《白垩古神》


 第一章 蔷薇公寓

    时值初春，凌晨四点半。
    华夏羊城，城南华莱街。
    “我去上动物园咯~”一个稚嫩的女童音从蔷薇公寓里传出。
    “有必要这么早吗？”一个慵懒男声充满了抱怨，“你说你去上幼儿园不好吗？干嘛非要去动物园啊？”说完，又拖起了个长长的哈欠。
    “人家才不要去幼儿园呢，那里的小人儿都好幼稚哦~”清脆的女童音再次传出。
    “你不也是个小屁孩吗？小屁孩就该跟小屁孩待一起。”这次的男声稍微压低了点声音。
    “大哥哥讨厌啦！”女童音带上了一丝不悦，“都跟大哥哥说过多少遍了，小青已经活了五百多岁啦~”
    “按照你们人类年龄来算的话，人家就是祖宗级别的前辈了呢，大哥哥怎么老把人家当作小孩子呀？”名叫小青的女孩稍稍拉高了下音线，声音忽如珍珠落玉盘般悦耳。
    “那我岂不是要叫你小姑奶奶？”男声这回总算带上了几分活力，揶揄道：“不对，大哥哥应该叫小青为‘祖——姑——奶——奶——’。”
    “咯咯咯…”小青一下子就被逗笑，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
    “不跟大哥哥闹了啦，今天是蛇宝宝们出生的日子，小青答应要过去陪它们破壳的。”
    似是犹豫了一下，小青继续开口：“今晚小青可能不回来了，大哥哥记得给花花浇水，关冰箱门要用力压一压，还有”
    “再说就要迟到啦！”男声倏然打断了小青的言语，声音略微带上几分无奈，道：“你不是说要赶在五点之前进动物园大门吗？这儿离那可有大半个钟的车程，你再啰嗦天就要亮喽~”
    “哎呀都怪大哥哥啦，不说了不说了，大哥哥再见！”焦急的女童音响起，随后便是一阵细碎渐歇的脚步声。
    “这丫头，嘿！”
    曹小潮望着空无一人的楼道，站立片刻，便转身回屋。
    曹小潮就是小青口中的大哥哥，有楼有房，可惜无金，生得白净，可叹不俊，目前屈身在当地的一家小公司当程序员。
    而小青，则是一只活了五百多年的蛇妖……
    “哈——吓~”
    曹小潮美美地打了个哈欠，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轻声呢喃了一句：“三点伤肝四点伤肾，还是上床补个回笼觉吧。”
    怎知刚刚躺下，楼下就传来了乒呤乓啷的敲击声，紧接着一顿大喇叭响彻了整栋蔷薇公寓：
    “各位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小哥小妹小朋友，我们龙华美食最近新出了一款香甜可口的糕饼，今天现场免费试吃，每人限吃三个，吃完即止，先到先得，快来看看唷~”
    “还有我们龙福餐具，轻型小巧的一次性筷箸，你值得拥有！”
    ……
    曹小潮用力揉了揉不断跳动的太阳穴，嘴里轻声吐出了个脏字：“艹！”
    “这帮家伙还真是不死心呐。”曹小潮张开布满血丝的双眼，透过纱帐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行，既然你们要闹，那就随你们闹，老子玩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心中的烦躁渐渐驱净了睡意，曹小潮干脆起身洗漱了起来。
    曹小潮明白，楼下那伙人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在公寓转让协同上签字，而经历过社会险恶的曹小潮深知房权的重要，说什么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更不用说，这栋蔷薇公寓是父母留给他的、唯一的遗产……
    洗漱完毕，曹小潮无精打采地站在洗手台前，睡眠不足的他陷入了短暂的茫然，直愣愣地望着防雾镜中的自己：
    依旧是熟悉的微胖身材，好在一米七六的身高把这份胖拉成了强壮，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庞上，一双墨眉咄咄逼人地斜挂着，却在苍白皮肤粉饰下凸显了几分成熟与稳重，加上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睛，粗略一看，倒也有几分成功男士的魅力。
    咚——咚——咚——咚——咚！
    客厅的钟声打破了房子里的沉寂，也成功拉回了曹小潮的思绪。
    “啪、啪~”
    曹小潮轻拍了两下脸庞，睁眼闭眼间，已经把那份茫然沉入心底。
    楼下的大喇叭仍然在响，曹小潮却充耳不闻，反正这栋公寓背后有担保，除非腾龙集团逆了天了，不然都不可能吃得下。
    简单收拾了下，曹小潮摸起手机就出门去了。
    嗒、嗒、嗒……
    听到空荡荡的楼道只回响着自己的脚步声，曹小潮心生一丝感叹，不经意间回忆起以前收租的日子……
    没错！曹小潮就是这栋蔷薇公寓名副其实的包租公！
    十六岁那年，还在读高一的曹小潮迎来了父母双亡的噩耗，一场无法意料的车祸夺去了双亲的生命，也从此改变了曹小潮的人生。
    那场车祸中，曹小潮双亲是次责方，主责方本应进去捱牢饭，却硬是被砸钱解决了。
    理所当然的，曹小潮拿到了一大笔抚恤金，然而当时的曹小潮沉浸在巨大的殇痛中，根本就无暇理会那笔横财。
    殊不知，曹小潮的所谓亲戚竟以曹小潮未成年为由，一纸将那笔横财的处置讼上了法庭，还美其言曰代为保管是对曹小潮最好的保护。
    吃相之难看，让曹小潮懂了“患难见真情”这五个字，心灰意冷之下，曹小潮不顾律师劝阻，硬是砸下那笔横财买下了双亲租住的那栋公寓，也就是蔷薇公寓。
    当然，十六岁的曹小潮是签不了蔷薇公寓的最终产权的，一番周折后，曹小潮将蔷薇公寓的产权转手给了市府，而他本人，则是将整栋蔷薇公寓从市府那里租了下来，租期直到他的死期，曹小潮也变相成了蔷薇公寓的主人。
    蔷薇公寓介于羊城市中心与次中心之间，周边除了各式酒店饭馆，还有一个极具人流量的贸易广场，自然而然地，蔷薇公寓的生意也跟着“水涨船高”了起来。
    曹小潮从生离死别的阴影中走出来后，靠着收租，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就是奢靡的生活难免腐蚀人的本性，曹小潮本来不错的学习底子亦随着松散的品性掉了下来，以至后来只考了个偏冷门的三本。
    渡过度假式的大学时期后，曹小潮越发觉得人生无常，便毅然决然回来过起悠闲的收租生活。
    然而天不遂人愿，曹小潮才享受了一个年头的衣食无忧，市里刚上市的腾龙集团不知怎的就盯上了蔷薇公寓这一带，据说要在当地建立属于自己的大本营。
    就这样，凭着雄厚的财力物力，加上各具花样的威逼利诱，腾龙集团成功将蔷薇公寓所属的华莱街收入囊中，唯独除了蔷薇公寓。
    腾龙集团开出的条件确实不错，但曹小潮丝毫没有放手蔷薇公寓的打算，对他来说，蔷薇公寓不仅仅是盈利的居所，更是他的归宿。
    因此，经过两个多月的软磨硬泡，腾龙集团也是彻底失去了耐心，开始不断派遣子公司到蔷薇公寓闹事，诸如龙华美食与龙福餐具就是一个例子。
    不得不承认，腾龙集团这一招效果的确不错，仅用了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蔷薇公寓的租户就被骚扰得难以忍受，最后都陆续退租离去。
    遇到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曹小潮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可当他报警寻求帮助时，警察居然给出了个“商家正常营销”的结论，这还是以蔷薇公寓的名义投诉的！
    经过沟通，曹小潮也是了解到了蔷薇公寓所处的尴尬地位。
    原来，公寓周边的商铺、餐馆，包括邻近的那个小菜市场，都已经被腾龙集团买下来了，蔷薇公寓只是腾龙集团腹地里的一枚异子，尽管蔷薇公寓保留属于住宅的基本权利，但当四周商铺都同意营销活动时，蔷薇公寓只保留公寓范围内的住宅舒适权。
    换句话说就是，腾龙集团只要不踏进蔷薇公寓半步，那么就算是在蔷薇公寓大门口推销叫卖，也属于正常行为。
    为此，近一个月曹小潮可没少跟对方闹腾，可腾龙集团人多势众，又占了公理，哪怕曹小潮不断请来民警协调，最后也不得不不了了之。
    “滴！啪嗒！”
    曹小潮将门禁卡揣回兜里，深吸了口气，终是拉开公寓大门走了出去。
    蔷薇公寓是八乘八的家庭公寓，占地颇广，在公寓大楼脚下，又往外铺了一个主干道的草坪，草坪紧挨着大马路，中间隔着铁栏。
    明亮的鲨鱼路灯照耀下，一个极其简陋的叫卖摊子立于大马路旁的人行道上。
    十来个人围在一张拼凑长桌旁，长桌上放着几篓糕饼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伙人不时拿起一个来吃，惟有一个秃顶大叔始终举起喇叭叫喊着。
    “哟，这不是曹老弟吗？起这么早啊？”秃顶大叔眼尖，一眼就看到从公寓走出来的曹小潮。“怎么？要不要尝尝我们龙华美食的糕饼？免费试吃哈。”
    “是啊，还真早呢。”曹小潮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早到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啊。”
    不等回话，曹小潮自顾笑了笑，道：“这么多人堵在这儿啊？还真是看得起我，喊喇叭的话，老朱一个人就可以了吧？”
    话一出口，长桌中间一个大腹便便的肥佬放下了手中的糕饼，不悦地瞪了过来：“曹小潮！我们这是正经的营销活动，一个人来算什么事儿？再说了，我们摊子摆在人行道上，又没有挡到你的大门，怎么能说堵呢？”
    还正经营销？营销给谁看呢？市场卖菜的都没这么早来吧。
    曹小潮心中冷笑，表面却依旧装作平淡的样子：“我有说挡大门了吗？”
    这时来到铁杆大门前，开锁、开门、关门、上锁，曹小潮施施然转身，咧嘴一笑：“我是说你们挡人行道了，麻烦让让。”
    “哦对了！”刚走出两步，曹小潮又凑近长桌，指了指那几篓糕饼，“这是免费试吃的是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怎知手伸到一半，就被一只肥硕臃肿的手拦了下来。
    “怎么？还不让试吃了？”曹小潮直视着肥佬，并没有因为他是龙华美食的头目而有一丝退缩。
    “这——就难办了，你们这是正常营销活动吧？又是你们讲的可以试吃吧？那我要是吃不上这糕饼”，曹小潮特意停顿了一下，又专门压低了声音：“你们就属于故意欺骗消费者行为，这事儿可就要往罗警官那里说去了。”
    罗警官是民警大队分队长，近一个月都负责调解曹小潮与龙华美食的纠纷，本来这事儿根本用不着分队长处理，奈何蔷薇公寓背景太硬，加上曹小潮几次三番以蔷薇公寓的名誉投诉，上级就专门指派了罗警官负责这类事。
    肥佬直勾勾看着曹小潮，过了好几秒，忽然就笑了：“曹小兄弟说笑了，你想吃就吃呗，我只是想问问你洗过手了没有。”
    “只不过。”肥佬话语一顿，眯起了那双小珠子眼，“你早餐就打算吃这几个糕饼吗？一顿两顿倒没什么，要是一直这样，你身体顶得住吗？”
    一阵冷风吹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凌冽了些。
    像是没听出肥佬话中的讽刺意味，曹小潮慢条斯理地捏起一个糕饼放进嘴里，细细嚼了一下，香甜可口的味道顿时让他双眼一亮：“这糕饼还不赖嘛！还别说，就这糕饼，我能吃一个月。”
    肥佬眼神闪烁了一下，又摸起一个糕饼看了看，这才开口说话：“我们龙华美食的糕饼自然不错，可这糕饼不是天天都有免费试吃的。再说了，虽然我们坚持天天搞营销活动，但那个点儿可不固定，也许明天从三点开始，后天又从一点开始，谁能保证呢？”
    曹小潮暗自问候了一下肥佬的家人，嘴里却调笑了起来：“你说的三点、一点的，该不会是凌晨后的吧？”
    “这个嘛……”肥佬故作为难地想了一下，“还真说不定。你知道的，很多人星期天休息，那我们把时间放到下午一点也挺合适的，你说是吧？”
    尼玛，连周末都不消停，我祝你好吃好喝再长五十斤肥油……
    曹小潮心中骂了个瘾，但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面的时候，只得继续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

 第二章 电话

    “我觉得吧，你们应该拉个横条，再搭个棚子，还有多摆几篓糕饼上去，这样才能吸引到更多的客人光顾，你说是吧？”曹小潮眼睛微斜，利用身高优势蔑视着身旁不到一米六的肥佬。
    肥佬还没说话，一边的秃头老朱就先嚷出来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啊？不就一通喇叭的事儿嘛？就俺老朱这一嗓子，客人那是滚滚的来啊！”说完，还扬了扬手中的大喇叭。
    “老朱呃不，朱叔！”曹小潮两眼放光，忽然发现自己弄错了一个天大的问题，“以前只知道你面做得好，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你这口才也蛮不错的呀！”
    “是吗？哈哈~”老朱憨憨地挠了挠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俺口才好呢，难不成，俺是一个被埋没的人才？”
    “哧哈哈哈哈……”曹小潮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朱叔你真的是太可爱了哈哈~不行，让我再笑一会儿……”
    一直以来，曹小潮都以为跟自己闹腾的这一帮子人都怨透了自己，可现在看来，貌似跟自己有仇的也就那么三两个。
    归根结底，曹小潮也就妨碍了腾龙集团而已，像老朱这种跟帮说不定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是针对自己的计划。
    果不其然，老朱接下来的话语直接证实了曹小潮的猜想：“嘿嘿，俺老朱有那么好吗？或许俺该考虑在俺面馆子里唱上一段？”
    突然，老朱不满地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高个子：“你说你老戳俺干啥呀？”
    似是被曹小潮夸得高兴，老朱如同打开了话匣子，粗狂的声音振得哈喇子满天飞：“俺就不明白了，你说蔷薇公寓这一段儿都没几个人了，大伙儿咋老往这边跑呢？你说去广贸广场那边不好吗？真的是……”
    “你快别说了，咱俩都是打工的，管那么多做什么。”高个子连连给老朱使脸色。
    “俺就唠叨两句嘛，又不是啥大事儿。”老朱如同没看到高个子使的脸色和肥佬越发难看的神情，仍在那自顾嘟哝着，“俺才不是打工的，俺的朱家面馆是俺自己的，跟龙华美食只是合作而已……”
    眼看着老朱还在那嘀咕个不停，肥佬终于爆出了两个字：“够了！”
    “朱大浪你给老子听好了，你跟龙华美食签的是服务合同，你在龙华美食面前就是个厨子，就是个打工的！”
    吼完这句话，肥佬气顺了些，稍稍平复后，看都不看在场众人，丢下一句收摊就走人了。
    “啥人啊这是？”
    眼看着老朱还在那犯嘀咕，高个子生怕又被肥佬听到，赶忙拉了前者一把，“行了别说了，人都走了，咱们收拾收拾也回去吧。”
    “就是等他走了才好说啊。”老朱提起了那几篓糕饼，“你说大伙儿天都没亮就到这儿忙活，结果肥佬摆着张臭脸就走了，这算啥子事儿啊？”
    高个子见曹小潮在一旁使劲憋着笑意，顿时尴尬极了，偏偏还不能在老朱面前说破，只好催促着众人离开。
    曹小潮都跟这一帮人打了一个多月的交道了，虽说还没到不可开交的田地，但也是相互看着不顺眼了，此时自然不会主动搭话。
    刚开始闹腾那会儿，老朱这帮人还会觉得不好意思，可随着曹小潮的投诉力度加大，也就渐渐地习以为常了、甚至幸灾乐祸了，也就老朱那一根筋的脑袋还蒙在鼓里，仍以为是独特的营销策略。
    默默侧身让过，曹小潮朝着公司的方向走去。
    背后，老朱与高个子的谈话飘荡在静谧的华莱街上：
    “老朱我问你，你认为肥佬干嘛老让你喊那大喇叭？”
    “难道真是像曹老弟说的那样，是因为俺口才好？嘿嘿，回头俺可得请曹老弟到馆子里吃面，俺得好好谢谢他。”
    “……”
    曹小潮上班的地方不远，走路也才不到十五分钟。
    不过别误会，曹小潮可不是去上班，他又不是工作狂，怎么可能大清早就委屈自己呢？
    曹小潮其实是想躺在办公室的转椅上，舒舒服服眯上一觉。
    得益于本科学历的优势，加上公司又是刚起步，曹小潮轻轻松松就谋到了个朝九晚五的职位，关键活儿还少，简直就是大学生活的延续加长版。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薪水有点少，单月省吃俭用都不够花的，好在曹小潮存了点积蓄，眼下的工作也只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而已，他还有整栋蔷薇公寓，可不是走投无路的愣头青。
    “在一起叫梦\/分开了叫痛\/是不是说\/没有做完的梦最痛……”
    曹小潮刚到公司门口，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又是腾龙集团在搞鬼？怀着别样的心思，曹小潮按下了接听键。
    ……
    另一边，龙华美食所处的“明宇楼”二楼，肥佬亦是怀揣着忐忑的心思点下了接通建。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
    肥佬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道：“对不起苏总，今天出了点状况，朱家面馆的朱大浪把事情搅黄了。”
    电话那端没有声音，肥佬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紧张地等待着答复。
    过了将近十秒钟，电话那头的苏总才传来两个字：“废物！”
    苏总的声音有着明显的怒意，如同一头低吼的狮子：“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是是是！”肥佬连忙点头哈腰，“苏总教训的是，回头我保证狠狠教训一下朱大浪”
    “蠢货！”苏总倏然打断了肥佬的话，“朱家面馆是华莱街的老字号，你忘了总公司下发的通告吗？”
    “没忘没忘，可那朱大浪误事了就该遭到惩罚啊，不然其他人不服就更难办了，您说是吧？”肥佬手捧电话，姿态放得极低。
    “苏金水啊苏金水，你做事能不能带点脑子？总公司在华莱街的声望本来就不高，你还偏要挑当地的硬骨头来啃？”
    直到苏总喊自己的名字，肥佬这才松了口气，道：“可是堂哥，朱大浪今后要是跟我对着干的话，那我也很难办啊，您不是常说要对手下敲打敲打嘛？”
    “别跟我扯裙带关系。”苏总的声音总算温和了些，“总之那些老字号不能动，让他们签服务合同不容易，你千万别把他们整反水了，不然谁都保不了你。”
    “我不动，保证不动，我还顺着他们，让他们一点一点跟龙华美食亲近起来，这样没错吧？”
    “还算你有点脑子。只不过，你是要把他们培养成得力下属、而不是把他们供成大爷的。”
    “我这人有点笨，堂哥的意思是？”
    “蠢货就是蠢货。你记住，一切等时机成熟，再慢慢敲打，到那时才不会轻易反水。”
    肥佬连声应是，忽然压低了声音：“堂哥，为了曹小潮咱们都忙活大半个月了，可那小子还赖在那儿，要不，我干脆找人做了他。”
    “哼哼哈哈哈！”
    听到堂哥苏总忽然发笑，肥佬不知所以，干脆也跟着笑了起来。
    “蠢货！！！”苏总猛然一声大吼，声音震得肥佬耳膜发疼。
    “你以为你很聪明是不是，别人都没想到的法子怎么就让你给想出来了？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肥佬脸色一阵发白，咬了咬牙，还是赶忙赔了连串的不是。
    “苏金水，你就是苏家的败类，我有跟你说过蔷薇公寓的背景吧？你真以为法律管不到你了是不是？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不但不能对曹小潮用非法手段，你还要防止曹小潮受到非法伤害！”
    “为、为什么呀？”肥佬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
    “还为什么？就因为总公司盘了这条华莱街，因为你是龙华美食的总单负责人。”
    “……”
    “还不明白吗？曹小潮是我们的明确目标，他要出事了，我们就是第一个嫌疑。”
    “那、那以后还要继续骚扰他吗？他好像铁了心的不肯走，而且，最近他的投诉也给我们龙华美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苏总再次沉吟了小会儿，随后沉声说了一句话：“总单负责人这个位置对你来说好像不太合适，也许村子里的‘蛮厨子’才是你应该保留的称号。”
    随着一阵“嘟嘟”忙音，肥佬的咬牙切齿也渐渐变成了一声长叹……

 第三章 小青被抓

    “喂，你好！”
    “你是曹小潮吧？”电话那端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只是听起来好像不太客气。
    “呃，我是。”光听语气，曹小潮就知道麻烦来了。
    “你知道你家小青闯祸了吗？”电话那端抛出了个重磅炸弹。
    小青！？那丫头不是仗着一身妖力为所欲为吗？怎么这么快就被抓到马脚啦？
    曹小潮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连忙再次确认：“你是说一个看起来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儿吗？她现在在哪儿？人没事吧？”
    “废话，她当然没事了。”听得出来，年轻男人正在气头上，“不过很快她就要出事了，那丫头弄死了一条黄金蟒，你要不想她被送去少管所，就赶紧到安川生态动物园这里，就这样，挂了。”
    “等等，你还没说小青在动物园的哪个位置呢，喂？喂喂？”
    “嘟、嘟、嘟……”
    去你丫的，赶着投胎啊！
    抱怨归抱怨，曹小潮还是要过去解决这件事的，他都跟小青同居俩月了，已经有感情的了。
    只不过，曹小潮心头总是悬着个疑惑：自己都教她怎么辨别摄像头和热成像仪了，以她的本事不应该会被人发现啊？
    匆匆拦了辆出租车，曹小潮在车上反拨刚才那个号码，结果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沃日！
    曹小潮早上的大好心情完全毁掉，可都已经在路上了，干着急也无济于事，只好撒个借口催促司机开快点。
    怎知开到一半，年轻男人的电话居然又打了回来！
    “喂，曹小潮是吗？”这回男人的语气带有几分歉意。
    “对，我已经在路上，再有十五分钟就到了。”
    “抱歉啊，我们馆长报警了，小青刚被警察带走了。”
    霎时，曹小潮的呼吸沉重了一下。
    “她被带到哪个警察局了？”
    “城东分局。”
    “我现在就过去。”
    捂住听筒，曹小潮朝司机喊道：“师傅，不去动物园了，我朋友被打了，麻烦去城东警察局。”
    “好嘞~”
    端起电话，曹小潮又问道：“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那个，你贵姓啊？”
    “免贵，我姓刘，刘易亮，是安川生态里面的饲养员。”
    “怎么不叫李易亮呢？”曹小潮小声嘀咕了下。
    “什么？”
    “额，没什么，我是说你这名字蛮好听的。”曹小潮摸了摸鼻子，“你继续吧，我听着呢。”
    “我想你应该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吧，早上我去投喂的时候，发现你家小青在搬石头砸黄金蟒，嘿，她可不是在玻璃障外面砸，是进去到里面呀！等我们进去的时候，黄金蟒头都被砸成肉泥了。”
    刘易亮唏嘘了声，这才接着讲话：“本来到这儿，以她的年纪也就罚罚款，顶多送去少管所待俩月，可我们查监控居然发现不了她是怎么进来的，问她她又不说，这下好了，不光她要去警局，连整个动物园都要停业审查，说要彻底排查可能存在的秘密通道。”
    “事情就是这样子了，你最好提前做准备，有可能，你要赔一大笔钱。”
    ……
    “喂！你还在听吗?”
    “嘟、嘟、嘟……”
    曹小潮失神地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思绪飘飞间回忆起当初遇到小青的日子：
    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曹小潮搬了把躺椅，来到公寓楼顶晒太阳，楼下骤然传来一声闷响，曹小潮就在五楼跟人身蛇尾的小青有了第一次相见。
    当时的小青异常虚弱，一看见曹小潮就想出击，不想缺失妖力的小青在曹小潮面前就是个有点蛮力的怪物，稍加走位就将小青捆了起来。
    随后，曹小潮给了小青食物，小青恢复过来后也向曹小潮展示了蛇妖的可怕力量。
    可小青后来解释说，她是因为突破妖灵界屏障才妖力大损，那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伤势复发？还是被敌所伤？
    “小伙子，小伙子！”司机的喊叫将曹小潮惊醒。
    “干嘛？”
    “到了，到城东警局了。”
    “哦，好。”
    付了车费，曹小潮长驱直入，在好心的警察同志带领下，终于在一间询问室见到了小青。
    小青眼睛红红的，小脸蛋看起来也是苍白无血色，低着头，忸忸怩怩地坐在靠背椅上。
    “大哥哥！”小青一看到曹小潮就要扑过去，却在中途被一只纤细的手拦了下来。
    “你是哪位？”问问题的正是拦下小青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三十不到，面容清秀，一头利落的短发紧紧贴着脑袋，放在大街上虽说不是一步三回头，但也是非常养眼的美色。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女人身上的那套淡蓝色警服。
    女警就坐在小青旁边，护犊般将小青揽向自己，同时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曹小潮。
    “美女你好，我是小青的哥哥，来接小青回家的。”曹小潮撑着一张笑脸说道。
    “回家？小青现在可不能回家，不把动物园的事情说清楚，小青哪儿也不能去。”女警眉头蹙起，不知道是不喜欢这个称呼，还是在厌恶曹小潮这人。
    “呜呜~~小青不要待在这里，小青要跟大哥哥回家！小青要回家！！”
    小青忽然激动地扭动身子，双手双脚也开始胡挠乱踢起来，奈何力气太小，都无法挣脱女警的怀抱。
    曹小潮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是暗自心疼，若是在外面，恐怕自己就要粗暴地将女警拉开了吧。
    可惜这里是警局，曹小潮只能先安抚小青，再竭力向女警辨析。
    “小青乖~”
    曹小潮大手轻轻落在小青脑袋上，一边抚摸一边安慰道：“等大哥哥把事情解决了，咱们再一起回家好不好？”
    “嗯，大哥哥快点带小青回家，小青在这里难受~”
    听到这里，曹小潮心中又是一揪。
    旁人或许以为小青是害怕这里的环境与人，曹小潮却清楚小青恐怕是真的难受，或许小青现在正在苦苦忍受着什么。
    在女警惊诧的目光中，曹小潮粗鲁地从女警臂弯里抢过小青，又低头跟小青耳语了几句，这才直起腰身，逼视着女警：“警察同志，可以出来聊一下吗？”
    “有什么事情在这里不能说的？”女警没好气地说道。
    “麻——烦——你，出来一下，好吗？”曹小潮又很严肃地重复了一遍。
    女警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曹小潮，又望了望委屈吧唧的小青，这才肯起身：“那就聊聊吧，我也想知道你这人是怎么当哥的。”
    走出询问室，曹小潮还不忘把门关上，又抚了抚刚才被小青抓皱的衣角。
    “警察同志，事情的经过我也从饲养员刘易亮那里听说了，不知道你问了小青这么久，有没有问出来什么？”
    “没有，你这妹妹一点细节都不愿意透漏，但我知道，她是故意隐瞒着的。”说到正事，女警倒是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我也想问问警察同志你，你觉得还要问多久小青才会跟你坦白事实呢？”
    女警想也不想就答道：“在我手里经过的嫌疑案也不少了，再难缠的人我都对到过，我相信你家小妹也撑不了多久的。”
    撑不了多久，吗？曹小潮心中一阵冷笑。
    “那你的意思是短时间内问不出什么咯？”曹小潮眼神倏然变得凌厉，虽然目光投注在墙上挂着的《行为准则》上。
    “这你倒是放心，我们是警察，是绝对不会亏待儿童的，我自掏腰包，会好吃好喝管着小妹妹的。”女警说得一脸理所当然，“直到小妹妹肯说为止。”
    这我还放心？你都要管住小青了我还怎么放心？
    曹小潮一边腹诽，一边追问道：“警察同志，据我所知，小青顶多算个嫌疑人而已，而且小青还是十岁以下的幼龄儿童，用不着关在这里吧？”
    “什么关啊？谁关啦？”女警忽然就提高了声音，“我这是在询问，有嫌疑就要问个清楚，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不好意思！”曹小潮嘴角挂上一抹浅笑，“我这是在跟你讲法律，不是跟你讲什么道理。”
    “根据‘未成年人嫌疑犯罪法’第七十八条，未成年嫌疑人在没有切确证据前提下，应只作简单询问与笔录。而‘幼龄儿童保护法’第五十六条中又指出，为避免对幼龄儿童的幼小心灵产生不必要的创伤，应最多连续询问不超过三十分钟。”
    停顿了一下，在女警不断变幻的表情中，曹小潮继续开口：“我是从黎区那边过来的，来之前就听饲养员说小青被带到这里来了，我坐车到这里又花了半个钟，小青的询问时间早就过了，我现在就要带她走，警察同志有什么意见吗？”
    女警脸色涨得越发难看，曹小潮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但在满心欢喜的同时，曹小潮也不免感到一丝庆幸。
    什么‘未成年人嫌疑犯罪法’、什么‘幼龄儿童保护法’，曹小潮压根就没听说过，他所说的那些条例也完全是凭感觉瞎扯的，他就是在赌，赌女警熟知的那些律法跟自己按照人之常情想出来的不相悖，而很显然，他赌对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掌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啪、啪、啪、啪、啪。
    “不错，小兄弟分析得很到位，有当刑警的前途啊！”
    一个满脸胡茬的俊朗男警走了过来，看到男警沉稳的步伐，曹小潮有种男警在端枪推进的感觉。
    “钟队，您怎么来了？”看得出来，女警很尊敬这位钟队，居然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
    “壶桥那件案子有点眉目了，我是回来查点资料的。”
    钟队朝女警微微颔首，蓦然向曹小潮伸出了右手：“我是城东分局刑警大队、第一大队队长钟延，你的事情我已经从大厅老毛那里听说了，讲真的，你要不要来我手下做事？”
    突然遇到这种情况，即使是曹小潮也被震得蒙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连忙双手抱握钟队伸过来的手，口中结结巴巴道：“我这、我这就算了，毕竟不是那个、那个军校毕业的。”
    一旁的女警看不过眼了，忙不迭道：“钟队，您怎么能随便收人呢？这不合规矩啊？”
    钟队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曹小潮的掌骨，又泰然自若地抽回右手，豪爽一笑，道：“这有什么？太死板可不好破案啊。”
    女警眼中带着些许狂热，满脸笑靥道：“城东哪还有您破不了的案子啊？就连市府总局那边都要劳烦您出马呢，您就是羊城的第一神探！”
    钟队神情自若，丝毫没有领受女警的夸赞，反而板起一张脸对女警进行了批评：“我知道你一直想进我的一队，但刑事案跟民事案不同，破案率只是一方面，对案件不掺一丝偏见才是我最看重的。”
    不理会女警的反应，钟队直接推门而入，看到里面的小青瞬间精神一振，居然上去一把将小青抱了起来！
    曹小潮本以为小青会抗拒，没想到小青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
    “好漂亮的小可爱呀！”钟队架着小青胳肢窝转了个圈，“叔叔有车，送你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我们住在城南的华莱街呢，路有点远，就不麻烦钟队了。”曹小潮站在门口推辞着。
    “华莱街啊？正好，我待会儿就要下去壶桥那边，也还顺路，就捎你俩一段吧。”
    “那个，钟队。”曹小潮组织了下语言，“小青还弄死了一条黄金蟒呢？我待会儿还得给她处理这件事。”
    “黄金蟒啊？”钟队做出了个夸张的表情看向小青，“那可是大蟒蛇唷，小可爱你竟然打败了那么厉害的怪兽，大叔好崇拜你啊！”
    ……
    小青依旧皱紧眉头不说话，钟队略感尴尬，只好将小青放了下来。
    “咳咳~小青这人有点怕生，钟队见笑了。”曹小潮适时打了个哈哈。
    “没事，小孩子有点情绪很正常。”
    钟队瞄了一眼女警做记录的本子，哧笑一声，道：“行了，我也该做事去了，你们自己溜达吧。”
    走到门口，钟队又回头叮嘱了一句：“那个黄金蟒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动物园那边顶多就叫你赔几百块钱。”
    曹小潮一乐，追问道：“就这么简单？黄金蟒不是保护动物吗？我都做好打官司的准备了呢。”
    “打什么官司啊？小孩都溜到里面去了，爆出去以后谁还敢买他们的门票啊？”
    钟队忽然转身递过来一张名片：“这上面是我的私人电话，你要是改变主意了，随时打电话告诉我。”
    “哪天我要是混不下去了，我一定投奔你！”
    “哈哈，那我希望你现在就混不下去。”
    “……”

 第四章 家中笑谈

    从警局出来，曹小潮直接打车回了蔷薇公寓。
    一路上小青也不怎么说话，等回到家，小青却是一下子扑倒在了沙发上。
    “你怎么了？”曹小潮连忙探了过去。
    “唔唔~好难受！”
    小青抬起写满痛苦的小脸，声音颤抖着说：“不行了，小青忍不住了，呀——”
    悚人的奇象发生，小青下身遽然一阵变幻，没等曹小潮看清，一条跟小青腰肢一样粗的蛇尾猛地伸了出来。
    曹小潮“噔噔”后退两步，眼中有着掩盖不住的讶意。
    即使已经见过小青这副模样了，曹小潮还是难以压抑心中的震撼，冷汗直流着，等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曹小潮上前两步，将瘫软在地的小青抱了起来。
    “不是受伤呢。”小青一脸疲惫，声音也软糯软糯的，“是妖气不够了。”
    “妖气不够？妖气怎么会不够呢？上次你不是满血复活了吗？”
    “笨蛋，上次是人家骗你的啦。”
    小青神情黯淡，蛇尾轻摆，将茶几旁的矮凳扫开了些。
    “这里的天地灵气太杂啦，炼化的妖气都不管用的，上次才恢复到三成就不行了呢。”
    “妖气、灵气什么的，我看不见摸不着，也就在小说看到过。”曹小潮将小青晃动的蛇尾侧放到沙发上，“小说里面通常讲，树木越多的地方灵气就越足，是这样吗？”
    “才不是呢。”小青扁了扁嘴，“动物园里面树就挺多呀，怎么没见那里的灵气浓郁一点呀？”
    “唉，那里的树都是人工种下去的，又不是真正的野外。”
    小青倏然扭动着从曹小潮怀里爬开，整个身子软软趴在了沙发上，超过两米的蛇身卷曲着，蛇尾搭在了转角沙发的横头上。
    “大哥哥，我饿啦~”小青有气无力地喊着。
    “那你想吃什么呀？”
    “我要吃牛肉，三分熟。”小青转过头来，精致小巧的娃娃脸任由撒落的发丝遮掩。
    “想吃西餐啊？”曹小潮帮小青把盖到脸上的头发掀开，“你之前不是喜欢吃生的吗？怎么现在改胃口啦？”
    小青晃了晃小脑袋，让头发再次垂落下来，“熟一点的更入味儿嘛，你快下单啦，人家好饿啊~”
    “行行行，我这就打电话叫人送餐。”
    小青甩了甩尾巴，又憋出一句话：“我要吃二十斤。”
    曹小潮顿时感到好笑，摇了摇头，没好气道：“二十斤就二十斤，反正家里有冰箱。”
    到阳台给隔壁街的西餐厅打了个电话，曹小潮又回到客厅里。
    拉过一张圆凳，曹小潮在小青面前坐下，一脸认真地望着小青：“你老实告诉我，动物园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青嘴唇动了动，却迟疑着不肯说话。
    “还真有事瞒着我啊？”
    小青翻了个身背对着曹小潮，又被曹小潮扳了回来。
    “我是你什么人呀？都叫哥哥了，还不能对我说啊？”
    “哎呀小青也不知道，大哥哥你别问小青啦。”小青小手胡乱摆了摆，又再次转过身去，蛇尾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轻“啪”一声拍在沙发布上。
    曹小潮沉吟了半晌，才重新开口：“不仅仅是妖气的问题吧？”
    小青身子微微一颤，落在曹小潮眼里却落实了这个猜想。
    “你是不是生病了？”曹小潮慢慢地将小青翻了过来，用手背探了探额头，又摸了摸那张小脸蛋。
    “噫？”曹小潮还以为是自己手掌出汗，在衣服上摩挲了下，又抚上了小青的小脸。
    “唉呀你别摸了。”小青不耐烦地拂开曹小潮的手。
    “不是，小青，你这脸怎么、怎么那么……”
    虽然小青很快阻止了抚摸，但曹小潮在触碰的一瞬间，指尖传来的触感已经足够明确，那是褶皱的凹凸感。
    接触到曹小潮担心迫切的眼神，小青努了努嘴，不乐意地说道：“人家要蜕皮了啦。”
    “蜕皮！？”这个答案曹小潮还真没想到，“我晕，蜕皮对蛇来说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这么不开心啊？”
    “都说了这里没法恢复妖气啦，没有妖气人家怎么蜕皮啊？”小青突然就发起了脾气，蛇尾也在沙发上胡乱拍打着。
    “人家好不容易穿过妖灵界屏障，结果就来到了个这么贫瘠的地方，现在要蜕皮了，没有妖气，我连妖灵界都回不去了，你叫人家怎么办呐？”说着说着，小青忽然就掉眼泪了。
    “哎呀别哭啊，不就蜕个皮吗？实在蜕不了，大不了就不蜕了呗。”曹小潮轻轻将扭拧的小青拥入怀中。
    小青嘤咛一声，扑闪着泪眼说道：“怎么可以不蜕皮呢？大哥哥你可以不吃饭吗？不吃饭一样会饿死的呀！”
    “好好好，小青要蜕皮，小青一定能成功蜕皮的。”曹小潮轻抚着小青的后背，“不就是缺少妖气吗？世界这么大，总能找到补充妖气的地方的。”
    “大哥哥你能陪小青去找吗？”小青仰起她的小脑袋，泪眼汪汪地期盼着回答。
    “会的呀！”曹小潮只把那哄小孩的功夫发挥到极致，“大哥哥一定陪小青找到充满妖气的地方，等小青补充完妖气，咱们再一起去吃牛扒好不好？到时候大哥哥点十份牛扒，从全生到全熟各一份，不对，各十份。”
    小青倏然扑哧一笑，道：“大哥哥好笨哦，全生到全熟是十一份啦。还有还有，就算是在妖灵界，本身散发妖气的地方也是很少的，只要找到天地灵气足够的地方，小青自己就可以将天地灵气炼化成妖气呢。”
    “噢，那就陪小青去找充满天地灵气的地方！”
    “噫耶~大哥哥对小青最好了！”
    ……
    “大哥哥，牛肉还没送到吗？”
    “我看看哈，嗯，骑手大概还有十五分钟才能送过来。”
    “怎么这么久呀？”
    “你点的是二十斤耶！做菜的时间当然要久一点啦，何况现在这才几点。”
    “人家才点的三分熟嘛，热一下就行了啊，应该很快的吧。”
    “拜托，还要点酱配料的好吧。”
    “好像也是哦~”
    “对了大哥哥，冰箱里还有鸡蛋吧？”
    “有啊，怎么，不等牛肉啦？”
    “人家肚子都饿扁了啦，先吃点东西垫一下胃。”
    “好吧，你要生吃还是荷包蛋？”
    “都弄一些嘛，大哥哥~”
    “好好好，都依你。”
    “大哥哥再用酸水帮我洗几个鸡蛋，都好久没尝过蛋壳的味道了呢。”
    “……”
    “那不叫酸水，叫食醋~”
    “才不管它叫什么呢，大哥哥快去弄吧。”
    不一会儿，餐桌上就端上了鸡蛋。
    曹小潮用了半柄鸡蛋，食醋带壳泡了两个，剩下的一半煎了荷包蛋，一半打了倒在一大一小两个杯子里。
    “弄好了，洗一下手就来吃吧。”曹小潮朝客厅喊了一声。
    “好了吗好了吗？让我尝尝大哥哥的手艺有没有进步，哎呀！”
    曹小潮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小青伸过来的手，训道：“先去洗手！”
    “洗什么手呀，人家的手又不脏。”抱怨归抱怨，小青还是乖乖进厨房洗手去了。
    曹小潮拉开椅子坐下，端起那杯小的生鸡蛋，深吸了口气，紧接着仰头一饮而尽。
    我去！这感觉，真踏马的妙啊！
    曹小潮连着咽了几下喉咙，总算将腥味压了下去。虽说生鸡蛋那味儿不太好受，可人家发哥都说了这是男人的大补之法，曹小潮也就忍了。
    “我洗好啦，我要先吃荷包蛋。嗯唔~这个有一点点咸，这个味道淡了，哎这个不错，味道刚刚好。”小青傍着餐桌，蛇身屈一段撑住椅子，蛇尾则稳稳盘在地面上。
    “大哥哥，你怎么不吃呀？你不饿吗？”小青唆了一口啤酒杯里的生鸡蛋。
    “你先吃吧，我不是很饿，等牛肉到了再吃。”
    “那小青就直接清台咯！”
    “呵呵，随你喜欢。”
    “小青，你能不能把蛇尾收一收？”曹小潮眼光瞥过地上淡淡的水迹。
    “让人家缓一缓嘛，老是维持人身好累的哦。”
    “维持人身也要消耗妖气吗？”
    “嘻嘻，应该说是妖气可以轻松保持人身，没有妖气的话，就要费上好几倍的力气了。”
    “是这样啊~”
    “那个，小青，你蜕皮是突然就会来的吗？就跟女人那个一样？”
    “跟女人哪个一样呀？”小青好看地歪着小脑袋。
    “呵呵，没什么。”曹小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连忙转移了话题，“你在动物园是因为突然要蜕皮，才会消耗完妖气困在那里吗？”
    “不是啦。”这回轮到小青一脸窘态了，“人家是忘了要留一部分妖气蜕皮，穿过玻璃时不小心用得多了，才会变成那样子的。”
    “哈？可你之前不是在这里穿墙穿得挺欢的吗？怎么到动物园那儿就不行了？”
    “哎呀，人家那是故意表现给大哥哥看的啦，穿墙本来就不轻松的。”
    “哈哈，叫你在我面前打马虎眼？”
    “讨厌，大哥哥不许笑！”
    “呵呵，我猜吧，后来那条黄金蟒就想来咬你，结果被你反杀了，是这样吧？”
    “猜错啦！”小青一脸笑眯眯，“是黄金蟒要吞小青竹蟒，人家才动手的啦。”
    “小青竹蟒？”
    “大哥哥忘了吗，小青就是过去陪它们破壳的呀。”
    “原来是这事儿啊，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对了，小青竹蟒有救下来吗？”
    “被黄金蟒吃了啦。”小青神情一下子低落。
    “额，小青你已经尽力了，不用”
    “除了这一条。”小青倏然从耳后抓出了条青丝，紧接着青丝膨胀，转瞬间变成了一条约莫二十厘米长的青竹蛇！

 第五章 租客

    青竹蛇快速落在餐桌上，锥形蛇头吐了吐蛇信子，遂即圈起了蛇八字。
    “小小青别怕，大哥哥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小青伸出手指点了点青竹蛇头，而后将青竹蛇捧在了手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曹小潮吃惊地望着小青。
    “就是这么回事啊。”小青理所当然地说，“我看小小青可怜，就把她带回来了。”
    小青忽然可怜兮兮地看着曹小潮：“大哥哥你不会嫌弃小小青吧？”
    “这个”
    “哎呀，求求你啦，收留小小青吧，小小青吃得很少的，大不了小青把自己的伙食分给小小青好了。”
    “不是，你这。”曹小潮苦笑着摸了摸额头，“你怎么擅自把青竹额，小小青带回来了？这是动物园的财产吧？”
    “大哥哥放心啦，小青保证没有被人发现呢。”
    “我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吗？”曹小潮使劲拍了拍额头，“我是问动物园那里要是发现少了小小青，会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啊？”
    “不会的啦，摄像头有拍到黄金蟒吃其它蛇宝宝的画面，他们只会认为是黄金蟒吃掉小小青的啦。”
    “这可不一定，万一他们解剖黄金蟒的话就穿帮了。”曹小潮越想越是不安，“不对，他们一定会解剖黄金蟒的，说不定现在都在怀疑了。”
    “他们还解剖？真残忍~”
    “在一起叫梦\/分开了叫痛\/是不是说\/没有做完的梦最痛……”熟悉的来电骤然响起，曹小潮正烦恼着，连号码都不看就接通了电话。
    与此同时，安川生态动物园内，年过五旬的蛇馆馆长刚被园长臭骂了一顿，并取消了今年的年终奖。
    本来馆长从饲养员刘易亮那里听到小青的事，而自己半夜临时有事回来又刚好路过黄金蟒的放养室，馆长再三确认当时的门是锁着的，那么小青基本就剩下偷拿钥匙进去的可能了。
    想到这里，馆长立马打起了赔偿金的打算，并不顾助理劝阻直接就把篓子捅到了警局那里去。
    馆长本是打算借公安之手吓吓小青家里人，以期收获一笔不菲的赔偿金，而且以他的本事，在未经他这个馆长允许的情况下，警局是不能把这件事情外传的。
    可当民警告诉他监控并没有拍到小青开门的时候，事情就再也不向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了。
    先是来往调查的人越来越多，后来更有专家提出动物园存在着隐形的安全隐患，并且还诡异地获得了暂时查封动物园的许可，动作之迅速令人咂舌，也让馆长醒悟过来自己被人落井下石了。
    园长得知这件事后，赶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蛇馆馆长骂了个狗血淋头，并随之做出了一系列惩罚，若不是念及旧情，恐怕园长当场就要撤了他的职。
    从园长那里离开后，馆长那是憋了一肚子火，心中不平的馆长越想越气，当即叫人喊来了始作俑者——蛇馆饲养员刘易亮。
    “笃笃！”
    刘易亮敲了敲馆长办公室敞开着的门，而后走了进来：“馆长，您找我？”
    馆长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推了推桌子上的文件：“把这个签了吧。”
    刘易亮拿起文件一看，脸色立即变了：“辞职申请书！？馆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有脸问我什么意思？不是你玩忽职守、丢了钥匙，那小女孩能进里面去吗？不是那小女孩进去，黄金蟒能死吗？黄金蟒没死的话还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吗？”馆长振振有词地说着。
    “我玩忽职守？”刘易亮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馆长，“您的意思是这事儿全怪我咯？难道我之前没劝你不要报警吗？”
    “报不报警都一回事，主要这件事情性质不一样，公开也是在所难免的。”
    馆长两手手指交叠，双肘支在桌面上，故作平静地看着刘易亮：“既然事情是在蛇馆发生的，那我作为蛇馆馆长，就有必要追究到具体个人的责任，而你刘易亮，就是没有尽到你该尽的责任，才导致了后续事情的发生。”
    “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刘易亮手指指着馆长的鼻子，“我的主要职责就是饲养蛇类，门锁安全完全就是巡检负责的部分，你不追究巡检的责任，凭什么把错误都推到我头上？”
    “就凭你饲养的黄金蟒死了！”馆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把手给我放下！”
    这句话说得正中下怀，刘易亮无奈之下只得放下了手，也低下了头。
    “就你这态度，我真的很怀疑你的工作作风，你以为饲养员是养宠物的吗？随随便便就应付了去？啊？就没有一点点责任感吗？”馆长咄咄逼人地说着。
    “别以为考了个饲养证就能混日子了，我们蛇馆不需要你这样的无赖，赶紧过来把这份东西签了！”馆长拍打了下那份辞职申请书。
    “黄金蟒的死确实有我的一部分责任，这份责任我不会逃避，但是！”刘易亮猛地抬起了头，双眼冒着凶光，直直地逼视着馆长，“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就是馆长你！”
    “是你不听我们劝阻，非要在没弄清楚具体情况之前报警，搞得现在消防队伍已经封锁了蛇窟，而作为蛇馆馆长的你，不去封锁现场了解情况，反而坐在这里指责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这么急着让我辞职，”话已至此，刘易亮蓦然走上前去，拿起那份只缺一个亲笔签名的辞职申请书，一下一下地撕成了碎片，“是想让大家认为，我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元首吗！！！？”最后一个“吗”字，刘易亮几乎是吼出来的。
    “混账！”
    虽说动物园里八成都是体力活，但坐到了一馆之长这个位置，馆长早已不用亲力亲为了，加上常年养尊处优，馆长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的话语，何况对方是自己的下属。
    馆长当即拍案而起，怒斥着刘易亮：“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让你主动辞职是给你面子，既然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那我就成全你，你现在被我开除了，给我滚！！”
    刘易亮瞬间面红耳赤，内心挣扎了须臾，最终还是忍下了揍人的冲动，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离开蛇馆，迎面走来了两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士，刘易亮秉着远离是非的心情就要走掉，哪知两位男士的话语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条黄金蟒真是奇怪，怎么会无端吞了两条青竹幼蟒呢？”
    “可不是嘛，青竹蟒的毒性可是黄金蟒的五倍，它怎么就下得了口呢？”
    “所以说无知者无畏啊，哈哈！”
    “说不定是太饿了，饥不择食呢。”
    刘易亮一下子定住了身形，连忙上前两步询问具体情况。
    比起两位男士对饲养员的喂养质疑，刘易亮更在意的是黄金蟒吞食的幼蟒数量，他可是天天照料那些蟒蛇的饲养员，对蟒蛇的数量情况还是熟知到底的。
    青竹蟒蛇蛋近来虽说不知道为啥孵化速度快了不少，就算夜间突然孵化了，但蛇蛋明明是三个，孵化后也应该是三这个数量。
    而且出事后自己又在里面仔仔细细一尺一寸地用生命探测仪检查了三遍，地下三尺之外他不好说，可三尺之内确实没有生命迹象，再说刚出生的幼蟒又钻不到那么下面。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假如黄金蟒只吞食了两条青竹幼蟒，那第三条幼蟒在哪里？不弄清楚这件事情，刘易亮还真觉得自己不够称职。
    刘易亮拿出蛇馆饲养员的工作牌给两位男士确认了下，随后向对方询问了许多自己在意的问题，而最终得出的答案却是：两位男士是黄金蟒的解剖师，解剖出来的黄金蟒体内，的确只有两条青竹幼蟒。
    为什么不见了一条青竹蟒？为什么小女孩会无故出现在蛇窟内？为什么黄金蟒会吞毒性比自己强的青竹蟒？为什么青竹蟒蛇蛋会这么快孵化？
    带着满脑子疑问，刘易亮走出了安川生态动物园……
    蔷薇公寓五零二号房内，曹小潮一接通电话就抱怨了起来：“牛肉送到了吗？怎么这么久啊？都超时了都。”
    “什么牛肉？”电话那端的声音非常悦耳，就像黄莺啼鸣一样，“打错电话了吗？”随后便是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曹小潮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通话记录，耳边仍在回荡方才的余音，“声音好好听，就是不知道人漂不漂亮。”
    “大哥哥你在呢喃什么呀，是牛肉到了吗？小青都等不及了呢。”身旁的小青轻轻扯了扯曹小潮衣领，嘴边挂着一道天真烂漫的笑容。
    “呃不是，刚才打错电话的。”
    “在一起叫梦\/分开了叫痛\/是不是说\/没有做完的梦最痛……”
    来电铃声再次响起，曹小潮看了看手机屏幕，居然又是刚才的号码。
    “喂你好！”曹小潮这次率先打起了招呼。
    “你也好！”电话那端的声音依旧迷人，而且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儿的声音。
    “请问是曹小潮曹先生吗？”女孩儿试探着问。
    “呃对，我就是曹小潮。”曹小潮莫名地心脏加速跳动了下。
    “请问您记得有帖示过招租的广告吗？”女孩儿不太确定地问。
    “招租？哦，你是说蔷薇公寓是吧？”曹小潮这回猜到了女孩儿的用意，“你要租住蔷薇公寓吗？这里房子都是家庭式的，空间挺大，五十到两百平的都有。”
    “你真的是蔷薇公寓的房东啊？”女孩儿声音带着一丝惊诧。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太年轻了丫，声音听起来。”女孩儿似乎放下了嫌隙，“你该不会是个油油的大叔吧？”
    “哈？我有那么油吗？”曹小潮忽然发现跟女孩儿聊天是这么舒心的一件事情。
    “说不定哦，一般这种家庭公寓的房东都是中年人了呢。”女孩儿话中带着几分俏皮，“除非，你让我见见真人。”
    “好啊，你在哪儿啊，方便过来蔷薇公寓这里不？”听到要见面，曹小潮一颗心那是怦怦跳个不停。
    “我还没到羊城呢，要不，你在蔷薇公寓邻边儿的广贸广场帮我定个位置？”
    “啊你从外地来的呀！？”曹小潮收了收心，朗声道：“广贸广场是吧？放心好了，我订一大桌等着给你接风洗尘。”
    “呵呵，曹老板这么客气啊。”
    “应该的应该的。”
    “那行，我十点钟准时到广贸广场，到时我再给你电话吧。”
    “诶~好的。”
    “挂了喔，待会儿见。”
    “嘟、嘟、嘟”
    ……
    “大哥哥，人家都挂了啦。”小青摆动蛇尾撩了撩曹小潮裤腿。
    “啊！哦~”
    不知怎的，曹小潮耳朵像怀孕了一样，女孩儿温柔动听的妙音一直在回荡着。
    “大哥哥，十五分钟已经过了哟。”
    “过了吗？”曹小潮看了看时间，骑手确实超时了。
    “再等十分钟，十分钟后还不来，我就打电话催一下。”大早上的让外卖小哥送这么多东西，曹小潮也能理解他的难处。
    “你还饿吗？要不我再煎几个荷包蛋给你？”
    “荷包蛋就不用啦，大哥哥再帮小青泡几个带壳鸡蛋吧。”小青揉了揉小肚子，小衬衫下裸露的粉嫩让曹小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呃咳~”曹小潮摸了摸鼻子，暗骂自己一声变态。
    “带壳的话顶多再吃两个哦，吃多了不好消化，待会儿牛肉吃着就不那么香了。”
    “人家是蛇，鸡蛋壳也可以轻易消化的啦，不过小青听大哥哥的，嘻嘻。”
    “小青真乖。”
    曹小潮一边收拾桌上的餐碟，一边说着：“你恢复力气没有啊，十点钟大哥哥有个约会，你不恢复人身大哥哥不带你去的哦。”
    “是电话里的那个大姐姐吗？”小青歪了歪小脑袋。
    “对呀，以后她可能要搬进来住哦。”
    “搬进这里来住吗？”小青立马变得警惕。
    “不是这里，是这栋楼里。”曹小潮笑了笑。
    “哦，那还好，小青以后小心一点就是了。”小青松了口气。

 第六章 迟到的牛肉

    曹小潮来到厨房，先用自来水冲了冲两枚生鸡蛋，接着简单用食醋淋了一遍，就算是弄好了。
    “吃完这两个要歇息一会儿哦，牛肉马上就到了。”曹小潮在小青身旁坐了下来。
    “嗯嗯，好的。”小青随口应了，拿起一个带壳鸡蛋塞进嘴里，喉头滚动了一下，鸡蛋撑起的凸起就那样滑了下去。
    “啧~”每次看到小青这样进食，曹小潮都感到胆战心惊。
    小青如法炮制，再次吞下了一枚鸡蛋，这才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巴。
    “对了，大哥哥，你以后不要跟那个怪叔叔见面了，”小青倏然非常认真地看着曹小潮，“那个怪叔叔身上，有石灵者的气息。”
    “石灵者？那是什么？”曹小潮一时有点懵，“还有怪叔叔是哪个？”
    “石灵者就是石灵者呀，怪叔叔是警察局里面的那个怪叔叔。”小青理所当然地说着。
    “钟队？”曹小潮脑海里即刻浮现那张气质非凡的脸庞。
    “钟队也是妖怪吗？那个石灵者啊。”
    “妖怪？”小青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地看着曹小潮。
    “我是说石灵者也是像你这样的一类生命吗？”曹小潮真的头疼小青的理解能力。
    “小青不是石灵者哦，小青是正常的妖，石灵者也会修炼妖气，但是石灵者非常狡猾的呢。”
    “那石灵者不也一样是妖吗？”
    “才不是呢。”
    曹小潮只感得一头乱麻，耐心理了理思路，倏然问道：“小青，你真的修行了五百多年吗？”
    “是呀，人家从出生到现在确实已经过了五百多年了呀。”小青可爱地皱了皱眉头，“大哥哥是不是小看小青了呀？哼，要不是这里妖气不足，小青一定让大哥哥瞧瞧小青的厉害！”
    “不是，我是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修行的，不是问你什么时候出生的啊。”
    “小青从出生就开始修行了呀。”
    “那你记得你刚出生那会发生的事情吗？”
    “刚出生那会儿？”
    “呃，这样说吧，你是在蛋壳里面就开始记事的，还是破壳之后才记事的？”
    “小青在蛋壳里面就会记事了呢，”小青眉头蹙得更紧了，“不过小青只记得，为了破壳一直吸收了三百年的妖气才成功的，小青也是破壳之后才开始认识妖灵界的。”
    “那你就是修行两百年了嘛，破壳之前都不算数的。”
    “可是，小青在蛋壳里面就开始吸收妖气了呀？这也不算数的吗？”
    看着小青一脸纠结的模样，曹小潮决定不再追究这个问题了，反正小青现阶段的心智是孩童无疑了，问多了也是白问，还是顺其自然吧。
    “小青啊，你看这动物园以后是去不成了吧，要不你还是去幼儿园吧？”曹小潮好声好气地说着。
    “不要。”小青一扭头，非常干脆地拒绝了。
    “干嘛不要啊？你想想啊，去幼儿园不仅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还能交到好多小朋友呢，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曹小潮走到另一边直面着小青，苦口婆心地说着。
    “不要就是不要。”小青再次扭头，还不忘说出自己的嫌弃，“那么幼稚的小人，小青才不要跟他们待一起呢。”
    “可是你现在是蜕皮阶段，大哥哥要上班也照顾不了你啊。”曹小潮看了看时间，默默打开手机打了个上班卡。
    “小青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啦。”小青还是一脸的不情愿。
    “大哥哥会担心你的呀，整天躲在这栋楼里你也会闷的吧，在你出去的时候妖气不够怎么办？万一被摄像头抓拍到不就麻烦了吗。”曹小潮缓缓蹲了下来，双手轻轻捏着小青的一对手掌。
    “大哥哥是不是不要小青了？”小青嘴巴一瘪，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怎么会呢！”曹小潮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在这个世界上，小青就是大哥哥最亲近的人了，大哥哥绝不会不要小青，小青也永远不要离开大哥哥好不好？”
    “真的？”小青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
    “当然是真的啦，大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呀？”
    “那大哥哥会赶小小青走吗？”
    “不会！大哥哥明知道小青那么喜欢小小青，又怎么舍得赶小小青走呢？”
    “那电话里的大姐姐来了呢？”
    “来了就来了呗，大姐姐是来租房子住的，才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感情呢。”曹小潮嘴上说着这些话，心里却在汗颜小青的敏感。
    “大哥哥说话要算数哇。”
    “算数，当然算数！大哥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从来都不收回的。”
    “嘻嘻，就知道大哥哥最好了。”
    小青慢慢扭了扭身子，于刹那间身形就矮了下来，定神一看，原来是蛇尾收回去了。
    “怎么样？会不会太勉强了？”曹小潮关心地问。
    小青轻轻摇了摇头，说：“没事了啦，人家恢复力气了。”
    悠长的钟声骤然响起，曹小潮看了看时间，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
    “还没送过来！看来不投诉是不行了。”
    “在一起叫梦\/分开了叫痛\/是不是说\/没有做完的梦最痛……”
    怎知刚拿起手机，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来电号码又是曹小潮不认识的，不过来电显示上有着“名鼎律师事务所”的字样。
    不会是蛇馆的事吧？钟队不是说他们不敢打官司吗？曹小潮留了个心眼，随即接通了电话。
    “喂？”
    “你好，是曹小潮曹先生吧？我是名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王焱浩。”电话里的人说话速度特别快。
    “有什么事吗？”曹小潮仔细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是这样的，你的亲属小青在安川生态动物园里面打死了一条黄金蟒，黄金蟒贵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任何非法杀害都要追究当事人的刑事责任，你对目前的情况有所了解并怀有异议吗？”
    “这是事实，我没有异议。”曹小潮知道蛇馆里面有录像，又被饲养员刘易亮亲眼所见，也就没有做无谓的狡辩。
    “好的，现在动物园那边向相关部门提交了黄金蟒的死亡报告，并且他们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做个私了，你能代表当事人小青做个决定吗？”
    “可以，我同意私了。”
    “好的，考虑到当事人小青为未满十岁的幼龄儿童，加上当时当事人处于弱势的一方，我们一致认为这属于正当的自我防卫，但黄金蟒终究是死了，我们认为当事人一方应该拿出八百到一千五百元的赔款作为补偿，你对这个处理有异议吗？”
    “没有。”
    “好的，我们起草了一份调解协议，需要当事人一方跟动物园一方当面交接商议，以确定最终款项及交待误闯缘由，你同意这个决定吗？”
    听到要交待小青出现的原因，曹小潮就感到一阵头疼，然而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出“同意”这两个字。
    “好的，最后需要确定的是双方商议的具体时间，由于调解协议最终需要我司的作证印章，因此商议地点定在了我们事务所内部，动物园方面表示随时可以商议，那曹先生的意思是？”
    曹小潮暗叹一声无奈，只好低落地问道：“最近几天我都在忙，要不你三天之后再打过来？”
    “呵~曹先生说笑了，黄金蟒一事属于案例公事，动物园那边也在等着落档，我们最迟要在四十八小时之后上交那份调解协议，否则协议就会完全失效，但时候你们就要公开到相关公事部门自行解决了。”
    “那我明天过去吧，过去你们那个，名鼎律师事务所。”
    “请提供你的具体赴约时间。”
    “明天下午，六点钟吧。”
    “明天十八点整，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
    “唉~~”挂了电话，曹小潮长长叹了口气。
    小青是用妖力隐瞒监控设备和工作人员进到蛇窟里面的，然而这个秘密曹小潮是不可能告诉其他人的，偏偏动物园那边又逮到了凭空出现的小青，现在要他找到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曹小潮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大哥哥，刚刚是动物园的人在找你麻烦吗？”
    “是呀，还是为了黄金蟒的事呢。”曹小潮知道小青认真听的话，真的是心脏跳动的声音都能被她听出来，也就不隐瞒这件事了。
    “不过你别担心，大哥哥已经想到办法解决这事了，到时候他们只会当作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曹小潮这般说着。
    “真的吗？那太好了，小青以后又可以过去那里玩啦。”小青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
    “呃呵，”曹小潮尴尬地笑了笑，问：“你不是有小小青陪着玩了吗？怎么还要过去那边啊？”
    “哎呀大哥哥你不懂的啦，那里有好多蛇朋友，小青随便就能找它们说话的啦。”
    “好吧，你想去就去，不过得等你蜕皮结束之后。”曹小潮轻轻按住小青的肩膀，用手摸了摸小青娇嫩的脸蛋儿。
    “噫？”曹小潮用力捏了捏小青的小脸，“怎么感觉又变顺滑了？”
    “本来就是嘛。”小青不悦地挣脱曹小潮的手掌，“之前是因为妖气不够才让老皮粘在了上面，现在缓过来了，人家当然要把老皮弄掉啊。”
    “你这蜕皮该不会都没什么碎屑掉下来吧？是不是只要吃好喝好，恢复些妖气就能蜕完全了？”
    “当然不是啦，我们蛇族蜕皮都要一层一层脱掉老皮，这些老皮可以暂时用妖气消掉，但是最重要的是要在体外蜕出一层血衣，只有脱下了血衣，人家才算蜕皮完成。”
    “血衣很难蜕吗？”
    “当然啦！血衣就是小青体内的血液呢，不过这些血液都是肮脏的，蜕出了血衣，小青血脉就会变得更纯净，实力就会变得更强大啦！”
    “说得这么棒，都羡慕死大哥哥了。”
    “哎呀大哥哥你别在这说小青了，快催一下牛肉吧，人家维持人身要消耗好大力气的。”
    “好好好，我这就打电话过去。”
    一通电话过去，得知店家居然还在准备食材，说什么库存不够了，得留一些给今天到店里的顾客，硬是让曹小潮白等了近半个钟。
    好在这家店还算良心，愿意全款退还给曹小潮，并且免费赠送了一份牛肉。
    可看到小青渐渐瘪起的小嘴，曹小潮还是妥协了，说：“算了不退了，你做了多少是多少，全部都给我送过来吧，缺了的你按份退钱给我就行。”
    哪知那边的经理竟然拒绝了，一说暂时没有空闲的骑手，又说只能线上退单退全款，差点把曹小潮气得要骂人了，最终，为了小青曹小潮只能作出让步，决定亲自到店里面提货找钱。
    “你先看会儿电视吧，大哥哥出去一趟很快回来。”曹小潮朝一脸失落的小青说道。
    “我不要看电视，我要跟小小青玩儿。”小青捧着小小青，轻轻抚着幼蟒的头部。
    “那你不要出去乱跑哦，不然牛肉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知道啦~”
    从公寓里出来，曹小潮急着给小青领餐，一时间居然忘记了龙华美食那帮无赖，这不，刚转过路口，就被一群马戏班子把路给堵了。
    依旧是十来个人的小团伙儿，只不过成员换了大半，熟悉的老朱跟那个高个子不在，更奇怪的是肥佬竟然也不在。
    曹小潮没有心思跟这一帮子人折腾，直接靠向了路边想要走过，不料一个围着红头巾的肌肉男随之挡在了前面。
    “小兄弟别急着走啊。”肌肉男肩膀上站着个瘦弱的猴子，猴子全身上下没有一条枷锁，“我们是新来的龙马戏班，初次见面，不如我表演个马戏给你看吧。”
    “就是就是，老大的技术那是杠杠的，你不看绝对是你的损失。”肌肉男旁边的一个瘦材附和着，说着还往前走了两步，配合肌肉男刚好就把曹小潮的前路给堵了。
    “抱歉，我还有事，麻烦让让。”

 第七章 “撞”日

    “诶！”肌肉男臂膀一伸，直接拦下了曹小潮的脚步，“初来乍到，兄弟给个面子，坐下来好好欣赏一下吧？”
    肌肉男肩上的那只猴子突然怪叫了一声，随即狼狈地掉了下来，却又在半途迅速钩住了肌肉男腰部的衣服。
    “唿——”肌肉男慢慢吹飞手掌上的一小撮猴毛，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样？我这猴头不错吧？”
    说着，又抓起猴子上下翻弄着，露出了猴子背部一道狰狞的十字疤痕，“看看这个大十字，看出细节了没有？嘿嘿，中间没有曲痕吧？我刮的时候这畜生根本就不敢躲，是我们龙马戏班最听话的动物了。”
    曹小潮咬了咬牙，没有一点心思看这种虐待动物的把戏，猛地推开了挡路的两人，语气冲冲地怼了一句：“让开，我没工夫陪你们在这儿耍猴。”
    “怎么跟我们老大说话哒？你小子欠揍是吧？”
    “兄弟，不想看戏就不看呗，你直接动手就说不过去了吧？”
    “就是，今天这事儿你不给个说法就休想离开。”
    “……”
    曹小潮才从肌肉男跟瘦材的身旁穿过，后边那帮小弟就立马围了过来，等肌肉男两人转过身，曹小潮就彻底被包围了起来。
    “怎么，这么多人围着我，是想大白天就干架吗？”曹小潮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一帮人。
    这群戏子一共有十八人，除去五六个之前在肥佬手下的眼熟面孔，其他的都没见过。
    此时一伙人围在曹小潮身周如同一堵堵墙，加上戏班子后面拉的一个个大铁笼，曹小潮根本就没法从正面强行通过，唯一薄弱的突破口，就是后面的肌肉男了。
    不料刚后退一步，就被一只稳重的手掌抵住了。
    “兄弟，刚打完人就想走了吗？我这胳膊被你这么一推搡，现在可是疼得不得了了啊。”肌肉男悄悄朝瘦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劲儿，弄得我肩膀抬都抬不起来了呀。”
    “给自己留点脸面行吗？”曹小潮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我知道你是认识我的，也清楚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些虚招对我没用，有种就直接动手，别踏马净说一堆废话。”
    曹小潮嘴瘾是过爽了，然而他不知道肌肉男可是货真价实的马戏团老江湖，混迹了那么多年，肌肉男怎么可能不利用口角之便呢？
    “哎唷唷，小兄弟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啊？我才第一天来到这里啊。”肌肉男眼中带着戏谑，像这种这么冲动的青年，他可喜欢跟对方打拖延牌了。
    “你说你一见面就把我给打伤了，我这赏钱都还没捞到呢，你就要我自己掏钱治伤啊？”肌肉男向前走了一步，肆无忌惮地逼视着眼前的白脸青年，“你说你要是不给我好好地赔礼道歉，那我可就真的要向警察同志伸冤了啊。”
    “你是说你要报警？”这下曹小潮就气极反笑了，目光轻蔑地上下扫视着肌肉男：“你报啊，先不说验不验得出伤，就算验出伤了你也没证据证明是我下的手。”
    顿了一下，曹小潮指着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就我磕碰那一下，顶多就算口角纠纷，真要赔钱，陪你十块钱都绰绰有余了。”
    “小兄弟好大的口气啊，伤了人以为随便给点钱就没事了吗？”肌肉男脸上的戏谑之意更浓了，“而且，你怎么就确定那个摄像头录着像呢？你以为那是你家装上去的啊？”
    难道腾龙集团的人连摄像头也关了？曹小潮暗道了一声不妙。
    肌肉男非常满意曹小潮的表情变化，淡声说道：“再说了，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难道他们不能为这件事情作证吗？”
    “没错，我都看到了，是这位小兄弟先动的手。”
    “我也看到了，我能做证人作证。”
    “我也是。”
    “……”
    遇到这种状况，曹小潮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能暗自责怪自己阅历短浅，应付不了突然发生的糟糕事情。
    肌肉男得势不饶人，装模作样地捂着手臂，说：“哎呀不行了，我这手越来越疼了，该不会被你打着脉了吧？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找法医验伤，我这就报警。”
    肌肉男说到做到，摸出一台白色的老式酷比，当着曹小潮的面精准地点下了那三个数字，而后竟然真的按下了拨打键！
    什么情况！？他真的敢呀？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就算去到警局也是和稀泥的果呀，他这么做不纯属浪费时间吗？嗯？浪费时间？
    曹小潮心中一阵猜想，终于知道了肌肉男的最终目的，那货就是故意浪费自己的时间，就是要恶心自己。
    跟肥佬之前那些下三滥招数不同，肌肉男这种搞法只会让自己生活不得安宁，若是时不时被他整这么一出，是个人都受不了啊。
    看着肌肉男得意地捧着电话讲话，曹小潮决定还是先走为妙。他才不担心警察会把他怎么样，相比之下，还是肌肉男更为难缠些。
    曹小潮故意装作很慌张的样子盯着肌肉男手中的电话，实则是在计算着怎样才能顺利逃脱。
    许是肌肉男他们以为吃定曹小潮了，许是肌肉男手下对肌肉男很是放心，不管怎样，一帮子人虽然将曹小潮围在了中间，但大多都站在了曹小潮的前路，左右两边相对松散，惟有后方依旧只有肌肉男跟瘦材两人。
    曹小潮看准瘦材转头的霎那，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迅速从肌肉男跟瘦材的间隙间冲了过去。
    冲过去的瞬间，曹小潮打心底里涌起一股快意，毕竟被那么多人围着，无形之中还是有很大压力的。
    然而这股快意起得快落得也快，背部衣服被大力扯住的那一刹那，曹小潮直接来了个透心凉。
    “还想跑！？不是，警察大哥，那小子怕我报警，撞翻了我两个兄弟就想跑呢。”肌肉男猛地一扯，将曹小潮拉得往后倾倒，紧接着利用体重优势一个抱压，就将跌倒在地的曹小潮稳稳压在了身下，“不过我又把他抓回来了。”
    落地的那一瞬间，曹小潮直接懵了。
    上一次被人像这样按在地上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一二年级吧？
    屈辱！巨大的屈辱夹杂着大起大落的失意一下子使曹小潮变得疯狂起来，两脚用尽全身力气踢蹬着，双手则胡乱地朝着肌肉男脸上抓去。
    可惜，肌肉男有着非常老道的干架经验，不仅轻松挡下了曹小潮的反击，还是用的一只手，另一只手仍然稳稳拿着电话贴在耳朵上。
    “放心吧，我们这么多人，一定不会让他啊！！！”
    肌肉男吃痛之下蓦地将手机抛到了一边，旋即疾速将眼中的尖状物抽了出来。
    伴随着猴子的一声惨叫，曹小潮在肌肉男无心压制下也成功挣脱了开来。
    原来，刚才曹小潮无意中抓到了肌肉男肩上的猴子的尾巴，阴错阳差之下，猴子乱抓抓到肌肉男眼睛，才得以有此机会挣脱身来。
    “干你娘的！”血水不断从肌肉男捂住左眼的指缝中渗出，肌肉男咬牙切齿地指着曹小潮，“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
    不好！
    看着来势汹汹的一群人，曹小潮心中乱颤，再也顾不得其它，转身撒腿就跑。
    嗡！嗡！！叽——！！！
    一阵沉闷的发动机声遽然响起，庚即声音迅速增大，紧接着却蓦地变成了一道极其刺耳的锐音！
    跑到马路中间的曹小潮循声看去，在他那疾速收缩的瞳孔中，一辆越来越大直至占据全部视野的、赤色布加迪威龙的倒影深深映入他眸中，随后漫天世界尽数化作一片赤色。
    嘭~
    曹小潮的身体径直飞了三秒钟才撞在一家旅馆的墙上……
    与此同时，城东壶桥桥底下，钟延钟大队长出神地望着眼前暗红的地面。
    三天前，那里躺下了一具流走大半血液的尸体，而更前一个月，那里同样留下了一具失血过多的尸体。
    两具尸体身上都有被利器所切的切口，只是切口位置不一样，切入深度也不一样，当时法医判定两个受害者是流血过多而死。
    后来警察根据两具尸体身上的财物状况，草草地判定了这是两桩抢劫杀人案。可钟队不这样想，他看过死者当时的面部表情，那是两张写满了恐惧与绝望的面孔。
    本来这也没什么，死者死前一般都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可问题是那两个死者的恐惧与绝望太浓烈了，浓烈到扭曲了面部。
    凭着直觉，钟队猜测这里面有猫腻。
    首先，钟队调查了下两位死者的社会地位，发现两人都是高管级别的白领，虽富但只是小富，随身携带的钱财不会很多。钟队也做过死者被逼供出数字财产的猜测，后来印证下依旧无果。
    到了这一步，似乎只能将两位死者的死因归咎于偶然情况下的他杀，可钟队还是觉得两件案子有关联，便私下继续做了调查。
    无独有偶地，钟队发现两位死者生前的身体状况都挺好，这似乎成了两位死者在血液上的唯一联系，但仅凭于此远远无法作为两桩命案有所联系的证据。
    而就在今天早上，钟队被菜刀小切了个口子，流了一丝鲜血，就是那丝鲜血，让钟队明白了自己对这两桩案子有着同样凶手的猜疑，是源自于那些鲜血的不同。
    尽管法医检验下没有发现死者血液里有任何异常的成份，但钟队记得自己当时抚摸血迹的感觉，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可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的异样。
    为此，钟队决定再来现场勘察一下，哪怕这次还会毫无收获。
    “钟队，您都看老半天了，土也挖了，水也测了，可还是没什么线索，要不，就先回去吧？”说话的是钟队的得力助手，也是钟队唯一带来的人。
    “才这么点时间就焦躁了？”钟队看都不看助手一下。
    “嘿嘿，不急不行啊，局里还有两件行窃案等着呢，那都是上面交待下来要尽快办的。”
    “区区行窃案，搞得却比命案还要严重，我看又是那些所谓领导的金库被人撬了吧？”此时的钟队威严无比，哪里还有警局里面的大气洒脱。
    “咳咳~”助手握拳掩口轻咳了声，“钟队您毕竟还是刑警，这种话还是不要多说为好。”
    “怎么？你要打我小报告吗？”
    “我哪敢啊？”助手连忙哈腰，“我这不是怕您遭人口舌嘛？”
    钟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眼看着自己的上司还在这里琢磨旧案，而上头命令要办的那两件案子却还没开办，助手不由地心乱了起来，偏偏自己这个顶头上司一旦工作起来就严肃得要命，自己已经提醒过一次了，可不敢再提醒第二次。
    就在这时，平静的河水突然剧烈翻滚，河中央一个泉眼越喷越高，等到了人立高度，一道模糊身影竟然从泉眼之中飞了出来！
    “肉蛇的味道，这绝对是肉蛇的味道！”泉眼中飞出的身影自顾自说着，声音沙哑中透着一种毫无掩饰的惊喜，“哈哈哈哈，真是天不亡我，等我吸收了肉蛇的妖力，你个区区淬骨境的石灵者又算得了什么？”
    “砰砰砰！”
    钟队的反应着实神速，那道身影只不过刚从泉眼中显露，就已经被瞄了靶子。
    “请求支援！快！”
    直到钟队的命令传来，助手才从刚才的震撼中反应过来，不过他并不是开枪上膛增援，而是朝着不远处的警车跑去。
    “哼！”那道身影依旧模糊，只见他单手猛地一挥，一道水墙就将子弹挡了下来。
    水花四溅，待落下时已不见人影，惟有一句隆隆的话语留了下来：“石灵者遭我灵罪谴，早晚有一天，你们必将灭亡！”
    声音散去，助手用警用车载对讲机向总部搬救兵后又走了回来，“钟队，刚刚那是什么？还有石灵者又是什么东西？”

 第八章 “梦”日

    钟队默默站立了会儿，忽然沉声说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你就当作没发生过吧。”
    “啊？”助手一下子慌了，“可是我刚通报总部了啊。”
    “你说你开玩笑的。”
    “这怎么可能！”
    ……
    蔷薇公寓，五零二号房内。
    小青自曹小潮出去以后就莫名地感到烦躁，哪怕不断逗弄小小青也不能使自己心情有丝毫好转。
    而就在刚才，一阵窒息的痛楚毫无来由地刺激着小青，凭着敏锐的灵觉，小青瞬间想到自己的大哥哥可能出事了！
    循着空气中残留的气味，小青一路追寻，终于找到了瘫软在血水中的曹小潮。
    “大哥哥！”小青尖叫着飞扑过来，身形如电，等临近时却又猛地缓了下来。
    嗡，嗡！！！
    那辆赤色的布加迪威龙漂亮地克制住了漂移带来的惯性，发动机的轰鸣声稍微减弱了一下，但马上又拉了上来，竟然毫无停留地直驰而过，最终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
    肌肉男的手下也有几个被跑车带了一下，不过顶多就是摔在地上擦破了点皮。
    “老、老大，怎么办？”一个跌坐在地的手下哆嗦着。
    肌肉男目光从跑车消失的方向挪开，看了看马路那边、倒在血泊中人事不省的曹小潮，压低声音吐出了一个字：“走。”
    “走走走、走去哪儿？”手下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跟了肌肉男多年的瘦材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拉起手下，故作镇定地说：“当然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大家就当没来过这里，都散了吧。”
    一伙人沉默着离开了。
    地上，曹小潮脑袋以一个十分诡异的角度耷拉着，小青无论如何给他摆正，下一秒都会垂落下去，仿佛失去了颈骨的支撑。
    “呜呜呜，大哥哥你不要吓小青了，你快点起来吧……”
    小青一双白嫩的小手因沾满了血液而变得殷红，却又在妖气滚动下变得如热蒸气般模糊不清。她正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妖气到曹小潮体内，可仍然无法挽救后者越发难以感应的心跳。
    曹小潮马上就要死了！
    等身体各处的脉搏停止了跳动，曹小潮这具身体将永远地死去。
    小小青从小青身上爬下，感受到亲近同类的悲伤，小小青也非常灵性地盘起了圈圈。
    像是下了某个重大的决定，小青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缓慢而决绝地呢喃出声：“小青不要大哥哥离去，永远也不！”
    话语刚落，四周倏然吹起了风，紧接着风愈来愈大，最后堪堪形成了一个十米高度的小型龙卷。
    龙卷轻轻震荡了一下，遂即向内缓缓收缩，只一个呼吸的工夫，龙卷居然形成了一条如梦似幻的大蛇！
    “噗！”
    梦幻大蛇甫一出现，小青就蓦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也正是因为这口鲜血的喷出，梦幻大蛇竟然变得真实可观了些。只不过小青也随之神色一萎，好像瞬间得了一场大病一样虚弱。
    “伟大的蛇灵！请您救救我将死的家人吧，我愿意将我的灵魂与鲜血都奉献给您。”小青匍匐在了地上，被发丝遮盖的苍白小脸上有着无尽的虔诚。
    被小青称作蛇灵的梦幻大蛇眼眸遽然一亮，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一个冰冷无情的古老声音就传了出来：“非吾族类，其心必异。”
    小青像是早有预料，伸手轻轻抚摸着曹小潮的半边脸庞，眼眸中饱含了依恋，“他身上沾染了我的气息，今后将会成为我生命的延续。”
    话音刚落，小青眼眸骤然变成了玄青色竖瞳，紧接着一道光亮从小青嘴巴中飞出，须臾间就落到了曹小潮身上。
    此道光团离体，小青身子蓦然剧烈晃了晃，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脸上却忽然笑开了花：“他现在是半妖蛇族了，可以接受蛇灵大人的帮助了。”
    “蛇胆入体，半妖之辈，吾挽他一命又何妨！”
    梦幻大蛇浑身一震，一对光眸红光四射，而其头顶又凭空出现了一个有着极强吸力的漆黑漩涡。
    血泊中，如有质感的红光持续落下，曹小潮身上的皮肉伤口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连同内部那颗不再跳动的心脏，也在此刻缓缓泵出了动力。
    咚——咚——咚，咚，咚，咚……
    听着熟悉的心跳再次响起，小青释然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头顶的吸力吸扯着自己。
    再见了，大哥哥。小青在心里默默告别着。
    静静等待了两秒，临近头顶的强大吸力却猛地拐向了一边，续而小青耳中响起了阵阵急促的嘶呖。
    “小小青！”小青猛地睁开了眼睛，伸手就向不断飞高的幼蟒抓去。
    小小青激烈地扭动着，然而蛇的着力完全靠腹部蠕动，此时小小青身在空中，只能任由吸力将自身吸去。
    无声无息地，漆黑漩涡缓缓吞没了小小青，随后漩涡一阵收缩直至完全消失。
    紧接而来的，是梦幻大蛇的快速黯淡，转眼间也消失无踪了。
    “小、小青。”小青忽感一阵虚弱，小手向上虚抓了抓，最终还是无力放下……
    另一边，飞到一半的模糊身影忽然停在了空中，“蛇灵，这是蛇灵的气息！该死，这里怎么会出现蛇灵？”
    模糊身影缓缓落地，身形一阵变幻，随后一个身穿黑袍的老者显现了出来。
    黑袍老者凝视着前方，花白的眉头一皱：“不对，那是肉蛇出现的方向，难道是肉蛇召唤了蛇灵？可恶，要是这样肉蛇必将成为蛇灵的祭品，老夫现在过去不光什么都得不到，弄不好还会被其他的石灵者发现。”
    踟躇了两步，老者忽然又打定了注意：“不过这里是近海之郊，应该不会有修为高深的石灵者，以老夫的本领，只要小心一些，过去查探一番应无大碍。”
    黑袍老者很快开始行动，只不过这次不是用飞的，而是化作一道影子在地上潜行着。
    黑袍老者不知道的是，钟队其实不是单纯的淬骨境石灵者，他已经摸到了灵血境的门槛，此时正远远缀在了老者后面。
    龙华美食大本营，明宇楼二楼肥佬办公室。
    肥佬那张加大版的真皮转椅上，此时坐在上面的并不是肥佬本人，而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年轻男人，肥佬本人则是满脸愁容地站在了办公桌前。
    肥佬犹豫了一小会儿，终于忍不住担心了起来：“薛公子，您看您是不是该提前做些准备，叫薛总打点打点关系？”
    “怎么，你怕了？”薛公子头也不抬，只专注摆弄着手中的一架模型战斗机，“不是你请我过来对付那小子的吗？怎么我现在搞定了这事，你反而很不开心呢？”
    把人撞飞就叫搞定吗？那是给我甩锅好吧。
    肥佬默默吐槽了一句，脸上却挤出了一堆微笑：“我这不是怕您有麻烦吗？毕竟人命关天，那小子真要是死了的话，警察就会介入调查了。”
    “放心，那一路的摄像头都是我们腾龙集团的，就算是警察，也找不到丝毫证据。”薛公子用力一掰，就将一只机翼掰了下来。
    “可是还有一群目击者啊，而且华莱街的摄像头也不是完全掌控了的，那小子的蔷薇公寓门口就有两个摄像头。”肥佬动了动腿脚，想要坐下屁股后面的椅子却又不敢。
    “摄像头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只不过是一些录像罢了，找人毁了就行。”薛公子扣了扣机关，顺利将另一边的机翼拆了下来，“至于那群戏子，他们叫‘龙马戏班’，是集团新收购的娱乐公司，你作为龙华美食的总单负责人，应该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就是还没怎么接触。”肥佬嘴上应着，心中却在猜疑自己的堂哥苏总为什么没有知会自己。
    “那不就得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薛公子放下了手中模型，直视着肥佬：“虽说是个意外，但我也不想这样子的啊，谁叫那小子听到车声还傻愣在哪儿，漂移本来就不好刹车的。”
    你在商业街里玩漂移能不出意外吗？当初就不该上你的车，不然老子现在啥事儿都没有，还捡了个清静。当然，这些话肥佬是不敢当面说出来的。
    “行了，叫厨子开始做菜吧，我还没尝过这里的特色呢。”薛公子将拆散了的模型扫到一边，“对了，你找人问问那小子死了没有，如果没死的话我再陪他玩玩儿。”
    “好的，薛公子，那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肥佬做出了个询问的姿势。
    “去吧去吧。”薛公子嫌弃地挥了挥手。
    走出办公室，肥佬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办薛公子吩咐的事情，而是拿出了手机，慢慢拨打了苏总的电话。
    虽然肥佬是瞒着苏总请来了腾龙集团的小少爷，也无意中破坏了龙马戏班的计划，但他终究是苏总的手下，出了事总该要汇报一下。
    就在肥佬下定决心要跟自己的堂哥苏总坦白情况的时候，蛇馆饲养员刘易亮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刘易亮被蛇馆馆长炒鱿鱼后，短时间也没有重新找工作的打算，闲来无事，便把系在心头上的小青的那件事情拿出来仔细捋了捋。
    抛开小青怎么进到钢化玻璃隔绝的蛇窟不说，刘易亮细细回想了下，发现这段时间不仅仅是蛇馆里的蛇有异常，连隔壁的猛兽饲养员都在抱怨那些狮子、老虎变得暴躁了很多，有时甚至会在半夜里嚎叫。
    对此，刘易亮大胆猜测，这些动物恐怕是在忌惮着什么，或者，在害怕着什么！
    这个想法一出，连刘易亮自己都吓了一跳。
    若真是连百兽之王老虎都在害怕，那把老虎吓住的动物又会是食物链的哪个层级？还是说那种存在已经突破了现有食物链的顶端极限？
    联想到小青的一系列诡异行为，饲养了蛇类十年之久的刘易亮第一次对蛇产生了畏惧，那是源自于民间传说的、对蛇妖故事的恐惧。
    刘易亮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已经无比接近了事实，他为了校验自己的猜测，正收拾行李准备去拜访一位他认识的资格最老的动物饲养员。
    ……
    曹小潮做了一个梦，准确来说，是做了两个梦。
    第一个梦，是梦见了小青化身为一条超过百米的超级大蟒，大蟒在他被那辆赤色跑车撞飞前，先甩蛇尾拍飞了那辆跑车。
    第二个梦，是小青挥手在他眼前展示了妖灵界的记忆：
    那是一个暗无天日的黯红的世界，不知从哪儿来的红芒勉强照亮着天地，没有日月，便没有日夜，整个妖灵界由十二位妖神轮流掌控着天穹。
    天穹到底是天穹，终究是天比地要明亮一些。
    但妖灵界的天穹并不是无尽苍穹，那里的天穹，存在着穹顶。
    轮到蛇神掌控天穹的那年，小青机缘巧合之下跟随蛇神的护卫，一同前往了天穹之下的掌控之廷。
    适逢上一任掌控之神退位，却在轮位之际两位妖神产生了冲突，大打出手之下，穹顶被捅破了，小青被伟力波及，身不由己地飞向了天外，穿过相对薄弱的天之界后，小青来到了蔷薇公寓，也随之与曹小潮迎来了首次相遇。
    梦到这里，梦醒了，曹小潮睁开双眼，入目是小青熟睡着的小脸。
    只不过，小青的那张小脸未免小得太过分了些，往日熟悉的巴掌大的小脸，此时却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
    仔细一看，小青睡得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安详，看那紧锁着的眉头，似乎睡梦中正承受着什么痛苦。
    “别怕，有大哥哥在，就算是在梦中，大哥哥也会保护你的。”曹小潮伸手想要抚平小青锁紧的眉头，却遽然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血！
    血？温热的血！哪里来的血？
    曹小潮浑身一个激灵，抱住小青的间隙蓦地坐了起来。
    这里是，蔷薇公寓出门往左那边的其中一个商户的门口！还有这血，怎么在我屁股下面！？
    昏迷前的一幕幕骤然闪现在脑海，曹小潮慢慢回忆了一下，终于吐出了一句话：“我去！我也被车撞了！”

 第九章

    曹小潮上下摸索了下，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
    “难道是小青救了我？”
    定睛一看，怀中的小青哪里还是以前那个五六岁大的丫头，整个个子都缩小了一圈，看起来就像是两三岁的小屁孩。
    曹小潮颤抖着伸手过去探了探小青的鼻息……还好，呼吸虽弱但一下都没停过。
    是你，救了我……
    啪嗒！
    严重变形的手机从曹小潮裤袋里滑出，激得地上的血水一阵晃荡，却无法吸引曹小潮分毫。
    爸妈走后，我曾以为自己已经了无牵挂，直到你的出现，我才发现那天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你我命运的牵引。
    放心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无论你在哪里……
    似是听到了曹小潮的话，小青紧锁着的眉头缓缓舒展了些。
    捡起破手机，曹小潮抱住小青，一步一步走向了蔷薇公寓。
    就在曹小潮刚走不久，一道黑色身影蓦地出现在了那摊血泊边，而那黑袍下的面孔，俨然是从壶桥河下飞出来的老者。
    只见黑袍老者蹲下用指尖沾了一点地上未干的血液，放到唇边舔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不解的神情：“只是普通人类的血液，但这里却残留着肉蛇的气味，难道肉蛇是在吸取人类的阳气？”
    黑袍老者踱了踱步，老眉一皱：“不对，蛇灵出现的位置应该离这里不远，肉蛇见到蛇灵不可能还能继续进食，这中间一定发生了其它老夫未曾料到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颗银色的子弹无声无息地射了过来。
    “哼！”
    黑袍老者冷哼了一声，袖袍一摔直接将子弹卷了进去，但下一瞬间，袖袍就被子弹贯穿，那颗子弹偏离了些角度仍倔强地朝老者飞去。
    “竟然能卸下老夫的妖力。”老者探手用两根手指将子弹夹在了指缝中间，“有点意思。”
    “你大意了。”一声低语从侧后方响起，钟队鬼魅般袭向了老者后脑勺，却又被老者反手拦了下来。
    “是你！”老者转过身，一脸惊讶地看着钟队，“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钟队压身再上，嘴里还不忘吐出两个字：“白痴~”
    老者一掌挡下了钟队的拳头，哼了一声，不屑道：“就凭你个区区淬骨境，又能拿老夫怎样？”
    钟队理都不理老者的话，握紧拳头直直地打出了一记正拳，顿时一道若隐若现的拳锋紧紧套在了拳头表面。
    老者像是看出了这记正拳的威力，大喝一声也一拳对了上去，可惜老者只是仓促发力，又是在低估钟队的情况下硬撼了对方十成力量的一拳。
    “噗！”
    结果自然是老者一招落败，口中喷血倒退了出去。
    “你，你不是淬骨境！”老者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手扶墙壁，满脸惊恐地瞪着钟队，在那破了的黑袍豁口下，沾在花白胡须上的殷红血液尤为显眼。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淬骨境？”钟队得势不饶人，脚下蓄力狠狠一腿劈了下去。
    “你！”老者连忙架起双手格挡，然而石灵者的特有力量死死压制住了他体内的妖力，钟队的重腿只不过稍稍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稳稳落在了老者身上。
    老者惨叫了一声，脑袋一歪，暂时晕死了过去。
    “唿——”钟队长吁了一下，随后忽然就身子一软，半跪在了地上。
    “血液中的那股炽热，充满了力量，这就是所谓的‘灵血境’吗？”钟队调整着依旧沉重的呼吸，干脆坐在了地上喘息，只不过眼神很飘忽，嘴里喃喃着极为轻细的话：“石灵者，到底是什么？”
    蔷薇公寓五零二号房内，曹小潮轻柔地将小青放在了床单上，视线落在那张紧闭双眼的小脸上就再也没有移开。
    就在刚才，曹小潮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胸膛内部有什么东西跳动了一下，随后一股难以言表的微妙感觉在胸膛内扩散。
    那种感觉真的很微妙，曹小潮虽然不知道自己胸中的异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知道一定跟自己从血泊中苏醒有关，说不定，那是小青给这具身体的第二个心跳。

 第十章

    咚！
    毫无征兆地，胸中的异物再次跳动了一下，曹小潮这次感觉更加真切，那并不是心脏的跳动，而是跟某种存在产生了一种藕断丝连般的呼应，这个呼应的另一端，貌似连向了——小青！
    噔咚，噔咚，噔咚……
    像是发动了引擎，胸中的异物由刚开始的艰涩慢慢变成了有节奏的律动，那股说不清的微妙感觉亦更清晰地在胸中扩散开来。
    不过这并没有引起曹小潮身体的任何不适，反而觉得一股用不完的力气从胸中蔓延到了全身。
    这到底是？
    曹小潮握了握拳头，手中的强横力量让他有种轻易就能揍飞肌肉男的荒谬想法。
    难道这就是妖力？仅是简单在我体内流淌了下，就令我有如此蛮横的力量，不可思议~~
    “嘤咛！”
    小青倏然发出的酥软呻吟一下子打断了曹小潮的思绪，曹小潮连忙俯身下去盯紧了小青的小脸。
    小青稚嫩的脸蛋微动了一下，长长的眼睫毛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睁开双眼。
    醒来吧，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曹小潮暗地里默默祈祷着。
    然而那声呻吟似乎只是小青无意识的梦呓，呻吟过后，小青又恢复到了深度休眠的状态。
    唉~
    曹小潮失落地叹了口气，小青现在憔悴的模样实在让他感到心疼。
    轻抚着小青白嫩的小脸，指间传来的光滑细腻忽地让他感到不对劲。
    小青不是正处在蜕皮阶段吗？怎么现在摸起来比正常时的还要滑腻？她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没有多余的妖气清除老皮才对，难道小青……
    不会的不会的，小青一定会好起来的。
    曹小潮使劲摇了摇脑袋，把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尽数抛去。
    记得小青说过，妖气一般都蕴含在血液里面，如果我体内异物散发的真的是妖气，那我可以……
    看着小青紧闭双眼的小脸，曹小潮眼神忽然变得坚定。
    “你可以冒着生命危险救我，那我一样能豁出一切去救你。”曹小潮低头轻轻在小青额头上吻了一下，“你等着，我这就将这条命还给你。”
    曹小潮沉默着离开了卧室，来到厨房，将所能找到的补血食物全部找了出来。
    他曹小潮怎么说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哪怕现在身体没什么不适，之前起身时他可是看到了地上那滩血水恐怖的血量，他就算再超人，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处于贫血状态。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他必须要将小青救回来，为了增大把握，他急需给这具身体补充一下血液。
    简单清洗了一下，曹小潮怀着必死的决心，将那堆生菠菜、生猪肝、生乌鸡肉什么的，抓起就往自己嘴里塞，嚼两下就往肚子里咽。
    “唔，呃咳！”
    哪怕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曹小潮依旧被这股腥膻交杂的气味刺激得眼水直流，加上腹中强烈的反胃，曹小潮甚至生起正在吃翔的错觉，可一想到卧室里面昏睡不醒的小青，曹小潮就有了继续吞咽的勇气，绷紧头皮抓起一坨未完全成型的黑猪血塞入嘴中，曹小潮只能提醒自己快速吃完就能得到解脱了。
    经过地狱式的死亡吞咽后，厨房里的所有补血食物都被曹小潮扫荡一空，直到这时，曹小潮麻木的味觉神经才提醒自己，可以漱口了。
    曹小潮逃命似地冲出客厅，抓起茶几上的廉价茶壶一饮而尽，完了还觉得不够，连忙搬出桌子底下给小青准备的那箱未开封的娃哈哈，打开包装一瓶一瓶就灌了起来。
    咕噜！咕噜！咕噜……
    直到消灭了半箱的娃哈哈，曹小潮才从之前的状态中缓了过来。
    放下手中空瓶，曹小潮自嘲地笑了笑：“小青你看，大哥哥连地狱都闯了过来，相信也一定可以将你成功救回来的。”
    稍稍喘息了一下，曹小潮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拖着空乏的脚步走向了卧室。
    与此同时，楼下的钟队稍作休息后很快就恢复了体力，只见他走到黑袍老者面前，抬起警靴对准对方膝盖，再重重落下！
    “喀嚓！”
    “呀！”发出惊呼的，是旁边商铺刚开门的一位大妈铺主。
    “你你你，”大妈手指着钟队，却因钟队身上的那一身警服而有了犹豫。
    “我是警察，”钟队老练地掏出本子给大妈看了一下，“这人极度危险，你先回避一下。”
    大妈盯紧了下钟队手中的本子，又望向死狗般瘫在地上的黑袍老人，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你真是警察？警察怎么能对老人下这么重的手？”
    “警方办案，请你回避！”钟队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并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
    “我，我”
    眼看着大妈还在那支支吾吾，钟队直接走了过来，沉喝一声：“进去！”
    大妈被这一声震得不自觉后退了两步，而后眼睁睁地看着钟队将自己的铺子“关门大吉”了。
    不理会大妈后面的反应，钟队又走过去给老者另外的膝盖补上了一脚。
    “啊！”这下老者总算被痛醒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老者一脸阴狠地瞪着钟队。
    “聒噪。”钟队右腿抬起，一脚就将老者再次踢晕了过去。
    到了这里，钟队还不放心，又取下腰间的手铐将老者一手一脚铐了起来，中间还不忘拉下帽子将老者的脸盖了起来。
    直到这时，钟队才取出手机，翻出名单拨打了一个电话。
    “钟队，您上哪儿去了？您不知道我为了掩盖那事儿被局长训得多狠，差点儿就要被他摘帽子了都。”电话一接通，助手就开始了抱怨。
    “别废话，你现在马上开车过来接我，我在，城南华莱街中间那个路口往下一点。”
    “不是，钟队，我现在被老毛看着写检讨报告呢，笑死，不到四千字不放人的说。”
    “你跟老毛说是我叫你走的，紧急情况。”
    “是您说的哦，用您的名义？”
    “少废话，赶紧的。”钟队催了一下，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就你一个人来。”
    挂了电话，钟队目光扫视四周，很快就在那滩血迹上停了下来。
    蔷薇公寓五零二号房内，卧室。
    吃涨喝撑后，曹小潮来回走动了一下，估摸着胃中的食物开始消化时，他慢慢走到小青床边，用枕头垫高了小青的脑袋瓜子，而后用水果刀对准自己的手腕一划，鲜红的血液瞬间就奔涌了出来。
    “来~”
    曹小潮将手腕移到了小青嘴巴上方，滚烫的鲜血顺着张开的小口不断流入小青腹中。
    “如果你把你生命的火种递给了我，那我也要燃烧生命浇灌你的枯涸。”
    小青睫毛轻颤了下，一对眉头慢慢蹙在了一起，不知是因为口中血液的味道，还是听到了曹小潮的话所致，但不管怎样，小青的脸色还是渐渐红润了起来。
    噔咚！
    曹小潮胸中的跳动忽地增强了一下，紧接着跳动频率也加快了一分。
    曹小潮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胸中的异物好像能识别扩散出的力量流到哪儿去一样，随着血液不断淌入小青口中，一种失而复得的欢愉亦在曹小潮心中蔓延开来。
    不过这更加坚定了曹小潮放血的决心，眼看着手腕处的裂口渐渐凝出了血痂，曹小潮心中一狠，又拿刀割开了一些。
    时间如水般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当曹小潮看到伤口又要结痂时，他麻木地拿起水果刀想要把伤口剜开了些。
    曹小潮都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割伤口了，他只感觉那把水果刀用得越来越费力，脑袋也越来越昏沉，可看着小青越发熟睡的小脸，他忍住了闭上眼睛的冲动，他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再也看不到小青了。
    可这次那把水果刀却尤为沉重，任凭曹小潮努力了好几次，拿刀的手就是举不起来。
    曹小潮试着站起，试图用肩膀的力量将水果刀怼向手腕，可刚一站起，两眼毫无来由地一黑，随后意识便沉沉落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曹小潮听到了一阵“笃笃笃”的声音，有点像马蹄落在水泥地时发出的声音，也像一阵敲门声。
    “曹小潮！”一个不知从哪传来的飘忽声音喊着曹小潮的名字。
    嗯？
    “曹小潮，你在家吗？”依然是那个声音，只是音量变大了些。
    谁在叫我？
    “曹小潮，我是钟队，你到底在不在里面？在的话就应一声！”这下声音变得真实了些，听起来是个男的。
    钟队？嗯，钟队！钟队来找我了！？钟队到我家门口了？？？
    我在！
    来不及细想，曹小潮随口应了一声，而后睁开了双眼。
    略微刺眼的亮光中，曹小潮看到了一双充满担心的眼睛，再定神一看，是小青那张令人怜爱的小脸。
    “大，大哥哥，你醒啦！”小青的声音有些干哑，但是充满了喜悦。
    “在的话还不快点开门，躲里面生孩子啊？”这下钟队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钟呃嘶~钟队？”曹小潮手扶额头，腰身一挺，才发现自己之前是趴在了床边。
    “嗯，怪叔叔，就在门外。”小青声音像蒙上了一层纱一样，说话也一顿一顿的。

 第十一章 钟队上门

    奇怪，钟队来我这里干嘛？难不成真要我去做刑警？话说钟队怎么来到我家门口的？外面那铁栏还好说，一楼我可是有锁门的，下面三层也都装有感应式防护栏，不应该有人能上来才对啊？而且
    “啊嘶~~”
    曹小潮脑袋骤然一阵刺痛，双眼也开始变得模糊，一股透体的空虚乏力感瞬间传遍全身。
    难受啊，连大脑都供血不足了。
    “大哥哥，你怎么样啦？”小青一脸紧张地问，稚嫩的奶音充满了粘性。
    “大哥哥没事，就是有点贫血，休息一下就好了。”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曹小潮摸了摸小青的小脑袋，“你什么时候醒的？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青眼睛一红，当即就哭了出来：“呜哇——！”
    “怎么啦？”曹小潮瞬间就慌了，连忙将小青抱进怀里哄着：“小青别哭别哭哈，大哥哥一会儿带你去吃牛扒好不好？”
    “笨蛋。”小青可爱地抽了抽鼻子。
    “什么？”曹小潮一下子被小青给整懵了。
    “大哥哥是个，大笨蛋啦！”小青两手胡乱地擦着眼泪，整个像足了得不到洋娃娃的小女孩儿，“大哥哥怎么可以，割自己的手腕？大哥哥是笨蛋，大笨蛋！”
    曹小潮心头一软，用力紧了紧怀中的小青，柔声道：“大哥哥是笨蛋，大哥哥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小青沉睡不醒，大哥哥就是要小青活蹦乱跳的。”
    “曹小潮你死了没有？没死的话就赶紧过来开门！”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钟队不爽的话语不合时宜地传了进来。
    你丫的还有完没完了？叫？就在那里叫？我要是想见你早就去开门了，又何必等到现在？真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曹小潮死了，你去找别人吧！”曹小潮没好气地嚷了一句。
    “咯咯咯~”小青这小不点儿居然在偷笑。
    “你又在笑什么？”曹小潮故作生气地举起了小青，“那个怪叔叔可是见过你的，要是他现在见到你缩水了，你猜他会不会把你抓去实验室当小白鼠？”
    “咯咯，小青是蛇，才不是老鼠呢。”
    “曹小潮！快来开门，赶紧的，我真有事找你。”
    “不用理他，等他喊累了自然就会走了。”曹小潮将小青放在了纯棉的床单上。
    就刚刚举了那么一小会儿，曹小潮手臂就开始酸了，再看手腕处，虽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出现修复伤口的迹象。
    曹小潮已经大出血了两次了，如果第一次算作伤势初愈，那第二次就该是强弩之末了，加上他皮肤本来就是病态白，都不用看的，他已经想象得到自己顶着一张什么样的僵尸脸了，这时候又怎么可能跟一个警察见面呢？
    然而钟队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迫使曹小潮必须跟钟队见上一面：“曹小潮，我最后说一遍，我是来调查一件血案的，楼下那滩血液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我找法医验过了，血液中的dNA几乎跟你完全吻合，你觉得我们没有必要聊一下吗？”
    沃日！
    曹小潮之前一心搭在了小青身上，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别的事，这时候听钟队提起，他才想起还有一箩筐的麻烦事情需要处理。
    肌肉男那事儿估计是不可能善了的了，公司上班那玩意儿也是可有可无，唯一可惜的，就是没能跟那个声音超好听的女租客见上一面，这不，太阳都差不多直射地面了，约定的时间早过了。
    当然，现在最大的麻烦还是楼下那滩血迹，以那个血量，他该用什么借口掩埋过去？或者，直接说被车撞了，但是他没死？
    其实只要曹小潮再多会点医学常识，他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毕竟那么大一滩的血迹，又不是验血型，凝固、未凝固的都混在一起了，光是取样就要五份以上，再做个对比分析，除非是国际型通缉犯，不然都不可能以这么高的效率得出结果。
    事实上钟队的确不是以验血的方式找到曹小潮的，他已经半只脚踏入灵血境了，在看到那滩血迹的时候就敏锐察觉到其中的熟悉气味，之所以拖到现在才来，固然也有一时想不起来的成份，但最重要的，是他要私密审问黑袍老者。
    而从黑袍老者口中吐露出来的信息却又不得不让他在意那滩血迹的主人，于是，钟队找来了。
    “曹小潮，我最后给你十个数，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将楼下的那滩血迹录档入案了啊。”钟队在门口淡定地说着。
    “十”
    “九”
    ……
    卧室内，小青看到曹小潮就要出去，禁不住拉住了后者的衣角：“大哥哥别出去，怪叔叔是、石灵者！”
    “石灵者就石灵者呗，反正我又不是”说到这里，曹小潮戛然而止，他忽然想到自己身上可能存在着妖气，如果石灵者是妖的天敌的话，那钟队会不会……
    “五”
    “四”
    “三”
    玛德，管他什么狗屁石灵者呢，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钟队总不能随便就对我出手吧？
    曹小潮犹豫了一下，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哎等等，我这就来了，来了来了，刚穿衣服没捅上口呢。”
    在钟队数到一的时候，曹小潮终于打开了自己的防盗门。
    “你这是在家玩角色扮演呐？”看到曹小潮的穿着后，钟队不禁调侃开口。
    再看曹小潮那一身行头，也难怪钟队会过嘴瘾了，只见一身挂满软刺与铁链的诺K怪诞套在了曹小潮身上，那是米国万圣节才会穿的夜鬼服，是曹小潮大三时瞄了两个多月才下手的。
    当时也只是猎奇心理一时冲动买的，等买来看腻了之后也就那么回事，只是念在价格不便宜的份上才不扔的，毕业后就挂回公寓里了，方才着急遮住手腕随手从衣柜里捞了一件出来，没想到就拿到了这件珍藏版。
    “嘿嘿，忙着打怪兽哦不，忙着打超人呢。”曹小潮摸了摸鼻子，腼腆地笑了笑。
    “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钟队似笑非笑地看着曹小潮，弄得后者一阵心虚，本就比雪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
    “请进，当然请进！”曹小潮不动声色地将脚边的娃哈哈瓶子踢入沙发底，又悄悄从背后伸手拿起了那台严重变形的手机，这才将钟队迎了进来，“寒舍有点乱，你别见怪哈。”
    “还行，再邋遢的环境我都待过。”钟队四处打量了一下，忽然皱了皱眉，问：“怎么有股腥膻味？”
    一说起这个，曹小潮脑海中就自动回忆起了那股堪称地狱的味道，同时胃里一阵翻滚，极度恶心的感觉顿时奔涌上了喉头。
    “怎么，你不舒服吗？”看到曹小潮难看的表情，钟队这样子问。
    “没事，厕所堵了，我自己动手通的，就是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恶心。”曹小潮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朝钟队罢了罢手，没想到还是让钟队发现了端倪。
    “那你身上的血腥味又怎么解释？”钟队的气势一变，多年的刑警生涯在他身上形成了一种冰冷但威势十足的霸气。
    “血腥味？什么血腥味？你是说鱼血的腥味吗？”曹小潮扮糊涂鬼，眼睛从钟队的脸上移开，“我刚才杀了条鱼，可能是没开油烟机的缘故吧。”
    “别给我装傻了！”
    钟队骤然一把抓起曹小潮受伤的手，撸起袖子，那道横贯整个手腕的血痂就毫无遮掩地展露在了前者的面前。
    “啊嘶~疼疼疼，轻点轻点！”曹小潮龇牙咧嘴地喊着，当然，有一半是装的，“看都被你看到了，可以松手了吧？”
    “这就是放出那滩血的口子？”钟队面无表情地逼视着。
    “你说呢？啊嘶~要不然我这伤口哪里来的？”
    “失去了那种当量的血液，你怎么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
    “拜托，身为警察的你，应该先问我是怎么失去那么多血的好不好？”
    “那好，你是怎么失去那么多血的？是你不怕死还是被人割的？”
    我去，我这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曹小潮心中有苦无处诉，眼珠子一转，倏然想到了一个自以为能圆得过去的谎：“哎，说来话长，我是跟一群戏班子闹起了冲突，我无意弄瞎了戏子头的一只眼睛，之后就被他们按在地上放血了，哦对了，那滩血对面刚转弯的那个路口就掉有戏子头的血，那就是证据。”
    话一说完，曹小潮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就猛地发现若是钟队去找肌肉男问话，那自己这个慌岂不是大概率会穿帮？这真的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啊。
    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他总不能一转眼就说自己刚才是骗人的吧？
    为今之计，除了默默祈祷肌肉男那边不露馅，貌似也没有其它更好的方法了。
    钟队静静听完曹小潮的陈诉，才淡然接话：“这件事我会去调查，接下来就说说你是怎么从楼下上到这里来的吧，在那样的失血情况下。”
    “哼哼！”自认为抓到钟队马脚的曹小潮一脸得意，“那我也想问问钟队你，你又是怎么从楼下上到这里来的呢？在门道上锁的情况下。”

 第十二章 广贸广场

    “自然是其他租户给我开门解锁的。”钟队古怪地看了曹小潮一眼，在他看来这是基本常识，曹小潮不应该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才对。
    “哈？”曹小潮都快憋不住自己的笑意了，“那你倒是说说是哪个租户把你给引进来的，是男是女？老人还是年轻的？”
    “是个中年妇女。”钟队直觉曹小潮话中有圈套，便直接扯出了公家话：“我既然是警察，就有权利让公民配合警方办案。另外，如果你对我的做法有什么意见，我也欢迎你投信或者到警局里面投诉我，但是现在，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你在下面被放血后，究竟是怎样回到你这个五楼的家的？麻烦你尽量详细一点说明。”
    其实听到钟队第一句话的时候，曹小潮还以为自己赢定了，可当钟队搬出那套公家的扯皮话后，曹小潮脸色就变了。
    没办法，公家就是公家，就算抓到了钟队的把柄，不能让对方做出相应的妥协也没用啊。
    “怎么了，不愿意说吗？还是不方便说？”钟队掸了掸沙发，却没有坐下去。
    “有啥不能说的？我就是生命力强，平时经常高血压，勉强撑回到了这里而已。”曹小潮心想死就死吧，干脆将实情说了出来，“你不是闻到这里有腥膻味吗？我一回到就生嚼了猪肝和牛肉，都是补血用的，大补特补的那种。”
    本以为钟队会故意刁难自己，没想到得到了个模棱两可的“嗯”。
    沉吟了一下，钟队又问：“你说的那个戏班叫啥？”
    曹小潮紧张地捏了一把手心，不过也没必要隐瞒，“龙马戏班。”
    “好，今天的话题就到这里吧，你的事情我会作为私人的资料及证据保留，一旦后续造成刑事犯罪，我将会将今天收集到的调查资料上交上去。”钟队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说来就来，说走也是毫无预兆的。
    不过听钟队的意思，好像他没有继续深究的打算，这倒是让曹小潮松了口气。
    “曹小潮，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哪天想通了，随时打电话给我，我的手底下从不嫌弃会做事的人。”
    “啊？哦，好，我会认真考虑的。”
    眼看着钟队都拉开防盗门了，谁知他又回头问了一句：“你那个可爱的小妹妹呢？”
    “你是说小青吧？她上幼儿园去了。”
    “这样子啊，那真是太失望了，我还想再抱抱她呢。”钟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走了。”
    呼，总算应付过去了，看来钟队还是挺近人情的嘛。曹小潮这般想着，而后走向了卧室。
    ……
    华莱街是半住宅型商业街，之所以说它是半住宅型商业街，是因为华莱街本来就是住宅区，只是被一个超级贸易广场给带转型了，而那个贸易广场，就是广贸广场！
    广贸广场是一个综合型的贸易广场，而且广贸广场的区域划分十分简洁优美，若从高空俯瞰几乎就是呈扇形图分布。
    广贸广场包容性极广，几乎囊括了本地所有的“吃、喝、玩、乐”，更是在“玩”这个区域独有建树，建立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娱乐城，更有传言称，光凭一个娱乐城的收入就能支撑整个广贸广场运行，当然，这个说法过于浮夸了些，不过也能从侧面认识到娱乐城雄厚的吸金能力。
    相对来说，“吃、喝”这两个区域就精简了好多，甚至很多时候，“吃”和“喝”的区域就是相融在一起的。
    而此际，广贸广场最兴旺的“吃、喝”混合区域之一，食神街食味屋二楼，粤韵风味火锅这里，有个年轻女性一个人就包了一个二十座的包厢，桌上摆满的佳肴珍馐亦令人馋嘴不已，只不过独坐满席的那位女士看上去似乎不太满意。
    女士手中握着一台精致小巧的粉红色手机，手机画面显示正在拨打号码中……
    “嗨~，小晶晶。”电话接通了，那端传来一个妩媚的声音。
    “嗨，戴安娜。”被称作小晶晶的女士有着一门黄莺啼鸣般的嗓音，“你还在羊城吗？”
    “羊城？不好意思哦小晶晶，我已经去到名港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是很久没见了，想跟你聚一聚。”
    “呵呵呵，想我了就过来找我啊，我请你吃大餐。”
    “下次吧，我还有事，就先挂啦。”
    “拜拜~”
    “拜~~”
    “唿~”小晶晶女士长长吐了口气，鼓了鼓腮帮子，赌气地说：“我就不信找不到人。”
    翻到下一个号码，小晶晶女士拨打了出去……
    “喂，李娜儿吗？”
    “你还在羊城啊，那太好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没空？那就算了，拜拜。”
    小晶晶女士继续拨打下一个号码……
    “丽丽，有空吃个饭吗？”
    “陪男朋友逛街呀，那下次再约吧。”
    “可恶！”小晶晶女士扬了扬小拳头，继续拨打下一位，再下一位，再下下一位……
    “韩韩你也没空啊？”
    “小离你怎么也不来陪我！”
    “安安你去边疆了呀！”
    ……
    三十分钟后，当小晶晶女士失望地挂掉最后那个电话，她气鼓鼓地瞪着一桌子美食，眼中的怒火似要喷射出来，“曹小潮你给我等着，刚来就敢放我鸽子，本小姐一定要你好看。”
    说完，小晶晶女士夹起一块放凉了的雪花牛肉放到火锅汤中烫了一下，捞起就塞进口中狠狠嚼了起来。
    另一边，龙华美食的明宇楼二楼，肥佬跟苏总汇报过后，肥佬虽然挨了很惨一顿骂，但骂过之后，苏总又让肥佬继续伺候薛公子，并简单制订了一个拿下蔷薇公寓的计划。
    其实计划也很简单，通过眼线，肥佬知道了曹小潮还活着，并且对跑车的事只字不提，这就给了苏总一个曹小潮怕薛公子的错觉，他的计划就是叫肥佬煽动薛公子跟曹小潮起冲突，之后他们就能坐享其成了。
    这不，肥佬就按照苏总说的，薛公子在这里想要什么肥佬就给他什么，肥佬自身则是对曹小潮跟蔷薇公寓的事只字不提，这样等薛公子把想玩的都玩腻了之后，肥佬再诱惑两句，薛公子就会到蔷薇公寓那边闹事了。
    只不过，薛公子也不是容易被人左右的角色，这不，进去游戏室里转了一圈的薛公子出来就找上了肥佬说事。
    “苏胖子，说说你们对付那小子的法子吧。”薛公子一身深灰色西装，斜靠在一辆赤色布加迪上，仔细看那辆布加迪跑车，除了车盖上多喷了一条金龙，赫然就是之前撞飞曹小潮的那辆，居然连车牌号都没换！
    肥佬目光炽热地看了薛公子背后的跑车一眼，说：“我们龙华美食准备在下午五点到蔷薇公寓门口做炭烧活动。”
    “然后呢？”
    肥佬第一次恨不得自己的脸再长胖一些，这样他才能厚着脸皮说出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就，就是这样了，只能喊大声一点，让那小子听到就好了。”
    “哼，无聊！”
    肥佬生怕薛公子接着说出“不去了”这三个字，好在薛公子还算良心，语气淡淡地说：“行了，也不用等到五点了，我带队伍直接过去。”
    薛公子扯了扯圈在脖颈上的领带，“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去尝尝广贸那边的小吃。”

 第十三章 荆轲的荆

    蔷薇公寓，五零二号房内。
    曹小潮一边收拾着客厅一边跟小青商量着午餐：“小青啊，待会儿咱们去广贸那里吃顿好的，猪马牛羊随便你选，我也好好大补一下，哈哈~”
    见小青没有接话，曹小潮还以为她在纠结吃哪样，便继续引诱着：“我听说那里新进了一批牦牛肉，你要不要生吃看看？还有金枪鱼、蓝龙虾这些，你也多尝尝海鲜的滋味。”
    本以为小青会兴奋地催赶着去，没想到过了好几秒，卧室里还是没有动静。
    “小青？”曹小潮心里一咯噔，试着喊了一声，可还是没有回应。
    “小青！”曹小潮心中蓦然生起不好的预感，连忙扔下手中的扫帚赶了过去。
    卧室内，小小的小青蜷缩在床单上，瘦小的个子活脱脱像两三岁大的宝宝似的，只是此时的小青哆嗦着身躯，好似正处在寒风凌凌的冰天雪地之中。
    “小青！！！”曹小潮一脸惶恐地将小青抱在了怀中，“你怎么样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啦？”
    曹小潮抚摸着小青嫩滑的小脸，又探了探她光洁的额头，发现体温没有什么异常，可为什么小青就抖得这么厉害？
    “等等，我看钟队刚才离开得就很诡异，他还特意问到了你，是不是暗中动了什么手脚？可恶，我这就找他去！”曹小潮咬紧牙关，抱着小青就要起身。
    “大、大哥哥，”小青虚弱地开了开口，声音很低，也粘得稠在了一起，“小青~好像要、退化了。”
    “蜕化？蜕蛇皮吗？你现在哪有力气蜕皮？”曹小潮尽量将自己的耳朵靠向小青嘴巴。
    说话好像很消耗小青的体力，小青喘息了几下，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下一句话：“小青的妖力……退化了，大哥哥身上……有小青的……蛇胆。”
    “妖力？蛇胆？”曹小潮脑光一闪，倏然醒悟过来，“大哥哥是不是可以帮到小青？要怎样做？”
    左耳上突如其来的疼痛代替了小青的答复，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包含了小部分耳廓，随后在曹小潮全神贯注的感知中，他竟惊人地发现液体从耳廓中的破口渗了进去！
    隐约间，曹小潮似乎听到了蛇在爬行时跟地面摩擦的沙沙声，又好像听到了蛇在吐蛇信子时的嘶嘶声，但不管怎样，胸中异物遽然散发的闷热转瞬间就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来了！”小青软糯的奶音飘进曹小潮耳中。
    来了？！什么来了？曹小潮蓦地绷紧心弦，不管来的是什么，他相信小青都不会害自己的。
    胸中闷热的出现如同点燃了火山爆发的引子，只一瞬间，一股燎人的火热从胸中直贲而起，最终滚滚抵达了大脑深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曹小潮脑海中多了一段信息，又或者说，他多了一个习惯或本能。
    这是！？
    曹小潮忽然感觉自己很想“吃”周围的空气，就像鱼儿喜欢喝水一样。
    曹小潮是这样想的，他下意识就这样做了。
    顿时，周围的空气不断被曹小潮肌肤呼吸中的“吸”捕获，又随着呼气而排出，循环往复，除了一开始的“食”之无味，曹小潮后面渐渐也尝到了一种很不一样的滋味。
    那是一种灵动、活泼的滋味，肌肤仿若筛子，将这种滋味从空气中筛选出来，之后这种滋味又被胸中的异物所捕获，等再出来时，充满力量的感觉就迅速从胸膛扩散到了全身。
    这股力量难道就是妖气？空气中的积极分子就是所谓的灵气？曹小潮脑海里不禁冒出了这么个想法，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等等，我好像，可以控制这股力量！
    曹小潮按照心中的本能，将力量凝聚到手掌上，再到手指、指尖，结果虽然不太熟练，但确实可以做到。
    既然如此，那我凝聚到体外岂不是……
    曹小潮轻轻挣动了下，等小青松口，再挺起腰杆。
    “小青，大哥哥已经可以控制体内的妖气了，大哥哥现在就把妖气给你送过去。”
    看着小青咬破的嘴唇，曹小潮终于知道刚才的温热液体是什么了，心疼之下根本就不等小青回应，曹小潮小心地控制着妖气汇聚到手掌上，再轻轻握住小青无力摊开的小手。
    “嘤咛~”
    小青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看到小青逐渐红润的小脸，曹小潮心中一喜，随即猛地加快了妖气的输送，不料下一秒，全身突然就感觉到了一丝疲意。
    感知到妖气的猛增，恢复了些元气的小青抽了抽小手，带着些许焦急的语气说：“大哥哥不要，你这样猛送妖气，身体会很累的。”
    曹小潮舒心地笑了笑，不仅没有减缓反而用尽全力把妖气渡了过去：“为了快点看到活蹦乱跳的小青，大哥哥这点累又算得了什么？”
    “好了别说了。”曹小潮堵住了小青要说的话，“说话会分散大哥哥的注意力，有什么话等你恢复完全的时候再说吧，大哥哥要专心转化妖气了。”说完，曹小潮直接闭上了眼睛，沉入到了全身心吸收灵气的过程当中。
    小青张了张粉嘟嘟的小嘴，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
    曹小潮是被楼下的声音吵醒的，身心疲惫的他草草运转了下妖气恢复体力，就急着赶到楼下去了。
    原因无它，有人威胁要锯开楼下的铁杆大门。
    “咚”、“咚”、“咚”……
    迎着重力加速度的风，曹小潮突然有点享受这种从楼层面一下子跳到楼梯转角的感觉，加上无时无刻不在恢复的体力，曹小潮简直不要太爽。
    当然，如果没人要锯他的铁杆大门就更美妙了。
    小青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至少听到楼下那人要锯大门的时候，小青有了足够的力气嚷嚷着要下去教训教训那家伙。
    而曹小潮，经过给小青恢复妖气的训练后，他基本掌握了炼化和运转妖气的诀窍，比如现在，他就调用了一部分妖气保护脚底不被震伤，同时还不忘分心丝缕积攒着、从四周空气中掳掠过来的灵气。
    “咚！”
    曹小潮重重踩踏在一楼楼梯口的瓷砖上，掏出门禁卡刷了刷，而后走了出去。
    “是哪个混蛋这么嚣张要锯我大铁门的？”人还没到，曹小潮就先吼了出来。
    “终于舍得出来了？”铁杆大门外就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是个大叔，女的是个青年，而说话的正是那个女的，“你就是曹小潮？”
    “我是曹小潮，你是哪位？”女人熟悉又好听的声音让曹小潮一愣，可那张还算好看的脸却又如此的陌生。
    刚才在上面没认真听，曹小潮还以为是腾龙集团派小混混来搞事情，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是哪位？呵~”女人没好气地指了指自己，小巧的鼻子重重哼了声，倏然对旁边提着把电锯的工装男说：“师傅，你现在就把大门锯了。”
    “你敢！”事关自己的利益，曹小潮再也顾不得女人声音的莫名熟悉，赶紧走上前来跟两人对峙。
    “我呸~就你个小白脸还想吓唬本小姐？”女人轻蔑地瞥了曹小潮一眼，又催促起那男的：“师傅，赶紧动手啊，一切损失我担了就是。”
    “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谁啊？”曹小潮见大叔一脸为难的模样，判断应该不用动手的了，干脆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动不动就要锯人家大门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曹小潮冷冷地看着女人，虽说女人那张脸蛋有点迷人，但也没到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地步。
    “能把招租广告弄到市府的，你也是第一个，而放本小姐鸽子的，你还是第一个。”女人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我什么时候放你鸽子了？呃，莫非你是那个，咳~那个女租客？”说到一半，曹小潮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好听的声音，这不就是早上打电话过来的那个女孩儿的声音吗？
    “哼~终于不失忆了是吧？”女人十分臭屁地摆了个架子，“还说什么女租客？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怎么就没一点绅士风度？”
    “不是，你没说过你姓名啊？”曹小潮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
    “你看你，又装失忆了是吧？”女人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杏眼里满是鄙夷，“本小姐姓荆，荆轲刺秦王的荆。”
    “荆小姐”
    “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
    “那个，荆女士？”
    “我没那么老。”
    “呃，荆妹妹？”
    “滚！”
    “荆小妹妹？”
    “你，哼！”女人重重地跺了一下脚，咬着牙说：“你就不会叫一声荆小姐姐吗？”
    “哈？”曹小潮心想这不是更拗口吗？不过接触到女人快要喷火的目光，曹小潮还是乖乖地喊了一句：“荆小姐姐。”
    “唉~”女人这才满意地应了一声，“再叫一声来听听？”
    我去，你当我是宠物啊？曹小潮暗自吐槽了一句，可他自觉爽约在先，叫这么一声也没什么，就老老实实地再喊了一遍。
    眼看着活干不成了，大叔也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赶紧插口了一句：“行了行了，还干不干活了？不干活的话我走了啊。”说完，提起一旁的工具箱就要离开。
    “等等！”荆姓女孩喊停了大叔，又从精致的包包里捻了两张大红钞出来，“给。”
    “小姑娘，你这是？”大叔看到大红钞眼睛立马一亮，不过倒是没有急着接过来。
    “算我补给你的误工费。”荆姓女孩直接将大红钞塞到了大叔手中，“本小姐做事泾渭分明，绝不占人一分便宜。”
    说到这里，荆姓女孩瞥了曹小潮一眼，悠悠地说：“不像某些人，说好的事像放屁一样，转身就忘了。”
    “咳~”曹小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倒没有什么不爽。
    荆姓女孩脾气大是大了些，但本性不坏，曹小潮还挺喜欢蔷薇公寓能有这样的租客的……如果女孩还愿意租住的话。
    “哈哈，那就多谢小姑娘啦。”大叔揣好钞票，晃着膀子慢悠悠走了。
    “那个，荆小姐姐，你要不要上去看看房子啊？我给你打八折。”曹小潮试图讨好着对方。
    “才八折？鬼才懒得上去。”荆姓女孩不屑地抬了抬头，就像一只高傲的凤凰，“要不是看到市府的公示栏有蔷薇公寓的名字，本小姐根本不会到这种鬼地方来。”
    “是是是，您大人有大量，来到这里就是给寒舍增光，不对，是蓬荜生辉啊。”
    不知怎的，荆姓女孩的声音本来就悦耳，现在曹小潮更是越看对方那张俏脸就越好看，就算女孩没给曹小潮好脸色看，曹小潮心中依旧生不起丝毫不耐烦。
    “荆小姐姐，您就上去看一下吧，上面的房间年前都精修过，说不定您就看中哪一间了呢。”曹小潮一脸讨好道。
    “行吧，给你个机会，本小姐就上去看看好了。”荆姓女孩面色慢慢缓了下来，“不过，你得说说放我鸽子的理由。”
    “这个……”曹小潮一下子迟疑起来。
    “不想说吗？那就算了，我走了。”荆姓女孩脸色又冷了下来。
    “哎你等等！”曹小潮苦笑着从裤兜里掏出那台严重变形的手机，上下翻了翻，朝女孩递了过去，“喏，这就是理由。”
    “扑哧~”
    荆姓女孩掩口轻笑，指着破手机，说：“啥啊这是？你真拿它当板砖用啊？”
    “荆大小姐你就别取笑我了，你看。”曹小潮撸起格子衬衫的袖口，将手腕上的恐怖血痂展露在了女孩面前。
    “呀！”
    荆姓女孩短短尖叫了一声，稍稍迟疑又上前了一步，一双大大的杏眼仔细盯在了血痂上，“你这该不会是化妆的吧？看着跟真的一样！”说着，又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
    “唉你这。”曹小潮条件反射般地抽回了手，“拜托，这就是真的好吧。”

 第十四章 怒拳

    “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又砸手机又割手腕的，是失恋了么？”荆姓女孩一脸兴奋的样子，犹如打开了三七八卦。
    “嗨~~”曹小潮长长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啊，不如咱们先上去看房吧。”
    “哎呀你就别吊人家胃口啦，先说说嘛~”
    荆姓女孩的突然撒娇让曹小潮有点把控不住，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细说，也就随便编了个打架的借口敷衍过去。
    “能把架打成这样一定很精彩吧？”荆姓女孩一双大眼睛中透出摄人的光芒，紧紧追问了一句：“快说，你究竟是怎样反抗的？对方有多少人？你最后是反败为胜了还是被狠狠海扁了一顿？”
    曹小潮无语地白了女孩一眼，“我说荆大小姐，我都这么惨了，你就不能稍稍关心一下我的身体健康吗？还反败为胜？你怕是电影看多了吧？”
    “什么嘛？你这故事可比电影有趣多了。”荆姓女孩不服气地反驳了一句，好在看到曹小潮快要郁闷到吐血的表情后，终于不再纠缠这事了。
    “哐当”一声，曹小潮把铁杆大门锁好，又十分绅士地摆出了个请的姿势：“请吧，我的荆大小姐。”
    “嗯，不错。”荆姓女孩满意地点了点头，“本小姐就赏你点脸，去看看这个把广告做到市府的公寓到底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好了。”
    然而刚走进公寓楼里，荆姓女孩忽然停在了楼梯间，一脸不解地问：“不是说年前精修过的吗？怎么电梯报站灯都不亮？坏了呀？”
    “没坏，我关了而已。”曹小潮从刚走两级的楼梯上走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不是吧你？报站指示灯不亮还怎么看电梯位置啊？就那点电费也要省吗？”荆姓女孩不可思议地看着曹小潮。
    “不是指示灯关了，我是说这电梯被我拉闸了。”被女孩这样看着，曹小潮更不好意思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租客都走光了，就算曹小潮有一点积蓄，可管着这么一栋大楼也远远不够啊，他只好把暂时用不上的设施停了。
    “喂喂喂，你有没搞错啊？这可是八层的公寓诶，你让人家顶层的人天天爬楼梯啊？”女孩的声音不禁提高了些，也添上了一丝愠怒。
    “其实，现在在这栋楼里居住的就我一户而已，一般情况下我都用不上电梯的，除非要搬什么大物件上来。”曹小潮如实说着，“当然，如果你选了上三层，我肯定给你开电梯。”
    荆姓女孩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眼珠子一转，倏然好奇地问：“那你住几楼？”
    “我住五楼，五零二。”曹小潮老实答道。
    “五零二唉，最好的房号都给你占了，那我住哪间呀？”女孩像是陷入了某种烦恼之中。
    曹小潮不太理解女孩的纠结，想当然地说：“八零八、六零八跟六零六的房号也蛮好啊，又发又顺的，而且六、八号房跟二号房一样，都是宽敞舒适型的，你要是暗黑系，那就选四零四呗，四号房小是小了点，但你一个人住也足够了。”
    “去去去，本小姐这么活泼开朗，怎么可能是暗黑系？”荆姓女孩赏了曹小潮一个大大的白眼。
    “诶，你说楼里就你一个人住是吧？”
    “不是，家里还有一个妹妹。”
    “哎那都不重要。”女孩大气地一挥小手，脸上忽然挂上了狡黠的微笑，“跟你商量个事呗，反正楼里就剩你一家了，那我改一下房号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你要改成什么？”曹小潮一脸警惕地看着女孩。
    “哎呀放心啦，就改一下楼层后面的数字。”
    曹小潮愕然地看着女孩：“你该不会想改成六六六或者八八八吧？”
    “啧~”女孩轻啐了一口，“本小姐是这么肤浅的人吗？我是要改得好听一点，有韵味一点。”
    “比如？”
    “比如一楼吧，一三一四怎么样？”
    “我这，这一层就八个房间，你觉得哪个房间适合套这号啊？”
    “我看中哪个就套哪个呗~”
    “我晕，你这不是瞎搞吗？”
    “哎呀你管这么多干嘛？安心做好你的包租公就是啦。”荆姓女孩鄙视地看着曹小潮，“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拿这么点小事计较什么啊？”
    “不是，唉随你吧。”
    反正短时间里也不会有别的人搬进来了，曹小潮默默补充了一句。
    楼上楼下简单看了几间房，荆姓女孩渐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说：“这些房子都挺不错的呀，安全措施也做得很好，怎么会没人租住呢？”
    终于问到这了吗？
    曹小潮心中叹了口气，带着些许不忍，说：“也就你这些外来人不知道，行吧，我也不瞒着你，其实我”
    “吃烧烤咯！大香肠、羊蹄筋、牛肉片、腌鸡胗，统统都在我龙华美食宵夜摊，大家快来看看嘞，保证好吃到爆唷……”老朱独特的大嗓门透过喇叭忽然响彻了蔷薇公寓，自然，也打断了曹小潮正在说的话。
    荆姓女孩竖起耳朵听了下，有些奇怪地问：“声音好大，怎么听着好像是从楼下大门那里传来的？”
    “不用好像了，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曹小潮脸色不太好看，低沉着声音说：“他们就是看上了这栋公寓，我不让手，就摊上麻烦了，之前的租户也是受不了各种骚扰搬走的。”
    停顿了下，曹小潮接着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虽然我很想你留下，但我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你还是走吧，省得”
    “曹小潮！”
    荆姓女孩突然大声叫喊了一下，声音尖利，却又带着一丝难掩兴奋的颤动！
    “这不就是在逆境中翻盘的现实剧本吗？”荆姓女孩一脸亢奋地看着曹小潮，眼中的火焰似能点燃后者的热血。
    “你想想，现在蔷薇公寓孤立无援，而我们两个又是邪恶势力的抵抗分子，接下来不就轮到我们大展身手制裁恶党了吗？这就是男女主角即将上演的高光时刻啊！”荆姓女孩脸蛋红扑扑的，小拳头用力张扬了下。
    “咿呀！光是想想就兴奋得不得了了，不行了，我得赶紧下去制裁他们。”说完，扯着曹小潮衣袖就迈开了脚步。
    “嘶~啊，别扯别扯，我这只手受伤了好吗？”手腕上的痛楚总算将曹小潮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解除了出来。
    “啊？诶？不好意思啊，一时激动都忘记了。”荆姓女孩歉意地笑了笑，“很疼吗？没弄出血来吧？”
    “没事。”曹小潮轻轻将蹭歪的血痂碎片按了回去，这才严肃地看向女孩，“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怎么想着那么不切实际的事，你觉得这很好玩吗？还男女主角？你是以为整个地球都在绕着你转是吧？哼，一来我这就要锯我家大门，现在出去是不是想打伤打残啊？真当自己是公主了啊？”
    这话一出，不说荆姓女孩大受打击了，就连曹小潮都觉得自己的话有点伤人。
    本来曹小潮只是想说道两句，劝女孩三思而后行的，没想到说着说着就上头了，特别是最后那句话，几乎都是不留余地地批评教训了。
    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以女孩的脾气，曹小潮猜都猜得到等她反应过来后会炸成什么样。
    果然，荆姓女孩脸色一阵青白变幻，忽然抬起手直指着曹小潮鼻子，怒道：“好啊，好你个曹小潮，本小姐都要替你出头了，你反倒怪起我来了是吧？行，既然你那么喜欢一个人去斗，那我不在这碍着你行了吧？我这就离开这破地方。”
    说完，荆姓女孩扭头就走。
    “不是，”曹小潮伸了伸手，却又无力放下。
    都怪自己把话说得太死，就算换作是他，临阵前被人从背后捅刀子大概也很不好受吧。
    对不起……曹小潮心中默默地道了个歉。
    就在这时，曹小潮倏然看到一辆十分拉风的跑车从路口那边缓缓驶了过来，尽管跑车车盖上喷了条惟妙惟肖的大金龙，但曹小潮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就是撞飞了自己的布加迪威龙。
    那辆布加迪最终停在了龙华美食的烧烤摊前，而看着从车里走出来的西装男悠闲地吃着烧烤，曹小潮顿时觉得怒火中烧，并且不可遏制地爆发了。
    该死的混蛋，明明都撞飞过自己了，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跑到自己公寓面前来显摆，当真以为他曹小潮是软脚虾吗？
    想到商铺门前的那滩触目惊心，再想到小青为救自己而把自身置于险境，曹小潮再也忍不住了，低吼了一声，等体内妖气汇聚到手脚处，曹小潮即刻跳出阳台，利用阳台边的凸起攀了两下，就稳稳落到了地上。
    一声惊呼响起，原来是曹小潮的突然坠落吓到了刚刚走出公寓楼的荆姓女孩。
    “曹小潮，你，你没事吧？”荆姓女孩眼中的怒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讶异、担心，以及一丝隐藏得极深的崇拜。
    曹小潮低低“嗯”了一声，就算是应过。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暂时没有心思跟女孩闹那点可有可无的别扭。
    然而曹小潮并不知道的是，看着他稳稳落地并无事般向前走去的背影，荆姓女孩脸上已经挂满了悦意。
    曹小潮下楼的动作虽然迅速，但还是被早就盯上他的肥佬看在眼里，此时看着曹小潮踩着不快不慢的脚步走向自己，肥佬没来由地就感到一股压迫，并且随着曹小潮的逐渐接近，肥佬身上的压迫竟然也跟着变得越来越重！
    等到曹小潮走到肥佬跟前，肥佬早已是汗流浃背，如同迎面走来了一只血腥凶悍的猛兽，在猛兽恐怖目光的猎视下，肥佬根本连逃的心思都不敢有，只能一步步地看着，胆怯将自己弱小的心灵推向绝望的悬崖。
    好在，猛兽的目光消失了，或者说，猛兽的目光转移了，转移到了，那个西装男子的身上。
    西装男子好像感觉不到曹小潮身上的怒意，一口银牙撕扯着烤肉串上的大章鱼，眼神蔑视着，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握向了前方，“认识一下，我叫薛”
    “认识你妈！”
    曹小潮怒吼着，用惯用的左拳狠狠砸向了薛公子的右脸。
    这一拳曹小潮含怒而发，根本就没有留下一点力气，被妖气灌满的左拳带着沉重的力量冲出，其间甚至压出了隐隐的音爆，等落在薛公子脸上的那一霎那，强横的力量瞬间穿透了脸颊软肉，紧接着摧枯拉朽地击飞了十来颗牙齿，最后抵达坚硬的颧骨，分散的力量又猛地将整具身体带飞了出去。
    其间余波扩散在脸颊肉上，形成了水波一样的涟漪动荡开来。

 第十五章 守护之盾

    伴着一声急促的惨叫，薛公子撞倒一排烧烤架后无力倒在了马路中间，手脚轻微痉挛着，脸上亦不断淌下鲜血，一时之间居然站都站不起来。
    “住住住、住手！”见到薛公子被打，肥佬虽然还心有余悸却也不得不挡在曹小潮面前了，薛公子来头太大，真要是在他这里出事了，回去之后他也没法交待。
    而肥佬带来的那些手下也嚷嚷着围了上来，另有两个精明的小伙子则去照看起了薛公子。
    “哎呀，曹小兄弟你太冲动啦，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怎么就弄得动手打人了啊？”老朱来之前被肥佬叮嘱过了，说是没让他停之前都不能放下大喇叭，但老朱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只知道把人打吐血的曹小潮会有很大麻烦。
    曹小潮徐徐从错愕中醒转过来，说实话，他也有点惊讶自己现在的力量，不过打都打了，尽管恨不得薛公子即刻死去，可看着对方在别人搀扶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曹小潮心底还是暗自松了口气。
    “朱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还是回去面馆煮面吧。”曹小潮稍微劝了一句。
    “你这说的什么话？面馆里有俺的两个徒弟撑着，俺回那儿干嘛？难道你还打算动手啊？真要这样那俺就更不能离开了。”老朱有点摸不着头脑。
    没想到肥佬忽然插上了话：“朱大浪你先回去做二十个凉面套餐，包装好，今晚八点我要送到广贸那边去。”
    “为啥呀？”
    “叫你去你就去，有钱赚还啰嗦什么。”肥佬也知道留下老朱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会帮倒忙，干脆顺着曹小潮的话，把人支走算了。
    肥佬发话，老朱就没辙了，嘟嘟哝哝着走开了。
    此时薛公子在两小伙的搀扶下回到了烧烤摊边，只见那张原本帅气的脸蛋肿胀了一边，汩汩血水混合着口水从抖个不停的嘴唇中流出，加上那身满是炭迹和油的西装，整个人真是狼狈到了极点。
    “苏胖子，给我弄死他。”薛公子摇摇晃晃地站着，漏风的牙齿让他连话都说得含糊不清，眼神却极为狠毒地盯着曹小潮。
    一众跟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凝视在了肥佬身上。他们是肥佬的手下，自然是听肥佬的，只待肥佬一声话下，他们就会上前制服曹小潮。
    当然了，肥佬这些跟班说到底也还是厨子，仗着人多自认能将曹小潮抓起来，不过不会故意下重手就是了。
    肥佬咬了咬牙，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给我抓住他。”
    一伙人会意，一步一步逼向了曹小潮。
    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曹小潮暗叫了一声不妙，慢慢后退直到背部抵在了蔷薇公寓的铁栏上。
    其实曹小潮自砸出那记重拳之后，体内不多的妖气就已经挥霍一空，加上之前大失血的后遗症，曹小潮只觉心力交瘁，疲倦到了极点。
    面对十来个中青年的围堵，曹小潮似乎除了束手就擒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然而就在薛公子露出残忍笑意幻想着折磨曹小潮的时候，一个悦耳动听却又带着些许不确定的声音倏然传入了他耳中：“薛小三？”
    薛公子一愣，待看清来人，顿时惊呼出声：“荆姬！？你是蔷薇家族的荆姬！”
    荆姬？原来她的名字叫荆姬，多好听的名字啊。
    许是对那位大小姐的盲目信任，许是对薛小三话中忌惮的算计猜疑，不管怎样，曹小潮精神一松，沉重的困乏瞬间压下了他的眼皮，而后沉沉昏睡了过去……
    另一边，城南郊外一栋隐蔽的废弃大楼里，钟队放下了手中的手工钳，结束了这场长达八个小时的酷刑审问。
    楼梯转角蓦地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钟队瞬间转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来人。
    “别别别！”来人赶紧举起了双手，只是配合手上提着的那袋子盒饭透出了几分滑稽。
    “呃，钟队，我可以放下手了吗？”来人一脸无辜地问。
    “下次记得先报暗号。”左轮手枪在钟队食指上快速转了两圈，遂即精准地插入了挂在腰间的枪套。
    这栋楼前段时间刚抓获了一批犯罪分子，现在还处于保质时期，倒也不用太过担心有什么人来，只是出于谨慎，钟队还是配了个临时暗号。
    “嘿嘿，我这不是刚跟局长扯皮、给整忘记了嘛，都一整天了，催着回去办案呢。”来人正是钟队的助手，“不过说真的，钟队您的名头虽然好用，但用久了始终会失效的。”
    “不用了，这里的事情办完了，你回去吧。”钟队浅浅笑了笑，只是脸上隐约的愁云怎么都散不去。
    助手偷瞄了一眼角落里的黑袍老者，后者身上的惨状顿时让他打了个冷颤，“我说钟队，您这样滥用额、乱来，传出去恐怕对您的名声不太好吧？”
    “呵呵，你要给我打小报告吗？”钟队似笑非笑地看了助手一眼。
    助手大急，连忙赔笑道：“我哪敢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品性，我怎么可能会做违背良心的事呢？”
    “只是您也知道，咱们现在干的事情毕竟不太光彩，我又不像钟队您那么意志坚强，这心里面揪得不好受啊。”直到钟队接过饭盒扒饭了，助手才小心翼翼地说着。
    “原来你是想挖密啊。”钟队扒拉着米饭，又从助手饭盒里夹起一块回锅肉。
    被说穿自己的小算盘，助手也不气馁，反而一脸谄媚：“诶嘿嘿，我这不是想多学习学习嘛，都说‘能者多劳’了，反过来也是一样的道理撒~”
    没有答复，助手暗自郁闷了一会儿。
    等到钟队吃完手中的快餐，这才意味深长地说：“算算时间，你跟着我都快五年了吧，也是时候让你见识见识那两个部门的案子了。”
    “您是说，那两个踩国安如踩狗屎的传说中的部门？”助手瞪圆了眼睛，脸上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嗯。”
    听到钟队的亲口承认，助手立马似中了五千万大奖一样欣喜若狂，直到接触上钟队眼中的不悦才慢慢安定了下来。
    “看到后面那个家伙了吗？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钟队向后戳了戳大拇指。
    “一个被您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孤寡老人？诶哟！”助手满脸委屈地捂着头上隐隐鼓起的包，“不是您让我说的吗？”
    “还想尝尝我的食指敲是不是？”钟队作势再打。
    “别、别，让我再看看！”
    助手凝视着昏暗墙角处那个躺在一滩血迹上一动不动的黑袍老者，“没什么特别的啊……咦？不对，您不是折断了他的手吗？都反转超过一百八十度了，怎么现在看起来又变正常了？还有他的手脚指甲，我记得您都拔光了呀，这么快就长出来了？”
    助手越看越是心惊，等把能找出来的异常全都找出来时，他已经惊掉了下巴，“钟队，那、那该不会是个怪物吧？”
    “还算你有点眼力。”
    “真是啊？！！”
    “坐下！大惊小怪的，还有没有人民警察的样？”
    “诶嘿~您继续。”
    “如你所见，那老者就是个妖怪，还是壶桥河底下突然冒出来的那只。本来以他的能力，想要瞒过我应该相当容易，当时你也听到了，他是着急去找那个叫‘肉蛇’的东西才出来的，只是逼问了这么久，那老头还是不肯说出其中秘密。”
    助手下意识地朝钟队竖起了大拇指，神情一变，又唏嘘了下，“难怪你下那么一大堆狠手，不过拔指甲那项，忍不了的拔一只就会说了，不说的就算全部拔完也不会说。”
    “你以为我不清楚？”钟队瞟了助手一眼，语气倏然变得有些飘忽：“只是老者口中的信息对我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助手陡然一脸迷惑地望着钟队：“那老怪物在壶桥底下不是说了一个什么‘石灵者’吗？难道说的就是钟队您？”
    钟队默然点了点头，“应该就是在说我了。”
    “那石灵者是什么？也是个披着人皮的妖怪吗？哎呀哎呀，错了，我错了！”助手作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石灵者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
    “二十年前，我老家那边闹水灾，死了大半个村子的人，你知道我老家那边都是山沟沟来的，当时几乎所有的山路都在滚泥石流，按那种情形，等外人开出一条通道救援，里面的人早死光了。”钟队眼中泛起了些许伤感。
    “正当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男人奇迹般地出现了，随后更是堪称神奇地将幸存下来的人都救了出去，整个过程，男人没有借助任何工具！”
    “他就是石灵者？”
    “不知道。”
    “……”
    “那个男人给了我一张除了一个电话号码其它什么都没有的名片，之后就消失了。”钟队陷入到了深深的回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我那张名片，但我真的很感谢他能留给我一张名片，可当我第一次拨打名片上的号码时，电话那端却提示那是个空号，之后我也曾试过很多次拨打那个号码，可每次都提示是空号，直到我去市府那边办案，机缘巧合之下拿起了市局局长的固用电话拨打那个号码，那边才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依旧是我熟悉的那个男人的声音，他告诉我，他在一个叫‘黄部’的组织里当特工，”说到这里，钟队表现出来了助手从没见过的神往，“而‘黄部’，就是跟‘炎部’统称为华夏‘守护之盾’的顶级部门！”
    “老、老、老……老大，”助手同样神往的面孔上，“难不成，您已经是黄部的成员啦？！！”
    “吓~”钟队自嘲地笑了笑，“想进黄部又谈何容易？我钟延，还不够资格。”
    “老大您可别这么说，这么多年您破的案子大伙儿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在羊城，您就是我们警方的第一神探！”
    “行了，别恭维我了。”钟队难得拍了拍助手肩膀，“黄部既然号称华夏守护之盾的两大部门之一，里面成员的能耐绝非常人能想象，别的不说，就那样的老妖怪，黄部的人轻轻松松就能逮捕。至于我，我顶多算个会破案的刑警而已，跟那些人比不了的。”
    “以前是以前，老大您现在不是多了层石灵者的身份吗？加上这次逮捕老怪物有功，呃，我没说错吧？我看那老怪物还有一口气。”助手扬了扬眉，“只要运作得当，说不定老大您就进去了呢？”
    “潘田！”钟队骤然变得一脸严肃，“黄部不是别的什么部门，那是守护我华夏的传奇部门，不要用你那龌龊的算盘妄加揣测。”
    “是！钟队的教诲潘田一定谨铭于心！”看到钟队生气了，助手潘田赶紧收起了他的那些小九九。
    钟队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但仍多训了一句：“做事情乐观点是好事，但也要分清楚轻急缓重，遇到大事绝不能有一点马虎，否则就有可能酿成严重的后果，听清楚了没有！”
    “是！潘田听清楚了，潘田一定铭记于心！”
    “嗤~”钟队嗤笑了一下，“有听进去就好，别跟我整这一出。”
    “诶，钟队您继续说，我都听着嘞。”潘田倒是挺会见风使舵。
    “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开始做事吧。”
    “做事？哦~，您是打算将这老怪物交给黄部的人处理是吧？”
    “是你要将人送过去，我会打点好关系，到时候你只要在市府的军区大院等人接头就行了。”
    “不是吧？老大，这么大一件事你都能丢给我，就不怕我搞砸了？”
    “你只要隔半个钟给老妖怪放放血、松松骨就行了，要是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那我就唯你是问！”
    “老大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行了，赶紧收拾一下吧，久则生变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好嘞~”
    潘田没有问钟队为什么不亲自操办这件事，只因为刚才钟队没有说。既然钟队不说，那就是不方便透漏了，他潘田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第十六章 老李的故事

    离开废弃大楼，钟队迷茫地仰望着天空。
    钟队没有告诉助手潘田的是，黄部的那个男人只是给了他一个前进的目标，真正将他领进“石灵者”门路的，其实是另有其人。虽然那个神秘的老人始终没有提到过石灵者这三个字。
    站立良久，钟队眼中的迷茫渐渐变成了坚定。
    他决定了，他要去找到那个老人，将自己心中的谜团逐个问个明白。
    另一边，同样满腹疑团的刘易亮也造访了那位饲养员老前辈的家。
    老前辈已经快八十岁了，大半生的饲养生涯使得他即便退休了，还能在当地动物园留下个高级顾问的虚职，如此可见老前辈的资历深高。
    刘易亮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简单寒暄两句后，很快就吐露了心中疑团。
    本以为老前辈会训斥两句，再不济也应该稍稍感到惊讶，没想到老前辈听完自己的描述后居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李师傅？”等了一小会儿，刘易亮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嗯，呵呵，人老了，想些事情都容易发呆，小刘不要笑话啊。”李老前辈笑着轻捋了下胡子。
    刘易亮连忙罢了罢手，“不会不会，谁都有到老的时候的。”
    顿了顿，刘易亮接着问道：“您是看出什么了吗？”
    李老前辈端起茶盏晃了晃，却没喝，“这人一旦上了年纪啊，就老想着自己死亡的时候会面对些什么，想得多了，就慢慢开始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连带着烧香拜佛都真诚了好多。”
    “说起来，老头子我也是从遇到那个人之后才开始信佛的，”李老前辈小啜了一口，满是老茧的食、拇二指轻轻摩挲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定定望向了窗外。
    “大概是在五年前吧，我散完步从公园走出，经过停车场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僧，巧的是我手中水瓶没拿稳，掉到地上刚好就滚到了老僧脚下。”
    “老僧看着比我年纪要大一些，但我寻思着他是出家人，就想着让他给我捡一下，毕竟也就五六歩的距离。没想到老僧朝我点了点头，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无奈，我只能自己过去捡了。
    不料刚走出两步，一辆汽车就倒退着开上了我原来站立位置的人行道。那辆汽车是四个轮子都开上来了，如果我还站在那里等老僧捡水瓶，恐怕这条老命当场就交待在那儿了吧。”
    李老前辈仿佛梦回了从前，略显呆滞的神情凝固在了那张充满皱纹的脸上。刘易亮虽然听得不太明白，好在他也没在这个时候打扰老人，就陪着老人渡过那短暂的沉默。
    顷俄之后，李老前辈终于醒过神来，眨了眨些许干涩的老眼，而后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或许那天的老僧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使者吧，老僧看似什么都没做，又像什么都做了，这也让我相信了冥冥中的天意。
    也就是从那之后，我一有空闲就跑去各家寺庙烧香祈福，希望能给子孙讨些福气，也想给来世的自己积点阴德。
    或许是冥冥中的注定吧，我在一间寺庙再次遇到了老僧，并得知他是一名苦行僧。
    后来我就经常去老僧寄宿的那间寺庙烧香，就是很少有机会能碰得到他，直到我暗中跟着他出去走了一趟，我才发现，原来那天的相遇不是偶然。
    你能相信他一天之内像救我那样连续救了三个生命也是碰巧的吗？”
    “您是说，那位老僧早有预料？！！”刘易亮“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李老前辈沉吟了会儿，才低声地说：“也许吧。”
    刘易亮缓缓坐回椅子上，嘴里喃喃有声：“竟有如此神人！”
    冷静过后，刘易亮脑子渐渐转了过来，带着坚定的神色，问：“李师傅，那位高僧所在的寺庙是？”
    ……
    入夜。
    蔷薇公寓五零二号房卧室。
    曹小潮悠悠地醒了过来。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记得被肥佬他们堵起来了，帮我解围的……是荆姬？
    曹小潮全身都滚烫滚烫的，喉咙更是渴得厉害，就想着去倒杯水喝，没想到就翻身下床这么个动作都打了个趔趄，想要稳住却弄得像个不倒翁一样晃动。
    什么情况？怎么我随便动一下就带得整个身体一起晃？
    曹小潮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平衡，很快就惊人地发现自己力气大增了。
    我没用妖气啊，怎么感觉有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在乱窜呢？嗯？乱窜？难道是血液变异了？
    手腕处已经感觉不到多少疼痛了，曹小潮强忍着别扭，一点一点地揭开了血痂，发现伤口居然愈合了大半！再轻拭渗出来的少许血液，果然温度高得烫手。
    完了，真变异了，就是不知道下半身会不会变成小青那样。曹小潮低头看了自己下面一眼。

 第十七章 妖血传承

    轻微的开门声响起，小青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大哥哥~”小青细细地喊了一声。
    “小青！”
    “嘘~”小青举起食指抵在嘴唇上，声若蚊蝇地叮嘱了一句：“大姐姐在外面睡觉呢，说话声音小一点。”
    “啊？哦，好。”曹小潮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小心地问：“哪个大姐姐呀？她是叫荆姬吗？”
    “嗯。”小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大姐姐让小青叫她小名呢，她说叫小晶晶会亲切一些。”
    小晶晶？小青跟荆姬这么合得来的吗？曹小潮不由想到两人亲昵地坐在一起的画面。
    小青慢慢走了过来，小手搭在曹小潮手上，仔细感受了下，忽然开心地笑了：“大哥哥，你体内的妖血开始觉醒了呢！”
    “啊？觉醒了会变成什么样子呀？”曹小潮温柔地将小青抱上了床。
    “就是变得跟小青一样呀。”小青晃着一对小脚丫子，“大哥哥妖血里面的蛇灵传承觉醒了，以后也可以通过修炼来蜕皮，还有血脉传承里面的功法都可以修炼了呢。”
    不理会曹小潮惊讶的神色，小青自顾说着：“不过大哥哥体内只有一个蛇胆，想要换完全部血液应该会很久，不过没关系啦，等小青养好伤后，就可以再给大哥哥一些妖血了。”
    “不是，小青，你先让我捋一捋。”曹小潮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觉得有必要问清楚一个严肃的问题：“小青，妖血觉醒、血脉传承什么的，我都不太关心，我现在只关心以后我会不会变成一条蛇？”
    “嗯？”小青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小青也不太确定哦，不过大哥哥本来是人，就算觉醒了完整的妖血，顶多也就算个半妖吧，应该不会变成蛇妖的。”
    “应该啊？”曹小潮一脸为难，苦笑着说：“我这要是哪一天妖气用尽了，万一在大街上就变出了条蛇身出来，那可叫我咋办呀？”
    “呵呵哈~”小青捂着嘴巴笑了一下，“不会的啦，大哥哥本体就是人，只有想变身的时候才能变成蛇的，没有妖气就是变回原形，你忘了吗？小青本体是蛇呀。”
    “好像是这样子哦，哈哈，原来大哥哥之前搞错了。”曹小潮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对了，小青，你把蛇胆给了我，你自己要不要紧的？”
    “就是妖力退化了呀。”小青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着，不过不停绞动的小手却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留了很严重的后遗症？”曹小潮一双大手撑在了小青胳肢窝下，而后缓缓举起了小青，目光则是直直盯在了小青不断躲闪的眼神上。
    “也，也不是很严重啦。”小青脸色渐渐黯淡了下来，头偏向了一边，不情不愿地说着：“就是在没有生回蛇胆的时候，妖力修为会一直倒退，直到蛇胆重新长出来为止。”
    “这还叫不严重？你看看你这身形，都变小多少岁了？”曹小潮恨恨地抖了抖小青小身子，之后又猛地抱进了怀里，“你告诉我，在没长出蛇胆之前，你是不是还会像中午那样衰弱？”
    小青在曹小潮怀里拱了拱，慵懒地嘤咛了一声，小声地说：“那只是缺少妖力在作怪，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啦。”
    “你还说！”曹小潮轻打了一下小青小屁股，斥道：“真要是到生命关头了，我宁愿不要那颗蛇胆，就算是剖开胸膛我也要还给你。”
    “嘤咛~大哥哥不要说这种话。”小青小脸蛋用力蹭了蹭曹小潮胸襟，倏然十分低落地说：“大哥哥被小青救回来了，小青也被小小青救回来了，可是小小青自己却被带走了，呜呜……”
    小小青？曹小潮眼中忽然浮现那条绿油油的小幼蟒。
    “小青别哭别哭哈，你告诉大哥哥怎么回事好不好？说不定小小青现在也没事呢？”曹小潮一下一下安抚着小青微微抽噎的身子。
    “嗯~”

 第十八章 蜕皮

    在小青断断续续的言语中，曹小潮终于得知了自己车祸后发生的事情。
    “你不是说蛇灵是你们先祖的灵魂吗？那小小青就是成为了蛇灵的一部分了呀，也许等你修炼到更高境界的时候就能跟蛇灵对话了，那样的话说不定就可以见到灵魂状态的小小青了呢。”曹小潮这样安慰着小青。
    “可是小青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修行到蛇灵那个境界呀，蛇灵的境界太难抵达了。”小青捏紧了小拳头，忽然来了斗志，“不过为了能再次见到小小青，小青一定会勤奋修炼，争取早日到达蛇灵境界的。”
    “嗯，大哥哥也会陪着小青一起修炼的，到时候我们都变成非常厉害的大妖怪，好不好？”
    “嘻嘻，好！”
    “不过这里的天地灵气太少了，这两天大哥哥带你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好一点的地方。”
    “大哥哥不上班了吗？”
    “不上了，都一天没去了，估计记我旷工了吧。我那手机也报废了，天亮了得去买个新的。”
    “那大哥哥要带大姐姐一起去吗？”
    “怎么？这么快就惦记大姐姐了呀？之前你还不乐意大姐姐搬进来的说。”
    “哎呀，那是因为小青还没跟大姐姐见过面嘛，大姐姐人很好的，照顾大哥哥的时候也很用心呢。”
    “是吗？”曹小潮笑了笑，“对了，大哥哥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大姐姐扛回来的吗？”
    想到荆姬那苗条的身材，曹小潮不太相信她有那么大的力气。
    “大哥哥是被一个胖叔叔背上来的哦。”小青皱了皱可爱的眉头，“不过那个胖叔叔有点奇怪哦，他的眼睛里面好像凝聚了灵气。”
    曹小潮倏然心中一动，问：“什么胖叔叔啊？他长什么样子的？”
    “长什么样？”小青歪了歪小脑袋，仔细回想着那人的面容，“他的眼睛好小，脸很胖，看起来坏坏的。”
    是苏金水那肥佬！他应该不是良心发作突然做好事的，那就是荆姬强迫他帮忙的了，可荆姬到底什么来头？竟能差遣腾龙集团的人做事……
    曹小潮脑海中灵光一闪，陡然想起被他揍了一拳的那小子说出的话，他说荆姬来自蔷薇家族？可那蔷薇家族又是什么？蔷薇？难道荆姬就是冲着公寓的名字才来的？
    曹小潮下意识将荆姬看作名门大小姐这类人了，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肥佬那双眼睛，莫非肥佬可以看到灵气？亦或是妖气？
    怀着一丝丝不安，曹小潮仔细询问了小青，好在小青拍着小胸脯保证，肥佬的眼睛只是单纯凝聚了些灵气，并不能带来实质性作用，顶多就是视力好一点、长时间看电脑屏幕不容易疲劳的小增幅了。
    忽然，曹小潮感到全身一阵闷热，同时闻到了一股难掩的恶臭。
    “呀！”小青低低惊叫了一声，身子溜的一下脱离了曹小潮的怀抱，“大哥哥你要蜕皮啦！快点将妖气运到血液里面去！”

 第十九章 鬼曳蛇行

    “哦，好。”曹小潮有点紧张，生怕自己出现什么意外。
    “大哥哥不用怕，你只要一直吸收灵气就可以啦。”小青适时地提醒了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大哥哥是第一次蜕皮，冒出来的臭臭会有点多哦。”
    “臭臭？什么臭臭？”曹小潮一时间有点懵。
    就在这时，曹小潮周身忽地一阵酥麻，遂即体内热力如遇缝隙，纷纷挤压着向皮肤外泄去。
    “要开始了喔，大哥哥要专心咯。”
    闻着越发浓郁的恶臭，曹小潮终于知道蜕皮蜕的是什么了，说到底就是将体内的杂质排出到皮肤上。
    试着运起妖气，果然传来阵阵酣畅淋漓感，不过为了避免弄脏床单，曹小潮干脆坐在了地板上。
    ……
    一夜无眠。
    清晨，当最后一丝烘热从体内消失时，曹小潮也完成了这一次蜕皮。
    之前听小青讲蜕皮的某某种好时，曹小潮还没什么实感，直到现在蜕皮结束，曹小潮才发现这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遇。
    其中体质提升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了，关键是蜕皮过程中妖血变得更加纯净，曹小潮从蛇妖一族的血脉传承中得到了两个修炼秘诀：“吞天造化”和“鬼曳蛇行”。
    在曹小潮蒙蒙的潜意识中，吞天造化能让他更为有效地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曹小潮一开始也很欣然地尝试了，只是精神消耗太多，而吸收到的灵气却不比普通法子多多少，加上当时正在蜕皮，他就果断舍去了这个新法子。
    鬼曳蛇行就不同了，这是蛇妖一族中相当高明的一种“歩”法，虽然曹小潮忙着蜕皮还没练过，但他感觉自己应该能行。
    只不过蜕皮结束了，曹小潮也没有心思试用鬼曳蛇行，因为他看到自己身上糊了一层黑不溜秋的烂泥，他要先去洗个澡。
    十分钟后，曹小潮呆呆地看着浴室防雾镜中的自己。
    跟以前不同，此刻他的苍白皮肤下润起了些血色，已经变成了非常健康的白里透红，再看脸上，脸庞稍稍锐化了些棱角，记忆中的几个斑点痘印更是消失不见，仔细一看，倒是比往常多了几分魅力。
    就是有点遗憾，腰间跟肚子上的赘肉还在，可能脂肪不在清理杂质的范围内吧。曹小潮这样想着。
    穿好衣服，曹小潮就回卧室去了，不过途中忍不住偷瞄了一下客厅，可惜荆姬把自己包裹得严实，除了睡帽下的半张脸蛋，其它什么都看不见。
    “大哥哥~”卧室里，小青开心地叫了一声，只是声音略微有点沙哑，“你蜕皮完成了呢，感觉怎么样啊？”
    “很好，神清气爽的，就是肚子饿得慌。”曹小潮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东边的窗户。
    “今天是个好天气啊，我们去把羊城玩个遍吧？”曹小潮深深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气，“不过在此之前，大哥哥要给小青送一些妖气。”
    “不用了啦，小青自己可以炼化出妖气的。”
    “小傻瓜，大哥哥已经看出来了，你现在妖气弱了好多，就算你可以炼化出妖气，也是入不敷出的吧？”曹小潮止住了小青要说的话，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以后大哥哥一天至少给小青补充两次妖气，直到小青的蛇胆长出来为止。”

 第二十章 无题

    许是离开家族的缘故，荆姬这一觉睡得十分舒坦，等到自然醒来的时候，挂钟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嗬嗯——嗨~”荆姬美美地伸了个懒腰，着眼四顾，陌生的环境没有让她有一丝不自在，反而打心底里涌起一份安详。
    “肚子好饿，不知道这里有吃的没有。”荆姬抚摸了下空空如也的腹部，随即望向了墙上的时钟，“都这个点了吗，那两兄妹该不会出去吃了吧？”
    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一下子照射进来。
    “曹小潮？”荆姬朝着最里面的主卧喊了一声。
    “小青？”等过了两三秒，荆姬又唤了一声。
    “都不在吗？”荆姬踩上拖鞋过去看了下，却发现主卧的房门是反锁着的。
    “该起床了喂，太阳都晒到头顶上了。”荆姬不轻不重地敲着房门，然而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曹小潮你醒了没有？没醒的话我把你吵醒了哈？”荆姬不自觉地敲重了下。
    “小晶晶大姐姐等一下，我们这就出来了。”小青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从主卧里传出。
    “原来你是跑到里面去了呀，怎么我刚才喊你没应啊？”荆姬有点奇怪，明明小青昨晚还跟自己一起睡的。
    “刚才小青还没清醒呀。”
    窸窸窣窣的细碎声中，主卧的房门打开了一道缝，小青探了颗小脑袋出来，一脸兴奋地说：“小晶晶大姐姐，我们今天要去一日游呢，你快点去刷牙洗脸吧。”
    “一日游？曹小潮跟你说的吗？”荆姬前倾了下身子，视线移到里面去，“现在都大中午了，出去顶多就算半日游吧？”
    “咳~”曹小潮不好意思地避开了荆姬的目光，短袖往身上一套，就接过了话：“今天玩不够明天就继续，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噫？”荆姬目光炯炯，好像没看到曹小潮的尴尬，依旧凝视在对方身上，“我怎么感觉你比昨天帅了？”
    “那是肯定的呀，我每天都要比前一天帅的好吧。”曹小潮披上一件外套就走了出来。
    “哈哈，那你刚出生那时岂不是巨丑？”荆姬抱起了小青，轻轻揉捏了下小青脸颊的嘟嘟肉。
    这话一出，曹小潮顿感尴尬，只好呵呵傻笑两声，以掩饰自己的窘态。
    一时间，房子里除了小青娇嫩的嬉笑，两人竟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短暂的僵局过后，曹小潮终于主动发起了话：“昨天那个，对不起啊，我说得太过分了。”
    “昨天？哦~你是说那事是吧？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别放在心上啦，反正我都骂回你了，这事就那么过去了吧。”荆姬眨了眨那双大杏眼，俏皮道：“不过你得记着你还欠我一顿大餐哦，当时我可是非常期待的呢。”
    “哈哈，这个没问题，待会儿咱们就去吃一顿大的。”曹小潮豪爽地答应了。
    “好啊，不过，”荆姬将脸凑近了小青，倏然脸贴脸蹭了一下，“今天的不算，今天是我们三人一起聚的餐，不能当作还债的。”
    “咯咯~”小青被逗得直笑，“就是嘛，大哥哥不可以忽略小青的那一份哦。”
    “好好好，都依你们的。”

 第二十一章 亲戚来电

    简单准备了下，曹小潮三人就出门了。
    曹小潮先给自己买了台新的手机，想了想又给小青佩戴了个儿童电话手表，等设置好两台电子设备的数据，来到广贸“食神街”已经快两点了。
    这次曹小潮做东，直接包下了个包厢，菜单则丢给了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儿。
    大女孩还算矜持，只点了五个菜就不点了，小女孩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专门挑有图片的点，有些图片弄得过于诱人了，还一连下了三四单，等翻完一本菜单，这张十人座的圆桌居然点了差不多三十个菜。
    “诶~，你真要上这么多菜啊？”荆姬还算体贴，绕过中间的小青悄悄问了一句：“后面那两页都好几百一个的，你确定不削减一下吗？”
    “没事，我们两兄妹胃口大着呢，不会浪费的。”曹小潮不以为然地说。
    “对呀对呀，小青一个人就能吃二十斤呢。”小青兴高采烈地摇了摇手中的汤匙。
    “我说的是吃不吃得完的问题吗？”荆姬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算了，你是土豪房东，我管不着。”
    低头看向小青，荆姬忍不住轻挠了下小青的小肚子，“就你这小身板还想吃二十斤？是要变成小猪猪吗？”
    “咯咯咯~，小晶晶不要啦，小青痒~”
    “小晶晶是你叫的吗？你得叫我小晶晶大姐姐。”
    “小晶晶咯咯~大姐姐，别挠了，呵呵哈、好痒~”
    定定看着荆姬的侧脸，曹小潮突然发现她是那样的迷人。
    第一眼看荆姬时，曹小潮只觉得她是个还算好看的女人，可若看得久了，就会发现荆姬身上有种神奇的魅力，越看越是觉得好看。
    许是察觉到了来自侧方的目光，荆姬慢慢放下逗弄小青的手，淡声说道：“看够了吗？”
    “还没。”
    话说出口，曹小潮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忙不迭干咳了两声，正要开口解释，电话却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又是个陌生的号码。
    会是谁呢？薛公子？肥佬？钟队？动物园的人？曹小潮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念头，随之接通了电话。
    “喂？是小潮哥哥吗？”电话里面传来陌生女孩子的声音。
    “你是？”曹小潮一头雾水。
    “嘻嘻，我是张小倩啦。”
    张小倩？二姨妈的女儿？
    尘封的记忆如冰释来，曹小潮眼中仿佛浮现了那个活泼女孩儿的身影，可下一秒那封联名诉讼的起诉书就呈现脑海。
    曹小潮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漠然道：“你打我电话干什么？”
    “我想你了呗，都好久没见了呢。”
    “别废话，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曹小潮不耐烦道。
    “别呀！”张小倩一下子急了，连忙喊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在电话里可见不到我。”曹小潮心中冷哼，微嗤道：“我很忙，没空跟你闲聊，就这样吧，挂了。”
    “我来到羊城啦！”张小倩大喊了一声，似是以为曹小潮不相信，又急忙补充了一句：“这是真的，我在羊城找到工作了，明天就要过去报道的。”

 第二十二章 入住

    “工作？”曹小潮轻轻复述了一遍。在他的概念里，工作这个词实在有点遥远，毕竟傍着栋蔷薇公寓，真要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也能抵掉房产套一大笔。
    “当然是工作啊，你忘了吗？我只比你小一岁呀，今年也到了出来打工的时候了。”张小倩在电话那端说着。
    “也是，算算时间，当年那个小丫头也长大成人了。”曹小潮小声嘀咕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你读的是专科还是本科？怎么三月份才出来工作？”
    “当然是本科啦，只不过我专业比较特殊，挨近过年才毕业而已。”
    “所以呢，你就是想来看看我？”曹小潮不咸不淡地问。
    “是、是呀，毕竟都快八年没见面了。”
    你也知道快八年没见面了，现在突然要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见上一面？曹小潮心里很不舒服，干脆回绝了她：“见面就免了，我跟朋友出去了，你还是操心自己的工作吧。”
    “那你今晚还会回来吗？”张小倩弱弱地问了一句。
    “不关你事！”曹小潮心中虽有不忍，但嘴上却很强硬。
    张小倩沉默了几秒，倏然说道：“小潮哥哥，我承认，当年那件事是表叔表姨们做得太过分了，但我们一家并没有参与进去啊。”
    “可你们也没来帮忙。”曹小潮简单的一句话，就把张小倩再次带入了沉默。
    曹小潮心中叹了口气，苦涩开口：“哪怕当初你们出来帮我说句话也好啊，你妈妈可是我的二姨呀……至于二姨丈，他一向看不起我们家，当时他若不是凑巧去国外了，第一个告我的就是他。”
    “不许这样说我爸爸！”张小倩一下子生气了。
    “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终究是自己的妹妹，曹小潮也不想跟她扯父辈的旧怨，干脆直截了当地问：“你就直说吧，过来找我干什么？不过我事先说好了，我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什么。”
    “我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吗？”听得出来，张小倩有点愤懑了。
    “没事的话就先这样吧，吃着饭，回头再跟你聊。”
    “哎等等！”
    “干嘛？有事赶紧说，我真没这闲工夫跟你瞎聊。”曹小潮已经感到不耐烦了，点的菜都开始上了，那香味，馋得他胃咕咕叫。
    张小倩支支吾吾了一阵子，终是鼓起了勇气，说：“我能不能去你那里住？”
    “什么！？”
    “我说，我能不能去你公寓楼里住？”张小倩这下倒是镇静多了，“这不是刚来羊城吗？人生地不熟的，想来想去还是住你这里最踏实。放心，我会交房租的。”
    曹小潮心中一动，问：“你妈叫你来我这儿的？”
    “才不是！我就自己想来的。”
    不是才怪。曹小潮暗自啐了一口。
    “说吧，你现在到哪儿了？”妹妹就是妹妹，来都来了，曹小潮还做不到将她拒于门外的程度。
    “我看手机导航走过来的，就快到你公寓那里了。”
    “你这丫头，不知道做出租车吗？”曹小潮无奈叹了口气，“行礼多不多？要不要我出来帮你提？”
    “还好啦，就一个行李箱，再加一个背包。”停顿了一下，张小倩又说：“我好像看到你公寓的牌子了，是叫‘蔷薇公寓’没错吧？”
    “是~”曹小潮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接着叮嘱了一句：“你就在门口那里等我，我这就过来。”

 第二十三章 薛三少

    随口塞了两块羊肉，曹小潮跟荆姬交待了一下就先行离开了。
    蔷薇公寓所在的华莱街紧挨着广贸广场，步行都用不了十分钟，不过张小倩的到来倒是提醒了曹小潮，他该给公司打个电话了。
    没想到一通电话过去，曹小潮意外得知公司那边自动把他的缺勤打成了请假，并且在他主动提出辞职的情况下，老板还委婉拒绝了，说是暂时没有顶替他岗位的人选。
    老板都这样说了，曹小潮也就不再强求，答应继续干下去，顺便还多请了几天假。好在，他的职位是个闲职，来活了也可以屯起来后面一起干，对公司的影响不大。
    打完这通电话，曹小潮也已经走到公寓门口了。
    只见铁杆大门外站着个婷婷玉立的靓丽少女，少女那张脸倒是跟记忆中的有七八分相似，就是多了几分成熟与知性，还有她的身高……曹小潮目测竟比自己还要高些。
    “小潮哥哥，好久不见！”一看见曹小潮，张小倩就揣回了手机，满脸欢喜地上前两步，张开双臂作势要抱。
    曹小潮身体僵硬了霎那，最终还是合身轻轻相拥了一下，“是挺长时间没见了。”
    “小潮哥哥你皮肤好白哦，比我都白好多呢。”两人分开，张小倩倏然认真端详着曹小潮的脸。
    “咳~”曹小潮摸了摸鼻子，“可能是很少晒太阳的缘故吧。”
    “小潮哥哥你现在也在打工吗？”张小倩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还是天天过着枯燥的收租生活啊？”
    “我当然有在上班，我又不是混吃等死的人。”曹小潮心虚地说着，紧接着又回怼了一句，“还有，收租的生活并不枯燥，没钱数的日子才是。”
    “你个大财迷！”张小倩白了曹小潮一眼。
    “对了，我看这里挺高档的呀，怎么门口都不见有门卫在啊？”说着，张小倩还指了指铁杆大门边儿的空空如也的保安亭。
    “嗐~，一言难尽啊。”曹小潮深深叹了口气，“你只需要知道，公寓周边不太友好就行了。”
    顿了顿，曹小潮又接着说：“还有，这里现在就只有两户人家，其他保安物业什么的全都没有，你要有什么问题就得自己找工人师傅处理。”
    “什么嘛，这么不负责任的吗？”张小倩瞬间就不高兴了。
    “所以你得考虑清楚啊，是留在这里还是出去外面住？”想了想，曹小潮又多嘴了一句：“话说你公司不包住的吗？”
    “我不想住宿舍啦。”张小倩扁了扁嘴，眼珠子一转，忽然发问：“你这些房子里面装修怎么样啊？该不会蹲坑正对着床的吧？”
    “放心，我这是家庭式公寓房，里面都是三四星级酒店级别的居房，委屈不了你的。”曹小潮一脸自信。
    “行，”张小倩轻咬了一下红唇，“既然你都能住，那我一样可以。”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曹小潮瞪大眼睛看着她。
    “就是这个意思啊，难不成你不是在这里住？”张小倩俏皮地反问道。
    “行，算你有理。”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张小倩上去看了一眼就选定了八零八。按她的话说，她是来羊城发财的，当然要选个能助她发财的数字。
    “你先在这里熟悉一下环境，我下去拿门锁钥匙给你。”曹小潮冲正在放行李的张小倩说道。
    “去吧去吧。”张小倩头也不回地应着。
    这公寓八八六十四串钥匙，曹小潮不可能随身带着，也不方便放在同为公寓房的家里，为了安全起见，曹小潮干脆藏在了四五楼之间的安全楼层的一间小密室里。
    虽说安全楼层是为了应付传说中的“黄金十二秒”而建，但建立之初造得十分简陋，曹小潮接手后又因为公寓最终挂名是公家产业，所以审查方面相当严格，曹小潮不得不自掏腰包改造了一番。
    当时曹小潮心存怨念，觉得那笔钱不应该由他承担，便想方设法在安全楼层里谋取私利，而在查阅了大批相关资料后，他硬是在审查过关的前提下，私自打造出了一间专属于他的密室，并在密室内放置了个坚不可摧的大型保险柜。
    密室不大，也就占据了一壁楼梯底的空间，好就好在安全可靠，半人高的入口处是一个纯数字密码锁，而曹小潮每半个月都重置一遍密码。
    找到八零八跟五零一号房的两串钥匙，曹小潮压下密室入口的暗簧就离开了。
    八零八那串自不用说，五零一那串是曹小潮准备离开食神街时，荆姬临时决定入住所需的。
    上去交付钥匙，再简单嘱咐两句，曹小潮就匆匆出门了。荆姬跟小青还在那边等着，重启电梯又要过过电压什么的，就先让张小倩爬楼梯算了。
    这边曹小潮刚从蔷薇公寓离开，公寓斜对面的华记旅馆一间豪华客房里，肥佬也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薛公子，曹小潮又离开蔷薇公寓了。”肥佬朝着大床哈了哈腰。
    大床上，薛公子斜躺在一个大胸女身上，身旁又另有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子为他轻拭着脸上的伤口。
    “那个女人呢？”薛公子别扭地动了动嘴角，轻微的动作却仍扯动了伤口，疼痛让他倒吸凉气的同时，手掌也不禁用力抓捏着大胸女的白皙小腿。
    “没见出来，之前看她拉着个行李箱，现在应该正式入住了吧。”肥佬偷瞄了一眼大胸女那道鸿沟。
    “还有人敢住到蔷薇公寓？”薛公子使劲一挠，大胸女小腿立马浮现出一道红痕，而大胸女只是皱了皱眉头，之后便没有了其他动作。
    “本地应该不会有人进去的，估计是外来人吧。”肥佬眼中有些不舍，目光避开了大胸女的小腿。
    犹豫了一下，肥佬小心问道：“要不，我现在让人过来闹一闹？”
    “蠢货！”薛公子龇牙骂了一句，右侧的大金牙随之显露了出来，“荆姬都发话要住里面了，我要是还让人去闹事，那就是故意跟她过不去。”
    “薛公子，那个荆姬真有那么大的来头吗？”肥佬咬了咬牙，终是问出了这个压抑已久的疑问。
    “废话！”薛公子动的幅度稍微大了些，破裂的嘴角渐渐渗出了些血丝，这也让他一下子变得暴躁起来。
    “起开。”薛公子粗暴地将小女子推开，自己则是拿起那张浸有药水的半湿手帕捂住了右脸。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薛三少，我是江昆。”
    听到这个名字，薛公子脸色缓了缓，说：“进来。”
    只见来人身高体壮，一身黑色西装下是块块隆起的强劲肌肉。
    “三少，我查到那个女人的身份了。”江昆长着一张凶脸，唯独一对眉毛浅而细，右眉末端还凸起着一小块疤，像是烫伤过。
    “那个女的叫张小倩，是曹小潮表妹，前几天通过了腾龙飞讯的网上面试，明天就要过去实习报道。”说着，江昆递过了手中的一张文案。
    “张小倩吗？”薛公子看着文案上面那个一脸乖巧的女人照片，眼睛亮了亮，“有点意思。”
    “你去知会一下飞讯部，让他们把人调到龙华美食这里来。”薛公子把文案递了回去。
    江昆皱了皱眉头，那对细眉跟着晃动了一下，看着反而有种不协调的美感：“三少，腾龙飞讯是二公子手中的部门，恐怕”
    “我管它是谁的部门，只要不是老头子的董事会，我薛天羽统统都做得了主！”薛公子直接打断了江昆的话，想了想，又出了个主意：“二哥的飞讯部不就是新闻媒体那方面的吗？你就转告他们，把人调来是为了做美食方面的资讯。”
    江昆这下不再劝阻，转身就去办事了。
    二哥？大哥？哼！比我有商业头脑又怎样？只要有我母亲在，腾龙集团迟早都是我的囊中之物。薛公子心中一阵冷笑。

 第二十四章 小青户口

    回到包厢，餐桌上的菜肴已经换了个遍，小青正津津有味地啃着大鸡腿，荆姬则是站在小青身后鼓捣着什么，定睛一看，赫然是在给小青扎辫子！
    “小青的发质好好啊，没有一点小孩的幼黄。”看到曹小潮进来，荆姬没有过问一句他的家事，而是聊到了小青身上。
    “呃，可能是吃得太好了吧，营养充足的。”曹小潮随口敷衍了句。
    “就是嘛，这些肉肉好好吃哦~”小青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油，又抓起一只大猪蹄啃了起来。
    荆姬把小青左边的头发全部挽进主辫里，仔细看了看，这才满意一笑：“话说小青好聪明啊，智商完全不像五岁女孩该有的。”
    荆姬黛眉微蹙，带着些许不解，问：“不过小青真的有五岁了吗？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岁吧？”
    omG！曹小潮纳闷地一拍脑门。
    为了避嫌，曹小潮之前有教小青对外人说她五岁，可现在小青退化到了两三岁的样子，再讲五岁就不太合适了。
    不过小青都告诉荆姬了，曹小潮再否认就不太妥当，索性顺着附和下去：“小青发育得确实有点慢，但我带她去检查过了，身体没有问题的。”
    “大哥哥什么时候带小青去检查的呀？”小青转过头来，一脸奇怪地问。
    “哎呀，专心对付你的猪蹄就是了。”曹小潮心虚地瞄了荆姬一眼，好在后者根本没在意。
    “哦。”小青听话地应了一声，刚回过头，又蓦地转了过来：“大哥哥你也吃呀，这肉肉很香的！”说着，还将手中的猪蹄举到了曹小潮面前。
    “嗯~~，确实挺香的。”曹小潮嗅了嗅，也不在乎被小青啃过，张嘴就咬了一大口，“不错不错，这钱花得值。”
    “嘻嘻，我就说吧。”小青开心地笑着，又扯下一块羊肉，“大哥哥再试试这个，有一股怪味的，但是小青好喜欢。”
    “好、好，大哥哥这就开吃，小青你也吃吧，不用管我的。”曹小潮拉开凳子，直接上手大快朵颐了起来。
    本来就是饥肠辘辘，几块招牌咕噜肉下去，曹小潮吃得那叫一个痛快啊，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进去。
    这时荆姬把小青右边的头发也挽了进去，一个爽利的麻花辫便展现了出来。
    荆姬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连瞧了好一会儿，才坐回到椅子上。
    “曹小潮，我发现小青很多东西都不认识，你是不是没送小青去上幼儿园啊？”荆姬倏然问道。
    正主还没回话，小青塞着个腮帮子就说了出来：“我才不要去幼儿园呢。”
    “这个，主要是小青没有入到户口，我办不了入园手续。”曹小潮编了个借口应付过去。
    “没入户口？小青现在是黑户吗？”荆姬诧异道。
    “差不多吧，小青是私生女，入户不太顺利。”曹小潮脸不红心不跳地撕扯着一块牛肉。
    “私生女？”荆姬脸上的讶意更浓了，“你父亲的私生女吗？难道小青出生时你父亲没给她入到户？”

 第二十五章 出行

    “嗯。”在小青古怪目光注视下，曹小潮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什么嘛，自己生下的种，哪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的？”荆姬一脸不忿，“你父亲呢？赶紧找他办户口啊。”
    曹小潮神色一阵黯淡，失落道：“父亲他…已经辞世了。”
    “啊！”荆姬轻掩小嘴，“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曹小潮勉强笑了笑，“反正我还有小青。”
    短暂沉吟了一下，荆姬忽然说道：“我有办法让小青入你户口。”
    “你？”
    “怎么？不相信我？”
    “不是，我当然相信你的为人，只是户口本这种东西已经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插得上手的了。”
    “你觉得我是普通老百姓吗？”荆姬一句话就堵死了曹小潮。
    确实，经过薛公子那件事，荆姬的身份已经抬上了好几层台阶，再想到荆姬之前说的，她是在市府看到蔷薇公寓的帖示才来的，那她的来头多半也是掺白道的，她个人有多大能耐曹小潮还真猜不到。
    可让曹小潮就这样接受荆姬的帮忙，感觉又不太好，毕竟，小青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想了想，曹小潮婉言相拒了。一个是小青暂时不想去幼儿园，入了户口也没啥用。还有就是，就算小青到时候改变主意了，自己多花点钱照样能让她上私立幼儿园。
    最终，这顿饭在曹小潮跟小青扫荡清盘外加荆姬注视下，终于彻底结束了。
    曹小潮去寻找灵气浓郁之地的目的没变，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去一趟律所签个字。
    曹小潮算是想明白了，在当今先进科技验证下，无论他找什么借口掩饰小青在蛇馆的突然出现，最后都会被抓到马脚，而为了摆脱这种被动的困境，曹小潮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与其天马行空地编造各种借口，曹小潮宁愿把难题推到动物园身上，索性谎称小青捡到钥匙溜进去算了。
    那位一代枭雄的曹氏先人都说过了：宁我负人，毋人负我！曹小潮虽然没有蔑视天下的野心，但他也姓曹，小小“负”一把动物园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就这样，曹小潮单方面地提前签名了律师事务所出具的那份协议，动物园那边同不同意这份协议倒是其次，曹小潮主要是为了把事情拖下去，反正拖得越久，影响就越小，说不定那天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呢。
    经过这件小插曲后，曹小潮三人总算抵达了试游第一站：越秀公园。
    越秀公园到底是羊城的一大名起渊源，那座五羊石像真不是盖的，乍眼看去，确实有种别样的风采，连带着的，附近的天地灵气都比别的地方好一点。
    可惜，也仅仅是好一点而已，先不说那微量的灵气增加作用不大，再有就是地方不对，曹小潮可没办法忽略周边行人坐在那里吞吐天地灵气啊，就算到了夜晚，园卫的巡逻也会驱赶擅自逗留在那里的人。
    因此，越秀公园算是pass掉了，只是荆姬难得来了兴致，曹小潮只好陪着逛了一下午。

 第二十六章 小青的不乐意

    晚饭过后，荆姬提议上去“羊城塔”逛逛，曹小潮拗不过她，只得由着她去了。
    羊城塔作为羊城的地标建筑，外观还是很漂亮的，特别是到了晚上，塔身上的灯光一亮，炫丽的色彩交织在一起宛如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
    刚买好票，荆姬就兴冲冲地拉着小青要上去，谁知道小青微憋着嘴，兴致缺缺道：“要不小晶晶你跟大哥哥上去吧，我就在这里玩儿。”
    这下轮到荆姬纳闷了，不解地问：“你干嘛不上去啊？是怕高吗？”
    “不是啦，就是感觉到了上面也没意思。”小青仰着头，羊城塔的幻灯映照在她的小脸上，竟莫名衬出了几分落寂。
    “怎么会呢？上面有超好玩的摩天轮耶，等你坐上去你就知道有多刺激了。”荆姬还在那苦口婆心哄劝着，曹小潮却忍不住偷笑了。
    真是开玩笑，我可是亲眼见过小青飞上天空的，虽说小青后来解释她那是腾飞滑翔，但也比困在盒子一样的摩天轮座舱里强了，相比之下，小青多半更喜欢在地平面观赏羊城塔的光景，可惜荆姬偏偏拿这个作引诱，只能说她用错方法了吧。
    瞥见曹小潮一脸好笑的神情，荆姬立马瞪了他一眼，凶凶娇喝道：“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曹小潮登时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就是在笑！”
    “好好好，我是有笑了一下。”
    “哼，小青都不肯上去了，你不帮忙哄哄，反而在那里笑？”
    “嘿嘿~”曹小潮摸了摸鼻子，又笑了笑，“知道你急着上去，我的大小姐。”
    曹小潮上前两步，抱起小青直接就走向了电梯，“我这不是搞定了吗？”
    “小、小青？”荆姬无语地看着曹小潮臂弯里依旧憋着张脸的小青，她就想不通小青怎么净生闷气不哭闹呢？
    ……
    夜晚的羊城塔一点都不比白天的时候清冷，甚至在塔身灯光刚亮起来时还要更热闹一些。
    曹小潮三人来时虽然错开了第一波高峰，但等登塔电梯的人还是不少，可以想象，观景台上面有着怎样喧嚣的场景。
    眼看着天色越发昏沉，曹小潮不禁牢骚了一句：“等下该不会下雨吧？”
    没想到就坐个电梯的功夫，上到观景台时天空居然下起了毛毛雨！
    “你个乌鸦嘴！”荆姬没好气地白了曹小潮一眼。
    小青这下倒是乐了，“噫耶~，下雨啦！快下去躲雨啦！”
    “你个小妮子，陪大姐姐坐坐摩天轮就这么嫌弃吗？”荆姬假装生气的样子捏了捏小青的鼻子，而后又强行将小青从曹小潮臂弯里夺了过来，“呵呵，不就是避雨吗？座舱里不一样能避？”说着，就三步当作两步走，极为轻巧地扎进了一个空着的座舱。
    “不要啊，小青不想被关在这里面啊！”小青夸张地叫喊了起来，同时小身子微微挣动着，似乎很想脱离荆姬的怀抱。
    “乖啦，有大姐姐护着你，就算掉下去也是大姐姐垫在下面，你别怕哈。”转过头来，荆姬又催促起曹小潮：“你还不赶紧过来？”
    看着小青夹杂嫌弃的表情，曹小潮权当她是在闹别扭，也没多想，上前两步就进入了座舱。

 第二十七章 看不见的可怕存在

    摩天轮很快开始转动，只是雨也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瓢盆大雨，还没进入座舱的游客纷纷下去躲雨了，一时间，整个观景台都空了。
    倏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闷雷响起，雨竟然下得更大了。
    见鬼！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没雨吗？曹小潮暗忖了一句。
    荆姬倒是乐坏了，抓起小青的手就是一阵摇晃，笑道：“哈哈，下吧下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一声惊雷炸响，荆姬吓了个措不及防，凝固的笑脸上顿时出现惶恐的神色。
    似是为了响应荆姬的话，隆隆雷声中，大团大团的黑云被猛风刮来，本就不小的雨势经此助力，瞬间就衍变成了大暴雨。
    “曹小潮，羊城的天气都这么善变的么？”荆姬声音微颤，不安地望着座舱外面的云雨。
    “只是偶尔吧，这里靠海，一年是会来上那么几场雷阵雨的。”曹小潮也有些不喜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小青低着个头，细声细语地说：“快下去吧，别在这里了啦。”
    “现在出去会被雨淋湿哦，等雨小一点吧。”曹小潮揉了揉小青微卷的长发，可看到小青抬起的哀愁小脸，曹小潮倏然发现不太对劲。
    压低身子，曹小潮在小青侧边耳语了一句：“你怎么啦？是不是要补充妖气了呀？”
    “不是。”小青紧锁着眉头，眼睛散漫地望着脚面，“小青在这里难受，小青想回家。”
    “哎，你俩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啊？”荆姬也想凑过来，曹小潮索性抱起小青站到了座舱边缘。
    “我跟小青咬耳朵呢，你别偷听。”
    “切~~”
    不理会荆姬的不悦，曹小潮重新压低了声音，“跟大哥哥说说，你是不是又发现什么端倪了？”
    小青思索了下，小脸上满是失落，“小青就是难受，但小青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哎呀。”曹小潮有些心烦意乱，“你不要只说难受，你好好想想，是你身体有毛病而难受，还是站在这里让你感到难受？”
    说实话，曹小潮现在都有点后悔为什么不早点送小青去幼儿园了，起码能让她学会人类基本的语言表达。
    “这里好像，有个很恐怖的东西，小青怕。”小青的话蓦地让曹小潮悚然一惊。
    “又是石灵者吗？他会不会发现我们身上的妖气？”曹小潮有意识地克制住了吞吐灵气的本能。
    “不是石灵者。”小青脸上挂满了恐惧，“那是个非常可怕的东西，可是小青不敢探出灵觉查看。”
    可怕的东西？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才能吓到小青连查探一下都不敢？是强大到隐藏了自己身份的石灵者？还是跟小青一样、妖力却极为恐怖的大妖？亦或是……我泱泱华夏隐于市井的神秘侠士？
    思忖至此，曹小潮顿时感到一阵惊悚。
    说好听点，他曹小潮的确是从小青那里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从今以后努力修炼，他不难成为现实世界里的一个小超人。但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完全继承小青的妖力，此时的他就是个半妖，在真正的大妖面前，他就是个掐指可灭的蝼蚁。

 第二十八章 血珠

    天空再次炸起一道惊雷，轰隆的雷声震得荆姬脸色发白。
    “要不，还是先下去吧？”荆姬脸上带着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地说道。
    “好、好啊。”曹小潮当然盼不得赶紧下去。
    好在，工作人员很快意识到这场大雨的潜在危险，等摩天轮转回初始位置后，及时打下了停机开关。
    “走吧走吧，回家了。”走出座舱，曹小潮稍微放松了些。
    尽管天空仍下着大雨，曹小潮三人却丝毫没有被雨淋湿的狼狈，反而如同靠近了终点一样，兴奋地奔向了电梯口。
    曹小潮也不知怎的，心血来潮就想施展一下“鬼曳蛇行”，并且下意识就那样做了，结果妖气一运作，腰部就猛地狂扭了起来，偏偏脚下还踩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就这样，曹小潮瞬间就向前突进了十来步，可下一秒，小脑就感到了极度的不平衡，而为了摆脱这种不平衡的晕眩，曹小潮只得打乱了鬼曳蛇行歩。
    “啊咧？”曹小潮一脚踩空，另一只脚又蓦地绕了上来，左脚绊右脚，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诶……呀！”突然的跌倒着实让曹小潮痛了一下，手臂也因斜撑的姿势扯动了手腕上的血痂，然而最让他不爽的，却是身后的人居然踩上了他的小腿，并且连踩了两下。
    曹小潮猛地转头瞪了过去，发现踩到自己的竟是荆姬。
    “哎嘿嘿。”荆姬尴尬地笑了笑，后退两步，将脚板收了回去，“你没事吧？”
    “你说呢？”曹小潮无语地看着荆姬。
    讲真的，曹小潮这时候都有点佩服荆姬了，手中抱着个小青不说，踩上自己小腿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就连退回去的动作都是那么沉稳，按理来说，她身体的控制力应该不会太差，怎么就踩上了自己的腿呢？而且是踩了两脚？
    甩了甩手上的雨水，曹小潮慢慢站了起来。
    “怎么样？没受伤吧？”荆姬用手挡住头顶的雨滴，一脸关心地扫视着曹小潮，待看到后者手腕血痂上溢出的丝缕血迹又是一惊，“你伤口又流血啦？”
    “我没事。”曹小潮抹了把脸，又轻轻擦去手上被雨水冲淡了的鲜血，“行了，快过去那边躲雨吧，别被淋感冒了。”
    “哦、好。”荆姬应了一声，见曹小潮没啥问题，也没多想，就匆匆小跑了过去。
    曹小潮多看了两眼荆姬被雨淋湿的曼妙身姿，这才向前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曹小潮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自己滴落到地板上的点滴血水竟诡异地消失不见了，看那流动着的浅浅透明水面，居然连一丝赤色都看不到！
    见鬼了！？曹小潮极为敏感地冒出这么个想法。
    不对不对。曹小潮又使劲摇了摇头。
    都怪他之前被小青的话吓到了，现在才疑神疑鬼的，不过他就不信邪了，不可能随便出来玩玩都能碰上那档子事啊，他还非要弄个明白不可了。
    一念及此，曹小潮干脆蹲了下来，极为严肃地从手腕血痂里挤出了一滴血珠，而后紧紧盯着血珠滴落下去。

 第二十九章 死一般的寂静

    “曹小潮！”
    身后传来荆姬焦急的声音，曹小潮却视若罔闻，眼睛死死盯住融入水流的血滴。
    血滴很快扩散，但只扩散到巴掌范围就消弭殆尽了，看周边的水流也没有一丝血色的侵染，似乎那方寸之地存在着看不见的空洞，把曹小潮滴下去的血液给吞噬了。
    “曹小潮！你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荆姬仍在呼喊着，曹小潮依旧不为所动，眨掉挂在睫毛的水珠，曹小潮壮起胆子，又挤了一滴血下去，然而血珠还是稍微扩散就诡异消失了。
    “你搞什么啊？被雨淋得很欢吗？”荆姬这下也走回来了，看见曹小潮一边扣弄着血痂一边划着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有毛病吧？都多大个人了，还在这里玩水？”
    此时摩天轮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出来了，一对情侣状的少男少女相依着从曹小潮身边走过，听到荆姬的话，少女扑哧一笑，随之被少男拉着快步走了过去。
    曹小潮从鼻子里喘出了一声哼，不耐烦道：“你别管我！”说着，右手使劲一发力，左手手腕上的血痂顿时冒出了一道浓稠的血浆。
    “大哥哥，你别再弄了。”小青啪嗒啪嗒地走了过来，小脸上满满的水珠也遮掩不住她惊恐的神色。
    突然，小青浑身一阵哆嗦，眼中出现了极其恐惧的色彩，小手抬起，指尖指向了曹小潮手腕处快要滴落的血浆，尖声叫道：“它要出来了，不要让它尝到血腥味！”
    “什么！？”曹小潮不明所以，但看到小青的神情也莫名跟着心慌了起来，好在他反应也不慢，右手一抹，就将那道血浆捏在了手心里。
    “你看，血没有落下去。”握紧右拳，曹小潮故作镇静地扬了扬。
    “什么‘它’啊？你们兄妹俩在玩探秘游戏吗？”荆姬一头雾水。
    “呵呵，这是秘密。”曹小潮故弄玄虚了一下。
    荆姬还欲再说，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遽然击打在众人心头，遂即一道水桶粗的闪电划破长空，末梢竟然击打在了塔尖的避雷针上！
    经此惊吓，曹小潮重心不稳，踉跄着倒向了一边。
    情急之中，曹小潮双手往地上就是一撑，竟忘记了手掌上的血浆会被按在地面上。
    糟糕！
    曹小潮心脏狂跳，全神戒备着可能发生的任何事。
    ……
    滴答！
    一滴水珠从下巴滚落地面，发出了异常清晰的声音，可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滴答！
    湿漉漉的头发间，涓涓细流沿着各路发梢汇聚，随之凝成水珠滑过脸庞，最后落到了地面上。
    滴答、滴答、滴答……
    好像没事！曹小潮心中暗自窃喜着。
    可这份喜悦随着曹小潮抬头的一个动作就完全凝固了。
    抬眸霎那，灰色的天、下着的雨、站立的人，全都停留在了这一瞬间，天地似乎变成了一幅画，万物都已成为画里的妆容，包括曹小潮自己。
    “滴答”一声，昭示着头顶的雨水仍在淌落，也警醒了曹小潮，他是可以动的，只是灵魂深处不断发出的战栗，使得他的身体僵硬无比。
    无声无息地，至深的黑暗蒙蔽了他的双眼，紧接着两耳也失去了所有声音，随后更是连身体的知觉都被逐一剥离，而剩下的，惟有直面自己灵魂的死寂。
    可就是在这死寂般的感知中，曹小潮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放松，就像束缚已久的枷锁突然离体而去。
    “桀、桀桀桀桀……”
    遽然，一个阴恻恻的笑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第三十章 蚀灵者

    “谁！？”惊吼几乎是脱口而出，同时曹小潮也发现各种感知都恢复正常了。
    “是谁？快出来！”曹小潮惶恐地四处张望着，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黯黑中，别说能看到什么，就连自己抬起的手都是一片漆黑。
    “桀、桀桀……”尖锐的笑声仍在持续着，听起来有种指甲刮在光滑玻璃上的刺耳，但却找不到源头。
    “谁在这装神弄鬼？有本事就出来！”曹小潮装着胆子叫嚣了句。
    左手手腕猝然刺痛了一下，旋即一个声音响起：“曹氏之裔，火气可真大呀！”
    “啊！！！”声音很近，听起来就像附在耳边的一样，这下可把曹小潮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朝着四周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可不动还好，刚一动作，脚下就跟踏了空似的，踢踢蹬蹬着就是踩不着落脚点，反而带给曹小潮自身在坠落的荒谬感觉。
    “别乱动。”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听着像是金石相击，却又在锐利中夹杂了几分暗哑，“下方是无底深渊，真要掉下去了，连我都救不了你。”
    救我？
    曹小潮听出了对方没有害自己的意思，心中挣扎了一下，还是姑且相信了。
    放松下来后，脚下仍然没有踩到实地的感觉，好在那股让他心悸的坠落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悬浮感。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曹小潮再次低头看了看双手，可入目除了黑还是黑。
    “桀、桀桀，曹氏小家伙，你区区一个半妖，怎么上得了这座镇妖塔的？”神秘的声音回荡在这片黑色中，“莫非，外面的‘蚀灵者’都死光了？”
    声音如有魔力，勾起曹小潮灵魂深处的颤栗，可其中话语又深深吸引了他的注意，“‘蚀灵者’？你是说石灵者吗？”话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动得厉害。
    试着运起妖气，遍布全身的压迫稍稍减弱了些，但肢体仍是僵硬与麻木。
    曹小潮微微喘息着，压下对神秘存在身份猜疑的震撼，艰难开口道：“我有见过一名石灵者，但他好像没有发现我的身份，可能因为我是半妖的缘故吧。”
    “你见过蚀灵者？”神秘存在低声喃喃着，可下一瞬间又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你说你见过蚀灵者？！！”
    神秘存在的突然发疯使曹小潮浑身一震，竟忍不住要匍匐下去！
    “你知道蚀灵者这个称谓意味着什么吗？”神秘存在陡然冷静了下来，声音却诡异地出现复音，“蚀妖灵、吞妖元、炼妖魂，这就是蚀灵者，这就是屠戮了我妖之一族上亿年的死敌——蚀灵者！！！”
    前面还好好的，说着说着，神秘存在蓦地咆哮起来，降临到曹小潮身上的无形威压随之加剧，腰身一酸，直接就跪伏了下去。
    神秘存在鬼厉般惨笑两声，续而尖啸道：“你竟然说你见过蚀灵者！？蚀灵者天克我族，近则妖血离体，远则形神不宁，你区区杂血半妖，有什么能耐在蚀灵者面前逃离？”

 第三十一章 曹魏王

    屈辱的姿势使曹小潮满腹怒意，竭力想要站起却做不到，心中一横，干脆平趴了下去。
    “我都说他没有发现我了，他都没有动手，我当然没事了！”尽管沉沉的威压压得曹小潮难以动弹，但强烈的自尊又迫使他怒吼了回去。
    “不可能！”神秘存在厉叫了一声，语气却非常肯定，“外界蚀灵者实力至少是大妖级别，碰到你这种杂碎没理由放过。”
    “反正我就是丁点儿事情都没有。”曹小潮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你爱信不信，不信算了。”
    神秘存在蓦地凄厉哽噎了下，随即发出了梦魇般的低吼：“注意你的态度，曹氏小家伙。”
    曹小潮本来还想嗤之一笑，然而神秘存在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把他彻底镇住了：“连你的先祖曹魏王都对我礼待有加，你作为他的后裔，就不知道尊重一下我这个大功臣吗？”
    “曹曹曹、曹魏王！？”曹小潮使劲瞪大一双眼睛，“你是说曹氏家族的魏武大帝——曹操？！！”
    “魏武大帝？他最后终于称帝了吗？”神秘存在呢喃了下，紧接着就是一声冷哼，斥道：“作为曹氏之后，竟敢直呼魏王名讳？你父室就没有教你敬贤尊祖吗？”
    神秘存在话中已有隐隐的怒气，沉声追喝道：“还是说，你仗着修习了妖气，就敢离经叛道？！”
    最后一个“道”字如有音爆，阵阵音波激荡开来，震得曹小潮心中发聩，头痛不已。
    “等等呃啊，魏国距今、已经过去一千七百多年了，魏王朝、早就灭亡了！”忍着不适，曹小潮断断续续地说道。
    “混账！”
    神秘存在明显不相信曹小潮的话，一股比先前猛烈了十倍的威压瞬间降临到曹小潮身上。
    “啊！！！”
    曹小潮如遭雷击，剧烈的痛感甚至使他昏迷了霎那，可下一秒又被缠绵的痛楚拉回到了现实。
    “我说的哈噢……都是真的，你个老怪物嗷吼……被困在这里嘶啊……很久没出去了吧？”曹小潮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在这片乌漆嘛黑里摆出了神经质般的笑脸，“嘿、嘿嘿，见不得光的……老东西，外面的世界啊嗷……早就大变样了！”
    “还敢嘴硬？”神秘存在也来了脾气，“看来是教训得太轻了啊，桀桀桀，我这就给你加点料！”
    黑暗中传来神秘存在扭曲而阴冷的笑，曹小潮小心提防着，可周身传来的阵阵酥麻还是给他来了个措不及防，等他回过神来，酥酥麻麻的痒感已经变成了万蚁咬蚀的苦楚。
    曹小潮无声咽呜着，此际的他别说说出话来，就连保持清醒都难以做到，只能默默承受着，大脑神经不断传来的突破极限的刺激。
    而在曹小潮看不到的地方，神秘存在正死死盯着他。
    尽管曹小潮的话给了神秘存在极大的认知反差，但细想之下似乎又确实有这种可能，神秘存在就打算放过曹小潮了，只是曹小潮嘴硬又令神秘存在十分不喜，便施展些手段想让曹小潮服软。
    可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曹小潮还丝毫没有求饶的迹象，神秘存在虽然仍有不满，也不由地高看了他几分。
    正当神秘存在要停下惩罚时，曹小潮身上的变化又忽地让它改变了注意。

 第三十二章 帮助

    浑浑噩噩中，曹小潮忽感胸腹间一阵闷热，且很快那股闷热就传遍了全身，随后闷热感越来越强烈，没过多久就变得跟神秘存在的惩罚一样难受。
    内外双重折磨下，曹小潮难得恢复了一丝清明，可这并不能让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一分，反而更真切地体会到了非人的痛苦。
    体内的热感仍在加剧着，即使是他饱经摧残慢慢变得麻木的神智，也渐渐分辨出是体内的状况更恶劣些。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那股热感竟愈发猛烈地提升着，曹小潮更是在一阵撕裂般的炙热烘烤后，对身体的局部部位失去了知觉，这下可让他惊疑不定了。
    曹小潮知道，神秘存在正在惩罚自己，可若让他失去感受痛苦的知觉，那就算不得惩罚了，而体内的热感偏偏是在剥夺着他的知觉，那应该就不是神秘存在的手段，而是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
    等等，这股热感，似曾相识！
    曹小潮一下子想起来了，体内的热感就是蛇胆换血时带来的感触，虽然那时的感受远远没到现在这个程度。
    换血换血，小青说过，自己体内的妖血全部由蛇胆产生，那现在又算什么情况？
    随着各处知觉的陆续消失，曹小潮也不再那么难受了，只是心中的焦虑依旧揪紧了他的心弦。
    等等，换血的时候需要大量妖气滋养，可我为了抵抗那老东西几乎耗尽了所有妖气，莫非，这是缺乏妖气所致的？
    来不及多想，曹小潮把心一横，控制着还能控制的身体部位竭力捕获四周的灵气。
    可恶，好少！
    心中一动，曹小潮想起那套艰涩的“吞天造化”，索性直接搬出来用了。
    可惜，也许是这里灵气过于稀薄的缘故，纵然曹小潮运转了吞天造化，炼化到的妖气依旧是杯水车薪，并且随着更多知觉的离去而减少着。
    正当曹小潮悲观至极的时候，神秘存在厉鬼般的声音遽然传入了他的脑海：“小小半妖，竟然传承了主脉的‘吞天造化’？桀、桀桀！也罢，看在阿瞒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手。”
    话音刚落，大团大团的天地灵气蓦地冲刷在曹小潮身上，曹小潮才吸收了一小股，浓郁精纯的灵气顿时使他精神一振，竟有种飘然欲飞的错觉！
    他这是在……帮我？曹小潮有些错愕，连带着吞天造化都慢了一拍。
    “别傻愣着！”神秘存在不悦的声音传来，只是尖锐的鬼音听在曹小潮耳中竟圆润了一些，“这是五羊阵提炼过来的高纯灵气，你能吸多少是多少，灵气在这可留不了多久。”
    一听此话，曹小潮立马收拢心神，贪婪地吸取着周边的灵气。
    高纯灵气到底是高纯灵气，以往二十来份的灵气才炼化出一份驳杂妖气，现在几乎是一换一的比例，而且炼化出来的妖气精纯无比，曹小潮甚至荒唐地认为，他灌注妖气的一拳，可以轻松打爆一个篮球！
    沐浴在灵气海洋中，曹小潮惬意无比，体内的热感也在逐渐增多的妖气运转下变得越来越温和。

 第三十三章 清尘诀

    不知过了多久，曹小潮只听得体表传来连串细微“嗤嗤”声，而后热感如决堤之水奔涌而出，竟是直接排泄到了体外！
    在阵阵酣畅淋漓的释放快感中，曹小潮忽地闻到了一股恶臭，这让他想起昨天蜕皮过后产生的污秽物，只是昨天是在自己家里，而此时此刻，尽管他看不到人影，却依然有种赤裸裸的羞耻感。
    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指，指间是黏糊黏糊的触感，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浓重的臭味瞬间使他肠胃一阵翻涌，几乎就要吐出来。
    许是看出了曹小潮的窘态，神秘存在怪笑两声，嘲弄道：“连吞天造化都继承了，你还不会一个‘清尘诀’？”
    有了妖气的加持，曹小潮已经不再那么难受了，而且他隐隐看出，正是神秘存在降下的威压迫使自身妖血加剧转换，不管神秘存在有心还是无意，曹小潮都承了它一个人情。
    稍稍调整成站姿，曹小潮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就只有两个法决而已，一个是吞天造化，另一个是一种步法。”
    “步法？”神秘存在夸张地扯着高音，“肉蛇的传承可没有步法，你若非要施展，就只得趴在地上爬呀，桀桀桀~”
    “您都看出来了？”不经意地，曹小潮开始尊敬起这位未曾谋面的神秘存在了。
    “笑话，我堂堂妖将，还会闻不出你身上的肉蛇味儿？”
    “肉蛇？”曹小潮轻啐了一口，略微仰头，尽量不让脸上的污秽落到嘴里，“肉蛇是什么？也是蛇妖的一种吗？”
    “肉蛇是众妖中最低等、也是最幼嫩的，大妖们可喜欢吞食了。”说着，神秘存在还滋滋有声地喋了喋嘴，曹小潮甚至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异样目光。
    好在，神秘存在的目光很快便收回了，“放心吧小家伙，有吞天造化这等上佳功决，你只要勤加修炼，很快就能渡过肉蛇这段成长期的。”
    语毕，曹小潮大脑倏然刺痛了下，遂即一段讯息凭空出现在他脑海里。
    “这是简单的一些常用法术，里面就有清尘诀，你赶紧把你身上的脏东西清除掉。”
    神秘存在不知用的什么手段隔空传讯，曹小潮查看那段讯息时仍有被锋芒刺中的感觉，好在这的确是一份大礼包，里面不仅有清尘诀、清心诀和疾行术等基本法决，连穿墙术和隐身术这些稍微复杂一些的法术也有。
    曹小潮脑中吸收新内容的同时，暗地里也在默默比划着，很快，他就发现这些法决的妖气运行轨迹都有流向四肢的，不过跟人的站立状态不同，而是类似于猫、狗等动物的四肢着地。
    它莫非是……曹小潮心中涌起种种猜测，不过还是没有冒然发问。
    虽说原版的法决不适合人体修行，但像清尘诀这种功能性的法决，直接拿来用还是没有问题的，顶多就是扩大些范围、浪费点妖气罢了。
    施展开清尘诀，堆积的污垢转瞬间就祛除干净了，只是曹小潮陡然发现，自己似乎可以调整法决的妖气轨迹，使其更贴合自身使用。

 第三十四章 曹魏之史

    这般想着，曹小潮对比原版清尘诀构思起人体的运行轨迹，随之灌注妖气下去。
    成了！
    曹小潮心中一喜，然而下一秒，四肢部位的妖气猛地一顿，紧接着变得一片紊乱，而其中经脉受此颠簸，竟是损伤了不少。
    曹小潮闷哼一声，缓缓停下了妖气的运转，嘴角却带起了一抹笑意。
    他知道，尽管这次的改动失败了，但清尘诀运起的时候确实有起到清尘作用，这让他对进一步改善清尘诀有了很大信心，也为改动其它法决提供了可能性。
    像是看出了曹小潮的小九九，神秘存在忽然幽幽说道：“我劝你暂时还是不要更改那些法决好。”
    “为什么？”曹小潮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不甘，“难道法决不能改吗？”
    “改是可以改，但不是现在。”神秘存在难得耐下了性子，连语气都温和了些，“对小妖来说，这些法决能用就行，没必要作太大的改动，原因你刚才也体会到了，稍有不妥就会遭到反噬。”
    “可是，我也没感觉反噬有多严重啊？”曹小潮直直望向头顶那片黑色，直觉告诉他，神秘存在就在那里。
    “那是因为你现在是灵体状态，灵体所能承受的伤害更大，也更容易恢复。要是换做外界的实体，你早就不能动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神秘存在又补充道：“还有，别看你现在蛇胆化了，你的实体还要经历两三次淬体才能完全将蛇胆融入血液。”
    曹小潮之前还没在意，听它这么一说，体内蛇胆若有若无的存在感，现在还真就一点儿都感觉不到了。
    不过淬体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蛇妖的蜕皮吗？曹小潮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子问出来了。
    没想到神秘存在也是含糊其辞，“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管这么些小事作甚？都差不多……差不多。”
    “时间不多了，小家伙，你跟我说说曹阿瞒是怎么称帝的？我大魏王朝最终又是被谁所灭？”
    四周似乎变得冷冻了些，不知是跟神秘存在所说的“时间不多”有关，还是他无意间流露出的气场烘染造成的。
    它是三国时期的千年老妖！？
    曹小潮徐徐压下心中的震撼，脑海中谨慎地过了一遍曹操与魏国的记忆，这才开口道：“建安二十四年，曹魏王撤离汉中，从此与刘蜀、孙吴成三大鼎足势力。建安二十五年，魏王回归洛阳，病殁。同年，太子曹丕建国称帝，追封曹魏王为魏武帝。”
    说到这里，曹小潮抬头望了一眼那片漆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续说道：“魏建国四十五年后，世代为相的司马家族掌握了军权，司马懿之孙司马炎废魏帝，取而代之，改国号为晋，曹魏从此灭亡。”
    话一说完，曹小潮就默然等待着回应，可数息过后，那个恐怖鬼音仍没有任何响应，一时间，无垠的黑暗又恢复了沉寂。
    忽然，曹小潮听到阵阵低沉压抑的“嗬嗬”声，有点像喉咙里卡着痰的声音，也似野兽发狂前的低吼。

 第三十五章 诡异黑云

    随着一声凄厉至极的怪嚎，神秘存在终于爆发了：“该死的司马家族，该死！该死！该死啊！！！”
    身周莫名出现的威压令曹小潮呼吸一窒，好在妖气运转下很快就适应了过来，只是周边的高纯灵气似乎受到了影响，赫然正在缓慢缩减着。
    “我就知道，司马懿那老小子不安好心，当初他携十五万大军进军西城，无论诸葛孔明有何诡计都抵挡不住，又岂会被子虚乌有的空城计吓退？无非就是怕打下了蜀汉，阿瞒会收回他的兵权罢了。”即便看不到容貌，曹小潮也能想象得到神秘存在的咬牙切齿。
    “不对，阿瞒雄才大略，不可能会没有遗策。”神秘存在话锋一转，道：“你告诉我，阿瞒他临终之前有没有颁下什么特别令法？”
    曹小潮没有即刻回答，而是自行斟酌了下，这才硬着头皮道：“曹魏王临终前，当着一众文武大臣的面托孤于司马懿，曹丕上位后也架空了司马懿的权力，使其当个空头军师，然而到了第二代又被其子逐渐夺取政权，等到第三代，更是直接篡位登基。”
    神秘存在沉吟半晌，终是长叹一声，“罢了罢了，王室斗争与我无关，只怪阿瞒的子孙不争气呀~~”
    此时的威压已完全消失，曹小潮抓紧时间吸收愈发稀少的灵气，奈何灵气始终不停消减着，最后还是消弭殆尽了。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身体已经装满了妖气，相信就算恢复到实体，也能保留相当一部分收获。
    黑暗中骤然传来狂风的呼啸，当一缕风吹过曹小潮脚边时，居然无声无息吹散了些妖气！
    风声忽远忽近，仔细一听，却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曹小潮大惊，心想这要是被吹个从头到脚，那得来的妖气岂不是全都没了？
    恰在这时，神秘存在幽幽的声音悄然响起：“到时间了，你该离开了。”
    又是几声莫名其妙的“铿锵”声，紧接着曹小潮听见周围传来风刮玻璃的微音，似乎他被看不见的屏障围在了里面。
    “前辈，我”
    曹小潮正要发问，不想神秘存在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相见即是有缘，曹氏小家伙，用尽你的全力将妖气轰出来吧，我送你点东西。”
    神秘存在的话语冰冷无情，令人听了有种无法抗拒的意味，于是，曹小潮照做了。
    积蓄压缩妖气到一处，再猛地向外释放出来，这么简单的妖气爆发曹小潮自然是会的，可当他真的那么做时才反应过来，他那一身妖气要没了！
    果然，妖气释放的瞬间伴随着一阵脱力的虚弱，曹小潮一下子就陷入了昏昏入睡的疲倦状态。
    然而下一秒，遽然光亮的场景却是让他瞪圆了一双眼睛。
    只见深沉黑暗背景下，自身三尺之内环绕着数十朵明黄色烛焰，烛焰的外缘则是矗立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屏障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墨染黑云，就是那些拖着长长尾迹的黑云触碰到了屏障，才会发出细微的风音。

 第三十六章 魏战羊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曹小潮愕然望着不停蠕动的黑云，嘴里不自觉地喃喃出声。
    “这里是镇妖塔内部，塔顶处的唯一出入口。”神秘存在的声音有点飘忽不定。
    说时迟，那时快，头顶上空骤然传来一股不大不小的吸力，落在曹小潮身上竟似要将他吸起。
    可就在这个时候，屏障外的诡异黑云跟着变得躁动，几近横冲直撞地频频冲击着屏障，借助烛焰的亮光，曹小潮甚至看到透明屏障向内凹了进去。
    突然，一个庞大黑影鬼魅般地笼罩过来，曹小潮对上头顶一双赤色竖瞳的恐怖眼眸就是一阵心悸，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叫什么！”尖锐的鬼音忽从那双眼眸下方传出，曹小潮愣神之际，庞大黑影已经进入了烛焰的照明范围。
    待看清其样貌，曹小潮又是一阵瞠目结舌，“你你你你你、你是什么鬼东西！”
    勿怪他如此失态，只因对方太过惊世骇俗。
    只见一个额上独角唇露犬牙的硕大羊头下，是一副更大的类人身体，只是它的胸膛至腹部布满了青黑色鳞片，其余地方却覆上了厚厚一层白色毛发，再看其背部紧紧收拢的一对骨翅与身后垂下来的鳄鱼尾巴，曹小潮真的很难将眼前这个四不像跟他幻想过的恐怖撩人的神秘存在相重合。
    “哼！”
    四不像兽冷哼了一声，一对猩红竖瞳散发出的阴冷狠毒直令曹小潮头皮发麻，然而它接下来的话却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暴戾与霸道：“我乃大魏御下大将，妖将——魏战羊！”
    “汉室惧我如厄，魏廷敬我如宾，你说，我是什么鬼东西？”魏战羊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长舌摆动间，舌尖竟抵到了尖尖的下巴！
    “误、误会！”曹小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误会？”魏战羊一双竖瞳中迸射出慑人的光芒，可下一秒，它就疯狂大笑了起来，“桀、哈哈哈……整座镇妖塔就镇着我这个残魂，你又能误会到哪去？以为蚀灵者会进到这里来吗？”
    笑着笑着，魏战羊忽然就垂目哽噎了起来：“你不知道，这座镇妖塔本是我本体独角所化，只是独角凝聚了一身锋芒，即便本体形神俱灭，里面的杀意仍旧不死不灭。”
    说到这里，魏战羊猛地抬头，双眼中满是仇恨的怒火，“我就是不死不灭的杀之意志，哪怕蚀灵者将独角炼为齑粉，我仍旧永存在这黑暗中。”
    魏战羊目光如炬，直直逼视着曹小潮，“将本体独角炼成镇妖塔的是蚀灵者，将独角彻底炼为齑粉的也是蚀灵者，但最该死的是玄冥老妖！”
    魏战羊倏然剧烈咆哮起来：“当年魏军南下，是东吴无力抵抗才率先引进水怪参战，我又没有对人类出手，只是杀光了东吴水域水怪，玄冥凭什么对我动手？还找来蚀灵者做帮手？它好歹是个祖巫大妖，岂敢协同蚀灵者对付我这个同为妖的族人？它之一族必将被十二妖神伐令共诛！”

 第三十七章 吹蜡烛

    黑云越发猛烈地冲击着屏障，只听得“喀嚓”一声，透明屏障终于碎了。
    望着快速逼近的团团黑云，不知是不是错觉，曹小潮似乎听到黑云发出了撩人的惨叫。
    魏战羊骨翅半舒，微微一震，就将烛焰火光所及的黑云全部震散，随之伸出双手，一手将曹小潮抓在了掌中，另一只手捞起了那些烛焰，身子一跃，竟是上升了好大一段高度！
    “可笑我当年杀红了眼，以为玄冥的节节撤退是被我压制所迫，等追至水域阴阳交汇处，埋伏已久的蚀灵者一举将我重创，再联合玄冥老妖大打出手，我几欲溃灭。”魏战羊出神地看着手中的团团烛焰，眸中满是深情的追忆。
    头顶的吸力由于高度的上升变得强劲了些，但魏战羊的五根手指将曹小潮抓得很紧，他倒不用太过担心会被吸上去。
    “关键时刻，我吸收大量阴阳之力强行突破，奈何时运不在，我实力虽大幅提升，却陷入了迷失自我的魔化状态，等这具杀意实体凝成时，我眼中所见尽是本体与蚀灵者残躯，可那该死的玄冥仅仅碎裂了龟壳，一条老命几乎无损！”
    “玄冥一族该死！”魏战羊眼神渐渐变得阴鸷，眸光一凝，定在了曹小潮身上，“你！曹氏之裔，你出去后，找到玄冥的吴之一族，把他们统统诛灭！”
    “我！？”曹小潮一下子慌了，手指着自己，“我不行的，我连杀只鸡都不敢，怎么可能帮得了您？再说我只是个半妖，打不过它们的。”
    “实力我会帮你。”魏战羊面部倏然变得狰狞，两只大手蓦地并在了一起，厉声道：“来，把蜡烛都给我灭了！”
    曹小潮端详着眼前腾起幽蓝火苗的十来支蜡烛，不知道这是之前明黄色烛焰变的，还是魏战羊换成了其他物什。
    犹豫之际，魏战羊又沉声催赶着，曹小潮咬了咬牙，心中一狠，鼓起腮帮子就朝着火苗吹了过去。
    本以为烛焰会瞬间熄灭，没想到只是三朵火苗摇曳了下，最后居然只灭了一朵！
    忽然，熄灭烛焰的那支蜡烛毫无征兆地向着曹小潮扎了过去，等后者醒过神来，蜡烛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
    “这是什么？！”曹小潮慌乱地摸索着胸膛上下。
    “桀、桀！”魏战羊眯了眯眼，说：“只是些渴求饮到玄冥一族血液的杀意罢了。”
    “你、你要控制我？！！”曹小潮颤声问道。
    “放心，那是纯粹的杀意，能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强大的战力，只是额外添加了些对玄冥一族的怨念而已。”
    “你还是要我去杀生？”
    “嘿嘿~，杀与不杀，全在你一念之间，就看你意志坚不坚定了。”
    魏战羊将手中蜡烛凑近了些，用不容抗拒的语气低喝道：“现在，你还是乖乖吹你的蜡烛吧！”
    曹小潮试着挣扎了下，终究还是臣服在了魏战羊的淫威之下。
    乘着曹小**蜡烛的工夫，魏战羊又循循诱导道：“别怪我私心，半妖之辈历来都难以承受妖血的力量，强如吕奉先，不也在妖王之境频频魔化？说到底半妖还是有着一半的人类血脉，每逢妖血觉醒之际，都有泯灭心智的风险。”

 第三十八章 黄支长枪

    “等等，您说的吕奉先，莫非是吕布？”曹小潮陡然停下了吹蜡烛的动作。
    “自然是他，一身宝兔妖血成就了他千钧战力。”魏战羊掂了掂手中蜡烛，示意曹小潮继续。
    “嗬——唿！”
    曹小潮使劲吹灭两朵火苗，心中的疑惑更浓了，问：“吕布不是三国名将吗？史册记载他为群雄第一猛将，他不应该是半妖啊？”
    魏战羊嗤鼻一笑，哂道：“外界是蚀灵者的天下，他们不想让世人知道的事，就算摆出真相也没人相信。”
    “那照您这么说，能跟吕布打成平手的三英才不也是妖？”曹小潮一连吹灭三朵烛焰，总算把所有蜡烛都熄灭了。
    诡异的黑云渐渐聚拢过来，却进不了魏战羊身周三尺之内，同时曹小潮感觉底下深渊传来一股拉扯力，似乎要将自身拖到无尽的黑暗中去。
    魏战羊再次跃升一段高度，只是那张山羊脸上隐隐透出了些吃力。
    “平手？哼，放眼三国，能在吕奉先手底下撑过三十个回合的，也就一个赵子龙而已。”
    魏战羊一指点出，曹小潮身上蓦然飞出道道光华，光华在他身前汇聚，转瞬间就凝成了一把通体明黄的长枪！
    “不错。”魏战羊满意地点了点头，“杀意凝枪，足以让你在蚀灵者面前有一战之力。”紧接着屈指一弹，长枪立马没入了曹小潮身体。
    然而这一次跟之前那些蜡烛的无感不同，曹小潮脑海中忽地涌起滔天杀意，竟有种屠戮天下的欲望！
    一声闷哼，曹小潮生生将脑中的杀意驱赶出去，泛着光辉的黄支长枪顿时浮现在他眼前。
    “这就是你的杀意？太可怕了……”曹小潮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不行，这杀意太浓重，我控制不了的，你还是收回去吧。”
    “晚了。”魏战羊轻轻摇了摇头，“吹灭了杀之烛焰，长枪就是你的了。”
    魏战羊伸出比曹小潮整个人都要长的食指，指尖指着那柄长枪，“你就知足吧，长枪里面的杀意可以抑制你妖血觉醒时的躁动，相比之下，杀意只需隔段时间宰几个玄冥一族的后代就能缓解了。”
    “不是，现在是文明社会，我压根就用不上这种冷兵器啊。”无奈之下，曹小潮将当今时代简单介绍了一番。
    然而听到外面的世界全是普通人族统治的时候，魏战羊顿时蹙起了眉头，呢喃道：“不见妖族，也不见蚀灵者，莫非妖灵界出事了？”
    就在魏战羊沉吟的时候，底下卒然响起狂风的怒号，曹小潮低头一看，借助黄支长枪散发的蒙蒙光晕，隐约可见滚滚黑云汹涌上来！
    “唉……”魏战羊徐徐发出一声悠远沧桑的叹息。
    下一息，魏战羊骨翅大张，手携曹小潮腾飞而起，可这次却没有顿足，而是臂膀一掷，将曹小潮远远投射了上去。
    嗡嗡破空声中，魏战羊复杂的声音回荡在曹小潮耳中：“乱世将至，我这个旧时代的遗物已经沉入岁月长河，过往种种，不究也罢。曹氏之裔，长枪的杀意饮上猛兽之血即敛，若想彻底消去异念，或血祭玄冥后裔吴之一族，或以大毅力渐抚度去。”

 第三十九章 离开

    错乱之际，黄支长枪自行收回，曹小潮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等看清自身所处时又是一惊，居然是回到了羊城塔塔顶处，且自己还保持着蹲坐的姿势。
    “喂，你发什么呆啊？”荆姬动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喊你这么多声都不应啊？”
    雨水哗啦，落在荆姬身上浸湿了全身，凹凸有致的诱人曲线顿时一览无遗，只是曹小潮无心贪恋美色，因为荆姬的话不对。
    “你说你喊了很多声？是在一分钟内喊的吗？”曹小潮慢慢站了起来，带着不太确定的语气问。
    “谁知道呢，我又不数数。”荆姬很不高兴地噘着小嘴，“都怪你突然定在这里，喊也喊不动，拉也不拉动，现在好了，我跟小青都陪你淋雨啦。”
    还真是！！！
    曹小潮一时震惊得愣在了原地。
    他在那片黑暗中虽说也没待多久，但怎么算都不止一两分钟，可听荆姬的意思好像就过了一小会儿，遇到如此神奇的逆乱时空，如何叫他镇静得了呢？
    “欸，还在发愣啊？”荆姬毫不客气地搡了一下曹小潮肩膀，“老年痴呆了吗你？还是被雨给淋傻了？”
    “呃，嘿嘿~”曹小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不多解释。
    旁边小青始终一脸不安的样子，肉嘟嘟的嘴唇紧紧抿着，任由雨滴流淌而过。
    曹小潮揉了揉小青湿漉漉的头发，一把将小家伙抱起，边走边说：“走咯，回家喽！”
    “你这家伙！”荆姬忿忿抱怨了一句，随即也跟了上去。
    小青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曹小潮身上，小脑袋凑了凑，附在曹小潮耳边细声问道：“大哥哥，你刚才怎么了？”
    “嗯，怎么说呢，应该是看到了点东西吧。”曹小潮思忖了下，觉得没必要透漏魏战羊的事情，“不过也没什么啦，只是一个大妖很久之前留下的一道遗念，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哥哥没事就好，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听得出来，小青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忐忑，而从魏战羊口中得知、肉蛇在群妖中居于何等地位的曹小潮，也不禁对小家伙生起深深怜惜，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她。
    归程很顺利，不过却不是回蔷薇公寓，而是临时去了间酒店，打算住一晚上再回去。
    毕竟，两大一小三个落汤鸡禁不住归途的煎熬，更别提荆姬的湿身诱惑引人瞩目了。
    尽管酒店前台看向三人充满了异样的目光，但荆姬还是十分坚决地选择了两个房间，随后又态度强硬地将小青抱进了自己的房间，说是女孩子更懂得照顾女孩儿。
    好在，刚经历那场匪夷所思的奇幻之旅，曹小潮也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
    所幸，黄支长枪的杀意不如在那片黑暗中时强烈，加上曹小潮刻意抵制，杀意已经很难涌上心头了。
    不过曹小潮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就拿淬体来说，当时在那片神秘的黑暗空间里，灵体淬体的感觉何其真实，但出来之后像是要重新来过一样，此时身体正绵绵挤冒出汗泥状的污垢，估计长枪的杀意也会如此吧。

 第四十章 清晨

    与此同时，远在北方的京城，一个临海的大宅子内，一位鹤发童颜的长眉老者面无表情地立于庭院中。
    天色已黑，庭院内的复古石头灯却照亮了四周。
    借助橙黄的灯光，可以看到老者额上有着个雷雨交加的玄色印记，若凑近些看，还能看到那个印记不似刺青烙印而成，反倒像是浑然天成的。
    忽然，门庭处出现了个器宇轩昂的美貌男子，巧的是他的额上也有着跟老者同样的玄色印记。
    “洪老，您找我？”男子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然而声音带着些许随意，完全不像举止中的那样严肃。
    “铭杨，你来了。”被称作洪老的长眉老者微微颔首，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了些。
    可很快，洪老又锁紧了双眉，“不久前，先祖留在羊城镇妖塔内的封印出现了一瞬间的松动，我担心镇妖塔生变，铭杨，你过去查探一番吧。”
    叫做铭杨的男子挑了挑一双剑眉，道：“就这么点小事，从家族里派几个人过去不就行了？用得着让我亲自调查吗？”
    “家族受蚀灵者联盟限制，不能轻易回返祖地，只有你的行动不受影响，你就下去一趟吧。”洪老秉着一副商量的语气。
    “羊城吗？我记得那里关着魏国的一只大羊妖。”铭杨双眼一亮，“有意思，那我就走一趟吧。”
    看到铭杨这副表情，洪老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战意上来了？当即告诫道：“你可不能乱来，别忘了，当初我们一族之所以被迫北迁，都是因为那头魏战羊，它是先祖那个层级的大妖，不是你能惹得了的。”
    “知道知道，我会守规矩的。”铭杨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是个残魂罢了，不管它以前有多大能耐，被关了这么久，现在也差不多废了。”
    说完，不等洪老发话，就自行离去了。
    洪老张了张口，然而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
    清晨，曹小潮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浴室，他那一身衣裳，已然汗流浃背。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淬体跟杀意就在这个夜里重新奔腾了一遍，只是满脑子的杀戮欲望几乎让他感觉不到淬体的行进，直到晨光微亮，他才堪堪压下了杀戮的冲动。
    泡在灌满冷水的浴缸里，曹小潮稍稍缓了一下，随后小心控制抽动的神经，缓缓将脑中的杀意具象化成那柄黄支长枪。
    实打实地拿在手里后，曹小潮才惊觉长枪的迫人战意。
    粗摸估计，枪长超过两米，握在手中，一股凛然的战意油然而生，但不同于脑中嗜血的杀意，而是渴望痛痛快快的战斗，这对曹小潮的作用无可厚非，起码在不面对拥有压倒性力量的敌人时，他是越战越勇、愈战愈强的。
    只不过，我真的会遇上性命相搏的敌人么？曹小潮无言苦笑。
    长枪收回，杀意立马涌上心头，曹小潮使劲呼了好几把冷水才勉强冷静下来。
    看来，得赶紧找几个猛兽祭枪才行啊。
    曹小潮扯过一条毛巾盖在脸上，精神一松，神游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 发型

    恍惚中，曹小潮听到有人叫自己。
    “曹小潮，你还要赖床到什么时候？”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嗯？这是……荆姬的声音？
    曹小潮瞬间坐起，脸上的毛巾随之滑落。
    呃诶……
    曹小潮手扶脑门，满脑子的杀意使得他浑浑噩噩，加上一宿没睡，小憩的这会儿竟眯得香甜极了，就是还不太够。
    长长叹了口气，曹小潮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而后走过去开门。
    当然，他也不忘给自己施展一个清尘诀。
    还别说，清尘诀就是好用，不光把身上的污垢连同衣服的水分一起蒸发，就连刷牙洗脸的功夫都省了，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要消耗妖气。
    从魏战羊那里得知吞天造化的玄妙后，曹小潮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捡到宝了，因此尽管吞天造化的运行不太顺畅，他还是坚持用这一套。
    倒不是他想做修炼狂人了，而是，他真的太缺妖气了。
    周围的天地灵气本来就少，以他淬体过后的体质，以正常吐息法起码要一整天的时间才能炼化出一半的妖气，再有就是杀意长枪的控制也很依赖妖气，更不用说那些令它心痒痒的各式法决了。
    琢磨了一夜，他也差不多弄清楚自己当前的状况了，知道有两件事情是要尽快解决的。
    其一就是，黄支长枪的杀意烦人的很，排除杀害吴之一族这个选项，他就只能通过血染猛兽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其二就是万能的天地灵气了。
    虽说曹小潮现在还不太适应紧张刺激的半妖生活，但他也有了觉悟，知道自己当前离不开妖气，也离不开炼化妖气所需的灵气了。
    他急需的，是一个灵气不那么稀薄的环境，不过他也清楚，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那样一个地方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不用说就算找到了也难以搞到那里的长期使用权。
    打开房门，荆姬牵着小青小手站在门口。
    让曹小潮意外的是，荆姬居然改变发型了，还是换作昨天她给小青扎的麻花辫子，只不过她的辫子没有垂在脑后，而是绕过肩膀，搭在了胸前。
    小青倒是没有换发型，只是在原有辫子里加编了一条淡蓝色的丝巾进去。
    两女的清新模样让曹小潮精神一振，脑中的浑噩似乎都消减了些。
    “两位女士，里面请！”难得如此心情，曹小潮十分风度地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干嘛？这都多少点了，你还想猫在里面啊？”荆姬翻了个白眼。
    “呃，嘿嘿。”
    “嘻嘻~”小青甜美地笑了笑，“大哥哥，小晶晶是说咱们该去吃早餐啦。”
    曹小潮敏锐地察觉小青身上的妖气比昨晚黯淡了些，但看小家伙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知道她应该还能撑一阵子。
    曹小潮啊曹小潮，昨天你还信誓旦旦地给人家保证每天补充两次妖气，怎么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曹小潮暗自给了自己两大嘴巴。
    “哈哈，也对哦，楼下就有餐厅，要不我们就去那里吃吧？”曹小潮一脸赔笑道。

 第四十二章 星探

    “好啊好啊，小青肚子都饿扁了呢。”小青夸张地揉起自己的小肚子。
    转头望向荆姬，曹小潮问：“你觉得呢？”
    “随便，我又不挑食。”荆姬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曹小潮，你真的有督促小青每天刷牙吗？”荆姬倏然问道：“刚才我让小青刷牙的时候，小青好像不会用牙刷一样，就连挤出的牙膏都以为是食物，差点就吃了。”
    “话说回来，小青实际年龄都五岁了，该长的牙齿都全长出来了，还没人教她刷牙？你这个当哥哥的，着实没当到位啊。”荆姬做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呃，你说这个啊。”曹小潮摸了摸后脑勺，脑筋急转，就想敷衍过去：“这个刷牙，以前都是我帮小青刷的，这不还小嘛，我担心小青不小心捅到喉咙了。”
    “是这样吗？”荆姬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那当然啦。”曹小潮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当然知道小青从不刷牙的，可他能说小青也会妖气清尘吗？
    “好吧，姑且相信你一回。”
    荆姬抚了抚小青的发丝，又将小家伙抱了起来，“不过小青也该学会自己刷牙了哦，刷牙是对牙齿的保护，睡前和起床后都要认真刷一遍，不然牙齿会变黑的哟。”说着，还伸手轻捏了下小青脸颊的嘟嘟肉。
    “咯咯，小青牙齿才不会变黑呢。”小青嬉笑着抱住了荆姬的手。
    来到餐厅，刚点完菜，一个人模人样的西装男就凑了过来。
    “美丽的小姐，您的天生丽质就像高雅的公主，不知是否有兴趣去当明星呢？”西装男仗着一张帅脸，居然朝荆姬送了个眼波。
    荆姬还没答话，曹小潮就先忍不住骂了出来：“死骗子赶紧滚！”
    说着，曹小潮又对身旁的荆姬解释道：“现在好多骗子打着捧明星的口号到处招摇撞骗呢，你可千万不能上当。”他正不爽西装男对他的无视呢，自然不会对对方有丝毫好感。
    “别误会，我是正经的星探，这是我们公司的名片。”西装男也是好脾气，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张精致的卡片，“我们公司很有名的，你不信可以上网查，保证查得到的。”
    “吹，你就使劲吹吧。”曹小潮撇了撇嘴，轻蔑地看了卡片一眼，“‘浩瀚星娱’？听都没听说过，你出来混起码弄个响当一点的名字嘛，随便编个不起眼的名称有什么用？不就为了”
    “浩瀚星娱？排在全国十名开外的艺人公司，也不算很有名了。”荆姬的突然发话打断了曹小潮的言语，“你呢？你是几级星探？”
    “你，哎~”曹小潮一脸纳闷地望着荆姬，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让自己难堪。
    然而若是曹小潮懂得点业内行情就知道自己错怪荆姬了，艺人公司不比生产企业，从来都是最顶尖的那一两家包揽大部分生意，加上高丽那边在艺人这块做得极好，也就导致了很多国人更愿意去那边包装。
    试想一下，本来高丽就在艺人这块做得比国内好，又借着交通便利在国内开设了分部，仅此两国的艺人公司排名，国内的第十就跌倒了五十开外，那第十之后就真的算是默默无名了。
    只能说，荆姬是在实事求是了。

 第四十三章 饼干

    西装男有点惊讶荆姬居然知道自家公司，诧异过后微微一笑，翻过来卡片的另一面，指着上面的三个大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浮振炎，是个高级星探。”
    “方才的话我是认真的，小姐你的气质真的很适合我们主打的典雅形象。”浮振炎扯了扯领带，“的确，我们公司暂时还比不上最顶级的那两家，但也正因如此，我们浩瀚星娱集中力量只打造一线明星，最近火起来的小凯星知道吧，就是我们公司培养起来的。”
    “小凯星？”曹小潮嗤之一笑，抢先道：“不好意思，大明星我只听说过汪俊凯，那些三线明星就算看过也记不住。”本以为这次荆姬会站自己这边，没想到她接下来的话还是打了他的脸。
    “王小凯吗？他的形象是挺不错，代言的那几个也是良心品牌，应该还有不小的上升空间。”荆姬看都不看那张名片，只是自顾摆弄着怀中小青的小手。
    好在，荆姬的逐客令总算称了曹小潮的心：“不过我没有当艺人的打算，这张名片你还是收回吧。”又捏起小青的食指，指了指手端餐盘向这边走过来的侍者，“不好意思，我们要用餐了，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浮振炎脸色微僵，牵强婉言几句后还是改变不了荆姬的主意。
    刚要转身离开，浮振炎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背后摸出来一个小饼干盒，一脸和善地递向了小青：“小妹妹真可爱，哥哥送你点好吃的。”说着，硬是将小饼干盒塞到了小青手中，途中还不动声色地挤了张名片进去。
    “谢谢叔叔。”小青乖巧地回了一声，随即打开小饼干盒，将里面的小包饼干倒在了餐桌，扒拉了下，将名片压在了最底下。
    浮振炎嘴角抽了抽，道了声“打扰了”，就自行离去了。
    “小青啊，你怎么喊刚才那人做叔叔啊？”荆姬看了看隔着七八张餐桌的浮振炎，刻意压低着声音问。
    “可是大哥哥说除了他，别人都是叔叔或者大爷啊。”小青一脸认真地说着：“你看刚才那个叔叔，他的头发是黑色的哦。大哥哥说了，黑发的叫叔叔，白发的叫大爷。”
    荆姬：“……”
    “咳~”
    曹小潮干咳一声，忙不迭抓起一小包饼干，撕开，递给了小青，“小青你尝尝这曲奇饼，很好吃的。”
    “嗯呐。”小青接过曲奇饼，小手一用力，就掰成了两半，“大哥哥你也吃，嘻嘻。”
    “好你个小青，我抱着你你都不分给我，哼！”荆姬摆出很不开心的样子。
    “小晶晶别生气，这里还有呢。”小青一脸无辜地指着面前那一小堆包装曲奇饼。
    “有你也不拿给我，你偏心。”荆姬晃了晃小青，“亏我还帮你绑了这么好看的辫子，你有好东西吃也不分享给我。”
    “好啦好啦，小青分一点给你就是了。”小青一副小大人模样，边哄着边掰开了那半块曲奇饼，“给，你这块比小青的还大哦。”
    “这还差不多。”荆姬一口吃下送到嘴边的饼干，啧啧有声道：“嗯~~，小青的饼干就是香。”
    “嘻嘻，就是嘛。”

 第四十四章 无题

    浮振炎出神地望着远处那一桌。
    一顿饭下来，他基本没动过桌上的饭菜，就在那痴痴地看着荆姬。
    一开始，他只是看荆姬气质不凡，很适合自家公司的明星形象才主动搭讪的。
    在他看来，以他这副俏皮囊，又是招收明星的诱惑，只需套用他驰骋情场的惯用技巧，拿下荆姬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不料荆姬的反应完全不像未涉世事的女孩儿，她那琢磨不定的口吻，倒有几分谈合作生意的老成。
    可问题是，荆姬身上的那一行头看似时髦精致，他却看出那些都是山寨货，若荆姬真是世家名媛，她完全可以将那些赝品全部换成真正的名牌啊。
    直到曹小潮恶狠狠地瞪了过来，浮振炎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目光。
    “这女人，有点意思。”浮振炎扯出一抹好看的邪笑，头一低，终于对桌上的食物发起了进攻。
    其实浮振炎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荆姬，那就是他是浩瀚星娱的一大股东，经他手上提拔的新人，将会得到更多的资源倾斜。
    不过以往他都是为了泡妞才显摆的，而现在，荆姬的矜持却让他打起了其他的主意。
    另一边，曹小潮也是对荆姬的身世充满了好奇，斟酌了下，问：“对了荆姬，你来羊城是干什么的？”
    “工作。”荆姬的回答简单明了。
    “呃，能大致说一下是什么工作吗？”生怕荆姬误会，曹小潮忙不迭补了一句，“你不是要入住我那公寓嘛，我得登记一下你的身份。”
    荆姬放下手中的碗筷，想了想，轻声吐出两个字：“财商。”
    “财商？！”曹小潮小小惊讶了一把，赞叹道：“看不出来啊，你还会金融那一套。哎，做财商挺赚钱的吧？”
    “还行。”荆姬抽出湿纸巾擦了擦手，算是吃好了。
    “我当初也想报金融体系的，但想到要学那么多枯燥的理论，就报了编程这一门。”曹小潮不好意思说自己分数不够，便撒了个谎。
    “对了，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985还是211？”好不容易找到共同话题，曹小潮当然不会错过加深友谊的机会。
    荆姬神情淡淡，语出惊人：“斯坦福。”
    斯坦福！？米国的世界名校斯坦福？！
    曹小潮一下子蔫了，感觉跟荆姬的距离非但没有拉近，反而越来越远了。
    干笑两声，曹小潮羡慕道：“斯坦福挺好啊，换个环境，体验体验异域风情。”
    “你觉得斯坦福很好吗？”荆姬眼神幽幽，轻声开口：“我本来想去京大的，但家里人不同意，非要我去国外镀金。”
    “呃，可能你家里人希望你能得到更好的教育吧。”谈及家事，曹小潮也不知道怎么说。
    “为了我好么？”荆姬呢喃出声，脸上是难以掩盖的失落。
    “不，他们只是单纯地将自己的喜好强加给别人，一点都没有顾及到别人的感受。”荆姬眼噙泪光，漠然说道。
    曹小潮沉吟了会儿，忽然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的家庭是怎样的，但我想，天底下的父母总归是希望自己儿女过得更好的，即使有时候他们表达的方式难以理解。”

 第四十五章 五羊石像（上）

    短时间的沉默过后，荆姬偏过头去，轻拭了下眼角，忽然笑着说：“不说这个了，我来羊城是有正事的，抱歉啊，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不能继续陪你们玩了。”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曹小潮罢了罢手，不以为意道：“正好，我也还有点事要做，等下就回去了。”
    “啊？！”小青倏然失望地叫了起来，“就要回去了吗？我还没玩够呢。”
    “听话，下次再带你出来玩。”曹小潮笑着捏了捏小青的脸。
    “下次是什么时候啊？”小青还是很不乐意的样子。
    “过几天吧，很快的。”想到带上小青去狩猎似乎也没什么不妥，曹小潮便这样说着。
    “那好吧。”小青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鼓起腮帮子，指着桌上的菜单：“大哥哥，我要吃遍这里面的食物！”
    曹小潮愣了愣，随即笑道：“没问题。”又朝侍者招了招手，“麻烦加餐！”
    ……
    一顿饭磨磨蹭蹭地吃到了一点半，最后终于在侍者怪异的目光下结束了。
    跟荆姬分开，曹小潮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蔷薇公寓，而是带着小青又来到了越秀公园。
    在那片黑暗中，魏战羊提到的一个名字让他非常在意，那就是五羊阵！
    当时还没察觉，现在细细回想起来，似乎五羊阵也可能跟羊城的五羊石像是同一个东西，搞不好，五羊石像就是五尊类似魏战羊的羊妖！
    只不过，五羊石像是人类近百年建的，按理来说应该跟旧事无关，可无论是五羊石像还是羊城塔都跟魏战羊有藕断丝连的联系，况且这座城市又刚好叫做羊城，莫非，这里面真的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怀揣着各种心情，曹小潮再次来到了五羊石像前。
    “小青，你好好感受一下，看看这座石像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青迷茫地看了一眼曹小潮，又转头望了望石像，还是听话地“哦”了一声。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曹小潮一脸期待的样子。
    “没有呀。”小青可爱地蹙了蹙眉，脑袋一扬，问：“大哥哥看出来了吗？”
    “我也没有。”曹小潮沮丧道。
    这也难怪，小青之前都来过这里了，真要有什么发现早就说出来了，也就曹小潮以为经历了魏战羊那档子事，五羊石像会因为自己而生变。
    不对，要是光用看的能看出来，这里早就被发现了。
    曹小潮转念一想，猜测这里应该也是需要某种特定方法才能激发相应变化的，可问题是，现在是大白天，石像周围又有一圈花圃隔开，冒然上去触摸会被行人指责不说，被管理人员看到还会受罚，以常规办法靠近估计是不行的了。
    思忖了下，曹小潮决定冒冒险，打算利用隐身术靠近。
    打定主意，曹小潮一把抱起小青，朝着最近的公共厕所走去。
    “小青，你现在还能用隐身术不？”曹小潮紧贴着小青耳朵，低声问了一句。
    “可以啊，大哥哥也是要去动物园玩吗？”小青眼睛一亮，可又瞬间黯淡了下来，“可是小青蛇胆不在，最多只能隐身十分钟了。”

 第四十六章 五羊石像（中）

    “十分钟吗？要是妖气足够的话应该可以坚持更久吧？”
    “嗯。”
    “那行，大哥哥先给你一些妖气。”
    来到一张石凳前坐下，曹小潮接连给小青渡过去了好几道妖气，直到小家伙面色红润起来才停止。
    然而小青是舒坦了，曹小潮却要遭受杀意的折磨。
    为了抵制心中不断奔涌的杀戮欲望，曹小潮苦苦咬牙坚持着，冷汗却不自觉从额间冒了出来。
    “大、大哥哥，你怎么啦？”小青有些唯唯诺诺地说着。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曹小潮勉强笑了笑。
    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曹小潮瞥见小青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畏惧，不禁疑惑道：“小青，你在害怕吗？”
    小青缩了缩脖子，弱弱开口：“嗯，大哥哥的样子，好可怕。”
    “可怕？”曹小潮愣了愣，抬头间目光刚好撞上迎面走来的一对情侣，不想那对情侣脸色皆是一变，居然掉头走开了。
    搞什么？我脸上有鬼吗？
    曹小潮摸出手机照了照自己，发现脸上的确有淡淡的黄色迷雾弥漫，伸手一摸，竟有几分锐利之感！
    杀意外漏！曹小潮脑中瞬间冒出这个念头。
    难怪，我都感觉没有完全压制住杀意，没想到还能直接跑出来。
    心中一动，曹小潮暗自调整了下，发现以自身妖气无论如何都不能完全将杀意压制得了的了，索性逼出一部分杀意，就让这部分杀意保持迷雾状态停留在手掌中。
    果然，杀意外显后脑子就轻松多了，就是控制掌中杀意不凝成实质也很耗费心神。
    “呀！”小青猛地朝外拱了拱，小脸上满是惊恐地看着曹小潮手中的杀意迷雾。
    “别怕别怕，大哥哥可以控制这些杀气的。”曹小潮左手轻抚着小青后背，右手往外边伸了伸，尽量使右掌上的杀气远离小青。
    “大、大哥哥，你把杀气收回去吧，小青害怕~”小青可怜兮兮地望着曹小潮。
    “大哥哥现在也收不回去这些杀气啊，满得都溢出来了。”曹小潮一脸无奈，“大哥哥就是为了以后不让杀气溢出来，才到五羊石像那里寻找解决方法的，待会咱们隐身过去，大哥哥要好好检查一下那座石像。”
    小青还是不太敢面对那团杀气，小脑袋埋在曹小潮肩部的衣服里，闷声说道：“小青也要去吗？”
    “当然啦。”曹小潮摸了摸小青的小辫子，“不过小青你只需站在旁边就行了。”
    “那好吧。”
    简单调整过后，曹小潮带着小青隐身来到了五羊石像前。
    跟小青对了个眼神，曹小潮点了点头，随即爬上了石像。
    按照羊城塔的经验，曹小潮挤出几滴血液下去，可等了好一会儿，血滴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血液激发的方法算是失败了，不过曹小潮也不气馁，毕竟五羊阵是从魏战羊口中说出的，真要有什么联系，那也是跟魏战羊才有联系。
    定了定神，曹小潮缓缓将弥漫着杀气迷雾的右掌按了下去。

 第四十七章 五羊石像（下）

    意料中的坚硬触感并没有传来，而是抵上了棉絮般的柔软。
    曹小潮先是一惊，随即加大了力度，整个右掌居然朝着石像内部陷了进去！
    有戏！
    曹小潮心中正喜，然而下一秒，指尖就触碰到了一层坚壁。
    到底了？
    加了点力又按了按，入手确实是坚硬的触感。
    不应该啊。
    曹小潮沿着那层坚壁摸索着，结果发现里层的轮廓几乎跟石像的外表一模一样。
    没道理呀，明明手都伸进去了，不大可能就只是个幌子吧？
    百思不得其解间，曹小潮瞟见花圃中正在发呆的小青，忽然就感到一阵好笑，打趣道：“小青你很无聊吗？要不你也上来摸摸看？”
    小青眨了眨大眼睛，细声开口道：“我不用摸都知道的啦，人家又没有大哥哥那种杀气，怎么弄都是没反应的。”
    “杀气杀气，哎呀我真是！”曹小潮蓦地一拍脑门，自己都知道是杀气在起作用了，还在搞那些有的没的的确是愚蠢。
    心念至此，曹小潮直接凝出了杀意长枪！
    “呀！”小青一声惊呼，惊恐中踉跄后退了两步。
    幸好小青的叫声不是很大，加上此时周围没有多少行人，就算个别几个耳朵灵敏的听到声音，没看到人影也以为是其他游客在嬉戏。
    小青轻掩小嘴，颤声问道：“大、大哥哥，这是什么？”
    “别怕，这就是大哥哥手中的一杆枪，不会伤害小青的。”曹小潮朝小青招了招手，不想小家伙畏畏缩缩地又回退了一步。
    嗯？小青看向我的眼神……怎么那么怯弱？
    “小青，你在害怕我吗？”
    “嗯~”小青弱弱地应了一声，看向曹小潮的目光有些闪躲，“大哥哥现在，让小青好害怕。”
    害怕么？曹小潮摸了摸下巴，心想大概是杀意长枪带来的威慑效果吧。
    随口敷衍了两句，曹小潮手握枪柄，徐徐将杀意长枪刺了进去。
    一寸…一尺…一米……直至剩下长枪末端的枪纂，枪头那端竟然还没碰到阻碍！
    犹豫了一下，曹小潮心中一狠，手指抵上枪纂底端，稍一用力，整支长枪顿时没入了石像内部，而那根推动枪纂的食指，却是实打实地压在了石像上。
    不是吧？都没柄了还不管用？！！
    呆愣了霎那，曹小潮即刻反应过来，忙不迭要招回杀意长枪，生怕长枪就此卡在里面。
    他是烦恼长枪的撩人杀意没错，但长枪怎么说都是魏战羊给自己的，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将长枪交待在这里也不算个事儿，还是收回来比较好。
    幸好，跟长枪的联系还在，曹小潮耗费了点心神，总算将杀意长枪弄出来了。
    重新握上长枪的那一刹那，曹小潮只感觉手上握着的不是枪，而是一团浓密到凝结了的气体，仔细感受一下，长枪里面居然是不输于当时魏战羊引来的高纯灵气！
    成了！
    曹小潮心中狂喜，虽说没能一探石像的究竟，但能收获这么精纯的灵气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
    尝试着吸收了下，滚滚高纯灵气瞬间从长枪流入手中，整个过程竟是出奇的顺畅。
    成了成了，真的成了！
    曹小潮贪婪地吸取着杀意长枪内的高纯灵气，极其舒适的进食感让他渐渐陶醉其中，一时间竟忘乎了所以。
    忽然，小青软糯中夹带着兴奋的声音响起：“大哥哥，你找到灵气啦！”
    “呃、嗯~，是啊。”曹小潮如梦初醒，一张白脸罕见地羞红了起来。
    干咳两声，曹小潮朝小青招了招手：“小青你上来，这灵气很纯的，刚好给你补补。”
    小青双眼一亮，紧接着又迅速黯淡了下去，失落道：“我、我不敢。”
    “咳！这有什么不敢的，大哥哥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不等小青开口，曹小潮板起一张脸，轻叱道：“听话，快上来，不然我生气了。”
    小青可爱地皱了皱眉头，还是乖乖“哦”了一声。
    许是石像内的灵气比较特殊，小青要吸收必须得触碰上杀意长枪才行。
    刚开始小青还有些扭拧，可吸收了一会儿灵气后，小家伙就彻底放开了，几乎是抱着长枪吸收的。
    高纯灵气不亏是高纯灵气，仅仅吸收了十来秒，曹小潮就生出一股果腹的满足感。
    再看小青，那张小脸蛋红扑扑的，更为惊人的是，小家伙的头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几个呼吸间，头发居然垂到了腰间！
    很好，就这样继续保持下去吧。一向认为营养充足头发就长得快的曹小潮理所当然地想着。
    然而高纯灵气好是好，唯一不足的是，杀意长枪只能蕴满一枪的灵气，吸收完里面的灵气就没有了。
    所幸，控制长枪到石像内部装满灵气也不算费劲，曹小潮就这样一遍一遍地吸收着长枪里面的高纯灵气，直到夜幕降临。
    以这种灵气的浓度，曹小潮其实早就补满妖气了，可后面在吸收时，又发现已有的妖气还能进一步凝练，他当然乐得其成，也就耐下心来当做修炼了。
    本来曹小潮都打算待到天明的了，没想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电话突然就打了进来。

 第四十八章 赛跑

    满音量的手机铃声在无人的公园里洪亮至极，突兀的声响也引起了远处巡逻人员的注意，虽说曹小潮很快就关掉了声音，可强光手电还是慢慢照了过来。
    无奈，曹小潮只得先行撤离了。
    走出公园，看着手机屏幕不断提示的来电画面，曹小潮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听。
    电话是表妹张小倩打来的，爬了两天楼梯，这不，催着要开电梯了。
    “要回去了吗？”刚挂断电话，小青就一脸紧张地问。
    “嗯。”揉了揉小家伙头发，曹小潮一把将她抱起，“家里来……亲戚了，我得回去招待一下。”
    看着小青微扁的小嘴，曹小潮莞尔一笑，哄道：“别不开心啦，这里离家都没动物园远，想来随时都能来的嘛，不急这一晚的。”
    捏了捏小青小鼻子，凝视着小青甜美的小脸，曹小潮忽然发现小家伙好像长大了一些，忙道：“小青你长出蛇胆了吗？”
    “还没有呢，”小青头一低，脸上却悄悄浮现了烂漫的笑容，“不过已经长出大半了。”
    “这么说再来一次的话就该全部长出来了吧？”
    眼看小青一脸惊喜地望着自己，曹小潮就知道误会了，便赶紧解释道：“不是现在，我是说下次再来的时候。”
    “可是人家现在就想把蛇胆长出来啦。”小家伙扭动着身子，小脸上满是可怜巴巴的神色。
    “咳！你别这么着急嘛，俗话说：欲速则不达，更何况是修炼这么严谨的事，万一一冲动，走火入魔了怎么办？还是稳一点的好。大不了，我明天就陪你来咯？”
    “真的？”小家伙一下子来了精神。
    “当然是真的，不是说了么？你想来大哥哥随时都可以陪你来的啊，又不是很远。”
    曹小潮轻弹着小青脸颊上的婴儿肥，笑道：“主要是你蹦得太猛了，你看你这脸红得，跟个苹果似的，我怕再继续下去你会醉倒在地哦。”
    “哼~”小青可爱地抽了抽鼻子，“人家才不会醉呢。”
    ……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地铁站入口。
    刚要进去，曹小潮心中一动，想了想，决定用走的回去。
    当然，这个“走”不是奔跑的意思，而是他心里痒痒，想要体验一下魏战羊送的法决大礼包。
    难得妖气充满了身体，长枪的杀意又暂时压制了下去，曹小潮再也按耐不住，脚下生风，一个“轻灵术”就套在了身上。
    随意走动两步，极其轻盈的步伐使曹小潮生出、只要脚下稍一用力就能腾空而起的荒诞想法。
    憨笑两声，曹小潮估摸了下妖气的消耗，倏然对小青说：“小青，我们来赛跑吧，看看谁先回到家！”
    小青先是一愣，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好啊好啊，小青现在妖气满满，这下一定要让大哥哥见识到小青的厉害。”
    “那就准备开始咯~”曹小潮转了个身，认准了方向。
    “三、二、一，出发！”
    曹小潮刚刚发力，就听到身旁“嗖”的一声，小青已经化作一道淡青色的影子冲了出去……

 第四十九章 鬼曳，蛇行

    曹小潮自是不甘落后，随手补上一个“疾行术”就跟了上去。
    看着身边飞速倒退的景物，曹小潮本以为很快就能追上小青，没想到都用尽全力了，两人的距离非但没有缩小，反而一下子拉到了最大。
    遥望着远处时隐时现的淡青色身影，曹小潮甚至怀疑小青为了等自己而特意放慢了速度，不然他连她的背影都看不见。
    有这么大的速度差距吗？明明小青的妖气还没我浓厚。曹小潮一边吐槽着，一边想方设法让自己的速度加快起来。
    然而魏战羊送的法决大礼包里面，纯加身法的就只有轻灵术跟疾行术这两个，虽说还有一个刺激潜能使身体各项能力暂时提升的秘法，但那可是有后遗症的，他只不过是跟小青玩玩，用不着那么拼的。
    无奈之下，曹小潮只得下调更多的妖气到双腿中，希望脚下的跨步能大一些。
    可惜，这样做除了徒增妖气的消耗外，再无其它用处。
    这时前方出现了个岔路口，小青的身影明显停顿了下，依稀可见小家伙朝身后招了招手，随后一溜烟，就彻底失去了踪影。
    我靠！
    曹小潮顿时感到自尊受到了打击。
    咬了咬牙，曹小潮决定豁出去了，准备用那个刺激潜能的秘法，希望能藉此反超小青。
    秘法运转，却不单单是妖气的滚动，连同血液也一起滚烫起来。说到底，这秘法就是激发血液中的潜能，从而达到最大限度运转妖气的目的。
    血气滚滚，淌过胸膛某处时却是一下子变得灼热，仔细感受一下，居然是原先蛇胆停留过的地方。
    是了，魏战羊说过，蛇胆还要经过三两次淬体才能完全融入到血液中，现在的蛇胆虽然淡化了不少，但对我来说终究是个异物，运转秘法时就会有很大阻碍啊……
    思忖了下，曹小潮渐渐打消了施展秘法的念头。
    欸~，追不上就追不上吧，反正小青会在终点等我。自我安慰了下，曹小潮缓缓撤出了全力状态。
    不对！并不一定追不上，我还有一种步法没试过！
    想起鬼曳蛇行那惊人的穿梭，曹小潮顿感跃跃欲试，却又有几分对此步法难以掌控的顾虑。
    算了不管了，大不了我小心一点就是了。
    稍作挣扎过后，曹小潮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看前方路宽人少，定了定心，随即施展起鬼曳蛇行。
    喔唷！
    鬼曳蛇行一经施展，曹小潮双脚就如抹了油似的，左扭右摆着向前摇曳着，同时腰部不由自主地压了下去，整个身体的行进姿势怪异无比，偏偏速度还快得离谱，仅是维持了两三秒，就再次看到了小青的背影。
    很好，有机会反超！
    曹小潮顺着鬼曳蛇行的趋势，主动将上身平伏了下去。果然，身子压得越低，速度就越快。
    刚刚拉近了一点距离，小青如有所感，竟再次加快了速度，转眼间，就将曹小潮甩没影了。
    这丫头，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的吗？曹小潮心中腹诽道。
    不过想要甩掉我，可没有那么容易！
    一发狠，曹小潮直接驼了下来。
    可鬼曳蛇行本是属于蛇妖的步法，腰腿的扭动是要低于脑袋位置的，他这一驼，等于将腰背放在了制高点，整个鬼曳蛇行瞬间就乱了起来。
    我嘞个去！
    曹小潮手脚并用，好不容易稳固了身形，却是极为巧妙地用四肢齐蹬暂时维持了平衡。
    玛德！
    仅是前行了一秒，曹小潮就受不了这种屈辱的姿势，脑袋一热，也不管会不会受伤，脚弓用力一蹬，腰板猛地一挺，居然直挺挺地绷直了身躯。
    咻——！
    遽然，曹小潮如同一颗炮弹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行到了百米之外。
    刚一落地，曹小潮脚下轻点，就来到了下一个百米，脚下再点，又到了下下一个百米……

 第五十章 一双眼睛

    曹小潮正处于一个很奇妙的状态！
    他发现，身后的空气似乎在挤兑着将他往前方推去，更诡异的是，他的前方莫名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黑色斑点，每当他穿过一个斑点，他的速度就提升一分。
    黑色斑点有大有小，可渐渐地，曹小潮摸索出了穿过的斑点越大速度提升得就越多的规律，他便下意识地往大块斑点中撞去，哪怕那些大块的斑点不是分布在前行的直线上。
    许是太过专注于追逐大块斑点的缘故，曹小潮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行进路线已经从原来的直线，变成了左右摇曳的“S”型曲线，他只是很享受穿梭于各个斑点的瞬间，并渴望这个瞬间能一直维持下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穿过又一块牛犊般大小的黑色斑点时，曹小潮视野中也跟着凝现出了一块黑斑。
    这块黑斑很朦胧，明明感觉得到它在视野中的位置，但集中精神凝视却又一无所获，就像两眼的交集视野，不闭上一只眼睛根本区别不了另外一眼的观察区域。
    黑色斑点甫一出现，就很快蔓延开来，如同一片虚影，定定浮在曹小潮视野中，令他一阵不自在。
    不过这份不自在很快就消弭无踪了，因为他察觉到，这块碍眼的黑色斑点居然能跟空中的黑斑融合，竟是凭空将那些黑斑增大了一圈！
    黑斑虚影仍在蔓延着，仅一个呼吸的工夫，就铺满了曹小潮的全部视野，如蒙薄纱般的眼界虽有些不习惯，但适应一下也没什么影响，倒是视野中的所有黑斑都膨胀了一圈，穿过其中时，提供的速度加成更高了。
    就在这时，曹小潮体内蓦地一声轻响，运转鬼曳蛇行的妖气骤然一顿，遂即以一种截然不同的轨迹开始运行，只一瞬间，竟然又提升了将近一倍的速度！
    鬼曳鬼曳，原来是这么个回事……
    恍然间，曹小潮就这样踏入了鬼曳蛇行的第一层：鬼曳之突。
    倏然，曹小潮眼中的世界一暗，一双庞大而深邃的眼睛在无尽虚空中悄然显现。那双眼睛冷漠地扫视着天地，最后凝视在了曹小潮身上。
    “找到你了……”
    充满沧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依稀可见那双眼睛带上了几分喜意，眼球颤动了下，似乎想要凑近一些。
    然而下一秒，曹小潮只觉脑袋一阵刺痛，两眼一黑，顿时失去了所有视野。
    啊！
    脑中的刺痛只是短短一瞬，双眼也很快恢复了清明，只是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吓了曹小潮一跳，等回过神来，他已经踉跄着向迎面而来的一辆面包车撞去。
    “嘎——！”
    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加之曹小潮紧急闪避了下，最后是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你丫的有病吧？想找死就滚远点儿！”车一停稳，司机就摇下车窗，怒斥出声。
    曹小潮慢慢站了起来，手扶额头，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司机一眼。
    “怎地？不服气啊？有本事来打我啊！”司机威胁性地晃了晃粗大的臂膀。
    曹小潮缓缓收回目光，只当司机不存在，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切！”司机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没卵蛋的废物，浪费老子时间！”说完，就发动车子驶开了。
    听着逐渐远去的车声，曹小潮心头一松，终于忍不住抱头低嚎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工人

    就在刚才，那双突兀出现的眼睛引起了曹小潮体内杀意的躁动，等刺痛传来，杀意便再也压抑不住，若不是经由与面包车的惊险相对，曹小潮恐怕就沦陷在无尽的杀戮欲望中了。
    幸亏面包车走得快，要是再晚一步，曹小潮真的不知道他会干出些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就算是现在，嗜血的杀意仍旧折磨着他的意志，无以言表的苦楚甚至扭曲了他的面容。
    “大哥哥！”
    蓦然，一声弱弱的奶音传入耳中，那熟悉的腔调使曹小潮心中一暖，缓缓抬头，小青那张甜美的小脸顿时映入他眼中。
    “小青，你怎么在这儿？”曹小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只是强颜的笑只会使得他的面容更加狰狞。
    “我跑过来的呀。”小青奇怪地看着曹小潮，“这不是回家的路吗？我还以为大哥哥会直接回家呢，没想到你停在这儿了。”
    晕！之前只顾着那些黑斑，居然都没注意到超过了小青。曹小潮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说话这会儿工夫，杀意已经缓缓敛伏了下去，曹小潮估摸了下，判断暂时不会再次发作，也就稍稍松了口气。
    握起小青粉嫩的小手，曹小潮柔声道：“走吧，回去了。”
    小青迟疑了下，倏然细声问道：“大哥哥，你，出问题了吗？”
    “算是吧，不过只是小问题。”
    看着小家伙渐渐蹙起的眉头，曹小潮忍不住捏了捏小青脸蛋，轻笑道：“安啦，我的问题我自己还不知道吗？说了只是小问题就是小问题，不用担心哈。”
    说是这样说，却也是故意说给小青听的，杀意的烦恼在没猎杀到猛兽之前，他心里还真没底。
    “走吧，时间不早了，待会儿我还要给冰箱补充补给呢。唔~，今晚干脆打火锅算了，你想吃什么？咱们现在就去买。”
    “打火锅啊？人家不想吃滚烫的东西哦。”小青一脸的嫌弃。
    “涮一下不会很烫的啦，肉片切厚一点就行了嘛，还有你最爱的肥肠，淋点汤汁就能吞了吧。”
    “好像也是哦。”
    ……
    半小时后，两人提着大大小小三十多个购物袋来到了蔷薇公寓楼下，看透明塑料薄膜内真是琳琅满目，果蔬鱼肉样样都有。
    然而望着楼栋内搬行上下的四五个工人，曹小潮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走快两步，曹小潮冲着楼上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这里的？”
    三楼正在搬一个大箱子的工装方脸男愣了愣，扭头看了过来，不解道：“当然是有人雇我们来的。”
    “谁雇你们来的？”
    “雇主雇我们来安放家具的。”
    接话的是一个矮黑的大叔，只见他扛着个圆筒状的大包装箱，一脸不悦地瞪了过来：“你又是谁？”
    “呃，我是这里的房东。”曹小潮倒是没想到这些工人是来干活的，刚刚心里焦急，下意识就以为是腾龙集团派来闹事的。
    不过这人说是来搬家具的，公寓里就三户人家，张小倩初来乍到，应该不会乱搞花销，那就剩下荆姬了。
    “谁是你们的雇主？是不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错愕过后，曹小潮又改口问道。

 第五十二章 嫉妒

    矮黑大叔想了想，道了声“是”。
    曹小潮还要再问，忽见张小倩从楼梯口走了下来，便凑了过去，道：“这些人该不会是你请过来的吧？”
    本来曹小潮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张小倩真就承认了：“对呀，公司搞团建，我得了个头奖，奖了套阿斯穆家具呢。”
    张小倩骄傲地仰着头，得意道：“怎么样？我运气不错吧？第一天上班就是个鸿运当头。”
    “那我恭喜你哦。”嘴上这般说着，曹小潮心里却感到有点不对劲。
    “哼哼~，奖励倒是次要的，你知道我们公司团建时都来了些什么人吗？那都是位高权重的大领导！”
    张小倩作出一副乖张的样子，神气道：“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我的幸运日，我被兄弟公司的老板相中，当下就调过去当了咨询部部长助理，这可是一下子升了好几级！”
    “嚯~，这才第一天上班，就得到了这么大的跃升，说不定努力一下，我也能混个小老总当当。”张小倩双手捧着脸，眼里闪着星星。
    “等等，我记得你说过现在是实习阶段吧？你觉得你有那么显着的能力让领导直接提拔吗？还是在刚进公司的头一天？”
    “我运气好呗。”张小倩眨了眨眼睛，忽然嬉笑道：“你该不会是在嫉妒我吧？”
    “我嫉妒你？！”曹小潮那是一阵好气又好笑。
    “难道不是吗？”张小倩睁大了一双眼睛，眼中带着揶揄，“一进公司就当了银领，你不羡慕？”
    曹小潮顿感无语。
    扭头他望，两个工人识趣地干活去了。
    酝酿了下，曹小潮缓缓说道：“羡慕……倒谈不上吧，我有这栋楼，对打工什么的没多大意向，就是觉得你刚进公司就被提拔，怎么说呢……有点不现实。”
    “那你就是羡慕加嫉妒咯？”张小倩歪了歪脑袋，眉眼微斜，坏笑道：“也对，现在这种公寓房东月收入也就一万多一点，而我随便找份工作薪水就赶两万了，你心里不平衡也是正常。”
    “两万？呵呵~”
    曹小潮摇了摇头，以缓慢而恒定的语气道：“张小倩，你也知道一般的房东月入才过万，那你何德何能一踏入社会就得到这份资薪？真以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什么嘛？我都说了这是领导赏识我咯。”张小倩忿忿道。
    “赏识你什么？看中你什么？公司的宗旨就是盈利，你凭什么刚进去就升职加薪？难道真的是你运气爆棚？一进公司就被帅气总裁相中？”
    “哎呀我哪知道啊？领导都抬举我了，难不成你要我拒绝这种好事？”
    曹小潮一时语塞。

 第五十三章 合同

    “好了别纠结这事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会看着办的啦。”张小倩随意地说着。
    “你老实跟我说，你签过合同没有？”
    “合同？”张小倩想了想，说：“原来的那一份我已经签了，但调职后的还没签，说是要等原先的那份撤回来才能改签。”
    “你原来那份合同是寄到老家签的？”曹小潮有些奇怪地问。
    张小倩轻“啧”一声，嗔道：“你怎么想的啊？当然是今天去公司签的。”
    曹小潮眉头一皱，疑惑道：“那为什么今天不能改签？二十四小时都没过，完全可以协商更调。”
    张小倩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辩解道：“都说上一份合同刚交上去咯，短时间内不好撤回来，就算撤回来了，下一份合同也没那么快生效，那我今天就算白忙活了，一点工时都没有了。”
    “你签的那份合同呢？备份拿来我看一下。算了，我上去看好了。”曹小潮一脸忧色，当即拾阶而上。
    “干嘛呀？你怀疑我被坑了？”张小倩一头雾水，亦跟了上去。
    曹小潮面无表情道：“你说呢？”
    “哎呀我爸都看过那份合同了，你是知道我爸在国外开公司的，他那么高的见识都说没问题了，你总不能怀疑我爸爸吧？”张小倩走快两步，并肩靠了过来。
    曹小潮脸色稍霁，道：“那也要看过合同才知道。”
    张小倩迟疑地看了这位表哥一眼，倏然语出惊人，道：“合同不在我手上，我只拍了上面的内容。”
    “什么？！”曹小潮顿时停下脚步，睁大眼睛一脸愕然地望着这位“初出茅庐”的妹妹。
    “我说，我没有合同的备份。”张小倩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都说要改签了，之前交上去等盖章的那份合同自然就不作数了，既然章都没盖，你说我哪里来的备份合同？就算是有，没有盖下公章也没用啊，何况我都不要那份合同了。”张小倩仍自顾道。
    无力地叹了口气，曹小潮淡声道：“合同就是合同，不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既然签了字，那就是生效的。”

 第五十四章 照片

    张小倩眉头一跳，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哪有那么严重，领导都跟我说好了，新的合同这两天就能下来，到时候我一签，不就行了吗。”
    “真有这么顺利就好了。”曹小潮摇了摇头，伸出手，“把你那合同的照片给我看一下。”
    “怎么？你觉得你比我爸爸还专业？”说是这么说，张小倩还是动手翻起了手机的相册。
    倏然，曹小潮衣角扯动了下，低头一看，正好迎上小青那张稚嫩的小脸。
    “大哥哥，我先上楼去了。”小青粉唇蠕动，软声开口。
    “哦，好。”
    曹小潮想也不想地就应了声，可话一出口，又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
    就在这时，张小倩满是疑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好？好什么好？”
    转头一看，只见张小倩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咳~，我是说你爸生意做得挺好，在这方面自然也是比我好的。”
    曹小潮勉强对付两句，体内妖气运转，向小青浅浅探出了一缕，发现小家伙整个身子都被一层薄薄妖气覆盖着。
    难怪，我就说张小倩怎么看都不看这小妮子一眼，原来小家伙把自己藏起来了。曹小潮暗自嘀咕了一句。
    小青初遇曹小潮时，适逢蔷薇公寓无一租客，那时本着低调行事的目的，曹小潮让小青尽量不在人前显露踪迹，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这段时间以来，小青也是挺有自觉的，加上经常早出晚归，倒是安安稳稳地当了回隐形人，除了陪曹小潮逛的那几次街，露脸的次数着实不多。
    然而此刻望着小青蹦蹦跳跳的背影，想到张小倩将在这里住下来之后，曹小潮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引见两人了。
    正当曹小潮为这点小事纠结的时候，张小倩总算找到了她的照片。
    “喏，这就是合同的内容。”说着，张小倩将掌中的手机递到了曹小潮面前。
    “我看看。”接过手机，曹小潮认认真真地观祥起所谓的合同。
    细看之下，张小倩这份合同倒是整得条理清晰，不仅详细列出了甲乙双方的雇佣事理，而且每一条规定都照应到了受雇者的利益，整体看起来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份合同相较其它，也就拟得繁琐了些，不知张小倩拍的时候是为了美观还是什么，前前后后横屏着拍了二十来张，中间还有不少占到了上一张的内容，而且没有一张是拍到整页的。
    是以等曹小潮一一看完，心中那叫一个难受啊。

 第五十五章 惊愕

    曹小潮心中忽然泛起这样一个念头：张小倩她爸真的全部看下来了吗？
    想到二姨丈那副傲慢的嘴脸，曹小潮不禁发出了一声嗤笑。
    看到曹小潮明显走神的表情，张小倩有些不满地催促道：“诶，你看完了吧？看完了就把手机还给我。”说着，伸手就要夺回去。
    “别急嘛，多看两眼又不会怎样。”曹小潮举高了手，手指快速滑动着一张张照片。
    张小倩可不高兴了，娇哼一声，道：“都看过一遍了，你就说有没有问题吧？”
    曹小潮讪讪一笑，道：“这个嘛，合同的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除了缺少那个公章。对了，你们公司叫啥来着？”
    张小倩踮起脚尖，一把将手机夺了回来，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两下，这才得意道：“别的不说，我们公司在羊城可算是明星企业，而我本来应聘的部门就是这个企业总公司里的资讯部，调职后就去了分公司的咨询部。”
    像是生怕被小瞧了一样，张小倩又赶紧解释道：“你别看我是去的分公司，在原来的资讯部我只是个底层员工，干什么都要一步步来的。而到了分公司就不一样了，虽说发展空间变小了，但是直接跳过了基层和白领，成为了主管人员的副手，福利待遇很好的！”
    “是是是，我的妹妹当然是不差的。”曹小潮不吝夸赞了一句，随即问道：“你公司具体叫啥名字？”
    张小倩也不再卖关子了，吐了吐舌头，坦言道：“我们公司就是大名鼎鼎的腾龙集团，年前刚刚上市，吸引了一大批投资者入股，自然公司实力就增长了不少，便陆续开了很多子公司，我调过去的就是其中一个子公司——龙华美食。”
    “说起来这个龙华美食跟我所学的专业根本不合，不过我问过领导了，龙华美食的咨询部跟总公司的工作条例都差不多，加上龙华美食也是刚起步，各方面都还在发展阶段，领导的意思是让我们年轻人大胆去尝试，真要做出了大业绩，那就是公司的第一批元老！”
    “当然，我也是懂得一点职场规矩的，知道胜任不了所在职位迟早要被后来者顶替。只不过我又不是混吃等死的咸鱼，公司都开出了那么好的条件，那我跟龙华美食绑在一起又如何，正所谓‘大树茁壮，萌阴成片’，我是不太懂餐饮这个行业，但在初始阶段就表明决心，等收获时所得才会更丰硕嘛。”
    张小倩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等回过神来倏然发现自己这位表哥表现地太淡定了，扭头一看，那张僵硬的苍白面孔上居然是满满一脸吓傻了般的愕然！

 第五十六章 顾虑

    “怎么？惊呆了？”张小倩毫不客气地嘲笑道，本以为曹小潮会立马还嘴，没想到后者依旧是一副呆愣的神情。
    “诶诶，再装就过了哈。”张小倩抬手在曹小潮眼前晃了晃，好在这回曹小潮总算看了她一眼，只是那复杂的眼神看得她莫名其妙。
    “你干嘛呀？跟你说话还走神，这样很不礼貌耶。”
    曹小潮微微苦笑，倒是不打算跟张小倩说自己跟腾龙集团的矛盾了，只是道：“抱歉，刚才在想些别的事情。”
    “就是这样才让人反感啊，算了不说了，你以后注意一下就好了。”张小倩拂了拂额边的秀发，道：“合同没问题了吧，怎样，要不要上去看看我的家具？”
    “这个就算了，”曹小潮举了举手中的食材，“我还没吃饭呢。”
    “嚯！你还会做饭啊？看不出哦。”
    “呵呵，不然我买这么多东西回来干嘛？”
    “正好，我肚子也有点饿了，待会就来尝尝你的手艺，看看你得了梅姨的几分真传。”
    话一出口，两人瞬间陷入了僵局。
    如是过了两三秒，张小倩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说声对不起，忙不迭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曹小潮勉强拉出一丝笑容，淡道：“没事，反正都过去了。”
    话虽如此，曹小潮却不禁回想起大家围着一张桌子其乐融融吃饭的情景，只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华，当时的欢声笑靥虽能沉浮于脑海，追忆之下却有了一股未曾相识的陌生感觉。
    深深吸了口气，曹小潮把情绪尽收心底，想到自己当前的窘境，思忖了下，对忐忑的张小倩道：“你们公司有规定禁止带非工作人员进去吗？”
    “应该没有吧，如果是我那里的咨询部，正常来讲是会有形形色色的人来询问的，相当于半个公开的场所。”说到这里，张小倩娥眉微蹙，有些不确定地问：“小潮哥哥，你是打算，陪我一起签那个合同吗？”
    曹小潮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徐道：“起码我有了些社会经验，有我把关，你能稳镇一些。”
    张小倩犹豫了阵，也没有即刻拒绝曹小潮的好意，只说明天找领导问问，到时候再做决定。
    聊多两句后，张小倩就急着回屋里去了。
    虽说蔷薇公寓的楼道遍布监控摄像头，不用担心偷窃作祟什么的，但她现在毕竟大开家门，总归要提防一下那些工人的。
    跟张小倩分开后，曹小潮心事重重地回到了他的502号房。
    他也不知道肥佬清不清楚张小倩跟自己的关系，但仅是张小倩住进蔷薇公寓这一点，就足够让肥佬起疑心了。
    要知道，这段时间肥佬可是费尽了心思想要收走蔷薇公寓，连喧闹叫嚣那些旯杂招都用上了，跟他这个蔷薇公寓主人的关系可说是水深火热，一旦有了打压他的机会，想必肥佬是不会跟他客气的。
    而张小倩，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第五十七章 息

    不管怎样，张小倩短时间是住在这栋公寓里的了，而以肥佬的能耐，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蔷薇公寓多了一位租客，再留意一下，不难发现张小倩就是他们龙华美食的员工。
    等到那时，无论肥佬采取什么打压手段，夹在中间的张小倩都会陷入两难的地步，最终的结果，最好也就是顺利辞职，另寻他家。
    而在事情没有向最坏方向发展的时候，曹小潮自觉有必要做些准备，那么确保张小倩那份合同的公平性就尤为重要，为此他不惜冒着给张小倩惹上麻烦的风险，也要在张小倩签合同的时候跟过去。
    接下来的火锅吃得很酣畅，也许是忙活布置的缘故，张小倩后来并没有下来，这倒是给曹小潮省却了介绍小青的心思，不然认真问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将近三十斤的牛羊肉被曹小潮跟小青吃得连汤汁都不剩，不过这次并不是小青吃得多，而是曹小潮消灭了大半。
    当然，论胃口的话，曹小潮估计还是小青的大，只不过进食的时候曹小潮忽然发现吞天造化自行炼化起腹中的食物，那提炼出来的丝缕能量虽没有妖气那样浑厚，却是直接融入到血肉中去，他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利于淬体的好处，当即放开肚皮狼吞虎咽起来，结果吃到最后，买回来的主食食材居然一点不剩全都下锅了。
    收拾残羹之际，曹小潮还有些意犹未尽，又打了两杯生鸡蛋液出来，不想往日腥臊的黏滑口感变得极为香甜可口，仔细品味之下，竟是比那顿火锅还要美味几分！
    夜已深，小青微弓着腰盘坐在房间一角，正缓慢而恒定地吞吐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灵气。
    反观曹小潮，却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第五十八章 归途（上）

    是夜，蔷薇公寓一片宁静。
    然而跟蔷薇公寓安详宁静的三人不同，远在西省边境的刘易亮辗转反侧，那颗躁动的心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话说刘易亮辞别老前辈后，按照指示一路追寻，最终在一座绿野青山上找到了老前辈所说的寺庙。
    只是寺庙是找到了，那位老僧却不在庙中。
    据那里的扫地僧说，老僧经常外出磨砺，归来时间从来都没有固定，而老僧如今外出已经三月有余了，对比他最长的那一次十年历练，其回归时间也许就在近日，也许是在猴年马月。
    好在，刘易亮本来就有逗留一段时间的打算，反正刚丢了工作，他也需要一些时间来过渡，就当作是散心了。
    简单接触过后，刘易亮发现寺庙里的人都很淳朴，他只不过随口说想在寺里住几天，诵经的小僧便一口应了，并当即带他到僧寮做出具体安排。

 第五十九章 归途（中）

刘易亮不知道其他寺庙是不是都是这种做派，但当他看见小僧跟方丈交谈的时候，他才发现两人那种恬静与淡然是这所寺庙所特有的。
    这里的僧人抛却了世俗的成见，小僧之所以是小僧，是他想成为一名涓涓求道的学子，方丈之所以是方丈，甚至于扫地僧之所以是扫地僧，都有找到各自归属的成份在里面。
    这里的僧，都是众生平等的僧！

 第六十章 归途（下）

    在寺里住了两天，刘易亮难得找到了孩提时的那种无忧与童真。
    一天下来，饿了就去找饭头打饭，闲来便去听听诵经，兴起时还能跟着扫地僧踏遍整座院落，刘易亮过得前所未有的充实与自在。
    然而这种惬意生活随着动物园打来的一通电话就被彻底打乱了。
    就在今天中午，安川生态动物园的园长来电，话中言辞颇为诚恳地邀请他回来干活，并告知蛇馆馆长对他的处置全不作数，许诺只要他肯回来，那这三两天的旷工就按全勤给他补上，并且这个季度的优秀员工奖直接给他一个。
    见刘易亮久久没有给出准确答复，园长还隐晦地表示对蛇馆馆长的不满，东扯西扯了几句，末尾忽然就夸赞起了园里的一个资深饲养教头。
    刘易亮心里清楚，安川生态动物园里的饲养教头一直都是个肥缺，而自家动物园的口碑向来不错，也因此在饲养教头这个职位上始终备有很多候选名单。
    只是他深知自己的短板，虽说他的那一套驯化蛇目类动物的老练方法有目共睹，但经验尚浅的履历却死死把他挡在了饲养教头的门槛之外，除非他有自立野户到偏远山区当个“养蛇人”的决心，不然在饲养员这一行，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当个普通饲养员。
    被蛇馆馆长赶出动物园后，刘易亮不是没有想过到大山里当个私营的“养蛇人”，只是相比公家那一套严苛制度筛选出来的饲养教头，没名没分的“养蛇人”终究还是差了些，哪怕个人再有技艺，在鱼龙混杂的饲养牌面里，摆上台面也不过一句“蛇农”了然。

 第六十一章 归途（终）

    正经的饲养教头就不同了，哪怕只是个虚名，得了饲养教头这么个名号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譬如从饲养教头晋升上来的蛇馆馆长，别看这位馆长平日里不到蛇窟走一回，实则训蛇本领相当了得，刘易亮至今都还记得那位馆长在年会上的惊人表演。
    当时馆长那口中含蛇喝水、再吐蛇到杯中的惊险一幕不知唬住了多少人，自告奋勇亲身检查那条小蛇的刘易亮当然不会认错，那条小蛇确确实实是毒性猛烈且攻击性极强的蝮蛇，刘易亮甚至当场撬出了那蛇的毒牙，还不忘弄出几滴苦甘味的毒液！
    然而小蛇越是凶猛，就越是衬出了蛇馆馆长的技艺高超，刘易亮因此还崇拜了馆长很长一段时间。
    刻下听园长的意思，似乎是想把蛇馆馆长踢掉，让那个资深饲养教头上位。饲养教头上位了，原本的位置便空缺了下来，刘易亮自认还需要三五年时间才能坐到饲养教头的位置，只是园长既然提到了这件事，那便是给他留有机会的，哪怕这个机会十分渺茫。
    就因为园长的一番话，刘易亮踟躇了半天，有心想多待几天又怕丢了动物园的工作，茶不思饭不想地就拖到了午夜。
    挣扎良久，刘易亮长叹一声，终究是现实的工作压力战胜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打定主意，刘易亮也不是拖沓的人，当即收拾好行李，想了想，取出纸张留了几句告别语，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寺庙。

 第六十二章 拦路

    刘易亮是开车出来的，只是考虑到当前的精神状态，他并不打算疲劳驾驶，于是就近约了个代驾。
    尽管已是深夜，代驾仍然来得很快，刘易亮客气了两句，便一头扎进后座里瞌睡起来。
    西省多绿林，寺庙所在的深山更是郁郁苍苍一眼望不到边，仅有的一条省道穿插在茫茫林海中，零零散散的车辆来往驶过，算是为这密林的静谧带来了几分喧嚣。
    车内的刘易亮不觉得有分毫喧闹，反倒非常享受林海的悠声，不时又有缕缕清风拂过，刘易亮心情更加放松，不知不觉就酣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刘易亮忽被一阵冲力震醒，刚睁开眼，耳中就传来了代驾的一声咒骂。
    “干什么！？”低喝过后，刘易亮缓缓压下心中的悸动，也止住了后面那句“你会不会开车”的质问。
    “我也不想的啊，大哥！”代驾越发放慢了车子的速度，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蹒跚人影，“主要是那人出现得太突然了。”
    刘易亮放眼望去，只见前方不到十米的路中央上，定定站着个破旧衣服的老人。
    “这算什么？碰瓷吗？”刘易亮一阵头大。
    “在高速上碰瓷？不想活了吧？”代驾手速打上双闪，又滴了几下喇叭，道：“没事，路够宽，我绕过去。”
    不料车子刚开出半个车道，老人就已迈出不符合他年龄的快速脚步挡在了车头前面。
    “臭乞丐，赶紧走开！”代驾毫无风度地骂着，“这车上可是有行车记录仪的，你丫非要扑上来找死，那死了也是白死！”

 第六十三章 老头要坐霸王车

    老人抬了抬头，露出灰黄草帽下一张风尘仆仆的脸。
    “我要搭车，一直往东即可。”老人语出惊人道。
    代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问：“你说什么？”
    老人笑了笑，上前两步，身体直接抵在了车头上，“我要搭个车，一直往东方向，你们岔道时放我下来即可。”
    “嘿！”代驾一下子气乐了，“你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以为往路中间一站，整条道路都是你的了？还想搭顺风车？瞧你那穷酸样，回家照照镜子吧。”
    不等老人回话，代驾又接续说道：“也对，以你个乞丐估计是没有家的，干脆去公共厕所待着吧！”
    代驾言语中的尖酸刻薄让刘易亮心生不喜，只是老人的要求的确太过荒谬了些。
    再看老人，身上那件满是补丁的灰布衣袍旧是旧了点，却没有什么让人感到邋遢的地方，再搭配上那顶暗黄的草帽，倒是有几分苦农的落魄凄凉感，只是怎么看都不像乞丐就是了。
    僵持少顷，老人还是不肯让开道路，代驾一边怒骂着一边将车子倒退到了应急车道，老人则是亦步亦趋，始终抵在车头盖前面。
    一停稳车，代驾就火急火燎地解开了安全带，嘴里骂骂咧咧着，扬言要给老人一个教训。
    这下刘易亮倒是不好再袖手旁观了，忙拉住代驾劝了几句别冲动，这才探出头向老人问道：“老人家急着赶车，是有什么急事吗？”
    代驾一听就不乐意了，正想说些什么，又碰上了刘易亮投过来的严厉眼神。
    老人哈哈一笑，也不挪动脚步，就那样贴着车头站着，说：“确实是有些事情要办。”
    “有啥事儿不能明说的？不就是奔丧呗~”代驾怪里怪气地插嘴了一句。
    刘易亮眉头一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认真打量着老人。
    老人也是好耐性，气定神闲地观赏着汽车的内饰，好像完全察觉不到两道赤裸裸的目光一样。
    还是代驾最先忍不住，看了看老人，又望了望刘易亮，抱怨道：“到底要不要开车啊？这都三更半夜的，真打算就这样耗下去啊？”
    忽然，刘易亮打定了主意，和声道：“这辆车是直接到羊城的，如果顺路的话，就载老人家一程吧。”
    “这怎么行？”代驾满脸的嫌弃。
    “怎么不行？”刘易亮反问，“这是我的车，我让谁上就让谁上，你一个代驾好好开你的车就是了。”
    “你这”，代驾有心回怼几句，想想自身确实是一代驾，也就忍了这口憋屈气，“算了，你说是就是，反正有损失也是你的损失。”
    刘易亮没再管代驾，挪过去打开右侧的车门，道：“时间不早了，老人家你愿意的话，就来坐后排吧。”
    老人不疑有他，快步走来就钻进了车厢，其间代驾手脚动了动，终是忍住了发动车子的冲动。
    等老人坐近，刘易亮看着对方脸上那道道刀刻般的岁月痕迹，很是奇怪为什么闻不到丝毫的“老人味”，更奇怪的是，他用力嗅了嗅，却没有从空气中分辨出来哪怕一种多出来的气味……就好像，老人并不存在一样。

 第六十四章 妖气消散

    早上，曹小潮睡得真香，却被一阵杂乱的拍门声吵醒。
    “谁啊？”曹小潮不耐烦地嚷道。
    “是我。”客厅外传来一个清爽的声音，曹小潮分辨了一下才知道是张小倩。
    “你不是说要跟我去公司的吗？我现在就要上班咯。”张小倩道。
    这就要上班了吗？这才几点啊。曹小潮一边腹诽着，一边望向小闹钟，蓦然发现竟八点半了。
    奇怪，怎么感觉才睡了一两个小时，好累~。曹小潮心中嘀咕着，嘴里却朗声应了。
    一起身，曹小潮就看到墙角处抱膝埋首的小青，看其身周毫无波动，又不像是修炼，不由凑了过去，问：“怎么啦？肚子饿了吗？”
    “恩~”小青摇了摇头，小脑袋抬起，那张粉嫩小脸上尽是闷闷不乐，“小青不能修炼了。”
    “什么！？”曹小潮大吃一惊。
    “我修炼了一晚，妖气消散了大半，现在又回到三成了。”小青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你是说修炼引起的妖气消散？”曹小潮一愣，不解道：“你之前受伤好像也才恢复到三成妖气吧？会不会不是灵气不纯的原因，而是你自身的修炼功法有问题？”
    “功法没问题！”小青扁着嘴巴，语气却非常坚定。

 第六十五章

曹小潮倒是有点惊讶小青的态度会这么坚定，不过想来小青应是跟自己一样，功法得自妖血血脉中的传承，估计只是妖灵界中血脉传承的理念根深蒂固，没有他这般思想开放罢了。
    曹小潮倏然心中一动，说：“我现在修炼的功法是‘吞天造化’，不知道你合不合适”，话到此处便戛然而止，他蓦地发现自己竟传授不了修炼的功法。
    他是可以凭感觉说出妖气在经脉中运转的轨迹，但功法之所以是功法，并不仅仅是妖气运至特定经脉进行脉络强化这么简单，关键是功法运行时领悟到的玄妙本身，只有得了其中玄妙的神韵才算对此功法的初步领会。

 第六十六章

小青一脸茫然，问：“合适什么？”
    “呃，没什么。”
    既然暂时传授不了，曹小潮就先不提这事了。不过他也没打算就这样放弃，功法既是得自妖血传承，那么弄明白怎么用血液承载功法就能解决问题了，只是那要研究一段时间，现在倒不好鸽张小倩了。
    叮嘱小青尽量待在家里，曹小潮理了理仪表，便出门去了。
    当然，他是懒得洗漱的了，一个清尘诀就能解决的事，又何必要浪费时间呢？

 第六十七章 调侃

走廊上，张小倩背倚墙壁捣鼓着手机，看到曹小潮出来，当即双眼一亮，微侃道：“行啊小潮哥哥，收拾得斯斯文文的，准备去约会啊？”
    曹小潮闻言失笑，道：“我要是去约会，就不会带着你这个电灯泡了。”
    “本姑娘才不是电灯泡！”张小倩佯怒，扬起小拳头轻捶了一下曹小潮，“你给我看好了，像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女孩儿，真要陪你见女朋友，哼哼，肯定是我先握住对方的芳心。”说着，还双手捧脸，作出了个花瓣盛开的动作。
    “行行行，你是好女孩儿，你最受欢迎得了吧。”
    “这还差不多。”

 第六十八章

聊到这里，两人同时一怔，随即相视而笑。
    时光仿佛回到了童年，那时的曹小潮也是像现在这样跟张小倩互相拌嘴，得意时扯着张小倩的小马尾，张小倩一样会不服气地还嘴，打打闹闹间消灭了很多零食，又会很快将那点不快抛之脑后。
    只不过，那时还有瑞表哥他们一起，还有好多好玩的炮仗可以玩耍……

 第六十九章

张小倩显然看出了曹小潮的情绪变化，抿了抿薄唇，软声道：“欸，今年过年…去我家坐坐吧，我妈挺想你的。”
    “二姨妈？”
    “嗯，你不知道，这几年我妈经常说起你呢。”
    曹小潮发出一声复杂的叹息，摇了摇头，脸上挂上失落的笑容，“过年是吧？现在才是年头，还早着呢。”

 第七十章

张小倩嘴巴张合了下，最终浅浅说了声“也是”。
    “不说这个了，你也还没吃早餐吧？正好，待会带我去尝尝你们饭堂的饭菜，看看你们‘龙华美食’到底都有些什么吃的。”曹小潮转移话题道。
    张小倩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说：“晚了。”
    “晚了？什么晚了？”曹小潮一脸懵然。

 第七十一章

张小倩想了想，道：“现在过去，就剩下些白粥馒头了，食堂六点开门，一般员工都是八点之前吃好的，现在过去几乎没什么吃的了。”
    曹小潮呲了呲牙，道：“你们不是美食公司吗？厨子应该挺多的吧？自家食堂还会少得了好吃的？”
    张小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公司是公司，厨子是厨子，难道连扫地的阿姨都需要精通厨艺吗？这是两码事好吧。”

 第七十二章

“好吧，算你说得有理。”曹小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接下来呢？吃完早餐就该去签你的合同了吧？”
    怎知张小倩忽然就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曹小潮皱起眉头，问：“怎么？今天签不了？”
    “不是！”张小倩立马一口否定。
    “那到底怎么了？总不能又要拖吧？”
    张小倩有些恼怒地顿了顿脚，道：“哎呀，就是……就是我还没跟领导说起你也要过去，我是想当面跟领导请示一下，要是同意你就能进去了。”说着，又歉意地看了曹小潮一眼。

 第七十三章

同意的话就会被引见，要是不同意呢？
    曹小潮没有问出这个有着明显答案的问题，只是道：“在此之前呢？我能进去吗？总不能让我在门口干等吧？”
    张小倩理所当然地道：“大厅里有待客区，你在那坐着玩会儿手机呗，或者你出去走走也行，但是不能离太远，免得耽误了时间。”

 第七十四章

这算什么？等待面试官的面试结果？
    曹小潮满脸纳闷地看着张小倩。
    “你别这样嘛，毕竟是我们有求于人，这点小事就不要太在意啦。”张小倩眼巴巴地说道。
    曹小潮重重吐出一口气，无力道：“不说这个了，先去吃点东西吧。”说完，也不等张小倩，转身就留下个背影。
    张小倩愣了一下，随即喊道：“等等我。”
    走快两步，张小倩跟曹小潮并驾齐驱，看了看曹小潮沉郁的脸色，不禁小声嘟哝了一句“小气”。

 第七十四章

以曹小潮的耳力，自然是听到了张小倩的话语，不过他不想过多计较，权当做没听见了。
    事实上，曹小潮也不是故意摆脸色给张小倩看。
    就在刚才，曹小潮没来由感到一阵空虚乏力，身体的力量好似一下子漏空，就连妖气的流转都变得沉重无比。
    对此，曹小潮初步判断，应该是失血症发作，全身供血不足导致，而解决这个问题所急需的，就是尽快饱餐一顿。

 第七十五章

    走出公寓，曹小潮忽然感受到两道异样的目光盯在脸上，四处看了下，发现目光源自前边不远处的两个黄毛青年，好在回望过去后，俩黄毛便识趣地收回了赤裸的目光。
    张小倩所在的龙华美食办公楼就在华莱街尽头的高层建筑群里，就算步行过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趁着九点前那二十来分钟，曹小潮领着张小倩来到附近的一间早餐店前，买了几屉不同馅的小笼包跟两杯黄豆浆，就算是解决了两人的早餐了。
    大半小笼包入肚，尽管还有些意犹未尽，可在女孩子面前，曹小潮终究是要注意一下形象，便端坐等着了。
    一闲下来，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曹小潮心中一动，试着探出些妖气查探，果然后背玻璃门外是那两个黄毛青年。

 第七十七章

    “你先吃着，我出去转转。”曹小潮说。
    “别呀，”张小倩抬头，直愣愣地看着曹小潮，“你是不是嫌我吃得慢？那我不吃了。”说着，放下木筷就要起身。
    “哎不是！”
    曹小潮一把将张小倩按了回去，道：“你就好好吃着吧，我是真坐不住才要出去转转的。”
    “你也别担心，”曹小潮扬了扬手中的小米手机，“我们加了wechat的说，要找我还不是一通语音的事？”
    “可是”
    “不用可是啦，我好歹也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龙华美食总部在哪里我还是知道的，大不了我直接走到你公司去。”
    “我们公司又不是十多年前建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个消息封闭的宅男呢。”张小倩小声嘀咕了句。
    撩拨着面前的小笼包，张小倩忽然想起了什么，细眉皱起，小鼻子用力翕动了下，说：“奇怪，你身上没有烟草味道啊，怎么烟瘾还这么大，连等我吃个包子的时间都忍不了。”
    “哈？！我烟瘾大？”
    曹小潮这下就气乐了，没好气道：“拜托，我的小倩倩，你什么时候见我抽过烟了？根本就是莫须有的好吧。”
    “谁知道呢？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染上烟瘾好像也不奇怪吧？”
    看着曹小潮越来越黑的脸色，张小倩蓦然扑哧一笑，道：“开个玩笑啦，知道你不是烟民啦。”
    眨了眨眼睛，张小倩又略带狡黠开口道：“好了，你出去走动走动吧，不等我也行，不过九点要到我公司哦。”
    “你这丫头~”
    摇了摇头，曹小潮转身走出了早餐店。

 第七十八章

一转身，两个黄毛又恢复了旁若无人的姿态，看其手中吃了一半的油条面包，一般人只会把两人当作赶早的厂工。
    不过很可惜，曹小潮已经用妖气察探过了，随着自身对妖气的不断适应与融洽，曹小潮已能从敏锐非凡的外放妖气中感知到俩黄毛对他的不怀好意，理所当然地，曹小潮对两黄毛起了戒备。

 第七十九章

上前两步，曹小潮直接开门见山道：“两位有什么事吗？”
    顿了顿，又接续道：“我们应该没见过面吧？”言外之意，自是都没见过面，又怎么会有纠葛呢？
    两黄毛似是没想到曹小潮上来就挑明话题，两人面面相觑了下，其中一人拉了拉马脸，叫嚣道：“你小子瞎说什么乱七八糟话？我们又不认识你，想发神经滚一边去。”
    耳朵自动过滤了那些恶意的言语，曹小潮嘴角挂上一抹得意的笑，道：“哦？不认识我？那在我公寓门口鬼鬼祟祟的人岂不是很可疑？正好，门口那里有被监控摄像头覆盖到，回头我就调出视频发到公安局去。”

 第八十章

另外那个瘦子黄毛一听，立马就急了，忙不迭道：“我们只是在门口那里等你出来而已，并没有”
    “闭嘴！”
    马脸黄毛蓦然瞪向瘦子，看那满脸的愤懑，颇有种恨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怨怒。
    “原来是专门等我的啊~”曹小潮故意做出个夸张的惊讶表情，下一秒面孔一板，亮出手机录音进行中的界面，沉声道：“那我倒要好好问问了，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跟踪我的，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说不得我就要找警察同志说道说道了。”

 第八十一章

瘦子脸显惶恐，厚厚的嘴唇略微哆嗦着，嘴里吐出毫无说服力的一句话：“你、你别报警，你报警的话我老大会来找你的。”
    “你老大来找我？”曹小潮眉头皱起，问：“你老大是谁？”
    “我老大是”
    “是你老木！”
    马脸黄毛骤然一个箭步冲来，趁着曹小潮思虑之际，抡起拳头狠狠锤下，看那满脸的狞笑，显然这一拳并没有分毫留力。
    曹小潮眼神一凝，眼底已经有了寒意。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马脸黄毛这一拳的力量有多大，他那一拳虽是突发而至，但在曹小潮看来却是出奇的缓慢。
    真正令曹小潮冷酷的是：马脸黄毛的这一拳，是冲着他的太阳穴来的。

 第八十二章

几乎是跟马脸黄毛同时动作的，曹小潮妖气汇聚到手臂，一把就将那拳头包在了掌中，其中传递过来的力气，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曹小潮手中轻轻一带，就拉得马脸黄毛踉跄跌来，脚下再一扫，黄毛便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最后啪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第八十三章

马脸黄毛惨叫着翻转过来，急忙伸手摸向疼痛至极的鼻头，却被手上那滩鲜红的鼻血吓得再次叫出了声。
    “傻明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手！”马脸黄毛捂着鼻子冲瘦子吼道。
    瘦子一怔，有些害怕地看向曹小潮。
    “你再不动手，回头我告你出卖兄弟！”
    瘦子面色一变，脸上渐渐涌起一片潮红，紧接着低头合身，大叫一声便朝曹小潮撞了过去。

 第八十四章

看着瘦子莽冲过来的架势，曹小潮不禁感到一阵无语。
    哪有人打架像头牛一样怼过来的？就算是小学生，稍懂事一点的都知道最先保护的就是脑袋吧？虽然头骨也是人身上最为坚硬的部分。
    不假思索地，曹小潮伸手按向瘦子正冲过来的脑袋，而且为了避免真个震到瘦子脑震荡，他甚至收回了一部分妖气。

 第八十五章

眼看着瘦子就要凑上掌心，一股沉重莫名的虚弱感遽然涌遍曹小潮全身，同时妖气也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猛地缩窜回经脉深处。
    不好！
    曹小潮心中掠过一道危险念头，然而酥软乏力的身躯，却使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瘦子脑袋顶开他的手臂，再狠狠撞进自身腹部。
    霎时间，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传遍全身，曹小潮只觉腹部出现了个无底洞，直把身上所剩无几的力气泄漏一空。

 第八十六章

“噔噔”后退几步，曹小潮一屁股跌坐在地，所幸瘦子冲势已尽，没有跟着倒下来，不然曹小潮的腹部就要承受二次冲击了。
    尽管如此，腹部的伤痛依旧疼得曹小潮直咬牙，就连大口喘气这么个动作，都带来一阵憋闷肿胀感。
    瘦子站定，脸上那副精彩的表情透露出他的惊讶，显然没想到这一下能撞得曹小潮倒地不起。
    “唔嗬……呃~”
    曹小潮痛苦呻吟着，腹部异样的痛楚使他明白，自己的内脏受伤了。

 第八十七章

“你们这是……在打架？”
    清丽的声音传入三人耳中，曹小潮略微侧头，见是一个身穿轻便运动服的少女，看她额间渗出的汗水，应是刚刚结束的晨跑。
    而在少女身后不远处，站着三三两两看热闹的行人，环顾四周，这里的打闹已经聚起了十来个观众。
    这也难怪，三人的冲突起得迅速是迅速了，可倒地的倒地，见血的见血，只要不是那种阴狠毒辣到不可开交的搏打，一般路人都会驻足观看，倒是少女这看似热心的问候显得有些突兀了。

 第八十八章

    曹小潮刚欲答话，后背陡然生起危险警觉，不假思索地，他使劲往侧方倾斜，同时双手趁势反捞，居然就此架住了偷袭而来的那只脚。
    “干得漂亮！”
    不知哪个路人发出这样一句赞叹，不过就算知道了曹小潮也无暇理会，因为他从回首的目光看到，马脸黄毛另一只脚已经踢过来了。
    我干！
    曹小潮心中大骂一声，怒火不可遏制地燃烧起来。
    看这马脸黄毛长得还挺老实的，没想到下手又狠又刁，两次都是趁曹小潮不注意时发起偷袭，这副做派可不像为寻刺激刚做混混不久的叛逆青年，看他那娴熟样子，说不定早就打惯这种架了。
    再说马脸黄毛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都能公然动手，若是换了个没人的地方，岂不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越是这样想，曹小潮就越是怒火中烧，最后满腔的怒火化作动力，硬是逼出了丝缕经脉深处潜伏不出的妖气。
    丝缕妖气顺着力气奔涌到双臂，曹小潮单手抓住马脸黄毛一只脚使力，使劲一扯，就把马脸黄毛扯了过来，另一手握拳，沙包大的拳头就向黄毛那张马脸糊了上去。

 第八十九章

    一拳到肉，马脸黄毛直接傻眼了，然而迅速肿起的半边脸庞却提醒了他，他被狠狠地打脸了。
    趁着马脸黄毛愣神之际，曹小潮一点也不心软，抬起拳头又是一拳，直把黄毛另外一边脸庞也给打肿了。
    马脸黄毛一声痛呼，终于反应过来，怪叫着死力挣扎，双手还使劲往曹小潮脸上挠去。
    只不过，曹小潮激起的那缕妖气虽有衰弱，但还没完全消沉下来，此刻手中力量仍大得出奇，单手就轻松抓住黄毛两只手，用力一按，不仅将黄毛双臂锁在其胸前，还把黄毛牢牢压在了地上。
    胜券在握，曹小潮不由心生嘲讽，居高临下看着马脸黄毛，吐声轻蔑道：“再来啊，怎么不动了？你不是很牛吗？”
    一边嘲讽，曹小潮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五指摊开，“啪”的一声脆响，就赏了黄毛一个大嘴巴子。
    马脸黄毛勃然大怒，大声喊叫：“我日你”
    没等马脸黄毛说完，曹小潮反手就是一巴掌，将那句脏话堵了回去。
    “还嘴硬是吧？啪！啪！现在还叫不？”
    “我曹！你有种”
    “啪！我曹小潮当然有种，就怕你个没卵蛋的先求饶了，啪！”

 第九十章

连着抽了一顿大嘴巴子，曹小潮只觉心底里某个未知的触动苏醒了，特别是看到马脸黄毛嘴角流出的血丝，直令得他兴奋到欲罢不能，以至于巴掌落下的力度越来越重了都不自知。
    又一巴掌下去，马脸黄毛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挣动得更厉害了，双肩甩动着，两条腿也拼命向曹小潮踢蹬，嘴里却冲瘦子喊道：“傻明你还是不是兄弟？再不帮手我就跟你一刀两断！”
    然而回应他的是更重的一巴掌：“啪！”
    曹小潮有些不悦马脸黄毛的挣动，一巴掌将其打懵后，便跨身骑了上去，加上那被钳制的双手，这下就算是完全将黄毛制住了。

 第九十一章

    瘦子仍站在一旁。
    他又不傻，看到曹小潮三两下就将同伴撂倒了，他这时候上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再说本来就没想过、也没必要动手的，又错过了联手的时机，是以尽管同伴以兄弟之情要挟，但马脸黄毛今天这做法却是跟他憧憬的豪情仗义截然不同，况且两人间的兄弟情分也没有马脸黄毛口中的那么重要，仅是加入大伙儿时嚷嚷着喊出来的。
    犹豫过后，瘦子决定不再为马脸黄毛所动，而是掏出手机，慢慢凑了过来。
    “我老大是杰哥，龙马戏团的。”瘦子压低声音道。
    “傻明你干什么！想搞背叛吗？”马脸黄毛怒道。
    曹小潮抓住马脸黄毛双手的那只手用力按压了下，又用充满警告意味的目光瞪了黄毛一眼，不想黄毛立刻变得老实了很多，只是那张马脸上突然换上的怯弱表情是怎么回事？
    前边蓦地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呼，曹小潮循声望去，接触到曹小潮目光的运动服少女却如受惊般后退了一步，脸也急忙转到一边去。
    曹小潮眉头皱起，看向了瘦子，瘦子居然也是脸现惊惶，低下了头。
    这是，在害怕我？
    正想摸摸脸，看脸上是不是有什么穷凶极恶的物什，曹小潮遽然察觉，黄支长枪的杀意渗透到眼睛中了！

 第九十二章

试着收回眼中的杀意，然而没有妖气辅助，曹小潮根本就控制不了散逸的杀机。
    略一思索，曹小潮果断放弃手臂的两缕妖气，将之运至双眸处，稍加抑制，勉强收回了杀意。只是这样一来，他便没有力气制住马脸黄毛了。
    好在，马脸黄毛方才被他那慑人的目光吓得不轻，曹小潮只是强装着凶势，很顺利便站了起来，其间马脸黄毛老实得像个鹌鹑。
    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曹小潮挪动脚步，站到了一个能同时看到两黄毛的位置。
    “好了，现在可以继续我们的谈话了。”曹小潮看向瘦子，略带讥讽道：“我不认识什么杰哥，倒是跟龙马戏班有笔不小的恩怨。你老大派人来，是想耍什么诡计？该不会要套我麻袋吧？”

 第九十三章

瘦子仍低着头，闻听此话眉头猛地跳动了下，而后轻声开口道：“不，我们这次的目标里是有你，但你不是主要目标。”
    “哦？目标还不是我？那你们蹲我公寓门前是要针对我的租客咯？”话一出口，曹小潮心里即刻否定了自己的话。
    目前蔷薇公寓也就两户租客而已，以那位嚣张跋扈的薛公子能耐，应该没人会打荆姬的主意，而张小倩现在自入敌营，无论是彻底拿下还是反渗透都不是时候，怎么都还要一段时间。
    那么两黄毛就是打蔷薇公寓本身的主意了？曹小潮咧嘴一笑，忽然就对瘦子接下来的话语有了兴趣。

 第九十四章

马脸黄毛好像知道不少内情，眼见瘦子还要继续说下去，便一个劲地朝瘦子使眼色。只是瘦子哪会管他，有曹小潮镇着场面，他才不会去想事后若有若无的报复。
    瘦子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拿出早就翻出相片的手机，说：“我们老大其实是让我俩暗中观察一下这个小女孩儿。”
    手机屏幕里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相片，上面大部分是小马赛克一样的浅灰色格子，仅是相片右上角依稀有个呈蹲跪状的小小女孩，看小女孩儿的姿势，应是抱着什么，只可惜小女孩儿本身就有一部分在相片边界，更多的就看不出来了。

 第九十五章

看到相片的瞬间，曹小潮一眼就认出上面的小女孩儿是小青，可小青什么时候被人拍到行踪了？
    脑海中一道灵光疾掠而过，曹小潮想起小青所说的挽救他性命的经过，再看相片的背景部分，那堵银黄色的墙、那个隐约可见的招牌，不正是那天死里逃生的商铺门前吗？

 第九十六章

一念及此，想起那天跟龙马戏班冲突的后续，再联系到瘦子手中的相片，曹小潮很轻易便推断出：他昏迷过去后，龙马戏班有人目睹了赶往救助自己的小青，并拍下了数目不明的数字媒体。
    可问题是，小青为了挽回他的性命，所召唤的蛇灵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异象，万一那刚好就被龙马戏班的人拍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第九十七章

再往深一层，如若那段视频或相片泄漏到了网上，可以预见的是，那些专门研究非自然现象的部门肯定会上门强征小青，而深处恢恢法网之中的曹小潮绝无可能阻挡此事分毫。
    另一方面，未曾谋面的石灵者也是个不容小觑的潜在威胁，他可不会天真到以为天底下的石灵者都是像钟队那么好说话，加上敌暗己明，对方只稍有一点敌意，他跟小青就有悬顶之患。
    如是疑心一起，就难消去，曹小潮所能做的，就是在事情彻底崩坏之前，尽量扼制住源头。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曹小潮心中一沉，再看向两黄毛时，杀气又不受控制地流溢了出来。

 第九十八章

倏然，周边阵阵零星碎语传入耳中，曹小潮稍稍留意，大致听出来都是些评论自己的声音。有说他勇猛的，有称赞他勇敢的，也有诋毁他心狠手辣的。
    对此，曹小潮只是嗤之一笑，并没有当一回事。
    只不过，再耗在这里似乎也不太合适，刚才跟黄毛的打斗毕竟影响市容。他太清楚流言蜚语的力量了，多留一刻恐怕会有治安佬来“请”三人去“喝茶”的变数。

 第九十九章

    想明白这一点，曹小潮当即以不容抗拒的语气道：“带我去你杰哥那里。”
    两黄毛皆是一愣，还是瘦子先开口道：“去杰哥那？这不太好吧？”
    “少废话！让你去你就去。”曹小潮面无表情地睨了两人一眼，杀气腾腾的双眸刺得两黄毛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瘦子头低得更厉害了，略带委屈地说：“可是，我也不知道杰哥现在在哪儿啊。”
    曹小潮眉头微蹙，看向马脸黄毛。
    马脸黄毛一惊，忙解释道：“这是真的！杰哥跟着马戏团演出，根本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曹小潮目光灼灼，道：“不会停太久，那也是有停留的对吧，那好，你们就带我去他停留过的地方吧。”
    见两人有所迟疑，曹小潮顿时心生不悦，索性收回妖气，任由杀意在身上弥漫。
    “哼！”
    曹小潮混合着浓浓杀机的一声沉哼，听在两黄毛耳中却是有如擂鼓，一下子便被震慑住了。
    瘦子咬了咬牙，率先妥协道：“我带你去。”说完，看都不看马脸黄毛一眼，就迈开脚步朝着街头那边走去。
    马脸黄毛脸现愤愤，但僵持还不到一秒，就不得不屈服在曹小潮的锐利目光下，最后只得跟着一起离去。

 第一百章

三人一离开，看热闹的路人也很快便散了。
    而留在原地的，仅是油条擦在地上的些许油迹、跟一两滴鼻血罢了。
    这时，早餐店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张小倩低着头，捧着手机，慢慢走了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

    拐了几个弯，在瘦子带领下，三人渐渐朝着郊区走去，看样子离目的地还有不小的一段路程要走。
    曹小潮已经有点后悔说要步行过去了，早知道要走这么远，他干脆打出租车过去算了。只是现在，他却开不了这个口，没别的，只因他快要控制不住杀意长枪凝形了。
    幸亏曹小潮走在了最后面，不然他脸上那层宛若寒霜的森然杀意就真的要吓跑两黄毛了。
    尽管如此，两黄毛依然时时感到芒刺在背，来自身后的巨大压迫感使他们不敢做丝毫走路以外的多余动作，紧绷的神经始终牢牢锁定在前方道路上，以至于忽略了一路走来极高的回头率。
    两黄毛精神紧张，曹小潮也一点儿都不轻松。
    此际曹小潮的身体空乏依旧，好不容易逼出来的那缕妖气又缩藏了些许，剩余部分仅够支撑肢体的步行，若是强行调去压制杀意，恐怕他会一下子瘫倒在地。
    是保存体力外放杀意？还是倾力压制杀意以免吓到别人？当前的情形已清楚到让曹小潮有了决然的判断。
    只是曹小潮心中同样悬挂着挥之不去的困惑：身体的乏力可以理解为失血的后遗症，黄支长枪的杀意也是预料之外、情理之中，可潜藏不出的妖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最基本的调动都做不到？

 第一百零二章 玄雷

    曹小潮的困惑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凝视感打破。
    那是一道霸烈、赤裸，且带着明显敌意的凝视，在这道莫名凝视注视下，曹小潮打从心底里泛起一阵森森寒意。更糟糕的是，体内妖气如遇冰封，连同还能调动的那缕，竟一下子全都变得僵硬死寂！
    一瞬间地，骤然失去妖气支撑的曹小潮只能无力倒下，然而在他倒地之前，身前两黄毛却是“噗通”两声，先他一步软绵绵地栽倒下来了。
    曹小潮瞳孔微缩，眼前一幕使一种源于对未知事物的大恐惧充斥他的脑海，即使面部跟大地来了次“亲密接触”也不能使这份恐惧减弱分毫。
    在倒地那一刹那，曹小潮蓦然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那双眼睛……难道，这也是那双眼睛的注视？
    “啪嗒”一声，曹小潮眼前的地面出现了一双样式奇特的黑靴，紧接着一只黑靴伸到他的肩膀底下，撩拨死物般将他的身体翻转了过来。
    “嗤吒隆隆——！”
    霎时间，曹小潮仿佛看到一道横亘天地的庞大雷电向自己殛来，雷电之中蕴含的恐怖能量令他不寒而栗，他毫不怀疑这道雷电能将他殛得连最微末的齑粉都不剩。
    下一秒，雷电消失，一张妖艳俊美又不失阳刚之气的男子脸庞映入眼帘。
    倏然，妖艳男子身后传来一道极为惊讶的声音：“曹、曹小潮？！！”
    听声音很是疲累，也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曹小潮吃力地转动脖颈看过去，这一动作却让他惊觉自身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看清那个声音的主人时，曹小潮浑身又是一震，愕然道：“钟队！？”
    只见妖艳男子脚边，略显狼狈的钟延钟大队长正跌坐在地，脸上看不到丝毫往日的自信与稳重，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与虚弱。
    “曹小潮，你真的是……唉~”钟队神情低落，重重叹了口气。
    曹小潮有些不明所以，“我？我怎么了？”
    一直不出声的妖艳男子似乎来了兴致，看了看钟队，又望了望曹小潮，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道：“石灵者跟妖灵界群妖生来便是不共戴天，你俩这是……有旧？”
    从仰躺着的视角看去，妖艳男子显得异常高大，但又由于天光刺眼的缘故，曹小潮第一眼只是看了那张令他颇为羡慕的俊脸一个大概，此时换了一个角度看去，他忽然发现对方印堂正中有个雷雨交加的玄色印记，而占据印记主体的粗壮闪电，看起来却像是……刚才的那道？
    眼睛遽然一阵刺痛，曹小潮下意识地就闭上了双眼，等再睁开时，两行清泪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曹小潮使劲眨了眨肿胀难耐的眼眸，望向妖艳男子的目光不自觉便多了一份畏惧。
    “能感应我的玄雷，还是两次，你很不错了。”妖艳男子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势，俯视着曹小潮，“可惜，你遇到了我，就注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说着，抬起右手，中食二指并指为剑，指尖亮起一朵电芒，随即挥指缓缓落向曹小潮。

 第一百零三章 生死之间

    听了妖艳男子的前半段话，曹小潮还以为对方挺好说话的，就连后半段话都是轻飘飘的，若不是话语凿凿，他真的很难相信会有人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谈论一个人的生死。
    可当电芒出现的瞬间，头皮的阵阵发麻警醒了曹小潮，妖艳男子绝不是在开玩笑，对方是真的要处决他的生死。
    电芒的下落似缓实快，等曹小潮回过神来时，电芒边缘的星花已经弹跳到了他的脸上，伴随着一串细密的“嗤嗤”轻响，曹小潮只觉脸庞似被飞溅的热油浇中，疼痛难耐。
    然而这点疼痛跟电芒带来的逼仄窒息感相比又算不得什么，只是面对如此状况，曹小潮本能的求生欲也被激发到极致。
    生死之间，曹小潮面若癫狂地，将能推动的所有力气全都推向了唯一可以使劲的地方——黄支长枪的杀意！
    电芒终于落下，却在触及曹小潮肌肤的瞬间，跟尚未完全凝形的实质杀意碰撞，最终一同无声湮灭。
    直到这时，曹小潮才得以大口喘息，哪怕半个胸膛的焦黑殛伤都掩盖不下劫后余生的喜悦。
    可还没来得及庆幸，妖艳男子的一声轻咦就将曹小潮的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
    只听得妖艳男子换上一副阴沉口吻，缓声道：“年纪不大，杀气却如此之重，看来今天是留你不得了。”
    “我干你娘的！”即便处于绝对的弱势，闻听此话的曹小潮依旧怒火涌上心头，不禁用最大的力气怒吼了出来：“难道刚才你就打算留我一命了吗？啊？！”
    妖艳男子毫不理会曹小潮，五指虚抓，足足五团电芒凝于各指尖，而且看大小，竟都是比方才的大了一圈！
    “住手！”一旁的钟队伸手向妖艳男子的裤管抓去，结果却被后者一脚撂倒在地。
    钟队吃力地翻身坐起，急道：“你不是说京城里也有妖人共事吗？把他抓过去，我负责看管不行啊？”
    “太麻烦了，此刻解决便是。”顿了顿，难得补充了一句：“此行遇到你，便是意外之获，太平以来，自行觉醒的石灵者可是不多了。”
    妖艳男子神情淡漠，好像正在做的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只见他手指轻弹，五团电芒便脱离了束缚，径直朝着曹小潮坠去。
    电芒近身，曹小潮反而不是那么在意了，他只是瞪圆眼睛死死盯住妖艳男子那张脸，哪怕睫毛被电焦了也不肯眨一下眼睛。
    唯一能稍作抵挡的杀意长枪已经被电芒轰得失去了联系，体内妖气又被压制得几乎没有了感知，无计可施的曹小潮只好认命，认了这一辈子行将结束的性命。
    可认命不等于没脾气，他曹小潮是谁？怎么可能乖乖引颈受戮？他偏不！他要牢牢记住杀害自己的那张脸，他要让对方明白，就算是做鬼，他曹小潮也要把这个仇给报回去！
    在最后的电光火石间，明亮的天空似乎猛地变暗了一下，随后在五团电芒碰到一起的极致炽耀中，曹小潮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深沉得比最黑暗的深渊还要深沉的眼睛！

 第一百零四章 确认过眼

    只一瞬间，曹小潮就认出这正是那天晚上看到的眼睛，可此时出现的眼睛跟之前所见相比，好像又有些不一样，倒不是外形气势什么的变了，而是曹小潮从中感觉到了同源般的亲近。
    来不及细想，体内潜藏多时的妖气骤然间沸腾，随即一道若有还无的桥梁搭建，滚滚妖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竟一股脑地奔向了桥梁通道里面！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电芒中间的那双眼睛陡然变得炯亮，并且边沿处一阵模糊，道道如水波般的透明涟漪荡漾开来。
    涟漪的每一次荡漾，电芒的光亮都会减弱一分，是以数道涟漪过去，电芒居然神奇地消失了。
    许是能量耗尽，许是觉得没有必要，在电芒消失之后，那双眼睛闪烁几下，也跟着消散了。
    目障消失，在鬼门关走过一回的曹小潮又见着了那张羡煞旁人的俊美脸庞，只是此时的妖艳男子脸上阴云密布，俨然一副凝重的神色。
    只见妖艳男子盯着前方某处，眸中蕴着神光，莹玉般的两片薄唇重重吐出两个字：“妖将！”
    一声苍老的叹息传来，随后便是一段饱含无奈的言语：“吴之一族毕竟与妖灵界同源，你这又是何必呢？”
    曹小潮尝试着动了动，妖气流淌过的身体果然恢复了少许力气，只是仍不足以让他撑起身来。
    他循声看去，见百步开外站着个头戴笠帽的瘦小老人，诡异的是，老人明明就站在那里，曹小潮却能看到老人身后的景物。
    “不必多言，既已遇到，那打一场便是！”
    妖艳男子伸手作抓握状，电芒缭绕间，青黑色的雷电黏着在双手上，赫然形成了一双能量手套。
    然而妖艳男子这双雷电手套显然不是用来近身肉搏的，他只是跨出半步，合掌用力就是一拍，再分开时已拉扯出了一道状若龙蛇的虬曲闪电。
    妖艳男子沉喝一声，虬曲闪电如同活了过来，尾端盘旋两圈，遂即猛地朝着老人弹射而去。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变得缓慢了许多，曹小潮几乎能清晰捕捉到拖着长长尾迹的虬曲闪电，更能切确观察到，老人为了应付这一招，伸手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虚抓了一把，而后提起手中那把凭空出现的长枪，枪尖一搅，便将虬曲闪电搅散。
    只是，老人为什么要朝着自己抓那一下？而自己又为什么在那一抓下有被抽龙筋的错乱感觉？还有，老人手中那柄长枪为什么看着那么眼熟？就像是……就像是自己那把杀意长枪一样。
    时间仿佛又恢复了正常，虬曲闪电带起的猛风呼啸而过，老人头上那顶笠帽被猛地吹起，而后轻轻飘落。
    直到这时，老人的样貌才完全暴露在众人视野之中。
    霎时间，曹小潮心头剧震，千头万绪忽视了那颗油滑锃亮的光头、直接系在了老人那双深深凹陷的眼眸之中。
    只因为，老人那双眼睛，就是那个夜晚遇到、并在方才电芒中出现的那双眼睛！

 第一百零五章 桥梁再现

    就在曹小潮出神之际，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老人笠帽飞起的瞬间，钟队整个身体略微震颤了下。
    杀招被破，妖艳男子也不气馁，反而战意高昂，如鹰般的眼神不断打量着老人，嘴里啧啧有声道：“原来是灵亥一脉遗孽。传言十二主脉中，灵亥一支的能力最为诡秘，今日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但是！”妖艳男子声音蓦地一沉，冷冷道：“就算你是妖将，跟我对战，你连妖气都不动用，也未免太小看我吴铭杨了吧！”
    话语一出，远方天际立时传来隆隆闷响，紧接着天地间骤然狂风大作，一眨眼功夫，头顶已是铅云滚滚，道道电蛇缭绕其中。
    妖艳男子，现在是吴铭杨的男人，但见他冉冉升起，悬足于空中，一身黑衫猎猎作响，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厚重威严的气势。
    他轻叱一声，喝道：“老东西，感受一下这方天地的自然之威吧！”
    空中云团倏然一阵闪亮，遂即一道水桶粗细的带状闪电蜿蜒而下。
    老人脸上波澜不惊，手一抛，长枪便朝着那道从天而降的闪电迎了上去，却又在快要接触的时候枪身一横，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旋转成了一面残影圆盾。
    带状闪电轰击在那面残影圆盾上，虽是将盾面生生压退到了老人头顶三尺之处，但最后还是被抵挡住了。
    “哼！”
    半空中的吴铭杨冷哼一声，抬手一招，乌云层里又是一道带状闪电落下。
    “还不动用妖气吗？我看你挡得了几下。”
    老人再次将闪电挡下，闻言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混浊的双眼带着怜悯，道：“母星排斥妖气，我实力卑微，不敢稍作抵挡。”
    见自己的计谋被识破，吴铭杨也不恼怒，只是加大了自己的攻势。
    他相信，只要他给老人的威胁够大，老人迟早都会被迫动用到妖气，到了那时，天地意志自能分辨哪一方是该排斥者。
    而他作为祖巫玄冥的后裔，天生就能笼络世界的意志，加上敌我分明的态势，他从天地意志得到的战力加持，将远远超过被天地意志压制过后、妖气带给老人的实力增长。
    一想到自己将要打败一个妖将级强者，而且还是妖灵界十二支主脉中的灵亥大妖，吴铭杨就亢奋不已，连带着的，他的攻势也变得凌厉了许多。
    至于在打败老人的过程中造成的世俗影响，那就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
    毕竟，近千年来的斩妖除魔都是这样过来的啊……
    十来招过去，眼看老人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招架模样，躺在地上的曹小潮除了心中更加焦急外，又不禁佩服起对方的坚韧心性来。
    原因无他，只因为老人每次抵挡的时候，曹小潮体内都会出现那个神秘桥梁，接踵而来的，便是妖气如被抽水泵抽取一样的快速流失。
    而在曹小潮的有心观察下，他很快便有了惊人的发现：桥梁连接的另一端居然就是老人！
    初时的愕然过后，想起老人那双眼睛，又想到老人手中那把极有可能取自本身的黄支长枪，曹小潮也就渐渐释怀了。

 第一百零六章 有妖气否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曹小潮的妖气已经所剩无几、甚至可以直接认为消耗殆尽了，只是不知被老人用什么方法强行掠夺，竟能从他的血液中提炼出丝丝缕缕的妖气。
    眼看战况陷入胶着，老人表面亦看不出有丝毫颓败的现象，但曹小潮明白，桥梁对他愈来愈弱的妖气抽取已经透露了老人的虚弱，更不用说他个小小半妖还能有多少妖气被抽取了。
    是以尽管心急如麻，束手无策的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老人能独自翻盘了。
    又是一记雷击被挡下，吴铭杨却没有即刻追击，反而是缓缓落地，俯首沉思。
    对此，老人仍是不愠不怒，也没有急着出手。
    短暂的沉默过后，吴铭杨猛地抬起头，一字一句道：“你没有妖气！”这不是询问，而是一种肯定。
    锐利如刀般的目光直刺向老人双瞳，然而无论吴铭杨怎样逼视，老人都不曾有分毫动容。
    “哦？何以见得？”老人语气平平道。
    “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妖气。”
    吴铭杨稍稍抬高了下声音，“比你更强大的人我都见过，但连他们都做不到彻底瞒过我的感知，你又凭什么能骗得过我？”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道：“灵亥一脉向来有各种特殊的能力，即便是骗过感知也不出奇。”
    “出手之前，也许可以。但在出手之时，那是绝无可能！”吴铭杨舌绽惊雷，透出了一种堪称霸道的自信。
    “有或没有，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足以抗衡你的力量。”
    老人挥枪指向曹小潮，徐道：“此来我只为保此子一命，眼下你我胜负难分，不若改日再战，如何？”
    吴铭杨眼神一寒，杀气升腾，冷冷道：“不如我先收拾了他，再慢慢解决你，如何？”
    “老头子我自认只有三成把握能从你手下救人，但对他，”老人手指钟队，呵呵一笑，缓声说道：“我自信可以一击必杀。”
    吴铭杨身上杀意更浓，道道或粗或细的闪电萦绕于身，又有一层莹莹光晕泛于体表，一时竟是宛若雷电化身！
    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得凝固，正当曹小潮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吴铭杨却突然笑了。
    吴铭杨眯了眯狭长的凤眼，嘴角挂上些许阴柔的笑意，道：“以一个不到灵血境的石灵者，换一个灵亥妖将，很划算，不是吗？哦~，还多了个无名小妖。”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恍惚之间，那张布满老人斑的脸上好像出现了些许落寂。
    只见老人嘴唇微启，沙声说道：“若是妖灵大战之时，你自当如此。可妖灵大战过后，石灵者已是断绝了血脉，存活下来的任何一个石灵者，对母星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馈赠，只因他们是这个星球的宠儿——蚀灵者的前身。”
    顿了顿，老人接续道：“如今新生了一个石灵者，你既为玄冥祖巫后裔，又能在此方天地活动自如，那必然是得到了母星意志的祝福。然，得到与付出是双向的，玄冥祖巫接纳了母星意志的祝福，相应的也会受到母星意志的限制。”

 第一百零七章 起源之地

    “现在的你，不保护石灵者，等同于背叛母星意志！”
    老人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当年玄冥带领其裔背弃妖灵界，使得整个吴之一族成为妖灵界公敌，如今吴铭杨若敢违逆这个世界的庞大意志，那此方天地将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吴铭杨气势稍歇，道：“如此一来，你我皆是谁都奈何不了谁了？”
    老人哈哈一笑，道：“正是如此。”
    眼见老人始终波澜不惊，吴铭杨不禁嗔怒道：“你就不怕我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老人松了松手中紧握的长枪，道：“化境之下，无论来的是谁，都无济于事。”
    说到这里，老人眼含笑意，指了指头顶乌云滚滚的天空，道：“修炼之士不得扰乱红尘，你弄出如此动静，久了也是犯戒的。”
    吴铭杨剑眉一挑，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远处被异象吸引而来的三两人群。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施展了隐匿身形的法术，即便是打斗时，凡人眼中也只能看到一点模糊虚影，但头顶那片浓密云层可遮掩不了，更不用说雷电落下伴随的隆隆闷响了。
    正如老人所说，拖得越久，他在这里弄出的动静就越大，最后成功将老人拿下还好，不然的话，他也不好向族群的宗老交待，何况吴之一族一向是不允私自闯进南方水域的。
    稍作权衡，吴铭杨果断撤了身周吸引雷云的雏形雷域，随之而来的，便是乌云散去，晴空渐开。
    老人像是早有预料，此时满脸笃定，浅声开口道：“我与此子有缘，带上他便即离去，绝不会打扰这人间分毫。而你寻得新生石灵者，回去便是大功一件，你我就此分别可好？”
    吴铭杨沉了沉眼皮，目光停留在跟前三尺之处，幽幽说道：“你早就计算好了这一切，是吗？可我并不喜欢被人算计，你想我就此收手，就要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你我再打下去也是平手，何必”
    老人话没说完，吴铭杨就打断了他：“这只是我的顾虑，并不能成为我罢手的理由。”
    老人神情渐渐变得严肃，忽然长叹一声，怆然说道：“同为妖族，何必如此？”
    “想当年玄冥祖巫叱咤云海，那是何等风光？即使后来投到母星意志之下，那也是掌管南方溟水的巨擘，谁曾想到万载过去，它的子裔竟连它的源起之地都不能踏进？”
    “世人盛传，玄冥入云则掌风，遇海则管雨，行于陆地之间，不仅能呼风唤雨，还能引电降雷，神乎其威！”
    “殊不知，玄冥起于溟水，也兴于溟水，各种神通看似繁杂，却都是系于溟水而发，若是离了溟水，又怎可称玄？”
    吴铭杨面若冰霜，倏然寒声喝道：“自妖灵大战起，我族虽被勒令禁止踏足南方水域，但亦移祖地于京都近海之郊，其地肥沃，又毗邻渊海，连玄冥老祖都称赞一声膏腴。如此宝地，比之南方水域又有何不敷？”

 第一百零八章

“愚蠢！”
    简单二字出口，吴铭杨即刻变了脸色，然而老人像是看不见似的，仍自顾说道：“何为玄？青而黑色者为玄，黑而有赤色者亦为玄，南方水域之水，因染玄色而称之为溟水。”
    “南方之水，其水域纵深不知何几，愈下处深黯无光，宛若冥间之境，祖巫玄冥正是于此境下参通大道，方成就后来玄冥之名。
    此等祖地，岂有不容后世之嗣参通之理？你之族裔，明里占着迁地之宜，实是成代代平庸之祸啊！”说及此处，老人难掩伤痛之色，颇有为其打抱不平之意。

 第一百零九章

吴铭杨脸上不悦之色更浓，反驳道：“你区区一个外人，又怎知我族内之事？且妖灵大战过后，天下各族皆是每况愈下，连兴盛一时的精灵王朝都已没落，我吴之一族能代代出英杰，已是足以自傲。”

 第一百一十章

眼看吴铭杨还要继续说下去，老人直接打断道：“你以为，天下各族的日渐衰弱都是无法避免的？”
    “难道不是吗？”吴铭杨反问道。
    “对大部分族群是，但一些有着古老传承的种族不会轻易被环境所影响，玄冥所在的吴之一族就是如此。”
    “嗤~”
    吴铭杨一声讥笑，表明了他对这话的态度。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人一脸淡定，手掌一翻，就拿出了颗有着光怪陆离色彩的不规则宝石。
    吴铭杨瞳孔一缩，视线死死固定在宝石上，直到被宝石那不停变幻的奇异色彩眩晕了眼眸，才忍住了继续看下去的冲动。
    “你这是……命运之石？”吴铭杨表情复杂地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错。”老人嘴角缓缓勾勒起一个满意的微笑。
    吴铭杨像是有些疑惑，踟躇了片刻，狐疑道：“我不是没有见过命运之石，但那层‘幻雾’不应该是在命运之石内里的吗？”
    老人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悠悠道：“因为我这枚命运之石是活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活的”，吴铭杨轻声呢喃了一遍，忽然脸色大变，失声道：“莫非，你是、你是……”
    似是顾忌某种禁忌，吴铭杨支吾了片刻，还是理智地收住了后面的话。
    老人可没有什么顾虑，只见他眼中含笑，自如道：“不错，我倾以一身妖力为代价，终是修得这一枚命运之石！”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吴铭杨忽然敛去了所有情绪，道：“我能……看一下命运之石么？”
    “有何不可？拿去。”
    命运之石划过一道炫丽的弧度，最后停留到吴铭杨伸手可得之处。但命运之石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以一种极为缓慢、却又恒定如一的速度自行旋转着。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吴铭杨伸出食指轻轻触动了一下命运之石，命运之石如有灵性般弹动了一下又回到原位，上面那层幻雾无声激起重重绚烂的光波，而光波中心，正是被食指接触的地方。
    吴铭杨倏然闭上了眼睛，额间的玄色印记却是猛然一亮，随即暗色光华如同灼炽岩浆般不停流动着，其中数道无形气流从印记中涌出，接触到命运之石表面的幻雾时，居然发出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第一百一十五章

随之而来的，是吴铭杨的气息一降再降，甚至有那么稍纵即逝的一瞬间出现了难掩的虚弱。
    好机会！老头快动手啊！曹小潮心中大喊着。
    连自己都能看出吴铭杨的虚弱，曹小潮才不相信老人会发现不了，可老人就是迟迟不动手，偏偏这时候他又不能出声提醒，急得他只能一个劲地朝老人挤眉弄眼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如是过了三息，吴铭杨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身上的气息急剧起伏着，一个呼吸间便恢复了正常。
    “原来命运的轨迹可以如此繁复，就连既定的那条命轨，亦会迷乱于星海深处……”
    吴铭杨的声音说不出的空灵，一如他那双空灵清明的眼眸，“舍去所得的力量，只为一窥命运的星点，值得么？”
    老人笑而不答，只道：“如何？”
    吴铭杨额间的玄色印记骤闪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同时眼中的空灵渐渐褪去，舍我其谁的傲然风骨重新回到了身上。
    略微沉吟了下，吴铭杨沉声开口道：“命运之石里有你的生机印记，你先前所言，不悖命运仪轨。”
    命运之石本就是信仪之物，刚刚探触过命运之石的吴铭杨，自有办法验证老人方才所言真假，只是最后得出的结果，让他颇为心烦意乱罢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既然如此，你还执意要留下此子性命吗？”老人手指曹小潮，“实不相瞒，此子并非妖灵界之人，他跟你身后石灵者一样，也是新生妖气之人。”
    吴铭杨自嘲一笑，道：“连‘三境’都不入的蝼蚁，有什么资格让我穷追不舍？”

 第一百一十九章

命运之石无声飞回老人掌中，颠簸两下后悄然消失了。
    “那我带此子离去，与你就此别过可好？”老人问。
    “再好不过了。”吴铭杨眉目微垂，声音中透着份诡异，“正好我也要带石灵者回去。”
    话音刚落，吴铭杨果断转身，双手抬起，两道幽蓝色电弧激射而出，一道击向曹小潮，而另一道竟是落向了钟队！

 第一百二十章

事发突然，曹小潮思绪仍萦绕在两人所吐的秘辛中，尽管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电弧向自己袭来，但大脑却是慢了一拍才有所回应，就是这几乎可以忽略的迟滞，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弧不断临近。
    危急时刻，那股源自魏战羊的杀意如浪潮般袭涌上心头，紧接着他双眸一花，面前就多了柄黄支长枪，电弧击打在枪身上腾起几朵绚烂的火花，就就此平息了。
    唿~，还好，小命保住了。
    曹小潮刚松了口气，又猛然想起吴铭杨发出的是两道电弧，另外那道好像是射向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曹小潮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却发现钟队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只是他那一脸的愕然是怎么回事？
    “滴答！”
    液滴破碎的声音穿过重重音线准确传入在场三人耳中，曹小潮正欲细听，鼻翼倏然嗅到了一股芳醇的幽香，他仅是吸了一小缕，顿时便感到神清气爽，就连空乏的体力，都好像恢复了一些。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
    钟队突然发了疯似的向前挣动着，但他的状况显然比不能动弹的曹小潮好不了多少，仅是往前挪动了一小段距离就失力倒下。
    曹小潮一惊，连忙顺着钟队的视线望去，蓦然发现老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前三米之处，只是此际的老人身形有些飘忽，胸腹之间更是空出了个拳头大小的通透豁口，汩汩液浆不断从豁口中淌出，落到地上却如云烟般消散。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老人豁口中穿出，呈抓握状的纤长五指中抓着一团光，且随着手掌的不停紧握，光团还在不断地挤压缩小着，很快便变成了鸡蛋大小。
    挤压过后的光团不再是纯色的亮光，而是斑斓中透着几分晶莹，样子有点像命运之石，但又没有命运之石的那种无法言喻的虚无缥缈。

 第一百二十四章

那只手缓缓向后抽出，手中的光石随之出现了不稳定的散逸，但更多的亮光又从老人豁口中汇聚补充到光石当中。
    “你是怎么发现的？”老人声音淡淡，却一脸怜悯地望着钟队。
    “你太刻意避开石灵者了”，吴铭杨一步从老人身后走出，阴恻恻道：“而且，你不该把命运之石给我看的。”
    老人尝试着动弹了下，可得到的，只是一个僵硬的抽搐。

 第一百二十五章

轻“哱”一声，那只手终于抽离了出来，老人仿佛就此失去了支撑，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钟队咬紧牙关，一只手颤巍巍地向空中抓去，可刚举过头顶就掉了下来。
    老人粗重喘了几口大气，手脚哆嗦了几下，摇摇晃晃地撑住身体坐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吴铭杨掂了掂手中的光石，忽然一脚将老人撂倒在地。
    “你混账！”钟队咬牙切齿，极其愤怒地瞪着双眼。
    “黄口小儿。”吴铭杨轻蔑了钟队一眼，指尖一点寒光隐现，续而疾速弹了出去，“不给你点教训，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血珠溅起，钟队肩膀已被染红了大半，但钟队只是闷哼了一声，一双浓眉倒竖如恒。

 第一百二十七章

钟队猛地抬起头，眼中凶光弥漫，一字一句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他日我必定将今日之耻十倍奉还！”
    曹小潮嘴巴张了张，还是保持了沉默。
    这一刻的钟队，像极了当年痛丧双亲的自己，那种快要崩溃的疯狂，他也曾体验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吴铭杨眼底掠过一道寒芒，森然道：“既然如此，那就留你不得了。”说着，指尖已经凝聚出了一点寒星。
    “等等！”
    老人吃力地翻身坐起，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凝重：“他是新时代的石灵者，你就算不考虑母星意志，也该想想蚀灵者联盟的事后报复。”
    顿了顿，续道：“那可都是真正的上位者，一旦追究起来，可不是母星意志那么好糊弄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那又如何？”吴铭杨反问。
    老人略微一窒，随即道：“这里是母星，你若杀害石灵者，必然会被母星意志所感应，到时候”
    “到时候？”吴铭杨嘴角缓缓扬起，目光灼热地望着手中的光石，道：“有了这东西，到时候谁能找得到我？等我踏入化境归来，又有谁会为了一个死人追究到化境强者头上？”
    “原石幻雾凝成的命运之石终究不是真正的命运之石，你籍此又能干什么？幻雾星轨再繁复，也没有指引你突破化境的那条。”
    “不！它已经在指引我迈向化境了。”

 第一百三十章

似是看出老人的不解，吴铭杨邪魅一笑，道：“你之前也说了，南方水域有着我族的秘密，如今我有命运星轨的牵引，找到那个秘密已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秘密就是秘密，传出去可不行，既然你们都已经看到了，我就只能灭了你们的活口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何必如此？只是保守秘密的话，我愿对命运星轨起誓，对此二子亦可降下封口咒术，绝不会将今日之事透露他人。”
    老人的话语如有魔力，声音恍若从四面八方传来：“此外，你带此石灵者回归，炎部之主定能记你大功一件，甚至直接许你参通化境之遇。这般大好机缘，岂不比你独自冒险来得妙哉？”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吴铭杨眸中掠过一丝异芒，瞥了眼钟队，没有说话。
    老人眉头挑了挑，忙不迭道：“他之所言都是一时气话，小小误会解开就没事了，毕竟往后都要共事，相信他一定很乐意化此干戈为玉帛的。”
    说完，老人眼巴巴地望向钟队，一双浑浊深邃的老眼居然透出了几分哀求！

 第一百三十三章

接触到老人投递过来的眼神，钟队有些不忍，但要他即刻服软，心中又很不是滋味。
    “看来这位高傲的石灵者不肯放过我啊。”吴铭杨适时添油加醋起来。
    “小钟……”老人低低喊了一声，眼中的哀求之色更浓。
    “我，”钟队忽然有些害怕对上老人的眼睛，心中的倔犟却又让他板起了脸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忍一忍吧，忍一忍就过去了。”老人的声音很轻，不经意间勾起了钟队的回忆……
    童年发生的那场水灾，几乎扭转了钟队全部的生活，他们一家三口虽然成功存活了下来，但两老被浊水泡坏了身子，再也干不了重活。
    可他们是农民，他们只会、也必须要干重活，干不了重活，就相当于废人一个，自然地整个家庭的担子就落到了钟队身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起初钟队倒也顽强，心中秉着对那个神秘部门的向往，大大小小的艰苦都一并挺了过去，风雨无阻地将破碎的家园一点一点重建。
    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钟队的热情亦渐渐被现实磨灭，日复一日为生计繁忙却毫无改变的生活，使得神秘男子留下来的那点希望变得渺茫。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就在钟队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老人出现了。
    老人告诉他，他是与众不同的，但除了言语上的慰藉，老人却又没有给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仅是在他平凡而朴素的生活中表现了一点存在感。
    或许是被老人的淡漠感染了，相识一段时间后，钟队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以至于老人教他怎么“呼吸”时，他已能在惊诧过后试着练习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老人教的自然不是肺呼吸，而是一种讲究“抑气”的“呼吸吐纳术”，钟队马马虎虎练了几天，就察觉出异样，可直到他轻松拦下一头暴动的公牛，才猛然发现自身的力量已经提升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明白“呼吸吐纳术”的非凡后，钟队急切想要找老人问个清楚，可是当他推开客居在家的老人房门时，简朴的里间依旧整洁干净，唯独不见老人身影。

 第一百三十八章

自那之后，钟队就没有见过老人了，没想到阔别多年，再次相遇会是这样一副情形。
    默默叹了口气，钟队正要冰释前嫌，吴铭杨忽然就是一阵大笑：“哈哈哈……”
    笑罢，吴铭杨一脸玩味，道：“你该不会以为，就凭三两句话，我就相信你了吧？”
    “况且，就算你不计较，我还不想放过你呢！”
    吴铭杨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身上骤然迸发出一股强横的气势，只见他身周电光掠过，一道淡蓝色匹练已径自贯向钟队。

 第一百三十九章

匹练临身，却在行将触及时一阵剧烈扭曲，恍惚间一抹明黄从中绕过，淡蓝匹练就此消去了。
    吴铭杨“嚯”地转身，看着委顿在地的老人，讶意盎然的脸庞渐渐挟带起些许谨慎，最后又重新恢复了冷漠。
    “不错的一击，方才要是落在我身上，不大不小也是个麻烦，说不定看准时机，你就成功逃之夭夭了。”

 第一百四十章

老人低垂着头，不为所动，不发一言，神情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穿过去”
    一个声音突兀在曹小潮脑海中响起，他微微一怔，随即分辨出声音的主人正是老人。
    穿过去？？穿什么过去？
    曹小潮这般想着，脑中即刻传来老人断断续续的答复：“空域…黑色…左边穿过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黑色？
    曹小潮敏锐捕捉到一个关键字眼，下意识就向左瞄去……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穿过空域，我助你们离开……快！”老人忽然迫切催促起来。
    什么跟什么啊？到底是怎样？曹小潮一头雾水，又是心急则乱，都不知道该干嘛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未容细想，一股沉闷至极的威压忽从高处压下，曹小潮一抬首，就看到了天际的残云正向这里汇聚而来。
    吴铭杨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严峻，腾身而起，空中的云团如遇牵引，加速着向中心处聚集，只一转眼功夫，厚厚一重乌云便悬在了吴铭杨头顶。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吴铭杨倏然闭上了双眼，额间的玄色印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乌云层射出一道黑炎，霎时间，云层像是染了墨，那深沉的黑色直欲吞噬凝望着它的人的灵魂。
    吴铭杨仍是紧闭双眼，妖冶的脸上透着掩盖不住的疲惫，神情却尤为激越，只听他道：“该结束了，以这‘炎雨’落幕，也不算辱没你们了。”
    云层下沿忽如流水般颤动，伴随着无以计数的峰点起伏，更大数量的黑色液滴从峰点末端荡漾分离，再被地心引力牵引，浩浩荡荡往下方落去，其势铺天盖地，越下越快……

 第一百四十四章

“没时间了，快穿过去！”老人急切的声音直接回响在曹小潮意识中。
    其实不用老人提醒，曹小潮本能都对空中的黑云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危险警觉，但他又能怎么样呢？使出全力也不过动弹了下手指头，体内的妖气更是枯涸见底，就算他有心动作，也无奈力穷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滴黑雨落下，却在半途一缓，续而转向朝着老人飞去。
    不知为什么，看着空中那些醒目的黑点，曹小潮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尝试追忆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随着第一滴黑雨落下，更多的黑雨在半空中渐渐编织成一张巨网罩下，处在巨网正下方的曹小潮根本无从躲避，一时间，无所适从的压抑浸满了心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就在这时，曹小潮体内沉寂多时的“桥梁”骤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丝缕晦涩冰冷的妖气引动，顺着“桥梁”渡到了另一端，只不过这次的传递，是从彼端送往自身。
    这缕妖气虽然渺小，但一入体就带得吞天造化运行了起来，尽管运行的速度慢到几乎难以察觉。

 第一百四十七章

功法运转，曹小潮身上压力骤减，同时一股轻浮但确实存在的力量反馈到他的大脑中。
    感受着力气渐渐充满全身，曹小潮想也不想地，翻身就往巨网外沿走去。
    或许是大脑仍在纠结老人方才的话，曹小潮所选的方向正是老人所指的左边，可当他刚刚迈出第一个脚步，他就被近在眉睫的一个黑点所慑，身体瞬间僵硬不动，唯恐触碰到什么危险的开关。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对，这不是黑雨！
    离得近了，曹小潮才发现眼前的黑点并不是水滴形状，看那不规则弯曲的边缘，曹小潮瞬间福灵心至，终于想起来是什么。
    黑斑！
    没错，眼前飘浮不定的黑点，正是那晚突破鬼曳蛇行时遇到的黑斑，不同的是此时的黑斑小了很多。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联系老人给出的指示，曹小潮哪里还不明白老人是想让自己施展鬼曳之突逃离。
    一念及此，曹小潮当即调动全部妖气运转秘法，只不过在行将突进之际，他倏然想到自己逃离了，剩下的老人跟钟队怎么办？
    鬼曳蛇行已施展，不管愿不愿意，至少目前的他没法控制腰部及以下的肢体摆动，更遑论眼前还有几乎挨到了面部肌肤的黑斑。
    下一瞬，黑斑触体，曹小潮全身微颤，眼中所见尽是无数倒插而来的各色线条，而在线条的正中间，隐约可见一个光怪陆离的放射状光团。
    遽然，曹小潮腰间一紧，背部一沉，仿佛身上挂拽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可没等他细想，身前光团蓦地急剧膨胀，随即漫天异彩将他重重淹没……

 第一百五十章

恍惚间，曹小潮似乎听到了一声气急败坏的怒斥，可接踵而来的强烈眩晕直接混淆了他的所有感官。
    在他那模糊的感知中，眼中所见尽是分不清是黑是白的跳动雪花点，耳朵则是掺杂进来上百种嚣声，但若细听，却又变成了一成不变的嗡嗡声。
    有那么一瞬间，曹小潮以为自己回到了魏战羊的那个神秘空间，但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否定了。
    只因为，他感觉到了无尽的坠落。
    身与心的坠落！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燎人的热浪扑面袭来，曹小潮在这强烈的对冲中清醒了很多，也敏锐察觉到，倒灌入肺的气流中有着一道难以忽略的酸腐恶臭。
    眯了眯肿痛的双眼，待泪水完全湿润整个眼球，曹小潮才得以展开他的视野。
    然而不看不要紧，这一眼下去，竟是隔空与大地对望，看地上那些缩小了几倍的树木，很容易便判断出他与大地之间至少都有四五百米的距离。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曹小潮已经加速着向大地坠去，眼看地上景物越变越大，他再也按耐不住，手忙脚乱中翻腾了两圈，终是顺利施展起了鬼曳蛇行。
    熟悉的体感传来，曹小潮很轻易便进入了鬼曳蛇行的第一重境界：鬼曳之突。

 第一百五十三章

借助空中的黑色斑块，曹小潮已是尽了最大的力气往上逆冲，虽说这样不能真的一飞冲天，好在他本来就不对此奢望，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把坠地速度降下来而已。
    好在，结果还算差强人意，经过一段长长的滑翔降落，曹小潮总算双脚着了地。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甫一落地，曹小潮脚都还没站稳，就被后背骤然传来的一阵大力砸倒在地。
    “呸、呸呸~”
    狠狠吐掉嘴边的泥渣，曹小潮吃力地翻过身体，蓦地发现压着自己的居然是钟队！
    看到钟队紧闭的双眼，曹小潮迟疑了下，还是伸手过去摇了摇钟队肩膀：“唉，你没事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钟队毫无反应，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就在这时，钟队身上倏然泛起一层蒙蒙豪光，紧接着豪光急剧凝缩于一点，刹那间化作了一颗璀璨无比的星石！
    星石围绕着钟队灵动地盘旋了两圈，其间洒下点点光华，最后猛地一颤，所有豪光如潮水般褪去，露出里面一块绿豆般大小的小石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

豪光散去，小石子仿佛失去了动力，一下子垂落到钟队衣背之间，又沿着衣服的折痕翻翻滚滚掉到了曹小潮脚边。
    不知怎的，一看到那枚小石子，曹小潮心中就生起一股想要将之占有的强烈欲望，离谱的是，他明明感觉到不对劲，大脑却似着了魔一样，硬是伸手过去抓向小石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手指临近，可就在即将碰到小石子的时候，曹小潮感到指尖抵上了什么既坚且韧的东西，且随着手指的持续前伸，指尖上反馈回来的阻碍力道居然也跟着变大！
    动作受阻，曹小潮下意识就要缩手，可意识深处突然冒出了个充满诱惑的念头：“得到它！占有它！我将籍此变得强大！”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恶念昏头，浑浑噩噩中，曹小潮被欲望压制了理智，手中一发力，臂肌传来的大力气就推得整个手掌重重下压。
    但还不到半秒，手心传来的炽热灼烧感就迫使他迅速抽回了手，而其中残存下来的阵阵灼痛，也让曹小潮一下子醒过神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这是……怎么了？”曹小潮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略微红肿的手掌。
    尽管刚才有些魔怔，但他终究是醒着的，自身的一举一动都有被大脑记忆。可正因如此，他更是难以理解自己方才的异样。
    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是很有自制力的啊，就算刚接触电脑游戏那会儿，他都能忍住打完一把直接关机，像刚刚那般诡异的举动可是从来都没有过，若不是视听真切，他都要怀疑自己是被鬼上身了。

 第一百六十章

苦思之际，曹小潮忽感一阵躁动，同时手心中隐隐划过一抹凉意，上面的灼痛感觉竟然就此平息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略显模糊的淡黄色气流蓦地从食指中窜出，紧接着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往地上一卷，淡黄色气流连同那块小石子便失去了踪迹。

 第一百六十一章

what……？
    曹小潮大脑无声浮起一堆问号，但在满心疑惑的同时，他的心中又不禁生起几分警惕……对杀意长枪的警惕。
    没错！淡黄色气流就是黄支长枪的杀意！
    虽然气流本身并没有太多的特征，但气流窜出前那股莫名却绝不陌生的躁动曹小潮忘不了，何况长枪杀意具象化时还会带给他冥冥中的感应，就是凭着那丝感应，曹小潮才得以确认淡黄色气流就是长枪的杀意。

 第一百六十二章

自羊城塔一途归来，曹小潮尽管颇为烦恼长枪杀意发作时的窘境，但对杀意长枪本身是没多大排斥的，他就是将之看做一件难以掌控的兵器，也就对掌握强大兵器时所遇到的阻碍看得理所当然。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长枪的杀意竟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自主流窜到体外，而且还不是盲目的外泄，回想起当时情形，那分明就是冲着小石子去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试想一下，本被认定为死物的东西突然发生疑似活物的变故，这种变故本身就足够骇人听闻，哪怕淡定如曹小潮也是愈思愈恐，渐渐地，各种猜疑与顾忌已填满了他心头。
    毕竟，不是谁都能承受自己的身体里面还存在着另外一个智慧生物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疑心一起，就难消去，曹小潮潜意识里已对杀意长枪有了明显的敌意。
    试着感应体内的杀意，以往混乱模糊的反馈此际却是格外的稳定与清晰，更奇怪的是，他居然对长枪杀意有种如臂驱使的荒谬错觉！
    这也太假了吧！难道是为了吞噬宿主故意摆出的陷阱？？

 第一百六十五章

想是这样想，曹小潮稍作踟躇，还是忍不住召唤起杀意长枪来——世界恍若凝停了一拍，曹小潮只觉某个未知的氤氲湖泊上，有只小小飞鸟轻盈掠过水面，水中粼粼波光荡漾，在那不断破碎又重聚的涟漪中，一把木质黄柄扁头长枪悄然浮现……

 第一百六十六章

倏然，一声饱含痛苦的呻吟将曹小潮惊醒。
    低头一看，黄支长枪不知何时握在了手中，而长枪枪头不偏不倚，正好抵在了钟队脑门上。
    又是一声呻吟响起，曹小潮这回看得真切，那是钟队面露惊惧时发出的梦呓。
    啊，抱歉！
    曹小潮连忙将枪头挪开，又小心检视着钟队的额头，直到确认了上面没有一丝划痕，才松了口气。

 第一百六十七章

果然，枪头移开后，钟队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
    但很快，钟队眼皮就是一阵蠕动，眼看着就要醒来，曹小潮脑筋飞转，约莫估计杀意长枪还处在收放自如的状态，便果断将之收了回去。
    “呃、哼~~”
    伴随着一道略显粗重的喘息，钟队徐徐睁开了双眼。

 第一百六十八章

“醒了？没怎么样吧？”
    钟队抬了抬眼皮，有些迷糊道：“曹，小潮？”
    “是我。”
    钟队挣扎着坐起，曹小潮见状，忙拉了对方一把。
    先前还没察觉，这下碰到钟队肩膀，曹小潮才发现对方身上已经看不到丝毫受伤的痕迹了，而且不光是他，就连自己胸口那堆黑炭都完全好了。
    难道是刚才？
    曹小潮虽心有不解，但还是将这些暂时压了下去。
    两人站定，钟队使劲晃了晃脑袋，问：“这里是哪儿？”
    “我也不知道。”曹小潮不由苦笑。
    “……”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十分钟后，曹小潮斜倚在一颗枯树旁小口喘息着。
    就在刚刚，为了弄清楚身在何处的两人直接跑遍了周围，可全然陌生的环境却不能给此带来丝毫帮助。
    当然，大部分地形都是曹小潮探索的。
    “嚯，这鬼地方，连个手机信号都没有。”钟队一屁股跌坐在旁边，一手捏着台老牌诺基亚，另一手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下巴的胡茬，“要不咱们进林子探一下吧？”
    “不行！”曹小潮当即一口回绝。
    看着远处形状怪异的枯树林，曹小潮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道：“我一踏进就听到不下十种野兽的嘶吼，真要进去里面了，我逃不逃得掉不知道，但你是绝对走不出来的。”
    “要是身上没有那该死的‘封魔咒印’，我又岂会沦落到这种田地？”钟队颇为恼怒地挥击了下拳头，然而那只连手指都收不稳的拳头，怎么看都没力。

 第一百七十章

“要不，咱们过河？”曹小潮试探着问。
    钟队诧异抬头，道：“你不是说河里有好大一团阴影？”
    “我感觉…河的另一边，有我们寻找的答案。”
    钟队沉默了。
    尽管他不说，曹小潮也没问，但他早在老人倒地的那一刻起就做出了决定，他要复仇！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也很疑惑老人为何会将他送到此处，谨慎的他不禁猜测起这里也许隐藏着石灵者的秘密。
    过了好一会儿，钟队才沉声开口：“你有什么想法？造船还是修帆？”
    “都不用。”
    “都不用？”

 第一百七十一章

    “没错。”
    曹小潮肯定地点了点头，手指指向河岸某处，道：“我大概看了一下，这条河顶多三百米宽，奇怪的是，河道每隔百来米就向内猛缩，而且还是对岸对称的。”
    顿了顿，曹小潮面露喜色，缓道：“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却是好的，因为如果从对称岸角过去，那就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
    钟队眉头一皱，循着曹小潮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段狭小河岸延伸了出去，但他却不喜反忧，沉声道：“岸角分布有序，就像根根楔子嵌入进去，正常的河岸，不会是这个样子。”
    “要是正常的河，这么宽我也过不去。”
    钟队凝望着河岸，神情不自觉变得严肃了好多。
    “小潮，那里不对劲”
    “我知道。”曹小潮直接打断了钟队的话，“但那是过河最快的途径，也是唯一的途径。”

 第一百七十二章

钟队抬头，迎上的是一道无比坚定的目光。
    “你这，咳~”
    摇了摇头，趁着低头的间隙，钟队快速敛去脸上的失落，道：“你打算怎么过去？如果只是游泳的话，那就不用说了。”
    曹小潮轻“嘿”一声，怪笑道：“我要过河，河里有水，那游泳不是蛮正常的嘛？我又不会飞，总不能学鲁猛人空手造船吧？”
    钟队面无表情，就那样看着曹小潮。

 第一百七十三章

曹小潮打趣的笑脸僵了僵，随即正色道：“确实是游泳，但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怎么说呢，嗯——，我有一些特别的法门，就算是在水中，我也能实现百米冲刺。”
    “你认真的？”钟队浓眉重重挑了挑。
    “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吗？”曹小潮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其实两人都明白，眼下直接下水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但就算下水是最稳妥的，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依旧充满变数，何况是在水里。
    不过他们更清楚，时间拖得越久，他们的体力就消耗得越多，而在食物无法稳定获取的情况下，这会让他们变得非常危险。

 第一百七十五章

短暂僵持过后，钟队缓缓收回了目光。
    “你的、法门，也是师傅教的吗？”钟队略微垂头，声音有些飘忽。
    “师……傅？”曹小潮神情忽然变得十分古怪。
    他说的法门其实是骗人的，他只是感觉，如果借用杀意长枪的威能，他将会有很大把握过到河的另一边去。
    而一想到杀意长枪的出处，他就自然忆起羊城塔的那位恐怖存在，还有那说不清是威是逼的传授手段，一时间，他倒是有点哭笑不得了，最后只好讪讪道：“算是吧，那确实是得自‘师傅’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钟队像是察觉不到曹小潮的异样，自顾道：“你一定很奇怪，我对老人的反应吧？”
    曹小潮一怔，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说起这个来，但他早就隐隐猜测钟队对老人有特殊的情感，此时倒是不好接话了。
    好在，钟队也没打算听曹小潮的回答，只见他脸上戚戚，沉吟开口：

 第一百七十七章

“遇见他的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往大缸里打水……那时的他，披着一件褪色大氅，头戴一顶尖顶笠帽，就那样站在我家院门外，声称讨碗水喝……水喝上了，又蹭了顿饭，吃饱喝足，便在乘凉树下小憩。”
    钟队的声音沉郁，话语也是断断续续，却有种特别的韵味。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又刚好赶上晚饭，老人饱餐一顿后，明言要借宿一宿，此后就在我家住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开始，我不是很适应老人各种……倚老卖老的无理要求，甚至常常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怨骂两句，但他始终都是满不在乎地受了下来，续而又提出了他蛮不讲理的要求。”
    说到这里，钟队嘴角微扬，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往事。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至今都无法理解，老人当初那么厚的脸皮，为什么抄起水瓢就舀水来喝？也不管那水瓢是不是喂马用的；为什么他能若无其事地捡起地上的饭米就往嘴里塞，也不管那沾到尘土的米粒脏不脏；为什么明明还有一间瓦房空着，他却偏要住在马棚边上的草房里？”
    “又是为什么、他能三言两语就讨得老父亲老母亲欢心？难道就因为他整天把那句‘你家儿郎天赋异禀，来日必成煌煌大器’挂在嘴边？”

 第一百八十章

“那时家境不好，只要老头不做出特别出格的事来，我也懒得管他，反正他不挑食，权当多养一头牛了。”
    “慢慢地，我也习惯了家中多出一个老头，毕竟围着一张桌子吃了那么多顿饭，某天他到了饭点还不见人影，反而让我感觉不习惯。”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说来可笑，相处一段时间后，我那一碰就燃的火爆脾气，不知不觉就被老头不温不火地磨平了许多，等到真正心平气和促膝而谈的时候，已是颇有相见恨晚的触动。”
    钟队脸上那抹笑容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是留恋意味的怅然。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本以为，平静的日子将会继续平和下去，却不想老头一改之前痞气作风，一有时间就拉着我到后山打坐说道，而且他的言辞次第严厉，连一个微不起眼的小过失都要反复评论好几遍，那严谨的态度，俨然一个教子无数的书塾老先生。”
    钟队轻咳两下干燥的嗓子，又继续说道：“但在老头日渐严肃的教导中，我隐约察觉到一丝焦急味道，只是老头逼得实在太紧，我就没有多加留意。”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曾想，就是因为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过失，让我错过了细问老头的最佳时机……”
    “大概修习了一个月，在一次偶然的事件中，我发现自身力量已是远超常人，而且全力‘御气运力’后，我感受到了超脱自然的力量……那种力量，是颠覆一切物理定论的全新力量。”
    说到这里，钟队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也许用民间传说的‘神鬼之力’形容会更贴切些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力量的强大使我震惊，但并不足以令我迷失，冷静下来后，只稍细想，我就笃定这一定跟老头教给我的东西有关。可当我匆忙赶回家里时，老头却不见了人影，空荡荡的房间里，仅是在他的被席之上，留下一颗阴刻着‘石灵’二字的暗色石子。”
    一番话说完，钟队些许感慨，长长叹息了一声。

 第一百八十五章

石子？小石子？！
    曹小潮心中一动，忙不迭问：“什么石子？”
    钟队浓眉一皱，瞬间收起所有情绪，道：“之前我以为，那只是一颗留作纪念的好看石子，但是现在，可能就跟那所谓的‘命运之石’有关了。呵~，只可惜，那石子在我后来练功的时候化掉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是吗？呵呵，那还真是太可惜了。”
    嘴上这样说着，曹小潮的思绪却缭绕到了从钟队身上“嘣出来”的小石子上。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那枚小石子很有可能是老人特意留给钟队的，只是小石子已经被长枪杀意自行卷走，他又还没搞清楚来龙去脉，就有些犹豫是否要告诉对方小石子的事。
    稍作衡量，曹小潮决定还是先隐瞒此事为好。

 第一百八十七章

干咳一声，曹小潮主动转移了话题：“你说了那么多，我都还不知道老人的名字呢？”
    钟队眼皮跳了跳，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曹小潮不是很理解，追问道：“你怎么会不知道？那你平时是怎么叫他的？”
    钟队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道：“老头说他没有名字，让我随便喊都行，我就叫他无名老头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无名老头？这叫法还真是……有个性。”曹小潮不禁莞尔。
    “不说这个了，你想好怎么过河没？有所准备的话就赶紧动身吧。”钟队指了指头顶，“在这么个鬼地方，天黑只会更麻烦。”
    “嘿，现在已经够麻烦了，不会再有更坏的情况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噫？”曹小潮望向天空的目光突然一凝。
    “怎么？”钟队疑惑地看了曹小潮一眼，随即抬头望天，“天上有脏东西？”
    “不是！”
    曹小潮眉头紧缩，压低声音道：“我只是感觉这天空，跟平常的很不一样。”
    “天上常有风云变幻，你还能记着它的常貌了？”钟队有些不以为然。

 第一百九十章

曹小潮没有在意对方略带调侃的语气，只是认真道：“天色看起来……就像一块平展的幕布，丝毫没有肉眼即视的真实感。”
    钟队更加不解了，一边凝视着天空，一边嚷嚷道：“有吗？晴空万里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你别老想着王维诗里的天色呀。”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不觉得，天上没有光源吗？”
    “这呵~，欺负我书读得少啊，这天光亮光亮的，没有光源它怎么发光啊？”
    “是啊，这天是怎么发光的呢？”
    “嘿！”钟队轻斥一声，“天光就是太阳照亮的，就算云层把太阳挡住了，最亮的那块云背后就藏着太阳，你多扫两眼不难找到吧？诶……咦？”

 第一百九十二章

钟队环顾两圈，试图找到那高挂天空的旭日。
    “别看了，那么明显的光源，真要有那一眼就找出来了。”曹小潮看着幕布一样的天空说道。
    “真没有？！”钟队还是有点不死心。
    “还能有假？”
    曹小潮缓缓收回仰望的目光，与钟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说，这天要不是太阳照亮的，那它还会有夜幕降临吗？”钟队问。
    “我哪知道？我还想问你呢。”
    顿了顿，曹小潮续道：“您不是刑警队长吗？那你的洞察、侦破能力应该挺强的啊。”
    “所以我才要多收集客观线索啊。快说说你的见解，有了你的证词，我才好做出最接近真相的推断。”

 第一百九十四章

摇了摇头，曹小潮苦笑道：“我的看法是，天光应该还是来自太阳的，只不过在太阳与天空之间，可能存在着一层特殊的阻碍层，就是这层阻碍层，遮挡住了太阳本身，但是它发出的光又不会受到影响，依然能投射到大地表面。”
    “就像极光那样？”钟队忍不住插了一句。
    “不！极光是夜晚阳光褪去时，等离子活跃才出现的现象，但在白天，它是完全被阳光遮掩的。”曹小潮轻触下巴，缓道：“真要举例的话，那就是类似于虹光乱流的现象，亦或是海市蜃楼那般的奇景。”
    “呵~，你直说像个多层平光镜不就行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差不多，哈哈，都差不多。”
    曹小潮脚跟随意地碾着地上的一颗小草，问：“你呢？你怎么看？”
    钟队皱眉苦思，半晌，倏然沉声道：“小潮，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也许已经不是地表了。”
    “那我脚下踩的是啥？”曹小潮想也不想地说。

 第一百九十六章

钟队哑然失笑，道：“不管脚下踩着的是什么，也不管这里是哪里，当务之急，还是先过到河的另一边去。”
    “说得也是，那我这就过去了。”
    话音刚落，曹小潮便果断转身，并且脚步大开，风风火火地朝着河岸赶了过去。
    背后，钟队的呼喊沙哑中带着急促，曹小潮头也不回，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第一百九十七章

从树下到河边有将近五百米的距离，但在曹小潮的有意冲刺下，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这还不算鬼曳之突，不然他还能更快。
    临近河流，曹小潮速度不减，仅是稍稍调整了下方向，就一头扎进左近的一个延伸得最为长远的岸角。

 第一百九十八章

身后隐隐传来一声急切的惊叫，但曹小潮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是卯足干劲，风一般地向前直冲！
    “噗”的一声，仿佛穿破了一层无形屏障，曹小潮脚下空踩，已然处在了空中。

 第一百九十九章

霎时间，震耳欲聋的隆隆声突兀贯入耳中，曹小潮只觉眼前一花，视野尽皆蒙上了重重灰翳，而透过那些仿若棉絮的重重灰翳，他却惊觉自身已是立于无尽渊海中！
    只因他眸中所见，全然是一个暗沉的天连接着深黑的海的、完全陌生的世界……

 第二百章

遽然，曹小潮小腹变得火一般的滚烫，这让他下意识就调动了些妖气下去，以期平复小腹中的异样。
    而就是这么一分神，海天相连的奇异世界已飘然不见，曹小潮的视界也重新变得清晰，眼前潺潺流水的农家美景无不暗示着方才所见皆是幻觉。

 第二百零一章

不对！并不全都是幻觉！
    伴随着自由落体的失重，一种莫名的危险警兆也一并涌上心头，曹小潮都已做好一入水就冲刺的准备了，不料低头的刹那，脚下水面竟映出如墨般黑的大团阴影。
    不知怎地，一看到那团黑色阴影，曹小潮就有自身正落入怪兽大口的感觉，且这种感觉还在不断变得强烈，最后居然形成有如实质般的根根寒刺，直扎得他胆颤心惊、头皮发麻！

 第二百零二章

怪叫一声，曹小潮再也忍受不住，心念之间长枪在握，也不管会有什么后果，操起就对准脚下阴影狠狠戳去。
    倏然，一声分辨不出来处的愤怒咆哮传入耳中，曹小潮只觉手上传来一股巨力，紧接着他就被那股巨力远远掀飞了出去。

 第二百零三章

顷刻之间，曹小潮飞速倒退，又在那疾风掠体的忐忑中，他的后背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狠狠磕碰了两下，之后才滚动着摔落在地。

 第二百零四章

刚一动弹，曹小潮就被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激得“嘶”出了声，而握枪的那只手，更是颤动个不停。

 第二百零五章

微风拂过，曹小潮背部除了感到渗人的凉意，还有着说不清是疼是麻的奇怪感触，不用想地，他都猜得到后背的衣服肯定破了，脑海中甚至自动浮现出背部皮开肉绽的肌肤。
    阵阵后怕中，曹小潮也为自己及时刺出长枪感到庆幸，要是再迟上半秒，他都有可能上不了岸。
    嗯？上岸？我飞了这么远吗？这个距离，好像……
    曹小潮无声回头，正好对上了十米开外的钟队阴沉沉的眼眸。

 第二百零六章

“钟队。”
    曹小潮张了张口，但除了喊一声名字之外，他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毕竟，杀意长枪就倒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他根本就解释不了，这柄跟老人手中一模一样的黄支长枪，是另外的一把。
    思忖再三，为避免没必要的误解，曹小潮觉得自己还是要澄清一下，便硬着头皮道：“钟队，其实这是”

 第二百零七章

“别动，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钟队徐徐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心头上般沉重，也带给了曹小潮极大的压迫力。

 第二百零八章

终于，钟队来到跟前，帮着扶正了曹小潮坐姿，那双略带颤抖的手顺势抚上了曹小潮肩背，手指轻拈，微动着衣衣角角。
    背部些许刺痛中，曹小潮耳畔响起钟队低哑的嗓音：“皮层破了，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修养几天等结痂就好了，就是要注意伤口卫生，不要被细菌感染了。”

 第二百零九章

曹小潮愕然、诧然，一时间忘记了回话。
    钟队可不管他的反应，仅是自嘲一笑，仍自顾道：“刚当警察那会儿，我天天跑去抓小偷，小偷是抓了不少，但也受了蛮多皮肉伤，那时想着省点钱，就自己打绷带包扎了事，久而久之，倒是学会一手处理外伤的小本领。”

 第二百一十章

曹小潮蓦地吃痛一声，只因后背毫无征兆生起的剧痛。
    “忍着点儿，卷边的烂皮要清理，不然容易扯到肉。”钟队一下一下地掐着指甲，完了还拉起衣口用力一扯，顿时将曹小潮整个背部裸露了出来。
    这一过程难免会碰到伤口，但曹小潮咬紧牙关忍着，硬是哼都不哼一下。

 第二百一十一章

直到钟队拍了拍他肩膀，道了声“可以了”，曹小潮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但是很快，他又变得踟躇起来。
    “钟队，关于那把枪，我是真的”
    钟队罢了罢手，抢先道：“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要做什么。你暂时不会下水了吧，林子又进不得，那就得走远点，先找点儿吃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在曹小潮不解的目光中，钟队继续说道：“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不正常吗？我怀疑，我们已经远离文明社会了，接下来要面临的，很有可能是弱肉强食的生存问题。”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至于吧？”曹小潮满脸的难以置信。
    “接受不了吗？哪怕只是个猜想？”
    钟队嗟叹一声，缓道：“的确，现代人早已习惯了现代人的思想，何况是你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但现在你已经见识到了超脱于现代科学之外的现象，而且我相信你身上同样有着超脱自然的秘密，那么你还能坚定地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魔法的存在吗？”

 第二百一十五章

“魔法？还真是个贴切的称谓，但是不能因为有它的存在，这个世界就变成魔法世界了吧？”曹小潮反问道。
    “也许吧。”
    钟队缓缓闭上了疲倦的双眼，就那样蹙起眉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踏进来了这个领域，从此以后，你的生活也再也回不到平凡安稳当中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这个嘛，也算不得什么坏事，走一步算一步吧。”曹小潮呵呵一笑。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啸音突兀传入两人耳中，曹小潮循声望去，竟是一只拳头大小的鼹鼠正向这边赶来。
    鼹鼠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慌不择路地几乎是笔直向曹小潮窜来，途中还不停地“吱吱”叫着，声音急促而尖利，仿佛身后有什么灾难在追赶似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眼看着鼹鼠就要碰到脚上的帆布鞋，曹小潮一个激灵，下意识就甩脚踹了出去。
    这一脚完全是凭感而发，就连曹小潮自己都没有留意到，他在发力的时候顺势调动了一丝妖气进去，而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鼹鼠被远远甩飞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鼹鼠以比来时快了数倍的速度飞了回去，途径虽和来时有所偏差，但偏离角度不大。
    顺着鼹鼠飞出的轨迹，曹小潮一眼就看到了后面立着的黄支长枪，只是此时的长枪看起来好像和之前的不大一样。

 第二百一十九章

出神之际，忽听钟队大喊一声“小心！”，同时曹小潮后背生风，凭空出现一丝警兆。

 第二百二十章

不假思索地，曹小潮反手就是一捞，过中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仿佛以前做过一样。
    然而动作到一半，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身后之物，看那细长蜿蜒的身躯、锋锐内拐的獠牙，以及最具标志的网状软鳞，那赫然是一条凶猛异常的恶蛇！

 第二百一十一章

曹小潮暗骂了一声糟糕，但此时收手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心中一横，索性将所有妖气凝聚到手上，准备硬扛这一下。
    下一息，疼痛传来，又见恶蛇快速在手腕盘绕两圈，旋即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爬过他的胳肢窝。

 第二百二十二章

曹小潮终于转过身，只是恶蛇不仅从他手上溜走，而且还顺带咬了他一口，这不，他的小臂正火燎火燎疼着呢。
    不对，我明明看到蛇牙咬在虎口上，怎么是小臂在疼？难道这蛇有剧毒？！
    曹小潮心慌慌的，连忙翻看起手掌上的虎口……还好，四个圆形的血孔就在那里，流出来的血液也是鲜红鲜红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可是，我这手怎么越来越麻了？
    曹小潮手肘翻转，上面居然也有一副孔洞，只是此时正流出两行清水般的透明液体。
    这又是啥？
    试着用手指沾了一点液体，轻拈两下，有点黏，又凑到鼻子上来闻——霎时间，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气味直冲鼻腔，味道有点像苦杏，也有点类似发臭了的机油。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这是什么？！！
    还没从震惊中缓解过来，曹小潮忽感一阵天旋地转，等再清明时，他已软倒在了地上。
    “小潮！”钟队吃力地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刚才为了躲避恶蛇的突袭，钟队退得猛了些，不料乏力的腿脚根本跟不上敏锐的神经反应，他只能踉跄着稳住重心，可最终还是跌坐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钟队边拉着曹小潮臂膀，边道：“你怎么样？”
    “我咩四（没事）”
    刚吐露三个字，曹小潮就惊觉自己的口齿不清，而且唇边嘴角湿滑的凉意，更是让他羞赧万分——他竟然口吃着流口水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说什么？”钟队扶人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曹小潮使劲咽了口口水，却止不住打颤的舌头，“哦说哦咩四（我说我没事）！”
    “嘿~”钟队哑然失笑，道：“你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下一秒，钟队就敛去了笑容，改而一脸凝重地抓起曹小潮的手，两道犀利目光久久停留在那两行透明液体上。

 第二百二十七章

“者样（怎样）？”
    曹小潮有气无力，眼巴巴地看着钟队。
    “很严重，你自己看。”
    钟队近乎粗鲁地将曹小潮小臂按扭回去，紧接着两指在其伤口上用力一掐，四道白水即刻奔涌而出。

 第二百二十八章

意料中的疼痛并不明显，反而有种酸爽的麻痹感，只是伤孔中流出来的液体为什么会是白色的？
    曹小潮是这样想的，也结结巴巴地说出来了。
    “还不懂吗？”钟队以一种看待白痴的眼神看过来，“你中毒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当然，这毒并不致命，不然你现在就没法听我讲话了。”
    曹小潮刚松了口气，钟队就又抛出了个隐形炸弹：“性命是无大碍了，但你的行动可能会受到限制，你自己应该感觉到了吧，你的手脚变得异常笨重，连一些很简单的动作都做得非常吃力。”

 第二百三十章

“雀氏（确实）。”
    “你也别太担心，这蛇毒虽然毒性诡异，但主要就是麻痹神经，等缓过来就没事了。”钟队这样说道。
    “辣就好~”
    忽然，曹小潮想起了什么，急忙扭动脖颈察看起四周。
    “别看了，蛇早就溜没影儿了。就你这粗大神经，等你想起来，蛇都咬你好几口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对此，曹小潮惟有尴尬一笑。
    就在这时，两人蓦地脸色一变，随即一同望向了倒插在地的黄支长枪。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知怎地，看着长枪，曹小潮感受到了源自枪身的一波波不停外扩的无形冲击，就是这股冲击，每一下进到地里，都激起缕缕细不可察的灰气，而更离奇的是，秉着与长枪的无形联系，他能隐晦捕捉到冲击波在地下受到了极大的阻碍，那种感觉，就像……就像击打在了什么动物的皮肉上。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冲击受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却突然在某一个点上失去了联系，曹小潮凭着感觉看过去，顿时望见一只四足小兽破土而出。
    小兽看起来很是惊惶的样子，四只小爪子快速踢棱着，一溜烟就跑到了远处，而顺着那个方向，曹小潮一眼就发现了五六个体型稍小的其它小兽，一样的钻土而出，一样的夺命而逃，可在小兽们离土而去的瞬间，曹小潮看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又一只长尾蜥蜴从土里钻出，曹小潮这回看得真切，蜥蜴拱起的泥土就像橡皮泥一样，粘稠着从蜥蜴身上脱落，最后弹回到地里，竟是将地面整填得毫无松过土的痕迹！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这诡异的一幕，让曹小潮不得不怀疑脚下泥土的真实性。
    他下意识用脚尖踢了踢跟前的一个突起，不想一条百足虫恰好从中爬出，他这一脚，直接就将那条拇指粗细的百足长虫碾成了两半。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我靠！
    曹小潮使劲甩了甩被爆浆到鞋尖的腿脚。
    百足虫出现得实在太过突然，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小动物会出现在这种奇特的“土壤”里，就眼前这么一小块地，个中种类差别也就算了，偏偏还出现了“蛇鼠一窝”这么违背常理的事情，他的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长虫的死亡似乎发出了一种信号，在短暂的寂静过后，脚下的泥土倏然一阵颤动，庚即犹如拂动的水面一样，不断起伏蠕动着，好像底下有什么奇怪的生命正要出来一样。

 第二百三十八章

“噗”的一声响，第一条长虫出来了，但紧接而来的，是一连串的“突突”声，数以百计的虫子破土而出，触须轻摆，头部耸动，齐刷刷朝着曹小潮探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好巧不巧的，一只畸形兔从虫群中间冒了出来，刚露头那一下，甚至将好几条虫子拱翻了。
    但是很快，群虫就扑向了畸形兔。
    长虫彼此堆叠，只一转眼功夫，就在畸形兔身周裹成一个不断蠕动的虫球。
    从曹小潮的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虫球剧烈抖动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虫球就恢复了稳定，随即渐渐变小变矮，最后彻底平摊了下去。

 第二百四十章

透过长虫间的间隙，依稀可以看到地上有滩血水，且血水周围的长虫通体暗红肿胀，就像一条条肥肠，各自蠕动间，三两下就吸干了地上的血水。
    做完这些，最大的那十来条“肥肠”以短小的头须相互触碰了下，继而一同将脑袋对准了曹小潮。

 第二百四十一章

无独有偶的，整个虫群忽然剑指过来，先前凌乱的队形也在一瞬间变得整齐划一，中间那十来条粗大的肥肠如同领军的大将，直裹挟着虫群大军奔袭而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曹小潮退了一步，却“啪嗞”一声，又不小心踩死了一条，低头一看，鞋子上已经沾上了好几条蠕虫，只不过这些虫都是筷子大小，此时正快速扭动着，极为迫切地想要钻进鞋子里面。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一只手倏然搭在曹小潮肩膀上，同时耳畔传来一个沉稳却不容置疑的“走”。
    没等他回话，那只手猛地发力，猝不及防之下，曹小潮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而经此动作，又让他扯动了背上的伤口，一时间，他是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别拉我，我自己会走！”人还没站稳，曹小潮就先埋怨起来了。
    兴许是杀意长枪带来的增幅，身上的麻痹感觉渐渐褪去，只见他肩膀用力一甩，发脾气般地将肩上搭着的那只手甩脱出去，哪知那手掌刚甩开，钟队就弯起臂弯往他脖颈上一套，再用力一箍一扳，他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曹小潮脑海中倏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难道钟队是为了那柄长枪的问题要整我？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知是钟队体虚无力还是故意为之，曹小潮都向后仰倒靠到他了，结果钟队几乎连一秒都没有抵住，就跟着一起向后倒去。
    说来奇怪，套在曹小潮脖子上的臂膀仅是一开始发了记猛劲，猛劲过后立马没力，变成仅是手臂重量的力道。
    那感觉，完全就不像勒死人的节奏，若不是姿势不对，曹小潮都要怀疑是自己在扶着位喝得烂醉的酒鬼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倾将倒地，曹小潮忽感鞋底一阵异样，就像沾到了什么强力胶水一样，居然将他倒地的速度缓了一缓。
    只是，他曹小潮虽然看起来不胖，体重却一点儿也不轻，只听得“啪”的一声轻响，脚下顿时一松，他也被万有引力狠狠砸到了地面。

 第二百四十七章

背部受激，曹小潮一个猛子弓起身来，正要骂娘，忽见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隆起一个火山式的土墩，一条接着一条的灰白蠕虫正源源不断地从火山口中爬出。

 第二百四十八章

眼尖的曹小潮更是一眼就看到，在土墩的后面还有好几座土墩，放眼望去，方圆十米居然布满了厚厚一层灰色蠕虫，而且那几座土墩仍在不停喷发着大大小小的虫子，粗摸估计，眼前的虫子已有不下上万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后面出来的虫子都明显小了一号，爬行间还不时探头探脑，远没有红色肥肠统领的那数百大军来得气派。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对！
    曹小潮仔细打量了下土墩的分布，发现其轮廓刚好就是个半圆，若照整圆来看，那接延的部分就是……
    曹小潮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入眼那半圆分布的七座土墩格外醒目。

 第二百五十章

“快走~”
    这时，钟队又催促了一声，也许是摔得太疼的缘故，他的声音隐隐带着一丝颤抖。
    “怕什么？这不就是些蠕虫吗？有必要这么紧张？”
    话是这样说，曹小潮还是收起了逗留的心思，毕竟看着密密麻麻的虫群，他心里也有点发毛。

 第二百五十一章

掸了掸沾在裤管的几条软虫，曹小潮见钟队仍坐在地上，不禁问道：“怎么样？站得起来吗？”
    说罢，便伸手过去，打算拉对方一把。

 第二百五十二章

“啪”的一下，钟队甩飞几条软虫，也打掉了曹小潮探过来的手。
    “你这？”
    “不需要你扶，我自己能起来。”
    钟队使劲晃了晃腰身，以手撑膝，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就是这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钟队却像跑了八百里马拉松一样，额头飙汗，唇齿失色，整个人虚弱得就似刚得了一场大病一样。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不知为何，眼前的钟队让曹小潮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陌生感，明明他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却又隐约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跟钟队比起来，他曹小潮就像个跳脱的兔子，哪怕是在受伤的雄狮面前，他的跳脱也不过是无谓的挣扎。

 第二百五十四章

钟队深深平复了下呼吸，也不废话，直接转身就走，地上稀疏一层蠕虫顿时被扫得东倒西歪。

 第二百五十五章

然而没走两步，钟队就变得跟个醉酒的老翁似的，左摇右晃地，最后还被侧边的一个土墩绊了一下。

 第二百五十六章

就是这一下，钟队的平衡被彻底打破，身体一歪，就侧倒了下去。
    好巧不巧地，钟队脑袋着地的方向，正好是绊倒他的那个土墩，而且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土墩内的蠕虫忽然贲涌而出，其数量井喷，几近紧凑成一柱，笔直地朝着天空冲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毫无疑问，钟队若倒下去，铁定会碰到蠕虫柱，再联想到先前那只兔子的下场，曹小潮瞬间为他捏了一把汗。
    如此关头，曹小潮也没多想，快步上前，手底一捞，就揽住了钟队。

 第二百五十八章

伸手的时候还没多想，等手臂确确实实圈住了钟队的脖子，曹小潮不禁一愣，随即暗喜，心中自然而然冒出了个报复的念头。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可还没等他动作，钟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挣脱开来！

 第二百六十章

无声无息地，钟队脑袋枕在了土墩上，虫潮亦迅速攀上了他的身体，可正当曹小潮要冒险捞人的时候，一条条蠕虫居然自动脱落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怎么回事？
    曹小潮心中一惊，待看到钟队若无其事地拂去身上的蠕虫，他倒是不着急了。
    仔细一看，掉落下来的蠕虫大都呈一副弯曲蜷缩的样子，个别几条生命力顽强的还在剧烈挣扎着，但这些自行脱落的蠕虫都有个十分显眼的特点，那就是它们的颜色都变得黯淡灰败，如同积了厚厚一层灰尘，在灰白虫潮中有着明显的泾渭分明。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这些虫子对我没用，走吧。”
    钟队抖了抖身躯，攀附在上的蠕虫立马簌簌落下，透过衣服的啃噬孔洞，可以看到里面的皮肤仅是微微泛红而已。
    曹小潮张了张口，本想问问为什么，可钟队平淡得近乎陌生的语气让他不喜，也就缄口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遽然，曹小潮脚下一疼，如同踩中铁钉子的脚板猛地抬起，却见一条红色大肥虫粘连在了鞋子里面。
    “啊——，这鬼东西，真是有够恶心~~”
    没办法，虽然他一点儿也不愿意碰这滑溜溜的、水蛭一样的肥虫，但脚底都已经被吃住了，他就是再不愿意也必须动手。
    忍着疼痛，曹小潮快手快指，掐住肥虫用力就是一扯，谁知这肥虫不仅仅是粘住了皮肤，其头部竟是钻进了脚底深处，目测那血色，至少都有一公分！
    这一扯就像是抽筋，可算是把曹小潮给疼坏了，情急之下，抱起脚掌就是一阵乱跳，也不知踩扁了多少条蠕虫，待疼痛稍缓，他才咬牙切齿，一脸恨恨道：
    “该死的，我就知道，一般的蠕虫怎么可能将一整只兔子啃食殆尽，这根本就不科学，可我居然还是任性地小瞧了这些虫？”

 第二百六十四章

就这么一耽搁，两人所站之地已经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蠕虫，就连最开始的肥肠大军，都快赶到了脚下，甚至最快的那条，都要爬上鞋面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曹小潮一声冷哼，脚后跟对准那条红色肥虫就是一脚。
    然而目睹红色肉浆飞溅的同时，脚底伤处传来的痛感亦刺激得他更加激动，跟发泄似的，一脚接着一脚踩踏下去，顷刻间就在身周清出了一小片空地。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别磨蹭了，虫子是杀不完的，走吧。”
    钟队本是好意，可听在曹小潮耳中，却多了几分怪罪的意思。

 第二百六十七章

从鼻孔里重重闷出一口气，看着满地狼藉，曹小潮的心情才算好过了一些。
    可他却并不打算理会钟队，虽然，钟队的话确实没错，但他就是不想因为听了他的话才照做，搞得好像自己不知道一样。

 第二百六十八章

钟队还以为曹小潮是担心长枪会丢失，不由好意道：“枪就在那里，咱们只是走远一点，待会儿回来拿就是。”

 第二百六十九章

对此，曹小潮只当没听见，抬起一脚就朝旁边的土墩踢去。

 第二百七十章

土墩倒是真实的土墩，一脚下去立马尘土飞溅，可曹小潮不曾想，凡是土墩状的虫穴，底下的空间往往都比出口要大好几倍。

 第二百七十一章

这不，随着地皮的一阵颤动，一个个流沙窟窿次第出现，又转眼间坍塌成残缺不全的蜂巢，成群成股的蠕虫争相冒出，如一股顺流而下的浪潮，很快便浸漫了周围。

 第二百七十二章

见此情形，曹小潮连忙后退了两步，但依旧被蔓延过来的虫潮淹没了鞋面，窜得快的那几条甚至都钻入鞋子磨脚皮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此时曹小潮的站位就在土墩群的外沿，往后退，是相对平稳的枯草地，有着绝对的体型优势，相信多走几步总能摆脱虫潮的范围。

 第二百七十四章

若是平常，曹小潮调头就走了，毕竟他早已养成明哲保身的习惯。
    但是现在，在这片陌生的大地上，在钟队有意无意的孤立下，他脑子一热，大步向前，直接迎向了虫潮。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成百上千条蠕虫从脚边划过，丝丝清凉中夹杂着口器咬合带来的微痛，别样的刺激使得曹小潮很快冷静下来。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自己所做出的行动，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妥的，但他就是不愿停下来。
    就好像……他只是个旁观者一样。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知踩扁了多少脚蠕虫，也不管脚板剐蹭出了多少道伤口，曹小潮仍是发泄般地践踏着。
    至于钟队微弱的声音，那就权当没听见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就在这时，一声响彻荒野的咆哮隆隆袭来，仿佛带起了重重音波，竟然刮得地上形成一阵阵的蠕虫波浪！

 第二百七十八章

经此一吼，曹小潮只觉脑袋快要炸裂，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那股急剧膨胀的抑气一压再压，最终还是攻破了防线，但见他脸上一苦，嘴巴不自觉就“哇”了出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这一口出来，曹小潮顿感轻松愉悦，连带着的，之前的那点不快也都烟消云散了。

 第二百八十章

抹了抹嘴角，看着自己的呕吐物跟白花花的虫浆混合在一起，曹小潮的肠胃又是一阵强烈蠕动，好在这回总算是强忍住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但是很快，曹小潮就注意到了地上的异样——蠕虫没动静了！
    或者说，蠕虫都在那一声吼中变成了液浆。
    抬眼望去，浓稠的一片虫浆仿佛倾泻在地的漆，只有一两处仍有蠕动的痕迹，那是最强壮的红色肥肠们的挣扎。

 第二百八十二章

然而，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才能仅靠声波完爆蠕虫？

 第二百八十三章

联想到水中的庞大阴影，曹小潮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第二百八十四章

和曹小潮相比，钟队就显得镇定许多，咆哮刚来那会，他仅是发丝扬起，除此之外，就是一双横眉竖起。

 第二百八十五章

然而下一秒，钟队就大惊失色地转过身来，却迎面撞上了一道犹如实质的音波！
    是的，那是一道有形有色的音波，观其残遗的尾迹，中心点竟是源自那柄杀意长枪！

 第二百八十六章

无形的音波对钟队无效，有质的音波却直接给他来了一记重击，只见钟队身子一矮，便已蜷缩在地。
    也许是因杀意长枪的缘故，曹小潮这回倒是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但看着满脸痛苦的钟队，他是一点儿也乐观不起来。
    毕竟，明明自己才是长枪的主人，凭什么钟队会比他先一步发现长枪的异样？

 第二百八十七章

音波横过，似乎将会就此消失在极远的尽头……
    可曹小潮忘了，黄支长枪在那一瞬间带给他的感觉是反弹，既然是反弹，音波又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果然，一声沉闷至极的撞击响起，且伴随着的，还有嗜血野兽受伤的怒吼！

 第二百八十八章

曹小潮“唰”地转过头去，只稍一眼，便发现了远方树林的异样。
    只见那片原本有些可见度的枯树林不知何时笼上了大团墨色阴影，一双双冒着凶光的眼眸时隐时现，似乎随时可能从阴影中脱离出来。
    更可怕的是，在那飘散到树林上空的重重阴影中，赫然悬挂着一只狰狞、血腥且极为丑陋的巨大眼球！
    但在那血丝暴起的眼球中端，存在着的，既不是常见的圆瞳，也不是较为罕见的竖瞳，看那蜿蜒而下的深刻轨迹，居然是毫无美感的斜瞳！

 第二百八十九章

树林里再次发出震天咆哮，边缘处的阴影忽如烟雾般不停翻滚，半个呼吸间，竟已往外膨胀了一圈！

 第二百九十章

与之对应的，是黄支长枪的枪身一振，一股强大的波动自地下升起，庚即轰然爆发，可怕的力量直接刮起了一阵龙卷，将块状土墩撕得粉碎的同时，也将钟队远远抛飞了出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龙卷来得快，消失得也快，甚至都没怎么扩散，就在半途平息下去了。
    曹小潮心有所感，望向了黄支长枪，却见长枪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深坑，周围的泥土如同被烈焰炙烤过，变成飞灰一样的棉絮物覆盖其上。

 第二百九十二章

奇怪的泥土、长枪的反常……这里，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也许是受到长枪的庇护，曹小潮并没有承受咆哮的伤害，反观那片阴影，飘飘摇摇的样子倒像是被龙卷拉扯过了。
    只不过，阴影虽是变得飘忽不定，其上那只斜眼却显得更为疯狂，也不见它有什么动作，下方烟雾蓦然向一处凝聚，恍惚间似有厉声啸叫传过，一只翻滚着腾腾黑气的狰狞利爪便探了出来。
    利爪既大且长，单看其前爪大小，就已越过了枯树林的轮廓，是以它举起来时，直观就像一堵墙，带着厚重磅礴之势，直欲一爪将下方的曹小潮拍成肉泥！

 第二百九十三章

    利爪看着吓人，却并不能恐吓曹小潮分毫，反而后背突兀冒出来的强烈警兆，让他感到如坠冰窟。
    顾不上来袭的利爪，曹小潮一个侧退，就将大半个背部迎向了爪尖，而自身，则是寻找起了那处警兆的来源。
    眼神一顿狂扫，正当曹小潮为找不到目标而要回身应对利爪的时候，他的视线定格在了河流的上方……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河流上方的天空。
    河流上方的天空同样存在着大片阴影，不同的是，那片阴影很黯淡，既没有枯树林处如墨般的黑暗，也不是河流之中如渊似海般的深邃，而是浅淡到几乎与天空的灰色格调融为了一致。
    哪怕是先入为主的现在，凝视着那片形同恶魔的脸的怪异阴影，曹小潮依旧会有所恍惚，仿佛那里什么都没有一样。

 第二百九十四章

出神之际，利爪已经临近，但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所有的攻击都在触及到他之前被抵挡住了——那是一层光晕，稍纵即逝，却在长枪的那端带来无比真实的反馈。
    可光晕并不是杀意长枪自带的，它的能量来源于这片土地。
    就在光晕将将升起之时，长枪底下的泥土一沉再沉，原本的深坑跟着扩大，其间地面出现了道道裂隙，散落的虫浆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进地里，直至深坑扩展到了方圆丈许，长枪对地面的索取才停止。

 第二百九十五章

利爪碰上光晕，如同利剑遇到坚盾，光晕消散的瞬间，利爪也化为烟雾散去。
    一击失效，斜眼明显变得暴躁，但它却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在原地徘徊着，不时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

 第二百九十六章

尽管如此，曹小潮却丝毫不敢放松，因为他明白，斜眼忌惮的绝对不是他……

 第二百九十七章

忽然，一阵稀疏渐远的涛声传来，同时杀意长枪在他的意识中带来了火一样的炽热。

 第二百九十八章

又是一声异响，居然是钟队在搬起石头砸杀意长枪！

 第二百九十九章

也不知钟队是怎么过来的，但不管怎样，有了第一下，就有第二下、第三下……
    接连成串的“邦邦”声回响在石头打击长枪的瞬间，而钟队也在这别样的音律下，面目逐渐狰狞。
    “你在干什么！”曹小潮厉声喝道。
    虽说由杀意凝成的长枪不可能会物理损毁，但看着长枪被别人恶意糟蹋，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更别说他现在对钟队很不感冒了。
    说着，曹小潮已经朝钟队走了过去，可刚迈出的脚步直接一个趔趄，左脚腕亦不轻不重扭伤了一下。

 第三百章

那是一道并指宽的地裂，从长枪那端蜿蜿蜒蜒到十米开外，若是忽略同样宽大的深坑，这将会是极美的一道风景。

 第三百零一章

无声无息地，大片的阴影笼罩下来。
    那是真正的阴影，与被高墙挡住的阳光无二。

 第三百零二章

曹小潮蓦地一声嗷叫，拖着左脚就是一个急速转身，映入眼中的，赫然是滔天巨浪！

 第三百零三章

“这是！？”曹小潮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在不经意间触动了脚腕的痛处。

 第三百零四章

“别管那些了，快把你的枪收起来！”钟队大吼一声，又是狠狠一下砸下去，手中石却是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崩碎成小块散掉了。
    而他的手在惯性作用下斜蹭了一下枪柄，等离开时，整个手掌已是鲜血淋漓。

 第三百零五章

钟队还想伸手拔枪，脚下陡然的坍塌却令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干脆，他瘫坐在地，望着眼前突兀如同孤峰一样的山体，超过一人高的高度让他对峰顶的长枪充满了绝望。
    只因他清楚，孤峰并不是突然崛起，而是地面在下沉，而且这个过程还没有停止。

 第三百零六章

钟队缓缓垂头，目光游离在双手之间，低声呢喃道：“枪在吸取大地的养分，不把它拔起，它们是不会罢休的……”

 第三百零七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曹小潮稍加犹豫，很快便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第三百零八章

“别气馁，我撤防了，你上去直接把枪拔掉。”曹小潮头也不回，两眼紧紧盯着高盖过头的浪潮。

 第三百零九章

无形之中，巨浪上方出现了两朵殷红妖艳的火焰，而从曹小潮的角度，却是很轻易就发现这刚好填补了空中恶魔之脸两眼处的空洞。

 第三百一十章

寒气，极度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
    这一刻的浪涛就像那黄泉之水，挟带着可以冰冻一切的阴冷气息，直逼压得所受之人灵魂颤栗，欲罢而不能自己。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关键时刻，一道异常清晰的破碎声响彻心扉。
    就像晶莹的链条突然断裂，也好比禁锢的枷锁猛然崩碎，此中种种，一如曹小潮或惆怅或解脱的心绪。

 第三百一十二章

又是一连串玻璃破碎的声音，只是这回没有方才的响亮。
    甚至，末尾的声响逐渐变小，最后泯然无声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眼前浪涛忽地起伏不定，空中鬼脸又是一阵模糊闪烁。
    隐隐中，似有一道搜寻的目光扫过，红眼鬼脸渐变消失，而浪涛，却是黏黏弹弹，如同橡皮泥般缩回了河道中。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高举长枪的钟队，曹小潮双眼无神，面无血色。
    就在刚刚，他跟杀意长枪的联系彻底断了，完完全全没有感知了，而他的本意，仅是让钟队拿得起长枪而已。

 第三百一十五章

“噗！”
    曹小潮哆嗦着嘴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上的鲜血，奈何眼皮直坠，终是黑幕掩盖了一切…

 第三百一十六章

华夏江城，大角湾。
    吴铭杨循着命运星轨的指引，自羊城一路奔行到了这里，但看着下方几近深黑的海，他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三百一十七章

若在以往，吴铭杨是绝不会踏入大角湾半步，哪怕是执行任务被允许了，他也只会在边缘处施以术法，相机行事。

 第三百一十八章

毕竟，这里已经是雷之一族正式的领地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世人只知，大角湾是雷州半岛与另外两处岛屿相夹而成。
    而在吴铭杨眼中，毗邻雷州半岛的海湾早已被他默认为雷之一族的领域，更不用说海面之下那极具标识的“隐雷之网”了。

 第三百二十章

上古时期，玄冥操纵风雨，管掌雷电，在芸芸众生中可谓是“神”一般的存在。

 第三百二十一章

但也有那么一位“神”，同样是十二祖巫，同样的操雷控雨，不同的是玄冥主掌雨水，而祂主掌雷电。
    祂就是雷之祖巫——强良！

 第三百二十二章

而祂的后裔，号为雷之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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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与吴铭杨的吴之一族一样，雷之一族也是发源于南方水域，并且久居于雷州半岛。
    可惜，妖灵大战过后，南方水域巨变，雷之一族碍于特殊的体质，只能举族迁徙，另寻居所。
    雷州半岛则成祖地，为雷之一族大能守护，在周边布下了大量的禁制，特别是临海部分，几乎将整个大角湾囊括了进去。
    其后人缅怀，雷州半岛便成了现在的“古”雷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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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四章

    海汐无声翻卷着，将洒落的晨曦破碎又重组，就连不时浮出水面的鱼儿，都为底下暗流所涌动。
    在这涨伏之间，惟有浅浅一层丝网不为所动，光盈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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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五章

那是雷之一族所布下的“哨网”，只有修炼有成者才能察觉。
    自然，“哨网”也是专为修炼者所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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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六章

沉思良久，吴铭杨银牙一咬，遂即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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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七章

    刚一下水，一道兹光就激射而来。
    吴铭杨反应神速，瞬间祭出一面玄色光盾，可光盾仅是抵挡了刹那便碎裂消散。
    兹光威力不减，直把他冲得倒退数百米才消耗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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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八章

    “雷兽！”
    吴铭杨剑眉微皱，似乎有些不理解手上的颤动。
    但是很快，他便脸色大变，嘴里崩出四个字：“上古雷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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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又是一道兹光袭来，吴铭杨不敢怠慢，施展玄手印巧妙化解了过去。
    可让他越发谨慎的是，即使是在开启了玄眼的视界里，他所捕获到的，依旧是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
    心中警兆骤起，吴铭杨果断点亮额间玄色印记，不料脚下一紧，紧接着身子猛地一沉，纵横深海多年的他居然破天荒地产生了溺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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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章

    如果，吴铭杨能有一个上帝视角，就会发现自身已是处在一个小型漩涡之中，周围亦真亦幻的涟漪层叠波动着，在给落水者沉溺的同时，也带来些许极具反差的颠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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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一章

    吴铭杨像个真正的溺水者那样挣扎着，海水不断从他口鼻中渗入，虽然没什么不适，但他厌恶海水的肮脏，偏偏一身修为又被压制得不能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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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二章

    该死！
    吴铭杨也是果断，心念之间以燃烧精血为代价，猛然爆发出了极为强大的力量。
    刹那间，身周束缚大幅减弱，吴铭杨一鼓作气，抽身成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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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三章

    噫？
    些许异样，让吴铭杨止住了身形。
    得自无名老人的“命运之石”居然在此刻发出了共鸣，而隐隐指向的方位，正是他刚刚脱身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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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四章

刚挣脱的引力正徐徐回溯，吴铭杨稍加抵抗，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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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五章

    乌光闪过，有所准备的吴铭杨很明显感到有什么滑腻的东西从全身蔓延而过，可还来不及警惕，夹杂着刺痛的莫名兴奋一下子就挤涌上了心头——那竟是肌理在狂喜！
    此时此刻，他的每一寸细胞都在承受着涨裂之痛，却又在本能的强烈驱使下贪婪侵吞掠食着，如同干涸已久的鱼，哪怕是染料油桶也要跳进去吸食个一干二净。
    何况，浸泡着他的，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液态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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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六章

他的修为暴涨着，虽然还远远不能踏出那一步，但磐守多年的那层瓶颈已经出现了一丝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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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七章

    就在这时，吴铭杨脖颈一阵发寒，全身血液更是透着一股冻骨的寒冷。
    冥冥之中，他似乎感受到了一道朦胧的气息……那是死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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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八章

须臾之间，一股巨力袭来，吴铭杨甚至来不及感受巨力的存在，就被突如其来的撞击轰得短暂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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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九章

但又不知是怎样的一股力量，居然跌跌撞撞闯进了他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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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章

霎时间，吴铭杨惊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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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一章

    痛！！！
    裂骨穿心的痛感在每一寸肌肤回荡，可更让吴铭杨刻骨铭心的是，他所倚仗的修为已十不存一，而全身经脉，竟尽皆损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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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二章

毫无征兆地，又一记沉重的打击袭来，吴铭杨堪堪催动修为护住心脉，就被狠狠抽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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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三章

“噗！”
    人在半途，吴铭杨就喷出来一大口鲜血，且他的身躯布满细密的血痕，两眼眼角处更是裂开了一道食指宽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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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四章

吴铭杨目眦竞裂，面容狰狞，两片薄唇缓缓带出黏连的血丝，可张口的瞬间，却是冒出缕缕青烟。

 第三百四十五章

“咳……哇！”
    吴铭杨口中狂吐，然而呕吐出来的，居然是块块焦炭般的黑色凝块！

 第三百四十六章

仔细去看，吴铭杨身上的血痕也不太像血的痕迹，因为“血”的颜色太炽亮了，就像烧红的炭一样。

 第三百四十七章

虽说如此，吴铭杨嘴角却仍是扯出了一道凄美的笑意。

 第三百四十八章

他仅存的那点玄气修为变得更为凝练纯粹了！
    两次重击就如同铁匠的两记捶打，如果说第一下还不明显，那第二下就是将褪去杂质的精华进一步锤炼，得到的，是有着淡淡莹光的返璞归真般的剔透之物。

 第三百四十九章

吴铭杨感觉整个肺部都在燃烧，眼眸所见也尽是分不清是云是雾的浑黄，可只要他还有一口玄气在，他就要顽强到底。

 第三百五十章

诚然周围液态灵气给了他不灭的勇气，而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发现了来袭者的秘密。

 第三百五十一章

袭击他的，正是雷兽，而且是上古时期也极为罕见的雷兽王！

 第三百五十二章

雷兽并不是“兽”，它没有实体，但能幻形。

 第三百五十三章

雷兽的来源已久，有言说牠是大地孕育的一种灵体生命吸取雷电而生，也有言说那是雷劫云降下的雷电不愿伤及苍生而产生了灵智。

 第三百五十四章

雷兽天生桀骜，唯独亲近雷之一族。而雷之一族也是奇特，成年者可择一雷兽，互修为本命物，藉此修炼速度倍涨，代价就是任何一方死亡都会导致两个生命的终结。

 第三百五十五章

吴铭杨也是第一次见到雷兽，只是这只雷兽特殊，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罢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毕竟雷兽王，可以说跟雷兽是两个种类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终于，吴铭杨猜对了一次，可那究极的雷霆与他在同族中引以为傲的雷电相比，根本就是天外高山般的存在。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仅一瞬间，他苦苦修得的“雷之本源”就在殛电中湮灭，连同他的身躯，都在摧枯拉朽中变得残破，唯一顽存着的，是他心头的一滴“冥水”。
    四周压挤而来的液态灵气与毁灭性的雷电力量形成了绝妙的平衡，他之“冥水”也在极细微处不断经历着毁灭与重生，渐渐地，“冥水”变得越发阴沉、越发青亮……

 第三百五十九章

可这种平衡终究是脆弱的，就算外部达到了平衡，“冥水”内里也存在着波动诡谲，更何况，雷电是有意识操控的。

 第三百六十章

冥冥中，似有一个骄傲的声音传来。
    那是一个独特的音节，韵尾急促，却又有着不容忽略的悠长沧桑感。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但就是因为这一声响，吴铭杨那一滴“冥水”出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裂痕。

 第三百六十二章

而他的身躯，血肉如流水般流逝，又在转眼间蒸腾汽化。

 第三百六十三章

骤然，一道冰冷异常的目光落在吴铭杨身上，后者浑身一僵，朦朦血气渐渐冻结凝固，形成了血色珊瑚般的雕像。

 第三百六十四章

无声无息地，一道弹筋质感的条状物落在了吴铭杨肩上，而他的那滴“冥水”，居然不受控制地向肩上移去！

 第三百六十五章

吴铭杨身影虚晃了一下，一双眼眸从重重血色中亮起，可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震撼！

 第三百六十六章

作为吴之一族中的佼佼者，吴铭杨太清楚“冥水”的特性了。
    “冥水”与其说是水，倒不如说是心境的倒映，它也许会被强大的力量摧毁，但从来都没有听说会被外界的力量吸引。
    而眼前这一幕，尽管难以置信，却的确是他的“冥水”被吸引出去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不对！
    吴铭杨忽然猜到了什么，可那个想法实在惊世骇俗，他宁可相信眼前是幻觉，都不愿意往那方面深思。

 第三百六十八章

四周骤然变暗了下来，伴随着一股厚重的沉闷从上方罩下，吴铭杨迎面对上了两轮庞大的黑月。

 第三百六十九章

黑月只是错觉，那是一双奇异的眼眸，凝望它时会在黑暗中越陷越深，可扫视边缘又会看到一层明亮的荧光。

 第三百七十章

只看了一眼，吴铭杨便深陷其中，就连“冥水”离开了心室都无所察觉。

 第三百七十一章

奇异的光洒在吴铭杨身上，似黑却亮的光芒渐渐弥漫，很快便掩盖了他的身形。
    只有那滴“冥水”是特别的，淡淡的、深沉的暗色光晕自内散发，隐隐与那两轮“黑月”形成对峙。
    那是“玄”之光……

 第三百七十二章

寂静、永恒……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吴铭杨的意识漫无目的地飘荡、沉沦，什么吴之一族的天骄、什么化境前的无敌手，都已成为过往。
    在黯淡“玄”色渲染下，他享受那份压抑，他享受那份安详……

 第三百七十三章

远边幽幽传来一声叹息，四周的玄色跟着一阵明灭，待平静下来时，光变得更暗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可在吴铭杨眼中，整个世界都亮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那是一个分不清是黑还是青色的世界，幻青色的光从无尽上空倾泻而下。
    与阳光不同的是，上空的光黑暗沉郁，越往下却越为青亮。

 第三百七十六章

而在天空的最顶端，存在着一轮黑日。
    黑日并不大，与那两轮黑月相比甚至显得渺小，可黑日散发的黑意却极为浓烈，飘飘乎在边缘处凝成了刀刻般的界限。
    而它的黑光，完全掩盖了黑月的光芒……

 第三百七十七章

也许黑日并不应该称之为“黑”日，只因它是纯粹的暗，而不是完全的黑，暗只是无限接近于黑，但不是只有黑这一种颜色。
    不过吴铭杨已无暇顾及其它，因为在他那战悚的灵魂里，分明感受到来自血脉本源的压制，而压迫的源头，恰恰正是黑日！

 第三百七十八章

血色珊瑚裂开了道口子，里面传来吴铭杨颤抖着的声音：“怎么可能！”

 第三百七十九章

那是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他曾在觐见吴主时感受过自身的渺小，但远没有此刻来得刻骨铭心。
    面对黑日，他形同傀儡，被操纵的念头让他连反抗的意思都生不起。

 第三百八十章

悄无声息地，冥水离开了他的身体，他却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