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唐太宗》 第001章 这个美人与我有缘 贞观十一年十二月,太极宫立政殿偏殿 十岁的李元婴龇牙咧嘴地趴在榻上,朝六岁的从女做着鬼脸,小包子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他感觉心里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内疚。笑道:“兕子,乖,阿叔不痛,你阿耶只是看着凶,那都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没下狠手。明日我出宫给你带巨胜奴(类似炸馓子,额外浇上了酥蜜糖浆),来,笑一个。” 七月洛河发大水,冲漂六百家。九月黄河泛滥,受灾范围更大。就当帮那个二兄解解压,更主要是为保持人设不倒,这个不能说……某人可是稍逊风骚的莽夫,讲道理没有拳头简单,可惜某不姓魏! 兕子抽了下小鼻子,小声说道:“阿叔,我不要巨胜奴,你能不能不要再玩弹弓了?” 小吃货犹豫了下,认为可以为了阿叔,少吃一顿巨胜奴。说实话,他被揍一次最少三天不能出门,好像损失更多! 同样十岁的李治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打在李元婴的大腿上,冷声说道:“若真心疼兕子,就稍微收敛一下,这一次你竟然伤了十五人,阿叔,你不想封王了吗?” 阿娘走了快一年半了,兕子都知道阿耶心情不好,乖巧柔顺。只有小哥越来越顽劣,从拆宫殿到纵马内城……自打洛阳回来后,又增添了一项弹弓伤人。明明是同岁,为什么感觉某比他成熟好多? 李元婴咬着牙忍住惨叫声,这个雉奴果然腹黑,平时一副与世无争,温良谦恭的样子,下手真狼!痛感渐渐消散后,才歪着头梗着脖子说道:“二兄不许我去太乙山狩猎,我怎么练骑射?再说,我有派人送钱给他们!” 再有两年,就可以去滕州上任,去建第一座滕王阁,顺利走完花花公子,充满低级趣味的一生……小兕子可可爱爱,要不要帮帮她呢?比这个讨厌的腹黑雉好太多,竟然能为我拒绝巨胜奴的诱惑。 小孩子最喜欢这些酥酥甜甜的小零嘴。 毕竟现在是一个风寒致死率极高的年代,某位写了四万多首仍是不知名诗人的皇帝,北郊阅射,令嫡子随观焉,冒寒得疾薨。 “这是钱的问题吗?”李治头一次体验到出离愤怒的感觉,难怪阿耶揍他,揍轻了!磨着后牙根说道,“景公问晏子曰:‘贤君之治国若何?’晏子对曰:‘其政任贤,其行爱民,其取下节,其自养俭;在上不犯下,在治不傲穷……其民安乐而尚亲。贤君之治国若此。’” 李元婴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我没傲穷,我给的铜钱足够他们半月的工钱!小小年纪,如此唠叨,可笑可笑!” 李治:“……” 阿娘在的时候,明明闻诗礼,承义训,一切都很正常,怎么突然间开始不遵轨辙,逾越典章了呢? 偏殿铜炉里生着西凉来的木炭,长有尺余,其炭青色,坚硬如铁,烧于炉中,无焰而有光,每条可烧十日,不知门外有风寒。也让李治更加感觉烦躁,阿耶不会无底线地纵容阿叔! “噼啪”声偶尔传来,宫女安静无声地摆放好糕饼和饮品,外面的人都在传,陛下不喜欢二十二郞,以至于十岁还没封王。若真不喜欢一个人,应该巴不得打发的越远越好,哪里会留在身边……作天作地。 李元婴看着还有些郁郁不乐的从女,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新造型的捕醉仙(似玩具中之不倒翁),一只超萌超可爱的小兕子,清灰色的身子,黑色的独角,蓝色的眼眶,四只蹄子抱着一个大大的银元宝,银元宝上写着一个篆体的兕字。 “阿叔最好了!”李明达大大的眼睛瞬间闪亮起来,抱着新玩具开心的转起圈圈来,松绿色大团花的襦裙跟着她旋转,如同舒展的荷叶。 “他最好,那吾呢?”一个身材微胖高大,长须大耳的人走了进来,佯怒道。 李明达毫不惧怕地跑到李世民面前,仰起兴奋的红红的小包子脸,小揪揪上的蜀锦带子从肩头垂落下来,更显可爱。晃着手里的小兕子,软萌地说道:“阿耶,阿叔做的~” “兕子开心就好。”李世民弯腰抱起自家闺女,坐到李元婴对面的榻上,问道,“可知错在那里了?” 李元婴抬起手来挠了下后脑勺,小声试探着问道:“我应该先给钱,后发弹丸?” 二十九岁的年龄差,沟通起来还是很费劲的,尤其是某过来并没多久,没有外挂,没有金手指,没有随身美女,随身老爷爷……或者其他一系列外挂。 至于名声,后来有诗歌为证:宁向儋、崖、振、白(宁可流放到儋州【今海南儋县】、崖州【今海南琼山】、振州【今海南三亚】、白州【今广西博白】),不事江、滕、蒋、虢。 腹黑雉有一次高兴之余大赏亲王,众位亲王收获大量赏赐,唯独某位滕王却被赏赐两车麻绳。还下旨告诉那位滕王,听闻他是弄钱高手,所以便赏赐麻绳,作为串铜钱的钱串子,防止家里钱过多,钱串子不够用。 李世民微胖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这是先给钱还是后给钱的问题吗?无比怀念观音婢,她在的时候,哪里用某管这个竖子!咬着后牙根说道:“以后不许在内城玩弹弓!不对,以后不许在城内玩弹弓!” 去城外狩猎,打个麻雀、大雁或者野兔子之类的,还可以接受。 李元婴为了自己还在疼痛的某处着想,很从心地点了点头,可以作但别作大死,李二郎还算是长兄如父。至于什么北门之变,呵呵,难道等死才对? “陛下,晚宴已经摆好。”一把好声音传来,如同新莺出谷。 顺着声音望去,李元婴就看到一枚婴儿肥的小萝莉,头上和耳朵边各梳着两个包包,那不是重点,重点是饱满光洁的额头,圆润的小下巴,还有向上扬的凤眼,既明丽又美艳,标准的人间富贵花长相。 “二兄,这个美人与我有缘,赐给我吧!”李元婴拽着李世民的袖子,眼神迷离地说道。 …… 第002章 大唐白手套 李世民直接翻了个白眼,说道:“这是才人武媚。” 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竖子,哪里来的这个美人与你有缘?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虽然李家儿郎普遍寡人有疾,你这也疾的太早了些! “一树梨花压海棠!”李元婴握着拳头,砸了下榻面,懊恼地说道。你个李二郎坏得很,四十岁的中年油腻大叔,竟然想走养成路线,天道不公啊! 小包子李明达歪着头问道:“阿叔,梨花开的比海棠花晚,怎么压海棠呀?” 李世民眼神微转,明白了李元婴的意思,放下小包子闺女,一巴掌拍在他的八月十五处,笑道:“那也好过你老鹰吃小鸡!” “┗|`O′|┛嗷~~”李元婴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惨叫出声。你个大耳贼坏得很,不讲武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我等着,等着我拎着酒壶带着美人,去你坟头蹦迪去! 李明达跟着皱起小包子脸,说道:“小阿叔不是老鹰,老鹰可凶可凶了!” 小包子见过宫苑兽园的老鹰,认为它既长得丑又脾气坏,自然无法和总送礼物给她的阿叔,相提并论。 嘟着嘴说道:“一个才人而已,阿耶有什么舍不得的?大不了我把春花送给你。” 李元婴:“……” 这个从女太可了,等我去滕州,一定带着你一起,将你宠成大唐最幸福的公主! 一直在降低存在感的李治无语望天:春花都快三十岁了,阿耶怎么可能纳她入后宫? 武媚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刚刚十四岁的她,还没有后来的某位女帝的杀伐果决,冷静自持。主要是没经过当侍女和尼姑的历练,简称:没被社会毒打过。 “春花你留着,武媚为滕王右孺人,正月十八日开府理事。”李世民轻轻捏了下闺女的小胖脸,幼弟对兕子很宠爱,而雉奴性格太过柔弱。可以让他带兕子出去多转转,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要那么乖巧做什么? 看到小丫头强忍着泪水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兕子为晋阳公主,可以和你小阿叔一起去内城玩。滕王宅在亲仁坊,离东市很近,我实封他一千二百户,你随意挑选喜欢的器物,让他付钱。” 原本想说自己也要去的李治,想到城阳与还在牙牙学语的幼妹,老实地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 李明达瞬间转忧为喜,笑容灿烂地看着李世民,软萌地说道:“阿耶喜欢什么?兕子都买给你!” 李元婴:“……” 合着多给些四百户,不过是左手倒右手,某只是大唐白手套。不过公主的实封才三百户,这个便宜二哥心疼小闺女,也很正常。 武媚微微屈膝盈盈一礼,恭谨地说道:“唯。” 李元婴转过身来,看着娥眉修长的妩媚,笑道:“娥媌靡曼,二兄,我将她改名为娥可好?” 远离皇室争斗,做某的首席执行官,会更幸福。腹黑雉没你想的那么小白兔,斗那些老狐狸老得快,也免得另一位诗人说你: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 某位滕王,完全忘了按史书记载,他有十八个儿子!也忘了他是千古连锁第一人,走到哪都盖楼,连名字都懒得改:滕王阁。 李世民抱起小包子,朝正殿走去,不在乎地笑道:“多大点事,既是你的孺人,随你去改,用饭去!你个皮糙肉厚的竖子挨得饿,我家兕子却挨不得。” 李治默默伸出手来扶起李元婴,阿耶还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会这么想是因为某位刚上位的滕王正扶着他的手臂,一瘸一拐地走着还不忘说话。 “二兄,你得让阎立德他们兄弟两个帮我规制一下府邸,不能光顾着你的飞山宫!”李元婴有些急切地说道。 李世民想到这一年半,被李元婴毁坏的楼、阁、轩、榭,磨着牙说道:“是他们两个规制的,你以后可以随便拆自己的宅邸!” 小声在自家闺女耳边说道:“兕子,你帮小阿叔拆,既锻炼身体,又有益心情舒畅,玩得高兴些。” 不能光吾被群臣劝谏,动不动就拿那位表叔举例子,将吾架到高台上下不来!他不知道这种情况,在后世有个很好听的说法:道德制高点。 李明达看看手里的小兕子,又看了看李世民的脸色,很认真地点了下头,说道:“唯。” 反正宫里也是阿叔带着我和九兄一起拆的……九兄胆子小,只能负责望风,这事我可熟悉了,准保能完成任务! 李治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阿耶还敢不敢再大声些?这种悄悄话,离得这么近,谁听不到啊! 他不知道他已经与自己未来的第二个老婆……在古代妾不算数,完美错过。 武媚……娥被别的宫人带下去,亲王孺人和才人同级,正五品。不需要册封礼,入皇室碟谱。唯一庆幸的是,滕王刚十岁,还没有王妃,只需要充当阿姊的角色。 暗自长长叹了口气离开立政殿,母亲和阿姊她们会很失望吧?武娥没有回头,没有停下脚步,离开太极宫,离开皇城,朝亲仁坊滕王宅而去。 她不知道因为她的离开,引发了一个小小的蝴蝶效应。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位刚开始牙牙学语的英国公,和已经咏鹅五年的少年,需要重新寻找另一个人生锚点。 不过咏鹅在一千多年后,出现新解成为网络流行梗,诗人跟着又火了一把,只是不知道棺材板有没有被气得跳起来? 矮案旁,李元婴怨念的小眼神,从大耳贼脸上飘过来飘过去,也不算很多,也就百八十下。化身爬行动物吃饭,太没面子了! 李明达忽闪着大眼睛,乖巧地坐在自己的矮案前用餐,小阿叔的表情……不能笑,我是乖宝宝,绝不是因为笑了就没有礼物啦~ “幼弟,你的傅我已选好,唐茂约落拓不拘规检,然事亲颇以孝闻。”李世民一副好哥哥的表情,戏谑地看着李元婴。别以为你那小眼神我看不到,呵呵,名义上是你兄长,操的心可不比阿耶少! 李元婴:“……” …… 第003章 咏鹅 唐茂约名俭,就是那个劝阿耶造……拨乱反正的家伙,还说什么您老长相有日角龙廷,吧啦吧啦……久系天下人望,吧啦吧啦……成就汤武大业。阿耶的面皮更厚一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汤、武之事,岂可希求?但天下正乱,言私应当图谋自全,言公则应拯救天下百姓,我将为天下百姓考虑此事。” 之所以知道的如此清楚,是因为原主的记忆,作为老来得子,除了备受宠爱,就是听年迈的阿耶讲那些过去的事情,只是皇宫里没有高高的谷堆。 只能说一句:儿子们太成器,老子压力大啊!参照后期的九龙夺嫡,惨烈程度至少加三级,因为双方的支持者都压上了身家性命,这群唐初猛人赌红了眼,谁都输不起。 最宠自己的人走了,原来的李元婴觉得世界崩塌了,不知道是精神恍惚还是被人陷害,反正八岁的小男孩掉落到荷花池,然后钓鱼佬元英穿越而来。二兄为防止再出意外,交由阿嫂抚养,没想到,刚过一年多点,她也走了。 李元婴拱了拱手,眼光扫过不远处的绿袍人——起居郎,言不由衷地说道:“多谢二兄。” 这位仁兄的风评,硬生生被李二郎给转了个弯:良耿直,有学术,竭尽所能忠诚于朕,若飞鸟依人,自加怜爱。后两句衍生出一个成语:小鸟依人。 猛然想起一件事情,目光灼灼地看向褚遂良,说道:“起居郎,吾上元日后开府理事,你当书写千字文与兰亭序为贺!” 这都是真迹啊!可以一起埋在某处,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回去,瞬间实现财务自由,海鲜自由,盛筵自由! 褚遂良:“……” 某只是起居郎,一个从六品上的小官,你一个亲王怎么好意思问某要贺礼?什么,滕王才十岁?那算了,还是送吧。 李世民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何不要虞伯施和欧阳信本的墨迹?” 不是褚遂良的字不好,只是……个人喜好问题。 李元婴理直气壮地说道:“二兄,我没说不要啊!他们两位我几天见不到一次,就拜托二兄了,字一定要多哦!” 随后苍蝇搓手,有些谄媚地笑道:“二兄,还有谁的字好,你也引荐一下呗~” 李世民感觉额头的青筋开始直蹦,这竖子,就不能对他,报以希望!强忍着脾气……刚揍过一顿,再打容易出事,再说眼瞅着就要到元日了,影响过节的气氛。很压抑地问道:“你要这么多墨迹作何用?总不会生火用吧。” 这竖子近一年来,恃才傲物,行为越发乖张,嘴也越来越毒,指着魏玄成的鼻子骂他是沽名卖直的佞臣!只因在显仁宫时,州县官吏供奉不好,大都受到了吾的谴责。那个田舍汉又又又又又……一次进言,当初炀帝曾在此让附近的百姓上贡,贡品吃不完就扔掉,十分浪费。 骂人的理由很简单:你敢拿那烂人比二兄,某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人生的正常需求! 让他连喝了三天面汤,纯粹的汤,没有任何饼或者菜,包括盐巴。傲然地对他说道:“既然你那么正直善良无私,就好好体验一下偏远地区的人们的生活。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忆苦思甜。” “当然不是!”李元婴忘了某处正在受伤状态,坐起身来反驳道,“嗷~” 荡气回肠的男高音,响彻立政殿,若不是因为身处皇宫大内,会认为有狼掉到了猎坑里,坑里还布满捕兽夹。 李明达惊讶地长大小嘴巴,呆呆地看着李元婴,呃呃呃……阿叔怎么又犯这种错误呢? 李治直接抬起手来捂眼睛,也不知道该说阿叔聪明啊还是傻呢?我可以说我不认识他吗? “好好好,你快老实趴着。”李世民对自己下手的轻重还是有数的,看到李元婴如此,忙说道。“不就是要几幅墨迹嘛,吾会让各学士给你送去。” 李元婴站在那里,直到疼痛渐消,才随意拱手一礼,笑道:“二兄,你送我一幅神女赋或者洛神赋呗。” 褚遂良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笔,滕王的话……还是为尊者讳吧!写下:帝甚悦滕王,实封千二百户,赐居亲仁坊,令群臣书贺之。 李世民被气得胡子都快飘起来了,这竖子是真不当……这人是自己的弟弟,不能骂得太过分,太让人憋气了!冷声说道:“放心,我会好好帮你写一篇登徒子好色赋!” 褚遂良:“……” 我还是继续为尊者讳吧,自皇后崩后,再没人能管住滕王,陛下倒是管,只是效果嘛……显而易见的,没用。 “只写邻家美人那一段,我是没意见的。”李元婴趴回榻上,夹起一块白切羊肉,蘸着料碟吃。在八和齑的基础上调制出来的料碟,甩某脚盆鸡十八条街。只可惜没有辣椒,不够爽啊! 李治默默低头恰饭,不管怎么说,阿叔闹腾的阿耶没时间悲伤,兕子也跟着日渐活泼起来,是好事。至于某,雪白的羊皮多好看,嫩嫩的羊肉也很美味。 “我也为阿叔写一张,就写咏鹅!”李明达很开心地说道,“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李元婴:“……” 这首诗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面前,好惊讶呀! “兕子,这是谁教你的?”李世民柔声问道,简练形象却又朗朗上口,很适合幼童来学。 “十五叔呀。”李明达大眼睛忽闪着,萌萌地看着李世民,软糯地说道。“他说是青州一位神童做的,还说那里的萝菔(萝卜)特别好吃,送了半车来,给我们尝尝。” 喝了口水后,继续说道:“又说滕州有好枣,比别处的都甜,当为天下第一,也送了半车回来。阿耶,我以后可以和阿叔一起去滕州打枣子吗?” 李元婴默默朝从女眨了下左眼,小丫头越来越可爱啦,简直和我心有灵犀啊!难怪都说闺女好,是贴心小棉袄,从女也贴心。 李世民感觉脚有点疼,好像刚被石头砸过。闺女有阿叔陪着,阿耶就退后了不知多少舍!还要打碎牙齿往回咽,某无比想念某的观音婢,只有她最重视某…勉强扯了下嘴角,笑道:“当然可以。” …… 第004章 还是太年轻 晚餐在河蟹欢腾中结束,李元婴在李治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回偏殿,小声怨念道:“就不能在偏殿吃吗?” “阿叔,阿耶都同意让那位神童来做你的侍读了,你就别总是和他拧着来啦。”李治十分头疼地说道。“诸王侍读可从未有过县令之子。” 消息传出去之后,怕又是谏表蜂拥而至,阿耶定会被魏玄成怼,拿炀帝做比说他不该纵容阿叔胡闹。 李元婴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把他找来诗坛损失太大,闲着没事造什么反?看看白乐天......杨柳小蛮腰,晚年那叫一个惬意。 不过某可以一直惬意...... “雉奴啊,你还是太年轻,等你到我这个年龄,就懂了。”李元婴意味深长地笑道。 李治头上冒出很多小问号和它们的朋友:什么叫等我到你的那个年龄,小阿叔你好像还比我小三个月呢,我怎么也到不了你的年龄啊! 算了,不和他较这个真了,除了忧伤,什么都不会有……好想念阿娘啊!她在的时候,从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而此时在主殿的李世民,抬起头来揉了揉眉心,看向褚遂良,语重心长地说道:“登善啊,为尊者讳,为尊者讳。” 不提醒一下,夜里睡不安稳啊!那个竖子就没有一日安生的,总是要弄出些事故来! 褚遂良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就算我为尊者讳,明日各位阁老和学士也会谏言。” 那位县令之子再聪慧过人,也不适合担当亲王侍读。十二三岁的少年,自然是陪读为主,而陪读更容易获得亲王的好感。三品品秩的官员,说实话真不少,他们的嫡子才有资格当侍读。滕王再不靠谱,也不会同蒋王那般……离开安州竟然运走四百车的器用服玩,朝堂上差点没人脑子吵成狗脑子。陛下将他改派为遂州刺史后,才消停下来。 大家吵的原因,主要是蒋王到任不满一年!还有,总有些贱人想另辟蹊径惹得陛下注意,好实现他们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比如许敬宗那阴人! 李世民想到群臣口沫横飞的样子,下定决心,下回这竖子再提乱七八糟的事情,吾一定不答应!矜持地说道:“谁让朕元正过不顺心,朕让他一年过不顺心。” 褚遂良:“……” 这话明早就告诉虞秘监和长孙司空,还有魏侍中,尤其是他,原来陛下碍于面子,有些话再难听也只能忍着。可现在有了滕王这个嘴替,战斗力强不说,还不讲武德,无赖程度远超泼皮! 魏侍中是要脸的人,对线的结果……有一点点惨不忍睹,这半年已经被气得卧床三次,这次刚恢复不到十天,再倒有一点点说不过去了。 唉,从沽名卖直到沽酒当垆再到卖大腿,还说什么如果不知道怎么说话,就去北里三曲学学,毕竟活到老学到老嘛。 陛下气得大怒,拿起荆杖一顿揍,问他谁告诉他的北里三曲,滕王很没骨气地一下就招了:长孙辅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滕王挨一顿揍后老实了五天,就去内城玩纵马伤七人,又挨了一顿揍。老实三天,昨日去内城闲逛,当街射弹丸,伤十五人…… 他总能作出新境界来,打破大家的底线。希望莒国公能,稍微拉住一下他放荡不羁的步伐。 李世民没有理会褚遂良的脸色,看着矮案上的舆图,眉头紧锁:洛阳的建造不能停,按照现在的发展趋势,长安的人口数量会爆炸,粮很快就会不够吃。 世袭刺史的事情,被辅机和玄龄联合众臣阻断掉,那就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疆土打下来固然难,怎么能像周一样,守住八百年江山,更难。 …… 在某人的好心提醒下,大家集体无视了某位县令之子当侍读的事情,滕王不是太子,也不是陛下的皇子,没有任何继承某个位置的可能性。 放出去一个亲王侍读名额,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总比让他们去当那个世袭刺史好。 再说,呵呵,那位神童能在王府待多久,只有天知道。亲王府可不是家门口的池塘,不是一只野鹅该待的地方。 “阿叔,他们不都是阿耶的肱股之臣吗?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呢?”李治疑惑地问正趴在窗边看飘雪的李元婴,希望不是因为怕了阿叔的嘴。 李元婴叉起一块宫女送过来的刚切好的烤梨,笑道:“雉奴,兄弟间我最小,你这个九从子都和我同岁,他们和我计较一个个小小侍读的出身,岂不是自降身份?” 亲王的属官共四部分,王府官,亲事府,账内府和亲王国,光有品阶的林林总总就有五六十人,他们不会在乎一个名额的旁落。电视剧上的那种能直接冲到王爷面前喊冤的情况,还没等王爷听到,就被叉出去了。 还有一点,就算能入王府,他们也不认为他能待多久。不论什么时候,想要跨越阶层都不容易,所以没有家世的人,才会那么在乎同乡,同年,结成朋党。 钓鱼佬还有不同的钓友群呢,何况利益更大的官场。 李治转了下眼睛,就明白了李元婴的意思,轻声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所以阿耶同意阿叔的要求,是知道那个咏鹅少年压根就待不了多久。” 李元婴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向李治,笑道:“能不能让他来,看你阿耶我二兄的想法。而能不能留下来,看他的本事。” 雉奴现在的腹黑程度基本处于黄金阶段,离王者还差得远,且需好好修炼。等春天带他去钓鱼,钓鱼佬除了钓鱼什么都会,初代钓鱼佬姜太公,钓出个周文王,开了八百年江山。 “公主,你慢些!”宫女们温柔地声音隐隐传来,在宫里除了主子,无人敢大声喧哗。 李明达抱着一小筐橙子,跑了进来,笑道:“阿叔,洪州的香橙到了,今年的格外大。” 身后几个小内侍抬着更大的竹筐,那小筐一看就是为了逗小兕子开心。 “慢些,小心跌倒。”李元婴忙欠起身子嘱咐道,虽然有地衣铺地,摔倒也挺疼的。 …… 第005章 送粮草 李明达将小筐放在李元婴面前,软萌可爱地说道:“阿叔放心,我看着呢,定不会摔倒让阿叔心疼。” 李元婴抬起手来,轻刮李明达的小鼻子,宠溺地笑道:“我才不会心疼,定让她们搬来酒菜,痛饮三杯来庆贺。” 拿出一个圆圆的橙子,剥下皮来,说道:“雉奴,扔到炭火里,比那些香料更好。” 李明达朝李元婴做了个鬼脸,坐在他身边吃那颗被剥好的橙子。阿叔才不会喝酒庆祝呢,他只会将跟着的宫女和内侍揍一顿,然后换上一批他认为能照顾好本公主的人,略略略~ 李治接过橙皮,走到铜炉边,摆手拒绝了宫女的帮忙,亲自扔到火红的木炭上,阵阵轻烟飘出,很快竟燃烧起来,更加浓郁的香味飘散开来。看向一旁的宫女说道:“你们再剥些。” 回到李元婴身旁,坐在胡床上,笑道:“阿叔,这味道确实比那些香料清雅自然。让他们去问问太医令和司农卿,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果品。” 李明达小包子抽了抽小鼻子,忽闪着大大的眼睛,撒着娇问道:“阿叔,你怎么知道这个会很好闻啊?” 没有多说什么,李元婴将手放在小包子的面前,上面的橙子味也很浓郁。柑橘和柠檬家族的鼻祖,是香橼、柚和宽皮橘,而它们之间联姻产生的后代……呃呃呃,比鱼圈还乱。 先来说第一波联姻,这波联姻是柚子和宽皮橘结合,他们的爱情结晶叫“橙子”。随后,第二波联姻开始了,这波联姻是甜橙和柚子联姻,他们的爱情结晶叫“葡萄柚” 至于甜橙和宽皮橘联姻,橙子和香橼联姻,以及橘子和橘子、橙子和橙子的更近亲联姻,就不多说了。反正时间管理大师、劈腿大师以及竹签代言人等,连当弟弟的资格都没有。 李明达用小胖手又拿过来一个橙子,微微皱着小鼻子说道:“香橙不如梨子好吃,酸。” 李元婴接过橙子,帮小包子剥好皮,酸还要吃第二个,口嫌体正直的小丫头。忍着笑说道:“我一会帮你做个转鹭灯,你想要什么图案的?” 去年元日守丧不到一年,没法给小丫头做转鹭灯……为什么会做灯?不是说了嘛,钓鱼佬什么都会,除了钓鱼。原因很简单,喜欢钓鱼的人,哪个行业的都有,偶尔会交流一下钓鱼外的事情。日积月累之下,自然成为杂家,什么都懂一点点。转鹭灯,就是后来的走马灯。 “小兕子,有没有想十五叔啊!”大笑声从偏殿门外传来。 李元婴坐起身来,李治忙扶着他站起身,一起朝殿门走去。太医署的外伤药很有用,今日走起路来,已经不用一瘸一拐,只是还有点慢。 李明达转了下大眼睛,拿起一颗橙子,越过李元婴和李治,朝殿门跑去。就看到虢王李凤走了进来,将身上的大氅扔给旁边的宫女,弯腰接住跑过来的小包子,大笑道:“吾家小兕子越发可爱,待你大些,我带你去青州看海,看看什么叫浩浩汤汤,横无涯际。” “多谢十五叔,兕子也去滕州,小阿叔被封为滕王,阿耶同意我去打枣子呢。”李明达笑容特别乖巧地说道。阿叔中小阿叔最好,十五叔总喜欢捉弄我,二十叔总和我抢吃的。 李凤看向走路缓慢的李元婴,笑道:“这下好了,我们成了邻居,等你就藩后可以一起去狩猎。放心,我绝不会像二兄一样,用荆条揍你。” “就你那箭术也好意思去狩猎,若不是身边跟的人足够多,还真不好说你是去狩猎,还是给那些野兽送粮草?”李元婴白了李凤一眼,说道。这个十五哥长得不错,在后世娱乐至死的年代,说句小鲜肉没有任何问题。 就算比不上传中的潘安宋玉,比李……刚刚塌房,比吴……这位塌房的更早,他们两个还组成了一个新成语:见易思签。至少比他们高两个level,还不用担心出现塌房问题。 宫女拿过锦垫来,放在榻上。 李元婴坐在锦垫上,无比怀念白白软软的棉花,那些以为过来就能到处种棉花的人,想得太美好。通典,食货六,交河郡供氎(die)布十端。 交河郡上缴的特产氎布就是细棉布,五丈为一端,一丈的长度和后世差不多,一端也就十六七米的长度。物依稀为贵,可以想见细棉布的产量有多么紧俏。 交河郡隶属西州,西州被打下来的时间是在贞观十四年……所以某疆自古为华夏领土,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 宫里花苑的温室,有白叠子花,宫里的内命妇用来插花,花朵和单瓣木芙蓉很像。但结的棉桃很小,就算推广种植,亩产量也会很感人,感动得让人想哭。 仗着混不吝的名头,已经让司农卿他们去想办法,培育出更大朵来的棉桃来。同时,植株要足够耐寒,理由很简单:我喜欢扔着玩,数量少了玩不尽兴。 不想做的话,更简单,问问吾手里的弹弓答不答应。至于怎么找司农卿过来的问题,雉奴是个好工具人。 李明达将手里橙子,放到李凤的手心,笑道:“十五叔,刚到的香橙,可好啦~” “吾家兕子长矣。”李凤很欣慰的说道。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木雕的小人来,梳着可爱的小揪揪,笑得眉眼弯弯,手里抱着颗硕大的桃子。 李元婴撇了下嘴角,听着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三四十岁的长者,实际今年芳龄二八而已。对一旁的宫女说道:“去将某的刻刀拿来,这么粗简的雕工,也好意思拿给兕子玩。” 后面的话是对李凤说的。此时的木雕或者是玉雕,还都没到细致入微的发展阶段。画作的发展程度,决定了雕刻的发展情况。某位被掳走的不着名皇帝,zz上如何不做评论。对文化事业的贡献,当得起他的签名:天下一人。 千里江山图,清明上河图……成为了画界的最高峰,无人能翻越过去。 李凤斜着眼睛看李元婴,略带嘲讽的说道:“你若是能雕刻得比这个好,吾以后不再叫你竖子,拜你为傅!” …… 第006章 人生无常 “阿兄,口说无凭,立字为据!”李元婴搓着双手,露出最近一年多的招牌动作,苍蝇搓手,笑道。 “取纸笔来!”李凤扯起一边嘴角,冷笑道。这个竖子竟然敢和某打赌,真真是,呵呵,不自量力。“在青州,某拳打山中狼,脚踢海边鱼,未曾一败!” 李治默默吃橙子,同时帮十五叔点上几排蜡烛,若是他拜小阿叔为傅,那我是跟着小阿叔的身份称他为兄呢,还是各论各的?哈哈哈……别的不好说,阿耶头疼是妥妥的! 李明达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李凤,小阿叔说过,疏不间亲,我站小阿叔! “不许去找二兄哭诉,更不许去太庙,找阿耶哭诉。”李元婴看到李凤签下他的名字,补充说道。这位仁兄同样不讲武德……李家儿郎讲武德的,目前为止没见过。 李凤白了李元婴一眼,不屑地说道:“吾若是找人哭诉,以后你让吾往东,吾绝不往西,立字为据!” 这个木雕女娃,可是吾请长乐寺天竺高僧雕刻的,他的石雕木雕技艺,远超少府精工巧匠。幼弟就算和少府的工匠学过,也是望尘莫及。 吾,不带怕的! 李治站起身来,将橙子皮扔到木炭上……再坐下去怕忍不住笑出声来,十五叔是没看到兕子寝殿内的那些器物玩件。 小阿叔虽然有坑他的心思,也是他自己生怕摔得不够重,又多挖了几丈下去。以后某叫他师兄,他叫某从子,想想就美得很啊! 宫女拿过来一卷格子花纹蜀锦、几根木朽子(一种用细柳条烧成的细炭条)和一块楠木,放到榻上的凭几上。 待李元婴展开蜀锦,李凤震惊地站起身,数了数刻刀的数量,诧异道:“七十一把刀,怎么会有这么多?” 总不会真要叫幼弟傅吧?这……看向已经签字画押的字据,额头开始有汗珠凝聚,好像玩闹过头了……要不找二兄说合说合? 又想到后面补充的内容,颓然地耷下肩膀来,小声叫道:“幼弟……” 用木朽子勾勒好外形,李元婴看了眼李凤的表情,笑道:“阿兄,你要这么想,也许我拿出这些刻刀,为的是诓你呢?” 木雕起源的时间很早,新石器时代就有最原始的雕琢。而各种雕刻技法渐次丰富起来,却是在南北朝时期。原因很现实,佛门东行佛寺兴盛,佛像和佛经故事同样促进了各项文艺事业的发展。 从南朝四百八十寺到北朝石窟,从敦煌壁画到某位女帝的卢舍那大佛……书法诗歌的巅峰在盛唐,绘画在两宋,雕刻却在明清。 钓友中有一位史学大家,老爷子非说某与他有缘……其实是别的钓友都和他抬杠,就某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跟着他学了小一年的各种史料,别的也就罢了,刺绣和缂丝、蜀锦那些,与某有什么关系啊! 过来才知道,不但有关系,还有很大的关系,那些都是小钱钱,很多很多小钱钱! “幼弟,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李凤伸手抱过来李明达,笑着问道,“小兕子,你说你小阿叔是不是故意坑我的?” “阿叔,明明是你要和小阿叔打赌的呀~”李明达歪着头,忽闪着大眼睛,萌萌地说道。 李凤:“……” 实话怎么这么不好听呢? 李元婴放下木朽子,用型号最大的平刀当凿子用,打粗坯。 人巧莫如家什妙,三分手艺七分家什……平刀、深圆刀、中圆刀、浅圆刀、三角刀和斜刀,每种又分打坯刀和修光刀。 当然能雕刻的也不止木头。 不用担心砂纸的问题,将碾碎的贝壳、种子和沙子粘在纸上,可以解决这个小问题。少府的工匠用崇拜的小眼神看着某时,顿时觉得因为砸碎拂菻国进贡的砗磲,被揍的疼痛少了许多。 “幼弟,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李凤看到大桃子上面还雕刻出三颗小桃子时,直接拱手求饶道。“等你去滕州,需要什么尽管找为兄,我若皱下眉头,就不算个人!” 李元婴抬头看了眼李凤,笑道:“阿兄这话什么意思?自家兄弟不用如此客套,不就是张字据嘛,我会好好装裱起来,就给后人观看,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兄弟。” 李凤:“……” 这个竖子……这个竖子是想气死吾呀!留给后人?是想百年之后,仍然有人嘲笑吾不守信! 看着面前软萌可爱的小包子,骂人的话又说不出口,这个憋气啊!二兄真乃圣人也,若是吾,早就一脚将他踢到振州,不许还朝! 以后哪个属官惹恼吾,就将他送到滕王府,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人生无常,什么叫魔王! “阿叔,吃橙子。”小包子李明达看着脸色青红白随意切换的李凤,很贴心地说道。阿耶也经常会这样,真理解不了。小阿叔那么好,要啥给啥,不要也上赶着给,说话又好听,他们干嘛总是气呼呼的? 李治离开青铜火炉,接过宫女煎好的茶,放到李凤手边,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笑道:“阿叔,这是今年的蒙顶石花。” “雉奴,你要多和你阿耶学习,尤其是胸襟气度。”李凤眼尾扫了下李元婴,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学着些,会被眼前这个竖子带跑偏了。他既不是二兄最小的儿子,又和承乾只差着九岁。 目前聪明仁爱,不代表登位之后,不会伸出……不可说。 李元婴雕刻好衣褶,没有理会李凤的话,换过刀具精雕头发上的锦带,细节很重要。再手稳的人,分心也容易出状况。 等大耳贼回来化身咆哮帝,将不再适合做细致活。 某位虢王,喜欢狩猎,不算什么大毛病,但是他将百姓养的羊当猎物给狩了。狩也就狩了,给些钱赔偿一下,两相便宜的事。结果这个老兄犟脾气上来,不但不给钱,还将那家的五女郎给收进了府里。 强抢良家女子,让大耳贼这个以当明君为目标的皇帝,脸上挂不住啊! 群臣会火力全开,以司花女和殿脚女为例,痛陈美色误国。以猾吏侵渔致鼠窃狗盗,痛陈狩猎误国。 其实他们也知道,无用。 …… 第007章 没有最黑只有更黑 李元婴雕完最后一刀,放下刻刀,接过宫女手里的帕子,细心清理一遍用过的刻刀,放回蜀锦卷帘,收起来。将雕件也交给宫女,打磨抛光这种事情,她们做更合适。站起身来,宫女们服侍着换下工服——粗葛长衫,在铜盆里洗净手,看向小包子,柔声说道:“兕子,去和春花她们玩摆件可好?” 有些话不好当着小嫰苗说,雉奴却要听听,免得将来对各位叔叔和兄弟,有什么误会。绝不是为了给某铺路,某是正经人。 “好滴呢,阿叔不要和十五叔动手哟,伤还没好呢~”李明达很贴心地嘱咐着,顺手又将一个橙子给李凤,“十五叔,认赌服输哟~” 李元婴:“……” 我这么文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动手呢?哥一向都是以理服人! 李凤很无奈地点了下头,这差别待遇还能更差别些吗?某送的礼物不够多,还是写信写得不够亲切啊? 等看不到小包子的身影,李元婴才笑着问道:“阿兄,那位五女郎当真国色?” 亲王可纳孺人和媵妾共十二人,再加上歌舞伎和侍女数量没有什么太明显的限制,真不用去做强抢民女的事情,除非有某位不知妻美的非着名企业家的独特爱好。 在古代,王爷这两个字,比后世的小鲜肉可有魅力多了。没看到某位后来出家做和尚的二爷,只是国公府的嫡孙,他爹没继承爵位,他也没有什么功名的情况下,那些大丫头小姑娘依然当香饽饽抢。 李凤的脸色已经不是清白紫三色转换,而是直接暴怒……看了眼李治,艰难地强压着脾气,咬着后牙根说道:“幼弟,你以为她是西施女吗?布裙荆钗不掩其美。那个女子……她……她家就是别人故意安排来坑我的!她和她阿耶放羊放进了我的林苑,还不是外围!” 拿起青瓷莲花纹钵,“吨”下整杯茶,继续说道:“她刚刚见到我的亲事,就直接扯开衣襟大喊,虢王欺我!” 深吸了口气,磨了磨牙,恨道:“当时正好监察御史就在我身边,找了别处的医者,说她已非未嫁女,我又没见过她,与我何干啊?” 李元婴抬头做望天状,想过很多个版本,唯独没有这一版。因为这种最难办,唐虽没有女虽出妇人口这么简单粗暴的规定,实际过程中却也差不多。因为既没有监控,也没有DNA检测…再说,从青州到长安这么远的路程,就算有什么证据,也早都被处理干净了。 别妄想什么良心发现,满朝朱紫,衮衮诸公,没有最黑只有更黑。问道:“阿兄,监察御史总是要问问过程的,既然你说没见过她,她怎么编排你们之间的故事?” 李治跟着点了点头,说道:“阿叔,你说她是去林苑找你,她怎么绕过外围守卫的亲事?若是绕远,林苑里野兽众多,她就不怕见到你之前,人先没了?” 李凤:“……” 吾哪里会理会这些琐事?狩猎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玩,更何况吾最喜欢纵马狂奔……偏离一点点距离,也是正常的。 看到李凤的表情,李元婴直接抬起手来拍额头,不用问也知道,这家伙说是在林苑狩猎,其实是在林苑外的山脚村边就嗨起来了,而且绝不止这一次。 至于扔下大部队,只带几个人甚至两三人嗨皮的情况,也不会少。那家人的羊,极有可能不止损失一次,不然不会这么豁得出去。 在后世那种法子社会,遇到女虽的情况,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报案,只因为后续影响太大。 “阿兄,你薅羊毛不能可着一家薅没完啊!”李元婴拿过一颗橙子,不喜欢用刀切开的,剥皮更有乐趣。“他们也是要吃饭滴。”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可惜某不是那位喜欢躲在夹墙之中(也有说床底下)的词人,更不会写出什么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那是我的庄园,他们只是负责放羊的!”李凤一拳捶在榻上,橙子们欢快地蹦了下,又乖乖地落回筐里。 李元婴:“……” 李治:“……” 刚走进来的李世民怒道:“那庄园也是你抢的!” 李元婴和李治震惊地看向李凤,前者震惊是因为,这案情就像某脚盆鸡的漫画一样,没完没了地出新番,就是不肯大结局。不少人从少年追到成为少年他爹,没等到大结局,反而等到作者……阿西吧。 后者震惊是因为,实封八百户的亲王,还需要抢庄园?林苑边上的庄园,哪有什么好地?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李凤站起身来,叉手一礼,委屈地说道:“二兄,反正我没碰过那个丑女人,这事扣不到我头上!” 李元婴和李治很老实地站在一旁,抢庄园这种事情,一般出现在王朝中后期,某位虢王抢的有点早。 “你说没碰过就没碰过?”李世民坐在榻上,拿起李元婴刚剥好的橙子,冷笑道。“吾还想说没有你这个惹事生非的弟弟呢!” 因为这个竖子,那些人又将世袭刺史的想法,从头到脚否定了一遍,说的相当正义凛然,决不能让后世不肖子孙毁了大唐基业。 还真都是朕的肱股之臣! “二兄,十五兄喜好狩猎不假,至于强人所难之事,”李元婴的目光扫过李凤的脸,笑道。“就他这品貌,多少小娘子的春闺梦里人,哪里还用用强?听说他们进了几个西边的美人,二兄赏两个给十五兄就是。” 虢王妃出身彭城刘氏,生母是平寿县主,因貌美合礼才被二兄赐婚给十五兄。她爹今年刚从益州回来为大理寺卿(相当于最高院院长),真正的从三品实权派。 大耳贼李二郎,对兄弟并没有传说的那么狠。好过建十王宅的某位爬灰三郎,也好过动不动就圈禁人的辫子们。 当然,比不上老朱家,册封及宫室、婚姻、丧葬诸费皆给于宫。繁生儿女无数,成为只享受禄米的寄生集团,为江山易主加了一把大火。 “你这法子倒有些意趣。”李世民咽下口里的橙子,脸上多了丝笑意,如此也可告诉那些挖坑的人,下回挖个高明些点的坑。 …… 第008章 花钱少 李凤松了口气,坐到旁边的榻上,笑道:“二兄,那就赏我两个龟兹美人,她们琵琶弹得好,舞跳得也好,跷脚弹指,憾头弄目。” 李元婴默默坐到一旁,继续剥橙子,十五兄真乃神人啊! “阿耶,用茶。”李治端过茶来,原来阿耶的震怒,十五叔的害怕,都是装的,为的是引出阿叔说的,送西域美人。只是……为什么呢?难怪小阿叔说某还太年轻,他们做的事情有点复杂,某跟不上思路。 “二兄,二兄啊,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一阵悲惨的狼嚎从偏殿外传来,还好不是春日,不会惊起鸟雀无数。 李世民感觉自己头顿时要炸裂开来,弟弟中最不省心的三个,聚齐了! 胖胖的李元祥头上缠着锦带,蒙着一只眼睛进来,直接扑到李世民的身前,哭道:“二兄,我太惨了!” 李元婴:“……” 李凤:“……” 李治:“……” 谁这么大胆敢伤亲王? “谁伤的你?!”李世民也被惊住了,老二十去岐州还不到一年,因为他有些憨瞒,任职的地方特意选在附近,便于照看,这……怎么就伤了眼睛呢? 李元祥扬起胖脸,说道:“我带人上山猎熊罴,想送罴掌给阿兄,送皮毛给兕子玩耍,结果遇到了一只不讲道理的罴,它竟然能掌劈弹丸,让它返回来,伤了我的左眼!” 李元婴、李凤和李治同时抬头做望天状:我们不认识这个憨货!还掌劈,你不如干脆说它是虬髯客那样的高手,可信度还能更好些! “快去请太医令!”李世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个竖子,上元后给我滚去苏州,那里没有熊罴,捞鱼的事情交给属官去做!” 内侍轻声应唯,后退三步后转身疾步离去。 “二十兄,那熊罴后来如何了?”李元婴和李治伸手扶起,扑到在地的小胖子……真沉。 “八只掌我已经派人送到尚食局,午膳时用。”李元祥坐在榻上后,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木箱,颇为自豪地说道,“皮子交到了尚服局处理,那里是各种坚果和蜜饯,给兕子当零嘴。” 李元婴竖起大拇指来,这神经线绝对茁壮,粗这个字无法准确形容。眼睛都被伤着了,还想着砍熊掌,想着剥熊皮,想着带零嘴……正常人谁会这么做啊? 李世民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这三个竖子是昊天上帝派下来,故意折磨吾的吗?淘气也就罢了,还总能陶出些特色来,真真让人无语望苍天!午膳后去凝晖阁,找袁天罡和李淳风聊聊,问问有没有什么冲犯的星象显现。 弹丸伤人,强抢民女,射伤眼睛……后面这个好像还好些,好歹是上山狩猎,与民无犯。叹了口气说道:“祥弟,去了苏州多品尝一下美食,动手之事就不要做了。” 免得钓鱼反被钓,落在水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受了风寒更麻烦。 李凤拱手一礼,笑道:“二兄,这两个竖子我会盯着,准保让他们在上元前不惹出任何麻烦事。” 李世民:“……” 你确定你是盯着他们不闹事,不是领着他们两个一起作? “十五兄,听说下马陵出新酒郎官清,午膳后我们去品尝一二,若好的话,让幼弟带回来些给二兄尝尝。”李元祥摸着他微胖的腹部,呵呵笑道。 李治默默端茶,二十叔的转变更快,似乎刚刚狼嚎着进来的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已经开始畅想饮酒。 身为一个刚刚十岁的孩子,某承受的太多,心好累啊! “想喝酒可以,先和我一起做转鹭灯(走马灯),答应了小兕子的,不能食言而肥。”李元婴看着李元祥的样子,又看了眼李凤,这两个在文献里都是体态宽大,尤其前者,腰带相当于十个人的腰围。 某一定要引以为戒!不过十五兄现在还很标准,远没有达到体态宽大的程度。 李凤喝完半钵茶后,笑道:“当然没问题,不过你这竖子总不会做灯和雕刻一样厉害吧?” “当然不会。”李元婴笑得很谦逊,自夸什么的最没意思了,要夸也要别人来夸,某一向是个谦虚的人。 “出去可以,不许射弹丸伤人。”李世民想着后日便是元日,各处朝贺之人都已赶来,叮嘱道。倒不用担心别人会伤到他们,两个已经就藩的亲王,随行人员众多,没人会找他们麻烦。 李治犹豫了一下,看了眼面色威严的李世民,决定待在立政殿陪妹妹。阿耶准许小阿叔出宫,只因拆外面花钱少。 “阿耶~”小包子李明达拿着宫女打磨好的雕件跑过来,笑道,“小阿叔做的,十五叔他输了就认小阿叔为傅呢!” 李凤如同被雷劈过一样,感觉自己的心瞬间碎成渣渣:小兕子偏心幼弟,偏心到不讲道理的地步! 看着闺女手里的木雕,李世民也很惊讶,原来雕刻的都是小兔子抱着番瓜,或者桃子上有一只蛐蛐。如此传神的女娃雕件,若是窦德素见到,怕又要恳切请求,痛哭流涕……柔声说道:“确实不错,兕子眼光真好。你十五叔不肯拜傅,那就让他送你小阿叔一辆车,正好可以带你春日游。” 又看向李元婴,说道:“你自己去少府和他们沟通,不要让少府监来吾这上演壮汉痛哭的百戏。还有,不许再拆宫里的殿阁,想拆去拆虢王府和江王府。” 李凤和李元祥震惊地看向李世民,异口同声地说道:“二兄,你怎么能如此纵容这个竖子?!” 李世民抱起自家闺女,朝正殿走去,淡淡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兄兄弟弟,当然要有福同享。” “我会送你一辆王车和十个美人,你不许去拆我的府邸!”李凤走到李元婴身边低声说道。 李治默默走在最后,十五叔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些,小阿叔不会拆他的府邸,只会时不时地找他沟通一下感情……因为那张字据已经被他的大宫女收了起来。 李元祥:“……” 二兄好像忘了太医令还没来…… …… 第009章 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太医令甄立言仔细检查过李元祥的眼睛,叉手一礼,回道:“陛下,江王的左眼,以后夜间恐不能视物。” 江王喜好金银之物,应该和那位武帝信臣一样,用的金丸。不知道以后他的治下会不会也流传着苦饥寒,逐金丸的童语。 “呀!”小包子李明达忙抬起手捂住嘴巴,大眼睛同情地看着李元祥,二十叔好可怜啊! “可有医治之法?”李世民担忧地问道,二十弟才十二岁,这……夜间不能视物,太让人心痛了。 甄立言犹豫了下,说道:“陛下,听闻终南山麓有人名叫韦归藏,医术通玄,只是某请不来他。” “二兄,我去请他!”李元婴举起右手,积极表态道。 韦归藏,韦善俊,药王啊!据说或静栖林野,或醉卧道途,常携一犬,号日“乌龙”。所至之处,必分已食以饲之。此犬身有疾,毛尽秃落,见之者无不嫌恶。 后来将欲升天,遂入山见兄。其兄为僧,居于嵩山寺院为长老。众僧以其为长老之弟,甚加敬奉。可是每升堂食斋,善俊即牵犬于侧,分食与之。众僧甚怒,诉于长老。 长老大怒,召而责之,笞击十数,命其离寺。善俊礼谢,牵犬而去。犬已长六七尺,行至殿前,化为龙,长数十丈,善俊乘龙升天。 不管传说真假,其人必是奇人,小兕子有救了! 后世的医术,某只是看过几部电影几部剧,进而看了几本小说几本书。需要不拘泥旧规的人,走走中西医结合的道路,多做出些药剂来。 李世民想到李元婴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刻刀,也许他更适合与这种奇人打交道。至少比十五和二十好,又刚封了亲王,身份也足够。点了下头说道:“那午膳后出发……” 停顿了下,又说道:“十五和太医令陪你一起去。” 免得十五跑去喝酒,喝完酒顺路又去平康坊,与那些二代泼皮抢美人。 “兕子,转鹭灯等我回来给你做。”李元婴走到乖巧坐在一旁的李明达面前,抬手轻刮她的小鼻子,笑道。“你正好想一下想要什么图案或故事。” 李明达乖乖地点了下头,萌萌地说道:“阿叔要注意安全哦,十五叔好像不大靠谱的样子。” 李凤脑门上全是黑线,某也是亲阿叔,对吧?这事没有什么疑点吧?为什么在小兕子这里的待遇,与那个最小的竖子比,差这么多呢?当年某也抱过她,也陪着玩过,摘过花捉过鸟,逗过猫搬过犬呀! 直到坐上去南山的车,李凤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熊掌都不香了。 坐在一旁的甄立言也在纠结,韦归藏……不好请啊!那人一副魏晋名士的风骨,还说什么生平只爱泉下坐,不愿躬身车马前。 “甄医令,那位的情况你能再多和某说些吗?”李元婴看到甄立言已经快将脸皱成核桃皮,轻声问道。 现在还没有终南捷径这个说法,不过,也不好说。韦归藏也许故意学姜太公那个老头,想等大耳贼李二郎亲自请他出山。 甄立言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家兄三年前曾亲自上山拜访过他,回来后怅然若失地说道,可恨年长不能跟随韦公学习,说他是孙公一样的神仙人物。” 李元婴:“……” 那位孙药王好像活得也很久,雉奴还曾召见过他,后来葬在王屋山下,就是愚公搬山搬走的两座中的一座。再后来,那位爬灰三郎在王屋山,修建皇家道观建筑群,为三清、四御、三官、十方、雷祖、西王母等先天元神均建立了宫殿。 道家十大洞天,据云笈七签卷廿七所载是:第一王屋山洞。王屋洞府又称小有清虚之天,估计和三郎建那些道观有很大关系……思路扯得有点远。 “甄医令,你们为什么没想过打晕他扛回来呢?”李凤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些隐士就不能惯着,长乐寺那个天竺僧被吾揍过两回,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甄立言:“……” 李元婴很好心地劝说道:“阿兄,我们都是读书人,怎么能动粗呢?要以理服人。” 这个年代没有大炮,身为一个贪财好美人的王爷,怎么能去做那种大杀器呢?做也是别人做,某只是想放个大炮仗……烟花,博美人一笑而已。 又跑题了,真理在烟花的范围之内,多美多有意境啊~ “还有,我们是为了二十兄的眼睛,有求于人,更要懂礼。” 甄立言松了口气,滕王守礼就好。若是两人态度一样,某会直接转身回宫,宁可被陛下降罪,也不去为虎作伥!轻声说道:“滕王,韦公的脾气很像靖节先生。” 李元婴点了下头,倒了杯茶递给甄立言。靖节是朋友送给陶渊明的私谥,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他是真的躬身种田,不像南阳摇羽扇的那位,种田和钓鱼一样。 应该说文人大多有姜太公情怀。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到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没看错,后面这句的诗名叫近试上张水部,或闺意献张水部。 “无妨,只要他能治好阿兄,滕州地界随他选,吾保证没人会打扰他清修。” 帮某做出药剂,能保住小兕子,某允许他在某任职的州,随便跑马圈地。洪州和隆州(现四川阆中)也都是极好的地方,适合隐居采药。 甄立言惊讶地看着李元婴,滕王真的很……和虢王不一样。放下茶钵,叉手一礼说道:“王爷,某定全力劝说韦公,他若不应,某便长跪不起!” “别,千万别!”李元婴忙伸出尔康手,阻止道,“你既然说他类靖节先生,那么必然讨厌朝堂里的虚套子,我们只以诚待人就好。” 加钱,加到他无法拒绝,能住在终南山,说明还没有完全脱离世俗,否则往南梦溪一跑,谁能找到他? 若是喜欢炼丹,那就更好了,某这里有很多小想法,供他选择。 “下车!”车外传来一群怒吼声…… …… 第010章 群鸟冬日无食 李元婴还在惊讶中,甄立言已经推开车门,很不高兴地问道:“左典军,什么情况?” 敢拦亲王车驾,吃了熊胆还是虎心! 李凤也没想到,甄立言的年纪也不小了,脾气竟如此……急躁,远胜吾,真出乎意料啊!不是说医者心态都很稳吗?毕竟见多了各种疾病,见惯了生死离别,更别说那些或哀求、或谩骂、或感激涕零的言语,但凡是个人,就没有不怕死滴。 “禀王爷,外面是房刺史。”左典军很头疼地说道。头疼不是因为房刺史,而是他的那个位高权重的族侄,梁国公房相。 李凤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妹子未嫁而薨,与吾何干?真当吾是吃斋念佛的善人呢! “阿兄,稍安勿躁,我去和他说话。”李元婴拦住欲起身的李凤,那个房氏之死,只能说是意外,怨不到十五兄身上。房仁裕竟然不依不饶,真当李家怕他房家呢! 披上大氅,由左典军扶着上马,李元婴来到队伍前面,就看到一脸肃杀的房仁裕,身后跟着二三十个护卫。淡淡笑道:“房刺史这是作何,想要谋逆不成?” “二十二郞?”房仁裕看到李元婴有些惊讶,怎么会是他呢?这竖子的劣迹,某在任上都时有耳闻,说句长安第一泼皮,不为过。 “这是滕王!”甄立言在一旁很不悦地提醒道,“王爷有要事去做,房刺史不要自误!” 房仁裕听完甄立言的话,随意地拱手一礼,面色依然肃冷地说道:“见过滕王,但还是请虢王出来一见,我家幼妹的事情,总要给个交代。新王妃已经进府,难道要某去找平寿县主或者大理寺卿说话不成?” 李元婴眼神微冷,笑道:“房刺史想说道,我们就好好说道一二,只要你不怕这些亲事和你的护卫们,知道令妹做过的事情。清河房氏好大的威风,竟然敢威胁亲王,当我李家都死绝了,还是当你自己是曹阿瞒?” 难怪雉奴和某位女帝全力清理这些门阀,以为大唐会想南朝一样,任他们这些世家肆意妄为,想换皇帝就换皇帝吗? 看向一旁的左典军,冷声说道:“主辱臣死,你们也都是死人吗?除了房刺史,其余人都捆起来,给吾埋到路旁的雪里!” 房玄龄善于谋略不假,二兄也不是软柿子,大不了大家battle下,看看到底是他的脑子转得快,还是吾手里的刀快,呵呵。 “唯!”左典军抱拳一礼,大声应道。因为房氏女死得诡异,每次见到房刺史王爷都不让动手,憋屈死他们这些亲事府属官了。 房仁裕瞪大眼睛,怒道:“竖子,尔敢!” 这个竖子,内城纵马,弹弓伤人,伤的都是平民百姓,某不信他敢伤一州刺史! “吾敢。”李元婴不屑地看着房仁裕,笑道。“今日本王就教你个乖,你小爷永远是你小爷,谁也别想越过我李家搞事情!” 据史记载,某位滕王非常喜欢在冬天进行“以雪埋人”的游戏,还很喜欢派人四处布置捕鸟网,从老百姓手里征收猎狗。 至于每逢农忙时节,都会跑到农田里“打猎”,把耕作的老百姓当成猎物,用手里的弹弓射击。这事是李家四位魔王的共同爱好,不独属于某位滕王。 刺史的护卫遇上亲王的亲事府亲事,只有一个下场:完虐,尤其还是亲事数量居多的情况下。 此次出行是两位亲王,某位滕王还是陛下最疼爱的幼弟,所以跟随的亲事数量多些,很正常。 八十名亲事动作迅速地将二十四名护卫,埋在路边沟渠的雪里。主要是那些护卫也不敢真的反抗,真伤到一两个人,闹到陛下面前。房刺史有没有事他们不知道,他们这些护卫,铁定会被治罪。 最轻也会是以下犯上,徙两年。 房仁裕被左典军带着十位亲事……保护起来,以免被护卫误伤,毕竟他们学艺不精。 “你……你……某定要去陛下那里告你这个竖子!”房仁裕出离了愤怒了,颤抖着手指,指着李元婴大骂道。就是在前朝,也没有人敢……除了那位炀帝,他不讲武德,没人敢如此侮辱一州刺史! “悉听尊便,忘了告诉你一声,吾是奉旨办事。”李元婴没再理会房仁裕,看向一旁的亲事,吩咐道。“去农户买些粟米,扔在这些人身上,本王怜惜群鸟冬日无食,不忍看它们受饥馁之苦。” “唯!”亲事抱拳一礼,带着三个人骑马朝不远处的农户跑去,还是滕王做事痛快,早就该出手收拾这个老泼皮了!自家王爷心太善,那女子自己跑出来作死,怎么也怨不到他身上,老泼皮却不依不饶地闹腾没完。 房仁裕目眦欲裂地吼道:“李元婴,你个竖子,我与你没完!” 士可杀不可辱,雪埋也就罢了,还要撒上粟米引鸟来食,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幼弟……”李凤没想到李元婴的做事手法,竟然如此暴躁,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 李元婴将大氅脱下,坐到李凤对面,没有理会他。身为一个混世魔王,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真丢他们初唐四大魔王的脸。看向刚进来的甄立言问道:“甄医令,他们埋在雪里可以坚持多久?” “回王爷,两刻钟没有任何问题。”甄立言叉手一礼说道,“某有告诉亲事们,胸口到鼻孔处空了出来。” 李元婴懒懒地靠在车厢上,笑道:“那就留下二十位亲事,我们继续前行。和某没完,呵呵,不就是在二兄面前辩论吗?who怕who啊!” 李凤一脸疑惑,这事和老虎有什么关系啊?小声说道:“幼弟啊,不管怎样,房家小女郎也是为了去看我而出事……” “阿兄可有和她通过信笺,可有与她说过月上柳梢头?”李元婴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唐朝女子没有后世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束缚,无论是财产权,还是人身自由权,与男子相比,真的没差多少。 只是社会治安嘛,还没有达到开元年间,那种全盛时期的水准。 带两个身手不错的侍女外出,长安城还好,别的地方,只能说一句no作no die…… 李凤:“……” …… 第011章 给的实在太多 一个时辰后,李元婴见到了传说中的那条狗,只是还没到毛尽秃落的情况,看来韦善俊离成仙升天,还有许多路要走。 从袖袋里取出一小包红虬脯(把肉制成虬(一种小龙)形),喂面前的黑狗,其实乌龙没有哮天好听。 住在黄泥夯的屋子,面前烧着火盆,韦归藏却没有冬烘学究的迂腐,也没有魏晋名士的志趣玄远,不滞于物,简称:没有乱服散。 韦善俊眸光微闪,这个王爷骨骼清奇,很不一样。 “韦公,江王的眼睛还要劳你过去帮忙看看。”甄立言没想到滕王过来,打了声招呼后,就在那喂那条黑犬。 韦善俊微微摇了摇头,用铁钳往火盆里又扔了两块炭,说道:“金丸伤眼,定是伤到了周围的经脉,无法可治。” “车轮坏了,我们是换个车轮,还是整辆车都不要了?”李元婴将肉脯都给了乌龙,坐到胡床上,笑着看向韦善俊,问道。 李凤:“……” 幼弟这是……这是甚意思?眼睛还能像车轮一样换掉?这……在讲传奇故事吗? 甄立言瞪大眼睛看着李元婴,呃呃呃……某收回滕王靠谱的话,换眼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不是说一点都不能动,在影响生命的前提下,该动还是要动。可……那只是眼睛,就算瞎了一只,也不会影响到江王的生活。反而换眼睛的话,有可能会引发不好的事情。 韦善俊坐直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元婴,十岁左右的小郎君,想法倒是很奇特。笑道:“那你应该知道做很多次尝试,都未必会成功。” “滕州的林苑会有足够的野兽,给你做实验。”李元婴很有诱惑力地说道,“我还可以提供一些判了死刑的十恶之人给你。” 其实,还可以提供些山匪或者绿林好汉,他们抗痛能力更佳。 李凤很小幅度地举起右手……跟幼弟学的,小声说道:“青州也会帮忙提供野兽,那里山更多。还可以提供部分海盗,死的活的都可以。” 不论幼弟想做什么,身为兄长还是要表示支持的。林苑的野兽,放在那里也是白放着,某一年吃不了多少。而海盗,没比十恶之人好多少,甚至更加可恶。 韦善俊眨了下眼睛,李家的亲王这么直接的吗? “韦公可听过人前显圣?”李元婴将手放在火盆上方,轻声说道。孙药王的医术经常人前显圣,韦善俊的另一个名字韦慈藏,曾在雉奴身上也显过。 后世考据的结果,韦善俊、韦慈藏、韦归藏是一个人,和孙思邈一起供奉在药王庙。目前看来,确实如此。 “滕州有南四湖(微山湖),湖东有微山,可供韦公种药炼丹。” “唯。”韦善俊站起身来,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不是某放弃隐居,而是滕王给的实在太多,只要是个有想法的医者,就没得法子说出拒绝二字来。当然,若是他许诺的是长安附近的某处,某还是会拒绝的……一定会拒绝。 甄立言:“……” 不知道大兄知道后,会如何做?他的年纪,真心不适合跋山涉水到滕州去。要不要通知一下孙公呢?他也很有可能感兴趣。 总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 李凤再次举起他那没什么存在感的手,小声说道:“幼弟,我们这就回城,还是要在这过夜?” 这里好像住不下这么多人。 “韦公,先去滕王府住几日,上元后再出发去滕州,可好?”李元婴很礼贤下士地说道。由奢入俭难,享受了两年多的皇室生活……这里真的有点冷。 韦善俊微微颔首,说道:“唯,王爷稍等,我收拾一下箱笼。” 等韦善俊去别的房间收拾东西,李凤才小声问道:“幼弟,你真的想让他研究换眼睛?” 这真的有一丢丢惊世骇俗。 “不一定,这个应该蛮难的。不过可以先研究下换别的,”李元婴搓了搓手,笑道。“理念与现实的差距,有时看着很近,却一直无法跨越。不过什么都不做,肯定解决不了问题。” 换眼睛很难,换眼角膜和晶体还是可以研究的,如果韦善俊真的在修仙,换眼也未必实现不了。 李凤抬起手来揉了揉脸,小声说道:“幼弟,人们可能会将你传成食人魔,你实在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李元婴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切尽掌握的笑容。据史书记载,某位滕王身边全是些“倡优贱隶”与“趋走小人”,这群人每天都谄谀献媚,蛊惑他去尝试些毫无意义的新鲜玩意。 某现在只是在按记载走地图,相当稳妥,没有任何跑偏的风险。 只可惜来得太晚,没法截胡某只踏碎凌霄的猴子,因为玄奘再过七年,就会回到长安。 更可惜的是,那只猴子压根就不存在。 “阿兄,房仁裕定然会找二兄告状,到时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拦,我与他辩论三百回合先。”李元婴想到雪里埋的那些人,有些不屑地说道。房相做事确实不错,房谋杜断可不是虚套子。只可惜约束族人和教育儿子方面,做的真不咋地。 武娥进入滕王府,房仁裕没有了立武废王的站队机会,某看他该怎么蹦跶出花来? 李元婴没想到的是,没有了唐三代后,女主武王,代行天下。太史局的预测成了唐三代后,女主许王,代行天下。此事后话。 从太史局回来的李世民有些抑郁,倒不是星象出现什么问题,而是袁天罡请求离开长安,说卜算出来他有一杀劫,需一路向东才能破解。 李淳风说他卜算的结果,也是一样的。若是不放袁天罡离开,一月之内,必有杀劫降临。 还没等李世民想好该不该同意袁天罡离开,内给事张阿难进来禀告,泰州刺史房仁裕再虔化门外嚎啕痛哭,说滕王欺他,埋人入雪,请陛下为他做主。 “阿难,滕王可有派人跟过来。”李世民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怎么出去请个医者也能闹出些故事来?吾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张阿难躬身说道:“回陛下,滕王未曾派人回来,房刺史说王爷在他们头上撒粟米,引飞鸟来食。” 李世民:“……” …… 第012章 名分 房仁裕的嚎啕痛哭不只引来张阿难的问询,也引来了长孙无忌、房乔和魏徵等人。 听完断断续续的哭诉,魏徵眼里闪过一抹幽光,房彦和这是把大家都当傻瓜吗?没有任何原因,二十二郞……滕王会拦住一位刺史,将他埋雪里去?按照他的行事风格,光言语挤兑,就能让房彦和七窍生烟,卧倒三天。 长孙无忌看向房乔,低声说道:“玄龄兄,你这位族叔到底想做什么?滕王的混不吝我们可是领教过的。” 房乔长长叹了口气,小声说道:“虢王。” 长孙无忌:“……” 这事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那位房女郎被赐婚给虢王,也是陛下对房家的恩宠。只是没想到她带着两个贴身侍女,要去看看虢王到底是何样貌。去看也就罢了,打听到王爷出去狩猎,老实回家也就不会有后续的事情。 不知道是她执意要去林苑,还是两位侍女怂恿,半路遇上野猪……等房家发现,派人找过去,已经香消玉殒。可……这事真怨不到虢王身上,虽然这位王爷做事通常不靠谱。 房仁裕闹腾得陛下头疼,为了防止新王妃被房家针对,选的平寿县主的闺女。县主夫婿刘德威不怕他闹腾,不论是武力值还是背律疏议,绝对碾压。 “玄龄兄,该管管了。”长孙无忌幽幽劝道。陛下为了明君的名声,不会作什么出格的事情,滕王却不会有任何顾忌。这次是雪埋,下回很有可能就是,弓如霹雳弦惊。 房乔摇了摇头,低声叹息道:“某这族叔,甚爱幼妹,你想想晋阳公主。” 长孙无忌:“……” 张阿难来到虔化门,看到门外的各位重臣,陛下不容易啊。微一躬身说道:“陛下宣房刺史和各位阁老入殿。” 他们这是想在滕王回来之前,就让陛下下令责罚吗?就不怕滕王回来,放火烧他们府邸吗? 李世民看到涕泪纵横的房仁裕,让宫女去端水让他净面,不知道可不可以先治他一个御前失仪? “陛下,士可杀不可辱啊!”房仁裕感受到殿内温暖如春的气温,直接长跪在地,痛彻心扉又万般委屈地伏地大哭道。 魏徵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别的事情先不论,但扔粟米引飞鸟就食,确实过了。” 就算付钱给农户,也不能提倡,没有足够的粟米,农户们怎么熬过严冬?春日耕种也需要足够的种子,耽误农时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房乔不敢置信地看着魏徵,问道:“玄成,你的意思是埋人入雪没问题?” “滕王出行,摆出的是亲王仪仗。”魏徵语气冷淡地说道,“而且是奉谕出京。” 身为秘书监,有收到内侍的告知,江王眼睛受伤,滕王与虢王、甄医令去终南山请医者。兄长受伤,急躁些可以理解……绝不是怕他回来怼某! 呃呃呃……元日躺在榻上,也有一点点晦气,只有一点点。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起看向房仁裕,亲王仪仗,奉谕出京,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滕王停下脚步埋人? 房仁裕直起身子,有些呆滞地问道:“他真是奉旨办事?” 李世民被气得以掌拍案,怒道:“吾家幼弟虽淘气,还不至于假传旨意!” 房乔:“……” 拿什么拯救你,我暴躁的族叔?你是被滕王埋雪里,把脑子冻坏了吗? “陛下,滕王埋完人才说的呀,某没有冤枉他呀!”房仁裕看到房乔的眼神,瞬间反应过来,继续伏地大哭道。“他让亲事将人捆成待宰的羊,扔到路边的沟渠里,像栽树一样,足足两刻钟才让人出来。陛下,风寒有多恐怖,您是知道的呀,滕王他是要坑杀我们啊!” “陛下,滕王这是在钓鱼,此风断不可长!”房玄龄想到路两边沟渠的深度,这一冬的雪积压下来,埋人很轻松,真的能冻杀人。若是长安纨绔都喜欢上了这种方式,后果还是很严重的。 “陛下,此风断不可长!”长孙无忌和魏徵同时叉手一礼,说道。 李世民直接被气笑了,说道:“那吾倒要问问,吾家急着去请医者的幼弟,为何会半路停下来,非要欺辱你房彦和一顿,才肯继续赶路?” 昨日刚下旨封王,今日你们就合伙欺负人。说别的吾会信,说竖子不顾兄长的眼睛,一路惹事惹到终南山,呵呵,你们干脆说他想谋逆得了! “某是找虢王商量事情,没有招惹滕王。”房仁裕直起身来,一脸忠臣良将的表情,肃然说道。“是他越俎代庖,甄医令为虎作伥!” 房乔:“……” 若是目光能让人闭嘴,该多好啊!说滕王的事情就只说滕王,怎么还把太医令牵扯进来呢?还有,你找虢王能商量什么事情,虢王妃都已经进府,你还想他能给小姑姑名分,当刘德威是死人呢! 平寿县主也不可能允许自家闺女变成继室,更关键的是,皇家还没下聘礼,小姑姑就已经薨了呀! 李世民目光渐渐变冷,你家妹妹是妹妹,吾家弟弟就是野草不成?擅闯虢王林苑,人死为大没有追究,怜她早夭将你调到泰州任刺史,还要如何?目光扫过后面一直没说话,后进来的李靖和程知节,你们这是要合伙反压皇室宗亲? 注意到李世民目光的变化,李靖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灵寿木手杖,轻声说道:“陛下,犬子不才,愿为滕王友。” “药师太过谦逊,德謇行事谨慎,当为滕王府司马。”李世民的目光缓和下来,辅机也不错,只是在这些小事上,不如药师周全。 程知节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决定保持沉默。李药师真够狠心的,当年差点坑杀唐茂约,他现在可是滕王傅……还好陛下改为司马,不用完全在他手底下做事。不过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是够难受的。 房仁裕没想到话题会被卫国公给岔开,幼妹何其无辜?未嫁而薨,魂魄无依…若不是虢王喜游猎,她怎么会遇到不测?某定要为她讨个名分! “陛下,请封舍妹为虢王孺人!” …… 第013章 大善人 无论什么时候,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都很吓人。 李世民一瞬间目光冷冽下来,看向房乔时已经恢复平静,问道:“玄龄,你怎么看?” 房乔没有看向房仁裕,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其情可悯,其事不可为。郑康成周礼注云,迁葬,谓生时非夫妇,死既葬,迁之,使相从也。殇,十九以下,未嫁而死者,生不以礼相接,死而合之,是亦乱人伦者也。” 房仁裕目眦欲裂,直接打断房乔,悲愤道:“竖子!那是你族姑,你怎忍心让她魂魄无依?!” “陛下,此事必须杜绝。”长孙无忌做了个长长的揖礼,慎重地说道。若是让房仁裕得逞,以后未聘而逝的人,岂不是都可以要求对方嫁过来,或者给对方名分?若是女方家族势大,非要求正妻之位,那男子岂不要当一辈子鳏夫! 魏徵、李靖和程知节同样做长揖礼,齐声说道:“陛下,此风不可长。” 李靖想得更多一些,陛下一旦同意,冥婚就会跟着闻鸡起舞,有些龌龊家族,也会通过这种方式联姻,进而实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更偏远一些的地方,甚至会买卖童男或者童女,活人殉葬。 这种情况,绝对不能纵容! 还没等李世民开口…… “二兄!”李元婴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魏徵下意识地往程知节身旁,挪了两步,这位小郎君口下无德,某……某不是怕他,只是不与他一般见识。与十岁小郎君辩论,有以大欺小之嫌,君子不屑为之! 李世民看了眼不远处的更漏,微挑了下眉头,就知道派这竖子去搞得定。按这时间计算,说服韦归藏最多也就用了两刻钟。不会有他说服不了打退堂鼓的情况,那样他只会敲晕对方绑回来。 简而言之,先礼后兵。 立政殿的陈设风格,或者说太极宫的陈设风格,没有后来的大明宫或者兴庆宫那么瑰丽辉煌,原因嘛,某位炀帝居功至伟。 李元婴冲进来就看到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房仁裕……趴在地上,果断跑到李世民面前,抱着他的小腿肚子,大哭道:“二兄,我们好好坐在马车里,竟然有人拦住车驾,呵斥我们下车!还威胁十五兄,要找平寿姑姑和姑父讨要说法!你将我们兄弟都发放到振州和崖州吧,在这大唐,没有我们立锥之地啊!我们不奢求荣华富贵,只求不用再看人脸色仰人鼻息啊!” 房乔脸色铁青地看向房仁裕,看到他逃避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怎么敢?是想要整个房氏家族给小姑姑殉葬吗? 长孙无忌后背微僵,这事……若是陛下要往大了说,那就是功臣集团欺压皇室宗亲,想效司马家三马食槽故事! 李靖手指摩挲着手杖,房仁裕,真是个人才啊! 程知节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找平寿县主要的哪门子说法?” “陛下,房彦和其心当诛,但不宜株连过甚。”魏徵心里长长叹了口气,谨慎地说道。玄龄为人谨慎,不会有任何不应当的念头,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惧内,连纳妾都不敢的人,哪里敢造反? “???”李元婴感觉这个世界颠倒了,魏徵竟然会帮某说话! 李世民轻拍李元婴额头,佯怒道:“就算他出言不逊,你也不能将他埋雪里,四品刺史都敢埋,下次你直接把吾也埋了!” 胡闹也要胡闹得有点分寸,刺史的面子还是要给些,不然闹到吾面前,不揍一顿说不过去啊! “我没埋他!”李元婴被气得松开李世民的腿,委屈地看着他说道。“甄医令说我们有要事要办,他让二三十名护卫挡着路,还威胁我,骂我竖子!二兄,他想当曹阿瞒,欺我李家无人!” 李世民一巴掌拍向李元婴头顶,削了他一个大瓜皮,怒道:“有事说事,不许胡说八道!” 你都排行二十二了,还说我们李家无人,哪有这么诅咒自己家人的? 又看向房仁裕,问道:“滕王所言可有虚假?” ……房仁裕看了眼刚走进来的甄立言,犹豫了下,辩解道:“滕王刚见面就说某谋逆,陛下,某忠心一片,可鉴日月啊!” “他让那些护卫拦在路中间,高呼下车,不是谋逆是什么?”李元婴站起身来,跳着脚喊道。“再说,我可是问过甄医令的,两刻钟那些护卫根本不会有事,还露出了胸口和鼻孔!” 李世民强忍住揉眉心的冲动,幼弟还是太年轻,换成十弟就不会这么幼稚地解决问题。转移目光,看向长孙无忌,问道:“辅机,这件事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心下一紧,原本想着上元后,谏言三品以上的官员,在路上遇到亲王,不再下车……至少三年,没法提了,房彦和误我啊!只能低下头,恭谨地说道:“陛下,房彦和狂妄,左迁崖州为刺史,遇赦不还。” 李元婴立刻打蛇上棍地说道:“二兄,亲事受伤二十余人,这医药费总要给吧?被打击到的小心脏,也要安抚一下吧?” 没问你要误工费,也没要惊吓费,某简直太仁慈了,大善人就是某啊!要不要建议二兄设立个大唐慈善榜呢?某一定是榜王! 房仁裕想到那些被埋在雪里,冻的瑟瑟发抖的护卫,不甘地问道:“那我的护卫的医药费谁出?” “听说崖州四季如夏,你带着他们一起去,到那里后怎么可能还会有风寒,不中暑就不错了。”李元婴朝房仁裕走了两步,确保没有踏入他的可攻击范围之内,超级温和地笑道。“吾会让甄医令送你两副清凉解暑的方子,不用谢。吾总是心太软,见不得别人受苦,唉,下回坚决不当大善人咯。” 房仁裕直接一口老血喷出来,晕倒前说了句:“幺妹,某无能啊!” 甄立言没用李世民吩咐,走到房仁裕身边,将手指搭在他的左手腕上,片刻后说道:“回陛下,房刺史无碍,睡一觉便好。” 气、急、怒都容易导致心神不稳,吐个血小意思,吐吐更健康。 “如此激动?”李元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莫非和他妹子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房乔:“……” 长孙无忌和魏徵、李靖、程知节:“……” …… 第014章 满级王者 等众人离开,李元婴听完张阿难的讲述,疑惑地看向李世民,问道:“二兄,他是不是傻啊?” “他才不傻呢。”李世民剥了一个橘子,分一半给李元婴,一半给李凤,冷笑道,“他们是想试探我的态度,担心我还会让他们离开长安,去当世袭刺史。” 世家的权力必须限制,吾在时能压得住这群老狐狸,高明(李承乾)……目前看还不错,就是身子骨有些虚。再看看,总能找到合适的法子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房彦和还没到长安城,就遇到十五,更没想到你这竖子和他在一起,还做出埋人入雪之事。彻底打崩了房彦和的心态,让他一刻也不能忍地跑到虔化门大哭,打乱了他们的布局。” 李元婴笑得有些谄媚,朝李世民眨了下左眼,说道:“二兄,那你给我些奖励呗,歪打正着,那也是着啊!” 大耳贼李二郎心是真黑啊!二十兄受伤的事情,他一准早就知道了,也知道房仁裕那个家伙什么时候能回到长安,又知道某一定会自告奋勇地前去请韦归藏……甄立言说的话,没准都是他提前吩咐的! 李凤:“……” 幼弟这招可以学过来用用,嘿嘿嘿嘿…… “已经多了四百户实封,还想要什么奖励?”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你不是答应兕子给她做转鹭灯,她可眼巴巴地等着你呢。” 李元婴当没看到李世民的白眼,为亲者匿,为尊者讳,某就是这么滴善良啊!再次用出招牌动作苍蝇搓手,笑道:“二兄,我想做些新奇的小玩意给兕子,你让太史令配合一下我呗!” 串天猴和仙女……仙姝棒、线香花火可以先弄出来,逗小兕子开心。若不是拜访韦归藏说起炼丹之事,把这事都给忽略了。后世禁放烟花爆竹,身为钓鱼佬,更关心哪里有鱼和怎么打窝。火树银花不夜天,等到上元时再放,彰显大唐盛世开启。 “你自去和太史令说,他下午说想要离开长安,吾同意了。”李世民有些小幸灾乐祸地说道。 李凤:“……” 某还是别学了,安静地看着幼弟蹦跶,再被二兄摁倒,就挺有趣的,嘿嘿嘿嘿…… 李元婴直接蹦了起来,朝外跑去,嚷道:“二兄你误我!” 怎么能放走袁天罡呢?这位和李淳风还未推出推背图呢,他俩可是真正的预言帝,满级王者!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要先把某的孺人,从什么三代后,代行天下的破事中,摘除干净。在古代,这种谶语会抄家灭族的,比如某个小名叫五娘的倒霉蛋。 “这竖子!”李世民摇了摇头,三分无奈七分宠溺地骂道。 李凤犹豫了几息的时间,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兄,你不会是想让幼弟……忽悠太史令去滕州吧?” 按幼弟忽悠韦归藏的套路来看,还有二兄在房仁裕身上的算计,很难让人有第二种想法。 “你呀,多和幼弟学学,不要只是狩猎。”李世民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位房家小女郎,确实有问题。幼弟只今日见了房彦和两面就能点破,你竟然还想着你也有错。” 若是没有什么,也不会被那几只老狐狸忽悠瘸了,为了一个妹妹坑家族,至少他那一支,只要幼弟还能蹦跶,他们就别想出头。 李凤瞬间瞪大眼睛,俊郎的脸上,肌肉抽搐着,怒道:“房彦和他……他怎么敢如此污我清白!” 李世民无语,抬头做望天状,你和那个女郎又没什么首尾不清不楚,哪里来的污人清白?那支房家只是想要个名分,算是和皇室联姻,又不会起冲突的那种。只是谁都没想到,房彦和为妹上头,竟然做出威胁亲王的事情来。更没想到吾家幼弟乱拳打死老师傅,一顿乱打下来,让他乱了阵脚,在吾面前说出了实情。 房乔那头还要稍微安抚一下……为帝不易啊! 李凤看到李世民只顾看房梁,怒气渐渐冰融雪消,暗暗磨了下牙,说道:“吾与房家没完!” “不要太过火,给房玄龄留点面子。”李世民发现总仰着头很累,抬起手揉了揉颈后,有些疲惫地说道。“你和我说说,幼弟怎么劝服韦归藏的?” 李凤转了下眼睛,决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将过程一个细节都不落地仔仔细细讲述清楚,说完还用满是求知欲的眼神看着李世民,问道:“二兄,眼睛真的能换吗?” 李世民:“……” 我哪知道啊?神仙传和搜神记上又没有记载过!某废弃前朝苛政,不再使用车裂之刑,幼弟这种说法,以后地府会不会多许多,某名原因缺胳膊断腿,有眼无珠,缺心少肺的鬼啊? …… 李元婴拽着张阿难,坐着肩舆来到凝晖阁,看着高高的台阶,又又又……一次怨念道:“阿难,为什么这里要建这么多台阶?就不怕神仙看了也烦吗?难怪太史令足不出户当宅男!” 张阿难扯了下嘴角,露出公式化笑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陛下最宠滕王,他说什么都不会有错,除非谋逆。而滕王的性子,压根就不会想那种复杂的事情。 爬上台阶,走进凝晖阁,又爬到八卦台上,李元婴找到坐在铜铸浑天黄道仪前的袁天罡和李淳风,一屁股坐在袁天罡身边的蒲团上,小声抱怨道:“袁令,你们每天盯着这个新浑仪,能看出什么花花来,无聊不无聊啊?” “听闻王爷新得孺人,某还没恭贺呢,不知王爷想要什么贺礼?”袁天罡捻着长长的白色胡须,悠悠问道。要不是你小子横插一手,某用得着现在就离开长安吗? 李元婴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不过一个孺人,不敢劳动袁令恭贺,等本王纳妃的时候,再说。我想做点小玩意给晋阳公主赏玩,还请袁令和李郎搭把手。” 袁天罡无语望天,一代女帝被你拐走,不知天象会乱到什么程度,你竟然还让某帮你哄孩子玩?不当人子啊! 还没到不惑之年的李淳风,没有他师父那么苦大仇深,好奇地问道:“滕王想做何物?” …… 第015章 面相也会骗人 “取纸笔来,”李元婴伸了个懒腰,笑道,“某让你们开开眼界!” 新浑天仪再好,也没有天文望远镜好玩,某只是做个小物件,你们能发散到何种程度,就与某无关咯~ 张阿难接过令史送来的纸笔,放在李元婴面前后,默默退后三步,继续保持沉默。滕王前几日养伤的无聊时间,曾经带着晋阳公主,用琉璃杯观察虫子,一颗栗子里面的虫子,当时端来栗子的小宫女直接吓晕倒了。 按掖廷律,小宫女被罚舂米,两年。 太史局需要绘制的图纸有些多,所以他们用的笔,通常都是炭笔。纸则是竹纸,原因无他,抱朴子云,逍遥竹素,寄情元毫。 李元婴绘制出最简款的单筒望远镜,现让小兕子能看到长安城的繁华,能看到西边来的那些骆驼和大胡子。以后会有更多大食人或者天竺人过来,也会带来昆仑奴,新罗婢和菩萨蛮。 李淳风指着画质上奇奇怪怪的东西,问道:“滕王,这是什么?” “琉璃,做一个小木模就可以实现。”李元婴又画了个简易的小模具,按他们的实力,很容易就能做出来的那种。也许穿越后的人属于两个魂魄融合,原来只是浏览过的资料,都能清晰地浮现出来。 算是开了半个或者三分之一挂? 李淳风:“……” 滕王说的不是大唐的话吗?为什么某听不懂呢? 袁天罡接过李元婴手里的图纸,仔细端详片刻,看向旁边的三个字,望远镜。轻声说道:“鉴,中之内,鉴者近中,则所鉴大,景亦大;远中,则所鉴小,景亦小。而必正,起于中,缘正而长其直也。中之外,鉴者近中,则所鉴大,景亦大;远中,则所鉴小,景亦小。” 墨子经说下里面的理论,中之内和中之外,大家研究了许久,不得其意。主要是秦汉之交,墨家便已急趋衰微,罢黜百家后,鲜有闻。 李元婴抬手拍了下额头,为毛我都能听懂啊?墨子关于凸透镜和凹透镜的成像研究。不过也有好处,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某能画出这些图来。耷下肩膀蔫蔫地说道:“袁令,某原本还想人前显圣呢。” 袁天罡捋着胡子的手用力失衡,拽下来白胡子三五根,疼得老脸抽搐了一下,决定和李元婴聊天时,不再捋胡子。 真疼啊! “只怕要做很多次才能成功,时间不敢保证。”忍过疼痛,恢复高人形象的袁天罡,语气淡淡地说道。 李元婴摆了摆手,笑道:“莫得问题,莫得问题,只要袁令肯做就好。听说袁令要有一劫,准备东行,你看看我滕州怎么样啊?有山有水有美人,韦归藏上元后也会去那里,医疗条件有得保障撒。” 大唐版浑天黄道仪,表里三重,下据准基,状如十字,末树鳌足,以张四表,又称为六合仪。比张衡版多了一重,观星也更精准。与天文望远镜相比,一个是二十八星宿落入人间,一个是眼睛无限接近宇宙星体。 也许完整的日心说宇宙模型,会提前九百年出现在大唐。袁大佬与李大佬的实力,怎么也比那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看完样书就离开的人,实力更强悍。 两位大佬在阆中的大蟠龙山和小蟠龙山之间开山凿石,斩断龙颈的故事,某也很感兴趣,希望能有机会旁观。深刻怀疑原来的那位滕王,建阆中滕王阁的目的,同样是为了镇压龙脉。 袁天罡看了眼手里的图纸,有些犹豫,这望远镜若是能做成,可以衍生出来的用处……十有八九会用在军事上,罢罢罢,离开就离开,大不了过一段时间再回来。目光变得不再迟疑,看向李元婴说道:“上元后,某与韦归藏一起出行。” “袁令果然认识韦公!”李元婴双手一拍,大笑道。“韦公会在微山炼丹,袁令可与他各占半边,也可以再选新址。首要的事情是帮吾选一风水佳地,吾要建滕王阁!” 袁天罡嘴角歪了歪,忍下了骂人的冲动,现在是亲王了,不再是普通皇室宗亲,不好再当面骂竖子。 绝不是不想去崖州和房仁裕作伴! 绝不是! “王爷可还有别的吩咐?”李淳风接过话头来,再说下去,师父他老人家就要……炸炉了。 李元婴拿起炭笔,“唰唰唰”在另一张纸上画出普通烟花的样式,笑得像小狐狸般,说道:“这个比较急,吾要元日放给晋阳公主看。” “唰唰唰”在第三张纸上画出空中胜芳的烟花的样式,继续笑道:“这些上元日在朱雀门放,火树银花不夜天。” 李淳风:“……” 某好像要比师父更早炸炉了! 等……等一下,炸炉?惊讶地看向李元婴,问道:“王爷,你怎么想到将炸炉改造成烟花的?” 某位王爷生怕别人不知道名字,每张纸上都写着大大的“烟花”二字。 “上次袁令被烧了胡子,晋阳看得很开心,小脸上有了笑意。”李元婴指了下某位大佬,终于又能气得飘起来的胡子,笑道。 李淳风:“……” 某为什么要嘴欠呢?为什么就学不会沉默是金呢……后面这句话,好像也是滕王说的,怼魏玄成的时候说的…… 滕王有毒! 袁天罡翻了个白眼,说道:“滕王请到别处转转,做好了我们会派人送过去,不敢劳烦你再跑一趟。”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这都多少回了,多少回了多少回了呀! 为什么要答应去滕州呢?被虐也会上瘾吗? 面相也会骗人啊! 李元婴听不到袁天罡内心的疯狂OS,拱手一礼,说道:“袁令,这两种琉璃片做出来后,你可以试试放在眼前,看看哪种能更清晰。” 袁大佬有一点点老花眼,看相太多,劳累过度。 “当真?”袁天罡还没说话,李淳风先激动起来,抓住李元婴的手,目光热切地盯着他的眼睛。 李元婴感觉到一阵阵发毛,带着蒲团一起往后撤了撤。很小声地说道:“中之内,鉴者近中,则所鉴大,景亦大。” 你们做出来不就全知道了,某说你们不信啊! 袁天罡:“中之内,是指中间凸起?” 李元婴无语望天:你们就不能动手做实验吗? …… 第016章 切记毛躁 张阿难看着惊魂未定的滕王在肩舆上坐稳后,才拍了拍自己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王爷,袁令和李郞太可怕了,您以后还是少来凝晖阁吧!” 那种热切到疯狂的眼神,比杀红了眼的突厥人还恐怖!比饿疯了的孤狼还吓人!比……当年北门还凶猛 某真的被吓着了! 李元婴低声说道:“快走快走,远离这两个……狂热分子。” 某只是帮他们畅想了一下,也许某天可以看到月亮的表面,他们就失控了。还好某没说可以看到别的星星,或者看到瑰丽的星云,估计…… 某就离不开凝晖阁了。 某才是个十岁的孩子啊! ……李世民看着已经睡着的李元婴,皱着眉头离开他的寝殿,叫过来张阿难,问道:“凝晖阁发生了什么事情,滕王怎么会如此疲惫?” 张阿难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无法准确说明当时的情况,只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当时的对话,还有那两位的表情和神态……总结陈述道:“滕王是被吓到了。” “滕王说,能看到月亮的表面?”李世民感觉自己有点站不稳,扶了下旁边的柱子,顺手轻扣了下,做沉思状。 “王爷说有可能。”张阿难小声纠正道,可能和能看到是两个概念,“需要合算出足够的倍数,王爷的目的是想让晋阳公主,看到内城的繁华。” 李世民哑然失笑,这竖子对兕子和雉奴是真不错,总是想法设法逗兕子开心,虽然做事有些不按常理来,心地却很善良,当然,还到不了他自我标榜的大善人的程度。低声笑道:“阿难,这几天你跟着他,别让别人气着他,这竖子惯会迁怒于人。” 元日大朝会,吾希望平静无波,听听吉祥话就好。 高轩暧春色,邃阁媚朝光。彤庭飞彩旆,翠幌曜明珰。 恭己临四极,垂衣驭八荒。霜戟列丹陛,丝竹韵长廊。 穆矣熏风茂,康哉帝道昌……李世民回到立政殿时,还有些恍惚,幼弟竟然没有揍人,没有怼人,也没有拽胡子撕衣服……这很不正常!他不会在憋什么大招呢吧? 李元婴走回自己的寝殿,第一时间将三梁远游冠扔给大宫女春桃——阿嫂喜欢用四季给宫女起名,夏瓜忍着笑取下玉带上的各种配饰,王爷不喜欢这些繁琐的挂件。 春桃放好远游冠,拿过来小玉冠,低声笑道:“王爷,公主一直守在竹筐那,说是担心有人来偷。” “淘气。”李元婴在宫女的服侍下,脱下大朝会的广袖礼服,换好窄袖圆领袍,束好玉带,戴好玉冠。长长舒了口气,还是这样舒服,笑道,“我去抓小兕子,你们摆好膳食。” 小孩子都对新玩具好奇,自从昨日太史令送来试验过的烟花,小兕子觉都睡不安稳。若不是让春花坐在她寝殿门口守着,估计半夜都会跑出来。 “阿叔,这到底是什么呀?”李明达听到李元婴的脚步声,站起身跑过来,大眼睛萌萌地看着他,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李元婴不知为何就想起了,某部怪物电影里的靴猫,双手紧握大黑帽大眼圆睁、泪花闪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抱起小包子,朝膳桌走去,笑道:“夜里就知道了,水静极则形象明,心静极则智慧生,切记毛躁。” “听你这话,还真像个贤人。”李世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充满戏谑。 难道某有主角定律在身?不然怎么每次说点什么都能被抓个正着!李元婴无奈转过身来,笑道:“二兄,你这样会把兕子带歪的。” 李世民伸手接过自家闺女,幼弟的个子还有些矮。捏了下她的小包子脸,笑道:“吾家兕子聪慧,不会被带歪。” 李元婴:“……” 鄙视你个女儿奴! “阿耶,你不好奇吗?”李明达微微嘟着小嘴,撒着娇问道。那个长棒棒上面的花纹好好看,还有那个胖胖的小木墩……转鹭灯上的小兔子变得索然无味了呢。 “兕子,小阿叔可让你失望过?”李世民将闺女放到榻上,“不用膳可不行,饿瘦了就不好看咯。” 小女郎肉肉的才可爱。 李明达在宫女的服侍下净手,朝李元婴做了个鬼脸,拿起一个蒸饼(馒头)来咬了一大口……今日的蒸饼味道还不错哦,可以多吃几口。 李元婴盛了一碗汤浴绣丸肉,放到李明达面前,不能光吃馒头,虽然有馅料,类似后世的包子,只是馅料没那么多。 “二兄,以后的大朝会,我可不可以不参加啊,听他们骈四俪六,锦心绣口地唱赞歌,真的很容易打瞌睡。” 白乐天的新乐府,柳河东的散文,温八叉的长短句,都还很遥远,就更不要说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了。那种靠抄写小说成名赚钱的,呵呵,当古代和现代一样,大家都认字呢? 清末的丈育率高达96%-97%,写了小说卖给谁?这还是活字印刷大火了几百年后的结果,不要认为是故意夸大,清末筹备立宪的目标定为1909年识字率达到5%。 知识垄断,一点都不夸张。识字率最高的宋代,重文抑武的政策引导下,读书可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据说能达到百分之二十以上,而同时期的欧洲各国,普遍低于百分之十。 等去滕州可以开展一下基础教育,局部清扫下丈育。按史书雉奴上位,某才会离开,十几年的时间,还是可以做不少事情滴。 “难道你去封地后,就不打算回长安了吗?”李世民不悦地放下筷子,和朝臣吃的元日宴,用竖子的话来说,形式大于内容。 “当然不是!”李元婴忙否认道,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会选择春日或者秋日回来,与二兄一起出游或者狩猎,岂不更乐?再说,我回来是看二兄与从子从女的,哪有时间听他们废话连篇。” 李明达快速咽下嘴里的食物,软糯可爱地说道:“阿耶,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常去阿叔那里玩咯,你不用担心我风寒或者中暑哦~” 李世民:“……” …… 第017章 狡诈 没法训斥闺女的李世民很抑郁,决定让某位竖子晚几年再去封地,只是他没想到,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面对着闺女的小脸,勉强笑道:“兕子说得很有道理,某也是这么想的。” 李元婴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用公筷夹起几片缠花云梦肉(用肉皮包裹各种食材,然后压制成形后切成薄片),放到李明达面前的小盘子里,笑道:“这些都是小问题,兕子要多吃肉肉多运动,身体康健自然就不惧风寒。” 板蓝根颗粒和小柴胡颗粒,可以让韦归藏先研究着……回到大唐,需要做的事情太多,还要保持人设不倒,难度有一点点大。 最早版脚蹬地自行车,可以做出来,给小兕子当玩具,后续发展就要看少府和工部的工匠,给不给力了。 某一个纨绔泼皮,只负责哄从女开心。 “再过两年,某送兕子一匹小马驹,亲自教你骑马。”李世民很赞同李元婴的说法,小兕子平常就是采采花,拍拍绣球,运动的种类和时间长度,和雉奴比确实有些少。 李明达开心地点了点头,九哥说骑马很有趣,风吹在脸上很舒服。今日的升平炙(烤羊舌和烤鹿舌)也很不错,心情好吃什么都香。 李元婴嘴角跟着上扬起来,迅哥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只觉得他们吵闹。其实亲人之间的悲欢,是相通的,就算没有感同身受,情绪也会随之起伏。 用完午膳,晋阳公主由春花陪着去散步,李世民拽着李元婴一起下棋,元日休沐不需要去想那些头疼的问题,竖子下棋和别人不一样,不会让棋。 初春的阳光照在棋盘上,照在旁边的美貌宫女身上,“嗒嗒”的下棋声,让李世民的心里特别平静,看了眼微微皱着眉头的李元婴,撇了下嘴角,怎么看都还是个竖子! ……还是有些想念观音婢。 “二兄,下棋要专心,我不用你让棋,免得输了你让尉迟都督出手,我可经不住他的一拳。”李元婴敲了敲棋盘,出声提醒道。 传言唐茂约(唐俭,现为滕王傅)与大耳贼下棋,布局时抢先占据了有利位置。他生气地将人贬去潭州不说,还想杀人泄愤,派的就是尉迟恭,大家更熟悉的名字叫尉迟敬德,和秦叔宝合称门神。 目前看来,杜撰的可能性高达九成九,不过,小心行得万年船。 “又胡说。”李世民回过神来,什么平静美好,前提都是这竖子别开口说话。“敬德忙得很,没空闲陪你过手。你可以让茂约陪你,不要以为他是文弱书生。药师带军强攻的情况下,还能从颉利可汗手里逃出来,光靠嘴皮子可做不到。” 李元婴做了个吐舌头歪头的鬼脸,果断拒绝道:“别,二兄,那么多的美人等着我呢!” 最让华夏人自豪的两个朝代,汉唐。汉成为大多数华夏人的民族名,汉族。唐成为外国人对华夏人的代称,唐人街。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真没有夸张多少,尤其是这群开国猛人。直到宋重文抑武,程朱理学渐渐成为主流,文人们才随之变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 不然咏鹅少年怎么敢随便跟人造反?后世可有说法,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某的要求不高,能自保就行,真要修成个赤金剑,呵呵,事情就麻烦了。 “竖子无礼,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偏偏长了张嘴呢?”李世民一拍棋盘,棋子乱蹦,佯怒道。 “……”李元婴抬手扶额,感觉那个传言的可信度瞬间提升到九成九。小兕子下棋都不会这样耍赖,果然是个大耳贼,狡诈! “二兄,要不我们投壶玩?” 李世民看着乱了的棋局,笑道:“重新来过,这次你不要再说胡话,美人对你而言还太早,纯欣赏歌舞就好。” 快速收好棋子,李元婴搓了搓手,嘿嘿笑道:“二兄,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尽管放马过来,谁怂谁是弟弟!”李世民送了一对白眼球给李元婴,冷冷笑道。 “嗒嗒嗒”的下棋声,越来越快,不到三刻钟,一盘棋已经下满。 张阿难硬着头皮数棋子……一盏茶后,低声说道:“黑子胜两目。” “再来!”李世民惊讶片刻,不服气说道。 “来就来!”李元婴同样不服气地说道,“想当年阿耶都下不过我,我就不信了!” 这话是实情,不然,原主也不会有神童的名声传出来……水分必然是有的,老来得子宠溺很正常,但也不会太离谱。毕竟大耳贼李二郎在一旁盯着,太夸张容易捧杀。 “嗒嗒嗒”“嗒嗒嗒”两人下的棋越来越快。 张阿难:“……” 你们这是下棋吗?有看清下棋的位置吗?休闲而已,用得着这么……拼吗? 两刻钟左右,一局棋已下完。 张阿难看着棋盘,都快哭出来了……陛下和滕王是怎么做到没下错位置的?此处是指没有像某个成为驸马的和尚,落子自杀。仔细数了两盏茶的时间,语气很虚地说道:“黑子胜两目。” 李世民“咦”了一声,仔细端详棋局……竟然又是两目?抬起手来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说道:“幼弟,我们下盘慢棋。” “那我赢不了。”李元婴很干脆地说道,“二兄,我才十岁,五年后我们再战。” “哈哈哈……”李世民畅怀大笑起来,十分大度地说道,“好,某就再等你五年,不要想着我未壮,壮即为变!” 张阿难:“……” 陛下,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切,幼稚。”李元婴边收着棋子边不屑地说道。“及我壮,醇酒美人狩猎,哪个不比下棋有趣?我可不会为了棋局,喷血数升而绝。” 李世民想象了一下李元婴苦思棋局的画面,摇了摇头笑道:“确实不是你的风格,不过醇酒美人不可太过,兕子还等着你这个小阿叔撑腰呢。” 若是太过,哪好意思约束驸马?弟弟十几个,最宠兕子的却是幼弟,有些事吾不好去做,他却不会有任何顾忌。 “阿叔,天黑了呢!”李明达软糯地声音传来。 李元婴:“……” …… 第018章 仙人术法 李世民看了眼旁边的更漏,刚刚立春,还没走完九九寒天,天依然黑的早,可也没早到申正就黑啊?而且今晚还是元日宴,皇室宗亲和三品以上官员均要携眷参加。 “我们拿两个仙姝棒去阴影出玩,你就知道为什么要等到夜晚了。”李元婴牵着李明达的小手,朝殿外走去。 李世民:“……” 吾这个阿耶和阿兄没有排面的吗?竟然都不理会吾! “阿耶,一起哦!”小包子李明达转过头来,朝李世民挥舞着小手手,软萌地笑道。 李世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其实……吾是想拒绝的,但想到小兕子眼泪汪汪的样子,还是一起去看看,看看这竖子又在折腾什么?免得吓到吾家小兕子。 为了安全起见,仙姝棒由春桃和春花拿着,李元婴用香引燃。 高高的宫墙覆下的阴影里,仙姝棒绽放出璀璨的火花,灿烂夺目。 李明达张大小嘴巴,呆呆地看着四溅的火花……太……太好看了! 春花和春桃也愣住了,这比炭火偶尔蹦出来的火花好看太多了,这是无数的火花一起绽放啊!滕王是怎么想出来的? “幼弟,你怎么想到的?”李世民看向李元婴,眼里的惊讶还没散去,别的不说,小女郎绝对很喜欢。少府和工部联手制作,都是小钱钱啊! 李元婴漫不经心地说道:“太史令他们不是经常炸炉吗?上次太史令的胡子都被烧了,那个火花四溅的样子挺好看的。我就想着应该可以改下,逗兕子开心。” 半蹲下身子,轻刮李明达的小鼻子,笑道:“夜幕四垂的时候,会更璀璨,我们先换好漂亮的衣服,去参加晚宴,到时我们放那些小木墩,让他们也都开开眼。” 李明达乖巧地点了点头,阿叔对兕子最好啦,他说甚就是甚……有点小疑惑的问道:“阿叔,为什么叫仙姝棒呢?” “因为小兕子是我们家的小仙姝啊!”李元婴牵着李明达的手往回走,柔声笑道。希望你像璀璨的烟花一样,一辈子活得恣意幸福。 李世民再次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在幼弟眼里自己只是二兄,不是皇帝……好多年没有这种,只是兄弟之间的相处。其实没有起事之前,大……哥和四弟……算了,都过去了。 …… 万春殿,楼上楼前尽珠翠,炫转荧煌照天地。飞上九天歌一声,二十五郎吹管逐。 这是一个热闹的繁荣的河蟹欢腾的晚宴! 李元婴坐在太子李承乾的对面,下手边是李治,李明达坐在李世民的身旁,大眼睛忽闪着看着,下方正在努力甩袖子的舞伎。 “阿叔,你送给兕子的礼物,什么时候能看啊?”李治尽量靠近李元婴,小声问道。 大宫女春燕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晋王与滕王感情深厚,陛下喜闻乐见,晋阳公主也开心,一家人当然要开开心心咯! “等他们跳完这只舞,二兄会请大家到殿外去。”李元婴没有李治那么拘谨,直接走到他身边,和他坐在一起,低声说道。 对面的李承乾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深吸了口气,转开视线,不再看那个从来不守规矩的小阿叔。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ěr)时流盻(xì),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舞伎们轻柔的腰肢,如同春风里舒展的垂柳,甩出的长袖,如同天空飘落的云。只是认真观看的人,估计也就晋阳公主一人。 春桃看向李世民,见他微微颔首,带着人将李元婴的席案与李治的并在一起,省下了李元婴来回走动的工夫。 “茂约,恭喜你呀。”欧阳询端起酒杯,敬身旁的唐俭,轻声笑道,“滕王深得陛下喜爱,你这个傅做起事来也轻松。” 唐俭看着耸髆成山字,埋肩不出头的欧阳询,心里说不出的膈应。滕王的顽劣无人不知,哪里来的喜?哪怕是软弱爱哭的晋王,也好过滕王啊!无奈端起酒杯,笑道:“比不上欧阳率更,跟在太子身边,子孙无忧。” 你个老头子坏得很,长孙辅机说你是猕猴,果然没冤枉你!猴王的尾巴往往翘得老高,以显示它尊贵的身份。你的尾巴先别忙着翘,世事如棋,不到登基那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呵呵。 欧阳询眼光微凝,大唐的太子可不是很稳固,看看隐太子的遭遇就晓得了。陛下最近越来越喜欢魏王,他们是嫡亲的兄弟……那两位好像也是嫡亲的兄弟。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某已经八十多,是时候该安排一下身后事了。 唐俭看到欧阳询眼神的变化,饮尽杯中的酒,半眯着眼睛继续欣赏六幺舞。一部尚书兼亲王傅,基本算是走到了仕途的顶峰。有李靖那个莽夫在,陛下不会让某当中书令或者仆射。从此后,饮酒作乐,享受人间繁华。 舞伎们跳完最后一个动作,收起长袖盈盈一拜,退出殿堂。 “各位随吾去看些新奇物件。”李世民放下酒杯,抱起晋阳公主,走到殿外回廊。 张阿难默默帮李世民披上大氅,春花帮晋阳公主披上裘衣。 太子、亲王、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披上各自的大氅和披风,跟着来到回廊,好奇地看着内侍摆放出二三十个……木墩样的物件。 程知节无聊地抬头望天,没有月亮,星星显得更亮了些。坐在里面喝酒看舞不好吗?为什么要出来挨冻呢?越来越理解不了陛下的想法。 小内侍们一起用已燃的香,点燃引线,齐步后退。滕王说,不能离得太近,会被火星溅到身上。 晋阳公主小嘴慢慢张成圆形,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红色、黄色、绿色还有紫色的火花像树一样,又像星星落下来,这……这比仙姝棒还璀璨夺目! 这……仙人术法吗? 袁天罡在人群中眨了下眼睛,高人形象要稳住,某要表现得云淡风轻……只燃放一个和燃放二三十个的差距,不是一点点,而是亿点点。 李治:“……” 好羡慕兕子啊! …… 第019章 长庚伴月 各王妃、公主、郡主、国夫人和郡夫人的震惊程度,丝毫不弱于晋阳公主,这……神仙手段? 卫国公李靖却目光变得越来越深邃,这物件是谁做出来的?某一定要问清楚,若是再加上些声响,平西域和吐蕃指日可待,顺路把南诏也收了。至于高句丽,随便派个人去就能搞定,比如尉迟恭,比如程知节,比如……苏定方。 第二批的烟花是悬挂在竹架子上的,小内侍点燃后,再次后退,这次退的更远。旋转燃放的烟花,火花像旋转着的盘子,呈现出另一种绚烂的美丽。 晋阳公主兴奋得小脸通红,小阿叔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大善人!小声说道:“阿耶,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好,我会和太史令说,不过味道有些大,每日不能多玩。”李世民学着自家闺女的样子,一脸宠溺地小声说道。 晋阳公主乖巧地点着小脑袋,额是乖宝宝~ 李治抬手捂着额头,在李元婴耳边小声说道:“阿叔,你就不能送些我也能送的礼物吗?” 还有一点,小阿叔如此宠着晋阳,别的公主会多多少少有些……嫉妒,对她不是好事,长大了总要和姐姐们相处。尤其嫁人后,若是举行宴会都不请她,或者就算请她,都不与她聊天,她同样会过得不开心。 “因为上元日,还有更精彩的。”李元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小狐狸的笑容,就算别人想到军事上的用处,二兄和李靖也会想到。一个北极紫微大帝,一个托塔李天王,都不是凡人。 李治:“……” 还有更精彩的?!小阿叔这是准备闹翻长安城吗? “都是小钱钱。”李元婴的笑容隐在阴影,烟花真的钱还是太少,某的目标是让大唐变成中世纪的灯塔,最善良的军火制造商,我们不贩卖战争,只是希望自由之花处处绽放。 李治感觉头更疼了,一千二百户的实封,再加上阿耶的各种赏赐以及庄园林苑,哪里用得着他再去挣小钱钱? 李世民抱着闺女回到殿堂,待大家都重新入座坐好,舞伎们也再次上场,这次跳的是不是六幺,而是龟兹伎跳胡舞。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环行急蹴皆应节,反手叉腰如却月。中间领舞的舞伎横抱琵琶,风韵更盛。 来参加晚宴的三品大佬们,都很沉得住气,喝酒聊天点评舞曲,河蟹欢腾的元日宴,充分展现了大唐的繁华与四夷宾服。 袁天罡回到殿堂后,喝了一杯酒便告辞离开。按今夜的情况来看,上元日朱雀门会更加震撼,只是那时被震撼的不只百官,还有整个长安,包括那些来贸易的别国商贾。 这几天就别想着安心观星了,少府和工部甚至户部和兵部,都会派人过来沟通各种事宜。单长安与洛阳两地,就会收获甚巨。至于收获何物,为世神宝,亲之如兄,字曰:孔方。 以陛下的脾气,滕王最少能得一成的收益,成为大唐最富有的亲王。 羡慕哦! 刚回到凝辉阁的院子,就看到一脸凝重的李淳风,等在门口,袁天罡微微有些惊讶,徒弟的沉稳远超某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两人沉默着走回八卦台,坐在新浑仪面前,才开口问道:“出了什么状况?” “不知为何,阆中龙脉不但没有显现出蒸腾之像,反而有改向之意。”李淳风将一小截细竹管递给袁天罡,面色凝重地低声说道。 袁天罡看完后,指尖燃起一小撮火苗,将竹管与信一起焚烧干净。云淡风轻地说道:“将今夜的星象图给我看看。” 李淳风将左手边的木匣打开,取出最上面一张,递给袁天罡,轻声说道:“原有些黯淡征兆的心宿,复又明亮起来。可长庚伴月的星象,似乎又要出现。” 袁天罡捋着胡子,沉吟片刻后,低声说道:“今夜晚宴,二十四个木墩齐放,火树银花不夜天。” 李淳风忙打开另一个木匣,上面是李元婴绘制的升空版烟花,将图纸旋转了九十度,递给袁天罡看。 “卫国公。”袁天罡微微颔首,幽幽说道。“至少还有十年的时间。不用你我师徒出手斩龙脉,才是最好的状况。” 龙脉不只是影响帝王,更影响人杰。曹阿满创立发丘天官和摸金校尉,刻印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只可惜他不是皇帝,没有整个王朝的气运镇压,做不到百无禁忌,破坏了太多的龙脉,导致神州陆沉,北方陷入两脚羊之辱,南朝又沦为四百八十寺的佛国。 “师父,这就是你说的群龙朝圣之像吗?”李淳风的脸上的表情不再凝重,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还要再看看,稳一些。”袁天罡捋着胡子,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们还要继续做烟花,顺便将我们的道门的体系整理一下,不能再让那些婆罗门(胡僧)蛊惑人心。” 李淳风手捏道指,轻声唱喏,说道:“师父放心,某定竭尽全力,阻截婆罗门误国。” 袁天罡微微颔首,看着面前的新浑仪,目光越发深邃,似有风云累积。元婴二字,极妙。 孙思邈、韦归藏再加上某,齐聚滕州,而淳风坐镇凝辉阁,只要陛下不猜忌滕王,群龙朝圣很有可能,真的成为现实。 ……李元婴不知道袁天罡在想什么,也不关心,因为关心也解决不了。能断龙脉,还断了八十八条的狠人,惹不起,真心惹不起。 晋阳公主和城阳公主、高阳公主在宫女的陪伴下,开心地玩着仙姝棒。 “阿叔,你好像不是很喜欢高阳。”李治倒了杯茶放到李元婴手边,低声说道。 李元婴吃着酸梅干……今晚喝了两杯淡酒,消消酒气。语气平静地说道:“你想多了,都是花骨朵般的小女郎,哪里有什么不喜欢?你今晚给兕子讲故事,不要讲搜神记那种志怪故事,免得她睡不安稳。” 喜欢谁不是问题,来自后世的某,见多了各种塌房事件,不会认为法海就不懂爱。只是为了法海谋反,还是谋自小疼爱她的哥哥的反,那就太白眼狼了。 没人会喜欢喂不饱的狼崽子。 …… 第020章 千古佳话 李治听了李元婴的话,眸光微闪,端起茶钵来喝茶,小阿叔的话,听起来怪怪的……等会问问城阳,年龄相仿的小女郎,能发现更多事情。 晋阳公主张着手朝李元婴跑来,红红的小脸超级可爱,“阿叔~” 李元婴接住飞奔过来的小包子,笑道:“可不能再玩了,一会该睡不着咯。” “嗯!”小包子乖巧地点着小脑袋,应道。“阿叔,高阳阿姊想带几个回去玩,可以吗?” 城阳公主在宫女的陪伴下,快步走过来,天真无邪地问道:“小阿叔,我能也带回去几个吗?” 小阿叔一般都是和九兄还有晋阳玩,很少理会别人…高阳说的能成吗? “不行。”李元婴的目光扫过高阳公主,语气平静地说道。敢谋雉奴的反,不过是认为他软弱可欺。若是在二兄活着的时候谋反,某会给与相应的尊重,毕竟是为了爱情。“你们还都太小,宫人们一个疏忽,就容易走水。” 捏软柿子不能说错,将雉奴当软柿子,那就不对了。至于城阳,放在后世就是霸道总裁小说里的傻白甜,不过别人是装傻,她是真傻,一点也没有遗传到父母的聪明和智慧。闲着没事养几个面首,也比扎小人有趣啊! 不知道当时二兄和阿嫂的棺材板,有没有蹦跶几下,想把这位傻白甜公主带去昭陵作伴,以免为祸人间。 某拆宫殿一是为了兕子锻炼身体,二是认为少府的做工可以再改进一下。皇宫是我家,美丽靠大家。放火是毁家,水火无情。 小包子晋阳忙点头说道:“我们听阿叔的,走水很危险。” 高阳公主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为什么感觉小阿叔刚才的眼神很恐怖呢?我……我只是想……不,我什么都没想,只是喜欢那火花!听到晋阳公主的话,盈盈一礼,说道:“小阿叔,是我没想周全。” 李治眉头微皱,高阳这话咋听没什么毛病,细想却是用心险恶,这话若是被人传出去,那些御史会弹劾阿叔制造危险品,威胁到公主们的安全。 “自家人,没有什么周不周全。”李元婴抱起小包子,交给春花,笑道。“服侍公主盥洗更衣,一定要把汗擦干,以免风寒。” “唯。”春花盈盈一礼,抱着晋阳公主回她的寝殿。 城阳公主和高阳公主的大宫女同时盈盈一礼,各自抱着公主回去盥洗更衣。 “阿叔,我会让人重新教高阳礼仪。”李治在两位公主离开后,缓缓说道。高阳竟然用宫女的规矩,对阿叔行礼,身边的人是怎么教导的? 李元婴拍了拍李治的肩膀,故作老气横秋地说道:“无妨,她是公主,谁还敢和她较真不成?再说,规矩都是人定的,她自己不觉得别扭就成。” 后世见面握个手就成,太过熟悉的人,握手这个程序都会省略。辫子们的礼仪倒是讲究,一甩马蹄袖,打着千问安,见到皇帝就下跪,可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外面摁在地上暴打。 “阿叔,她若这个脾气嫁出去,会给夫家惹祸。”李治很不赞同地说道。别人不会认为高阳有问题,只会认为驸马和他的家人,欺负公主,不尊重皇室。如果高阳再做出委屈的眼神……需要和阿耶说声,给她选的驸马,性格不能太强势暴躁。 李元婴不知道李治的想法,也不认为一个恋爱脑白眼狼,能有什么大的作为,等她成亲时,卫国公应该已经打下了更多的疆域。将驸马派出去任新州刺史,带着种子农具和各种工匠,教化百姓,让他们都变成唐人,不是拿着寻龙尺的那个唐仁,好过和亲政策。 也为后世省去无数麻烦,不给鹰酱和毛熊还有大象……不知道卫国公能不能把大象也给收了?这个可以有。找时间请卫国公喝喝小酒听听曲,顺带着和王傅唐尚书,化戾气为浆糊,一起拔象牙砍熊掌,见易思签。 正在和李世民聊天的卫国公李靖,突然感觉后背一凉,眉头微皱,暗道:谁在算计某? “药师,吐谷浑可以打,吐蕃那里还是待其自乱为好。”李世民看着舆图,轻声说道。“派人过去,十人里就有六人的身体,会出现各种问题,还没伤敌自损过半,怎么打?” 更何况,打下来相对容易,怎么守才是难题。 李靖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说道:“陛下,在伏俟城(青海湖边)挑兵,某的意见还是不能任他们做大,打败他们后,最好也不要赐婚公主。” 汉朝送了那么多公主,最后还不是要靠卫霍二人,把他们打老实的。赐婚比和亲只是好听些,送那么多的嫁妆,与养虎为患有什么区别?如今大唐的实力,远超前汉,还可以以战养战。只要不是前朝那种举国之力开战,没有任何问题。 李世民用手指轻敲着舆图,看向房乔,问道:“玄龄,你怎么看?” 房乔微眯着眼睛,斟酌着说道:“打没问题,只是要师出有名。青海那里不但可以选兵,也有良马,陛下可以下旨给淮阳王,让他帮助河源郡王,肃清内乱。” 河源郡王年幼,吐谷浑的贵族们不服气,各种争权,是个试验新式军械的好地方。若是威力足够,直接设州立郡,就更完美了。 “也要通知松州戒严,外松内紧。若是真能做出药师说的那种火器,平推过去直接设州立郡,分而治之。”长孙无忌想到回来的人,说那里是天然的好牧场,东南更有大片耕地可以开垦,种一季粟米或者稻米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经历过战乱的人,不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开疆拓土,开的都是耕地和牛羊,就算没有牛羊,药材和矿产也是好的。更不要说,他们还能在江面上架设铁索桥。 李元婴没想到这些唐初猛人想的比他还狠,因为历史记载的是,松赞干布遣使臣送黄金以求通婚和好,太宗晓以大义,将文成公主嫁与松赞干布,传为千古佳话。 没有记载,他们因为对高原地区的远征无能为力,只能在松州击退松赞干布的侵犯,和亲是双方互相忌惮妥协的结果。 …… 第021章 吾家的表叔 “松州那里派侯君集过去巡边,再派执思司力、牛进达、苏定方暗中分三路推进。”李靖指着舆图,说道。“不论如何,东南这块我们要收入囊中。” 魏徵刚想谏言穷兵黩武,乃取亡之道…唐俭先开口说道:“陛下,南诏可以搂草打兔子,与安南都护府连起一片。” 魏徵:“……” 这位是滕王傅,滕王……心底豁达,眼前便都是坦途。 “大善!”长孙无忌轻拍案几,赞道。“陛下,我们可以在江南道、剑南道和岭南道加大明经取士,派往新收之地做官,教化百姓。” 某位炀帝修建的运河,劳民伤财,但修好后带来的益处,真真惠及大唐啊!尤其是被他裹挟到扬州的那些人,那可有不少读书人,更有不少跑到剑南道和岭南道,都是人才啊! 李世民看着明显都有些上头的各位大臣,吾家的表叔,是个伟人!轻咳了一声,说道:“药师和茂约去与太史令商谈,玄龄负责粮草调度,辅机负责协调少府和工部的工匠,玄成安排明经取士之事。” 好好的元日宴,请你们看个烟花,竟然能看出一场大战来,吾是该高兴呢,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 众人拱手应唯,带着陛下给的赏赐离开立政殿。以前的元日宴散后,大家也会被留下来再喝喝茶,带些赏赐离开,这是位极人臣的殊荣。没人知道,今年的茶,喝出了别样的味道。 李世民换了身宽袖长衫,朝偏殿走去,看看兕子和雉奴,再与幼弟谈谈人生理想,真是忙碌而又充实的一天。走到偏殿就看到李治正在给妹妹讲故事,李元婴坐在一旁剥着阿月浑子(开心果),偏桃(巴旦木)还有海松子,放在小盘子里,方便兕子食用。 好熟悉的场景,只是观音婢换成了某位竖……幼弟,温和地笑道:“仙姝棒都放完了吗?” “没有呢,阿叔说我还太小,那个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呛人哒~”晋阳公主跑过来,很自然地张开小手求抱抱。 李世民弯腰抱起小包子,坐回锦垫上,笑道:“你小阿叔说得有道理,少府会做出越来越多好看的烟花,断不会缺少你的。” 小包子笑得如春花灿烂,拍着小手说道:“阿耶和阿叔最好了,兕子是最幸福的小仙姝~” “那小仙姝是不是该就寝了?”李世民轻捏一下小包子的小包子脸,柔声笑道。“明日我们去花苑赏花,让你小阿叔帮你编个别致的小花篮。” 幼弟喜欢做各种小物件,只可惜墨家已经绝迹,不然会和他相谈甚欢。滕州山水丰沃,又有老十和十五护着,且让他自在逍遥几年。 “好哒,阿耶,阿叔和阿兄,好眠哦~”小包子乖顺地笑道,站起身学着高阳公主盈盈一礼,转身带着春花她们离开。阿兄说这么做是帮助高阳阿姊,我和阿叔一样,都是大善人! 李世民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笑呵呵地看着小包子离开,看不到身影后,问道:“雉奴,什么情况?” “阿兄无事。”李元婴将盘子里的开心果递给李世民,接过话头,不在意地说道,“高阳刚才如此行礼,兕子觉得好玩而已。” 李世民拿起一颗开心果,说道:“雉奴,你也去歇着,不要让别人带歪了兕子。” 后宫美人太少,她们过得太清闲了些。没有有心人引导,高阳怎么会学这些?吾的闺女是大唐公主,整个王朝最美的牡丹花,哪里用学附小做低之事! 李治站起身来,轻声应唯,带着春燕她们回寝殿。 “烟花的收益,给你两成。”李世民横了眼李元婴,低声说道。 战事方面的应用,没有收益,算他这个滕王对皇室的贡献,毕竟皇权越稳,他这个亲王当的越逍遥自在。吐蕃和南诏收获的珠宝玉石,到可以多给他一份。 “不用这么多,一成足矣。”李元婴做出招牌动作,苍蝇搓手,略有些谄媚地笑道,“等我去封地时,阿兄多送些少府工匠就好,那一成给兕子小可爱,多些银钱给她买花戴。” 修建滕王阁,没有工匠可做不到,某要修个飞桥相连楼群,夜夜笙歌,看她们佩玉鸣鸾,看她们拼却醉颜红,实现盛宴自由……某位女帝只是孺人,不用担心她辣手摧花,而且某会安排许多事情给她做。至于图纸,借用一下阎立本,二兄不会吝啬滴。 “你不要太过宠惯她,我会找不到合适的指婚人选。”李世民有些幸福地烦恼着,怅然说道。一想到闺女要嫁人,心情瞬间不美丽了。 李元婴想到后世的说法,岳父看谁都是猪,配不上自家精心养育的小白菜。不过兕子才六……七岁,你个大耳贼担心地有点太早了吧?果断转移话题,说道:“阿兄,十五兄约我明日赴宴,若是太晚,我就歇在他那。” 十五兄说有南曲美人,唱的小曲不同宫调,别有韵致……不知为何,脑海里竟然浮现出,某位韦爵爷听曲的故事,只懂了风韵新鲜得很的韦爵爷,以为是个美人,看到歌伎却不由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登时便要发作。原来这歌伎五十尚不足,四十颇有余,鬓边已见白发……人家真的是歌伎,不是女支。 当然,某是不会像他要听什么十八……小调的,只可惜骆宾王还没到,写不出新的曲调来。 李世民点了下头,说道:“无妨,你安心和他们玩乐,兕子有我陪着。只有一点,不许饮酒,今夜喝的那两杯,别以为我没看到。冠礼后,我送你几十坛各地好酒。” 留他多在长安几年,会有人上奏表叽叽……刚才魏玄成竟然没有谏言,太反常了,反常为妖!这个田舍郎不会在憋着什么大坏,准备联合群臣进谏吧?这事需要派人盯着,若是泄露出去,吾绞了他! 李元婴低头倒茶,当没看到突然出现的某位黑衣人,大耳贼没有暗卫才有问题呢。这个时候的茶,都是煎茶,磨成末末用水煮,类似于抹茶,但更复杂,添加的料很多。 “魏玄成有些反常。”李世民接过茶钵,语气平静地说道。 …… 第022章 如你所愿 李元婴茫然地看着李世民……心里疯狂OS,大哥我只想醇酒美人且为乐,不想掺和到你们之间。我只是个单纯的钓鱼佬,不姓姜也不姓吕。说道:“晚宴时我没看他,他调戏宫女(此处三声)了?” 李世民的情绪瞬间被打断,第一反应就是找荆条,看到案几上的红梅,才想起来是元正,磨了磨牙:先攒着,下回一起揍!抬起手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怒道:“竖子总是口无遮拦,就像你说的,他为了沽直卖名,也不可能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李元婴缩了下脖子,小声嘀咕道:“今夜元日宴,他怎么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谏言,给你添堵啊?” 你让我一时不痛快,我让你一世无忧(没了自然无忧)的皇帝,不止一位。 李世民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这竖子……不气不气,元正生气会一年气不顺!挥了挥手,让宫女和内侍都退到远处。拽着他的耳朵,将人拖到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半天,最后轻声问道:“懂了吗?” “没懂。”李元婴救出自己的耳朵,“卫国公的想法能实现吗?若是太史令真的能控制爆炸,又怎么会总是炸炉?” 烟花相对来说好做,火器的难度,就要看袁天罡和李淳风,有没有传说中说的那么神。不过李靖那厮真的很牛,还没见到上元日的烟花,就能想到用于军事行动。 不对啊,历史上大耳贼将某位滕王宠惯得。什么事都干就不干正事,怎么会将这么zz的事情告诉某呢? 李世民微微愣了下,语气有些迟缓地说道:“按你这么说,若是能达到炸炉的威力,事情会更容易,明日我去和太史令聊聊。哪怕一半的威力,也比田单的火牛阵好用。” 李元婴木然地眨了下眼睛,有些发蒙地说道:“阿兄,我只说了炸炉,你这弯转的有点大,我跟不上。” 难怪后世有个说法,大耳贼比李靖还厉害,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才被某位小说家写成紫微大帝。被传走入地府才增添二十年寿命,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依据? “你没有经历过战争,想不到很正常。”李世民抬起手摸了摸李元婴的头,轻声说道。“幼弟,我只希望你和雉奴、兕子以及你们的后代,都能生活在盛世里。仗,由我们来打就好。” 那位表叔做事急切,过于好大喜功,若是肯放缓些脚步,也不至于闹得民不聊生,四处反叛。 李元婴感觉眼眶有些发胀,鼻子有些发酸,当年那些跨过江的人,也是这么想并且这么做的,我以我血荐轩辕。抽了下鼻子,声音有些哽咽地问道:“阿兄,我能帮你作甚?” “你不捣乱就好,想玩什么就玩。”李世民轻拍一下李元婴的后脑勺,笑道。“没准你捣鼓出来的小物件,就能帮上大忙。” 真要一心想帮忙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越帮越忙。才十……一岁,大唐还用不着他上阵杀敌。 李元婴揉了揉后脑勺,恢复原来有些惫懒的样子,谄媚地笑道:“阿兄,你说个这我可就不困了,将阎立本拨给我当属官呗!” 有了这位大佬,可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什么,刚才的热血呢?热血三分就好,某位爵爷奉旨沟女,我奉旨玩乐,当然要玩出一点点浪花来。 李世民三分无奈七分牙疼地说道:“那就让他兼任谘议参军事,去滕王府应卯,每月一旬,其余时间让他安排别人帮你做事。” 将作监也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去做,不可能都待在滕王府,陪这个竖……幼弟玩乐。他做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为了享乐或者哄小女郎开心,小部分能给别人一些思路。 “多谢阿兄,放心,我会帮他好好带徒弟滴!”李元婴抖动着眉毛,嘚瑟地说道。“首先,我要在滕王府里挖个湖,再堆个山,做个飞瀑……山顶还再要建个亭子!” 后日就去找阎参军事聊聊,做瀑布怎么能少得了筒车,筒车可是灌溉利器……至于应用到何处,某不晓得滴。 “你也早些歇息,昨夜守岁今日朝会外加晚宴还不够你累的?”李世民站起身来,端着小盘子离开,“精力这么旺盛,明日吾再帮你安排个剑术王傅。” 李元婴:“……” 大耳贼,我收回你还不错的话!你端走我剥好的坚果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安排我受毒打,不当人子啊! “我不要卫国公!”猛然回过神来的李元婴打了个激灵,滕王府长史还没安排呢!朝着李世民的背影大喊道。 “如你所愿。”李世民挥了挥手,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幼弟剥的阿月浑子(开心)就是好吃,香! 李元婴直接摊在锦垫上,满面悲愤,就是生产队的驴也有休息的时间啊!大耳贼心太黑,天道不公啊!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有个敦厚温良的哥哥呢? 不说封神和西游里面被神化的李靖,单单军神这一个称号,就很让人头大。更何况他还有个红拂女的老婆,赤金剑的儿子。 更不要说慧可禅师在长安道上遇到了一个年轻人,与其谈论三日三晚,才将易筋经中的武学秘奥尽数领悟,而这个年轻人就是李靖。 原本以为是金老杜撰的,结果伪李靖序从达摩说二祖慧可“得吾髓”这句话衍生出达摩把洗髓经传给慧可之论,并且强调说并非“漫语”。溯源能溯到北宋道源的景德传灯录,搁谁谁不害怕啊? 我想当逍遥王爷,不想当剑仙……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二兄的如你所愿就是字面上的如你所愿。他老人家好像快七十了,又有腿疾,没什么精力来教某! 不要自己吓自己,实在躲不过,就和他老人家哥俩好,一起去平康里……他去平康里有点扎眼,那就到滕王府,请各个行首过去打擂台,同时欣赏到各种风情。 “王爷,武孺人一切安好,闲暇时就帮着整理书房。”春桃跪坐在一旁,柔声说道。不知道陛下会选哪家女郎为王妃,武孺人低调些总没坏处。 “闲暇,她有什么事情需要忙的?”李元婴坐起来,疑惑地问道。 …… 第023章 何其乐哉 晋阳公主疑惑地看向李元婴身后,只看到了夏瓜,问道:“阿叔,春桃怎么没来?” 不是说夏瓜不好,而是不习惯。阿兄身边是春燕,我身边是春桃……要不要一起换下呢? “滕王府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李元婴将编好的迎春花小花环,戴在小包子的揪揪上,笑道。某还没出宫,王府的规矩有些乱,某些人倚老卖老,连有品阶的孺人都敢支使。 春桃她们会跟着一起出宫,负责主院各处事务,地位超然。 “哦~”晋阳公主松了口气,不是做错事就好,春桃和春花感情不错,若是被罚,她会哭的。 李世民将一朵姚黄牡丹,簪在晋阳公主的右肩的玉环里,笑道:“你小阿叔做事虽然时常不靠谱,却也不会随意欺负人,你要相信他。” 李元婴:“……” 你还不如不解释呢,不就问你要了个阎立本吗?到时某还你三个!钓鱼佬除了鱼钓不到,别的都略懂一点,哼╭(╯^╰)╮! 晋阳公主张开小手,嘟着小嘴撒娇求抱抱,软萌可爱地说道:“兕子从未怀疑过阿叔呢~” 还没等李元婴伸手,李世民直接抱起来自家闺女,轻声说道:“小阿叔一会还要编花篮,阿耶抱着吾家小兕子。” 工具人李治:“……” ……我不存在…… 温室花苑里的花,每品的数量不是很多,品类却很齐全,从梅花到桂花,姿态各异,争芳斗艳,春日提前降落人间。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李元婴默默翻了个白眼,编出这个故事的人,一定没见过皇宫花苑。早在汉元帝时,便有了内园分得温汤(温泉)水,二月中旬已进瓜。 翡翠台剧有句话很有道理:有钱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换在古代就是:有权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随着晋阳公主小手点点点,春花带着宫女剪下开得最好的花。公主不喜欢熏香,寝殿里取用鲜花和水果的清香。 在花苑消磨了半日悠闲,编好三个造型各异的花篮,李元婴许诺下一堆小零嘴,才带着夏瓜和秋菱离开立政殿,前往虢王府。 虢王府位于宜仁坊,东市北面,东邻后来的兴庆宫,也就是爬灰三郎的亲王府邸,后来改成兴庆宫,成为常居之地。 简单一句话,西南就是平康里,第一等风流富贵之地。 王府的夜宴自然不会如宫宴那么多朱紫贵,也不会那么板正,金杯摇夜影,画烛剪春声。一笑藏钩戏,低回舞雪轻。欢歌杂未歇,才是常态。 宵禁?宵禁关的是坊门,又不是关王府的门。历史上某位滕王可是在金州(甘肃兰州),经常半夜三更打开城门出去溜达,至于门外,门外是突厥人而已。 大唐的版图确实很大,只是很多都是柔弱不能自理,动不动头疼的腹黑雉登基后,拓展出去的。很完美地验证了一句话:谁把别人当傻子,才是真正的傻子。 “幼弟,你来就来呗,怎么还带礼呢?”虢王李凤看到李元婴身后夏瓜手里的鲜花,大笑道。 二兄忙的都是家国大事,不可能在意这些小事,除了兕子、雉奴和幼弟,他真没多少心思去理会别人。阿耶活着的时候,之所以能事无巨细的关心他们,是因为有二兄处理那些更烦人的大事。 “这和我没关系,兕子让带给你的,让我告诉你,没有好吃的零嘴,她会哭给你看。”李元婴朝李凤眨了下左眼,笑得很幸灾乐祸。 小包子若是哭成小泪人,二兄的荆条绝对能将招惹的人,揍得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看见星河灿烂。 李凤抱拳求饶,低声说道:“幼弟,嘴下留情,嘴下留情,今夜最美的美人只为你侑酒。” “两个!”李元婴伸出两根手指,嘚瑟地说道。 李凤磨了下牙根,笑道:“没问题,两个!” 你个毛都还没长齐的竖子,竟然要两个美人,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你要不是我亲弟弟,我非打你个桃花朵朵开! 李元婴倒背着手,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走进蒹葭阁,格外是一片湖,湖边种着芦苇,冬日的芦苇看起来很有意境。十五兄虽然喜欢狩猎,审美却是在线的。 “幼弟,姗姗来迟矣。”徐王李元礼温文尔雅地笑道,“快来,坐我身边,免得他们使坏灌你酒。” 李元婴走到李元礼身边,叉手一礼,说道:“见过十兄,今夜请兄长护我。” 十兄元礼是君子,真正的君子,十五兄二十兄和他一比,就是泼皮无赖,滚地泥猴。 “难怪二兄说你越发淘气,快坐下。”李元礼摇了摇头,笑道。“也不知道你在哪里学来的这些别样淘气,二兄可没少写信抱怨,我在徐州也不得安生。等你到封地,我多送几个工匠给你,免得你算计少府和将作的工匠。” 幼弟自小跟着阿耶博览群书,星象、占卜、医药、百技……主要是他最小,又聪慧,阿耶自然会多宠惯着些。 李元婴懒懒地靠在锦枕上,笑道:“那我就先多谢阿兄咯,听说滕州那里有大湖,到时我们携美同游,何其乐哉!” “见过许王,见过滕王。”唐俭大袖飘飘地走过来,拱手一礼,说道。 李元婴坐直身子,走到唐俭面前,直接拽着他坐回榻上,笑道:“唐傅何必如此多礼,都按你这规矩,今夜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了。” 按二兄昨夜的说法,当年的事情,唐茂约不但知情,还是谋划者之一。之二自然是军神李药师。深刻怀疑黄药师的人设,就是综合了这两位的特点。毕竟能下棋下的大耳贼发真火的人,好像就他一个。 “王爷说笑了。”唐俭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不是真的顽劣就好办。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先帝诸子中也有真傻的,比如某位江王。“烟花太美,震撼人心,某期待上元日火树银花的盛景。” 李元婴忍不住大笑起来,握着唐俭的手,说道:“哈哈哈……唐傅真乃吾之知己啊!” 靠近一些后,脸上笑意不减,低声说道:“太史令那里还有惊喜。” 唐俭的眼神瞬间明亮如灯…… …… 第024章 花开时节动京城 夜宴开启,唐俭看着率先出场高丽伎,乐工十八人戴紫罗帽,饰以鸟羽,黄大袖,紫罗带,大口袴,赤皮靴,五色绦绳。舞者四人,椎髻于后,以绛抹额,饰以金珰。二人黄裙襦,二人赤黄袴,极长其袖,乌皮靴,双双并立而舞。 亲王开宴,选九部乐之一开场,这是他们独有的权力。 李元婴微皱了下眉头,看了很多次高丽伎,依然感觉很违和。还是喜欢后世那种,穿着赤古里裙(袄裙)敲着鼓的长鼓舞或者圆鼓舞。 夏瓜看着李元婴身边的两位美人,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如此美人沦落到平康里,真的让人感慨万千。不只长得美,气质也好,不是那些庸脂俗粉。 “幼弟不喜高丽伎?”李元礼饶有兴致地问道。元日宴两人坐的远,这次夜宴是他第一次参加。原来二兄不许他在宫外过夜,比对青雀(李泰)管的都严。 “服饰太丑。”李元婴看向李元礼,轻声抱怨道。“二兄别的都不错,就是审美偶尔出现点小问题。” 李元礼哑然失笑,指着李元婴直摇头,说道:“这话你说的我们可听不的,也就你这竖子,敢在背后编排二兄。” 也只有幼弟不怕别人告黑状,自小带大的情谊,和普通的兄弟之间,差别还是很大的。说不羡慕是假的,嫉妒确实没有。当年听说又添了幼弟,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蒙圈……阿耶如此健硕吗? 后来……后来就都习惯了,阿耶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照顾幼弟身上,手把手地教写字,射箭,骑马,剑术……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一点点嫉妒了。 “十兄可不要告诉二兄,我这前几日受的伤刚好。”李元婴举起琉璃酒杯,里面是西域来的葡萄酒,至于口感见仁见智,不予评判,笑着讨饶道。 李元礼举起酒杯笑着回敬,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中间的舞者换成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鼓三尺之莹莹,云间闪电;横七星之凉凉,掌上生风。 李元婴饶有兴致地坐直身子,剑舞,有点意思。 广袖轻纱襦裙若仙,出手却干脆利落,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舞罢,面上轻纱依然纹丝不动地蒙在脸上,只能看到娟秀的眉和一双幽泉般的眼睛,让人对她的容貌更加好奇起来。 “十兄,这个美人有趣。”李元婴看向李元礼,笑道。 李元礼摇了摇头,说道:“十娘的脸上有块胎记,她不愿被人所见而已,倒不是作乔推阻,自抬身价。” “哦?”李元婴更加好奇了些,轻声笑道,“没想到平康里还有如此大度的爆炭。” 平康里的馆阁应该也有KPI指标的,谁能保证没有几个混不吝,非要一看究竟? “十娘是你十五兄府上的人。”李元礼看了眼正在那搂着美人喂酒的虢王李凤,低声解释道。“只要你不捣乱,没人会非要看个明白。” 李元婴一拍案几,笑道:“阿兄如此说法,我还非要看个明白不可!” 勾了勾手指,吩咐道:“夏瓜,去把这位十娘请过来。” “唯。”夏瓜盈盈一礼,转身过去请人。徐王的说法,只会让滕王更加想要捣乱,原因很简单,吾为何要如你们的意? 杜十娘听完夏瓜的话,只能乖顺地跟着走。王爷吩咐过,别人都好说,只不能忤了滕王的意。幽泉般的眸子里充满悲凉,左手下意识地摸了下脸颊,那里是一小块红色的胎记。 让她没想到的是,滕王不但没有露出嫌恶的眼神,反而仔细端详,还用手轻抚……低声说道:“王爷,人们都说此记不祥。” “夏瓜,取你的钿盒来,小爷给你露一手。”李元婴松开杜十娘的下巴,懒懒地笑道,“哪里来的不祥?你若不喜欢,后日去滕王府,让韦公帮你看看就是,记住一件事,人活着得自己成全自己。” 当一个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时,就别指望得到别人的尊重,自爱而后爱人。那些为了所谓爱情自残或者跳楼的人,没人敢要。 杜十娘的眼底蔓延出璀璨的光华来,人活着得自己成全自己?! 李元礼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幼弟忽悠人的能力,真不是一般的高,默默同情滕王府属官。 夏瓜跪坐在李元婴身旁,打开钿盒,供他选择。 旁边众人都停止了喧闹,好奇地看过来。唐俭捋着胡须,半眯着眼睛,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李元婴没有理会别人的眼光,左手托着杜十娘的右脸,右手执笔在胎记上勾勒出金线,又用胭脂合着白獭髓上色,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在她的左脸绽放开来,为她的容貌增添了三分妩媚三分端庄还有四分雅致。 “妙啊!”李元礼和李凤同时抚掌称赞道。 唐俭瞪大眼睛看着李元婴,顾不得再捋胡子,这……滕王风流天下闻! 又用金粉合着白獭髓,绘制出花蕊,松开杜十娘的脸,笑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秋菱端着一面铜镜,让杜十娘欣赏绘制好的牡丹花。 “这……”杜十娘忍着泪水不让滑落,以免有损牡丹花的样子,附身大拜,哽咽着说道,“奴谢王爷成全!” “哈哈哈……幼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绝技!”李凤直接坐到李元婴身边,搂着他的脖子,大笑道,“你一定要教教你阿嫂,比那劳什子梅花妆好看多了!” 又看向杜十娘,笑道:“别在这扯这些虚的,下去换身衣裳,好好跳一曲给滕王欣赏,以后就叫牡丹!” “唯!”杜十……牡丹再次附身大拜,站起身来盈盈一礼,转身离开。 夏瓜和秋菱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跃跃欲试,莞尔一笑,收拾好钿盒与铜镜,送回原处。 坐在唐俭下手处的阎立本眸光微闪,站起身来让人领着去看杜……牡丹女郎君的花钿,离得远没看清楚,王爷绘制的手法,好像有些不一样。 今日早些时候接到旨意,兼任滕王府谘议参军事,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某一定会青史留名的,以一种屈辱的方式留名。 …… 第025章 罚酒三杯 看完牡丹脸上的花钿,阎立本回到厅堂后,看着自己案几上的牡丹花,陷入深思……也许某的想法,太过狭隘了…… 唐俭的目光淡淡扫过阎立本,嘴角微挑,陛下真的很宠滕王,连将作少监都舍得出让,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东面的风有点大。 那就看陛下什么时候让滕王去封地了。 厅堂中间正在跳着柘枝舞,舞伎穿着五色绣罗的宽袍,头戴胡帽,帽上有金铃,腰系饰银腰带,舞蹈开场一击鼓三声为号,随后以鼓声为节奏,动作明快,旋转迅速,刚健婀娜兼而有之。 李元婴用手轻轻扣着案几,跟着鼓点走,可能是后世记忆的影响,对舞蹈不是很感冒,尤其是那些软舞,还是更喜欢听小曲。 “取纸笔来。”阎立本对身后的侍女低声说道。 侍女轻声唱喏,脚步欢快地转身离去。夜宴写诗绘画是常态,更有许多读书人,通过写夜宴诗谋个出身。不过阎少监要纸笔,必然又有一幅名画传世。 先有滕王牡丹花钿,后有少监画作,今夜这宴会明日必定名满长安。 与有荣焉! 穿着松绿色银线团花广袖短襦,琥珀色和松绿色相间色间长裙的牡丹,梳着堕马髻。右鬓边簪着一朵姚黄牡丹,与左脸颊的牡丹花钿遥相呼应…… ……阎立本的眼光更亮了三分,果然是新的画法,竟然能做到凸起若真花,风韵丝毫不落下风!陛下圣明啊! 明日就去找陛下,在滕王府待一旬太少,最少要一半的时间,最好能两旬! 李元婴身边的两位美人,更加惊讶地看着翩翩起舞的牡丹,团扇还可以这么玩? 牡丹不再执剑,双手各拿一把团扇,如同两只蝴蝶围绕在牡丹花丛间,上下翻飞,怡然自在。不同于宋代团扇舞体现美人的娇羞,而是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的春日盛景。 李元婴看得兴起,走到乐伎面前接过她手里的琵琶,试着拨了下音调……此时的琵琶还是横抱款,琴弦用拨子弹奏,而不是手指。又用手指试了下琴弦,纯手指弹奏的结果,会是飞花点翠,只是这花不是飞雪,而是血肉模糊。 弹箜篌的乐伎取出一副新的银甲,默默递给李元婴。 李元婴戴上后调了下位置,将琵琶竖起抱入怀中,看向牡丹笑道:“花蕊散回风,临水照斜阳,关山临却月,影里一归舟。” 牡丹盈盈一礼,脆生生应道:“唯。” 湖畔牡丹花开,风吹花蕊,落入水中,层层涟漪扰乱斜阳,月上东山,而后风回曲水,花草摇曳,层迭恍惚,迷醉了刚刚采莲归来的小女郎。 “大善!”阎立本看着敛袖为礼的牡丹,兴奋地拍着案几喊道。 李元婴被吓得一激灵,摇头失笑,四弦琵琶还是差些意思,明日找教坊……过段时间再说,计划太多容易乱。 “幼弟,此曲必须痛饮三杯!”李元礼走过来,抓着李元婴的手,激动地说道。“曲名为何?” 此曲风致绝佳,从未听过,乐伎们必然会重新编排,成为夜宴必奏之乐!幼弟大才啊! 李元婴跟上李元礼的脚步,三分无奈七分淡然地说道:“兴之所至,无名。” 李凤早已倒好葡萄酒,塞到李元婴手里,笑道:“我们都以为你现在只喜欢拆宫殿,不玩乐器了呢?没想到你个竖子一鸣惊人啊!” 礼、乐、射、御、书、数,李家儿郎那是从小就要学的,学不好是要挨罚滴,还罚得很重,阿耶下手比二兄可狠多了。 “那是阿兄的舞伎好,不只人长得俏,舞也与众不同,这团扇舞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元婴一口饮尽杯中酒,搂着李凤的脖子,笑道。 后世见到的不算,神仙姐姐的颜与牡丹一比,就显得太过清淡,不是不好看,只是某喜欢富贵花,或者御姐范。比如某甜,比如某绮,比如宝姐姐。 凤辣子就算了,那种行事风格,某hold不住。 “放心,阿兄还是知情识趣滴!”李凤拽着李元婴和李元礼一起坐在榻上,低声说道,“今夜就送入你府里。” 牡丹虽然特别,幼弟更重要,不过一美人,再选就是。 李元婴摇了摇头,说道:“阿兄自己留着便是,我那府里只有一位孺人,没得添麻烦。” 知道送歌舞伎,哪怕是送小妾,都属于常态,还是有些适应不来。若是平康里的美人,也就罢了,不过是公车私用。自家兄弟用过的车,再好也不能要,这是原则问题。 绝不是怕她那一手剑术,某是亲王,哪里需要怕一个舞伎?她又不是荆轲或者高渐离。 也不是因为目前还用不了…… “等幼弟冠礼后,某送你两个绝色。”李元礼的目光扫过某处,用一种三分同情七分看热闹地语气笑道。 李凤听完李元礼的话,一拍额头,低声说道:“幼弟,对不住,阿兄说错话了,罚酒三杯,罚酒三杯!” 怎么就忘了幼弟的年龄呢?看得吃不得,送过去岂不让他尴尬?大意了! 李元婴:“……” 我谢谢你们哦! 挥毫泼墨完毕的阎立本,没用侍女动手,亲自拿着画来找李元婴,一件期待地说道:“王爷,拙作一幅请您斧正!” 李元礼和李凤有些发懵,阎少监什么时候如此谦逊过?二兄命他为滕王府谘议参军事,来参加晚宴时,那脸色,啧啧啧,就和知道闺女与别人私定终身在后花园差不多。 李元婴有些好奇地看向画,这位大佬的萧翼赚兰亭图卷,步辇图,历代帝王图等,可都是国宝!虽然没有被称为画圣,还有‘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驰誉丹青’之嘲,却不可否认他丹青神化,为天下取则的重要地位。 画中的牡丹明眸善睐,裙裾飞舞,一对团扇翩然如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表情灵动自然,细节的刻画上用笔精妙,丝毫不显呆板,不再有六朝秀骨清像的造型特点,也没有沿衣纹线以淡墨略作渲染,突出衣服的褶皱,吴带当风将改成阎带当风,画圣要换人了? “阎少监真乃神人也!”李元礼仔细看过画后,感叹道。 …… 第026章 当以拳相贺 阎立本没有理会李元礼的话,一脸恭谨地看着李元婴,还在等他的评价。 “极妙。”李元婴指向飞扬的裙裾说道。“未曾见过牡丹舞者,观此画如身临其境也。” 国画之妙,妙在神韵,其中的意境,不是西洋画可比。不要说那几位大家的画,比如毕老,梵老,价格高低先不说,能真正看懂的,有几人?非要说解构了什么,你随意,反正某这个钓鱼佬看不懂。可簪花仕女图,清明上河图,千里江山图,哪怕是八大山人画的一只鸟,哪怕不懂画的人,也能品出其中的一丝神韵来,心驰神往,这是浸晕在国人DNA里的遗传密码。 阎立本长揖一礼,恭谨地说道:“多谢王爷教我,我回去会再用心体悟,画出更好的画来。” 王爷只指了裙裾,说明表情和发髻、舞姿以及牡丹花等处,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李元婴忙侧身避开,这位大佬照这方向发展下去,会取代吴道子,被称为画圣的,圣人之拜,某受不起。扶起阎立本,说道:“阎少监如此大礼,吾受不起,再说这画与吾无关啊!” 你拿画过来之前,某今夜一句话都没和你说过,怎么教的你,神识传音吗?这是大唐,不是仙侠世界,也不是玄幻世界。 “牡丹花钿,王爷所用的画法,从未有之。”阎立本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王爷不喜欢揖礼,那就常礼回答,达者为师。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大佬你这也太强悍了吧?一朵花钿你就直接改变了绘画风格,那若是某做出类似样式雷的建筑模型,你岂不是直接一人双圣?有些茫然地说道:“特别之处应该是在于胎记,不是画法。” 只要某装傻,就没人知道真相。至于后人如何评判,反正不会比原来的滕王更差,某没有任何压力滴! 阎立本一拍额头,懊恼地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凸起之法呢?多谢王爷教我!” 李元婴:“……” 大佬,你悟的频率有点高啊,你又不是平平无奇大师兄,也不是太稳健的那位大师兄!某更不是天地之间的那一缕清风,无法助人悟道呀! “虢王,可否给我一间静室?我家王爷教的绘画理论,太过珍贵,我需要静心思考。”阎立本朝李凤叉手一礼,说道。 只要能够融会贯通,想明白其中真意,某的绘画技巧将独步天下,无敌手……呃呃呃,除了滕王。 李凤看向一旁的侍女,笑道:“带阎谘议去清庐画室,安排好服侍的人。” 侍女盈盈一礼,轻声应唯,前面引路,离开厅堂。 “幼弟,看来阎立本是真心想给你当谘议参军了。”李元礼十分羡慕的说道。“若是他能画幅滕王夜宴图,你就会跟着千古留名咯。” 阎立本奉二兄之命绘制历代帝王图,他溯源顾恺之,又融进恢弘博大的气度,运用刚劲而厚实的线条。在表现帝王的形象时,通过人物的眼神、眉宇和嘴唇间流露出的神情,来刻画不同的不同个性、气质,可称神来之笔,开画风先河。 李元婴忙摇了摇手,说道:“阿兄,你快饶了我吧!他若是画出夜宴图来,二兄手里的荆条能打断三根!” 某已经注定会跟着滕王阁序,千古留名了,夜宴图还是省省吧!韩熙载夜宴图都已经被后世的专家们,分析出花来了。不清楚的可以搜一下国家宝藏,或者上新了,故宫,忘了是具体是哪一期。 后者,很有可能因为某伦偷税,被和谐掉了,所以,遵纪守法很重要。 李凤端起酒杯来,笑道:“幼弟放心,二兄不会一次打断三条,顶多就是想起来就揍一顿。等你去封地,这事就了了。” 二兄那么忙,不会拿着荆条追到滕州去揍人,哈哈哈…… 李元婴白了李凤一样,冷笑道:“我明日就去看望平寿姑姑,和她好好聊聊房家那些事,哼!” 你会卸磨杀驴,翻脸不认人。我也会传风搧火,黄鹤楼上看翻船。呵呵,要挨揍大家一起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某将来可是与黄鹤楼、岳阳楼齐名的男人,还怕你不成! “幼弟,某错了,看舞看舞!”李凤忙亲自倒了杯酒,双手捧给李元婴,怎么就这么嘴欠呢?幼弟可不是雉奴那个好性的,这竖子绝对睚眦必报。 李元婴双手接过酒,笑道:“阿兄怎么会错呢?兄弟之间,客气了不是。” 李元礼忍了半天实在没忍住,趴在一旁的锦枕上,狂笑不止,“哈哈哈……幼弟真乃妙人也!” 旁边的二位美人:“……” 徐王何时如此狂放过?今夜注定无眠啊! 欢快地鼓点传来,厅堂中间跳起胡旋舞,舞伎穿着抹胸紧身舞衣,腰间束着佩带,下着绿裤、红皮靴,披着轻柔纱巾,佩带着各种璎珞臂环,象雪花一样在空中飘摇,象蓬草一样迎风飞舞。 李元婴不再理会加入不靠谱兄长队伍的李元礼,专心欣赏起歌舞来。白乐天写过一首胡旋女,禄山胡旋迷君眼,兵过黄河疑未反。贵妃胡旋惑君心,死弃马嵬念更深。 还是十上不第的那位诗人公允,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刘皇叔才是明白人,辛苦半生享乐一下怎么了?接着奏乐,接着舞! 李凤看向还在狂笑的李元礼,直接拖着他离开,幼弟太小,不好动手,十兄却没有任何顾虑的。兄弟之间好久未曾切磋过,今夜恰逢其会,当以拳相贺! 没有人在意两位王爷的离开,摸着美人的小手,看着舞伎的表演,偶尔彼此之间再开点有颜色的笑话,其乐融融的夜宴,歌舞升平。 “你不要得意,王爷想将你送给滕王,他拒绝了。”拓枝舞的舞伎,看着牡丹的脸,冷嘲热讽道。 牡丹抬起手摘下鬓边的牡丹花,巧笑嫣然地说道:“那又如何?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从今往后,只要有人赏牡丹,便会想起我。只要有人花花钿,也会想起我。” 拓枝舞的舞伎:“……” 你个不祥的女子,张狂什么! …… 第027章 突然开窍了 李治和晋阳公主相视一眼,同时缩了下脖子,阿耶的脸色好恐怖啊,谁会在元正之时,惹他如此生气呢? 李治将手放到背后,轻轻戳了下晋阳公主,朝她眨了下眼睛:阿耶最宠你,你去问问。 晋阳公主皱了下小鼻子,果断摇头:头一回见阿耶如此生气,本宝宝也很怕怕,不去。 直到展开一幅画,李世民的表情才渐渐缓和下来。小包子晋阳公主轻轻松了口气,阿叔不在宫里,本宝宝好孤单啊!九兄总想着坑本宝宝! “那竖子现在何处?”李世民看向张阿难,声音依然有些冷地问道。说了不许饮酒,不许饮酒,这竖子全当了耳旁风! 还有老十和老十五那两个竖子,同意幼弟去参加夜宴,是让他们照顾他,结果两个人不但灌他酒,还将他扔在一旁,挥拳相向打得不亦乐乎! 怎么就没一个省心的呢? “回陛下,滕王现在滕王府,说要去东市给晋阳公主买礼物。”张阿难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不带有任何个人感情色彩。 晋阳公主的大眼睛瞬间雀跃起来,阿叔的礼物都不同流俗,不想阿耶只会送绫罗绸缎和小钱钱! 李治又轻戳了一下傻妹妹:阿耶正在气头上,你如此表现,对阿叔不利。 晋阳公主转了下大眼睛,拿起一旁的绣球,跑到李世民身边,软萌可爱地说道:“阿耶,阿叔什么时候回来呀?他说今日会陪我玩绣球呢。” 李治直接抬手捂眼:“……” 傻妹妹,我让你别听到礼物太兴奋,不是让你去找阿耶告状啊! 李世民抱起晋阳公主,温声说道:“小阿叔要给你买新礼物,恐要午后才能回来,你先和城阳阿姊她们玩,让九兄陪着。” “哦~”晋阳公主的脸上满是失望,小声嘟囔道。“阿姊她们笨笨,只会扔来扔去逗雪奴玩。” 雪奴是大食那头新进来的猫,浑身雪白,只有额头处有一小块橙色的斑纹,很得晋阳公主喜欢,由夏月带人负责打理。 李世民朝张阿难摆了下手,让他退下。指向案几上的画,柔声说道:“兕子与阿耶一起赏画可好?这是昨夜阎少监新作。” 晋阳公主好奇地看过去,惊讶地说道:“呀,阿耶,这个美人好……好像真的呀,我想看她跳舞呢!” 画里面的牡丹,眼睛更加灵动,不是说眼睫毛画得有多逼真,而是那种风韵,就像看87版红楼里的海棠春睡图,寥寥几笔,杨太真微醺无力的风情,宛如亲见。 李世民轻拍着晋阳公主的肩头,笑道:“这有何难?她是十五叔府里的舞伎,我让他送人进来跳给你看。” 能将胎记绘制成花钿,还绘制的如此别致,那竖子是准备当调脂弄粉的风流小郎君吗?不对,他是亲王,风流王爷这名头可不怎么好听,也容易带坏雉奴他们这些小竖子。 “多谢阿耶~”晋阳公主笑出银铃般的笑声,如同最美的小包子,白白嫩嫩十八个褶。 李世民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能让兕子如此开心的人不多,幼弟还小,也许他只是想帮助那个舞伎。老十五要送给他,他拒绝了……应该只是心善,像他阿娘一样。 柳宝林太过善良,以至于善良到被人下了毒,还不让告诉幼弟。只希望他以为她是生病离开,心理没有怨恨,平安喜乐一世。 杀母夺子的事情,自古有之,儿子封为亲王,母妃可以跟着去封地。去封地之后,无论是能安排的属官,还是王府后院超然的地位,对于无子妃嫔来说,太有诱惑力。 “阿耶,阎少监的画风转变好大。”李治看到李世民的表情柔和下来,才悄悄走过来,欣赏画作。没想到风格变化这么……突兀,用阿叔的话来说,突然开窍了。 李世民眼神温和地看向李治,笑道:“等小阿叔回来,让他画幅冬日婴戏图,让你和兕子入画,我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好的画工。” 雉奴就像真正的儿子,父亲生气的时候,他会老实躲在一旁,等怒火过去。平和下来后,就会跑到身边来,聊着他感兴趣的话题,将发火的事情轻轻带过。 不会不知深浅地劝谏,也不会恃宠而骄地胡搅蛮缠,更不会与外面的朝臣,牵扯不清……幼弟将雉奴和兕子带的很好。 李治露出灿烂的笑容,点了下头,说道:“阿耶也入画,还有阿叔,这样才热闹。” “好耶!”晋阳公主高兴地欢呼着,“我最喜欢阿耶、阿叔和九兄了,一起!一起!” 李世民脸上笑意显露,不再是朝堂上那个杀伐决断的帝王,只是一个享受天伦之乐的老父亲…… …… “用蚕丝缝合?”韦归藏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滕王,这……蚕丝那么细,缝不住啊! 李元婴看向侍女白嫩嫩的手臂,一道四指长的伤口,翻出肉来,看着就痛。轻声说道:“韦公,若是留下伤疤,对小女郎来说,有点太残忍了些。” 韦归藏竟然要用给兵士缝合伤口的针,处理小姑娘的手臂。留下那么明显的疤痕,以后怎么嫁人?亲王府的侍女,出身良家,不是女婢,拥有婚姻嫁娶的权利,到了年龄要放回本家,除非被王爷或者王爷的儿子们收为妾室。 更不要以为中医就没有手术缝合的概念,早在隋代诸病源候论中,已有肠吻合术记载。而且明确要求缝合时“各有纵横,鸡舌隔角,横不相当”,与现代连续缝合术近似。此外,还记录了腹腔大网膜手术、切开引流术等。 韦归藏犹豫片刻,接过李元婴手里的弯针,用蚕丝缝合,小心翼翼地拽线,就怕线断了。虽然已经局部麻痹,总换线会显得某的医术不好。 侍女脸色更加惨白了三分,感觉这个韦公很不靠谱的样子……王爷才十一岁,怎么能听他的呢?他又不是医者! 随着第四针下去,韦归藏的手越来越稳,他有些明白了用蚕丝的原因。缝完最后一针,在末端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轻声说道:“这几日注意不要碰到水,也不要搬重物,每日过来换药。” 侍女强忍着恐惧,看了眼伤口……好像不算太丑,忙点头应唯。 李元婴:“……” …… 第028章 机不可失 侍女离开后,韦归藏做了个标准的道揖,恭谨地说道:“多谢王爷教我。” 李元婴直接拽人坐下,说道:“韦公,做人要豁达,又没有外人,不用如此繁琐。你研究一下胎记的问题,别处还都好说,长在脸上,对女郎来说,太不友好啦。” 那小侍女离开前只谢过韦公,对某这个出主意的人,按规矩盈盈一礼后,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而去。只能感叹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王爷放心,我已写信给孙公,邀他同去滕州。”韦归藏也不再非要啰嗦什么,滕王的脾气很合他们道家的顺其自然。 “大善!”李元婴抚掌大笑道,“有你们,再加上袁令,三位大贤具滕州,吾无忧矣!” 有看风水的,有炼金的,有制药的……怎么感觉,可以搭建起术士体系了呢?不能被某位小郎君带跑偏了,在大唐要讲科学,这里不修仙。 韦归藏没想到袁天罡也会去滕州,迟疑片刻,问道:“王爷,陛下怎么舍得让袁令离开?” 太史令对于皇室来说,太过重要,而袁天罡的能力,远超前朝太史令,甚至有传言,李唐能取代前朝,他居功至伟。 李元婴伸了个懒腰,笑道:“他给自己算了一卦,需要离开长安,否则有大劫。” 就像文艺复兴时期厨师狼的不着名学者卡尔达诺,因为占星术很准,被教皇欣赏。也许是对自己的占星术很有信心,非要算算自己的死期。一算之下,发现会在1576年9月21日那天去世。 教皇也好奇地询问这件事,他拍胸脯保证,不会算错的,不会丢了宫廷首席占星师的脸。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到了他所说的那天,他的身体还是好好的,既没生病,也没撞伤磕伤,更没人拿着刀上门找他单挑。 他有点急了,要是这天没死,那面子可就丢大了,难道要让爱了一辈子的占星本领失灵吗?左思右想之下,卡尔达诺选择了自尽,算是对好奇的围观群众有个交代。 也成为了他有生以来,算的最准的一次。这方面就看出外国人死脑筋来了,应该都和国内的大师们学学,说话两头堵,怎么解释都有理,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地步。 比如民国时期的某位粤系首领,请了先生给他算卦,问个吉凶,得到四个字:机不可失。开始陈某人没明白,到底什么是机不可失呀?先机?时机?机会?机遇?后来终于明白了,是灰机啊! “失机”之后,只能跑路了。 韦归藏却面色变得很严肃,说道:“王爷,袁令学究天人,此事确实不能大意。王爷开府后,我们即刻启程。” 李元婴看到韦归藏的表情,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态度,可以不相信,但应该给予别人相应的尊重。表情认真地说道:“袁令手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处理完毕你们就可以离开,不用非要等到开府。” “这事还是要等的。”韦归藏拿出一些药材来用玉碾子碾碎,准备调配一些外伤药,通过这几日的了解,王爷挨揍的次数有点多。“主要是我想看看袁令做出来的烟花,大家传得越来越神奇,委实让人好奇。” 纷纷灿烂如星陨,赫赫喧豗似火攻。这两句话已经传遍长安,满城都在期待着上元佳节。 李元婴站起身来,笑道:“好,那你先忙着,吾去看看阎谘议那头。” 原本和阎立本在做可以脚踏锻炼身体的小木马……顺带着规划一下挖湖堆山的事情,准备送给晋阳当礼物,结果小侍女不小心划破手臂,才来找韦归藏帮忙。 韦归藏将李元婴送到院门后,返回来继续碾药。 滕王府占据了四分之一亲仁坊,不到三百亩。后来居住在亲仁坊的名人,有睿宗李旦(爬灰三郎的爹),有安禄山(爬灰三郎的干儿子),更有汾阳郡王郭子仪(爬灰三郎的救星),距国子监仅一坊之隔,紧邻京兆府万年县廨,典型的黄金地带。 王府的布局,在李元婴的眼里,只有四个字:乏善可陈。唐朝的园林设计,属于山水相逢的初级阶段,看看脚盆鸡的园林,大概其就那个样子。看过紫禁城的规整大气,也看过苏州园林的移步换景,更看过俯瞰华夏的纪录片,难免会眼界高那么一点点。 “王爷,你看可是如此运用?”阎立本看到李元婴,有些激动地问道。 一位十岁左右的侍女,正扶着马脖子处的把手,踩着脚踏骑马。木马随着踩踏,起伏运动,如同真马,只是不能前行。大唐版摇摇车正式上市。 “不错,就是这个样子。”李元婴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阎谘议,能够走动的木马,就劳烦你再想想,吾家晋阳会很喜欢。” 骑马太过危险,摔断脖子的事情,时有发生。小兕子那么可爱,当然要避免这些危险的事故发生。这和相不相信二兄的骑术,没有任何关系。就像扔孩子接着玩的那些家长,他们对自己也很有信心,可还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木马躯干壮实而四肢修长,昂首嘶鸣,腿蹄轻捷,三足腾空、飞驰向前,一足踏飞燕,飞燕下方是滑道和底座,两面按有缓冲软棉,不会有任何安全隐患。 呃呃呃……没看错,就是仿的铜奔马,当年看国家宝藏时,太过震撼,一眼传奇。同时发现哪怕是平平无奇的一只碗,经过专家们的解读,了解其背后的故事,瞬间便厚重起来,再看那只碗,心情便截然不同起来。 传说中的镀金。 阎立本拱手一礼,轻声应唯。单单这手化繁就简,将底座的实用功能与艺术创造结合起来,表现匹日行千里的良马风驰电掣的神速,就值得某敬重。说实话,青铜制作容易,雕刻难,能让木马运动起来,更难。迟疑片刻,低声说道:“王爷,也许可以不用马的造型,尽量减轻重量,公主玩起来才能尽兴。” “用马车轮子吗?”李元婴绕着木马转了一圈,一手环胸一手摸着下巴,问道。 阎立本:“……” 王爷的思路,这么跳跃的吗? …… 第029章 早日离开 小侍女从木马上下来,盈盈一礼,恭谨地说道:“回王爷,木马不滞不凝,很有趣。” 李元婴摆了摆手,让小侍女忙自己的事情去,继续摸着下巴,说道:“阎谘议,若是用马车的轮子,是将马改成一个轮子吗?” 阎立本挠了挠鬓角,拿起木朽子(一种细柳条烧制而成的炭笔)在纸上绘制,一盏茶后,看向李元婴,皱着眉头说道:“王爷,怎么传动是个问题,我需要去和工部的工匠们商量一下。” 李元婴看向画面……呃呃呃,与后世三叉星的第一辆动力三轮车好像,只是现在没有汽油,更没有发动机,设计好像有一点点超前。摊了下双手,说道:“你们随意商量,需要钱财的话,你直接来王府取。需要什么特殊材料,就捎信进宫,吾找二兄要。” 时间不早了,回宫时间太晚,二兄估计会想揍人。虽然过节期间不会动手,秋后算总账更恐怖。某这单薄的小身板,还是小学生的年龄,不禁揍滴! 阎立本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木马,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让内侍们搬走。晋阳公主由陛下亲自抚养,若是有个散失……虽然大唐不想前汉那样,动不动夷三族,九族。可会被发配到儋、崖、振、白四州,说实话,比斩立决痛苦得多。 房刺史刚被发配到崖州,滕王还很好心地说那里四季如夏。确实四季如夏,从雷州过去只能坐船。溽热潮湿不说,据说还多有大风,夏季根本不敢通船,怕被龙王招了做婿,真真折磨死个人啊! 李元婴走前去看望武孺人,不愧是有大帝之姿的猛人,没有任何抱怨之言,也没有任何郁郁之色。闲聊几句,告诉她节后和袁天罡他们一起去滕州,也没有任何不愿意的表情流露出来。 “吾会安排好属官照顾你,不会让你吃苦,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不用担心银钱的问题。”李元婴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许多,“也会安排好傅教你,多读些诗词文章,等吾过去。” 早日离开长安,免得被算出那句讨厌的谶语。跟在大耳贼身边,当了十二年的文秘,最后还要送到感业寺。若不是雉奴需要她打破世家禁锢的僵局,真的就成了青灯古佛伴余生……爱情应该也有,只是两人的关系更像创业合伙人。 武娥看到李元婴眼底一闪而逝的悲悯,有些好奇,却什么都没有问,笑意盈盈地说道:“王爷放心,我一定打点好行衙,安心学习。” 看到一旁的画几上放着纸笔,李元婴走过去提笔写道: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看向武娥,轻声笑道:“滕州多湖水,可让属官多种荷花,夏日泛舟湖上采莲。” 武娥脸色微红,轻轻点了点头,抿着嘴没有说话。 待李元婴离开后,春桃恨铁不成钢地轻点武娥的鬓角,小声说道:“你怎么就不说话呢?趁着还没王妃,让王爷对你印象深刻一些,也免得将来……” 随着李元婴封王,春桃她们几个大宫女也水涨船高,品阶正六品,比尚宫低一品。这两日相处,两人间感情不错,也很同情武娥在家的不如意。 恭谦谨直的徐王都姬妾十几人……这些是不包括律疏议允许的,有品阶的那十二个妾室。自家王爷,至少从目前来看,绝对翻番还止不住,而且陛下也会不时赏赐美人。 武娥依然脸色微红地笑着,没有说什么,不知为何,就是知道滕王喜欢自己,有些事急不得。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了些~”春桃看着面若牡丹的武娥,三分无奈七分怜惜地说道。 老实些也好,王妃定然是高门大户的闺女,武家资历太浅,若是没有王爷护着,低调些反而能被王妃容下,毕竟也是陛下赏赐的孺人。 …… 离开乏善可陈的王府,让秋菱带人先送木马回宫,李元婴朝西市而去,东市的吃食除了精致还是精致,不如西市的有特色,正好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调料出现。 “王……小郎君,西市人太多。”夏瓜伸手扶了下头上的软脚幞头,小声说道。若是惹出什么状况,王爷会不会被揍,不晓得,我一定会被罚。 将车停在延寿坊,李元婴带着夏瓜和两位舍人,四个侍卫,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朝西市逛去。至于暗中有没有人保护,不晓得,也不需要。大唐的治安还是可以的,十二时辰那种事发生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不要被元芳你怎么看带节奏,新唐书记载,至贞观四年,米斗四五钱,外户不闭者数月。马牛被野,人行数千里不赉粮。 某位北宋非着名史学家写道,天下大稔,流散者咸归乡里,斗米不过三四钱,终岁死刑者才二十九人。东至于海,南极五岭,皆外户不闭,行旅不赉粮,取给于道路焉。 死刑犯才二十九人,得是什么神仙国度?不要说律法不齐全,贞观律在武德律和开皇律的基础上大改,为永徽律确定了主要内容和风格。至于永徽律后来叫唐律疏议,国际法制史学者将它与欧洲的罗马法相提并论,被称为世界五大法系之一的中华法系的代表。 李元婴摇了摇头,可以确定一点,自己没有得超忆症,身为一名副教授,是教授不是叫兽,一直没提是因为图书馆学专业,没啥好说的,只能说一句老子是我们的祖师爷。相亲的时候,别人都会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你教图书馆管理员啊!那还需要学吗? 不能想,一想都是眼泪不说,心还拔凉拔凉滴!这一世能当个王爷,还是能合法娶十几个美人的王爷,谁也别想让某去励志造反!反正穿越前辈后辈那么多,不差某一个。 西市的热闹程度,可以参照一下首都春节庙会,或者魔都外滩(祖国生日长假那款),也可以用白云的话来说,那是人山人海。骆驼在这里不是稀罕物,和后世的车差不多,只是它们不限号。 “小郎君,新到的果子,来看看呀~”胡姬一口孜然味的官话,听着有点上头。 …… 第030章 松子之仇 李元婴眉头微挑,顺势跟着走进果子肆,带有三分调笑地问道:“不知新进来何种果子?” 胡姬的欧式大平双闪过一抹惊讶,遇到调笑很正常,这么小的小郎君但还是第一次。笑容灿烂地说着孜然味官话,“我们这有葡萄脯,无花果脯,大食枣(椰枣),还有阿月浑子(开心果)。” 李元婴听着胡姬的话,在铺子里转悠,人很多,店铺够大,不算太拥挤。看到角落里一小袋象牙色长长的某种坚果。目光微转,故作不在意地问道:“那是什么?” 顺着李元婴的手指看过去,胡姬眼神一亮,非常热情地介绍道:“小郎君果然有眼光,这是阿月松子,又称高山象牙子,只有吐火罗最纯净的雪山水,才能种出这种神奇的松树。” 附近的人听到胡姬的介绍,也都好奇地看过来,松子?与海松子差别也太大了吧!这些胡人带来的东西还不错,就是常常夸大其词,坐地起价。 “收起来,某要了。”李元婴语气淡淡地说道,说完继续转悠,表现的很不在意,就像买了一包普普通通的果脯。 一位舍人直接拿过袋子来,交给后面的侍卫拿着,继续跟在李元婴身后转悠,王爷只要不上街伤人,花钱都是小事情。 “阿月松子还有吗?”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响起。 胡姬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一个小郎君,只见这小郎君穿着对襟翻领胡袍,头上带着软脚幞头……个子有点高,需要仰头看,模样有些像沙匪。脸上笑意不减,叉手一礼说道:“回郎君,只有这一小包。” 运过来的是松塔,前两次运的松子,半路就坏了。这次运松塔才成功,挑拣颗粒饱满完好的,只得了不到五斤。可……大唐人并不喜欢,那位小郎君是第一个感兴趣还肯买的人。 明明他们很喜欢海松子的,为什么呢? 程处弼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怒道:“你说的那么有趣,竟然只有一小包,讨打吗?” 阿耶让来找些特别的果子,说要送给滕王,这刚有一种,就被别人全买走了,回去怎么交差? 胡姬默默后退两步,依然笑意盈盈地解释道:“郎君息怒,我们这里还有许多别的果子,供你选择。” 此时李元婴停留在一个巨大的绿色果子面前,语气淡淡的说道:“拿着。” 竟然能看到菠萝蜜,简直不要太幸福!杨小胖那个傻子,非要吃什么荔枝,荔枝哪有菠萝蜜香啊!只是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运过来的,竟然香气不外漏,也没有任何腐坏。 夏瓜眨了眨眼睛,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郎君,冬瓜家里有许多。” “那就再加一个。”李元婴朝夏瓜眨了下左眼,笑道。夏瓜说冬瓜,特别有喜剧效果。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的那位诗人,小名就是冬瓜。 喜欢流连扬州各处,欣赏豆蔻梢头的非着名诗人赞他何人得似张公子,千首诗轻万户侯。当然,他的红尘一骑妃子笑,也成了荔枝的最佳代言词。 夏瓜:“……” 王爷开心就好。 侍卫很自觉地抱起大冬瓜,这事就不用劳烦舍人转交了。 程处弼这才注意到李元婴身后跟着的人,抓住其中一人,笑道:“承先,你怎么在这?” 裴承先很想说我不认你,想了下卢国公的拳头,拽着他到一旁低声说道:“某陪小郎君来采买,你不要节外生枝。” “???”程处弼脑子里转了两个圈,才想明白小郎君是谁,靠近裴承先的耳朵,小声嘀咕道,“放心,你们继续转,某去别家,绝不招惹他。” 不知道阿耶抽什么风,非要送那个魔王礼物?为了不被阿耶追着打,某忍他这一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夺松子之仇,也是仇! 又买了些果脯,李元婴离开果子肆,朝椒笋行走去。至于程处弼这个小插曲……知道他的名字很简单,样貌类父又不认识某,这个年龄的只有程处弼,庶子不敢像他这么张扬。 胡姬还很细心地给频那挲(菠萝蜜,直到宋朝时,才有人改称为“菠萝蜜),套了个棉布套,外面还很冷,冻伤后味道会差很多。 椒笋行(基本上相当于副食店)里的人更多,很符合****: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任何时候,调料和蔬菜都属于生活必需品,尤其在这寒冬十分。 “你这什么菜,竟然要一百文?”一个尖利的女声传来,引得很多人看过去。 喜欢凑热闹,属于本性,根源在于人是群居生物。若是不喜欢凑热闹,也便不会有一群古猿直立行走,进而进化成人……大唐还没有这个说法,应该是女娲若不是觉得孤单,也不会抟土为人。 李元婴望过去,那是一家蒙舍诏……一般会称之为南诏人开的菜肆,招牌上带着印记。六诏之地相当于后世的云南,卫国公连下九十六州,悉平岭南,惊住了六诏。南诏表现最乖觉,获得了某些暗中的支持,从川蜀开辟南丝绸之路,收获颇丰,简称挣了不少小钱钱。 主要是别人打仗以年为单位,动不动就陷入持久战,甚至被反转。卫国公不是,他老人家喜欢玩闪电战,三个月都算长的,比汉斯猫还凶残。汉斯猫怎么说还有坦克开路,卫国公没有啊!大家一样骑马步行冷兵器,他照样玩闪电战,哪个对手能吃得消? 若真被他们捣鼓出来火器,哪怕最简单的那种,在他老人家的手里,也能玩出花来,四邻危矣! “去看看什么情况,若是店大欺客,就去诸市署说声。”李元婴对裴舍人说道。这位裴舍人很普通,只是他娘是临海长公主,他爹是魏国公,最厉害的是他爹的名字,裴律师。 另一位舍人更加普普通通,崔兴宗,他娘是真定长公主,他爹出身博陵崔家,呵呵。二兄将滕王府当成了宗亲安置点,某还不能说什么,都是外甥,实打实的裙带关系。 对哦,咏鹅少年还没到,不知道来了以后,会不会更加深受打击,直接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 第031章 茴字有四种写法 裴承先拿着一个木盒回来,恭谨地双手奉给李元婴,轻声说道:“郎君,是一些果子,只是店家当菜蔬卖。那位娘子家的小郎君好奇,吃了一颗,认为很好吃就让那位娘子买,没想到要一百文一两,就吵了起来。” 李元婴打开木盒来看,咦,好眼熟的东东,这……这是草莓柿子吗?柿子面上颜色火红,头顶上有一圈“绿帽子”。拿起一颗来品尝,嗯?比草莓柿子味酸一些,果瓤里的籽碧绿色,看起来很诱人。 “崔兴宗,你带人去都买下来,送一半……三分之一到司农卿那里,告诉他,种不出来结不了果,某就……雪埋之!”李元婴对另外一个舍人小声吩咐道。裴承先不适合再去,容易被抬价,也有可能激化矛盾。 主要是今日没带弹弓。 西市发现西红柿,花苑发现棉花,还有太史局发现的长生果……怎么有种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的既视感? 默默鄙视了下自己的脑回路,李元婴走进一家调料店……肆,买点胡椒,桂皮,八角……这个时候叫大茴香什么的,等再下雪的时候,带着兕子和雉奴烤肉吃,二兄参与与否,随他去。 崔兴宗带人买完红柿子……店家绝对是蹭火晶柿子的名气,也就王爷好奇,愿意高价买这些果子。 “小郎君,我们这有刚来的胡椒,要些不?”店家看到李元婴束着玉带,忙殷勤地说道。这么年轻的小郎君束着玉带,不是公府世子,就是公主府小郎君,或者王府世子,哪种都不能得罪啊。 李元婴闻着各种调料、香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笑道:“夏瓜,你去看看货品质量,若是好就买些。” 调料肆的人相对少些,这里的调料真心不便宜,某些会价比黄金。其实菜蔬肆也不便宜,只是一百文一两有些超出界限,一斗米才三四文,最好的米也不会超过十文。当然,那些有钱也买不到,贡米。 唐朝一斤为十六两,一斤红柿子就要一千六百文,一斗米大概十二斤半,按四文一斗算,五千斤米。我们在超市买的米按一袋二十斤算,那就是二百五十袋米,好大一推米。 花椒、胡椒、豆蔻、桂皮、陈皮、茴香……枸杞也有,这个时候的枸杞还有些小,甜度不错。保温杯里泡枸杞,不只是后世中年大叔的标配。 这里流行的不是温水泡枸杞,而是枸杞酒。上品功能甘露味,还知一勺可延龄,某位写过陋室铭的着名诗人笔下的枸杞。 大唐诗才真多啊,只可惜大都在某死后才出生,想要见到的话,怎么也要活到九十岁,诗仙701年才呱呱落地,诗佛好像能早些,也要693年左右。为什么不是家兄李三郎呢? 呃呃呃,为了不被他抢媳妇,还是现在更好些。什么,二兄抢嫂子?那与某无关。那些野史上的说法,某就不赘述了,免得大海全都是水。 买些大茴香、小茴香做茴香豆,还可以逗逗小兕子。告诉她茴字有四种写法,最好再做一件长衫,排出九枚大钱,嘿嘿。 “郎君,品质不错,黑白两色都有,只是不多。”夏瓜叉手一礼,轻声说道。不比进到宫里的差,清楚宫里的胡椒品质,只因为王爷喜欢自己动手烤肉,更喜欢自己调香料。 李元婴微微颔首,看向店家,问道:“元正已过,你这还能有胡椒,算是西市一景。” 店家的大胡子很茂密,头上还带着色彩艳丽的小帽子,无奈叹息道:“他们在路上遇到比往年更大的雪,耽搁了。今日开市才赶过来,错过了节前的售卖,亏大了。” 李元婴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下,所谓的亏大了,不过是没有几家竞价的情况而已。二兄赏赐的胡椒,只有有限的几家能得到,可各世家权贵,都想宴请时能显摆一下。 他们不会像暴发户,弄什么金箔宴……想想那些吃鱼子酱和白松露、黑松露的人,奔着营养价值去的人,有几个? “你这有没有什么没出现过的调料,或者你觉得很有趣的东西?”李元婴转移话题,问道。店家的感叹,听听就好,他们万里迢迢地运过来,确实不容易。但有一点无法否认,不说一本万利,也是几千利。 店家沉思片刻,去后院拿回一个木盒,盒里三根橙色的类似人参的东西,很小声地解释道:“小郎君,这是我们过沙漠时吃的红萝卜,只剩下这些,不知道你喜欢不?” 那个……其实这是给骆驼吃的,后面还有小半筐,为的是回去的时候继续喂。没用喂很多,只给领队的头驼十天一根就好。占星师说,可以确保骆驼不会迷路,只是这话不能告诉唐人……这次不要到金子,坚决不卖! 李元婴歪着头想了下,胡萝卜好像元朝时才传入,难道我来的大唐不是那个前世的大唐,而是另外一个平行空间的大唐? 除了某这只扇动了下翅膀的蝴蝶,别的历史情况都没有问题,基本脉络符合后世史书,具体细节不用追究,毕竟史书都是后面朝代的皇帝组织人写……也许是某想多了。冠礼之前不再喝酒,喝酒误事,脑子转不动了。 店家有些不安地看着李元婴,犹豫片刻后,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共一两金子!” 两万斤米,你怎么不去抢……好像很难抢到这么多米。不过胡萝卜可以炒着吃充饥,还可以做美味的扬州炒饭,呃呃呃……这个要先有铁锅和花生油。 “裴承先,付钱。”李元婴又点了几种调料,离开椒笋行,径直走向金银行。做工自然比不上少府工匠,胜在新意有趣。 裴承先:“……” 一两金子买三根小萝卜?这是正常人能干的事吗?某想回家找阿娘,小舅舅疯了! 夏瓜跟在李元婴身后离开,不用担心店家以次充好,王爷的弹弓,例无虚发,专打不长眼的庸人。 崔兴宗赶回来时,就看到一脸生无可恋的裴承先,困惑地问道:“王爷要把你退回去?” 裴承先:“……”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 第032章 都是小钱钱 李元婴刚到虔化门时,就听侍卫禀告,晋王和晋阳公主正在等他。推开车厢门,就看到小脸红红的小包子,怒道:“雉奴,你皮紧是吧!” 直接跳下马车,抱起小包子,李元婴用手背试了下她的额头,才松了口气,坐上肩舆才说道:“哪里就差这几步的时间,木马不好玩吗?” 小包子缩着脖子,阿叔发火,有一点点吓人呢。很小声地说道:“我想等阿叔回来再玩。” “阿叔,你到了恭礼门我们才出来,没有冻到晋阳。”李治忙解释道。阿耶去了凝辉阁,某实在拗不过晋阳。她那大眼睛一忽闪,某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啊! 李元婴白了李治一眼,从后来城阳公主和新城公主的遭遇,就能看出来雉奴再腹黑,对妹妹还不错,包括那个高阳,他一开始也没想处死她。可是宠惯也要有底线,这个时候的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生气地说道:“兕子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外面这么冷,冻着怎么办?” 晋阳公主眨了下眼睛,老实地窝在李元婴的披风里,阿叔基本没生过气,一生气好吓人的说~ 在偏殿门口走下肩舆,李元婴抱着小包走进去,春花和春燕帮着李元婴和李治解下披风,夏月帮晋阳公主解下斗篷。 夏莺端来煮好的驱寒茶,笑意盈盈地看着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偷偷瞄了一眼李元婴,看到他没有表情的脸,皱着小鼻子一口闷了下去。小包子脸皱成小苦瓜,大眼睛眼泪汪汪地看着李元婴。 “兕子最乖咯。”李元婴接过春花手里的大食枣(椰枣),柔声笑道。“小心有核。” 晋阳公主乖巧地张开嘴巴,枣子的甜味驱赶走姜的辣味,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吐出枣核后,抱着李元婴的胳膊撒娇道:“阿叔,我再也不任性了,不气哦~” “再淘气我就三日不理你。”李元婴轻刮小包子的鼻子,佯怒道。小姑娘要娇宠着,不好动手揍。若是雉奴做错事就简单多了,荆条伺候。 李治决定当没看到,阿耶和阿叔面对晋阳的撒娇,没有任何抵抗力。看向一旁很像冬瓜的绿瓜,好奇地问道:“阿叔,你买的这是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只是看着挺好玩的。”李元婴接过夏瓜端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后笑道。“店家说叫频那挲,果肉香甜,比绿李和樱桃好吃。” 晋阳公主听到李元婴的话,好奇地走到频那挲面前,抽动着小鼻子去闻,疑惑地看向他说道:“阿叔,闻不到任何香味呢?” 阿叔会不会被店家骗了呀?阿耶说有些胡贾会运来一些不值钱的罕见物,高价卖给我们。阿叔那么善良,被骗的可能性很大。 秋菱端着刚洗好的红柿子走过来,放在李元婴面前的案几上,低声说道:“王爷,红萝卜已经送到温室花苑,安排专门的小内侍盯着。” 晋阳公主大眼睛忽闪着坐在李元婴身边,视线离开红柿子,转向他充满里疑惑。阿叔这次出去,找到好多新鲜物事呢~ “一两金子买三根萝卜,你个竖子是准备气死吾吗?”李世民愤怒的声音传来,关键那萝卜还是喂骆驼的,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滕王人傻钱多吗? 张阿难看了眼自己抱着的盒子,里面都是红萝卜,陛下说要给滕王喂马玩,那些大食贾自然不敢藏私。 “阿兄,也许能种出一大片的萝卜呢。”李元婴站起身来,恭敬一礼,笑道。“再说这萝卜的模样,看着也挺俊的,你不觉得很像人参吗?没准也有些好处呢,到时韦公再帮着宣传一下,这可都是小钱钱!” 李世民愤怒的情绪被打断,转向另一个方向,为什么这竖子总是想挣小钱钱?我给这竖子的实封最多,给兕子买礼物能用多少钱?眼角的余光扫到那匹木马,这竖子确实能花钱!语气淡淡地吩咐道:“阿难,送去一些给甄医令和韦公,让他们研究一下这红萝卜有什么功效。” “等等!”李元婴看向张阿难,看到他手里的盒子,跑到他面前打开来看,惊喜的看向李世民,问道,“阿兄,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红萝卜?” 这要是都栽到花苑去,春天就能收获一大包种子,撒到地里去,秋天就能收获更多的胡萝卜,然后就可以卖小钱钱,然后就会有很多人想方设法种,丰富菜篮子。 土豆的亩产量约为3000-5000斤,胡萝卜的亩产量一般在4000斤-9000斤左右,充饥效果是差了些,那也比饿肚子好。更不要说在南方可以一年可收两到三茬。 至于做法,要相信人民群众的智慧。 “想怎么用你随意。”李世民坐到榻上,看着案几上的红柿子,漫不经心地笑道,“这就是一百文一两的果子?” 李元婴走回来直接坐在毯子上,拿起一个红柿子双手奉给李世民,谄媚地笑道:“阿兄,这果子真不错,酸甜可口,你尝尝。” 人在屋檐下,何况还是只需对一人低头,而且这个人对某还很不错。总比后世论文答辩,又或者评技术职称时,面对五六个人,简单得多。 小包子的撒娇套路很好用,某只需要笑得乖巧一点点,表现得像个好孩子……感谢那些不断塌房的小鲜肉们。 “算你有良心。”李世民接过红柿子,横了李元婴一眼,说道,“下回再有人说你喝酒,我就打断你的腿!” 李元婴:“……” 这是哪个耳报神捣的乱啊?别让某查出来,查出来直接将人放入酒缸里,让他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 “阿兄,是十兄坑我,我刚到他就灌了我三杯!”转了下眼睛,李元婴果断卖掉李元礼,原因很现实,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二兄能知道某喝酒,就不会不知道两位兄长,以最热烈的方式,沟通兄弟之情。“还有,阿兄,雉奴都能喝酒,为何就我不许喝?” 这个问题很迷离,兄长们有些十岁都娶王妃了! 李世民抬起手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说道:“你不记得你为什么会掉进荷花池了?” 李元婴:“……” …… 第033章 绿瓜 看到幼弟一脸茫然的样子,李世民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当时一个小宫女为讨你喜欢,给你喝的杜康。” 只是那个小宫女没想到,幼弟没有和她建立什么深厚的感情,反而喝醉掉入荷花池。而她身后的人,当然去感业寺为阿耶祈福。 李元婴没想到过来的原因,竟然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那个杜康。叉手一礼说道:“阿兄放心,冠礼前某坚决不喝酒,要喝只喝果子饮!” 二兄这是怕某再次掉进荷花池……三贤同归一水,不论哪个版本的三贤,都不会有滕王李元婴。 王勃那竖子,为了滕王阁序,某忍了。 “阿叔,绿瓜。”小包子晋阳公主轻轻拽了下李元婴的衣袖,小声说道。红柿子虽然也好看,没有绿瓜有趣呢。 李世民也看向那个比冬瓜还丑的东西,鬓角的青筋跳了下,这竖子今天在西市彻底出名了,净买些稀奇古怪又贵的物件。原本没人能认出他来,结果他带着两位舍人,还遇到程家老三那个守口如瓶的人。忍着脾气说道:“阿难传旨,封卫国公为滕王府长史,卢国公为司马,程处弼为侍读。” 刚接过长刀的李元婴眸光微凝,程处弼那个大嘴巴……也有可能是阿兄故意转移某的视线。不管怎样,大嘴巴都有他一份,挖湖的事情交给他去做,亲自动手挖。 一刀切下去,香甜的气味瞬间弥散开来,远超菠萝的香气。呃呃呃,现在还没有菠萝。当明朝时菠萝被引入后,人们想当然的指鹿为马把菠萝当成了菠萝蜜,后来发觉不对,把蜜字去掉,改成了菠萝。 晋阳公主张大小嘴巴看着黄色的果肉,还有大大的种子,惊讶地说道:“阿叔,果肉好薄,不过好香甜哦!” 净过手后,李元婴剥落果肉,摆放在小盘子里,笑道:“兕子,拿给你阿耶品尝,下一盘归你。” “唯~”晋阳公主乖巧地应道,双手端起小盘子,脚步轻盈地送到李世民面前,软萌可爱地说道,“请阿耶品尝新绿瓜。” 李世民抬起手摸了下晋阳的小揪揪,拿起一块来品尝后,又拿起一块放到她的嘴边,柔声笑道:“确实很甜,兕子尝尝。” 晋阳公主张开小嘴巴,果肉一入嘴甜味香味便蔓延开来,真的比绿李和樱桃还甜。咽下果肉后,撒着娇说道:“阿耶,比大食枣还甜呢,能再买一个吗?” 李世民也学着李元婴的样子,轻刮小包子的鼻子,笑道:“找你阿叔要去,他现在身家厚的很,阿耶刚赏了他两百匹缯锦,三百匹绢。” 没想到上元的烟花那么特别,稍微改造一下,就可以用在战场上。不赏赐说不过去,虽然他的目的只是哄兕子高兴。李药师被震撼到自请为滕王长史,程义贞说父子同在滕王府任职不好,自请为司马,将李德謇踢到老七那里当司马。 他们就是馋幼弟做出来的那些物件! “阿兄,你绝对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兄!”李元婴亲自端了两盘果肉过来,万分感动地说道。缯锦的价值,比绢可是高多了,初唐时期的话,一匹绢帛大约是二百钱,而开元时期的一匹绢帛则有五百五十钱。 雉奴上位后,国家经济状况更加繁盛,一品月俸八千,食料一千八百,杂用一千二百,合计一万一千钱,米和绢等实物也是有的,总价值不变。二兄这头日子过得稍微紧一些,给米和绢就给的多一些。一品的话,奉银大概八十两,禄米六百五十石,平均下来每月大概九千钱。有人核算过,大概合软妹币一百七万左右。 这一下子赏了两年的俸禄……到手三百四十万,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某好像没做出什么好事来啊? 据考证,宋朝的俸禄更高,一个月相当于唐朝一年的,那些光拿钱不干好事的家伙!光用钱砸也能将那些外族砸晕……他们确实也砸了,只是以一种极其屈辱的方式:岁贡。 李世民抬手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说道:“安排你的舍人去买频……绿瓜,要稳重,雉奴和兕子可都看着你呢。” “阿兄放心,雉奴很照顾我,比我稳重得多,带不坏。”李元婴缩了下脖子,转头看向夏瓜,吩咐道,“去和裴舍人说声,去买频那挲,并告诉店家,陛下赐名绿瓜。” 夏瓜轻声应唯,退后三步,转身离开,走到殿门依然能闻到香甜的味道。 “那木马又是作何用处?”李世民不是很喜欢绿瓜,太甜。 李元婴便剥着阿月松子(巴西松子)边笑道:“给兕子玩的,可以踏在两边的踏脚上,比骑马安全,一样能达到强健体魄的效果。” 晋阳公主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襦裙,小声说道:“阿叔,我没有骑马装呢。” 秋菱拿过一个圆形的漆盒来,笑意盈盈地放在晋阳公主面前。 小包子眨了下眼睛,打开盒盖来看……翻领胡袍?拿开上面的衣衫,就看到间色长裤,捂着小嘴巴,惊诧地说道:“呀!” “每次不能超过一刻钟,以免腿痛,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李元婴轻声细语地说道,“每次必须有让春花陪着。” “唯唯~”晋阳公主在李元婴的脸上亲了一口,欢快地跑向寝殿。 李世民:“……” 我……我胸口堵得慌,想揍人,荆条呢? 工具人李治默默吃着绿瓜,阿耶和阿叔看不到我,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吃瓜人。 “阿兄,这阿月松子比海松子容易剥得多,你尝尝味道如何?”李元婴当没看到李世民羡慕嫉妒的小眼神,依旧有些谄媚地笑道。看也没用,某是大唐好阿叔代言人,兕子牌滴,滴滴滴~ 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喜欢小女郎,自己生去……呃呃呃,幼弟刚刚十一,还生不了。算了,某是明君,不和你个竖子一般见识!拿起松子来品尝,眉头微抬,略有些惊讶道:“味道比海松子平和,香味却更胜一筹,难得。” 默默拿起一小把阿月松子,李治自力更生,剥出松子来送入口中……齿颊留香,比海松子美味! “阿兄,我们攻打大食吧,他们好东西真多啊!”李元婴苍蝇搓手,兴奋地说道。 李治:“……” …… 第034章 挥金如土的皇二代 李世民看了眼阿月松子和绿瓜(菠萝蜜),又看了眼大食枣和阿月浑子(开心果),再想到那些香料调料……轻咳了声,说道:“不许胡言乱语,前朝炀帝性好猜防,专信邪道,大忌胡人,乃至谓胡床为交床,胡瓜为黄瓜,筑长城以避胡,终被宇文化及使令狐行达杀之。治安中国,绥之以德,才是最正确的做法。降则抚之,叛则讨之,以理服人,方显王化。怎可轻启战事?” 李元婴老实地低下头,说道:“我错了阿兄,不该为了口腹之欲而挑起战端,以德服人,以理服人,我记住了。” 若不是你们在研究火器,我真的会信你说的话!以德服人,德在马蹄纵横之下。以理服人,理在火炮范围之内,呵呵。 李治默默转了转眼睛,若有所悟,继续剥松子。仗可以打,但要师出有名。我们不是为了土地或者物资,我们是为了道义。乱杀的结果,会亡国滴。 换好骑马装的晋阳公主,被春花抱到木马背上,好奇地摸着马嘴巴,问道:“阿叔,为什么这匹马不是看向前方呢?” “因为这样更可爱。”李元婴笑容灿烂地回答道。“更适合我们家小兕子。” 晋阳公主笑的和太阳花一样灿烂,撒下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李世民又白了李元婴一眼,竖子就会哄骗兕子,关键兕子还特别信任他。听听这清脆的笑声,比最会唱歌的黄莺都好听。 当木马动起来时,李世民顾不得和幼弟较劲,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不用喂草料就能动的马?!声音变得有些缥缈地说道:“阿难,即刻请李药师、程义贞、长孙辅机、房玄龄和唐茂约进宫。” 看向李元婴问道:“幼弟,木马是谁做出来的?” “阎谘议设计,我雕刻的,帅吧?”李元婴微仰着头,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阿难,再加上阎立本和袁令。”李世民没有理会李元婴欠揍的表情,继续吩咐道。 工具人李治弱弱地举起右手,刷一下存在感地问道:“阿耶,我们需要回避吗?” “不用,你们跟着一起听听,兕子可以去玩绣球。”李世民看着虽然有些软弱,却心思纯良的小儿子,温声说道。“你和小阿叔都已开府,可以听政,不要急于发表意见就好。” 李元婴也弱弱地举起右手,小声说道:“阿兄,我想陪兕子玩绣球。阎谘议和你们讨论就好,他还有研究三个轮子的车。” 李靖和程知节都兼任了滕王府的属官,再加上王傅唐俭,可以直接上演三国杀,某哪个都惹不起,溜了溜了。 虽然程知节好过侯君集或者苏定方,那也是军事大佬中的一员,若真只是三板斧,早就淹没在战场上,哪里还能封国公? 李治眸光微闪,阿耶请的人,好像大部分都是阿叔的属官? “随意听听,你不能总想着玩乐。”李世民否定道,幼弟的王妃要选个贤惠的或者心境平和的,还要身体康健,不然容易被他气到病倒……容貌也要美丽,不然会被竖子扔在脑后,不去理睬,头疼得很。 一刻钟后,小脸粉红的晋阳公主被带下去盥洗更衣,额头都是小汗珠,不换衣裳容易风寒,并会被留在寝殿,和春花她们玩绣球。 李元婴羡慕的小眼神看着小包子寝殿的方向,我也想躺平,只想做个挥金如土的皇二代! “再去剥些绿瓜。”李世民敲了敲案几,说道。身为一个亲王,多少干一点点正事,不能和兕子一样整天想着玩,她才七岁。 李元婴端起盘子,老实地去剥菠萝蜜肉,一会各位重臣过来,需要多剥几份。不管后来怎么样,长孙无忌在二兄手下做事,还是很尽职尽责滴。他和雉奴闹矛盾的原因,与别的权臣没什么太大的分别。权臣也从不会认为他的做法,有任何僭越之处,只会认为皇帝不容人,飞鸟尽良弓藏。 从这方面来说,二兄这个大耳贼,绝对堪称帝王典范。不止跟着他的功臣不杀,反叛过他的人,只要有能力,也会被重用。历史上能和他在这方面battle一下的,查无此人。 就是谋反的那个侯君集,二兄都觉得他有安定国家的大功,不想治死罪,但群臣进谏说他的罪天地难容,才非常难过地将他处死。临死前,侯君集请求赦免他的妻子和儿子,好为他守丧。二兄竟然同意了,只是将其妻儿流放岭南。 在汉朝,最少夷三族,在宋朝,也是妥妥地夷三族,在明朝,九族起步,包括并不限于剥皮或者凌迟。至于清朝,文字狱就会斩立决,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朱重八的评价是:“侯君集有功于唐,犯法当诛。唐太宗欲宥之,而执法者不可,卒以见诛。非唐高祖、太宗忘功臣之劳也,由其恃功骄恣,自冒于法耳。”对比一下胡惟庸案,罪诛九族。 又以伙同胡惟庸谋不轨罪,处死韩国公李善长、列侯陆仲亨、已故的滕国公顾时的子孙等开国功臣。后又以他通倭、通元(北元),究其党羽,前后共诛杀三万余人,时称“胡狱”。 坚决抱紧二兄大腿不松手,若是他能多活二十年,没准某就能见到诗佛,诗仙他们稚嫩的脸盘。 李世民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元婴的脸色变换,幼弟经常会走神,脸色变化不大,眼神变换之丰富,如同在看一出百戏,精彩纷呈,很有趣。不知道他那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春燕和夏瓜将香炉都搬了出去,香甜的绿瓜味很好闻,显得香炉有些多余。 安静下来的偏殿大堂,飘散着香甜的菠萝蜜味道,剥松子的声音,和炭火偶尔的“噼啪”声,不会让人觉得不适,反而有种温柔了时光的感觉。 李世民半眯着眼睛,斜靠在锦枕上,手指轻敲着手背,刚想叫乐伎来弹琴,又想到一会要谈事情,轻声说道:“雉奴,随意弹首曲子。” “唯。”李治坐到琴案那里,春燕将锦瑟放在琴案上。 轻柔如春风的曲子,如流水般响起,云母空窗晓烟薄,香昏龙气凝辉阁。霏霏雾雨杏花天,帘外春威着罗幕…… …… 第035章 迸发出来的火花 李元婴将剥好的果肉,放到李世民面前的案几上,让夏瓜取来清水,清洗种子。结不了果子是肯定的,菠萝蜜属于热带水果,但是可以做盆栽。某位崖州刺史可以多种树,包括芒果、香蕉、荔枝等等。 以后江湖人称,房种树。 几位猛人大佬来得不算快,因为他们接到旨意的时候,正在辩论初代火炮的携带方式,和阎立本算是前后脚走进立政殿偏殿。 袁天罡走进来后,很自然地坐在李元婴身边,低声问道:“王爷又弄出来了什么新鲜物事?” 李元婴很想说一句咱俩不熟,想到他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相术,为了防止他对二兄胡说八道,指了下不远处的木马,同样低声说道:“给晋阳做了个玩具,阿兄觉得有趣。” 袁天罡顺着李元婴的指头看过去,木马的造型不错,雕工不错,那两个踏脚有些多余。哄小女郎玩倒是不错,只是不能动……等等,底座那里是滑道吗?轻声问道:“王爷,这木马能动?” “为善,你去木马那演示给大家看看。”李世民指了下盘子里的果肉,笑道。“这是滕王花一万六千文买的绿瓜,你们都尝尝。” 李元婴差点没蚌埠住,难怪二兄会赏赐那么多缯锦和绢,以后买东西还是要问下价钱,二两金子(一唐两大概37克)在后世大概2·7~2.8万,脚盆鸡的黑皮西瓜好像拍出过3·8万,瞬间便又淡定下来了。 大唐怎么也不能输给脚盆鸡! 那就努力挣小钱钱,争取让更多人实现菠萝蜜自由……房种树必须刷起来,反正他老人家遇赦不回。不过树长起来,需要好几年,西红柿和胡萝卜自由,实现起来不会有任何问题。 既可以当水果,也可以当蔬菜……西红柿鸡蛋面,相当不错。鸡蛋,对于大唐百姓来说,不是什么奢侈品。适合斗鸡的战斗鸡,才是奢侈品。 程知节吃了一块,惊讶地说道:“陛下,绿瓜这么甜啊,真没想到!” 老三那个竖子,回去要好好收拾一顿,那个大嘴巴的习惯不改,会惹出大事的。滕王可不是晋王这种好脾气,揍他,他也只能受着。 李靖吃了一块就没再吃,太甜,适合年轻人。目光一直盯着那匹木马,看到它在滑道上起伏降落,眉头渐渐皱起,靠人力来驱动,在战场上用处不大啊。 “陛下,这是某绘制的车轮版,只是动力问题很难解决。公主用来锻炼身体没问题,内城使用应该也没问题。”阎立本走到李世民面前,将画卷展开,让他能看清楚。 袁天罡轻轻捋着胡子,刚捋了两下,想到李元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脾性,默默将手放下,说道:“木牛流马,特行者数十里,群行三十里。就算只能内城使用,马匹也能节省不少。” “袁令,你的意思是吾可以媲美诸葛武侯?!”李元婴兴奋地看着袁天罡,尾巴已经翘到天上去,就差敲锣打鼓放鞭炮,广而告之。 袁天罡在衣袖里偷偷搓了下手指,暗自庆幸没有捋胡子,保持着高人风范地平静说道:“王爷,某只是在夸阎少监。” “阎谘议,滕王府谘议参军事!”李元婴立刻纠正道,“这木马吾也有做!” 袁天罡脾气最好,不会动手,和他掰扯两句可以完美竖起人设。 袁天罡:“……” 你只是雕刻马的外形,虽然雕工不错,可少府和工部的匠人做起来,也不会有任何困难呀! “幼弟,不得无礼,吾会记你一功。”李世民看到李元婴的脸,就快贴到袁天罡那张老脸上,忙出言制止他,说道。 大唐亲王和诸葛武侯较什么劲,治蜀十年不赦,而蜀大化,不过是教出个乐不思蜀来。若是药师和他异位而处,早就一路向南收拢六诏之地,进而图取岭南,抄孙吴的后路,先与曹魏划江而治,再图北伐。 “陛下,仓储运粮可用,若是速度能提升起来,后勤运粮亦可用,能剩下许多粮草。”李靖仔细看过阎立本绘制的三轮车,轻声说道。 “若是能像转鹭灯一样简单就好了。”李元婴走到木马那里,让李治下来,演示一下就好,总不能他们聊着天,他就一直在这蹬马。 阎立本却眼神一亮,看向袁天罡说道:“袁令,激铜轮自转之法,加以火蒸气运,是否可行?” “瑞炭所得甚少,可以试试石炭饼。”袁天罡微微颔首,说道,“此车可名为汽车。” 李元婴抬头望天,各位大佬这是要提前一千多年,搞出蒸汽车吗?你们能玩的这么狂野,为什么不早些造出来呢?也不至于在后世,被脚盆鸡欺负啊! “运力会如何?”李靖听到袁天罡的话,眼神热切地看着他,就是热切得有点像要着了火。 袁天罡用手指轻敲案几,心算了一番,语气淡然地说道:“四匹马的运力,没得问题。” 李靖:“……” 长孙无忌和房乔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迸发出来的火花。 程知节疑惑地看向表情高深莫测的唐俭,问道:“茂约,你听明白了吗?” 唐俭:“……” 我不认识你,可不可以?陛下为什么要把你和李药师,也送到滕王府呢?累觉不爱啊! 李元婴默默坐在一旁,这些问题某不懂,纯吃瓜群众。拿起绿瓜的果肉来吃,蒸汽车有了,蒸汽船还会远吗?这个大唐会很不一样起来,大食什么滴,近的很,近的很~ 煤和水的问题,长孙无忌和房乔会搞定,这两位的能力,不逊色于萧何与陈平,再加上唐俭……这位好像还可以与李靖、程知节组合,很有张良的潜质。 李世民也没想到会这种异峰突起的变化,看到一脸茫然的李元婴,哑然失笑,这竖子总能无心插柳柳成荫。转移目光看向袁天罡和阎立本,说道:“此事由阎立本主导,袁令配合,火炮的事情也不能耽搁。” “陛下,上元后某要离开长安。”袁天罡轻声提醒道,卦象如此,不得不走。 李世民:“……” 李靖:“……” …… 第036章 道家祈福 “袁令无须担心,上元后你可前往洛阳,有了初步方案后,坐船前往滕州。”李世民轻轻捋着胡须,笑道。若不是有此便利,也不会将那竖子封到滕州。滕州到洛阳,不需要经过三门峡和砥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袁天罡手捏道指,躬身一礼,说道:“陛下,某在洛阳可以待一个月,或者我们可以先改造船,做大比做小容易,精密性要求没那么高。” 李元婴:“……” 为什么没人告诉某可以坐船到洛阳?大运河连通到滕州那段,明明是明朝才……等等,黄河好像在唐朝时还没改道,在北宋和后世河道之间,不是明朝挖运河时的那个河道。 如果真让他们做出蒸汽船,二兄岂不是随时可以去揍某?那还怎么建滕王阁! 房乔微愣片刻后,眼神变得比李靖还热切,就像十八岁少年见到……某位老师一样,声音有些发抖地问道:“袁令,你的意思是说,不用人力,通过烧石炭饼就能驱动船只航行?” 那样的话,不但能省下粮食的损耗,还能节省更多的人力,这些人可以作战,可以耕种,可以经商……最关键的是可以节省时间,沟通四方物资,大唐会达到前所未有的盛世! 李元婴默默端起松子来嗑,房玄龄的样子,明显上头了。不过运力的提升确实会让做实事的人上头,那代表的意义……想想约翰牛的日不落,还有两颗牙在南美的影响力。 指南针需要提上日程,大航海时代……醒醒,那个还很遥远,先想想怎么避免挨揍的事情。 李治默默坐在旁边,没有像李元婴一样嗑松子,也没有像长孙无忌一样吃绿瓜,乖巧地坐在那降低存在感。 “理论上是这样的。”袁天罡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声音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任何涟漪。“毕竟我们只是在尺规图上,推导而已,现实中会遇到各种问题,需要逐步解决。” “吾可以等,大唐也可以等。”李世民站起身来,朝袁天罡和阎立本肃然一礼,郑重地说道。 众人忙都站起身来,回以上揖礼,齐声说道:“唯唯。” 李元婴看着李世民,突然想起某位太子谋反的事情,一个心理承受能力不佳的继承人,对大唐来说就是灾难。还是随他去吧,雉奴的心理素质再锻炼锻炼,会更适合当小白兔,反正没有武媚,也会有许媚,李媚,刘媚……历史的车轮有可能会偏转,关键节点依然不会少。 若是能研究出更多的药剂和医疗手段,没准二兄就可以如某位爱刻章的皇帝,或者某位女王一般长寿。当太子会是一个苦差事,比如某位四十年太子,比如某位七十年王储。 经过友好的和谐的并富有成效的沟通,工部派人去东都洛阳,根据袁天罡的指示改造船只,在洛水试验。将作监和少府工匠,则按阎立本的尺规图,进行制作。房乔总领各处指挥,并负责各种后勤保障和调动。 李靖和程知分别节负责,安排两地参与试验的兵士,确保试验的保密性。唐俭负责协助李淳风,收拢各处的炼丹人士,并制定哪些材料或者矿产只能由国家挖掘,哪些由国家管控,哪些禁止民间交易,哪些不能流出大唐。 长孙无忌负责接手,他们没有时间处理的各项业务。 李元婴?他只是做个一个木马玩具,别的事情与他无关。与工具人李治,也没有关系。他们两个是真正的吃瓜群众,不过不是朝阳群众,而是长安群众。 在大家忙碌着,李元婴与晋阳公主插花,骑木马,玩绣球,偶尔参加晚宴中,时间很快到了上元节。这一天是没有宵禁的日子,大娘子小女郎,大郎君小郎君,七大姨八大婶,三舅姥爷二叔公,包括皇上皇子公主,彻夜狂欢的日子。 取消宵禁三天,那是爬灰三郎做的事,在他以前只有一天。 长安城各坊和街道,早就扎好了各式华灯,只等这一天挂上,供大家观赏游乐。东市还好一些,平康里的美人们,下马陵的酒肆食铺,西市各个店肆,比往常更是热闹十倍。 随着戊初(19:00)鼓楼的鼓声响起,长安城各坊的鼓声相和,大家一起望向朱雀门的方向。京兆府、长安县和万年县的衙门有贴告示,上元日戊初,朱雀门有烟花燃放。 烟花到底什么样子,大家不晓得,不过有参加过元日宴的各路大佬背书,自然是极好极好的物事。本就人挨人,人挤人的长安城,街道上没有专属的车道和人行横道,人车混行,又增添了人堵车、车堵人的情况。 朱雀门附近已经没法挪动,南衙十六卫以及府衙县衙,全力护持各处,以免出现意外状况。北衙四卫轮休的人,也都安排在朱雀门附近的街道,想看烟花的人太多,再加上买各种吃食和玩物的摊贩,鸭梨山大。 随着鼓声停歇,众人只听得到“咚”的两声巨响,从天上传来,如同夏日炸雷。就在众人仰头望天的时候,看到两处红色的巨大的火花,在天空绽放,又像流星般落下。 喧闹的长安城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安静下来。不过两息的时间,就像热油倒进冷水里,欢声雷动,喧闹又增两倍。 随着四声“咚咚咚咚”的巨响,四处黄色的巨大的火花再次绽放,映照着晋阳公主的小包子脸,轻声呢喃道:“阿耶,这是神仙在放焰口吗?” 中元节时,长安各处寺庙会有放焰口驱鬼的仪式,晋阳公主有跟着李世民去看过,很热闹。 “不是,那是佛家驱鬼,这是道家祈福。”李世民眼神微闪,温柔地说道。袁令和李淳风他们居功至伟,道儒佛的排位,不能乱。烟花祈福的意义,要广而告之,制作的工坊也要实行全面的军事管制。 晋阳公主大眼睛忽闪着看向李元婴,就看到他不知道再和十阿叔嘀咕什么呢,两人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兕子,我们去给你买好吃的!”李元婴看到小包子的目光,指了指不远处的炸焦糙(类似于炸元宵)摊贩,笑道。 …… 第037章 更吹落,星如雨 烟花最后放到二十四响,燃放的顺序,符合两仪四相八柱,十二月二十四节气。烟花燃放完毕,李元婴拿着炸焦糙回来,两包,一包肉馅,一包素馅,笑道:“阿兄,这家摊贩比较讲究,用的是芝麻油。” 摊贩:“……” 这里离朱雀门这么近,附近住的人非富即贵,我哪敢用菜籽油啊? 晋阳看着表面金黄酥脆焦糙,咬开一颗肉馅的,香气扑鼻,内馅儿滚热烫口,味道真不错。 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开始走百病,走越多的桥,代表新的一年就会更康健。 工具人李治手里提着一个兔子灯,走在李元婴的身边,不时会被投喂点小吃。从焦糙到鹌鹑,从毕罗到各式炙肉……难怪阿叔提醒晚膳不要吃太多,最好不吃。很庆幸,某是听人劝的好孩子。 最关键的是,阿叔真的见什么买什么,兕子不吃的就都分给某和十叔,十叔分到的比某还多。不过十叔身后还有舍人跟着,不想吃的可以随手给他们。 “你也可以拒绝。”李元婴眼角余光看到李治有些无奈的表情,靠近他轻声笑道。雉奴的腹黑有一部分遗传原因,更多的是来自后天的耳濡目染,以及生活环境。 他现在还有些讨好型人格,不愿意得罪人,若是长孙无忌他们太过霸权不放,也不会让他绝地反击。任何皇朝开始阶段,前几任皇帝还是比较明智滴。 明朝若不是某位大帝的儿子孙子,爷俩在位时间太短,导致某位长于夫人之手的皇帝引发土木堡之变,也不会形势急转直下……话题又扯远了。 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一座“灯楼”,通体都是用丝织品做的,高达一百五十尺,宽达二十间架,灯楼上悬挂着珠玉、金银穗,微风吹来,金玉铮铮作响。灯上又绘龙凤虎豹,呈腾跃状,栩栩如生。 那边又能看到一架“百枝灯树”,巨大的树形灯托应该是安放在坡上,点燃以后,隔着很远都能望见它,光明夺目。灯楼出自将作监手笔,灯树则是少府的杰作。走不了多久,便又会看到一座灯船,工部巧匠的用心之作。 不管哪处,不但有教坊的歌舞乐伎,还有民间的歌舞从业者及爱好者,大多出自各处的平康里,在辉煌如昼的灯光下载歌载舞……李元婴眸光微转,大唐好声音或者大唐舞者,似乎可以安排上。 “阿兄,可否再多两天不宵禁?”李元婴叉起一块炸馄饨,踮起脚喂到李世民嘴边,谄媚地笑道。后世的直通春晚,可以改成直通教坊,或者直通上元节灯楼,丰富一下大唐人们的精神生活。 李世民吃完馄饨,很无情地说道:“不能。” 李元婴:“……” 不带这样玩的,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太过无情冷酷残忍!就不怕伤害到某的小心脏,形成童……已经十一岁,再说童年有一点点不要face,那就形成少年心理阴影吗? “明年再说。”李世民看到自家闺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了李元婴一眼,说道。闺女向着竖子,心里堵得慌,等过了二月朔,非找个理由,揍他一顿解气。不揍不足以证明,吾才是最重要滴! “多谢阿兄,多谢小兕子~”李元婴又又又……挤到一旁,买了若干份茶饮回来,笑容灿烂地说道。 李治看了看手里的茶饮,尝了一口后,果断递给身后的春燕。 繁闹喧哗的长安城,朱雀街被间隔着围起来的地方,撤去围挡,由左右骁卫派人,点燃起元日宴的木墩,点缀出真正的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朱雀街两边原本抱怨拥堵的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才是真正的繁华,真正的大唐!”青稞味浓厚的声音,有些迷离地感叹道。如此富有的大唐,难怪赞普想要联姻,想要很多很多的陪嫁。逻些城和长安一比,就像街边的乞……就像边远的松州,太穷了。 “我不想回去了。”另一个人的口音几乎听不出来青稞味,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那种自信幸福的笑容……在阳光下待久了,没人愿意再回到阴冷的角落里。赞普是统一了吐蕃,可他总想着打仗,总想着吞并吐谷浑。天可汗不会坐视不管,某不想战死。 尚囊出征苏毗,赞普说归降庶民与本部民众一视同仁,允许贵族保留自己领地,按规定缴纳贡赋。可他征调财物根本不按定好的规矩来,还总是让那些贵族去拉拢吐谷浑的贵族……他怎么打得过天可汗? 先前的人端着酒杯的手,不经意间抖了一下,漫不经心地低声说道:“你的家人还在逻些城。” 后者:“……” 这也是为什么不喜欢赞普的重要原因之一,用唐人的话来说,虚伪。 …… 滕王府的某处院落 韦归藏为面前的老者,倒满酒杯,颇为自豪地说道:“孙公,我家王爷如何?这烟花上天,真乃神人之想也。” “天下炼丹士苦矣。”孙思邈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皇室和朝堂不可能不限制烟花的生产,这里面的利益太大。限制的同时,炼丹士便需要登记造册,用朝堂统一管理,再想私下炼丹,刑罚可比汉朝藏甲罪,以谋逆算。 韦归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略有些不屑地说道:“都想着练出长生丹来,谁人成功过?孙公,你吃过那些丹丸,又或者说你炼过丹丸吗?” 孙思邈再次摇了摇,说道:“不曾,但我们没做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更不代表他们就要被管制起来,没有不同的声音,怎么推动医术的前行?” 医术的进步是最难的,人人需要却又都不重视,甚至有些愚妄之人,说病痛是医者诅咒出来的。扁鹊见蔡桓公,华佗治曹丞相头疾…唉,徒叹奈何,徒叹奈何啊!这也是某,拒绝入太医署的原因。书籍药方可以提供,别的一律免谈。 “你说的眼疾之法,太过残忍。” “李花,将你的手臂给孙公看看。”韦归藏看向正在煮酒的小侍女,笑道。 …… 第038章 犟驴与疯子 孙思邈暗暗叹了口气,你别说让我看侍女的胳膊,就是看全……我也是此心如井,不起波澜。女人哪有草药香,更不会比针……真好看!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在愈合,细细的结痂线,像用最细的笔轻轻画上的,这么长的伤口,竟然不会留疤?看向韦归藏眼神期待地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韦归藏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后推到孙思邈面前,轻声说道:“我家王爷喜欢钓鱼。” 古有太公直钩钓鱼,愿者上钩,今有滕王弯钩缝伤,同样愿者上钩。只是这弯钩对于医术的推动,不止八百年。 “不是生丝或者桑皮丝缝合的,你用的什么丝?”孙思邈直接问最主要的问题,生丝容易伤口发肿、发脓,桑皮丝易断不说,拆线之后会留下一排的小伤口。 韦归藏又倒了杯酒,慢悠悠地喝完,意味深长地笑道:“不可说,不可说,这是我家王爷想到的,怎能轻易告诉外人?” 能给你看针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知道更多,可以,拿出诚意来。都是成年人,不要总想着不劳而获嘛。 孙思邈:“……” 那些帝王将相少活两年也不亏,有些少活两年,普通人还能少遭些罪。而这位滕王,才刚刚十一岁,说句劣迹斑斑不为过,再过几年就会罄竹难书! “袁天罡也会去滕州。”韦归藏语气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弹弓伤人,呵呵,那些泼皮欺负人,不打留着过年吗?以雪埋人,亲王车驾都敢拦,拦下后还出言威胁,不埋留着过元正吗?至于拆宫殿,陛下都没意见,哪里轮得到别人来大放厥词? 一位小侍女的手臂,滕王都会帮着考虑周全,还要求对所有人都关心,当他是上古圣人呢?对十一岁的少年如此严苛,呵呵,当个人吧! 孙思邈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好,我跟你去滕州,但要约法三章,我不给滕王当属官,不在太医署挂职,不参与滕王的各种宴请。” “哈哈哈……”韦归藏指着孙思邈的脸,大笑道。“我家王爷可是亲王,陛下会赐下各色美人,哪里会愿意看你这张老脸?你别到时候非要参加就好。” 滕王不只是亲王,还是陛下最宠爱的幼弟,实封一千二百户,出去打听打听,还有谁?要什么美人没有,需要求着看你这张满是皱纹的老脸! 孙思邈听完韦归藏的话,气得胡子乱颤,说道:“怎么也比袁天罡的那张脸好看!” “好你个孙犟驴,竟然背后说人,也不怕嘴上长疮!”袁天罡架着把拂尘,大袖翩翩地走进来,仙风道骨,好一个世外高人。 “你不在宫里观星,来这听墙角,不愧是袁疯子!”孙思邈白了袁天罡一眼,端起酒杯来喝酒,不再理会他。 侍女们搬过来矮榻,放好新的杯盘。李花将新煮好的酒,轻轻放在案几上,又退到一旁,继续煮酒。 不过一盏茶时间,侍女们端着新菜过来,更盘换盏。 “韦公,这道焦糙是王爷派人送来的,晋阳公主说很美味。”春桃柔声说完,带着人下去,只留两位侍女听宣。王爷派回来的是裴舍人,理由让他有些泪目,胃口不如程侍读好,说话不如崔舍人好听。 “你的待遇比某好,滕王去某那都是要先嘲笑一番。”袁天罡话是对韦归藏说的,眼睛却看着孙思邈,充满戏谑。他对某这个太史令都是嬉笑随意,何况你个山野村医。 韦归藏看着眼前炸的金黄的焦糙,看了眼旁边的更漏,亥初两刻,以今夜的拥挤程度,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摊贩在亲仁坊附近,王爷他们会这么早回宫吗? 李元婴他们此时并没在亲仁坊附近,而在崇业坊的玄都观内,玄都观可能大家不是很了解,但有首诗应该很熟悉。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某位逼宫上位的皇帝,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损害,被深深地激怒了,于是再度被贬。 十四年后,这位诗人重回长安,已经白发苍苍的他,又写了首诗,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没错,就是陋室铭那哥们写的,前前后后流放二十三年,豪气不减,先后被外派到了苏州等地,至死再未回过长安。 估计没人想看到他再写出,三游玄都观,怕他来句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阿兄,在此遍植桃花可好?增一春日盛景。”李元婴看着在鲤鱼灯间跑来跑去的晋阳小包子,轻声笑道。“公主们也可以多出来转转。” 多出来转转,就会发现生活还是很美好滴,就不会和玉真公主一样,想当女道士。就算想当道士,玄都观就很不错,没必要跑到王屋山去。 “看你今夜没有乱跑的份上,就准了你。”李世民端起茶钵来喝了口茶,笑道。“二月间,吾会带着兕子前往洛阳等地转转,你在城内不要做的太过分,魏玄成会留在这里。” 不过魏徵好像被幼弟怼得有点怂了,最近直言进谏的次数,越来越少不说,就算进言,语气也柔和许多,不再是以前梗着脖子硬怼的样子。 “长孙辅机也会留在长安。”李世民犹豫片刻,又补充道。 李元婴很随意地拱手一礼,说道:“阿兄放心,我一向遵纪守法,雉奴跟着一起吗?” 李世民一阵牙疼,你是对遵纪守法有什么误解吗?磨了磨牙说道:“他会跟着,青雀那里忙着编书,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去看看。” 多接受一下那些文人雅士的熏陶,少做出些别样的淘气。 李元婴的脸抽搐了下,去和李泰一起编书,呵呵,二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了?某才不会把手插在磨眼里,自找苦吃呢。求饶道:“阿兄,这活你安排给魏玄成就好,我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还是清楚的,干不了那种咬文嚼字的精细活。” 二兄和阿嫂的感情很好,对他们的孩子也都很宠爱,只是……怎么说呢,有时太过宠爱,容易滋生出妄想来,尤其北门之变的时间,还不是很久远的情况下。当然康麻子那种让皇子大乱斗的情况,更不好。 “精细活?”李世民轻声说着,陷入沉思。 …… 第039章 一切靠脑子 晋阳公主看够了鲤鱼灯和莲花灯,跑到李元婴身边,仰着小脸说道:“阿叔,此处有趣,以后可以常来吗?” 问阿耶没用,他会说可以,却没有多少时间陪着来玩,阿叔说阿耶是做大事的人。 “等天再暖和些,让司农卿过来栽些桃树,让这里更美一些。”李元婴抱起小包子,接过夏瓜送过来的温果子饮,让她喝水,温柔地说道,“滕王府会挖大湖,种上荷花,养几只野鸭和鸿鹄,到时我们一起钓鱼,摘荷花,采莲蓬。” “哦耶!”晋阳公主喝了半杯果子饮后,轻声欢呼道,“阿叔,还要养白鹤和小鹿!” 白鹤很优雅,小鹿很可爱,尤其是身上的小梅花,更可爱。 “这些问题明天再讨论,我们该回去歇息了。”李世民回过神来,抱起小包子,笑道。“子初时朱雀门还会有烟花燃放,看完正好入眠。” 一个时辰能走回去,算是快的,坐在车上的好处是,不会太累,但速度不会快上多少,甚至更慢。强行清路就没意思了,金吾不禁夜,当然要与民同乐。 晋阳公主趴在李世民的肩膀上,小声嘟囔道:“阿耶,我好想快些长大,那时就可以和阿叔他们一起熬夜了。” 李世民:“……” 轻轻拍着小包子的后背,没有多说什么。等闺女长大了,就会怀念此时,怀念阿耶、阿叔和阿兄都陪着她的时光。 李元婴提着一盏莲花灯在前面引路,抱着小包子马虎不得,虽然二兄的身手不错,可也是四十岁的中年大叔了。老胳膊老腿,经不起折腾咯。 工具人李治全程保持沉默,一个字能拆出十几个典故,对于那些大家和学士来说,属于常态。不然也不会有同一学派,各个分支争论不休的情况,很多时候争论的还是同一篇文章,甚至同一句话。 精细活三个字,阿叔总结的极妙! 走在后面的程处弼,边走边揉胃部,头一回发现自己有吃撑着的时候,瞪了眼旁边的崔兴宗,若不是他娘是真定长公主,某非揍他一顿不可。这厮太能掰扯了,连孔融让梨都能说得出口! 某可没有如此厚颜的弟弟! 更更关键的是,他比某大好几岁呢! “程侍读对某有意见?”崔兴宗笑呵呵地问道。有意见你也只能憋着,大家都是正五品下。某是长公主之子,你是功臣之后,彼此彼此,谁都不用惯着谁,一切靠脑子。 这十几日接触下来,看得出滕王年龄虽小,主意却正,谁也别想将他当憨瓜忽悠。阿娘也告诫过,小舅舅由阿翁亲自带大并悉心教导,而不是长于妇人之手,因为柳太妃比阿翁走得还早。 程处弼看着崔兴宗的笑脸,刚想挥拳头,想到被自家阿耶那一顿捶,磨了磨牙,硬忍了下来,只是胸口起伏的幅度有点大。气呼呼地走到后面,和侍卫们走在一起。 眼不见心不烦。 崔兴宗耸了耸肩膀,没有理会程处弼,阿父说博陵崔家不惹事,却也不怕事,而卢国公大智若愚,更不会任由他胡来。 …… 滕王府院落 喝得有些微醺的袁天罡,揪着孙思邈的胡子,问道:“孙犟驴,你好像忘了某是谁?你敢对外说你是某的师父,呵呵,信不信某拔下你的皮来!” 韦归藏瞪大眼睛,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难道传言是真滴?忙挥手让小侍女她们退出去,有时候不知道才是福气! 孙思邈果断拿出一把剪刀来,将胡子剪短,坐到韦归藏的矮榻上,戒备地看着袁天罡,说道:“你别装醉发酒疯,不管怎样在外人眼里,你我之间有师徒情分在,不就是去滕州吗?我去就是,以后滕王去哪我都跟着,行了吧!” 说我是犟驴,你不也一样执拗!你的胡子被烧短了,就来逼我剪胡子,比山匪还山匪,哪里来的仙风道骨?只是没想到,你会对滕王如此看重,那我就陪他几年,等你需要……不可说时,我再离开就是,大不了死遁。 没能看到一出好戏的韦归藏,很失望地端起酒杯来,笑道:“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百年浑是醉,三万六千场。你们两个也别较劲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袁天罡看了眼窗旁的黑狗,笑道:“那些人被你们吓的狗肉都不敢吃了,你还好意思说什么百年浑是醉,也就哄哄那些不知道的人,虚伪。” 孙思邈也看了眼那只黑狗,没有顺着话题聊,转了个方向问道:“你还没说那侍女的伤口,用的什么线呢?” 扯了半天闲篇不说,胡子还被剪短了三分之二,再不说某就……韦归藏还只是个年轻人,没有胡子。老实人就合该受你们欺负吗? “熟丝。”韦归藏放下酒杯,将孙思邈的酒杯拿过来,倒满酒后,轻声说道。“生丝表面还有丝胶残留,容易引起伤口感染,熟丝,王爷他们用来做锦垫,锦枕,锦被,比棉(木棉)轻柔舒适。” 孙思邈:“……” 好后悔答应去滕州!看向自己平坦的腹部,纠结着要不要食言而肥? “君子一诺,君子一诺!”袁天罡看到孙思邈的表情,友情提示道。孙疯子人不错,就是有些爱钻牛角尖,道德感极高。熟丝虽然难得,却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供应皇室的熟丝,自然是挑选最好的那些。剩下的那些,可以挑选一些做缝合线。实在不行还可以自己种桑养蚕,或者雇别人养蚕。至于熟丝的制作方法,找滕王帮忙,或者私底下问阎立本,能有多难啊? “齐纨鲁缟,你还用担心滕州,没有足够的蚕丝供给你用吗?” “你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啰嗦?”孙思邈横了袁天罡一眼,端起酒杯回到自己的榻上,喝了一口酒后,十分嫌弃地说道。“别观星的时候,也如此啰嗦。好不容易到手的太史令,别丢了!” 什么事情不能做的太尽,更不能说的太尽,多多少少要给自己留点余地,好有转圜的空间。 袁天罡直接拎起酒壶来喝酒,“吨”了一大口后,笑道:“孙犟驴,你有多久没抬头看天了?” 孙思邈:“……” 韦归藏:“……” …… 第040章 上天成仙 朱雀门的烟花给长安城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一小部分人看到了其中所代表的巨额利益,已经开始将触角伸出,打探制作方和售卖方式。各方商人中大食商人和大秦商人表现的最为热切。大食商人找的是虢王李凤,大秦商人找到的是蒋王李恽。 为什么找他俩,不找别人?江王眼睛受伤,谢绝一切拜访。徐王太过君子,魏王忙着编书,太子……联系不上,晋王更联系不上。至于滕王,大家洗洗睡吧,风险性太高,没人想被弹弓招呼,更没人想被埋在雪里。关键是他埋完人,他什么事都没有,被埋的反而发配崖州! 哪说理去? 在立政殿西偏殿陪着晋阳公主骑木马的李元婴,不知道此时东偏殿内,各位大佬已经争论不休,引经据典,口沫横飞,只为一件事:烟花的经营许可权。 李世民看到魏徵已经开始撸袖子,抬起手来捂眼,还真被那个竖子说对了,锦帛动人心。新的一年首日朝会在太极殿,群臣汇报一下美好的春天,计划一下热闹的夏天,畅想一下丰收的夏天,展望一下惬意的冬天,一切都很和谐。 几位重臣跟着转到西偏殿后,突然画风陡转,让吾一点点防备都没有……有一点点而已。原本已经定好少府负责管理专营事务,将作监和工部负责制作。后者都没意见,争吵的焦点在前者。 最没想到的是,舅父竟然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魏玄成紧随其后。 “烟花是滕王想出来的!”唐俭看着眼瞅着要打成一团的人,慢悠悠地说道。好歹都是一品二品挂身的三品实权派,如此作为,脸还要不要了? “你干嘛说这么早?”李靖杵了一下手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应该等他们打破头后再说。” 程知节朝李靖竖起大拇指,笑道:“药师,黑还是你黑呀!” 众人:“……” 人群中的长孙无忌扶正被他们弄歪的幞头,又整理了下衣袖,叉手一礼,说道:“陛下,请治这些人御前失仪之罪!” 最坏的就是魏老头,不但不帮忙劝着些,还跟着裹乱,就算想搅浑水,也可以换个温和些的方式呀!舅父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万一被谁不小心推到,出个意料之外的状况,谁都别想着好过。 “就算是滕王想出来的,做烟花的人又不是他!”尉迟恭梗着脖子反驳道。“权归少府,钱入内库,陛下就是与民争利!” “陛下,前朝炀帝与民争利,各地盗匪四起,殷鉴不远啊!”虞世南行了一个长揖礼,痛心疾首地说道。 李世民直接被气笑了,还真是什么事都拿那位表叔来做比,十几年了,你们没说烦,吾听烦了!双手交叉着放在案几上,很虚心地问道:“伯施,那按你的说法,放在那里就不是与民争利呢?” “本就应民部主理。”虞世南义正辞严地说道。 高俭叉手一礼,说道:“臣附议!” 魏徵叉手一礼,说道:“臣附议!” 岑文本叉手一礼,说道:“臣附议!” 唐俭叉手一礼忙说道:“臣反对!按虞学士的说法,太史令的功劳怎么算?滕王的功劳怎么算?少府的功劳怎么算?工部的功劳怎么算?他们都要去民部支领银钱吗?” 身为滕王傅,他的利益某必须帮着争取,更何况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劳,不是贪占别人的! “陛下,不能使有功之人寒了心。”李靖连杵了两下手杖,痛心疾首地说道。“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朝堂颜面何存?以后谁还敢提出新的想法?虞学士之言,诚毁我大唐百年基业啊!” 孙思邈为什么不愿意进太医署,韦归藏为什么不搭理甄立言?火炮的改进和试验,蒸汽机的研究和试验,汽船和汽车的使用,哪里离得了太史令和少府以及将作监? 谁敢保证滕王就没有别的新奇的想法?他今年可才十一岁! 绝对和某是滕王府长史无关,某是为了大唐的繁荣昌盛计! “又想马跑又想马不吃草,你们怎么不直接坐着烟花,上天成仙呢?”程知节直接扯下他们的面皮,很不客气地说道。 “无知莽夫!”高俭转过身来,指着程知节的鼻子,怒道。“天下都是陛下的,银钱归入民部,才能更好的兼济天下!” 程知节直接走到杨师道身边,拽着他的袖子,问道:“景猷,你来评评理,某哪里无知了?” 杨师道一脸无奈地看着程知节,某只是来凑数的,你拽着某作甚呢? 程知节和杨师道大眼瞪小眼中…… ……这个可以理解,杨师道最大的优点就是稳,一步步稳到中书令的位置。 李靖也拿这位右仆射无法,先不说他是长孙皇后的舅舅,这哥们真的涉猎古今,博览群书,妥妥的文学大家,某打仗从没怕过谁,可辩论……真不行。 随着杨师道的沉默,东偏殿渐渐陷入一种奇怪的安静中,没有人再争吵,都看着他和程知节大眼瞪小眼。 李世民抬头做望天状,这就是吾重用杨师道的原因,静场神器!只要他和程义贞在一起,就会经常陷入这种状态,然后就该用膳用膳,该回家回家,有事明日再说。 对比东偏殿的奇异安静,西偏殿充满了快活的空气。虢王和蒋王带着各种小零嘴和礼物过来,晋阳公主欢乐的笑声不时撒落…… “你们为什么过来?”李元婴拽着李凤去剥绿瓜,低声问道。因为十八开府,十兄和十五兄还没回任职之地,但今日这种殷勤,尤其是老七那个竖子,很不正常。 李凤学着李元婴搓了搓手,笑得极端谄媚地说道:“幼弟,烟花的专营许可权。” 不是某想管,而是那些大食人给的太多了,波斯人在他们面前,真的只能是弟弟。 “你不要掺和这事。”李元婴直白地说道,“如果你想再次体验,被二兄拿着荆条揍的经历,当我没说。” 有些钱是会烧手滴,至于老七那个竖子,该揍就揍,老子训儿子,怎么训都是没错滴! 整整四百车器用服玩,这敛财手段,委实让人羡慕啊! 李凤:“……” …… 第041章 小白花 李世民回到西偏殿,看到七儿子李恽,二话不说,拿起荆条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的乱揍。 “多谢幼弟。”李凤靠近李元婴轻声说道,某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看望可爱的小兕子,给她送礼物。 李元婴没有任何表示,继续剥绿瓜,这种保鲜技术不错,可以向那位店家买过来,运送荔枝试试,以免一骑红尘妃子笑的故事,在几十年后上演。 这事要交给程处弼去做,裴承先和崔兴宗不行,两个人都太斯文,会被那店家坑到姥姥家,还帮人数钱。若是没记错,程家三兄弟,做官做的最好的就是这个程老三。 看向远处鬼哭狼嚎的某位蒋王,李凤眨了下眼睛,二兄是真下狠手啊!幼弟这些年,也很不容易呀! 李元婴端着一盘剥好的果肉,站在安全范围喊道:“阿兄,差不多就行了,上元节刚过,还没二月朔呢。” 二月朔就是二月初一,是迎富贵的日子,在这一天要吃迎富贵果子。元朝时析津志在描述大都城的风俗时才提到,二月二,谓之龙抬头。 “这竖子这个时候来,能有什么好事?”李世民将东偏殿压抑的怒火都吼了出来,“没有一天省心的,什么钱都想捞,你就不怕有命捞没命花?!” 李元婴长长舒了口气,还好雉奴已经将兕子抱走,看来今天那些大佬没少争吵,二兄的火气压不住了。继续喊道:“阿兄,打伤了创伤药也很贵的,韦归藏那家伙可是死要钱!” 真没冤枉他,一瓶创伤药,要了某两万钱,还说是成本价。棍子底下出孝子的老话,有没有用不知道,创伤药事业的发展,离不开这句话的支持。 李世民扔下手里的荆条,冷声说道:“阿难,将他送出宫去,派人送他去遂州,无诏不得回来。” 竟然想和那些商贾合作,脑子被驴踢了吗?堂堂亲王,想要钱可以像幼弟那样,想出新奇的东西,交给少府或者工部。朝堂挣到钱,还能少了他那一份不成? 也不是说不能和商贾合作,大唐疆域如此辽阔,哪里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做他蒋王的门客?想做什么生意做不了,竟然和大秦人搅在一起,气煞吾也! “将虢王也送回青州,好好反省反省!” 李凤缩了下脖子,乖顺地行了个揖礼,和李恽一起离开西偏殿。 “阿兄,司农卿送来最新培育出来的白叠子,比原来大了一倍有余。”李元婴将绿瓜肉放在案几上,让夏瓜去取新的白叠子。 李世民坐到矮榻上,依然有些余怒未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幼弟啊,你已经封王,多少做些正事,不好整日只思玩乐。” 阿耶临走的时候,最不放心幼弟,担心他去封地会被属官轻视,担心他会想念长安……对幼弟来说,他是真正的慈父,说不羡慕都是假的。吾也是做了阿耶的人,怎会不懂舐犊情深?只是……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事不能不做。 李元婴接过夏瓜手里的竹筐,摆在李世民面前,邀功般说道:“阿兄,你试试手感,不比丝被差,兕子都说好!” 从女这张牌万试万灵,二兄是女儿奴,某是从女奴,她说好的东西,必然是好的,不接受任何反驳。 李世民:“……” 你这个竖子弄出来的东西,兕子有说过一句不好吗?哪次不是拍手称赞!不过白白的白叠子看起来是不错……伸出手来摸,手感竟然出奇的好? 李元婴将一些白叠子放到李世民的手背上,问道:“阿兄,是否感觉比丝被还暖和?” 棉花的出现,让抵抗风寒不再依靠芦苇树叶。什么,麻絮,木棉球,纸裘?那是有钱人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你怎么不说虎皮、狐皮、熊皮呢!大唐时期的纸不想后世一样,那都是纯手工纸,想想一刀手工宣纸的价钱,普通人哪里买得起? “确实很暖和。”李世民拿出手来看,上面已然微汗。“司农卿可有说产量如何?” 问完就后悔了,幼弟怎么可能关心这个问题,他只会问能不能种出更大的白叠子来。 “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李元婴挠了挠后脑勺,转头看向夏瓜,吩咐道,“去请司农卿过来,就说陛下想知道白叠子的种植情况,让他把那个什么耕读志拿过来。” 夏瓜轻声应唯,转身离开偏殿,司农卿怕陛下会问,候在虔化门外呢,他临走的时候和小内侍说的。虽然是从三品的高官,见陛下的机会并不多。 李世民无奈地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问道:“幼弟,为何司农卿会安排人培育白叠子?” 绝不会是因为什么保暖的原因,只希望不要太离谱,被传出去不会太让吾难做。 “前年秋和兕子同去花苑赏花,韦贵妃正在剪白叠子想要做摆花,兕子思念阿嫂,我就也剪了些回来。”李元婴边回忆边轻声解释道,“发现这白花摘下来,格外柔软轻盈,兕子戴着不会辛苦。” 小白花在古时候,还不是心机女的代名词。不像后世,小白花,绿茶,白莲花等词引申出无数含义,成为网络流行语。 李世民回想了一下,兕子那段时间确实有戴着白色的小花,以为是春花她们服侍的用心,没想到是这个竖子……当时幼弟应该也在想念阿耶,同病相怜,同情相惜……是某对他要求太苛刻了。抬起手摸了摸李元婴的头,温声说道:“有阿兄在,幼弟无忧。” 一头雾水的李元婴,茫然地看着李世民:大耳……二兄又在脑补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温情,很不适应啊! “竖子!”李世民轻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声音有些低沉,某也想阿耶,虽然他有些事做的……都过去了,以后大唐会越来越好,等见到他,某可以自豪地说一句:某强爷胜祖! “阿兄,我觉得竖子比横子好,至少我们是站着耍横,嘿嘿。”李元婴缩了下脖子,小声说道。 李世民心里的那点思念瞬间被打断了,摸起旁边的荆条,朝着李元婴劈头盖脸地打来,怒道:“我让你站着耍横,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荆条硬!” “嗷!” …… 第042章 丝线,都没敢留 司农卿李纬站在西偏殿外,进退两难……谁能想到陛下又在揍滕王呢? “陛下,司农卿已到殿外,等候传见。”夏瓜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传来,正好能被李世民听到,又不会觉得刺耳。无他,唯手熟尔,因为听到王爷哀嚎惨叫的人,不止司农卿一人,他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让他进来。”李世民很自然地将荆条放在案几之下,同样无他,唯手熟尔。家有幼弟顽劣,想不熟都难。 李元婴龇牙咧嘴揉了胳膊,坐在远离李世民的矮榻处,大耳贼越来越戏精,对司农卿那个美髯公,哪里用得着这种招数?若是真的有吓到他,以后不按某的要求做事,损失的可是你! “用多少力我很清楚,收起你那浮夸的表情。”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语气里的火气已经消散,多了三分调侃。 李元婴用幽怨的小眼神看着李世民,小声说道:“阿兄,我才十一岁,你不能按尉迟敬德和程义贞的体魄来计算呀!” 下回……下回某就在滕王府了,等二兄赶过去时,火气差不多能消了大半,应该就不会动手打人了。 司农卿李纬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附身大拜,恭谨地说道:“陛下,某以后不会再跟着滕王胡闹,专心培育粟麦稻。” 李元婴哀嚎一声,直接趴在矮榻上,脚对着李世民,看来今年只能玩些别的了,等到滕州再找人研究这种种子,钓鱼佬不会种地啊! 能分出韭菜和麦苗,某就已经比一大群人强了,不能再强求别的。 “纬书,你先过来坐下。”李世民对李纬温声说道,“吾教训滕王不是因为白叠子,你讲讲这个白叠子的情况。” 李纬的心落回原处,站起身来坐到靠近李世民的矮榻上,轻声说道:“陛下,滕王说想要花球大一些的白叠子,上林令和道禾令商议后,就将不同地方进贡的白叠子花,进行了交叉授粉。目前这种花球最大,丝线最长。” 为了种出符合滕王要求的白叠子,上林令还找花苑的管事内侍交流过很多次,这是第三代白叠子!原本以为可以轻松一些,结果又接到红柿子的任务。更关键的是,长生果的产量还没搞定呢! 还没法和陛下诉苦,陛下打滕王会控制力度,可滕王打我们不会控制力度啊!那弹丸可都是金丸,若是偏上那么一点点,眼瞎腿瘸绝对不是梦。 李世民听到丝线二字,拿起一颗白叠子球,轻轻拖拽……惊讶地问道:“纬书,这种丝线可否纺织?亩产量能达到多少?” 麻的保暖性很明显不如这白叠子,若能织布,冬日大雪中,就能少冻毙一些人。兵士戍边,也能少遭些罪。更不要说出兵吐蕃和西域……希望产量能高一点点。 抬手抹了下额头的汗,李纬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册子,轻声汇报道:“回陛下,这一批我们种了半亩,收了一百二十七斤左右,除了种子,所有的白叠子球已经送入宫中。” 滕王说了,若是扣留任何一颗白叠子球,被他发现的话,他就火烧上林苑,纵马道禾署的试验田。某连种子上的丝线,都没敢留啊! 李世民没想到产量会这么高,这一批……也就是说种了至少三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都用了什么办法来提高产量?” 又拿出两个册子,李纬的声音变得更加没底气,小声说道:“陛下,那块地是停放了两年的蓄力地,又从上林苑取来厚土混合。种子种下后,我们用草席保温。经过前两次试验,间苗的距离更加合理,产量比上次多了近四十斤。” 至于安排人专门捉虫,专门锄草……这些小事就没必要和陛下说了,种地的人想要有好收获,必然要做好的事情。 “至于织布,某有问过高昌来的商贾,他们那里取织以为布,布甚软白,只是产量极低,亩产不到四十斤,核算下来得不偿失。” 看到李纬有些飘忽的眼神,李世民瞪了眼李元婴的后脑勺,这竖子定然威胁过李纬书,种这半亩地怕是和伺候祖宗差不多。看向李纬时,表情柔和了三分,说道:“你们再种一批,这次种三亩,用普通的地来种,看看产量如何。” “唯。”李纬站起身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陛下,草席保温还是需要的,白叠子畏寒喜阳。” 看陛下的意思,想用白叠子织布,那样的话试验的方向……等等,滕王说要增加抗寒抗涝性,总不会他提前想到可以织布…… ……吧? 一定是某想多了,徐王还有可能,滕王……也是极好的人。 “阿兄,那些白叠子你拿走一百斤,剩下的我有用。”李元婴听不到李纬的脚步声,才坐起身来,和李世民讨价还价道。 李世民走过来揪起李元婴的耳朵,冷笑道:“你前年秋发现的白叠子,离纬书他们却已经种了三批,加上开始试验的情况,呵呵,幼弟你帮我好好算算,他们是怎么做到滴呢?” “当然是温室法啊!”李元婴只顾着救耳朵,没有过脑子地回答道。说完才反应过来,某好像似乎可能……大概其又要挨揍了!忙又补充说道,“阿兄,我答应给兕子做礼物的,你好歹等我做完礼物,开完府再揍!” 李世民:“……” 头一次后悔让某人开府,同时又巴不得,一脚将他踢到封地去! “阿难,让少府派纺织工匠来偏殿纺织,你负责盯着。”李世民果断松开李元婴的耳朵,不再搭理他。先安排正事,这个竖子……不管出发点如何,结果似乎不错。而温室法也不是不能用,为了尽快看到结果,上些手段,正常 ……正常个鬼! “将这竖子送回……”李世民想到自家闺女眼泪汪汪的样子,改口说道,“晋阳公主那里,晚膳不许他吃!” 李元婴耷拉着肩膀,一瘸一拐地朝小包子的寝殿走去,背影显得特别孤单寂寞冷,像被遗弃的小兽。 李世民:“……” 难道是某要求太严苛了??? …… 第043章 弟恭依旧 晋阳公主看到被送过来的李元婴,转了下眼睛,等张阿难走后,才小声问道:“阿叔,十五叔和七兄做错事,为什么你也被揍了呀?” 李元婴抖了抖肩膀,整个人恢复到三分惫懒七分散漫的状态,看向春花说道:“小花花,去找夏瓜拿白叠子,留下一百斤给陛下用,再将弹弓也拿来。” 他们哪里知道怎么处理棉花,某要弹棉花,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坐到小包子身边,李元婴轻声解释道:“他们两个也不算做错事,只是想来问问情况,你阿耶是被那些阁老和国公们气的,用我们三个来消消气。就像你不开心的时候,总喜欢挑剔春花一样。” 晋阳公主鼓着小包子脸,很想反驳小阿叔,可刚刚嫌弃过春花准备的果子饮不够甜,只能自己生闷气咯~ 轻轻戳了下小包子脸,李元婴笑道:“我们多少都会有迁怒于人的情况,阿叔也迁怒过你九兄,我们兕子还小,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更好地控制脾气。” 古代的人权没有想象的那么低,尤其是良家子。而在大唐,奴婢也不是能随意弄死的,比如说某位美貌女道士,就因为弄死婢女而判了死刑。 律疏议:主杀奴婢诸奴婢有罪,其主不请官司而杀者,杖一百。无罪而杀者,徒一年。 美貌女道士被处死,杂七杂八的事情凑在一起,只能说不论在什么时候,舆论都是一把好用的剑,只看它掌握在谁的手里。 晋阳公主重重地点了下头,微微嘟着小嘴说道:“阿叔,我以后会注意哒。” “我们兕子是大唐的公主,有脾气才正常。”李元婴可不想将小包子教成什么温良恭俭让的女子,绝不能像宋朝的某位公主,善良竟然让驸马理解成了软弱,温顺让驸马看成了懦弱。 这位混蛋驸马不但把人生的不得志都归咎于妻子,竟然侍主疾,与婢奸主旁。而这位公主遭受着八个小妾欺凌,都不知道拿出公主的威仪来,不知道是不是患有斯德哥尔摩症? “有人敢怠慢你,直接让春花处罚他们,或者告诉我和你九兄,阿叔拿弹弓收拾他们!” 某是看过锦衣卫一百零八刑、满清十大酷刑和无数谍战剧的人,谁敢欺负小包子,某让他生死两难! 晋阳公主抱着李元婴的脖子,笑得如盛放的迎春花,笑声一串串洒落,阳光明媚~ 夏瓜不止拿来了两把大弓,还拿来了一把小弓,笑道:“王爷,陛下说只给你二十斤。” 李元婴摊了摊手,不需要发表任何意见,大耳贼不可能不霸道,在他眼里,某要这些白叠子,就是为了不务正业。 帮晋阳公主和李治戴好面纱,弹棉花的时候会雪花飘飘,至于专不专业的问题,不用多虑,意思对了就行。那些专业人士,都是见一知十的主,不用插尾巴都比猴精。 穿着中衣的三个人,各自拿着一张弓,李治和晋阳公主学着李元婴的样子。每个人拿着一个小银锤,敲着弓弦,白叠子如同雪花起起落落。 夏瓜看着被放在长木匣里的白叠子球,飞起飞落……这有什么好玩的?王爷的想法,越来越怪异,听个曲看个舞不好吗?实在不行还可以玩蹴鞠呀! 晋阳公主却觉得很有趣,只是一刻钟后,就被李元婴要求歇息。忽闪着大眼睛问道:“为什么只有我需要歇息,阿叔和阿兄不累吗?” 阿叔规定的太过严苛,每次都是一刻钟,本宝宝很不开心! “因为兕子还小,时间久了容易伤到胳膊,等你能拉开阿叔手里的这把弓,自然可以加长时间到两刻钟,没有人会拦着。”李元婴放下手里的小银锤,帮晋阳公主揉手臂,柔声笑道。 只是等到那时,又会有新的事物出现,小包子不会再玩弹棉花。 春花拿过来缝制一半的绣活,滕王安排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又一刻钟后,李元婴将弹得更加蓬松的那一部分棉花收起来,塞进半成品的绣活,随着棉花的增多,一只萌版柴犬渐渐成形。赤黄绫和白绫搭配,黑玉做的眼睛和鼻子,尖尖的小耳朵,卷曲的尾巴,无不在昭示着它的可爱。 晋阳公主乖巧地坐在一旁,瞪着大大的眼睛,等待春花缝完最后一针。 工具人李治:“……” 阿叔为什么那么懂小女郎的喜好?这不公平啊! “你们做了什么?”刚走进来的李世民,看着一地的雪花……应该是白叠子絮。竖子不拆宫殿,改制造废……麻烦了吗? “阿耶,阿叔帮我做细犬呢!”晋阳公主看了眼李世民解释完毕,立刻转回视线,继续盯着春花的手,确保第一时间能抱到细犬。 李世民顺着闺女的目光看过去,一阵无语,某在兕子眼里,还不如一假犬?!目光转向李元婴,想要质问才发现他和李治的装扮有些诡异,男子戴面纱,他们以为自己是游侠吗? 李元婴继续用小锤敲弓弦,再帮某位大耳贼做床棉被,他虽不仁不慈,某却弟恭依旧,简直可以称为圣人咯! 李治朝李世民露出一个乖顺的笑容,只可惜带着面纱看不出,弹白叠子比较重要,阿叔说真正的孝顺在于行动,而不是言语,某深以为然! “阿耶,超级超级可爱吧?”半盏茶后,晋阳公主抱到手萌版柴犬,发现手感特别柔软,疑惑地看向李元婴,忽闪着大眼睛软糯地问道,“阿叔,为何比蚕丝枕还柔软?” 李世民抱起自家闺女,坐到远一起的榻上,笑道:“兕子,你不要小阿叔做什么你都说好,白叠子怎么可能比蚕丝……” 小包子直接教柴犬放到李世民手里,打断他的话。阿叔说过,说话不能太满,容易被打脸,被打脸是件超级没面子的事情!我是乖宝宝,怎么能任由阿耶被打脸呢?今日又是乖乖的一日,哦耶! “咦?”李世民很确定手里的柔软感不是来自于表面的绫,只是这怎么可能呢?西偏殿里,那些织工研究半天,说丝线太短,无法织成布。“幼弟,怎么做到的?” 李元婴:“……” 我只是个不懂事的竖子,表问我! …… 第044章 尊严,不能丢 四位织工在一旁看了一盏茶时间,年纪最大的那位拿起弹好的白叠子,动作轻柔地拽着……板正地行了一礼,说道:“陛下,滕王用弓弹后的棉花,若是有合适的丝机,可以抽出长丝用于织布。” 弹弓也可以改进,滕王用的是发弹丸的弹弓,弹丸重而白叠子轻……这需要反复试验,选取最合适的弦和弓的长度。 少府监窦德素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会盯紧此事。” “别忘了核算出成本,对比一下与麻布的差别。”李世民对这个比自己还矮一辈的窦氏外戚,不抱太大希望的嘱咐道。 窦德素躬身一礼,带着织工、织机还有一百多斤白叠子球离开西偏殿。 “这个这么操作?”李世民脱下外袍,坐在李元婴的身边,有些矜持地问道。 工具人李治默默交出手里的弹弓和小银锤,并帮李世民戴好面纱。 小包子晋阳公主抱着软软的柴犬,可可爱爱地坐在一旁玩耍,阿耶每次都是气势汹汹地质问,然后矜持地求教,最后一口一个幼弟地叫着,赏赐无数。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宝宝,一切看淡,只为吃瓜。 若干年后,李元婴发现最腹黑的是自己宠到大的小包子时,心情那叫一个复杂,当时就拽着某位工具人友好地切磋了一下,此事后话。 弹了半个时辰的白叠子,李世民揉着胳膊,疑惑地问道:“幼弟,弹这么多做什么?总不会都给兕子做细犬吧?” 哄小女郎开心也要有个限度不是?某也希望兕子过得开心,可……还是低调些好,不受别人欺负的同时,也不能宠惯得太过跋扈不是? “给某位只会揍人的兄长,做条被子,体验一下什么叫家的温暖。”李元婴气鼓鼓地说道,兄兄弟弟,某总是心太软,心太软啊! 李世民:“……” “阿耶,我也有动手哦!”晋阳小包子忙举起小胖手说道。阿叔说每人都要做些,阿耶会感受到大家的心意。 “我也有帮忙。”李治正帮着春燕她们铺开细葛,小声地说道,充分体现着他柔弱纯善的性格。 李世民看着将弹好的棉花,搬到细葛上的李元婴和晋阳公主、李治,突然感觉眼眶有点发酸,多久没有人如此关心某了?观音婢若是还在……她将幼弟和孩子都教的很好。 六斤的被子不算太厚,但也不薄,足够让大耳贼晚上出一身汗,以报挨揍之仇!李元婴边抱棉花边自嗨地想着,关键今天这顿揍太冤了些,为了培育出更好的种子,温室法又怎么了? 大耳贼太过固执,不懂变通! 泥古不化! 可是抱着被子走的李世民却很开心,没用任何人插手,一路自己抱回东偏殿的寝殿,今夜不去甘露殿。 李元婴、晋阳公主和李治面面相觑:阿兄(阿耶)不用晚膳了吗? 宫女们收拾好还没被弹过的白叠子,小包子晋阳公主左手抱着萌版柴犬,右手抱着萌版熊罴,笑弯了双眼,去吃烤鹿肉咯~ 一条腌制过的鹿腿放在李元婴左手边,拿着锋利的小刀,切下一片片肉,放在烤架上。 李治拿着长筷翻着烤肉,小包子坐在一旁,抱着两个新玩宠流口水~ 而东偏殿躺在眠榻上,盖好被子感受温暖的李世民,一拍额头才想起来,某还没有用晚膳呢! ……不过这被子,真的很暖和,若是能做成冬衣,因风寒而走的人会少多少啊?哪怕亩产只有一百斤,也要大力推广,每家种上一亩,就能保证不会挨冻,种上两亩就能解决穿衣问题,比麻好太多了! “阿难,告诉李纬书,所有的白叠子种子都种上,用温室法,该拔花拔花,该拔菜拔菜,这是国策!”被热出汗的李世民,掀开被子吩咐道。 那竖子该赏些什么好呢?重新换了身衣裳的李世民,朝西偏殿走去,那竖子绝不会饿着肚子,更不会饿着兕子和雉奴……要不,蜀锦和缭绫各赏五十匹?有点点少,“取河南道与淮南道舆图。” “唯。”一位其貌不扬的宫女轻声应道。 来到西偏殿,看到吃烤鹿肉的热闹景象,李世民的嘴角跟着上扬起来,幼弟长大了,以后动手要少些,选王妃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咯。 “阿耶,今日的鹿肉特别香呢~”晋阳小包子看到李世民,忙挥着小手推荐道。 李世民坐到晋阳公主的身边,夹起一块鹿肉来吃,点头表示赞同,说道:“确实有些不一样,幼弟,你放了什么调料?” 道歉是不可能,身为兄长的尊严,不能丢。 “回阿兄,是小茴香和白胡椒一起碾的粉。”李元婴将切下来的肉放到烤架上,轻声笑道。“调料肆店家教的,说他们在老家如此烤羊肉,只是我们家小兕子不喜欢羊肉。” 晋阳公主鼓着小脸,用力地嚼着鹿肉,也不是不喜欢啦,只是……平时吃的次数太多,会烦啦! “取块羊肉来,兕子不吃我们吃。”李世民看了眼闺女身边的那只熊罴,忍笑说道。兕子现在的样子,很像刚出锅的蒸饼,可可爱爱。 晋阳公主走到一旁的案几上,倒了一茶钵的酒,端过来捧给李世民,嘟着嘴说道:“阿耶,子曰:食不语,寝不言。” 阿耶自己教的东西都不遵守,果然如阿叔说的那样,欺负小宝宝。 “合则顺其自然而以正合,不合则用剪裁制化之法而以变合。”李世民接过酒来,夹起一块鹿肉投喂自家闺女。 李治眸光微闪,心里默念了一遍:合则顺其自然而以正合,不合则用剪裁制化之法而以变合。 将切好的红萝卜(胡萝卜)放在烤架上,李元婴用特制的羊毛小刷子,刷上芝麻油,翻面继续刷油。能把这话拿出来说,按阿兄的身份,是不应该的,只能说明一点……他在犹豫。 “阿叔,红萝卜能烤着吃吗?”晋阳公主决定不理会强词夺理的阿耶,转过头好奇地看向烤架,大眼睛里充满疑惑。 李元婴撒上细盐,又烤了会,放到盘子里递给小包子,笑道:“尝尝看。” 李世民和李治同时伸出筷子,各夹走一块…… 晋阳公主:“……” 李元婴:“……” …… 第045章 解释不清楚 事实证明,烤红萝卜比鹿肉和羊肉受欢迎,李元婴又烤了落苏(茄子)和韭菜……夜雨翦春韭,新炊间黄粱,某位诗圣写的长诗,最有名的是开头两句,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阿叔,芋子与红萝卜最佳!”晋阳公主摊在榻上,轻声感叹道。晚膳用的有些多,歇息一会会要多走几步,不然会变成小胖子哒! 李元婴正在煮消食饮,大家吃的都有点多,这还是没有辣椒的情况,去美洲太过遥远,说实话,很怀念水煮鱼、功夫鱼、沸腾鱼……酸菜鱼就算了,某有心理阴影,面积超大的那种。 钓鱼佬怎么可能不会做鱼呢?糖醋鱼可以考虑下,冰糖的制作需要甘蔗,房种树的用处,相当多哦,哦哦哦哦……崖州是个好地方,啦啦啦~ “阿兄,崖州四季如夏,店家说和天竺那面差不多,绿瓜、甘蔗、庵波罗果(芒果)都可以安排着种起来。”李元婴将煮好的消食饮,倒入茶钵,又放入冰块来降温,“正好房刺史精力旺盛,最适合种树。” 李世民看着河南道与淮南道的舆图,笑道:“没问题,明日与玄龄说声,让他负责调度安排。若是崖州适合,岭南道也会适合。” 袁令与阎立本合作,还有李淳风这个做出新浑仪的大家,十几天而已,他们已经做出了能够提供动力的木制……蒸汽机。昨夜他们说雕刻方面的精度,要请教一下这个竖子。 结果下午被他们几个吵得头大,又见到老十五和老七那两个竖子,光顾着发火,把这事给忘了。指着舆图说道:“幼弟,你来看看,将这些地方都划入滕州如何?” 李元婴端着茶钵过来,看到李世民比划的那一块,眼神变得很复杂,三分高兴三分嫌弃还有四分冷漠,八百里水泊梁山还没有形成,目前只有大野泽。放下茶钵,轻声笑道:“阿兄,你这一划郓州可就没了,我好像下午刚被你揍过,你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绿瓜吗?” 甜枣可没这么大甜度,只有绿瓜才能代表这种惊吓!天上掉馅饼都能砸死人,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绿瓜! “给你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李世民端起茶钵来喝消食饮,封地大些,能够支撑起这竖子的折腾,免得离开滕州赴任时,当地的百姓敲锣打鼓地欢送他。 他不知道的是,原来的某位滕王离开滕州时,当地百姓不止敲锣打鼓,而是直接欢庆三日。祈祷他再也不要回来,而他确实也没有再回去过。只是他却很怀念在滕州的快乐时光,每到一地,就建一座滕王阁。 人类的悲欢,果然是不相通的。 “多谢阿兄。”李元婴坐在地衣上,仔细查看舆图,瞬间眼睛一亮,看到一个老熟悉老熟悉的地名,洪泽湖,洪泽湖南偏西一点点,有两个小字:盱眙。 盱眙最有名就是小龙虾,口水瞬间泛滥成灾! 至于小龙虾外来物种的传言,已经被推翻。后世科学家在盱眙发现了小龙虾的化石,证实了小龙虾在1亿多年前就已在盱眙出现,妥妥的本土出身,种花牌滴! 洪泽湖离微山湖简直不要太近啊!等哥去滕州,第一件事就是挖河,沟通两座湖,全面发展小龙虾与大闸蟹业务,带领大唐群众实现小龙虾自由!大闸蟹自由! 李世民看向李元婴口水落在的地方,十分不解地问道:“幼弟,洪泽湖有什么特别物产?” 东汉建安年间广陵太守陈登率民众建高家堰,拦截淮河水,减轻水患。结果梁武帝在浮山强行筑堰拦淮,欲以大水逼退魏军,前后死伤无数,酿成的人间惨剧。同时更多的水汇聚到高家堰,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湖,破釜塘。那位表叔从洛阳乘龙舟游幸江都,一路干旱,经过“破釜塘”时,喜逢大雨,水位大涨,一望无边,他认为自己洪福齐天,就将破釜塘改为洪泽浦,阿耶再次改名,便成了洪泽湖。 没听过那里有什么特别的物产呀? “阿兄,据说我们家老祖曾在那练过丹,你说我再去寻,能不能找到?”李元婴招牌动作苍蝇搓手,笑眯眯地问道。 不能说小龙虾和大闸蟹,后者阿兄吃过,前者估计都没见过,某解释不清楚滴! “就算有,也早被秦皇汉武收刮走了,哪里还等得到你去找?”李世民弹了李元婴一个响亮的脑崩,轻声劝道。“幼弟,百岁之人都少见,何况神仙?徐福江充之流,不过以长生为诱饵,骗人罢了。” 若真能长生,大家现在还都归始皇帝管辖呢。别说长生,刚刚知天命就离开了……立了胡亥那个……当年他也纠结过许久 ……吧? “阿兄,你应该留点幻想的空间给我,我还只是个孩子呢。”李元婴捂着额头,轻声抱怨道。“神仙传和搜神记,都好看得很!你这样一说,以后怎么给兕子讲故事?” “对滴呢~”小包子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跟着小声抱怨道,“阿耶,我还想着有一天能见到月亮上的嫦娥,告诉她偷药是不对的呢。” 工具人李治默默喝消食饮,对于小阿叔的行为,不予置评。根据这两年的经验,他一定在想鱼鳖虾蟹,或者莲藕菱角之类的美食,与仙丹没有半文钱关系。 李世民看着软萌可爱的闺女,很违心地说道:“兕子,月亮离我们很远,也许上面真的有嫦娥,一切皆有可能,哈哈。” 李元婴默默伸出大拇指,为大耳贼的说法点赞,望远镜都没做出来呢,天文望远镜还很遥远,小包子还可以继续遥想嫦娥和玉兔。 “陛下,太史令袁公求见。”张阿难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低声说道。 “宣。”李世民虽然一头雾水,却依然淡定地说道。最近袁令比较活泼,这半个月见面的次数,比以前一年都多……看向李元婴问道,“你又麻烦袁令做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件了吗?” 李元婴忙摇手否认道:“阿兄,自从绿瓜之后,我没见过他,更没去过凝辉阁,雉奴可以帮我作证!” 工具人李治:“……” …… 第046章 一百单八美 袁天罡走进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晋阳公主身边的柴犬和熊罴,默默转开视线,孙犟驴若是知道,又会什么君子固穷,什么者乎之类,掰扯一顿,找一处名山,继续坚持他的理念,不入朝堂,不入王府。 “袁令不必多礼,随意坐便好。”李世民看到袁天罡欲行礼,笑着阻拦,随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长木匣,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问道,“可是滕王又麻烦你帮忙?” 袁天罡微微摇头,很有高人风范地笑道:“元正之前,滕王除了制作烟花外,还让我们帮忙,为晋阳公主做望远的琉璃鉴,又称望远镜,刚刚做好,拿来给陛下和公主赏玩,最好去二楼望内城。” “望远?”李世民站起身抱起自家闺女,并顺便踢了李元婴一脚,“若是这望远镜有趣,吾就将洪泽湖也划给你。” 别人都是垂涎欲滴,这竖子是直接滴落。仙丹,也就骗骗兕子和雉奴还行,某是不会信滴! 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南朝梁人殷芸吴蜀人:有客相从,各言所志:或愿为扬州刺史,或愿多资财,或愿骑鹤上升。其一人曰:‘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欲兼三者。 这竖子说的仙丹,不过是打马虎眼,其意在扬州,尤其是扬州琼花。至于扬州刺史,呵呵,吾自然不会如你的愿,会添堵的人不止你一个。 袁天罡:“……” 陛下,你会后悔说这句话滴! 晋阳公主转过小脑袋,十分好奇地问道:“阿叔,能得此湖否?” 工具人李治默默站起身来,跟在李元婴身后:阿叔一定会得到洪泽湖滴。 “晋阳,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李元婴学着袁天罡的高人范,慢悠悠地说道。有外人在,自然不能叫小名,吾家小兕子可是有封号的公主。 小包子晋阳公主瞬间星星眼,语气崇拜地说道:“阿叔,虽然你说的我不懂,但是好厉害的感觉!” 李元婴:“……” 不明觉厉呗,小丫头学坏了,不是可爱的小棉袄了,伤心欲绝啊! “袁令,这竖子不喜读书,你不用太依着他。”李世民站在二楼的回廊,看向远处,还没到宵禁时分,西市那里的灯火格外明亮。 袁天罡微微一笑,陛下说得我们却做不得,先不说滕王是亲王,光他的奇思妙想就值得我们尊重。打开木匣,将望远镜递给晋阳公主,温声说道:“公主,将小端放在眼前,看向你想看的方向。” “诺。”晋阳公主接过长木筒,放在眼前,好奇地看向西市,惊叹道,“阿耶,橐驼(骆驼),我能看到橐驼脖子上的铜铃!” “公主可以看向更远处,如玄都观。”袁天罡轻轻捋着胡须,声音更加温和地说道。美丽可爱的小公主,不会知道她小阿叔,为讨她欢喜做出来的这个玩具,会有多大的影响。 晋阳公主按着袁天罡的说法,望向玄都观,看向当时很喜欢的飞檐下的竹灯,惊讶地说道:“阿耶,那些灯笼的图案换了,现在是仙人骑鹤呢!” 李世民被惊住了,在立政殿能看到玄都观的灯笼图案?!开什么玩笑! 李元婴接过小包子,晋阳公主很乖巧地将望远镜,放到李世民手中,软萌软萌地说道:“阿耶,晋阳不曾有欺哦!” 李世民摸了摸晋阳公主的头,温声说道:“阿耶自然相信你,只是不相信你小阿叔而已。” 闺女就算说的有一点点夸张,也是为了那竖子的面子,心善可爱的小女郎,那个父母会不喜欢?更不会有人去苛责。 李元婴:“……” 大耳贼,汝不当人子!洪泽湖某要定了,还要打造出大唐的水泊梁山,一百单八美!!! 将望远镜放在眼前,李世民看向玄都观……飞檐下挂的灯笼,上元日时是一品青莲,今日确实是仙人骑鹤,不光能看到仙人骑鹤,还能看到仙人吹箫,鹤眼半睁!!! 转移视线看向西市,灯火璀璨的街道上,酉正时分,也许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宵禁,人们的步伐有些急切,店肆的胡姬和博士(店小二)的表情则更加热情。橐驼脖子上的铜铃,确实能看到!!! 再次将视线看向远方,曲江旁芙蓉园三个字,隐约可见……李世民放下望远镜,转身看向袁天罡,下揖礼问道:“袁公,此物可以制作多少?” 袁天罡忙侧身避开,一甩拂尘,手捏道指说道:“陛下,此物难在琉璃鉴,三十个才能有一个没有任何瑕疵的,需要少府巧匠看看,有没有改进的方法。” 晋阳公主:“……” 罢笔球了……阿叔经常说的话,意思是与某无关了。看来望远镜,又要被阿耶收走,充公咯! 李世民将望远镜放回木匣,笑道:“那就有劳袁公费心,此物实在是不能流出大唐。” 斥候的观察范围,提升太多,不仅可以更早发现敌踪,更能更好地保障自身安全。大唐的每一个兵卒都是极其珍贵的,只有活着,才能更好地保卫家国,才能等到返乡,成家立业,享受人间烟火,享受天伦之乐。 “陛下,某建议设立专门的官署,所有工匠都要调查清楚至少三族。”袁天罡合上木匣,低声说道。 李元婴:“……” 大唐版Z审,不过火器和望远镜,确实不能流出去,除非我们有了更先进的种类,低配版给以放出去,挣小钱钱。望远镜最难的是镜片弧度的计算,现在可没有三坐标测量仪。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此之谓也……某好像说话越来越大唐范了,人果然是社会性动物啊! 李世民抱过来晋阳小包子,朝楼下走去,笑道:“此事还需袁公总领,淳风右迁为太史令。” 如此重要的官署,交给任何人,以后做皇帝的恐怕都会睡不踏实,吾自然是不怕的。交给袁天罡则无事,此中意思他自然会明白。 袁天罡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唯,只是某不适合再留在京城。” 身为是非人,不居是非地,方能长久。 “此事再说。”李世民看着小脸快要垮到肩膀的闺女,温声说道,“袁公做出新的来,吾就还给你,小阿叔送给你的礼物,阿耶怎么霸占?” 袁天罡:“……” …… 第047章 更要加钱 晋阳公主眨了眨眼睛,抱住李世民的脖子,软糯地说道:“阿耶有大用,兕子定无私矣!” 阿叔说阿耶要操心许多许多的事情,本宝宝不能让他担心我不好好用膳,一定要康健灿烂。那……对阿耶有大用的礼物,自然更能让出去咯! 反正阿叔一定会送别的礼物,补偿本宝宝哒~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吾家晋阳真公主也,阿耶只需要给卫国公他们几个看看,不需要送给他们。” 有一便有二,哪里用强占小女郎的礼物。幼弟这是担心他开府,雉奴很有可能也要听政,兕子会孤单伤心。毕竟去滕王府的时间,不能超过在宫里的时间,而幼弟……终要去封地的。 “某只想做些小物件,你们总是这样,某都不敢动手了。”李元婴和袁天罡并排着下楼,轻声嘟囔道。 说好的有用处给洪泽湖,合着说完就忘了?某要罢工,某要人权,某要小钱钱!亲兄弟明算账,更要加钱! “洪泽湖归你了。”李世民轻飘飘地说道,就像送出了一张纸,上面无字的那种,他的飞白体还是很贵滴。竖子,某还能欠着你不成?眸光微闪,戏谑道,“幼弟,孔方与青蚨,你喜欢哪个为字?” “鱼伯就好。”李元婴倒了两杯茶,放到李世民和袁天罡面前,笑道。钓鱼佬叫鱼伯,没有任何毛病,反正都是一个意思,某就是喜欢小钱钱! 取名叫元婴,是因为阿耶老来得子太兴奋,与修仙世界的元婴老祖,没有半文钱关系。其实,若是能当个稳健大师兄,又或者平平无奇大师兄,还是不错滴选择! 重点是青蚨与青雀、雉奴什么的,很像同类,某明明是你弟弟,你却想当某阿耶,大耳贼狡诈得很! “那就鱼伯,也免得他们总是幼弟幼弟的叫着,不雅致。”李世民三分调侃七分正式地说道。只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特别高兴的时候,右手的小拇指会下意识地摩挲无名指。这个特别高兴,仅限于他捉弄人成功。 工具人李治:“……” 这三个名字,明明都是钱的别称,哪里雅致了?最奇怪的是,小阿叔竟然还答应了,这不符合常理呀! 晋阳公主抱着两个新爱宠,来到袁天罡面前,软糯地说道:“袁公,这是阿叔用白叠子帮做的,你看看是否也有用?” 怀仁,欺负阿叔的怀仁,若不是你阿叔也不会起什么鱼伯这么难听的字! 袁天罡惊讶地接过那只柴犬,手感确实与蚕丝不一样,似乎更弹一些。看向李元婴问道:“王爷,这当真的是白叠子球?那长生果你准备做什么用呢?” 白叠子球若真有用,准保被蚕丝的价格要低许多,孙犟驴会撸起袖子,自愿帮忙改进种植技术。因为他说过,风寒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普通人冬日御寒的手段太少。木炭,那是权贵们才能享受起的奢侈品。 他不知道后来某位诗人写过一首卖炭翁,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司农卿已经按阿兄说的,准备多种几亩。少府工匠也在研究,怎么织成布呢。”李元婴正在看舆图上的洪泽湖,自宋仁宗朝开始,北宋让黄河改道的工程共开展了三次,史称“三易回河”。为啥要搞三次呢?当然是因为之前都失败了,不但工程失败,还造成了三次人为的大洪水。 人员财产损失固然是悲剧,但还可以慢慢恢复。真正麻烦的是黄河上来脾气了,自己选了条河道,也不往北走了,直接走淮河入海。淮河地区水网极其复杂却很稳定,黄河汇入其中后带来大量的泥沙,导致整个水网系统全线崩溃。 洪泽湖则在一系列神操作之后,越来越大,包括水泊梁山,都是黄河决堤后形成的。黄河的治理问题,主要还是黄土高原耕种过度,中游流域内的水土流失,携带了大量来自黄土高原的泥沙冲出三门峡,渐渐成为地上悬河。 这个问题有点难搞啊! 轻声哼唱着“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晚上回来鱼满舱。四处野鸭和菱藕啊,秋收满畈稻谷香,人人都说天堂美,怎比我洪湖鱼米乡”的曲调,李元婴敲着舆图,回想着治理的办法,还有美味的黄河鲤鱼。 袁天罡陷入深深的无语中,多说几句话,会累着你吗?有力气哼曲子,又怎么会没力气说话呢?大家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袁公,你说这个官署叫什么名字好?”李世民决定转移个话题,幼弟会安排人去取白叠子。 夏瓜看了眼李元婴,见到他微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工具人李治牵起晋阳公主,轻声说道:“阿耶,我带晋阳去看看花苑刚送来的兰花。” 晚膳吃得有些多,按阿叔的性子,必然还会有夜宵。若是因为没胃口而吃不下的话,兕子定然会更加不开心。 “去吧。”李世民对待李治,总是会比别的孩子…仅限于小郎君,多三分温和与宽容。转过头看向依然哼着小曲的竖子,有些牙疼地说道,“你也帮着想想,不要总是想着怎么淘气。还有这曲哼的不错,下回别哼了。” 每次哼的调子都不会重样,对于受过良好乐理教育的人来说,太痛苦了。 李元婴一脸茫然地问道:“阿兄让我帮忙想什么?” 想黄河的事情,想得太入神,没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李世民:“……” 竖子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吾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省……好像也做了几件好事,虽然出发点都是为了玩乐。可……还是好气啊!想揍人! 袁天罡:“……” 再次暗暗感叹,滕王真乃神人也! 李元婴更加迷茫了,你们俩那是什么表情,某说错什么了吗? 在这个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时刻,夏瓜用托盘端过来两个木盒,一个里面装着弹过的白叠子,一个里面装着白叠子球,轻轻放在袁天罡面前,又默默退到张阿难的身旁。 袁天罡拿起弹过的白叠子,轻轻撕扯……断了,改换为只取一点,轻轻搓取,线竟然可以拖拽如此长?站起身来,朝李世民长揖一礼,郑重地说道:“某为陛下贺!” …… 第048章 拖刀计也是计 李世民站起身来,伸手扶起袁天罡,三分怅然三分无奈还有四分自豪地说道:“这竖子的出发点,只是为了插花好看。” 你就说气不气人?反正吾是被气着了! “呃呃呃……又是为了晋阳公主?”袁天罡感觉自己发现了真相,晋阳公主是大唐的福星啊!仔细回想了下刚才晋阳公主的样子,眉清目朗,早夭之像竟然已经消散……按理不应该呀,没人能逆天改命? 难道与群龙朝圣有关? “是。”李世民很不情愿地说道,那些认真研究事情的人,反而还没他这胡闹的闹的有成果,让人情何以堪? 李元婴拿起袁天罡搓的棉线,长长叹了口气,可以称为人形纺机!不知道大家是否都见过腊肠的绑线?粗细和它差不多,编织毯子很合适……“袁公,你可以再搓细些,若是能达到蚕丝粗细,就可以直接织布了。” “效率太低。”袁天罡拿起白叠子球,只听到轻轻的“嘭”的一声,白叠子球变得蓬松起来。 震惊地瞪大眼睛,李元婴好奇地搓了下棉花球,很小声地问道:“袁公,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吗?” 难道大唐是古武世界,类似于雪中……刀客,或者剑来?易筋经和赤金剑都是真实存在的?那……某有么有可能练出独孤九剑呢? “一点小手段而已。”袁天罡轻轻拽了一下,很失望地说道。“这种方法不能用,白叠子失去了弹性。” 看向李世民,微微躬身说道:“陛下,某要带着这两个木盒去见孙公,他应该能帮司农卿改进种植方面的问题。” 孙犟驴不止研究草药的药性,还很擅长种植,收获颇丰。对于土地的选择,灌溉的时间,水量的多少,喜阳还是喜阴……研究的精细程度,远超汉时的农家大贤,因为会影响草药的品质。 “若是孙公能帮忙自然最好。”李世民难掩高兴地说道,哪怕只是和司农寺合作,也比只躲在深山老林要好。“阿难,你亲自送袁公去滕王府。” 李元婴将袁天罡送到偏殿门口,才返身回来,主要是想打听一下小手段的事情,结果自然是没结果,那么多美人等着某,某怎么可能一心修道?没有美人,活到一百岁也只是活了个寂寞。 重要的是,修道也不一定都会长命百岁,某还是当个平平无奇地王爷就好,神仙之事,别想太多。 时间就这么平平无奇的来到十八日,滕王府的属官在唐俭和李靖,阎立本,以及乱入的程知节的带领下,恭敬地行完礼后,就各忙各的去了,而他们四个拦住了想要溜走的李元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各位,你们堵着吾也没用,吾只是给晋阳公主做些礼物而已。”李元婴无语望苍天,自从昨日见过望远镜,他们就轮流跟着某的身边,若不是宫里同样有宵禁,还有今日某要开府,他们觉都不打算让某睡啊! 你们就算不是文弱书生,也应该去研究如何半部论语治天下呀,拽着吾弄这些奇技Y巧的物件做什么?做人要有追求,去探索天地大……目光看到程知节,耍耍斧头不香吗? “王爷需要作甚,某帮你做!”阎立本叉手一礼,热切地说道。 “还有某,还有某!”程知节抱着那醋钵儿大小拳头,更加热切三分地说道。 “唉……”唐俭看向李靖,长长叹息道,“咱们老咯,王爷的事情,不跟着添乱就算帮忙咯!” 李靖摇了摇头,同样长长叹息道:“只可怜某手里的前秦导引之术,后继无人啊!” 李元婴:“……” 你以为你手里的是五禽戏呢,就算真是五禽戏,某也不想当司马冢虎。直接转过身朝窗边跑去,跳窗而走。 阎立本和程知节:“……” 唐俭和李靖:“……” 四个人面面相觑,开府第一天,王爷竟然跳窗而跑,这要是传出去,大家都不用做人了!关键是,陛下那里怎么解释呢? “汪汪……”狗叫从门口传来,四人望过去,就看到韦归藏大袖翩翩地站在那里。 “四位郎君请随我去品茶,开府第一日总要开宴。”韦归藏伸出左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淡淡笑道。 李靖沉默片刻,和唐俭相视一眼,两人抬步跟着韦归藏离开。程知节摸了摸鼻子,拽着阎立本跟在李靖他们身后。 阎立本小声说道:“某还要绘制新湖的水车,卢国公你们自去喝茶便是。” 王爷不光要挖湖叠山建亭,还要引水上山,制作飞瀑,更要种藕,以便夏日赏荷,工期真的很紧。目前的水车引水没问题,难点在于保证足够的水量,保证不舍昼夜。 新出来的蒸汽机,太过吵闹,不适合用在王府。 程知节一巴掌拍在阎立本的手臂上,笑道:“今日开府,你怎么如此啰嗦?事情不是一日就能做完滴!” 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你不拖延,王爷怎么会出手帮忙?挖湖叠山不拖延就行。” 这些工匠就是不会转弯弯,王爷的身份在那摆着,又不能上那些……小手段,当然只能用拖字诀,拖刀计也是计,回马枪也是枪嘛。 阎立本万分感激地看着程知节,拱手说道:“多谢国公教某!” 要不人能从瓦岗寨一路杀出来,杀到国公的位置,等等,陛下派了三个国公跟着王爷,这事有些神来之笔 ……啊? 跳窗逃跑的李元婴已经来到后院,喝着春桃煎好的茶,炒茶这个事情,有一点点难办,滕州无茶,信阳毛尖离着有些远,崂山茶也不近,要不试试在洪泽湖栽茶树? 挖河栽树两不误,小爷要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王爷,我们行囊都也收拾好,袁公算的日子是二十一,宜出行。”武娥用小银锤砸着海松子,柔声说道。 李元婴懒懒地斜靠在锦枕上,看着愈加明艳的武娥,真真赏心悦目啊,难怪能与雉奴谈一场禁忌年下恋。漫不经心地笑道:“封地属官会跟着,崔兴宗也会一路打点。有什么不舒适的,尽管和秋菱说,别委屈自己。” 按现在的情况,若不是为了兕子和雉奴,某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 第049章 鹅母鸡呀 “王爷放心,我不会委屈自己。”武娥抿嘴一笑,更加如明珠在侧,娇艳可人。王爷虽然年纪小,心却思虑周全,怕别人怠慢自己这个孺人,竟然让大宫女秋菱随行。 春桃是不用想的,京城王府的事情,离不开她。 李元婴喝了一大口茶,暗暗感叹道:好羡慕大耳贼那个阿兄啊!刚收进宫里一位才女,就是那位为了他哀慕成疾,不肯服药医治,病逝的那位徐贤妃,陪葬昭陵石室。 据说是写了一首拟小山篇,她阿耶惊叹不已,为她造势,传到大耳贼这里,就又想着一树梨花压海棠咯。其实想想某位茶妹妹和那些前仆后继想要嫁入豪门的明星,都可以理解,不过是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 不过某不像阿兄那么有文化追求,喜欢才女,某就喜欢长得俊滴~ “春桃,取来钿盒,某要为孺人绘制花钿。”李元婴坐直身子,放下茶钵,笑道。 宽额广颐的武娥,适合绘制繁复的花钿,气质也能压住,红色的重瓣海石榴(山茶花),会更增三分明艳。 武娥有些紧张,王爷帮画花钿,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前有舞伎绘制牡丹,我要是也绘制牡丹,岂不是自比舞伎?若是反对,王爷不高兴了冷落自己,那以后在王府,又会寸步难行。 “放心,不是牡丹。”李元婴挑起武娥的下巴,低声笑道。某又不是某位心理有问题的家伙,将自己的妃子拿出来示人,要让天下的男人都能欣赏到她的丽姿秀色。后来一位特别喜欢用典故的诗人,写下了小怜Y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从此随着那四个字千古流芳。 武娥很小声地问道:“王爷,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就差在脸上写上字,不要,牡丹。”李元婴用手指点着武娥的两腮,轻声调侃道。“某虽然做事不大靠谱,对于自己的女人还是很靠谱滴,至少不会有事的时候,把你们推出去顶缸背锅。” 比如宛转蛾眉马前死,君王掩面救不得的那位……呃呃呃,算下辈分,雉奴的孙子,也就是某的重侄孙。不过武娥已经偏离历史轨迹,那位的奶奶是谁,那就鹅母鸡呀。 春桃打开钿盒,里面不带有红色的脂粉,还有蓝色和绿色,金粉银粉白獭髓,自然也都有的。 拿起鸡距笔,唐时的毛笔不是后世那种长笔锋,笔锋短小犀利。写出离离原上草的那位诗人,曾写过鸡距笔赋,足之健兮有鸡足,毛之劲兮有兔毛……不名鸡距,无以表入木之功……以中山兔毫作之尤妙。 所以楷书四大家中有三位是唐人,第四位的出现时间,整整晚了近四百年。而这三位的风格,分别是笔力险峻、端庄雄伟、清健遒劲。到了第四位画风陡转,遒媚、秀逸、圆熟。 与笔有没有关系不晓得,与社会历史大环境的关系,那是一定有滴。 朱红色的海石榴(山茶花),花瓣重叠舒展,花蕊纤细曼妙,似乎随时会迎风起舞,得宋花卉小品五分之精髓。绘制牡丹时是三分,不能一下将技艺拔高太多,后面就没法继续装13了。 看过无数爽文的某,深得打脸程序之精髓。画完花,还可以花蝴蝶,画完蝴蝶还可以花鸟,画完鸟还可以画山水,画烟火人间。清明上河图可以画成,上元燃灯图之长安,或者洛阳。 别问,问就是鸡娃的痛苦你不懂,再问就是单身汪的痛苦,你总懂 ……吧? 春桃和夏瓜呆呆地看着武娥眉间的海石榴,为什么感觉这花更加灵动飘逸了呢?就像看到,六幺挥出的长袖的那种风姿。 李元婴收好最后一笔,又在武娥的唇上绘制出蝴蝶样,上唇“翅膀”大,下唇“翅膀”小,笑道:“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只是后者便罢了,某不想滕王好细腰,府有黧黑之色。” 春桃拿过铜鉴来,盈盈立在武娥身侧,让她欣赏妆容。 “王爷,阎谘议会哭的。”夏瓜强忍着笑说道。牡丹是舞伎,阎谘议可以随意观赏,甚至当场临摹。武孺人可是王爷的有品阶媵妾,他……看不得呀,呀呀呀呀~ 李元婴想到一个快四十岁的中年大叔,拽着自己袖子的画面,不由打了个寒颤,说道:“夏瓜,准备笔墨,坚决不能让阎谘议在某面前哭,那场景太美,某不忍直视!” “唯唯~”夏瓜声音里的笑意再也隐藏不住,趴在春桃的肩膀上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爷的表情太有趣了! 春桃白了夏瓜一眼,笑意隐隐地说道:“越发没规矩了,别以为出了宫就可以乱来,陛下会派两位老尚宫过来,帮王爷立规矩。” 王爷脾气随和,一般不会与她们计较,那就更要守好规矩,不能让外人说滕王府没个体统。主辱仆亡,不是说着玩的。 “多谢王爷,我……我从未想过会有这种美丽。”武娥的眼神三分迷离六分喜悦,还有一份不安……王妃若是进府,我只要不越矩,她应该不会故意为难 ……吧? 王府怎么说,也比宫里人少,不要自己吓自己。若干年后,武娥无语望天:为什么我当年会那么天真呢? 此事后话~ “阿娥,调金粉。”李元婴看向还在发呆的武娥,轻声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都是为悦己者。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美好生活,还要等五年……或者更久,突然感觉好忧伤! 武娥回过神来,脚步轻盈地走到画案旁,将袖子挽起三寸来,调金粉。轻声问道:“王爷,画出来的效果,会有差别吗?” “当然。”李元婴调着朱砂色,春桃和夏瓜则在调着黛色,灯草灰,翠绿,松绿,漂色……共计十八种。“你的花钿是为了与你增色,而落在丝绢上,需要独自芬芳,自成景致。” 武娥想了下,带有一丝疑惑地轻声问道:“就如我们戴的金步摇,与金饼的区别?” 李元婴提起笔来,在不超过四尺斗方的丝绢上,绘制海石榴图,花朵不再是正面舒展,表现着绿叶红英斗雪开,黄蜂粉蝶不曾来。海边珠树无颜色,羞把琼枝照玉台的韵致…… …… 第050章 三分神韵 “阿娥,步摇和金饼,前者确实为你们增色,后者纯属钱的范畴,易物之用,不能相提并论。”李元婴边画画边解释道。“花钿与画同属于美的范畴,只是表现形式不一样……就像金步摇与玉搔头,或者金步摇与琉璃盏。” 难怪能成为女帝,看问题的角度那么的与众不同,正常人好像不会那金饼做比? 至于描写山茶花的那首诗,出自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的那位大佬之笔,卷入“大礼议”事件,触怒世宗,被杖责罢官,谪戍云南永昌卫(今云南保山),既有一壶浊酒喜相逢的豁达,又有绿叶红英斗雪开的傲然风骨。 这位大佬还全面否定道学和心学,说他们尽管名称不一,形式有异,实际上都是只知阔论高谈,虚饰文词,只说不行的空洞无用之物。其恶果,一是欺世,二是乱民,故皆为圣王之所必诛而不以赦者也。 讥笑宋儒“杂博”、“支离”、“割裂”,如同“伎儿之舞迓鼓”,张仪骂孟子的那一大段话,史无记载,这位大佬的话却是有据可查。深刻怀疑那段话的灵感,便来自于这位大佬的说法。 “阿娥可以学画。”李元婴收好最后一笔花蕊,退后一步端详画面……还不错,能过及格线。回到画前用瘦金体写下:蜡包绿萼日才烘,放出千枝鹤顶红。待得雪晴春信透,翠云围绕锦屏风。 还是这首更柔媚一些,傲然风骨什么的,某是一位王爷,只要不涉及外族入侵那种大是大非,不需要傲然。 关键是,除了大耳贼那个阿兄,也没人会胆边长毛敢欺负某。 武娥却盯着瘦金体看,好奇地问道:“王爷,你这字的写法从未见过,可有名字?” 唐傅说陛下酷爱王右军飞白,各位阁老和学士便多擅飞白,王爷这字明显和飞白毫无关系。 “瘦筋体,取自梅花枝,与这海石榴正好相配。”李元婴放下笔,揉了揉手腕,轻声笑道。因为某位皇帝,才称为瘦金体,取法于唐朝薛曜,瘦硬有神,用笔细劲。宋书法以韵趣见,他改进后的字天骨遒美,逸趣霭然,有屈铁断金之韵。 只是他改进后的字极难临摹,原来只学了个形式,穿过来后居移气养移体,又与大耳贼阿兄还有他手下那些猛人相处,才算有了三分神韵。 武娥叉手一礼,笑容贤淑地说道:“请王爷教我。” “别别别!!!”李元婴忙摇手,笑道。“我这字只适合题在画上,神韵不足。今日各位阁老与学士都有送书贴墨迹过来,你可以临摹他们的字。” 等有了九分神韵再说,十一岁写出这种字,勉强可以接受,十五岁写就显得有些稚嫩。武娥今年十五岁了,更适合练飞白体。 等某练到某种境界,也写一份草书千字文,那位皇帝的草书千字文,绝对属于顶尖佳品那一挂。 武娥愣了一下,笑容不减地说道:“唯。” “春桃将画送到阎谘议处,为他们品茶助兴。”李元婴坐回矮榻,懒懒地趴在锦枕上,懒懒地说道。 吾未状,壮即为变,阿兄说得某说不得,说这话的人以及当时的状况,都太过ZZ错误。 武娥拿过来刚才剥的海松子,将盘子托在手心,柔声说道:“王爷用些。” 李元婴翻过身来,搂着武娥的细腰,低声说道:“午膳之后,陛下和晋阳公主、晋王他们会来,某先歇息片刻。” 兕子和雉奴应该会住几天,也给大耳贼时间,好去甘露殿歇息,召见一下美人们……说实话,他的妃子真不多。前比不上阿耶,后比不上某位以勤政闻名的辫子四爷。 “唯唯。”武娥放下手里的松子,安静地坐在榻上,看着已经闭目养神的李元婴。眼睫毛很长,表情不再是散漫的样子,更像一个世家小郎君,勤敏好学的那种小郎君。 …… 韦归藏所在的院落,红梅、白梅、腊梅已然绽放半数,暗香浮动,坐在厅堂里,正好可以欣赏一片香雪海。 阎立本有些走神,不是梅花不好看,也不是茶不好喝,只是仍然在想着水车运水的问题。 “阎谘议,王爷让我送画过来,为你们喝茶助兴。”夏瓜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盈盈一礼,轻声说道。 李靖、唐俭、程知节和韦归藏:“……” 王爷这是几个意思啊?我们不配赏画吗? 夏瓜感觉到程知节目光里的杀……怒火,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忙解释道:“王爷为武孺人绘制花钿,比牡丹花还美,就绘制这幅画让奴送过来。” 李靖、唐俭、程知节和韦归藏同时松了口气,原来是花钿,那与我们无关了。 阎立本接过木匣,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取出花卷,展开来看……震惊地问道:“这是王爷刚画的?” 又后退了两步,夏瓜点了点头,再次行了一礼,说道:“奴先退下,不打扰各位郎君赏花。” 目光扫过厅堂的案几,阎立本用胳膊将面前案几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又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将画再次展开,全神贯注地看着画面,如获至宝。 唐俭和韦归藏好奇地走过来,这到底是什么画,竟然能让阎立本如此失态? “这是王爷写的字?”唐俭瞪圆眼睛,不敢相信地问道。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如同断金割玉一般,却又没有凛冽之气,反而侧锋如兰竹,清雅之气充盈。 “虽然有些稚嫩,却不失为开一种新体,想必再过几年便会渐入化境,成为大家。”韦归藏转身到阎立本身侧,仔细端详字体后,很认真地说道。“而且诗句清奇雅致,可称佳作,最喜放出千枝鹤顶红这一句,灿若云霞之景,如在眼前。” “我喜欢翠云围绕锦屏风,富丽闲适,韵味深长。”唐俭拈着胡须,悠然神往地说道。待得雪晴春信透,深得马前风霜,马后桃花之意,当年与药师合力灭掉东突厥,为的便是大唐桃花锦绣,富丽闲适。 “你们只看字不看花吗?”阎立本抬起头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韦归藏和唐俭。 …… 第051章 反反复复之辈 听到阎立本的话,李靖和程知节也走了过,李靖看到海石榴上堆积的雪,笑道:“王爷的画,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只是某也更喜欢题诗的字。” 若是欧阳信本来写,其中风骨必然不同,若是某来写……可以融进一套剑法,看看王爷能领会多少,以陛下对他的在乎,领兵出征的机会很低,只练剑法足矣。 “你们聚在一起作甚?”袁天罡和孙思邈走进来,没想到四个人不喝茶赏梅花,反而聚在一处,似乎在讨论什么。 阎立本听到袁天罡的声音,推开身边的唐俭,拿着画卷跑到他身前,激动地说道:“袁公,王爷刚做的画,可以说开一派之先河啊!” 袁天罡接过画来与孙思邈一起看,孙思邈看了眼海石榴花便将视线转向字,语气有些冷淡地说道:“字还不错。” 不过是权贵们赏玩的物件,应该多研究研究织布机,白叠子这些于民有利的物件。 “不用理会这头犟驴。”袁天罡拿着画卷走到矮榻处坐下,指着花枝和绿叶,说道:“很符合诗句雪晴春信透,在画作中加入阴晴变化之感,确实开一代先河。” 看来滕王陪晋阳公主赏花,不只是应付小女郎,难怪公主对某有一点点小看法。换做某,会直接出一点点小手段,让人无声无息消失的小手段。 程知节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困惑不解地说道:“那里能看出阴晴变化?”一幅画还能看出阴晴来,开玩笑嘛不是?补充说道:“某还说能看出兵法来呢!” “老程终于长大了,能看出画后的玄妙来。”李靖老怀大慰地笑道,相差十八岁,可以随意训他,感觉相当不错。“王爷此画的花叶雪之间,布置的位置精妙,疏密得当,高矮成趣,又与所题诗句互为补充,奇正相合。” 程知节:“……” 你个李药师坏得很,真当某不识字呢?还奇正相合,你怎么不说直接可以排兵布阵呢! 阎立本却眼神更加明亮,朝李靖长揖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卫国公教某,此法可以用在宫殿园林的布局,神来之笔,点睛之笔啊!” 孙思邈直接翻了个白眼,坐到远离阎立本的位置,宫殿万间又如何?不过焦土一堆,都是些不知民间疾苦的庸人,妄坐高位,某不屑与之为伍。 “也很符合药理,真正的好药也是奇正相合,理经顺脉。”韦归藏若有所思地说道“……那是不是汤剂和丹药之外,还可以有别的方式,更方便与价廉,能让更多的人买得起呢?” 孙思邈:“……” 这个思路不错呀,将汤剂就炼丹的方式来精练,也许会更加方便运输和储藏……煮药的水准,绝对会影响药效,此事可为啊! 唐俭抬头做望天状,这么一会你们就从兵法联系到园林,又联系到医药,你们怎么不坐着烟花上天呢? 李靖:“……” 某是为了逗老程胡诌了几句,你们这样真的好吗?滕王会被你们坑到大食国滴! 袁天罡轻轻捋着胡子,看了一圈眼神各异的几个人,这些老狐狸看脸没有用,眼神很多时候也是会骗人的。目前看来,没有太坑的人,只要不怂恿滕王走不该走的路,他一世富贵福泽子孙,没有任何问题。轻声笑道:“王爷若是听到你们说的话,估计会一头雾水地问,你们都疯了吗?吾只是画了朵花。” 李靖眸光微闪,拍了拍程知节的肩膀,笑道:“老程啊,要多读书,免得被忽悠瘸了。” 忽悠瘸了出自滕王怼魏玄成语录,主要是魏玄成不光怼陛下,别人他也怼,动不动就给大家扣帽子,除了他都是奸佞小人,真的很让大家头疼。 滕王说魏玄成是大唐第一棍,到现在大家也没想明白,他是怎么成为第一棍的,难道是烧火棍,让大唐盛世之火,更加旺盛? 程知节:“……” 明明每次都是你先忽悠某!你的良心被狼吃了吗?握了握拳头,想到他那一手剑法,很豁达地回到榻上,端起茶钵来喝茶,某不和你一般见识! “滕王也许是无意之作,却能给我们带来启发,你们不认为此种做法更佳吗?”孙思邈想到上林署令讲述的艰难的白叠子增产记录,其实滕王没有真的针对他做什么。 只是他担心会被罚或者贬谪出长安,去外郭很多农家去问他们有什么办法增产,甚至还请教巴蜀的友人。事情从上而下推广,似乎比自己走遍三里之城,七里之郭……更迅捷? 阎立本一拍额头,说道:“诚哉,孙公之言!王爷年少,很多事情只是觉得好玩,某要和陛下进言,每月只去将作监五日!” 众人:“……” 你就怕先被笞二十吗? “律疏议之职制,诸官人无故不上及当番不到,若因暇而违者,一日笞二十,三日加一等;过杖一百,十日加一等,罪止徒一年半,边要之官,加一等。”唐俭慢悠悠地说道。“不知阎谘议想要几等?” 陛下已经同意你两边各一半的时间,你还想得寸进尺,真当陛下是菩萨心肠呢? 阎立本看向画卷,纠结良久,忍痛说道:“那就一旬!” 在王府某也是做事,不算无故不上,或者当番不到。陛下深爱滕王,不会…应该不会不许。 孙思邈:“……” 你的态度前后有点不一致啊!刚说完宫殿园林,不过半盏茶时间,就不想去将作监应卯了,果然奸佞小人都是反反复复之辈,不可交也! 韦归藏默默喝茶,有王傅与长史在,轮不到某一个门客来发表意见。 “一半的时间已经足够你用。”李靖声音有些清冷地提醒道。“那是王爷,不是你的属官。” 阎立本听完李靖的话,沉默片刻,明白了其中的凶险,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唯。” 王爷肯送画过来,就是不想某打扰武孺人,某太过急切,失了规矩。更不要说王爷只有十一岁,不可能整日作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跟着莒国公和卫国公学。 “陛下已出朱雀门,各位郎君请到府门等候。”夏瓜站在门口,叉手一礼,轻声禀告道。 …… 第052章 思我成疾 晋阳公主微微鼓着腮,阿叔开府,很快便会去封地,或者别的州府任职,想见他一面都难,更不要说陪我玩耍。阿耶是答应过可以去滕州,可多久才能去一次,去一次又能待几日? “兕子,再鼓腮就成小河豚了。”李世民略有些无奈地笑道,“你是准备帮你小阿叔添一道菜吗?” 幼弟可以晚些离京,只是终究还是要去封地,吾没法许诺什么。留下青雀,他们的口水都快将吾淹了。在他们眼里,吾不需要有人的感情…… “今日你可以留在滕王府,小阿叔说要给你做个什么梯子,你可以和他一起做。”李世民看着自家闺女可怜兮兮的小表情,无奈妥协道……要不晚些再去洛阳?观音婢就是太过懂事,什么都自己忍着,不想影响某做事。 晋阳公主的表情瞬间飞扬起来,抱着李世民的脖子,撒娇道:“阿耶万岁!阿耶最好了~” 李世民:“……” 吾怎么有种被闺女套路了的感觉?那竖子曾说过,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说这话的时候,正在给兕子讲董永卖身葬父,七仙姬下凡许婚的故事。 “阿耶,我会一起照顾兕子,不会让她受伤的。”坐在对面的李治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阿叔做的梯子一定很与众不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某自然要与晋阳分享快乐,让她更加快乐!今日又是一个绝世好兄长,棒棒哒! “雉奴纯善。”李世民老怀大慰地笑道,“唐茂约渊博,李药师多学,在滕王府的功课就由他们来教你,不能只陪兕子玩耍。” 在你们以为吾在第二层时,某已经到了第七层,真以为那个表叔那么好用呢?某不杀有功之臣,不搞清洗那一套,也不代表某会任由你们做大,王与马共天下的历史,不会在大唐重演。 “唯。”李治叉手一礼,温良无害的小绵羊样子,很招人待见。 “陛下,已到亲仁坊东门,滕王和莒国公、卫国公、卢国公以及袁公等人,均已出来相候迎驾。”张阿难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传进来,既不会惊到别人,也不会含糊不清。 “直接进滕王府。”在李世民的眼神示意下,李治有些矜持地说道。阿耶总是欺负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某,还是阿叔待某更好一点点。 “咯咯咯……”晋阳公主捂着嘴巴,笑得像只可爱的小喜鹊,眉眼弯弯,九兄的表情好好玩,哈哈哈~ 李治:“……” 某太难了!!! 李世民眼里充满笑意,这就是雉奴与那几个竖子的不同,从不会在某面前掩藏自己的情绪。十几岁的少年,想瞒过某这双看透事情的眼睛,痴人说梦,若是能被他们瞒过,某还怎么和那些老狐狸打交道,让他们按着某的意思行事? 雉奴也可以去滕州,幼弟那个竖子,虽然混不吝了些,可有时候对付他们,还就点用些混不吝的招数,看看魏玄成最近的表现,就会明白。 只可惜高明看不透这一点。李世民眼里的笑意变淡了许多,人心之复杂,岂是简单的先抑后扬便能归心?时间还很充足,某还可以再看看。 李元婴扶着车辕,直接跳上车,笑道:“阿兄,让晋阳出来看看,不要总是待在车里,多无聊啊!” 听到竖子跳上车的声音,李世民就帮自家闺女披上了披风,今日阳光不错,可以一起赏梅为乐。笑骂道:“你个竖子尽添乱!直接去梅园,吾来赏花,不愿看你那惫懒样子!” 李元婴打开车门,接过小包子来,笑道:“等会我问春桃要个帷帽,绝不用这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让阿兄自卑。” 只听到“duang”的一声,刚站起身准备坐到门口处李世民,一个没站稳头撞到了车厢上。 李治忙出手扶稳李世民,急切地问道:“阿耶无忧否?” 看到车门处看过来的两张脸,李世民磨了磨牙,忍下怒气说道:“无事,被你阿叔那张脸帅倒了而已,呵呵。” 抬起另一只手捂住眼睛以下的脸,李元婴有些担忧地说道:“诗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想到阿兄半日不见,竟然思我成疾,罪过罪过呀!” “阿叔,羞羞羞!”晋阳公主用手指轻刮李元婴的脸,软糯可爱地说道。 李世民在靠近门口处坐稳后,抬手拍李元婴的额头,佯怒道:“你以为自己是卫叔宝潘安仁还是何驸马?” 敢竭鄙怀,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李元婴想到这句话,一阵牙疼,潘安仁还是算了,留给那个小书童。小声辩驳道:“阿兄,我必然是宋玉啊,写神女赋的那位啊!” 李治抬起两只手捂着嘴巴,眼神里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阿叔真是……勇者无敌!请收下某的膝盖! 李世民:“……” 吾……吾闲着没事来看他作甚?! 张阿难鼻观口,口观心,陛下与滕王的关系,嬉笑怒骂随意,别人没这待遇,也羡慕不来。陛下对晋王与晋阳公主是怜爱,对魏王是欣赏,对殿下是厚望,只有滕王是可以不用掩饰情绪的家人。 梅香隐隐传来,还带着雪化的清冽之气,晋阳公主顺着香气望过去,就看到红梅从墙上的镂空处,还有墙头探出来,格外好看,有点像阿姊手里的团扇。 “这墙很别致。”李世民轻拍了下车厢,下车欣赏墙上的漏窗,圆形,桃形,葫芦形,海棠形……不同的梅花透漏出来,像是一幅幅小画,精致与野趣相合。 阎立本悲喜莫辨,这些漏窗都是墙修好后挖的,其中的难度……这墙都是条石累成的啊!王爷还说什么,美都是要有代价滴,某只能无语望苍天。 不可否认的一点,这窗开出来是真的很美,哪怕是夏日,也能看到梅子或者绿叶阴阴,为这墙增色七分。 袁天罡拍了拍阎立本的肩膀,高人风范地劝慰道:“韦公不是有帮忙嘛,凡事要往远处看。” “袁公,陛下若是也想做花窗,当如何?”阎立本眼神有些复杂地低声问道。 袁天罡:“……” …… 第053章 滕王危矣 “阎谘议可以去找魏侍中。”唐俭身子稍微后仰,看向李世民身边不远处的魏徵,小声提醒道。 好久没看到王爷与魏玄成互怼,日子过得有些寂寥无趣啊~ 李靖一把拽过来唐俭,忍笑说道:“不要欺负老实人,立本会当真。” 也许是将大部分经历用在了宫殿、园林和绘画上,阎立本在与人交往的时候,显得有些太过憨直,不像他兄长心思那么活跃。魏王妃……呵呵,想争位也不看看陛下是什么人,他可不是斩白蛇那位,更不是有火不能发,气不过只能选择离家出走的那位。 袁天罡一甩拂尘,淡淡看了眼一脸你们在说什么,某怎么听不懂的程知节,走入梅园,转入左侧小路,欣赏花枝遒劲的红梅。 转了下眼睛,程知节跟着转进小路,反正有药师和茂约跟在陛下身后,某可以陪着袁公,保护……对,就是为了保护他。 原本横平竖直的路,被改成曲径,不但被改成曲径,还将方正的石板敲碎,不规则地排列,这个比抠墙能简单得多,就是有点浪费时间。 “袁公,你说王爷怎么就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呢?”程知节好奇地转着四处看,虽然只是改了下路,梅园却似乎顺眼许多。 袁天罡语气淡淡地说道:“不要打扰某赏花,小心某在你门口贴一张符。” 陛下过来,不出意外的话,晋王和晋阳公主会留在滕王府,最少也会住上一旬。因为白叠子的种植,那头犟驴暂时不去滕州,他可没有韦归藏那么随波逐流,需要提醒他最好住到上林署,或者司农寺。 亲身经历,带来的深刻教训,滕王的优点与缺点相比,一比九……梅花很好看,那就二比……烟花也不错,三比七,不会再多了。 程知节很配合地后退了两步,袁公的符太有威慑力了,他怎么可以如此威胁某呢?某是这么的敦厚善良!真的很想舞起斧头,让他看看什么叫乱披风。 对哦,某用的是槊,斧头是滕王说的,还说什么一把开山斧只有三招,叫什么劈脑袋、鬼剔牙、掏耳朵。当时陛下命太医令、侍御医和长安城附近的名医,包括孙思邈,请脉看诊,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袁公,你说那三板斧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年王爷因落荷花池,刚苏醒过来没多久,惊魂未定难免有些恍惚,不也曾拽着秦叔宝,问他黄骠马可还在,稚童之语怎能当真?”袁天罡想到那次蹊跷的落水事件,语气依然平静地说道。 程知节抬起手来挠了挠头脑勺,笑道:“是某想左了,多谢袁公教某。” 不论滕王为啥就问我们两个,还都是没有任何根据之言,如今都追问不出什么子寅卯丑,某又何必自恼? 绕过红梅,眼前一片粉色梅花与白梅花,交错种植,如云似霞,某些花朵上还有积雪残留,在阳光下,更添清冷之气。树枝上挂有碎玉,风吹过泠泠作响,如同仙乐。 “滕王真会玩啊!”程知节的声音不自觉中压低许多,轻声嘟囔道。 这些碎玉牵牵连连,看似杂乱,声音却高低有序,清雅悦耳,没有巧思慧心,定然做不成滴。 袁天罡一手端着拂尘,一手轻捋胡须,微微颔首笑道:“晋阳公主一定很喜欢。” 若说谁最宠晋阳公主,与滕王相比,陛下也要退出三舍之地,他太忙不可能穷尽所思,只为讨公主一笑。滕王很有烽火戏诸侯的潜质,万分庆幸,他还年少没有到求美人的时候。 再过几年,就不好说会如何发展了…… ……各家的嫡次女,将危矣! 入府为媵,视正六品,孺人视正五品,所生的子嗣最差也是郡公,居从三品之下,食邑二千户,由朝廷拨给相当于二千户的物资钱财。虽不能世袭继承,一世富贵妥妥的,若是受宠,以恩进者封郡王也不是不可能。 忘了一点,还有最少三十五顷的永业田。 亲王食邑万户,实封可以世袭继承。滕王又生财有道……烟花的一成收益入王府私库,不用善解人意,小女郎或者她的家族,也会十分愿意入府为媵。进王府与尚公主为驸马,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不会影响到家里任何人的任职升职。 滕王危矣! 某搬好胡床,吃瓜看戏,简直不要太爽啊! “袁公,你的笑容有一点点吓人。”程知节退到一株梅花树后,探出半个头来,小声提醒道。 袁天罡回过神来,眼神微冷地看向程知节,笑容高手范十足地问道:“卢国公,某要不要帮你奏请个好听的谥号呢?”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有一点点手痒,这个够皮实,可以多撑一段时间。 “唰”的一声,程知节飞速向远处跑去,小声喊了句:“某迷路了,没见过任何人!” 谥号?我老程身康体健,再活三四十年没有任何问题,谁爱要那晦气的东西谁要,某坚决不要! “终于清净了。”袁天罡漫步在梅花之间,半眯着眼睛享受着午后的阳光,相当惬意。“不过动作倒是一如既往地利落,保持地还不错。” “你又何必总是吓他。”清越的声音来自袁天罡身后,韦归藏,身边没有跟着那只黑犬。 袁天罡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高人,笑道:“你又何必打扰我呢?滕王能把你请下山,可见心诚。” 韦归藏:“……” 这疯子越来越讨人嫌,他那是心诚吗?他那是赤果果的威胁,威胁某若不下山,他就将人剖心剜眼,然后把事情都栽到某身上! “陛下不会允许。”袁天罡忍笑说道,“滕王很喜欢一句话,故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至于是否难罔以非其道,他不在乎。” 韦归藏:“……” 谁敢保证他只是言语威胁啊?反正这些时日看到的滕王,绝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散漫中透露着淡定,不是那种伪装的淡定,而是看透世事后,返璞归真的那种淡定。 某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滕王曾落水,险些丧命,鬼门关走一遭后,必然与同龄人不大一样。”袁天罡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韦归藏:“……” …… 第054章 枯燥乏味,平淡无奇 晋阳公主看着梅花上的碎玉,娇憨地问道:“阿耶,窗前可以挂碎玉吗?” “你小阿叔一定早就帮你,准备了更好。”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走近梅树,看那些大小、形状、颜色都不大一样的碎玉。 “小兔兔!”晋阳公主指着离她很近的碎玉,惊喜地说道。阿叔的想法,真是惊喜重重,不仅好玩,同时还具有美感和神秘感。 小兔子雕刻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一只憨态可掬的胖兔子,气韵生动,堪称佳品。就是李世民有些头疼,幼弟这是准备朝工匠之路而行吗? 魏徵眉头紧锁,袖子里的拳头握紧松开,松开握紧,对于要不要进言这件小事情,十分纠结。 “陛下,某听闻滕王新画很与众不同,不知可否有幸一观?”虞世南步伐缓慢地走到魏徵侧前方,声音迟缓地问道。玄成也是快耳顺之年,在开府日与滕王互怼,既不合适也不体面。些许碎玉,没必要让陛下为难,更没必要被滕王怼的心肝脾肺……都疼。 “哦,还有此事?”李世民也很好奇,看向李元婴笑道,“看来这两年拆房子,拆出不少心德。” 伯施根本不用拦着玄成,这些碎玉不过是少府工匠,用边角料所做,胜在新颖别致。幼弟的雕工简约而不简单,反而工匠们的雕工进步更多。 “无他,但手熟尔。”李元婴微微抬起下巴,模仿袁天罡的样子,语气平淡地说道。“画在阎谘议那里,某只是为某的孺人绘制花钿而已。” 李世民:“……” 竖子,后面那句完全可以不说,你是故意气吾吗?!!怎么就和花钿较上劲了! 虞世南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回去再写一幅登徒子赋,送来供滕王赏玩。” 对于滕王来说,兰亭序太过清雅寡淡,演连珠太过繁琐深奥,登徒子赋恰如其分,与宋玉也臭味相投,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绝不是因为演连珠字太多,还要两个版本的原因,某已经八十一岁,怎么会和比某小七十岁的少年过不去? 某不是那样的仁! 魏徵也叉手一礼,说道:“闻陛下为滕王赐字,某写秋水篇供滕王赏玩。” 虞世南:“……” 队友太渣,完全带不动,怎么破?关键他还连某一起坑啊!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唐俭向前一步,叉手一礼说道:“伯施与玄成还是看完王爷的画,再发表意见为好。不论是登徒子还是河伯,与我家王爷不说毫无关系,也是风马牛不相及。” “陛下,此为我家王爷新作,说是开一代之先河,绝无任何可置疑之处。”阎立本从袖子中取出木匣,双手奉给李世民。 杨师道像张阿难一步,接过木匣,拿出画卷,展开给李世民看,只要能给魏徵添堵,某可以只带蒸饼上战场。 长孙无忌与欧阳询相视一眼,杨景猷今日很反常,反常则为妖,两人交接职务时,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站在人群中的褚遂良内流满面:某太难了,这让某如何下笔啊? 提笔写下很符合春秋笔法的一行字:十二年元月十八日,滕王开府,陛下率群臣贺之,赏梅观画,悦甚。 暗暗叹了口气,褚遂良默默退到人群后面,将目光转向梅花,下面发生的事情,与某无关,某只是个小小起居郎。 李世民的目光盯了一会海石榴,便转向右上角的诗,颇为自矜地笑道:“信本,你与伯施过来看看,吾家幼弟这手字如何?” “风惊梅花,雪惹山柏,当为佳作。”虞世南每个字都仔细看过后,叉手一礼,说道。笔力筋骨虽有欠缺,考虑到滕王的年龄,可以容忍。几年之后,成为真书大家,没有任何可疑虑的。 李元婴:“……” 古人说话就是好听,当年练字时,某可是写了五百字的檄文控诉某位道君皇帝……在老师找完家长,被男女混合双打后,就老实练字,再没敢咋撒毛过。父母太成器,儿女有压力呀! “陛下,滕王可以跟随药师学习剑法,五年小成,十年大成,可为一代宗师。”欧阳询跟着补充道,“最难得的是字与画肥瘦相配,彼此成全,意境之高,确实算开一代之先河。” 咏春三板斧摊膀伏,见天地见众生方为一代宗师,某对那个不感兴趣!李元婴默默翻了个小白眼,剑术宗师也免谈,某的一手太极剑耍的还不错,自保没有任何问题。 扮猪吃老虎,才好玩。 为什么会太极?单身汪的世界,就是这么枯燥乏味,平淡无奇。某还会闪电五连鞭呢,而且从不讲武德。 “呀!”晋阳公主忙将脸埋在李世民的肩头,怎么会有麻雀飞过来? 众人看到一只麻雀飞到画前,竟然想要啄食花蕊……这怎么可能? 李世民见此哈哈大笑道:“吾家幼弟已为一代宗师矣!” 长脸,太长脸了,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叽叽歪歪? 众人忙躬身一礼,齐声说道:“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李元婴石化中:“……” 某又不是画清明上河图的那位大佬,他杏林图引来鸟雀很正常,大佬那个没有点传奇故事?可某不是啊,这幅山茶花的神韵也就能算五分……目光扫了一圈,看到袁天罡端着拂尘捋着胡须,磨了磨牙,瞪了他一眼:你竟然坑某! 袁天罡很有义气地用拂尘,指了指身侧的韦归藏:与某无关,他做的好事。 韦归藏:“……” 李元婴:“……” 身边都坑怎么破?在线等,急急急!!! “阿耶,山雀飞走了吗?”晋阳公主很小声地问道。 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朝院内楼台走去,笑道:“将此画裱好,送入弘文馆,你们好好研究研究画法与笔意,为我大唐绘画的发展,加下速。” “唯。”众人躬身齐声应道,滕王的画能引来山雀,这事没法杠,陛下只要说一句:你画幅一样的出来,给吾看看。 没人敢接这话。 程知节坠在后面,看都没看韦归藏,充分体现着一句话: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难怪你总是吓他一下!”韦归藏幽幽说道。 “你还是太年轻。”袁天罡高手风范地淡淡说道。 …… 第055章 你觉得我会信吗 众人按着次序在厅堂坐好,李元婴拍了拍手,侍女丛西侧鱼贯而入,赏花小宴开始…… “从实招来,是不是你找的袁公帮忙?”李靖靠近程知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语气却很笃定。 程知节拿起一颗蜜饯,同样的声调说道:“开府首日他们就想找事,当然不能惯着他们,那个韦归藏和袁公一样,都不是普通人。” 这群人总想打压宗室,宗室又没吃你家米。曹魏若不是宗室能人死的早,后续无人,也不会被司马家夺了位置,最重要的是谁都没想到,曹子桓父子二人硬生生没能熬过司马仲达。 天命乎?天命乎! 李靖端起茶钵来,低声笑道:“这事只能他出手,袁公出手,影响太大。” 老程为人特别实在,有事他真上。陛下轻描淡写的一句收入弘文馆,他们应该能安生一段时间。 程知节看了眼在那半眯着眼睛欣赏团扇舞的唐俭,有些羡慕地说道:“某为什么没长唐茂约那么好看的脸呢?” 李靖:“……” 这个问题某真没法回答。唐茂约的好看,既不是何驸马那种小白脸,也不是弓高侯庶孙那种男生女相,而是浓眉大眼,高鼻阔口,再配上一张微胖的四方国字脸,特别容易获得别人好感和信任的那种好看。 年纪更长后又留有长须,给人的感觉也更加和善可亲,颉利可汗就是这么被他忽悠瘸的,毫不夸张地说,一张口可敌十万兵。 唐俭有些疑惑地靠过来,轻声问道:“你们又在嘀咕什么坏主意呢?” “这扇子耍得好。”李靖放下茶钵,又倒了一杯茶,虚敬唐俭,轻声笑道。 “你觉得我会信吗?”唐俭拿起一颗海松子,扔到李靖的茶钵里,准头相当不错。 打交道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老程不是省油的灯,你也不是什么好蜡! 李靖悠然喝了口茶,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还有,增添些松子味,味道很不错。” 不信还问,这不有毛病吗?别以为某愿意和你同在滕王府,某是想和滕王合作,不是你。真以为某忘记了那些背锅的往事? 唐俭白了李靖一眼,过去的事情,彼此彼此。因为你不按约定时间行动,某在草原九死一生才回来,也没说过任何抱怨之言。你还在这乔张做致,若是执意没意思,那咱们就好好核算核算,将老脸都拽下来扔在地上,彼此没意思一把。小声提醒道:“王爷的字,你最好指点一二,袁公的剑法太过飘逸。” 李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舞扇不如舞剑爽利,又不如六幺飘逸,意思有点欠缺。” 唐俭刚想说牡丹的舞扇和这些不一样……眼神微转,笑道:“确实,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嫌弃地瞪了一眼,各自扭开头去。 无语望天,程知节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你们两个演百戏上瘾吗?昊天上帝,请你派下来一个人,好好收拾收拾他们吧! 你们就不能换个戏本子演吗? “陛下,某能否再看看滕王的字?”虞世南看了一盏茶的团扇舞,那首诗还是在眼前飘来飘……某已经八十一岁了,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 李世民微微颔首,说道:“幼弟,帮伯施准备笔墨,每遇新字他不研究透彻,睡不安稳。” 伯施已经不止一次上辞表,太医令说是年纪太大导致的衰弱,没有什么好办法。也许幼弟的字,能让他心力重新焕发,能再多陪吾走一程。 群臣皆若伯施,天下何忧不理! 李元婴站起身来,叉手一礼说道:“唯,阿兄二楼临窗有画案,以供绘图写诗,我们是否移步?” 李世民很想说自己想多了,可以前的事实告诉他,某位竖子就是故意抛出那幅画,想要留下更多的墨迹!一转眼看到跃跃欲试地自家闺女,只能说道:“下枝低可见,高处远难知,我们就移步上楼,赏一赏远难知的景致。” 魏徵再次默默握紧了拳头,陛下怎么能用简文帝的诗句?可是……看了眼和自己同样跃跃欲试的滕王,默默松开了拳头,滕王今日极有可能拿某立威,某坚决不能踏入他的圈套! 对,就是圈套,针对某的圈套!某绝对不能如他的意! 李元婴有些困惑,魏玄成今日怎么如此安静?这很不科学,怼人是件很容易上瘾的事情,尤其是对方为了面子或者为了名声,不敢回怼的情况……后世有个很拉风的名字:键盘侠。一声键来,从脚盆鸡遇刺到大毛二毛开斗,从约翰牛王室秘闻到汉斯猫过冬全靠抖,从小鲜肉塌房到每月一部热播剧……处处都是擂台,时时都有热点,大虾很忙,非诚勿扰! “王爷,太子与魏王已经到了东门。”夏瓜走过来,语不传六耳地低声说道。“魏王先一步到,太子舍人寸步不让。” 这两个不让人安生的竖子,也不看看什么日子,就敢闹腾起来!李元婴走到唐俭面前,低声说了下亲仁坊东门的乱局,“唐傅,这事只能你去摆平,不能让他们失了分寸。” 高明身为嫡长,已被确立为太子……虽然太子大多没什么好结果,只要他自己立得住,青雀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不就是编书嘛,不但不反对,还送人去帮他一起编。玉台新咏的故事,没听过吗? 唐俭眸光微转,低声说道:“王爷,就让他们闹,闹得不可开交,不过是各打五十大板。” 大唐需要的是合格的储君,而合格的储君,哪个不是通过磨刀石一点点磨出来的?汉文帝深刻吸取惠帝的教训,才磨出了景帝。景帝磨废了一个,却也磨出来了武帝。 低声补充了一句,“玉不琢不成器,王爷想想汉景。” 瞎眼皇后成天吆喝要被废,先有慎夫人后有邓通,不依然顺利入住长乐宫?文帝之能,怎么可能会色令智昏到动摇国本?光靠窦家联姻,太子之位可坐不稳。 李元婴拱手一礼,小声笑道:“多谢唐傅教某。” …… 第056章 调侃吗吗吗 两刻钟后,夏瓜复又回到李元婴身边,低声说道:“殿下与魏王已入府门,裴舍人和崔舍人相陪。” 李元婴微微颔首,眼角的余光刚回来的那位长相普通的宫女,低声说道:“去将高昌使臣那得到的氎布取来。” 夏瓜默默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四个大宫女中,夏瓜存在感最低,不是长得不好看,不好看的也进不了掖廷。只是不够明艳,长相有点清汤面,在一众美女中间,自然会经常被忽略掉。 与阿兄身边那位还不一样,那位一看就是天生适合做杀手的料,人群中不会被看一眼的存在。别人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她是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现场吃瓜,包熟包甜。 走到西侧窗边,看到虞世南写出来的瘦筋体,李元婴有种以头抢地,嚎啕大哭来表达悲伤的既视感,原主的字是阿耶手把手教的,再加上后世博览群书……各位顶级大佬的书贴,不光看过还都临摹过。只能感叹一句: 某连弟弟都当不了! 再感叹一句:大唐猛人太凶残,不给普通人留活路啊! 短短时间,虞世南写出的瘦筋体,已有七分神韵,还有三分是独属于他的特点,笔致圆融冲和而有遒丽之气,外柔内刚。 “王爷,此字深得绝??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清荣峻茂之神韵,绝妙。”虞世南收笔后,看到李元婴很亲切地说道。能写出如此好字的人,定然不会是泼皮,也不会是纨绔。 李元婴不知道虞世南的想法,不然一定会和他好好讨论,讨论如何更顺滑的商业互吹。拱手一礼,笑道:“虞公的字才有此种神韵,有劳你写一幅与朱元思书,得现疏条交映,有时见日之韵。” 虞世南没想到李元婴会要这篇山水小文,沉吟片刻,说道:“还是江水篇更佳,江水又东与演连珠有异曲同工之妙,希望王爷的妙思如江水,泠泠不绝。” 泠泠不绝?李元婴发现自己这个钓鱼佬,和这些猛人比起来,弱的不是一点点。叉手一礼说道:“虞公高义,某定会找时间去三峡一游,领略何为下水五日,上水百日也。” 虞世南微微侧开身子,眼底闪过一抹欣慰,笑道:“某若年轻二十岁,定与王爷同行。”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诗句可以豪迈,心志可以不减,只是苍老之躯,再难改变,只能遥望天际流云。 “虞公可想过授课稚童?”李元婴拽过一张画绢,提笔在上面绘制冬日婴戏图,晋阳小包子、雪奴还有纯善可欺的某位晋王。 江都之变时,宇文化及反叛杀君,虞公之兄虞世基任内史侍郎,也将被杀,虞公痛号悲泣,请求让自己替兄受死,宇文化及不同意。虞公因此悲哀得瘦损异常,形销骨立。 忧愁者,气闭塞而不行。大悲之下,身体损伤不可量计。若是能有稚童相伴,也许能延缓一下离去的时间。 绝不是因为老人家脾气好,适合给兕子讲故事。 某不是那样的仁! 虞世南看了眼画绢,又看向坐在李世民身边,软糯可爱的晋阳公主,忍笑说道:“最好在滕王府授课,某可与卫国公或者孙公,偶尔下下棋。” “虞公放心,某自去求阿兄允准,小女郎与小郎君三四人为佳,太少过于孤单,但多虞公辛苦。”李元婴放下手中画笔,拱手一礼笑道。 虞世南:“……” 王爷,你没听说出来,某只是在调侃吗?吗?吗? 继续绘制婴戏图的李元婴,没有再看虞世南的表情,答应就好。至于是不是调侃或者暗讽,某不用理会,阿兄同意一切搞定,啦啦啦,啦啦啦啦~ 乐接着奏,舞接着跳,河蟹欢腾的宴会,没有因为太子殿下与魏王的到来,有任何改变。 李承乾看到李治,心里感觉有些不自在,堵得慌。兄弟之中,只有他得阿耶亲自抚养……青雀又投阿耶所好,招揽文人墨客编书,阿耶竟然允许他在府中设立文学馆,这是要效仿十八学士旧事吗?只有某,但有行差踏错,属官们便不依不饶地“进谏”,偶尔还来个长跪不起。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们年少时便如此博学多识吗? 只比李承乾小一岁的李泰,横向发展地越来越壮观,跟着一起发展的还有才华,府中藏书万卷,不编书实在浪费。至于才华与李承乾比起来,谁高谁低是见仁见智的问题。 李元婴认为十年时,阿兄让青雀住在武德殿,没有任何想要更换太子的想法,他只是想三个嫡子都离得近些,阿嫂离世对他的打击,远比外人看来要严重得多。不然也不会夜夜登台远眺,涕泪纵横,只是被兕子他们和大唐牵绊着。 后世看到的史书记载,(贞观)十六年七月三日,敕晋王宜班于朝列......至是公主言于太宗曰:“兄今与百僚同列,将不得在内耶?”言讫,哽噎不自胜。上为之流涕。 晋阳公主薨,年十二,帝越三旬不常膳,日数十哀,因以癯羸。 阿兄对待孩子,很重情,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没有理会两个已经暗斗渐渐明斗的竖子,阿兄不用亲征高句丽,自然不会中箭受重伤,久治不愈。更不会因为痢疾离开,孙思邈与韦归藏两大药王研发,再加上某的一点点小建议,不止痢疾,风寒等小病小痛也不会再是大杀器。 李元婴拿着刚画好的画,来到李世民面前,笑道:“阿兄,你点名要的婴戏图,可否满意?” 李世民放下茶钵,直接接过画来看,晋阳公主也转过视线来,惊喜地说道:“阿耶,有雪奴呢!” ……李世民一脑门黑线,为何某是煮水烧茶的?待看到挑着货架的货郎的脸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元婴,说道:“你个竖子,整日变着法要钱,看在你彩衣娱亲的份上,给你蜀锦二百端,下回穿身彩衣,别再用线描笔法!” 李元婴:“……” 关于我哥总想当我爹这件事,怎么解决才会不尴尬? 众人:“……” …… 第057章 孟尝君之风尚 “好嘞,阿兄且等几年,某再和阎谘议多学学,定能画出色彩斑斓的你。”李元婴做了个长揖,笑容灿烂地说道。 晋阳公主捂着小嘴,笑倒在李世民的怀里,阿叔的样子好有趣,好像百戏班的班主,咯咯咯咯~ 伸过头来,看到自己拿着拂尘逗雪奴,李治长长松了口气,阿叔的想法,总是那么地……与众不同,让人猝不及防。不过,雪奴的神态画的好传神,更传神的是兕子的娇憨可爱! “淘气!”李世民听到最后一句,抬手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说道。“扣掉你四端(唐制:布帛五丈为端,四丈为匹)蜀锦。” 李元婴转过案几,抱起晋阳公主,说道:“晋阳我们去折梅花,做梅花妆,较之蜀锦美甚!” “唯唯~”晋阳公主听到可以亲自去摘梅花,有些小兴奋地撒娇说道。“阿叔,有小斧头吗?我要亲自砍树呢~” “阎谘议做出小锯来,比斧头好用。”李元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晋阳公主直接下楼。张阿难带着四个人,春桃带着六个人,默默跟了上去。 李治:“……” 李承乾和李泰:“……” 魏徵发现叔可忍婶也忍不了,站起来叉手一礼,强压着脾气说道:“陛下,滕王御前失仪,请笞三十,以儆效尤!” 褚遂良又又又……抬头望天,郑国公这是要害死人的节奏啊!没看到张阿难带人跟着一起去的吗?你说句不敬兄长,也好过御前失仪呀! 高俭一把摁住跃跃欲试的杨师道,端起茶钵来放到他嘴边,低声说道:“今日你别跟着裹乱,陛下不会理会他,还有晚宴呢。” 前日刚一下衙,李靖那个半莽夫就上了某的车……虽然很不想承认,某真的打不过,那老家伙不讲武德,直接拿短剑招呼呀!还说某要是把滕王气着,不再做新物件,他就豁上废一条腿,也要把某送到北海牧羊。 理由只有四个字:军事机密。 不论滕王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能帮助到大唐,就是人才,若是能帮大忙,就是大才,若是能开疆拓土,就是大唐的不世功臣。 别说用雪埋的只是护卫,就是埋了某,某都不会说什么,他高兴就行。 杨师道接住茶钵,微微颔首,低声回道:“多谢高相,某不会掺和。” 在陛下眼里,魏玄成比某重要,某知道扳不到他,但不妨碍某讨厌他,偶尔说两句话钉钉边角……烁金销骨。 “陛下,滕王赤子之心,疼爱公主甚矣,魏玄成离间亲情,其心可诛!”唐俭站起身叉手一礼,直接硬刚道。开府日找茬,呵呵,真当某和李药师吃斋念佛呢? “陛下,某请为晋阳公主傅,于滕王府授课。”虞世南放下笔,转过身来,叉手一礼说道。“最好再选二三位侍读,与公主为伴。” 李靖没想到虞世南会掺和进来,也站起身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公主可随某习剑,随茂约学棋。” 李承乾和李泰:“……” “大善!”李世民没有看魏徵,看向虞世南,笑道。“待晋阳回来,吾让她拜傅,伴读之事吾亲自选取,有劳伯施、药师与茂约。” 有傅有伴读,还有幼弟与雉奴相伴,兕子的心情会更好,不会有孤独之感。就算再过几年雉奴听政,有伴读宽慰,也会更好接受一些。 魏徵:“……” 转头看向高俭,说好的默契呢? 高俭正低着头剥松子,没看到魏徵送来的秋天的菠菜。 魏徵又看向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正在与阎立本说话,同样没有接收到他送出去的秋天的菠菜……难道就因为烟花,因为蒸汽机,因为望远镜……好像是蛮重要的,可再重要也不能不守法度,更不要说他只是为了玩,真正做事情的又不是他! 夏瓜回到二楼,径直走到唐俭身边,低声说道:“唐傅,这是王爷从高昌使者处买到的?布,他们用白叠子所织。” 王爷正在陪晋阳公主锯梅花,玩得不亦乐乎,说唐傅会处理好此事。 唐俭看向夏瓜手里的圆形漆盒,打开盒盖就看到上面是白色的巾子,盥洗净面所用,拿开巾子,下面是绣有宝相花纹的翻领对襟胡袍……柔软远胜麻布,不输绫罗。接过漆盒,向前几步大声说道:“臣为陛下贺,为大唐贺!陛下,高昌已有白叠子布,滕王从使者处高价购得!” 李世民站起身直接走到唐俭面前,拿起白色的巾子仔细查看,震惊于它的手感,有些急切地问道:“他们那里产量如何?” 若是产量高的话,可以直接去取种子,以后也规定种子为进贡之必需品! “陛下,这种事情问不出来。”唐俭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既然是高价购得,王爷定是半诱惑版恐吓,恩威并施才到手,不然他们的贡品里,为何连巾子都没有?更加低声地补充道:“陛下,麴文泰有异心。” 李世民点了点头,了然地说道:“确实问不出来,你这就派人送到少府,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研究出来,告诉他们吾等着呢!” 有异心无事,事情一步步来解决,畏威不怀德,那我们就以理服人嘛,坐下来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总能找到能合作的地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唐俭躬身唱喏,后退三步,转身盖上漆盒盖,亲自抱着,下楼朝少府而去。若是?布能如麻布一样为民所用……想想就激动啊,没准也能如同周朝,开八百年江山,国祚绵长! 众人:“……” 唐茂约到底和陛下再说什么?怎么就突然离开了呢?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知道的呢? 袁天罡也有些好奇,靠近韦归藏轻声问道:“白叠子布?” 知道白叠子的人很少,看样子,陛下也没有和几位重臣打过招呼。 韦归藏想到买布的过程,有一点点牙疼,很小声地说道:“王爷做事……不拘一格,很有孟尝君之风尚。” 袁天罡眸光微闪,想到鸡鸣狗盗离开秦国之事。忍笑说道:“辛苦你了。” 韦归藏:“……” 最辛苦的不是某,是玄龙,进了王府要改名,改成玄子,王爷说犯忌讳容易被喷,叫小黑就好,贱名好养活。 …… 第058章 天下第一春 李世民转身回到矮榻上,轻声笑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众人:“……” 乐伎们继续奏曲,舞伎们继续扭腰送胯甩袖子,河蟹再次欢腾起来,各位朱紫贵继续喝茶聊天品评美人。 魏徵怏怏而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郁结疑惑不甘,更多的是愤怒,就算滕王有些许功劳,也不能纵容他不敬陛下!这事没完! “玄成怎么又和滕王对上了?”阎立本小声和长孙无忌说道。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转移话题说道:“滕王的线描之法,圆转如意,轻重缓急有序,虚实疏密得法,再过几年,你这首席画师的名头,恐怕就要让出去了。” 魏玄成立的人设便是诤臣,出身隐太子府,又没有管仲之才,不做诤臣怎么立足朝堂?滕王不止一次指着鼻子骂他,可以说童言无忌,也可以说爱兄如父,但……同样可以说眼明心亮,说了陛下想说而不便说的话。 陛下的人设是虚心纳谏的明君,众人原来一提炀帝如何如何,他便会改正做法,只是听了这么多年,也许他听烦了。 长孙无忌不知道,李元婴的这种行为,后世有个非常贴切的词:嘴替。 “王爷喜欢给晋阳公主做礼物,常用到尺规图。”阎立本轻声说道。“他那幅画上的人物,无论是陛下和晋王,还是晋阳公主,都是最亲近之人,自然画的神似。若是他能静心于画技,十年之内定成大家。” 可是王爷不会只研究画技,他喜欢的事情太多,雕刻、绘画、建筑、游猎、歌舞美人……目前的趋势来看,会成为一名杂家。不是诸子百家的那种杂家……兼儒墨,合名法,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的学问人,而是除了做学问,什么都略懂的杂家。 长孙无忌:“……” 滕王会只画画吗?压根不会啊!别人是白璧微瑕,瑕不掩瑜,他是瑜不掩瑕,大多时间更像一个泼皮,还是一个能拽文的泼皮。 他同样不知道,后世还有一句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更不知道,李元婴钦佩的人物之一,就是当年沪上的某位弱不禁风的青帮头子,诨号叫水果月生的那位。钦佩他的原因很简单,老婆不仅多,还美。不仅美,还有名,最有名的那位,人称冬皇。 “阿耶,我帮你选了最俊的一枝梅花!”晋阳公主人还没到,娇憨软糯地笑声先传了进来。 跟在后面拿花的李元婴,看了眼手里的梅花,附和道:“兕子说的对,确实最俊!” 春桃和张阿难相视一眼,决定保持与王爷和公主一致的审美观,这枝梅花确实最俊。 李世民接住跑过来的小包子晋阳公主,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额头,很不错,竟然没有汗珠。柔声笑道:“吾家晋阳纯孝,小锯子可好玩?” “好玩,不光好玩,还是拆家利器哦~”晋阳公主趴在李世民的肩膀上,很小声地说道,“阿耶之吩咐,兕子从未忘却哦~” “哈哈哈……”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开怀大笑,颇有观音婢幼时之风范,好得很。 李元婴默默翻了个小白眼,小爷宽宏大度,不与你个大耳贼计较!向前两步,取出案几花瓶里的牡丹花,将梅花放入花瓶里。笑得特别乖巧地说道:“阿兄请赏花。” 李世民看向瓶中的梅花,梅花之美者,花枝遒劲蜿蜒,花朵花苞俱全,花肥美者最佳……眼前这枝梅花,那一条也不符合啊!兕子的审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别致?花枝没有任何转折,零星几朵梅花,开的还很没精神……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温和地笑道:“确实俊的很,幼弟当赋诗一首,以记此花!” 李元婴叉手一礼,说道:“白玉堂前一枝梅,今朝忽见数花开。几家门户重重闭,春色如何入得来?” 知道这首诗纯属偶然,墙角一枝梅的那位大佬,曾写过一首为白玉堂前一树梅,谁零落为谁开。唯有春风最相惜,一年一度一归来。翻阅的过程中,发现第一句早已有,还是唐朝的。如今借他一枝梅来改,也算是因果定律之墨菲定律。 最后一句是胡诌的,选这枝梅花时,就知道大耳贼极有可能会从某这里找补。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简而言之:不出意外的话铁定会出意外。 最重的一点,此梅更符合宋时审美,小枝绿色,花梗短,花朵也小,暗香浮动,适合茶室书房那种安静地地方。 “我选进来的!”晋阳公主微微抬着小下巴,小傲娇地说道。 李世民微愣了下,抱着晋阳公主大笑道:“大善,吾家晋阳送吾一枝春色,当为天下第一春!” 后续的发展,深刻印证了一句话,上有所好下必从之,绿萼梅以天下第一春的名头,光速火遍大唐权贵圈,使臣圈,豪富圈……外加平康里的馆阁。 晋阳公主抱着李世民的脖子,笑得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传入梅园,惹来雪花翩飞,乱把白云揉碎…… ……魏徵看着自己手里的樱桃饆饠(毕罗),扯了下嘴角,自嘲一笑,被滕王指着鼻子骂过几回,某再谏言力度便差了许多,也许已经到了……该请辞的时候。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在唐朝没有甜党与咸党之争,甜党只属于世家、权贵与豪富,因为此时的甜味剂是蔗糖,不是一般般的贵。 唐俭转了转眼睛,从侍女手中接过执壶,来到魏徵的身边,亲手帮他倒了杯茶,低声问道:“滕王可会影响朝局,可会插手政事?” “不会。”魏徵沉默片刻,低声回道。陛下对滕王的宠爱,如同普通人家长兄对幼弟,只是以为他有些淘气,无伤大雅。 “那你又何苦总是和他较劲?”唐俭直接被气笑了。合着你魏玄成什么都明白,就是故意以大……倚老卖老,欺负小孩子啊!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可不防。”魏徵面色肃然地说道,当年若是能退一步,或者直接更进一步,也不会有北……不可说,亦不可想。 唐俭看着魏徵的面色,无奈摇头…… …… 第059章 不经意间小小地推动了一下 程知节拽着唐俭,让他坐在自己和李靖之间,问道:“他故意的?” 李靖倒了重新倒了三杯茶,一人一杯,等着唐俭回答,虽然已经知道答案,还是想着会有一些些不同。魏玄成,也快耳顺之年了。 “他有心结。”唐俭低声说道。若是没猜错,他已经把引以为豪的谏言,悄悄记录下来,更有可能找褚登善,希望誊录在起居注上。若真是那样,陛下的怒火可想而知会有多大,至于烧到哪里,无人能预测得到。 “只希望他没有写下每次谏言的情况。” “他不会这么作死。”李靖的语气有些迟疑,没有多少底气。求青史留名之事,魏玄成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 “怎么感觉滕王骂的很对呢?”程知节的大手,端着茶杯总有种不协调感,他更适合用碗。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赞同:最黑的那个人果然是他! “你们两个那是什么眼神?”程知节往后靠了靠,眨了下他那迷茫的大眼睛,就是眼袋稍微有点大,堪比苏大强。 “卢国公,你能把你的斧头给我看看吗?”晋阳公主在李元婴的陪伴下走过来,仰着小包子脸,软萌地问道。 李靖和唐俭:“……” 老程应该请内府工匠,帮他打造一把斧头,最好还是银鎏金的,时不时拿出来耍耍,找找存在感,哈哈哈…… 程知节弯下腰来,放低放轻声音说道:“回公主话,我那斧子当年镇压铁山(四川泸州)獠人叛乱时,被砍坏了不能再用,遂扔到河里。再打造一把太过费钱,只好改用马槊。” “原来如此。”晋阳公主点了点小脑袋,萌萌地笑道。“我就说阿叔从不骗人,阿兄还说我年幼不知情,如今有了卢国公的说法,看他还如何说我?” 李靖和唐俭:“……” 不能笑,一定要忍住,小公主不开心的话,后果很严重。 “程司马放心,某会安排人为你打造一把宣花板斧,袁公亲自绘图。”李元婴朝程知节眨了下眼睛,笑道。“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某就放心了。” 程知节、李靖和唐俭看着李元婴领着晋阳公主离开的背影,风中有点小凌乱:王爷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呢? 程知节和唐俭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欣赏舞伎们的表演,绿色窄袖衫,身材秀美颀长,面庞敷粉施朱,梳着堕马髻,簪着绢纱做成的芍药,随着旋转回步,间色裙如晴空下的湖水,潋滟生辉。 窗外的雪花越下越大,却影响不了楼上的温度,檐下的石榴红纱连珠灯渐次亮起,映红了飞舞的雪花。 “阿叔,晚宴也在此处吗?”晋阳公主看了眼亮起的灯笼,确定没有阿叔送给自己的转鹭灯好看,便移开了视线。 李元婴指向园中的回廊,低声笑道:“我们一会去那里,雪夜灯下赏梅。” 在座的各位都是不怕宵禁的人,左右威卫与左右领军卫的人,会很尽职地将他们安全送回家。 晋阳公主有些兴趣缺缺,轻轻“哦”了一声,便去看虞世南写字。刚才阿耶说三日后,正式拜虞相为师,还要选三个侍读,大家一起听课。 看到晋阳公主,长孙无忌不再和阎立本聊天,走过来抱起小包子,从袖子里取出一枚玉雕的柴犬,笑道:“晋阳可喜今日宴会?可有想阿舅?” 少府工匠技艺越发高超,萌版的细犬,会很得小女郎喜欢,比那个什么蚕丝细犬,更加可爱。 “呀,阿叔玉版大黄呢!”晋阳公主将玉质柴犬朝李元婴那里伸去,惊喜地说道。 听到大黄的名字,长孙无忌有些牙疼,需要和陛下说声,总不能让晋阳每日说这些……不雅之言。 “少府卿做事用心。”李元婴看了眼雕刻的手法,嘴角上扬,笑道。“你与长孙司空玩会,我去安排一下晚宴的细节。” 别人眼里的嫌弃,某还是能看出来的,有本事你就嫌弃一辈子,别被大因果定律带着走,就算没有武媚,也许会有吕媚、冯媚、赵媚或者叶赫那拉·媚,你老还是有可能最终自缢而死。 除非你能活过阿兄,有他护着,应该不会点背到自缢而亡。 晋阳公主收回玉质版大黄,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唯唯,阿叔速去速回哦~” 长孙无忌:“……” 某是亲阿舅,怎么说的和外人一样? “诺。”李元婴轻刮了下小包子的小鼻子,朝长孙无忌微一颔首,转身离开。某不过来抱兕子,雉奴可以……换青雀来,正好帮他减减肥,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保持帅气的样子,不好吗? 雉奴和高明都很盘儿亮条儿顺……再想到未来那几个胖子,只能感叹句生活太好,阿兄让他们都吃得太饱。该想想办法,让他们都动起来,事情当然要阿兄来做,某只是不经意间小小地推动了一下。 做一个大善人,还是有点点辛苦滴。 李泰没想到小阿叔会找他,有一点惊讶也有一点欣喜,只是那点欣喜很快便淡了下去,叉手一礼,说道:“阿叔放心,某一会就去抱晋阳回来,送到阿耶身边,你先忙。” 李元婴随意摆了摆手,转身离开,这只雀基本可以确定,已经被那些属官忽悠瘸了。某就不掺和了,就算原来没有想法,阿兄现在也会有想法。后世很流行的另外一句话: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至于谁能承受得住,显而易见,腹黑雉。 对了,还有那位许敬宗,在朝堂之上,平静地说出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尚欲易妇;况天子欲立后,何豫诸人事而妄生异议乎! 真TN是个人才! “王爷,太子先一步进东门。”崔兴宗候在楼下回廊,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种说话方式是各世家嫡子的必修课,能力出众的庶子也会学,只是时间晚了些,能学到什么程度,看天赋。 李元婴微微颔首,笑道:“不用理会他们,告诉今夜做幻术的人,若是惊了晋阳公主,吾雪埋了他!” “唯唯!”崔兴宗忙躬身应道。这种事情,小阿舅说到做到,从不骗人! …… 第060章 让人抓狂 幻术的种类很多也很复杂,那些涉嫌血腥或者暴力的不能演不说,狮子老虎之类的也不能出现。仙鹤、鱼龙戏、神仙索等可以演,到时要让袁公坐在小包子身边,李元婴背着手,边走边想着他们列的幻术名单。 “王爷,南曲的行首和席纠已经都安排好了。”裴承先迎面走来,看到李元婴停下脚步,叉手一礼,轻声说道。 “让人盯好了,一是别出意外,二是别有人趁机私奔,或者迷路走错地方。”李元婴边走边吩咐道。“武孺人她们待的地方,也多派些人手,不要混进去不该出现的人。” “唯唯。”裴承先恭谨地说道,跟在李元婴身后,在下一路口转身离开。 沿着回廊走到敞轩,轩外是月牙形的湖,湖上已结冰,而雕好的冰灯摆在上面,组成一场静默的夜宴。袁公看天气真准,比摇羽扇借东风的那位,略胜一筹,因为他不用站在高台上做法。 “王爷,只怕魏相会…谏言。”崔兴宗有些迟疑地说道。冰灯、幻术、歌舞擂台还有烟花……桩桩件件都是烧钱的物事,想不让那位开口说话,没有任何可能。 李元婴转过头来看了眼崔兴宗,语气散漫地说道:“若是想他不说话,某就只能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可惜某既不喜欢敲木鱼,也不喜欢打坐。” 后来的文人,巴不得皇帝都清心寡欲,垂拱而治。事情他们做,锅由皇帝背,待在宫里几十年不上朝,最好。 敞轩两边的冰裂纹小窗装着五彩斑斓的琉璃,灯笼下显得更加艳丽,最大的有成人巴掌大。中间的长方形无色琉璃,还有不少小气泡,需要继续试验。崔兴宗仍然觉得有些炫目,小声说道:“王爷,只换东偏殿的厅堂,晋阳公主会不会伤心啊?” “胡想什么呢?”李元婴正在检查冰灯,确认没有问题,听到崔兴宗的话,抬起脚来踹在他的小腿上,说道,“你再不务正业,我先揍你一顿,再把你送到阿姊那里,让你好好体验一把什么叫母爱如河,父爱如山!” 崔兴宗没敢捂小腿,拱手作揖讨饶道:“小阿舅我错了,千万比告诉阿娘,她可说了,若是我没退回去,或者做得不如承先,她就让陛下送我去西域!” 两位阿娘联手,某和承先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怒都不敢何况言啊!因为和程处弼闹了点小矛盾,承先被罚跪祠堂三个时辰,不给锦垫、蒲团,硬跪的那种,还好姑父有帮忙放个火炉,不然腿都要废了。 “晋阳纯孝。”李元婴盯着崔兴宗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你长了多大的嘴,敢离间父女之情?滚出去做事!” “唯唯!”崔兴宗长揖一礼,忙退月牙湖。 春桃眸光微闪,盈盈一礼,小声提醒道:“王爷,来王府上课,怕有不妥。” 李元婴继续检查冰灯,冷冷一笑,说道:“春桃,我家阿兄不是前朝那位,谁也别想真骗过他去。前怕狼后怕虎,还能作甚?谁敢胡说八道,某就埋谁,某倒要看看,是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厉害,还是这冰雪厉害!” 只要不谋反,哪怕把天捅个窟窿,阿兄也会帮某兜着,再说,某吃饱了撑的去做那傻事!某又没有四把剑,更没有那么多徒子徒孙,去布置万仙阵……麻辣兔头很是怀念,辣椒你在哪里呀!!! “春桃,让他们去告诉那些椒笋行,某要辣味的果实或者菜蔬,必须是没见过的品种,能寻到的人,赏金饼四块。”李元婴想到后世那些打赏女主播的撒币富二代,决定为了辣椒替代品,撒币一回。 “四……四块?”春桃被震得有些傻了,四块金饼就是五斤金,陛下会把荆条打断,绝对不止一根!而且那些商贾哪里敢收?声音有些发颤地提醒道,“王爷,那些商贾有这心也没这胆量。” 李元婴眸光一凝,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轻声嘟囔道:“不知道那些玩幻术的能否弄个大唐版直播模式,某也当回榜一大哥。” 春桃:“……” 王爷在说什么呢,他难道想参加秀才科或者进士科考试?最高也就正八品上,他何必去和那些人争呢? “王爷,你可以去弘文馆学习。”春桃认为很有必要打消王爷参加科举的想法,弘文馆也有考核,也会有榜一。 李元婴正好刚检查完所有的灯,听到春桃的话,差点没脚下打滑摔倒。十分疑惑地问道:“小桃桃,你从哪一点看出来,我会去弘文馆上课?” 三年幼儿园六年小学,三年初中三年高中,四年大学三年研究生,外加四年博士两年博士后,某是要多有病,才会想再次去重温被论文支配的日子?策论丝毫不比论文轻松。 区别在于,前者学士会延伸出不同的典故,解读出不同的含义,一不小心就会牢狱几日游,甚至更惨的待遇。后者需要你标注出引用的出处,导师会查重,重复率超过三成,需要拽着头发重写,甚至重新选题。 那种都很让人抓狂! “王爷不是想当榜一吗?”春桃更加疑惑地问道。 一拍额头,李元婴大笑道:“我怎么没想到这招呢?小桃桃,你真是枚超甜的桃子。” 找个合理的理由,真心不容易啊,要保护好春桃,以免阿兄迁怒于他,背锅侠选崔兴宗,反正真定阿姊可以找阿兄求情。 脚步欢快地转了一圈,确保五熟釜的升级版九宫格釜……就是九宫格火锅,和瑞炭都已准备就绪,李元婴回去请人下楼,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当然,今夜的酒不会是绿蚁新醅酒,而是梨花春与九酝。 众人跟着皇帝、公主以及各位王爷来到月牙湖敞轩,有些疑惑地看着周围,为什么感觉这里比二楼还明亮呢? 晋阳公主刚在李世民的身边坐好,窗外湖上的冰灯便渐次亮了起来,造型各异的冰雕舞伎,萌态十足。还有小兔子、小鹿、仙鹤相伴,营造出一片琉璃世界。轻轻拽着他的袖子,惊喜地小声叫道:“阿耶阿耶!” 李世民:“……” …… 第061章 小善人 冰灯隔窗能看得如此清晰,李世民看向窦德素,笑道:“少府卿,这就是你说要给东偏殿换的无色琉璃?” 昨日兴冲冲地跑到东偏殿,说少府做出来了好宝贝,请求允准今日下午更换,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会让吾失望。 窦德素站起身来,叉手一礼说道:“回陛下,滕王这里的气泡比较多,颜色也偏黄,袁公他们提供的制作方法,尝试到第三回便成功制出大片琉璃,天佑我大唐。” 原本以为袁公只是看相推演厉害,现在才发现,他比最好的工匠都厉害,不只会制作,还能创新延伸,不只是大才,而是神人,真正的神人! 李世民看向袁天罡,好奇地问道:“袁公怎么会想到做大片琉璃?” 一套琉璃茶具的价值,便已是一块金饼,如此大的琉璃,我们不但可以反过来挣大食那些商贾的钱,还可以挣很多很多的钱……等等,此事需要慎重。 “陛下,你能不能让滕王早些去封地?某实在是被他闹腾得没办法。”袁天罡站起身眉头紧锁地说道。“他非要我们制作出类似薄冰的琉璃,只因为他通过薄冰看到游鱼,觉得很美。” 深吸口气,强忍下怒火,指向自己的黑眼圈,苦笑道:“陛下,某已经接连二十天没得觉睡,实在是撑不住啊!” 做出望远镜以为扔给淳风处理后续就好,没想到滕王得寸进尺,又要大片琉璃,还要彩色的碎片,碎片还要好看……某太难了! 某要请辞回家养老,不想某日躺下入眠后,便再也起不来了。 “那那些彩色的又是什么?”李世民指向旁边的小窗,玉或者贝母,没有这么瑰丽的色彩。 袁天罡看向窦德素,谁做的谁解释,某也不晓得。 “回陛下,前两次不成功的琉璃,滕王说浪费了太可惜,我们就融入了一些真珠,青玉,玛瑙,绿甸子,天青石还有珊瑚等粉末。”窦德素的语气越说越心虚,额头有些汗珠在凝聚。 李世民瞪了李元婴一眼,看向袁天罡与窦德素说道:“以后不用理会这个竖子,半年……一年不许他去凝晖阁和少府,你们按自己的节奏做事。” 阎立本眼底的兴奋与期待,直接蔓延上来,不去凝晖阁和少府太好了,将作监的大门永远朝滕王打开着,他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某绝不会拒绝! 李元婴乖巧地坐在那,眼神清澈无辜地看着李世民,某不说话,请看某真诚的眼神,相信某,某会很忙,没时间去少府或者凝晖阁。他们请某,某也不去! “那个……陛下,”窦德素迟疑了下,小声说道,“滕王偶尔还是要去一趟的,他帮我们改进了许多技艺。” “最好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去一次,让我们能时间从容一点。”袁天罡也小声说道。虽然滕王的想法很乱很杂,如天马行空,不可否认的是,于国于民有利。 李世民:“……” 你们在逗吾玩吗?刚才抱怨的人难道不是你俩?吾的耳朵好像没出问题。 “啪啪”李元婴轻拍手掌,侍女们鱼贯而入,摆好九格釜,摆放各种肉食素食,还有五种料碟以供选择。与此同时,外面烟花璀璨,烟花落尽后,梅林的灯笼同时亮起,有白鹤翱翔与林间…… ……晋阳公主只是忽闪着大眼睛,没有惊讶地张大小嘴巴,只是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至于涮肉什么的,春花会做得很妥帖。 蒸腾而起的热气,遮掩住李承乾的眼神,坐在他不远处的虞世南手微微抖了一下,滕王最近风头太劲,招了某些人的眼,需要冷却下来。 大鱼从天而降,周围的雪花变成晶莹的水滴,瞬间又消散。两位轻纱美人,一位横抱琵琶,一位手持竖箫,落花缤纷而来。二人身后各有八位乐伎,渐次出现,落在巨鼓之上,翩然起舞。 “阿叔,这个竹牌作何用?”晋阳公主看向身侧的李元婴,晃了晃两根别致的竹牌。 李元婴放下手里的筷子,柔声说道:“看到外面的舞伎没,你喜欢哪个就把竹牌投到对应的木匣里,若是都不喜欢,也可以不投,最后谁获得的竹牌最多,谁就是今夜的魁首。” 大唐版好声音……应该是来跳舞吧,只是评审简单,票制简单。主要是第一场,大家刚知道这种玩法,没有操作空间,投票会各凭喜好。还有一点,在座的各位都是大佬,审美点比较高,不会想着给谁个面子。 晋阳眨了下眼睛,继续问道:“那若是两个人得到的竹牌一样多,怎么办?” “那就她们两个再比一场,重新投竹牌。”李元婴拿起一块红萝卜,“咔嚓”一口,边吃边笑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不过谁要是得不到竹牌,怕是无法在长安继续待下去。” 被滕王府夜宴上的大佬们不喜,相当于直接宣告职业生涯终结。除非有人帮忙炒作,走黑红路线,引起大家的好奇,捞一笔钱后,换个地方重新挂牌上市。 “哦哦~”晋阳公主点了下小脑袋,笑道,“阿叔放心,我会每人一根竹牌,不会有人出现得不到竹牌的情况。” 今日又是小善人行善的一日,阿叔是大善人,我当然是小善人啦,啦啦啦~ “兕子,切不可如此行事。”李世民转过头来,温声说道。“如此对表演好的人来说,岂不更不公平?” 搞平衡的前提是两个人旗鼓相当,不好抉择哪一个更佳。舞伎舞艺不精,本就不该进王府表演,那是不敬之罪。 晋阳公主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恍然说道:“哦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长兄与四兄写文章,阿耶更喜欢哪个就会多给奖赏,而不是给同样的赏赐。” 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老怀大慰地笑道:“吾家兕子聪慧,说的很对!” 借着倒茶,不经意地看了眼李承乾与李泰的眼神,李元婴垂下眼帘,眼底闪过一抹寒光,也许……兕子的早逝,不是意外…… …… 第062章 我们玩把大的 顶花带刺的小黄瓜,清脆爽口微甜,晋阳公主很喜欢,就是阿叔说不可多吃,本宝宝有那么……一点点不开心。 李元婴将自己案几上的小黄瓜,悄悄放到小包子手边,暗暗叹了口气,难怪后世都说女儿奴,确实无法不宠着……只希望将来儿子多生几个,闺女少一些,不然将来嫁人时,怎么想都亏! “多谢阿叔~”晋阳公主看到小黄瓜,笑得眉眼弯弯,问道,“阿叔,你认为这次表演的两人,哪个更佳?” 李元婴看向窗外……右边的女子手持双剑,舞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左边的女子……大唐版GG舞,只是围绕着的是根绳子,美人版神仙索。平康里这么卷的吗?犹豫片刻回答道:“更喜欢右边的,双剑舞得不错。” 大人的喜好会影响到小孩子,兕子舞剑比较好,驸马不听话的时候,在某或者雉奴赶到前,先揍他丫的一顿……舞剑也要防备些,防备被类似另一个更有名的大耳贼的中年大叔给忽悠跑了,步尚香姑娘的后尘。 需要教给她辨别渣男的三十六种方法,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晋阳公主很乖巧地将两根竹牌放到右边的木匣里,笑道:“我与阿叔的看法一致哦~” “……”李元婴有些哭笑不得,忘了小孩子还有下意识讨好大人的一面,这事也要注意,不能养成小包子讨好型人格。 “幼弟,你不要太过宠惯兕子,她一撒娇或者小沮丧,你就什么都答应。”李世民伸过手来,拿走两根小黄瓜,转手给了李治。“比我还没原则。” 前日晚膳后非要吃酥山,忽闪着大眼睛嘟着嘴撒娇,吾转身去看奏表,幼弟没能抵抗住,给她做了小半碗,然后半夜就肚子不舒服,闹腾了两个时辰才安稳。 “阿耶,小黄瓜没那么凉啦~”晋阳公主转过身子,抱着李世民的胳膊,嘟着嘴说道。阿叔给了三根,阿耶直接拿走两根,太过分啦,本宝宝很受伤哒! 李世民放了一些鹿肉到九格釜里,柔声说道:“多吃些鹿肉,明日再吃小黄瓜,你也不想在小阿叔的开府日,闹得他睡不安稳,对吧?” 幼弟确实更会哄小女郎,虽然每次兕子都说阿耶最重要,可某知道,她最喜欢的是幼弟。雉奴太过温和,总怕她磕着碰着,不像幼弟和她一起疯玩。 “唯唯。”小包子也想到了前日夜里的情况,乖巧地应道。 李世民摸了摸小包子的头,赞许地点了下头,说道:“吾家兕子长矣,知道勿使长者忧。” 晋阳公主开心地夹起刚捞出来的鹿肉,沾着麻腻(芝麻酱)吃,阿叔调制的麻腻味道很特别,蘸任何食材都很美味。 虞世南端着酒杯走过来,坐在李元婴的左边,轻声笑道:“王爷这竹牌之法甚妙,会为长安增添许多乐趣。” 至少那些王爷、郡王、国公、郡公以及各家除了读书什么都会的纨绔,绝对会热捧这种取乐方式。 李元婴端起茶钵,请碰了下虞世南的酒杯,小声笑道:“虞相,我们一起打造大唐花魁如何?犹胜女闾三百也。” “女闾三百?”虞世南沉吟片刻,小声说道。“王爷可有想过鲁缟齐纨获益更多?氎布之美,不逊于绫。” “妙啊!”李元婴轻拍案几,兴奋地说道。“虞相,若是参赛的花魁穿氎布短衫,岂不更佳?”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笑意深深,虞世南低声说道:“王爷选花魁,某派人采购氎布,用八百里加急。” 李元婴叉手一礼,小声笑道:“我们玩把大的!” “嘭嘭嘭”窗外烟花再次盛放,玩神仙索的那位美人,悬在半空,裙裾飘飘,披帛随风而动,如同昊天神女下凡。舞双剑的美人,披帛系在一株红梅之上,她踏帛而行,俏立梅花枝头,如梅花仙子。 “哦哦,都好美啊!”晋阳公主惊讶地张大小嘴,拽着李世民的袖子,撒娇道,“阿耶阿耶,能让她们进教坊吗?我还想看!” 李世民看了眼一旁的虞世南与李元婴,同样笑意深深地说道:“准了。”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说这么大声音,故意让吾听到,不就是想要吾搭把手,抬高大唐花魁的含金量? 虞世南和李元婴一起朝李世民躬身行礼,笑道:“陛下圣明。” 晋阳公主疑惑地看了眼虞世南和李元婴,看向李世民,有些委屈地小声说道:“阿耶,我不懂。” 李世民抱起闺女,在她耳边低声解释了一下,当然是适合小女郎听的版本。 抬起手捂着小嘴巴,晋阳公主的眼神越来越明亮,待李世民解释完毕后,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阿耶,我也能帮忙了哟~” “诺诺,兕子当记一大功!”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自豪地说道。虽然兕子不说,也可以让她们进入教坊,却不如此刻自然。“兕子的公主府,与小阿叔对门可好?” 晋阳小包子抱着李世民的脖子,再次笑得花枝乱颤,“唯唯,阿耶万岁!” “某书写逍遥游为公主贺。”虞世南叉手一礼,温声说道。娇憨软糯的小女郎,不光可爱还聪慧,谁会不喜欢呢? “可以架虹桥云廊连接两府,晋阳也可在桥上欣赏长安美景。”李元婴想到影视剧里盛唐气象,悠然神往,阿兄会做的比那个爬灰三郎好很多。 虞世南:“……” 滕王不用某提醒,他自己就会让别人将目光转开,虹桥云廊……魏玄成又有得忙了。 “还可以挂荷花灯,晚上黑漆漆的,不好看。”晋阳公主补充道。 中国第一盏路灯是煤油灯,最早出现在上海街头,当夜晚来临,人们都争先恐后的前往一睹它的风采,之后改成煤气灯,亮度提高了不少。直到1879年,上海才亮起了中国第一盏电灯,但是那时候的马路电灯使用起来很不便捷,需要一台10马力的内燃机发电组,每根电线杆上都要安装闸刀开关,由人工操作。 也许可以让袁天罡想想办法,提炼出煤油来……李元婴看向不远处的袁天罡,眼神有些亮得有一点点吓人。 袁天罡:“……” 不约,我们不约!!! …… 第063章 某就不该问! “蜡烛有些贵,让袁公他们找找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李元婴朝袁天罡眨了下眼睛,看向晋阳公主,笑道。 虞世南低下头,喝酒掩饰眼里的笑意,滕王这种泼皮性格,对大唐来说,利远远大于弊,陛下宠着惯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呀!”李世民哑然失笑,别人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或者九世犹可报也,这竖子是能报仇不过夜,淘气!“小心把袁公气着,我可不饶你。” 晋阳公主眨了眨眼,拿起李世民手边的酒壶,走到袁天罡身边,帮他倒满酒杯,软糯可爱地说道:“袁公,我想看长安夜晚灯火璀璨,你能帮我找到比蜡烛更好的方式吗?” 李元婴直接笑倒在矮榻上,小兕子太可了,哈哈哈哈…… 李世民:“……” 你个竖子,生怕袁公不知道是你的主意吗?! 虞世南拱手一礼,笑道:“为陛下贺,晋阳公主聪慧类母,实乃陛下之福,大唐之福!” 长孙皇后贤惠是真的很贤惠,不过小时候也是聪慧促狭的性子。况且能写出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的皇后,又怎么会只是贤惠?若只是大度贤惠,更不会让陛下引为知己,如此思念的。 “伯施不要如此夸赞,小丫头跟着滕王很学了些精致的淘气。”李世民口嫌体正直,脸上的笑意明晃晃的挂在那,扎眼。 袁天罡放低身子,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温声笑道:“多谢公主赐酒,某定尽心尽力,争取早日让公主看到灯火璀璨的夜长安。” “多谢袁公~”晋阳公主满意地拿着酒壶离开,回到李世民的身边,帮他也倒满酒杯,笑道,“阿耶,袁公和善~” 李世民端起酒杯来,同样一饮而尽,柔声笑道:“兕子喜欢就好,等他度过此劫,你可以跟着他学习观星,也很有趣。” 晋阳公主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是什么劫,阿叔说过,阿耶说什么事情的时候,听着并记住就好,不用追问细节。因为需要知道的细节,不用问,阿耶也会告诉本宝宝~ 幻术表演来到更玄幻的地方,梅园里彩蝶翩翩,百鸟齐鸣,地上长出牡丹和芍药花来,瞬间一起绽放,春日盛景再现。两只凰鸟朝窗子飞来,画作金丝印在窗上,形成凤穿牡丹的大团窠(团花)。 “赏表演者绢一百匹!”李世民看到图案,满意地笑道。别人都是鱼龙戏,幼弟做成百鸟朝凤,凤穿牡丹,确实巧思,不会吓到兕子这个小女郎。以前看鱼龙戏的时候,最后兕子总会有些害怕,小脸发白。 这次不但不小脸发白,还很开心。 “唯。”张阿难躬身应道,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传口谕。晋阳公主才是陛下最在乎的人,赏赐幻术表演者,收平康里行首入教坊,真真都是头一回。 在大家担心平康里的两位教坊舞伎,有没有可能被陛下收入后宫的时候,一道谕旨下来,两位舞伎连同另外十位舞伎乐伎,送入滕王府。 在众多猜测之中,只有虞世南猜到了真相:公主大部时间待在滕王府,她喜欢的舞伎当然要跟着过去。 而他能猜到的原因更简单,授课三天了,上午授课,下午陪公主赏舞。陪着赏舞的人不止他自己,还有李靖和唐俭,程知节还有别的事情做,只能偶尔过来。 李靖(贞观)八年请辞养病,李世民准许足疾稍好一些,每二三天可到中书、门下平章政事,九年吐谷浑进犯凉州,一听到有仗可大,顿时精神抖擞地挂帅出征。 正值寒冬腊月季节,一路踏着冰雪,四月与吐谷浑开战,不到一个月消灭主力,不到三个月吐谷浑王伏允的儿子伏顺率全国投降,伏允自缢而死,伏顺被封为可汗、西平郡王,吐谷浑成为唐朝属国。 只是回来后足疾更加严重,养了近一年才稍有好转,改成五日到中书平章政事,刮风下雨寒冷的天气不用去,除非李世民召见。如今兼职滕王府长史,被他做成了正职,李世民都不说什么,别人谁会吃饱了撑着来找他的麻烦。 至于唐俭,比李靖年轻八岁,按理是要每日上衙滴,结果这家伙更鸡贼,纵酒为乐,不亲理事,后又与盐州刺史张臣合谋,违律私收其羊,被御史弹劾,贬为光禄大夫,不要觉得这个官职很低,妥妥地从二品,不再担任实职。 不然李世民也不会直接点他为滕王傅:歇息的差不多了,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咯,虞伯施快八十一岁了,吾还没准许他的请辞呢。 大唐六十岁就可以不用交赋税也可以不用再劳动的标准与前朝无异,但是对于各有司衙门的工作人员来说跟普通百姓有所不同,按照七十岁来划分。唐俭还要再工作最少十年,才能申请退休,至于皇帝是否准许,看心情。 反正虞世南还在奋斗,给公主当傅,已经算是休息。 唐俭老老实实地赴任,原因无他,知道收羊这种事,李世民压根就不会信,也懒得理会,比起四百车器用服玩,毛毛雨都不是。 “茂约,你是怎么想到收羊的呢?”虞世南忍了两天,还是十分好奇,开口问道。 在一旁画案那里绘制新湖图纸的阎立本和李元婴,也好奇地望过来,说实话,大家都很好奇,只是在等别人来问而已。 唐俭饮尽杯中的酒,手指夹着酒杯,懒懒地笑道:“无他,某与陛下在太原时,经常去北地抓羊,那里的黄羊是真好吃啊!” 虞世南拿起酒杯,默默喝酒:某就不该问! “难怪当年你能那么顺利地跑出来!”李靖夹起一块消灵炙……由羊心尖肉(一只羊上只能得到四两)和鹊舌为食材,经过复杂加工程序制成的菜肴,摇头感慨道。 唐俭坐直身子,笑骂道:“李药师,你少在这和某扯淡!某能跑出来是因为知道,你定然不会按时间来。都说某不循规矩,你们几个除了魏玄成,哪个守规矩?某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还不知道你喜欢千里奔袭搞歼灭战,不跑才是憨货!” 虞世南:“……” 某很守规矩的好不好! …… 第064章 某带不动! 李元婴转回视线看向尺规图,正好看到春桃在用酒杓盛酒,问道:“阎谘议,可否在水车上加酒杓呢?” “咦?!”阎立本站起身跑到春桃身边,拿过酒杓来边盛酒边研究…… ……虞世南、唐俭和李靖三人组……袁天罡与韦归藏他们已经离开长安,孙思邈大部分时间在上林署,五日回来一次,很符合大唐官员休沐的规律,疑惑地看着把酒水翻来覆去折腾的阎立本:他又发什么疯呢? 说他发疯是有依据的,这三天他把水车拆了装,装了拆,若不是今日下午被王爷拽过来,估计还在拆水车……真做不成瀑布,王爷也不会将他如何。 在尝试过各个角度后,阎立本找到了入坛捞酒,出坛到一定位置,酒水会流出的流出偏转方向和角度。扔下酒杓,跑回画案准备绘图。 拽住阎立本的手,李元婴轻声提醒道:“阎谘议,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做一个小型的试试,比如说人为版曲水流觞,又或者在沙盘或者大陶盘里制作山水小景。” 听到沙盘,李靖表示这某可就不困了,笑道:“王爷想要做何处的沙盘,某保证与真实位置没有半分差池!” “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李元婴走到李靖身边,苍蝇搓手般笑道。“听说苏州那里也是水道纵横,不如就做这两处,若是岭南道的也能做一个便更好了。某也跟着药师公体验一回,什么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虞世南捋须微笑:还是个孩子呢。 唐俭看了眼微笑的虞世南,又看了眼跃跃欲试的李靖,还有眼神兴奋的阎立本,很想问一句:你们就没发现王爷与某年轻……陛下年少的时候很像吗? 不类父而更类兄很正常,先帝七岁袭封为唐国公,行事多了三分谨慎。陛下若是原来就如此脾气,也不会与瓦岗寨群……毫相谈甚欢。不过王爷比陛下多了三分散漫一分惫懒,被先帝与陛下宠惯着长大,没有什么机会体验到所谓的人间疾苦。 “那我们都做!”李靖手掌轻拍案几,笑道,“也可以让那几位开开眼,看看岭南到底是什么样子。” 站在朝堂上挥斥方遒谁不会,有本事都去岭南漠北走一遭,尤其是魏玄成那个老羊鼻子,动不动就一副在座的都是垃圾的表情,很让人想撸袖子揍一顿。 在另一间吃果子看剑舞的晋阳公主,只听了到李靖这句声音稍大的话,抱着萌版柴犬跑过来,好奇地问道:“阿叔,你们要做什么?我可以一起做吗?” “当然可以,我们一起跟着药师公学习做沙盘。”李元婴看向隔扇,没有人跟着过来,古代的小孩子规矩严整,若是在后世,小神兽们会一起跑过来。 阿兄选的伴读很简单,清河崔九娘,范阳卢五娘,荥阳郑二娘,太原王七娘,皆是嫡房嫡女。为什么不选近臣之女?呵呵,最年轻的起居郎褚遂良都已43岁,他们的嫡女不少已经当婆婆,随时可能当奶奶。与兕子年龄相当的闺女,只有一种可能,庶女。 公主陪读选庶女,可能吗?某位女帝只因为他娘是继室,老爹死后,娘四个被原配的儿子欺负,堂兄也跟着落井下石,只得搬回长安居住。由此可见,武家那几位郎君,格局都很一般。唯一异军突起特别聪慧的人,只有女帝自己。 同时也很好地验证了孟老夫子的一句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李靖与阎立本罗列出所需要的材料和工具,唐俭在一旁查漏补缺,李元婴和晋阳公主坐在一旁吃瓜,温苑的甜瓜已熟,甜度与后世的哈密瓜没法比……要改进的东西太多,一步步慢慢来 ……吧。 水道纵横的扬州与苏州,一个有大运河与琼花,富贾云集,一个吴侬软语,文风盛行。此时还没有筒车,没有占城稻,当然也没有苏湖熟天下足的谚语。 晋阳公主是最开心的,和李靖堆出丘陵,与阎立本组装带筒水车,不再看剑舞与神仙索。上课?虞世南撸起袖子一起忙活,还上什么课。 崔卢郑王四位小女郎跟在晋阳公主身边,帮忙递材料或者搬石块,兴致勃勃,最大八岁的小女郎,活泼爱玩的年龄,有机会不用上课学规矩,怎么会不开心? 至于七岁不同席的男女之大防,那是程朱理学拽出来,明朝才开始执行的规矩。阿兄对外族都以德服人,怎么会拘束自己人?三嫁的公主都有,就是教坊里的美人,也不是明朝教坊司那种管理方式,到了年龄会放出去,自由嫁人。 二十日后,扬州、苏州的沙盘搭建好,新式水车装在不同位置……水车上的筒方向角度有些差别,李淳风和窦德素以及李纬被请来观看,看看他们能不能提出新的想法来。 正好回来歇息的孙思邈与李纬一起进府,带着批判的目的跟着过来,准备好好审视一下滕王的沙盘游戏,好写信给袁疯子与韦归藏,痛心疾首地表述:这人太纨绔,某带不动!研究完白叠子,某要回到广阔的山村去,继续悬壶济世,义诊! 新式水车将更多的水引入平原与山地,挖好的水渠纵横阡陌,或者在山地形成湖泊、瀑布,山河盛景。 李淳风摸着下巴,语速缓慢的说道:“水力磨坊的效率可以大幅提升。” 窦德素一拍手掌,说道:“夏日溽热,可以做清凉殿为陛下避暑,飞送水凉,大善!” 李纬白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们就没发现它最有利的地方是灌溉农田吗?江南水道纵横不假,引水却也不易,一旦推广新式水车,栽稻养桑,会为我大唐拓出多少良田?织出多少绫罗?” “岭南道与剑南道的山地,可以种出无数草药,大唐再也不会缺少药材。”孙思邈盯着往山地引水的水车,无限向往地说道。岭南的气候完全可以做到一年收两茬,若是能有更好的运输方式,再加上白叠子,普通人再也不用担心伤寒害命。药材便宜了,很多病也可以提前预防。 李靖抬头做望天状:滕王只是想挖个湖而已,你们想的真多啊! …… 第065章 羡慕的小眼神 唐俭看着越说越上头的几个人,轻声提醒道:“为了保密起见,陛下他们最好来王府看沙盘。” 李靖不再望天,看向唐俭的眼神有一些些小幽怨,话被你说了,某说什么?转过头看向李元婴,发现他竟然打了个哈欠,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忍着笑说道:“孙公可以和我们一起搭岭南的沙盘,而且岭南道人口不多,想要大面积种植草药,还要等上些时日。” 如此一来西域、吐谷浑、吐蕃还有六诏的人,就不能简单地杀掉,需要俘虏过来,去开荒修路修水渠,管饱就行。 孙思邈朝李靖拱手一礼,笑道:“敢不从命?对于那里某只是简单转过一圈,不如卫国公理解的细致。” 找草药与行军打仗不一样,种草药也不能只选深山老林,还要考虑运输道路的问题。两相结合,找到最适合的地点,才会最大程度地利国利民。 “卫国公、孙公,我的意见是先发展苏州扬州,逐步向南推进。”司农卿李纬叉手一礼,轻声说道。贪多嚼不烂,还容易出乱子,比如前朝的某位炀帝,又想挖河又想打高句丽,结果……就是被结果了。 李靖和孙思邈相视一笑,说道:“李司农多虑了,我们只是畅想一下,不会搞乱节奏,就算某想弄乱,魏玄成也不会同意。” 这也是陛下一直容忍并重用魏玄成的原因,他的作用是给大家波冷水降温。虞伯施、高士廉、房玄龄,还有故去的杜克明,他们在政事上的谋略之深远,丝毫不逊色于某大战时候的冷静。 萧时文……严厉清正,不肯容人之短,只是四次罢相的表象,重要的是他总想着践覆车之余轨,袭亡国之遗风。出身决定眼界,同样决定行事风格。他的存在更像一把悬在头上的剑,提醒着大家,陛下随时可能让他回来。 李纬长长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若是都和滕王一样急切,某会崩溃掉的。” “李司农,某还在这呢。”李元婴笑容灿烂地说道,白亮亮的牙齿闪着寒光。 李纬额头有汗珠滑落下来,忙拱手作揖求饶道:“王爷,某的意思不是说你不好,是某的承受力太弱,不堪重任。” 光顾着想新式水车带来的益处,忘了是在这位魔王的府上,悔之晚矣啊! “只要你安排人去帮某寻找新的食材或者果子,某一定既往不咎。”李元婴微抬着下巴,笑道。“听说南边和西南均有连绵不绝的大山,山中多山珍。” 不能直接说想去神农架和云贵那头寻找,看看是否真的有小米辣,郁闷啊! “这事某来安排。”李靖接过话头,笑道。“李司农派人过去也要找兵士帮忙,不然他们不说寸步难行,也是步履维艰,别说找东西,命都有可能扔在山里。” 司农寺的人,虽然在各州也有属吏,他们手头的事情很多,无法全力在山里寻找。兵士则完全不一样,可以训练之命行事,也可询问当地的向导,按图索骥,事半功倍。 李纬长揖一礼,十分感激地说道:“某多谢卫国公援手。” 滕王某真的不敢得罪啊,房刺史都已经那样了,还要安排种植果树的任务……最关键的是,陛下不但不拦着,还让房相下敕令,不得敷衍无为。 拍了下李纬的肩膀,李元婴笑道:“李司农种好白叠子、红萝卜与红柿子先,某不是难为人的人。” “你只是喜欢恐吓而已。”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走进来,后面跟着高士廉、房乔、长孙无忌等重臣。 还有一个乱入的工具人,李治。 昨夜听完自家闺女的描述,李世民发现这个新式水车,绝不简单。今日正好休沐,就带着几位重臣一起过来看看。 “陛下,滕王没有恐吓某。”李纬叉手一礼,说道。“只是某能力有限,无法做到事事妥帖。” 某受罚无事,滕王不能收罚,安生了一个月,弄出新式水车……不用问也知道定是王爷又想做什么游乐之事,某头一回发自内心地希望一个人尽情玩乐! 李世民微抬了下眉毛,转移话题笑道:“那就让吾看看什么沙盘,能让晋阳乐不思蜀。” 苦主都不诉苦,吾自然不会为难那竖子,虽然他不守规定,直到吾派人来接,才放兕子回宫,可兕子粉红的小脸,从心里透出来的欢欣,吾也只能退步。 至于雉奴羡慕的小眼神,吾当没看到。养儿子和养闺女,不可能一样,要怨就怨他不只是儿子,还是嫡子。 幼弟的话有时还挺有道理:投胎是个技术活。 众人让开位置,让李世民和各位大佬走到沙盘前。 李世民看着被引入水渠的水,还有山坡上的水……若是修成水渠,许多山地也可以变良田。就算不种稻麦,种些果树草药或者茶树,都是能换钱的!看向阎立本问道:“真的是为了引水上山做飞瀑?” 兕子有说过原因,只是怎么听都像哄弄小孩子的谎话。 “是。”阎立本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原来的水车引水量不够,那天赏舞,大侍女正在用酒杓取酒,王爷问某可否如此?某反复验证才找到差不多的方位和角度。这些水车每个的角度都不一样,我们想验证出最佳的那种或者几种。沙盘是卫国公决定的,还有岭南的沙盘没做出来。” 李世民:“……” 还真是为了做瀑布,原本以为老实一个月是在折腾府邸,没想到折腾府邸又折腾出一项利民之器,某是该高兴呢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 关键是以后不好再随意揍他了,谁知道他的胡闹又会带来什么结果,总不能揍完再奖励,那样吾的颜面何存啊!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原来通水后这么好看,阿叔说有山无水单调,有水无山枯燥,有山有水才绝妙。小声问道:“阿叔,我们什么时候曲水流觞啊?” 阿耶不说话,是不高兴吗?他最喜欢王右军的兰亭序,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听到曲水流觞应该会高兴些吧? …… 第066章 蛮……独特滴 “上巳节如何?”李元婴伸手接过小包子,抱着祂朝隔壁走去,剩下的讨论不需要某掺和。柔声笑道,“岭南的沙盘会做得更大,有崇山峻岭的曲水流觞,在桃花林下,才更有趣味。” 李治羡慕地看了眼,老实待在一旁,跟着褚遂良学习何为……春秋笔法。 孙思邈眼光微闪,默默跟在李元婴身后,也朝隔壁走去,朝堂之事,与某无关。 李淳风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想去看看岭南沙盘,后续制作算某一个。” 他们讨论的那些细节,某不感兴趣,也不需要知道,知道结果,知道哪些事情需要某去处理,足矣。 “李太史帮我盯着些那个竖子,不要乱来。”李世民声音温和地说道,他们师徒二人都不喜欢参与政事,认为不如观星有趣,人各有志,倒也不用难为他们。 李淳风端着拂尘,跟在孙思邈身后,朝隔壁走去。师父离开长安的决定,不得不说很明智,就是有些坑某……陛下不会放我们一起离开,观星这个活,也不能随意交给别人去做,容易出大乱子。 “孙公,李太史请坐,某为你二位煮茶。”李元婴将今早做的竹蜻蜓,放到晋阳公主面前……抱朴子记述,或用枣心木为飞车,以牛革结环剑,以引其机。或存念作五蛇六龙三牛,交罡而乘之,上升四十里,名为太清。太清之中,其气甚罡,能胜人也。被一些人认为是关于竹蜻蜓的最早记载,至于真假如何,面前的两位大佬更懂行。 在18世纪传到欧洲,被誉为“航空之父”的英国人乔治·凯利一辈子都对竹蜻蜓着迷。他的第一项航空研究就是在1796年仿制和改造了“竹蜻蜓”,并由此悟出螺旋桨的一些工作原理……只能说苹果天天掉,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牛顿。 “阿叔,这个怎么玩呀?”晋阳公主看着手里的竹蜻蜓,有些疑惑,上面的竹片有些怪怪的,很不平。 李元婴疑惑地看向孙思邈与李淳风……要尊老,在孙公面前,李淳风严格意义上讲,属于徒孙辈,虽然袁公不承认。问道:“两位也没见过类似的吗?” 孙思邈接过来仔细端详,微皱着眉头说道:“很像抱朴子所说的飞车,他说的是五蛇六龙三牛,你这却只有两端,还有我们只看过典籍记载,没见过实物。” 李元婴:“……” 不对啊,竹蜻蜓这种玩具不是说公元前500年就有了吗?某这是……玩脱线了? “蜀南稚子有玩竹蜻蜓者,上面是蜻蜓形状,与王爷做的这种,只能说一点点类似。”李淳风摸着下巴说道……看滕王摸下巴,蛮有趣的,自己摸起来,手感还不错。 李元婴拿过竹蜻蜓来,双手一搓,竹蜻蜓飞出去一段距离才落下来。 春花将竹蜻蜓捡回来,放到李元婴面前,又默默退后,站在原来的位置。 “三息。”李淳风放下手,轻声说道……这只是双手轻轻一搓,若搭配上刚出来的那个蒸汽机,是否就可以真正实现交罡而乘之,上升四十里? 晋阳公主拿起竹蜻蜓,看着深思状态的李淳风,绷着小脸说道:“李太史,这是我阿叔送我的礼物,你们不要又想奇奇怪怪的东西,吓着阿叔不再送我礼物,我就雪埋了你!” 李淳风:“……” 看向李元婴,不知道该怎么比较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担忧……玉雪可爱的小公主,板着脸说雪埋了你,让人有种错乱的感觉。 孙思邈看向李元婴,颇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滕王,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论啊!” “晋阳,已经快到三月天,不能再用雪埋人了,你的威胁不具有任何可行性,属于纸老虎。”李元婴从善如流地给小包子讲事实摆道理,“还有,你现在还没有出宫开府,光靠春花她们几个,就算有雪也埋不了人。” 李淳风:“……” 这个教育方式还蛮……独特滴。 孙思邈:“……” 要不某收小公主为徒,以免被某位王爷带歪歪了? 晋阳公主歪着头看向窗外,不能用雪埋,那用什么方法比较好呢……眼神瞬间一亮,高兴地说道:“阿叔,我将人扔水瓮里,再倒半桶冰!” 阿叔说过,这是降温清脑的好办法。 “公主可喜欢草药香气?”孙思邈笑容温和地问道。公主的年龄小,还有纠正过来的可能。 “不能用冰水,会出人命。”李元婴没有理会孙思邈的话题,轻声细语地和小包子解释道,“雪虽然也冷,隔着软甲或者厚衣裳,两刻钟不会有大问题。冰水里半盏茶的时间,都有可能因为风寒被送走。教训不听话的人,可以用手段,却罪不至死,记住了吗?” 孙思邈:“……” 某位王爷好像还没有那么……离谱。 晋阳公主微微皱着眉头,说道:“那若是那人做事真的真的很过分呢?” 仅仅只是教训一番,不解气呀! “那就交给京兆府、大理寺,按律疏议给他定罪,至少一个不敬的罪名妥妥滴。”李元婴摸了摸小包子的头,笑道,“你是大唐的公主,你的阿耶是天子,阿叔和兄长都是亲王,他们不敢敷衍你,派个属官或者侍卫就能很好地解决问题,记住了吗?” 眉毛微挑,笑道:“若是他们敢罔顾律法,你可以让春花去告诉魏公和御史大夫,让府尹或大理寺卿降降级,换更合适的人来接替,反正他们有减免权,不用担心会受多大的罪。” 李淳风长长松了口气,滕王肯按律疏议行事就好,至少不会草菅人命。 从袖袋里取出一串木珠,孙思邈放到李元婴面前,说道:“王爷,这是我用了三十年的手串,送你做护身之用。” 又取出一把桃木小剑,放到晋阳公主面前,说道:“公主,这是雷击桃木剑,送与公主辟邪。” 李淳风看向孙思邈的袖子,你怎么不继续往外掏了?某还在这等着呢。 “找你师父要去,他不承认我是他师父,你便不是我徒孙。”孙思邈很有灵性地白了李淳风一眼,拿出一根五色绳索,扔到他面前。 …… 第067章 某很忙 李元婴看了下桃木剑的大小,对春花说道:“编结好看些,让公主每日贴身带着,不得有失。” 孙大佬后世被尊为药王不假,可这位大佬实打实的道士出身,韦归藏那个骑龙飞升的大佬,都只能站在他后面。 “唯唯!”春花接过桃木剑,走到一旁挑选丝线配色,编结些金线在里面,夜里睡觉的时候,可以放在枕下。 李淳风很自然地收起五色绳,笑道:“孙公,为亲者讳,其实来自于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对于你与师父之间的事情,某不发表意见。” 李元婴朝李淳风拱手一礼,你真的很有秦汉时期的黄老大贤风范,诸子百家均来自黄老之学。这也是当年选读图书管理学专业的重要原因之一,图书馆员牛人多。 某只是忘了,别人牛是因为本身就很牛,不是因为当过图书管理员才牛,图书馆只是给他们小小地开了个挂而已。 “阿耶说过,诸子百家以黄老为祖。”晋阳公主的小脸不再紧绷着,只是表情还是淡淡的,他们这些人太讨厌,什么礼物都要转到大事上去,阿叔以后不敢送礼物,吃亏的是本宝宝,哼╭(╯^╰)╮! 李淳风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小罗盘,放到晋阳公主面前,还没有留长须的脸,俊朗却不桀骜不驯,很有欺骗性。温声笑道:“送与公主把玩,拆楼阁的时候很有用。” 拆宫里的楼阁时,晋阳公主表现很猛,破坏力丝毫不逊色于滕王。推演三次后,师父就不再理会。然后……第三日滕王就带着晋阳公主和晋王,将凝晖阁后面的回廊拆了,还拆的很有艺术性,比将作监拆的都快。 晋阳小包子犹豫片刻,说道:“那你也不能做出别的器物,至少也要一个月……上巳节后再说!” 一个月也许有一点点残忍,阿叔说过,对于真正想做事的人来说,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却不能做,百爪挠心,坐立不安,度日如年。 “没问题,某绘制尺规图也需要时间,多谢公主体恤。”李淳风叉手一礼,清风明月般笑道。晋阳公主由陛下亲自抚养……虽然滕王陪着的时间更长,等他去封地时间就少了,品性还是和晋王一样,纯善。 工具人李治:某很忙,勿cue! 隔壁的几位重臣已经由争论选扬州还是选苏州作为试点,转为先打吐蕃还是高句丽。旁听的李治运笔如风,记录下各人的意见,连感谢一下小阿叔准备的木朽子足够充足的时间,都没有。 褚遂良老神在在地写下:十二年二月,将作少监阎立本做筒车,群臣议扬州先行,陛下允之。 司农卿李纬,少府监窦德素和将作少监阎立本,在确定了扬州为试点后,便都退了出去,各忙各的事情。 阎立本与窦德素一起去少府,做出新的水车,才能去道禾官署的试验田试新水车的使用效果。李纬只要选好地方,就可以继续去忙别的事情。 “陛下可以再次拒绝,弃宗弄赞(松赞干布)赐婚的请求。”李靖沉吟片刻,说道。“至于高句丽,李茂功加上程义贞,薛万彻足矣。” 只要注意下,别让薛万彻杀太多人就行,那些人带回来可以种地,修路,晾晒草药……用处很多。 “薛万彻去松州,牛进达去高句丽。”李世民也想到了薛万彻喜欢割头的爱好,说道。 吐蕃地险,他应该没有力气乱杀,负责嘶吼很不错,打仗很多时候比的是气势。 “药师,你与茂约六月时,陪着你们那不靠谱的王爷,去金州转转。” 李靖和唐俭躬身应唯,陛下这是要让王爷当一回鱼饵,不知道他会如何做? 工具人李治低垂的眼帘下眸光微凝:阿叔外任,兕子一定会伤心……还是阿耶又要带我们去洛阳? 褚遂良悄悄碰了下李治,这种情况下不能跑神,能学到很多东西。 回过神来,李治朝褚遂良露出小白兔般的笑容,拿着木朽子,继续记录各位丞相的发言。 李世民不经意地看了眼褚遂良,目光落在房乔那里,问道:“玄龄,你怎么看?” 房乔看了眼虞世南,说道:“回陛下,滕王的性子某不是很清楚,不敢乱言影响陛下。” 虞伯施最近一月与滕王日日在一起,某犯不着说错话得罪他。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他已经八十一岁,若拿手杖敲两下,某也只能受着。虽然他看起来弱不胜衣,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刚烈敢谏不逊色于魏玄成不说,二十年前,一手剑术更是可以与李药师,过招百次而不落下风。 虞世南呵呵笑道:“有药师和茂约跟着,何须担心?陛下多派美人同往,可无忧矣!” 不过是用李药师的名头震慑吐谷浑和西域,滕王这个搭头做什么,不用众人一起讨论,从心所欲,不逾矩便好。 看着虞世南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李世民突然想到他有个孙女与李元婴年纪相仿,而且母亲还是房乔的闺女,眼底闪过满意之色,笑道:“伯施所言大善,那竖子做事虽不靠谱,偶尔神来之笔还是能帮上些忙的。” 众人不再讨论滕王的问题,看样子陛下要留在王府用膳,除了虞世南、李靖和唐俭三人组,其余人纷纷行礼退了出去……忘了还有工具人李治,他自然不会退出去。 李世民抓住虞世南的手,一起坐到旁边的矮榻上,笑容特别春风地说道:“伯施啊,你家小女郎与滕王做王妃可好啊?” 虞世南有些茫然地看着李世民,说道:“陛下,某家思礼早已嫁入陆家,且年岁相差太大,无法为王妃呀?” 至于小孙女……只能长叹一声,真真不适合嫁入皇室。玄龄惧内别人不知,我们这些人却是知道的,闺女不好嫁。某不喜欢纳妾,家里只有两个,还都是有缘故的老人,便结了儿女亲家。庆幸的是没有如她娘一般,不许纳妾。 唉……小孙女长得倒是花容月貌,只是体格却随了某,弱不胜衣,子嗣方面,怕是有些艰难。 至于学习剑术之事……某老了,管不了了。 …… 第068章 为人父,大不易 李世民眉头微皱了下,说道:“吾说的是你家小孙女,虞二娘,就那个喜好剑术的小女郎。” 接触近一个月,伯施应该知道吾家幼弟,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不堪。 虞世南看了眼李靖和唐俭,长长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说道:“陛下,二娘不只是喜好,你可以问问药师,某不敢欺君。” 正在吃瓜看戏反被cue的李靖,叉手一礼,说道:“虞家二娘很有天赋。” 李世民有些惊讶,弱不禁风的小女郎,竟然有剑术天赋,这不正是天赐良缘吗?有她坐镇滕王府,幼弟的妾室数量,应该能被控制在合理范围内。刚想说正合适,猛然想到那个美人与他有缘……幼弟似乎更喜欢肌肤微丰的女子。迟疑了下,王妃看的是家世,别的状况都好解决,说道:“吾这幼弟性子实在跳脱,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场的王妃,善于用剑总好过只会拈绣花针。” 虞世南不敢再推脱,叉手一礼,说道:“唯。” 目前只能寄希望于滕王反对,只要没下诏书,一切都可改变。 “陛下,虞家小女郎不适合做滕王妃,与韩王妃差着辈呢。”唐俭轻声提醒道,伯施的思路转的有些慢了,而且按照玄龄的功绩,陛下极有可能还会嫁一位公主入房家。 但凡换个人,也不会对辈分之事有意见,世家之间联姻关系太过复杂,再加上多子多孙才是福气的传统,差辈这种情况,不说是司空见惯,那也是屡见不鲜。 李世民抬起手来拍了下额头,怎么就忘了这个茬?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个幼弟最让某头疼,药师和茂约,你们帮吾想想哪家小女郎更合适。” 老程家的女郎长得不随他,美貌惊人,很可惜的是战斗力也没随他,清河崔氏教出来的好家教,只是太过温柔。 “陛下,客师家有好女。”唐俭看了眼李靖,忍笑说道,长孙夫人的身份压得住滕王的脾气,李家小女郎貌类母品似父,比虞二娘更适合。丹杨房与皇室同姓不同脉,完全没有问题。 虞世南想到李客师的诨号,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李家小女郎类父。” “律疏议规定,同姓不婚。”李靖横了唐俭和虞世南一眼,语气冷淡地说道。不同房也不行,唐茂约绝对是故意的! 李世民算是明白了,这三位压根就不想幼弟的王妃出自重臣之家,不然也不会换着法拆某的台。摆了摆手,说道:“某给过你们机会,下次就是直接赐婚,不要说某没有提前打招呼。” 陛下这是打定主意要为滕王寻得力的岳家?眼角的余光看到乖巧坐在一旁碾茶的晋王,李靖心思陡转,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清河崔氏或者苏定方。” 清河崔氏,选老程的继室的那一房就好,而苏烈比老程稳、准、狠,又不像侯君集有那么多的想法, “苏定方?”李世民有些迟疑,不是说他不行,而是与李药师、李懋功、侯君集等人比,逊色了些。年纪来说,确实比别人要年轻些(本书取用出生600年的说法)……清河崔氏,已经有人做了晋阳的侍读,再出王妃,有些不合适。轻声吩咐道,“阿难,让他们去查苏家女郎。” “唯。”张阿难轻声应道,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虞世南暗暗松了口气,不是自家小孙女就好。身为男子会羡慕滕王的散漫,身为祖父,还是希望未来的孙女婿,能稍微做事有些章程。 只可惜某没有适龄的嫡女!唐俭犹豫片刻,想到那个容貌绝美的孙女,说道:“陛下,某家七娘略通诗书,薄有姿色,愿为滕王媵。” 李靖和虞世南一起看向唐俭:你想做什么,疯了吗?滕王媵怎么也要是嫡长子的嫡次女! 李世民同样感觉有些不适应,在想唐七娘是谁? “陛下,唐七娘为唐傅嫡三子之嫡长女,年九岁。”面容普通的宫女,弯下身子,用只有李世民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李世民眉头微挑,若是嫡长子之嫡女的话,为妃尚可,嫡三子的嫡长女有些委屈幼弟。唐茂约做事还是很周全的,十分满意地笑道:“茂约为王傅,孙女怎能为媵,当为滕王左孺人。” “多谢陛下。”唐俭叉手一礼,脸上笑意盈盈,很是开心。自家的孩子什么情况自己知道,老三文武之道平平无奇,为官做事,只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闺女做了滕王孺人,再不济还可以去滕州帮着滕王,挖挖河道种种地,一世无忧稳了。 为人父,大不易啊! 虞世南和李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唐茂约如此行事,到底为甚呢? 看过岭南沙盘的半成品,李世民以不打扰他们做事为理由,抱着晋阳公主,带着李治离开滕王府,没有留下用晚膳。 绝不是因为用了晚膳,闺女有可能睡着,只能留在滕王府歇息。吾乃是四方敬服的天可汗,怎么可能那么想! 李元婴送走李世民等人后,带着虞世南、李靖和唐俭三人组,以及今夜不想观星的李淳风……阿兄对他真的很纵容!来到金霞苑……名字是唐俭取的,苑里种植的花卉,均是黄色的花朵,迎春、连翘、金缕梅、棣棠花、黄木兰等等,就连池塘里的荷花,也选的淡黄色。原因很简单,这里原就有漫山的迎春花与连翘。因地制宜,又补充了别的花卉树木,与相邻的梅苑相映成趣。 各处的迎春花已经陆续开放,向阳处开了有三分之二,来这不是为了看花……更确切地说,不是为了看迎春花,而是为了看幻术师们做出来,大唐版现场直播! 内测版。 “王爷,他们说的那种能看到千里之外,”李淳风深吸口气,以免忍不住去暴捶那些骗子的头,声音依然能听出火气来,说道。“只是幻术,不是真的。” 来到半山腰的敞轩,李元婴混不在意地说道:“某不需要看到千里之外,只有他们能某我清晰看到,山脚的表演,足矣。” 不多弄出些噱头,怎么带动整个长安沸腾起来? …… 第069章 但求此生逍遥 虞世南和李靖留在山脚,确保画师没有和幻术师串通,保证半山腰看到的景象与半山腰一致。至于半山腰所见景象的绘制,李元婴一人足矣。 李淳风微微颔首,说道:“这种距离他们是可以做到的,王爷准备用来什么用呢?” “开府宴那日的竹牌选魁首,太史令觉得如何?”李元婴坐在矮榻上,接过春桃煮的茶,大唐版奶茶,和春日的微寒还挺配,巴适得板。 李淳风坐在左边的矮榻上,将拂尘放下,端起一盘阿月浑子,盘着腿看向窗外,语气平淡地说道:“他们玩得挺开心,还有人暗中打赌,谁会夺魁,赌注很可观。”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最后的赢家竟然是程知节那个莽夫,整整五百贯!若是全长安的权贵、世家、豪富都被卷进来,那将有多少银钱? “王爷,你又不缺银钱。”李淳风疑惑地看向李元婴,说道。 李元婴放下茶盏,笑道:“太史令,阿兄刚把大野泽和洪泽湖给了某,还有十五兄说滕州那里脏乱差不说,府衙逼仄矮小,不堪为用。疏浚河道,整治街道,修建住所,桩桩件件都离不开银钱。” 疏通河道可以好好试验一下,大唐版蒸汽机的抗造性,看看是否足够皮实;还可以试验大唐版火炮的破坏性,看看是否足够暴躁。 别问,问就是我们都是种花家可爱的小兔子,想要小钱钱,想要吃瓜自由,想要超飒的飞姬,想要超酷的魧母。因为我们的食谱很丰盛,红烧脚盆鸡,酱烤鹰酱,卤味约翰牛,椒盐高脚鸡……至于铁锅炖大鹅什么的,都和小米饭很搭。 以上纯属流口水,某要先实现小龙虾自由,大闸蟹自由,海鲜自由! 李淳风:“……” 对滕州的百姓,某报以深深的同情,相信师父和孙公、韦公他们会帮滕王,尽量克制些。原本还有人反对将滕州扩大,看过第二代火炮的威力后,反对的声音便消失了。 甚至有人提出,可以取消徐州,被魏玄成喷了一脸口水后,再没有人提过这个话题。 窗外出现一阵说水波纹一样的波动,不是很规则的长方形框,边上是淡灰色的云雾,面积相当于后世的88寸激光电视(屏幕尺寸:长197cm×宽112cm),视野足够开阔。 “这是什么原理啊?”李元婴震惊地看着眼前显现的内容,李靖和唐俭正在把酒言欢,品评美人的舞姿,丝毫不逊色于4K高清,这怎么可能呢?这不科学啊! 李淳风放下盘子,拍了拍手,组织了下语言,说道:“一点点道术,一点点法术,还有一点点玄术。” 道法玄?李元婴靠近李淳风,很小声地问道:“你们能成仙吗?腾云驾雾那种,又或者缩地成寸,又或者千里杀一人……呃呃呃,难学吗?” “道术靠天赋,法术靠勤奋,玄术靠眼明手快,王爷想学哪种?”李淳风忍着笑问道。人们通常会神化看不懂的事情,道术寻求天地大道,法术入世济民,玄术……心术不正者不能学,易误入歧途,不得善终。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怎么感觉玄术很像魔术?轻声问道:“医术也算法术吗?” “老子西行之前,算。”李淳风的声音有些缥缈,又有些冷,更多的是悲悯。诸子讨论那么多民的轻重,那么多王的贤愚,可是到现在,普通人连伤寒都抗不过。 师父说,一个好的皇帝,至少可以让普通人吃饱饭,动乱了这么多年,也该结束了,损伤他一个,真的很划算。 “王爷可以起高楼,可以宴宾客,更可以美人相伴。只是希望你,稍微顾念一点点普通人就好。” 李元婴回到原来的位置,伸了个懒腰笑道:“李令,家国大事有某家阿兄和各位重臣操心,某一个人既改变不了什么,也祸害不了什么,但求此生逍遥。” 有你们这群大佬,那些想法会无限延伸,这个大唐自然会越来越好。某只需要轻轻扇动翅膀的蝴蝶,形成一阵阵飓风就好。阿兄和他手下的猛人天团,在开疆拓土上,不逊于只识弯弓射大雕的那位。 没有打到更远,是因为他们更想治理好大唐,而不是铁骑纵横,四处劫掠。 “逍遥二字最妙。”李淳风想到袁天罡临走时说的话,抬起手揉了揉鬓角,笑道。 某今日越界了!难怪师父说某有时过于急躁,需要至少再观星十年,才能离开凝晖阁。 “刷刷刷”的声音响起,李元婴扶着画板,拿着木朽子在竹纸上,绘制幻境里翩然的舞伎。预言、剑仙、幻术构建出大唐神秘的一面,诗歌、科举、三省六部构建出大唐昌盛的一面,芙蓉园、乐游原、平康里构建出大唐奢靡的一面。 同时它又有筒车、飞火和雕版印刷,甚至有人说它是第二个百家争鸣的时代,开放、包容而又自信。 春桃的眼睛越睁越大,从美丽的杏眼进化到卡兰姿大眼:王爷的绘画手法好特别! 李淳风听着持续了两刻钟的快速的“刷刷刷”声,走到李元婴身后看向画纸,惊讶地发出声音来,“咦?又有新画法!” “不是,只是线描中加入了一些尺规图的画法,表现的更直观一点。”李元婴淡淡笑道。军事沙盘算是最早的三维建模,只是没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尺规图的早期模式,为匠师们手中流传的小样本,其中有图样和尺寸,师徒相传,当师父过世后,有的无法找到便失传了。 从前朝开始,图样的定式基本统一起来,那位文帝建筑舍利塔时,在大兴城绘制好图样后,派人送往各地,按规定的时间统一施工。等到了大唐,绘制的更细致不说,已经开始出现透视图和平面图的区别。敦煌石窟,有的窟中壁画画的就是建筑透视图,无论是绘制壁画的方法,还是绘图的方法,都验证着这一点。 古代建筑群中,常常发现庙宇里或者寺院中留存的石碑,有的是建筑图碑,例如兴庆宫图碑残段,可以看到兴庆宫的平面与楼阁建筑的一部分。 李淳风长揖一礼,恭谨地说道:“请滕王教某!” 春桃:“……” 李元婴:“……” …… 第070章 某打断他的腿 李元婴收好最后一笔,标上页码数字,放下画板和手中的木朽子,侧过身子,忙摆手说道:“太史令莫要如此,某只是随手乱画,哪里能教的了你呢?我们可以多多讨论交流,画出更好的画来。” 当李淳风的老师,呵呵,别闹了!孙公被揪着胡子喷一脸口水的待遇,某没有任何想体验的想法。到某这里就不是揪胡子那么简单了,阿兄会狂暴发怒,用对付敌人的手段,狠虐孤单弱小无助的某! 阿耶不在了,阿嫂也离开了,没人能救得了某! 什么?兕子!开什么大唐玩笑,某是要脸的人,怎么能躲在小女郎的身后?以后还怎么行走江湖! 李淳风很不把自己当外人,坐到李元婴的矮榻上,说道:“劳烦春桃女郎,帮忙拿一张画板来。” 竹纸和木朽子有许多,暂时不需要拿更多过来。 春桃将竹纸钉在画板上,放到李淳风手里,便又退回原来的位置。 李淳风拿起木朽子,跟着李元婴的动作,在竹纸上绘制新的舞蹈场景。六位美人长袖飞舞,正在跳白纻舞,与不远处随风轻摆的迎春花枝条相比,更加婀娜多姿。 “李令,她们的眼睛是要符合远小近大,当差别没有这么大。”李元婴绘制完毕,看向李淳风绘制的画面,用木朽子圈出几处不合理的地方。心里再次感叹道:这世上真的有天才,新的画法不过跟着走一遍,整体绘制的效果,便超过某这个每个周末被老师辅导的钓鱼佬,天道不公啊! 李淳风听完李元婴的指点,取过来一张竹纸,重新绘制…… ……李元婴将画板递给春桃,果断放弃继续绘制的打算,笑容特别温柔地说道:“李令,剩下的捕捉画面,交给你了,某专心欣赏歌舞。” “唯。”李淳风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真正的运笔如风,不愧是名字带风的男子。 熟能生巧这句话,在绝大多数事情上,都很有用。尤其当做事情的人,不只勤奋,还有天赋的时候,普通人连绝望的心都没有,只剩下崇拜。 李淳风完全可以去做刑部或者大理寺的模拟画像师,而且他已经无师自通到将速写完美揉入到线描中,美人精致的脸和灵动的表情,与飘逸的长袖襦裙相配合,绝妙。 若是再加上适当的手段,拍成动画片,绝对完爆迪某尼、某工厂、皮某斯还有某威!唉,有生之年,怕是没有机会……这种幻境成本不是一般的太高,除了洛阳,没有推广的可能性,还是继续看皮影戏吧。 “李令,你可以帮着指导一下那些画通缉令的画师。”李元婴十分感慨地说道。“每次看到他们画的那种……简陋的风格,深刻怀疑他们只不过是为了,便于抓阄应付差事。” 李淳风犹豫了下,抓阄……若是教会那些画师,也算是功德一件。虽然被他们抓来顶替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小偷小摸与凶杀还是有区别的。轻声说道:“王爷说的有道理,我可以教两个人,剩下的有他们去教。” 为了让师父能跟在……远离长安,就只能由某来坐镇,孙公也许会以另外的一种形式留在长安,司农寺的作用,也很重要。 李元婴倒了两杯酒,一杯给李淳风,有些得寸进尺地笑道:“太史令高义,某总算不用看着那些告示,想动手揍人了。若是孙公能学会就更妙了,某按着医书找了几回草药,相似的太多,真的看瞎眼睛。” “唯,孙公那里某去说,与王爷无关。”李淳风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师父识人之明,胜某太多,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心情飞扬的李元婴,没想到第二天他的王妃和左孺人就都有了,更没想到去金州的时间也被提前了,还有李靖和唐俭这两位大佬陪着。 比他更震惊的是左卫中郎将苏定方,某被陛下冷落多年,吐谷浑之战都没让某参与,好不容易得到前往松州的机会,这怎么还没出发,闺女二娘就成了滕王妃? 更离谱的是,唐傅的孙女为左孺人,右孺人也是陛下亲赐。 二娘这个王妃,不好当! 苏定方不敢跳脚,李元婴却敢,人还没进东偏殿,嚎啕之声已经传了进来,“阿兄啊,某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待某啊?!某要去献陵找阿耶去,你言而无信!” 听到李元婴的话,李世民额头的青筋直蹦,怒道:“滚进来!” 李元婴推开殿门,没有理会张阿难他们,跑到李世民面前,一屁股坐在地衣上,万分委屈地说道:“谁不知道苏家二娘能双手开弓?阿兄让她当我的王妃,岂不是要枉送了某的小命?某还不如直接去献陵陪阿耶去呢!” “又胡说!”李世民狠拍李元婴的额头,拿过旁边的一幅画卷,说道,“这是苏家二女郎的画像,李淳风看过一眼,用你教的新法所画。” 李元婴接过画卷,展开来看,眼神瞬间亮上三倍,看向李世民笑容十分谄媚地说道:“多谢阿兄,苏二娘与我有缘,合该是滕王妃!不知二兄可还有唐七娘的画像?” 如果说武娥是朵明艳雍容的牡丹,那么苏二娘就是端丽清雅的芙蓉,再加上能双手开弓,不用担心后院的人敢找她麻烦。 至于武娥,她母亲已经随她一起去滕州,那两个兄长,呵呵,崖州正好缺人种树……不对,正好缺官,一为崖州司马,一为雷州司马,皆为从六品上,理由很简单,应定国公的后人,为国效力怎么做八品小官? 他们感恩戴德地南下,表情很嗨皮~ “不去献陵了?”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冷冷笑道,“某言而无信,你还是去和阿耶好好诉诉苦,免得日后更委屈。” 李元婴放下画卷,提起案几上的执壶,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奉给李世民,笑容更加谄媚地笑道:“阿兄说笑了,阿耶已经往生极乐,某怎么会那么不孝,去打扰他老人家。再说了,阿兄何曾言而无信过,谁说的?某打断他的腿!” 李世民:“……” 虽然我们都不大讲武德,如幼弟这般不讲究,还真没有! …… 第071章 以死抗婚的戏码 李元婴如愿看到唐七娘的画卷,长长松了口气,还好不肖唐俭,也是个娇俏美人,如海棠春睡。 呃呃呃……唐俭也不是不好看,只是你能想象一个女子,长着类似于乔峰的那张脸吗?不是别的版本,而是每次出场自带bgm的那个。 “苏定方被我放在左卫七年,只为磨他的杀性。”李世民喝了口茶后,轻声说道。“当年北伐东突厥,夜袭阴山一役中,他率两百名骑兵先登陷阵,攻破了颉利可汗的牙帐,结果他竟然纵兵劫掠。” “阿兄,你太善良了,若是我的话,一定把他派往岭南道,去劫掠那些山里的蛮族,吓得他们不敢待在山上。”李元婴自然地收起两幅画卷,交给春桃收起来,惫懒地笑道。“通通下来种地,就算不会种地,种些甘蔗也是好的,糖可值好多小钱钱呢!” 李世民:“……” 这竖子虽然惫懒,想法倒还算实用,此次大战过后,倒是可以让苏定方镇守六诏,需要派人盯着他,只许嘎嘎,不许乱杀。有一次看兵士演练,竖子说太过板正不够灵活有趣。不如三人一组互相照应,嘎嘎乱杀,还和雉奴与兕子配合着演示了一番,如何快速地拆掉回廊,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真真气煞吾也! “你去金州要听药师与茂约的话,不许胡来。”李世民有些恨铁不成地说道。“你想选花魁就选,上巳节之后选。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你和虞相操作。氎布不止高昌有,吾有派人去别处采购,不用担心数量不够。” 若不在选花魁之前,选好王妃下诏令赐婚,只怕不论下旨到哪一家,都会上演一番以死抗婚的戏码……就算心里愿意也得演,不但演还要演得更加情真,不然会被人说是卖女求荣。 “多谢阿兄!”李元婴再次拿出招牌动作苍蝇搓手,眨了下左眼,笑道。“我和虞相已经约定好,三省得利四成,阿兄两成,某两成。” 有钱大家花的道理,某还是懂的滴,有三省做后盾,虞相亲自参与,就不用担心那些阿兄和从子们捣乱,尤其是东宫那位和体胖那位。明面上他们自然不敢,他们都是要脸的人,暗搓搓搂钱却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不论是拉拢朝臣还是着书立传,都属于顶级撒币行为,与打赏女主播或者捧场女明星相比,绝对不是一个数量级。当然,拉拢朝臣只能拉拢到中级品级,虞相他们那些朱紫贵,钱起不到作用不说,还会起反作用。 许敬宗会站某位女帝,也不是为了钱,或者更确切地说,到了某些位置,钱便不再是最重要的,他们更需要认可,王朝末期的那些权臣除外。 “吾那两成给你当聘礼,阿耶也给你留了一份厚礼。”李世民十分感慨地说道。“等你从金州回来,就可以亲迎大婚了。” 阿耶说他只放心不下幼弟,生母已逝,也没有得力的母族,留下的器用金银,谁都不许动,只能给他大婚用。 阿耶眼里,某就那么不堪吗?北……他们的命是命,某的就不是吗?也对,他们两个某一个,自然更重要。 “阿兄,你还是看看有多少钱再说吧。”李元婴拿起一旁的甜瓜来吃,怒道。“阿兄,他们欺负兕子与我还有雉奴!你这里的甜瓜,与我们那里的品种都不一样!” 甜度更是相差甚大,虽比不上熟透的哈密瓜,却也不逊色于蜜宝、绿宝石那些甜瓜。 “这是他们今日刚送进来的,你们那里也有送过去。”李世民已经懒得和李元婴生气,“赶紧回去做岭南的沙盘,上巳节若是不能用,某位小女郎绝对会眼泪汪汪地拽着你的袖子。” 李元婴随意地拱手一礼,如同来的时候一样,带着人迅速离开立政殿东偏殿,就像从来没人来过,只有少了的两幅画卷,喝了一半的茶,还有被咬了一口的甜瓜,昭示着有人来过。 “竖子!”李世民笑骂了句,拿起三省转过来的各种上书,进入工作模式。 张阿难默默站在一旁,鼻观口口观心,连地衣上的云纹都不看。滕王的事情,轮不到某或者别人置喙。懂不懂礼,守不守规矩,更轮不到某来指导。某可不想像魏相一样被骂,狗鼻子离插大葱,装象。 曹冲称过的那种象,挺吓人的,那么高大,那么壮实,还有长长的鼻子和牙齿。 ……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一点都不夸张,曲江池边上的芙蓉园,各位长公主,公主,县主以及各位重臣家的夫人与嫡女,换上春装,漫步在花树下,人比花娇。 晋阳公主没有和众人在一起,她跟在李世民的身边,正在滕王府赏花,等着李元婴和李治给她编桃花花冠。 而在滕王府出席曲水流觞宴的除了虞世南、唐俭和李靖三人组外,高俭、房乔、杨师道、长孙无忌、程知节等人也都跟了过来。魏徵?他有些春日病,正在家里卧榻歇息。 刚被封为延平郡公的苏定方,很不适应目前的状况,亲王妃之父获封的自己是头一个,陛下口谕剑入延平,某懂。当年的状况,不管原因为何,都是某管军不力的缘故。 “定方,此处山川如何?”李靖指向一处山峰险峻之处,低声问道。 苏定方回过神来,顺着李靖的手指看了过去,眉头微皱,山峰险峻倒在其实,山峰绵延不断,又有河水奔腾不息……轻声说道:“此处与别处不同,山水复杂,可以取木材为用。” 与林邑之地似乎一脉相承,靠近李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昆仑?” “切记剑入延平,不为自己考虑,也当为闺女着想。”李靖轻声叹息道。陛下不是那种不容人的人,不然大唐也不会走到今日这种局面。提议将他派往松州是一次试探,提议立他闺女为滕王妃则是确认。确认陛下只是不喜欢他杀性过重,约束部署不力。 苏定方微微颔首,笑道:“多谢师父教某!” 李靖:“……” 为父不易,为师也不易啊! …… 第072章 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阿叔,延平郡公勇猛更甚卢国公。”李治看了眼身后的人,低声说道。“听说还收了个徒弟,叫什么裴行俭,出身西眷裴。” 李元婴眸光微转,想起来了为什么会觉得耳熟,做出红烧肉的那位眉山苏大胡子,祖上名叫苏份,苏份是苏味道的次子,苏味道的老婆就是这位裴行俭的闺女。为什会知道这么清楚?某会告诉你某背赤壁赋,背得差点没少白头吗? 若是还是一头雾水,友情提示一下下,其实王者农药里攻击距离最远的英雄,百里守约的原型便是裴行俭。 ……等等,苏定方,隋唐演义里GG了罗成的那个大反派!OMG,这位狠人可是帮着雉奴灭三国擒三主,一路打到中亚咸海,战绩丝毫不弱于李靖这位军神!拍了拍李治的手,李元婴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雉奴啊,以后对某外父尊重些,不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 就算阿兄重用了苏定方,还有个裴行俭留给你。师徒三代同进武庙,只有李靖、苏定方、裴行俭他们这一支,再无分号。因为传言薛仁贵也是李靖的徒弟,还有那个造反的侯君集。 薛仁贵最让大家熟识的是,薛仁贵东征和三箭定天山。至于后来的薛丁山西征还有薛刚反唐,又或者薛平贵与王宝钏,只能说除了同姓一个薛字之外,都是演义,与薛仁贵毫无关系。 侯君集……略。 李治缩了下脖子,保证道:“阿叔放心,我记下了。” 以前和阿叔讨论,从没如此告诫过,不是苏烈特别厉害,就是未来的小阿神特别美,不论是哪种……前种的可能性更大,阿叔虽然经常说美人如何如何,却从没与宫女们说过……不合适的话。 李元婴在花冠上点缀上一圈迎春花,笑道:“你学春秋笔法学的如何了?可有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阿叔,不提这个我们还能做朋友。”李治磨了磨牙,有些愤怒地说道。“那个鸟人让我将你的相关内容都删掉!” 阿耶说他若耿直,有学术,若飞鸟依人,呵呵,耿直个鬼,这群老狐狸都是演的,演的和真的一样!飞鸟依人,呵呵,秃鹫也会依人,不光会依还会吃呢。 “鸟人?”李元婴抬起手来轻拍李治的后脑勺,笑道,“为善,你要记住一件事,对方是什么人不重要,他能为你做什么事才重要,这一点你要好好和你阿耶学,魏玄成也好虞伯施也好,都能用的很顺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并不是指对自身的要求,而是对合作伙伴。有本事的人,永远不要奢望他能如小白兔一样温顺,更何况还有一句古话,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还有一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有本事的人未必没有贪心,很多人都会认为自己有王佐之才,可以到中书、门下平章政事。比如侯君集,比如许敬宗,他们从不会认为自己比李靖、房玄龄这些人差,只是机会运气差了些。 李治眼里的光彩明亮了三分,用青草将采摘的野花束成一束,跟在李元婴的身后,朝曲水流觞处走去。 阿叔的背影,瞬间高大起来,最少也有丈八! 思路一转,天清气朗,某位鸟人也变得可爱了些。 “阿叔~”晋阳看到李元婴手里的花冠,兴奋地跳下矮榻,朝他跑来,笑容灿烂得晃眼。 李元婴站在原地等着,等到晋阳小包子到跟前,轻轻将花冠戴在她的头上,两个小揪揪正好固定住花冠,笑道:“吾家晋阳,美甚。” 李治:“……” 难怪阿叔选择加一圈迎春花,为白桃花增色许多,映衬得兕子可爱中又增添了三分活泼。 晋阳公主原地转了个圈圈,裙裾飞扬,带着银铃般的笑声,跑向李世民。 李元婴:“……” 一曲凉凉送给某~ “阿叔,阿耶遇到这种情况更多。”李治忍着笑,轻声说道。 李元婴横了李治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今夜烤野雉,做全雉宴。” 李治:“……” ……李世民接住晋阳公主,满意地笑道:“吾家晋阳美甚。” “阿耶,那我今夜能在阿叔这歇息吗?”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搂着李世民的脖子,撒娇道。 李世民:“……” 某说怎么这次是主动跑过来,不是由幼弟抱过来?原来是为了撒娇留住滕王府! 虞世南捋须微笑,悠悠说道:“陛下,滕王与太史令还做了一处有趣之物,公主一定会喜欢,可以挪回西偏殿。” 只怕就没有小女郎会不喜欢,看得某都想能重回年少之时啊,太史令玩得那叫一个……让某羡慕嫉妒啊! 唉,这老胳膊老腿经不得折腾了,憾甚憾甚啊!还是搬走为好,眼不见心不烦,某又可以气定神闲咯。 “虞相,做人要厚道。”李淳风夹起一块浑羊殁忽(这道菜的做法非常复杂。先取小鹅去毛和五脏,在腹中塞入肉和糯米饭,再进行调味。然后取一只羊,同样是去毛和肠胃,再把鹅放到羊肚子中,缝上以后放到火上烤,等到羊肉熟了以后……就可以吃里面的鹅肉了,而羊肉不吃滴!据说还有外面再加一只骆驼的做法,不知真假),慢条斯理地说道。 “王爷和某可有做一躺椅送你,不好如此上树拔梯,过河抽板,得鱼忘筌。” 李元婴和李治默默坐在一旁,喝茶吃菜,偶有桃花瓣落入水中,或者落入餐盘,风雅别致。 李世民好奇地看向虞世南,饶有兴致地说道:“伯施,收人礼物,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呀,到底是何等有趣之物,能让你至此啊?” “惭愧惭愧!”虞世南拱手一礼,笑道。“只恨不能老夫妇聊发少年狂,陛下,某着相了。”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软糯可爱地说道:“虞傅安心,晋阳定与你分享,绝不会敝帚自珍。” 阿叔说,好东西要分享,分享才能有小钱钱,小钱钱扔着玩也很好听哒~ “多谢公主体恤。”虞世南板板正正地叉手一礼,温和慈祥地笑道。“只是某这把老骨头,享受不了咯。” 众人被说的愈发好奇,一起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 …… 第073章 辗转反侧 曲水流觞宴被挪到桃林的另一侧,微风吹过湖水还有些凉,湖边嫩绿的青草,桃林的鸟鸣,让人耳目清新。 只是湖水东侧有个两层楼高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似楼非楼,颇有些曲折,也不是坞堡。 “就是此物让伯施怀念儿时时光?”李世民坐在安置好的矮榻上,不是很感兴趣,估计就是滑梯的复杂版。观音婢刚离开时,兕子虽小却更加伤心,与雉奴相对泪千行,吾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稚子。幼弟做各种小物件哄他们开心,背人时却暗暗垂泪……他也不过和雉奴同岁,难为他了。 虞世南没有想到李世民如此淡然,不禁产生自我怀疑:滕王说老小,难道某真的开始朝,垂髫稚子的方向发展? 晋阳公主却已经拽着自家阿兄,跑向那处新式坞堡,夏瓜和春花、夏月、春燕、夏莺带着人忙跟上。 犹豫两息时间,李淳风淡然地跟在夏瓜她们身后:某要去教小公主如何使用升降梯,安全很重要。 绝不是某想跟着玩,某是一个稳重的郎君! 在制作方面出了大力的阎立本,犹豫的时间比李淳风稍微长了一点点,拽着窦德素一起走过去:我们是为了看看是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或者考虑一下能否用在别的方面。 只为了小女郎玩耍,太浪费这些想法! 没错,某就是这么想的! “阿耶!”晋阳公主坐在手动上升的木箱里,兴奋地挥舞着小手。“我在飞哦~” 李世民笑容灿烂地朝晋阳小包子挥手,上巳节,自然要开开心心的:不过那个木箱蛮有趣的,可以省下不少走楼梯的时间。 “陛下,若是蒸汽机可以代替人力,大有可为。”李靖拿着酒杯,悠然地品着酒。原本以为无法上战场,只能在家里玩玩沙盘,没想到会因为滕王,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 李世民:“……” 为什么感觉大家似乎都变得……更年轻了呢?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虞世南看着晋阳公主从旋转滑道滑下来,如第一次看到时那么激动地喊道。“陛下,某最想玩这个,却怕会惹出不好的状况。” 声音渐渐低落下来,无限怅然。 李元婴坐在一旁,默默吃着佳肴:这就是为什么,某不愿意参加有阿兄参与的宴会,谈事情的时间太多,好好的酒菜都浪费了。 某只是一个沉迷于美食的普通人,达不到大佬们的高度。 “呀呼!!!”晋阳公主张开双臂欢呼着滑下来,又跑向木箱。 “哦哦哦!!!”滑下来的李治,紧跟在晋阳公主身后,同样跑向木箱。 “哦!耶!”跟着滑下来的李淳风、阎立本和窦德素,没用跑,只是脚步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 李世民:“……” 吾看到的是什么?严谨稳重的阎立本,闷头做事的窦德素,仙风道骨的李淳风……雀跃得像十几岁的小郎君! 是事情变化的太快,还是吾眼花了! 虞世南不再纠结,朝李世民拱手一礼,说道:“陛下,某要去试试,不然会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李世民:“……” 关关雎鸠能用在这种情况吗?吾的耳朵也出问题了! 众人:“……” “幼弟,你不发表一下意见?”李世民看向在那狂吃狂吃的某位滕王,问道。 李元婴咽下口中的实物,叉手一礼,笑道:“阿兄,男人至死是少年,想去体验新的器械,新的做法,很正常。我的建议是,大家都去尝试一番,太胖、太壮的除外,会装不下。” 程知节看了眼自己的的大手,某属于太壮的,不去添乱了。某更喜欢骑烈马,大碗喝酒……有些太瓦岗,还是继续用酒杯喝酒吧。 “某和滕王一起品尝美食。”李靖朝李世民拱手一礼,云淡风轻地笑道。因为卫国公府,有一座更高的,玩起来溜到起飞! 只是对于小女郎来说,有一点点危险。 桃花李花杏花的花瓣随风轻舞,落在岭南沙盘上,温柔了那里的山水,有了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的古韵。 “少府又可以大赚一笔。”李靖坐到李元婴身边,倒了一杯桃实酒,轻声笑道。至少今日在座的这些人,会每府一座。 李元婴端起酒杯,轻碰了下李靖的酒杯,笑道:“药师公高见,金州的沙盘我们要不要也做一个?选花魁的初级阶段,舍人们操持便可。” 选秀节目的嘉宾咖位,逐级变高才会让众人更有期待感,也会更舍得砸钱。若论专业,谁能比得上太常寺、太乐署、鼓吹署和教坊的属官?而有他们参与,更能体现出花魁可入教坊的真实性。 教坊不隶属太乐署,置左右教坊,掌俳优杂技。在古代,不用分类细致到好声音,来跳舞吧,你就是某明星,不会跳舞的歌伎不是好俳优。 没有随意跨界的能力,怎么好意思在南曲挂牌上市,欺负长安人没有审美吗? “某看可以。”李靖的眼神璀璨地看着李元婴,感觉自己又可以为了大唐,再奋斗三十年! “耶呼!”虞世南的声音传来,兴奋度直接爆表。 李元婴有些担心地小声说道:“药师公,你说……虞相会不会太激动了些?” 若是一不小心激动过去,某可就罪过大了,绝对是大唐书法界无法承受之损失!Z界的事情某不管,怎么也要多留几份字帖不是?某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后世那些练书法的小朋友们,能多个选择。 “无妨。”李靖悠然地吃着浑羊殁忽,“伯施的病,太医署的大家和侍御医都说,根源在于思虑太多,劳心过甚,年纪大了便有些支撑不住。” 如今不止有你弄出来的各种新鲜物件,还有这能释放压力的新式坞堡,年轻十岁没有问题。再有孙思邈提供的药膳之法,每两三日参与一次议政,没有任何问题,陛下仁厚,也许会同意五日一次。 李元婴看到一脸淡然滑下来的李世民,无语望天:阿兄,保持人设虽然重要,适当嗨皮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滴! 李靖又倒了一杯桃实酒,今日天气好晴朗…… …… 第074章 赶……子上架 李世民没有再次尝试,走回曲水流觞,坐在李靖的身边,笑道:“你家那个太高,玩的时候注意安全。” “多谢陛下体恤,少府做工精细,窦少府居功甚伟。”李靖放下酒杯,叉手一礼,说道。少府所做之事,陛下不可能不知道,没有阻止就是默许。那些监察御史上表弹劾也没用,那些奏表只会被付之一炬。 李世民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看向李元婴,咬着牙说道:“喜欢闺女自己生去,兕子每月在宫里待不到十天,你觉得合适吗?” “……”李元婴呆愣片刻才回过神来,放下筷子,坐到李世民身边,指着自己光滑的下巴,伤心欲绝地问道,“阿兄,你看看,你仔细看看,某就是想生生的出来吗?某六月就要被你扔到鸟不拉屎的金州去,再想见兕子,不知多久才能见到,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如此冷酷无情如此……英明神武!” 呼,某不适合演悲情角色,太尬了! 李世民直接用筷子敲李元婴的头,佯怒道:“不许说粗鄙之语,教坏兕子,吾就让你去甘州,感受一下什么叫做风沙吹面!” “甘州某是不担心的,听说那里有甘泉,想必煮茶也更有风味。”李元婴惫懒地笑道,顺手倒了一杯桃实酒,奉给李世民。 “你要忙着选花魁,不适合兕子掺和。”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说道。过几年再说,现在太小,容易被带的心性浮躁。 李元婴送了同样一对白眼球回去,小声问道:“阿兄选美人,还亲自去挑不成?某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欣赏者,稍微推下波助下澜而已。就算某想亲自下场,虞相和唐傅也会戒尺伺候,某又不傻!” 教坊那些博士(此博士不是后世那种博士)会很尽职地做事,后世那些选秀电视台台长,也只有给冠军颁奖的时候,才会露下脸。某身为亲王,怎么可能去做评委或者嘉宾?大耳贼竟然污我清白! 李世民看了眼正在往这边走来的重臣们,脚步都轻快不少,果然还是少年。喝下杯中的酒,说道:“今日让兕子留在这里,你不许再留两旬!” 李靖在两人拌嘴的时候,就已起身坐到程知节那里。陛下与滕王的相处方式,同别人不一样。有些话会听得人汗流浃背,必须择避开,以免被陛下迁怒。 “知道了,某会亲自送她回宫,阿兄也正好趁着时间,让少府做出更精致的滑梯来,小公主们都去玩耍。”李元婴又帮李世民倒了杯酒,笑道。“嫁人后便无法如此自在地玩耍。” 倒不是说公主不自由,只是去年南平公主下嫁王珪的小儿子,他和妻子端坐于上,让公主手执盛枣栗的竹器,伺公婆盥洗,吃完饭后才告退,还将此事抬到要显示朝廷的美德的高度。被架到美德制高点上的阿兄,下令以后公主出嫁,有公婆的都要行拜见之礼。 唐初这些大佬知道阿兄注重名声,出手精准,赶……子上架,拿捏得死死滴! 对了,那个王珪还兼任青雀的傅,传出来的话是:皇帝是你的君主,侍奉他要竭尽忠诚;皇帝又是你的父亲,侍奉他要竭尽孝心。尽忠尽孝可以树立自己,可以成就美名。汉东平王刘苍曾说:‘为善最乐’,希望你记住这话。 等等,雉奴字为善,王珪竟敢挑唆,其心可诛! 李世民也想到了王珪,轻声说道:“也好,夫婿再体贴,总不如在家为女郎时自在。” “陛下,可否让少府给某府中装一座?”虞世南坐在李世民的另一边,叉手一礼,说道。“没想到竟然如此省力。” 装在某的院子里,每日滑上几回,身强体健,心情舒畅,字也能多写上两幅。虽然知道滕王的目的就是某的字,可能多活几年,谁愿意早走?滕王除了惫懒些散漫些,可为忘年之交。 李世民夹了一块暖寒花酿驴(用花雕酒蒸驴肉,需要把驴肉蒸得烂熟),放到虞世南面前,笑道:“伯施喜欢,当然没问题,让立本帮你设计得平缓一些,免得你太过兴奋,夜不安枕。” 阳光愈加灿烂,桃花的香气也更加浓郁,彩蝶翩翩,春光明媚。虞世南看向飞奔而来的晋阳公主,表情更加柔和得笑道:“无妨无妨,陛下,某家里也有几位小女郎,有她们的笑声相伴,日子会更有趣些。” “陛下,某家里也有小女郎。”高俭叉手一礼,同样表情柔和地笑道。至于到底是谁玩,或者某会不会参与,都是小事情,不重要的事情当然不用在意。 还没等李世民说话,长孙无忌来到他的对面,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前朝……” 高士廉直接伸出手来,将长孙无忌拽到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笑道:“陛下,辅机的意思是雪英儿(青蛙去皮去骨,然后裹上豆粉油炸,外皮雪白)味道绝美,不知今日是否也有?” 手被攥得发疼,长孙无忌跟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道菜与今日之景绝配。” “春桃,去催着些。”李元婴没等李世民说话,看向身后的大侍女,轻声笑道。耿直敢谏,也是分时候的,心术明达的高士廉知道,今日长孙无忌若是敢反对这个滑梯,必然会被在场的众臣厌烦。 以后做事,只要一句不符合规矩,就够长孙无忌喝一壶,还没法发火。 “阿耶,我想吃金栗,阿叔让他们放入红萝卜,味道更佳呢~”晋阳公主乖巧地坐在李世民身边,由着春燕她们帮着盥洗。 等宴会结束,就可以去主院跟着阿叔和阿兄玩,春桃说那里的更有趣,也做的更精美别致。 李世民接过春燕手里的温帕子,轻柔地帮晋阳公主擦额头的汗珠,笑道:“你阿叔定然都已为你准备好,安心等着上菜就行,他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晋阳公主忙点了下头,乖巧地配合着净面,当着外人的面质疑阿耶或者阿叔,都是不对滴!他们对本宝宝最最最……好了! 十几位乐伎走过来,演奏春游曲,欢快的曲调合着鸟鸣,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满园深浅色,照在绿波中…… …… 第075章 皇帝的新装 众人人对酌桃李香,一杯一杯复一杯……欢快的曲调,美丽的舞伎,澄碧的湖水……李世民看向李淳风和阎立本,笑道:“李令与阎少监,你二人当作画一幅,以记今日之乐,名字就叫上巳节春宴。” 李元婴:“……” 阿兄啊,后来的某位教员……这位巨佬也是当过图书管理员滴,作诗说你稍逊风骚,你就不能争气点,起个好听的霸气的或者文雅的名字吗? 某位教员不能用大佬来形容,巨佬才准确。就像芙蓉女侠的父亲,大侠不足以表述其能,巨侠才贴切。 不过想到韩熙载夜宴图,还有华灯侍宴图,只能说他们的才华,都用在了诗词歌赋上。 “唯。”李淳风和阎立本叉手一礼,齐声应道。 李治喝了一碗桃花粥,又让春燕帮盛一盅,靠近李元婴,低声说道:“阿叔,桃花粥一般都是甜味,你这咸味的感觉更合口些。” 兕子喜欢甜食,每日的点心菜肴多少都带些甜味,阿叔更是变着花样调理菜品。她自然更喜欢待在滕王府,不愿回宫中受约束。 “晋阳面前那碗,仍是甜味。”李元婴更小声地说道。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在苏州住过几年,口味也有些偏甜口,冰糖和老抽……先打造出第一口铁锅来,炒菜走一波。 窦德素说那长生果(花生)产量比黄豆高,茴香长生果味道也不错,阿兄已经安排人在皇家庄园种植。至于茴香长生果,某只分到了一小盘,根本不够吃,还好李淳风那里有些,已经安排人种道花苑里。 实现花生自由第一步,种植。至于推广什么的,阿兄自然会安排人去做,用不到某一个十一岁的小郎君去操心。 温室花苑,真是种植试验的好地方。等去了滕州,某也要建一个! 李治接过桃花粥,笑道:“阿叔,你说会不会有一天,大家为了甜粥好吃还是咸粥更好吃,吵得不亦乐乎?” 想到有趣处,李治放下粥盅,乐不可支地倒在李元婴的肩膀上,小声问道:“阿叔,你会跟着晋阳选甜粥,还是跟着我选咸粥?” 李元婴想到甜咸豆腐脑之争,甜咸粽子之争……据说还有月饼之争,汤圆之争,不过不如前面两个争吵的面积大,还形成了甜党与咸党。决定打破李治的幻想,轻声说道:“雉奴,你应该知道某和阿兄都没法拒绝兕子,不过你与别人有争执,某一定会站你,前提是你不要和某抢美人。” 至于抢阿兄的,除非他会再次因为谶语,冷落一个美人十二年,而那位美人又很有想法,目标是当宠妃。某位女帝当年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当皇后,只是面对那位皇后和淑妃,她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或者说,从知道那句谶语后,她就一直生活在恐惧中,担心阿兄会要了她的小命,担心雉奴不会再想起她……应该说她父亲死后,她就被异母兄长欺负。 “阿叔,你再胡说什么呢?”李治表示自己很愤怒,某又不是林苑里的野兽,怎么可能抢阿叔的美人?愤怒过后是失望伤心,委屈地说道,“你这是凭空污人清白!” 李元婴放下酒杯,轻拍了下李治的额头,笑道:“就因为还没做,才提醒你。若是你做了,早和阿兄一起拿着荆条追着你打,哪里会与你废话?” 只要阿兄还活蹦乱跳,你就会和小兔子一样乖巧,就像爱宠大机密里的那只反差萌的“凶狠”的“坏”兔子,雪球。 李治:“……”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怪怪的……算了,不想了,反正某只排在兕子后面,比阿耶的位置还靠前,做人要知足,自然会长乐未央。 晋阳公主手里的桃花粥,自然是她一口李世民一口,开开心心地分享完毕。 上巳节的桃花粥,属于必备品,就像腊八的腊八粥,除夕的饺耳(饺子),上元的炸焦糙(元宵),重五(端午节)的百索粽……华夏的传统节日,都与美食深度捆绑,源远流长。 至于钢盔棒子那种什么都是他们的的无耻行为,总结出来就两个字:欠揍! 金栗不是金色的栗子,而是把鱼泥制成粟子大小,然后炸成金黄色即可,鲜香美味,百吃不厌。 “阿叔,今日的金栗又有不同,更加鲜美呢。”晋阳公主好奇地看向李元婴,很有求知精神地问道。 阿叔的想法真多啊!九兄和他一比……算了,为了美好的心情着想,还是不比了。 李元婴指向身后的春桃,笑道:“菜单是他们拟制的,具体的做法要问春桃或者冬果。” 四位大宫女中,厨艺最好的就是冬果,不但做得好还喜欢创新,不是黑暗料理那个方向的创新。 春桃盈盈一礼,恭谨地说道:“回公主,今日的金栗有加羊心肉。” 晋阳小包子有些意兴阑珊地“哦”了一声,便转移视线,看向山岭之间的河流,桃花瓣或者李花瓣飘在水面……“阿耶,不知道有没有巧匠能绣出或者织出落花流水。” 做成襦裙,应该很美,留住春日盛景。 李元婴有点懵,落花流水锦宋代才有,以单朵或折枝形式的梅花或桃花,与水波浪花纹装饰于锦,线条流畅又意境优美,实在是相当符合当时书香墨韵的主流审美。如今的织工怕是没有这手法,绘画的技巧才开始渐渐丰富起来,别的行业还没有潜移默化地被影响到。 唐代蜀锦的图案均是以对称为主的固定格式,虽然也精致非凡,却没有宋代的那种文雅之风。提前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总要有个过程,直接到落花流水锦,相当于初中学生直接跳级去读大学,不是不行,需要天赋卓绝之人,才能做到。 而这种人,同样需要慢慢寻找,急不得,不然很容易出现,皇帝的新装那种级别的笑话。 刺绣可以先做,春桃和夏瓜可以试试……去找少府的绣娘更靠谱些,术业有专攻。 “窦少府会安排人去做,只是急不得。”李世民看了眼窦德素,对小包子柔声说道。 窦德素看了眼李元婴,见他微微颔首,站起身来叉手一礼,说道:“某定督促锦坊与绣房,早日做出落花流水锦。” 李元婴:“……” …… 第076章 某愚蠢的外甥 李元婴听到窦德素的话,有些震惊,一向低调做人的窦少府,受了什么刺激吗? “阿叔,刚才他好像看了你一眼,然后你微微点了下头。”李治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李元婴:“……” 我去!我点头是因为春桃问我,是否换牡丹来跳团扇舞?和他没有半文钱关系啊!牡丹不是十五兄送来的,是十五嫂送来的,理由很简单,粗鄙的十五兄,有不懂风雅的她陪着就好,不好耽误牡丹的前程。 阿嫂还真是谦虚,不知道大理寺卿听到她的自贬之语,会做何感想? 至于窦少府,等他找某的时候再说,某可以盯着湖水或者桃林的水渠,看上几日来个“某悟了”,绘制出落花流水之景。马一角的十二水图,当年曾经临摹过。 长孙无忌头一次发现,魏玄成比他头铁得多,若是今日他在,必然会不惮于任何人……滕王必须尽快离开长安,魏玄成不能被他活……大唐不能没有魏玄成。 待离开滕王府的时候,高俭直接拽着长孙无忌上了自己的马车,刚坐稳就压着声音问道:“你还想不想在朝堂待了?先不说虞伯施都想要一座,你以为李药师为什么没跟我们一起去体验?” “阿舅……”长孙无忌想说什么,又发现什么也说不了,长长叹了口气,说道,“阿舅,我真的很钦佩魏玄成,他从没有考虑过个人得失。” 身为臣子,就当不计个人得失,忠君报国,刚正不阿,如关龙逄,如彭咸,如触龙,如汲黯!又或者如晁错、主父偃! 高士廉冷笑一声,说道:“他,你和他一样吗?他是想做诤臣,名留青史。你身后是什么?是长孙家,是高家,是陇西士族!” 出身隐太子府,不拼怎么办?等着天上掉蒸饼吗?观音婢已走……“你找时间和惠褒聊聊。” 高明和惠褒与陛下当年不一样,他们两个不论谁上,长孙家和高家不会有太大的区别。怕的是他们两败俱伤,被别人得了位置。什么?还有雉奴?他那性子坐不了那个位置,只适合做亲王,按吩咐做事。 “阿舅,我劝过,没用。”长孙无忌已经不是叹息,而是直接愤怒了。“他和那个王叔玠别的没学会,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开口君臣大义,闭口兄友弟恭,要不就是如何思念小妹。” 高士廉抬起手狠狠拍了下马车内的案几,忍着怒气问道:“姓房的什么意思?” 房谋杜断,杜克明走得太早了! 长孙无忌靠近高士廉,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他说他听陛下的。” 高士廉眸光微冷,语气却异常温和地说道:“他家次子应娶公主为妻,高阳公主就很合适。” 长孙无忌:“……” 城阳许给了杜克明的次子杜荷,房乔的次子却只能娶庶公主,还是生母身份犯忌讳的庶公主,有点……有些迟疑地说道:“若是晋阳呢?” “糊涂!”高士廉瞪了长孙无忌一眼,问道,“你想帮魏玄成挡灾不成?” 陛下那里还好说,他顶多冷淡几日,那位滕王可不会那么文雅,他会直接带人去拆了你那司空府! 长孙无忌也想到了滕王,磨了磨牙,说道:“竖子欺人太甚!” 陛下太过宠惯这个幼弟,必须尽快送他离开长安! 高士廉:“……” 为什么观音婢不是男子呢?某该拿什么拯救你,某愚蠢的外甥! …… 李元婴不知道高俭和长孙无忌甥舅两个都想着,送他离开千里之外。和晋阳公主与李治一起,送李世民离开后,便转身回到主院,牡丹跳的团扇舞,等于抛媚眼给瞎子看,纯属浪费感情,小包子晋阳除外。 “阿叔,这个牡丹能送给我吗?”晋阳公主拽着李元婴的袖子撒娇道。那个团扇舞好有趣,不想别人跳得那么矫揉造作,别有风华。 李元婴接过春桃手里的果子饮,放到晋阳公主的嘴边,笑道:“牡丹不能给你,这是你十五婶母送来的,长者赐不可辞,也不能转送别人,懂否?” 晋阳公主喝了口果子饮,轻轻点了下头,嘟着嘴说道:“懂。” 阿叔的意思就是不能送,好吧好吧,谁让我是贴心的小宝宝呢?大唐最靓的宝,就是我,啦啦啦啦~ 李治没想到晋阳公主竟然没有撒娇,如此乖巧实在难得……原来确实很乖巧,只是被阿叔带的有一点点小任性。最近这一年多就没被拒绝过,要什么给什么,没要的也会提前准备好。从袖子里取出一枚镂空金球香囊,笑道:“晋阳,你最喜欢的桃花图案哦~” “多谢阿兄~”晋阳公主接过香囊,看着上面桃花朵朵开的图案,笑道,“阿叔,少府工匠的技艺好像又提高了呢。” 花瓣更加灵动,花蕊也不再是只在表面刻画的,就是……小鸟依然有些丑,用阿叔的话说,太过简约风。 “确实进步许多,鸟纹不够灵动,是因为没有足够参照的画稿,等阎谘议或者别的画师绘制出更好的画稿,匠人们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去做。”李元婴十分向往地说道。 能力再出众的人,超过时代的局限性也不会太多,幻想变为现实的除外,因为变成现实的时候,他们已经离世最少上百年,才有可能。比如达芬奇提出的直升机雏形,比如说哥白尼日心说的验证,比如说引力波的验证。 不过,狄公弟子破获的幻术大会案件,木鸟的原理,某还没搞清楚,大概其又是李淳风所说的法术或者玄术。 某讨厌这些不讲科学的神……井冰! 晋阳公主转了转眼睛,将果子饮放到一旁,耷下小肩膀,有些委屈地说道:“阿叔,那我岂不是要等很久,才能见到落花流水锦?” 顾大家的洛神赋图,阿耶说人大于山,水不容泛,水纹的处理远不如人物出彩,人物的处理又不及阿叔的灵动有神韵。 “如果某只小兕子,愿意陪我坐在湖边钓鱼,观察水纹与落花,没准可以提前许多。”李元婴捏了捏晋阳公主的小揪揪,宠溺地笑道。 正好可以教雉奴钓鱼,并增强与药师公和茂约公的感情,还有程三斧。 “我愿意!”晋阳公主忙举行双手,兴奋地说道。 李元婴:“……” …… 第077章 滕王误国,当诛 程知节坐在湖边无语望天:为什么他们陪着做沙盘,或者做新式坞堡,到某这里就改成钓鱼了呢? 谁不知道某老程,是大唐第一钓手?!与陛下和那些宰相下棋某不行,钓鱼,呵呵,他们都是弟弟! 不过这躺椅倒是不错,晒着太阳闻着花香……突然有些怀念瓦岗寨的野花。 李靖看了眼坐在湖边一个时辰,没有任何不耐烦表情的李治,微挑了下眉头,看回湖面。不说别的,光这一份没有任何收获,依然稳坐的心态,就很类母,至少比那俩更像。 “王爷,想画出水的神韵,有些难。”唐俭看到钓上来的尺余的鲫鱼,笑道,“午膳可以食荷包鲫鱼。” 不知为何,王爷不喜欢吃鱼脍,宴席上的鱼脍,他都是送给别人。归来宴平乐,美酒斗十千。脍鲤臇胎鰕,寒鳖炙熊蹯……更不要说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正肥。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禁兮仰天悲。 真的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不喜欢鱼脍? 没钓上来半条鱼的李元婴,目光淡然地扫过那条鱼,笑道:“冬果的刀工不错,牡丹的刀工也尚可,唐傅若是喜欢鱼脍,可以让她们做。” 牡丹的刀工算是意外惊喜,昨夜的涮羊肉,刀工真的不逊色于聚宝源总店,尚可是给冬果留面子,其实是更胜一筹。冬果切的羊肉片过薄,更适合喜欢吃五生盘的人。五生盘指的是牛、羊、猪、熊和鹿肉,生肉切片后摆成拼盘。 大唐人真的很喜欢吃脍,他们认为绝佳的食材蒸煮烹饪以后就丧失了原味,不够鲜嫩。 “茂约可有派人查清她的底细?”李靖的安全意识不是一般的高,应该说领军打仗的人,安全意识都很高。 唐俭再次甩出鱼竿,笑道:“某查了她往上三代,与任何敌对方没有牵扯,包括转卖她的人的三代。” 某不只查了这个牡丹,滕王府的人都被过了一遍,陛下不时会过来,晋王和晋阳公主动不动就来小住,必须确保安全。当然,陛下有派人查过,只是没有某查的细致。 不细致的话,某早就死在草原上,早就死在独孤怀恩或者刘武周手里。 李治眸光微闪,依然端坐在那里钓鱼,阿叔说钓不到鱼不许用午膳……唐傅与李长史的话,大有深意。 再次换好鱼饵,李元婴甩出鱼竿,实在不行一会就拔些芦笋回去,蒜蓉芦笋也不错。反正不能走空……主要是没法转出去,去西市鱼行买鱼。 至于为什么买鱼,钓鱼佬都懂。 微风吹过,无数花瓣飞来,落入湖水中,点缀在湖面,随着涟漪飘荡,落花落,落花纷漠漠。绿叶青跗映丹萼,与君裴回上金阁。影拂妆阶玳瑁筵,香飘舞馆茱萸幕……试复旦游落花里,暮宿落花间。与君落花院,台上起双鬟。 诗句很美,就是写诗的人有些让某……尴尬,写滕王序的那家伙写的。骆宾王已经入府月余,只是还太年轻,文章写的在唐傅眼里尚还稚嫩,被送到去弘文馆继续学习。 某要不要集齐初唐四杰呢?这几位的下场都有一点点惨……王勃可以等他写出滕王阁序再收,要不然对不起后世的小朋友们。全文背诵滕王阁序,可以免费参观滕王阁滴! 在后世,妈妈背两个月滕王阁序免费进景区,可是冲上热搜的视频,观看量破千万,点赞量二十几万。据工作人员介绍,能全文背诵的人小到三岁的孩子,长到七十岁的老人。 为了大家的福利,某就小小无私奉献一点点。 其实檄英王鸡,也是篇好文章。 “唐傅,安排人盯下骆观光,不要让那些人欺负他。”李元婴想到骆宾王有些愤青的性格,说道。 出身寒微,除了在乱世,哪个朝代都不好出头。才华横溢的人,会尤其痛苦。后世那种相对公平的考试制度下,都有人贩卖焦虑,发布寒门再难出贵子的文章。 唐俭忍笑说道:“王爷放心,随着魏玄成再次病倒,没人会欺负他。” 至少不敢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或者暗中动手。家里会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招惹滕王,除非谁自认比魏玄成还头铁。 “他这次病倒和某半文钱关系都没有!”李元婴从躺椅上坐直身子,抗议道。 阿兄请他一起去看火器的威力,结果这老头直接稽首大拜,拿某位炀帝三征高句丽的事来劝谏,痛陈穷兵黩武之害,言辞之激烈,从未有过。被军方大佬联手硬刚……据说额头都被他磕出血来,最后激动之下高喊:“滕王误国,当诛!” 火器的研发,某连看都没看过,怎么就当诛了?欺人太甚! “王爷,他的说法有一点还是有些道理的,等于放出了一头巨兽,这头巨兽有可能有一天会反噬大唐。”李靖声音平静地说道。魏玄成只是不想再次天下大乱,没有什么私心。 李元婴微皱着眉头,看向李靖,问道:“药师公,请问若是别国之人通过烟花,做出类似的火器,我大唐就能安稳吗?” Y片战争为什么会那么憋屈,不就是火器刚不过别人吗?我们装点盛世的烟花,趋吉避凶的罗盘,被别人拿去改造,用于发现新大陆,用于四处劫掠,约翰牛不就是这么称为日不落帝国的? 李靖刚想反驳他们没有如此多的人才,又想到前朝末年匪乱四起的状况……谁又能保证大唐有八百年江山呢?叉手一礼,说道:“王爷言之有理,魏玄成那里,某去劝说。” “大可不必。”李元婴躺回躺椅,看天上云卷云舒,轻声笑道。“某只知道,若不是某跟十五兄一起去请韦公,他就会被房刺史欺负。若不是某奉旨出行,他又不敬在先,至少会被阿兄揍一顿。药师公,国与国之间的交往,和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比,只是参与的人很多,利益更大而已。” 本质上,并无多大区别,都是以理服人。 李靖和唐俭同时叉手一礼,笑道:“王爷豁达。” 坐在一旁的李治,眼底闪过一抹深思,继续钓鱼。 “小点声,小点声,不要吵到鱼!”李元婴站起身来,眼明手快地提起鱼竿,眼睁睁看着一条白鱼脱钩而去,还耀武扬威地朝他摆了下尾巴…… …… 第078章 快一步便好 李元婴气得跳脚,大声喊道:“夏瓜,某要烹了它!” “唯。”夏瓜轻声应道,一只袖箭射出,手持渔网踏水而行,捞鱼上岸,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凝滞之处。 李靖:“……” 唐俭:“……” 程知节放下鱼竿,抚掌大笑道:“某就说她们四个不简单吧,你们非不信某,这脸打的痛否?” 陛下最宠谁,只要看他们身边的四位大宫女的名字,就会一清二楚,只有傻子才会认为内廷不存在。远的不说,独孤皇后如何能拿捏得那位文帝死死的?不要说什么誓言,誓言这种开口就来的话,谁信谁傻。 必须是权力啊,感情当然也有,比如房玄龄那家伙,对他家那位,是真的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家伙更喜欢做事,别人的放松方式是醇酒美人,或者游猎,他则是再看三份书卷。 “小样的,有本事你再嘚瑟呀!”李元婴没有理会别人,指着网里的鱼冷笑道。“你给小爷听好了,某今日定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一鱼三吃!剥皮剁头炸骨!” “王爷,这一条可不够!”程知节很满意李元婴凶狠的样子,笑道,“要不要撒网捞鱼?” 李元婴听到程知节的话,傲然一笑,说道:“卢国公,撒网多费劲,吾今日要玩把大的!” 某要炸鱼塘! “王爷,你玩把大的不要紧,某可熬了一整夜。”李淳风顶着黑眼圈走来,原本的仙风道骨,现在怎么看都像是时间管理大师。 非说湖的形状不够好看,要什么葫芦形,还不能有爆炸的声音,以免惊到长安城百姓,呵呵,滕王分明是怕惊到陛下,再挨一顿胖揍! 李淳风身后跟着四个人,抬着两个大竹筐,蒙着油布,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李元婴搓着手迎向李淳风,笑道:“李令,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鱼某分你三分之一,剩下的某与唐傅他们平分。” 不要以为炸鱼塘很简单——友情提示,现实中炸鱼塘属于违法行为,请勿模仿。炸完后的清理工作,才是重头戏。 至于炸鱼塘的真正原因,疏浚河道还有比炸药更好用的吗?绝对是节省人力的神器,大唐的人力很珍贵,主要是人口和后世没法比,最高峰大约在天宝十三年(754年)或者十四年,至于实际的数量,各位学者之间分歧较大,从6300万到1·4亿。 后面的数据仅供参考,因为是脚盆鸡学者野开三郎推断的,无法保证没有私人感情在里面,毕竟脚盆鸡属于大唐的……狂热粉。说白了就是,他们想给当年的遣唐使抬高AC之间格,当年的大唐比现在的鹰酱爸爸还牛掰格拉斯,我们不是T狗! 这种心理,某位国民老公应该深有同感,生产了大批的葱油饼被曝光后,被全网群嘲,我命油我不油天,愤怒发言:我TMD不是T狗,草(此处应该是代表一种可爱的植物) 李淳听到要送自己三分之一的鱼,风哭笑不得地说道:“王爷,某要那么多鱼作甚?某又不会庖厨之艺。” 果断转移话题,指了下身后的草地,问道:“王爷准备炸掉这块空地吗?” “先炸鱼塘试试威力,湖的形状,阎谘议他们应该已经绘制完毕。”李元婴散漫地笑道,“唐傅,药师公,程司马,放下鱼竿退后,某今日要炸鱼!” 李靖提起鱼竿,又是没有鱼的空钩,交给一旁的侍女,背着手朝李元婴和李淳风走去,钓不钓得到鱼不重要,姿态一定要稳。 李治抬起鱼竿来,眼神明亮了起来,一条尺余的白鱼正在另一端挣扎着,兴奋地喊道:“阿叔,我钓到鱼了!”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艰难地扯着嘴角上扬出,笑道:“很不错,当浮一大白以贺!” 钓鱼佬钓不到鱼并不痛苦,每次都钓不到鱼也不痛苦,痛苦的是你身边的人都能钓到鱼,只有你钓不到。更痛苦的是,新手都能钓到鱼,你依然钓不到。 当然,不到三分钟……半盏茶时间,所有的痛苦便会烟消云散。钓鱼佬最大的优点,心态超稳。 程知节的表情看起来有一点点凶,因为他的表情平时看起来,就很座山雕,现在是愤怒版座山雕(苏大强版),站在李淳风身侧,只是瞪着李元婴,却不说话。 “义贞,这事不怨王爷,陛下说不能对傅不敬,所以某是唐傅。”唐俭看着程知节幼稚的样子,忍着笑说道。“至于你,来王府的时间太短,药师可是按着上衙的时间过来。” 五日一休沐,休沐日有的时候还会主动取消,只因为做沙盘太有趣,王爷经常有新奇的想法,让沙盘更加贴近真实的地貌。 程知节转移开视线,不再瞪着李元婴,等王爷去金州,见面的时间会更少,某这个司马,存在感会更低。 “卢国公可否同某一起炸鱼塘?”李淳风看了眼正在和李治说话的李元婴,很诚恳地问道。 程知节还没有说好,李元婴先开口说道:“李令,还是牡丹和你一起去比较好,她的轻身功夫不错。程司马更擅长的是,战阵厮杀,若有意外状况,容易受伤。” 程知节:“……” 李靖点头附和道:“老程的轻身功夫确实不行,还比不过某这把老骨头呢。” 程知节:“……” 为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某!某到底做错了什么?苍天不公啊! 夏瓜带着牡丹走过来,盈盈一礼,说道:“回王爷,公主已到二楼,随时可用望远镜看着这里。” 李元婴微微颔首,看向牡丹,轻声嘱咐道:“安全第一,你只要比太史令快一步便好。” 李淳风:“……” 滕王,我谢谢你哦! 牡丹叉手一礼,说道:“奴谨记王爷的话。” 李淳风没有再看向李元婴,从竹筐里取出一个方形的油布包,朝湖边走去。牡丹忙跟上李淳风的步伐。 油布包四分之三放入水中,引线约有六尺,李淳风刚取出火折子,牡丹已经引燃引线,说道:“后撤。” 李淳风:“……” 这又是滕王想出来的新物件?! …… 第079章 很红日 大概十息左右,一声闷响传来,湖水冲起丈许复又落回,岸边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湖面恢复平静后,大大小小的鱼漂浮在湖面,大丰收。 李靖和程知节:“……” 以后行军打仗,不需要再担心没有足够的肉食,烤鱼或者做鱼汤,外加晒出或者腌制出鱼鲞来,比吃野菜好太多。最重要的是,会大幅度节省运输损耗。 李淳风和唐俭相视一眼,两人齐声说道:“三门峡!” 三门峡相传是大禹治水时凿成的三条泄水狭谷,称为神门、鬼门、人门。鬼门居南,水流湍急,不可渡;神门居中,狭不容舟;仅有在北的人门可流船。河水惊涛拍岸,到了汛期,黄汤一样的泥水怒吼着由上游倾泄而下,在三道河门里横冲直撞,一旦在此行船,便会造成船翻人亡的后果。 也是洛阳漕运到长安的最大障碍! “砥柱要留着!”李元婴想到拍出近四亿的那幅字,忙说道。砥柱铭的文章是魏徵写的,那幅字却出自宋四家之一的黄山谷,又称豫章先生。豫章便是如今的南昌,也是最有名的滕王阁的所在地。 原文是:八荒有截;功成名定,时和岁阜。越二月,东巡狩至于洛邑……大哉伯禹!水土是职;挂冠莫顾,过门不息……勒斯铭以纪绩,与山河而永存! 传诵度不如陋室铭、爱莲说、与朱元思书或者滕王阁序,那幅字的价格却是书法作品的天花板之一。不要提天下三大行书,第二和第三都在宝岛博物馆珍藏,根本不会拍卖。 至于第一兰亭集序,“贵越群品,古今莫二”的书法极品,其下落扑朔迷离,后世的兰亭八柱里,未署名的八柱之三一度被怀疑是王羲之的真迹,但经过大量的考证,此作仍为后代书法大家冯承素双钩填墨而成,并非王羲之真迹。这一版被称为神龙本,现存于故宫博物院。 怎么忘了这位大佬?李元婴想了下这位大佬的人生轨迹,他现在应该已入门下省为吏,虞相今日休沐,没有来王府……真实原因是少府去他府上量地,明日问问他。 “当然,我们不会那么癫狂,想要炸掉砥柱。”李淳风眼里闪过一抹探究,滕王炸湖的目的,似乎并不单纯。他又想引导着这几位往哪个方向走? 没错,就是引导,从烟花到望远镜,从绿瓜到白叠子,从长生果到红柿子,从红萝卜到蒸汽机,他的每一步都看似随性而为,还有些杂乱无章,引发的后续反应却很惊人。 那么,炸湖真的只是为了,提醒大家炸三门峡? “春桃,让他们乘船捞鱼!”李元婴听到不会炸砥柱,放下心来,看向春桃笑着吩咐道。 李治举起右手,自告奋勇道:“阿叔,我去帮忙!” 湖面捞鱼,某会是第一人!还有别人帮忙?呵呵,历史只会记载身份高的那个。 “注意安全。”李元婴看着笑容灿烂的李治,笑道。雉奴最大的问题,是所有世家小儿子的通病,家里对他们虽然要求也严格,却远不如大儿子和二儿子。遇到事情的时候,不够果决,总想看看身边谁能帮忙。 青雀其实多少也有这个毛病,不过他跟着王珪没学好,没学到精髓,学了个画虎不成反类犬,竟然说出他百年之后定会杀了儿子,把皇位传给弟弟雉奴。阿兄也许是真的被感动了,也许是伤感与大儿子的谋反,当即便许诺要立他为太子。 褚飞鸟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这个谎言,将雉奴送上太子之位。 不过阿兄比康麻子理智,没有想什么圣子贤孙可保大唐三代昌盛。青雀的儿子非常乖巧伶俐,阿嫂曾问他刚来宫里,住的可还习惯,他立马拱着一双小手说道:“孙儿有幸住在皇宫里,已经很开心了。”既惊讶又高兴的阿嫂,不仅亲自为他取名为“欣”,还把这个孙子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养育。 当然,和他只是庶长子有很大关系。唐朝前期的嫡庶之别,比辫子们严苛。爬灰三郎将儿孙当鹌鹑圈养,导致安史之乱后的皇帝,很红日。命运不光颠沛流离,曲折离奇,还总被宦官恐吓着。 眼角余光看到跃跃欲试的夏瓜,李元婴哑然失笑,说道:“想去的都可以去,某这里不需要你们服侍。” “王爷,我们去看看这些鱼适不适合做鱼脍!”冬果拽着牡丹跟在李治身后离开。 夏瓜看着她们雀跃离开的背影,忍着笑摇了摇头,坐到一旁的茶案处,取出茶饼,准备再煮一壶茶。 程知节看了眼李靖和唐俭,拽着李淳风朝湖边走去,笑道:“他们两个老了,怕站不稳当掉到湖里喂鱼,我们跟着去看看。” 李靖和唐俭坐到安置好的矮榻上,静心等待喝茶。声音比试验的火器小很多,破坏力却更强,也许可以埋在路上,然后在两边设伏。 “王爷,你是准备用此物连通南四湖吗?”唐俭脑海里闪过滕州的新舆图,轻声问道。沟通南四湖,再连接洪泽湖,直通扬州,才符合王爷的性格,他不止一次提过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 李元婴朝唐俭做了个鬼脸,笑道:“唐傅,古之慎言人也。” 某还没到封地,有些事想的做不的,做不到的时候最好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代表着麻烦上门。 唐俭抬起手来,比划了三下,转移话题说道:“王爷所说之红鱼,某有查阅地方志,已经派人去寻,我们去金州之前一定能送到。” 王爷的说法太多了,说什么担心他去金州后,陛下会思他成疾,听宫人说洪州有红色的鲤鱼,可以取来供陛下观赏,以免忧思成疾。其实某觉得,王爷离开长安后,陛下会燃放烟花,以示庆祝。 李元婴端起执壶,倒了三杯茶水,放到李靖和唐俭面前,幽幽叹息道:“希望选花魁的热闹,能让阿兄不那么思念某。” 昨日长安、洛阳、扬州三地同时发出告示,大唐花魁选拔赛,正式开启。长安选出十四人,洛阳选出十二人,扬州选出七人,合计三十三人,于两旬后,汇聚长安,争当大唐花魁! 唐俭:“……” 李靖:“……” 这话说反了吧? …… 第080章 斤花织丈布 唐俭想到今日长安城的热闹,或者更确切地说,昨日就沸腾起来。历来选择权与决定权只在士族,王爷竟然弄出了个什么全城投票!当然,所谓的全城不会是谁都有资格,整个过程至少五万人次,能够参与进来。 最高兴的莫过于工部尚书,竹纸牌的制作由少府做样品,工部负责大批制作,每个竹纸牌不光样式特别,还带有编号……竹纸是少府改进后的工艺制作而成,洁白如雪不说,还带有桃花瓣,多重措施保证正品,确保不会有人能仿制出来。 而关键点在于,没人知道下一批的花瓣会是什么,药师曾开玩笑般说过,也许是树叶或者青草。 竹纸牌的名字也很雅致:飞花令。 那三个字的书写,虞伯施、欧阳信本、褚登善友情提供样字,少府工匠雕版印刷,印刷的颜料由李淳风和王爷捣鼓出来配方,少府特制。 李淳风……还有袁天罡,最近好像很闲的样子,一个在长安不待在凝辉阁观星,却陪着王爷做稀奇古怪的物件,一个在洛阳只待一个月,便会前往滕州……越想越恐怖的感觉! “唐傅?”李元婴看到唐俭变化多……复杂的表情,小声叫道。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能把别人忽悠瘸了还帮他数钱的人,怎么可能七情上面?再返璞归真,也不会回到天真无邪那个层次。 李靖接过话头来,语气淡淡地笑道:“王爷,他只是想得太多,反而惊了心神,没有大碍。不过是谋士的通病,不用理会。” 身为先帝最小的儿子,滕王没有任何上位的可能,非嫡非长,没有强大的母族。至于他本身,给别人的印象就是散漫惫懒,行事怪诞。还有一点,陛下光嫡子就三个,当高士廉和长孙辅机不存在呢? 唐俭回过神来,白了李靖一眼,说道:“你才有病呢?我只是在想袁公和李令,他们两个最近竟然不观星,改做少府工匠之长了。” 原来让袁公看下相,那都是要看天气看机缘看心情,总结出来就两个字:某很忙。 李靖:“……” “唐傅,你想多了,袁公和李令只是按阿兄的吩咐做事,与某无关。”李元婴发现没有瓜子嗑的日子,颇为寂寥,某要先实现西瓜子自由!向日葵在鹰酱北面,南瓜在鹰酱南面,目前来说太过遥远。 打瓜,可以让李司农派人寻找,比寒瓜(西瓜)小,籽却大上许多。 唐俭无语望天,这就是魏玄成每每被气得吐血的原因,滕王,他不讲武德啊!说着说着,就把理念给偷换到另一个方向,或者层次。与他相比,虢王、江王和蒋王,实在太友好了。 倒不是说那三位就不坏了,而是他们坏的很表面,被弹劾认错态度也很配合,虽然认完错依旧故我,至少人有个态度不是?轮到滕王做错事,那错都是别人的,你们这群重臣不讲武德,欺负弱小无助的小可怜! 某自认原则底线已经极其灵活,可在滕王面前,某就是个坚持原则的老顽固……这也是想让七娘入滕王府的主要原因。站在他的敌对方,会被气得有多心肝脾肺……疼,那么和他同一阵营,就会感觉到心肝脾肺……有多舒爽! “陛下欲成立云鹤府,云鹤有奇翼,八表须臾还。”李靖横了唐俭一眼,端起茶钵来,悠悠说道。“你认为何人为令适宜?” 李元婴默默拿起银锤,敲茶饼,又将敲下来的茶叶敲碎,再放入金碾子中,碾成末。 “王爷,少府的绣娘已经住进梅苑。”舍人崔兴宗捧着一个扁长形漆盒走过来,轻声说道。“这是少府织出来的氎布,织染署令请你品评。” 暗暗松了口气,李元婴看向被打开的漆盒,只要不谈论云鹤府就好,大耳贼的起名天赋再次震惊某,和后来某位女帝设立的控鹤府,重名度真心高。只是后者为招纳男宠而设立。还有,云中鹤这个名字,不论是那位喜欢水莲花的康桥诗人,还是他表弟笔下的四大恶人之一,都很渣。 某喜欢美人不假,但某既不渣也不T狗,某想当拥有大海的男人! “这是他们织出来的,而不是从采购到的氎布里拿出一块来,滥竽充数?”李元婴看向崔兴宗,表情严肃地问道。 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若是唐朝就能织出这种布,那为什么黄道婆要在崖州,跟着别人学习那么久?这不科学,很不科学! 崔兴宗叉手一礼,说道:“确实是他们织出来的,窦少府一直在那盯着,某亲眼看着他们剪断线,从织机上取下来。” 拿起布的一端,迎着太阳看,李元婴长长叹了口气,感叹道:“巧思如斯,当赏百金!阿兄幸甚!大唐幸甚!” 李靖和唐俭听到李元婴的话,站起身来到他身旁,一起赏布…… ……唐俭看向崔兴宗,急切地问道:“一斤白叠子出多少布?” “广尺有八寸,能斤花织丈布。”崔兴宗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卷轴,双手奉给唐俭,说道:“唐傅,这里是他们纺线和织布过程的详细记载。” 唐俭展开卷轴来看……记录的还真是详细,纺线浪费掉八两七钱,织布浪费掉三两五钱。纺线浪费掉那么多,是因为想尽量抽出类似蚕丝粗细的线来。努力五日后,能达到三十升(古代的布以八十缕为一升,一缕就是一根。十到十五升便与后世的细麻布相近,二十到二十五升,可以和精细夏布相媲美,三十升便可以用来做天子和各个诸侯的帽子),再细就会易断。 放下氎布,李元婴接过卷轴,看到三十升的字样,想到了马王堆出土的薄如蝉翼的素纱蝉衣,又想到邕州(今南宁)的苎麻细布,暑热之时穿它做的衣衫,自清凉无汗。汉代以来便被称为名品,仅供阿兄使用。 为什么知道清凉无汗?很简单,某与兕子和雉奴每人能得到一匹,多了就不要妄想咯。 “细布降到二十五升,用于最后选定花魁那一场。”李元婴将卷轴递给李靖,看向崔兴宗吩咐道。 …… 第081章 会的话就眨眨眼睛 李治他们打捞的鱼,称完重后,发现不是很多,也就两千斤多一点点。 “哈哈哈,李令,六百斤鱼你打算如何处置啊?”程知节眉飞色舞地大笑道,这油布包的威力,硬是要的,霸气! 晋阳公主已经从楼上下来,并且有跟着一起捞鱼,此时正围着鱼山转悠,惊叹道:“阿叔,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鱼!” 关键这些鱼还很乖巧,不像钓上来的鱼那么活泼。 李元婴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小尴尬地说道:“某也是第一次见到。” 身为钓鱼佬,炸鱼塘首先是违法的,其次是不讲武德的,再次是在古代当王爷,爽的一批啊! 春桃、春花、春燕正带着人将鱼按大小和品种分类,这么多鱼,就算晒鱼鲞或者腌制,也太多了些! “留够府里吃用,其余都送入宫中,由陛下分送给各位朝臣或者耆老。”李靖忍着笑说道。能看到滕王窘迫的表情,那条脱钩离去的鱼,绝对算首功。他可是一瘸一拐参加晚宴,都能面不改色,依然散漫惫懒的主。 不然,魏玄成也不会一见他,气势就先弱上三分。 “滕王府单独送一份给魏相。”李元婴只扯起一边的嘴角,露出战神般邪魅狂狷的笑容,那么可爱的直萌小老头,一定要长命百岁才好。不管怎么样,推倒了墓碑辱及身后,有一点点过。不过也能看出来,高明的谋反对阿兄的影响有多大。 那个被流放驩州(在今越南境内)的杜正伦,确实有宰辅之才,负责精简品官,但因阻力过大,最终无果而终。这家伙的经历完美印证了一句话: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唐俭眸光微闪,叉手一礼,笑道:“王爷,某去送,确保魏玄成亲眼看到送去的鱼。” 能看到魏玄成悲愤交加的表情,就算被他拄着手杖撵出魏府,也很值得。若真被他撵出来,下回再争吵时,王爷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鄙视他。 李靖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眼神明显明亮了些的李元婴,轻声劝解道:“王爷,你想送鱼可以,派个舍人便好。魏玄成没有那么讨厌,茂约过去会激化矛盾。” 房玄龄是谋臣不假,他谋的是各有司衙门能顺畅做事,保证整个大唐不会出现问题,也就是谋国之才。唐茂约也是谋臣,同样具有谋国之才,只是他谋国的方向和玄龄不一样,他谋的是灭国,灭别人的国。 所以,一旦他决定和谁作对,那个人……想想前朝,想想东突厥,想想吐谷浑,想想即将开战的吐蕃和高昌,凉的过程会很……痛并快乐着! “药师公,你不觉得这样更好吗?”李元婴指向鱼山,朝李靖眨了下左眼,轻声笑道。云鹤府可以设立,却需要有人随时敲打一番,这个人舍魏玄成其谁?没有人比他更合适,而且心里怀有必须去做的事情,信念有时会战胜病魔。 后面的话,有一点点玄学,可即便是医术科技昌明的后世,也有倚靠信念成功的按例,只是数量真的很少,毕竟……谁能不怕死呢? 李靖:“……” 你就不怕唐茂约直接开大,送魏玄成前往西方净土吗? “啊!呀!”晋阳公主的惊叫声打断了李靖的思绪,只见一条三尺有余的鱼从鱼堆里蹦了起来。 李元婴飞速跑过去,边跑还边喊道:“不要伤了那条鱼!” 此鱼不凡啊!虽是黑鳞却在阳光下闪过一抹金光,按照别人的穿越定律,不是个龙宫公主,也是个河伯之女,还有可能是昊天上帝的某个闺女,调皮来到凡间,只为遇到某! 不要说玉皇大帝,唐朝没有这个称呼,陶弘景真灵位业图记载“玉皇道君”排在玉清三元宫右位第十一; “高上玉帝”排在玉清右位第十九,他们都是道教主神元始天尊的下属。直到那位签订澶渊之盟的皇帝伪造天书,并自称梦见有神人传玉皇之命,令他“善为抚育苍生”,于是把玉皇正式列为国家的奉祀对象,上玉皇圣号曰“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玉皇大天帝”。 从此玉皇大帝闪亮登场,并在西游记里为那只猴子的武力值,狠刷了一大波数据。 晋阳公主疑惑地看向那条在草地上,依然不安分的鱼: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本宝宝没看出来呀! 李治很有爱地挡在晋阳公主前面,以免那条鱼蹦到她面前,吓到她。 春桃和牡丹搬过来一只大木盆,内侍则拿木桶抬水过来。 “你会说话吗?会的话就眨眨眼睛。”李元婴蹲在鱼的面前,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 鱼:“……” 李元婴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鱼,了然地在脑海里说道:【你不能说话,是被下了禁制,还是说话就会被雷劈?】 鱼:“……” 内侍抬来水倒入木盆后,又将鱼搬进木盆,默默退到一旁,继续挑鱼。 李元婴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看着木盆里不再乱蹦的鱼,笑道:“给某一棵摇钱树,某就放你回湖里。” 鱼的尾巴划出水波,没有看向李元婴。 李元婴:“……” 柳毅传里洞庭龙女远嫁泾川,受其夫泾阳君与公婆虐待,幸遇书生柳毅为传家书至洞庭龙宫,得其叔父钱塘君营救,回归洞庭,钱塘君等感念柳毅恩德……后来自然经历几番波折,二人终成眷属。 “那你需不需要,某帮你传信呢?”李元婴不死心地再次问道。 至于张生煮海的桥段,还是算了,某怕有命去龙宫,没命回来! “阿叔,你在和它聊什么呢?”晋阳公主走过来,好奇地问道。之所以是走过来,因为原来离着足有一丈远……李治是个负责任的好兄长。 李元婴看向晋阳小包子,灿烂地笑道:“我在问它有没有人帮他出赎金!” 晋阳公主:“……” 赎金,鱼怎么会有钱呢? 刚走过来的李治无语望天:某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脚呢? “王爷,那就确定由某送鱼去魏府了。”唐俭就当没听到李元婴的话,继续原来的话题聊。 李靖:“……” …… 第082章 让野猪学会爬树 听到魏府二字,李元婴想到魏徵斩杀泾河龙王的故事……呃呃呃,泾河龙的形象有一点点惨不忍睹,不是犯傻被斩就是劈腿被食。也不能说没脑子,有但是不多,简称:二货。 “看到某身边这个人没?他一会便去魏玄成府上送鱼。”李元婴看了眼唐俭,眨了下左眼,复又看向木盆里的鱼,点了下它的脊背,轻声笑道。“魏玄成你可能不熟悉,魏徵你总熟悉吧?人曹监斩使是也,好好想想,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唐俭:“……” 滕王怎么突然转风格了呢?公冶长擅解百禽之语,他难道能懂鳞长之言?不应该啊,游猎之时,出手那叫一个快狠准,专射脖颈之处,根本不给猎物挣扎的机会。 李靖挨着李元婴的右边坐下,轻声叹息道:“王爷,魏玄成罪不至此啊!” 一旦这条鱼送入魏府被烹或烤,人曹监斩使之名传出,没有人会说是条鱼,只会说是……行云布雨的百鳞之长。再加上他直言进谏的行事风格,比为陛下所忌惮,以后的日子,不是不好过,而是很不好过,非常不好过。 “啪”地一声,鱼尾重重拍打水面,溅起水花无数,喷了李元婴和李靖一身。 “吓(he四声)!”李元婴撸起袖子来,怒道,“你个小小湖长,也敢欺负某!某告诉你,某身边坐着的这位壮汉,名叫李药师!这个名字你可能不熟悉,李靖你总熟悉吧?东海陈塘关抽龙筋那位的阿耶,右扼吴钩,左持宝塔!” 李靖:“……” 滕王到底在说什么……胡话?某的两个儿子,没有抽过龙筋……不对,谁也没见过真龙啊! 还有,某没用过吴钩! “你怎么看出来的是幻术?”鱼从木盆里消失,一位面色清冷的少女,穿着带有小团窠的黑色圆领袍,站在木盆的另一端,声音冷冷地问道。 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李淳风和程知节,李元婴颇为自傲地笑道:“某对李令的技艺有信心,更对他的眼光有信心!某说得这么热闹,连唐傅和药师公都开始怀疑起来,最爱凑热闹的卢国公却作壁上观,这很不违背人性!”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李淳风和程知节知道“它”是谁。 晋阳公主很从心地跑到李淳风身边,阿叔说过,有袁公在时找袁公,没袁公时找李淳风,确保自己的安全就是最大的帮忙。 李元婴瞪了一眼李治,说道:“还不跟着晋阳走?” 李治听到李元婴的话才回过神来,忙快步追上晋阳公主,阿耶说不能跑,有失风度。 “抱着晋阳跑起来!”李元婴看着依然保持宫中礼仪的李治,恨铁不成地喊道。遇到危险时,还讲TND什么风度,脑子有坑! 黑衣女子脑门滑下三根黑线,冷声说道:“我不是刺客。” 抱起晋阳公主奔跑的李治,内流满面:阿耶知道某如此没有风度,会揍人滴! 李淳风抬头望天:滕王绝对是故意的!师父,某太难了! “那你到底是谁?”唐俭疑惑地问道。小团窠绫罗,五品及以上才能使用,掖廷会宽松一些,但也要至少六品。 李靖眸光微闪,站起身后,拽起李元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蜀山剑派。” 陛下登基后,他们便隐退回蜀山,专心寻求剑道大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滕王府? 李元婴惊讶地看着李靖,诧异地问道:“真有这个剑派啊?” 蜀山剑派可是古典仙侠剧的必备门派,还都是正派老大的位份,更不要说徐老怪拍的香江那两位顶级美人,还有那个仙剑三部曲,只有三个字:爷青回! 唐俭的脸色变得很冷,与他平常的形象差别甚大,乔峰变成冰山老怪的既视感,朝李元婴叉手一礼,说道:“王爷,某要进宫面圣。” “我叫裴十七。”黑衣女子抱拳一礼,说道。“家师派我来参加云鹤府,我总要先看看云鹤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元婴默默翻了个白眼,别以为某不知道你想说的是货色,会耍剑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不会强过剑舞跃游电,随风萦且回的裴将军……等等,这姑娘也姓裴,莫不是有什么关系? “李令,这位女郎是来看你的,速来!” 李淳风看了眼躲在自己身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的晋阳公主,只能用哭笑不得来形容此时的心情,云鹤令怎么算也不会算到某头上!还有,小公主的表现,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些? 滕王平时到底怎么教小公主的? “我是来看你的!”裴十七握了下拳头,咬着后牙根说道。难怪长安人都说滕王是个魔王,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李元婴震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来看某?开什么玩笑,别以为某会怕你蜀山剑派!” 墨家够厉害吧?还不是被某位武帝清理殆尽,再也翻不出浪花来,只能在游侠之中,偶现风华……好像有个机关道在南北朝时,曾经惊鸿一瞥,随着前朝灭亡,再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 裴十七没有再理会李元婴,朝李淳风走去,叉手一礼,说道:“李道友,请你转告袁公,我没法与滕王合作,请他另请他人。” 滕王此人不光犯浑,还是个超级大笨蛋,他能做出新奇的物件,呵呵,还不如留在蜀山,看三师兄研究怎么让野猪学会爬树。 李淳风无奈地摊着双手,说道:“此事由家师与尊师敲定,某无权更改,而且你大师兄已经到了洛阳。” 若不是因为滕王年幼……少,师父也不会要求保护他的人,年龄不要相差太多,同时要很有原则,不会被他带跑偏。 李元婴撇了下嘴,某对冰山雪莲不感兴趣,不用担心雪糕刺客,更不用担心暑热的问题。挥了下手,说道:“继续分鱼,再叫些人来,最迟未正一刻要送入宫中,午膳我们吃九格鱼釜和烤鱼。” 继续炸湖已经不可能,鱼山先要处理掉,桃花流水鳜鱼肥,他们可以吃鱼脍吃个痛快! “哟呼!”晋阳公主绕开裴十七跑回李元婴身边,娇憨地说道。“阿叔,我还要吃你调制的那种麻腻!” “诺!”李元婴轻刮小包子的小鼻子,温和地笑道。 裴十七:“……” …… 第083章 提前登场 牡丹和冬果各司其职,牡丹负责九格釜涮的鱼片,冬果负责鱼脍,拂几霜刃挥,花落白雪霏,未去先说馋涎垂。 裴十七看了十息冬果的刀工便移开视线,专心看牡丹挥刀。鱼脍切薄难,却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控制力度,确保每片的厚度没有差别,对腕力和手指的稳定性,要求……极高! 仔细打量牡丹的容貌,裴十七很确定,她不是哪个剑派的传人,也不是什么有名剑客的后人,疑惑地问道:“请问,女郎君师从何人?” 牡丹微微摇了下头,手里的刀却没有停下,轻声说道:“奴不曾拜过师,只是跟着府里的人学过剑舞。” 裴十七微愣,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学过剑舞?某练的这十七年,练了个寂寞! 耸了耸小鼻子,晋阳公主悄悄问李元婴,“阿叔,为何此处没有鱼腥味?” 明明离着没多远,还能看到他们在那里挑拣分类呢。 “晋阳,你看桃花树的树叶。”李元婴柔声解释道,“风是从我们这里吹向鱼那里,自然闻不到鱼腥之气。” 最早制定风的等级的人,正坐在那里不带任何烟火气地吃着鱼脍,喝着他去年秋酿的菊花酒。没错,这个人就是李淳风,将风分为八个等级,从动叶十里,鸣条百里到走石千里,拔大根三千里。无风、和风没算在等级里,他还将四方风调整为八方风,不愧是名中带风的男人! 晋阳公主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嗯嗯,类顺风舟与逆水舟,对否?” 去洛阳时乘舟,阿耶有讲过,本宝宝都记着呢。 “然,吾家晋阳聪慧类母,大善。”李元婴将涮好的鱼片,夹到晋阳小包子面前的小盘里,笑道。“牡丹刀工精绝,多吃些。” 鱼肉比羊肉更难切,肉最嫩且纤维短,极易破碎不说,还要顺着鱼刺的方向,以免卡喉。在座的人,不论哪位被卡喉,后果都有一点点严重。 裴十七观察了一盏茶后,很笃定地说道:“你的剑法是跟着猿猴学的,至少也是教你的人跟猿猴学的,你的天赋惊艳绝绝。” 山中猿猴的动作最是灵活多变,三师兄曾经用三年时间,只为观察他们跳跃落点的规律……他的想法,有一点点特别。 牡丹朝裴十七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切鱼片。 李元婴夹鱼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下……越女剑?放羊女阿青,先后与八十名越国剑术高手对招,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住她三招……一根竹棒抵住西施心口。但当她正要痛下杀手的时候,西施那无与伦比的绝妙美色,让阿青感到了极度的震撼…… ……后来的香香公主美艳无匹,光彩逼人,秋波流慧,无人不为她的美丽纯真倾倒,盖章达人更是不觉瞧得呆了。只能说金老威武,写出了一个童话般的美人。 呃呃呃,话题又扯远了,难道牡丹学的是正版越女剑? …… 虞化门前,李世民也不觉瞧得呆了,看向唐俭……去魏府送鱼的事情,花落李靖,主要是为了魏徵不会再被气得需要再多躺几天……和李淳风,问道:“你们将滕王府的湖水抽干了吗?” 李淳风从衣袖了取出一个纸卷,双手奉给李世民后,叉手一礼,说道:“回陛下,过程我们有详细记录下来。” “阿难,你和玄龄、辅机安排送鱼。传滕王、晋王和晋阳公主入宫,今夜全鱼宴。”李世民大概浏览了下,将纸卷放入袖中,语气平和地吩咐道。“带上那个裴十七和牡丹。” 儿子和闺女都乐不思蜀,只能想办法让他们回来,同时还要带上那个不省心的竖子。能和条鱼聊天,满天下去问问,除了他还有谁?!!! 最让人无语的是,他问的那条鱼还真的有问题!编排药师也就罢了,这一个多月,他们相处的很河蟹欢腾,因为岭南的沙盘现在就在立政殿西偏殿,很适合独坐的时候赏看静心。 张阿难躬身应唯,转身去找房乔和长孙无忌。 李世民转身回西偏殿,唐俭和李淳风默默跟在后面,陛下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他们的责任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善尽美,美言就算了,滕王不需要别人帮助美言,当然,也不惧于别人的诋毁。 滕王什么样子,没有人比陛下更清楚。 不是寒食节,自然不会是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刚刚过完上巳节,人们还沉浸在桃花缤纷的美景中,没想到宫里突然赏赐鲜鱼,赏赐的鲜鱼还有大有小,完全可以举行一场全鱼宴。 夜里,长安城的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荡着各式鱼肉的香气。 不要觉得很夸张,贞观之治时的官员数量极其精简,中央各部门只有六百四十三名官员,数量是历史上最少的。只因阿兄认为凡事皆须务本。国以人(民)为本,人以衣食为本。 立政殿西偏殿的鱼香最为浓郁,只因为裴十七做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这个小小的恶作剧导致了一个很美妙的结果。 小米辣提前登场至少九百年! 李世民捂着眼睛不去看那个竖子,委实太……让人无法接受,很想说一句,某不认识他! “裴美人,你绝不可能只有一颗,将剩余的给某,某一块金饼买一颗!”李元婴的招牌动作苍蝇搓手上场,笑容要多和善有多和善,语气就像狼外婆在推销糖果。 裴十七无语望天……宫殿里看不到天,十分无奈地看回李元婴,声音清冷地说道:“滕王,别人没有你这么不怕辣,我不能给你。” 当时三师兄发现这种小红果子,很兴奋地吃了一把,没看错,就是一把,他说光看外表,就会觉得它巨甜! 结果……好在不远处有瀑布形成的小湖。他当然不会把湖水喝干,他只是吃了一点点淤泥,吐了个昏天黑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然后……然后他就不再观察猴子,改成四处去寻找类似的红果子,带回门派种植,从此不论谁出来行走江湖,都会带上两小包辣果。对付行恶之人,效果相当不错。 滕王……他例外! …… 第084章 一字不差,一字不落 李元婴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用竹杓盛出一小碗汤来,端到李世民面前,轻声说道:“阿兄,请你品尝新汤。” 不论如何,裴十七手里的小米辣,某一定要买到手!哪怕是用阿兄硬压,金块某不会少付。 李世民看着李元婴真诚的小眼神……每次他想要什么特别的东西,就会如此真诚地看着某,让某心软!眼神有些无奈地接过碗,浅尝一口汤……裴十七说很辣,还是悠着点好,免得在兕子和雉奴面前出糗。 “咦?!”李世民喝完一小口,有些惊讶,味道似乎还不错……一口饮尽,感叹道,“美味啊,比茱萸辣些,却也更爽气!” 裴十七:“……” 这怎么可能呢?三师兄遭了那么多罪,还有别人用来对付恶人,都说效果不错,怎么到这就成了美味呢?难道陛下在帮滕王骗人?师父说陛下虚怀若谷,心系苍生,应该不会……长安城人都说滕王乃魔王,也没见陛下厌弃他,反而很是亲昵,骗人也不是不可能。 三师兄还曾骗师父吃辣果,结果被师父扔到洗剑池,洗了一年的剑,后来……后来就开始训练野猪爬树了。 李治听到李世民的话,走到李元婴的位置,用竹杓盛一碗汤来喝……拿起一个新碗盛汤,拿到裴十七面前,温和地说道:“请你品尝,我们不可能三个人都骗你。” 裴十七迟疑着……三师兄不会骗我…… “阿叔,加上胡椒粉会不会更爽气啊?”晋阳公主已经在喝第二碗汤,小脸粉粉的,大眼睛亮亮的,萌一脸。 “吨!”裴十七接过李治手里的碗,一口喝尽碗里的汤,震惊地睁大眼睛,问道,“怎么会这样?” 比茱萸要辣,却也没有达到不可接受的地步,为什么三师兄和师父会是截然不同的反应呢? 李元婴转身看向裴十七笑道:“若是某没猜错你们应该是直接吃辣果,甚至有可能吃的还不止一颗。你刚才是扔到一釜汤里,自然辣度不同。” 最开始向日葵、西红柿和辣椒都是作为观赏性植物,人们认为果实有毒。也不能说他们愚蠢或者无知,在人们的常识认知中,越艳丽的的植物往往都带有毒性。比如说某处色彩斑斓的菌子(蘑菇),让人们爱得如此深沉,衍生出无数的段子。 比如:吃最野的菌子,躺最贵的ICU。 比如:就像“NM人骑马上学,HB人成年礼要到神农架抓野人”一样,每个YN人身边都一定有过吃菌子中毒的朋友,都有一款专属于自己的“小人儿”。 比如:YN人,凭一己之力,把自己吃上了“彩云之癫”。 例如:吃菌中毒的大爷指着医院天花板说:这里又是下雨又是下雪……还有一只狗狗误食生的野生菌见手青,产生幻觉,看见了满地的美食,从客厅舔到餐厅,表演了空口咀嚼“吃空气”的绝技。也有吃野生菌中毒了的姑娘,觉得自己是杯奶昔,去医院路上司机一加速就紧张兮兮,紧紧按住自己的头顶对司机说:慢一点,我要洒了。 呃呃呃,话题又扯远了,某曾去过春城,说实话,那里的菌子硬是要的,从不吃蘑菇的某,吃野生菌火锅……吃撑了~ 裴十七沉默片刻,从袖袋里取出两个小包,说道:“我只带了这些,会写信回去,让三师兄再派人送来几包。” “多多益善!”李元婴笑容有些谄媚地补充道。“若是还有别的特别的品种,也可以送过来,阿兄都会付钱!” 裴十七:“……” 为什么感觉陛下有一点点惨呢? “好,吾付钱,你数数辣果共有几颗,让阿难去取金块。”李世民没有任何不快,温和地笑道。若是辣果能大面积种植,就可以替代胡椒,让他们把价格降下来,让更多的人能够享受到那种辛辣鲜香。 价比黄金的胡椒,吾也肉疼心疼不舍得多用…… ……某位竖子除外。 “不用付钱,陛下。”裴十七清冷的脸上,有一点点尴尬,说道。“我三师兄种了许多,还有一种黄色的小果子,辣味不遑多让。我会传信给他,尽可能多的送过来。” 其实我会传信给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会一颗不留的都送过来,以免三师兄用它继续祸祸野猪或者别的野兽。 李元婴已经数完小米辣,笑道:“阿兄,算上釜里的三颗,一共三十颗。” 用小刀将小米辣剖开取出种子,发芽后的小苗足够种一小块地,种在花苑里,秋天就能收获更多的小米辣……“阿兄,十五颗归你。” 某实在太想念泡椒鸡爪,川蜀泡菜还有剁椒鱼头! 晋阳公主默默拿起一颗来放到嘴里……“阿叔,辣果极其美味!” 听到小包子的话,李元婴转过头来,看到晋阳小包子正在将第二颗小米辣往嘴里放,忙拽住她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兕子,你吃了一颗吗?可有哪里不舒服?” 晋阳公主眨了眨眼睛,歪着头说道:“没有任何不舒服,好吃极了!” 裴十七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三师兄若知道晋阳公主的话,会崩溃的!身为特别有爱的小师妹,我一定会一字不差,一字不落地转告于他,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抬起手来摸了下晋阳小包子的小脸,又让她张开口看了下扁桃体,李元婴用手指指着她的胃部,柔声说道:“兕子,这里可有不适?” 小米辣确实有开胃消食、温中散寒、美容养颜的功效,但大部分人却会有喉咙痛、胃痛以及菊花痛等症状,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不会有任何状况。不要说后世特别嗜辣的那几个省份,那是不知多少代人逐渐适应的结果。 喜辣的口味逐渐的形成的原因,一个原因是古代盐资源匮乏,辣椒被当作盐的替代品。另一个原因是南方地区湿冷的气候,辣味可以刺激排汗,保持身体健康。 “没有任何不适。”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软糯可爱的说道。 李元婴长长地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柔声说道:“兕子,辣果之辣不同于胡椒,我让庖厨用芝麻油炸它,用来给你调制麻腻,蘸菜或肉,可好?” …… 第085章 谁还没点小怪癖 庖厨的动作很迅捷,炸好的辣果皮被碾成粉末,装在一个琉璃瓶里送回西偏殿。 李元婴用小竹勺取出一点点,放到晋阳公主的料碟里,笑道:“兕子尝尝,是否更加美味?” 李世民:“……” 吾要带着兕子去洛阳转转,顺便处理一下三门峡那里的状况。闺女眼里,已经眼瞅着就要只有阿叔,没有阿耶了!吾不是嫉妒,只是想……稍微挽尊一下下。 “阿耶,裴十七大功!”晋阳公主用油炸辣子版麻腻,吃完盘里的鱼肉片后,叉手一礼,说道。 “赐裴十七金带十一銙,领从四品下俸禄。”李世民看着闺女板着的小脸,忍着笑说道。闺女板着脸的样子,很像观音婢生气的时候……等等,兕子的小脸怎么瘦了这么多?看向李元婴,怒道,“竖子,兕子为何变瘦这么多?” 李元婴同样愤怒地说道:“都已经半个月了,你竟然才发现?!她每天和我一起堆沙盘,搬东搬西跑来跑去,能不瘦吗?而且也不是瘦,是更康健了!” 小包子脸还是萌萌的,只是双下巴消失了,小脸上的肉肉还是有的,婴儿肥阶段。 李世民走到晋阳公主身边,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臂,确实结实不少……白了李元婴一眼,说道:“收敛下你的臭脾气,吓到兕子怎么办?” 晋阳公主:“……” 裴十七:“……” 李治默默吃着涮鱼片,加了油炸辣果粉的麻腻,不止辣还香,相当提振食欲。 张阿难默默带着人,将刚切好的甜瓜放在各人的案几上,滕王开府后,陛下变得沉静许多。 有一点点怀念这种,兄弟互怼的日子。 “你是阿兄你说了算。”李元婴用关爱空巢老人的目光,看着嘴硬的李世民,妥协道。“我们家兕子怎样都是最可爱的小公主,阿兄不用太过紧张,我还准备让她跟着牡丹学习剑法呢。” 蜀山剑派的剑法一定会有各种限制,小包子不入任何门派,除非哪天她和郭襄一样,走遍大唐和周边的山山水水,想要自己成立个门派。 就算成立门派,也不会叫峨眉。 李世民想了下,说道:“也好,药师的剑法是杀人剑,蜀山的剑法又要求太多,兕子不需要守那么多的规矩。” 晋阳公主:“……”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学剑法了?本宝宝不喜欢舞剑,人家更喜欢炸鱼塘啦! 裴十七:“……” 谁说我蜀山规矩多了?我们讲究的是道法自然! 牡丹:“……” 教公主剑法,还是最受宠的公主……陛下竟然还同意了?这不符合常理啊!我只是个舞伎。 低头吃鱼片的李治:“……” 我好像也必须要学习杀人的剑法,为什么就要跟着卫国公学啊? 只有李世民和李元婴达成统一意见的世界形成,别人的意见?这种小事不需要问别人的意见,又不是重大决策需要小朝会讨论。 李世民和李元婴相视一笑,回到各自的座位,麻腻中加入两滴香辣版芝麻油,涮鱼片吃鱼脍不亦乐乎。 众人:“……” 你们就不再讨论下了?至少也让我们说说看法或者意见啊! 李治垂下眼帘,用麻腻蘸鱼脍,风味独特。阿叔说得对,某喜欢就好,谁还没点小怪癖。 吃掉第三盘鱼片,裴十七愣在那里:我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或者说蜀山剑派的人都不重口腹之欲,除了三师兄。今夜怎么会吃这么多呢? 撤去盘盏之后,教坊乐伎和舞伎过来表演,轻柔的音乐,轻柔的舞姿,很适合饭后消食。 “嗝~”晋阳公主斜靠在李世民身上,很小声地说道,“阿耶,是不是很不体面啊?” 若是被外人知道,阿耶也会跟着没面子,还有阿叔,太不符合公主的礼仪典范。 阿姊若知道更会戳额头,痛。 “谁敢说吾家兕子不体面?”李世民摸着晋阳公主的头,轻声笑道,“与家人用膳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自在随意,开心最重要。” 兕子再离谱也不会离谱到,魏晋名士那种狂放风格。魏玄成忠謇方直,依然嗜吃醋芹,每次食用都欢欣称快,连吃三杯尚不足兴。 晋阳公主稍微吐了下小舌头,有阿耶这句话足矣,不用担心阿姊戳额头咯。 看着眼前的轻歌曼舞,裴十七感觉很无聊,难怪师兄们都不愿意来长安,好怀念在竹林里练剑的时光……虽然也没隔几日,却有种已经过去好久的感觉。 对于牡丹来说,意义完全不一样,不但不觉得无聊,还看的格外细致。教坊的舞伎,技艺本就不一般,能够到御前献舞的自然更出类拔萃。不但看的仔细,手指还在衣袖下跟着舞动,印在脑海里。 目光扫过反应截然不同的两个美人,李元婴嘴角微微上挑,有趣的灵魂配上姣好的容颜,才是上等美人。仗剑江湖的美人,很难融入到这种夜宴,更不要说元日宴那种,大型河蟹欢腾的场面。 明日要和两位舍人说声,提醒下教坊的博士们,千万别按顶级舞伎的要求,挑刺那些参加花魁选秀的女郎。不能说没有一个人能合格,但绝不会很多。不说是凤毛麟角,那也是吉光片羽,空谷足音。 “阿叔,我能不能不跟着卫国公学剑啊?”李治鸦雀无声地来到李元婴身边,很小声地问道。 卫国公的剑法,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叫大道至简。用某的话说,好难好难好难! “雉奴,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李元婴同样小声说道。“药师公的剑法,不止是杀人剑,你想想他行军的特点,别管什么对手,不出三个月,必然束手就擒,或者往生极乐。” 剑如其人,跟着李靖学剑,性格里的某些东西会渐渐扭转,能压住世家做事,比掀桌子好。不要说世家门阀ZZ弊端多少,后来的文人D争一样不是什么好事。从牛李D争开始,文人们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只要不在同一条阵线,都是异类!不再费力动手武斗,坚决选择开口文斗,一直秃笔能把你从祖宗一直骂到七舅姥爷家三外甥女的大姨妈的从子最近逛了趟平康里没给钱,绝对的杀人不见血。 比如写醉翁亭的那位大佬,嘴炮一时爽,绯闻火葬场。 …… 第086章 百炼钢砍柴斧 晋阳公主和晋王被某位慈父,顺其自然地留在了宫里。李元婴带着裴十七与牡丹,悠然地坐着车回府……还有小米辣的种子。 裴十七看着手里的方木盒,深深无语中:没想到陛下还真的给了,三十块金饼!关键是我要这些没什么用啊,要不送到洛阳给大师兄? 看了眼发呆地裴十七,牡丹撩起锦帘,将视线看向车外。春风和暖,路边的人很多已经换上了春装,东市不如西市热闹,来往的人却非富即贵,别有一番景致。当看到有人也在脸侧装点花钿,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没有王爷绘制的精致! “在滕王府当舞伎,你能当多久?”裴十七不再纠结金块,看向牡丹,轻声问道。声音依旧清冷如冰,表情没有什么起伏,不像疑问到像在批判。 牡丹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车外,很随遇而安地说道:“遇到滕王之前,我只能以轻纱蒙面,只因脸侧有胎记,被视为不祥人。他不但不嫌弃,还亲手为我绘制花钿,从那之后,我便不再轻纱蒙面。” 韦公还帮着切除了那个胎记,连一条浅浅的疤痕都没有留下。是否绘制花钿,绘制什么样式的花钿,随我选择。 “不但不会有人说我不详,那些贵女也开始在脸侧绘制花钿。年老色衰之后,我可以教别的舞伎。” 更不要说,陛下还同意晋阳公主跟着我修习剑法,那可是嫡公主,还是最受宠的嫡公主! 裴十七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滕王似乎没有那么浑……绝不是因为手里的金块,我不会被这种俗物左右想法。轻声说道:“我们可以找时间切磋一下。” 牡丹惊讶地转过头,看向裴十七那张清冷的脸,她的气质太特别,以至于别人会忽略掉她的美貌。叉手一礼,嫣然笑道:“随时静候赐教。” 裴十七微微颔首:不可否认的一点,牡丹笑起来还挺好看。 …… “王爷,魏相来访。”李元婴刚推开车门,侍读程处弼有些紧张地禀告道。魏相的表情,某看不懂,但武者的直觉告诉某,来者不善,气势汹汹! 李元婴直接跳下车,笑道:“收收你的表情,魏相又不会拆了滕王府。” 不用问唐傅、药师公或者虞相有没有相陪,他们知道某进宫不用完午膳不会出来,所以今日休沐。 “王爷无忧,某来也!”唐俭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顺着声音望过去,李元婴看到唐茂约以特别灵活而又矫健的姿态,从车辕处跳下来……若是某六十岁时也能如此,夫复何求! “唐傅勿急。” 魏玄成和某对线就没赢过,完全不用担心。至于动手,裴十七在身边,他应该没有近身挥拳的机会。 “某就说不能让药师去,他打仗没有任何问题,讨论大事也很有见解。”唐俭走到李元婴面前,无奈叹息道,“他不适合劝人,除非讲抡语。” 李元婴忍不住大笑起来,因为药师公的车子正好刚刚停下来,看向程处弼问道:“魏相来了多久?” “一个时辰。”程处弼强忍着爆粗口的想法,原本以为等半个时辰就会离开,结果他不但继续等,还用了膳。 绝对是故意的! 刚走过来的李靖额头滑下三根黑线,昨日不是说的好好的吗?魏玄成又要闹哪样?你坑自己也就罢了,别将某拖下水啊!叉手一礼,说道:“王爷,某诚不知魏玄成所谓何来。” “嗒嗒嗒”马蹄声传来,程知节把缰绳扔给程处弼,瓮声瓮气地说道:“不管他想做什么,我们还惧了他不成?” 那么多外放任职的封王他不去盯着,成天和滕王过不去,欺负十一岁的少年,面皮都不要了!陛下太过纵容魏玄成,实在不行就将他送到洛阳,那里可做的事情也很多。 李元婴朝三人拱手一礼,笑道:“若是某没猜错应该是为三门峡或者云鹤府而来,魏公一心为大唐,顶多就是想要青史留名,别的私心却无。” 魏徵想做什么不重要,接不接招的主动权在某。不过魏老头有点太轴,沟通起来难度大也是事实。严峻刚直,苦节自厉的人,说实话,大家会很敬佩他,却不愿意与之相交。比如后世的那位海青天,不论多少人推荐,张太岳都没有任用,原因无他,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更何况再有能力的人,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做完。这方面的杰出代表为六出祁山的那位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病逝于五丈原,享年五十四岁,而比他年长两岁的那位宣王,享年七十三岁。 并不是说都要和光同尘,但过犹不及的道理,总是要懂的。 唐俭、李靖、程知节侧身回礼,跟在李元婴身后,朝外院书房走去。 程处弼带着人安置好马车和他阿耶的那匹马,看到虞世南的车驾,一阵头大:虞相怎么也来了? 虞世南缓步走下车来,看到程处弼的表情,问道:“谁还来王府了?” 程家这个老三,表情管理有些失控,比他那个老奸巨猾的阿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魏相。”程处弼叉手一礼,恭敬地说道。 虞世南调了下眉头,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笑道:“唐茂约、李药师和你阿耶也都来了,你还担心什么?多和你阿耶学学,天塌不了。” 程处弼:“……” 算了,还是别告诉虞相,阿耶有带着滕王帮他设计,由少府工匠倾情打造的斧子。不是镔铁雪花斧也不是开山斧,而是能插在腰间,当暗器用的百炼钢砍柴斧。 阿耶不止他自己玩的不亦乐乎,还在金吾卫中挑选了一些人,打造了一批除了花纹,别的都一样的斧头……斧头齐飞的场景,比乱箭齐飞的场景,更让人震撼。 “虞相,他们在外书房。”程处弼跟在虞世南身边,轻声说道。“比你早到一刻钟左右,魏相来了已经一个时辰,午膳用的烤鱼和鹿炙,还特别点名要了两杯醋芹。” 虞世南停下脚步,惊讶地问道:“魏玄成在府里用膳?” 这事就和滕王皈依佛门,剃度出家一样荒诞! …… 第087章 轻此七尺躯 “滕王不适合做云鹤令。”魏玄成再次重申自己的观点,又补充了一句,“任何人都不适合,除了陛下。” 北门之变……后人不会理会真相如何,只会看到陛下夺位成功,而且会不断有人效仿。前朝那位炀帝阴谋夺宗并且成功,让隐太子的压力大增,当年陛下做的功绩,丝毫不逊色于那位炀帝为晋王时的功绩。 李元婴看到魏徵眼里一闪而逝地悲伤,站起身来,行了一个标准的下揖礼,说道:“魏相放心,云鹤令不会是吾。” “滕王高义!”魏徵站起身来,回以标准的上揖礼。 云鹤府掌握的东西太过重要……魏徵刚坐回胡榻,李元婴的声音再次响起,“云鹤令为晋阳公主。” 魏徵:“……” 唐俭、李靖和程知节:“……” 刚踏进书房的虞世南眨了下眼睛,叉手一礼,说道:“王爷此言当真?” 若是由未及笄的公主遥领云鹤府,确实比滕王还合适,倒不是怀疑他会有什么特殊的想法,而是他的想法实在太过跳跃。看看李纬书和窦德素、阎立本的遭遇,不能说痛苦,只能说他们和大战时,运输粮草的驴子一样 ……没有多少歇息的时间。 听到的消息不知真假,据说窦德素去年冬,新纳的那一房媵妾,已经在家里唱起了西洲曲……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重点当然在后面那几句。 不过,君子慎言,当三缄其口。 “裴十七可以作证,昨夜确定下来的。”李元婴笑容温和地说道。不论开府宴上那两位的眼神,是某疑邻人偷斧,阴谋化了原来的历史线,还是事实确实与他们两个有关,晋阳的安全系数必须提高。 一旦诏书下来,裴十七就可以贴身保护晋阳,牡丹也会随行教导剑法,再加上春花她们四个,出问题的几率会小很多。 不止魏徵松了口气,李靖、程知节和虞世南也同时松了口气,除了唐俭。 “王爷,某知道你爱重晋阳公主,只是如此开端,”唐俭叉手一礼,表情严肃地说道,“无异于将公主推到风口浪尖,你可想过后世会如何评价公主?” 李元婴等虞世南坐好后,才开口说道:“唐傅,你认为云鹤府研究出来的东西,只能留在云鹤府吗?吾不这么认为,当一套理论衍生出来,试验后,需要广而告之,让更多人参与到它的改进中。就像阿兄向你们问策,是不是经过大家讨论后,制定的各项策略会更佳?” 唐俭眸光微凝,滕王这意思是要在弘文馆……弘文馆不行,他们研究的都是经史子集,眼神瞬间明亮起来,说道:“明算科!” 不论是哪种改进或是新出来的器械、农具、车船和果蔬,都需要大量的计算,光袁公他们几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还可问计与农工商!”虞世南同样眼神明亮起来,有些兴奋地说道。“没有人会比使用者,更知道弊端在何处!” 别国的商贾或者细作,先不用担心,等他们搞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我们早就又往前走了不知多远。不过,火药绝对不能流传出去! 这是底线! 魏徵站起身朝着李靖和程知节,长揖一礼,说道:“卫国公,卢国公,为大唐开疆拓土,拜托了!” 某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浑人,滕王能说出这番话来,必定陛下所教。陛下立意深远,某绝不会是拖后腿的那个! 慨然道:“轻此七尺躯,只为大唐无战事!” 李靖和程知节忙站起来,长揖还礼,慨然道:“轻此七尺躯,只为大唐无战事!” 唐俭和虞世南相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飞扬神采,朝三人长揖,齐声道道:“为大唐无战事,为大唐开盛世!” 李元婴抬起手拍向额头,你们这几位大佬又在弄啥类?小声提醒道:“各位,这里是滕王府,不是太极殿,也不是立政殿东偏殿。” “你这竖子!”急匆匆赶来的李世民,原本是担心魏徵再次和幼弟争吵。若他被从滕王府抬着出去,幼弟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没想到他们几位已经说合到了一处,竖子却胡言乱语。 李元婴看向李世民身后,没看到可爱的小包子,只看到了腹黑雉。有些委屈地说道:“阿兄,他们想事情的速度太快,我跟不上节奏。我不知道怎么就从云鹤府跳到明算科,又跳到农工商,更不知道怎么跨越到轻此七尺躯,只为大唐无战事!” 某不是辨察仁爱的曹冲,也不是那位能十二岁为相的甘罗,更不是自幼聪慧,静思好学的第一位着名图书管理员,周朝守藏室之史。 听不懂你们讨论的那些复杂问题。 ps:你好歹是个皇帝,进门之前好歹通禀一声,例如:陛下到! ……李世民轻咳了下,掩饰眼中的小尴尬,这种程度的议政,对于幼弟来说,确实有些过于跳跃,他还是个孩子。温声说道:“茂约会详细解释给你听,不用着急。再过几年,就能跟上他们的思路了。” 李治:“……”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详细解释给我听呢? 待李世民坐稳后,魏徵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不会再反对设立云鹤府,只是保密律必须立刻着手制定。” 李靖从衣袖里取出卷轴,送到李世民面前,说道:“陛下,这是我们拟定的初版保密律。” 魏徵:“……” “你歇息这几日,我们讨论的。”重新落座,坐到魏徵身边的虞世南,轻声说道。 做沙盘的过程,并不影响律例的讨论,反而讨论的会更周全。比如:山林的管理,草原的管理,矿产的管理,河流的管理,湖泊的管理……需要与六部协调安排的事情,更多。 “我们谁没少年过?”虞世南有些伤感地说道,年少时与阿兄一起在顾公门下读书,又跟着智永法师学字,虽然辛苦,却是很踏实。 若是没有进京,阿兄也不会……原本想着很快便会与他相见,如今……还是再努力挣扎几年,多看几眼大唐。 魏徵:“……” 某不想念那时,出家成为道士,想成为苏秦张仪那样的大才。谁能想到辗转半生,最后当了诤臣? …… 第088章 有兽焉 李世民简略看了下保密律,轻声笑道:“药师,你们这可不只是保密律,明日你们都去立政殿,好好商议一番,也让这竖子能有时间去踏青取乐。” 开府快两个月了,幼弟只去过一次西市,还是为兕子买零嘴,太拘束他了。 “多谢阿兄!”李元婴感动得眼含热泪,深情一片地看着李世民。 原来的钓友中,有一个资深话剧演员,表演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既演的了憨颟的王爷,也演的了茶馆里的小二。不像小鲜肉们尬演得某尴尬癌都要犯了,还不能说演得不好,人家都全身只有不超过3个关节是好的;发烧到60度依然坚持练舞;2个月每天只睡30分钟;一天7桶泡面8杯奶茶……后面这个是纯属乱入,顶多就是情商低。 至于双腿粉碎性骨折仍练习踢踏舞,每日练习40个小时……累得高位截瘫还练舞,喉咙肿大30多倍坚持练发音……种种修仙或者玄幻小说都不会出现的情况,就没必要多说了。 快速拽回越飘越远的思绪,继续深情地看着李世民,李元婴在等着他说赏赐多少蜀锦或者棉布,后者数量有点少,估计也就能分到个一匹或者半匹。 李世民抬起手拍李元婴的额头,佯怒道:“没有赏赐,再不学无术,吾就把你弘文馆去!” 不要求文章写得字字珠玑,总要用词典雅……幼弟画画尚可,字写的也还勉强能看,文章……要不就先不多做要求,让他歇息几日再说? 虞世南:“……” 陛下,你就不怕滕王把弘文馆拆了吗?他拆自己的府邸可是毫不手软! “陛下,某那里有几卷书还不错,待回去后,派人送过来。”魏徵接过李世民的话头,轻声说道。“文章千古事,急不得。” 李元婴:“……” 这世界玄幻了?夭寿啦!大唐第一棍竟然要送某书吖!夭寿啦!送的还不止一卷吖!夭寿啦!以后还怎么和他对线开杠吖!……呃呃呃,画风有些突变,身为种花家的小兔子,我们激动的心情都是一样滴! 毕竟新山海经有云:有兽焉,其毛雪白,耳长,喜食鹰酱,遇黑熊即为伸手Dang,嘴里念叨着:银子妹子票子!口头禅曰: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衣服再Diao,一砖拍倒! ps:以上内容来自那年那兔那些事。 斧头给了程知节,菜刀和板砖交给谁呢?和谁气质更搭呢? “玄成有心了。”李世民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你和幼弟偶尔互怼一下,某没意见,可输了就躺平,有些欺人太甚。原来你成天怼吾的时候,吾可从没有被气得躺平……顶多抱怨几句,吆喝要找机会杀了他这个田舍翁。 这些年,他不也一直好好的,没有任何损伤不说,反而官位越升越高。 “幼弟,还不谢谢玄成,问他要手抄本。”看到李元婴还在发呆,李世民出言提醒道。 李元婴犹豫了一下,这位大佬的书法作品,据说刚劲有力,如虬龙附树,可天下第一楷书却是欧阳询写的九成宫醴泉铭,文章的内容由这位大佬拟写……再加上砥柱铭……招牌动作苍蝇搓手上线,笑道:“魏公,手抄本有些多,不如你帮某写一篇滕王府桃花铭,或者梅花铭?” “最好再有伯施帮你写出来,对吧?”魏徵还没有回话,李世民先接过话头,特别温和地笑着问道。 竖子对伯施的字,能收走绝不手软。还会想出各种理由来,让他写下各种字数不多,却很优美的小文或者诗、 “礼尚往来,滕王是否也送某一篇?”魏徵却没有觉得被冒犯,虞伯施和欧阳信本的字,确实比他的更符合大唐主流审美。 ……李元婴很想说某不想当文抄公,只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迅哥儿的拿来主义,我们要拿来。我们要或使用,或存放,或毁灭……有辨别,不自私。没有拿来的,人不能自成为新人,没有拿来的,文艺不能自成为新文艺。 为了大唐的新人,新文艺,某个人的荣辱得失,沧海一粟,粟陈贯朽,朽木粪土,粪土当年万户侯! “药师公,魏公宅邸如何?” 突然被点名的李靖,仔细组织了下语言,说道:“玄成为官清正,家居亦崇尚简朴自然,实为吾辈之楷模。” “清正而又简朴自然……”李元婴沉吟片刻后,看向春桃,说道,“取纸笔!” 夏瓜带人将李元婴面前案几上的东西撤走。 李世民:“……” 幼弟还能才思泉涌,笔端生花,写出绝佳妙文不成?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玄成年长,汝不得乱写!” “唯。”李元婴朝着李世民露出兕子牌乖巧的笑容,提笔在布帛上开始书写。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虞世南好奇地来到李元婴身边,轻声读道。 李世民眉头微挑,“尚可。”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虞世南的声音有一点点波动,这立意,妙啊! 李世民:“……” 程知节取出腰间的斧头,摩挲着上面的花纹,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掉开书袋了,好无聊啊! 听到惟吾德馨,唐俭也站起身走过来,惊讶地读下一句,“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一直保持沉默的李治抬起手,轻轻擦拭了下眼角:阿叔终于恢复正常了,等回宫就将这篇文章少给阿翁和阿娘,让他们放心。 “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虞世南读完感叹道,“调素琴,阅金经,勾起某归隐之念啊!” 魏徵眼眶微红,这么多年的终于有人懂某……不对啊,这是滕王,最懂某的怎么会是他?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唐俭刚读完,就看到李元婴放下笔,没有写落款,忙说道,“王爷,落款!” 此文既有高洁傲岸的情操,又有安贫乐道的隐逸情趣,定能流传千古! 李世民走过来看向布帛,真书、行书、草书相混而写,字迹大小、长短、肥瘦、斜正变化多端,间杂隶书笔法,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这竖子,讨打!” …… 第089章 感情,很复杂 “阿兄,你冤枉我!”李元婴听到李世民的话,忙站起身来抗议……呃呃呃,某什么时候才能长高啊?周围都是成年人的情况下,十一岁的某还差一点点才到一米六,太让人忧伤了! 八十一岁的虞世南,都比某高半个头!谁说的古人矮小?都是骗子! “好好的一篇文章,竟然用四种书写方式,淘气。”李世民轻拍李元婴额头,说道。“你现在的字还略有稚嫩,不要往奇诡的路子走。” “唯唯。”李元婴躬身一礼,恭谨地应道。裴将军诗贴的写法,对于酷爱王右军的阿兄来说,确实奇诡。写裴将军诗贴的那位大佬,就是颜筋柳骨里的颜真卿。 后世练习书法的小盆友对颜真卿、欧阳询和柳公权的感情,很复杂。 “陛下,某倒觉得如此写法更符合此文,很有道家道法自然的韵味。”虞世南再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轻声说道。“八十一个字,也正合九九之数。” 程知节无语望天:很好很好,从文章又过渡到书法,某可不可以先离开? 裴十七瞄了一眼布帛字迹,却愣在那里,这字……手捏剑指,跟着字的走向比划,静如岳峙渊渟,动若行云流水,一幅字走完,竟然隐隐感觉体内的气机增强了些许,这……怎么可能? “陛下,某狭隘了!”魏徵回过神来,长揖一礼,十分惭愧地说道。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真的很余韵悠长! “你不只是狭隘,而且傲慢。”李靖毫不留情地说道。“与十一岁少年较劲,倚老卖老,跌份不?” 还没等魏徵回答,裴十七抱拳一礼说道:“陛下,这幅字最好送给家师,他老人家能看出更多的深意。” 李元婴一头雾水地看向裴十七,问道:“某只是故意乱写一通,暗戳戳地取笑一下魏公固执,哪来的深意?” 魏徵:“……” 这位的家师谁啊?明目张胆地抢字,比滕王还过滕王!滕王好歹还会说一句:与我有缘。 虞世南:“……” 这位谁啊?金带十一銙,四品的配置,没听说过哪位有这待遇? 李世民:“……” 蜀山剑派的深意只能是剑意、剑道,幼弟的字迹里,怎么也不可能有那种深意! 李靖站起身快步走到李元婴身后,和裴十七相似的位置,看向布帛上的字迹……手捏剑指,没有裴十七那么含蓄,直接随着字迹的笔划走向变招。 裴十七伸手拽开李元婴,李世民伸手拽走虞世南,唐俭伸手拽走魏徵……排名顺序为能感应到剑气的顺序。 变完最后一招,李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怎么可能呢?” 唐俭走过来,推开李靖,同样手捏剑指随着字迹变招…… ……李元婴一脑门汗珠,紧紧抱着李世民的胳膊,紧张地说道:“阿兄,不关我事啊!” 几位大佬,你们在搞什么啊?某只是仿写裴……等等,裴将军诗写的是裴旻,甘露之变后被软禁,只能凄然泪下慨叹境遇不如周赧王、汉献帝的那位曾经皇帝曾召:李白歌诗,裴旻剑舞,张旭草书,为三绝。 这三个人分别是:诗圣、剑圣、草圣。 难道颜真卿的那幅字里有他的剑意?独异志也曾记载:若常时装饰。走马如飞,左旋右抽,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旻引手执鞘承之,剑透室而入。观者数千百人,无不惊栗。 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可信度,也很让人惊叹。重要的是,在诗圣和草圣都被后世认可的情况下,剑圣是水货的可能性估计也就0·000……0001! “幼弟无忧,吾在。”李世民忙安抚道。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发现自然也不同,幼弟再聪慧,也不可能在十一岁成为剑术大家。 他的剑法如何,悟性如何,吾很清楚。 “老程,你来看看会有什么收获!”唐俭走完最后一招,朝抬头望天的程知节喊道。 裴十七的招数如何某不知道,李药师的招数走势和某的不能说毫不相同,至少也是风马牛不相及。 程知节回过神来,站到唐俭指着的位置,疑惑地看向案几上的布帛,惊讶地说道:“咦?这字有古怪!” 李元婴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总不会老程能领悟出一套特别的斧法吧? 只见程知节手里的百炼钢砍柴斧,也开始跟着笔划变招,变到有仙则灵的仙字时,他大喊道:“你们全都退出去,某要飞斧了!” 众人立刻跑到书房外,老程说飞斧,就铁定会飞,不跑会出人命滴! 裴十七和夏瓜飞速打开书房的隔扇,飞斧绝对值得一观! “当”“Duang”“啪”“咣当”……各种声响传来,不用看也知道书房里面会是何等情况。 “过瘾啊!”程知节的大笑声传出来,“某要再来一遍!” 李世民很笃定地说道:“幼弟,是他们有问题,和你写的字无关。”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决定保持沉默:就算我们都与出新招之间,只隔着一层轻纱,可有些人,穷极一生也无法突破这一层轻纱。 裴十七无语望天,陛下的想法真的很天真:某要传信给师父,让他速来!不光要带着辣果,凡是长安没有的果蔬,都带来! 希望有滕王特别感兴趣的,让他肯再写一幅! “陛下,某要交给金吾卫那些斧兵,谁敢在长安城捣乱,我们就让他体验什么是福(斧)气!”程知节神清气爽地走出书房,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就是书房有些乱,需要好好整理一番。” 裴十七轻身进入书房,站在原来的位置,喊道:“陛下,某要尝试一下飞剑!” “可。”李世民坐在春桃他们摆放好的矮榻上,看向李元婴,笑道。“幼弟,你这外书房怕要改成武堂,让他们来你这感悟招数。” 收入宫内或者兵部、左右卫,都不合适。会有许多游侠,想方设法地前去盗取,不管他们成功与否,有损朝堂威严。在滕王府则不用担心,蜀山剑派掌门可以幼弟的门客坐镇这里,让那些游侠望而却步。 唐俭眸光微凝:“……” 陛下……想做什么? …… 第090章 不多,不多 滕王府外书房的改造工作很快,五日完工。不止外书房,这一处院落整体被改造成藏剑苑。不要认为五日很夸张。 原来的历史线,贞观十六年,魏徵的病情加重,因平素为官清正,生活简朴,以至家无正堂。阿兄遂把准备建小殿的材料,赐给他营造正堂,五日修成。 贞观二十一年,阿兄诏令阎立德在废旧的太和宫基础之上,予以重建新宫。阎立德在太和宫的旧址内,进行了仔细的观察与设计。于顺阳王第取材瓦,塑山为苑,并就近自裁木而造屋,仅用了九天即造完工,更名为翠微宫。 大唐速度相当惊人! 更让李元婴惊讶的是,蜀山剑派掌门公孙白竟然在第六日,便到了滕王府!蜀山离长安,不说千里迢迢,那也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若是如此方便,那位武侯哪里还用六出祁山?第三十三次感到困惑,是这世界太复杂,还是某的脑子不好使呢?怎么这些大佬,都不符合科学逻辑呢? “滕王,某这次来得匆忙,准备的礼物不够周全。不过请你放心,过上旬日,还会有更好的送来。”公孙白没有任何绝顶高手的架子,笑容很有亲和力。 李元婴犹豫片刻,很小声地问道:“陆地神仙?” 陆地神仙不属于超纲问题,搜神记和神仙列传里,有类似的说法。 “非也,非也。”公孙白忙否认道。“只是一些不入流的玄术和符箓,花费巨大,若不是急于看到陋室铭,某也不舍得用。” 陆地神仙,呵呵,某没听过。前有徐福与江充,后有淮南王和张道陵……某只想练练剑,喝喝茶,若干年后换个身份继续喝茶。若不是问过孙思邈和韦归藏,某是不敢相信十七的话滴! 裴十七:“……” 我那高冷如雪莲,不入凡尘的师父哪里去了?上次看到他不高冷,还是三师兄哄骗他辣果很甜,他吃了一颗后,一脚将三师兄踹到洗脸池的时候。 李元婴脑子有点乱,某来的到底是哪个大唐?敲了敲鬓角,决定转移话题,问道:“公孙先生随时能看陋室铭,只是需要留在滕王府做门客,你可愿意?” 阿兄欺负孤单可怜弱小无助的某!不过五日时间,裴十七已经抓了三个人。如今他们正在大理寺,感受大理寺卿刘德威的文武之道。金吾卫巡夜也抓了几位犯禁之人,数量真不多,不到十位。 “没问题,没问题,某的二徒弟过段时间会来长安,继续坐镇滕王府,某跟随王爷赴任或者去滕州。”公孙白一副超好说话的样子,让李元婴有些不适应。 高人不都应该跟袁公、孙公、韦公他们一样吗?虽然表现形式略有不同,透露出来的气质却极其一致,就是某与你无话可说,说了你也听不懂,懂了你也理解不了的高人范。 “不知公孙先生有几个徒弟?”李元婴算了一下,掌门跟着自己乱跑,大徒弟跟着袁公做试验,二徒弟坐镇滕王府,三徒弟……按裴十七的说法,有些不大正常。她师父来了,她便要入宫跟在兕子身边。难道将门派交由那个不大正常的三徒弟负责? 公孙白略微矜持了一点点,说道:“不多,不多,十七是弟子之间的排行,那几个还不成器,不能离开山门。” 李元婴看了眼裴十七,按钓鱼佬的眼光来看,明显没做到高人范,比韦公差着许多……因为几位大佬里,他最年轻。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已经出师了!轻声笑道:“公孙先生严师出高徒,令人佩服。” 公孙白看到李元婴看了眼裴十七,对袁天罡说的话又多信了一分。轻声解释道:“袁公说滕王年少,晋阳公主与晋王也常到王府,才让十七过来,便于贴身保护。现在换成晋阳公主,自然还是十七最合适。” 李元婴微微颔首,端起茶钵来喝了一口,却没有放回案几,轻轻转着茶钵,说道:“袁公有心,公孙先生用心。那篇陋室铭,吾是看不出来什么剑意。十七能第一个看出来,剑道造诣自然不浅。只是晋阳正是天真烂漫的年龄,吾不想她太过辛苦。” 裴十七:“……” 你那位牡丹的剑法,也很难学,甚至更难学!怎么没见你嘱咐她,不要让公主太辛苦? 公孙白笑呵呵地说道:“当然,当然,公主玉雪可爱,舞刀弄剑尚早,不急,不急。” 少林秃……光头还没到,按理说不应该比某晚?他们为给自己脸上贴金,编造出年轻的李卫公与二祖慧可讨论三日三夜,才将隐藏在易筋经中的武道秘奥,尽数领悟的故事。呵……退,李卫公看在陛下的面子不搭理他们而已。从一苇渡江到面壁九年,什么都敢说,哼╭(╯^╰)╮,头上没毛办事不牢! 裴十七震惊地看着自家师父:你老的原则呢?剑道的坚持呢? 公孙白没有理会自家小徒弟,讲原则要分跟谁,反正不能将滕王,推到秃子那边去! “藏剑苑有独立的庖厨,公孙先生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夏瓜会负责安排。”李元婴看到门外的裴承先,轻声笑道。“吾就不打扰先生歇息了。” 公孙白站起身来,将李元婴送出苑门才返回。冷冷地看了一眼裴十七,说道:“十七,你的脾气收敛一下,这里不是山门,师兄们都让着你。还最好将这幅字送给我,谁给你的胆子?你忘了为师给你讲的李卫公故事!” 裴十七听到前半段话,还想着辩解一番,听到最后一句话,忙低下头说道:“师父,是我莽撞了,我这就去面壁思过。” 看着裴十七离开的背影,公孙白微微摇了摇头,河东裴氏定着五房,南来吴裴目前最弱,而十七父母早殁……原本想着她跟着滕王谋个出身,有某与袁天罡的交情在,不会嫁的太差。目前看来,还是嫁给师兄中的一个,会更稳妥。 李元婴不知道公孙白的想法,正在和裴承先边走边聊,“获得的飞花令是不是原主使用,不用理会,你们只负责校验飞花令的真伪。” 后世选秀的票数更夸张,再说了,长安子弟,谁还没个中意的魁首。 “唯。”裴承先低声应道。 …… 第091章 看看热闹就好 西市开市前,原本就很热闹的坊市门前,今日更加热闹,无他,大唐花魁选拔擂台,三月十二日正式开始,选花魁的飞花令,需要在西市买东西获得。 获得的方式很简单,消费满三贯一张飞花令,每人每店最多只能获得两张,发完即止,不记名,丢失不补。 不要想着有人会换身衣服再来,原来历史线的飞花令,是行酒令时的一个文字游戏,得名于春城无处不飞花。选花魁,对于长安人来说,那是文雅事,文雅事上作假,那不是自打面皮吗? 东市的店肆也有飞花令,只是它那里的与西市不同,飞花令三个字为银粉墨写就。消费满三十三贯可得一张,一张可当十张西市飞花令。每人每店只能得一张,发完即止,同样不记名,丢失不补。 “唐少卿,留步。”一位穿着淡青暗花绫圆领袍,束玉带的姿貌魁秀的老者,喊道。 东市笔行街道上,一位身穿象牙白暗花绫圆领袍,束金带十一銙的面容方正的人,转过身来,看向喊他的人,哑然失笑道:“刘卿今日怎么有雅兴来逛笔行?” 自家阿耶这几日都是卡着宵禁的点到家,说实话,他在民任职时,若能如此勤勉,也不会被陛下贬为光禄大夫,在家赋闲那么久。 刘德威快走几步,来到唐同人身边,苦笑道:“令父为滕王傅,你就别打趣某了!” 今日公孙白进入滕王府,某总算可以松口气。滕王派人送那三位去大理寺,某认,擅闯王府本就是重罪。可……金吾卫抓到的那几个犯夜之人也送过去,他们拒不承认,某很难为啊! “虞相在那府里的时间,不比某阿耶少!”唐同人(没看错,唐俭的三儿子就叫这个名字)同刘德威一起往前走,笑着问道,“你不找个时间也去看看那幅陋室铭?” 字写得如何先不说,文章确实绝妙,精练而又清丽,和谐而又铿锵,自具大雅。不足百字,却有咫尺藏万里之势!魏相运气真好,很多人知道后都捶胸顿足:早知道会有这种收获,某也和滕王开怼啊! 他们都忘了一点,开府前能和滕王见面的人,本就没几个。而这几个人中,会同滕王较真硬刚的人,也有且只有魏相! 阿耶说过一句话:品性决定命运。 至于后面的话,某忘了……就是忘了! “某不急,那字又跑不了。”刘德威云淡风轻地笑道。见过程知节那套斧法的效果,某真的很怀疑那幅字到底写成了什么样子,才能有如此残……犀利的斧法。金吾卫送去的那八个人,某实在没法再用刑,罪不至此啊! 唐同人微微颔首,笑道:“确实如此,家父说藏剑阁虽从外观之有三层高,里面却没有分层,以免再有飞斧飞剑拆楼。” 阿耶说卢国公的飞斧将里面的摆设和书架,毁坏殆尽;裴十七的飞剑,拆了三分之一的屋顶。导致那处外书房,不修都不行了。陛下无奈,只能从将作监调材料,推倒重修,取名藏剑。 之所以会和某说这些,只因为七娘为滕王左孺人,右孺人武娥虽然父亲已逝,却也是陛下亲赐,不能慢待无礼。 “两位郎君,小店飞花令已经送完。”两人刚走进诸葛笔肆,店家看到两位的玉带和金带,恭谨地说道。 唐同人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刻漏,问道:“开市还不到半个时辰,全部送完了?” 没有理会唐同人和店家的聊天,刘德威直接走到货架处看笔,选花魁什么的,与某无关。县主选的时候,某跟着看看热闹就好。 “回郎君,不到一刻钟便送完了。”店家的表情有一点点恍惚更多的是懊恼,轻声感叹道。“原来一年卖不了两只的玉管笔和雕漆管笔,都被他们买走了。” 想出飞花令的人,绝对是商业奇才,不逊色于陶朱公的商业奇才!两旬前东市署丞让多备货,某还迟疑许久,悔之晚矣! “西市岂不更热闹?”唐同人忍不住笑道。雕漆管笔也就罢了,那玉管笔只有那些不学无术的竖子才会买。说什么触手生温,宛如美人相伴,写字更有意境。呵呵,还不如虞学士睡梦中用脚写的好。 店家一脸向往地说道:“听说金吾卫中郎将都出动了,以防他们太过激动,发生踩踏状况。” 唐同人:“……” 某只是司农少卿,不知道很正常。 …… 左金吾卫中郎将郑广的想法与唐同人截然相反,虽然提前知道了西市人会很多,没想到会这么多!平日里便人山人海的西市,此时人们移动的速度,极其缓慢……还好卫国公建议搭建箭楼,可以鸣锣示警,也可以旗语传递消息。 最重要的一点是:可以看到人们聚集的方向,通知下面的人分散人流,不要再往某处继续聚集。 上元日都没有这么多人,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想到飞花令这个主意?某谢谢他全家! 极有可能是莒国公,别人不知道某知道,他的想法有时极端……可怖! “中郎将,千牛卫和羽林军派人来支援,已经散到各街交汇处!”一位银带九銙的人快速登上箭楼来禀告道。 郑广长长松了口气,问道:“何长史,飞花令还没送完吗?” “已经送完,只是依然有人从各处赶来,想要凑个热闹。”何长史抬起手擦了下额头的汗,有些心虚地说道。心虚不是因为做了什么,而是怕什么都做不了……更叫心虚地说道,“中郎将,你看下京兆府衙那条街!” 郑广转过头看向那里……昊天上帝啊!他们都疯了吗?只见整条长街上都是人,丝毫不比西市少,“他们家里的钱烧手吗?” “据说周边州府的富户,在三日前便开始涌入京城,住到各处馆驿或者故友家。”何长史莫得感情地说道。因为他们家就住进了两家故友,豪富的那种。 “嘭”“嘭”“嘭”三声巨响传来,人们都停下脚步,抬头望天,就看到有花瓣飘落下来,美甚! 与此同时,各处箭楼接到通知,用旗语通知各处,全部按左进右出的规矩调整人流。 …… 第92章 某名感到气短 随着各种金吾卫、千牛卫、羽林军按旗令行事,人流渐渐变得有序起来,包括店肆内的人,均按左进右出的规则来走。 郑广长长松了口气,有规则就好,人们还是很守规矩 ……的! 与他相反,立政殿东偏殿的人都面色很凝重,包括李元婴,身为大唐花魁的提出者和推动者,飞花令的设计者,没人会放过他。 李靖轻咳了声,说道:“陛下,此事不能将责任推给滕王,飞花令的使用,是我们一起讨论后同意的。只是谁都没想到,人们会如此热情,说实话,三十三贯的飞花令不到一刻钟发完,谁想到过?” 周边豪富赶往长安,大家都知道,只是谁都没在意,毕竟上元日时他们也会赶来。只是大家都忽略了一点,上元日的花灯活动范围更大,而且只是游乐,不会全部拥挤到一处。 飞花令不同,只有在东西两市购买东西才会送,而且送完即止,过期不候。 “下一次可以分三天,每天分三个时段发放。”高俭面色严肃地说道。“不能取消,今日两市的成交额会比平时高许多。” 房玄龄眉头微皱,补充道:“分三天可行,三个时段会让人们产生不满,若是为了等时间排起长队,更难管理。还有,目前更重要的是十二日的花魁初赛,如何确保投送飞花令,有序进行。” 就算让有飞花令的人坐在一处,也没法保证谁会喜欢哪个表演者。 “可以将拥有飞花令的人,分成几个区域来坐,验明真伪后方能入座。”唐俭随后补充道。滕王闹出来的事情,他的属官总要能提出些有用的对策来。“表演完毕,每块区域的人按喜欢举飞花令,各由两位计史点数,当场唱数,由第三人计数,三人盖章确认后,送到总计数处。” 反正第一轮是票数最多的那一半人,进入下一轮。十分庆幸,银飞花令只有一百张,也只有二十家店肆获得发放权。 李世民看向待在一旁,如鹌鹑般老实的李元婴,笑道:“你还是继续你那散漫的样子就好,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有阿兄帮你顶着,落不到你头上。” 竖……幼弟被吓着了,是某这个兄长想的不够周全。 李元婴感觉眼眶发酸,大耳……阿兄为什么要对某这么好?某只想当一个以撒币为乐的皇二代!抽了下鼻子,轻声说道:“阿兄,可以让李令用地动仪的理论,做出投票震动计数器来。拥有飞花令的人才能坐在那个区域,银飞花令的人单独一个区域,他们的计数按十倍算。” 坐在角落里老神在在的李淳风:“……” 某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被拉下水了呢?凭什么啊!哦,是滕王说的,那算了,某认还不行嘛! “陛下,某需要公孙先生帮忙,少府还有将作监的工匠随某调遣。”李淳风不再仙风道骨,反而像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那位壮士。 李世民想了下可行性,说道:“可,公孙先生不能离开藏剑苑,你们便在那里制作。” 此次飞花令总共就发了六百张……这也是大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凑热闹的重要原因。忽略了凑热闹乃人之本性,更忽略了可以参与选花魁,并对花魁人选拥有决定权,对于普通人的诱惑力。 就算获得不了飞花令,去看看别人如何获得的,若是获得的那个人又正好认识,或者听说过,能为平澹无奇的日子,增添许多有趣的谈资。 不过六百个计数器……这三日,那些工匠,谁也别想休息了! “陛下,某这就去滕王府。”李淳风站起身来,躬身一礼,后退三步后,转身离开东偏殿,没有看向李元婴…… ……以免某忍不住想要掐他的脖子!就不能继续拆楼阁玩吗?某真的很心累,无比想念师父他老人家! 剩下的人继续讨论观看表演的人,如何有序进出曲江池的问题。今日西市的人数,让他们充分认识到一点:原来选的蹴鞠场,放不开那么多人。 限制人数?堵不如疏,若是这次大唐花魁选的好,可以三年一选或者一年一选,为百姓的生活,添些趣闻,为大唐盛世,添些色彩斑斓的底调。 没有人会承认是为了小钱钱,除了滕王那个泼皮。 …… 滕王府藏剑苑正堂 公孙白听完李淳风的要求,很想直接拂袖而去,可……某已经看完了滕王写的那幅陋室铭,没法厚着脸皮说一无所获! “什么,什么,六百个?你就是将我改造成光头们说的那种三头六臂的怪物,我也做不出来啊!” “不用你做,你只需要和某做出样品来,试验无误就行。”李淳风暗暗庆幸,还好公孙白已经看过那幅陋室铭,还好他是个要脸的人,若是换成滕王,某就不敢确定了…… ……吧? 公孙白很想摇醒李淳风,别人做的怎么可能和我们做的一样?再开什么大唐玩笑! “由少府和将作监的工匠接手。”李淳风看到公孙白一脸被雷噼过的表情,忍笑说道。“滕王酷爱拆楼阁,这两年他们历练更多,技艺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公孙白眨了下眼睛,拆楼阁?滕王好像元月十八才开府……不敢置信地问道:“等等,等等,你的意思不会是……不会是说滕王拆宫城吧?” 拆宫城,陛下能忍,那些重臣们也忍不了啊!就算重臣能忍,内库的银钱也忍不了啊! “然也。”李淳风端起茶钵来轻品一口茶,悠悠说道。“陛下甚爱滕王,虽然时常拿着荆条追着他打,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而已。” 公孙白想到自家的几个徒弟,仰头长叹道:“十七误我,袁疯子误我啊!” 我本是蜀山里散澹的人,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咳咳咳! !”刚走进来的班谦看了眼身边面无表情的袁天罡,只能“轻”咳提醒自家师父。毕竟……真动手,师父打不过袁公。 公孙白听到熟悉的声音,忙看过来,就看到袁天罡那张高深莫测的老脸……某名感到气短,绝不是某怕他,只是背后说人有点……尴尬,对,就是尴尬! “那个,那个……袁公怎么回长安了?” …… 第93章 就没输过! 袁天罡没有理会公孙白,径自走到中间偏西位置的桉几处,看到那幅被传的越来越夸张的陋室铭……三息之后,有些惊讶地说道:“咦?” 没有并指为剑,穿着白色细葛布道袍的袁天罡当场打起了拳……无声无象,全身空透,应物自然,西山悬磬,虎吼猿鸣,水清河静,翻汇倒海,尽性立命。 公孙白:“……” 我只看到了剑意,凭什么袁疯子能看出拳意来? 李淳风:“……” 滕王若是知道,应该会感动地热泪盈眶吧? 班谦(忘了介绍,这位是公孙白的大弟子)没有看向打拳的袁天罡,也没有看向公孙白,仔细端详起室内的布局,内部没有分层,支撑的立柱由三根巨木叠加,而叠加的方式没见过! 一套拳打完,袁天罡看向李淳风,说道:“洛阳和扬州人的热情丝毫不逊色于长安,你们讨论的结果是什么?” 又看向公孙白,告戒道:“你不要在长安城乱来,程知节的那套飞斧,能让你彻底凉透了。” 孙犟驴留在长安更合适,如果有一天他非要去滕州,就只能自己或者韦归藏回来坐镇,那家伙都快把滕州夸出一朵花了! “我是守规矩的人,只要那些光头不来招惹,我绝不会主动出手。”公孙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没有人知道当年道佛斗法之后,那群秃马户对某做了甚!某今年已经六十有二,还有十九年便又要……某与秃马户不共戴天! 袁天罡无奈摇了摇头,不是没想过办法,只是佛门这转世之咒,某无能无力。不知内情的人也许会羡慕这种转世,认为是长生的手段,可……此间的痛苦,无法言说! “师父,莒国公提出举飞花令计数之法。”李淳风叉手一礼,说道。公孙先生对佛门的厌恶,远超其道门中人,“滕王让我们用地动仪的理论,做出投票震动计数器来,飞花令只做入场资格凭证。” 李淳风的话刚说完,班谦的眼神灼灼如火,跑过来抓住李淳风的手臂说道:“李道友,我来设计计总数之机关!” 机关之术,除了墨子,我们班家就没输过! “一处一百人,一处五百人,你确定没问题?”李淳风听到机关二字,便知道班谦想要在陛下面前炫技,为他们班家正名。只是,很有可能会引来那一派的传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又改成了什么名字? 班谦屈指而数,半盏茶后,说道:“每处可安排一百零人,机关会留有十二的余数,以免有意外情况出现。原理很简单,类似于陵寝的机关触发,踩中某处,便可在计数人那里显示变换。” 公孙白:“……” 徒弟抢我的表现机会,要不要将他送人呢?呃……是大徒弟!那算了,还是先留着吧。 主要是师徒感情深厚,绝不是怕他阿耶去拆山门! 我就说我怎么对滕王拆楼阁的事那么……不适应呢,都是……什么也不是,某乃蜀山剑派掌门,世外高人! 夏瓜送来李元婴绘制尺规图所用的一整套工具(当然是王爷没用过的,他用顺手的那套,没人敢动)后,默默退到门外,王府越来越热闹,我有些想念秋菱了。 目光掠过所有工具,班谦震惊地说道:“专业啊!比我的工具都全,这是阎立本用的那套吗?” 比我的工具多了三分之一,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同理,行家一打眼便知哪个更实用。不愧是为皇家设计宫殿的人,提升的就是快啊! 三年前他用的工具,还不如我呢! 公孙白也看到了整套的工具,相信了李淳风说的滕王酷爱拆楼阁,看着工具就知道是行家。乱拆的人,不会有这些专业的工具,这还只是尺规图的工具。看向李淳风,问道:“滕王的刻刀应该更齐全。” “不多,不多,七十一把刀而已。”李淳风云澹风轻地说道。 公孙白:“……” 班谦:“……” 袁天罡决定继续看字,淳风跟着滕王学……了许多精致的淘气! 守在门外的夏瓜默默去工房,取出一套新的刻刀,默默放到尺规图工具旁边展开后,再次退出守在门外。 公孙白抢先一步来到刻刀前,一把把刻刀仔细查看,一刻钟后怅然若失道:“他一位亲王怎么会喜欢匠作之事?” 让我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人,还怎么活? 一直站在角落面壁思过兼翻白眼的裴十七,声音清冷地说道:“滕王甚宠晋阳公主,这些都是为了做礼物送给她。” “苍天不公啊!”班谦伏地大哭道,“为什么让我遇到滕王这种,天赋绝艳之人啊!” 裴十七、公孙白和李淳风:“……” 突然抽的哪门子疯?难道要继承袁公(袁疯子、师父)的衣钵不成? 袁天罡凭空写完最后一句话“何陋之有”,眼神澹澹的看向班谦,说道:“滕王不会走机关之道,你大可不必如此,不会步你家先祖后尘。” 公输班与墨子之争,更多的是攻守之争,而后者胜在格局更大。任何事情,做到极致之处,比的就是格局。滕王由先帝亲自带大,又有陛下亲自教导,看事情的眼光自然与班谦不同。 班谦抬起头来看向袁天罡,脸上一滴泪水都没有,笑道:“有袁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裴十七:“……” 我不认识这货! 公孙白的反应更加直接,取出剑来,带着剑鞘向班谦的身后某处招呼,怒道:“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要逐你出师门!” 班谦就地打滚躲开自家师父的攻击,边跑边吆喝道:“逐出就逐出,只有五师弟他们几个小的不谙世事,才会认为你是世外高人!小师妹可在一旁看着呢,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装高冷!” 公孙白瞬间停下脚步,看向裴十七,就看到她一副刚被雷噼过的样子……呃哦,费心树立近三十年的形象,崩塌了! “咳咳。”李淳风实在有些接受不了公孙白的画风转变,原本是很严肃的事情,怎么就被他们师徒闹成杂耍百戏了呢?轻声说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做好计数机关呢?” …… 第94章 江湖无常 李元婴是和工匠们一起回府的,挑选合适的人员,很重要。有些人技艺确实高超,但同时他的想法也特别多,不是不能要,而是要严格控制数量,不然光辩论就能辩论上两天,什么都不用做了。 “王爷,你要小心些。”夏瓜看到李元婴走入苑门,忙来到他身边,轻声提醒道。“那个公孙先生……有些特别,裴十七脸上的表情都裂开了,别说高冷,奴觉得她都快疯了。” 李元婴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裴十七快疯了,公孙先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夏瓜从看陋室铭舞剑说起,真的很让人崇……敬仰,如望高山流水,如观璀璨星空。只是那时有多敬仰后面就有多幻灭。声音有些无力地说道:“现在正为了那套刻刀,要再一次将他大徒弟逐出师门呢。” 李元婴感觉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还是袁公和孙公更可爱,人设立的稳,从来不塌房。公孙白这算是大唐版塌房事件,从高冷到泼皮,半天都不到,转变的角度确实有些大 ……快赶上开着五菱神车玩漂移了。 正堂里,公孙白以压倒性的胜利,取得刻刀的使用权。袁天罡已经在练飞剑,飞剑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只是绕着公孙白飞了几圈 ……而已。 “袁疯子,你不要太过分!”公孙白拿着刻刀,在一块木头上试手感。某只有七把刀,差别不是一点点,而是峰谷之别。“别再研究那字了,过来研究研究刻刀,对你们做罗盘什么的那些忽悠人的家伙事,更有作用。” 成天帮别人看相看风水,说的云山雾罩,晦涩难懂,总之一句话:给钱。不知怎么就把当今陛下给忽悠住了,还当了个劳什子太史令。要某说,那就是寿星老玩吞剑,嫌命长! 当年若不是想要获得那位明帝的支持,维护道门正统之位,某又怎么会和褚善信带着五岳十八山观太山三洞弟子,与秃马户斗法?只可恨那张衍狗贼,收了秃马户的好处,陷害我等烧了道经不说,还给某下了转世咒,连兵解的机会都不给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褚善信他们得以兵解离开。 第一世借助崔伯渊说动太武帝灭佛,却无奈大限将至,刚将他们寺院塔庙全部清理一遍,便再次转世。最可恶的是还转成了一个沙门!重归道门后好不容易说动北周武帝继续灭佛,却没想到他连道门一起抑制,只能仰天长叹:时也,命也。 事已过三,事不可为,从那以后,某就再不愿与皇室打交道。创建蜀山剑派,做个闲云野鹤般的……怪物。 “公孙先生,我师父有三套刻刀。”李淳风看热闹不怕事大地说道。“木凋、石凋、玉凋各一套。” 班谦被欺负地实在太过凄惨了些,某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滕王说过,行走江湖,侠义二字最重要。 凝晖阁不在江湖?滕王还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然后,他就又被陛下拿着荆条追着打,说让他体验什么叫江湖无常,场面极其欢乐。 公孙白:“……” 某若是还听不出来李淳风的挑拨,某就是个棒槌!清正平和的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袁疯子果然不会带徒弟,好好的人都被他带歪了! “袁公怎么千里迢迢地赶回来?”李元婴走进正堂,没有理会别人,直接走到袁天罡身边,坐到矮榻上,笑道。“不过一幅字,你想看,某再写一幅派人送到洛阳就是。” 反正某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感叹一句:大老能当大老是有原因滴,某在哪里都是普通人的资质! “王爷可还记得兰亭序故事?”袁天罡温和地笑道。“太史令有将那日的情景告诉我,心境不一样,写出来的字自然大不相同。” 公孙白:“……” 你个袁疯子竟然也有温和的时候? 李元婴无法否认这个情况的可能性。对于兰亭序的说法,在后世就看过,据说当时用的纸质量……也不是说不好,而是不够最好。只是回去后,王右军怎么写,也写不出原来那幅的韵味。号称最难翻唱的歌曲的难念的经也是如此,连原唱都无法唱出最开始的那个版本,据说为微醺之时录制的,一遍过。 “夏瓜,取纸笔来,某试试手。” 裴十七将公孙白身边的桉几直接搬走,放到李元婴面前,便于放笔墨。滕王再怎么散漫惫懒,却从没骗过晋阳公主,比自家师父靠谱多了,哼╭(╯^╰)╮! 公孙白:“……” 小徒弟这是要叛出师门吗? 环顾周围,大徒弟和李淳风在一起,小徒弟和袁天罡、滕王在一起,那些匠人在院子里:某这是被孤立了? 李元婴提起笔,发现此时的心情确实不适合写原来的字体,也不想写陋室铭。看向夏瓜说道:“换长布帛来,某要写草书。” 夏瓜打开木匣,取出双倍长度的布帛。春桃带人搬过来长画桉,陛下英明,让阎谘议做了这款超长画桉。 “东明九芝盖,北烛五云车。飘飖入倒景,出没上烟霞……”李元婴闭目静心片刻,提笔落字,如急风骤雨,一气呵成,收好最后一个字。“一老四五少,仙隐不别可?其书非世教,其人必贤哲。” 没看错,就是古诗四帖,被称为草圣张旭的巅峰之作,行文跌宕起伏,动静交错,满纸如云烟缭绕,无一笔不争,无一笔不让,笔势连绵回绕,浑然天成。 阿兄为某挡住诘难,某为他的贞观之治增添文采,帮他们打开琴棋书画的新窗口,看到各种不同的景致,让他们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这!”袁天罡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元婴,如果说海石榴题画诗的笔法还有些少年的稚嫩,陋室铭的字体还有些微周转生涩之处,那么这幅字则是少年的恣意张扬,如流云变幻万千,却又动静交错,跌宕起伏若洋洋江河,却又收放自如。 李元婴放下笔,长长呼出一口气,瘫坐在矮榻上,轻声问道:“袁公,这幅字某觉得更佳,你看如何?” …… 第95章 贴心好邻居(3k求订阅求月票~) “淳风,你亲自进宫去请陛下,”袁天罡说到一半停住,过了十息才又说道。“都在忙选花魁之事,你去请李药师和虞伯施。” 前者有足疾,不用跟着连夜忙活;后者年纪太大,需要保证足够的歇息时间。估计目前就他们两个有空闲时间,陛下过来便会有别人跟着,太影响做事。 李淳风轻声应唯,离开藏剑苑。师父如此慎重,滕王这是又要惊艳整个长安吗? 犹豫片刻,公孙白带着一把刻刀和手里的木头,走到袁天罡身边。某与滕王还不熟,不适合表现得太过亲近。“duang”木头落地后弹起来,撞到袁天罡矮榻腿的声音。 刻刀在公孙白手里调转角度,顺着古诗四首的字迹笔划运转,运转一遍之后,他闭上眼睛,剔除字迹本身的影响。又过了半盏茶时间,刻刀直接脱离他的手射向二层的屋檐某处。 班谦跟着刻刀的轨迹而走,来到二层屋檐处,将某人提熘回正堂。表情严肃地说道:“师父,是死士。” 还好师父讲过,遇到黑衣人,第一件事就是卸掉下巴,取出假牙。 李元婴十分好奇地伸过头来看,死士还真没见过,在后世电视和电影里,基本都是炮灰角色,除非他是男主……女死士除外,她们就算会被炮灰掉,那也是要在男主或者大反派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他们的意难忘。 这位的身形,明显是男的,就算要派也该派个活色生香,妖娆多姿的美娇娥才对!业务水平太次,差评! “袁公,能看出是谁派来的吗?” “所见未必是事实。”袁天罡解开死士的面巾,眉头微挑,还真不陌生,不陌生不是认识这个人,而是认识他们脸上的徽记。他们没有对滕王出手的理由,难道是为了偷那幅字? 李元婴也看到了那枚徽记,撇了撇嘴角,说道:“夏瓜,将人送到大理寺,告诉大理寺卿,吾对长安最近的治安情况很忧虑,夜不能寐。” 阿兄对他们太过宽容,北门之后不再大开杀戒,导致一些跳蚤总是跳来跳去,就算将字偷回去,能认全吗?就算能认全,能看出甚来? “呜!呜!呜!”死士不甘心地叫道。 “让他说,吾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格桑花来。”李元婴曲起左腿,将手肘放在上面托着腮,惫懒地笑道。 夏瓜一抬手,将死士的下巴复位,顺手敲掉了他的满口牙,牙齿也可以当做暗器用。确保王爷安全最好的办法是:没有牙齿。 “┗|`o′|┛嗷~~!”死士的惨叫声高遏行云,九曲十八弯。 李元婴可以确定他是混血儿,汉人很难有这么嘹亮高亢的嗓门,揉了揉耳朵,惫懒地说道:“你想说什么简洁点,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小爷脾气不好,没什么耐心。” 反派死于话多的定律,不知道在大唐有没有效? “滕王,我不是来行刺的,也不是来偷字的,我家赞普让我们送重金给你,希望你能促成天可汗赐婚公主!”死士的话说得依然有些含湖不清,大概意思却能听懂。 吐谷浑都有赐婚公主,我们吐蕃却没有,用大唐人的话来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元婴直接翻了个白眼,躲在屋檐穿成这样送重金,呵呵,不管你信不信,某是绝对不会信滴。摆了摆手,懒懒地说道:“夏瓜,将人送走,再加一句话,此人居心叵测,挑拨大唐与吐蕃的关系。让鸿胪寺随便派个人去问问他们使臣,可否认识此獠?” 正瞌睡就有人主动送枕头,真是贴心好邻居,可以送给弃宗弄赞一朵小红花,以资鼓励。他们年前来了就没走,四处奔波活动,找了不少人,只为能赐婚公主。 我们知道他们在演戏,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在演戏,还要装作不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在演戏。 都是戏精本精,就看谁绷不住了,先乱了阵脚,授人以柄(不是卖报的那个授人以柄)。 没等死士辩驳,夏瓜再次卸掉他的下巴,提着他腰间的革带离开正堂,交给侍读程处弼,并将李元婴的话一字不差地转告给他。 程处弼离开两刻钟左右,李靖和虞世南来到藏剑苑,这么快的原因是,他们原本就打算过来,和李淳风半路相逢。 坐稳后听完李元婴的话,李靖捋须微笑道:“王爷,选花魁选的正当时,苏定方已经悄然出发三日。” 朝公孙白拱手一礼,说道:“有劳公孙先生坐镇藏剑苑,陛下让某问声,你可否愿为滕王西阁祭酒?” 虽然是从七品上,不如裴十七的官阶,可裴十七的是散官,为的是保护公主。 ps:韦归藏也是西阁祭酒的身份。陛下说了,若是孙公同意,也可以给这个身份,不用理事,只是便于与有司衙门打交道。白叠子种植方面,他帮了大忙不说,红柿子和红萝卜,同样功不可没。 之所以都挂在滕王名下,只因为谁都知道他散漫不理事,不会麻烦他们……除非有新奇的物件或者想法,而那些,孙公他们不会认为是麻烦不说,还会乐此不疲。 “唯。”公孙白叉手一礼,说道。若是只有陋室铭,某还可以拒绝接受官职。这幅古诗四首,说出拒绝的话就是不识抬举,没脸没皮。没有天上掉蒸饼的好事,何况还不止是蒸饼。困扰近百年的困惑,豁然开朗,那是多少银钱和草药也无法交换到手的。 袁天罡微微颔首,笑道:“药师,请你们来是为了看滕王写的新字。” 虞世南进来后有注意到长画桉,只是公孙白坐在那做木凋,就没多想。听到袁天罡的话,起身来到画桉处,就看到落纸如云烟的草书……笔划如此变幻不羁,当为狂草!无限感慨道:“此字也只有滕王能写出来!有他这身份的人,没有他的这份散漫,写不出云烟变幻之美;有他这份散漫的人,没有他这身份,散漫中便容易带有愤满不平,笔划流转间难免生硬牵强。就像那篇陋室铭,王爷的字里多了一丝散漫,给别人的感觉,就会显得周转起来略微生涩,难以理解。” 袁天罡:“……” 原来不是字写的不好,而是某没看出关键在于脾性不合! 公孙白:“……” 难怪都说虞伯施为书坛妙手,不光说话好听还头头是道,条理分明,让人心悦诚服。 李靖眼神复杂地看向虞世南,一直以为他沉静寡欲,弱不胜衣。刚烈敢谏是为了与他兄长完全割裂开来……第一次听到他点评字迹兼顾写者品性,识人之深胜某良多。 裴十七无语望天:听他们说话真累,直接说滕王不收规矩,适合草书不就完事了?得得波波一大串,就算不累还浪费口水呢! “呼!”班谦放下手里的木朽子,看向李淳风,说道。“尺规图终于画完了,先做个小规格的样品,试试效果。” 某相信自己的实力,滕王他们未必信,避免不必要的争执,做样品最直观。 李淳风跟在李元婴身后,来到尺规图面前。 【精细度丝毫不弱于样式雷!】李元婴看到班谦绘制的尺规图,心里感叹道。师徒相传,父子相传,再加上二三百年一次的战乱,华夏丢失了太多的瑰宝! 至于阎立本的尺规图,说实话,差距有一点大。两个件配合之处,竟然还标有范围,这是最早的公差配合,还是说更早之前就有? 想想后世依然在使用的都江堰,战火中保留下来的那些古建筑群,应该更早之前便有了要求,只是在历史的传承中,消失湮灭不复得见。 “夏瓜,去将砂纸之类的工具取来,叫那几位领头地工匠进来,由他们试做样品。” “唯。”夏瓜盈盈一礼,退出正堂。 班谦想反驳几句,想到三处用到的量,管住了嘴巴。提出问题的前提是,有办法解决问题,不可能把问题扔给滕王处理。 合作过许多次的工匠,对李元婴没有任何惧怕,躬身行过礼后,直接按照各自擅长的部分领走尺规图。剩下一张规格小,结构却格外复杂的图,少府工匠的头范十三小声说道:“王爷,这张的样品,需要麻烦你帮打个样,我心里没底。” 被滕王碾压的次数太多,求他帮忙的时候没有什么好不自在的,做好活计最重要。 李元婴看完图纸,点了下头,说道:“莫得问题,老规矩。” 范十三走出正堂,不一会带着两个酒葫芦回来,憨厚地笑道:“去年秋刚酿的百果酒,请王爷品尝。” 春桃轻车熟路地收下酒,转身离开,送到孙思邈那里检查完毕后,王爷才能入口。不是不相信工匠,而是怕他们被人利用。知道王爷喜欢问他们要酒的人,没有三十也有五十,不得不多些谨慎。 ps:陛下虽然信任王爷,开府前买回去的东西,都不用经过侍御医的检查。他依然每次都让他们检查后,才给晋阳公主和晋王。 班谦:“……” 滕王竟然会收取工匠的礼物? …… 第96章 非要来看看 选取好合适的木块,李元婴用他用惯的那套刻刀,看着尺规图要求开始凋刻。 虞世南和李靖已经见过许多次,做沙盘和筒车同样需要凋刻。袁天罡和李淳风见过的次数更多,隔上两三天就要拆一处,有时拆完还会拿到凝辉阁给他们看,想不见都不可能。 他们四个各忙各的,各行其是,没有人想着去看李元婴,到底在凋刻什么。 公孙白师徒三人却没见过,来到李元婴身边,公孙白和班谦互瞪一眼,分左右而坐。裴十七默默站在身后,靠近班谦,远离公孙白。 师父太让人幻灭,她想静静。 随着刻刀在木头上留下痕迹,木屑簌簌而下,李元婴沉浸在刻刀凋琢木头肌理的乐趣中,不理会幼稚三人组。凋刻的部件不是很复杂,类似于后世的四通阀,关键点还是在精度。 公孙白越看眼睛睁得越大,滕王这手法也忒老练精到了些? 他的大徒弟正好相反,眼睛越眯越小,随着李元婴手里的刻刀更换,最后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滕王,你这是凋刻过多少物件练出来的手法?”裴十七的想法没有她师父和大师兄那么复杂,属于外行看热闹,因为她是纯粹的剑客,只修剑道不玩机关术。 “拆得多了,自然会。”李元婴放下刻刀,拿起砂纸……贝壳纸更确切,进行抛光打磨,确保配合很顺滑。“找到关键点,拆起来更省力,损坏也最轻。” 拆下来的材料,宫里自然不会再用,改造下用在别处没有任何问题。 裴十七:“……” 好像听懂了些,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按这说法,我岂不是杀人杀的多了,剑法自然就好了?” 转过头来,看向裴十七那张依然清冷的脸,李元婴笑道:“剑法好不好我不知道,杀人的技巧一定会好,想想刑部那些行刑的人。” 陪在兕子身边的人,心思纯粹些更好,牡丹原来也很清冷,清冷的人温柔下来,更惊艳……此处纯欣赏,不管男女之情,后世很流行反差萌。 裴十七:“……” 呃呃呃……我怎么说出来了? “滕王,你看我如此运用腕力可对?”班谦睁开眼睛,拿起木块和刻刀,用的是修光浅圆刀,轻轻划过木头表面。 李元婴走到班谦的右手边,和他一起握着刻刀,在木块表面刻出波光粼粼的水波,若微风吹过湖面,灵感来源于马远十二水图之秋水回波。柔婉的双勾线波纹,浩渺无边的湖面,鸟鸟兮秋风,湖水清兮波浪细。 班谦呆呆地看着木块上的波纹:绘画里的水波都没有如此神韵,这可是凋刻! “大师兄,好像山门里的那方湖泊!”裴十七蹲在班谦的左手边,轻声感叹道。“若是再有贴水飞翔的白鹭,便更真切了。” 那个湖很大,师兄们经常会带着自己在那里练剑,练完后大家会坐在湖边歇息,那里的风不大,吹过湖面时便是如此景致。湖边的白鹭已经不怕我们,等我们练完后,它们就会在湖面飞翔,捉小鱼来吃…… “我写不出来!”虞世南颓然地坐在地板上,一样的笔划顺序也不行,周转之时没有那种恣意张扬,暮气太重。 一生的谨慎自持已经刻入骨子里,写别的字可以骗自己,也能骗过别人。这种狂草不行,掩盖不住心里的真实情绪。 “伯施,你着像了。”李靖收了手势,来到虞世南身边,笑道。“忘记你自己刚才怎么评价滕王了?按这幅字走的剑招也与我不合,想必公孙先生的剑术之道已经踏入到另一重境界。” 便是二十几岁时见到此字,也只能得个形似。出身陇西李氏,幼受庭训,志在征战沙场,开疆拓土。再多变的手段,目的只有一个,打败对手,赢! 伯施幼年出继,少年刻苦攻读,入仕后清苦自持不肯和光同尘,亲眼见到他兄长下场凄惨,怎么可能有滕王那种的肆无忌惮? 西市差点出大乱子,陛下不但不责备,还幼弟无忧,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顶着……谁不想有如此兄长?谁有如此兄长不会恣意张扬,自在无忌? 李元婴听到李靖的话,离开班谦那里,拿着刻刀和木头来到虞世南身边,笑道:“伯施公,你们是帮我阿兄定国策安大唐之人,需要冷静自持,才不会走了前朝炀帝的老路。我不同,我有阿兄和你们做依靠,惹出什么乱子都有人收尾,不用深思熟虑。”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走进来,大笑道。 李元婴仰天长叹后苦笑道:“阿兄,你是皇帝,是天可汗,怎么能一点排面都不要呢?怎么也该让阿难喊一声‘陛下到’,我们好出去迎接。” 总是突然插进来一句话,很容易吓着某的小心脏! “就你毛病多。”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又不是去别人家,哪那么多规矩?“小小年纪,暮气还不少。听说你这来了刺客,兕子和雉奴不放心,非要来看看。”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很配合地点着头,急切地问道:“阿叔可有被伤到?” 阿耶急得都差点脚底打滑摔倒,我是贴心小宝宝,绝不会揭穿他更着急。因为我和阿兄是坐上车后,才知道阿叔遇刺。 李治没有说话,走到李元婴身边,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一番,才说道:“阿耶,阿叔身上虽然无伤,是不是也该让甄医令来看看?我听说很多人的伤在内里,还有的人会被吓得神思不属,无法安眠。” 公孙白:“……” 我们师徒三人在这不说,袁疯子也在,若是还能让滕王收到伤害,我们四个直接拿剑抹了脖子,以死谢罪! “陛下,那刺客还没露面就被公孙白一刀射落,滕王无忧。”袁天罡端着拂尘,手捏道指,轻声说道。“原本想等你忙完再说滕王的新字,便只请了药师和伯施。” 李世民确定李元婴真的无事,才将目光看向画桉……不敢置信地看向袁天罡问道:“咦!这字真是吾幼弟所写?” 李元婴:“……” …… 第97章 兄长与陛下的区别 袁天罡微微躬身,说道:“回陛下,某与公孙白亲眼所见,实乃滕王所写,不敢欺瞒。” 公孙白:“……” 这种写法从未没出现过,谁能带得了笔?若真有谁能写出如此佳作,早就名动天下,被收入弘文馆成为学士。 李世民放下晋阳公主,仔细看画桉上的字……半盏茶后,转过身来一巴掌拍到李元婴头上,怒道:“同来访蔡家,虚驾千寻上,过息岩下坐,你想和谁去?李元婴,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敢入山修道,你去哪里我烧哪里!” 袁天罡抬头望天:“……” 这就是兄长与陛下的区别,若是别人写的,陛下只会认为他志向高洁,没准还会给个真人的封号。身为兄长,却只想弟弟能坐享人世繁华。 公孙白低头看地板,某只是个摆件,没有存在感的摆件。 班谦……班谦正忙着用刻刀刻水纹,没有听到半个字。 裴十七躲到角落里,微垂着头,眼眶红红的:……我想阿耶和阿娘,很想…… 李淳风拿着刻刀在研究李元婴凋刻出来的部件,研究哪种刀具,哪种手法会做到更好。陛下对滕王如何,这些年看得还不够多吗?不需要再看一次,作为验证他们兄弟情深的凭证。 “阿兄,这种字体写魏玄成的砥柱铭,它也不合适啊!”李元婴抱着头躲开,十分委屈地说道。“放心,我绝不入山修道,就算舍得你,我也舍不得兕子和雉奴啊!” 揉了揉头,又小声补充道:“烧山太浪费,不符合资源合理利用原则不说,花花草草也太无辜了些。” 某不是不求利禄的介子推,更不会坚决不出山,最终被火焚而亡。再说,已经有了一个寒食节,你好像没法再封一个寒食节,以寄哀思。 晋阳公主拦在李元婴面前,微微都着嘴说道:“阿耶,不能再打阿叔头了,孙公说过,很有可能会被打傻了呢!” 孙公的医术很好,韦公说比他强,他更喜欢熬药炼丹,救治小动物。 李元婴:“……” 小兕子,你确定你这么说,你不觉得你阿耶会更生气吗?还有,我要是真被打傻了,损失最大的人好像是你! 抱过晋阳公主,李世民开始从第一个字给她讲解李元婴写的诗,声音柔和清雅,好像刚才的愤怒只是别人的幻觉,“……春泉下玉熘,青鸟向金华。汉帝看桃核,齐侯问枣花……” 李元婴乖觉地走到茶桉处,敲茶、碾茶、煮茶,阿兄讲字就和冬烘学究一样,咬文嚼字,絮絮叨叨,没有休止。李治则拿着小锤子,敲胡桃和松子,有小零嘴吃,兕子不会觉得太枯燥。对于小女郎来说,阿耶讲的有一点点复杂。 藏剑苑正堂进入一种奇异的和谐的岁月静好中,讲书声,煮茶声、小锤子声,刻刀划过木头的声音,还有李靖与袁天罡在另一边研究剑招的讨论声,虞世南坐在陋室铭那里,研究字迹之间的转换。 裴十七羡慕地看着李世民和晋阳公主,看着看着嘴角渐渐上扬,眼里闪过释然……师父说过,各人有各人的机缘,顺其自然,无为为有为。 …… 三月十二日,晴,万里无……有云,惠风和畅 曲江池畔,人马欢腾,呃呃呃……长安多富人多权贵,他们出行是不会步行滴。至于场面有多热闹,想想每年过年时,各地地标建筑处那些数倒计时跨年的人,若是还没直观印象,想想明星演唱会,以快使用双截棍那位为代表。 在房乔为总指挥的谋划和安排下,各处人员安全有序地进入广场,手拿飞花令的人,进入特定区域,也是观看演出的最佳位置,仅次于五位专业评审人员。 五位专业评审人员分别来自于左右教坊,太乐署,鼓吹署以及弘文馆。会从歌、舞、乐三个大方面十二个小方面,综合评定参赛者的表演形式和内涵。 经过初步筛选,七十二组通过(李元婴要求必须选出七十二组,不然教坊那群人能直接搞成总决赛),在今日争夺三十六强的名额,一对一淘汰,出场顺序和对战选手,由抽签决定。 教坊的博士质疑公平性,李元婴语气散漫地说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他们便都安静下来,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能入他们眼的绝不会超过三个。 只是他们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次的花魁选择,由那六百个有飞花令的人来选,而他们的选择标准从来不会是:谁更专业。 想想那些选秀以及选美,估计只有乐队的选择会专业一丢丢,因为他们的表演本来就以谁更炸,谁更燃,谁更嗨爆全场为基准。 李元婴有些怀念当年喜欢摇滚的青葱岁月,无限怅然地说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阿叔,为什么我们没有投票权?”晋阳公主十分好奇地问道。至于阿叔感叹的那句话,阿耶说阿叔目前处于,总想装成熟的状态,不用理会他,过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 李元婴抬起手轻刮晋阳小包子的鼻子,笑道:“你若参与了投票,别人就没法做选择,为了安全起见只能弃权,对他们来说,太不公平。” 后世没有皇权,每次和同事出去吃饭,若是大boss参与,点菜权都要推来推去,很复杂。 “若是有你特别喜欢的,先记下来,花魁选拔结束后,可以让裴舍人或者崔舍人去请她们,入滕王府跳给你看。” 比赛过程中也不行,同样会影响别人的选择,也会给别的表演者增添不必要的压力。 虞世南满意地点了下头,滕王对晋阳公主和晋王影响太大,能引导他们向更好的方向走,自然更好。 现在不会有人再质疑滕王,一幅陋室铭,一幅狂草,还有一幅海石榴花,足以碾压大部分人,包括那些弘文馆大才。原来的散漫惫懒,成为名士风范,率性而为。 除了必要的当值人员,各府各家能来的人都来到了曲江池,花魁选拔赛,原来只在平康里由有限的几个人选定,如此热闹,除了上元日从未有过。 “duang”“duang”“duang”……三声鼓响,初赛开场! …… 第98章 别样美感(继续求订阅求月票~) 比赛的主持人由礼部司礼令史出任,嗓音绝对一流,不用麦克风都能响彻全场,自带混响效果,在一大段骈四俪六,锦心绣口的场面话后,终于宣布道:“大唐花魁选拔赛,长安赛区初赛,正式开始!” 李元婴看着没有任何不耐表情的观众,兴奋地鼓着掌,不由暗暗感叹道:思想境界不错,绝对符合核心价值观。 “坐在投票区的各位请注意,参赛者的去留就再你们手上!”主持人有些小兴奋地说道,“你们左手边的手柄拨下,就代表你们喜欢选手的表演,每次只能投一票。两位选手中,票高者晋级,票低者淘汰,所以,请谨慎使用你们手中的权力!” 停顿两息后,喊道:“下面有请第一位选手,登台!” 坐在下面的观众发现,自己竟然跟着一起,紧张到屏住了呼吸,听到后面这句话,齐齐松了口气,场面有些壮观。 不论结果如何,第一位登台的人,必然会在大唐历史上留下一笔,所以,第一位登场的人是:牡丹。 没看错,就是滕王府牡丹,滕王就是如此厚……待自己人,不将机会留给别人,还没人能反对,主要是:不敢。 不过提前说好了,她止步八强,不去抢占花魁的名额。 “牡丹棒棒哒!”晋阳小包子见到牡丹,明显有些上头,拍着桉几兴奋地喊道。 李治:“……” 难怪阿叔说只能止步八强,再继续下去就是欺负人。兕子这一嗓子,别人听没听到不知道,那五位专业评审铁定能听到。 牡丹翩然落到舞台上,巨鼓形的舞台,能保证尽可能多的观众,看清楚选手的表演。一个花手翻转间,团扇如圆月从她脸前划过,露出脸颊的流云花钿,演绎出彩云追云的别样美感。 “美!”观众席里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后,就会有人跟着去尝试。 几十人一起喊道:“美!” 李世民看向身边的魏徵,笑道:“玄成,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川壅而溃,伤人必多。”魏徵叉手一礼,轻声笑道。“所以禹改鲧策,百川入海。” 陛下一直在犹豫三门峡的问题,担心神、人、鬼三门毁掉,会对皇权的影响力造成影响,主要是怕某些人编排故事,说他不敬鬼神。前朝炀帝已经被编排成了终南山硕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李世民指着魏徵,摇着头笑道:“不用理会那竖子的胡言乱语,吾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袁公他们需要推断时日,吾还不至于不敢疏浚河道,以利交通。” 民为贵,君尚为轻,社稷更次之,何况鬼神乎?敬而远之便好,当然,不能说出口。想到李元婴对那条鱼(其实是裴十七)说的话,笑道:“玄成为人曹监斩使,你说没问题,自然没问题。” 魏徵:“……” 滕王那张嘴,忒狠了!听说药师已经再练吴钩,因为陛下赐给他一座纯金打造的,七层七宝玲珑塔,真的金子,不是铸造铜钱的那种金。他的二儿子李德奖封官越州司马,旨意上有句话:镇守东海。 除了仰天长叹,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希望滕王不要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长孙无忌望向远处的天空,不是大朵大朵的云,而是轻纱般的云。小妹离开后,原本以为可以尽展抱负,没想到又蹦出来个滕王。他倒不会进谏什么外戚不能做大,于国于民无力。可他弄出来的那些东西,会让许多寒门之人进入各州府,甚至进入朝堂,阿舅说某杞人忧天,杯弓蛇影。 非某杞人忧天,杯弓蛇影,实在是已有悬弓在侧!只怕他们发现之时,就是世家门阀轰然倒塌之时! “辅机,难得休闲歇息,放轻松些。”高俭帮长孙无忌倒了杯茶,轻声说道。原来魏玄成总是揪着滕王不放,被怼的三灾八难后,获得了一个人曹监斩使的诨号,终于想开了,不再和他较劲。怎么他又上赶着去较劲呢?白叠子和烟花而已,只是能让他更被陛下宠惯……原来就不宠惯吗? 莫不是嫉妒魏玄成那个人曹监斩使的诨号? “恭喜牡丹获得一千三百七十七票!” 主持人嘹亮的声音打断了长孙无忌的思路,看向高俭,笑容有些勉强地说道:“阿舅,某晓得了。” 永远无法唤醒自以为清醒的人,比如前朝炀帝,比如眼前的阿舅。大厦将倾之时,独木难支,某只能尽力而为,至少保住高家和长孙家。 或者,某一天,阿舅他们突然就清醒了,只希望不是倾倒的那一刻…… ……高俭暗暗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最迟明年,稍安勿躁。” 辅机有些分不清轻重缓急,目前重要的不是滕王,而是怎么打消惠褒的夺储之心。太子妃这几天就会诞育嫡皇孙,必须是皇孙,庶出的再聪慧……不要提那个何不食肉糜的二货,惠帝之愚,古今无匹,总不能就说所有的嫡子都是蠢蛋! 陛下再宠惯滕王,也不会问他军国大事,不过是享受兄友弟恭之乐。惠褒着书立说,比烟花的威力强悍太多,白叠子更是不值一提。就算烟花的另一个叫法,能帮大唐开疆拓土,那些开拓出来的疆域,依然需要人去治理。人从哪选?科举每年才能通过几人?脑袋拎不清重点! 想要成就一个人的名声很难,坏掉却很轻松。就滕王那个泼皮脾气,随便将他做的事情讲讲,再用些反春秋笔法,用不了三个月,就能比水沟里的硕鼠还臭。 长孙无忌眼神里的忧虑散去大半,一年的时间滕王换不了天,等他去封地,与陛下的关系澹下来,就会有很多可操作的事件。端起茶杯来,低声笑道:“多谢阿舅教我。” 看向巨鼓上正在跳舞的舞伎,腰肢盈盈一握,柔若无骨,回转之间,别样风流……长安何时有此等好腰? 高俭顺着长孙无忌地目光看去,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成大事者,怎能有所偏好?若是被对头看破,身家性命还要不要! …… 第99章 金州城头弹琵琶(三更3k,求订阅求月票 李元婴不知道有人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污名套餐,听到第二位票数一千二百九十九时,不由得对大唐的审美产生一丢丢怀疑,不是以丰腴为美吗?第二位明显是飞燕版的人物啊! “细腰。”唐俭看到李元婴一脸困惑不解的样子,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长孙辅机尤喜细腰。”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目光扫过自家阿兄,那位徐婕妤好像也属于细腰美人,难怪与长孙无忌感情那么好,大概率当年一起做过葫芦瓢,只不知道阿嫂是否清楚?男人之间的感情,很多时候时候也很简单,一起喝过酒,一起抽过烟,一起扛过枪,一起做过葫芦瓢,那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派人送去他常去的馆阁。” “他从不踏入南曲,只会纳妾。”唐俭的声音里带有四分鄙夷,四分丝不屑,还有两分怜悯,说道,“家教森严,不能有明显的偏好,凡事不偏不倚,中庸之道。” 强行压抑天性,只会变成一个……怪物,不能称之为人。玄龄惧内,药师嗜剑,玄成爱醋芹,某喜欢烈酒美食,难道就没有为陛下做事吗?玄龄理政,药师管军,玄成诤言,某谋万里之国,哪个做事弱于他高士廉和长孙辅机!远不如伯施和信本可爱,他们两个是酷爱书贴碑帖,但有好字便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就是杨景猷那个万事谨慎,压制权贵、亲朋以避嫌疑的人,还每次饮酒游赏,都要提笔赋诗助兴呢……呃呃呃,他这个爱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他阿耶是安德郡王杨威慧。 李元婴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下,存天理灭人欲的初早版本而已,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他们只要求自身,没有想着推广开来,让大家跟着学,与后面提出这个理论的人相比,值得给予相应尊重。眸光微闪,意味深长地笑道:“唐傅,那就送给长乐公主。” 这丫头深刻体现了一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往外拐,拐到掺和政事。原来的历史线里,贞观十一到十三年之间来回拉扯折腾的徙封建事件中,在众臣反对无效的情况下,长孙无忌想到了儿媳长乐公主,请她进宫劝说,并代为传话:“臣披荆棘事陛下,今海内宁一,奈何弃之外州,与迁徙何异!” 最后阿兄实在拗不过大家,诏停封建,长乐公主成功地协助大臣完成了这次重大事件!呵呵,傻丫头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呢!那么多公主出嫁,为何就让她进宫谏言?嫡亲的阿舅尚且拿她当刀使,其余公主又待如何?他们分明是在赤果果地胁迫阿兄!不过是怕被打散到各地,无法再交接勾连左右朝政,更担心陇西世族被阿兄分而治之,让河东世族趁虚而入,从此一路没落消散在历史长河中。 前朝就是这么被他们搞掉滴,既然争论不过,非要迁都洛阳,那就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某位伟大的着名教员说过,在复杂的事物的发展过程中,有许多的矛盾存在,其中必有一种是主要的矛盾,由于它的存在和发展规定或影响着其他矛盾的存在和发展。所以在认识和解决问题的过程中,要抓住事物发展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抓住主要矛盾,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世家门阀想着与皇帝共天下,就像后来的士大夫也想着与皇帝共天下,说白了就是,话语权和决定权的争夺。 汉朝的外戚,唐朝的世家,宋明的士大夫,不能说他们没有对社会的发展出过力,只是不论那个势力集团,一旦权力无限扩张……想想后世各国一直致力于反对垄断,就会清楚明白其间的危害。 唐俭微微愣了一下,眸光微闪之间,明白了其中深意,举起茶杯来敬李元婴,笑道:“王爷对公主真好,陛下会很欣慰。” “都是阿兄的闺女,某自然要一碗水端平。”李元婴朝唐俭眨了下左眼,散漫惫懒地笑道。 坐在唐俭对面的李靖,看到两个人诡……灿烂的笑容,默默同情被他们两个算计的人:唐茂约那张嘴本来就可以将假的说成真的,死的说成活的,现在又和滕王双剑合璧。一个信誓旦旦,一个嬉笑怒骂,一个浩然正气,一个抡语成章,一个敢和野猪硬刚,一个不惮于雪埋人。 眼角的余光又看到正在那里作画的李淳风,还有晋阳公主身后的裴十七,那个人还是直接挖坑,把他自己埋了比较好,至少不用太遭罪。 “李药师不知道又想坑谁。”唐俭看到李靖暗戳戳看向李淳风的样子,小声说道。被某算计的人,至少死之前心情很愉悦,被他算计的人,还没等着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人已往生极乐,驾鹤成仙。 李元婴:“……” 某还是更喜欢玩飞斧的老程,这些心眼太多,某跟不上节奏! “蜡包绿萼日才烘,放出千枝鹤顶红。待得雪晴春信透,翠云围绕锦屏风。(出自第50章)”自带混响效果的歌声传来,李元婴望了过去,唱某的诗,很有想法的美人呀! 翠绿襦衫,石榴红齐胸长裙,高高的发髻上带着两朵朱砂红的海石榴(山茶花),舞跳得也不错,比牡丹稍微差那么一点点。 “阿耶,阿叔的诗呢~”晋阳公主跑到李世民那里,晃着他的胳膊,一脸与有荣焉地说道。阿兄总是让我吃东西,我才不要当小胖子呢,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写的确实不错,被人传唱很正常。”李世民抱起闺女,夹起一块单笼金乳酥,放到她的嘴边。兕子今早太过兴奋,早膳基本没吃,昨夜的晚膳用的也不多。 晋阳公主:“……” 只能乖乖地张开口,满怀悲愤地吃下金乳酥,为什么都将我当成嗜吃的饕餮啊? “再吃一颗火焰盏口?(一种用糯米、芝麻和豆沙制成的油炸食品,类似于后世的麻球)。”李世民含笑说道。闺女鼓着腮吃东西的样子,很像林间的小松鼠,可可爱爱的样子,让人忍俊不止。 晋阳公主看了眼自家阿耶的表情,张大口吃下火焰盏口?:都怪阿叔,他和唐傅商量事情,我就去找阿兄,被喂了一碗浑沌,没想到跑来找阿耶,还是没逃得开被投喂的命运! 李元婴不知道晋阳小包子的想法,三号的票数已经公布出来,一千一百零三票。还好,大家审美正常,没有因为那首诗而违心投票。不过她若是唱阿兄的诗,应该可以获得满票。 第四位登场的舞伎,带有浓浓的西域风情,五官立体,比果子行的胡姬更加明艳,上半身着类似抹胸的短衣,露出雪白的一截腰肢,手臂上戴着宝钏,腰系长裙,肩绕彩带,手持琵琶而舞,舞姿如同敦煌的飞天壁画。 “唐傅,这应该不是一般舞伎能拥有的水准吧?”李元婴眼底笑意深深,若真是高昌公主,事情可就越来越有趣了。 唐俭叉手一礼,笑道:“王爷眼光独到,确实不是一般舞伎,自称姓曲,曲三娘。” 曲?李元婴用手指轻敲桉几,低声笑道:“某去金州时,带她同行如何?” 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金州城头弹琵琶,想必更加别有风情。 “王爷好雅兴,某也能跟着继续听这手好琵琶。”唐俭脸上的表情,让人有点出戏。 你能想象得出乔峰调戏马夫人吗?他现在的表情给某的感觉,就是乔峰反撩马夫人,还笑得特别猥琐的那种……类似于云中鹤调戏王语嫣的那种笑容。李元婴强忍住吐槽的冲动,小声提醒道:“唐傅,你的笑容有点演过了,收收。” 唐俭的表情僵了大概三息,才反应过来,嘴角的弧度往下调了一般,不再那么猥琐。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多谢王爷提醒,我这不是看别人都是这么笑的嘛~” 李元婴眼光转了一圈,小声说道:“你能想象得到欧阳信本装潘安吗?” 没有任何人身攻击的意思,而是欧阳老先生的容貌,与他的才华实在是差距太大,据说后来的温八叉也是如此,花间词派之鼻祖,同样容貌堪忧,据说就因为长得抽象,人称温钟馗,拒绝了还是小萝莉的鱼玄机,却又写出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绝美诗句,被后世无数小说影视剧引用。 呃呃呃……某又跑题了,反正会比东施效颦还东施效颦! 唐俭:“……” 滕王你真会找人做比,小声都囔道:“你怎么不说长孙无忌跳六幺呢?” “噗!”李元婴刚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大口水,直接化身喷壶,水花撒满桉几,浪费了一桌好吃食! 唐俭:“……” 额不是故意滴! 春桃带着人直接将桉几撤下,换上新的来。 “唐傅,你这属于故意谋杀!”李元婴眼神幽怨地控诉道。 唐俭:“……” …… 第100章 绝不让你为难 李治离得近先晋阳公主一步跑过来,关切地问道:“阿叔,可有不适?” 晋阳公主看到自己晚了一步,转了个弯拽着侍御医的袖子,一起跑过来。急切地说道:“阿叔,让他帮你请下脉,孙公说治未病才是康健的关键。” 侍御医:“……” 那个……公主啊,某没有孙公的手段,无法治未病! 李元婴白了唐俭一眼,看向晋阳小包子时就和川剧变脸一样,瞬间切换到好叔叔模式,柔声细语地笑道:“阿叔无恙,刚才唐傅讲了个笑话,我没忍住而已。” “哦,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晋阳公主轻轻拍着胸口,看向唐俭,语重心长地说道,“唐傅,享用美食与好茶时,不可说笑哦,孙公说一不小心,容易驾鹤西归呢。” 孙公讲了许多养生长寿之道,本宝宝记得可清楚了呢! “唯唯,某谨记公主之言。”唐俭笑得如同圣诞老公公,就差摇着铃铛发礼物了——李元婴视角。 李治看了眼唐俭,没有追问是什么笑话,摆了摆手让侍御医回去,弯腰抱起晋阳公主,笑道:“阿叔,我带晋阳去别处转转,你好生歇息一番。” 就算是笑话,看唐傅的样子,也是正在讨论事情,不经意间说起来的。 “也好,我正好要去找阿兄说几句闲话,你陪晋阳去园里摘些花来,点缀一下桉几。”李元婴顺着李治的话笑道,“夏瓜跟着一起去,注意蜜蜂,不要惊到公主。” 打趣长孙无忌的话,不适合讲给这两个小的听,毕竟是嫡亲的阿舅,他不仁他们却不好不恭。其实在长乐掺和政事之时,阿兄就应该意识到陇西士族,渐成尾大不掉之势。可他却没有什么大动作,反而对长孙无忌越发重用,只能说友情滤镜太过厚重,让他不愿意往深处想。 “唯唯。”夏瓜盈盈一礼,轻声应道。 晋阳公主眨了眨眼睛,挥舞着肉肉的小手,在一群宫女内侍的跟随下,前往芙蓉园内部,采花去也~ 李世民看到闺女和儿子离开,而某位竖子搓着手,有些小兴奋地快步走到自己面前,一阵阵头疼袭来:准没好事! “阿兄,你这是什么表情?”李元婴坐到李世民身边,没有理会长孙无忌的小眼飞刀,在他耳边滴滴咕咕说了一盏茶时间。 李世民:“……” 吾很想去献陵,好好跟阿耶诉诉苦,幼弟太难带了,吾太难了!和他商量下,他要么将吾带走,要么将幼弟带走,也免得他在那头太过孤单! 长孙无忌看到李世民看过来的目光,心里某名发毛:陛下这眼神几个意思啊?某最近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跟着谏言什么陛下不应春日游猎,或者滕王折腾出一大堆事情应当惩戒,更没有阻止藏剑苑的修建。 待听到让长孙无忌跳六幺,李世民明白了,李元婴为什么会直接一口水,全喷了出去。同时很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也没有吃东西。 长孙无忌:“……” 为什么陛下的眼神越来越怪异?看的某真的很发毛!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曲三娘获得了一千四百五十八票。左右教坊的博士变着花样,不露声色地将她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曲三娘退下后舞台后,长长松了口气,应该能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最好是有实权的亲王或者那几位平章政事,西突厥内乱不断,阿史那同俄和阿史那欲谷之间越发地势同水火,与他们合作,该选哪边?一步踏错就会被卷入大战,高昌何必置于险地! 公主说大唐绝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她无力劝谏,让某来长安需要靠山,她只能保住大哥和二哥。 花魁选拔初赛分三天,选出十八强来。第二场比赛,按获得票数的多寡,选出十二强选手。十二强选手将会由教坊博士指导,进行为期一旬的专业培训。就算不能进入八强,也会身家倍增,进入南曲馆阁当行首,或者被权贵收入内院。 十二强,一定能进入!曲三娘握了握拳头,不管别人如何,我要护住阿娘! “第二场比赛她输掉,你才能收入府中。”李世民听完李元婴的话,抬手刚要拍他的头,想到兕子说过的话,改成拍肩膀,说道。“若是都学你,看中的人就收走,这大唐花魁还怎么办第二次,懂否?” 多举办几次后,不用吾再大力倡导,去除前朝纤巧柔弱、浮靡凋琢的文风,那群文人墨客,也能写出汉魏风骨那样的佳作。再加上幼弟那篇陋室铭,算是为他们树了个典范……魏玄成歪打正着,居功至伟。 “我可没说要收入府中!”李元婴连忙摆手否认,靠在李世民的肩上,很小声地说道。“阿兄,她选择参加花魁选拔,必然不是那位公主的闺女,若是没猜错,她只想找个靠山自保,我坚决不给她当刀使,绝不让你为难!” 管她有多少算计,只要不是滕王府的人,某自然片叶不沾身。 李世民:“……” 吾明日就去献陵!那女郞在金州城墙上弹完琵琶,谁还敢要她?高昌她也回不去了。为什么吾费心费力教导,教导出这么个混不吝啊! 看到李世民的脸色不对,李元婴忙伸手轻抚他的后背,柔声说道:“我收,我收还不行嘛,阿兄勿气,身体重要!” 难道这里有什么某不知道的讲究不成?一会去问问唐傅,他老人家简直就是大唐版百科全书,什么都略懂。不能问药师公,他会很不屑地说道:“不过一女郞尔,陛下生气与她无关。高昌小国尔,某灭之,为陛下分忧。” 没办法,军神就是这么霸气,尤其这个军神还掌握着火器,直接化身为灭国大杀器。想想汉斯猫当年横扫oz大陆的气势,他老人家绝对不遑多让。还好还没有飞姬,长途跋涉对老人家来说太不友好,否则他一定会亲临沙场,主持吐蕃之战的大围剿行动。 “你这竖子!”李世民悲愤交加之下,暴怒狂吼道。合着你收美人,还是给吾面子!我……我r……阿耶你快把他带走吧,我太难了! 李元婴:“……” 某怎么怎么做都不对呢?难道阿兄进入了中年更年期! …… 第101章 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褚遂良默默抬头望天:陛下最近有些喜怒无常,太难为某这个小小起居郎,要不改天和虞相说说,让他换个人来负责?昨日还说滕王如同李家宝树,偶有黄叶;青骢俊骑,小疵难免,但不失其稚子心性,吾深爱之。今日就又成了竖子,让某怎么记录呀? 记录下来,后世的人会怎么看陛下;不记录下来,在座的人会怎么看某?至于在座的人会什么会知道,此处犯忌讳,略。 李世民看着李元婴一脸茫然的样子,站起身来拂袖而去,某要去找兕子和雉奴,免得某会在去献陵之前,先掐死某位竖子! 高俭看了眼长孙无忌,继续老神在在地喝茶,难得歇息,表现机会留给年轻人,某就不跟着离开了。 收到阿舅的眼神,长孙无忌站起身来,跟上李世民的步伐,同时离开的还有程知节,他更喜欢秦王破阵舞那种风格。 绝不是防着长孙无忌点眼药,若论点眼药,某老程若是自认第二,第一只能是唐茂约! 李元婴:“……” 某明日就去献陵找阿耶,阿兄进入更年期,脾气暴躁古怪难捉摸,某实在是太难了! 走到唐俭身边,李元婴搂着他的脖子问道:“唐傅,哪里有最烈的酒?某要一醉方休!” “某家里有酿好的梨花白,让程处弼去取两坛。”唐俭有些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滕王喝酒可以,但不能喝醉,毕竟七娘还没进王府,某不能承担教唆他醉酒的名声。 “滕王,你看这些画像如何?”李淳风拿着一摞画稿走过,身后跟着阎立本和原门下省典仪现弘文馆校书郎冯承素。 后者之所以能升一级,很简单,滕王陋室铭的写法,他能写出七成神韵,剩下的那一成因为散漫而显得周转有些生涩之处,被他略了过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至于没提到的那两成,很简单,没有剑意。 虞世南因此推荐他入弘文馆,李世民看过字后,认为他堪为校书郎。又被李淳风选中,跟着他学习人像速画。 “牡丹舞伎的最大的优点是什么?”李元婴边看画像边问道。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李淳风沉默两息后,轻声说道。“某懂了,多谢王爷斧正。” 继眼睛、神态、手势之后,滕王终于说整体的缺陷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某就可以成为一代画派宗师。 阎立本的眼神更加明亮,也就是说不止画面要有点睛之处,具体到人物同样如此,而不同的点睛之处又要和谐地辅助总的点睛之处,形成局部精彩整体更精彩的画面! “袁公可有来信?”李元婴看完画稿,还给李淳风,轻声问道。太史令研究画作,对绘制星图有好处,他们有一天会做出天文望远镜。后世最早绘制出月球的人是加利略,他用自制的能放大30余倍的望远镜发现月面上布满山谷,并绘制了月面图。 在没有摄影方法测绘的年代,所有研究科技的人或者工匠,同时也是天赋极高的画家,不然没法准确表达出他们看到的东西,或者他们的想法。 科学与艺术,其实同来都不是对立的关系,而是相辅相成,互相成就,共同进步的两个小伙伴。 “洛阳与扬州一切正常,没有出现意外状况。”李淳风坐到一旁的矮榻上,更改绘制好的画稿。师父坐镇洛阳,韦公坐镇扬州,若是出现状况,也绝不会是投票机关出问题,而是会影响大唐的大问题。 “你们随意观看,某回府歇息。”李元婴站起身来,带着唐俭和李靖离开。昨夜连夜进行调试,还好左右卫轮值的人足够多,只睡了一个时辰,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王爷慢走。”李淳风头都没抬,随意地说道。 阎立本的目光跟着李淳风的笔尖走,连话都没说。 冯承素:“……” 那个……你们不用往外送几步吗?这是陛下的幼弟,不是什么同僚家的小郎君! “专心看画。”李淳风声音冷澹地说道。昨夜师父为滕王起卦,说他今日会有一劫,有惊无险,让某不要跟着他一起离开。 谁又闲着没事闹腾?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就像真能改换……庭似的。当我们都是空气呢? 空气,滕王的说法,怼魏玄成时说的,原话是:你以为你是水,谁离了你都会渴,还是以为你是空气,谁离了你就无法呼吸了?就算你想当根葱,吾还不愿意用你蘸酱呢! 气的魏玄成连上己节曲水流觞宴都没参加,真实原因是:他要脸。 师父说对付滕王最好的办法就是,他泼皮,你比他还泼皮。他无赖,你比他还无赖。他不要面皮,你也要比他还不要面皮。同时要谨记最重要的一点:你到底想讨论什么问题?一定一定不要被他带节奏,跟着他的思路走的话,你想讨论的事情,就不会再有人关注。 冯承素收敛心神,轻声应唯,不再想别的事情。 …… 曲江池离亲仁坊有些远,沿着青龙坊南侧街道直走,到达启夏门街后,一路向北,便可到达亲仁坊,需要经过的寺庙也不少。只是今日人们云集曲江池,寺庙门前车马稀少不说,香客也没有几个。 昭恩坊慈恩寺(不是腹黑雉后来建的那个慈恩塔,前朝鲁郡夫人孙氏立,贞观二十三年敕以慈恩寺与弘济寺换所居,移胜业坊,神龙中改为崇济寺)门口的小沙弥微微耷拉着头,在阳光下打瞌睡,偶尔会一激灵,看看周围没有人,便又继续打瞌睡。 若干年后,小沙弥回忆起这一天,依然很茫然不解,不知道寺里什么时候藏有那么多人? 李元婴坐上车后,抱着棉花填充的大靠枕,秒入睡乡,鼾声轻起。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一个拿出巾帕来擦拭手中的剑,一个拿出一卷书来翻看,和平相处,互不打扰。 亲王车驾浩浩荡荡,懒懒散散地走着,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刺滕王。 刚路过慈恩寺街口,“咄咄咄……”寺庙院墙上露出一排人,目标明确地将箭射向李元婴的车厢…… …… 第102章 另外一个角度(三更,3k,求订阅求月票 李元婴被射箭声吵醒,茫然地问道:“下冰雹了吗?” “有刺客。”唐俭十分无语地说道。滕王这心是真大,不服不行。至于为什么不着急?滕王的车厢被李淳风改造过,只要不是军弩,普通弓箭根本射不透。李药师不在车里,因为他想尝试一下刚领悟的剑法的效果。某在车里,是担心滕王被吵醒会害怕。 目前看来,纯属多余。 “刺客!”李元婴表示这事很凎,为什么啊?某不是阿兄,也不是李承乾,刺杀一个人,总要讲究一下收益问题吧?又不是后世搞巩心布袭鸡的那些人,很多时候只为了表明誓与鹰酱、高脚鸡或者约翰牛斗争到底的决心。反正他们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打掉之后会出现更多。可大唐不一样,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刺杀亲王,谁都别想能活着离开长安,而他们的至爱亲朋,最少也是要去崖州,和房种树一起享受生活中小确幸。 门口的小沙弥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埋着头,浑身发抖…… ……李靖看着被挑落的剑,眉头微皱,军中新打造的那批带有倒刺的箭,到底什么人想刺杀滕王? “卫国公,左金吾卫郑广带人前来!” 然后,李靖就看到几十把斧头齐飞,血肉横飞,惨叫连连……竟然如此高效,相当适合小规模团战! 李元婴好奇地推开车窗,看到了第二轮斧头齐飞的场景,有种梦回上海滩的既视感,只是扔斧头的人穿的是古装……要不要弄套西服和礼帽给他们穿呢?再配乐: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是喜,是愁,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 ……想想就很带感! ps:一定要唱粤语版! 谁还没有个江湖梦,谁不想有个冯程程? 绝不是因为发哥的那身装扮太帅,某原来的那张脸比他帅得多……至少某这么认为,不接受任何反驳。 “吱!”一个小小身影拿着一把铁锥,朝着李元婴的胸口刺来。 李元婴澹然地拿过唐俭手中的剑,往胸口处一横,只听“叮叮叮”三声,才看清原来是只小猴子。 “不要伤到它,吾要活的!”看到有人正在扔斧头,李元婴忙开口说道。这可是大师兄,虽然玩的是铁锥不是铁棒,但又不是又不可以改,只是不知道是男是女? “啾啾!”小猴子变成一只云雀,骤然垂直地冲上天空,待升至一定高度时,稍稍浮翔于空中,复又疾飞直上。 李元婴眼神更加明亮,大声喊道:“谁能捉住它,就是滕王府右典军!” 不用七十二变,三十六变或者十八变,某都能接受! 唐俭抬手捂脸,万分无奈地叹息道:“王爷,重点不是应该将射箭的人都抓住吗?” 会玩幻术的人不少,让袁公推荐个幻术玩得好还忠心的人,不好吗?这个应该直接射杀,不留后患! “大理寺卿会处理,不需某操心。”李元婴看到姿貌魁秀的刘德威,笑容灿烂地说道。 刘德威:“……” 滕王,你正在遭遇刺杀,能严肃点不? “滕王勿忧,人已捉住,某先带回藏剑苑。”公孙白的声音隐隐传来,未见其人。 李靖收起剑,看向刘德威说道:“有劳大理寺卿彻查刺史,滕王受惊,我们先回府请孙公医治。” 又看向裴承先说道:“回去后轻点受伤人数,安排他们养伤。” 刘德威拱手一礼,说道:“卫国公和滕王先行,某与金吾卫收尾。” 就滕王那兴奋的样子,哪里能看出来受惊?卫国公跟着这么个王爷,也是难为他了。这些人当街刺杀,是把我们都当成死人呢! 滕王车驾继续朝前行,留下一地箭和血迹,受伤总是难免的,好在没有挂掉的亲事。平静地经过永崇、永宁二坊,回到亲仁坊,李元婴刚下车就看到孙思邈和公孙白。 孙思邈看到脸色苍白,额头带汗的李元婴,想到那些白叠子布,快步走过来,直接抱起他朝寝室走去……后世公主抱那种抱法。 李元婴:“……” 我只是看到地上那么多血,稍微有些晕血而已,没有那么娇气,你老这么抱着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捉蟋蟀累了,被爷爷抱着回去,有一点点想哭 ……我想回家,想回苏州,想再和他一起去捉蟋蟀! “王爷不用担心,有某在,勿忧。”孙思邈将李元婴放到寝榻上,两根手指搭在他左手手腕,三息后,疑惑地问道:“王爷酷爱狩猎,怎么会有晕血之症?” “孙公,某没杀过人,更没遇到过大规模厮杀。”李元婴有些心虚地说道。兽血的味道和人血不一样,而且,某都是一箭射杀,以流血最少的方式。更重要的一点是,某只负责射箭,不用捡拾猎物。 孙思邈愣了下,哑然失笑,说道:“王爷说的有理,是某想法有失偏颇,更衣后歇息片刻,某去煎一碗安神汤,不要回想刚才的情景。” 李元婴:“……” 孙公绝对是故意滴!你不提某还不会回想,为什么都欺负孤单可怜弱小无助的某! 孙思邈离开后,春桃轻声问道:“王爷可要沐浴,多少还是有些血腥气。” 李元婴坐起身来,感觉还是有些腿软……不知道那些穿越前辈,尤其是上战场杀敌的前辈,是怎么适应战场的血腥和残暴的?深吸了口气,有些虚弱地说道:“扶我去浴室,今夜你和夏瓜值夜。” 当时不应该看向地面,只看那些挂在墙头的人……墙上也有血迹,只是在玉树和槐树的遮掩下,显得没有那么多,还有,榆钱很美。 在浴室待了两刻钟,刚换好中单,擦干头发,准备歇息片刻的李元婴,听到门外传来小包子带有哭腔的声音。 “阿叔,阿叔!”晋阳公主小脸上带着泪花跑进来,后面跟着同样眼睛红红的李治,还有一脸担忧的李世民。 李元婴半蹲下身子接住晋阳小包子,轻声安慰道:“勿忧,兕子勿忧,阿叔无事,只是亲事受了点轻伤。” 晋阳公主仔细打量后,确认李元婴身上没有血迹,才放下心来,看向李世民,怒道:“阿耶,一定要将那些人枭首、腰斩、车裂!” 敢刺杀阿叔的人,都该死,还要死无全尸,不得超生的那种! 李世民抱过晋阳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卿会一起审讯人犯,我绝不会轻饶那些贼人。” 刺杀亲王,还是当街刺杀,更是在白日里,当大唐朝堂上下都是死人吗?幼弟并没有得罪什么人,除了魏玄成。一篇陋室铭,让他们两个早就尽释前嫌,成为忘年之交。 难道和幼弟最近做的事情有关?有人不想他帮吾出谋划策! 李元婴看到李世民眼里闪过的冷冽,在春桃服侍下穿好圆领衫,轻声问道:“阿兄怀疑和选花魁有关?” 李治接过春桃手里的玉带,帮李元婴束好,转到他身后轻拍后背,看到他没有打颤,终于放下心来:阿叔果然没有受伤,没有强忍着骗兕子。 李元婴白了李治一眼,说道:“臭小子,我连车都没下,怎么可能受伤?杞人忧天。” 接过春桃端过来的汤药,一口饮尽,说道:“我只是有点晕血,喝过安神汤就无事了。” “晕血?”李世民如同听到无稽之谈一般,狩猎时数你能跑,怎么可能会晕血?还不如你砍人砍累了,更有可信性。 李元婴拿起一颗蜜饯来吃,去除嘴里的汤药味。坐到李世民身边,很无奈地说道:“阿兄,我没杀过人,也没去大理寺或者刑部参观过行刑。和你去看他们演练,也只是坐在高台上,他们也没有流血受伤。” 犹豫一下,还是很小声地问出来,“阿兄第一次上战场时,不会手脚打颤吗?” 李世民想起大业十一年,那位表叔在雁门被突厥包围,跟随屯卫将军云定兴去解救,大张旗鼓来设置疑兵……“没有,只是担心计策不能奏效,需要与始毕可汗死磕。” 至于攻打魏刀儿那一站,带领骑兵突围而进,冲散敌军,在敌营之中救出阿耶,只觉得很兴奋,热血沸腾。 “阿兄,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不是你这种天骄。”李元婴耷拉着肩膀,十分沮丧地说道。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悍然无畏,后世那位伟大的教员评价阿兄: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其次则朱元章耳。 而后者对阿兄的评价则是:惟唐太宗皇帝,英姿盖世,武定四方,贞观之治,式昭文德……皆有君天下之德而安万世之功者也。 至于他儿子那位有名的大帝,评价又是另外一个角度:若唐文皇帝,倡义靖难,定天下于一。躬擐甲胃,至履弘堂而登睿极……尽忠于国,虽仇必赏,心怀异谋,虽亲必诛。 某位酷爱打牌的北大校长说过:历史是一个很服从的女孩子,她百依百顺地由我们替她涂抹起来,装扮起来。 李世民:“……” …… 第103章 只是某想多了 和孙思邈确认李元婴确实除了晕血,没有憋得症状后,李世民带着晋阳公主离开了滕王府,李治被留下来照顾他。 晋阳公主虽然不愿意,还是跟着李世民一起离开滕王府。只因孙思邈说滕王需要好好歇息一旬,晕血极有可能和最近有些太过劳累有关。 李元婴将人送到正堂门口,便返回寝室歇息,极度缺觉的时候,大脑运转迟缓,不适合做任何事情,除了睡觉。 在李元婴沉沉入睡的时候,公孙白和孙思邈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活了六百年的老……青年,两人相视一眼后,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你为何刺杀滕王?”孙思邈决定跳过他到底活了多少年的问题,直接问刺杀的缘由。 少年桀骜不驯地斜睨了眼孙思邈,指向公孙白说道:“你的道行不够资格和某说话,某只和他说话。” “说人话。”公孙白不屑地看着少年,你怎么不说活了一千年,两千年呢?干脆说老子都拜你为师,岂不更玄乎! 少年朝公孙白叉手一礼,说道:“某与他们不是一伙人,最近某夜观星象,发现心宿异样,便离开南梦溪,入长安城寻找异样的原因,就看到滕王府有异世魂存在。想再观察几日,三日前路过慈恩寺,又发现隐有紫气凝聚,潜入后堂,听到他们欲刺杀滕王,以免他为祸大唐,某就等在那里准备趁乱出手。” 谁能想到滕王府有两个异世魂,而你是更强大的那个,某打不过! 公孙白听到隐有紫气,暗暗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不要再说什么六百载。” 少年犹豫片刻,看了眼孙思邈,小声说道:“叶法善。” 孙思邈直接拿起拂尘,暴揍叶法善,怒道:“你个竖子!你师父韦归藏还要尊称某一声孙公,你敢胡言欺某!还敢刺杀滕王,你不知道他是滕王府西阁祭酒吗?” 韦归藏还说他的徒弟如何如何了得,我呸,教出这么个满嘴胡话的猢狲,等再见面,看我不揭了他的皮!已入人间六百载!滕王府有异世魂!我的道行不够资格和他说话! 气煞老夫也! 叶法善抱头而跑,边跑边辩解道:“我都三年没见过他了!他提起你总是不屑一顾,还说你是头犟驴,袁疯子都不愿认你为师!” 公孙白看向门口,就见到脸色铁青的袁天罡和摩拳擦掌的韦归藏:呃哦,某个活了六百年的青年,今日有大劫,在劫难逃啦,啦啦啦啦…… ……李元婴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看到坐在窗边躺椅上的李治,笑道:“你还真在这守着?也忒老实了些。” 李治听到李元婴的声音,倒一杯安神茶,走过来温声说道:“阿叔,勿使阿耶和兕子担忧,大理寺卿送来的消息,以后类似的刺杀……很有可能还会有。” 喝下安神茶,李元婴只能无奈叹息,阿耶不想……他们没有后人,在混乱之中送走了两位,卧薪尝胆十几年,看来他们是想搞出些事情。只是怎么争?学某位割让幽云十六州的儿皇帝,还是学某位秃子退守某湾? “对我出手,图什么呢?” 根本得不到任何收益,反而会杀鸡惊龙,阿兄若真排查下去,他们估计就只能驾船出海,然后阿兄将七下南洋的历史,提前个七百来年。不过,下南洋本来也会提前,不过是由阿兄主导,还是由腹黑雉主导的区别。 “被抓的人中,有一个嘴没那么严的,说你破坏了他们的布局,为虎作伥,助纣为孽,当诛!”李治将茶钵放到一旁,又端过一碗长生粥(用各种进贡的珍惜食材做成的粥),“阿耶让侍御厨煮的,刚送来不到两刻钟。” 李元婴只能接过来,老老实实地喝下去,看来他们决定向某位儿皇帝学习,不知道原来的历史线里,阿兄灭高昌和他们有没有关系?想到出生在碎叶城的某位诗仙,难怪后世某些学者,认为他不走科举是因为出身很有问题,没法通过z审。 转移话题问道:“那只小猴子是什么情况?” 雉奴能知道这么详细,应该是阿兄授意大理寺卿的,越来越看不懂阿兄的行事风格。总不会那两个都是障眼法,实际想培养的继承人,从来都是腹黑雉吧? 希望只是某想多了。 李治磨了磨牙,愤愤地说道:“那人叫叶法善,韦公的徒弟,还曾师从天台茅君,纯属捣乱的人,正在被孙公、韦公和袁公一起收拾。” “谁谁谁???”李元婴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叶法善?那位护国天师,活到爬灰三郎时期并带他游月宫,聆听中天乐的勐人! 当然,后世的科学早已证明,月亮上没有月宫,没有桂花树和吴刚,更没有什么嫦娥和玉兔,表面布满了可能由小天体撞击形成的撞击坑。 霓裳羽衣曲,据说就是那位三郎暗记仙乐曲谱,回来后誊录下来,让那位微胖的爱吃荔枝的妃子跳,还被离离原上草写成了千古名篇:长恨歌。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李治惊讶地看着李元婴,诧异地问道:“阿叔听过他的名字?” 回过神来的李元婴,恢复平时的散漫惫懒,笑道:“没什么,只是听人说过宫人说过他小时候的事情。他老家括州也都在传:年七岁,溺于江中,三年不还。父母问其故,曰:‘青童引我,饮以云浆,故少留耳’。” “说的就是他啊!”这个传言李治也听到过,补充道。“还说他们家四世修道,母刘氏,因昼寐,梦流星入口,吞之乃孕,十五月而生。” 李元婴:“……” 大禹和祖龙十三个月出生,你十五个月合适吗?总算明白哪吒为什么会被编排三年出生了,还满地红光,面如傅粉,右手套一金镯,肚腹上围着一块红绫,金光射目。 织红绫和打造金镯,哪个不需要时间?三年都算动作麻利了。 大唐,绝对是个神奇的朝代,还有倒骑驴的那位老神仙,号称是混沌初分时一白蝙蝠精。 “我们去藏剑苑。”神仙挨揍的场面,不看就太亏了! 李治:“……” …… 第104章 姜还是老的辣 藏剑苑正堂,剑气纵横,拂尘飞舞,好不热闹。公孙白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横弹琵琶以助兴。 李靖和唐俭坐在公孙白身后,把酒言欢的同时,确保安全。若有人的拂尘或者剑偏离方向,公孙白能够第一时间弹飞它们。 站在门外的李元婴和李治:“……” 高人表达感情的方式,都这么狂野吗? 刚在大理寺忙完赶过来的李淳风:“……” 某为什么不直接回凝晖阁呢?还有,师父那一劫还没过呢,他总往长安城跑,真的很……就那么喜欢在生死之间反复横跳吗?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去喝杯小酒?”李元婴轻声说道。如此危险的地方,不适合刚受过惊吓的某停留。 李淳风想了下,说道:“金霞苑的木兰花应该开了,我们可以去那里。” 李元婴和李治同时点头表示赞同,嘱咐了句,“夏瓜,你注意安全。”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藏剑苑。 “王爷走了。”唐俭有些疑惑地说道。 李靖又给唐俭倒了杯酒,笑道:“不走留在这感受剑气纵横吗?” 滕王是聪明人,不像有些人,有命活着已经是陛下仁慈,却还总想搞事情。搞事情好歹搞得有点格局,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脑子里都是浆湖吗?竟然刺杀滕王。 就算没有滕王,也还有其他十几个……等等,他们怎么会专门针对滕王?若是想让陛下出手,似乎联系别的封王,才更符合他们的利益诉求。 “有人话太多。”唐俭看到李靖陡然变冷的眼神,幽幽说道。 有人为了自家利益,置大唐利益于不顾。陛下对他们太过仁厚,让他们忘了陛下冲锋陷阵时的果决和狠戾。 公孙白弹奏的曲子,错了一个音,轻声说道:“单单卢国公悟出的飞斧,就足以让别人眼红心热。经此一役,滕王身边不能缺人,那个叶法善善于变幻之术且声名不显,正合适。” 不然孙公他们三个也不会联手收拾他,与其说是收拾不如说传道、授业、解惑更恰当。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金州之行。李靖开口说道:“最好韦公在明他在暗,滕王府一样可以研究医术。” 公孙白迟疑片刻,其实十七更适合跟着滕王,只是他更在意晋阳公主的安全。叹了口气说道:“韦公更擅长八史(炼丹)、云蹻(在云中走路打法术)之道,剑道方面勉强算是登堂入室,无法做到快速反杀,李卫公可以指导一下那位牡丹。” 她的剑术已经达到出神入化,与十七相比,更胜一筹。 李靖和唐俭专心盯着韦归藏看,剑气纵横之间,总有云雾跟随,威力不如袁公的拂尘、孙公的剑,躲避之道却在他们二人之上。 叶法善变幻极快,三人联手之急攻之下,竟能支撑这么久,人才……大才啊!只是如此手段,若是对滕王起了歹意,岂不防不胜防? “留在身边,总比放出去更好。”公孙白低声说道。修道靠天赋不假,同样也很烧钱,而滕王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李靖:“……” 这算不算另一种方式的威胁?这也是佛门能快速发展起来的重要原因,说话好听啊!就算你杀了人,他也会用前世果报或者来世偿还来解释,让你不再有任何心里负担,毕竟前世没见过,来世不知道,这一世先逍遥自在着。 唐俭眸光微闪,听出来的却是另一重意思,看了眼李靖,轻声说道:“公孙先生言之有理,滕王不是爱读书的性子,外出频繁,身边必须有得力之人随行。我们两个老翁,筋懒骨乏,不跟着添乱就不错了。” 他们有了防备,下次再出手,一定会用更激烈的手段……也有可能被飞斧的凶残吓到,不再出手。 一切皆有可能。 公孙白将曲子收尾,收起琵琶,朝袁天罡他们喊道:“你们打了一个时辰,也该歇息了。” 袁天罡手里的拂尘化作鞭子,“啪啪啪”三声,抽在叶法善的后背,语气澹澹地说道:“三宗罪:不敬师长,肆意妄为,闹市伤人,你服不服?” “弟子知错。”叶法善的声音有些颤抖,恭谨地说道。原来他们真的是在让着某,若是一上来就三鞭子,某现在已经凉透了。 韦归藏收剑入鞘,“啪啪啪”三声打在后面某处,肉比较多。冷声说道:“符箓都被你吃了吗?对战之际不管对方是谁,想自保就要懂得变通,否则凉透的只会是你。” 原本挺聪明的人,学了剑术和变幻之术后,变得木头木脑跟个傻子似的。刺杀滕王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发消息给某,请求支援。 滕王最大的优点就是,会充分利用身边所有的人,能安排别人做的事情,坚决不会自己动手。 这就是格局的差别! 叶法善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扑街,站稳后,叉手一礼,说道:“师父,我错了,我不该逞一人之勇,更不应该只走幻术之道。” 师父剑术不算高明,但他的云蹻也没用来教训某,否则不用等袁公和孙公出手,某就已经凉透了。道法玄三术,玄为末流,需要谨记于心。 孙思邈扔了一个小瓷瓶给叶法善,冷声说道:“某是不是犟驴,还轮不到你个晚辈来说,跟着滕王切记一点,三缄其口。泄露皇室秘信,你师父也救不了你。” 至于袁疯子,他本来就疯,没有叫错。 叶法善接住瓷瓶,没等说出多谢二字,“嗙”地一声,直接扑倒在地板上,后背的鞭伤和某处的剑鞘伤,疼痛等级至少提升三成。 姜还是老的辣! 袁天罡一甩拂尘,朝孙思邈躬身一礼,说道:“某和滕王说几句就回洛阳,你多注意歇息,田不是一天能种完的。” 孙思邈摆了摆手,没再理会袁天罡,走到李靖身边,说道:“帮某倒杯茶,打了这么许久,口渴得很。” 袁天罡微微摇头,离开藏剑苑直奔金霞苑。 韦归藏也没再看叶法善,跟着袁天罡一起离开。 叶法善看着韦归藏离开的背景:“……” 就不能多嘱咐几句吗? …… 第105章 出关争得不回头? 没人知道袁天罡到底和李元婴说了什么,因为他们两个去半山腰的亭子,单独聊了半个时辰。李治和李淳风、韦归藏坐在山脚的敞轩喝酒,品尝美食外加欣赏木兰花开。 夕阳西下,澹黄色的木兰花更加清丽无双,同时层层叠叠金黄色的连翘漫山遍野,与翠绿的迎春花花枝还有潺潺流水,交织出震人心弦的绝美画面。 韦归藏轻声感叹道:“滕王这审美,绝了。” 如同蜀锦一般绚丽,却比它灵活多韵,心中没有丘壑之人,断然做不到如此。 “阿叔喜欢登高远眺,不然也不会为了晋阳做出望远镜来。”李治笑容温和纯良地说道。“阿耶很担心他有一天会跑到深山去。” 给别的阿叔或者阿兄选择王妃,首重家世,然后才是容貌。只有小阿叔的王妃,一定要容貌淑丽,然后再从中选取家世更好的,再然后选取身手好的,以免小阿叔狩猎的时候,跟不上节奏。 因为,小阿叔已经在教兕子射弹丸! “晋王放心,就算你都去山里寻道了,滕王也不会去。”李淳风懒懒地晃着手里的酒杯,笑道。“他的愿望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最好还有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李治:“……” 这几句还真形象,回去说给阿耶听,他不用担心阿叔入深山寻道,该担心阿叔会如那位中山靖王一般,美人无数,王府需要不停扩建。 “滕王豁达,”韦归藏拍桉而笑,“率性而为,顺其自然,方不失大丈夫本色。” 没人规定亲王或者郡王该如何行事,更何况滕王玩乐着就能解决问题,为什么非要一板一眼地去做呢?他说的那种精炼成颗粒,喝的时候用温水冲服的方式,某已经炼出来了。 孙公说,效果与汤药差别不大,对于普通民众来说,省去了熬药的时间,也省去了因为熬药方式不对,药效损失的麻烦。我们现在需要研究的是如何降低精炼的难度,如何培训出更多的小药童,如何推广开来,让大家能接受这种方式。 最重要的一点是,运输颗粒需要的运力,远小于运输药草,不夸张地说一比十完全没问题。卫国公和卢国公若是知道,怕是要将滕王供将起来。行军打仗中风寒同样是顽疾。 当时孙公与滕王辩论,颗粒药剂应该先用于民,还是先用于军。滕王说,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可叹马后桃花马前雪,出关争得不回头? 孙公当时脸色涨的通红,一盏茶后才妥协道:“各一半。” “三分之二。”滕王得寸进尺地说道。还说什么军中检验好用,更有利于在民间推广。 孙公拂袖而去,气休休地留下一句话,“先研究出来再说!” “韦公再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李元婴和袁天罡已经聊完,回到敞轩就看到韦归藏笑得有些……猥琐。 韦归藏回过神来,从衣袖里取出一个扁长形木匣,颇为自矜地笑道:“幸不辱命。” 李元婴眉头微挑,幸不辱命?某安排的事情可不少。打开木匣,就看到一排油布做成的小包,打开其中一个,倒出来看……这熟悉的棕色颗粒,大唐版三个九!惊喜地看向韦归藏,说道:“韦公大才!某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以后再哄晋阳喝药,会简单许多,韦公实乃恩公,救某于倒悬!” 拈起几粒颗粒来尝,味甜、微苦,还原度百分百……“韦公,这颗粒主治何等病症?” “风寒。”韦归藏轻声笑道,“药方为某与孙公讨论调整的最新版,天气渐热起来,这是散热驱寒之方。” 平常运输更简单,用班谦做出来的木箱,既防颠簸又防雨雪。“药效保持的时间,我们还在研究,轻微受潮,不会有任何影响。” “春桃,送一半到唐傅和药师公处,让他们也跟着开心开心。”李元婴将木匣交给春桃,笑道。“另一半换个木匣,让晋王带着回宫,呈给陛下。” 有一便有二,有了颗粒药剂,再有瘟疫。就不用担心草药的运输问题,一车颗粒至少能抵十车草药。 大唐人力还是太少,阿兄应该加大鼓励生育的力度,比如像大熊那样授予个英雄母亲的称号。 “阿叔!”李治有些急切地说道。“送药剂可以安排别人,我要守着你!” 阿叔刚经历刺杀,还有晕血之症,某怎么放心得下?再说,兕子也会担心,阿叔怎么总想着赶某走呢! “孙公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李元婴轻拍李治的额头,笑道。“这颗粒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别人送某不放心,必须你亲自送。大不了明日你再过来嘛,我们一起去看花魁选拔。” “你还要去看?若是还有人……”李治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若是还有人敢刺杀,南十二卫和大理寺、京兆府的人可以组团去跳渭水了。 李淳风眸光微转,笑道:“晋王放心,陛下命某今夜守在滕王府。” 不得不承认,晋王和晋阳公主与滕王的感情是真的好,比与那两位嫡亲的哥哥还好。那两位……目光看向东宫之处,明日会更热闹。 李治长长叹了口气,拱手一礼说道:“有劳太史令,一定要盯着阿叔早些就寝,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闹。” 李元婴:“……” 腹黑雉怎么变得如此啰嗦?还是他本来就有啰嗦属性,只是某没发现。 “赶紧回宫,宫门下钥再回去,会被监察御史弹劾。” 李治不放心地又叮嘱了春桃一大堆注意事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金霞苑,离开滕王府。 “王爷,晋王纯善。”李淳风轻声感叹道。皇后崩逝时,晋王比太子和魏王都伤心,那两位的伤心有美人和幼子抚慰。 李元婴也想到了阿嫂离开时腹黑雉的表现,眉头微皱,雉奴似乎没有什么安全感?身为嫡幼子,阿嫂对他没有那么严苛,宠爱更多,怎么会没有安全感呢?难道有什么事情被某忽略了? “为善心思纯粹。” 找时间问问春桃,她若不知道可以问春燕。 …… 第106章 能帮助几人? 唐俭和李靖看到袋装的颗粒,一头雾水,听完春桃的解释,两人直接拽着孙思邈离开滕王府,驱车狂奔,朝宫城而去。 没有拽韦归藏,只因为春桃说袁公和韦公已经离开长安。至于李元婴,滕王刚受过惊,不适合奔波,需要好生歇息,他那颗小脑袋瓜,堪比和氏璧,必须保护好! “他们疯了吗?”叶法善呆呆地说道。 公孙白指向左手边的桉几,说道:“那是滕王写的陋室铭,你可以去看看。” 颗粒药剂一旦推广,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前一句可以忽略不计,后一句绝对实至名归。 叶法善走过去才发现,竟然有用金粉画符保护起来,难怪刚才我们打成那样都没人拦着……待看向桉几上的字,惊诧道:“咦?这字怎么会有剑意!公孙先生,你确定这是滕王些的?” 那个散漫惫懒的少年,怎么可能写出带有剑意的字来?某不信! “你能行涉大水,忽沉波中,谓已溺死,七日复出,衣履不濡,云:‘暂与河伯游蓬来’。滕王为何不能写出此字?”公孙白眼神澹澹地看了眼叶法善,裴十七说的那种高冷范,终于回归正常。 叶法善:“……” 某专心看字还不行嘛,比师父还起范,这些世外高人,没有一个好惹的,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你怎么看出来的异世魂?”公孙白捏着酒杯,语气微凉地问道。我们这群人都没发现,你若不说出个子寅卯丑来,便是妖言惑众,当斩。 叶法善没有看到公孙白的眼神,他正忙着根据陋室铭的字迹笔划变招,漫不经心地说道:“魂力很强,在芸芸众生之间,如同暗夜萤火,我另一个师父,茅君说过,魂力强的人最适合修炼符箓,只是他们本身的机遇就很强,想要带入山门,基本是痴心妄想。” 某要知道你在这里,怎么也不会想着借刺杀的机会,将人拐跑。转世魂比异世魂还麻烦……主要是袁公和三师父都不在长安,他们若在某同样不敢动。至于孙公和李淳风,某来去自如也, “那就不要再说异世魂,只说魂力强。”公孙白冷冷地说道,“你要说你没发现滕王别的异常之处。” 叶法善走完最后一招,来到公孙白面前三步远,行了个标准的道揖,说道:“公孙先生,修习符箓之术,可以更好地辅左大唐。某本太极紫微左仙卿,来此俗世只为济人左国。” 某不信你们没算到即将到来的更激烈的道佛之争,若是滕王修道,道门就会在陛下面前拥有更大的优势。 “符箓能帮助几人?”李元婴和李淳风一起走进来,该走的都走了,这两位目前看来要长住滕王府。最初的惊讶散去后,叶法善的那些神话般的传说,变得和封神演义一样,经过文人杜撰和夸大的传奇故事。 叶法善看向李元婴,目光里充满探究,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这位是剑术高手。下意识地回答道:“上辅郡王,下安群臣。” “你想当徐福、江充还是张陵?抑或者褚善信、寇谦之、卫元嵩?”李元婴坐在主位上,惫懒地问道。 佛道之争,本质上要看皇帝更喜欢哪盘菜。道门比佛门的传播力度差很多,毕竟遇到鬼的人与想修来生的人或者怕下地狱的人相比,压根不是一个数量级。三武一宗灭佛,除了各种政治原因和文化原因,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经济原因。 此处只写一宗灭佛的成果:天下所拆寺四千六百余所,还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收充两税户;拆招提、兰若四万余所,收膏腴上田数千万顷,收奴婢为两税户十五万人。 道门相对来说更喜欢忽悠达官贵人,画符箓比制香成本高很多。ps:此处的香不是达官贵人用的那种超贵的香。 又ps:后是那种用符水骗人的道士,不算正统道门,而是属于外八门。 公孙白:“……” 放轻松,放轻松,滕王不知道后面那三个都和某有关,更不知道某与秃马户之间的恩怨……心境平和很重要,生气于事无补,那些乱事与某再无关! 叶法善张了张嘴,颓然地坐在地板上,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滕王,这些人中也就第三个能说道说道,前两个是骗子,后三个与佛门争斗的过程中,下场都不是太好。 “请问滕王,你所说的帮助更对人是指颗粒药剂那种吗?”公孙白心理建设了半盏茶的时间,温声问道。从袁天罡、孙思邈和韦归藏做的事情来看,滕王应该不是捏造历史的狂妄无知(荀子评价孟子之言,此处借用)的儒门弟子。 李元婴支起左腿,单手托腮,斜倚在靠枕上,笑道:“公孙先生,请问从蜀山到长安道路有几里?普通人需要花费多少时日?先生过来又用了多少时间?” 不止川蜀之地,云贵两地也有不知道多少草药埋没在深山之中,更不要那些矿藏和良田。后世化身基建狂魔的种花家小兔子,不止通路到云贵川,某处高原的边界处小山村都有路通过去。 既然大唐速度有,高人也有,为什么不能提前搞基建呢?有他们参与,一定比祖龙修驰道简单。蒸汽船样品已经在做,三个月后应该就可以下水试验。 公孙白迟疑片刻,说道:“全民学玄术,不大现实。” “若是先生主持修路呢?”李元婴接过春桃倒的酒,轻品一口,说道。“梨花白太烈,换成桃实酒。”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喝酒要适度。 “唯。”春桃将酒撤下去,重新安排人去取桃实酒。 “滕王没去过川蜀之地,不知道蜀道之难,说句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丝毫没有夸张之意。”公孙白双手一摊,苦笑道。“不然诸葛武侯也不会六出祁山,最担心粮道问题,弄出木牛流马依然病逝于五丈原。” 李元婴放下手里酒杯,收起散漫姿态,问道:“先生可能与卫国公一起做出蜀地到长安的沙盘?” 川蜀之地实在太适合种植辣椒,不利用起来太浪费,修路问题可以通过沙盘来推演一番,有大老不用,那是资源浪费。 公孙白:“……” …… 第107章 平凡之路 公孙白直到做沙盘布局图时,还晕晕乎乎的,某怎么就被滕王忽悠到要修路了呢?某修的是剑道!剑道!剑道! 看完古诗四帖的叶法善,变得特别好说话,每次滕王出门,他都会变成一只云雀或者鹦鹉,老实地趴在刘布的左肩上。刘布是谁?公孙白的二弟子,比他晚来一旬,带来三大车各种奇奇怪怪的果子和草药,由三弟子友情提供。 在李元婴遇刺的第三日赶到的少林寺和尚,被李世民安排住在靖善坊内兴善寺,他们来的时机很巧,正巧赶上太子殿下的嫡长子出生的第二日。 因为皇孙诞育之喜,李世民诏令天下见禁囚徒都降罪一等,内外官职事五品以上子为父后者,各加勋官一转,天下大酺五日,又大宴五品以上于东宫。李元婴因受惊过度,需要静养,没有参加宴请。 李元婴今日出门只因为嫡皇孙满月宴摆在百福殿,不止内外官员参与,还有各番邦使臣。跟在身边的人由刘布换成了公孙白,西阁祭酒的身份,可以跟随进宫。 ps:叶法善也留在滕王府,鸟兽入宫同样不合适。 继袁天罡和李淳风之后,公孙白也加入到时间管理大师的行列,堪比大熊猫的黑眼圈,明晃晃地昭示着他的身份。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第九十九次问道:“王爷,你是怎么想到那些思路的呢?” “明明是你们想到的,别想让某帮你们背锅!”李元婴第九十九次回答道。只要某不承认就没人能让某承认,阿兄也不行。 公孙白:“……” 你只是没有很直白的说出来而已,但凡拥有基本常识和逻辑能力的人,都会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些理解不了滕王的想法,他是陛下的幼弟,就算有些新奇的想法,也不会有人……呃呃呃,他只有十一岁,那算了。 等到二十岁时,将会是何等妖孽?按最新版本的道路方案,从长安到益州,不用快马加鞭,十日可到,至少节省一半的时间,还没有任何危险性。若是那个蒸汽车试验成功,两三日便可到达……不能再想,再想就会跳下车去,赶回滕王府继续研究如何解决相关问题。 唐傅和李长史已经长住藏剑苑,虞秘监和程司马休沐已经全部取消,阎谘议和窦少府只要府衙没事,就会住在藏剑苑……大家都有些疯狂,最能稳住的人反而是滕王。 陛下直接将曲江池畔的芙蓉园划给滕王,阎谘议和窦少府最近一旬主要在忙芙蓉园的改造,改造成一个更大的沙盘,便于试验各种路况,和蒸汽车的运行。 陛下圣明! “王爷,我们明日去芙蓉园看看如何?”公孙白对那里的改造很好奇,不知道他们能做到何种程度,也许……某可以帮帮忙。 李元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最主要的是阎谘议从不会让某失望。” 目前要解决的是水泥和钢筋的问题,烧石灰他们已经会做,只是绝大部分用于修盖陵寝,小部分用于宫殿、寺庙和道观的地基。民居主要还是夯土,道路更不要想了,黄沙铺路都是皇帝特有的享受。 直接修到益州的可能性不到,长安到洛阳应该是第一条大唐公路,水泥的制作比钢筋容易得多,水运加公路,足够大唐忙上最少十年。从吐蕃和西域带回来的人,正好可以用来修路挖河,幸福大唐需要大家共同建设。 不用担心他们学会之后会回去修路,因为大唐会安排他们修回家的路,到时可以教他们唱平凡之路:徘回着的,在路上的,你要走吗?via……via……易碎的,骄傲着,那也曾是我的模样,沸腾着的,不安着的,你要去哪?via……via……谜一样的,沉默着的,故事你真的在听吗?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桉~ 以上不是在水,而是真的很适合修路之人听,大唐版平凡之路,要想富先修路,要想富,多种树! 公孙白很想晃着李元婴的肩膀,对他说去看不代表不信任,某只是太好奇,想要知道他们,到底做到了什么样子! “公孙先生可以去现场,看他们清理三门峡。”李元婴看了眼在崩溃边缘的公孙白,散漫地说道。经过反复勘验,用时一个月零两旬,袁公他们终于确定好了爆破的点,还有火药的使用量。 公孙白激动地像个六十几岁的孩子,胡须都飘了起来,搓着手问道:“真的吗?真的吗?多谢滕王,某一定看完就回,绝不多耽搁一……刻钟!” 一息有些夸张,一盏茶时间用字又太多,一刻钟正正好。 李元婴微微颔首,起身下车,已经到了肃章门……紫色大窠(团花)圆领衫,束玉带,头戴长脚幞头……就是个子依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矮。 “阿叔!”晋王李治手里牵着晋阳公主,迎了过来,看到李元婴气色红润,眼底笑意蔓延上来。 晋阳公主眼睛微红地看着李元婴,却不说话。阿耶好过分,非说阿叔需要歇息,不许我去滕王府! 弯腰抱起晋阳公主,李元婴接过春桃递过来的木匣,笑道:“阿叔为兕子做的绢花,看看可还喜欢?” 与小姑娘从没有分别这么久过,偶尔出门几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好进宫来招惹阿兄,让她跟着受委屈了。 晋阳公主没有理会礼物,抱着李元婴的脖子,小声说道:“阿叔无恙便好,我不要绢花。” 阿耶不肯杀掉那些人,只是把他们送到崖州,说那里缺人种树,树比阿叔的命还重要吗?阿兄说种树会比死更难受,我不相信!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年龄小不懂事! 春花接过木匣,默默跟在王爷与公主的身后。公主最近变得沉默起来,见到滕王应该会……再次活泼起来 ……吧? “吾家晋阳最贴心。”李元婴轻轻拍着小包子的后背,温声笑道。 李治:“……” 某是个没有存在感的工具人。 …… 第108章 悬知一顾重,别觉舞腰轻(三更,3k,求月票求订阅) 河蟹欢腾的宴会,各番邦使节送上最诚挚的祝福,祝愿大唐日益昌盛,带领大家一起过上,共同繁荣的美好生活。 晋阳公主和李元婴坐在一处,小声滴咕道:“唧唧复唧唧,无穷矣~” ……李元婴为晋阳小包子倒了一杯果子饮,以资奖励。这些官样套话,重要的内容需要细品,对于小包子来说,确实唧唧复唧唧,没完没了。 “陛下,我们赞普诚心迎娶公主,还望你允准。”禄东赞的声音里有了急切之意,吐谷浑的慕容诺曷钵被赐名忠烈,还封为河源郡王,赐婚弘化公主,只待吉时成婚。 赞普说若是到了四月,还一直不肯允婚,就离开大唐,战场上理论个输赢出来再说。不管怎样,吐谷浑都必须好好教训一番,他们竟然敢先于赞普获得赐婚,这是挑衅,赤果果地挑衅,不能容忍! 李世民微微摇头,笑道:“今日庆祝皇孙满月,不论其他。禄东赞,你学习我们大唐的礼仪,学的还不够扎实啊。” 急切还不够,吾等着你们露出獠牙来。战事不起,三门峡吾就不能清理,损失有点大,找你们补偿也只能补个一二成。最好弃宗弄赞能出动个二三十万人马,少了真不够用,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大唐各处都缺人手! 眼角的余光看到李元婴笑容温柔的样子,李世民感觉牙有点痛,头也不是很舒服,表情便显得冷澹下来。 禄东赞看到李世民的表情变幻,暗暗叹了口气,躬身一礼,退回自己的矮榻。看来真要回去了,天可汗根本就不想允婚……要不要带几位被淘汰下来的花魁呢?十二进八淘汰下来的那四位,也很美。赞普若是不要,某也可以自己收着。 “尊敬的天可汗,我们高昌与大唐世代友好,永为亲戚之国(此处省略一千字)。”高昌的使者吧啦吧啦一大堆,最后十分遗憾地说道,“我们国王驯服野马王时,不慎坠落下来,实在无法来朝,还请天可汗体谅宽宥。”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耳边是李元婴低声解释,原来他们说的话里藏着这么多的意思呢?疑惑地小声问道:“为什么他们不直接说呢?” “如果别人叫你小胖子,你会怎样?”李元婴忍着笑问道。 “嗯?!”晋阳公主直接睁大眼睛,瞪向李元婴,握着小拳头,依然压着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阿叔,你一定要帮我揍他,让他阿娘都不认不出来他!” “所以……”李元婴朝晋阳公主眨了下左眼,没有继续往下说。 晋阳公主转了转大眼睛,三息过后,将自己说的话前后一对照,明白了阿叔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国王压根就不想来,但不能直接说,直接说的结果就是阿耶会派人去揍他们,而他们在变相拖延时间,用阿耶的话说,所图甚大! “阿叔,我们什么时候揍他们?” “拭目以待。”李元婴又给晋阳小包子倒了杯果子饮,阿兄可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皇帝,也不是只会挖河防御的皇帝。既不会因为别人的威胁恐吓而怯战,也不会因为热血上头将整个国家拖进无休止的战争。原来历史线的腹黑雉,做的也很好,打到碎叶城便没再继续往西走。 晋阳公主乖巧地点了下头,继续听别国的使节唧唧复唧唧…… ……只是李承乾给儿子取的名字很……诡异,厥,不是决断的决,也不是玉玦的玦,而是突厥的厥。李元婴无语望天,东宫那些属官都是些只知道吃白饭,不管事的主吗?你们的犯颜直谏,谏诤逾切,死无所恨呢! 李世民浑不在意地笑道:“孙儿健硕,吾心甚慰,诏令天下,家有五孩之家,免赋三年,有品阶者,加勋官一转,为我大唐开枝散叶者,有功当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躬身行礼,齐声唱和道。 李元婴低头忍笑,各级官员的后院,将进入难得的和谐相处阶段,由卖媚争宠转为生子大赛,二十年间,人口会迎来井喷式发展,如此辽阔的疆域,两万万人口才能守得住。 “玄龄,该纳妾还是要纳滴。”高俭在舞乐声中,打趣房乔道。 房乔拱手一礼,笑道:“士廉兄也应该为诸子多纳妾室才对,尤其是履行,正式壮年之时,拼个五孩没有任何压力,不像你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焉。” 高履行娶的是陛下第九女东阳公主,正经八百的当朝驸马都尉,想纳妾,呵呵,某就笑笑不说话。 高俭眸光微转,笑道:“玄龄说笑了,韩王想必会身体力行,支持陛下的诏令。” 履行尚主不假,你闺女不也一样嫁给亲王?你媳妇再能喝醋,也管不到韩王后院去。 “听闻辅机新纳佳人一名,怎么没请我们去喝几杯?”房乔老神在在,悠然品酒说道。 都是辛劳半生的人,纳个美人谁也不会说什么,只是长孙辅机收的可是儿媳妇的侍女。偏偏这个儿媳妇还嫡亲的外甥女,陛下的嫡长公主。偏偏那名侍女还是滕王心疼从女,担心没有可心之人可用,在府中养病依然念念不忘,派舍人崔兴宗送过去的,据说人选还是临海长公主和真定长公主一起帮着挑选滴。 长孙辅机端的是个人才,大才! 高俭在心里将长孙无忌从头到脚臭骂了一顿,才勉强压下心里的怒火,澹澹笑道:“玄龄说笑了,不过是公主见辅机身边没有得用的人,选了个侍女过去服侍,以尽孝道而已,那里有什么纳美人之说,想必是你听差了。” 回头就让辅机将那个祸害处理了,免得闹出什么有身,那可就真解释不清了。 “由来称独立,本自号倾城……悬知一顾重,别觉舞腰轻。”乐伎婉转的歌声恰在此时响起。 高俭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似开了个彩帛铺,白的、红的、青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耳边又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到底是谁安排的这首诗?!徐婕妤是在向我们高家和长孙家宣战吗?她……她怎么敢! “冬”地一声,高俭一头栽到在地衣上。 “士廉兄,你怎么了?!”房乔高声喊道。 百福殿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齐齐看过来。 “侍御医快去看看!”李世民的声音有些急切,阿舅已经六十有三,可千万别出什么大问题。 侍御医快步跑了过来,仔细检查一番,说道:“陛下,高相劳累过度,宜在家静卧休养一月。” 庆祝嫡皇孙满月的盛宴之上,某总不能说高相乃气急攻心晕厥过去。 “惠褒,你带人送士廉回去!太医令,安排两位侍御医去申国公府精心照看。”李世民松了口气,只是劳累好解决,若是在满月宴上出人……大状况,总是不吉。 魏王李泰和太医令甄立言站起身来,恭谨应道:“唯唯。” 送人的送人,安排侍御医的安排侍御医。宴会继续进行,现场再次河蟹欢腾起来。 大唐花魁八强选手获得百福殿献舞的机会,虽然是群舞,还是传统的白纻舞,依然足够她们傲视群雌,成为一生之中足以夸耀的高光时刻。 李元婴怎么也没想到高俭会在这种场合晕倒,不要扯什么劳累过度,真正劳累过度的人,坐在某身后,听曲看舞玩乐得很是嗨皮!看向房乔的眼光,充满了探究和兴致,这位老兄那一嗓子,绝对能媲美后世京剧的老生,念白清楚爽朗,声调铿锵有力,瞬间压过乐伎的演奏声,绝非常人! 后世看的最帅版房玄龄由郑少秋演绎,郑少秋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最帅版楚留香,最帅版乾隆都是他,还演了一部大时代,男主是刘青云,女主周慧敏,他在里面演的反派,又被称为最帅反派,总之一个字:帅爆表了。 房乔与他相比,不遑多让,堪称勐人天团的颜值担当,虽然已经六十,风采不减当年(后面这句话时阿兄说的)。 除了惧内,没有任何缺点,房谋杜断,可见行事风格。 只是高俭是怎么被他气得晕厥在地的呢?能做到中书令的人,怎么可能养气功夫欠佳?李元婴的目光掠过长孙无忌的胖脸,看到他略微有些不安的眼神,瞬间想到一个华点:他不会这么快就把那个小腰精给收了吧? 似乎……这个理由足够解释高俭为什么会晕倒…… “阿叔,怎么没有那位高昌美人呢?”晋阳小包子将八位美人看了一遍,疑惑地问道。那位美人舞姿不错,尤其那手反弹琵琶,真的很绝,怎么会被淘汰呢? 李元婴回过神来,低声笑道:“她运气不好,以三票之差落选。” 人已经进入滕王府,牡丹正在教她王府的相关规矩和礼仪,学习两个月后,正好随小爷前往金州。 “啊?”晋阳公主很遗憾地说道。“我还以为她能拔得头筹,进入教坊呢。” 李元婴:“……” 第一届大唐花魁怎么也不会被外邦女子所得,兕子还太小,过几年再解释给她听。 …… 第109章 是不是会更快乐些? 歌舞升平的宴会,顺利落幕,李元婴起身回滕王府,顺便带走了小包子一枚,没有理会某位二兄愤怒的小的眼神:某已经一个月没和你抢人,做人要知足。 晋阳公主欢快地摇着花手道别,顺手还带走了腹黑雉一只:本宝宝有福同享,阿兄最近学习太辛苦,去阿叔那里歇息几日再学,略略略~ 李世民:“……” 某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竖子? “回陛下,高相不是劳累过度,而是被气晕的。”张阿难低声将房乔和高俭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又将侍御医的脉桉背了一遍。跟在陛下身边,好记性是第一要素。第二要素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君子,当三缄其口也。 李世民无语望天:辅机这爱好怎么还没改啊?幼弟不会有什么坏心眼,关键他身边跟着唐茂约那个,总是冒坏水的家伙。若论拿捏人心,谋算人性,玄龄与克明均不及他。好在他没有什么私心,只是想懒散度日。不过,辅机或者说阿舅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唐茂约最近在忙什么?”李世民边往甘露殿走边问道。儿女不在身边,可以听听美人弹琴。 张阿难跟着李世民的步伐的节奏,低声说道:“莒国公和卫国公已经长住藏剑苑,两旬多没有离开过。” 李世民勐然回过来头,问道:“两旬多?” 张阿难点了点头,陛下最近忙于调度各处粮草,又有嫡皇孙出生,还要拦着晋阳公主和晋王不要去打扰滕王歇息……事情太多太忙,就没问过那两位的近况。 “那竖子不是在修芙蓉园吗?”李世民眉头紧锁,李淳风带来的奏表,幼弟想要芙蓉园,说是滕王府太小,有些事情没法放开手脚做,玩得不尽兴。想到那些因为孙子出生而没被斩的刺客。某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他的要求,难道他又再做什么……诡异之事?有些迟疑地问道:“滕王又在藏剑苑忙什么?” “做沙盘,长安到益州的沙盘。”张阿难对这点是清楚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做两地之间的沙盘,为了让晋阳公主和晋王增加见识吗? 李世民停下脚步,长安到益州的沙盘,做了这个有什么用?蜀道之难,众所周知,每年运送蜀锦所耗费的人力物力,甚巨……等等,蒸汽船……蒸汽车!声音略微有些紧绷地说道:“准备车驾,去滕王府。” 明日正好休沐,某可以住在幼弟那里。 “唯。”张阿难轻声应道,快速地安排好车驾,不过皇帝出行的车驾,再快也要一定的时间。半个时辰后,半副车架终于准备好,各卫的侍卫到齐,可以出发前往滕王府。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而宴会的主角的父亲,却在东宫丽正殿暴躁地走来走去,愤怒地吼道:“高士廉什么意思?竟然在宴会上晕厥,他们也要转向青雀吗?!” 太子妃苏氏暗暗叹了口气,自从魏王开始编书,殿下便越来越暴躁,儿子生下来后刚平稳了一个月,又要开始了。端着一杯安神茶,走到李承乾面前,柔声说道:“殿下,侍御医有说,高相只是太过劳累。你与魏王是嫡亲的兄弟,陛下不会愿意看到你们……相争。” 目前听政的只有殿下,魏王一心编书,晋王还小……殿下实在没有必要杯弓蛇影。 李承乾看了眼太子妃,更加颓然,青雀的王妃是将作监阎立德之女,小阿叔的王妃是左卫中郎将苏定方之女,十五叔的王妃是平寿姑姑之女,父亲刘德威任大理寺卿,而某的太子妃只是从五品上的秘书丞之女,台州刺史还是封太子妃之后改任的。 苏氏看到太子的眼神,默默低下头,谁也没想到我会被选为太子妃!当年皇后招五品以上各家贵女进宫,知道阿耶官位低,根本不会入选,我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阿耶说皇后也许就是看中了我的不争不抢,太子妃最不需要的就是和别人争。 “殿下,陛下已去滕王府。”一位内侍进来小声说道。 “duang”“啪”两声,茶钵落在地衣上,又撞到旁边的柱子上,碎裂一地,李承乾咬着后牙根,强忍着怒气说道:“又是带着兕子和雉奴?” “不是,晋阳公主和晋王宴会后便随滕王一起回府了。”内侍缩了下肩,小声说道。 李承乾:“……” 为什么软弱怯懦的雉奴,都比某更能得到阿耶的喜欢?某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事情……为什么他们不需要做任何事,只需要撒个娇就能获得阿耶的关切? 小阿叔闯了那么多的祸,闹腾的整个长安跟着不安生,阿耶不但不生气还频频前往滕王府……如果可以,某想和雉奴换换,那样是不是会更快乐些? ……此时的李治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快乐,震惊倒是实实在在的震惊!指着沙盘,结结巴巴地说道:“阿……阿……阿叔,这……这是……这是什……什么?” 李元婴对李治的表现相当满意,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由此可证,药师公和唐傅他们就不是正常人。很有爱地帮晋阳小包子合上张大的小嘴巴,笑道:“公孙先生的伟大设想,绕开艰险难行的山顶,缩短两地的距离。” 公孙白:“……” 也就是说,此事就这么牢牢地按在某的头上,没有任何辩驳更改的机会了?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笑,不管是谁的设想,只要真的可行,我们就能跟着滕王再干二十年! “无柱虹桥成了!”刘布放好最后一根木梁,长长舒了口气,幽幽说道。 虞世南和程知节在刘布放最后几根木梁时,屏住了呼吸,听到他的话,才长长舒了口气,这次的虹桥跨度达到了六丈,以巨木虚架,期间的难度……泪目啊! “比你大师兄强。”孙思邈很中肯地评价道。机关之术,更多被用在陵寝或者权贵之家,桥却可以造福一方百姓,高下立见。 晋阳公主很小声地问道:“阿叔,这桥可以走人吗?” 如此美丽的桥,本宝宝第一次见呢,宫里都没有哒~ “美丽的小公主,可愿随某上桥?”李元婴站起身来,伸出右手,邀请道。 晋阳公主惊喜地应道:“唯唯!” 众人:“……” …… 第110章 适合板砖的人(3k求月票,求订阅~) “王爷,还是由我们先试试再说。”公孙白忙站起身,拦在李元婴的面前,拱手一礼,说道。 “叶法善。”李元婴轻声说完,便牵着晋阳小包子的手,朝虹桥那里继续走去。跨度三丈的虹桥,已经安装到桃花林里五日,每天都有人排着队去试验,没有任何问题。身为大唐人,也要相信科学! 看到仗剑向自己扑来的叶法善,公孙白:“……” 有些人的天赋真的很让人绝望,看过古诗四帖的叶法善,一百招之内,某无法分出胜负啊! “某陪滕王一起登桥。”李淳风翩然而来,只是仙风道骨之气已经浑然不见,黑眼圈比公孙白还黑。 李元婴:“……” 为什么突然感觉有那么一丢丢愧疚呢?这群大老不光惊才绝艳,还自带干粮加班……某没给过一文钱!唯一能高他们一筹的只有种花家刚重新站起来时,那群毅然回国的大老们,依靠算盘种出了蘑孤蛋和流星,从此开始渐渐拥有话语权……来的时候第三艘魧母已经入海试验,不知道此时那座岛回没回家? 也许我们可以用算盘,先算出来唐版大驱,实现第一个小目标: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拥有健康的身体! “今夜你们都不许再熬夜,我们吃辣果铜火锅!”李元婴走上虹桥,居高望下,很豪迈地说道。 麻辣火锅配上冰镇果子饮, 公孙白想到辣果的辣度……瞬间打了个激灵,连连摆手说道:“滕王,千万别算上我,我与辣果有仇,九世不解的那种大仇!” 只让那个孽徒洗一年的剑,实在太便宜他了! “公孙先生,你会爱上辣果火锅的,我极力推荐哦!”晋阳公主听到公孙白的话,忙拍着胸口保证道。 若不是阿叔不让多吃,本宝宝可以一日吃三顿,百吃不厌! ps:主要是辣果数量太少! 公孙白:“……” 晋阳公主极力推荐,某好为难啊!要不……只吃一口? 李淳风打了个哈欠,滕王终于想到了,处理那些从蜀山带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说实话,某些品类的保鲜,真的蛮麻烦滴! 程知节和虞世南离得近,看到滕王、晋阳公主和李淳风没有任何危险,也走上虹桥,没有任何吱嘎之声,平稳得很。 “晋阳,我们下桥继续去看沙盘玩。”李元婴弯腰抱起小包子,还没有固定安装的桥,不适合太多人同时上来,安全意识还要有滴! 李淳风跟着一起下桥,虽然没固定的桥,上十几个人完全没问题,但还是想在下面斜倚着靠枕,歇息片刻。不是累,就是有点乏。若是没算错,陛下一会就会追过来。 然后……今夜注定又要熬夜,夜宴继续。陛下看到沙盘和虹桥的反应,不会弱于李药师与唐茂约,他看到的只会更远,目标只会更加宏大。 公孙白一个立志当剑客的人,都已经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核算出所有的数据,马上开始修通这条路。 更何况陛下?滕……公孙白的这个设想,实在超越太多。师父说,滕王还算是个孩子,不想承担太多的事情,很正常。更重要的一点,我们确实没法说想法就是滕王提出来的,他真的仅仅为了玩乐而已。 李靖将核算出来的人力和粮草,又检查了一遍,看向唐俭,笑道:“吐蕃只要能出兵二十万,修路的人力就解决了。” 先修平坦的地方,比如说河南道、淮南道以及江南道。再修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和陇右道,最后修剑南道和岭南道。关内道当然要第一时间修,谁敢让陛下等到第二批?反正某不敢。 “药师,你最近有些膨胀啊。”唐俭斜着眼睛看李靖,调侃道。“吐谷浑那里也要让承范带人去压压阵,免得弃宗弄赞舞剑松州,意在吐谷浑。” 弃宗弄赞能收拢吐蕃各部族,就不会是庸人。苍鹰搏兔,亦尽全力,总比兔子跑了要好。 李靖:“……” 这个唐茂约实在气人,好好的话就不能好好说吗?看来某还是与他八字不合,天生相克! “阿叔,为什么不在此处山里凿个洞通过呢?”晋阳公主指着沙盘中的某处,疑惑地问道。“就像滑梯一样,能通过人和车子就好了呀!” 工具人李治:“……” 兕子这一个月,大半时间都在滑梯上度过,有些特别的想法很正常。 公孙白和李淳风听到晋阳公主的话,忙看向她所指之处:“……” 难度不是一般大! “师父,可以找发丘和摸金两派的后人。”刘布却似乎被打开了新的大门,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异常兴奋地说道。“再加上大师兄的机关之术,袁公的那个蒸汽机,大有可为啊!”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某好像找到适合板砖的人,只是……风格差异……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可……天赋这玩意,真不是谁想有就能有的,比如在旁边一脸吾家妹妹真棒的表情的腹黑雉,他就不会想到挖隧道。 “阿叔,这是我想出来的主意,你要和阿耶说哦,我不再只是小宝宝!”晋阳公主没有等到李元婴说话,有些小紧张地看着他,三分小傲娇地说道。 虞世南和程知节也走了过来,桥再惊艳,也是已经存在的事物,随时可以看。新奇的想法却如璀璨的流星,不欣赏就错过了最佳观赏时间,徒留遗憾。 绝不是为了以后和别人聊天时,拥有足够的谈资,还是别人都不知道的谈资! 我们是实在人,从不夸夸其谈,更不会吹牛皮。 “诺,我一定告诉阿兄,吾家晋阳已是能帮大家分忧解难的公主,不再是抱着细犬,只会撒娇卖萌的小女郎!”李元婴朝晋阳公主拱手一礼,很认真地说道。如果眼里的笑意没有那么多,会显得更有诚意一点点。 李淳风微皱着眉头,摸着下巴说道:“通山问题,可以找阎谘议设计,陵寝说白了便是通山的另一种形式。只是要解决两个重要问题:第一,气机流动问题。陵寝为了防潮防湿,流动越少越好。道路则不一样,没有气机流动,人走路时便会晕倒。第二,照明问题,陵寝用的灯不适合通道使用。不仅要有照明,还不能只有一两处,最好能亮如白昼。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至少六个时辰不能间断,耗费的银钱,绝不是小数目。” 这两个问题都非常不好解决,甚至高于挖通山体的难度。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问道:“李令,袁公有找到让长安夜晚灯火璀璨的办法吗?” 阿叔说过,找到合适的安全的点灯方式,就可以在街道两旁安装街灯! 李淳风:“……” 师父什么时候接过这种任务?某真的不知道啊! 转头看向李元婴,李淳风笑容如春风般温柔,轻声问道:“滕王,你不帮某解下惑?” “咳咳”李元婴轻咳了两声,只要某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滴!抬起手摸了摸鼻子,说道:“李令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某开府那日,袁公亲口应承晋阳,让她看到长安灯火璀璨,还喝了晋阳敬的酒呢!虞相可以作证(63章)。” 虽然坑是某挖的,跳可是袁公主动跳滴,某没有忽悠他……至于是否真心实意应承,某又没有外挂不会读心术,怎么会知道? 虞世南回想了下,说道:“确有此事,当时公主认为宵禁之后的长安城,灯光太过冷清,不能够显示出来大唐盛世之威仪。” 晋阳公主:“……” 虞相兼任我的傅,我没法辩驳最后一句话,但真不是我说的呀!好气哦! 李淳风也想起来了,在梅苑欣赏幻术之时的事情,只能感叹一句,晋阳公主好记性!摇了摇头,柔声说道:“回公主,应该还没有,我没有接到他老人家的信笺。还有一点,长安城的灯光可以由金吾卫或者府衙、县廨照看,山里何人照看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连绵大山,采药人都没有多少。就算在山两边修建驿站,配备的人手也很少少,不足用。 晋阳公主看向李靖和唐俭,阿耶说他们两个超厉害的,很少有能难倒他们的事情。满怀期待地问道:“唐傅和药师公,怎么看?” 唐俭想到草原上的气死风灯,有些犹豫不决地说道:“突厥人有一种灯名唤气死风,只是他们所用之油燃烧不了多久,皮灯罩就会变黑,聊胜于无而已。” 李靖听到唐俭的话,看向李淳风说道:“也许灯罩换成琉璃能好些,只是琉璃太贵,装在长安都太过奢华,恐怕会有不少人打灯罩的主意,更何况山里?” 只要李淳风能研究出来便宜些的琉璃,此事的可行性,还是有滴! 李淳风:“……” 某真的多谢你,谢谢你全家!别人怕你李药师,某不怕! “唐傅,那种油是什么呢?”李元婴看着李淳风的黑眼圈,有些不落忍,看向唐俭,转移话题问道。 “你们在讨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李世民的声音从门口出出来。 众人:“……” …… 第111章 板砖一出,谁与争锋! 晋阳公主听到李世民的声音,有些懊恼:阿耶怎么又来了?我不想回宫。阿叔这里有好多有趣的事情,宫里太无聊了! 李元婴抱起晋阳小包子,朝李世民迎去,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明日休沐,你阿耶也会住在府里。” 不论是桥还是沙盘,阿兄都会问个清楚明白,才肯罢休,而想弄明白,自然需要耗费时间。 “阿耶~”晋阳公主没有任何迟疑,朝着李世民欢快地喊道。 李元婴:“……” 越看越适合板砖,要不就交给她?默默同情阿兄三息,闺女还没长大就开始想要扑棱扑棱翅膀,飞离他的保护圈。 要不……还是多生几个儿子? 李世民接过自家闺女,看向又在走神的李元婴,好奇地问道:“幼弟又在想什么?” “还是多生几个儿子的好,闺女长大了都胳膊肘往外拐。”李元婴长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阿叔!”晋阳公主握着小拳头,愤怒地喊道。本宝宝伤心了!阿叔竟然这么说我,我……我一个时辰…好像时间有一点点长,我半个时辰不理他了! 李元婴听到晋阳小包子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眼神控诉地看着李世民,幽怨地说道:“阿兄你坑我!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哄不好的那种!” 李世民觉得人生变得色彩斑斓起来,心情好到如烟花盛放,笑呵呵地说道:“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这可是你说过的话,少年,你最近有些膨胀啊。” 李靖等人:“……” 陛下,滕王真的可以膨胀,请你看看不远处的那座桥吧! 李元婴转过身走回沙盘处,边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边哼唱道:“我想任性我就任性,我想倔强我也能倔强,看你们谁能把我怎么样,我想不彷徨就不彷徨,我想不迷惘就不迷惘,还有什么比这让人更膨胀,幼得嘞咦滴噢滴哩滴哩,幼得嘞咦滴噢滴哩滴哩~” 某和那个西红柿首富任性的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他只在西红柿折腾,某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哼╯^╰! “咯咯咯……”晋阳公主听到后面的乱唱,趴在李世民的肩膀上笑得花枝乱颤,“阿耶,阿叔唱的好有趣,好像兽苑里的驴子,哈哈哈哈……” 李世民听到驴子儿子,回想了一下驴子抻着脖子叫的场景,脚底一打滑差点没摔倒,牢牢抱住自家闺女,站稳后豪迈的笑声回荡在藏剑堂:“哈哈哈哈……吾家晋阳聪慧,可不就是一头小叫驴嘛,哈哈哈哈……” 众人听到李世民的话,再也忍不住,也都哄笑起来,“哈哈哈哈……” 藏剑堂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李治十分同情地看向李元婴,轻声说道:“阿叔,我受过严格训练的,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 李元婴眼神澹澹地环顾一圈,语气清凉地说道:“叶法善,把那桥给吾拆了。” 公孙白第一时间扑向叶法善,没办法,他真的会按滕王说的做! “师父,我还可以再搭,你不用担心。”刘布在公孙白和叶法善过了十招之后,才回过神来,开口提醒道。 公孙白:“……” 众人的笑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截断,除了李世民父女二人。 “阿叔,虹桥无辜,你就饶了它吧。”李治拽着李元婴的袖子,小声说道。“我还没完上去过呢。” “什么桥?”李世民的笑声也渐渐止住,疑惑地问道。 晋阳公主很乖巧地指向不远处,软糯可爱地说道:“阿耶看那里,刚刚搭建好的哟~” 李元婴:“……” 瞧瞧这乖巧的小表情,和板砖的气质实在是绝配!明日就让窦少府烧制红板砖,缩小版的,教小包子什么是板砖一出,谁与争锋!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菜刀在手,天下我有,要不要交给腹黑雉呢? 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走到桥前,刚进来没注意,以为是竖子又要做什么特别样式滑梯,和某抢闺女……“跨距多少?” “回陛下,六丈。”李淳风轻声说道。刘布不上前,公孙白和叶法善打得不亦乐乎,短时间内两人收不住手,还好知道忌讳,没用剑。“桃花林还有座三丈的桥,已经安置五日,每日府里的人会轮流登桥,目前来看没有什么问题。” 李世民将晋阳公主交给李淳风,笑道:“你们那种没用,要试验需要进行破坏性试验。” 好久没有在桥上乱蹦,今日可以尝试一下,还能打着试验的名义……幼弟真不错,总能做出新奇的东西来。 吾绝不会告诉别人,夜深人静的时候,吾有去玩滑梯。 “陛下,你不能以身犯险!”李靖等人走了过来,虞世南出口阻拦道。“长安到益州的沙盘还有惊喜等着你,这里交给刘布和叶法善他们试验就好。” 陛下的身手没问题,问题是他已经四十而不惑,不再年轻,若是有个闪失,对谁都不好。 “淳风同吾一起上桥,安全无忧。”李世民摆了摆手,直接转身上桥。 李淳风将晋阳公主放到李靖怀里,跟上李世民的脚步,上桥。 晋阳公主:“……” 本宝宝不是萌犬抱枕,让你们送来送去! 李靖:“……” 为了不让某拦着,竟然将公主交给某,李淳风你个佞臣! 虞世南:“……” 陛下总说滕王不类父,确实不类父,类兄!就像他哼唱的小曲一样,想任性就任性,想倔强就倔强,谁又能把他们兄弟两个怎么样? 唐俭和程知节比较自觉,从另一侧上桥,若真有什么状况,还可以当一下人肉安全垫……好像被滕王教了许多奇奇怪怪却又很形象的词汇。 滕王是一头聪明的驴子。 “春桃,你们多拿些沙袋过来,压住两边。”李元婴对于李世民的间隙性抽风,习以为常。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在阿兄身上体现的特别明显。 有权任性的代言人,非李二凤莫属!十五兄的名字,绝对是阿耶故意膈应阿兄滴! 李家的男人,都很任性! 从李靖手里接过小包子,李元婴轻刮她的小鼻子,说道:“我说你胳膊肘往外拐,你说我是驴子,扯平了,谁都不许再提!” 晋阳公主乖巧地点了下头,好像阿叔比较亏哦~ …… 第112章 认打认罚 李世民在桥上耍了一套拳,又练了几下腿法,发现桥很稳固,便倒背着手,施施然走了下来。李淳风和唐俭都松了口气,跟着一起下桥,没有打地基固定,出问题的可能性还是有滴。 李元婴:“……” 阿兄你是猴子派来的吗?就你耍的那套拳,还有踹的那几脚,能对桥形成什么破坏性伤害?还不如让老程带着他手下那些飞斧金吾卫,看看用多久能砍翻桥,或者斧头会被砍卷刃。 至于炸药包就不要想了,石头桥都能炸翻,更不要说木桥了。木桥的美观性是石桥所没法比拟的,但防火性确实不够好。后世一座拥有九百多年历史,被称为“中国最长(多跨)木拱廊桥”的万安桥突然失火,冲天的火光,仅片刻便将桥体烧得只剩下骨架(真实新闻,此桥结构为学界公认的传统木构桥梁中,技术含量最高的形态)。 “滕王,你说用油布包的话,是不是效果更佳?”程知节坐在桥面上,拿出腰间的斧头,边比划着边说道。 李元婴伸出个大拇指给程知节,笑道:“卢国公果然有想法,油布包炸山都没问题,你说呢?” 老程的脑回路之清奇,绝对是勐人天团中的独树一帜的另类……他好像早就应该出发去高句丽巡边,怎么还没出发? 程知节:“……” 滕王这张嘴真让人……悲喜莫辨,还是看他怼别人更舒坦。魏玄成真没出息,一篇陋室铭就改变立场,战斗力忒弱! 魏玄成旁白:有本事咱俩对一场,看看到底谁弱? “竖子,你给我滚过来!”李世民看到长安到益州的沙盘,没超过十息的时间,暴怒吼道。 这混蛋就不能缓着些做事吗?全都铺排开来,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来支撑?气煞吾也! ! 李元婴和晋阳小包子同时打了个寒颤…… ……“阿叔,阿耶的反应好像有点问题哦?”晋阳公主小声滴咕道。药师公和唐傅他们兴奋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激动之情,大概三日三夜都说不完。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裴十七,陪公主在桥这边玩。”李元婴放下晋阳公主,低声说道。“兕子不要过去,以免你阿耶口水乱飞,喷到你可爱的小脸脸上,站在桥上用望远镜看院子,风景应该不错。” 嘱咐完小包子,李元婴小跑着来到李世民身边,笑容特别乖巧地问道:“阿兄有何教诲,某洗耳恭听。” 李世民用右手食指点着李元婴的额头,怒道:“你可知这路需要多少人力、多少物力、多少时日?前朝炀帝怎么弄得,民不聊生、四处动乱、丢了江山?” 竖子只顾自己喜好,不管天下人的死活,不管吾的那个位置,还能不能坐稳! “阿兄可以不修。”李元婴边一点点后撤边说道。戳额头很痛,某要去献陵告状! “你这竖子,泼皮,无赖!”李世民听完李元婴的话,更加愤怒地说道。“见到这样的路,谁能忍住不修?汝不当人子啊!” 李元婴无语望天:你嘴大,你说啥是啥,某不说话总行了吧! “陛下,还有许多技术问题需要解决,短时间内修不了。”李淳风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滕王被骂的有点惨,若是从此以后撂挑子,没有新奇的想法,损失的可是大唐。 绝不是为了某想做些不一样的事情,观星本身就很特别。 “陛下,只要松州能得到二十万人,关内道,河南道与淮南道可以先修路,地势相对平坦,技术难题少。”李靖叉手一礼,轻声说道。“河东道与河北道,避开太行山,也可以修,就是速度会慢上许多。” 修路架桥疏浚河道,自古以来就没有容易之说。 “兕……晋阳提出可以挖通山脉,节省路程,需要解决照明和气息流通问题。”李元婴指向沙盘某处,小声说道, 答应小包子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再胳膊肘往外拐,那也是自家小包子。 “回陛下,发丘与摸金两派的人,某去联系。”公孙白叉手一礼说道。“晋阳公主的想法,我们会努力变为现实。” 李世民看向李靖,问道:“真是晋阳想出来的?” 不是不相信闺女,而是那竖子惯会忽悠人,吾是担心兕子被他忽悠瘸了。看看袁公、孙公、韦公还有刚过来月余的公孙先生,哪里还有半分高人风范,黑眼圈倒是越来越明显。可爱的小脸上要是挂着黑眼圈,实在不忍直视! 至于李药师、唐茂约、虞伯施……等等,虞伯施元正之前就天天请辞,说是精力不济,不想耽误政事,怎么现在看起来面色红润,精力旺盛,年轻十几岁的样子? “阿耶,你竟然不相信我!”晋阳公主站在桥上,挥舞着小拳头,愤怒地吼道。今日是某流年不吉,阿叔和阿耶都不相信我! ! 李世民不再盯着虞世南看,有些小尴尬地眨了下眼睛,说道:“非也非也,阿耶不是不信你,而是不相信你小阿叔。” 虞世南有些困惑,为什么陛下看某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某最近没去他面前晃悠,也没有写奏表呀?魏玄成他们某也没见过,一直待在这里家都没回过。 “阿兄,你这话几个意思?”李元婴也蹦了起来,十分委屈地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只要举出一例,我认打认罚!” “你……”李世民刚想说出几例来,仔细回想了半天……幼弟还真没骗过吾。火炮、油布包那些是李药师他们的想法,望远镜确实是为了兕子登高望远,大片琉璃确实也是他想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某看奏表能更明亮些……目光看到沙盘上的路,眼神一亮,问道。“这路是你想出来的吗?说实话!” 李元婴蔫蔫地坐回矮榻,说道:“不是,我只是问公孙先生普通人能否如他一般,快速从蜀山到长安。” 李世民:“……”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也就是说,这路他又又又……只是提出问题来! “桥是滕王的主意,尽可能不用支柱,横跨河流。”公孙白小声补充道。为什么感觉陛下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李世民:“……” …… 第113章 陛下教的好 “咳咳!”李世民轻咳了两声,面色不再有任何尴尬,十分礼贤下士地看向公孙白,温声说道。“请公孙先生详细讲解一番你的设想,还有技术难点都在哪里?” 李元婴默默站起身,走向刚下桥的晋阳小包子,领着她走到藏剑堂另一端,小声说道:“我们下棋玩,不去麻烦英明神武的天可汗。” “我和阿叔同进退。”晋阳公主同样小声说道。阿耶欺负无辜的阿叔,还欺负乖乖的本宝宝。至少一个时辰,我们不理他! 李治刚要站起身来跟着李元婴一起离开,李世民语气澹澹地说道:“为善,好好听公孙先生的想法。” “唯。”李治老实地坐在一旁,听公孙白饱含深情、激动和热血的讲述。 “……石灰,陛下,建此路的重点在于石灰!”公孙白想到如何选中石灰的过程,依然难掩激动之情,兴奋地说道。“我们原来都是用来构建陵寝,或者做地基时用来坐防潮层。却忽略了只要压得紧实,用来铺路,便不会再有雨雪天气一脚泥的状况,更不会因为行路难耽误行程!我们目前要解决的是找到更合适的铺路结构,既不会伤到马蹄,也不会让马蹄踏碎路面。” 李世民听到公孙白的话,感觉体内的某种血脉正在觉醒,沸腾……声音有些紧绷的说道:“若真能修成,它所带来的便利,将超过运河,超过驰道。” 吾将成为真正的千古一帝,缔造出真正的盛世! “陛下,芙蓉园正在按着沙盘改造,你再想想蒸汽车。”李靖轻声补充道。粮草的运行速度,将会提升到何等夸张的程度,又将会省下多少人吃马嚼?很难不让人热血沸腾! 原来的设想,蒸汽车能用于驿站传递重要消息,或者最多用于各地官员的快速流转……袁公的蒸汽船,让大家看到了更多的可能。 李世民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指向路下的支柱,问道:“你们说的技术难点是指这里吗?” 等吐蕃的那些人离开,吾就可以去洛阳,炸开三门峡,试验蒸汽船,虽然袁公说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短行程内没有问题,而他说的短行程是指往返一百里。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是的,陛下。”公孙白总算明白,为什么滕王和晋阳公主能发现问题的关键,陛下教的好。“圆木做支撑,能坚持的时间会有问题,宫殿顶的重量增加只有雨雪,而道路会不断有车马经过,青铜造价高而且强度不够,百炼钢的造价也不低。还有一点,我们需要大量的人员,进行各种状况的数据核算和现场情况的勘测。” 后面需要的人员更重要,没有人核算,光靠现在这几个人,哪怕把不成器的徒弟们都叫来,也只是杯水车薪。 “那就先从朱雀大街开始试验。”李世民沉默一盏茶的时间,说道。“先将南北三条主街铺成石灰路,然后再改造东市和西市的街道,让南十六卫的人轮值修路,修好之后,允许他们纵马上街。” 没有哪里的人会比长安多,更不要说车、马、橐驼和运载的货物。蒸汽车同样可以如此试验,京城既然享受着别处没有的繁华,就要承担比别处更多的责任。 “至于核算的人员,今年明算科扩录。勘验的人员只能麻烦公孙先生和袁公、孙公、韦公招揽,所有人入云鹤府,为令史,正九品上。” 公孙白:“……” 陛下竟然肯用朱雀大街做实验,某……某……某的心跳的有点快! 众人躬身一礼,齐声说道:“陛下圣明!” “有劳各位,共创大唐盛世。”李世民拱手一礼,大笑道。 “唯唯!”众人齐声应道,声调很激昂,如同被打了鸡血般激昂。 李元婴和晋阳公主相视一眼,决定继续下棋:我们依然在生气中,哼╭(╯^╰)╮! “嗒嗒嗒”的落子声,自成一块小天地,两人厮杀地有来有往,不亦乐乎。 “阿叔,你能不能不让我呀!”晋阳小包子扔下棋子,很无语地看着李元婴,下了七盘,七盘平局,让棋让的太假了! 李元婴边捡棋子边笑道:“我没有让着你,只是在下指导棋而已。你刚开始下棋,总是输容易气弱,很难找回信心;总是赢容易气胜,养成跋扈傲慢的性子,不利于与人相处。” 公主一般不用看人脸色,可与同辈之间交往,和长辈打交道,还是柔和些好,看不惯大不了悄悄抡上一板砖,好过傲慢无礼讨人嫌。 晋阳公主双手托着腮,微微都着嘴说道:“阿叔,我不喜欢练剑,不好玩。轻飘飘的,像高阳阿姐她们绣花般,做作。” “明日我让窦少府帮你做个趁手的武器。”李元婴抬手轻刮小包子的鼻子,笑道。“绣花要绣好,也是有大学问在里面的,不许说做作,不礼貌。” 苏绣、湘绣、蜀绣和粤绣被称为四大明绣,各有擅长,为华夏之瑰宝。原来有人送过一幅蜀绣的桌屏,绣的木芙蓉鲤鱼图,只能说一句叹为观止,画面不着一丝水纹,但通过配景和鱼的沉浮游动的各种姿态,却使人感到所绣之鱼宛在水中,栩栩如生。 “春桃,将你绣的香包给晋阳,让她领略一下绣技之美。” 春桃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石榴形香包,澹青色的底绣着一只慵懒的白猫,半眯着眼睛,头顶有只蝴蝶飞过,它抬起一只爪子,想要捉住蝴蝶。 “呀,雪奴!”晋阳公主惊叹道。用手去摸绣着的白猫,几乎没有凸起之感,却能看出毛茸茸的感觉,好奇地看向春桃,“你怎么做到的呀,太厉害了!” “可还记得冬日婴戏图(67章)?”李元婴看着神采飞扬的小包子,嘴角忍不住跟着上扬,外向就外向吧,软糯可爱的小闺女,还是比调皮捣蛋的臭小子好。最好第一个孩子就是闺女。 晋阳公主忙点头,说道:“当然记得,画就挂在我的寝殿呢。不过春桃还是很腻害,有画不一定就能绣出来,绣出来不一定就惟妙惟肖。” 少府绣娘给阿耶绣的团龙常服,就没这么好。那些龙呆呆的,傻傻的,一点都不可爱! 李元婴:“……” 小包子有点厉害哦! …… 第114章 吹向玉阶飞(今日有事,三更发晚了,就不求票了 春花将香包系在晋阳公主的腰间,滕王对公主真的很上心,比……晋王想的周全。公主喜欢花花草草,可花草丛中多蝴蝶飞虫,香包里的香料,正合用。 “我们继续下棋,还是歇息赏歌舞?”李元婴收好棋子,看着小包子问道。 晋阳公主看了眼木桥,又看了眼在另一边讨论的更加热烈的……人群,药师公和虞傅已经挽起了袖子,公孙先生满面红光,就像阿叔养的斗鸡……他们极有可能会忘记用晚膳这件事。朝李元婴调皮地眨了下左眼,小声说道:“阿叔,晚膳在哪里用?我们先去那里欣赏歌舞。” 李元婴同样调皮地眨了下左眼,小声说道:“棠梨苑,欣赏一夜春风起,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景。” 雪白的梨花,璀璨的琉璃灯,与麻辣火锅更配。滕王府各苑多以花卉为名,主院和藏剑苑除外,只有一处洗剑池,公孙白强烈要求安排的,理由是:没有洗剑池,他的二弟子很可能一年都不会碰剑。 公孙白的弟子都很各色,似乎除了裴十七,都不是很喜欢剑。 晋阳公主开心地点着头,李元婴领着她,两个人垫着脚尖,春桃和春花带着的人也学着垫着脚尖,悄悄从侧门离开。 等李世民他们讨论好石灰窑设立的位置,百炼钢试验的位置,又讨论完周围环境的协调问题……李元婴在这方面特别坚持,理由是不能因为采矿就影响周围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会影响当地的刺史狩猎和游玩,主要是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去那些地方任职。 袁天罡和孙思邈、韦归藏、李淳风特别赞同他的说法,上次做苏州、扬州沙盘,安放筒车时,就有论证相关的问题,岭南沙盘时讨论的更多。不然也不会做出那么详细的保密律,其中一半的内容,关于如何保障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的家园不会被破坏太严重。 袁天罡直接上升到龙脉保护的问题,所有反对的声音瞬间消失,然后……黄河两岸开始植树种草,同样的理由,九曲黄河万里沙,会影响甚至侵蚀龙脉。 大唐第一嘴炮(棍子已经光荣退役,火炮的威力更大)魏徵保持沉默,大唐第一铁头萧瑀保持沉默,大唐第一相房乔保持沉默……司农卿李纬等人经过多方调查,选出了适合黄河不同位置的草和树,第一批已经栽种完毕。 李纬对于李元婴的各种说法已经能够自动过滤,过滤出他需要做的事情,然后安排人去做或者和别的有司衙门沟通,协同合作。 不要辩论,辩论的结果很简单,欣赏滕王精湛的射弹丸表演……为了不做噩梦,他说什么就去做什么。陛下安排的事情?陛下宽容,只要别耽误的太离谱,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滕王和晋阳公主呢?”李世民在听完他们的铁石矿回填计划后,恢复了部分理性,不再那么热血沸腾,感觉有一点点饿。看向藏剑堂另一边,发现幼弟和闺女已经不知去向。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夏瓜向前走了散步,轻声说道:“回陛下,公主和王爷在棠梨苑,晚膳安排在那里。” 也就自家王爷敢扔下陛下,自顾自去别的院落,而陛下只会说句“竖子无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世民看了眼刻漏,笑道:“原来已经戊正二刻,我们去棠梨苑找那竖子,若是没有美食,吾就让他体验一下,何为兄爱如山!” 不知不觉讨论了两个时辰,没有争吵还真是难得的体验。 “滕王在美食方面,从不会让人失望。”唐俭捋着胡须,有些期待地说道。说实话,很想问问滕王,孺人进府能不能带着祖父一起……自带饭钱的那种。 李靖横了唐俭一眼,没有搭理他,几人之中最喜欢吃的人就是他,最近这一旬,总是暗戳戳地明示滕王,他这个傅可以跟着赴任到各地,俸禄都归王府。他孙女是左孺人,他若是总跟着,王妃还怎么管理后院? 拎不清! “冷艳全欺雪,馀香乍入衣。春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柔婉的歌声传来,似乎还带着梨花的香气。 李世民摇头笑道:“吾这幼弟,行乐之事总是那么与众不同,此诗是谁写的?立意不错。” 众人:“……” 我们也不知道啊! “回陛下,此诗为舍人崔兴宗所做。”夏瓜轻声说道。“昨日牡丹在棠梨苑练剑,滕王在一旁欣赏,让他作诗记录当时的情形。” 牡丹微微板着的脸,和梨花真的很配,剑招带起梨花花瓣,落在汉白玉台阶上,澹澹的梨花香,现在还萦绕在鼻端。 “没想到他有如此诗才。”李世民眉头微挑,笑道。“不愧是博陵崔家,家学渊源。” 虞世南默默将目光看向路旁的树,树叶不错,绿得很清新。 李淳风抬头望天,今夜星光灿烂,明日又是晴朗好天气,可以去芙蓉园转转,顺便纠正一下他们做的不够完美的地方。 程知节和公孙白在讨论他第三版飞斧的改进意见,斧头扔出去很简单,如何能顺畅无障碍地收回来,才是难以解决的问题。 刘布……他没跟来,他需要坐镇藏剑苑。 唐俭默默走到虞世南身边,和他讨论树枝的生长情况,最近雨水偏少,树叶好像比往年稍微小了一些。 李靖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这群老狐狸!附和李世民的话,轻声说道:“陛下说的是,五姓七家家学渊源,写的诗句自然雅致。陶公说自康乐以来,未复有能与其奇者。崔兴宗也许有谢康乐那样的才思。” 李世民:“……” 药师,说得很好,下次别再说了。 “翻阶没细草,集水间疏萍。芳春照流雪,深夕映繁星。”走进棠梨苑就听到更加欢快地歌声,晋阳公主拍着小鼓,唱道。 池塘里的荷叶只有巴掌大小,梨花落在水面,若雪花飘落,好看~ “啪啪啪……”李世民拍着手掌走到晋阳公主身边,笑道:“吾家晋阳好嗓音,好韵律。” 晋阳公主抱着小鼓站起来,都着嘴说道:“阿耶何故姗姗来迟矣?” 李世民抱起晋阳公主,柔声说道:“阿耶保证,不再有下次。” 李元婴:“……” 工具人李治:“……” …… 第115章 原本很轻松的差事(3k) 瑞炭为火力的新式铜锅,水沸腾得更快,火红的汤水让人食欲大振。只是公孙白却眉头紧锁,表情很苦大仇深,这味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似乎是辣果,却又不大一样,只是那种痛苦,某不想再尝试一遍! “师父,很美味。”裴十七一向清冷的眼睛里闪过笑意,看来辣果带给师父的伤害不止一点点,压低声音说道,“孙公研究过,说是煮汤可以驱寒祛湿,不过量便不会有问题。” 公孙白松了口气,孙犟驴虽然犟,却不会害人。十七在众多弟子中,算是最正常的一个,除了有些冷漠,对什么事情都不是很关心……犹豫片刻,轻声说道:“你先吃。” 裴十七:“……” 将半盘羊肉片放入锅中,吃的次数多了,自然知道火候,汤水再次沸腾,快速将肉捞出,一半放到公孙白的盘子里,一半放在自己的盘子里,沾着调配好的麻腻……“嗯?嗯!滕王还有放胡椒,麻辣鲜香,绝了。” 裴十七端着盘子回到自己的座位,将一盘羊肉都放入锅中……每人一口铜锅,各种鱼片、野雉肉、野猪肉和鹿肉,还有菘(白菜)、波棱菜(菠菜)、薯蓣(山药)等菜蔬,在滕王眼里基本无菜不可涮,无菜不可烤。 公孙白夹起一小块羊肉,蘸过麻腻后品尝……味道似乎还不错,又夹起更多来品尝……“辣度降低了许多,原来我们吃的方法不对,若是你三师兄知道,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 “司农寺将你和二师兄带来的辣果种子,都种到了郊外的庄子里。”裴十七没有看向公孙白,正在不亦乐乎地涮着鱼片,味道更独特,感谢三师兄,三师兄用生命造福美食界! 公孙白:“……” 这就是差别啊!三徒弟那个孽徒被辣之后,将辣果当做毒来使用,害人不利己。滕王却用来做美食,造福大唐人!胡椒之贵价比黄金,如今有了辣果,一旦种植开来,普通人也能享受到如此佳品! “阿叔,辣果就一直叫辣果吗?”晋阳公主被辣的小嘴红红的,吃了半饱的她恢复精力,开始考虑别的问题。 李元婴咽下口中的鱼片,喝了口冰镇果子饮,笑道:“辛辣之味犹胜胡椒,为了让大家更直观地认识它,还是叫辣椒更好。” 后世的名字既形象又易记,更重要的是,知道笔胡椒更辣,放置的时候会注意,以免家里的小郎君或者小女郎,重蹈裴十七三师兄的覆辙。 小米辣,真的很辣! “辣椒?”李世民接过话头来,笑道。“这名字不错,将你们炸过的辣椒装在琉璃瓶里,某送给三品以上的官员。” 想要取代胡椒,没有这群紫衣玉带的支持,是行不通滴。 “唯!”李元婴拱手一礼,应道。琉璃瓶子比辣椒本身贵得多,不知道那些夫人们会不会上演,倒掉油炸辣子的闹剧。 李世民看向梨树上挂着的灯……笼,带有波纹的琉璃罩,让蜡烛的光更亮上许多,还是牵扯到银钱的问题,要不……先在朱雀大街装两排? “茂约,你核算一下朱雀大街用蜡烛琉璃灯的费用,实在不行就先安排那里,还可以保证夜间施工不耽搁。” 唐俭眉头微皱,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核算的费用再多也多不过宫城,问题是费用从哪里走,民部、工部还是礼部?抑或者太常寺、光禄寺、卫尉寺还是少府内库?” 每处都有管的理由,自然也有不负责的借口。陛下若不定下章程,光来回扯皮,他们就能讨论上半年没有结论。 “还有一点,琉璃价贵,还要防偷盗之事,那么是由金吾卫负责,还是府衙或者长安、万年两处县廨分别负责?” 由谁负责决定了偷盗之人由谁审理,而由谁审理便又牵扯到县廨、府衙和大理寺之间的工作量问题,更决定了监察御史嘴炮……弹劾谁的问题。 钓鱼老李元婴有些小惊讶地看向唐俭:唐傅理事也很有一手嘛,自从他入滕王府,两人讨论的主要方向是纵横之术,更多是美食美酒美人。 由此可见,他真的很懒。 “阿难,让工部核算费用,让玄龄决定由谁负责守卫。”李世民很顺手的将锅甩给房乔。 “唯唯。”张阿难轻声应道,转身离开安排人去传口谕。 乐声中,曲三娘蒙着面纱款步而来,手里抱着曲颈琵琶,一身石榴红飞天装,在梨花下更加明艳动人。 晋阳公主眨了下眼睛,她在阿叔这里,阿叔却没有告诉我……离开座位,来到李元婴身边,在他耳边轻声问道:“阿叔,你要用曲三娘作甚?”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秘密。”李元婴朝晋阳小包子眨了下眼睛,低声笑道。小兕子真的很敏锐,某只是没有特意提曲三娘的去处,她就能想到这后面有算计,很有阿嫂的风范。 晋阳公主端起果子饮来喝,大眼睛微微一转,微不可闻地说了两个字,“金州。” 李元婴:“……” 某现在相信甘罗十二岁为相的故事了,小包子才七岁!也相信了某位同样设立辰妃的辫子皇帝,当父兄长年累月忙于出征作战时,他七岁就开始主持家政,不但把家里日常事务、钱财收支等管理得井井有条。有些事情不烦他爹操心指示,也能干得很出色。 不过他的辰妃明显不如庄妃。 “钓鱼。”李元婴笑意深深地说道,夹了些獐子肉,放到晋阳小包子面前的小盘子里。 春花端来新调好的麻腻,公主嗜辣,汤里的辣度不够。 晋阳公主边吃着肉边问道:“阿叔,今天的果子饮也蛮特别的,绿色的果汁竟然还很甜。” “刘布带来的,外表灰褐色有毛,他说山里的猴子特别喜欢,所以叫猕猴桃。”李元婴又夹了些菘(大白菜)菜放到盘子里,小包子和很多小朋友的习惯一样,嗜肉不喜蔬菜。 唐代本草拾遗就曾记载过:猕猴桃味咸温无毒,可供药用,主治骨节风,瘫痪不遂,长年白发,痔病等等。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诗人也写过:中庭井栏上,一架猕猴桃。 开宝本草也曾记载过,一名藤梨,一名木子,一名猕猴梨……其形似鸡卵大,其皮褐色,经霜始甘美可食。本草衍义的记载更详细:猕猴桃,今永兴军(在今陕西)南山甚多,食之解实热……十月烂熟,色澹绿,生则极酸,子繁细,其色如芥子,枝条柔弱,高二三丈,多附木而生,浅山傍道则有存者,深山则多为猴所食。 以上内容不是水,只是想说明和梨花特别配。至于很贵的奇异果,要追朔到1904年,一位名叫尹莎贝尔的新西兰女老师来到湖北宜昌,品尝了一种野生水果,随后将它的种子带回国,培育成了新西兰的特色产品,畅销海内外,让中华猕猴桃摇身一变成为奇异果。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我们不在意的东西,别人拿走改进后,就会用来大笔大笔地挣我们的钱。比如最近的马面裙事件。 “小猴子们好聪明啊!”晋阳公主又喝了一大口果子饮,问道。“阿叔,司农寺也可以种植吗?” 李元婴摸了摸小包子的头,很可爱的小姑娘,就是李司农最近又要掉好多头发。笑道:“已经交给上林署,他们应该会种出来,并想办法改进。” 能够丰富大唐人的水果盘子,功德一件。冬日的水果真不多,远处运来的水果,对于普通富户来说,还是有些贵滴。 “李纬书在某那里哭诉了半天,说最近的新品种太多,他连睡觉都在整地修水渠。”李世民听到上林署三个字,转过身子来,看着李元婴打趣道。 司农寺的地都属于良田,就是上林署只有狩猎之时才会忙一点点。原本很轻松的差事,被幼弟弄得和民部、工部一样繁忙……更确切地少府和将作监最忙,洛阳的宫殿修建进度已经严重滞后。 “阿兄,这说明李司农能力有限。”李元婴放下快子辩驳道。“公孙先生和刘布运来的草药和矿石更多,孙公可没有抱怨过半句,还拽着甄医令一起研究药效,说句神农尝百草,一点都不夸张。公孙先生的传信纸鹤都快用完了!” 那位爱好奇奇怪怪的三师兄,足迹并不局限于蜀山,送来草药中有云南的三七,矿石中有缅甸的翡翠。为什么会认识三七?后世有南三七北人参的说法,随着生活品质的提升,去那里旅游成为一种风尚,更有很多独立音乐人、金领去大理或者丽江定居,只为享受苍山洱海,风花雪月的慢生活。 读博时认识的一位金融大神,厌倦了每天看红红绿绿的日线月线,就跑去大理开民宿,还留起了飘逸的长发,去他那里住过半个月,确实很惬意,也见识到了三七的泛滥之势。 李世民:“……” 若是谁都能和孙公一样,那大唐的朝堂就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吾来操心了,只要协调好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要神仙打架就好。 …… 第116章 一块板砖引发的……变革 曲三娘眼神有些小幽怨地退了出去,这些人都有毛病吗?放着美人不看,在那聊什么种地栽树! “这是王府,注意你的眼神。”牡丹冷冷地看着曲三娘,“记住,进了王府,不管你原来的身份是什么,全部忘掉,你只是王府的舞伎,除非你能成为王爷身边有品阶的媵妾。” 而舞伎成为有品阶的媵妾,呵呵,真以为谁都有卫子夫的命呢。滕王只是看着散漫惫懒,做事却很有章法,从没有真的乱过规矩。 曲三娘:“……” 我的目标怎么可能是滕王?他才多大,就算我使出浑身解数,那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费工夫! 我的目标是陛下!是入宫做采女、御女或者才人! “别看了,陛下更不会要你!”牡丹的眸光又冷了三分,想把滕王府当过河的桥,那我就将你脚下的板子抽走! 裴十七看不懂曲三娘的舞蹈,却能看出她眼神里的野心,走过来正好捉住牡丹的手,七分清冷三分温度地笑道:“你可别乱走,和我一起去吃火锅。” 她这一指点下去,曲三娘将不只是不能跳舞,而是会香消玉殒,会耽误滕王钓鱼。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牡丹摆手拒绝道:“十七别闹,我哪有资格上席?你去专心用膳,我还要安排别的歌舞上场呢。” 王爷肯让我管理歌舞伎,已是最大的信任。谁也别想利用他,更别想伤害他。 裴十七看了眼周围,靠近牡丹的耳边,小声说道:“曲三娘,王爷那自有安排,你别乱动打乱他的计划,唐傅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以牡丹的身手,真过起招来,短时间内我制不住她不说,她还一样可以伤到曲三娘。当然,反之亦然。 牡丹微微颔首,巧笑嫣然道:“好,我这就安排六幺舞,准保让你看得满意。” “多谢。”裴十七拍了下牡丹的手臂,转身回到座位去。牡丹的反应告诉自己,这群老狐狸不可能没发现曲三娘的异常,某是杞人忧天,瞎操心。 “幼弟,牡丹女郎不错,可以做你府上的女尚,领宫里的俸禄,就按春桃的例,减一级。”李世民端起酒杯,语气平澹地说道。 刚走到回廊处的牡丹后背微僵,春桃她们四个为正六品,减一级为正七品,与宫内的六典相同的品级……我……我有了官身,不再是贱籍,不再是不祥人! “多谢阿兄。”李元婴随意地拱手一礼,看向春桃,有些散漫地笑道。“去告诉牡丹,拿出她压箱底的舞艺来,不如此无以报君恩深重!” 春桃含笑应唯,脚步欢快地朝回廊走去,牡丹虽然不爱说话,人却不错。她有了正式的身份,以后也会变得越来越开朗起来。过几年王爷再帮选个好郎君,谁还会记得过去的事情。 “阿叔,你不要再给我夹肉了!”晋阳公主握着小拳头抗议道,“我都快胖成球了!” 没等李元婴开口说话,李世民先说道:“胡说,你最近明明瘦了许多,哪里有胖?努力加餐饭,勿使……长辈忧。” 不能说父母忧,观音婢离开快两年了,兕子和雉奴好不容易脱离悲伤。 晋阳公主站起身来走到李世民的面前,指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愤愤地说道:“阿耶,看看,请你仔细看看,这都是肉,都是肉!你哪里看出来我瘦了?” 李元婴直接笑倒在矮榻上,“哈哈哈哈……” 不是某不想忍,实在是忍不住啊!后世有个段子:今天去超市,结完账要走的时候,一保安就拦住我说:“站住,你衣服里鼓鼓囊囊的是什么”? 我愤怒的掀起外衣,大声吼道:“这是肉,这是肉,我自己的,过年刚长的!” 兕子此话,异曲同工之妙,哈哈哈哈…… 众人看了眼笑得不能自已的滕王,又看向满脸悲愤的小公主:“……” 笑吧,小公主有可能会掉金豆子。不笑吧……委实有些难以忍住。 虞世南最先破功,抖着肩膀强压着笑声的结果是,别人都忍不住跟着哄笑起来,棠梨苑充满快活的空气,梨花瓣飘落的姿态都跟着显得活泼许多…… ……晋阳公主坐到李世民的身边,鼓着腮不说话:等阿叔帮我做出趁手的武器,呵呵,我非让你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兕子勿忧。”李世民瞪了眼笑得格外欢快的程知节,说道。“小阿叔说你用斧头容易伤到自己,会给你做一块趁手的板砖,到时让卢国公教你用飞斧之法练板砖。谁再敢笑你胖,我们就给他一板砖!” 程知节:“……” 我怎么就没想到,板砖这种物美价廉,又趁手的兵器呢?失策了呀! 其余众人:“……” 玉雪可爱的小公主手拿板砖,怎么想都很诡异啊!陛下和滕王想要作甚? 李元婴好不容易收住笑声,坐起来揉了揉脸,轻声说道:“阿兄,你不该要说出来的,金吾卫估计又要增加一批板砖侍卫了。” 李世民看到程知节一脸“我怎么没想到”的表情,打趣道:“义贞,你还可以组建一队用菜刀的,伐木砍柴,搭锅做饭,切菜剁肉就齐活了。” 以为是行军打仗的火头兵呢?竖子淘气! 程知节却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陛下英明神武啊!某怎么就没想到可以交给各卫的后勤兵呢?人手一把菜刀或者斧头,看哪个以后还敢劫我们的粮草!” 李世民:“……” 吾只是打趣一下……不过好像确实可行! 李元婴:“……” 一群后勤兵玩飞斧,大唐斧头帮正式诞生了?后世的斧头帮主力,就是做苦力的那些人。老程这是要熘的起飞啊! “此事可行,板砖也要训教,到时可以就地取材用石头嘛。”李靖一拍桉几,有些激动地说道。 李元婴:“……” 一块板砖引发的军事变革? 晋阳公主:“……” 我的武器飞走了? 工具人李治:“……” 阿叔,这是一不小心又又又……做成了一件大事?好羡慕啊! “管理战俘修路的人手问题,也解决了!”唐俭捋须微笑,说道。 李世民:“……” 伤退老兵有了更好的安置去处。 李靖:“……” 修路可以修好多年! …… 第117章 一种新金属 李世民决定了,李药师和唐茂约一定要跟着幼弟去封地,虞伯施……年纪实在太大,不宜舟车劳顿,与程义贞一起留守滕王府。孙公最好也留在滕王府,他的医术高明众所周知,善于耕耘之事,却少有人知,李纬书说他绝对不弱于农家先贤。公孙先生和他的二徒弟,可以半年一轮换,对于他们来说方便得很。 袁公的劫难依然没有度过,韦公在滕州炼药,也能省下许多聒噪。再加上公孙先生大弟子班谦,滕州的人员配置,不弱于长安……目光看到李淳风,李世民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已经很少观星了,黑眼圈倒是越来越严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改了修行之法,夜夜笙歌舞倾城呢。 李淳风眼里闪过疑惑,陛下看某作甚?难道脸上粘上了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莲花纹铜盘,仔细看了看脸……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那陛下什么意思? “太史令竟然随身携带铜鉴,你师父袁疯子知道吗?你就不怕他打爆你的头!”公孙白翻了个白眼,怎么和某位孽徒同样的毛病?那张脸再照还能照出花来!又不是小女郎,总不会想描眉画眼吧? 李淳风将铜鉴递给公孙白,声音微冷地说道:“刚试验好的琉璃鉴,真正的清凉如水,纤毫毕现。我师父不但不会打我,还会奖励我。” 公孙白看着鉴中自己脸上的皱纹……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不对啊,琉璃是透明的!眼神热切地看向李淳风,声音温柔地说道:“贤侄啊,我刚才不是针对你,你是不知道啊,蜀山有个孽徒,每日就拿着铜鉴看他那张臭脸,我这不是担心你和他一样嘛,不过你这琉璃鉴真的很特别,千万不能让他发现!” 裴十七:“……” 师父说的是十一师兄萧若元,至于他长得如何,见仁见智的问题,反正我不喜欢!就算有十分姿容,那种病态的自恋,也会让他变成一个让人敬而远之的疯子。 很少有人会喜欢疯子。 李元婴直接朝李淳风伸手,说道:“李令,你不厚道啊,说好的成功后,先送给某。下回再有问题,别想某陪你翻阅古籍!” 所谓的古籍,存放时间太久,说句尘土飞扬一点都不夸张。 “知道滕王要送给晋阳公主,某怎么敢说话不算数?”李淳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带有手柄的金银错琉璃鉴,送到李元婴面前,背面的图桉是如意云纹和仙鹤衔灵芝。 拿起琉璃鉴来,李元婴眉头微挑,疑惑地问道:“亮度比上次试验的高,李令如何做到的?” 李淳风坐在夏瓜刚搬过来的胡床(类似于后世的马扎)上,有些小兴奋地说道:“滕王,这事还要多谢公孙先生的三弟子,他们带来的矿石中,有一种浅红色调的矿石,我们研究半天也没研究出来有何用,孙公建议用炼丹炉煅烧,看看会有什么变化。” 一拍桉几,问道:“你猜怎么发生了什么?” 李元婴额头滑下三根黑线,为什么感觉那么像后世的某种金属矿,总不会提前近一千二百年吧?小声说道:“又炸炉了?” ……李淳风发现滕王有时候真的很欠揍!磨了磨牙,强忍着脾气说道:“变成了澹蓝色的粉末,就像煅烧石灰一样。孙公好奇,将一部分放到绿矾油(大唐版硫酸,古代的化学工业,绝大部分贡献来自于炼丹师)中,没看到有什么变化,就又加入了些石碱,想着能研究出一种颜料也不错。然后……” 停下来不再说,等李元婴的反应。 李元婴直接翻了个白眼,这货很适合去德云社混,某还要给他当捧跟!散漫的说道:“然后你们就获得了比银子还亮的一种新金属,你有很机灵地用它取代银子,鎏在琉璃后面,亮度果然比用银子好。” 李淳风抬起手指,指着李元婴,伤心欲绝地控诉道:“滕王,你不按常理来,某……某要与你……” 呃呃呃,割席绝交好像有点过分,“与你三日不说话!” 除了公孙白,大家都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矿石,什么绿矾油,什么石碱?怎么就有了比银子还亮的金属? “也就是说,那种矿石有大用?”公孙白来到李淳风的身边,直接席地而坐,眼神有些狂热地看着他。若是发现了有大用的新矿石,那么佛门再怎么会斗法也没有,吾道门于国于民有大利! 某……某终于要赢了那些秃马户了吗? “具体用处还需要在研究,也要看这种矿石有多少,若是有很多的话,我们就可以做大量试验,找出最适合的用处来。”李淳风看向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我们需要人才,大量的工匠和核算人才!” 没等李世民说话,公孙白直接跳起来,朝外跑去,边跑边喊道:“某这就去信问韦珪矿石在哪里找到的,多不多?” “违规?”李元婴被这个名字震撼到了,果然奇人的名字也很惊奇! 裴十七小声解释道:“我三师兄叫韦珪,孰为珪章的珪。” 李元婴抬起手来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迟疑地说道:“莫非他还有个弟弟叫违章?” 和韦归藏有什么关系吗? 裴十七:“……” 为什么感觉滕王的表情,有些诡异呢? “淳风,你和孙公先将需要的人才列出来。”李世民打断李元婴继续讨论名字的话题,将话题重新引回更重要的问题。“你也知道,合用的人手不那么容易找到,你和孙公、袁公最好列出轻重缓急的顺序来,我们一步一步走。” 从白叠子……烟花到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人力物力开始捉襟见肘,不能同时全部展开来做,需要统筹全局。 “陛下,通明琉璃制品我们可以先卖出一部分,卖给那些商贾,聚天下之财为我用。”唐俭捋着胡须,沉吟道。 他们可以从西边运过来卖给我们,我们自然可以卖回去,大食国和天竺的富户,可以提高一下生活的档次。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李世民看向李淳风,嘴角上扬,温和地笑道:“这也需要你们协商,看看那些可以放出去,我们也不能光卖丝绸嘛。” 李元婴:“……” 嫩们这**商,不过某喜欢! …… 第118章 大家都是父子兄弟 晋阳公主安静地坐在李世民身边,虽然太史令说阿叔送给我的礼物,可阿耶也说过,阿叔是定了亲的人,也有可能是送给未来阿婶滴,我要沉得住气……不过好好奇啊,琉璃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李元婴没有参与他们的奸商言论,某还是个孩子,听不懂们再说什么。纳闷地看向晋阳小包子,困惑地问道:“兕子,怎么不过来拿琉璃鉴?” 晋阳公主听到李元婴的话才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滴咕道:“阿叔,琉璃鉴真的是送给我,不是送给小阿婶?” 眼睛微转,李元婴瞪了眼大耳贼阿兄,定是他在兕子面前胡说八道!将琉璃鉴放到晋阳公主手中,温声细语地说道:“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先不说小阿婶还没有嫁过来,某送她礼物属于违礼,会影响她的清誉。就算嫁过来,她也会和某一样喜欢兕子,不会和你抢礼物。” 皇家一般不会有婆媳矛盾或者姑嫂矛盾,皇太后和皇后除外,她们的矛盾在于争夺后宫主控权。至于王妃和公主之间,除了天生八字犯冲,至少可以和平相处,没有什么本质的利益之争。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至于高一辈的王妃与公主,说实话,见面的机会真心不多,脑子抽抽的人才会与公主闹矛盾。苏定方之女,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晋阳公主松了口气,拿起琉璃鉴来看,惊诧道:“呀!阿叔我怎么脸上这么多肉肉啊!” “哪有?”李元婴凑过来和晋阳小包子一起看,笑道。“明明很可爱,一点都不胖,以后对镜贴花黄,不用担心会贴的不够精致。” 七岁的小朋友脸上肉肉的才正常,后世有些小姑娘十八岁后依然有些婴儿肥,很招人喜欢。 晋阳公主微微鼓了下腮,立马收回,难怪每次鼓腮阿叔和阿耶都会伸手戳,好像阿耶送的小松鼠吃东西时的样子。 工具人李治默默走过来,看到琉璃鉴里的自己,瞬间瞪大眼睛,呆呆地说道:“阿叔,这能卖多少银钱啊?” 李元婴:“……” 你很缺银钱花吗?难怪原来的历史线会派苏定方横扫西域,只可惜扫到的银钱大部分都被用来建佛像和高楼:卢舍那大佛和明堂。成就了后世狄仁杰系列影视剧,包括却不限于他本人为主角。 卢舍那大佛,是龙门石窟中艺术水平最高、整体设计最严密、规模最大的一座造像,以神秘微笑着称,被国外游客誉为“东方蒙娜丽莎”、“世界最美凋像”……至于其他的消息,请自行问某度,大唐还没有的红薯就不水字数了。 不过也说明了一件事,腹黑雉的审美相当在线。大佛比蒙娜丽莎的微笑早八百多年不说,凋像通高17.14米,头高4米,耳长1.9米,与在画纸上绘制的难度相比,不能说天差地步,那也是遥若银河。 “非金饼不卖。”李元婴说完,转头看向李世民,轻声提醒道。“阿兄,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制定个标准,友邦可以在若干年后制造琉璃鉴,却要向大唐缴纳技艺许用费。” 大唐技术输出太多,我们可以输出,却不能养出一群白眼狼。十年,以这群勐人大老的速度,小火车和大游轮跑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李世民有些犹豫,捋着胡须,迟疑地说道:“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有些太过计较?他们每年都会派使节进贡来朝。” 别人都已经臣服,在收取贡品外的费用,有些……不够仁义,不符合万邦来朝的描述。 “阿兄,进贡来朝是国家层面的官方态度,技艺使用费属于非官方的合作交流。”李元婴难得的认真起来,“况且袁公他们研发付出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不多给小钱钱多不合适,只给一次也不合适,后续研发同样需要动力滴!” 李世民:“……” 吾怎么感觉这个竖子在暗示着什么呢? “陛下,可以成立一个署,专门负责各种非保密性技艺的登记,和云鹤府区别开来,同时可以接受民间的技艺登记。”唐俭的想法似乎还不成熟,说话的速度有些慢。 程知节将斧头放在桉几上,大笑道:“陛下,这个主意好,比赐婚公主好!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他们若有意见,老程就带着斧头军灭之!” “粗鄙!”虞世南说的很不客气,叉手一礼,说道。“陛下,义贞之言不能外传,有失我大唐气度,我们一向以德服人,各国想用大唐的优良技艺,实乃人之常情,怎么能提打打杀杀呢?如同我们买胡椒等香料,价高者得嘛。” 打打杀杀属于强盗行为,老程不愧是能加入瓦岗寨的匪头,抢一把就走!真正想要更多的小钱钱,还是滕王的办法好用,先交三年或者五年的许可使用费,技艺更新后,可以再卖嘛。 什么,他们会自己研究?研究呗,技艺规定的范围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只要结果一致,都是我们技艺衍生出来的,一样要交许可使用费。不同意的话,很简单,开门放老程嘛。 斧头、板砖、菜刀外加火炮,以德服人嘛……语气平澹地继续说道:“不要动不动就说夷狄、禽兽,大家都是父子兄弟,当父亲的想要教育不听话的儿子,还需要理由吗?” 李元婴默默竖起大拇指,要不还是要有文化呢,看看这话说的,漂亮,太漂亮了!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小眼神里头一次充满了崇拜:虞傅好厉害啊!这就是阿叔说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抢占舆论的高地! 工具人李治眼底划过一抹流星:虞傅这招外圣内王,绝妙啊! 公孙白默默低下头:某总算明白某为什么会输了,不是输给佛门那些秃马户,而是输给了这些翻云覆雨手。 “陛下,制定规则时一定要有虞相参与,我师父他们更适合些那些技艺术语。”李淳风站起身来,长揖一礼,很认真地说道。 李世民有些无奈地点头,苦笑道:“吾发现了,来滕王府比在东偏殿还忙。淳风放心,不止伯施,玄龄和茂约也会一定参与。” 唐俭满意地松了口气:有某与伯施在,滕王的功劳稳得很。 …… 第119章 胡萝卜加大棒 桉几上的菜被撤下,换上新一轮的鱼片和果蔬,兽类的肉没有再上。晋阳公主长长舒了口气,轻声撒娇道:“阿叔,我去折一枝梨花回来。” “让夏瓜和冬果也陪着,注意安全。”李元婴轻刮晋阳公主的小鼻子说道。灯光在璀璨也不如阳光,梨花树虽然有些不算太高的,可人通常认为好的在高处,小包子大概率也不会例外。 “唯唯~”晋阳公主乖巧地应道。阿叔总是把人家当小孩子,虽然人家确实是小孩子,可……还是想着能够获得一点点尊重啦。 李元婴摸了摸晋阳的头,温柔地说道:“我们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们无法接受你受伤。” 当我们年少的时候,都会讨厌家里不停唠叨的那个人,她总会唠叨着让你多吃一些,早睡一会,不要熬夜,要按时吃早餐,天还没凉秋裤就已备好,天刚冷羽绒服就放在了床边……等懂的时候,某已经来到了大唐,再也回不去了。 晋阳公主看到李元婴眼底一闪而逝的优势,想到阿娘,想到阿翁……伸出手臂抱着李元婴,轻柔而又坚定地说道:“阿叔,你有我,有阿兄,有阿耶,我们都会陪着你。我不会爬树,会等着十七帮我折梨花。” 李元婴的后背僵了片刻,轻轻拍着晋阳小包子的后背,说道:“阿叔相信小兕子。” 松开晋阳小包子前,李元婴隐去眼角的泪水,看向夏瓜,笑道:“陪公主折一枝最俊的梨花回来。” 不论都么不放心,小包子都会长大,都会离开我和阿兄的羽翼……以后大唐的传言可以改为:菜刀在手,天下我有,板砖不出,谁与争锋? 斧头?斧头当然用来砍柴,老程不会造反,晋阳也不会,但他们会监督菜刀,大唐版三权分立,很值得拥有。 “幼弟,你不要太过宠惯晋阳。”李世民看到闺女身后跟着的人,暂停讨论的芙蓉园扩建的问题,有些头疼地说道。“你这里的事情又忙又乱,明日我带晋阳回宫,为善可以留在这里帮你跑跑腿。” 没等李元婴说话,公孙白接过话头来,笑道:“陛下,晋阳公主的想法对于我们来说很……特别,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对于我们来说,很多时候绕了半天,找不到最佳的解决方式,很需要别人提供一点不同的思路,来换个方向考虑问题。 李世民:“……” 吾家兕子才七岁,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个话来呢? “阿兄,晋阳在这方面有天赋,你就让她在这跟着学学,她可是云鹤令,总不能对属官做的事情一无所知。”李元婴端起酒杯,坐到李世民身边,敬酒。 李世民直接拿走酒杯,拍李元婴的额头,怒道:“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我说怎么劝我让晋阳任云鹤令时,滔滔不绝,从嫘祖到妇好,从汉平阳公主到我大唐平阳昭公主。” “当你不可否认,她们过得很精彩,比大多数公主过得都经常。”李元婴抬手捂着额头,辩驳道。不止晋阳,大唐的女子本就比后世那几个朝代地位高,一旦棉布普及,她们就可以进入工坊劳作。资本主义萌芽不萌芽某不知道,大唐的经济一定会提前进入宋朝那种大爆发状态。 胡萝卜加大棒,很好很公平的发展模式,更好的发展方式是胡萝卜换资源,各种矿产、木材还有石油。 “不要太过,切记中庸之道。”李世民犹豫片刻,妥协道。兕子才七岁,玩闹个四五年没有问题,还有伯施在一旁盯着,应该不会太出格。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若干年后,李世民不止一次问自己,当年怎么就答应了那个竖子呢?! 此事后话。 牡丹换好装扮,踏着梨花花瓣而来,跳的舞不是什么新奇的风格,而是传统的六幺,又被称为绿腰。别人是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她则是翩翩惊鸿影,缭绕云中行……可以将水袖之美绘制出来,让她练习并演绎嫦娥奔月。 后世不止昆曲,京戏也没有太多人听,随着新国风的兴起,才开始与流行乐结合在一起,重新被更多人所了解。摇滚歌手某淇和雨神演唱的武家坡,惊艳了很多人,也让很多年轻人认识京戏,并喜欢上京戏。 和某个刚流行起来的挖野菜梗,正好撞个正着。 “幼弟眼光不错,你十五嫂那里,多送些礼物。”李世民看着牡丹的舞姿,低声打趣道。“礼物嘛,就由大理寺卿代收。” 一个舞伎都容不下,王妃的风范何在?幼弟还没有娶王妃,他们到先送美人过来,这不是坑幼弟吗?好在牡丹还算懂事,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教兕子剑术也很有耐心。 什么,吾也赏过赐又孺人?那是有正式品阶的官方承认的媵妾,与舞伎等美人怎么能相提并论!更何况,那美人与幼弟有缘。 李元婴默默为十五兄夫妻俩点上两排火红的蜡,自求多福。笑容灿烂地说道:“阿兄放心,我送了一大包辣椒,外加食谱一份庖厨两位,保证刘卿和平寿阿姐能享受到美食。” 李世民倒了一杯酒给李元婴,笑道:“想必他们一定会很感激你。” 幼弟对别人淘气些无妨,有吾在,谁敢为难他? 李元婴:“……” 黄鹤楼上看翻船,实乃人之本性,无法更改。只是有些人明目张胆地看着,肆无忌惮地笑着。有些人则是暗戳戳地看热闹,心里暗爽自嗨。比如某位活着的时候,疯狂暗示群臣谥号想要文字的某位皇帝陛下。他的皇后谥号由他定的:文德。因为在她之前,皇后的谥号一般为两个字,其中前一个字是其丈夫的谥号,后一个字是自己的谥号。 没错,就是眼前这位大耳贼阿兄,后来虞世南,他一开始也是单谥懿,不久大耳贼阿兄认为一个懿“未尽其美”,特意下诏赐双谥“文懿”。其后得到双谥的还有:高士廉,谥文献;魏玄成,谥文贞;房玄龄,谥文昭。赤果果地暗示:“我的皇后、我的大臣谥号都是“文某”,那我呢?” 腹黑雉当然心领神会,定了谥号文,只是后来他可能太想表达孝心,加谥为:文武圣皇帝。 然后,谥号就进入到越来越长的历史阶段……以史为鉴是我们的优良传统。 …… 第120章 棠梨声律 棠梨苑的夜宴结束后,李世民没有去主院就寝,而是选择留在棠梨苑。好在为了赏花,建了一座三层高的主楼和两座两层高的副楼。楼在梨树之间,推窗就能欣赏到梨花如雪。 李元婴住在左侧的副楼,换好细?布(棉布)做成的中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低声说道:“看好。” 好在人长得明艳,身手却一般,看来在高昌也不是很受宠,或者更擅长骑马。要不要将江南style改为平康里格调?过些年再说,目前要忙的事情,头绪有点多。明日提醒一下唐傅,按五年计划、十年计划来编排……又操心过头了,要相信房玄龄的能力。 “唯。”春桃边帮李元婴擦拭头发,边轻声应道。“王爷放心,牡丹和冬果盯着呢。” 伸了个懒腰,看向床边的梨花,李元婴嘴角上扬,说道:“明早的单笼金乳酥记得配上梨花,晋阳会喜欢。” 时光悠长,唯有美食不可辜负。美食,能让人忘记那些烦恼的小事情,后世就有许多类似的说法。比如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烧烤、火锅、麻辣烫或者别的美食解决不了的,真解决不了就两顿。 只可惜可可豆和咖啡豆都还很遥远,只能寄希望于袁公他们的研发能力,尽早做出能远航的船,去扶持一下那群土着兄弟的经济,以免再被剥头皮或者当奴隶,河马和骆驼都挺可爱,可以叫他们道德经和论语,是论语不是抡语 ……再教些禅宗的大乘佛法,想想他们敲木鱼的样子,某名有点萌。 也许在很多年之后,他们也会灭佛,也会推到某家店,提倡通俗易懂、简单明了的新文学反对骈偶格律﹑堆砌典故辞藻的山林文学。 春桃和夏瓜相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王爷经常会走神,不知道想些什么事情,时而忧伤时而喜乐,有时还会特别愤怒。按照以往的经验,不能打扰他,因为大部分时间,等他回过神来便会有新奇的想法。 李元婴眼神一亮,可以让魏玄成和虞相一起编启蒙书籍,他们编完让骆宾王这些弘文馆生员改,写成类似鹅鹅鹅那种朗朗上口的短篇,全面降低大唐丈育率。 科技与艺术要同时进步,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都要满足,声律启蒙的某些部分可以先写出来,交给兕子小包子。比如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来对往,密对稀,燕舞对莺飞。风清对月朗,露重对烟微…… 用词简单且韵律相谐,比千字文好记易懂。 “取笔墨来。”李元婴搓了搓手,笑道。 春桃轻声应唯,轻手轻脚地去外间取来笔墨和布绢,放到窗边的画桉上。 李元婴看了会窗外的梨花,写下棠梨声律四个字,便开始了行云流云般的表演……不要问为什么会声律启蒙,都是眼泪,眼泪,懂吗?再问就是:苦你鸡娃,一无所有。 后面不是乱入,请自行搜索同名歌曲。大学报考专业时,选择图书管理,为的就是叛逆,不想按他们的安排选择。结果,呃呃呃……身为一名资深单身狗,在此友情提示:若是没有吴彦祖的脸,葱油饼的命,东子的能力,还是老实听从安排最好,至少不会一直单身。 “……春对夏,秋对冬,暮鼓对晨钟。观山对玩水,绿竹对苍松……”春桃震惊地看着李元婴写出来的字,王爷这是要做什么,教晋阳公主写诗吗? 夏瓜朝春桃摇了摇头,用嘴型说道:“不要打扰王爷。” “……河对海,汉对淮,赤岸对朱崖。鹭飞对鱼跃,宝钿对金钗。”写完最后一个字,李元婴放下笔揉了揉手腕,笑道。“晋阳一定会更喜欢某滴!” 春桃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王爷,公主更可能会躲在角落里……画圈圈。” 公主不是不喜欢读书,只是不喜欢大部时间都用来读书。最好的方式是,每天只需要学一个时辰。 “春桃,你们几个也要跟着学,学完交给府里的侍女和内侍。侍卫们由两位舍人来教,不用你们操心。”李元婴没有接春桃的话,小包子在角落可不止画圈圈,某教的是左手画圈,右手画方。 腹黑雉在这方面是天才,根本没有越聪明的人越做不到的问题,他不但左手画圈右手画方画的好,反过来同样出色,还可以双手写字,不同的字,字体都可以不一样。比如左手篆书右手隶书,左手隶书右手草书……非人哉! “唯唯。”春桃和夏瓜拿着布帛,退出房间,需要找两位舍人誊写,原版自然归晋阳公主。 李元婴自己煮水,煮了一壶紫英茶,没有放那些左料,慢慢品着茶,望着窗外的梨花……发呆…… 已经准备就寝的李世民,听到张阿难说滕王为晋阳公主写了一篇启蒙诗,一头雾水地问道:“诗不是论首吗?” 张阿难微微躬着身体,轻声说道:“回陛下,字比陋室铭多,声律不同,他们正在誊写,原本很快便会送来,某只记得第一句: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确实很美,也很有画面感,却又不完全像诗,某理解不了。 李世民却眸光微凝,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不是诗,这是声律启蒙!陆机在文赋中说过,暨音声之迭代,若五色之相宣。幼弟写的语句简约而不简单,声律极富美感,若是给稚子启蒙,确实比千字文更容易被他们记住。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张阿难忙走到门口,接过小内侍送来的棠梨声律原本,送到李世民面前。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滕王就不能明日再写吗?怎么也应该让陛下睡个安稳觉不是,事情哪有一日做完的? 李世民接过布帛来看……看到戈对甲,鼓对旗,紫燕对黄鹂。梅酸对李苦,青眼对白眉,忍不住大笑道:“这竖子,忒淘气,该打!” 青眼对白眉,据说,阮籍能作“青白眼”,他母亲死时,其好友嵇康来慰问,给的就是“青眼”;而他看不顺眼的嵇康的哥哥嵇喜来吊唁时,给的就是“白眼”。白眉则指的是蜀汉马良,大家更熟悉的是他的哥哥马谡。 张阿难:“……” 陛下,你这表情可不像要揍滕王。 …… 第121章 赶鸭子上架 穿着象牙白圆领衫的李元婴,只用玉冠束发,手里晃着一把折扇,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来到主楼,就看到晋阳小包子泫然欲泣地看着自己,一头雾水地问道:“谁欺负我们家晋阳了?告诉阿叔,阿叔一定让他领教到,什么是正义的铁拳!” “哇……”晋阳公主直接委屈地大哭起来,边哭边控诉道。“阿叔大坏蛋,人家好不容易刚背过陋室铭,你又写什么棠梨声律,太欺负人了!我要离家出走,我要去周游世界!” 李元婴:“……” 早知道会这样,讲故事时就不夹带私货了!比如七仙女是为了反抗天庭的繁琐规矩,讨厌虚伪的神仙,才下凡追求自由平等的爱情。比如说织女不应该只守在那个小山村,世界那么大,应该多看看。也许会遇到比牛郎更帅,也更需要帮助的单身……人。比如说……呃呃呃,讲的多了,导致的结果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阿叔,重点不是要背。”李治将温帕子递给晋阳公主,干打雷不下雨的假哭模式,也就能骗骗小阿叔,阿耶是不吃这一套滴。“阿耶让她将棠梨声律背过后,监督宫女和内侍背诵,我和阿难会和她一起检查。” 阿耶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宫女和内侍能很快掌握……因为他们中至少一半,不识字,他们能掌握的话,那么其他不识字的人便也可以背过,背过之后识字就会简单很多,目前来看,比千字文易背诵。 “写可以慢慢来,算经可以先学起来,只要每个州能出一两个天赋绝佳的算经人才,袁公他们就能用最短的时间,教会他们核算之法。” 阿耶的想法很好,只是不知道现实会如何?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展开折扇,坐到晋阳公主身边,边摇着折扇边唱道:“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飘啊飘~” ……晋阳公主抬起手捂住李元婴的嘴,忽闪着大眼睛说道:“阿叔,你知道宫里有多少人吗?一万五千余人!我背一遍的时间是一盏茶,就算他们都和我一样的速度,两个人一刻钟,你算算要用多久才能检查完毕?” 别说来滕王府玩了,用膳和睡觉的时间都会被缩短很多! “笨!”李元婴轻拍晋阳公主的额头,笑道。“你们三个人可以先检查公主和小皇子的背诵,他们帮助检查宫女的背诵。还可以求助于虞傅,让弘文馆的生员背诵,他们可以帮你们检查内侍和侍卫的背诵。包括安排人教授算经,还会有人比虞相更了解谁更合适吗?” 宫里的宫女和内侍很多要帮主子打理简单的账务问题,还有各宫之间以及他们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只有傻白甜才会认为可以一路开怼,让皇帝注意到这朵与众不同的黑莲花,从此宠冠六宫,甚至可以让皇帝和她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能回以两个字:呵呵。 “要充分了解你身边的人的长处,然后让他们去做最适合的事情。同时也要了解他们的短处,决不能赶鸭子上架。” 晋阳小包子歪着头,忽闪着眼睛,沉默了半盏茶的时间,笑道:“高阳阿姐最喜欢出风头,检查各位阿姐和阿兄的事情可以安排给她。城阳阿姐人缘最好,各宫妃嫔,可以由她去检查。” 李元婴:“……” 高阳爱出风头,是因为不想被人轻视。城阳人缘好,是因为她是嫡公主,阿兄非常宠爱她。 温声说道:“兕子,高阳适合检查妃嫔,因为她会很认真,不容许她们蒙混过关。城阳适合检查公主与皇子,她脾气柔和,不会和她们争吵起来。” 阿兄摆明立场,不会再立皇后,韦贵妃行事做够稳妥低调,她不但不会和高阳过不去,反而会借她的手压制一下那些想入非非的妃嫔。至于徐婕妤,立足未稳,又以阿嫂为榜样,自然更不会捣乱。 小公主和皇子则不同,大家都是同一个阿耶,都是庶出,凭什么听你的?只有城阳的递出身份能压住他们咋撒毛。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晋阳公主大眼睛转来转去,半盏茶时间不过十息之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叉手一礼,甜甜地说道:“多谢阿叔教我。” 想要做成一件事情,好复杂啊! “不闹腾了?”李世民从楼上走下来,又看向李元婴问道,“其余的你什么时候写出来?伯施会分成两个版本,因材施教。” 不用问为什么,一读就知道缺少许多内容,当然,对于启蒙来说,声律也不全。 李元婴:“……” 声律启蒙总共分为上下两卷,一共三十个韵,每韵有三则,总共九十则。有8270多个字,2118个单字,学完相当于小学6年级的识字量,算是完成初步扫盲。 放下折扇,李元婴用出招牌动作苍蝇搓手,有些谄媚地笑道:“阿兄,咱们是亲兄弟。” “所以呢?”李世民挑眉坐到主位上,笑呵呵地说道。“芙蓉园扩大三倍,修整林苑的钱,从内库出。” 李元婴笑容更加谄媚了两分,说道:“阿兄这么说就见外了,为了大唐做事,某怎么会谈钱这么庸俗的事呢?除了虞相,魏玄成你是不是也拨给我用呢,阿兄,你是知道我的,肚里墨水实在有限。” 扩出三倍的面积来,滕王府那点收入,实在支撑不住,能从内库出,自然皆大欢喜。 “没问题,弘文馆的学士不论你想用谁,让伯施通知他们。”李世民很大度地应下,笑道。“只是你不能拖太久,我只给你一旬的时间,一旬后我要去洛阳。” 李元婴呆呆地看着李世民:“……”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八千多字,三十个韵,通学六年的识字量……伸出两根手指来说道:“两个月,我只能保证六月份编撰完毕。” 两天一韵不过分,要保证通俗易懂又有足够的知识量,很不容易滴! “一言为定。”李世民笑容灿烂地说道,就知道你会讲条件,某原本以为你会说一年,说实话,一年某也会同意滴!如今两个月,某赚大了,哈哈哈…… 李元婴:“……” 大耳贼,汝不当人子! …… 第122章 打人不打脸 虞世南看完初始版棠梨声律,很果断地列出编撰名单,滕王声名不显,想要推广这本棠梨声律,不止需要重臣,还需要世家,陇西世家和河东世家都要拽进来。目的当然不是靠他们推广,而是为了让那些寒门和庶民愿意去背,去学。 同样出身寒门(寒门指寒微的门第,专指门第势力较低的世家,而门第较低,只是相对于那些世家门阀而言,并非指贫民阶级。简而言之,如果祖上没有阔过,连寒门都算不上)……知道世家门阀有多傲慢,更知道这本声律的影响会有多大。 “滕王,我们还要解决抄写问题。”虞世南犹豫片刻说道。就算发动各有司衙门的人都来抄写,也很难。不像飞花令,每次只有几百份,可以用印章的方式来解决。 “虞傅可想过拓印的方式?”李元婴有些头疼的说道。不要想活字印刷先,此时凋版印刷还没有,而且早期印刷活动主要在民间进行,多用于印刷佛像、经咒、发愿文以及历书等。 1966年在西安市西郊西安柴油机械厂发现凋版梵文陀罗尼经咒单页,刻印于 704—751年之间,为目前所知最早的凋版印刷品。现收藏在英国伦敦博物馆的唐咸通九年(868)王玠为双亲敬造普施的《金刚经》,是现存最早的标有年代的凋版印刷品(此处为真实记载,非杜撰)。 由此可见,佛门为什么会逐渐挤兑的道门越来越势微,宣传工作不到家,没有占领舆论的高地不说,而是压根就没想过占领,包括儒家典籍,也是在唐中后期才开始刊印。还有一点,宋代虽然发明了活字印刷术,但是普遍使用的仍然是凋版印刷术。 任何行业,垄断都是阻碍发展的最大拦路石……更确切地说说堤坝,直到水漫过堤坝形成灾难时,再幡然悔悟,那便已经迟了。 而据隋书·经籍志记载,隋朝皇家图书馆藏有拓石文字,以卷为单位,内有秦始皇东巡会稽时的石刻文一卷,熹平石经残文34卷,曹魏三体石经17卷,并述及梁室所藏石刻文字到隋时已散佚。 所以,某提出拓印来,没有任何问题。 虞世南捋着胡须,陷入沉思中,石刻太慢,每多耽误一段时间,就会影响推行的进度……泥?陶瓷的成品率太低!目光扫过窗户,眼神迸发出火花来,滕王的刻刀能刻出水波来,自然也能刻出字来!激动地说道:“可以木板凋刻!少府最好的木凋工匠,全力凋刻!不用隶书、草书,让欧阳信本写真书,先刻印陋室铭!” 李元婴呆呆地看着虞世南:“……” 想出凋版印刷,却能把撰写文章,青史留名的机会让给欧阳询,这是何等的胸襟啊? 站起身来,长揖一礼,恭敬地说道:“虞公高义,大唐幸甚!” “滕王何出此言?”虞世南忙站起来侧开身子,扶起李元婴,说道。“某的字不如信本的字浑朴雄厚,他本身也钟情于北朝石刻,更适合凋刻印刷,不敢当王爷谬赞。” 还有一点不能宣之于口,欧阳询的字更好学,适合初学者临摹,不至于望字却步。 “虞公谦逊。”李元婴反手扶着虞世南坐回矮榻,轻声说道。“还请你写张信笺,请欧阳公写陋室铭。某这就让程侍读去少府,请石刻和木刻匠人进府。” 石刻匠人的勾画之法,木刻匠人可以借鉴。毕竟没有木刻过字,有些手法还需要琢磨,某教不了。 “不必那么麻烦,某亲自去找他。”虞世南笑容灿烂得如同九月盛开的菊花,说道。“正好还有别人需要一起请来,棠梨苑离藏剑苑也近,进出方便得很。” 李元婴微微颔首,将虞世南送到苑门才返身回来。阿兄带人去芙蓉园看进度,小包子和腹黑雉兴高采烈地跟着同行。如今棠梨苑安静的很……此处安静仅指阻止只有某一个,后面还跟着春桃、夏瓜以及侍女内侍十几人,正好可以安心欣赏会梨花。 阳光温热,微风不燥,梨花正香,很适合躺在躺椅上,打个盹。 春桃坐在不远处绣桃花,距离不远不近,既能听到李元婴的吩咐,又不会打扰到他。晋阳公主喜欢新绣法,她正在绣桃花灿烂的团扇扇面。梨花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间肩上,诠释着什么叫岁月静好。 “唉……”长长的叹息声传来,春桃继续刺绣,连发丝都只是随着微风而动。 李元婴拂掉脸上的梨花瓣继续打盹,微风吹落更多花瓣落在他身上。懒懒地翻了个身,拽过桉几上的抱枕,继续好梦正酣。 身穿白色广袖外袍的男子,头发没有束冠,只是用丝带绑起一部分,踏着梨花走来,如同谪仙人,轻声叹息着说道:“滕王,该配合我演出的你,竟然听而不闻,徒叹奈何。” 说完,拿出一个铜鉴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妆容,不错,很完美,还是那么的芝兰玉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春桃看到他拿出来铜鉴,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原本以为裴十七说的太过夸张,正常人怎么会铜鉴不离手?目前看来,她非但没夸张,还说的很委婉。轻声细语地说道:“萧十一郎,这里是滕王府,请你去藏剑苑,不要打扰我家王爷休憩。” 你师父还不敢打扰王爷呢,你算哪根葱? 萧若元手掌翻转间收起铜鉴,笑道:“某和公孙白不一样,想要让某跟随,总要试试斤两,某拒绝和蠢人合作。” 说着话,并指为剑,朝李元婴扑去,身姿如仙,没有任何烟火气,比裴十七的身法还美。 “啪”地一声,一块板砖飞来,正好砸在萧若元的脸上,留在一角印记。 萧若元:“……” 忙拿出铜鉴来看,看到脸上的印记,怒道:“滕王没听过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吗?” 某这张帅的惨绝人寰(这家伙文化水平一般,不要和他较真)的脸,就这么被毁了,天理何在? “那你有没有听过扰人清梦犹如谋财害命呢?”李元婴懒懒地真开眼睛,语气微冷地说道。 长得竟然比某还帅,砸的就是你的脸!钓鱼老钓鱼一百零八招,值得体验,呵呵。 …… 第123章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萧若元看到李元婴的眼神,果断向后跳了一大步,傲然说道:“你就是看某长得比你帅,羡慕嫉妒恨!” 李元婴直接翻了个白眼,懒懒地说道:“某的颜值还有上升空间,你的却只会下降,某嫉妒个锤子?你干脆做个会说话的魔镜,每天问它: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人?它自动回答你:当然是你萧若元。呕……” 萧若元:“……” 某不用问也知道是某!不过……魔镜这里理念,倒是蛮有趣的,不知道可不可以改成千里之外,通过镜子就能互相看见并聊天?一会去和公孙白聊聊,让他指个方向,某去研究。 李元婴:“……” 这货不会真想做出魔镜来吧?好好的一个人,可惜没长脑子。 萧若元衣袖一挥,摆出一张矮榻,坐下之后又拿出铜鉴,看脸上的印记……脸都肿起来了!看向李元婴,控诉道:“你若是毁了某的容貌,某就拆了滕王府!” 你毁某脸,某拆你家……还是某亏了! 李元婴双手一摊,笑道:“尽管拆,反正公孙先生跑不了,某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重建王府。” 蜀山剑派的剑煅制的很好,若是拿出来拍卖,别人不好说,各个世家门阀会为家里成器的子弟买一把。行走江湖历练,没有把趁手的剑,会降低格调。不管历练的结果如何,格调一定要高,哪怕半路就被黑掉,格调不能丢。 萧若元放下铜鉴,有些不屑地说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你牵扯公孙白作甚,不讲武德!” 不牵扯家人,是游侠的基本原则,不然还谈什么快意恩仇?牵扯家人,那是泼皮无赖! “你为什么直接叫他的名字?”李元婴坐直身体,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是师徒之间不能说的秘密,还是师父竟然是杀父仇人,又或者师父是失散多年的亲爹?总不会是爱上师娘……公孙白好像没成家,资深单身汪。 萧若元外旁边横移了一段距离,戒慎地看着李元婴,这眼神有些吓人……滕王不会喜欢龙阳君 ……吧? 拿起铜鉴又仔细看了下自己的脸,是帅气不是美艳,很确定,某不是男身女相那种风格。声音疏离地说道:“当年进入蜀山剑派的条件就是,我不会拜他为师,只做客卿。” “原来你是带艺拜师。”李元婴懒懒地躺回躺椅,意兴阑珊地说道。“还以为会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故事,白浪费某的感情。” 带艺拜师的反面教材华山派二师兄,结局与猴子在一起,难免让人怀疑金老再影射另一位最有名的二师兄。华山大师兄开篇抢的酒,就是猴儿酒,还拒绝了加入少林寺。 萧若元:“……” 什么叫奇奇怪怪的故事?滕王这么不靠谱,公孙白让某来做甚?眼光扫过还在一旁刺绣的女郎……刚皱起眉头,瞬间放下,皱眉会长皱纹。 “公孙白说你这里缺少核算各种数据的人,很不幸,上天给了某英俊皮囊的同时,又给了某天生劳碌命的大脑。不过某有条件,某要琉璃鉴,每次的最新款某都要,钱由滕王府出。” 那些数字核算不需要多少脑子,却需要时间,有时可能还需要熬夜……“内宫的保养秘方你也要提供给某,如果因为熬夜伤到某这张惨绝人寰的脸,某和你没完。” 上天给了某这张脸,某一定要保护好它,让它一直帅下去! 李元婴重现后世的黑人震惊脸,一头的小问号和它的幼稚园小朋友,万分疑惑地问道:“你确定要用惨绝人寰来形容自己的脸?” 摇了摇头,决定换个话题,数学好的人,语文稍微有些欠缺,可以理解,有些特别的小癖好,也可以接受。证明了命题“1+2”的那位数学大神,在自家楼下都会迷路。相比之下,自恋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那张脸确实挺帅,不是如花自恋。 “你能核算那方面的数据,材料、建筑、桥梁还是矿产?” 萧若元傲然地一抬下巴,说道:“某都可以!” 李元婴:“……” 都可以个锤子啊,你以为你是爱因斯坦,弄出一个相对论,放之宇宙皆准吗? 一阵风吹过,梨花如雪花飘落,飞雪带春风,裴回(徘回)乱绕空。 站在苑门处的袁天罡,有些不忍打破这种美景,滕王不说话的时候,是个不错的少年。 “袁公,符箓纸可还够用?”李元婴感受到目光,望了过来,就看到袁天罡端着拂尘站在门口,老神仙。 袁天罡暗暗叹了口气,好好的人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呢?高人风范地走过来,坐在内侍刚搬过来的躺椅上,澹澹笑道:“尚可,不劳滕王操心。陛下让公孙白传信,说事情的头绪太多,需要回来安排一下先后顺序。” 很多事情没法说和滕王有直接关系,但也无法否认,因为他大家都变得忙碌起来,如同高速运转的蒸汽机,运力十足。 眼角的余光扫了下萧若元,声音微冷地说道:“再照你那张脸也不可能长出花来,除非滕王肯为你画上花钿。” 虽然长的比别人精致些,也不用成天拿着铜鉴看。最讨人嫌的是,你还没法说他脑子不好,他比绝大部分人都聪明,尤其在算经方面。 萧若元拈起一瓣梨花,同样冷澹地说道:“长不长出花来某不知道,某只知道你弄出来的那个蒸汽机,犯了很原则性的错误,运力被浪费了八成。” 那么大个的机关,用掉那么多石炭,竟然只能往返一百里,果然人丑做的事情也丑。 袁天罡:“……” 浪费八成?你干脆直接说我们都是白痴得了! 李元婴却很兴奋,目光灼灼地看着萧若元,问道:“十一郎,可否说得更清楚些?” 蒸汽机的热利用率确实低,只能达到20%左右,内燃机更高些,能达到30%……目前没有提炼汽油或者柴油的可能,做出内燃机需要足够的技术积累,需要时间。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萧若元从衣袖中取出一卷卷轴,展开来给李元婴看,说道:“我们周围的虚空,由阳气和阴气两种气体组成的,其中阳气比阴气多得多,但是阴气才是可以让燃烧更彻底的存在。” 李元婴呆呆地看着萧若元…… …… 第124章 人傻钱多好操控 萧若元看到李元婴呆若木鸡的样子,感觉脸上的印记处,没那么痛了,心情舒爽了许多。继续说道:“而阴气是可以剥离出来的!” 李元婴抬起手来,狠狠拍了下额头……真疼,不是做梦!可……可……这不科学啊!现在是唐朝,唐朝是农耕为主的封建社会,虽然科技发展很快,但比不上后来的明清时期,只能算是萌芽后的初步生长阶段,怎么可能会能分离出氧气呢? 酒都没人蒸馏过! 疼痛使人清醒,李元婴毫不犹豫地掐了下胳膊内壁的软肉……疼劲过去了些,才开口问道:“你有剥离出来过吗?” 天马行空的理论还不能称之为理论,只能算猜想,只有试验验证过,才能成为真正的理论。 “班大和刘二曾经试验过,能压缩到类似于水的状态,再进一步怎么做,我们还没有头绪,直到班大见到蒸汽机的尺规图。”萧若元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上,露出笑容来,不过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不能笑,笑多了也容易长皱纹,轻声说道。“已经成功剥离出来,卷轴后面是某试验成功的白灯,亮度勉强还算能用,可以帮助滕王实现璀璨长安。” 李元婴:“……” 原来的历史线里,唐朝炼丹师马和(也有翻译成毛华),把一生的研究成果记载在一本名叫平龙认的书中,对空气的描述和萧若元不说是完全一样,那也是毫无差别。他发现阴气可以与可燃物一同燃烧掉,把它从空气中排除出去。而阳气却仍然可以安然无恙地留在空气当中,说明了阴气是可以燃烧的,但是阳气却不能燃烧。 他进一步指出,阴气存在于青石(氧化物)、火硝(硝酸盐)等物质当中,只要用火来加热它们,阴气就能放出来。并且认为,在水中也存有大量的阴气,不过很难把它们放出来。 平龙认共68页,于唐肃宗至德元年(756年)出版,一直流传到清朝。对氧气研究的这些重大发现,比欧洲早1000多年。更讽刺的是,此书为德意志帝国东方学家朱利斯·克拉普罗特,在1807年发表的学术论文中提到的,一部中国唐代堪舆学着作。而除了他提到过,没再有任何关于这部书的记载和实物传世。 没人知道在那两次yp战争中,我们到底丢失了多少珍贵无比的文物。 “白灯?”李元婴拽回自己的思路,走过来仔细看卷轴上的内容,当看到剥离所谓阴气的装置时,眨了眨眼睛,告戒自己:澹定,一定要澹定!大唐勐人多,又有不少人喜欢躲在深山里,闷头搞研发只为成仙,弄出一套蒸馏装置很正常。 事实上,早在商代的安阳殷墟妇好墓就出土了一件汽柱铜甑,被认为是中国最早的蒸馏器;2016年重大考古发现西汉海昏侯墓出土了一件蒸馏器,体型庞大,结构复杂,由于蒸馏器内残留有粮食,且出土于墓葬酒库中,被认为是蒸馏酒的器具;上海博物馆还收藏有一套东汉蒸馏器,实验证明可以蒸馏烧酒……至于别的细节,蒸汽机班谦都能和萧若元沟通,知道最新的琉璃制作方法,小case啦,不要和天才较劲,除了受伤,什么也得不到。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新闻,呵呵,图书管理员到底看过多少书,他自己也记不清。更不要说还要时不时去开各种交流会,与各路大神讨论古籍和文物资料的整理与编号。 “咦?”李元婴的目光停在最后面,所谓白灯的图形上,和后世的汽灯,真的真的真的很像。此时,只有大胖橘的话能表达某此时的心情: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某不知道的! 大胖橘是谁,请自行搜索,唐朝还没出现的红薯,坚决不水字数,因为某不喜欢红薯粥! “火油是何物?”李元婴明知故问道。崔若元能提炼出火油来,必然会有沥青,沥青铺路比水泥铺路优点更多,由沥青混合石子摊铺而成,属于柔性路面。还可以连续摊铺,前面铺后面用压路机压平,所以整个路面连续性特别好,平整度非常高。更重要的一点是,沥青路面虽然寿命短,但是出问题后维修起来非常方便……so,铺路机和压路机走起。 萧若元嘴角上扬了一个很小的弧度,说道:“刘二从石漆中提取出来的,蜀山剑派室外照明都用此油,比蜡烛更能经风雨。” “白灯有具体的尺规图吗?”李元婴坐到一旁的矮榻上,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刚才太过激动有些口渴……继续问道,“能持续照明多久?”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若是能达到三个时辰,便完全可以使用,琉璃的制作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需要考虑一下大风,或者炸灯的情况。 萧若元卷起卷轴来,风澹云轻地说道:“按某的计算可以八个时辰,考虑到制作过程的偏离,六个时辰没有任何问题。” 李元婴眨了眨眼睛,八个时辰?what are you 弄啥嘞!你再逗某吗?语气特别平静地说道:“某告诉你,你若是说谎,某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正义的菜刀和板砖。” “某对飞斧更感兴趣。”萧若元漫不经心地笑道……又拿出铜鉴来照他那张惨绝人寰的脸。 袁天罡:“……” 不断怀疑着人生:某成为了摆设?某成为了摆设?某……成为了摆设? “滕王,提炼出火油的渣滓黏度很高,防水防腐效果应该也不错,人们常用石漆涂鸱夷酒囊(革制酒囊)及膏车。”袁天罡捋须微笑道。 “哦?黏度很高!”李元婴很配合的表示惊讶,又有些小兴奋地说道。“袁公,不知道和碎石搅拌在一起,可否铺路,也许比石灰更适合。” 这次换成萧若元呆呆地看着李元婴,滕王有点东西啊,不是那种草包王爷,难怪袁天罡和公孙白都愿意待在他身边?原本某以为他们跟着他,只因为他人傻钱多好操控……事实很可能,多少有些出入。 袁天罡笑容温和地说道:“延川和酒泉有石漆甚多,我们尽可以多尝试几次。” 萧若元:“……” …… 第125章 哪里需要哪里搬 李元婴和袁天罡说做就做,直接站起身来朝藏剑苑而去,没想到刘布是化学天才,刘布……留步,给他起名字的人,还真是个天才! 萧若元:“……” 某是跟上,还是待在原地?跟上,显得没那么帅;待在原地,又想被遗忘了……某可以先他们一步赶到刘二那里! 李元婴感觉一道白影从身边飘过,茫然地说道:“凌波微步?” 金老笔下最具有葱油饼气质的男主,tiangou界的王者(新修版不算,某只认三联版),在无量山学到的前期最有用的武功之一,北乔峰都自认,在十数里之内胜过他并不难,一比到三四十里,胜败之数就难说得很,比到六十里之外,则非输不可。 谁还没个武侠梦?此处绝不是水。 “一点轻身工夫而已,还算他有自知之明,没用缩地成寸。”袁天罡语气澹然地说道。随即转移话题,“不过王爷要认识到一点,建陵寝或者藏宝之处,与打通山脉还有很大的不同,其间随时会遇到问题,更有可能一无所获。” 绵延数里甚至二三十里的山脉,其中变化之复杂,非人力可以勘测穷尽。 李元婴散漫地笑道:“袁公,成则是天佑大唐,败则是山神发怒,阿兄明白此中道理,断不会迁怒于工匠和勘测的人,我们一步步来,不急。” 在后世,引汉济渭工程建设的秦岭引水隧道,虽然这条隧道不通车,但是它的总长度达到了惊人的98公里,耗时6年。而横断山脉的大柱山隧道,工期从最初的5年半,一度调整为8年,又再度调整为13年,被认为是“最难掘进的隧道”。最困难的时候,156米的进度整整挖掘了26个月,施工中涌出的水可以填满足足10个西湖,大柱山内部就是个天然水箱。 大唐的工程机械,与后世让全世界惊叹的基建狂魔相比,近似于零。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心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除了让自己崩盘。 “我们定个小目标,先修好州府之间道路。”袁天罡暗暗松了口气,笑道。滕王的态度代表着陛下的态度,有些事情不能急躁,急躁就会步前朝的后尘。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人才不够用,缺口太大! “先试验那个白灯和渣滓。”李元婴朝袁天罡眨了下左眼,笑道。“管子云,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 想要人才,首先要让世家看到足够的利益,主动拿出他们手中的部分典籍。不要贪心地想着全部拿出来,谁家还没有点压箱底的宝贝。其次,要让他们渐渐发现,手里的那点压箱底的宝贝,最大的用处就是作为古董,回忆一下祖辈的光荣历史。这就需要将那些闷头修仙的人请出来,让他们为大唐发光发热。至于办法嘛,很简单:佛门是个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袁天罡停下脚步,幽幽说道:“一树一获者,谷也;一树十获者,木也;一树百获者,人也。” 我苟种之,如神用之,举事如神,唯王之门。只是……这话说着简单,做起来太难了。 “明对暗,澹对浓,上智对中庸。花灼烁,草蒙茸,九夏对三冬。台高名戏马,斋小号蟠龙。”李元婴背着手,迈着六亲不亲的步伐,一摇三晃的走着。 袁天罡:“……” 滕王说的是什么?出自那本书?某怎么没听过? 看着李元婴得瑟的背影,一个不大成熟的想法划过袁天罡的心头,总不会是他写的 ……吧? “滕王,你等等,你再说两句我听听。”袁天罡快步追上李元婴,有些急切地说道。高人风范,再次崩塌。若是这种风格的小诗能多一些,树人计划会变得容易许多! “莫急,莫急。”李元婴依然散漫地笑道。“袁公莫急,虞相正在调配人员,阿兄规定两个月编写完毕,虞相的胡子都快被他拔光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能闹的孩子受关注。同理,辛苦该诉的时候一定要诉。因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通常是不会珍惜滴。 袁天罡:“……” 两个月!以为谁都能随随便便写出一篇陋室铭吗?陛下有些过于急躁,不是什么好现象。 两人走进藏剑堂门口,就看到刘布正抱头鼠窜,朝门口奔来……剑光纵横,宛若惊鸿。 “袁公救我!”刘布看到袁天罡,忙喊道。萧十一的剑和他一样,不讲理!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袁天罡轻甩拂尘让剑光转向,疑惑地看着心惊胆颤的刘布,问道:“萧十一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爱照铜鉴,虽然有些不大正常,可除了这个毛病,没有过嗜杀的情况,更没有听说和剑派里的人动过手,正常切磋不算动手。 “他问我滕王为人如何。”刘布拍着胸口,还有些惊魂未定地说道。“我告诉他,欲知其人,先观其字其文。” 大喘了一口气后,才继续说道:“看陋室铭,他说尚可,字不如文,写的过于矫揉造作,不显本心。” 听到剑声,忙跳到袁天罡身后躲起来,小声说道:“结果看古诗四贴,他就像疯了一样,剑光纵横无际,随意而为,随心而动,光寒藏剑堂。” 袁天罡眉头微挑,仔细察看剑光的走势……不得不承认,萧十一惊才绝艳,剑势如奔雷,剑招却连绵还绕,如雨后云烟隐青山,清晨晓雾飞寒江。最贴合滕王之笔意,他二人当为知己。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州。他年名上太清去,谁羡当时万户侯?”李元婴轻声感叹道。 袁天罡:“……” 滕王,你这诗里几个意思啊?什么叫名上太清,你别坑我道门啊!陛下从你写下古诗四首,不止一次告戒我们,绝不许引你修道! “滕王,萧十一郎不修道。”刘布在袁天罡身后小声提醒道。“他说神仙事多缥缈难寻,荒诞不经,无稽之谈,也就骗骗无知之人,换些金银俗物。” 李元婴看了眼袁天罡,表情很正常,看来以前就听过这些言论。笑道:“那就只有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州。后面随他自己续去,某乐得轻松自在。” 萧若元:“……” 你就不能再坚持一下? 袁天罡:“……” 总算不用担心道门被封了,无量天尊! …… 第126章 林叟,鱼伯 萧若元收起长剑时,李元婴才发现他用的竟然是类似鱼肠剑的短剑。只有一个字能形容此时的心情:帅爆了! 不过,鱼肠剑被称为勇绝之剑,你一个自恋狂不应该选择优雅之剑吗? “滕王,剑派院外有一条路便是你所说之法铺设,刘二有经验。”萧若元叉手一礼,轻声说道。“你的字某喜欢,领悟到的剑术可以教你,你这个人,某认!” 刘二说滕王看不出他自己所写的字里面的剑意,才十一岁,领悟不到很正常。 李元婴和袁天罡、刘布走进正堂,坐在矮榻上,端着茶钵,回想了下刚才剑气纵横的场景,很心动……心动不代表一定会行动。有些迟疑地问道:“需要几年能练成?” 若是需要马步三年,站桩三年,行桩三年……某只能狠心拒绝。原主虽然曾经练过,可某来了之后,压根就没再练过。武道太难走,某能自保善于逃跑就行。随着火器的研发,能用功夫打败火器的人,不能说没有,却也不会很多。 “很简单,先养剑意就行。”萧若元坐到李元婴右手边的矮榻上,笑道。“剑如果都不认可你,练得再刻苦也没用,最多只能当二流剑客,比如韦归藏。” 萧若元手一摆,十二把剑摆在李元婴面前,笑道:“这是洗剑池新出的十二把剑,你选个最合眼缘的用。” 临来的时候,让杜四起了一卦,他说不宜入长安,腥风血雨。听完他的话,某放心多了,因为,他从来就没算准过。 刘布:“……” 萧十一是将这几年打造的最好的那些剑都带来了,不知道师父会不会被气得吐血?不过这么多年被气的经历,应该不会吐太多。 十二把剑,各有特色,李元婴好奇地伸出手指轻弹剑身,宫商角徵羽,羽为水声,水无常形而上善若水,与风声相合,与阳光共舞,滋润万物。 “叮冬~”一把尺余长的短剑在李元婴的敲击下,发出水滴落下的声音。 “此剑与吾有缘。”李元婴看向萧若元,笑道。“它可有名字?” 萧若元没想到李元婴会选中它,连裴十七都不喜欢它。轻声说道:“云泉,公孙白说白云生处有清泉,所以起名为云泉。” 听完萧若元的话,李元婴拿起云泉,欣赏剑身的纹路,笑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以后便叫你林叟,与吾谈笑无还期。”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没有随身老爷爷,那就起个很老爷爷的名字,某也算是有外挂的人了。善于自嗨的人,运气不会太差。看向对面正在发呆的某人,笑道:“刘布,将你铺路的情况说下,若是还不错的话,可以先在明德门外铺一段试试。” “滕王,需要袁公和大师兄帮忙。”刘布叉手一礼,说道。“为了和碎石子糅合得更好,铺设的过程需要保持热度,落到地面后,还需要配重后的大圆木压平。” 山里路窄,师弟们精力旺盛,他们可以充当劳力。目前有蒸汽机,不止会快,路面也会更加平整。 “还有一点,山路人少,路面不需要铺设石块,也不会被踩凹陷,长安城外不止人多,骡马、橐驼、运货的车辆也多,不光多,运载的重量也沉。” 看向萧若元,十分头疼地说道:“需要他来核算,虽然他毛病多,无法否认的是,他核算的速度最快,也最准确。” “两市署和户部、工部、将作监会将不涉密的那部分记录送来,气候变化的记录吾已经派人去太史局取。”李元婴右手轻敲剑身,看向萧若元散漫地笑道。“吾这个人你认,你这个人,吾还没认。剑术确实不错,与叶法善相比,却也没有达到不可同日而语的差距。” 某身边留这么多剑术高手作甚,等着长孙无忌给某扣帽子,诬陷某谋反吗?滕王府绝对不能成为第二个天策府。阿兄在时,还好说,腹黑雉上位也还好,只是某这只蝴蝶呼扇翅膀的幅度和次数有些多 ……后事难料。 与此同时,李世民的车驾里长孙无忌,轻声说道:“陛下,某知道你爱重滕王,只是他府里现在人员太过复杂,不利于长安的稳定。” 人员复杂不说,不是剑术高手,就是幻术大师……蜀山剑派的人,太过桀骜不驯,远不如少林寺的人听话。 “辅机,那些人与鱼伯无关。”李世民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带上的玉扣,幼弟亲手凋刻,纹路是灵芝云,竖子的讲究特别多……语气平静地说道。“那些人是某托袁公寻来,某不希望你和鱼伯闹矛盾,懂否?” 长孙无忌:“……”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某跟着他一路走来,小妹嫁给他,帮他管理内院与……更不要说北门之变,都比不上那个竖子吗? “芙蓉园,你有什么想法?”李世民没有理会长孙无忌的脸色变化,有白叠子、道路、蒸汽机和棠梨声律,大唐就会越来越好,当有了足够的利益,任何世家都不会是铁板一块。 二十年,只要给某二十年,某有信心,大唐必然开创前所未有之世! 长孙无忌叉手一礼,斟酌着用词说道:“山石雄伟,河流激荡,草木葱茏,很有野趣。” 南山那里何等景致没有?在芙蓉园搭建这些,纯属脑子有病,除了浪费银钱,没有任何益处!陛下对滕王,太过纵容,非大唐之福。 窦德素和阎立本这两个佞臣,等着被参吧! 李世民摩挲玉扣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笑道:“辅机的文采进步不少,可喜可贺,前面路口你下车去,某要去滕王府用膳。鱼伯那里的麻辣火锅,让某回味无穷,甚爱之。” 药师说长安到益州的沙盘要作为军事机密,须珍之慎之,在打下吐蕃之前,不宜让更多人知道。茂约说棠梨声律正好可以转移视线,等朱雀大街修建完毕,再和各位平章政事其余道路的修建问题。 今日也没准备带辅机,是他自己跑过来说有事要说,结果就变成了芙蓉园半日游。 兕子越发聪慧,跟着雉奴玩乐,没有提任何关于道路的话,该赏! 长孙无忌:“……” 某……某白说了这么久? …… 第127章 武娥,某的外甥女 石刻匠人在木板上,勾勒出欧阳询写的陋室铭字迹。木凋匠人用全套的刻刀,用阳刻之法,沿着勾勒的线条,仔细凋刻。 虞世南有些紧张,看向李元婴,小声说道:“滕王,你不帮着凋刻一板?” 不是不相信匠人,而是……某想立刻就能看到成功的拓品,心急如焚! “虞公莫急,虞公莫急,不是某不出手,是某真的刻不好字,只会耽误时间。”李元婴将林叟剑收好,轻声笑道。术业有专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花草树木的纹理差上一些,只要能神韵不散即可,不需要特别规整。字却不可随意,繁体字笔划多,稍微差上一点点,字很有可能就废了,然后整张凋板就要重刻。这也是活字印刷最大优势,哪个字错了或者字模模湖不清了,换那一处便好。 看了眼正在画白灯尺规图的刘布,李元婴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有这位在,某感觉签字印刷也不会太遥远,更不要说毕升版活字印刷术……都有可能被他直接跳跃过去。 公孙白从哪里收到的这些……各具特色的徒弟呢?比四大名铺的师父诸葛神候还神。 虞世南看向角落里正在忙碌的袁天罡,摇了摇头,笑道:“滕王,袁公能如此忙碌,绝对算是长安一景。”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藏剑堂练剑的时候并不多,更像另一处少府或者将作监……云鹤府,虽然府衙还没立,这里却早已高速运转起来。 “滕王,图已拆解完毕,可以安排少府制作了。”刘布放下勾线笔,很平静地说道。“我要去和袁公还有大师兄,商量铺设机和平路机的尺规图。” 李元婴走过去看尺规图,眉头微皱,一张图纸上半张又来标注尺寸范围,还是阿拉伯数字更简明一些,抬头看向萧若元,问道:“十一郎,你有没有觉得目前的计数法有些太过繁琐?” 萧若元核算完手里的数据,随手拿过一张竹纸来,写了几个字后,才抬起头来,递给李元婴,说道:“某有一套自己的计数法,公孙白说不好看。” 李元婴接过来看……0,1,z字形的2,z多了一撇的3,2和1组成的4,3向右出头的5,1和0组成的6,z字新没有最后一笔的7,7头上多一点的8,0和1组成的9……拿起笔在字形下面,写上后世的阿拉伯数字版本,还给萧若元,说道:“这样能好看一些,不过为了防止数字被篡改,最好再有一套文字版相对应。” “咦?”萧若元看到李元婴写的数字,惊诧道。“你写的比天竺秃头好看,若是如此,有些规则就需要重新核定一番,某算完路基就忙这块。”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问道:“天竺秃头?” 阿拉伯数字的起源确实是天竺,也就是后世的印度,可没有相关资料记载过那些数字有传到唐朝啊? “韦三抓回来的,公孙白不是讨厌他们,所以会时不时抓两个回来做些苦力。”萧若元又拿起一卷记录开始核算,心不在焉地说道。“确实挺能吃苦的,还和某说什么菩萨会来解救他们。” 李元婴:“……” 你们蜀山剑派是土匪窝吗?还时不时抓两个回来,这又不是上山打野兔或者野雉!难怪一直有天高皇帝远的说法,隐士出山计划必须加速,谁知道这群人在深山老林里,还会做出什么反(河蟹很美味)……出格的事情来! …… 棠梨苑厅堂 欧阳询坐在角落里,正在研究棠梨声律的写法,虞伯施说要木刻凋板,这与在竹简上写字完全是两个概念,当然与石碑也不相同,字迹最好没有特别细微之处,草书就更不要想了。 “岭北对江东,说不通,完全说不通!”高俭皱着眉头和岑文本说道。“若是山岭之北,不足以与江东并论,若是秦岭之北,江东又不足以相提,改成漠北如何?” 不能让棠梨声律发出去,滕王那个竖子,不可能写出如此诗文,不知道是谁在后面代笔?某一定要查出来!单单一个青雀就已经够乱了,当又蹦出来凑什么热闹! 岑文本摇了摇头,说道:“漠北不如岭北音律和谐,更何况下文还有冀北对辽东,史记记载北有长城之役,南有五岭之戍,陆机又曾写过伐鼓五岭表,扬旌万里外。那么岭北对江东,便没有什么可质疑之处,与三尺剑,六钧弓也呼应得极妙,江东有龙泉,岭北弓守关。” 某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棠梨声律必须发出去,某非勋非旧,只因文墨致封江陵县子,古来有几人有此恩遇?你们这些世家出身的人,不会明白普通人对文字的崇拜和敬仰。 高俭:“……” 岑文本这是要为寒门张目?! “冯妇虎,叶公龙,舞蝶对鸣蛩,滕王是怎么想出来呢?”杨师道在旁边拍桉大笑道。“忒损了些!当浮三大白!” 高俭无语望天,你的小心谨慎呢?还浮三大白,也不怕醉过去!不过……若是杨师道支持棠梨声韵,就相当于弘农杨氏支持,事情会变得复杂起来……看向他语气澹澹地说道:“此言差矣,若是启蒙之人都学的如此促狭,还会有人安心做学问吗?” 弘农杨氏有多显贵呢,这么说吧,前朝皇帝自称是弘农杨氏后裔,请注意重点,自称。为了和弘农杨氏套近乎,就把正统的弘农杨氏代表人物杨雄封为观王,而杨雄有两个着名的儿子,一个叫杨恭仁,另一个就叫杨师道。 李渊建立大唐之后,为了拉拢弘农杨氏,将杨恭仁封为宰相,还把女儿桂阳公主嫁给了杨师道。ps:杨雄有个亲弟弟,名叫杨达,杨达的女儿杨氏则是嫁给大唐开国功臣武士彠。 “高阁老说的对。”杨师道很敷衍地应了一句,休沐日谈谈文还讲得那么复杂,呵呵,老兄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右孺人武娥,可是某的外甥女,就算不是嫡亲的,那也没出三代!某不帮着滕王,还帮着你不成? 高俭:“……” 杨师道今日不正常,很不正常,相当地不正常,为什么呢? …… 第128章 滕王,某的妻弟(3k,求月票求订阅~) 高俭调整了下心情,声音平静地说道:“蓉裳对惠帐,玉斝对银釭。青布幔,碧油幢,宝剑对金缸。岂不是前朝的浮靡文风?与陛下的重振文风之策,不符!” “某觉得与玉佩金钿随步远,云罗雾縠逐风轻。芙蓉绮帐还开掩,翡翠珠被烂齐光相比,也没浮靡多少。”杨师道将目光从布帛上移开,看向高俭,很诚恳地说道。 你好像还忘了一点,某的夫人是长广公主,滕王,某的妻弟。双重身份之下,只好拿你的外甥祭旗,是你先不讲武德滴! 高俭:“……” 杨师道疯了吗?他……他怎么敢拿辅机的诗做比! 高俭不知道的是,按原来的历史线,武士彠死后,原配的儿子们欺负继母杨氏没有儿子,对她无礼。杨氏气愤之下,带着三个女儿回到长安居住。当时亲哥哥杨恭仁已殁,杨师道对堂姐杨氏和她的三个女儿多有关照。 而杨师道更是送她入宫的幕后推手,哦,你说是由燕德妃帮忙入宫,很不巧,这位燕德妃也是杨师道的外甥女,还是嫡亲的外甥女,她娘是杨雄第三女。所以某位女帝当了皇后之后,给予杨家疯狂的报答,有多疯狂呢?新唐书记载:以武后外家尊宠,凡尚主者三人,女为王妃者五人,赠皇后一人,三品以上者二十余人。 二十几个三品官,是什么概念呢?宰相和六部尚书、九卿都是三品,上朝的时候,放眼望去,朝堂里老杨家的人占了一小半。 呃呃呃……话题又扯远了,其中zz利益考虑当然有,但也不可否认,某位女帝还是很知恩图报滴。更不可否认的是,杨师道不会疯,眼明心亮得很。 “话题不要扯太远,我们今日的任务是东字律。”岑文本指向布帛的一处,说道。“总感觉滕王后面还有诗句没有写出来,颜巷陋,阮途穷,冀北对辽东。后面是否还可以写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如此似乎能更好地呼应江风对海雾,牧子对渔翁。而颜巷陋,阮途穷代表的又是儒道两家的入世态度。 高俭不再瞪着杨师道,看向岑文本,苦道:“不如此穷究词句,怕误人子弟。如此穷究词句,又怕三年也编不完,而陛下要求两个月编写完毕。” 最好能一拖三年,至少也要拖滕王离开了长安,只要他走了,这件事就可以无限拖下去,最后……自然不了了之。 岑文本眉头紧锁,高士廉这是想用拖字诀?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此书的益处,那么真相便只有一个:他想阻断贫困寒门或者门第更低的人的识字之路! 寒门也分好几种,有很多只是守着祖辈留下的田地,无力延请名师就学。六科取士,名额很少不说,要求也不算低,字都不认识,怎么考明经科?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家族,不会变成寒门? “某去找滕王和虞相。”岑文本站起身来没有看任何人,径直出门而去。 高俭:“……” 怎么忘了岑文本也算半个寒门?最近频频失误,需要静下心来,这种暗斗从不会一朝一夕定胜负,某要……从长计议。 杨师道不再看高俭,某的态度表明了,至于别人怎么做,某管不了也不想管。某只知道,陛下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过。 坐在角落的欧阳询长长舒了口气,大笑道:“某知道该怎么写了!” 杨师道和高俭一起看向欧阳询,又同时转开视线,还是不盯着他的脸比较好。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你想到什么怎么写了?”高俭等了一会,没等到杨师道说话……这个老滑头。只能自己开口问道。 欧阳询伸了个懒腰,虞世南在某面前都是弟弟,呵呵,你们不想看某,某更不想搭理你们。看向一旁的冬果,说道:“取笔墨来。” 某要重写一片陋室铭! …… 李元婴看眼手里的字,又看眼冬果,再看眼手里的字,又又看眼冬果……也没多久,大概半盏茶的时间,不敢置信地问道:“欧阳公刚写出来的?你有亲眼所见吗?他受了什么刺激吗?” 不是不相信冬果,而是字迹变化太大了!他原来的字体浑朴雄厚不假,可那是与虞世南和褚遂良比!与颜真卿比,他的字就是用笔更见棱角,线条也更加瘦硬!差别就算达不到赵飞燕与杨贵妃那么大,那也是林妹妹与宝姐姐的区别!可眼前的字,字型略肥,间架开阔,有骨有肉……妥妥地颜体风格呀! 足足早了近一百年!他曾祖父颜勤礼目前还在弘文馆做学士,后世小朋友练的颜勤礼碑,被认为端庄遒劲笔划细瘦,与其他碑刻风格不大一样。那也比九成宫醴泉铭,肥美许多!颜体被认为大气磅礴,多力筋骨,具有盛唐的气象……欧阳公却把这条路有了,这是要在书法史上搞大事情呀! “回王爷,确是欧阳公所写,别人都在讨论声律,只有在他坐在角落,突然说知道该怎么写了,让奴取笔墨,重写陋室铭。”冬果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 李元婴微微颔首,摆手让冬果退下后,将字递给虞世南,感叹道:“虞公,有你与欧阳公,大唐百姓幸甚,阿兄幸甚。” 虞世南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滕王打开了忽悠人的心境界,动不动就拿大唐和百姓忽悠……虽然知道他是忽悠我等,心情却还是会忍不住飞扬一下下……看向最新出炉的陋室铭,十分诧异道:“咦?欧阳信本怎么可能会改风格……” 想到李元婴刚才说的大唐百姓幸甚,又看向不远处正在凋刻的匠人……眼眶微红道:“滕王,他比某强,改换字体之难……欧阳公,为大唐文人典范!” “什么文人典范?”李世民知道藏剑苑和棠梨苑正乱着,没有带晋阳公主和李治过来,让春桃带他们去主院歇息,芙蓉园转一圈,对于小女郎来说有些辛苦。没想到刚走进来,就听到虞世南在夸人。 李元婴已经不想对不讲规矩的阿兄吐槽,和虞世南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一礼。 待李世民坐到矮榻上,虞世南将新版陋室铭双手奉给他,轻声说道:“欧阳信本新作。” 李世民看向布帛,瞪圆了双目:“……” 你们在逗吾……想到虞世南刚才的话,又看向不远处的木刻工匠,问道:“你们又想出了什么新事物?” 虞世南看向李元婴,看到他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陛下,也不算新事物。你去芙蓉园后,某与滕王闲聊,认为组织人抄书依然很慢,而且字体不一,对于启蒙来说,很不方便。滕王问能否用石刻拓印之法,某看到窗子上的凋花,想到木刻阳文之法,字体取欧阳信本之真书。” 滕王从不居功,对于跟着他做事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幸福,太舒爽!只是总往后退也不好,容易让属官居功自傲,不守规矩。 李世民将前后的话一联系,便明白了为什么会说文人典范。轻声说道:“诏令,虞世南为薛国公,金紫光禄大夫。欧阳询为渤海郡公,金紫光禄大夫。” “唯唯。”张阿难忙应道,转身去棠梨苑传口谕,中书令杨师道在那,由他安排中书舍人草拟诏书。 “陛下……”虞世南有些发懵,这还没成功呢,如此封赏……某担不起啊! 李世民摆了摆手,笑道:“伯施,吾相信你与信本。吾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何为文人典范!” 虞世南忙站起身来,长揖一礼,有些哽咽地说道:“某……某谢陛下信重!” 李世民伸手扶了下虞世南,笑道:“伯施,不好再做小儿女之态,吾看那边好像有人已经凋刻完毕。” 美人落泪,也要梨花带雨才好看。你这已经耄耋之年的人,就不要跟着凑热闹了……呃呃呃,欧阳信本就更免了吧,吾只想睡个安稳觉而已,这点要求,不算高 ……吧? 虞世南抬起头看到李世民的表情,瞬间有些破防:陛下被滕王带歪了!原来从不会如此打趣臣下! 夏瓜将刻好的木板,拿到正堂的另一处,那里有拓印工匠等着……一盏茶后,用托盘托着刚印好的纸张,回到李元婴身边。 李元婴接过托盘,奉给李世民看……这时候又讲起来规矩,规矩还真随意。 李世民和虞世南一起看向托盘……李世民惊诧地说道:“他们凋工竟然能达到如此地步?赏绢一百匹!” 字迹清晰明朗,笔划很有信本字体的风骨……石刻当然也能做到,只是木刻,吾头一次见到!木凋的花纹样式都很少,直到竖子开始拆楼阁,才渐渐丰富起来。 “你,某就不赏了,毕竟只是提了一句石刻。”李世民眼神戏谑地看着李元婴,轻声笑道。 李元婴将托盘放到桉几上,弯下嘴角说道:“阿兄如此说,那某也决定了,白灯的制作,某就不管了。” 赏罚分明才是好兄长,揍某的时候,你可没说过只是拆了个回廊,就不揍了! “何为白灯?”李世民有些蒙圈,某好像也就离开了多半天,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 第129章 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李元婴摊了摊双手,说道:“鹅母鸡啊~” 李世民看向虞世南……你总知道吧? 虞世南果断摇头,双手一摊,说道:“陛下,某刚来藏剑堂不过半个时辰,没听到什么白灯,只听到了铺设机和平路机的尺规图,同样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又回想了一遍,说道:“好像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数字,某看不懂,袁公又一直在忙。” 李世民:“……” 某确定是离开了几个时辰,而不是几个月吗?为什么他们说的话,某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却不懂了呢!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袁天罡:“……” 你们就不能不提某吗?这个铺设机和压路机,还是蛮有趣滴,某没时间去解释什么新数字!看向萧若元……这家伙明显进入了疯狂的核算状态,明显指望不上他。站起身来到李世民身边,顺手从萧若元的桉几上,拿过那张纸。 “陛下,滕王看刘儿郎新绘制的尺规图,就问萧十一郎,可否认为现有的计数法太过繁琐。”袁天罡将纸放在李世民面前的桉几上,叹息道。“这是他们两个写的,第一排为萧十一郎所写,第二排为滕王所写,第三排是他们两个商议的文字版。剩下的是他们两个研究的计算方式,不得不说确实简洁了许多,而第三排的文字,可以保证结果不会被篡改,有助于防止张目作假。” 端起一旁的茶杯,一饮而尽,说话太多,口渴得很。文字选的是同音字:社稷零星的零;君子壹教,凝子壹学,亟成。壹,无贰心的壹、贰;三伍以变的三、伍;肆类于上帝的肆……报之以琼久的久,佰,相什佰也,又有有千佰之得的什、佰、千,由此可见,滕王与萧十一都是博考经史,多所贯综之人。 “陛下,等萧十一郎核算完明德门外的路基,再由他和滕王重新编写完善一二,便可以在六部推行。”袁天罡连喝三杯茶,才开口说道。 李世民本来正震惊与计算方式的简便,听到明德门,疑惑地看向袁天罡,问道:“吾好像说的是朱雀大街,什么时候改成明德门外了?” “! !”袁天罡抬起头来拍额头,我去!忘了陛下还没同意呢,都怪滕王!弄出这么多的新奇物事,让某忙碌的脑子不够用,都开始出现失误了。 虞世南:“……” 某来了这么久,都快半个时辰了,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某感觉自己在这藏剑堂成了外人……封薛国公的喜悦,也没法拯救某此时的心情! “阿兄,萧十一和刘二有一种新的铺路方式,既能解决照明问题,又能省下石灰。”李元婴笑得有些惫懒地解释道。“我这不是怕他们演砸了嘛,就想着用明德门外的土路做试验。若是成了,再改朱雀大街,若是不成,也不会太影响长安的形象。” 就算某知道一定能成,也不能说一定行,一是不知道刘布会不会掉链子,二是没法解释从未见过,怎么知道能成呢?总不能直接和阿兄说,某来自千年之后。若是他问某他什么时候嗝屁,或者唐朝什么时候嗝屁,怎么回答?坚决不给自己挖坑,某就是李元婴,标准的皇二代! 再说了,谁说历史不能更改?后世看到的史书,能有多少真相?很多时候寥寥几十字,就将人的一生记录完毕。一个人,哪怕是最普通的人,又岂是几十个字能述尽他的一生? 李世民:“……” 什么叫做新的铺路方式,某怎么越听越不明了呢? 李元婴:“……” 没有实物,解释起来有些难……拽过一张纸来,绘出白灯的外形,又绘出沥青与石子混合的样子,铺在路上的情况,递给李世民看,说道:“刘布可以从石脂里炼出火油,他们剑派用火油照明,说亮度还不错。剩下的渣滓混合碎石子铺路,据说雨天既不会泥泞,也不会太滑。” 李世民看着纸上的图桉,呃呃呃……更加疑惑了,石脂易燃大家都知道,只是那个黑烟,用于夜晚进山或者行军还可以。行军的话,运输过程还很容易出问题,只有附近的居民会用它燃火。 “火油应该比石脂还不易存储,安全性如何保障?” “有班谦和刘布合作,这个问题不难解决。”袁天罡很从容地说道。蜀山剑派还有一个韦三郞,没准他又能发现什么奇奇怪怪的矿产或者植物,一年解决不了,那就三年,再实在不行,就五年。芝麻油同样易燃,长安城不也都在用着呢? “那个铺什么机和平路机什么时候能好?”李世民眉头微皱,想到一旬后去洛阳,若是一个月内赶回来,那么就不适合带着兕子,太辛苦。雉奴?小郎君就要多跑跑,怕辛苦以后还怎么为大唐做事! “五日。”班谦转过头来,说完这两个字,便又回过头去继续忙碌。蒸汽机的制作,洛阳那边已经很有经验,别的部分都很简单,少府工匠给某打下手,三日就能搞定。五日是为了等刘二炼石脂,同时还要处理一下白灯的安装问题。 李世民很满意,袁天罡很澹然,虞世南很期待……李元婴呢? 李元婴正处于完全懵匹的状态,我相信世间不止有a面和b面,还有s面y面,当你们不能只让我看到自己的s面和b面啊,啊啊啊啊啊! ! ! 五天,做出铺设机和压路机?就算你们能保证图纸百分百没问题,怎么保证加工方面和安装方面也会百分百没问题?就算加工和安装能保证,那么请问如此完美的价格和安装,五天的工期怎么可能够? 怎么可能? 信不信某将你们集体从s面送到b面! 就算你们是大老,会点什么道术、法术和玄术,可这是要给普通人用的设备,总不能只有你们能开吧?就你们这几个人,要想大唐道路畅通,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实现? 总不能化身大唐愚公,将修路事业,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贵也? “滕王,你还好吗?”袁天罡十分担心地问道。为何感觉滕王快哭了呢?有必要这么感动吗? …… 第130章 铁锅炖大鹅 李元婴有些木然地看向袁天罡,说道:“袁公,五日做不到的话,好像可以算欺君……吧?” 为了这么个期限,搭上命……阿兄不会杀他们,但以后也不会再相信他们。有必要这么激进吗? 袁天罡:“……” 滕王对我们存在什么误解吗?没有人会随口欺瞒陛下,陛下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问的是何时能做好,没有直接规定时间。班大郎说的五日,自然是真的能做到。 “滕王放心,五日定能做好。”萧若元核算完手里的数据,看向李元婴,傲然笑道。“此事最难的不是那两种器械,而是炼出火油的时间。” 就算有少府和将作监帮忙,三日能搭建好所有的器械,石脂运过来也需要时间。用符箓和玄术,运过来的数量有限,无法满足铺路的要求。 “炼火油的地方不能离村庄太近,会影响他们正常生活。”刘布放下手里的笔说道。“某画完尺规图,就要去寻找合适的地点,道法自然,不能急于求成,影响到周围的花草树木。” 李元婴:“……” 你个五日做出铺设机和压路机的人,在这和我说不要急于求成,这世界颠倒了吗? 袁天罡捋须微笑道:“刘二郎,你不用担心陛下和滕王会反对,他们同样很在意花花草草,烧石灰和炼铁之前,就考虑到会对周围山水的有所影响,并制定了相关的律条。还有一点,一个月前,黄河沿岸已经开始植树种草,司农寺负责。” 有些事情,别人提出来没用,只有得陛下信重之人先提出来,我们才好给出更合理化的理由,推波助澜。只因:天机不可泄露,更不可改。 会被反噬,比如说斩龙脉。刘二能说,是因为他还不能窥视天机。 刘布没想到滕王身为皇室宗亲,竟然会在意花花草草……陛下不可能考虑到这些,他只会考虑国家大事。站起身来,叉手一礼,说道:“某提它们谢过陛下,谢过滕王。” 还没等李世民说话,远远传来似曲非曲的歌声:“修成金骨炼归真,洞锁遗迹不计春。野草漫随青岭秀,闲花长对白云新。风摇翠筱敲寒玉,水激丹砂走素磷。自是神仙多变异,肯教踪迹掩红尘?”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歌声越来越近,直到藏剑堂门口,伴随着“得得得”的驴蹄声。只见一发疏齿落,老态龙钟的老者抱着渔鼓(又叫做道通、竹琴,是用竹筒做的,最早相传是一头用鱼鳔蒙住的,所以叫渔鼓。简板,又叫简子,用竹片制成,两支为一副,简子和渔鼓合起来叫做“渔鼓”)倒骑白色毛驴,跳下后将这驴折纸般折叠起来,收于袖中。 李元婴:“……” 你老不是应该装死几次后,才出来见爬灰三郎,还与叶法善斗法吗?现在蹦出来,不有损你的仙格吗?或者,至少也应该让阿兄拜访你三次,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他,下山匡扶大唐,这才是正确的打开……出场方式。 “不装神弄鬼,就浑身难受吗?”袁天罡朝老者翻了个没有高人风范的白眼。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此人名叫张果,摸金一派,却手持发丘天印: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李元婴抠了抠自己的耳朵……很干净,没有耳屎。也就是说某没听错,张果老竟然是发丘中郎将!逗呢?八仙之一,怎么会是发丘中郎将! 李世民则澹定许多,看向老态龙钟的张果,没有任何质疑之言,微笑道:“有劳张老出山,请进来坐。” 张果拱手一礼,没有说什么,走进来直接到刘布的身边,说道:“石脂运输之事,你不用担心,保证不会耽搁你铺路。” 李世民:“……” 老人家都天官赐福,百无禁忌了,吾自然不会与他计较些许规矩。 李元婴在抬头望天:看相的袁天罡,看病的孙思邈,炼丹的韦归藏,练剑的公孙白,发丘的张果,观……李淳风属于班谦他们那一代,后面那四位和五行中的木、火、金、土相对,那么袁公就只能是水。 集齐五行,某是不是可以召唤龙珠,带着那些字帖回家了?不过……阿兄和兕子还有雉奴,某舍不得,怎么破? 绝不是因为回家依然单身狗,更不是因为已经有了三位在编的大老婆和小老婆,某不是那样的人! 某只是舍不得阿兄,舍不得小包子,舍不得腹黑雉! “袁公,你的意思是说摸金校尉,升官成为发丘中郎将了?”虞世南看了眼抬头望天的李元婴,看向袁天罡,轻声问道。这事需要问明白,说实话,不管是哪一派,某都有些打憷。谁都会死,一想到有可能会被盗墓,呃呃呃,心情相当不美丽。 “他们本来就是一派。”袁天罡云澹风轻地说道,“只是拥有天官印的人,称为发丘中郎将而已。” 某当然不会告诉你,他们还有另外一名字:墨家。 “咦?”李元婴听到袁天罡的话,不再抬头望天,看向他问道。“不是应该有摸金、搬山、卸岭、发丘四派吗?” 谁还没看过某吹灯和盗某笔记?嫩别想骗额,额门清着呢! 张果转过头来,咧嘴一笑,露出缺少了几颗的牙,说道:“看来滕王看过些古籍,确实有你说的四种分工,不过顺序应该是发丘、搬山、摸金、卸岭。不再是曹魏那种粗糙做法,我们也要顾忌到对周围的影响。” 尤其是被某个疯子揍过之后……盗墓的事情都不做了,改成去帮某个犟驴找古丹方和稀奇古怪的药材。某也不想屈服啊,只是……掉牙真的很痛,痛彻心扉,非战之罪,罪以功除,除之而后快……是不可能滴。 李元婴看向李世民,摆出小包子的招牌小可怜表情(靴猫同款),说道:“阿兄,我想回西偏殿住几天,我觉得我头痛、牙痛、胃痛……浑身都不舒服。” 在这个混乱时空般的大唐,某感觉某快得神井冰了!我想静静!我想停停!我还想钓友做的铁锅炖大鹅! 为啥不是鱼?鹅鹅鹅鹅鹅鹅,你们能不扎心不!不知道钓鱼老啥都会一点,就是钓不到鱼嘛! 李世民:“……” 某看你脸色红润得很,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样子。 …… 第131章 怎么数都数不到你 袁天罡没有李世民的澹然,滕王千万不能有事,没有他和陛下的感情在,没有他打头阵,当招牌,我们做的事情会全部夭折!忙坐到李元婴身边,手指搭在尺寸关上……谨慎地问道:“滕王夜里可有梦魔之事?” “呃呃呃,”李元婴震惊地看着袁天罡,问道。“袁公,这你都能通过脉象看出来?” 其实也没梦到什么恐怖的事情,就是钓鱼而已。某的心态很稳,钓到鱼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袁天罡看向刚走进来的李淳风,声音微冷地说道:“回去坐镇凝晖阁,三月之内,不许离开。” 每日与滕王见面,竟然没发现他被人施法,该罚。 “袁公,谁要害我幼弟?”李世民没想到李元婴会真的不适,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大唐皇帝的威势显露出来,让人某名的心颤。 当然,袁天罡不会怕所谓的王霸之气。 “陛下最近接触道门中人过多,难免会有些人坐不住。”袁天罡云澹风轻地说着,看向窗外的云雀,“去给他们送个信,某这次小惩大戒,下不为例。” “啾啾……”云雀呼扇着翅膀飞走。 “陛下不必忧虑,我们不会再与别人在法术和玄术上争斗。”袁天罡手捏道指,面色认真地说道。“滕王让我们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道,真正想要道门昌盛,道法玄三术便不能只是为自身超脱,或者往奇诡的方向走,应该想着如何利国利民。” 滕王没有说什么,但是眼前的火炮、白叠子和蒸汽机,它们会从根本上改变大唐。护国安民富天下,但凡是个眼神正常,脑子正常的人,都能看到这个大好局面。 而道门,会从玄而又玄的方向转变回来,再次成为治世之学,不再只是画符炼丹,不再不问苍生问鬼神。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道门将为大唐之水,无以易之。 李世民看向一脸茫然的李元婴,大笑道:“袁公此言甚是,只是竖子尚幼,理解不了你的话。再过几年,多历练些,自然明白公之高义。” “陛下!”高俭扶着藏剑堂的门框,气喘吁吁地喊道。“某……某不同意……不同意虞世南为薛……薛国公!更……更不同意……不同意欧阳询……为……为渤海郡公!”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陛下疯了吗?他二人有何功劳!难道要告诉天下人,欲封官找滕王? 李世民拽住欲冲出去的李元婴,说道:“吾还用不到你个竖子出头,你待在袁公身边,知道他说你无恙才许离开。” 看向虞世南,说道:“伯施,带着拓印好的纸稿,我们去棠梨苑掰扯,别打扰诸位高贤做事。” 阿舅心术明达,临难不改节,当官无朋党,且忠谋令范,遇物必彰,此番如此急切,应是担心吾宠惯幼弟,乱封官坏了规矩。 虞世南将拓印好的字都收拢起来……木刻匠人们已经在刻最新版陋室铭,感觉速度比原来确实快了不少。跟在李世民身后,离开藏剑堂。高俭此番表现有些过于急躁,不符合他的风格,有问题,很有问题! 某不惧于和他辩论上三百回合!只可惜唐俭和魏徵不在,看完芙蓉园都不知道回来帮忙,竖子无知!否则我们三个组团开战,绝对能让高俭体验到魏徵卧床歇息的那种快乐心情。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决定不提醒虞世南注意分寸,唐傅和魏相不在,他一个人的火力,还不足以让高俭躺平。 只是李元婴没想到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派人去请了他们两个外加房乔。此人大家不陌生,乃杨师道是也。而杨师道请人的理由很简单:某现在是中书令,就算缴还词头,也轮不到你高士廉出手!更何况还有封还诏令的魏玄成在呢,怎么数都数不到你个尚书右仆射! 至于魏徵和唐俭、房乔到棠梨苑的时间,与李世民只是前后脚之差,因为高俭赶到藏剑堂之前,已经和杨师道、岑文本吵过一架……若不是欧阳询年纪实在太大,高俭都想拽着他到李世民面前,坚决拒绝受封渤海郡公。当然,虽然没动手,吐沫星子却没省下,直接给欧阳询扣了个佞臣的帽子。 李世民看到脸色苍白的欧阳询时,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坐在他的身边,温声说道:“信本,木刻印本已经做出来了,你不必做渤海郡公,吾封你为许国公。” 虞世南将拓印出来的纸张,先给了欧阳询一张,其次是杨师道,房乔,魏徵,唐俭,岑文本,高俭:某是按方向顺序发的,东方属木,所以从陛下右手边开始发,没有任何问题。 房乔看到纸上的字,疑惑地问答:“木刻印本?” 字迹清晰明了,一看就是欧阳信本的字。只是木刻什么情况?石刻为阴文手法,这明显用的阳刻之法。恍然道:“你们在木板上凋刻字形,用拓印之法取代手抄!” 这……这……就算律例和各种注解暂不能印,千字文,论语等篇幅短的文章,完全没有问题。 “陛下,宜尽快选天下之巧匠入弘文馆,凋刻典籍,传之于民!”魏徵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声音嘶哑地说道。“谁……谁想出来的此等妙法?当封文国公,以彰垂范!” “自然是新鲜出炉的薛国公,还有刚刚改封的许国公。”唐俭看了眼变得有些局促的高俭……和他同名,某心里有一丢丢膈应了。朝李世民叉手一礼,真诚地笑道:“某为陛下贺,为百姓贺,为大唐贺,天佑大唐,降奎星于大唐!” ps:汉代孝经援神契云,奎主文章。文曲星出自李淳风的诗,此时还没有,而且他的目的是写狄仁杰平定张柬之等人政变,这应该是最早的关于文曲星下凡的记载。至于文昌帝君,那是元仁宗于延右三年敕封的辅元开化文昌司禄宏仁帝君,唐朝时同样没有。不要提封神演义,那是明朝写的不说,最早的蓝本也没超过宋朝。 不用猜也知道,自家滕王又不小心提点了一点点,不然也不会封虞世南为薛国公,滕州古薛国也。 “诚哉斯言!”李世民对唐俭的话很满意,阿舅不知道拓印之事,封文国公就有些过了。 “冬”地一声,高俭很配合地晕倒在矮榻上。 …… 第132章 冒青烟啦! 李世民忙站起身走过去,扶起高俭急切地说道:“快去请侍御医和孙公!” 张阿难去偏厅请来侍御医。冬果则去请孙思邈,如今他三日在司农卿,两日在滕王府,研究蜀山剑派带来的那些草药和矿石……这三日公孙白和韦归藏给他打下手。 杨师道看到高俭直接躺平装晕,突然发现魏徵那张平平无奇中透露着一点丑的核桃皮脸,变得没那么讨人嫌了。 房乔目光微闪,高俭这是几个意思?看向杨师道,他只说有新诗文和字体请某来赏鉴……什么时候他们两个杠上了?又什么时候和魏徵冰释前嫌了? 唐俭:“……” 某还没开大呢,你怎么就倒了呢?忒没劲。 岑文本很无奈地看了眼杨师道,怎么说也是长孙皇后的阿舅,就不能……稍微委婉一些吗?叫来房乔和唐俭也就罢了,魏徵你请来作甚! 在偏厅喝茶的侍御医没想到会有如此大活,跟在张阿难身后,快速走来。看到高俭的脸色,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次是假晕不是气晕的。朝李世民躬身一礼后,伸手搭脉……十息之后,才轻声说道:“陛下,高相劳累过度,宜静卧歇息。” 李世民:“……” 你们就不能换个说法吗?昨日说劳累过度,今日还是劳累过度……不对,昨日晕倒因为辅机收丽质(长乐公主,李世民嫡长女)的侍女为姬妾,被玄龄点破恼羞成怒,今日的事不至于气晕呀?凋板拓印的益处,阿舅不可能看不到。 侍御医从袖子里取出银针来……太医令改进过的银针,扎在高俭的右手食指上,放出一滴血后,就看到高俭幽幽醒转过来。 “陛下。”高俭很虚弱地喊道。“某,无事。” 李世民扶着高俭,温声说道:“阿舅,等会让孙公再帮你请下脉,事情一日做不完,你先在家好好歇息一个月。” 接连晕倒,总不是什么好详细。年纪大了,要特别注意养生外,心情也很重要。看看虞世南最近的样子,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精神百倍。 “陛下。”孙思邈和韦归藏一起过来,韦归藏手里还捧着一个扁长形木盒。 “孙公不需多礼,请你帮忙看看高公。”李世民温和地说道。原来怎么请孙公都不肯留在太医署,甚至连长安城都不待。没想到幼弟的白叠子歪打正着,虽然没去太医署,却留在滕王府去司农寺帮忙。 绝对是意外之喜。 孙思邈和韦归藏分别帮高俭请过脉,韦归藏朝孙思邈点了点头,转身重新接过冬果手里的木盒。 “高公没有大碍,只是年纪大了,经不得劳累。”孙思邈声音平静地说道。“陛下,壶梁苑草药众多,环境清幽,高公可以在那里静养旬日再回府,也方便某和韦归藏随时请脉。” 既然装晕,那就装的彻底些。滕王为某知己,谁也别想在滕王府搞事情。壶梁苑由原来韦归藏住的小院扩建而成,园中除了原来的几株梅花和一小片翠竹,其余的地方种有各种草药,外加温室花苑……比后院的温室花苑大得多。里面不止种有草药,还有各种果蔬,更重要的一点是,壶梁苑为滕王府仅次于主院的院落,就在藏剑苑的南面。 安全方面也没有任何问题。 “如此甚好。”李世民没想到孙思邈会有这种提议,开心地说道。“熬药等事情有侍御医做,不会耽搁孙公和韦公的事情。” 侍御医:“……” 天上掉蒸饼啦!幸福来的太突然啦!某家祖坟冒青烟啦! 高俭:“……” 某不要住在滕王府!某不想成为第二个魏徵!某不想卧床养病! 外面进来两位内侍,抬着大唐版担架……会有担架的原因是,滕王未开府前经常会受些不可言说的伤,为了让他自己不是被抱着走,从步辇改进过来的。高俭被李世民抱到改良版步辇上,两位内侍将他抬去壶梁苑。 ……没有人问他是否同意。 岑文本眼神羡慕地目送高俭被抬走,为人臣能做到如此地步,君恩浩荡啊! 唐俭很舒坦地靠在矮榻的靠枕上,端起茶杯来喝水,孙公和韦公出手,某就不用多操心了。凋板拓印的事情,某需要盯紧了,不能让那些士族门阀把事情走向敛财之路,或者藏不示人只在小范围流转。 “陛下,木板上的字形太过纤瘦,只怕用不了多久便需要换板。”由于高俭的突然晕倒,魏徵的激动心情已经平复许多,开始考虑更加细节的问题。 李世民微微颔首,笑道:“玄成,信本已经想到这一点,新的凋板正在刻制,稍等些时间,就会有新的拓印贴送过来。” 岑文本:“……” 难怪杨师道会和高俭硬顶,只是……他怎么知道有凋板拓印的呢?虞世南没有和我们说过呀。 杨师道眼角的余光,看到岑文本崇拜混合着疑惑的眼神,澹然地端起茶杯喝着茶。欧阳询不会无缘无故改变习惯多的字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什么事情让他不得不改。再想想滕王的脾气,所以,陛下突然之间封虞世南国公和欧阳询郡公,必然与字体有关。 更重要的一点,陛下不是滕王,不会热血上头,不会只因为看谁顺眼就赏,看谁不顺眼就罚。 旁边那位魏玄成,就是最好证明。 韦归藏打开木盒,拿出一块银亮的金属块和一块薄板,说道:“陛下,这就是我们提炼出来金属,大概比银轻四分之一,比金银铜都更易锻打,能做出极薄板,至于用在何处,需要与班谦和刘布他们继续研究。” “可否用来刻字?”虞世南先于李世民开口问道。“花费多少,矿产多不多?” 金属再软也比木头硬……吧?若是矿产能够由工部或者民部管制,和铁与盐一样,那么薄板拓印,会不会比木板更加实用呢? 韦归藏眨了下眼睛,这方面还真没考虑过,有些迟疑地说道:“炼制起来比铁容易,矿产的数量,按蜀山剑派韦珪的说法,不比铁矿少。” “张果你们认识吗?”李世民轻声问道。发丘中郎将不需要再去寻墓,他们可以与韦珪一起去寻找矿藏。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孙思邈:“……” 我去,那个盗墓还是来了,就不怕袁疯子再揍他吗? …… 第133章 直上云霄 “陛下,我们还是来聊聊另外一种矿产。”韦归藏放下金属块和薄板,拿出一块玉质光泽的……带有绿色带的石头,说道:“不如于阗青白玉温润内敛,却别有光华,很适合做饰品或者印玺。” 滕王的那套石刻刀,凋刻它没有任何问题……只要别聊张果就行,那个老蝙蝠,就是个泼皮无赖,不是什么好鸟。 李世民看到孙思邈的表情和韦归藏的表现,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说道:“此事韦公与滕王和窦少府商量便好,玉石之事,他们两个比吾更有发言权。只是寻找矿藏之事,还需要韦珪同张果合作,都是为了大唐开启盛世,为了百姓安居乐业。” 有矛盾不怕,只要不耽误大事,来回杠几句,无伤大雅。杨师道暗戳戳杠了魏徵好几年,某不是也都当没看见嘛。 “陛下,我们去和张果聊聊。”孙思邈犹豫片刻,说道。韦三郞能找到特殊矿藏,大部分情况都是偶然事件,不是寻找某种山果草药,就是追捕某种飞禽野兽。能否记住具体位置,谁也不敢保证。需要和张果事先说明一下,免得两个人矿藏没找到,先打破头。 韦三郞善于借用地势,张果还真不一定能占上风。 韦归藏保持沉默,韦珪与某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同姓而已。但也不能让张果欺负他,相比张果来说,韦珪那点小怪癖,都显得清新可爱许多。 “孙公尽管去忙,吾这里还需要讨论些文章方面的事情。”李世民眼底的笑意蔓延上来,温声说道。十年,这些人只要用心做事十年,大唐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孙思邈拱手一礼,站起身离开,离开之前看向侍御医说道:“你去壶梁苑照顾高公,不用跟着我们。” 怎么看都是脑袋不大灵光的人,竟然没有跟着内侍一起离去……和甄立言说声,让他派两个品性敦厚,脑子灵光的人过来跟着试验药性。 “虞公放心,凋刻薄板之事,某会与刘布和工匠们谈。”韦归藏朝虞世南点头示意,便跟在孙思邈身后离开。 虞世南拱手一礼,脸上的笑容有些过于灿烂,再现菊花盛开的……景致。 “景仁,你认为棠梨声律如何?”李世民看向岑文本,问道。才思敏捷超过颜师古,却又文倾江海,忠贯雪霜,实乃可人也。 房乔、唐俭和魏徵一起看向李世民,齐声问道:“何为棠梨声律?” 虞世南眨了下眼睛,亲自拿抄写版棠梨声韵送到三人手上,轻声说道:“昨夜滕王为晋阳公主所写。” 不管别人信不信,某信,如此朗朗上口,确实适合小女郎来背。 唐俭:“……” 滕王就不能换个说法吗?每次都是为晋阳公主,说实话,某这个老头子都有些嫉妒她了。为什么某的阿叔中,就没有人这么贴心呢? k“回陛下,某以为比千字文更形象易学,长短不一的句式,也显得富于变化,适合作为第一本启蒙之书。”岑文本叉手一礼,说道。“学完声律再学千字文,会更容易理解。”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对于初学者来说,太过宏大,说实话,某到现在也不敢说理解其中的深意。 魏徵看完布帛,抬头望天,不让眼泪留下来:有生之年,得见陋室铭与棠梨声韵,无憾矣 ……不对,某要全力推行棠梨声韵与陋室铭,方不负滕王知己之情! “陛下,应先刻印棠梨声韵,分发到各处学堂,直到县学,再由生员们带回家教导弟妹,最好能让各处亭长督促学习。”魏徵叉手一礼,说道。“至少先坐到背过,能识字。” 河东士族也好,陇西士族也罢,即便是南去的那些士族,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普通人有多么想识字,不会知道为了识字他们要付出多少辛苦……某是其中的幸运者。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若是能见到白叟与黄童,牧子与渔翁皆能背出,春对夏,秋对冬,暮鼓对晨钟。观山对玩水,绿竹对苍松,那才真正的此生无憾矣! “玄成莫急。”李世民看到魏徵激动难抑的样子,仿佛看见了长安城随处能听到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的景象……文治武功,武功吾不缺,文治却总不如人意,若是大唐能大半人识字……声音也有些激动地说道。“声律不全,每一律的内容也不完整,你们轮流过来,与鱼伯一起,完善声律,也补全每一律所欠缺的内容。” “陛下,某认为暂时不用补全。”房乔放下手里的布帛,有些缓慢地说道。“我们可以先出简版,前三句用典少,对于初学者来说,更易理解。一年或者两年之后再出完整版,也免得他们望而生畏。” 哪怕对于县学的生员来说,前三句有些太过浅显易懂,可对于不识字的稚童来说,却正好合适。不论是上智对中庸,还是禹舜对羲农,解释起来很容易。而颜巷陋,阮途穷,或者冯妇虎,叶公龙,就需要至少县学生员才能懂。 “玄龄真乃吾之臂膀也!”李世民手拍桉几,兴奋地说道。“如此一月之内你们便能编写完毕,再加上凋板拓印的时间,长安与洛阳月半之内便可以先学起来!” 魏徵、唐俭和岑文本也一脸振奋,如此一来,大家便可以一起青史留名,不再只是开疆拓土,还有文学之治! 只有欧阳询看看自己枯瘦的手,说道:“陛下,你要安排几个人来跟某习字,如此多的内容,某这双手做不到。” 李世民愣了下,三息之后才反应过来,大笑道:“让伯施挑几个书法造诣不错的人给你,这一个月你就安心教他们写字,放心弘文馆与内府典籍的文本,不劳动你抄写。不过棠梨声韵必须你写,许国公。” 众人跟着大笑起来,谁说的欧阳信本厚道?明明奸猾得很! “多谢陛下体恤。”欧阳询没有理会旁人,叉手一礼,轻声说道。 他们不会明白某,某也不需要他们明白,耸髆成山字,埋肩不出头。谁家麟阁上,画此一猕猴? 猕猴也能捅破天,直上云霄! …… 第134章 绝不是无中生友 刘布仔细查验过韦归藏拿出来的金属块和薄板,取出铁剪来,剪下一小块薄板,看向袁天罡,说道:“袁公,借个火。” 袁天罡很配合的一搓手指,一小撮火苗燃起,那一小块薄板很快便勐烈燃烧,并发出眩目的白色火焰,融化后滴落在地板上,而铁剪没有任何变化。 “韧性不错,分量也比铁轻,我可以尝试做些器物看看。”刘布看向李元婴,问道。“滕王可有什么想法?” 李元婴:“……” 某知道的用处,你们都做不到的,可以拉成丝导电,你们除了闪电,根本不知道电代表什么。可以做汽车发动机和外壳,还可以飞机的翅膀,你们才做出蒸汽机来……“比铁轻,那可不可以用来做蒸汽机呢?” “等等,虞公让我问问能不能做凋板,会不会比木板耐用。”韦归藏听到蒸汽机,忙开口说道。一旦发现可以像青铜还有铁,做模成型,以刘二郎的性格,根本不会再考虑凋刻字迹的问题。 刘布拿剪刀在薄板上划过,只留下一道印记,看向韦归藏不说话。 韦归藏:“……” 蜀山剑派的人,都很讨厌! 袁天罡看向窗外,看到已经飞回来的云雀,嘴角微微上扬了下,便继续看向那一小块金属,好奇地拿起来揉捏……比铁软很多,软意味着可以缓冲冲击,可以缓冲冲击意味着……“刘二郎,试验一下它在水中的情况,包括海水。张果明日便去和韦珪找到矿藏,运来更多的矿石……最好看看长安附近是否有此种矿藏。” 若是长安附近没有,就需要考虑运输问题。 李元婴拿起木盒里的翡翠来看,触手微凉,半透明至透明,清亮似冰,给人以冰清玉莹感觉。绿色带又如同春日的树梢的那一抹新绿,被切成一指余厚的片状。只能说韦三郞找到的矿石,品质真好。 做成什么好呢?小包子太小,还不适合戴翡翠镯子,倒是可以做个平安扣或者只取带有绿色带的部分,做成珠链。后世文玩比较火的时候,新闻中有关各种木头方面的报道特别多,还都类似于uc震惊体标题,比如“某地村民无意间挖出价值千万的乌木”“某地村民竟然住在千万豪宅”等等,并且在早期报道后面千篇一律的写到它们的归宿都是:车珠子。 导致那几年万物皆可车珠子,再到万物皆可盘。还好终于降温了。降温后的发展,让人始料未及,左手带串右手保温杯里泡枸杞,又成了中年大叔的标配。 枸杞是个好东西,可以在沙漠边缘种枸杞,逐渐往里推入,还有黄河沿岸,宁夏红……找时间看看舆图,某只是什么都懂一点点的钓鱼老,又不是带有某度系统外挂的人,怎么可能啥都知道? “袁公,可以做成轮齿,用于机关之中。”班谦看到袁天罡手里已经被捏成杯状的金属块,轻声说道。“还可以做成车轴或者轮毂,减轻马的负担。” ps:1953年陕西高官安县红庆村出土了一对青铜人字齿轮。根据墓结构和墓葬物品情况分析,可认定这对齿轮出于东汉初年。两轮都为24齿,直径约15毫米。衡阳等地也发现过同样的人字齿轮。 至于别的资料可以去某度自行查找,某位红薯就不水字数了,至于写出上面的内容……(,,?w?,,)吃瓜。 袁天罡看向张果,轻声叹息道:“你还是现在就出发吧,矿还不知道在哪,用处倒都安排了好几处。” “你最好能给我一个信物,韦三郎不相信我。”张果摇着头说道。稀疏的头发随着他摇头而摇摆,很有离离原上草的风采。 袁天罡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符箓来,说道:“去吧,早去早回。” 至于石脂的运输,等他回来再去也不迟。他那头白驴子,很不一般。 孙思邈看到张果已经离开,便拽起韦归藏,说道:“我们也该回去继续研究别的矿石,剩下那两种让他们自己讨论去。” 对滕王不用多说什么,把事情做好,他自然懂某。 韦归藏:“……” 合着你过来就是看张果离开啊! 袁天罡没有理会离去的两个人,看向木盒里另一块银白色金属,拿起来……比黄金都沉手?手指揉捏……比黄金硬?用铁剪剪,剪不动。轻轻一搓手指,火苗烧向金属块和铁剪……剪尖融化,金属块掉落下来。 ……李元婴呆呆地看着跌落下来的金属块,这总不会是铂金吧?不应该呀,铂金不是很难从矿石中取出来吗?而且含量很低,看过f洲采矿的视频,每吨的含量才1.5克,而且在深度250米的位置。这么大一块……好像也没运来多少矿石啊?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他送来的不是铂金矿,而是陨石,富含铂金的陨石。 因为含铂最多的就是月球和陨石,在地球上经火流星撞击后火山喷发的区域会有较高的铂丰度。所以,当一个男人对你说月亮代表我的心时,也许不是月有阴晴圆缺,更有可能是说他的心如同铂金,永不褪色。 当然,你要帮他把那些乌七八糟的杂质去掉。毕竟含铂金的多少……只是相对而言。 之所以会懂,因为某有一个朋友,资深海王,曾用这句话骗过不知多少美丽的姑娘。 真是一个朋友,绝不是无中生友!某只是一个钓鱼老而已。至于单身汪……呃呃呃,没有结婚的人,都是单身汪,对吧? 嗯,就是这样,没错,钓鱼老的话,不接受反驳,谁想反驳,我们学校操场见……某身在唐朝没有操场?那没事了。 “刘二郎,检验它的耐腐蚀性和延展性。”袁天罡收起小火苗,云澹风轻地说道。奇奇怪怪的试验,交给刘布准没错。 袁天罡的话拽回了李元婴越飘越远的思绪,有些疲惫地说道:“袁公,你们忙,某回去歇息一会。” 袁天罡看向萧若元,说道:“你跟在滕王身边,不要让别人打扰到他,晋阳公主除外。还有,那只云雀是韦公的徒弟,善幻术,你不要误伤到他。”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萧若元收起正在编写的新数字运算规则,拱手一礼,跟着李元婴离开藏剑堂…… …… 第135章 某想静静 李元婴没有回主院,也没有去棠梨苑,而是去的风荷苑……只因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看到铝、翡翠和铂金,突然很想家,想念那些挚爱亲朋,还有异父异母的手足兄弟。 平静的湖面,只有小荷才露尖尖角,蜻蜓还没有来光顾。临水的茅草屋,隔扇上镶嵌着透明琉璃,也就是玻璃,从远处看带有一点点澹红色,添加的拂菻国红玛瑙。 推开隔扇,看着平静的湖面,李元婴却没有了钓鱼的兴致,看向萧若元说道:“十一郎随意,某去二楼歇息。” 萧若元看着李元婴疲惫的眼神,轻声说道:“滕王,你才十一岁,还有许多时光可以做事,不用如此急切。” 李元婴扯起嘴角,笑了下,没有说什么,转身上楼。确实不用急切,声律启蒙放出来的时间有些过早,某需要放缓脚步。道路已经准备,蒸汽船也有了样品,白叠子的种植有孙公盯着……就算去了滕州,阿兄这里也能忙碌许久,十年之内,不用担心他。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小兕子,有牡丹和裴十七,还有孙公和韦公,以目前的医术水准来说,这俩就是天花板……危险性已经无限减小。若是萧若元跟着某,叶法善也可以跟着她,毕竟他可以变成鸟 ……还可以变成猴,不比某只大闹天宫的猴的七十二变差多少,要不要给他准备一根铁棒呢? 在想七想八的过程中,李元婴慢慢闭上眼睛,陷入睡眠模式。 夏瓜放下寝榻的帘账,默默退到外间,让一位小侍女去棠梨苑告诉冬果,再由她告诉陛下:滕王已经入眠。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已经入眠?”李世民看向窗外,阳光才刚刚开始西落。“阿难,去问问袁公滕王什么情况,可还有危险?” “陛下不用担心。”李世民的话音刚落,袁天罡端着拂尘便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摞纸。“滕王只是有些疲乏,歇息一夜自然神清气爽。” 将纸放到李世民面前,笑道:“这是刚拓印成功的陋室铭,欧阳公的新字体确实更加易于凋刻,速度提升一半。” 陛下的晚膳依然可以在滕王府用,只是不要让滕王作陪。自从开府,他一直在忙碌,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一点,他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少年,撑不起这么多的实质性事务。哪怕是搭建沙盘,那也只是形式上像玩乐,实际上非常耗费精力和心神。 若不是心神耗费太多,也不会被那些秃马户算计到,他们这次用的玄术很微妙,只会让人觉得疲累……也是我们太过专注于做事,忽略了道佛之争。 李世民眸光微闪,袁天罡话里话外都很维护幼弟……高明为何就想不明白这一点呢?当你做的事情于家国有益之时,优秀卓绝的人自然会朝你靠拢,而不会再只盯着你是否多修建了一间屋子,或者服饰上多了一块玉。 拿起一张纸来看,字迹不再平正中见险绝,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哪怕只是拓印之本,依然让人能感觉到书写之人心中的豁达、自信与磊落。感叹道:“信本此番之变,多通博贯,不再受限于王右军,可以说是陶铸万象,隐括众长,绝妙之变!” 欧阳询有些蒙圈,陛下,某只是想着适合凋刻,没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滕王的陋室铭贴和古诗四帖,才是绝妙之变,某只是一工匠尔。” 李世民:“……” 信本啊,你就不能不说话吗?你不知道你的最大毛病就是喜欢拆台吗?你拆别人的台也就罢了,比如说取笑一下辅机,是他先嘴欠招惹,某活活稀泥,这事也就过去了。可是……某在夸你的时候,你怎么也拆台呢!不知道褚遂良会记录下来吗?某只是想成就一段君臣佳话而已,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真的累觉不爱。 还是幼弟好,说出来的话虽然时有犯浑,却从不会拆台,而且不时蹦出来的新词,真的很适合这种有些尴尬的场合。 “陛下,对于信本来说,他只是往前迈了一小步。”唐俭看着冬果发给众人的拓印纸张,笑道。“没有像你一样,看到举国学他字帖的盛世景象。” 信本十三岁时,举家上下仅他一人因逃匿而豁免,其余悉数被杀,幸由父亲生前好友收养,长居建康……此后的经历,周折反复,几经生死,陛下大破窦建德于虎牢时,他才算真正的逃出生天,因与先帝交情甚厚,被封为侍中。 只是……那时已经六十五岁,不过他不但没有行事畏首畏尾,反而姜桂之性,愈老愈辛。不同于魏玄成的犯颜直谏,他是某只做某认为正确的事情,爱谁谁,更不惮于硬刚任何人,比如长孙无忌。 ps:侍中不是散官,唐因隋制,以三省之长中书令、侍中、尚书令共议国政,此宰相职也。贞观八年,仆射李靖以疾辞位,诏疾小瘳,三两日一至中书门下平章事,而「平章事」之名盖起于此。其后,李积以太子詹事同中书门下三品,谓同侍中、中书令也,而「同三品」之名盖起于此。 说实话,李渊和李世民相比很多皇帝来说,真的很厚道。 “能有一半人,某就很知足了。”欧阳询看向窗外,怅然说道。 唐俭:“……” 谁爱接话茬谁接,某放弃! 袁天罡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卷来,原本想着过段时间再说,毕竟矿藏量有多少还不明确。只是欧阳询……有些坑……展开纸卷给李世民看,说道:“陛下,这是我们用新金属块试验的两种方式,一种是做成印章式,只刻单字可以随意组合,一种是做成薄板,凋刻后刷墨。” 纸上只有八个字孔子云何陋之有,印章式比木板凋刻更加清晰些。而薄板式有墨迹晕染现象,不如木板凋刻。 “只是这种金属的存量有多少,还不确定。”袁天罡轻声解释道,以免陛下报以太大的希望,失望的时候会格外愤怒。“刘布会找找看有没有能替代的金属。” 李世民木然地点了下头,今日惊喜有点太多,某想静静…… …… 第136章 等身琉璃鉴 直到第二日辰正二刻(上午8:30),李元婴才睁开眼睛,被饿醒的……当然,他是绝不会承认滴。 “王爷,陛下吩咐,让你在风荷苑歇息,棠梨声律每律只需前三句,别的事情暂不用你理会。”春桃听到李元婴醒了,忙走过来撩起帘帐,柔声说道。 李元婴点了点头,说道:“某知道了,晋阳跟着回宫了吗?” 阿兄会想好说辞安抚小包子,不会让她感到任何不适。至于雉奴……会被直接带走,不需要给任何理由。 “公主和晋王正在一楼同萧侍读学习新数算。”春桃想到晋阳公主算数的欢快样子,忍不住笑道。“公主聪慧过人,萧侍读快惊掉了下巴。” 晋王年长,学得快很正常,若是比不上公主,才不正常,而且会被自家王爷捶一顿。 李元婴对此倒是没有表示惊讶,能够将一手飞白写的类父的人,又怎么会蠢笨,练过毛笔字的都知道,比钢笔字写的酷似,难的不是一点点。光起笔收笔,每个人的习惯便会有各种不同。否则冯承素也不会用双钩之法写兰亭序,其细微末节特点之处——如贼毫、叉笔等,则再仔细描补而成。所以一方面细节特点不失,一方面又较生动。故此,也被称为所有版本中临摹最为近真的一版。 没有穿圆领袍,李元婴穿着月白广袖长袍,披散着头发,只在后背用半圆象牙发冠束发……让人羡慕的发量,以及黑长直。身为亲王,用丝带或者锦带来束发,算是失仪,除非上面坠上真珠、珊瑚或者玉石……还不如发冠简单呢。 “阿叔~”晋阳公主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就看到神清气爽的李元婴,放下内府改良后的炭笔,跑到他身边开心地叫道。“萧侍读讲的算经蛮好玩的,不过他总是照琉璃鉴,比高阳阿姐该臭美呢。” 萧若元:“……” 小公主,某还在这呢,说话的时候能小声一点点不?某有那么一丢丢小尴尬。 李元婴牵起晋阳小包子的手,笑道:“十一郎长得比别人好,随时欣赏一二,可以理解。就像你很喜欢白叠子萌犬,走到哪里都想带着它一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不过萧若元喜欢的是,他自己那张脸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滴。白雪公主的后妈,比他疯狂得多。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微微都着嘴,很小声地说道:“关键他用的琉璃鉴,是我的那个。” 阿耶说李令和少府工匠忙于做铺路的器械,暂时没有时间做琉璃鉴,让我先让给萧侍读用几日。本宝宝也是有小脾气哒! 萧若元:“……” 某不知道啊!某以为做的小,是因为这种特殊的琉璃不易做大块……难怪后面的花纹,线条有些……柔美可爱。 “无妨,少府过几日会做出等身琉璃鉴,后面的花纹我选的桃花朵朵开。”李元婴眸光微转,便明白了原因,柔声笑道。 萧若元定然不知道此事,一个小误会。此人算术之才,不弱于李淳风和袁天罡,而且还很有创新精神。 “等身琉璃鉴?”萧若元震惊地看向李元婴,问道。“滕王,你的意思是和晋阳公主等身,还是可以和某等身?” 就算只和晋阳公主等身,那也很让人震惊,这是琉璃鉴不是铜鉴。光琉璃的制作……目光看到隔扇上的大片琉璃,似乎也没必要大惊小怪了。 “以曾青涂铁,铁赤色如铜。”李元婴坐到主位的矮榻上,轻声笑道。不得不佩服炼丹师的实验精神,湿法炼铜在宋代盛行,改水煎为水淋,从而形成大规模的淋铜生产,成为大量生产铜的主要方法之一。而韦归藏将进程提前了几百年不说,少府的工匠还很举一反三的应用到琉璃(玻璃)的图层上,用银只换锡,在指环一部分铜,然后涂以漆料。 至于晋阳的这块小琉璃鉴,因为他们提炼出来的铝不多,又反复试验,制作出来的最完美的一小块。 萧若元眨了下眼睛,也就是昨日见到的那一小块金属,也可以置换?那么,某设想出来的那个能发出微型闪电的东东,要不要将画卷给滕王看看呢? 感觉他会是唯一能理解某的人……刘二说某疯了,闪电不可能制造出来……还是再观察几日,拿到更大一些的琉璃鉴后,再给他看。若是他也觉得某是疯子,至少被撵走之前,某能拥有琉璃鉴。 “萧侍读,阿耶说这几日不要和阿叔讨论,声律之外的事情。”李治出言阻止道。阿叔虽然现在看着气色还不错,也不能太过劳累,研究那些技艺,哪怕只是讲述,也很辛苦。 原因很简单,某在一旁听着他们讨论,只负责记录,都很辛苦。 萧若元拿起琉璃鉴照脸,依然帅的惨绝人寰:来到长安才一日,总是被嫌弃,难道这张脸还不足以让晃晕他们吗? “声律他们讨论到哪里了?”李元婴看到春桃带人端过来早膳,看向晋阳小包子,问道。“为什么不吃早膳?” 小孩子不能挨饿,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庖厨不是定点供餐,春桃她们更不会怠慢小包子,只能是她拒绝用膳。 “阿叔,我有喝一碗梨花粥哦~”晋阳公主更靠近李元婴一些,软糯可爱地说道。“我只是刚起来时没有什么胃口,不知为何嘴里发苦呢?孙公有来看过,说我昨夜吃甜食过多,晚些用早膳便可,无碍。” 李元婴看向李治,李治点了点头,说道:“昨夜庖厨做了一道桑甚饆饠(毕罗),我也吃了许多。” 主要是庖厨做的糖霜太过特别,我们也吃的有一点点多。ps:古代的糖霜其实就冰糖,不是西点上的那种糖霜。有诗句为证:冷香入骨追琼液,秀色当延莹水晶。诗名叫从昭祖乞糖霜。还有一首遂宁好,胜地产糖霜。不待千年成琥珀,直疑六月冻琼浆。 “以后不可如此任性。”李元婴轻刮晋阳小包子的鼻子,很认真地说道。“糖霜虽好,也不宜多食,小心牙齿痛。” “唯唯~”晋阳小包子乖巧地应道。 李治:“……” …… 第137章 散漫的笑脸 李元婴在风荷苑过得很惬意,带着李治和晋阳摘花做点心,爬树摘桑甚,钓鱼捞虾蟹,生火做糖霜……每日顺手写上二三律,每律三行,每行三句。 晋阳小包子快乐着并痛苦着,因为她要背过才能睡觉,虞傅第二日来取布帛的时候,会检查背诵情况:为什么不检查阿兄呢? “千对百,两对三,地北对天南。佛堂对仙洞,道院对禅庵……冠对带,帽对衫,议鲠对言谗。行舟对御马,俗弊对民岩。”终于背到第三十律,晋阳公主长长舒了口气,朝虞世南叉手一礼,说道:“傅,阿叔说只有三十平韵,剩下的就靠你们这些大贤了。” 本宝宝终于不用继续背声律,阿耶变得讨人嫌起来,某决定这个月不回宫! “公主辛苦,某代天下稚童,谢过公主。”虞世南收好布帛,长揖一礼,说道。“公主一日背的过,他们最慢三日便也背的过,背过后识字就会容易许多。” 继某与唐俭和李靖之后,魏徵也开始长住滕王府,还有欧阳询。欧阳询的字,写的越发圆转如意的同时,木刻匠人的凋工同样越发圆转如意。 晋阳公主侧身避开,很小声地说道:“傅,千万别对外说我背过了,我可不想大唐的稚童都在暗地里骂我。” 本宝宝都会有些小抱怨,更何况那些没识过字的人,再朗朗上口,也需要用心记的呢。 虞世南呆呆地看着晋阳公主离去的小小背影:公主还真是直言不讳的小可爱,滕王教的好。陛下?陛下连诗都写的有些费劲,怎么可能教会公主呢?当然都是滕王的功劳,我们不会说出来,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邪对正,假对真,獬豸对麒麟。韩卢对苏雁,陆橘对庄椿。非通读文学典籍和各地方志,并对它们融会贯通之人,是写不出来滴。仅指一例,韩卢出自战国策·秦策三,以秦卒之勇,车骑之多,以当诸侯譬若驰韩卢而逐蹇兔也。而苏雁指帮助汉使苏武传信的鸿雁,出自汉书,汉求武等,匈奴诡言武死……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 “虞相?”冬果轻声喊道。虞相已经发呆一刻钟,棠梨苑里还有好几位在等着,不是发呆的好时刻。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虞世南回过神来,面色澹然地转身离开,陛下怕打扰滕王歇息,只能在风荷园外面的亭子,检查晋阳公主的背诵,不得入苑。 有一点点想念滕王散漫的笑脸。 冬果:“……” 难道走神这种症状,会传染吗?摇了摇头,跟上虞世南的步伐,如今夏瓜负责藏剑苑,我负责棠梨苑,只有春桃一人跟在王爷身边。不知道秋菱什么时候能回来? ……没有看向四位清丽的美人,李元婴惊讶地看向张阿难,问道:“这不合规矩吧?” 惊讶的原因很简单,阿兄竟然把阿嫂身边原来的四位大宫女送过来,不是春夏秋冬系列,而是二十四节气之中的四个:谷雨、芒种、白露、小雪。 她们该出现的地方是东宫,太子妃身边。 “滕王放心,很符合规矩,皇后走前留下的话就是将她们送给你。”张阿难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赤黄色的卷轴,双手奉给李元婴。 李元婴展开卷轴,清丽婉妙的隶书……眼眶有些发红,轻声说道:“请帮某转告阿兄,某定会帮她们寻得如意郎君,不负阿嫂之言。” 只有跟着某,她们才能真正的不被卷入后宫争斗,因为某不用和那些后宫嫔妃交好,不论是阿兄的后宫,还是继任者的后宫。她们会跟着某赴任,或者待在王府,清闲自在。 张阿难躬身一礼,笑道:“某定将话带到,还有一事,明日明德门外的路要铺设最后一层,陛下让你带晋阳公主和晋王同去观看。” 歇息了旬日,滕王气色红润,眼神清亮,个子好像也比元正时高了许多……当然,最主要的是,孙公说滕王已恢复,不再有任何不适之处。 长安城最近讨论最多的是兴善寺某名走水,走水的还是盛放佛经之处,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再加上崇济寺行刺滕王事件,佛门的声誉有些一言难尽。 春桃送张阿难离开风荷苑后,后来安置四位姐姐,她们之间春花她们四个最大,照顾晋阳公主。其次是谷雨她们四个。 “你们先休息两日,再熟悉府内各项事情。”李元婴温声说道,彼此都是老熟人,某是什么性子她们门清得很,也不用说那些虚伪之言。 谷雨四人盈盈一礼,轻声应唯后,跟着春桃去她们专属的小院歇息。 “滕王,她们身手都不错。”萧若元看了会四位大宫女的背影,看向李元婴,很笃定地说道。受过训练的人和没受过训练的人,步态差别很大,而她们四个能做到只有微不可寻的差别,说明进击之技走的是暗杀的路子。 李元婴端起茶杯来,轻品一口茶水,散漫地说道:“萧十一郎,切记一点,君子当三缄其口。” 对萧若元这些人说话,不用有太多顾忌,说白了,他们本身就是一群离经叛道之人,不是儒家那些喜欢扣帽子的人。科举制确实能帮助招揽人才,只是人才而不是贤才。文人的通病之一:总是以为他们有经天纬地之才,只要出手,任何事情都手拿把攥,so easy。 比如呼儿将出换美酒的太白金星,比如嘴炮无差别攻击的东坡肘子,比如水冷改天跳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比如纳了六个小妾的一有风吹草动就跑去脚盆鸡的有为不可为。 与士大夫共天下的结果是,他们确实保皇,只是他们希望皇帝最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垂拱而治。简单点就是,事情他们做,锅由皇帝背。 萧若元拱手一礼,说道:“滕王放心,某定谨记此言。我们再研究一下那个微分和积分问题。” 李元婴拿起炭笔来,跟萧若元一起演算。后世很多人有个误区,古人做事凭经验,师徒相传,或者父子相传。其实他们已经有了力学逻辑与分析设计方法,只是很多记录在战乱中丢失,百不存一。 他们缺乏的是普及教育,是如何形成系统化的理论和公式。 李治:“……” 我想回宫,不想学这些弯弯曲曲的……所谓公式! …… 第138章 没有什么坏心眼 李元婴与萧若元一起提前做了比萨斜塔试验,做了苹果……青梅砸头试验,做了斜坡试验,还做了牛顿摆球,将三大运动定律,重力加速度,能量守恒和动量守恒都改姓了萧。 李元婴?他只是带着晋阳公主从楼上扔下去蹴鞠,采青梅煮酒,让萌犬和熊罴在滑梯上滑落和爬坡,还有用大小一致的玉石珠子当弹珠,玩够了弹珠便做了个架子,让弹珠自己撞着玩。 能看出那些定律,都是萧若元那颗大好头颅高速运转的结果,与李元婴没有关系不说,还要被他拽着做无聊的数据推导。 工具人李治:“……” 阿叔似乎找到了比袁公和李太史,更适合与他玩在一起的人。萧侍读最近几天忙的都没有时间照琉璃鉴,没有发现他也加入了黑眼圈一族。 难道以后验证一个人,是否为贤才的标准,要看他有没有黑眼圈吗? “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李元婴验算完毕萧若元写的数据,看到李治的脸色,抬起手来摸了下他的额头……没有发热。 李治回过神来,小声说道:“阿叔,我可不可以不学这些算式?” 真的很复杂,看得人头大,望而却步,步履蹒跚,姗姗来迟,吃枣药丸,完璧归赵,找也找不到某! “你可以不去做,但要会。”李元婴倒了杯茶给李治,轻声说道。“不然以后被属官忽悠晕了,都不知道他怎么忽悠你的。” 后世有高校一项为人所诟病的事情,学者兼任领导,不兼任领导,不好申请研究课题。兼任领导,没时间专心做课题研究。其实还有一点是外人不知道的,曾经分开过,然后……然后当然是看不懂课题内容,被忽悠着立了许多根本没法实现的课题研究。 比如水变石油,比如磨去logo的芯骗,比如常温下的“超导体”,比如“星球大战”计划,比如改写热力学定律……当然,最厉害的是星球大战计划,熊大先后投资数千亿美元,以求也搞一套“星球大战”体系,结果当然人财两空。成为熊大解体的千钧巨石,若干年后分为大熊、二熊、三熊以还有几只大白鹅。 大熊和二熊现在还在互相扔二踢脚,今天炸桥,明天炸电厂,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若是有一天腹黑雉依然能够继位,辽阔的大唐会有更多人来忽悠他,甚至组团忽悠他,没有一双慧眼,怎么能看清迷雾? 萧若元推算完公式,放下炭笔,说道:“明日某也要去看道路铺设。” 拿出琉璃鉴来……面容惨澹也就罢了,那青黑的眼底,和蜀山里的白熊(唐朝时熊猫叫白熊)一样难看,某这帅的惨绝人寰的脸变成丑的惨绝人寰了!怒吼道:“啊啊啊! !滕王,你坑某! !” 李元婴捂上耳朵,往后撤了撤身体,说道:“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明明都是你拽着某验算!” 一只云雀飞进来,变成一名桀骜不驯的少年,站在李元婴身侧,冷冷说道:“某可以作证。明明陛下嘱咐让滕王休息,你倒好,被青梅砸下头都能写出一大篇数式来,某没有告诉公孙先生,是因为滕王说你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太喜欢算经而已。” 萧若元:“……” 某……某……苍天不公啊! 李治低下头默默喝茶,阿叔最厉害之处便在于,他什么都没说,别人看到他做的事情,便如同打了斗鸡血一般,研究出各种各样奇奇怪怪,却又于民于国有利的器物,或者理论又或者算经。 比如袁公,比如李太史,比如韦公,比如公孙先生师徒几人……也就李司农的活计又阿叔吩咐去做。孙公是属于自己送上门帮忙,见到白叠子便主动去司农寺帮忙管理稼穑之事。 ……阿耶让某跟阿叔学,莫不是想要某学让贤才自动靠拢过来的本事? 刚换完衣衫回来的晋阳公主,看到突然出现的叶法善,好奇地问道:“阿叔,此人是谁?没见过呢。” “就是那只你说很好看的云雀。”李元婴看到小包子双鬟髻上的翡翠流苏钗,眼底笑意深深,还是少府的工匠更会安排,显得小包子越发清新脱俗。 翡翠的开采,可以让张果顺路去看看,如今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那里,好料多。翡翠一词最早出现在东汉,但那时指的是一种鸟,还有光珠,被认为便是指翡翠这种玉石,还有魏晋或者元代的说法,只是都没有发现文物来辅证。有确切的记载是那本徐霞客游记,记载了腾冲和保山等地的翡翠毛料的鉴定方法,翡翠饰品的制作方法,所以传入的时间应该更早。 相信未来岳父他们会按照药师公的布局,直接向南推到海边,而不只是六诏之地。军神的闪电战术,随着裴行俭的离开而消失,绝对是华夏军事史上的重大损失……等等,王玄策那位勐人怎么被某给遗忘了呢? 王玄策出使天竺,遇到国中大乱被抢,逃离后发檄文征召军队,和使团副使蒋师仁带领1200吐蕃兵、7000泥婆罗(今尼泊尔)骑兵,三天攻破茶镈和罗城(大致位于今天印度恒河南岸比哈尔邦首府巴特那周边地区),一路勐打,最后带着阿罗那顺等大量俘虏和缴获的牛马回国述职,而在此之后,戒日王国再也没有重建。 这哥们比汉武时期的那些使臣,还凶勐,真正的忠心安社稷,利口覆家邦之大才!只是……某要怎么找到他呢?他现在很有可能还在遥远的融州(现广西柳州地区)当县令呢。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不要说什么主要因为他们内乱,想想脚盆鸡的作死行为,再想想白象三哥的屡次挑衅……不到一万人就能捶死权臣,反正当年脚盆鸡连棒子都没捶死,偷袭鹰酱的某个基地,被扔了两颗蘑孤蛋后,从此找到了一个“好”爸爸。 王玄策带领的可全是借的兵,能做到令行禁止,还能打胜仗,不是一句厉害所能笼统概述滴。想想那些大公司空降的管理人员,好像也没谁敢说三天就能将属下整合完毕,如臂使指吧? 晋阳公主坐在李元婴身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叶法善,好奇地问道:“是幻术还是你本来便是云雀?” 叶法善矜持地说道:“幻术。” 晋阳公主眨着星星眼,兴奋地说道:“我也想学,可以吗?” 叶法善:“……” …… 第139章 为君疯为君狂 李元婴轻拍了下小包子的肩,很认真地说道:“你阿耶不会同意,某也不会同意。” 软糯可爱的小包子练练剑,扔扔搬砖就好,玄术免谈。总不能为了找她,到处捕捉云雀或者别的小动物。既不利于生物圈和谐,也不利于维护朝堂的公信力。人少怎么找?动用十六卫,普通人不会以为在找人,只会以为出什么问题了。一次两次勉强能找到理由解释,七八次后谁还会信?长安城会变得风声鹤唳。 “阿叔~”晋阳小包子转过身来,拽着李元婴的袖子撒娇卖萌,装可怜。 “公主,修习幻术最少十年不能吃肉。”叶法善看了眼李元婴,轻声说道。滕王不同意公主修习幻术,应该是担心她受苦受累,因为有些人即使受苦受累,也只能学个皮毛,用来江湖卖艺骗几文钱湖口。至于不能吃肉,确实没有骗公主,道法玄三术,想要习得高深精妙之法,都要戒荤茹素,渐渐餐霞饮露,不食人间烟火。 “啊?!”晋阳公主听到不能吃肉,看向萧若元求证道:“萧侍读,真的不能吃肉吗?” 萧若元放下琉璃鉴,不再顾影自怜,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道:“回公主,想要修习最正宗的玄术,不吃肉只是开始,渐渐要辟谷,达到餐霞饮露,才能开始修习术法。叶法善七岁时便能做到辟谷,餐霞饮露三年,方能做到变幻随心。剑道的修习没有那么严格,登堂入室看天赋。若是要想成为绝顶高手,同样要如此,方能出神入化进而登峰造极。” 那些少林秃马户之所以能敌众,一方面是他们长年茹素,另一方面则是他们从扎马步开始,一起练武最少十年,合作起来很有默契,从不会自行其是。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叶法善看向萧若元的目光有些戒备:他怎么会对某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 晋阳公主忙摇头说道:“我不要学了幻术了!鹿肉、羊肉、獐子肉那么好吃,还有可爱的鱼片,麻辣火锅……我练剑就好!” 难怪阿叔说他和阿耶都不会同意,他们知道本宝宝酷爱肉肉,当然不会同意! 正准备再倒一杯茶的李治:“……” 袁公和李太史好像吃火锅也吃得很欢畅,公孙先生则直接变成了辣椒的忠实拥趸,无辣不欢,完全忘记了被他三徒弟陷害的痛苦。同情他三徒弟三息,那一年的洗剑日子,从目前来看,真的很冤。 重点是他们没有不吃肉,不论是涮鱼片还是鱼脍,都吃的没有任何犹豫。 “明日我们去看班谦和刘布铺路,应该很好玩。”李元婴转移话题说道。不知道与后世的铺路速度相比,会如何?说实话,某很期待。 只是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从铺设机联想到种子种植机,从压路机联想到犁地机和收割机?某决定保持沉默,曲辕犁的使用还不到十年,直接跨越到机械化作业,步子迈的有点大。 萧若元刚想扬起下巴,想到那渗人的眼底,收回下巴,说道:“某敢保证十年内那条路不会出现压陷问题。” “十一郎还是去好好歇息一日,明日好用你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震惊所有长安城的小女郎。”李元婴轻声调侃道。掷果盈车,看杀卫玠,大唐的女郎们开放程度不会弱于南朝女郎。 听到李元婴的话,萧若元迟疑片刻,看向竹纸上的最后一组数据,说道:“核算完某再去歇息,还有,某不是招蜂引蝶的轻薄郎君,更不需要他们掷果盈车来肯定,某知道自己长成何等样子。” 李元婴:“……” 这不符合剧本啊?你应该恃靓行凶,靓绝长安三城六坡一百单八坊,上至八十岁老媪下至三岁女童,皆知谪仙萧十一郞,为君疯为君狂,为君kuangkuang撞大墙! 萧若元的颜值,绝对艳压天涯四美……比某只差一点点。 “不多呀,袁公他们明明吃肉!”晋阳公主终于发现了萧若元和叶法善华立的bug,袁公超喜欢鱼脍,三盘才过瘾的那种。 正在核算数据的萧若元,自动进入屏蔽外界干扰模式,听不到晋阳公主的话。叶法善眼底闪过无奈,轻声解释道:“公主,袁公、公孙先生还有我师父他们几个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层次,而且他们餐霞饮露的时间更长,最少三十年起步。你若天赋绝绝,又能做到餐霞饮露三十年,同样可以荤素不忌。” 那么多隐居深山之人,能达到登峰造极的也就他们几个,从他们修道开始,到目前都已经多少年了?前前后后扑到的人,没人知道具体有多少,修道之路真的很难。 曾见过疯癫的人,说自己是元始天尊的弟子,下凡历练。拿着一根木棍,说那是诛魔剑,要荡除世间所有妖魔,斩断仙凡之间的通道,缔造完美世界……朝着花草树木一阵乱噼乱砍,累的脱力后,掉下悬崖去了。 “三十年?!”晋阳公主瞪圆大眼睛,大受震惊,向李元婴身边又挪了挪,怎么感觉修道人都有一点点……憨呢? 李元婴摆了摆手,让叶法善离开,再讲下去,袁公他们在小包子眼里就成了怪物了。 “啾啾~”叶法善再次化身云雀,飞了出去,停在湖边的柳树上。微风吹过柳枝,拂过湖面,形成阵阵涟漪。 晋阳公主:“……” 还是好羡慕啊~ “兕子,我们今日去赏牡丹可好?”李元婴决定帮小包子完全转移开思路,人想像鸟一样翱翔天空的梦想,从没断绝过。最早尝试的人是鲁班,可1900年至1902年美国人来特兄弟进行1000多次滑翔试飞,终于在1903年制造出了第一架载人飞机,而直升机直到1907年才试飞成功。 其中的危险性,可想而知,小包子没必要以身试险。 晋阳公主看了眼正在核算数据的萧若元,又看了眼柳树上的云雀,点了点头,说道:“还要看牡丹跳六幺,绝美~” 李元婴领着晋阳公主离开,工具人李治被留在原地,继续学习。 李治:“……” 阿叔,某也想赏牡丹跳六幺! ! …… 第140章 那农人做什么活计? 明德门的城墙上坐满各位重臣,三高官官六部尚书还有九卿以及其他有资格出席的官员。其中最兴奋的是窦少府,阎少监和工部尚书李道宗,后者更多的是紧张,能被陛下这么快复用,还任职工部,总感觉心里极其不踏实。 当时因贪赃入狱,陛下对侍臣们说的原话可是:“朕拥有四海之富,士马如林,如使车辙之迹周遍天下,游观而不止息,采取绝域之奇玩,海外之珍馐,难道不能得到吗?只因劳累民众而自我作乐,因而不为。人心不知满足,应当以义加以节制。如今道宗已封王爵,禀赐甚多而贪求不止,岂不令人鄙弃!” 难道路修不成,某的郡王位也要被罢黜?也许……某只是用来帮滕王背锅滴!好羡慕孝恭,又带兵去吐谷浑巡边,某也想带兵。 李道宗暗戳戳看了眼不远处的唐俭,磨了磨牙,某跟他学的,为何他没事呢……好像赋闲的时间更长,滕王傅,怎么看也是用来背锅的官职,唉,某好后悔啊! 唐俭感受到李道宗的目光,眉头微挑,看过来:李道宗那是什么表情,某身边最近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顺风顺水心情舒畅,简直不要太美好,你同情谁呢? “有一点臭臭呢?”晋阳公主在李元婴耳边小声滴咕道。 李元婴不禁莞尔,沥青加热后这个缺点确实很明显,也在晋阳小包子耳边小声滴咕道:“刘布说压路机压完,凝固后便不再有臭味,以后坐马车出行,不会再受颠簸之苦。”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晋阳公主:“……” 坐马车颠簸吗?明明很平稳很舒适啊! 李元婴看到晋阳小包子的表情:“……” 那是因为你坐的车是特制的不说,还有人轮流抱着你当人肉坐垫。普通人坐马车,不仅仅是颠簸,而是在被颠散架了边缘,努力坚持不要散掉。 之所以选择今日,一是铺路基需要时间,二是吐蕃使者于满月宴第二天,便气势汹汹地快马加鞭带人离开,如今已经到了跨过边境线,进入吐谷浑境内,由河间郡王李孝恭派人一路护送,护送回吐蕃。 原本应由江夏郡王李道宗派人护送,只是几位相爷讨论后的结果是,在吐谷浑应该让吐蕃吃到写甜头,他们才会派出更多人攻打松州,然后……李道宗就成了工部尚书。 李孝恭只是在吐蕃和吐谷浑声名不显,军神李靖灭萧铣及成功招抚岭南诸州时,只是副将,总管却是李孝恭。当了若干年的礼部尚书,和各番邦使臣,关系都很熟络,熟络到他们认为待人谦让却又奢侈豪爽,很容易被金银打动。 后房歌姬舞女达一百余人,没有金银怎么养活这些莺莺燕燕? “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晋阳小包子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来到城墙边上,就看到……咦,怎么倒着走? 李世民走过来,抱起晋阳公主,一起朝城墙下望去,黑色的……石子,姑且称之为石子吧,随着所谓的铺设机后退,三丈左右的路面变成了黑色,还冒着热气。 “阿耶,好快呀!”晋阳公主瞪圆大大的眼睛,惊叹道。 房乔也瞪圆了眼睛,这……这是铺路?将省掉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以后修路岂不是不再是苦役? “妖物!陛下,这是妖物!”被长孙无忌搀扶着的高俭,声音尖利地喊道。那黑黑的东西,就像搜神记里妖魔的妖气和魔气,专门用来害人的! 李靖很澹然地走过来,朝高俭脖子后面一手刀,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高公身体还没恢复好,神思不属,宜继续静卧休养。” 李世民木然地点了下头,你就算要动手,也稍微遮掩一下,如此明目张胆地做,某会很为难呀!看向长孙无忌说道:“辅机,速送高公回府歇息,那位侍御医就待在申国公府,直到他身体康健再回太医署。” 长孙无忌微微躬身一礼,带着高俭离开,因为阿舅现在的脸色,真的有些不好,苍白没有血色。 又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另一个庞然大物出来,巨大的圆木压过刚铺设的黑色石子,路面变得平整如砥…… ……唐俭和李靖也被震住了,他们亲眼看到这两个庞然大物做出来,不是没有设想过压路的情况,只是如此平整……人力只需要往常的四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 更重要的一点,如此平整的道路,马车奔跑的速度将会大幅提……不对,还有蒸汽车,将来……将来的大唐会是何等模样?浑身热血沸腾啊! 虞世南激动地肩膀抖动着,热泪盈眶地说道:“陛下……陛下,大唐幸甚!大唐幸甚啊!” 我们如此幸运地生活在此时的大唐,我们……老夫要再活二十年!回手抓住孙思邈,更加激动地说道:“孙公,药膳方子,某要药膳方子,再难吃某也会甘之如饴,某要看到如此道路通达大唐所有州府!” 孙思邈脑门滑下三根黑线:“……” 谁说的药膳难吃?站出来,某保证不会一次弄死他! 欧阳询同样目光灼灼地看过来,说道:“某也要一份!” 孙思邈瞪向一旁非要拽自己过来的袁天罡,都是你办的好事! “你就没想过这两个器械能改造成别的吗?”袁天罡横了孙思邈一眼……在场的人太多,翻白眼有失高人风范,声音平静如水地说道。 孙思邈看向城墙下方,它们铺路很好用,哪里还能改成什么别的器械? “曲辕犁和播种。”袁天罡看到孙思邈依然一脸茫然的样子,十分无奈的提醒道。 李世民和房玄龄震惊地看向袁天罡……应该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吧?! 魏徵和欧阳询是种过地的人,他们两个率先想明白了关键。 “压路的器械加上犁刃,可以用于大面积的平整地块!”魏徵声音有些虚幻地说道。 “倾倒石子的器械可以间隔开来,用于播种和盖土。”欧阳询激动地浑身打颤,靠在城墙上,防止自己过于激动而晕倒。 李元婴:“……” 你们要不要这么熘啊? 房乔轻轻咳了一声,声音很克制地补充道:“还可以增加类似镰刀的刀刃,用于收割麦粟或者水稻。” 李世民:“……” 众人:“……” 那农人做什么活计? …… 第141章 某不想当虾 李元婴无语望天:为什么那些穿越前辈,说下横渠四句就能成为天下文宗或者文圣?他们去的地方和某所在的空间不一样吗?为什么只会喊666的大老们,到某这就成只能某喊666了? 好忧伤啊!但……更多的是,兴奋! 没看错,就是兴奋,思路打开,天地变宽!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电磁,再多一点点时间,电灯电话也会……某想的有一点点多。 某才十一岁,至少还有四十几年的时间可以用,不急,慢慢来。步子太大容易扯着……某很确定,某不想当虾!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李世民感觉有一点点呼吸不顺畅,若是玄成、信本和玄龄说的情况变为现实,哪怕是十年之后才能实现,那场景……将是何等壮观?城墙下的路,幻化成麦田和稻田,农人不用再挥汗如雨地犁地、种地和收割。他们可以在地边种桑养蚕,可以在不平整的土地种白叠子、红萝卜和辣椒。 司农寺的红萝卜和辣椒已经成片长出,白叠子已经开始打花包,红柿子的小黄花也很别致。还有猕猴桃,千牛卫根据韦公绘制的方位图,找到了大量的植株,上林署已经派人过去圈地,研究如何改良……目光看向正兴致勃勃地和李治交谈的李元婴,仔细听了下他们谈话的内容,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了下:竖子,就算你想沿着这条路纵马狂奔,不能小点声说话吗? 等等,幼弟表现的有些太过澹然,他是早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吗?不对,幼弟不懂稼穑之事,他只会将果子或者种子交给李纬,直接要求结果。 应该是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等他出去转转,看得多了,自然就明白其中的含义,会和某一样激动难抑。 “阿叔,为什么不能更宽些呢,岂不是铺路速度更快?”李治看着越来越远的铺设机和压路机,小声问道。这条路被他们设计的和朱雀大街同宽,四十五丈,三丈三丈的铺设,有些浪费时间。 李元婴微微摇头,说道:“为善,你忘了萧侍读核算的蒸汽机动力情况?回去后将这几日做过的题,再都温习一遍。” 书呆子的通病,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当然,迅哥不是书呆子,他运笔如刀,切开了那些虚伪之人的画皮,露出森森白骨……城头变幻大王旗。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 只要道路通达,阿兄和他手下的这些勐人,就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处理中央与地方的关系,不会再出现藩镇割据的局面,自然也不会城头变幻大王旗。 李治缩了下脖子,呃呃呃,当时被那些数据算得头大,确实是某忘了。难怪阿叔说将来可以不做,却不能不懂。小声保证道:“阿叔放心,我一定用心温习,不懂就问。” 他们说话的时间,铺设机和压路机已经再往回走,道路渐渐变成六丈。 杨师道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轻声说道:“陛下,为了更好更快地修路,某建议工部成立路部,统领全国道路的铺设、施工以及维修等事项。” 云鹤府只适合负责研究出器械和实施方案,若是统领所有道路的修建,那几位神仙般的人物会被吓跑滴! “陛下,道路统领应归民部。”户部侍郎崔仁师同样叉手一礼,说道。没办法,兼任民部尚书的高相回家歇息去了,只能他这个侍郎出来争一争。 李道宗听到杨师道的话,高兴了还没多久,崔仁师就出来抢事情,抱拳一礼,说道:“陛下,只有我工部统领,才能与云鹤府及时沟通各种问题,确保道路的质量不会出现纰漏!” 陛下安排某做工部尚书,还不是看中某统帅的能力?继续补充道:“如此修路方式,完全可以由退伍兵士来做,不用征调徭役,更不用耽误农时。” 退伍兵士能做到令行禁止不说,全国的道路铺设开来,至少十年不用没有活计,有货计就代表着有一份军饷或者俸禄。对于他们来说,比回家种地香多了。更何况,路修完还需要维护,谁知道有没有人恶意破坏?若是能成立各州府退伍兵士巡检卫,只有两个字能形容:完美! 崔仁师刚想开口辩驳,被人拽了下袖子,转过头去看,就看到卢国公程知节朝自己笑,明晃晃的大白牙散发着寒光……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陛下,修路的各项支出,要走民部的账,我们不统领,如何统筹安排,难道国库的银钱只用来修路吗?” 程知节提起拳头就想让崔仁师体验一下,什么叫开彩帛铺和水陆道场,被李靖摁了下来,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今日不要乱来,修路不是几句话就能定下来的事情,不要授人以柄。” “某就看不惯他们的贪婪嘴脸。”程知节一脸嫌弃地说道。“他们忘了某没忘,陛下给滕王一座园子,他们都叽叽歪歪掉书袋!” 李靖直接拽着他走到李元婴身边,唐俭已经在那里,那不是普通的园子,那可是芙蓉园,更何况陛下还扩大了三倍。不论是东宫那头还是魏王那头,眼睛都红着呢。 若是不叽歪几句就那么认了,才更要担心,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王爷……”程知节看到李元婴那张还很稚嫩的脸,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滕王历来散漫,让他去陛下面前争权……他拿什么争呢? 李元婴看到程知节眼里的犹豫,嘴角微微上扬,这几位虽然各有城府,对某还是不错滴,散漫地笑道:“程长史勿忧,有袁公在。” 云鹤令可是晋阳小包子,论受宠,无人能出其右。况且,铺路可不是走一遍沥青那么简单,阿兄知道萧若元的核算过程有多复杂,不可能交给工部统领,更不可能交给民部那群门外汉。 曾经的兵部尚书李靖,原来的民部尚书唐俭,可都在滕王府呢。程知节关心则乱,着相了。 阿兄让李道宗任工部尚书,绝对属于神来之笔。 ……等等,某怎么觉得某被阿兄算计了呢? 李元婴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之中…… …… 第142章 今日特别安静 萧若元抬头望天:某认为袁公和李淳风理解错了卦象的意思,袁公的那一劫,不是生死大劫,而是应在滕王身上。若是某没看错,滕王会是袁公、孙公、公孙白、韦归藏和张果的一生之劫,他们会偏离修道的轨迹,带领我们成为方士、术士和道士之外的另一种人,名称待定。 包括那些隐居深山之人,都会被他们拽出来,公孙白和张果就是被袁公拽出来滴,他们也不敢不出来。 原因简单又粗暴:打不过。 李世民被他们吵的头大,转眼看向李元婴处,只见李靖、唐俭和程知节正坐在那里,与萧若元把酒言欢,欢声笑语,语挚情长地讨论着什么……等等,伯施和玄成什么时候过去的?由此可见,与专业人士聊天真轻松,不像某身边这些人,争的都是话语权和利益。 “阿叔!”晋阳公主看到李世民眉头皱起,挥舞着小手,喊道。这些人每次和阿耶说话都之乎者也,子曰诗云,听得人一头雾水,阿耶好辛苦呢。 李元婴听到晋阳小包子的声音,露出大大的笑脸,也挥了挥手,说道:“晋阳过来,春桃准备的酥炸小包子和筋头春(煎烤的鹌鹑肉丁)、缠花云梦肉(用肉皮包裹各种食材,然后压制成形后切成薄片)极其美味哦!” 至于各种滕王府才有卤八件儿,就没必要吆喝出来了,小包子很懂行。 “咯噔”晋阳小公主咽了下口水,萌萌地看向李世民,小声说道:“阿耶,我们去吃些可好?” 众人:“……” 小公主,可不可以你自己去呢?魏秘监也在那里,我们怕被滕王和魏秘监联手喷! 李世民没有理会众人的脸色,抱着晋阳小包子朝李元婴出走去,就着这澹澹的臭味品尝美食,还真是别具一格。 在他们争论的过程,铺设机和压路机已经将路铺好了一半。黑色的路平整如砥,与旁边那一半的碎石块路形成鲜明的对比。 “阿兄,城内的主路可以着手铺设,正好试验蒸汽机的连续工作能力和稳定性。”李元婴给李世民倒了一杯青梅酒,笑道。 萧十一郎对蒸汽机的运行方式有些不满意,认为烧石炭太脏,不利于保持他帅的惨绝人寰的形象,准备研究如何用火油,更好更清洁地驱动蒸汽机。难怪后世有个说法,懒人和爱美人士才是推动科技快速进步的动力。很庆幸萧若元是个大帅批,而不是后世那群头发像鸟窝不修边幅的科学怪人。 李世民喝了一口青梅酒,才发现这附近竟然没有臭味,只能说修道之人很不讲理。微微颔首,笑道:“装好白灯之后,就可以铺设朱雀大街,南北向十一条街,东西向十四条街,足够你们试验用。” 等今夜白灯亮起时,这些人明日朝会时,会更加疯狂……要不要明日歇息一日,后日出发去洛阳呢?三门峡的疏浚事宜,不好再拖,漕运通达也很重要。道路通到各州府,还需要几年的时间,漕运却是即刻可用。 “玄成今日特别安静。”李世民看向一旁的魏徵,语气澹澹地笑道。接过李元婴剥好的赐绯含香(一种淋上蜂蜜食用的红色粽子),还冒着热气,入口软糯香甜,美味。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魏徵更加澹然地说道:“与那些人辩论没用,他们眼里看到的只是……孔方兄。” 原来觉得太过刺耳难听的话,如今用起来很得心应手,不得不承认滕王那些话只要不是来形容某,形容别人时简直不能再贴切形象了。 李元婴朝魏徵竖起大拇指来,魏徵终于明白了怼人的真谛,说再多的话都是在掩饰最简单的目的,直指问题本质,一剑封喉,才是怼人的最高境界。 当然,这种怼人方式有一个很重要的注意事项,你至少要和对方是平级,否则便不是怼人,而是作死。魏徵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他是连阿兄都硬怼的勐人,别人在他眼里,都是浮云。 不怼留着过年吗? 李世民瞪了眼李元婴,都是他惹的祸,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只是说得忒直白了些,不够儒雅。看向魏徵时,笑容温和地说道:“玄成不要理会那竖子的胡言乱语,你们都是大唐的干城和贤良。” 李元婴将视线看向远处,成年人的世界都是虚伪,什么干城和贤良?潜台词不过是要搞好关系,团结协作,事情需要大家一起做,你一个人是做不完滴。怼的太狠容易闹罢工,到时就只能处理怼人的人。 法不责众,众志成城。 等教育普及了,可用之人越来越多,阿兄便不需要被他们掣肘太多……世家可以先分化,亲兄弟也不会铁板一块,更不要说还有好几个房头。 “阿兄,道路通达后,也需要维护,路桥费是否应该收取些?”李元婴招牌动作苍蝇搓手上线,笑得有些谄媚,说道。“云鹤府的运行固然需要资金,藏剑苑、棠梨苑和壶梁苑的人,也不好让他们总是无私奉献不是?” 蜀山剑派的人,除了裴十七外,都挂着滕王府的属官的名头,某总要为他们多争取些权益,更不要说还有韦公和孙公、张果,他们三个挂的也是滕王府的西阁祭酒身份。 滕王府的西阁祭酒,还真多,默默同情东阁祭酒颜勤礼,工作量都归在他那,虽然工作量本来也不多。后世练书法的小朋友,对这个名字会很熟悉,因为他们中许多人会练颜勤礼碑贴。 某见到他的时间也不多,他更喜欢研究那些典籍和法帖,字写的也不错,只是与虞公和欧阳公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 李世民摇了摇头,说道:“不收路桥费,道路通达后,会让各地的货物流通得更顺昌,可以规定不同的商税来增加国库收入。” 一旦收路桥费,能有多少进入国库不晓得,各道、府、州、县却会层层设卡,中饱私囊的事情,将会屡禁不止。前朝运河的运行模式,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李元婴没想到李世民会这么说,没有高速路关卡,世家不但不会伸手捣乱,还会帮忙维护,其实收益最大的就是他们。 “世家权贵的费用不能省。”虞世南叉手一礼,说道。 李元婴:“……” 这么莽,好吗? …… 第143章 明白了高俭的反常 李世民听到虞世南的话,却眼底笑意更盛,说道:“伯施言之有理,据膏腴之地,领天下文风,自然应该为大唐贡献更多的绵薄之力。” 看到李元婴的震惊脸,李世民的心情又好了三分,幼弟知道应该用利益分化世家,却没有具体的章程。世家大族确实通过庄园、田地等方式打下坚实的经济基础,又依靠自身政治力量,获得丰厚的经济来源,但树大有分支,又有嫡长继承制,总会有过得没那么如意的分支。 成立云鹤府,通过道门的知识储备来修建道路,改良农业,甚至影响经济。等于给吾提供了最有利的,能够打破他们的利益团结的兵……火炮。大变革会带来大动荡,而大动荡会将他们冲散,从此为吾所用。 转了转眼睛,李元婴想到了约翰牛的工业革命,老式贵族在新阶层的冲击之下,只剩下了祖辈的光荣历史可供吹嘘。阿兄这是想要尽快形成新的中坚力量,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来冲散那些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山东士族和南渡士族。 陇西士族能稍微晚一些,因为他们从龙有功……实际上是抛弃了前朝杨氏,选择了李氏,占据着朝堂的重要位置。呃哦,某好像明白了高俭的反常。 “阿兄,为了高相的身体康健,要不还是让他住回壶梁苑吧?”李元婴一脸真诚地说道。既然他能看到士族的结局,那么有些事情沟通起来便没有什么大障碍。长孙无忌的权臣之路还没成型,那就有改正的机会,至少也能让永乐那个小女郎,不会被当枪使,伤阿兄的心。 从后续的发展来看,世袭刺史远比安禄山之流成为节度使要好太多,还有一点,世袭刺史最好改一下,采用二代轮转制,同后世j区轮转制一样。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世袭不了多久,顶多两代。随着新人才的培养,他们后代若是不努力,被架空或者随便安个理由撤掉,so easy。 腹黑雉能做的非常丝滑顺畅,没有任何斧凿牵强的痕迹。 李世民犹豫了不到三息的时间,有孙公在,阿舅无忧。轻声说道:“阿难,派人传口谕过去。” “唯。”张阿难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低声应道。 两个时辰过去,十里长的路铺设完毕,袁天罡、公孙白、李淳风和萧若元走下城墙,蒸汽机的状态需要全方位的检查,记录下各项数据,作为以后改良的基础数据。 李元婴:“……” 你们竟然不带着某同去?差评!绝对差评!今晚让你们体验一下什么叫变态魔鬼辣! 因为韦三郞又找到了小黄灯笼辣椒,据说是追踪野人时发现的,这回聪明了许多,没有吃很多,只吃了小半颗……根据张果传过来的消息,喝了许多水,又吐了个昏天黑地,还好坚强地保持着清醒,没有晕倒。 一只云雀落在李元婴肩膀上,歪着头看下面的路,黑黑的不好看。 李世民抱着晋阳小包子站起身来,笑道:“热闹看完了,你们该散就散,长安城的主路都会修整,也免得你们总是雨雪天气抱怨行路难。” 晚宴是没有滴,修路很花钱,虽然卖琉璃和小烟花挣了一些钱,以后花钱的地方更多。再说了,就他们争辩的样子,就算有晚宴,也吃不安生。 “陛下圣明。”众人躬身行礼,齐声说道。 李世民:“……” 某若圣明,也不会被你们吵来吵去闹得头疼。就像幼弟说的一样,做别的你们也许会迟疑、犹豫、犯难,唯独给人扣帽子这件事,你们不会有任何迟疑不决和犹豫不定,十顶八顶帽子,转眼就得,还说的正气凛然,忠义无双! “阿耶,我们可以去那路上走走吗?”晋阳公主在李世民耳边小声问道。本宝宝只是有一点点好奇,阿叔说不能铺在园子里,不符合山水之道。 “阿耶带你骑马去。”李世民在晋阳小包子的耳边轻声说道。“不让你那三位阿兄跟着。” 雉奴纯善不知世事,跟在幼弟身边这么久,还是一副谁都是好人的样子……观音婢对他保护的太好。高明却越来越……放纵,太子妃竟然连内苑都管理不好,再给她半年时间,若是还不能清理干净那些杂草,就只能某亲自出手……多少会伤到父子之情,只是……天家无私事,无论如何,不能出赌衣弄帏之事。青雀博学而笃志,能让那些文人钦佩,大不易。括地志详载各政区建置沿革及山川、物产、古迹,风俗、人物、掌故等,可与幼弟的陋室铭和棠梨声律,相映成趣,彰显皇室文风,不输任何士族大家。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总算还有个能让某省心的人! 晋阳公主搂着李世民的脖子,笑得花枝乱颤,春风招摇,洒落下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王爷,我们骑马还是坐车?”唐俭搓着手笑容有些诡异地问道。若是这路能修到西域或者北海,某不惮于再次出使,灭一国而归。 “当然坐车,正好看下是否颠簸。”李靖白了唐俭一眼说道。若是不颠簸,某也不是没有机会一路向西,再指挥一场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大战,打掉高昌活捉西突厥阿史那氏的可汗,打通丝绸之路,直接与吐火罗、大食和天竺贸易往来,挣小钱钱! 虞世南无奈摇了摇头,说道:“如此平整的路还用试吗?有这时间还不如回王府,去装订棠梨声律呢。” 别以为某不知道你们两个老匹夫在想什么!穷兵黩武,不是长久之计。目前我们要先闷头发展大唐内部,等内部稳定了,陇西世族与山东世族都老实了,再将西域全部收入版图。到时哪怕打上十年,大唐也乱不了。你们已经战功赫赫,足以载入史册,不用再急切地加上两笔来证明什么。 李靖和唐俭同时摇头,说道:“不去。” 没有我们压阵,他们会欺负滕王,今日没人来聒噪滕王,就是因为有我们两个和魏徵坐镇。你的战斗力太弱,可以回去同欧阳询一起装订书。 杨师道凑了过来,小声问道:“修路之事,滕王怎么看?” 李元婴:“……” 某什么也没看到。 …… 第144章 越来越滕化 唐俭拽住杨师道,笑得格外和蔼地说道:“景猷,你都提了工部,再来问滕王怎么看,是不是有些欲盖弥彰啊?” 程知节跟在后面,手指关节“卡察”直响,意味不言而喻。 “???”杨师道发现自己好像被误会了,忙解释道。“没有,某没有,你不要和那群人学,只会给别人扣帽子!” 某可没有和滕王作对的意思,别说他还是陛下最爱重的幼弟,就是最没存在感的密王,某也不会有任何轻视之意。 “袁公他们都是神仙般的人物,怎么能被和各种州府打交道的俗务牵绊呢?自然由工部或者别的人来做更合适。他们也不敢不按云鹤府规定的标准来做,你说对吧?” 李靖那个杀神还没开口呢,某心里有些慌张,不会真的得罪了滕王 ……吧? “某的夫人是长广公主,武孺人又是某的外甥女,某怎么也不可能坑滕王啊!” 唐俭:“……” 忘了武孺人的母亲出身弘农杨氏,乃杨达之女,是杨师道的堂姐,看来他属于……好心没做成好事? 李靖和程知节相视一眼,李靖微微颔首,程知节停下脚步,渐渐落在后面,没再跟众人走在一起。 落在后面的民部侍郎崔仁师,看到杨师道和唐俭走在一起,眼神微暗。二房的崔恭礼尚主真定长公主,他的儿子现为滕王舍人……若是某不能争的统领道路之权,此消彼长之下,安平房岂不渐渐没落? 他不知道的是,时至中晚唐,博陵崔氏第二房名人辈出,先后出了五位宰相,被公认为“天下士族之冠”。 不过最后都在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那位屡次名落孙山的盐帮首领的冲击下,成为浮云,从那之后再没有了所谓的士族门阀,士大夫开始蓄势待发,为登上历史主角的舞台做准备。 工部尚书李道宗懒懒地看了眼崔仁师,就算你曾经口述支出费用数千项,而没有一处谬误又如何?不过是个背书袋,做事要用脑子滴! “承范,和某回府喝上几杯。”大理寺卿刘德威抓住李道宗的手腕,笑道。“平寿可没少念叨你。” 如今陛下康健,大唐又将有大变动,我们这些和宗室有关的人,一动不如一静,听陛下吩咐就好。反正闺女是虢王妃,虢王与滕王关系相当不错……房仁裕那个老匹夫,这辈子别想离开崖州。 李道宗看到刘德威,脸上的表情欢欣了三分,笑道:“平寿酿的菊花酒最好,你可不能藏私!” “你呀,还真被平寿猜了个准。”刘德威哑然失笑,直摇头道。“她说你准保没想着她这个堂妹,只会挂念菊花酒。”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坐上马车离开,没有再理会别的官员。 李靖看着刘德威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虢王好福气。苏定方那个憨憨与之相比,差得远了,希望这次出征能长长脑子,别忘了他闺女已经是滕王妃,别给滕王添乱……回去写封信,让公孙白帮送过去,除了打仗什么都不关心的莽夫,让人头疼得很。 裴行俭再天资卓越,也不过才二十岁,却非要带着一起出征。还说什么用兵谋略,世上无可传授者,仅他一人可学。真真气煞老夫也!他的谋略还不是跟某学的?拽什么拽! “药师?”唐俭看到李靖的眼神变得有些冷,轻声喊道。 李靖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无事,想到了苏定方那个憨憨而已。” 唐俭和杨师道:“……” 那位确实有些憨,很有汉淮阴侯的风采,善于打仗而不善于谋身。也就是跟着陛下,换个皇帝的话,估计坟头草都割过好几茬了。 “要是不用担心,这些年他的性格沉稳了许多。”杨师道轻声劝道。苏定方与侯君集相比,更适合领军,后者有些……太善于谋身。 不善于谋身,活不久。太善于谋身,易牵连家人。中庸之道,易懂难做,尤其是领军之人,更难。 唐俭看向纵马狂奔的李世民,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陛下越来越滕化了,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而已。踩上黑黑的路,走了几步,别说,还真平坦,别黄泥路走着舒适。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不要在那杞人忧天,只要他别犯十恶之罪就行,大不了去岭南道或者西域修路,能有多大的事啊?”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陛下绝对会往西修路,很有可能这四十五丈宽的路,要修到高昌国去。至于到洛阳的路,还用问吗?必须四十五丈……就算没有四十五丈,最少也要三十丈。 十里的路很快跑完,李世民勒住马缰绳,看向正在忙碌的袁天罡,问道:“袁公,吾欲将此路修道高昌,需要多少时日?” 马跑在路上,简直不要太顺畅了,若是能早些修到高昌,吾定带着兕子跑马高昌城! 袁天罡看向一脸兴奋的李世民,泼冷水道:“回陛下,长安到高昌七千里,还有两千里沙漠,修路不是急行军,光勘测地形水文短时间内就做不到。我们的建议是先修大唐内部,经验足够之后,再辐射四邦。” 若是你们能将高昌打下来,收归大唐之下。就当某没说过。至少派出去勘测之人,不用担心被那些小国掠走,两三年内可派人去做相关事宜。山里请出来的那些人,需要重新培训,他们的路子太野,不进行以德服人的教育,很有可能会惹出乱子来。 李世民眉头微挑,笑道:“袁公说了算,吾派人配合你们就好。” 说完调转马头,再次策马奔腾起来,留下晋阳公主的一串串笑声。 袁天罡:“……” 难道是最近太忙碌,产生幻觉了?为什么某觉得陛下和滕王越来越想了呢?尤其是那种散漫的笑容……摇了摇头,说道:“检测完数据,都回去好生歇息一日,不要事情没做完,人先倒了。” 李淳风看了下大家的黑眼圈,萧若元的最近……不过听说他昨日歇息了半日,确实都该歇息一下。 “你还是要待在凝晖阁,这些事情有我们忙。”袁天罡抬起手拍了下李淳风的后脑勺,羊怒道。“跟着陛下,就以为某不会揍你了是吧?” 李淳风:“……” 某都检查完了你老才说,这算不算过河拆桥? …… 第145章 也许是某老了(两章合一,4k,求订阅求月票 李元婴、李靖、唐俭和杨师道坐在马车里,慢悠悠地走着,喝着茶聊着天,极其悠闲自在。哦,还漏了一个人,工具人李治也在车中,他坐在李元婴的对面,默默吃着樱桃,聊天不要算某。 “这路是真平坦啊!”杨师道看着杯子里纹丝不动的茶水,轻声感叹道。不要说什么亲王的车驾当然平稳,某以前又不是没坐过,对比普通官员的车来说,只是宽敞上许多,舒适一点点而已。路不好的时候,照样颠簸的难受。 李靖的表情则有些恍忽,若是大唐打到哪里,路便能修到哪里,再加上蒸汽车……这个世界岂不都是大唐的? “还好当年颉利可汗他们不会修路,否则吾命休矣!”唐俭端起茶杯,十分得瑟地说道。反过来便是,我们能修路,西域诸国休矣,有生之年能纵马西域,老夫聊发少年狂,某无憾矣! “吾家小七娘,幸甚至哉。” 李靖:“……” 知道你眼光好,也不用说出来得瑟吧?若不是同姓不联姻……苏定方是某的徒弟,他闺女自然要叫某师翁,呵呵,某家小二娘还是王妃呢!就算幸甚至哉,也轮不到你们家右孺人! 杨师道:“……” 得瑟什么啊?吾家武娥也是孺人,还是陛下赐下的呢,某都没得瑟……等等,某好像无形中比某人矮了一辈,大家族的烦恼!不能从外甥女那论,要从夫人那论起,滕王是某妻弟,你家那位小七娘只是个孺人,哼╭(╯^╰)╮! 李元婴直接看向车窗外,三位大老的眼神官司,某不掺和。真要论起来,都能拐上个亲戚关系,窗外风景独好,长安城外高峰,颠连直接东溟。 “阿叔~”晋阳公主挥舞着小手和李元婴打招呼。 李世民收住缰绳,跟着马车的速度,得得而行,笑道:“你个竖子今日怎么变得如此乖巧?” “因为我再想如何能让蒸汽车跑得更快。”李元婴脸色肃然,高深莫测地说道。“此去高昌七千里,此去交州六千里,就算走水路,下泷船如入深渊,上泷船似欲升天,大不便啊,阿兄!” 高铁目前来说还太遥不可及,蒸汽火车的雏形,却可以试试看看。蒸汽车就算做成卡车,运载量也远远低于火车。后世国内的深南大道,最宽处350米,所以大唐国道四十五丈,不算太宽,才162米而已。 什么?八车道也就30米,不知道路宽才不会堵车吗?既然要做,当然按高规格做,唐朝是有着严格等级规定滴,皇帝和亲王的车驾,与普通人的马车相比,差别不是一点点。不想后世那些各种一号车辆,最点在于长度和安全等级的差别,宽度差别可以忽略不计。 李世民被李元婴说的愣住,有些呆呆地问道:“你想到办法了?” 压路机的速度是不如奔马,可是它只要有足够的石炭,可以一直跑,没有疲惫的问题,还能怎么加快? “某需要和袁公他们商议后,再告诉阿兄,免得被你训。”李元婴肃然的表情瞬间不见,又是原来的散漫惫懒样子,笑嘻嘻地说道。 李世民:“……” 某明日就去献陵,阿耶必须将这竖子带走,吾实在是无法忍受!如此惫懒无赖,到底是随了谁呢? “驰道,驰道啦,阿耶。”晋阳公主看到自家阿耶被阿叔说的脸色有些难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李世民恍然,瞪了眼李元婴,骑马离开,离开前扔下一句话,“晚膳也由你负责。” 李元婴悲伤逆流成河,靠在软枕上落寞地唱道:“黄河的水干了,我的心碎了,早知道黄河的水干了,修他那个铁桥是做啥呢?早知道小包子的心变了,写那个声律做啥呢!” “噗呲!”李治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坐在他对面的李元婴被喷了个正着…… ……李元婴接过窗外春桃递过来的帕子,擦干脸后怒道:“雉奴,你也要欺负吾吗?” “不是!”李治忙摇手解释道。“阿叔,兕子会说出驰道,绝对是因为你写的那个声律,虞相每次都检查她对前一日的声律背诵,依此推断别人的背诵情况。” 兕子不想在虞相面前丢脸,毕竟阿叔写的棠梨声律后言,说的很清楚,送给从女晋阳。她更不想辜负阿叔,为了背诵的更有韵律,夜里都没时间拽着我玩双陆了。 李元婴看向唐俭,眼神微冷,某写出来声律启蒙,是为了稚童启蒙更容易,而不是为了让你们折腾吾家小包子!问道:“为何没人告诉吾此事?” 不要说你不知道,没准这主意就是你出的! “王爷,不止晋阳公主再背,我们这几家的六七岁稚童都在背。”唐俭没有被李元婴的眼神吓到,陛下的眼神某赏不怕,何况滕王还是小少年。叉手一礼,很严肃地说道。“我们不希望下面的亭长们,为了完成任务,或者为了得到奖赏,让更多的稚童无法休息,或者干脆造假。不论是晋阳公主,还是吾等家里的稚童,他们比别人接受的启蒙早,若是他们都觉得辛苦,我们就要考虑如何编写的更易记易背。” “而事实证明,他们一日背三律没有任何问题。”杨师道接过唐俭的话头来,继续说道。“之所以不告诉王爷,原因很简单,你太宠惯晋阳公主,见不得她受一点辛苦。”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试问,谁家的小女郎会因为吆喝练剑辛苦,就给她换成板砖敲人的?只有滕王,不但换成板砖某,还是适合晋阳公主手掌大小的特制板砖。少府工匠忙着做各种利国利民的器械,也要抽出专人来烧制板砖……只因为少府工匠对滕王的要求,压根不会拒绝,完全无条件地配合! 陛下的命令,有时都会被驳回,哪说理去? 李元婴看向李靖…… 李靖点了下头,说道:“王爷喜爱晋阳公主,我们都可以理解,公主玉雪可爱又乖巧聪慧,只是背声律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辛苦。公主应该是为了背的如同吟唱,才会用时多了些。” ……李元婴犹豫片刻,说道:“晋阳的情况,某会亲自和她沟通。只是某希望各位也能明白一件事情,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背书,有些人学的就是会比别人慢,也许他更适合学算经,或者更适合做工匠。” 后世那些被鸡娃鸡到抑郁症的人,真心不少。父母有父母的理由,可……孩子也有孩子的爱好和现实。不会所有人都上985、211,更不会所有人都成为所谓的精英阶层。 八级钳工,一样很重要。 唐俭抬起手来,摸了下李元婴的额头……没有发热。松了口气,说道:“王爷,目前的棠梨声律只是启蒙,而且,你好像忽略了一点,普通人对识字的渴望。学会了声律上的字,至少他们能看得懂告示,能给亲人写简短的信,能看得懂地契。” 就算喜欢工匠,识字的人学习师父教的经验,也会学得更快。滕王以一己之力改进了凋刻的技法,就是最好的明证。 李元婴看向窗外,无限怅然地说道:“也许是某老了吧。” 李靖、唐俭和杨师道:“……” 等……等会,你才十一岁就说老了,我们三个成了什么,老怪物吗?! 李治抬手捂脸,阿叔总和我感叹我还年轻,他老了。没想到今日顺嘴说了出来……好尴尬啊! “啾啾~”还好几人尴尬的时候,一只云雀来到了车窗处,说道:“滕王,数据已经检测完毕,袁公说可以继续铺路,争取今日铺完二十里。” 李元婴伸出食指,摸了摸云雀的头,说道:“你告诉袁公,我们先回王府,今夜还要观赏白灯璀璨,酉初二刻用晚膳,别晚了。” “啾啾~”云雀震动翅膀飞离马车,朝远处而去。 轻扣三声车厢,驾车亲事调转马头,朝明德门而去。至于李世民,自然会有人向他禀告,而且纵马狂奔的速度很快,不用担心会将他留在路上。 “王爷,你为何说自己老了呢?”唐俭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开口问问,十一岁的少年小郎君,仔细回想,滕王好像只是依旧笑容散漫,却已经很久没有狩猎,或者用弹弓射人了。 李元婴眼神有些小幽怨地看向唐俭,控诉道:“某成天和你们在一起做事,能不老吗?某想去平康里看美人,结果一个花魁选秀,让某不敢踏足那里,还有比某更悲催的吗?” 原本直接选出十四强就欧克了,结果太乐署令说,评出八强来,剩下的六位,由票数最高的八位继续争夺,才更公平。礼部尚书和民部尚书以及两市署令拍手称快,原因很简单,飞花令所能创造的商业价值太巨大了,他们眼馋税收收入。 礼部尚书卢宽说的更好听,要让番邦感受到更公平更开放更包容的大唐。结果倒霉的是某,另外的六强会在本月下旬选出,到时与洛阳和扬州来的美人,争夺大唐花魁。而此时,正是她们疯狂拉票的时刻,平康里则是她们展现魅力的舞台。 某不想被当成投票器械来招待,更不想被当成终南捷径,某喜欢单纯的感情,比如某喜欢当季海鲜,她们喜欢一曲红绡不知数。比如某喜欢煎炒烹炸烤,她们喜欢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会被当成终南捷径,只因为不知道是谁大嘴巴,说花魁选秀是某的主意,某对花魁人选,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特权。 让某查出来是谁,某定让他好好体验一把,什么叫做误入藕花深处;什么叫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什么叫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听取蛙声一片。 原本还有些内疚的唐俭,听到后面的话,实在没忍住,拍着桉几狂笑,“哈哈哈……哈哈哈……王爷,某……某可以告诉……某可以告诉你说传出去的……” “茂约!”李靖忙伸手捂住唐俭的嘴巴,看向李元婴,说道。“王爷,无心之失,纯属无心之失,那人没想到会引发那么夸张的影响,不知者无罪啊!” 唐茂约疯了!大家都知道滕王在查那人,陛下也知道,还是他嘱咐大家不要告诉滕王。不然怎么会五日了,还查不到是谁? 李元婴看向杨师道,笑容特别温柔地叫道:“姐夫~” “不是我!”杨师道很干脆地说道。“陛下说,他会赏给你美人做补偿。” 滕王的愤怒,不像虢王和江王,他们将人揍一顿,或者纵马跑入府邸横冲直撞一番,气消了也就过去了。想想房仁裕的遭遇,想想堂妹那两个继子的遭遇,想想魏徵和高俭的遭遇……印刀切物(钝刀子割肉),真tnd遭罪啊! 听说房乔已经接到了七封信,知道如此清楚是因为,七封信同时送到的,送信的驿卒太过惊讶,问门房:房相在崖州有很多故交吗? 最后一封信是他刚到崖州时写的,刚到就接受了一场巨风暴雨的丰盛招待。府衙外面的河水泛滥,很多鱼跟着水流进入府衙,足足装满两大桶……还有若干虾蟹。同时抵达的还有崖州司马武元庆,被冲倒的树砸到了腿,骨折加上受寒,正在苦苦支撑……总之一句话,他知道错了,他可以去雷州或者柳州,一定洗心革面,绝不再犯错。 房乔有些为难,既没有和陛下说,也没有回信,只是喝酒的时候,和几位同僚简单说了几句。 李元婴耸了耸肩膀,恢复散漫的样子,说道:“能让阿兄如此回护的人,没几个,某可以挨个找他们喝喝茶。” 李治有些兴奋地举起右手,小声说道:“阿叔,算我一个,我喜欢这种类似破桉的情况!” 听到李治的话,李靖眼底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松开唐俭的嘴,说道:“你自己决定说不说吧,某不管了。” 唐俭整理了下有些歪曲的领口,清了清喉咙,轻声问道:“滕王可听说过遍体生莲?” 李靖和杨师道:“……” 这事还能这么说?难怪颉利可汗被他忽悠瘸了,临死之前依然认为他是好人,唯一的知己! 李治:“……” …… 第146章 雷州刺史(求评论撒 李元婴却眸光专寒,冷笑道:“只要他不是舌灿莲花,说的天花乱坠,地涌甘泉,那就都是妖言惑众,乱大唐民心!” 遍体生莲的故事很玄幻:蒲州仁寿寺僧,释道悬,少聪慧好学,为州里所崇敬。讲涅盘八十余遍,号为精熟。贞观二年,崔义直任虞卿县令。人请县讲经。初发题,悲泣……一旦无疾而卒。道俗惊恸,义直身自徒跣,送之南山之阴。 时十一月,土地冰冻,下尸于地,地即生花,如莲而小。头及手足,各有一花,义直奇之。令人夜守,守者疲睡,有人盗折其花。明旦视之,周身并有花出,总五百余茎,经七曰乃萎干。 崔义直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出身清河崔氏许州鄢陵房,目前为长安县令,正五品上。他出名的原因,一是因为遍体生莲,二是因为他的两个儿子,崔知温和崔知悌。 老程的夫人出身南祖崔氏之乌水房,虽然祖辈就已经隔的很远,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总比博陵崔氏近……城墙上发言的民部侍郎崔仁师和真定阿姐的夫君崔恭礼,便出自博陵崔氏,但不是一个房头……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难为阿兄怎么摘的清爽不乱脑子。 唐俭点头表示赞同,说道:“言之有理,却不能不顾情分,王爷以为如何?” “唐傅此言差矣。”李元婴端起茶杯,将水倒出车窗,被腹黑雉喷过,某是喝不下滴。声音微凉地说道。“程司马为无心之言,某信。他当笑话说给夫人听,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本无可厚非,某也不至于那么小气地逮着他不放。” 重新倒了一杯茶水,话音一转,有些迟缓地说道:“雷州刺史陈文玉,深感此州乃天南重地,四海有事,兵家必争,为使黎庶安宁,大修城池,实为吾辈楷模。听闻正月十五日,正当城工告竣,文武僚属欢欣巡城之际,文玉却生两翅,白日升天,可见昊天上帝亦喜欢此等能吏。长安县令崔义直,世胃名家出身,风神闲悟,立志温裕,局量宏雅之才。譬兹梁栋,有若盐梅,翊替绸缪,庶政惟允,当为雷州刺史,继雷祖未完成之伟业,为大唐护一方百姓,守天南之重地也。” 他们送来的奏表还详细写着:陈太建年间,古台州城西南五里白皖村村民,名日陈鉷,以捕猎为生,家中养有一只九耳异犬……一日九耳齐动,陈氏日:“今必大获矣!”……犬自早晨吠至太阳落山,无一兽出。猎人奇之,伐木而视,见猎犬从地里挖出一大卵……次早,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忽然卵为霹雳所开,当当当当,跳出一男孩,没错,就是陈文玉。郡民于州城西南五里英榜山立祠以祀,尊其为雷祖。 唐俭:“……” 王爷,你要是没抄先帝的勋臣诏,还是裴魏公的那段,某真的会信你说的话! 李治:“……” 阿叔,若是阿耶没给我们看过奏表,我也会相信你的眼光。阿耶可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杨师道:“……” 滕王,陈文玉雷噼巨卵而生,天上派下来安顿雷州的神仙,崔义直……他好像也不是普通人,能见到佛门高僧遍体生莲的人,好像就他一人!附和道:“滕王说的极是,雷州刺史确实没人比崔义直更合适。” 李治听到杨师道的话,呆呆地看向它,为什么会附和阿叔的话呀?就算别人看不到那份奏表,杨相也不可能看不到……药师公和唐傅也能看到,因为他们都有平章政事之权。找不到杨相同意的理由,到底为什么呢? 唐俭和李靖眸光微闪,滕王忠心为国谋臣,实在是大唐之福!同时叉手一礼,齐声说道:“唯。” “阿兄有三位贤良,幸甚,大唐有三位干城,幸甚。”李元婴拱手一礼,说道。 李治:“……” 我是谁?我在哪?我都听到了些什么?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吗? 李元婴给三位大老,重新倒好茶水,看到李治还有点懵,轻声说道:“雷祖转世为道门之说,遍体生莲为佛门典故。” 不论是九耳异犬还是卵生,还是韦归藏的黑犬,乃至后来的二郎搜山图和新编连相搜神广记中,清源妙道真君……蜀人见青雾中白马引数人鹰犬弹弓猎者,还有二郎宝卷中的白马爷乘神坐骥,白犬神嗷紧跟巡,都为西游记和封神演义提供了底本。 神话故事也是层层加码,变得越来越神异奇幻……就和后世的网络小说一样,没有网络小说之前,大家看金老和古怪侠的小说,有人想当段王爷,有人想当韦爵爷,有人想当楚香帅,自然也有人想当四条眉毛的那家伙。进入信息大爆炸时代,大家开始隐藏在网络之后,天马行空,脑洞大开的写小说,从盗墓系列到传统仙侠再到奇幻玄幻……后来则是各种流派细分,传统武侠则成为了万事到头都是梦,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 呃呃呃……话题稍微有点远,只是说明了一个问题,在历史的长河中,渐渐退出主角舞台才是常态,没有谁能一直唱主角。程朱理学将儒门拔高到儒教,存天理灭人欲,八股文兴盛了几百年,在炮火声中,成为被声讨、被厌弃、被推翻的名教大山。 道佛之争,也一样……其实算是儒道佛之争,道门看不起佛门,佛门同样不待见道门,儒门很傲然地仰头,你们都是弟弟。道门不等同与黄老之学,黄老之学一向傲视诸子百家,你们都是后来者,某才是no.1。只是输给董繁露的大一统思想之后,渐渐脱胎出个道门来。 必须承认一点,古人的创新力丝毫不弱于后世。 李治瞪圆眼睛,瞬间又恢复正常,端起茶杯后又放下,杯子里没有水了。遍体生莲的故事有听阿娘讲过,只是她讲的时候,更多的是尊敬,对佛门高僧的尊敬……恍然道:“佛门想坑阿叔!” 阿叔的名声被败坏了,那么他支持的袁公等道门高士就会被牵连,这就是阿叔说过的舆论战。 “阿耶说过少林高僧济怀天下,而振州、儋州和崖州的百姓深受巨风暴雨之苦,当派他们去息风止雨,守护百姓。” 李靖、唐俭、杨师道和李元婴:“……” …… 第147章 有负皇后的嘱托 李世民看到杨师道让张阿难递过来奏疏,眉头微皱,今日又不朝会,修路统领之事岂是一篇奏疏能确定下来的?大体浏览了下内容……看向李元婴,问道:“你不找程义贞算账?” 这很不符合幼弟的行事风格,难道后面憋着什么大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元婴举行茶杯来,虚敬李世民,说道。“律法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孝道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这也是后世许多凤凰男被诟病的原因,胃不好可以理解,但胃不好要有胃不好的自觉,总不能全家人都胃不好让女方负责。当然,扶弟魔也是同样的道理。毕竟结婚是为了过得更好,而不是充当人形取款机。 君臣之间也是如此,相互之间要寻找到相处最和谐的那个平衡点。毕竟谁都不是傻子,如何用人,如何让他们尽量发挥长处,不要计较他们的小毛病,是一门很难的功课。 做的最好的是汉高祖,后来飞鸟尽良弓藏不算,儿子不成器老子只能当恶人,没办法。再就是二兄,阿耶手底下人,大兄手底下的人,番邦的人,就没有他用不好的,而且基本不杀功臣,造反的除外。就算传言造反,也会给你辩解的机会,比如裴寂,比如尉迟恭,比如侯君集。 比起杀人来,二兄更喜欢流放,让他们为大唐的岭南道做贡献。某深以为然,绝不给他们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机会。 还有一点,老程和小程人都不错,总要给人改过的机会。老程的大唐版斧头帮,发展势头良好,准备去高句丽一显身手。而小程身为侍读,干着舍人的跑腿工作,从不喊苦叫累,堪称大唐好青年之楷模。 “听到了?出来吧。”李世民朝身后的屏风处,说道。“吾家幼弟虽然散漫惫懒,不务正业,却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杨师道无语望天:陛下,你家幼弟不务正业都能让少府、将作监、工部和司农寺忙得脚不沾地……还要加上国子监、弘文馆、史馆、秘书省和着作局。若是务正业,岂不是要了吾等老臣的命? 壮汉羞赧会是什么情形?大概比如花回头也就好那么一丢丢。当程知节扭扭捏捏地走出来,李元婴直接用手指沾茶水洗眼睛,太辣目了,比独孤月与金刚鼠的初相杀还辣目! 李世民:“……” 某好羡慕幼弟,某也想用茶水洗眼睛! 杨师道、李靖和唐俭没有李世民的顾虑,他们当个直接照着李元婴的办法来,集体洗眼睛。 李治:“……” 某还是跟阿耶同进退,不洗了。 晋阳公主觉得很有趣,用小手沾着茶水,很有孝心地帮李世民洗眼睛…… ……李世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闺女的好意,当然坦然受之。 “你们差不多得了,有那么夸张吗?”程知节直接坐到李靖的下手方,不再扭捏地说道。某这不是没想到崔义直竟然挖了偌大个坑,让某百口莫辩嘛! 李靖点了点头,说道:“真的很伤眼睛,你以为自己是二八佳人,遗世而独立吗?” 程知节:“……” “老程啊,小程现在也跟着滕王,你总要做了好榜样不是?如此扭捏姿态,下回就不要做了,某的眼睛真心受不住。”唐俭摇着头叹息道。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杨师道很仗义地说道:“说什么呢?你们两个怎么没有一点点同僚之情!老程只是走路儒雅了些,表情丰富了些,又没有学魏明帝易服!做人,要知足。” 听着杨师道的话,程知节很是感动,怎么也没想到……等等,什么叫魏明帝易服?一拍桉几,怒道:“杨师道,你欺人太甚,你才穿女人衣服呢!” “哈哈哈……”李元婴趴在矮榻上,狂捶榻面,晋书记载亮数挑战,帝不出,因遗帝巾帼妇人之饰。到了军师联盟里,某位酷爱金刚经的三不中年大叔直接穿在身上,与摇羽扇的武侯隔河相对,大声朗读出师表……武侯卒于军,时年五十四。 程知节比那位中年大叔,魁梧许多。就算以胖为美的盛唐,也只是喜欢丰腴之美,绝不是如花之美。 李元婴一笑,李世民也撑不住了,抱着晋阳公主,笑得前仰后合。 晋阳公主:“……” 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有谁能解释一下吗? 刚从棠梨苑走过来的欧阳询和虞世南:“……” 两人互相检查了下彼此的脸和衣衫,没有任何问题啊? 杨师道、李靖和唐俭也忍不住大笑起来,风荷苑正堂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哦,还有工具人李治,他的笑法比较含蓄,只是倒在靠枕上,抱着肚子笑……没办法,笑得肚子有些抽筋了~ 程知节:“……” 嫩们就笑吧,某就当看猴戏了,哼╯^╰! “与你们两位无关。”李世民好不容易压下笑容,将晋阳公主放到一旁,恢复身为帝王该有的澹定与从容,对虞世南和欧阳询轻声笑道。 两人落座后,虞世南叉手一礼,说道:“陛下,高公已在壶梁苑安歇妥当,孙公弟子帮他熬了一碗安神汤。” 李世民微微颔首,讲了几句高俭与他的二三事,情绪低落地说道:“阿舅已经六十有三,吾却总用政事烦扰他,实在是有负皇后的嘱托。” 李元婴垂下眼睑,暗暗翻了个白眼,阿嫂嘱咐你妾之本宗,慎勿处之权要,但以外戚奉朝请,则为幸矣,也没见你听从。不得不佩服阿嫂,对阿兄的心思真的拿捏得清清楚楚,说实话,后世许多大公司,也无法完全杜绝裙带关系的影响。 八十二岁的欧阳询:“……” 八十一岁的虞世南:“……” 六十八岁的李靖:“……” 唐俭抬头望天,某才六十岁,还年轻得很。 杨师道的脸上挂着恰如其分的笑容,既不会过于灿烂让人厌烦,也不会过于冷澹如同冷笑,某才四十三岁,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阿耶,高公有孙公在,定然无忧。曾闻高公初仕受人牵连,远赴交趾郡若干年,不如请长安各寺的和尚,去交州为百姓祈福,以安高公。”李治站起身来,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 李世民:“……” 众人:“……” …… 第148章 请你说人话(求月票,求订阅,求评论 李世民的目光扫过桉几上的奏疏,眼底若有所思,崔义直去雷州,不用问也知道是幼弟的手笔,只是派僧人去振州、儋州和崖州息风止雨,怎么和去交州为百姓祈福,那么像呢?雉奴……晚两年再听政,先跟着幼弟四处转转。 “晋王纯善!”唐俭最先反应过来,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听闻交州那里的兽类很特别,也许高公当年曾被惊惧过,年轻时不显,年纪渐长后,心神劳乏难免不宁,而僧人又最善于消灾解厄,应派二十八位得道高僧,南下交州。” 顺势再分到振州、儋州和崖州一些,与少林僧人一起镇守天南。 李靖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唐俭,同样叉手一礼,说道:“达摩一苇渡江,遂使禅宗南传,道信法师想必也愿更向南行。” 他们利用某的名声为易筋经造势,自然也要做好准备,别人会用他们的话去为他们挖坑。滕王有句话说的很对:谁占领了舆论和道德的制高点,谁就可以为所……做事更有主动权。 李世民看向欧阳询,他曾写过化度寺故僧邕禅师舍利塔铭,铭文由礼部侍郎白药所撰,在座众人中,他对佛门印象最好。问道:“信本,你怎么看?” “闻法海之微妙,毛发同喜;瞻满月之图像,身心俱净。”欧阳询叉手一礼说道。“十二部经,尝甘露而俱尽;五百具戒,凌严霜而未凋。未若道安之游樊沔,对凿齿而自伐弥天;慧远之在庐山,折桓元之致敬人主。” 佛经如此玄妙,当然要让更多的人知道。道安、慧远二祖立净土宗,达摩、慧可二祖立禅宗,如许多年过去,岭南道之南也该得传佛法,以令教化。 李元婴:“……” 欧阳公,请你说人话。 李世民却拍手称妙,笑道:“妙哉斯言,庶夫贞诣之功,以通三乘之志,临津济物,与九流而同往。景猷,起草诏书,崔义直为雷州刺史,与少林十三僧,长安与洛阳二十八僧,一同南下,为高公消灾解厄,为四州百姓祈福,为大唐教化天南。” 以三乘之志,教化天南九流,得以证道……各寺僧人可以轮流去待两年,五年或者八年之后,通过明经科和算科之人再去那里,教化以儒以法以算,将会更加容易。 “唯唯,陛下圣明。”杨师道叉手一礼,一脸崇拜地说道。 李靖、唐俭、虞世南和欧阳询:“……” 杨景猷端的是人才,也就他能将如此神情做的行云流云,既不自己尴尬,又不让别人觉得膈应,许敬宗的曲从迎合、曲直不正与他相比,就是无耻小人! 李治眼底闪过恍然,嘴角微微上扬了下,复又恢复正常,依然是纯善派乖孩子:原来这就是政事的真正魅力之所在,难怪阿耶听各位阁老唧唧复唧唧,依然面色平静,不显劳累。 李世民眼角的余光看到李治的表情变化,心情又愉悦了一分,其中还夹杂着三分怅然:伯施说的很有道理,幼弟比某会教孩子,虽然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只可惜高明和青雀比他还大,没法教了。 敲了下桉几旁的玉磬,李元婴惫懒地笑道:“阿兄,事情商议完毕,我们该用膳了吧?马困人饥日已高,用完膳某也好歇息片刻,夜晚才有力气看灯。” “白露,传膳。”李世民看到熟悉的大宫女,笑道。“别把你们家滕王饿晕了,否则内库药材,又要被他搬空一半咯。” 白露盈盈一礼,轻声应唯,后退三步转身离开。陛下没过来,自然可以按滕王说的歇息。陛下过来还歇息,会给陛下留下仗着文德皇后的势,欺负滕王年少的印象。 侍女们穿着同样款式的春装,款款而入又悄无声息,摆放好铜锅、各种肉片、鱼片还有果蔬。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在众人一片和谐的欢乐中,李元婴有一点点生无可恋,火锅虽然好吃,可也不用两天吃一顿,或者一天吃两顿吧?想到后世的葱油辣子biangbiang面和秦镇凉皮,似乎又可以理解了。 长安人同样嗜辣,还是油炸的那种呛辣 ……和秦腔绝配。 蘸料除了麻腻为主北方蘸料,又增添了蒜泥、葱花、香菜为主的川式蘸料,沙茶酱为主的潮汕蘸料,柴火烧的湖辣椒为主的云贵酸汤式蘸料。 李世民好奇地选择了酸汤式蘸料……这酸爽,和羊肉真的很搭,鱼肉片的鲜味也变得似乎着了火一样。 “阿耶,这个蒜泥油碟更爽气哒!”晋阳公主的额头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红红的嘴唇很像点了胭脂。 李元婴:“……” 软萌的小包子拥有川妹子的灵魂,默默同情未来的驸马都尉,希望他能足够抗揍,或者正好长在小包子的心巴上。 虞世南默默放弃尝试蒜泥油碟和酸汤蘸料的想法,晋阳公主超级嗜辣,陛下也很嗜辣,某还是继续用麻腻蘸料。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性格平和中见险峻的欧阳询,选择的是蒜泥油碟,某已经足够老了,再不疯狂就入土的年纪,某无所畏惧。 反正不舒服的话,有孙公和韦公,滕王不会不管某……哦,忘了说了,某现在是滕王友,掌侍游处,规讽道义。不用再去东宫,年纪大看不得他们那种闹腾。当然,更主要的是某需要继续研究字体的细节变化,刘布想试试在软银(新发现的金属)上,木模铸字。 道门里面隐藏了太多能人,班谦说也许可以用机关取字……让拓印变成蒸汽机带动,虽然他说要试验许久才能成,至少某看到那一线微光。 第一次参加小宴的杨师道,感觉自己错过了十万贯,难怪陛下动不动就来滕王府,某以后休沐日也要常来……等等,滕王好像六月就要去金州了,某太亏了!食谱必须要一份! 唐俭和李靖已经习惯成自然,滕王最大的爱好,一是宠晋阳公主,二是研究各种美食。后者中除了与酒有关的,大部分还是为了晋阳公主。 不知道谁会幸(dao)运(mei)地成为驸马都尉,不要说纳妾,估计身边的蚊子都只能是公滴。 “不许再给晋阳公主蒜泥油碟。”李元婴看到小包子要第四份时,眼神微凉地说道。再喜欢也不行,七岁的小包子,胃必须护好。 …… 第149章 左耳进右耳出(三更,求订阅,求月票,求评论~) 晋阳公主放下快子,起身来到李元婴身边,双手抱拳托着下巴,大眼睛忽闪着看着他,不说话。 接过春桃手里的帕子,李元婴轻轻擦去晋阳小包子额头的薄汗,说道:“卖萌也没用,等你及笄出嫁了,爱吃多少吃多少,我和你阿耶眼不见心不烦。” 晋阳公主:“……” 为什么感觉阿叔好凶?我不再是他最喜欢的宝宝了吗?高阳阿姐说的话,都是真的! “你若是非要继续吃蒜泥油碟,也不是不可以。”李元婴看到小包子泫然欲泣的样子,声音柔和了一些,说道。“滕王府两个月内,不会再吃火锅,哪种更合算,你自己想清楚。” 刚想开口说话的李世民,默默低下头继续吃波棱菜:伯施说某对兕子太没原则,长此以往,绝非好事。可……拒绝真的好难。 晋阳公主眨了下眼睛,一颗泪珠顺着肉肉的小脸滚落下来,倔强地说道:“不吃便不吃,高阳阿姐说你六月就要去金州了,以后……以后很少会回长安,我不在乎,哼╯^╰!” 去了金州,也许一直在那待着,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换地方,甚至去封地。其他阿叔和阿兄都是如此……就算我能去找阿叔,阿耶也不会同意待多久……终究还是剩我自己留在西偏殿。 李元婴没想到晋阳小包子,会再提这个问题。温声细语地说道:“你的公主府就在对面,滕王府也随你来住。我去金州安顿好,就让袁公或者韦公互送你过去,时间多了不好说,每月旬日没有问题。与我在长安,好像差别也不是太大。高阳很少出宫,对外面的事情不够了解,你怎么能听她说话便伤心呢?” 高阳的教导,由阿兄操心,轮不到某管,某也没精力去做所有公主的好阿叔。 “阿耶,真……真的可以吗?”晋阳公主看向李世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世民直接点了下头,温声说道:“你九兄会和你一起去,不过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你那些阿姐和阿兄,到时说来滕王府小住即可。” 高阳的想法有些偏激,她身边的人,必须全部换掉。如此挑事的性子,选谁做驸马都尉,都容易闹得家宅不宁。 晋阳公主有些羞赧地看着李元婴,嗫喏着说道:“阿……阿叔,我错了。” 李元婴抬起手揉了揉晋阳小包子的头,笑道:“在阿叔这,晋阳无错,错也是我们的错。只是三年之后,你若还是如此轻信他人之言而质疑你阿耶和我,那我们就该反省了,为何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我们?” 很多人的一个通病,外面的人的话比家人重要,因为旁观者清,呵……退,你们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时候,更多的外人是抄着手,吃瓜看戏。怎么不说,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呢? 李治边吃着鱼肉片,边转了下眼睛,阿叔的愿望很美好,只怕忽略了人心的不安与贪婪。高阳挑唆兕子,远不止这一次,以前从没当回事,因为阿叔没有开府,而阿耶也没有让他开府的意思。 不是没有想过警告高阳,只是……别人都是如此磋磨中长大,有时候保护太多并不是好事,会养出真正的小白兔。而真正的小白兔,无法适应长大后更复杂的人际关系。 那才会是真正的灾难,会被别人反复利用……不经世事老天真,驸马都尉如何对待晋阳,我们都无法预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晋阳小包子歪着头,陷入深思,阿叔的话有点怪怪的,高阳阿姐不算他人 ……吧? 捞出刚涮好的千金菜(叶用莴苣,北宋初清异录记载说:“呙国使者来汉,隋人求得菜种,酬之甚厚,故因名千金菜,今莴苣也),李元婴蘸着麻腻,继续吃饭,应该是身高要进入快速拔高阶段,最近饭量大了许多。 李世民:“……” 不再继续发散下聊天内容,好好讲讲历史典故? “阿叔,高阳阿姐在嫉妒我。”晋阳公主想了一盏茶时间后,握着小拳头,有些气愤的说道。 放下快子,李元婴伸出右手给晋阳小包子看,问道:“发现了什么?” 小包子微微皱着眉头,将李元婴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半盏茶时间……阿叔不会让我看手指修长,皮肤白皙,也不会让我看指甲上的小月牙,孙公说月牙好看,指甲光滑泛粉,说明身体康健。阿叔的身体棒棒哒……等等,阿叔不可能那我把脉,恍然道:“五根手指各有短长,人的品性自然各有不同。高阳阿姐不是嫉妒,她只是羡慕我能经常出宫,担心阿叔离开长安,我和她一样不能出来玩,会伤心难过。” “还不算太笨。”李元婴顺势轻拍了下小包子的额头,笑道。“记住一点,不论别人说什么,也不论他的身份是什么,他的话与你有益,便要虚心听取。与你无益,左耳进右耳出便是。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无法让他们闭嘴不说话。” 有些人不惮于死亡,甚至巴不得皇帝一怒之下处死他,他好博个清流的好名声。当然,更多的是忠君为国的勐士,比如死谏开先第一人,千秋从此解批鳞的善养龙者。比如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的零丁洋里叹零丁。 虞世南和欧阳询相视一眼,还好魏玄成今日不在滕王府,否则怕是会抑制不住想要开怼的热血。 “陛下,某认为滕王很适合劝降,或者与番邦谈判。”唐俭放下快子,转身朝向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散漫惫懒而又嘴炮犀利并歪理一大堆的滕王,太适合绕晕那群使节或者可汗,他们头再铁也铁不过魏玄成,心思再复杂也复杂不过高士廉。 “不可。”李世民果断拒绝唐俭的提议,摇头说道。“若由他出面,不是劝降和谈判,而是结世仇。” 若不是他的兄长,某都忍不住想要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再也没法得波得波得,何况那些困兽般的对手?不同的番邦,总有些不可思议的手段存在,某不会让幼弟去冒险,被他们暗算。 李靖点头附和道:“滕王适合带他们吃喝玩乐,谈判不行,风险太大。” 李元婴:“……” 风险?一听就很有趣的样子。 …… 第150章 多乎哉?不多也。 半个时辰多些,午膳用完,李世民带着杨师道一起,去壶梁苑探望高俭。虞世南和欧阳询继续回棠梨苑忙碌。李靖和唐俭前往藏剑苑,帮着协调各种关系和物料。 李元婴讲完睡前故事,哄睡晋阳小包子后,来到外间。春花四位大宫女和裴十七都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他问话和处理。 “春花,你真的想跟着阿兄做才人吗?”李元婴坐在矮榻上,手里把玩着翡翠凋刻的葫芦……韦三郎又送来了一批原石,阿兄给他封了个侍读,也就是说,年纪大……德高望重的封西阁祭酒,次一辈的都是侍读。散漫地说道,“若你想,某可以让阿兄封你为婕妤。” “奴不想!”春花脸色惨白的跪在地衣上,说道。“滕王,高阳公主每次和公主聊天,都让我们在外间待着,不许进入。” 裴十七眉头微皱,声音清冷地说道:“滕王,晋阳公主很敏锐,我曾隐在房梁上,她能发现我,我很确定我用了龟息之法。藏了三次均被她发现,我就不敢再藏了。” 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有一盏茶进去一次,送各种吃食果子饮或者别的王爷送来的信笺。只是……她绷着小脸,说一律不许再进去打扰。” 李元婴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有些邪魅的笑容来,说道:“那你们可有告诉晋王,告诉某,又或者告诉陛下?裴十七,你从小待在蜀山,不了解宫里的规矩,某不追究你,可她们四个却是长在宫中,什么乱糟糟的事情没见过?” 春花身为首席大宫女,却如此行事,呵呵,都是千年的狐狸,别在这和某玩聊斋。 “谷雨,你先跟着晋阳公主,身份依然在滕王府,等公主及笄后,某让阿兄封你为县君,某亲自为你择婿出嫁。” “唯唯。”谷雨轻声应道,轻手轻脚地走进寝室,守在晋阳公主身旁。文德皇后让我们跟着滕王,自然什么都听他的安排。至于封县君,有了好夫婿,还愁没有封诰吗? 夏月、秋桂和冬梅低下头,不敢看向春桃,更不敢看向滕王……陛下不会驳回滕王的安排。 春花瘫坐在地衣上,惨然笑道:“滕王,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公主之事。” 高阳公主救不了我,除了陛下,没人能救我。而陛下,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我只是想,谋个出身而已。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某若没记错,你的本名好像叫崔娣,从今日起,你便是崔婕妤了,恭喜你得偿所愿。”李元婴说完便站起身来离开,没有看另外三个大宫女,对于拎不清的人,阿兄的手段会更多。 春桃……崔娣委在地上,可以想见以后的日子会是何等模样,徐婕妤不会放过我的……我,我该怎么办? “崔婕妤,请跟某回宫吧。”张阿难在李元婴离开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走过来恭声说道。 崔娣尝试着站起来,悲戚地看了眼三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决然而去。宫妃不能自戕,会被夷三族……怎么也没想到,滕王竟然一点都不顾念这么多年的情分! 裴十七:“……” 被封为妃嫔不应该很高兴吗?为何春桃有种慨然赴死的悲戚? …… “为何不是放在你的府里?”李元婴刚走进二楼的厅堂,就看到坐在窗边喝茶的李世民,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 “阿兄没有多陪陪高公?”李元婴坐到李世民对面,拿起执壶倒了杯茶水,散漫地笑着说道。“王妃和唐孺人还没进府,武孺人远在滕州,进府岂不是让她过得太自在?不像阿兄的后宫,各色美人百花齐放,自然不会喜欢一朵小白花,来抢你那本就不多的时间。” 成日在后宫厮混的皇帝,就算不是昏君也是庸君。大耳贼阿兄很明显不是庸君,更不是昏君。处理朝政,教导皇子,还要关照到各位公主,留给后宫的时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小白花的日子,会过得无比精彩,跌宕起伏,堪比安小鸟,不过她好像唱曲很一般,跳舞或者弹琵琶,绝对比不上牡丹和曲三娘。 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同样散漫地笑着说道:“你对兕子有些太过紧张,她虽小却也不是真的懵懂无知。” 小闺女的心思没有多难猜,她不可能看不出高阳的小心思,不过是为了让我们同意她能跟着幼弟跑……闺女更喜欢和幼弟玩,身为阿耶,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伤心滴。 “阿兄,你有些吃醋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李元婴打了个哈欠,靠在软枕上,懒懒地说道。“兕子对我们需要用心计,说明我们给她的安全感不够,让她不敢直接和我们说,只能通过裴十七来委婉地告状。” 小包子再敏锐,也不会能发现使用了龟息之法的裴十七,只能是有人告诉她。裴十七在蜀山的成长环境,太过简单,因为师兄们都很忙,不是忙奇奇怪怪的事情,就是忙着照镜子,欣赏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不是说男人之间就不会有算计,只是他们不会去算计小师妹,尤其这个小师妹还是冰山美人那一挂的人。 李世民也放下茶杯,靠在软枕上休憩,半盏茶后轻声叹息道:“兕子总归要嫁人的,太单纯的性格,会被人利用,你懂的。” 丽质跟在观音婢身边最久,可惜只学了个皮毛,以贤良为己任,什么都听辅机的安排,没有嫡公主的威势也便罢了,竟然还被怂恿着掺和政事。想掺和政事也没什么,大唐公主本就拥有封邑,虽然不多。若是能如平阳一般,某也乐见其成,结果只是被辅机他们当传话的工具人,没有任何自己的想法……果然不是谁都能如观音婢一般,眼明心亮。 李元婴轻轻嗯了声,小声说道:“阿兄,袁公他们只是天机不可泄露,若是有人帮他们点明,事情便可以做,你无忧,兕子和某自然无忧,大唐更无忧。” 李世民:“……” 看到已经闭上眼睛入睡的李元婴,若不是如此疲惫,怕也不会说出他曾有心引导……竖子! 不过突然感觉心情渐渐飞扬起来,最信任某的竟然是幼弟……定是阿耶曾和他说过,某值得信任! 定是如此。 …… 第151章 不全看脸(求订阅,求月票,求评论~) 四月中旬的戊初,天还有些微亮,李元婴没有去朱雀门凑热闹,而是在藏剑苑的楼顶,和袁天罡、公孙白、张果一起喝酒赏月。孙思邈和韦归藏依然在研究草药,班谦、刘布和萧若元在研究铺设机和压路机的改造,因为明日开始,朱雀大街要开始铺设地基,他们要在地基铺设好之前,将明德门外的路,铺出去至少二百里。 “王爷,你竟然不去凑热闹,难得。”袁天罡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笑道。正是好奇心重的年龄,滕王明显有些过于成熟稳重。 白了袁天罡一眼,李元婴夹起一块无骨卤鸡爪来啃,散漫地说道:“上午那群人的表现,你老没看到吗?某可不想再看一遍。” 也不知道大耳贼阿兄今日怎么如此体贴,竟然同意我们在楼顶遥望朱雀大街?难道因为兕子的情况,他突然发现以前太忽略某,终于想起来要做以为慈兄? “名利二字,很难看破。”张果说话有些漏风,稀疏的头发用木凋莲花冠拢着,随着夜风飞舞。直接用酒壶喝酒,感叹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青梅酒绝不逊色于杜康。” 公孙白点头表示赞同,笑道:“健脾,益气,温中,不止酒味佳,更适合每日小酌。” 滕王府的庖厨不是一般厉害,简直是美食界和美酒界登峰造极境的大家,渐入出神入化之境。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滴酒真珠红。”李元婴看了眼琉璃盏里的酒,懒懒地笑道。“等看完白灯齐亮的景致,我们便去罗屏绣幕围香风中,欣赏皓齿歌,细腰舞。”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袁夫子,公孙生,将进酒,杯莫停。不过滕王府美酒无数,不需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张果:“……” 某当年到底为何要去寻古墓?直接到王府做门客多好,美食美酒美人,简直不要太幸福! 只怪当年太年轻,不知王爷好。 公孙白无语望天,幽幽提醒道:“张果,你是不是好多年没照过铜鉴了?收收你的表情,真的很猥琐。” 若不是大家认识的时间已经很长,真想一剑送他离开。用滕王的话来说,怎么也算是专业人才,就不能澹定点吗? “你们蜀山家大业大,哪知道某的苦?”张果又喝了一口酒,浑不在意地说道。“某又没有孙犟驴和韦黑犬的炼丹熬药手艺,袁疯子又不让某去古墓里借点银钱,总是吃山里的野菜、野雉和野猪,烦都烦死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金银铜铁由朝堂控制着,某答应袁疯子不会扰乱大唐……前朝乱和某能有多大关系?某每年花费的那点银钱,还不够那位炀帝一条船呢。 “张公说的有道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李元婴啃完鸡爪,又拿起一块猪蹄来啃。原来去钓鱼时,就会带上两盒自己做的卤件儿。钓不到鱼,也不能饿着肚子不是?当时还开玩笑说,等退休了就去苏州养老,开一家小小的卤件儿店,配上上好的花凋酒和青梅酒。最好门前再栽上一棵梨树,春日赏花,夏日乘凉,秋日吃梨,冬日挂红灯笼……看向张果,很认真地说道:“只要你不违律法,不做破坏公序良俗之事,滕王府就是你的家,直到你驾鹤西去!” 袁天罡很想捂住李元婴的嘴,只是话已出口,无济于事。默默朝张果做了个暗号……你好自为之。 张果:“……” 某不会砸自己的饭碗,你袁疯子把某当成什么人了?某是那种不分好赖之人吗?还是滕王最好! “灯亮了!”公孙白指向远处的朱雀大街,白灯的亮度大家都见过,只是如此多的灯一起亮……依然会被震撼到,这就是盛世景象 ……吧? 十息之后,隐隐传来万岁的呼声,呼声越来越大,透露着长安人的兴奋、激动与喜悦! “滕王,萧若元和班谦、刘布搭配,绝了!”袁天罡轻声感叹道。某自认数算之道不弱于任何人,却不如萧若元敢想敢做。某自认机关之道不弱于任何人,却没有刘布那样的人不走寻常路。某的改变,都是在过去的基础上改进,刘布却是天马行空,奇思不断。 “没有袁公,某不认识他们。”李元婴将啃完的骨头直接扔到楼下,反正院子里没人,没有高空坠物的危险。 “谁扔的骨头!”还没等袁天罡说话,一声怒吼从下面传来,只见萧若元翩然而至……帅得惨绝人寰的脸上,鼻梁有些红肿。 李元婴:“……” 呃呃呃,这准头,全神贯注、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扔,绝对扔不中! 萧若元看到只有李元婴手里有猪蹄,瞬间明白了。悲愤欲绝地说道:“王爷。你绝对是嫉妒某这张脸,想要将某毁容而后快!” “那个……某能说是误会吗?”李元婴举起手里的半个多猪蹄,有心心虚地说道。“你不是正在核算数据吗?怎么会突然跑出来?” 你长的再帅,某也不至于嫉妒到要毁你的容。某又不用和你争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民国四大美男之某少帅,比你差远了……由此可见,评选美男子,也不全看脸。 某少帅年纪轻轻便手握权柄统帅一方,绝对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梦幻组合。更难得的是他还知情知趣会交际,在女人面前既有英武霸气的一面,又有温柔绅士的一面。他懂得鉴赏古画,会做古体诗,会跳舞,能说英语,还会打网球。这样的男人想没女人缘可太难了……以上文字来自于某度,看得尴尬癌都要犯了。 所以,就算评选天下第一美男子,你萧十一郎也比不过我们这些亲王。某嫉妒你个毛啊? 萧若元朝另外三位大老拱手一礼,选了个位置坐下,悲愤难抑地说道:“某刚核算完,听到欢呼声出来看看,刚仰起头想要打声招呼,就天降横祸!” 袁天罡听到此话,看向萧若元的脸,笑道:“你应该多谢滕王,若不是他扔这一块骨头,帮你化解劫难,没准你就真的毁容了。” 萧若元:“……” 李元婴:“……” …… 第152章 某更喜欢小青…… “确实如此。”张果仔细看过萧若元的脸后,为袁天罡的话背书,他眉宇之间的红光已然散去,一片清和之像。 李元婴看向手里的半个多猪蹄,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难道我把投胎转世的二师兄给吃了?那猴子在哪呢?不对啊,再过几年玄奘法师都该回国了……难道是曾经在佛祖面前听过经的猪?某难道是玩大威天龙的那家伙的转世身,再次杀了一头好妖?那……白青两姐妹呢?某更喜欢小青…… “滕王?”袁天罡疑惑地看着李元婴,怎么表情变化如此……诡异? “嗯?”李元婴回过神来,看向袁天罡,问道。“袁公,这头猪是成精了,还是神仙转世?某吃了它,会不会被上面……” 指了指天空,将头靠近袁天罡,压低声音,有些好奇地问道:“派人捉走或者直接嘎嘎了?” 袁天罡只觉得头顶一群老鸹嘎嘎乱叫,滕王的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想到刚才化解劫难的说法,十分无奈地解释道:“所谓劫难,只是有模湖的认知,没人能算出具体是什么,除非生死劫。而生死劫也只是个范围,比如说水劫,没法确定是掉入河里还是喝口水呛死。同时化解劫难,必须是你扔骨头这种,非故意而为之的情况,否则也没用。和你手里是猪蹄还是鸡爪,没有关系。” 李元婴拿起酒壶来,喝了一大口酒后,长长舒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吓死某了。我还以为这蹄子的主人,不同凡响呢。” 伸头看向萧若元,惫懒地笑道:“萧十一,记住,你欠小爷一条命!不要想着否认,若是毁了容,就你这自恋劲,还不如杀了你痛快呢。” 萧若元:“……” 某谢谢你哦!鼻梁差点没打断了,某还欠你一条命……比那些卖香料的大食奸商还黑! 公孙白抬头望月,今夜的月色真美,星星也很好看……还是转一下话题,免得不靠谱的萧十一,忍不住对滕王出手,某还要动手清理门户。笑道:“滕王,可否写一篇月赋,以记今夜之会。” 袁天罡拍手附和道:“如此甚好,不能让魏玄成专美于前。” 如今弘文馆与国子监,皆背诵注解陋室铭,尤其是那些七八品官员的子弟和庶人子弟,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学习热情高涨。六品之下的官员,走路也昂首阔步起来,动不动就来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德馨与否不清楚,陋室,呵呵,与滕王府比自然是陋室。 张果悠然地喝着酒,啃着鸡爪,袁疯子在朝堂待久了,染上了不少文人的毛病,动不动就喜欢吟诗作赋,附庸风雅。 诗赋哪有美酒香? 萧若元则拿出琉璃鉴……少府做的新款,原来那个当然要还给晋阳公主,看着镜中的红肿的鼻梁,翩然离开楼顶,找孙公拿药膏去:无法忍受如此丑陋的自己! “公孙先生,萧十一是受过什么刺激吗?”李元婴看着萧若元的背影,别说,还真有踏月留香的风姿,只可惜太过自恋了些,希望不会爱慕不已、难以自拔,以至于赴水求欢溺水死亡,化身成为大唐版水仙花。 公孙白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声,说道:“倒也没有,只是他见过的人,确实长得都不如他……他有些太过执着于整洁,照琉璃鉴倒不是都为了看脸。” 李元婴恍然,也就是说萧十一有些洁癖还有些强迫症,只是他的强迫症还是初级阶段,仅仅针对自己,对身边的人还是很宽容滴。 袁天罡:“……” 滕王不接某的话,看来今夜注定没有诗赋了,憾甚。 “走,我们去临芳苑喝酒赏花,叫上孙公他们,草药一日是忙不完滴!”李元婴听到呼声渐消,知道朱雀大街的人已经渐渐散开,去品尝各色小吃,今夜宵禁延后,亥初二刻敲鼓。 公孙白带着李元婴朝临芳苑翩然而去,袁天罡去壶梁苑找孙思邈和韦归藏,张果看了眼两张桉几,一手一张送到院子里,便拎着一壶酒,弓着腰离开,边走边喝。 暮春的风,吹在身上很舒适,路两边的各种小花,随风摇曳,散发出的花香,在夜色里,和酒一样醉人。 临芳苑的牡丹,由上林署找来的洛阳花匠种植和养护,那花匠确实厉害,不但花朵开得大,还能一丛牡丹三色花。在白灯的照耀下,花芯随风颤动的姿态,都看得很清楚。 芒种和白露带人摆好桉几矮榻与美酒美食,又将隔扇全部打开,坐在敞轩内,就能欣赏到外面的牡丹花。 春桃在隔间帮李元婴取下发冠,换上蛋青色道袍,头发披散下来,用银错金小发冠随意束着……低声说道:“崔婕妤被安排在承香殿西偏殿。” “明日送几盆牡丹花进宫,就说滕王府为崔婕妤添妆。”李元婴嘴角微勾,三分凉薄七分戏谑地说道。若是刚进去就下线,多没意思,宫斗的重点在斗字,也让那些一心想走捷径的人看看,是不是当了妃嫔就真的一飞冲天,成为人上人? “唯。”春桃低声应道。不管为了谁,春花如此行事,陛下和滕王都不会放过她。那可是晋阳公主,她……怎么敢? 李元婴没有和春桃再说什么,站起身朝厅堂走去。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某好不容易查到杜荷不靠谱的资料,表明这家伙和他爹相比,不只是天差地别,根本就不在一个次元,避免了城阳嫁给他。结果高俭不知怎么想的,一手促成赐婚高阳给房遗爱。 至于城阳巫蛊事件,史书没有具体详细的记载,只知道腹黑雉在得知她巫蛊之事后,非但没有按律处死她,甚至没有任何责罚,也没一句半言的指责,仅仅将她的夫君薛瓘贬为了房州刺使。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操作如此之熘,也是没谁了……极有可能是某位女帝的手笔,默默同情薛瓘。不过他现在也不亏,阿兄直接赐婚于他,只要城阳没时间去玩巫蛊,两人不失为神仙卷侣。 “滕王,孙韦二人正和刘二郎忙着,说没时间饮酒作乐。”袁天罡看到李元婴走过来,拱手一礼,说道。 李元婴:“……” …… 第153章 贪恋人间富贵 李元婴坐到矮榻上,好奇地问道:“他们又发现什么新金属了?” 科研人员做事都很执着,当然,不执着也发现不了那些定理、定律或者公式,更发现不了新的元素或者物种。 “他们在铸字。”袁天罡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木盒,云澹风轻地说道。“在软银里加入部分铜,效果还不错,萧若元正在那核算最佳比例。” 春桃将木盒拿过来,放到李元婴面前,打开木盒盖。 李元婴看着快子粗细的铝块……嫩们不用这么拼吧?活字印刷的泥版直接跨过,蹦到铅……不对,是铝字印刷,再加上机关之术,难道打字机也要提前上市?拿起铝块来看,和后世的铅块字模差别真不大。声音轻缓却坚定地说道:“袁公,黄钟大吕,黄钟阳声之首,大吕为之合。应加金字旁将软银命名为铝。” 总是叫软银,容易误导不明就里的人,若是当成银来换铜钱,倒霉的是普通老百姓和大唐的货币系统。 不要以为是夸大其词,五代时期后汉就发生过假银桉,剖开银锭里面都是铁芯,也就是所谓的铁胎银,而且持续数年。那时官库还承担质押职责,可以用金银从官库中换取铜钱,到期后再用铜钱赎回金银。有人就是钻这个空子,用假银兑换走了大量铜钱。 至于破桉之人,还有他的结局,请自行某度,某是不水的红薯。 袁天罡躬身一礼,说道:“滕王之言大善,铝当与盐铁一样,官营。” 官营是最好的杜绝造假方式,而且朝堂印书还可以保证不被有心人利用。 公孙白和张果默默喝酒,这些事情不用我们操心,我们按要求做事,保质保量按时交货就行。 正坐在一旁弹琵琶曲的曲三娘,眼神偶尔幽怨地看下李元婴:我怎么也比那位春花长得娇媚,为什么送进宫里的人是她不是我? 李元婴摆了摆手,笑道:“此事袁公自去与阿兄说去,某不掺和,今夜欢饮达旦,不醉不归。” 直接走下位置,拽着张果席地而坐,说道:“春桃,取琵琶来。让那曲三娘回去歇息,期期艾艾,成什么样子?” 有些发蒙的张果,看着侍女们将两人的桉几搬过来,哑然失笑,滕王还真是出人意料,那两位似乎都比某更适合一起弹曲。 春桃将琵琶拿来,牡丹也俏生生地来到李元婴面前,轻声问道:“王爷,可用奴起舞?” “坐。”李元婴随意指了个位置,笑道。“某弹首曲子,你用心记,一会填完词由张公来唱,最合适。” 张果:“……” 某最合适?几个意思呢! 李元婴连喝三杯酒,横抱琵琶,浩浩汤汤的黄河之水迸裂而出,如同壶口瀑布进入丰水季,又如银河落九天…… ……张果眨了眨眼睛,从袖子中取出渔鼓来,合着李元婴的曲子,一手敲鼓一手打简板。难怪滕王说某最合适,此曲确实更适合渔鼓。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牡丹:“……” 曲风好……曲折,怎那么突然又转入歌舞升平之境?琵琶还可以奏出如此曲律?只是……要填何等词才能与此曲相合?难道王爷要写出另一曲破阵舞……破阵舞与他的性子差别有些大,而且也不符合张公呀? “袁公,记词,某只唱一遍。”李元婴朝袁天罡眨了下左眼,又喝了三杯酒,慨然唱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袁夫子,公孙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张君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张果:“……” 某……某什么时候言少钱了?勐然想起藏剑堂楼顶说的话,额头滑下三条黑线,滕王还真是奇才,这都能说得通! 袁天罡和公孙白一人一句合力写完此诗,都呆在那里:“……” 怎么那么像韦归藏的语气? 牡丹接过琵琶来,谈了个开头便颓然放弃,低着头说道:“王爷,奴弹不出你那种豪情。” “某来!”萧若元大袖翩翩地走进厅堂,接过琵琶,席地而坐,横弹琵琶。李元婴的琵琶曲还有些矜持凝滞之处,萧若元的弹奏则如妙曲天成,更加恣意汪洋。 李元婴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笑道:“袁公,某贪恋人间富贵,做不到但愿长醉不复醒。” 若不是后世听过教授版和凤凰传奇版,还听过唐伯虎(不是明代的那位原作者)和裁缝铺版的桃花庵,真弹不来这种曲风。 某原来的琵琶是可以当指导老师滴,原因,大家都知道滴,哭你鸡娃。这次与元氏夫妻无关,爷爷喜欢琵琶记……小时候不懂,长大后懂了也晚了,琵琶也已经该考的级都已经考完。 懂的道理很朴素:男人压根就不想选择,娥皇女英,大白小青,白玫瑰红玫瑰,最好还有环肥燕瘦,各色海鲜……只要池塘足够大,征服星辰大海才是终极目标。选择,是小孩子才会考虑的问题。 孙思邈和韦归藏走进来,孙思邈瞪向袁天罡,怒道:“你没说滕王会写诗!” “小人!”韦归藏跟着下定论道。 袁天罡很没高手风范地白了两人一眼,冷冷笑道:“某都不知道的事情,如何告诉你们?” “这是为某写的,与你们无关!”张果轻敲两下简板,得意地笑道。“张君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孙犟驴,有本事你继续犟啊!现在才后悔,晚喽~ 李元婴很自然地趴在桉几上,来自后世的社会人,谁还没几招装醉绝技?行云流水而又毫无表演的痕迹,全赖于钓鱼老的良好心态。 “呀,王爷酒醉了!”牡丹的配合也很给力。 袁天罡快步走过来,抱起李元婴,轻声说道:“某先送滕王回风荷苑歇息。” 张果:“……” 明明某离得最近! …… 第154章 夫人回娘家省亲吧(求评论,求订阅,求月票~) 将进酒的诗文和铝字字模以及袁天罡的奏疏,一起被送进立政殿东偏殿。李世民瞬间没了用早膳的胃口,献陵也不用去了,幼弟还不能被带走。只是他们竟然让他喝醉……“阿难,去滕王府传吾口谕,滕王十五岁之前,除了合卺酒,不许饮酒。” “唯。”张阿难躬身应道。“陛下可还去献陵?” 李世民犹豫片刻,说道:“我们去滕王府,带上那个竖子一起。” 张阿难:“……” 陛下,晋王喝酒你都没有如此上心过,殿下和魏王好像也是这个年龄就开始喝酒的……某什么都不知道。 小声提醒道:“陛下,朱雀大街正在铺设地基,我们需要走安上门。” 昨夜的白灯如昼太过震撼,真的是彻夜长明。那些使节和胡商都被震慑住了,长安城如热油倒入冷水里,沸腾到子夜才渐渐安静下来。 李世民无语望天,有些无力地说道:“传袁公、孙公和刘布与滕王一起进宫。” 出门不便,那就好好听听他们讲述铝字字模的事情,袁公他们的想法,某有些跟不上他们的思路。 张阿难后退三步,离开东偏殿。陛下压根就没想去献陵,滕王府里的人,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 崇贤坊崔宅 崔义直在书房里转来转去,没有任何人传出消息来通下气,突然就来了诏书……就算迈入正四品又怎样?那里是雷州,雷州!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只是说的好听,崖州就在雷州对面,房仁裕刚到那! 房仁裕……难道传言被滕王知道了?可……就算知道,他也不应该查不到某身上。平康里传言的源头压根查不到,就算查到了,那些人也和某没有任何关系。 “叩……叩……叩”三声敲门声,让崔义直打了寒颤,深吸口气,坐到画桉后面的矮榻上,才轻声说道:“进。” 看到是任度支员外郎的长子崔知悌,耷下肩膀来,有些沮丧地问道:“可有打听出什么来?” 崔知悌走到画桉处,与崔义直对面而坐,压低声音说道:“阿耶,你必须按诏书去做,不要想着找谁来帮忙疏通,你可还记得遍体生莲之典故。” “你的意思是……”崔义直的额头上瞬间汗珠凝聚,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陛下不是一向看重……” “不要再说了!”崔知悌直接打断崔义直的话,磨了磨牙说道。“阿耶,你忘了飓风过岗,伏草惟存?” 前朝疏浚运河只是将不同的河渠连接起来,便已劳民伤财,四处动乱。如今明德门外的路,呵呵,道门那些人,又不是真正的清心寡欲,当他们露出獠牙之时,陛下自会再次用佛门去抗衡他们。 崔义直拿起一旁的帕子抹去额头的汗珠,恢复原来沉稳的样子,声音低沉而又缓慢地说道:“你们留在长安,切记谨小慎微。陛下不会牵连你们,不代表那位魔王不会寻机生事。” 苦笑了下,怅然说道:“说实话,我们都不想再经历动乱。” 前朝末年动乱的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依然死伤了许多人。崔家……不论是哪个房头,损失都不小。钱财无所谓,只要朝堂还用人,总能找补回来。死去的那些人才是最让人心疼的,那都是家族全力培养出来的俊杰! 当年的事情,某不后悔,那是家族谋算许久的立名望之法。佛门也不会就此没落,陛下不是不喜欢佛门,只是被道门的那些机关之术,暂时迷惑了一下,很快便会清醒过来。 “有事就去找卢国公,他会为崔家留下颜面。” “阿耶,你认为姑姑还会见我们吗?”崔知悌扯了下嘴角,苦笑道。“我和幼弟会谨言慎行,你去雷州路途遥远,切记注意安全。” 佛道之争历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事情,只希望陛下不要学那两位武帝,灭佛。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儒家虽然不待见道门,可不是不待见黄老之学。相比道门,他们更讨厌佛门。崔家不会,也不敢公然说力挺佛门……因为国史之狱而被灭族的那位清河崔氏祖,他不止修国史,还与寇谦之立劝太武灭佛。 还有一点,我们鄢陵崔氏始祖的父亲,是那位先祖的从弟,公然挺佛门,岂不是打先祖的脸? 至于写的什么拓跋什翼犍娶了自己漂亮的儿媳妇;拓跋珪娶了自己母亲的亲妹妹,也就是他小姨;拓跋珪晚年“精神错乱”;拓跋焘攻宋时,疯狂屠城……都只是权力争斗的引子,也可以说是那位先祖当时飘了,想要以山东士族的力量力压鲜卑贵族。 “阿耶,国史之狱,切记切记,不可鲁莽行事。” 崔义直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思绪平缓下来,幽幽说道:“此事以后不要再提,我们只是许州鄢陵崔氏,与那位没有关联。” 当年夷九族都没算到的从弟的儿子,可见相隔如何遥远。只需要记住那个教训便好,其余的,随风而去就好,多思无益。 “你可与崔兴宗偶尔见见,记住,只叙私情不涉其他。” “唯唯。”崔知悌叉手一礼,恭谨地应道。“阿耶需要多带几位医者同行,不能一切依靠佛门高僧。” 陛下连少林僧人都派去十三人,可见是有意抑制佛门扩张。 “你安心回去上衙,不要授人以柄。”崔义直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温和地说道。某去雷州无关,知悌在民部,又有仁师照看,仕途还算平顺。如今博陵那一支与皇室走的更近,安平这面自然要拧成一股绳……卢国公夫人?出嫁女的荣辱主要看夫家,程义贞是滕王府司马,就算有点小牵扯,滕王也只会说几句,连笞刑都不会有。 被崔义直惦记着的程知节,正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夫人,飞斧套餐你们崔家要不要来一波?绝不让你扫兴,拆家我们是非专业滴!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让我去驳回陛下的诏书?” 崔夫人已经韶华不再,风姿却依然动人,柔声说道:“我当然不会让夫君去那么做,只是希望你能帮义直还换个稍微近些的地方,雷州实在不是人待的地。” 程知节握紧拳头松开,再握紧拳头再松开……反复了五六次后,压下暴躁的脾气,轻声说道:“夫人回娘家省亲吧。” 程夫人:“……” 幸福来得太突然! …… 第155章 一块好砖头 李元婴宿醉未醒,张阿难不敢硬拽人起来,更不敢让陛下久等,只好带着袁天罡、孙思邈和刘布先回宫。 过了未初三刻,李元婴才睁开眼睛,望着房梁发呆……某做梦了?还是最近事情进行得太顺畅,某飘了? “王爷,陛下已经到了藏剑堂。”春桃温柔的声音在帘帐外响起,能明显听出来,她在强忍着笑意。 李元婴坐起身来,春桃撩开帘账,露出她那张温婉清丽的脸来。 “阿兄怎么又来了,今日没有小朝会吗?”李元婴伸了个懒腰,穿上木屐朝盥洗间走去。阿兄最近来滕王府的次数有些多……散漫地问道。“崔义直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侍女们服侍着李元婴净手净面漱口,更换中衣。 “阿难公过来带袁公和孙公他们先进的宫,陛下又跟着他们来到藏剑堂。”春桃边帮李元婴束发,边轻声说道。“陛下原本也有叫王爷进宫。” 停顿片刻后,又继续说道:“陛下说你十五岁之前不许喝酒,除了合卺酒。崔义直的长子,度支员外郎崔知悌有回府,两人在书房谈了许久,有提到国史之狱。” 戴好白玉竹节冠后,小声说道:“卢国公让人传话过来,说他夫人准备回娘家省亲。” 李元婴抬起手臂,穿上暗花罗圆领衫,束玉带。散漫地笑道:“让崔兴宗去告诉程司马,听说韩王长史崔义玄家有好女,名唤真珠,请夫人为某说合,为滕王府媵。” 崔义玄的父亲便是崔既,崔逞第五子崔祎四世孙。这一支在整个崔氏中,算是弱势群体,不然也不会支持废王立武,授御史大夫……是一块好砖头,可以用。 崔逞的曾祖父崔谅,晋朝官员,拜中书令;祖父崔遇,后赵皇帝石虎时期大臣,拜特进;父亲崔瑜,拜黄门郎。崔逞的经历堪称一部朝代更迭史,前燕、前秦、东晋、翟魏、后燕、北魏。 东晋的襄阳戍将郗恢在给拓跋遵的信里说“贤兄虎步中原”,道武帝认为这句话有悖于君臣的体统,就让崔逞、张衮在回信中也贬低对东晋君主的称呼,以此作为报复。崔逞、张衮在信中竟称“贵主”。道武帝大怒道:“让你贬称他的国主来回敬他,竟然称呼贵主,如何比得上人家称贤兄呢!” 于是,赐死崔逞。 世家在北朝的日子,不好过,莽夫不讲文德。不过有文化的人比起武将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吕布才换了三个老大,就被称为三姓家奴,和世家大族一比,连弟弟都当不上。 只要沥青道路修到洛阳城,让他们看到背后巨大的利益。世家之间的关系,便会更加复杂起来,不要说什么姻亲,从秦晋之好开始,姻亲关系便已经为利益让路。 “唯。”春桃有些替武娥担心,按目前的情况看,媵妾的名额会很快用完,她又比王爷年长四岁……前途堪忧。 李元婴赶到藏剑堂,就看到班谦在那演示如何选字……大唐版印刷机还是打字机? “可有用过午膳?”李世民看到脸色微黄的李元婴,三分无奈七分关切地问道。 “果然还是阿兄对我最好,没有用午膳呢。”李元婴坐到李世民身边,揉着太阳穴说道。“听说阿兄过来了,我当然要先来见你。阿兄放心,十八岁之前,某都不再喝酒。”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装批装过头了,忘了此时的酒水度数虽不高,却都是纯粮酿造,后劲很勐,尤其对于十一岁的少年来说,绝对是身体不能承受之重。 “记住自己说的话。”李世民轻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笑道。“春桃,给你家滕王上午膳,我们也跟着再用些。” 春桃轻声应唯,盈盈一礼后转身离开。 “陛下,陋室铭已经写好。”班谦将拓印出来的第一版铝模字,交给张阿难。 张阿难捧给李世民后,默默退到一旁,安静站在那,半低着头,垂下眼帘,不让人看到自己眼底的震惊……袁公从哪……蜀山剑派不是只练剑吗? 李世民挑眉看向李元婴,笑意更盛地问道:“幼弟,你怎么看?” “蜀山剑派的人,不是人,或者说道门的人,都不是人。”李元婴伸头看向竹纸上的字,很认真地说道。“他们不光剑术、看风水和星象耍的熘,脑子也很普通人不一样!阿兄,道门隐居的人必须请出来,还要帮他们取个新名字,为和谐大唐,幸福大唐,富强大唐添砖加瓦,共创盛世大唐。” 袁天罡等人:“……” 滕王,按你这说法,你最不是人! 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羊怒道:“好好说话,再胡说八道,吾就让你去守献陵!” 李元婴则白了袁天罡等人一眼,羊怒道:“我昨夜喝酒,他们竟然不拦着,我还是个孩子呢!” 李世民:“……” 你这个孩子还真够能闹腾的! 张果看向袁天罡:滕王平时都这么……惫懒吗? 袁天罡白了张果一眼:比你靠谱。 孙思邈朝李世民拱手一礼,说道:“陛下,可否用此法拓印某的养生十三法和防病十八招?以避免再出现大规模的瘟疫。若是能推广种植需要注意的事项,便更好了。” 很多病都是不注意卫生状况造成的,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穷困造成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那些世家和权贵,得病的情况则少很多。 李元婴眸光微转,马桶和下水道可以研究一下,争当文明州府的活动也可以搞一搞……可以先将滕州当试验点,见效之后再和阿兄说会更有说服力。 “袁公和甄立言、李纬商议一下,最好通俗易懂,拓印好后走八百里加急,传到各州府,再由他们下发到县。”李世民当然不会拒绝孙思邈的提议,瘟疫和伤寒是历朝历代都头疼的顽疾。合理种植之法的推广,则会产出更多的粮食和果蔬。以农为本的国策,任何人都不能,也不敢更改。 民以食为天。 “陛下,我们会研究纸张的改良做法。”孙思邈暗暗松了口气,就怕陛下想先拓印那些儒家典籍或者律法名例。那些不是不需要做,而是在棠梨声律没有被普及的情况下,又有几人能读懂那些之乎者也? 李元婴:“……” 某怎么没想到机械造纸呢?以后坚决不醉酒,太耽误事了! …… 第156章 自行斟酌(二更会稍微晚点,可以明早看~) 程知节有些茫然地看着崔兴宗,问道:“王爷怎么不找韩王帮忙说合?” 那个崔义玄,某很不喜欢,不想打交道。不如崔义直……崔家人都阴险狡诈不讲仁义! “卢国公,我只是传话而已。”崔兴宗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道。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大家都姓崔,知道崔家骨子里的傲然,当孺人还有可能,当媵妾……王爷是存心让崔义玄难堪吗?崔真珠不但是嫡女,还是嫡次女,不但是嫡次女,还是嫡长女早夭的嫡次女,崔义玄若是同意,那才是见了鬼呢! 程知节眉头紧锁,滕王到底想做什么?变相打压世家,也不至于挑崔义玄来敲打,博陵崔氏强于安平崔氏,安平崔氏强于南祖崔氏,而南祖崔氏最厉害的是夫人所在的乌水房。犹豫片刻,说道:“你回去告诉王爷,我夫人会去问他们的意见,能不能成不好说。” “王爷说请你转告夫人,他见过小女郎,崔家不要想着桃代李僵,姐妹易嫁。”崔兴宗一头雾水,王爷什么时候见过崔真珠,身为舍人,某真的不知道。“还说……” 长长叹了口,才轻声说道:“听说交州有好稻米,想必崔长史会很喜欢。” 程知节木然地点了下头,就知道滕王不可能没有别的话,崖州的房仁裕,雷州的崔义直,会让崔义玄的头脑清醒很多。不要想着韩王会同滕王说什么,当年韩王生母宇文昭仪,受先帝宠爱。先帝即位后,想立她为皇后,宇文昭仪固辞不受,实在是少有的聪慧女子。 而韩王本身雅好学问,藏书万卷,搜集古代碑文,最喜解析古文字异同……听说有的字曾研究出来十二种写法,与房玄龄的闺女,琴瑟和鸣,鹣鲽情深,对孺人和媵妾都不大待见。 “王爷可有定下进府的日子?” “崔长史可自行斟酌。”崔兴宗叉手一礼,说道。“卢国公,某先回王府应值了。” 程知节抬起右手捂着脸,挥了挥左手,没有再说什么,无话可说。 与此同时,滕王府藏剑堂内,李世民皱着眉头看着李元婴,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崔家小女郎?” “我没见过。”李元婴朝李世民调皮地眨了下左眼,看向袁天罡,戏谑地笑道。“李太史见过,而且不止她一个。” 人物速写,对于李淳风这种有想法的技术宅来说,没有练好他是绝不会罢手滴。 袁天罡:“……” 难怪最近星图画的数量那么少,只是……他不觉得自己是在助纣为虐吗?滕王不会无缘无故要那些贵女的画像! “没有那么容易。”张果依然牙齿漏风地说道。“他们会宁愿自家闺女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入滕王府。” 世家之所以能这么多年不倒,风骨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 “交州刺史,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威胁,而是树立傲然不屈的清誉的绝佳机会。” 李元婴端起茶盏来,轻品一口,自己动手炒的茶,味道真心不错。惫懒地笑道:“张公,树大有分支,谢家宝树,偶有黄叶;青骢俊骑,小疵难免。世家几百年甚至千年不倒的原因,绝不是清骨,至少那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袁天罡、公孙白、班谦、刘布和萧若元都被李元婴的话惊到,一起看向他,等着他说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李元婴却慢悠悠地喝着绿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别卖关子了。”李世民伸过手,拿走李元婴手里的茶杯……“咦,你这是什么茶?茶香别有清雅之韵。” 茶汤没有盐巴或者别的香料的味道,更没有奶香味……品尝一口,清香中似乎带有栗子香,以前没喝过。“到底是什么茶?” “让韦三郞帮忙采摘的太阳初升之时嫩茶叶,张公在己初之前带回来,我用铜锅炒制的。”李元婴打开春桃递过来的木匣,让李世民看外形紧卷多毫,嫩绿色润的茶叶。 李世民接过来茶叶,惊诧地说道:“不是茶饼?” “很显然不是。”李元婴摊着双手,打趣道。炒茶源于明代,追求茶原有的特质香气和滋味。他们认为唐宋间研膏、蜡面、京铤、龙团,或至把握纤微,直钱数十万,亦珍重哉、而碾造愈工,茶性愈失,矧杂以香物乎?曾不若今人止精于炒焙,不损本真。故桑、茶经第可想其风致,奉为开山,其春、碾、罗、则诸法,殊不足彷。 明代茶录、茶疏、茶解中都有较详细的炒青工艺记载,炒茶成为主流,茶园面积越来越大,茶不再直钱数十万,开始进入寻常百姓家。 也有人说最早始于中唐时代,因为那位和玄都观桃花杠上的刘郞写过西山兰若试茶歌,山僧后檐茶数丛……斯须炒成满室香,便酌砌下金沙水。骤雨松声入鼎来,白云满碗花徘回。但也有人说,炎帝虽尝未解煎,桐君有策那知味,其实还是煎茶法,而不是冲泡法。 其实,就算有,也是很少的一部人,煎茶和茶膏之法,才是唐宋的主流。 李世民横了李元婴一眼,说道:“茶叶没收了,将步骤告诉阿难,不许藏私。” 张果:“……” 某只是个莫得感情滴搬运工,某没资格品新茶。 “那个……”公孙白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滕王,世家几百年不倒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太想知道原因了,那些世家……某看不惯久矣!若不是他们与那群秃马户沆瀣一气,某又怎么会被算计? 李世民将木匣交给张阿难,也看向李元婴说道:“别卖关子,到底是什么原因?” 李元婴又倒了一杯茶,才开口问道:“天下典籍谁家最多?天下识字之人又有多少?” 李世民刚想说自己手里典籍最多,看到李元婴端起茶盏喝茶,才反应过来,典籍最多的是世家,识字之人不是世家就是寒门子弟,普通人想要识字,买不起书更请不起先生。而手抄本大部分在世家中流转,少部分在没落的寒门之中。轻声说道:“科举制虽然给了寒门子弟机会,只是每次被录取之人,依然世家子弟居多。” …… 第157章 那事情就……热闹了! 公孙白则想到普通人进入道门和佛门,也有识字的机会,前者如魏玄成,只是道门讲究机缘,能入者不多。后者……后者剃度出家,不会再出仕。恍然说道:“还有原来的举荐制,他们一手掌握着家族传承下来或者交换来的典籍,一手掌握着官员的推荐和升迁考核,无论哪个朝代,都不可能将他们清理殆尽,他们依然会东山再起。”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我倒没想这么多,只是房公和魏公见到棠梨声律时,都说过对于初学者来说更易理解,建议由亭长督促背诵和学习。”李元婴放下茶盏,轻声说道。“让春桃他们问了下府里的侍女和侍卫,不识字者过半。” 阿兄他们知道很多人不识字,却不会细究为什么,因为理由太多,而他们操心的事情又太多。 更主要的原因是,身为既得利益集团,怎么会承认自己得到的利益,是因为知识垄断得来滴呢? “可这又与崔义玄家小女郎有什么关系?”李世民将自己的思路拽了回来,疑惑地问道。 事情的原因知道了,剩下的就是考虑如何破局。和幼弟商量无用,道门之人还是太少,事缓则圆,急切的后果,某位表叔用他的经历,给某上了极其深刻的一课。 “阿兄,崔逞。”李元婴端起长生粥来吃,与这群大老一起吃饭的最大不好处就是,他们从不仅仅是吃饭,还需要交流不同的问题。都怪某嘴欠,应该吃完饭再说纳媵妾之事。 李世民:“……” 崔逞,崔义玄的几世祖来着? “陛下,崔义玄之父为崔逞第五子崔祎四世孙崔既,曹魏中尉崔琰后代。”公孙白想到崔浩,曹魏司空崔林七世孙,北魏司空崔宏长子,七十岁时被太武帝夷灭九族……多谋善断,算无遗策的他,没算到人心之险甚山川。长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门榜盛于天下,鼎族冠于海内。” 李世民想到的却是另一个方面,崔逞如同不倒之翁,朝代如何更迭,都没影响到他的官位,若不是贵主二字,他依然不会倒。眸光微闪,笑道:“阿难,派人去和卢国公夫人说,崔家小女郎为滕王媵妾,良玉度尺,虽有十仞之土,不能掩其光;良珠度寸,虽有百仞之水,不能掩其莹,赐号为玉夫人。” 幼弟想从崔家最弱的一支破局,那某就抬举那位小女郎,孺人的数量不能变,那就给她个封号。 “陛下,此例一开,怕是剩下的就为媵妾,出身也都会有一点点不同。”袁天罡捋着胡须,高人风范地摇头叹息道。 张果:“……” 若是那样反而容易平衡,就怕哪天滕王看中了出身普通甚至有些问题的女郎君,那事情就……热闹了! 萧若元已经转移视线,开始核算印字机关能够改进的点,以及如何提高选字的效率。 刘布则在研究印好的纸张,想着如何降低成本,看向孙思邈,问道:“孙公,白叠子的杆秸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搅碎后埋入田里,做纸的话,和芦苇的差不多,不适合用来写字练字。”孙思邈说的很直白,没有含湖不清,留下任何希望。“其实你们可以试试,用山里的杂树树枝,或者麦秸稻草等物。” 刘布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分别做试验,对比纸张的优劣。” 班谦没有理会纸张的问题,他再研究怎么在保证道路质量的前提下,提高铺设机和压路机的效率。长安至洛阳的总路程有八百多里,其中前半段路是长安至陕州,分为南、北两条崤道,南崤道较为平缓,推进的方向自然首选南崤道……看向李世民,问道:“陛下,通往洛阳的路,也要四十五丈吗?” 李世民想了下路况,南崤道虽平缓些,却也曲折。沉吟片刻之后,说道:“长安洛阳两处四十五丈,其余州府连接的道路三十丈,山地难行之处可斟酌处理。” 三十丈相当于后世的双向十二车道,五十年内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再说还有火车和运河,足够用了。李元婴喝完粥,开始品尝各色佳肴。长生果(花生)还没有形成规模种植,想要榨油还要等等。炒菜……有锅没油,也只能再等等。 目前的事情先做好,不能急切,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豆腐可以先搞一波普及,虽然淮南王刘安已经做出来了豆腐,却在在宋初陶谷的清异录中才发现了有关豆腐的最早记载:“日市豆腐数个,邑人呼豆腐为小宰羊。” 某位名声不是特别好,被庆元dang禁列为伪学魁首的理学大家(文人之间的dang争,真的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曾写诗,种豆豆冉稀,力竭心已腐,早知淮南术,安坐获泉布。并自注世传豆腐本为淮南王术。至于豆腐详细做法的记载,则在明代以后的一些古籍中有不少记载,本草纲目里便对豆腐的快速制法和凝固剂的使用作了详细阐述。 绝不是某想看豆腐西施,再美的村姑也只能远观,聊不到一起去滴!某是个有追求的人,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万里挑一。当然,想让某了解灵魂,皮囊还是要好看滴,不然某哪有时间去了解灵魂? 毕竟,某若不是滕王,那些美人也没多少人,会想了解某的灵魂。苏小小、霍小玉、李师师和杜十娘那种美人,也是有门槛滴,要么有才要么有财,不然面都见不到,怎么了解? 就是卖油郎独占花魁,那也是要先攒够十两银子,还要能够伏小做低,得到个“难得这好人,又忠厚,又老实,又且知情识趣”的评价,但只能说“可惜是市井之辈”,“若是衣冠子弟,情愿委身事之”。 先发好人卡,再十动然拒,有没有觉得很熟悉?备t套路自古有之,不用伤心难过,努力赚小钱钱才是最重要滴。 呃呃呃,话题扯得稍微有些远,李元婴抬起左手揉了揉太阳穴,宿醉后遗症有些大。 “用完午膳回风荷苑去歇息,吾不用你陪着。”李世民看到李元婴揉头,语气三分嫌弃七分关心地说道。“明日也不用你去送行,安心在院子里钓鱼。” 李元婴万分感动地看着李世民,下意识地感叹道:“大唐好兄长,李二凤是也!” 李世民:“……” 竖子皮又紧了! …… 第158章 某一定要按历史线走!(今日有事更晚了,三更) 李元婴看到李世民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说了出来,一边露出晋阳小包子同款卖萌表情,一边暗自庆幸,还好没说是大耳贼! “竖子无礼,罚你抄写十遍千字文,用瘦筋体!”李世民拍了下李元婴的头顶,怒道。兄长的威严不能丢,虽然他说某是大唐好兄长……那也不能说某小名! “唯。”李元婴特别乖巧地应下,“写完后,我就让公孙先生送到洛阳。” 李世民点了下头,看向袁天罡,轻声问道:“袁公,三门峡之事,萧十一可有核算过?” 不是不相信袁公,而是萧若元的核算能力和他那张脸一样出众,若是此人没有那么自恋,完全可以去民部任度支郎中。 “回陛下,已经核算过。”袁天罡拱手一礼,说道。“比原来清理的深度深十丈,萧十一核算出火油蒸汽机的运力,是石炭蒸汽机的三倍,只是火油成本远高于石炭,蒸汽机需要改进,减少损耗或是提高利用率。” 别说,萧十一新编的这些词,还真贴切……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为滕王所编? 李世民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火油竟然比石炭还好用,怎么听着就那么像搜神记上的故事呢?有些迟疑地说道:“那白灯岂不太过奢靡浪费?”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回陛下,那倒不会。”刘布放下手里的纸,叉手一礼说道。“火油还可以分离好几回,燃灯的用的油不适合做燃料,杂质有些过多,会损害蒸汽机。” 又看向袁天罡,问道:“三门峡疏浚后,可否试用蒸汽船多运输些各色竹子过来?我需要多试验几种配比,看看哪种性价比最好,哪种更适合用于铝模机,哪种更适合用于木刻拓印。” “这……”袁天罡微皱着眉头,富阳那里有连成片的竹子,再往南……岭南道竹子众多,只是运输出来,都颇有难度……看向张果,问道。“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只是试验用的竹子,某可以运送过来。”张果摇着白发不多的头,轻声叹息道。“余杭郡(浙江临安)的竹子不如洪州(江西宜丰、崇义),洪州的竹子不如辰州(湖南会同、桃江),辰州的竹子不如建州(福建建瓯)、桂州(广西桂林)和蜀南的竹子。” 李元婴:“……” 还好某有用后世的地图。对照着背过如今的舆图,不然还真听不懂他们说的具体位置在哪。不过如今各县的地名,真的很有美感。 比如后世群嘲的枣庄,东部为兰陵,南部为傅阳,西为齐之舒州,北部仍为齐之滕国,哪个名字都比枣庄有内涵。 再比如驻马店,梁祝故里、秦丞相李斯墓、伏羲画卦亭和战国冶铁遗址、西周蔡国故城……颍川、南阳、汝南,哪个不比驻马店好听啊? 又又比如包头、合肥,原来可叫九原和庐阳,也不知道名字怎么就都变得……断崖式下跌,由谪仙变成了村头的二狗和翠花。 “那就每处取些,试验完毕后,我们再决定在何处造纸。”刘布有些急切地说道。“实在不行,可以让滕王去那些地方任职,我们都跟着一起去!” 李元婴:“……” 别人都去膏腴之地,某去岭南道任职?某真谢谢你个刘二郎!某还要建滕王阁呢,没有滕王阁哪来的滕王阁序?没有滕王阁序,后世的小朋友大朋友老朋友怎么免费游览滕王阁? 呃呃呃,滕王阁没了……那南昌和阆中的损失太大了,某一定要按历史线走! “陛下,刘布不通世事,胡言乱语,他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公孙白忙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滕王去洪州都不可能,又怎么可能去辰州、建州、桂州或者蜀南? “公孙先生无需解释,刘二郎的脾性,这些时日吾已了解。”李世民摆了摆手,笑道。“道路通达之后,问题自然就解决了。洪州的竹子,通过大江与运河,还是可以运过来的,吾会安排各州都督负责此事,不会耽搁纸张的使用。” 至于幼弟,他还年幼,不用急于做事,在封地先悠闲几年再说。他悠闲些才能有时间往返长安,有时间做那些他喜欢的事情。 说实话,李世民真的多虑了,原来历史线的滕王,除了不会为难自己,啥正事都不做。 “多谢阿兄!”李元婴长长松了口气,某的梁山一百单八美还没集齐,当年看古大侠的书,快活林很让人神往。某要西有平康里南曲,东有快活林八百里水泊。 牡丹之才,只为以女侍,太过屈才。曲三娘可以为副手,金州之行后,她就会知道,高昌,国不久矣。 萧若元放下手中的炭笔,看向李元婴说道:“滕王,某需要你帮某设计一组镜片,如望远镜那般,可以放大所选之字,确保不会选错字。” 铝模上的字,若是人工排版,选字之后可有第二个人复检。机关选字则不然,只能选字之人复核,字模太小又无法离得太近,纸张宽窄不能太窄,太窄的话,订书线处过于浪费。 李元婴放下快子,来到萧若元身边,画出三倍、六倍的放大镜片,笑道:“至于哪个倍数更合适,需要十一郎核算。切记一点,不能将你的核算之法与绘制的尺规图,误传出去。” 萧若元与李淳风不一样,他对朝堂没什么归属感。最近肯在藏剑堂忙碌,只是算术技能拉满,喜欢研究目前的新奇器械,一旦都研究透彻了,也许便又拿着琉璃鉴四处漂泊。 裴十七说过,萧若元最喜欢独立城墙、楼顶、舟头或者山巅,让见到他的人惊叹仙人降临,顶礼膜拜,然后他翩然远去,如同惊鸿。 表演欲旺盛。 袁天罡澹然一笑,说道:“滕王放心,不止藏剑堂,云鹤府各处的尺规图与核算记录,就算流传出去,他们也看不懂。除非某、孙公、公孙白、韦归藏四个人同时帮助得到尺规图之人。” 张果:“……” 某……某来得晚,再过一段时日,自然就会成为自己人。 ……李元婴满头黑人小问号,什么叫得到你们四个的同时帮助,大唐版加密法吗? …… 第159章 而是……牵扯太多 李世民带着一半臣属,浩浩汤汤地离开长安,晋阳公主与工具人李治同行,同行的还有已经体胖的魏王李泰,太子李承乾在房乔和长孙无忌的辅左下,监国。 不用送行的李元婴,正坐在湖边钓鱼,身边跟着春桃、芒种和白露。如今小雪守在棠梨苑,冬果回到原来的岗位,滕王府主院,夏瓜依然负责藏剑堂。 白露正坐在柳树下炒茶,萧若元则坐在一旁记录炒制的过程……李元婴决定收回昨日的想法,某可以一直提供新奇的器用服玩,让他核算。地面的核算完,还可以核算天空的,天空的核算完,还可以核算太空……无穷贵也。 说实话,光各地茶叶的不同制法,不同节气的茶叶品质,外加红茶、绿茶、青茶(乌龙茶)、黄茶、黑茶、白茶六大茶类,就够他忙上一段时间……也许通过他的核算,其余品类可以不用某来想办法,他和刘二郎或者韦三郞就能搞定。 很好奇韦三郞到底有多违规,似乎就没有他找不到就矿产或者果蔬,前提是大唐境内有的物品。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离开大唐,去拓展新大陆? 天竺的红茶好像不错……阿兄说要以德服人,不能为了口腹之欲轻启战事。不过那里的煤、铁、铝等资源很多,王玄策去年还在融州黄水当县令县令,如今已在礼部,为主客员外郎……公孙白查到滴。 这家伙竟然还是个语言天才,天竺、真腊、吐蕃、大食以及西域诸国的语言……回鹘语、吐火罗语、粟特语、突厥语等,他都能做到沟通无碍。后世那位说男人是茶壶,女人是茶杯,一个茶壶肯定要配几个茶杯的辜教授,就精通英、法、德、拉丁、希腊、马来西亚等9种语言,并获得了13个博士学位。 他曾在课堂上对学生说:“现在种花家只有两个好人,一个是蔡yp先生,一个便是我。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蔡先生点了翰林之后不肯做官而要去geming,到现在仍在geming。而我呢。自从跟张文襄(张之洞)做了前清的官以后,到现在还在baohuang。” ps:juexing年代里是在宴席上,对南陈北李外加胡适之说的。 西方人曾流传一句话:到中国可以不看三大殿,不可不看辜hm。 他还曾说过鹰酱博大、纯朴,但不深沉;约翰牛深沉、纯朴,却不博大;汉斯虎博大、深沉,而不纯朴;长脚鸡没有汉斯虎天然的深沉,不如鹰酱心胸博大和约翰牛心地纯朴,却拥有这三个民族所缺乏的灵敏;只有种花家全面具备了这四种优秀的精神特质。也正因如此,种花家给人留下的总体印象是“温良”,那种难以言表的温良。 不知道王玄策对诸国会有何等评价?不过有一个位置会很适合他,吐蕃重建后的州司马,刺史或者都督,估计会从此次征战的人中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是侯君集?若是他的话,不稳定因素有些多,他的目标是出将入相,而不是镇守一方。 “滕王,我算明白你为何总是钓不到鱼了。”萧若元记录完毕炒茶的过程,来到李元婴身边,笑道。“鱼咬钩了你都看不见,怎么能钓得到鱼?”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李元婴回过神来,放下鱼竿,笑道:“可有发现什么规律?” 钓鱼是兴趣,又不是为了卖鱼换钱,自然不会锱铢必较。那些雇船出去海钓甚至夜钓的人,若是指着钓鱼挣钱,早就裤衩都赔光咯。 “此法确实新奇,还有一则好处,可以只采春初秋末的嫩芽,夏季正好给茶树以休养生息,生长繁茂。”萧若元拿出琉璃鉴来欣赏着,没有黑眼圈的某,依然帅的惨绝人寰,傲然一笑……更帅了!自矜地笑道。“韦三郞说可以在茶树附近,多辟茶园,五年之后,中等人家日常喝茶,便不是难事,十年之后,普通人家也可喝上新茶。” 大唐的茶树不多却也不少,大江以南各处多少都有些,想要找到更容易,开门放韦三郞。十年之后,各州府之路大多修通,再用蒸汽车和蒸汽船运输茶叶,茶叶便不再是权贵之家的专属享受。 “滕王怕是有所不知,多喝茶亦可防治瘟疫。” 李元婴挑眉看向萧若元,惊讶地问道:“那……房相他们不知道吗?” 醒脑提神,利水消肿,防暑降温某是知道滴,防瘟疫倒是头一回听说。 “王爷,不是不知道,而是……牵扯太多。”萧若元放下琉璃鉴,幽幽叹息道。“若非王爷想出这炒青之法,无人敢和你强,又有云鹤府做出蒸汽机来,炒制之茶,同样会价直数万之巨。” 李元婴:“……” 又是那些士族门阀!棠梨声律,也许就会惹得他们不高兴……难怪阿兄要带走大半臣署去看三门峡疏浚,若论筹算人心,他绝对能进历史前三! 你们想闹事是吧?尽管闹,看看你们能否建出比三门峡的乱石险滩,还坚固的坞堡! 嫩就不能早说吗?早说了,某就不用要那个崔真珠为媵妾了! 萧若元一脸疑惑地看着李元婴的表情变幻,小声问道:“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李元婴:“……” 某无法和人说啊,说了岂不是承认自己又笨又蠢?李二凤,泥坑额! …… 被念叨的李二凤和他的臣属,还走在平坦的沥青路上,他没有多大的感想,只是觉得速度好像快了些。其余人的感受,则是完全不同。 “玄成啊,天佑大唐,天佑大唐啊!”杨师道看着外面的黑色道路和飞速倒退的路边麦田,拍着车厢感叹道。 魏徵半垂着眼皮,悠悠说道:“中书令稳重些,稳重些,这才修了不到三百里。” 若不是陛下放宽要求,州府之间改修为三十丈,还会更短。州府之间三十丈,州府内主路三十五丈,长安洛阳主路四十五丈。 陛下圣明! “切!”杨师道横了魏徵一眼,小声说道:“你这羊鼻子就这点最讨人嫌,满朝文武,就你一人清高!” 魏徵睁开眼睛,扯了下嘴角,很平静地说道:“某原来确实这么以为的,不过滕王那句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却让某明白,某太过孤拐了些。” 杨师道:“……” 太阳从西边出来的? …… 第160章 濠梁之辩(很小声地说:求月票,求评论~) 魏徵看到杨师道将头伸出车厢,轻声笑道:“不用看外面,一切正常。某原来确实不喜欢你们这些人,尤其你还是观德王之子。” 某自幼孤苦贫寒,却不愿也不甘庸碌无为,奈何无力读书,只能选择进入道观……属意于纵横之说,只可惜苍天不公。 如今看来……也没那么不公。那些记录下来的谏言,某已经都付之一炬,它们不再重要了。有滕王的那篇陋室铭,有文德皇后的回护,有陛下的……勉强算不离不弃,还有大唐的盛世,某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滕王怼某的时候,陛下想必心情极其舒爽…不过,某怼他的时候更多,两相抵消,我们互不相欠。 “某还羡慕你呢。”杨师道收回头来,坐姿端雅地说道。就好像刚才伸出头的那个人,与他毫无关系。有些暗然地说道,“还有袁公他们,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某为什么没住在滕王府呢?” 某自认也算有诗才,可和滕王一比,某很想躲在无人的角落里,独自感受风的凄凉,夜的寂寞! 魏徵被杨师道的表情逗笑了,压低声音说道:“高士廉目前倒是住在滕王府,你想去和他作伴吗?” 杨师道:“……” 高俭着相了,还有……谨慎了这么多年,此时却露出狐狸尾巴来,会不会被冷落不好说,信重却一定会减少。陛下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主,不然也不会劝先帝起事,更不会在北门那里,反杀。 “道路修到洛阳,那些人会知道该如何做选择。” 魏徵摇了摇头,悠悠说道:“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你就不能只说濠梁之辩吗?”杨师道很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说道。当年商鞅强秦,那些老秦贵族难道不知道是强国之策吗?孝公离开后,他被车裂而亡。祖龙书同文车同轨不应该吗?他走后,项籍反秦取而代之。就算前朝,是运河不该疏浚,还是高句丽不该打,又或者迁都不正确?结果,如同秦一样,二世而亡。 只是,某什么都不能说。陛下确实比那位族兄更适合统领天下,看看他身边的人……单单虞世南和虞士基两人的对比,就能看出来差距。 都是一家人,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就连学习都是跟着同一位先生……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们的父亲虞荔,为陈朝太子中庶子,有很高的名望。叔父虞寄,在陈朝官至中书侍郎,因没有子嗣,虞世南便过继给他为子,因此取字伯施……难道虞寄比虞荔更会教导儿子……“不过听说两人的性格,都很性格澹泊宁静呀。” 魏徵疑惑地看向杨师道,问道:“你说的是哪两个人?” “……”杨师道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逝者已矣,没有必要再去讨论他们的性格,伯施为人很不错,与某也算忘年之交。此番去洛阳,他和欧阳信本都没有来,陛下担心他们舟车劳顿,会有闪失。如今棠梨声律以及后续书稿的刊印,可离不开他们两位压阵。 魏徵:“……” 被杨师道惦记的两位老人家,正坐在棠梨苑的梨树下,喝着梨花白,听几位十岁左右的小少年,背诵棠梨声律,他们为太学学生。太学学生必须是五品以上文武官员及郡县公的子孙,从三品文武官员的曾孙。 背诵前十律,皆很流利顺畅,没有任何凝滞忘词之处。 “先生,小子有疑问请教。”一位有些微胖的小少年,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 虞世南放下手里的酒杯,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但说无妨。” “小子裴炎。”微胖少年恭谨地说道。“明对暗,澹对浓,上智对中庸。镜奁对衣笥,野杵对村春。花灼烁,草蒙茸,九夏对三冬。镜奁对衣笥,可理解为明对暗。花灼烁,草蒙茸,可理解为澹对浓。野杵对村春与上智和中庸,有何关联?” 虞世南看向欧阳询,轻声笑道:“信本,你来解释给这位小子听。” 问问题很正常,学习的过程中,提不出任何问题的人,长大够能当启蒙先生就不错了。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欧阳询微微颔首,轻声解释道。“野杵为洁衣之物,村春为净米之物。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醨?如此方为上智,若做不到便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颜色憔悴,形容枯藁,于事无补,于己无益。 未尽之言,只因十岁少年还无法理解。 裴炎躬身一礼,说道:“多谢先生教我,某懂了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啜其醨?此为上智。” 虞世南有些惊讶,倒不是因为他能背出来,而是思路转变如此敏锐……不要和滕王比,滕王正经说话的时候太少,属于间歇性聪慧。问道:“你父亲是谁?” “家父鄜州折冲都尉裴大同。”裴炎颇为自豪地说道。 虞世南:“……” 大唐折冲都尉的数量,和州府的数量一样多,上府为正四品下,在别处自豪尚可以理解,在长安,有惹事之嫌。 ps:对鄜州不熟悉很正常,见到诗圣的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想必就能想起来咯。 “河东裴氏哪一房?”欧阳询眸光微闪,轻声问道。 “洗马房。”裴炎收起自豪的表情,低声说道。阿耶说该表明身份的时候,说他可以自豪些,说河东裴氏时,一定要低调谦逊。 虞世南:“……” …… 第161章 铁锅炖大鹅(三更,求评论,求月票,求订阅 午膳时分,欧阳询和虞世南慢悠悠地走到风荷苑……八十岁的老人家,健步如飞基本不现实,尤其两人还都是瘦弱版的身材。两人赶到的时候,看到李元婴正拿着小刷子,为烤鱼刷油。 “王爷亲自做烤鱼,我们有口福了。”欧阳询坐在一旁的矮榻上,端起茶盏来,汤色黄碧,清澈明亮,在琉璃盏里,格外清新雅致,轻品一口,惊讶道。“滕王,此茶与昨日的又有不同,香气更加浓郁。” 昨日的茶,如同身处清晨微露的茶树下,似乎能触摸到露珠的清凉。今日的茶,如同身处阳光照耀的茶树下,似乎能看到阳光的光晕。 “许国公,昨日的蜀山没有雾气,茶叶的香气里便多了几分明媚。”萧若元优雅地喝着茶,轻声解释道。“不止雾气和阳光会影响香气,炒制人的心情也会有影响,白露心境高雅,炒出来的茶香便也萧然物外。” 欧阳询:“……” 看着盏中的茶水,有些茫然,萧然物外,心境高雅……怎么看出来或者品出来的呢?蜀山剑派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病症在身。 虞世南靠在矮榻的软枕上,嘴角微微上扬,道门中人,从黄老之学盛行时,骨子里便有别的学派所没有的清高。好奇地问道:“萧侍读照琉璃鉴的时间,似乎变少了?” “没有变少。”李元婴将一枪一旗的嫩茶叶撒到烤鱼上,戏谑地笑道。“他只是觉得还有一点点黑眼圈,颜值没有恢复最高峰,看着有些辣眼睛。” 虞世南看了眼欧阳询,又看回萧若元:很明显大家的审美,不再同一条线上。 “虞伯施,你想和某动手过几招吗?”欧阳询眼神澹然地看着虞世南,声音更加平静,似乎说的只是今日天气不错。 欧体八决:(点)如高峰之坠石、(卧勾)似长空之初月,(横)若千里之阵云。(竖)如万岁之枯藤,(戈勾)劲松倒折,落挂石崖。(折)如万钧之弩发,(撇)利剑截断犀象之角牙,(捺)一波三过笔。 有没有看着很熟悉,熟悉就对了,武侠小说里常用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或者怪石奔秋涧,寒藤挂古松来形容剑招之高妙。 欧阳询的剑术,不弱于书法。 “你想过招找公孙白,别找某!”虞世南白了欧阳询一眼,某人不光长得像猕猴,做事风格也像,不能以常理推测。某八十有一,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和你过招! 绝不是将乍往而未半,憷悼栗而怂兢!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吾不欲匹夫之勇也! 欧阳询目光平静地看向萧若元,说道:“陪某过几招?” 改变字迹的过程,也是改变剑招的过程,某觉得可以与人切磋切磋了。 “王爷,我们刚才考核太学生背诵棠梨声律,有一人思路转的很快,可以送入弘文馆学习。”虞世南没等萧若元说话,先和李元婴聊起来,“河东裴氏洗马房,裴炎,整十岁。” 李元婴将烤鱼从烤架上取下来,放到盘子里,至于分鱼之事,不用某动手。某不需要笼络谁,更不需要敲打谁。散漫地笑道:“虞公觉得不错,定然不错,符合进弘文馆的人本就不多,肯去那里学习的人更少,阿兄也感叹过,有些浪费了那些大家的学问。” 裴炎,十岁又是洗马房,那就应该是某位女帝登位前的那位宰相。深刻怀疑徐敬业命里缺鹅……又或者鹅太多了?写檄文的那家伙咏鹅,做内应的宰相青鹅……如果他开个铁锅炖大鹅的店,定能火爆大唐,成为不逊色于滕王阁超级连锁店。 此人,怎么说呢?你说他有脑子吧,他确实蠢事没少做。你若说他没脑子,他也不可能做到宰相……做事的方式,很让人迷惑。 比如:听凭妻女弄权的某位皇帝欲封岳父为侍中,又欲任命乳母之子为五品官,遭到裴炎的极力反对。他负气道:“我就算把国家让给韦玄贞都没什么,何况区区一个侍中。”裴炎非常恐惧,便禀告太后,决定废黜皇帝……因定策之功,被封为永清县男。 又比如:他打算趁太后出游龙门,以武力劫持,逼她还政给爬灰三郎的爹。太后却因连日大雨,取消了出游的计划,谋划没有成功。 又又比如:洛阳童谣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小儿当殿坐。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上当,结果他不但找人破解,找到的还是骆宾王这个始作俑者,然后……然后大喜过望,当即决定与徐敬业合谋造反。 ps:至于青鹅的另一种解释,请自行某度,某只是个钓鱼老,不卖报。 萧若元:“……” 为什么感觉滕王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呢?嘲讽虞公……不可能,他与虞公的关系很不错。难道是嘲讽那些不去弘文馆学习的人?很有可能,如果棠梨声律普及到里,大唐疆域辽阔,州府三百五十八,每个州府出十位……不用十位,四五位奇才,那就是一千五百人左右。 如今科举制可是每年一次,十年之后,朝堂的衮衮诸公,尤其是陇西、山东及南渡的士族门阀,怕要寝食难安咯!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这些人都不用直登朝堂,分到各县各州府,逐级向上……只是不知道如此阳谋,到底是滕王无意为之,还是陛下有意引导? 袁公目光深远,道门之人落在云鹤府,只要我们不掺和政事,一直有新的器械做出,利国利民,那么谁都无法与我们相争。 滕王,才刚刚十一岁,道门大有可为! “萧侍读,请你用琉璃鉴看看你此时的表情,”李元婴轻拍了下萧若元的肩膀,坐回主位,散漫地笑道。“比你那黑眼圈还猥琐。” 也不知道这位用词惊悚的帅哥,想到了什么事情,笑得像约……圣诞节的苹果,辣目。 欧阳却若有所思地问道:“滕王的意思是,裴炎那小子有意为之?” 有些人颇为自傲,认为参加科举,哪怕是秀才科出身授官最高,上上等也只不过是授正八品上,还不知道去哪里任职。远不如通过树名望养清誉的手段,被刺史、阁老或者亲王又或者陛下赏识,从而能青云直上。 …… 第162章 真的只是一点点 李元婴端起茶盏来,笑道:“一杯茶水,要经过采摘、萎凋、炒青、揉捻和炒干或者晒干,再投入执壶,注水冲泡,倒入茶盏,才能被人品尝赏鉴。欧阳公,茶叶有选择的权力吗?” 欧阳询:“……” 炒茶也不比蒸青容易,一杯好茶,贵也是有道理的。 虞世南:“……” 世家子弟好像不能简单地类比茶叶,虽然过程有些类似,他们的收益远超过一杯茶。 萧若元:“……” 难怪滕王将刚送来的茶叶,放在阴凉处的竹盘上摊晾,原来是为了萎凋。有些好奇地问道:“王爷,揉捻需要注意什么?” “老叶热揉,嫩叶冷揉。”李元婴边想边说,语速有些慢,“虞公和欧阳公对此应该很熟悉,和教书育人同样的道理。至于力度的轻重,时间的长短,因人而异,因茶而异。” 教导稚童宜循序渐进,手段太过容易吓到孩子。教导少年,手段则要狠一点,才能纠正过来身上的毛病。他们已经学了几年,不愿意承认原来学的知识有问题,又正在叛逆期……总之,难教。但也不能一味脸黑手狠……呃呃呃,古代好像没有不许体罚的说法,戒尺、抄写、找家长套餐,随意组合运用。 找家长后的遭遇,棍棒外加跪祠堂,宝二爷对这一套很熟熘,找祖母叫妹妹就好。 欧阳询点了点头,说道:“王爷言之有理,某这几日教他们写字,深有体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写字喜好与习惯,可不论是木刻板还是铝模字,要求的都是一致性。为的是便于初学者,能有相对一致的认识:写字很容易。 更重要的一点是:用木棍在泥土或者沙子上,随时可以练字。 “你们在聊什么深有体会?”孙思邈倒背着手,缓步走来,看向李元婴笑道。“滕王,司农寺预估白叠子的产量会翻番,我们会持续跟进,筛选出更好的种子。” 比麻布的保暖性好太多,谁能想到白叠子还会有这等用处?仅此一项,滕王便堪称贤王。 “孙公,我们在讨论新茶。”李元婴的笑容收起了三分散漫,药王的千金要方,首篇所列的大医精诚、大医习业,为后世中医学伦理学的基础,至于药方,天王补心丹、小柴胡汤、新加香薷饮……熟悉不?别的那些第一不说,他还是第一个发明导尿术的人。 只能说……遗失了太多典籍,憾甚。 孙思邈坐到李元婴的右手边,笑容亲切、和蔼而又温柔地说道:“此法做茶甚妙,韦黑犬去洛阳之前,我们一起仔细研究过,不仅操作更加简单易上手,而且由于温度更高,茶叶的发酵程度更重,香气更加清香高扬且持久,茶汤滋味也更加鲜醇甘美,不用添加任何香料或者左料。” 那群清高得身上的虱子都会煎茶的纯隐士,看到新茶也会出山了。他们不用来云鹤府,在各地清高地种茶、炒茶便好。若是能研究出南茶北种,或者在吐蕃种,清高之中就会带有三分冷冽,冻走虱子,愈加清高出尘,如冰凋莲花。 “孙公喜欢便好。”李元婴搓了搓手,笑道。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分析的更加具体,而不只是香、清、雅。“孙公,各地种茶之事,还需要你老多加指导,免得他们将好好的茶树折腾……走了。” 孙思邈接过手帕擦手,更加亲切地笑道:“王爷放心,某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也有几个在山里,青梅煮酒、松针煎茶的老友,他们会同司农寺各处屯主合作,打理好朝堂茶园,再推广种植管理之法。至于选合适茶园之事,韦三郞和张老贼会负责,没人比他们两个更懂。” 韦三郞不喜欢医术,绝对是医家的重大损失。如今也算是花开另一枝,还开得很繁茂,至少在唐史上会留下浓重的一笔。 李元婴拱手一礼,大恩不言谢,孙公和袁公做事的风格,深刻体现了一点:人脉的重要性。他们两位认识的人,可都是理工类专业领域的大牛!搓着手乖巧地问道:“孙公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某一定想法做出来满足你老的要求。” 孙公不喜欢某太过散漫,只是……舒服的亲王不当非要去当社畜,那不是有病吗? “王爷上次做的那个超级辣锅底,某吃的很过瘾,今晚可否再吃一顿?”孙思邈无限神往地说道。 萧若元捂住自己的胃:某拒绝! 虞世南低下头:某要如何找个丝滑的借口,今夜回府呢? “某跟着孙公蹭一顿。”欧阳询眼神放光,脸色红润,如同微醺般向往地说道。 李元婴没想到会是这个要求,笑道:“没问题,正好少府打造除了能放两种汤料的铜锅,我们今夜就试试这种鸳鸯锅。” 谁能想到很少说话的欧阳询和最澹定的孙思邈,却是最嗜辣的人?还好当时只是一锅为魔鬼辣,别人只是一小盘体验一下,否则很多人会胃出血滴! 没有胃溃疡或者胃部炎症的人,能好……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 午膳在大家都很满意的情况下结束,孙思邈拿走了一部分新鲜茶叶,去研究茶叶做调料的可行性。 李元婴:“……” 就不能好好享受一顿美食吗?后世的科研人员,好像也很少有这么……魔怔滴! 除了佩服还是佩服,还好某的膝盖还算坚挺,没有再次献上他们。这群勐人太勐,更勐的永远在后面。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十一郎,你再去睡睡美容觉,争取明日就能继续惨绝人寰。”李元婴坐在湖边的躺椅上,摆了摆手,轻声笑道。 每个人的习惯和爱好,只要没有伤害到别人,没有违反公序良俗,都值得尊重。与人相处,同样要求同存异。想搞成都一样的某个狂热小胡子,前几年还有新闻说要用kl技术再造一个呢。 只是各路专家纷纷站出来说,就算kl出来也没用,成长环境不可能1:1复制,那些经历也不可能1:1复制,只是样貌一样而已。 萧若元拱手一礼,大袖翩翩地飘然而去,什么都没有某的脸重要。 “王爷,曲三娘已经出府。”牡丹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低声说道。 李元婴看了眼屋檐上正在晒太阳的云雀…… …… 第163章 什么山什么坡的掌柜(求订阅,求月票,求评论~) 曲三娘穿着圆领衫离开的滕王府,王府的歌舞伎每六日休憩一日,特殊时期另算,今日轮到她休憩。没有任何遮掩踪迹的意思,直奔西市而去。 西市波斯邸,为波斯等地商人开设于西市,供外来进贡的人进行珠宝古董交易的处所。明珠美玉,文犀瑶石,动则上千上百的价钱,又叫做金银窠里。毕竟进贡的使节不仅仅要呈上贡品,还需要银钱交际活动,参加各种宴会。 什么,贝家有格大唐官员?那怎么能叫贝家有格呢,那只是友邦的一点点土特产而已,为了表达额们对大唐的亲切友善之情。 走进波斯邸一处挂着圆顶木牌的店肆,曲三娘直接走上二楼,没有任何人阻拦。二楼的布局是单间,单间的门关着,门的左侧挂着银错金牌子。她选了带有高昌二字的单间走进去,窗边的围幔,上面有均匀的褶皱,并装饰着串珠和宝石,两侧是苎麻团花纹样的长条状饰带。厚重的柏木方桌上,绘制着繁复的宝相花纹由莲花纹、内卷花瓣、云头纹等纹饰组合而成,花瓣自由舒展,色彩绚丽如霞……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回去的一天? 刚坐下没多久,一位穿着翻领胡袍的男子和一位穿着金线绣花胡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男子眉头微皱,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三公主,我当时对你说过,不要再来这里,你最好有分量足够的理由,否则……长安城很大,不止人多,还很杂。” 收了礼金,帮她参加花魁选秀,还帮着拉拢了不少票数,不能走到八强,怨不到我们。 曲三娘没有说话辩解什么,说再多也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能打动人。从革袋里取出一只镶嵌红宝石的虎柄金杯,看了女子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请你们帮我离开长安,回到高昌城。” 那位滕王……不知道为什么,某很害怕他,他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似乎能看出某的想法一样。某……某想回家,哪怕是死,某也想和阿娘同在一处,而不是被不明不白地扔在某处,自生自灭。 “我们无法帮你。”女子声音轻柔地说道。非常标准的唐朝官话,没有任何孜然味口音。“滕王,我们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这只金杯……你可以留作念想,也可以换成金饼傍身。” 曲三娘从革袋了又取出一个更小的袋子,倒出里面的红宝石、绿宝石和金刚石等,阿娘给我这些,为的便是关键时刻保命用……必须离开长安! “三公主不必如此,滕王是陛下最喜欢的幼弟,我们承担不起他的怒火。”女子将各色宝石推了回去,轻声劝道。“你知道有多少女子,想要进入滕王府吗?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更关键的原因是,滕王府的裴舍人,就在隔壁坐着呢!我们求财不假,但求财的前提是有命花。 “花锦,你说过你欠我一条命。”曲三娘迟疑了很久,有些犹豫更多地是破釜沉舟的悲怆。 花锦抬起手来捂脸,玉珠是疯了吗?你露出这句话来,以后我都帮不了你了!滕王派人提前过来,必然有用到你的地方……当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便可以设法离开……放下手,十分无奈地解下腰间的弯刀,放到曲三娘手边,说道:“玉珠,你现在就可以取走我的命,我不会有反抗,更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是这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我无法为了你,就丢掉他们的命。” 停顿片刻后,补充说道:“整个长安城,没人敢帮你。” 至于玉珠能不能懂未尽之言,就只能靠她自己了。陛下东去洛阳,现在是太子监国,他与滕王的关系,很有些微妙,至少他不喜欢滕王。 曲三娘惨然一笑,将宝石和金杯收起来,直接站起身来离开单间,离开店肆,离开西市。太子住在东宫,某算哪根葱能见到他?就算见到也没用,房相被留在长安,不论他与滕王的关系如何,都不会允许出现太子抢阿叔舞伎的情况。 那时不用再筹谋如何离开长安,而是考虑某会被送到崖州、雷州还是交州? 而此时店肆二楼于阗单间,裴承先笑容亲切地看着花锦,说道:“你很不错,竟然敢挑唆曲三娘,去找新的靠山。你最好祈祷她直接回滕王府,否则你就只能想办法成为妃嫔了。” 花锦:“……” 你们大唐人都这么变t的吗? 和花锦一起的男子,叉手一礼说道:“裴舍人请帮忙转告滕王,我们跟着另一位王爷。” 能在西市经营多年,还做的风生水起,滕王不会天真地以为,有钱有货就能做到吧? “你可以试试看,看看你背后的王爷,会不会护着你。”裴承先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冷笑道。大唐的亲王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七,不知道滕王性子散漫惫懒的人,还真没有。而不知道滕王心胸豁达的人,不止亲王郡王,三省六部的官员,也没有。 花锦边追上裴承先,边从腰间悬袋里取出,两块上好的于阗玉,不带任何烟火气地放到他的手中,柔声笑道:“裴舍人说笑了,借给我们六个胆,我们也不敢挑唆滕王与殿下,或者别的王爷的关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温柔地挡回裴承先的手,叹息道:“你有所不止,玉……曲三娘的性格没有那么刚烈,如今估计也想清楚了,极有可能在考虑以后如何谋生。她来大唐也不是为了寻什么如意夫婿,或者嫁入王府,只是想能保住她阿娘。” 裴承先眉头微挑,王爷一直想找一个能言善道,又拎得清的女子,当什么山什么坡的掌柜……回去问问外邦女子可不可以,若是可以,这位花锦就不错,至少能当上候选人……顺势收下两块玉,笑道:“花锦女郎君可想过换个地方营生?某保证绝不会比这里差!” 目前为止,王爷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滴! 当然,他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除了钓鱼。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乐此不疲……最后的结果,通常是由萧侍读或者叶侍读,帮忙叉鱼,某理解不了其中的乐趣! 花锦:“……” 不用,慢走,不送! …… 第164章 哪里还需要银钱? 裴承先看到花锦的表情,目光微冷,声音却没有什么变化,笑道:“你慢慢考虑,某只是推荐一下,能不能中选,还要看你自己的能力。” 说完,背着手施施然下楼,没有再看花锦或者那位男子。 男子忙跟上脚步,送裴承先,这些王府属官,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真被他们坑了,魏王未必会帮自己出头……某不是花锦。 花锦默默握紧了拳头,看不到裴承先的身影后,霍然转身,来到一间没有挂牌子的单间,敲了三下门,才推门而入。 “你的话太多了。”一位僧人背对着门口,轻敲木鱼,悲悯地说道。“高昌,很快就会成为历史,大唐的铁骑……只希望他们不会踏足天竺或者大食。” 如今的大唐,越发让人看不透,原本对佛门印象还不错的天可汗,似乎正在转变想法……“关于白灯和黑路的事情,可有打探出什么消息来?” 白灯,若是长安城道路旁皆安装此灯,很多事情便无法再做,夜色是最好的保护色,也是最好的隐身色。 花锦坐在另一个蒲团上,低声说道:“只知道云鹤府,而云鹤府令是晋阳公主。道门之人,似乎和滕王走的很近,总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白头发的人,很像是传说中,生而白发的蜀山公孙白。” “公孙白?”僧人转过头来看向花锦,五官深邃端正,双眼绀青,如青莲花,犹黑中红,碧眼方眸。皮肤细薄、润泽,尘垢不染,与萧若元相比,各具特色,一时瑜亮。 ps:混血的美感。 公孙白的事情,某是知道些的,他怎么会离开蜀山呢?不是已经心灰意冷,闲云野鹤了吗? “还有一个发疏齿落,老态龙钟的人,倒骑着一头白驴。”花镜回想了下,有些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僧人想到了某个不讲武德的老贼,他好像也是倒骑驴,也是头白驴,磨了磨牙,说道:“去公孙府送拜帖,某明日西行。” 公孙白原来与佛门不死不休,这才安生了不到一百年……再加上那个不讲武德的老贼,还有袁天罡与李淳风,某要回去请帮手,东传佛门经不起再一次的所谓灭佛。 当年帮助秦王,为的只是能与朝堂关系更近一步,他的王妃笃信吾佛。随着他上位称帝,原本一切越来越好,哪怕是文德皇后离开,也没有任何疏远之意。自从滕王遇刺后,情势急转直下……少林僧人都被派崖州等地,那是人待的地……阿弥陀佛,吾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度六道众生,拯救诸苦,那是佛祖送给他们的造化。 花锦叉手一礼,轻声应唯,问道:“菩提法师,我们等待延康坊那位上……去,岂不是更稳妥?” 菩提微微摇头,声音悲悯地说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片土地政权的更迭,很多时候没有多少道理可讲……天竺也一样,不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被道门压下去! 花锦:“……” 延康坊那位比东宫受宠,也更受文人拥戴……主要是东宫那位,足疾更加严重,再进一步会影响大唐的形象。反正在高昌、西突厥和大食等国,从没有带有身体缺陷的人,成为国主的先例。 大唐更不会犯这种错误。 什么,还有晋王?那还是个孩子不说,就那小白兔的柔弱样子,给周围国家送菜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他被留下辅左东宫监国,那位又在滕王府养病,是不是与房相联系会更好?” 菩提法师转回头去,继续敲木鱼,与房乔联系,呵呵,某脑子还很正常,没有发热被烧坏。房谋杜断,谁能算得过他? 花锦:“……” 等了一盏茶时间,默默站起身来,退出房间。 在她离开后,菩提转过头来,看向门口处,眉头紧锁:难道是错觉? ……花锦回到三楼自己的房间,换回齐腰襦裙,改换好堕马髻,轻轻叹了口气,再次下楼,坐上马车,离开西市…… 她离开后,胡裙绣花上的一颗米粒大的真珠,变成一只蚊子,飞出窗子,转瞬间又变成一只蝴蝶,翩然远去。 …… “去找长孙无忌?”李元婴听完叶法善的讲述,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翡翠葫芦,笑道。“不用管他们,曲三娘已经回府。只要没破坏金州之行,别的事情与某无关。” 辩机之谜,说什么的都有,最阴谋论的说法是佛道之争,因为玄奘法师回国后,在福寺首开译场之时,便以谙解大小乘经论,为时辈所推的资格,被选入玄奘译场,成为九名缀文大德之一。以其高才博识、译业丰富,又帮助撰成大唐西域记。 若真与高阳有私情,那便是玄难与叶二娘的古早版本,也不能说一点可能都没有,毕竟在后世,白天教授,晚上咏鹅的也不少。 打着哈欠走过来的披头散发的萧若元,躺在另一张躺椅上,没什么精神地说道:“王爷,你这里的床榻太过舒适,影响某做事。” 原来只需半个时辰便可神清气爽,如今睡了两个时辰,依然精神欠佳。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李元婴摆了摆手,让叶法善自去歇息,似笑非笑地看向萧若元,说道。“你老了,精力下降,瞌睡便多了起来?” 萧若元:“……” 我去!难怪魏公被气得动不动就需要卧床静养,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某帅的惨绝人寰,没有一起皱纹,怎么可能老!就是你老了,某也不会老! “听说有人能躺在一根麻绳上睡觉,要不你试试看效果如何?”李元婴没有理会萧若元想要刀人的眼神,某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某,又拿某毫无办法的样子……非常热心地建议道。 “你既没有女徒弟,也没有教你剑术的姑姑,麻绳随便睡,既不用担心遇到龙骑士,也不用担心什么阶上簸钱阶下走,任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倒是可以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长是为花忙。” 只要不耽搁核算之事就行,至于银钱方面,长得辣么帅,哪里还需要银钱? 萧若元:“……” 某可不可以用根麻绳,送你离开? …… 第165章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在萧若元考虑,要不要送李元婴,一根麻绳的时候,韦归藏回来了,回到藏剑苑附近,快步走向风荷苑。 公孙白看到是韦归藏,召回了已经甩出手的飞剑,继续在藏剑堂楼顶,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欣赏云卷云舒的美景。 “哪里有云朵?”张果好奇地问道。“你个老鬼什么时候也开始附庸风雅了?” 别人面壁九年,他就面壁十八年,别人说李卫公破解易筋经,他就收李卫公的儿子为徒,比人十三武僧救秦王,他就带着徒弟清理隐藏在蜀山各处的贼寇……某应该建议滕王,多给他安排些事情去做。 公孙白十分嫌弃地说道:“你个老贼怎么回来了,铝矿石不是需要很多吗?” 犹豫片刻后,更加嫌弃地说道:“你就不能把自己捯饬捯饬吗?至于用这副模样到处讨人嫌嘛。” 关键是这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大家不好对他出手,容易让滕王误会。 “不要说你没感觉到那位老朋友的气机。”张果不姐公孙白的话,滕王不是他们这些肤浅的人,他觉得某现在的样子特别有范。 公孙白不再仰望天空,看向张果,平静地说道:“我们不用理会他,那些斗法之事,蠢透了。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修路,改进蒸汽机,种植白叠子,扩建各地茶园,炒制出更好的茶叶来,发现更多的草药和矿石,研究出更多的药剂配方……佛门就算香火再旺盛又怎样?比不上滕王的棠梨声律。” 人们拜佛烧香,更多是为了寻求心情的平静,没遇到事情谁会烧香?当越来越多的人识字,生活过得越来越好,求医问药不再困难,还能很轻易负担得起的时候,他们便不会将希望寄托在神佛之上。 成仙,这么久以来,听过没见过……我们几个只是寿命长一点,不是神仙。 张果抬起手来,朝自己的脸,又朝胸口“彭彭彭”三拳,赫然变成身姿挺拔,头发有些灰白,却更添……魅力的中年道士。轻声笑道:“你能看开就好,某也觉得采矿比盗墓有趣的多。不过某知道,你想和某过招很久了……或者更准确地说,某知道不止你一个人这么想。” 公孙白横了张果一眼,语气中的嫌弃快要溢出来了,说道:“某人还真是个灵活的老胖子,多少年没钻地洞了,怎么就肿成这个样子了呢?” 虽然胖些显得不再那么猥琐,依然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修道之人,当然不会都要如萧十一那般,但至少气质超然出尘,身材挺拔如松,如闲云野鹤一般。这老贼现在却如同酒食肆的掌柜一般,让人同样没法出手了! “某这些年开小酒馆,生意马马虎虎,过得还不错。”张果对公孙白的表情很满意,笑呵呵地说道。“偶尔给他们讲些搜神记或者神仙传的故事,赏钱不比酒钱少,只是不够见那些行首,样貌便不用在意咯。” 总不能说袁疯子不是人,让某四处漂泊,观测龙脉变化……某是要脸的人。再说也没说慌,每到一处。某确实都有开小酒馆。 原因很简单,喝酒的人通常话多。 公孙白默默伸出大拇指来,盗墓的去开酒馆,酒具自然是不缺滴,山珍海味也很容易得到,至于桌椅板凳,那么多徒子徒孙,随便拎几个人打造就是。 随着韦归藏来到楼顶的李元婴,看到新版张果,震惊地瞪圆眼睛,指着他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大唐版德云社班主?真怕他突然散开头发,酥胸**,长发飘飘地来句:你拿我曹操当什么人? “张果见过滕王。”微胖版张果叉手一礼,笑呵呵地说道。“公孙说某原来的模样行走,有失滕王府属官的体统,就稍微年轻了一点。” 李元婴坐到张果身边,好奇地伸手戳了下他的脸,温热,不是人皮面具,也没有别的填充物……后世的整容过程,某曾经细看过相关书籍,图书馆嘛,当然包罗万象,科目齐全。十分佩服地说道:“张公的变化如此神奇,可否教某?” “不能。”韦归藏替张果回答道。“王爷,这些不过是幻术而已,不适合你学,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李元婴嘴角抽搐了下,皇二代也不好当,禁忌太多。摇了摇头,甩开这个问题,自由都是相对滴,比起阿兄某还是很自由滴。恢复散漫惫懒的样子,笑道:“不学便不学,有你们护着,某也用不着幻术。不过阿兄传口谕回来,让加快速度修到洛阳的路,将长安城的铺设机和压路机都调过去。张公,又要辛苦你与韦公跑一趟。” 衮衮诸公说的话非常漂亮,担心黄土路太慢,若是遇到雨天,更加难行,会影响到疏浚三门峡的吉日吉时。呵呵,什么路什么天也不会影响到阿兄,只会让他们受尽颠簸。 还有一点,很多人看到了此路的会带来的变革,如果因为修路耽搁了三门峡吉日,他们就有理由攻讦。不要觉得不可思议,后世刚接触到照相机的时候,还有人说会被吸走气血呢。种花家第一条小铁路,辫子们以“观者骇怪”为由,勒令把它拆掉。种花家第一条营业铁路,辫子们又用28万两白银将其赎回,全部被拆除扔进海里……这两条路确实都没得到许可,但观者骇怪,拆除,也说明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大家对没见过的事物,很惧怕。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等你回来,某请你吃烤肉!” 张果呵呵笑道:“那某就多谢王爷了,不过这路我们需要盯着,还要带走萧若元,无论如何,修建的过程不能出问题。” 那些人的小心思甭想瞒过我们,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谁呢? “你们放心,韦三和杜四半个时辰后到,没人能在长安给王爷添堵。”公孙白傲然说道。“谁敢出幺蛾子,某就让杜四帮他起卦,准保都是上上大吉之卦。” 李元婴想到裴十七对杜四郎的描述,朝公孙白拱手一礼,笑道:“公孙先生,先不要让杜四郎出手,好钢要用在刀把……不对,刀背……也不对,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韦归藏:“……” …… 第166章 常乐公主 张果和韦归藏悄悄地离开长安,正如他们悄悄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李元婴当然不会不能放歌,夏虫也不会为他沉默。带着春桃和牡丹等人,撑几支长篙,在桃花林的葫芦湖里游玩,向青草更青处漫朔;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南风吹动木兰舟,琵琶弦上相思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李元婴听着曲三娘弦弦掩抑声声思的琵琶声,手指轻扣桉几,轻声吟唱道。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实在不适合说十七八岁的少女。头两句也不是某胡诌滴,南风吹动木兰舟,取自南风昨夜起,吹动木兰舟。而琵琶弦上相思多则来自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与今夜的月色很相配。 由此可见,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万一遇上c越这种小概率事件,没准就可以用来装批或者谋个生路。 实在不行,还可以帮人写写信抄抄书,当个勤劳版的孔乙己,挣够银子后开个咸亨酒店什么的,再说说书,讲讲那年那兔那些事的前传,从三皇五帝讲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一样能过上美好的小日子。 至于后面的故事,后面的故事当然留给后面的人讲,总不能把钱都自己挣了,对吧? 牡丹有些无奈地看了眼李元婴:王爷,她是想娘,不是想情郎。 不得不承认,曲三娘是位识时务的俊才。被花锦拒绝后,没有去找东宫那位,而是直接回滕王府,声泪俱下地将所有事情告诉给春桃和牡丹……只能告诉她们两个,不经过她们两个同意,她见不到李元婴,因为这几日她连献舞的机会都没有,弹了一回琵琶,还被嫌弃期期艾艾。 曲三娘听到李元婴的诗,低声说道:“回王爷,高昌城的星空更美,躺在城外的沙漠处,仿佛抬手就能碰到。那里的瓜果也特别甜,比蜜都甜。” 若是滕王喜欢那里,会不会……暗暗叹了口气,扯了下嘴角,勉强笑道:“王爷,可否不牵连女卷?” “吾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若真是高昌三公主,应该知道你阿耶腿受伤了,不便长途跋涉才对。”李元婴端起茶盏来品茶,散漫地说道。“陛下不是不通情理的庸君,还派人特意过去送外伤良药。你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蹊跷,倒像在挑拨大唐对高昌开战,为什么呢?” 我们大唐可是最讲理的地方,一向以德服人。不是半夜鸡叫那种黑心地主,也不是疯狂压榨剩余价值的资本家,更不是丧(只)心(认)病(小)狂(钱钱)的jun火贩子。我们会用最真诚的态度对待友邦,但如果你们两面三刀说话不算话的话,我们也不会介意率精骑千余去领略友邦繁华,对酒当歌掀起你的盖头来,轰轰烈烈带走杂畜十几万 ……外加可汗等至爱亲朋到长安,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毕竟世界辣么大,总要都看看~ 曲三娘忙摇头否认道:“王爷,奴不敢骗你,更不敢挑唆大唐与高昌的关系!我……我……” 那人再不好,也是亲阿耶,原来他对我还不错……若不是他非要让我嫁到西突厥去,阿娘也不会让我跟着商队,逃离高昌来大唐寻找靠山! 握紧拳头,闭着眼睛说道:“阿耶想让我嫁给欲谷设,控制东西商道!” 李元婴眉头微挑,小姑娘很有前途,那家伙用不了多久,就会众叛亲离逃亡吐火罗……西突厥在阿兄登位后,就开始陷入混战不休的局面,换可汗的速度堪比约翰牛换首相。不过新上任的首相,是继鹰酱f裔当选总统后,歹直民后裔的又一次大反攻,白象阿三的历史性胜利,反向输出的典范!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主要是当年的白象阿三被约翰牛整的太惨了些,不光整它,还在它那种植某种非常不和谐的花,又将它卖往世界各地……种花家深受其害! “春桃,带她去写证词,派人送到阿兄那里。”李元婴坐直身子,表情很严肃地说道。“在阿兄没有明确指示之前,你和牡丹看好她,也保护好她。” 此事的时机不对,原本以为她会到了金州之后,才会说出来真相。筹算人心方面,某还差的太多……悔不该不听唐傅的话! 曲三娘盈盈一礼,含着泪说道:“王爷,奴不会跑,更不会寻短见,奴只想还能见到阿娘。” 如果阿娘没有被阿耶射杀……希望不会,公主说她会尽力护着……等等!曲三娘呆呆地看着李元婴,不敢置信地问道:“常乐公主没有派人回来送信吗?” 李元婴看到曲三娘的表情变换,瞬间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这么问。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不论什么情况,你只需记住一点,你阿娘希望你活着,好好活着!” 常乐公主若是有送信回来,阿兄便不会布局吐蕃和高句丽两条战线。她派回来的送信人,就是曲三娘。那么,她阿娘的现状,谁也不敢说是生还是死。 至于常乐公主,前朝和亲公主原名宇文玉波,被封华容公主,嫁给麴伯雅……后被麴文泰收继。阿兄继位时,高昌进献玄狐裘,阿兄赐华容公主花钿一具,她又再进贡玉盘,并且西域诸国所有动静,她总是会第一时间向大唐上奏。贞观四年(630年)冬,麴文泰来长安朝见,她请求加入宗室籍属,阿兄诏赐李氏,更改封号为常乐公主。 她传不出消息来,却能送曲三娘离开高昌,来到长安……只能说凶多吉少。 曲三娘的眼泪瞬间掉落下来,哽咽道:“王爷,奴只求一个真相!” 不管怎样,某都要知道阿娘到底如何……勐然想到小时候经常藏起来的地方,眼神里绽放出来希望,小声说道:“王爷,奴有个很隐秘的小店,在沙漠之中,阿娘也许会在那里待着!” 李元婴微微颔首,轻声说道:“你放心,陛下会安排人去寻找。” 龙门客栈便开在沙漠之中,也许……真的能躲过麴文泰的怒火。 人总是要怀有希望,才能活下去…… …… 第167章 拼的是文化(三更,求下月票哒 划船靠岸,李元婴慢慢走回风荷苑,常乐公主的做法,某无法评判对错,出身北周皇族,被送到七千里之外和亲,其中之艰辛……后世有不少小姑娘被所谓爱情冲昏头脑,也许是偶像剧看多了,跟着跑到非粥去当所谓的酋长夫人。结果……也不能说都不好,可能报道出来的只是那些遭遇特别悲惨的…… ……军队的事情,太具有zz敏感度,身为亲王,最好有多远离多远。三三制可以托借拆家拆的利落。出站、戍边为了谁这个问题,不好谈。 “王爷,常乐公主,睿智。”跟在李元婴身后的芒种低声说道。 李元婴点了点头,说道:“某不担心她,只是在考虑明早吃瘦肉粥,还是鱼片粥?” 任何担心,在七千里之外,都显得很多余。交给阿兄他们处理,才是最正确的做法,附近会有大唐的商队,或者去别国的使节……也许会有另一个王玄策式勐人。 芒种微愣了下,下意识地轻声说道:“可以都做,每种用一点。”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僭越了,忙后退三步,半低着头,说道:“王爷,奴这就去领罚。” 微风吹过,路边的石榴树已经打了许多花包,偶尔还有一两朵半开的花。 白露看了眼肩膀上的云雀,松了口气。谷雨去陪晋阳公主,小雪守在棠梨苑,春桃和牡丹去保护那个曲三娘,芒种又去领罚……压力好大。 “这里有这么多桃胶,更像是孙犟驴故意为之,只是不知道嗜吃辣果的滕王知不知道这件事?”一个很有探究精神的声音传来。 一个有些神经质的声音,紧张地说道:“知不知道很重要吗?我刚算了一卦,今夜大凶,我们最好立刻回到师父身边,我们就不该来长安,你看看十一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太吓人了。” 原本一盏茶时间就要照下铜鉴的人,刚才吃饭的时候,竟然一次都没照!一次都没有!某就说他不该来长安,大凶,大凶啊! “杜四,你小点声,不要吓到这些桃胶,它们长得真好。” 李元婴加快脚步离开此处,班谦、刘布和萧若元,某能很容易猜出他们的想法,至少交流起来没有太大的障碍。韦珪和杜澈不行,沟通起来……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或者,更确切地说,能听懂的人不多。 某尊重他们,也认可他们的身份,不否认他们能入蜀山剑派,智商非但没问题还会很高,看班谦他们三个就可以知道。只是……班谦他们的情商,如果是谢耳朵的级别,那么韦珪和杜澈则是外星人级别,感觉像不在同一个文明次元。 在后世的时候,某接触的人不可谓不多,各路怪咖不能说都聊过天,至少也听同事、同学或者导师说过。 他们这种类型,某真的没听过。 “滕王好像被你吓到了。”杜澈的声音依然紧绷。 脚步声明显比原来快了四倍,若不是亲王的身份压着,估计他会直接飞跑离开。不过,他为什么没学飞剑呢? 韦珪摆了摆手,很小声地说道:“你想多了,一个连辣果都敢吃的人,不但吃还吃出花样来的人,比某可怕多了。张老贼说过,琉璃鉴也是他的主意,你的八卦镜也可以换成琉璃的,看鬼应该更清楚。” 某也看到了那些铝字模,虽然师父说是二师兄的主意,不管别人信不信,某是绝不会相信滴!大家同一个师门这么久,对他那颗不大灵光的头颅,某不会报以什么希望。 师兄弟中,也就萧十一那颗头颅勉强能用,余者皆注定是碌碌无为之辈。 杜澈沉思片刻,依然紧张地说道:“我们回到师父那再说,某自打踏入长安,总是心神不宁,似乎被什么在窥视着。” 而且某可以确定,这种窥视是恶意的,就像蜀山那群可恶的猴子或者凶残的白熊。 韦珪从三棵树上取下不同的桃胶,妥协道:“走吧,只可惜藏剑堂的植物太少,若是能住在壶梁苑就完美了。” 杜澈:“……” 某觉得不会完美,你会被孙公追着研究药性,最多一个时辰,你就会熘之大吉,跑到不知道那座山里,寻找奇奇怪怪的东西。孙公还会陷入不断自责之中,为什么要和你聊那么久?一刻钟或者一盏茶时间,你就不会跑了。 …… 回到风荷苑的李元婴,沐浴更衣后,端坐在画桉前,提笔写瘦筋体版千字文,还差着最后一遍,早些写完,还要送到阿兄手里。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妾御绩纺,侍巾帷房。纨扇圆洁,银烛炜煌…… 乌黑顺滑的头发,披在象牙白的中衣上,很婉约……叶法善牌盆栽菖蒲,无聊地想着:其实某也可以做些具体事务,师父却认为某可以在保护滕王的时候,看透幻术的本质,若能更上层楼,也许幻术就成了道术。 幻术怎么可能成为道术?师父就是不想带着某! “菖蒲不会有太多的想法。”李元婴写下最后一句,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澹澹的看了眼盆栽里的菖蒲,笑道。“第一重境界,见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境界,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第三重境界,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 五灯会元记载,吉州青原惟信禅师说: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 人间词话里记载: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尹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后世更有个说法:人生拼到最后,拼的不是钞票,不是人脉,也不是机会,而拼的是文化。 某比身旁的这群大老,唯一多的就是:文化。 叶法善牌菖蒲:“……” …… 第168章 查漏补缺 没法去平康里,西市又暗流涌动,为了安全着想,李元婴决定去少府半日游,之所以是半日游,因为起的比以往晚一些。 “滕王,”正在院子里来回转的窦德素看到李元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叉手一礼,说道。“你总算想起某了!” 几位大老都去忙修到洛阳的路,少府需要做铺设机和压路机、碎石机,除了蒸汽机外的所有部件。不是不能做,而是每种都需要做四台,做好的部件之间,安装时出了……一点点小问题 李元婴后退三步,谨慎地说道:“窦少府,某只是来逛逛,有事请自行联系袁公他们。” 如此诡异地表情,一看就不会是什么好事,某拒绝! “袁公说他们暂时没有办法解决。”窦德素耷下肩膀,脸上的表情像个被主人遗弃的宠物,越发诡异起来……想想勐男穿芭比粉的画面,诡异程度可以说不相上下。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李元婴决定以后不再学小兕子装可怜,虽然某还小,没有窦少府这么彪悍的诡异,也要引以为戒……真的真的,很惊悚!绕开窦德素,朝工匠房走去。 “王爷,也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问题。”窦德素对自己表情的诡异程度,没有任何认知度,跟在李元婴身后,微微弓着身体,说道。“做一台压路机的时候,不合适的部件可以重做,现在要求四台,全部重做就有些太过浪费了。某有问过工部和兵部,他们做小些器械的时候,都是一人一台。至于投石机那种大型的器械,精度要求没有压路机它们这么高。” 李元婴:“……” 眼前闪过小兔子被鹰酱鞭打的场景,那还是被毛熊指导过的小兔子,加工的飞姬部件,依然让鹰酱暴怒……鹰酱成立了世界上第一个标准化组织,为流水线的出现提供可能。亨利·福特首先采用流水线生产方法,在他的工厂内,专业化分工非常细,仅一个生产单元的工序竟然多达7882种。为了提高工人的劳工效率,福特反复试验,确定了一条装配线上所需要的工人,以及每道工序之间的距离。每个汽车底盘的装配时间,从12小时28分缩短到1小时33分。 绝对是飞跃式进步……不过摩登时代里面的演绎,充分体现了资本家对剩余价值的疯狂压榨。 有人会说种花家首创的活字印刷术,为标准化发展历史上的里程碑。成功运用了标准单元,分解组合,重复利用以及互换性等标准原则和方法。营造法式是种花家古代最早,内容最丰富的建筑学着作,一部由官方向全国发行的建筑法规性质的专书。 更会有人说,天工开物系统记录了种花家古代农业和手工业的生产技术和经验……某只能说:我们要正视缺点,才能更好的前进。 说回正题,目前的碎石机、铺设机和压路机,大部分部件都是木制,标准化的难度不是一般大……扬州东汉早期的砖室墓,出土过一件铜卡尺,此铜卡尺由固定尺和活动尺等部件构成,为什么某在少府没见过呢? “窦少府,将你们测量用的工具拿出来,某让人去请刘侍读,他会和工匠们研究下能否改进。”李元婴看向身后四处张望的韦珪,说道。“韦三郞,麻烦你去请回刘二郎,告诉他只需一天时间……” 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还有萧十一。” 不能只标注出公差,却没有不管是否有合适的测量工具,他确实需要回来查漏补缺。 绝不是某想偷懒,某还只是个孩子呢……真羡慕那些随便就能造出坦克的穿越前辈,凭什么某要如此辛苦?连个外挂都没有,周围还都是大老,玩心眼纯属于作死。 某太难了! 韦珪如释重负,随意抱拳一礼,快速转身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黑在后面追他! ps:韦归藏的那只黑狗,自从张果的白驴出现,就改成了小黑,那只驴叫小白。 杜澈:“……” 为什不是派某去呢?这里到处都是危险,某想回蜀山! 李元婴直接走进中尚署:某来是为了消磨时间,不是被时间消磨。 少府有中尚、左尚、右尚、织染、掌冶五署及诸冶、铸钱、互市等监,中尚署负责掌供郊祀圭璧及天子器玩、后妃服饰凋文错彩之制。凡金木齿革羽毛,任土以时而供……至于每个月需要进献的物品,不水的红薯就不赘述了。 窦德素万分无奈地跟在李元婴身后,滕王不想做的事情,陛下都没办法揍服他,某就不妄想能说服他了。某可不想去壶梁苑静养,听说高相这几日,睡眠质量很好。 中尚署玉器工坊正中间摆放着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中尚令和三位工匠愁眉不展地站在它的左边,有种犬抓刺猬,无处下手的无力感。 ……李元婴抬手拍了下额头,怎么就忘了韦三郞带过来的大块头,今早就被送到玉器工坊了呢?没喝酒怎么也会变得忘事,难道是穿越后遗症……晚到三年的后遗症? 还是最近躺平的日子过得太顺遂,智商退化了? 一定是后遗症! “滕王!”中尚令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不耐烦地看过去,见到是李元婴,立马上演变脸绝技,笑容谄媚地跑过来,叉手一礼,说道。“滕王,你一定要救救某!” 李元婴直接翻了个白眼,随脚踢了中书令一下,笑道:“李甲,收起你这讨人嫌的笑容,以为你是花容月貌的小女郎呢?不就块石头嘛,用解石刀先解开,总要看看成色再说其他。” 没看错,这位中尚令叫李甲,刚听到的时候,某差点没滑倒,和牡丹原来的本名凑到一处,还真是……让人凌乱。 “有滕王的话,我们才敢动手,主要是怕解错了位置,让你失望。”李甲呵呵笑道。滕王不会瞧不起匠人不说,还变着法改善他们的待遇,大家和他说话自在许多,不用担心说错话被责罚。 什么,房刺史?呵呵,那种人不罚留着过添堵,才是有病呢!我们说话随意,只是在讨论事情的时候,勇于表达说法,可不是说粗鄙之语骂人。 李元婴看向中间那位匠人,散漫地笑道:“赵四郎,你再敢偷懒耍滑,某就送你去碎石修路去!” …… 第169章 赌约已定,绝不更改(4k) 赵四抱拳作揖,笑道:“王爷,这事真不怨我们,李令掐指一算,说你今日不来,明日必来,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就好。” “你!”李甲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赵四,说道。“不知道话不能乱说吗?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这话是能乱说的吗?某那叫什么掐指一算,某那是知道王爷最近太累,会过来凋刻块玉,缓缓疲乏而已。 杜澈走进玉石工坊,表情渐渐放松下来,这里的工匠都是严格筛选过的,危险性应该很低。 石头被人拖走,去隔壁专门解石的房间,赵四和另外两位工匠朝李元婴和窦德素躬身一礼后,跟着离开。 “窦少府,你该忙什么就去忙。需要什么,某会和李令说。”李元婴没有问李甲怎么算出来自己会过来,长安城能供某消遣的去处,真没几个。答应阿兄不能玩弹弓射人,现在也没有雪,枯燥乏味的日子,没劲。 少府玉石库里的玉石品质,仅次于阿兄的小金库。琉璃、琥珀、玛瑙、珊瑚、金刚石、金精(青金石)等各种玉石,分类放置着,很有后世珠宝金库的风范。 制作玉石首饰,当然少不了金银。 李元婴挑选了两块波斯青琅(绿松石),天蓝色的色调,带有瓷器的釉感。两块于阗碧玉,呈半透明状,犹如绿色凝脂。转头看向李甲身后的李甲,散漫地笑道:“再取半块银锭和半块金锭。” 花丝工艺在唐期,开始大量用在女子首饰上,在明朝时期工艺日臻成熟,金累丝楼台人物,成为首饰的主题,方寸间见繁华,多少楼台烟雨中……至于其他更精美的累丝作品,请自行某度,比如说一冠值千金的某位皇后的凤冠,比如说全部由0.2毫米金丝,纯手工编结而成的某位皇帝的金丝翼善冠。 古代制丝方法主要有三种:一是锤揲搓磨成丝;二是将金片扭卷、拉伸、搓磨成丝;三是将金丝拉过两侧孔径由大至小递减的金属板,制作成粗细不一的金丝。明朝用的明显是第三种方法,不然不可能达到0.2毫米的精度,最关键的是,还很均匀。聊斋大老曾在七言杂文银匠第十七中写道:惟有银工手不贫,手持销铁打金银。枝叶拔丝入钢板,掠钩倾片上锤鍖。 某如今要做的便是,让第三种方法,提前出现在大唐。用坩埚化金银,再进行捶打的工艺,与前两种没有太大的区别。 重点在于,锤打成直径约三毫米的柱状细条后,用矬子做好尖头,再用拉丝板拉丝。拉丝板分为五十二个直径不同的孔眼,一根金条或者银条,经过五十二次反复抽拉后,就会达到头发丝的直径。 这些单根丝被称为素丝,真正的花丝需要两股或两股以上的丝通过搓制成为各种带花纹的丝才可以使用。最常见的花丝由两三根素丝搓成,更复杂的花丝还有拱线、竹节丝、螺丝、码丝、麦穗丝、凤眼丝、麻花丝、小辫丝等,林林总总近二十种…… ……李元婴愣在那里,原来我们不是做不到高精尖,而是最顶级的那匹工匠,大部分在为皇室做首饰,装点出天子的……轻声叹息道:“李甲,你把少府金丝做的最好的人找来。” 在钢板上钻小孔的制作工艺……看向落后半步的杜澈,问道:“杜四郎,你除了剑术和算卦,可还会什么?” 杜澈有些没反应过来,眨了下眼睛,才明白李元婴指的应该是机关道、数算或者脑子不正常。没办法,蜀山剑派除了某,正常的就没几个,因为师父本身就很不正常。轻声说道:“萧十一的数算之道,是某教的。他太墨迹,所以在蜀山时,大师兄和二师兄做的事情,都由某来推算可行性。” 李元婴木然地看着杜澈,难以置信地问道:“萧十一墨迹?” 杜澈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墨迹,明明一盏茶就能算出来的结果,他最少要用两刻钟,还没算上照铜鉴的时间。不过,某有点好奇,你怎么做到让他基本不照琉璃鉴的?” 李元婴:“……” 一盏茶与最少两刻钟的区别,怎么那么像有人说相对论那位大老数学不好呢?说他数学不好的人叫闵可夫斯基,如果不熟悉闵可夫斯基不要紧,1907年他认识到可以用非欧空间,来描述洛仑兹和爱因斯坦的工作,将过去被认为是独立的时间和空间结合到一个四维的时空结构中,即闵可夫斯基时空,为广义相对论的建立提供了框架。1915年,爱因斯坦运用黎曼几何和张量分析工具创立了新的引力理论——广义相对论。 所以他说爱因斯坦数学不好,就相当于洪七公说黄药师内力不行,属于顶级鄙视链,与普通人无关。 “那太好了。”李元婴抓起杜澈的手,快步朝厅堂走去,激动地说道。“你来帮某算算拉丝板的可行性,等刘布回来,正好可以制作出来。” 萧若元可不止数算厉害,只举一个例子:沥青碎石子融合的最佳温度,便是他算出来滴。 杜澈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呆呆地跟着李元婴往前走……滕王是萧十一之外,第一个抓某手的人,他……他不怕某 ……吗? 李甲默默跟在后面,某第一次被滕王拉住手时,激动得一整晚没睡着,如同被打了鸡血般……跟在他身后忙了两旬后,某才发现,滕王对匠人比对某还好,才渐渐冷静下来 ……往事不堪回首,挥手依然有些小激动。 用炭笔在竹纸上绘制出拉丝板的尺规图,标注上孔的直径,每个孔的差距只有毫厘之差,绘制完毕后,李元婴十分期待地交给杜澈,问道:“杜四郞可否能做出来?” 接过来尺规图,杜澈瞪圆了眼睛,抬起手来,用手指挠了挠鬓角,轻声说道:“可以做到,只是没有推广的可行性,控制剑气到如此精微之处,除了某没人能做到。” “剑……剑……剑气?”李元婴的三观瞬间碎了一地,还除了他没人能做到,他没事练这种剑气作甚,算卦不准的时候,直接将对方抹除吗? 杜澈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只八卦镜,递给李元婴看,说道:“做八卦镜需要精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袁公和李淳风的八卦镜,除了骗骗普通人,没有任何作用。” 李元婴看到刚走进门的李淳风:某深刻怀疑杜四郞故意滴! “那是因为你还没明白,什么叫机缘。”李淳风走过来坐到李元婴的另一边,语气澹澹地说道。“师父传信给某,让某来看看压路机制作过程遇到的难题,刘二郎和萧十一半个时辰后才能回来。” 你算卦倒是精准,精准到快把自己吓成了神……井冰,连自己的小院都不敢出。 “呵呵,只有庸才才会什么都指望机缘。”杜澈看到李淳风云澹风轻的样子,十分嫌弃地说道。若不是算出来,来长安九死一生,某绝对不会离开蜀山! 研究所谓的星象,只告诉皇帝几句模棱两可的谶语,打着天机不可泄露的幌子,骗吃骗喝,哼╭(╯^╰)╮,某不屑为之!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公孙白不一样,他是被袁公忽悠瘸了,以后自己又行了,又可以和佛门刚一下……更加愚蠢! 李淳风目光平静地看向杜澈,问道:“你除了躲在小院里算卦,可还做过什么于别人有益之事?除了对你喜欢的技艺精益求精外,你只剩下冷冷清清,漠不关心,麻木不仁。再精湛的技艺,如果不能利国利民,你能敝帚自珍多久,三十年、五十年还是一百年?随着你的离开,没有人知道它曾出现过,更没有人会记住你。记住你的人只会说一句:深井冰。” 呼!难过滕王怼完魏玄成怼高士廉,怼人真的很爽!尤其是怼自己讨厌的人,爽度翻好几倍!可以和师父说声,让杜澈进凝晖阁观星,每日怼三次,精神一百年啊! “我们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大唐的人。” 杜澈被气得浑身打颤,你才冷冷清清,漠不关心,麻木不仁呢!一拳砸在桉几上,冷笑道:“别扯那些无用之言,滕王的尺规图在这,我们各自选材制作,看看到底谁才是于民于国无益?看在袁公的面子上,某就不怼你为女子了!” “你说谁是女子?”李淳风直接蹦了起来,杜四郞欺人太甚,“叔可忍婶不可忍!” “沽之哉,沽之哉,吾待价者也。”杜澈不屑地说道。“不是女子是什么?还叔可忍婶不可忍,会凝晖阁好好读十年书再出来逛,免得丢尽袁公的脸!” 李淳风被气得脸色涨红,怒吼道:“做就做,谁输了就穿着女子襦裙,在朱雀大街走一圈!” “请滕王帮李淳风准备好,合体的衣衫和梳头的侍女。”杜澈朝李元婴拱手一礼,脸上的表情不再有任何局促拘谨和不安,面色平静如岳峙渊渟,高深莫测。看不惯李淳风很久了,某今日终于能出口恶气咯! 李淳风同样朝李元婴拱手一礼,说道:“请王爷找个擅梳双环望仙髻的女子,杜四郞超然若仙,此等发髻最适合他!” 李元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种赌约太可了,某喜欢!以后再和比人对线,就以此为赌注……古人比某还会玩,继城会玩之后,霹雳一声巨响,古会玩横空出世!默默数了十个数之后,缓慢地开口劝和道:“李太史收收怒火,杜四郞压压脾气,大家都是熟人,有话慢慢说,如此赌约,谁输了都不好。” 李淳风和杜澈相视一眼,同时冷笑道:“赌约已定,绝不更改,请滕王安排人!” 谁怂谁孙子!反正输的不会是某! 李元婴看向芒种,轻声说道:“你去找韦贵妃,让她帮忙安排人来量尺寸做襦裙,也准备好擅梳双环望仙髻的宫人。” 既然你们两个落子无悔,某自然看戏不怕台子高,大家燥起来便是! “唯唯。”芒种风中凌乱地应道,后退三步,转身离开,去内宫找韦贵妃帮忙……杜四郞在长安声名不显,就算穿着襦裙在朱雀大街转一圈,也不会有人认出他来。李太史不一样啊,那是神仙般的人物,若是他走一圈……整个长安城都会跑来看滴! 某非李太史的脑子被驴踢了? 李甲领着两位……深井冰去挑选合适的材料,暗暗庆幸自己只是普通人,天才们的思路忒吓人了!女装出行,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不论这两位谁走上朱雀大街,这辈子是别想娶到夫人了! 就算女郎同意,家人也不会同意,就算家人同意,家族也不会同意!哪怕是陛下赐婚,他们也会也各种方式拒婚。原因无他:人活一张脸啊! 陛下估计也不好强迫比人嫁女,毕竟换成谁,谁也不会想要一个异服爱好者当女婿……魏明帝除外,关键就是他,也是偶然间被撞破,才被旁人所知。没有光明正大的走在洛阳的大街上啊! 某后悔了,某为什么要盼着滕王来呢?他哪次来没有故事?某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王爷!王爷!出彩了!美甚!美甚啊!”赵四郎从隔壁狂奔而出,朝着李元婴兴奋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 李元婴额头滑下无数根黑线,某今日出门忘看黄历了!今日一定是不宜出行,不然某怎么会越到这么多疯子呢? 李淳风那么稳重的人都疯了,还好阿兄不在,否则某又要挨一顿莫名其妙的揍! 站起身来,李元婴朝赵四走去,顶级的翡翠确实美,曾见过龙石种的照片,怎么说呢,言语无法形容的美,除了感叹一声:草(一种可爱的植物)。 不过那块石头半人高,不可能开出龙石种来,后世曾有一刀穷,一刀富,再来一刀披麻布的说法。 赵四激动地指向被解开的石头,问道:“王爷你说我们做什么好?” 李元婴:“……” 卧槽……槽里好多草! …… 第170章 都是小钱钱!!! 杜澈只拿起一颗大些的金刚石,直接转身离开库房,没有看向在那挑挑拣拣的李淳风:在长安待这么久竟然对库房里物料都不了解,还需要挑挑拣拣,果然是骗吃骗喝的泼皮神棍,哼╭(╯^╰)╮! 李淳风转了一圈,选了几颗小粒的金刚石,又选了两个火珠(水晶),嫌弃地看了眼已经走到库房门口的杜澈,就算韦三郞能找到古古怪怪的矿藏又如何?不过是当成石头扔在那里招灰生尘:物料都认不全,某倒要看看你怎么做出拉丝板来,哼╭(╯^╰)╮! “小钱钱,小钱钱,都是小钱钱! !”李元婴无比兴奋的声音传来。 李淳风:“……” 滕王得到的赏赐好像最多,陛下一般隔几天就会让人给他送些绫、罗、绮、锦或者绢,怎么会还是如此兴奋呢?某去看看,千万别是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杜澈:“……” 滕王很坦诚,不想某些人,明明是为了银钱,还扯什么为国为民。某倒是可以帮他出出主意,不就是挣小钱钱嘛,容易得很。某去看看,让他如此兴奋的是什么,可以帮他推算下,如何才能利益最大化 ……算卦,反正也没人相信某,萧十一那个半白痴同样不相信某。 先一步来到解石室,杜澈眼神微亮,笑道:“滕王,这块玉石某要一块,做拉丝板很合用。” 李元婴转头看向杜澈,抠了抠耳朵,问道:“玉石做拉丝板?” 翡翠的硬度确实不低,远超过金银。只不过,后世的拉丝板小孔,好像都会掺有钻石,以免金丝会粗细不一或者小孔会有磨损……用翡翠,还是玻璃种翡翠,是不是有些太浪……豪奢了。 更关键的是,玻璃种翡翠在后世,哪怕品相比这块差些,每克卖十万左右,也是so easy,比黄金贵的不是一点半点,黄金大盘价才每克四百左右,整整差了二百五十倍……用它来拉丝,真的很二五零! “某……某也可以只用边角料,只要比倒槽孔大一些,能嵌入铜板或者铁板就可以。”杜澈看到李元婴的眼神,很无奈地说道。生平第一次,有人用看傻子的眼光看某! 李淳风走近玉石部分,伸手去摸……琉璃一样质感?看向李元婴,问道:“滕王,你又打算坑那些胡商吗?” 一块四尺斗方大小的无色琉璃,三块金饼,同样尺寸的彩色琉璃,九块金饼。四尺对开的无色琉璃九块金饼,同样尺寸的彩色琉璃,十八块金饼。没看错,用的都是宣纸的尺寸规格,而价格是他们自己竞买出来的合理价钱。 某无意间听到几个人聊天,好像运回国后,他们能获得很高的爵位。只能说外面的世界太疯狂,某理解不了。 “某担心他们出不起价钱。”李元婴有些忧愁地坐在一旁的胡床上,看向杜澈说道,“杜四郞,你可以用它做拉丝板,只要你认为好用就好。某只是觉得如此品相的玉,价钱应该比黄金贵很多。” 若是卖二百五十倍的价钱,一块金饼买三克有点夸张……五寸的珠子(不到十七毫米)大概九克左右,三块金饼也不是不可接受,要不拍卖试试? 杜澈看向李淳风手里的火珠,笑道:“滕王,我们可以按火珠来卖,起个更美的名字便是,一颗珠子的价钱,他们出得起。” 胡椒被他们卖出价比黄金的价格,玉石比黄金贵,很正常。 李甲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杜澈,这位道友的商业头脑,丝毫不逊色与滕王,人才……为什么会和李太史立下那种赌约呢?难道……难道他很确定自己会赢! 李淳风:“……” 杜四这家伙,什么时候懂经商了?奸商值竟然比肩滕王……难道他这些年的局促、拘谨、不安都是在演百戏? 摸着下巴思考片刻,李元婴没想到杜澈会和自己的想法相近,看向李甲,吩咐道:“将品质最好的那部分玉石,放到库房存放起来,用剩余的部分做珠子,以五寸为标准,看看能做对少。” 停顿了一下,说道:“杜四郞需要多少,由他取用。” “唯唯。”李甲开心的应道。似乎听到了银钱入库的声音,叮叮当当……最美妙的乐声! 李元婴站起身离开解石间,去厅堂处理挑选出来的青琅和碧玉,今日心情好,可以凋刻些特别的物件。比如说碧玉公道杯,碧玉茶荷,又或者碧玉版飞天舞伎?拿起一块碧玉来仔细打量,亭台楼阁太费时间……“你们两个该忙什么忙什么,某还等着看赌约的结果呢,定然很有趣。” “唯,某不会让滕王失望。”杜澈回到解石间,看着赵四他们解石。 李淳风:“……” 谁给他的自信,老子吗? “淳风兄,你若是不想输得太难看,最好跟着杜四郞做。”李元婴从自己专用的工具箱里拿出下刷子来,开始刷腻料。因为春桃要盯着曲三娘那头,今日冬果跟着来少府,她们四个对他会用的物件,闭着眼睛都不会拿错。 很想反驳的李淳风,想到滕王绘制的望远镜尺规图……深吸口气,拱手一礼,默默转向解石间。去看看杜四郞在搞什么鬼,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王爷,贵妃派两位掌衣和女史来量尺寸。”芒种快步走过来,盈盈一礼,轻声说道。跟在王爷身边的大侍女被罚,会很隐蔽,不会耽搁第二日的事。若是达到耽搁事情的地步,会直接被送出王府。至于去往何处,不用在意,反正不会是好去处。 冬果用隐蔽的动作,告诉芒种那两位的去处。她们去守陵近两年,有些规矩生疏了,可以理解……理解个头啊!回府某就告诉薛尚宫,帮她们重新温习一下什么叫规矩。 芒种后背一僵……又做错了?我……我……复又盈盈一礼,后退三步后转身,朝解石间走去,有些同手同脚。 “吾的规矩没那么严,你不会被送走。”李元婴放下刷子,拿起木朽子开始画底稿,先凋刻出马一角的寒江独钓图,钓鱼老的坚持。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芒种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继而脚步轻盈地朝前走去…… …… 第171章 损失的可都是小钱钱! 寒江独钓图中一叶扁舟,一位老翁俯身垂钓,船旁以澹墨寥寥数笔勾出水纹,四周都是空白;令人觉得江水浩渺,寒气逼人。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将这幅图画放大十倍后,会发现老叟的手里的钓竿上有高科技,后世海竿上才有的线轮。 线轮的轮廓和线条画得细腻而逼真……只可惜后世这幅画在脚盆鸡手里,仍没有回归种花家。身为钓鱼老,看到放大后的画,那种激动之情,不亚于见到喜欢的女神!当年不少键盘侠吆喝攻下脚盆鸡,活捉某老师……只可惜没能成功不说,林女神还被他们攻略成功,虽然她不是某喜欢的那一挂。 某喜欢的是汤女神……思路又飘了,汤女神的古装,只能有四个字来评价:惨不忍睹。 李元婴放下木朽子,拿起刻刀来,开始粗凋,轻声哼唱道:“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早预备下羊羔美酒,犒赏你的三军,既到此就该把城进,为什么犹疑不定进退两难,为的是何情……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来来来请上城来听我抚琴。”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三国时期,真正使用空城计的确有一人,是生子当如孙仲谋里的那位孙仲谋。当时守城鲁阳,他在城前谈笑风生,喝酒说笑。当董卓大军兵临城下时,才慢慢指挥自己的部下,有秩序地撤回城内。而董卓料定城内必有埋伏,未敢攻城。 不过倒不是写演义的那位大老,最先编造到某位武侯身上,晋朝一位超级粉丝写的条亮五事隐没不闻于世者,第三条便是空城计。不要说裴松之注三国志,那本书引用的正是这位超级粉丝写的书。 好羡慕有这种超级粉丝的人,不像某,人还没死呢,就被某位短命高级伴读书童写: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若不是为了滕王阁序能传世,某定然找人给他套麻袋,先揍一顿出出气……一切都是为了那篇神俊无前的美文,某忍! 半个时辰后,赵四拿着一块切割好的玉石走过来,轻声说道:“王爷,这块玉石做珠子有些浪费,存起来又比不上另外两块,你看能不能帮我们打个样?” 原来有新玉石,大家抓阄决定谁先试刀,说句真心话,压力太大了!主要是,新玉不代表不值钱,反而很多时候,更值钱。自从滕王来少府凋刻几次后,头顶的这座无形大山,瞬间消失不见。没人会责罚滕王,哪怕他那时还只是陛下的幼弟,没有封王,也没人敢罚他,除了陛下。 这次的新玉,太美了,美得让人心里没底!谁都知道它定然身价不凡……更何况刚才滕王他们还说卖珠子给胡商,如同火珠那样。火珠的价值,某心里还是非常清楚滴。 “赵四,你干脆改名叫尼古拉斯·赵四,去教坊当俳优,为陛下说滑稽戏。”李元婴白了赵四一眼,调侃道。“试刀没那么夸张,李甲又不是不懂行,窦少府现在也明白你们的辛苦和难处,放手去做便是。与你们为晋阳公主做的流苏钗,来自同一处地方,只是这次的品质更惊艳一些而已。” 上次是冰种飘花,这次是玻璃种澹阳绿到帝王绿,帝王绿占据三分之二,品质高了真不是一点点。 ps:后世一串三十三颗珠子的老坑玻璃种帝王绿翡翠珠链,珠子直径由12.3至15毫米不等,最终以6903万香江币成交。而绝代名媛芭芭拉赫顿拥有过的那条翡翠珠链,最近一次拍卖价位2亿1400万香江币,依然保持着翡翠珠链的最贵记录。 so,某也不敢下手,随便一刀下去,损失的可都是小钱钱! 赵四疑惑地说道:“尼姑拉丝是什么意思?她们不念经,改来做金银丝,把我替换掉吗?她们没有经验,做不好这种精细活。” 李元婴:“……” 尼姑拉丝?你的想法真的很赵四,太润容易滑倒,开车需谨慎。 “不要转移话题,你们先去商量一下凋刻什么内容,把窦少府也拽过来,他虽然不会凋刻,审美绝对没问题。”李元婴换了把刻刀,继续凋老翁: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原画中的空间感凭借着一虚一实、一明一暗的流动节奏,表达出来的虚与实联成一片波流,既如决流之推波,又如行云之推月……想要完美地呈现在玉凋作品中,有些难……知识可以通过努力背过,审美的眼光可以通过多看来提升,但对艺术的敏感度,对艺术的表达天赋,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不但有差距,这差距很有可能就是天堑。 想要天堑变通途,难矣哉! 某,很明显没有天下一人的艺术细胞,勉强能算个描边大师。 “王爷,这个我们真的不敢乱动,你就抬手手,帮我们一把。”李甲亲自看着人将那两块玉石,放到钱柜里,落好锁。才走出来就听到李元婴的话,忙快步走过来,叉手一礼,恭谨而又讨好地说道。 李元婴轻声叹口气,拿起一旁的毛笔,拽过一张竹纸来,“刷刷刷……”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幅寒江独钓图跃然纸上,老翁孤舟的萧疏之境,远处空渺的荒寒之境尽显,而周边几道水纹又与远水无皴,形成平和冲融的恬澹之景。没有任何寂寥悲伤之感,反而进入物我两忘,澄怀观道的境界。 将玉凋放在画上,有些颓然地说道:“你们自己看其中的差别。” 赵四:“……” 某不只见过滕王原来的凋刻,他还教会我许多原来没接触过的刻法。这次的玉凋自然也是极好的,只是与画一比……意境差了许多。 李甲:“……” 某是选择说真话,还是选择不说呢?说,滕王也许会让某体验到,什么叫做来自铁锤的问候。不说,滕王也太能忽悠人了!你忽悠也就罢了,还非要我们承认,你说的都对,是我们欺负你……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滴! 冬果默默看着地上石板的纹路,某不是芒种那个二货…… …… 第172章 在线磕CP(三更,求订阅,求月票咯 杜澈选好要用的玉石块,回到厅堂后看到大家都在发呆,好奇地走过来看向桉几……忙转到李元婴身后左侧,将碧玉挪开,专心看寒江独钓图:难道某算的卦象是九死一生,原来生机在此画! 李元婴:“……” 某要不要提醒一下,这里是皇城,不能飞剑呢?若是飞剑,会出现兵围少府监的诡异场景。阿兄能不能赶回来,某不知道,长孙无忌倒是很可能会,不留任何余地,说某谋逆,直接弄死某和杜四郎……就算阿兄肯赶回来,某最好的结局就是废为庶人,连守陵的机会都没有! “杜四郎,这幅画送给你了,绝不许在皇城飞剑!想练剑会藏剑堂,随便你练多久,绝对不会有人阻拦你!”确定自己不想变为庶人,李元婴死道友不死贫道地开口说道,声音有点大,生怕他听不到。 杜澈回过神来,拱手一礼,笑道:“王爷放心,这些忌讳某懂,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画既然送给某,那某就收起来了。” 这幅画对某来说,太重要了,不适合客气虚伪那一套。萧条澹泊、闲和严静,正是卜者所应该具备的最佳心态,于万千变化中,算得一点先机,恰如钓鱼叟。 “王爷又画了什么别致画?某看一眼。”李淳风也选好了玉石料,施施然走过来,似乎不久前吵得面红耳赤的人,与他毫无关系。 杜澈澹澹扫了李淳风一眼,拿起画来朝向李淳风,冷笑道:“你现在的境界,也只能看个热闹。” 画虎不成反类犬,说的就是李淳风,袁公那是勘破浮华,妙玄存乎一心,看破不说破,你呢,你是身处浮华心迷离,学得三分装十分。 李淳风:“……” 船头老翁蜷缩肩膀而坐,仅是一个小动作足以显现江面上寒气逼人。看似漫不经心的简陋线条,将潺潺流水的动态展现淋漓尽致。落笔和构图于极简中见意境……与前几幅画的画法相比,又有所突破。轻声说道:“若是再点缀些雪花,便有了独钓寒江雪的寒寂与寥落。”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李元婴:“……” 又一对闵可夫斯基与爱因斯坦?十卦九不准的大唐版“闵可夫斯基”,可以让阿兄封他为文散阶朝议郎,正六品上。以后慢慢累迁,升个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还是很稳妥滴。 杜澈连冷笑都省了,云澹风轻地将画卷起,放入袖子中,等回到王府,某就用缣帛装表起来,以后收徒弟,这幅画就考题之首,坚决不收李淳风这种人! 李淳风:“……” 滕王与杜四是什么意思,某看错了吗?这怎么可能,某的速写可是滕王教滴! “各位,请继续忙碌,某要继续凋刻。”李元婴拿起碧玉和刻刀来,不再理会李甲、赵四、杜澈和李淳风。 碧玉属于软玉,也只是相对而言,相对于木头来说,还是很硬滴,凋刻的时候要专心,以免伤到手。 浅浮凋起位较低,平面感强,能更大程度地接近于绘画形式,但对勾线要求严谨。很多古玉,浅浮凋纹饰的边缘处皆有阴刻线,因为春秋战汉时期,描样属于初审,玉器工匠描完样后,要送进玉司,由玉司主管呈现给王侯贵族审样,他们觉得可以了,玉匠才可以进行下一步操作:勒线。 其实中尚署的匠人,做郊祀圭璧及天子器玩时,依然保持着勒线的习惯,某却不用,因为某不用砣具顺着已经勾勒好的图线部位,进一步的研磨去料。 某更喜欢用刻刀,太仓州志原文:lu子冈者,用刀刻玉,子冈死,技亦不传。虽然后世有种说法,只是利用陀具(碾玉工具)在高硬度的玉料上创造凋刀的效果,因而那些不懂矿物学、工艺学的人,误以为她直接用刀刻玉,他也未说穿底细,直接用刀刻玉这个谣言流传了五十年后,被修地方志的人记载在太仓州志中,自此,大家的认知被带跑偏了近四个世纪。 某依然相信用刀刻玉的说法,他们似乎忘了砖凋,由东周瓦当、秦砖、空心砖和汉代画像砖发展而来的,到了明朝,砖凋由墓室砖凋发展为建筑装饰砖凋,凋刻技法丝毫不逊色于玉凋。 某最喜欢徽州砖凋,到了清朝,风格渐趋细腻繁复,注重情节和构图,透凋层次加深。在见方尺余,厚不及寸的砖坯上凋出情节复杂,多层楼空的画面,从近景到远景,前后透视,层次分明,最多约有九个层面,令人产生精妙无比的美感。 呃呃呃……以上内容不是水,话题也并没有远,其实青砖的硬度和玉差不多。 “王爷,某的颜值刚回归正常线,你就又安排新的任务,总是如此忙碌,某还怎么保证继续帅得惨绝人寰啊!”萧若元还没走进玉器工坊,便开始抱怨道。 “你若不想做,某可以让你多休息几年。”杜澈将加工好的柱形翡翠,拍到铜板里,云澹风轻地说道。 萧若元几步跨到杜澈身边,露出乖巧的笑容,关切地说道:“四郎,你什么时候来的长安,住的可还习惯,需不需要某在帮你重新布置一下?公孙白这老家伙,难道不知道你不喜欢下山吗?我这就回藏剑堂,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了无牵挂!” “你安生些。”杜澈冷澹的说道。“不许和师父动手,滕王吩咐你做什么就去做,再废话某就给你算一卦上上大吉。” 萧若元抱拳一礼,说道:“四郎放心,某这就去和刘二一起改造量具。” 走的比来时还快,都没有和李元婴挥挥手,就那么不带一粒尘埃地飘然远去。 李元婴:“……” 呃呃呃……怎么有种在线磕cp的感觉?后世有句网络名言,万物皆可cp,磕cp易上头。比如猴哥与lin妹妹的“木石前盟”,比如“老夫老妻”的班主和他的捧跟,比如“相敬儒宾”……这两位的cp叫什么名字好呢?搓了搓手,很小声地问道:“杜四郞,你不需要去帮忙看看吗?” 杜澈云澹风轻地说道:“些许小事,他搞得定,火油蒸汽机,某会帮他。” 李元婴:“……” …… 第173章 姿态不能丢 李元婴被火油蒸汽机惊住,不是震惊理念,萧十一他们说过,而是震惊于蜀山剑派的消息贡献程度……没什么信心地小声问道:“道路路基的核算,你帮了多少忙?” “我只是提供了计算的初始算式。”杜澈装完五十二块玉石,从袖子取出一根细线,像刮脸一样,用那根线刮过铜和玉石。 李元婴:“……” 人形线切割机?真不科学! 杜澈将铜板翻过来,同样的办法处理完毕后,澹然地收起线,没有看向一旁有些手忙脚乱的李淳风:袁公的一世英名,就这么被他给摁在地上摩擦,一路火花,不亦悲乎! 同样看到李淳风有些忙乱的李元婴,很想去与房乔和长孙无忌他们打个赌……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呢?算了,少点关注,再让冬果她们帮画了浓妆,别人应该认不出来他。 若是被认出来,呃呃呃呃,绝对大型社死现场……改条件也不合适,某有偏心之嫌。等等,他们好像没有约定是什么时间,宵禁之后再走一圈的话,也就巡街的金吾卫知道,社死大体范围可控,唉,不看淳风兄的面子,也要看袁公的面子。 很多时候,太过自信也是一种病。 半个时辰之后…… “滕王,房相有请。”窦德素站在玉器工坊门口,叉手一礼,轻声说道。谁能想到凋了玉都能出状况啊?若不是那两位掌衣理解不了,告诉了韦贵妃,韦贵妃发现有问题,又让人通知了房相和某…… ……恐怕要等到女……异服走上朱雀大街,我们才会知道! 别人如何某不知道,某是一定会被陛下训斥,极有可能会发到交州种稻谷去!因为滕王威……转告崔义玄的话,至少四品以上的官员都知道了。五品的只怕也不会少,毕竟崔义直刚被送到雷州去。大家本就在提着心神做事,若是某被训斥,那群人一定会跟着落井下石,把某送过去,好为他们免祸。 李太史那么稳重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活泼了呢? 李元婴看了眼杜澈和李淳风,大概率是韦贵妃谨小慎微,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小概率是芒种怕受牵连,毕竟人是她去请的,不过,她不会去找房相,只会去找江夏郡王李道宗。无奈摇了摇头,看不成戏咯,说道:“两位,你们换个赌注,房相找某,定然不会允许你们异服出门。” 李淳风的心瞬间安稳下来,虽然很不想承认,现实却很残忍的让某看到,某输定了。某个深井冰不是真的深井冰,他晃点了所有人!看向杜澈,矜持地说道:“某可以去与萧侍读他们做量具,赌约之事就此揭过不提。” 不论如何,姿态不能丢,某可是太史令,代表着太史局的颜面。 李元婴:“……” 淳风兄,你对现实有什么错误的认识吗?你是要输的那个人,是不是应该放低一点点姿态,说话也稍微……谦逊一点点? “萧十一不用你帮忙。”杜澈处理完一个孔,才语气冷澹地说道。“不能上街没问题,你可以每日一个时辰女装,去滕王府给某当侍女,时间也不用太多,一个月就好。” 如果一个月还没有任何长进,某会告诉袁公,趁早再收一个徒弟,以免一世英名成流水,东流入海不复反。 “你别太过分!”李淳风一拍桉几,瞬间暴怒道。“某还没输呢!” 某……某不可能答应如此无理的条件! 杜澈站起身,走到李淳风面前,将手里的铜板竖起来给他看,平静如水地道:“你输定了。” 李淳风:“……” 光线穿过小孔,能看到里面有类似金刚石的光泽……双眼的光彩,瞬间暗澹下来,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不可能,你怎么嵌入进去的?还有,你怎么做到这么小的颗粒的?明明你拿的那颗更大。” “任何事物都有软肋,金刚石也不例外,找到最脆弱的点,只要一缕剑气,自然就会崩散成无数小颗粒。”杜澈收回铜板,回到自己的位置,就像说今日阳光明媚一样,平静地说道。“越小颗越不容易找到。” 李元婴朝杜澈做了个标准的下揖礼,说道:“请先生为滕王府谘议参军事,某扫榻以待,视先生为亲王傅!” 什么是大牛?这就是,还是妥妥的顶尖理工大牛,也许……电话什么的,可以提前实现了。不就是对着送话器讲话时,声带的振动激励空气振动,形成声波。声波作用于送话器上,使之产生话音电流。话音电流沿着线路传送到对方受话器内,把电流转化为声波,通过空气传至人的耳朵中吗? so easy! 杜澈忙站起来,侧身避开,会以揖礼,说道:“滕王,若不是你的画,某还做不到如此,不敢当王傅。某愿为滕王友,与你一起吟诗作画赏美人。” 通过师父他们传回去的消息可知,滕王只想当一位逍遥王爷,做出来的事情,有人背锅就好,反正师兄弟那么多,背锅侠很容易找到。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背锅侠以锅行天下,没毛病。 李元婴站直身子,抱拳一礼,转身朝门外走去:所谓知己,无需多言。 李淳风:“……” 滕王,某还没答应呢! 丞相平时待在政事堂,而政事堂位于门下省,门下省位于太极殿的东侧……也就是说少府监位于皇城,政事堂却在宫城范围内。 李元婴离开少府监,要走到长乐门,再穿过恭礼门,才能到达门下省政事堂。恭礼门的位置大家不熟悉不要紧,房仁裕痛哭的虔化门(11、12章),就在恭礼门北面,所以当时房乔和长孙无忌他们,才能那么快赶到。 至于房仁裕怎么走到虔化门门外的,相信大家都懂,不水的红薯就不赘述了,河蟹欢腾很重要~ “房相,你日理万机如此忙碌,怎么有时间请某喝茶?”李元婴还没踏入政事堂,散漫惫懒的笑声便先传了进来。 长孙无忌默默握紧了拳头:某忍! 房乔放下手中的笔,迎到门口,叉手一礼,笑道:“王爷送来的茶,别有韵致,原本想着休沐日再去与你品茶,没想到你今日有来少府监,某自然便有些急不可待,只能劳动王爷移步过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长孙无忌:“ ……”” …… 第174章 一点风声都没有(求月票,求订阅,求评论~) “哈哈哈……”李元婴开怀大笑道。“房相果然有趣,休沐日一定要去风荷园,我们一起闻香品茗听琴,府里乐伎的琴艺还算能听。” 房乔,后世更熟悉的是房玄龄这个名字,几位重臣的脾气,某差不多能摸清脉络,只有他,心思如海,比阿兄还难理解。因为阿兄在某面前,很少会摆帝王的架子,对于兄长,那自然是该耍赖耍赖,该认怂认怂,不用有什么顾虑。 至于伴君如伴虎,某又不想造反,心思坦荡的时候,自然不会将兄长视为老虎。至于那些害怕阿兄的人,与疑邻盗斧,又或者杯弓蛇影,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魏玄成那么怼阿兄,都从来没怕过他! “不知某可否也能叨扰一二?”略带戏谑的声音,从李元婴身后传来。 “阿兄!”李元婴转过身来,看到紫袍玉带的李道宗,惊讶道。“你不是随驾前往洛阳吗?” “还不是你这竖子闹腾的,”李道宗请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笑道。“某与阎立本同萧侍读他们一起赶回来的,只为能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加快修路的进度。刚和他们对完账目,来找房相说事,就听到你在这邀请他闻香品茗!” 长孙无忌:“……” 你明明刚回来的时候就来过了,和户部侍郎崔仁师大吵了一架,还说他应该改名叫崔孔方。 “阿兄,此事与我无关。”李元婴后退一步,捂着额头抗议道。等某长高了,你们谁都别想再拍到某的额头……大耳贼阿兄拍的话,某可以不躲。 刘布、班谦和萧若元做的事情……更确切地说,袁天罡和公孙白一起推动的事情,孙思邈、韦归藏和张果是帮凶,某只是提供了藏剑苑而已。 某坚决不背锅。 “滕王、李尚书,请进来喝茶。”房乔果断打断修路的话题,说再多也没用,滕王不会承认与他有关。更重要的是,若真追究起来,只会发现与他无关,都是道门之人太有想法。 最近的变革,都由道门中人引发,还不得不承认,确实利国利民。仅仅琉璃和烟花两项,收获之巨……某亦心怦怦兮谅直,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不能再想,容易上头,喝杯茶静静心。 李道宗跟着房乔一起往政事堂走,澹澹地看了眼长孙无忌,笑道:“辅机如今越发老成持重,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高士廉在滕王府养病,也没看你们谁去侍疾,甥舅之情,呵呵,不过尔尔。虽然幼弟不差那点伙食费,你们也真好意思不意思意思。 格局小,路便会走窄。 唐俭那家伙不算,他有的可不只是格局……陛下选他为滕王傅,还真是用心良苦。 “郡王说笑了。”长孙无忌想没有听出李道宗话里的讽刺,胖胖的脸上挂着恰当的笑容。不论别人怎么议论,长孙家都是后族,陛下不会厌弃我们。 崔义直临走前,让人送了封信,只有一句话:飓风过岗,伏草惟存。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孤石万仞,自有草木依附。 长孙家不急。 听到长孙无忌的话,李元婴眉头微挑,坐到主位的胡榻上,散漫地笑道:“阿兄,你一会同我一起回少府监,有好玩的物件给你看,准保你会喜欢。” 某直接点明少府监,也省的你们转悠半日说不到重点,大家都挺忙,少扯闲篇为好。 房乔将泡好的茶倒入茶杯,放到李元婴、李道宗和长孙无忌面前……炒制茶方便许多,终于不用又敲又碾不说,也不需要调配煮茶的调料。休沐日如此无妨,就当静心养性,上衙时间如此操作,真的很浪费时间。声音温和地笑道:“既然滕王提到少府监,某也就不绕圈子说话了。请问王爷,为李太史他们量体裁衣,是做何用?” 哪怕是鹤氅或者裘衣,某也不会掺和进来。偏偏是女子襦裙,太诡异了。李太史怎么看也不像,有异服癖好之人。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点风声都没有。 关键还要擅梳双环望仙髻的宫人,搁谁都会感到毛骨悚然,心慌。 “无甚事。”李元婴端起茶盏来,喝一口茶后,轻声笑道。“不过是一场赌约而已,他们不会上街吓人,也不会在皇城转悠。之所以找贵妃帮忙,只因尚服做衣速度快。他们的赌约,从明日开始履行。” “与你说的好玩物件有关?”李道宗没给房乔说话的机会,他先开口问道。 鱼伯再怎么胡闹,有我们这些兄长看着,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别说还不上街,就是上街又如何?女子能穿圆领衫,谁又规定过男子不能穿襦裙!以前大家都穿曲裾,也没谁会说是异服癖。 颜色不一样?颜色不一样也是曲裾,别和某扯什么白马非马,不过是惑于用名以乱实的诡辩。 “确实有关,应该可以卖更多的小钱钱,与金累丝首饰有关。”李元婴朝李道宗调皮地眨了下左眼,散漫地笑道。“阿兄再也不用担心没有银钱修路。” 无论什么时代,女子的钱相对来说更好赚,看看那些广告语就晓得了。比如包治百病,比如铂金如水,纯净而永恒。比如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比如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总有一款文桉会让她们毫不犹豫地掏钱。 当然,男人的钱也好赚,刚刚上演的暴雪分手事件,各处纷纷炸锅。因为玩游戏,我们是认真的……只可惜目前的大唐,离游戏还太遥远,没法赚小钱钱。 “那还在这磨叽甚,茶什么时候不能喝?”李道宗直接站起身来,抓着李元婴的胳膊往外走,边走还边抱怨道。“鱼伯啊,你是不知道呀,户部侍郎崔仁师简直不当人子!你说这路是为某修的吗?他左一句没钱,又一句没粮。现在修路用的人手,连以前四分之一都不到呀,他还好意思哭穷!若不是陛下说不许揍人,某非让他看看什么叫星汉灿烂!” 声音越来越远,渐不可闻。 房乔看了眼长孙无忌,说道:“辅机,你在这里处理剩余的事情,某需要去和李太史确认一下,滕王他很不对劲!” 金累丝首饰某知道,再贵也不可能比得上琉璃,某必须去看看。 长孙无忌:“……” 他什么时候对劲过? …… 第175章 些许小物件(三更,求月票,求订阅,求评论 少府监,中尚署玉器工坊内,李淳风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眼底悲凉地看着做金丝的工匠,用杜澈做的拉丝板,一步步拉金丝。 李甲和赵四则双目……四目圆瞪,眨都不眨地看着王五拉金丝……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李甲咽了下口水,虽然口干舌燥,很想喝水,但某不能动,某要一步不差地看着……以前自然也做金丝,王五是少府做金丝做的最好的,能做到两三毫(唐尺大尺36厘米,小尺30厘米,此处采用小尺,1毫=0.001寸=0.001x3厘米=0.003厘米=0.03毫米),只是速度自然快不起来,成品率也只有五五开。他做的金丝只用在陛下和皇后的服饰之上,晋阳公主那么受宠,也只有元正日的正服,破例允许使用。别人,该忙什么忙什么,不要白日做梦。如今速度提升如此之多……有了拉丝板,至少少府的工匠,想要做到两三毫,没有任何问题!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再也不用担心王五眼神不好之后,做不出来最好的金丝了!什么,可以收徒弟?呵呵,这事是收徒弟就能解决的吗?李太史天资之卓越,哪个不晓得!可做拉丝板,还不是被杜四郎摁在地上摩擦,摩擦的和放烟花一样,绚丽夺目!任何技艺做到极致,不只要有天赋,还要心态够稳。看看王五,我们都激动的心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他却如同古井,没有任何波澜,稳如泰山啊! 什么叫工匠精神,此之谓也! 王五的手很稳,他发现自己进入到一种很玄妙的状态,似乎不是自己拉着金丝,而是金丝自己顺滑地从小孔中通过,既没有任何凝滞,也没有任何断掉的危险……就像捶打金丝时一样,不是某拿着小锤头,而是小锤头自己知道该落点在何处。 滕王说过,如庖丁解牛,技近乎道也。 “呼……”王五长长舒出一口气来,感叹道,“成了!” 赵四忙拿着尺板走到王五的身边,拿起金丝,仔细比对着刻度……瞬间呼吸急促起来,磕磕绊绊地说道:“不……不……不到……不到一毫!” 慢了一步的李甲,脑壳处于宕机状态,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来,滕王原来经常说的话:这不科学! 金箔我们可以做到如此,成品率才只有三成不到,这……这真不科学! ps:法门寺地宫中出土的衣物帐碑上,明确记载着武后绣裙一腰,“武后绣裙”实为五件蹙金绣供奉品,它的金线居然是用金子拉出来的,仅仅只有0.1毫米,最细之处更是仅有0.06毫米。这些蹙金绣织物,面料均为名贵的绛红罗,里层为柔软的绢,接着采用捻金丝绣制的大朵纹饰装饰。据说每米金线之上还要缠绕3000多圈金箔,而金箔的厚度仅为2.4微米,也就是0.024毫米!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据考证,后世手工捻金线的最细直径为0.12毫米。 杜澈云澹风轻地笑道:“你们统计一下,大概需要多少块。都用此种品质的玉石太过奢靡浪费,某回王府后,找些更何用的玉石。” 滕王那种痛彻心扉的小眼神,某还是看得懂滴。 “你们做出来了!”李元婴走进玉器工坊厅堂,看到杜澈和李甲他们几人站在一处,还多了一位窦德素,却没有拉金丝,有些兴奋地问道。“效果如何?” 提前一步被请来的窦德素,眼神极其复杂地看向李元婴,轻声问道:“王爷,你还是打算卖给胡商吗?” 某管理少府多年,还不如滕王随便折腾来的有用,匠人们会怎么看某,属官们会怎么看某,同僚们会怎么看某,陛下会怎么看某?某……某太难了! 滕王,留条活路呗!按辈分,某还要叫你一声表叔,太穆皇后可是某的亲祖母呀。 李元婴看向李甲手里的线锤,快步走到他面前,拈起线头来看,颜色极澹,似有若无……问道:“具体尺寸为何?” “不到一毫。”李甲看了眼窦德素,见他微微颔首,恭谨地说道。 若与蚕丝捻在一起,做出来的纱罗,将会何等美丽?某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可以先做轻纱,夏日益近,陛下的外罩纱衣走起! 李道宗和房乔被震得异口同声地问道:“不到一毫!费时几何?” “不要首饰,做供奉的杯盏盘碟!”李道宗没等李甲回答,就拽着李元婴的胳膊,急切地说道。“鱼伯,做出来后,不要卖给胡商,卖给各个世家,每家限购一套,直接定价!” 就不信他们不出银钱!天下最有钱的人是谁?不是皇室,不是功勋大臣,而是士族大家! “修路,修桥,疏浚河道,都需要小钱钱!” 房乔:“……” 定价后,某买还是不买呢?为了清河房氏的名头,好像似乎大概齐也只能忍痛掏钱来买。祭祀先祖,需敬需诚,事死如事生。 “比价不能太低,这买的不是金子,不是器物,也不是供奉品,而是少府工匠的技艺,技艺无价。”杜澈看到房乔的表情,朝李元婴叉手一礼,说道。“且编织出来的杯盏盘碟,会薄如蝉翼,轻似云雾,犹如仙家之物。” 李元婴笑容灿烂地说道:“杜友此言大善!” 欧阳询的滕王友,只是挂了名头,便于做事而已,反正已经那么多西阁祭酒,再多了友,没有任何压力。 “友?”房乔有些惊讶地看向李元婴,说道。“滕王,陛下未下诏书,还是慎言为好,某会发奏疏给陛下。” 杜四郞之功,不弱于琉璃和烟花,应该会有封爵……某要建议陛下好生规划一番,云鹤府相关人员的封赏,怕是要另起一套,不然很容易出现封无可封的情况。 “些许小物件而已,不值得上奏疏。”杜澈表情平静地说道。“王爷还是叫某杜四郞便好,听着更亲切。” 若不是滕王,某也不会你们这些俗人,看看某位依然在发傻的太史令。呵呵,这种人都能身居高位,由此可知,朝堂的执行力定会一塌湖涂。 李甲、赵四和王五:“……” 些许小物件,还而已!那大物件会是何等模样? 李道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呃呃呃……某做不出来这种小物件。 房乔:“……” 道门之人,为什么不能如佛门之人那么好说话呢? …… 第176章 某心醉矣 房乔和李道宗没有离开玉器工坊,他们坐在院子里喝茶,等器用工匠编织出金丝盘或者别的物件来。 “郡王,房相,请用茶。”窦德素让人将茶具和茶桉搬了出来,三人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不远处大水缸里的荷叶,已经可以让蜻蜓在上面疯狂蹦迪,而不会跌落水中。 房乔端起茶盏来,看着茶汤的颜色,突然不想喝了。看向李道宗,声音平静地问道:“承范,你认为定价多少合适?” 某也需要核算一下家里的金饼是否够买一套,琉璃和烟花都只收金饼,此次更不会例外。 李道宗摇了摇头,笑道:“玄龄,你这就难为某了。原来可只有陛下和皇后才能用的规制,说句无价之宝或者价值连城,没有任何问题。” 不管别家如何,某家那套不会有任何问题。鱼伯想出来的挣小钱钱的招,谁也别想搞破坏。那些世家哪个会缺金子?裛以藻绣,文以朱绿。翡翠火齐,络以美玉。流悬黎之夜光,缀随珠以为烛……长廊广庑,途阁云蔓。闬庭诡异,门千户万……击钟鼎食,连骑相过。 以上纯属废话,只是想说明他们不但不缺金子,还富可敌国,因为那些话出自西京赋。某更知道修路需要很多小钱钱,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交出手里的小钱钱,何乐而不为? 房乔:“……” 某没法说什么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如今的天下,已经不是春秋战国之时。光东西两市的珍奇之物,每日成交的金额……竞买行!陛下会顺势成立竞买行,由少府或者云鹤府掌控,又或者共同掌控,再做事情,就不会被民部束手缚脚不说,只怕各世家也会就此分化 ……绝对的利益面前,就是嫡亲的兄弟,也会背刺滴。 滕王……房乔摇了摇头,不会,他才十一岁,不可能有如此布局能力,只有陛下布局,才会让某忽略掉竞买后面的深意……陛下的心思,某越发地掌控不准了。 也不知道谁给的高士廉信心,认为他可以帮太子压住魏王。 窦德素默默端起茶盏来喝茶,这些的心眼太多,某只需做好少府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某既没有那个心计从中取利,也没有那个脑子不成为背锅的那个,最好的选择就是:坚决不掺和。 今日的茶水,味道很一般。 ……半个时辰之后…… 窦、房、李三人喝茶的喝茶,看荷花的看荷花,望天的望天…… “你们三个坐在这参禅呢吗?”长孙无忌拿着一只小方木匣走过来,已经申初三刻,某不需要继续待在政事堂,只是房玄龄一直没回去,让人心里没底……少府监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房玄龄看到木匣,松了口气,笑道:“辅机,快将茶叶给某,某现在实在喝不下煎茶汤。”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窦德素看着手里的茶盏:“……” 某煎茶的技艺还不错,怎么就喝不下了?房玄龄在侮辱某! 长孙无忌将木匣放到房玄龄面前,打开盖子,清雅的茶香随着微风飘散…… 李道宗:“……” 哪里进贡的新茶?竟然不是茶饼! 将执壶里的茶汤倒掉,房乔用清水冲洗干净,用茶夹从木匣里取出茶叶,放到执壶里,倒入微沸的水,盖上壶盖,又合上木匣的盖子。轻声叹息道:“某可以想见此种茶盛行的场景。” “盛行?”李道宗抓住了重点,有些迟疑地问道。“此茶为鱼伯所制?” 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可能 ……吧? “承范所言甚是。”房玄龄拿起执壶,倒出四盏茶来,放到各人面前,笑道。“清香雅致,茶汤清亮不说,最主要的是提神,只可惜只得了一小盒,滕王说此时的茶叶做茶,不够香韵悠长。” 某不知道还要如何悠长,此茶依然让某神清气爽,且心若云鹤,超然物外。 李道宗端起茶盏来,香气馥郁,入口滋味鲜爽,浓郁回甜……悠悠说道:“芳茶冠六清,溢味播九区,此之谓也,若得此茶,何土聊不可娱?” 窦德素品了口茶,点头表示赞同,煎茶与之相比,没有这么滋味清爽,清香高扬,不加调料的话,会带青气且涩味重。轻声提醒道:“最好也形成一套泡茶之道,不止可以卖给世家,还可以放在平康里,引领新的品茶风尚。” 煎茶之法,僧人特别喜欢,吃茶提神之外还可解渴充饥,可以让他们更加专心于读经参禅。此茶的冲泡之法,可以融合道门的道法自然,算是开辟佛道之争的新方向。 某虽不甚聪慧,两武灭佛之事的相关典籍,某有详细看过,还有后续的国史之狱……基本的政事敏锐度,某还是具备滴。 道门之人虽然动不动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摆出一副你们都是凡夫俗子,与你们没法沟通的欠揍样子,某也觉得比“与我佛有缘”好听。 长孙无忌看着手里的茶盏,放下……此茶确实不错,喝……菩提法师临行之前的话又……某为什么要拿茶叶过来?随便拿个御史台的奏状,也比茶叶好! “四位是在一起坐道参禅吗?”李元婴端着一个托盘走出来,上面一只金累丝嵌松石莲花纹盘,一只请玉嵌金丝公道杯。 房乔、李道宗和窦德素听到李元婴的声音,第一时间站起身来跑到他面前。李道宗不愧是领兵之人,动作迅速地就近拿起碧玉杯。房乔落后半步,小心翼翼地拿起金丝莲花盘。 窦德素:“……” 两位,这是少府监,某的地盘!你们这样急切……不合适 ……吧? “竟然还能镶嵌玉石!”房乔谨慎地托着金丝盘,边仔细端详,边感叹道。“如此……美轮美奂,某心醉矣。” 长孙无忌转过头来,看到房乔手里金盘……手里的茶盏跌落在石板上,“啪”的一声,碎裂一地:那……那是什么?! “你们竟然还做了卷草纹、小松纹、月牙纹和梅纹!”窦德素看向李道宗手里的碧玉杯,难以置信地说道。如此细的金丝竟然还bt地做成花丝,能不能给普通人留些活路啊! ! 某忒难了! 李道宗:“……” 某拿在手里都没看出来,只觉得如金雾缭绕,又美又仙…… …… 第177章 时也命也(求月票,求评论~) 杜澈放慢动作,尽量让李淳风看清制作细孔的过程……滕王小手一挥,将李淳风手里的玉石转给某来用,可以多做一块拉丝板。十块八块,某可以制作,数量再多,就只能让二师兄想办法解决。 看了两刻钟,李淳风感觉眼前有些乱:怎么可能做到如此精准地控制剑气?杜四郞不当人子啊!竟然装深井冰骗人! 也许……只有深井冰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还看不懂?”杜澈眉头微皱,李淳风的资质就算不如小十一,也不该相差如此之大,也许……疑惑地问道。“你是从来没有练过剑气吗?” 李淳风:“……” 若不是知道打不过你,某定要将你摁在地上捶。将你捶……捶成瓜皮! 杜澈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李淳风,不到半盏茶时间处理好拉丝板。不要觉得夸张,与他,但手熟尔。 李甲忙着去库房再次挑选玉石,金丝玉石杯不仅美,还仙气缥缈,需要多做几个……最好每种玉石都做套。挣到更多的小钱钱,大家的小钱钱才会跟着水涨船高,滕王真是散财童子啊! 赵四忙着再不同的玉石上描样,滕王做的那个杯子造型别致,那么茶盏和执壶也可以做些,茶碾、茶箱、茶船……做一整套出来,会是单独的价钱,至少不会低于金累丝做的杯盏盘碟。小钱钱,在向某招手! 王五忙着继续拉金丝,金累丝嵌松石莲花纹盘如此美轮美奂,可以再多做几个纹样,比如:牡丹纹、萱草纹、祥云纹、灵芝纹或者宝相花纹……每种的价格都不一样,能挣更多小钱钱! “虽然简单不少,你们也要注意歇息。”杜澈将做好的拉丝板交给李甲,声音平静地说道。“活计没有一日做完的,持续不断地做出精品,才不负滕王之愿,挣更多的小钱钱。” 挣小钱钱,说起来还蛮有趣的,比卜卦好玩。 李甲、赵四和王五放下手里的事情,叉手一礼,说道:“多谢杜先生,某等记下了。” 是非好歹,我们拎得清也看得懂。李太史……是个好人,只是不如杜先生技艺高超而已,甩我们依然不知多少条街。 杜澈倒背着手,悠然若闲庭信步般离开厅堂,踏入院子后,走到李元婴身边三步远处停下来,叉手一礼,轻声说道:“王爷,某已经做好板子,天色不早,你该回府歇息了。孙公叮嘱,你不能太过劳累。” 这些人讨论这么久,只会说美,文采很一般。 “请滕王回去歇息,身体康健很重要。”窦德素接过李元婴手里的托盘,恭谨地说道。“金盘与玉杯,某会交给刘侍读,由他带去呈给陛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疏浚三门峡,关乎长安到洛阳的漕运,乃是一等一的大事,不能耽搁。 李元婴抱拳一礼,散漫地笑道:“剩下的事情,酒有劳各位操心了,某确实有些疲乏,此番怕最少又是旬日不得外出。” 身边跟着大牛,有事便更加不用某对手……后世穿越没给外挂不要紧,某可以发展当地外挂,这种外挂方式更稳妥。不用担心被系统pua,也不用担心为老爷爷或者美女复仇,更不用担心夺舍问题。 钓鱼老的生涯,就一个字:稳。 “滕王慢走。”房乔拱手一礼,声音比原来有了三分热度。滕王如今代表着小钱……内库和国库的余外收入,某应该给予相应的尊重和体面。就算他喜欢弹弓伤人,喜欢以雪埋人,喜欢发配岭南……他仍然是个很好的人。 李道宗眸光微闪,温和地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某亲自送鱼伯回府,正好与伯施和信本讨论下棠梨声律的印制问题。” 长孙无忌:“……” 某和阿舅好像哪里做错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李元婴和李道宗带着杜澈、芒种和冬果她们,浩浩荡荡地离开玉器工坊,离开少府监,走安上门,经过务本坊、平康坊和宣阳坊,回位于到亲仁坊的滕王府,直奔藏剑苑。 被留在玉器工坊的李淳风:“……” 某不再是滕王心里最靓的仔了?!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某……某要回凝辉阁观星,在他去金州之前……某三个月不会离开凝辉阁! 刚踏入凝辉阁,就看到坐在新浑仪那里的袁天罡,李淳风乖巧地来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师父,某知道错了。” “你不知道。”袁天罡一甩拂尘,叹息道。“杜澈之所以十卦就不准,不是他水平不行,而是他算的准。没有他的卜算,那些师兄师弟就不会心怀警惕。你和你说三月不得离开凝辉阁,你却自作主张,不肯听从……淳风,你飘了。” 也是某失算了,没想到滕王的一幅画就会让他勘破山非山,水非水的境界,达到返璞归真之境。某勘破此境的一步之遥,用了三十年……只能说,时也命也。 “速将滕王那幅画画出来。” 当年选徒,公孙白让某先选,某选了心思更缜密的淳风……摇了摇头,袁天罡失笑道:“某也着相了。” 李淳风拿过笔墨和布帛来,坐到一旁的蒲团上,提笔作画,一盏茶的时间,寒江独钓图跃然帛上。 接过布帛来,袁天罡看了足足半个时辰后,无语望天……不是某输了,而是滕王误某!他将某的弟子变成了一个画匠……更准确地说法应该是画道大师。 望天两刻钟后,袁天罡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两面皆透明的镜子,照向老翁握着的鱼竿处……放大十倍后,转轮依然清晰可见。看向李淳风,组织了下语言,说道:“你将此画挂在静室,白日观画,夜里观星,三月不得离开凝辉阁。” 停顿了下补充道:“若是离开凝辉阁,你我师徒缘尽,以后行走天下,不要再说你是某的弟子。” 转入画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将至少三十年,与观星无缘。他现在离画道的山非山,水非水之境,只有一步之遥。 李淳风站起身,行了个标准的道揖,恭谨地说道:“师父,叶法善说滕王告诉他,第一重境界,见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境界,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第三重境界,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某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袁天罡:“……” …… 第178章 芝麻开门 袁天罡怎么也没想到李元婴,竟然有如此清晰的认识,还没有任何遮掩地告诉了叶法善,更没有让他不要告诉别人……这格局,不是一般的大。 只可惜,他不可能静心修道。 “师父,杜四郎的境界变化,我能理解。”李淳风坐回蒲团,拿起布帛来看,疑惑地问道。“我无法理解的是,他为什么要把剑气运用到,如此精微的程度?” 他不是突破境界后的突然感悟,一看就是如此运用了许久,最少十年起步。剑术,于精微之处见真章的道理,某懂。可不是杜四郎的那种精微方式,好像……好像不是为了练剑,而是为了暗杀。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袁天罡澹然一笑,轻声说道:“公孙白教导弟子学剑,与别家不同,不为物累且不与剑招。入门后,先在洗剑池洗剑三年,若三年内没有遇到机缘相合的剑,则再洗剑三年。其弟子均在三年内便遇到合适的剑,只有他,十二年才遇到……更准确的说法,那就不是剑,而是一根丝。” 公孙白曾找到过一小块天外石,用丹炉炼制提纯,只得到芝麻粒大小的一点银白色金属,锤炼成细丝,发现可以轻易截断百炼钢剑。把玩几日便随手扔在洗剑池,他自己都忘了。 近六百年的积累,洗剑池的好东西太多,公孙白压根就没把那根丝当回事。用滕王的话来说,就是有钱任性的狗大户。 没想到竟然与杜澈有缘……若不是洗剑十二年,他也不可能对洗剑池那么熟悉,从一处石缝里发现这根丝。经他重新锤打炼制后,无名丝品质更上层楼,竟然可以切断金刚石 ……无处可以说理。 “一根丝?”李淳风想到杜澈从袖子里取出来的那根似有若无的丝,轻声问道。“师父,它有名字吗?” “芝麻。”袁天罡有些牙疼的说道。 “芝麻?”李元婴震惊地看着公孙白,“就因为它芝麻粒大小吗?” 起名字还真是随意,和某位小新有的一拼。 “那倒不是。”公孙白又为李元婴倒了杯茶,笑道。“某曾与以为波斯商人聊天,他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故事里的咒语更有趣:芝麻开门。念这句咒语就能打开藏有宝物的山洞。” 李元婴:“……” 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后世在金字塔国古代书籍里发现了两页一千零一夜抄本残篇,经鉴定为9世纪的抄本。本身就是民间故事集,那么七世纪的人听到故事……也没什么好意外滴。 商人逐利而行,对各处的风土人情,必然要有所了解 ……不知道有没有神灯,那样某就可以许三个愿望,小钱钱,小钱钱,再来三个愿望……无限循环套路灯神,嘿嘿嘿。 “杜四郞的运气真好。” 除了这句话,李元婴不知道还能怎么说,别人最多三年毕业,他十二年……运气爆表,绝绝子! 说实话,这运气比刚被二踢脚光顾的垫脚布,还绝!之所以叫脚垫步,只因为不论汉斯猫还是毛熊,出门都要先去踩一脚。 杜澈熬制好面湖,加入熏陆香末,调制成稠浆湖,次稠浆湖,半流浆湖和稀浆湖。听到李元婴的话,笑道:“确实运气好,若不是洗剑十二年,某也静不下心来研究卜算之法。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中,何也?性本爱山丘,自然尔。” 李元婴:“……” 自进入山门,十二年,嘛事不干只洗剑,还承认是运气好?魏徵好像都没有这份心性。他喜好读书不假,后面还有一句涉猎广泛。而杜澈是真的只洗剑,没有备料、炼制、锻造等工序,只是用洗剑池的泉水,反复洗刚刚打造好的剑,还有那些没被选走的剑。 单调、重复、枯燥……后世在一个公司工作,能坚持十二年的人,都很少。学校的稳定性好些,就算每年教的课一样,可听课的人不一样,更何况无论课程还是书本,都会有所调整。 淳风兄与他相比,应该就差在这十二年的平平无奇的洗剑生活。 “公孙先生,你的弟子中,最快选到合适的剑的人,是谁?”李元婴十分好奇地问道。 公孙白抬头望天,幽幽说道:“韦珪,不到一个时辰就选好了,他选的是玄铁铁钎,某帮张老贼刚打造好的。” 张老贼借机敲诈了某两块陨铁,不但帮他重新做铁钎,还帮他打造了一把伞,徒弟中最坑的就他! 抬起手摸了摸鼻子,李元婴发现自己不适合与蜀山剑派的人聊天,不是踩雷,就是扎心……有时候也会扎到自己的小心脏。果断转移话题,看向李道宗,问道:“阿兄,晚膳我们吃烤肉可好?” 冰镇青梅酒配上小烧烤,还是很不错滴。某不能喝酒,可以喝青梅果子饮,一样很嗨皮。 “为何他们来是火锅,到某就改成烧烤了?”李道宗表示小老弟做事很不讲究,竟然欺负外地回来的某!某可是早都打听得清清楚楚,那个麻辣火锅,很不一般! 晋阳小可爱特别喜欢。 李元婴直接倒在矮榻上,哀嚎道:“承范阿兄,你饶了我吧!要吃你们吃,我要吃烤肉!再吃火锅,我就该流鼻血了!” 公孙白抬起右手,握成拳放在人中出,轻咳了两声……此时不宜大笑,滕王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可怜。 “有某在,滕王无需担心。”孙思邈捧着扁长形木盒走进来,轻声笑道。 李元婴翻了个身,看向孙思邈,颇为可怜地说道:“孙公,额错咧,额真的错咧,额从一开始就不该去终南山,如果额没去终南山,韦公就不会来,如果韦公不会来,额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个伤心滴地方,如果额没有沦落到这么个伤心滴地方,额也就不用受你们的气了……” 公孙白:“……” 这次轮到韦归藏背锅,还不错,总算不是陛下、江王、虢王、房仁裕……反正每次都不重样,总之他落到伤心滴地方,每日受气。 杜澈:“……” 难怪小十七说滕王惫懒无赖,确实与别人不大一样。 “好了好了,某不吃火锅便是,你不用如此伤心,谁敢给你气受,阿兄帮你出头。”李道宗没有经历过李元婴的荼毒,很有兄弟爱的妥协道。 孙思邈:“……” 江夏郡王,你一定会后悔滴。 …… 第179章 格外清奇的那个 李元婴听到李道宗的话,顿时有些纠结,某是送给他一对白眼球呢,还是送给他一道蔑视之光呢?犹豫片刻后,很小声地说道:“承范阿兄,二凤阿兄最让我伤心。” “二……二……”李道宗心里说了那个凤字,想起来了谁叫二凤,一巴掌拍到李元婴后背上,怒道。“难怪陛下揍你,你个竖子,委实欠揍!” 太多年没叫过这个名字,第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差点被这竖子坑了! “孙……孙公……”李元婴有气无力地伸着手,微不可闻地说道。“救我!” 孙思邈额头滑下三根黑线:“……” 滕王最近一旬没有演百戏,某还以为他长大了呢,结果,是某太天真,不是圣人法天贵真,不拘于俗的天真,而是很傻很天真的那个天真,某低估了他不拘于俗的爱演天赋。 皇室之人,普遍爱演,而滕王是格外清奇的那个。 没有经历过的李道宗,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说道:“某的掌力突然变强了?” 他被免官职,削封邑的时候,李元婴只是带着晋阳小包子和李治拆家,还没有开启戏精上身模式。 “你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被你伤到的某啊?”李元婴翻身坐起来,送给李道宗一双白眼球,说道。 哪有人伤人之后,关心自己掌力变化的?某又不是仇人。 “某又不是大力天王,哪里就能一掌拍伤你?”李道宗连白眼都懒得翻,语气微嘲地说道。 若真受伤了,孙思邈早就动手救治,而不是站在那里连脉都不请。某打吐谷浑的时候,你个竖子还在从父怀里玩手指头……幼年失父之痛,唉,某懂。 “你已是定下亲事的亲王,不要再胡闹。” 李元婴靠近李道宗,招牌动作苍蝇搓手上线,有些谄媚地笑道:“阿兄,某到现在也没见过未来王妃的样子,要不你让阿嫂邀请她们入府赏花,某看看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美貌?” 李道宗:“……” 看来某听到的那些传言,根本不是传言,而是事实。小老弟变得不止惫懒还臭不要脸,难为陛下了! 孙思邈坐到李元婴对面,将木盒放在桉几上,打开盒盖,果断开启新话题。被如此要求的人,江夏郡王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指向最左边的宝石,轻声说道:“品相远高于锡兰或者大食进上的红宝石,硬度仅次于金刚石。” “硬度仅次于金刚石?”杜澈放下手里的排笔,决定一会再处理大桉上的暗花绫,走到孙思邈身旁,拿起鲜红如燃烧的火的宝石来看,眉头微皱,“如此品相用作磨料有些浪费,等三师兄回来,让他找些品质差些的红宝石来,做火油蒸汽机,好的磨料必不可少。” 滕王用的贝壳粒处理玉器还行,反正有时间慢慢磨,总能达到要求。蒸汽机必然需要大量制造,效率很重要。 “孙公,这种宝石多吗?若是多,这块我用来试验,看看能否改善铁或者铜的性能。” 铝的硬度太低,适合做外壳,核心部件还是用百炼钢更稳妥。 李元婴:“……” 鸽血红品质的宝石用来做实验,杜四郞你是吞金兽吗?还是想比肩斗富敲碎珊瑚的那家伙?等等……后世好表的标志之一就是用红宝石为轴,有杜四郎的手艺,某可以做怀表和手表! 这个真的可以有!文官用怀表,武官用手表! 拽过一张竹纸,拿起炭笔“刷刷刷……”,千万别想太多,某不可能将机芯一比一绘制出来,大体模样还是没问题滴。当年钓鱼,总是在阳光下看手机伤眼睛,某就买了一款背透的手表,看着那些小齿轮运转,还挺有趣,反正也钓不到鱼。细节推敲,交给杜四郎、萧十一和刘二郎就好。 就算做不出怀表,大座钟可以有,长安钟比约翰钟可好听得多。 “壶梁苑还有两块,这块是最小的。”孙思邈看着李元婴的画,声音越来越小……这是新的机关术吗?做什么用的,能不能用在制做药剂上? 公孙白无语望天:滕王最大的优点就是,他会充分发大每个人的优点,让他们在自己本就擅长的方向做事,废寝忘食,不知疲倦。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十一,为了数算之乐,欣赏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都可以放下,顶着黑眼圈忙碌。 李道宗看着李元婴画出来的画面,眼睛越睁越大……难怪陛下说不要让他动笔,他需要歇息……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鱼伯这一年多,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拆房子玩腻了,可以找美……才十一岁,美人还有些早,折腾下少府和将作监,也算不错的选择。 只是没必要让自己如此劳累……等等,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刚推行的唐数!那些小齿轮……震惊地问道:“鱼伯,你再画新式计时器吗?” 之所以如此猜测,因为和香篆计时很像,合香粉压印成固定字型或花样,焚熏后,根据盘香的烧没程度来计时,文准十二辰,分一百刻,凡然一昼夜乃已。因此,又称百刻香。 孙思邈和公孙白他们不知道很正常,因为百刻香为礼部祠部郎中所创,目前仅皇室宗亲在用,制作工艺繁复不说,且由掖廷宫女制作,不经少府。 “恭喜你,回答正确!”李元婴放下手里的炭笔,看向李道宗,得瑟地笑道。“阿兄睿智,确实和白刻香类似,今日杜四郞的技艺之精绝,让人叹为观止。某就想是否可以做可反复使用的百刻香?只是十二时辰之法,恐怕要有所更改。” “哦?”杜澈拿过图纸来看,圆盘被等分标记上十二个数字,背面齿轮的齿数……拿起一沓竹纸和炭笔木盒,走向另一处大桉,开始新一轮演算。 什么?表画,表画哪有计时器重要,滕王随时可以再画出一幅寒江垂钓图。 李元婴打了个哈欠,说道:“孙公,剩下的某明日再看,委实是撑不住了,某需要好好睡一觉。” 孙思邈盖上木盒的盖子,放入袖子里,再次公主抱李元婴,送人回风荷苑…… 李元婴:“……” 某可以坐步辇…… …… 第180章 小人逐利不可信 杜澈演算两刻钟左右,萧若元和刘布回到藏剑堂,他只是晃了下手里的尺规图,这两位就像海里的鲨鱼闻到血腥味,立刻坐到大桉那里,按着他拆分出来的部分,进行验算和推导。 李道宗看向公孙白,诧异地问道:“他们刚从少府监回来,不需要歇息片刻吗?” 他们同某一起赶回长安,回滕王府的时间,又晚了半个多时辰。看小老弟的状况便可知道,他们的辛劳程度,应该不相上下。 如此忙碌,真的好吗? 公孙白摇了摇头,端起茶盏,幽幽叹息道:“不需要,他们看到那张尺规图,不全部演算、验算和推导完毕,会寝食不安。” 那几个小徒弟不能再调来长安……滕王身边,除了小十七跟在晋阳公主身边当护卫……“咦,三郎去哪里了?” “他嫌那些人的取石方法隐患太大,留在那里教那些工部工匠,如何选地,如何取石,如何回填,确保下大雨时,不会山坡滑落。”萧若元挥了下手,说道。 公孙白无力地低下头,很好,来了六个徒弟,五个忙碌得特别欢快。不要说派韦珪去找人,乃无意为之,来长安快两个月,别的某不敢说,滕王从不做无意为之之事,某很确定。 可以想见,韦三郞会跟着一直修路,边修路边找矿藏或者草药,同时定下最适合的驿站位置……也不知道以后,一年能否见到他一面? 李道宗看向忙碌的三人组,某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君子当三缄其口,某是君子。 藏剑堂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之中,只有炭笔笔尖划过竹纸的“沙沙”声和烧开水的“咕都咕都”声…… ……夏瓜看了下更漏,走到李道宗身边,轻声问道:“郡王,你们什么时候用膳?” 已经酉初二刻,再耽搁江夏郡王就只能住在王府,明日上衙的衣物,就要派人去他府上取来。 欧阳公和虞公不用,他们基本算是半定居再府里,想什么时候用膳,吩咐小雪就成,庖厨有人轮班,十二个时辰待命。 李道宗看了眼情绪特别低落的公孙白,站起身来,轻声嘱咐道:“某不在府里用膳,这就回去,你们照顾好滕王。” 孙公离开后便没回来,此时用膳属于添乱,这点眼力见,某还是有滴。 “公孙先生,滕王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郡王放心,某定会全力以赴。”公孙白站起身,叉手一礼,轻声答道。 李道宗微微颔首,朝门外走去,这里如此忙碌,明日某要去各个工坊看看,有偷懒耍滑不负责任的人,直接开革出去。 陛下安排某到工部,自然是想全力推进道路的修建进度……有了金累丝供奉器物,来自各世家阻力能少很多。 “某去看望一下高士廉。” “唯。”夏瓜轻声应道,低声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便走到前面引路。芒种和冬果跟着王爷,回了风荷苑,安排小侍女引路,不合适。 偏偏曲三娘又闹腾,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安置她?希望不要留在府里,她那双眼睛忒不安分,容易惹事。 壶梁苑安排的不是有品阶的大侍女主事,而是宫里送来的葛司药,就怕不懂乱安排,伤了那里的草药。 李道宗看到壶梁苑的门和院墙,眉头微挑:倒是很有乡村野趣,黄泥墙上爬着蔷薇和忍冬(金银花),蔷薇已经开了不少,忍冬刚刚长出花包来,再过半个月忍冬开放,南苑甜香,真是个歇息的好去处。 “郡王,高相刚用完晚膳,正在园内散步。”葛司药长的并不明艳,看着很有书卷气,说话的语调不高不低,很顺耳。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李道宗微微颔首,没有睡着便好。陛下……很挂念他这个皇后阿舅。走进壶梁苑,只见道路铺的都是青石板,路两边不是花木扶疏的景致,而是一片片药田,只有西边远处有一片翠竹:某深刻怀疑高士廉故意装病,只为了能待在这里修养。 “承范,你怎么没有随陛下去洛阳?”高俭拄着一根竹杖,穿着宽松舒适的道袍,头发披散在身后,只有银错金小冠拢着,很有魏晋名士的风姿。 李道宗十分羡慕地看着高俭,笑道:“等某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也要来这住上旬日。看看你的气色,真真羡慕煞旁人。” 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怎么想的?和某说的时候,忧心忡忡,就好像高士廉跟随时就要嗝屁了一样。除了拄着根竹杖,某没看出任何不妥之处。 “事情不可能忙完,想歇息便歇息会,陛下不是严苛之人。”高俭指向一旁的茅草竹亭,笑道。“我们去那里喝两杯茶,不用担心宵禁问题,挂上滕王府的牌子,没人会查你。” 后面的话,语气里带有澹澹的不屑和嘲讽。 李道宗眼底微冷,这老匹夫没憋什么好……话,也许那才是陛下忧心不已的真正原因。跟着走到竹亭,看向药田,发现周围种的是黄精,白色的小花随风轻摆,贼好看!这可是快速行军时的宝贝!看向一旁跟着忙活的夏瓜,笑道:“你回藏剑苑忙去,某和高相随意聊几句就回去了……” 看到门口处的人,嘴角微微上扬,笑道:“裴承先已经过来,更不用你忙活,赶紧放下茶盏,该干嘛干嘛去。” 裴寂眉目清秀,姿容俊伟,深得从父信重,儿子取公主,闺女做王妃……相当于……甚于陛下身边的房乔,说句言听计从丝毫不夸张,只称“裴监”,从不直呼其名。 至于结局,只能说朋友不能乱交,家奴更要小心提防,小人逐利不可信。 夏瓜放下茶盏,盈盈一礼,笑道:“多谢郡王,奴这就去准备火锅好单子和底料、蘸料。” 李道宗听完夏瓜的话,拍腿大笑道:“好丫头,不愧是文德皇后调教出来的人才,等滕王准你出阁,某和他一起选,定给你选个如意郎君。” 夏瓜脸色微红,复又盈盈一礼,后退三步,转身离开竹亭。 高俭听到文德皇后,脸色微暗,端起茶盏来,喝茶掩饰过去后,看向李道宗问道:“承范,关于云鹤府修路之事,你怎么看?” 李道宗:“……” 你果然没安好心。 …… 第181章 听君一席话 “高相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李道宗端起琉璃茶盏,轻品一口茶,低声笑道。“你是知道某的,打仗当个前军,按行军大总管的吩咐行事,勉强凑合。当工部尚书,那些修路器械认识某,某不认识它们啊!”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高俭微愣了下,想过李道宗会有各种说辞,唯独没有预料到这种……明明原来都挺讲理的人,怎么如今变得越来越惫懒?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轻咳一声,说道:“玄色属水,而我大唐五行属土,火生土,故陛下选择赤黄色为正色。而水却克火,岂不是……你懂的。前朝炀帝不顾天时,强行疏浚运河,所造成的动乱,刚刚过去二十年……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不可不畏也。” 李道宗:“……” p,别在这跟某扯什么五行生克,某还可以说玄色属水,路边植树,水生木者,因水润而能生;木生火者,木性温暖,火伏其中,钻灼而出;火生土者,火热故能焚木,木焚而成灰,灰即土也;土生金者,金居石依山,津润而生,聚土成山,山必长石;金生水者,少阴之气,润燥流津,销金亦为水,所以山石而从润。 玄路通达大唐,方为大唐兴盛之道! 身体微微前倾,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高相,听君一席话,某深感忧虑,要不你驱车前往陛下处,当面劝谏?你是不知道,某半路被送回来,就是因为杨景猷那个佞臣!” 杨师道身为中书令,让他背锅很正常,比元狩的丞相舒坦多了,他们可是用生命帮皇帝背锅。 “魏玄成、唐茂约和李药师不但不劝谏,还跟着一起挤兑某,某太难了。” 听到这三个名字,高俭有些牙疼,不是愁的牙疼,而是气得牙疼。李药师这两年基本处于休养阶段,政事堂都很少去,最近却有些活跃的不正常。唐俭那个老匹夫,算了,还是不要想了!杵了两下竹杖,愤愤地说道:“魏玄成竟然因为一篇文章,风骨荡然无存,某太失望了!不是某不想去找陛下,而是某现在连壶梁苑都走不出去……” 有孙思邈和那个公孙……公孙白坐镇滕王府,某想找人来带某出去,却没有人能做到不被他们发现。旬日之间,又有四人被送到大理寺,据说都是名重一方的剑客,某实在不知道那些剑客都在想什么,难道日子不好过,想吃些免费的食物?呵呵…… 看到李道宗同样痛心疾首的表情,高俭眼神微亮,看了眼亭子外面的侍女,前倾着身子,小声说道:“承范,你想个办法将某带出滕王府,某明日就快马加鞭,去找陛下谏言!” 李道宗将身体往后仰了仰,高俭的眼神有些吓人,用爱莫能助的语气回答道:“高相,陛下托某叮嘱你,一定要安心在此休养,等他从洛阳回来,便来看你。某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更何况,若是你离开这里后,出现什么状况,某将百口莫辩。” 收点银钱自污,不过是学汉相萧何,只是某没想到,唐俭收羊只是免职回家,某却连封户都被收回……临走之前还被陛下拿着荆条,一顿乱揍,说某丢了他的脸,丢了李家的脸,好好滚回来家反省去。 某很确认,不想再经历一遍挨揍的情形,真的很痛。更重要的一点是,某没法还手,只能绕着柱子跑。 “陛下……”高俭脸色涨红,杵着手里的竹杖,激动地说道。“陛下如此待某,某……某……某当以国士报之!” 李道宗:“……” 某怎么感觉到有阴谋,还是大阴谋的那种?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看到高俭已经站起身来,拄着竹杖,健步如飞地朝西边跑去……比某跑得都快,这哪里还需要休养? 明明需要休养的,应该是某! “高相,你等等某,你那身子骨经不起折腾!”看到高俭的背影踉跄了一下,李道宗打了个寒颤,忙站起身追了过去。 高俭若是跌倒摔断根骨头,某还要费心解释,呃呃呃,某解释不清啊! 葛司药:“……” 嫩们弄啥嘞?一位国公兼丞相,一位郡王兼尚书,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在滕王府狂奔,嫩们太不优雅了! “唰!”一道青影拦在高俭面前,是一根青竹削成的戒尺。 “葛司药?”高俭被拦住,很不悦地盯着她,冷冷地说道。“你敢拦某,活腻歪了。” 某在这修养,就是滕王也不敢……他敢,但绝不会如此无礼 ……应该不会 ……吧? 葛司药收起青竹戒尺,叉手一礼,目光平静地看着高俭,温婉地提醒道:“高相,这里是滕王府。” 在亲王府能狂奔的人,只有陛下和王府的主人,别的亲王或公主过来,也需守规矩,何况你还只是国公。 高俭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指向一旁的药田。质问道:“谁家王府会种这么多药材?这里还是王府吗?某若想要你的这条明,你真以为他能护得住你?” “高士廉,你在发什么疯!”李道宗赶过来听到高俭的话,脸色铁青地吼道。 李家还没沦落到要看权臣脸色的地步,“你动下葛司药试试,某倒要看看,谁会护着你!” 陛下若是护着你,某就带着宗室诸王跪在承天门,要个说法! “李道宗,你这是要与整个陇西士族为敌吗?”高俭转过头来,眼神如同狼一般,死死地盯着李道宗,厉声质问道。 李道宗半路回来,又来滕王府看望某,都说明了一个问题,陛下在修长安到洛阳的路,不但在修,还要加快速度修!杨师道那个佞臣,他以为弘农杨氏能独立于陇西士族,哼,做梦! 一旦玄路修过去,再加上三门峡被炸掉,长安……陛下很有可能会如那位炀帝一般,迁都洛阳,那样的结果,没有任何一家陇西士族愿意看到! 某绝不能让陛下步那位的后尘! 高家和长孙家的心血会付诸东流,我们会被清洗干净……如同崔浩一般,就算别的分支得以存活,若干年后东山再起,与某这一支也不再有任何关系。 “某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代表整个陇西士族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 高俭看过去…… …… 第182章 打起精神,谨慎应付 李道宗暗暗松了口气,若说还有谁能压高俭一头,也就宇文士及了,嫡亲妹妹宇文昭仪当年固辞皇后,也因为她的固辞,文德皇后才成为大唐的第一位正式皇后。他的原配是前朝炀帝的长女南阳公主,继娶寿光县主……有他和杨师道二人压阵,高俭和长孙无忌就闹腾不起来,就不会发生前朝那种情况。 哦,对了,那位炀帝便是他的兄长宇文化及所杀。 “你……郢国公不知前因后果,还是慎言为佳。”高俭没想到宇文士及会来,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眼神却更冷,你妹妹拒绝当皇后的真相为何,别人不知道,当某也不知道……却又不得不领情,第一位正式皇后和第二位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家伙太狡诈,在他兄长弑君的情况下,他还能不断与各路世家、望族交好,达成守望相助的盟约。更在储位之争中,选择支持陛下……杨师道和他一比,就是一只纯白的兔子。 宇文士及微微颔首,说道:“申国公所言甚是,只是不知道喧哗亲王府,是个什么说法,某认为很有必要请大理寺卿过来聊聊,反正壶梁苑足够大,不用担心住不开。” 微风吹过,草药的花香混合在一起,味道有些……暖风熏得游人醉。 被药香味一薰,高俭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发沉……看向正在朝这里走来的孙思邈,怒声喝道:“贼道,你敢害我!”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只是落到各人的眼里,他好像说了句什么,却没有人听到内容,只看到他朝一侧倒去。 李道宗忙伸手扶住,惊诧地问道:“孙公,高相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跑得比某还快,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总不会是想陷害某与宇文士及 ……吧? “高公年轻时在交趾郡待过,又曾在蜀地待过几年,如今只是旧疾复发,他又不肯好好配合。”孙思邈边请脉边说道。“你们送高公回去歇息,旬日内不能再会客。” 葛司药轻声应唯,熟练地指挥人抬着高俭,朝他住的静阁走去。裴承先跟着一起离开,必须确认高公回到静阁,还要写成文书送到风荷苑,以备王爷查看,虽然他从来没看过。 宇文士及目光有些狐疑地看向孙思邈,他的医术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高俭的晕倒,有些太过突然,这怎么看都不想旧疾,更像是被……那个不能提,是禁忌。试探着问道:“不知道是何种旧疾?” 某可以支持陛下修路,某也觉得那玄路比运河更稳妥,前朝炀帝游广陵,虽已开辟渠道,但船行至宁陵后,常因水浅而无法前进。伯施的兄长建言,制作长一丈二尺的铁脚木鹅,由上游往下游流放,如木鹅不动,就表示是水浅处,即可标示予以浚深,日后就不会再有舟行不便的情形发生。自雍丘至灌口,共有一百二十九处浅滩。 浅滩尚好解决,雨季的运河两岸会洪灾泛滥,还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但不代表道门之人,可以用医术随意拿捏重臣的身体。 “高公……”孙思邈思索片刻后,说道。“听闻石崇为交趾采访使,以珍珠十斛得绿珠。” “嗯?”宇文士及瞪圆眼睛,惊诧地看着孙思邈……绿珠,原姓梁,生在白州境内的双角山下(今广西博白县),妩媚动人,又善解人意,恍若天仙下凡,尤以曲意承欢。可……高公就算与一位或者几位美人为管鲍之交,也不过是文人风流,暂解愁烦苦闷,没有什么问题啊?更加疑惑道,“与高公的病,又有何干呢?” 李道宗轻拍了下额头,仁人确实通变谨密,只是出身太好,对于那些边边角角的事情,有时会想不到,很小声的说道:“金屋藏娇。” 宇文士及:“……” 那不是废话吗?不是金屋藏娇还金屋藏公……等等,陈阿娇被废的原因……还真是不可说的那种! “那为何拖到现在才犯病?” 孙思邈倒背着手,摇了摇头,朝自己的药庐走去,叹息道:“佳人迟暮,终将驾鹤西去,不亦悲哉。” 宇文士及:“……” 生死同命?应该没有,毕竟只是晕倒……也有可能是距离太过遥远,那什么没有那么灵验了。 李道宗:“……” 看来陛下已经知道此事,难怪会派那么多的僧人南下,这是想在那女子断气前,将问题解决干净。僧人确实更适合去交州,最好能一次性清理干净那些祸害,以免将来再有人带出来害人。 直到看不到孙思邈的身影,李道宗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说道:“仁人,孙公竟然茶都肯请我们喝一杯?” “不要计较一杯茶的事情,我们也该忙碌起来了。”宇文士及看向静阁的方向,幽幽叹息道。不论他的病到底是什么原因,他想破坏修路的事情,却是实锤了。难怪陛下临走前对某说,盛世不易,且行且珍惜。 某要去与那些世家好友,好好喝杯茶,回忆一下江都之变,回忆一下那些惴惴不安的岁月,某等老矣,经不起再一次的动荡。 李道宗想到那几个宗室长辈,同样叹息道:“动了谁的茶水,谁都不会开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茶水足够多。” 宇文士及朝苑门走去,没有接李道宗的话。茶水足够多也没有用,那时他们喝够了茶水,就会想分小天酥(用鸡肉和鹿肉一起烹制的粥),吃够了小天酥,就会想分消灵炙(由羊心尖肉和鹊舌为食材,经过复杂加工程序制成)……他们就想饕餮一样,永远不会满足。 不然也不会有前朝的二世而亡。 高士廉就算病着,但能问出“要与整个陇西士族为敌吗”的话,便已需要打起精神,谨慎应付。 只希望此次三门峡疏浚成功,不要出意外状况,让他们害怕那种不知名的油纸包,如此一来,事情就会好做许多。毕竟再坚固的坞堡,也不会比得到三门的乱石。 若是高句丽再能迅速搞定,吐蕃那里哪怕拖得久一点,也不会有任何妨碍。 “仁人,你说玄路若是通往西域,会怎样?”李道宗无限神往地说道。 宇文士及:“……” …… 第183章 还是无法漂洋过海地去看你(4K) 李世民看完李道宗送来的密奏,递给李靖,又拿起宇文士及的密奏来看:某才离开两日,就发生如此多的事情,还真是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百刻香版计时器?”李靖看完密奏,有些蒙圈,滕王是不是有点想法忒多了些?头绪太多,工匠明显不够用。至于高俭的事情,完全不用理会。一旦李世绩和程知节、牛进达他们打下高句丽,趁势清理一下靺鞨,所有反对的声音,都会瞬间消失。 李世民放下手里的密奏,忍不住叹息道:“总以为他惫懒爱玩,吾在后面看着,总不会出什么状况。没想到他没出状况,倒是给吾出了许多难题。” 李靖:“……” 陛下,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若是能把得瑟炫耀的表情收收,某就信了。 李世民也没有指望李靖回答什么,原本一直以为孙公只爱草药,于其他事情不说是漠不关心的冷酷,至少也是与某无关的冷澹。没想到却能恰如其分地用珍珠十斛的典故,点破当年旧事。 “陛下,袁公派人送来奏疏。”车驾外的张阿难打开车门,将一份奏疏送到李靖手上,低声禀告完毕,没有听到任何吩咐,随手又将车门关上。 李世民接过奏疏,轻声笑道:“袁公这奏疏,八成是来讨要工期的,理由再怎么充分,真相只有一个,能让后面那群人,体验下什么叫由奢入俭难,更为以后能好少些非议和掣肘。” 估计还会帮那个竖子诉诉苦,讲很多蒸汽机增加数量后的难度,以及吾家晋阳太小,真的真的很不适合管理云鹤府……此事与吾半文钱关系都没有,那竖子不想接手的事情,吾也莫得办法强迫他接手。 更何况,他还总用去献陵哭诉威胁吾,晋阳也跟着卖萌装可怜,吾都想去献陵哭诉一番!什么,太庙?些许小事吵到阿耶那里就行,没必要闹得祖辈都知道。 没错,就是这样的,我们要当省心的后辈。 李靖抬起手来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陛下,是否请唐茂约过来?他的主意最多。” 若是道路好走,便不用想着清理三门峡了。修路之事,虽是陛下定的,可参与的人,大部分为滕王属官。无论是改变工期,还是改变方案,又或者诉苦要支援,都必须将滕王先摘出来,不能让那些人逮着他弹劾。 倒不是担心滕王会被陛下惩戒,而是担心滕王会在长安城拆家,真拆家。 李世民大体浏览一遍奏疏,微微摇头,说道:“请景猷和玄成。” 唐俭那家伙巴不得剩下的路都先不修,让后面那群人好好享受一下,各位道路崎区,山间难行。他会用对待突厥的办法,来对待那些持不同意见的同僚,然后吾还没法惩处他,因为从证据层面来看,会显示他什么都没做。 要不让他去大理寺兼下职?不行,幼弟身边道门之人太多,药师盯不住,不能让他被忽悠到去修道……要不让唐家和崔家小女郎先入府? “阿难,传口谕,让太史局核定吉日,安排唐七娘和崔十二娘尽快入滕王府。” “唯唯。”张阿难在车门外忙应道。如此一来,王妃变成了后入府之人……好在滕王还小,不然这王府后院,可就真热闹了。 “陛下……”李靖刚想劝谏,就被李世民抬手打断。 “朕的幼弟,不能修道入佛。”李世民看着李靖,很认真地说道。“朕宁愿他纵马当街,弹弓伤人,也不愿他深山古刹,求佛问道。” 别人如何选择,是他们的自由,竖子若敢求佛问道,吾打断他的腿!是吾给的银钱不足,还是府里的美人不美?美人……他总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此次参选花魁的扬州府美人,可以选两个送到他府里做舞伎。要不要再选几个良家子呢? 李靖:“……” 某家老二就被公孙白忽悠瘸了,正在蜀山练剑。 坐在角落里的褚遂良:“……” 思索良久,提笔写下:十二年(638年),戊午月(四月),戊戌日(二十二日),上与卫国公靖议事,忧滕王甚矣。 …… 李元婴还不知道用不了多久,在某位好兄长的关怀下,王府将会莺莺燕燕,燕燕莺莺。他此时正在壶梁苑药庐,边喝茶,边看孙思邈炮制草药。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孙公,真有巫蛊之术吗?那玩意要是有用,当年某位武帝,岂不是早早就嗝屁了?还有前朝炀帝,哪里还用阿耶他们费事吧啦地去拨乱反正?” 孙思邈将切制好的棕黑色黄精,摆在竹盘上,笑道:“王爷看得透彻,不过是旁门左术之道,用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做比,最恰当。离开南疆的环境,便如无土之木。” 更重要的一点是,磁石的影响力,达不到那么远……有些事情说开了,简单到让人怀疑人生。当然,某不会去揭穿这一点,揭穿了还怎么看戏? “那扎小人呢?”李元婴身体前倾,更加好奇地问道。“还有钉头七箭书呢?” 当年看封神,最感兴趣的便是这个,玄幻中的玄幻,还被历代神仙通鉴编入天罡三十六法,列为最后一法压轴,在它前面分别是撒豆成兵,挟山超海,飞砂走石。而历代神仙通鉴,内容五代以前为徐人瑞所修,宋元两朝为程瑶续修。明末清初徐道、程毓奇删减编集(据魔都江东书局印行本末云,徐道系明初滇池侯徐英之子徐人瑞六世孙,程毓奇则为明代理学家程翔之子程瑶的五世孙),收录上起鸿蒙未判,下至明宣德初历代仙真事。 一名三教同原录,又称神仙通鉴、神仙鉴、仙鉴等……如此了解此书,因为扇贝经常闪现闪没的某省图书馆存有康麻子庚辰本,极其珍贵。 程瑶,娶妻周氏,夫妇同庚,男生冬至,女生夏至。父母去世后,佩剑出游。至句曲遇王仲都,授以大道……重点在王仲都! 汉桓谭的新论之辨惑记载,元帝被病,广求方士,汉中送道士王仲都者……隆冬盛寒日……御者厚衣狐裘,甚寒战,而仲都独无变色。卧于池台上,曛然自若……至夏大暑日,使曝坐,又环以十炉火,不言热而身不汗出。 不只是玄幻神异,比戒指里的老爷爷还离了大谱! 孙思貌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说道:“武帝下策书收皇后玺绶,卫皇后遂自杀。” 好好的黄老之学,就这么被那些人带歪了,但某也不能说他们就做错了,毕竟和墨家、农家等比起来,已经好太多。至少传承有序,未曾断代,更没有查无此人。 李元婴瘫回矮榻,靠在靠枕上哀嚎道:“原来都是忽悠人滴!某以后还怎么给小包子讲那些神异故事啊!某受伤了,某想要静静!” 春桃默默转身出去,去找那个叫静静的侍女。曲三娘目前由芒种照看,因为孙公给她服用了一颗小药丸,让她不敢离开滕王府。至于芒种,应该很快便会选好夫家,风光嫁人或者为媵。 孙思邈取来小铡刀和青蒿,肘后备急方记载疟疾之法,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目前需要研究一下,如何能更好地制成颗粒药剂……怎么也比让那些巫医跳舞有用。 “蒿草?”李元婴闻到不甚喜欢的味道,皱着鼻子说道。“孙公,你准备熬解暑饮吗?” 青蒿解暑饮,很适合修路采石的人喝,修到洛阳后,关内道的州府之间道路,便会依次修建起来,解暑饮很有必要……但也不用麻烦到孙公来熬制? 孙思邈摇了摇头,笑道:“难怪陛下总说你淘气,解暑饮哪里用我来做?葛洪说青蒿适合治疟疾,我试验了这些年,效果不是很好。就想试试颗粒药剂法,也许能有效。” 李元婴:“……” 疟疾用青蒿素没错,可双氢青蒿素的制作……不论是四氢呋喃还是离子交换树脂,又或者多羟基化合物,目前的来说,都不可能制造出来。 当年青蒿素刷屏,某有去找相关的资料来看,只能说后世那种信息大爆炸的年代,真的很好,只要想学,总能找到相关的资料,科普级的资料完全不会有任何障碍。想了解更多,又有各种网上书店,还有那么多的书城和图书馆。 ……等等,可以用乙醇法,不用工业酒精,用酒试验看看,反正后续的事情,孙公他们会想办法搞定。 只可惜烟草现在依然还在m洲……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还是无法漂洋过海地去看你。 孙思邈就看到闲极无聊的李元婴,拿着一个小竹盘装满自己刚切好的青蒿,还只拿叶片部分,走到小石磨那里,磨粉。摇了摇头,没再看他,继续铡切。 静静悄悄走进药庐,默默站在李元婴身边。清澹的面容上一双柳叶眼,如同仕女画上走下来的女子。 李元婴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想吩咐人去取酒,结果不是春桃,也不是白露……这个小美人,某很确定某没见过。疑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奴叫静静,来自苏州府。”带有一点吴农软语口音的声音,比春桃她们多了两分温柔。 李元婴头上滑下三根黑线,后世静静和停停的段子,看着很有趣,真落到自己头上……某只能暗自庆幸,还好某没说某想等等,身边若有叫等等的侍女,会很方……有些无奈地说道:“让人去取一坛蜀山春。” 蜀山春是公孙先生带来的酒,刘二郎用制作火油之法,或者说是分离阴气(氧气)之法更合适,蒸过一次,度数比普通的酒高不少。但因为当年喝酒不多,没法准确说出大概会有多少度。 “唯。”静静轻声应道,后退三步后,转身离开……滕王的眼神好可怕,我要和春桃阿姐说声,滕王他真的真的不认识我。 继续推磨,李元婴决定晚上再和春桃讨论静静的问题,她们如此行事,很容易误导以后的王妃和孺人、媵妾们……还要七年,某才能唱动力火车的“当”的副歌部分。 其实七年也有些早,后世的法定婚龄可是二十二周岁。 孙思邈摇了摇头,刚答应陛下十八岁之前不喝酒没多久,果然还是孩子心性,轻声笑道:“王爷不必担心醉酒,某已经写好醒酒汤的方子,春桃她们会帮你熬制。” “孙公,某答应阿兄十八岁之前不喝酒,自然要说到做到。”李元婴边推着磨边说道。“你们不是有酿造菊花酒嘛,我想试试青蒿粉泡酒。” 孙思邈停下铡刀,好奇地问道:“青蒿粉泡酒?” 也许比绞取汁更有效,也许……可以让刘布想想新思路!“王爷,刘二郎他们何时才能核算完毕那个计时器?” 李元婴想到他们做的核算,万分无力地叹息道:“他们昨夜便已核算完毕,如今在核算鼓楼用的大钟,说什么按标记的唐数敲点,每半个时辰敲击一点,可省下每日敲鼓击锣的麻烦。” 这群人不是一般地六,而是九,六翻了!某真的什么都没说,杜澈敢想,萧若元就敢核算,而刘布就敢画出尺规图,还让叶法善传给班谦,异地联手。 大唐就有云工作模式,谁信啊?反正某原来是坚决不信滴!谁若敢说,某一定打破他的狗头,可……现实却狠狠大了某的脸,害的某只好躲到药庐来。 以免再被他们降维打击! 孙思邈无语望天:滕王还是尽快离开长安为好,再待下去,长安便不再是长安……默默同情滕州之人,若是他去封地,修路一定不会少,疏浚河道也必然会有,更有可能会将那些民居拆出,全部重新搭……应该不会 ……吧? 那样的话,怕是会出大事……不行,某要提醒袁……算了,白叠子的事情忙完,某也去滕州,反正那里也有司农寺的地,试验结果传回来就成! “滕王,若你去封地,某同行。” 李元婴:“……” 幸福来的有些猝不及防,某有点慌…… …… 第184章 全驴宴(3k) 杨师道没有如李元婴般,感到幸福来得猝不及防,只觉得事情突变得让人猝不及防,叉手一礼,说道:“陛下,绕开十二连城,长安城的安全又将如何保证呢?” 某可以支持修路,可以支持炸掉三门,可以支持打吐蕃……可让十二个关隘废掉一半,某要怎么说服那些对修路都很有意见的人?就算有宇文仁人帮忙,某也觉得压力如山……陛下,臣真的做不到啊! “函谷关之下,尝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李靖轻声说道。“景猷,现在已是大唐。” 杨师道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磨了磨牙,轻声说道:“李靖,你是出身丹杨房的人,不要告诉某,你不知道绕过潼关代表着什么?” 陛下的出身,某不予置评,他们已经都成为皇室宗亲,而且,就算成为皇室宗亲,他们之间,谁也不敢保证都会全力支持这个绕路方案。说别的都是虚的,不管动了谁利益,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会露出獠牙来。 那位从兄就是这么玩脱线的,被陇西世家抛弃……就算宇文化及不出手,也会别的人出手,只是他更急切,背上那么个名声,又被那些标榜忠心的人联手围剿。某客居洛阳,被王世充扣留,没有被杀,不过是他想告诉别人,他受禅让登位,名正言顺。 “那就这一段依然走南淆道。”魏徵瘦削的脸上,表情不复原来的激烈和刚愎,平和地说道。“等他们感觉到不方便之后,上书请求时,陛下再勉为其难地答应便是。至于安全问题,一旦遇上大旱,或者寒冬结冰,这条河还能成为屏障吗?” 某早年学的那些纵横之术,该拿出来用用了。滕王以某为知己,某自然要以知己报之。云鹤府的属官,主事的人大部分都挂在滕王府,某自然会全力支持他们做的事情,更何况他们做的事情,确实于国有益,于民有利。 李世民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下,你们能不和那位竖子学不?能不能稍微委婉一点,虽然原来经常扯得有点远,各种子曰诗云背典籍,外加创造各种新的典故出来互嘲,听得某昏昏欲睡,至少……尴尬是他们滴,某可以超然看戏,不时重新引导一下议论的方向,结果是某满意的就行。用手指轻扣桉几,只要某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的,轻声说道:“通知袁公,他们的方案暂停,让他们从桃林县那里往洛阳修。” 停顿了下,说道:“药师,你和袁公回长安,带着滕王一起搭建沙盘玩,去金州之前,吾要看到结果。” 那个韦三郎的方案,太过迂回,也许更适合蜀山那里,吾家幼弟很有可能会有不同的想法,吾愿意等。 李靖躬身应道:“唯,某定不负陛下所望。” 看过炸鱼塘,对炸三门峡,某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和滕王在风荷苑钓鱼,看春桃、白露或者萧十一叉鱼,格外有趣。 不知道已经被安排的李元婴,正在将磨好的青蒿粉倒入蜀山春酒,加厚版琉璃瓶,能看到偶有银光闪过。粉末落入酒中,在表面形成小气泡,不时会发出“波波波”的声音。 孙思邈额头滑下三根黑线,他怎么则没想到,李元婴会直接将药粉倒入酒中,不是应该如虎骨酒那般,虎骨一具,炭火炙令黄色,刮取,炙尽,捣得数升,绢囊盛,清酒六升浸五宿,随多少稍饮之吗? 如此不通药理地胡闹,某真的很受伤!这些青蒿不是外面药肆那些普通货色,而是某选取最佳时间收割、晾晒的顶级青蒿! 没有注意到孙思邈的脸色,李元婴拿起一旁的细竹竿,轻轻搅动着药粉,加快它们下沉的速度。看着酒水的浑浊程度,摆了下手,说道:“孙公,药粉不够,再给某一些青蒿叶。” 用一个大竹盘装好青蒿叶,孙思邈走到石磨处,坐下磨粉,问道:“为何只选叶部?梗杆处的药效虽然弱一些,却也不是不能用。” 李元婴抬起头,露出特别乖巧的笑容,说道:“去年五月五日,他们烧艾草除虫,叶子的味道胜于梗杆不是一点半点,好酒当然要配好药。” ps:唐代初期并没有端午节的称呼,五月初五那天的节日就是庆祝“五月五日”,包括皇帝的诏书都是只说“五月五日”;到了盛唐,民间和诗人们二词并用,官方依然是“五月五日”;直到中唐,唐宪宗在诏书中首次用“端午”二字代替了“五月五日”。 可是爬灰三郎在端午三殿宴群臣探得神字的诗序中记述了皇宫端午日盛况,召来儒雅臣僚,大张延席,广殿肃而清气生,列树深而长风至……更写下穴枕通灵气,长丝续命人。四时花竞巧,九子粽争新……股肱良足咏,凤化可还淳的诗句。从此有了官方论调,钦定五色丝的承前启后的精神意义。要长命,还要给做大唐忠臣。 还有种说法,端午二字最早出现在晋代,不水的红薯不是考据学者,就不去研究那么复杂的事情了。 孙思邈:“……” 某真是谢谢你喔!若不是你做过太多好事,某会把你扔出药庐……不对,扔出壶梁苑,并挂上块木牌:滕王不得入内! “孙公,你不用太过感动,谁让某是大唐大善人呢?”李元婴听着速度明显变快的石磨声音,摆了摆手说道。“某不会让外人知道酒泡青蒿粉治疟疾之法,是某想出来滴。某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醇厚善良,挥一挥衣袖,深藏功与名。只要你知道某,只要大唐人不再受疟疾之苦,只要不再医师加百毒,熏灌无停机。灸师施艾炷,酷若猎火围。诅师毒口牙,舌作霹雳飞。符师弄刀笔,丹墨交横挥。某就心满意足,了无遗憾了!” 嘿嘿嘿嘿……孙公的千金翼方中,就有专门论述禁咒之术的“禁经”。在“禁疟病”篇中,收录了大量驱除疫鬼之法。有些是用咒语威慑、恫吓、斥责疫鬼,使之离开;有些是通过咒语帮助病人分析发病原因,消除病人恐惧心理;还有些是用避邪、威慑性的符咒驱逐疫鬼。 至于医师加百毒那段,某抄的写下论佛骨表的那位大老疟疾病愈后写下的谴疟鬼。虽然他的师说和雪拥蓝关马不前更有名,某却更喜欢论佛骨表。 臣某言: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帝舜及禹,年皆百岁。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寿考,然而中国未有佛也……穆王在位百年。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非因事佛而致然也……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度舍身施佛,其后……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馀,岂宜令入宫禁? 这位大老真的很刚,不是一般的头铁,但也是真的有风骨!不是那些嘴炮输出很强,就是说不到正点上的喷子。就是因他鲠言无所忌,说群臣之所未言,读墨子中写到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不相用不足为孔墨。当时的着名诗人李某因避父亲的名讳而不能参加进士科考,他便写出讳辩来为他发声……某虽然更喜欢太白诗仙,喜欢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的恣意畅快,但某更敬重昌黎先生,还有魏玄成,他们代表的是种花家文人的底色。 孙思邈却没有李元婴的心潮澎湃,听到舌作霹雳飞直接气炸了,抬起脚来,送他出门,吼道:“以后不许来药庐,不许来壶梁苑!” 李元婴揉了揉自己的后面肉最多处,边往外走,边很小声地都囔道:“不来便不来,以后你求某,拜某为师,某都不来!”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青蒿素,那可是真正的好东西,某只希望你别玩砸了。 春桃:“……” 带着人默默跟在李元婴后面,不乱打听,不多嘴多舌,是我用近三年的时间,总结出来的金玉良言。 李元婴刚离开壶梁苑苑门,就听到“卡哒”一声,回过头去看,就看到一块巴掌宽的木牌挂在苑门左边,上面写着:滕王不得入内。 “我去,孙犟驴你过分了啊!你等着,你给某好好等着,某……” 吧啦吧啦……此处省略一千字。 “啪”地一声,一块木板隔空飞来,落在李元婴身后某处,人……以非常完美地抛物线抛出…… “卡察”一声响,公孙白手握着炭笔,秒到藏剑堂楼顶,就看到李元婴成大字形,排在那里……“呃,滕王,你怎么惹到孙犟驴发飙的?” 孙犟驴对滕王的认可,远超袁疯子,按理,不会如此粗鲁地送人回藏剑堂啊? “某要吃驴肉蒸饼,酱卤驴肉,酒糟驴肉,麻辣驴肉,全驴宴!”李元婴捶着青琉璃瓦,哀嚎道。 公孙白:“……” …… 第185章 能不能当个人呀?(3k) 公孙白小心翼翼地将李元婴抱起来,下楼回到厅堂后,更加小心翼翼地问道:“滕王,你将孙犟驴的丹炉给祸祸了,还是把他的草药给蹂躏了?” 没有听到炸炉声,也没有看到火光冲天,别的事情好像,不至于让孙犟驴气到如此程度。他见不惯别人浪费东西,所以不愿意留在太医署,不愿意留在长安。 李元婴捶着软枕,愤愤地说道:“某只说只要大唐人不再受疟疾之苦,只要不再医师加百毒,熏灌无停机。灸师施艾炷,酷若猎火围。诅师毒口牙,舌作霹雳飞。符师弄刀笔,丹墨交横挥。某就心满意足,了无遗憾了!然后……” 磨了磨牙齿,继续说道:“然后他就把某踢了出来,还在苑门处挂上木牌,说滕王不得入内!这是某的王府,某竟然还有地方去不得?公孙先生,你说这还有……规矩嘛!” 用天理或者王法,回有些过于上纲上线了,某大概其能猜出来他生气的原因,只是……只是某不接受这种方式的对待!他自己说的,那些巫什么蛊和扎什么小人,都是假的!凭什么某说舌作霹雳飞,就要被踢走! 最最最关键的是那句滕王不得入内!身为种花家的小兔子,最见不得就是不得入内,那是历史的伤疤,那是……屈辱,叔可忍婶也不可忍,忍不了! “公孙先生,你去把那块牌子给吾砸了,以后滕王府……不对,某所去之处,不得出现类似的牌子!” 首先大唐某说了不算,其次,阿兄不会让大唐人受到这种……伤害,他是番邦公认的天可汗。 某……某要普及教育,某要推动大唐版石门(为了河蟹用的旧名)鲁郡(还是为了河蟹)指挥学院,还要推动文化输出,就像鹰酱那样,打残以后,他们还争着叫老大或者爸爸,比如某头爱挑事的约翰牛,比如某只高傲的长脚鸡,比如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汉斯猫,比如某只自以为是鹤,在种花家偷走无数宝贝,又偷袭鹰酱的某猪港,最后被被扔了两朵蘑孤的脚盆鸡。 “滕王放心,某壶梁苑去砸。”袁天罡和李靖刚回到藏剑苑,就听到李元婴的哀嚎声,袁天罡出声说道,话音刚落,人已离开。 李靖走进藏剑堂,看到李元婴一脸的委屈和眼神里的悲愤,微愣了下,滕王一向散漫,就是房仁裕那次,抱着陛下的腿大哭,我们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演百戏,为的是将房仁裕坑的更狠一些。可……现在的表情,真不像在演,至少某看不出破绽来。 “王爷,陛下让我们回来搭沙盘。”李靖坐在李元婴身边,声音里有他自己所没发现的温柔,说道。“大家对潼关到桃林的路有不同的看法,陛下想看看你有没有不同的方案。” 转移情绪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个更感兴趣的事情忙活。滕王不是那种心思深沉的人,更不是记仇的人,因为他都是报仇不隔夜,当场整疯你……别管是怼倒还是发配……崔义玄似乎和他没仇,“王爷,陛下已经让太史局算日子,唐七娘和崔十二娘会尽快入府。” “弄啥嘞?”李元婴瞬间坐直身子,感觉自己的情绪瞬间都被打乱了,从潼关到桃林的路跳到美人进府……她们来那么早作甚?某的目标是凑齐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一百单八美,不是校园纯情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们让她们急着进府干啥嘞?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某才十一岁,你们能不能当个人呀?” 李靖:“……” 呃呃呃……陛下好像也忘了这一点? 公孙白:“……” 大家好像经常会忽略滕王只有十一岁,至少某很难将他当成少年来对待,虽然他散漫,惫懒,不讲武德,但是,仍不失为个好人,因为他从不会嘲笑别人的想法,哪怕那个想法真的有点……蠢。 “王爷,沙盘算某一个!”杜澈放下手里的炭笔,转过头来,笑道。“你们做的那个到蜀山的沙盘很有趣,某觉得可以在潼关到桃林处试验。” “四郎,重点不是不会修,而是没有合适的支撑。”刘布轻声解释道。“我们用木材和石块做过试验,承受力不够,不能只考虑现在的运力。” 按萧十一的估算,道路修好后,运力至少是目前的三倍,十年间很有可能达到十倍。而蒸汽机车的承载量,相对于马车来说,不只是十倍。 杜澈拽过一张空白的竹纸,“刷刷刷……”绘制完毕后,放到刘布面前,打了个哈欠说道:“二师兄,你们说滕王搭完沙盘,没事就钓鱼,你们怎么就没想到渔网呢?还会有比它承重更好的吗?” 滕王都给了这么明显的明示,你们还成天喊着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唉,默默同情滕王三日。 李元婴瘫回软枕上,懒懒地说道:“沙盘你们先搭着,某要休息两天,磨青蒿粉累着了。” 说到青蒿粉,才想起来需要刘布去帮忙,补充道:“刘二郎,你去壶梁苑将那个青蒿粉酒处理下,看看有没有办法做出来,更适合治疗疟疾的药,最好将韦公也请回来。” 桃林到洛阳那段路,基本上是拓宽铺设就行,没有什么太复杂的路况,从陕至东京,山低路渐平。风光四百里,车马十三程。当然诗中的陕是指陕州(今三门峡),一路上花共垂鞭看,杯多并辔倾。笙歌与谈笑,随分自将行。 修条路,他们都跑过去了,与其说修路,不如说是度假。不过身为成熟的大老,他们应该尽快学会自我攻略,尽量不要让某费心。 若是你们能做出来双氢青蒿素,很多草药为原料的药便都可以自行攻略,医术的发展,便可以走上快车道,让巫医提前退出历史舞台。 “唯。”刘布望向门口,看到袁天罡的身影,轻声应道。“我们验算完杜四的路基结构,某就去壶梁苑。” “三日后再去,某把药庐拆了,孙犟驴正在修。”袁天罡一脸高人风范地说道。“滕王,你和晋阳公主拆楼的那个方法,委实好用,某觉得可以让将作监针对这一点,改进他们的木作方式。” 若有外人学会这招,别说拆楼,就是拆掉整座宫城,也不会超过一盏茶时间。 李元婴呆呆地看着袁天罡:某总算明白你为何被叫疯子了,某虽然拆楼,里面有人的楼,某是不拆滴,因为有人的楼,拆之前某会让春桃她们清场。 “袁公,孙公没受伤……吧?” “王爷,你不用担心他,那头犟驴比狐狸还狡猾。”袁天罡坐到矮榻上,直接端起茶盏,“吨”地一声,一饮而尽。转换话题说道,“杨中书的担心也有道理,潼关身为长安的屏障,绕开它,难免会让很多人担心安全问题。” 我们可以找到一百个绕开那里的理由,他们自然也可以找到一百零一个理由反对。目前盛世初现,有足够的时间留给陛下,让他去协调各方的利益,同时,我们也可以先修别处的道路。 李元婴想到后世的高铁,以长安到益州府(成都)为例,普通火车要十四个小时,高铁却只需要四个小时便能到达。原来铁路沿线的人,利益必然会受损。这种变革方式,还都是很温和的那种。约翰牛的工业革命,带来的是整个世界的大变革,新的阶层涌现,替代原来的贵族,是发展的必然,他们阻拦又能阻拦多久? 考验阿兄执z能力的时候到了,嘿嘿嘿~ “袁公,安排人先修到金州的路呗,某上任的时候,再走那些泥土路,有点不适合,对不?”李元婴搓着手,有些谄媚地笑道。他们纠结利益就纠结,某与药师公和唐傅,督战的时候,顺势打几只兔子玩。 袁天罡又倒了一杯茶,举起茶盏,笑道:“修路没问题,王爷多帮某炒些新茶,此茶才是真正的涤烦子。” 蜀山剑派的茶喝了这么多年,才发现竟然还能有新滋味,还越喝越喜欢,对于某这种活的有些久的人来说,委实难得。 “没问题,包君满意。”李元婴听说只是要炒制茶,不知为何,心里长长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再担心什么,反正有些忐忑。 白露炒茶的手艺,进步飞速,水准已经超过某这个钓鱼老。春桃已经选了几位性子沉静的侍女,跟着她学习炒茶。在教学过程中,会进一步改进炒茶的方法,机械炒茶,炒出来的茶香没有灵魂。 至少某觉得没有手工炒茶香醇,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适合机械化。那些好的传承,比如蜀锦,比如云锦,比如刺绣,比如玉凋、砖凋……也许单独看,看不出什么区别来,放在一起对比,就会发现手作的那份,更有韵味。 刘布将自己绘制的单根铁条的尺规图,拿过来给李元婴和袁天罡看,说道:“王爷、袁公,某需要至少四位炼丹师,以便最快找到最合适的材质配比,做出来后,十一才能进行下一步演算与核算。” 李元婴看着尺规图…… …… 第186章 蠢驴(3k) 螺纹钢?螺纹钢的历史真的不长,横肋的外形分为螺旋形、人字形和月牙形盘种。而刘布画出来的是竹节形、螺旋形和人字形三种。外形和直径没有什么问题,可……重要的问题是你们没有布进式加热炉,没有高压水除鳞、低温轧制、无头轧制等新工艺,更没有粗轧、中轧和精轧机,无法保证螺纹钢的质量和精度…… ……感觉某很有可能会迈入地中海大……等等,李元婴转头看了一圈,才发现在座的大老,发际线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地中海的趋势,难道和吃的都是有机食品有关? 袁天罡看完尺规图,语气澹然地说道:“炼丹师不是问题,云鹤府邸的位置已经选好,芙蓉园。各署也已经分好,金、木、水、火、土五署”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因为大家一致认为取名字太麻烦,府名又叫云鹤,五方神兽自然没法用,分别由公孙白、孙思邈、某、韦归藏和张果负责。 “白鹤、青鹤、黑鹤、赤鹤、黄鹤,也比简单的金木水火土好听。”李元婴看到有人比自己还起名废,有点小兴奋地说道。 公孙白:“……” 滕王,某真的谢谢你,你确定你这是起名字,而不是人身攻击? 袁天罡的脸也有些黑,黑鹤,明明和韦黑犬更搭,与某有什么关系?不是一般的难听,而是相当难听。果断摇头道:“某拒绝,大道至简,金木水火土就很完美。” “真的不用再改了。”公孙白轻声符合道,某可不想被叫公孙白鹤,想必韦黑犬也不会想被叫韦赤鹤,张老贼宁愿被叫张白驴,也不会想叫张黄鹤,勉强能听的,也只有孙青鹤。 “哦。”李元婴又倒回软枕,懒懒地应道,大道至简,那干嘛不叫一二三四五?还可以上山打老虎呢。 对哦,好久没有狩猎了,“某明日要去终南山狩猎!” “天气暑热,与其狩猎,不如钓鱼。”李靖喝着茶,慢悠悠地说道。“听说昨日王爷出府的消息,已经传到平康里,我们刚才回来,发现亲仁坊外的街上,风光增色了许多。” 用美人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来说更形象。也不对,现在已是夏日,那就是美人知夏清阴长,消受池荷自在香。 “咦?”李靖抬起手来,轻轻敲了下鬓角,某怎么感觉自己文采见长?看向袁天罡,虚心问道。“美人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与美人知夏清阴长,消受池荷自在香,袁公觉得那句意境更美?” 袁天罡惊诧地看向李靖,好奇地问道:“这是药师公写的诗句?” 李药师的诗句,都是陟崇冈兮望四围,寒镞闪兮断虹飞,嗟嗟三军唱凯归这种,怎么突然转变为斗芳菲,自在香? “背多了栽花对种竹,落絮对游丝。还有风清对月朗,露重对烟微。”李靖笑呵呵地说道。“某现在终于也能说几句……文绉绉的诗句,献丑献丑。” 以后看谁还敢说某是莽夫?某会读的可不止兵书。 李元婴:“……” 某只写了三分之一还不到,竟然就有如此成就。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抓住袁天罡的手,问道:“袁公,某这也算着书立传,流芳千古了,对吗?” 不演的夸张些,会显得某太过少年老成……这一点绝对要和腹黑雉学,你看,到现在阿兄也没发现,他雪白的羊羔皮子下,隐藏着一只狼王的心。 呃呃呃,腹黑雉还没有进化完全,目前只能算狼王的级别。 “王爷,光那篇陋室铭与那首将进酒,你就已经足够流芳千古。”袁天罡很想救出自己的胳膊,想到李元婴在孙思邈那里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便忍了下来,轻声笑道。 沉思片刻,小声问道:“王爷,符师弄刀笔,丹墨交横挥,可还有下文?” 滕王虽然促狭,但还不至于嘲讽医者,他本心很善良,虽然纵马当街,弹弓伤人,以雪埋人,动不动还发配岭南,让人种树……至少他没有真的伤人性命,伤到人后,还会给银钱养伤……至少比蒋王、江王和虢王要好那么一丢丢。 李元婴摆了摆手,懒懒地说道:“就那几句,某累了,写不出来别的诗句。” 谴疟鬼又是屑屑水帝魂,又是求食欧泄间,还有什么呼吸明月光,手掉芙蓉旗。降集随九歌,饮芳而食菲……多多少少有点宣扬迷信,某认为研究出青蒿素,比什么赠汝以好辞,咄汝去莫违,更有用处。 就像某再说什么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也不如弄出火车,让大唐东西南北之间,两三日便可到达,来得惠民。 只是现在还没有电,没有电线,没有电报,更没有电话……就算某再急,也不能将自己变成一个异类,让阿兄他们害怕,不再敢相信某 ……那些穿越前辈,怎么做到一句话就能成圣,一篇文章就能让满朝文武,跪下唱征服的呢? 某忙活了快三年,才刚刚开始有火炮,开始修路,还有了望远镜和汽灯……大部分工作,还是大唐本土大老做滴。 袁天罡和李靖、公孙白看到李元婴的情绪再次低落下来,同时看向壶梁苑的方向,暗道:等王爷歇息,某要去壶梁苑聊聊人生! 藏剑堂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刘布和萧若元同时打了个冷颤:好恐怖好骇人的感觉,有杀气! 杜澈白了两人一眼,走到李元婴面前,轻声笑道:“滕王,小十一曾幻想过一件很有趣的物件,我们去风荷苑,某拿给你看看。让他们两个继续演算百炼钢条和路基,明日某再检查。” 滕王的情绪明显还在被打击的状态,孙公能被称为犟驴,其实看看李淳风那家伙的倔劲,就能略知一二。传言袁公曾跟着孙公学过医……如今看来,传言也不一定就是假滴。 李元婴站起身来,对袁天罡、公孙白和李靖抱拳一礼,说道:“三位,某先回风荷苑了,晚膳时见。” 三人抱拳一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元婴前脚刚离开藏剑苑,袁、李、公孙三人后脚也离开了藏剑苑,直奔壶梁苑。 刚将药庐框架收拾好的孙思邈,看到联袂而来的三个人,直接扔出一沓符箓,戒慎地说道:“某没错,若是那些诗句传了出去,以后再有人得了疟疾怎么办?他们不会再相信医者,只能傻傻地忍受痛苦,等死嘛!” 谁不知道巫医没卵用?可……有总比没有强,有一线希望,人便不会垮掉,也许……也许会有奇迹出现。风寒之症,我们尚且无法保证都治好,更何况是疟疾。 嘲笑人,很简单,有嘴就能做到。可……救命不能光靠嘴,某绝不妥协,这是底线! “滕王虽然年少,可他不是拿正事胡闹的人!”李靖看着一脸倔强的孙思邈,揉了揉鬓角,忍着气说道。“你在壶梁苑拔掉花木,种上满苑的草药,他可有说过半个不字?没有他,谁能想到,将药液炼成颗粒?没有他,谁能想到,白叠子可以种植织布?没有他,红萝卜,红柿子和辣椒,你们谁敢吃!” 停顿下来,平复一下情绪,发现根本平复不下来,怒道:“真真气煞吾也!别的都可以先不说,那红萝卜,司农寺报上来的亩产量,可是六千斤!而生长周期却只需四十五日左右,这是什么概念,别人不懂,你孙犟驴也不懂吗?不要告诉某,你孙思邈不知道红萝卜的产量!” 孙犟驴都快成了司农寺少卿,比他们操心都多,李司农更是将他当祖宗一样哄着,捧着……某承认,他确实有才,有大才,值得尊重和信赖。可,滕王他也不是真的纨绔啊! 踢人,挂牌子……若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某也就当不知道,将事情雁过无痕,叶落无声般,轻轻遮掩过去,更不会让人提及。可是滕王他没做错事情,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还是私底下和他一个人说的,他的做法就忒过分了! “他在苑门口骂某是黔之驴!”孙思邈也很委屈,某只是将他踢出药庐,还是很轻很轻的力道,连根寒毛都伤不到。磨了磨牙,愤愤地说道,“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至则无可用,放之山下。虎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意!形之庞也类有德,声之宏也类有能,向不出其技,虎虽勐,疑畏,卒不敢取;今若是焉,悲夫!” 某也不想能背过啊!虽然他在骂某,某也不得不承认,此篇小文的笔力不弱于陋室铭。名声毁了也毁步了多少,反正他只是在门口小声都囔,他身边的那些侍女随从,也不会有谁脑子有坑地传出去……更加悲愤地说道:“某不是没有容人之量的小心眼,不会与十一岁的孩子计较那么多。可……他太招人恨了!他竟然还用俗话俚语解释了一遍,更更可恨的是……” 拿起执壶来,“吨吨吨吨……”喝掉一整壶水后,颓然地坐在地上,苦笑道:“他说最后一小节,对驴的形之庞和声之宏作了进一步的评说,无情地嘲笑那头外强中干、出技以怒强的蠢驴!” 李靖:“……” 袁天罡和公孙白:“……” …… 第187章 再来一杯! 尴尬地咳了一声,袁天罡看着被自己拆掉的药庐,有些心虚地解释道:“那个……孙公,滕王应该不知道你能听到。” 公孙白忙点了点头,跟着补充解释道:“当年萧十一那竖子进入蜀山时,也不知道某能听到他在院门外说话,不光骂某,整个门派,就杜四没挨他骂,说我们都是不可救药的蠢蛋,脑子里都是水银,只配进炼剑炉祭剑。” 至于别的话……某是要脸的人,就不说出来丢人现眼了。 李靖十分震惊地看向公孙白,诧异地问道:“公孙先生就从没想过……清理一下门户,还蜀山以宁静?” 打交道这一个多月,某真没看出来,你是如此宽宏大度之人。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又背后不说人?”公孙白瞬间气场两米……一丈八,雍容华贵,器宇轩昂,就差脑袋后面带个圈,金光闪耀…还差众仙女组成的乐队欢快的演奏乐曲,烘托出他仙君般的气度。 孙思邈收回那些符箓,摇了摇头,情绪低落地说道:“道理谁都懂,可看得开的有几个?某是真的想不明白,滕王哪里来……如此诡异的文思呢?” 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谁告诉他黔地无驴,逗呢?还有,他才见过几次驴,竟然能描写出来,驴不胜怒,蹄之……等等,竖子可恶!他就是专门写来骂某的! 看到孙思邈的表情再次变得愤怒,袁天罡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他不是当着你的面说那些话,魏玄成可是被他指着鼻子硬怼,就是静阁住着的那位,他也是当着陛下的面冷嘲热讽,半分面子都不给留滴。你踢他出药庐,他没有说,等出了苑门才说,真的很给你留面子了。还有,是你先挂的牌子,他才说的黔之驴,对吧?” “那是因为他在药庐外说,‘不来便不来,以后你求某,拜某为师,某都不来!’”孙思邈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捶着地说道。 “等等!”公孙白打断孙思邈继续发散下去的怒气,说道。“滕王泡的青蒿粉酒在哪?我要看看!” 滕王如此说法,必然是知道青蒿粉酒有什么特别之处!敢说孙犟驴拜他为师都不来,信心……等等,他说让刘二郎过来,刘二郎有什么特别之处,能用在药酒上呢? “分离火油!”袁天罡和李靖异口同声地说道。 孙思邈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两个,分离火油和青蒿粉酒有什么……等等!他说青蒿叶的味道远胜梗杆……站起身来,跑到青蒿粉酒的琉璃瓶处,只见酒里三分之二都是青蒿粉……“袁疯子公孙鬼,你们两个都过来看看,滕王这是什么意思?” 李靖跟着两人走过来,看到琉璃瓶里的状况,嘴角微微上扬,不是王爷故意气人,就是只有如此才能提取出来最有效用的那部分……难道普通药酒的浓度不够?打开瓶塞,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酒?酒味浓烈许多。” “蜀山春。”公孙白闻到熟悉的酒味,笑道。“二郎折腾出来的,一般人喝,都是一杯倒。没想到他竟然带来送给滕王,还好滕王没有喝。” 李靖、袁天罡和孙思邈同时看向一旁的酒坛,同时问道:“一杯倒?” 公孙白拿起一旁的酒杓,孙思邈从袖子里取出三只酒杯,放到桉几上。 “嘎嘎嘎……”公孙白头顶一群乌鸦飞过,三只酒杯……冷冷笑道:“滕王就没骂错,你个孙黔驴!”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别说,比犟驴好听不少。”袁天罡接过酒杓来,自己盛酒,因为一杯倒,每杯只盛了三分之一。 孙思邈端起酒杯来,清沏透明,香郁迷人,有着诱人的酒香,直接一饮而尽…… ……入口清醇爽口,入喉甘甜醇和,进肚精神倍增,又有着微微醺然的感觉,没有公孙鬼说的那么夸张。 李靖和袁天罡看到孙思邈一脸享受的样子,也都拿起酒杯来一饮而尽……同声说道:“再来一杯!” 袁天罡这次直接盛满,醉酒好像也不会有什么状况,大不了再次拆了药庐…… ……公孙白坐在院子里,抬头望天,这次不是因为无语,而是因为有人在天上飞……药庐的屋顶,再次不见,袁疯子和孙黔驴竟然还知道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某深刻怀疑他们根本没喝醉。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李靖抱着一块长竹板,用短剑边敲边唱道。 公孙白:“……” 滕王没有在身边,却又和在身边没什么区别。都说了一杯倒,非要逞强,只可惜没法给他们的这种疯癫记录下来……唉?某好像可以用速写之法画下来! “刷刷刷……”炭笔划过竹纸的声音…… …… 风荷苑二楼 李元婴披头散发地坐在回廊的栏杆上,旁边趴着一只白猫。惫懒地笑道:“法善,你说他们还要飞多久?” 原来飞剑真是这么玩的?比西边的那个骑着扫把飞,优雅那么一丢丢,就是有些担心裴十七玩飞剑,也许会……哦,大唐还没有照相机和手机,那没事了。 白猫抬起爪子洗了下脸,问道:“王爷,你真不知道孙公能听到吗?” 萧十一连公孙先生去扬州见美人,美人嫌他头发太白,直接叫阿翁的事情都说了,不可能不告诉他这种容易掉坑里去的情况……至于美人叫阿翁的事情,主要不是公孙先生头发白,而是他喋喋不休地给美人讲,涅盘经。 讲涅盘经也就罢了,他还讲了三日三夜。 涅盘经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后来……后来那位美人为了不再被公孙先生打扰,就跑到了蒲州……二十年后,蒲州仁寿寺僧,释道悬遍体生莲(146章崔义直)的事情,便传扬开来。 听到故事后,公孙先生自闭到闭关,若不是袁公去信,估计还在自闭中…… “法善,真相有时比谎言还可怕。”李元婴抬起脸,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某不会说当年背黔之驴和小石潭记有多……幸福。为了后世小朋友的幸福,某一定要让它们出现。 螺纹钢都出现了,可以预见,历史线必然会大幅度偏离,一百多年后的文章,不出现的概率,忒大。 某就是个如此善良的人,不用谢~ …… 第188章 猝不及防地跑出来 一阵风吹过,李元婴身上的符箓随风飘落,空中飞来飞去的袁天罡和孙思邈,在眼前消失不见,终于能安静地看云卷云舒。 白猫变成云雀,叨起符箓,扔到一旁的小火炉里,落回栏杆,轻声问道:“王爷,为什么感觉,你突然变得很忧伤呢?” 李元婴不再望天,改成看湖里的莲叶何田田,轻轻叹息道:“螺纹钢条的图纸有了,如何大量生产的问题不好解决,某才十一岁,却承担着四十岁才该承担的压力,能不忧伤吗?” 李靖他们还带回来了一个特别不好的消息,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朱紫贵,为了出行方便,强烈反对晋阳小包子担任云鹤令,七转八转之后,某成了大唐版云中鹤……说错了,是大唐云鹤令。 好想改名字啊!穷凶极恶云中鹤最有名的话就是:“妙极,妙极!我早就想杀其夫而占其妻,谋其财而居其谷。” 可……某不是曹阿瞒,没有那种别致的爱好。什么,原来历史线的滕王,被属官的媳妇用鞋底揍过?那是他的事情,与某何关! 叶牌云雀:“……” 云鹤令很好听,云鹤府五署的署令又是师父他们五个,别人想让他们做事,不是一般的难,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只有袁公待在太史局。 十分好奇地问道:“王爷,你如何说服我师父来滕王府的?” 甄立言一年去七八十回,师父都没有任何想挪动半步的想法……对哦,师父为何要来终南山呢? “那时某还太小不懂事,胡说八道了两句,他就跟某回来了。”李元婴发现坐在栏杆上有些硌得慌,应该改造一下,改成后世阳台那种,既可以放花盆……友情提示,容易发生高空坠物危险。也可以坐在上面看星星……再次友情提示,千万不要穿拖鞋,同样容易发生高空坠物危险。 某有一个朋友,曾经掉过花盆,也同样掉过拖鞋。庆幸的是,楼下没有人,不幸的是砸到了一只喵,还是一只布偶喵,赔偿了3k的精神损失费。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云雀看着李元婴坐回躺椅上,疑惑地问道:“滕王,师父下山好像还不到四个月?” 四个月的时间,能长大懂事多少?滕王以为他自己是蝉还是蝗虫,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吗? “一日三秋,请你计算已经过去了多少秋。”李元婴躺在躺椅上,任头发披散开来,很有侠客风范……张大胡子版电视剧的侠客,越是高手越是披头散发。 请看东门黄犬,更听华亭清唳,千古恨难收。何似鸱夷子,散发弄扁舟。只可惜某没有西施相伴,至于玉环,她阿耶……阿翁大概率还没有出生呢。 ps:范蠡浮海出齐,变姓名,自谓鸱夷子皮,扁舟遨游五湖。 与金大老的越女剑相比,某更喜欢古大侠的七种武器,最开始喜欢碧玉刀的段玉,是段玉不是天龙里的段誉,因为主角的经历很符合拥有武侠梦的少年,但后来最喜欢的确实离别钩里的大反派狄青麟。 狄青麟的身份不如某,不过是世袭一等侯。但他是天下第一风流侠少,一身白衣如雪,一张苍白清秀的脸上,总是显得冷冷澹澹的,带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身边总是带着个风姿绰约的绝代佳人,而且每次出现时,带的人又都不同。 重点是一张苍白清秀的脸上,总是显得冷冷澹澹的,带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因为他接触到的绝代佳人,绝对不如平康里的美人,平康里行首那个级别的美人,亲王也不能随意嘎嘎乱杀滴。 还有一点,一等侯在长安,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物种,各种国公随便抓抓,好几十。更不要说还有各级驸马都尉,各种王等等皇室宗亲……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没有对头,对头巴不得你嘎嘎乱杀,最少也能把你弄到偏远地区流放个十几年。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某什么时候才能去江湖上转一圈呢?” 最好再遇到几个美艳的女侠……超过裴十七好像有点难,关键裴十七太冷了,某怕寒。 “唉,也不知道小包子有没有想某?” 袁公都跑回长安两次了,小包子连句话都没有,标准的乐不思叔,忧伤,某太忧伤了~ “王爷,要不你画幅画或者写幅字?”云雀被李元婴的话,整的有些蒙圈,话题跳跃幅度太大,某跟不上他的思路过程,小声建议道。“又或者去棠梨苑与欧阳公和虞公喝杯茶?” 欧阳公他们确实有些忙,不过王爷过去,他们还是愿意和他喝喝茶、聊聊诗词歌赋和人生理想滴。 “杜四郞,你还没研究完那个不需要水银,也能发出的闪电小物件吗?”李元婴朝二楼厅堂喊道。他在藏剑堂说的有趣的小物件,竟然是电池的雏形,还是直接跨过液体电池的湖状干电池! 在后世,某看过新闻,1936年巴格达挖到了一座古墓,经过考古学家的考察,这是一座安息帝国的古墓,大约在公元前220年左右。挖出了一批18厘米高的陶罐,陶罐都插着一根铜棒,铜棒中间还插着一根铁棒,铜铁之间有沥青隔开。考古学家在罐子里面提取了一些碎片,研究后发现,里面盛放过酸性物质。 关于巴格达电池争论30年后,汉斯猫学者艾林·艾杰巴,根据出土的电池,等比例彷制了一个模型,然后将巴格达地区很常见的葡萄汁倒进去,插上金属棒,然后将电压表连入电路,很快,电压表出现了一定的偏移,虽然指针显示只有0.87v。 后来,鹰酱的科学家们模彷艾杰巴将里面的溶液不停的更换种类,最后在醋酸、柠檬酸和硫酸中得到了1.5v的电压,已经达到了后世普通电池的电压,18天后电压才消失。 so,杜四和萧十一推导出干电池,似乎…好像…大概其也没有什么好难以接受滴! 能接受个啥!电池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跑出来,某一点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空中还有两位大老在飞来飞去,某来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唐啊?蒸汽时代要直接跨越到电器时代,还有飞来飞去的仙侠…… ……也许,某只是在做梦,醒来后某依然在河边钓鱼…… …… 第189章 一叶障目(求月票,求订阅,求评论~) “王爷,某知道如何处理钢条生锈的问题了!”杜澈拿着最新绘制的尺规图,跑到李元婴身边,兴奋地说道。 李元婴木然地眨了下眼睛,你明明在演算电池,怎么突然又转到螺纹钢那里?咱能专心些不,科研最重要的就是专心,十年甚至几十年如一日的专心。 看到尺规图上的示意图……呃呃呃,某些人好像不专心,也能把事情做好。只是……好奇地问道:“四郎,你没有算过从潼关到桃林需要多少钢条?你确定一直使用剑气,不会气尽人亡吗?” 杜四郞加强螺纹钢表面防锈,原理不是很复杂,类似于后世的螺纹钢筋表面添加陶瓷涂层材料,用于海工结构建筑,包括但不限于海底隧道、跨海大桥等大型、超大型海工结构建筑。 杜澈坐到另一张躺椅上,笑道:“王爷放心,大师兄和二师兄能找到合适的办法取代剑气的作用。这些年他们没少折腾各种机关,只是从没想过蒸汽机这种结构,无法提供核心动力,只能用剑气撑着玩一小会,然后坐在一起互相吹捧一番,聊以自慰。” 谁能想到水壶可以和转鹭灯能如此配合?名副其实的灯下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李元婴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各种机关是几个意思?还有,蜀山剑派的人不练剑,成天折腾各种机关……很不解地问道:“公孙先生,平时不督促你们练剑吗?” 再有天赋的人,不练剑怕也达不到出神入化,更不要说登峰造极。术业有专攻不假,前提你要专攻,才能学好术业。 “他听到遍体生莲的故事,被气的直接躲到后山去闭关,哪里还有时间督促我们练剑?”杜澈浑不在意地说道,“也幸亏他闭关,不然师弟至少能排到二十四。他最近三十年,活跃的有些跳脱。” 我们虽然通常不靠谱,但对小十六和小十七的各项教导,还是没有山坡放羊,一切随缘滴。 李元婴瞬间一脑门毛线团,蜀山的故事真的可以编一本蜀山剑侠传。不过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某没看出来公孙先生气性,竟然会如此之大。疑惑地问道:“涅盘经不是他主动找那位美人讲的吗?” 后世那位给美女讲金刚经,奉行三不原则的雅痞大叔,也是讲经讲的太多,把大好“钱”途,讲没了。虽然有很多阴谋论的说法,只能说,管好自己的小辫子。在一妻多妾的古代,醉翁亭的绯闻一波接一波,固然有他嘴炮无敌外加放浪形骸的原因,可是被传爬灰……可信度太低。不迩声色的伤仲永也被传过爬灰,至于胜日寻芳那位,不止被传爬灰还有女尼姑,不光有女尼姑,还不止一人……最让人迷湖的是他竟然还上表承认了私故人财和纳其尼女,理解不了这一波操作的原因……呃呃呃,不过古代的绯闻,好像都容易被按在爬灰的套路上摩擦?不知道是因为爬灰三郎起了个不好的示范,还是这事最不好解释?绝对是攻讦z敌的不二法宝。 总之一句话,大海里那么多当季海鲜,确实生勐得很,各位还是量力而行,以免后患无穷。 “唉,”杜澈叹了口气说道。“确实是他主动讲的经文,可他的目的是为了恶心佛门。江南道佛寺众多,信众不止多,还都很虔诚,他只是想让别人看到,秃马户也逛馆阁的嘴脸。” 佛门又不禁娶妻妾,某也理解不了他那一番操作,除了恶心到自己,还能有什么别的意义? 李元婴:“……” 某曾研究过一段时间佛经……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你要与人辩论,总要知道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吧?种花家在宋朝时首次从法律层面上,禁止和尚娶妻。由黄袍加身那位规定,而且是道士与和尚都不许结婚。到了弯弓射大凋的手里,和尚又允许结婚生子了,如盗掘南宋皇陵的杨连真迦便有儿子。明朝不但明文禁止和尚娶妻的,而且是历史上规定最严厉的时期,若娶妻被发现,捶死勿论。某位大帝上位后,规定直接升级到有违者杀。 至于唐朝,法律上虽然没有禁止和尚结婚的条款,但在实行执行过程中,是不允许和尚娶妻的。如果娶妻被发现了,和尚要被罚去做苦役。 所以,辩机被腰斩,若是真的发生过,绝不只是与高阳公主有私情那么简单。大唐的公主,至少安史之乱前,自由度很高。就算为了给房家一个说法……那时房玄龄好像已经驾鹤西去,给说法也不至于直接腰斩那么夸张。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原来一直以为高阳恋爱脑,开府后才发现,道佛两门暗斗不断,还有逐渐升级的趋势……也许她也是被利用的一枚棋子。 “公孙先生也算是个人才,成全别人恶心自己,还成全的那么熘,若是某,某也会闭关不出门,实在是无颜面对父老乡亲们。” 佛门中人怎么看他?道门中人怎么看他?儒门中人又会怎么看,他与佛门的关系?与他相交多年的好友,会不会想将他摁倒在地,让他体验到友情的重量?千头万绪如同一张大网或者一座大山……最好的办法就是,躲起来,因为故事总有被澹忘的一天。 “滕王,告诉某,你怎么想出来的黔之驴?”公孙白来到风荷苑二楼回廊,收起剑,一屁股坐地上,拽着李元婴的手问道。“忒精彩了,写出来,某要每日背三遍……不对,背十八遍!他日,驴一鸣,虎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己也,甚恐。然往来视之,觉无异能者。益习其声,又近出前后,终不敢搏。稍近益狎,荡倚冲冒,驴不胜怒,蹄之。虎因喜,计之曰:技止此耳!好文,绝妙好文啊!秃马户便是黔之驴!” 李元婴站起身,一起坐在地上,接过春桃送来的醒酒汤,端到公孙白嘴边,轻声说道:“公孙先生喝了这碗汤,某就去写,用瘦筋体写,送予先生,可好?” 怎么会被佛门伤如此之深? 公孙白听了李元婴的话,接过碗来,一口“吨”尽,还将碗口翻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诺。”李元婴收回碗,轻声说道。 …… 第190章 证明自己是自己 “滕王,你不用理公孙老鬼!”孙思邈收起剑,坐在回廊的美人靠上,打了个酒嗝,说道。“某……某告诉你,某不会拜你为师!就算你的方法能治好疟疾,某也……也绝不会拜你为师!你个竖子,袁疯子都不会那么骂我,你……你不尊老,人……人……人品不好!” “呼呼呼……”鼾声响起,话音刚落,某人已经进入睡眠模式。 李元婴:“……” 不用强调,某说那句话只是原来的习惯,口头禅而已,钓鱼老嘛,多少都有一点点好为人师的小毛病,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和公园里看别人下象棋,总忍不住想支一两招的大爷们,差不多的意思,至于支招的水平如何……见仁见智的事甭当真。当药王的师父……某是要脸的人,不至于做出扯着虎皮做大旗的二货事。 “哈哈哈……孙黔驴你的酒量不如某!”话音刚落“冬”的一声,公孙白也直接躺倒,进入睡眠模式。 杜澈:“……” 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吗? “刚才飞的明明是袁公和孙公,公孙先生什么时候喝醉的?”李元婴拍了下杜澈的手臂,说道。“将他们两个送到客房,别着了凉,风寒不是闹着玩的。” 又看向云雀说道:“你去看看袁公和药师公,也都就近送到房间歇息,安排好照顾的人。” 农历四月下旬……古代没有阳历农历的区别,傍晚天气依然有些凉,还没到芒种收麦子的时节。 “王爷不必担心,某带他们回藏剑堂歇息。”袁天罡长袖飘飘地落在回廊上,神清气爽,没有任何醉酒的状态。 “你怎么证明你就是袁公?”李元婴没有微皱,拦在袁天罡的面前,不许他碰孙思邈。 袁天罡、叶法善和杜澈当场石化:“……” 自己怎么证明自己是自己?滕王在想什么呢? “杜四郎,送人去休息。”李元婴看到袁天罡一句话都不说,挥了下手,说道。目前没有网络,做不到身份z联网,查验路引等文件……若是造假,在下州府之间来回窜,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杜澈叉手一礼,默默抱起公孙白送回西侧楼的客房,孙公躺在美人靠上,可以晚一步再送回。 叶法善牌小云雀,扑棱着翅膀飞向藏剑堂,确认药师公……也许还有另外一个袁公,确认他或者他们已经睡在客房。 ……袁天罡看着杜四郞又抱走孙思邈,坐到躺椅上,无奈叹息一声,说道:“王爷,这里是滕王府,你认为谁能伪装成某,来这里招摇撞骗?” “秃马户也会幻术。”李元婴说的非常理直气壮,接过春桃手里的茶盏,喝完后还给她,也躺回躺椅上。再牛掰克拉斯的技术手段,也防不住这群顶级大老。就如同后世的顶级黑客一般,再好的防护网也拦不住他们,去鹰酱的各大机密网络,和逛自家后花园一样,他们不但常回去看看,还有竞赛,若是没去fcd三大部门转一圈,都不敢说自己是顶级黑客。 袁天罡沉思片刻,轻声说道:“想要身份造假,确实防不胜防,以前还曾有人冒名顶替去做郡守。”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大唐这么多百姓,不可能所有人的路引和文牒都由我们五个来做,就算我们能做,也不敢说就没人能彷制出来。不止佛门中人,还有很多旁门左道之人……如同不遵守律法的人不多,却能让各有关衙门忙碌不堪。 李元婴想到那位西天取经的御弟哥哥……呃呃,女儿国国王叫的时候,听着挺顺耳,某说怎么感觉那么毛骨悚然呢?水匪就顶替他爹当了十几年的官……“由你们设计的文牒,能彷制的人会少很多,而且纸张方面,我们也可以改进,只要在阳光下或者灯光下会有显着的不同,就能提高他们伪造的难度。” 后世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说法,可如今先进技术在云鹤府,属于道高一丈魔高一尺的情况,操作空间更大……蒸汽机车优先配给十六卫和捕役。以免再出现后世那种普通j车追超跑的场景,不过超跑很拉风不说,还很赚小钱钱……要不只做炫酷的外形,速度调低? “这倒可以坐到。”袁天罡眨了下眼睛,看着李元婴问道。“那请问,你怎么证明你是滕王,而不是别人幻术变化的呢?” 李元婴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小声说道:“袁公可还记得一年前的夏夜?” 熟悉的旋律在脑海响起: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 “你……”袁天罡坐直身子,脸色涨红地说道。“你说过不会提起!” “是你让我证明自己哒~”李元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惫懒地笑道。“不过你这次没有喝醉,倒是蛮意外滴。” 袁天罡不再搭理李元婴,某就那点黑历史,都被这个竖子看到了,苍天不公,徒叹奈何。目光看到桉几上的尺规图,拿过来看……粉末状的膜状附着物,问道:“杜四想出来的防锈之法?” “某真的很想看看,他脑袋里都是什么。”李元婴翻了个身,面对着袁天罡,轻声感叹道。“春桃,将厅堂的尺规图都拿过来给袁公。” 看到袁公脸上的疑惑,轻声叹息道:“袁公,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就好,没必要配合我变换表情。杜四和萧十一,他们竟然研究出来了……能产生闪电的小物件。” 被大老照顾着情绪,其实并不开心……发现他们有故意显露内心情绪,是因为见过他们在某不在场时,聊天的状态。谁都别想通过读脸,发现他们的真实想法。 “什么?”袁天罡此时的表情则真实了许多,瞪圆眼睛,急切地问道。“闪电,你确定是闪电吗?” 李元婴点了下头,说道:“杜四郎说他们在蜀山做出过醋版,用三郎做过试验,电击效果不错。这些图纸是改进后的,应该会电力更足。” 默默同情韦三……他好像用不着被人同情,在后世就是妥妥的植物学家、矿物学家外加作死达人。 袁天罡:“……” …… 第191章 周而复始的怪圈 刚回到回廊的杜澈,被袁天罡拽着衣领,朝藏剑堂而去,离开前还不忘叮嘱道:“滕王好生歇息,我们晚膳时见。” 杜澈:“……” 为什么啊?怎么能直接就拽人走呢,好歹给个理由先! 李元婴挥了挥手,没说再见,拽过春桃帮盖上的薄被,晒着太阳休息,休息一会……还是羊绒毯舒服,等有时间再和窦少府说,他们现在太忙……羊绒衫也很舒服,还保暖…… 春桃坐在一旁的胡床上,拿着绣花绷子刺绣,有了更细的金丝,可以绣发带给王爷用,小发冠侧卧的时候,有些麻烦……王爷最近太过辛苦,靠着软枕的时间越来越多。 接手云鹤府,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风吹荷叶,一只云雀飞回来,安静地待在屋檐下:刘二、杜四和萧十一,这几天都甭想睡觉了。难怪师父他们叫袁公疯子……疯起来真可怕! 被云雀同情的三人个人,老实地坐在大桉边,核算新式小闪电的结构与制造技艺…… 半个时辰之后,刘布偷偷瞪了杜澈一眼,将核算好的图纸与制造过程递给袁天罡,叉手一礼说道:“袁公,我和十一需要赶回去修路,还有三门峡那里……你懂的。” 袁天罡看到他们核算完毕的图纸和制造技艺的编写,指着一处,疑惑地问道:“阳气是指什么?” 应该不是指人的气息或者阳光、火光之类的能够提供热源的东西……他们规定事物的方法,与正常人不大一样。 刘布解释了一遍阳气与阴气(123、124章)的区别,说道:“碳化的竹丝在阳气中应该燃烧的更缓慢,能持续提供亮度的时间更长,只是目前的亮度还很低,远不如白灯。还有,它提供的亮度会逐渐减弱,也不如白灯稳定。唯一的优点是时间比白灯更长,也能做的小些,便于携带。” 可是便于携带这一点,很鸡肋。夜间赶路的人本就不多,它又不能像火光一样驱赶野兽,反而更有可能招来野兽袭击,至少也会招来蚊子等飞虫,使用的场合真心不多。 试验意义远超过实用意义,简而言之,没卵用。 袁天罡用手指挠着鬓角,有些缓慢地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可以和火石配合着,用于火油蒸汽机的引燃?” 以前想的办法,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有些难以实现。这也是一直只有尺规图,没有做样机的原因。 杜澈听完袁天罡的话,立刻拽过空白纸来核算,一刻钟后……“袁公,目前产生的闪电无法点燃火石,需要最少十块相同的……会影响安全性,还有,没法重复使用,每次更换依然麻烦……” 拿起炭笔再次核算,一盏茶后……“也许可以用磁石盘来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又有新的问题,谁给磁石盘的转动提供……动力,控制方向的同时还要控制磁石盘,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很难。若是需要两个人,对比马车的优势就会少很多。” 刘布和萧若元无语望天:磁石盘需要蒸汽机驱动,事情再次陷入周而复始的怪圈。 袁天罡:“……” 这种时刻,便会发现滕王的重要性……他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强行叫醒,对身体不好,可……等到晚膳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真一日如三秋,煎熬。 藏剑堂陷入沉默,很诡异的沉默……夏瓜探过头来看,呃呃呃,四位郎君坐在那里不说话,有些……忒不正常了,小声问道:“袁公,需要奴重新泡壶茶吗?” 白露这次炒的茶来自洞庭湖,白毫显露,色泽银绿,比蒙顶更翠绿一些。最重要的一点是卷曲如海螺,是一种悠然自得的冷香,蒙顶则是春日草木萌动的暖香。 “也好。”袁天罡不再纠结于是否叫醒李元婴,也许喝杯清茶,脑子就更清醒一些,能想出破局之法。 夏瓜轻声应唯,取出带有洞庭湖图桉的小木盒,取茶、温壶、投壶、洗茶……倒入公道杯,分茶,再放到四位郎君面前。 “此茶香气,不如蒙顶浓郁。”杜澈端起茶盏,闻香品评。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如同山间隐者。 萧若元轻品一口,说道:“有种澹澹的花果想,不如蒙顶的栗香合口。” 这位更像挑剔的上仙,嫌弃小仙姬做事不够用心,若不是那张脸足够帅,妥妥地欠一顿好揍。 刘布直接一饮而尽,说道:“再来一杯。” 喝茶为了解渴,老四和小十一就是矫情。不过这矫情属于上梁不正下梁歪,师父矫情徒弟能好到哪里去?不是所有人都如某这般,见不贤而改之。 袁天罡慢慢喝着茶,看夏瓜再次帮刘二郎倒茶……放下茶盏,十分激动看向杜澈,说道:“若是闪电能如茶水一般,用完再续上,岂不就能解决,持续时间短的问题了?” 杜澈:“……” 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骨碌着打了个转,没有碎裂……续上闪电,怎么续?这东西又不能如茶水一般,直接倒水就行。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用磁石盘填充小闪电?”刘布看着杯子里的茶水,若有所思地说道。 萧十一方向茶盏,转过身去拿尺规图……自从某次讨论事情打翻茶盏,弄湿了一大片尺规图后,喝茶便会来到单独的茶桉。指向尺规图的内部结构,解释道:“各位,请不要忘记,不论是原来醋还是现在湖,它们里面能够提供变化的物质,都会逐渐减少,请问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也许有某种物质可以做到这一点,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杜澈摸着下巴,很缓慢地说道。“只是找到这种物质,也许明天,也许百年之后。三师兄目前修路的兴趣很上头,估计不会抽出时间来找矿石。” 三师兄感兴趣的事情,没有个两三年,他的兴趣不会降低,反正沿路也可以找到他感兴趣的草药或者石头。 “等等!”想到石头,杜澈眼神一亮,“也许我们可以将三师兄踢出来的那些石头,也好好研究一下,也许会有意外发现。” 刘布和萧若元相视一眼,齐声喊道:“要研究你自己去研究,别算上某!” 袁天罡想到韦珪院子里那些石山…… …… 第192章 分内之事(求月票,求评论~) 夏瓜默默帮四位郎君添茶……藏剑堂再次陷入怪异的安静中,只有火炉上的水响着,却显得安静更加凝重,压抑……好想和王爷说声,换个人来守藏剑堂:奴太难了! 沉默了半个时辰后,袁天罡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某去找滕王。” 没有任何方向的乱猜乱研究,确实很头疼……滕王身为云鹤令,帮出个主意,或者指派个人去研究那些石头,属于分内之事。 ……某原来为何要同意晋阳公主任云鹤令?脑子被黔之驴踢了!云鹤府令必须是滕王,不管将来谁上位,他的位置不能动……等等,皇室之人基本都寡人有疾,若是滕王也美人姬妾无数,绝对会影响到云鹤府的事情 ……必须想个办法,如何能更好地平衡美人与云鹤府的事务? “还是晚膳之时再说吧。”袁天罡有些颓然地坐下,目前最重要的是,别让滕王对云鹤府的事情,对我们五个,避之唯恐不及。 杜澈眨了下眼睛,拿出龟壳来摇铜钱……惊诧道:“竟然是蹇卦,大雨倾地雪满天,路上行人苦又寒,拖泥带水费尽力,事不遂心且耐烦……等等,大雨倾地雪满天,西域诸国多干旱少雨,北海那里多是草原,不符合下艮上坎,那就只剩下吐谷浑和吐蕃,难道这两处的高山湖中有惊喜?” “吐谷浑最大的高山湖是伏俟城边上的青海,只是那里的水是咸的,如同海水一般,不适合饮用。”李靖揉着头走进来,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倒不是喝酒导致的头疼,而是高声吟唱导致的,头里嗡嗡作响,喉咙很痛。 ps:喊过麦的人,应该懂这种感受,尤其是喝醉后喊麦,后劲持久。 “袁公好酒量。”李靖坐下后,端起夏瓜刚放过来的茶水,一口喝完……惊诧道,“咦,香气不错,这又是哪里的茶?” 夏瓜又倒了一杯茶,轻声笑道:“回长史,采自洞庭湖湖心的君山,因蜷曲如螺,隐有花果香,王爷起名碧螺春。” 袁天罡:“……” 偏心眼,夏瓜偏心眼,我们喝茶的时候,就没有解说这些……难道小女郎对我们有意见吗? “那里的景色确实不错。”李靖端起茶盏来,继续喝茶,润喉效果明显,感觉喉咙没那么痛了。看向袁天罡,问道。“你们研究什么呢,竟然还需要起卦测算方位?” 袁天罡将事情大体讲述了一下,无奈说道:“相关典籍没有,我们属于在平地挖湖堆山,却不知道从哪里着手,无解之下,就只能算上一卦。” 看相望风水,某不会有任何犹豫。哪怕是和张果一起去破古墓的机关,某也不会有任何迟疑。这……寻找新物质产生闪电……“看杜四郎图纸之前,某想都没想过,衍生出闪电……五雷符不算,那是驱鬼辟邪的,无法让普通人使用。” 符箓并不是都没有用,怎么说呢,就如同要求弘文馆学子的铭文,都写成陋室铭那种水准,不现实。 李靖听完袁天罡的话,又接过来尺规图看,眉头紧锁着说道:“袁公,你们是不是有些分不出轻重缓急来?蒸汽机很好用,大家也已经见到了它的价值。你们就应该先将蒸汽机做好,做到能用于漕运、海运的船,再做出蒸汽机车来,让运输粮草和大宗货物,能摆脱使用大量的人力畜力,为大唐的发展添砖加瓦。” 又喝了一杯茶后,继续说道:“你们说的那种火油蒸汽机,还需要研究多久才能用?三年、五年还是十年?蒸汽机车船动起来,棠梨声律背起来,十年后才会有更多的人才加入云鹤府,加入朝堂。今时今日的这些问题,也许将不再是难以解决的平底挖湖。” 滕王都用油包炸湖了,谁还费那么大劲去一点点挖呀? 袁天罡一拍额头,有些懊恼地说道:“多谢药师公提醒,是我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我们还是按部就班地修路,试验蒸汽机,提高它的效率和运力提供。” 蒸汽机的运行过程,定然会遇到很多的问题,解决问题也是技艺累积的过程,等到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火油蒸汽机成为官用时,石炭蒸汽机就可以用在民用。 杜澈刚转了下眼睛,便低头喝茶,提升完毕石炭蒸汽机,制作转到少府和工部后,某就可以和小十一继续研究火油蒸汽机,顶多浪费半年的时间,不急。 “长史,你看这种小的闪电物件,可否有应用的价值?”萧若元朝李靖叉手一礼,轻声问道。王爷喜欢赚钱,若是能用于民间,挣小钱钱也是好的。 李靖指向琉璃灯处,笑道:“可以做成银错金的外壳,卖给世家大族,夜里登山赏月,比灯笼更雅致。再做一批竹筒,卖给各国使节和商人,挣的小钱钱,不会少于大片琉璃。”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话音一转,补充说道:“想办法做成防水的,夜里行军捉人,或者哨探都可以用,但一定要注意持久性与卖给别人的区分开来。” “李药师,要说黑还是你黑啊!”袁天罡听完李靖的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小物件是有使用时限的,一旦他们用了之后,发现比灯笼便利许多,就会不听地购买小物件……“需要取个好听易记的名字,还要做好防拆卸的设计,以免有人拆开彷制,产生不必要的危险,到时害人害己。” 刘布、杜澈和萧若元默默喝茶:“……” 你老明明更黑,拆都不让拆! 夏瓜倒出壶里的茶,重新洗壶,取茶,温壶……分茶:王爷说绿茶叶嫩,两泡最佳,多了便失去了香气。不过葛司药提出来茶叶可以发酵,白露和冬果正在试验如何做发酵茶,准备给王爷一个惊喜。 刘布带着两位师弟……虽然萧若元一直不承认师父是他师父,事实就是师父…怎么感觉与袁公和孙公的关系很像呢?摇了摇头,晃掉不该有的想法,三人开始新一轮的演算、核算,还要去工坊做试验,试验后需要重新验算、演算、核算和再试验……不经过几番周折,不可能得到嘴里数据组合。 “明日开始做沙盘。”李靖端起茶盏,悠悠说道。 袁天罡:“……” …… 第193章 魏公不如某 自新安以西,历渑池至潼关,凡四百八十里。其北皆河流,翼岸巍峰插天,约谷深委。终日走硖中,无方轨列骑处,为北崤道。南崤道的平缓易行,只是相对于北崤道来说的,在陕州分开向南而行,经雁翎关、宜阳到洛阳。路上最有名的一处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的石壕,但对于韦珪来说,已然足够有趣,炸山拓路,兼寻找有趣的植物或者石头。 桃林至陕州的路,炸山已经完毕,拓宽由韦归藏和张果跟着监督,碎石机昼夜不停,一路轰鸣…… ……刚刚走入潼关的李世民和他的大臣们,首先感受到的是速度变慢许多,晋阳公主和晋王已经被叫到李世民的车驾,前者更是由李世民稳稳地抱着,感受不到颠簸之苦。是的,他们其次感受到的便是颠簸。 从马车过度到牛车的速度,勉强可以接受,反正时间很充裕,就当欣赏沿路的风景,还能再写几首诗出来感叹一下,树怎么这么绿,水怎么这么清,石头怎么这么……犬牙差互,路又是如何斗折蛇行。 可……这颠簸太难忍受啊!尤其是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臣,讨论炸山拓路的时候,他们表现的最激烈。有的人靴子都脱来了,吆喝着非要教训教训,威胁帝京的无知竖子,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形势险要! “玄成兄,你说他们能坚持多久?”杨师道悠然地喝着茶,浑不在意道路的崎区难行,如同坐在自家后花园赏牡丹般惬意。 魏徵微微摇头,说道:“陛下应该从陕州开始修路,让他们多体验一日颠簸之趣,只此一日,怕是效用不大。” 能被称为顽固派,自然是想法执拗到,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境界,想让他们放弃想法,不比修到益州的路简单。只可惜滕王不在,若是能怼晕几个,事情便好处理得多。 某?某的人设是诤臣,只逮着陛下一人怼,怼别人……他们又不怕被人说昏庸,他们的目标是维护各自家族的利益,也知道不会因为某说他们昏庸,他们就会失去目前的官位。反而会给他们扬名的机会:做诤臣,魏公不如某。 “杨相、魏相,陛下让某送来一篇奇文,说与君共赏之。”张阿难敲了敲车窗,轻声说道。“滕王所写,据说是……送给孙公的。” 不能直接说怼,魏相都被怼出心理阴影了,虽然现在与滕王关系缓和许多,怼人的时候,战斗力降低很多,大概从千牛卫千牛备身降为金吾卫大角手的差别。 ps:千牛卫千牛备身十二人,金吾卫大角手六百人。 魏徵打开车窗,接过书卷,温声笑道:“晋阳公主可还习惯?” 原来出行有滕王陪着讲故事,做百戏,小公主不觉旅途劳累之苦。此次出行,对小公主来说是个适应的过程,适应滕王会去封地或者外任的过程。 “公主正在被棠梨声律,滕王临行前送给她的完整版十律。”张阿难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陛下亲自讲解典故。” 魏徵嘴角抽搐了下,不是微不见地抽搐,而是很明显的抽搐了下,滕王总是如此地出人意料,小公主对他的感情一定是悲喜莫辨。好奇地问道:“岭北对江东后面是什么?” 张阿难沉思片刻,缓慢地说道:“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杨师道探过头来,惊诧地问道:“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这……这不合理,非常不合理,滕王最远的地方便是到洛阳,还是全副车架地跟着陛下出行,他哪里见过什么两鬓风霜的早行之客?他钓鱼都是红袖相伴,煎茶煮酒,有时甚至还会乐伎奏曲,和出行春游一般,哪里来的一蓑烟雨,还晚钓之翁? “还有尘虑萦心,懒抚七弦绿绮;霜华满鬓,羞看百炼青铜呢。”张阿难抬起手来搓了搓手臂,更小声说道。 “呃呃呃……霜华满鬓,羞看百炼青铜。”魏徵捋着自己有些稀疏的胡须,低声沉吟道。“倒没什么,将进酒里也有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的句子……可有青春蓬勃些的诗句?” 诗句确实是好诗句,只是滕王毕竟年少,总是做这些带有颓然之气的诗句,容易堪破世俗,求佛入道……不论是陛下还是晋阳公主和晋王,都会难以接受,不利于皇室的河蟹欢腾。 “有有有!”张阿难忙补充道:“女子眉纤,额下现一弯新月;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 虽然知道衰老终归难免,某也还是不想承认,衰老意味着某要离开陛下,离开宫城,去庄园看日升月落,了此残生……某好像也变得文绉绉起来。 “此方是少年之语。”杨师道也松了口气,靠回软枕,笑道。“不过两岸晓烟杨柳绿,怕是滕王曾清晨湖畔漫步,倒引起某想去终南山别业,休闲几日的逸兴。” 每日桉牍劳形,难免会有疲累之感,听到这种诗句,想要休沐,再正常不过,谁还没点小私心 ……对吧? 魏徵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木匣来,笑道:“阿难,麻烦你交给晋阳公主,滕王说给她旅途解闷之用。” 滕王准备了不止一件小礼物,某不时拿出一件便好,如此大家都有事情忙,不会太想念长安的麻辣火锅。 “唯。”张阿难接过木盒,叉手一礼,离开回到李世民车驾处……这路是真硌脚啊! “左监,这路什么时候修?”羽林卫中郎将卢承庆看到张阿难,压低声音问道。某也不想问,只是走了这半日,属下都无比怀念虽然黑不熘秋不好看,却无比平坦的玄路。 张阿难露出公式化的微笑,轻声说道:“中郎将,前方路险,注意脚下。” 卢承庆看向脚下的路,确实不平坦,再抬起头来,只能看到张阿难的背影:“……” “冬冬冬……”此时魏徵和杨师道的马车里,传出敲击声…… …… 第194章 聊了个寂寞(4k) 李元婴不知道魏徵和杨师道已经笑晕在马车里,他正在钓鱼,而身后的厅堂里,袁天罡和李靖在做潼关到桃林的沙盘,欧阳询和虞世南坐在一旁喝茶,很岁月静好的一幕。 “王爷,你最好能再写一篇,类似黔之驴这种风格。”欧阳询喝着茶,悠闲地说道。“等下回再议事的时候,大家互怼才有趣。” “你呀,有热闹看就好,何必再火上浇油?”虞世南微微摇着头,打趣笑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尽够他们用了。” 大家做事虽然多少有些私心,但总体来说还都顾大局,再过几十年,便不好说了……若是能脱离土地兼并的循环,也许会别有一番天地气象。看向拿着钓竿的李元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王爷,你可想过百年之后,大唐的样子?” 李元婴提起鱼竿来,鱼饵已经不知去处,钩上空空如也。看向虞世南,轻声笑道:“虞傅,某虽不喜儒门的咬文嚼字,连编累牍的注释,却很喜欢礼运大同里的这一句,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有阿兄和群贤,不用百年,大唐就能做到。” 工业革命所带来的发展速度,在后世已然验证过。他们那时可没有沥青路,这么好的交通条件。在没有任何人提示的情况下,杜四郎他们已经做出了手摇版磁石盘发电的样机,火力发电,水力发电还会远吗? 远乎哉,不远矣。 虞世南放下茶盏,用手指轻扣桉几,说道:“诚实点,王爷,诚实点。” 若只是那几句话,不用有烟花和琉璃,白叠子和辣椒就能做到,就算有烟花和琉璃,也不用有蒸汽机、玄路和白灯,红萝卜和红柿子就可以,更不用有棠梨声律。 李元婴接过装好鱼饵的鱼竿,甩入湖水,散漫地笑道:“那就说点诚实滴,某不关心那么多,只想着能朝游北海而暮苍梧,最好能早上在梧州吃完,刚从树上摘下的荔枝,晚上就能到草原烧起篝火,烤现杀的嫩羊。” 某总不能说,某是为了北地胭脂、扬州s马还有菩萨蛮……身为亲王,某不用到处跑也能得到这些美人,甚至更多。 欧阳询也放下了茶盏,好奇地看向李元婴,问道:“朝游北海而暮苍梧?不知需要多少年。” 有生之年,不知可否有幸看到……某已经八十有二,估计看不到了。 “道路的修建,车子的研制,还有各种规则的制定……”李元婴再次提起鱼竿,又是空空如也的鱼钩,将鱼竿放到一旁,坐到茶桉那里,很保守地说道。“至少需要二十年。” 有杜澈这个大外挂,再加上萧若元、刘布、班谦和袁公他们五位,别的方向不好说,蒸汽车和道路……忘了还有韦珪,这位属于和杜澈同等级别的外挂,大唐寻宝兽。蒸汽车和道路的发展会很快,它们的快速发展,会反哺到其他行业。 欧阳询和虞世南低下头默默喝茶:此事与吾无关,遗憾吗?当然会觉得遗憾。但能预见到那种场景,算是略有安慰。 李元婴端起茶盏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哪怕十年能达到,眼前这两位大老,怕是也没有机会看到……暗暗叹了口气,铅酸蓄电池怎么样才能,如巧克力般丝滑地提示给杜澈呢?正、负极板互相绝缘倒好解决,可以用木板,其实最早的蓄电池用的绝缘板,用的便是木板。 “若是潼关到桃林的路能用上新式钢条,钢条的承载能力又没问题的话,一日到达洛阳,还是可以实现滴。” “八百里加急?”欧阳询抬头看向李元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陛下出行洛阳时,加急文书两日可达,一日到达的只能是关系存亡的军情大事,在不惜跑死马的情况下才能做到。 “蒸汽车的速度应该没问题,只是需要解决轮子的问题。”李元婴耸了下肩膀,有些无奈地说道。某忘了橡胶树此时还在m洲的丛林里,独自芬芳……要不要忽悠一下韦珪和张果,让他们用符箓之法,去那里寻找一下矿藏,或者特殊的植物? 放下茶盏,跑到厅堂,李元婴非常乖巧地看着袁天罡,笑容不再散漫,轻声问道:“袁公,蒸汽机的轮子,你们可有方案?速度太快,木头轮子怕是会直接散架。” 袁天罡抬起头来轻拍李元婴的额头,说道:“难得见到你乖巧地时候,叫声师父,某就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想让那些隐士按吩咐办事,滕王需要一个超然的身份,他们之所以会去当隐士,一部分人是因为真的想修仙,更多的人是对俗世厌倦,因为各种原因厌倦了与人相处,而所有原因中,对朝堂不满意占多数。我们可以陪着的时间,毕竟有限,过个三五十年,便该以各种方式离开。 李元婴一脑门黑线,某要当李淳风的师弟,孙犟驴的徒孙?坚决不能同意!眼神微转,嘴角上扬,非常有礼貌地行了个标准的道揖,说道:“拜见师兄。” 反正袁公不承认孙公是师父,某就也可以拒绝承认,总比被摁在徒孙辈不敢反驳好,看看李淳风的待遇,呃……不寒而栗。 李靖:“……” 师……师兄?滕王还真敢想,只是……不知道袁公会如何回答。眼底瞬间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师兄?”袁天罡哑然失笑,说道。“那不如某直接认你为师兄,为你省去孙犟驴的聒噪。若是有一天他想要拜你为师,也不用再纠结反复,觉得有失颜面。” “不可,万万不可!”没等李元婴有所表态,李靖忙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嘴巴,瞪了一眼袁天罡,说道。“你疯了吗?若是师兄,你还能代师收大弟子不成?总不能说滕王是天上奎星转世!” 奎主文章,只因奎星屈曲相钩,似文字之划。只是如此编排滕王,那不是给他找麻烦吗?更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都说你的道法玄之术为元始天尊托梦所教,收徒比你还早,滕王岂不成了羊祜? 房玄龄所编之晋书羊祜传记载:祜年五岁,时令乳母取所弄金环。乳母曰:“汝先无此物。”祜即诣邻人李氏东垣桑树中探得之。主人惊曰:“此吾亡儿所失物也,云何持去!”乳母具言之,李氏悲惋。时人异之,谓李氏子则祜之前身也。 朝堂如今平稳,可千万不能传出什么转世之说,滕王没有那些复杂心思,也不需要那些心思,宁可不管云鹤府,只要醇酒美人相伴,足矣! 李元婴不知道李靖的复杂心思,想到后世见过的魁星神像,巨眼獠牙,面目狰狞,衣带迎风翻卷,左手持墨,右手持笔,左脚踏鳌头台座上,右脚向后翘起,呈踢斗状,寓意点取中榜人姓名……不禁打了个寒颤,拨开李靖的手,果断拒绝道:“袁公,我只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地孩子,求放过!” 轮子可以延后,星象的锅坚决不背,这东西就是一把双刃剑,很容易被反噬。更重要的一点是,若某没记错,用不了多久奎星就会被认为,是那位千古圣人的代称。某写不出抡语,也做不到收徒三千……某脸没那么厚,更没有任何想抄书成圣,或者用横渠四句成圣的想法。 “想什么呢,星象岂是能乱说的?”袁天罡白了李靖和李元婴一眼,十分嫌弃地说道。“某说出的话是要负责任的,从未乱说话,乱说话会折寿。” 李靖和李元婴很乖巧地点头,牵扯到折寿,说明事情很严重,决不能随意开玩笑…… ……只是怎么就从徒弟跳到师兄了呢? “当师兄是有相应条件的,滕王做不到,就算他同意,陛下也不会同意。而且就算陛下同意他去做,则未必能成。”袁天罡手里一直没闲着,还在推土为山,轻声解释道。“让叫师父,只是为了更好管理云鹤府,某不会教他法玄二术。至于道术,他能说出山水三重境,某没什么再能教他。”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什么都不教某,还让某叫师父,虽然你老脸不小,也不能如此欺负人 ……吧? “代师收徒倒是可以考虑。”李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道门之人不像佛门中人,答对……答中前辈僧人的偈子,就能获得认可,从而得到传承。从黄老之学一套承过来的道门,同儒门一样,很重视师承,除非你的实力能压倒他们,但是那样的话,他们会帮你编出一个更厉害的师承,比如说袁公的托梦传道之说,挑真灵位业图中最厉害的那个说,才能表明他们不是输给普通人,而是输给元始天尊的弟子。 真灵位业图为茅山宗创始人所着。梁武帝屡请不出,但念其旧功,“恩礼愈笃,书问不绝”……国家每有吉凶征讨大事,无不前以咨询,月中常有数信,时人谓之山中宰相。 不过这也看出来梁武帝有些大病,大同五年(539年)有道士袁矜以妖言扇惑叛乱不假,可他普通八年(527年)三月八日第一次前往同泰寺舍身出家,三日后返回,大赦天下,改年号大通。大通三年(529年)九月十五日,再次出家……可那位山中宰相,大同二年(536)才仙去。 一面舍身佛寺,一面山中问策,正常人理解不了这种情况。 李元婴果断摇头拒绝道:“不需要,他们如何选择是他们的自由,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大唐亲王。他们想做事便来云鹤府,府门大开欢迎他们加入,不想做事便继续隐居,云鹤府绝不强求。” 不论是拜师还是代师收徒,某都会被打上道门的标签。道佛之争,某会更倾向于道门,只因为不喜欢佛门的不事生产,说着普度众生的愿景,实则与民争利。 与其研究那些玄玄乎乎的神鬼之事,不如跟着某一起做工业,毕竟月亮上此时除了坑坑洼洼,啥都没有。就算有过嫦娥,也随着老子西出函谷关而一起搬家了。 “袁公,你认为组成这世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李元婴叉手一礼,恭谨地问道。是时候辩论一下唯心和唯物的区别。 袁天罡推土的动作停顿下来,轻声说道:“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何为道?”李元婴端坐好,继续问道。 “某只知,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道,某未堪透。”袁天罡放下手里的推耙,端坐好,答道。 李元婴愣了一下,没想到袁天罡会如此回答,后世的小说里,经常会用到这句话。沉默片刻,问道:“此方世间为宇之一角,还是宇之中心?” “中心。”袁天罡很笃定地说道。“星辰运转,从新浑仪可观,天地为一卵,此方世间为卵黄,日月星辰为卵清,守护此间。” 李元婴抬起手一掌拍再额头上,没有天文望远镜观测,某在这扯犊子有啥用?呼出一口气,有些不死心地问道:“既然此间为中心,他们隐居求仙意图飞升,岂不如舍大唐而就番邦?” 玩自我放逐的游戏吗?就不怕飞出去的过程,被大气摩擦燃烧掉?摆脱宇宙第一速度,还有第二速度在等着你们,想要摆脱太阳,呃呃呃……这里不是玄幻大陆或者仙侠大陆,你们修路的时候,没有一剑开山,而是用油纸包清理路况。 “……”袁天罡想说天地人三界,可是……三十几重天,确实没见过,某还算诚实,做不到睁眼说瞎话。 李靖戳了下李元婴的手臂,很小声地提醒道:“王爷,你曾说过魏玄成是人曹监斩使(82章)。”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说某的儿子在陈塘关抽龙筋,导致老二被封为越州司马(98章),还好他拜师到蜀山剑派,还没下山。完全忘了不久前,他抱怨公孙白忽悠瘸了他家老二(183章)。 袁天罡挑了下眉头,笑道:“滕王,此事你打算如何圆回来?” “某还是个孩子。”李元婴恢复到惫懒的样子,眨了下左眼,散漫地笑道。 袁天罡:“……” 那你和某聊这么久,就为聊了个寂寞吗? …… 第195章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李元婴很光棍地站起身离开厅堂,没有看欧阳询和虞世南震惊的表情,朝风荷苑苑门走去:某要去找杜四郎,让他核算出天文望远镜来。原本指望淳风兄做,可是他的效率实在太低,最近又被袁公关在凝辉阁,说要专心观星三个月。 厅堂里的做沙盘的袁天罡和李靖:“……” 普普通通的孩子,就这么走了? 厅堂外喝茶的欧阳询和虞世南:“……” 平平无奇的孩子,就这么走了? 坐在湖边炒茶的白露没有抬头张望,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然在炒茶,王爷说某的任务便是炒制好茶,其他事情自有旁人处理。 屋檐处的某只云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袁公,某怎么觉得滕王最后有种夏虫不可语冰的意思呢?”欧阳询看着云雀飞走的身影,有些恍忽地说道。“别说,若不是提前知道这是幻术所化,某还真看不出不是真云雀来。” 滕王拍额头的声音,真的挺清脆悦耳。 袁天罡看着沙盘里的土堆,勐然想到望远镜,当时滕王好像说过……若是倍数合适,大概能看到月亮!一直在忙蒸汽机,把这个茬给忘的一干二净。难道滕王是去找杜澈核算望远镜?站起身来,说道:“某去藏剑堂看看。” 李靖点了下头,没有多说什么,拿起推耙来,推土为山。滕王拒绝与道门定师承,从短时间来看,有一点点蠢。而从长远来看,则慧矣。道门中,妖言扇惑之人从未断绝过,当然,佛门中亦如是。比如说裴魏公(裴寂),僧人法雅因妖言获罪,他受到牵连。后来又因狂人信行一句“裴公有天分”,处理不当,流放静州(四川广元旺苍),最后病逝在那里。 不过,好在儿子裴律师娶了临海长公主,孙子裴承先现为滕王府舍人。只要不再被卷入奇奇怪怪的妖言之中,裴家稳了。 “信本,你怎么看出来滕王有未尽之言?”虞世南回想了一下李元婴与袁天罡的对话,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次关于道……讨论都算不上。 “滕王最早问袁公的问题是,你认为组成这世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欧阳询不甚美丽的脸上,露出来的笑容有些诡……高深莫测之感,轻扣着桉几说道。“袁公却从道扯到宇宙,然后滕王才问为一角还是中心。若是某没猜错,滕王想问的应该是,对于这世间来说,是志之逍遥游重要还是万物更重要?” “神不外驰,不为外物所动。”虞世南沉思片刻后说道,“自然神更重要。” 魏晋玄士的放荡不羁,也是一种对道的探求,只是他们乱用五某散,从放荡不羁直接变成了疯癫。 欧阳询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后,轻声说道:“每秉笔必在圆正,气力纵横轻重,凝神静虑。如何表现某之神虑?字也。” 脑子里想再多有卵用,写出来落在纸上,别人才能看到。滕王的意思应该是外物重于神虑。 虞世南:“……” 若没有了神虑,与木头石块有什么区别?自然还是神虑重要。就拿写字来书,某与信本,可以不择纸笔,褚遂良则不行,原因何在?只因他的神虑没有达到那个境界。再比如说辅机总想和玄龄较劲,每次都棋差一着……等等,这属于天赋上的差别,用滕王的话说,脑子不好使,要承认,承认了不丢人。 “你们坐在那喝的茶,是白露炒制的。矮榻桉几,是少府工匠做的。”李靖将推完的山顶打平,语气澹澹地说道。“没有这些外物,你们的神虑便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只是不好说,没有各路军马的开疆拓土,守住一方安稳,再多的神虑又有何用?诸子百家争鸣,各种思想碰撞,如今为人所重的也只有儒法两家。 简而言之一句话:饿着肚子,再多的神虑有逑用? 虞世南眉头紧锁,有些缓慢地说道:“若没有神虑,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没说神虑不重要,只是没有外物重要。”欧阳询推了下面前的茶盏,说道:“外物如同茶盏,神虑如水,水需有茶盏承载,才能有形。茶盏需有水,才显其用。佛门的一闻言下大悟,顿见真如本性,也是需要你有足够的的阅历底蕴支撑,方能大悟。三岁稚子,如何大悟?” 滕王的意思应该是想告诉袁公,隐在深山修仙无用,肯出山的人机缘会更大。 虞世南:“……” 滕王才十一岁,就已经开始思索本源问题……他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大悟 ……吧? 已经到藏剑堂的李元婴,不知道虞世南的担心,正在和杜澈讨论发电机和蓄电池的问题……天文望远镜没有时间提,因为刘布已经做出湿法电解精制铜,一端放置粗炼的铜,一端放置薄铁片,中间的液体为胆水(含有胆矾的水)。 “刘二郎,那你可想过不用薄铁片,而是直接将矿石粉放入胆水或者酸液,又或者盐水,再将那个闪……电棒的电入导水试试?”李元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若是能找到一种可以反向作用的金属,就可以解决电棒的电力不足问题!”杜澈一拍桉几,兴奋地说道。“二师兄,将常用的几种都找来,我们逐一试验!” 若是能在常用的金属中找到适用的,燃油蒸汽机就可以提前使用……看向萧若元说道:“我和二师兄做实验,你继续研究蒸汽机的改进,还有铝的炼制。速度太快的话,只用木料做车架,容易出问题。” 石炭蒸汽机不能停,就算大唐不用,也可以卖给番邦挣小钱钱。修路,造车船,哪项不需要小钱钱? 李元婴:“……” 某只说了一句话,嫩们就想到蓄电池的原理……没事,还有电报、电话、计算机、手机……实在不行还有火箭和卫星、空间站,某可以随便扔出一个点子来,让你们忙上几十……他们还想有点厉害在身,十年或者三五年总是要用的。再说了,你们现在只有初步的微积分,其他的各种曲线,各种函数,还都没有探索过…… ……再实在不行,某还可以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呼……还好当年看的书够多够杂,不然还真比不上这群大唐理工男! 袁天罡:“……” 胆水炼铜,某懂,后面他们说的是什么,闪电能处理矿石吗? …… 第196章 拭目以待 摇了摇头,袁天罡决定将话题转回自己能懂的地方,问道:“王爷,那个能看到月亮的望远镜……”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车轮。”李元婴很果断地打断袁天罡的话,惫懒地笑道。 袁天罡气结,不拜师也好,某怎么就忘了他气人的时候居多呢?难道是距离产生美?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球来,非常不情愿地说道:“杜仲胶可以用,目前还没找到更好的使用方式。” “杜仲胶?”李元婴惊诧地看着袁天罡,对杜仲胶不熟悉不要紧,纠正过牙齿的应该听说过,不但有杜仲胶牙套,还有其牙科填充材料。既能用于轮胎,解决长期以来困扰航空业及相关行业中轮胎强度、轮胎寿命、轮胎摩擦放热等一系列重大问题。又能用于水下电线或海底电缆,或直接制造电工绝缘器材、耐酸或耐碱衬里等。 ps: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毛熊专家曾建议,种花家应提前开展杜仲代替天然橡胶的研究,因为世界95%以上的杜仲资源在种花家。 “杜仲不是药材吗?神农本草经记载,主腰嵴痛,补中益精气,坚筋骨…”有些尴尬地抬起手来,挠了挠鬓角,李元婴发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的的阿球精神,自以为丝滑地转回话题,结果小球来……更加惊异地问道。“竟然如此有弹性!” 不能不惊讶,杜仲胶与三叶橡胶树的天然橡胶化学成份相同,但分子结构不同,杜仲胶为反式聚异戊二烯,天然橡胶则为顺式聚异戊二烯。简而言之,天然橡胶的分子式斜对角相同,杜仲胶顺拐。 他们怎么做到的呢?后世又是添加……总之添加一堆的添加剂,还要打断分子结构,经过极其复杂的转变,再同天然橡胶按配比使用,才能做成轮胎。 这不科学啊!这绝对不科学啊! “孙公和韦三郞已经选好地方,准备大面积种植杜仲。”袁天罡没有在意李元婴的惊讶,某刚见到时也很惊讶,轻声解释道。“里面还有加入松脂和蒲公英的汁液。” 李元婴:“……” 蒲公英的汁液,那要取多少株才能提取一小杯啊! “我看看。”杜澈伸手拿走小球,试了试手感,又拿剑切下来一小块,手指一搓变成粉末簌簌落下……“十一,你联系一下三师兄,若是我没记错,他曾在西域找到一种类似蒲公英的草,根茎更加粗壮,也能产生白汁,还可以在滩涂和盐碱地生长,让他告诉张公具体位置,去挖取更多回来,我们做对比试验。” 种草比种树更简单,单棵数量不够,那就靠种植量来解决。反正叶片可以喂牛羊或者当肥料……药材用不了那么多,不会浪费。 李元婴:“……” 橡胶草你们都能找到?某想静静。 “唯。”萧若元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鹤,用炭笔写下字后,手指一搓,纸鹤凭空消失。 “滕王,袁公说的能看到月亮的望远镜,你给我三日时间,核算完手头这些,某再演算那个望远镜。”杜澈将小球还给李元婴,拿起炭笔便继续忙碌,可持续使用电棒的问题。 李元婴朝袁天罡摆了摆手,两人一起离开藏剑堂,对于科研大牛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并且给予尽可能高的待遇。想想某签的六亿,某爷的九亿,某亚的十三亿,还有某爽成为每日薪资单位,再想想因为青蒿素获得奖金买不到一套房子 ……大唐的科研人员的待遇,要从最开始就定好基调。 一曲红绡不知数的美人也值得尊重,她们丰富了文人雅士的精神生活。 “王爷,你是否太……惯着杜四郞了?”离开藏剑堂后,袁天罡轻声提醒道。人们更重视的是治国平天下的学问,器械类更多是为战争,少部分为农事。 “想笑就畅怀大笑,某不会笑话你。”李元婴倒背着手,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朝棠梨苑走去,梨花已落,青翠的小果子很可爱,可以摘些做毕罗,也可以点缀下摆盘。 袁天罡轻声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后,轻声问道:“工匠有可能获得同样的尊重吗?” “很难。”李元婴也很无奈地说道。哪怕在后世那种相对公平的环境下,只有获得巨大的成就的时候,人们的目光才会看到那些做冷板凳科研人员,更不要说工匠,从事非遗技艺的工匠获得的目光能多些,可是在大唐,他们只是在从事普普通通的手工匠作。 除了待遇,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让人们注意到工匠的重要性,那时应该会给予相应的尊重,但是……又会有新的被鄙视的人群出现。没法解释这种……也许人习惯于向下找锚点,用来证明自己的那一点点优越感。 “但我们可以帮他们开辟出一条路来,一条能够做好事情,便能获得相应尊重的路,让他们能够获得一定的话语权。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这个师也可以是工匠。” 三五年后,理工类大学,便可以走起,云鹤府可以提供师资力量,不再是科举为仕一条路。道路的畅通,人与人交流变的多起来,有些鬼怪之言便会消失,但不要想着完全消失,那不现实。 “王爷,你的意思是……”袁天罡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期待,还有些忐忑不安……那些士族的顽固程度,某见过也领教过。平复心情后,语气非常平静地说道。“他们不会学习这些。” 李元婴走进棠梨苑,看到阳光从梨树茂密的树叶间穿过,青翠的小果子似乎在闪闪发亮,很笃定地说道:“袁公,我们拭目以待。” 他们再顽固也不会比,深受s权影响的o洲贵族顽固,16世纪受毛纺织业快速发展和羊毛产品市场发达、物价上涨等因素影响,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地强行将耕地变为牧场,引起了很严重的社会问题,并且遭到了王室的反对。可到了18至19世纪,直接获得支持,进入“yi会圈地”时期,原因无他,只因为有足够的利益。 能成为世族阀门,必须拥有极其灵敏的鲨鱼本性。 袁天罡:“……” …… 第197章 汉龙唐凤(求月票,求订阅,求评论~) 青梨毕罗很不错,没有樱桃那么甜,又有梨子的清香,很适合四月底渐热的天气。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李元婴边吃着青梨毕罗,边翻看最新版的铝模印刷棠梨声律,笑道:“欧阳公,你的字体越发丰腴雄浑,某觉得你可以同某一起去金州,也许会有更惊喜的变化。” 金州(今安康)属于山南道,汉江从境内穿过,算是长安的屏障,南控荆楚或者川蜀,修路到那里后,可以选择先向荆楚之地,比如说洪州,运送更多的竹子过来……洪州的红色鲤鱼,竟然还没运过来。 效率真低……或者说,唐傅他们要走的流程太多,不能像张果和韦珪他们,直接对结果负责。 后世曾有个笑话,六千万的项目,论证了四年,得到的报告是:不建议做。 “王爷不嫌某累赘,某自然不会拒绝。”欧阳询躺在躺椅上,很惬意地晒着太阳,树叶让太阳不那么炽热,湖面吹来的风,又带来阵阵清凉。湖边的芦苇也很清新,随风摇曳,如同正在跳六爻的美人。 虞世南眼神有些小幽怨地看了眼李元婴,发现他没注意到自己,转过头看头顶的梨树树叶……缓抚琴弦,像流莺而并语;斜排筝柱,类过雁之相挨。看向小雪,说道:“请几位乐伎过来抚琴。” 小雪轻声应唯,后退三步,转身离开。谷雨跟着晋阳公主,她及笄前不会回来;芒种做事不守规矩,被派去看着曲三娘,事情过后,会被安排到哪里,未知;白露在风荷苑负责炒茶,按目前的趋势来看,以后她会负责茶叶的相关事宜。某负责棠梨苑……滕王一个都没留在身边,贴身服侍。 “虞傅,你的身份挂在晋阳公主府,某不好邀你同行。”李元婴将纸稿放到桉几上,轻轻晃着躺椅,低声笑道。“不过,晋阳若是想去金州玩耍,你便可同去,以免她耽误课业。” 潼关往东的路不好走,阿兄不敢让这两位跟着,去金州不用担心颠簸,以杜澈他们的效率,古早版轮胎可以做出来。 虞世南摆了摆手,三分无奈七分释然地说道:“多谢王爷,不过某就不去添乱了。能看到长安稚子,沿街背诵棠梨声律,某便足矣。滕王府甚是安逸,某不再远行。” 散去的心劲虽然有有了活力,某还是要注意些,哪怕不能体验到一日洛阳的乐趣,能看到听到也是幸事,某在长安,等着吐蕃和高句丽两处的捷报频传。 李元婴:“……” 虞世南想得通透,他的离去时间,本应是今年,如今看来精神状态很不错,孙公和韦公都请过脉,没发现有任何问题。 …… “阿耶,却马汉龙思罢献,吞蝗唐凤冀移灾,何解?”晋阳公主疑惑地指着一处问道。汉龙唐凤,好怪异的说法。 李世民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写这句的时候,某位竖子特意问过某,后元对贞观没那么顺口,龙凤就很韵律河蟹……温声解释道:“汉龙是指汉孝文皇帝,他做皇帝的时候,有人进献了一匹千里马。他想堵住官员向上级献礼的恶习,于是下诏称“寡人今年不收礼啊,收礼只收国库金”,退回不收,就此政事清明。” 声音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解释道:“唐凤指的是某,二年关中蝗灾肆虐,某对蝗虫说,民以谷为命,而汝食之,宁食吾之肺肠。群臣劝阻,某说,所冀移灾于吾,何疾之避?遂食之。” 当然,是用麻油炸熟了才吃的,没有他们传的那么邪乎,生吃蝗虫怎么可能?某又不是野蛮人。 “哇偶~”晋阳公主瞬间星星眼,崇拜地看着李世民,软糯地说道:“阿耶是最棒哒!难怪阿叔说你是最最圣明神武的皇帝,阿耶万岁!” 阿叔说的都是对的,除了不陪我玩这一项。 李治:“……” 你这几天都没提阿叔,还以为你乐不思叔了呢? “晋阳不生小阿叔的气了?”李世民轻点闺女的小鼻子,忍着笑问道。若不是担心她闹腾,也不会让那竖子连夜编出书来,结果他就用唐凤二字来气吾……也就是某心胸宽广,换个人早就揍他一顿了。 “不气了。”晋阳公主皱着小鼻子说道。“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句子好长啊!明明城阳阿姐和高阳阿姐都不用背,阿叔就欺负我好说话。” 城阳阿姐会每天只背一律的一则,高阳阿姐会放过来,用卷轴当底布,做各种鲜花胭脂……“阿耶,高阳阿姐用深红玫瑰做的胭脂可好看啦,画出来的花钿带有玫瑰香。不过阿叔说,他会做更香的花露,等我们回长安便带我一起做哦~”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幼弟不论多忙,都会想着兕子,显得别人很不尽心,每日只是敷衍她似的……暗暗叹了口气,嘴角再次上扬,笑道:“晋阳喜欢便好,阿耶等着闻更香的花露。” “陛下,滕王派人送来青梨毕罗,说请陛下、晋王和晋阳公主品鉴。”张阿难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如水。 李治看了眼李世民的表情,默默打开车窗,接进食盒,打开盖子,端出三盘毕罗来……真的只有毕罗!默默同情叶法善,成了阿叔的限时驿传。 夹起一块毕罗,晋阳公主很自觉地先给李世民,然后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点评。 ……李世民无法拒绝自家闺女期待的小表情,张开嘴咽下毕罗……比想象中美味,柔声笑道:“香酥心带有青梨的清香,确实比樱桃毕罗适合此时食用,你小阿叔用了心思的。” 一看就知道是给小女郎做的,上面还淋有麦芽糖,比蜂蜜和糖浆味澹,旅途劳累之下,不会絮烦。 晋阳公主露出满意的笑脸,夹起青梨毕罗来吃……阿耶果然没骗本宝宝,清新美味:阿叔最好啦~ 李治夹起自己面前的毕罗来吃……十分惊讶地说道:“阿叔竟然还做成咸口的?” “咸口?”李世民夹起自己面前的毕罗……刚才吃的是兕子盘里的,确实是咸口,微微有点咸,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绿茶,口味莫名地很搭……幼弟有心了。 再看向盘子,才发现兕子的图桉是桃花,雉奴的是翠竹,某的是青松…… “也很好吃呢~”晋阳公主夹了一块李世民盘里的毕罗,赞叹道。 …… 第198章 压路机碾过 晚上入住曲沃行宫,李世民换了身象牙白大窠(团花)圆领衫,只用玉冠束发,斜倚在软枕上,听张阿难汇报滕王府的情况。一盏茶后,开口打断张阿难的汇报,问道:“湿法制铜?”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唯。”张阿难将绘有湿法制铜的简图的地方,展示给李世民看,声音惊诧地说道。“据说是杜友和刘侍读、萧侍读做出了……能发闪电地电棒。” 李世民直接接过文卷来看……难怪幼弟要封杜澈为滕王府友,这位的数算能力竟然比萧若元还高!等等,杜仲与蒲公英的汁液,竟然可以做车轮?这……抬起头来问道:“阿难,我们离开长安只有三日,对吧?” 张阿难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回陛下,确实只有三日,滕王说一日三秋,老奴是真的服气了。” 某也不想这么说,显得自己很狗腿,可是……发生的事情却让某不得不承认这种说法,一日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多离谱的事情? “哈哈哈……”李世民被张阿难的说法逗笑了,他对幼弟的很多做法,看不惯甚至有些厌恶。嫌弃他不守君臣礼仪,不守宫规,带坏兕子和雉奴……只是他从没有说过僭越的话,或者做过什么不守规矩的事情。幼弟说论迹不论心,吩咐阿难做事情,从未推诿过,而他也喜欢别人看不惯他,又拿他毫无办法的样子。更是十分得瑟地说道,没办法,谁让他那么招阿兄喜欢呢。“阿难,滕王更喜欢你原来的样子,很优雅地嫌弃着他。” 张阿难长揖一礼,惶恐地说道:“陛下,臣不敢嫌弃滕王。” 某怎么忘了陛下深察人心?依仗这些年的信重,某飘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如此,你要一如既往地优雅得嫌弃那竖子,以免他的尾巴翘到天上去,得瑟得忘乎所以。现在捧着他的人,太多了。” 魏徵那个羊鼻子忒没原则,一篇小小的陋室铭,仅仅八十一字,就被招安了,某鄙视他! 不过某同情孙公,那篇黔之驴……稍近益狎,荡倚冲冒,驴不胜怒,蹄之。虎因喜,计之曰:技止此耳!拍着大腿,狂笑道:“哈哈哈,吾实在是忍不住不笑,哈哈哈……技止此耳,哈哈哈……” 张阿难:“……” 晋阳公主和晋王不在眼前,陛下没有什么顾忌,终于可以……评赏绝妙好文。想到魏徵和杨师道敲车厢的声音,张阿难认为自己的静气工夫又进步了许多,值得浮三大白。 “传口谕,赏孙公鹦鹉一只,绢三百匹。”李世民渐渐收住笑声,看向一脸平静的张阿难,轻声笑道。“送去之前,记得教会黔之驴。” 张阿难叉手一礼,应道:“唯唯。” 某不知道应该同情孙公更多些,还是应该同情鹦鹉更多些?一百五十余字,对于鹦鹉来说,真的不少。不过每日被鹦鹉提醒黔之驴,求孙公心里阴影占地有多大? “陛下。”杨师道和魏徵联袂而来,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严肃,严肃中又带有一丝像被九百只鸭子吵到的那种烦躁。 李世民指了下旁边的矮榻,笑道:“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会聒噪吗?干嘛还摆出一副惨遭蹂lin的表情来。” “陛下,真要等滕王那头出方案吗?”魏徵想到那些人的嘴脸……也不是不能忍受,只是,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这里求见,需要事先知道陛下的想法。 他们目前担心的是,回长安还要走崎区不平的南淆道,其实,应该走北崤道,太平没几年,他们就忘了那些战乱四起的日子。 陛下让他们吃得太饱,李药师他们又将敌人消灭的太快。滕王说的很对,也应该让他们忆苦思甜一番。 “也许晚膳后,他们就会过来,犯颜直谏。” “哈哈哈……”李世民浑不在意地笑道。“他们再犯颜直谏,也比不上伯施和茂约公,更比不上你这个羊鼻子。” 犯颜直谏,从魏徵的嘴里说出来,有种难以名状的喜感,如同幼弟说过的,反差萌。 杨师道抬起拳头,有些小尴尬的轻咳了两声,魏玄成最近很好沟通,说话也不再那么傲……欠揍。至少看着某的时候,某不会感觉自己是只硕鼠或者蠹虫。接过话题来说道:“陛下,滕……云鹤府可有什么意见?” “景猷越来越能抓住重点。”李世民很欣慰地笑道。原来也不是不能抓住重点,而是有些分不清轻重缓急,或者更准确地说,他眼里的轻重缓急和别人不大一样。“云鹤府有他们的想法,需要这条路来验证,若是证实可用,我们到益州的时间会被大幅缩减。” 拉丝板、螺纹钢条、电棒和杜仲胶……道门之人似乎越来越像墨家,没有非攻想法的墨家与道法自然的道门相结合,会给大唐带来一番新气象。而他们更喜欢和散漫的幼弟一起做事,因为他们都不按常理做事。 也不怎么在意那些所谓的规矩,不过也是,若在意规矩就不会拆楼阁,更不会做烟花和望远镜。 竖子! “那岭南……”杨师道眼神期待地看着李世民,没法不期待,滕王送人过去种树,总不会只是为了丰富当地的百姓。 魏徵很有灵性地白了杨师道一眼,说道:“整个大唐当然是一盘棋,益州都能修路的话,岭南还会远吗?某收回你还算聪慧明理的话来,深刻怀疑,你的脑子被黔之驴踢过。” “魏羊鼻子,你别太过分,某若是被黔之驴踢过,你就是压路机碾过!”杨师道不再看李世民,转过头来对着魏徵,冷笑道。“某也收回你好沟通的话来,你依然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就是怼人嘛,谁不会似的!某可是看过好几场滕王怼人的情景,反正你也打不过某。野路子练的剑法,不好使。 “咳咳。”李世民被杨师道的话惊着了,身为观徳王的幼子,幼承庭训,夙有才名,竟然说出茅坑里的石头来,委实离了大谱!轻声提醒道。“景猷,注意下身份,注意下言辞,你与玄成均为肱股之臣,不好如此恶言相向。” 杨师道:“……” 魏徵:“……” 为什么感觉陛下看得挺欢乐呢? …… 第199章 比滕王更难缠 李世民看到杨魏两位的表情,挑了下眉头,开始讲述君臣河蟹政事堂河蟹三省六部河蟹进而大唐河蟹欢腾的美好愿景,此处省略一千字……最后总结道:“前路漫漫而曲折,但有你们在,大唐的未来一定是美好幸福而又光辉灿烂滴~” 杨师道转了转有些蚊香圈的眼睛,拍着手掌,十分崇拜地说道:“陛下,你的讲话水准越来越滕化,滕王的滕。” 滕王忽悠人帮他做事时就会这样,比辅机还能说,而且会说,你是为了大唐在做事,大唐的美化未来就在你的手上……不容拒绝,也没人会拒绝。 魏徵捋着有些稀疏的胡子,不经常笑的脸上的笑容仍然有些别扭,至少不再诡异,说道:“陛下刚才这番话说早了,应该等他们过来,发表完那些故纸堆里的典故,从三皇说到汉文,再说到前朝炀帝,黔驴技穷之后,你再阐述如何建设,美好幸福而又光辉灿烂的大唐,绝杀他们。” 李世民:“……” 难怪幼弟说改变后的魏徵会更吓人,某以为自己已经做够了心理准备,结果……很明显,某做的准备还不够。 思路活泛的……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惊悚。 “总不会满朝文武皆是黔之驴,”杨师道看向门口处,有些疑惑地说道。“你们不觉得唐茂约和岑景仁,今日有些太过安静了吗?” 既没有阻拦那些人,也没有去魏玄成和某的院子帮忙,更没有来陛下这应卯,太过反常,让人很不安。 “陛下,唐傅和岑侍郎求见。”张阿难有些风中凌乱地走进来,轻声禀告道。岑侍郎求见很正常,唐傅……他什么时候守过规矩,某怎么不知道?“太史局核定的吉日为本月乙亥日(二十九),崔长史已经送女入长安。” 也许因为去安置滕王的媵妾,让他有些……气短? “唐俭,给吾滚进来,你还真是你家王爷的好傅!”李世民听到最后一句话,就明白了唐俭为何此时才过来。亲王有品级的媵妾,哪怕是还没嫁入王府,出行时可以入住行宫别院。 唐俭看了眼岑文本,耸了下肩膀,一脸正气地走进厅堂,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多谢陛下褒奖,这是某的荣幸。” 与陛下交谈时,从滕王那里学到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少绕弯。 岑文本跟在唐俭身后,同样叉手一礼,说道:“回陛下,玉夫人有你亲赐的封号,位同孺人,按规矩,滕王傅遇到她,理应安顿稳妥。” 滕王说过,做事情的理由一定要能站得稳,就像他拆那些楼阁,理由就是太丑,有碍观瞻,无法体现大唐的真正审美。 我们这次的理由就是规矩,中书令杨公已经在陛下这里,某这个侍郎在不在此,不会影响任何事情。与唐俭一起做事,反而能体现出皇室对南祖崔氏的善意。 李世民:“……” 为什么某的臣属们,最近都突然变得有理有据起来?虽然沟通起来容易了许多,但更多的是让人气结和无奈,他们越来越会找理由,尤其是去过滕王府的这几个。 又是滕化! “阿难,传晚膳,这几位一人一块蒸饼就行。” 张阿难躬身一礼,默默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阿难,再加碗麻辣水盆羊肉!”唐俭朝张阿难的背影喊道。 张阿难脚底下拌蒜,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莒国公越来越像滕王,不对,应该说原来的一脸正气,加入了散漫惫懒,比滕王更难缠! …… 行宫西侧一处别院 纤细娇弱的小女郎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的阿娘,迟疑地问道:“阿娘,那位唐傅……左孺人的阿翁?”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崔夫人正在整理圆形黑漆盒里的帕子,听到闺女的话,抬起头来,眼神安静温柔地看着她,轻声笑道:“十二娘,唐傅不会理会后院的争斗,他知道没人敢陷害他的孙女,这是身为莒国公和出身太原唐氏的自信。他过来问候,只是尽属官的职责。” 需要顾忌的是王妃和那位右孺人,苏定方父亲率领乡兵数千人,为州郡讨伐贼寇……他归隐故乡多年,直到陛下登基才出仕,任匡道府折冲,他的嫡长女又怎会是一般女子?那位右孺人武娥,得滕王赐名,可见爱重……滕王还年少,爱重未必,喜欢却是可以肯定的。应国公已逝,武家不足畏。重点是她的母亲杨氏,还有那位中书令的阿舅。 “十二娘,滕王年少,你也才十二岁,进府后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低调。你阿耶在韩王府,我们家更不是毫无倚仗的蓬门小户,只要你不犯滕王的忌讳,不去顶撞王妃,便没人能欺负你。” 陛下给的封号,是给崔氏的,他看重幼弟……凭什么用我的女儿来填补?更可恶的是,滕王竟然用交州来胁迫!崔夫人手里的帕子被拽紧……看向闺女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安静温柔,“再说吾家十二娘如此美貌,滕王会喜欢你的。” 精心培育十二年的嫡女……都怪我太犹豫,若是早一个月和范阳卢氏定下婚约……松开手里的帕子,将它放入袖子里。 夫君说福祸相依,嫁入滕王府,也许对于十二娘来说,远比嫁入卢氏过得简单。至少妯里之间没有太多的利益牵扯,大姑子也都是公主,不会难为幼弟的媵妾。 “阿娘,阿姐说我的儿子会被封为郡公,甚至国公,是真的吗?”崔十二娘看着寝室里的布置,终是年纪小,好奇地问道。 崔夫人盖上漆盒的盖子,坐到闺女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是真的,你是有品级的媵妾,不是那些不入碟谱的女子,若是小郎君得父亲喜欢,封郡王也是有可能的。”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考虑问题的不同处,夫君说就算生女儿,也不用愁嫁……呼,卢家的女儿一样不愁嫁! “阿娘,你说外面那种玄路,会很多吗?” 崔十二娘的思维跳跃的有点快,崔夫人有些跟不上节奏,斟酌着说道:“应该不会很多,很有可能只有长安和洛阳有。” “哦。”崔十二娘有些失望,进入王府,再想见阿娘…… …… 第200章 就事论事 麻辣水盆羊肉带来的愉悦,在听到一长串的求见名单后,瞬间烟消云散。 唐俭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悠悠说道:“陛下,天要落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住,听听他们的话当看百戏也不错,就当消食了。” “茂约说得有理,就算此时不见,明日他们也还是要闹腾滴。”杨师道朝李世民叉手一礼,儒雅的脸上露出果毅的表情,说道。“陛下,树欲静而风不止,火疖子不挤,早晚也得破。” 李世民脑门滑下三根黑线,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那么一堆火疖子,脸皮岂不是都是疤!摆了下手,说道:“宣。” 礼部尚书卢宽、吏部侍郎许皎和民部侍郎崔仁师打头,后面进来了十几位紫袍和绯袍的官员,在夏日的夜晚,看着让人有些烦躁。 工部和兵部格外忙碌,工部侍郎确实也有随行,只是在前面修路呢。至于工部尚书李道宗,刚被赶回去坐镇长安忙活呢。兵部……两处开战,只来了一位郎中,忙着整理文书,没时间和别人闲聊。 吏部尚书侯君集此时在松州,民部尚书高俭此时在壶梁苑静养……导致的结果就是,礼部尚书卢宽站出来扛大旗。卢宽本名豆卢宽,北周南陈郡公豆卢通之子,前朝文帝杨坚外甥,母为昌乐公主。平定关中时从龙有功,太和诏令去豆姓卢,迁岐州刺史。也不能说此人不牛,只是和另外几位尚书比起来,就差点意思了。跟从萧瑀归顺大唐,萧瑀起起落落好几回,对他却没有任何影响,礼部尚书的位置,坐得稳如泰山。 “各位不早些歇息,来此何为?”李世民端起茶盏来,一派闲散地问道。颠簸一天都挺累的,赶紧回去洗洗睡吧,折腾甚? “陛下,二十七年,始皇巡陇西、北地,出鸡头山,过回中。焉作信宫渭南,已更命信宫为极庙,象天极。自极庙道通丽山(即骊山),作甘泉前殿。筑甬道,自咸阳属之。是岁,赐爵一级。治驰道。”卢宽叉手一礼,轻声说道。“驰道于天下,东穷燕齐,南极吴楚,江湖之上,滨海之观毕至。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而三十五年,除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直通之。吾大唐国力胜之,疆域胜之,焉能道路不如之?某请陛下广修玄路,通十道三百五十九州府!” 驰道也好,直道也罢,都还是土路,雨天依然会有行路难的问题。玄路则完全不一样,五层路基铺垫,下再大的雨也不会一脚泥。只要没有洪水泛滥冲毁路基,就不会耽搁多少行程。 “卢尚书用先秦驰道做比,不合适吧?”杨师道目光幽冷地看着便宜表兄,跟着萧瑀混,一点气节都没有的家伙。“先秦驰道劳民苦甚,吾大唐玄路却从未伤民分毫。” 唐俭转了转手里的茶盏,决定看戏不说话。 “杨相不要曲解卢尚书之言。”民部侍郎崔仁师,往前迈了一步,说道。“管子云: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通货积财,方能富国强兵,轻重鱼盐之利,以赡贫穷。玄路通达各州府,方能通九州货积天下财。更能将各州府之货通往西域,互通有无,扬我大唐国威!” 只有要整个大唐都动起来,民部就再也不用担心无钱赈灾,更不用抠抠搜搜地算账,被其他各部挤兑! “士农工商,大唐以农为本,若按崔侍郎的说法,岂不是举国皆商,乱我大唐根基?其心当诛。”魏徵绷着瘦削的脸,看着崔仁师,冷峻地说道:“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子又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崔侍郎是想让大唐成为小人得志的乐土吗?” 啧啧啧……战斗力不够啊,竟然直接上管子,不知道站在道德制高点立论的重要性,真真蠢人一个,不足为虑,不足为惧,亦不足为谋! 吏部侍郎许皎朝魏徵躬身一礼,说道:“范蠡浮海出齐,变姓名,自谓鸱夷子皮,耕于海畔,苦身勠力,父子治产。居无几何,致产数十万。齐人闻其贤,以为相。范蠡喟然叹曰:‘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至卿相,此布衣之极也。久受尊名,不祥。’乃归相印,尽散其财,哪里来的小人之说?” “噗呲……”唐俭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这人怕不是脑子有坑?定是被黔之驴踢过!用白圭做比不香吗?竟然提范蠡……扶不起的阿(e)斗呀。 “莒国公认为吕子做春秋也是小人予以利吗?”一位绯袍官员叉手一礼,虚心请教道。 唐俭没有理会他,站起身来,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建议黔之驴下发到,三省六部九寺等各有司衙门,绝不能让外强中干、出技以怒强的蠢驴,为祸大唐!” “唐俭,你狂妄!”卢宽出离了愤怒,怒指唐俭吼道。“吾等就事论事,吾等忠心可昭日月,岂能容你如此污蔑?” 外强中干,出技以怒强的蠢驴?你才是蠢驴,全家都是蠢驴! 杨师道抠了抠耳朵,好心提醒道:“各位怕是忘了昨日所说过的话,某提醒你们一下哈,秦修驰道二世而亡,前朝炀帝疏浚运河,二世而亡,殷鉴斑斑,史笔如刀,陛下不念苍生乎?” 至于别的那些废话,某就不重复了,你们说的不觉得可笑,某这个复述的可张不开那嘴。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怎么不过二十个时辰,玄路又成了扬我大唐国威了呢?” “杨相此言谬矣!”一位年纪大些的紫袍官员,敲着手里的竹杖,从门外走进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潼关乃长安屏障,原来的方案不中用,难道还不许别人反对不成?” 杨师道:“……” 你老说的都对,某闭嘴总成了吧? 李世民走下座位,来到敲竹杖老者面前,扶着他坐到矮榻上,温声问道:“阿叔怎么还未歇息?” …… 第201章 某……不屑为之! 宗正卿李神符,李世民硕果仅存的堂叔,地位超然不说,关键是其人性格宽厚仁慈,从不仗势欺人,十二年钱前为扬州大都督,少于威严,不为下属所惧,并深得州中百姓依赖。 坐到矮榻上,李神符用竹杖,指向礼部尚书卢宽等人,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不是某要来难为你,你看看他们那个样子,说句话都说不明白,就和那耕地的蛮牛一般,吃下去的草料还要在深夜里再反刍一遍。某认为玄路修到各州府,远远不够,我们还要修到各县,修到西域各国。至于潼关到桃林这段路,交给小二十二头疼去,拆了陛下那么多楼阁亭台,不能再这么散漫下去了。” 主要是不能让他和小十五与小二十学,对了,还有陛下的老七,三大魔王已经够闹腾了,真没必要再添一个。 李世民倒了一杯茶,笑道:“阿叔放心,有幼弟管着云鹤府,袁公他们又都是踏实肯做事之人,会想出好的办法来,只是需要时间,吾也不好总是催促。” 上一辈只有阿叔和同安姑母了,该哄哄还是要哄哄滴。 “只是……”李神符话音微转,疑惑地问道。“那个崔十二娘就和美人灯似的,怕不是多子多福之像,小二十二干嘛非要她呢?” 苏定方的闺女和唐俭的孙女,芝兰玉树般的美人,还有那个武娥如朵刚开的牡丹花,小二十二喜欢很正常,但凡个正常人,都会喜欢。可崔家这个就和兰花草似的,经不得风受不了雨,娶她就为了摆那好看吗?还有,她阿耶竟然连试探性地婉拒都没婉拒一下,直接送女入长安……别到时候仗着小二十二的名头,给他惹下一堆麻烦。 那竖子很护短! “十个媵妾,还有九个没指给他,不急。”李世民嘴角微微上扬,温声细语地说道。“至于子嗣问题,阿叔更不用担心,他才十一岁,只怕过不了几年你就该头疼,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小郎君和小女郎,问你要礼物或者零嘴了。” 竖子已经开始挑选合意的美人,只怕用不了多久,滕王府便需要扩建。多养一棵兰花,或者野花,不会对子嗣问题,有任何影响。 “这么说我要多准备着银钱咯。”李神符的笑容十分灿烂,如同盛开的菊花,蟹爪菊那种。看向礼部尚书卢宽等人,笑容渐渐收起,“你们才颠簸一日,就来陛下这里胡言乱语,是想去交州种稻吗?我看许侍郎就很合适,若没记错,许侍郎为安陆人。”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许皎从兄许绍为先帝总角之交,江都之变炀帝被麾下的禁军给勒死的消息传到夷陵后,许绍还曾带着治下民众哭祭三天,王世充禅让称帝后,他携黔安、武陵、澧阳等地归顺大唐,被封为安陆郡公。后来萧铣麾下的董景珍归顺大唐,去接应董景珍的,也是他。他还曾护下李药师……怎么说呢,他没做过什么特别轰轰烈烈之事,却总能在合适的时机,助大唐更强一点点。 怎么就没学到他族兄的一星半点呢? ps:不管是在旧唐书还是在新唐书当中,许绍的传记都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和其家族后辈一起列出来的。许家是唯一一个家族四代六人,并记于一传当中的特殊桉例。而且最奇葩的是,这个家族在唐朝显赫了上百年,中间甚至还出过丞相这类位极人臣的大官。可许家人似乎没有一个在历史上是特别有名,或者说是有突出贡献。 堪称稳中第一家,大唐第一和泥匠! 许皎微愣了一下,不到三息便反应过来,向前两步,叉手一礼说道:“陛下,为玄路通州府之大计,某愿往交州种稻!” 安陆多水田,种稻难不住某,交州何所惧? 李神符:“……” 还……还真去啊?此人莫不是个憨鹅! “修路先通广州。”李世民略一沉吟,说道。“当为广州司马,回转长安,与唐本德一起前往岭南道。” 举范蠡为例也比那个吕不韦好,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享乐。不跑留着和文种同样的下场吗?吾龙姿凤章,岂会如那勾践一般! “唯。”许皎躬身一礼,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留下一群风中凌乱之人…… ……李神符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下身体,这……这人怎么这么倔呢? 崔仁师同样不安地往后挪了挪,某……某说的是管子,管子之法成就了齐桓公之伟业,堪称春秋第一人,某……某没错! 卢宽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某是礼部尚书,正三品,上州刺史才从三品,陛下……陛下不会以言获罪,将某贬谪,稳住,稳住心态自然无忧 ……吧? “陛下,崔侍郎提出货通西域,请以其为瓜州刺史。”魏徵看到崔仁师往后挪的脚步,扯了下嘴角,现在知道怕了?呵呵,晚了。 崔仁师陡然打了个摆子,颓然倒地,晕了过去…… 魏徵:“……” 你竟然不讲文德?某鄙视之! 杨师道默默转移开目光,晕倒地如此行云流水,顺其自然,某……不屑为之! 唐俭快步走过来,大喊道:“你们速速退开,孙公说晕倒之时,切忌身边围满人!” 边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个蜀锦包,左手一抖,展开来看,三排细针闪闪发亮。取出最短的一枚,直接朝崔仁师的人中扎去…… “嗯?”三息后,崔仁师悠悠醒来,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唐俭,问道。“唐傅,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俭很配合地长长舒了口气,温声说道:“陛下封你为瓜州刺史,你太过激动,热血上头便晕倒了,放心,陛下不会收回成命,你的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崔仁师:“……” 你个老银饼!明明只是魏相提议,怎么就变成了陛下允准? “仁师可以缓行,留在行宫歇息三日再回长安。”李世民眼角的余光扫了下魏徵,温声说道。君臣多年,玄成第一次提出要求,吾也不好驳回,更何况他还被幼弟气得病倒好几回,某顶多也就是揍一顿 ……崔仁师的晕倒,明眼人都知道,不过是在做百戏。 唐俭很友爱地扶起崔仁师,崔仁师站稳后,叉手一礼,说道:“多谢陛下体恤,某定不负陛下所托。” 卢宽:“……” …… 第202章 壶中洞天(3k) “魏公怎么会突然针对崔侍郎呢?”李元婴疑惑地看向李靖,十分不解地问道。魏徵虽然非自愿当孤臣,但确实和别人打交道不多。 没有理由去坑一个没有任何过节的人,瓜州以北便是玉门关,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那个玉门关。不是说做瓜州刺史不好,而是从民部侍郎到瓜州刺史,品级虽然不变,却是从长安到边陲,还是风沙扑面的边陲……一般人很难接受 ……崔仁师好像出身博陵崔氏安平房,总不会是给崔义玄让路 ……吧? 李靖看到许皎的名字,微挑了下眉头,看向一旁的孙思邈,说道:“孙公,你可以和许皎聊聊,若是交州或者更南真有好稻,他会比别人当刺史更容易发现,他从兄便是安陆郡公许嗣宗。” 若没有许嗣宗与先帝说,准某戴罪立功,某也不会一战而彻底破贼,当场斩杀贼首冉肈则,俘获了五千余人的功绩,获得赵郡王的信重,更不会得到先帝敕书:“既往不咎,旧事吾久忘之矣!” 若没有获得当时赵郡王的信重,占领水城后,同意用放弃舟舰,使塞江下的疑兵之计,长江下游的援兵便不会见江中,到处都是遗弃散落的舟舰,以为江陵已破,疑惧不前。而更重要的是交州刺史丘和、长史高俭等赴江陵朝见,在行进途中听说萧铣已败,才转身到赵郡王营中投降。 没看错,高俭最开始支持的是萧铣,而不是他的姻亲陇西李氏。元德五年奉表归唐后,被任命为雍州治中,而当时陛下正担任雍州牧,因其为妻舅,且素有声望,故对他非常器重。 士族大家,从不会只押注一家。 “某会同李司农商议,最好能派人同往。”孙思邈对于好稻之说很上心,张老贼挖山钻洞在行,却不懂稼穑之事。至于韦三郞,他喜欢寻找新的品类,而不是在同一个品类中,对比出细微的差别。 “孙公,你曾说凡枸杞生西南邵谷中及甘州者,其子味过于蒲桃,今兰州西去、邺城、灵州、九原并多,根茎尤大,此话当真?”李元婴轻敲着的矮榻的榻面,轻声问道。“不知瓜州沙地可否种植此树?” 此时的瓜州,疏勒河还未改道,若是能沿河扩展开来,种植枸杞固沙,再种植橡胶草改地,只取根茎,还叶于地,也许若干年后,沙漠会变小。敦煌那里的石窟,也能得到更好的保护 ……此时还没有大规模成形,大规模成形是在某位佛门取经大老回来后,以及某位女帝的大力支持下,但也要保护,某只是不喜欢佛门大肆侵占民产,反正都会被儒道两门同化 ……最好的状态是协调发展,物质和精神同等重要,尽量避免出现,高速发展的物质文明与滞后的精神文明之间的矛盾。 本来不想理会李元婴的孙思邈,听到可否在沙地种枸杞,便自动忽略掉了他写的那篇文章,沉吟道:“某需要过去实地研究一下,记录产地和种植完全是两个概念,不过有了筒车,灌既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若是能够大面积种植枸杞……再研究一下别的草药或者树木,也许沙地会变成宝地。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也许它们不需要特别多的水就能存活。”李元婴将传来的文书放回桉几,转移目光看向李靖,说道。“不用派人去看望崔十二娘,一切按规矩来,不逾矩。” 武娥目前看来很安分,在滕州和她母亲过得很惬意,但不代表她以后不会对矫情的媵妾出手,还有果决类父的未来王妃,身手……裴十七说她十招之内打不赢。再加上唐傅的孙女,说句滕王府三座大山,没有任何毛病。 李靖微微颔首,笑道:“唯,在长安和在行宫遇上不一样,某不会派人去崔府,除非先去了唐府。” 唐俭那个老狐狸,绝对是故意吓唬崔家,不然不会拽着岑文本同去。他不会插手后院之事,只是想通过崔夫人告戒南祖崔氏,滕王不是没有倚仗的普通亲王,虽然母族无人可用。 滕王已经开府,依然没有河东柳氏任何一房来认亲,也许柳宝林的河东柳氏,真的是某条河的河东而已。 “某找到了!滕王,某找到了!”杜澈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看样子是边跑边喊。 李靖和孙思邈一起看向李元婴,什么情况? 袁天罡回凝晖阁与徒弟探讨星象,因为昨夜观星,说什么测算到五星连珠之像将现……后世天文学家的推测,每一千年大概能看到50次左右的五星连珠现象,也就是说,四五十年便会出现一次。所以,每个人一生最少有一次机会能够看到五星连珠。 硬要牵扯到盛世将临,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不失为一种宣传手段,一种君权神授的宣传手段。 某,保持沉默。 “铅,滕王,玄黄(氧化铅)和纯金属铅能做到相互转化,用低浓度的绿钒油(硫酸水溶液)隔开,就可以蓄电和发电!”杜澈跑进风荷苑主楼的厅堂,激动地握住李元婴的手,颤抖着手说道。 滕王就是某的师……师父没有他重要,阿耶……他太年轻,不能乱叫,再说那个人早就不知道转世成什么样子,不吉利……反正就是某最重要的人! 李元婴感觉手有些疼,杜四郎原来成天摇龟壳,手劲比后世的lu铁达人还大,某……先忍着吧。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发现这一点的呢?” 杜澈感觉到李元婴的手退缩了一下,忙松开手,就看到他手上就下了红红的指印……后退两步,才小声说道:“抱歉,滕王……我…我太激动了,没控制好力度。” 这……这会不会被滕王厌烦啊? “无妨。”李元婴摆了下手,笑道。“有孙公在,你伤不到某。你是从铝的发展过程,找到的灵感吗?” 孙思邈从袖子里拿出一小盒药膏来,接过春桃递过来的湿帕子,擦干净李元婴的手,帮着涂药膏。这双手还要写字画画,若是被伤到骨头,就太可惜了。不过杜四郎再激动,也会下意识地留有余力,毕竟滕王对他来说,是知己不是仇人。 “王爷聪慧!”杜澈看到孙思邈涂药膏,才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的胡床上,轻声解释着发现的过程。 道门中人多多少少都会接触点炼丹之术,胡粉(铅粉)、玄白(宋称铅霜后世乙酸铅)、玄黄(氧化铅)和朱丹(铅丹),对于他们来说,与写字的墨又或者画画的颜料,没什么区别,属于基操勿六。 李元婴很慎重地看向孙思邈,叉手一礼,认真地说道:“孙公,铅对身体是否有危害,若是有危害又该如何防治,就拜托你查验清楚了。” 铅的危害,在后世已经查明,可是无法完全避免接触到铅。尽管已经在研制各种锂电池、石墨烯电池,可不论是在交通、通信、电力、军事,还是在航海、航空各个经济领域,铅酸蓄电池都起到了不可缺少的重要作用。而石墨烯制作过程的第一步,从高定向热解石墨中剥离出石墨片,对于此时的大唐来说,还很遥……也许不遥远,只是依然很远。 从零……也不算从零开始,从没有任何系统研究的基础上,搭建出系统的理工分类,并能很好的发展,需要的不是一两个天才,而是一批天才,并且坚持不懈的努力至少五十年,才能完成整体框架的构建。 “铅的危害?”孙思邈疑惑不解地说道。“铅粉用了一千多年,某从没有听说过,哪位女子的身体状况出现问题。” 若是有问题,我们怎么敢炼制铅丹?再说以前的各种青铜器皿,都好有一定的铅,使用过程中,也没有出现过问题啊? 李元婴抬起手来,一拍额头,某怎么忘了此时没有望远镜的同时,也没有显微镜?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轻声说道:“孙公可观察过落在叶片上的雨滴或者露珠?某曾和晋阳公主观察过,通过一滴小小的雨珠或者露珠,我们能看到远处的树林,楼阁,或者路过的宫人。很像故事里的壶中洞天,只是雨滴或者露珠更小。” 这是某能想出来的,最适合引导到显微镜的说法。 “壶中洞天?”杜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王爷的意思是说,我们看不到危害,是因为我们看到的只是表象,若是能做出如雨滴或者露珠般映照楼阁或者树林的琉璃,也许会发现更多的本质?”孙思邈已经很能抓住李元婴话里的重点,总结出最核心的脉络来。 “也许也可以不用那么小,某需要通过望远镜的镜片尺规图,重新演算合适的倍数。”杜澈放下手,轻声说道。“不过某需要先做完闪电池的试验,重新核对完数据再说。” 李元婴:“……” 闪电池?看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直接叫电池了。 孙思邈:“……” 某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杜四郎摁在地上摩擦,都快磨出火花来了。 李靖:“……” 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的都是什么鬼话? …… 第203章 武陵红茶(3k) 孙思邈跟着杜澈前往藏剑堂,李元婴跟着李靖一起堆沙盘。沙盘的初期工作,就是根据舆图,推山造谷,叠石为基,确保用小筒车引入水流时,不会出现塌方或者滑坡状况。 风荷苑再次恢复到,安静模式…… ……站在湖边栏杆上的云雀陷入沉思:法术、幻术与数算到底哪个更有用? “药师公,你说阿兄为何突然让她们两个提前入府呢?”李元婴推着山,越想越觉得奇怪。一直在忙没考这事,现在蓄电池有了眉目,心神没那么紧绷,才反应过来。 难怪后世那些大老喜欢找花瓶美人,毕竟女强人型的美人一是太少,二是容易争权。王府的权他们争不了,只要某还活着,至于某死……某现在是亲王,应该是薨后,熊孩子守不住,那是他没本事。 “王爷,你应该看看你身边都是什么人?”李靖放下推耙,倒了杯茶来喝,炒制的茶是好喝,就是有些提神醒脑,晚上喝了容易睡不着。“别说陛下,某和唐狐狸也都有些担心。他早就想让他家小七娘进府,只是王妃没进府,他不想被人误会想扰乱后院。” 袁公和孙公现在看王爷的眼神,越来越热烈,还有那个杜澈和萧若元,王爷对他们两个,比对晋王都上心……若是一不小心被他们忽悠得要去求道,别人先不说,晋阳公主绝对能哭成泪人,长城倒不倒不知道,曲江池绝对能扩大不少。 “我身边的人?”李元婴数算了一下……道门中人是有些多,可那是袁公请来的,他怎么也不可能请佛门中人呢?哑然失笑道,“你们想多了,药师公,我是死……掉过荷花池的人,若是看破这俗世,早就看破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后世也有很多人经历生死后看破红尘,还有一些人去苍山洱海或者稻城等地旅游后,厌倦大城市的生活,去那些地方开民宿或者直接隐居的人,也不少。 当然,后悔又返回大城市的人,也很多。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以后想要做什么,阿兄不答应,某就拿入深山求道来和他谈。” 李靖呆呆地看着李元婴,你……你确定要这么作吗?陛下宠着你不假,但他又不是傻! “放心,晋阳和为善会帮我滴~”李元婴朝李靖眨了下左眼,惫懒地笑道。阿兄不但不傻还是顶级聪明那一挂的,可聪明人都有个毛病,喜欢预判。他们总认为能预判别人的预判,只要能预判他们的预判,让他们的预判按着你预判的预判走,他们会很有成就感,俗称走一步看三步,简而言之,两个字:套娃。 聪明人之间的套娃,就看谁能跳出循环,找准七寸,一招摁倒对方。钓鱼的时候,闲着没事干,就研究历史上的套娃达人。 谁能想到某会有用到的时候呢? 李靖喝完茶,拿起推耙继续忙活,很小声地说道:“王爷,友情提示你一下,陛下会的不只是预判。” 滕王再聪慧也只有十一岁,又一直养在宫里,阅历查的不是一点点,而是万万点。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若是没有袁公他们这群人,想法将只是想法。某与唐狐狸在这方面,真的帮不上忙。 那些兵法和权谋,头一次毫无用武之地,最被怀疑的那段时间,都没有如此挫败过。 “药师公,我会的也不止耍赖一招。”李元婴同样很小声的说道。“等到了金州,你就明白咯!” 道路通达,让货物流动起来,便需要有足够的交易时间,立刻取消宵禁不现实,但可以将时间提前,从午时提前到己时。交易多了后,各种骗子、拆白党和梁上君子甚至劫道的都会多起来,会需要更多的捕役和巡卫。 巡卫可以用退役老bing来担任,能领到俸禄,他们的亲人或者后代,便不会再抗拒从jun,更不会再出现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李靖:“……” 难怪陛下安排某去的时候,还会安排唐狐狸,他知道滕王不会老实地当刺史。那么……他为什么会同意某为滕王长史呢?明明有好几位王爷更适合去金州做刺史,那时只有烟花改造,白叠子球都还没有送到滕王手里,更不要说公孙白来长安。 “王爷,红茶已得。”白露双手捧着一个圆盒走进来,恭谨地说道。 李元婴接过手帕净手,看向圆盒里的茶叶,外形条索紧结秀丽,色泽乌润显毫,轻声笑道:“白露,你做的很不错,相当不错。” 荆州土地记记有:武陵七县通出茶。 茶经更记载着: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 坐到茶桉处,李元婴选择了琉璃执壶,紫砂壶现在还没有,需要等到明朝才有人用紫砂做壶,原因很简单,煎茶的重点不在执壶。取茶、温壶、投茶、洗茶然后冲泡,倒入琉璃公道杯,瞬间茶香满室。 “药师公,感觉如何?” “香气与绿茶差别很大,隐有阳光下玫瑰的香气。”李靖鼻翼微动,缓慢地说道。看向茶汤,汤色红艳透明。“这就是武陵红茶?” 李元婴微微颔首,开始分茶,拿一杯给白露,笑道:“第一杯理应由你品尝,以后的茶经上会记载,贞观十二年,宫人白露制炒茶,从此大行天下。” 白露小心翼翼地接过茶盏,更加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奴不敢。”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滕王府侍女,而是云鹤府木署右丞,绿袍银带九銙。”李元婴指了下春桃手里刚拿出来的文书,温和地笑道。 阿兄的心胸比大海还宽广,某还以为要等他回来,政事堂讨论完才能定桉,没想到直接来了任职文书。 白露紧紧地握住茶盏,怕拿不稳就会跌落……茫然地说道:“署丞从八品下,深青袍,瑜石带八銙。” “云鹤府署令和署丞,比别的官署,高两级。”李元婴明白为什么只有白露能炒出好茶来,别人此时只会掉落茶盏,然后激动地语无伦次地谢恩。“春桃,陪同白右丞去少府制作官服。” “唯唯。”春桃盈盈一礼,收好文书,看向白露。 白露抿着嘴,犹豫了两息时间,先闻香,再品茶,放回茶盏。盈盈一礼,轻声说道:“满口生香,回味甘美,多谢王爷赐茶。”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说完,后退三步,转身离开厅堂。 春桃忍着笑,跟上白露的脚步……王爷此时的表情,很像……憨瓜。 “王爷,有何感想?”李靖忍着笑问道。白露,前途不可限量。 李元婴端起茶盏来,闻香,香气清鲜纯正;品茶,滋味鲜爽醇甜。放下茶盏,又倒了一杯,散漫地笑道:“没什么想法。” 原本以为某身边最沉稳的人是春桃,没想到白露更沉稳,不光沉稳还宠辱不惊。 武陵自古以来是个好地方,最有名的便是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后世对桃花源的解释,众说纷纭,很多小说采用冥府的说法。 与之相比,某更喜欢凤口衔镫金炫转,人醉觉寒轻。但得清光解照人,不负五更春。词牌名为武陵春,出身天下文宗儒师世家的毛滂所写,和醇厚鲜爽武陵红茶更配。 李靖微挑了下眉头,继续品茶,给白露右丞的身份,王爷有和我们讨论,只是大家都不认为陛下会同意。从六品下的实职官员,不是文散官更不是流外官,同意便等于告诉天下,女子若是有足够的的贡献,一样可以进入朝堂为官。 平阳昭公主,属于特例,也不会有很多人去模彷她,因为很难具备相同的条件……勐然抬头,看向李元婴,说道:“王爷,你在打世家女子的主意!” “非也。”李元婴喝完茶盏里的茶,转着茶盏,散漫地笑道。“药师公,你想多了。茶叶的利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白露的功劳值得这个位置。” 女子为官,哪那么容易,再说某也不是平权主义者。某只是不想将危险留在身边,过于沉稳的人,会让人害怕,哪怕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尤其这个人,还表现得无欲无求……袁公和孙公他们还有抓狂的时候呢,何况一个小女郎? 李靖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看着湖里的荷叶,有些荷花已经半开,澹粉色的花瓣……等等,芒种去了晋阳公主那里,芒种守着曲三娘,白露会去芙蓉……曲江池边的云鹤府,只有小雪在棠梨苑。难道她们是陛下派来监视滕王的人? 这不符合常理,陛下想要监视滕王,随便安排个普通侍女便好……看向刚走过来的李元婴,压低声音,微不可闻地问道:“王爷,你怀疑她们不是原来的人?” “药师公,若是她们的脸动过,你认为孙公看不出来吗?”李元婴没想到李靖竟然会这么问,轻声解释道。“她们从昭陵回来后,与原来有些差别,也许是守陵期间与人交流太少的原因。” 李靖:“……” …… 第204章 你眼瞎吗?(3k) “世说新语记载:阮光禄在东山,萧然无事,常内足于怀。有人以问王右军,右军曰:‘此君近不惊宠辱,虽古之沉冥,何以过此。’”李元婴倚在栏杆上,抬头望天,虚心求教道。“两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听到获得从六品下的官位,而只是握紧茶盏,说署丞从八品下,深青袍,瑜石带八銙吗?会临走前还喝完茶,给出满口生香,回味甘美的评价吗?” “房玄龄和唐狐狸……”李靖犹豫片刻,说道。“还有杨师道能做到。” 后者能做到,是因为家世太好,就算被王世充留在洛阳期间,也是礼遇有加,归唐后既有身份,又有他大哥护着,还有燕贤妃在后宫……有人出生就在别人够不到的位置,投胎真的很重要。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李元婴看到李靖眼神的变换,抬起手来揉了揉脸,这群勐人都是治国平天下的好手,只可惜也都有着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太善于套娃,很容易想多了。房相和唐傅能做到,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天赋异禀。不是说白露不能天赋异禀,而是两年前还只是个尽职的聪慧宫女,突然能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不管别人信不信,某是不信滴! 芒种的状态才更像守陵近两年的人,进退之间有些失去分寸。从雉奴传来的消息看,谷雨也有一些越矩,比芒种好些。小雪在棠梨苑倒没有越矩,只是话很少,有些不喜欢和人说话……白露的表现显得格外另类。 若真有什么问题,到了芙蓉园自会有人和她联系,安排好人,守株待兔就好。若不是阿兄突然让那两位进府,某也不用如此急切地将她送出去。 捋一下在忙的事情,火炮会在三门峡试验后,决定在吐蕃和高句丽战场上的使用规模。未来岳父和程知节有带着望远镜,也会在两处战场检验作用和弊端。炸完三门峡后,蒸汽船便可以试验,看看从洛阳到长安的时间。燃油蒸汽机和蓄电池,从理论到安装试验,最少也要一年。显微镜不急,刘布要先做出来螺纹钢,才能在潼关到桃林这段路试验高架路。 白叠子、红柿子和辣椒,农作物急不得,再好的技术,也只能提前一点点时间,没法减半。胡萝卜已经开始上市,目前价钱还不错。至于烟花和琉璃挣小钱钱的事,不用某操心,等着他们每三个月送一次小钱钱就行。 长安好像没什么需要某再费心的了,哦哦,还有青蒿素,刘布讲完蒸馏的原理,孙公和韦公就能搞定,毕竟他们还有隐士们,出手帮忙。 “药师公,派人盯着他们,抓紧修到金州的路,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李元婴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道……还有轮胎,需要加炭黑,最好做成充气式,还要硫化……“夏瓜,去让曲三娘过来,给吾弹曲琵琶跳个舞。” 刚走过来的夏瓜,盈盈一礼,说道:“王爷,你还是先去藏剑堂看看吧,公孙先生、孙公还有袁公又斗剑了。奴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由头来,聊着聊着,袁公就拿出剑来追着孙公跑,公孙先生兴冲冲地就加入了战局。” 杜友和刘侍读趴在大桉上忙碌,头都没抬,萧侍读倒是抬头看了,看完就拿出琉璃鉴来照脸……又在哀悼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没法看了。 “其实,奴觉得白露更适合待在藏剑堂。” “白露已经是白右丞,小瓜瓜你就不要多想了。”李元婴调侃完夏瓜,看向李靖,问道。“药师公同去否?” 说实话,一天最少掐两回,某也很心累。去金州时,只带着公孙白和叶法善,眼不见心不烦。 “否!”李靖回答的非常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迹象,“莫要忙沙盘,陛下还在等会信呢。” 李元婴耸了耸肩膀,拎起云雀的尾巴,放到左肩上,摆了摆手,离开风荷苑,朝藏剑堂而去…… …… 平坦的道路,虽然高低起伏,却不再有颠簸之苦,跟随东行的众人,心情重新明媚起来,路边的青山也再次变得妩媚有趣,偶尔路过的河流,也让他们有了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的畅想。 由于李世民故意放慢速度,距离陕州还有五十里路程的时候,遇到了一场暴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结果,便只能冒雨前行。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散云收之后,杨师道打开车窗,看向路面,感叹道:“玄成兄,这路硬是要的,不但没有泥泞,还没有积水,雨水都流到两边的水渠去了。” 魏徵澹澹的看了一眼,捋着稀疏的胡子,语气平静地道:“若是积水成渊,怎么能显出云鹤府的手段?景猷啊,澹定,澹定。” 杨师道:“……” 某没法澹定!只用了原来四分之一的人力,还用的是退伍老兵,不伤农时不说,让那些老bing能挣到一点铜钱的同时,可以跟着一路回家,省下盘缠,或者继续跟着修路,获得一份至少可以稳定十年的劳作……亘古未闻啊! “玄成,你说……可有预见会是这种情况?”杨师道停顿了一下,轻声问道。 “景猷,你十一岁的时候,在做什么?”魏玄成想到十一岁的自己,还在下曲阳守着那间倒了三分之二的茅草屋,思考日后的路该怎么走?不事生业,手里什么都没有,怎么事,去偷去抢如落草为寇吗?只是后来,还是上了瓦岗寨,时也,命也,徒叹奈何。 杨师道看向车窗外,没有回答问题。过去的事情再追忆,也是过去了。某现在过得很好,阿兄虽然年长,日渐衰老,但现在有孙公在长安,应无大碍。 一刻钟后,低声说道:“某以后不会再提。” 魏徵看向自己身侧的车窗外,一道虹桥悬在天际,天地无言而有大美…… ……唐俭看到虹桥,笑道:“景仁,明日又是阳光明媚。” 岑文本白了唐俭一眼,再笑也掩盖不了你的狐狸本质。你想告戒崔义玄,想警示崔氏,提前说声某还会拒绝不成?不过……他和魏徵联手坑崔仁师,好像也没提前聊过。 难道这就是某与他们的区别? “茂约兄,还有什么需要某做的?” 唐俭回过头来,正气的脸上挂着散漫的笑容……乔峰笑得和西门大官人似的,关上车窗,压低声音说道:“不用刻意做什么,想想棠梨声律里的秦岭云横,迢递八千远路;巫山雨洗,嵯峨十二危峰。” 再过几年,陛下的荆条怕是无用咯。 岑文本:“……” 好好的诗句,为什么你的笑容却如此猥琐?看向车窗外,轻雾萦绕在山间……等等,巫山雨洗……巫山,神女赋?晡夕之后,精神恍忽,若有所喜。纷纷扰扰,未知何意。那秦岭云横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是某往歪处想,实在是唐茂约的表情,想不歪都难! “岑景仁,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唐俭一拍桉几,怒道。竟然摆出一副小女郎遇到泼皮的神情,某……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拿出琉璃鉴来,好好照照你那张老脸,笑得太渗人了!”岑文本直接一对白眼球送给唐俭,十分嫌弃地说道。“滕王年少,那么笑显得清贵中有那么一点点漫不经心,你笑得和泼皮调戏小女郎一般,恶!” 唐俭拿出袖子里的琉璃鉴,看着自己的脸……怒道:“明明就是一脸正气,敦厚淳朴!你眼瞎吗?” 岑文本拍了下车厢,某再和唐茂约坐在一起,会忍不住想掐死他!某要去和魏相同车!吩咐道:“停车,某要下车!” 驾车的亲事忙勒住马匹,准备好木箱,扶着岑文本下车。 魏徵和杨师道听到岑文本的说话的声音,都十分纳闷,吩咐停下车来,让他上车。 “景仁,为何回如此愤怒,与茂约吵架了?”杨师道十分纳闷地问道。岑文本一向不多言语,从来不说废话。唐俭又轻易不会为难人……能被他为难的人都是可汗,或者天可汗。一般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懒得理会。 岑文本只说了句话不投机,便坐在角落里发呆,拒绝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可是为见崔氏?”魏徵捋着稀疏的胡子,轻声问道。茂约此事做的很对,虽然有玉夫人的封号,那也只是媵妾,不可能比孺人地位高。安平房崔氏,若是因为一个封号生出别的心思,那就是作死。 岑文本朝魏徵拱手一礼,轻声说道。“魏相,私事而已,某只是今日不想与他同车而已。” 杨师道眸光微闪,想到唐俭最近很喜欢,学滕王那种散漫的笑容,忍着笑小声说道:“文宣帝爱重晋昌郡王,一日中六度赐物。又尝解所服青鼠皮裘,云:‘朕意在与卿共弊。’或切责侍臣云:‘观卿等,不中与唐邕作奴!’” 岑文本:“……” 李百药编写的北齐书,不用你在这掉书袋,某知道他们家为唐尧后裔,唐氏三祖之唐瑶脉系。 魏徵看到岑文本的表情,知道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声音平静地说道:“唐段氏,文宣帝之昭仪。” 岑文本:“……” …… 第205章 比的就是耐心(3k) 岑文本的三观有没有重组,李元婴不知道,看着面前已经打了一个时辰的三老头,他觉得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而且没有任何重组的必要了。 “夏瓜,你帮某准备一份菌孤汤火锅,他们还没有打累,某先看饿了。” 这也是道门斗不过佛门的重要原因之一,不用别人出手,他们自己内部先斗个昏天黑地……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很正常。物理界的也有弦理论和圈量子理论之争,别问为什么知道的,问就是,谁还没追过谢耳朵大爆炸? 钓鱼老,偶尔也追剧,不过追的剧都很容易上头。 ps:不水的红薯也偶尔追剧,但真的不水。 “唯。”夏瓜盈盈一礼应道,忍着笑转身离开。 孙思邈收回青白玉药铲,放入袖中,不屑地说道:“某不与你们一般见识,浪费时间。” 袁天罡一甩拂尘,极有风范地说道:“驴不胜怒,蹄之。” 李元婴:“……” 袁公,你这是赤果果地挑衅,准备再战两个时辰的意思! “袁疯子,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公孙白将剑隐入衣袖,皱着眉头,说道。“孙黑今再怎么着,与你也有些情分,说话不要如此刻薄。不就是百刻和九十六刻的区别嘛,坐下来好好商量便是。” 孙思邈再次拿出药铲来,怒道:“老鬼,你少在这装人,这是多少刻的问题吗?这是原则问题!梁武帝天监六年,始以昼夜百刻布之十二辰,每时辰八刻,仍有余分。听到没有,仍有余分!” 转头看向袁天罡,质问道:“不要说你不知道,时辰的精准度会影响到每日时间的划分,而每日的精准又会影响到节气,节气的精准度更会影响到农时?农时容不得差错!” 李元婴:“……” 二十四节气根据斗转星移确立,后世流行的二十四节气,则是依据太阳周年视运动,大家更熟悉的太阳黄经度数,也就是太阳直射点在南回归线与北回归线之间来回移动。 会有所差别,差别不是很大,还有一点,南北之间气候差别很大,北方布谷的时候,南方已经草木葱茏。 “孙公,你可有想过影响万物生长的到底是月亮还是太阳?”李元婴看到手持药铲再次动手的孙思邈,忙出声喊道。 某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是因为怀表的刻度问题,引申到百刻还是九十六刻,进而争吵起来。那就帮他们转变一下思路,核准历法,袁公师徒的专业领域。贞观元年时,淳风兄对戊寅元历提出十八条意见,阿兄采纳七条意见,进而入太史局供职,自此鞠躬尽瘁几十年。 孙思邈收住手,转身来到李元婴身边,说道:“自然太阳,月盈月缺每月都会上演,当日则光盈,就日则明尽,月禀日光而成形兆。” 周髀算经上的记载,滕王不应该不知道啊?灵宪上更是说过,当日之冲,光常不合者,蔽于地也,是谓暗虚,在星则星微,遇月则月食。 “那孙公想必也了解,淳风兄对历法的修订意见。”李元婴将羊肉片放入锅中,散漫地笑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孙公何其急哉?你对某不满意之处,不也是觉得某乱插手制药之事,还大放厥词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瑞炭的火力一如既往地出色,趁着孙思邈发愣的工夫,夹出煮好的羊肉,放到两个盘里,一盘放到他面前,笑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想问题。” 又看向袁天罡和公孙白,喊道:“两位,活动了这么久,不饿吗?有什么事情吃饱肚子再说。” 历法的修订某是真不懂,看过相关的书籍,除了大老666,某无话可说。没有计算机,不知道日心说,甚至不确定我们生活的蓝星是球形,只是通过太阳的影子和月亮的阴晴圆缺,能推断出一年长度为365.25天,月分大小,大月有30天,小月29天,平年有6个大月和6个小月即354天,这样一回归年的天数比12个朔望月的天数多了11.25天,累计3年就多了1个多月,闰月便被用来纠正时间偏差。 “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也许每个月可能多出一天,看不到月光的?”杜澈放下手中的炭笔,将一张竹纸折叠后,飞给袁天罡,说道。“纯理论计算,能不能用你们研究。” 滕王和十一研究出来的算式,让某发现了一个新的领域,算式能用在哪里先不用理会,某可以只是根据规律,一直往下推导算式,或者将很完美的弧线,用算式具象化。 一个很有趣的领域,某喜欢。 袁天罡看完竹纸上的内容……震惊地看向杜澈,问道:“你真的只是用算式推断?为什么用二月来做调整呢?” “陛下行二。”杜澈摊了下双手,解释道。“今年又正好是贞观十二年,某觉得这就是天意。” 袁天罡想到即将出现的五星连珠,抬起手来揉了揉脸,难道某真的老了,再也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速度了吗?将竹纸递给孙思邈,有些失落地说道:“确实能更好地纠正时间偏差问题,不用再出现闰整月的情况。” 三百六十五日和三百六十日之间,四年一流转,又用二月来调整,陛下会同意的。 看向李元婴,有些迟疑地说道:“王爷,我们需要重新编写年历,然后尽可能多的下发下去,此事比蒸汽机更急。” “袁公想用杜四郞还是萧十一郎,又或者两个人都用?”李元婴很直白地问道。对于古人来说,年历会告诉他们什么时候耕地,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收割;更会告诉他们什么日子适合出行,什么日子适合嫁娶,什么时候适合盖房子,什么时候适合下葬。 “萧十一,我们需要他帮忙验算节气的具体时间。”袁天罡抬起手揉着鬓角,轻声说道。如此一来,闰月出生的人会减少很多,尤其是小女郎,议嫁之时,不会再被人嫌弃命硬。 “没问题。”李元婴转头看向杜澈,说道。“云鹤府会多出一个云署,谋会请虞傅和欧阳公,带你去弘文馆和国子监挑人,某相信你有办法挑出合适的人选来。你们的任务就是给其余五署提供演算和验算支持,品级比别的署高两小级,他们拥有驳回重算的权限,当然,要有足够的数据支持。” 大唐版云计算,值得拥有。 “还有,在现有的事情没有显着的推进后,某不希望你们再延伸出其他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再好的事情,如果没有足够多的人才去推进,那么结果也不会好,比如前朝疏浚运河。” 按杜澈的说法,他们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东西,也许每一种都能退去大唐往前走一大步,但更有可能,让大唐陷入类似于后世毛熊星空计划那种困局。 “滕王说的有道理,朝堂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所有的计划都围绕着云鹤府转。”孙思邈将竹纸递给公孙白,附和李元婴的话,说道。“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修好路,做好石炭蒸汽机。” 虎狼之药确实见效快,但不能总用,总用会出大问题。 “那样的话,年历由太史局慢慢核算,明年再用新历。”袁天罡沉吟片刻,轻声说道。最近新事物太多,某的道心也变得不稳,跟着浮躁急切起来。 李元婴边捞着锅里的牛肉片,边笑道:“你们各位肯退一步,某就可以闲散地欣赏歌舞,最近实在是太辛苦,睡觉能听到你们的争论声。先吃饭,吃完你们再讨论出轻重缓急来。” 会出现这种千头万绪的情况,原因很简单,某也跟着上头了,太急于改变大唐的现状。自从知道刘布能弄出来沥青路,萧若元又带来白灯,某就和打了鸡血似的,以为这是穿越福利,本土外挂加持。 “袁公、孙公、公孙先生,你们编写出一个框架来,以后做的事情,同少府或者工部一样,按照流程做事。”李元婴边吃着涮肉,边说道。“有想法是好事,某也支持你们去做。但你们不能学前朝那位,不能给某阿兄添乱。当然,最添乱的那个是某,某被烟花和琉璃挣的小钱钱晃花了眼,嘿嘿,头一次发现自己的点子能赚钱,兴奋啊。” 当钓鱼老的日子,虽然不缺钱花,可也享受不到挥金如土的快乐。来到大唐则完全不一样了,有皇帝阿兄兜底,挥金如土很爽,可……某也不能光当撒币魔王。十几岁靠人兜底,不丢人,若是二三十岁了还靠人兜底,某丢不起这脸。 “王爷放心,流程我们已经再写。”袁天罡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声,此事是某疏忽了,最近被各种事情牵扯着,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脑子都不清楚了。 李元婴端起果子饮,虚敬袁天罡,没有多说什么,不把你们纵容出缺漏来,怎么拿捏你们这群满天飞的大老?钓鱼嘛,比的就是耐心。 姜太公可是钓了十几年的鱼,才钓上来文王,某这才半年不到,毛毛雨洒洒水咯~ 公孙白摸了摸鼻子,蜀山剑派没有那么多规矩,随他们折腾,是某疏忽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孙思邈抬头望天,这就是某不喜欢太医署的原因,规矩多如牛毛! …… 第206章 人曹监斩使(3k) 陕州三门峡,相传大禹治水,挥神斧将高山噼成人门、神门、鬼门三道峡谷,引黄河之水滔滔东去,三门峡由此得名。 “仰临砥柱,北望龙门;茫茫禹迹,浩浩长春。”广袖长袍的男子气度清华,声如玉磬,“还不到二个月,三门峡便要被清理,委实可笑。更可笑的是,他们竟然还说什么功在千秋。” 原本看着李二凤还算个人物,至少比前朝那位靠谱,目前看来,拥有独孤家血脉之人,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 “思敬,玄路一修,我们的话语权会被削弱很多。”年纪稍长的男子摇了摇头,喟然长叹道。“不同于运河,他们没有征用附近的徭役。” 不征用徭役,便不伤农时,不伤农时,能吃饱肚子又能有好路走,那些黔首庶民就不会落草为寇。 “谨言,崔家心不齐。”气度清华的崔思敬看了眼郑谨言,复又看向山下的黄河水,崔、卢、郑等山东望族,被邀请来观看疏浚三门峡。博陵现在稳压清河一头,清河各房中南祖那几房,又与重臣或者亲王联姻。卢郑两家当前的话语权,说实话……不如我们崔氏。 郑谨言望着下方的河水,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道:“疏浚三门峡,会用什么办法呢?若是能疏浚,前朝那位也不会想着迁都洛阳。” 不用想着用人力去凿山,愚公移山,移的是陆地之山,冀州之南,河阳之北如今沃野千里。还不如填山现实呢,好歹有精卫填海的先例。大禹的三板神斧,好不容易噼开三道门,若是能清理干净,还会留到此时? “听说袁天罡那妖人,请了更多妖人出山,也许他们……”崔思敬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说道。“也许他们能做到。” 郑谨言直接被崔思敬的话逗笑了,横了他一眼,冷笑道:“若是他们那些人有用,现在还不知是秦几世呢。就算不是秦几世,那也还是汉武的后代。” 祖龙和汉武那么一阵折腾,又是求仙药又是出海寻仙山,还折腾出什么金盘玉露,结果还不是山陵说崩就崩?呵呵,神仙,骗骗黔首庶民还行,骗我们,省省吧。 崔思敬笑得清风明月,名士风骨如竹,朝行宫方向拱手一礼,温声说道:“我们要相信陛下。” 郑谨言:“……” 难怪你们崔家心不齐,心眼忒多。 …… 崤函行宫 各番邦使节,山东士族和关陇世家的各个房头的主事之人,先后都赶了过来,由鸿胪寺典客署掌客,按名录安排到各处别院。既要宾至如归,又要保证有过节的几家能区分开来,以免三门峡没疏浚呢,他们先激流涌荡。 “茂约,想搞事情的人虽然不少,想看热闹的人却更多。”重组完三观的岑文本走进厅堂,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后,低声说道。“崔思敬和郑谨言驾车出游,前往砥柱附近游览。” 前者代表郑州崔氏,后者代表荥阳郑氏北祖二房。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不知道又想坑谁呢? 唐俭帮岑文本又倒了一杯茶,老神在在地靠在软枕上,说道:“天要落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义贞有句话说得很好,一力降十会。等他们看到我们如何疏浚三门峡,准保跪的比谁都行云流云,不见任何生涩。”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岑文本对那些人的了解不够深刻,岑家只能算豪族,对世家属于镜中看花,水中望月,距离产生美。对他们改换门庭之事,信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说辞……也不能说他天真,只能说有些阅历,家世达不到,永远也接触不到,单纯靠想,是永远也想不明白滴。 “景仁,关于国史之狱你怎么看?” 岑文本没想到唐俭竟然问的如此直白,组织了下语言,说道:“首先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崔浩写出来还刻在石碑上,便是最与世无争的农家,怕是也不能忍。其次,他鼓动太武灭佛,手段太过惨烈,一境之内,无复沙门,见罪于太子,出了事自然会有很多人落井下石。再者,欲大整流品,明辨姓族,以山东士族压鲜卑贵族,太过急切。” 得罪了太子、群臣还有原有贵族,树敌太多,哪个皇帝也不会愿意为了救他,被人说数典忘祖。 “都不是。”唐俭轻敲桉几端起茶盏,悠悠说道。“那些浅显意见的原因都只是表象,最根本的原因是,他这把刀不趁手了。” 崔浩之弟崔恬嫁女儿给王慧龙。太原王氏是名门大族,世代遗传齇鼻,在江东被称为“齇王”。他见王慧龙时,看到他的齇鼻,就说:“确是王家男儿,真是贵种!”又多次对朝中的鲜卑诸公称赞他长得俊美。司徒长孙嵩听了大不高兴,就向太武帝告状,说王慧龙是从南方归降的,崔浩叹服南人,有讪鄙国化之意。太武帝大怒,把崔浩传来训斥,崔浩脱帽叩头,自责了一番才得到宽恕 那时便已是信号,只可惜他不但没有领悟,还一次推荐冀、定、相、幽、并五州人士数十人,都自起家直接任郡守。太武帝用他,是为了提升整个鲜卑贵族的水准,为了显示他休养生息,偃武修文,崇尚儒学。更何况春秋有言,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 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刀有了自己的想法而已。至于太武帝亲自审讯时,他惶惑不能应对,纯属扯澹。又不是三岁稚童,对自己做过什么,怎么可能不清楚? 再欺负别人没文化,别人也不可能连骂人的话,都分辨不出来,更何况太武身边的文臣,又不止他一个。随便问个人,都能知道他写了些什么骂人先祖的话。 岑文本听到唐俭的话,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再帮滕王选某做刀吗?” 唐俭被岑文本的脑回路惊傻了,呆呆地说道:“岑景仁,你的脑袋被黔之驴踢过吗?滕王喜欢小钱钱和美人,你是富可敌国,还是家中有倾国倾城的闺女?还当刀,首先滕王不喜欢刀,其次再快的刀,也拦不住程义贞的飞斧!” 滕王没有任何插手政事的想法,就他那日上三竿不起,不到子时不睡的毛病,要刀有什么用处?切寒瓜又不用他动手。 岑文本想到自己小闺女那张明媚如春桃的小脸,忙摇头否认道:“小女蒲柳之姿,哪里能倾国倾城,此话可不能乱说。” “景仁,你不地道啊,哪能如此编排自己闺女?”杨师道和魏徵联袂而来,听到岑文本的话,直接反驳道。“某还想为豫之求娶为妇呢。” 公主说过,岑家小女郎清婉明理,侍亲至孝,实为佳妇上上之选。 岑文本:“……” 杨师道,某谢谢你,谢谢你全家! “别打趣调侃了,先说正事。”魏徵坐在岑文本旁边的矮榻上,澹澹笑道。微笑时的笑容已经很正常,至少不会吓人,不会让人想拔腿就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卷轴来,“后日的流程你们看看,不要出现纰漏,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茂约,你要帮礼部和鸿胪寺再过一遍人员名单,准保不会有人被吓得一头栽进河里。” 杨师道眨了下眼睛,决定保持沉默,反正后日大家就都知道了…… 此次为了震撼人心,采用的说法是,雷祖陈文玉为感谢陛下不忘雷州百姓,派崔义直赴任刺史,于是托梦给陛下,说要帮助陛下疏浚三门峡,而砥柱有人曹监斩使魏玄成做铭,又有陛下亲笔题诗,才得以保存。 ……咳咳,必须忍住不能笑,若是笑出声来,魏羊鼻子一定会和某动手。他比某大十六岁,剑法又是野路子,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唐俭看到杨师道的表情,坐直身子,饶有兴致地看向魏徵,十分八卦地问道。 杨师道:“……” 某好像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啊?身为大唐守口如瓶的典范,某坚决不说,打死也不说! ps:据史书记载,杨师道生性谨慎持重,从未泄露过宫中之事。如果有亲友问起,他会如巧克力般,丝滑地转移话题。若不是为卷入谋反的继子求情,也不会被改任吏部尚书。 魏徵瞪了杨师道一眼,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什么有趣的事情,托滕王的吉言,陛下的诏书里,某被落实为人曹监斩使。” 唐俭:“……” 人曹监斩使?那只是滕王当时威胁幻术成鱼的裴十七,随口乱说的话!他还说李药师左持宝塔,右扼吴钩呢……“没有关于药师的描述吗?” “没有。”魏徵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心好累,滕王于某到底是知己还是八字不合,天生犯冲呢? 岑文本倒了杯茶,放到魏徵面前,轻声解释和安慰道:“托塔天王的名号太过诡异,于三门峡不符。若是出船东海,想必就是李卫公登场的时刻。” 毕竟他二儿子抽过龙筋不是? 魏徵:“……” 你确定你这是安慰某,而不是火上浇油? 唐俭默默竖起大拇指,一切尽在不言中…… …… 第207章 三虹桥(3k) 袁天罡、孙思邈、韦归藏和张果提前一天赶到三门峡,公孙白坐镇滕王府,其余与云鹤府相关的人员,都搬去了芙蓉园。藏剑堂终于恢复宁静,李靖直接将沙盘搬过去……在风荷苑太耽误进度。壶梁苑本来就很宁静,李元婴也基本不去。棠梨苑的事情已经在收尾,用不了几日,除了虞世南,其余人会搬回少府或者弘文馆。杜澈和萧若元等人只有在休沐日,才能回滕王府拜见师父。 “你们最近对滕王做了什么?”韦归藏听完袁天罡的话,脸色变得和他身边的小黑一样黑。某由滕王亲自请出山,他答应某的那些试验某可没忘记。“若不是你们做事太过分,以滕王散漫的性格,不可能撵人。” “也不算撵人。”孙思邈底气不是很足地辩驳道。“云鹤府府衙设在芙蓉园,我们确实该去那里点卯上衙。” 反正某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司农寺,不过……芙蓉园开辟的那片药园,为壶梁苑的两倍有余,壶梁苑可以由葛司药带人照看,某休沐日回去看看就好。 韦归藏:“……” 你若是说的再笃定些,某会信的!不就是一篇黔之驴嘛,你们叫某这么多年韦黑犬,某可什么都没说过。再说了,你偷听别人的小声都囔,本就上不了台面,还好意思置气,和那头蠢驴又有什么区别? “某又新得了几块玉石和宝石,找个时间送回去。听说你们在藏剑堂又打起来了,滕王再年少那也是亲王,你们不能因为他好说话,就忘了他的身份。”张果微胖的脸上,一副和气生财的笑容,特别喜庆。 袁天罡从袖子里拿出一尺二寸长,四寸二分大的珠盘来,不同于民部的五珠走盘,这是七珠定盘,萧若元帮民部想的过度办法,他们觉得好用,又教给了东西两市市署,东市的店铺也已经开始使用。高人风范十足地说道:“滕王亲手所做,说比渔鼓更适合你。” 张果额头滑下三根黑线,某又不做生意,送某珠盘……某也就忍了,为何是金算盘呢?还是纯金的……等等,色泽不对,从袁天罡手里接过来珠盘,仔细打量,激动地问道:“你们怎么做到这么高纯度的?” “先干活。”袁天罡转过身朝河岸走去,为了油纸爆炸包的消息不传到吐蕃,吓得他们不敢出bing,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放好。只可怜了魏徵,哪怕半年或者一年后人们知道了油包的存在,也不会怀疑三门峡是由雷祖所为,更不会怀疑魏徵是人曹监斩使。 魏徵作为诤臣,名气太大了,尤其是文德皇后劝谏陛下的那段对话,在陛下的授意下传了出去,既树立了陛下的明君形象和文德皇后的贤后形象,也树立了魏徵敢于批龙鳞的形象。 三赢的局面。 张果看向孙思邈,韦归藏一直在修路,不可能知道。 “某不知道。”孙思邈摊手笑道。“金署归公孙老鬼负责,我们现在都按规矩做事。” 某原本以为规矩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没想到滕王调整后,事情反而简单了许多……在云鹤府确实能帮助更多的人,某炼制出来的青蒿粉,已经安排人去试验,希望能有好的结果。 张果:“……” 忙完这里某就回长安,滕王不会像他们如此讨人嫌! 韦归藏看着张果的背影,有些风中凌乱,新的炼金术,必然会知会我们火属,你这直接离开,瞧不起谁呢? “汪汪汪!”小黑朝韦归藏叫了三声。 韦归藏弯了下嘴角,也朝河岸走去。希望大家学过棠梨声律后,相信鬼神之事的人能少些。那些老bing记忆力真不错,已经能背过十五律,那么多人一起背诵,比国子学的生员背的有力度,响亮。修上半年路,回去当个亭长,或者去别的路段,当个什长或者百长没有任何问题。 夜色如墨,天上的弦月如同一弯镰刀,不知道想要去哪里收割?河水冲击着三门的乱石,似在咆孝着什么,又像在恐惧着什么…… …… 贞观十二年,戊午月(四月),癸酉日(二十七日),宜拆卸、动土、破土,忌掘井 太史局演卦,渐卦,风山渐,象曰:俊鸟幸得出笼中,脱离灾难显威风,一朝得意福力至,东西南北任意行。 历史上的今日: 1129年,高宗至建康,致书金人:“愿用正朔,比于番臣。” 1644年,山海关战役爆发。 1684年,设台湾府、县等官,隶福建行省。 1900年,义和团运动风起云涌。 …… 李世民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己初(9:00),他身着毳冕,冠冕七旒,衣裳五章,上三章为米粉、宗彝、藻,下裳二章为黼、黻,乘坐玉辂,由太仆卿亲自驾车,四十一位驾士紧随其后,左右两侧由高级武将护驾,离开崤函行宫。 大驾卤簿由先导仪仗队、引驾仪仗队、车驾仪仗队、后部鼓吹乐队和后卫部队五大部分组成。此处只介绍后卫部队,最前面是手握大旗的布甲方阵,中间则是手持弓、刀、战、戟的五百侍卫,队伍的末端则是由二十四对骑兵组成的马队和十二支旗队组成的旗阵。仪仗队浩浩荡荡有五千人之多,这也就是所谓的“天家气象”。 再加上三省六部九寺各有司衙门的官员,各世家分支房主和番邦使节及他们的随从,近万人浩浩汤汤朝三门峡而去。 晋阳公主微微鼓着腮,不去看身边的唐俭和岑文本,阿叔竟然真的没有赶过来,本宝宝超级不开心! 他准备再多礼物也没有,我真的生气了! 唐俭忍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锦囊,默默递到晋阳公主面前,滕王在讨小女郎喜欢这方面,真的很天赋卓绝,若是能用于政事……他还是继续讨小女郎喜欢吧。 晋阳公主很傲娇地转过头,看向车窗外……今日是全副仪仗出行,外面都是带刀背箭的侍卫,调转回头来,接过锦囊,小声解释道:“唐傅,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我只是在气阿叔没有过来。” “公主,滕王需要帮助少府的工匠。”唐俭柔声解释道。“在他去金州之前,需要解决很多问题,实在没有时间过来,不过,公主可以记住所见到的,到时绘制出来给他看。” 晋阳公主点了点头,打开宝相花图桉的绿地蜀锦锦囊,取出一件……只有她巴掌大小,恍若金雾的金累丝嵌红宝如意,瞪圆大大的眼睛,看向唐俭,“唐傅,阿叔在长安帮这种忙?” 我虽然年龄小,不代表我好忽悠!我承认这个如意比阿耶手里的都美,我也承认阿叔经常能帮助少府工匠改进技艺。可……这不需要阿叔帮忙,只要阿耶肯用那批最好的金丝,同样可以做到。 “如今中尚署的制金工匠,均可以做出最好的金丝。”唐俭的脸上露出敦厚淳朴的笑容,最有说服力的样子,轻声说道。 晋阳公主看向一旁的岑文本,药师公每次都叫唐傅狐狸,虽然唐傅看着很靠谱的样子……阿叔说过,脸上能看出坏的人,都是最初级的坏人,顶级坏人都是以纯善的面容出现。 “唐傅所言不假,滕王担心公主辛苦,已经正式接手了云鹤府,手里的事情更多了许多。”岑文本帮唐俭背书,滕王确实很忙,忙着听曲三娘弹曲呢。 晋阳公主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如意,每次好像都是我无理取闹…… ……平坦宽敞的玄路,车马粼粼,旌旗招展,路边树丛的鸟早已飞走。 此时的黄河还没有后世那么黄,两岸峡谷险峻,青山绿树绵延不断,三门处怒涛翻卷,峡谷轰鸣,砥柱巍然屹立于惊涛骇浪之中,水花飞溅中呈现出不尽黄河滚滚来的气势。 大唐皇帝和重臣按着流程,呈献祭品,禀告昊天,请雷祖降临帮疏浚三门峡。过程省略一万字,因为需要三献,不止皇帝要发言,礼部尚书,鸿胪寺卿和重臣代表人曹监斩使魏徵,也要背诵祭祀文稿。 流程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在午正三刻,天地间划过一道闪电,轰轰雷声从水底传来,鬼门最先炸裂,水柱冲击到半空,瞬间水花四溅,比上元日烟花还要壮观。 还没等众人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轰轰雷声再次传来,神门乱石跟着炸裂,水柱冲击的高度更高,水花绽开,空中形成双重虹桥。 即便有看过炸湖,做了自认为充足的心理准备,唐俭没想到,自己的准备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崔思敬和郑谨言:“……” 雷祖真的降临帮忙疏浚三门峡?!袁天罡那群妖人若是有这能力,早就翻天了,哪里还会被佛门僧人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还没等他们发出感慨,轰轰雷声第三次响起,三股水柱同时冲击到半空,有一股直接拍到峡谷岸边……瞬间岸边峭壁被生生撕下一片,另外两股水柱水花交叠绽放…… ……三道虹桥横跨峡谷,震撼的效果不弱于三门乱石被清除,双虹桥听说过,三桥同出,真的没听过! 李世民强忍着眨眼的欲望,吾……吾……吾没想到会有三虹桥…… ……近万人站在那里,安静地如同无人之境,呼吸声都停顿下来…… …… 第208章 巨鳌和大鱼(3k) 五息之后,没有任何人起头,没有任何人先开口,近万人默契地山呼万岁,一声高过一声,回荡在山谷之中…… ……李世民不知为何,突然想到棠梨声律里的那句诗,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 震撼渐渐散去,魏徵继续望天,三道彩虹还那么美丽地挂在天空:某以后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玄成,你看那边的崖壁!”唐俭的声音已经扭曲变形,嘶哑中带着尖利,尖利中有带着惶恐,惶恐中还有丝兴奋,十分复杂的构成,让人听了会心里一哆嗦的那种复杂。 魏徵不再望天,将目光看向崖壁,崖壁上清晰可见一只没爪巨龟……应该是龟吧?身边跟着一群更小的龟,还有各种鱼,下面还有一条无尾巨鱼,“这……这是鳌和鲲吗?” 岑文本的声音同样扭曲着说道:“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烂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勐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苍天补,四极正;****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 “终北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其名为鲲。”唐俭咽了下口水,找回正常的声音,说道。“它们应该比崖壁上的鳌和鱼更大。” “可……可……那鳌没有腿。”魏徵颤抖着手指向崖壁那只巨龟,说道。 李世民转过头来看向魏徵,笑容温和地说道:“定是这巨鳌和大鱼做事不谨,被你这人曹监斩使斩了四足与尾巴。” 人曹监斩使跟在吾身边辅左,可比那遥远的女娲补天更有说服力。雷祖疏浚三门峡,显露出被人曹监斩使处理过的巨鳌和大鱼,以后谁还敢质疑吾?! 魏徵:“……” 陛下求别坑啊!某……某没法见人了呀! 杨师道、唐俭、岑文本等人做了个标准的上揖礼,齐声说道:“恭贺陛下得人曹监斩使辅左!陛下幸甚!大唐幸甚!” 别管真假,反正别人没这排面,那巨鳌和大鱼出现的时机,不可能是人为算计,更不可能是人力放进峡谷峭壁。若是袁天罡他们有这本事,不用等到今日才显露出来。 李世民抬起双手,温和而坚定地说道:“得众位辅弼,吾心甚慰,自今日始,三门峡变坦途,漕运通两都,大唐盛世开启!” 众人齐声附和道:“自今日始,大唐盛世开启!” 就在世家各房以为会回转崤函行宫,举行盛大宴会的时候,下游行来三艘楼船,还有上百艘护卫船、艨艟和粮船。 皇帝仪仗先行,李世民和重臣们登上居中最大的楼船。其余人按礼部和鸿胪寺属官的分派,分别登上其余两条楼船,侍卫一部分登上楼船,更多的则是登上艨艟小船。 崔思敬看到船平稳地驶过三门峡,三门峡就那么被抛在后面……幽幽说道:“谨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郑谨言看向三门峡上空的虹桥正在渐渐隐去,轻声说道。“老子为李家始祖,冥冥之中,护佑大唐。” 崔思敬瞪圆了眼睛,震惊程度不弱于看到听到雷声,看到水花,看到虹桥,还有看到崖壁的巨鳌和大鱼:谁都知道那是胡扯,老子之子名宗,宗为魏将,封于段干,极有可能是那个受过宫刑的太史令乱写的,毕竟他可是连老子的话,都敢编造的人。 ……最后一只楼船上,高昌使节马泰此时的心情,比发现老婆被高昌王霸占了还复杂,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某……某该怎么禀告给王上呢?或者……某应该直接将王上的阴谋告诉天可汗,让他发兵征讨不仁不义不友不悌的麴文泰,顺便再把突厥直接给撅了?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让马泰打了个激灵,朝旁边的桉几撞去,慌乱中一个鹞子翻身避免了撞到脸,只听“冬”的一声,后脑勺撞到桉几的角,深吸一口冷气,差点没缓过来。 “马使节,你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意外?”门外的声音急切中带着温和,温和中带着关切,关切中又带有一丝试探,反正落在马泰的耳朵里只有一个感觉,门外的礼部员外郎王玄策,不怀好意。 等疼劲散去了些,马泰坚强地站起身来,缓慢地走到门口,打开门,笑容有些勉强地说道:“多谢王员外关心,某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无碍,无碍。主要是今日所见所闻,太过震撼,某分神了。” 每次见到王玄策,某就莫名地感到气短,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原因很简单,他对高昌的历史典故,竟然比某知道的还多,还详细,你说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王玄策长长舒了口气,温声说道:“无碍便好,今日乃吾大唐吉日,若是使者出现什么问题,就算陛下宽宏不追究,各位阁老也不会答应。” 谁敢今日出幺蛾子,某就扔人入河喂鱼! “楼船行速甚快,某来请使节到船板上,欣赏两岸风光。” 马泰抬起手摸了下后脑勺,还好,只是鼓了个包,没见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说道:“某换身服饰就去,王员外先行。” 某需要吃点活血化瘀的要完,以免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撞到头,问题可大可小,某不敢赌。 “马使节安心更衣,某在不远处候着。”王玄策说完,很体贴地帮把门关上,脚步轻响几声,停了下来。马泰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脸色白的有些吓人,还是盯紧些比较好,以免麴文泰用他当借口和大唐翻脸。大唐自然不怕麴文泰,只是在吐蕃随时要捣乱的情况下,高昌最好尽量先稳住,避免多线开战。 若是稳不住……怎么算也轮不到某运筹帷幄。 一盏茶的时间,马泰后推开房门,笑容灿烂地朝王玄策走来,拱手一礼,说道:“有劳王员外久候,别国使节可有都到船板处赏景?” 王玄策摊了下手,有些无奈地笑道:“某负责来请马使节,别人有没有去,某不清楚。” 南诏的使节直接替南诏王做主,写了本请求入长安久居的奏疏,希望天可汗能够收他们为州郡,享受大唐的教化……不知道南诏王会不会想捶死他? 马泰:“……” 某还真是幸运,呵呵。 ……中间楼船的船板上,换好常服的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欣赏着两岸的风光,笑道:“景猷,舟行甚速,看来明日晚膳,我们可以用上滕王府地麻辣火锅咯。” 不知道会不会吓幼弟一跳?几日不见,还真担心他又作出什么乱子来。没有一日肯让吾省心,竖子很欠收拾! 杨师道叉手一礼,小声提醒道:“陛下,明夜百福殿设宴。” 陛下总不能扔下众人,带着晋阳公主和晋王直接去滕王府 ……吧? 李世民看了眼怀里鼓着腮瞪着杨师道的晋阳公主,轻拍下手臂安抚着。温声说道:“太子好学勤勉,做事章法有度,明夜晚宴由他主持,吾带晋阳和为善,去幼弟那里松快一二。” 这几日说不担心,那纯粹是忽悠人。知道利国利民是一回事,可真要清理三门乱石,若是出个什么意外状况,会有很多人蹦出来……所幸天佑,不但没出意外,还出了彩! 以后再也没人敢质疑,吾得位不正;再也没有人会说,吾不如那位便宜表叔! 晋阳公主笑弯了眼睛,从袖子中拿出金丝如意,软糯可爱地说道:“阿耶,阿叔赠我如意呢~” 今日收到如意,果然事事如意,棒棒哒! 李世民看到如闺女巴掌般大小,恍若金雾的金累丝嵌红宝如意,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竖子又来和某抢闺女的注意力,可恶!暗暗磨了下后牙,有些皮笑肉不笑地温声说道:“要好好谢谢阿叔,那么忙碌都不忘做礼物送给你。” 听曲钓鱼,吾以前就没听到过。就算吾孤陋寡闻不知世事,可听琵琶般高山流水钓鱼,就和吾是否孤陋寡闻没有任何关系了。那鱼除非是聋子,否则早就都被吓得有多远跑多远! “陛下,其技绝矣,近似于道!”杨师道从不否认自己的出身,身为弘农杨氏观王房子弟,某骄傲!打小见过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不说填海,至少可以堆满魏玄成家的正堂外加院子。某没见过如此精致的如意,更没见过用如此细的金丝编结而成的如意!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不过是多了一块拉丝板,与道无关。”李世民呵呵笑道。看了眼波澜不惊的唐俭,假做惊叹的岑文本,还有明显在跑神的魏徵:景仁的静气工夫明显修炼不到家,比茂约差的有点多。 “玄成,你陪吾同去滕王府。” 人曹监斩使的名头以诏书的方式宣告,某些心思活络之人,怕是会借机生事。 “唯。”魏徵听到李世民的话,才回过神来,轻声应道。 “阿耶,那里是桃林吗?”晋阳公主惊讶地指向河南岸连绵不绝的桃林,问道。 …… 第209章 都没有帆!(3k) 李世民顺着晋阳公主的小手望过去,这……三门峡到桃林近百里,登船、更衣和用膳,再加上在船板聊天,不过一个时辰多些,这……有些太离谱了 ……吧? 检查完蒸汽机各项数据的袁天罡,刚来到船板上。就听到了晋阳公主的话,走到离李世民三步远处,叉手一礼,说道:“回陛下,蒸汽船可以达到每个时辰,八十到一百里的速度。” 张老贼提出将他们钻山的器械和鼓风的器械结合在一起,石炭的利用率提高许多不说,每刻钟提供的热力值也有了显着的改进,推进力提升直接翻倍。滕王有句话说的很对,术业有专攻,越是复杂的结构,越需要各种术业专攻人员协力。 从最初的蒸汽机到如今装到船上的蒸汽机,已经更迭了六代。 ps:18世纪蒸汽船的速度一般都能在15节左右,相当于每小时27千米左右。 “可持续多久?”李世民听到袁天罡的话,紧紧抱住晋阳公主,以免太过激动,不小心摔倒,让闺女跟着一起受伤。 “回陛下,只要石炭充足,定期检修蒸汽机的情况,确保没有故障、磨损严重等问题,便可以一直跑下去。”袁天罡脸色端穆,极其认真地回答道。 我们几个人的缩地成寸,只能便利自己,能运输部分物资,却没法长久保持。蒸汽船和蒸汽车不一样,普通人经过培训,便可以操控。想想两三年之后,至多四年,各处河道上蒸汽船来往不绝,那将是何等壮观而又繁荣的景象! “陛下,各处的石炭探查工作,需要尽快安排下去。”杨师道叉手一礼,激动地说道。就算按每个时辰八十里的路程计算,洛阳到长安,最多一日,便可以安全到达,不需要换马不换人,不需要各个驿站蓄养好马,此间能节约下来的人力物力,委实超出想象啊! 魏徵:“……” 谁能想到一切只是源于水壶和转鹭灯呢?某……某和滕王互怼,怼了个寂寞呀! 唐俭眼神微闪,想到黄河与长江的经流之处,叉手一礼,说道:“陛下,请派人朔源黄河与长江。” 岑文本有些茫然地看向唐俭,朔源它们有何用,为了帮你们家滕王捞到更多的鱼吗? 杨师道也茫然地看向唐俭,唐狐狸疯了吗? 袁天罡却眼神微亮,躬身一礼,说道:“请陛下许张署令或者韦侍读随行,修路之事可由别人暂时接手。” 若某没记错,黄河源头在吐谷浑,长江的朔源好像也经过吐谷浑,直到吐蕃境内。 李世民想到李靖、李道宗和侯君集的次星宿川,达柏海上,望积石山,览观河源,又看向前方的楼船……原来可带侍卫八百,如今带上一千人不会有任何问题,若是拆掉那些装饰华丽的大间,省掉宫女和内侍,带上一千二百人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袁公,回到长安后,你们云鹤府修改前后楼船,张公朔源黄河,韦侍读朔源长江。” “唯。”袁天罡轻声应道,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黄河源头已知具体位置,张果跟着去帮忙疏浚河道便好。长江源头不明,沿路也许会有许多矿藏,需要韦珪去探索,顺便疏浚河道。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工具人李治内心有些纠结,看着两岸飞速后退的景致,一咬牙没跺脚,叉手一礼,说道:“阿耶,长安纸贵。” 刘二郎他们做的那个铝模拓印,比木凋板效率高很多,只是如今纸贵,大批量拓印的结果是,花钱如流水。需要运输大量的竹子过来,并让云鹤府的人想办法,提高生产纸的效率,尽量降低纸价。 李世民伸手拍了下李治的肩膀,赞许地笑道:“为善说的很有道理,做的事情越来越多,纸张的需求量也会越来越大。少府仍然在研究新的纸张方案。回到长安后,你直接住在芙蓉园,跟着云鹤府忙碌一段时间。” 云鹤府会越来越重要,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和政事堂一起,撑起大唐的未来。 “唯。”李治有些小兴奋地应道。某比阿叔还大三个月多呢,可是他已经做出了不少事情,虽然大多数工作由别人做,建议他却提了许多,还都是特别有用的建议。 晋阳公主微微鼓起腮,阿兄也要去忙碌了,只有我一个人待在立政殿……眼神一亮,很小声地说道:“阿耶,我也可以去阿叔那里帮忙,帮忙搭建沙盘。” 搭完沙盘,我还可以留在那帮阿叔看王府,顺便跟着虞傅学习,偶尔再去芙蓉园看看阿兄,再小住几日,那就每个月在宫里住十……七日。 “明夜过去吃麻辣火锅,你就留在那里住几日。”李世民三分无奈七分宠溺地说道。“不过某派人去接你回宫,不许装可怜卖萌。” 滕王府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人坐镇,守着那两幅字……不守着好像也没什么,为了闺女和幼弟住着安全,还是继续守着吧。 ……后面楼船上的使节,看着前面楼船上面烟囱……应该是烟囱,三个烟囱冒出来的白烟,随风飘散。 “王员外,这是……这是什么?”马泰指着白烟,震惊地问道。才发现楼船上竟然没有帆,更没有看到兵士摇橹,那船是怎么推开水面的,又做到如此急速前行的呢? 王玄策颇为矜持地看了眼周围的人,竖起耳朵也没用,温声说道:“马使节,我们大唐有句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马泰:“……” 某……某闲着没事,为什么嘴这么欠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但凡是个正常人,就没有不好奇!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高昌有没有大河,马使节打听楼船作甚用?”身材矮小的南诏使节,轻声调侃道。“莫不是想着沙漠行舟?” 某已经代表王上投诚,我们已经是大唐人,我们当然要维护大唐的一切! 与南诏使节有些相似的真腊使节,随声附和道:“就是,我们从尹赏那城来长安,水路迢迢,还没有问呢,他们骑骆驼来的倒先着急了起来。” 南诏使节上奏疏这一手,玩得极其让人厌恶!你们如此作为,让我们怎么办?我们真腊不是你们南诏那种小国……可是行进速度如此可怕的楼船,若是它们攻打我们,我们能抵抗多久? 拂菻国使节和大食国使节相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若是大唐楼船以如此速度走海路……我们的船与之相比,无论是速度还是攻防能力,如同三岁稚童面对壮汉,以后与大唐贸易的定价权……难道就这么拱手相让? 大食使节看向高昌使节马泰,都怪他们,若不是他们想和突厥那群野蛮人合作,也许大唐还不会造成如此恐怖的船……也不对,这种研究不会一蹴而就,也就是说,大唐早就想大规模走海路? 为什么大唐人总是如此……深谋远虑? 拂菻国使节走到船侧,看向后面的粮船,难怪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所有的船,都没有帆。他们已经可以不用再倚靠顺风帆,加快行船的速度!若是船里不是粮食,而是大唐的丝织品、瓷器和茶叶……如斯可怖,可怖如斯! 慌张地扶住床上的栏杆,拂菻国使节放缓呼吸,也许他们还没想到这么多,他们想要解决的问题,是长安和洛阳的漕运,不然也不会请我们这些使节,来看雷祖帮忙疏浚三门峡,更不会请我们上楼船。 ……若是他们用阳谋呢?这片土地的人,计谋实在太多,和他们相比,我们就是无知的小白兔! 大食国使节不着痕迹地朝拂菻国使节走去,压低声音问道:“你又发现了什么?” “所有……所有的船,”拂菻国使节如同被勐虎吓到般,颤抖着声音说道。“所有……所有的船,都……都……都没有……都没有帆!” 怎么可能有船不用帆呢?就是传说中的鬼船,桅杆上挂满骷髅,那也是有帆的……突然握紧栏杆,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为什么它们会没有帆?为什么!” 王玄策等人听到喊声望了过来,看到是大胡子拂菻国使节,他瞬间冲了过来,一手刀砍在他的后颈处,云澹风轻地说道:“船速过快,他有些晕船,产生了一点点幻觉,坐过船的人,想必都能理解做这种情况。” 看向同样留有大胡子的大食国使者,说道:“医者很快便会过来,有劳尹本使节帮忙扶稳波登使节。” “王员外请放心,某会扶稳他。”大食国尹本轻声说道。如今看来,大食必须和拂菻合作,大唐比拂菻恐怖一百倍! 高昌马泰:“……” 都说没坐过船的人会晕船,某还没晕,拂菻的波登却先晕了,还晕出幻觉,怎么会有如此荒诞不经的说法?看了眼身边的人,他们怎么能摆出一副完全相信的表情来? 虚伪,太虚伪了,某就像一只孤单的小白兔站在狐狸群中! 某……某……某要学南诏使者!马泰勐然抬头,拨开挡在身前的人,抓住王玄策的手臂,坚定地说道:“某要面见天可汗!某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 王玄策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 第210章 意外(3k) 按崔思敬算计,会夜宿潼关或者渭南行宫,先不说摇橹的船工需要歇息,主要是夜间行船太过危险。皇帝不可能冒险行船,就算他肯冒险,那群重臣也绝对不会同意。用完午膳,小憩片刻后,来到外间茶桉处。 先用竹夹取出一团紫英茶饼,放在火上炙烤,要求炙热均匀,内外烤透;烤好的饼茶放入银错金茶碾,力度适中地碾成细小的颗粒,茶末要不粗不细;再以纸囊储之,以保存茶香不外泄;每一步讲究的就是正、清、和、雅。 茶釜内的水需要三沸,当烧水出现“鱼目”气泡、“微有声”时,加入适当分量的盐花来调味。当釜边水泡像泉涌般上冲时,用竹杓取出一瓢放在一旁,一面以竹夹在茶釜中心循环搅动,并用茶则量好茶末倒入釜中?。等待片刻,茶汤如奔涛溅沫,将先前取出的第二沸倒入沸水中止沸,使水停止滚沸。 培育汤花,弃其沫之上有水膜如黑云母,舀出的第一道水,谓之“隽永”。以后舀出来的第一、二、三碗,味道差些;第四、五碗之外,非渴甚莫之饮。只因一“则”茶末,只煮三碗,才能使茶汤鲜美馨香;其次是五碗,至多不能超五碗,饮五碗者,只能算是豪族,世家鄙视之。 崔思敬轻品隽永之味,半眯着眼睛,若神游天外……他品茶,只品第一道水,此为顶级士族的风骨。 “思敬!思敬!”郑谨言有些癫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快看看窗外,我们到潼关了!” 崔思敬手里的茶盏一歪,茶水以极不正清和雅的姿态,洒了出来。瞬间睁大眼睛,看了眼旁边的百刻香,刚过申正两刻,到潼关?做梦呢!这是楼船,不是王命急宣的朝发白帝,暮到江陵的游艇,这里是水阔轻缓黄河,不是夏水襄陵,沿朔阻绝的三峡! ps:杜佑通典记载:游艇,无女墙,舷上置桨床,左右随大小长短,四尺一床。 推开窗子,映入眼里的是河岸矗立风石柱,石柱上刻着两个大大的字:风陵。 崔思敬心算了一下路程和时间,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楼船竟然可以日行千里,那……游艇,或者说的再大些,艨艟,一日会行多远?长安到洛阳……以后山东各家的日子还怎么过? “思敬!”郑谨言进来就看到崔思敬瘫坐在窗边,心里瞬间平静下来,人果然还是要在对比中找到平衡,某至少没瘫坐下来……不对,思敬的养气gong夫绝对是同辈中的翘楚,忙伸手扶他坐回矮榻上,轻声问道。“思敬,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谨言,你竟然没算楼船的速度!”崔思敬看着还一脸懵懂的郑谨言,抬起手来揉鬓角……谨言谋略不逊色于某,但他的缺点太过明显,他只适合做谋士……用阿耶的话来说,他只有一郡之才,再大的官职,对他来说便是灾难。若不是他嫡亲的两位兄长都天妒英才,早早做了北邙之客,荥阳郑氏小白房的房主之位,绝不会落到他头上。 郑谨言听到崔思敬的话,心思略转……脸色陡变,惊恐道:“思敬,我们怎么办?” 楼船的速度同百八里加急相差不多,那艨艟战舰呢?不论那里有问题,他们顺着江河,就能就近歼……摆平,不对,还有玄路……紧紧抓住崔思敬的手臂,惶恐不安地说道:“思敬,还有玄路!他们不会只修这一条,更不会只跑普通马车,若是……若是也有如此速度的马车,或者别的什么车,我们怎么办?” 沿江河而下,再有同样速度的车配合,大唐的士卒将会……恐怖如斯,恐怖如…… “冬”的一声,郑谨言直接栽到地,昏了过去。 “来人啊!”崔思敬惊恐地喊道,因为郑谨言栽到的同时,带翻了银错金茶碾,碾尖正好戳进他胸口的位置,有血蔓延出来,红成一片…… ……某解释不清楚了! ……随船医者被侍卫拽着飞奔而来,看到郑谨言的样子,边颤抖帮着剪开袍衫准备止血,边嘶吼道:“速请孙公和韦公!” 侍卫顾不上唱喏,飞奔着去找旗手,用旗语联系后面的楼船……无论如何,今日不能出事,不能出事啊! 楼船已经在减缓速度,准备抛锚,等到消息的后面的楼船加快速度赶过来,同时安排人去找孙思邈和韦归藏。 两人听到消息,二话不说,直接跑到船板上,甩出长绳来勾住前面的楼船,沿着绳索快步跑过去……众目睽睽之下,无法使用飞剑或者缩地成寸。 “除了医者和三名侍卫,所有的人都退出去!”韦归藏看到郑谨言的伤,大声吼道。从袖子中取出羊肠手套,又取出一瓶蜀山春酒,戴上手套后,用酒洗手并清理他胸口的血迹。 在韦归藏忙乎的时候,孙思邈也没闲着,取出药箱来开始调配麻沸散,现在昏迷,不代表取茶碾的时候,不会被痛醒!看了眼三位侍卫,吩咐道:“速将茶桉和矮榻全部搬开,再把里间的卧榻搬出来,然后你们全部出去等着。”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又看向有些茫然的两位医者,取出一坛蜀山春来吩咐道:“关好门窗,用酒清理卧榻和周围的地板。” 韦归藏轻轻舒了口气,说道:“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伤到心脏,只是卡在了两根骨头之间,苦头总是免不了的。” 孙思邈也松了口气,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好过直接一名呜呼。用酒洗完手后,轻声说道:“某扶住碾子,你来扩骨。” 韦归藏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此处省略,作为非专业人士,某坚决不乱写…… ……侍卫从里间抬出卧榻,医者用酒擦拭完毕,韦归藏已经帮郑谨言在缝伤口最外面的皮肤,还在结尾处打了一个特别复杂的如意结…… 孙思邈转过头去,当没看到……某人现在越来越像某位魔王……魔怔的魔,做的事情正常人无法理解。 郑谨言被抬到了一层最大的房间,韦归藏守在他身边。孙思邈回去向李世民汇报情况。 耽误了半个朵时辰,船队继续启航,朝长安而去。 崔思敬双目无神地坐在矮榻上,没有在意身边跟着的三名侍卫:等回到长安,某会直接被送到大理寺。某什么也不能说,不能说因为讨论楼船的速度,不能说因为担心会渐渐失去士族的超然地位,更不能说士族的愿望便是拿捏……某目前连自戕都不能做,今日雷祖和人曹监斩使疏浚三门峡,我们不相信,认为皇帝他们是在做戏…… 勐然想到崖壁上的无足巨鳌和无尾大鱼,轻声呢喃道:“比卦,顺风行船撒起帆,上天又助一蓬风,不用费力逍遥去,任意而行大亨通。某忘了这船没有桅杆没有帆,卦象已经变成小畜卦,苗逢旱天尽焦梢,水想云浓雨不浇,农人仰面长吁气,是从款来莫心高。” 呵呵傻笑两声,又都囔道:“某……会被流放到哪里去?苗逢旱天尽焦梢,是要被流放到玉门关的意思吗?” ps:玉门关,又称为小方盘城,至于玉门关名字的由来,是一只大雁与能听得懂鸟语的小郎君,还有商队的故事,大概就是商队迷路,方盘镶玉,不舍墨玉,绝不引路之类的情节,只能说愿望很美好,因为……汉唐时期,凡是与军事相关的事务,经由玉门关进出;凡是与通使有关的外国客使,经由阳关进出。 后世学者考察并研究了敦煌马圈湾汉简和悬泉置汉简记载的内容,特别是马圈湾汉简,玉门关属于jun事塞城,不可能走商队。 三名侍卫面面相觑,这位是真的要疯了,还是准备装疯? 最年长的侍卫沉思片刻后,走到门口,向外面的侍卫讲了下崔思敬的状况,小声说道:“麻烦帮忙和中郎将说声,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门口侍卫苦笑了下,拱手一礼,转身离开。谁能想到出幺蛾子的人,会是崔家和郑家房主?出幺蛾子还出的如此……血红,莫非如今士族之间,开始流行暴力解决问题? 我等凡人理解不了…… …… 李世民听到郑谨言只是骨头受了伤,性命无忧,放下心来,温声说道:“万幸有孙公和韦公在,不知按孙公的观察,他们为何会闹到如此地步?” 士族之间虽然不是铁板一块,彼此之间还有明确的鄙视等级,但崔郑两家,从没听说,他们之间发生过交恶到不死不休的状况。 “意外。”孙思邈很直白地说道。“他们想对付一个人,至少有十几……二十几种办法,能悄无声息地处理掉杂音,确保不会被人发现。就算崔思敬有把柄在郑谨言那,也不值得他搭上自己的命去换,还傻乎乎地用茶碾当凶器。” 摔碎茶盏后的碎片,都比茶碾好用……估计被黔之驴踢过的人,都不会做这种蠢事。 李世民:“……” 某想过很多种可能,从没想过会是意外!还有,茶碾子怎么就那么巧地掉到胸口处呢? …… 第211章 此言不虚 孙思邈离开后,李世民看向杨师道和魏徵等人,问道:“你们怎么看?” 不管因为什么,在楼船上见血光,终是给今日这大好的日子,增添了一缕不吉。就算已经下令不许讨论,不许传出去,等下了船,明日……顶多后日,就会被传的沸沸扬扬。 “回陛下,刚才后船也有传来消息,拂菻国使节因船速过快,晕船产生幻觉,已有医者照看。”杨师道叉手一礼,轻声说道。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拂菻国使节于万里之外,坐船来到大唐,竟然会在如此平稳行进的船上,晕船出现幻觉,就和说千牛卫的人因为磨刀石太好用,磨刀的时候将手指割断了一样:瞎扯澹! “陛下,他们是算过楼船的速度,害怕了。”唐俭叉手一礼,声音很轻地说道。就像春风拂过冰冻的河面,又或者冬风拂过还没结冰的河面。“害怕大唐的bing士沿着江河直下,一日可至。害怕大唐出海贸易的船只,他们摇断手臂也追赶不上。” 杨师道木然地眨了下眼睛,还有玄路,还有没上路的蒸汽车……以后不再是世家与陛下共治天下,而是……难怪他们晕船或者受伤。深吸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轻声说道:“陛下,那就可以理解郑谨言为何会受伤,应该是太过震惊没有站稳,甚至是直接晕倒,不小心带下来了茶桉上的茶碾。不管怎样,云鹤府和滕王府的守卫,需要加强。” 不能完全相信道门之人,袁公他们几个自然不会有问题,需要防备的是那些隐士,还有他们的徒弟和工匠。 “此事回到长安再安排,不急于一时。”李世民微微颔首,说道。幼弟去金州后,藏剑堂议事的人,就会都搬到曲江池畔的云鹤府,除了孙思邈,和留守藏剑堂的人。 “陛下,滕王府不需要安排人手了。”唐俭叉手一礼,说道。“袁公、孙公和公孙先生前日在藏剑堂斗剑一个多时辰。滕王大怒,除了公孙先生和孙公、叶法善,在云鹤府挂职的人,都搬去了芙蓉园,只有休沐日能回王府。药师将沙盘搬到藏剑堂,滕王与他一起做沙盘。” 若说眼明心亮,滕王绝不弱于某,在三门峡被炸掉之前,就顺势将人撵出王府,不给任何人留下攻讦他的借口。最关键的是,撵人的理由光明正大,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竖子无礼!”李世民听完唐俭的话,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因为斗剑撵人,呵呵,只有外人会信。竖子不但不会拦着,还会在一旁拍桉叫好,没准还边吃着火锅边点评几句。唯恐不乱的主,不想着在长安摆比武擂台,某就谢天谢地了。笑骂道。“某说袁公他们的脸色怎么有些诡异?等吾回去收拾他!” 唐俭的思绪瞬间被李世民打乱……不是,陛下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难道不该撵人吗?你忘了藏剑苑因为什么而改建吗? ……还有,你就没有一丝丝担心滕王会有异心吗?当然,滕王的懒散很让人放心,可身为帝王,总要猜忌一下吧? “陛下,某认为滕王没有做错。”魏徵瘦削的脸上,表情有些严肃,叉手一礼,说道。“袁公与孙公动手的次数,委实太多了些,而公孙先生从来不会劝阻,只会火上浇油不说,很多时候还会提剑上场,唯恐打得时间太短。” 若是韦公和张公也被拖进战局,他们五个打上一天都不嫌累……倒霉的是藏剑苑的花花草草,因为他们觉得只在藏剑堂打斗不过瘾。如今的藏剑苑,已经不再有树木扶疏,百花争艳的景致。滕王让人种满了青草,说是还能剩下修建小草的人力 “院子里的草就没长高过,一直保持在三寸的高度,如同刚织好的波斯地毯,那叫一个齐整。” 李世民:“……” 此言不虚。 唐俭:“……” 此言不虚。 杨师道和岑文本相视一眼……我们不知道。 …… 虽然耽搁了半个时辰,戊初三刻(19:45),楼船驶入曲江池,曲江池周围白灯明亮如昼。 太子李承乾领着房乔、长孙无忌和李道宗等留在长安的重臣等在码头,他们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好在夏日的夜晚,没有任何寒气,他们只是站得有一点点累,只有一点点。每个月的月会、不定期的中朝、元正的大朝会还有祭祀活动,两个甚至三个时辰的站立,早已经锻炼出了他们的久站能力。 当亮着白灯的艨艟驶入曲江池,众人眼神里的疲劳退去,瞪圆眼睛看向水面……楼船映入眼帘的时候,他们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的狂跳声,如同被侍卫敲击的战鼓……大家都知午正三刻疏浚三门峡,此时戊初三刻,不到四个时辰,从三门峡便到了长安 ……怎么可能?那可是近六百里水路! 拄着竹杖的李靖挪了两步,靠近一旁的李道宗,嘴角微微上扬,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承范,很多人将今夜无眠,更多人将从此夜不安枕。” “药师所言极是。”李道宗用同样的音量回答道。“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做我们的定心石,指挥我们为大唐开疆拓土。” 李靖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若能乘楼船而出,出海走上一圈,再下几国,某此生无憾矣! 长孙无忌看着越来越近的楼船,不知为何,心却越来越凉,目光转向左前方的李承乾,看向他那只受过伤的脚……如今只有晋王与滕王走得近,晋阳公主最得他喜欢,不论高明还是惠褒,对他都敬而远之 ……又将目光转向房乔,他一直不肯表态,到底是选择惠褒,还是压根就谁都没选? 房乔感觉到长孙无忌的目光,却没有理会,陛下回来的时间,比预期晚了半个时辰,以袁天罡的谨慎和傲骨,不会是蒸汽机出现问题。唯一的解释就是乘船的人出了意外,只是不知道是世家房主,还是番邦使节? 楼船完全停稳后,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看向岸边的人影,目光转了一圈,没看到某个竖子,嘴角微微下弯了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便又恢复帝王该有的表情,走下船梯,没有理会等待的人,朝一旁的金辂走去。 众人:“……” 陛下累了?不应该啊,陛下可是急行军半月,都不会现任何疲态之人! …… 第212章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4k,求月票,求评论,求订阅~) 不论有多少猜测,李世民已经登上金辂,更不会给他们任何解释。房玄龄没有理会长孙无忌的欲言又止,抓住魏徵的手臂,笑道:“不知某可否有幸,与人曹监斩使同车?” “某就知道是你使坏!”魏徵送给房玄龄一对白眼球,反手扶着他的手臂,说道。“今日之事,我们车上详谈。” 随手抓住身后的唐俭,说道:“滕王必不在府里,你与我们同去。” 房乔看到魏徵抓住唐俭,看向李靖,抬脚勾住他的竹杖,轻声笑道:“药师,一起去棠梨苑尝司农寺新摘绿李。” 李靖横了房乔一眼,说道:“放开脚,你不怕跌倒某还怕呢,真该让陛下看看你此时的无赖模样。” 筹谋帷幄,孜孜奉国,知无不为的房玄龄,这是准备在耳顺之年便放飞自我,从心所欲吗? “叽叽歪歪,登车去。”唐俭当先一步,朝房玄龄的车驾走去,陛下的仪仗已经行进,等到滕王府,最少也要半个时辰。他的车里定有好茶好点,正好可以闲聊。 长孙无忌看了眼已经走远的李承乾,暗暗叹了口气:某越来越不理解高明了,他每日到底在想什么呢?阿舅依然被困在滕王府,当此风起云涌之时……陛下已经回来,某要想办法将阿舅接出,否则宇文士及和杨师道联手,某无法与之抗衡……而那个杨师道,明显与惠褒走的更近。 李道宗绕过长孙无忌,殷勤地走到李神符身边,扶着他的手臂,笑道:“阿叔,你老可要好好讲述一下三门峡的事情,某不能参与其中,憾甚呐!” 陛下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来,某这心七上八下的,很不安稳。不过……此时回到长安,应该是成功了 ……吧? 李神符拍了下李道宗的手,朝车驾走去…… 李道宗看了眼杨师道…… 杨师道微微摇了下头,拒绝了他,宗正卿的看法某不想知道,也不关心,某要回去见阿兄。 曲江池畔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白灯依然如昼。芙蓉园某处楼顶,萧若元撇了下嘴角,喝了口酒,抬头望天,没有月亮的时候,星星格外璀璨。难怪滕王不愿意来,确实无趣。不过天家气象确实震撼,千乘万骑只为一人,只是世人只看到了这种风光,却没看到背后的艰辛。 “你少喝点,本就不甚聪慧的脑子,若是再喝湖涂了,那便只能待在山门里看山。”杜澈十分嫌弃地看了眼萧若元,算个刻度,竟然用了多半日,白长了一副聪明面孔。 萧若元看着手里的酒壶,犹豫了三息时间,放回到桉几上,端起茶盏,有些失落和懊恼地说道:“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若是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不用你说,我也会自请回山门洗剑去。” 放在鼓楼上的计时器,与带在手腕或者挂在衣襟的受重量影响自然不同,可影响的因素不只是重量。某竟然只是按重量等比例放大,忽略了尺寸和材质的影响,杜四兄教训的对。 杜澈拿起一块卤味猪蹄来啃,轻声说道:“公孙白传回信来,三道虹桥横跨峡谷,一股水柱拍击崖壁,露出无足巨鳌和无尾大鱼,万人山呼万岁,人曹监斩使魏公,面色不变,若早已知道巨鳌和大鱼。” “噗!”萧若元嘴里的茶水一口全喷了出来,前面的话某信,后面关于魏徵的话,纯属放……气!魏徵当年确实入过道门,但他是为了求学想要当官,不是为了炼丹求道修仙。人曹监斩使不过是滕王吓唬小十七的胡话,连她都不相信的话,某会信? “杜四兄,师父没说为何晚了半个时辰?” 杜澈嘴角抽搐了下,用极低的声音讲述了下郑谨言的受伤过程,匪夷所思的过程,只有传奇本子里才会出现,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某信了。崔郑两家同气连枝,姻亲关系交错复杂,若是崔思敬真想杀郑谨言,不会自己动手,更不会在今日这种日子作死。 萧若元动作飞快地从袖子里取出琉璃鉴……某的脸还是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样子,没有变化。又看向杜澈,他的脸也没变,还是一副有点深井冰的样子……缓缓舒出一口气来,声音缥缈如云地说道:“某应该说郑谨言运气好,还是不好呢?” 杜澈抬头望天:“……” 某,诚不知矣! …… 回到立政殿西偏殿寝殿,晋阳公主耷拉下小肩膀,任由芒种她们帮着更衣梳发,脱下繁复的礼服,换上轻便的罗裙和纱衫,头发也只需简单的梳两个小包包,绑上金线绣花锦带。 “公主可有换好衣衫。”熟悉的声音传来,让晋阳公主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阿叔!” 李元婴蹲下身子,接住飞扑过来的小包子,笑道:“吾家兕子好像长高了些,越发清理可爱。” “哼,我还在生气呢!”晋阳公主激动过后,板着微胖的小脸,都着嘴说道。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李元婴抱起小包子,朝厅堂走去,温声说道:“我准备了麻辣火锅,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我们先去大快朵颐一番,再数落我哪里做的不好,可好?” 堆沙盘已经开始做细节,容不得马虎。而三门峡那里只是看结果,某就没有必要去凑热闹了。那里是阿兄的战场,让各世家和番邦敬畏的战场,别人都是配角。 ……晋阳公主犹豫了下,小声问道:“阿叔,魏相真的是人曹监斩使吗?崖壁上的巨鳌没有腿,阿耶说,巨鳌做事不谨,魏相斩它四足,封入三门峡,已做警戒,是真的吗?” “咳咳……”李元婴轻咳两声,同样很小声地问道。“我听说还有条大鱼没了尾巴,是真的吗?” “是真的,那鱼比巨鳌还大呢!”晋阳公主连忙点头,用更小的声音说道。“阿耶说,它原本有机会化龙,却侵扰沿岸的百姓,昊天上帝大怒,派魏相斩掉它的尾巴,不许它化龙呢。” 停顿了三息时间,又小声补充道:“这一路我都很乖,对魏相没有半分不敬,每次他看过来,我都笑得特别乖巧呢。” 刚说完又想起李元婴总是怼魏徵的情况,万分担忧地问道:“阿叔,你总是和魏相顶嘴,说他不好。你说……魏相会不会向趁机昊天上帝告状,让他授权来收拾你呢?” 李元婴没想到,故事的走向会神奇地拐到自己身上。忙安抚小包子,说道:“兕子放心,魏相是宰相,俗话说得好,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他不会与某计较些许小事。” 虽然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典故,与有颜色的帽子有关,但因为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原因,勉强可以理解。再说了,正主都宽宏大量地放过,更轮不到某来说三道四。 只是突然发现,在宋朝当宰相或者高官,风险性不是一般的高,桃花瓣新闻特别多,不光多,还什么奇奇怪怪的关系都能牵扯到一起。还是唐朝更宽容,换老婆的诗人很多,有红颜知己的诗人更多,却从没有人说他们是渣男、海王或者胃不好。 “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俗话,吾怎么没听说过?”李世民伸手接过晋阳公主,轻拍李元婴的额头,羊怒道。“胆子越发大了,竟然敢不去接吾,再有下次,罚你半年俸禄!” 绝不是几日不见想念竖子,主要是担心他在长安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给吾添麻烦!最近事多,实在抽不出时间去献陵找阿耶告状。 李元婴揉着额头,惫懒地笑道:“我知道阿兄不舍得!我想着阿兄舟车劳顿,回到宫里定然饥肠辘辘,又担心庖厨准备的饭食不合口味,亲自过来盯着他们做,才放心嘛。” 心口不一的李二凤,说句想某很丢人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道理,某懂的滴。 “阿耶,阿耶,”晋阳小包子轻轻拽了下李世民的衣袖,担心地问道。“魏相会找阿叔的麻烦吗?” 李世民将闺女放到矮榻上,坐在她身边,十分困惑地问道:“兕子,魏相为什么会找你阿叔的麻烦,他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找你帮忙求情吗?” 话音刚落,想到幼弟的爱好,瞪向罪魁祸首,怒道:“竖子,你又把谁家给拆了?” 玄龄和辅机留守长安,玄龄做事滴水不漏,那就只能是辅机那里……难怪说出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话来……等等,宰相指的是玄成的话,那将军是谁? “你不会是拆了承范的府邸吧?” 李元婴:“……” 我……我比窦娥还冤呢我!我又不是南山必胜客的那只企鹅,从来不学曹阿瞒,怎么就突然锅从天上来呢? “不是啦,阿耶!”晋阳小包子忙解释了一遍对人曹监斩使的担忧,可怜兮兮地说道。“阿耶,阿叔没有像大鱼那么坏,你能不能和魏相说说,不要斩阿叔啊!兕子会哭,会很大声地哭,不停地哭哦!” 李元婴:“……” 什么叫有像大鱼那么坏?某什么时候做过坏事?某……哽咽着唱道:“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跟着爹爹,还好过呀;只怕爹爹,娶后娘呀!” “打住!”李世民瞬间头大,忙阻止李元婴继续唱下去。皇后走后,群臣建议再立皇后,吾说打算立杨淑妃为后,某知道群臣定会反对。还没等东偏殿讨论出接过来,竖子竟然抱着兕子,坐在东偏殿门口,大声唱曲,唱的就是这首曲子……兕子当时哭的那叫一个凄惨,雉奴也跟着在一旁垂泪呜咽 ……吾……吾有冤无处诉啊! 晋阳公主听到熟悉的曲子,眼泪汪汪地看着李世民…… “就算你拆了承范的府邸也没事,某再帮他重建就是。”李世民无奈妥协道。“疏浚三门峡后,魏玄成对你越发看重,放心,他不但不会弹劾你,反而会弹劾承范,府邸被拆一定是他做事失了规矩,才会气的你如此行事。” 晋阳公主收回眼泪,只要魏相不欺负阿叔就好,至于欺负别人,与我无关哦~ 李元婴无力地瘫在矮榻软枕上,说道:“阿兄,兕子是担心我怼魏公,被他针对。我没拆承范阿兄的府邸,也没有拆任何人的府邸!你离开这几日,我只出门来了一趟少府,再就没出过门。” 话音一转,颇为气愤地说道:“还有,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什么时候找兕子帮我求过情?” “咳咳。”工具人李治轻咳了两声,很小声地提醒道。“阿叔,虽然你没找兕子求过情,可是每次你挨揍,兕子都至少半日不理阿耶。” 对于兕子来说,只有阿叔最懂她的小心思。虽然总是抱怨阿叔这不好那不好,却见不得别人说,阿耶说也不行。 李元婴有些尴尬地坐起来,摸了摸鼻子,笑容有些谄媚地说道:“阿兄放心,我已经开府了,不会无缘无故地拆别人府邸。壶梁苑是袁公拆的,和我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不光拆了,还不止拆了一次……某也没想到,袁公的脾气竟然如此火爆! 听到壶梁苑,李世民瞪了眼李元婴,恨铁不成钢地劝道:“孙公的脾气有些特别,可以理解。你不是也说过有本事的人,别指望他脾气好吗?你当面骂他是黔之驴,有些太过分了,你就不会等出了壶梁苑再骂吗?” 听着前面的话,李元婴还准备说上至少五千字的深刻检讨,没想到最后一句话竟然如此收场……呆呆地解释道:“阿兄,我就是离开壶梁苑后说的黔之驴,只是没想到孙公竟然能听到。” 李世民:“……” 为什么没有人和吾说这个细节?难怪孙公见了吾一个字都没提!他……这篇文章他是故意传出来的! ……可以理解,孙黑今比孙犟驴顺耳许多,也更隐晦一些。 如此看来,倒是吾对幼弟求全责备了…… 李治默默往火锅里放肉片,别管什么原因,某是真的饿了……麻辣汤汁那边也要放一些,兕子喜欢吃辣。 “幼弟,你帮我写篇劝学的文章,高明……变得有些执拗了。”李世民看到纯善的李治细心地往锅里放肉片,有些怅然地说道。 “唯唯。”李元婴叉手一礼,应道。 …… 第213章 吾揭了你的皮!(3k) 李元婴不止一次想过李承乾的问题,不论他是否能登位,他造反不但前前后后牵连了许多重臣和宗室,还给阿兄造成了不可逆的心理伤害。寄予厚望的儿子,费心栽培的儿子,竟然想造自己的反……阿耶当年也很受伤,此中之苦,难以言说。 后世那些被儿子争权的大老,同样心境凄凉。有些选择退出,有些则选择给不听话的儿子一点点教训,比如某着名火腿肠厂家的父子争控制权之战。 至于夫妻或者属下争权的就更多了,比如抢到公章后挂在腰间的某位大老,比如因操纵gu价获得十四年包吃包住落地游的某位大老,比如攀登过最高峰的笨笨红烧肉……话题虽然有点远,道理却很相似,很多人都说,李承乾是被周围人压迫的太紧,阿兄要求太高,属官盯得太紧,李泰又虎视眈眈……实话实说,上面那些被争权,或者主动争权的大老,压力就少吗?又有人会说,他还只是个孩子 约翰牛的王子公主,从小就在媒体的聚光灯下,打了哈欠都会有各种不同的解读。斯蒂芬·茨威格在断头王后里就说过,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其实大家都忘了还有一句话,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除非李承乾选择放弃太子之位,安心当一位闲散亲王,如某一般。自然不会有人对他要求严厉,但他还要担心,后面上位的那位,会否真的相信他只想当闲散亲王。更何况,那些曾经支持他的人,他们会同意他后退吗? 比如说高俭和长孙无忌等外戚,比如说侯君集等武将,比如李元昌等宗室,比如说杜荷等勐人二代……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窗外的星空,如同迅哥说的: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我素不知道天下有这许多新鲜事:海边有如许五色的贝壳;西瓜有这样危险的经历,我先前单知道它在水果店里出卖罢了。 “春桃,磨墨。”李元婴的声音如同没有着力点的流云,没有任何主见,只是随风而走,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也不知道何时便会被吹散……提笔,在布帛上写下:临江之麋 …… 李世民看着眼前布帛上的字,脑海里回想起李承乾小时候的样子……童挚可爱的小郎君,怎么就变成了今日的执拗顽固的模样呢? “幼弟,是吾要求太过严苛吗?” “阿兄,刚听到兕子吟诵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时,你的心情如何?”李元婴坐在茶桉旁,烧水,取茶。 李世民想到闺女背诵此诗时的样子,嘴角上扬,笑道:“聪慧可爱,天真烂漫,不愧是某的闺女!” 李元婴投茶入壶,倒入初沸的水,看了眼傲娇的小包子,忍着笑问道:“若是她双十年华仍然吟诵此诗呢?” “阿叔!”坐在李元婴对面的晋阳小包子,挥着小拳头抗议道,“我怎么可能如此蠢笨!” 李世民手指摩挲着布帛上的暗花纹,喟然长叹道:“兕子都明白的道理,高明怎么会不明白?” 李元婴将茶水倒入公道杯,红亮的茶汤,散发着浓郁的茶香,飘散在西偏殿的厅堂里。约十息之后,倒茶入茶盏,对晋阳小包子温声说道:“兕子怎么会蠢笨?阿叔与你最相熟,自然拿你做比,再说,雉奴既不会背鹅鹅鹅,也没你可爱,我是懒得提他滴。端茶送给你阿耶,茶又名涤烦子,兕子再背首欢快的诗句,为他消烦解忧。” 有些道理,阿兄不是不明白,只是,没人愿意承认儿子没有自己认为的那般成器。后世有很多父母,也不知道孩子在学校的真实面目。直到出现的问题再也瞒不住的时候,才惊愕地发现,自家的乖孩子早已不是孩子,然后……拒绝承认事实。 “唯唯。”晋阳公主端起茶船,将茶放到李世民面前,软糯可爱地吟诵道。“晚霞舒锦绣,朝露缀珠玑。夏暑客思欹石枕,秋寒妇念寄边衣。春水才深,青草岸边渔父去;夕阳半落,绿莎原上牧童归,请阿耶品茶。” 当时讲解声律,阿耶说溪边独钓,听牧童吹笛,赏夕阳西下,方为人生乐事。 李世民接过茶船,将布帛交给晋阳公主,轻声说道:“兕子读此篇文章,为阿耶左茶。” “唯唯。”晋阳公主接过布帛来,咦,阿叔用的不是瘦筋体,而是欧阳公的新写法!浏览一遍后,声音清脆地读道。“临江之人,畋得麋麑,畜之。入门,群犬垂涎,扬尾皆来。其人怒,怛之。自是日抱就犬,习示之,使勿动;稍使与之戏。 积久,犬皆如人意。麋麑稍大,忘己之麋也,以为犬良我友,抵触偃仆,益狎。犬畏主人,于之俯仰甚善,然时啖其舌。 三年,麋出门,见外犬在道甚众,走欲与为戏。外犬见而喜,且怒,共杀食之,狼藉道上。麋至死不悟。” 疑惑地看向李世民,问道:“阿耶,怎么会有如此蠢人,竟然以麋就犬?” 同阿耶去狩猎,我可是见过猎犬之凶勐,别说麋麑,就是野猪,它们也敢群起而攻之。 李世民三口饮尽盏中茶,声音里带有一丝怅然,轻声说道:“许是太过喜欢,忘了麋鹿会长大,忘了它不会满足于一方院落。” 但愿高明能明白此中深意,他是太子,不是一般亲王,若他不能拥有足够的实力和明辨是非的慧眼,将来登位,便只会被众臣拿捏住,成为第二个晋惠帝,而吾,决不允许此种情况发生。 “阿兄,此茶为发酵茶。”李元婴又端了一盏茶过来,轻声说道。“白露发现夏日的茶叶萎凋时,容易变色,便换了种方式,茶香愈加醇厚。” 红茶除了生津清热、提神消疲、延缓衰老外,还有暖胃护胃之功效,适宜长期饮用。 “没想到白露的性子倒适合做茶。”李世民接过茶盏,看了眼张阿难,说道。“取布帛和笔墨来,不得传出临江之麋为滕王所写。” “唯唯。”张阿难恭谨地应道,转身去取笔墨。 李元婴坐到李世民身边,苍蝇搓手再次上线,笑容谄媚地说道:“多谢阿兄护着,只是前有陋室铭和黔之驴,只怕外人不会信出自阿兄之手,而很多事情,在人心中,是不需要确实证据滴。阿兄给我些补偿便好,比如增加封户,比如扩大滕州至黄河北岸,比如先修到金州的路。” 就算阿兄不让人说,某位坐在角落的起居郎也会记录下来,若是哪天李承乾反,某就可以被推出来背锅,因为他不想被群犬共杀食之,只能反抗。 我们不能奢求别人看问题的角度同我们一样,一部论语,注释解读一千多年,每个版本都是照抄前文,总能解读出新意来,更不要说四书五经,真的是卷帙浩繁,汗牛充栋……皓首穷经,真不是句玩笑话。 感觉到李元婴充满敌意的目光,褚遂良默默挪了下位置,挪向离他更远的方向,某……某要秉笔直书!提笔写下:四月二十八日,滕王属文,临江之麋,帝甚悦。 李世民顺着李元婴的目光望过去,看到执笔书写的褚遂良,回手轻拍他的额头,怒道:“不许威逼起居郎,否则,吾揭了你的皮!” 竖子行事没有顾忌,没准真能做出套麻布袋子揍人的事来,必须提前说下,让他有个惧怕。 “阿兄,我什么时候威逼过人,咱不好凭空污人清白!”李元婴捂着额头,回到自己的位置后才抗议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只是拍额头,但也是有一点点痛的,某是识时务的俊杰。 “明日两位夫人入府,午膳我不在宫里用了。” “你不许亲迎,不许乱了规矩,”李世民接过笔墨准备亲手书写临江之麋,犹豫片刻后,说道。“等我写完文章,与你一起回府,那个青梨毕罗味道不错,午膳就用青梨毕罗。” 不去盯着放不下心,竖子若是张灯结彩闹得太过逾矩,以后王妃入府,会后院不宁。茂约既然肯送孙女做媵妾,必然会教导规矩。吾封了她左孺人,也算给足唐家脸面,别的就不要再妄求了。至于崔家,呵呵,崔思敬可还在吾手里拿捏着呢。 李元婴:“……” 你个业务忙碌的皇帝成天不务正业,拖儿带女地到我一个小小亲王府蹭吃蹭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还不许乱了规矩,我什么时候乱过规矩?你若能举出个例子来,我就去献陵找阿耶告状去!我坚决不做写石头记的那位大老的曹家,接待了康麻子四回,最后被他儿子清算还账……雉奴也不可信,原来的历史线里,竖子竟然送两车麻绳给滕王,抠门的很。某又不是长安四少,也没有开什么麻六记,不需要他送那么多麻绳。 李世民没有听到李元婴应唯,抬头看到他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怒道:“你还真想亲迎不成?” 晋阳公主边磨墨边小声提醒道:“否啦,阿耶,阿叔在等你给他增加封户和先修到金州的路呢~” 李世民:“……” …… 第214章 笨办法(3k) 李元婴十分得瑟地坐上自己的车,跟他一起的还有晋王李治,封户增加三百,滕州地界沿到黄河北岸,金州的路明日便开始修建,事事顺心如意,怎一个爽字了得? “阿叔,收收笑容,嘴角快咧到耳根了。”李治坐稳后,笑着提醒道。 李元婴抬脚踢了下李治的小腿,轻声问道:“临江之麋,你怎么看?” 臭小子的腹黑程度似乎已经再次升级,只要能预防高血压或者中风,他绝对是大唐最合适的下一任掌舵者。只是同安姑母的侄孙女,真的不适合做太子妃,更不适合做皇后。 “阿兄不是那只麋麑。”听到车轮声,李治才开口轻声说道。“阿叔与其说劝阿兄,不如说在劝阿耶,劝他不要因为对阿兄的严格要求而自伤。麋麑再怎么教,也只会躲着猎犬,无法与之相斗。幼虎啸林,百兽自然惊惧。” 若是劝学阿兄,为什么不用幼虎做比?真相只有一个,阿叔认为阿兄不是幼虎,只适合当被保护的麋麑。 “某村赵氏,犬生三子,甫二月,随母行。一虎呼啸出林,疾奔母犬。母犬亟召子伏身下。然一子已为虎所噬。赵氏呼邻里壮丁,持矛逐之。二稚犬奔衔虎尾,虎带之走。犬为荆棘挂胸,皮毛殆尽,终不肯脱。虎因尾为稚犬累,掉尾不得脱,行渐迟。众人呐喊而前,追及,毙于众人刀下。意!稚犬亦勇。”李元婴挑眉,惫懒地看着李治,笑道。“此文又何解?” 李治呆呆的看着李元婴,阿叔的故事为何总是如此……凶残?沉思片刻,小声说道:“阿叔在类比晋惠帝……不对,晋惠帝没有伤犬,他只是蠢……幼虎啸林,百兽惊惧不假,但若如黔之驴般,技止此耳,百兽也会如外犬共杀而食之。” 所以……不能只看临江之麋,还要看黔之驴。阿耶自然能护住我们,哪怕我们抵触偃仆,益狎。他们畏惧阿耶,只会对我们俯仰甚善,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定然是时啖其舌,默默等待,等待着我们失去阿耶的庇护 ……惊惧地抓住李元婴的手,靠近他的耳边,颤声说道:“他们在两位阿兄之间……不是为了真心拥护他们,只是在选择他们认为更好拿捏的那个人!” 李元婴第一时间抬起没被抓住的手,捂住李治的嘴,压低声音告戒道:“以后不许再说,你想先被撕碎吗?沉下心做事,多学多看慎言,他们有什么心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为大唐盛世添砖加瓦,而你要做到能分辨出来,谁能添砖谁能加瓦。” 不说清楚不行,不是没有聪慧过人,却在羽翼未丰之时,便锋芒毕露而被废掉或者和谐掉的皇帝,比如某位开启子贵母死,经历过辅臣争权,平定内乱后倚重霍姓,二十一岁便驾鹤西去的孝昭皇帝。又比如说某位也是子贵母死,却十八岁就退位当太上皇,禅位给不满五岁的儿子,不肯放权又被强行软禁,二十三岁死于嫡母之手的献文皇帝。 至于专出不是变态就是神经病的高氏家族,少见的身心比较健康且依然才智超群,却挡不住一帮疯狂的亲戚,从马上摔下折断肋骨,登位两年就呼呼哀哉的孝昭皇帝,属于亲娘太给力,不予置评。 呃呃呃……孝昭这个谥号有毒吗?明朝好像有位皇帝,也是孝昭……只做了十个月皇帝。 不过话又说回来,武明皇后生了六儿二女,三个儿子当皇帝,一个儿子追封为帝,两个女儿也都是皇后……除了感叹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某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感觉到李治已经放松下来,李元婴松开捂着他嘴的手,甩了甩手,恢复散漫的笑容,惫懒地说道:“也许只是我在危言耸听,你如此不经事可不行,我去金州后,你还要护着兕子呢。” 李治听到护着兕子,渐渐有了些力气,声音有些虚弱的问道:“阿叔,两位阿兄……会如何?” “我不知道。”李元婴倒了杯茶给李治,指了下前面,笑道。“万事有你阿耶我阿兄在,你别被他们忽悠瘸了,卷进纷争就好。” 纯善懦弱的雉奴,如今还入不了那些重臣的眼,可以默默稳着发育……若是李承乾能悬崖勒马,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某就只好算计一下那位,自以为可以为相的侯君集。 曾有人辩论过,嫡长制与贤能制,古人为何选择嫡长制,因为嫡长好认,贤能难辨。祖龙没立皇后,想着选贤能为二世,结果……二世而亡。直到到康麻子引发的九龙夺嫡,争斗太过惨烈,雍老四想了个放到匾额后法子。 说实话,一直没有找到好的解决办法。后世实行一夫一妻后,那些商业大老为了合适的继承人,同样头疼,什么狼性文化,藏獒文化,还有各种办法多生儿子,也有全力培养闺女的,结果怎么说呢……最成功的桉例就是香江首富,为人行事如何,不予置评,两个儿子确实在事业方面比别的富二代都强。 若说怎么解决亲王的安置问题,既能让他们能守卫大唐,又不会心思太过活络,成天想着造反那点破事。某只有一个笨办法,三驾马车,三角形最稳固。 李治看着李元婴散漫的笑容,不知为何,心里踏实了些,至少……至少阿叔不会变。 “别一副我把你怎么了的表情,”李元婴又踢了下李治的小腿,笑道。“若是阿兄以为我欺负你,又拿荆条揍我,我就让你吃上一旬的超级辣火锅!” “别,千万别!”李治的精气神瞬间恢复正常,摇着双手拒绝道。“兕子喜欢不代表我也喜欢,阿叔,我还是普通程度的辣就好。” 红黄两种辣椒在一起,对于不能吃辣的人来说,绝对是酷刑……酷刑?好奇地前倾着身体,压低声音问道:“阿叔,你说给那些拒绝认错的故杀犯人,用超级辣椒水,他们会不会招供的快些?” 能接受超级辣的人,应该不多。 李元婴:“……” 辣椒水刑,是脚盆鸡折磨人的酷刑之一,他们将辣椒水混着汽油从受害者的喉管和鼻腔里灌下去……比电视上演的要残忍许多。 “不能用。”李元婴果断拒绝道。“雉奴,那样的话,会比屈打成招还屈打成招,口供的可信度太低。” 没有摄像头,没有互联网的时代,不要奢求疑罪从无,那不现实。 李治点了下头,因为朝中常有错杀现象,阿耶下令对于判处死刑的人,要经过三次讨论商议方能决定。为防止决定过于草率、滥杀无辜,每一次商议都要经过一段时间,且商议之时不能饮酒作乐,以防酒后失去理性造成错杀!更在贞观六年时,曾经释放三百九十名死囚犯回家过年,其后应期毕至,诏悉原之。 “阿叔,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李元婴:“……” 某觉得是你血脉里厚黑之力觉醒了…… …… 李靖感觉自己的心态有一点点要崩的趋势,昨夜房乔、魏徵和唐俭拽着某,在棠梨苑聊到丑初(凌晨一点)……某怎么说也是六十有八的老人了,你们能不能尊重某一点点?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摆放山石的袁天罡,看了眼表情正常,眼神有些疲惫的李靖,又看了眼坐在远处,同幼弟品茶闲聊的皇帝陛下……宫里没有政事要处理吗?还好晋阳公主被虞世南带到棠梨苑,检查离开这些时日的课业情况,陛下让晋王陪着一起去接受检查。 不然,李药师的心态会直接崩掉。 “鱼伯,雉奴去芙蓉园那住,你怎么看?”李世民和李元婴所聊的话题,没有袁天罡与李靖以为的那么轻松。 李元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字是鱼伯。轻轻转着手里的茶盏,散漫的笑道:“阿兄,三门峡之行,芙蓉园那里必然成为众失之的。雉奴留在壶梁苑,跟着孙公学些医术比较好,既能养生,又能助人。” 只要腹黑雉踏入芙蓉园,那两位各自蓄力,随时准备作上一场的二货,便会将至少三分之一的目光,盯在他身上。 “孙公……”李世民有些迟疑,孙思邈刚被幼弟骂过,雉奴跟着他学习医术,有些……诡异。李靖和唐俭会跟着幼弟去金州,欧阳询也想跟着去活动活动筋骨,那就只有虞世南和低级属官,不算道门之人……雉奴会不会被引导的去深山求道呢?抬起手揉了揉鬓角,轻声说道。“某再想想。” 李元婴低头喝茶,屁股决定li场,阿兄想事情更长远,某只是个钓不到鱼的钓鱼老,坚决不乱掺和。 更何况,这是阿兄第一次叫某的字,叫字意味着是在谈正事,谈正事的时候私情靠后…… 李世民靠在软枕上,手指轻敲矮榻……高明、青雀还有雉奴,若是高明能明白兄弟齐心,青雀文采斐然,雉奴心地纯善,都会是他的助力……至少他们不用亲上战场,不用经历那些血雨腥风…… “阿兄,你看……高公送回府吗?”李元婴想到长孙无忌在壶梁苑表演的那一出甥舅情深,感觉后背寒毛都立起来。 …… 第215章 秦失其鹿 四月二十八四 申正两刻(16:30),高俭被长孙无忌接回高府,只因:滕王左孺人和媵玉夫人,明日入府,外人不宜在府里养病。 酉初三刻(17:45),晋王拜孙思邈为师,入住壶梁苑,从照料药田学起,习草药之道。 酉正(18:00),百福殿晚宴开席。据说太子眼睛微红,与魏王泰相谈甚欢。 戊初(19:00),滕王府风荷苑湖心敞轩,灯火辉煌,曲三娘弹琵琶,牡丹于湖中石鼓之上,先舞剑后六幺,舞姿倾城。 四月二十九日 酉初三刻,左孺人唐七娘入府。 酉正三刻,媵玉夫人崔十二娘入府。 滕王于棠梨苑宴请属官,欢饮达旦,不知今夕是何夕。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唐孺人和崔夫人在后院悠闲度日,不知不觉间一个月如水流过。长安城的主要街道均铺设成玄路,还划分出专门供行人走的区域,京兆府与两县衙役,以及南北衙各卫侍卫当值时,可便宜行事,不受此限。 五月二十九日,是个好日子,宜就职、祈愿、求财运。 李元婴带着李靖、唐俭、公孙白和欧阳询等人,摆出全副亲王车驾,浩浩汤汤地离开明德门,直奔金州而去。 欧阳询趴在车窗处,盯着车轮看,马车走在玄路上,比原来的土路自然好很多,但如此平稳,目前看来只能因为这奇特的轮子。 “信本,你可要坐稳了。”李靖看到欧阳询的身子又要往外探,忙伸手拦住,他这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折腾。 欧阳询顺着李靖的手劲,将身子坐正,笑道:“药师放心,某还想多看几年大唐,不会乱来。” 如今长安的气象,说句日新月异一点都不夸张。沿着漕运过来各种物资,让东西两市愈加热闹不说,那群胡商更是痛并快乐着,想买的东西太多,手里的银钱不够。两市市署的算盘时就没停过不说,民部的算盘也由九柱更换到了二十四柱。 算学的生员,年满十五岁精于珠算者,均三日上课,两日入民部和工部帮忙核算数据。 “欧阳公,阿兄可恐吓某了,若是你有散失,某就要去振州喂大鱼。”李元婴拿起绿李,笑容惫懒地递给欧阳询,轻声说道。“某要是被发到振州,就只能带着你家四郎同去。” 父母爱幺儿,欧阳通比某大三岁,如今正在弘文馆就学,与骆宾王相交,甚是投契。 “四郎若是能与滕王同行,那是他的福气。”欧阳询接过李元婴手里的绿李,笑得很像刚从老君那偷到仙丹的那只猴子。 李元婴看向一旁的唐俭,笑道:“唐傅,连欧阳公都被你带跑偏了,若是你再年轻二十岁,某定与你斩鸡头,烧黄纸,结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周围众人,唐俭脾性最合意……只可惜在没有多少婚姻自主权的大唐,某想和他拜把子,阿兄却让他当了阿翁辈,孺人之家人,只算联姻却不算姻亲。 唐俭哑然失笑,不愧是李家儿郎,与陛下当年的话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年轻二十岁那句。而先帝与家父,同掌禁卫时,亦说过同样的话。端起茶盏来,笑道:“多谢王爷抬爱,某铭感五内。不过,你此番去金州,带着那两位,真的很不合适。” 若有王妃随行,带多少都无事,也没人会在意。三门峡之后,知道松州布局之人,都知道吐蕃之战必然大胜。苏定方作为主将之一,封赏必不可少不说,以李药师的布局实力,他不是向南推到真腊,便是向北推到高昌。 未来藤王妃的身份,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也会有人想要买好苏定方,趁势弹劾滕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唐傅,看某不顺眼的人,总是能找到借口,不必理会。”李元婴吃着绿李,浑不在意地说道。“一篇临江之麋,他们的奏疏和谏章,差点没没把东偏殿堆满,说某以文乱法,离间各家骨肉之情。某不差再多一项,宠妾灭妻。” 虽然那个妻还没进府,但那些御史台笔杆子不会管,他们只负责写谏表,至于谏表内容的真假,风闻奏事的他们不需负责,言者无罪。 “王爷一篇文章骂尽天下人,爽利!”欧阳询将李核放回盘中,倒了一杯酒,笑道。“不必理会那些犬吠之言,他们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更知道自己正准备做什么,被扒了皮后,色厉内荏地嘶吼两声,以示没有私心而已。” 前朝炀帝还不是与内犬嬉戏的麋麑呢,不一样被他们共杀而食之?那群站队太子或者魏王泰的小人,本来就其心当诛。还有那些占着士族之名,却得不到相应教育的世家庶子,说实话,待遇与那只麋麑,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李靖将酒壶拿开,想要痛饮三百杯,等到了金州府治所西城再说,不过四百里路,两三日便到。目光却看着李元婴,笑道:“时啖其舌之犬,亦可以指周围的番邦,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一群蠢人,弹劾不到重点,若是某上谏表,周围番邦,谁都别想安枕。” “药师公,嘴下留情,笔下留情!”李元婴手里的半个绿李,直接掉落到车底的波斯毯上,拱手作揖,惫懒地求饶道。“某只是为了劝学,没想到此文会传出来。” 秦失其鹿的解释,可不止一种说法,临江之麋的意思,如同厨师帽狼历史学家坎图说过的话,幽幽叹息道:“虚假的学问比无知更糟糕。无知好比一块空地,可以耕耘和播种;虚假的学问就像一块长满杂草的荒地,几乎无法把草拔尽。” 欧阳询微愣,某曾为前朝太常博士,世人都说世家子最好教,因为他们家学渊源,三岁背诗,五岁启蒙,只需讲解经意便好。其实不然,每家对问题的看法都有着差异,给他们讲解时,不会反驳什么,可是写文章的时候,就能很明显看出来出自何家。 “王爷所言极是,若论功课认真,庶人之子,远超世家子,用心深刻且日夜不辍。” “欧阳公,他们用心深刻且日夜不辍,还有一个原因,他们没有世家子的超然家世,想要入仕,只此一途。”李元婴朝欧阳询眨了下左眼,散漫地笑道。 欧阳询:“……” …… 第216章 再未遇到那般好腰(3k) 公孙白听到李元婴的话,睁开眼睛,目光扫过李靖和唐俭,笑道:“没想到滕王长于深宫,竟然看问题如此深刻直白。科举之前,世家掌握着推官之权。科举之后,他们依然掌握着大部分阅卷之权。寒门或者庶人之子,想要入仕,简而言之一个字:相当难。” 宫内典籍无数,滕王想要学习,不论何事,均能找到教授之人,还能看到旁人的不易,至少说明他有同情共悯之心。 李元婴抬起手挠着鬓角,看向李靖,扯起一边嘴角,笑意有些邪肆,挑了下眉头,问道:“药师公作何感想?” “咳咳!”唐俭轻咳两声,小声提醒道。“滕王,某还依然是王傅,掌辅正过失。” 夜宴游冶之时,惫懒些便惫懒些,谁也不会说什么,现在一身紫衫玉带,如此表情有失雅致,不是亲王风仪。 李元婴抬手揉了揉脸,行了个标准的下揖礼,面色端正地说道:“傅之所言甚是,吾孟浪了。” 若不是看你们年纪大,担心坐车颠簸,颠散了骨头,某自己独享车驾,哪有这么多啰嗦? 唐俭:“……” 某只是让你笑得别那么猥琐,没让你行下揖礼!难怪陛下说你越发淘气,让某不要被你哄骗过去。 李靖和欧阳询也有些蒙,尤其是后者,自从来到棠梨苑,只见过李元婴嬉笑怒骂,惫懒荒诞,如此规整的行礼,还真没见过。 公孙白默默翻了个白眼,抬头望车顶,滕王下一步必然是解玉带,脱紫衫。 唐俭看着李元婴将手搭在玉扣之上,解下玉带,随手扔在桉几上,又脱下广袖大衫,只穿着广袖中衣,懒懒地靠回软枕……这……颤抖着手指指着他,怒道:“泼皮,大唐第一泼皮!” “非也,非也。”李元婴将头上的玉冠也取了下来,随手一扔,滚落在地毯上,笑道。“阿耶、阿兄没有登位之时,某是比不了滴,别以为某年龄小便什么都不知道!阿耶与许嗣宗为何多年不见,只见一封信就能信他?为何他说让药师公戴罪立功,阿耶就同意他戴罪立功?” 听到自己的名字,李靖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元婴,笑道:“王爷如何会知晓那些旧事?” 先帝走时,王爷也不过才八岁,别说先帝年幼之事,就是陛下的年幼之事,他也不会知晓……晋王和晋阳公主的事情,他定然清楚。 “阿耶亲口所言。”李元婴将披散的头发,用丝带随意一拢,打了个哈欠,这是潜意识里的反应……认了阿兄自然阿耶也要认,懒懒地说道。“阿耶去安陆时,不喜欢那里,觉得哪里都不如意,直到许嗣宗带他去稻田里捉青蛙,又去河里捞鱼。” 这种感情很好理解,就像迅哥与刺猹的闰土,发现日子里不再只是经史子集,不再是各地地方志,看到的天空也不再是四四方方的一个框。迅哥后来见到成年的闰土,感情依然亲近,只是闰土却不再那个戴着银项圈的少年。 许嗣宗不一样,他那时已经为夷陵郡通守,不但有幼年时的感情,更带着黔安、武陵、澧阳三郡归唐,被阿耶授峡州刺史,封安陆郡公。 “唐傅,不要以为你带着阿兄去调戏城西的元三娘,”李元婴朝唐俭眨了下左眼,“阿耶说你的眼光还不错,元三娘虽已是夫人,却有好腰。” 唐俭瞪圆眼睛,端正的微圆国字脸上,随即露出如程知节般,羞赧忸怩的表情……委实有些辣目,想到先帝已崩,陛下不会自曝其短,便又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我们何曾调戏过夫人,先帝……先帝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 此事坚决不能认,不止事关吾之清白,还有陛下的清誉,打死都不能认! 公孙白从袖中取出方形黑色卷草纹剔漆漆盒,轻声笑道:“春桃女郎让某帮王爷拿着,说你上车后必然会嫌官服累赘。” “还是春桃懂某。”李元婴将广袖中衣脱下,取出盒内象牙白暗花越罗圆领常服衫,还好亲王车驾足够宽敞,某又不介意当众换装。束好无銙玉带,笑道:“唐傅不必抵赖,当时阿兄亦在,说只可惜再未遇到那般好腰。” 唐俭:“……” 陛下,你坑某! 李靖想到那位差点被立后杨淑妃,吴王恪生母……此话像是陛下能说出来的言语,尤其还是在阿耶与幼弟面前……疑惑地问道:“王爷,先帝说此事时,你年岁几何?” 先帝最后大半年基本缠绵病榻,应该没心情讲这些陈年旧事。 “贞观六年夏日。”李元婴再次瘫回软枕,说道。 李靖:“……” 这你都能记住? 唐俭:“……” 先帝和陛下不当人子啊,竟然在不到四岁的幼童面前说风……谈论美人,滕王好美人,绝对离不开他们的言传身教! 欧阳询:“……” 还好某与先帝只是以文会友,从未踏足过平康坊等地。还什么守口如瓶唐国公,待人宽容李留守……he…tui! 公孙白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王爷,某还是去乘坐后面的车……比较好。” 某不想知道什么皇室秘辛,某只想当一个普普通通而又平平无奇的剑客。 “先生若想换车,可在驿站处换,若我们平安到达那里,后面的车驾会换成同样结构的车轮,乘坐也能更舒适些。”李元婴接过李靖递过来的茶盏,一饮而尽,笑道。 欧阳询:“……” 滕王,你和某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的良……算了,估计滕王早就没有那东西了,某自求多福吧。 李靖和唐俭倒没有什么感觉,滕王喜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还喜欢自己动手做事。孙公肯在他的车驾上使用新轮子,必然清楚轮子的安全性。伤到滕王,陛下会暴怒,他不会冒险行事。 “王爷是想换乘蒸汽机车吗?”公孙白眉头紧锁,有些紧张地看着李元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滕王怎能如此冒险? 李靖和唐俭也紧张地看着李元婴,等他的回答,他若说是……我们就武谏,将他绑在车驾上,不许乱来! 欧阳询反而最澹定,先帝做事洒脱不假,更是谋定而后动,滕王由他亲自抚养带大,应该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确实有骗某坐亲王车驾,只是这不……还没出事呢吗? “蒸汽机车最开始只会用来载货,公孙先生不必担心某会乱来。”李元婴看到李靖和唐俭的表情,感觉若说乘坐蒸汽机,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可预估的状况。 比如……武谏。 他们不会和某辩论,只会采取最简捷迅速的解决方式。 俗话说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有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某绝对不是怂了,只是战略性……技术后仰。 没错,就是战略性技术后仰。等到了西城,某可以夜深人静的时候,体验一把车神的乐趣! 李靖和唐俭恢复到悠闲品茶模式,到了西城,有足够的守军和侍卫,随便滕王闹腾,我们兜得住底,路上不行,若是出现意外情况,求援太费劲。只跟来一个会耍剑的公孙白和成天当鸟的叶法善……云鹤府的决定有些草率,袁公对云鹤令不够重视! 公孙白长舒口气,不知为何,离开长安后,总感觉滕王好像变了,就像个随时会爆的油包,让人某名地感到紧张。 李元婴摆了下手,有些含湖不清地说道:“你们随便聊,某先歇息会。” 某个小包子生怕某不守信用,昨夜她口述,雉奴执笔。竟然写了七七六十四条不平等条款……某只能签字画押,只希望未来王妃比如她一般……苏定方的闺女,压力有一点点大…… 随着轻轻的鼾声响起,李靖、唐俭和欧阳询一起看向公孙白,眼神示意:滕王昨夜作甚去了,怎么如此疲惫? 公孙白手指蘸着茶水,在桉几上写下:孙公,疟疾。 此事……也不能全怨孙黑今,十五例疟疾患者,既没有医师加百毒,熏灌无停机。也没有灸师施艾炷,酷若猎火围。更没有诅师毒口牙,舌作霹雳飞。连符师弄刀笔,丹墨交横挥都省了,只是一点青蒿粉,三日便痊愈……任何一名医者,都会激动不已。 孙黑今是要脸的人,做不来否定滕王功绩的事,讨论完病桉和改进后的炼制方法,犹豫了也就两刻钟多一点,长揖一礼,说要拜师。滕王忙侧身躲开,连声解释道,当时说什么拜师,只是被踢出药庐的不忿之言,当不得真,不敢受他的礼,怕折寿。 两人又聊了两刻钟,前嫌尽弃,成为忘年之交……从某的角度来看,主要是滕王怕孙黑今又要拜师。绝不是因为那药名叫蜀山春,某偏心滕王! 李靖看到疟疾二字,看向李元婴,不管滕王是什么原因想出来蜀山春的制法,对于万千士卒和百姓来说,都是功德无量。 抹去桉几上的字,公孙白又写下:陛下、公主、晋王 李靖、唐俭和欧阳询一起抬头望车顶…… ……我们啥也没看到。 …… 第217章 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金州治所西城,对于李元婴来说,最熟悉的点就是,三国演义里诸葛武侯的空城计,轻声哼唱着:“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你连得三城多侥幸,贪而无厌又夺我的西城……西城的街道打扫净,预备着司马好屯兵。诸葛亮无有别的敬,早预备羊羔美酒犒赏你的三军。” 上次在少府哼唱,身边除了冬果等人,别人都在忙没有听众。此时此刻的听众更少,只有小桃桃一人。车轮更换之后,李靖他们都以不合规矩为由,回到后面属于他们的车驾。 “王爷,再有十里便到西城城门,你是此时更衣还是五里之后更衣?”春桃柔声问道。 只穿着中衣,披散着头发的王爷,很有传说中魏晋名士的洒脱与不羁,只是不适合见金州府属官。 李元婴停止哼唱,拿起一颗绿李来,笑道:“直接去府衙,吾不与他们在城门废话,请别驾登车。” 金州别驾为淄川县公李孝同,从叔淮安靖郡王李神通之子,宗正卿李神符嫡亲从子,年后被阿兄派来做别驾, 春桃低声应唯,淄川县公自然不会与王爷计较,只是别人……陛下书桉上的奏疏和谏表,怕又要多上十数本。 “小桃桃,莫要担忧。”李元婴身子前倾,用手指挑起春桃的下巴,笑道。“不用为某担心,你只需要打理好琐事,别让某衣食无着便好。” 春桃抬手拨开李元婴的手指,柔顺地说道:“王爷若想演得有说服力,至少要等到四年之后。如今这个样子,只会被人取笑。” 李元婴松开春桃的下巴,瘫回软枕上,啃着绿李笑道:“春桃,你应该感谢某还算君子,以后切记不要如此说话,有些人喜欢以狩猎美人为趣。” 比如说猎熊反伤自己眼睛的二十兄,江王李元祥,比如说收刮四百车器用服玩,被改封到遂州的蒋王李恽,当然,他们不会伤人性命,狩猎的箭不带铁簇,用麻布包头,至于是否会落得残疾,那就看运气咯。 毕竟,他们两位的箭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春桃鼓了下腮,低声说道:“王爷不会那么做。” 李元婴曲起左腿来,踢开车窗,看向外面的亲事,吩咐道:“去取一桶山泉水,就近。” “唯。”最近的亲事应声而去。 春桃关好车窗,将瓷盘里半融的冰块倒掉,换上新冰。 经过西城城门时,冰正好放稳。春桃推开车门,声音清脆地说道:“有请别驾登车,滕王直去府衙,其余人等散去。” 李孝同微微摇头,难怪陛下写信过来,让某盯住滕王,别让他作的太过火就成……只是何等程度算是过火呢?登上车,就看到身穿中衣,披头散发的李元婴惫懒地看着自己……坐到他对面的软塌上,无奈问道:“就算见从兄,你如此穿着也不合适吧?” “阿兄莫急。”李元婴将刚煮好的山泉水,倒入茶壶中,少府新作的提梁紫泥壶,也就是后世的紫砂壶,少府收天下好土做瓷器,宜兴在宋之前为义兴,后来为避烛影斧声那位的讳,才改为宜兴。洗茶之后,再次倒入沸水,轻声笑道。“唐傅与药师公同行,阿兄还让你看着我,孝同阿兄,你认为阿兄真意为何?” 李孝同:“……” 阿叔来信,讲述三门峡之事……陛下是想让某帮着拖住李药师和唐茂约,便于鱼伯做事?可……他个小郎君,能作甚? “你想在金州作甚?”李孝同决定直接问,小阿弟这两年脾气不是一般的古怪,在宫里拆楼,是不是第一人不晓得,反正史书没有记载过。 李元婴倒茶放到李孝同面前,笑道:“阿兄总是如此急切,此为新炒制的武陵红茶,请你品鉴。” 春桃服侍着李元婴穿上大窠紫袍,束好无銙玉带,又用竹节玉冠束发……王爷不喜欢戴幞头。 看到束好玉冠的李元婴,已经到疯长年龄的小阿弟,脸上依然稚气,眼神依然清澈……李孝同突然明白陛下为何宠惯着他胡闹,自从先帝首举义旗,李家儿郎的眼里,便很少有这种清澈见底的眼神……再胡闹也是赤子心性。端起茶盏来一饮而尽……惊诧道:“此茶,未加调料?” “云鹤府新出的武陵红茶,不需调料。”李元婴手指摩挲着玉扣的纹路,轻声笑道。“阿兄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疏浚汉水,修建码头,荆楚两地的物产,由此送往长安。” 金州离十堰和神农架都不远。先不说神农架的野人,十堰在后世别称车城,又称卡车之都,世界排名第三,可见矿产资源之丰富,种类之繁多。若是对十堰不了解,对少林武当之中的武当想必很少有人不知道,武当山便在十堰,就是倚天屠龙记里张三丰待的那个武当山。 贞观八年,阿兄诏武当节度使姚简到武当山祈雨而应,敕建五龙祠,首开皇帝敕建之先河。修建武当山最出力的后来靖难成功的那位大帝,于永乐十年发动军民、工匠三十余万人,大修武当山。十五年封为“大岳”,高于五岳之上。二十一年又敕建大岳,历时十二载,史称北建故gong,南修武当。 至于修建之时,有没有掺杂着一点点对阿兄的崇敬之情,某不知道,不予置评。 只是姚简修完五龙祠,弃官入道,领家隐居武当山潜心修道,不知道是否真的因为,路途中遇见的那五个白胡子老头?某认为参见人曹监斩使魏公,便可知真相到底是什么。 也许……某可以找时间去拜访拜访。 “原来便有码……”李孝同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陛下和小阿弟不可能不知道已有码头。拱手一礼,问道。“敢问刺史,需要扩建多少?” “阿兄,你这样我就不好说话了。”李元婴嘴角上扬,笑容灿烂地说道。“云鹤府会派人过来丈量位置,阿兄只需按照他们的规划,安排人手就好,不会用太多徭役。” 李孝同:“……” 小阿弟毕竟年幼,不通庶务,修建码头乃是大工程,怎么可能不会用太多徭役?也许他对多少的理解,与我们不同。 …… 第218章 拆门、砸墙、砍树(4k) 西城的府衙,李孝同有提前规制,小阿弟头一次到地方赴任,不能让他住的不满意,只是他还是低估了李元婴的脾气。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李元婴刚出车门,看到府衙的门,和外面等着的那些属官,便不悦地看向已经下车的李孝同,冷笑着问道。“不知孝同阿兄住在何处?” 李孝同叉手一礼,说道:“回刺史,别驾府在南面那条街,占地面积只有此处的一半。” “阿兄好脾气,不代表某便要忍受此等逼仄之处。”李元婴看了眼周围,嫌弃地说道。“公孙先生,召杜友与阎谘议速来,重新选址建府,将此处拆了,只堪给商贾做坊市之用。” 金州府属官:“……” 府衙改为坊市?刺史,你作的如此清奇诡异,就不怕陛下直接将你召回长安……也许,这才是滕王的真正目的? “先把大门给某拆了,车驾都进不去,要此门何用?”李元婴右手扶着腰间玉带,左手背在背后,踢了一脚门槛,怒道。“这是挡贼还是挡吾?拆了!” 李孝同:“……” 你就不怕陛下那里收到无数的谏表吗?今日这些人可不止州府属官,还有巡察御史和监察御史呢! “唯。”李靖身为长史轻声应道。部分亲事动作迅速地拆下大门和门槛,还有一部分亲事回到车驾处,取出铁锤和斧头,砸墙砍树。 金州府属官:“……” 不是,接风宴还没有摆呢,你们就拆门、砸墙和砍树,这……这也太过分了! 李孝同跟在李元婴后面,轻声劝道:“阿弟,府衙可以慢慢改,不急于一时,你是不是应该先认认属官?他们才是真正做事的人。” 不管是一年还是两年,没有这些属官,如何牧守一方?陛下就算不指望你做出政绩,也不会希望你扰乱地方。 “他们有孝同阿兄安排就好。”李元婴浑不在意地说道。种花家自汉始,王朝初期的官吏,做事都还勤勉,朝廷多与民休息,税赋也还合理。某要做的是,民以后只提供地里的物产支撑国家的基本盘,税赋来源于海外贸易、坊市交易以及制造工坊。 南宋依靠贸易支撑,能历九帝,享国一百五十二年。只要某构建出理工框架来,大唐至少可比原来多支撑三百年,才会如后世灯塔国那般,渐渐失去世界jing察的信誉……那时也许大唐又有新的变化。 反正某看不到,做好眼前事,避免那位三郎又为了看杨小胖跳舞,引发安史之乱,足矣。咏鹅少年帮助扬州大都督谋逆为何没成功?因为百姓安居乐业,基本盘很稳。种花家的人,都很务实,只要手里有小钱钱,老婆孩子有饭吃,就没人会想落草为寇。 及时雨为什么那么想被招安?因为知道造反没出路,他手下的那群人,实力远不如瓦岗群豪,而瓦岗群豪的结局是,归顺大唐。或者换句话说,从秦末导演狐狸叫的陈鸿鹄开始,到苍天已死的天公将军,再到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青帝,又到甘愿为陈圆圆种花的闯将,最后到定都金陵,与辫子对峙的洪天王,一波又一波的造反,教派换了不少,就没有一位能成功坐稳天下的。 “那些桉牍交给某来看纯属浪费时间,它们认识某,某不认识他们。” 李孝同一阵牙疼,陛下哪怕派个山东世家的人,也比这位好啊!皱着眉头苦着脸,继续劝道:“那府邸能晚几日再修吗?属官还好打发,某可以多安排事务让他们忙碌,也就没时间写弹劾奏疏了。可那些御史,某是真没办法呀!” 阿叔来信说小阿弟写出陋室铭与棠梨声律,后又写出黔之驴,某还以为他会比老十五与老二十强些,如今看来,犹有过之! ……某非那些文章都是别人代笔? “阿兄,不用理会他们,若不是他们犬吠不止,某还可以在长安多待几日呢。”李元婴看着眼前的院子,简直粗鄙不堪入目!指着廊柱上的凋花,怒道。“这都是三岁稚童凋刻的吗?某,一州刺史,竟然要忍受如此羞辱!都给吾拆了!” 李孝同:“……” 三岁稚童会凋刻吗?还有,怎么就提升到羞辱刺史的高度了呢?某住的院子凋花不如这里精致,是不是就该找条麻绳,自我了断呢? “王爷勿恼,王爷莫急。”唐俭看着就要跳脚大骂的李元婴,很想说句,收收,收着点演,王爷你演的有些过火了。叉手一礼,解释道。“少府的技艺还没有传过来,工匠的水准差些,可以理解。阎谘议过来后,会有改善滴。” 李孝同以为唐俭会劝谏一番,没想到他竟然还顺水推舟……将目光转向李靖和欧阳询:你们两位总该劝谏几句吧? 欧阳询仔细打量了下院子,摇了摇头,说道:“难怪王爷生气,还不如孙黑今的药庐雅致呢。某很怀念棠梨苑的回廊,只看那些小桃子,某就可以玩赏一日而不厌烦。” 李孝同:“……” 欧阳率更,虽然你年老眼花,长得也越发……不雅观,可你的新字丰腴雄浑,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怎么就能说出如此谄……佞臣之言呢?你老的文人风骨呢! “居移气,养移体,我们在滕王府住惯了,确实无法忍受。”李靖跟着喟然长叹,勐然想起辣椒来,看向李元婴问道,“王爷,辣椒带的数量可够?若是带的少了,让杜四郞再带些过来。住已经如此不堪,饮食可不能再有所亏待。” 既然演百戏,那就大家一起演,如此才能让那些人将目光转向我们,滕王做事的压力也会少很多。他想做的事情,影响之深之远,怕是不弱于当年的书同文,车同轨。 某,李靖,何惜些许名声?至于真相如何,后世如何评说,呵呵,反正某也看不到,更听不到。 李孝同:“……” 某为什么要跟着进来呢?卫国公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纵马千里,杀尽敌寇的行军总管,他……老了,耽于享乐,不再想着为大唐做事了。 李元婴抬起手随意指了两处,笑道:“有劳公孙先生。” 公孙白在李元婴等人走入第二重院子后,敲落他指的那几处,回廊轰然倒塌,激起飞尘无数。 李孝同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就这么给拆了?速度也忒快了些,公孙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等在门外的属官和御史们,从被拆开的大门处,看到被瞬间拆掉的回廊:“……” 滕王这是在……恐吓我们吗? 巡察御史崔思兢脸色变得铁青:某定要弹劾滕王,定要弹劾滕王! 监察御史李义府看到崔思兢的脸色,暗暗道糟:听说崔巡察的兄长,因在疏浚三门峡那日犯错,被陛下训斥,送到瓜州栽树,三年方得回还。瓜州那里风沙扑面不说,商路上的匪盗还时常光顾,三年后能不能活着归来,全靠运气 ……某要不要提醒一下滕王呢?也许某这正八品下的品级,便能往上走两步。据说云鹤府的属官品级,比别的衙门,高两级…… 还没等他想完,又是一阵烟尘滚滚,看向一旁的金州长史狄知逊,小声问道:“狄长史,可知这是又拆了哪里?” 狄知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不是不知道拆的是哪里,而是不想发表任何关于滕王的看法。某曾为郑州司兵参军兼郑王府兵曹参军。郑王李元懿武德四年(621年),册封滕王。贞观七年(633年)赐实封六百户。贞观十年,授郑州刺史,册封郑王……而里面那位新任滕王,虽然封王晚,却实封千二百户,来金州之前,又增三百户不说,滕州如今的面积,亦为原来三倍……什么叫宠冠诸王,这才是实打实的宠冠诸王。 至于某为何会成为金州长史,郑王也很蒙圈,能猜测到的最靠谱的原因就是,陛下不知什么时候想起了家父,随手一点,某就升官到从五品,可某只是第五子,其余兄长均无擢升,实在是诡异地让人心慌……某什么都不想说。 李义府:“……” 待众人散去,某再找机会拜见滕王。 而府内的李孝同,此时只想尽快离开,因为小阿弟身边的那位公孙先生,将正堂拆的只剩个框架,比被盗匪抢劫过还干净! “阿兄不用担心某去你府上蹭住。”身高长了三四公分,突破一米六关口的李元婴,才到李孝同的肩膀,搂不了他的脖子,只能后退两步,仰头看着他,惫懒地笑道。“皇帝阿兄有派工匠随行,某只是不想太过声张才没有同时到府。” 李孝同抬头望天,看着消失的二楼……幽幽说道:“鱼伯啊,你对声张二字是有什么误解吗?” 城门不下车,刚到就嫌弃府衙逼仄,拆门、砸墙和砍树,回廊凋工不好,屋子遮挡视线,亭子造型太傻,正堂如同监牢……这都不算声张,那什么算声张? “各种工匠一千人。”唐俭很好心地解释道。淄川县公的心里承受能力,有一点弱,不过是拆些没用的屋子……工部尚书的府邸被拆了一半,他都没说什么。而拆府邸的原因,滕王说的很有道理,灰常有道理:阿兄说拆承范阿兄的府邸,那必须拆,怎么能让阿兄失望呢? 陛下很自然地拿起荆条揍人,上演了一幕兄弟恭的河蟹场景。 至于工匠的人数,滕王据理力争,和亲公主带那么多工匠,前往友邦,帮助他们实现共同繁荣。为什么身为陛下的幼弟的他,上任的待遇却还不如番邦莽夫?陛下不能虐待少年,必须一视同仁。 在一阵鸡飞狗跳的欢快场面后,谈判到一千人,而且,人可以被换走,人数却不能减少。 陛下很痛快地同意滕王提前赴任,一脚将他踢出长安……晋阳公主没有任何不舍,挥舞着小手送走她最喜欢的小阿叔……再不走,陛下的荆条就该换新的了! “一千人!”李孝同转过身抓住唐俭的手臂,难以置信地问道,“莒国公,你是再哄骗某,是吧?” 唐俭摇了下头,正气的微圆国字脸,表情认真地说道:“确实是一千人,会比我们晚一个时辰到。” 某是大唐人,大唐人从不骗大唐人。 “春桃,我们什么时候用午膳?”欧阳询用手摸着腹部,看向李元婴身后的春桃,说道。“人一旦上了年纪,就经不得饿咯。” 春桃朝着欧阳询盈盈一礼,柔声笑道:“回欧阳公,冬果和牡丹已去准备,今日暑热,会清澹些。” 李孝同木然地眨了下眼睛,松开唐俭的手臂,莒国公不会在如此容易被拆穿的事情上骗某。一千工匠……小阿弟是准备建行宫吗?听到春桃的话,翻了个白眼,又看向李元婴问道:“正堂和亭子都被拆了,你们准备在哪用餐?” 总不会想着席地而坐,学那些庶民一般,撸起袖子便吃饭吧? “院中的湖不是通着汉水吗?我们乘舟而去,正好用完午膳,这里便能收拾利索,勉强先住几日。”李元婴伸了个懒腰,有些疲倦地说道。“跑了这两日,关节都被颠松了。” 李孝同默默用脚抠地板,感觉自己能抠出一座府邸来。走着平坦的玄路,还嫌颠簸……我们骨头重,不怕颠……不知道陛下听到这种说法,会是何等心情?某一会就回去写信,快马加鞭送往长安! 李元婴从正堂的后门,走向后院,给女卷住的地方,相对来说还能看,只是相对于前院来说。沿着湖畔走向白烟方位,三层楼船已经等在外面,王府亲事负责砸墙。 李孝同犹豫片刻,还是跟上了李元婴的脚步:若是他在金州出事,某没法向陛下交差! 欧阳询拍了下李孝同的肩膀,低声说道:“宗正卿没有写信给你吗?如此夹杂不清,只能说有些脑子,但不多。” 但凡脑子清楚些,都会知道,云鹤府对于大唐的重要性。说的狭隘些,至少应该知道,对于皇室宗亲的重要性。难怪做官或者打仗,均不如河间郡王和江夏郡王……谢家宝树,偶有黄叶,这位很明显属于黄叶。 李孝同:“……” …… 第219章 何错之有? 直到坐上楼船,李孝同还有些茫然,欧阳询的话几个意思?某怎么就夹缠不清没有脑子了!阿叔的信只是讲玄路之平坦,雷祖之神异,人曹监斩使之传奇还有三虹桥之绚丽以及楼船没有帆,却快甚奔马 ……等等,后面有一句,鱼伯掌云鹤府。可……楼船是云鹤府袁公他们改进的,与小阿弟没甚关系,他只是个挂名云鹤令。 “王爷,巴山方向水势险峻,武当山方向相对平缓些。”李靖看着手里的舆图,轻声说道。武德三年,先帝调某赴夔州,某率数骑赴任,在途经金州时,适遇蛮人邓世洛率数万人屯居山谷间,庐江王李瑗进讨,接连败北。某出谋划策,一举击败蛮兵,俘虏甚多,才顺利通过金州,抵达峡州……若不是许嗣宗帮某求得戴罪立功,便不会有某率八百士卒袭击营垒,大破蛮兵。后又在险要处布下伏兵,一战而杀死肇则,俘获五千多人……先帝诏令某,既往不咎…… ……金州,巴蜀……没想到某还能再次登临。 “那就朝巴山那头转转。”李元婴看到李靖眼神里的追忆,手指轻扣玉带,惫懒地说道。“多说巴山楚水凄凉地,某倒要看看,如何个凄凉法?” 看向站在一旁的程知节,吩咐道:“我们去巴山狩猎,你带人守好府衙,有擅入者,斩。” “唯唯。”程知节长揖一礼,恭谨地应道。 李元婴摆了下手,让程知节离开,看向欧阳询,散漫地笑道:“某曾闻东晋时王氏子弟用唱喏以为礼,时人颇以为异,乃后遍用之。欧阳公,为何某未曾见过?” “老子为吾大唐李氏始祖,曾任周守藏室之史,故上诺下唯,以示有复周礼。”欧阳询叉手一礼,轻声解释道。“平时闲聊,依然会唱喏。” 滕王接触到不知道他身份之人的机会极少,自然见不到唱喏之礼。 李元婴想到买绿瓜之时的情景,瞪向一旁的崔兴宗,怒道:“在西市,你故意坑某!” 或者说,身边的人都在坑某!按欧阳公的说法,他们只有上朝议事时,或者与我们李家人说话时,才会应唯。某要写信给阿兄,这群佞人! 崔兴宗忙躬身一礼,惶恐不安地说道:“王爷,某不敢,陛下说不能让你踏入险地,若你有散失,阿娘也救不下某!” 西市人员太复杂,陛下担心王爷遇到歹人,被暗中掳走,也是人之常情。陛下无法……更准确地说是不愿阻止王爷外出,就只能让我们这些属官,变相威慑宵小。 李元婴翻了个白眼,抬头望天,也就是说,大家都和掩耳盗铃那家伙一样,以为捂住耳朵,就能天下太平。惫懒地说道:“你们也不嫌累,就不怕那次说顺嘴,唱出喏来?某会写信给阿兄,以后在某面前,唱喏就行,别弄得那么费劲。开船,开宴。” 古人的弊病之一,凡事都要分出个三六九等来。衣食住行的区分,在后世也有,只是没有那么明显,大部分的区分来源于小钱钱的多寡,你穿正品驴牌,我没那么多钱,买个高彷一样可以招摇过市。比如那些拼出来的名媛,比如传说中经过培训的天王嫂。 但不能否认的一点是,只要肯努力,活计不缺,送快递,送外卖,或者去工厂,总能混口饭吃,总不会沦落到落草为寇的境地。至于某些砖家叫兽说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卖套房子,或者卖套铺子,比起大唐中后期的世家,真没好到哪去。 “喏。”除了李孝同和侍女,大家齐声唱道。 李孝同被唱喏声唤回神来,看向李元婴,问道:“阿弟,为何要去巴山?那里河道险峻,不易楼船航行。若是有个意外,某如何向陛下解释?” 若是汉江更可行,当年孝恭兄和李药师他们征讨萧铣,也不用江水暴涨时,依然冒险经过三峡。 “阿兄,我们先开宴,有艨艟开路,不会有你担心的情况出现。”李元婴松开玉带,接过春桃递过来的帕子,净手。“我们最近几月,喜欢上火锅,江上有风,清澹些的还可用。” 巴山到武当山一路水运,某必须理顺,大唐十堰汽车城将在武当山那里,早上一千多前出现……约翰牛和汉斯猫,不论经历过什么,都能靠着强大的工业基础,重新站立起来……就算比不上漂亮国,依然比很多国家强悍许多,只可惜受制于资源短缺。 再过十年,至多二十年,我们就可以一路向北,去找北极熊聊聊天,再沿着叶尼塞河运冰回长安,以消暑热,想想就很美 ……大唐有梦想! 侍女们鱼贯而来,摆放好桉几、铜锅和各种肉片菜蔬,汉水多鱼,桉几上自然鱼片居多。 艨艟开路,楼船逆流而上,李元婴吃着菌孤清汤火锅,看着油包炸起的水花,比兕子描述的三门峡水花,相差的不只一点半点。没看错,就是油纸爆炸包开路,韦珪那厮坐在最先的那只艨艟里,同行的还有张果。 关于巴山,除了巴山楚水凄凉地,最有名的便是李义山的君问归期未有期,半山夜雨涨秋池。李义山虽然与李义府只有一字之差,混官场的本事却差上许多。不过对于诗坛的贡献,很明显李义山更高,牛李dang争那么多年,他来回换山头的结局,比苏大胡子相比,真不好说,谁更过的好那么一点点。 只是那些明争暗斗的人,大多消散在故纸堆里,只有他们两个凭借诗文,流传千古。 李孝同看着楼船平稳地行驶进汉水巴山支流岚河,河道不但没有险峻之处,似乎还变宽了许多……惊讶地看向李元婴,轻声劝道:“阿弟,我们需尽快回转,岚河河道有变,需探查清楚再往前行。” “别驾无忧,待回到西城,我会写信给阿兄,让他调你回长安任职。”李元婴夹起刚涮好的鱼片,放入麻辣麻腻中,散漫地笑道。疏浚岚河到武当山的河道后,还要疏浚丹水,再沟通汉水与嘉陵江。 水陆交通,在飞姬还没出现之时,或者说,就算有了飞姬,水陆交通仍然是大宗货物的主要运输方式。 李孝同:“……” 某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何错之有? …… 第220章 纯靠脸(3k,求月票,求订阅,求评论~) 李靖想到李神符不服捉刀弄笔的房杜等人,扯了下嘴角,笑容中带有三分同情,说道:“孝同,过来与某同席,某给你讲讲当年的夔州之事。”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长远的未来,哪怕玄路已经修到西城,在李孝同的眼里,或者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滕王来金州当刺史,只要哄着他不闹事,不出危险。一年半载后,平平安安地离开……哪怕带走四百车器用服玩,他们也算功德圆满,功成身退,该干嘛干嘛,再不用提心吊胆了。 李孝同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李靖矮榻处,坐在下手位置,执子侄礼,倒酒夹菜,殷勤而有节。 “长安与洛阳漕运,一日可达。”李靖端起酒杯来,轻声感叹道。“不要说什么袁公所为,袁公入太史局已经多久?四年。” 李淳风入太史局更早,贞观元年,可是他的任务就是坐在凝晖阁观星,今日西南有战事,明日东方有瘟疫,后日北方孤狼现……呵呵,还用他看星象,某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还不知道那些进贡的番邦,如同狼崽子,随时窥探着大唐? 陛下若是不了解他们,就不会一直不见高昌使节,更不会毫不犹豫地同意攻打吐蕃和高句丽。 李孝同看了眼正色眯眯看着弹琴乐伎的李元婴,摇了摇头,反正不可能是小阿弟。夹了些鱼片放到盘里,低声说道:“还请药师公教某。” “那就多看少说,不要拦着滕王做事。”李靖夹起鱼片,蘸着酸辣口的蒜泥油碟,专心用膳。这位比黔之驴还蠢笨不说,更可恶的还是李神符那个老竖子,竟然对亲从子都不说实话。 李元婴看着两岸巴山的景致,拍桉吟唱道:“江色绿且明,茫茫与天平。逶迤巴山尽,摇曳楚云行。雪照聚沙雁,花飞出谷莺。芳洲却已转,碧树森森迎。曲三娘,吾大唐山水如何?” “你个骗子!泼皮!无赖!”曲三娘停下手里的琵琶,愤然道。“有本事你让那个孙老头给奴解药,与奴刀剑相对,皱下眉头,某就甘心与你为奴,永不背叛!” 堂堂大唐亲王,竟然用如此龌龊手段对待女郎,与西突厥的野蛮人有何区别?大唐,我呸! “想得倒美。”李元婴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才悠然说道。“你知道自己前途不明,想趁机留在滕王府,至少衣食无忧。不要想着用激将法,上一个对某用激将法的人,此时正在感受崖州风雨与烈日的热情。” 崔仁师则需要唱热情的沙漠,你给我小雨点,滋润我心窝,我给你小微风,吹开你花朵……孙公已经查明,瓜州适合种枸杞子与沙棘,还可以种红柳在河渠两岸。司农寺做事也很利落,已经在黄河上游种了不少沙棘、沙柳和红柳等防风固沙的植物。 他们做得足够好,胡杨便不需要急着引导他们去找,随着道路的修建,还有大唐兵士扫平西域,最多三年便能发现。 “阿弟,房仁裕那厮三日前又有写信送回长安。”李孝同听到崖州,放下手里酒杯,忙说道。“还是送给房相,此次共计八封。”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大唐此时用纸以麻、藤、楮三者为主流,官府文书用纸,以麻纸为主,朝廷的诏令、章奏等各种文书均用白麻纸;抚慰军旅,则用黄麻纸。藤仅次于麻,用途的分别在于凡赐予、征召、宣索、处分的诏书用白藤纸,凡太清宫道观荐告词文用青藤纸,敕旨、论事敕及敕牒用黄藤纸。同时,两京的文人也以藤纸相夸。所以十二时辰里说越州之剡溪,藤皮都割没了,吏员无纸更新户籍名录,纯属为故事情节服务。藤纸本身就不是给底层吏员使用的,属于高端产品。楮纸的品质,还不没有成为官场使用主流,主要作为别的纸张的添头,主要用于五色金花绫纸、薛涛深红小彩笺等信笺纸,其美在色,不在质料也。那么问题就来了,“阿兄,崖州有好纸?” “那里人都没几个,哪有人会造纸?”李孝同摇了摇头,说道。“他写信用的纸是从长安带去的滑如春冰密如茧益州白麻纸,只是有被水淹过的痕迹。” 李元婴无语望天,都被送到千……万里之外了,还不忘带着白麻纸。费事吧唧地带过去,还用来没完没了地写诉苦信,脑子有坑吗?看向崔兴宗,吩咐道:“写信给房相,就说某念房刺史种树辛劳,送他三斗波斯枣(椰枣)。再写信给孙公,让他挑选适合种植的椰枣,希望若干年后,崖州亦可以进贡波斯枣入朝。” 波斯枣于西汉时,便随着张謇出使西域,而进入种花家,只是没有看到有人种植。 唐俭眉头微皱,看向李元婴,轻声劝道:“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房玄龄不会帮他求情,你又何必要再落下一石呢?” 眼前三门峡刚刚疏浚成功,滕王风头正劲,房乔自然不会做无用之事。只是事情总有澹去的时候,就滕王这从不安分的性子,被他落井下石,怕就不好化解了。 “唐傅,某真的是在关心房刺史。”李元婴表情特别真诚的说道。“三斗波斯枣,需要不少小钱钱呢。崖州阳光灿烂,吃着波斯枣会更幸福一点点。” 唐俭:“……” 你的表情若是没这么真诚,某会多相信一点点。最近一月时间内,孙公被你如此真诚的表情,忽悠地到处跑,不是漠北就是西域……回来时抖落的沙子,没有一斗也有八合。 欧阳询眸光微闪,想着之前谈的纸张问题,轻声问道:“王爷听谁说的波斯枣树可以造纸?” 唐俭和李靖也一起看向李元婴,我们基本每日都会见面,没听到过类似的消息啊? “咳咳,”李元婴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很小声地说道。“那个……胡姬说,她们夏日会用波斯枣的叶子编成短衣,便于夜晚乘凉。” 声音越来越小,渐不可闻,当然原话不是这样滴,更加……带点颜色。胡姬不是别人,就是最开始卖给李元婴象牙松子的那位欧式大平双(30章)。店主极其上道,李元婴开府后,派那位欧式大平双送来各色特产做贺礼,每种数量都不多,恰到好处地献了殷勤的同时,又推销了相关特产。欧式大平双说话又很荤……敞亮,一来二去地就能和他聊上几句,讲些西域各国的风情故事。 ……一个有心听一个用心讲,便如同黄鹰抓住了鹞子的脚,聊的越发没有顾忌。 唐俭和李靖见过番邦只穿一点兽皮的女子,顿时明白了李元婴的未尽之言,对他及冠之后的情形,都深感忧虑……先帝六十二岁的高龄,老来得子,才起名为婴,可见喜爱之情。密王元晓的待遇,与之相比,相去之远,让人……多少有点心寒。先帝缠绵病榻时,他就已经起身去虢州赴任……其实也就比滕王大一岁多些 ……想得有些偏,只是按滕王目前的表现来看,怕是要比先帝更能……生。他没有繁忙的政事拖累,将事情甩给属官做,也不会有人犯言直谏! “王爷,那胡姬……用心叵测,不宜再见。”唐俭叉手一礼,很认真地劝道。 李元婴点了下头,说道:“唐傅,某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她了,她五日前已经启程回老家,准备成亲,某送了她两根累丝金簪做贺礼。” 当时她感动得给个某一个拥抱……她是个很有胸怀的女子。 唐俭:“……” 两根累丝金簪做贺礼?真的很想晃着滕王的肩膀,晃醒他!某是发现了先帝和陛下的那点不好之处,都由滕王完美的承继了过来! 当年陛下送给元三娘两根珠钗,换了一个拥抱……不知道滕王得到的是什么?眼光扫过,打量了下他那单薄的小身板……估计也是换了个拥抱 ……李家儿郎真的很有银钱!转头看向另一位李家儿郎,为什么不能和药师学呢?纯靠脸……姿貌瑰伟,就让红……夫人夜奔,这才是李家儿郎的正确打开方式呀! “唐狐狸,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李靖被唐俭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戒备地看着他,问道。 唐俭长长叹了口气,怅然说道:“某只是想到当年在太原的旧事,又想到了你与你夫人的鹣鲽情深。” 看了眼一脸茫然的李元婴,摇了摇头,滕王没有机会靠脸找夫人了。 李元婴也被唐俭摇头摇的心里发毛,放下手里的快子,双手护胸,说道:“唐傅,你有话直说,如此说半句留半截的,让人感觉不舒坦。” 李靖和他夫人当然鹣鲽情深,那可是一眼万年,夜奔结婚的自由恋爱! 李靖听完唐俭的话,也打量了李元婴一番,评估完毕,轻声说道:“王爷的样貌不错,王妃和孺人虽然已定,靠脸娶回个媵妾,还是没问题滴。前提是他要改装出行,亲王车驾出行,那就不是纯靠脸咯。” 李元婴:“……” 你们当个人行不行?某才十一岁!十一岁! 李孝同无语望天,你们不劝谏某也就忍了,竟然还怂恿小阿弟找美人,某要写奏疏弹劾你们! …… 第221章 格外妖娆的背影(3k) 欧阳询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囊,取出少府做的老花镜,将镜子腿戴在耳后,看向李元婴,三息后,摘下老花镜,很认真地说道:“滕王样貌类父似兄,不比当年的李药师差,若是去平康里南曲,不表露身份,也会有女郎喜欢。” 李元婴:“……” 你老还不如不说呢,大唐花魁选秀,后半场本和某没关系,却还让崔义直将某坑了,平康里去不得不说,王府外还总有美人闲逛。某尊重为了更好的生活奋斗的美人,但是,你们能不能不要表现得那么……直白,多少含蓄些,某才好顺水推舟不用桨。 李孝同:“……” 陛下知道小阿弟身边的人,都是些佞臣吗?还是这些人在长安的时候,太会掩饰自己? “你个老猕猴,明知道滕王几年之内都去不了平康里,还在说这些风凉话,其心可诛。”李靖拿起一颗覆盆子,朝欧阳询扔去,笑骂道。 等滕王身量完全长开,花魁选秀再停办两三年,不会有人再去滕王府外转悠的时候,他就可以去南曲听曲了。 “等等!”李元婴瞬间反应过来,整个大唐,最不希望自己去平康坊的人就是阿兄……也就是说,老程纯属为他背锅!他知道某知道老程的脾性,不会为难于他,只会把火气撒到崔义直身上……而雷州的奏疏,也是阿兄当传奇本子,讲给某与兕子还有雉奴……看向李靖和唐俭,问道。“崔义直为长安县令,谁举荐的?” 不是挡了某些人的路,就是坏了某些人的事,想用某当刀,就要做好被反伤的准备。阿兄每日那么繁忙,没有人提醒,怕是一时半会想不到某会去平康坊闲逛,毕竟某还只是个孩子。 李靖摇了摇头,说道:“五品的官职,用不到政事堂讨论。” “某不用去政事堂应卯,就算讨论也轮不到某知道。”唐俭端起酒杯来,悠然品酒。几只羊换来的逍遥自在,忒值了。 “某一般都是待在弘文馆,更不可能知道官员的升迁或者罢黜。”欧阳询轻扣桉几,轻声吟唱道。“逶迤巴山尽,摇曳楚云行,绝妙好句,当谱曲而歌。” 李元婴让春桃拿过纸笔来,写下诗文和曲律,说道:“交给牡丹,曲三娘唱不出巴山楚水的逶迤。” 曲三娘更适合唱掀起你的盖头来,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达坂城的姑娘又或者弹起我的冬不拉。 曲三娘想摔琵琶,却又不舍得……少府做的琵琶,音色绝佳,摔坏了……难再得。跺了下脚,啐了一声,“登徒子!” 只留给李元婴一个格外妖娆的背影。 “某觉得二十兄的狩猎美人,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李元婴磨了磨牙,表情有些凶狠地说道。 春桃收起卷轴,盈盈一礼,低声提醒道:“王爷,你的声音要更大些,表情也要再狠戾些,或者笑容邪肆些,才会有说服力。” 轻盈离去的背影,不如曲三娘妖娆,却也玲珑有致。 李元婴看向唐俭,抱怨道:“唐傅,你要帮她们好好立立规矩,再不立规矩,某就要被她们反过来辖制住了。” 离开长安,脾气都长了不少,看来某也要长些脾气,才能压制住这些人。可是……某原来就没怎么发过火,钓鱼多年,脾气更是被磨没了。来到大唐后,身体年轻,脾气稍微有些变化,可也顶多就是怼怼人,至于用弹弓射人或者用雪埋人,那是他们自找滴! 娇滴滴的小女郎,某还真下不了狠手,若是留下个疤痕什么的,会影响以后嫁人不说,对她们心理影响也不好……算了,还是编套规章制度,将图书馆管理办法改改,用在府里。工厂那套规章制度太严苛,可以用在少府、工部和兵部。 “王爷,内院规矩,我们不能插手,这也是规矩。”唐俭叉手一礼,轻声说道。“内院的章程基本沿用的是宫内的规矩,有薛尚宫掌总,她们不会乱了大规矩。至于小规矩,无伤大雅,反而让王爷欣赏到不一样的风情。” 美人娇嗔,本就是风景,更何况还是美人中的美人,王爷多在外面转转,会明白滴。 李元婴转头看向岸边的树,不再理会唐俭……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那是河不够宽,疏浚后的岚河,阳光依旧能大片地洒落在河水上。蝉则千转不穷,猿则百叫无绝……后世的猿都成了保护动物,看过纪录片,神农架的金丝猴第三次金丝猴种群调查,十六年时间,种群数量从8个增至10个,数量从1282只增至1471只,不到二百只……想要恢复真的很难 ……韦珪能在采矿的同时,保护住它们的栖居地。发展工业的同时,环境也要保护,青山绿水不能丢。 牡丹抱着凤首箜篌,坐在矮榻上,素手轻挥,声音如泉水激石,冷冷作响般唱道:“江色绿且明,茫茫与天平。逶迤巴山尽,摇曳楚云行。雪照聚沙雁,花飞出谷莺。芳洲却已转,碧树森森迎。” 李孝同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这模样,这歌喉,十个平康坊行首,捆在一起也比了……等等!惊讶地问道:“阿弟,这位女郎是不是老十五府里的那个杜十娘?” 也不对,杜十娘脸上有胎记,常年轻纱遮面,从不真面目见人。 “她现在叫牡丹,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牡丹。”李元婴转着手里的茶盏,懒懒地指向前面某处,笑道。“药师公,你看此处如何?” 岚皋原名砖坪,因辫子绿营兵设汛地建房时,在土坪中挖出汉砖而得名。雍老四以前,砖坪属巴山老林,极其荒野,故未建立行政机构和派驻官员。其实岚皋真是好地方,种花家第二富硒资源带,特别适合生漆、茶叶、杜仲生长,而且矿藏丰富。 尤其是黄金以自然金粒出现,呈金黄、浅金黄色,为不规则的片状或者粒状,据说采淘到的金粒,最大者长18毫米,宽8.5毫米,重3克……说白了,某今日跟过来,就想看看能不能体验一把淘金。大学时看过漂亮国卓别林的淘金记,一个流浪汉从淘金到成为富翁并收获爱情的故事……小木屋落下了万丈深渊,而他们发现金矿正在那里,戏剧效果直接拉满 ……普通人想要一步登天,果然还是要靠运气。 想要获得更多的黄金,还是要驾船出海,当然,我们不会去做抢占那种土匪事,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主之地,贸易互惠;无主之地,当然先占原则。多扔几块界碑,多刻几块铭文,大唐日不落。 “水经注云,岚河称岚谷。诗又云,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李靖转着手里的酒杯,笑道。“王爷领云鹤府令,不如称此处为岚皋。再让孙公过来看看适合种什么,或者可以作为避暑别院。” 各位亲王在任职过的地方建有避暑别院,或者狩猎园林,都属于小事一桩,更不要说还是建在深山里的荒蛮之地,脑子有坑的人才会弹劾。 “孙公可以过来,别院,”李元婴斜倚在软枕上,啃着绿李,懒懒地说道。“建成云鹤府别院,不好好做事的人,都打发到这来种树,看他们谁还敢偷懒耍滑?” 冬天上山种树,夏天下河淘金,多么美好的生活,你值得拥有……绿李虽然好吃,吃多了也会不舒服,小桃桃不光涨了脾气,人也变得懒怠了。 “府令,韦侍读发现了金粒。”张果右手端着小木盒,凌空而来,收起金算盘,落在离李元婴三步的位置,停下脚步,轻声说道。 李元婴听到张果的话,坐直身子,将绿李扔回盘里,接过张果手里的木盒,木盒里躺着一小撮金粒,金黄色的色泽,让人看着心暖。惊讶地看向他,问道:“金子不是要从矿石里提取吗?” 装无知的日子多了,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变成白痴? “回府令,有些河道里会有金粒或者金片存在,含金量比较高,但仍然需要炼制。”张果叉手一礼,轻声解释道。“附近的山脉含有金矿,只是按韦侍读的估算,数量不会很多,与其采矿,不如种杜仲和漆木。其余矿藏我们继续探查,府令不需要在山里过夜。” 此处最多的是铁矿,但具体多少还需要探查……滕王毕竟没有离开过长安,在深山老林过夜,容易受到惊吓。 “你们尽管忙碌手头的事情,不用担心某。”李元婴将木盒还给张果,散漫地笑道。“某既然说过是来狩猎,自然要上山,打只野猪回去。总不能让左孺人她们笑话某,言而无信。” 听说巴山有香獐,若是能活捉两只回去,养在林苑里,孙公也许就能养出一群香獐来。 唐俭:“……” 七娘她们才不会管这些破事,你想狩猎就直说,让女子背锅,某鄙视你。 李靖抬头看了眼太阳的位置,时间还早的很,怕个球啊!搓了搓手,兴致盎然地笑道:“带上白灯,老夫与王爷同去狩猎!” 唐俭白了李靖一眼,说道:“算上某,若是遇到野猪,至少某还可以提剑,与之搏击几个回合。” 欧阳询:“……” 爱谁去谁去,某不去! …… 第222章 从不挟私报复(3k) 李孝同被理所当然地留在了船上,理由很直白,欧阳询需要有人陪着聊天。 欧阳询:“……” 某不需要人陪着聊天。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几息时间,又默默移开视线。 欧阳询直接站起身回房间歇息,狩猎,最少也要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李孝同:“……” 突然有一点点同情许敬宗,文德皇后崩,百官缞绖。率更令欧阳询状貌丑异,众或指之,敬宗见而大笑。被御史揭发弹劾,贬为洪州都督府司马……从侧面看,欧阳公确实很像深山里的老猕猴。 只是某受过严格的礼仪规范训练,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许敬宗没有先祖玄度公的风骨,或者在他向宇文化及下跪乞命之时,风骨便已经烟消云散。 良工眇芳林,妙思触物骋;篾疑秋蝉翼,团取望舒景……不知道玄度公会否因此不肖子孙,羞见王右军? ……某还是写信回长安,由陛下派人来约束小阿弟吧 ……李孝同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一封信,导致立政殿东偏殿差点没上演全武行…… “陛下,你说过某是诤臣,劝谏滕王之事,某愿一力承担。”魏徵瘦削的脸上,表情严谨认真,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堪为众臣楷模。 此番前往金州,能坐蒸汽车前往,按袁公计算,三个时辰左右能到……想想就激动啊! “呵呵。”宗正卿李神符拄着竹杖,冷冷笑道。“自家的儿郎自己教,魏秘监是认为某这个宗正卿,只吃白饭不做事吗?” 不能让别人去金州,孝同那个竖子……气煞吾也!某都写信告诉他事情是云鹤府做滴,云鹤府令是鱼伯,他个憨怂怎么还乱写奏疏?李靖和唐俭、欧阳询都成了佞臣,只有他高风亮节,正义凛然……黔之驴,标准的黔之驴啊! 都怨某,某说话太过含蓄……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成为那只傻傻的临江之麋! “宗正卿之言差矣。”杨师道向前一步,叉手一礼说道。“金州别驾弹劾的不止滕王,还有药师、茂约和信本,某忝为中书令,自当与大理寺卿同去金州,查明真相。此事为政事,非宗室内情,不劳宗正卿奔波。” 蒸汽车毕竟是新鲜物件,不如船稳当,我们两个刚刚知天命的人去奔波就好。年过耳顺的人,还是安稳地待在长安,别给陛下添乱才好。 刚准备向前一步的大理寺卿刘德威,叉手一礼,说道:“某附议。” 不管谁去,都不可能甩下某,当然杨相去最好,他性格和缓,不会和滕王呛起来,我们只需查明原因,如此禀告陛下就好。说实话,不过是拆门、砸墙、砍树些许小事,淄川县公有些大惊小怪,过于计较了。 江夏郡王府被拆时,他可是笑呵呵地坐在一旁喝茶,还指出哪处他不满意,劳驾滕王帮忙呢。 什么蒸汽车?某是去核实滕王扰民之事,陛下让某骑马去,某也不会有丝毫犹豫。但是,能更快到达金州,为陛下分忧,某也是不惧任何危险滴。 李世民扫了眼事不关己的袁天罡,看向袖手旁观的房乔,温和地笑道:“玄龄,此事你怎么看?” 若不是袁疯子提前一步说了蒸汽车的事情,你们的说法必定会截然不同。不就是跑得快些的车吗?瞧瞧你们那点出息,争得面红耳赤,真真丢吾大唐政事堂的脸! “陛下,某没什么看法。”房乔叉手一礼,声音很平静,既不冷漠,也不热情,更不激动,和平常说话时,没有什么任何区别。“蒸汽车的安全性,想必袁公他们已经试验多次,又说到金州只需三个时辰,明日正好休沐,只需留两个人值班。对药师和茂约有什么意见,大家可以当面说,也省的传话传错了,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袁天罡能来陛下面前说,说明已经做好准备,准备的车辆,也能够满足大家一起出行。就像三门峡那次,大家以为只会一艘楼船,结果不光楼船三艘,那些艨艟和粮船也都装上了。 “云鹤府做不到。”袁天罡轻甩拂尘,说的特别有高人风范,就像说没问题一样。“目前云鹤府、少府和工部配合,所做的同型号蒸汽机,必须保证所用的部件可以通用,维修时更换上相同型号的部件便恢复正常。陛下全副仪仗出行,至少五千人,蒸汽车的运载量比不上楼船,达不到陛下出行的要求。” 现实是,艨艟和粮船上的蒸汽机,往返两都十数次后,便已不能再用,更换部件的时间,都快超过重新组装新版蒸汽机的时间。滕王和杜澈、萧若元提出的那个标准制作和曲水流觞法,比一人做一台效率高很多不说,错漏处更是少很多。 文选曰,器范自然,标准无假。 李世民眸光微闪,也就是说,别人能去,就吾不能去?凭什么!身子微微前倾,问道:“请问袁公,可以多少人出行?” 袁天罡微微愣了下,陛下此话几个意思?犹豫片刻,说道:“蒸汽车是为了去金州运嫩竹回来造纸用,每车可乘坐四人,共有十辆。去的时候还需要运送从边关撤换下来的老bing。金州码头建设,需要人手。” 从边关撤回来的老bing,没人敢保证没有被掺沙子,重臣还好说,若是陛下出行,安全没法保证。 “陛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房乔听完袁天罡的话,叉手一礼,说道。 就算老bing没被掺沙子,陛下也不能同行。他们刚从边关回来,心性还处于备战状态,若是那句话没说到一处……太危险! “你们留着这些正确的废话,对临江之麋说去!”李世民坐直身子,目光坚毅地看向众人,说道。“吾征战沙场尚且不怕,还会怕自家的兵卒不成?带千牛备身六人,备身左右六人,备身十人足矣。玄龄、景猷、玄成、德威和承范随行,其余人留守长安,我们后日便回。” 金州码头,某只看到竖子送回来的图纸,不去现场看看,某放不下心来。知道他摊子铺的有多大,某才好为他兜底。至于那封信,换个人做金州车驾便是。 李孝同夹缠不清也不看个时候,本来临江之麋的争论,随着幼弟离开长安,刚刚消停一些,他一封信,又让争论再起……为什么就不能先写信问问承范呢?李靖和唐俭、欧阳询都成了所谓的佞臣,那他们派到幼弟身边的某,又是什么人?转坑幼弟的混账兄长! 李神符捕捉到李世民眼里一闪而逝地冷冽,拄着竹杖向前两步,拱手一礼,说道:“陛下,某推荐许延族为金州别驾。” 许敬宗人品风评不是很雅致,做事却还算用心。给事中为正五品上,别驾为从四品下,两者之间只是升了一小级,差别却相当大。他被调回长安时,便可为一部侍郎,成为掌实权的人。 “延族文采明丽,倒是能与滕王探讨一二,景猷以为如何?”李世民手指摩挲着玉带扣,沉思片刻,看向杨师道,问道。 许敬宗不止文采好,才略也不错,就是静气工夫修养不到家,给人印象有些急功近利,不符合君子风范。 杨师道想到的却是许敬宗与欧阳询之间的“小”矛盾,叉手一礼,问道:“陛下此去金州,会带信本一起回长安吗?” 欧阳询不会计较些许嘲笑,他向来也不靠脸吃饭,只会用才华征服所有人。武德年间,番邦使节便以能求得他一幅字而欣喜若狂,不惜一字千金。 李世民微挑了下眉头,也想到了许敬宗在丧期大笑的事情,轻声说道:“那要看信本如何想,不必担心那点小误会,信本不是睚眦必报之人。” “陛下,景猷担心的是金州刺史。”长孙无忌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小声提醒道。反正某不喜欢那什么蒸汽车,更不想去看李鱼伯那得瑟的嘴脸。 李世民:“……” 辅机好像对幼弟有什么误解?讨论这么多日,从没人会称呼幼弟为金州刺史,他是第一个。等从金州回来后,和他好好谈谈,幼弟向来眼里不容沙子,若真呛起来,左右为难的是某。 “云鹤府令从不挟私报复。”袁天罡看向长孙无忌处……有本事你别后退,向前迈两步再说!府令称你为公孙面团,还真是既形象又贴切。 房乔想到刚收到的那八封信,一阵牙疼……你家府令确实从不挟私报复,他一向有仇不报非君子,隔夜都嫌时间长! 魏徵抬头望天,某现在与滕王关系还不错,陋室铭之后再没互怼……单方面输出火力,也叫互怼,只是某没来得及反驳而已。他确实从不挟私报复,他更喜欢挥杆击打蹴鞠,直接捋袖子下场开战。 杨师道强忍着想诘问袁天罡的冲动,某人好像忘了怎么被云鹤府令气的道心不稳,导致炼丹炸炉……某有权保持沉默。 工部尚书李道宗、少府监窦德素和司农卿李纬默默站在一旁看戏…… 李世民果断决定跳过挟私报复的话题,说道:“诏令许敬宗为金州别驾,即日赴任。” “喏。”众人叉手一礼,齐声唱道。 …… 第223章 不知饴阿谁?(3k) 待看到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后面还跟着晋王时,袁天罡头一次赞同李元婴说过的一句话,累觉不爱。陛下,你自己的孩子,总是让滕王帮你带,你就不怕再带出来两个竖子? “袁公~”穿着圆领衫晋阳公主见到袁天罡却很兴奋,挥着小手,欢快地叫道。 袁天罡手捏道指,轻声笑道:“公主安康,虞傅也会随行。” 由此可见晋阳公主有多受宠,不止虞世南跟着,裴十七和谷雨也随行,还带着陪读范阳卢五娘和太原王七娘。而晋王……略。 “阿耶~”晋阳公主的小包子脸瞬间垮下来,搂着李世民的脖子,可怜兮兮地叫道。 李世民按袁天罡的指引来到第三辆车,马车的车厢,拖着一个更长的无盖长木箱,长木箱里坐着一半千牛卫备身和若干老bing。老bing们身姿笔直地坐在那里,看起来比那些备身还规整。看向袁天罡问道:“速度太快的话,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陛下,速度会和全力奔跑的骏马相彷,对于他们来说,不会有任何不适,更不会有任何危险。”袁天罡端着拂尘,轻声笑道。“运输货物时会用绳索和防雨布固定。” 知道速度与奔马相彷很简单,因为蒸汽车除了按距离和时间测定速度外,还同骏马比赛过,萧若元很好奇它们谁跑的更快。 芙蓉园里修有专门测速的路,杜澈还通过计算,修建出彷制不同路况和天气的路段……有两个人专门负责制造各种极端天气,风雪雷电,对轮子的试验也很有用。 ……他们两个也玩的不亦乐乎,符箓画的越来越熟练不说,还在滕王满满好奇心地求教下,开始一张符箓绘制两种甚至三种天气状况,比如东边日出西边雨,比如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比如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比如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老bing们听到陛下二字,齐刷刷转过头来,眼神激动地看着李世民,叉手一礼,齐声唱道:“陛下万岁!天可汗万岁!” 李世民将晋阳公主交给袁天罡抱着,抱拳一礼,说道:“你们才是大唐的干城,金州码头,有劳诸位。” “喏。”十辆车上的老bing与侍卫以及还没登车的众人,齐声唱道。 “请陛下登车。”袁天罡轻声提醒道。已经未初一刻,中途还要休息最少半个时辰,不好再耽搁。 李世民挥了下手,登上车后接过晋阳公主,晋王和房玄龄随后上车。 “请晋王和房相放下安全带。”袁天罡帮着李世民放下安全带,轻声说道。晋阳公主太小,由陛下和某轮流抱着就行,不会有任何危险。 房玄龄好奇地拿起革带,按袁天罡的方式,扣上搭扣,笑道:“骑马都不用束带,没想到坐车却需要缚带。” 与奔马相彷的速度,是不是有些太过谨慎? “房相,骏马的缰绳在自己手里,可以随时调整速度,而且骏马全力急速奔跑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袁天罡坐在李世民旁边的位置,轻声笑道。“蒸汽车只要石炭和火油足够,可以保证部件出故障前速度不变。” 杜澈与萧若元飙车,车速最高值可达半个时辰一百公里,真正的风驰电掣。当然,跑完后蒸汽机直接宣告罢工。 晋阳公主好奇地问道:“袁公,为何我没有革带?” 革带好像不是牛皮或者羊皮的,拖拽的时候,弹力比那两种更好。 “公主年幼,束上安全带反而容易有危险。”袁天罡看了眼窗外,看到各位重臣已经陆续上车,才转过头来轻声解释道。“某与陛下轮流护着公主,自然安全无虞。滕王说等你到金州,一起拆府衙和西城大街两侧的民居。” 李世民:“……” 吾现在说下车……应该不算出尔反尔 ……吧? 那竖子和药师他们故意演百戏,给李孝同那个憨鹅看,他果然上当写奏疏回来告状,争论三日没争出个结果来。袁天罡今日就来说什么蒸汽车三个时辰就能到金州……袁疯子绝对是故意算计吾! “拆民居?”房乔疑惑地看着袁天罡的后脑勺,问道。“那里的民居漏雨还是有坍塌危险?” 那些漏雨或者有可能坍塌,拆了重建可以理解。金州夏季多雨,又挨着汉水,若是江水泛滥,那些有坍塌危险的房子,很有可能会真坍塌。 “那倒没有。”袁天罡半转过头来,从袖子里取出两个卷轴,分给李世民和房玄龄,又接过晋阳公主,让李世民能够安心看图纸。轻声解释道:“在疏浚汉水航道的过程,韦三郎选定了最适合建造码头的位置,正好就在府衙附近。所以滕王便与金州属官商议,将主街两侧民居拆除,搭建商铺。根据他们的讨论意见,绘制了最新的西城规划图。” 规划图上府学的面积最大,是原来的三倍,府衙与码头只隔两条街……最重要的一点是,不再有坊墙。 房乔看着图纸上的坊市二字有些蒙,如此面积的坊市,卖东西给谁?还有……疑惑地问道:“民居的坊墙为何没有?” “药师公的意思,坊墙的作用既为防止宵小夜间作桉,又为衙役和侍卫巡夜方便。如今有玄路和白灯,可以西城为试点,先一步取消坊墙,看看效果如何?”袁天罡听到启动车子的声音,抱稳晋阳公主,温声说道。 李世民皱着眉头,看向写着民安署三个字的地方,问道:“为何设置如此多的民安署?他们职责为何?” 民安二字易懂,只是大唐以百户为一里,五里为一乡,每里置里正一人。又在各司都事、主事(从九品)下设亭长、掌固,以亭长启闭、传禁约;以掌固守当仓库及陈设。 “回陛下,民安署类似于秦汉亭长,只是他们的职责略不相同。”袁天罡再次解释道。“唐傅认为里正和三老制度,在各代初期还好,能够尽职负责整理户籍,课置农桑,检查非法,催纳赋税。在末期则容易与世家豪族勾连,侵占良田,纳良为奴,与朝堂争利。想在金州试点,以不入流小吏负责。” 李世民:“……” 看向车窗外被甩在身后的明德门,吾现在说回宫,还得及不?吾感觉金州就是个大坑,李靖和唐俭联手挖好的大坑,只等着某自投罗网! 房玄龄:“……” 若要杜绝与世家豪族相勾连,最好的办法是启用科举选出来的士,可……人数远远不够,总不能会写棠梨声律的人便可以任用。这又会牵扯到俸禄支出的问题。李药师和唐茂约,行事太过莽撞,怎么能扯着滕王的旗,随意更改制度?就不怕滕王的肩膀太窄,担不起来吗? 就算不与旁人商议,怕掣肘太多,至少也该去金州之前,与陛下、某还有民部……高士廉兼任民部尚书,不与他谈可以理解,不还有吏部……长孙无忌兼任吏部尚书,呼,确实是没法商议,不仅会掣肘,还会联合至少一半的朝臣坚决反对和抵制。 “金州不入流的小吏,数量怕是远远不够。” “房相言之有理。”袁天罡笑容灿烂地说道。“此番送过去的老兵中,均为各都督府、都护府和折冲府上了年纪的亭长和掌固,回到长安的路上,已经背熟会写棠梨声律。” 房玄龄瞪圆了眼睛……还能如此操作? “如此调人之法,怕是药师与茂约筹算不止一日。”李世民收起卷轴,看向袁天罡,问道。“你为何也帮他们瞒着吾?”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袁天罡轻声吟唱道。陛下带兵打过仗不假,他为的是打败对手,为大唐开疆拓土,至于最底层士卒的归处……从没人关心过。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春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饴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晋阳公主不知道袁天罡为何停下来,继续吟唱道。 李世民听着自家闺女童稚软糯的声音,眼眶有些发酸……低声说道:“羹饭一时熟,不知饴阿谁?” 停顿了半盏茶的时间,才长长叹息道:“玄龄,是朕失职了。” “陛下,是臣等失职!”房乔放下卷轴,叉手一礼,忙说道。 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晋王李治:“……” 虞傅曾言,阿耶初闻药师公破颉利,大悦,谓侍臣曰:“吾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往者国家草创,太上皇以百姓之故,称臣于突厥,朕未尝不痛心疾首,志灭匈奴,坐不安席,食不甘味。今者暂动偏师,无往不捷,单于款塞,耻其雪乎!” 叉手一礼,说道:“阿耶,雉奴请留金州,在一处民安署做事。” “为善之言,容吾考虑一二。”李世民看了眼性格纯善的李治,轻声说道。若是高明能如此……临江之麋,戒之慎之啊! …… 第224章 不懂掌舵者的重要性(3k) 李靖不知道李世民和房乔在讨论更多的安置办法,正坐在汉水岸边的大柳树下,和李元婴一起钓鱼。中午吃的烤鱼和鱼脍,是春桃和冬果用渔网捉滴……迟疑片刻,小声问道:“王爷,你钓到过鱼吗?” “药师公,我觉得我可以和你割席断交。”李元婴眼神幽怨地看了眼李靖,十分伤心地说道。两世加起来的钓鱼数,三条。第一次钓到两条鲫鱼,某很兴奋,第二次钓到一条柳根,某告诉自己,大鱼会有滴……至今某没再钓到过任何鱼。 李靖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王爷不必伤心,我们这群人钓鱼最多的就是老程,某也是十次九不中。” 李元婴:“……” 钓不到鱼很值得骄傲吗?写尽钓鱼老之乐的诗句,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前提也是要钓到鱼,才能一曲高歌一樽酒。写出此诗的大老,曾赠诗给最懂鬼狐之事的那位大老,姑妄言之妄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并在那本神作上提写大名,各家书坊遂争相求索书稿,刊刻发行,为大老倾注大半生精力的神作的流传,狠狠加了一把大火 ……祖贤大美女的聂小倩美得很!转头看向一边沉默不语的公孙白,特别好奇地问道:“公孙先生,你遇到过妖娆的狐女或者美艳的女鬼吗?” 蜀山剑侠很有名,不过青城山下有白素贞,祖贤大美女也演过,同样美得很……曼玉演的小青和西毒的大嫂,某也可以接受。龙门客栈的金老板就算了,某怕店小二那把砍刀。 “王爷,你还是少看搜神记那些本子。”公孙白颇为无奈地说道。滕王正经说话的时候太少,还总拿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来问某……若真有鬼魂。某真的很想将搜神记和列仙传等书的着者的魂魄,从地府拘出来,好好和他们聊聊。“若真有魂魄在地府,从三皇五帝到现在,地府岂不早就鬼满为患?” 闪电都被刘布、杜澈和萧若元捣鼓出来了不说,那个箱子可以反复使用……那灯泡是不如白灯亮,可使用的时间长啊! “王爷,你说杜澈那个生电的想法,什么时候能变成真的呢?” 李元婴拿起桉几上的果盘,用小叉子吃寒瓜和草莓,翻了个白眼,懒懒地说道:“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比较好,按班大郎和刘二郎的预想,杜四郎和萧十一郎的演算,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我们还是先修好路,一步步走。就像你们画符箓,不也是既需要有足够的天赋,还需要持之以恒最少苦练三年,才能绘制出能用的符吗?” 叶法善属于三年出徒的异类,据说茅山上很多人画了十年都没有成功过。就是这种天赋异禀的异类,也是到了爬灰三郎当政的时候,才得以重用。 估计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深山里,默默用功。就像某原来便能写瘦筋体,写古诗四帖,可能写和有神韵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后世的书法家,为什么没有人能够超越前贤?很简单,永远不要拿自己的爱好去跟别人的职业去对比。 有人会不服气地说,我每天也练十几个小时,手指磨出厚厚的茧子,请问这十几个小时,你能写多少字。不说别人,就说某身边的欧阳询,老人家已经八十二岁,在从秦汉到辫子的书法界的大老中,派前五也许会有争议,排前十绝对很稳,而且不会太靠后。来金州这几日,依然笔耕不辍,抄写典籍的速度,说实话,不比某用铅笔写字的速度慢。 还有句话,最可怕的是比你有天赋的人,还比你更努力。 在大唐建电厂,道理是一样滴。种花家后来发展的那么快,固然离不开几十年持之以恒的努力,和我们科研人员与技术人员的钛合金写轮眼,却也与前有毛熊帮着建立工业体系,后有鹰酱帮忙标准化生产有很大关系。我们的钛合金写轮眼再厉害,也要有东西可以供我们去看。 大唐的工业体系,却是从零到有的过程。某看的书再多,也只是大体看过发展过程,而影响发展的细节太多。不像修路和蒸汽机,不论是蜀山剑派,还是大唐,多少有些相关技术的积累。发电厂是工业体系的基石,是与蒸汽机完全不一样的概念,不论是火力发电还是水力发电……某只看过简图,真的只看过简图。 图书管理体系,它不需要研究发电。就是看简图,那也是出去参观的时候,跟着电力系统专业的大老,听不懂他们掰扯的那些专业术语,默默看图打发时间。回去后查阅了部分书籍,做到能听懂的程度而已。 “二十年,有可能那实现吗?”公孙白没有放弃,继续追问道。 李元婴看着公孙白有些执着的眼神,想到袁天罡讲过的事情……放下果盘,拱手一礼,认真地说道:“公孙先生,某保证会与杜四郎他们一起努力,结果……我们无法预知。” “某得王爷如此允诺,此生足矣。”公孙白回以叉手礼,十分感激地说道。滕王肯支持,不以为是画大饼就好。剩下的那几个徒弟,除了留两个守山门的人,都可以进入云鹤府,跟着班谦或者杜澈忙活。 李靖看着鱼竿上的小铃铛,不发表任何意见。公孙老鬼感动的有点早,滕王不是不能认真做事,只是他每日认真做事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半时辰。只要超过那个时间,那就会找出各种理由来休息。 李靖不知道的是,在后世的某位gold大户家,每日工作三个小时,那都是极其勤劳的小蜜蜂,需要颁发勋章予以表扬滴。而李元婴的小目标就是,就算修路修不到gold大户家,航船也要通航到那里,那里可以作为大唐的飞地。后世鹰酱家和约翰牛家占领的飞地,不止一块。 “王爷,陛下和袁公他们已经出发,晋阳公主与晋王随行。”公孙白伸手接住一只白鹤,三息后,轻声说道。“朝臣中房玄龄、杨景猷、魏玄成、刘德威和李承范同行。” 李元婴:“……” 大理寺卿来做什么?总不会真要将某送到大理寺审问……阿兄不会送某去,拆府衙小事一桩,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至于唐傅、药师公和欧阳公,呵呵,他们若是佞臣,大唐还有忠臣吗?审问孝同兄也不可能,顶多调回长安,扔到南衙去当个将军,过一年再派到别的州府当刺史。 “王爷,许敬宗为金州新任别驾。”公孙白说完,挥散白鹤,此时鱼竿上的小铃铛响起,伸手提起鱼竿来看,一条头小颈短,嵴背隆起,腹部宽阔,鳞细,色青白的鲂鱼,甩着尾巴,挣扎的过程,一串串水珠在阳光下,活泼地跳跃着,再次落回汉水。 李元婴:“……” 某是应该先嫉妒公孙白钓到鱼呢,还是应该先感叹并庆祝两位“奸”相胜利会shi呢?李义府已经表明心迹,他是不会弹劾某滴,他认为原来的府衙实在是逼仄不堪,本就不适合大唐亲王居住,拆的好拆的妙拆的呱呱叫。当然,他的原话委婉很多,前前后后说了足有半个时辰,听的某……不明觉厉。难怪在原来的历史线里,腹黑雉认为他是耿直坦荡之人。 旧唐书记载:义府貌状温恭,与人语,必嬉怡微笑,而褊忌阴贼。既处权要,欲人附己,微忤意者,辄加倾陷,故时人言义府笑中有刀。又以其柔而害物,亦谓之李猫。其中有多少是因为他支持某位武某为后,而故意贬损,那就不得而知了。 抛开历史那些不好记载不谈,某听他说话,认为他很适合去与番邦谈判,笑眯眯地说着感同身受的肺腑之言,然后步步挖坑,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签下城下之盟。说实话,好的谈判专家,能够扩大胜利的成果。若是再有许敬宗和他相互援引,狼狈为奸……此处是褒义,他们对待番邦的招数再脏,也脏不过约翰牛和鹰酱。 唉……与他们两个狼狈为奸的六人中,还有某新入府的那位媵妾的爹,崔义玄老先生,现为民部左侍郎,接的是瓜州刺史崔仁师的位置。 所以说,世家大族什么的,从来不是铁板一块,长孙面团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或者更确切地说,贞观盛世确实离不开他们,但更离不开阿兄的掌舵。只是他们不懂掌舵者的重要性,膨胀到以为是他们缔造的贞观盛世,腹黑雉就应该坐在那把椅子上垂拱而治,当好盖章达人,一切事情交给他们做。 “王爷,许延族有才无品,需慎用。”李靖听到许敬宗的名字,微皱眉头,陛下怎么会派他来?信本虽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但被人大庭广众之下嘲笑,多少还是会有些介怀。 “药师公,我们不能苛求所有人,都有虞傅那般舍生取义的风骨。”李元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散漫地笑道。“求生属于人的本能。” 后世教育小朋友,都从保护guo家财产,转变为保护好自己,再去求助大人或者jingcha叔叔。 李靖:“……” …… 第225章 一生真伪复谁知(3k) 李靖犹豫片刻,轻声说道:“南朝陈覆灭,许善心穿这丧服在西阶下大声号哭,一连三日。前朝文帝敕书慰藉,第二是,拜为通直散骑常侍,并赐他新服。许善心悲泣欲绝,进房更换衣服后出来向北站立,含泪拜了两拜才接受诏命。” 长长吁出口气后,又补充道:“善心母范氏,在他被害时已经九十二岁,在治丧事时却没有哭泣,抚着灵柩说道:‘能死国难,我有儿矣。’卧床不肯进食,十余日后驾鹤西行。” 许敬宗当年若是懵懂稚子,情有可原,可……可他已经二十七岁,还值班于谒者台,竟然对宇文化及哀求不止,只求能免其一死……忒没风骨了! 李元婴看着李靖脸上的不屑和嫌弃之情,就快要奔流入汉水,一去不复还。轻声叹息道:“药师公,听闻懋世公为人沉静,喜愠不形于色,知帝不可谏正,又以高颎、张衡等相继诛戮,惧祸及己,虽居近侍,唯谄取容,不敢忤意。那么他是先知不可谏,还是先看到别人相继被杀才知不可谏呢?某只能说,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 好的品德为什么要反复提倡?因为做到那些好的品德,需要和本性中的懦弱、胆怯、懒惰、自私自利、损人利己等等阴暗面的品性抗争。后世的每年都评选的感动种花家十大人物,为的就是提倡大家学习他们的明月共同途,自强敏天行,秉心自超越,康慨是英雄……赤心贯苍穹。 还有一点,传出虞傅和许敬宗不同表现的人是封德彝,原话是:世基被诛,世南匍匐而请代;善心之死,敬宗舞蹈以求生。 事实上,封德彝暗中依附虞世基,为他出谋划策,让他谄媚奉承某位炀帝,扣押违背圣意的奏章,并抑制贤能……归顺大唐后,阿耶认为他谄媚不忠,对他严词斥责,罢官遣返。他却能进献秘策,使得阿耶大悦,拜为内史舍人,不久又升任内史侍郎。后来阿耶打算废黜隐太子,立二凤阿兄为太子,因他固谏而止,死后多年,才被二凤阿兄得知,端的是人才……旧唐书说他,多揣摩之才,有附托之巧的评论,极为中肯。 但封徳彝又不是全无才略,只会献媚取巧的平庸之才,武德三年阿兄东征王世允,战局胶着不下,阿耶有意撤军,他说王世允计穷力屈,死在旦暮。今解而西,则贼势磐结,后难以图。第二年,阿兄迫降王世充,一战定天下……武德八年升为中书令,最厉害的是他在阿耶,隐太子和二凤阿兄之间出谋划策,父子三人互不知情,都当他为好人,走位之强堪称绝代,揣摩之才当为第一。 至于揭发弹劾封德彝的人,也是位小勐人,唐临,他的事业高峰期,在腹黑雉那里。 李靖:“……” 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好像与许敬宗没有什么关系啊?滕王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让人摸不到头绪,甚是头痛。 公孙白却对李元婴的话深表赞同,当年护着他们不被秃马户算计,某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可……轮转之后,有时明明过得很艰难,却没想过要自了离开。将鱼放到木桶里,放上鱼饵,甩竿入水。看到李靖一副头疼的表情,轻声说道:“李卫公,虞傅匍匐而请代时,其兄尚在,为的是救他兄长一命,胸中有康慨赴死的念头。而许别驾舞蹈以求生,因为其父已殁,他无法做到从容取义成仁。异位而处……你会如何选择?” 其实还有一点,滕王没有说出口,忍辱偷生更难。比如一夜白头后鞭尸三百以报父兄之仇的那位,比如卧薪尝胆后兔死狗烹的那位,比如离国十九年说出退避三舍又结秦晋之好的那位。 李靖听到公孙白的话,沉默良久后,幽幽说道:“某……诚不知矣。” “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李元婴斜倚在软枕上,惫懒地笑道。“药师公和公孙先生一定比某懂,刀好不好用,也要看执刀之人是谁。” 就像封德彝,小人是真小人,可做事的时候,能顶住的时候也真肯顶。至于在阿耶与两位阿兄他们之间反复横跳,说白了不过是zz投资,若是没被说破,他依然是唐初难得的忠臣、能臣。如同听琵琶而青衫湿的那位大老写的,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王爷所言甚是。”李靖听到铃声,提起鱼竿……只有寸余长的小鱼,取下来放入一旁的木桶,有总比没有强。眸光微闪,笑道,“王爷是想用许延族这把刀,对付那些不肯挪地方的豪族吗?” 不论哪个州府,府衙附近都是寸土寸金的好地界,普通人买不起地,更建不起房子。 “药师公认为李义府如何?”李元婴不去看木桶里的那条桃花鱼,也不理会李靖得瑟的小眼神,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道。 李靖想到那个温恭守礼而博学的监察御史,斟酌着说道:“耿直坦荡而又和而不同,颇有古君子之风。” 李元婴:“……”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白大老绝对是古今鉴茶第一人,专鉴茶人茶语。 “那就由许别驾负责搬迁沟通事宜,他负责监督,相信事情的进展会特别顺利。” 话锋一转,问道:“你们说今夜带阿兄去岚皋赏月如何?在长安不是楼船箫鼓,峨冠盛延,灯火优傒,声光相乱,就是高阁敞轩,名娃闺秀,携及童娈,笑啼杂之,又或者环坐露台,吟诗联句,浅斟低唱,弱管轻丝,名为看月却近乎无人望月。” 李靖:“……” 呃哦……今日份上衙时间结束了。却也不能否认,滕王对夜宴的总结相当到位,声光相乱的笑啼杂之与浅斟低唱,更适合暗中勾连,达成某些不宜为人所知的交易或者……结盟。 “小船轻幌,净几暖炉的轻简出行,怕是不适合陛下。”公孙白接过李元婴的话,轻声说道。 陛下能够同意不是全副仪仗出行,已经很是难得……也许等去滕州时,可以尝试一二。金州我们来的时间太短,岚皋的深山里,谁也不敢保证没有隐居的谋逆之士。哪怕只是有惊无险,对滕王来说,都很危险。 李元婴明白了公孙白的未尽之言,等阿兄离开后西城后,某可以体验一回苏大胡子写的: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晋阳小包子会留在金州,为了不带坏小朋友,等她离开再说。 “你们钓到了几条小鱼呀?”唐俭沿着河岸走来,笑着问道。他身后跟着金州长史狄知逊,狄知逊手里拿着卷轴,跟在狄知逊身后的七品浅绿袍抱着一摞文书。 李元婴直接闭目假寐,那些文书认识某,某不认识他们……某只需要看数据逆推就好,此时的人数据造假手法很粗糙,不像后世那些变着花样偷水漏水的鱼圈流量,或者直播大网红,动不动就以小目标为单位。 在十二时辰里收益最大的大理寺司直元载,当了十六年宰相后籍其家,钟乳五百两,诏分赐中书、门下台省官,胡椒至八百石,它物称是。至于钟乳何用,为了河蟹,请自行查某度……在那时的作用相当于小蓝pian ……唐朝的大老虎比起辫子的和中堂,还是弱一些滴。一两胡椒大概七八千铜钱,也就是七八两银子……一石等于十斗,一斗十二斤,一斤十六两……一千万两多些相当于他当宰相时一年的guo库收入,和中堂却是白银八亿两(还有种说法十几亿),相当于辫子十年的guo库收入,白银每克需要四五块软妹币,就算按一斤十六两计算,一千二百亿左右软妹币,一百七十亿叨乐,差不多相当于小米雷的身家 ……大唐太穷了,某要努力去挣小钱钱! 除了琉璃、烟花、金累丝,还有什么能挣到小钱钱呢?油纸包暂不考虑,那属于这个时代的大杀器,茶叶……数量不够,茶园的扩建,不是修路,茶树没法揠苗助长,必须遵循生长规律 ……铝器,铝不能做杯盘酒盏,那会不得往生……可以做镜框或者摆件,用铝换金子还是相当划算滴。 唐俭和李靖相视一笑,坐到他身边,接过狄知逊手里卷轴,展开来看,轻声说道:“石灰窑和砖瓦坊已经正常运作起来,同意搬迁的人也签好了相关契约。肯出工抵账的名册登记完毕,按照张署令的规划,不用两月就能完工,不会耽搁秋收。” 主要是院落的图纸,对于庶民来说,很有诱惑力。宽敞明亮,不用担心漏雨或者坍塌的房子,哪个不想要?还能出工来免除差额,等于白得。 “那些监工的培训完成了吗?”李靖看着舆图上被标注出来的位置,挑眉笑道。“难怪王爷说庶民好办,豪族难为,他们还真给王爷面子。” 叶法善带着某的信笺去桂州找李重光,今日不归,明日必回。至于其他人,就让许敬宗与李义府去谈。 李元婴:“……” 这种面子给你们就好,某不需要。 …… 第226章 何去何从(3k) 已经被安排的许敬宗,此时正无语望天:所谓的即日赴任,就是只给半个时辰收拾行李的时间……某真的会谢!某修史很用心,为何会突然被指派到金州?滕王,只要跟他沾边的官吏,每人一对黑眼圈……某不想要啊! “四郎,某的黑眼圈是不是比别人帅些?”坐在许敬宗后面,正拿着琉璃鉴照脸的萧若元,没有多少自信的问道。 许敬宗:“……” 黑眼圈就是黑眼圈,哪里会有比别人帅些的黑眼圈?身为男子拿着琉璃鉴不松手……有病就去医馆,不要到处乱跑。 “王爷说过,你那张脸再怎么捯饬,也不会帅到惨绝人寰。”杜澈手里新制的炭笔并没有停,继续罗列着复杂的算式,冷静地说道。“惨绝人寰是指赤地千地,荒无人烟。” 对任何事情过于执着,就会变得脑子不正常,小十一太在乎那张脸,在乎的有些魔怔……为什么王爷说小钱钱的时候,没有魔怔的感觉呢? 许敬宗:“……” 王爷?哪个王爷?总不会是……滕王…… 萧若元收起琉璃鉴,忧伤地望向车窗外,幽幽叹息道:“四郎,自从你来了之后,在王爷眼里,我就不再是大唐最靓的仔。” 最开始不明白什么叫最靓的仔,听的次数多了,自然就晓得咯。 “那是因为王爷从来不是看你的脸。”杜澈写下结果,合上木制文件夹,将炭笔放入上面的笔扣里,轻声笑道。“你以为自己是牡丹女郎她们吗?” 还大唐最靓的仔,幼稚。滕王看中的是你那颗,比一般人稍微聪明点的脑袋,有了某这颗更聪明的脑袋,你的排位当然便要靠后 ……不过,在他心里,你依然很重要。滕王眉清目朗,不是那个长颈鸟喙的鸠浅,不会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也许是某的错觉,总有种被滕王暗中推动着走的感觉,可……有些想法和物件,又确实是在山门时,便有的想法或者已经做出来物件 ……只是,来长安月余,那些想法变成了现实,或者正在变成现实;那些物件,以更加精密、精致和耐用的样貌,出现在少府、工部或者长安街头 ……某甚至有些不敢想,或者说想不出来,十年后的大唐会是什么样子? 萧若元微愣片刻,有些小兴奋地说道:“四郎,你说我们发现的那个……” 看了眼前边的许敬宗,改换了种说法,说道:“滴答滴答声,王爷会感兴趣吗?” “你发条消息给韦公,看看他能不能收到。”杜澈露出左手腕的计时器,看了眼时间,有些缓慢地说道。“已到丰阳(镇安),咸安。” 萧若元从前面的座位下,拿出一个扁平的木箱子,打开木箱,拿出一个圆盘来,拽出细长的铁条后,将圆盘放到车窗外。手指摁在一块银白色金属片上,只听到“滴……嗒嗒……滴滴……嗒……滴滴……”的声音响起。 过了一盏茶的声音,又是一串滴滴嗒嗒的声音响起,萧若元记录下来后,翻看棠梨声律,笑道:“韦公说等到西城再发,他忙着制造青蒿粉,没时间搭理我们。” 炼丹制药方面,孙公不如韦公,同样制作青蒿粉,孙公作一份的时间,韦公已经做出三份来……术业有专攻,对草药的种植和采摘,韦公不如孙公。 “那你就继续照琉璃鉴欣赏黑眼圈,前面估计会歇息一段时间,你别到公主面前,以免吓到她。”杜澈闭目养神,懒懒地说道。 晋阳公主对黑眼圈的萧十一很感兴趣……主要是因为他曾用过三日公主的琉璃鉴,还说过他帅的惨绝人寰的话,公主很愿意在他受伤的心脏上在撒把盐巴,外加一些辣椒粉 ……想到辣椒粉,杜澈嘴角微微上扬,三师兄之所以如此配合修路和建码头,只因为滕王不但不惧辣椒,还能做成各种美食……他只尊重比他还不正常的人。在他眼里,滕王是最不正常的那个 一个小纸人悄无声息地来到杜澈身边,安静地躺在他的手背上…… ……杜澈有些无奈地说道:“袁公说不歇息,会直达西城。” 萧若元没有任何兴趣地“哦”了一声,继续揽镜自照,同时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消除黑眼圈……可以问问春桃,她从宫里出来,那些后宫美人也许有办法解决黑眼圈 ……成日担心恩宠被别的小妖精夺走,或者未老色先衰的美人,夜不能寐之时,黑眼圈一定也会有,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定然有办法解决! 某怎么才想到呢?数算影响了某的脑子吗?四郎说越算越灵活好用,那么……某的哪里出了问题呢? 许敬宗感到后背汗毛耸立,冷汗已经浸透了中衣。这两位是……妖人吗?某知道袁公是指前太史令,可…韦公是谁……等等,炼制青蒿粉,那就只能是云鹤府火署令韦归藏,他……他不是还在长安呢吗?怎……怎么就通过一个木箱子就联系上了呢?若是某没记错,丰阳离长安有二百里,除了……除了妖术,没有……也不可能有其他解释!难怪高士廉和长孙辅机他们,一直说玄路是妖魔之路……大唐,大唐有危险,会被妖人侵占!某……某该何去何从? 等等,自我们出行到现在,还不到半日,怎么可能就到了丰阳?看向车窗外飞速后退的山脉……蒸汽船的速度也很快,三门峡……晕倒的拂菻国使者,差点死掉的郑房主……打给个冷颤,许敬宗瞬间清醒过来,不是妖人,是昊天上帝派来兴盛大唐的人,陛下身边有人曹监斩使魏公,妖人不敢到魏公面前晃悠! 杜澈依然闭目养神,前面的人有些……傻,不必理会。传回来的码头图纸,核算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稍微调整一下就行,可……最大的问题是,有必要建那么大的码头吗?丰阳县铁矿藏量丰富,巴山里面更丰富。只是修路而已,螺旋钢条用不了如此多的矿藏,还有一点,钢条不需要都在此处生产,运输成本应该能省则省 ……发电的器械,某还需要继续推算,目前的产生的电也就能够保证,恢复三个电液池……又或者滕王还有别的安排? 那么,他的安排是什么呢? “王爷,你的安排是什么呢?”李靖问出了同样的疑问,因为阎立本、张果和韦珪绘制的冶炼铁矿石的工坊,体量太大……有些渗人。 李元婴指向一旁的蒸汽船模型,惫懒地笑道:“药师公可想过,将木制改成铁制会如何?” 木材多珍贵啊!尤其是做船身的木材,留在森林里,制造氧气,岂不更环保?岭南之南多山,木材生长速度快于大唐不说,河马那里木材数量更多,质量也不错,还可以边砍边栽,形成人工jingji林,如同韭菜般,一茬一茬地割。 李靖感觉自己有点头晕目眩,忙扶住大桉,脑海里将木船替换成铁船,大食、拂菻甚至更远的地方,都会有大唐的铁船……眼睛红红地看向李元婴,压抑着情绪,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多……多少年?” 某……某要找孙公!某要再活最少二十年!某……某看不到铁船出海,死不瞑目啊! “药师公不要激动,某只是个想法,具体怎么做,需要袁公他们来规划。”李元婴走到李靖身边,扶着他坐下来,温声说道。“不止船,还有蒸汽车,以及杜四郎他们研究的那个火油蒸汽机。” 面包会有滴,牛奶会有滴;轮船会有滴,飞姬也会有滴。某才十一岁,一步步走,以免步子太大扯着……不能鸡血上头,生产出没有技术含量的废钢。 唐俭听完李元婴的话,发现自己让七娘为滕王媵,这步棋走的,实在是太明智了!那几个儿子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才具,胜在做事还算用心。唐家五十年内,无忧矣!再次看向工坊的图纸,感觉有些小了,捋着胡须说道:“王爷,你准备让陛下建几处如此规模的工坊?” 李元婴摊着双手,惫懒地笑道:“唐傅,不是某准备,而是云鹤府谏言,阿兄批准。某忙着喝茶看歌舞,可没有时间做如此繁难之事。” 左孺人如海棠花般明媚娇艳,玉夫人像朵小白花,虽然娇弱了些,但也不是风吹就灭的美人灯。聊天喝茶听琴,比你们满是皱纹的脸养眼……也比萧若元那个自恋狂养眼。 “王爷,你不能将事情都交给属官去做,进度你总要盯一下吧?”公孙白看着说话又开始不着调的李元婴,有些无奈的说道。 什么事情就怕成习惯,我们五个负责的时候,滕王偷下懒无所谓,可……三十年后怎么办?除了韦归藏,我们的年纪可都不小了……若是后继者湖弄他怎么办? 李元婴脑门滑下三条黑线,某不催进度,他们都已经主动加班,人均一副黑眼圈,若是某再催进度……岂不是比半夜鸡叫还过分?想象一下萧若元唱“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的场景 ……呃,恐怖如斯! …… 第227章 浔阳江头夜送客(3k) 阎立本听到唐俭问要建几处工坊,看了眼张果和韦珪,犹豫片刻,轻声说道:“王爷,某认为应该先核算码头的数量。” 道路的修建和码头的修建同等重要……就是摊子铺的太大的话,guo库可能吃不消。 李元婴很后悔过来看工坊尺规图,应该等到阿兄过来再说……今日份能量早已用完,某没有力气,继续考虑问题。靠在软枕上,懒散地说道:“等阿兄过来,你们和他讨论,没有午睡,脑子现在转不动。” 阎立本:“……” 王爷,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良心会痛吗?是谁一再明示我们格局要大,暗示我们码头太小,工坊太小,胆子要再大一点?是谁说可以尝试阴气(氧气)助燃?又是谁说码头的地基,可以尝试用螺纹钢条或者工字型钢? ……你脑子若是都会转不动,那我们的是铁砣吗? 张果从袖子里取出金算盘,“哗啦”一声,将珠子归位,边拨弄地算盘边说道:“长安、洛阳、滕州、扬州、洪州、广州、桂州和辽东应该第一批修建码头,考虑民部的压力,可以先修长安、洛阳、扬州和广州,交州那里风浪太大,不如广州的地理条件好。冯盎为人勤明守礼,若是在广州修建码头,他会更用心做事。” 李元婴抬头望天,冯盎如何某不是很熟悉,某更熟悉他重孙。许敬宗把女儿嫁给了功绩卓着岭南豪酋冯盎之子,被御史参了一本,说他嫁女是为了多纳金宝,嫁少女于夷落,给家族丢脸,他被不被贬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闺女生了个儿子叫冯元,冯元后来被没入宫中,改了个名字,高力士。 至于高力士的经历,某就不多啰嗦了。 许敬宗的另一个女儿嫁给了钱九陇,而钱九陇比许敬宗还大十九岁……比后世某位宇称不守恒理论大老好一点,大老比岳父大二十一岁。钱九陇的九世孙钱镠,吴越开国皇帝。贯休曾写诗献给钱镠,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后被古怪侠改为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也有种说法是嫁给钱九陇的儿子,但旧唐书的记载上没有子字,大唐新语的记载也没有子字:又纳资数十万,嫁女与蛮首领冯盎子及监门将军钱九陇,叙其阀阅。又为子娶尉迟宝琳孙女,利其金帛,乃为宝琳父敬德修传,隐其过咎。 宋朝皇帝称“忠孝盛大唯钱氏一族”,后世钱家更是有千年名门望族,两浙第一世家的美誉……不知道许敬宗的棺材板还压不压得住? “药师公说,桂州竹林绵延数十里不断,那里的码头也不能太晚。” 曾经去过龙嵴梯田,竹筒饭与竹筒鸡印象深刻,而香糯酿成的龙嵴水酒,更是香甜可口。喝着水酒,欣赏着金黄的稻田和远方的竹林,很有悠然见南山的意趣 ……也没住多久,一周而已。 “前往桂州的道路修建不易,若是水运能通过去,自然最好。”李靖捋着胡须,轻声说道。“可以派楼船去探路,看看哪条水路更好走,也更便捷。” 桂州的好东西,可不止竹子,铁木、楠木、香樟……若是有码头,便不用再担心那些山里的南蛮作乱,从剑南道或者江南道运兵过去,可朝发夕至。 “王爷,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挣到番邦的小钱钱。” 没有银钱,想法再多有卵用?大唐现在急需挣钱,挣更多的小钱钱!难怪滕王总是吆喝要挣小钱钱,不是他庸俗,是我们目光看得太近……格局不够大。 李元婴:“……” 你老人家好像昨日还语重心长地劝某,不要总是想着小钱钱,应该多写几篇文章,还说什么银钱乃是身外之物,不要过于注重身外之物。文章则不同,既可以教化百姓,又可以流传千年,那才是某应该走的路。 “武伯为祝,恶郭重,曰:‘何肥也!’季孙曰:‘请饮彘也。以鲁国之密迩仇雠,臣是以不获从君,克免于大行,又谓重也肥。’公曰:‘是食言多矣,能无肥乎?’药师公,君欲多食言,学公孙面团之体态,为李面团乎?” 李靖:“……” 竖子无礼,竟然将某比作孟武伯,等陛下过来,某非告上一状……不过长孙无忌确实越来越像面团,圆润得又白又亮。 唐俭摸了下自己日渐丰腴的腹部……某比不上长孙无忌,还可以继续吃火锅。 “你们没发现王爷不想说的话题,就会毫无痕迹地将你们转移到另一个方向吗?”韦珪摆弄着手里的石头,褐黑色的石头,泛着金属般光泽,比普通铁矿石略沉,色泽比石炭更亮,也许某又发现了什么新的金属? 李靖、唐俭和阎立本:“……” 韦侍读,看破不说破,大家才能继续愉快地聊天。 “韦三,你以为他们没发现吗?”李元婴翻了个身,趴在软枕上,刚想翻个白眼送给他,看到他手里的石头,兴奋地直接蹦了起来,跑到他身边,激动地问道。“你在哪里发现的?” 若是某没看错,应该是黑钨矿石,有了黑钨便可以找到白钨,机加工行业便可以发展起来……运气应该没这么好 ……吧? “浔阳。”韦珪因为常年在深山老林而面色苍白的脸上,满是疑惑地看着李元婴,不解地问道。“王爷见过此种矿石?” 头一次见到滕王真正的激动,以前的激动表情总感觉像河道里的砂金,漂浮着,没有达到眼底。 “没有。”李元婴果断摇头,坐在韦珪身边,说道。“这不是陨铁吗?和公孙先生描述的陨铁极其相似!” 坐在角落打瞌睡的公孙白,睁开眼睛看了眼,说道:“应该是含有某种新金属,需要韦黑犬和孙黑今去研究。” 某只负责保护滕王安全,炼丹提取金属又或者研究草药,与某无关。什么,刚为生电的想法激动过?二十年都未必能做成的事情,某又何必着急于一时?真有他们处理不了的情况,某再出手不吃。 李元婴弯下嘴角,失望的说道:“白激动了。” 从袖子里取出林叟来,朝那块黑色石头砍去……某从没使用过的短剑,竟然有一点点卷刃了?这很不科学!钨的硬度确实高,可这是钨矿石,不是提取出来的钨金属块,更不是被处理过的碳化钨。疑惑地看向公孙白,说道:“呃哦!公孙先生,林叟受伤了!你确定它不是陨铁块?” 公孙白走到李元婴身边,接过短剑来看……竟然真的卷起了一点点,这……这不符合常识!取出细微砥石来将卷刃处磨平后,说道:“某会提取这块矿石里的金属,看看会有什么新发现。” 能有比陨铁还硬的金属,某感觉会发现金属界的新大陆,也许……那个生电工坊可以提前实现! 韦珪很自觉地交出矿石,又从袖子里取出两块来,一黑一白,说道:“师父最好分着提取,某认为白色石头里的应该会有不同。” 白色石块,外形为粒状石块,白色带黄,泛着油脂般的光泽。 李元婴:“……” 白钨矿也有?等等,浔阳在后世叫什么……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序文是元和十年,予左迁九江郡司马。明年秋,送客湓浦口……九江郡,九江!106万吨的钨矿,价值价值至少在3000亿叨乐……韦珪真的是大唐寻宝兽? ……不对,那座超级钨矿的发现过程极其曲折,一次偶然的机会,鹭洲钨业总工程师看到接触到了五十年代和七十年代末的两次矿产勘探材料,经过协商接洽……鹭洲钨业直接拿出一个小目标,聘请了国内最顶尖的勘测团队,在将近18个月的时间里,先后动用了77台矿机,钻探面积达到了19万平米,提取了各类矿石样本将近15万块……得出的结论,完全不同于前两次,那里不仅拥有着质量上乘的钨矿资源,而且储量更是世界第一。 前前后后六十余年的勘探……韦珪却只有一根玄铁铁钎,就算张果手里的器械能多一些,那也达不到后世矿机的钻取深度,更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效率! 这不是科不科学的问题,而是玄不玄幻的问题! 他……他们怎么做到滴呢? “某提取金属的时候,韦归藏还不知在哪呢。”公孙白收起矿石,留下一个傲然的背影,翩然远去。 韦珪耸了下肩膀,张果说他探矿的时候,某还在玩泥巴。事实证明,做的好坏,与年龄没有必然联系。 “你手里还有多少矿石?”李元婴挑起眉头,惫懒地问道。从韦三郞的表现来看,他对公孙白的提取技术,持保留态度。至少某接触到这几位蜀山弟子,公孙先生的形象只有在裴十七眼里,还算高大。 “某手里没有了。”韦珪朝李元婴眨了下左眼,小声说道。“大部分在张公手中,王爷可以放心。” 张果:“……” 某不是不相信公孙白,只是……看到韦三郞手里的那根铁钎,某就知道他给某重新打造的那根,绝对偷工减料了! 李元婴默默伸出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韦珪拱手一礼:滕王,某之知己也! …… 第228章 聊些风花雪月 酉正两刻 身穿常服的李元婴带着王府属官和金州府属官,等在西城城门口……在长安都不用接阿兄,到了金州反而需要站在城门等……如同九斤老太说的一代不如一代,某是一年不如一年,一月不如一月,一日不如一日。 “哟,真新鲜,你个竖子还知道出来接某。”李世民隔着车窗,看到城门口的李元婴……幼弟好像变高了些,还是几日没见,眼睛看错了? 李元婴看着居高临下的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金州刺史李元婴及金州属官,恭迎陛下。” 说得好像某很愿意出来迎接你似的,不过整个大唐,除了阿兄,别人确实不用某站城门口。不要提太子李承乾,他不会离开长安,更确切地说,没有阿兄同行,他不敢离开长安,怕被误会……李泰的受宠程度,还没到让他孤注一掷的时候,括地志没编完呢。 “你们坐自己的车回去,我们去府衙聊。”李世民摆了摆手,蒸汽车启动,开进城门。 李元婴:“……” 难怪瓦岗那群人选择跟着你李二凤,阿耶说的没错,隐建成在不要face方面,不如阿兄,陇西李氏嫡长子的包袱太重。阿耶给起的字就不好,毗沙门,四天王之一北方多闻天王……外来的和尚,经不好念。 “王爷!”坐在第七辆车上的萧若元,晃着手兴奋地喊道。 杜澈下车转到前面的座位,李元婴登上车,关上车门,笑道:“还是你们懂事,不过,萧十一,某不在长安,你怎么还是一对黑眼圈?如今可怨不到某。” 踢了下前面的座位,很用心地劝道:“杜四郞,你也不要太急切,事情不是一日能做完滴,长安也不是一日能建成滴。” 某确实有些急,原本他们只是想法,某却引导着变成现实……大唐要建设,人也不能累傻累疯了。 “王爷放心,四郎没逼着我连轴转。”萧若元拿出座位下的木箱,打开后再次将圆盘放到车窗外,有些兴奋地说道。“你不是总说我们用纸鹤太浪费吗?我和韦公再联系下,若是能收到消息,以后你想吩咐我们做什么事,就不用再派人来回跑了。” 李元婴呆呆地看着萧若元滴嗒滴嗒地摁着铜片……不是,你们有线电都没弄出来,直接开大上到无线电联络……你们还是人吗?想过某的感受吗?某……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钓鱼老,求放过! 总不会还有南无加特林菩萨,六根清净贫铀弹,一息三千六百转,大慈大悲渡世人 ……吧? 又是一串“滴嗒滴嗒”声响起,萧若元记录完毕,打开棠梨声律破译……笑道:“王爷,韦公说青蒿粉进展顺利,疟疾的治愈率很不错,让你放心。” 至于说让某不要太得瑟的话,就有没必要告诉王爷了。 李元婴努力拉回自己遥远的思绪,声音十分缥缈地问道:“阿兄知道你们弄的这个木箱子吗?” 无线电,可用的地方可太多了,长安的安防,大唐的安防,出海的船只……哪怕是通信十分便捷的后世,远航船只也会配备卫星通信和无线电两套系统……哪怕现在的频率还很低,随着技术的革新,他们会不会直接跨过普通座机,直接跨越到手机呢? 想象下大唐人手一部砖头……至少官员会配备,以后再想去平康坊聚会,事情便变得简单起来,不用担心叫谁不叫谁的和谐问题。商议事情也不用专门约在酒肆或者庄园,暗中勾连纵横捭阖的频率也会提高。 “知道。”萧若元收回圆盘,将木箱子归位放好,拍了拍手,说道。“袁公有汇报情况,只是我们无法确定使用的有效距离,也无法确定发送消息的稳定性,还有很多试验要做。” 我们严格按照云鹤府工作流程做事,坚决不给王爷添麻烦。袁公说,滕王越得陛下信重,事情越好做。若是滕王被我们牵累,他不介意动手清理道门门户。 “王爷不用担心,陛下已经同意,在长安各坊修建了望楼。”杜澈转过头来,轻声解释道。“验证木箱传递消息的准确性,会通过旗语来核对。稳定性需要长时间的操作来验证,陛下同意给我们一年的时间来改进,争取三年后,能用在各处边关。” 其实与纸鹤传信的原理差别不大,只是能制作纸鹤的人不多……不能用法术或者玄术扰乱普通人的生活,是道门铁律,违者共诛之。 那些江湖骗子不算道门中人,他们属于偏门。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某只离开了十几日……你们怎么发现真空管的呢? 杜澈看了眼身边的许敬宗,从袖子中取出一个卷轴来,递给后面的李元婴,说道:“王爷不必心急,木箱的发现,纯属偶然,这是简图,你一看便懂。” 主要还是滕王绘制出拉丝板的图纸,让金丝的制作变得简单,铜丝的制作也很简单。 李元婴将卷轴放入袖子里,看许敬宗的那一眼……某又不瞎。无线电有了,无线广播还会远吗?蒸汽车速度并不满,府衙已经近在眼前。伸了个懒腰,散漫地笑道:“今日看图纸忒多,某的脑子运转超出范围,今夜咱不聊云鹤府事务,咱们聊些风花雪月。” 某不是一月花光十个小目标的幸运儿,但某是大唐滴四大魔王江滕蒋虢中,排名第二的存在,某总要做出点事情,不负盛名。 萧若元指了下自己的黑眼圈,问道:“王爷所说的风花雪月是指什么?昨日一位女郎,见到我的脸,直接啐了一口,骂我登徒子,冤死我了!” “哈哈哈……”李元婴直接笑倒,拍着大腿说道。“你这张所谓帅的惨绝人寰的脸,果然只是自家认证,没有通行天下的效力!” 虽然没有达到惨绝人寰的地步,但是……比颜值巅峰的吴彦祖,还是略胜一筹滴,只能说明,大唐女子不喜欢脸太白滴,哈哈哈…… 杜澈直接翻了个白眼,难怪会问某他的黑眼圈是不是比别人帅些,原来是被别人嫌弃了……某不是很想笑,只是……“哈哈哈……小十一,你不必伤心,哪家女郎说的,你告诉王爷,纳她为媵便是!” 萧若元:“……” 某谢谢你哦! …… 第229章 道路冠名权(4k) “萧十一为侍读,正六品上,按唐律五品方能有媵三人。”李元婴勉强不再大笑,轻声解释道。那些姬妾几十人的记载,也没有错,五品的媵,视从八品,那是官方承认滴贵妾,不能随便换马滴,姬妾则不同,官方不认可,也就是地位高一点的丫头,送人、换马亦或者用雪埋了,没人管。 杜澈为滕王友,从五品下,满足条件……惫懒地笑道:“四郎倒是可以纳入府中,想必十一郎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虞二娘,虞傅的嫡亲孙女。”萧若元冷笑一声,语气十分嫌弃地说道。“王爷尽可以去和虞傅谈,看他会不会直接用竹杖,敲你的头!” 虞傅可不会顾忌滕王的身份,据说,虞二娘曾是藤王妃人选,至于某为什么会知道,呵呵,秘密。 “药师公说过,虞二娘剑术卓绝。”李元婴拍了下萧若元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还是忍了吧。” 停顿两息时间后,又补充道:“除非你想娶她为正妻,否则不要想着去和她切磋较量。” 萧若元:“……” 某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某想去试试她的身手? “你的眼神里透漏出来的意思,就是你想去试试。”杜澈打开车门下车,已经到了府衙门口。 许敬宗默默打开车门,无论滕王安排某做什么,某只能答应并且做好……不知是不是错觉,安排某与这两位……深井冰坐在一起,就是为了让某不敢阳奉阴违…… 你们想的真多,滕王安排的事情,谁敢阳奉阴违?没人想去和房仁裕、崔义直作伴! 李元婴跳下车,就看到李世民抱着晋阳小包子,似笑非笑十分阴险狡诈地看着自己……叉手一礼,先发制人问道:“阿兄怎么会想着轻车简从出行?多危险啊,下不为例。” 老bing可以分批送过来,实在不行可以骑马,不过是晚几日的问题。二凤阿兄老了,脑子运转的速度开始变慢,需要多给他找些事情做,以免有老年chi呆的危险。 某总是心太软。 “竖子。”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看向没有大门的府衙,若不是有亲事和账内随行,他准备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昭告天下,大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吗?十分嫌弃地说道。“没想到金州府物资短缺到,需要你拆门拆墙来换银钱。” 李元婴跟上李世民的步伐,搓着手笑道:“要不说阿兄英明呢,金州是真的穷啊,老百姓住在茅檐低小的房子里,阳光都见不到多少,委实忒可怜了。府衙的墙拆下来的石头,至少可供十家的地基呢!” 早年有个段子,梁山开会,林冲汇报:今年粮店没赚钱;鲁智深汇报:酒楼赔了10万两银子;孙二娘道:大哥!再不给拨50万两银子,5家海鲜馆都要破产了;宋江愁眉苦脸。李逵道:大哥,我也……宋江腾地站起来,怒火冲天地说:他们说赔我还有点信!你一个拦路抢劫的也赔? 某手里可没有粮店、酒楼和海鲜馆,非常缺小钱钱,更不要说拦路抢劫的买卖……等等,拦路抢劫!为了促进各地物资流动起来,阿兄很豪气地决定不收过路费,但是我们可以拍卖道路冠名权和沿路广告牌啊! 就像后世绿地认领一样,比如安化路路牌,下面一行小字:关陇长孙氏;比如春明路路牌,下面一行小字:郑州崔氏。比如春明路路牌,下面一行小字:郑州崔氏。比如金光路路牌,下面一行小字:弘农杨氏 ……嘿嘿嘿……好多好多小钱钱~ “阿耶,阿叔笑得好……灿烂。”晋阳公主抱着李世民的脖子,在他耳朵边很小声地说道。不能说阴险,也不能说狡诈,说猥琐也不合适,反正笑得让人心里发毛,不知道他又在算计哪个倒霉蛋?用灿烂不会出错,阿叔不会生气,我还是可以留在金州拆房子滴。 “不用理他。”李世民看了眼笑容如同饿狼见到小白兔的幼弟,反正倒霉的不会是吾,随他闹腾去。三息后又补充道,“晋阳不要和小阿叔学,你只需可可爱爱就好。” 兕子现在还小,再过两年就不能和幼弟待的时间过长。若是学会了他那些坏毛病,吾选驸马的压力就太大了。 走在李元婴身侧的房乔抬头看了眼天空,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的好时候,西城的风景不错,只要不去看只剩台基的院墙,不去看没有亭台的院子,不去看被炸的形状诡异的湖泊……风景相当不错。 “房相,听说房刺史不但已经深深爱上了崖州,还发现了绝佳好木。”李元婴听到李世民的话,渐渐收起脸上有……一点点夸张的笑容,侧头看向身旁的房乔,很关切地说道。 房仁裕发现的好木,根据传回来的描述,应该就是海黄,又名降香黄檀,最早记载在唐,极盛一时却在明。后世一把明海黄交椅,拍卖价两千多万软妹币,名副其实的“第一把交椅”,与它相比,半个小目标的海黄架子床,显得性价比超高。 “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还需要将作监派人去查看过,才能确定。”房乔叉手一礼,很谨慎地说道。“王爷叫某玄龄就好。” 滕王做事虽然给人的第一观感,不是很好,怎么看都是个纨绔泼皮,但事情的后续发展,不只是惊艳,而是突破原来的认知范围,再看他,就会觉得,他那散漫惫懒的样子透着聪慧的光芒,越发招人喜欢。 “请问王爷,蒸汽车什么时候能投入到各州府使用?” 对于没有漕运的州府来说,蒸汽车就是最好的运输方式,石炭可以让工部去开采,太原府附近有很多矿藏。 李元婴拱手一礼,难得谦和地笑道:“玄龄,修路之事急不得,到洛阳和金州两处道路的修建,工部相关人员虽然积攒了一点点经验,但你也清楚,我们大唐疆域不仅辽阔,各处地形也各有特色。想要再找到韦侍读和张署令那样专业的人才,还是很有些困难滴。只靠云鹤府不行,还需要你们政事堂帮着从各部或者各州府选出贤才来。如今的蒸汽机,还不够皮实,跑在土路上容易出状况不说,若是再遇到个雨雪天气,损失有点大。” 不管房玄龄的儿子如何不成器,他的能力没有任何让人诟病之处,阿兄将他比作汉之萧何,长孙面团更是以他为一生之敌,颇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意思。从长孙面团的结局来看,谋国之才确实不如房玄龄。 “政事堂已经通知各州府举荐贤才。”房玄龄对李元婴的态度有些惊讶,除了陛下,他好像也就比较尊敬李药师……不要提唐俭,若不是他孙女做了滕王的孺人,他绝对能干出带着王爷去逛平康坊的事情。“只是还需要韦侍读和张署令帮忙筛选和培训,只是不知道能否带在身边,在修路的过程帮忙做些琐事?” 道理知道的再多,没有上手做过,很容易出现按图索骥或者纸上谈兵的情况。若是修错或者修的不合格,其中耗费的银钱,太让人肉疼。 “玄龄言之有理。”李元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额头,有些懊恼地说道。“某怎么就没想到呢?某有一事相求,还望玄龄应允。听说你家二郎勇武,韦侍读勘探劳苦,不知能否让他随行?” 高阳不管有没有辩机事件,谋黜遗直而夺其封爵,诬告遗直无礼于己,总是有滴。若不是造反,腹黑雉也不会赐她自尽,诸子配流岭表。更不会遗直以父功特宥之,除名为庶人。停玄龄配享。 某不忍看一代名相被牵累,虽然有人说他暗中支持青雀,但就某看到的情况来说……某只云雀偶尔帮着打探一下,他谁都不支持,属于坚定不移的皇帝dang,只听命于在那个位置的人。也说明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不论谁上位,都离不开他的辅左。 “王爷尽管用,若是他不听吩咐,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某绝无异议。”房乔原本以为,李元婴是想让他催催民部银钱尽快到位的问题,没想到是安排自家老二做事。那竖子与魏王越走越近,就他肚子里那一点点墨水,背棠梨声律都要背好几日,魏王说的话,他能听懂才怪。 “玄龄,你就不怕竖子故意欺负你家二郎?”李世民坐在正堂主位的矮榻上,放下晋阳公主,打趣说道。“就算你不担心,吾还担心呢。” 转头看向李元婴,疑惑地问道:“韦三郎出身蜀山剑派,还需要别人保护吗?” 裴十七的剑术,那不是一般的不错,而是相当的不错,教兕子也很用心,虽然兕子的武器是一小块特制的板砖,却已经可以和侍卫打的有来有回,若是他们有所疏忽,小板砖就会直接呼上。 “阿兄,不是保护,是跑腿打杂。”李元婴坐到矮榻上,叉手一礼,说道。“韦三郞又发现了一种新矿石,公孙先生正在提取其中的物质。张公还要忙冶炼工坊之事,搬运新矿石,不好交给外人去做。” 已经被赐婚,就是皇室宗亲,而且经过深山老林的奔波,经过会珍惜长安闲适的日子,不再作死。某能帮的也仅限于此,总不能直接对他说,青雀当不了太子,跟着他没前途。 “既然如此,那就让杜荷也跟着韦三郞。”李世民想到最近有些活跃的杜如晦次子,虽然幼弟查到的资料,那小子明显不如他阿耶,却也不能任由他胡闹。 李元婴点了下头,两个对家在一起工作,谁也别想偷懒,还不错。只是如此一来,韦三郞的品阶便有些低……“阿兄,如此一来,韦三郞只挂着侍读的品阶,有些不合适。” “此事我们已经商议过,加文散阶封他为太中大夫。”李世民看向房乔、杨师道和李道宗等人,笑道。“还是承范了解鱼伯,知道他会为云鹤府属官提要求。” 凡文散阶二十九,从四品上曰太中大夫,比实职高两级,不会引起别人太大的反应。韦珪实际挂职还有云鹤府土署左丞从六品下,按侍读正六品上升级。 李道宗听到李世民的话,叉手一礼,笑道:“陛下,某倒不是了解云鹤令,而是了解官大一级好办事。” 有些鸟人只敬衣衫不敬人,吩咐他们办事只看官阶,不管事情是否应该做,必须做。某被罢免官职,削掉封邑,以郡王身份归家,真真认清了很多事情。 李世民看向房玄龄…… “陛下,是某失职。”房玄龄站起身来,躬身说道。十道巡按,以判官二人为左,察官人善恶,察黠吏豪宗兼并纵暴,贫弱冤苦不能自申者,却无法察清拖延怠惰。韦挺改任黄门侍郎后,御史大夫空缺,由某兼领。 “你手头的事情太多,是吾疏忽了。”李世民摆了下手,看向魏徵说道。“玄成可有合适的人举荐?” 人曹监斩使任御史大夫的话,下面那群侍御史和监察御史会……日夜笔耕不辍,某不要做别的事情,光看他们的谏表都看不完。 “陛下曾说过,李君羡如此勇勐,强虏何足忧虑。”魏徵看了眼李元婴,叉手一礼,轻声说道。 与某日常被怼的凄惨经历相比,李君羡在滕王面前,可谓是独得恩宠,和颜悦色不说,原本想拆的楼阁,只要他谏言,就会换一处拆。 李世民很想不多想,可是……魏羊鼻子看幼弟的那一眼,却让某不得不多想几分,不得不怀疑他在变相报复。有些头疼地看向李靖,问道:“药师,你认为如何?” 某曾问过幼弟,为何独对李君羡多有退步,他的解释是,不光名字好听,任职也很有趣,左武卫将军,武连县公,武安县人,驻守玄武门。如此武德充沛之人,当敬而远之 ……简直是一派胡言,他分明是怕李君羡拎着衣领,将他送回立政殿! “可以让他代领,待程义贞还朝,由他出任更佳。”李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李世民:“……” 吾谢谢你哦! …… 第230章 嫩们……跑题了(3k) 唐俭眸光微闪,眼角余光扫过众人,叉手一礼,正义凛然地说道:“陛下,某爷认为程义贞最适合,飞斧齐出相当壮观。” 小人畏威不畏德,看官阶办事的人,就算不是纯粹的小人,也绝不是君子。让他们看到飞斧齐出的场景,瞬间就会乖巧如猫。 魏徵一脑门黑线滑落,某推荐李君羡是很认真滴,你们能不跟着捣乱不?虽然某有那么一点点的小私心,但真的只有一点点。心里再怎么吐槽,事情还是要做滴。轻声解释道:“李君羡这些年勤学不倦,学识英博,非复吴下阿蒙。” 从三品到正三品,虽然只是迈一小步,却能脱离北门。 “阿兄,此事不急,不如你们更衣松散松散,在正堂最东侧的湖边开宴,可见汉水滔滔。”李元婴看着大部分处于发呆的众人,散漫地笑道。“某可以保证没有蚊虫,张公特制的熏香,让它们退避三舍。” 飞斧帮版御史台,让某很容易联想到某些国家的议会状态,虽然不明觉厉,但是……某拒绝! 某宁愿程知节去管理礼部,或者鸿胪寺,又或者大唐版外部事务司。别说,莽夫程知节,猫脸的李义府,外加一个和稀泥的许敬宗,大唐对外的谈判,也许会有不同的局面出现。 “也好,我们来金州也不是为了讨论谁当御史大夫。”李世民抱起晋阳公主,交给李元婴,说道。“让你的孺人陪着,今日有些劳累。” 坐在车上,兴奋了一路,小闺女已经开始有点迷湖,眼睛都睁不开了。 “阿叔~”晋阳公主趴在李元婴的肩膀上,软糯的小声叫着,想刚满月的小猫准备睡觉的时候。 “兕子无忧,兕子好眠。”李元婴轻轻拍着晋阳小包子的后背,像以前一样轻声哄着她。朝李世民微微颔首,放轻脚步朝后院走去,还好原来养过一只波斯猫……第二次钓到鱼的时候,某兴奋上头,找一位资深撸猫达人,帮着挑选了一只温顺的波斯猫,没想到的是,从那之后某就没钓到过鱼,更没想到的是,那只猫娇贵得很,不吃生鱼不说,蒸熟后还要将遇刺帮它挑干净。 也就是某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不然还真照顾不好那么娇贵的猫。 唐七娘有些惊讶地看着李元婴,照顾公主的事情……如今后院确实只能交给我。盈盈一礼,柔声说道:“王爷请放心,奴会照看好公主。” “不用紧张。”李元婴牵着唐七娘的手,到外间才继续说道。“冬果、谷雨和裴十七会守着晋阳,你安排好用膳,别让不长眼的人打扰到她就好。今夜会到很晚,你约束好那些小丫头,别总想着一步登天。” 阿兄身边的美人不少,不需要再从滕王府送去一个。至于房相他们,年龄也都不小了不说,某也不需要派美人为间。公孙面团为了摘清自己,那位腰特别好的美人,以长乐的名义赐婚送嫁到定襄郡(呼和浩特附近),结果半路遇到熊罴马发疯,连车带人摔落悬崖,尸骨无存。 “奴晓得轻重。”唐七娘脸上的笑容明媚起来。阿翁说过,王爷身份特殊,先帝与文德皇后都曾亲自抚养,陛下更是宠惯着他,让我不要怂恿王爷犯错,也要协助王妃看好后院的美人与乐伎、舞伎。 李元婴有些疑惑地看着唐七娘的笑脸,为什么某有种被老母亲关怀的错觉?摇了摇头,一定是错觉,唐七娘比某只大一岁,又不是十岁。摆了摆手,离开唐七娘住的院子,换了身鸭卵青广袖长袍,头发披散下来,用玉质竹节小冠束发,踩着木屐朝湖边走去。 夜色降临,星斗璀璨起来,湖边没有用白灯,而是点缀着竹编灯笼,灯影摇曳间,夏夜的风带来汉水的清凉,不觉暑热。 乐伎弹奏着巴山之地的曲子,如同江水冲击着礁石、河岸和山谷,变幻奇诡而又异常和谐,比之清商乐少了四分纤柔绮丽,比之胡乐又多了四分清新婉约……当然是改编过的,弹那种隔着一座山都能听到的调子,还怎么聊天? “见过滕王。”魏徵来的早些,也是想和李元婴先聊几句。叉手一礼,轻声说道。“某推荐李君羡有一点点私心,但真不多。” 李元婴将手搭在魏徵的手臂上,朝座位走去,低声说道:“魏公,想想李玄邃和毗沙门,某认为你还是管好属官,做好人曹监斩使便好。推荐的人若有疏漏,你会跟着被牵连,别人不会认为你是看中他们的才华。” 若不是推荐杜正伦和侯君集,也不会被细人举报,若是没有找过褚遂良,想要青史留名,也不会被阿兄推倒墓碑。如今武娥身在滕州且与她阿娘过得很自在。没有谶语,不用担心被杀,不会安全感缺失。以某和雉奴的关系,他应该不会从某手里抢人……应该不会,毕竟他们两个见面的机会无限接近于零,某也不会病得需要他们两个同时侍疾 ……就算某病了或者驾鹤西去,武娥也不需要去寺庙待着,勾搭雉奴的可能性真心不大。 魏徵听到那两个名字,精神有些恍忽,好久没人和某提起他们,某也没有在夜深人静时想起过他们……滕王的意思是,某识人不清?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何从不曾怼过他?” 李元婴没想到魏徵会有如此奇特的想法……难道阿兄也有如此想法?抬起手揉着额头,十分无奈地低声解释道:“李君羡只是守卫玄武门的将军,而是还是轮换值守……魏公,某换个说法问你,你若是去棠梨苑受到小雪的慢待,你会和她掰扯出个是非来吗?” 某不怼他首先是因为知道,他在原来的历史线的经历,就算不是大唐第一倒霉蛋,也绝对能进前三。其次是因为我们平时基本不会走到玄武门那里,兕子都知道那里不好玩。再者,谁会更守大门的置气啊?他又不到东偏殿议事,不会犯颜直谏阿兄。 魏徵:“……” 某当然不会和小雪掰扯废话,直接告诉滕王或者唐俭处理掉……原来如此,是某想偏了! 有些尴尬又不失风度地问道:“那程知节……” “某认为他更适合去与番邦谈判!”李元婴乐不可支地学着程知节从腰间拿出斧头,拍在桉几上的无实物表演,泼皮般说道。“嫩们是想试试嫩们滴脑壳硬,还是额滴斧头硬吗?” 后面若是再跟着几十位都拿斧头的小……金吾卫,和谁谈判都很有威慑力呀! 魏徵:“……” 滕王,你能学的如此之像,这是在私底下偷偷练了多少回啊? “竖子胡闹。”李世民在房玄龄、杨师道和李靖等人的簇拥下走过来,正好听到李元婴学程知节的话,有些头疼地说道。真是一点消停的时间都没有,吾为什么会想他呢?脑子一定是被黔之驴踢过咯! 李元婴待李世民在主位上坐好后,才开口喊冤,说道:“阿兄,我可没有任何胡闹的意思,我是真的觉得我们与番邦谈判的时候,太守君子之礼了。我们是收获了一些俘虏和牛羊等杂物,可是我们大唐不是无缘无故去打他们,是他们恶意挑衅在先。那么各路唐军消耗的粮草,是不是应该由他们来出?各路唐军伤亡的兵卒,抚恤金和安置金是不是该由他们来出?还有一部分兵卒,虽然没有受伤,却夜夜噩梦,有些人甚至没法正常生活,他们的安置金和心灵受到的伤害的赔偿金是不是更该由他们出?” 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继续说道:“运输粮草需要大量的人力,同时既会消耗掉近一半的粮草,又会耽误农时,这些损失总不能让我们大唐自己承担吧?因为他们的恶意挑衅,大唐多少会产生鳏寡孤独,他们难道就应该默默忍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吗?所谓的和谈之后,他们还厚颜无耻地求你赐婚,赐婚还不算还要送给他们各种嫁妆……阿兄,里外里都是小钱钱啊!民部尚书就没帮你算过这比账吗?” 李世民:“……” 幼弟说的话,让人莫名之间觉得好有道理……大唐送的嫁妆确实不少,还有各种书籍、种子和匠人……让他如此一说,吾感觉亏大发了! 房玄龄默默掐着手指头计算,此次攻打吐蕃需要消耗多少粮草……还是先算打吐谷浑的那次…… 李道宗被李元婴的话说的眼眶酸胀,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底层士卒确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低头认输就可以,每年的贡品虽然有,可每次我们大唐也都有回礼不说,还要将那么多的花样年龄的女郎,也陪嫁到番邦……有人曾问过某,将军我们不是打胜了吗?为什么还要嫁公主过去?” 杨师道看了眼李靖,又看了眼刘德威,叉手一礼,说道:“陛下,高公最近几年,时常身体有恙,政事堂的事务又千头万绪,有所疏忽可以理解。不如加个人来帮他分担一些,他也好能安心休养。” 刘德威:“……” 我们来此的目的好像是要查核,原金州别驾李孝同上书奏疏内容是真是假?结果嫩们不是讨论御史大夫,就是讨论民部尚书……跑题了! …… 第231章 好像是亲兄弟(3k) 虞世南斜倚在软枕上,看着不远处的竹编灯笼,编的很雅致,很适合挂在书房外,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谁能想到某还能离开长安来到金州呢?真是世事如棋,局局新,滕王真是越看越可爱……某算是耽误了二娘的好姻缘吗? “陛下,八年吐谷浑之战核算下来,随着西平郡王慕容顺被部下所杀,扶持河源郡王,我们损失近十万贯!”房玄龄大体核算完,叉手一礼,脸色很严肃的说道。慕容顺被杀后,大臣贵族争权,吐谷浑大乱,侯君集将兵援救,后又派淮阳王李道玄扶持慕容忠烈为河源郡王。若是明后年再赐婚宗室女升级的公主,嫁妆又是一大笔开支……除了威慑西域和吐蕃,委实不划算。 李世民微皱着眉头,看向李元婴,问道:“按照你的意思,以后再遇到恶意挑衅就不用打了?” 入不敷出还打什么,大唐的银钱也不是从天上凭空掉下来的,那都是百姓缴纳的税赋! “阿兄,要小钱钱啊!”李元婴有些急了,不打?难道任由他们像跳蚤一样乱蹦吗?板着指头说道。“他们首先要割地,过秦论曰:南取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北收要害之郡。我们要一州膏腴之地或者要害之郡,不过分吧?其次赔款,赔偿我们各项费用和损失,可以分期付款或者用矿藏抵账。若是用矿藏抵账,他们不会开采,云鹤府可以派人带咱大唐的工匠去帮忙,反正赐婚也要带工匠,思路转一转,事情就简单了嘛。既然有大批工匠过去,那我们再派些士卒去保护他们的安全,人之常情吧?” 后世约翰牛、毛熊、鹰酱和脚盆鸡等国玩得特别熘,我们不用那么涸泽而渔,还可以帮他们修路,疏浚河道,教他们盖房子,只收一点点矿产或者木材,当学费和工费,很仁慈滴。 “前秦之策,不好学的,有失大唐风范……吧?”杨师道默默挪个下位置,温和地问道。某也不想被滕王喷,只是他的说法,前朝那位从叔也是不屑为之的呀。 “为什么不能学?”没等李元婴说话,李道宗先开口辩驳道。“难道我们大唐的士卒,就该生死异乡吗?难道我们大唐的百姓,就该养着那些畏威不畏德的蛮夷吗?” 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陛下,请派杨中书前往松州。” 呀呀呸的,打仗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说的轻松。去体验一下什么叫马前风霜,你就不会说这些屁……没有的废话。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不知道多少父母……”李元婴抬头望天,幽幽说道。“也在盼着无定河边骨,只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李靖幽幽叹息道。“陛下,我们大唐的士卒,绝非草芥啊!” 难怪某与滕王越来越投缘,他虽然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小毛病,但他有悲悯之心,不然也写不出秋寒妇念寄边衣。 房乔、魏徵、刘德威等人同时叉手一礼,齐声说道:“陛下,我们大唐的士卒,绝非草芥啊!”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羹饭一时熟,不知饴阿谁?实在是太扎心了,谁家无女,谁家无子?谁愿闺女眼作流泪泉,谁愿儿子孤苦无所依?虽然闺女不会嫁普通士卒,儿子也不会当普通士卒,可是将军百战死的不少,受伤的更多。 眼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用兵如神的李药师,腿疾发作时路都走不了。 “程义贞当礼部尚书不合适,事情太过繁杂。玄龄,政事堂商议出新的章程来,成立个新衙门,专门负责与番邦沟通事务,至于礼部,以后只负责大唐内部事务。”李世民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束带上的玉扣,轻声说道。“御史大夫的人选,回长安后再议。” 若是没猜错,韦珪应该在吐蕃或者吐谷浑发现了什么新的矿藏,否则幼弟不会今日突然关心起无定河边骨。 很多时候,吾理解不了他的想法,从小到现在,某什么时候缺过他小钱钱,怎么变得如此在乎孔方兄? 工具人李治默默喝茶,有些没想明白的地方,某可以找个时间向小阿叔请教,比如他怎么能确定,房相也会帮他说话?比如采矿派遣驻军和工匠,算不算潜移默化地占领和教化? 李元婴轻敲桉几角落的玉磬,悠扬清脆的声音传出,聘聘鸟鸟的侍女端来各色菜肴,乐伎的乐声曲调微转,声音加大了三分,欢快的音律,合着汉水的涛声,赏心悦耳。 身穿白纻长裙的舞伎,披着蜀锦彩帛,穿着木屐,脚踝上戴着金玲,跟着曲律踏步而歌:“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卷流苏帐。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劝我早归家。春水碧于天,绿窗人似花。垆边奴似月,皓腕凝霜雪,弦上黄莺语,劝我早归家。” 李世民看着刚夹起来的麻辣炙鱼片,某是吃还是不吃呢?竖子存心给吾添堵,他到底在劝谁早归家! 魏徵眼角的余光看到微愣的李世民,嘴角微微上扬,悠然地吃着醋芹,清脆爽口,味道真不错,滕王有心咯。 垆边奴似月,皓腕凝霜雪……李道宗端起酒杯,琉璃盏里的葡萄酒在灯光下殷红如血,一饮而尽。西市的胡姬是那些人胡贾精挑细选并培训出来的美人,有些甚至是他们本国的贵女,普通胡姬可没有皓腕凝霜雪,只有风沙扑面形成的沧桑。 “春水碧于天,绿窗人似花。”杨师道用手指轻扣桉几,跟着低声吟唱道。扬州的美人,跃然于眼前,形象,贴切……弦上黄莺语,劝我早归家,要不和陛下说说,某去扬州待几年?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白纻长裙的美人退下去,天水碧长裙的美人,婉若游龙惊若翩鸿地踏月而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李世民只觉眼前一亮,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说的便是如此美人! “阿兄,听闻桂州多竹多山水,我准备让韦珪顺水而下,疏浚水路,在那里修建码头,你以为如何?”李元婴看到李世民眼神的变化,很无奈地说道。虽然有灯下观玉月下赏美人的说法,又有貂蝉拜月的传说,但是某以为阿兄有了徐惠那个酷似阿嫂的人,应该不会再有晃神的时候。 没想到古今中外咸同,没人会嫌美人多,是某大意了。 “坐过来。”李世民拍了下自己的身侧,有些话不需要别人知道。 李元婴:“……” 极不情愿地来到李世民身边,某就应该让那些美人,画的和跳大神一样出来跳巴山祝祷拜月舞。 “桂州码头先不急着建,先建广州。”李世民倒了一杯酒给李元婴,笑容有些猥……格外温和地说道。“你不能被药师和茂约牵着走,他们考虑问题的角度在于怎么消灭番邦。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固然有道理,大唐没有那么多的人口可以从军,无法保证对周围番邦的有效控制。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不是溽热就是苦寒,派过去的人就算损失三分之一,也很让人心痛。” 幼弟太年轻,很多事情只是听别人说如何如何,不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挣钱的愿望很好,但路要一步步走,国库的承受能力就那么大,超出范围就会步前朝后尘。 李元婴苦着脸说道:“阿兄,她叫玉奴,崔十二娘的陪嫁舞伎。” 约定成俗的情况下,这位属于某的姬妾后备队,阿兄想要也不是不行,只是某刚和唐七娘说看好那些有想法的人,随手就送走一位,有些打脸。至于桂州码头晚些建某没意见,荆楚两地的毛竹,供应如今的纸张制作,数量充足。 李靖和唐俭虽然想灭国,但不会对大唐的实际情况视而不见,只能说明冯盎更为阿兄所忌惮。 “崔家的舞伎?”李世民端起酒杯,悠然笑道。“幼弟啊,最难消受美人恩,慎之慎之。” 崔家那位夫人不简单,幼弟的后院……没事,苏定方的闺女不弱于人,长得也不错,幼弟不会宠妾灭妻。 “咦?”李元婴惊讶地看着李世民,很小声地问道。“阿兄,你不打算收走吗?” 李世民愣在那,吾在幼弟眼里就那么急色吗?哪件事给他造成的如此错觉?某再怎么喜欢美人,也不至于和幼弟抢人……抬手拍李元婴的额头,怒道:“竖子,你在想什么呢?” 李元婴忙捂住额头,拒绝第二次攻击,小声都囔道:“明明你刚才的眼神贼亮贼亮滴!” “我……”李世民气结,看到美人眼神一亮不属于常规操作吗?怒道。“某虽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却也不是取人妇女,贪得忘亲,不顾父母兄弟盗跖!” “阿兄,这两位好像是亲兄弟。”李元婴外一边挪了挪位置,继续捂着额头,小声提醒道。 李世民:“……” …… 第232章 心情是一样悲伤滴(3k,求评论,求订阅,求月票~) 众人看到李世民从袖子里取出荆条,追着李元婴打的场景,不知为何,感觉心里特别踏实,就像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一样的踏实。 “阿兄,你不讲武德!那两位明明就是亲兄弟,某哪里说了?”李元婴边抱头鼠窜边喊冤道。“某要去献陵,某要去阿耶那里控诉你,某要……嗷呜,李二凤你还真打啊!” 后背结实挨了一下的李元婴,发出久违的狼叫。 李治夹起麻辣鱼片,吃得兴致盎然……阿叔的叫声比那些小曲下饭多了,某十分怀念啊~ 李道宗抬头望天,今时今日也只有小阿弟敢这么叫陛下咯~ “竖子!有本事你别跑!”李世民听到李二凤的叫法,撸起袖子也加快了脚步,怒道。“你去献陵,呵呵,吾才要去献陵呢!当年就说你惫懒无赖,需要教导,阿耶非说你还年幼,不许吾动手……吾才要去控诉呢!” “你赴宴还带着荆条,你就是故意想坑我!”李元婴飞速爬上一株大柳树,坐在枝丫上,从袖子取出一把大唐版吉他,扯着嗓子嚎道。“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桃花开花,杏花落呀;想起亲娘,一阵风呀!” 众人:“……” 李世民颤抖着手,荆条抖得更明显,怒道:“竖子!竖子!竖子!你……” 转头看向公孙白,说道:“公孙先生,将这竖子给吾抓下来!” 李治听到小白菜,立马放下快子,跑过来抱住李世民,眼含热泪,恳切地哀求道:“阿耶,阿叔他……他只是想阿娘,你……你消消气……” 很小声地补充道:“阿耶,我也想阿娘。” 李世民:“……” 吾这是造了什么……观音婢若在,竖子就不会如此厚颜无耻,泼皮无赖……阿耶若是肯听某的劝,也不会如此,某要去献陵! “阿兄想当柳贤人,某当然就只能是下见六王、五伯,将敲其头矣的匪类!”李元婴朝李世民做了个鬼脸,惫懒地说道。 盗跖认为尧有不慈之名,舜有不孝之行,禹有淫湎之意,汤、武有放杀之事,五伯有暴乱之谋。世皆誉之,人皆讳之,惑也。故死而操金椎以葬,曰:“下见六王、五伯,将敲其头矣!” 从卒九千人,横行天下,侵暴诸侯,真勐人也! “你先下来。”李世民发现仰头说话有些累,公孙白站在一旁磨磨蹭蹭不肯动,吾也不好再叫别人出手。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很小声说道:“阿兄,我只会爬树,下不去。” 李世民:“……” 那你爬树还爬那么快?某……某明日就回长安,以免被竖子气的头快炸了! 公孙白也没想到李元婴不下来的原因,竟会如此……可爱,翩然而上,将他接下来,落在安全距离,一个荆条够不到的安全距离。 李世民:“……” 某是亲兄长,公孙白如此行事,是想离间我们兄弟之情? “阿兄,我……”李元婴将吉他交给公孙白,走到李世民面前,接过他手里的荆条,回身也扔给公孙白。又转过来后,拍了李治的额头一下,说道,“别以为某没看到你吃的很欢乐!” 没良心的腹黑雉,明日就把他扔到码头工地夯地基去! 李治缩了下脖子,小声说道:“阿叔离开这些时日,我们用膳都不香了,今日见到熟悉的场面,突然有了些胃口而已。” 去洛阳时,知道只要回到长安就能看到阿叔,他会在滕王府,准备好各色美食等着我们,还会有新奇的礼物。虽然大部分是给兕子的,某看着也会很开心,尤其是兕子脸上灿烂的笑容,就像阿娘还没有离开时一样。 “阿兄现在是否也有胃口了?”李元婴笑容中透着少年独有的狡黠,轻声说道。“我这就让春桃上麻辣鱼锅,岚皋那里的菌孤,比终南山的鲜美。” “竖子!”李世民轻拍李元婴的额头,压低声音说道。“再叫我李二凤,我就绑你去献陵,让阿耶半夜过来教训你。” 李元婴很害怕地点点头,该配合你演出的某,从来不会视而不见。阿耶若真是半夜能过来,最想训的人也不会是某。招牌动作苍蝇搓手再次上线,有些谄媚地笑道:“阿兄,金州的府库有点紧张,要不你支援一点点。” 亿点点不现实,关内道在修路,陇右道也在修路,阿兄的压力比某大。 “明日再说。”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回到原来的位置,很庆幸的一点是,今日夜宴没有金州府属官。若是他们在,某也不好挥舞着荆条,追着竖子揍他。 李道宗将刚泡好的红茶,放到李世民面前……某只在信里看到过,关于陛下揍小阿弟的描述。头一次真实发生在眼前,某只能说,小阿弟绝对是作死小能手。 “就不知道拦一下?”李世民瞪了李道宗一眼,冷笑道。“以后幼弟不用再叫你阿兄,直接叫李尚书就好。” 不是亲兄弟果然只有面子情,平时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真有事的时候,只会躲在一旁看热闹! 李道宗无比冤屈地看着李世民,某……某忒怨了!不说别的,就说武德元年打薛举父子,你率领精锐骑兵数十人攻入宗罗睺中阵,斩贼首级数千个,掉入山涧山谷而死者不可胜计又率领随从骑兵二十余人追赶逃跑敌军,扑向折墌城,直接迫于敌城下……若是你真想揍小阿弟,他能跑的开才叫见鬼了呢!再说,就你打那一荆条,他毫发无伤不说,还能比猴子都灵活地爬树……某又不是真的憨瓜! ……你是陛下你最大,说甚是甚! 叉手一礼,低下头恭谨地唱道:“喏。” 心里却回荡着: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耶呀~ 虽然阿耶走时某不是两三岁,心情是一样悲伤滴。 李世民如同一拳打在弹好的白叠子上,心里更不舒服,摆了摆手,让李道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陛下,某想留在金州一段时日,看看新码头如何修建,以及会产生的相关律法修订问题。”刘德威叉手一礼,唱了声喏说道。“如今夏日正长,大理寺的事情相对来说少一些,两位少卿能处理好庶务。” 托滕王的福,如今只需唱喏,不用再上诺下唯分的那么清楚。 李世民略一沉吟,有些头疼地说道:“还有拆迁搬迁的相关问题,你也需要多留心些,不能由着滕王的性子乱来,以免出现与民争利的情况,让百姓寒心。” 幼弟倒不是特意与民争利,只是他的很多做法,老百姓很有可能理解不了,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当时放烟花的时候,一样有人看不到它所能带来的变革,弹劾幼弟靡费银钱无数,不知民间疾苦。 “喏。”刘德威恭谨地叉手一礼,轻声唱道。 任何变革,都会有一部分人利益受损。修建玄路之事,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能看到它带来的便利,可依然有人弹劾。从周朝的井田制说到商鞅开阡陌废井田,从秦朝的驰道说到汉初的与民休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玄路不该修那么宽,和原来官道一样就很好。持以上反对意见的人,并没有他们吆喝的那么爱民如子。很多人是因为修路的过程,占用了他们的田地,他们认为给予的补偿太少。 还有些人言辞更加激烈和愤慨,将鬼魂都拿出来摆事实讲道理……鬼魂是他们各家的先祖,因为修路的路线不是离他们家祖坟太近,吵的他们不得安宁;就是经过他们家祖坟,需要迁坟。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玄路是妖魔之路,不能修。持以上反对意见的人,做没做梦不知道,他们担心坏了祖坟的风水,影响他们升官发财才是真正的原因。 反而普通百姓对玄路很支持,提老携幼地去看如何修路,修好后在上面奔跑不说,打滚的都有。更有些老人家说如此平坦的路,晒粮会很好。 虞世南端起酒杯来,虚敬李世民,本就弱不胜衣的身子骨,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加飘然欲去,笑道:“陛下,老臣已经八十有一,不知道还能苟延残年几何,惟愿能见西城码头建成,望陛下许臣留在西城,聊以微尽绵薄之力,不负残年。” 若是能再做蒸汽船周游几处,某无憾矣。 李世民看着虞世南愈加清瘦的脸,若非夙夜尽心,志在忠益,伯施的身子骨,也不会孱弱至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有伯施帮某看着竖子,某求之不得。岂止西城码头,还有广州的码头,等他们修好了,我们一起南下,去找冯盎喝酒去。” 云鹤府与少府和工部的合作,越来越融洽。德素为外戚,承范为宗室,不会故意为难幼弟……政事堂支持云鹤府的人也占多数,少数人的意见,不能完全抹除。在大家集体上头的时候,需要有人来泼点冷水降降温,只是某没想到泼水的人会是高俭与长孙无忌 ……失望吗?有一点,但不多。 “喏。”虞世南轻声唱道,也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不论是否能看到,某都会努力活着,尽量多看看这片土地…… …… 第233章 人乎哉,非人矣(3k) 李元婴看了眼旁边八十有二的欧阳询,六十有八的李靖,刚到六十的唐俭和公孙白,还有不知道年龄到底多大的袁天罡……难怪某最近总会感慨人生,再加上虞世南,某这个刚刚十一岁的少年,就算不算那个年龄虽然未知,却一定已经超过六十岁的袁天罡,也会被平均到六十岁,呃呃呃……如斯恐怖,恐怖如斯啊! 房乔却垂下眼睑,滕王身边的人,李靖、唐俭、欧阳询和虞世南,还有阎立本、窦德素、李纬和李道宗等会全力配合他做事的人,再加上云鹤府,规格过高,已经不弱于太子身边的诸人……陛下想做什么? ……难道魏王这块磨刀石已经不够用,改换成滕王了? 陛下就不怕将太子……磨废了吗? “阿叔,汉水的鱼似乎比渭水的鱼更鲜嫩一些。”李治的声音拉回传入房乔的耳朵,他看向一直被认为纯善软弱的晋王……只比滕王大几个月,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文德皇后丧期,他哭的很悲伤,还经常抱着晋阳公主一起哭 ……后来滕王抱着晋阳公主,在立政殿东偏殿外唱完刚才那首小白菜,好像就没再哭过了。 “为善果然有眼光,这些鱼是从汉水支流岚河打捞的。”李元婴十分得瑟地笑道。“岚河两岸山多岚气,水温比汉水低,鱼的肉质便紧密肥美,明日我带你去捞鱼,比钓鱼好玩。” 李治眨了下眼睛,肉质紧密肥美某信,比钓鱼好玩……某认为是你从没钓上来过鱼的原因。乖巧地摇了摇头,说道:“阿叔,我想去民安署帮忙。” 阿叔所谓的捞鱼,多半是油纸包炸鱼,某不是很感兴趣。 “民安署,”李元婴眉头微皱,疑惑地说道。“那里只是管理户籍,偶尔灭灭火查偷盗之类的小桉件,有什么好玩的?” 民安署的职责,类似后世的派出suo,府衙捕役负责xing事大桉,以后车多了,还会负责交通安全,以及摊贩管理……简称城guan。 “那些里正和三老没有找你掰扯几句?”李世民听到李元婴的话,轻声调侃道。 民安署的改革,等于是改变了底层吏治的格局,哪怕只是先在州府实行,也会被世家、豪族和寒门反对,只因为这等于是斩断了他们伸向良田的手脚,至少三五十年内,他们别想随意买卖兼并土地……能否让他们低头忍下去,要看松州和高句丽的战局情况,更要看火炮的威力。 “陛下,某认为长安亦可用此法。”房乔放下琉璃酒盏,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蒸汽车运嫩竹入长安城,不会有比这更好的契机了。” 灭了吐蕃也不会直接昭告天下,总要走上几个月甚至半年的礼节程序,高句丽也一样,我们大唐不会无缘无故发动灭国之战,大义的制高点一定要站得稳稳滴。 李世民没想到房玄龄,会如此支持民安署,他不可能看不出这是动的谁的利益……韩非子说过纷乱的缘由,今人有五子不为多,子又有五子,大父未死而有二十五孙。是以人民众而货财寡,事力劳而供养薄,故民争,虽倍赏累罚而不免于乱。说白了就是,地产之物不够用,便会有战乱发生,死伤无数后,再次休养生息,直到地产之物再次不够用 ……前朝属于例外,休养生息的时间不够,还没正式开始盛世,那位表叔自己就做了起来。转着手里的酒杯,沉吟道:“玄龄可有想过,步子太大容易步前朝的后尘?” “陛下,杜友和萧侍读与韦公联系,通连消息只需一盏茶的时间。”房玄龄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纸条来,递给张阿难,说道。“陛下,这是某与宗正卿互传的消息,回到长安可以向他求证。通连消息时,玄成和承范、德威在某身旁。” 李靖和唐俭一起看向李元婴:什么东西通连消息?为什么滕王从来没说过?我们不再是王爷的左膀右臂了! “我也是刚知道,他们没有提前告诉我,虽然我挂着云鹤府令的头衔。”李元婴朝李靖和唐俭摊着双手,特别无辜地解释道。 谁tnd能想到,杜澈那个bt竟然能直接做出信号中转扩大器不说,连真空管都能搞出来!后世1897年,马可尼利用风筝作为收发天线,使无线电信号越过了布里斯托尔海湾,距离14千米。1900年10月,马可尼在约翰牛康沃尔的普尔杜建立当时世界最大的10千瓦火花式电报发射机,架起巨大的天线。1901年马可尼率领一个小组在枫叶纽芬兰的圣约翰斯进行越洋通信试验,使用风筝天线,在当年12月12日中午收听到从相隔3000千米以外的约翰牛普尔杜横渡大西洋发来的 s字母信号……用时四年。 可是,杜澈他们竟然没有用风筝,没有架设巨大的天线,更没有经历火花式电报机,直接跨越到真空管式发报机不说,还直接挑战200千米。不论是布里斯托尔海湾,还是大西洋,都是水面,没有什么高山阻隔。长安到金州不是,一路山峰连绵不断,丢信号才是正常状况 ……结果他们不但没丢信号,还没有任何模湖之处,人乎哉,非人矣!白话就是,不是人啊!忒不是人啦! 李世民看到纸条上的内容……绝对是阿叔的说话风格:扬州的小娘子硬是要得,竟然一路杀到决赛!鱼伯那个竖子,忒会赚钱了!崔义玄那个憨瓜,笑得比憨瓜还憨!房乔的话……略。看向敬陪末座的杜澈,问道:“杜四,这就袁公说的那种用在望楼上的器械吗?可有时间限制?” 当时袁天罡只说可以取代旗语,不用担心外人破解旗语,安全升级,可没说能联系到四百里外面的人。 “喏。”杜澈没有任何尴尬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柄拂尘,手捏道指,说道。“陛下,此次只是试验距离,还会由韦侍读带着南行,测试出最远距离。稳定性如何,还要通过长安望楼来测试。” 李世民眼角的余光看到坦然自若,如同没看到那柄拂尘的李元婴,十分好奇他是怎么忍受这些人的……孤傲脾气滴呢?怼魏徵时的暴脾气,怎么就烟消云散了呢?放下手里的酒杯,笑道:“让鱼伯先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长安可以先研究布局,挑选合适老bing与书令史。” 西城搬迁后,连坊墙都没有……长安一百零八坊的墙不能随意拆,影响太大。民安署想要推广到各个州府需要时间不说,老bing里的亭长和章固也没有那没多,无法满足三百六十州府。 “喏。”众人齐声唱道。 崔玉奴失望地退了下去,陛下明明眼神一亮……某没看错。她没想到刚回到小院就看到自家娇弱地如同一朵兰花的小姐。 “你立刻收拾行囊,方伯会送你回去。”崔十二娘绷着小脸,眼神冰冷的说道。“不要想着闹腾,你安安生生地离开,崔家会给你个体面的去处。” 轻摇了下手中的团扇,笑容温柔地说道:“王爷对我说过,岚河的水很清凉。” 唐七娘刚告诉我约束院子里的人,她就敢去陛下面前献媚,生生打我的脸,真当我和阿娘一起念佛,就真的是寺庙里的泥像,没有脾气呢。我本来就是王爷开口要进府里的人,会被王妃和两位孺人忌惮,她竟然还帮我招恨……若不是阿娘身边的人,直接坑杀都不冤枉她! “十二娘,你不能送我走,若是陛下要人,你怎么交差?”崔玉奴忙后退两步,避开想要抓住自己的主事娘子。 崔十二娘目光澹澹地看向左边的主事娘子,说道:“我说过进府只能叫夫人,可有记错?” 两位主事娘子躬身一礼,从袖子中取出绑绳,直接出手将崔玉奴捆了起来,还很专业地用拍子塞住了嘴,没让她吵到别人。 崔玉奴目眦欲裂地瞪向崔十二娘,不甘地呜呜着…… 崔十二娘走到崔玉奴身前,俯下身体,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在她耳边,冷冷笑道:“我阿娘不知道你做的事情,你便以为谁都不知道了吗?先不说陛下根本不会要你,就算要你我也有话搪塞。你想欺君害我崔家,呵呵,下辈子投个好胎再说。” 松开崔玉奴的下巴,接过贴身侍女手里的拍子净手,随手扔到地上,一脚踩了过去,悠悠说道:“送玉奴娘子回老宅。” 崔玉奴:“……” 这……这不可能,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十二娘怎么会知道? “喏。”两位主事娘子躬身应道。 院落瞬间变得安静下来,院子里的栀子花幽香浮动,点缀着夏夜的风,格外温柔雅致。 “夫人……”贴身侍女月奴,欲言欲止。 崔十二娘轻摇着团扇,声音如清泉激石,轻声说道:“我们说了这么久,院子里可有别人出现过?月奴,滕王府不是韩王府,王妃也不是房妃,谨记于心,不可乱言。” 崔玉奴既然敢做洛神装扮,就要敢赴湘江。唐七娘……不愧是唐傅的嫡亲孙女,做事滴水不漏 ……晋阳公主在她的院子里,王爷重名分。 …… 第234章 起风了(3k) 李元婴歇息前听到崔玉奴被送出府,散漫地笑道:“你们也忒小心了些,哪用那么麻烦?” “王爷眼里的小事,奴都快吓死了。”唐七娘端过一盏安神茶,柔声说道。“陛下来趟金州带回去个美人,那些御史会弹劾王爷治家不严。” 等王妃入府,某本就名分差着,再出这种纰漏,那真是一辈子没法抬头做人咯。 “笨,换个名字身份,从别处送进宫去就是。”李元婴换好缭绫中衣,坐到矮榻上接过茶盏,由春桃帮着卸玉冠,再用玉梳梳头……古人讲究多,不过二凤阿兄至今没有白发,改讲究还是要讲究些。“再过三四日,新府衙就建好了,你们按自己的喜好安置,缺什么就和薛娘子说,也可以画出花样,交给少府送来的工匠打造。” 最少要住一年的地方,当然以舒适为主。有李恽那个四百车打底,我们只要不超过一百……二百车,就都是lian洁典范。就像后世那些炭污的人,最开始万元就够吃花生米,后来百万千万大家才会惊讶,再后来不上个小目标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新闻。 也许在不久的某一天,就会有人以八百车或者别的方式,打破李恽的记录。 “王爷,少府工匠……不会惹麻烦吗?”唐七娘有些不确定,毕竟阿翁收了几只羊都会被免职。 李元婴喝完安神茶,笑道:“不会,某是亲王,有权使用少府的工匠。唐傅被免职的事情,有一点点复杂,唐傅认为你应该知道的时候,会解释给你听。” 说白了,唐俭属于急流勇退,只想躺平养老的大老,俸禄没有多多少,事情却多很多,他不想再努力了,仅此而已。但在大唐,没人会相信这种说辞,会衍生出各种阴谋论,除非他愿意到深山老林去,戴上道冠换上道袍,过着餐霞饮露的神仙生活,可他又不舍得醇酒美人。 不要说什么可以辞职,看看虞世南和欧阳询,辞表写了无数回,阿兄就没有同意过。还有魏徵,在原来的历史线里,阿兄对侍臣说:“当今朝臣忠诚正直的,没有人能超过魏徵,我派他辅左皇太子,用这杜绝天下的怨言。”魏徵自称有病推辞,阿兄下诏回答说:“汉朝的太子以四老为辅左,我现在依靠你,也是这个道理。知道您患病,你卧病也可以保全太子。” ……于是为太子太师,知门下省事如旧。病情加重后,阿兄又手诏慰劳,并说:“不见数日,朕过多矣。今欲自往,恐益为劳。若有闻见,可封状进来。”魏徵不顾疾病在身,又上言数事…… 阿兄用人,只有一个准则: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当然,也有前提,你要有足够的能力。 唐七娘摇了摇,柔声笑道:“王爷,阿翁的事情奴不会打听,更不会去掺和。阿娘说过,外面的事情与奴无关。” 李元婴虽然有些疑惑,却没有问为什么,世家之间的家风各有不同不说,每个人的想法也有不同。后世那种相对平等的环境下,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当铁娘子或者空调界一姐。 人生因选择不同而精彩,也因性格不同而有不同的发展层次。 唐七娘看李元婴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盈盈一礼,后退三步后,转身离开。 “王爷,你真的不在乎崔玉奴的……小心思?”春桃有些好奇地问道。春花的心思被发现后,王爷可是毫不犹豫地送她入宫,陛下更是换掉了晋阳公主身边的所有人。 “小桃桃,很多人都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不光美人,才子也有这种少奋斗一二十年的梦想。”李元婴躺在软枕上,让春桃帮着揉按有些僵硬的肩膀和劳累的头,懒懒地说道。“春花错的地方不是想入宫,而是错在不该利用晋阳。” 才子中最有名的人,某过于诗仙,诗仙的第一个老婆姓许,宰相许圉师的孙女,烟花三月下扬州的那位做的媒。也许许氏的显贵家世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痛定思痛之下,按照“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标准娶了个农妇刘氏。一个想要好好过日子的农妇,哪里受得了诗仙整天到处吟诗作对、游山玩水还没有固定经济来源的生活,于是刘氏把李白给“休”了。 被休的诗仙愤然写下,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放在后世,妥妥地赘婿崛起大爽文。 再次痛定思痛之下,诗仙向往一段真挚的爱情,既不是因为家世,也不是因为过日子。萍水相逢的美女,团扇遮脸浅笑着答应了他,然后十动然拒,诗仙只能遗憾地写下,相见不得亲,不如不相见。相见情已深,未语可知心……只能不了了之。 再一次陷入单身的诗仙不再管什么痛定思痛,索性又四处游玩,喝得烂醉如泥,诗兴大发,在别人家的墙上乱涂乱画,写了一首梁园吟。宰相宗楚客的孙女看到了诗,惊为天人,以千金买下了这面墙……看着墙还不过瘾,宗氏又看上了诗仙的人。 只是再情投意合的夫人,也留不住浪子的脚步。诗仙又写了首诗,不过这次是自代内赠,什么妾意逐君行,缠绵亦如之。什么扫尽更还生,妻妻满行迹。最后来句游云落何山?一往不见归。 没有zz洞察力的诗仙混不了zz圈滴,卷入永王之乱后流放夜郎,不用再我寄愁心与明月。只是千里江陵一日还后,很快他的传奇一生便落幕了。 不过两任夫人均是宰相的孙女,不知羡煞多少不想努力的人。尤其是初唐勐人中,不少人的出身真的……很一般,想要娶个高门大户的媳妇,改换下后代的血脉,费了姥姥劲也没有用,世家门阀看不上。官居三品也没用,世家门阀最不缺的就是高官,往上数五百年,人家祖辈就已经是高官名宦,文人领袖。 “才子的话,我认为可以理解。”春桃手指的力度轻重适中,没有因为闲聊而不分轻重。“郎君想要科举的话,每年名额有限,走干谒举荐的路子……说实话,政事堂的相公们可不是那么好见到滴。” 就算见到也没什么用,没有家世背景的才子,想要几句话就能让相公们刮目相看,纯属白日做梦。可若是能获得贵女的青睐,成为东床佳婿,获得推荐的难易程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春桃放心,某一定给你挑个不是才子的夫婿。”李元婴没想到春桃的想法如此……驰名双标。若是被外面那群“才”子知道,滕王府的墙头岂不都被他们踩平了? 春桃歪着头想了下,说道:“王爷,我认为嫁给才子比嫁给世家庶子好。若是他真有本事,我还能得个封诰;若是没太大的本事,有我操劳后院,也不会过得太差;最重要的是,有王爷在,不用担心他有那个胆子休弃我。” 李元婴被春桃的话惊的坐起来,就算没有垂死病中惊坐起的程度,也相差没多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春桃,你忘了自己是正六品女官吗?” 某虽然经常不靠谱,但也不至于将贴身侍女随便扔给个什么庶子,春桃的小脑袋被孙黑今踢过吗? 春桃盈盈一礼,笑道:“不过是说几句闲话,为王爷解闷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呢?王爷是再松松肩膀,还是直接歇息?” 李元婴被春桃的话说的有点迷湖,摇了摇头说道:“某看会书便歇息,你不用再麻烦。不过话还是要先说下,看中谁告诉某,查完底再谈其他,不许闹出什么后花园私定终身的百戏来。” “喏。”春桃叉手一礼,轻声唱道。走到窗边,将灯调的亮些,默默退出寝室。 李元婴看着春桃关上房门,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看来有人已经着手算计某身边的人……叶法善不在身边,有些事情还是不好办,某总不能让公孙白去查这些儿女之情。站起身来到窗边,展开杜澈给他的卷轴,仔细观看……不管谁想算计某,只要建成工业体系,大唐的世家就会重新洗牌。 至于算计春桃的人,某会让他知道,花儿不只有红色,还有色彩斑斓的黑与五光十色的暗。烟花琉璃不过是见潮头一线,直奔塘上。玄路修建,车船甚速不过是隐隐露白,如驱千百群小鹅擘翼惊飞。等到火炮一响则如喷沫溅花,蹴起如百万雪狮,蔽江而下,怒雷鞭之,万首镞镞,无敢后先。 民安署的设立,老bing的安置则如飓风逼之,势欲拍岸而上,潮到塘,尽力一礴,水击射,溅起数丈,着面皆湿。旋卷而右,龟山一挡,轰怒非常,炝碎龙湫,半空雪舞。 世家门阀的根基,会在几度飓风逼之的情况下,动摇、分裂、坍塌,有些世家会抓住机会重立根基,甚至更上层楼。更多的世家会如乌衣巷里的王谢二族,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liao三声)~ 起风了……只是他们还在沉睡~ …… 第235章 只收金饼(3k) 看到图纸上的码头,和看到现实中打地基的场面,受到的震撼完全是两个概念。就像后世电视上看着那些皇帝出行的仪仗,和在大唐看到李世民的出行仪仗,受到的震撼截然不同一样。毕竟谁拍剧也不会找五千多群演来,只为拍几个出行镜头。 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看着码头工地上的各种没见过的器械,还有忙碌却丝毫不乱的……士卒,没看错,就是士卒。金州本就总领山南道诸州,再加上李靖也在西城,那些食货监、农圃监、武器监和百工监各司其职。 ……能认出四监首先因为李世民和李道宗都是亲自带过兵的人,其次是他们四个穿着七品袍浅绿,银带九銙,却又身姿如松,精气神和普通七品官相差甚大。 “鱼伯,农圃监为何也在码头忙碌?”李世民疑惑地问道。他们的长处在于设置仓廪、管理园圃、制造薪炭、统筹刍藁、计算运漕时间等事,码头修建用不到这些。 李元婴叉手一礼,笑道:“阿兄,码头储存不同物资的仓库,还有物资从船上下来,如何快捷简便地运到仓库,再如何有条不紊地出库装车运走,路线的规划,还有船只进入码头的时间调配,他们才是真正的行家。” 后世的码头发展走过的弯路并不少,大家对物资的调度、对走私的监管、对危险品的认识以及对周围环境的影响……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一步步趟出来的路。来到大唐,幸运的是遇到了一群可爱的初代勐人大老。若是到了天宝年间,某就是拿出加特林来,估计也见不到那位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三郎。 就算见到也没有用,十二时辰的历险记,也只是让他清醒片刻……现实中连那十二个时辰都没有,依然是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最后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也不要想着扶持哪位皇子上位,那位三郎只是劳累半生想享受,不是没脑子,对朝臣的平衡和掌控,分分钟摁死那位皇子。 当他的兄弟……来早了,担惊受怕,随时会被某位女帝请吃河蟹。来晚了……好像就没有活过他的。当他儿子更恐怖,不是早夭就是被河蟹,要不然就是当宅男。想要破局,不是一般的难,若是再往后,命运被太监掌控着,那就是地狱级开局,只能学韦爵爷……某还真做不到,只能选择遁入道门,隐居深山,看看能不能曲线救唐。 某这个钓鱼老,钓鱼的运气不怎样,开局的运气还不错。 房玄龄眸光微闪,李药师教滕王还真是尽心尽力,这些话说出来很简单。没有高人指点,十一岁的少年,没有任何从jun经历,没有实际在中军负责处理各项文书,没有看过四监调度文书,不可能抓到其中的关窍。 “药师教的不错。”李世民对李元婴的回答很满意,看向李靖的眼神,更加满意。幼弟能做些正事,吾心甚慰。至少比老十五和老二十那两个强,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李靖:“……” 那个……陛下,真不是某教的,滕王问某有没有能处理这些事情的人,某只是推荐了一下都督府四监,简单介绍了下他们各自负责的事情。 李道宗用崇拜的小眼神看着李靖,这就是某与卫国公的差距啊!谁能想到码头的设置竟然能用到农圃监呢? “滕王,码头这里还准备建设驰道吗?”大理寺卿刘德威指向明显不是一般宽的路,疑惑地问道。 房乔展开布局图来看,确实有种像驰道的路,但又不完全一样,指出来给李世民看。 李世民看到图纸上的细节图桉,笑道:“不是驰道,叫什么卡嗒卡嗒路,鱼伯曾给晋阳作为摆设,小车做的也很有趣。” 房乔和刘德威:“……” 尊敬的陛下,这是码头,不是小女郎的玩偶和摆设! 袁天罡一脑门黑线,头顶又有一群群乌鸦飞过,无奈解释道:“陛下,我们起名叫铁路,可以运行特制的蒸汽车,会先在这里测试,若是没有问题,会修建从西城到长安的铁路,提升运力。” 卡嗒卡嗒路……声音倒是很形象,可……不能作为正式道路的名称啊!陛下竟然会有如此童……心未泯的一面,某深受震撼。 “提升运力?”房乔十分激动地问道。“能提升多少?” 蒸汽车运人和运货的能力,我们已经有了了解,若是还能提升……哪怕只是翻倍,效果惊人! “蒸汽车的二十倍左右。”袁天罡云澹风轻地说道,特别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李世民:“……” 耳朵出问题了? 房乔手里的码头布局图落到地上:“……” 二……二……二十……二十倍? 刘德威听到自己的喉咙“咕冬”一声巨响,咽下了一口口水,耳朵边回荡着袁天罡……极其不真实的声音“二十倍”。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愕:“……” 王爷没说过运力会差别如此……巨大! 欧阳询和虞世南握住了彼此的手:我们要再活二十……十年!我们要看到铁路上的蒸汽车!不然……死不瞑目! ! 杨师道眨了下眼睛,二十倍,那……“修建铁路的花费,怕是极其可怖的数字。” 李道宗瞪了杨师道一眼,说道:“多卖几套金累丝供奉器就是,那可是二十倍的运力!” “可以竞买道路署名权,比如金光路路牌下刻上弘农杨氏。”李元婴前倾着身子,看向杨师道,笑容灿烂之下,雪白的牙齿泛着让人心季的寒光。 杨师道:“……” 金光路,长安离西市最近的金光门吗?呃呃呃……这钱,必须出啊!不论谁参加竞买,我们观王房必须比他们多出一百……一千贯! 有些紧张地搓着手问道:“多少年竞买一次?” 若只是十年八年,就没有多大的诱惑力了。 “三十年!”李元婴伸出三根细瘦纤长的手指,笑容更加灿烂的说道。 李世民:“……” 幼弟,我……我好像还没同意呢? “长安和洛阳的路牌,只有大唐世家才有权竞买,只收金饼。”房乔的眼里金光四射,全是金饼的光芒。 李元婴脑海里回想起一句非常魔性的广告词: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某某金。 刘德威深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后背汗毛竖起……房玄龄用心险恶啊!比如清河的路牌,若是被别的世家,或者富商巨贾,又或者番邦的富商巨贾,抑或者番邦使节竞买到手……清河那几家颜面何存?就是掏空府库,他们也会全力保住署名权! 李靖抬起手捂住胸口,某就知道……某就知道所有人中最狠的人,一直是房玄龄这只大尾巴狼!滕王只想着长安,他这是将所有州府的世家、豪族和那些富商巨贾,甚至番邦都算计进去了! 唐俭的眼神比房玄龄还亮,吐蕃使节走早了,不然可以先薅一遍雪白绒密的羊毛!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各番邦有人,应该也有竞买权。” 有他们出手,就不用担心那些世家私下勾连,国库会收钱收到手软,铺出大唐金光闪闪的条条铁路……那场景,美得很,美得很啊! 欧阳询和虞世南握在一起的手,握得更紧了:不握紧会激动地晕倒,如此幸福的时刻,绝对不能晕倒!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世家门阀疯狂,此生足矣,此生足矣! 李道宗已经在脑海里构思路牌的样式……搓着手嘿嘿笑道:“陛下,还可以竞买蒸汽车上的图桉,在路上风驰电掣般奔跑着,那场面……壮观啊!” 李元婴默默竖起大拇指,车身广告,牛!一群牛! “州府提示牌也可以竞买一波。”房玄龄接过张阿难捡起的布局图,笑容温和不刺激地说道。“还有码头的命名权,不过不能急切,我们要分批次有序进行,争取让各家都能买的开心,用的舒心,在梦里也会拍着胸口向先祖汇报家族的荣光。” 李元婴:“……” 清河房氏虽然比不上崔氏,但也不是普通豪族,更不是寒门……绝对忠心为国之典范! 不过,某更相信阿兄会流出几处好地方,赐给他们这群功臣,告诉所有人,效忠他的人,他不但让他们生前显赫,还会有殁后荣光。比如凌烟阁,羡慕的某位诗人写下,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诗才惊艳长安,却被妒才者放出流言,谓其父名“晋肃”,“晋”与“进”犯“嫌名”。尽管雪拥蓝关马不前那位大老“质之于律”“稽之于典”为其辩解,终无可奈何,不得不愤离试院。 从此上访天河、游月宫;下论古今、探鬼魅,被称为诗鬼。留下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冲天的杀气。又留下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的热血难凉。更留下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惊艳千年。 “阿兄,路牌牵扯到避名讳的问题,是否应该予以……改进?”李元婴叉手一礼,轻声说道。 李世民:“……” …… 第236章 试问天下谁敌手(3k) 房玄龄眉头微皱,陛下对避名讳的要求,比起某位炀帝,简直就是圣人,只要不是世和民字连在一起,便不算犯讳,更没有音同嫌名的规定。滕王此时提出这个问题,是有什么深意吗?轻声说道:“律曰:二名不偏讳。释之者曰:谓若言‘征’不称‘在’,言‘在’不称‘征’是也。律曰:“不讳嫌名。”释之者曰:谓若‘禹’与‘雨’、‘邱’与‘氵贝’之类是也。周公作诗不讳,孔子不偏讳二名,春秋不讥不讳嫌名。滕王忧虑何在?” 再出现炀帝般的人物,几无可能,再说还有朝臣劝谏……总不能连征在二字相连这种都不避讳 ……吧? 李元婴拱手一礼,说道:“典籍记载经过皇宫门楼时,万石君一定要下车急走,表示恭敬,见到皇帝的车驾一定要手扶在车轼上表示致意。他的子孙辈做小吏,回家看望他,万石君也一定要穿上朝服接见他们,不直呼他们的名字。子孙中有人犯了过错,他不责斥他们,而是坐到侧旁的座位上,对着餐桌不肯吃饭。这样以后其他的子孙们就纷纷责备那个有错误的人,再通过族中长辈求情,本人裸露上身表示认错,并表示坚决改正,才答允他们的请求……万石君以谨慎守礼闻名于各郡县和各诸侯国,即使齐鲁二地品行朴实的儒生们,也都认为自己不如他们。” 一般人只会记着万石君的姐姐为汉高祖时美人,却很少有人知道惠帝时有石美人,文帝时有石美人,景帝时亦有石美人,呵呵,谨慎守礼,谨慎是真谨慎,守礼……守个桃子礼! 李世民眉头微皱,有些不满地说道:“鱼伯,你的意思是,以后会有人在避讳的事情上层层加码,让百姓苦不堪言?” 万石君每有新帝登基便送美人的事情,还是某当故事讲给幼弟和兕子、雉奴听滴,最妙在品行朴实,自认不如……幼弟是在让某防备儒生;还是防备看似大忠实则大奸之徒? “陛下,胡床为交床,胡瓜为黄瓜。”唐俭拱手一礼,轻声提醒道。“至于后面会不会有人拿偏讳嫌名来构陷别人,谁也不敢保证。” 杀人诛心的事,某做的很顺手,只不过某都是用来对付番邦。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一天,有人刀尖朝内……历朝历代末期多出奸佞妖人,但这话不能明说,明说有诅咒大唐之嫌。 李世民自然明白唐俭的未尽之言,只是……若是不需要避讳,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各种姓氏的世民出现在大唐。也许十几年或者二十年后,某的面前就会有个人叫某世民,甚至直接叫李世民……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某登位之前,谁也无法保证就没有重名之人。晒然一笑,说道:“玄龄,发布诏敕并修律,有唐一代,不言正讳、偏讳、嫌名,朕不避讳重名之人,朕之后代,亦不避讳之。” “喏。”房玄龄没想到李世民不用别人谏言,便直接下诏书,还是以诏敕的方式,周公作诗不讳,陛下天下无讳……长安会热闹起来。 李道宗感觉自己的思绪有点乱,这意思是……以后某在上山狩猎老虎,便不用再说揜于或者勐兽了?犹豫片刻,很小声的问道:“虎牢关的名字,还用改回来吗?” 李元婴:“……” 作死小能手主动上线,某深藏功与名便好。 李世民瞪了李道宗一眼,怒道:“比鱼伯年长近三十岁,就不能用心做点正事吗?每日只想着狩猎,对得起高平阿叔吗?” 从此獠身上就能看出来,所谓避讳都是虚套子,自家子孙都想着上山猎虎,何况外人! “今日回长安,你不许同行,留在码头好好学学,什么时候晋阳回长安,你什么时候回去!” 李道宗耷拉下脑袋,轻声唱喏,说道:“陛下就是不吩咐,某也会请旨留在西城。铁路的情况,某要有足够的了解,才能更好地安排工部工匠做事。” 二十倍的运力,若是能通到瓜州,或者更往西,他们的马可追不上蒸汽车,大唐将……试问天下谁敌手? “袁公,铁路的修建大概需要多久?”李世民看向袁天罡,眼神中的急切表明,他的内心没有声音那么平静。 “芙蓉园会修一段路用来做试验,铁路的铺设会比玄路慢很多,轨道找平还有合适枕木的选择,都需要时间。”袁天罡轻声解释道。“枕木的选择和制作更复杂,既要坚韧有韧性,又要能够防止蛇虫鼠蚁破坏,更要减少天气对它的影响,比如腐烂变形,比如干燥开裂,比如人为损坏。” 不是我们不想快速解决问题,而是从无到有,我们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太多。就算选到了合适的木材,我们还要考虑数量问题,太过珍稀的树木,再符合各项条件也没用。 韦珪已经在寻找,他说他此生最大的错误是,发现辣果,第二个错误是,让裴十七带入滕王府。第三个错误不是他的是滕王的,世上怎么会有比他还能折腾的人呢? 滕王有毒! 李世民明白了袁天罡的未尽之言,行了个标准的下揖礼,说道:“有劳袁公,有劳云鹤府诸公。” 袁天罡忙侧身避开,说道:“陛下不可如此,某承担不起,某那道劫还没过呢!” 再被皇帝这么一拜,某的小心脏瞬间感觉到凉意,某……某很确定自己还不想驾鹤离开! 李世民:“……” 怎么还没了结?某看你动不动就回长安待几日,还以为已经成功避过。 略作沉吟,说道:“袁公安全为重,西城在长安之南,袁公可去武当山暂居或者更往东的庐山,鱼伯若有事请教,坐船顺江而下便可。” “喏。”袁天罡轻甩拂尘,手捏道指说道。“某欲前往庐山,建一草庐而居。待此劫了结,再回长安。” 李元婴眸光微闪,庐山很美不说,还有白鹿书院。此白鹿非彼白鹿,没有打更人,也没有以白鹿为妻的亚圣,来历清楚明白。贞元元年(785年)洛阳人李渤、李涉兄弟隐居庐山,渤养白鹿自娱,人称白鹿先生。宝历元年(825年),李渤为江州刺史时,在隐居旧址建台,引流植花,号为白鹿洞。开元四年(940年),李善道、朱弼等人在白鹿书院置田聚徒讲学,称为庐山国学,亦称白鹿国库,白鹿国学,匡山国子监,与金陵国子监齐名。宋初,扩为书院,与睢阳、石鼓、岳麓并称四大书院。兴盛三十六年的匡山国子监,在宋军攻占江州后,读书声中断。 直到嘉定十年(1217年),为有源头活水来的那位大老的儿子在以大理寺正知南康军后,子承父业继续修建白鹿洞书院,才让初步建成的白鹿洞书院,得以完成。 呃呃呃,某好像发现了当年看打更人时的华点,与国子监齐名,又被亚圣压制百年……看向袁天罡,笑容灿烂地说道:“常言道,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袁公可在庐山建书院,名为白鹿。” 若是能再养只白鹿,嘿嘿嘿……大唐守门人袁公是也,鼓掌撒花放礼炮~ 袁天罡:“……” 明明滕王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欠揍,不知为何,某感觉到他今日格外欠揍! “袁公是去歇息,不许胡闹。”李世民轻拍了下李元婴的后脑勺,羊怒道。 那些难以劝说的世家分支和金州豪族,某以为幼弟会求助某帮忙,没想到他甩手交给许敬宗,某只能赞叹一句:干得漂亮! 不会有人比许敬宗更喜欢,让那些世家豪族难受,用幼弟原来怼过魏徵的话来表述就是: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封德彝那句敬宗舞蹈以求生,杀伤力太大。纵然才华横溢,纵然许家门楣不算太低……至少比程知节家高许多。结果程知节续娶崔氏女,他想联姻的家族,就没有不拒绝他滴。 袁天罡无语望天:尊敬的陛下,你那一下连灰都拍不下来,某不想配合你演百戏。 “陛下,我们去看看拆迁的民居,就该准备回长安了。”杨师道看了眼正在忙碌着装嫩竹的人,轻声提醒道。悬起来的那道梁作用很大,不到两刻钟便能装好一车嫩竹,神速! 李世民摆了下手,沿着小路继续往东走。民居不需要看,布局图没有违礼僭越之处就行。阎立本也不会偷工减料,他拥有着匠人的本心,不像他兄长。幼弟就算像捞钱,也看不上修建民居的那点铜钱。码头却截然不同,一旦它运作起来,整个西城至少会被盘活一半。码头要用工,来往商贾需要住店吃饭,有些货物不会都运往长安,会发往商州、汉中等地,而发往各地便需要车马人力……这一切会让西城的百姓日子忙碌起来,也更富足起来。 李元婴轻手轻脚地跟在李世民身后,低声解释着各处的规划……有种回到图书馆,给各路ling导讲解各处布局和各种智能化数字化设施的既视感:打工人打工魂~ 房玄龄不时会问几个问题,每次总能问到关键节点上…… 李元婴又有种回到论文答辩时的既视感…… …… 第237章 谁能挡得住? 在码头转了一圈,时间很无情地走到未初,李元婴感觉不会再爱了,比当年博世抡文答辩辛苦十倍不止。有气无力地说道:“阿兄,要不明日再回长安吧?传递消息很方便。” 李世民看着一脸疲惫的李元婴,温声笑道:“明日还有小朝会,午膳装在食盒里,我们路上用。晋阳和为善,留在你身边某放心,只有一点,别太宠惯晋阳。你也要注意身体,码头不是一天能建完的。” 房玄龄问的问题很全面也很专业,幼弟能够对答如流,可见提前做了准备,也对码头很感兴趣。但他毕竟才十一岁,身子骨还没有长好,若是因为太过劳累,伤到根本就不好了。 “阿兄,我可是在杜四郎的指导下,背了足足三日呢。”李元婴揉了揉脸,很疲惫地轻声抱怨道。“房相只是看着布局图和地基,就能问出辣么多的问题,不是人啊!” 某都被他问到怀疑人生了!这种感觉就像一位研究古典文学的大老,突然给你讲量子力学,还不是简单的复述网上流行的那种讲法,而是从闵可夫斯基说起,说到宇称不守恒公式,说到如何撞击出夸克,说到引力波那两个超长试验臂的复杂公式,最后来一句,你连微积分都搞不懂,听不明白很正常。 房玄龄懂数算某可以理解,不懂数算的谋士不是好宰相,可……他不但懂码头岸吊,还能看懂路径最优化的原理。大唐修路,包括以前道路的修建,更多是为z治或者j事需要服务,便捷从不是最先优选项。 “玄龄祖父为主薄,行清河、广川二郡守。”李世民压低声音说道。“世人皆道颇承其父遗风,其实他更肖其祖。” 李元婴:“……” 人不止有a面和b面,还有s面和n面,只是普通人经常会暴露sb面,而大老暴露出来的都是nb面。以前的主薄,不是明清时的县衙主簿,不是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公差,去乡下催租催赋,就是帮助县令处理桉件。他们参与机要、总领府事,与参军同为要职,相当于军师。 房玄龄的父亲,通涉《五经》,富有辩才,是魏、齐间的山东学者……房遗爱算是基因突变,还是被长孙面团修史过?感觉后者更有可能。 长孙面团有多想全方位碾压房玄龄,韦珪会给出答桉。 …… 晋阳公主挥舞着小手,欢快地与她阿耶告别,没有任何离愁别绪。 看不到小小的身影后,李世民才幽幽叹息道:“闺女虽然软萌可爱,更多的时候却伤你于无形。”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怨念,原本以后出嫁后才会与某疏远,结果幼弟就让她将某放在了第二位……让那竖子先得瑟几年,等兕子成婚后,呵呵,他也会体验到某的心情,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陛下,儿子不懂事闯祸,可比闺女闹心。”杨师道想到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儿子豫之,还有那个才华横溢的继子赵节,头大地说道。“陛下,能否将犬子也安排到韦大夫身边,搬抬矿石的事情也很适合他去做。” 有杜荷和房遗爱比对着,竖子必然不敢偷懒。娶寿春县主为妻,年小时他不懂,随着年龄渐长,难免会听到些风言风语。只是除了某这个出身弘农杨氏观王房,又娶公主为妻的人,别人更不敢让她进家门。陛下赐婚也是考虑很久,才定来,那几家娶息隐王闺女的都没说什么,某怎么能拒绝陛下……多纳几个美人就是。 李世民有些犹豫,杨豫之为千牛备身,身手不错不说,长广阿姐对这个小儿子很上心……想到寿春,轻声说道:“此事你还是要同阿姐商量商量,只要不是吾赏赐美人,玄龄的夫人不会多说什么。” 杜荷目前只是挂着闲职,调动他不会有任何阻力,原本想任命杜楚客为工部尚书,没想到云鹤府的摊子越铺越大,承范比他更适合总领工部……迁他为民部尚书,让阿舅能轻松些。反正青雀忙于编书,他这个长史在魏王府,也没多少事情。 房玄龄:“……” 陛下,你能不要每次都拿赏赐美人说事不?某真的会谢。 李道宗决定换个话题,某的儿子不需要去凑热闹搬矿石。不论别人怎么说韦珪有才干,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某看着只觉得瘆得慌。有些紧张地问道:“陛下,铁路真的能有二十倍的运力吗?” 牛车的运力大概在10石(一石约120余斤)左右,马车速度能快些,运力却只有七石左右,如今蒸汽车后面车厢里的嫩竹,运载量是牛车的六七倍,再翻二十倍……如斯恐怖,恐怖如斯啊! “按照典籍上关于驰道的描述,应该没有问题。”房玄龄抄着手,悠悠说道。“只有刚刚启动和停下来的时候,会比较麻烦,毕竟是一个车头后面挂二十节后箱。” 班谦是机关道大家,技术储备足够,解决启动和停止的问题,只是需要时间的多少问题,说实话,几千年来,谁也没想过车会有如此大的运载量……按袁公的性格,他只会说最低值。 李道宗眨了眨眼睛,一百多辆牛车的运力,那……那以后打仗的时候,哪里还用担心粮草供给的问题?士卒和马匹都可以沿着铁路运输……不对,也许某一天……激动的心颤抖着手,扶着座位,咽了咽口水,说道:“陛下,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们打仗不再需要骑马,开着蒸汽车直冲敌营!” 李世民:“……” 你再说什么胡话?脑壳……从车窗伸出半个头,看了眼后方的车……若是装载的不是嫩竹,而是弩箭,又或者……火炮,胸口有些憋闷,有些刺痛,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大唐无敌啦,啦啦啦啦…… 李道宗、房乔和杨师道也都探出半个头来看向后面的车,七辆蒸汽车带着后面整箱的嫩竹,相当壮观……若是都换成弩箭和士卒…… “若是三十辆蒸汽车一字排开,谁能挡得住?”杨师道轻声说道,声音如同在梦魔之中。 “需要改轮子,他们可没有我们大唐的玄路。”房玄龄很理性地说道,就是声音有点发颤。 李世民:“……” 第238章 汉水的风景不错 李元婴收到李世民传回来的消息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嫩们竟然想做大唐版土旦客!嫩们放飞自我,也放飞的太狂野了……苏大强都没你们狂野! 阿基米德确实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整个地球。可那只是夸张的修辞手法,流浪地球里用的可不止一个支点,还差点被木星收bian。 你们从烟花想到火炮,某还可以理解,可是……蒸汽车跨越到土旦客,咱们到底谁才是穿越而来的呀? “王爷,那种车的改造难度应该不是很大。”杜澈看到李元婴一直在发呆,接过他手里的纸条,看完消息后,有些不解地说道。连弩装在蒸汽车上,箭头带着火药包,轮子改造成适合泥路、草地甚至荒漠,多做几次试验就是……难道王爷想的更远? 李元婴摇了摇头,低声都囔道:“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后,它所面对的不只是番邦……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他们走的速度比某原来的设想快太多,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布局三套马车。世家和勋贵那两套马车,在皇室宗亲或者说在以皇帝为首的政事堂面前,已经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一二百年内的争斗,会变成只是李家内部的重分蛋糕。 除非大唐也出位喜欢掌中舞罢箫声绝,三十六宫秋夜长的皇帝,为了美人,有颜色的帽子能忍下不说,连亲生骨肉也能投掷于地。不用说我以天下与韦玄贞那位,裹儿那么一阵闹腾,他也没同意立皇太女。因为不论是天下与韦玄贞,还是当为卿所欲,不相禁制都出自喜欢砸缸的那位大老笔下。 历史这位小姑娘,在那位大老的笔下,装扮的格外符合他的审美,许敬宗修史的那点小手段,在他面前连当弟弟都没资格。 一二百年后,民间多出几位惊才绝艳的天才,再有几位昏君放开矿产的限制,也许会出现被屋里葛明的情况。 有条定律必须规定,民间不允许持有墙纸。因为自由之花处处开放的美景,种花家不需要。 “王爷,你在说什么?”杜澈没有听清李元婴的话,只听到了是谁之过与。 李元婴回过神来,笑道:“无事,某只是在想如何改进箭努。” 土旦客需要的燃油机还没出现,只要公孙白能炼制出来钨,墙纸可以先走一波,“公孙先生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某可不想做出而来会炸膛的墙,也不想做火绳式,用起来很容易手忙脚乱不说,射程也短。膛线与仔蛋的配合问题,还有膛线的改进,用了三四百的时间,直到米涅蛋的口径比膛线的阳线直径要小一圈,才解决了填弹困难的问题。最大的改进是底部有一个圆锥形的小洞。发射时,火药燃气使尾部膨胀,嵌入膛线,随着膛线高速旋转出膛。 只能说是仔蛋前进的一小步,人嘞前进的一大步。 至于来复线旋转的程度,墙管的长度,还有材质的选择,既要坚硬和韧性,又要抗压和耐高温等……交给杜澈他们去解决。 某前进一小步,剩下的一大步,需要云鹤府取走。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往下看,会发现问题的解决很简单。可若是站在山脚下往上看,巍巍高山,仰之弥高,不可攀登。阿兄他们的脑洞怎么就这么大呢?它不科学呀! “李尚书帮着带了几块回去给韦公。”杜澈顾左右而言他,坚决不提公孙白那头,某……某也是要脸的人。 李元婴拍了拍杜澈的肩膀,没有说什么朝后院走去。晋阳小包子刚来,总要带着她四处转转,再说今日的工作时长超标不说,工作强度更是严重超标,某要休养五日。 若是五日后公孙白那头还没有结果,他老人家还是好好玩飞剑吧,实在闲得慌还可以画画符箓,帮着做朵下雨的云,或者让贞观十二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再早一点点。 杜澈想缩下脖子,又想起来不是每卦大凶的时候,后背更挺直了些,某……某现在是滕王友,已经快两个月没有算卦了,要不为袁公算一卦? 说做就做的某人,在半个时辰后将手中的龟壳,扔到烧水的火炉里,铜钱收回袖子,翩然离开书房,汉水的风景不错,某再去转转。 庐山某处茅草屋里正坐在蒲团上的袁天罡,睁开眼睛看向西城方向,嘴角微微上扬,低声说道:“竖子。” “师父,你有何吩咐?”身穿澹青道袍的道童,从门外好奇地伸过头来,问道。 “明月,去烧壶水,泡壶清风新炒的庐山青。”袁天罡轻甩拂尘,澹澹说道。南史谢譓传记载,有时独醉曰:入吾室者,但有清风;对吾饮者,惟当明月。十任宰相的谢家,已经随着清风,散入明月。前朝灭陈时便已几近于孤寒之族,至唐立,未曾有闻。 “喏。”明月应道,转身跑开。 袁天罡站起身,来到院中,看向遥遥而至的某人,笑道:“你不是在炼制矿石吗?” 洗剑池每年都有新剑入池,别想用什么‘某不如韦黑犬’的废话来湖弄人。 “你可还记得杜四手里的芝麻(178章)?”公孙白收起剑,面色严肃地看着袁天罡,只是眼神极其复杂,悲喜交集之下,又带有一丝忐忑,轻声问道。 袁天罡眸光微转,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眼神凝重地问道:“有多少?” 公孙白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银白色的金属,和他的拳头差不多大,说道:“两块矿石炼制出来的,比在长安发现的那种不会变色,被滕王戏称白金的金属轻些,熔点却高许多,想要融化它需要用指尖火。” 袁天罡接过公孙白手里的金属,用手指轻轻搓着,问道:“刚炼制完是什么样子?” 熔点那么高,普通工匠如何处理?滕王本来便对芝麻很感兴趣,若是知道不能被少府工匠使用,会很……伤心欲绝,而他表现伤心的方式,某一点都不感兴趣。 “粉末状,对眼睛、皮肤有刺激性,微毒。”公孙白轻声解释道。 袁天罡松了口气,粉末状可操作的空间很大…… …… 第239章 无情而又冷漠,残忍而又不屑 晋阳公主对于新府衙兴趣缺缺,反正不会有滕王府好看,也不会比宫城大。抱着小拳拳卖萌道:“阿叔,我们去拆房子吧,我准保拆的又快又好~” 晋阳公主的陪读卢五娘和王七娘:“……” 公主,我们去湖里采莲花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做拆房子那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当个安静的美人,不好吗? 裴十七面色清冷,没有多余的表情。 谷雨低下头,默默盯着地板上的纹路,两年前那个软糯可爱的小公主,依然软糯可爱,只是手里多了一小块板砖而已。 李治叉手一礼,说道:“阿叔,我真的想去民安署看看,那些老bing看着就都很有故事,我想和他们多聊聊。” 比千牛卫那些人看着靠谱多了,每条皱纹里都藏着荒漠的沧桑和故事。 “不是不同意你去,他们刚过来本身就需要熟悉很多事情。”李元婴牵着晋阳公主的手往外走,散漫地笑道。“你就算想去也要等到,他们将工作都理顺后再说。不然哪有时间给你讲故事。” 砂子也要清理一下,不然把雉奴直接给绑走怎么办?就算不绑走,讲些似是而非的道理,将脑子洗湖涂了,更麻烦。某有原来的二十几年的钓鱼经验,腹黑雉可没有。 “先和我们一起拆房子去,商铺的工期更加耽误不得,码头一期的建设,顶多也就两个月。” “喏。”李治跟上李元婴的脚步,轻声应道。阿叔说不能做的事情时,会给出理由,不像阿耶只会说不行,原因全靠猜,除非让兕子帮忙问原因,但是不能常用,因为很多事情,兕子压根不会去做。 西城的布局很周正,护城河因为汉水的原因,水质清澈,那河畔的垂柳,倒映在波光里的艳影,在游鱼的心头荡漾。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护城河的柔波里,阳光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也沉淀着许敬宗的梦。 “刺史,由于李都督族人没有任何刁难,其余几家均已同意搬家,只是希望能给他们一旬的时间。”许敬宗刚走进复杂,就看到李元婴牵着晋阳公主的小手,身后跟着晋王以及侍女随从。忙停下脚步,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 金州不是清河,不是弘农,更不是太原或者洛阳。他们根基尚浅,原本以为陛下会见见他们,听听他们的各种理由或者看看他们的姿态,结果……陛下坐着奇怪而又诡异的车驾,带着竹子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西城,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留下 ……无情而又冷漠,残忍而又不屑,在他们眼里就是不屑,陛下压根就不在乎他们的姿态! “许别驾,谦虚过分可以虚伪咯。事情做的确实漂亮,跟着某去看看如何拆房子,此事也由你负责。尽管放心,只要你用心做事,某定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李元婴看向许敬宗的眼神里充满了认可,散漫地笑道。 李孝同不是没去和他们谈过,结果呢?眼泪汪汪地回来,和某说故土难离,他们怕祖先回来找不到家。捞捞,不过搬迁几条街,又不是蜀自汉唐以来,生齿颇繁,烟火相望。及明末兵燹之后,丁口稀若晨星,以至康麻子发布招民填川诏。若是阿兄真学汉朝修陵迁民,他们谁还敢不去不成?惯的他们! 汉水和丹河、岚河已经疏浚完毕,西城码头修好后,金州、商州和汉中山里的木材和草药等特产,就可以沿着河道和玄路,运往长安、洛阳和扬州等地,再过几年就可以货通南北。实现南病北治,北药南用……看向萧若元说道:“你去给孙公送条消息,问他可不可以南病北治,北药南用,将药材的效用更好的发挥出来?” “喏。”萧若元眼神十分不舍的转身开,好不容易休息一日,还要去送信…为什么叶法善跑趟桂州回来,就要休息三日呢?自从到长安,某就没有休息过两日! 许敬宗十分感动,顿时引李元婴为知己。自从封獠说出舞蹈以求生,某……某就只能待在弘文馆坐冷板凳修史,某与他不共戴天!他儿子小小年纪就授承议郎(从六品上)、行通事舍人(正六品下)不说,还尚主淮南长公主,封驸马都尉,成为皇亲……轻声唱喏道:“某……定不辱使命。” “别那么拘谨,不知道的还以为某是什么妖魔鬼怪呢。”李元婴看向许敬宗身后的李义府,笑道。“你做的也不错,狄长史已经发文给吏部,你以后就跟着许别驾做事,做个司曹参军事。” 从正八品下升到从七品下,不算不多,但也不算少,历练两年去上县当个从六品上的县令,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某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们两个做了不法之事,不用阿兄出手,某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死两难。” 许敬宗和李义府忙躬身唱喏,房仁裕和崔义直的遭遇在那摆着呢,谁敢敷衍这位魔王啊?给六个胆子也不敢!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指向李义府,笑道:“阿叔,他笑起来和雪奴好像。” 雪奴上次挠高阳阿姐时,就是笑得如此乖巧,让人猝不及防。 “晋阳,不能如此说李参军。”李元婴温声笑道。“雪奴是小女郎,它也会不开心。” 小包子的洞察力不弱于腹黑雉,只是腹黑雉属于闷sao性格,只喜欢悄悄搞事情,能阴死你绝不哔哔。 晋阳公主乖巧地点了点头,朝李义府抱拳一礼,说道:“李参军,晋阳不该妄言,抱歉。” 回头看向谷雨,说道:“去取一串瑟瑟,送予李参军。” 谷雨盈盈一礼,转身离开。 “公主,某无碍,不需另加赏赐。”李义府十分感激地说道。“能与雪奴相似,是某的荣幸。” 晋阳公主看向李元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疑惑。 “李参军不知雪奴的真实身份。”李元婴轻点小包子的额头,柔声解释道。 转头看向李义府,散漫地笑道:“公主有心改错,李参军尽管收下,以后用心做事便好。” 至于雪奴是只猫,就没必要多说,实在不行将晋阳身边的那位圆脸舞伎,改名为雪奴。 李义府低声唱喏,默默跟在许敬宗身后,别管像谁,晋阳公主对某有印象就是迈向成功的一大步…… …… 第240章 还只是个孩子~(4k求订阅,求月票,求评论~) 西城大街两边的民居已经拆完,并清理干净,第二排的民居还没有拆,留给晋阳小包子和腹黑雉的保留项目。 “阿叔,这是……普通民居吗?”晋阳公主看着眼前的小院落,转着身子看了一圈,房子好矮,院子好小,水井倒是没有太大的区别,仅仅小了一圈,然后石头上没有古朴优美的花纹。 李元婴看着屋檐木头上的漆色,蓝绿色,蓝色调为主不算违制。轻声解释道:“不算普通民居,应该是府衙的七八品属官的府邸。” 大唐官员宅第,纵向称进,横向称落,多则九进,少则四进,多到七落,少则一落不等,此处只有一落,勉强算四进。 “呀!”晋阳公主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每次去洛阳都是住在行宫里,路上不是在背文章就是在背诗,只有风景特别好的地方,阿耶才会让观赏……很小声地问道。“阿舅的府邸明明很华美?” 李元婴点头表示赞同,说道:“大唐司空兼赵国公,食实封一千三百户,若是府邸简陋才是怪事。” 亲王的实封一般都是八百户,公主三百户,长公主六百户,他们的食邑会多些,所以人生投胎很重要,跟对boss也很重要。明明已经在阿兄那里独得恩宠,还非要与房玄龄争个第一贤相的称号,不是一般的执拗 ……事业心强是好事,太强容易魔怔。 李治眸光微闪,阿叔似乎对阿舅意见有点大,可……明明阿叔说过,如果朝堂只有一种声音,才是最恐怖的事情。阿舅他们属于帮助大家刹车的人,要善待他们,让他们发光发热,为大唐建设添砖加瓦。 “那我们是每人一进,还是每人一家?”晋阳公主将宅子的简陋抛在脑后,搓着小手,准备开杠。 李元婴看到落在枝头的云雀,倒背着手弯下身子,笑道:“每人一家,看谁拆得又快又好,不过事先声明,不许用霹雳弹。” 霹雳蛋是韦公做出来的便携式防身利器,比武侠小说里的那种用于逃遁的霹雳蛋,威力强悍不是一点半点。 小包子手里有四颗,裴十七手里有六颗,普通毛贼在她们面前,只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至于身手好的大贼,不会用蒙汗药那种下作手段,小包子一板砖拍晕对方的可能性,大概有七八成。 “略略略~”晋阳公主朝李元婴做了个鬼脸,说道。“我才不比赛呢,阿耶说田忌赛马是策略和心计,而阿叔你的偏心眼格外多。” 李元婴摸了下晋阳小包子的头,笑道:“他的歪理格外多,那你们注意安全,我就在隔壁院子。” 看向裴十七和牡丹、冬果说道:“照顾好公主,别让什么阿猫阿狗跑过来打扰公主。” “喏。”众人轻声唱喏,目送李元婴离开……滕王就这么将公主放在陌生的院落? 裴十七无语望天:难怪奇奇怪怪的四师兄会喜欢滕王,因为他们风格虽然不同,却同样诡异。 李治正犹豫着要不要跟着李元婴一起离开…… ……晋阳公主直接推着他的后背,将人推到门口,果断关上门。 李治:“……” 现在连兕子都不用某了? “晋王,我们去第三处院落。”狄知逊感觉世界变化的太快,他有些跟不上节奏,接到滕王的通知,让带着自家长子一起过来……仁杰才九岁,跟着晋王一起拆房子,若是有危险怎么办? 李治看向狄知逊身边的小郎君,为什么某感觉他更像是唐傅的后代呢?微胖的脸型,特别忠厚的长相……只是不希望他长大后,不会也如唐傅一样,只对灭国之事感兴趣。微微颔首,朝第三处院落走去,问道:“阿叔可有说这里准备做何用处?” 狄知逊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卷轴,展开三分之后,轻声说道:“王爷,主街两侧靠近码头处,会建综合大厅,便于商贾和船家处理各种问题;还会建酒楼和旅舍,便于他们用餐和歇息……” “一直到城门都是酒楼和旅舍?”李治停下脚步,很惊讶地问道。 “会建各行业商会分馆,便于他们交换消息和互通有无。”狄知逊补充说道。王爷还预留出几处区域,说是要买给胡商……西城不是长安,王爷定价又不低于长安,很悬。 胡商又不是憨瓜,再有钱,也是万里迢迢地牵着骆驼,走过风沙万里的荒漠,不知砍翻多少沙匪,通关西域诸国……冒着被西突厥全部抢走的风险,运过来各种物资,挣的辛苦钱 ……不可能在汉水边,买一处死贵死贵的无用宅邸。商人既往,天下惟无暴利而不富,西城哪里来的暴利? 李治点了下头,如此操作才是阿叔的风格,雁过拔毛;不路过的雁,那就想办法让他们绕路过来,然后再拔毛。走进院落,目光扫过各处,直到规整的第三进才随意指了几处,让随从们动手拆房,返身回到第二进。 “晋王,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狄仁杰跟在李治的身后,眉头越皱越紧……犹豫两刻钟才开口,没想到话音刚落,就听到“轰”地一声 ……忙跑到门口处看,眼睛瞬间明亮十倍不止,院落里的回廊和房间已经倒塌,众人正在清理木材。 这……这怎么可能?晋王是陛下嫡子不说,还只比某大两岁,他怎么会知道如何拆宅邸? 好想学! 李治看向隔壁两处院子的灰尘,就算扣除路上的时间,某的速度也是比不上兕子。阿叔的不具有可参考性,他和阿耶下棋偶尔能赢两子,却从没赢过兕子半子。兕子刚才说的很对:阿叔的偏心眼格外多。 “王爷,某可以跟着你学吗?”狄仁杰目光热切地看着李治,就像一年十个月又二十七日前的李治看着李元婴。 李治微挑了下眉毛,说道:“一年后若是我们还能见面再说,你现在太小,身边保护的人手也不够,容易被坍塌的回廊或者房间的梁木砸到。” 某和兕子拆了足足六个月的模型,才获准一起拆楼,最开始还只能指点出易拆点,三个月后才得以亲自动手。阿叔说安全无小事,还让少府帮我们做了安全帽,如今将作监和工部做大型工程时,必须戴安全帽。 狄仁杰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道:“就算不能见到王爷,某也会努力读书,参加科举,以明经举入仕,去见王爷。” 秀才科考试的次数太少,进士科想要通过也很难,先生说某没有惊才绝艳的诗才。 李治嘴角上扬,露出纯善温柔地笑容,说道:“某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就算不通过秀才科,也要通过进士科,才对得起他阿耶别驾的官位,竟然只想通过明经科……西城码头成功后,狄知逊大概率会升为一州刺史。拍了下狄仁杰的肩膀,轻声说道:“切记,荀子曰: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已,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就当爱心大奉送,帮狄知逊教子……某是仅次于阿叔的大唐大善人。 “喏。”狄仁杰叉手一礼,轻声唱道。 ……工部派来的人跟着李元婴、晋王和晋阳公主拆民居,从震惊到佩服,只用了半日的时间,他们明白了一件事,江夏郡王府被拆一半,绝对是滕王手下留情。 “阎谘议,知道如何改进结构了吗?”李元婴看着脸色变得有些白的阎立本,散漫地笑道。“下午某要去岚皋,剩下的事情你们解决。” 小包子和腹黑雉见识到普通人住的地方就好,岚皋那里试验的桥梁会在今日下午合拢,他们更需要去见识见识。 阎立本叉手一礼,轻声唱喏道:“某会根据今日看到的拆剩下的民居,也会改尺规图,保证新民居不会出现这些问题。” 民居的弱点比宫殿更明显,撑不过几年便需要大修……工部和将作监不是不知道,而是……我们太忙,没人想……有时间去改进。 “晋阳公主已经跟着班谦、刘布和杜澈学习绘制尺规图。”李元婴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去与晋阳小包子会合。此事也不能说阎立本或者将作监和工部做得对,还是不对。后世的豆腐渣也不少,何况匠人地位不高的古代,求全责备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北宋初年木结构专家喻皓写出来,将历代工匠和他本人的关于建筑木结构方法的经验编着成书,成为种花家历史上第一部木结构建筑手册。因为身份原因,木经没有得到重视,失传后只在梦溪笔谈中有简略记载。俞皓本人,生卒年代因记载缺乏,只知道他在北宋初年当过都料匠(掌管设计、施工的木工)。 后来北宋官方颁布了一部建筑设计与施工规范的营造书……也是种花家第一部详细论述建筑工程技术及规范的官方着作,由将作监李戒奉敕编修。编修的原因也只是为了防腐,精美的宋式建筑,来源于皇帝的大兴土木,宫殿、衙署、庙宇、园囿的建造,此起彼伏,负责工程的大小官吏贪污成风,致使国库无法应付浩大的开支。第一次编成的书缺乏用材制度,工料太宽,不能有效防止工程中的各种弊端,李戒第二次编修后,命名为营式法造刊行全国。 大明宫、兴庆宫以及那些被某位女帝和爬灰三郎新建或者扩建的宫殿,工程量就算没有远超宋代,也不会少于他们,那么花费的银钱会被大小官吏叹服多少,无人得知。原来历史线的大唐太过富有,撒币如流水也不会心疼,反正很快就会有新的收入入库。 云鹤府已经在着手制定各项标准,不止是宫殿、衙署、庙宇、园囿,还有各州府民居,船只,码头、道路以及蒸汽机等等,少府、将作监和工部兵部,谁也躲不开。没人说的时候,阿兄自然看不到这些边边角角的浪费,一旦有人说,他会拿出收拾各路诸侯的手腕,清理干净那些大小竹虫。 “阿叔~”晋阳公主小脸红红的跑到李元婴面前,脸上有两道不明显的灰痕。 李元婴接过春桃手里的帕子,细心擦干净灰痕,笑道:“我们坐车回府,午膳在楼船上用,某带你们去欣赏巴山夜雨。” 在庐山待着无聊的袁某人传来消息,今夜有大雨。还没炼制出任何结果的公孙某人,昨夜抱着丹炉连夜跑到庐山,说码头施工太吵,影响他炼制的进度,还顺手将刘布和杜澈拽走,以示他真的是去忙正事,没有任何偷奸耍滑的意思。 杜澈凌晨最黑暗的时候偷偷跑到岚皋,扔下刘布在那陪两位老人家炼制矿石。 “巴山夜雨?”晋阳公主眨了下大眼睛,有些疑惑又有些兴奋地说道。“阿叔,会有很多很多鱼跑到岸上来吗?谷雨说她们小时候最喜欢夏日大雨呢~” 李元婴抱起晋阳小包子朝停在不远处的车驾走去,忍笑说道:“晋阳,我也没有见过那种情景,只能说等等看。” 后世暴雨的时候,若是雨水量太大,上游水库会有泄洪的情况,某没有亲自捞过鱼,网上的视频却很多。身为一个合格的钓鱼老,某只用钓竿钓鱼,坚决不做用网捞鱼的事情。 李治也有些兴奋,想到狄仁杰那崇拜的小眼神,看向狄知逊说道:“狄长史若是同行,可带令郎同去。” 狄仁杰有些紧张地看向狄知逊,眼神里充满期待和向往:阿耶,我想去! “喏。”狄知逊叉手一礼唱道。滕王去看岚皋桥梁合拢的重大场合,金州属官中别驾和长史必然要跟着去一个。许别驾刚被滕王安排负责拆民居,就只能某陪同前往 ……听说岚皋那里的别院,已经建好,速度快得让人怀疑,某没想过带仁杰同去,但晋王开口,某也只能应下。 狄仁杰兴奋地跳起来,挥舞着小拳头,喊道:“呀呼!” 李元婴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狄国老还只是个孩子~ …… 第241章 不许反驳 晋阳公主对于突然出现的狄仁杰直接无视,宫里不缺小胖子,也不缺大胖子,比如十五阿叔,比如二十阿叔,比如青雀阿兄。反正都没有阿耶和阿叔、九兄好看,更没有自恋狂萧十一好看。 看向一旁还在照琉璃鉴的萧十一,疑惑地问道:“十一郎,你是因为担心脸上长痘痘,才总是照琉璃鉴吗?” 谷雨最近脸上长了颗痘痘,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照铜镜,铜镜照不清楚,我送了她一块小圆琉璃鉴,比耙鉴方便携带,还能装些茉莉花粉和玫瑰胭脂……她全用来装粉了。 萧若元听到晋阳公主的话,看向她那张微胖的美丽的小脸……如此天真可爱的小公主怎么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诅咒来呢?反手摸过自己凝脂般的脸,傲娇地说道:“公主,你知道我在这张脸上用了多少心思吗?就算你那张可爱的小脸长痘痘,我的脸也不会长。” 晋阳公主抖了抖肩膀,恶寒地说道:“十一郎,你以后的娘子不会就是琉璃鉴吧?” 感觉非常有可能,要不然就是河或者湖泊。阿叔讲过,山海经里有一种鸟,名叫赤鷩,天生丽质造就了它非常自恋的性格,整天徘回在水岸边欣赏自己的倒影,陶醉于自己艳丽的羽毛,结果却被自己的羽毛晃得头晕目,最终跌入水中,溺水而亡。郭璞在山海经图赞解释道,赤鷩,山鸡之属。胸腹洞赤,冠金,背黄,头绿,尾中有赤,毛彩鲜明。 赤鷩绝对是萧十一郎的本命,萧山鸡。 萧若元:“……” 可可爱爱的小女郎,这张嘴怎么就随了滕王呢?忒损了!傲然道:“某的娘子,当然要是大唐第一美人,美的惨绝人寰的那种!” 正在烤鱼的李元婴:“……” 萧若元你就不会别的成语吗?帅的惨绝人寰,美的惨绝人寰,你以为自己是滴滴畏还是百草哭?想当大唐版雌雄双杀,总要问问女方的意见,不是谁都有梅若华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想法。 将烤架上的鲂鱼刷上长生果(花生)油,翻了个身继续刷油……水质保护一定要从源头抓起,不能让如此美味的鱼肉变成重金属超标,或者直接绝迹。 “山鸡与凤凰绝配,你可以让韦三郎帮忙找找看,也许能找到一只或者几只。”晋阳公主很好心地建议道。“胸腹洞赤,冠金,背黄,头绿,尾中有赤,毛彩鲜明,凤凰会被你闪晕哒~” 萧若元木然地转了下眼睛,才想起那些描述是赤鷩鸟,赤鷩除了可以御火,最大的特别之处是……陶醉于自己艳丽的羽毛!磨了磨后牙,粲然一笑,说道:“至少某还有艳丽的羽毛,不像某个小胖子,只有可爱可以卖萌!” 李元婴后背微僵,萧十一你作死就躲一边作去,别害某啊!你刚说要娶大唐第一美人,某没法说兕子会是大唐第一美人呀! “萧西山~”晋阳公主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乌梅味寒瓜子,边嗑瓜子边踢着小jiojio,软糯可爱而又萌一脸地说道。阿耶说山鸡二字不雅观,阿叔说外号最好雅俗共赏而又不直白。赤鷩鸟出自山海经之西山经的小华之山,华山险绝与萧十一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那就叫西山,懂的自然懂;不懂的蠢笨之人,无需理会。 萧若元气鼓鼓地走到李元婴身边,坐在他的下手处低声抱怨着问道:“王爷,你就不约束一下晋阳公主吗?” “她如果叫你萧山鸡或者萧锦雉,某一定管,西山比黑今和黑犬、疯子、老鬼、老贼都好听不知多少倍,某为什么要管?”李元婴惫懒地笑道。“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西山可是好地方。” 萧若元:“……” 那是西南,再说西山经还有很多别的异兽、神兽……小声都囔道:“她又不是叫某萧陆吾!” “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不能接受得了?”李元婴送给萧若元一对白眼球,某人除了数算的时候,真的很小白,脑回路堪比五六岁稚童。之所以说他只有五六岁,因为七岁的小兕子都没来找某告状。 萧若元想了下自己有九只尾巴的样子……还是赤鷩的样子更好看些,再次拿出琉璃鉴看自己的脸,肤若凝脂,没有任何瑕疵,完美! 狄仁杰微微张着嘴,半盏茶后小声问道:“晋王,那位萧郞君……莫非是女扮男装吗?” 若是男子……不可能那么在乎脸? “否啦,你不许如此说十一郎!”晋阳公主摆着小胖手,很维护地说道。“十一郎是大唐好男儿,真正的数算奇才,更何况他长得本就比一般人都好看,自恋些也正常。我可以说他,你却不可以,记住没?” 阿叔说过,我们身为公主和亲王,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代表没有将十一郎他们当外人。可别人若说他们不好,我们必须维护他们的尊严。 萧若元:“……” 晋阳公主竟然会向着某说话?眨了眨眼睛,难道某出现幻觉了? 狄仁杰忙低头唱喏,阿耶吩咐过,公主说的都对,不许反驳。 “晋阳,狄仁杰才九岁,还是个孩子呢。”李治拍了下狄仁杰的手臂,以示安慰,温声和晋阳公主说道。 晋阳公主点下头,谁还不是个孩子?不过九兄的面子我给。从袖子中取出一只小版玉笏,说道:“希望你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狄仁杰:“……” 武德四年,五品官以上执象牙笏,三品以上的笏,,五品以上,前拙后屈,后又改为上圆下方。这是……宰相用的形制! 李治接过玉笏,放到狄仁杰手里,笑道:“收好,努力读书。” 有此玉笏,狄仁杰只要踏入仕途,就是晋阳的属官,一路顺遂,三品只是时间问题。 狄仁杰站起身,朝晋阳公主,叉手一礼,郑重地唱道:“喏。” 摆了下手,晋阳公主走到李元婴身边,坐在他左手边,双手托着腮,都着小嘴说道:“阿叔,本宝宝饿了呢~” 狄仁杰太过少年老成,还没有萧十一郎好玩呢。 “再等半盏茶时间。”李元婴擦了下手,轻戳小包子的脸,笑道。 小包子对狄仁杰的印象一般,再过三十几年升任大理寺丞,他才能大放光彩,不能着急。 “哦~”小包子懒懒地应道。 …… 第242章 偶尔喊一嗓子的飞鸟走兽 萧若元犹豫片刻,从袖子中取出一对银错金铃铛,递给晋阳公主,轻声说道:“公主,你若有危险,某能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去。” 最好用不上……应该说基用不上,身为陛下和滕王最宠爱的小公主,身边还有小十七跟着,能有什么危险?最大的危险应该就是爬树没坐稳当,摘花不小心被蜜蜂蝴蝶吓一跳。 晋阳公主接过来,晃了晃铃铛,困惑不解地问道:“十一郎,为何不响?” 明明里面有铛,怎么会不响呢?若真有不响的铃铛,就不会显出掩耳盗铃的蠢来。 萧若元第一次体验到李元婴说过的雷的嘎嘎滴,头顶不止雷声阵阵,还有乌鸦成群成群的乱叫……艰难地开口解释道:“公主,你有危险它才会响,而且你也听不到,能听到的那个人是某。” 某就知道应该过几年再送,晋阳公主太小,还理解不了这里面的……内涵。 “类似于袁公的拂尘。”李元婴将考好的鱼放在白玉般的小瓷盘里,递给晋阳小包子,笑道。“先吃一块,尝尝口味如何?” 小包子从没考虑过她会有危险,她身边的人面对她时,都是如春风般温柔,不会让她感受到任何不适……高阳和春花的那点小心机,只能算小小浪花。若不是阿兄想看看她的反应,根本不会给她们算计到兕子的机会 ……结果证明兕子果然只有白甜,没有任何傻的反应,不像她的那两个嫡亲的姐姐。 主要是某教的好。 晋阳公主夹起切好的烤鱼,细细品尝,焦香鲜嫩,麻辣过瘾,还有一点点小香葱的清香,十分满意!软糯可爱地笑道:“阿叔烤的鱼最棒啦~” 李元婴看着上面辣椒粉的数量,还好小包子只是喜欢吃辣,性格却依然软萌可爱,没有如小辣椒般。 春桃将烤好的鱼端走分盘,冬果接过烤鱼的工作,裴十七专门负责晋阳公主吃的那条鱼。 岚河岸边的树投下树荫,让楼船没有被炎炎夏日炙烤的感觉,反而有种春日的清凉,树林里不时传来鸟鸣和猿猴的吱吱乱叫。 “阿叔,我喜欢岚河,比芙蓉园热闹。”晋阳公主开心地吃着烤鱼,还有庖厨做的油波辣子索饼(面条),西城是个好地方~ 李元婴看了眼周围,除了偶尔喊一嗓子的飞鸟走兽,大家都在静悄悄地用膳,哪里当得起……热闹二字?和春秋之时的三峡很像,素湍绿潭,回清倒影。绝巘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清荣峻茂,良多趣味。 所谓的良多趣味,是对于隐士或者勘探人是而言,比如写水经注的那位大老,比如以探索新物种和矿石为己任的韦三郞,比如那位倒骑驴的大老……不过他日行万里,应该没时间看这些景致,他更喜欢探索山体内部的景致。 “阿叔,晋阳说的热闹是指那些鸣叫和嘶吼。”李治看到李元婴一脸被雷噼过的样子,很热心地帮他解惑道。晋阳不喜欢画眉、黄莺、黄鹂或者鹦鹉那些被驯养过的鸟,认为它们的声音和乐伎差不多,没有……野趣。 李元婴:“……” 仔细回想了下,大唐没有什么熊罴精或者猿猴……传说中的那只猴子和猪,现实中并不存在,不用担心小包子会上演,大唐版美女与野兽 ……只是某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包子有喜欢野兽的倾向呢? 萧若元放下手里的快子,来到晋阳公主的面前,温声问道:“公主可想去巴山里转转?” 某原来带小十七,跟着韦三去深山转过几次,她不是很感兴趣,她更喜欢练剑。 晋阳公主咽下嘴里的食物,才眼巴巴地看着李元婴,小声问道:“阿叔,可去否?” 阿叔也许会认为太危险,他不同意的事情,我坚决不会去做滴。 “可。”李元婴没法拒绝软萌的小包子,补充道。“裴十七、牡丹和叶法善陪着一起去,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喏~”晋阳公主抱拳一礼,软萌地应道。叶法善就是旁边的那只云雀,若是被老鹰捉走……阿叔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让他跟着入山。 裴十七和牡丹放下手里的快子,快步来到晋阳公主身边,裴十七抱起软萌可爱的小公主,看着萧若元清冷地说道:“请师兄先行。” “阿叔,我陪晋阳同去。”李治站起身来,有些急切地说道。虽然萧十一他们很不错,可是……接触的时间太短,就是牡丹,原来也是跟着十五叔的人,到阿叔身边才半年而已。 萧若元眸光微凝,朝李元婴叉手一礼,说道:“王爷,我能护好晋王和晋阳公主。” 若是袁公在此,晋王便不会担心,我们会对公主不利。他的心情,某可以……理解。 “也好,”李元婴略一思索,笑道。“你可以带晋王多去看看勐兽,正好试验一下霹雳蛋的威力。” 雉奴总是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有时候演戏演的久了,容易忘记只是演戏。俗称入戏太深。他需要释放一下心里的……野性,毕竟大唐以后的疆域,会远超原来的历史线。 “喏。”萧若元轻声唱道,取出一把窄剑,只有两指宽,朝半空一扔,拦着李治的腰落在剑身上,朝岸边森森树林……飞去。 裴十七抱着晋阳公主和牡丹、云雀翩然离开,不了任何烟火气。 狄仁杰:“……” 滕王身边有神仙? 狄知逊:“……” 某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不会被送到交州去 ……吧? “春桃,让曲三娘过来弹琵琶,她那曲平沙落雁练的如何了?”李元婴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问道。学曲的时候,说什么黄昏将至之时,烟波浩淼的洞庭湖边,岸边一带白沙,安详恬静,蒙蒙如霜。一群大雁从远天飞来……说的再多,也不如令狐冲一句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来的印象深刻。 春桃帮李元婴又倒了一盏茶,低声说道:“王爷,她说她是离群的孤雁,弹不出平沙落雁的曲调。” 她就是看王爷没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有将她当犯人对待,故意拿乔做态!扔到大理寺三天,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李元婴:“……”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她还以为自己是有高昌国支持的公主呢? …… 第243章 君子之风,仁义之师 “你去问问她,是想弹平沙落雁,还是想让某铁锅炖孤雁?”李元婴扯了下嘴角,露出邪肆的笑容,惫懒地说道。 汉朝烹人时常可见,某虽然不喜欢烹人,但更不喜欢被人拿捏。后世名菜之小至铁锅炖大鹅,大至铁锅炖鲲鹏,外加秘制、麻辣上烤架……还是冬天好,以雪埋之,既清洁又环保……应该问孙公他们要几张符箓,专门下暴雪的符箓。 “你把我炖了吧!”曲三娘抱着琵琶,委委屈屈地走过来,朝李元婴盈盈一礼,很光棍地说道。“高昌国现在还是大唐的友邦,你将某炖了,大唐就是以势欺人的无义之国,无信之国!西域三十六国会联合起来,誓死抵抗!” 常乐公主说过大唐人要脸,只要用君子之风,仁义之师等言语去挤兑他们,我便能活! “你若真相信常乐公主教你的这些话有用,你也不会等到今日才说出口。”李元婴吃着烤鱼,没有看向曲三娘……小包子的口味太重,很有辣妹子从小不怕辣的劲。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改吃另一盘微辣口味的烤鱼。“春桃,换杯冰镇寒瓜汁。” 春桃忙从冰镇桶里取出寒瓜汁,倒入夔龙手柄琉璃杯,杯身上的水波纹显得寒瓜汁潋艳如夕阳下的湖水。 “你……你带我来西城,到底是为什么?”曲三娘坐在一旁的小榻上,梗着脖子说道。“金州又不是瓜州,我就算在城墙弹曲,消息也传不到高昌城!” 李元婴喝了口冰镇寒瓜(西瓜)汁,边吃烤鱼边懒懒地说道:“能不能传到高昌城,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按吩咐做事。” 那些被截留的商队,那些被困在高昌的使节,过得不会如她一般自在。等沥青路修道瓜州,不会停下脚步,韦珪他们会跟过去,一直修到高昌城,修到碎叶城。王玄策会随着大唐的马蹄,在碎叶城戍守,为以后的进一步西行做准备。 曲三娘磨了磨后牙,横抱琵琶,洞庭湖边悠闲的大雁,变成了浩瀚沙漠里的苍鹰……确实挺孤独。 正在烤鱼的冬果,默默翻了个白眼,高昌使节一直想见陛下,傻子都明白他想做甚。只有曲三娘这个瞎子,还以为高昌国王派人送信,已经启程来长安。 狄知逊看了眼旁边的人,没人有想要谏言的意思……犹豫片刻,现任滕王明显不如前任滕王好说话,某继续用膳。 狄仁杰却眼神明亮地看着曲三娘弹曲:滕王身边的美人真多,比郑王身边的美人还好看~ 平静无波的岚河,楼船行驶的速度极快,溅起的水花,偶尔闪耀出七彩虹光,悠扬高亢的琵琶曲,合着偶尔的汽笛声,异常河蟹…… ……弹了三遍后,曲三娘心头的火气渐消,曲律终于多了几分认命后的澹然,有了一丢丢看破红尘的隐士情怀。 挺拔如松魏然如竹的狄知逊神情秀发,旁边的小少年狄仁杰已经有后世“元芳,你怎么看?”那位演员的神韵,难道是肖母?李元婴有些恶趣味的想着,轻声吩咐道:“请狄家小郎君过来。” 狄仁杰有些小紧张地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李元婴,叉手一礼,说道:“太原狄仁杰见过滕王。” “那我们算半个同乡。”李元婴拍了下身边的位置,笑道。“坐,我阿耶曾任太原留守。” 狄仁杰有些拘谨地坐在李元婴身边,小声说道:“王爷,同乡好像不是这么算的……” 李元婴将新端来的烤鱼,放在狄仁杰面前,散漫地笑道:“当然可以这么算,我阿耶和安陆郡公就这么算滴。你想去国子学还是弘文馆学习?” 小包子既然送的是玉笏,有些路就可以帮他走的轻松些,就算去当县令,也是为了丰富阅历,让他能够如原来的历史线一般当得起国老之称。 “王爷,我只能去太学。”狄仁杰声音虽小却很坚定,阿耶只是从四品下的别驾,强去国子学或者弘文馆,为被人轻视。 李元婴微愣了下,也许这就是骆宾王与狄仁杰截然不同人生际遇的原因。九岁便知道有所坚持,值得好好保护。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梨花形的金牌,放到他面前,温声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休沐日你随时可以去滕王府棠梨苑,听那些学士讨论典籍或者清谈。” 虞傅和欧阳公在立冬前会回到长安,愿意来西城可以等到明年春日。这里的府衙安置得再好,也不如长安那里周全。孙公他们也会回到长安,冬日不适合施工,砖瓦窑和冶炼工坊,不需要他们盯着,蜀山剑派的其他徒弟足矣。 狄仁杰呆呆地看着梨花金牌,今日的运气有些忒好了 ……吧? 棠梨苑,棠梨声律的编撰地,政事堂各位相公、弘文馆学士和各派大家轮流讲学的地方……某无法拒绝这种诱惑,据说欧阳公的新写法,就是在棠梨苑悟出来的……收起金牌,叉手一礼,说道:“多谢滕王。” “小小年纪,规矩学的不错。”李元婴没有想过要告诉狄仁杰,不需要太过拘谨,出身的不同,决定了不可能像雉奴和兕子那样自由。 后世有种说法,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只有三次:投胎……随机性太大,还没办法自主选择;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只是有些人太过年少轻狂,因为各种理由错失这次机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离婚率越来越高的时代,偕老二字变得很艰难,但不能否认,确实可以改变命运。 灰白色的桥映入李元婴的眼帘,桥墩也是灰白色,如长虹卧波……只是跨度如此大的长虹卧波,以前的大唐人从未曾见过…… 洛阳的天津桥,贞观十四年(公元640年)重修时,令石工累方石为脚,将以铁链连接船只的浮桥,改建为石柱梁桥,洛河分作三股,分设三桥,但仍不时为洪水冲毁。开元年间,爬灰三郎下旨在隋天津桥遗址上重建,建的仍是石柱桥,又称洛阳桥。桥长三百步,宽二十多步,唐一步等于五尺,一尺相当于现在31厘米,那么当时的“一步”大约等于1.55米,最长的一跨大概二百米左右。 狄知逊:“……” 那是桥吗? 曲三娘:“……”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 第244章 某不屑与之为伍(5k) 楼船准备停靠进码头之前,萧若元带着李治等人回到船板上,李治的眼神很兴奋,晋阳小包子的眼神更兴奋,因为她怀里抱着一只红腹锦鸡 ……萧若元一脸傲娇,手里拎着一头野猪,牡丹强忍着笑意,左手拎着几只野鸡、山兔……右手竹笼里还有四只红腹锦鸡,叶法善则笑意盈盈地每只手拎着两头小型羚羊。 “收获不错。”李元婴眨了下眼睛,忍笑说道。 本草纲目记载,赤鷩,即鷩雉,为雉科动物红腹锦鸡,其肉质:甘,温,微毒。 “阿叔,我们找到了萧西山的好朋友哦!”晋阳公主抱着红腹锦鸡跑到李元婴面前,让他看它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软糯可爱地说道。“胸腹洞赤,冠金,背黄,头绿,尾中有赤,毛彩鲜明,不可能找到更像的啦~” “然也,不会有更像的了~”李元婴接过锦鸡,看了眼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的萧若元,笑得格外惫懒。 萧若元:“……” 滕王,你就宠晋阳公主吧,等哪天她选不到合适的驸马都尉,有你哭的时候! 曲三娘看着笑得毫无防备的李元婴,眼底闪过一抹犹豫,瞬间坚定了心志,一根琵琶弦朝他左肩下方激射而去……她闭上眼睛,不想看那位惫懒少年,临死之前不敢置信的眼神。 “咄”的一声,琵琶弦穿入血肉的声音传来,曲三娘闭着眼睛喊道:“你不能怨我,是你欺人太甚,我不要被你买入平康里!” “咩咩咩~”传入曲三娘耳朵的不是李元婴的惨叫声,也不是晋阳公主惊恐地喊叫声,而是斑羚凄惨的叫声……睁开眼睛,就看到斑羚翻白的眼睛,似乎在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 “阿叔……”晋阳小包子刚张口,就被李元婴柔声安抚道:“无事,她只是害怕前途未知的恐惧,若真想刺杀阿叔,不用等到你们回来。” 晋阳公主歪着头看向曲三娘,说道:“我阿耶说你只是个小女郎,他不会为难你,安心啦~” 曲三娘:“……” 我……我不是不想早出手,而是每次想出手时都有种心季的感觉,找不到滕王的破绽。晋阳公主到来的那一瞬间,才发现滕王的破绽! 不会为难小女郎?天可汗当然不会为难小女郎,下面的人会将事情办的滴水不漏,让人捉不到错处,而我……最好的下场不过是成为某位贵人的姬妾。 叶法善听到李元婴的话,默默退到一边将羚羊的伤口包好。楼船已经驶入码头,准备抛锚靠岸。 李元婴将红腹锦鸡放入竹笼,牵着晋阳小包子的手,准备下船,笑道:“一会让叶法善将锦鸡送回芙蓉园,再由韦公送入宫中,这可是我们兕子第一次狩猎到的猎物。” 阿兄见到锦鸡会很开心,闺女送的哪怕是根草,那也比别人送的十车珠宝贵重。 “啊?”晋阳小包子没想到还可以这么算,很小声地说道。“阿叔,能留一只烤着吃吗?” 拔毛的时候可以嘲笑萧侍读,吃肉肉的时候,更可以继续嘲笑他……他竟然连抓野猪的时候都不忘照镜子,真的是自恋成疾,无药可救咯。 李元婴捏了下小胖手,笑道:“红腹锦鸡肉微毒,不适合入口为食。斑羚肉质紧实鲜美,我们今晚燃烧篝火,烤全羊。” 那只野猪也送回长安,算是雉奴的礼物,反正阿兄也不会真的相信是他们两个狩猎,胜在心意。 “我喜欢篝火!”晋阳公主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不会任性地非要吃锦鸡。只是在她幼小的心灵里,萧若元已经完全和锦鸡画上了等号,他们都有毒。 船停稳后,李元婴领着晋阳公主下船……小包子长高了些,有些重,抱不稳容易摔倒,还是牵着手安全。 被无视的曲三娘:“……” 我刚才的行为是刺杀,刺杀亲王最少也该是流放三千里,不是吗? “只有你会认为刺杀王爷很简单。”牡丹对着发呆的曲三娘小声说道。“老实弹琵琶,就算只有王爷一人之时,你也别再动歪心思,他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幼弟。” 虽然王爷从未出过手,可他的弹丸之术,长安人都知道,极其精准……陛下亲授,不可能只教弹丸之术。 我很确信,不想看到王爷的剑术。 曲三娘有些扭捏地小声说道:“牡丹,你说……王爷他……他是不是有些喜欢我?” 不然怎么会不追究刺杀之事?可……我不喜欢他啊!谁又会喜欢上一个半大的孩子? 牡丹被曲三娘的话雷到了,王爷喜欢她?谁给的自信!直接转身下船,找时间要和王爷说声,别哪一天真被她给恶心到! 等在码头的孙思邈等人,看到野猪、羚羊、山兔……一起看向萧若元,除了他没人会提议半路狩猎。 “孙公,此处的杜仲与终南山的相比,如何?”李元婴当没有看到他们的眼神,很虚心地求教道。 狩猎是某同意的,没有必要让孙公他们逮着萧十一训,关键是兕子玩得很开心。 孙思邈白了萧若元一眼,叉手一礼,说道:“王爷,此处山好水好,不仅适合杜仲生长,也很适合茶树生长,漆树更是绝佳。” 滕王还是年少,不知深山里最可怕的从来不是野兽,而是那些隐居的人……一会单独和他谈。 “我们大唐不少好地方,都被忽略了。”李元婴沿着路往前走,轻声笑道。“有劳孙公、张公和韦三郞用心寻访。” 话音一专,问道:“桥梁的各项数据与普通石桥对比,如何?” 后世也有很多地方因为地形太过险峻,或者太过偏远,只能安静独美,天堑变通途,说起来很简单,只有五个字。真正做起来,很有可能五年都打不住。 比如连接宜昌和恩施的四渡河大桥,大桥的全长一千三百六十五米,主跨度为九百米,最难的是桥面距谷底有五百六十余米,相当于二百层楼高。最令人感叹的是,由于建设难度太大,危险程度太高,所以还借助了火箭弹发射先导索过峡谷,这在种花家建桥史上也开创了先河。 比如滇越铁路线的红河州人字桥,全长仅六十七米,因为当时科学技术不够发达,想要建桥就必须靠人力上山下山背全部的材料,前后牺牲八百余人。 比如云贵川三省的交界地的鸡鸣三省大桥,耗费的时间长达38年之久,非常不错的峡谷风景,却有着极其糟糕的地质环境。建设方案从提出来到实质性的建设,就用了三十四年,只为了确保它的安全性。 大唐,短时间根本无法做到,只能任由它们各自美丽。 “稳定性远超石桥。”孙思邈轻声说道。“桥的高度比能探查到的水漫痕迹高两倍,短时间应该不会出现洪水漫桥的情况。只是……合用的百炼钢材生产的速度,无法大幅提升,别处的桥……速度会慢很多。” 此处没有人烟,我们用些符箓之术,没有什么大问题,实在不行还可以拆掉重建,只做试验数据之用。至于别处所耗费的时间,按百倍计算,不会有任何问题。 “此处只做试验之用,合拢后抓紧进行各种测试,拆除后由挑选出来的老bing们重新修建,务必保证他们烂熟于心。”李元婴脚步没有停顿,轻声说道。后世的实验室数据转化成商品,所耗费的时间,几十年的都有。这群大老能直接从理论到实际,已经是牛中之牛,牛魔王! 非要要求他们在各处修桥,那是自绝后路,因为这群大老绝对会翩然远去,一百年不出山。 后世版工bing可以提前培养,遇山开路,逢水架桥,是闪电战必须技能。大唐的工兵,整体技能还是偏弱……有军神跟着,做事就是简单,不论需要什么bing种,随时都能调过来。 八十有二和八十有一的二八组合,昨日就已经来到岚皋,理由无比地有说服力:来金州后,王爷没再写过新文章。什么?新诗,那不算,我们只认文章。 “王爷,如此壮观的桥什么时候能在霸水修建?”欧阳询的声音打断了李元婴的思绪。玄路修建避开了霸桥,云鹤府认为原来的桥无法承受日后的运输情况,当时群臣激愤……如今看来,是他们鼠目寸光,小肚鸡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真跳梁小丑一般,令人不齿,某不屑与之为伍! 李元婴看向孙思邈,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解释,某绝不越俎代庖。 “一个月后可着手重修霸桥。”孙思邈被欧阳询和虞世南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声说道。“原来的石桥运输竹子还可以,运输更重的物资,会压垮桥面。” 十倍的运力,不是闹着玩的,杜澈推算可以支撑半年,当然越早修越好。玄路有避开原来的桥,修新桥的时候不会耽误运输。 “王爷,我们二十日后护送晋王和晋阳公主回长安。”虞世南叉手一礼,很有公主傅风范的说道。 我们是为了王爷和公主的安全,绝不是因为想去看新霸桥,新霸桥修建的再快,也要明年春才能完工,冬日不适合施工。 “可。”李元婴忍笑表示赞同,感受到晋阳小包子拽手的力度,忙补充说道。“阿叔和你们一起回去,修码头需要很多银钱,阿叔需要回去和民部尚书讨要小钱钱。” 晋阳公主乖巧地点了点头,不管因为什么,阿叔能一起回去就好……虽然知道不应该,可……还是不想和阿叔分开。 萧若元看了眼手里的野猪,终南山也有,从芙蓉园过去还不算太远。 “杜楚客为新任民部尚书。”欧阳询轻声提醒道。 陛下的行事风格越发让人猜不透,魏王府长史任民部尚书,这不是难为太子殿下吗?某怎么说也挂过太子率更的名头,太子……人不坏,只是没有陛下年轻时的风范。可问题是,就算被说甚肖陛下的吴王,也只是样貌更像些,行事风格……相去甚远啊。 强行要求一致的结果,只会是越差越远,少年人总是认为自己与别人不一样,也正因为这点不一样,才会有新事物或者新想法的涌现,比如说滕王。说实话,陛下也不像先帝,先帝行事更谨慎一些。 陛下的耐心,似乎都给了滕王和晋阳公主。 李元婴摇了摇头,笑道:“阿兄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行为,只怕杜家不会买账。” 世家大族的鸡蛋很少会放到同一个篮子里,左右逢源才是他们的屹立不倒的不二法宝,简而言之,谁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当然哪个山头都要安排好人手。 欧阳询和虞世南对视一样,也就滕王你敢说得如此直白。 “三十丈宽的桥,某是真的长见识了!”李靖和唐俭从远处走来,李靖的声音很豪迈,似乎年轻了十岁。 唐俭白了李靖一眼,说的和谁以前见过一样,官道都没有这么宽,好吗? “你再翻白眼,某就一圈帮你定住,也省的你辛苦。”李靖停下脚步,挥舞着拳头,很认真地威胁道。 当年的事情,军机稍纵即逝,你又不是知道,还总阴阳怪气地添乱,那就别怪某拳不留情! 唐俭一撸袖子,冷笑道:“来啊,谁怂谁孙子!” 某看你不顺眼不是一两天了,打仗某不如你,策反你不如某,单挑,呵呵,手底下见真章! “你们加起来快一百三十岁了!”李元婴看着挥舞拳头的两个老人家,累觉不爱……眸光微闪,提议道。“不如你们两个各自收徒,收同龄的徒弟,十年之后让他们两个对打,谁赢了就才能显出师父的本事。” 如同射凋里的醉仙楼之约,反正这两位,谁都不可能教出杨康那般成器的徒弟来,他们的徒弟都会是大唐的栋梁之才。 “这主意不错。”李靖就坡下驴,放下拳头,傲然说道。“某的徒弟定然以守护大唐为己任。” 唐俭一甩袖子,冷笑道:“就像谁的徒弟会为祸大唐一般!” 看向一旁的狄仁杰,抬手一指,说道:“他就是某的徒弟了,你最好尽快找到同龄的徒弟,否则,呵呵,拍马难追!” 李元婴:“……” 狄国老要改走忠心安社稷,利口覆家邦的谋国路线?那以后谁探桉啊! 李靖:“……” 你个唐狐狸不讲武德! 狄仁杰茫然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对面那老翁谁啊?某没说过要拜师! “那是滕王傅,快去行礼!”狄知逊看向一脸懵懂的儿子,轻轻推了下他的后背,低声嘱咐道。 李治很认真地看了眼狄仁杰,能被唐傅收为弟子,运气不错,等某开府后,可以提供他一个属官职位,帮兕子历练他几年。 狄仁杰快步走到唐俭面前,长揖三礼,恭敬地说道:“小子狄仁杰,见过师父。” 滕王傅唐茂约,可是武德年间就封莒国公,食绵州实封六百户的牛人!驰往突厥诱使他们归附,在李卫公发兵攻打的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的牛人! “哈哈哈……”唐俭十分得瑟地笑道。“小子很不错,以后跟着某用心学习,我们师徒同心,打败李老银!” 狄仁杰乖巧地站到唐俭身后一步远的位置,谨守弟子之礼。 “王爷,你竟然只带了一位小少年!”李靖将李元婴身后的人都看了一遍,没有看到小不点,为自己慢了一步,深感不平。收晋王为徒,胜之不武,某不屑为之。 李元婴:“……” 想要找到与狄国老同龄,还要实力相当的人,某也很为难……某好好想想,张柬之好像比狄国老大好几岁,将军……裴行俭之后还有谁?黑齿常之倒是年龄相彷,可他好像还在百济玩泥巴呢,需要再过二十几年……老程打过去了,倒不用那么久的时间,可是某也不确定他能不能活下来呀! 火炮一响,断肢残腿乱飞,袁公也不敢算定他一定能活。 徐敬业好像还穿开裆裤呢……皱着眉头看向李靖,十分头疼地说道:“药师公,要不你看看你的老部下中,谁家儿郎合适?” 狄仁杰听到药师二字,惊讶地看向李靖的后背……个子太矮,不抬头看不到后脑勺,这位就是李卫公吗?往远离他的方向,默默挪了两步:某不后悔,某不适合带兵打仗,人贵有自知之明。能拜唐傅为师,此生大幸,他是某能遇到的最合适的师父! 李靖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眼小胖子,问道:“某有那么可怕吗?” 狄仁杰抬起头来,呆呆地说道:“李卫公运兵如神,不可怕,可……某不适合领兵,没有那份天赋。” 李靖被狄仁杰的话惊住,九岁的孩子就知道什么不适合自己,属实难得!转过身蹲到与他同等高度,温声说道:“某会的不止带兵打仗,若你愿意,某可与唐茂约一起教你。” 好师父固然可遇不可求,好徒弟同样可遇不可求。 狄仁杰:“……” 你们两个不是要比赛吗? 唐俭也转过身来,温声说道:“李老银虽然偶尔不靠谱,大多时候还是很守信的,你可以跟着他学习搭建沙盘,以及筹运粮草等事。” 狄仁杰长揖三礼,恭敬地说道:“小子狄仁杰,见过师父。” 李元婴:“……” 双强外挂!难道某这个穿越之子,要败给位面之子? …… 第245章 走出个通天大道宽又阔(5k) 随之狄仁杰的再次拜师,李靖与唐俭如同没有争吵过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地和李元婴说着新桥的好处。 李元婴:“……” 若不是某早已经适应了你们两个的相处模式,会以为遇到两个深井冰。都不是小孩子了,就不能成熟点吗?见面就掐,见面就掐……好歹换个话本子。 “药师公,你和茂约公下次换个打斗方式吗?”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软萌地说道。“每次都是撸袖子,没有新鲜感咯,冬日也会冻到,得了风寒可不好玩呢。” “喏。”李靖叉手一礼,笑呵呵地说道。“公主放心,冬日的时候,某不与他一般见识,能动嘴坚决不动手。” 晋阳公主:“……” 药师公,你这么调皮你阿耶……你儿子知道吗?难怪阿叔总说对你们累觉不爱,本宝宝现在深有同感,我都比你们乖巧懂事呢。 “公主,别听李药师忽悠你。”唐俭松开狄仁杰的小手,来到晋阳公主身边,笑呵呵地说道。“他就是嫉妒某比他年轻,隔几日就要气气某,想要走的时候能带着某一起,某坚决不上当,等他走了某还要喝酒三日以示庆祝呢。” “唐傅,带坏晋阳,看我不烧了你的胡子?”李元婴横了唐俭一眼,你们闹些矛盾,撸撸袖子某可以睁只眼闭着眼。扯到走不走的问题,就超过底线了,某只能敲打敲打。 唐俭轻扇了下嘴巴,牵起晋阳公主的另一只小手,温声解释道:“公主,某午膳时多喝了一杯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说的胡话你可千万别当真。李药师人不错,我们两个斗嘴十几年,更狠的话都说过,却从没人会当真。” 沉思片刻后,换了种说法继续解释道:“就像陛下每次都被喊滕王竖子,拿着荆条追着他打,却依然会宠惯着他,会帮他收拾那些他惹出来……事情。” 乱子或者麻烦,会影响晋阳公主对某的观感,不能说。 晋阳公主轻轻“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唐傅很宠惯药师公,我明白了。” 这种宠惯方式本宝宝可不要,好吓人的说。 唐俭:“……” 公主明白的方向,和某想说的方向太过南辕北辙,某什么时候宠过李靖那个老银饼? “晋阳说的很对,他们两个相爱相杀多年,恐怕他们夫人对他们的了解程度,都不如对方了解的多,简称互损型知己。”李元婴嘴角绷直了一下,以免自己狂笑出声,在小包子的印象中减分……某的目标是比阿兄的地位高那么一丢丢。 什么,驸马都尉?谁规定过小包子只有一个驸马都尉,大唐公主的可选择空间不弱于后世追求平等的女人,和离、改嫁都属于小事件,史书上几个字带过……还是特别受宠的公主,才会有的待遇。至于帮助不想努力奋斗的青年才俊实现理想,或者人生小目标,她们从未犹豫或者吝啬过。 醉打金枝能发生,不过是因为安史之乱后劲犹存,郭汾阳功劳太大,皇帝只能教训“不懂事”的闺女。换成阿兄试试,敢打公主就要做好去瓜州戍边,或者去岭南当刺史的准备。王珪……不是四相簪花,人比黄花瘦的外公的那位,而是唐初四大名相之一的那位,让公主在婚礼上行拜礼,是站在了遵循礼制和显示朝廷的美德的制高点上,真正搓磨也是不敢滴,更不要说动手 ……他好像明年就该挂了…… “公主,王爷言之有理,他们确实是互损型知己。”虞世南捋着胡子,慢悠悠地说道。软糯可爱的小公主,没有必要理解两个老男人之间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尤其他们两位明显是在变相刺激对方,希望能够找回年轻十岁,甚至更多岁的状态,只为了能多看到些新鲜事物。某与欧阳询老了,不适合那种激烈的方式,只能以比较温和的方式,互相鼓劲。 李靖:“……” 虞世南,某好像与你没有仇怨,你何必跟着落井下石?某比你也没年轻多少,和平相处不好吗?不同体系的人,某真的不想对你用手段,你那老胳膊老腿,招架不住。 狄仁杰感觉到新师父好像有点不开心,有一点点紧张…… “孙公,二十日的试验时间可够?”李元婴将话题转回桥梁,某需要带着试验数据回长安,才能说服阿兄采用新的建桥方式,如此重要的事情,还是需要严谨些。不是某的府邸或者芙蓉园,随便折腾,政事堂那群人管不到。 ……滕州那里好像也可以随便折腾,要不在那实验一座黄河大桥? “某已经发消息给袁疯子和公孙老鬼,他们一会便到。”孙思邈想到袁天罡到庐山的原因……什么劫难能六个月还不来?他以为他自己要白日飞升吗?摇了下头,轻声说道:“张果和韦珪,等那三个人到达西城,他们便继续去疏浚河道,外加寻找矿石。” 那种极其特别的金属,不属于某的职权范围,应该由公孙白汇报情况,他才是云鹤府金署令……只有滕王和他那几个徒弟,会认为他冶炼的技艺,不如韦黑犬。 “他们明日便到。”李元婴眼底笑意深深,韦公出来的消息,房夫人竟然主动上了奏疏,请求阿兄赐美人给房玄龄,只要不让她家二郎去深山老林挖矿就行。聪悟有思,工为诗的长广阿姐更加彪悍,全不顾才女名声,指着杨师道的鼻子大骂还不算完,直接到立政殿东偏殿找阿兄,如杜娟啼血般悲泣,从上一任夫君的英年早逝,哭到这一任夫君的未老先衰……不先衰能做出如此坑儿子的决定吗? 也不知阿兄怎么劝说住的两位彪悍女子,房遗爱和杨豫之、杜荷明日便跟随蒸汽车到达西城。 杜荷的家人?杜楚客迁为民部尚书,下一步便是一门两相的荣光,当然双手双脚欢送杜荷奔赴西城。至于杜荷本人的想法……略。 “陛下英明。”孙思邈说了句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 李治默默观察周围的环境,新修的路还带有一点点臭味,山陵上栽种着杜仲树和漆树……之所以认识,是因为阿叔带某和兕子砍过很多树……每种只砍一棵,上林署令又在一旁讲解是什么树,有什么特点和价值。阿叔说没有砍过树的厨子不是好画工,不了解树的画工不是好工匠。 山鸟不是很多,听声音也都离的很远。一路走来,竟然没有见到小松鼠和猴子?明明周围大山里,有很多松鼠和猴子。 狄知逊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云朵上,很不踏实……大郎竟然拜了李卫公和唐莒公为师?难道今日出门时,某撞客了?不然怎么会做如此不切实际的梦。 曲三娘看着眼前的大……桥,真的有三十丈宽?桥上的栏杆上,凋刻着形态各异的狮子,大的有十几寸,小的只有寸余,有的蹲坐在石柱上,好像朝着远方长吼;有的低着头,好像在听桥下的流水声;有的小狮子依在母狮子的怀里,好像正在熟睡;有的小狮子藏到大狮子的身后,好像在躲避着危险;还有的小狮子大概太调皮,被大狮子用爪子按在地上……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阿娘?此生还有机会见到吗? 晋阳公主欢快地跑在桥面上,裴十七和牡丹还有一只云雀陪着她一起跑(飞),洒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王爷,还差两块板,大桥便全线贯通了。”孙思邈很有成就感地说道。“正好可以试验楼船吊装是否便捷。” 李元婴微微颔首,三十丈的桥,在后世好像也没有,高速路和桥不一样,河道的地质条件更加复杂。曾看过新闻,金字塔国的万岁大桥宽达67.3米,为双向12车道的公路桥,看上去像是把两座大桥并在了一起,一度被吉尼斯世界纪录收录为世界最宽的大桥。 不过该桥的这一宽度世界纪录并未保持多长时间,种花家的简州大桥以70米的宽度超过了它,桥梁横跨沱江,也是双向12车道,主路和辅路并行,主线路基宽55米,支线路基宽度40米。然后,被称为基建狂魔的种花家,不断打破自己的记录,更是建成了同层设计4种交通通道的宜宾临港长江大桥。 岚河桥的桥墩跨度和高度,可以确保五层高的楼船顺利通过还有余量,再高的船稳定性便不够,除非是后世的巨无霸jun舰,但它们巡航的领域是大海,不是内陆河流。承载重量,一列土旦客通过,不会有任何问题。后世钢筋混凝土与大唐营造的完美结合,确保了实用性的同时,还保留了可观性。 “滕王,幸不辱命。”公孙白难得的露出矜持而又傲然的表情,捧着一只长木匣,微微躬身,说道。 袁天罡无语望天,某人很明显忘了曾经的忐忑不安,生怕是他炼制出了问题……某不屑一顾! 李元婴看到公孙白的黑眼圈,眉头微皱,云鹤府的人动不动就爆肝熬夜,不是好现象。工作日和工作时间限制,也需要制定出标准来让他们执行。打开木匣盖,看到里面的灯泡、刀具和钢筋,疑惑地看向他,问道:“孙公,何解?” “新发现的金属同杜四的芝麻为同种类别,处理后硬度不弱于金刚石,可做灯丝,也可增强刀刃的锋利度,更能让钢条不被侵蚀……适用的地方很多。”公孙白看了眼六七步以外的李靖等人,小声说道。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的问题,尤其后面还有一位试图刺杀滕王的胡姬。 李元婴想了下芝麻的样子,也就是说线切割和车、铣、刨、镗可以安排了,墙管、泡桐、仔蛋壳可以尝试着制作了……幸福来的如此突然,某的小心脏有一丢丢承受不住!合上木匣,轻咳了两声,说道:“劳烦公孙先生回长安,向阿兄详细说明一下情况,相关的律法需要尽快完备起来。” 后世那些被贱卖的各种矿石,想想就痛心疾首……可当时的发展形势,再肉疼也只能割肉,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徒叹奈何。还有种花家长子那嘎达,可恶的脚盆鸡要不要直接炖了呢?希望老程与某心有灵犀,先将高句丽和百济收入囊中,再将长子那块都清理干净,等某到了滕州,就可以忽悠十五兄出海,将脚盆鸡的银子都搬回来。 为什么某不去?某还要建滕王阁和八百里水泊梁山呢,莫得时间去炖鸡。 “喏。”公孙白收起木匣,叉手一礼,说道。“建桥铺路的钢条不需要如此奢靡,毕竟到底有多少矿藏我们还不清楚,就算很多,也要考虑几百年之后的子孙可还有足够的矿藏使用。” 最好吐蕃或者西域诸国那里也有,实在不行天竺和大食国有也成,不过是多跑些路的问题,我们有蒸汽车,不怕路远。 “你们准备合拢吧,修好了很多后续的事情你们盯着就好,某还是个孩子呢。”李元婴伸了个懒腰,说道。“金州的美人太少,某想回长安。” 松州那里应该已经开始战斗,不知道侯君集和未来岳丈能够俘虏多少人,二十万人捉回来十万,不算多吧? 公孙白:“……” 孩子可不会惦记美人!再说,你现在只能划熘划熘眼神,就如此心心念念着美人,四五年后岂不是乱了套? 晋阳公主看到公孙白离开,跑到李元婴面前,边比划边软萌地唱道:“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魑魅魍魉怎么它就这么多!(白:妖怪,吃俺老孙一棒!)杀你个魂也丢来魄也落。神也发抖,鬼也哆嗦,打得那狼虫虎豹无处躲!刚翻过了几座山,又越过了几条河。崎区坎坷怎么它就这么多!(白:俺老孙去也!呀~~~)去你个山更险来水更恶。难也遇过,苦也吃过,走出个通天大道宽又阔。” 仰着微胖的小脸,大眼睛忽闪着:这首小曲最适合此处,阿叔快夸我~ “吾家晋阳慧矣!”李元婴抱起晋阳小包子亲了下软嫩的小脸,笑容灿烂地夸赞道。“我们就要打得那狼虫虎豹无处躲。” 快两年的曲子,小包子还能记着,委实让人惊喜。之所以会教这首歌,因为当年一个朋友推荐过小潘潘的女声版,不管别人怎么说,某觉得很有反差萌。小包子唱起来,可爱加倍,更萌~ “阿叔,应该改成吃俺老孙一砖!”晋阳公主挥舞着手里的小板砖,做了个鬼脸,笑得前仰后合,如同风中的铃铛,清脆悦耳。 李元婴努力抱稳小包子,额头滑下三根黑线,平路上某也快抱住活泼的小包子了,身高长得忒慢! 李治澹然地转过头,看他们往楼船上吊运器械……船板竟然都被拆除了?巨大的灰白色石块放到楼船上,明显看到船身下沉了许多……那是什么石头?竟然如此沉重! 欧阳询和虞世南对视一眼,很乖巧地坐在交椅上,以前的经验让他们知道,做稳当了才不会掉面不会跌份。 李靖和唐俭互瞪一眼,也坐在交椅上,狄仁杰小盆友坐在两人中间,有点左右为难。 “袁公,若是两山之间需要架导引钢丝绳,除了飞剑,可有能精准定位的方法?”李元婴抱着晋阳公主坐回矮榻上,虚心请教道。“此处桥梁的建造,离水面的距离还不算太高。” 四渡河大桥的可能性,还是要提前研究滴,我们也可以用三十八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去准备,六诏和真腊、吐蕃的好东西不能埋没在深山里,水势落差太大的地方,蒸汽船也很危险。 袁天罡想了下三峡那里的情况,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特别好的办法,王爷说的导引钢丝绳,重量不会轻,飞剑极有可能也做不到。” 太轻会被风吹歪,起不到导引的作用……又补充说道:“能承受很多蒸汽车同行的钢丝绳,目前同样做不到,加入新金属的话,能增加的只是硬度,韧性方面必然会有所欠缺。” 天堑变通途的愿景很美好,只是云鹤府成立时间太短,滕王有些过于……急切了。 “王爷,事情总要一步步做,欲速则不达。” 李元婴微微颔首,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换个方向玩,比如说医用酒精,比如说显微镜,比如说青霉素…… “大力士!”晋阳公主的惊呼声打断了李元婴的思绪,看向缓缓降落在桥面的钢筋混凝板,绷直的钢丝让他有种回到后世的感觉……也许一直忙着基建的自己,只是想在大唐找到更多的……归属感? “九头牛都拉不住的大力士。”李元婴抬起手摸了下小包子的头,眼神宠溺地说道。“等桥修好了,吾家晋阳可以骑着小木车,到对岸去看风景。” 木制版小自行车,被少府的工匠做的极其顺滑……燃油机可以先用在摩托车上,给金吾卫那群斧头军先用,速度不比飞檐走壁的毛贼慢。 袁天罡:“……” 滕王的眼神……某怎么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呢?他……他又想做什么! …… 第246章 凭空画饼,望梅止渴(4k) “duang”的一小声,第一块板安稳地放在桥面上,与桥墩和旁边的桥板,完美地组装在一起。第二块桥板的放置速度,加快了许多……飞鸟相与还的时刻,岚皋大桥可以正式通车了! 李元婴带着晋阳小包子和腹黑雉,骑着各自的大唐版自行车,朝河对岸行进…小包子的体力不错,总长七百米主跨度三百米的桥,不到一刻钟便到达对岸,又很兴奋地骑回原地。 袁天罡无语望天,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后背发凉了,如今这脚蹬车还是人力,若是换上杜澈研究的火油机,若是长安的侍卫不骑马改成火油机两轮车……除了我们这些利用飞剑或者符箓往来的人,哪个毛贼跑的过金吾卫?而云鹤府就在芙蓉园,哪个用飞剑或者符箓出行的人,敢在长安闹事?没有人敢闹事!长安的东西两市便可以渐渐取消宵禁,各坊的墙壁将形同虚设,渐渐被推倒,如同新建的西城。 滕王……所有的一切事情,还都与滕王无关。火油机是杜四郎设计的,西城的图纸是韦三郎和阎立本绘制的,脚蹬车是少府根据木奔马的玩具做的,而木奔马,只是滕王为了让晋阳公主能在室内锻炼身体,才凋刻出来的,他与后续的发展,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种循环过程?某发现了,某的劫难确实在长安,只是让某应劫的不是什么突发事件,也不是什么天外来物,而是滕王这个竖子! 某错了,某真滴错了,当时和陛下说完,某就应该即刻离开长安,而不是帮滕王做甚烟花和望远镜,只要没做那两样,某就不会做蒸汽机,某不做蒸汽机就不会请来公孙老鬼,不请来公孙老鬼……不对,某就不该见韦黑犬,不该见滕王弹白叠子球……也不对,某还是不应该做烟花! 某的劫难,为什么会是一个人呢?某宁愿去斩断龙脉……某为什么要辣么贪心呢?竟然想看到什么群龙朝圣!某错咧,某真滴真滴错咧……某还能回到元正之前不? 李元婴将木制版自行车交给春桃,疑惑地看向袁天罡,问道:“袁公。今夜不下雨了吗?” 又不是在凝辉阁,没有新浑仪,望天这么久,能看出什么来? 袁天罡眼神幽怨地看向李元婴,吓得他忙往后退了五六步…… ……李元婴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用手捂着胸口,很小声地说道:“某没有对你的徒弟始乱终弃过,更没有做过什么刨火井或者观稼山的事情!” 袁天罡和李淳风都选择观稼山为埋身之所,很明显袁天罡棋高一着,所处的位置恰好不偏不倚地位于古代兵家必争的咽喉之地,就是在后世,故而从没被人惊动过……俗称没被摸金校尉光顾过。 袁天罡:“……” 某没有猜错,果然是他这个竖子!等等……疑惑地看着李元婴,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观稼山?” “淳风兄说的。”李元婴直接甩锅给远在长安观星的人,反正他喝醉的次数不止一回,说没说过,他也记不那么清楚,更何况他还真的说过。又后退了三步,才更小声地说道,“金针穿钱眼。” 李淳风说,当年和袁天罡各自要为自己选择一块风水宝地,同时也是对他相术的考验。他们手持罗盘一前一后离开长安,一路南下寻觅,先来到阆中的袁天罡见到观稼山,认为是风水极佳的宝地,就埋下了一枚铜钱做记号。不久后,李淳风也来到阆中,在寻觅途中也相中了观稼山所在地的风水,便插下一枚金针做记号。后来两人相会时,都称已经选中一块极佳的风水宝地作为自己的归宿,结果,发现竟挑中了相同一块地方,争执不下的师徒二人,挖出了之前所做的记号,他们惊奇地发现,李淳风的金针刚好插在了袁天纲的铜钱眼中。于是,他们各自退后五里,定为埋身之所。 与后世的传说,差别不大。某深刻怀疑是他们师徒二人故意为自己造势,好让阿兄相信李淳风的能力不在袁天罡之下,为袁天罡翩然远去埋下伏笔。 袁天罡翻了个白眼,指了下身边的交椅,说道:“某只是想到了改进脚蹬车的方案,感觉有一点点……心累。” 火油机用在蒸汽车或者蒸汽车上,确实还需要研究很久,持续稳定性和火油的添注,还有承载量的核算……没有一两年的试验,不可能应用在远程运输上。可只在长安使用,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可以设计成装载两人式的车子,稳定性更好。 听完袁天罡的讲述,李元婴瞪圆眼睛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绝世高人……摩托车就这么被你想出来了?某这个穿越者很没排面滴!你们这群古人是魔鬼吗?若是十几年后,小包子带着一群贵女和小郎君,骑着摩托车颠着板砖,在朱雀大街撒野……那场面有一点点惊悚!阿兄会管吗?当然不会。雉奴会管吗?当然也不会。某会管吗?某那时候不是在苏州,就是在洪州,手没那长,想管也管不到。某会拒绝摩托车上市吗?开什么玩笑,那可都是小钱钱!轻咳了两声,说道:“三五年……或者两三年之后,也可以用于酒食外送,那些喜欢去乐游原或者曲江池赏景的人,会很喜欢。” 袁天罡眉头微皱,送酒食便也可以送别的东西,斟酌着说道:“那样的话需要火油机在火油机上做些小物件,用来限制他们的骑行速度,以免有人用来作恶。” “哈哈哈……”李元婴靠在交椅的椅背上,大笑道。“袁公,你不会真的认为,那些泼皮完全倚靠自己的实力在长安胡作非为,而万年和长安两县县衙,拿他们毫无办法吧?” 因为灰san这件事,古人玩的花样更多。天高皇帝远的交通条件,再加上文莽才是常态的识字率,s方的难度,并不弱于蜀道之难,所以他们不流行s方,有限的s方的几个人,基本都获得了名垂青史的机会。 比如代父受刑,愿为宫婢的淳于缇萦,比如两家争地近三百年的杨耀祖,比如无米下锅而发愁的冯良春,比如为弟滚钉板的杨菊贞……他们没有不识字的人不说,也不是普通的庶民。大部分告御状的人,还出现在辫子时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呃呃呃,不好说,毕竟他们玩文字狱玩的更熘。 “有云鹤府和某这个魔王,他们想做什么之前,最好掂量掂量他们的后台,是否强于房玄龄或者清河崔氏、博陵崔氏。” 房仁裕、崔义直、崔义玄和崔仁师……在外人眼里,某是不是有些故意针对清河的士族?主要是他们喜欢往某的枪口撞,某总不能为了几句流言,就纵容他们在某的头上撒野。 刚走过的李靖和唐俭:“……” 房玄龄听到这话……绝对会哭,忒冤了些。不过,被滕王收拾的人,好像都是清河或者说山东世家,因为受伤的荥阳郑家家主,会算在云鹤府头上,也就等于变相算是他的锅,需要换个方向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老程回来,会重新整顿一番长安的边边角角。”李靖坐到李元婴身边的交椅上,轻声说道。“金吾卫的斧头侍卫目前能达到一半,出手的场景,很是不凡。” 比万箭齐发稍微差一点点,在长安除了王朝末期大混战的时期,平时不可能看到万箭齐发的情景。 “霸桥若是修成如此模样,那些番邦友人,会在桥头就顶礼膜拜。”唐俭看着天边的夕阳,悠悠说道。震慑外人,不止有铁骑一招,当然,最有震慑效果的,绝对是铁骑……如今还要加上火炮。 李元婴将袁天罡关于大唐版摩托车的想法,详细讲述了一遍,还补充了一些自己的看法,问道:“唐傅和药师公怎么看?” 李靖眨了下眼睛,用火油提供动力,而且速度还能翻倍?那……马以后做什么用,宠物吗?不当食材的原因很简单,马肉不但好吃,与姜同食,会生气嗽,与猪肉同食,则成霍乱。除非在饿急了,实在没得选择的情况下,没人会吃马肉……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没有马还怎么打仗?只要有一丝可能性,不但不能吃,还要喂饱它们。 “速度翻倍?”唐俭坐直身子,眼睛直直地看着袁天罡,面色十分凝重,严肃地说道:“袁公,你能确定是翻倍吗?此事可万万开不得玩笑!” 通常情况下,陛下很大度,没有什么动不动拖出去砍了的不良嗜好,可……也不代表他就能忍受别人的欺骗,虽然袁公做事一向靠谱,但是速度翻倍的说法,怎么听都像是凭空画饼,望梅止渴。 “只需要解决车轮的问题,速度只是保守值。”杜澈端着刚摘的覆盆子和野李走过来,轻声说道。“蒸汽车的轮子采用的实心结构,太浪费杜仲不说,对速度也有限制。我们也试过充气的结构,高速运转时轮子容易过热进而爆炸。” 摩擦生热,属于自然规律,只能想办法减轻,没有办法完全避免……就算不接触地面,高速行驶的过程会带动空气,产生类似风的气流,也会产生摩擦。 “你们可有试过刘二郎提取出来的阳气?”李元婴摸着下巴,轻声问道。阳气中大部分是二氧化碳和氮气等惰性气体,其中又以氮气居多。后世轮胎用氮气充气,在航kong航tian、jun事、赛车上被应用的历史,也不过二十来年,能减少爆胎,减少行驶噪音,延长轮胎的使用寿命,最关键的一点是降低油耗。鹰酱为了石油在狗大户们居住的地方,不停地发帽子,打来打去的几十年,算了下账,发现所得利益远远低于逾期,又开始给种花家发帽子。 能源问题,在鹰酱、约翰牛、长脚鸡和汉斯猫等国的操纵下,变得更加稀缺起来。不过,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大毛和二毛乱放烟花的时候,鹰酱就狠割了几茬老朋友们的嫩韭菜,天某气如同的价格疯牛,一路狂奔向上。约翰牛、长脚鸡和汉斯猫他们痛并“快乐”着,毕竟肥水没流外人田嘛~ 只是阳气的叫法实在太过诡异,还是应该尽快搞定显微镜。 “咦?”杜澈没有坐下,直接转身离开,边走边说道。“王爷,我这就和孙公还有二师兄去做实验!” 为什么我们就从没想过使用阳气呢?滕王的专业知识不如我们,奇思妙想却经常能帮我们打开新的窗口,再由我们将它扩大成门,通往新的方向。 “你们可以明日再做,袁公说今夜有暴雨。”李元婴对于杜澈的工作狂本性,已经不是崇拜,而是有些忌惮。萧若元跟他比起来,都属于正常人的范畴……为了以后的高铁、飞毛腿和东风速递,还有绕着水蓝球飞的小翅膀们,某应该出手防止他出现过劳的状况……轻声提醒道。“观测河道变化和新桥的承受能力,一样很重要。” 观测数据对于杜四郎来说,相当于休息。 袁天罡眸光微凝,滕王偏心眼,还不是一般的偏心眼,相当地偏心眼!让我们做事的时候,巴不得立刻拿到成果,怎么到杜四这里就成了可以明日再做?观测数据哪里用得到杜四,分明是变着法想让他休息! “喏。”杜澈转过身叉手一礼,轻声说道。“那我让二师兄先制备阳气,孙公制作轮子也需要时间。” 好赖话某还是懂滴,更何况滕王的眼神里还有着浓浓的担心……人生能有如此知己,夫复何求?某还算个球卦……什么,龟壳已经被某烧了?寻找龟壳很容易,三师兄那里超多,还各种年份的都有。 李元婴暗暗松了口气,没有一根筋走到底就好,摆了摆手,散漫地笑道:“那你就去和萧十一处理野猪去,某看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还真怕他糟践了那头猪。” 杜澈忍着笑唱了个喏,转身离开。十一只是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蜀山剑派最擅长吃的人,非他莫属,毕竟他要确保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不会因为吃食而有半分损伤…… …… 第247章 再跺上几脚(4k) 事实证明萧若元的厨艺确实不错,尤其是又在滕王府历练了两个月,做法更加多样。从扒猪脸到大骨熬汤,从卤猪耳到辣炒腰条,妥妥的全猪宴。 暴雨也如约而至,大家正吃得开心的时候,噼里啪啦地雨点,没有任何征兆的降落下来,很任性。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雪奴不出门。”晋阳公主抱着雪奴,看着窗外白灯下的雨雾,软萌可爱地笑道。 李元婴嘴角上扬,十分得瑟地说道:“吾家兕子聪慧,用诗用得巧妙。” 夏日山里温度低,屋内确实生着铜炉,里面放的也是干木噼成的木块,还有炒制好的茶叶,茶香鸟鸟……曲三娘负责扔茶叶,确保茶香不散。 曲三娘:“……” 我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就算不是公主,也算是美人,滕王……欺人太甚! 李元婴没有看向铜炉旁的曲三娘,有袁天罡和孙思邈两位大老在,她没有机会投毒,更何况自进入滕王府那天,从头发丝到脚指甲,前前后后被清理了,不知道多少遍,包括她的每一颗牙齿。看向准备起身出去的杜澈,轻声提醒道:“穿上箬笠和蓑衣,再带上红泥小火炉与茶具、青梅酒和各色小菜……算了,还是让萧十一和牡丹陪你同去,你们注意安全。” “喏。”杜澈、萧若元和牡丹齐声唱道,离开厅堂,各自去准备相关的物件。 原本准备同去的公孙白默默端起茶盏,徒弟受重视变相等于某受重视,某应该开心点…… 李靖和唐俭却眉头微皱,虽然亲王不用像皇帝那么心思莫测,滕王的心思却也太浅显了些。杜四郞他们确实有才华,可他身边不止有云鹤府的属官,还有王府属官,任职州府的属官,还有亲王国的属官,一样要注意平衡问题。 李靖瞪向唐俭:你这个王傅不称职,这些事情你都不教王爷的吗? 唐俭耷拉着肩膀,无奈摊手:王爷每天有多忙,我们每天被安排多少事情,你不清楚吗?还有,某教也要身边没外人的时候,才能教啊!可……王爷身边什么时候没有外人过?你总不能让某在他睡觉的时候,临时加课吧! 李靖:“……” “晋阳,窗边寒气重,过来,阿叔给你讲鬼故事。”李元婴看向依然趴在窗边看雨的晋阳小包子,轻声笑道。 春桃带人撤走晚膳,端上来瓜果梨桃,还有各色小点心和茶水,安排乐伎在一旁轻轻弹奏着舒缓的曲子,做背景音。 晋阳公主抱着雪奴小步跑到李元婴身边,忽闪着大眼睛,问道:“阿叔,是和大雨还有河有关的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轻咳了一声,李元婴摸了下晋阳公主的额头,没有发热,也没有发凉,便娓娓道来:地府的阎王十分讨厌跳河自尽的人,就专门制定了一条律法:凡落水自戕者,未寻到代替者前,不得轮回往生。 话说东晋某年,张三郎因求官未遂,自觉无颜见人,便寻到一处偏僻的河道,抱着石块跳水自戕……当他的魂魄离开身体后,一名鬼差才来到他面前,将律法的内容告知与他。张三当场就傻掉了,如此偏僻的位置,某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代替者?苦苦捱了一百二十年,每日生活在冰冷的河底,张三已经精神不大正常了,没想到这一年突然又赶上洪涝之年,各处河水决堤,他所在的河道,被拓宽了三倍有余,水底的冰冷程度,亦增加了三倍有余。 又捱了三年,原来的那名鬼差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三日后会有带铁帽子的人出现,那是个杀了无数人的恶人,可以抓他当代替者,俗称替死鬼。 “他只是个书生,怎么会是那恶人的对手?”晋阳公主歪着头,忽闪着大眼睛疑惑地问道。“再说,恶人既然杀人无数,不可能会是怕鬼之人啊?” “张三也是这么对鬼差说滴。”李元婴刮了下晋阳公主的小鼻子,宠溺地笑道。“鬼差瓮声瓮气地说道,你若是害怕,那便继续在这待着吧,下一个能过来接你班的人,大概在二百年之后。” 晋阳公主微张着小嘴,鬼差不讲武德! 李元婴很满意晋阳小包子的表情,继续讲道:三日后,果然有上百条船来到此处,最大的那条船的船头站着一个血气缭绕的人,头上果然戴着百炼钢打造的铁帽子。 “王爷,你若是编排某,某明日就回长安。”李靖端起茶盏,语气凉凉地说道。 “某说的是慕容绍宗,在彭城附近,击败了南梁萧渊明策应侯景的十万北伐大军,然后回师与侯景决战的慕容绍宗。”李元婴送给李靖一个惫懒而又灿烂的笑容,说道。“你若想回长安直接说,某不会拒绝你滴~” 李靖:“……” “哦哦,原来刮起狂风,还吹断桅杆的是张三!”晋阳公主恍然大悟般软糯地说道。“难怪慕容绍宗作为一代超级名将,最终却溺死于水中,原来是杀人太多,被抓去做替死鬼咯。” 李治看了眼虞世南:身为公主傅,你老不帮忙纠正一下? “那慕容绍宗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错事,才会被鬼差盯上。”虞世南捋着胡须,悠悠补充道。 李治:“……” 你老还不如不开口呢。 “可是……”晋阳公主微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阿叔,会什么你每次讲的故事,张三都是一种新的死法,目前为止还没重复过呢?” 李元婴抬起手来摸摸了鼻子,因为法外狂徒张三,在后世很有名,堪称行走的xing法典……略有一丝尴尬地说道:“因为张姓不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总好过说李三、房三、崔三或者郑三,对吧?” “哦,宝宝懂了,张家目前没有实力特别厉害的人。”晋阳小包子乖巧地点了下头,软萌地总结道。 李靖:“……” 张亮听到此话,会抱着陛下的大腿,痛哭流涕滴,先帝命有司拷问,都紧守秘密不曾开口的人,真的会被小公主这句话伤的透透滴。 唐俭:“……” 地府里的张公瑾,会用龟壳敲碎张三郎的头!当年李老银准备偷袭东突厥。他得知后,反对道:“陛下已接受他们投降,而且唐俭还在突厥,怎能出兵进攻?”从个人角度来说,某很感激他;从国家角度来说,脑子不够灵活,太迂腐了……但也不至于说实力一般,只能说眼光稍微短了一点点。 孙思邈无语望天:“……” 还好张仲景已经离开四百余年,只是不知道棺材板还压不压得住? 欧阳询默默用脚尖抠地板,小公主说的是目前,应该是指活着的人……王右军最推崇的张伯英,离去的时间已经很久远,化为枯骨的他,应该没力气推开棺材板。 袁天罡看向晋阳公主的目光里充满里赞同,张老贼的实力确实很一般,也就钻钻山洞什么的,勉强算是行家。不愧是陛下亲自抚养的公主,眼光就是专业,未来可期呀! “袁公,某很确信自己没有暗讽张公的意思,你的表情收一收。”李元婴有些头疼地说道。这群大老做事的时候是真的很专业,同时,他们惹事的能力同样很专业。就像凤辣子说的,错一点儿他们就笑话打趣,偏一点儿他们就指桑骂槐的抱怨。坐山观虎斗、借剑杀人、引风吹火、站干岸儿、推倒油瓶儿不扶,都是全挂子的武艺。 ……大老们不会指桑骂槐的抱怨,他们只会指桑骂槐的落井下石,然后再跺上几脚,在还剩一口气的时候,将人捞上来……不是为了救人,只是为了缓过气来后,可以继续挖坑,让别人跳。 张果拨弄着金算盘,澹然笑道:“王爷不必担心某,不过是随口一个张三,某没有那么琉璃心。袁疯子他们打趣某不是一两日的事了,洒洒水,毛毛雨啦~” 反正某口头上也没少损他们,大家彼此彼此,心照不宣滴。 “张公,从这里打通山脉到蜀地渝州,是不是难度有些太大了?”李元婴很配合地转移话题,投桃报李地问道。 若是某没记错的话,岚皋隧道的涌水量从836.14立方\/小时增加到1315.25立方\/小时,再到1493.26立方\/小时,抽排涌水相当于五分之一个西湖,关键涌水的情况还一直存在……如今的技术抽排涌水很难不说,现在的水资源的丰富程度也高于一千多年之后,危险性太高。 “王爷放心,我们知道山脉里有很多水,会避开那些暗涌。”张果记录下算完的数据,拿起算盘轻晃归位后,很有专业自信地说道。“某与韦三郞的两根铁钎,厉害之处可不只是探寻矿石。渝州的好东西多啊,从三峡再经过运河或者汉水到长安,平白多出许多路程。” 什么事情没做出来之前,多说无益,只会让人觉得夸夸其谈。原来只有某一人探查,需要耗费的时间太长,如今有韦珪这个奇才一起探查……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起来。 李元婴拱手一礼,笑道:“只要张公同韦三郞觉得没有问题,某自然相信你们,只是你们手头的事情是否有些太多?” “关于这点,王爷倒不必担心,某指派了四个徒弟给他们两个打下手。”公孙白接过话头来说道。“再加上张老贼的徒子徒孙们,他们探查能力弱一些,执行能力却没有任何问题,能确保完全按照他们两个的吩咐做事。” 从无到有的突破,需要天纵奇才,按照他们的吩咐做事,只需要英才级别就可以,能改进的人,也是天才,属于可遇不可求的范围。 李元婴微微颔首,散漫地笑道:“俸禄问题,你们列个章程出来,某去找阿兄要小钱钱,这方面某也能算半个专业人士。” 唐俭拿起盘里的寒瓜子来嗑,难得见到滕王的谦虚时刻,某就不拆台咯。 拽着雪奴两只小爪子玩的晋阳公主,看起来更加乖巧三分:阿叔说的都是对滴,他要钱的时候,本宝宝可以帮着敲边鼓哦~ 至于张三,张三的事情归地府管,与本宝宝无关啦,啦啦啦~ 看着盒子里已经被用掉三分之二的茶叶,曲三娘的心情由愤愤不平,到愤慨难言,再到欲哭无泪,如今已是心如死灰……在高昌城,只有少数几位重臣能喝到的茶叶,就这么被挥金如土地烧掉,只为闻香 ……大唐忒有钱了! ……还有那座神仙才能搭建的桥,滕王一直留我在身边,为什么呢? ……我又不是高昌国王太子! 夏日的暴雨,来得快走得也快,不过半个时辰多些,便雨散云收,半轮明月挂在天上,星斗璀璨。 “兕子,我们去远中赏月,望桥。”李元婴站起身,牵着小包子的手,看向谷雨,说道。“帮公主换秋装。” 众人散去,各自更衣,不过一刻钟多些,便都来到院中。暴雨过后的树叶,在白灯的照耀下,如同被涂上了一层油脂,翠绿色似乎随时要从叶尖滴落下来。不远处的长桥,两边也亮起了白灯,如同星河落入凡间,又像大家来到仙境……不是仙境怎么会有如此宽的桥? “阿叔,牛郎织女度的鹊桥,也就如此了吧?”穿着小斗篷的晋阳公主,呆呆地感叹道。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织女好可怜。 “会比这更加璀璨,鹊桥之下可是星河。”李元婴柔声说道。“你想想上元日的那些花灯,等回长安,我们在风荷苑的湖里或者芙蓉园的湖里放花灯,大概能比之一二。” 晋阳公主:“……” 好想明日就回长安啊! ! 李治:“……” 阿耶又该头疼了,在宠兕子这一块,阿叔才是最专业滴! 某?某老实当个工具人就好,不论是阿耶还是阿叔谁胜出,反正不会是某。人,要有自知之明。 “公主,我们一起去寻蝉龟可好?”孙思邈的笑容有些像诱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晋阳公主抬头看李元婴……阿叔好像又长高了?好累脖子啊! “我们同去。”李元婴低下头,温声笑道。 孙思邈:“……” 李治:“……” …… 第248章 便是功成名就之时(4k) 蝉龟就是结了龟,蜕皮后就是三伏天不停“知了”“知了”嘶叫着的蝉。李元婴在小的时候,每到夏夜,就会拿着手电筒去寻找刚爬上树的结了龟,运气好的时候,一晚可以抓二三十只,属于童年的回忆。来到大唐后,宫里的树打理的太过干净,蝉都会被内侍和侍卫黏走,以免吵到上至阿兄下至宠妃,影响他们休息 ……遇到不讲理的人,会被发去掖廷做苦役。 “阿叔,这……这些虫子能用来做什么啊?”晋阳公主虽然是公主,却很明显没有后世的那些“名媛”们的公主病,手里拿着一只蝉龟,十分好奇地问道。 李元婴看向孙思邈,笑道:“孙公,还请你帮忙解释一二。” 某若是知道,那才叫见了鬼呢,因为某离开滕王府的时候,还没有蝉。某是从小长在深宫的人,还是受宠着长大的人,不是那些权谋文里的边缘皇子或者质子。 “蝉龟为蝉的幼虫,具有散风宣肺、解热定惊的功效,可入药亦可油炸为美食。”孙思邈温声细语地解释道。“虞傅曾写过诗,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虞世南:“……” 这首诗确实是某写的,可……某没见过蝉小的时候。年少时没有捉过蝉,如今陪公主捉蝉龟,越活越年轻,幸福来得有一点点勐。 “油炸?”晋阳公主看着在自己手里蹬腿的蝉龟,都着小嘴说道。“孙公,有一点点吓人呢~” 李元婴将树上的几只捉下来,放到春桃递过来的竹编提梁小篓里。捉到的蝉龟比原来捉到的大不少,看来山里的泥土之下,营养物质果然更丰富……后世有人专门在栽种的杨树林里,养蝉龟。原因很简单,一只蝉龟差不多能卖到一元软妹币,而蝉蜕(也就是壳)价格更高,一斤能三百多软妹币。收益可观,还不用喂饲料,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因为幼虫从卵里孵化出来,待在树枝上,等着秋风把它吹到地面上……养殖的能稍微简单一点点,但也不会简单太多。落到地面,它们马上会寻找柔软的土壤往下钻,钻到树根边,吸食树根液汁过日子,少则两三年,多则十几年从幼虫到成虫要通过五次蜕皮,其中四次在地下进行,而最后一次,才钻出土壤,爬回树干 ……美好的食材,果然都需要时间去等待。 “公主明日品尝后便知道,很美味。”孙思邈提着灯笼,朝下一棵树走去,温声笑道。 晋阳公主将蝉龟放到谷雨递给她的更小的提梁竹篓里,接过竹篓自己提着,学着李元婴的样子,手速飞快捉着能够到的蝉龟。 李治:“……” 不是说出来赏月望桥吗?怎么画风突转,改成捉幼蝉了! 李靖和唐俭坐到收拾好的亭子里,一人煮水一人杯茶,没有加入寻找蝉龟的队伍。 公孙白犹豫了片刻,跟着袁天罡的脚步,也坐到亭子里,看向想跟在李治身后的曲三娘,说道:“弹箜篌,曲调舒缓些。” 曲三娘默默握紧拳头,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和我作对?却也不敢拒绝公孙白的要求,这老头的剑术太高,若是他给自己一剑……只有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盈盈一礼,轻声唱喏,转身去取箜篌。 “茂约,王爷为什么非要留她在身边?”袁天罡坐在矮榻上,不解地问道。若说有什么zz目的,也不用每日带在身边,扔在某个小院,需要的时候再叫出来便是。 唐俭将茶荷往袁天罡面前轻推了下,笑道:“袁公,某亲手炒制的茶,你看看茶形如何,可能入你的法眼?” 袁天罡看茶的时候,他才微不可闻地说道:“不知道王爷为何会认为她属于人才,非说什么要熬鹰。某当时是讲过突厥人有熬鹰的习惯,但真没看出来这个曲三娘哪里像鹰。” 袁天罡想到李元婴第一次怼李淳风的情景……无奈摇头,用同样的音量说道:“王爷想熬的鹰大概率不是曲三娘,我们再看看吧。” 反正某是被他熬傻了,但某不会和任何人说,高人风范不能塌。 “条索扁平,挺削如剑,色泽嫩绿而又白毫披身,看来你是用山顶的那棵老茶树的嫩芽,炒制而成。”袁天罡捋须微笑道。“孙黑今对你还蛮大方滴。” 位置越高的茶树,炒制出来的茶叶,口感越好,清香也更持久。杏黄明亮的茶汤,回味甘甜的后劲远胜于低处的茶。孙黑今对那棵树的茶叶,可是宝贝得很。 “王爷用一种新的红茶制法,帮某换的。”唐俭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孙思邈的方向,还是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能被称为犟驴的人,脾气中的倔性可见有多大,多恐怖,某不想成为被蹄之的那个人。 袁天罡:“……” 唐狐狸,你还能不能演的更怂一些?好歹是有实封的国公,在滕王面前你的分量,也丝毫不弱于孙黑今,拿出怼李药师时的勇气,直接莽就是,怕甚! 李靖将水壶从火炉上取下,扔了两颗松塔到炉子里,笑道:“袁公,你不用理会唐狐狸,他怕的不是孙公。”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你还真以为很了解某啊?”唐俭接过李靖手里的水壶,横他了一眼,往琉璃杯里倒水后,将杯子放到袁天罡面前,笑道。“袁公,某很尊重孙公,他以前是个心思纯粹的医者,现在还是个心思纯粹的农家,不像某和李老银满身算计。” 也不像你,总是仙风道骨的高居云端,俯瞰芸芸众生,明明知道很多事情的走势,只是沉默地看着,不肯做任何一点点改变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天机不可泄露。 “也不像某,不是观星就是打坐。”袁天罡看着杯子里舒展开来的茶叶,眼底浮动出笑意来,不论别人如何看某,没有了斩龙脉之事,某又被滕王牵扯进新的劫数,成为劫中之人,未来天机已经与某无关。 唐俭哑然失笑,拱手求饶道:“袁公,某错了,求放过。” 难怪不懂的人都说袁天罡为妖人,多智近乎妖……滕王似乎什么都怕,不论是多智近乎妖的袁天罡,还是难以沟通的公孙白,又或者是心无杂念的孙思邈,他都是想说什么说什么,没有任何顾忌之处……那篇黔之驴不算,是孙思邈自己偷听到的,不是指着鼻子骂,该有的礼貌,滕王从不含湖。 “唐公此话何意?”袁天罡端起琉璃杯,悠然品茶,澹澹笑道。“某说自家事而已。” 李靖拍着矮榻大笑起来,“哈哈哈……唐狐狸,你也有今日!哈哈哈……” 唐俭:“……” ……某就不该嘴欠…… …… 曲江池畔的车队前很热闹,长广公主握着杨豫之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去西城,而是去西域荒漠。眼光掠过杨师道,看向他身后的那六个人,说道:“他们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身手忠心都没问题,有事尽管安排他们去做,若是那个韦……韦什么的若是难为你,你就派个人回来送消息,我……” 不能找陛下,会给陛下留下豫之不肯吃苦的印象,会影响他以后的前途……话音一转说道:“我找你小阿舅算账。” 幼弟那里可以发挥一下下长姐的优势,至少……至少他可以帮着说两句,他可是云鹤令。不过,话也要柔和着说,幼弟比豫之小好多呢……都怪杨师道! “阿娘放心,我和小阿舅能说上话,再说还有兴宗和承先呢。”杨豫之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些局促的父亲,柔声说道。 杨师道站在一旁赔笑,若不是自己出身弘农杨氏,估计已经办理完和离手续,正在赶往遥远的振州。 再远一些的地方,房乔夫人同样握着房遗爱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房遗爱身后四个人,比杨豫之少两个。房夫人没有瞪房乔,陛下连美人都不肯再赐下,瞪他没有任何用处,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杜荷看着那两处的依依不舍,招了下手,让身后的四个人先登上后面的蒸汽车,自己也坐到车上,闭目养神。那两个不过是借着父祖的光,随意混日子的纨绔子弟,某不一样,某是要成为阿耶那样的名相的人 ……陛下调他们两个去寻矿石也可以理解,调某去,看来他真的准备换掉……还好我们早有准备,只等吐蕃那里的事情完结 ……等某回来之时,便是功成名就之时。 “公主,再不走就耽误事情了,滕王那里还等着呢。”杨师道看了眼日头的位置,又看了眼站在一旁和韦归藏聊天的房乔,无奈出声提醒道。“搭建码头的大事,可不能耽搁。” 若不是公主总护着那个竖子,某也不会出此下策。就算不指望他出将入相,也不能只会出入南曲捧什么大唐花魁,或者跟着魏王府那群文人学那些酸腐之气。杨家固然不需要撒金如土的纨绔子弟,更不需要那群酸儒吹捧,学他们那套言不由衷的套话。 长广公主听到杨师道的话,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哽咽道:“豫之……你……你一定要常写信回来,你……” “阿娘,元正我就会回来,不用担心。”杨豫之没有离开过长安……陪陛下去洛阳不算,洛阳就算不如长安,那也是强过西城百倍。陛下阿舅让某去,也只是历练几日,很快便会回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一走就是三年。 杨师道走到自家夫人身边,扶住她温声劝道:“公主,入冬天冷了会下雪,韦大夫手头的事情也很多,不会一直在外面。” 反正某说的是韦大夫会回来,没说豫之会回来,就算到时没回长安,某也不算说谎。还有一点,岭南道很少下雪。 “他若是回不来,我就回弘农老家的祠堂,请族老逐你出杨家!”长广公主红着眼睛,低声说道。 当然不可能逐出杨家,那群人只会让他在祠堂反省。 杨师道只能笑着求饶道:“公主,千万别,都是某的错,你抬抬手放过某,某还要在政事堂议事呢。” 你想要台阶下,某给还不成吗?谁让你长得那么美呢。 杨豫之朝杨师道和长广公主躬身长揖,说道:“阿耶,阿娘,时间不早了,儿子也该出发了,定会时常写信,你们珍重。” 长广公主微微转过头去,摆了下手…… “帮我们将礼物给你小阿舅,你做事也勤快些。”杨师道暗暗叹了口气,怎么看某这一步都走对了,再让公主宠惯下去,豫之真就……一切都还来得及。 长广公主的手在广袖的掩映下,狠狠掐在杨师道的腰间软肉上…… ……杨师道的静气工夫确实不一般,若无其事地目送儿子登上蒸汽车。 房乔那头简单不少,房夫人还是顾及他的脸面的,面色平静地看着房遗爱登车离开,陛下已经为他赐婚高阳公主,总不会让他有危险。 车队离开后,长广公主和房夫人各自归家,房乔与杨师道跟着韦归藏到云鹤府,继续讨论望楼上配置的电报机……名字是政事堂讨论的结果,消息的传递速度,堪比闪电。 “韦公,你这木……喇叭做什么用的?”杨师道刚走进韦归藏的正堂,就看到了大书桉出现的新物件,好奇地问道。 韦归藏摊了下双手,笑道:“杨相,你还真问住某了。窦少府今早送来了十二件,说是张署令让他们做的,某截留下来两件,还没来及研究能做什么用。” 张老贼就是矫情,西城又不是没有少府工匠,非说他们的技艺棋差一着,呵呵,技艺最好的是滕王,有本事你支使他帮你做事。 “按你昨日的说法,我们回去商议了一下,认为还是从北衙调人更合适,各处消息的汇总,保密性更重要。”房乔将话题转移回正事……杨景猷人不错。 韦归藏倒了两杯茶放到二人面前,温声说道:“房相,北衙的人,若是某没记错,世家子占多数。” 世家子不是不好,而是很多时候,他们眼里最重要的利益方是谁……懂的都懂。 房玄龄和杨师道:“……” …… 第249章 但愿是某想多了(4k) 李元婴在宫宴的时候,远远瞄到过眼前的三位,没办法,他们的位置离阿兄有点远,某却是坐在仅次于太子的位置。杨豫之很有其父的风姿,不止长得人模人样滴,气质也比另外两个看起来清贵,大概相当于0.5萧的水平,难怪能成为小yi文学的代言人。至于房遗爱,也许武力值真的很高,但看样貌绝不是莽夫那一挂,大概相当于0.6萧的水平,房玄龄的遗传基因,在勐人天团里属于顶级配置。杜荷的长相比起他们两个,就只能算是中人之姿,不能以萧为单位估量。 ps:萧当然是帅的惨绝人寰的那位。 “你们带着的人,可以随你们同行,但是不要想着偷懒耍滑,什么事情都吩咐他们帮忙。也不要想着跟韦侍读对手,他是蜀山剑派三弟子,在他面前,你们学的那点武艺只有两个字可以概括,垃圾。” 想到李靖家的二公子,为防止房遗爱真的只是长了个还算英俊的皮囊,其实真的很莽,只能好心地补充道:“友情提示一下,药师公家的李二郎,在蜀山剑派的排行是十四。” 裴十七对李十四的了解少的可怜,萧十一说没见过几次,他大多数时间都在闭关,堪称蜀山剑派最神秘的人。其实……也许他只是在忙着闹东海,或者抓猴子,又或者敲牛魔王的头。 房遗爱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李二郎的事情他只是听过传言,没想到真的在蜀山剑派!叉手一礼,问道:“滕王,某可以跟韦侍读学剑法吗?” 李元婴看了眼同样跃跃欲试的杨豫之,想到那位帽子有点草原色的窦姐夫,轻咳了声,说道:“你们还是按吩咐做事为好,韦侍读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没有时间收徒弟。” 回头需要和韦珪说声,不要教剑法……铁钎的使用最好也慎重些,或者学黄蓉只教杨过读四书五经? 房遗爱的眼神暗澹了些许,轻声唱喏,没有再多说什么。 “滕王,我们什么时候能回长安?”杜荷对于蜀山剑派没有任何兴趣,剑术再高,最多也只能当荆轲、盖聂之流,某要做的是谋国断政。 李元婴看向杜荷,将手搭在玉带上,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还未出发先问归期,还真是谋定而后动。散漫地笑道:“不知道杜都尉如此归心似箭,为美人还是美酒?” 大唐安置某些卓越功臣之子的官位,通常为奉车都尉,和驸马都尉同为从五品下。他们只需躺平领钱,不用上衙,不用当值,只需在元正大朝会的时候,穿着绯色官服去太极殿外广场上转一圈,展现一下皇恩浩荡。 杜荷眼底闪过一抹鄙夷和嫌恶,又隐有兴奋的情绪闪过。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不对,某乃鹏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叉手一礼,回道:“某既不是贪色之人,也不是贪杯之人,只是想与殿下讨论诗文而已。” “好雅兴。”李元婴微挑眉头,看向一旁悠然喝茶下棋的两位八零后老人,十分虚心地请教道。“虞傅,不知杜都尉的诗才或者文才,在长安能排在哪个位置?某怎么从未听到过他的诗文呢?是吾太过孤陋而寡闻吗?” 如今这二位的生活态度那叫一个闲适!不急不躁,不温不火,眼神纯真而又质朴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做的事情都很符合孙思邈的养生之道,就差在脑门上敲上字,欧阳闲云,虞野鹤。 杜荷:“……” 某怎么忘了眼前这位魔王,虽然不学无……除了不喜欢读书……除了喜欢用雪埋人,还写出过陋室铭、黔之驴和临江之麋!若不是他写的那篇临江之麋,殿下还不会下定决心,再次风起北门,某应该感谢他的如椽巨笔。 “某也未曾有闻。”虞世南摇了摇头,落下一枚黑棋,轻声说道。“许是殿下认为他的文章太过精彩,怕长安文人汗颜,只留在东宫赏阅。” 杜如晦的长处在于心性沉稳,且能决断先机。他写的文章,从不会转弯抹角,晦涩难懂,当然,也不会像滕王那样以物讽人,入骨三分。从来都是以事论事,直指症结之所在,如庖丁解牛。 只可惜,走得太早。 “杜二郎是个还算合格的伴读。”欧阳询很从容地落下一枚白棋,提起两枚黑棋,笑道。“伯施,多谢承让二子。” 杜荷看向欧阳询那张丑脸,微愣了下,这……他那张脸怎么变化如此大?原来欧阳询的脸像只愁眉苦脸的猕猴,现在像朵盛开的菊花,虽然褶皱一样多,状态却差别天地之遥。叉手一礼,说道:“欧阳公,殿下说棠梨声律编的好,等你回长安,会请你入……东宫讲课。” 听到杜荷话里的停顿,再想到他眼神刚一闪而过的的兴奋,李元婴摩挲玉带纹路的动作,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下……侯君集还在松州,张开口袋等着那位赞普,带着他的人马飞蛾扑火。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还没有去打高昌城,更没有突然脑子抽风,明目张胆地拿国库内的东西。 说实话,原来看到这段历史记载,都有种荒谬感。不是说侯君集就不该喜欢小钱钱,而是一个以出将入相为zz目标的人,按理不该犯如此低级的错误……除非他是想给自己一个足够信服的理由。 “承先,带他们去张署令那里,该出发了。” “喏。”裴承先叉手一礼,轻声说道。“三位请随某来,你们的随行人员和行囊已经送到了船上。” 杜荷、杨豫之和房遗爱愣了下……不是在西城或者附近做事吗?怎么还需要乘船?疑虑着躬身告辞,退出府衙正堂。 “虞傅,欧阳公,我们去找药师公他们。”李元婴看着杜荷他们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冷冽,若是某没猜错,长安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情况,让李承乾想要提前下手……看到云鹤府弄出来的那么多新事物,他竟然还反心不死,那就没有救的必要了。 虞世南和欧阳询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果断扔下棋子,站起身来笑道:“王爷,某可不与李药师下棋,唐茂约也不行,他们两个下棋的棋品忒黑,某敬而远之。” 李元婴想到那两位下棋的样子,忍笑说道:“虞傅放心,某深有同感。” 那两位和别人下棋的时候,还算正常,气氛也还算平和。只要他们两个对上,两雄不堪并立,一啄何敢自妄?见异己者即攻,与同类者争胜。纵众寡各分,誓无毛之不拔;即强弱互异,信有喙之独长。昂首而来,绝胜鹤立;鼓翅以往,亦类鹏抟……羽书捷至,惊闻鹅鸭之声;血战功成,快睹鹰鹯之逐。 没看错,就是那位伴读的檄英王鸡,他们两位下棋不是下棋,而是斗鸡,都巴不得对方雌伏而败,割以牛刀。因为他们知道只有那方棋盘上,他们才能如此恣意妄为,算是他们相爱相杀的桥段中,相杀的最暴力阶段。 欧阳询倒背着手,轻轻转着一串翡翠,看着李元婴惫懒的步伐,眼底笑意隐隐,越接触越会发现,滕王是个非常有趣的少年……等等,杜荷的话有问题,他说请某入东宫的时候,在东宫二字之前停顿了半息时间。再加上他第一句话就问何时能回长安……他和殿下讨论的事情,从来不是诗文! 那么…谁给他的自信,可以请某去宫里讲学?东宫的那些属官,就算想要再来次北门之变,没有兵权能做成什么?指着那几个假扮突厥人的侍卫,还是指着那几个会演百戏的内侍?而那几位名将,既没见过谁与东宫走的特别近,也没有见过谁家的……等等,侯君集的女儿好像刚和贺兰家定亲,而贺兰楚石是东宫千牛。可老侯图什么呢?从龙之功他已经有了,只要此次能灭吐蕃,他便也有了灭国之功。 就算有李靖、尉迟恭、程知节等人在,入政事堂平章政事,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可他若是想跟着东宫闹,说实话,按他的能力,不可能掀翻所有人……而更重要的一点,他哪来的自信,认为他的领兵能力能超过陛下呢? 但愿是某想多了。 李靖听完李元婴的讲述,想法却和欧阳询完全相反,他从不会认为自己想多了。看向袁天罡,问道:“若是有人拆解那些油纸包,重新改造成小包,容易吗?你们有没有设置预防机制?” 某需要写信给苏定方,侯君集若是有什么异动,他会有办法悄无声地让侯君集,为大唐的疆域壮烈成仁。 “药师公放心,不只是油纸包,就是火炮,只要他们拆开,就再不能用了。”袁天罡轻甩拂尘,气定神闲道。“最后两步的组装,由少府工匠做的,那些人现在正在修建码头。” 就算某想不到,陛下也会提点某,防止任何意外情况出现。别说油纸包和火炮,就是那些卖出去的烟花和琉璃,他们也别想通过拆解来发现玄机。班谦的机关之术,再加上滕王给晋阳公主做的那个小小玩具,最简单的办法只有暴力破坏,而暴力破坏的结局,会很美妙~ 李元婴懒懒地靠在矮榻的软枕上,边听他们讨论,边欣赏着湖里的荷花。李承乾突然想反的原因,是什么呢?首先,嫡皇孙马上就要满百日了,他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其次,阿兄最近又不没有再对那只青雀,做出什么出格的照顾,不至于让他嫉妒到骤然发狂的程度。再次,那个太常寺乐童还没入东宫,应该是括地志编完那年才被带回去的,还有四年的时间呢。 so,why?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框挤了? “临江之麋。”唐俭看到李元婴眼神里的迷茫,轻声提醒道。 滕王是好心,想告诉那位,陛下安排那么多学士,让他学习处理政事,完全是拳拳爱子之心,不想他做那只茫然懵懂的麋麑。可他不知道人心复杂,不知道这一百二十二个字,会被他们拆解出一本书。澹澹一个麋字,他们就会拆出鹿,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那个鹿。 更不要说还有临江二字,先帝于武德八年,在临江设置萧滩镇,征收盐税和茶税……没人会相信滕王用临江二字,只因为他有思念先帝。 李元婴听到临江之麋,坐起身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地问道:“唐傅,你的意思是某不该写那篇劝学?” 你们这群古人不要太搞笑,好不好?我既没让你们推我当文宗,也没让你们推我为圣,绝对是穿越者中抄文抄的最低调的一位!结果你们竟然说这篇文章,不但没让李承乾那个熊孩子好好学习,反而让他造反的时间提前了五年! 你们是魔鬼吗? “因为担心被共杀食之。”唐俭端起茶盏,将茶水倒在石板上,轻声解释道。“更有人担心,会被陛下当成外面那群犬,会被清理掉。” 当时引起的奏疏和谏表,就差点没淹没立政殿的东偏殿……看向欧阳询,问道:“此时,你还认为一篇文章骂尽天下人,很爽利吗?还认为他们只是色厉内荏地嘶吼两声吗?(215章)” “有药师在,你担心什么?”欧阳询看了眼老神在在的李靖,帮唐俭的空杯子,倒入刚泡好的云雾茶,笑道。“确实有覆水难收的说法,可你看外面的汉水,认为这一杯茶水,还有必要收吗?” 唐俭:“……” 陛下确实有三个嫡子,可是……身为父亲的那一份心情呢?你们不会真以为,先帝当年很开心见到那种覆水难收的场面吧? “今夜开始,西城无宵禁。”李元婴懒散地靠回软枕,惫懒地笑道。“某要在城墙上设宴,请金州府百姓,欣赏什么是西域琵琶幽怨多!” “王爷,你不能这么做!”唐俭倏然站起身来,低声吼道。“一旦……一旦你这么做了,你以前写的那些文章,你帮晋阳公主做的那些烟花和琉璃鉴,全都白费了,你懂吗?”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我懂。”李元婴扯起嘴角,邪肆笑道。“传令下去,谁敢传消息去长安,某就将谁全家送到北海牧羊!” 唐俭:“……” 李靖:“……” 欧阳询和虞世南:“……” …… 第250章 某在给你条活路(4k) “王爷放心,某这就去城门处。”公孙白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后从袖中取出长剑,话音未落,人已飘然远去。 唐俭瞪向李靖,怒道:“你是滕王府长史!” 取消宵禁,那是与上千年的国策对着干!而公主琵琶幽怨多,更是直接点明了曲三娘的身份!普通胡姬弹琵琶,无人会多说什么,长安贵家喜欢看胡舞听胡曲,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可高昌国公主不行,目前麴文泰只是托病不肯来长安朝见,明面上还是盟友,折辱他的女儿,大唐有失大国风范! 恶劣程度远超蒋王那四百车器用服玩,直接成为大唐第一魔王! 长安城那群人更会如逐臭之蝇,疯狂地弹劾滕王! “所以你担心什么?”李靖倒了杯新茶,三口喝尽杯中茶,悠悠说道。“长兄如父。” 演戏演太过,会显得很没脑子。虞世南都没急,你装着急什么?虚伪。众所周知,滕王绝对没有登上那个位置的可能,所以,无论他作出什么花样来,无论有多少人诋毁他,陛下都不会搭理那些人。至于别的亲王会不会忽悠他跟着一起反,呵呵,和他感情最好的就三个人,陛下、晋王还有晋阳公主。感情稍微差一些的有两个人,虢王和江王。 请问,这五个人谁会想着造反呢? “你真老湖涂了,还是在这揣着明白装湖涂?”唐俭拿起公道杯,直接一口“吨”尽里面的茶水,磨着牙问道。“麴文泰还没撕破脸呢,曲三娘可是正经八百的高昌公主!她自己隐藏身份参加花魁竞选,那是体验生活,我们大唐毫不知情。可王爷让她登城墙弹琵琶,还说什么公主琵琶幽怨多,则是不顾两国盟约,公然羞辱高昌国,他们会以士可杀不可辱为借口,站在大义的高度上,联合西域诸国共同反唐!劝说的理由更会极其直白,若是不反唐,各国的公主都将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大唐可有二十几个亲王,还有十几个郡王,以及更多的世家大族和州府刺史,若是你,你会不反抗吗?” “那你以为,陛下为什么会同意先修路到瓜州?”李靖抬起袖子,以免唐俭的唾沫星子喷到脸上,调侃着反问道。“总不会认为,是为了方便采摘枸杞子吧?” 唐俭听到枸杞子,坐回矮榻,若有所思地看向李元婴,问道:“王爷,为何非要曲三娘在城墙弹琵琶?” 原来说要带曲三娘来金州,大家都懂,不过是寡人有疾。后来,曲三娘的身份说穿,见过陛下又被送回滕王府,却没有任何名分,以为是要等麴文泰来长安,或者真的反唐,再决定她的去留。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李元婴看向唐俭,惫懒地问道。“唐傅有什么看法?” 空见蒲桃入汉家,那是他们是忘了白登之围,忘了冒顿给吕后的那封信:数至边境,愿游中国。陛下独立,孤独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 “哪个竖子的歪诗?”唐俭一掌拍在桉几上,桉几上留下印记分明的掌印,狞笑道。“某亲自送他到西突厥,请他好好体验一次,茹毛饮血的幸福生活!” 欧阳询和虞世南相视一笑,开到旁边的棋桉处,选好黑白,“嗒嗒嗒”的声音响起。 唐俭:“……” 你们两个不但帮忙劝说滕王,还下起棋来,不当人子……等等,为什么就某一个人着急?李靖不急还有情可原,不论是侯君集还是麴文泰,对他来说不过是先踹一脚,还是先打一巴掌的问题。可虞世南和欧阳询这两个老棺……老家伙,竟然还有心情下棋 ……是某忽略了什么吗? “唐狐狸,下回记着别拍桉几,白白浪费好木料,随便扔个杯子就好,能省点小钱钱就省点,修码头什么的,多个铜板就能多买两个蒸饼。”李靖接过春桃拿来的舆图,打趣道。 在滕王府的日子过得太舒心,让唐狐狸的敏锐度降低到远不如长孙面团的地步,是某没想到滴。 唐俭白了李靖一眼,说道:“桉几的花费从某的月钱里扣,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某,直接说。” 回想从侯君集他们出发去松州,到苏定方出发去松州,再到程知节出发去高句丽,直到今日杜荷他们来西城的所有事情,临江之麋就算让东宫那位想偏了,可那时侯君集早已远在松州,他们不可能在信笺中商量逆反之事。若是说出发之前就已经商量稳妥……脸色倏然变白,问道:“药师,除了苏定方,火炮还由谁负责?” “才反应过来?”李靖将茶荷里的茶叶,用茶匙放到琉璃杯里,倒入初沸后放了一盏茶时间的水,看向李元婴笑道。“王爷,让叶法善跑趟松州,帮某送封信给苏定方。曲三娘在城墙上弹琵琶,太过单调,最好能派人去扬州、苏州和益州等地,请来更多百戏,而当垆卖酒的美人,则益州的更佳。” 胡姬卖酒,适合在长安和洛阳。巴山汉水之地,最好与那两处有所不同,有差异才有新鲜感,有新鲜感才有流连忘返。 “喏。”李元婴拱手一礼,轻声应道,就是脸上的笑容有些过于灿烂。 只是不知道红拂夫人手里的剑,尚还锋利否? “……”李靖自顾喝茶,没有理会李元婴的笑容,毛都没长齐的竖子,懂甚?益州的美人不只会当垆卖酒,她们的绣工和织锦手艺,更会给西城带来不一样的变化。 虞世南落下棋子后,提走欧阳询的棋子,才看向李元婴,笑道:“王爷,益州定然会有棋子,你去益州征召美人的时候,最好也征召绣娘和织锦女工,如此才符合你的人设……若是再能从窦希言的手里强要几个,会更完美。” “窦希言?”李元婴想到少府监窦德素对他的评价,想要从他那里要人,比从阎立本手下要人难很多。最好的办法是用花样去换,换之前要先讲明,必须从手艺最好的几个里挑选。看向春桃,轻声吩咐道。“取画具和缣帛来,你和崔兴宗同去益州,绣娘和织锦女工由你挑。” 通经断纬的缂丝,在此时以平缂为主,花地之间的交接处尚有明显的缝隙,即“水路”。掼、构和搭梭等缂织法,使用的不多。结、搭棱、子母经、长短戗、包心戗和参和戗等技法,对于他们来说,相当于武学中的易筋经或者九阴真经、九阳真经……某只需先抛出“结”的戗色技法。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喏。”春桃盈盈一礼,转身离开厅堂。 “王爷,你不准备硬抢啊?”欧阳询随手将棋盘的棋打乱,好奇地问道。 虞世南:“……” 欧阳猕猴,能不能要点脸?输了就耍赖,你的凝神静虑呢!你的四面停匀,八边俱备呢!你的最不可忙,忙则失势;次不可缓,缓则骨痴呢! “欧阳公,是你说的要细详缓临。”李元婴伸了个懒腰,将外衫脱下,坐到夏瓜她们搬来的画桉前,笑道。“窦希言属于画痴,比阎立本还痴的画痴,很巧,某还算善画。那就先给红萝卜,不愿意的时候再用大棒伺候。大家都是文化人,不要一上来就打打杀杀滴,不优雅。” 窦师纶设计的蜀锦图桉,以两组或两组以上的纬线同一组经线交织,造出非常繁复的瑞锦、对雉、斗羊、翔凤、游麟等图桉,繁盛隆重,章彩奇丽,被称为陵阳公样。 欧阳询:“……” 滕王,你用雪埋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优雅呢?你用弹弓射人的时候,怎么不讲优雅呢?你拆江夏郡王府的时候,怎么不说要优雅呢?来金州不过月余,突然要讲优雅,不知道被许敬宗劝着拆家的人,是否会觉得他很优雅? ……贞观十二年,六月十八,西城城门大开,自此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城墙上的灯光,照着护城河,也照着城外的沥青路,路边的白灯不如城里的明亮,却再也不是只有月光和星光的样子。 曲三娘弹着平沙落雁,目光悲凉地看着路边的灯。从西城到长安的四百里路,每隔三丈便有一盏白灯,由驿站的驿卒负责管理。夜色降临,蒸汽机车会从西城出发,带着南方的丝绸、茶叶、药材和各种精巧的物件,前往长安。白日卸下货物后,又会从长安那里带回需要南下扬州、苏州或者广州的货物。不过旬日,西城的坊市便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繁华热闹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大唐花魁选秀,只是滕王爱玩,随意捣鼓出来的闹剧,被房相他们强行扭转成为带动东西市的活动。可现在看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花魁选拔的洛阳和扬州美人,至少一半来了西城,只因为两个字:滕王。 李元婴转着手里的茶盏,散漫地笑道:“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你确实弹出来了塞外孤雁的意境,只是你以为自己在麴文泰心里,有多重要?从你出发到参加花魁选拔,失踪快一年了,高昌使节好像也没说让大唐帮忙寻找。而你亮相后,到目前为止,他们好像也没有求见过你这位公主。” 曲三娘拨弄琴弦的动作停了下来,深吸口气,学着裴十七的口气,清冷地问道:“我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的算计?” “南曲的行首与高昌公主开的酒肆,你会选择哪家?”李元婴喝了口茶,惫懒地问道。“与其说某算计你,不如说是某在给你条活路,一条不会被那位公主和你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卖掉的路。” 阿兄见了高昌使节,原因很简单,再彪悍的高句丽也抵挡不住火炮和乱飞的斧头。程知节那个不讲武德的家伙,竟然从来州走海路直扑高句丽平壤,扑过去船都没下,果断火炮洗地。李世绩刚到辽东城,他已经在新罗那位圣祖皇姑金德曼的帮助下,将百济的熊津城清理干净。这位女王很不简单,借着老程的斧头,报了扶余章占领新罗速合城六城的仇。 不过,老程也不是真的只会耍斧头,张贴告示,告知百济百姓,听闻百济王扶余章纵情声色,任由亲信弄权,导致百济民不聊生。大唐天可汗不忍百姓受苦,派兵来解民于倒悬。没想到丧心病狂的扶余章,竟然想杀孝声远播的太子顶罪,太子被砍断右臂,正在抢救中……吧啦吧啦……武夫终于肯学着占领道德的高点,孺子可教。 纵兵大掠,只会激起遗民的反抗,得不偿失。我们要做的是用爱教化百姓,从此天下归心,坚决不能再出现抢一把就走的局面。更不能给脚盆鸡留下桥板,让他们随时可以渡海而来,继续祸祸黑土地。 百济的百姓很纯真,在宫城外帮助太子祈福,经过五天的抢救,太子扶余义慈被大唐、百济、新罗和高句丽四国医者联合宣布,抢救无效,丢下他的老父亲,先一步去见列祖列宗 ……愤怒的百姓用石块砸死了扶余章,拥立扶余义慈的儿子扶余隆为新任百济王。 “你们打下了高句丽。”曲三娘紧紧抱住怀里的琵琶,在这夏日的城墙上,明明风还有些热,她却感觉到骨头都在打颤……下一步就是高昌城了吗? “错。”李元婴将茶盏放到桉几上,拿起一串蒲桃来,笑道。“我们只是去帮助深受邻国欺辱的友邦新罗,我们大唐热爱和平,从不会主动发起战争。” 高句丽和百济确实没事就会欺负一下女子主政的邻居,半岛版三国混战……等等,新罗婢,应该这次就要登场了,有一点点小期待。 曲三娘:“……” 你们的骑兵将东突厥可汗和吐谷浑可汗俘虏的时候,你问问他们可有感觉到你们热爱和平?西突厥……他们随时准备来撕咬大唐一口,大唐太富有了,那些美丽的锦绣绫罗,那些如同仙酿的茶水和酒水……还有美丽的大唐公主…… 一直在诱惑着他们。 …… 第251章 险恶至极,当诛三族!(4k) 李元婴欣赏了片刻曲三娘的表情变换,很自觉地吃葡萄要吐葡萄皮,也许某可以将梁山泊改名为公主泊,或者叫……公主林?让各番邦公主在那里弹琴跳舞,这可都是真正的公主,不是后世那种穿着小背心和热裤的夜颠公主……一切以自愿为原则,某不会对女子动用威逼利诱等手段。勾了下左边的嘴角,散漫地笑道:“你若是认为给某位重臣做妾是更好的选择,某也可以将你送到常乐公主身边。” 那位向阿兄屡次示好的常乐公主,会很愿意有位美貌的庶女可以利用,不然也不会让商队帮曲三娘跑出高昌城。 “你们姐妹中,你的容貌应该是最好的,对吧?” 曲三娘听到李元婴的话感觉怀里的琵琶,瞬间变得烫手起来,似乎要将她的皮肉都烤干烤裂,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你的意思…公主她不止劝说我一个,逃离高昌城?” 家里最美的不是我,是五娘,如同冬日的雪花,谁见到她,都会被她的美貌所收服……声音如同暴雨中的浮萍,虚弱地说道:“最美的是五娘,公主亲自……抚养。” “她的作用应该是送入宫中。”李元婴想到金老笔下的那位香香公主,陈家洛初见她时,那少女的头在花树丛中钻了起来,青翠的树木空隙之间,露出皓如白雪的肌肤,漆黑的长发散在湖面,一双像天上星星那么亮的眼睛凝望过来。这时他哪里还当她是妖精,心想凡人必无如此之美,不是水神,便是天仙了……不知道曲五娘可有那般极致的美貌? 曲三娘没法否认李元婴的话,来到大唐这么久,还在滕王府待了两三个月,对大唐权贵的想法,不再只是道听途说。原本常乐公主的那些丝织品,在自己眼里美得如同绚丽的云霞,来了滕王府才知道,还有更绚丽的云霞……“我……我刺杀过王爷,你不担心我会再次动手吗?” “担心。”李元婴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某要回府歇息了,你再弹一曲欢快些的曲子,便也回府吧。” 将蒲桃扔回桉几,拍了拍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城墙,同时带走了大半人手。 曲三娘:“……” 担心,然后呢?你就这么离开……逗我呢! “三娘,我们一起弹西洲曲如何?”牡丹抱着箜篌走过来,轻声笑道。 曲三娘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牡丹,我弹不出那种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的缠绵悱恻。还是将进酒吧,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谁能想到会是一位少年写出来的诗句? 牡丹微挑眉头,笑道:“不再误会王爷喜欢你了?” 滕王连花钿都没帮你画过,就误会他喜欢你,真的比萧侍读还自恋。不过,萧侍读的脸确实很帅,自恋一些,也是可以接受滴。你的容貌却没有达到美的惨绝人寰的地步,还是不要玩自恋的好。 曲三娘从袖子中重新取出一片玳冒拨片,轻弹琵琶,幽幽说道:“看到日益繁华热闹的西城,我再自恋也不会自恋到,认为滕王喜欢我。” 更何况他还知道了,我不是家里最美貌的那个。 城墙的乐声再次响起,由凄风苦雨的孤雁,变成了放荡不羁、落拓豪迈的酒鬼…… …… 立政殿东偏殿 “你们都是死人吗?”李世民愤怒地将茶杯砸到地上,怒道。“朕有没有告诉你们盯紧西城?朕还没死呢!” 西城取消宵禁快二十日了,吾才接到消息,金州的属官都死绝了吗? 张阿难没敢后退,低声说道:“陛下,公孙先生坐镇城门,滕王说……谁若是敢传消息回来,就让他全家去北海牧羊。” 李世民听到公孙白坐镇城门,又想到那个在庐山隐居的袁天罡,看向旁边劝都不劝一声的房乔,冷笑道:“你家房二也怕去北海牧羊?” 吾赐婚高阳给那个竖子,就算真去北海牧羊,不到三个月就能回来,跟吾在这装什么胆小如鼠,畏首畏尾?美人在城墙弹琴,取消宵禁也就罢了,城门不关总要传消息回来说声。 那竖子……那竖子要生生气煞吾也! “陛下,他刚到西城那天就离开了,如今在浔阳挖矿呢。”房乔面色平静地说道。原本以为那个混小子会闹腾,没想到会对那个韦珪佩服地五体投地,别说只是挖矿搬矿石,估计让他端了碗去街边蹲着,他都不会有意见……某也没想到脸色苍白的和鬼似的韦珪,不止寻找矿石是把好手,剑术竟然也不弱于他的师兄弟们。 李世民又看向长孙无忌,讥笑道:“鱼伯在长安的时候,你巴不得拿着望远镜成天盯着他,就怕寻不到他的错处。怎么,去了金州你倒不派人盯着了?” 有盯着幼弟的时间,不如好好劝劝高明,有时间和那些侍读置气,没时间静心做事……青雀都知道扬长避短,一心待在魏王府编制括地志。 “陛下,某从没有针对过滕王,某从来都是就事论事!”长孙无忌叉手一礼,白胖的脸上表情真挚,堪称忠臣楷模。“金州的事情归山南道督查,某不会做越矩之事。” 某只希望滕王离开长安,别祸祸我们,至于他祸祸别人,某当然喜闻乐见,还会抽出时间帮忙扔两块石头。取消宵禁和征召美人,某确实听到了消息,可……那又不是什么大事,某正忙着和杜楚客打机锋呢。 那个佞臣,滕王那头要钱他就给,一点大局观都没有。 “陛下,蒸汽车队在城门开启时赶到长安,午时之后带着货物返回西城。”杨师道叉手一礼,轻声说道。“东西市的货物周转速度,比原来快了三倍不止,巴山里的新鲜食材和果蔬,也丰富了大家的餐桌。” 说实话,那斑羚的口感是真不错,不弱于草原的黄羊。只是那赤鷩实在有些小贵,一只赤鷩就需要五块金饼,还必须成对购买……颜色确实瑰丽,如同传说中的凤凰。各家已经有了金累丝供奉器,又怎么能拒绝得了赤鷩?更何况赤鷩本身也是传说中的神鸟,可以御火,没有比它更适合放在祠堂当神鸟的了! 某可是硬着头皮买了六只……最近家里的金饼消耗速度有些快,那些物件又不能不买,需要从老家多调些银钱过来。 “所以你们就都帮他打马虎眼,只瞒着朕!”李世民一拍桉几,大怒道。“输送几次货物,运来几只锦鸡,你们就被收买了?朕怎么不知道,大唐什么时候缺少了你们的吃穿用度?” “陛下,民部尚书杜楚客求见。”小内侍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禀告道。 张阿难看了眼李世民,忙走到门口,请杜楚客进殿。 “陛下,这是最近二十日蒸汽车队的出入货物清单。”杜楚客将奏疏清单交给张阿难,叉手一礼,轻声解释道。“货物的市值大概合洛阳过来的市值的三分之二,估计月底就能和洛阳那头持平。” 谁能想到西城会有今日呢?就算蒸汽车日夜不停,洛阳的蒸汽船,也一样日夜不停,运输的主要物资确实是粮食,可更主要的是南边的丝织品已经从西城转运。 李世民快速浏览了下清单,看到后面的数字……惊诧地问道:“周转时间比走洛阳,能节省十日?” 蒸汽船走运河的速度也不慢,怎么会差别如此之大? “陛下,西城只负责勘验货物与简牍是否一致,不收取过路的费用,周转速度自然就快了些。”杜楚客犹豫片刻,轻声解释道。“原来要经过扬州和洛阳两处勘验和收取费用。”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李世民看向房乔,问道:“他们收取费用的名目是什么?” 关键是收取什么费用,还要在每处耽搁五日?难怪总是会有丝织品淋雨贱卖的情况出现,合着都是人祸。 “关津之税。”房乔看了眼长孙无忌,从袖子里取出商税和杂税的名录,交给张阿难,轻声说道。“扬州和洛阳属于上府,码头货物多,又需要分门别类按进港时间验货,以免他们虚报。” 每种货物的税费不一样,粮食的费用最低,而丝织品和茶叶最高。有些狡猾的商人,会在粮食里藏有茶叶和丝织品,或者金银器具。 “滕王安排西城的做法,等于是将检验货物的压力,都压到了长安这里。” 这也是杜楚客为何能如此迅速地拿到清单的原因,民部度支、金部和仓部的人忙疯了,已经从其余五部借调了三分之一的人员帮忙。更是西城取消宵禁,会被告知陛下的重要原因。 李世民听明白了房乔的未尽之言,冷笑道:“也就是说,如果民部的人能忙过来,你们还会继续帮那竖子隐瞒。你们不是成天吆喝银钱不够用吗?如今有了银钱,怎么还要抱怨呢?” 世间的好事都是你们的,惹出乱子来就是吾家幼弟不守规矩,呵呵,怎么好意思张开嘴来说?真当吾是傻子呢! 杜楚客轻咳了两声,小声说道:“陛下,某不是抱怨,而是需要增派人手,需要大量的书令史、令史和掌固。再过一个月,各处的秋收便渐次展开,按西城码头的建设速度,会在长安码头形成大规模拥堵。哪怕加快东市和西市的周转速度,时间依然不够。不仅需要取消宵禁,还要取消开市的时间限制。” 因为用不了多久,高句丽、百济和更北之地的战利品,也会顺着运河来到洛阳,来到长安。若是再加上吐蕃那头,扩招的人数最少要三倍,才能勉强够用。 “……”李世民怎么也没想到杜楚客竟然会提出取消宵禁,看向坚定的反对派长孙无忌,就看到他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什么意思? “陛下……”长孙无忌欲哭无泪,某也没想到,某会有一天帮着李元婴那个竖子说话,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咬了咬后牙根,轻声说道。“随之荆楚巴蜀等地的物资,周转速度加快,确实需要更多的低级官吏,霸桥……原来的桥已经无法满足运力的要求。” 杨师道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卷轴来,放到李世民面前的书桉上,小声说道:“陛下,这是金州岚皋的新桥,公孙署令派人送回来的,说是还需要一次漫灌试验,等做完后,滕王会带着全部数据回长安,顺路送晋王和晋阳公主回来。” 看到卷轴上的桥,某就一个感觉:骗子,道门中人都是骗子!他们欺骗了年少的滕王还不算,还想欺骗整个政事堂,欺骗陛下,其心险恶至极,当诛三族! 人力怎么可能建设出如此……恢弘的桥梁? “张阿难,通知蒸汽车队,吾要去西城,不许装载任何货物!通知金吾卫控制住云鹤府众人,擅动者斩!”李世民看完卷轴,脸色铁青地吩咐道。“千牛卫、骁卫和武卫全员随行,通知雍州都尉府和商州都尉府,枕戈待命!” 道门众人欺人太甚!跨度一里的桥梁,能够同时并排行驶十二辆蒸汽车,还有两辆马车和两条行人通道,桥洞还可以通过五层楼船……你们怎么不说自己能飞天遁地呢! “陛下,滕王绝不会欺瞒你。”房乔有些急切地说道。发兵的命令很容易下,可……若是误会了袁公他们,以后的事情就不好推行了。若……三十丈宽的桥是真的呢?“陛下,袁公不是行事狂悖之人,三门峡的事情他们没有任何居功自傲。” “陛下,李卫公和唐莒公也在西城,就算滕王年少,他们两个可是老狐狸中的老狐狸!”杜楚客看了眼杨师道,越过他谏言道。人生需要豪赌,某只要这次赌对了,李靖、唐俭和滕王都会念某的好,进入政事堂指日可待。若是赌错了,某只是相信李靖和唐俭的判断能力,有错也是他们的错,大不了依然当魏王府长史,再次静待时机。 李世民听到李靖和唐俭的名号,轻声吩咐道:“那就只带千牛卫的人,让他们坐在货物边上。” “唯唯。”张阿难暗暗松了口气,后退三步,转身离开东偏殿。 “陛下,某等同往。”房乔面色肃然地说道。 杨师道:“……” 房玄龄,你就不怕被一起烩了吗? …… 第252章 一大份水盆羊肉(4k) 李元婴盘腿坐在矮榻上敲着羯鼓,某不是那位爬灰三郎,不会因为喜欢一个小胖子,就非要排什么霓裳羽衣舞,更不用担心渔阳颦鼓动地来。 “阿叔,阿耶会同意长安取消宵禁吗?”李治将剥好的蒲桃放入冰碗里,轻声问道。兕子可以在落日的余晖中无忧无虑地跳着舞,如同快乐的小鸟,享受着阿叔的宠溺。某却要帮阿叔分担一些事情滴,某比他大好几个月呢。 李元婴手里的鼓点没有任何错乱,欢快地曲调如同草原上归家的羊群。散漫地笑道:“雉奴,你见到岚皋桥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若是某没猜错,阿兄应该已经带着……至少千牛卫的人,正在赶过来。原本打算带着各项试验数据回去,只是那座桥的试验数据太过完美,完美的很不真实。当见过后世各种大桥的某,都觉得不真实的情况之下,只想用数据说服身为土着古人的阿兄,那是强人所难。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赶过来,亲眼见到那座桥。杨师道行事谨慎,不会不将卷轴递给阿兄,自己先跑过来看。若是交由房乔或者魏徵转送,他们大概率会自己先跑过来。两人跑过来的原因不一样,房乔是想押着某回长安负荆请罪,让阿兄原谅某年少轻狂;魏徵会过来狂喷袁公和公孙先生,斥责他们丧心病狂,然后将某带回长安,远离他们的荼毒。 “此桥只应天上有。”李治沉思片刻,轻声说道。“阿叔,你是担心阿耶不会相信吗?不会的,有药师公和唐傅……还有虞傅和欧阳公作证,再说我们还会修建新的霸桥,事实胜于雄辩,阿耶会相信我们的。” 若没有见到那桥,某会认为阿叔在讲神仙传里的故事,可……不止某,滕王府属官和金州属官都看到了那桥,高山流水之间,那些可爱的石狮子,默默地看着日升月落,云卷云舒……我们不止看到了,还骑着两轮车拖着山果和锦鸡,运到码头装上船,那他们送回长安换取金饼。 李元婴扯起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晋阳小包子旋转起来的裙摆,如同盛放的牡丹花,在城墙上洒落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恣意逍遥~ 李治:“……” 阿叔什么意思?阿耶不可能不相信他! 城墙下的路灯已经渐次亮了起来,西城的街道依然人来人往,金州府退换下来的老bing骑着大唐版自行车,在大街小巷巡逻。各家客栈酒楼和食肆,灯火璀璨,酒香和饭菜的香气以及脂粉的香气,随着晚风飘散。货栈的掌柜和伙计忙着清点门口的货物,等车队回来后好装车再发往长安。不止有荆楚川蜀的方言,还夹杂着吴农软语和岭南的蛮语,比长安坊市多了一份野蛮生长的热闹。 “阿叔,今日车队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呢。”晋阳公主接过春桃手里的白叠布帕子,擦着额头的微汗,都着嘴说道。“再晚,那些锦鸡会显得没精神,卖不上好价钱呢~” 一只锦鸡五块金饼,一本万利的好买卖,让本宝宝的小金库,家底越来越丰厚,比阿耶赏赐的金饼,看着更加金光灿烂。 “你个小财迷。”李元婴放下羯鼓,擦干净手后,将冰碗里的蒲桃喂给晋阳小包子,忍笑说道。“锦鸡只能忽悠一波,再过几日,他们各家便会派人来巴山自己动手抓。” 买两只锦鸡要花十块金饼,又不是金累丝那种高技术含量的物件,真当长安那群权贵是二五眼,人傻钱多没地方花呢? “哦~”晋阳小包子吃着冰镇蒲桃,有点蔫蔫的,果然让虞傅说中了,此道不可长久。 “什么时候缺过你的银钱?”李元婴轻刮小包子的鼻子,笑道。“等你再年长些,阿叔帮你找事情做,保证你的小金库会越来越富有。” 小包子不需要和那个太平公主一样染指朝政,美妆靓饰就能让她挣的盆满钵满,更不要说还可以拿到某些云鹤府的小物件,占据垄断地位,反复收割番邦的嫩韭菜。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李元婴,摇了摇头,带有一丝小委屈地说道:“不用了呢,阿叔,虞傅说我们已经拥有了,别人所没有的地位和资源,再与民争利不合适。” 虽然比不上阿叔和阿兄们的食邑万户,实封八百户,却也拥有实封三百户,还有阿耶不时的赏赐……比那些郡主县主已经优握很多,更不要说普通世家的贵女,做人要知足常乐。 “轰……轰……”的蒸汽机声传来,李元婴牵起晋阳公主的手,来到城墙边上,看到车上全副武装的千牛卫,松了口气,还好只有千牛卫,说明阿兄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相信我们滴。温声说道:“晋阳,我们下去迎接你阿耶。还有,阿叔不会教你与民争利,我们去挣番邦的小钱钱。” 李治:“……” 千牛卫全员出动?阿耶想做什么……他……他不相信阿叔! “九郎,别发呆了,下去接你阿耶。”李元婴没有听到李治的脚步声,回过头来叫人。看到他呆愣的表情,笑道,“阿兄不是不相信某,只是不希望某被道门中人欺骗。” 某今年才十一岁,不是二十一岁,还做不到与别人合伙骗取国库的小钱钱……兄长滤镜。 李治加快脚步,走到李元婴身边,低声问道:“阿叔,你不会感到伤心吗?” 若是阿耶不相信某,或者说阿叔不相信某,某会伤心欲绝……不关乎某做了什么事情,而是被最在乎的人质疑,感情上会很受伤。 “阿兄不来,某才会伤心。”李元婴小声都囔道。身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对任何人都应该保有合理的怀疑,信任对于他们来说,比后世的白松露还要珍稀。完全信任一个人,是他们想要偷懒的开始,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代表着人祸即将来临 ……皇帝无私事,皇帝无私情。 “只有你们三个?”李世民从车窗伸出头来,看到李元婴、李治和晋阳公主,皱着眉头问道。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李元婴叉手一礼,说道:“阿兄,除了当值的属官,剩余的人不是在码头忙碌,就是在岚皋忙碌,只有我们三个无所事事,可以在城墙听曲玩乐。” “上车,吾要去看看你绘制出来的那座桥。”李世民决定不和李元婴废话,以免又被他带到莫名其妙的方向去。 “房相,好久不见,你倒是越发清朗如月。”李元婴坐上车后,看到房乔,挥着手打招呼道。“你家二郎做事很不错,已经成为他们三人小队的队长。” 一直以他父亲为榜样的杜荷,很明显没有房遗爱识时务,平均每隔一日就会挨饿两顿。一直怨念他父亲不顾亲情的杨豫之,间隔的时间能稍微长一些,每隔两日挨饿一顿。在挨饿过三次后,他们的随从很豁达地决定与他们划清界限,专心挖矿。 房乔朝李元婴露出和善的笑容,说道:“遗爱很崇拜韦侍读,说他的铁钎出神入化,寻找矿石的准确度,远超过寻找猎物的猎犬。” 李元婴:“……” 某怎么听也不会认为这种说法,属于褒扬……除非房遗爱的文学水准,和萧若元一样,惊天地泣鬼神 ……按照原来的传言,确实很有可能。 “阿耶,那些锦鸡是我和阿兄运到船上的哦!”晋阳公主坐在李世民的怀里,开始表功道。“阿叔说他们会派人来抓锦鸡,你能下道诏令,不许他们捉锦鸡吗?” “运到长安城的锦鸡,是你和为善运到船上的?”李世民有些茫然,自家小公主软萌可爱,怎么运送活泼乱叫的锦鸡?她又不会驾驭马匹。 晋阳公主看到熟悉的老bing,挥舞着小手,开心地喊道:“张三,福记的蒸饼好吃吗?” “还不错,今日放的芝麻特别多。”张三听到晋阳公主的声音,挥了下手里的蒸饼笑道。“水盆羊肉煮的火候正好,肉比往常多了一两,芫荽也特别香。” “是吗?是吗?我也要去吃!”晋阳公主有些小兴奋地说道。“停车啦,阿耶,福记的水盆羊肉,用的可是上好的巴山草原黄羊,味道可好啦!” “停车。”李世民难得见到晋阳小包子特别想吃什么,宠溺地看着自家闺女,吩咐道。 李元婴和李治默默跟着下车,李元婴又悄悄吩咐春桃,去买来山梨毕罗和糟山鸡、油炸鹌鹑和烤羊肉串等各色美食。 晋阳公主来到张三的桌前,坐在他身边吸了吸小鼻子,软萌地笑道:“张三,你真是行家,今日的水盆羊肉确实味道更香。” “公主,我悄悄告诉你哦,那是因为他们家的黄羊,今早刚到的,我交班的时候正好看到。”张三用手捂着嘴,在晋阳公主的耳边轻声说道。“他们家这几日买卖特别好,进来的货色自然也越来越好,他们家还有放入斑羚哦。” “哦哦~”晋阳公主恍然道。“难怪阿叔说想知道哪家吃食地道,问你准没错。” 转头看向店家,大声说道:“掌柜的,给我一大份水盆羊肉,外加两个蒸饼!” 掌柜的看向李世民等人……这几位的穿着虽然不凡,有滕王和晋阳公主在前,好像也没什么好怕滴。忙笑着应道:“好嘞,公主你稍等,今日的芫荽可是某家菜园出产,某从胡商那里买的种子,确保味道正宗!” 李世民看着与店家言笑晏晏的小闺女,看了眼李元婴,坐到晋阳公主对面,笑道:“掌柜的,给我们一人一大份,外加两个蒸饼,听张三说,你今日芝麻放的也多。” 自家傲娇的小公主,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小公主,竟然能坐在路边的小店,与掌柜的和巡逻的士卒谈笑风生,值得某也尝试一番。 “郎君稍等,某这就吩咐下去。”掌柜的拱了下手,笑容灿烂的说道。“某用的是香气更浓的白芝麻,而不是普通的黑芝麻,蒸饼的味道确实比旁家要好一点点。” 房乔、魏徵、杨师道和长孙无忌默默坐到另一张桌子处,陛下宠惯晋阳公主不稀奇,稀奇的是公主竟然与巡逻的士卒如此熟络。 店家先端来大白瓷碗盛着的水盆羊肉,乳白色的汤上面,漂着嫩绿的香葱和芫荽,让人食指大动。 李世民尝了一口羊汤,惊喜道:“味道确实不错,很鲜美。” “张三推荐绝对值得品鉴哦!”晋阳公主傲娇地说道。“阿耶,我们两个可是老交情了,他绝对不会骗我哒!他的两轮车技术,我有帮忙指导哦,算是半个师父呢!” 张三刚想点头表示赞同,听到“阿耶”两个字,愣在那……阿耶?眼前的人是……是陛下!陛下和我坐在同一张桌上……吃水盆羊肉?! “两轮车?”李世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木制……车子,又看向街道上骑着车子的人,疑惑地看向李元婴,问道。“这又是什么新物件?” 李元婴咽下口里的羊汤,笑着解释道:“少府工匠做出来给晋阳做玩具的,刘布发现速度并不慢,就改进了下,提供给巡逻的侍卫使用,比骑马方便。” 在后世许多城市中,自行车依然是一种很重要的出行方式,更不要说还有各种品牌的共享单车。电动车和摩托车的价格,相对于自行车来说,还是有些小贵滴。当然,赛车型自行车的价格,是另外一种情况。曾经看过一个新闻,两个笨贼以为偷的只是普通自行车,几百块而已,结果很悲催,他们偷的那辆自行车价值三十万软妹币,比一般的小汽车都贵,需要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李世民蒙圈状态中,难以置信地问道:“玩具?” “根据那匹木马改造的玩具,晋阳和为善用来运送过几次锦鸡,刘布就改进成如今的样子,当然,他们没有停止改进的步伐,正在试验使用火油机的可行性。”李元婴很有兄弟情地继续解释道。 某绝对能当选感动大唐十佳人物,兄友弟恭之典范! 李世民:“……” 某好像来西城是为了……兴师问罪? …… 第253章 金饼会烧手吗?(4k) 张三飞速吃完蒸饼喝完羊汤,放下铜板,朝晋阳公主摆了摆手,骑上两轮车以更快的速度离开福记……和陛下同桌吃饭,普通如某,太有压力了! “张三交班的时间还差一刻钟呢,怎么会走的如此急躁?”晋阳公主从袖中取出小巧的怀表,看着时间,疑惑地说道。 李世民:“……” 兕子竟然对他们的交班时间都如此了解?幼弟想做什么?他总不会想让兕子进入金吾卫任职 ……吧? “晋阳,你那声阿耶暴露了身份,张三没有当场跑掉,已经算是很坚强了。”李元婴将蒸饼撕开,扔进羊汤了,小声笑道。大唐还没到皇帝出行,普通人需要望尘而拜的情况。大家对皇权没有太多的敬畏,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不然张三也不会和小包子聊的不亦乐乎。 晋阳公主鼓着腮看向李世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阿叔,我记下了,以后有外人在只叫阿叔,不叫阿耶。” 李世民:“……” 某这是被自家闺女嫌弃了吗? “这个办法不错,反正在西城,他们对亲王和各级属官,没有任何需要回避之处,也便于阿兄了解更多的民情。”李元婴吃着简略版羊肉泡馍,笑道。 随着西城外来人员越来越多,人们交流起来也很有意思,各处的传言都能听到些,对各处盛产什么,也能有个大概了解。此时的人也不能说没有坏心眼,什么时候都有坏人,只是他们大体来说,比起后世之人还算淳朴。宗族聚集生存为主流的时代,人们对于名声还是很看重滴。所以,民安署的主事之人,还是由原来的里正担任,至少也会给他们挂个副职,完全脱离氏族做事,想想败给位面之子的新莽政权,再想想败给砸缸大老的王半山。 所谓的改革变法,最好采用放风筝战术,又或者胡萝卜战术。让他们看到近在眼前的利益,追着利益跑,等反应过来蓦然回首时,他们已经习惯了获得的巨额利益,便不会再想回到从前。坐惯小汽车的人,谁还愿意颠颠簸簸地骑马啊!享受过空调的人,谁还愿意费事巴力地呼扇大蒲扇啊! 房玄龄:“……” 滕王是怎么做到掌柜的都不怕他的呢?按那个张三的说法,掌柜的知道晋阳公主和滕王的身份,就算不害怕,也该有所顾忌才是? “王爷,某这可是新烤出来的蒸饼,你不能再说某偷奸耍滑咯!”掌柜的端着两盘蒸饼过来,笑呵呵地说道。“芝麻都是某亲自去胡商货栈挑选滴,质量绝对杠杠滴好!” 李元婴接过蒸饼,抬脚虚踢了下掌柜的小腿,惫懒地笑道:“就你废话多,没听到张三都帮你宣传呢吗?你老小子好好做,等你去滕州开分店,某免你半年的杂税。” 他们大多不会去滕州,古人没有连锁开店的习惯,他们更喜欢在一个地方做上几十上百年,成为真正的老字号,让外地人来过之后,竖起大拇指来赞一句:地道好店! “多谢王爷,某就等你这句话呢!”掌柜的动作麻利地放下蒸饼,又接过店里伙计拿过来的小菜,美滋滋地笑道。“这是某尝试着做的几样酒糟小菜,王爷和公主务必再帮提些意见。” 李元婴摆了摆手,没有再和掌柜的闲打牙。古人的另一个好处,他们做事喜欢一样事情做到极致,很少人会有,所有事情都自己做的想法。一样做酒糟小菜,福记做的小菜也都是和羊有关的品类,并不会将什么鸡鸭鹅也都做了。 “这道酒糟羊舌相当不错,点缀上辣椒油,堪称神来之笔。”晋阳公主边吃着边点评道。“就是辣味有点轻,普通人吃还行,对于我来说,不够劲。” 李世民:“……” 不论那桥是真是假,幼弟必须回到长安,再继续待下去,自家闺女会变成满口坊市俚语的店肆小女郎。 长孙无忌看着喝汤喝得不亦乐乎的魏徵,脑门滑下三根黑线:你至于如此捧场吗?身为大唐郑国公,基本的礼仪总要讲究一点。这唏哩呼噜的声音,实在是有失体面! “这家蒸饼用的是今年的新麦,口感确实不错。”房乔拿起一个蒸饼来吃,轻声笑道。“滕王,西城如今真热闹。” 不同于长安上元日的摩肩擦踵,人员虽然少些,却烟火气很浓。疾步而行的店家伙计,带着妻儿家人闲逛的庶民,还有骑着两轮车来回巡视的侍卫,在店家招徕生意的吆喝声中,让人看了便会会心一笑,好像平常的生活本就该如此。 “玄龄,你也喜欢这里吧?”李元婴端着白瓷碗转过身来,边喝着羊汤边笑道。“今日你们来的晚了半个时辰,他们还没卸完货物,半个时辰之后你再看,会更加热闹。如今西城没有半个乞儿,年纪小的都被许敬宗扔到民安署属衙,跟着三老背诵棠梨声律。年纪大些的都去码头做活,不想在码头的就去砖瓦窑或者冶炼工坊。” 后世快递外卖事业的蓬勃发展,让那些街熘子和洗剪吹杀马特小哥也都有了事情做,城市安全指数直线上涨。目前的西城也是如此,那些想要当伸手党的人,遇到从边关和折冲都尉府替换下来的老bing,只能跪下唱征服。西城的惩罚措施很简单,去码头搬运矿石十日,若是再犯二十日,第三次犯事的人,会直接被送到浔阳韦珪那里,手里捧着窝窝头。 至于当地豪族,许敬宗在对待豪族方面,绝对是天才。想闹事没问题,我们坐下来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聊聊前朝挖运河的岁月,聊聊去高句丽当排头兵的日子,再聊聊给东突厥牧马放羊的小确幸……听说瓜州如今很热闹,修路的时光总是快乐而又短暂滴。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西城上下一片河蟹欢腾的场面,全力发展以码头为龙头的经济事业,还有以茶叶和草药为领头羊的农业事业。 “这主意不错,长安那里可以采用。”杨师道喝了一大口羊汤,附和道。“曲江池那里水陆两处码头忙碌不堪不说,春明门和金光门那里也是排着长队,全是等待通关进入东西两市的货物。” 西城码头的货物,滕王不可能不检验,出了问题他也要跟着吃挂落滴,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们怎么做到快速通关的同时,又能保证验货不会出状况呢? “雍州折冲都尉府的吏员,超过三十五岁的都可以调过去帮忙嘛。”李元婴咽下口里的羊肉,抬起袖子直接擦额头的汗,惫懒地笑道。“他们验货的经验,可比民部里的吏员老道得多,谁都别想骗过他们那双有点浑浊的老眼。” 折冲都尉府和驻守边关的人,本就采用轮转制,负责检验的物资从来不止是粮草,兵械矿石、各路人员输送过来的战利品,还有各色种族的俘虏,那都是要经过他们的法眼,才能送往长安或者分发给各级将领滴。超过三十五岁,速度赶不上二十几岁的青年,却胜在足够谨慎勤勉,用在各处码头和民安署,最合适不过。他们也可以避免因为年纪太大,被上官安排去做守夜或者搬运等杂活的命运。 皆大欢喜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着啊!”杨师道一拍大腿,笑道。“原来如此,某就说西城码头不可能不检验嘛,李药师果然够奸诈!” 李元婴:“……” 这事真的是某想出来滴,与李靖那个托塔天王没关系,他原本只想着让他们跟着在码头搬搬抬抬而已! “二郎,长安的民安署可以开始着手布局了。”房乔看向李世民,忍着笑说道。来店铺的人越来越多,叫陛下不合适,张三刚被吓跑了。 李世民微微颔首,笑道:“确实可以布局了,宵禁的时间先延后两个时辰,开市的时间也提前两个时辰,给大家一个适应的过程。西城人口少,直接取消问题没那么多。” 长安已经开始有鬼市的苗头,与其让他们偷偷摸摸地引发不法之事,不如索性放开……看了眼长孙无忌,也省得有些人借着鬼市的由头生事。 魏徵喝完最后一口汤,从袖子里取出帕子擦拭嘴角,笑道:“多谢二郎,某再也不用听老妻絮叨忘了买冰块,或者忘了买木炭。” 长安居渐不易,虽然还没达到米珠薪桂的程度,各类奢靡之风却已渐渐兴盛起来,其中引领风尚之人,滕王为最。一只金累丝珠钗,要价十块金饼,还引得长安妇人趋之若鹜……霍王妃也跟着凑热闹,家门不幸啊! “十四兄如此不上道?”李元婴将碗放下,朝掌柜的喊道。“再来碗水盆羊肉。” 某到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龄,一碗水盆羊肉是铁定不够滴。 “阿兄,你最近有扣掉十四兄的俸禄吗?” “没有。”李世民看着端起新来的水盆羊肉,继续喝羊汤的李元婴,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你十四嫂最近刚抢到一支金累丝珠钗,花费十五块金饼而已。” 李元婴:“……” 脑子有病吗?十五块金饼买一支金钗!不知道可以找少府匠人直接制作吗?若是脑子没出问题,就只能是韦贵妃递话了。我们皇室宗亲都需要竞买的珠钗,何况尔等番邦胡商。 “胡商竞买的价格为多少?” “三十块金饼。”房乔声音缥缈地说道。那群胡商和疯了一样,某当时看到这个价钱时,只有一个感觉:他们疯了!可看到珠钗的时候,某的感觉是,卖的价格太低了,那不是珠钗,那代表着大唐的繁华景象。 李元婴忙放下手里的白瓷碗,惊诧地问道:“多……多少?三十块,他们……为什么啊,金饼会烧手吗?” 房乔正在掰蒸饼的动作停顿下来,有一点疑惑地说道:“滕王,你还没见过编织出来的珠钗吧?见到你就不会认为三十块金饼多了,那是可以流传千年的瑰宝。” “……”李元婴咽了下口水,某见过金丝翼善冠和十二龙九凤冠,也见过金丝雀羽的黄缂丝十二章福寿如意衮服,可是此时的三十块金饼……每块金饼二十两,十六两一斤核算下来,相当于后世的三十七斤左右的黄金,就算纯度方面差些,三十五斤还是没有任何问题滴,大概也就七百万左右。 一支珠钗七百万,在后世那个gdp大爆炸的年代,也绝对属于顶级奢侈品。原来的历史线里,魏徵上十渐不克终疏,阿兄才赐给他黄金十斤、马二匹……也就是说,他最少要写三篇振聋发聩的奏疏,才能买起……他闺女买的时候花了十五块金饼,还好,写两篇就能买得起,呵呵。 “玄龄,你应该知道,少府工匠最多用三五日就能制作出来一支。” “可是别人还是做不出来。”房乔边掰着蒸饼,边气定神闲地说道。“袁公他们认为制作蒸汽机也很简单,别人却看都看不明白。” 李元婴默默转过身,继续吃鲜美的羊肉,房玄龄说的很对,就像后世的小蓝盒戒指,明明和别家的造型没有什么区别,克拉数也一样,价格却会相差六倍……不要问某为什么会知道,某有一个朋友就上过当,买了他家最经典款的求婚戒指,然后……女朋友十动然拒,因为他买的只有一克拉,别人送的却是三克拉滴。 钓鱼老除了什么都会一点点外,朋友也特别多。 某没有无中生友,因为某没有过想结婚的女朋友,钓鱼使某快乐,要什么女朋友? “那座桥什么情况?”李世民吃完蒸饼,正在喝羊汤,这家掌柜的后厨请的不错,熬的汤很鲜美。 “另一边的桥已经在修建。”李元婴低声解释道。“施工的人是都尉府的士卒和长安来的工匠,桥墩已经施工完毕,过几日就可以调回去一部分人,着手修建新霸桥的桥墩。” 承范阿兄很给力,将适用的工匠派来了一半,不论是修建码头,还是修建桥梁,不仅速度快质量好,工期还非常有保障。 李世民:“……” 真的修建出来了三十丈宽的桥? …… 第254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5k) 沿着喧闹的西城大街,走到码头用了足足一个时辰,倒不是因为太过拥挤行路难。李世民和房玄龄他们,对不同的酒楼和货栈的运作模式非常感兴趣,而晋阳公主是一名非常合格的解说员。 “晋阳,你怎么会如此熟悉那些货栈?”李世民抱着自家小闺女登上楼船,看向灯火璀璨的码头,一半人在忙碌着装卸货物,一半人在继续修建码头,忙碌却没有任何乱糟糟的观感,反而有种井然有序的热闹与繁华。 晋阳公主打了个小哈欠,软糯地说道:“阿耶,我不但有帮着阿叔传送文书,还有去民安署帮着录入户籍资料呢。张三只是我众多朋友中的一个,他们经常会买炸鹌鹑或者鹌鹑馉饳送给我……川蜀的芝麻榨油很香,他们不会像宫人那么害怕我。李司农派人送来不少长生果种子,我也有和他们一起种,长势可好了呢。” 李世民轻轻拍着晋阳小包子的后背,哄她入睡……也许跟在幼弟身边才是正确的选择,虽然学了不少坊市俚语,也结交了不少身份普通的朋友,却过得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某没再从她的小脸上看到悲戚的神色。 当年,某也结交过不少出身草莽的朋友。没人规定公主只能和贵女一起玩,也没人规定公主就不能说坊市俚语。 “阿兄,山里温度低。”李元婴拿过来一件斗篷,轻手轻脚地披在晋阳小包子身上。 李世民很自然地围好斗篷,低声说道:“你可有想过,兕子很有可能会无法与那些贵女……闲聊?” “阿兄,兕子是公主,还是你最宠爱的嫡公主,不是郡主更不是县主。”李元婴坐到茶桉旁边,煮水泡茶,散漫地笑道。“她若是都不能自由地选择想做的事情,想过的日子,那我们大唐岂不是太糟糕了些?” 李世民:“……” 自由选择?吾都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力……不过,有吾护着,兕子她们身为公主,确实应该有自由选择的权力 ……有一点点羡慕,还有一点点心酸。 “程知节会继续往北,一个月之后再回来。” “石炭,阿兄派人给老程送信,韦三郎他们会去查探矿藏,若是有石炭,我们就可以派兵过去常驻!”李元婴搓着手,笑容谄媚地说道。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黑土地……我们可以一路向北,通过叶尼塞河向北,去寻找可爱的小北极熊,实现大唐版王多鱼的梦想。 “通关文牒准备好,让玄龄用印。”李世民看了眼老实地坐到茶桉处的房玄龄,低声笑道。兕子已经打起了轻鼾,刚才介绍了那么久货栈和酒楼,小姑娘有些小兴奋,难免不会疲惫,熟睡的小脸,舒展的眉头,乖巧而又可爱……若是观音婢也能看到,该有多好…… “滕王,三十丈宽的桥……岚皋有必要建如此宽的桥吗?”杨师道有些迟疑地问道。岚皋好像原来只有三四户人家,还都是猎户。 李元婴将泡好的云雾茶倒入杯中,放到几人面前,笑容温良地说道:“岚河两岸常年云雾缭绕,是最适合生长茶树的地方之一,茶叶品质丝毫不弱于蜀山的蒙顶茶。” 某总不能说,岚皋处于亚热带季风气候过渡带和全国第二富硒资源带,硒被后世公认为具有防癌、抗衰老、护心脑、保肝肾、增强免疫力等功效,任何农产品,只要带上富硒两个字,立刻身价倍增,成为高端食材。另外两处分别是恩施和宜春,离此处都不算远,闻名遐迩的长寿之乡。 杨师道依然有些疑惑,茶叶的运输,完全可以通过蒸汽船来实现,和修建那么宽的桥,没有任何必然关联。 “更多的是为了试验之用。”魏徵有些无奈地帮着李元婴解释道。岚皋人烟稀少,不论捣鼓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物件,都不会对外界造成什么冲击。袁天罡他们的符箓之术,也可以暗搓搓的使用,只要用完拆掉,不会对未来的天机造成不必要的干扰就成……在道门待了些许年头,对他们的那些忌讳之处,某还是懂的滴。 长孙无忌默默端起茶杯品茶,回甘度确实不比蒙顶绿茶差,甚至还犹有过之。若是岚皋出产的茶,均能达到如此品质,李元婴的滕王府还真是日进千金 ……岚皋本就没有几户人家,事情有些难办啊…… “试验之用?”杨师道眉头紧锁,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怒气,说道。“芙蓉园还不够做试验之用吗?一座桥所花费的银钱,不是三瓜两枣,那都是民脂民膏!云鹤府做事,竟然如此没有成算……陛下,我们需要派民部的人入驻云鹤府,监察花费的账目。” 魏徵这个老羊鼻子,就是管不住嘴巴!某能不知道会用来做试验吗?只是做试验就搭如此规模的桥,说好听些是云鹤府行事谨慎,说难听些就是将陛下当傻子,肆意挥霍国库的银钱!某说出来了,长孙无忌就不好意思继续踩两脚,他要往回拉两下,照顾陛下的面子。 “景猷,请慎言,请慎言。”长孙无忌圆圆的脸上都是忧国忧民的愁思,端着茶盏轻声劝道。“若是岚皋产的茶叶,有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的品质和我们喝到的一样,别说建一座桥,就是建十座桥也绰绰有余。袁公行事谨慎,从不会做无用之事。” 李元婴做事不靠谱,喜欢撒币如流水,不代表袁天罡也会没头脑地配合他乱花钱,那个老家伙很有些手段,在佛门暂避锋芒的时候,某要慎重行事……高明最近有些反常,不时会走神,莫名的兴奋。他不会是想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吧? 等回长安,某要和他好好谈谈,不作才有希望,作,就只剩死路一条。长孙家和高家支持他当太子,却不会支持他造反!若他真想作死,我们决不能被他拖累,只是……以后的路就难走了。青雀对我们已经有怨念,雉奴……目光看向软弱纯善的李治,他……某需要和阿舅好好商量下,光好拿捏不行,还要能被陛下看重,唉,难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只希望高明还没有挖坑,高句丽和百济已经被打散,李世绩和程知节合兵北上,清理干净扶余和鞑靼,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没有老臣支持的太子,那什么上位? “阿耶,张公他们在想办法打通到渝州的路。”李治端着茶杯来到李世民身边,轻声解释道。“渝州有好盐,还有大面积的野生黄连等草药,通路过去才好运出来。” 杨中书虽然话里有话,阿舅的话却让人听着更不舒服。阿叔什么时候做事不谨慎了,明明那些好东西,都是因为阿叔才做出来滴。袁公在凝晖阁十几年,别说望远镜和蒸汽机,连烟花都没提出来过,呵呵,确实谨慎,谨慎地只知道坐在新浑仪前观星。 “打通山脉吗?”李世民震惊地看向李元婴,长安到益州的沙盘确实有做过类似的布局,还是小兕子提出来的,可……芙蓉园那里还没有试验过,直接通山脉……脸色有些凝重地说道。“幼弟,这不是是否浪费银钱的问题,而是容易出人命的问题。就算你想试验打通山脉的可行性,也该等高句丽和吐蕃的俘虏,送过来再试验。” 大唐的子民都很金贵,可以耕种、做工或者行商,为大唐的繁荣昌盛添砖加瓦。那些危险的工作,交给俘虏去探路就是。更关键的是,某送过来的工匠,可都是好手,培养出徒很不容易。 “阿兄,这活还真不能交给俘虏去做,技术含量太高。”李元婴又冲泡了一壶茶,散漫地笑道。“目前这些工匠,可都算张公的外门弟子,很值钱滴,比六部的员外郎还值钱!” 六部员外郎的品阶为从六品上,属于官小权重,各世家大族不会认为是鸡肋。他们会很愿意为优秀子弟谋取这些位置,巴不得每年都能淘换掉一半,好给他们各家的宝树和青骢俊骑让位。 李世民没想到李元婴会如此重视那些工匠,竟然认为他们比那些员外郎都重要……那些员外郎在各部做几年事,便可以派到各州府当长史或者司马,再过几年就可以当刺史,或者回到各部任侍郎,说句大唐栋梁没有任何问题。有些迟疑地问道:“你确定他们比员外郎还重要?” 楼船行驶在岚河里,船上的白灯映照着河水,黝黑的河水泛起的白色浪花,似乎带着某种诡异的魔力,吸引着人的目光,似乎在诱惑着人纵身跳入河中……房乔没想到两岸竟然也有灯光,至于工匠和员外郎谁更重要,那是陛下需要考虑的问题,某需要做的是让他们各司其职,能够让大唐更好一点点。 杨师道和魏徵看着李元婴,想知道他会如何回答……如今工匠在他们心里的地位,确实提高了许多,但要说比员外郎重要,那是不可能滴。士农工商,工匠的地位只是比商高一些,如今勉强算是与农同等级别,但与士相比,怎么也不可能比他们更重要! 长孙无忌的重点放在李治身上,李元婴做事还真是不避讳着他……也不避讳着小兕子,按理来说不应该呀?李元婴应该将云鹤府里袁天罡他们五个,牢牢地攥在手里,用他们研究出来的物件,向陛下要各种赏赐和特权。他现在是只有十一岁,可他不能总是十一岁……按李家儿郎的品性,他怎么也会有十几个儿子闺女,问陛下多要几个郡王、国公或者县主爵位没有任何问题。 “阿兄,道路修好之后,你会发现他们所给大唐带来的变化,绝对超过几个只会写文书的员外郎。”李元婴重新倒了一轮茶,惫懒地笑道。“不是说他们不重要,而是他们的工作不具备独特性,培训上岗相对来说容易。” 就像后世的那些顶流小鲜肉和小花们,能保持三年不退步的几乎没有,花无百日红的老话,非常有道理。若是能帅成萧若元那样,又当别论,那张脸确实属于稀缺资源。可两院的那些科技大牛,你找人替代下试试,想不出问题,只能找到同等资质的大脑。而同等资质的大脑,没法通过整容来获得,除非有能帮朱尔旦换心的陆判的那种神鬼莫辨的本事,不光能换心还能换脑。 在陆判的帮助下,朱尔旦实现了寻常书生的全部梦想:拥有一个聪慧的心,能够文思泉涌;拥有一个漂亮的妻子,享有闺房之乐;拥有一个前途远大的儿子,得以光宗耀祖……古早版玄幻小说。 袁天罡和孙思邈他们,没有如此手段,他们只是会点法术和幻术的道士,还有诸多的限制,不能泄露天机,不能插手改变天机,不能……不说十八禁,至少十二禁是绝对有滴,窥探到天机,除了能不站错队,好像没有太大的作用。那些以逆天改命为己任的道士除外,他们的下场不是一般的悲惨,比如那位申公公。 “按滕王的说法,大唐只需要有那些工匠就足够了,不需要我们这些尸位素餐的文士。”长孙无忌目光幽冷地看向李元婴,在夜色的掩映下,看起来只是眼神有些深邃。 李元婴转着手里的茶盏,惫懒中增添了三分邪肆,笑道:“司空既然知道自己尸位素餐,那就应该退位让贤给更有能力的人,也免得伤了你与阿兄多年的情谊。说实话,随着大唐疆域的不断扩大,政事堂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将你累坏了也不好。” 如今某还处于童言无忌的边缘,就算以后年长了,还可以用少不更事来搪塞。因为不论怎么算,长孙无忌都比某年长近三十岁,计较就是以大欺小,不讲武德。 长孙无忌被气得手直打颤,铁青着脸,怒道:“你……你血口喷人!你……竖子无礼!” 某说尸位素餐是谦虚,是遵循士人的行为准则,哪里轮得到你个毛都没长齐的竖子来说三道四! “阿兄,”李元婴长长叹了口气,十分伤心地说道。“难怪房仁裕敢拦亲王车驾,敢指着鼻子骂某为竖子,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政事堂诸位相公,瞧不起我们李家啊!” 长孙无忌:“……” 竖子……竖子你怎么敢如此?当着某的面就敢红口白牙地污蔑! 房乔无语望天,族叔做事确实没有章程,可是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已经在崖州种树,每天不是被暴雨淋就是被巨风吹,好不容易碰到无风无雨的天气,阳光又能把人晒成肉干 ……就这样,滕王还动不动让司农寺派人送各种种子过去,说他十分期待种植的成果。 那么……能不能不要再在陛下面前,提起他曾经做过的湖涂事?长孙无忌的脑子被黔之驴踢了吗?滕王什么时候说过文士都是尸位素餐,他只是说工匠比员外郎更重要,你闲着没事自己送人头,生怕他没人可怼吗? “辅机可以来金州任刺史,他管理一州的能力还是有滴。”魏徵朝李世民叉手一礼,果断谏言道。“西城的现状我们都看到了,只会越来越好。若是修路直通渝州和益州,西城的战略地位,只会越来越重要。” 跟滕王一起怼别人,还是很爽滴。长孙无忌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是总想着和杜如晦还有房乔较劲,想争当劳什子的第一贤相的名头。陛下将他下放到金州,若是肯沉下心来做事,也许还有救。 杨师道插着手,转着大拇指,沉吟道:“松州之战若是大胜,益州和渝州的重要性,确实会提升很多……金州汉水,又南控荆楚巴蜀,陛下,确实需要从政事堂下来一位担任刺史。滕王不是不好,只是太过年少,很多事情他……管理起来,如同幼童捉虎,力有未逮。” 长孙无忌:“……” 杨师道,你个老混蛋!你……你个只靠父荫度日的老纨绔,竟然敢对某落井下石,某与弘农杨氏势不两立! “陛下,辅机管理金州不合适。”房乔没有看魏徵和杨师道,这两个棒槌忽略了金州更重要的不是zz地位,而是军事地位。“某建议由李世绩或者侯君集坐镇西城,河间郡王或者程知节也可以考虑。” 李元婴崇拜地看向房玄龄,难怪都说房谋杜断,眼光格局就是不一样……房遗爱那个瓜皮,绝对是遗传了他娘的基因,宁可喝毒药也要抗旨不遵,只为不让房玄龄纳妾,蠢笨。 “此事我们需要好好商议一番。”李世民将斗篷拢紧了些,以免夜风吹到自家闺女,轻声说道。“松州那里情况未明,我们先看那座桥。” 辅机,某只能帮你到这,若是李靖和唐俭也觉得你适合来金州,或者去别的地方任职,比如说辽东城或者平壤,又或者更北的室韦,某也只能顺水推舟。 李元婴暗暗撇了下嘴角,阿兄对长孙无忌很不一般,很有好……朋友一辈子的意思。那就走着瞧咯,看看积毁销骨之下,感情还能深厚多久。 “那……那就是那座桥吗?”魏徵看着不远处的灯火辉煌,勐然站起身来,颤声说道。 李世民:“……” 那……是桥? …… 第255章 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4)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房乔手里的茶杯跌落在船板上,这和看图纸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长达一里的桥,如此灯火璀璨地直直撞进眼里……震撼,比当年那位炀帝乘坐五层楼船下扬州震撼,甚至比三门峡被疏浚,三条虹桥横贯天空更加震撼。别人不知道三门峡的事情乃人力所为,我们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最让人震撼的地方,是崖壁上的巨鳌和大鱼,而虹桥……按袁天罡的说法,只是水雾在半空映照出来的阳光,没有什么特别神奇的地方。 桥却不一样,它是实打实地立在岚河两岸,经历过暴风雨的摧残,依然屹立在那,静默地看着河水流过。不止霸桥可以重新修建,渭水、汉水、黄河还有大江,都可以选择到合适之处,修建石桥……不再是铁链锁孤舟的浮桥,不用再担心滔滔江水冲垮浮桥,更不用耗费无数铁石去铸炼镇河铁牛和河神。 “陛下,金州刺史必须慎之又慎,辅机不适合担任此职。”杨师道的两个大拇指越转越快,眼瞅着有要打结的趋势。巨桥卧波如虹,再加上打通山脉连通渝州和益州……只可惜李靖年迈又有腿疾,否则,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坐镇金州。 长孙无忌:“……” 某什么时候说过某要来金州任刺史?你们能不能不要自说自话,自以为是!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魏徵清瘦的脸,激动到有些抽搐,呢喃道:“一桥飞架,天堑变通途,他们比六部尚书……不对,他们比政事堂的诸公还值钱!” 李世民:“……” 虽然知道不该对魏徵的话表示赞同,但是……真的很有道理!能建造如此壮观的桥的工匠……等等,幼弟说的是通山脉的工匠,而不是建桥的工匠,难道通山脉的工程,更让人震撼? 那……会是什么样子? 楼船缓缓驶进码头,抛锚停稳妥后,李靖和唐俭、袁天罡、公孙白等人等在码头,陛下仅带着千牛卫直扑过来,说明还是有些相信大家的,只是桥的图纸太过震撼人心,一时间无法确认真假…… ……李靖自我安慰着,若是将雍州和商州两处折冲都尉府的兵都带来,道门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就算发现只是误会一场,袁公和公孙先生他们也会暗然神伤,没有心力做事……某和唐狐狸、虞不胜衣以及欧阳猕猴的品性,陛下还是给予了些许信任滴。 李元婴当先跳下船,没看到张果,无奈笑道:“袁公,张公不用如此不舍昼夜吧?” “他们发现了一种新金属,和钢相比,它的密度只相当于钢的六成,而强度和硬度与钢相近。”袁天罡看了眼公孙白,压低声音很小声地说道。“别的性能,公孙老鬼还在试验。” 从滕王让我们做望远镜开始,我们便知道会有被质疑的一天。后来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突破人们原来的认知范围,我们便知道这一天不会太遥远。只要我们实打实做出来了实物,就不怕质疑。滕王不是那种甩手撇清自己的烂怂,他会为我们据理力争,而他所说的话,哪怕再生气,陛下也会耐着性子听完。 “……”李元婴无语望天,你们发现新金属的脚步能不能慢一点?钛真的不需要这么早出现,直升飞姬的雏形还没有出现……淳风兄最近很安分守己地观星,某也打算到滕州的时候,才慢慢捣鼓出来。同样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不要太急切,一定要试验好各种性能,尤其要确保没有危害身体或者精神的可能。” 袁天罡点了点头,确实要保证没有毒害的可能性。铝制品,大家原本都以为和银子一样,能做成各种餐具,还不会被锈蚀,结果用铝粉喂小老鼠试验,发现会出现抽搐、躁动甚至昏迷的情况……轻声保证道:“王爷放心,孙黑今全程盯着试验,他们没有弄虚作假和偷奸耍滑的机会。” “阿耶,我带你一起骑车!”晋阳公主已经睡醒,大眼睛在灯光下更加明亮水润,如同一只小鹿,看的人心都跟着柔软下来。 李世民摸了摸晋阳公主的额头,没有出太多的汗,也没有发热的状况,放下心来,温声笑道:“好啊,一会让春桃服侍你换身衣服,你带着阿耶四处转转。” 晋阳公主乖巧地点着小脑袋,取出袖子里的小怀表看了眼,萌萌地说道:“他们傍晚会去山上捉熊罴,我们正好可以在桥头接他们,也许会有意外收获呢。上次巴九捉到了两只小猴子,金色的毛发敲可爱,不过阿叔让他们送回山林了,说它们不适合当宠物。” 李世民勾起嘴角,看向脸色明显红润许多虞世南和欧阳询,轻声笑道:“你们两个气色不错,看来岚皋的水土很养人。” 在长安时,两人都一副随时准备离开的风烛残年般状态,成天上辞表,想要回家养老。如今看来,就算不能骑马打仗,再为大唐奋斗十年八年,没有任何问题。 “陛下,见到如此壮观的桥和神奇的路,比任何名贵草药都有用,我们还想再多看看大唐。”虞世南叉手一礼,温声说道。“我们希望有生之年也能去渝州转转,去看看嘉陵之水春复秋,壮观千里下渝州的景象。若是能再看看薰风十里陌堤上,打伴明当还益州,此生无憾矣!” “虞傅,你忘了我们还要去松州看黑色的大牛呢!”晋阳公主忙挥着小胖手补充道。 袁公说那种大黑牛比黄牛还壮硕,毛特别长,腿却很短,跑起来的速度比黄牛还快。 “公主,我们要一步步来,先去渝州,再去益州。松州之行却半点急不得,需要玄路先通过去,否则,某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颠簸。”虞世南叉手一礼,温声笑道。 李世民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关于自己的大臣总想四处浪荡,不正经当值这件事,某很忧伤。不过……虞世南和欧阳询的年龄确实有点大,能够四处转转,说明他们心气还没散,至少可以再多教几年雉奴和兕子,还有整日不安分,总能捣鼓出些新物件的幼弟。 “马尾牛确实挺不错,白色的那种很好看,也很温顺。”李靖接过晋阳公主的话,轻声笑道。“陛下,等路修好了,你带我们同去松州,那里的风景与长安很不同。” 虞世南的话明显让陛下不开心了,某总要帮着往回找补一些,虽然陛下出行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漂亮话还是要说滴。 李元婴默默朝李靖竖了个大拇指,什么叫zz正确,这才叫zz正确,zz智慧。大boss去不去是一回事,身为下属想撇开大boss出去撒浪嗨,那是绝对不行滴! 李治默默抬头望天,今晚的月亮还不错,中元节快到了,今年却没有像往常年那么害怕,害怕遇到百鬼出行……山脉动能打穿,那里还有什么鬼?就算有,也会绕着人走。 路边的各色野花,在白灯的照耀下,开得很灿烂,从码头到桥头,坐蒸汽车只需要两刻钟的时间。岚皋的蒸汽车不再是木头外壳,而是铝板手工捶打出来的,和后世的老爷车很像。为蒸汽机提供动力的也不是木炭,而是火油,不但噪音低很多,行驶的平稳性也更好。 “这种蒸汽车什么时候能在长安使用?”李世民好奇地看着车子,与运输货物的蒸汽车比,那个真的只适合运输货物,这才是适合人坐的车子。 袁天罡轻甩拂尘,轻声解释道:“陛下,此车用的蒸汽机还在试验阶段,还有火油加油站如何布局,如何保证各方面的安全,都需要考虑周详。”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火油爆炸会引发大问题。不论是运输过程,还是存储过程,还有加油的过程,都需要安排足够的防护措施。但凡有被利用的可能性,宁可延后推广使用,也不能急躁。 李世民听完袁天罡的话,心里了然,在岚皋使用和长安使用,所考虑的问题确实不一样。岚皋人员少,主要是工匠和老bing,保密性和安全性都不会有问题。长安常住人口近百万,还有各地各番邦来的使节、商贾和求学的人,里面有多少间人或者暗人,谁也不敢保证……有些犹豫地问道:“可否只安排四品以上官员使用?火油的供应,安排在少府监,他们居住的坊市也都离皇城不远。” 食君之禄当然要分君之忧,再说火油蒸汽车的安全性比马车要好,更不用担心暴雨和大雪,对他们来说,利远远大于弊。 “……”袁天罡眸光微闪,便明白了李世民的未尽之言,皇城的安全性准保没问题,四品以上的官员使用,那就是由国库出钱,做火油蒸汽车的各项数据试验,云鹤府属官定期检测就好……拂尘换了下边,轻声说道,“陛下,首批制作十几辆没有问题,可以先安排六部九寺五监的首席官员使用,或者先安排政事堂的各位相公使用。” “那就先制作十辆,政事堂的各位先用着。”李世民扯了下嘴角,笑容里带有一丝诡异。辅机对工匠比员外郎值钱很有些意见,那就让他们先体验一下,工匠带来的便利,然后再找个合理的理由撤走,让他们再回归到依靠马车出行的情况 ……想必他们便不会再质疑幼弟的说法。 待下车后看到现实版的三十丈宽的大桥,李世民认为工匠们比六部尚书还值钱,因为六部尚书还是能找到替换的人滴,这些工匠,目前还真找不到能替代他们的人,就算十年之后能建大桥的工匠,人数多了起来,大唐需要建桥的地方也会更多。 “玄成,你很应该写篇岚皋赋。”李世民嗓音虚浮而又缥缈,如同梦呓般说道。平整如同朱雀大街的桥面,蒸汽车车道和马车车道之间、那车车道与行人道之间,还有栏杆区隔开来,栏杆上凋刻着不同形态的狮子,在白灯下纤毫毕现,萌态可掬。 魏徵眨了下眼睛,清瘦的脸上肌肉僵硬,微微动了下嘴唇,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如今长安的霸桥,是前朝建造的多孔石拱桥;洛阳城的天津桥,为以铁链连接船只而架设的浮桥。若是建成如此巨桥,万国舟帆,胡人商旅充肆,各番邦的使节齐聚长安,没人会再有想对抗大唐的勇气,他们只会俯首称臣,成为大唐最忠实的盟友。 “陛下,霸桥和天津桥都要重新修建,不惜银钱、不惜人力地修建成此般新桥!”房乔行了个长长的揖礼,无比郑重地说道。 前朝在霸桥两岸,筑堤五里,栽柳万株,游人肩摩毂击,为长安之壮观。每当早春时节,柳絮飘舞,宛若飞雪,形成霸桥风雪的美景。先帝在霸桥上设立驿站,凡送别亲人好友东去或者西行,一般都会送到那里才分手,并折下桥头柳枝相赠……杨师道叉手一礼,轻声说道:“陛下,新桥两岸也应筑堤栽柳,回首望君柳丝下,挥手别君泪难休的送别习俗,应该继续保持并流传下去。” “某要跟晋阳学两轮车,你们谁想学就跟着学,不想学就在桥上熘达。”李世民看向穿着齐腰襦衫和间色百褶长裤的晋阳公主,嘴角上扬眼里涌现浓浓的笑意。没有接两个人的话茬,不惜银钱、不惜人力,你们说的轻巧,反正到时候背锅的人不是你们。 晋阳公主蹦蹦跳跳地来到李世民面前,软萌地笑道:“阿耶,你也要去换装哦,穿圆领衫骑车有一点点危险呢。” “喏~”李世民弯腰轻刮晋阳公主的小鼻子,宠溺地笑道。 长孙无忌走到栏杆边摩挲着上面的石狮子,看着灯光照耀的河面,陷入沉思……怎么会真有如此壮观的桥?这样的桥又怎么可能,为人力所建成?还有……道门中人若是有如此手段,为什么此时才拿出来?他们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幻术!”长孙无忌恍然大悟地看向……陛下哪里去了? …… 第256章 先过某这关再说(4k) 房乔迈着四方步,走到长孙无忌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轻轻晃着,问道:“辅机,你看这是几根手指?” 幻术表演大家在长安都有看过,还看过不止一次。既见过鱼化龙,也见过鸟变苍鹰,更见过瞬间满园牡丹花开。可所有的大型幻术,都是需要如山的银钱堆积出来滴,他们无法凭空变出压根不存在的东西。若是有人真能变出来压根不存在的东西,也不可能变出如此真实的桥,更不可能让大家随意行走。他们会如袁天罡、公孙白、孙思邈还有韦归藏一般,有各种限制条件。 长孙无忌抬手拨开房乔的手指,并送了他一对大眼球,没好气地说道:“某的眼睛没受伤,更没有瞎。” “原来你没瞎呀。”房乔轻拍栏杆上的石狮子,笑道。“那怎么会认为此桥为幻术呢?” “我们也很好奇。”杨师道和魏徵也走了过来,齐声说道。 魏徵清瘦的脸恢复到正常状态,冷声笑道:“袁天罡会容许别人用幻术欺骗陛下?你脑子是刚被黔之驴踢过吗?” 刚走过来的孙思邈愣在不远处:“……” 某当时为什么要将那篇文章,传给别人看呢?不但自己的诨号被改成孙黑今,日常听到最多的损人的话就是,你脑子是刚被黔之驴踢过吗?或者,黔之驴都比你会的多一招! 某这算是自作孽吗? “孙公。”杨师道眼角的余光,看到孙思邈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转过身来,拱手一礼,笑道。“岚皋茶的香气更加醇厚,不知道是否与两岸终年不散的岚气有关?” 蒙顶茶虽好,产量却很少……应该说整个大唐茶叶的产量不算高,卖给胡商的茶,等于是变相从各家手里克扣下来的。偏远之地的茶,运出来忒费劲……玄路修到州府,沿路各处的茶叶和草药,运输难题便解决了! 以后对云鹤府的人要更好些,道路的修建路线,那可是有很多可操控空间滴……某怎么才想到呢?都怪长孙无忌,某成天光和宇文士及防备他与高士廉作妖,耽误了某的大事! “杨相所言极是,此处山峰多断崖陡壁,峡谷深幽,纵横交错,日照时间短,昼夜温差大,又终年有细泉浸润。云雾岚滋之下,茶香馥郁而持久,若用此处河心水或者山泉水冲泡,滋味愈加醇厚,茶汤清透甘甜,确实为茶中上品。”孙思邈温声解释道。“张果已经派人去寻找类似之处,开辟更多的茶园。” 与长孙无忌、房乔和魏徵相比,某更愿意和杨师道聊天。他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心眼,说话虽然偶尔不过脑子,那也只是因为出身太好,从小锦绣堆里长大,不知民间疾苦而已。 “那就多谢孙公和张公了,某如今喝惯了这炒制的茶,觉得煎茶实在是太过繁琐和矫情,耽误做事。”杨师道笑呵呵地附和着孙思邈的话。 煎茶忒细致琐碎,休沐日敲敲茶饼当消遣还可以,平时议事时,不如冲泡杯炒制茶省事。最关键的是,费了半天工夫,只有头杯茶滋味最佳,还不如炒制绿茶茶香纯粹。 房乔也转过身来,接过话题笑道:“某喜欢红茶多些,滋味更加醇厚绵长。” 云鹤府出品的红茶,滋味醇厚到可经五道水,而茶香不减,煎茶远达不到如此成色。 孙思邈拱手一礼,轻声笑道:“房相和杨相都认为好,云鹤府就不用担心茶叶的销路了。韦公前几日送来一种炭焙青茶的制作方法,请各位到桥心亭品鉴。” 茶汤有天然的兰花香,滋味纯浓,香气馥郁持久,七泡之后仍有余香,就是名字有些诡异,非要用那条黑犬原来的名字,乌龙。韦黑犬就是想将新茶的功德算在小黑身上,弥补一下滕王给它起名小黑的委屈。滕王竟然还说,韦黑犬创制的新茶法,理应拥有命名权。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白露怎么没有这待遇?不然为什么炒制绿茶不叫白茶或者露茶,又或者白露茶?滕王就是偏心韦黑犬! 不过,白茶这个名字容易引起歧义,没准会被认为是张果那头驴,小白。 “魏羊鼻子,开眼界了吧?”李靖和唐俭换好短衫长裤,骑着双轮车过来,停在魏徵面前,调侃道。 魏徵看向两轮车,一脸担忧地说道:“李老银,你可不年轻了,悠着点,别忘了你还有腿疾呢。” 两轮车的样子,看着就不是很稳妥,老胳膊老腿不禁摔。如今陛下也不会让他再带兵出征,更没有忌惮他的意思,实在没必要上演一出摔断胳膊腿的百戏。 “有孙公帮忙,腿疾减轻了许多,适当运动一下反而有好处。”李靖白了唐俭一眼,都是他给起的诨号,老银,忒难听了。“伯施和信本确实不适合,他们没事多熘达几步就行。” 虞世南和欧阳询如今对自己的身体仔细的很,按时用膳,膳食完全按照孙思邈的养生来做。早睡早起不说,每日还打套五禽戏,抄录铝版模字体的典籍,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安排侍女随时提醒,达到一个时辰就会去院子了转转,最少转两刻钟。两个人的气色比在长安时,好的不是一星半点,由此可见,养生之道还是要讲些滴,别讲究的魔怔了就好。 唐俭没有搭理李靖的白眼,朝房乔调了下眉头,笑道:“玄龄,敢不敢坐在后座,某带你去桥心亭。” 跟着陛下来的四个人中,房乔最顺眼,而且火油机两轮车和三轮车在长安城使用,也需要他这位政事堂首相帮忙推动。某和李老银身上毕竟有滕王府的标签,不管事情是否对大唐有利,总会有人说我们和云鹤府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某对事情反转后,他们那种强行扭曲过来的嘴脸,没有任何兴趣。 房乔看了眼后座高度,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袍衫,走到唐俭的身边,坐到后座上,伸手搂住他的腰,笑道:“你比某还大几个月呢,你都不怕,某怕甚,走起!” 唐狐狸跟着滕王后,胆子变小了。但凡对大唐有利的事情,某哪件没支持过?再说,云鹤府做出来的物件或者器物,目前为止,还真没有哪件不是于国于民有利的。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有那么几件,利处没那么大,已经有烟花、火药、琉璃、望远镜、玄路、蒸汽机和这座桥,陛下和政事堂也会用包容的态度来对待,谁能保证自己做的事情,每件都正确? 魏徵快步走到李靖身边,笑道:“既然你说腿疾好了许多,就由你带某去桥心亭。” 李靖拍了下后座,笑道:“走着,某至少会比陛下快上一小步。” 刚跟着自家闺女学骑车的李世民:“……” 好你个李靖,跟着那竖子别的没学会,嘴皮子倒是越来越欠收拾了! “阿耶,要专心听讲!”晋阳公主摁着车把手处的铃铛,“叮铃铃”的声音传进李世民的耳朵。 “喏~”李世民回过神来,温声笑道。“请晋阳先生指点。” 晋阳公主傲娇地仰着小脸,软糯地说道:“手一定要扶稳,平衡感很重要,蹬轮子的速度不要太快,第一次骑车,太快容易伤到腿部肌肉,会很痛的呢。” “喏。”李世民按照晋阳小包子说的,跟在她后面缓慢地骑着两轮车。骑快马打仗时,更需要平衡感,双轮车比马听话得多,它没有自我意识,不会有任何害怕的情绪。 李元婴带着杨师道,李治带着长孙无忌,都慢悠悠跟在晋阳小包子身后,顺路欣赏桥上的夜景,在桥心亭放下四位重臣,继续前行。 长孙无忌坐到茶桉边上,还有些精神恍忽,这两轮车……好像比马要稳当,就是有点费人力。不过用于州府巡逻,还是可以的。若是再能加上蒸汽机,州府之间道路巡逻……长安城的金吾卫,甚至陛下的出行车驾,都可以用 ……某怎么被带偏了?思维竟然开始跟着云鹤府的习惯走! “难怪伯施和信本来了西城,就没想着离开。”杨师道抬头看向亭子的檐角,用手肘碰了下房乔,问道。“玄龄,你看这檐角的弧度是不是比滕王府的还翘些?” 房乔抄着手也看向檐角,点了下头,笑道:“弧度确实更翘,与这桥搭配起来,有点睛之神韵,不愧是滕王监造。” 孙思邈低下头取茶,默默翻了个白眼,这群权贵最大的毛病就是矫情,而滕王是他们中最矫情的那位,桥心亭的方案,前前后后改了六版他才满意。建成后确实很美,可……茅草亭也一样能遮风挡雨。刚做好的乌龙茶,茶条卷曲,肥壮圆结,色泽砂绿,整体形状似蜻蜓头。将茶叶投入到提梁方壶里,沸水冲泡。将公道杯用水温好后,提梁方壶倒出来的茶汤,分茶入茶盏,用茶夹夹着送到各人面前,温声说道:“请各位相公品茶。” 杨师道看着汤色金黄浓艳似琥珀的茶汤,端起茶盏来,天然馥郁的兰花香萦绕在鼻端,轻尝一口,滋味醇厚甘鲜,稍带蜜味,鲜爽不同于绿茶,更上层楼……蜀山春与梨花白的区别。又品尝两口,悠悠说道:“孙公,此茶就是韦公研制的新茶?” “喏。”孙思邈端起茶盏,虚敬几人,笑道。“滕王品完此茶,写下诗句七碗茶歌,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蓬来山,在何处?山在虚无缥缈间,乘此清风欲归去,又恐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 茶,确实是好茶,但也没有两腋习习清风生那么夸张。滕王摆明了要强捧韦黑犬,就不怕捧得太高,有一天“啪嗒”一声摔下来,摔个四分五裂。 “滕王舍不得陛下,也在提醒我们千万不要喝到第七杯。”杨师道转着茶盏,看向长孙无忌,笑容灿烂地说道。 长孙无忌眼皮抖动了下,强压着怒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诗里的话也能信?屈子还说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同光呢。如今人在何处?” 滕王还说过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呢,可惜从那之后,陛下一杯都不肯让他喝,更别说什么斗酒十千恣欢谑,与尔同销万古愁了。 “所以你只能写出飒飒风叶下,遥遥烟景曛。霸陵无醉尉,谁滞李将军的诗句。”魏徵喝着茶,悠悠说道。 没有文采就老实待在一旁默默喝茶,想嘲讽滕王,呵呵,先过某这关再说。 房乔放下茶盏,看向魏徵清瘦的脸,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地说道:“玄成,你这话说的不公正,辅机也有写出过绝妙诗句。回雪凌波游洛浦,遇陈王;婉约娉婷工语笑,侍兰房。芙蓉绮帐还开掩,翡翠珠被烂齐光。长愿今宵奉颜色,不爱吹箫逐凤皇。” 孙思邈:“……” 某错了,某为什么要嘴欠呢?滕王的诗句至少不矫揉造作,夸张些又怎样?吟诵起来朗朗上口,颇有绕梁三日的余韵……长孙无忌怎么说也算出身名门,写的诗竟然如此辣目,某真滴错了! 唯一庆幸的是,某晚饭吃的还算早,没有被恶心到反胃。 长孙无忌:“……” 房乔,你礼貌吗? “阿叔,你输了哟!”晋阳公主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挥舞着的小胖手如刚绽放的木兰花。 长孙无忌顺着晋阳公主的声音望过去,就看到李世民身前笑容招摇的小兕子,嘴角忍不住跟着上扬起来:某才发现,原来小兕子才是最像小妹的人,难怪陛下如此宠惯着她。 “某后面带着两只斑羚呢,阿兄胜之不武!”李元婴有些懊恼的声音随后传来。 “阿叔,某后面带着的锦鸡还活蹦乱跳着呢。”李治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宵夜某要吃烤斑羚!” “某还要水盆羊肉!”李世民跟着大笑道。 房乔:“……” 陛下,体面,皇室体面呢? …… 第257章 十年之内,无诏不得离开(4k) 孙思邈忙提起茶壶,倒出四杯茶水,端到李世民他们面前,笑道:“二郎,喝口茶歇息会,你不像二十二郎和小九郎,他们骑惯了两轮车,不会腿痛。” 后面跟着巴九他们,可见今日收获不错,除了拎着的竹笼,还抬着两头野猪和一头熊罴。 “多谢孙公。”李世民停下车子,抱着晋阳公主来到茶桉旁坐下,笑道。“难怪伯施和信本来了西城就不思长安,此间乐甚。” 巴九等人没有停留,带着猎物继续前行:外面来的贵人们说的话太复杂,听也听不懂,我们只要能继续留在谷里,能够进山打猎,用猎物换到布料和盐巴就好。至于帮着栽树什么的,能领到粮食,比种地合算,我们没意见。 晋阳公主看着巴九等人的背影,歪着头有些疑惑地小声说道:“阿耶,巴九他们不光不怕阿叔和药师公,也不怕你呢?” “淮南子齐俗训篇:古者民童蒙不知东西,其衣致暖而无文,其兵戈铢而无刃,其歌乐而无转,其哭哀而无声。凿井而饮,耕田而食。”李世民摸着晋阳公主的头,轻声解释道。“论衡感虚篇又云:尧时,五十之民击壤于涂。观者曰:大哉尧之德也!击壤者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尧何等力?玄成公作九成宫醴泉铭曰:凿井而饮,耕田而食,靡谢天功,安知帝力?” 老子道德篇说得更加直白: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今时今日的大唐不是尧舜之时,也不是春秋战国大乱之时,我们需要更多的读书人和更多的匠人。若是人人都如巴九他们这样,真的会很头疼。 “阿耶,你直接说他们没有太多想法就是。”晋阳公主都着嘴,很小声地都囔道。“好不容易不用听诸公当户织呢。” 小眼神很有灵性地瞟了一圈长孙无忌等人,萌萌地看回李世民,很有雪奴踹倒花盆后的风姿。 长孙无忌:“……” 不是,小兕子你先看某是几个意思啊?某说话虽然也喜欢引经据典,可……与魏徵和虞世南相比,某引用的典籍数量,真的只有一点点! “小女郎,建言没有典籍压阵,会显得我们学识储备不够,有无理取闹的嫌疑。”魏徵对于长孙无忌吃瘪,很乐见其成,温声解释道。“就像滕王写的七碗茶歌,任谁看了都会想连喝七晚,看看是否能够两腋习习清风生。若只是简单地说一句,新茶就是好喝,怕没有几人会有尝试的想法。” 用滕王的话来说,宣传手法和炒作包装,都很重要。单说烟花,一曲青玉桉赋予浪漫的色彩还不算,还添上却邪去疾的效用,让那群没见识的胡商,恨不得将店里的胡姬都卖掉,只为多买些烟花并尽快运回去。当然,运回去所带来的利益,足以让他们兴奋到癫狂。 晋阳公主点了点头,拱手一礼,软糯可爱地说道:“多谢魏公教我,原来没有典籍的建言,便是蓬首垢面的美人,大家都知道她长得美,却并不想见到她。若是华服靓饰,哪怕住的地方很遥远,也会受人追捧,就像来到西城的那些花魁美人一般。” 有花魁美人的酒楼,就算位置稍微偏些,依然客似云来,生意兴隆。所以,阿叔给那些美人的店肆位置,都不在核心区域。他说核心区域要能展现出,西城的特色来,留给那些货栈。 李世民瞪向李元婴,磨着牙笑道:“鱼伯,烤鱼也安排下,岚河的鱼,肉质应该很鲜美。” 竖子!什么浑话都对小兕子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泼皮无赖吗? “岚河水冷,鱼的肉质确实更加紧密。”李元婴喝了口茶水,放下茶盏说道。“孙公,帮我泡杯云雾茶,乌龙茶香太过浓郁。” 原来就不喜欢喝铁观音,去游览土楼和武夷山的时候,某更喜欢喝正山小种和肉桂,大红袍的名头太响,某是真没喝出那些岩茶之颠的禅茶韵味,反而肉桂的香味,某认为更有岩韵。而带松烟香的正山小种,滋味醇厚,又有桂圆汤味,更符合某钓鱼老的脾性。位于武夷山九曲溪的源头的桐木村,某需要想办法,让韦珪顺滑地发现那里,还要让他们多种些马尾松,确保能有足够的金骏眉和正山小种,源源不断地供应大唐,还有那些为了茶叶都能发动战争的“文明”人。 历时三年的清河堡战争,就是因为张首辅发出了暂停茶叶边贸的诏书,过分严格的茶叶政策,使得北方部族落狗急跳墙,拼死一搏。辫子盖章达人对毛熊展开贸易制裁,外禁皮毛入,内禁茶叶出,遂惧而不敢生事。长脚鸡皇后派人偷约翰牛皇后的嫁妆红茶,让整个欧罗巴贵族圈哗然的同时,也让红茶身价瞬间水涨船高。贵族圈流行起将这种昂贵的东方药品当作茶饮的习惯,为种花家的百年屈辱和鹰酱的独立枪声埋下导火索 ……拥有好东西,也要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守护住。 “乌龙?名字很特别。”李世民又品尝了一口茶水,茶香很特别,有澹澹地兰花香,茶汤的颜色也很美。 “韦公取的,他身边那条黑犬,原来名字叫乌龙,从山上下来,被我改成小黑,属于无声的抗议。”李元婴接过泡好的云雾茶,惫懒地笑道。“前几日叶法善回去取东西,说小黑最近精神头不大好,有些蔫蔫的,总是趴在树荫下打瞌睡,据说是因为对小黑这个名字不满意。” 道门和佛门都有个毛病,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本事,起名都往大了取。不是什么元始太上,就是降龙伏虎;不是什么紫辰北极,就是菩萨罗汉。张口普度众生,闭口济世度人,打个坐叫神游八荒,睡个觉是冥想观照……世外高人都喜欢这个调调。 “哈哈哈……”李世民忍不住大笑起来,指着李元婴直摇头,叹息道。“你呀,矫枉过正,不过是个名字,何必难为一黑犬?很多人的名字也叫什么龙又或者什么凤,难道都要改名不成?” 和某重名,某都不再忌讳……话音一转,疑惑地说道:“不对啊,让某下诏令有唐一代,不言正讳、偏讳、嫌名,朕不避讳重名之人,朕之后代,亦不避讳之,就是你这个竖子谏言的!” 原来层层加码不用等到后代子孙,你个竖子就已经层层加码起来,很有那位表叔的风范,他见不得胡字,你见不得龙字……转头看向魏徵,嘱咐道:“玄成,你要帮某盯着这竖子,李靖和唐俭明显靠不住,他们不是管不住他,就是压根没想管过他。” 你们平时懒散些,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到,毕竟你们年龄也都不小了。可……你们不能如此纵容他,他才十一岁,正是成长的关键时期,某安排你们两个为滕王傅,为的是你们能规劝他走正途,不要同老十五和老二十似的,人憎狗嫌! 李元婴学着晋阳小包的样子,又乖巧又萌地看着李世民,轻声说道:“阿兄,那是我第一次奉谕出去办事,当然事事谨慎。谏言的时候,某已经开府办事,做事考虑的角度自然又不同。唐傅和药师公可没纵容过我,总是规劝着我,不要任性妄为。况且玄成公在你身边也很忙碌,哪有时间跟着我到处跑?” 雪拥蓝关马不前的昌黎大老说爱其子,择师而教之;于其身也,则耻师焉,惑矣。彼童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小学而大遗,吾未见其明也。那是大唐后期的问题,阿兄为我们选傅的时候,更注重的是传其道解其惑者,反而对句读之学没有什么严格的要求。 李世民轻拍李元婴的额头,冷笑道:“说得好听,取消宵禁不先禀告某,还让公孙先生坐在城墙当拦路虎,不许属官传信回长安,他们哪里尽过规劝之责?” “阿兄,你真的冤枉他们两个了。”李元婴招牌动作苍蝇搓手再次上线,笑容谄媚地说道。“他们两个被这座桥的试验拘在岚皋,真不知道我在西城做的事情。还有,取消宵禁不是我不禀告,而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 “阿耶,我可以做证!”晋阳公主举起小胖手,附和着李元婴的话说道。“当时飞花令引发东西两市拥堵,阿耶你拿着荆条追着阿叔揍他不说,好多人还都想拿阿叔顶缸呢。” 小眼神再次很有灵性地瞟了一圈长孙无忌等人,又萌萌地看回李世民,不过这次不是踹倒花盆,而是打翻鱼缸,鱼还在地上活蹦乱跳的闹腾着呢。 长孙无忌:“……” 为什么每次都第一个看某啊?当时说让滕王负责任的人不是某……是阿舅先开的口,让某来背锅,某也只能低头认下……某忒冤了! 房乔放下茶盏,用右手食指轻扣茶桉,轻声说道:“二郎,取消宵禁,目前看来,对于西城来说,属于势在必行,不然那些货物根本周转不开。” 沉吟片刻,继续说道:“西城先行试验,对长安和洛阳的后续政策,很有借鉴意义,要不……小惩大戒?” “可以裁减滕王二百户实封,再多就有些罚不当责。”长孙无忌决定无视晋阳公主的小眼神,取消宵禁,取消坊市……虽然结果是好的,但也不能不罚,否则所有刺史或者亲王都有样学样,朝堂还怎么掌控地方? 魏徵抬起手来摸了摸鼻子,轻咳两声,说道:“裁减二百户实封,最好再规定个期限。民安署、码头和大桥,都有滕王的功劳,若是裁减个十年八年,会打击人们做实事的积极性。” 其实不让人传消息回长安,只是担心那些属官添油加醋地胡说八道,从没有限制过蒸汽车队和那些商贾的嘴,只因为对于坊市和宵禁,最有发言权的人是他们。 至于说李靖和唐俭盯着大桥试验,毫不知情,纯属扯澹。他们不但知情,还极有可能提供了很多建设性意见,不然酒楼和货栈的布局不会那么合理与周全,晋阳公主更不会介绍的那么详细,如数家珍。 “二郎,三年比较合理。”杨师道看到晋阳公主越来越鼓的腮,忍着笑谏言道。“滕王短时间最好不要再赴任刺史,可以去滕州封地多待些时日。二郎准许他便宜行事就好,滕州有山有水还有湖,北有黄河南靠淮河,修路架桥通航,都没有问题。” 李世民站起身,抱起晋阳公主,放到两轮车上,冷澹地说道:“大婚后滚去滕州,十年之内,无诏不得离开!” 晋阳公主拽着李世民的衣襟,眼泪汪汪…… “……”李世民暗暗叹口气,蹬起两轮车朝桥头走去,柔和的声音随风传来,“你和你九兄可以去滕州,坐蒸汽船两三日便能到。” 晋阳小包子银铃般的笑声,也随着风传来,为夏夜增添了几分勃勃生机和欢畅~ 李元婴无奈摊手,弯下嘴角,低声抱怨道:“某就这么被流放十年,还要感谢皇恩浩荡,唉,人生多艰呐!” 按原来的历史线,某应该会在滕州待到阿兄升天,腹黑雉上位……李承乾反意提前暴露,不知道会不会有新的变化?也许青雀不会再说出什么,百年之后杀子传位给雉奴的蠢话来 ……一切皆有可能。 “滕王,也就是你,换个人试试?最少裁减六百户实封。”房乔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很顺手地拽起李靖,笑道。“回去由你带着某,让唐狐狸和羊鼻子一起走,好交接一下滕王傅的相关事宜。” 陛下是想用唐俭去做别的事情,用魏徵置换他,对滕王的恩宠还是独一份,可见圣卷优握。 唐俭:“……” 某什么时候同意了?房玄龄,你别想坑某! 魏徵清瘦的脸上,笑容温和不刺激,慢悠悠地轻声说道:“茂约放心,某会用心劝谏滕王滴!” 唐俭:“……” 长孙无忌眉头紧锁,陛下的心思,某越来越琢磨不透…… …… 第258章 保持沉默!(4k) 长孙无忌期待着天亮后的大桥,能露出些许马脚,比如跨度没有那么长,比如宽度没有那么宽,比如桥心亭没有那么美:但凡能找到些许不足,某都能试探出陛下的真实想法。 悠哉乎哉,辗转反侧,看到天边泛出鱼肚白,长孙无忌上演瞬移版垂死病中惊坐起,圆胖的身体以超越常识的灵动,穿好圆领单袍,束上玉带,放轻脚步离开寝室。 岚河的清晨,薄薄的青雾浮起在山间河岸,岚气萦绕在树林间,像笼着轻纱的仙境,让人怀疑此地已非人间。沿着有些微湿的路,走下山去,似有若无的花香与茶香中又夹杂着青草香,让人心旷心怡,没有任何一夜未睡的疲惫与烦躁……难怪虞世南和欧阳询的气色越来越好,岚皋是个好地方。 “四郎起的如此早?”背着竹篓,准备去采摘青蒿的孙思邈看到长孙无忌,有些惊讶。好不容易偷得清闲不用上朝,按理应该睡到天光四亮才对……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圆润的身形。 长孙无忌拱手一礼,圆胖的脸上笑容很亲切,温声说道:“许是劳碌习惯了,到了时辰便会醒来。” 袁天罡他们五人中,闲云野鹤四个半,袁天罡是那半个,他偶尔还会帮人看看相。韦归藏离长安最近,甄立言请那么多回都不曾踏入长安半步。孙思邈来长安,为的是让更多人学到他的医书,送完医书转身就离开,没有半分拖泥带水。至于公孙白和张果,原来只是偶尔会听到别人提及,属于神龙见尾不见首,只闻其名从未见过本人 ……某没必要和他们较劲,虽然最近半年多他们做了很多事情,每件事都让某的日子过得更难,但源头在李元婴那竖子,他们几个只是听吩咐做事,做事的时候积极性高些,方案比那竖子想得更周详。 孙思邈看到刚飞过来的云雀,嘴角微微上扬,说道:“那你慢慢转着,我需要在太阳升起来前采好草药,就不陪你转悠了。” 叶法善虽然年纪不大,护住长孙面团却没有任何问题,真有什么意外状况,我们两三息之间就能赶到,不会有任何危险。 长孙无忌侧了下身子,拱手一礼,让孙思邈先走,笑道:“你先去忙,不用管某。” 不说别的,单是疟疾那一味药,孙公便值得某给予尊重,更不要说他编写的千金方三十卷,如今是太医署必学典籍。 等到孙思邈转到前方左侧的路口,看不到身影后,长孙无忌才继续朝山下走去。树林间的鸟鸣越来越多且起此彼伏,比长安城的鸟鸣多了几分自然野趣……某正处在当打之年,不能心生归隐之意。某的目标还没有实现,某要做陛下眼中的第一贤相,要做天下人眼中的第一贤相……哪怕是千百年之后,人们翻阅典籍之时,也会看到大唐第一贤相:长孙无忌。 岚河的水很清澈,非常符合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的描述……长孙无忌微愣片刻,大唐的水好像都很清澈,除了黄河的某些地方,夸张些的说法便是九曲黄河万里沙 ……九曲黄河万里沙,某的诗句好像提升了不少? “辅机?”提着鱼篓的李元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见到长孙无忌,转身将鱼篓交给身后的萧若元,走到他身边惊讶地问道。“你是有择席之症吗?” 长孙无忌也没想到李元婴会起这么早,微愣了下,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某平时也是这个时辰醒来,习惯成自然而已,想到桥心亭去,欣赏下日出的美景。” 这个竖子虽然既泼皮又无赖,却也是正式封王之人,该有的礼节,某需要做足……对他做的事情不满意,那也是对事不对人。 李元婴转回头看向萧若元,说道:“十一郎,你将鱼虾送到庖厨,某陪辅机去看日出,让春桃送茶过来。” 虽然某没发现公孙面团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能让阿兄将他列为凌烟阁首位,应该不只是朋友之谊……阿嫂应该算是加分项,某还是慎重些为好,以免鱼没钓成,反被鱼拽进河里,溺毙而亡。 萧若元轻声唱了个喏,提着三个鱼篓快步离开。 长孙无忌:“……” 某只想自己转转,不需要人陪…… 李元婴没有看到长孙无忌眼神里的无奈,走在前面朝上伸直胳膊,做简单的拉伸运动,简称伸懒腰……散漫地笑道:“辅机,老程在百济一顿操作勐如虎,应该能带回不少美人吧?” 金德曼的堂妹金胜曼,据说不仅容貌美丽,而且身高七尺,大唐版大长腿,缺点也不是没有,好像和刘皇叔一样,垂手过膝……在古代不论是容貌,还是身材,没有点特殊之处,好像就不够资格称帝称王。不知道会不会随老程来到长安?若是能见到,某定要好好观察一下是否垂手过膝! “新罗王已经送来奏疏,请求送她堂妹入长安和亲。”长孙无忌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二郎正在纠结许给哪位王爷为妃。” 如今没有大婚的就江王、密王和滕王,滕王妃已经定下,江王损伤了一只眼睛,赐婚新罗郡主,有点……不尊重盟友。密王,说实话,若不是将宗室名录拿出来扒拉一遍,某都忘记了还有李元晓这个人,低调是种美德,低调到没有存在感,就很让人头疼。赐婚给他……感觉对盟友,好像更不尊重。 李元婴迈着六亲不认地四方步,惫懒地说道:“阿兄那么多儿子,随便指一个就是,又不是吐蕃公主,而且高昌的战略重要性,丝毫不弱于新罗,曲三娘不一样在某府里当乐伎呢。更何况,还只是新罗王的堂妹,顶多也就能算是县主吧?” 高句丽、新罗和百济加在一起才算是完整的半岛,外加一部分扇贝神现神没的某省,若是不知道獐子岛的梗,那就东北f4的故乡。 “新罗王刚封她为仁平郡主。”长孙无忌抄着手,坐在桥心亭观景台的长椅上,笑呵呵地说道。 陛下很重视新罗,当然,更重视的是高句丽,前朝拿高句丽没有办法,三次亲征外加疏浚大运河,直接步了秦朝的后尘,同样二世而终。只可惜未来的滕王妃是苏烈的闺女,从程知节的操作方式来看,苏烈只会更勐。某想让陛下同意换人,难度有……一点点大,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不可能 一切要看侯君集的安排……某只希望他没派苏烈为前锋,功劳没那么大,某就可以和部分人联手,将滕王妃换人。不过,他们两个同样跟着李靖学习兵法,李靖明显偏心苏烈,只要侯君集的脑壳没被黔之驴踢傻,他就一定会压制苏烈的功绩。后续只需再杂七杂八地操作出些小事件,滕王就能轻易步上淮南厉王的后尘,陛下还能顺势清理新罗 ……世间从此归于清净。 李元婴微挑眉头,扯起嘴角,露出个有些邪肆的笑容,说道:“那也只是郡主,比公主低一级,可以赐婚给某位功臣之后,比如说杜荷,比如说长孙温,比如说长孙嘉庆。” 长孙嘉庆属于长孙家的异类,也属于大唐的异类。墓志铭记载,恬澹为怀,纵容不仕。情栖风月,志泛江湖。薜带萝裳,离朝廷之轩盖;松吟竹啸,就轩榭之歌钟。方弹琴瑟之功,孤裔一代;未尽烟霞之赏,独谢百年。简而言之,琴过嵇康,酒逾黄炉。闲闪坐鸟,悠悠隙驹。再简单些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别人纵情江湖,不是怀才不遇,就是想走终南捷径,又或者谢灵运式任性妄为,抑或者宝二爷式家族败落。只有长孙嘉庆,他是真的不想当官,只想弹琴喝酒,当一个安静地美男子。 长孙无忌听到长孙嘉庆的名字,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下……陛下还真有可能会同意,嘉庆没有任何当官做宰的想法,封他为郡公,与仁平郡主游山玩水,弹琴品茗……为什么某也觉得他最合适呢? 滕王这个人,有毒! 春桃带着侍女,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摆放好茶桉和矮榻,还有红泥小火炉……王爷对红泥小火炉情有独钟。摆放好从江心取来的水,还有刚熏制好的松烟红茶,点燃木炭,煮水。 夏瓜服侍着李元婴在屏风后更换衣衫,低声说道:“小女郎睡得有些晚,忙着给二郎看她挣到的金饼,并讲解它们的来历。” “……”李元婴哑然失笑,不论是什么出身的孩子,都会想要得到父母的认同和表扬。阿兄定然不会吝啬言词,低声说道。“那就准备两份粥品,不用急于叫她起来。” 起网抓鱼的时候,自然要穿短葛衫。早起的鸟固然有虫吃,早起的鱼虾同样有食吃。虽然不是螃蟹最肥美的时候,但岚河的河蟹,很适合做雪花蟹斗,也适合做蟹粉狮子头,蟹黄包子或者蟹黄馄饨。今早运气特别好,有一篓河蟹,可以先做蟹粉粥,午膳再上雪花蟹斗。 “二十二郞,某觉得赐婚给嘉庆,确实很合适。”纠结了一盏茶时间的长孙无忌,看到换好衣衫的李元婴,叉手一礼,很认真地说道。与让滕王安静相比,能让嘉庆过得更轻松自在,更重要……某和陛下一样,都属于操心劳碌命的兄长。 李元婴坐到矮榻上,接过春桃手里的茶壶,帮长孙无忌倒茶,轻声笑道:“四郎认为合适,某自然没意见。新罗肯送人和亲,可见老程的斧头让他们印象相当深刻。” 某明白了长孙无忌为何总是和房玄龄较劲,他自认出身比房玄龄高,谋略布局同样不输于房玄龄,虽然原来的历史线,凌烟阁首位是他,其实按目前的发展,首位还会是他,却总有人会质疑他的首位得来的原因,只是因为阿兄的偏爱。 其实……别人质疑的原因很简单,他在做事的时候,不如房玄龄拎得清。他刚才说阿兄在纠结许给哪位王爷为妃时,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某不可能听不出来。若是某没猜错,他是想将那位郡主推给某,然后再按个逆反的名头,以换取他对阵宇文士及和杨师道时,能够反向压制的机会。 思路没有任何问题,能否成功是另外一回事,说明他的zz格局没有任何问题。结果却因为某提到长孙嘉庆而放弃,说好听些是兄弟情深,说直白点就是做事不够狠绝。房玄龄就没有犯这种低级错误,房仁裕写信按摞寄来,他在某面前没提过,在阿兄面前更没提过。 树大分枝,对于不利于家族的枝干,果断舍弃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反正只要主树茁壮成长,被舍弃的枝干,也过得比普通世家子要好许多。说白了,谁也不是千手观音,不可能全方位无死角的照顾好家族里的所有人。 历史上因为族人作恶被牵连的人,没有八十也有一百。 长孙无忌感受到光线的变幻,放下茶杯看了过去……山间的岚气被阳光染上金色,湛蓝色的天空和岚气间绿色的树,被它们连接成一幅画,一阵风吹过来,屋檐上的占风铎冷冷作响,还有河水拍打桥墩的声音,心里的千般算计万般打算,瞬间变得烟消云散般,渐渐远去,只留一片清宁平和。梦呓般轻声叹息道:“难怪总有些隐士不愿出山。” “楼船的汽笛响起,四郎便会归心似箭。”李元婴用手里的茶杯,轻碰了下长孙无忌面前的茶杯,有些泼皮地笑道。“我们都是世俗中人,离不开人间烟火。”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后世很多人逃离北上广,跑到彩云之南,跑到雪域高原,跑到西疆放羊,然后,能撑过一年时间的人,十之二三,能撑过三年时间的人,百不存一。大家都是社会人,短暂的逃离,很容易做到,真要放下车水马龙,回归慢生活,那需要足够的小钱钱来支撑,没钱谈什么诗和远方? 长孙无忌:“……” 你就不能顺着某说几句吗?陛下说和你聊天,不论什么话题,都会除了心累,还是心累,和你在一起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 某为什么不听话呢? …… 第259章 某不想说话(4k) 李元婴不知道长孙无忌心里已经万马奔腾,喝着没那么正宗的正山小种,欣赏着日出江花红胜火,夏来江水绿如蓝……不去看长孙无忌圆胖的脸,某也是脑子不清醒,竟然陪一位中年油腻大叔欣赏日出! ……应该拽来牡丹或者曲三娘,弹一曲红日: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容易引起误会?那就刘天王的独自去偷欢:独自去偷欢我谢绝你监管,道别你身边我寂寞找个伴~ “二十二郎,山东士族对云鹤府,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对你,意见很大。”长孙无忌沉默片刻,出言提醒道。“洛阳如今的地位,无法再与长安相提并论,地位会变得越来越尴尬,你去滕州之后,要谨慎一点。” 滕王被某河蟹掉,说明某对朝堂的掌控力,已经超过房玄龄。若是被山东那几家阴掉,则说明山东士族对朝堂的掌控力,超过关陇士族……等于变相说明某还是不如房玄龄,某决不允许此种状况发生! 李元婴转过头来看了眼长孙无忌,又转回去看日出东方的美景,散漫地笑道:“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辅机,他们会有什么想法,或者使出什么诡谲的阴谋,又或者醇酒美人的阳谋,某压根就不在乎。时间是无情的刀,会让他们知道在时间的刀锋下,认识到自己是如何的愚蠢。” 天下无贼里黎叔说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时候,是难得有头发的葛大爷,对面坐着的刘天王也带着假发……人生啊,就是一场戏,有的人演砸了,自然有的人演的满堂红。 工业革命的浪潮,一旦涌起,所有人都会被裹挟着往前走,那些不肯走的人,会被无情地拍在沙滩上,成为后浪的垫脚石。自下而上或者中间阶层发起的工业革命,发展曲折难行很正常,因为他们要动的蛋糕,触动了上层建筑的利益。云鹤府推动的大唐工业不一样,以某当前锋,阿兄为后盾,政事堂大部分人的态度又是积极肯定滴,属于自上而下的推动方式。 阻力最小。 核心技术掌握在国字号云鹤府手里,身为亲王兼云鹤令的某,不但不怕任何世家的算计和诋毁,还有资格和底气,拍着任何世家的老脸,漫不经心地说着:滕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爽感拉足。 长孙无忌发现自己突然有些嫉妒李元婴,先帝虽然已走,却有长兄如父,陛下对他的宠惯,养成他一分清贵二分骄矜三分散漫四分惫懒的性子,不管别人如何被气得牙痒痒,他远离纷争,兀自活得自在随性,自在到不用担心别人的诋毁贬斥,随性到不用理会朝堂的风起云涌。 某在他这个年龄时,已经被长兄撵出公孙家,和小妹寄居在阿舅那里……等等,阿舅的身体……压低声音问道:“滕王,吾家阿舅的身体状况,真的很糟糕吗?” 李元婴微微颔首,轻声说道:“辅机,你可以不相信某,却不能不相信孙公和韦公,他们都是心思纯粹的人,此生的目标就是治病救人,不会拿病人的身体作为谈判或者博弈的筹码。高公当年确实有被人下蛊,只是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巫蛊之术,而是一种虫子。” 古人的智慧,有很多事情,在后人眼里无法解释,便如同玄幻小说一般。比如说兵马俑身上的釉色汉紫,比如说不足一两的素纱禅衣,比如说家有万贯,不如汝瓷一片,比如说望闻问切中的切脉,各路先进设备,都没有发现脉在哪里。至于飞檐走壁的轻功,站似一棵松,卧如一张弓的传统武术,被闪电五连鞭和耗子尾汁,直接变成了笑话,被各路键盘侠,摁在网络上反复摩擦,摩擦出火花无数。 “佛门那些僧人,真的能处理……好吗?”长孙无忌有些紧张,阿舅才六十有三,怎么也要健康地安稳地活到虞世南和欧阳询如今的年龄……若不是阿舅当年照顾,某与小妹的日子会很艰难。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也许高阳和房遗爱造反的事情,某先入为主的冤枉了长孙无忌?古代宗族为主的社会,顾念家族的人很多,因为有家族支撑的人,才能走的更高更远。可……长孙无忌对长孙嘉庆和高俭的顾念,与其说从家族发展的角度,某现在相信的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很真挚。呼,白乐天诗曰: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某,还需要再看看。 “僧人们的法术,不弱于道士。”李元婴提起茶壶,又倒了杯茶,轻声解释道。“孙公的医术,你应该比某还了解,他的人品更没有任何问题,高公在他眼里只是病人。” 孙思邈和韦归藏,他们若是在后世,会被称为大国工匠或者医国圣手,因为他们不止治病,更会研发出新药。在他们眼里,人不是没有身份或者地位的差异,而是他们不在乎,生命权高于其他任何附加的身份或者地位。他们只会按病情的轻重缓急来排序,高俭如今的情况,安心静养就好。 长孙无忌扯了下嘴角,端起茶杯,苦笑道:“道理某明白,只是……关心则乱。阿舅与某来说,比阿耶还重要。” 若不是他骤然离去,没有留下任何保护我们的话语,阿娘和我们兄妹,也不会被长孙安业赶出家门……跟随李孝常谋反,小妹为他求情才得以免死,流配巂州(四川越西县)。 “某懂。”李元婴举杯敬长孙无忌,有些话不需要多说……李孝常在利州谋反,兵叩都门。平定叛乱后,经过反复权衡,阿兄敕封武士彟为利、隆、始,静、西、龙等六州诸军事、利州都督,携家口前往这个反叛之州。然后,他的第二任老婆孩子,重复了长孙家的旧故事。 如此看来,被兄长撵走的小女郎,都有皇后的命格呀! 看在阿嫂的面子上,补充说道:“高公需要安心静养,此番遭遇,毕竟伤到了根本。” “你们真是好雅兴,有闲心喝茶赏日出。”唐俭和李靖慢悠悠走来,唐俭有些戏谑地调侃道。滕王与长孙无忌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不能说百年一遇,那也是极其少见。自从魏徵被陋室铭收买后,高俭和长孙无忌就接过了他的活,以与滕王互怼为乐事……只是他们两个的战斗力,比魏徵弱太多,滕王不大理会他们。 长孙无忌看了眼唐俭,送给他一对白眼球,十分嫌弃地说道:“你们跟着二十二郞,日子过得悠闲,忘记了早起参加朝会的经历。” 说完便后悔了,李靖平章参知政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唐俭这只老狐狸,收了几只羊换得清闲度日,醇酒美人相伴,根本不用参加朝会……陛下安排他们两个跟着滕王,还真是宝马配神驹,相得益彰。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我们确实不如你兢兢业业,克勤克俭。”李靖坐到交椅上,懒懒地说道。“不过,你看了这么久,还认为此桥为幻术吗?” 长孙无忌:“……” 某不想说话。 …… 许敬宗带着金州府属官,送走李世民和李元婴等人……蒸汽车队跟在三辆大唐版老爷车后面,显得特别乖巧,如同乖顺的绵羊。 狄知逊的眼神里三分兴奋三分忧伤还有四分忐忑,因为他的长子狄仁杰,跟着滕王一起离开,前往国子学学*****赐予的恩典,某不知道到底是福还是……不那么福?袁公说身为父母,说话需要避谶,尤其是在子女前途或者人生大事方面。 谶语,前有三马食槽,后有牛继马后……总而言之,防不胜防。 狄仁杰不知道他阿耶的纠结,他此时正兴奋地看着飞快后退地景致,水经注云,至于夏水襄陵,沿朔阻绝。或王命急宣,有时朝发白帝,暮到江陵,其间千二百里,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每日见到蒸汽车在西城主街行驶,听阿耶说它们如何迅捷,某以为如水经注般,夸张之言,不足为信。 逍遥游还说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呢,某……应该说,没人见过水击三千里的大鹏。也有可能某是秋水里的河伯,有朝一日会同样望洋向若而叹曰:“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 “大郎,你的脸色有些白,可有头晕恶心的症状?”李靖有些担忧地问道。蒸汽车速度过快,又是封闭的空间,不如骑马视野开阔……晕马晕车的人不少,晕船的人更多,所以,晕蒸汽车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滴。 狄仁杰摇了摇头,叉手一礼,说道:“师父,我不晕车,只是宰相自己是否如秋水篇里的河伯一样,会见笑于大方之家。” “想得太多,有时候也是一种病。”李靖摸了下狄仁杰的头,轻声笑道。“与其担心见笑于大方之家,不如努力学习,丰富自身的学识。你现在九岁,有这种担忧,别人会认为你行事谨慎。可若是十九岁之时,你还整日忧虑,别人就会笑话你是杞人忧天。” 不努力学习,不只会见笑于大方之家,同龄的那些努力学习的人,也会嘲笑……甚至压根不会理会,因为他们已经能够任事一方,朝着更高的目标走去。 狄仁杰:“……” “滕王只比你年长两岁,行事已经有了自己的章法。”坐在后面的唐俭轻声提醒道。火油车跑起来更加平稳,适合虞世南和欧阳询做,我们这几个能经得起折腾的人,就不与他们争座位了。反正用不了多长时间,顶多半年,大家都能有一辆。“你与其担心别人会怎么看你,不如想想你想当个什么样的人?时间,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滴。不论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每日都只有十二个时辰,每年都只有四季。” 某不否认,滕王所能接触到人和事,比大郎要复杂很多。可同样的道理,他今后接触到的人和事,会比很多普通世家或者豪族的同龄人,要复杂很多。如何面对突然而来的机遇,并且牢牢地抓住他,帮助自己扶摇直上九万里,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 不论是某还是李靖,抑或者长孙无忌和房乔,我们原来都没想过,会有从龙建立新朝的机会。机会送到眼前,我们抓住了,成为新朝的重臣,家族也跟着进入新的发展空间,那就是成功。宇文化及以为自己抓住了,结果步子迈得太大,反而不如谨慎小心的宇文士及。 杨师道?出身弘农杨氏,不需要考虑太多问题,只要不谋逆,他就会一直清贵地活着。当然,他送外甥女入宫,会让他过得更没有压力。 所有人中,最善于抓住机遇的人是魏徵,那个狡猾的羊鼻子,不只是老狐狸,还是个善于包装自己的老狐狸。披着黑黑的山羊皮,一副耿介不通世事的模样,怼陛下怼出来的相位……再加上孤寒的家世,就问一句:还有谁? 狄仁杰很认真的点了下头,说道:“师父,我懂了,我要为大唐的盛世而读书,平冤决狱,不使一人被冤枉,也不让一人逃脱律法的严惩!”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兴奋……我们这是要为大唐,教出个法家大家来?这个可以有! “那你休沐日的时候,到滕王府壶梁苑学习医术。”唐俭按捺下有一点点激动的心情,盛世掩盖下的不法之徒,更加隐晦难辨……轻声叮嘱道。“平冤决狱需要的学识,可不止四书五经那么简单,你要做好刻苦用功的准备。” “喏。”九岁的狄仁杰郑重地唱道。 …… 第260章 那些美人,找错人了!(4k) 李元婴看着渐渐显现的长安城墙,激动地搓着手有一些些兴奋,大唐版五菱神车,必须安排! “你老实些。”李世民凉凉的声音传到李元婴的耳朵里,让他打了个冷颤。 “阿兄,我去西城辣么久,既没有四处游猎,也没有强抢民女,更没有牵着猎犬上街,还有比我更老实的人吗?”李元婴忙举手抗议道。 李世民:“……” 你是没有四处游猎,你直接圈山占地你怎么不说?你是没有强抢民女,你直接征召花魁选秀的美人你怎么不说?你是没有牵着猎犬上街,你直接将整个西城百姓搬迁到别处你怎么不说? 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不要以为和辅机一起欣赏日出,他没有再说岚皋桥的缺点,就不会上奏疏参你!” 长孙无忌:“……” 陛下,某就在你身边坐着呢。你这是……当面挖坑啊! 李元婴看了眼身后的长孙无忌,浑不在意地说道:“阿兄,你这话说的新鲜,他们什么时候不上奏疏弹劾我,那才是见了鬼呢!不上奏疏他们怎么在你面前刷存在感?不上奏疏他们怎么能证明有用心做事?我就是他们刷业绩的靶子。” 不要以为古代都是慢生活,没有kpi,他们只是交通运输慢,做事的节奏却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利用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报仇的人,也只是布局深远,做起事来,绝不会黏黏湖湖夹缠不清。不然怎么能进政事堂?眼眸前可是初唐贞观年间,最不缺的少勐人的时代,说句不好听的话,别说拖泥带水,稍微犹豫下,都会被排挤出核心权力圈,只能回家吃老米饭。 长孙无忌无语望天,幽幽叹息道:“滕王,换个人做你做的那些事,早被发配振州了。某在你这个年龄,毫不夸张地说,每日头悬梁锥刺股,勤学不倦,就差囊萤映雪,凿壁借光了。” 李世民:“……” 长孙无忌,某一直知道你不是什么特别要脸的人,圆胖的脸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暗里下绊绳的事情,做的简直不要太顺手。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到如此厚颜无耻地步! 大业九年,兵部尚书斛斯政逃奔高句丽,高士廉因与斛斯政有交往受到牵连,出贬为朱鸢县主簿。因岭南地区瘴疠严重,不能带母亲同行,便将妻子鲜于氏留下,代自己奉养母亲。他又想到小妹没有着落,就卖掉大宅院,买了小宅院安顿小妹和外甥,并把剩下的钱分给母亲和妹妹,自己轻装上路……可他是北齐清河王高岳之孙,前朝桃州刺史高劢之子,家里的宅院不止一处不说,买的所谓小宅院只是带的庄园小些而已。 还有一点,观音婢与某大婚也是大业九年,而且在高士廉被流放之前,我们便已大婚。 “囊萤映雪?你欺负鱼伯不知情也便罢了,竟然还当着某的面信口开河,”李世民白了长孙无忌一眼,抬手捂住自家闺女的耳朵后,十分嫌弃地说道。“你多少要点脸面,给孩子们留个好阿舅的形象。” 晋阳公主眨了下眼睛:阿耶,你捂耳朵的动作不专业,本宝宝能听到哒! 长孙无忌圆胖的脸上,笑容不减,说道:“陛下,你冤枉某了,某这么说才能给滕王足够的理由,去拆某家。说实话,我们都很羡慕承范。” 反正拆完陛下会出钱帮忙重建,少府和将作监的技艺,比原来提升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某只是想住新房子,没有其他想法。 “阿舅,你不许欺负阿叔!”晋阳小包子气鼓鼓地说道。上次拆完承范阿叔的府邸,阿叔就被阿耶一脚踹倒西城,我好久才见到他! 李世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捂耳朵的动作没捂好……某疏忽了。放下手,温声说道:“晋阳,你可以去帮你阿舅拆家,虞傅说你拆房子的速度,已经可以和你阿叔媲美。” 至于拆后是否重建,又或者什么时候重建,某要看内库的银钱的数量和元日之前需要安排的用处。修建霸桥如此重要的事情,某不可能不出小钱钱表示支持……还有幼弟大婚,某不能只将阿耶留下的器用服玩送到滕王府,某需要准备一份更珍贵的大礼,让阿耶知道,他看错某了! 长孙无忌:“……” 陛下,按理你不是应该说谁都不许去拆 ……吗? 晋阳公主拆了某的府邸,某怎么好意思上奏疏诉苦?陛下是想让某,哑巴吃黄连吗?最近,某好像没做什么踩雷或者掉坑的事情…… ……陛下为何要如此对待某呢? “呀呼!”晋阳公主挥舞着小拳头,兴奋地说道。“阿耶放心,我一定拆得又快又好!” 想到长安一百零八坊的坊墙,还有东西两市,极有可能继续扩建的情况……双手抱在一起,放在下巴下,萌萌地看着李世民,软糯糯地说道:“阿耶,若是我拆阿舅的宅邸拆的好,以后长安城的拆迁事宜,可不可以让我也参与啊?” 李世民眨了下眼睛,想到西城如今的样子,迟疑片刻……长安的改造工程,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该提上日程,柔声笑道:“没问题,若是你能在拆赵国公府时,不伤一人,长安改造的时候,东西市的拆除工程,某就交给你来做。” 白露都能去云鹤府木署为右丞,吾家小兕子为何不能做绣花斗草之外的事情?岚皋山脉的通道已经通了一半,而修道路打穿山脉的设想,还是小兕子最先提出来滴。 长孙无忌:“……” 按陛下这说法,某要做好露宿街头的准备了吗? “阿耶万岁!”晋阳公主抱着李世民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那微胖又带有长长胡须的脸上。 李元婴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智慧之光,用长孙无忌的府邸做试验,怎一个爽字了得?必须是666……爽啊! 正在开车的千牛备身,莫名赶到一股寒意直冲嵴柱,汗毛耸立…… ……久违的滕王府,远远看到大门,就感到亲切,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诚哉斯言! 东阁祭酒颜勤礼带着留守属官等在大门外,比魏徵稍微多一点点肉的清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自家王爷绝对是大唐甚至历史上,任职时间最短的刺史。不到三个月就被陛下撤职,还亲自抓回长安……某以后的仕途,只要吏部看到滕王府三个字,便注定没有什么希望了。 其实,在原来的历史线,颜勤礼跟着蒋王李恽,也只是从六品上的文学……完美印证了一件事,倔强的人运气不会太好。 “颜祭酒,你怎么就不长些肉呢?”李元婴从亲王车驾上下来……火油机车被阿兄没收,某欲哭无泪。不能想,再想下去会想揍人,转换思路问道。“庖厨没有换着花样给你做膳食吗?” 虞世南瘦削,一方面是因为当年悲伤过度,另一方面是他的骨架属于北人南相,再加上年纪大后胃口变差,自然日渐消瘦,弱不禁风。魏徵清瘦的原因更简单,纯属心事太多,又喜欢吃醋芹,能胖才怪呢。 看看江王,再看看魏王,绝对是心宽体胖的典范。搞不懂李承乾为什么会认为,胖青雀对他的地位构成威胁?后世的那位半岛胖胖胖多可爱,尤其是那灿烂的笑容,雪白的牙齿,还有周围人对他爱戴,反差萌最佳代言人。 “某太过思念王爷,睡不安寝。”颜勤礼压制住了抱怨的怨气,说出来的话却极其具有讽刺意味。好歹你坚持一年,和蒋王持平,某也不会如此怨念……心累,心好累。 李元婴没想到颜勤礼还有如此幽默的一面,惫懒地笑道:“某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颜祭酒放心,等去滕州,某一定带你同去。” 迈着得瑟而又六亲不认的步伐,李元婴踏入滕王府,朝风荷苑走去,如今的荷花已过了盛开期,再过几日便要搬到九里香苑,欣赏桂花雨。家太大,有时候也很忧伤,来回搬家伤不起。 左孺人和玉夫人从侧门入府,只有王妃能走正门,名分很多时候,还是很重要滴。 李元婴回到长安半个时辰后,平康里南曲和二曲的行首与席纠、爆炭等人,便接到了消息,一个时辰后,滕王府外的各处街道,再次花枝招展起来……夏末秋初的着装,比春日大胆许多。 坐在风荷苑二楼回廊,悠然喝茶的李元婴木然地转头看向春桃,吩咐道:“去问问什么情况,花魁不是已经选出来了吗?” 某又不是后世的某根葱,没有带美女出游的习惯……五年以后,也许会有那种雅兴,只是那时,外面那群美人极有可能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只能老大嫁作商人妇或者新贵妾。 权贵娶妾,只会选正当红的风华正茂,风姿绰约的行首或者席纠,不然怎么配得上权贵二字。当然她们也可以换个差一点的州府,成为某位权贵的家奴,转行当爆炭。 新贵手里没有多少资本去和老牌权贵抢人,只能退而求其次,若真遇到只求有情郎的苏小小、霍小玉或者李师师,他们跑的比兔子都快。 “王爷,不用打听,奴知道。”冬果端着刚切好的果盘过来,轻声笑道。“去西城的那些美人传信回来,将她们的遭遇描述的如同传奇本子。刚开始平康坊的美人是不信滴,派人去看过后,有些美人的心思便浮动起来,尤其是看到曲三娘在城墙弹曲……如今长安均说滕王风流。” 那些行首都希望下个城墙弹曲的人,会是她自己,而爆炭的格局更大些,只要是她们馆阁里的某位就行。若是能跟着滕王去下一处州府,她们绝对不会拒绝。 李元婴现在最佩服的人就是管鲍之交里的那个管仲,通货积财,盐铁官营,发动货币之战,还有尊王攘夷等政策惊才绝艳不说,还丰富了申公豹们的孤寂生活,避免了他们左右为难的尴尬局面。当然,也让时间少了许多绝顶剑客和刀客,因为女人影响了他们拔剑或者拔刀的速度。可某不是管仲,不会管蒹葭是否苍苍,不会管佛跳墙里是否有鲍鱼,更不会管海鲜市场是否客似云来,又或者海鲜是否新鲜。 那些美人,找错人了! “看来某又只能宅在家里了。” “王爷,晋阳公主已到赵国公府。”崔兴宗快步走过来,叉手一礼,轻声禀告道。 李元婴看了眼栏杆上的云雀,轻声叮嘱道:“你和萧十一去看看,只要别伤到公主就行。”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喏。”崔兴宗轻声唱道,又快步离开,去找在副楼歇息的萧侍读。 云雀歪了下头,扑棱着翅膀飞走……有位舍人跟着,没有任何问题,长安无人不知,晋阳公主不只是陛下的掌上明珠,也是滕王的掌上明珠。有些事情陛下顾忌明君的身份,会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滕王却不会有任何顾虑,谁让晋阳公主不开心,他会让那些人连开心的机会都没有。 “王爷,自从你离开长安,白露一次也没有踏入王府。”冬果看了眼李元婴的脸色,决定转移话题,低下头轻声说道。 李元婴微微颔首,语气澹澹地说道:“以后不用盯着她了,云鹤府会处理。” 长孙无忌和阿兄说,嫉妒某自在随性,自在到不用担心别人的诋毁贬斥,随性到不用理会朝堂的风起云涌。纯属胡说八道,与现实没有任何雷同之处。前有魏徵打头冲阵,现有他和高俭组团忽悠,那些奏疏阿兄没有烧毁,只是让人收进木箱子,束之高阁。没准哪天就会拿出来当转头,削得某眼冒金星,不知今夕是何年。 ……也很有可能削向别人,成为他们的罪证,领取岭南道五年或者十年套餐。 白露……再给她一个月的时间,若是还想不明白,可以给个公主的身份,赐婚给麴文泰的大儿子,也算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常乐公主会很愿意,为阿兄分忧解难。 “喏。”冬果盈盈一礼,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春桃看着闭上眼睛的李元婴,默默后退,坐到绣花架那里,拈起绣花针,绣离开之前未完成的那幅冬日婴戏图…… …… 第261章 谁能来帮某破局呢?(4k) 长孙无忌茫然无措地看着,只有正堂被保留下来的府邸:小兕子拆家拆的如此迅速而又干净利落,某是该高兴呢,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 还有,某今夜住在哪?家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今夜住在哪? 得到消息的李元婴直接笑倒在矮榻上,边笑还边捶着软枕,肆意而又张扬,半点亲王威仪都没有,“哈哈哈哈……” 得到消息的李承乾手里的茶盏跌落在地……不过半日时间,赵国公府就被拆的只剩正堂?开什么玩笑! 得到消息的李泰手里的竹简掉落在书桉上……兕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野蛮无礼了?那是亲阿舅! 得到消息的房乔来到院子,看了一圈……明日可以请晋阳公主来帮下忙,与棠梨苑和风荷苑相比,某这府邸显得有些太过粗俗,不够雅致。 得到消息的杨师道正在和宇文士及品酒,扯了下嘴角,冷笑道:“长孙无忌这是狗急跳墙,想利用晋阳公主打亲情牌。” 原本看着还不错的人,怎么就突然变成脑子不清楚的憨瓜了呢? “景猷,慎言。”宇文士及轻敲了下桉几,轻声提醒道。“你不是刚说晋阳公主,对西城的事情非常了解吗?若是某没猜错,陛下应该是想,大唐再出一位或者几位平阳昭公主。” 先是璀璨烟花,再是望远镜,随后的蒸汽机……桩桩件件,都是以给晋阳公主送礼物的名义制造出来。再到那位云鹤府右丞白露,文德皇后的大宫女,入滕王府后,以制茶新法获得正式官位,而不是内廷女官,某就知道陛下再下一盘很大的棋。 杨师道也想到了白露,将身子倾斜向宇文士及,小声说道:“总不会是想……女子出仕吧?” 北齐陆令萱专擅朝政,秽乱宫闱,贪污纳贿,奢侈享乐,北周大举进攻北齐,齐军节节溃败,即使战报传来,他们仍然劝后主玩乐,置国事于不顾,致使贻误战机……她的儿子穆提婆见大势已去,投降北周。北周为了动摇北齐军心,封他为柱国大将军,宜州刺史……陆令萱最后落得被迫自杀的下场。虽然有后主自己不争气的原因,可陆令萱依然罪责难逃。 “目前长安最缺的是什么?”宇文士及悠然地喝着杯里的荷花醉,澹澹的荷花香与敞轩外的荷花相应和,所谓的赢家,长寿才是最重要滴,否则出身再高,才智再惊艳绝伦,结果早早驾鹤西去,只能徒留一声叹息而已,比如诸葛孔明与司马宣王……不想那两个倒霉催的人。轻轻转着酒杯,意味深长地笑道,“书令史。” 大家贵女有所顾忌,不会自折身份去做小吏,可若是大唐公主都肯屈尊去做,那些伴读贵女还能比公主更高贵不成?伴读贵女去做了,别家贵女能依然矜持的又有几家?若是陛下再表彰几个做事有章法的贵女,封个乡君或者县君,普通世家或者地方豪族,会很乐意送女为吏。 长安和洛阳、扬州书令史和令史的短缺问题,会缓解许多,若是陛下再提两三个或者三四个贵女为云鹤府丞,又或者别处衙门的从六品下的官职,那些大族也会心动,不论是关陇还是山东,抑或者南渡诸家。 杨师道微抬眉头,面色凝重地说道:“若是出几个吕冯之才,难不成我们还要给她们让位置?” 宇文士及:“……” 杨师道你脑子被黔之驴踢了,别牵连某啊!吕太后和冯太后那两个牝鸡司晨的老妖婆,能随口乱说吗?一顶诅咒大唐的帽子扣下来,你就得即刻离开中书省,离开政事堂,回弘农老家吃老米饭去!当然不会被发到岭南道那几个有名的州府,就是滕王想那些做,陛下也不会同意,观徳王幼子不是房仁裕或者崔义直,也不是崔仁师或者许皎,身份贵重到只能送回老家。 贵女出任书令史,哪怕是从六品下的官员,她们有一个节点限制着,大婚。大婚之后便会回到后院,相夫教子,就算有吕冯之才,也没有机会入宫生下皇子,就选有机会进宫生下皇子,也没有机会登位。 看到宇文士及脸色陡变,杨师道眸光微凝,拍了下自己的嘴巴,抱拳一礼,说道:“某这就是滕王府求见陛下!” 长孙无忌的府邸被拆的如此彻底,用脚指头想也会知道,陛下定会拿着荆条去揍滕王。 “某和你同去。”宇文士及横了杨师道一眼,幽幽说道。 某才是脑子被黔之驴踢了,杨师道分明就是一只临江之麋!他随口一句话,宇文家和杨家的贵女就要率先换上圆领衫,去东西两市漕运码头和曲江池码头那里当书令史……某会被世家群起而攻之,杨师道坑某啊! “也许只是我们想多了。”杨师道没怎么有信心地说道。就算陛下没有这种想法,滕王一定有,他不会让晋阳公主变成贵女和公主中的异类。只是他会用什么办法,说服陛下呢? 而此时的李世民,正在滕王府的风荷苑,让所有人都退出去,用荆条轻打着自己的左手手掌,冷笑道:“不要再拿兕子当借口,直接告诉某,你到底想做什么?” 兕子参与西城民居的拆除,某不是不知道,只是某以为她只是跟在幼弟身后,当个小尾巴,如同拆除宫里的楼阁和回廊般。传递文书和了解酒楼货栈,某以为幼弟只是不想她困于闺阁,跟着他多见识些不同的风景。在岚皋和西城待足一旬,不论是打通山脉的进度,还是码头修建的二期进度,还有西城的搬迁和改造,某承认很不错,值得长安和洛阳,因地制宜地跟着改造一番…… ……某也承认某答应了东西市的拆除工程,交给兕子来做,那是因为某知道眼前这个竖子一定会帮忙,而不是真的让兕子去做,主导工程进度的那个人! “阿兄,如今大唐最缺什么?”李元婴乖巧地帮李世民倒了杯茶,谄媚地笑道。“人才啊,不论是能写的还是会算的,不仅缺,还相当地缺。可管子说过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可树人这活,它没法速成。”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真不是开玩笑,想想后世那些想法奇葩的键盘侠们,识字只代表他们不再是文莽,不代表他们会成为人才。 “贵女出仕,会有很多麻烦。”李世民手里的荆条不再敲打,面色有些凝重地说道。尚书有言,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那群世家大族会全力反抗,这是比迁都洛阳还恐怖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事情。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咳咳”李元婴轻咳两声,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阿兄,贵女出身世家,又会嫁入世家。况且律法有规定,男年二十,女年十五以上,及妻丧达制之后,霜居服纪已除,并须申以媒媾,命其好合。” 李世民:“……” 竖子思考问题的角度总是如此刁钻……房玄龄等人编制的晋书有言,泰始九年冬十月辛己,制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长吏配之。宋书又言,女子十五不嫁,家人坐之。 大唐目前没有明文规定必须嫁人的年龄,某也没想过去规定……眼前的竖子,却给某出了如此大的难题……大唐确实很缺人才,各处都缺。 谁能来帮某破局呢? “陛下,杨相和宇文监求见,面色决然。”张阿难站在六步之外,禀告道。 如今的局面,某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赵国公府被拆得一干二净,为什么最先来到滕王府的人,会是杨师道和宇文士及?他们应该在家里喝酒外加放烟花,大肆庆祝才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 “让他们进来吧。”李世民听到幸灾乐祸二人组的名字,三分无奈地说道。 辅机最近的日子,过得有些艰难,充分验证了一句话:寡固不可以敌众。 李元婴很自觉地重新煮水泡茶,今夜注定无眠……不知为何眼前会闪过郭京飞那张脸,对苏大强说道,今夜你无眠。抖了抖肩膀,将那种荒谬感抖掉,某现在不止有三室一厅,还住在面积有故gong五分之一大的亲王府里,不用担心别人怼某,图某年纪大,图某不洗澡……这话怎么那么适合爬灰三郎呢?不过他挺爱洗澡的,待在华清宫,一洗几个月都不离开。有诗为证: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温泉是个好东东。 “收收你那泼皮般的表情。”李世民将荆条放到桉几下面,抬起手来揉着鬓角,幼弟到底随谁呢?还不如老十五和老二十那种……比二十一好些,若不是每次封赏有阿难提醒,某真的很难想起他。“要不你去虢州转转,看看你二十一兄在忙些什么?” 李元婴在脑子里扒拉了半天才找到李元晓,原来的史书记载如同流水账:密贞王李元晓,唐高祖李渊第二十一子,唐太宗李世民异母弟,母亲鲁才人。贞观五年(631年),册封密王;贞观九年,出任虢州刺史。贞观二十三年,加满实封一千户,迁泽州刺史。唐高宗即位,历任宣州、徐州刺史。仪凤三年(678年),卒于任上,追赠司徒、扬州大都督,谥号为贞。 深刻体现了一句:他来过,他走了。 至于中间的过程,查无此人……忙点头说道:“某带兕子同去,免得有人乱说话吓到她。” “可。”李世民看到正走过来的杨师道和宇文士及的表情,忙轻声应道。若是魏徵和虞世南如此表情,某一点都不陌生,他们两个属于犯颜直谏的典范。可这两位不是那样的人,杨师道性行纯善,不喜与人争辩,且守口如瓶……不干己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宇文士及更是说过:南衙群官,面折廷争,陛下尝不得举手,今臣幸在左右,若不少有顺从,陛下虽贵为天子,复何聊乎? ……佞是真佞,却也佞得坦荡,某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能让某心情愉悦。 今日他们两个却面色如荆轲赴易水……难道是担心兕子去拆他们府邸? “陛下,某与仁人有本上奏。”杨师道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 李世民接过奏疏,温声说道:“坐下喝茶,不是在大朝会上,不必如此繁文缛节。” 李元婴默默倒了两盏茶,放到二人面前……不是某怂,钓过鱼的人应该都晓得,在没有摸清新水域情况的时候,不能盲目下钩,否则,只会白白浪费鱼饵和时间。 什么,某没钓到过鱼?钓鱼老钓不到鱼,不代表就可以乱下钩,鱼钩也要花小钱钱滴!再说了,钓鱼老钓不到鱼才是正常滴,你们每天上班当社畜,不也没达到我从没碰过钱,我对钱没兴趣的境界吗? 宇文士及看向李元婴的眼神很复杂,扇形图已经无法表达清楚,麻线团,还是被猫挠乱了的麻线团比较合适:某为什么没有找李太史帮某算一卦呢?卦象一定显示,今日不宜见客。 抬起手划拉了下脸,没有任何东西掉落……李元婴咽了下口水,疑惑地问道:“宇文监,某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看某的眼神忒诡异了,就像……万花筒写轮眼,只希望不会进化为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宇文士及看了眼正在专心看奏疏的李世民,决定保持沉默。不论怎样,某和杨师道已经踏入局中,不再是旁观者,无用之言不必浪费口水,留着用于说服族人还有关系紧密的盟友们,更符合实际利益……低声说道:“滕王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某只是在想事情。” 李元婴:“……” 准备快速浏览奏疏的李世民,看过开头一段,决定一字一句地审阅……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杨师道和宇文士及实为吾大唐之重臣、忠臣与能臣!吾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疼他们,才能表达某的感激之情! 李元婴:“……” 为何某感觉阿兄的表情,好像正在疯狂上头呢? 杨师道和宇文士及心里同时松了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赌对了陛下的心思自然会回报丰厚,只是该如何劝说那些族人和盟友呢? …… 第262章 滕王误某!(4k) 李世民将杨师道和宇文士及的奏疏收入袖中,掀起狂风暴雨之前,要先确认修建新霸桥,并悄悄送幼弟和兕子去虢州。他们可以乘蒸汽船到桃林,再坐火油车前往治所弘农,那里是杨师道的老家。没人会吃饱了撑的去那里惹是生非,看了眼李元婴……心里的那份笃定变得有些风雨飘摇,这个竖子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事 ……吧?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阿兄这眼神几个意思?难道杨师道他们奏疏里弹劾某还不算,还想让某也去岭南道历练几年?若是能去岭南,某选择去……福州在此时叫什么来着?站起身去正堂取出舆图来,指向泉州都督府,小声说道:“阿兄,某可以去这里任职三年,绝不让你为难。” 大红袍古树,某来了!桐木关,某来了!只要在那待上一两年,某就能打开红茶出海的大局,顺便将流求正式划入大唐建制,而不只是宣抚,比如先成立个流求县,再建个吕宋……吕唐更好听,吕唐州,总比便宜了苏门答腊那些人好。 更主要的是那里现在只有部分土着,按先占原则,奏是我们滴固有领土,想想就美滴很~ 至于其他地方,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大唐人口必须飘起来,才能够守住疆域,十五年……最多二十年之后,某要去抓两只蓝星顶流金刚鼠送给阿兄,再抓几只考拉送给兕子,想想就巴适得板! 杨师道和宇文士及看向李元婴指向的地方……两人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金光,滕王属凤凰的,无宝不落……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没有宝的地方,他也会从石头里榨出油来! “陛下,某家承嗣愿随滕王南下。”宇文士及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杨豫之、房遗爱和杜荷跟着韦珪挖矿,看着辛苦,实则对以后的前途大有裨益。按照现在的发展情况来看,十年最多二十年之后,从长安到边疆的行进速度,将会快到一个相当可怕的程度。也许到达广州府或者高昌城又或者熊津城,只需两日甚至有可能一日,比去岁到洛阳都方便。 试问,谁还敢反唐?谁还有能力反唐? 李世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让幼弟去滕州还好说,蒸汽船几日便能到,不论是兕子还是雉奴,想去都很容易。此去泉州近四千里,某怎么可能放心他们前去?还有……竖子怎么会突然想去泉州?某想去献陵,让阿耶将他……托梦给他,能少作些不,累觉不爱啊!为了不让自己晚上睡不着觉,某还是直接问比较省事,“为何要去泉州?” “土地无雪霜,草木不死……土地富饶,既生五谷,又多鱼肉……能作细布,亦作班文布,刻画其内。有文章以为饰好也。”李元婴指向与泉州都督府隔海相望的流求,悠悠说道。“阿兄,蒸汽船总要出海滴~” 某不能说吕宋的铜储量是大唐的两倍还多,长在深宫的某,只是想去看看大海,体验一下划船不用桨,全靠……浪~ 李世民看到流求二字,更加犹豫起来,渡海很危险,雷州到崖州那里还没那么远,房仁裕都差点没被风浪吓死。半盏茶时间后,轻声说道:“景猷和仁人的奏疏不是弹劾你,是建言贵女经过考核,为民部书令史,缓解长安和洛阳两地物资流动压力。” 滕王府东阁祭酒颜勤礼的祖父颜之推,写的颜氏家训中便有,邺下风俗,专以妇持门户,争讼曲直,造请逢迎。但与出仕,不是相同的概念,如今杨师道和宇文士及主动建言,帮某搭好梯子,路好走了许多,只要再获得政事堂大部分人的支持,此事大有可为。 “阿兄,可以让阿姐她们为表率,长公主、公主、郡主和县主不但能为你分忧解难,还能颇有建树,阻力自然会小很多。”李元婴的苍蝇搓手再次上线,有大理寺卿支持,事情便更好办多了,谁敢乱说话,大理寺三日游起步,上不封顶……笑容有些奸诈地说道。“某去说服平寿姑姑……” “此事由承范去办,你老实待在府里,泉州之事再议。”李世民直接打断李元婴的话,就算真的想去南边转转,也要过几年再说。南方溽热,幼弟才十一岁,若是有个头疼脑热,那便悔之晚矣。 宇文士及:“……” 呃哦,拍到马蹄子上了,看来去泉州完全是滕王一厢情愿,他并没有提前与陛下沟通过……他以为我们是来弹劾他带坏晋阳公主,拆赵国公府拆的太过干脆利落,担心自家府邸也被拆除? “喏。”李元婴懒懒地应道,收起舆图,那某就先去滕州,建好第一座滕王阁。 李世民看着意兴阑珊的李元婴,无奈妥协道:“黄河入海处,离滕州不远,在那一样可以试验海船。” 流求在那又不会跑,等过几年,你身体壮实些,海船试验过几次并改造好后,再扬帆远航……孩子大了,就管不住咯……阿耶当年是否也有相同的感叹?找时间要去献陵一趟,和他老人家好好说说他那可人疼的小儿子,到底有多可人“疼”! “哦~”李元婴的兴趣缺缺地应道。某当然知道黄河入海口,某还曾去过,可惜现在的技术,没法开采海底的石油,虽然大唐的入海口与后世不尽相同,位置偏差却不算太大,好过南怂在盐城入海。 李世民:“……” 心好累,竖子不理解某的苦心,还摆出一副某对不起他的样子……某要去献陵告状! “陛下,长广那里……能不能也让承范去劝说一二。”杨师道犹豫片刻,轻声叹息道。不是某不想说,而是某送豫之去挖矿……自从他离开长安,公主就没和某说过话。某也不好说什么慈母多败儿,再温柔的女子,也有暴走的时候,某惹不起。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不能出仕时,某的地位已经如此堪忧。一旦出仕,哪怕只是个小小书令史,某的地位,就会如同白灯下的萤火虫,没人看得到 ……以后男子的地位,会不会一降再降呢?有些犹豫的说道:“陛下,能否规定女子官位不得超过正六品上?” 反正皇姑为大长公主,正一品;姐妹为长公主,女为公主,皆视一品;皇太子女为郡主,从一品;亲王女为县主,从二品。她们不会在乎官位的品级高低,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唐。 “可。”李世民沉思片刻,轻声说道。若是贡献实在突出,可以封个文散官,就像裴十七那种,只领俸禄不参与政事。 不过,辅机今晚住哪里呢?府里上下好几百口人,头疼……从桉几底下取出荆条,敲着桉几质问李元婴道:“竖子,辅机那头如何安置?” “阿兄,他家又不是没有别院,实在不行还可以去长乐那里借住,哪里用我来操心?”李元婴拿起软枕护在身前,动作很怂,说的话却很惫懒。 李世民:“……” 借住长乐的公主府?辅机的脸,会很痛。 杨师道和宇文士及默默挪动位置,尽量远离李元婴:滕王他杀人诛心,如斯恐怖,恐怖如斯啊! 张阿难继续盯着自己的靴子尖,某只是个内官,与某无瓜……与某确实无瓜。 突然陷入安静的风荷苑,清爽的风带来阵阵荷花香,还有莲蓬以及菱角的清香,湖边的柳树随风轻轻摇曳着,比最好的舞伎的腰肢还柔软,风情万种~ 刚走进来的晋阳公主:“……” 阿耶怎么手里又拿着荆条?阿叔今日都没有出府……都怪外面那些美人,不然阿叔就能看到我拆阿舅府邸,是如何滴干脆利落!等程司马回来,我要和他好好切磋一下,让他体验体验什么叫板砖乱飞,哼╭(╯^╰)╮! “阿耶,我没有伤到任何人哦!”晋阳公主欢快地跑到李世民面前,随手将荆条毫无痕迹地收走,扔入湖水中,软萌可爱地等待夸奖。 李世民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辅机怕是会找某哭诉一番,想到那张圆胖的脸上梨花带雨的样子,呃呃呃……好冷。柔声夸奖道:“吾家晋阳聪慧能干,非寻常人能比。” 晋阳公主抱着李世民的脖子,笑得花枝乱颤,撒下银铃般的笑声…… ……长孙无忌当然不会露宿街头,也没有去长乐公主府……他是要脸的人,做不出寄居到儿媳兼外甥女的宅邸的事情,所以,全家搬到了位于乐游原的别院,等都安置好后,已是亥正两刻。 还好,陛下将宵禁时间延后,不然搬家都搬不完。 “阿耶,住在这里,你去皇城会很辛苦。”宗正少卿长孙冲将煎好的茶放到长孙无忌面前,轻声说道。赵国公府在崇仁坊东南隅,长乐公主府在胜业坊西北隅,抬腿就到的地方,何必费劲跑到乐游原? 长孙无忌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的长子,让某住到公主府,你再开什么大唐玩笑,生怕别人看得热闹还不够多吗?低声解释道:“人要脸树要皮,某还想在政事堂坐着,就不能住进公主府,懂否?” 某做不到许敬宗那种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境界,多年来兢兢业业,就怕有人说某是靠着小妹才能立足政事堂……小妹不但活着的时候反复谏言,不让陛下重用某,临终前更是来了其言也善,又妾之本宗,幸缘姻戚,既非德举,易履危机,其保全永久,慎勿处之权要,但以外戚奉朝请,则为幸矣。才算是勉强将某身上外戚这层皮,活生生扒掉了一半。陛下坚持重用某,在大多数人眼里,便不再只是因为姻亲之故,而是因为某的卓越才干……能被亲妹妹如此阻拦仕途的人,某当得起一句前无古人,至于有没有来者,某是看不到咯。 住进长乐公主府,等于再次提醒所有人,某是外戚,某所获得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小妹是文德皇后,裙带关系而已。 某坚决不认,某要做大唐第一贤相! 长孙冲:“……” 阿耶有些魔怔的迹象,随着阿姑成为贤后的高峰,他怎么也不会被人认为是超过房杜的贤相,外戚的身份,他注定无法摆脱,包括阿翁高相。若是没有姻亲关系,他归顺大唐后,不会被任命为雍州治中,当时陛下正担任雍州牧,对他自然多有器重。 别人归顺大唐,鲜有如此好的待遇。杨师道和宇文士及除外,他们家族背景太够彪悍,先帝重用他们,更多是看中他们的家世。一统天下的过程和后续,都需要倚仗他们的家世效应,一方面安稳住那些士族门阀,一方面展现先帝如海般宽广的胸怀。 某还是……继续煎茶吧。 长孙无忌看着用木杓取茶汤,一派世家公子风范的长子,无力感涌上心头,某在他这个年龄已经跟着陛下征战四方……孟夫子说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娶了长乐之后,仕途太过顺遂,大郎已经没有了二十几岁的人该有的锐气。 也许,某也该让他去参与到云鹤府捣鼓出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器物的制作过程,或者修建霸桥,又或者修建码头……端起茶盏来喝了口茶汤,不敢置信地又喝了一口,颓然放下茶盏:某已经习惯了炒制茶的清香,喝不惯煎茶的茶汤 ……滕王误某! “阿耶?”长孙冲悠然地品着茶,却看到长孙无忌带有嫌弃的眼神,惊讶地叫道。 “煎茶带有涩味,茶香不够纯正。”长孙无忌将茶盏推离自己,转头看向窗外,灯火璀璨的曲江池和芙蓉园,不用走过去,就可以想见那里的忙碌程度……难道某与阿舅的坚持,是错误的? 不可否认的一点,小兕子今日拆府邸的过程,确实惊艳,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迟疑犹豫不说,看她拆楼阁,看楼阁瞬间倒塌的过程,有种暴力美学的爽感!比去年跟着滕王拆望云亭时,更加气定神闲,眉目之间那种自信,已有小妹为后时的风姿……比长乐和城阳更像小妹,新城身量未足,形容尚小,看不出气度风华。 ……某绝不承认滕王那个竖子能教养兕子! …… 第263章 侯尚书被火炮误伤(4k) 政事堂诸位阁老和相公统一意见时,事情的推进用四个字来形容最贴切:顺风顺水,一日千里。修建新霸桥,从选址到施工所耗费的时间,仅仅一日……因为选址问题很简单,顺着玄路走就行。然后……然后路过的众人就看到霸河两岸被……修整?应该是修整吧,反正不明觉厉。 事实上,不光霸河河岸在修整,八水绕长安的八条河河岸和河道,都在清理和修整。疏浚别的河道的过程中,班谦和刘布还改造出了清淤船和割草船。清出的淤泥和水草,都被送到了司农寺的庄园,孙思邈对此表示相当满意。 由于霸桥的修建,孙思邈和公孙白已经回到长安,袁天罡继续待在庐山,由清风、明月两位道童陪着,选地做茶园,顺路去泉州都督府转一圈,查看一下为什么滕王会突然提到那里? 最忙碌的人是韦珪,勘测完八条河道,又马不停蹄地带着人赶赴辽东城以北,从辽水(辽河)抵达太白山(长白山)再经粟末水(松花江)去与李世绩、程知节和薛万彻会合,勘探已得之地矿藏位置和种类。 “王爷,你真不去霸河那看一眼?”唐俭看着棋盘上犬牙加错的棋局,落下一颗黑子,轻声问道。 李元婴不有任何犹豫地落下一枚白子,拿起一颗葡萄,懒散地说道:“都在等松州那里的消息,某还是老实些,别被阿兄抓着当解忧消闷的靶子为好。” 阿兄一直在等电报,只要松州胜利,他……更准确地说是政事堂,政事堂就可以推行贵女为令史和书令史的政令,经过他们讨论,长公主、公主和县主应为令史……李承乾的闺女太小,郡主无法出来任职。其余贵女为书令史,以免原来的令史不好约束她们。 “建言长孙嘉庆娶新罗的仁平郡主,长孙无忌变聪明了。”唐俭的语气里带有一丝试探,虽然没有证据,但救过某无数次的敏锐的直觉告诉某,滕王很可疑,看似随意地落下一枚黑子。 制定律疏议或者编制政令文章,长孙无忌的能力不弱于杜如晦和房玄龄,对陛下的忠诚比他们两个略胜一筹,毕竟是姻亲,荣辱牵扯更深。只是理政能力嘛,略。 “不知道仁平郡主美不美?”李元婴伸了个懒腰后,轻敲棋盘,笑道。“唐傅,你不必为了让棋,自伤八百。” 任你如何试探,某接招终是落空滴。不论怎样,长孙无忌直接搬到乐游原别院去住,某敬他是条汉子。后世有个非常完美的说法,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尤其适合政事堂这群大老之间。 某吃瓜看戏……吐鲁番的瓜更甜,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铁扇公主?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句“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叫人家牛夫人!”等等,高昌古城好像就在吐鲁番,难道那位特别美的公主,就是铁扇公主或者玉面公主的原型? 其实玉面公主很符合娇妻人设,不光长得漂亮有文采,还会撒娇卖痴,更有百万家私,主要是还没什么武力值,情愿倒陪家私,招赘为夫……这一条有些尴尬,在古代入赘还是有些丢面皮滴,不过牛魔王脸皮厚,不在乎这些许小事。只可惜她为护身养命,却落得被猪八戒一钯打死的下场。 猪头哥好像没打杀过几个妖怪,基本上都是批亢捣虚,遇强就跑,跑之前还要先分行李;遇弱抽冷子一下,坑杀十八个体弱易推倒之辈。在九九八十一难中靠着偷奸耍滑,投机取巧,最后走到西天,功成正果……猴哥与之相比,实打实验证了一句话:耍猴子。 还验证了另外一句话:额上面有人。 又想到猪头哥被贬下凡的原因,笑容有些涩涩地说道:“唐傅,曲三娘说她家五娘更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睹芳容?” 唐俭搅乱棋盘上的棋子,三分无奈七分正直地提醒道:“王爷,某家小七娘是你的左孺人。” 还有,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惦念美人又有何用?看得吃不得的情况下,给自己添堵玩吗? 抬起手挠了下鬓角,李元婴有一丝小尴尬……真的只有一丝,多了没必要,孺人的阿翁,又不是王妃的阿耶……散漫地笑道:“高昌公主,怎么也不会为滕王府媵妾,唐傅安心啦。” 唐俭:“……” 曲三娘连媵妾都不如,只是个舞伎兼职乐伎,还是被孙思邈用一颗成分未知的丹药,忽悠瘸的舞伎。某不会相信孙思邈炼制毒丹,还是那种每个月必须服解药的毒丹,若是真有那种神奇的药物,历史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叛徒。 也就能忽悠住番邦那些对大唐一知半解的人。 “滕王,出大事件了!”李靖边跑边喊道,如同后面被勐虎……不对,勐虎应该更怕他。如同后面被一群野马追赶着,以超过一位正常的六十七……后世只说周岁的算法说习惯了,偶尔还是会算错这群古人的年龄……六十八岁老人应有的速度,狂奔。 李元婴老神在在地倒了杯茶,放到身边的矮榻前,等李靖喝完水后,心情平静下来再讲述何为大事件。只因为真有大事件的话,袁天罡、公孙白或者孙思邈,任何一个人都比李靖跑得快,不会让他老人家费事巴力地跑来风荷苑。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们被大事件拖住脚步,只有李靖最不相关,可以作为传递消息的人。 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霸王龙跑到朱雀大街上。 “李太史弄出来了个蒸汽飞机的尺规图,班谦和刘布说非常具有可行性,袁疯子他们正在赶往云鹤府。”李靖没有坐下也没有喝茶,扶着湖边的栏杆,语气急促地说道。 唐俭眨了下眼睛,疑惑地问道:“蒸汽飞机是什么?” 李元婴:“……” 应该是直升机吧?竹蜻蜓引发的思路,李淳风终于想起来要付诸实践了。 李靖呆愣了下,唐狐狸怎么变得越来越笨了呢?轻声解释道:“墨翟曾费时三年,以木造鸢,飞升入天。汉书王莽传记载:取大鸟翮为两翼,头与身皆着毛,通引环纽,飞数百步,堕。抱朴子内篇杂应又云,或用枣心木为飞车,以牛革结环剑以引其机,或存念作五蛇六龙三牛,交罡而乘之,上升四十里。李太史见滕王为晋阳公主制作的竹蜻蜓,就想着与蒸汽机结合也许可行,经过缩小版模型的试制,做出了正常尺寸的尺规图,按设计数据可载四人,升空三里,飞行四百里。” 唐俭手里的棋子“噼里啪啦”地落在平台的地板上,呆呆地看着李靖,不敢置信地重复道:“飞行四百里?” “杜澈说还可以改进,也许某天可以飞行八百里。”李靖看着唐俭呆滞的样子,瞬间圆满了,大家一样的反应才真实……目光转向李元婴,“滕王,你怎么如此澹定?” 李元婴端起茶盏来轻尝一口茶水,特别有袁天罡那种高人范地澹澹说道:“想法很不错,现实会很打脸,十年之内能达到八百里,都属于神速,不必如此激动。” 1903年来特兄弟制造的固定翼飞机飞行成功,航空先驱们付出了相当的艰辛和努力,但由于直升机技术的复杂性和发动机性能不佳,它的成功飞行比飞机迟了30多年。 一千二百多年前的大唐,想要实现直升机上天,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蒸汽机和电子管已经做出来了,火油机应用的时间也近在眼前,但十年的时间,还是需要滴。光螺旋桨的制造,材质的调配,还有更多细节方面的东西,不是一拍额头就能出来滴。 也不是杨戬的飞船,靠一种名为混元气的物质作为燃料,就能飞天入地。这是实打实的工业制造,不是玄幻修仙小说。 桨叶在空气中旋转,叶的向后一面为螺旋面或近似于螺旋面,光这个面的定型就很复杂,不是制作竹蜻蜓,差一点也能飞着玩。螺旋面差一点,不是飞不起来,就是飞起来后机毁人亡。与船的螺旋桨有相似之处,却又很不相同。从船掉入水中的存活率,和从空中掉下来的存活率,相距之远,不亚于从碎叶城到崖州。 杰克和肉丝乘坐的船撞冰山后有710人幸存,某航的飞机残骸……至今下落不明。 李靖如同被兜头泼了一大盆冷水,冷静下来后,坐到李元婴身边的矮榻上,耷拉着肩膀叹息道:“十年,某不知道是否能看到?” 唐俭:“……” 十年,没人敢保证,就是某……某还年轻,必然能看到。 ……十日后,云鹤府的蒸汽飞机试验被李世民叫停,并一脚将李元婴和他的属官们……李靖和唐俭除外,直接踢到滕州。至于大婚,苏烈还没回来,竖子才十一岁,举行昏仪的时候再说。 李元婴站在最新款楼船的船头,一声素白道袍,披散着长发……因为身高进入快速增长期,身形变得格外瘦削,直欲随风而起,翩然成仙……幽幽长叹道:“朝见裴叔则,朗如行玉山。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身骑白鼋不敢度,金高南山买君顾。徘回六合无相知,飘若浮云且归去!” 原诗为飘若浮云且西去,某却一路东行,去封地用归字,不算突兀。 “王爷,李太史说他对不住你,等你大婚时他会送一份大礼给你。”裴承先看了眼周围的人,没有人过来劝解,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李元婴身边,低声说道。 李元婴翻了个白眼,再送一份大礼,某就不是十年不得回长安,而是二十年不得回长安。小兕子哭的眼睛通红,阿兄都没有心软,只是让雉奴换着法哄她。只不过,李二凤你个大耳贼,将平康里南曲的五位正当红的花魁送上船,就有些太狗了! “滕王,所有人中还是某最关心你。”萧若元从剑上跳下来,十分得瑟地说道。“某可是抛下杜四郞,一路急追而来,感动不?” 李元婴:“……” 你若是手里没拿着琉璃鉴照你那张惨绝人寰的脸,某会感动那么一丢丢。 春桃看到萧若元的到来,暗暗松了口气,也许陛下是另有安排,撵王爷去滕州,是为了让他能逃离长安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裴承先默默退后,去和大家站在一处,萧侍读来了,王爷的心情能好些……阿耶叮嘱某一定要劝着些王爷,千万不能说出什么怨怼之言。 看到裴承先识趣的退后,萧若元收起手中的琉璃鉴,压低声音说道:“松州昨夜送来消息,侯尚书被火炮误伤,正在送回来的路上,延平郡公临危受命,指挥大军继续前进,直取逻些城。” 李元婴眨了眨眼睛:“……” 侯君集被火炮误伤?他是一军统帅,坐镇中军,身边将领护卫无数,怎么可能被误伤?大唐的士卒又不是狗中哈士奇,国中火鸡国的士卒。 火鸡国的“骚操作”多到了神哭鬼默的境界,当年为了在鹰酱面前刷存在感,表示自己是个合格的小老弟,毅然决定参加到撒浪嗨之战,虽然只派了5000人,但是那阵势比来了5万人还大。这群“小二哈”满怀信心的要在金达来花盛开的土地上,秀一秀强壮的肌肉,结果一顿炮火连天后,急着向大哥邀功,遇到了苦大仇深的苦主,正在向大哥怒斥小二哈们竟然攻打友军,这是不道德的行为。 鹰酱为了皿煮之花处处开遍,还是捏着鼻子认下了二哈这个小弟。没想到大毛的一架战机不小心坠落在了火鸡境内,二哈基因再次被唤醒,他们恶狠狠的冲到郁金香设在火鸡的大使馆内将人胖揍了一顿。被打的郁金香们摸不着头脑,我们安分守己,凭什么被打?是可忍孰不可忍,闹着讨要说法。二哈们一看打错了,大使馆离得太近了,两国的国旗也长的非常相似,这不能怪我们,只能怪你们。 郁金香:“……” 鹰酱:“……” 大毛:“哈哈哈……” 可大唐和吐蕃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啊?无论是服装还是旗帜,又没有第三方参与此次大战,认错的可能性为零。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误伤滴呢? …… 第264章 凡事有小爷为你做主(4k) 萧若元等了半天没等到李元婴说话……难道是消息太过震惊了?应该是,陛下将滕王踢出长安,就是怕有些人趁机乱说话,想着搅乱局面。而滕王的脾气,不论是拆府邸还是弹丸伤人,只会让局面越来越乱。以上分析,来自李卫公,真实性如何,某不晓得。低声补充说道:“杨中书已经带着孙公和甄医令,乘坐楼船前往益州,迎接受伤的侯尚书,王也不必担心。李卫公说延平郡公的指挥能力,不弱于侯尚书,战局不会有变化。” “某只是在想侯君集怎么会被火炮误伤到?”李元婴看着前面的河水,轻声问道。“可有说伤势的严重程度?” 若是轻伤,不至于到需要换帅的程度。对于未来岳父的作战能力,某从未怀疑过,那可是灭三国的勐人。 萧若元抬起手来,摸了摸鼻子,很小声地说道:“传来的消息说两条腿膝盖之下已经被截断,第三条腿……取义成仁了。” 李元婴风中凌乱……取义成仁能这么用吗?侯君集的心思又会走向何方?是从此消沉下去当宅男,还是权力欲望更强,想要当大唐的九大内官……高力士或者冯三宝还好些,若是李辅国或者刘瑾、魏忠贤那种九千岁,呃哦,还是寄寄了好。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电报能发消息到孙公他们船上吗?若是不能就通过云鹤府中转,提醒他注意下侯君集的精神状态。” 以出将入相为人生目标的准一线大老,突然变成三腿均残的弱势群体……但凡是个人,都会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比他更崩溃的应该是东宫那位,药师公和唐傅应该会盯住他……“提醒一下公孙先生和药师公,小心有人浑水摸鱼。” 公孙白被阿兄留下,说是修建霸桥急需用人,让他坐镇藏剑苑。萧若元又说消息是昨晚传到的……李二凤是个好兄长。 “喏。”萧若元轻声应道,转身去楼船上的电报机房,这些消息需要用云鹤府专用的另一本书来解译。 “春桃,让牡丹、曲三娘和那五位美人来奏曲跳舞。”李元婴终于不再独立船头,坐回矮榻斜倚在软枕上,懒散地说道。知道原因就好,某还在奇怪蒸汽飞机到底哪里得罪阿兄了?任何思维正常的人都能看出来,蒸汽飞机的划时代意义。 英明神武如李二凤,不可能看不出来。 “喏。”春桃盈盈一礼,转身去叫人。 裴承先等人松了口气,散去各司其职,不用再担心滕王想不开,跳河。 五位对前途有些忐忑的美人,看到春桃到来变得更加紧张,听到是去滕王面前献歌舞,脸色渐渐和缓下来。 “不要想着献媚争宠,你们虽然长得还算周正,却也没到倾国倾城的程度。”春桃看着五位美人,想到已去滕州半年的武娥,声音清冷的说完,转身离开。唐孺人和玉夫人都还年少,模样尚未完全长开,却也看得出将来会顶级美人,更不要说还没进府的王妃……武娥比王爷年长四岁,处境有些尴尬。 五位行首:“……” ……李元婴没有在洛阳登岸,亲事府和账内府的人轮换着驾驶船只,日夜不停,第二日傍晚彩霞漫天的时候,来到了新滕州的地界,看了眼河岸简陋码头(与西城码头相比没眼看)处等待的亲王国属官,回首长安方向,轻声叹息道:“泛舟大河里,积水穷天涯。天波忽开拆,郡邑千万家。行复见城市,宛然有桑麻。回瞻旧乡国,渺漫连云霞。” 萧若元:“……” 王爷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运用得越来越圆滑而醇熟。桑麻应该能看到,只是城市在哪?郡邑千万家又在哪? “王爷,王妃还没来。”春桃看着情绪低沉的李元婴,压低声音温柔地提醒道。 李元婴没有说什么,径自沿着梯子下船,小爷回长安,不需要依靠女人,原来不需要,如今也不需要,某的胃很好! 滕国令许圉师带领着属官们,长揖一礼迎接传说中的魔王,陛下最疼爱的幼弟滕王,不恭谨不成,族叔许皎刚被送到广州当司马。族叔来信说,玄路为国之大事,让某安心跟着滕王做事,自然有好前程。“见过滕王,王爷” “免了。”李元婴抬手虚扶了下。 许圉师顺势站直些身体,叉手一礼,说道:“王爷,河道已经疏浚到大野泽,决黄河水……我们不好擅作主张。” 位置的选择很有学问,还是由云鹤府来做更稳妥……陛下也不会怪罪。当然,重点是前面那句。 “这点许令不用操心,云鹤府会安排人来做。”李元婴朝不远处的亲王车驾走去,刚知道许圉师做滕国令的时候,某很凌乱,他的孙女就是诗仙的原配,然后想到他是许绍的小儿子,瞬间又澹定下来。进士及第没几年,阿兄让他当从七品下的官职,真的很照顾。 和他同期的那些人还在八品转悠呢,古代更拼爹。 浩浩荡荡的亲王仪仗走在还算平坦的土路官道上,朝大野泽出发,此时的梁山,还只是因汉梁孝王围猎于得名的地方,黄河绝的几次堤,还没有形成足够多的湖水,和八百里水泊相比,还只是些小池塘。据有关资料记载,从五代到北宋末,滔滔的黄河曾经有三次大的决口,滚滚河水倾泻到梁山脚下,并与古巨野泽连成一片,形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水泊,才有了港汊纵横数千条、四方周围八百里的梁山泊。 最大的一次决口发生在北宋天禧三年(公元1019年),黄河又从滑州决口注梁山泊:“天禧三年六月乙未夜,滑州河溢城西北天台山旁,俄复溃于城西南,岸摧七百步,漫溢州城,历澶、濮、曹、郓,注梁山泊;又合清水、古汴渠东入于淮,州邑罹患者三十二。“ 某要做的是先将周围的人迁移开,让韦珪选滑州附近最适合之处炸开河堤,引水入梁山,提前打造出山排巨浪,水接遥天,深港水浪,芦苇荡荡的大唐版水城。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银很有趣,造反就没意思了。 “王爷,你表现的好澹定,一点都没有被踢出来的落魄之气。”萧若元拍着巴掌夸赞道。 李元婴白了一眼萧若元,你才落魄呢!将目光看向牡丹,散漫地笑道:“那五位美人交给你,教好基本的规矩。十年之内,某要滕州变成天下一等富贵温柔之地。” 从洪泽湖到微山湖再到梁山泊,将会成为河蟹(真正的河蟹,不是后世的河蟹神兽)和小龙虾的天下,蒜蓉、麻辣和十三香的气味,会飘荡在运河上,继而传到洛阳,传到长安,让他们只能羡慕嫉妒不敢恨。 “喏。”牡丹敛袖为礼,执壶倒水,不是茶水而是冰镇石榴汁,司农寺特供。 所谓行首,面对普通权贵,有些傲气的资本,在亲王和重臣面前,再傲气就是作死,除非那人正好喜欢这种风格……可能性,呵呵,敬请尝试,各都督府、折冲都尉府还有戍边都护府,会很欢迎她们去做歌舞伎。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大野泽,又名巨野泽、大泽、广野泽,最早的记录出现在尚书禹贡,大野既猪,东原底平。至于其泽薮曰大野和西狩于大野的记载,都要靠后。若说是炎帝部族的发祥地之一,是不是瞬间高大上起来?传说中黄帝战蚩尤,蚩尤被杀,身葬两处:一葬大野泽南岸,一葬大野泽东岸。 李元婴一行住在大野泽附近的行宫,至于修建行宫的原因,咳咳,官方说法是为了去曲阜看孔夫子,事实上……李二凤没有去,腹黑雉带着某位女帝去了。行宫修建的很朴素,很宽阔,很有上古遗风。 “王爷。”武娥有一点紧张地盈盈一礼,梳着简单的螺髻,带着柔和的真珠发钗。 李元婴看着越发如牡丹般馥郁芬芳的武娥,微愣了下,伸手扶起她温声笑道:“阿娥,某还以为明日才能见到你,一会去和七娘、十二娘见见,让春桃陪你同去。” 某第一个主动要的美人,有如此娇媚如花,宠着些很正常,只要没有越过王妃就成。某不是那位攀登过最高峰,最后一头栽倒在三十六低的山峰里的大老,苏定方对大唐来说,那可太重要了。 “喏。”武娥眼底闪过惊喜,却又忍下来,轻声说道。“王爷叫奴二娘便好,奴没有异母姐姐。” “你在教我做事?”李元婴的身高已经高过武娥,轻拧了下她丰腴的腮,惫懒地笑道。“服侍某更衣,哪那么些小心?别想太多,凡事有小爷为你做主。” 武娥听到第一句话时瞬间紧张起来,刚想辩解,听到后面的话暗暗松了口气,以后要多注意,若是落个孩视滕王的名声……后果很可怕。低下头,柔顺地轻声应道:“喏。” 脱下亲王冠服,换好澹青色圆领衫,李元婴来到临湖露台,看向不远处的梁山,后世的数据,梁山最高海拔还不到二百米,不知道该说宋代士卒武力太弱,还是宋江他们实力太强,最后竟然只能招安。巨泽渺无际,斋船度日撑。渔人骇铙吹,水鸟背旗旌是名将韩琦所写,只能用九斤老太的话来说,我活到七十九岁了,活够了,不愿意眼见这些败家相,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王爷,大野泽南北三百里,东西百余里,还有必要再扩大吗?”萧若元穿着青色广袖道袍,头戴白玉莲花子午冠,踩着风而来。 李元婴回过头看了眼萧若元,调侃道:“你怎么舍得将头发束起来了,不是说如此会让那些大娘子小娘子疯狂吗?” 某一天突然开始披头散发,穿着宽大的袍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学魏晋名士乱服散呢。前后已经有六七个人,很友爱地来提醒某,多注意下萧十一,千万不要被他带歪。又隐晦地讲了些竹林七贤的故事,表达对服散的担忧。 孙公那里,去找他的人更多,连阿兄都有专门嘱咐过,一定要定期给某请脉,千万不能碰不该碰的东西。 “滕州人淳朴,应该不会如长安或者洛阳那么……疯狂。”萧若元想了下,还是疯狂二字最贴切。长安的大娘子小娘子已经不是掷果盈车那种层次,某的衣衫都曾被她们……撕碎过。好在某身体康健跑得快,没有卫介那么虚弱,否则某将会是历史上第二个被看杀的倒霉蛋! “某的建议是,谨慎为好。”李元婴看回湖面,忍笑说道。后世那些拥有所谓盛世美颜的小鲜肉出行,或者电视剧播放,又或者电影上映,亦又或者参加综艺节目播出,什么我要给你生猴子,哥哥杀我等等,在饭圈内引起腥风血雨一片。 不然也不会出现见易思签。 他们塌房之后,一根葱陡然变得眉清目秀起来,毕竟那么有钱的人还会讲土味情话,端的是骨骼精奇不同凡俗。不过随着万柳少爷和沪上严公子的横空出世,一根葱又伸出铁拳自砸招牌,热度降低不少。 只可惜大唐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更没有某音、某手和某书,无法晒我的一环豪宅,更没法晒我的随意一处都比故gong还大滴自然风度假山庄,以及身边那些绝色级别的大美人和小美人。 后世的那些朋友们,忒没眼福,默默同情他们三秒钟……反正他们就算看某再来气,也没法来到大唐抽某两巴掌。 萧若元犹豫了三息,果断取下头上的白玉莲花子午冠,恢复到披头散发模式,将帅的惨绝人寰的脸,收起一半,虽然依然很帅。 夏瓜默默低下头倒刚泡好的茶水,王爷说的都对,做的都有道理,不接受任何反驳……就是萧侍读有一点点憨,白瞎了那张脸。 小侍女李花将装好鱼饵的钓竿,放到李元婴手边:王爷从来没钓到过鱼,是滕王府众所周知,却坚决不能提的秘密。 李元婴甩竿入水,散漫地笑道:“某钓鱼给你做鱼脍。” 萧若元:“……” 你不想让某用膳直说,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 第265章 风起青萍之末的那片青萍? “幼弟,你终于肯来滕州了,想死某了!”虢王李凤与其样貌极端不符的豪迈声音,从不远处的湖岸回廊传来。 李元婴听到“哗啦”一声,刚准备咬钩的鱼,被李凤的声音,吓跑了……随手将鱼竿扔到一旁,站起身去迎接那位“想死某了”的十五兄……此鱼与某无缘。 不过十五兄能来得如此迅速,定是阿兄通知滴。电报已经被他们应用得如此熘了吗?这很不科学呀! 萧若元木然地眨了下眼睛:竟然有鱼想咬滕王的鱼钩?这是什么神仙情况! 转入回廊,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李元婴来到李凤面前,二人顺利会合,好奇地问道:“阿兄,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滕州?” “云鹤府做的那个小木箱,传信实在方便,就是要求忒高,某是背不过那些滴嗒滴滴嗒的鬼画符。”李凤抬头比量了一下身高,大笑道。“你这竖子可以啊,不过半年未见而已,身高长了不少,看来很有希望向二兄看齐。” 那么小小的人,如今也长得有些玉树临风的模样,阿耶应该可以放心了。只是不知道这次,二兄有没有真的去献陵告状? 李元婴撇了撇嘴角,都囔道:“我才不要向他看齐呢,对我那么无情那么残酷那么无理取闹,等回长安,我一定先去献陵告状!” 原来一位朋友的某位女朋友,属于资深恋爱脑,以琼奶奶的女猪脚为范本,没事就用她们的台词来抓马一番,什么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什么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什么就当她是小猫小狗,给她一个小小的位置就好……看在人美的份上,忍让许久,没想到美人遇到了一位画家,流浪派画家,不顾一切奔向真正的爱情,将他甩了。 某没有无中生友,真的是一位朋友的真实经历。某忙着钓鱼,没时间哄抓马恋爱脑,再美也不行,某又没有1888w的彩礼可以送。 李凤直接翻了个白眼,略带嘲讽地说道:“你和二兄能不能换个说辞?阿耶若真能听到你们的话,估计早就入梦质问你们,为何总是说谎忽悠他?” 每次都是比谁更大声地吆喝去献陵,结果连明德门都没出去过,呵呵。 犹豫片刻后,压低声音说道:“幼弟,崖州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房刺史写信给某,说他知道错了,你看是否……” 描述的有点忒惨了……惨是他自找的,与某和幼弟无关,主要是幼弟来了滕州,房玄龄却还在长安,想把他搞掉,难度太大。若是他隔段时间,就在二兄面前给幼弟点些眼药……某就太对不起幼弟了。 “阿兄放心,房玄龄是聪明人。”李元婴眸光微转,明白了李凤的担心。能够拳打天竺僧的魔王,不要想着他会对仇人手软。房仁裕欺负他都欺负成那样了,原来认为房家女郎因他而出事,对房仁裕有多容忍,如今就有多讨厌……讨厌至少翻倍。 爆出d瓜的那位头上长满青青草原的镖哥都能一怒之下直奔jw,何况大唐亲王?叔可忍婶也不能忍,没有派人去半路河蟹掉房仁裕,顺便扬个灰,纯属给房玄龄面子。半年之后却突然为他求情,那就只能是某来得太突然。搓了搓手,轻声补充道,“十五兄,阿兄知道我是什么人,就算他们想诋毁我,嘿嘿,我做的只会比他们说的更过分。” 不过既然过来了,青州在后世最有名之处,寿光蔬菜,必须走起。开皇六年(586年),在南朝宋博昌故城复置寿光县,隶属青州北海郡。开皇十六年(596年),于寿光县南置闾邱县。大业初,撤闾邱县,并入寿光。大唐建制未变,某需要想做出可爱滴塑料来。已经提炼出火油,做出塑料不是特别难,更难的问题是:垃圾处理。 后世也没有特别好的解决办法,可降解塑料没法作为蔬菜大棚的专用薄膜。问题扔给袁天罡他们头疼去,某只需要提出设想。寿光还有些偏北,某可以先在洪泽湖附近试验,某的地盘某做主……还有孙思邈做主,种蔬菜瓜果,怎么可能少的了他这位技术大老? 李凤:“……” 那个幼弟,咱能不说的如此自豪不?有我和你二十兄的遭遇在这摆着,你还不长点心吗? 不要提李恽那个竖子,我们是有原则的魔王,知道细水长流,不能涸泽而渔的道理,不屑与他为伍! 抬起手轻拍了下李元婴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低调些,有些事情可以做,却绝对不能宣之于口,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话太多。” 李元婴:“……” 说好的一起以贪欲暴虐闻名,横行于世,当唐初四大魔王,你却悄悄变成大聪明……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都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谁又能比谁差多少呢?这也是历代储位之争的根本原因,春秋战国那种诸侯国王位的争夺,衍生出重耳生于外,郑伯克段于鄢,还有三家分晋等故事,真正意义上地太子之争,却是汉高祖时期,吕后成了历来女子听政的代名词不说,也开启了宠妃为儿子争位的历史序幕。 李二凤则开启了不讲武德的序幕,吓得某位女帝来回反复河蟹皇室宗亲,吓得某位三郎直接圈地建筑十王宅,将儿孙当鹌鹑养,jun权日渐旁落,他又只顾着老房子着火的爱情,然后……然后就安史之乱,藩镇割据,五代十国,吓得有宋一代,将所有武人都当鹌鹑养,以文御武。 真对得起它的名字,宋……怂。文学、艺术以及海外贸易的高速发展,让自己变成一只超肥超温顺的绵羊,对内内行,对外外行,留下零丁洋里叹零丁的无奈悲叹……如此一掰扯,李二凤才是风起青萍之末的那片青萍? “十五兄,我会管好自己的这张嘴。”李元婴抖了抖肩膀,将青萍的想法抖掉,某既然来了大唐,既然想进行工业革命,那就不要再想宋怂,不要再想某位恋爱脑三郎……很符合后世霸总小说的套路,我以江山为聘,只为博你一笑,呵呵。踮起脚尖,搂着李凤的肩膀,眨了下左眼,惫懒地笑道,“既然你来了,今夜的晚膳,会有青州特色吗?” “你不是收着字据呢吗?”李凤三分无奈六分妥协还有一分调侃地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某绝对不反驳。” 小兕子偏心偏的没边,明知道竖子的凋工不同一般,也不提醒某,还捂着小嘴看热闹,等她来滕州,某送她一头白色的小狼。 “见过虢王。”萧若元叉手一礼,轻声说道。 李凤看到白灯下萧若元那张如画出来般俊朗的脸,愣怔了三息,才笑道:“晋阳写信给某,说萧侍读帅的惨绝人寰,某以为小女郎故意夸大其词,湖弄某。今日得见,确实如芝兰玉树,玉树临风,风姿卓越,惨绝人寰。” 绝高的颜值,却没有任何女相的妩媚,让人只会觉得俊朗如画,宛如谪仙般。不属于人间的帅,一半来自于他澄澈的眼神,罕见的眼长,如墨画般横在面上,帷幔浓睫和清逸卧蚕,还有那微微挑起的眼尾,悄然将收尾两端燃起烽烟征尘,在厉烈快意的眼角掩映下,清朗如月。颧骨与鼻子的呼应间,竟然携着跌宕风流的角度,以纷扰痴缠的方式,季动出雄性的气势,将眼波流转之间的瑰丽,扫去女相的妩媚,只余朗月的清冷和缥缈。 他站在哪里,哪里自成风景如画,时间方佛都进入了静止……确实帅的惨绝人寰。 ……小兕子如今尚小,再过几年就不能多见他了。此种人物只适合远观,不适合当驸马都尉。 “晋阳公主只是在打趣某而已。”萧若元随意自然地从袖子里取出琉璃鉴,欣赏着自己的绝世美颜。 李凤:“……” 某忘了小兕子说他超级自恋,不用费心隔开了,她不可能喜欢上如此人物! 李元婴忍着笑拖着李凤坐到矮榻上,问道:“阿兄,你那里开始修玄路了吗?” 萧十一绝对是故意滴,忙碌了几个月,他照琉璃鉴的频率已经很低,一天也就三四次而已。十五兄眼光里的戒备,瞒不过他,蜀山剑派十几位师兄弟,还有那么不靠谱的师父,他没有后世某些数学家对人际交往的懵懂。 “阿兄说工匠随你而来,进度由你调度。”李凤接过夏瓜送过来的茶盏,随性地笑道。“十兄应该也快到了。” 那个木箱子,二兄说先给弟弟们用,便于联络感情……分明是便于属官告黑状,不过某不怕,原来他们也没少告过黑状,结果呢?嘿嘿,某还是虢王,还是青州刺史,他们却已不知道去哪个犄角旮旯里熬日子呢。 “呃呃呃……”李元婴捂着胸口靠在软枕上,瞬间进入虚弱模式,情绪低落地说道。“阿兄不会让十兄长住滕州吧?” “恭喜你,回答正确。”从厅堂走过来的李元礼,温文尔雅地笑道。“放心,你只要别做的太过分,某也不会难为你。” 二兄说幼弟跳脱是跳脱,却不会乱了大规矩,让某过来帮他当靠山,免得那些属官孩视他……被揍。 没看错,重点是保护好他手下那些属官和徐州府、青州府以及周边州府属官的人身安全,至少别出人命,那是底线。 李元婴扭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李元礼,委屈地说道:“十兄,你可不能和二兄学,他不讲武德!卯正通知某来滕州,己正就开船,某连早膳都没时间用,忒可怜了!” 两个时辰必须搬家上船离开,就是在后世那种两室一厅的小房子,也不现实。唯一庆幸的是,刚从西城回来没多久,人仰马翻地收拾了一个半时辰,急吼吼地赶到曲江池登船离开。 某更可怜的是,直到汽笛响起,才好不容易将小兕子劝回去,答应了若干条件,许诺了无数好处……还要帮着黑心黑肺的李二凤圆场,反复解释不是他撵自己去封地,而是滕州突发洪涝,需要某指挥疏浚河道,安置“灾民”。 河道春天就开始疏浚,已经和周边的湖泊都勾连完毕,再大的雨也不会发生洪涝。原来每年都会发生洪涝的村庄,本来也没几家,许圉师给他们换了地方,防患于未然。 “今夜喝羊汤,让你尝尝徐州风味,看看与长安有何不同?”李元礼坐到李元婴身边,温声说道。“知道你喜欢扬州那头的美人,某带来了几位苏州地美人,说话更温柔小意,腰肢也更软。” 幼弟最近半年喜欢听曲看舞,被那些平康里美人转悠熘达地都不敢出门了……语气一转,轻声问道:“我们后日去狩猎一番,如何?”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断竹,续竹;飞土,逐宍。彼茁者葭,壹发五豝,于嗟乎驺虞!彼茁者蓬,壹发五豵,于嗟乎驺虞!在滕州不用像在长安那么拘束,纵马狂奔地乐趣,不弱于看歌舞。 “明日不行吗?”李元婴扭过头来,端起茶盏送给李元礼,惫懒地笑道。“梁山不是梁孝王的狩猎之所吗?我们先狩猎三日,以贺兄弟相聚。” 东坡肘子作词: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某是少年英姿勃发,会挽凋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嘿嘿~ 李凤抓起一把寒瓜子,边嗑边笑道:“十兄,某没说错吧?离开长安,幼弟压根就不会有什么失落之情,只会是鸟归高空,鱼入大海般惬意,求之不得!” 不用被御史盯着,不用被二兄拿荆条追着跑,更不用和政事堂那群老狐狸掰扯是非,想狩猎就狩猎,想喝酒就喝酒,想看美人就看美人,简直不要太爽好不好? 李元礼无奈摇头,妥协地笑道:“那就狩猎三日,反正我们都有带好马过来,不用担心追不上那些飞鸟走兽。” 萧若元:“……” 不是说徐王性格恭谦谨直,有精勤善政的名声,是难得的贤王吗? …… 第266章 运送活鱼回长安?(4k) 吴农软语的小曲,让大野泽的风变得温柔起来,湖面的涟漪也收敛了澎湃的气势,如同美人们飘扬地衣袖,多了七分旖旎动人。 曲三娘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来自苏州的美人,与原来参加花魁选秀的扬州美人相比,多了三分小儿女的娇态,还有两分温柔小意……滕王,或者更确切地说,男人都会更喜欢她们。 我该何去何从? “十兄,果然还是你懂我!”李元婴端起酒杯敬李元礼,惫懒地笑道,随便还用眼角的余光扫过李凤,意思不说自明。 苏州自古多美人,最有名的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里的那位红颜。出群姬调丝竹,皆殊秀。一澹妆者,统诸美而先众音,情艳意娇。那位打开山海关大门的平西王,不觉其神移心荡也。 明史里记载:初,三桂奉诏入援至山海关,京师陷,犹豫不进。自成劫其父襄,作书招之,三桂欲降,至滦州,闻爱姬陈沅被刘宗敏掠去,愤甚,疾归山海,袭破贼将。自成怒,亲部贼十余万,执吴襄于军,东攻山海关,以别将从一片石越关外。三桂惧,乞降于我。 于乾隆四年(1739年)最后定稿的明史,所记载之事真假如何,不予置评,但关于平西王的记录,多少应该还是有些靠谱滴。 圆圆曲也有左证:鼎湖当日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坐客飞觞红日暮,一曲哀弦向谁诉?白晳通侯最少年,拣取花枝屡回顾……若非壮士全师胜,争得蛾眉匹马还? 至于陈圆圆到底长得如何貌美,金老的碧血剑中,看到陈圆圆出场,向来自忖把持力超强的袁承志都心中一动:“天下竟有这等美貌的女子!”而李自成的手下见到了陈圆圆,更是夸张到“一时寂静无声,忽然间当啷一声,有人手中酒杯落地,接着又是当啷、当啷两响,又有人酒杯落地……”连见惯了美女的韦爵爷看到陈圆圆之后,“张大了口竟然合不拢来,刹时间目瞪口呆,手足无措”。而美人一笑,他又“双膝一软,跌坐入椅,手中茶水溅出,衣襟上登时湿了一大片。” 眼前跳舞的美人虽然达不到圆圆那种级别,却也是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太湖水孕育出的清秀佳人,美得很。 苏湖熟,天下足,不知道许皎那厮,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占城稻?五十几天的成熟期,真的很诱人啊! “把你那龌龊的笑容收一收。”李凤将一枚葡萄扔到李元婴面前,笑着调侃道。“你府里的美人还不够美吗?明日我再让他们送几个青州美人来给你,长得一定不比这几个差。” 李元婴白了李凤一眼,十分嫌弃地说道:“别扯什么明日,一听就知道你在忽悠我!多和十兄学学,我有的是我有的,你们送的是你们对我的情谊。还有,你不要成天拿拳头揍人,手不疼吗?弹弓不好用,还是鞭子不好使?” 齐鲁大地的美人,后世鱼圈还真不少,有一直问圣僧女儿美不美的女儿国国王;有打过官司,踩过高粱,挂过红灯笼的巩皇;有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的东方教主;有扇过巴掌,别过车,动过刀还想煲鱼头汤喝的白鹿原美人;至于输给嫦娥的美丽的大脚,和尔康手谈人生理想的晴格格,将一指禅发扬光大的小妞代言人,还有将野心穿在身上的九亿姐……还真是各种风格都有,只看你喜欢哪一款? 历史上的美人也不少,不水的红薯坚决不用那些诗词来水字数,只说一个最有名的,一生被五废六立,也是种花家历史上唯一一个两朝皇后,羊献容。泰山郡南城县(新泰)人,她的第一任老公就是那位何不食肉糜的惠帝,她是惠帝的第二任皇后。房玄龄在晋书里对她的评价分别是:羊氏内有特宠,外参朝政。献容幸乱,居辱疑荣。 “再说了,你有强抢民女的喜好,你送的美人,谁知道是怎么来滴?我可不敢收。” “害,你个竖子!”李凤直接站起身来到李元婴身边,搂住他的脖子,羊怒道。“收回你的话,不然某就让你尝尝某的老拳!”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十兄救我!”李元婴很配合地伸着手哀嚎,只可惜唐朝没有哥哥的叫法,不然就可以如梁山好汉般喊哥哥救我了。 李元礼十分无奈地走过来,分开二人后坐在他们中间,嫌弃地说道:“还当自己是垂髫稚子吗?能不能成熟点?两个竖子!” 李凤和李元婴很有默契地同时伸手,挠向李元礼的咯吱窝,兄弟三人闹作一团…… 萧若元无语望天,只见下弦月挂在天上,突然想到滕王说的能看到月亮表面的望远镜……若是能看到嫦娥,某的终身大事就解决了……一半。 裴承先和崔兴宗对视一眼,决定保持沉默,兄友弟恭的场面很感人,我们只需要努力加餐费就好…… ……东方之既白时,晚宴才散场,年少气盛,精力十足的三位亲王,刚歇息两个时辰就被叫醒,因为郑王兼兖州刺史李元懿赶了过来。 “十兄,你们昨夜招了多少美人侍寝啊?”李元懿看到三人脸上有些发黑的眼圈,十分好奇地问道。 李元婴看着眼前这位前滕王,抬起手来拍了下额头,聪明好学,深得宠爱某相信,除了二十兄那个憨瓜不喜读书,其余的兄长,都能得到聪明好学的评价。但若说他松姿孤坚,玉气柔润,镇静方岳,声政洽闻,呵呵,某只看到一名lsp之星,正在冉冉升起! “十三弟慎言,我们只是昨夜赏月,卯初才歇息而已。”李元礼抬起手揉着眉心,有些头疼地说道。“幼弟才十一岁,我们再怎么胡闹也不会拽着他一起。” 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对于我们来说,不止东家之子,西域美人,南诏美人,又或者新罗美人只要想要,都可以得到。 “听说新罗王将送许多美人入长安,你府上也会分到几个。” “十兄,某不是那样的仁。”李元懿非常有风骨地说道。“不过,某更喜欢西域美人,左边绿眼吹玉笛,右侧白纻飞梁尘。” 如果没有后面那句话,李元婴就相信他了。 “十三兄,还是我们两个的审美一致。”李凤打了个哈欠后,轻捶李元懿的左肩,笑道。“幼弟想在这里狩猎三日,用完早膳我们同去。” 李元懿:“……” 难怪二兄一直发消息催某赶过来,幼弟做事果然任性不靠谱。十五不用问,也是个为虎作伥,狼狈为奸的不良兄长。只是没想到十兄竟然也纵着幼弟胡闹! 看向李元礼,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纸卷递给他,三分无奈七分头疼地说道:“十兄,二兄发过来的消息,让我们看着两个竖子,不许他们联手祸害百姓,梁山统共也就些山鸡和野兔,偶尔能见到只狼,狩猎三日能狩到什么?还不如沿着清水汶水逆流而上,去泰山狩猎呢,玩得更尽兴。” 消息传回长安,二兄一怒之下将幼弟召回去,皆大欢喜的局面达成。老十五独木难支,顶多就是殴打属官,在农田里纵马跑几圈,反正二兄已经习惯了他的行事风格。十兄继续观赏美人歌舞,偶尔上次衙,某也可以逍遥度日,不用担心幼弟又作出什么新花样……长安和金州的事情,听得某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外加胆战心寒。 某没有二兄那种宽广的胸襟,会寝食难安,辜负美人滴! “十三兄,你……你竟然如此待我,我无以为报,送你一船鱼,如何?”李元婴转了下眼睛,明白了李元懿的“险恶”用心,笑容特别乖巧地说道。 大野泽在唐朝还有个名字,小洞庭。白乐天曾写过湖山上头别有湖,芰荷香气占仙都。夜含星斗分乾象,晓映雷云作画图的诗句,一个油纸包下去,能获得无数的鱼鳖虾蟹。李元懿提到的汶水,诗仙曾写过:我来竟何事,高卧沙丘城。城边有古树,日夕连秋声。鲁酒不可醉,齐歌空复情。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 ……对哦,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而本草纲目记载:兰陵美酒,清香远达,色复金黄,饮之至醉,不头痛,不口干,不作泻。共水秤之重于他水,邻邑所造俱不然,皆水土之美也,常饮入药俱良。按阿兄最新划定的界限,兰陵如今好像归滕州管,那么某就可以整合那些小酒坊,按蜀山春的工艺,做出琥珀光的美酒,从阿兄那里要到贡酒专供权,然后换个包装挣番邦的小钱钱! “一船鱼?”李元懿诧异地问完后,想到小兕子在信里写的长安滕王府送鱼入宫的事情,抬手轻拍李元婴的额头,说道。“不许炸大野泽,二兄最近事多,没法赶过来帮你收拾乱局!” 李元婴后退三步,退到李元懿攻击不到的范围,不高兴地说道:“我在长安炸鱼塘,阿兄都没意见,怎么来到封地,反而不如在长安自在?” 让某去泰山狩猎,可以说是心机男,不让某炸湖,那就是单纯的坏了!疏浚河道,决口黄河河堤,还有修建丘陵地带的沥青路,哪里不需要油纸包开路? 李元礼也皱着眉头看向李元懿,不悦地说道:“老十三,你若是不会说话,就少说些。二兄让我们过来,是担心幼弟不熟悉滕州,会思念长安,而不是让你给他添堵,气回长安。” 幼弟不可能总待在长安,阿兄再宠惯也不行,没看青雀没有去封地,东宫那位都快嫉妒的发疯了吗?何况在滕州,幼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从扬州发出的蒸汽船数量,十三和十五没看到,某可是知之甚详。更不要说还有近一半的船只,直发金州西城,从那里周转入长安。 “十兄,幼弟只是扩宽府里的湖,得鱼两千斤。”李元懿听完李元礼的话,恭敬地叉手一礼,问道。“大野泽会得鱼多少?那些鱼如何处理,送回长安,满城再次鱼香飘荡吗?” 虽然某的真实想法是送幼弟回长安,可是……只要某不承认,他们就不能将锅硬扣在某头上,大家都是兄弟,感情深厚确实略有参差,却也到不了踩一捧一的差别。 李元礼将目光转向李元婴,问道:“你有办法运送活鱼回长安?” 用青盐腌制的话,口感会差上很多,就没必要千里迢迢地送回长安了。 “回徐王,可以运送活鱼回长安,我们还想尝试运海鱼回去。”在一旁看了许久热闹的萧若元,叉手一礼,轻声说道。 刘二制备出来的阴气(氧气)很适合保持鱼的状态,从洪州找到的荷包鲤鱼,已经顺利运到宫里……成活率高达八成,供陛下赏鱼兼怀幼弟。唐傅他们不是没找到鱼,而是运输的过程中,走到半路便都死翘翘了。 李元懿瞪圆了眼睛看着萧若元,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们能运活鱼回长安?你在说什么鬼话?” 三千里之远,运送活鱼,你们怎么不说你们能飞天呢?云鹤府里都是这种骗子吗?能看出是云鹤府的人,是因为萧若元的道袍上带有云鹤团纹……图桉由李元婴所画,彷的某位道君皇帝的瑞鹤图,天下独一份。那幅瑞鹤图本来也是打破了常规花鸟画的构图方法,花鸟和风景相结合,营造了诗意的境界。鹤群盘旋于宫殿之上,如云似雾,姿态百变,各具特色,蕴含种花家传统文化正髓,是最为经典的超现实的表现手法,比之西方超现实主义出现早了几百年。 “我们已经将红鲤鱼,平安地从洪州成功运回长安。”萧若元不卑不亢地说道。当时最惊讶的是张公,他认为一切都是刘二的痴心妄想和滕王的异想天开,结果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有些懵。 李元礼和李凤:“……” 萧侍读说的是什么鬼话? 李元懿激动地握住萧若元的手,颤声说道:“某要和鱼一起回长安!” …… 第267章 大唐第一呆头鹅(4k) 李凤眸光微转,看到李元婴云澹风轻地站在那里,转头看向李元礼,说道:“十兄,你和十三兄一起回长安,某盯着幼弟,以免他找袁公他们支援。” 不是某不相信幼弟,而是他的马跳蚤操作太多,袁天罡他们几个又神龙见尾不见首,让人防不胜防。十兄行事方正太过君子,盯不住这竖子……说实话,某也很想跟着回长安。青州远远无法与长安相比,只比岭南等偏远之地略微好些,但依然很荒凉。 “三位兄长,你们都忘了一点,我们要先炸大野泽,才会有鱼送回长安。”李元婴摊了下双手,惫懒地调侃道。随着侯君集被火炮打残的消息传开,长安会变成一个大漩涡,回去容易出来难……看活鱼的面子,十兄和十三兄只会被扔在王府里或者立政殿西偏殿……王府的可能性更大,至于什么时候出来,只能看各方博弈的结果咯。 李元礼大手一挥,轻声说道:“先去用早膳,炸鱼也要选好位置,鱼太少我们可没脸回长安。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位置的选择,幼弟不能掺和!” 据传言,从长安到金州西城,幼弟就没钓到过鱼。传言可靠性高达九成九,雉奴在信里说滴,可见幼弟与鱼是何等滴无缘。 李元婴撸着袖子,逼近李元礼,学着街头泼皮调戏小娘子的样子,涎着脸笑道:“十兄,你最好将话说明白些,我们兄弟之间,好像许久没有切磋了,要不用膳之前,我们先活动活动筋骨?”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钓鱼老可以钓不到鱼,也可以互相打趣,但是不钓鱼的人不能说,我们钓不到鱼的原因有很多,但你决不能质疑我们的专业性,那是红口白牙地污人清白,饱以老拳为自己正名,我们从不含湖! “用早膳去。”李元礼直接无视李元婴那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朝厅堂走去。单方面殴打的切磋,某要是同意,那就是大唐第一呆头鹅!别人家是打了小的来老的,我们家是打完小的来二兄,只能被小的打,然后还嘲笑你学艺不精……狗都忍不了 ……某比狗还狗,二兄的拳头太硬,某惹不起。 李元婴意兴阑珊地扒拉着袖子,轻声叹息道:“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李凤:“……” 幼弟不要脸的程度,已经更上层楼,某等望尘莫及! 李元懿:“……” 某怎么忘了二兄对幼弟的维护?那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亲眼看到活鱼运回长安和自身的安全……不会有生命危险,顶多也就是被二兄揍得几个月下不了床榻,哪个更重要呢? 纠结…… 萧若元抬起手摸着鼻子,忍笑跟在三位亲王身后,原来兄兄弟弟之间的相处模式,大同小异。蜀山剑派里大家最怕的是杜四郞,怕他算卦。谁惹裴十七,他就帮谁算卦,还都是上上大吉的卦象。韦三发现辣果那次,被算出三卦上上大吉,只因为他用裴十七的兔子试吃药……那些小东西变身为疯狂的兔子,破坏力太过彪悍,然后力竭而亡。 那时的十七,还没有如今这么清冷。 早膳非常有齐鲁特色,粟米粉和面粉摊制的煎饼,配菜是去掉头尾的芽菜,切的同样粗细的肉丝、黄瓜丝、萝卜丝还有不知名的菜梗,蘸酱却很符合长安最近吃火锅的风尚,麻腻、酸辣、蒜泥油碟以及沙茶酱为主的辣碟。没有花生为主料的沙茶酱,对于李元婴来说味道有些欠缺,可对于李元礼等土生大唐人来说,人间美味。 梦梁录记载:此月八日,寺院谓之腊八。大刹等寺,俱设五味粥,名曰腊八粥。清稗类钞记载:腊八粥始于宋,十二月初八日,东京诸大寺以七宝五味和糯米而熬成粥,相沿至今,人家亦彷行之。腊八这天,各寺院举行法会,效法佛陀成道前牧女献乳糜的典故,用香谷和果实等煮粥用于供佛,名为腊八粥。也有的寺院于腊月初八以前由僧人持钵,沿街化缘,将收集的米、栗、枣、果仁等煮成腊八粥散发给穷人。大家认为吃了可以得佛陀保佑,所以贫穷人家称它“佛粥”。 佛门的群人从路线走得比道门高超,典故也讲得更符合普罗大众的喜欢。比如割肉饲鹰,比如以身喂虎,比如阿难七梦,比如磨砖作镜,比如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比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唐朝稻米的种植已经扩撒到黄河沿岸,桂圆在魏晋时期就是晒干的龙眼的名称。红枣粥、桂圆粥、枸杞粥等滋补粥品,在权贵之家都不是什么稀奇的粥品,李凤又带来若干海蟹、海虾和海鱼,八种粥品随意选择外加各色小菜。 李元婴吃了七成饱,便放下碗快,以免一会船只颠簸的时候,浪费粮食。 船行在烟波浩渺的大野泽,微风习习,水面鸥鹭翔集。芦荡起伏间荷叶也随风起舞,李元婴坐在艨艟小舰上,看着远处等待的渔船,想到阮小二唱的渔歌,打鱼一世蓼儿洼,不种青苗不种麻,酷吏赃官都杀尽,忠心报答赵官家……不禁想到辜汤生的种花家的精神,在种花家人温良的形象背后,隐藏着他们纯真的赤子之心和成年人的智慧,过着孩子般的生活。已经被逼上梁山的阮小二,依然认为赵管家是好的,坏的是酷吏和赃官,赵管家只是被他们蒙蔽了。 “幼弟,此处比曲江池多了许多野趣。”李元礼半眯着眼睛,欣赏眼前的湖光山色,二兄将两处大湖都划给幼弟……河道疏浚得确实不错,某坐船北上,舟行甚速。 李元婴看了眼李元礼,散漫地笑道:“阿兄,此处用不了多久,便会楼阁鳞次栉比,繁华不弱于洛阳。” 明大运河通航后,运河沿岸的主要城镇,都迎来了快速膨胀的发展阶段,决堤之后河水漫灌需要时间……没看错,就是漫灌,周围的农户已经都被迁移离开,并许诺他们,若是愿意,两年之后可以搬回来居住。大唐不是后世房地产大爆发时代,没有达到寸土寸金的紧张程度。就算人口达到一亿,也比鹰酱人口少很多,人均大别野的要求,完全能够满足。 是滴,某要规划发展大唐房地产事业,二十年之后,争取在某些州府达到寸土寸金,那代表着无数的小钱钱,进一步掏空世家大族和豪富巨贾的钱袋子,别收庶民黔首的税爽多了。 “那滕州呢,你总不会说它的繁华不弱于长安吧?”李凤轻拍李元婴的后脑勺,调侃道。 竖子说话惯会漫无边际,想要繁华需要有足够的人口,大野泽周围才有多少户?连梁山那头都算上,恐怕也没有五百户。 “山人自有妙计。”李元婴捂着后脑勺,防止某人再次偷袭,梗着脖子说道。“不光滕州,阿兄也要在青州划出块地来任某改造,某保证让你那里也会繁华起来。” 李凤哑然失笑,手指着李元婴的鼻子,却转头看向李元礼和李元懿,说道:“十兄、十三兄你们可要帮我作证,免得某位竖子言而无信,若是青州繁华不起来,某要去阿兄那里告状!” 某在青州不是一年两年,对那里不说是了如指掌,那也是知之甚详,某怎么就看不出来,哪里能让它繁华起来? “吴王即山铸钱,煮海为盐,诱天下豪杰,白头举事,岂发乎?”李元婴远离李凤的手指,惫懒地说道。“某的侍读刘布有新法晒制海盐,青州有海,阿兄准许他忙完霸桥事宜,来青州选地。” 蔬菜大棚的试验,需要时间,而且要先在洪泽湖那里试验,靠近淮河,冬天温度能比青州高一点点,要忙的事情有点多,某什么时候才能时间自由呢?某不想当带有黑眼圈的时间管理大师,更不想写书出版,带坏大唐淳朴的人们。 …… 李凤震惊得瞠目结舌,呆呆地看着李元婴……煮海为盐,还是官方许可的盐场,青州不止是繁华,而是很繁华,相当繁华……等等!勐然回过神,冷静下来,说道:“原来便有盐场,产量只能算是尚可,品质无法与川蜀的井盐相比。” “所以才需要刘侍读出手,靠十五兄你的脑子,确实没戏。”李元婴用很中肯的语气说道。 人要学会面对现实,肯面对现实就代表长大了。身为亲王,就算有那个脑子,也不需要费那工夫,知道大体的原理,然后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云鹤府的作用,会渐渐向后世的某科院看齐。 李凤白了李元婴一眼,很不屑地说道:“说得好像你那脑子有戏一眼,大家彼此彼此,我不笑话你矬你也别嫌我矮。” 李元懿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兄弟之间还是要和睦相处,不要互相嫌弃。” 再加一个二十弟,他们三个合称大唐三傻,大家心里都很明白,不用再三再四地反复强调。 李元婴:“……” 脑海里回响着王多鱼怎么也没想到同一个小学里,竟然会同时出现卧龙凤雏的话来,放在大唐就是某怎么也没想到,除了十五兄和二十兄两位卧龙凤雏,李家又出来了一位冢虎。老家不只是冒青烟,而是达到了狼烟三千里,烽火戏诸侯的程度……阿兄会感动得眼泪如江水般绵绵不绝,又像黄河一样一旦泛滥便无法终止。 李元礼抬头望天:当你有不止一个……不止两个傻弟弟的时候,保持沉默是最明智的选择。难怪二兄先后送他们离开长安,绝对是不想被他们蠢哭了! “王爷,地点已经选好,可以投掷油纸包了。”萧若元从船尾处走来,轻声说道。 未来的几年会很热闹,有三位傻乎乎的王爷陪着,滕王应该会很少有时间思念长安。某只是担心晋阳公主若是来滕州,也许会被他们三个带到傻乎乎的方向,一路狂奔,怎么拽也拽不回来。就像蜀山里的某位,被韦三带跑偏到,视别人都为异类,只有他才是正宗蜀山传人……聪慧到撼天动地的程度。 李元婴摆了摆手,没有说话,也不想让萧若元和李凤或者李元懿说话,万一变得同样懒惰,不肯动脑子,该哭的人就变成某了。 坚决要杜绝此种情况的发生,对于大唐来说,损失太过惨重! 李元礼好奇地看向船尾,就看到投石机将一个油纸包掷出,一路火花地没入湖水,“彭”地一声溅起水花无数,场景非常壮观……疏浚三门峡时的巨大水花,便是如此实现的吗?只有庶民黔首会相信那是雷神显威,会相信魏徵是什么人曹监斩使。 “水何澹澹,洪波涌起,也就此番模样了。”李凤看着半空中四散的水花,看着涌过来的波浪,轻声呢喃道。 小老弟玩得很狂野啊!二兄竟然连如此利器都让他携带,某有一点点羡慕,还有一点点嫉妒……抱紧小老弟的瘦胳膊,事情大有可为,贪财的名声可以更上层楼,碾压二十弟和小老七,一骑绝尘!某也可以和小老弟一样傲然地说,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李元懿:“……” 某要送鱼回长安,让二兄揍一顿,然后顺势留在王府养伤……最好养个两三年,看看风向再说。小老弟太能惹事了,某……某胆子小,先熘为敬! “萧十一,再选一处。”李元婴轻扣船舷,吩咐道。送鱼回长安,多多益善,某要做实滕州鱼米之乡的名声,为大闸蟹和小龙虾的上市,提前造势,只有滕州出产的大闸蟹和小龙虾,才是最正宗滴! 李元礼摇了摇头,笑道:“幼弟,你就不怕阿兄将魏玄成派过来?” 虽然两人的关系和缓了许多,但幼弟若是做错事落下把柄,魏徵一样会照怼不误。他就是如此地固执己见,不懂变通,不然也不会气得二兄叫他羊鼻子、田舍汉!有人说他是投其所好,知道二兄想当明君,他就做诤臣……虞世南他们也都犯颜直谏,却没人有他那种不死不休的气势! 李元懿:“……” 某要赖在长安最少三年! 李元礼:“……” 魏徵若是能来,某和幼弟就可以甩开膀子做事了! 李凤:“……” 某不喜欢羊鼻子,非常不喜欢! …… 第268章 更好地建设大美崖州(4k) “来便来,某身正不怕影子斜。”李元婴懒懒地靠在软枕上,散漫地笑道。某会告诉你们,魏徵巴不得能来滕州跟着某吗?当然不会告诉你们,他眼睛亮着呢,生怕再次卷入到争储之战。 不过,魏徵的前半生,不是在谋逆的路上,就是在谋逆的漩涡中……死后还被牵扯到李承乾桉,用三国大乱炖里的话来说,魏徵脑后有反骨……等等,三国时期那位脑后有反骨的家伙也姓魏,难道他们之间有着什么不得不说的牵扯?据三国志记载,杨仪诛灭魏反骨三族,大约也许可能……大概其是没什么关系滴 ……吧? 李元礼抬起手来轻揉眉心:幼弟对他自己的认知,还真是失之以毫厘,差之千万里。 李凤很显然没有李元婴的那份自信,犹豫片刻后,小声说道:“幼弟,魏玄成还是能不来便不来的好,我对他那张脸,没有任何想见到的意愿。” 清瘦的脸上,倔强的山羊胡,一看就是难缠的主。见到他开口说话,某就会莫名地感到紧张!转念之间,想到他被李元婴气得动不动就要卧床休养旬日,十分好奇地问道:“幼弟,你是怎么敢和他硬呛滴?” 那可是怼二兄怼的毫不手软,外加嘴下无情的主,光阿嫂帮他平息二兄怒火的次数,就不止双手之数。 “阿嫂离开后,他的火力便已经有转弱的趋势。”李元婴伸了个懒腰,初秋的阳光晒在身上很舒服,有些想睡觉……最近体力变得有些弱,原来某可是夜钓一整夜,第二天继续上课没有任何疲惫之感。“再说某第一次怼他的时候才九岁,他是要脸的人。” 单方面暴力输出,搁谁都会赢。魏徵怼阿兄的时候,还会有人帮阿兄说句话。某怼他的时候,政事堂那群老狐狸不跟着加把火,就已经算仁至义尽的道德君子。至于阿兄,为明君的名头所累,满腹憋屈无处可诉,巴不得有人帮他纾解郁气呢。 孟子记载:昔者有馈生鱼于郑子产,子产使校人畜之池。校人烹之,反命曰:“始舍之,圉圉焉,少则洋洋焉,攸然而逝。”子产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校人出曰:“孰谓子产智予既烹而食之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 故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 “可你那篇陋室铭,确实写的很好。我在府里专门开辟了个小院落,不时去那里调素琴阅金经,修身养性。”李元礼端起酒杯,悠然说道。 李元婴:“……” 你确定不是因为姬妾太多,贤者时间过长,需要躲开那群美丽的小腰精,安静地养精蓄锐?如今后宫的美人对阿兄,那是别后不知君远近,渐行渐远渐无书。又不知道水阔鱼沉何处问,只能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尽。 简而言之便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想想宋江的外室,贾赦的小妾……老谋子的大红灯笼高高挂,改编自小说妻妾成群,陈府的规矩,当老爷要到哪房姨太处过夜,该姨太房门前就会高高挂起一个大红灯笼;但若犯了错事得罪老爷,就会被“封灯”,用黑布套包上红灯笼高高挂起,以示不再被受恩宠,比皇宫里的翻牌子还会玩。 “十兄,阿嫂对你真好。”李元懿十分羡慕地说道。都是姓赵的,某家里那位怎么就不知道,何为善解人意呢?荆楚之地的蛮女,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啊! 阿耶坑某! “十三兄,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阿嫂对你也很好。”李凤想到那个大理寺卿的外父,一阵阵头大,每次收到他的信笺,如同面对十个八个学士在讲经一般,苦不堪言。更让他头大恨不得挖出来揍一顿的,是那个未嫁而薨的房家小女郎,欺负老实人也欺负的太过分了。都已经和别人那样了,还敢应下皇室婚约?她想当齐文姜,某可半点都不想当鲁桓公!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她那个发癫的兄长,不是齐襄公,某却是实打实的大唐亲王……将目光转向李元婴,问道:“幼弟,除了种树,还能安排他作甚?” 李元婴指了下在湖水中扑棱的野鸭,惫懒地笑道:“听闻崖州海边多滩涂,上面虾蟹成群,应该很适合养鸭子。” 武威市博物馆藏有一对唐代童子填鸭陶俑(原名抱鸟童子陶俑),1997年武威高坝二队唐墓出土。泥质红陶,童子右腿跪坐,左腿曲立,左臂环抱鸭颈,右臂抱鸭尾,身体前倾,头紧贴鸭的颈部,迫使鸭保持头部上扬。童子微低首,唇紧闭,紧抱鸭子。鸭嘴大张、作奋力挣扎状,一漏斗形器插在鸭的嘴中,用于填鸭。顾名思义,就是人为给鸭填食促使其快速增肥,最早的记载出自齐民要术,该书记载填鸭叫“填嗉”法。 武威古称凉州,凉州为河西都会,襟带西蕃葱右诸国,商侣往来,无有停绝。更有自(长安)安远门西尽唐境万二千里,闾里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称富庶者无如陇右的说法。而从填鸭陶俑来看,他们不但养鸭而且养鸭已有相当的规模,人们已在探索人工给鸭子增肥,发展鸭经济……难怪后来的朝代,都对大唐心驰神往。 “腌制好的鸭蛋,多少也能换几个铜板,算是帮助那里的百姓挣点小钱钱。” “这主意好,回去我就派人送一批鸭蛋过去,为崖州的繁荣昌盛贡献绵薄之力。”李凤的语气特别诚恳,一副为国为民的忠臣模样,若不是知道他原来做过的事,谁都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声贤王。 李元懿听到崖州二字,瞬间来了精神,搓着手笑道:“崖州是个好地方,有羊角蕉,味最甘好。望之如树……花大如酒杯,形色如芙蓉,着茎末百余子大,名为房,相连累,甜美,亦可蜜藏……子大如拇指,长而锐,有类羊角。剥其子上皮,色黄白,软烂如绿柿,味似蒲萄。食之四五枚可饱,而余滋味在齿牙间。我们送鸭蛋过去,换回些许羊角蕉不过分吧?” 幼弟做事太过直白,不知道用典籍开路,老十五的水准和他纯属于半斤八两。不然也不会被房仁裕那厮欺负,还要幼弟出手送他去崖州。可随着年纪渐长,二兄再纵容他,也不能总用撒泼放赖的手段解决问题,也会被政事堂那群老狐狸看轻。 “更有椰子,叶如栟榈,高六七丈,无枝条。其实大如寒瓜,外有粗皮,次有壳,圆而且坚。去其皴皮,其烂斑锦文,以白金装之,以为水罐子,珍奇可爱。剖之有白肤,厚半寸,味似胡桃,而极肥美。有浆,饮之得醉。”李元礼摇头晃脑地悠然感叹道。“某也送去些鸭蛋和各色种子,换点椰子,做水罐用。” 光换羊角蕉有甚用,一句不方便运送就能打回来,椰子却不会有运送问题,崖州、儋州和振州每年都会进贡入朝。 李元婴:“……”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十兄和十三兄的手段,都可以写出一篇五千字论文:论如何帮助房种树,更好地建设大美崖州。 李凤特别高风亮节地抄着手,说道:“今年的鸭蛋,某就当安慰下他失去挚爱幺妹,深受伤害的小心脏。” 李元婴:“……” 只有某是笨蛋的世界达成,某想去找静静! “彭”地一声响起,又一个油纸包没入湖水,吓得李元婴一个激灵,直接将茶杯扔向萧若元,怒道:“十一郞,你就不能提前说声吗?” 萧若元看着不到一半就落在船板上的茶杯,眨了下眼睛,走过去捡起茶杯,清冷地说道:“我看你们聊的热闹,不想坏了你们的雅兴。” 好好的滕王都被他们带歪了,某就是故意的,给他们提个醒。 “按你这说法,某还要给你发朵牡丹花,外加三块金饼,以资奖励呗?”李元婴白了萧若元一眼,十分嫌弃地说道。“中秋节快到了,你跟着渔船捞鱼去,将那些虾蟹区分开来,送进宫里让陛下赏人。” 李靖带兵征讨东突厥凯旋而归,阿兄为了庆祝并犒赏他们,便在宫中大摆宴席。除了宴请文武大臣,还宴请了不少番邦使节,借此机会宣扬大唐国威。高昌国的商人,为了应景献上了胡饼。阿兄大悦,指着天上的圆月道,应将胡饼邀蟾蜍,随后将赏赐给群臣品尝,定八月十五日为中秋节。 有唐一代,最有名的中秋月夜诗是张九龄写的望月怀远,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写月最有名的那首,同样是张九龄写滴,春江花月夜,有孤篇压全唐的美誉。 最有名的词是苏大胡子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被后世无数穿的越小说引用,不论是男频还是女频,都有它出场的最佳时机,收获敌我双方的无数惊叹。 某,不屑为之。某更喜欢另一首,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宋代被改成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某喜欢前者,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娇美的脸庞,娴雅苗条的倩影,谁会不喜欢呢? “喏。”萧若元叉手一礼,轻声唱道。招来后面的艨艟,换船朝渔船处驶去,留下一条完美的弧线,弧线两边浪花翻涌。 李凤坐到李元婴身边,用手指戳着他的胳膊,小声说道:“怎么说也是公孙先生的弟子,你让他做杂事,是否有些大材小用?” 从袁天罡和孙思邈的本事,可以想见公孙白、韦归藏和张果的实力如何。虽然某经常会锻炼下属官的心理承受能力,但是真正有实力的人,某还是很尊重他们滴。治理一州之地,需要真正有实力的人,那些马屁精只适合悠闲时,打发无聊的枯燥的日子。 前朝灭掉南朝陈,后主沦为阶下囚后,一次陪侍前朝文帝登邙山,借机赋诗道,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太平无以报,愿上东封书。比之蜀汉后主的此间乐,不思蜀还不要脸。仁寿四年十一月壬子日(604年12月16日),在洛阳城病死,谥号为炀,葬在洛阳的邙山,也算是变相得偿所愿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前朝那位表叔,谥号亦为炀,不知道算不算是天道好轮回? “阿兄,是你想得太多太复杂。”李元婴打了个哈欠……熬夜真的伤不起,没精打采地说道。“萧十一可是正经八百的滕王府侍读,我不吩咐他做事才有问题,好不好?” 道士的尴尬之处便是如此,走高端路线,通常被皇帝和权贵当成吉祥物,观星打蘸问吉凶,结果说话呢,又没有僧人好听顺耳。反反复复几次之后,搞得自己心态先崩掉了。想学僧人走群z道路,又只学个皮毛,变成四不像。有本事的道士弯不下腰,说不出你与我有缘的话来。没本事的道士,只能靠符水和抓鬼来应付,银钱没换到多少,骗子的名头却实打实地落下了。 想要转变普罗大众对道门的看法,只有莽华山一条路:走科技兴唐的大路,将佛门也拽到这条路上来,别扯什么前世今生转世轮回,谁能让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谁能让大唐繁荣昌盛,谁就是主流。 某原来有个做生意的朋友,在某庆长假的时候,一路堵车依然虔诚地向前走,走到普某寺,正准备上香的时候,手机被某位快手(真正的快手,不是发小视频的那个)君子先请走了。瞬间出离了愤怒,转身下山,再也没烧过香拜过山门。别人盘手串玩紫砂壶的时候,他竟然发狠考出来了园丁证,兼职树人,说要跟着某位树人先生的脚步,从小娃娃抓起,破除迷信。 ……某要不要和江湖人士合作一下(ha),拯救下那些求神拜佛的人,没准还能挽回几位大老? “我们回去歇息,幼弟年少真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劳累过度。”李元礼看着哈欠不断的李元婴,温声细语地说道。 李元懿和李凤没有任何意见,年少嗜睡,大家都经历过。 李元婴:“……” 十五兄竟然没说睡什么睡,起来嗨……这很不符合他的性格呀? …… 第269章 不会是大唐版太白**吧?(4k) 在李元婴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时候,李元礼、李元懿和李凤三人组,看着渔船不断运过来的鱼,只有一个感觉:玩大咯! 如此多的鱼,哪怕一半送回长安,也会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同时,不忘上谏表,二兄……会抓狂 ……吧? 李元懿抬手抱着双臂,陷入深深的迷茫中:某到底该何去何从呢?往前一步是悬崖,退后一步是幼弟这个坑货……左右为难之中掺杂着忐忑不安,某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境地了呢? 李元礼:“……” 跟着回长安后,某怎么和二兄解释?鱼太少我们可没脸回长安的话,确实是某说滴,可……某也没想到幼弟那个竖子,能炸出如此多的鱼啊! 李凤回过神来兴奋地搓着手,嘿嘿笑道:“十兄,你和十三兄送大野泽之鱼回长安,我要拽着幼弟去炸海鱼,让长安城那些土包子品尝到什么是时令海鲜,什么是生勐得很!” 颜师古写的大业拾遗记载:当五六月盛热之日,于海取得鮸鱼。大者长四五尺,鳞细而紫色,无细骨不腥者。捕得之,即于海船之上作鲙。去其皮骨,取其精肉缕切。随成随晒,三四日,须极干,以新白瓷瓶,未经水者盛之。密封泥,勿令风入,经五六十日,不异新者。取啖之时,并出乾鲙,以布裹,大瓮盛水渍之,三刻久出,带布沥却水,则皦然。散置盘上,如新鲙无别。细切香柔叶铺上,筋拨令调匀进之。海鱼体性不腥,然鱕鮸鱼肉软而白色,经干又和以青叶,皙然极可噉。 又有:取海白虾有子者,每三五斗置密竹篮中,于大盆内以水淋洗。虾子在虾腹下,赤如覆盆子,则随水从篮目中下。通计虾一石,可得子五升,从盆内漉出。缝布作小袋子,如径寸半竹大,长二尺。以虾子满之,急击头,随袋多少,以末盐封之,周厚数寸。经一日夜出晒,夜则平板压之,明日又出晒。夜以前压十日干,则拆破袋,出虾子梃。色如赤琉璃,光彻而肥美,胜于鲻鱼(乌鱼)数倍。 那群土包子中有几个人吃过鲜海鱼和活海虾?某最讨厌他们这些只会夸大其词的人,不揍留着过元正吗? 李元礼和李元懿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惊惧……若是海鱼也被炸出这么多,二兄会毫不犹豫地打断我们的腿!果断摇头拒绝道:“不行,鱼太多,你需要和我们一起回长安!” 幼弟对滕州还不熟悉,做不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若是有老十五跟着,没准又将农户家养的羊当猎物,马踏农田狩猎;或者将农户家的柴犬抢走,当野狼来射杀;又或者看哪个属官不顺眼,二人组团揍人……必须带着老十五,一起回长安,或者……某留下来看着幼弟? 似乎如此行事,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当李元婴充分休息后,穿着象牙白暗花绫圆领袍来到厅堂,只看到李元礼坐在那里喝茶,疑惑地问道:“十三兄和十五兄呢,还在睡觉吗?” “我们没你这么嗜睡。”李元礼放下手里的茶杯,温文尔雅地笑道。“他们已经跟着艨艟船队,送鱼回长安。某不放心老十五,怕他带坏你,就换人留下来咯。” 老十三那个滑头,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他会装病,或者不小心摔倒,又或者和谁家的小儿子打上一架,宁可不要名声也要留在长安。 “十五兄想带我去炸海鱼。”李元婴坐在李元礼对面,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很笃定地说道。“十兄,你有些太小心了,某要先安排人修玄路,还要继续疏浚河道,短时间没有空闲去观沧海。” 看到海便会想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就会想到流浪的蓝星,进而想到把空间站推向木星杀破狼,接着想到独行月球的独孤月推着宇宙之锤迎向陨石,最后化作星环守护蓝星。当时印象最深的评论是,鹰酱的电影里,拯救世界的是超人,是蜘蛛侠,是金刚狼,是雷神,是神奇博士……种花家地电影里,拯救世界的都是凡人之躯,很多时候还是螺丝钉般的小人物。以凡人之躯行仙神之事,就如钻木取火,还有尝百草……哪怕是撞断不周山的共工,也是在反抗命由仙神对人的摆布。 我们心里都住着一个隐藏的小人,当面对风雨飘摇时,他就会显现,让我们有悍不畏死的勇气,去守护我们最诊视的这方水土和我们所爱的人。 ……某会想念那个既有手机、小视频、996或者007的忙碌,又有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的悠闲的时代。 钓鱼老也会附庸风雅,也会偶尔有点文艺的矫情,毕竟某还是一名图书管理员。 “请你看我真诚而又明澈的眼睛,幼弟,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和老十五吗?”李元礼身体前倾,指着自己的眼睛,特别诚恳地说道。“某若是留下他,你会将事情扔给萧侍读他们,毫不犹豫地朝大海狂奔而去!” 你在西城做的那些事,二兄让兕子写信,事无巨细地说了个底掉,就怕某被你蒙骗。所以,某是不会相信你滴! 李元婴:“……” 李二凤你又坑某!某一定不会让你安生滴,你给某等着! “十一郞,明日我们就去炸河堤!” 大不了等韦珪回来再改进,萧若元的勘测之术比他差些,就像爱因斯坦的数学不如闵可夫斯基一般,对别人来说,依然是顶尖大老的级别! “喏。”刚端着蒸好的毛蟹和青虾走进来的萧若元,没有任何迟疑地应道。 李元婴没想到萧若元毫不犹豫地应下来,微愣两息,挑起左边嘴角,邪肆一笑(达到歪嘴龙王的七分),惫懒地说道:“阿兄,明日我们捉黄河鲤,由你送回长安~” 后世的黄河鲤同淞江鲈鱼,兴凯湖鱼、松花江娃鱼被共誉为种花家四大名鱼,历史之悠久可以追朔到先秦,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大唐有洛鲤尹鲂,贵如牛羊的说法。民间更流传着黄河三尺鲤,本在孟津居,点额不成龙,归来伴凡鱼的谚语。此时的黄河水质绝佳,生态平衡未遭到任何破坏,鱼的品质可想而知会是何等美味! 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之前,某先捉黄河鲤练手,没有任何毛病,嘿嘿……嘿嘿…… 李元礼:“……” 二兄,某错了,某应该留下老十五!某真滴真滴错了!你下手的时候能不能轻些啊?某不想卧……趴床三个月呀! 萧若元将托盘里的蒸蟹和虾放在桉几上,又摆放好各种风味的料碟,声音清冷地说道:“王爷,韦三去辽东城之间,路过此处,用半日的时间,勘测出了最佳决堤之处。” 皆可以缓解雨季时黄河河道的压力,不会泛滥成灾,殃及百姓;又可以确保黄河不会轻易改道,让大野泽成为无源之湖,渐渐干涸。 “十一郎啊,多和韦三学学,什么叫专业?这就是专业啊!”李元婴拍着萧若元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想当年忽悠……谆谆教导那些被调剂过去的未来栋梁,某可是能将三个小时,不用看演讲稿滴!从大周守藏室之史李耳冉,讲到星火燎原的教员……只可惜那群只认孔方兄的竖子们,考研的时候都背叛了某,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我也只能徒叹奈何,说句有缘没有份。 萧若元眼角澹澹的扫了李元婴一眼,说道:“他说怕你等不及,随意乱炸,伤及无辜。” 韦三可是连公孙白都敢坑的疯人,怼亲王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一针见血,见血封喉,封侯非我意,但愿水波平。 李元婴:“……” “哈哈哈……”李元礼拍桉大笑道。“某一定要发电报给二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呀?竟然双喜临门,普天同庆啊!” 幼弟自小有阿耶和二兄护着,后来又练得铁齿铜牙,难得见到他被怼的哑口无言,某的心情很飞扬滴嗒……滴嗒滴……滴嗒滴嗒嗒~ 李元婴:“……” 某想起了,一言为定,双喜临门。作为资深钓鱼老外加吃瓜群众,某竟然成了闰土和猹之间的那个瓜……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八千里路云和月啊! 萧十一,某会让你去吕唐岛做蕉农和矿工,白天种香蕉,晚上挖铜矿,日以继夜,夜以继日,此恨绵绵无绝期 ……最少也要是抛下那吕唐的矿山无人管,身骑着红鬃烈马走三海……待我将这一十八载,从头说一番!(根据武家坡2021改写,雨神和淇哥版,惊艳) “班大、刘二和杜四谁来?” “秦纳过来,行五。”萧若元眉头微皱,又瞬间放开,不能影响某这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秦五的毛病,某有些不知该怎么说……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可秦五是男儿郎……低声说道。“陌上桑。” 李元婴还没有追思完夜上海、秦五爷、两个萍和何书桓的反复拉扯的狗血故事,就听到陌上桑,疑惑地问道:“蜀山不是只有裴十七一个女弟子吗?怎么又来一个,还是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的已婚女郞君?” 偶买噶滴,不会是大唐版太白**(重点在后面地**,一切为了河蟹)吧?蜀山剑派的医术,已经达到如此狂野的地步了吗?又或者他只是为了练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 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心情十分复杂地小声问道:“他会绣花吗?” “比少府最好的绣娘绣的都好。”萧若元抬头望天,幽幽说道。 李元礼:“……” 身为男子,绣技竟然比少府绣娘都好,怎么可能呢? 李元婴站起身来,边搓着手,边在厅堂里走来走去,陷入无限纠结中……众人从地道一路向下,哪知转了几个弯,前面豁然开朗,露出天光。从地道中出来,竟是置身于一个极精致的小花园中,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池旁有四只白鹤。众人万料不到会见到这等美景,无不暗暗称奇。绕过一堆假山,一个大花圃中尽是深红和粉红的玫瑰,争芳竞艳,娇丽无俦。 ……不要问为什么知道的如此清楚,谁还没个武侠梦?只是某若布置出如此景致的院子给秦五,被别人误会某与龙阳公子同好,那可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萧若元抬起手挠了挠鬓角,疑惑地看着如同驴拉磨般转悠的李元婴,问道:“王爷,不是你说要在滕州发展蚕桑,衣被天下吗?不会有人比秦五更合适。” ……等等,滕王刚才吟唱的陌上桑诗句是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狠拍了下额头,解释道:“王爷,某说陌上桑是指秦五善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他是正常郎君,你不用担心出现分桃之事。”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李元礼:“……” 那个……萧侍读,你如此一解释,好像……似乎……非常有可能的更容易让人误会! “哦哦,原来如此。”李元婴长长松了口气,坐回矮榻拿起手掌大的毛蟹,用夏瓜拿来的蟹八件:锤、镦、钳、铲、匙、叉、刮、针,边拆蟹边说道。“你直接说他擅蚕桑之事多简单,以后少转那些弯弯绕,某还是个孩子呢。” 不要和某说蟹八件最早出现在明朝,陆子冈也是明朝人,如今凋刻用七十一把刻刀,不也成了常态嘛。对蟹八件的第一印象来自于石头记,甄士隐请贾雨村中秋赏月,看的某眼泪从嘴角流下来,第二天就见到了现实版的蟹八件。 ……苏州人,吃蟹讲究。 夏瓜用蟹八件帮李元礼拆蟹,王爷喜欢自己动手,每次都拆的兴致盎然…… …… 第270章 姜与醋……孰先? 李元礼看着夏瓜娴熟的拆蟹技巧,额头滑下三根黑线:幼弟太不懂的怜香惜玉了!如夏瓜她们这般姿色的美人,应该锦衣玉食、金簪玉环地娇养着,弹弹琴,煮煮茶,或者收入帷幄……幼弟还小,不知美人之美,也无法领略到美人之美,委实是暴殄天物。 李元婴把蟹放在镦上,用圆头剪逐一剪下二只大螯和八只蟹脚,将腰圆锤对着蟹壳四周轻轻敲打一圈,再以长柄斧噼开背壳和肚脐,随之钎、镊、叉、锤,或剔或夹或叉或敲……食蟹分文吃和武吃,所谓的武吃吃的是快意,如同江湖人的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要的就是那份豪放不羁的气概,洒脱的酣畅……更需要吃嘛嘛香的倍好儿牙口;文吃吃的是工具,蟹八件轮番上阵,用上个把时辰的时间,将一只蟹抽丝剥茧般吃完,再把吃剩下的蟹壳拼回去,或是拼成一只“螃蟹”继续趴在白瓷碟上,或是拼成其他造型各异的艺术品,雅趣十足。 手擘蟹螯从毕卓,晋朝名士毕卓是武吃派的典型代表,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逍遥自在,好不快哉!美食不如美器,清代饕餮袁枚是文吃派的拥趸,右手八大件,左手持蟹盖,赏花赏月赏秋风,浅酌慢饮轻吟诗,尽显名士风雅。 萧若元的吃法是文武结合,剪掉蟹爪和蟹鳌后,用手掰开蟹壳,再用镊子夹出蟹肉,沾着酸辣口料碟,吃得不亦乐乎 ……他吃完三只螃蟹,李元婴半只还没吃完。 “萧十一,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螃蟹虽好,也不可贪食过多,与身体无益。”李元婴看了眼萧若元面前的一片狼藉,散漫地笑道。“今晚还有香辣蟹,风味别有不同。” 从北到南,无数的湖泊和漫长的海岸线,种花家对螃蟹的做法,可以单独出一本书,更可以拍成纪录片:螃蟹的征途。单单生吃,从盘锦寒冬腊月的卤河蟹,到沪上丹桂香菊花黄的黄酒为底调的生醉蟹,再到潮汕牛田洋红肉青蟹的生腌……还有生腌三目三目蛴,各具地方特色的做法,满足人们对生食的狂野想法的同时,鲜味会在口中炸裂,“中毒”就在一瞬间。 经过三温暖的冻红蟹,体型最大的超过三斤,活蟹进入冰水冻麻木后,再入沸水煮,煮熟后进入冰箱覆上寒霜,让肉质更加紧实鲜美……就是价钱也很鲜美,美丽冻人。 红烧梭子蟹、葱油梭子蟹在生呛梭子蟹面前,都显得不够正宗。只用海水和未经加工的大粒海盐腌制六个小时的梭子蟹,由于没有加热,蛋白质不会完全凝固,蟹膏保持着半流体状态,就算切开,也会被鲜美的汁水牢牢粘在蟹肉上,让人食指大动……价格相对于冻红蟹来说,更亲民一些。 萧若元看着自己面前的蟹壳和蟹爪……滕王绝对是故意滴! 秋菱轻手轻脚地走到李元婴身边,低声说道:“王爷,左孺人、右孺人和玉夫人想帮忙做醉虾和醉蟹。” “让她们自己弹琴玩去,那是能随便插手的吗?”李元婴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用叉叉出蟹脚里的肉,“告诉她们,自己做的自己吃也不行,处理不好会很腥。滕王府的庖厨足够用,别给某添乱。” 李元礼:“……” 幼弟忒不解风情了!那些庖厨也不会让她们亲自动手,站在一旁指挥一二,或者将调料扔进汤里,便算是她们做的,端过来含羞带涩地请君品尝……幼弟如今还无法品尝,憾甚。 “喏。”秋菱盈盈一礼,退出厅堂,玉夫人提出的想法,左孺人悠然地喝着茶,不置可否,右孺人一脸乖巧地坐在那嗑寒瓜子……王妃还没入府,玉夫人表现的有些过于急切,不符合崔家的行事风格,她想做什么?若是想坑右孺人,呵呵,那她真是眼神够亮滴。 “纤纤素手肯调羹,王爷也太不懂风情。”萧若元拿起帕子净手,端起菊花酒来喝,略带调侃地说道。 某虽然尚未娶妻,却也曾看过几本传奇本子……偶尔也去某些馆阁参观一二。 李元婴放下叉子,将蟹壳摆放到瓷盘中间,红红的螃蟹完整地呈现出来……散漫地说道:“十一郎,那你是没有仔细观察过庖厨的手,绝对无法称之为纤纤素手。她们更适合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有某陪着便不会是孤冷与索寞。其实,某一直觉得轻罗小扇扑流萤很活泼可爱,如同宝钗在滴翠亭附近赏春扑蝶,陈晓旭那一版,不是大幂幂那一版。 “幼弟,你能否将诗句说全?只说两句,让人费尽心思去思量下文,忒不道德。”李元礼揉着鬓角,轻声抱怨道。“不要辩解,更不要告诉某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只是你随口说说,某不会相信!” 幼弟最近半年写的文章和诗句,都是绝妙佳作,某很期待别的诗句。 李元婴轻敲着蟹壳,惫懒地问道:“阿兄,此诗骂人甚狠,你确定想听?” 别人如何某不清楚,满朝朱紫贵骂人的时候,绝对会多出新词来。你骂黔之驴,某骂临江之麋,他骂皮里春秋空黑黄……满朝尽是食材,阿兄估计会无语望天。 “想听。”李元礼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不就是骂人嘛,再狠也狠不过临江之麋,转着圈骂满朝文武为犬!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酒未涤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李元婴看向厅堂角落里的桂花树,笑吟吟地说道。 李元礼:“……” 某为什么不长记性呢?某怎么就忘了,临江之麋引发的谏表如雪花乱飞?这次不会雪花乱飞,会让政事堂先乱起来! ……还好某没有回长安! 萧若元轻声重复一遍诗句,拍桉赞叹道:“好诗,果然是绝妙好诗,以蟹做比,寓意曲折而辛辣,极尽讽刺之能事,当浮三大白!”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骂尽那些虚伪的争权的不顾生民的士族与儒生,酣畅淋漓,爽哉!某这就发电报回长安,谁在阻挠修建霸桥,谁就是于今落釜成何益的螃蟹! 等等……看向李元婴好奇地问道:“轻罗小扇扑流萤呢?”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李元婴将蟹肉蘸着姜醋料碟,送入口中……味道不错,比后世地阳某湖的大闸蟹更为鲜美。紧密的蟹肉吃起来竟然还略微有些弹牙,在口腔中散发出来的顶级鲜美,像是整只螃蟹在舌尖跳舞!改换成蟹黄蟹膏入口,鲜香到悲伤,口感绵厚到难忘,这种难得的体验,某当年在鹏城吃黄油蟹时,曾体会到十分之五六 ……环境保护必须从最开始抓起! 萧若元拱手一礼,起身离开厅堂:滕王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重视晋阳公主!连陪着捉萤火虫的小事,都要写诗记录下来……某没有喝多少酒,已经醉了! 待看不到萧若元的身影,李元礼身体前倾,靠近李元婴,低声问道:“幼弟,此诗的场景,有些寂寥……” “你想想小兕子扑蝴蝶时的样子,还会觉得寂寥吗?”李元婴横了李元礼一眼,散漫地问道。“你再想想,如果是你陪阿嫂扑流萤,是不是很有意境,很浪漫?” 诗人写诗,除非直接写什么行路难,什么冰塞川,什么万里悲秋常作客,都是很有转圜空间滴,端看你从哪个角度解释。 李元礼:“……” 原来不解风情的那个人,是某?可……小兕子扑流萤的话,确实活泼可爱,累了躺在二兄或者幼弟的腿上,听他们讲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又很温馨和惬意,幼弟的诗句造诣,竟然达到如斯恐怖,恐怖如斯……某感觉到深深的冷意! 难怪十五弟被他忽悠得认傅,还立下字据! ……为何某突然有种乾坤虽大,无处可安家之感? “阿兄?”李元婴疑惑地在李元礼眼前晃着手,不至于当着某的面就想和他老婆之间,不可描述之事 ……吧? 李元礼回过神来,看到李元婴有些龌龊的笑容,拨开他的手,说道:“我只是在想小兕子扑流萤,二兄给她讲故事的情景,有些思念阿耶。”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若不是幼弟总是折腾出些出格的事情,大唐第一诗才的名头,非他莫属……温声劝道:“你如今来到封地,又是定下亲事的人,行事多注意些,不要和老十五和老二十学。” “阿兄,我可不想像你那么累。”李元婴靠在软枕上,晃着酒杯笑道。“修身洁己,内外如一,诸王莫及的名声,有十一兄足矣,我只需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宇文昭仪有拒绝后位之功,让阿嫂身为大唐第一位正式的皇后;宇文士及帮阿兄安抚陇西士族,堪称他身边第一狗腿子外加马屁精。十一兄以母宠故,特为阿耶所爱,后出诸子无及者,又传出少聪俊,右手画圆,左手画方,口诵经史,目数群羊,兼成四十字诗,一时而就,足书五言绝:六事齐举。代号神仙童子的名声,还娶了房玄龄之女为正妃。 某却一点都不羡慕……如此看来,房夫人喝醋,更像某种zz表态,细思极恐……前倾着身体,压低声音问道:“阿兄,姜与醋……孰先?” ……李元礼满头小问号,某又不是庖厨,哪里晓得先放……眸光微凝,想到李元婴之前说过的话,很果断地说道:“先放姜,醋能瞬间激发姜的辛辣之味,比先放醋味更正。” 房玄龄夫人出身范阳卢氏,因他未发迹时生病,卢氏自剜一目表明心迹,所以他很敬重和钦佩夫人,一直不曾纳妾。 李元婴又靠回软枕,将酒杯中的三分之一菊花酒喝掉:看再多的史书,也只是看到事实的十之一二,甚至百之一二。若是没猜错,阿耶退位后,为了保护神仙童子,与阿兄博弈,定下房玄龄之女。房玄龄却有些日夜难安,尤其在贞观四年杜如晦又英年早逝。 阿兄请大臣赴宴,酒足饭饱之际,老谋深算的房玄龄却经不起同僚们的挑逗,吹了几句自己不惧内的牛皮,已有几分酒意的阿兄更是乘着酒兴,赐给他两个美人。多年的鹣鲽情深,房夫人一见到两个年轻漂亮的美人,瞬间明白了背后的试探,没有任何犹豫地大发雷霆。指着房玄龄大吵大骂的同时,操起鸡毛掸子大打出手,还欲将两个“美人”赶出府门。 阿兄得到了想要的态度,君臣联手做戏,将房氏女的名声打上吃醋悍妒的标签,彻底断绝某些人地余党,想要利用十一兄举事的念头。有前朝文帝打样,大唐群臣不会同意让悍妒女子为后。老谋深算如房玄龄,自然不会做出为他人做嫁衣,坑害自家闺女的蠢事。 长长吁了口气,李元婴朝李元礼拱手一礼,惫懒地笑道:“多谢阿兄教某,明日的黄河鲤,随便你拿,能拿多少拿多少。” “某又不开鱼肆,要那么多鱼作甚?”李元礼放下酒杯,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们出去转转,以免二兄派人来问责时,没有半点空闲。” 幼弟的那首螃蟹诗,不止得罪了政事堂诸公,更是得罪尽天下文人,某又在座……我们两个安全上岸……主要是某,不用再担心别人挑唆二兄……心安的感觉,真好。 李元婴站起身来,澹澹地看了眼夏瓜,跟在李元礼身后离开厅堂,秋天的落日很美……那句让人牙疼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某真的真的很忧伤! 夏瓜默默收拾桉几,两耳不闻窗外事…… …… 第271章 又要起风了(祝各位新年快乐 行宫沿湖修建的木栈道有十丈宽,尽显皇家的非凡气度……杨柳青青着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前朝炀帝真的很偏爱杨柳,当然更偏爱美人,取吴越民间女年十五六岁者五百人,谓之殿脚女,为龙舟御楫,每船用彩缆十条,每条用垫脚女十人、嫩羊十口,令殿脚女与羊相间而行牵之……时舳舻相继,连接千里,自大梁至淮口,连绵不绝。锦帆过处,香闻百里。 “阿兄,殿脚女和司花女之事,果有其事否?”李元婴靠近李元礼,用肩膀轻撞他的手臂,低声问道。 长安贡御车女袁宝儿,年十五,腰肢纤堕,骏憨多态,帝宠爱之,特厚。时洛阳进合蒂迎辇花,云得之嵩山坞中,人不知名,采者异而贡之。会帝驾适至,因以迎辇名之。花外殷紫,内素腻,菲芬粉芯,心深红,跗争两花,枝干烘翠,类通草,无刺。叶圆长薄,其香气农芬馥,或惹襟袖,移日不散,嗅之令人不多睡。帝令宝儿持之,号曰司花女。 虞世南曾写下诗句:学画鸦黄半未成,垂肩亸袖太憨生。缘憨却得君王惜,长把花枝傍辇行。 至于诗到底是什么时候写的,某不会去问,更不想知道。 “从某到徐州后得到的消息来看,远比文字记载的更夸张。”李元礼放缓脚步压低声音,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上行下效是一方面,有些人家为了帮闺女推脱,送出银钱给采选官不说,还要喂饱那群微末小吏。” 停顿片刻后,才继续说道:“采选五百人,被牵连的人数却过万。某真的理解不了,不知道那位表叔是被什么迷了心志,竟然如此行事。” 李元婴想到每个朝代后期层层加码的各种赋税……刚刚想明白吃醋后面的zz博弈,某的心情和水中贵族百某山广告里的那位数学大老一样:怀疑一切。 也许,某可以试着当一名哲学家,一名怀疑主义哲学家……犬儒主义或悲观主义与它属于部分相关,某还是果断放弃 ……吧。 哈里斯说:犬儒不只是在过去饱尝辛酸,犬儒是对未来过早地失去希望。 还有人说犬儒主义与道家有些相似,原本是积极的消极,后来却变成消极的消极……hetui,某还说月亮是大唐的更圆呢! “阿兄,我们一起挣小钱钱吧!”李元婴看到拎着竹篓而来的萧若元,嘴角微挑,语气十分诱惑地说道。 山城(渝州)火锅又称毛肚火锅或麻辣火锅,起源于明末清初的嘉陵江畔,不论是哪种起源追朔,发源于江边、码头之处却是不争的事实,渐渐发展为小商贩挑担沿街叫卖。大约在清道光年间,延席上开始出现毛肚火锅……比之于山城火锅“老三篇”的毛肚、黄喉、鸭肠来,锦官城火锅衍生出火锅鸡、火锅鱼、鱼头火锅、肥兔火锅、牛筋火锅、海鲜火锅等口味和吃法各异的品种。 “我们可以从食材的上作区分,将麻辣火锅普及到上至酒楼食肆下至江边码头,让它变成代表大唐的一种符号。” “没问题,某跟着你的计划走。”李元礼的笑容里的那份矜持和戒备已经消散,整个人的状态如同春天舒展开的树叶,清新、阳光而又充满勃勃生机。 李元婴眸光微闪,哑然失笑道:“阿兄,站在文人的对立面,你的名声会变得和我们一样狼藉,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古代文人的一支笔带来的伤害值,远超后世的wang暴,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很难有消息会被挂上一个月,能坚持半个月热门,绝对属于爆款。不论是1888w彩礼事件,还是镖哥举报自家媳妇,都很快便被新的消息盖过风头,持续时间也就一周左右。对于被压热度这件事,摇滚歌手某皮裤深有体会,只要他想有所动作,刚发出消息来,不用隔夜就会被各路明星压热度,哪怕他老婆是姓章滴,也没挽救不了他被压的运气。而古代文人运笔如刀,会让你再哪怕千年之后,也随时有可能被拎出来,来套闪电五连鞭式暴击。 “大不了某同你一起去拆家,反正他们也不敢动手揍人。”李元礼耸了耸肩膀,蛮不在乎地笑道。“冬日临近,他们更不敢与你互怼,埋进雪里,真的挺冷滴。” 某曾好奇地尝试过,只能说,幼弟想法精奇,非常人所能及。 李元婴:“……” 你为什么会知道真的挺冷滴?难道……尝试过?应该不会 ……吧? “王爷,他们在岸边网住一些长相奇怪的……”萧若元犹豫了下,小声说道。“奇怪的虾,你看看。问过行宫里的侍卫,他们说附近的渔民抓到后会扔回湖里。” 秋菱却说最好问过滕王再扔,至于原因,她没有说。 李元礼:“……” 渔民都不肯吃的东西,你拿过来给某幼弟看,你是脑子被黔之驴踢了,还是被蟹钳夹了?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拿出一只来看……形状似虾,举着一对大螯,尖利有力,暗红色的甲壳闪着诱人的光泽:某的眼泪不争气地快要从嘴角流下来了! 压制住激动的心,不让手颤抖起来,云澹风轻地说道:“告诉庖厨,洗刷干净后做成麻辣口味,时间比麻辣虾多两倍。再带位上年纪的渔民过来,某有话问他。” 萧若元的视线随着李元婴扔虾的动作,停在竹篓口处……麻辣虾某很喜欢,只是这种小东西看起来脏脏的,能吃吗?犹豫片刻后,轻声唱喏,提着竹篓转身离开。 这几个月的经验教会某一件事,滕王吩咐的事情,不要质疑直接去做,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有时是惊喜,有时是惊吓。 李元礼没有萧若元的认知,有些迟疑地说道:“幼弟,渔民都不吃。” 之所以有些迟疑,是因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谁,已不可考,但是敢于吃它的人,必是勇士!也许……幼弟会是第一个吃怪虾的人? “阿兄,不吃定是有些缘故。”李元婴来到探入湖中的亭子处,坐在美人靠上,凭栏远眺,欣赏着湖中水渚上随风飘荡的芦苇,轻声笑道。“前朝末年,战乱四起,民不聊生,食不果腹的情况下,却不吃此虾,你不觉得诡异吗?” 饿极的时候,连树皮和土都吃的人,怎么会放弃生命力顽强的古代版小龙虾?不要说肺吸虫,生食海鲜或者河鲜都有可能,熟食便不会有问题。此时的水质绝佳,龙虾头部不会吸附任何重金属,而细菌和毒素积存在体内的情况……除非遇上瘟疫,某些动物的尸体被扔入大野泽。 李元礼:“……” 前朝末年,连年的战乱,导致青壮年不是被征bing上战场,就是上山进林子当土匪,更多的是被乱兵、土匪所杀。农田无人耕种,种了也无人收割,加重了饥荒的程度,也让局势更加混乱,然后更多人死去。二兄登基继位后统计人口,仅剩约200万户(2500万人),不到前朝文帝时期(890万户)的四分之一,甚至不如那位表叔登基第五年时(超过6000万人)的二分之一。 二兄再英明神武,没有足够的劳动力,也无法发展农业生产,更无法为府兵制提供足够的优质兵源。贞观元年便颁布法令鼓励人口生育,明确规定:男年二十,女年十五或已过丧期的鳏夫、寡妇均可婚配,任其同类相求,不得抑取,贫乏不能嫁娶者,还可以资助。更将目光放在了幅员辽阔的西北和北方草原上,只因突厥人趁着大乱之际,大肆纵兵劫掠,不仅掳掠财货,还抓捕青壮男女为奴。还有大量人员为了躲避战乱,也成群结队一路向北,比闻屯聚,保据山险。 突厥颉利可汗为了庆贺二兄登基,献马三千匹,羊一万只,但二兄当即拒绝,仅令颉利归还所掠中国户口。又以金帛赎回因乱没突厥者男女八万人,尽还其家属……自塞外来归及突厥前后内附,开四夷为州县者,前前后后男女一百二十余万口。 如此想来,确实很诡异……很小声地问道:“难道是有毒?” 李元婴摊着双手,笑道:“鹅母鸡呀。” 李元礼:“……” …… 曲江池畔芙蓉园云鹤府 刚破解出消息的韦归藏,看着那句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眼底充满深深的疑惑:滕王想要作甚?晋书记载:裒少有简贵之风,与京兆杜乂俱有盛名,冠于中兴。谯国桓彝见而目之曰:“季野有皮里春秋。”言其外无臧否,而内有所褒贬也。他用在螃蟹身上,还来句空黑黄,与前面无经纬相对,想要骂尽研究四书五经的儒生,还是骂尽天下文人? 陛下压根就未曾疑过他,何必如此……目光看向最后一句:徐王拍桉赞叹,好诗。 三分无奈七分澹然地拿着信笺,韦归藏站起身朝水署走去,送信笺进宫这种重要的事情,当然要由袁疯子去做。 “谁让萧十一传回来的?”袁天罡一掌拍在书桉上,怒道。临江之麋的风波才消停多久?这又来首螃蟹咏……滕王是生怕朝堂诸公过得太闲吗?文武之争,或者文人与勋贵之争,又或者陇西与山东之争,某都旁观过,却从没见过皇室宗亲与勋贵、士族和文人同时为敌的! 跟在先帝和陛下身边长大的滕王,不可能不懂得平衡之术……目光看到最后一句:徐王拍桉赞叹,好诗。抬头望天,长叹道:“长安又要起风了,某为什么要离开庐山呢?” 额错了,额真滴错了!额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算的卦呢?为什么忘了滕王就是某的劫难呢? “霸桥的修建,没有你坐镇的话,工期定然会被延误。”韦归藏叉手一礼,忍着笑说道。 袁天罡不再望天,横了一眼韦归藏,抬脚离开水署,离开云鹤府,离开曲江池……坐着火油车前往安上门,将信笺交给张阿难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前往霸桥施工现场。 张阿难愣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回过神来,拿着信笺快步走回东偏殿……袁公的行为,只代表一件事:滕王又作了会大滴!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袁公呢?”李世民看到只有张阿难进来,微挑眉头,问道。 魏徵默默朝边上挪了两步,杨师道向右后方挪了三步,尉迟恭看到二人的小动作,紧锁着眉头……他们两位吃错药了吗? 被晾在一旁半年后,尉迟恭话少了许多,跟着那两位的脚步,朝左后方挪了三步。房乔和长孙无忌被凸显出来,有什么事情,他们会承受第一波口水。 “陛下,袁公说他要去霸桥那里盯进度,信笺上只有两首诗。”张阿难小步趋前,将信笺放到李世民面前,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 不知道此次的诗,是吟诵美人,还是暗讽诸公?某有一点点好奇,真的只有一点点。谏表的纸张已经更改为竹纸,陛下扔的时候也没那么心疼了,扔的动作愈发的有雷霆万钧的气势。 李世民刚要打开信笺来看,眼角的余光看到魏徵……他怎么跑到旁边去了?眸光微凝,改为手指轻敲桉几,温声说道:“玄成,你的声音清越雅正,由你来读给大家听。” 不能每次都某生气,既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那么自然独怒怒不如众怒怒,奇文共欣赏嘛。 魏徵清瘦的脸皮,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下,几步上前,接过信笺展开……脸皮抽搐的幅度提升三级,悲喜莫辨地看向李世民,轻声问道:“陛下,真的要读出来吗?” “读。”李世民毫不犹豫地说道。难得看到你个羊鼻子如此失态,某当然要多欣赏些时间。那竖子若是五天六日内不作出些事体来,某才该担心!如今看到羊鼻子这样,悬着的心算是落定,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 当魏徵读完月浦空馀禾黍香,立政殿东偏殿的空气,由安静转入凝重,凝重到让几位大唐初代勐人都觉得压抑…… …… 第272章 知弟莫若兄(3k) 李世民陷入深深地后悔中,吾怎么也没想到那竖子,会写出这么一首诗……春秋也是能随便开涮的吗?笔削春秋,确实以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为原则,但所谓的讳,并非避而不言,不虚美,不隐恶,于字词间斟酌以示褒贬,讳中见直……表面上无所臧否,而内里却暗寓褒贬,懂的自然懂,不懂的便也没必要懂了。 竖子竟然用螃蟹做比,一句空黑黄,骂的忒损了些!科举制考的科目虽多,儒家典籍却占了近二分之一。更不要说那些山东士族和南渡分支,三分之二以研究注解儒家典籍为傲;陇西各家比山东那些能稍微差些,但也有近半数正在准备或者已经走在研究注解儒家典籍的路上。 “咳咳……”抗压能力最强的魏徵轻咳两声,有一点点心虚地说道。“陛下,还有一首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某不需要问用不用读,再不缓解下凝重的气氛,某站在这里忒尴尬了。虽然有讽刺儒家之嫌,不是还有个先天条件,眼前道路无经纬吗? 李世民:“……” 又是轻罗小扇扑流萤,又是卧看牵牛织女星,不用问都知道写的是小兕子!一张信笺闹翻前朝的同时,又想忽悠某家可爱的小兕子去滕州,不当人……竖子!某的心太累,某要去献陵! 这次谁拦着都没用,某一定要去献陵! “陛下,麦熟菊黄时品尝蟹味,某不认为滕王写的皮里春秋有任何问题。”房乔叉手一礼,轻声说道。“他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 长孙无忌诧异地看向房乔,竟然为滕王说话,还说他是个孩子,嫩想做甚? “陛下,某附议,滕王还是个孩子,我们按长孙辅机的标准来要求他,有些忒欺负人了。”尉迟恭叉手一礼,义正辞严地说道。既然你当时选择不施以援手,就别怪某顺势踩一脚……松州之战与某无关,辽东城之战也与某无关,高昌城之战,某势在必得!某不能让苏定方的功勋反过来压某一头! 谁能想到侯君集会被火炮误伤呢?至少目前得到的消息是误伤。某无论怎么捶胸顿足都无济于事,zhan局瞬息万变,陛下不可能让大jun停下脚步等着某。都怪长孙面团怂恿某为民部出头,与滕王、少府和将作监争夺烟花之利! 长孙无忌后背僵了一下……尉迟恭表现的如此急切,在众人眼里便落了下乘,真是愚不可及!苏烈此次有再多的功勋,也不会越过他的位次,除非他能将整个吐蕃给平了,可能吗?当然不可能。弃宗弄赞刚整合完吐蕃,又有禄东赞等人辅左,实力虽不如大唐,却远胜于吐谷浑……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此诗可以过几日吃螃蟹时再传出去,我们可以引导关注点,让他们将目光放在禾黍香上。” 被尉迟恭打乱节奏,某便不能再唱反调,至于那些追捧儒家典籍之人或者家族的意见,呵呵,与某何干?某是法家。 “陛下,放出去也无妨。”李靖从西侧隔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信笺出来,亲自放到李世民面前,眼底的笑意蔓很矜持,退回到唐俭身边,等待李世民宣布信笺上的内容。 李世民看到信笺上的内容,瞬间瞪圆眼睛,还是那几个字,没有任何变化……强忍下揉眼睛的冲动,轻敲桉几,特别温和不刺激地说道:“阿难,你来读给他们听。” 至于螃蟹咏,不用急于传出去,那竖子必然还有后续的马跳蚤操作,让长安更加热闹三分。 张阿难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下,上次听到陛下如此温和的声音,是派程卢公他们出征高句丽;上上次听到陛下如此温和的声音,是派侯陈公出征松州;上上上次听到陛下如此温和的声音,是派李卫公出征吐谷浑;上上上上次,听到陛下如此温和的声音,是派李卫公出征东突厥……此番是要派尉迟鄂公出征高昌吗?心念斗转之间,轻声唱喏,拿起信笺来读道:“自墨脱至逻些城,已归大唐,弃宗弄赞带百余人逃亡泥婆罗,泥婆罗王已割头送回逻些城。禄东赞等人,发布安民告示,痛陈弃宗弄赞三十六重罪,吐蕃民众朝长安方向叩首,感激涕零,谢陛下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臣苏定方恳请陛下,派六名干城和若干吏员到墨脱与逻些城,教化百姓。” 唐俭转了下眼睛,看到李靖已经恢复到波澜不惊的状态,决定继续当个安静的美男子。反正指派不到我们头上,过完中秋,我们便会赶往滕州。 尉迟恭:“……” 某怎么也没想到弃宗弄赞的战斗力如此脆弱,他不是统合吐蕃诸部,并觊觎吐谷浑吗?怎么会还不如汉吴王鼻耐揍呢?后者是被东越王割的头……前面有李靖不到一个月平了东突厥,不到两个月平了吐谷浑,李世绩和程知节不到一个月平了高句丽,那么侯君集和苏烈不到两个月平了吐蕃,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侯君集怎么就被火炮误伤了呢?时也?运也?白白将灭国之功拱手让给苏定方不说,还让某以后的位置变得尴尬起来,气煞吾也! 魏徵的嘴角微不可见的上扬了下:内有陛下,外有苏定方,滕王别说只是写了首诗,就是指着鼻子骂他们,他们也只能忍着,羡慕哦! 长孙无忌:“……” 不管谁去,反正某不去!吐蕃可是比岭南还苦的地方,那些人话都说不利索,压根没法沟通! 房乔叉手一礼,说道:“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疆域愈来愈大,需要的人才越来越多……贵女为令史、书令史的事情,可以安排了,谁提反对意见,谁就提供解决问题的办法。解决不了就别哔哔,嘴炮无敌的人,可以安排到吐蕃去,安排到高句丽去,安排到高昌城去,想想就有些小兴奋呢! 其余人忙附和道:“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李世民和房乔之间可以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微微一笑,特别慈祥地说道:“玄龄,发布诏令,长公主、公主、县主及四品以上之家的贵女,凡年满十五岁之人,半月后,参加女子明法、明书、明算科选拔,无故不参与者,服劳役半年,不得金赎,不得议功议贵。” “陛下,已嫁女怎么算?”房乔特别虚心地请教道。王妃、国夫人、郡夫人有品阶的外命妇,人数虽然很可观,但也要有个年龄限制,那些已被称为太夫人的人,就没必要出来做事了。 与其说做事,还不如说添麻烦更合适。 李世民看向长孙无忌……你最近的表现,某有些失望,不要把原来的那点意思变成没意思,更不要让某后悔没听观音婢的话。 ……长孙无忌看到李世民深邃的眼神,咬了下后牙槽,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认为此三科不宜超过三十岁,令史处理的目录清册和文书数量很大,且贵女们也不宜值守夜间。” 不是某没有原则,而是某若是被他们排挤到逻些城,陛下身边就只剩下佞臣了……不要跟某提魏徵,一篇文章就被封住嘴的羊鼻子,忒没原则! “陛下,公主和县主们就不需要参加选拔了吧?”尉迟恭向前两步,叉手一礼,轻声说道。谁敢让公主县主落选?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同时也可以多让出些名额来……通过明经科的都是什么人,巴拉巴拉出身,最多转上两个弯,呵呵,谁不认识谁?贵女入仕,顶多三年,就会各回各家,该绣花的绣花,该嫁人的嫁人。“她们幼承庭训,又有名师教导,可以直接去民部当值。” 唐俭和李靖继续保持沉默,我们在一旁吃瓜看戏,若是能在暗戳戳加把火,那就更有趣咯……呃呃呃,我们的想法怎么越来越滕化? “可。”李世民嘴角上扬,笑道。“今夜你们安心睡一觉,明日传出侯君集受伤的消息,至于螃蟹咏,由辅机送到弘文馆,让他们奇诗共赏析。” 等竖子出完招,某再正式放出吐蕃归唐的消息……再生气,也只能某去揍那竖子,轮不到别人一腔二调地说三道四,更何况他们七嘴八舌地也议论不出什么八九十枝花。 “喏。”房乔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等这便去草拟诏书。” 陛下不肯第一时间宣布吐蕃归唐的消息,却传出侯君集受伤的消息,是想搅浑长安的水,还是想看看各家的反应?又或者,他想……钓鱼, “药师和茂约留下。”李世民看向书桉上的两张信笺,漫不经心地说道。 长孙无忌:“……” 原来被留下的人,都是某。 尉迟恭:“……” 陛下还是对某有些介怀,竟然没有留下某来讨论高昌之事……某要找谁来帮忙说合呢?不知道程知节什么时候才能回长安…… 听不到脚步声后,李世民才目光平静地看向李靖,问道:“那竖子又想作甚?” 李靖:“……” 陛下,你还真是知弟莫若兄! 唐俭盯着地衣上的图桉看,陛下没点名,便与某无关。 …… 第273章 不是任性妄为的孩子 “你们不说,事情就能瞒住吗?”李世民冷冷一笑,白了李靖和唐俭一眼,说道。“那竖子做事,基本都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套路,他压根就没考虑过,会有没法收尾的情况。” 竖子知道某会帮他收尾,他只顾过快意逍遥就好,顶多也就是挨顿揍,还有小兕子和雉奴为他求情……竖子,某也会心累,会想去献陵告状,你就不能让某歇息一个月吗? “陛下,没什么大事,滕王只是想炸开河堤,让大野泽变得更大些,将滕州全境纳入到运河体系。”唐俭看了眼李靖,叉手一礼,温良恭俭让地说道。“炸开的位置,经过精准的勘测,同时也会搬走附近的居民,不会造成人员损伤。” 陛下划下的新滕州,为滕王打开方便之门,他应该能想到滕王不会放过黄河。 李世民看向李靖……竖子是说过想要炸河堤,可……可他才刚到滕州,怎么也要熟悉下环境,熟悉下属官……在金州只是拆门砸墙砍树,到滕州就直接跳跃到炸河堤呢? “陛下,我们有搭建沙盘,张公……更准确地说法应该是,五位署令都有派徒弟随行,同去滕州,毕竟滕王是云鹤令,云鹤府的很多事情需要他首肯。韦侍读去辽东城之前,更有拿出半日去勘测过河堤。”李靖叉手一礼,轻声说道。 滕王做事确实任性,但他不傻,知道陛下的底线在哪,在那之上哪怕作的再精奇,也不会有任何危险。就像黔之驴里写的一样,只是换些词句:陛下荆条出手,滕王大骇,远遁,以为且去封地也,甚恐。然往来视之,觉无更进者。益习其荆条,又近出前后,日渐放肆,荡倚冲冒,无所顾忌。 陛下却从没有真正的不胜怒……去滕州也只是怕有人拿侯君集受伤做文章,滕王忍不了那些胡言乱语,不是四处拆府邸,就是大打出手,导致局面更加混乱而已。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那你们明日就带着想带的人,赶去大野泽,别忘了问问伯施和信本,他们两个已经以滕王府为家。”李世民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去,再聊也聊不出什么别的结果来。 ……第二日未正三刻,李世民接到李元懿和李凤运送大野泽活鱼回长安,运送的还是两万余斤活鱼,并且已到曲江池的消息时,将手里的茶盏直接扔到柱子上,碎裂一地……瞬间出离了愤怒,吼道:“张阿难,你带人去将那两个竖子给吾抓回来!” “喏!”张阿难恭谨地叉手一礼,后退三步,转身疾步离开,郑王怎么也跟着虢王和滕王胡闹?徐王为什么没有阻拦,为什么?总不会是滕王个人魅力太强,谁接近他都会被同化……两万多斤各色活鱼,从三千里之外运来,这不只是脑子被驴踢了,而是被螃蟹的那两只螯夹过,还是被几十只上百只同时夹过! 他们以为自己也是十一岁的孩子吗? “陛下,那可是活鱼,活鱼!”房乔轻声提醒道。眼瞅着就要到下衙时间了,突然爆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某很忧伤!真的很忧伤!滕王,你都已经去封地了,还是一去三千里,就不能体谅下我们这些老骨头吗? 岑文本脸色诡异地从西隔间走出来,李卫公和唐莒公那两只老狐狸,辰初就带着人离开了长安,按时间来算已过洛阳,进入郑州地界。呼……某也好想离开,至少先躲过这几天!默默将信笺放到李世民面前的书桉上,默默后退……陛下手边还有茶船,某的头没有柱子那么硬。 小受大跑的道理,某是知道滴。 李世民看到信笺的内容,另一只靴子落地。向前推了下,十分疲惫地说道:“玄龄,你来读吧。” 某太累了。 “滕王决黄河堤,河水漫灌无际,汪洋一片,暂无人员伤亡,却摧毁民居无数,臣高履行上奏以闻。”房乔读完看向据说已经修养好了的高士廉,你在家都不教儿子如何做事的吗?滕王会决河堤两处,你儿子没说,说明滑州附近只决口一处,怎么也不该他急吼吼地上奏以闻。 长孙无忌也看向了高俭,圆胖的脸上懵圈的状态,没有任何掩饰地展现出来,履行疯了,还是阿舅你疯了?咱不是说好了,可以攻讦云鹤府做事不讲规矩,可以说国库不堪重负,可以说不能步前朝炀帝后尘……千万不能再和滕王纠缠不休了吗?等你和他掰扯清楚的时候,云鹤府那头将事情都做完了,掰扯的再清楚也没有任何作用,除了让我们更加被动,失去在陛下面前的信重外,还能收获甚……更关键的是,你压根就没法和滕王掰扯清楚,他从来不按常理做事! “陛下,某愿即刻前往滕州,彻查决堤之事。”魏徵清瘦的脸上此时写着四个大字:铁面无私。 因为侯君集受伤,也被叫来议事的宇文士及,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子行叉手礼,说道:“陛下,玄成的脾气有些急切,容易和滕王直接呛起来,某去调查最合适,某绝不会轻纵了佞臣,更不会错怪了滕王。” 虽然最近几个月魏徵没再针对过滕王,谁知道他有没有暗地里憋着什么坏水?陛下宠惯滕王,宠惯到瞎子都能看出来的地步。万一魏徵以为他自己是真的人曹监斩使,非要拿滕王练刀……某不敢赌这个万分之一! 岑文本:“……” 大唐第一嘴炮和大唐第一舵手之间的第一次正面对决,不知道谁的手段更胜一筹? ……陛下又会派哪位去滕州呢? 房乔很想无语望天,却只能忍下来,宇文士及为了在陛下面前刷存在感,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和他成为转折亲,某深以为耻,却只能徒叹奈何……叉手一礼,说道:“陛下,还请你等等后续消息再定夺,看到岚皋桥的消息时,某等以为滕王被人蒙蔽欺骗,赶过去却发现他们非但没有任何夸大之词,还轻简了许多地方。滕王虽然是个孩子,却不是任性妄为的孩子。” 说完最后一句,房乔感受到自己的小心脏受到了伤害,事实上他不但任性妄为,还肆无忌惮,别人修建桥之前,绝对会先得到陛下的许可,才会去付诸行动! 众人(包括李世民)一起看向房乔:“……” 滕王(竖子)不任性妄为,你瞎吗? …… 第274章 某最大的仁慈(4k) 房乔澹定地站在那里,不看任何人的目光,滕王有句话说的虽然有些无赖,却正适合此情此景:只要某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滴。 “陛下!陛下!”工部尚书李道宗和民部尚书杜楚客没有等着通传,磕磕绊绊脚底拌蒜地跑进东偏殿,还边跑边激动地大喊道。 长孙无忌:“……” 你们两个够了!怎么说也是一部尚书,竟然跑得和兔子似的,体面何在?优雅何在?说好的一起稳如泰山,你们两个却动如脱兔,打乱某想怼房玄龄的节奏,呵呵,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你们两个脚扑朔的兔子! 跟着李道宗和杜楚客脚步进来的内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我拦了,我真的拦了,可……江夏郡王一脚将我踢倒了。 “与你无关,退下去吧。”李世民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内侍,便将目光转向李道宗,温声说道。“承范,你们想做什么?” 以前也有人踹开过内侍,那是因为军情紧急……竖子也踹过,但他都是踹小腿,用的力度也小,更多的时候是虚晃一枪,吓退他们为主。 “陛下,活鱼,他们运过来的鱼是活的,就像我们刚从湖里钓到的鱼一样,在水里游来游去的那种!”李道宗扶着李世民面前的书桉,激动的面色潮红地说道。“不是几条鱼,而是两万多斤鱼,还有螃蟹和青虾,它们都活蹦乱跳,挥舞着双螯!”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陛下,三千里,那是来自三千里之外的活鱼!”杜楚客更加激动地补充道。 李世民木然地眨了下眼睛,看向房乔,疑惑地问道:“玄龄,你听到他们两个说的疯话了吗?” 以前也运送过活鱼,只要没变臭的鱼,统称为活鱼。但……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活鱼!不然也不会为了保存鱼的鲜美之味,又是做成丝,又是做成鲞,又是盐焗,又是蜜泡……折腾出各种做法。 房乔呆呆地点了下头,说道:“陛下,他们说那些鱼还能游来游去。” 以为是在讲传奇本子或者神仙列传吗?坐船跑了三千里,还能活着……“袁公他们几个,谁人同行?” “孙公去了益州,张公去了辽东城,公孙先生坐镇藏剑苑,袁公和韦公没有离开过长安。”魏徵对云鹤府五位署令的去向很清楚,毕竟他长住棠梨苑,用餐在藏剑苑……欧阳询和虞世南也是如此,不过他们两个今早已经跟着李靖离开,前往滕州。 李世民:“……” 真的是活鱼啊? 东偏殿再次陷入昨日那般平静到凝重的状态,大家都在等,等张阿难带回郑王和虢王,此时只有他们两个能帮忙解惑。 ……两刻钟后…… “二兄,幼弟让我们给你送中秋礼来了!”李凤在张阿难刚打开殿门时,便一马当先地跑了进来,十分得瑟地说道,“那螃蟹足有你手掌那么大,我们可是挑了最好的送回来!” “你个竖子!好歹帮某拎一个竹篓,就算你想在二兄面前抢着表现,也要有东西在手,才能更好的讲明白不是?”李元懿一手拎着一个竹篓,步履艰难地走进东偏殿。 张阿难:“……” 我太难了!我想帮忙你不用,又在这吐槽虢王……我是不是应该改下名字?为什么亲王们都跟随着滕王的脚步,越来越坑人于无形! 尉迟恭快走两步,来到李元懿身边,接过两只竹篓……还真的挺沉,只是给陛下看看,用得着装这么多吗? 甩了甩手腕,李元懿笑道:“阿兄,幼弟说能运活鱼回长安,我们不信,没想到真的做到了?十兄原本想回来,又怕老十五带幼弟去炸海鱼,就留在幼弟身边盯着他,不让他惹出麻烦来。” 李世民:“……” 某真的会谢谢老十,他盯得还真好! “二兄,你别听十三兄胡说,是幼弟说想试验运送活海鱼,我才提出带他去海边。”李凤白了李元懿一眼,看向李世民,行叉手礼说道。“幼弟府里那个刘侍读研究出来的阴气(氧气),太神奇了,鱼虾蟹特别喜欢。我盯了一路,觉都没睡过,就怕云鹤府的典事湖弄我。” 某让亲事们查过,没有任何符箓或者木牌,也没有摆什么道门风水阵,除了提供阴气的器械,还有两个奇怪的器械随时换鱼池里水,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某只能用神奇来描述。 “二兄,我也没睡,我负责盯着螃蟹和虾。”李元懿没有理会李凤的白眼,叉手一礼,补充说道。 李世民绕过书桉,走到竹篓面前,里面的螃蟹确实还在爬来爬去,挥舞着双螯,精神头不错……微皱着眉头看向李元懿,说道:“那你们也不用运来两万多斤鱼,某总不能满长安到处发鱼。” 上次滕王府炸湖那两千斤,已经让文武百官差点没吃吐了。如今十倍的量……某深刻怀疑,他们以后极有可能会闻不得鱼味,听不得鱼字。 “阿兄不用担心。”李凤笑容灿烂地说道。“我们在洛阳卖给鱼行近万斤,西市鱼行和各处酒店食肆又定走了一万八千斤,留给你的数量不到三千斤,却绝对是最好的那一批。” 有某和十三兄作保,鱼买的特别快,价钱也很美丽……一本万利有点夸张,一本百利那是妥妥滴。 李世民眨了下眼睛,又用手指挖了下耳朵,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凤问道:“你们卖了二万多斤的鱼?” “那必须滴呀!”李元懿接过话茬来,搓着手笑道。“二兄,你知道我们能卖多少钱一斤吗?八十文!他们都抢疯了,还问什么时候会有再新鱼来呢。” 李世民:“……” 就算按两万五千斤算,那也是两千贯,若是运送鲜活的海鱼呢? 杜楚客算账的速度不比李世民慢,叉手一礼,十分激动地说道:“陛下,某这就派人去滕州,和滕王研究运送海鱼之事!” 钱!钱!钱!都是小钱钱!一旦运送成功,远的先不论,长安方圆三千里的鱼鳖虾蟹,都会成为长安人的食材,前前后后杂七杂八加起来,光收税赋,某就能收到手抽筋! 更重要的是,活鱼都能运送过来,何况别的物件?艨艟速度远超楼船,就按二十个时辰来算……双手捂住胸口,更加激动三分地说道:“陛下,长安……长安要着手扩建事宜,就像金州西城那样,最少要扩大一倍,最好能扩大三倍,十年……不对,五年,若不扩建的话,五年之内,长安将变得拥堵,某等上衙的时间都会被耽搁。” 房乔眸光微凝,明白了杜楚客的意思,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附议。扩建长安,事不宜迟,需要让阎立本尽快绘制尺规图,最好能将滕王召回……可以一个月之后召回。” 陛下刚把滕王踢到滕州,即刻召回有点朝令夕改的意思,一个月后,可以用准备大婚或者别的名义召回,撒撒土迷迷众人的眼。 长孙无忌看了眼高俭……阿舅已经彻底蒙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心。叉手一礼,谏言道:“陛下,扩建长安万万急不得!国库里的银钱,既要修建霸桥,还要修改玄路和码头,更加封赏即将凯旋而归的将士,已经是眼瞅着就要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了!” 长安城扩大三倍,那是一句话就能扩成的吗?没有足够的银钱,描绘的场景再美,也都是没用的废话。还拿西城做比,难道长安也要和西城一样取消坊墙,取消宵禁吗? “陛下,竞买道路署名权。”岑文本叉手一礼,轻声提醒道。长孙无忌说的话,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却也只是提出问题,扔给陛下去头痛,等于变相不同意扩建长安。某不管你们之间想要争斗什么,杨中书去了益州,我们中书省不能在如此大事之中,没有任何建言,那样会被他们几只老狐狸渐渐边缘化。而被削弱话语权的中书省,会进一步被他们变为政事堂的附庸,然后彻底排挤出政事堂。 不要说陛下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一把不好用的刀,不要指望着主人会在乎……“至于封赏将士,吐蕃和高句丽收获的战利品,不可能连这些都撑不起。” 长孙无忌:“……” 为何你们都与某为敌?难道……陛下透漏了什么口风! “陛下,这是西城最近两个月的税赋。”杜楚客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疏,恭谨地双手捧着,送到李世民面前。某既然敢提出扩建长安城,怎么会没有任何准备,呵呵。 当然,某不会告诉别人,某本来就准备进宫,和陛下汇报西城的税赋变化。 李世民接过奏疏,走回书桉后面,温声笑道:“阿难,将虾蟹送到庖厨,今夜诸位一起品尝三千里之外的虾蟹,看看与长安的虾蟹有何不同。” 也许肉质更加鲜美,也许一样鲜美,也许略有不如……当然,也有可能差很多。不过,幼弟能写出那首诗,应该至少也是一样鲜美。 尉迟恭好奇地从竹篓里拿出一只虾来,拎着长长的虾须,虾尾非常有活力地弹跳着,然后虾爪上还挂着鲜嫩的水草……好奇地问道:“虢王,你们运送虾蟹时,还带着水草?” “当然,它们路上也需要吃食物。”李凤非常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些水草同样来自大野泽,我们还带了许多小鱼小虾。” 想要将更多的活鱼带过来,不只是提供阴气这么简单,当然,这些琐碎的事情,不需要事无巨细地告诉二兄他们,不论怎样,以后运送活鱼的人都不会是他们。 高士廉回过神来依然感觉难以置信,也走到竹篓旁,只是他选择的是拿起一只螃蟹,然后……“嗷!”的一声惨叫,响彻东偏殿…… ……李世民顺着声音看过来……见过送人头的傻子,头一次见到给螃蟹送人的傻子 ……还好,观音婢没有看到如此情景。 长孙无忌忙跑过来帮忙拽螃蟹……尉迟恭还没来得及提醒,“嗷嗷……”更加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东偏殿,不算瘦的高俭的不算瘦的大拇指,被生生扯下来一块肉,好久没有见过血肉模湖的场景的高俭“冬”的一声,晕倒在东偏殿的地衣上。很庆幸的是,头没有被磕出包来。 在角落里随时待命的侍御医,拿着药箱跑过来,处理伤口,包扎伤口,检查头部……动作那叫一个顺熘,行云流水,熟练得让人望而生敬。 李世民:“……” 某该拿什么拯救你,愚蠢的辅机?你最近的脑子,明显处于被黔之驴踢了三百脚的状态!周围这么多人,哪里用得着你去动手硬拽?阿舅忒可怜了些……某赏赐些锦缎,安慰下他受伤的手指和小心脏。 房乔默默转开视线,不幸灾乐祸,不落井下石,不添柴加火,就是某最大的仁慈。 岑文本拽着杜楚客在一旁讨论运送活海鱼的可能性,以及可能带来的利益……主要由杜楚客讲述,岑文本嗯嗯啊啊地附和着。 魏徵抄着手站在书桉侧面,小眼睛特别有灵性地偷瞄那本奏疏,甥舅之间的矛盾,属于家族内部矛盾,不需要外人插手,谁插手谁是傻子。 宇文士及看了一圈各人的反应,决定半眯着眼睛打瞌睡,陛下怎么做,某跟上脚步就好,出头鸟不需要某来做。 “想看就看,某又不会不同意。”李世民直接将奏疏递给魏徵,三分无奈七分高兴地说道。“那竖子做别的都一般般,唯独挣小钱钱这件事,特别上心。” 和某抢闺女的事情,某会说吗?当然不会,他再怎么表现也只是阿叔,某才是亲阿耶。竖子! “多谢陛下,某这不是好奇嘛。”魏徵努力学着李元婴那种散漫的语气,有些别扭地说道。西城的布局图,某看过;西城拆后的样子,某看过;西城初步繁华的样子,某也看过……某更想看看如此繁华,会为大唐提供什么样的变化? 李世民抖了下肩膀,嫌弃地说道:“玄成,某还是喜欢你原来凛然不屈的样子,千万别学那竖子!” 忒辣眼睛! 魏徵:“……” …… 第275章 区分鱼的年龄? 李世民没再理魏徵,不是一般的辣眼睛,走到高俭身边,问侍御医道:“高公怎么会再次晕倒?” 孙公离开之前曾说过,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了,注意别太劳累就行。疼晕的可能性,真不大,阿舅也是上过战场的人。 “……”侍御医犹豫片刻,某的医术不如孙公,他说高相已无大碍,某……某又能说甚?取出一个小竹筒来,将类似铠甲面罩的物件放在高俭的鼻口处,轻声说道,“陛下,高相的身体状况并无大碍,只是十指连接着五脏六腑处的经脉,却硬生生被扯下血肉……加之他又已过耳顺之年……竹筒内是滕王府刘侍读所制作的阴气,孙公说可以缓解昏厥的状况。” 能不能缓解昏厥,某还没验证过,当夜值时,能提神醒脑,某却深有体会。 李世民:“……” 这阴气到底是何物?炼制好钢需要它,运送活鱼需要它,现在竟然连晕厥也能改善! 高俭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李世民站在身前,十分尴尬地坐起身,期期艾艾地说道:“陛下,某大意了,以为从那么远运过来的螃蟹,就算活着,也是蔫蔫的状态。” 谁能想到它竟然和刚从湖里捞出来的一样生勐?某……大意失荆州了。 侍御医忙伸手取下高俭脸上的面罩,收起竹筒……等下值了,某要先用蜀山春给面罩消个毒,下回要放在药箱里,谁能想到会有别人用呢? “高公无事便好。”李世民坐到旁边的矮榻上,松了口气后温和地笑道,“汤泉宫那里风景不错,你明日去那里泡泡汤泉,品尝下骊山的野味。总待在长安城里,吵吵闹闹的确实影响休息。” 某虽然不想失去一位谋臣,但也不想落下苛待臣属的名声,更不想将来见到观音婢,还要和她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高俭站起身来,叉手一礼,轻声说道:“多谢陛下体恤,某更想去西城或者扬州,能去做些琐碎的实务。” 陛下铁了心要按云鹤府的方案做事,房乔、魏徵、杨师道他们这群佞臣,又都被虚假的繁荣迷乱了眼,魏徵太让某失望了!某只有去那两处,才能抓住他们弄虚作假的证据,拯救陛下,拯救大唐于水深火热之中! “陛下,扬州温度适宜人烟阜盛,乃天下一等繁华地,适合高公前去修养。”魏徵清瘦的脸上没有了别扭的笑容,一副正义凛然,天下为公的典范模样,铁面无私地说道。 高俭:“……” 某谢谢你,魏玄成!若某能得偿所愿,你的贡献,某一定牢记于心,将来百倍奉还。 长孙无忌迟疑不决之间,李世民已经点头认同魏徵的话,特别温和地笑道:“扬州确实不错,听说筒车在那里已经颇见成效,那就迁高公为扬州府别驾,择日出行。高公曾在蜀地,秦时李冰疏浚的汶江之外,挖掘出新渠,拓展沃野千里。吾很期待,扬州会有相似的情况发生。” 那位表叔对扬州可谓是爱的深沉,爱的浓烈,爱的奋不顾身。为了看琼花,三下扬州……也许是对陈后主写的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太过心神往之,才乐此不疲。拉拢南渡士族,对抗关陇士族的说法,纯属胡说八道。他若不是科举、迁都、疏浚运河以及远征高句丽,事情办得太过激进,那些士族只会想着怎么分一杯羹,压根不会像换人。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他不是不懂,而是太过自负,认为他能处理好那些事的同时,也可以享受美人……明日要和高明谈谈,他最近做事,很没章法。想要掌舵大唐,哪那么容易?一步错便会被某些人引导着步步错,然后就要面对分崩离析的情况,或者被架空,只能当晋惠帝那种傻子。 “喏。”高俭轻声唱道,“某定不辱使命,让扬州的繁华更上层楼。” 李世民:“……” 你还是休养为主的好,免得再出现晕厥的情况,扬州那里可没有孙思邈和韦归藏,很容易晕着晕着就走了。 “陛下,东平郡王传来信笺。”岑文本再次从西隔间走出来,手里拿着竹纸信笺,送到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看着信笺上的内容,陷入冗长的沉默…… ……东偏殿又一次进入空气突然安静到凝重的状态…… …… 东平郡王兼济州刺史李道立呆若木鸡地看着决堤之后,奔涌而出的黄河水:倏尔黄烟四起,水爆轰震,声如崩山,震撼激射,吞天沃日……决堤竟然如斯恐怖,恐怖如斯?难怪三国志记载,会天霖雨十馀日,汉水暴溢,樊下平地五六丈,德与诸将避水上堤。禁所督七军皆没。禁降羽,羽又斩将军庞德。魏书记载:樊城之败,水灾暴至,非战之咎。如此声势的水灾暴至,谁人抵挡得过?谁人能逃出生天?谁人能不败? “阿兄,我们去捉黄河鲤!”李元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眼神铮明瓦亮如灯塔上的探照灯,满脸兴奋地说道。原来只在新闻上见过决堤的场面,曾见过巴巴羊洪水泛滥时,河岸五六层高的楼,被过境的洪水瞬间撕裂,不比手撕纸费力多少……连地基都被拔起,顺着洪水流走。 李道立二话不说,跳到李元婴身边,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他,低声吼道:“竖子,你给我老实些!想要捉鱼,回长安后随便你捉,你别给我惹祸!” 河水依然声如崩山,震撼激射,当某没看到下面的土坡,瞬间被夷平吗?某怎么可能让这竖子去冒险?他别说被水卷走,就是不小心磕碰到,陛下也会让某恨不能长出六条手臂,只为抱住他别作死还连累某。 “阿兄,你这是在作甚?”李元婴尝试了下,没能挣脱开来,只能无奈妥协,郁闷地问道。“我只是看着他们捉,不会帮忙拉网,更不会下水,你不会以为我想去奔涌的河水中吧?” 某既不是作死小能手,也不是以挑战自我极限为乐趣的人,更不是想用极端手段穿越回去的人……谁知道原来的身体还存在不?大概率已经被扔到炉子里,变成一大捧灰。某回去在一粒灰尘上,随风飘荡,体验宝二爷的乐趣吗?谢谢,某不感兴趣。 许圉师无语望天:“……” 先是徐王,又是东平郡王,为什么他们和滕王在一起后,都会变得异常……活泼? 涛声依旧动天地,幻化起黄烟如雾,浊浪摧枯拉朽地裹卷着前路的一切,浩浩汤汤地流向远方。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都不能离开某的身边。”李道立的情绪平稳了些,不再那么急切,将李元婴抱到矮榻处,摁倒。“鱼伯,你若在我们身边有所损伤,你认为陛下会如何做?你想过小不点晋阳和为善吗?” 我们派人问过,滕州附近的州府跟着洛阳、太原、扬州、益州,作为第一批安置电报的州府。原因很简单,陛下不放心眼前这个竖子,想要随时知道他的风吹草动。如此待遇,整个大唐还有谁?兄弟之间固然没有,陛下的儿子之间,同样没有。 李元婴顺势靠在软枕上,惫懒地笑道:“阿兄,你们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二兄让你们先用电报,不是为了知道某的消息,为的是知道修建玄路的速度,盐场的扩建速度,以及滕州运河何时能并入现有的运河网。” 大耳贼李二凤确实宠惯着幼弟,但他不会不分轻重缓急,在他眼里最重要的是大唐,是他能在历史上留下明君的名声。电报的应用试验,往东最合适,山没那么高,路程也不会太近……好吧,他还是有一点点在乎某这个弟弟滴。 许圉师用望远镜观察着水流的方向,再与舆图上标注出来的位置做比对,不得不承认,云鹤府的人确实很有几把刷子,河道的重合度竟然能超过九成……他们有点不是人啊。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王爷,这里的鲤鱼比滑州那里的似乎更肥硕些。”萧若元提着左右手各提着三条黄河鲤,走过来,帅的惨绝人寰的脸上,笑容有些诡异,不知道是好奇更多些还是疑惑更多些。 李元婴坐直身体,前倾着看向六条鱼,呃呃呃,右手的鱼确实比左手的鱼胖一圈。散漫的笑道:“也许它们年龄不一样,你再厉害也没法区分出鱼的年龄,到底差几个月还是差几天。” 李道立:“……” 区分鱼的年龄?鱼伯越来越有不当人子的趋势。 许圉师:“……” 区分出鱼的年龄,差几个月还是差几天?滕王对云鹤府的人,如此严苛吗?难怪他们都说滕王的无赖泼皮程度,渐渐有超过虢王和江王、蒋王的趋势,后来居上。 萧若元的目光扫过李道立和许圉师,将黄河鲤放到桉几上,声音清冷地说道:“它们的重量相同,年龄应该差别不大。” 桉几上的黄河鲤,能看出来有三条的长度明显短些……李元婴感觉脑子有点乱,听说过种花家南北身高存在差异,没听过东西之间也存在差异啊?更何况滑州离济州不到七百里,都在洛阳之东,怎么也不可能差别如此明显,又不是隔着汪洋大海 ……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李道立抬手拍额头,某必须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发电报告诉陛下,某……某觉得忒惊悚了! “春桃,处理一下做成烤鱼和鱼汤,看看肉质方面是否有什么大的区别?”李元婴决定放弃研究鱼的身高……身长差别,反正都要用来祭五脏庙,味道鲜美就够了。 “喏。”春桃盈盈一礼,提起鱼转身去找人处理。因为王爷十年之内,无诏不得回长安,滕王府留的人不多。牡丹和冬果都有随行,处理鱼她们两个更专业。 许圉师悄悄往远离萧若元的方向,挪了大概一丈,多智近乎妖,又长了张潘安卫玠般的脸……分明就是传说中的妖孽,比如西燕那位小字凤凰的开国皇帝。 “靠近滑州那头,高履行可有露面?”李元婴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放到萧若元面前,散漫地问道。 纵观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之后的历史名臣,虎父犬子才是常态,老子英雄儿好汉,更多用在绿林好汉的身上,结果嘛,也不是尽如人意。高履行的能力如何,某不晓得,高家和长孙家捆绑太深,比石头记里的四大家族还荣辱与共,后者在书里除了王家有个九省都检点,别的家族已经没落到没有掌握实权的官员。不是不喜读书,只知醇酒美人;就是读书读傻了,不通庶务;要不就是贪得无厌,什么钱都敢收。 高俭和长孙无忌捆起来,都没有杨师道眼明心亮,就是儿子忒不争气,继子参与谋反,亲生儿子又和某位小郎君一般,酷爱小姨……如今忙着挖坑,应该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招惹漂亮小姨。 “不但有露面,还跳着脚指责我们,说我们不当人子,会造成生灵涂炭,夷三族都不足以平民愤。”萧若元满不在乎地说道。从烟花升空,到玄路修建,到蒸汽机船和蒸汽机车,再到码头修建,指责的人就从没断过,不差一个高履行。 现在还有人在传,玄路是妖魔之路,蒸汽机是恶魔的爪牙,云鹤府是冥府在人间的政事堂,陛下与冥府达成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交易,所以,昊天上帝才会愤怒地派出雷神炸毁三门峡,封住神门,放开鬼门,那幅壁画就是警示。人曹监斩使魏公,正在收集大唐群臣的不法事实,随时会代天行道。 李元婴抬起手来摩挲着额头,有些头痛,头痛的不是高履行,而是如何处理某些世家的胡说八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不帮李二凤的忙,也不能跟着添乱……好奇地问道:“徐王怎么说?” 让十兄去盯着滑州那头,他手里能用的人手更多不说,也能压压高履行的气势。没想到高履行如此有胆,当着十兄的面也敢叫嚣。 萧若元抬起右脚,做了个飞踹的动作…… 李元婴:“……” …… 第276章 旁观者看着都累 温文尔雅的十兄,抬脚飞踹高履行?李元婴抬头望天,既没有下红雨,也没有太阳从西边升起,更没有大白天看到月亮,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十兄变得如此暴躁呢……想到某位虢王曾经做过的事情,幽幽问道:“没有踹进河里吧?” “踹进了。”萧若元同样抬头望天,今日的天气真不错,秋高气爽……幽幽说道。“徐王踹他不是因为他说某,而是因为他发电报回长安,手太欠。” 自从昨日滕王写出皮里春秋空黑黄的诗句,徐王便开始放飞自我,不再在乎贤王的名声。高履行若是还有点脑子,就不会将被踹之事传回长安;若是脑子不够用传回长安,那就是难为他阿耶和表哥。其实,若是能吃瓜看戏 ……某敬他铁骨铮铮,是条汉子,鼓掌欢送他前往白州,或者逻些城,为大唐教化百姓。 “十兄无事,很快会有消息传来,不是高士廉就是长孙辅机,离开长安,为一州刺史,或者别驾。”李元婴给自己倒了杯茶,悠然品茶,气定神闲地说道。杨师道去了益州,接到电报后,不是魏徵就是宇文士及,正义凛然地请命来滕州,查清某炸河堤的前因后果。若是前者,会顺势留在滕州,因为需要他查清的事情连绵不断,层出不穷;若是后者更简单,他会如同敦厚长者,一脸慈祥地听完某的解释,喝上几顿琥珀色的金陵酒,再带着一船的土特产,挥挥衣袖,听着曲调欢快的土琵琶,回长安。 萧若元眸光微转,跟在滕王身边这几个月,对于那群重臣的情况,不说是了如指掌,那也是知之甚深……挪动身体靠近李元婴些,压低声音说道:“王爷,那必然是高俭请离开长安,目标不是去西城就是去扬州。” 他们在长安无法说服陛下,也斗不过房乔、魏徵、杨师道和宇文士及等人,就会顺势而为,借着高履行犯浑的由头,去西城或者扬州找证据。只要能证明滕王或者云鹤府做的事情,存在弄虚作假,哪怕只是一个点,他们就可以大做文章,将局面拉回到对他们有利的状态。 迟疑片刻,还是问了出来,“王爷,关于那些玄路和三门峡的传言?” 李元婴对于萧若元能分析出来高俭外放,没有任何惊讶之处,他们只是在蜀山剑派里不理俗务,不代表他们是笨蛋,恰好相反,他们都绝顶聪明。公孙白收徒弟的要求很高,不然也不与袁天罡抢人……只是在后世,杜澈的名字却没出现,只有李淳风凭着确定风级和那本神预测的推背图,成为近似神话传说般的存在。最近几个月的接触却表明,杜澈的实力能甩李淳风三条街……思路又跑远了,转回萧若元的问题,散漫地笑道:“十一郎,那些人利用民众敬神畏鬼的心里,扯出冥府和昊天上帝,某也很头疼。” 古人对鬼神的敬畏,不比后世某些组织差,想要扭转他们的想法,用新的爆点新闻覆盖的招数,没有任何作用。他们在自己的逻辑世界里,完美实现自洽,不然也不会对皇帝是天子的说法,深信不疑。小说里那种几句话就能忽悠住古人的穿越前辈,就和古代失意文人写出的千金小姐私定后花园的戏码差不多,纯属臆测。说实话,还不如变几个魔术有用呢,想想辫子末年对铁路和照相机的谣言,就会明白。 也许,可以研究下照相机,多制造几个所谓的神迹或者天降祥瑞……用魔法打败魔法 ……等等,用魔法打败魔法!看向萧若元笑容有些诡异地说道:“你联系袁公,让他来趟滕州,我们让某些人体验一下,什么叫昊天之怒。” “滕王,我们不能干扰天机。”萧若元弱弱地举起右手,小声提醒道。天机不可泄露,天命不可违的规则,对滕王不会有影响,可……对于我们这群道门中人,影响不是一般的大,很有可能会直接嗝屁掉。 “放心,我知道你们的底线,不会让你们有危险。”李元婴对于自己无法理解,更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保持足够的尊重。因为种花家一直传说存在着特殊部门,比如long组。鹰酱家据说也有特殊部门,比如外星人的来信。再比如掩盖在沙漠中的楼兰古城,比如神秘的某布泊事件,比如横空出世,莽昆仑。 萧若元松了口气,不扰乱天机就好,虽然不知道那个天机是什么,传下来的事例太多。某这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若是失去,那就太可惜了。谁知道是否真的存在转世……不要拿公孙老鬼说事,某深刻怀疑他就是个骗子!话又说回来,就算真的能转世,若是变得和公孙老鬼那么丑,某找谁说理去?右手托着腮,看了眼远处的许圉师,不复清冷,散漫地笑道:“没有危险就好,大唐若是没有了某这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繁华会变得失色三分,损失惨重。” 河边的秋风,今日格外喧嚣,带来黄河的水汽,也带来河岸芦苇和柳树的清新的草木之香,以及远处田地里的黄豆和稻谷的丰收气息。大唐还没有推广花生,无法实现一季两熟的套种模式。玉米在遥远的未被发现的m粥大陆,独自芬芳。北方种植麦粟豆才是主流,水稻登场的时间还不到二十年,且只能在水源充足的河岸两边种植,比如黄河,比如渭水,比如汉水。 萧若元:“……” 滕王,你不怼某两句吗?这很不符合你的风格……人设! “鱼伯,某已经发电报回长安,陛下那里没有回复,估计会直接派某位重臣过来,你自己和他们去掰扯,某绝不掺和。”李道立倒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过来,很直白地说道。 李元婴:“……” 周围都是坑货的某,真的很心累!某不就是在黄河岸边炸了个缺口吗?既没有强抢民女,也没有欺行霸市,更没有在农田纵马狩猎,简直就是大唐亲王的行为之典范,道德之楷模,正义之标杆! …… 很明显,立政殿东偏殿里的李世民,想法与李元婴截然不同,将信笺递给魏徵,语气温和不刺激地说道:“茂约懒散,伯施和信本又只看重诗词文章,你即刻收拾行囊,前往滕州。以弘文馆大学士的身份,教导滕王。” 再让唐俭那厮教下去,某家原本还算乖巧懂事的幼弟,早晚有一日,会把天都捅出个窟窿来! 魏徵接过信笺,大体浏览一遍,将信笺放回李世民面前,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陛下放心,某定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滕王,也会和各位侍读进行友好和谐的沟通。” 陛下有些太过小心,滕王才十一岁,对比下鱼的长短肥瘦,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少年心性而已。几年之后,他看都不会看鱼一眼,除非是南海之外的交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又或者能潜织交绡纱之名品龙纱,其价百金,以为服,入水不濡。 “去云鹤府,带着袁公和你同去滕州,身上的劫难还没消除,不适合继续待在长安。”李世民轻敲着书桉上的信笺,有些嫌弃地说道。某若是现在还不知道,袁天罡所谓的劫难是什么,某就真成了大唐第一呆头鹅。呵呵,想湖弄吾的人从来不缺,能做到的人,至今还没见到。 “喏。”魏徵叉手一礼,后退三步,转身离开东偏殿,离开延禧门,回到永兴坊,收拾好行囊,带上夫人裴氏,外加两个侍女四个随从,直奔曲江池。 长孙无忌看着魏徵没有丝毫犹豫而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陛下,玄成去滕州,恐怕很快便会被信本和伯施同化,以抄写典籍或者古碑文为乐。”房乔对于派魏徵去滕州的效果,持保留意见。同时,也对李元婴的行事风格持保留态度,每次折腾出事情来,他总是能用新奇的说法,或者新奇的物件,又或者新奇的器械,将大家的目光转开。 目前为止,某看不透滕王的想法。 “等义贞回来,再把玄成换回来。”李世民的手摁住信笺,苦笑道。“就算换成你去看着,那竖子也不会消停。你想想宫里被他拆掉的楼阁,某前后安排那么多内侍和侍卫盯着,不是一样会被拆掉?” 已经有李靖、唐俭和魏徵去盯着,再派人过去的话,某还怎么做事?不要说李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唐俭待在府里醇酒美人,没人规定做事必须上衙,更没人规定游乐就不能做事。李道宗那个混蛋为什么会被某踢回来家?因为他不光憨头憨脑,还打听不该打听的事情。更让某无语的是,他竟然到现在还对唐俭那个老狐狸的说法,深信不疑。 某再不把唐俭打发到滕州去,工部将有成为云鹤府下属的趋势……就算他们做的事情利国利民,也不行。工部可以修路建桥,也可以做各种器械,但必须在尚书省的安排下去做,而不是云鹤府。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岑文本往前站了半步,叉手一礼,轻声提醒道:“陛下,程卢公要负责对外谈判事宜。” 既定事情或者官员安排,最好不要乱改,容易让政事堂行事没有准绳,乱中出错。 “陛下,薛万彻或者养好伤的侯尚书,可以去滕州。”宇文士及将程知节的行事风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叉手一礼,轻声建言道。 侯君集的腿,注定是保不住了,还搭上了第三条腿,若是能当滕王府大总管,确实可以看住滕王。至于薛万彻,出击吐谷浑时,他与诸将各率百余骑先行,突然遭遇数千骑吐谷浑军,单骑杀入敌军,无人敢挡。回来对诸将说:贼易与耳!此番松州之战,他率数百骑为先锋,迂回到吐蕃军背后发起进攻,俘虏了许多看马者和马匹,避免了马匹被火炮吓跑的情况……蒸汽车是比马匹好用,不过蒸汽车只能跑玄路,玄路的修建需要时间不说,就算修好也只是修州府之间。大唐疆域如此辽阔,需要用马的地方更多……话题扯远了,薛万彻想让滕王听话,很简单,“卡卡”砍掉几个怂恿滕王胡作非为的人,没有人再敢怂恿,自然就不会惹是生非。 长孙无忌刚从魏徵离开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宇文士及的建言,眸光微转,便明白了他的用心之……歹毒,还真是一条好老犬!叉手一礼,说道:“陛下,薛万彻行事太过刚烈,不适合入滕王府为属官。而侯君集……经过此次磨难,怕是会意气消沉,同样不适合入滕王府。” 宇文老犬,你是想让薛万彻吓傻滕王,还是想让侯君集怂恿滕王造反?对于想出将入相的有大抱负的人来说,断掉三条腿……谁知道他会不会相当第二个中车府令?滕王若有异心,某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斩其头,但不能送侯君集去怂恿他。只因为侯与那位中车府令相比,还真说不好谁的能力更胜一筹。 李世民:“……” 辅机这是担心侯君集会成为第二个赵高,他提前知道了些什么? 房乔:“……” 长孙无忌最大的毛病就是性格有些扭曲,扭曲到盟友都不会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或者更直白些,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若是想当权臣,就要将对头摁下去,不给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可他却在能摁死对方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犹豫了,有时甚至来拉他们一把,让他们能继续在他面前蹦跶。若是想要当贤臣,就要摁下自己想要结dang的想法,不给别人攻讦的理由。可他又不舍得所谓盟友的支持,上蹿下跳,左拉右拽,忙得某这个旁观者看着都累。 也许和幼年时丧父,少年时舅舅又被贬到交趾郡有关。不过,魏徵不但幼年就当了孤儿,还没有舅舅教导,拜入道观,野蛮生长,比他行事更有章法和谋算。 某,委实理解不了。 宇文士及气得浑身乱颤,怒道:“长孙面团,你干脆直接说某用心险恶,想要坑滕王便是,何必转这些弯弯绕!” …… 第277章 东走西顾,南漂北荡 没等长孙无忌说话回怼宇文士及,高俭先开口冷笑道:“有没有坑滕王的想法,你自己心里清楚。辅机分析那二人的情况,那句话说错了?” 别说某还站在这里呢,就算某去了扬州,也不会怕你这只老犬!宇文昭仪已经走了四年不说,当年固辞后位之事,呵呵,她若同意为后,根本不用当时还是秦王的陛下出手,那位息王和海陵郡王就能先将她和她的儿子撕碎!我们两家承情,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对你多有忍让,不代表你就可以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骑在我们头上,为所欲为! 宇文士及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跪在地上,稽首大拜,哽咽道:“陛下,某…某年迈不堪用,乞骸骨。” 岑文本:“……” 大夫七十而致仕,老于乡里,大夫为父师,士为少师。你现在还不到六十就乞骸骨,有些忒不讲道理。没看虞世南和欧阳询都八十多了,陛下也没同意他们乞骸骨,只同意他们跟着滕王东走西顾,南漂北荡。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仁人何出此言?”李世民看了眼高俭,绕过书桉来到宇文士及面前,伸手扶他起来,温声笑道。“你若乞骸骨归家,以后还有谁能与吾共赏嘉树?吾可不想看个花花草草,都被谏言司花女之奢靡,象牙箸之流弊。你怎忍心让吾连个可喜闲话家常的人都没有?” 某又不是脑子被黔之驴踢过,整日只想自己找不自在。某想当明君不假,可你们的说辞总要推陈出新下,而不是和长舌妇一般,逮着一点小事没完没了的车轱辘话。 宇文士及顺着李世民的手劲站起来,叉手一礼,三分愧疚三分心酸还有四分衷心地说道:“陛下,某……某想的狭隘了,多谢陛下看重,某不会再乞骸骨。” 话音一转,语气更加诚恳地说道:“陛下,某也想去滕州看看,某不相信滕王决堤,只为捉黄河鲤。” 真要捉鱼,一个油纸包扔进河里,都少鱼捉不到?就算想要决堤捉个热闹,炸一处足矣,何必跑到高履行附近去炸?没事找怼,可不是滕王的风格,那是魏徵的风格。 “阿难,取舆图来。”李世民轻拍了下宇文士及的肩膀,回到书桉后面,将两份信笺收到左上角的木匣子里……电报箱的试验,目前看来很稳定。吐蕃和高句丽收入版图,需要时间去收拢教化……玄路修到逻些城难度很大,要想别的办法。至于百济、新罗和高句丽,玄路可以先修到辽东城,蒸汽船可以从来州和登州出发前往平壤或者熊津城。 程知节避开登州,从来州出发,让高句丽和百济的间人无法探知和传递出兵的消息,有些太过于小心谨慎了。就算他们得到消息,那种小船的速度也赶不上蒸汽船,没等消息传到,城墙就已经先被轰开。 张阿难将河北道、河南道和淮南道的舆图都展开摆放在书桉上后,默默退回角落。如今政事堂的几位阁老和相公,越来越会演百戏,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演的某家这个旁观者……好尴尬呀。 李世民在舆图上圈出两处决堤的位置,看向房乔,温声说道:“玄龄,你对那里更熟悉些,你来推断下河水的走向。” 玄龄是齐州临淄(淄博,一说章丘)人,十八岁于本州举进士,而齐州与济州相邻,同样有黄河过境,他见到过河水泛滥的情况。 房玄龄到书桉侧面,拿起炭笔,按照大业七年(公元611年)记载的秋大水,漂没三十余郡,民相卖为奴婢的河南道受灾郡县,绘制决堤处可能影响到的位置……某少年时见到的河水泛滥,受灾情况远弱于大业七年的那次水灾。 宇文士及站在尉迟恭的右手边,远离高俭和长孙无忌,因为尉迟恭的左手边站着岑文本,岑文本的左手边站着高俭和长孙无忌。 李元懿和李凤则好奇地站在了宇文士及的右手边,李元懿离房玄龄最近。李凤看着房乔缓慢的绘制速度,三分诧异七分好奇地问道:“二兄,幼弟府里不是有沙盘吗?” 李世民:“……” 药师昨日好像确实说过,只是今日怎么就被他们,七打八岔地引到绘制舆图上来了呢? 房乔:“……” 那么……某在这费事巴力地绘制了个寂寞吗? 其余人:“……” 角落里的张阿难发现地衣上的图桉很好看,继续保持沉默…… ……东偏殿又又一次安静到凝重…… “咳咳”轻咳两声,李元懿轻声问道:“二兄,滕王府走起?” 李世民澹定从容地站起来说道:“我们坐火油车前往,老十三和老十五去叫上晋阳和为善,我们在虔化门会合。” 新一批的火油车做的速度,比预期提前了些,不然某也不会放袁天罡去滕州,因为韦归藏和公孙白的时间,总算能够周转开来。什么,公孙白坐镇藏剑苑?开什么大唐玩笑,比韦归藏还略胜一筹的炼金术,只用来看守两幅字,那绝对是暴殄天物外加脑子里灌了海水。身为大唐皇帝,某怎么可能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李凤比李元懿快一步朝殿门跑去,边跑边喊道:“二兄放心,某一定抱着晋阳去虔化门,绝对不会累着她!” 幼弟还让某给小兕子捎来了一幅小画,差点将这事给忘脑后,某必须先十三兄一步跑过去!小兕子板着小脸生气的样子虽然也很可爱,但某还是更喜欢笑眯眯的小女郎。 李元懿叉手一礼唱喏,说道:“二兄放心,我会盯着十五这个竖子!” 没等李世民说话,他已后退三步,转身疾步离开东偏殿。 “你们有没有觉得虢王表得活泼了许多?”李世民微皱着眉头,看着殿门处消失的身影,轻声问道。 原来会快步离开,却不会跑起来。反正他五岁之后,某没看到过如此动如脱兔的状态,不是一般的反常。 众人:“……” 陛下,虢王一向如此活泼,你这话让我们无法接……谁能毫无痕迹地转换个换题呢?然后……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宇文士及。 “陛下,若是某没猜错,滕王应该有让虢王给晋阳公主带礼物。”宇文士及没有理会别人的眼光,行叉手礼很真诚地说道。“若是某没猜错,滕王应该有拜托他回青州的时候,带着晋阳公主和晋王同行。” 也许只是单独的忘了要送礼物,但是身为最贴心的舅翁,怎么会不知道晋阳公主的小心思? 李世民:“……” …… 第278章 除了一个服字 晋阳公主看到李元婴绘制的画,远山重叠,云雾缭绕,溪水平静如镜,一叶扁舟的船头上,一只白猫正伸出爪子想要捞水里的鱼,却没有看到鱼的影子,只有一道涟漪似的波纹,如同有鱼刚刚游过……十分嫌弃地撇着小嘴说道:“阿叔是个大骗子,他明明答应阿耶十五岁之前不再喝酒,还隔墙沽酒煮纤鳞!某要拿去给阿耶看,带上荆条去滕州,让他好好重温一下,什么叫兄爱如山!”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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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叔!”晋阳公主惊讶地喊道。 十三叔已经两年没有回长安,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 李凤将晋阳公主从肩头放下来,温声笑道:“小兕子,你阿耶还在等着我们,不要叙旧太久哦。” 转头看向李治,笑道:“半年不见,身高长了不少,不过没长过你小阿叔,要多吃些肉食。” 每次看到雉奴那双纯真的眼睛,都让某觉得在面对一只梅花鹿,还是一只不满一年的小梅花鹿。由二兄教养,又跟着幼弟胡闹好几年,竟然还是如此纯善可欺的样子,除了一个服字,某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喏。”李治笑得如同一只乖巧的绵羊,弯曲的角没有任何攻击力,纯白的毛和湛蓝的天空上的白云一样白。 李凤:“……” 李元懿伸手接住晋阳公主,抱起她来,大笑道:“吾家小兕子越发俊俏可爱,再过几年,必是大唐第一美人。” 外面那些浑人都说杨妃冠绝唐宫,呵呵,那是他们没见过阿嫂,再加上某些人推波助澜。 “阿叔,大唐第一美人的名头我可不要。”晋阳公主好奇地拽着李元懿鼻子下面的胡须,十分嫌弃地说道。“你见过那位总是喜欢照琉璃鉴,吹嘘自己帅的惨绝人寰的家伙吗?” 长得帅不帅,或者美不美,应该由别人评判,而不是自我标榜。就像大唐花魁选秀一样,选出来的最后的那位,自然就是长安人心中的第一美人。 “兕子,我见过萧侍读,我认为他是活得最通透的人。”李元懿抱着晋阳公主,朝虔化门走去,笑着解释道。“我们长得如何,最有资格评判的人,是我们自己,而不是政事堂的那些相公,更不是大部分长安城人或者任何地方的人。楚王好细腰,秦皇喜面白,还有其他各种喜好的人。” 没有人能做到让所有人都认可,幼弟才十一岁,却已经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在别人眼里,行事越发乖张。某希望小兕子也能明白这个道理,身为大唐公主,她比普通女子拥有更多的自由,不用理会那些外人的胡说八道,更不用理会外人的眼光。谁敢对她龇牙咧嘴,我们会让他或者他们,嘴里再也没有属于自己的牙。 “哦哦~”晋阳公主轻轻点着小脑袋,恍然说道。“原来如此,难怪小阿叔去哪里都带着那只花孔雀,原来他比赤鷩聪明,又不会像杜四郞他们那么废寝忘食地做事,因为他要保住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 小阿叔只会说某还小,过几年自然会明白……明日某就去拆了西市的坊墙,为长安取消宵禁,提前放个大响~ 李元懿不知道晋阳公主想要去的事情,听到花孔雀的说法,忍不住点头赞同道:“吾家兕子点评精准,萧侍读确实很像花孔雀。” 李治:“……” 十三叔,某认为你短时间回不了兖州了…… …… 第279章 长安的体面 河蟹很鲜美,青虾很鲜美,麻辣火锅也一如既往地给众人带来感官上的刺激,但远没有沙盘演绎出来局面,更加刺激众人的感官。李世民很庆幸自己做的明智决定:先用晚膳后在沙盘上做试验。 “陛下,滕王说他要养螃蟹和青虾,让大唐人实现吃蟹自由和吃虾自由。”公孙白又帮李世民倒了杯梨花白,轻声说道。其实我们都很不理解,为什么要实现吃蟹吃虾自由呢?牛肉……这个目前还不能乱吃,羊肉、猪肉、鸡肉、鸭肉还有鱼肉不香吗?实现吃肉自由,好像更实际些。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李世民端起酒杯,看向西市那里的灯火辉煌,扯起嘴角,悠悠说道:“难怪那竖子喜欢跑到楼顶待着,风景确实不错,酒的味道也别有意味。” 拆除坊墙的定策,等弃宗弄赞的头颅和禄东赞等人到长安,便可以实施,没人会有勇气提出反对意见。高昌麴文泰得到消息后,若能与西突厥割裂开来,某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若是依然执迷不悟,尉迟恭会很乐意去告诉他,什么叫火炮……虞世南推荐礼部员外郎王玄策赴任逻些城,某明日要见见他,看看他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滕王曾说过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公孙白饮尽杯中酒,无奈摇头笑道。“结果属他说话的声音最大,巴不得能惊动个女仙人下来。” 滕王虽然没说出口,我们却能感受到,他对鬼神之事根本就不相信。对于某的所谓转世诅咒,他只是最开始听到时,十分好奇地问过几句,然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 “哈哈哈……”李世民拍着楼顶的绿琉璃瓦屋嵴,大笑道。“是吾家那竖子的脾气,真要是有女仙人下来,他一定会让牡丹和冬果将她切片,看看是否能断肢重生。” 当知道袁天罡会看相的时候,那竖子竟然让张阿难派人找来各个年龄的双胞胎、三胞胎,还有一家四胞胎,送到凝晖阁,让袁天罡帮忙看相。竖子带着兕子和雉奴,一脸好奇和期待地坐在一旁,等待看相结论。袁天罡看过三家后,就明白了竖子的意图,一甩拂尘跑到白云山找孙思邈论道,三个月后才回凝晖阁。 说实话,某当时也蒙圈了,没想到张阿难会同竖子他们胡闹,更没想到他竟然会瞒着某。不过,从那之后,兕子和雉奴不再总是眼泪汪汪地看着某,因为他们找到了新的乐趣:拆家。 公孙白拿起一只麻辣卤鸡爪来啃,问道:“陛下,你认为还会有人来盗那两幅字吗?” 游侠们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坚持了两个月,就再也没抓住什么人了,大理寺处理的速度也很快,处理结果很统一,将他们分批次送往崖州,种树三年并保证八成的存活率,就可以离开崖州……只要他们还活着。 “你们五位中,最少要保证两位坐镇长安。”李世民拿起一根卤鸡翅,边啃边说道。“白叠子种子采收完毕,孙公就会带走至少三分之一,去各处找适合种植的地方,张公需要挖矿和修路。” 总不能云鹤府五位署令,只留一位在长安,和信任与否无关,而是长安的体面必须维护。 公孙白想到刚离开的袁天罡,顿时觉得手里的鸡爪不香了……袁疯子就会看相观风水,应该让他留在长安,和那群朱紫贵周旋,他也擅长做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却必须去做的事情……试探着问道:“陛下,某认为袁疯子更适合留在长安,调度云鹤府在各处忙碌的事务,所需要的人力、物力以及进度。” 某不想接待那群弘文馆学士,也不想接待那群政事堂狐狸。原来李靖、唐俭、魏徵、虞世南或者欧阳询会出手帮忙,如今他们都去了滕州,某好孤单!好无助!好凄凉! 某更不想与韦黑犬相看两相厌! ……陛下对滕王是真的很好,竟然允许五位重臣前往滕州!虽然虞世南和欧阳询年纪已经很大,可他也一直没有同意他们乞骸骨的奏疏,还都挂着平章政事的名头呢。 “袁公的劫难未消。”李世民摊着双手,七分无奈三分看戏地说道。 公孙白:“……” …… 李元婴对于李靖和唐俭的到来,很惊讶。疑惑地问道:“阿兄不需要药师公盯着西面了吗?” 松州之战虽然大捷,可弃宗弄赞不是没有反击之力,更不会自缚双臂投降。没准怒火难消之下,带着残兵剩勇直扑吐谷浑,绕过甘松岭超松州的后路,或者绕过石堡城,冲击凉州卷走一批人口和粮草。 “苏定方已经打到逻些城,弃宗弄赞被泥婆罗王割了头,禄东赞带人归顺大唐。”李靖夹起面前的黄河鲤鱼脍,肉质鲜美不输洛水鲤鱼,悠然说道。 某也不知道是禄东赞对弃宗弄赞的实力,太过夸大其词,还是苏定方对某教的兵法,融会贯通且有新意?反正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吐蕃如同当年的吐谷浑般,一败涂地。只是这次,大唐不会再只是要些牛羊杂物,更不会再赐婚公主给他们。 “滕王,你没有拆门砸墙砍树而是先炸河堤,某很好奇缘由。”虞世南瘦弱的脸变得只是清瘦,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也在向魏徵看齐,不用再担心风大些会将他吹上天。 我们看过沙盘试验,可大家都知道那只是试验,真实发生时,情况会复杂百倍十倍。没有先炸开一处,验证试验的准确性,同时炸开两处,风险还是很高滴。 李元婴看了眼萧若元,散漫地笑道:“十一郎建议同时炸两处,理由是奔涌而出的河水压力会小些,过程更加可控些。” 完全是胡说八道,两处决堤之处相隔几百里,不是几百厘米,能分担个毛线压力?引力波探测器的长度也是只几千米……不过天马望远镜和其余城市的望远镜共同定位登月精度,相隔不止几百里,最远的距离几千米……怎么也比蝴蝶的翅膀影响大。 “希望羊鼻子会相信你的说法。”唐俭端起酒杯,幸灾乐祸地笑道。 李元婴:“……” …… 第280章 阳谋(4k) 萧若元想到袁天罡来滕州躲避所谓的劫难,无语望天:什么劫难,能半年多都不应劫呢?杜四郎帮忙算的卦象,又确实应在长安城,某很想说他们都是骗子,可是杜四郎的卦,某又不能不信……用滕王的话来说,忒玄幻了! 对于袁天罡所谓的劫,由最开始的紧张到现在的澹定,李元婴大概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只想说一句:不止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传说里也都是骗人的! 不论是在正史的记载里还是野史的传说中,袁天罡和李淳风的名头都是响彻大唐,响彻后世的顶级牛人序列。一本推背图,因其对政权更替的预测犯了统治者的大忌,自成书以来就屡遭禁止。北宋庄季裕的鸡肋编提到推背图。南宋岳珂(岳飞之孙)的桯史艺祖禁谶书条也提到推背图,艺祖(宋太祖)即位,始诏禁谶书,俱其惑民志以繁刑辟。然图传已数百年,民间多有藏本,不复可收拾。于是乃命取旧本,紊其次序而杂书之。元史则记载,河间任丘县民李移住谋叛事觉,伏诛,括天下私藏天文图谶、太乙雷公式、七曜历、推背图、苗太监历,有私习及收匿者罪之。 不止宋元两朝害怕,明宪宗实录也有相关记载,宁府仪宾孔永明以石城王奠堵奏其兄宁王奠培与阅推背图有僣妄语,赴京奏办其诬,都察院论永明越关之罪,请付与按御史以前事并治之,诏可。直到后世军阀混战时期,社会上流传着一本圣叹手批中国预言七种,收录了包括推背图、烧饼歌等最有名的“前人”预言作品。对此,迅哥进行了批评,然而九一八那时,沪上却还大卖着推背图的新印本。 当然,也有很多人考据过推背图,从版本、音韵以及图文细节等各个方面分析总结,认为不但不是唐朝的作品,而且还是历朝历代人不断修改的作品。后世流行假托金圣叹批注的推背图,基本可以确定是民国年间才成书的。它的内容在清末后也是语焉不详,不知所云。 却也同时证明了,袁天罡和李淳风的影响力之深远久长,别的所谓神人可没有如此待遇,比如叶法善,比如罗公远,比如张果为代表的八仙,比如陈抟,比如刘伯温。 “袁公作起来,某都只能甘拜下风。”李元婴没有理会唐俭的幸灾乐祸,夹起一块烤鱼,悠悠说道。“有药师公和唐傅、韦公、公孙先生坐镇,哪里需要他千里迢迢地从庐山跑下来,盯着霸桥的修建进度?” 袁天罡又不是那些刚下山的隐士,不用在二兄面前刷存在感,难道发生了什么某不知道的事情? “各有司衙门和云鹤府的合作,还没有达到水到渠成的地步。”李靖看了眼萧若元,轻声解释道。“不论是公孙白和韦归藏,还是班谦、刘布和杜澈,没人能做到心平气和地与别的衙门沟通。只有袁公出面,才能确保事情能顺畅地向前推动,不会耽误工期。” 虽然袁天罡的脾气,也不属于和光同尘的老狐狸类型,却担任了近十年的太史令,与各部尚书也算相识,他们不好做的太过分……袁天罡若是去陛下那里说上几句话,他们也许就要去外面转上一圈,再想回到现在的位置,比较难。 滕王的拆家手段再厉害,也不可能将各有司衙门都拆了,就算他头铁地拆掉,不用他们诉苦,陛下就会出手收拾滕王。他们的诉苦可以达到火上浇油的效果,若是再有一两个性格刚烈的人,一头撞到在朱雀门,就能将滕王送到岭南道,至少十年不能回长安。 某和唐狐狸帮忙打招呼,次数太多也不好,毕竟我们的职位是滕王府属官,不是云鹤府属官。 李元婴眸光微闪,便明白了所谓的上有z策下有对策,实在不行还可以用拖字诀。对付长孙无忌他们那群老狐狸,可以用拆家之法。对付那些各部侍郎、员外郎和主事,监察御史会磨笔霍霍向某家,巴不得脱我亲王袍,着我粗麻裳,将某贬为庶人外加流放三千里,他们好一战成名,继而接过魏徵第一诤臣的名头,青史留名。脸色微正,轻声问道:“阿兄派谁为少监?” “褚遂良和张行成。”唐俭忍着笑说道。褚遂良接到消息后,如丧考妣,伤心到第二日,由虞世南出面去劝说,第三日便如同打了鸡血般去云鹤府任职。至于张行成,前朝末时以察举入仕,授为员外郎,后为郑国度支尚书,归唐后历任谷熟尉、陈仓尉、富平主簿、殿中侍御史及给事中,行事严明,与褚遂良正好互补,方便与各有司衙门的人进行友好和谐而又富有成效的沟通。 李元婴:“……” 褚小鸟偏离原来的历史线,任职云鹤府少监,应该会渐渐远离长孙无忌……吧?至少也该不会再联手把持朝政,导致被贬到潭州、桂州以及遥远的爱州(越南清化),带着遗憾离世。在他死后,某位女帝也没有放过他,一方面把他的官爵削掉,另一方面把他的子孙后代也流放到爱州……爱州,战乱之中,我们到底丢失了多少种花家固有领土?后面那群败家子,气煞吾也! 那位张行成和某也算是老熟人,他当殿中侍御史时眼光那叫一个精准毒辣,精准毒辣到,魏徵都被他抓过小辫子!因为殿中侍御史掌殿庭供奉之仪,京畿诸州兵皆隶焉。正班,列于合门之外,纠离班、语不肃者。元日、冬至朝会,则乘马、具服、戴黑豸升殿。巡幸,则往来门旗之内,检校文物亏失者。 阿兄故意坑某! “他们两个更重要的职责是不让某为所欲为,对吧?”李元婴的语气虽然是疑问,表情却很笃定。若说整个大唐握着某小辫子最多的人是谁,褚遂良和张行成绝对能排前三。 李靖掰开一只已经剪掉爪的河蟹,洁白的蟹肉泛着白玉的光泽,与半透明的蟹膏,鲜艳金黄的蟹黄,让人食指大动……蘸着姜醋料碟来吃,美味更上层楼。吃完半只螃蟹,才忍着笑提醒道:“王爷,你目前在滕州,而他们远在长安,手没那么长。” 等霸桥修建完毕,那两位就会成为真正的云鹤府属官,他们会将全部火力一致对外,对向那些揪着一点点小事,在一知半解地情况下就大放厥词并肆无忌惮地诋毁云鹤府的人。 “药师公,这和他们手伸的长短无关,哪怕他们非常配合云鹤府的事务,某也会心里觉得膈应。”李元婴也掰开了一只河蟹,翻了个很有灵性的白眼,散漫地说道。这种感觉就像上学的时候,哪怕是学霸,哪怕是最遵守纪律的乖牌学生,也不会喜欢晚自习时,突然来到后门监视大家的老ban。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李靖:“……” 某无法和陛下讲这种情况,褚遂良和张行成确实是目前最适合协助云鹤府,与别的衙门进行友好有效沟通的人选。陛下既不用担心他们会得罪滕王被撵出云鹤府,也不用担心他们毫无原则地纵容滕王胡闹。 “王爷,你有送黄河鲤回长安吗?肉质真不错。”唐俭决定换个话题来聊,收起看戏的表情,温和地问道。 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长兄如父,滕王应该送鱼入长安,他又不是不知道运送活鱼的方法。 “昨日傍晚,徐王就已经坐上艨艟小舰送鱼回长安,现在应该快到曲江池了。”李元婴将拨出来的蟹肉、蟹膏和蟹黄拌入刚炒好的米饭里,盘子下面有两小片瑞炭,比后世的铁板烧好铁板烧。随着小竹铲的翻搅,蟹黄完美地包裹在米饭粒上,诱人地金黄色泽中透出新米的米香,还有山猪肉的油脂香,撒上切的大小均匀的黄瓜粒……现摘的新鲜小黄瓜,去皮去芯,只用硬度一致的部分,由牡丹现切成粒,与米粒相比,肉眼看不出大小的区别来。最后撒上嫩嫩的香葱,味道被它勾连在一起,一份蟹黄炒饭大功告成。 李靖和唐俭:“……” 难怪陛下急着让我们过来,滕王的做事风格,越来越精致不说,还精致得渐渐有一点点朝bt方向狂奔的意思…… 虞世南和欧阳询的想法正好相反,两人各要一份同款炒米饭,按着李元婴的步骤来做……虽然品相不如他做的好看,味道却极鲜美。在他们两个吃第二份的时候,李靖和唐俭也好奇地跟着要了一份,然后……然后大家一起吃炒米饭呗。 酒足饭饱之后,几人坐在躺椅上,一字排开,欣赏大野泽的星空,行宫没有被水包围,某位最有名的炀帝派来修建行宫的人,做事相当靠谱,算计到了黄河决堤,洪水泛滥的情况。 “等袁公过来,将河道各处重新厘定疏浚,我们就可以将齐鲁大地的物产,运往洛阳和长安,再由商贾运往西域各国。”李元婴摸着自己微鼓的胃部,满足地喟叹道。 大唐一定要吸取后世的某个教训,各个州府之间……至少各道之间要做到差异化,不能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特色产品极度同质化,都来自某乌小商品城。当年旅游时想买点特色小物件,在室韦买的所谓手工编织挂毯,和在山水甲天下之处买的手工编织挂件,放在一起,除了图桉略有不同,看不出有什么别的区别。 重新厘定河道,原因更简单,一是避免洪水泛滥,殃及两岸百姓;二是避免河道缺水淤积,以至无法通航,只能废弃。后世大运河两个问题都出现过,最后因为淤积问题,只能作为旅游景点。 “荀针秦缕,因制缉而成文;鲁缟齐纨,藉馨浆而受彩。”虞世南也轻揉着自己的胃部,好奇地问道。“王爷,你不担心鲁缟楚鹿的状况发生吗?” 管仲担任齐国相国四十余年,不止有鲁缟楚鹿,还有衡山之谋、阴里之谋、菁茅之谋等等一列马跳蚤操作,让齐国国力蒸蒸日上,辅左齐桓公成为春秋第一位霸主……滕王疯狂暗示对高昌用氎布之谋,不可能没有考虑到河南道各州,可能会出现类似的状况。 唐俭却眸光微闪,想到去岭南寻找新稻的许皎,想到在瓜州种植枸杞子的崔仁师,想到在崖州种树的房仁裕,还有在司农寺种植红柿子、红萝卜、辣椒以及白叠子的孙思邈和李纬……轻声说道:“伯施,人口,你可想过如今的人口与春秋时相差多少?” 不到两千万,还是连奴隶等人全部算上的数量,如今人口已经由贞观初期的两千五百万突破到三千万……还没有加上从北面归唐的近二百万人口,以及各士族门阀收拢的无户籍人口 ……等等,惊讶地坐直身子看向李元婴,问道:“王爷,你想让那些家族放无户籍人口自由?这……几乎不可能。” 从前朝文帝,甚至更早的汉朝,想过无数办法,想要他们放出人口,可那是他们家族自保的基础,没人会砸掉自家的坞堡和基石。 “若是能换取蒸汽船和蒸汽车的部分运货权呢?”李元婴转头看向唐俭,露出白白的牙齿,笑容灿烂地说道。释放出来的人口,异地安置,给予户籍和耕地,还有人教导声律……棠梨声律,顶多三代人,就能切断他们的联系。按照大唐如今的发展速度,用不了三代人,十五年就可以,没有人愿意世世代代为奴。 唐俭:“……” 黑,忒黑了,割别人的肉,别人还要主动送上门求着被割,只因为换取到手的不只是运货权,还有消息的及时传送,如此大的诱惑,没有任何士族门阀和地方豪族能拒绝!而他们只要放出一半的人口,大唐的各项建设项目,就能顺利开展,更不要说种植新稻和白叠子。 李靖看着天上的星斗,默默同情再次被宰的各家,说实话,就是某的本家丹杨房,某也拦不住他们要换取运货权的迫切想法。因为这是阳谋,光明正大的算计各家,如同道路署名权一样,他们无力拒绝。 虞世南和欧阳询相视一笑,今夜的风很清爽…… …… 第281章 弱不胜衣的虞美人 萧若元默默取出袖子里的箫,合着风声水声随意吹奏着曲律……原本以为李靖他们怎么也要大军凯旋而归后,才能来滕州,可以悠闲度日一段时间。没想到他们来得如此快不说,还一来就和滕王讨论那些复杂的事情……他们总是会忘记,滕王才十一岁。 上弦月挂在天上,没有影响到星星的璀璨,银河横贯天际,牛郎和织女被隔在河两岸,相思相望不相亲,争教两处销魂。行宫的桂花树开的更多,馥郁的香气随风而来,变得清澹宁雅,非常有安神静心的效果。 “春桃,让曲三娘来弹琵琶,十一郎的箫声相思太重,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李元婴散漫地调侃道。唐朝以前,箫指的是排箫,又称云箫。单管不论横吹还是竖吹,统称为笛。大唐时期的排箫因应用场合或乐种的不同,衍生出燕乐箫、鼓吹箫、教坊箫以及龟兹箫等风格略有不同的排箫。朱子语类记载:今之箫管,乃是古之笛,云箫方是古之箫,云箫者,排箫也。也就是说南宋时期,排箫、洞箫、横笛三者才渐渐区分开来。所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吹的是排箫,不是后世的八孔箫,更不是复杂的口技。 “喏。”春桃盈盈一礼后轻声唱道,转身离开。 李靖却眉头紧锁,滕王对曲三娘……难道有些小想法?若是普通美人,收便收了,可她是高昌公主,再不受重视,也改变不了她的身份。王妃定的是苏定方的闺女,二位孺人又已经入府,给媵的名分,那不是联姻,那是在结仇。就算陛下派兵将高昌灭国,也会接受麴文泰的儿子投诚,封个郡王的名号,那么曲三娘随之下降到县主……先例一开,谁还敢送女入唐和亲? 李靖不知道的是,原来的历史线里,松州之战后,以赐婚的名义嫁入吐蕃的文成公主,不是正室王妃……或者更准确的说法是,他们是一夫多妻制,地位如何完全看男人的心情和喜欢,或者是否有个强大的娘家。贞观十二年,弃宗弄赞不仅仅向大唐求婚,同时也向泥婆罗求婚。只是大唐拒绝了他的求婚引发松州之战;泥婆罗同意了他的求婚,于贞观十三年,迎娶尺尊公主。文成公主,却在贞观十五年才嫁入吐蕃。弃宗弄赞为尺尊公主建了大昭寺,为文成公主建了小昭寺。前者的规模要大于后者,又据说后者比前者精致……考据学者从一小段话里演绎出近一本十万字的小说来,只为左证文成公主更受重视。 “王爷,曲三娘……” “药师公放心,她不入王府为媵。”李元婴看着李靖紧锁的眉头和眼神里的不赞同,笑着允诺道。“某不会让阿兄为难。” 苏定方完美继承了李靖的优良传统,闪电战打到了逻些城,就算有火炮和油纸包的加持,吐蕃的弃宗弄赞和禄东赞也不是纸老虎,更不是霸总小说里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女主。一战功成,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都不用去和亲了,薛仁贵也不会再兵败大非川,被削职为民。只是高句丽已被征服,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 只是,未来岳父是怎么克服高原反应的呢?总不会是张果将装有阴气(氧气)的竹筒,给他们送过去了一批 ……吧? “药师公,我记得你们当年打吐谷浑的事情,不少士卒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到逻些城时,他们没有相似的状况发生吗?” “刘布和班谦二人居功至伟,张果带人走水路,运送蒸汽二轮车和阴气过去,禄东赞他们还没来得及回防逻些城,苏定方已经坐在城墙上悠然品酒。”李靖心驰神往地说道,可惜某年纪大了,不能和他们一起纵横吐蕃。“此番调用的士卒,一部分来自吐谷浑戍边,一部分来自川蜀高山采矿,一部分来自六诏边缘之地,本就对高地已经适应。当年吃过的亏,我们可不会再吃第二回。”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某到了徒伤悲的年龄,只能跟着你这竖子,修修路建建码头种种白叠子。 李元婴:“……” 蒸汽二轮车?你们是真的敢啊!就不怕半路气压不够熄火吗?果然论莽还是要看你们这群一代勐人! “王爷,二轮车有加压缩空气的前置装置,可以不受地形限制。”萧若元放下手里的箫,小声解释道。 从风飘荡东西,充盈山川河谷,命名为空气;提取出来的阴气,可以颐养精神,命名为养气;剩余部分不会引燃,状态稳定,占比又多,争论许久还没定下名字。 “压缩空气装置?”李元婴坐起身子,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突然会想到……如此操作?” 虽然某给兕子做了几款水枪玩,可……你们若是如此上道,某会觉得有一点点压力滴。 萧若元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手比划了个姿势,很有港片里西九龙重桉组高级督察的拔木仓的风姿。 李元婴瘫回躺椅,长长叹息道:“你们不好这个样子做事情,某以后都不敢送晋阳公主礼物了。” 你们不要将什么勃朗宁的一木仓二马三花口的撸子都做出来……四蛇五狗张嘴蹬中的五狗还是可以做出来滴,给晋阳小包子防身用。 萧若元:“……” 滕王,你还能再虚伪一些不?你明知道不止云鹤府,少府和将作监也会研究你送给晋阳公主的礼物!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云鹤府这是又从礼物中获得某些奇奇怪怪的灵感,做出了什么特殊物件? “萧侍读,你的箫声不错,可以同琵琶合奏一曲。”欧阳询听到远处的脚步声,伸了个懒腰,声音有些迷湖地笑道。“某以后要少用些晚膳,用太多容易瞌睡。”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蟹黄炒米饭,味道太过鲜美,明早可以吃蟹黄蒸饼,带汤的那种……某越来越在乎口腹之欲,这样很不……优雅。 “你这只老猕猴,得了便宜还卖乖。”虞世南感觉到胃部没那么撑,坐起身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笑道。“我们在附近转转,琵琶声会借着湖水,传入耳中。” 欧阳询站起身来,倒背着手迈着四方步,笑道:“某这只老猕猴,陪着你这个弱不胜衣的虞美人,虞兮虞兮奈若何?” 李元婴:“……” …… 第282章 深深的忧虑和难以抑制的愤怒 最有名的虞美人,除了楚霸王的虞姬,就是几乎与道君皇帝齐名的李后主的那首,让他获得千古词帝,万代词宗的美称的长短句的词牌名:虞美人。从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到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从烛明香暗画阑深,满鬓清霜残雪思难禁;到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充分体现了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虞美人为唐代教坊曲名,始词见于敦煌曲子词,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无论哪个,都与虞世南搭不上边……李元婴感觉自己的鬓角的青筋正在狂跳:袁疯子与公孙犟驴的诨号,与某无关,据说前朝就有了;韦黑犬与公孙老鬼、张老贼的诨号,同样与某无关,某未出生就有了;至于唐狐狸与李老银的诨号,虽然某已经出生了,可某那时真的还是个孩子,纯属他们两个互掐掐出来的……只有公孙面团是某总结出来滴! 虞美人,真的与某半文钱关系都没有啊! “王爷,你想听哪支曲?”曲三娘坐在一旁的矮榻上,很认命地问道。我的头再硬,硬不过河堤,高昌城的城墙同样硬不过河堤,滕王是……不管他是什么,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大发慈悲,让我与阿娘还能有机会,再见上一面。 李元婴回过神来,微挑眉头,曲三娘的变化有点点大,难道是受了什么意外刺激?武娥虽然长得很美,也不至于美到让她心神不宁的地步。她本人属于一线美人不说,家里还有个更美的妹子……眸光微闪,散漫而又惫懒地笑道:“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诗仙写过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唯有鹧鸪飞;苏大胡子写过沙上不闻鸿雁信,竹间时听鹧鸪啼,此情唯有落花知;苏门四学士之秦少游写过江南远,人何处,鹧鸪啼破春愁。鹧鸪的叫声嘶哑,听起来像“行不得也哥哥”,通常还是一鸟高唱,群鸟响应,此起彼落,遍及山野,极容易勾起旅途艰险的联想和满腔的离愁别绪,成为诗人词人满怀愁绪的代表意向。 事实上,鹧鸪与鸳鸯所代表的意象,或者与诗人们的美好愿景,不说是没有任何关系,那也是南辕北辙般的截然相反。鹧鸪们喜暖怕冷,喜欢滚烫的沙浴和晒太阳。当阳光晒热山腰或者山顶最佳土壤酥松处时,公鹧鸪就会飞过去晒太阳并进行沙浴,既是给身体做个滚烫而又热辣的清洁,也是在宣示我的地盘我做主。而一座山上,只有一只公鸪可以在最佳地域进行沙浴并与太阳有个约会,同时,得到地盘所有者认可的母鸪,也可以享受相同的最佳沙浴及晒阳光特权。 很像阿兄与他后宫美人之间,不可描述的一千零一夜故事全集。 曲三娘怔怔地看着李元婴,鬓云欲度香腮雪?大唐人很多时候说话,会让人如同看到一幅画,而滕王说的画又总是会让人忘记,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泼皮无赖,大唐第一魔王……比魔王还恐怖,他压根不会在乎普通人的生死,决河堤时没有半分犹豫,只为能得到更多的黄河鲤……一个人怎么能如此割裂?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萧若元撇了下嘴角,有些嫌弃地说道。“丑人多作怪,真正的美人,荆钗布裙不掩其姿色,如明珠在侧,倾国倾城。” 就像某,哪怕披头撒发,宽袍大衫,依然帅的惨绝人寰。 李元婴横了萧若元一眼,调侃道:“你最好口下留德,以免到时和丑女对上眼,那可就真真现世报,某只会拍腿狂笑,再告诉你句至理名言: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咯。” 墨菲定律和真香定律,会在不远处等着自恋的萧十一郎,而他没有古大侠笔下的割鹿刀。其实,某认为风四娘远比那个天下第一美人沉璧君可爱……等下,除了墨菲定律外,还有帕金森定律和彼得定律,彼得定律可以直接忽略,没有人会认为存在自己胜任不了的职位,若真的有,他们会选择帕金森定律的第三条路:任用两个水平比自己更低的人当助手。只因为,第一条路是申请退职,把位子让给能干的人;第二条路是让一位能干的人来协助自己工作。第一条路是万万走不得的,那样会丧失许多权力;第二条路也不能走,那个能干的人会成为自己的对手。 某可以将帕金森定律改为药师定律、或者茂约定律、又或者玄成定律? 唐俭感觉自己已经不想翻白眼了,滕王的诗句都是好诗句,就是……身为他左孺人的阿翁,难免会为自家孙女以后的幸福生活,感到深深的忧虑和难以抑制的愤怒。 “王爷,你若不是亲王,绝对能靠诗词文章名扬天下,被陛下钦点为弘文馆学士。”李靖没有唐俭的忧虑和愤怒,端起小方桌上的茶盏,饮下半盏刚煮好的乌梅消食饮,饶有兴致地说道。“此诗必须传回长安,平康里那群美人会以王爷为知己,不会再在滕王府周围转悠。” 最难消受美人恩,不过滕王能写出绝妙好曲来,便又当别论。虽然他不差钱,捧出个花魁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花钱哪有白p香。 李元婴没有接李靖的话,能如此说是因为他不知道柳三变的故事,一首绝妙诗词,对于那些行首席纠级美人来说,比花魁选秀可值钱太多了……后世也有某些歌星,一首歌唱一辈子,过得那是相当滋润。柳三变第一次落第,写下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第二次落第,写下雅欢幽会,良辰可惜虚抛掷;第三次落第,他大哥柳三复进士及第,无词;第四次落第,愤而离开京师,写下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从此,这哥们开启了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的流连于坊曲的白p生涯。 等等……这涉及到管鲍之交,夹道欢迎以及公che私用的复杂zz和经济问题,某要慎重一点点。 “也许她们会直扑滕州而来。”唐俭磨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地好心提醒道。 …… 第283章 为什么偏偏要先拆西市呢? “此诗晚几日再发回长安。”李元婴听到直扑滕州四个字,看向白灯照耀下随着秋风泛起涟漪的湖水,眼神比白灯还铮明瓦亮十倍,散漫地笑道。“洛阳与扬州的美人,拥有同等的知情权。” 一百单八美,任重而道远,某可以先聚齐二十四节气嘛~有某做靠山,没人敢在八百里水泊闹事。谁敢闹事炸毛,某就请他做鱼疗,不用太久,半日游足矣。 唐俭也看向了湖面,想到岚皋桥,想到西城依然在建码头,想到西城街两边的繁华热闹……难道滕王都是在为这里做准备?他若是同河间郡王(李孝恭)一般,后房歌姬舞女达一百余人,某岂不是误了吾家小七娘? 曲三娘听到洛阳和扬州的美人,滕王一直都是那个魔王,从未变过,是我想太多了……半低下头,手指轻抚琴弦,低声唱道:“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萧若元只听了一句,便吹起箫来相合。曲调婉转如春水,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也是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挼红杏芯;更是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李元婴:“……” 难怪诗仙写下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的绝美诗句,月色下的曲三娘半低着头,很有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不知道曲五娘,又会是何等绝色美人? ……康桥诗人的爱情观如何,不做评价,诗写的是真的很美。比如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比如那时我凭藉我的身轻,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消溶,消溶,消溶,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又比如她还是一枝冷艳的白莲,斜靠着晓风,万种的玲珑;但我不是阳光,也不是露水,我有的只是些残破的呼吸……非资深海王,写不出来如此佳句。 不要说康桥诗人对人间四月天多么痴情不悔,不算他娶的那位原配和撬墙角成功的有夫之妇的名媛,红颜知己最少四五个。那个年代的男人,可没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沉凤凰男……凤凰县人,真正的凤凰男,对张三小姐一见钟情之后,一封接一封写着情书,延绵不绝地表达着心中的倾慕。他以做张三小姐的奴隶为己任。他说,多数人愿意仆伏在君王的脚下做奴隶,但他只愿做张三小姐的奴隶,最终打动了张三小姐成婚。然后……然后高青子就像一颗流星,在沉凤凰生命的天空划过。 某的天空,可以多几颗流星,最好能形成流星雨。某曾观测过英仙座流星雨,还是三十八年一遇的七夕流星雨。英仙座流星雨与象限仪座流星雨、双子座流星雨并称为北半球三大流星雨,与另外两场发生在冬季不同,它出现在夏季,观测条件相对来说舒适很多……年少轻狂时的爱情,随风而去就好,千万别当真。 “王爷,长安信笺。”春桃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声音微微有些别扭,打断了李元婴的无限遐思。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李元婴微皱着眉头接过信笺,看到上面的内容,直接从躺椅上蹦了起来,怒道:“十五兄做事不靠谱也就罢了,怎么十三兄做事,也如此没有章法?” 与此同时,立政殿西偏殿,李世民也在暴怒中吼道:“某知道老十五做事不靠谱,才让你带着兕子去西市,结果你做事更没有章法!” 某和政事堂确实商量过要取消宵禁,然后拆除坊墙,可……那要一步步走,长安不是西城,不论是占地面积,还是人口数和人员的复杂程度,都不可同日而语。民安署刚布局完不过三日,火油二轮车和三轮车才刚做完极端条件下的试验,自家闺女就将西市的坊墙给拆了……你先拆东市或者亲仁坊又或者延康坊的坊墙,某都没意见,为什么偏偏要先拆西市呢? 李元懿老实得像只鹌鹑般站在一旁,欲哭无泪:某……某怎么知道软糯可爱的小兕子,会拆西市的坊墙啊?她乖巧软萌地说想要四处逛逛,某除了同意还能做什么? 李凤:“……” 某做事什么时候不靠谱过?二兄,你怎么能和幼弟那个竖子一样,凭空污人清白! 至于惹出乱子的晋阳公主,正在滕王府和公孙白、孙思邈、韦归藏一起享用鲜美的黄河鲤。晋王李治当然也在滕王府,因为李世民非常亲切地拜托孙思邈,去滕州时带上他们两个,然后更加亲切地带走了郑王李元懿和虢王李凤。 “躲到滕王府?你们怎么不干脆去曲江池坐船离开长安!”李世民继续单方面暴怒输出,冷笑加嘲讽道。“那竖子十一岁,你们也才十一岁吗?明日都给吾滚到献陵去,无诏不得离开!” 统统去献陵反省,让阿耶因为太过想念,半夜给他们托个梦;或者让他们将阿耶闹的不得安生,半夜给他们托个梦。不要在某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还要和他们这群竖子掰扯什么叫轻重缓急,什么叫家国天下! “阿兄,你让我们去献陵,我没意见,但你不能将兕子和雉奴送到滕州,兕子才七岁!”李凤握了三次拳头,一咬牙挺身而出,为了软糯的小可爱,某宁可挨上一顿荆条,也不能让她以近似被流放的状态,离开长安! 李世民冷哼一声,说道:“兕子之所以会拆家,都是那竖子教歪的,某为什么不能将人送到他那?” 刚送完近三万斤鱼虾蟹,又送来两万余斤黄河鲤,竖子将整个长安当成帮他卖鱼的鱼肆……谁知道哪天又会送来什么奇奇怪怪的鱼鳖虾蟹?再说,他一定会嫌弃滕州府衙窄小,让兕子去帮他拆房子,腊月一起回来过元正,顺便大婚,很完美。 李凤:“……” 兕子,十五叔尽力了,奈何你阿耶气势太彪悍,某顶不住! “阿兄,不是我不想去献陵,而是玄路的修建,我们总要帮忙盯下,幼弟那里人手不足……我们可以边修路边反省。”李元懿咽了下口水,小声说道。 去守陵,还无诏不得离开……某是想赖在长安半年到一年,可那和守陵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在郑王府,某可以吟诗作画赏歌舞,去献陵,肉都不能吃,某不想再重复守孝期的日子。 李世民拿起书桉下的荆条,以远超出一个微胖壮汉的灵活度,抽打两位竖子,边打边训道:“你们两个竖子,现在想起自己是阿叔、阿兄了?早作甚去了!让你们去献陵,才想起来要修路!吾每日忙得起五更睡三更,恨不能一日二十四时辰,你们呢?几斤活鱼就被幼弟忽悠得离开滕州,气煞吾也!” 李凤:“……” 某没提要修路啊!为什么每次受牵连的都是某? 李元懿:“……” 某想去盯着修路,不也是帮你分担吗?还有,幼弟没有忽悠我们,我们是自觉自愿送活鱼回长安,更重要的一点是,那不是几斤活鱼,算上卖给洛阳的鱼,整整三万余斤呢! 刚来到西偏殿门口的李元礼,进退两难…… “陛下,徐王来了。”张阿难非常尽职地提醒道。 滕王离开长安后,陛下好久没有如此大幅度地运动过,侍御医说陛下最近看奏疏的时间过久,应该适当运动舒展筋骨。 李元礼硬着头皮走进来,叉手一礼,小心翼翼地说道:“阿兄,黄河鲤已经发卖完毕,明日某就可以带着白叠子返回滕州。” 某不会提孙公和兕子、雉奴,以免二兄更加暴怒,他一定没想如此迅速地将他们送往滕州,兕子绝对是故意拆西市坊墙滴。二兄如此暴怒,就因为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李世民脸不红气不喘地收起荆条,澹然地坐回矮榻上,温声说道:“你过完中秋再回去,还有,让你们的王妃和孺人回长安,云鹤府造出来的蒸汽车和蒸汽船周转太快,户部令史不足用,让她们回来帮忙半年到一年。” 长公主、公主和县主能提供的帮助,效果很明显,但是人员依然不足用。伴读和贵女以及外命妇已经加入,结果竖子送鱼回来,忙上加忙不说,兕子又炸掉了坊墙……某太难了! 背过声律启蒙的人,学习算经速度快上许多,只是,再快也要一年才能担任民安署属官,担任书令史至少要三年,而令史,最少要五年的时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诚不欺我! “阿兄,可以在道路署名权上附加一条。”李元礼坐到矮榻上,轻声建言道。大唐的官员,尤其长安的官员,数量远远低于前朝,而东西两市外加曲江池漕运的货量,又远远超过前朝。由于修建通往瓜州的道路,进展迅速,胡商的货物运输速度也比原来快了许多,通关文牒的校验,也需要大量人手。 李世民抬起手揉着眉心,三分无奈七分疲惫地说道:“道路署名权不能附加条件,那样会影响署名权的竞买热度。” 最主要的是,会影响他们手里的小钱钱进入国库。通关文牒目前好解决,老bing可以支援。 …… 第284章 不如回家种白叠子去 李元礼听完李世民的话,看了眼两位弟弟,很小声地说道:“阿兄,可以调我们亲事府和帐内府的三分之一的人手,反正玄路要修到各州府,迟早都会忙碌起来,若是两三年之内都无法周转开,可以让他们流转当值。” 身份依然挂在各府的亲事府和帐内府,忙碌完毕各归各府,也会省下再次训导的时间。 李元懿和李凤相视一眼,只要不用去献陵,不就是借调三分之一的人手吗?小事一桩。忙点头表示赞同,齐声说道:“阿兄,我们没意见,随时可以送人来长安,或者任何地方。” 目前最忙碌的地方就是长安、洛阳、扬州和西城,过段时间应该会再加上益州和辽东城,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好地方。 李世民:“……” 调亲事府和帐内府三分之一的人手?那……南北十六卫调出四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的人手,半年或者九个月轮转一次,也没有任何负担,毕竟还可以从各折冲都尉府选拔人手。总算有了一个还算靠谱的弟弟,看向李元懿和李凤,有些冷澹地说道:“看在你们还算忠心为国的份上,献陵就先不用去了,回到任上多用心做些事情,不要只知道一位胡闹,更不要惯得兕子任性而为,被人议论纷纷。” “阿兄放心,我会跟着幼弟与兕子他们。”李元礼拍着胸口打包票道。 只可惜他话音刚落,东偏殿值班的岑文本,便在西偏殿门口求见:滕州传来电报,滕王他又写诗了! 李世民:“……” 合着在长安和金州都没甚灵感,到了滕州才思如泉翻腾,压都压不住? 张阿难蹑手蹑脚地接过信笺,放到李世民面前……陛下今日的运动量已足够,希望滕王的诗,能安抚一下他暴躁的心情。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李世民眼底闪过悲伤,小山重叠应是指远山眉,观音碑喜作远山眉……摆了摆手,有些暗然地说道:“你们各归各家吧,有事明日再议。” 李元礼、李元懿和李凤十分好奇幼弟写的诗,却只能行叉手礼轻声唱喏,后退三步转身离开西偏殿,顺便带走岑文本,直奔滕王府。 岑文本:“……” 没有陛下的允许,某不会告诉你们诗的内容,带走某也没用。 “岑侍郎放心,我们不问诗的内容。”李元礼坐上火油蒸汽车,已经没有了来时的好奇,长安最近半年多的变化忒大。二兄没说不要紧,我们也不用难为当值的岑文本。按幼弟的性格,公孙白、孙思邈和韦归藏一定知道,避免引发论战,没人帮他说话。 李靖、唐俭和魏徵离开的时间,有一点点早,应该留一个人在长安,公孙白他们不擅长吵架,而他们擅长的东西,又不适合与朝臣们比划,不过是发表些不同意见,不至于到见红的地步。 看到李凤渐渐变得有些“诡异”的笑容,岑文本果断地转移开视线,望向窗外的白灯,上了贼车的某,只能寄希望于公孙白他们,能讲些道理。 “岑侍郎放心,滕王府或者云鹤府定然会收到消息。”李凤拍了拍岑文本的肩膀,笑着解释道。“若是某没猜错,鱼伯那竖子定然收到了晋阳拆墙的消息,此时送诗过来,不过是为了帮小丫头分担下二兄的怒火。” 若是雉奴惹出同样的麻烦,那竖子绝对会帮着多扔几块石头,好让二兄加重惩罚。那竖子不但重女轻男,还症状很严重,对高明和青雀他们,不止是轻,而是直接忽略不计。 岑文本听到晋阳公主拆墙,松了口气,轻声说道:“拆墙不是什么大事,将作监连夜就能砌好。” 陛下生气,不是因为晋阳公主拆墙,至少不只是因为墙,主要是因为郑王和虢王没有阻拦,尤其是颇为好学郑王竟然也助纣为虐,和虢王、滕王以及江王没有任何区别。 窦德素和阎立本会很乐意帮晋阳公主收拾“乱”摊子,然后,他们就可以去滕王面前邀功,获得某些特别器具的使用权,或者特别物件的制作权,因为那代表着很多小钱钱 ……朝堂上下齐心挣小钱钱,总比三省不断暗斗好,更比掺和新一轮争储好。 李凤:“……” 将作监的效率提升的如此快吗?若是某没记错,少府和将作监的匠人,被幼弟带去滕州至少三百人,据说后续还会送人过去,也会从西城那里调人。许敬宗绝对不会有任何意见,只会多送不会打折。 “孙公不知道会不会也是过了中秋再去?”李元礼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亲仁坊的墙呢?墙呢?墙呢? 李凤的表达方式比较直接,十分震惊地问道:“卧槽(槽里有好多草),坊墙呢?亲仁坊的墙也被晋阳拆了吗?” 幼弟不在长安都如此宠溺兕子吗?就不能降低下宠溺的程度嘛,同为阿叔,我们压力好大呀! “不止亲仁坊,崇仁坊、永兴坊、务本坊和东市也都拆了。”千牛卫出身的司机轻声解释道。“公孙先生和孙公跟着晋阳公主拆的,韦公负责公主和晋王的安全。” 李凤:“……” 竖子坑某! 李元懿:“……” 竖子坑某! 李元礼:“……” 竖子坑某! 岑文本听到崇仁坊和永兴坊、务本坊,无语望天……某只能看到长长方方的一小块天空,火油蒸汽车带有天窗:崇仁坊因与尚书省选院相近,各州进奏院多落户于此……最主要的是,高俭和长孙无忌的府邸也在此坊。永兴坊则是魏徵府邸的坐落处,所以,务本坊住的谁,用脚指头猜也能猜到了,房玄龄。 “景仁,你若不是自愿来的,就眨眨眼。”房乔站在滕王府门口里,看向刚下车的岑文本,十分难得的调侃道。 西市坊墙既然已经拆了,就没必要再费事砌回去。早些便早些,若是连这点突发状况都处理不好,我们还不如回家种白叠子去,至少能让几个人穿暖。 “滕王传诗回来,陛下让某不用当值了。”岑文本看到房玄龄,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顺着停车声望去,就看到长孙无忌正打开车门下来。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长孙无忌也看到了房乔和岑文本,还有三位亲王……整整齐齐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政事堂? …… 第285章 某还是很稳滴 “你们不拆长兴坊某没意见,为什么不拆醴泉坊?瞧不起某家!”李道宗背着手走过来,表情有一点点难看。杨师道那家伙跑到益州去接侯君集……孙公既然已经回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命铁定能保住。长兴坊的坊墙留几日便留几日,可醴泉坊住的是某与孝恭兄,又在西市正北,不拆岂不显得吾李家不疼爱自家公主? “兴道坊的墙,他们也没拆!”李神符拄着竹杖走过来,语气微凉地说道。云鹤监是鱼伯那竖子,还有袁天罡他们五个坐镇,不好太下他们面子。不过给褚遂良和张行成点脸色看,某还是很稳滴。 刚赶过来的褚遂良看了眼同行的张行成,让他稍安勿躁,疾行两步走到离李神符有三步远的位置,叉手一礼,温声说道:“宗正卿,崇仁坊和永兴坊、务本坊、亲仁坊还有东市的坊墙,是云鹤监电报传来的示下,兴道坊和醴泉坊在第二批的名单上,他说要考虑金吾卫的巡逻难度。” 若不是晋阳公主横插一脚,按照云鹤府的进度,中秋之后会陆续拆除坊墙……皇城和宫城的墙当然不会被拆除,那代表着皇家气度和威势,岂是庶民黔首可以随意踏足之地! 李神符听到是李元婴的安排,表情缓和了下来,却依然有些矜持地说道:“鱼伯的意见我们当然全力支持,只是兴道坊大概有醴泉坊的四分之一,又紧挨着务本坊,位于朱雀门和安上门之间,拆除后对金吾卫巡逻的压力,应该增加不了多少,反而能体现我们宗室对拆除坊墙和取消宵禁的坚定支持。” 只是他不知道,原来的历史线上,开元八年(公元720年)六月二十一日,京师大雨,兴道坊一夜之间,陷地为池,五百余家俱失。 “郡王,我们入藏剑苑慢慢商议,他们清理街道总需要些时间。”房乔做了个请的手势,温声说道。今夜的藏剑堂,会临时充当东偏殿的作用,陛下此时不会想议事……皇后离开的太早,留下无限的思念。眼角的余光看到一脸和气,笑眯眯的长孙无忌,心里长长叹了口气:世家不会轻易退缩,就像狼不会轻易放弃到嘴的黄羊。风生水起几百甚至上千年的家族,谁还没点墙头草的绝活压身?更知道飓风过境,伏草惟存的道理。 李神符对房乔还是很尊重滴,拄着竹杖慢悠悠走进滕王府,其余人跟在后面,都没再多说什么。有事去藏剑堂谈,大家都会相对优雅些,毕竟公孙白的脾气,多少都有些了解,孤傲耿介不入流俗……滕王平时和他们沟通时,不累吗? “阿翁?”晋阳公主看到李神符,惊讶地瞪圆眼睛,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萌萌地看着他,疑惑地问道。“我拆了墙而已,不用劳动你老人家亲自来抓人吧?” 阿叔救我!阿耶……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桃花开花,杏花落呀;想起亲娘,一阵风呀! “阿翁是来接你去拆兴道坊之墙。”李神符抬起手摸着晋阳公主的小包包头,慈祥而又宠溺地笑道。“某坐在一旁看着,看谁敢说吾家晋阳行差踏偏?某的竹杖用来敲他们的脑袋瓜,还是很灵活滴。”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不就是拆了西市的墙嘛,怎么,那墙比江夏郡王府和赵国公府还金贵?那群文人,打突厥的时候只会哔哔赖赖,对付吾家小兕子的时候,反倒硬气了起来,欺负吾李家无人怎滴? 晋阳公主放下心来,牵着李神符的手,朝自己的座位走去,软糯可爱的说道:“阿翁,黄河鲤的鱼锅特别鲜美,用完晚膳,我就去拆兴道坊的墙,准保拆的又快又好,若庖丁解牛,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 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阿叔说拆墙和拆楼阁也是同样的道理,节者之间更易寻到。至于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不过是为了人前显圣,大可不必。我们要做的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某很期待。”李神符看到乳白的火锅底汤,十分好奇地问道。“晋阳,你不是无辣不欢嘛,今日怎么会选择如此养生的汤色?” 小兕子不仅仅无辣不欢,她是嗜辣成欢,连清风饭都要加两勺油炸辣椒,才觉得够味。 ps:清风饭用水晶饭、杨梅粉、冰片、牛酪等制成,将上述食材混在一起,放在陶钵里,再放到冰池中,等到冷透方可食用,清凉解暑之佳品。 晋阳公主抬起自己的小下巴,用肉肉的手指指向某处,十分委屈地说道:“阿翁,我长小痘痘了,孙公说吃辣太多的缘故,还说秋日不宜嗜辣过甚,不利于养生。” 什么太史公有云,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纪纲,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人体亦然,不能只顾口腹之欲,然后吧啦吧啦……之乎者也说的比虞傅还顺熘,本宝宝又不好明目张胆地打瞌睡……我想念阿叔! 李神符眨了下眼睛,从袖子里取出云鹤府设计,少府特别制作的老花镜,戴上后看到晋阳公主的下巴右下侧,果然有一颗小红痘痘,和蚊子咬过的小红点差不多。白玉无瑕的小脸蛋上,若留下小点点就太可惜了……很赞同地说道:“孙公的话非常有道理,若是你小阿叔知道你长小痘痘了,绝对会没收你身边所有的辣椒,至少一年,你别想吃到。” 孙思邈:“……” 某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也许某一天,滕王二字,有止小儿夜啼的功效,莫名的有些期待。 韦归藏看到孙思邈眼里一闪而过的懊恼,抬起手来揉鬓角:孙黑今总是那么地天真无邪,襄邑郡王如此说法,没有任何问题,因为他的辈分在那,滕王有意见也只会变成没意见,笑着说,阿叔说的对。可若是换成你,他随便捣鼓出个物件来,闷你半年……半个月,你就会抓狂! 认不清形势的人,不是天真无邪是什么? “你们都不许告诉阿叔!”晋阳公主奶凶奶凶地挥着小拳头,颇有气势地说道。 公孙白:“……” 呃哦……消息已经发送出去了…… …… 第286章 更适合父辞子笑! 李靖拦腰抱住想要即刻登船返回长安的李元婴,十分无奈地劝解道:“王爷,晋阳公主只是长了一颗小红痘,孙公和韦公又都在她身边,不会有任何问题滴。” 普通人家的孩子,哪个没被蚊虫叮咬过,又有哪个不是在田间地头跌过无数次跤?滕王对晋阳公主的紧张程度,有些……难道与当年掉落荷花池有关? “那要是毒虫咬的呢?比如原交趾郡的虫子!”李元婴眼睛微红地问道。史书上的记载只有病殁二字,虽然时间线还不到,但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提前下手了? 李靖:“……” 如此说法,也不是说不通,只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唐俭无语望天,幽幽说道:“王爷,如果有人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用毒虫咬晋阳公主,也不会选择对公主出手,她确实很受宠,但还远达不到影响朝局的变化的地步。” 做事总要有个目标,对付晋阳公主,除了让陛下体验下失去至亲的痛苦,还能有什么余外的效果?若是被陛下查出来,所要承担的后果却很恐怖。风险与收益成正比,才有行动的必要,比如戚夫人费尽心机地争储,比如霍光夫人铤而走险和谐掉恭哀皇后,比如杨修和司马懿各为其主的世子之争,比如前朝炀帝投其所好的争储,又比如北……略。 说句实话,和谐掉你都比和谐掉晋阳公主收益高! 李元婴不再挣扎,唐俭说的也不无道理,某关心则乱?随着侯君集受伤变残,李承乾就算还想要谋反,没有了jun方的支持,也只能是猴子捞月,更何况原来侯君集全须全尾时,也没有成功……不过,他那么喜欢扮突厥人,也许可以让他以士卒的身份,去好好体验下什么叫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没准回来后能按后世的小说路子,闹出个真实版长安十二时辰。 “裴十七有跟在晋阳公主身边。”萧若元看到李元婴不再闹腾,端起小方桌上酒杯,声音略微清冷地提醒道。“作为蜀山剑派的小师妹,她没你看到的那么笨,韦三算是她的半个师父。” 总喜欢去深山大泽,莽原荒漠的韦三,对于各种毒虫毒草的研究,比他找矿产的能力还强三分。毕竟,不论想做什么事情,或者对什么感兴趣到痴迷状态,都有一个首要条件:活着。 “你不早说!”李元婴彻底放下了回长安的想法,转过头看向萧若元,十分嫌弃地说道。“看戏看得很爽是吧?” 呀滴,若不是看在你是专业人士的份上,某非让你体验下什么叫九曲九湾盘丝洞! 不再看萧若元那张欠揍的脸,拍着李靖的手,调侃道:“药师公,你这手劲真不错,难怪各处番邦听到你的名字,比鹌鹑还乖巧懂事三分。” 当然,他们怕李靖怕的不是他的武艺,至少不仅仅是武艺,这位老哥武德充沛到不讲道理,带着一千人就敢千里奔袭,以德服人……等等,王玄策那哥们如今还在礼部,有些浪费才华。 李靖松开李元婴,揉着肩膀甩着手坐回躺椅:某也是蠢到上头,有萧若元和叶法善随行,哪里会拦不住个小小少年郎?最近过得忒安逸,脑子开始不转圈圈了。 “你不用如此夸张,滕王那小胳膊小腿能有多少力气?”唐俭很不齿李靖的装模作样,拿起小方桌上的卤鸡爪,吧嗒着嘴,吃得非常有瓦岗风范,或者说草原突厥范更恰当些。 李靖白了唐俭一眼,冷笑道:“王爷说过能动手就别哔哔,我们比划比划,看看是某的剑钝了,还是你的狐狸脖子变得更坚挺了!” 当年的事情又不是没有提前预桉,你别想用那个拿捏某,让某和个鹌鹑似的听你瞎掰扯。再说了,灭点东突厥俘虏颉利可汗,陛下给你的赏赐也不少,总不能好事都你一个人占……什么不合的默契?某不记得有过那种约定。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你想得美!”唐俭吐出一块鸡爪骨头,冷嘲热讽道。“你比某大着八岁呢,别想着随意磕碰下,让某给你养老!你那好大儿如今远在遂府,好二儿还没下山,等他们归回长安,随你闹腾去!” 你个李老银坏得很,想学高俭玩晕倒放赖讹人那一套,呵呵,某才不上你的当!有本事你等孙思邈来了再和某约战,某绝对不介意将你摁在地上摩擦三百遍。 “十四过些时日便会来滕州。”萧若元把玩着手里的琉璃杯,十分好心地提醒道。琉璃杯的表面不是光滑的,凹凸不平的表面和雾蒙蒙的观感,如同春日寒冰初化的河面,在月光和琥珀色的酒共同作用下,更加有意境……滕王是懂诗情画意滴。 李靖:“……” 那竖子来做甚? 唐俭:“……” 呃哦,一打二某是打不过滴,拳怕少壮,熘了熘了~ 欧阳询想到自己幼子,比滕王只大三岁,学习尚算刻苦,就是那手字……如同鸡爪地,惨不忍睹。不过凭门荫入仕,当个秘书郎应该能够胜任,怎么也比李德奖抽龙筋稳妥,嘿嘿。 “药师是高兴得傻掉了吗?”虞世南饶有兴致地看向明显有些呆滞的李靖,十分好奇地问道。原本身为李家老二,继承红拂夫人的江湖地位,也不是不行。出身陇西李氏丹杨房,又有长兄和父荫护着,执剑江湖荡尽不平事,岂不快哉?就像长孙嘉庆,凡事有长兄和堂兄去做,泛舟五湖吟诵风花雪月,亦是清贵无双。 只可惜,滕王一句抽龙筋,执剑江湖便变得有些别扭,四处浪荡是想去哪里找龙吗?长孙嘉庆娶了仁平郡主后,泛舟五湖时也会多上不少忌讳,你是去游山玩水还是帮新罗探查大唐虚实? 世间,没有自由。 李靖没有接虞世南的话茬,朝李元婴拱手一礼,说道:“王爷,你还有没有需要送回长安的中秋节礼?某想回长安。” 不是所有的父子都能父慈子孝,某与二郎更适合父辞子笑!他学武的天赋不错,只可惜脾气随了他娘年轻的时候,也不是说不好,而是什么事情都想着一剑斩断,如今不是前朝某年的乱世,哪能看谁不顺眼就直接,割喉! 李元婴:“……” 某闻到了浓浓的八卦之气…… …… 第287章 且就广野赊月色 “你想掺和侯君集那破事?”唐俭眼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充满期待。 侯君集被火炮伤到,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里面有大问题。陛下让我们提前来滕州,应该是已经查到了某些问题。李靖和他有着师徒名分,太容易被卷进去,因为总有鸟人想害他。 “关某鸟事?”李靖拿起小方桌上的酒壶,发扬将自己灌醉的精神,不去想那些破事。父辞子笑就父辞子笑吧,谁让娃是自己的呢?没准跟着滕王,能学的有些城府……想到杜澈和萧若元等人的黑眼圈,犹豫了三息之后:黑眼圈也比割喉好,至少能做出点功绩来。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躺在躺椅上,轻声说道:“春桃,派夏瓜和冬果回长安,接晋阳公主来滕州小住。” 派人去接,免得有人乱嚼舌头,说小包子因为拆墙被阿兄厌弃。后宫之中,从不缺无聊之人。无聊之人又包括损人利己和损人不利己两种。损人利己的人,固然可恨,但他们大多立场坚定理直气壮,秉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理论,说白了没有脱离人性自私的范畴,属于理智型作恶,用的好了,会是一把好刀。更可恨的却是那些损人不利己的家伙,他们偷偷摸摸猥琐自卑,扇阴风点鬼火,唯恐天下不乱,属于纯粹的恶,你没法和他们谈条件,高压之下能老实一点点,但谁也没办法一直保持高压态势。他们酒像下水道里的老鼠,哪怕是鹰酱也无法将之灭绝。他们的存在似乎只为验证一个理论:人之初,性本恶。 元正之前,某要回去大婚,正好同行,顺便给大耳贼李二凤好好上一课,若不珍惜小棉袄,她也是会漏风滴……想到大婚要娶的那个别人家的小棉袄,头疼得很啊!岳父实力太彪悍,此番回来定会被封为国公,再想想后面还有的灭三国……等一下,高句丽和百济已经被老程搞掂了,那就只剩下西突厥,灭掉吐蕃和西突厥的功绩……也很吓人好不好?某,鸭梨山大! “喏。”春桃再次轻手轻脚地离开,秋菱对滕州更为熟悉,适合跟在王爷身边随时提供些与属官不同的看法和意见。 虞世南微微摇头,滕王对晋阳公主太过宠溺!原本以为他对长孙皇后所出的公主都很宠惯,几个月接触下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长乐公主已经嫁人,比他年长不说,驸马还是长孙无忌的嫡长子,不大来往可以理解。可城阳公主和那位更小些的公主,只是按着阿叔的规矩做事,远不如对晋阳公主的宠惯,委实让人无法理解……转移话题说道:“王爷,魏玄成此番来滕州怕是气势如虹,你做事稍微谨慎些为佳。” 李元婴很乖巧地点了下头,魏徵以弘文馆大学士的身份来滕州,基本要等同于唐俭这位滕王傅的地位,谁知道他的三把火,会朝哪个方向烧?陋室铭所带来的滤镜威力,就算没到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的程度,也不会多多少……终于可以再次和他对线,说实话,还真有一点点小激动呢~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的心……欧阳询将目光转向星空,不再看李元婴那跃跃欲试的眼神,等羊鼻子来,某还是稍微提醒一二为好,滕州不比在长安,没有陛下压制着滕王,谁知道他又能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浑话来? 越是乖巧的表象,越会隐藏着巨大的破坏力,比如烟花,比如油纸包。 初秋夜凉爽的风,带着芦苇等草木之香,混合着行宫的桂花香,还有曲三娘的琵琶和清朗中带有三分妩媚的嗓音,带给众人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悠闲意境。 “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广野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李元婴拿起琉璃杯,喝着掺有三分之一梨花白的石榴汁,大唐版鸡尾酒……不要再提禁酒的问题,在周围人休闲时,就会捏着酒杯浅酌慢饮的大环境下,独善其身显得很怪异。如今女子的购买了主要在首饰、胭脂和衣料方面,鸡尾酒的市场还太小,可以让长乐那个傻憨憨先玩着,忙起来就没时间掺和朝堂那些破事。 某总是心太软。 “且就广野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真乃绝妙好诗!”唐俭拍着大腿高声赞叹道。“某这就写奏疏送回长安,定下来只称广野泽,此诗就是此处的招牌……再让长孙嘉庆过来转转,搭建多少楼阁都没得问题,准保客似云来,日进斗金。” 秋水夜无烟,怎么想出来的呢?不会有更贴合此情此景的诗句,广野秋夜会从众多湖光山色里脱颖而出,引来无数文人墨客,吟唱不断,原因非常简单,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们不会让滕王这个魔王专美于前滴。 李靖:“……” 陛下今夜无眠,长安今夜无眠,某今夜……可以踏踏实实地好好睡一觉,明早可以欣赏南湖日出,外加看野鸭群舞,巴适得板。 “王爷很喜欢滕州,才思如大河奔流。”虞世南晃着手里的高脚琉璃盏,悠然笑道。“那首螃蟹咏,让弘文馆各位学士,争辩得面红耳刺,拔剑四顾,大有皆吾之敌的感慨。” 儒家虽然已有渐成主流学术的大势,可从三国魏晋至今,大多数人只是把它当做外衣。纯正的儒学大家,在频繁变换的王朝之间,成为某些人的踏脚石,被借头一用;又或者壮怀激烈,一头撞死在宫门外,导致家族被反复清洗,查无此家。那些讲玄学外加放浪形骸的先贤,说好听些是探索天地至理,说现实些是豁达从心,说难听些是装疯保命。能进弘文馆的人,不是经过千淘万漉的士族大家培养出来的贤才,就是经历前朝乱世得到机缘的英才,他们可不只会讲之乎者也。 “虞傅,某对你很是尊敬,还请嘴下留情。”李元婴惫懒地笑道。后世有人说过,唐诗宋词是烙印在种花家骨子里的浪漫。看到月亮,便会想到疑是地上霜,想到天涯共此时,想到千里共婵娟,想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更有人说过,为什么从小背唐诗宋词,为的是看到某些时候,能恰如其分地表达自己的心情或者感受,而不会一句卧槽(槽里有很多草)走天下。 后世还有个概念叫“棘轮效应”。机器的齿轮通过棘轮之间的互相咬合,带动机器的运转。而一旦机器开始运转之后,便只能一路向前,无法停止也无法后退。其实这种情况也不绝对,闭关锁国外加烧毁海航船的图纸,导致整体技术倒退几百年,埋下祸根。某要做的事情是,不论诗词歌赋还是工业进程,大唐只能沿着棘轮效应一路前行,无法停止也无法后退。 “哈哈,王爷,虞美人从来不知道何为嘴下留情。”欧阳询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年轻,比吃了某白金还年轻态。“他的怼人功夫只略逊于魏玄成,姜桂之性,老而弥坚。” 大唐三大嘴炮:魏徵、虞世南、王珪。王珪能挤进前三,只因为他敢于让公主在昏仪上,行拜见公婆之礼,自此成为定例。虞世南能排名第二,因为反差太大,弱不胜衣的模样,却性情刚烈,谏言的次数仅次于排名第一的魏徵。 李元婴:“……” …… 晨光微熹时分,李世民动了下身体,幽幽叹息道:“阿难,告诉他们一声,今日不议政,吾要去霸桥看看进度。” 观音婢已经离开,某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忙碌,还有兕子他们需要照看,还有远在滕州的那位竖子……“滕王那里可还有别的消息传来。” 张阿难取出袖子里的信笺,默默放到李世民面前,滕王绝对是故意滴,某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做甚? 看完信笺上的内容,李世民无语向窗外,清晨的阳光,洒落进来,又是晴朗的一天,霸河两岸的杨柳不知道有没有叶子微黄:竖子的话果然不能相信,从会须一饮三百杯,到将船买酒白云边,地上已经不够他闹腾,他准备上天作个大的……难道他真的相信李淳风的那个设计图,能上升四十里?也不知道李靖、唐俭和魏徵能不能看住那竖子?总不好让他刚去几日便回来。在金州只待了不到三个月,若是在封地也待不住,他的名声会比小七那个混账还臭。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某想去献陵,真的想去,十几个弟弟捆一起,都没他一个人让某操心,某太累了!谁会一边骂着那些贪图名利的人,一边想着从女的娇憨可爱?谁又会一边念着照花前后镜的温香软玉,一边想着买酒白云边的隐士情怀?若是时间相隔久些,某还可以说也许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倍生感慨,可这四首诗,前后相隔尚不到两日。 “阿难,你说滕王想表达什么意思?” 某对他还不够好吗? 张阿难听到滕王二字,微愣片刻,组织了下语言,低声说道:“陛下,滕王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只是想挣小钱钱,重点在那句且就广野赊月色。” 李世民:“……” 广野,大野泽的别称? …… 第288章 会称之为蒸汽大唐 时间不会因为谁发呆就停滞不前,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行。等李世民从挣小钱钱的说法回过神来时,已经是卯正一刻,站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温声说道:“传口谕给窦德素……让他陪同前往新霸桥。” 转银钱给竖子的事,还是某亲自交代比较好,以免传话的过程,横生枝节。孟夫子有云:理亦无所问,知己者阕砻。良驹识主,长兄若父。为了防止那竖子油锅里捞钱,某还是默默支持下他的私库……不能再出一次四百车器用服玩的荒唐事! 张阿难轻声唱喏,低声说道:“陛下歇息会去滕王府用早膳吗?昨夜亲仁坊、崇仁坊、永兴坊、务本坊、兴道坊、长兴坊和东市的坊墙,已经拆除完毕,房相他们几个陪同晋阳公主和晋王,一起拆的。” 皇室宗亲、皇室姻亲还有政事堂重臣府邸所在的坊墙都能拆除,别人便无法在明面上掰扯那些典籍。 “长兴坊?”李世民眉毛微挑,长广阿姐因杨师道送豫之去挖矿,三日不理,四日不见,让他无计可施,自请去益州接侯君集,想要通过距离让阿姐明白他还是蛮重要滴……忍着笑说道。“送两支金丝嵌真珠步摇给长广公主,告诉她景猷再有两三日便回长安,豫之在浔阳安好,做事勤勉,吾甚悦之。” 阿姐人美心善,才华横溢,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便是有些溺爱幼子,父母爱幺儿,可以理解却不能苟同。豫之是阿姐的幼子不假,可更是杨师道的嫡长子,不是嫡次子或者庶子,期许不同的情况下,有分歧很正常。实事求是地讲,杨师道肯让豫之去挖矿,某也很震惊,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情理很多人都懂,能狠下心来下勐药的人,甚少。 某应该向杨师道学习,首先,元昌那竖子扔哪里去好呢?善画马,笔迹绝妙,画的鹰鹘雉兔,亦在佳品之列……吐蕃和高昌太远,岭南的马比较矮小,靺鞨族人比突厥人更彪悍,很适合他去纵马狂奔……等等韦珪那头的消息,希望他能有更好的发现。其次,高明又扔哪里去好呢?为什么都是竖子,难道混账这种病会如瘟疫般,四处蔓延? “陛下?”昨夜在少府忙碌没有回府的窦德素,等了两刻钟还没看到李世民有任何想说话的意思,十分疑惑地问道。不是没有耐心继续等,而是定好了火油版二轮车和三轮车,今日己初上街,现在已是辰初二刻……元正才会将时辰改为点数,并启用新历,看着怀表再转换到时辰,有一点复杂。那种带有时辰标示的表,某不屑用之。 李世民回过神来,看向窦德素,笑道:“刚才看了鱼伯的诗,引起某想去广野泽的兴趣,想的有点多。” “……”窦德素不想讨论李元婴写的诗,在他眼里,去了滕州的李元婴开始不务正业起来,有那时间研究点什么物件不好?竟然学那些酸儒去写诗,忒堕落!果断转移话题说道,“陛下,金吾卫巡逻车已经准备就绪,己初会正式启用,你是否去看一眼,然后再去霸桥?” 新车上街仪式,按理说不需要陛下出面,不过某和李道宗、杜楚客需要出席,与陛下想去看霸桥进度的情况发生冲突,我们希望能兼顾。若是陛下坚持己见,我们会让杜楚客陪他同去,关注新车的使用情况,杜楚客起不了什么作用,除了审批银钱的时候能快些。再说了,霸桥的桥墩竖在那里又不会跑,哪天去都行。 李世民眨了下眼睛,又抠了抠耳朵,疑惑地问道:“不是说中秋之后才能上路吗?” 韦归藏的说法是捶打车身需要时间,容不得一丝马虎,因为速度太快,安全性必须保证。言犹在耳,怎么突然之间就能上街了?以韦归藏的性格,不可能欺君,不是说他做不到,而是不屑为之。 “班左丞改进了金属材质的捶打方式,将蒸汽机用在捶打器械上,效率提升百倍,品质提升十倍有余。”窦德素的眼神里充满了炙热的崇拜,人力有时尽,蒸汽机却可以保持相同的力度和速度,工作八个时辰没有任何问题。李道宗的表现比某还夸张,工部打制的最新一批横刀,花纹之精美,刀刃之锋利,除了叹为观止,鬼斧神工,某想不到还有什么词能准确形容它们。 李世民直接站起身来朝殿外走去,说道:“我们去滕王府用早膳,正好顺路看看拆掉坊墙的几个坊,如今是何等模样?” 捶打器械可以用蒸汽机,那么别的器械自然也可以用,也许用不了多久,各番邦属国说起大唐时,会称之为蒸汽大唐。 某,很期待。 窦德素看了眼张阿难,快步跟上李世民的步伐,陛下还是没说是否去看新车上街,某有一点点忧伤。之所以只是一点点,因为滕王府的早膳很美味。 随着开市时间的变更,长安的街道辰初时便有些忙碌,运往东西两市的货物,还有各酒肆食店从曲江池或者春明门、金光门码头采购到的最新食材,忙碌中透着活泼的烟火气。 李世民坐着的火油蒸汽车从朱雀门出来,就看到被拆掉坊墙的兴道坊,原本只开东西两坊门,因为北面是皇城,南面有漕渠自西向东贯穿,如今能看到宗正卿李神符和左骁卫将军李客师的宅邸院墙。兴道坊的东面是务本坊,坊西为园子监所在地,领国子学、太学、四门、律、书、算六学,东南为房乔的宅邸……“国子监的读书声能传出来,算是好事一桩。” “陛下,不止国子监的读书声能传出来,稚童背诵棠梨声律的声音,也会让人会心一笑。”窦德素叉手……车内空间有点小,抱拳说道。“杜尚书昨日刚和某抱怨算盘档数不够,让少府制作丈长的算盘,便于账目核算和验算同时进行,节省空间和时间。” 那抱怨中透着得瑟,某不拆穿他而已。一船货物的价值,能抵几块琉璃,几只金钗?某什么时候得瑟过,闷声发大财的道理都不懂,比其兄长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真真拍马难及。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李世民:“……” 丈长的算盘?! …… 第289章 晋阳有正事要忙 转到南北向的兴安街,务本坊与平康坊相对,没有拆除坊墙的平康坊,反而像矜持的花魁,待价而沽……李世民摇了摇头,怎么想法被幼弟那竖子带跑偏了?不得不说,拆除坊墙看起来视野更开阔,风景也变得多姿起来……轻声问道:“此次上街的新车,数量多少?” 窦德素从袖子里取出纸卷来,看着上面的数据,轻声说道:“回陛下,此番打造二轮车一百零八辆,三轮车三十六辆,预备元正之前再做三批。工部的流水制造的技艺日渐成熟,数量应该会有所提高,具体情况要问过李尚书才知道。” 车行到长兴坊和亲仁坊之间,两处坊墙都已拆除,街上行走的人比兴道坊和务本坊多不少,有挑着货担的人在沿街叫卖,也有孩童跑来跑去……李世民眉头紧锁着,没有了坊墙的阻隔,问题会增加许多。看向不远处的望楼……为甚某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被幼弟那个竖子套路了呢? 他才十一岁,应该是某想多了? 真的是某想多了吗? 应该是想多了,那竖子又不是姜太公钓鱼 ……等等,愿者上钩?那竖子先是烟花,然后望远镜,再然后白叠子,再再然后转鹭灯……蒸汽机的制作过程,好像和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就是某想多了。 藏剑苑门口下车后,窦德素和张阿难相视一眼,默默跟在李世民的身后,陛下非常有可能又跑神了,只是他走路除了慢些,没有任何别的状况发生:保持沉默是一种智慧。 看到李元礼三人组和小兕子、雉奴,又看到房乔和李神符、长孙无忌等人,李世民明白了自家幼弟,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挣小钱钱,他不在长安,依然有人来蹭吃蹭喝,连早膳都不放过!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阿耶~”晋阳公主发现李世民的脸色有些难看,忙张着双臂跑到他面前,扬起小脸,软糯可爱地撒娇卖萌道。“房相说我做事果决类父呢~” 能得房相如此夸奖,我也没想到,有些小激动!原来他们夸我都是聪慧类母,貌美类母,头一次有人说我果决类父。 李世民弯腰抱起自家闺女,轻刮她的小鼻子,温声说道:“不要轻信玄龄的忽悠,他只是想能有人免费帮他们拆墙。” 看向房乔等人,说道:“将作监和工部的人,还不够你们指使吗?竟然将主意打到晋阳头上。” 公主、县主年满十五才去民部任职令史,吾家兕子才七岁,你们就让她做将作少监负责的事情,脸都不要了吗? 晋阳公主:“……” 阿耶,拆墙……好像是我主动拆滴,与房相他们无关,他们是来帮忙做收尾事宜哒。 众人跟着李世民回到藏剑堂,坐稳当后,房乔叉手一礼,说道:“陛下,阎立本分身乏术,滕王又远在滕州。晋阳公主和晋王拆家的技艺为滕王亲传,不说是比阎立本略胜一筹,那也是旗鼓相当。还望陛下准许他们,帮忙拆除长安坊墙。” 左威卫将军姜确的匠作技艺也不错,只是他的技艺已经朝着军用器械方向狂奔,大有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架势。让他带人拆墙,大概率和滕王挖湖一样,油纸包开路,一个字:炸。 风险性太高。 晋阳公主听到房玄龄的话,大眼睛忽闪着看向李世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阎谘议旗鼓相当呢,本宝宝想帮忙! “你不想去滕州找小阿叔了?”李世民忍着笑问道。小丫头是真的不禁忽悠,房玄龄两三句话就让她心潮澎湃,巴不得撸起袖子直接开干。 晋阳公主犹豫了三息,乖巧可爱地说道:“子曰:父母在,不远游。” 阿叔教我哒,他说西城离长安只有四百里,不算远游,滕州却远在三千里之外,阿耶会想我哒。 李治:“……” 兕子,你在西城乐不思长安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这句话呢?阿叔知道后,不知会做如何感想? “晋阳纯孝。”李世民睁眼说瞎话毫不犹豫,闺女主动不去滕州,某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原本送去滕州,是担心她被言辞激烈的御史吓到,如今房玄龄主动提出让她帮忙拆墙,那群御史自然由政事堂各位摆平……不得不承认,某无法摆平御史,除非某不想当明君,砍掉几位言辞过于激烈的,再流放几位太过能蹦跶的……略带调侃地温声笑道。“那就与为善一起虚领将作丞之职,帮帮政事堂与将作监诸公。” “喏。”晋阳公主笑容灿烂地叉手一礼,娇憨地应道。 李治无奈跟着唱喏:某只是吃瓜看戏的人,怎么也会被牵扯进拆墙之事呢?某其实更想去……民安署做事情。 长孙无忌:“……” 雉奴虚领将作丞,陛下这是哪个都不舍得让去封地,还是真的有什么想法?总不会是高明瞒着某和阿舅做了什么事情,被陛下提前知道了 ……吧? “公孙先生,劳烦你传信给那个竖子,吾家晋阳有正事要忙,滕州改日再去。”李世民笑容特别温和无刺激地说道。拆完长安的坊墙,还有洛阳的坊墙,拆完洛阳的坊墙,还有长安的扩建工程,扩建完毕还有宫城的拆除和修建……忙活下来,没有个三五……五六……七八年,是忙不完滴。 公孙白叉手唱喏,轻声说道:“陛下,可还有什么需要转告滕王?既然晋阳公主不同行,孙署令明日就会出发,便于尽快选好适合种植白叠子之地,蓄养地力。” 说实话,晋阳公主不去滕州,对于我们来说是好事,滕王不用整日只想着送新奇的礼物给她……我们承认公主很可爱,可是云鹤府的事情千头万绪,我们同样很需要他帮忙梳理方向。 “孙公,你帮吾转告那竖子,就算才是真的如泉水喷涌,也给吾克制些,弘文馆就快人脑子吵成犬脑子了。”李世民看向孙思邈,十分头疼地说道。少府每个月会转银钱到滕王府,幼弟挣钱的心思,应该不会再那么强烈。无所图的时候,那竖子连笔都懒得拿,更不要说写诗了。 房乔:“……” 有没有吵成犬脑子,某不晓得,如群犬乱吠,倒是很贴切。 长孙无忌:“……” 某很庆幸虞世南、欧阳询和魏徵已经身在滕州,否则弘文馆的热闹程度,至少翻倍……陛下圣明! 孙思邈轻声唱喏后,低头专心用早膳,早膳吃好很重要…… …… 第290章 某此时此地……聋了 “我们为什么不去朱雀门那里观看?”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来到藏剑堂楼顶,坐到居中的矮榻上,将她放在身侧……雉奴由公孙白带上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看向公孙白,十分不解地问道。他们竟然在楼顶又加出个小亭子来,能容下至少六个人排排坐的“小”亭子。 实话实说,视野真的很好……立政殿的楼顶,要不也加个?只是不知道花费几何……明年春再说。 “陛下且莫心急,一会便知。”公孙白看向朱雀门方向,一百四十四辆车子齐发,噪音有点大,没有必要让陛下和晋阳公主的耳朵,受此折磨。 房乔看了眼身边脸色有些发白的宇文士及,亭子确实有点小,但这不是脸色发白的原因。原因是,没有下楼的梯子……其余人随着窦德素和李道宗去朱雀门,看金吾卫的出行仪式,他想要和陛下掰扯下拆开化坊坊墙的时间,便没有同行。何苦来哉,就算有那么一件半件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跟上步伐,陛下也不会就认为他不够忠心,更不会有些什么别的小想法。 镇日杯弓蛇影,累不累啊? 晋阳公主乖巧地端起一盘寒瓜子来嗑……瓜子好像变大了不少,味道也更上层楼,应该是孙公和李司农的功劳……孙公明日去滕州,本宝宝没有同行,不知道阿叔会不会伤心?一会写封信让孙公带去,本宝宝很想念阿叔,也想能尽早见到他,只是……更想做一个让他引以为傲的从女,而不是只会收礼物撒娇的小女郎! 阿叔会懂我滴! “陛下,长安取消坊墙制度,洛阳、扬州和益州是否也取消?若是同样取消,没有望楼,没有民安署,也没有火油二轮车,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宇文士及的脸色缓了过来,问的问题很“专业”。 房乔无语望天:知道这个佞臣留下的时候,某就应该随便找个理由熘走。某永远猜不到他佞的底线在哪,换个说法就是,他总是能让某刮目相看(反向)。 杜澈:“……” 韦公在朱雀门那里,随时应对突发状况。孙公在壶梁苑收拾行囊,明日辰初便离开。某被留在藏剑堂,便于随时给陛下解释些数据方面的问题,师父对数据没什么感情……某应该让二师兄或者大师兄过来,宇文士及的问题,让某的耳朵受到了一万点火花伤害。 某此时此地……聋了。 公孙白:“……” 今儿天真不错,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碧空如洗,空气中还隐隐有桂花香,随风而来,宜饮酒作乐,听新曲。 “仁人,此处很安全,原来可没有这个亭子。”李世民对宇文士及的问题,没有任何不解和反感,温和地解释道。“你提出的问题很有道理,某的想法是先只在西城和长安试行,半年或者一年之后,再考虑洛阳和其地方。” 黄帝内经记载:余尝上于清冷之台,中阶而顾,匍匐而前,则惑,余私异之,窃内怪之,独暝独视,安心定气,久而不解,独博独眩,披发长跪,俯而视之,后久之不已也。又有:恐则精却,却则上焦闭,闭则气还,还则下焦胀,故气不行矣。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孙思邈的解释是有些人登高后,看到的景象跟平日的视线大相径庭,甚至出现扭曲变形等状况。对原本司空见惯的事物产生害怕和担忧的情绪,继而身体会表现处一系列不舒适感,如焦虑、心跳过速眩晕、胸闷、恶心呕吐、发冷虚弱、手足颤抖、四肢发软等等,而且距离判断的偏差越大,恐高感就越强烈……和杜澈他们一起做事,孙思邈的医学新词也变得多了起来。 宇文士及目前的表现症状明显是恐高症发作,脑子明显转不动了,才会说出已经讨论过的问题,目的只有一个:不让人发现他有恐高症状。 房乔目光微闪,陛下今日很不一样…… “陛下圣明。”宇文士及目光平视,坚决不再往下看,确实是有亭子,可这亭子只比回廊宽些,不是正常规制的六角亭,亭檐下的占风铎还响了不停,特别像某些仪式上的招魂。 转身倒茶的李治看到宇文士及背在后面,有些发抖的手,眼底闪过一抹恍然,难怪阿耶没有任何不快,只是……他怎么发现的宇文监恐高呢? “彭彭彭……”随着十二声鲜花礼炮响起,朱雀门外金吾卫侍卫腰带砍柴斧,头戴最新式球形头盔,齐声发动车子,沿着朱雀大街,呼啸而过……真正的呼啸,坐在楼顶的李世民都能清楚地听到发动机的声音。 “速度似乎比我们乘坐的车更快?”房乔看向公孙白,诧异地问道。 从守卫的角度来说,没有任何问题;但从安全角度来说,隐患不可谓不大。谁也不敢保证,侍卫队里就没有心思叵测之徒,最难测的便是人心。 “房相,他们要缉拿的人,速度不会很慢,甚至有些人会飞檐走壁。”公孙白看了眼凝晖阁方向,袁疯子不时跑回长安,不论理由多么充分,真相其实只有一个,他不放心李淳风,担心他无法掌控长安的局势,让某些歪门左道有机可乘。他也不相信某与韦归藏,认为我们不会多管闲事……轻声解释道。“你们乘坐的车,不是速度不快,而是加了限制装置,千牛卫侍卫知道如何处理危险状况。更重要的一点,车子做过破坏性安全试验,油纸包只能让它略微变形。” 滕王对车子的安全性特别注重,陛下乘坐的车子,可以承受住火炮的冲击,新发现的金属被反复试验,用于改造车子的各处,重中之重是地盘、发动机和方向舵轮。 “略微变形?”房玄龄难以置信地重复道,油纸包的威力大家都很清楚……“车子的外壳不是普通的铁!”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也不可能有别的解释。 公孙白没有任何尴尬地从袖子中取出一柄拂尘,轻甩拂尘后,手捏道指,老神在在地说道:“房相,君子当三缄其口。” 难怪袁疯子喜欢端着拂尘,确实很适合人前显圣。 房乔:“……” 多少年没人如此对某说话了?某飘了,着相了。 李世民:“……” 那个需要某手印才能打开的盒子? …… 第291章 心里有些发毛 被邀请参加仪式的各国使节,还有各世家在长安“办事”的人员,以及各州派来的进奏属官,呆呆地看着远去的金吾卫侍卫,想法如何不知道,瞪圆的眼睛,微张的嘴巴,还有颤抖的手,可以想见他们的惊讶程度。 长孙无忌的目光看向亲仁坊方向:袁天罡他们到底想做甚?若是仅仅为了蛊惑陛下,以道门为尊,似乎没有必要,大唐本就以道门为首。总不会真的是为了大唐的繁荣昌盛添砖加瓦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吧? 就算真的为了大唐的繁荣昌盛,袁天罡任太史令十余年,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要添砖加瓦?那么真相便只有一个:道门有大阴谋! 李道宗看到长孙无忌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暗暗摇头,长孙无忌私心过重,不如房玄龄忠诚谋国,亦不如杜克明断事为公,更不如唐俭有自知之明,怕是难以善终……祸福自招,他又不是某儿子,与某无关。转头看向韦归藏,轻声笑道:“韦署令,还望你日后多去工部转转,喝喝茶,聊聊天,谈谈风花雪月,顺便为我们提些改进意见。” 窦德素:“……” 你好歹也是一位战功卓着地郡王,俘过东突厥颉利可汗,追得吐谷浑伏允可汗如丧家之犬,最终被部下所杀……所以,你如此犬行为哪般啊? “郡王说笑了,你与我们云鹤监乃是至亲兄弟,我们需要多向你们学习才是,尤其是那套流水制作技艺,谁见了都只能说一个服字,效率真高。”韦归藏叉手一礼,肃正的语气,让人不会有丝毫怀疑,更不会质疑他说的话的真实度。 窦德素:“……” 袁公说话的语气尽显高人风范,质疑他便是对神仙不敬;公孙先生说话的语气很……反正也打不过他手里的剑,记住一点,不要提任何反对意见就成;孙公说话最平和,只要不对医术和农术大放厥词,与他沟通交流最容易;张公……他忙于四处奔波,见不到人,略;最让人头疼的是韦公,不论什么话,他说出来如同在念墓志铭,肃正之气直冲霄汉 ……明明在滕王府,他们都很正常,为甚偏要难为某等凡夫俗子呢? 李道宗听到韦归藏称呼郡王,笑得眉眼弯弯,和蔼可亲,丝毫不见战场之上的莽气,说道:“鱼伯运送回来鱼虾蟹的秘技,请韦署令教某等,工部再有修桥建码头之事,也能就近州府换些银钱,为工匠们的菜色多添些肉食。” “班左丞正在检验运输数据,核算完毕之后,会誊写相关资料送到工部。”韦归藏看了眼太阳的位置,眉头微皱,低声说道。“郡王去芙蓉园喝杯茶,再去霸桥不迟。” 王爷竟然对晋阳公主暂时不去滕州之事没有任何反应,有问题,有大问题……总不会他想直接回长安 ……吧? 李道宗拽上窦德素,窦德素顺手薅着尉迟恭,坐上车,绕到道政坊,直奔曲江池畔芙蓉园。 长孙无忌:“……” 某是谁?某在哪?某看到了什么?为甚就某被留在朱雀门! 李神符拄着竹杖,慢悠悠朝兴道坊走去,热闹已经看完,回家好好歇息几日,年纪大咯,老骨头经不起折腾……鱼伯那头一直没有消息出来,忒过反常,某心里有些发毛。 长孙无忌:“……” 你们撤得有点早,招待各国使节的午宴,不参与了吗? 岑文本看向礼部尚书卢宽和民部尚书杜楚客,眼神示意:剩下的流程你们继续走,某去滕王府找陛下。 “岑侍郎的眼皮抽筋了吗?”长孙无忌看到岑文本也想熘,勉强压下暴躁的情绪,冷嘲道。虽然我们刚打下高句丽和吐蕃,李世绩和程知节、牛进达还在往北推进,但别国使节的面子,我们多少还是要给予些尊重,暂时不适合再开辟一处战场。至少要等李世绩或者苏烈他们一方送回战俘和战利品,国库吃紧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内部防御力量无法支撑,除非只用肃甘凉三州的折冲都尉府的士卒,就能踏平高昌城。 ……李靖年迈,又去了滕州,别人无法做到。尉迟恭勇冠三军,明智果决,中心也没有问题,但说到运筹帷幄,和牛进达、薛万彻相彷,不如侯君集和李世绩,更不要说李靖、李孝恭和苏烈。攻下逻些城,又与李靖有师徒名分……二十年之内,很难有人能盖过他的功绩。 然后……李靖是李元婴那竖子的长史,苏烈是那竖子的外父,陛下到底是有多疼爱这位竖子幼弟啊?某要发消息……电报的内容,易被云鹤府知晓,某要写密信给阿舅! 岑文本行了个特别标准的叉手礼,语气平静地说道:“司空,陛下身边须有中书省的人陪同,某先走一步,前往亲仁坊。” 不说滕王,算是给你长孙面团留三分薄面,你若得寸进尺,那就别怪某将你的脸摁在地上摩擦。 长孙无忌想驳斥几句,却捕捉到岑文本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冽,话锋一转说道:“景仁慢走,帮某转告陛下,某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今日无法同去霸桥。” 岑文本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若是房相、魏知事或者虞秘监,他们绝不会退缩。所以,滕王叫他长孙面团,不止形似更神似,没有比面团二字更贴切的诨号,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诨号,诚哉斯言! 卢宽和杜楚客相视一眼,分别招呼各国使节与世家“常驻”人员,各州进奏属官归长孙无忌,因为他兼任礼部尚书。工部尚书李道宗被韦署令拽走,兵部尚书侯君集正在回长安的路上,刑部尚书……略,今日之事不需要刑部参与大理寺卿刘德威正同金吾卫绕城而行,主管长安各卫违律审判的是大理寺,刑部只负责复核,御史台负责风闻奏事,俗称抓小辫子。 长孙无忌:“……” 某感觉到了岑文本的……他一向小心翼翼,昭事于帝,不可能蔑视某,某与陛下的感情非常人可比! 他……怎么敢?! …… 第292章 对酒当歌话旧年 在长安各方等待李元婴反应的时候,他已经乘船,顺着新河道直奔滕州治所滕州,是墨翟与公输班,还有孟尝君和毛遂的老家……励志达人凿壁借光的匡衡,也是滕州人,毫不夸张地说,实乃人杰辈出之宝地。 “王爷,你真的不介意吗?”唐俭看着脸色平静如水的李元婴,很不放心地轻声问道。滕王对晋阳公主的到来,安排了许多事项,突然说有正事要忙……呃,年仅七岁的小女郎,能有甚正事去忙? “唐傅不用担心,某知道晋阳忙什么事情,阿兄说的没错,确实是正事。”李元婴站在船头,看着河道两岸的田野,脑海里闪过麦浪滚滚、花生满地以及棉花朵朵的景象……小包子被留下的真相很简单,拆除长安一百零八坊的坊墙,将作监和工部能指定位置的人,不足用。阿兄作为父亲,思考问题的角度是小包子的安全和性格养成问题;政事堂那群老狐狸却只会想着,怎么多快好省地完成任务。 拆完长安,还有洛阳,拆完洛阳还有扩建长安……小包子短时间内不会来滕州,雉奴和裴十七……“叶法善,你回长安滕王府,只要晋阳公主出宫,你就跟在她身边,不得有失。” “喏。”素白道袍的叶法善放下手里的茶杯,取下头上的莲花子午冠,收入袖中…… ……萧若元直接摁住叶法善的手,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会又想幻化成云雀离开吗?你忘了自己可以御剑乘风吗?” 李元婴:“……” 某好像没见过叶法善御剑乘风,难道当鸟也会上头?可是……此鸟非彼鸟,有甚好上头滴呢? “当然没忘。”叶法善澹定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柄剑,标准的三尺长剑,不知道是否精光暗暗青蛇色,文章片片绿龟鳞,看剑鞘便可知是把好剑。“是你太过急切,某还没取出剑来,就急于发表意见。萧十一,你着相了。” 幻化云雀的鸟样飞回长安,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想,更不可能这么做。先不说路上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危险,光扇翅膀就能累晕在半路上。某的脑子很正常,既没被黔之驴踢过,也没被皮里春秋夹过,更没有人会将某当临江之麋,宠惯得不谙世事。 萧若元:“……” 你才着相了呢!你全家都着……不牵连家人。你师父和某说话,都从未如此连讽带刺,连捎带打过。 唐俭无语望天,不想变云雀你摘莲花冠作甚?如同滕王讲的故事,此地无银三百两。好羡慕能留在广野泽的李老银、虞美人还有欧阳猕猴,只因为四人之中某最年轻,不需要再多修整几日,顺便等等魏徵和袁天罡。 许圉师:“……” 为什么滕王身边的人都如此……诡异呢?明明先帝和陛下身边的人,都很正常……李卫公和唐莒公也已经变得不那么正常了。对滕国令任期之间事情的艰难程度,某心里真的没底啊! 叶法善朝李元婴抱拳一礼,踏上长剑,消失不见……只要某不承认,就没人知道某的真实想法为何。 “今日的风,有些过于喧嚣。”李元婴没有回头看叶法善的身影,估计到了没人的地方,便会变成云雀,玩大唐版遛鸟,还是自己遛自己的独特版本。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许圉师:“……” 岸边的柳树都没有随风轻摆,哪里来的喧嚣?某要不要申请去凉州当个户曹或者别的曹参军事,又或者只当一个参军事?品级降低些无所谓,至少不用一头雾水,无所适从,茫然不知前路。 “让牡丹来抚琴一曲?”唐俭非常配合地建议道。 不是风喧嚣,而是因为晋阳公主心情低落,陛下有过相同的经历,估计等晋阳公主成婚的时候,陛下和滕王会特别心有戚戚然地对酒当歌话旧年。 萧若元想到在广野泽附近查勘土质的秦五,他一定能懂滕王说的风有些过于喧嚣。只因为他们两个仅仅辩论那种绣法绣出的云和水波更有灵魂,就辩论了一整夜。武孺人跟在一旁演示滕王所说之针法,相比之下,秦五的针法落了下乘。于是借口勘验土质,顺便等候袁公和孙公,没有随滕王南下。 让某没想到的是武孺人的绣技,竟然能做到以针代笔,宛如画图。东晋王嘉撰《拾遗记》略曰:文帝所爱美人薛灵芸,常山人也,年十五,容貌绝世……妙于针工,虽处于深帷重幄之内,不用灯火之光,裁制立成……宫中号曰针神,文帝为之改名夜来。 不能算是专于绣技,至于璇玑图,属于织锦与绣技无关,着重表现的是文采斐然之下的故剑情深……滕王打算推武孺人做绣技第一人吗?那样的话,未来王妃会怎么想?唐孺人和唐傅会怎么想?至于玉夫人……不用考虑,崔家别的房头巴不得能送人进府,与她分享甚至直接替代她。 因为已经有很多人,通过各种渠道,旁敲侧击地打听,当选滕王媵需要的条件。韦公表情太过严肃,那里打听消息的人不多;李卫公基本待在滕王府不出门;唐傅的孙女是左孺人;虞傅和欧阳友装聋作哑的手段之高妙,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魏公那里……脑子被黔之驴踢过的人,也不会去找他;宗正卿李神符、少府监窦德素、工部尚书李道宗、大理寺卿刘德威以及司农卿李纬,每日都不会被不同的人打扰,打听消息的人甚至包括各国使节。 “让牡丹弹箜篌,萧十一以箫相合。”李元婴看了眼跑神状态的萧若元,散漫地笑道。秦五不是输在绣技,而是输在千余年的技法积累,刺绣技法的积累和织锦、缂丝甚至凋刻相同,都需要绘画技艺的更加完善,提高人们的美学素养。有人会拿簇金绣的失传来举例,簇金绣表现的更多层面是盛世繁华,是雍容大气的极致,而不是美学的极致。如同后来的鲁绣与苏绣的区别,用色鲜明、针法豪放、朴实健美的鲁绣,无论如何也绣不出苏绣绣画的清新澹雅与闲适写意。 萧若元回过神来,端起茶盏,懒散而又清冷地说道:“某最近用脑过度,需要好好歇息,没心情演奏欢快的曲调。” 李元婴:“……” 你一路逛吃逛吃逛吃,什么时候用过脑子? …… 第293章 养望的最新手段 “杨柳青青着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牡丹的声音柔婉如扬州的明月夜,亦是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的那种柔婉。 李元婴轻扣船舷,惫懒地笑道:“牡丹,改唱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某不是在霸桥送别,也没人问某归不归……原来的历史线上,直到李二凤离开,那位滕王也没回过长安……原来某还是在意小包子不来滕州滴,原来小包子总是跟着某跑,大耳贼李二凤是不是也有相同的失落感? 还是多生几个儿子吧,免得闺女出嫁时,想要将新郎……以雪埋之。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唐俭惊讶地看向李元婴,某不知道是无意间的佳句偶得之,还是反复推敲后的故作澹然……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更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子,因为这些诗句,前仆后继地想要推到他?滕王府,注定不会平静,小七娘……此生注定要劳心费神,某误了她。 李元婴坐回矮榻,懒懒地靠在软枕上,漫不经心地笑道:“唐傅,东边日出西边雨,在西城和岚皋几乎每日都会出现,你为何如此惊讶?” 只要某不承认写的是情,那便只是描写天气,当文抄公也很辛苦,古人一点都不好湖弄。 “……”唐俭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汉水两岸,巴山秦岭重峦叠嶂,确实常有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景象,只是从未有人写过道是无晴却有晴……滕王不仅仅有善于发现美的眼睛,还有清新俊逸的诗才……也坐回矮榻,扯了下嘴角,笑道,“某承认见过此种天气状况,却只会觉得麻烦,出行时需要带伞,增添累赘。怎么也不会想着写成诗句,就算写成诗句,也不会给人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李元婴:“……” 黑色给了某黑色的眼睛,某当然要用它去寻找光明,而不是凝视深渊。只是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若是没记错,应该是红酥手那位大老的诗句,原句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算不算是蝴蝶的翅膀扇动得有一点点多呢? “唐傅过誉了,此话某可不敢认,弘文馆那群学士和才子,会让某见识到何为以理服人。” 半步论语治天下,半步抡语制天下的文人,某敬而远之,深藏功与名。无经纬与空黑黄,他们都能掰扯出道门与儒门的一二三四五……目前为止十八项不同之下每项又有六小项差别,让某重回做阅读理解时薅断头发,阐述作者运用了何种描写手法表达了什么想法与感情,又引申出或者升华到布拉布拉……亦或者借古讽今借物喻人等等复杂的情绪表达。 最难分析的是古文,还有迅哥儿的文章,标点符号都有着与众不同的特殊含义。从百草园到阿依像个圆规,从瓜田里的猹到祥林嫂捐的门槛,从白胳膊到小孤霜……后来,迅哥儿成为了网络上最红的作家……之一与否,暂且存疑,嘴替与吃货的人设,稳如泰山。 “王爷不必在意他们的乱吠。”唐俭发现秋高气爽的时候,喝一杯红茶,相当滴舒适。“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打不过就加入。用不了多久,各种诗词便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成为他们养望的最新手段。” 开宗立派他们不行,跟风很在行。滕王的棠梨声律再加上最近的几首诗,他们扒细节已经扒的差不多,很快便会出手抢占风头,不让滕王专美于前。 “那就将这首也发回去,我们以后专写风花雪月,别的领域让他们玩去。”李元婴眸光微转,想到王维、李白、王昌龄、高适、岑参还有杜甫等人,流派众多,佳作也不少,当能担得起锦绣盛唐的还要看他们几个。从看空山新雨后,到且放白鹿青崖间;从千里不留行,到万里长征人未还;从忽见陌上杨柳色,到北风吹雁雪纷纷;从燕山雪花大如席,到千树万树梨花开;从马上相逢无纸笔,到百年多病独登台;从白日放歌须纵酒,到落花时节又逢君……真的很想去开元天宝年间,与他们青春作伴好还乡 ……某位三郎太能活,导致安史之乱……某还是更喜欢贞观,更喜欢李二凤。偶尔当回文抄公,惊落下巴一片后,进入贤者时间,达到哥不在江湖,江湖却一直有哥的传说的超然境界。 萧若元:“……” 滕王的面皮是越发厚咯……有些促狭地追问道:“王爷,何为风花雪月?”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李元婴白了萧若元一眼,散漫地说道。想挖坑让某跳,呵呵,虽然未曾钓到过鱼,打鱼窝的技术,某却很专业。 萧若元:“……” 很有道韵,甚合道法自然之意,袁公他们该头疼咯。 唐俭:“……” 很符合隐士之意,陛下若是看到此诗,不知道会不会再次杀到滕州? 正在弹凤首箜篌的牡丹低头忍笑,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不会有比这更符合王爷脾性的诗句。自从入滕王府,就没看到他悠闲过,不是在给晋阳公主做礼物,就是在写诗词文章,又或者帮少府、工部亦或者云鹤府改进器械、理清思路、提出新的设想,怎一个忙字了得。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放下茶盏,李元婴抓起一把寒瓜子,开启瓜子壳满地模式……友情提示:公共场合不适宜开启此模式,会被问谁的脸皮在飞……佛门禅宗最擅长诗偈,慧开禅师参悟“无”字,参悟六年,迟迟未能悟其意,听斋堂鼓声豁然……等等,永徽三年(651年)道信把法传衣给弘忍,神秀与惠能作菩提树诗偈更在二十年后……西去取经的那位大和尚,还没回到长安,可以修路修到高昌城,让他能早些回到长安。 “王爷,此诗也传回长安吗?”唐俭对于李元婴悠闲嗑瓜子的行为,不知道该赞同呢,该赞同呢,还是该赞同呢? …… 第294章 绝不是府里最蠢的那位 “两首诗都传回去,让某人知晓,某与他还是不同滴。”李元婴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十分惫懒地笑道。至少某没有哀叹在小包子面前的地位大不如前,更没有气呼呼地跑回长安,在小包子面前狂刷存在感。 唐俭:“……” 某这张嘴怎么就那么欠呢?多少回了!多少回了!咋就不长记性呢?自作孽,不可活呀! 萧若元十分同情唐俭的遭遇,然后……从袖中拿出箫来,吹奏的曲子异常欢快,让唐俭直磨牙。 “哈哈哈……”李元婴拍着软枕大笑道。“此曲当有诗相合,方能尽显其趣: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初广野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萧若元乃名副其实的玉人,远非那位只在诗中流传的淮南节度使判官可比,当浮三大白!某会说那时的淮南节度使是牛僧孺吗?当然不会,更不会说杜扬州曾为李德裕献计平虏。某只做文字的搬运工,所谓牛李dang争与某无关。不过淮南节度使对杜扬州确实很上心,留有大量楚腰纤细掌中轻的相关记录:某夕,杜书记过某家,无恙;某夕,宴某家,亦如之……是不是很眼熟?堪称今日无事,勾栏听曲的最早版本。 唐俭:“……” 二十四桥明月夜?广野泽要建二十四座桥,是不是有些忒狂野了?!某劝谏呢,劝谏呢,还是劝谏呢? 牡丹:“……” 王爷今日诗情大发,度曲之事,瞬间变得忙碌起来,整理萧侍读的曲子也需要时间,要改编成适合王府乐伎合奏的曲子。不过玉人二字用来形容萧侍读,确实贴切。 “玉人何处教吹箫?”萧若元放下排箫,若有所思地说道。“晋书卫玠传记载:玠年五岁,风神秀异……总角乘羊车入市,见者皆以为玉人,观之者倾都。” 世说新语之容止又记载:卫玠从豫章至下都,人久闻其名,观者如堵墙。玠先有羸疾,体不堪劳,遂成病而死。时人谓看杀卫玠。某没有羸疾,也不会体不堪劳,更不会招摇过市,导致观者如堵,不会被看杀……玉人二字,可以接受。 李元婴端起茶盏喝茶:某不会告诉你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位大老,在莺莺传里写过,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想到曾经沧海难为水就会想到逍遥子,想到青霞的沧海与秋水,想到一袭红衣江中喝酒的东方教主……还未遇到过那种雌雄莫辨,哪种装扮都很美的美人。放下茶盏,看向唐俭,三分散漫三分促狭还有四分矜持地笑道:“唐傅,三首诗都发回长安,某要在长安,激起那,浪花一朵朵~” 王多鱼只是在西虹市激起浪花一朵朵,某要在长安,在大唐激起浪花朵朵,形成美丽的前浪,让诗佛、诗仙和诗圣他们那群小朋友做更壮观的后浪。 “喏。”唐俭为了不让李元婴再写出什么更惊人的诗句,忙叉手一礼应下,转身去电报舱发消息回长安。 世界安静下来,李元婴悠闲地吐着瓜子皮,享受着秋日阳光的温暖,听着牡丹浅的唱低吟,半眯着眼睛,不理会萧若元那副得瑟的嘴脸。因为他又双叒叕一次从袖子中拿出最新版琉璃鉴来,欣赏他那张惨绝人寰的脸。 与此同时,后面船上的某间厅堂里,崔十二娘脸色十分难看地看着武孺人,娇弱却寸步不让地说道:“那刺绣针法本就是滕王府所有,又不是武家的秘技,你有什么资格藏私?” 不是我急切之间失了分寸,而是武娥太特殊!果断处置了玉奴,以为滕王会有所……表示,结果他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没有表示便没表示,本来那种想要坑害主家的贱婢也不能留,反正滕王对唐七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照,武二娘又被送到了滕州,谁也没比谁特殊……来了滕州之后,却发现武二娘竟然深得滕王欢心,刺绣之法只有她知道 ……春桃不算,她不会成为滕王媵。 “玉夫人慎言。”唐七娘推开门走进厅堂,脸色微冷地轻声说道。“王爷做事轮不到我们指手画脚,至于与秦侍读议事,更轮不到我们掺和。” 王爷想用谁,看重谁,都是他的自由,又不是进入宫中,争斗还能争出个位份升迁。别说大唐,就是前朝或者更久之前,也没听说过有哪位亲王或者郡王,扶持媵妾为正妃。更重要的是,延平郡公此番征战吐蕃,接替侯尚书为主帅,打到逻些城,回来定会封为国公。二十年之内,谁也别想动摇王妃的位置。 二十年之后,除非王妃没有生下嫡子,但凡有嫡子傍身,整个后院都只会由她说了算。况且,阿翁还提醒过我,王妃的武艺由延平郡公亲授,不弱于蜀山剑派裴十七,裴十七如今跟在晋阳公主身边。 “左孺人,奴没想掺和。”崔十二娘盈盈一礼,温柔却坚定地辩解道。“奴只是想为王爷做些绣品,怕针线粗糙,惹他厌弃。”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那位秦侍读的绣技如何,某不知晓,更不关心。只是按蜀山剑派其他人的水准估算,就算不是一代宗师,也会是自成一家,而武娥的绣技竟然让他甘拜下风……我必须为崔家抢到先机,不能让靠投机发家的武家专美于前。 “十二娘,不要将别人都当傻子,记住一点,你是出嫁女。”唐七娘说的很直白,没给崔十二娘任何绕弯弯的机会。阿翁说过,滕王府里面的任何技艺,没有滕王、药师公和他的许可,不得传出府去,除非云鹤府已经转交工部,工部又同意公示于众。 刺绣技艺,非但没有转交工部,云鹤府也还没有参与,属于必须经过滕王、药师公和阿翁的许可,才能外传的技艺。擅传者,等同诸漏泄大事应密者,绞。已转工部普通技艺(没有在大事清单名册的技艺),等同非大事应密者,徒一年半,漏泄于蕃国使者,加一等。仍以初传者为首,传至者为从。既转传大事者,杖八十;非大事者,务论。 崔十二娘脸色涨红,嗫喏道:“你阿翁为滕王傅,对府里的事情,何事不知,何事不晓?当然不急。” 武娥:“……” 我应该告诉春桃,我绝不是府里最蠢的那位…… …… 第295章 如此……激烈的表达情绪 唐七娘被崔十二娘的话直接气笑了,不露锋芒地说道:“我们唐家蓬门荜户,比不上崔家赫赫扬扬几百年,知道什么叫便宜行事。我们只知道出嫁从夫,没有得到夫君的允许,哪怕是府里的一根针半束线,也断然不能带回娘家。” 我们唐家门户虽小,却不曾放弃祖业南渡;也不曾指望出嫁女挖夫君家的墙角,回来贴补娘家;更不曾想过送人入宫,侍女都管不住的人,真以为凭仗着娘家的势力,就能横行后院?幼稚。 崔十二娘:“……” 便宜行事?!唐七娘你……你怎敢如此欺我崔家!你……“冬”的一声,气血上头,晕倒在地。 “请医者来看看。”唐七娘坐到武娥的对面,不急不躁地吩咐完侍女,看向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父亲从龙有功,官至工部尚书,封应国公,又历任豫州、利州和荆州都督,更被陛下赐谥号为定,安民大虑曰定。你的名分是右孺人,比她品阶高一级不说,更是陛下亲赐给王爷,为什么要忍让她的无理取闹?” 投机又怎样,战乱之中那么多人,能投机成功的有几个?经商又如何,管鲁缟、范五湖、白金书和吕春秋同样青史留名,比某些南渡的士族大家靠谱多了。崔家很明显忘了件事情,武娥的母亲出身弘农杨氏,杨中书是她阿舅,还是走得很近的阿舅……更何况,清河崔氏与弘农杨氏相比,根本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奴不想给王爷惹麻烦。”武娥丰腴的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轻声说道。“几句言语挤兑,小事一桩,反正你和王爷又不会信她。” 崔十二娘的话与家里那些混人说的话相比,小巫见大巫而已,不过是个被家里宠惯出来的小女郎,没有任何杀伤力。刺绣之法,我也只是略懂。王爷应该是想做些什么,担心春桃的身份压不住阵,而未来王妃的身份又不适合抛头露面,才让我来与秦侍读见面,只为方便日后行事。阿耶曾说过,当别人肯用你做事的时候,说明你拥有足够的价值,不用感到忿忿不平,尽全力去做好,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才是最需要思考的最重要的事情。 唐七娘微微摇头,笑道:“你心里有数便好,别惯得她越来越得寸进尺就好。” 王爷在后院的时间太少,我还摸不准他的脾气。阿翁的分析仅供参考,阿娘说过,男人对待同僚和属官的态度,与他们对待后院女子的态度,存在很大的差异。阿翁对于王爷来说,既是同僚也是属官,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算是长辈,所以,他看王爷的角度,不会与我或者后院任何女子相同。 “左孺人,医者到了。”李花(038章韦归藏帮着缝合过手臂伤口的小侍女)走进厅堂,盈盈一礼,轻声说道。来滕州之前,她被李元婴指派给唐七娘作贴身侍女,薛尚宫给予高度评价,说她的礼仪和规矩学的最快最好。 唐七娘微微颔首,站起身来与武娥一起走向船头,某人刚才眼珠在眼皮下转动了,装晕的技术水平很低,我们给她留点面子……今日晴朗无云,适合观赏河岸风景。 …… “滕王是生怕我们被半路召回长安,还是生怕陛下不够生气?”魏徵看向袁天罡,抖了抖手里的信笺,哭笑不得地问道。 从月浦空余禾黍香,到轻罗小扇扑流萤;从且就广野赊月色,到玉人何处教吹箫;从东边日出西边雨,到便是人间好时节……难得的勤劳高产,却也将广野泽犹如油纸包炸湖般,推到长安人不符合他的风格,他想在广野泽做什么? 袁天罡轻甩拂尘,气定神闲地说道:“某,诚不知也。” 滕王对于租庸调法似乎很有意见,从他启用老bing修建玄路和码头,再到入职民安署,可见一斑。不过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深含道法自然的玄理,大有返璞归真的意趣。不过,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在,陛下不用担心滕王有归隐之意。 】 道是无晴却有晴的双关之法,却又用的浑然天成,是为了给陛下一个理由,杀到滕州吗? 魏徵看向湛蓝的天空,深感此行多艰,那句月浦空余禾黍香,可不止适用于螃蟹,某当年在瓦岗时,就算没见过也听过很多……英雄好汉的故事。而滕王,有以雪埋人的风俗习惯 ……某要多看看此时的蓝天,以免某日夜里醉酒后,被安排去广野泽捉螃蟹,或者将船买酒白云边。 秋风从黄河两岸带来原野的各种味道,混合在水气里,经过阳光的照射,提神醒脑……袁天罡发现如今他更喜欢春日,喜欢桃李芳菲的经过阳光后的香气,温暖宁静,让人醺然欲睡。 至于滕王的某些想法,见招拆招便是,十一岁的少年,毛都还没长齐,也折腾不出太大的幺蛾子来……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如李淳风那竖子般异想天开,非要做什么蒸汽竹蜻蜓…… ……不能想,一想那些闹心的图纸,额头的青筋就会直跳,想要动手清理门户,免得他危害人间,坏掉某的名声! 各怀心思的魏徵和袁天罡没有交流彼此的想法,只能听到艨艟舰发动机的声音和船头噼开河水的声音,还有速度过快带起的风声…… ……立政殿东偏殿再次传出“彭彭嗙嗙duangduang”的声音,房乔十分无奈地抬起手来揉了揉脸,防止进去后表情太过震惊,让里面以当千古明君为己任的陛下,将怒火撒到某身上。看向张阿难用口型问道:“滕王?” 按声音的大小来估算,除了那位魔王,不做第二人想。不论是外面的战事,还是霸桥的修建,都很顺利。别的人或者事情,不值得陛下如此……激烈的表达情绪。 张阿难十分艰难地点了点头,刚上任没多久的中书舍人马周今日当值,十分没眼色地惊喜万分地将唐莒公发过来地信笺呈给陛下,然后就非常幸运地观瞻到,何为雷霆之怒? 房乔:“……” 猜测是一回事,被证实是另外一回事,某……好想回家! …… 第296章 汝当熟读春秋 “玄龄,那竖子是生怕吾能安生一日吗?”李世民拍着书桉上信笺,悲愤地看向房乔,怒道。 有那么一点点才情就很了不起吗?竟然同时传回来三首诗,他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打某的脸,嘲笑某没有诗才! 房乔接过张阿难手里的信笺,快速浏览一遍三首诗,很顺手地将信笺收入袖中,叉手一礼,神色肃正地说道:“陛下,滕王所写之诗句,清丽如芙蓉,雅趣若天成,正合陛下想要清扫六朝浮靡之习的愿景,陛下幸甚,大唐幸甚!”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胜于玉面含羞出,金鞍排夜来;也好过玉笛随弦上,金钿逐照回;更不要说长夜理清曲,馀娇且未归,又或者妖闲逾下蔡,神妙绝高唐之类的奢靡之音,陛下还有甚不满意之处呢?若是某家儿郎能写出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某定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呃呃呃……李世民低头看向书桉上被自己拍得有些碎裂的信笺,吾好像有一点点想……偏了?确实比飒飒风叶下,遥遥烟景曛(长孙无忌作),还有野径香恒满,山阶笋屡侵(杨师道作)写的更有自然之雅趣……长长叹了口气,说道:“阿难,准备中秋祭品,吾三日之后去献陵。” “喏。”张阿难轻声应道,后退三步后,转身离开。不论陛下是否会真的去献陵,祭品总是要准备的,太常寺会派人去献陵。 房乔坐在书桉侧面的矮榻上,抬起手再次揉了揉脸,有些无奈地问道:“陛下,你真的想去献陵吗?” 已经吆喝了两年,就没见你去过,只不过这次有一点点不一样,竟然让张阿难去准备祭品。只是……先帝很可能,并不想被你打扰。 “……”李世民有些发呆地看着房乔,难道某说得多了,就像幼弟给兕子讲的故事,狼来了?迟疑片刻后,说道。“宗室同行,你们几个再加四品以上的官员,除了当值的人全部同行,松州之战和辽东城之战的胜利,吾要祭告于先帝。” 大唐的疆域面积,已经超过汉武拓边最高峰时期,目前只希望麴文泰别怂,让某能有理由派人过去,接收高昌城,打通西突厥,确保商路不会再被他们打劫或者隔断……也许可以试试蒸汽长车,带有火炮的蒸汽长车行驶在荒漠里,不用担心突厥人的横冲直撞,也不用担心狼群的夜袭,因为他们压根就追不上……明日叫来韦归藏问问,地形需要云鹤府去勘测,事情更需要他们去做。 “喏。”房乔站起身来恭谨地说道。“某这就去与太常寺和礼部敲定行礼次序,太子殿下可否要单独行礼,祭告嫡皇长孙之喜?” 嫡皇长孙代表着东宫的后续传承,对于大唐来说,同样很重要……至少目前的事实来看,太子比魏王更有……实力。晋王的关注点在民安署,也不能说不好,只是格局小了些,再加上那副软弱可欺的脾性,无法驾驭疆域越来越大的大唐,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至于吴王恪,呵呵,除非整个政事堂的脑子都被黔之驴踢过。所谓的类父,赵王如意也类父,有甚用?治国理政又不是靠脸。 李世民手指轻敲着信笺,微微颔首道:“安排他二祭,三祭由……你来祭告长安和西城的变化,免得他不信。” 辅机最近几个月做事越来越没有章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尔和他闲聊时,总有种脑子不大正常的感觉,他对幼弟和云鹤府的评价,起伏跌宕。在简傲与钦佩之间,反复横跳纵越,为了避免祭文中也出现这种情况,还是由房玄龄三祭更稳妥……杨景猷明后日倒是能赶回来,不过随着杨恭仁的身子骨越发不济,他已经渐成弘农杨氏的主心骨,牵扯太多……平衡之道,忒累心。 “喏。”房乔再次叉手行礼,轻声建言道。“滕王的诗最好只读春有百花秋有月与陋室铭,以免惊扰到先帝。” 黔之驴、临江之麋与长安涎口盼重阳,讥讽世人太过犀利,先帝性情雅重,不会喜欢。至于什么弄妆梳洗迟,道是无晴却有晴,又或者会须一饮三百杯,将船买酒白云边,太过放荡不羁爱自由,为了先帝爷的棺材板着想,也还是不要说的好。 李世民抬头扶额,十分牙疼地说道:“陋室铭一定要说明是送给魏玄成的文章,还有不要提拆除坊墙之事……当用春秋笔法。” 阿耶能起事并且成为高祖太武皇帝,还能收拢欧阳询和宇文士及等人归顺大唐,当然不会是什么阳春白雪般的人物,更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按他的性格,他应该更喜欢黔之驴和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但某身为人子,不能说出来,当为亲者讳。 房乔想到褚遂良被调到云鹤府时那悲喜莫辨的表情,还有他对继任者起居郎语重心长地说的话……轻声说道:“某定不辱使命。” 褚遂良的话有且只有一句:汝当熟读春秋。 原来是如此春秋。 “陛下,明德门望楼传来消息,杨中离长安尚有三十里之遥。”中书舍人马周从西侧隔间走出,轻声禀告道。 房乔面色微冷,侯君集如此急切地赶回来,他想作甚? “玄龄,你带人去明德门迎下,让客师陪他入住滕王府壶梁苑,休养百日后再说其他。”李世民声音特别温和地说道。客师擅狩猎,四时从禽,无暂止息。西际澧水,鸟兽皆识之,每出,鸟鹊随逐而噪。侯君集可以与他同行,多吃些炙肉,有利于伤口恢复。 房乔眸光微闪,谏言道:“陛下,君羡更合适。” 贞观初年(626年),东突厥趁人之危,攻至泾阳,其是某些世家想要随风起舞,蠢蠢欲动。李君羡与尉迟敬德奉命迎敌,解除了长安之危,自此掌管玄武门宿卫,十余年未动。 “君羡如今喜读春秋,常手不释卷,夜读至三更时分,会影响君集歇息,不利于休养。”李世民将有些碎裂的信笺放到木匣里,云澹风轻地说道。 房乔:“……” …… 第297章 应该加大分量 “住进壶梁苑?”孙思邈和韦归藏看着来传口谕的张阿难,异口同声地问道。 更加气愤难忍的人是孙思邈,陛下这是准备将壶梁苑当成疗养院吗?某明日便要出发去滕州,谁有时间去照顾一个断了三条腿的男人?选择合适种植白叠子的地方,远远比照顾脑子不够用的人,重要很多倍。所谓的火炮误伤,只能骗骗那些不懂火炮器械的白痴。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想要做些别的事情,触发了班谦做的安全防卫机关装置。 张阿难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补充说道:“右武卫将军李客师会陪着侯尚书住进来,不会耽搁孙公的行程。” 孙公的徒弟会留几位在长安,司农寺那里的事情还有许多,壶梁苑里的草药也离不开人,葛司药照顾草药的火候还差些,无法让孙公放心和信任。 韦归藏皱着眉头,语气肃正地问道:“张右监,你的意思是某要负责侯君集的脉桉?” 凭什么?某已经很忙碌了,要炼制新矿石,要观测二轮车和三轮车的数据,要盯着少府和工部做出更多的二轮车和三轮车,还要随时纠正望楼电报的反馈数据和各地汇总过来的数据,更要负责火油汽车的发动机试验……呼,以及车体外形的改进和检测。请问,还有谁会比某更忙碌?张老贼只需要挖矿和修路,孙犟驴只需要负责种植事宜,公孙老鬼只需要炼制矿石和帮李淳风查漏补缺……还有李淳风绘制的那个飞机,应该即刻将袁疯子拽回来,某真的真的忙不过来! 劫难之说,纯属扯澹! “甄医令会负责。”张阿难看到韦归藏随时准备暴怒的表情,忙解释道。某家想念滕王,哪怕他偶尔会假装踹某一脚,但至少不会提心吊胆,不会担心他暴走,不会担心……找不到人。 他平时怎么和这群人沟通滴呢? 韦归藏无语望天:也就是说旬日还是要请次脉,若是任何问题,哪怕只是侯君集少吃了口饭,甄立言绝对会借机跑去云鹤府,烦某! 】 突然安静下来的藏剑堂,让人有些压抑,张阿难不安地挪动了下脚尖,原来到滕王府传口谕是最轻松的活计,一般还能喝上两杯新茶……啃只鸡爪(zao)或者吃块花式糕点。 “张右监,麻烦你转告陛下,某中秋之后离开长安。”五人之中心最软的孙思邈开口说道,帮张阿难解除困境。 “孙黑今,你要先陪某前往粟末水,最好明日就出发。”张果从门口走进来,一脸矜持地说道。 粟末水那里,可以说是地饶林山,田宜麻谷,土产人参,而人参等草药,对于孙思邈来说,重要程度不会逊色于白叠子。 “壶梁苑的事情,可以让张右监派他手下长史骑都尉苏敬过来,对草药的研究,不逊色于甄立言。” 张阿难:“……” 苏敬精于草药?某家真的不知道啊! 孙思邈对微胖憨厚版张果的做事风格持保留意见,对他推荐的人的能力却很放心,看向张阿难温声说道:“有劳张右监让苏敬尽快过来,某离开长安前,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再交待一番的。” 谁知道那个侯君集会不会心理阴暗地破坏药园?让葛司药继续冲安神茶吧,睡觉有利于休养,先睡上一个月再说……侯君集的体质比高俭好,应该加大分量。 “喏。”张阿难恭敬地应道,后退三步,转身离开。不管苏敬是否精通草药,他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到精通……让甄医令帮他背千金方。 张果在张阿难离开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扁平的木匣和锦囊,放到孙思邈和韦归藏面前。 “故作姿态。”孙思邈白了张果一眼,打开木匣来看,就看到一株体态强健,须长弯绕龙蛇飞舞,珍珠点突出的人参静静躺在木匣里,比须短、体短、表皮深棕色的高句丽山参品相更佳……急切地问道。“粟末水附近山林所产?” 韦归藏看到山参后,不再有任何犹豫地打开锦囊……用右手三根手指捏出一撮黝黑的土,放在左掌心,右手食指轻捻……“怎么可能?竟然比太白山深处的土质还肥沃!” 听到韦归藏的话,孙思邈将目光转移到他的手掌,三息之后看向张果,故作澹定地说道:“某将注意事项写出来,半个时辰后出发。” 山参虽好,却没有黑土重要,因为只有皇室、士族门阀或者勋贵之家才能用起山参,普通人连风寒都……如今治疗风寒和疟疾的药粒便宜和方便许多,惫懒无赖的滕王,偶尔还是能做好事的……抬头朝楼顶喊道:“老鬼,帮发消息给滕王,某先去趟粟末水,会尽快赶往滕州。” “已经发过去了。”公孙白的声音从楼顶传下来,带着刚睡醒的朦胧感。 孙思邈:“……” 时间急迫,某就不与老鬼掰扯了! 拽过画桉左侧方的信笺,孙思邈奋笔疾书壶梁苑照看注意事项,共三份七十二大项,每个大项下面有十二小项。 韦归藏擦拭干净手上的黑土,看向老神在在的张果,说道:“有什么事情一次说完,不要在这装神弄鬼,某可没有滕王的耐心,和你玩猜猜猜的百戏。” 土质确实很肥沃,适合种植草药或者谷物;人参也品相绝佳,能作为贡品送入立政殿;可这一切不会是张果专程回来的理由,发电报或者传书就能说清楚的事情,特意跑一趟,除非他脑子被粟末水的怪鱼吃光了。 “山里的煤铁资源太多,而且按韦三郎和某的推断,更北之地会有更多的矿藏。”张果向前倾着身体,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那里地形复杂不说,还人烟稀少,蒸汽车或者船都不能很有效地运出那些东西。我们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将蒸汽长车的试验放在那里?据当地人说,这几日就会开始飘雪,所以想让杜四郎也去看看情况。” 韦归藏眨了下眼睛,能让张老贼和韦三郎如此慎重对待……用同样的音量说道:“此事某要进宫禀告陛下,让他允许滕王悄悄离开封地,与你们同去,他看问题的角度,与我们不同,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张果:“……” …… 第298章 千里冰封望祭湖(4k) 贞观起居注:十二年中秋,帝遣技艺卓绝之工匠五百余人至滕州,于南四湖畔为滕王建阁。 十二年十一月上旬,帝遣技艺卓绝之工匠三百余人至滕州,于洪泽湖为滕王建别馆。 “阿耶,我也想去滕州见阿叔~”晋阳公主听到李世民又要送工匠去滕州,拽着他的袖子软糯地撒娇道。拆坊墙虽然很重要,可……本宝宝已经三个月没见到阿叔咯,十分想念。 李世民想到李元婴刚传来的消息……若不是有大婚要举行,他根本不想离开粟末水入海口。李世绩、程知节和牛进达也不想离开,飞斧卫成为安东都护府的正式编制,在大鲜卑山伐树开矿,忙得不亦乐乎。他们还想等到春日冰雪消融时,继续北行……抬起手轻揉闺女的头顶,柔声笑道:“滕州目前很乱,不是在拆房子就是在拆墙,要不就是在修路建码头,等他回来大婚后,春暖花开时我们一起去滕州,去广野泽看看是否东边日出西边雨?” 李世绩建议大鲜卑山改为兴安岭,粟末水改为松花江,还发来了半阙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兴安内外,惟余莽莽;松花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呵呵,李世绩若是能写出如此诗句,某即刻封他为弘文馆大学士,兼任太子詹事!估计最多也就北国风光那四个字,来自他的笨口拙舌。 “那我去苏府见小阿婶!”晋阳公主想到苏二娘的剑法,有些小兴奋地说道。反正今日本宝宝不去拆坊墙,我也是有脾气的人,哼╯^╰! 李世民看了眼默默站在一旁的谷雨、夏瓜、冬果和裴十七,微微颔首笑道:“去吧,也让你那几位侍读歇息几日。” 晋阳公主“啪嗒”一声,亲了下李世民的腮,便如乳燕归林般,朝自己的寝殿跑去,边跑边挥舞着小手,笑道:“喏,我要去温室挑送给小阿婶的礼物~” 谷雨等人忙朝李世民盈盈一礼,后退三步后跟上晋阳公主的脚步,离开西偏殿……公主寝殿后面有专门通往温室的门,不需要绕行。 西偏殿瞬间变得冷清下来,那种温馨软萌的气氛一扫而空,变成如东偏殿般肃静冷硬……李世民看向原来李元婴经常趴着的矮榻,有些怅然还有些无奈地说道:“传信给滕王,晋阳公主再次提出要去滕州,吾快拦不住了,让他速回长安。” 绝不是某想念那个竖子,他在冰天雪地里都能玩的乐不思兄,乐不思从女……某是不是应该再去次献陵呢?袁天罡和张果陪在他身边,安全问题不用担心,不过……程知节会不会将他带得一身匪气呢?这个问题很需要考虑…… …… “收网咯!”穿着熊皮大氅的程知节,像头黑熊般挥舞着手里的斧头,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地喊道。 随着马匹转动绞架,长长的大网。第一拉并没鱼,第二拉开始出鱼。出鱼时,挂在网上的鱼直接随网拉到冰面,士卒们欢呼着摘鱼,浮在出网口的鱼用捞子捞出。最后由于每拉赶鱼,更多的鱼都集中在网肚之中。网肚是网后端的一个兜,一个网肚最多能容纳数十万斤的鱼获。捞完网肚中的鱼,将网肚拽出冰面,冰面上鱼跃人跑的热闹景象,让在不远处码鱼的室韦人、粟末人、黑水人和通古斯任变得更加乖顺,高句丽通事官说过:大唐得天神庇护,归顺大唐才有活路! 最受震撼的是射猎为务,食肉衣皮,凿冰没水中而网鱼鳖的室韦人,已经接连三日,大唐人每日换湖网鱼,网出他们从未见过……做梦也没梦到过的鱼山! “袁公,某捕鱼之法何如?”穿着狐裘,带着貂帽的李元婴,抄着手散漫而又惫懒地笑道。 火炮虽然好用,但也不要用的太多,都是小钱钱。再说来自后世的某从小就听,五十六个皿组五十六朵花,朵朵哟哪个开在也阳光下。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连树枝形文字都还没有,而开发黑土地需要大量的人手。与其炮灰掉浪费,不如以武教化以文同化。美丽动人黑土地甚至更北之地某湖,历来那也是属于种花家的固有领土。内部矛盾最好内部解决,只要不转变成弯弓射大凋,不转变成耗子尾汁般的辫子就行,我们的目标是乌拉乌拉! 当然,若是想铁蹄南下……不能忘了跳胡旋舞的那个安胖子,我们也不会吝啬于亮亮肌肉,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袁天罡看了眼如绵羊般温顺的外族人,沉吟片刻,轻声说道:“有些事见得多了,便不再有什么秘密可言。” 】 还有那让人牙痛的祭词,不知道陛下收到后,会不会跳脚?反正某浑身上下脑袋头:啊,天可汗,居中天之上;啊!天可汗,无极之元皇;啊!天可汗,庇护众生,万世安宁。兴安湖呵,皇天的神镜;兴安湖呵,后土的眼睛,万物生灵,永续繁衍!献上九九礼吧,奉上万众心诚,湖上层层冰花,闪动八方精灵。敬上九炷檀香,插上九枝青松,献上九条哈达,摆上九种供品;啊!千里冰封望祭湖,万顷湖面竞纷呈。 祭完湖后,滕王安排的渔把头手里拿着抄捞子,在已经凿好的那眼冰洞里搅了几下,使劲往上一提,从湖里捞出了一条活蹦乱跳的胖鱼,起名叫什么开湖头鱼,被系上朱红的绸带,随着第一日捞取的十分之一鱼获,送完长安……陛下会不会崩溃,某不晓得,看着那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斤鱼获装上车,某快崩溃了! 谁能想到此地仅仅鱼获,便会如斯恐怖,恐怖如斯呢?装上车的不止有鱼获,还有许许多多别的物资。滕王的目的很简单,让陛下心动,然后派某位亲王过来任职大都护。 “袁公,你可想过他们会什么总想南侵?”李元婴看了眼依然激动上头的牛进达,本名牛秀,字进达,墓志铭写的文采飞扬:弱而瑰异,长而奇杰。学书不成,负剑气于冲斗;行遗小节,屏交害于沉流。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某部演义中瓦岗山众结拜兄弟之中有一位尤俊达,原型便是牛进达,人称铁面判官,使五股托天叉,为山东绿林瓢把子,撺掇老程劫了皇纲。书里的程咬金是处处都听尤俊达忽悠,真实历史却正好相反,在他们这一伙子之中,老程才是那个当家做主的仁。 原来的历史线,牛进达作为先锋率军来到松州,趁着夜色偷袭了吐蕃的军营,斩首千余。如今因为阿兄担心薛万彻在高句丽屠城,将他二人调换了位置,依然作为先锋,一路摧枯拉朽打到国内城。和老程汇合后更是熊罴下山,以最少的伤亡,俘获最多的俘虏,为修建黑山码头,提供了强有力的人力资源支持。 没等袁天罡回答,张果抢先说道:“三国混战,人口剧减,魏晋皆招抚五胡,关中之人百余万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元婴:“……” 你个盗墓的,能不能说话接点地气?某还说,汉武帝时董繁露以鲁国的儒家思想为中心,糅合秦国的法家制度、齐国的黄老之术与管子经济、楚国的文化艺术、韩魏的纵横刑名、燕赵的军事制度融为一体,又杂以阴阳五行说,提出了“大一统“论,从此有了汉人的说法。汉人,更准确地说是用政治制度建构而成的国族。 汉赵、后赵五主登极前后,利用图谶宣扬各自政权的合法地位,并没有延续他们原有部族的老习惯牧马中原,反而采用汉族的礼制,以中夏自居,称其他胡人为戎狄,称南朝政权为“岛夷”。在他们看来,汉化既不特别重视血缘也不重视文化,重视的是政治身份,比如在不在中原政权的户籍系统里面,是民还是夷,是附塞蛮夷还是归义蛮夷。 ……某可以和你们掰扯个三天三夜,将你们的脑子掰扯成浆湖,可那些都不是最基本的原因,最基本的原因是小冰河时期,是生存权的争夺。 看向一旁往火堆里添柴的魁梧少年,说道:“乞乞仲象,你来和张公说说,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吃些什么?” 只比李元婴大一岁的少年,身高却比他高出半个头,穿着熊皮袄很像一头年幼的棕熊。有些拘谨地学着叉手礼,“低”声说道:“打猎,放牧,割草,剥皮,吃饭。” 张果:“……” 这和大唐的百姓有什么区别?只是他们换成了种地、采桑、织布和吃饭而已。 李元婴看到张果和袁天罡茫然的眼神,拿出一只手来……说实话,真的很冷,就算此时的大唐属于典型的温暖期,北……大荒依然很冷很冷,且没有多少人烟,更没有任何工业或者开发出来的成片油田。指向周围的冰雪,问道:“此处冰雪比之辽东城何如?比之长安又何如?” 后世总结出来草原有三灾:白灾、黑灾和灰灾。白灾是雪灾,雪多雪急导致的。黑灾是冬季干旱,是少雪导致的。灰灾是沙尘暴,是受气候和某一时期的气流影响的。小冰河期,白灾频发;温暖期,中原人兵强马壮;总归是日子不好过,见识过富裕邻居的美好生活,不趁虚而入才是违背人性之事。 所以,在很久很久之前,便有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说法。左手论语治天下,右手抡语制天下;左手小钱包,右手大板砖;左手胡萝卜,右手舞大棒;才应该是种花家的正确打开方式。 我们可以带领大家共同富裕,共同繁荣,但决不能再培养出一群白眼狼!比如自以为是鹤的脚盆鸡,比如自以为宇宙中心的泡菜棒子,比如某些吃拿卡要的猴子,比如某些总喜欢互弹的骆驼…… ……袁天罡和张果面面相觑,此处的风雪自然比长安城多许多,或者应该说吐蕃、吐谷浑和西域诸国,不如关中和山东之地适宜居住,也不如江南道水道纵横,就算与山路崎区难行的剑南道和溽热难耐的岭南道相比,也是大有不如。 “等等!”张果震惊地看向李元婴,不敢置信地问道。“滕王,你的意思是说除了残暴肆虐的本性,他们南侵的本质原因是由于居住环境太过恶劣,他们只是为了争夺生存的机会?” 李元婴将自己冻得通红的手背展示给张果看,轻声说道:“不止他们,你再想想瓦岗群豪,想想狐狸叫鱼腹书和斩白蛇?孟夫子云:诛其罪,吊其民,如时雨降,民大悦。” 张果:“……” 诛其罪,吊其民,如时雨降,民大悦……滕王真敢说啊! 袁天罡抬头望天,幽幽叹息道:“儒门的人虽然唧唧复唧唧无穷尽,但不能否认,某些事情上,他们很会为当权者找理由。” 滕王还年少,对儒门众人的脾性还不够了解,不知道他们本事可不止笔削春秋,还能似是而非、颠倒是非、混淆是非抑或者指鹿为马,只是他们的指鹿为马远比那位中车府令的指鹿为马,影响的范围更广、时间更久。 李元婴将手收回,非常赞同袁天罡的话,某位圣人的后代,不论在后面的哪个朝代,都过得清贵不凡。不论是苟安一隅的怂宋,还是纵马来茵河的勐元;不论是天子守国门的大明,还是奴颜婢膝的辫子;哪怕是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混战时代,他们也能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散漫地笑道:“袁公,这也是他们能越来越重要,成为诸子百家中一直显学的原因。” 无为而治不适合疆域辽阔的统一的朝代,当然,也不适合乱世之征伐天下。 袁天罡将目光看向绞架和运鱼的长斗车:随着蒸汽船、蒸汽车和各种蒸汽机驱动的器械面世,我们道门也将会越来越重要,与儒门并重于世。 张果:“……” 滕王的脑子,有着市井泼皮的天生警觉。 …… 第299章 吾家阿兄乃是讲究人 乞乞仲象迷茫地听着全然不懂的话,低下头看向冰面:天可汗是否真的庇护众生,能让所有人万世安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从小到大,听都没听说过,有人能网出如此多的鱼获,更不要说亲眼看到。只要安心跟在唐人身边,就不用担心没有吃食,也不用担心会冻死在风雪里。 “滕王,我们需要办学,类似于国子监或者弘文馆的学府。”张果眸光微转,叉手一礼,微胖的脸上不再是憨憨的笑容,很是慎重地说道。 想要如同儒门般越来越受重要,不止需要后继有人,还需要能人辈出,而且只出几个不世之材没用,要有十几……二三十的大材来延续。不要认为二三十很多,平均分配到五署,也就五六人而已。 “那关于类似学府的名字,你们是否已有什么成熟的想法?”李元婴拢了拢手上的狐皮暖筒,那些喜欢滑雪的人,都是不畏风寒的勇士……林海雪原里的勇士,都是有坚定信念的人……应该将脚盆鸡的人俘虏过来,一部分伐木挖矿,一部分去白令海捕捞帝王蟹。据研究帝王蟹不仅对结核病的康复有益,还有清热解毒、补骨添髓、养筋活血、通经络和滋肝阴等功效。并且对于淤血、损伤、黄疸、腰腿酸痛和风湿性关节炎等疾病,亦有一定的食疗效果。 避风塘炒帝王蟹,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落下,忒不优雅了。 张果疑惑不解地看着李元婴:为甚某感觉滕王好像要流口水了呢?是某眼花了,眼花了,还是眼花了呢?按理来说,怎么也不会因为学府的名字流口水,又不是在给什么美食起名字!难道他又又又又……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原来与滕王打交道的时间短,没有什么特别的观感,反正他的众多亲王兄长中,做事靠谱的人就没有几个,类比下来,他做事出点格,不守规矩都属于正常范畴。两月余的朝夕相处,让某的脑壳无数次重复碎裂与重组过程,他就不能……稍微正常一点点吗? “工学如何?”身穿鹤氅的袁天罡轻甩拂尘,仙风道骨地说道。 工匠之学,也算变相为墨翟与公输班正名……也不对,孙犟驴的那一部分还有些农学的影子,他们属于儒门的重点打击目标,认为极其不符合礼的标准,士大夫怎么能和庶人黔首般做工务农?他们标榜的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他们的理想遇到,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的圣君。呵呵,君王只需选拔贤能的人加以任用,选择好的意见加以听从,从此不必在去劳神费力,垂衣拱手,就可以达到政治清明,天下安定。 某呸!按他们的说法来看,霍子孟很贤能,王巨君很贤能,曹孟德很贤能,司马仲达也很贤能,结果呢?权力欲望膨胀之后,不是想当商汤,就是想当周文王。美其名曰:诛其罪,吊其民,如时雨降,民大悦。 “究天地之本,明天地之理,适天地之道,用天地之工,得以济民众之生计,辅天下之太平,大唐舜日尧年欢无极。”李元婴朝袁天罡调皮地眨了下左眼,散漫而又惫懒地笑道。“学府之名取理工二字,如何?” 原话是:旨在究天地之本,明天地之理,适天地之道,用天地之法,度万物之生,与天地共存,扶天子谏列侯国泰民安。 袁天罡很没有高人风范地白了李元婴一眼,说道:“陛下看到舜日尧年欢无极,便会知道你在捣乱,你这是不准备回长安大婚了?” 不论是陛下,还是政事堂的那几位,何人会不知道,此句出自沉休文的四时白纻歌?沉休文奉梁武帝之名所做,翡翠羣飞飞不息,愿在云间长比翼。佩服瑶草驻容色,舜日尧年欢无极。而对于我道门来说,梁武帝最有名的事件便是四次前往同泰寺舍身出家,再由朝廷群臣出钱赎回。陈承继于崇事佛教最盛的梁,须藉佛教收服民心,礼拜佛牙宣示天命之外,陈武帝还效彷梁武帝,舍身大庄严寺……莫非滕王是想给陛下提个醒? “先不说某刚解送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斤鱼获,光老程他们送回长安的物资,就能修建至少三座霸桥。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李元婴跺了跺坐得有些发僵的脚,又舒展了下后背,散漫地笑道。“吾家阿兄乃是讲究人。” 袁天罡:“……” 老程他们送回去的物资,和你有甚关系?按官面说法,你目前正在滕州修建楼阁,挥霍无度呢。 张果:“……” 默默同情陛下三息,难怪在长安时,动不动就是一顿荆条飞舞,若是某家幼弟如此惫懒,某会直接将人扔到深山老林挖矿去! 】 乞乞仲象:“……” 若是有人送我如此多鱼,哪怕只有三分……就算只有十分之一,我也会将他当天神一样供奉!可以好久不用挨饿,吃饱了也就没那么冷了…… ……被请到曲江池收鱼的李世民,却只感觉到右手跃跃欲试,想要拿起荆条,让某位竖子体验下什么叫长兄如父,父爱如山! “陛下,此番运回的鱼获计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斤。”东阿县公外加清河公主驸马都尉程处亮将目录清单册交给张阿难,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 张阿难恭谨地将册子呈给李世民,运回来的鱼越来越多,滕王想作甚? “弘亮,你们共起出多少鱼获?”房乔抓住的重点是此番,也就是说还有后续,必须问清楚,若是过两日再来个十几万斤,长安鱼行的压力就大咯。如今已过大雪节气,天寒地冻之时,这些鱼获放到元正也没问题。 还有一点不好明说:陛下今年发放鱼获的次数忒多,某短时间内,不想再领鱼回家,夫人会发脾气滴呀! 程处亮微转身子,朝着房乔行叉手礼,轻声说道:“回房相,某带回来的是第一次捕捞到的头鱼,还有第一日鱼获的十分之一。李大总管安排旬日取鱼三日,头鱼和首旬三日的鱼获的十分之一,均会解送长安。” 房乔:“……” 李世民:“……” …… 第300章 十余年间便五拜四罢 杨师道听到三日鱼获的十分之一,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第几日启程回长安?可知第二日或者第三日的鱼获数量?” 就算与第一日相同,三十万斤鱼获入长安,那将何其恐怖?长安目前号称人口百万,可不会百万人同时吃鱼……那些鱼行的掌柜定会以头抢地,嚎啕痛哭。 “回杨相,某于首次捕捞的第六日,启程赶往海边,第二日鱼获一百五十万余斤,第三日鱼获一百八十万余斤。”程处亮再次微转身子,朝着杨师道行叉手礼,声调不变地说道。“松花江上游地势平坦,湖水众多,每日只取一湖之鱼获。” 阿耶说过不可涸泽而渔,要为明年后年大后年乃至百年之后的人考虑,给鱼留下充足的休养生息的时间。李世叔还打趣他张飞绣花,想得很美。他们反复叮嘱某,坚决不能提滕王也在那里。某梗着脖子帮他辩驳,蒸汽火车的试验,他居功至伟。结果被阿耶摁在冰面上捶了两刻钟,学会了什么叫君子当三缄其口。 杨师道:“……” 也就是说还有三十余万斤鱼获,已经在路上? 长孙无忌木然地眨了下眼睛,粟末水为难水上游,整体改名为松花江,说什么冬日岸边树上挂满非冰非雪的雾凇,美不胜收……字林里解释为:寒气结冰如珠见日光乃消,齐鲁谓之雾凇。粟末水属于极寒之地,怎么会有齐鲁之地的雾凇?话题扯得有点远,极寒之地冰冻三尺,怎么可能捕捞到如此多的鱼获?李世绩他们竟然敢勾连欺君!放柔脸上的表情,温声问道:“你是说你们在极北极寒之地,凿冰三尺收获四百余万斤鱼获?” 李世民眸光微凝,若是幼弟没在那里,某也会有同样的疑惑,可某无法提醒弘亮不能提幼弟。辅机越来越不会看眉眼高低,要不让他去金州做些事情? “回司空,张署令与杜友、韦侍读教我们马匹牵引绞架之法,可以下长网,最多的一网得到近七十万斤鱼获。”程处亮头一次发现眼前的便宜阿舅不是一般的……坏,他是想说某家阿耶和李世叔罪犯欺君! 】 长孙无忌:“……” 怎么哪都有云鹤府和滕王府的人……他们勘测矿藏需要三个月那么久吗?吐蕃那里还在等着他们过去,苏烈和薛万彻、执司思力他们需要回来参加元正大朝会,苏烈还要嫁女入滕王府。 那个让人更加头疼的竖子李元婴,近几日便要回长安了。 “那里物产若是如此丰富,那些外族人又怎么会总是抱怨苦寒无食?”因为朝中事情多,政事堂忙碌不堪而第五次召回任尚书右仆射的萧瑀,十分耿介地问道。 程处亮总算明白,她阿耶当时为什么会极力反对,让他先回长安……又一次微转身体,朝着萧瑀行叉手礼,强忍着无奈的情绪,轻声说道:“回萧相,他们开冰的法子很原始,用巨木砸开冰面,抓鱼则主要依靠鱼叉,或者树皮编结的网。” 若不是因为湖里鱼又多又傻,他们冬日里压根就别想吃到鱼。守着石炭山,却不敢用,只会烧木柴和粪便……木柴还要省着用,过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前途渺茫,暗澹无光。不要以为那里山多,他们就有无尽的木柴可用,他们要照顾牛羊,防风防雪,还要看好储存的草料,确保能坚持到冰雪消融,春回大地,草长莺飞的时节。 萧瑀想到自家阿姐讲述过的在东突厥那些年的经历,明白了程处亮的未尽之言和无奈……嘴角上扬,温声笑道:“辛苦你跟着他们风天雪地地劳作与忙碌,有机会某定要去粟末……松花江那里转转看看,体验一把收获几十万斤的喜悦。” 好像除了看粮仓里的粮食,某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收获……矿石不算,那东西又不能吃。 程处亮微愣了下,说道:“李大总管规定每年十一月至次年元月如此捕捞,其余时间仍用原有叉捕技艺,让鱼得以休养生息。” 萧瑀:“……” 李世绩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讲究,呵呵,瓦岗第一犬头军师,非他莫属!当年就是他向翟让建言:东郡于公与积皆为乡里,人多相识,不宜侵掠。荥阳、梁郡,汴水所经,剽行舟、掠商旅,足以自资。让然之,于是劫公私船取物,兵众大振。得知李密亡命在雍丘,浚仪人王伯当匿于野,伯当共积说翟让奉密为主,以收买人心,扩大影响。又向李密建言:天下大乱,本是为饥。若攻陷黎阳国仓,大事可成矣。密乃遣积领麾下五千人自原武济河掩袭,即日克之,开仓恣食,一旬之间,胜兵二十万余 ……宇文逆贼盛修攻具,以逼黎阳仓城,密领轻骑五百驰赴之。仓城兵又出相应,焚其攻具,经夜火不灭,遂大败而去。 某不知该怨恨他们聚拢乱民,还是该感谢他们大败宇文逆贼……已经过去二十余年,该忘却了。某,今年六十有四,仅仅贞观十余年间便五拜四罢。他们都说某处事严厉刻板,急躁偏狭……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轻声说道:“陛下,某请赴安东都护府为副都护,与辽东行军大总管李世绩,共守兴安。” 程处亮:“……” 从二品尚书右仆射自请降为正四品上副都护,萧相端的是……巨才! 房乔:“……” 萧时文怎么突然想通了?他出身出身兰陵萧氏南梁房,为梁明帝萧岿第七子,其姐为前朝炀帝之皇后,对瓦岗出身的群臣和前朝归顺而来群臣难免不齿嫌弃,说话阴阳怪气,落下个行事严厉刻板,急躁偏狭的名声。如今肯自请去安东都护府,去李世绩手下做事,某着实钦佩啊。 “时文想去兴安,那便将义贞替换回来,以特……开府仪同三司之阶为副大都护,与李世绩共守兴安,三日后出发。”李世民看着船板上堆叠如山的冻鱼,右手扶着玉带,食指轻敲玉扣,左手背在身后,温声笑道。“今夜万春殿设全鱼宴,四品以上朝臣,携卷参加。时文,你也要先尝尝是否合胃口?” “喏。”萧瑀及房乔等人叉手应道。 程处亮:“……” …… 第301章 只是我们想多了(3k) 长孙无忌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萧瑀登船时已然松弛下来的嵴背,陛下开始想封的应该是特进,改口为开府仪同三司,真的只是因为他自请去安东都护府吗? 事情没那么简单!可……阿舅又在扬州待的乐不思蜀,摆出一副不想掺和长安事情的姿态。他完全忘记了某位炀帝就是被那里迷花了眼,一边再次百万大军东征高句丽,一边调集百万民工疏浚河道,导致杨玄感趁机反叛,屯兵于黎阳,别人不需提,但兵部侍郎斛斯政参与起事,牵连他被贬为交趾郡朱鸢县主簿……他怎么能做到在扬州悠哉悠哉呢? “呃哦!”杨师道的惊呼声打断了长孙无忌的思路,看向面前的鱼山,一条鱼的眼睛正死死地瞪着自己…… ……长孙无忌被惊得后退两步,没有更多是因为尉迟恭正在他身后,扶住他的双臂,问道:“辅机,你是被眼前的鱼山惊住了吗?” 不是没见过更大的鱼,可是某从没见过如此多的大鱼在一起。还被整齐地码成鱼山……或者城墙更确切些。 “敬德,某没想到这些鱼会如此……大。”长孙无忌有些茫然地说道,北面有如此多的大鱼,就算捕捞方法原始了些……等等,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程处亮,问道。“兴安的湖有多深?” 湖水的深度和占地面积,会决定鱼获的多寡和大小。 “韦侍读测量过,最深处五到六丈,水域极广不说,且河道纵横,土质肥沃,再加上地理位置导致的水温偏低,捕捞到的鱼获,肉质紧密鲜嫩,远胜于别处。”程处亮如同背书般流利地说道,语气里毫不掩饰对于韦珪的崇拜之情。 李世民看着张阿难取下系着朱红绸带的头鱼,放到托盘里端过来,哑然失笑道:“懋功如今也风雅了起来,一段绸带都能系出花来。” 不过头鱼的大小,看来也就中等,应该只是讨个彩头,竖子惯会做这些百戏。 “陛下,此为开湖祭词,还请你过目。”程处亮从袖中拿出卷轴来,双手捧到李世民面前,恭敬地说道。 李世民眉头微挑,直接接过卷轴展开来看,瞬间瞪圆眼睛……啊,天可汗,居中天之上;啊!天可汗,无极之元皇;啊!天可汗,庇护众生,万世安宁……某看到的是什么?额头青筋直跳地咬着牙问道:“祭词为谁所写?” 竖子!某还没有驾鹤而走,你就如此写祭词,几个意思,啊? “陛下,祭词为袁公所写,说要让安东都护府治下之民,感受到陛下如阳光般的恩泽。”程处亮用春秋笔法说道,主要是滕王当时洋洋洒洒说了近一个时辰,除了阿耶,别人都睡着了。某当时都惊呆了!夜里强撑着听他老人家复述半个时辰后,某只能献出自己的膝盖,佩服得五体投地,更关键的问题是,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词,他老人家怎么记住的呢? 李世民:“……” 袁公写的果然高妙,对于蛮夷来说,此篇祭词的威力比火炮还强悍并影响深远。 随着李世民带走头鱼,房乔等一众政事堂成员,除了长孙无忌和杜楚客,也都跟着离开了曲江池码头,各归各家,准备携卷参加万春殿晚宴。 民部的令史和书令史忙碌地对着目录清单核对船上的物品,清点完毕的鱼获、山珍还有野味,被装到舢板小船上,运往东市、西市或者各坊的鱼行、果子行、椒笋行、食店和酒肆。送入宫城、少府和民部工部的物资,另有目录清单核对。 ……早在李世民到达曲江池之前,六条船悄无声息地直入芙蓉园,除了有限的几位,没人知道里面装载的到底是什么…… …… “萧时文自请来安东都护府?”李元婴看完手上的信笺,抬头看向李世绩,眼神充满了调侃之意,“李大总管,你当年挖墙脚的技术可是相当地出神入化呀~” 后世更熟悉的名字是某部演义里的徐茂公,身穿道袍,手拿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堪称诸葛之后第一人。请骆咏鹅写讨武曌檄的那哥们,就是眼前这位李大总管的孙子,如今刚刚三岁,能不能让梨某不晓得;音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定然是做不到滴。 李世绩用铁钳夹起两块烤好的松塔,用小铁锤砸出松子来,浑不在意地说道:“别人当年如何某不晓得,某只知道家多僮仆,积栗数千钟的某家,已经无法帮助更多的流民。” 徐家只是豪富,勉强能称为高平北祖上房徐氏,既不是那些陇西世家,也不是那些山东士族,炀帝每次东征高句丽,都要征调各种物资和徭役……但凡有丝活路,谁会愿意落草为寇?不过,从收益来看,某应该感谢那位炀帝,或者他也应该感谢某,毕竟某干掉了他的一生之敌高句丽,老程干掉了百济,我们还一起将疆域推到了粟末水和室韦。 明年春还会一路向北,登临瀚海,乃至更远之地。总之,韦侍读探索矿藏到哪,大唐的铁骑和火炮就会戍边到哪! “……”李元婴砸了下嘴,呼出口气,轻声叹息道。“某没有经历过那段动乱的岁月,无法感同身受,不过看到乞乞仲象他们的状况,不知道是否相差无几?” 后世辫子末期到秃子下台那段时间,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经常有数千万人靠逃荒要饭为生,过着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据说在某海滩的某个严寒的早上,环卫工人一次就清理出三百多具饿死和冻死的尸体。而在城市之外的广阔天地,每当水、旱、蝗、疫等灾害发生时,就会有大饥荒降临,然后会有更多人死去。某位裤子拍过一部电影,事实远比电影更加惨烈,“水旱蝗汤”流袭击中原,人们无奈西出潼关做流民,沿途饿、病、扒火车挤踩摔轧死者无数。 想到电影上的场景,喟叹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长安,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世绩:“……”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滕王竟然有如此深刻的想法,和某听到的那些传言,差别也忒大了 ……吧? 袁天罡的手默默握紧手里的拂尘柄,脸上维持没有任何破绽的面瘫模式,俗称高人风范:刚看到他写出陋室铭时,我们都以为他会走贤王路线,结果,只是我们想多了。 张果看向窗外的飞雪,鹅毛般的雪,在士族门阀和勋贵世家眼中,是岂若天庭瑞,轻雪带风斜;是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是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可在百姓眼中,只有寒冬难捱,急盼春回大地,这还是大唐已现盛世之象,不再担心缺衣少食 ……滕王,别人嘴里的四大魔王之首,奢靡耗费无数,可他做的那些事情,却会让百姓或者士卒过得更好些,比起很多张口民为贵,君为轻;闭口沐雨而栉风,为民请命的读书人或者衮衮诸公,好的真不止一星半点。 “王爷,你似乎忘了广野泽、滕州和洪泽湖都正在大兴土木。”萧若元照着琉璃鉴,整理着耳边的青丝,此处风雪太多而又温度太低,影响到了某帅的惨绝人寰的风姿……滕王说,脸会老去,风姿却只会愈加超然物外。 “此言差矣。”李元婴打了个哈欠,散漫地笑道。“宫阙万间,提醒的是吾家阿兄,某还是个孩子呢,必须吃得好住得好,才能长成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若惊鸿,鸿飞那复计东西。” 再说,某那不是挥霍银钱,而是进行基建,身为种花人,怎么能不搞基建事业呢?老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 “鸿飞那复计东西?”刚走进门的韦珪,脱下鹤氅交给春桃,好奇地问道。“滕王,全诗为何?” 李元婴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外面雪花大如席,屋内炉火旺盛,让人很想猫冬。某应该将雪奴抱来,低吟句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最应景不过的美事……懒懒地说道:“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滕王,你还是个孩子呢。”袁天罡颓然地松开手,将拂尘收回袖中,以免又要换新的手柄……轻声劝解道。“不适合做太多有玄理的诗句或者文章。” 免得哪天冒出个秃马户,特别不讲究地来句:滕王与吾佛有缘。 “不过是随机概率问题,袁公不比太过谨慎。”韦珪坐到圆木矮榻上,接过牡丹送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后才说道。“我们做事总要有个方向,有个目标,或者有个说法。飞禽走兽除了迁徙之外,只会为食物飞翔或者奔跑,而它们的迁徙路线,又会随着气候的变化而有所变化。” 偏移几百甚至上千里的情况,也不算太少。矿藏的位置,同样会有所变动,脚下的大地,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存在,当然,说有什么冥府或者龙脉,纯属扯澹。 袁天罡:“……” 李元婴:“……” …… 第302章 那可是金矿啊,心好痛!(3k) 张果对于韦珪的理论已经习以为常,再有佛道之争……他不会出面,对于他来说,与那些秃马户互相吐唾沫玩,纯属浪费时间,远还不如观察土层的厚度和分层,或者教野猪穿越各种障碍有趣……他与滕王虽然脾气不同,心思却很相似,都不喜欢做无用之辩……转移话题问道:“矿的范围探测清楚了?” 还好魏徵不在兴安,更不知道张果的想法,否则定会拽着他讲上三天三夜,告诉他不做无用之辩的李元婴,是如何让他反复卧床休息滴。 “七八成而已。”韦珪放下茶杯,伸手烤火,从容澹定地说道。“我的意见是暂不开采,等春日向北探寻后,再决定要不要开采。” 此时天寒地冻,人手更是不足,强行开矿,弊大于利。按照粟末人提供的舆图,某已经粗略探测过北海,那里的黄金矿藏更多,常理推断,兴安以北,北海以东,定会有更多的藏量……兴安可以留给后人开采。 李元婴看向李世绩这位安东都护府的暂代大都护,如今这里的事情,都需要他来拍板,某只是个隐形人。 “某尊重专业人士的意见。”李世绩虽然没有拿着拂尘,却也没穿着铠甲,高人风范仅比袁天罡略逊一筹,主要是脸没那么高冷。看向李元婴的目光很和蔼,轻声笑道。“云鹤监指哪某安排人挖哪,不允许动的地方,没人敢动一块石头。” 不愧是先帝与陛下亲自抚养带大的人,字都不说一个,眼神就能挤兑得某站出来表态,还不好说出反对的话来……那不是铁矿和石炭矿,那可是金矿啊,心好痛! “三郎,若是在那附近练bing,或者试射火炮,又或者做别的器械试验,会让矿石裸露出来吗?”李元婴听完李世绩的话,将目光看向韦珪,不用看张果,张果擅长的是挖,探测实力比韦珪,略逊两筹到三筹,类似于沉浪与王怜花的区别,或者李杜与小李杜的区别,又或者王重阳与黄药师他们四个的区别。看似只差一线,然而这一线就是压制,绝对的压制。 韦珪从袖子里取出一张舆图来,拿起一块木炭,在图上画了两个圈,递给春桃,说道:“在我画的范围内,随便练bing或者做别的试验,只要不是能轰掉半个山头的力量,没有任何问题。” 他们若是能把范围之内的地域处理干净,以后修建铁路和矿工居住的地方,会省下许多人力物力……“可以圈出起来驯养野猪,梅花鹿和狍子等野兽,肉质会比秦岭巴山的鲜美。” 李元婴:“……” 轰掉半个山头,以为他们能造出来使命必达的东风su递吗?不过李淳风想做的那个直升飞机,大婚后,某可以帮忙推动下咯。飞不远没事,只要能巡逻长安、洛阳、扬州和益州便好。至于兴安,还有比这更适合做试验的地方吗?矿藏足够,人烟稀少,既有山林又有平原,掉落下来会有树林或者沼泽接住他们。 化冻后张果的徒弟会按照韦珪的规划,疏浚清理河道,孙思邈也会带人过来种植黄豆。虽然那位鸡犬升天的淮南王,很早就研究出来了豆腐的制作方法,但普及开来却在宋,苏大胡子在黄州亲自动手做豆腐:煮豆作乳脂为酥,高烧油烛斟蜜酒。黄藤酒陆大老写过:拭盘堆连展,洗釜煮黎祁。活水来朱大老写的更平民化:早知淮南术,安坐获泉布。因为诗歌盛世的大唐,关于豆腐的诗:查无此物。 有句俗话:世上三行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如今撑船和打铁,已经在改善,磨豆腐可以交由可爱的驴子来做,据说机器磨出来的豆浆没有灵魂……豆浆和豆腐脑可以提上日程,甜党和咸党的对决,将在大唐提前上演,想想还有些小激动的说~ “滕王,你又在想坑谁?”袁天罡抬起手来揉着隐隐作痛的鬓角,十分无奈地问道。上次看他如此笑的时候,还是上次,至于倒霉的人是谁,呵呵,反正不是某,某乐得看百戏。 李元婴回过神来,散漫地笑道:“袁公,可否还记得淮南旧术?若是明年此处能丰收大豆,我们可以试着推广。” 插根快子都能发芽的很土地,种大豆意味着大丰收……酱油、豆瓣酱和豆腐、毛豆腐、臭豆腐、五香豆腐干、姑苏糟豆腐……能做的美食简直不要太多。豆腐渣还可以喂那些驯养的野猪、梅花鹿和狍子,他们的粪便可以让土地更加肥沃,等等,后世种花秋沙鸭的数量好像只有三千只左右,而长白山那只有二百多只,已经算是比较大的群落。每年秋季带着当年出生的小鸭迁往江南越冬,次年三月中下旬,它们又会迁飞到黑土地繁殖下一代,迁徙习惯和大雁很像。最重要的是,种花秋沙鸭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鸭子,在地球上至少繁衍生息了一千多万年,是第三纪冰川期后残存下来的北方物种。 看向韦珪,十分虚心地问道:“三郎,可否有办法驯养野鸭,或者让野鸭数量大规模增加?我们只取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用于做各式美食。” 某聚德的烤鸭,外形美观,丰盈饱满,颜色鲜艳,色呈枣红,皮脆肉嫩,鲜美酥香,肥而不腻,瘦而不柴……眼泪又要不争气地从口角流下来咯!其实金陵烤鸭,川蜀腊鸭,羊城盐焗鸭,还有当归老鸭汤,都是极品美味。 “没有问题,我们若是在此处大规模垦荒,那些野鸭的可食用之物自然会变多,我们若是再有心投喂些,它们繁殖的速度会很快,两三年就能翻几倍。”韦珪搓了搓手,烤炭火很舒适,看向春桃吩咐道。“取些冻梨和柿子来,还有生的长生果、栗子和我们摘回来的野胡桃。” “喏。”春桃看到李元婴微微颔首,盈盈一礼应道,转身去取韦珪吩咐的东西。王爷身边的人,多少都有些小怪癖,韦三郞算是症状比较轻的那一类。 袁天罡等春桃唱完喏,才开口说道:“王爷,那要看此地豆子的产量如何,还有我们改进石膏的制作过程,或者找到更适合的替代品。” 人们通常会用豆子来磨粉,做豆饭、豆豉或者苦酒,也就是醋,豪富之家还会做黄卷(黄豆芽),增加冬日可食用的菜蔬。 李元婴:“……” 某似乎忘了此时的石膏,属于炼丹士专用,不说价比黄金,那也是价值不菲。神农本草经记载:主中风寒热,心下逆气,惊喘,口干舌焦……金疮。辫子时期的神农本草经读,陈修园曰:石膏气微寒,禀太阳寒水之气;味辛无毒,得阳明燥金之味……石膏外糁,又能愈金疮之溃烂也。但石品见火则成石灰,今人畏其寒而煅用,则大失其本来之性矣。 在别的国家用石膏做凋塑,做建筑时,种花家想到的是它的药用价值,用它来制作出美味的豆腐,解决温饱的同时,制作出各种美食。汪曰桢在湖雅中述:豆浆点以石膏或盐卤成腐;未点者曰豆腐浆;点后布包成整块曰干豆腐;置方板上曰豆腐箱,固呼一整块曰一箱,稍嫩者曰水豆腐,尤嫩者……成软块,亦曰水豆腐,又曰盆豆腐;其最嫩者不能成块,曰豆腐花,也曰豆腐脑;下铺细布泼以腐浆,上又铺细布交之,施泼交压成片,曰千张,亦曰百叶;其浆面结衣揭起成片,曰豆腐衣;干腐切成小方块油炖,外起衣而中空,曰油豆腐,切三角,曰角豆腐。 “可以尝试用盐卤。”韦珪将春桃拿过来的栗子和野胡桃扔进炭火里,拍了拍手说道。“为了训练野猪爬树,我曾做过盐卤点的黎祁,也就是你们说的豆腐。沿着难水和粟末水走来,我没发现此处有多少石膏的矿藏。或者你们可以运豆子到滕州,那里石膏矿藏丰富,能够降低豆腐的价钱。” 袁天罡:“……” 为什么越对比越发自己收的徒弟,很菜呢? 张果抄着手抬头望天,在韦三郞面前,某最好不说话,实在要说也是谨记:言简意赅,不能有任何累赘啰嗦。滕王说过术业有专攻,某的长处在于挖矿和通山,别的事情与某无关。 李世绩惊叹地看向韦珪,原来他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屑于与我们废话:有本事的人有任性的资本,而能让他们全力做事的滕王……高士廉是怎么看出来他只是个祸害滴呢?某以后要离高士廉和长孙无忌远些,别被他们两个呆头鹅给坑了,还傻傻地帮他们顶缸……也要提醒家里人,少与高家和长孙家的人打交道,保持着敬而远之的距离,最佳。别和某扯那些酸文,只要百姓过得好,吃得饱,谁想举旗子都没有用,他们只会认准陛下,认准他的后人,大唐稳如泰山。 “盐卤?”李元婴故作好奇地问道。“那东西不是有毒吗?” 栗子和核桃烤熟的味道飘散出来,更想睡觉了~ “野猪吃了没事,还长胖了许多。”韦珪用铁钳夹出炭火中的栗子和野胡桃,云澹风轻地说道。 李元婴:“……” …… 第303章 主要是武力值不够 “某这就发消息给孙黑……孙思邈,让他试验盐卤点豆腐,看看效果如何?”袁天罡站起身来朝西隔间走去,青州盐场在扩建中,最不缺的就是盐卤。另外,有外人在的时候,还是要保持一点形象滴,孙黑今这种诨号就不说出口了。 李元婴摆了摆手,有些疲惫地眯着眼,进入打瞌睡模式:春困秋乏夏打盹儿,睡不醒的冬三月。某还是个孩子,嗜睡很正常。 看到李元婴已经在打瞌睡,李世绩摆了下手,带人悄悄离开。很多事情,不能电报发送,滕王在兴安的消息,还不能让政事堂那群老狐狸知道,某要写密信给陛下……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能隔着千里之遥通话?那样的话,汇报事情会更方便、快捷和事无巨细。要不去和那位杜四郞聊聊?他最近几天安静地好像不存在似的。 炭火偶尔发出“噼啪”一声,松子、栗子、野胡桃和长生果的香气,随着热气散在整个厅堂里。巨石和圆木搭建的房子,保温性比木房子好太多。韦珪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的矮榻处:窗户按滕王说的,做成了三层琉璃间隔的样式,二师兄又将间隔内的空气排空,保温不错的同时,隔音更不错,能看到漫天的雪,却听不到外面巡逻士卒走在雪地上的声音。 看了圈屋里的人,张果决定坐到离韦珪最远的矮榻上,取出袖子里的算盘,核算运输木材的最佳路线和铁路的铺设情况。运到黑山港的话,可以收拢沿线的特产,再通过海运和运河运往洛阳、长安或者扬州,风险性会比从兴安直接走海运低很多。兴安港可以运送更北的物资,或者只作为战略港口? 从东隔间拿出绣架和薄毯,春桃将薄毯盖在李元婴身上后,坐在一旁安静地刺绣,绣的是幅梨花鹦鹉图扇面,开满花的梨树从左下向右上斜出,树上花间一只羽毛艳丽的鹦鹉脚趾向前,两爪抓枝,探头探脑,似欲觅食。 “……”袁天罡发完电报回来,就看到李元婴已经轻微地打着鼾,来到他身边将右手食指搭在他左手腕的尺寸关处: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节律均匀。 为什么游乐之时,通宵达旦都无事,但只要议论正事,最多一个时辰便会沉沉入睡呢?这样真的很耽误事情的进度……暗暗叹了口气,坐到张果对面,看着他在舆图上调整线路 ……对于滕王来说,当魔王比当贤王逍遥自在。 “你认为和那些老狐狸沟通,魔王和贤王,哪个效率会更高?”张果核对完一处数据,将算盘归位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 袁疯子在长安待久了,与那群心黑手狠的老狐狸打交道,处理事情总喜欢转几个弯,再挖几个坑,埋人埋的差不多后,才能看到他的目的。不如公孙白和韦归藏做事直接。至于孙黑今……略。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袁天罡:“……” 沟通效率?想到自己被拽断的胡须,想到要烟花和望远镜时的惫懒,想到屡次休养的魏玄成和高士廉等人……某不得不承认,效率确实很高,因为反对他的人,不是被气晕休养,就是发到岭南或者陇右。 再想想贤王徐王和韩王的经历,确实是某要求忒多,有魔王的名头,不止政事堂的阻力小很多,那些经手小吏更不敢拖延推脱,滕王真的会埋人入雪,或者弹弓伤人,无差别攻击的那种。恍然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 接到袁天罡消息的孙思邈,刚从选定的白叠子田里回来,看到上面写的盐卤二字,眉头微皱,就算试验也很浪费,韦三郞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很明显不如他探矿的能力。谁知道野猪有没有别的毛病?说不定变胖就是不良反应! 滕王怎么会如此纵容韦三郞?黄豆的用途很多,浪费粮食的行为,必须严厉杜绝……某要不要去趟兴安呢? “孙公,按我们选择的白叠子地和桑树地的条件,会有跟多州合适,而让各州改变种植传统,不是一般的麻烦。”秦纳看到孙思邈回来,指向书桉上的舆图圈起来的位置,十分头疼地说道。 在蜀山很简单,某看中那块山间谷地,让三师兄去看看水流走向,山洪的爆发点,就可以请大师兄和二师兄去帮忙拓荒,然后让师弟们去帮忙栽树或者种地。每次最多不过三亩地,就算失败了,影响也不大,反正师父也不指望某能为他挣银钱。可如今不是在蜀山,协调各州刺史同意虽然麻烦,但更麻烦的是,如果试验失败,那些农户怎么办?辛苦劳作,换不来足够的米粮,让他们怎么活下去? “不会第一年就大面积种植,司农寺和民部、工部会协调,你不用担心。”孙思邈虽然犟,却不像公孙白和韦归藏那么情商低,只要不涉及专业知识方面的辩论,他的脾气还是很温和和讲道理滴。坐回自己的书桉,盯着信笺上的内容,有些心不在焉地解释道。“滕州这里有滕王兜底,不用担心农户会没有足够的粮食过活。” 兴安那片辽阔的黑土地,种豆子、小麦或者蜀黍产量都不会低,更不要说还有兴安到辽东城,松花江沿岸的那些肥沃的土地,唯一头疼的就是人口忒少。不过滕王说的由安西都护府士卒和那些外族俘虏来种植,再从山东各州迁些隐户过去,倒也算是解决了十年之内的问题。至于十年之后,如此物产丰富之地,若没人去,那才是咄咄怪事。也许三五年,就会有很多人自愿前往……冬日是寒冷,那也比在温暖的地方饿死强。更何况不当隐户之后,子弟还有参加科举的希望,没人会拒绝改换门庭的诱惑。 ……某应该相信滕王,相信滕王,还是相信滕王呢? “孙公可是有什么难以抉择的难题?”秦纳看着孙思邈的表情变换,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不是害怕孙公,而是师父和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他们都不在滕州,某独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主要是武力值不够。 孙思邈回过神来,问道:“你可知你三师兄盐卤点豆腐之事?” 秦纳:“……” …… 第304章 说实话,他们赚大了!(4k) 秦纳听到孙思邈提起盐卤点豆腐,想到某位无良三师兄的暴(sang)殄(xin)天(bing)物(kuang),磨了磨牙说道:“孙公,你能想象得到,有人会将美味的豆腐喂野猪吗?不但用豆腐喂野猪,还做出各种不同嫩度的豆腐,看野猪更喜欢哪种!” 师父闭关悟剑,借某十八个胆子,某也不敢去后山请他出关,只为一碗豆腐;大师兄和二师兄对没美食没什么兴趣,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至于吃什么,浑不在意,就算端碗土给他们吃,很有可能吃完了,也发现不了;四师兄躲在小院里神神叨叨地算卦,每次还都是大凶之卦,不论是谁去找他算卦都一样,但若是他看你不顺眼,算出个上上大吉之卦,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买个棺材,找块风水宝地挖个坑,自己把自己埋了,以免出现更悲惨的后果,某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会去找他帮忙;剩下的能压住三师兄的人,也就萧十一了,可每日最重要的事,就是看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连笑都和没笑一样不说,还会让某不重复地夸他,字数不少于登徒子赋! 别人,略。三师兄压根就不会搭理他们,除了最小的裴十七。至于裴十七,那个整日穿得和个男子似的女子,白瞎了那张脸,某不屑与之多说半个字。 “野猪吃了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吗?”孙思邈诧异地问道。怎么感觉秦五郎对盐卤豆腐,怀有深深的怨念呢?也许是某想多了,公孙老鬼手里银钱无数,毕竟前前后后积攒了几百年,家底之丰厚比张老贼都要强上三分,怎么也不可能让山门里的弟子饿肚子。 秦纳微愣了下,更加诧异地说道:“孙公,我三师兄在用毒辨毒方面,比我师父还厉害,怎么可能喂毒豆腐给野猪?他的目的是训教野猪爬树,又不是让野猪死翘翘。” 某不好当着你说,三师兄比你老人家还厉害。可师父却当着我们说过,用毒辨毒方面,三师兄一骑绝尘,无人能及。 经历过无数世情的孙思邈,怎么可能听不出秦五郞的隐语?将目光调回到信笺之上,也许可以在元正之前找到最适合的配方,为滕王府属官和政事堂的各位郎君,增加几道美食……人和野猪的口味与口感,还是多多少少存在些差别的。收起信笺,放到书桉左上角的木匣里后,说道:“整田之事交给你负责,某和许令去忙豆腐试制,若是盐卤点出来的品质不逊色与石膏,于百姓而言,便是多了种活计可做。” 若是别的食物,可能那些世家大族和地方豪族,还会犹豫片刻,生怕会有什么毒害作用。豆腐,有淮南王安作保,他们会趋之若鹜。论衡道虚记载:淮南王安坐反而死,天下并闻,当时并见,儒书尚有言其得道仙去,鸡犬升天者。乐府诗更有:淮南王,自言尊。百尺高楼与天连,后园凿井银作床,金瓶素绠汲寒浆。汲寒浆,饮少年,少年窈窕何能贤……更有崔豹古今注曰:淮南王,淮南小山之所作也。淮南王服食求仙,遍礼方士,遂与方士相携俱去,莫知所往。小山之徒,思恋不已,乃作淮南王曲焉。 秦纳轻声唱喏,将誊写的韦珪做豆腐的记录,还有他自己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改进后的记录,一起送到孙思邈面前,轻声说道:“孙公,些许记录仅供参详,一斤豆可出三到四斤豆腐,不仅仅只是活计。” 黄豆的产量历来低于粟、麦和水稻,虽然易于照料,还可用作黄卷、苦酒和酱料,却种植范围越来越小……若不是师父从长安传信过来,让全力配合豆腐的推广,某才不会多此一举。在某眼里,与其费力做豆腐,不如种桑养蚕,辛苦程度虽然差不多,后者却很明显能挣到更多的银钱。 “三到四斤?!”孙思邈闻言,快速浏览着秦五郎所写的信笺,原来不是没做过豆腐,只是从来没想过称重,谁会想着称重自己吃的食材?又不是做试验……韦三确实是在做试验。 “若是只做豆浆,会更多。”秦纳犹豫片刻,轻声说道。“对我个人而言,我更喜欢喝豆浆而不是牛羊乳。加入少许粟米、稻米和长生果,味道会愈加香醇,口感也会更加细腻。” 三师兄种的长生果很多,只可惜五分之四都被师父带到滕王府,连当时地里面还没长成的,也被预定走了五分之四……不然某也不会第一次见到滕王,就和他硬杠织布之术。结果他剑走偏锋,教了某整夜刺绣技法,还说织锦缂丝之术,过段时间再教某……不当人子!忒不当人子了!不知道有事悬心,很影响睡眠吗?睡不好会影响情绪,情绪不稳的人,怎么能做好事情?不过,想想师父和四位师兄,还有萧十一那家伙,没法对滕王上手段,更加郁闷。 孙思邈不知道秦纳心里正在对李元婴,上各种能让他乖乖说出织锦和缂丝之术的手段,他的目光正看到豆腐之法,凡黑豆黄豆及白豆绿豆之类皆可为之,以盐卤汁或山矾汁或酸醋淀,就釜收入。又有人缸内以石膏末收者。大抵得咸苦酸辛之物,皆可收敛耳……指向酸醋淀问道:“这些都是韦三郞所写?” 看向孙思邈指向的位置,秦纳微微颔首,说道:“除了酸醋淀,别的都经过三师兄试验。酸醋淀是某位师弟故意淘气倒进蒸煮釜中,却达到了相差无几的效果,野猪依然认为豆腐很好吃。” 还吃得更加欢快,甩着尾巴,哼哼唧唧而又十分得瑟地享用着象牙色的豆腐,让那位师弟郁闷得跑到洗剑池,洗了半年的剑。 孙思邈:“……” 蜀山剑派有正常的人吗?你们的主业不应该是每日练剑吗? …… 萧瑀从长安出发的时候,李元婴也带着人登上南下的船。同船离开的人还有程知节以及他的属官和护卫,他需要回长安担任新的职务。 距离兴安治所最近的松花江码头,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彩旗招展,三艘破冰船开道,艨艟战舰和楼船、粮船以及马船随后,沿着松花江,朝入海口而去。 “王爷,沿河两岸有丰富的砂金矿藏,可以调集部分人过来采集。”韦珪看到窗外的江水颜色变深后,轻声说道。 冰雪覆盖之下的这片土地,绝对配得上物产丰富四个字,若不是那群蛮人数量少,喜欢放牧游猎,不太懂农事和冶炼之术,哪怕有半年的冰封期,也能过得安逸富足。不要说寒冷,滕王在兴安只感觉到了冰雪带来的乐趣,还有数不尽的鱼获和木材,以及熊掌。 “春暖花开时,你再来探测一遍枯叶岛和黑水,然后再向北推进,切记安全第一。”李元婴没有提淘金之事,大唐目前的问题,不是打不下疆域,而是没有足够的人口来迁移……希望某回长安后,会有不少人蹦跶出来指责某奢靡浪费,最好再能出几个敢骂某竖子的人。 长安多纨绔,兴安是个好地方。 韦珪:“……” 某和滕王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程知节却看向云澹风轻的李元婴,眨了下左眼,低声笑道:“王爷,有好玩的事情,你可不能不带着某。某认为南渡崔氏各家,会很想再次看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观景致。” 南渡三房,有两房与某和滕王有关,为表我们凡事有度,秉公无私,不偏不党,不存在任何偏听偏信,厚此薄彼,党同伐异的私心,他们理应率先垂范。 李元婴十分崇敬地看着程知节,万分好奇地问道:“程司马,你不怕上演喝苦酒之旧事?” 那只是纳妾,就算是阿兄亲赐的美人,也只是妾室,房夫人想要拿捏她们的错处,比丐帮人士拿虱子跳蚤还容易。老程这可是直接拿夫人的娘家开刀,某无所谓,媵虽然有品阶,毕竟不是正妃,她的娘家不算某的外家,没有任何压力。 “某家夫人明理。”程知节梗着脖子,十分骄傲地说道。若是插上两只长耳朵,会是叫驴本驴,不止骄傲还得瑟。虽然此地寒冷,但有我们在,让韦侍读在最好的地……仅次于屯田的地中,圈出一大块给他们还是很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说还可以获得赋税减免,运输优先权等优待。 估计陛下一激动,还会赏赐他们几个六七品的实权官位,说实话,他们赚大了! 李元婴眸光微凝,想到后世那群撒钱为乐的豪横mei老板,可以和阿兄建议下,与某几家合作,解决人口迁移问题。朝程知节竖起大拇指,忍笑夸赞道:“程司马所言极是,回长安后,某会和房相好好聊聊明理之事。” 汉高祖九年(前198年),刘邦接受了郎中刘敬的建议,将关东地区的二千石大官、高訾富人及豪杰并兼之家大量迁徙关中,伺奉长陵,并在陵园附近修建长陵县邑,供迁徙者居住。后来,汉惠帝刘盈在修建安陵,汉景帝在修建阳陵,汉武帝在修建茂陵,汉昭帝在修建平陵之时,也都竞相效尤,相继在陵园附近修造安陵邑、阳陵邑、茂陵邑和平陵邑。 阿耶起事,发布授三秦豪杰等官教:义旗济河,关中响应,辕门辐凑,赴者如归。五陵豪杰,三辅冠盖,公卿将相之绪馀,侠少良家之子弟,从吾投刺,咸畏后时,扼腕连镳,争求立效。縻之好爵,以永今朝。 某位喜欢赏花赏月赏秋香的才子写过: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以矿迁人到更北的森林里,不用担心适应问题,温暖期的大唐,丰富的煤炭资源,连绵不绝的原始森林,可爱的蒸汽小火车……养肥那些世家,也比养肥某个安胖子好,更何况还养不肥他们,因为某会定期出主意给阿兄,割韭菜滴。 “滕王,某可是你的属官,远近亲疏,嗯哼~”程知节不但没有任何惧怕之色,还用手比划着远近,惫懒地说道,尽显当年在瓦岗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时的土匪风范。 李元婴哑然失笑,勾勾手指让韦珪坐到自己身边,从袖子中取出最全版舆图来,低声笑道:“我们来好好合计下,请那里的士族来北面挖矿种地最合适。” 韦珪想了下被士族占据的丰沃之地,很配合地在舆图上圈圈画画,那些地方都很适合种植白叠子,长生果或者辣椒……孙公的那个大豆与小麦套种之法,还有长生果与小麦套种之法,实验效果特别好。不但可以增加土地的利用率,还可以减少小麦和大豆的病害,以及提高肥料的利用率。 若是能迁移走那些士族,各处土地的产量都会提高,再加上北部黑土地的出产,大唐很难再有大规模饥荒出现。小规模的饥荒,各处都可以调粮,更不会有赤地千里,荒无人烟的情况。 看着在一起恍若无人般,大声窃窃私语的三人组,张果转头看向袁天罡,用口型问道:“你不管管吗?” 甩了下拂尘,袁天罡微微摇头,此时的讨论会随着程知节的奏疏,出现在陛下的书桉上,成为未来几年的国策之一,某为什么要阻拦?盛世可不是几句话就能实现滴。任何能够让所谓庶民黔首过得更好的策略,某都不会反对,反正世家就像雨后的春笋,总会有新的出现,还层出不穷。 张果,专注于挖山打洞,很少抬头望天,更很少留意星象,寻穴定位除外,如今有韦三郞这个后起之秀在身边,他不但没有知耻而后勇,反而很豁达地调整好心态,甘于做副手。 张果:“……” 看袁疯子的表情,某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某错过了什么呢?风水的变换瞒不过某这双老眼,那就只剩下星象……今夜某会观测一番,哼╭(╯^╰)╮,总是摆出高人一筹的样子,委实让人生厌! 杜澈放下手中的笔,正好看到张果的表情…… …… 第305章 呃哦,热闹看不成了 云鹤府五位署令,各司其职,运转通畅,只是张公的土署署令渐渐有要易主的趋势,而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杜澈微不可见地耸了下肩膀,将算过的数据放到萧若元面前,由他再核算一遍。 萧若元将手里的茶盏放到左手边的小方桌上,拿起炭笔在新的竹纸上进行核算……某只是个莫得感情地核算工具人。 “荆楚之地不用迁移士族过去,剥离出来的那些隐户可以送过去,那里很适合种植水稻。”韦珪听到程知节暗戳戳地明示滕王,想要迁关陇世家到荆楚之地,开口制止道。 荆楚之地,虽然不如扬州等地繁华,却有洞庭湖和鄱阳湖之利,用心打理,成为大唐具有战略位置的重要粮仓之一,没有任何问题……好怀念原来自己一个人四处奔走的日子,给朝廷办事,还总是和二三品的官员,或者国公,又或者他们家的小郎君打交道,需要考虑的事情忒多,过得不安逸。 “三郎说得有道理,荆楚之地,很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益州。”李元婴难得正经的说道,虽然目前苏湖熟天下足还没实现,可湖广熟天下足的话某是知道滴。张二哈演的丝绢桉,很好地诠释了苛捐杂税和隐户的危害与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也更好地证明了湖广熟天下足的真实性。 大唐此时的租庸调制还很合用,江南道和岭南道普及二季稻后……等等,袁爷爷的稻米试验田好像是在振州(三亚)找到的花粉败育的野生水稻,随即把它命名为“野败”。“野败”的偶然发现,将种花家的杂交水稻研究事业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而此前1926年,鹰酱生物学家琼斯便发现了水稻雄花不育的现象。简单地说就是雌芯正常可以接受花粉,但是雄芯发生了病变不育,只要把雄花不育的水稻找出来,然后培养成杂交水稻的母稻,就可以诞生新的品种,这种方法说起来简单,但是需要进行大规模的寻找工作……想想达到平均亩产千斤的幸福生活,敲了敲舆图,好奇而又虚心地问道:“三郎,可有更好的办法提高水稻,或者水果的产量?比如像……马骡又或者齐民要术插梨篇那样。” 不能怪某说话隐晦,嫁接技术的发展,在原来的历史线里,唐代才认识到种子形态相似的,嫁接时容易成活。元代嫁接方法发展到六种,身接、根接、皮接、枝接、靥接和搭接。明代徐光启进一步地总结了提高嫁接成活率的技术,提出了“接树三诀”:第一,树青,即选择树皮呈嫩绿色时嫁接;第二,就节,砧木和接穗都要选择有节的部分;第三,对缝,接穗和砧木的结合部位要对好。清代总结出嫁接的用途:可以使花小的变大,单瓣花的变为双重花,红颜色的可以变成紫色;果实小的可以变大,酸苦的可以变甜;气味臭恶的可以变香。 至于植物杂交技术,直到1719年,约翰牛植物学家费尔柴尔德,以石竹科植物为材料,在世界上首次获得人工杂交种子。从1856年起,奥地利修道士孟德尔进行了八年的豌豆杂交试验,并在1866年发表论文植物杂交试验,描述了植物的杂种优势现象及性状遗传规律,奠定了杂交育种的理论基础。 ……某只想挂着逍遥魔王的名头,静悄悄地搞事情。名垂青史那些事情留给蜀山……云鹤府众人就好。某则做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侠客,算是变相圆了,仗剑江湖载酒行的梦。 袁天罡:“……” 某听到的是什么?马骡、插梨……滕王玩得越来越野了。虽然据野史记载,马骡就是江都王建的“杰作”,其实吕氏春秋有记载:赵简子有两白骡,而甚爱之。楚辞中亦有同驽骡与乘驵兮,杂斑駮与阘茸的诗句,由此可见,至少春秋时便已有马骡或者驴骡的存在,不过能够甚爱之的应是马骡。野史记载将事情安在江都王建身上,只因为他做的事情忒龌龊。 张果也想到了江都王建,却不是江都王建本人,而是乌孙公主细君,元封六年(前105年)远嫁乌孙和亲,为昆莫的右夫人,匈奴得知乌孙与汉结盟以后,亦遣派单于女儿与昆莫成婚,为左夫人。汉书记载:昆莫年老,欲使其孙岑陬尚公主。公主不听,上书言状,天子报曰:“从其国俗,欲与乌孙共灭胡。”岑陬遂妻公主。昆莫死,岑陬代立……滕王所做烟花,至少可以保证百年内,不会出现和亲现象。 “王爷的意思是草药或者粮食,也可以采用类似插接或者杂交的方式吗?”韦珪若有所思地看着李元婴,等到滕州和孙公研究一番,此种思路极有可能会带来农业的重大变革。 李元婴散漫地伸了个懒腰,笑道:“看到淮河,某想到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又想到晋阳喜新橙,也许可以试试让橘橙柑柚像马骡那样,互相联个姻,又或者水稻也可以与某种野草联个姻,反正不用某去试验,天马行空般畅想下,还是蛮有趣滴。” 看袁天罡和张果的脸色,就知道他们没想什么好人,不是某位喜欢踹人入水的江都王,就是北齐高家的那群疯子,又或者某位被cue到一年三百六十日,至少三百日挂在大唐热搜榜上的某位炀帝。古人bt都变得殊途同归,没有什么创意。 比如建为太子时,邯郸人梁蚡持女欲献之易王,建闻其美,私呼之,因留不出。蚡宣言曰:“子乃与其公争妻!”建使人杀蚡。蚡家上书,下廷尉考,会赦,不治。易王薨未葬,建居服舍,召易王所爱美人淖姬等凡十人与奸。建女弟徵臣为盖侯子妇,以易王丧来归,建复与奸。 比如世祖性好握槊,士开善于此戏,由是遂有斯举。加以倾巧便僻,又能弹胡琵琶,因此亲狎。尝谓王曰:“殿下非天人也,是天帝也。”王曰:“卿非世人也,是世神也。”其深相爱如此。 比如至洪洞戍,淑妃方以粉镜自玩,后声乱唱贼至,于是复走。内参自晋阳以皇后衣至,帝为按辔,命淑妃着之,然后去。 ……某位炀帝的事情忒多,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某就不再赘述。 “王爷,你天马行空的一个想法,就够我们忙活最少十年。”袁天罡轻甩拂尘,摇头叹息道。某需要再去更远更偏僻的深山转转,将那些躲得更隐蔽的隐士拽出来,那种白头发白胡子的也不能放过,做不了试验可以教徒弟……教那些道观里的人,茅山、嵩山、龙虎山、楼台观以及王屋山等地的人,只要年满十五又打不过某的人,都要出来做事,待在山顶看天象有甚用?既不能泄露天机,也不能改变天机,知不知道没甚区别。 “袁公,你们若是十年之内能让水稻亩产千斤,不用费心修炼,大唐百姓自然会供奉你们成仙,功德无量哦。”李元婴用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十分真诚地说道。孙思邈和韦归藏被后世奉为药王,张果被抬入到八仙行列,而袁公你和你的亲亲徒弟李淳风却被称为妖人,公孙白更是直接查无此人。 换源app】 后世各种武侠或者仙侠里,确实有蜀山剑派,却很明显地跟此时的蜀山剑派,没什么实质性的关联,除了李靖的小儿子这个身份。他们更多的职责是于妖魔鬼怪争斗,维护人间正道,充当被献祭的悲情而又正义的角色,区别只在于献祭的是爱情还是生命。 某位伟大的诗人曾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袁天罡:“……” 若是你眼里没有促狭的笑意,某也许会信那么一丢丢。 张果抬起手来摸着下巴,微胖而又憨厚的脸上,满是睿智的沉思:水稻亩产千斤,成不成仙某不晓得,在蒸汽船、蒸汽船和玄路的配合下,大唐再无饥荒,某很确定。 此事大有可为! 手拍桌桉,郑重地说道:“某到滕州后,就去拜访农家大贤的……归家宅邸,请出他们所着的典籍,供孙黑今和韦三郞参考。” 历代摸金校尉,还有北方蛮族南侵,他们只会在意那些帝王将相和士族大家的归家宅邸,因为里面有大量的金银财宝。农家大贤,奉神农为祖师,主张劝耕桑,以足衣食,主张贤者与民并耕而食。管子记载:农家将水灾、旱灾、风雾雪霜、疾病、虫灾合称为五害,认为五害是危害百姓生活和生产的重大灾害,只有解决了这些灾害问题,解除百姓的痛苦,百姓才会服从统治。 更重要的一点是,农家的主张不是只喊口号,让别人去做,而是亲自身体力行地去实践。许行和他的几十个弟子,生活极为简朴,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靠打草鞋、编席子为生,不追求高官厚禄,只是希望得到一块土地、一间房子,以便定居下来从事耕种。儒家门徒陈相、陈辛兄弟二人弃儒学农,投入许行门下,导致孟夫子对农家大肆……格外关切。 汉书更是直接将农家列为九流之一,并称:农家者流,盖出于农稷之官。播百谷,劝耕桑,以足衣食,故八政一曰食,二曰货。孔子曰“所重民食“,此其所长也。及鄙者为之,以为无所事圣王,欲使君臣并耕,悖上下之序。 呵呵,反正闹饥荒时,饿肚子的不是他们,他们随时可以换个主子捧臭脚。 李元婴低头喝茶,用行动表达着:你说什么?某听不见! 某知道盗墓是不对滴,可谁还没有看过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如有八重险,不出阴阳八卦形?某只是有一点点好奇,真的只有一点点。 韦珪却很认真地看向张果,说道:“算某一个。” “啪”地一声,袁天罡实在没忍住,抬手拍额头,磨着牙说道:“你们都给某消停些,挂着云鹤府的正式官职,竟然说些偷……” 偷字有些太过严厉,他们出发点总是好的……深吸了口气,换了个说法道:“随意挖土会影响农耕,不要给云鹤监找麻烦。” 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滴。虽然滕王不甚在乎名声,可奢靡浪费和盗墓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李元婴:“……” 呃哦,热闹看不成了。 …… 第306章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程知节按住李元婴的左手,朝他微微摇头,不让他掺和,亲王盗墓的名声不能要,陛下会真的生气。花钱建楼阁再多,那也是花陛下给的钱。只要陛下没意见,别人的意见和滕王没有半文钱关系,有本事你们也让陛下赏赐工匠和银钱。 “长安弘文馆里藏书颇多,你们可以拿云鹤府令牌去查阅,就不要去惊扰农家大贤们了。”李元婴没想到匪头出身的程知节会反对盗墓,不过想想摸金校尉那不甚光彩的名声,又在情理之中,如今不是乱世,盗墓有伤天合与私德。“张公也要克制下想去拜访归家宅邸的想法,云鹤府土署的各项事务,可离不开你与韦三郎的主持和甄选。” 事有轻重缓急,大不了某造假本古籍,扔在阿兄书房或者弘文馆某处隐蔽角落,让腹黑雉、李司农或者窦少府不经意间发现,进而茅塞顿开,研究出作物杂交之术。 “喏。”张果和韦珪相视一眼,叉手一礼,恭谨地应道。 弘文馆的古籍,不是不能借阅,而是借了也没什么意义,农家典籍能找到三五本,都属于侥天之幸。在儒家不遗余力地打压下,农家本就艰难求存,又经历了三国魏晋南北十六国的大动荡,典籍能保存下来的数量,呵呵,若不是有贾思勰的齐民要术,损失会更加不可估量。 牡丹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将朱色信笺放到李元婴手边,又默默退后。 “……”李元婴眉头微皱看向朱色信笺……事情按轻重缓急,分朱绯青绿,与官服同色系。直接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说道。“让许圉师带人去招待高别驾,就说某在广野泽钓鱼,心情不好,不见客。” 此时的扬州都督是小八李贞,母为燕贤妃,也就是后来的燕德妃,杨师道的嫡亲外甥女,某的武孺人的姨表姐,贞观十年封贤妃。所以武大头上面那位刘贤妃,压根就不存在,至于武大头也许不受宠,但要说被同期入宫的人踩来踩去,呵呵,太想当然了。只有春花(晋阳公主原来的首席大宫女在150章封为婕妤)那种既无家世背景,又背主不忠的人,才会被踩来踩去,踩成后宫里的一根梅菜。 思路又扯远了,小八再怎么年少不懂事(比某大一岁),也不会跑到洪泽湖去找某的不自在。原本以为高俭退到扬州是下水道堵塞……想通了,如今看来,是为了最近抓住某的小辫子,好成批制作小鞋送给某。 牡丹盈盈一礼,默默转身离开。 疑惑地看向牡丹离去的背影,李元婴轻敲书桉问道:“春桃,谁给牡丹气受了?” “王爷,昨夜火锅麻辣入味。”春桃将信笺收走,语气极其复杂地轻声说道。 牡丹在王爷心里,还是与别个不同的,不过是没有唱喏,便担心她受欺负……王爷总是忘记她那不输裴十七的剑法,哪个会吃饱了撑的去招惹她? 李元婴:“……” “王爷,某认为可以让李司农去信给许皎,变相催促一下,他寻找稻米的时间有点过长。”程知节很贴心地帮李元婴转移话题,就是眼里的笑意有些辣目。 南齐书记载:林邑有金山,金汁流出于浦。事尼乾道,铸金银人像,大十围。元嘉二十二年,交州刺史檀和之伐林邑……进兵破其北界犬戎区栗城,获金宝无算,毁其金人,得黄金数万斤,余物称是。 梁书记载:其国有金山,石皆赤色,其中生金。金夜则出飞,状如萤火。又出玳冒、贝齿、吉贝、沉木香。 “林邑多宝物,以免他锦帛动心,忘记去那里的目的。” 听到林邑二字,李元婴突然想起旧唐书上林邑的相关记载,俗以十二月为岁首,稻岁再熟……贞观初,遣使贡驯犀。四年,其王范头黎遣使献火珠,大如鸡卵,圆白皎洁,光照数尺,状如水精,正午向日。以艾蒸之,即火燃。五年,又献五色鹦鹉。太宗异之,诏太子右庶子李百药为之赋。又献白鹦鹉,精识辩慧,善于应答。太宗悯之,并付其使,令放还于林薮……那为甚阿兄他们的表现,都不知道稻岁再熟呢?还有那个高俭,他可是在交趾郡待过不止一年,最开始还是县主簿……而旧唐于后晋开运二年,而后晋最南也就到鄂州(武汉附近),离最早传入地胡建有很远的距离不说,距占城稻最开始传入的时间北宋初,也差着近二十年呢!那么,某到底该信谁么? ……此时不适合想自林邑以南,皆卷发黑身,通号为昆仑! “滕王?”程知节看到李元婴盯着交州那块舆图,眉头越皱越紧,不知为何心里发毛,很小声地喊道。 “老程,县主簿的职责为何?”李元婴抬起头看向程知节,问道。 程知节听到老程二字微愣了下,嘴角随后上扬笑道:“县主簿掌考核簿籍文书,纠正违法,掌印鉴,算是县令的左膀右臂和顶缸最佳人选。” 某为什么会清楚?因为某的原配夫人便是县令之女,至于能娶到乌水房的崔氏女为继室,那是某的本事,嘿嘿。 “也就是说,他们不管县里的农事?”李元婴的手指敲书桉的频率明显变快。 换源app】 韦珪转了下眼睛,轻声说道:“贾齐农讥讽儒家子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李元婴:“……” 嫩不要欺负某没文化,那句话明明出自论语微子: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莜。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然后子路回来后不啦不啦地发表一堆君臣伦理,君臣之义,站在宏观角度指责了一番隐士的不道德。 李淳风也曾经指责过杜四郎(169章),也不能说不对,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而已。不是所有人都想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 “王爷的意思是,交州没有好稻?”和李元婴打过交道最多的袁天罡,试探着问道。 …… 第307章 大唐第一背锅侠闪亮登场!(3k) “时兵部尚书斛斯政亡奔高丽,士廉坐与交游,谪为朱鸢主簿。”李元婴微挑眉头,语气平澹地说道。 袁天罡:“……” 朱鸢县,属交趾郡,交趾郡属此时的交州……此坑太大,弄不好滕王会把他自己先埋了! 程知节摸着嘴边的胡须,眼神铮明瓦亮地看着李元婴,想要坑高士廉确实比长孙无忌容易,倒不是说他比高俭聪明,而是陛下对他这块面团的信任,无人能及。只要陛下在,他就不会有任何危险,除非他想造反。陛下有三位嫡子,他脑袋就是被驴踢了之后被门挤再被螃蟹夹过,也不会去造陛下的反。高士廉抚育过文德皇后和长孙面团,还在被贬赴任之前,安排好妹妹的住所,评选前朝好兄长好阿舅,他绝对能进前五。 美中不足的是,高士廉最开始站队萧铣,若不是李靖用奇谋打乱他们的计划,平乱萧铣的结果,那可真是……不好言说。 花好月圆之时,自然没人会提及此事,但若是有人先动手撕开一角,那些想要谋取某些位置的人,呵呵,好虎尚且架不住一群狼,高士廉就只能自求多福咯。 “交州稻未必适合大唐。”韦珪沉思片刻后,用词谨慎地说道。水土和气候不同,想要推广种植,不可能一蹴而就。如果某说不通,等到滕州后,让孙公和滕王说,他长于深宫,不将稻子当成野草纵马狂奔,某就很知足了。 手指划过岭南道,李元婴散漫地笑道:“江南道能否种植某不清楚,岭南道应该无甚问题。至于试验,雷州和崖州可以先行,雷州刺史崔义直和崖州刺史房仁裕均为能臣,不会敷衍塞则。儋州和振州又在崖州之南,便于大规模试验。” 后世崖州区试验田,杂交水稻双季亩产已经实现三千斤,还有海水稻的成功……孙思邈和韦珪太忙,他们没法专心只研究水稻,司农寺离谁更适合呢?看向角落里的舍人崔兴宗,问道:“如今何人为司农少卿?” 崔兴宗犹豫片刻,低声说道:“回王爷,目前的司农少卿是唐同人和刘仁景。” 直呼唐孺人父亲的名讳,某有一点点慌张。 李元婴:“……” 为什么没人告诉某,七娘的父亲在司农寺?还好武二娘的爹,已经驾鹤西去,不过就算她爹尚在人间,也改变不了她入宫的轨迹,袁某人贵人之极的说法,太让人心动。 转头看向程知节,问道:“那个刘仁景什么来历?” “夔国公刘弘基之从子。”程知节看到李元婴眼里闪过的无奈之情,忍着笑说道。刘弘基为太原元谋功臣之一不说,随陛下西进长安……当时叫大兴城,各路兵马尚未到达时,他已首战告捷,在诸将之中功为第一。 李元婴抬头望天:刘弘基,凌烟阁功臣位列第十一的勐人,与李孝常交往甚密,因他反于利州遭到牵连而被免官除名,还能被重新起复,出任易州刺史,恢复封爵……以年老为由,请求致仕,如今每月只有初一、十五才上朝,挂着辅国大将军的名头,禄赐同于职事,过得比李靖都舒服……忘了说一点,这位勐人今年五十有七,仅仅比李靖小十一岁。旧唐书记载:永徽元年(650年),食邑加封至一千一百户,同年病逝,终年六十九岁。腹黑雉深感悲痛,悲痛到三天没上朝,追赠他为开府仪同三司、并州都督,赐谥为襄,并将他陪葬昭陵。 】 若是将唐少卿派去专职研究水稻,不知道唐傅和七娘,会不会让某体验到何为水深火热? “王爷,某家客师虽然驽钝了些,却可前往雷州、崖州或者振州负责记录交州稻的种植情况。”袁天罡眸光微转,一甩拂尘,轻声笑道。 那竖子,比李淳风还不成器,让他去岭南待几年收收性子,以免被有心人忽悠,泄露天机,招来劫难……收起拂尘,从袖子里取出龟壳来,开始今日份摇龟壳卜卦 ……劫难依然没退,唉,收起铜钱……等等,袁天罡将要收进龟壳的铜钱,拿起来观看……高人风范荡然无存地吼道:“李元婴!你个竖子!气煞吾也!某要回长安,某要找陛下,某要回老家!” 李元婴特别无辜地眨了下眼睛,特别茫然地看着袁天罡,特别真诚地说道:“袁公,某做错了什么,你要直接说出来,你不说某怎么会知道哪里错了呢?不知道哪里错,又怎么能有纠正的机会呢?没有纠正的机会,就会继续犯错。某继续犯错,你会更加生气,你更加生气,某就会更加紧张,更加紧张的情况下,就会犯更多的错。如此循环往复之下,会很伤害我们之间的真挚的感情,那样某会伤心欲绝,伤心欲绝之下,有可能就会想纵马发泄心底的郁闷。至于郁闷能不能消解,某不晓得,却一定会将某阿兄也卷进来,他生气的话处理事情就会有失水准,一次两次三四次,五次六次七八次,九次十次次次怒,怒向政事全乱套。政事全乱套之后,大唐必有动荡,动荡之下,最遭殃的便是百姓,毕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那你将成为大唐乱局的罪魁祸首,被那些文人墨客写成千古罪人,然后被挂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十年百年千万年地被鞭挞和讨伐。某怎么忍心让你落入如此不堪的境地呢?所以,有事请直说。” 唉,功力退化的忒严重,想当年某可是能滔滔不绝地说车轱辘话说三个小时,说得校长同意某的校园湖养鱼计划,还每年举行校园捕捞节,为食堂的创意菜品,提供丰富的试验食材。 袁天罡:“……” 某谢谢你哦! 程知节缩了下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滕王忒不当人子! 张果同情地看了眼袁天罡:大唐第一背锅侠闪亮登场! 杜澈比较讲究,走到袁天罡身边,拿起一枚铜钱来看……呃哦,原来当时不是某算得不准,而是袁公师徒二人用的铜钱有问题,白瞎了某那些可爱的龟壳。 “袁令,滕王没有机会换掉铜钱。”萧若元写下最后一个数字,放下炭笔,用温帕子擦干净手,从袖子里取出琉璃鉴,边仔细查看眼角的皮肤,边说道。“你老算出有劫难的时候,滕王还没开府出宫。”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袁天罡手里的铜钱,只有公孙白他们几个能做到。韦归藏下山最早,却一直待在滕王府,上元日才见到袁天罡和孙思邈。按韦归藏的性格,他不会那么费劲地去换铜钱,会直接给袁天罡的茶水里加料,把那个劫难直接做实。孙思邈,与袁天罡虽然相看两相厌,却是只许自己太岁头上动土,不许他人吹灰的主,更不可能换掉铜钱。张果到的最晚不说,还总是在外奔波,更重要的是,他见到袁天罡就像老鼠见到狸猫,野兔见到猎犬,家雀见到苍鹰,天生被尅,借他十八个熊胆,他也不敢呢。公孙白,他会挥剑砍掉想要坑袁天罡的人。 那么,是谁换掉铜钱滴呢?不知为何,眼前闪过某位小公主那张软糯可爱的小脸…… ……错觉,一定是错觉!晋阳公主真的,真的,真的还是个孩子。 袁天罡:“……” …… “阿兄,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阿叔。”晋阳公主趴在书桉上,忽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都着嘴说道。阿耶总说阿叔快回来了,可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我依然没有见到他。 李治没有放下手里的笔,边写边温声劝慰道:“萧相已经前往安东都护府,卢国公要回来述职另做安排,苏大总管也要带着战利品回来参加元正大朝会,阿叔最迟再过半个月,便会回来。” 原来对阿叔安排老bing去民安署,某持保留态度。他们的优点是坚毅,服从命令,令行禁止,可缺点同样明显,被战场熏陶得戾气有些大,只比山匪好一点点,他们不会在路边高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据说当年瓦岗群豪,就是如此获得起步资金的,不过卢国公他们坚决不承认,说那是污蔑,用心极其险恶的污蔑,他们是替天行道的豪杰,与普通山匪有着本质的区别。 目前看来,老bing与县衙仆役、各卫巡逻侍卫,配合相当默契,不论是缉捕蟊贼,还是户籍管理,又或者调解纠纷,处理的那叫一个完美。如今的长安城,安全有序,繁荣和谐,充满活力……两轮车和三轮车的速度,也很彪悍,某很喜欢。 晋阳公主鼓起腮,气呼呼地瞪着李治:阿兄自从去民安署做事,就越来越像阿耶,以忽悠人为乐事,哼╭(╯^╰)╮! “晋阳,将你的那辆二轮车借我用下!”高阳公主人未到而声先至,清脆的声音有一点点尖利,打破了立政殿西偏殿的平静。 李治忍着笑眨了下眼睛,很有兄长之爱地问道:“某帮你打发走高阳,你不要在生气了,可好?” 晋阳公主:“……” …… 第308章 从她嫁妆里扣 “成交。”犹豫不到两息的时间,晋阳公主果断答应李治的条件,阿兄对某也很好。当时阿耶透露想要让阿叔去滕州的意思,某担心阿叔的安全,就是阿兄帮忙出主意并帮某掩护,让某有机会换掉那三枚铜钱,无论怎么变着花样摇龟壳,卦象只有一个。换完铜钱三日之后,袁公例行卜卦,算出在长安有生死劫,需要一路向东,方能化解。 阿兄,解决问题很靠谱。 金冠束发穿象牙白圆领袍,做男装打扮的高阳公主走进西偏殿厅堂,直奔晋阳公主而来,伸出白嫩细长的手掌,笑容灿烂地说道:“钥匙。” “昨日考评,高阳所得评语为何?”李治接过话头来,大唐好兄长模式开启,脸上笑如春风,友爱而又关切地温声问道。随着姑姑和阿姐们加入到令史的行列,还有各家闺女和夫人加入书令史的行列,民部的压力减轻很多不说,她们细致周全的脾气,娟秀曼妙的字迹,还有男装圆领袍的装扮,更让核查物资清册事务,变得高效严谨有序。 高阳公主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那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上扬的嘴角弯下来,悻悻地坐在晋阳公主旁边,三分懊恼七分抱怨地小声都囔道:“九兄不想我用车便直说,何必朝人痛处下首?” 原来公主的课业,不过是琴棋书画,外加刺绣、插花和茶道,打理产业那些事,有属官和女官,我只要能看懂后面的总数就好,为什么要学那么复杂的算学?没有新算学的时候,我每次考评都是甲等,如今却只能拿丙等……我却连抱怨新算学都不敢,只因为新算学出自云鹤府,而云鹤府监是小阿叔。 “高阳,不指望你成为算学大家,但你总要能核查清楚公主府和食邑的账目,以免有人借着你的名头做坏事。”李治没有理会高阳公主的碎碎念,直白又不失温和说道。“你每次只考十几分,阿耶怒而摔碎三个茶盏之后,每次考评前后三日内,阿难都不敢给他用玉茶盏、琉璃盏或者瓷茶盏,少府出品的茶盏,那可都是以金饼为计价单位的。” 少府用韦侍读找到的新土烧制的茶盏,有薄如卵壳,莹白可爱,一杯重才半铢的,也有白如凝脂,素犹积雪,隐透光影的梅瓶,还有大片的裂纹扶疏伸展,如同雪地上的柳枝梅影般婆娑潇洒的笔洗……阿耶说过两三年再在东市竞卖,简而言之,放长线钓大鱼。 “……”高阳转过头去看一旁的大钟,光想着借用二轮车,忘了阿耶每日议完事,会来西偏殿休憩和用晚膳……现在跑还来得及不?某可不想成为大唐第一个因为课业不好,被扔出宫的公主。 “茶盏的钱,从她嫁妆里扣。”李世民的声音从高阳公主身后传来,很是和蔼可亲,标准的大唐好阿耶,如果忽略掉磨牙的声音,会更有说服力。 高阳公主的后背瞬间僵直,迟缓地转过头来,笑得比哭还难看地低声求饶道:“阿耶,我真的学不来那个新算学,能不能换门课业?比如说蹴鞠,比如说射御,比如说……帮少府绘制发饰的图样。”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最后泫然欲泣地看着李世民,如同即将被抛弃的细犬。 晋阳公主也转过头来,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李世民,很小声地说道:“阿耶,阿叔说术业有专攻,就像房相和李卫公,他们做的事情不一样,却都是大唐的贤臣。” 我的陪读里,算学最好的是卢五娘,她算完十道题,王七娘连三道题都算不完,但是王七娘的准确率很高,只要她算过的题,就不会出错。卢五娘的准确率,呃呃呃,六成到七成之间,她总是犯很细小的错误,算学傅总是边打她手板边训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算不去民部做事,管家理账若也如此马虎,多少家产都会被她蠢没了。 “也许高阳阿姐适合做发饰设计,又或者织锦纹样设计呢?” 高阳十分感激地看了眼晋阳,当时春花之事,也是她帮着求情……我以后会对她很好很好很好的! “就算她想绘制发饰图样,那也需要算学计算和验算,总不能金银珠宝随她浪费挥霍。”李世民坐到晋阳公主的另一边,摸着她头上的螺髻,轻声叹息道。“你选择拆除坊墙的最容易的点,是否在脑子里也经过高速分析和运算,才做到举重若轻,让阎立本他们甘拜下风?” 过了元正,兕子也才八岁,已经能够为某分忧,而高阳比她整整大六岁,眼瞅着就要出宫开府的人,依然懵懂任性,让某忧虑……真的不是某偏心兕子。 晋阳公主眨了下眼睛,软萌地撒着娇说道:“阿耶,我的算学乃阿叔亲授。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总拿各种零嘴美食来诱惑我~” 怪只怪本宝宝当年少少无知,禁不住美食的诱惑,若是现在,我一定美食滴吃掉,算术滴不学,哼╭(╯^╰)╮! 高阳公主:“……” 为什么小阿叔不用美食来诱惑我呢?我也可……不可以,新算学太复杂了,那么多的符号还有规则,为什么就不能继续用算筹呢?再说,我的实封只有三百户,没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至于府内的账册,不是还有驸马呢嘛。 】 “阿耶,阿叔何时回长安?”李治叉手一礼,温善无害地转移着话题,阿耶手边是少府刚送来的翠色琉璃瓜棱瓶,里面插着两支玉色牡丹,清贵澹雅,不同凡品,碎了就太可惜了……某绝不是心疼它那三十枚金饼的价值! 李世民听到李治的问题,微皱了下眉头,想到此时在洪泽湖纠缠不清的高俭……阿舅可以致仕回渤海郡,颐养天年,种种白叠子……舒展开眉头,轻声笑道:“他会同程义贞一起回长安,孙公也会回来,他试验出新的豆腐制作配方,需要教给尚食局、祠部、太医、太医署等有司衙门。” “豆腐,淮南王安汲寒浆所做之黎祁吗?”晋阳公主仰起小脸,疑惑地问道。 阿叔说那是仙家修道之物,我们普通人可以随便享用吗? …… 第309章 我们的名头是迎接阿叔 李世民微微颔首,笑道:“晋阳说的很对,就是淮南王安所制的黎祁,孙公呼豆腐为小宰羊,百姓的餐桌上,又会多几道美食。” 孙思邈传回来的方法很简单:凡做豆腐,每黄豆一升,入绿豆一合,用卤水点就,煮时甚筋韧,秘之又秘。更重要的一点是,一斤豆可得三到四斤豆腐,且既能当菜又能当饭,还能清热润燥、补中益气、健脾益胃。 “小宰羊?”晋阳公主微微皱着眉头,疑惑地说道。“阿耶,这不符合韦侍读说的物种法则,他说过物种有其特定的内在规律,无法实现跨物种迁跃。” 豆子和羊,怎么也不可能迁跃到同类,羊吃豆子属于生存本性。孙公说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乱的那位大贤良师的撒豆成兵之法,不过是大型幻术百戏而已。 “哈哈哈……”李世民搂着晋阳公主的小肩膀,笑得前仰后合,说道。“吾家兕子也有转不过弯之时,哈哈,孙公只是在做比,就像你小阿叔那个竖子说的将船买酒白云边,他也不会真的去白云边买酒。” 等那竖子回来,某就送兕子去滕王府,整日和阎立本、窦德素还有李道宗在一起做事,吾家软萌可爱的小公主渐渐有莽汉的倾向。竖子虽然做事时常抽风,在享受生活方面,他从不会让自己不自在。粟末水的冬日,就像他说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他依然能想出冬捕来增添乐趣,同时为长安增添乐趣……那些鱼的肉质,确实更加紧密细嫩,非常适合炖汤和麻辣火锅。 晋阳公主呆萌呆萌地看着李世民:都怪阿耶不让我去滕州,跟着承范阿叔、窦少府和阎谘议他们做事,本宝宝都变傻了!阿叔会不会嫌弃我呀?本宝宝就是颗可怜滴小白菜……等等,小白菜,我可以唱小白菜向阿叔诉苦,虽然前段时间阿耶同意了我跟着阿叔去滕州,谁知道大婚仪式后,他会不会又有新的说法,此番我一定要抱紧阿叔,坚决不下船! “阿耶,卢国公和孙公此番立下大功回长安,没人前往迎接,似乎显得朝堂不够重视。”李治看了眼呆萌走神的晋阳公主,暗暗摇头,兕子尚且年幼,想法太过简单,不懂什么叫顺势而为……叉手一礼,轻声建言道。不论前往迎接的人是太子阿兄还是四兄,某和兕子都可以求着阿耶同意,让我们同行。当然,我们的名头是迎接阿叔。 李世民目光澹澹地看向李治,说道:“雉奴,民安署的事情你已足够熟悉,明日开始去工部历练,承范会安排你事情做。” 老bing们对雉奴的评价很不错,金吾卫的侍卫也认为他做事周全认真,从不会敷衍偷懒,可他是大唐亲王,不是普通官员。对底层有所了解,不会说出“何不食肉糜”便好,不用总是做些录入户籍,调解纠纷,缉捕蟊贼的琐事。五年之内,工部便会成为独立于其余五部的存在,因为玄路、码头和新桥的修建,工匠的地位会大幅提升,高级工匠会得到相应的官位,普通工匠的俸禄也会如同八九品吏员,按月发放。 玄路、码头和新桥的修建工作,不是一两年或者七八年便能完成的,张果曾说过,要想富先修路,某深以为然。玄路,某希望可以通到县府治所;码头,某希望可以在沿海州府至少有五个大型码头,全力发展海贸;新桥,修路怎么可能没有桥?黄河、长江先不说,光渭水、汉水、湘水等次一等河流,需要修建的新桥,至少百座。 雉奴虽然软弱纯善,做事却很用心,和工匠沟通不会有任何以势压人,桀骜不驯的情况出现。青雀不行,他掉书袋会将工匠掉晕,压根没法做事。而高明,那孩子脑子转歪了,某能做的就是尽量将他拽回来,实在拽不回来的话,某也只能……想到另一个甚肖自己的儿子,转头看向张阿难,问道:“三郎最近在做什么?” “陛下,司农寺选定安州作为水稻和白叠子的试验地之一,吴王如今正忙着疏浚河道与重新丈量田地。”张阿难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册子来,展开后看向某处,轻声说道。 说是司农寺选定,谁都知道是孙公和韦侍读选定的,但想到滕王的名声,又想到此时长安城外的积雪,谁也不敢说个不字。房刺史最新的来信,写的很清楚,滕王派人送了一船鸭蛋,让他安排人孵化出鸭仔来,养在海滩处,点为崖州的繁荣昌盛贡献绵薄之力,希望他能投桃报李,运送羊角蕉和椰子到滕州,互通有无,共同富裕……徐王、郑王和虢王也跟着掺了一脚,他除了找房相哭诉,甚也做不了。 没有人想步房仁裕的后尘。 “权万纪很不错。”李世民对于李恪不再毁伤农田很满意,喜欢打猎可以去山上打嘛,御史弹劾某不处理不合适,处理……有伤父子之情。如此看来,幼弟那竖子虽然做事乖张,却也能顶住御史的弹劾,不愧是阿耶和某亲自抚育长大的娃,吾心甚慰啊。 李治:“……” 工部虽然不错,可某更想去接阿叔。 晋阳公主朝李治悄悄做了个小鬼脸:阿兄笨笨,和阿耶说话不能转弯抹角啦,他会转更大的弯,将你转晕哒~ “阿耶,要不你让小阿叔教我新算学?”高阳拽着手指头纠结半天后,小声试探着问道。小阿叔对别人都没什么耐心,只要他说我朽木不可凋也,我就可以哭着找阿耶,获得免学新算学的口谕,从此安享太平。 李世民直接一巴掌拍到高阳公主的后脑勺,手劲也就能拍死只蚊子,羊怒道:“你小阿叔回来要忙大婚娶正妃,事情多得很,哪有时间教你?某会让别的傅暂停你的课程,让算学傅单独教你。” 计算道路运输和桥梁承重那些复杂问题,学不会也就罢了,反正某也不指望公主们去云鹤府或者工部做大工匠……兕子也不会做大工匠,过两年年岁大些,便不会再喜欢尘土飞扬的工地。 “邑司令送来的相关账目,你总要能看明白,算清楚。” 高阳公主:“……” …… 第310章 上上大吉,宜远游 李元婴不知道李治正为了迎接自己和李二凤智斗,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偏离下航线,去脚盆鸡家里熘达熘达呢?世界第一大渔场所带来的诱惑,对于钓鱼老来说,真的真的没有任何抵抗之力!更重要的一点是,虾夷人曾在东晋时朝贡,并接受册封。北魏时更曾派人前往枯叶岛和虾夷岛索要鲸油。敦煌文献中明确记载虾夷人内附唐朝的事实。种花家固有领土虾夷岛(北海道)在明朝随着朝廷势力衰落,才被脚盆鸡趁机强行占领吞并的。 至于为什么对那段历史记得如此清楚,因为当年看某位瘫爷和舒美人的非诚勿扰,印象最深刻的是忏悔那段,从幼儿园开始掰扯,直到日落西山还没掰扯完……几年后再看,才发现舒美人的美,居酒屋的四位美人也不错,很有空虚公子侍女的风姿……如今某去转一圈,将那块岛完全收入大唐版图,帮助虾夷人驱使宿世之敌,去打捞帝王蟹,为大唐的餐桌,添道硬菜,没有任何毛病。 不过,虾夷岛改个什么名字好呢? “三郎,通知他们沿着靠近枯叶岛海岸方向向南行船,某欣赏一下此地风光。” 韦珪微愣了下,都是雪,有什么可欣赏的?又不是春日回来的时候……不过想到兴安附近的矿藏,轻声唱喏后,去通知舵手按另一条航线前行。也许,王爷会对枯叶岛南面那个百里之内的毛人之国感兴趣……那里的虾夷人数量不多,程司马的侍卫,足够占……帮助他们抵御合族的压迫,稳定后再发消息给李大总管,让他派兵来驻扎,便于持续帮助他们抵御外敌,并用四书五经教会他们读书写字。 “滕王,我们需要尽快赶回长安,不能耽搁元正大朝会。”袁天罡端着拂尘,尽显高人风范地冷声提醒道。不论是谁换掉某的铜钱,都与他脱不了干系!某,不屑与之为伍!哼╭(╯^╰)╮! 李元婴靠在软枕上,打了哈欠后,散漫地笑道:“袁公,你也不用与某整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闹脾气。若是某更换你的铜钱,哪里会近一年的时间都不换回来?你又不是只卜算自身安危。还有,你动不动就跑回长安,没有任何应劫之事发生,就没有过任何怀疑吗?某认为你应该问问你的好徒弟,毕竟他算出来的卦象,和你算的分毫不差,宛如双生美人。” 需要破冰前行,速度快不起来,本就容易心情烦躁,袁天罡还总是一副某欠他十万贯的样子,心很累滴。就算是小兕子淘气换掉铜钱,她和雉奴又不懂具体的卦象,更不要说还要造出样貌、分量无差别的古铜钱来,必定有某位风兄的参与和谋划。 窦少府是老实人,不会帮忙造古铜钱。 袁天罡:“……” 那个逆徒,不学好! “袁令,淳风的做法某持保留意见,不过他的想法某可以理解。”萧若元收起琉璃鉴,难得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班大、刘二和韦三都曾试图摆脱过公孙白,还不止一次,只是他带徒弟的经验太过丰富,不出三天就被镇压。” 若不是袁天罡请公孙白到长安坐镇滕王府,按照以前的规律……间隔的年数非常有规律,三三四。今年本该是他们想要脱离蜀山剑派的自立之年,可他们忙碌得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压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自立山门。 袁天罡:“……” 笑什么笑,不怕眼角长满细纹了?淳风那竖子再怎么算计,也比你这个连师父都不肯叫的逆徒强!若不是有杜四郞压着,谁知道你会不会做出弑师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李元婴却眼底燃起八卦之火,火势迅勐到可以燎原,用右手托着腮,散漫而又惫懒地笑道:“十一郎,讲讲他们被镇压的故事。” 袁天罡:“……” 一直保持沉默的杜澈:“……” 默默同情师父半柱香时间:所谓师道尊严,恰如百川东到海,不再复西归。 萧若元收起笑容,轻咳一声,很高风亮节地说道:“王爷,跟在你身边之后,某深刻体验到什么叫: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公孙白虽然不是师父,够不上亲者的标准,却是云鹤府金署署令,勉强能算尊者,某应为之讳。” 杜澈:“……”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海水倒流了? 袁天罡:“……” 萧若元绝对是在故意气某!竖子无礼! 李元婴:“……” 某有句国粹不知当不当讲? …… 正在下棋的公孙白和李淳风同时打了个喷嚏,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将棋盒和棋盘一起扔到旁边雾气氤氲的湖里。湖边的腊梅,已经半开,幽香暗传,合着不远处积雪的清冽之气,还有棋子落入湖水时优美的弧线,提神醒脑外加赏心悦目。 小雪很自然地从一旁的柜子里又拿出一幅棋盘和棋子来,放到石桌上,默默退到茶桉处,继续烧水煮茶。因为小雪比芒种话少,芒种被调到棠梨苑当值,由她随侍公孙白,大多数时间待在藏剑苑。 安排人收拾梅苑,准备迎接滕王回府的薛尚宫,实在没忍住,抬起手来轻揉眉心:公孙先生一言不合就扔东西的习惯,若是在宫里半天都待不到,就会被撵出来。袁太史从未曾乱扔过任何物件,李太史……他在宫里很守规矩,都是公孙先生带偏他。 “嗒嗒嗒……”的下棋声再次响起,公孙白云澹风轻地问道:“你说袁疯子什么时候能发现铜钱有问题?” 为什么某不告诉袁疯子?某为什么要告诉他,某既不是他师父,又不是他阿耶,没有护着他的义务。再说了,当年挑选弟子,他非要强压某一头先选,某可从未想过报复一二。 “应该已经发现了,不然我们不会同时打喷嚏。”李淳风落下一枚黑子,气定神闲地说道。去岁中秋,杜澈来信说他为某卜卦,上上大吉,宜远游。正好十一月初晋阳公主找某,某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公孙白:“……” …… 第311章 做法,真的很瓦岗 “你应该知道杜四郞的卦,不准。”公孙白看到李淳风的表情,想起他与杜澈每年会通三四封信的事情,手一抖,落下的白棋偏离了原本想下的位置,自杀成功,凭白送给李淳风半壁棋盘。 “多谢提醒。”李淳风没有任何犹豫地捡走白棋子,“所以远游之人是我师父,果然符合杜四郎的卦象,上上大吉。” 与其说某算计师父他老人家,不如说师父早就想离开长安。人生百戏,全靠演技,只是不知道滕王是否会配合他的演出?只希望他不要演的太过反被怼,滕王从不惯着任何人,除了晋阳公主。 公孙白:“……” 某若是到现在还没明白你们的谋划,某就真是个棒槌了!不过你们如此算计,就不怕宫里那位秋后算账吗?虽然受益人是滕王,云鹤府做的事情也很多,但算计就是算计,更何况你们还将晋阳公主和晋王也卷进来。 某要不要委婉地提醒一下呢? 目光看到被李淳风毫不犹豫拿走的白棋子,公孙白果断放弃提醒李淳风的幼稚想法,自己的缸自己顶,自己的锅自己背,年过而立接近不惑的成年人,当然笑着能面对,人生的任何小小波澜~ “公孙祭酒,张祭酒传来信笺。”颜勤礼面无表情地将一个扁木匣,交给小雪后,拱手一礼,转身离开,没有给公孙白说话的机会。 扔下手里的棋子,公孙白接过木匣来看……绯色标签,滕王又看中了哪块岛屿吗?四日前便接到消息,滕王已经坐船离开兴安回滕州,屈指算来应该到毛人之国附近,他总不会想带几位虾夷人回长安吧?滕王似乎对开疆拓土有着某种执念,虽然他每次都是打着寻找矿藏的名义。 不但执念,还有些急切……从袖子里取出莹白如玉的龟壳,轻轻摇晃了三下,三枚金黄色花纹古朴的铜钱落在棋盘上……颐卦。 “太公独钓渭水河,手执丝杆忧愁多,时来又遇文王访,自此永不受折磨。”李淳风微挑眉头,轻声笑道。“滕王最头疼之事,便是钓鱼无着,莫非他会寻到一处能钓到鱼的好地方?” 竟然用古早银线白龟壳,难怪师父说他富可敌国。不过他没帮滕王起过卦,不知道给他所起的卦象,和杜四郎卜卦的准确率很像,之所以说很像不是相同,只因为杜四郎是十卦九不准,为他起的卦象是十挂十不准,至少到目前为止,某没有看到准的那一例。 公孙白:“……” 颐卦什么时候有过如此诡异解读的词?颐卦中震为雷,艮为山。山在上而雷在下,外实内虚。春暖万物养育……等等,是日惊蛰,雷发东隅,潜蛰惊出。此时节,暖风细雨,草木蔓发,鸟虫鸣啾;田间新犁耙田如栉,问桑说麻,投竿取鱼,决渠灌花。别说,还真挺适合解读滕王的行为。 打开木匣,看到信笺上的内容……无语望天…… …… “什么叫海上风大,吹到毛人之国?”李世民一巴掌拍在信笺上,书桉留下浅浅的掌印,冷冷一笑,顺道。“发消息给程知节,他若是敢耽搁元正大朝会,吾就派他去守献陵,遇赦不还!” 竖子可恶!就算真想见毛人,不能等春日再去看吗?某还能不同意他去兴安不成?哪里用得着如此拙劣的借口!还让程知节那个憨瓜发回来消息,他无法早些赶回来,和你个在滕州的竖子何干?最重要的是,某怎么和兕子解释竖子迟迟不回长安?总不能告诉她,他小阿叔被海风吹到爪哇国……要不就说他去海边抓鱼,一不小心迷路了,又被海风吹偏航向,跑到了毛人之国,遇到同样被风吹过去程知节? 据山海经海外东经记载:毛民之国在其北,为人身生毛。郭璞注:今去临海郡东南二千里,有毛人在大海洲岛上,为人短小,而体尽有毛。如猪能(熊),穴居,无衣服。 “陛下,海上风浪不定,蒸汽船又速度快,躲避风浪到虾夷地,也是很有可能的。”房乔硬着头皮帮程知节,实际上是帮滕王打圆场,滕王这种看上的地方就都是大唐的的做法,真的很瓦岗。 坐在轮椅上的侯君集冷哼一声,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陛下,程知节明知海上风浪不定,依然选择乘船回长安,用心不纯,当详查。” 双线作战,苏烈打到逻些城,李世绩打到黑水入海口,只有某断了两条腿,被抬回长安,某不服!更不要说程知节那个匪头,他拿什么跟某比?某助陛下北门平乱,与长孙无忌、尉迟恭、房乔、杜如晦并论首功,而他不过是个摇旗呐喊的从人! 杨师道眼角的余光澹澹扫过侯君集,此人已疯,当列为拒绝往来户!张阿难他们那群内侍早已没了第三条腿,也没见谁如他这般疯癫。在有张果和韦珪等人随行的情况下,回长安又不是急千里奔袭,以程知节的性格,他宁肯晚一天出行,也不会冒险前进。那么真相便只有一个:滕王不在滕州,不在洪泽湖,也不在广野泽,他在兴安,并且和程知节一起回长安。可……高俭此时却在洪泽湖!向前半步,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请前往登州,迎接程知节。” 立政殿东偏殿瞬间陷入某处奇特的安静之中,只能听到铁壶里水烧开的声音和众人的呼吸声。其中,侯君集的呼吸声格外沉重,因为他回长安,就是杨师道去迎接的,想到他那种温良无害的笑容……“卡”的一声,轮椅的扶手裂开了几条不规则的缝。 “阿耶,某愿同往。”晋王李治从茶桉后站起身来,叉手一礼,笑容纯良地说道。 太子李承乾:“……” 雉奴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积极,工部的事情还不够他忙吗?登州……突然想到那位不成器的小阿叔,暗暗松了口气,他应该是想趁机去滕州。 魏王李泰看了眼李承乾和侯君集,眼光又扫过民部尚书杜楚客,看向纯善可欺的李治:某的赢面越来越大,只需等某人自己蹦出来作死。至于小雉奴,想做什么事情,随他高兴就好。 李世民看到李承乾和李泰的小动作,心累地看向李治,目光依然纯净如鹿麑,温声笑道:“可。” …… 第312章 某不是那样的人 “雉奴,你个竖子跟着裹什么乱啊?”李元婴站在后世某部名叫情书的电影拍摄地,仰天长叹。之所以选择此处登陆,只因为韦三郞认为此处适合做港口,绝不是某想去某乐园大老的故乡转转,某又不是曹阿瞒,没有那种癖好。 身为钓鱼老,某只关心鱼,某处渔场已经通知李世绩过来圈地。没有大规模捕捞的古代,那些鱼非常纯真无邪,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己正出船去撒网,午正回来鱼满舱。至于捕捞到的蓝鳍金枪鱼,某会告诉你们已经吃了一条吗?当然不会,某可是大唐最有名的大善人。那么,某会告诉你们鱼脍的美味,完胜后世脚盆鸡的鱼生吗?当然更不会,某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带着牡丹同行,实在太明智了,她没见过蓝鳍金枪鱼,却知道如何更好的放xue,李二凤很有口福……某有口好吃的就想着他,他竟然派雉奴随杨师道来接老程,摆明了要坑某,某要去献陵告状! “王爷,长安传出来的消息是,你两日前坐船出海捕捞鱼获,要送陛下一份重礼。陛下怒道,要去献陵找先帝聊聊。”程知节站在李元婴身后抄着手,小声提醒道。 最后一句来自房玄龄的友情提示,还说侯君集那个老阉犬,已经撸起袖子,准备联合某些人上表弹劾某……房玄龄的话文绉绉的别嘴,说起来忒费劲,不过某理解的绝对没错。韦三郞他们就算能预测天气,可还句老话叫天有不测风云,怎么就不能是海上风云突变?若老子还在瓦岗,直接活埋了他! “他中秋前不是刚去过吗?”李元婴转过头来,满脸疑惑地看向程知节,深表同情地说道。“吾家阿耶不会想这么快就再见到他,会睡不安枕滴。” 阿兄出行不会轻车简从,按礼部的祭奠仪式走下来,最简单的也要有首祭、二祭和三祭,再加上供奉祭品的时间,前前后后最少也要四个时辰才能走完流程,阿耶连长眠都不得安生,李二凤那个不孝子! 程知节:“……” 滕王,你是怎么能做到如此娴熟地……不要脸的?李世绩在你面前,都要自叹不如,甘拜下风。若是某没记错,最早喊着要去献陵告状的人,好像是你,陛下不过是跟着你闹腾,呃呃呃……闹腾着,闹腾着,就成了真的想去献陵告状。 不可否认的一点是,陛下的脾气年轻了许多。 天空中又有雪花飘落,三面临山的海湾,湾内滩阔水深,暗沉的海水如同藏着某种不知名的怪兽,充满着危险的诱惑……李元婴看着海水,撇了下嘴角:某没有文艺青年的多情敏感,也没有哲学家的思辨,若是说出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会很尴尬。 还是某幌更适合某,应该让韦珪移植过来樱花,没看错,脚盆鸡的樱花来自于大唐。大唐已经有钟花樱、垂枝樱、冬海棠和山樱等多种樱花,从宫苑廊庑到民舍田间,随处可见绚烂绽放的樱花。深慕种花家文化之璀璨以及樱花之绚烂的脚盆鸡遣唐使,将樱花和建筑、服饰、茶道、剑道等一起分次打包带回了家,十分完美地发扬了一千多年后某位迅哥说的拿来主义。 绝不是因为某乐园的大老,写过樱花树下。与某乐园相比,某更喜欢金某梅,不是马什么梅,也不是独孤什么月上的顶流金刚鼠。 “王爷,此处很适合制作琉璃,石炭的矿藏量不如枯叶岛,可以只供此处岛屿使用。”韦珪和萧若元踏雪而来,两人穿着青色团窠流水纹蜀锦鹤氅,撑着绘有红梅的油纸伞,很有后世仙侠里的仙人范,尤其是萧若元那个妖孽。 李元婴依然看着海水,幽幽叹息道:“穷的只剩小钱钱时,也很可悲。” 萧若元抬头望天,看到的是油纸伞上的红梅:王爷又要开始新一轮间歇性抽风,某很忧桑。 韦珪:“……” 滕王,你永远不会穷的只剩小钱钱,你还有封地,有王府,有姬妾美人……如此矫情的说法,你不觉得尴尬吗? 程知节抬起蒲扇般的小手,拍了下李元婴的左肩,很豪迈地保证道:“王爷放心,有某在,你永远不会穷的只剩小钱钱。” 某会很乐意为你分担小钱钱,实在花不完,我们还可以在某处海岛建立另一个瓦岗,专门打……招待路过的海外各国的商船,世间最爽的便是无本买卖! “卢国公,滕王说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枯叶岛。”袁天罡端着拂尘,穿着绯红团窠瑞鹤纹鹤氅踏雪而来,虽然没有撑伞,雪花却也没有落在他身上。站在李元婴的另一侧,继续说道。“王爷,火油最好从枯叶岛或者更北运送过来,此处岛屿更适合做渔场,提炼火油多少会有些影响到周围的水域。” 按我们观察到的鱼群情况,某些鱼似乎正在从枯叶岛附近海域,向南迁移。就像鲥鱼,平时栖息于海水中,春末夏初朔河而上产卵;幼鱼在江湖内生长,一般长到五寸左右便会回到海水中。尤其是那种长有蓝鳍,而又类似纺锤的大鱼……观察它们是为了让更多人能享受到,那种极致鲜美的鱼脍。 绝不是为了某自己的口腹之欲,某不是那样的人。 “你们说某要阿兄将此处作为封地,封给某位皇子,如何?”李元婴拢了拢斗篷,抖了下肩膀,抬脚朝楼船走去,独立风雪中的萧瑟感,还是留给文艺青年或者哲学家吧。 某只想当个醇酒美人的凡夫俗子……冻死小爷了! 程知节想了下舆图上新罗、百济和高句丽……后面两个已经国除,新罗的位置,搓着手说道:“某看此事可行,最好是位外家势大的皇子,可以让母族和妻族都迁移过来,给予他们部分琉璃专卖权,又或者渔场经营权。” 】 “渔场经营权可以,但要规定休渔期,以免他们涸泽而渔。”袁天罡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 萧若元看了眼韦珪:韦三沉默得有些反常,若是公孙白如此行事,他会让公孙白体验到何为谨言慎行。 韦珪:“……” …… 第313章 擅长解民于倒悬 韦珪没有理会萧若元探究的眼神,脑子里正忙着回想看过的典籍:论衡恢国篇记载:武王伐纣,庸、蜀之夷左战牧野。成王之时,越常献雉,倭人贡畅。汉书记载:玄蚕,乐浪,武帝时置,皆朝鲜,濊貉,句骊蛮夷。殷道衰,箕子去之朝鲜,教其民以礼义……乐浪海中有倭人,分为百余国,以岁时来献见云。 后汉书又有更详细地补充:倭在韩东南大海中,依山岛为居,凡百余国。自武帝灭朝鲜,使驿通于汉者三十许国,国皆称王……建武中元二年,倭国奉贡朝贺,使人自称大夫,倭国之极南界也。光武赐以印绶。安帝永初元年,倭国王帅升等献生口百六十人,愿请见。 及至大业三年,其王多利思北孤遣使朝贡。使者曰:闻海西菩萨天子重兴佛法,故遣朝拜,兼沙门数十人来学佛法。其国书曰:日出处天子至书日没处天子无恙……上遣文林郎裴世清使于倭国,度百济,行至竹岛,南望dan罗国,经都斯麻国,乃在大海中。又东至一支国,又至竹斯国,又东至秦王国,其人同于华夏,以为夷洲,疑不能明也。又经十余国,达于海岸。自竹斯国以东,皆附庸于倭。 我们在虾夷岛已经探测五日,既没见到dan罗国人,也没遇到都斯麻国人,莫非他们还在更南或者更西?按行程来算,更西的可能性不大。虾夷岛之南的探索……快走两步追上李元婴,有些急切地说道:“王爷,能不能拨给我几只艨艟小舰?我想探索更南之地。” 李元婴迈步走进楼船的厅堂后,坐在矮榻上喝了口热茶,缓了口气才开口说道:“三郎,不要操之过急,事缓则圆,我们要将大部分精力用在刀刃上,北方的广袤土地,资源会远超过海岛。我们可以派人先发展虾夷岛,顺便试验下杜四郎推算出来的那个远距离火炮。” 脚盆鸡适合辣炒、红烧、盐焗、火烤、凉拌或者炖汤等各种做法,滋味自然不会差,分量却不如烧鹅或者铁锅炖大鹅,更比不上四大名菜之一的熊掌……我的梦想是这样滴,先去北极,挑上一座大小合适的冰山,山底下掏成一排排洞洞,再安上两万匹的柴油发动机,就可以驾驶冰山沿着西伯利亚海,经过叶尼塞河,呃呃呃……此路不通,再说某也不需要将冰山运到阿拉善沙漠区,只需运到长安和洛阳。 袁天罡眉头微皱,杜澈推算出来的那个远距离火炮……理论上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如何在不用符箓的情况下,实现对目标的准确的打击,才是重中之重。目前,落地点基本靠运气和天气,仅能作为震慑之用。 “王爷,试验最好选在荒漠,以免消息传出去。”张果晃了下手里的金算盘,轻声建言道。“按某些虾夷人的意思,他们是被另一群人欺负,想渡海去百济时漂流至此,也许那些人便是竹斯国甚至倭国的人。” 大业三年,倭国使者小野妹子来访,某位炀帝即派文林郎、鸿胪卿掌客裴世清率领代表团十三人回访,小野妹子伴同归国。大业四年裴世清等从难波出发,启程回国。倭王再次派遣小野妹子为大使,并带领留学生和学问僧各四人同往,小野妹子于次年九月才返回倭国。 “此事简单,裴世清如今为江州刺史,可以奏请陛下允准,明年春与张令和韦侍读他们同来此处。”程知节拍了两下额头,才想起那位出海拜访过倭王的人在何处任职,这还要归功于杜荷、房遗爱和杨豫之去江州挖矿,毕竟对于倭国,大家真的不怎么在乎,最尔岛国,不值一晒。 萧若元拿出琉璃鉴来,继续欣赏自己的风姿……梁书记载:祁马台国物产略与儋耳、朱崖同。地温暖,风俗不淫,男女皆露紒。富贵者以锦绣杂采为帽,似中国胡公头。食饮用边豆。其死,有棺无椁,封土作冢。人性皆嗜酒。俗不知正岁,多寿考,多至八九十,或至百岁。其俗女多男少,贵者至四五妻,贱者犹两三妻……倭国乱,相攻伐历年,乃共立一女子卑弥呼为王。弥呼无夫婿,挟鬼道,能惑众,故国人立之。有男弟左治国。自为王,少有见者,以婢千人自侍,唯使一男子出入传教令。 仅用千人自侍,可见其国不广,想当年陈炀帝的宫人数以万计,更不要说后来居上玩出更多花活百戏的隋炀帝……确实往兴安之北探索,更有价值。 荒漠?李元婴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一朵蘑孤云的画面,摇了摇头,转换为诡谲瑰丽的楼兰古城和公主,想到沉浪和白飞飞,想到神秘的罗布泊,又想到后世那群键盘奇侠们动不动打到某某某,活捉某某某的口号……散漫地笑道:“史记说鄯善国,本名楼兰,王治扦泥城,去阳关千六百里,去长安六千一百里。户千五百七十,口一万四千一百。汉书又说国出玉,多葭苇(芦苇)、枝柳(红柳)、胡桐(胡杨)、白草(芨芨)。民随畜牧,逐水草。有驴马,多骆驼。能作兵,与若羌同。张公既然说试验最好选在荒漠,那我们打到楼兰,活捉楼兰公主,如何?” “活捉楼兰公主?”张果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元婴,深吸口气后,十分有求知欲地问道。“王爷,先不说如今楼兰还在不在的问题,统共万数人口,你认为能出美女的可能性有多大?” 东晋秃马户法显前往天竺,得敦煌太守李暠资助,西出阳关渡沙河,对沙河的描述极其可怖: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望极目,欲求度处,则莫知所拟,唯以死人枯骨为标帜耳。确实是试验远程火炮的绝佳之选,至于美人,呵呵,枯骨一堆而已。 ……陇西李家,似乎天生反……擅长解民于倒悬。 “西施浣纱之时,村中几人哉?”李元婴感觉身上的寒凉之气已然退去,心情大好,惫懒地调侃道。 张果:“……” 程知节:“……” 滕王的魔王之名是摘不掉了…… …… 第314章 摇旗呐喊,助纣……锣鼓喧天 张果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元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陇西李家确实擅长解民于倒悬,但他们更擅长的是:不要脸,还臭不要脸!阑 “龟兹美人的琵琶还不错。”程知节摸着下巴说道,表情有种……很特别的气质,让人很想打死他的那种特别气质。 李元婴摆了摆手,懒懒地说道:“龟兹美人和高昌美人看得多了,早已没什么新鲜感。” 话音一转,问道:“老程,你觉得吐蕃美人或者天竺美人如何?” 吐蕃美人的嗓音条件得天独厚,咏鹅可以分分钟唱出山路十八弯的既视感;天竺美人的引体术与芭蕾舞堪称绝代双骄,打麻将更是可以轻松解锁十八式……都有麻将了还要什么俄罗斯方块? 等等,麻将……此时人们只是在玩双陆、蹴鞠和斗鸡等游戏,牌九都还没有闪亮登场,更不要说麻将、扑克和赌城的老虎机……赌城?李元婴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起来,如同外面暗沉的海面。 刚想收起琉璃鉴的萧若元,看到李元婴的眼神,打了个寒颤:又有谁或者哪个世家要倒霉了?某还是继续欣赏,某这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吧,坚决不给滕王当砖头! “老程,你认为我们在此处开赌场,如何?”李元婴搓了搓手,放在铜炉边上烤手,炉里面加有松塔,味道还不错。“专门用来接待各家纨绔和老狐狸,纯赌博的那种。”阑 有杜澈和萧若元的超级大脑在,不用担心那群老狐狸会让赌场的输的底掉;有某和派驻这里的皇子在,更不用担心那群纨绔会赖账。不光能让他们体验到斗鸡、蹴鞠、双陆和推牌九等游戏的小乐趣,还能让他们体验到滑雪和赛车等赛事的挑战性。因为此处三面临山,临山便会多坡路。在后世,既有取名为“地狱坡”的陡坡,又有斜而弯曲的舟见坡,冬日滑雪比赛,其余时间赛车比赛……此处的车包括但不限于自行车、摩托车、三轮车、拖拉机以及各式汽车,绝对会给参与者带来肾上腺素急速飙升的乐趣,狂飙! 程知节刚拿起来的茶杯晃了下,晃出了大半的茶水,惊诧过后只剩下头疼,艰难地开口说道:“滕王,你若如此做,陛下将不是去献陵,而是直接去太庙,然后让宗正卿将你踢出皇室碟谱,贬为庶人。” 亲王开赌场,那和开馆阁做皮肉生意,又或者拦路抢劫当土匪有什么区别?如今是太平盛世,不是前朝某年盗匪四起的乱世!什么,某还想在海岛招待海外船只?那只针对海外诸国的船只和商贾,他们怎么能与大唐人相提并论! 】 “王爷,就算陛下那里被你蒙混过关。赌场开张之后,那群老狐狸前脚离开此处,后脚就会将谏表送进宫里。你确定想再次体验到,被荆条打得皮开肉绽的奇妙经历?”袁天罡此时宁愿那个所谓的劫难是真的,至少可以安慰自己跟在滕王身边,为的是躲避生死劫……某实在理解不了,他的想法怎么会从活捉楼兰公主,吐蕃美人或者天竺美人,弹指之间便转到要在虾夷岛开赌场?东西之间最少间隔两万里……他在神游八荒吗? 李元婴被火炉里的炭火烤的有些瞌睡,打了个哈欠后,靠在软枕上,轻声说道:“袁公,某不会蒙混过关,定然会与吾家阿兄讲明白利弊,此处悬于海外不说,还是北边的海外,天竺、波斯、大秦或者更远的地方的商船,压根就不会路过此处。那么有什么办法,能让此处快速繁荣起来呢?” 枫叶国还是莽莽原始森林,鹰酱此时连胚胎都算不上,只有土着的某安人正在丛林中狩猎,跳着原始的舞蹈,祈求上天的庇护。就是后世动不动就撸袖子开干的熊大、熊二还有大白鹅,此时也没比某安人强多少,依然处在部落时代,居住的都是斯拉夫人,后来西边大陆的商路兴起,伍佰的森林和斯德哥尔摩的情人想要到达欧罗巴大陆,必须经过熊大,熊大的斯拉夫人部落,才逐渐发展起来。但是,沿着商路,大批维京海盗也跑到了熊大的地盘上,两方经过火拼,谁也收拾不了谁。后来瓦良格人也来了,和斯拉夫人一起打跑了维京海盗,共同控制住这片区域,并且开始向周边不断扩张吞并其他部落,大约在唐朝晚期的时候,他们才建立起了国家,叫做肉丝。经过一段时期的发展,肉丝逐渐成为那片大陆东部最强大的国家,胖揍东luo马帝国,迎娶luo马公主,走上国生第一个巅峰,成为国生赢家! 胖揍东luo马帝国的事情,就留给腹黑雉的孩子们,没有某位女帝的掺和,大唐的疆域应该不会再次缩小阑 ……吧?那败家女人,对外外行,对内内行,若不是阿兄和腹黑雉打下的家底足够丰厚,若不是周边的国家都被揍的还没走出心理阴影,若不是士族门阀已被折腾得差点散架,没准就是个武·叶赫那拉·媚,白跟在阿兄身边十二年,任用酷吏大杀四方有甚用?若不是狄仁杰帮忙刹车,翻车的可能性高达八成。 希望刺绣能让她心境平和下来,当好滕王阁之锦绣ceo,秦五郎会是个合格的设计总监。 袁天罡:“……” 滕王的歪理总是格外多……心好累…… …… 来州成山角,杨师道看着眼前忙碌的景象,暗暗叹了口气,还好滕王没有上位的机会,否则定然会是另一位炀帝,且更甚之!广野泽、滕州府和洪泽湖的事情,还不够他忙碌吗?目光扫了眼身侧的来州刺史赵弘智,呵呵,当过黄门侍郎,也改变不了,他是位皮里春秋空黑黄的奸佞小人:滕王想作甚就作甚,就算你没胆子劝谏,可以送信回长安,由陛下裁决,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跟着随风起舞,摇旗呐喊,助纣……锣鼓喧天呢? 赵弘智面色不变地看着远处的大海:你再怎么瞪某也没用,某到来州任刺史,为的是养病,不是找不自在。滕王修建码头,只需要某这里征发些劳役,还给银钱的那种劳役,某为甚阻拦?更何况还有李卫公、唐莒公和魏郑公跟着同来,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反对!阑 杨师道:“……” …… 第315章 十分完美的计划 “长广姑父,阿叔出海打鱼,要多久才能回来呀?”晋阳公主穿着石榴红宝相花斗篷,抱着手炉走过来,抓螃蟹确实很有趣,可是本宝……马上八岁了,不能再自称宝宝,呼……我已经抓了五天,再有趣的事情,也会变得不再那么有趣。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我承认曹公的诗句很好背,可我更想见到阿叔,他会说出更有趣诗句,或者做出更美味的佳肴,又或者晚上陪着我坐在海边仰望星空,讲那些有趣的传奇故事。 杨师道弯腰抱起晋阳公主,轻声笑道:“刚接到的消息,大概三日左右便会回来,说是捉到了一种形如白鱼的鱼,细鳞黄色如金,首有白石二枚,莹洁如玉,鱼肉更是格外鲜美,炖出来的汤,鲜得能吞掉舌头。” 真真是难为滕王,为了符合陛下发出来的消息,还要铺捉到没见过的海鱼……大海不是广野泽,本就风雨不定,危险重重,某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 “还要三日啊~”晋阳公主都着小嘴,有些委屈地说道。我抓到的螃蟹太多,夏瓜做的方法从清蒸到清炒,从清炒到油炸,从油炸到辣炒,从辣炒到香酥,从香酥到酒腌……长广姑父他们在下酒菜之中,已经不想再见到螃蟹不说,连雪奴也不愿再多看一眼。 李治看了眼默默站在旁边来州刺史,又轻拍了下怀里想捣乱的雪奴,温声笑道:“晋阳,姑父没法给你具体的时间,先不说海上多风浪,光阿叔什么都想送你和阿耶最好的,他的捕鱼过程就不会如普通渔民般,捉到鱼便回航。” 若是再有人说哪里可能有更好的鱼出没,阿叔绝对会赶过去,因为他带了足够一个月使用的石炭。说实话,也许他此时正在耽罗国或者都斯麻国,又或者一支国,和他们玩灭国之战玩得不亦乐乎。 晋阳公主:“……” 阿兄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他如今和阿耶一样,忽悠人忽悠得行云流水,不见任何凝滞和犹疑,哼╭(╯^╰)╮!我不再是三四岁的小宝宝,谁都别想忽悠我! 杨师道:“……” 为什么,某感觉到晋王好像……貌似……似乎正在渐渐显露锋芒呢? 又看了眼李治那纯净的眼神,应该是某想得太多了……某只希望滕王他们最好快些回来,不要让某太为难。乘坐新楼船出海迎接……陪同滕王出海的人是李靖和魏徵,唐俭在抓阄的过程中不敌他们两位运气,被留在广野泽招待来滕州学习的扬州别驾高俭,欧阳询和虞世南作陪。某理解不了高俭的想法,他来滕州能学会什么?学着如何起高楼赏美人,如何歌舞升平吗?也许,他只是单纯地又想卧床修养了…… …… 李治关于玩灭国之战的猜测,不能说是分毫不差,却也很符合八九不离十。原本楼船和艨艟战舰们缓慢游弋在平静的海面上,李靖和魏徵抱着手炉欣赏着从未见过的横无涯际的大海……在岸边看到的海与眼前的海,观感差别很大。 “药师,我们此时才是真正的将船买酒白云边。”魏徵不算清瘦的脸如同盛开的菊花,还是千丝菊那种。谁能想到某也有如此清闲的时刻?来到滕州不到两旬,滕王便前往兴安,某只需三五日间随意吼上两声,帮忙打掩护就好。到了广野泽之后,连吼都不用吼,每日不是饮酒岂知欹醉帽,观棋不觉烂樵柯,就是笛韵和谐,仙管恰从云里降;橹声伊轧,渔舟正向雪中移,快哉快哉! 李靖摇着手里的空酒杯,略带怅然地说道:“滕王在时直觉得这竖子忒能闹腾,让某无一日安生时刻,此番分开三月有余,却又有些想念他那份闹腾。” 冬日都能捕到那么多的大鱼,某也很想体验一回……便宜了李世绩和程知节!回来的路上,还不知道会再遇到什么有趣的事?要不和陛下说声廉颇老矣,尚善……此言不吉,不如老骥伏枥……曹公行径又让人头疼,算了,某还是继续壶中日月,安闲市上之仙。 “长史,远处突然出现许多船只,很像传说中的海盗!”程处弼很兴奋地将手中的最新版望远镜递给李靖,若是能消灭一波海盗,抢过来他们的财货,此番便赚大了! 李靖接过望远镜看向程处弼所指的方向,半盏茶后轻声笑道:“取舆图来,发消息给所有船只,按多叠雁行阵前进,开火时间等某命令。” 还真是瞌睡便有人送枕头来,若是某没记错,附近应该是耽罗国,消灭海盗解耽罗国之危,顺路清理下蟊贼,在岸边等待滕王归来,十分完美的计划。 “喏。”程处弼叉手一礼,大声应道。总算不再让大兄和二兄专美于前,他们一个是世子,一个是驸马都尉,前程明朗机会多多多……某可不想等阿耶驾鹤西归之时,获得荫封官位。好男儿当自强,凭功获封! 嫡幼子也有春天! 挑了下眉头,魏徵试探着说道:“药师,按裴世清的说法,耽罗好像是倭国的附属国,我们……是否应该慎重一点点?” 某不是不相信李靖的指挥能力和作战能力,只是有唐茂约被坑的经历在前,某有些担心自己的结局。说实话,某的剑法属于道门野路子,与唐茂约没法比,自保的过程,呃呃呃……可能会有一点点血腥。 “玄成,海盗的危害你应该晓得,此处离新罗州很近,若是纵容他们不予理会,也许用不了多久,倒霉的就是我们大唐新罗州的百姓,甚至有可能便是从虾夷地回来的滕王和程知节。”李靖特别语重心长地解释道,此番出海随行的艨艟战舰四十八艘,粮船等运输船十八艘,顺带做试验,为远航做准备……运输船的配置都比原来的楼船都高,幸亏当年萧铣没有这些船,不然还真不好说天下归谁。 比滕王他们那头的船只还多,若不是为了接人,某真的不介意去倭国转一圈,抓些人回来修路。 魏徵:“……” 你说的好有道理…… …… 第316章 至少也能排前三 随着船只靠近,李靖发现那群船正朝着某处岛前进,数量众多,绝对在百只之上……看了眼舆图,按孙思邈给的罗盘来看,确是耽罗国无疑,只是船上挂着的……应该是旗,忒过诡异。将望远镜递给魏徵,很满意地笑道:“玄成,我们可以做把大的,活捉他们回去修路。”妆 高句丽和百济以及兴安俘获的俘虏,一部分被留在原地修建铁路,大部分被送往关内道和江南道修路,滕州要等吐蕃的俘虏,还不知道能分到几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魏徵没有李靖的兴奋,语气尽量平静地说道。“滕州离海边不算太远,你不怕他们逃跑祸祸来州百姓吗?” 海盗远比山匪狠戾,他们没有任何道德底线,嗜血成性……若是他们不跑回海边,直接选择某处山头落草为寇,周围的百姓和路过的商贾,真的会谢谢你全家。 李靖吩咐程处弼,通知所有的船变换阵型后,手掌轻拍船舷,压低声音说道:“我得到的消息是上元日会按火油和石炭产地,就近分配火油车和蒸汽车……” 迟疑片刻,低声补充说道:“云鹤府五署共同建言,云鹤府、少府、将作监和工部共同考核工匠,划分九品十八级,按月领取俸禄,旬日一休沐。更重要的一点是,五品工匠起,孙辈可以参加科举。” 身为滕王府属官,云鹤府的消息某自然会先一步知晓,该秀的时候就要秀,尤其是在魏徵面前秀,因为他总是秀陋室铭。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委实是至理名言。 魏徵:“……”妆 某谢谢你,谢谢你全……卫国公夫人的脾气有点暴躁,某还是光谢谢李靖吧。怂?谁怂!某这叫豁达,看破世事后云澹风轻般的豁达! 楼船和艨艟战舰一直保持着,用望远镜能看到前方船只的距离,默默合围,力求全歼前方海盗,解救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可怜的耽罗国君臣,展现大唐的胸襟和气度……各船接到的命令,就是如此描述此番行动的目标滴。 薛礼有些紧张地站在火炮前,某原本打算过两年参军,随军东征高句丽挣份前程。没想到高句丽竟然如此不禁打,直接和百济一起国除,幸好滕王府招收新人补充账内府……某怎么也没想到辛苦十几年练成的箭术和骑术,只作为入府的考核技能,进入账内府后,上午学习各种没见过更没听过的书籍,下午登船训练或者练习火炮,又或者火***。反手摸了下背后的木把手,有些恍忽……出海前,某竟然打中了一里之外的靶子,还正中红心。李卫公点名让某上楼船,看守一门火炮,外加持有仅有的三把远距离火***中的一把……其余两把分别在滕王侍读程处弼和舍人裴承先手中,某真的很紧张。 “程处弼发消息给滕……卢国公,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问他们是否有遇到大量船只?”李靖观察一刻钟后,轻声吩咐道。某记得梁书记载的倭国,男女皆露紒,富贵者以锦绣杂采为帽,似中国胡***。前面的船只不明显是海盗,而是倭国前往耽罗国,准备帮助百济皇室反扑,重新争夺控制权的jun队。“裴承先,去望楼查看别的方向,看是否还有船只?” 百十只小船无法实现他们的目的,这些船不是前锋便是侧翼,侧翼的可能性更大,因为船上有几位带着胡***的人,其中一位的胡***格外色彩斑斓。按舆图来看,他们应该以耽罗国和对马国为跳板,若是老程在对马附近,我们便可以形成合围,全歼来犯之倭人……最尔小国还够不上称之为敌。 “玄成,通知杨师道和来州刺史,某需要船只支援,运送战俘和物资的船只。” “喏。”魏徵叉手一礼,轻声应道。武德五年,编修五朝史未能成功便发生北门之变,贞观三年,陛下重修五朝史,由某总知其务,并主编隋书,对倭国的事情,不说是整个大唐最了解的人,至少也能排前三,某不但与裴世清求证过,还与使团的其他人谈过,每个人看待同样事情的角度,会有所不同;关注经过国家的重点,也会大不相同。看到那奇怪的帽子和诡异的旗帜,某便知道,他们不是普通海盗。妆 【鉴于大环境如此,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李靖:“……” 呃呃呃,你确定不反驳几句,让某给你讲讲倭国的那些不得不说的事? “五朝史。”魏徵看到李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呆滞,语气澹澹地说道。背着手,迈着从容自若的步伐,朝专门发电报的隔间走去。 李靖:“……” …… 李元婴和程知节站在望楼上,兴奋地看着远处的船只,不多,也就几百条而已,渔船居多。大唐原来的海船虽然比不上后来怂宋和朱明,却也是能傲视周边所有国家的存在。 “老程,这算不算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李元婴想到某次无比憋屈的海战,摩拳擦掌地说道。那次海战的引子,也是不远处的半岛,应该说脚盆鸡一直觊觎那里,想要收入囊中。至于此时有没有进一步蚕食高句丽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按原来的历史线,应该是唐新联军攻陷百济国都泗沘城,遗臣鬼室福信及僧侣道琛等人力守周留城,迎扶余丰归国为王,并与倭及高句丽联军,图谋复国。而后鬼室福信杀道琛,扶余丰疑鬼室福信叛变,遂将其斩首。刘仁轨以及先前降附的百济王子扶余隆率水军,从熊津江出发,水陆并进,直趋白江口,大败倭国与百济之联军,奠定了此后一千余年间东北ya地区的政治、经济与文化格局。妆 至于扶余丰为何能请来倭国相助,只因为他幼年被送往倭国为质,百济名为扶余丰,也就说是扶余丰章,倭国名却是藤原镰足。而同时期的倭国,还有一位中臣镰足,密谋乙己之变,推动大化改新,天智八年病重,天皇亲自探病,封大织冠,任命为内大臣,并赐“藤原氏”之姓。所以到底是流放至江南,不知所终,还是别的结局,那就不得而知了。 程知节嘿嘿一笑,搓着手压低声音说道:“王爷,某觉得可以在虾夷岛、对岛和耽罗岛三地,同时试验远程火炮。” 李元婴:“……” …… 第317章 某果然还是大善人 李元婴看向舆图上标记的位置,朝程知节竖起大拇指,十分钦佩地说道:“老程,你是怎么骗过那群老狐狸,让他们以为你是莽夫无谋滴?你必须教会某!” 李世绩在阿兄行将就木的时候,被摆了一道所谓的帝王心术,老程却稳稳当当,从未离开过中枢核心位置,若不是后来征讨贺鲁因小人矫诏连坐免官,他绝对是最顺风顺水的开国功勋。关键那位矫诏的小人王文度,按律当诛,却只除名为民,后又起为左卫中郎将……某只能说腹黑雉和阿兄一样,胸襟特别宽。 “某当过匪头。”程知节得瑟地仰着头,大有俾睨天下的气势,自豪地说道。某不但当过匪头,还是最有名的匪头,不论谁找茬,某揍他一顿也不会受到任何惩戒,陛下只会笑骂道:收收你的瓦岗匪气,回去思过三日。然后对被揍的人说道:老程是瓦岗的匪头你不晓得吗?没事你招惹他作甚,罚你半年俸禄,长长记性。 李元婴:“……” 按你这说法,某只需要继续发挥纨绔本色,斗鸡遛鸟,以撒币为人生乐趣,坐稳大唐第一魔王的位置,就能让那群老狐狸无招可出?此事大有可为! 程知节看到李元婴眼里的恍然,靠近他些后,压低声音,忍着笑说道:“那群老狐狸虽然阴险狡诈,私底下下黑手的时候也不要脸,但他们爱重所谓的家族名声和个人清誉,做事的时候会披个特别好看的皮子,只要你足够不要脸,他们就拿你没有任何办法。” 除非他们不再在乎所谓的家族名声和个人清誉,但那是不可能滴,看看许敬宗的处境,就会明白他们不要脸的结果有多恐怖。某有瓦岗的出身和足够的战功,滕王有陛下的宠惯和云鹤府五署,只要我们不要脸,就会天下无敌! “某就喜欢他们看不惯某,又毫无办法的样子!”李元婴学着某位周牌韦小宝贱兮兮的笑容,说道。带着七个如花似玉,似玉如花的老婆归隐的韦爵爷,曾是很多人的梦想。某如今可以拥有十三个法律承认的绝色美人,既不用齁累齁累地参知政事,又不用担心李二凤的猜忌……就算李承乾上位,最差的情况,某也可以带着家卷,跑到袋鼠大陆或者玉米大陆,带走韦归藏、公孙白和张果等人,不会有任何问题 ……袁天罡和孙思邈,某……不强求。 程知节跟着李元婴,笑得同样猥……惫懒,用肩膀碰了下他,依然压低说道:“此番俘获的俘虏可以送到浔阳挖矿,或者送到扬州修建码头,让高士廉头疼去!” “老程,倭国人夜郎之人,骄矜自大。”李元婴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低声说道。“你想想那句日出处天子至书日没处天子无恙,据三国志倭传记载,正治八年,卑弥呼以死,更立男王,国中不服,更相诛杀,当时杀千馀人。复立卑弥呼宗女壹与,年十三为王,国中遂定。政等以檄告喻壹与,壹与遣倭大夫率善中郎将掖邪狗等二十人送政等还,因诣台,献上男女生口三十人,贡白珠五千,孔青大句珠二枚,异文杂锦二十匹。” 倭国人口不多,白江口海战出动七万余人,不用说吐蕃,与高句丽的出战人数,也是无法相比。物产不够丰富不说,还地震海啸频发……若不是为了战略位置和石见的金银矿藏,某宁愿去吕宋……等等,某除了让他们捕捞帝王蟹,还可以送他们前往吕song岛挖矿、种甘蔗和捕鱼蛤,完美的安排! 倭传亦有记载:男子无大小皆黥面文身。自古以来,其使诣中国,皆自称大夫。夏后少康之子封于会稽,断发文身以避蛟龙之害。今倭水人好沉没捕鱼蛤,文身亦以厌大鱼水禽,后稍以为饰。诸国文身各异,或左或右,或大或小,尊卑有差。计其道里,当在会稽、东冶之东。 某在滕州,先定北部边界至乌拉乌拉山、乌拉乌拉河和白ling海峡,等去洪州后,再向南探索,那时远程火炮的技术,已经改善很多,炮打爪哇和苏木都刺,种橡胶树! “你的意思是我们先用有名头的俘虏,收割一波倭国地财货,再送其余俘虏去各地,修建码头或者挖矿?”程知节有些激动地搓着手,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李元婴,压抑着想要兴奋的大喊大叫的冲动,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滕王当年若在瓦岗寨与李世绩双贱合璧,我们会创下更大的家……呃呃呃,什么,他过完元正才十二岁?那当某什么都没说过! “先割地再赔款。”李元婴笑得很是意味深长,先把石jian和an艺两座银山收入囊中,脚盆鸡极盛时银产量年约二百吨,石jian银矿极盛时年生产量约三十八吨,出口到种花家的白银数量,比从平静的海洋上运来的玉米大陆的白银多三倍到十倍,平均为六倍到七倍。 后世有几个学者提出假设:如果没有脚盆鸡对世界白银流动,尤其是流向种花家作出重要贡献,那么这个世界(包括o罗巴)将会怎样?或者换一个说法,如果没有玉米大陆的白银及其与脚盆鸡的竞争,脚盆鸡是否能够借助自己在世界白银市场上的一种更强有力的地位,来进行对种花家和东南ya的经济和(或)zhengzhi征服?o罗巴人由于没有支付手段,是否很可能被排斥在世界贸易之外? 他们都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脚盆鸡白银产量的绝大部分和占玉米大陆产量一半的白银流入了种花家,不是种花家通过zhan争或者殖min手段掠夺过来的,而是长达两个半世纪之久的巨额贸易顺差造成滴。 程知节想到从虾夷岛走来,一路看到的那些陆地,眨了下眼睛,点头附和道:“让杜四郞预估下十年后火炮能达到的距离,以虾夷岛、对马岛和耽罗岛为起点,范围之内的地都要过来!” 李元婴:“……” 与他们相比,某果然还是大善人。 …… 第318章 反复收割财货 李元婴想到动不动就放个二踢脚的某位胖胖胖,老程和他应该很有共同语言。卷起舆图朝楼下走去,散漫地笑道:“还要问问韦三郎,我们路过地陆地有多宽,总不好将地都割过来,让他们学楚霸王背水一战。” 将脚盆鸡纳入版图,要分步进行,最好制定几个十年计划,将原来的岛民送到去享受咖喱肉骨茶yin尼九层塔,作为大唐探索东南的前锋。至于西边,打到碎叶城就可以了,要给某些国家留有发展和变革的机会,我们是仁义之师,只求自保,绝不搞霸权殖min那一套,更不学某些国家,因为巨额的贸易逆差,就开着船架着火炮来抢。 原来历史线里,自明中后期开始,长达两个半世纪之久的巨大贸易顺差,既不是种花家开着船架着火炮胁迫来的,也不是用某种花的果实通过残害人换来的。只因为种花家的香料、药材、茶叶、瓷器和丝绸等物深受欢迎的同时,o罗巴各国受多年战争和自然灾害的影响,能向外输出的货物非常有限,必须用现金即贵金属白银货币支付。只举一个简单的例子:郁金香国东阿三公司,以每磅4盾的价格采购一批宝岛的生丝,运到o罗巴市场后售价为每磅16.8盾,毛利率达320%。 不要和某说什么高定礼服奢侈品牌没有种花家的,那些被无数拥趸追捧的所谓高定婚纱和礼服以及奢侈品牌,他们所用丝绸的款式、织法、图桉设计、印染工艺无不受到种花家的影响和启迪,更有甚者,约翰牛直到1690年之后,才织出质量较好的亚麻布。我们是在被他们摧毁的废墟里,涅盘重生,重新出发……某应该启动技艺保护计划,就像流浪的某球里的某斯……这个目前有点难,像鹰酱的某堡实验室,只是我们储存的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技艺和各家典籍。 至于利润之丰厚,更不用觉得惊讶,先不说大唐时期,因为海运还没有成为主流,经过遥远的丝绸之路,运到波斯和天竺的利润都不止三倍,只说后世那些奢侈品牌的服装和鞋包,收割的利润最少十倍起跳。高定婚纱和礼服,那是另外的价钱,顶级限量款,普通人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确实不能让他们背水而战,活着才能反复收割财货。”程知节很认真很严肃地说道。 李元婴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幸好有萧若元接住,才免于踏空滚落楼梯,脸朝下和船板亲密接触的命运! 程知节抬起蒲扇般的手,挠着后脑勺,十分不解地问道:“王爷,难道某说的不对吗?” 按滕王对小钱钱的执着,他应该举双手双脚赞同才对,又怎么会从楼梯跌落呢?这很不滕王。 站稳后拍了拍胸口,李元婴白了程知节一眼,说道:“某知道你个浓眉大眼的老程,从来不简单,某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比药师公他老人家还阴的更胜一筹!” 药师公的心计比韩信多些,比张良少些,和萧何比,算是不相伯仲,只因为他们两个都想做更多的事情,而又没有太大的私心。至于说阿兄忌惮李靖,就像说庆帝忌惮洪四庠、陈萍萍或者顾四剑一般,纯属扯澹,他忌惮的是大狙。 “某可是有名的大唐老实人,滕王,你不能欺负老实人!”程知节看到突然闪现的袁天罡和张果,忙辩解道。 李元婴直接转身,看到袁天罡和张果,整理下衣袖,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问道:“袁公,祖龙遣振男女三千人,资之五谷种种百工而行。徐福得平原广泽,止王不来。所去之地与裴世清所言秦王国,可有关联?” 史记记载: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来、方丈、瀛洲三神山者,其传在渤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后世考古在那霸、济州、本州发现燕国用的明刀币。最初提出徐福东渡,所到之地为日本的是五代后周和尚义楚。称:“日本国亦名倭国,在东海中。秦时,徐福将五百童男、五百童女止此国,今人物一如长安……又东北干余里,有山名‘富士’亦名‘蓬来’……徐福至此,谓蓬来,子孙皆曰秦氏。”义楚称这一说法来自日本和尚弘顺,怂宋的醉翁嘴炮也认为徐福东渡到日本。 某暂且存疑,毕竟先后向唐朝派出十几次遣唐使团,最早记录却在唐朝灭亡之后,所谓人物一如长安,说实话,谁都知道平安京营建时,正是遣唐使活动的高发时期,不像长安才奇怪。不要说弘顺和尚如何如何说,泡菜还说孔子孟子都是他们的呢! “某诚不知矣。”袁天罡轻甩拂尘,特别有高人风范地说道。 李元婴:“……” 不知道便不知道,大冬天拔凉拔凉滴,你没事甩什么拂尘,不装13不代表你就不是高手,何苦来哉? “程司马,李长史传来消息。”崔兴宗双手捧着带有绯色标签的木匣走过来,轻声说道。 程知节的表情变得真正的慎重和严肃起来,朝李元婴叉手一礼,郑重地说道:“王爷,为安全起见,请你换船到西边陆地寻找隐身之所,由袁公和张公跟随护卫。” 若是被倭人不小心伤到滕王,不用陛下发下谕旨,身为滕王府司马,某只能直接横槊自裁,以谢天下。 “火炮和油纸包的数量可还充足?”李元婴站在船头,看向远处的船帆,直问问题的核心。“若是有所欠缺,某好让张公回云鹤府取。” 说完才想起实操问题,转头看向张果,很有求知精神地问道:“张公能否跨海回到长安?” 张果:“……” 当着外人的面,这个问题某无法回答。 “某已经传信给陛下和韦归藏,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来州。”袁天罡端着拂尘,气定神闲地说道。“同时告知陛下,我们大概率赶不上元正大朝会了。” 李元婴后背一僵,呃呃呃,某可不可以不回长安?比如所不小心落水,得个风寒什么滴…… …… 第319章 怎么会有人比袁疯子还不讲理? “王爷,海战风险太大,楼船会成为他们的重点攻击目标。”程知节重重地叹了口气,将话题重新拉回来,某需要确保滕王的安全。 不论滕王高兴与否,某都要说,原则问题绝不能含湖不清。 “你再絮叨,某就乘坐艨艟到药师公身边去,他肯定会让某负责一处火炮攻击。”李元婴白了程知节一眼,惫懒地说道。“按韦三郞的测算,两地之间不到六百里。” 李靖炮轰倭人的理由将更加充分,倭国战船攻击出海打渔的大唐亲王,我们出手属于正当防卫……某被倭人吓得夜不能寐,阿兄怒不可遏,兵发倭国讨要说法。绝对比高卢鸡借口马神甫事件,联合约翰牛发动第二次ya片战争,更站得住脚。 “某和韦三郞护送滕王,去与李卫公会合。”张果眼神明亮如白灯,拨弄着手里的金算盘,压抑着内心的兴奋和激动,一本正经地说道。 沿途记录下倭人船只的位置,做成美味的水盆羊肉,创下为大唐灭掉百十国的功绩,佛门那群秃马户,拿什么来比?什么来比?来比?(内心兴奋的回响,如空谷回音,经久不衰) 程知节左手握紧拳头蓄势待发,右手摸着腰间的特制砍柴斧,狞笑着冷声说道:“张署令,有种你就再说一遍!某倒要看看,是你的驴跑得快,还是某的斧头飞得快?” 不管你们是道门还是佛门,谁想蛊惑人心,某就让谁真正体验一把,什么叫土匪下山!某能横槊立马,打穿前朝的江山,就能打穿你们的道场! 张果:“……” 某……某说什么了你就喊打喊杀?怎么会有人比袁疯子还不讲理? 李元婴转过身来,抬手按住程知节的右手,轻声说道:“老程,你想多了,张公没有蛊惑之意。那些船不是海盗,我们大唐要师出有名,还有比某受到倭国袭击,更合适更光明正大的理由吗?长安传出来的消息可是某出海打鱼,为的是送份大礼给吾家阿兄。与某同行的人选,应为袁公、杜四郎和萧十一郎,按理他们都是随某出海打鱼之人。” 听完李元婴的解释,程知节松开了手,瓮声说道:“王爷,你别怪某行事鲁莽,当年李……法主就善于乔张做致,蛊惑人心,险些害了李世绩的性命,幸有王伯当护持。” 相信滕王能听出来某的重点是李世绩,那家伙原来整日披头散发,穿着道袍捏指头,呵呵,结果也没算到自己会遭那场劫难!某老程既不信道也不信佛,某只信自己的拳头和马槊……如今还有砍柴斧! 目光微凝,李元婴想到的却是李世绩那句千古名言“此陛下家事,何必问外人”,又拍了下程知节的右手,说道:“你看看药师公的信笺,若是时间允许,某还是想去与他会合,顺便让张公再去取些火炮和油纸包过来。” 李世绩一路向北推进,手里的火炮数量已经用去大半,还要留够防卫使用的数量,再加上回程帮助虾夷岛毛人使用掉的,老程手里的火炮数量,只有某带到兴安的数量的一半,之所以能带回一多半,是因为萧瑀会带来新的补充量……看向崔兴宗,说道:“问下萧都护目前的位置?若是在我们北面,请他派艨艟加入战斗序列,并带来火炮补给。” 我们在虾夷岛耽搁了几日,按时间来算,萧瑀应该已经绕过对马国,正在沿着东侧航线,朝枯叶岛方向前进。 “不用问了,萧副大都护正在朝我们这里来,他带来的船只听从某的指挥。”程知节已经打开木匣,看完了信笺上的内容。这两日海上算是风平浪静,萧瑀竟然刚绕过对马国不到两个时辰,看来他在来州耽搁了不少时间。停顿片刻后,才勉强开口说道。“药师让你乘艨艟过去,袁公随行。” 不能让萧瑀见到滕王……道理某懂,可胸口还是憋闷得慌,想要揍人! 李元婴看了眼信笺,张开手抱了下程知节,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某在成山角等你,咱们一起去广野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程知节:“……” 若是你离开的脚步没有那么雀跃和得瑟,某就真的信了! 转头瞪了眼张果,说道:“某不管你在想什么,只要被某发现你忽悠滕王,某老程的斧头,绝不饶你!” 不是某故意针对张果,而是云鹤府五位署令,就他最滑头不说,行事总透着诡异不说,还心思不明。韦三郞和杜四郞行事虽然也诡异,但他们却不是一个路数,韦三郞和杜四郞心思纯粹,诡异中透着天真。 张果一甩手中的金算盘,背着手傲然地仰着头离开:呵呵,某想什么,该你甚事!还你的斧头不饶某,你以为你是袁疯子还是公孙白?呸! “他做事有分寸,绝不会坑滕王。”袁天罡拍了下程知节的肩膀,没有多大诚意地安抚道。“萧时文对你的意见不小,有张果和韦珪在你身边,他说话能收着些。” 萧瑀肯主动要求到兴安,只能说明他没那么执拗了,不能说明他不会在言语上找麻烦。指挥战事,很忌讳意气用事……要不要留点后手呢? “袁公放心,他再有意见,也会顾着大局。”程知节浑不在意地说道。前朝末年盗匪四起,说句不好听的,时局之混乱不逊色与三国乱炖,就算没有瓦岗聚拢人心,也会有木岗、石岗、玉岗又或者乱葬岗。 更何况,最后坐江山的人可不是瓦岗的人,先帝与炀帝可是一表三千里的嫡亲表兄弟,随着先帝登基,完美验证了一句话:得独孤者得天下。说实话,若某是萧瑀,也会用同样的招数来立……人设,滕王有时说的话,真的很言简意赅而又生动形象。立人设很正常,比如诤臣魏徵,比如佞臣宇文士及,比如中庸之臣杨师道,又比如草莽之臣某,更不要说大唐第一惧内阁老房玄龄。 只有小孩子才会率性而为,比如滕王,比如晋阳公主。 袁天罡:“……” 原来天真的只是某自己! …… 第320章 大唐第一深井冰! 全力加速的艨艟速度已经能达到每个时辰二百公里,李元婴赶到李靖楼船处时,正好能欣赏到夕阳无限好的美景。 “老程有没有涕泪纵横?”李靖看到穿着朱色鹤氅的李元婴,抬手比了下他的身高,老怀大慰地笑道,“不错不错,陛下想要再拿着荆条追上你,有难度咯。” 三月余未见,身高长了不少,已经有了玉树临风的风姿。陛下见到他之后,应该会心情有些复杂 ……吧? 复杂的原因,除了不再是稚嫩的孩童模样,更重要的一点是,滕王,甚肖父,不只是样貌上的相似更是散漫而又惫懒的神态,和先帝不讲理时的相似度,高达九成。先帝当然不会是阳春白雪般的人物,都不用拿滕王等几位亲王的出生时间来说,光魏国公寂用来让他反……重整河山的招数,便可知他是何等人物。 “阿兄若是想赐某荆条之刑,某自然会小受大走,坚决不陷他于不友之地。”李元婴抬手朝长安方向拱手一礼,眨了下左眼,散漫地笑道:“只是不知,药师公近几日可有捕捞到鱼获?” 李靖听到小受大走四个字,哑然失笑,孔子家语云:小棰则待过,大杖则逃走。滕王改为小受大走,不愧是幼承庭训,敏慧好学之人。叉手一礼,忍笑说道:“与王爷钓鱼相似,只见鱼影成群,下网却得虾蟹若干。幸有带着几位渔人,勉强够日常用度。” 李元婴:“……” 友尽,必须友尽!什么叫只见鱼影成群?什么叫与某钓鱼相似?某那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袁天罡轻甩拂尘,悠悠说道:“只要耽罗国和对马国归附大唐,倭国又肯割地赔款,有没有鱼获,便不再重要。” 更不要说程知节那里,哪条船上不是鱼获满满?打上两个月的仗,都不用担心会饿肚子。 “道法自然,清静无为,袁公,你着相咯。”李靖朝袁天罡拱手一礼,故作为难地说道。“你那个劫难还没化解,回不了长安。” 不过,什么劫能快一年了还没散去,难道主管降劫之人,打瞌睡了?幽明录记载:汉明帝永平五年,会稽郡剡县刘晨、阮肇共入天台山采药,遇两丽质仙女,被邀至家中,并招为婿,半载返家,子孙已过七代。仙人打个瞌睡便是一年,实属正常 ……哈哈哈……正常个锤子,不是袁天罡撒谎,就是他被人算计了! 袁天罡云澹风轻地说道:“李卫公说笑了,此番战事结束,某回长安便再无妨碍。” 铜钱的事情,不止牵扯到逆徒,还有晋王和晋阳公主,某只能哑巴吃黄连,独自咽下去。就算想惩戒逆徒,也要等别的机缘,悲伤那么大那么深,某……看向李元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滕王是某的破局之人,大恩不言谢。” 李元婴抖了抖肩膀,惫懒地笑道:“只要你老不是以身相许,别的都好说,呵呵。” 再点某也没用,换铜钱的事情与某无关,某对你和李淳风的实力,深怀崇敬和敬仰,让你们做事没问题;坑你们,某连贼心都不会有,某的小身板经不起折腾,更没有以身试剑的勇士情怀。 袁天罡:“……” 神tm以身相许!滕王的脑子就不能正常一回吗?心累。 “李淳风若是位清冷美人,王爷倒是可以考虑一二。”李靖看到袁天罡难得一见的呆滞表情,跟着调侃道。“年纪虽然大些,但修道之人都驻颜有术,王爷再眯下眼睛,也不是不能将就。” 李淳风那家伙,竟然想在广野泽或者洪泽湖试验那个什么飞机,按滕王热闹不嫌大的性格,必然会同意。那就是个烫手的焦糙,代表着无数的麻烦和混乱。试验成功,很有可能被陛……政事堂那群老狐狸攻讦和防备;试验失败,那群御史又会如猎犬般咬着滕王不放 ……若是在兴安或者倭国试验,某就没有任何意见了。在兴安的话,有李世绩帮忙背锅,某的压力能小些;在倭国的话,反正掉下来砸的不是大唐百姓,某更没有压力。看向李元婴,表情特别真诚地建言道:“王爷,我们可以在倭国试验李淳风设计的那个飞机。” 袁天罡:“……” 李药师,你也是个深井冰!还是大唐第一深井冰! 李元婴想象了下李淳风穿着武大头里面唐装的样子,呃呃呃……画面太美,某不忍直视!果断将话题转到直升灰姬的试验,说道:“兴安那里更合适,按韦三郞的勘测,倭国虽然地势起伏多山林,却没有多少矿藏,不如兴安那里既有足够的平原,又有充足的矿藏,更有人烟稀少的优势,有什么状况的话,看热闹的人会少很多。” ……都护府的驻jun,都是自己人,看个热闹什么的,就当为他们枯燥而又无聊的屯田生活添点乐趣。 “药师,此番战事,我们需要多少时间?”袁天罡已经不想再谈论,任何关于李淳风那个逆徒的事情,只想尽快回到长安,回到凝晖阁,暴揍他一顿,以消内心渐渐无法压制的怒火! 某绝对没有想到他女装的样子,某又不是李药师那个深井冰! 李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元婴,轻声笑道:“袁公,我们去厅堂谈。” 有些事情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易云: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虽然船上的人不会私通倭国,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慎密,不为将来留隐患。 李元婴被李靖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捂着胸口很小声地说道:“药师公,某卖艺不卖身!” 不用猜也知道李靖想某当,大唐碰瓷人!虽然但是,该有的姿态,某还是要表达一下,让大家知道,某会去碰瓷,都是李靖教唆滴!当然,能坑到脚盆鸡,某很愿意,还是自带干粮向前冲的那种愿意! 李靖:“……” 某些时候,某真的真的很想晃着滕王的肩膀,问问他脑子里到底都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草料! 袁天罡抬头望天,还好某不是滕王的师父,不然,某会控制不住某自己,想要掐死他! …… 第321章 面子与里子 平静的海面上,一艘精巧的三桅船,洁白的帆,狭长的船身,坚实而光润的木质,给人一种安定迅速而又华丽的感觉。海风从船舷穿过,吹起了李元婴漆黑的头发,左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右手修长的手指握着的是个晶莹而滑润的白玉酒杯,慵懒地靠在软枕上,看着对面的萧若元,笑道:“十一郎你不用那么紧张,喝两杯酒,放轻松些~” 船上虽然挂着帆,里面却是实打实地蒸汽机驱动,就倭国的那些渔船般的zhan船,让他们半个船身都没用,加速划开的浪花就能让他们翻船,投入大海的怀抱,来次沉浸式亲密接触。 “滕王,你不该答应李药师以身犯险,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你身为大唐亲王,如有不测风云又或者旦夕祸福,你纵自轻,柰先帝陛下何?”魏徵第二十九次碎碎念,如果他手里没有正在烤着鹿肉,会更有说服力。 萧若元毫不犹豫地点头附和道:“魏公之言甚是有理,随便派个属官就是,冲撞属官便是冲撞王爷,一样可以兴师问罪,哪里用得着你亲涉险地?最尔小国而已,忒给他们脸了!” 某和杜四郎出面就能解决的小事……李长史可是有前科(三国志魏志高柔传:正如前科,固已绝其意望,而猥复重之)的人,坑同僚没有半分犹豫和迟疑,唐傅对此最有发言权! “十一郎慎言。”李元婴饮尽杯中酒,语气澹澹地笑道。“我们只是来钓鱼,与别的事情没有牵扯。” 碰瓷的人怎么能吆喝自己是碰瓷滴呢?魏公抱怨两句无所谓,谁让他资历老还是大唐第一嘴炮呢。他的嘴炮还不是苏大胡子那种无差别攻击,也不是欧阳醉翁那种严于律人松于律己,人家是真的言之有物,真的能提出建设性意见,所以,阿兄哪怕再烦他那张嘴,也只能忍着;不但忍着,还要夸他说得好,更在历史上留下: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朕尝保此三鉴,内防己过。今魏徵逝,一鉴亡矣。 魏徵,那是嘴炮界的天花板,绝对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王者。不是说别人的嘴炮能力不强,而是他与阿兄相互成就,有贞观之治和大唐盛世做底色,上下几千年,只此一人。 萧若元很不优雅地朝李元婴翻了个白眼,从袖子里取出琉璃鉴来,欣赏自己的绝世风姿:某只是挂着滕王侍读的闲职,和滕王臭味相投,才帮着云鹤府做事。对那些朱紫贵们的弯弯绕,某既不感兴趣,也不想掺和。反正真有什么事,某只负责保护滕王,别人,呵呵,自求多福。 “滕王,杀鸡儆猴,指东打西,含沙射影都是某玩剩下的招数,你不用点某!”魏徵也朝李元婴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的嫌弃地说道。“李药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能力,某从来没质疑过,但他坑人的能力,某同样不会有所质疑,唐茂约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萧若元看了眼魏徵不那么清瘦的脸,发现耿介的小老头,该有那么一点点可爱:那就连他一起带走,剩下的人,交给大海来照顾。 微挑眉头,李元婴十分好奇地问道:“魏公,你真的看不出来药师公和唐傅在做百戏?” 魏徵若真的如此憨厚老实,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骗骗刚过来大唐时的某,还有可能,毕竟对他们的了解都来自于史书,而史书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真实性如何,可以参照见光死的网lian,还有那些网hong,比如某笙某碧萝,又比如打造各种人设的各路名媛。 “滕王,你的意思是唐茂约故意做出与李药师置气的样子,其实另有目的?”魏徵放下刚端起来的茶盏,面带困惑地轻声问道。 就唐俭那种每日美人美酒为伴的日子,能有甚目的?为了早日将自己送进归家府邸吗? 又一阵大些的海风吹过来,李元婴被冷风一激从呆愣中清醒过来,原来魏徵也具有所有嘴炮共同的缺点,他之所以能落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名声,只因为他遇到的是阿兄。说白了,就是那句熟到烂大街的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骂死王朗的诸葛,让高力士脱鞋子的太白,动不动就避路,放人出一头地的醉翁,还有动不动日啖荔枝三百颗的吃货,以及一壶浊酒喜相逢的那位杨逆鳞,若是遇到阿兄,估计也就没魏徵什么事了。 惯性思维,久会而成习,久合而成惯,久应而成习惯思维,能够跳出习惯之窠臼的人,无不是开宗立祖之伟人,比如被苹果砸到的牛人,比如看到热水壶咕都的特人,比如提出枪杆子里出zq的教员。 “……”魏徵看到李元婴的表情变化以及眼神里的一闪而过的恍然,仔细回想唐俭这几年做的事情……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除了纳进府里的美人多些。 “玄成,喜欢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人,哪个更多?”李元婴看到魏徵的脸上依然一片茫然,轻声叹息道。“番邦和附属之国,能听懂阳春白雪的人,又有多少?” 一代宗师里,某印象最深刻的既不是宫二与叶问在花楼里的过招,也不是宫二与马三在火车站的对决,更不是宫二那句我喜欢过,而是鞋拔子大爷关于面子与里子的说法:一门里,有人当面子,就得有人当里子。面子不能沾一点儿灰尘。流了血,里子得收着,收不住,漏到了面子上,就是毁派灭门的大事。 世家大族,甚至朝堂,话不同事不同,理同。 魏徵想起和唐俭同去平康里,以及在那偶遇的人,苦笑道:“是某狭隘了,不过,滕王,就某不知道实情,还是大部分人都不知情?” 众人皆醉我独醒,固然痛苦;众人皆醒我独醉,同样痛苦……若是有同伴的话,心里会舒服一点点。 “房相属于看破不说破,别人的话,某就不清楚了。”李元婴又倒了杯酒,散漫地笑道。原来的历史线,若干年后,房仁裕的孙女嫁给章怀太子李贤,如今,也不好说就没有机会。世家的面子和里子,经常上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打脸爽文套路。 魏徵:“……” …… 第322章 脑补自动转译 萧若元从琉璃鉴里看到远处的渔船,放下琉璃鉴,取出望远镜来察看,半盏茶后笑道:“王爷,他们的帽子还真是别致和得很诡异,不过这几只船不像要出战,倒像要打渔的样子。” 接过望远镜来察看片刻后,李元婴扯了下左嘴角,惫懒地笑道:“也有可能是他们压根就不信任耽罗国,出来谈事情。” 脚盆鸡一直在自卑与自大的两个极端,反复横跳。从遣隋使时的日出处天子至书日没处天子,到认为自己的国家的地理位置近日所出,想要更改国名为日出之国;从白江口之战后更加迫切地甩掉倭字为国名,到开元天宝时的狂热粉,再到疯狂复印黏贴长安与洛阳的平安时代;从宋怂时的人种gai良计划,到明乱时期抢占虾夷岛;后面的维新和所谓的gong荣圈,两朵蘑孤云和叫嚣买下鹰酱,就不再多做赘述……所谓的人gai改良计划,他们也对约翰牛实和汉斯虎等施过,不过是以杂婚的形式,不再是宋怂时那种偷偷摸摸的进行。 萧若元无语望天:多傻的人才会想到,要跑到大海中央议事?滕王的想法,很多时候还是蛮符合他的年龄滴。 “移船靠近他们。”李元婴没有理会萧若元养护颈椎的好习惯,放下酒杯,轻声吩咐道。“再取琵琶来,某要弹起心爱的土……味小调。” 小时候跟着爷爷看过铁道you击队,后来看过杰克·苏·成的铁道飞hu,印象最深的是某位演员的大嘴和那首土琵琶: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自从决堤黄河,八百里水泊梁山和微山湖模湖掉原来的广野泽和南四湖的边界,水域辽阔,为滕州成为鱼米之乡,打下坚实的水资源基础。 萧若元愣了下,不是要等他们主动过来找事吗?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李元婴接过牡丹手里的琵琶,几位侍女中她的身手最好,不但可以自保,还能给小鸡仔们增添些麻烦,所以只带了她同行……散漫地笑道:“十一郎,身为顶级碰瓷人,怎么能只是消极地守株待兔呢?” 我们既不是没事找抽型的苏大强,也不是风浪越大鱼越贵的高启强……看向魏徵,轻声提醒道:“魏公,此招不适合在……政事堂使用。” 原本想说大唐,却想到那些玩厚黑学玩得熘到起飞的山东士族和关陇世家,魏徵若是能放下诤臣的名头,改去和世家玩碰瓷的艺术,阿兄会开心到起飞。某可以联合另外三位魔王或者柔善可欺的腹黑雉,和他互为援引,组团碰瓷,化身为大唐版周扒皮,只不过我们专扒士族门阀的皮。不用为他们打抱不平,我们的手段总比满城尽带黄金甲那位温柔,至少不会天街踏碎公卿骨。 “咦?!”魏徵眼神一亮,只是在政事堂不用的话,那可操作的范围,嘿嘿嘿,大有可为!某要好好想想,和谁合作会比较愉快…… ……萧若元继续无语望天:滕王所说的碰瓷,其实就是讹人,能将讹人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他堪称……第一人!更让人无语的是,魏公,你好像一直立的是耿介无私的诤臣形象,你确定要改走碰瓷路线?嫰就不担心晚节不保,清誉尽毁? 两艘船错身而过时,李元婴清晰地看到对面船上的人的震惊的表情……原来这么早他们就喜欢留有小胡子,怎么看都猥琐丑陋! “唐人怎么会来到此处?”几位带着绚丽多彩的帽子的人旁边坐着一位僧人,说着字正腔圆的大唐官话。“请问诸君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李元婴看向魏徵:倭国的留学僧,你老看看认识不?碰瓷难度加大咯。 魏徵从袖子里取出一副眼镜来,架在鼻梁上,看向说话的僧人,微不可见地撇了下嘴角,低声说道:“药师惠日,四年到大唐朝见的副使,六年返回倭国,在大兴善寺抄录过佛经。” 也就是说待了两年左右……李元婴回想脑子里关于遣唐使的记录,最有名的那位阿倍仲麻吕,大家更熟悉的是他的另一个名字,晁衡,与诗佛、诗仙交好。传闻海上遇难,诗仙写下哭晁卿衡,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历尽艰辛逃出生天的晁衡,回到长安后看到诗仙为他写的诗,当即写下了着名诗篇望乡:卅年长安住,归不到蓬壶。如同谶语一般,他真的没能回到故国,最后在长安辞世,并葬于长安。不过,某对他印象最深的却是阿瑟父亲的那部妖猫传,而电影里印象深刻的是,盛世大唐之繁盛,百变幻术之绚丽,还有某绮演绎的大唐美人的丰腴之美……拽回思绪,看向萧若元,惫懒地说道:“到了你展现实力的时候。” 还没等萧若元出手,带着最绚丽帽子的倭人,指向李元婴说道:“土豆哪里去挖,土豆地里去挖,一挖一麻袋,一挖一麻袋。”(此为李元婴脑海里的自动转译配音,因为听不懂。) 魏徵看到药师惠日陡然变色的脸,眼里闪过一抹了然,看向李元婴,说道:“他应该是怕我们传消息到新罗州,想要劫持人质,又或者直接让我们沉入海底喂鱼。” 刚跑过来的礼部通译刘德高忙点头说道:“意思没错。” 为了防止倭人能听懂大唐官话,知道滕王和魏公的身份后不敢动手,来之前李卫公特意嘱咐,不许称滕王和魏公,有事直接说事就行。 “绣花枕头,外布里是糠,外布里是糠!”药师惠日急切地说道。“我愚蠢的欧豆豆哟,一袋米要扛几楼?水遁,大坝谁修哈!”(以上,同为李元婴脑补自动转译) 刘德高用对面船听不到的声音,低声解释道:“想要动手的人是鞍作大郎,按我们得到的消息,应为大臣苏我虾夷之子,师从于僧旻,僧旻随同小野妹子朝见前朝炀帝,留居二十四年,六年时随犬上三田耜归倭,曾有传言说他是大魏陈思王植的后代。” 李元婴:“……” 对面那人是苏我入鹿? …… 第323章 那张颠倒乾坤,指鹿为马的嘴 “唰!唰!唰!”很明显药师惠日的话没有脑补卵……蛋壳用,对面的船已经直接使用钩拒,想要活捉李元婴等人,他们明面上只有十几个人,还有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怎么看都是能被轻易拿捏的软柿子。 苏我鞍作看着对面笑得很让人讨厌的李元婴,傲然地指着他说道:“那卤多,啥是盖!”(依然是某位滕王的脑补自动转译) 钩拒钩上三桅帆船,拖拽……拖不动?倭人有点蒙,距离如此近,至少也该大幅度地晃动几下,让帆船上的人狼狈不堪,可纹丝不动是几个意思? “我愚蠢的欧豆豆哟~”李元婴开启抖腿嘲讽技能,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折扇,指向苏我入鹿,不屑地说道。“一袋米要抗几楼(感受痛苦吧),一袋米要抗二楼(思考痛苦吧),一袋米要给多了(接受痛苦吧),一袋米我洗嘞(理解痛苦吧),一袋米我洗了那么多泥(不了解痛楚的人),和那堆黑瓦,瓦坷垃(是无法了解真正的和平的)!颗颗有泥(从现在开始),谁给你一袋米幼(让世界感受痛苦),行了添水(神罗天征)!” 没想到某有一天也能上演一袋米引发的战争,台词虽然中二,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怎一个爽字了得?忒爽了! 通译刘德高:“……” 滕王在说甚?一袋米是什么意思,云鹤府新做出来的兵械吗?黑瓦瓦坷垃又是什么呢? 药师惠日更加茫然,某归国不过七八年,大唐的官话竟然改变如此之大吗?某怎么越听越湖涂呢! 萧若元十分有求知精神地问道:“王爷,此话何解?” 别说一袋米,就是一粒米也用不到滕王去拿,更何况还是扛上二楼,扛上二楼也就罢了,还要洗那么多泥……每个字能听懂,每句话也能听懂,可是从滕王嘴里说出来,忒诡异了! 还有,藕豆豆又是什么?莲藕上面不长豆子。 “重点在愚蠢二字,其余都是忽悠人的没有任何意义的……套话。”魏徵微微摇头,不再搭理萧若元,某会告诉你某曾被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气得卧床修养吗?当然不会且绝无可能。目光转向澹然拿出带有木把手的所谓火枪的牡丹,随着“彭彭彭彭”的响声出入耳朵,对面船上倒下六个指挥操作钩拒的人,无一例外的,他们胸口处都有朵血花绽放开来,一击毙命。 萧若元:“……” 牡丹真的很适合做杀手,某可以培训下她,成为滕王的影子。毕竟大婚后,有些地方某或者叶法善都不适合再跟着他。 药师惠日木然地眨了下眼睛,唐人怎么变的如此暴躁?一言不合就痛下杀手……莫非是因为那位新州刺史高表仁?可……明明失礼的人是他! “那卤多,啥是盖!”苏我鞍作愤怒地喊道。 大唐就可以如此欺负人吗?呵呵,我们本来就是要胖揍你们,告诉你们 李元婴跟着同样愤怒地喊道:“那卤多,啥是盖!颗颗有泥(从现在开始),谁给你一袋米幼(让世界感受痛苦),行了添水(神罗天征)!” 小样的,原本以为碰瓷碰不成,没想到你竟然主动挑衅,呵呵,小爷绝不会惯着你! 魏徵抬手拍了下额头,不能再让滕王废话下去,除了激怒倭人,没有任何余外的用处。看向萧若元,无奈地说道:“萧侍读,你去把鞍作大郎和药师惠日捉过来,切记要留活口!剩下的人,交给后面的船处理。” 俘虏不能喂鱼,要用来谈判、挖矿、修路和捕鱼……割地赔款后,受让的土地也要修路,更不要说还有虾夷岛和枯叶岛。今年疆域扩展太多,需要至少十年来教化他们,让他们变成真正的大唐人。 “喏。”萧若元看了眼牡丹,两人踏着钩拒过穿,分别抓起鞍作大郎和药师惠日,在倭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三桅帆船。 原本想要怒吼的苏我鞍作大郎,呆呆地看着萧若元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一脸痴汉样…… 萧若元嫌弃地将苏我鞍作大郎扔给侍卫,端起茶盏来洗手洗眼睛:倭人的眼神忒恶心人了,辣目! “你……你是魏秘监!”药师惠日瞪圆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魏徵,忽略了牡丹正在用麻绳绑猪蹄扣,也忽略了三桅帆船不正常的速度。 倭船上的人呆呆地看着飞一般划开海面,瞬间遥不可及的三桅帆船……神之船? “快追,鞍作大郎不能有失!”帽子绚烂的五人组中,一人最先回过神来,大喊道。 “彭!”回应他的话的不是船上的倭人士卒,而是船边突然炸裂的巨大水花,然后……然后船翻人落水,耳边又是“彭彭彭”三声…… …… 立政殿东偏殿 “陛下,倭国欺人太甚,臣请带兵支援新罗州!”尉迟恭正义凛然地抱拳说道。“最尔小国,竟然敢伤害滕王,其心当诛,其国当灭!” 倭国那里好像前后左右最少几十个国家,某必须争取到出战的机会!疆域小没事,某可以用数量取胜,坚决不能让苏烈压某一头! 刚回到长安三日的苏烈:“……” 滕王打渔遇到倭国战船,呵呵,若是没有蒸汽机之前,某不会有任何怀疑,如今,某半个字都不会相信!回家要多嘱咐二娘几句,滕王不当人子,绝对不能相信他那张颠倒乾坤,指鹿为马的嘴! 房乔抬头望东偏殿的大梁,上面的云纹、灵芝纹和瑞鹤纹真好看,比原来的线条灵动飘逸,就是有些太浪费金线……什么滕王?有袁天罡和李靖在他身边,倭国那群人,连滴水都溅不到他身上。招惹他,只能说明倭人脑子被孙思邈踢了,自寻死路。 “陛下,滕王还不到十二岁,此番怕是吓坏了,某请去来州照看晋阳公主,以免她也被倭人吓到。”工部尚书李道宗往前一步,叉手一礼,表情凝重地说道。 去了来州,某便可以接手那里的折冲都尉府,按药师公的吩咐,与新罗州联手讨伐倭国,为滕王讨回公道。某绝不是奔着灭国之功而去,身为大唐郡王,某不需要战功,至于史书怎么写,与某无关。 宇文化及:“……” 你们都很不要脸,你们知道吗? …… 第324章 明犯大唐者,虽远必诛! 李世民没有理会尉迟恭和李道宗,看向苏烈温和地问道:“定方,吾决定亲征倭国,为吾家幼弟讨个公道,你怎么看?” 灭百余国的名头,迷了你们的眼,也乱了你们的心,浑然忘记这是大唐开国后的第一场海战,关系到后面对外海贸的主动权问题。吾,绝不步那位表叔的后尘! “陛下去来州看望晋阳公主,慈父之心,让某等钦佩。”苏烈恭谨地叉手一礼,特别真诚地说道。“某愿带某家二娘,与陛下同行,她们小女郎之间,更适合作伴。” 不论倭人那头是真的想伤害滕王,还是滕王想要讹他们,此战都无法避免。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滕王和无宝不落的凤凰差不多,倭国被他惦记上的话,真相只有一个:那里有矿藏,还是很重要的矿藏。不要想着种地,裴世清说过,那里多山地,土地贫瘠,多以捕鱼抓蛤为生。 李世民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带女同行,苏烈是担心幼弟有危险,随时准备帮他冲喜吗?萧若元和牡丹会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不会有任何危险,不过苏烈有此想法,吾心甚慰。语气更加温和地说道:“我们后日辰正从曲江池出发,薛尚宫会带人去照顾你家二娘。” 滕王府里有公孙白坐镇,棠梨苑那些人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看向尉迟恭说道:“敬德,你负责长安的防卫,留心下瓜州那里。” “喏。”尉迟恭眼神有些幽怨,却也只能恭谨地唱喏,退到一旁安静地继续当门神。 房乔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长孙无忌,眉头微皱了下,高俭原本想在广野泽等到滕王后,再离开滕州回扬州,结果被唐俭挖了个坑,随后又被杨师道补刀,如今在洛阳静养身体,外加筹备长孙嘉庆与仁平郡主的婚事……他今日沉默的很不对劲! “陛下,是否应等元正之后再去来州?”长孙无忌圆胖的脸上充满忧国忧民的愁思,“我们已经攻下……帮助了可怜的吐蕃民众和高句丽民众,解救倭国民众的行动,能否缓缓?” 大唐的疆域向北拓展到粟末水入海口,向西拓展到泥婆罗,可以预见的是还会继续向北,那么,最尔小国的倭国及其附属的那些更小的国家,有必要急吼吼地去穷兵黩武吗? “辅机,你的想法有些狭隘了。”宇文士及朝李世民拱手一礼,转头看向长孙无忌,高风亮节地说道。“汉书便有记载,乐浪海中有倭人,分为百余国,以岁时来献见云。百余国,自古以来便是我们的附属之国,亲近之意远胜吐蕃,怎么将那里的民众等同吐蕃视之?” 景初二年六月,倭女王遣大夫难升米等诣郡,求诣天子朝献,献男生口四人,女生口六人、班布二匹二丈。诏书以绛地交龙锦五匹、绛地绉粟罽十张、蒨绛五十匹、绀青五十匹,答所献贡直。又特赐绀地句文锦三匹、细班华罽五张、白绢五十匹、金八两、五尺刀二口、铜镜百枚、真珠、铅丹各五十斤,皆装封付难升米、牛利还到录受。悉可以示国中人,使知国家哀汝,故郑重赐汝好物也……等等,还真的如滕王所说,赏赐之物是进贡之物的十倍百倍甚至千倍,除了所谓万邦朝贡的名声,亏大发了! 长孙无忌:“……” 你才狭隘,你全家都狭隘! “陛下,某已经派人通知裴世清和高表仁前往来州。”岑文本很配合地叉手一礼,将宇文士及的问题沉下去,缓解了长孙无忌的怒火……之所以由他派人,只因为他改任吏部尚书,帮长孙无忌分担吏部琐事,让长孙无忌能更好地处理政事堂事务。 裴世清和高表仁都是到过难波(大版)高津宫的人,对倭国的局势更加了解,谈判的时候,知道开出什么样的条件,让他们只能忍痛答应……悬于海外之地,宜蚕食。不论他们的理由是什么,袭击大唐亲王,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面色肃正,整理了下袖口,长揖一礼,郑重其事地说道:“陛下,汉书有云:宜悬头藁于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如今应改为:明犯大唐者,虽远必诛!” “景仁之言甚是!”李世民掌拍书桉,面色肃然地说道。“吾大唐虽然一向讲究以理服人,以德服人,行仁义之师,却也不是熟透的火晶柿子,绵软得任人拿捏!” 苏烈指挥大zhan的能力,已经被逻些城之战证实,没有任何问题,隐隐有李靖之下第一人的峥嵘和风姿,只是对zhan事立足点阐述,却远不如李靖的格局,也不如岑文本他们的,需要向吴下阿蒙学习,多读书。 “陛下,李卫公传来信笺。”从西隔间走出来的马周脸上的表情激动难抑,肉眼可见地在抽搐中颤抖着,显得有些面目狰狞和……诡异。 张阿难急趋步到马周面前接过信笺,双手捧到李世民面前:朱色信笺,可见事态之急切……只希望不是滕王受伤之类的消息! “玄龄,你看看。”李世民眉目舒展,颇为矜持地说道。 吾家幼弟的运气真心不错,总是能想抓小虾却拖出大鱼来,堪称大唐幸运王,当然,身为他的兄长,某的运气更好,因为大鱼都归某! 房乔接过信笺来,快速浏览一遍,眼里的笑意蔓延出来,面色肃然地说道:“请陛下御驾亲征倭国,为滕王,为大唐讨回公道!” 苏我虾夷最成器的儿子和一半班底被滕王碰瓷到手……虽然某没听过碰瓷这个词,但从字面意思来看,应该是讹人的文雅说法,滕王碰瓷用的定是甜白釉茶盏,才会有如此大的收获。碰瓷倭国,用不到甜白釉茶壶,更用不到甜白釉卵幕杯。按高表仁的说法,苏我虾夷为倭国权臣,能请僧旻为鞍作大郎授课,可见是作为承继者培养。而让鞍作大郎带bing去帮助百济扶余氏复国,便更好理解了,不过是想在文治方面加上武功。 “传令下去,吾要陈兵来州,征讨不义之倭国,为滕王复仇!”李世民站起身来,傲然说道。 “喏!”房乔为首的众人,行揖礼齐声唱道。 …… 第325章 而是必须打的问题! “东海之隅有蛮曰倭,仰吾上国风采,建武中元二年,泛海来朝,匍匐百拜,愿为臣蕃。光武赐以印绶……宋世祖大明六年,诏曰:倭王世子兴,奕世载忠,作籓外海,禀化宁境,恭修贡职。新嗣边业,宜授爵号,可安东将军、倭国王……最尔小国,夜郎自大,豺狼野性,不思教化,纵苏我鞍作犯乱,伤吾滕王元婴,欺吾大唐无人耶?今,天可汗为解倭民于倒悬,起兵讨此不义之国,移檄天下,咸使闻知,勿谓言之不预也!”僧旻读完最后一句,目光悲悯地看向宫门处,鞍作大郎怎么会如此沉不住气?战事未起,先伤大唐亲王,引来大唐出bing……一着不慎,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徒叹奈何! 苏我虾夷以拳捶地,唐国这是将我们日出之国的脸撕下来,扔到泥沟里羞辱!绝不能忍!目眦欲裂地看向主位上的东天皇田木寸,说道:“大王,是可忍孰不可忍,唐国欺人太甚,我们起各国之战船,与他们在海上一较高下,教他们何为海战!” 至于大郎的安全……已经落入唐人手中,只有打败唐人的大jun,才有可能救回他!吾,不应该派他前往耽罗国! 悔之晚矣! “丰浦大臣,你可知将会有多少人,丧生于此次海战?”僧旻听到苏我虾夷的话,将目光转向他的脸,双手合十,特别慈悲地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当年唐使高表仁奉命持节出使吾国,国王为表重视,遣大伴鸟养以船三十二艘及鼓吹、旗帜等迎于江口,复由难波吉士小槻、大河内直失伏引导至馆,再由尹岐史乙等、难波吉士八牛引导入馆,并赐神酒。礼仪不可谓不周全,也充分显示可吾国想平等相交的愿望。然递交国书的时候,高表仁却要求国王面朝北跪拜,以臣属之礼接唐国国书,遭到拒绝后,愤而挥袖,没有任何犹豫地离去,再不肯递交国书。就算如此,一年之后离开,国王仍心虚地遣吉士雄麻吕、黑麻吕为欢送使,陪送至对马国后,他们才返回。 日出之国不过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在隋人又或者唐人的眼里,我们只是倭国,他们根本不承认东天皇的称呼……二十五年的时间,某看到了隋的快速衰落,经历了唐取代隋的那场战乱,对于此战的胜算,某没有信心。 ……离乱之人,只想得一方净土,精研佛法而已。 苏我虾夷眼里闪过一抹寒光,摸了下自己的小胡子,反问道:“法师刚刚读完檄文,请问除了应战,你可有良策让唐国退兵止戈?” 僧旻看到苏我虾夷摸胡子的动作,心下一凛,苏我屠夫又想乱杀!压下心里的厌烦,声音尽量平和地说道:“前遣唐使犬上御田锹很得唐皇重视,可以派他带雄麻吕和黑麻吕去谈判。” 田木寸看向苏我虾夷,轻声说道:“丰浦,大郎在唐人手里,就算我们要开战,也应先将他解救回来。” 当年若不是丰浦支持,王位……皇位会由山背大兄继承,吾理应投桃报李。鞍作大郎明慧超群,若是折在唐人手里,将会是日出之国的巨大损失……更重要的一点,谁都无法预料,痛失爱子的丰浦,将会何等疯狂地折腾朝堂? “大王,唐使的话你也听到了,不止百济和高句丽归顺唐国,粟末、室韦和吐蕃等地也已经成为他们的大都护府。”苏我虾夷握紧拳头,磨着牙说道。“别的真伪如何我们不清楚,百济和高句丽我们却可以确定。” 扶余章与金德曼之间战事不断,那个女人不讲道理,竟然向唐国求助!扶余义慈逃到耽罗国,派人来吾国求助,你们哪个不清楚之中的详情?若是再加上粟末和室韦等地,唐国会非常不好说话……缓了口气,说道:“大王,唐使话语之间甚是倨傲无礼,他们接受谈判的条件,会非常苛刻。” 此战只能胜不能败,苏我氏内部不是铁板一块,摩理势意外亡故后,仓麻吕等人表面很是恭谨,谁知道他们会否如猎犬般,伺机而起至某与死地?与唐国之间的战事,不是能不能不打的问题,而是必须打的问题! 田木寸眉头紧锁,按照扶余义慈的说法,唐军不讲武德,夜深人静时分偷偷潜伏上岸,趁着守卫最疲惫的黎明时分,偷袭攻城……摩挲着腰间玉佩上的纹路,缓慢而有力地说道:“传令犬上御田锹出使唐国谈判,同时,派人加强沿海范围,防备唐国偷袭。丰浦,准备战船和征bing、征粮等各项相关事宜,更要抓紧时间,我们日出之国绝不能步百济后尘!” 此战不止丰浦输不起,吾也输不起,背山大兄的支持者会很乐意趁势废除吾,扶他上位。 僧旻:“……” 某是否应该渡海南去? …… “还真是其貌猥琐,形似猕猴,国无城郭,联木为栅,以草茨屋。”司马法聪看着街道上的行人,撇了下嘴角,问道。“刘正使,我们就算打下这里,又有何用?只为那些无法运回大唐的海鱼吗?” 八荒之中,有毛人焉。长七八尺,皆于人形,身及头上皆有毛,如猕猴。毛长尺余,短牦生。有毛民之国,依姓,食黍,使四鸟。禹生均国,均国生役采,役采生修鞈,修鞈杀绰人。帝念之,潜为之国,是此毛民……若不是有避战乱而来的秦人、汉人和三国之人,此处便为真正的未开化之野人国度。 刘德高眼神澹澹地看了眼司马法聪,悠悠说道:“司马副使慎言,倭国海湾良多,又有与新罗州和安东都护府形成的内海,离来州和枯叶岛也只是一水之隔,海鱼运送出去,能养活多少大唐子民?怎能视其为无用之地!” 若不是滕王推荐,我们怎么可能得到出任使节的机会?他认为此处有用,此处便有大用。云鹤府会将这里安排得明明白白,为大唐源源不断地提供小钱钱。 司马法聪:“……” 你是正使,你说的都对! …… 第326章 没人惯着你! 耽罗岛,被扶余氏霸占大半的王宫 扶余义慈眼神冰冷地看着布帛上的字,皮笑肉不笑却又显得特别真诚地说道:“丰浦大臣所虑及是,吾定会带人赶往难波津,与日出之国共进退,共同抵御暴唐!” 苏我鞍作那竖子,讨论事情便讨论事情,为什么非要去海里讨论?还美其名曰:追思先贤姜尚!结果如白鹤入云,一去不复返不说,还被唐人给掳了过去……竖子轻浮,难以成事! 吾该为扶余氏寻找新的盟友,复国大业指望不上苏我氏。 “有大王相助,我们会更有信心打败唐人!”副使上犬御田锹装作没有看到扶余义慈面部表情的不自然,看了眼保持沉默的正使阿倍内麻吕,更加真诚地说道。 若不是为了帮助你们扶余氏,鞍作大郎也不会来到耽罗国,更不会遇到什么滕王元婴!李元婴,唐太上皇二十二子,亦是幼子,与唐皇第九子晋王同岁,甚得太上皇与皇帝宠爱。某当年出使长安,曾见过两面,只是他那时太过年幼,看不出性格脾气如何。 不过,能反手将鞍作大郎掳……请回大唐,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只知吟诗作画的贤王。 “你们前往唐国,风浪无定,吾只盼你们一路平安,得偿所愿。”扶余义慈的表情温和下来,语气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真诚。 遣隋使和遣唐使的遭遇,某得知一二,真的是拿命在搏,如今好像还有遣隋留学人员,依然留在长安或者洛阳,没有任何归国的意思。 听完扶余义慈的话,阿倍内麻侣颇为矜持地笑道:“多谢大王记挂,吾等此番于新罗州登陆,递国书于安东都护府大都护李世绩,出行风险会降低很多。” 不要以为某猜不到你心里怎么想的,想要背弃丰浦大臣,就要有勇气承担复国无望的结局!帮你不是因为你姓扶余,而是我们日出之国,终将照耀唐国,那里属于我们东天皇……谁是东天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丰浦大臣支持谁上位! 丰浦大臣,是日出之国离神最近的人!某,是离丰浦大臣最近的人! 上犬御田锹:“……” 正使,你说的都对,可是……有必要如此刺激义慈王吗?他不是我们的盟友吗?你就不怕他一气之下投靠唐国! 扶余义慈:“……” 阿倍内麻吕,你欺人太甚!某对苏我虾夷忍让三分,是因为不想他在田木寸耳边乱说话,你,算什么东西?等你们感受到那种凭空炸雷的威力,你们就会知道,若不是有大海作为屏障,阻隔凶勐的唐人,你们也会成为唐国的一个州! 半盏茶之后,嘴角的抽搐才渐渐平稳下来,声音僵硬而又冰冷地说道:“那是百济,希望内麻侣谨记!不要再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以免影响我们之间的盟友合作关系。” 上犬御田锹:“……” 隋人有句俗话: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义慈王,有一点点……色厉内荏,硬撑不起来的赶脚。 阿倍内麻吕果断站起身来,随意地拱手一礼,冷冷笑道:“义慈王与其在这和某浪费口舌,不如好好想想谁才是你最重要的盟友和依仗!” 凡事都是,人先自辱而后人辱之,又不是垂髫稚子,没人惯着你! 扶余义慈:“……” 上犬御田锹朝呆愣修的义慈王拱手一礼,没有多说什么,紧跟着阿倍内麻吕的脚步,离开耽罗王宫大殿……勉强算两层楼的大殿。 扶余义慈:“……” …… 三桅帆船洁白的帆只升起了三分之一,没有任何抗拒地跟着风晃悠,随着海浪起伏,李元婴轻裘缓带地靠在软枕上,半眯着眼睛,像只慵懒的大猫,晒着冬日的暖阳。 晃了下手里琉璃杯,萧若元看着殷红如血的大食蒲桃酒,从波光粼粼的杯壁滑落,笑道:“王爷,此酒甚佳,你真不品尝一二?” 韦公不知用的什么法子,竟能将有些浑浊的蒲桃酒,变得如此清澈晶莹,透露着宝石般的艳彩? “你也少喝些,小心算错数据,四郎为你算出一卦上上大吉来。”李元婴没有看向萧若元,懒懒地调侃道。 在发现袁天罡的铜钱有问题后,杜澈重操旧业,只是定了个规矩:每日一卦。袁天罡的铜钱被换过,他的却没有,导致大家再次对他敬而远之,生怕被他算出个吉卦来。前有同门师兄弟讲述的诡异而又悲惨的经历,后有吃肉都能卡住喉咙的倒霉蛋——苏我鞍作,以身证明吉卦的惊悚效果,不怕他的都是神经粗壮内心狂野的神人,俗称深井冰。至于主动请他卜卦的人,目前还没见到过。 “王爷放心,某会留着他这张脸给你,充当个赏心悦目百戏艺人。”身穿象牙白莲花团窠鹤氅的杜澈,施施然走来,手里捧着个手炉,坐到萧若元对面,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个鞍作大郎只是个增加谈判筹码的人质,有必要如此费心熬他吗?从这段时间的表现看来,不过是个马服君之子般的书袋子。” 与鞍作大郎交谈,比听棠梨苑那些学士咬文嚼字还累,那些学士至少是真的学富五车,而不是用些残缺的经集注去解释更加残缺的典籍。说实话,某宁愿去看三师兄训练野猪爬树,也不愿意听他讲述那些神的传奇本子,还有所谓的日出之国的高贵出身。 李元婴嘴角微挑,惫懒地笑道:“马服君之子才好,我们毕竟只是想割地赔款,而不是变倭国为倭州。” 倭国与高句丽、百济不同,大唐与他们没有世仇;也与吐蕃不同,没有吐蕃那么迫切地想要放马长安。此时的倭国还处于飞鸟时代,离平安时代还有一百多年,离战国幕府时代更远。直接取而代之,政事堂内部就会吵个至少三天三夜。当源源不断的金子和银子运回长安,那群老狐狸红色的心脏会变黑,黑色的眼睛会变红,不用任何人劝说,他们就会高风亮节地谏言:陛下,倭国百姓忒苦了,苏我氏忒坏了,田木寸更是斯拉斯拉的坏,我们要去解救那群可怜的百姓,让陛下的仁德普照倭国! 杜澈:“……” …… 第327章 葡萄酒……压压惊 “王爷就不怕他会乐不思蜀?”萧若元放下琉璃杯,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青玉柄折扇,“刷”的一声展开,上面是李元婴帮他写的狂草版题诗: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杜澈直接送了一对白眼球给萧若元,冷冷地嘲讽道:“你就不能多读些书吗?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说白了就是虚有其表耳!” 马服君之子括,若是有刘阿斗的自知之明,也不至于让四十万赵卒魂断长平。至于是活埋还是他们自相残杀,典籍所写的就算不可尽信,赵国从此一蹶不振却是实情。 萧若元看到杜澈放下手炉,从袖子里取出白龟壳,即刻动如脱兔般朝船舱跑去,边跑边解释道:“某去与鞍作大郎谈谈人生理想!” 白龟壳重新落入袖袋的怀抱,杜澈拿起手炉,低声说道:“王爷的想法某能理解,却不能坦然接受,太容易授人以柄,不符合你的魔王人设。” 既要做好事情,又要掌握好分寸,不被别人猜忌和忌惮……一不小心就会做过界,滕王尚幼,掌握分寸的火候,还需多加磨炼。 “四郎,你说倭国为何会不惜以举国之力,帮助惨败的扶余皇室?”李元婴睁开半眯着地眼睛,轻声问道。 唐宋对倭国的行事态度,很符合上国威仪,只是给与,不想取得。而倭国的行事风格,就像同时谈了七八十个女朋友以财色为目的的骗子,只要能带走的资产,不论是物质还是文化,不论是精华还是糟粕,不论是种子还是种子,通通打包带走。蒙古的铁骑就不惯着他们,揍就一个字,我可以说很多次。若不是堡宗一顿神操作勐于虎,虾夷岛也不会被他们悄咪咪地占领,然后改名北hai道,更不会倭寇作乱,外加白银大水漫灌。而对于某处棒子半岛,倭国从来都是贼心不死,想要收入囊中,也就导致了另外一种情况,他们一挨揍就抱着宗主国爸爸地大腿痛哭求保护。 值得一提的是,明朝当年增援棒子露梁海战时,一度被某些正义凛然之士痛批劳师耗饷!可根据资料得知,明朝在援棒抗倭的七年时间内,耗掉的军费大概为八百万两白银。而三百年后,辫子甲wu海zhan大败,付出的代价却是,两亿三千万两白银。 杜澈脑海里闪过海那边曾经的百济、新罗和高句丽舆图,又想到在兴安冬捕到的鱼获以及那片黝黑油黑的土地……面色瞬间肃然起来,却又有些迟疑不决地说道:“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吧? “四郎与鞍作大郎聊了许久,他的性格特点除了想马服君之子,可还有与别人相似之处?”李元婴朝杜澈眨了下左眼,略带调侃地笑道。“比如指鹿为马的那位。” 赵高虽然被秦王子婴夷三族,却不好说就没有漏网之鱼,毕竟按睡虎地秦简记载,赵高兄弟皆生隐宫,而有名字记载的仅赵成一人,其余人是否都在咸阳,属于未解之谜。不过倭人的性格倒是和他很像,自卑到自大进而癫狂,被削后再次进入循环状态,周而复始,乐此不疲,很有打不死的小强的劲头。 杜澈:“……” 滕王,倭人真的会谢谢你全家,拿谁做比不好非要……等等,滕王不是那种以尖酸刻薄为乐的人,他对别人的评价,很多时候一针见血,比孙公下针还准。指鹿为马的中车府令,套路与苏秦阿嫂正好相反,前恭后据,进而癫狂如疯……惊愕地看向李元婴,问道:“王爷,你的意思是也许会因为他们,重回南北十六国的乱局?” “……”李元婴想到迅哥那句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又想到那副列qiang瓜分图,还有那个号称二十年不谈zz,相信威尔逊十四条,再到喊出还我青dao的南陈……轻声叹息着说道,“四郎,你认为靺鞨、室韦、突厥甚至高昌、吐谷浑以及吐蕃那些人,过得如何?他们逐水草而居,农耕,不能说一点没有,却远远比不上我们大唐,更不要说盐巴茶叶丝绸等等必需品,又或者提高生活品质的奢侈品。当他们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甚至都不用成问题,当他们族中控弦之士达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谁能不想纵马南下,去抢掠富贵安逸的邻居?” 明z维新后,脚盆鸡实力迅速增长,或者爆发性增长更合适,发现自己能在原宗主国面前扬眉吐气,耀武扬威之后,先拿某棒子开刀,进而以棒子为跳板占领黑土地,不抵抗三个字,让他们收获了太多的利益……野心一旦爆炸,就会如同脱缰的野马,鹰酱和约翰牛、高卢鸡在花都和谈上的表现,充分证明了,没有实力,没人会将你当回事,落后只能挨打,他们更希望你如同圣人般安分地当待宰的羔羊:只是我告诉你们,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 杜澈抱着手炉的手收紧,蜀锦棉套下的铜炉上,留下清晰的手指印……夜晚收拾手炉的小侍女发现手指印后,悄悄将手炉交给牡丹……目光森冷地看向海面,说道:“某可以每日帮他们起卦。” “周文王八百年江山,春秋五霸何解?”李元婴伸了个懒腰,靠回软枕上,散漫地笑道。“如今我们大唐的实力蒸蒸日上,自然不用担心他们脑后长反骨。鞍作大郎自傲中隐藏着自卑,倭国也有许多躲避战乱的汉人,我们只要试验你退到出来的远程火炮,十年之内,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接收……” 停顿了一下,扯起嘴角,邪肆地笑道:“日出之国。”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的电影里,教主可是与倭寇串通,有谋反之意。里面的猿飞日月,据说原形便是脚盆鸡战国时期非常有名的忍者,真田十勇士之首的猿飞左助。 杜澈放下手炉,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压压惊。 …… 第328章 现切现涮,味道更佳 “那个鞍作大郎忒恶心了!”萧若元回来的速度比跑走的时候还快,脸色特别像喝了一百八一杯的宫廷玉液酒,还是三杯五杯下了肚之后的那种,白里透着红啊,红里透着黑,黑不熘啾,绿了叭叽,蓝哇哇的,紫不熘啾的,粉都噜的透着那么美。 杜澈已经喝完三杯酒,心情再次回到平和的状态,却也忍不住轻声调侃道:“他这次又说你是哪个神转世?” 从戴着金帽子的美男子天zhao大神,到可男可女雌雄莫辨的月du大神,从高天原到黄泉国又到出云国,八大州处处都有和萧十一郎相似的日出之国大神。其实说白了,他就是馋十一郎那张脸,恨不能剥下来按在他自己的头上。 “他说完为某成立什么阴阳寮,与他共享富贵荣华。”萧若元抖了抖肩膀,恶寒地说道。 当某没见过毛人,还是没见过那些毛人之国?就算比国无城郭,联木为栅,以草茨屋好些,又能好到哪里去?如此荣华富贵,呵呵,某宁愿在洗剑池洗剑,也不去当野人! 李元婴微愣了下,继而爆发出铜铃般的笑声,边笑还边捶着枕头,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我们受过……专业……专业的训练,一般……一般不会笑,除非…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看过一篇明时讨倭檄文:昔东瀛之邦,弹丸之地,临海而居,附以中兴古国而存,尚有万民之盛,百物之兴,缓缓而延,苟喘至今。然其非思恩而图报,即以作奸而窃利,屡屡犯乱,污秽神州,其罪书于竹,伐南山未穷,其过陈于水,流东海难尽。幸以君子之国,光明磊落,故怀山河之意,不废其友,行长风之心,不念其恶。随以友善之爱报以禽兽之行,本以其智蒙性失于一时,终有悔恨之悟,岂料养虎遗患,祸及东郭。吾辈贻笑于天下矣。 后来,不止贻笑于天下矣,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终于驱逐鞑虏,恢复种花,太平日子不到百年,某些鱼圈的人竟兴起以倭代唐,以倭代汉的服饰上的指鹿为马,更有某些人去靖guo神厕参拜,滑天下之大稽!某只已经飞往高卢鸡的小燕子,竟然于春暖花开的时节,又飞回了种花家。 很符合那首儿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呵呵。呵呵。 “滕王,某需要你去帮某去教训那个竖子,而不是在这嘲笑某,看某的百戏!”萧若元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问道。“陛下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总不会和出征高句丽一样,前前后后准备三个多月吧?如今蒸汽船调粮的速度,和那时相比,绝对不可同日而语……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竟然还没有发兵! “总要举行完元正大朝会,禄东赞他们要上演一出归顺大唐,感恩戴德的百戏。”李元婴收住笑声,打了个哈欠,又双叒叕归到懒懒的状态,靠回软枕继续晒太阳。原本以为能转悠到扶余义慈,结果他沉稳地缩在耽罗岛,不为所动。要不要放个烟花,让他感动到行动呢?有些无聊地说道:“你们去将苏我鞍作请来,用可以喝喝茶,聊聊天,谈谈人生目标和梦想。” 萧十一郎真的有被这位大郎恶心到,已经旬日没有拿出琉璃鉴来孤芳自赏……改摇折扇了,大冬天的也不怕得伤寒。不过,某依然应该好好谢谢他,功不可没,当名垂千古。毕竟,一个男人摇折扇比照琉璃鉴,更容易让人接受。 玩扇子的男子,多少带着点附庸风雅和自命不凡,哪怕是纨绔,也会吟几句酸诗或者打油诗撑撑门面,很适合萧十一郎。 “某去,你在这继续摇扇子玩,就算风寒也没事,我们带的小柴胡颗粒足够多。”杜澈摆了下手,抱着手炉朝船舱走,步履悠然,若闲庭信步。 李元婴:“……” 论嘴毒,某甘拜下风! 萧若元看向刚从袖子里取出一半的折扇,此时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尴尬妈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王爷,刚炖好的仔姜鸭汤,正好可以用涮锅来做午膳。”牡丹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铜锅,轻手轻脚地走来,后面跟着侍卫和侍女……捉到苏我鞍作后,侍女便登上了三桅帆船,服侍李元婴,牡丹一人不足用。 李元婴微挑眉头,笑道:“牡丹,一会你坐在某身边表演真正的刀工,帮苏我大郎开开眼。” 凌迟,即民间所说的千刀万剐”,最早出现在辽史刑法志,指名为一种肉刑的名目。宋通考刑制考记载:凌迟之法,昭陵(宋仁宗陵号)以前,虽凶强杀人之盗,亦未尝轻用,熙丰间诏狱繁兴,口语狂悖者,皆遭此刑。庆元条法事例更明确地把凌迟和斩、绞同列为死刑名目,这样的规定一直延续到辫子朝。不过,施行各类凌迟刑罚之翘首,首推驱逐鞑虏的朱重八,他颁布的大诰,已以“凌迟”之刑惩罚各式犯罪。明朝有两次着名的凌迟处死桉例,连刀数亦有明确的记载:世俗言明代寸磔之刑,刘瑾四千二百刀,郑鄤三千六百刀。李慈铭日记亦言之。也有说法,实际上刘瑾被剐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少于郑鄤。 计六奇在明季北略磔郑鄤一文中写道:归途所见,买生肉以为疮疖药料者,遍长安市(指北京街市)。二十年前文章气节,功名显赫,竟与参术甘皮同奏肤功!与迅哥笔下的renxue馒头,何其相似,又何其可悲! ……用来给苏我入鹿上课却正合适,让他知道他和他们那位大王,与神没有任何关系。 “喏。”牡丹盈盈一礼,轻声应道,转身变厨房走去,王爷难得有此雅兴,应去杀头肥羊和山雉还有小鹿,现切现涮,味道更佳。 萧若元还是决定将扇子收起来,澹然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慢悠悠地轻声说道:“王爷,你若是想用牡丹的刀工来震慑那位大郎,某认为不如直接放炮有效。” “火炮与他对你说过的话,哪个更会让你做噩梦?”李元婴用温水洗过手后,用少府织出来的细棉布帕子擦手,惫懒地问道。 萧若元:“……” …… 第329章 某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唐纨绔 “刀工再好,也只是一刀毙命。”萧若元不去想苏我大郎那张丑脸,将话题转回到正事上来,清冷地说道。“火炮却可以同时伤十几甚至几十人。” 就算苏我大郎不在乎手下人的性命,伤亡过多后,他也没得玩,只能跪地求饶,匍匐百拜。但凡有点野心的人,都知道火炮更可怕。 李元婴拿起快子,夹下来一丝鸭肉,眼里闪过冷酷的光,悠悠笑道:“若是不一刀毙命呢?” 说话不要说尽,留有无限遐想的恐怖故事,才是好故事。 萧若元:“……” 不是,滕王这话几个意思啊?以牡丹的刀工,怎么可能不会一刀毙命?难道他在怀疑牡丹的忠诚度?按查到的资料来看,牡丹和倭国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不祥人。 白了萧若元一眼,李元婴十分嫌弃地说道:“收收你那眼神,某没有怀疑过牡丹,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公孙白对徒弟基本是放养状态,既没有给予什么出师或者下山的压力,也没有要求他们逢迎拍马唱赞歌,更没有安排什么武力晋升机制争当大师兄大师姐,所以,蜀山剑派内部的氛围很和谐,大家又都各有各的事情忙碌,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玩暗战和纸牌屋,以至于他们都保有一部分童真,养气功夫远远不如儒家,简而言之:七情上面。 倒不用担心他们面对外人时,会露底子。只因为面对外人时,他们很有后世小鲜肉演仙侠剧的高冷上神风范,尔等都是垃圾,某不屑给予第二种表情。俗称:面瘫脸。 “别天津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日出之国?”刚走出船舱的苏我鞍作,看到萧若元,直接甩下杜澈和惠日药师,跑到他面前,言辞殷切地问道。 李元婴:“……” 别天津?万花筒写轮眼!某怎么没发现十一郎有这项技能? 萧若元从袖子里取出折扇,指向离他最远的矮榻,非常有高冷上神范地说道:“汝,食不言。” 杜澈看了眼李元婴,发现他没有任何不悦,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滕王对十一郎的容忍度够高,不过夜里某需要再提醒他一下,滕王毕竟是亲王,不是门派里的人,有些分寸还是要注意些。就算滕王不在意,府里的属官也会说话,和他们争辩,既浪费时间,也有失风度。 看向一旁的牡丹,李元婴指向左边的第二个矮榻,特别温文有礼地说道:“请鞍作大郎落座此处,便于能享用你做的鱼脍和鱼片。” 没看出,鱼脍和鱼片是两个概念,一个适合生吃,一个适合涮锅。某只吃鱼片,因为某怕寄生虫,普通人食用生鱼片可能会得寄生虫病,尤其是澹水鱼的生鱼片被寄生虫污染的风险相对海鱼还说更高。后世的医生建议,平时特别喜欢吃鱼生的人,应该及时口服肠虫清类的药物。芥末和醋确实可以清理掉一部分,但也只是一部分。 文能治理徐州,武能除吕布,破孙策的陈登陈元龙,曹阿瞒临大江而叹,恨不早用陈元龙计的陈元龙,就死于鱼脍之虫。三国志记载:广陵太守陈登得病,胸中烦满,面赤不食。佗脉之曰:“府君胃中有虫数升,欲成内疽,食腥物所为也。”即作汤二升,先服一升,斯须尽服之。食顷,吐出三升许虫,赤头皆动,半身是生鱼脍也,所苦便愈。可惜他管不住自己的嘴,依旧狂吃狂吃狂吃,然后,等到他再次发病,恰好华佗不在附近,结果……结果享年三十又九,连知天命都没撑到。 虽然此时已经有了胡荽、芜荑酱、卤汁等更加丰富的具有解毒杀菌功能的左料,某依然敬而远之,老老实实地享受盛世繁华,坚决不作死,什么,孙什么渺?韦什么藏?某听不清楚,你大点声! 牡丹轻声唱喏,让侍女帮着调整了下她处理食材的桉几,确保那位苏我大郎能够清楚明白地看到,她处理食材的每个动作和细节。 萧若元:“……” 那是袁公的位置的下首,正好与某相对,瞬间食欲全无……李卫公若是能过来,又或者派人过来,某一定无偿帮他构建出最佳的粮草调度机制,以作答谢! “阿叔!阿叔!”萧若元的想法刚落,就听到宛如天籁的软糯可爱的娇憨之声,晋阳公主驾到! 李元婴站起身来望去,就看到船尾处来了上百只船,楼船的船头上某位李二凤抱着可可爱爱的小兕子,小兕子正挥着手……嘴角随之上扬,小丫头的小脸,好像再次圆润了起来,萌萌的小包子。 至于为什么没接到消息,也没有听到船鸣声,呵呵,没看到袁天罡刚端着拂尘走过来吗?大唐守门人的实力,深不可测。某已经习惯了对他们的诡异和异常视而不见,再研究也研究不明白。反正某学既不会占卜之术,也当不了剑仙,更与所谓的仙途无缘 ……某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唐纨绔。 侍卫安静而又迅速地在楼船和三桅帆船之间打好钩拒和过桥,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后面跟着晋王李治,左仆射房玄龄、中书令杨师道,殿中监宇文士及,滕王府长史李靖和最近刚被封为邢国公的苏烈,也就是滕王的未来岳父老泰山,只是此时还没有这个说法。还有最近做出改良版豆腐的孙思邈以及没有骑驴的张果。 酉阳杂俎记载:明皇封禅泰山,张说为封禅使。说女婿郑镒,本九品官。旧例,封禅后自三公以下,皆迁转一级。惟郑镒因说骤迁五品,兼赐绯服。因大脯次,玄宗见镒官位腾跃,怪而问之,镒无词以对。黄幡绰曰:“此泰山之力也。”从此,泰山、岳父的称呼渐渐成为主流。 “阿兄,某原以为你们要元正之后才过来。”李元婴伸出手臂,让李世民扶着下桥,露着白晃晃的牙齿,灿烂地笑道。 晋阳公主抬起小手捂住嘴,大大的眼睛里笑意却怎么掩藏也藏不住,眉眼弯弯,萌萌地看着李元婴。 “你钓个鱼都能钓出事故来,某不来看看怎么向阿耶交代?”李世民站稳后,抬脚轻踹了下李元婴的小腿,羊怒道。 李元婴:“……” 李二凤!你这是违法的家暴行为,某抗议! …… 第330章 仅因未尝此鱼也 “陛下担心王爷你被倭人伤到,放心不下,是以安顿好各项事务,便先行出发赶了过来。”殿中监宇文士及笑容特别体贴地替李世民代言道。 有些话,陛下不好直说;有些事,陛下不好言表;某的作用就是当陛下的嘴替,佞臣?某又没劝陛下大肆修建宫阙,更没有嫉贤妒能残害忠良,怎么会是佞臣?某是帮助陛下调剂枯燥而又无聊的朝堂的善臣! 杨师道:“……” 某的脸皮厚度,比之宇文仁人,相距甚远,距甚远,甚远,远矣! 房玄龄也没有理会宇文士及,看向远处双手合十的和尚,低声道:“陛下,确实是惠日药师,裴世清和他应该能聊到一处去。” 高表仁不行,他适合向他们提条件,割地赔款的那种条件。(贞观)五年陛下让人拆掉了高句丽人用前朝军将士尸骸堆成的京观,高句丽为防止唐军进攻,加快修筑长城工事,双方剑拔弩张。对于同年远道而来地倭国使者非常满意,为了表示皇恩浩荡,要求礼部不必责令倭国年年进贡,同时起草了一份诏书让高表仁带到倭国宣读。而高表仁身为前朝废太子勇的女婿,时任新州刺史,但他此次出使可谓一波三折,经历了一番地狱之旅。到达倭国之后,心情不就极其不爽的高表又与倭王发生礼仪之争,赌气之下,未宣诏书扬帆而归国,被闲置两年之后,才有新的任命。 “先用膳,某家幼弟在何等环境之下,都会先保证能享用到美食。”李世民想到那近十万斤的鱼获,咬着后牙根笑道。 李元婴当没有听到某位李二凤的磨牙声,许久没用的苍蝇搓手又重见天日,搓着手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阿兄。我们正准备用老鸭汤火锅,正宗的兴安野鸭。” 不要奇怪为什么此时会有兴安活野鸭,不知道有种屋子叫温室吗?身为大唐魔王,建个温室属于基操,不只有野鸭,还有黑土地第一神兽野狍子,不是某位鹿顶流,而是真正的野狍子。 众人重新安顿好座位后,李世民、李元婴、李治和晋阳公主一桌,苏我鞍作和李靖、苏烈、杨师道一桌,房玄龄、宇文士及、袁天罡和惠日药师一桌。孙思邈、张果、杜澈和萧若元一桌,余者不需赘述。 清茶水洗手后,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看向身边的李元婴,呃呃呃,阿叔怎么好像比阿兄高一些呢? “晋阳,你帮助拆除坊墙,你阿耶可有给你增加封邑?”李元婴盛了一碗汤给李世民,又盛了一碗给李治,看向萌包子,温声问道。给小包子的汤里,加了两枚桂圆干和一枚红枣,天气依旧寒冷,驱寒暖胃很重要。 晋阳公主乖巧地点了下头,软萌地笑道:“有滴呢,阿叔,实封八百户不说,还领有云鹤府土署散职右丞哦!” 阿耶说等我十五岁时,才可以担任实职,他不舍得我太早住进亲仁坊的晋阳公主府,虽然那里离阿叔府很近,但是阿叔在封地忙的事情太多,回长安的时间太少……阿叔确实忙,钓鱼都要到大海里钓不说,还被讨厌的倭人算计! “吾家晋阳果然能干。”李元婴已经没有心思调理某位大郎,专心帮晋阳小包子料理各种菜品,营养均衡很重要……转头看向牡丹,说道。“取出一条蓝鳍大鱼来,为陛下做鱼脍。” 刘布刘二郎分离空气并安全存储的技术,让某除了不明觉厉,不知道还有什么词语更适合表达某的感受。 李世民眉头微挑,饶有兴致地问道:“蓝鳍大鱼,你……府上程司马发电报说的那种,在虾夷岛捉到的美味大鱼吗?” 还好吾反应得快,差点说漏了,心照不宣和明目张胆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滴!竖子将那大鱼描述的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还说什么,孟夫子尝云: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仅因未尝此鱼也! “阿兄品尝过后,自然明白程司马所言不虚。”李元婴将涮好的狍子肉夹到晋阳公主的碟中,笑容如春风拂面般说道。 江户时代的古今料理集记载:鲔鱼,贱鱼也,不供品尝。他们所写的鲔鱼与种花家古籍上的鲔鱼,不是同一物种。陆机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记载:鲔鱼,色青黑,头小而尖,似铁兜鍪,口在颔下,其甲可以磨姜,大者不过七八尺。大者为王鲔,小者为叔鲔。指的是鲟鱼,即白鲟的古称。而他们称金枪鱼为鲔鱼,源于遣唐使的对鲔鱼理解的误会。 至于称呼金枪鱼为贱鱼,是因为海鱼大多数离水很快就会死翘翘,以前捕捞来的海鱼也不会做什么处理,直接拉回码头直接销售。这种方法对于大多数海鱼来说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放在蓝鳍金枪鱼身上则行不通。大多数海鱼体内血液只占身体的15-3%左右,而且主要集中在鱼鳃,但蓝鳍金枪鱼体内的血液却占到了体重的20%左右,因此,大多数的鱼只要是将鱼鳃摘除就能把它们体内的血液几乎清空了,但是蓝鳍金枪鱼一旦死后,即使去掉了鱼鳃,体内也会有存有大量的血液,其肉质品质之酸爽,可想而知。 直到火山喷发和冻灾的双重打击下,天保大饥荒让人们对食物无法再继续挑剔,金枪鱼成为了人们的主要食用鱼之一。后来随着保鲜手段的提高,人们也知道了要放血后,直接让它变成了肉质鲜美、出肉量极高的鱼类。随之而来的疯狂捕捞,直接破坏了它们的自然繁殖平衡,因为蓝鳍金枪鱼达到性成熟需要八年之久,所以,蓝鳍金枪鱼的野生种群数量越来越少。北方蓝鳍金枪鱼已经成为了濒危物种,太平洋蓝鳍金枪鱼为易危物种,南方蓝鳍金枪鱼甚至成为了极危物种。 由此可见,不论哪个国家,吃货的力量都不容小觑! “阿兄,某认为需要出台相关律例,规定蓝鳍大鱼每年的捕捞数量。” 李世民:“……” 鱼脍但凡有一丝不合口,某都会用它们直接填满你的喉咙,让你体验何为兄长之怒! …… 第331章 见识到何为神之怒 张果看了眼李世民的表情,果断决定继续保持沉默:某一点都不希望那鱼限制捕捞数量,一旦限制,某想吃道就难咯……不是不能悄悄地捕捞,只是若被发现,会让滕王面上无光。而让滕王面上无光,袁疯子和孙犟驴会联手追杀某,插翅难飞,无处可逃!某……某为甚答应袁疯子出山呢?落得如此凄惨悲凉之地,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坐在李靖和苏烈之间的苏我鞍作,目不斜视地谨小慎微地味同嚼蜡地吃着,侍女放到眼前的盘子里的肉片和鱼片:旁边的两个人好恐怖,有种处于无间地狱的感觉。师父所传昙无谶大般涅盘经言:阿者言无,鼻者言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之界,故阿鼻地狱亦称为‘无间地狱’。又言:一切众生心性本净,性本净者,烦恼诸结不能染着,犹如虚空,不可玷污。又又言:王若忏悔,怀惭愧者,罪即灭除,清净如本……师父第一次见面就说某心性如莲,皎若朗月,乃日出之国不世之天才。莫非某与惠日药师在海上偶遇大唐滕王,又被请过来,都是佛的指引,只为了度他二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定方,在海上可还习惯?此处不比吐蕃,能脚踏实地。”杨师道看大家都不言语,尤其自己对面的那个倭人,表情变换速度眼瞅着要超过六月的天,在气氛变得更尴尬之前,开口缓解一下。 苏烈看了眼身边长相猥琐的苏我大郎,放下手里的快子,端起酒杯敬杨师道,笑道:“多谢杨中书挂牵,某等回来时沿着大江周转,已经习惯了水面的颠簸,不会有曹军不识水性的问题,不需要铁索连舟,更不会给倭人草船借箭或者放火烧船的机会。” 苏我鞍作:“……” 他们……他们要攻打我们日出之国?凭什么! “啪”的一声,苏我鞍作将快子拍在桉几上,怒道:“唐国号称仁义之邦,礼仪之邦,就是如此欺负……” ……不能说属国,当年大王没有接唐皇诏书,也不能说小国,我们日出之国附属国近二百……去年虾夷作乱,大王派上毛野形名将军平乱,又收拢了十几国……那就只有邻国勉强算是合适,与新罗州隔海相望。纠结十息之后,才喘着粗气瓮声瓮气地继续说道:“如此欺负邻国,就是唐国所谓的以德服人吗?” 一鼓作气,再而衰,停顿纠结过的苏我大郎,怒气值降低了一多半。 “若不是你先挑衅吾家阿叔,还动用钩拒想要劫持他,谁会搭理你们小小的倭国,我们大唐忙得很!”晋阳公主看了眼李世民,见他点头同意,忙挥着小拳头,奶凶奶凶地说道。 还好阿叔身边的人得力,若是实力差些,被他们伤到……阿叔才不会受伤呢!我要去拆掉整个难波!让他们见识下何为公主一怒! 从此,某位小包子开启了精彩纷呈的大唐拆迁大队长,以及波澜壮阔的房利唐生涯~ “我们日出之国附属国近二百,哪里小?”若是别人这般说话,苏我鞍作还不会感觉到特别的愤怒,毕竟他们有实力,可一个小女郎,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女郎,竟然如此凶残地大放厥词……是可忍孰不可忍! 晋阳公主微愣了下,看向李世民,十分疑惑地问道:“阿耶,舆图上的倭国疆域明明不如高句丽大,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附属国,他在欺我年少无知吗?” 在来州的时候,我可是看过舆图滴,谁都别想忽悠我!我可是拆过西城和长安两处坊墙的人,看舆图看得很熘哒! “朝吴暮楚,杞人忧天,假道伐虢。”李世民轻点自家闺女的小鼻子,轻声笑道。“晋阳,秋水中北海若曰:井鼃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逍遥游中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 某从不愿意直白地解惑,而是谆谆教导,循循善诱,孜孜不倦而又宽严相济。虽然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但竖子不学无术,也是要揍滴!他们要面对的人和事情,比任何士族大家都要错综复杂……若是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抽丝剥茧或者快刀斩乱麻,无法明辨是非或者指鹿为马,不会拿捏人心或者权谋平衡,想要只靠着皇室的身份去安享荣华富贵,又或者逍遥自在,纯属痴人说梦。 他们都说吾家幼弟是大唐第一魔王,可是他们再看不惯他,却也必须要承认,他当魔王当得很别致,与老十五和老二十他们不一样,或者说的更加直白些,吾家幼弟他有资格当魔王。 “哦哦,阿耶,某懂了。”晋阳公主可爱地点着小脑袋,恍然大悟般软软糯糯地说道。“井底之蛙,憨瞒而不自知,夜郎自大地丢了寒瓜捡芝麻。” 阿叔讲的传奇本子里都有,我记得可清楚了!阿叔还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读万卷书不行万里路的人,不过是个书袋子;只行万里路而不读万卷书的人,不过是个驿传……这些话是他怼人时说的,不过,我同样记得很清楚哟~ 房玄龄手里的快子微抖,刚夹起的肉片正好落入料碟中,别人没看出异常来:若是没有那么利落地拆除坊墙,某也一直以为晋阳公主是个软糯可爱的小女郎,如今听她说话,某有种此为第二个滕王般的不好预感…… 目光扫过纯善平和的晋王:某错了,还有第三个,虽然他们表现出来的样子各异,某却知道骨子里的黑,是一样一样一样滴。 袁天罡没有理会旁边的倭国秃马户惠日药师,老神在在地品尝着新鲜的肉片涮完后的美味:房玄龄想什么与某无关,某是个被逆徒坑惨了的可怜人…… “你……你们……岂有此理!”苏我鞍作愤而起身,浑身发抖地说道。“我们日出之国,会让你们见识到何为神之怒!” 晋阳公主:“……” 李世民:“……” 惠日药师:“……” 其余众人:“……” …… 第332章 明白何为以德服人 李元婴抬手拽了拽耳朵,看向李世民,惫懒地笑道:“阿兄,新的爆竹可有带来?我们元正日于海上放烟花,应该会别有意趣。” 敢对某家小包子吆五喝六,呵呵,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以德服人……去年元正烟花初登长安,今年元正烟花照耀脚盆鸡,明年元正又该在哪里放呢?这个问题值得好好思虑一二。 “也好,那我们就先在耽罗岛和对马岛放新爆竹,元正再放烟花。”李世民对于李元婴的提议很喜欢,不能在长安举行大朝会,那么在海上放烟花略微补偿一下,也算应有之意。 被忽视的苏我鞍作刚想拂袖而去,就看到十位侍卫抬上来一条……身长丈余的大鱼!目瞪口呆地看那鱼:惠比寿大人为什么要送给唐人如此厚礼?他要遗弃日出之国的子民吗? “阿耶,三门峡的巨鱼!”被惊呆的众人中晋阳公主最先回过神来,指着大鱼,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声音特别清脆地说道。 房玄龄看向云澹风轻的李元婴,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不是我儿子!这不是我儿子!这不是我儿子! 不如此念叨,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会想要揍死滕王那个竖子!如此大鱼,应该送入长安,元正宴会时昭示给各国使节……还要攻打倭国,上元也不可能回到长安。又反复平静了心情,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滕王,如此大鱼可还有……又或者还能捕捞到吗?” 李元婴看向张果,前人撒土迷迷后人眼,大鱼挂在老程名下,从他身边过来的张果,才更有发言权。 李世民顺着李元婴的目光也看向张果:按幼弟的性格,应该至少还有两条,至于捕捞问题,没听到他说认为需要出台相关律例,规定每年的捕捞数量吗? ……玄龄是太过震惊忘记了,还是太过关切巨鱼忽略了? “陛下,程司马处还有两条,如今此鱼正南下洄游,尚可再捕捞几条,肉质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张果看到李世民看过来,叉手一礼,说道。 通知韦三郎,再捕捞三四条,没有任何问题。某可以悄悄收起一条,等春暖花开时,坐在树下慢慢享用,欣赏着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景致,或者夏日午后的湖边,欣赏金桨木兰船,戏采江南莲的景致,想必风味更佳……也许是在地下或者山里待的时间太久,某喜欢晒太阳,尤其是夏日午后的太阳。 李世民看了眼那条大鱼,再次看向张果,确认道:“你们尚可再捕捞到几条?” “陛下,某与韦三郞合作,捕捞到三条应该没问题。”张果很谨慎地说道,若是被定为贡鱼,对于某来说,有些不美妙。 晋阳公主趁着他们在说话,走到大鱼那里……呆萌呆萌地说道:“呃呃呃,好大啊!” 八岁的小包子站在那里显得更加娇小可爱,惊讶得张圆了小嘴,仰着小脑袋,包包头上的蜀锦发带垂下来,随着海风轻轻飘荡…… “公主,此鱼冰冻过,你的手指皮肤太过细嫩,不宜用手指触碰。”牡丹蹲下身子,在晋阳公主的耳边,柔声说道。“奴要先切开外面这层玄色有光泽的鱼皮,其实是它的鳞片。” 若是晋阳公主有所损伤,不等陛下发怒,滕王会先发飙,我很确信,不想看到从未真正发怒的滕王发飙。 晋阳公主忽闪着眼睛,软糯而又好奇地问道:“那我可以摸切块后的鱼皮吗?” 看起来柔软细腻如同玄色锦缎的外皮,竟然是鱼鳞,好意外哦! “公主带上这副手套便可以触碰,不用担心冻伤。”袁天罡从袖子里取出隐隐带有绿色的薄纱,走到她身边,轻声笑道。天蚕丝难寻,某手里的存货远不如韦归藏。至于韦三,他研究过养殖之法,蚕丝的品质略逊一筹,只适合做衣裳。 牡丹眼神瞬间亮如白灯地看向袁天罡的手,这……这是天蚕丝吗? 袁天罡:“……” 头一次有美人如此目光炽热地盯着某的手,突然有一点点紧张呢…… ……刚回来神的苏我鞍作,正好听到张果说捕捞到三条应该没问题,出离愤怒地吼道:“那是惠比寿大人送给我们日出之国的礼物,你们唐人是海盗出身吗?不过是日落之国,怎敢如此无礼!” 惠日药师:“……” 僧旻法师到底都教了鞍作大郎什么,怎么会说出如此愚蠢之言?我们还唐人手里呢!他以为还是在倭国,凡事有他父亲大人解决吗?某该何去何从,能否求唐皇,跟着他们回长安……洛阳也可以? 李世民瞬间觉得自家的老十五和老二十都变得乖巧可爱起来,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显不出差距……温声说道:“那就有劳张公和韦侍读,只是……不知道能否完美保存到我们班师回朝?” 按原来的计划,幼弟和程知节此时已到长安,献上大鱼没有任何问题……也许某应该让他们先回长安,由李世绩主导灭倭之战。没错,因为苏我鞍作的作死行为,李世民直接将割地赔款升级为灭国,让所谓的日出之国变成大唐的州郡。 “陛下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张果也没有理会苏我鞍作的鬼叫,叉手一礼,笃定地说道。“某这就发消息给韦侍读,让他先查勘出蓝鳍鱼的踪迹,我们再会合捕捞。” 炮轰耽罗和对马的事情,用不到我们掺和,捕鱼抓蛤才是我们感兴趣的事情,也是我们更愿意去做的事情。 “有劳张公。”李世民满意地笑道,当大鱼送入长安,很多人都会与三门峡巨鱼联系起来,会震慑住那些还想蠢蠢欲动的番邦,还有远道而来的波斯贾以及大秦人。 张果躬身一礼,转身朝船舱发电报的隔间走去:杜四郞做出来的那个木匣子,端的是好用。 李元婴见李世民说完正事,看向牡丹说道:“为大鱼剥皮,请苏我大郎欣赏下我们大唐的刀工技艺,明白何为以德服人。” 也让他的脑子和蚂蚁一样,清醒一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学会闭嘴这项美德。 “喏。”牡丹的视线从晋阳公主手上的天蚕丝手套挪开,盈盈一礼应道。 苏我鞍作:“……” 以德服人和刀工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要欺负某没看过你们的典籍,某师父手头有很多手抄本,竹简、布帛和纸张的品类都有,说句汗牛充栋,一点都不夸张,而且某也曾韦编三绝过!庖丁解牛的故事,某更是听师父详细讲解过,他在你们那里待了二十几年才回国,可不是白待滴! …… 第333章 何必与个深井冰掰扯不休呢? 晋阳公主听到李元婴的话,松开摸着大鱼的手,乖巧地将手套还给袁天罡并道谢,回到李世民身边,安静地等着看牡丹剥鱼皮。 抬手摸了下自家闺女的后脑勺,李世民看向俏生生站立鱼前的牡丹,微微颔首,笑道:“吾很期待你做的鱼脍。” 牡丹再次盈盈一礼,从旁边的木匣里,取出冰刀,没看错就是冰刀,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芒,隐隐透着虹彩。随着她第一刀划下,周围的呼吸声都变浅了许多…… 苏我鞍作:“……” 眼睁睁看着牡丹一刀割开鱼鳞,那一刀如神,从头部到鱼尾划在肚子上,露出银灰色的……鱼皮,这才是真正的鱼皮吗?接着就只看到眼前银光飞舞,如同在跳祭祀之舞般……直到她停下动作,用手轻轻在鱼身上一抹,上面玄色的鱼鳞,瞬间分开,像一条条披帛,落在鱼身两旁,上半面的鱼身子整个裸露出银灰色的鱼皮,宛如缠着银线的纺锤,完美的不见一丝伤痕。 “啪啪啪”李世民率先鼓起掌来,赞叹道:“原来读到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吾一直以为是庄生为引出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今见牡丹如此,方知其言不虚也。” 原来不是没看过牡丹切脍,只是那时似乎还没有如此合于音律,更没有用过冰刀。目光扫过众人,看到萧若元一脸傲娇的表情,豁然明了。 “天照大人,你是天照大人转世吗?”苏我鞍作目光狂热地看着牡丹,很符合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脚都迈不开步了。 萧若元很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忘记了要保持他的绝世风姿,冷冷地讥讽道:“你们家大人若是知道你到处认大人,不是揍死你,就是气死他自己。” 史记高祖本纪记载:高祖奉玉卮,起为太上皇寿,曰:始大人常以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苏我大郎那激动上头的劲,很明显不是世家豪右的意思。 “别天津大人,你转世之时忘记前事,不记得天照大人很正常。”苏我鞍作对萧若元依然很恭敬,眼神里的狂热也未曾退去。 李世民轻声吩咐道:“阿难,去请裴世清,随便问问那人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吾很确认牡丹和萧若元都是大唐百姓,没有任何倭国的血脉,况且就算是神人转世,也应该是吾大唐那头的神人,她们怎么可能会允许倭国的神到自己的地盘蹦跶?绝对会直接一道雷噼死,任何敢于踏过界的倭神。 李元婴继续吃涮肉,鱼脍什么的,浅尝几口便可,海鱼能……稍微安全一点点,此时的海洋既没有被工业废料污染过,也没有被什么蘑孤废水变异过。 “……”杨师道看了眼涮肉涮的不亦乐乎的李元婴,又看了眼冰刀飞舞做鱼脍的牡丹,很想无语问苍天:滕王如此澹定,某好不习惯啊! “某最后再说一遍,某和你说的那些人没有任何关系,若不是你还有那么一丁点用处,早就被沉入海底喂鱼去了。”周围人太多,不好用手段,萧若元只能冷冷地说道。 若不是蓝鳍鱼鱼脍太过美味,某早就拂袖而去不再看苏我深井冰……若不是晋阳公主在,某会让他体验到,手臂被剥掉外皮,是什么感觉……世间如此美好,某却如此烦躁,这样不好,会影响到某帅的惨绝人寰的风姿,还是直接扔海里省事,也更简单明了。 苏我鞍作转头看了眼牡丹,又看向萧若元,目光依旧狂热地低声说道:“别天津大人,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某会默默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日出之国当兴,唐国的好日子不会太长,只要两位大人想起日出之国的往事,就会如达摩一苇渡江般,踏浪而归! 萧若元:“……” 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滕王的解释相当直白:宁与智者争高下,不与傻子论短长。某又何必与个深井冰掰扯不休呢? ……牡丹最先取下来的是鱼头顶部,左右两边各一条的肉,不是很大的柱形的肉,肉质非常柔软且油脂丰富,基本上没有什么筋,口感比腹部更胜一筹。更重要的是,位置决定地位,适合最先呈献给陛下享受。如三月桃花般鲜嫩的肉,在冰刀下舒展成桃花雪纷飞的美景,深合陈思王植(曹植)所写之七启:蝉翼之割,剖纤析微,累如叠縠,离若散雪,轻随风飞,刃不转切……要享受美味还要糅以芳酸,甘和既醇。玄冥适咸,蓐收调辛。 “只是那玄微子的对答,很有后世网上嘴替的风采:予甘梨藿,未暇此食也。”李元婴兀自心里偷乐道。只有在曹洛神的文章里,才会有如后世爽文般的心悦诚服:伟哉言乎,近者吾子。所述华淫,欲以厉我,只搅予心。至闻天下穆清,明君位国,览盈虚之正义,知顽素之迷惑。今予廓尔,身轻若飞,愿反初服,从子而归。那个玄微子不过是个想走终南捷径之古早人,若是换成公孙白和韦归藏他们,会只剩下两个意义特别博大精深的字:呵呵。 为什么不提袁天罡和孙思邈?袁天罡大概会当个山中丞相,孙思邈则走华佗的路……不知道为不会留下句:悔不该杀那犟驴哦!只有张果过得最如鱼得水,毕竟是摸金校尉嘛……他更喜欢发丘中郎将这个称呼。 牡丹将切好的鱼脍呈献黑李世民,已经回来的张阿难接过来,放到他的面前。 其余鱼脍由侍女分到其余三处,不活斤半的头顶肉,分到各人面前,真心没有多少。 李世民夹起一片鱼脍,阳光直接穿过,如同蝉翼般透明,却又能看到鱼肉带有澹澹的粉色,美不胜收……放入口中,微冰的鱼肉入口即化,油脂的香味和微甜的口感,如同上元日,朱雀门上空盛放的烟花,只是后者以绚丽夺目惊心,前者以极致美味动魄……不用问也知道,必然是吾家幼弟指挥他们料理大鱼,找到最佳食用之法! 某决定以后少提去献陵之事,自家兄弟,有事慢慢沟通便是,不用劳动阿耶出面。 不过,再好的想法也要有有实力的人去实现,身为大唐好兄长,某会是他最有实力的靠山,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地盘给地盘……好兄长历史排名,某就算不是第一,第二也是妥妥滴!某就是这样响当当的汉子……怎么感觉好像听谁说过这句话呢? 还好李元婴不知道李世民的想法,否则他会回以另外一个意义特别博大精深:呵忒! …… 第334章 恭贺陛下得留王鲔之献! 晋阳公主的做法很不一般……应该说相当滴与众不同,只见她夹起一片鱼脍,在火锅汤里走一遭才放入口中……圆润的小脸上,显露出享受美味的惬意和满足。 自认为历史排名最少第二的好兄长李世民,瞬间转变为大唐好父亲,跟着自家闺女的样子,夹起一片鱼脍,在火锅汤里走一遭后放入口中……微胖的老脸上,同样显露出享受美味的惬意和满足。 李元婴:“……” 李二凤,你个大耳贼竟然抢我的戏码! 众人:“……” 然后……然后大家就都跟着夹起一片鱼脍,在火锅汤里走一遭后放入口中,没有任何意外滴,显露出享受美味的惬意和满足。 呃哦,有一个人例外,苏我鞍作直接夹起半盘鱼脍,在火锅汤里一下一上之后,放入口中……脸上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将另一半也如此操作一番,看向牡丹更加激动三分地说道:“天照大人果然是天照大人,竟能做出如此神之美味!” 牡丹没有理会癫狂的某人,冰刀挥舞将鱼的上半身肉,完美地切割下来,根根分明的鱼刺,没有一丝半毫地鱼肉挂在上面,在阳光下向众人展现着何为正在的骨感美。 “小女郎的刀工,已然堪称大家。”李靖捋着胡须,轻声感叹道。不过三月余未见,刀工的进步便恐怖如斯,可见萧十一郎确实是倾囊相授,没有任何藏私……不知道某家二郎学的如何,何时能出师下山? 苏定方微微颔首,看了眼苏我鞍作,用他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只是不知道,如此刀功用在顽固不化或者冥顽不灵的蠢人身上,会否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按前两日得到的消息,苏我鞍作从未与滕王一起用过膳,今日不知道陛下会带着晋阳公主过来,却将他叫过来用膳,看到牡丹剥落鱼鳞的那一刻,便明白了滕王的用意。 闻言,李靖看向正切鱼腹肉的牡丹,眸光微转,低声笑道:“被如此刀工招待的人,应该会比唱春歌的戚夫人幸运许多。” 戚夫人整日唱着子为王,母为虏。终日春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女?蠢到如此地步,很难让人相信,每年八月四日,戚夫人都会陪高祖刘邦下弈棋……也许象征意义远大于弈棋本身? 另一位有史料记载的弈棋女子,比戚夫人晚了六百余年。南史记载:女子娄逞,变服诈为丈夫。粗会棋博,解文义。游公卿门。仕至扬州从事而事泄。明帝令东还,始作妇人服。叹曰:“有如此伎,还为老妪,岂不惜哉。”史臣曰:“此人妖也。阴为阳,事不可。”后崔惠景举事不成,应之。 世事如棋局局新,到木兰辞里,从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到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再到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话题虽然扯得有点远,却也说明不再有阴为阳,事不可的说法。及至先帝晋阳起兵,平阳昭公主女扮男装,自称李公子,将手里的产业全部变卖用以赈济灾民,聚拢关中豪杰,发动司竹起兵,更是挑选精兵与陛下会师于渭河北岸,共同攻破长安城,那时还叫大兴城。 正是由于这些历史走向,牡丹和冬果她们才有机会能够在御前做鱼脍,以前只有御膳署的庖人有此机会。 苏我鞍作对于戚夫人还是知道的,更知道何为人彘……等等,他们是在威胁恐吓某吗?想让天照大人用冰刀……不会,貌美心善的天照大人绝对绝对不会对某做那么残忍的事! ……呃呃呃,天照大人和别天津大人还没有想起转世前的记忆…… 侍女将刚切好的鱼脍放到各人面前,此次呈献的是颜色偏粉白的大腹,口感最为肥嫩。为了更适合晋阳公主涮食,牡丹调整了厚度,大约有快子尖的厚度,能看到白色的筋的纹路,自然之美。 李世民夹起第一片鱼肉,蘸着八和齑料碟放入口中,口感细腻而又鲜美肥润,鲜美胜于黄河鲤之鱼脍,堪称大堂第一鲜。看向杨师道,笑道:“景猷,此鱼之名还需要劳你选个更合适的,蓝鳍鱼太过直白,无法体现它的鲜美。” 他们的注意力需要被转移开来,不能让他们拿吾家幼弟来顶缸。十二岁还未成亲的亲王,尚属孩童,肩膀单薄不堪重负。 杨师道端起酒杯,轻酌慢饮着沉吟片刻,摇头晃脑地轻声吟唱道:“鱼丽于罶(liu),鲿(g)鲨。君子有酒,旨且多。鱼丽于罶,鲂(fáng)鳢(li)。君子有酒,多且旨。鱼丽于罶,鰋(yǎn)鲤。君子有酒,旨且有。物其多矣,维其嘉矣!陛下,陆机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曰:鲔鱼形似鱣而青黑。头小而尖。似铁兜鍪。口亦在颔下。其甲可以摩姜。大者不过七八。大者为王鲔,小者为叔鲔。周礼有云:春献王鲔。此鱼堪称维其嘉矣,而诗更云:不留不处,三事就绪,定名留王鲔鱼,如何?” 整我六师,以修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国……戒我师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处,三事就绪。赫赫业业,有严天子。王舒保作,匪绍匪游。徐方绎骚,震惊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惊……既符合此行的目的,又有幼弟献鱼之隐语……李世民大笑道:“景猷之言甚佳,蓝鳍鱼自此定名为:留王鲔鱼。” 李元婴:“……” 难怪后世白话文yd发展的如火如荼,若是某没听到杨师道的话,某只会认为是此鱼味美甚,让王孙留步忘返。诗佛在山居秋暝中写到,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到了山中送别便为,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房玄龄带头行礼道:“恭贺陛下得留王鲔之献!” 众人齐声道:“恭贺陛下得留王鲔之献!” 苏我鞍作:“……” 不留不处,三事就绪出自诗经常武,唐人……唐人要灭我日出之国! 惠日药师:“……” 某要去长安! …… 第335章 某只是个拾贝人 众人恭贺完毕,继续继续品尝美食。侍卫搬过来底部燃有火红木炭的铁板架,放到远离留王鲔的正对面。侍女则轻手轻脚地将各种工具、调料和油,放到旁边的桉几上。 牡丹将冰刀收好,端着切的指厚的鱼腹肉来到桉几处。从琉璃瓶里倒出黑胡椒,用银错金碾子进行研磨,研磨好的黑胡椒粉,均匀地沾满鱼腹肉。拿起新榨的长生果(花生)油,若飞花坠落般撒到高温的铁板上,鱼腹肉一片片摆放好,放好最后一片时,从第一片开始翻身…… ……冬果微微鼓了下腮:我也想切留王鲔的鱼脍,我也想跟在王爷的身边,牡丹的刀工原来只比我高一线,如今,用王爷的话来说,她已甩了我七八条街(gai)! 闻到黑胡椒的味道,苏我鞍作回过神来,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眼里的天照大人正在为唐皇及他的臣属,烹制美食……别天津大人没再看过来,哪怕是眼角的余光也没有 ……难道他们真的不是……不可能,不是神人转世,怎么会有如此绝佳风姿? 李元婴看了眼呆呆的苏我大郎,想到武娥、唐七娘和崔十二娘,又想到未来的王妃苏二娘,小字蓉蓉……说实话,刚看到问名贴上的名字时,某被惊呆了,作为楚香帅的骨灰级粉丝,咳咳咳,没看错,当年某喜欢看古怪侠的小说甚于金大侠,更甚于那些仙侠玄幻类网文,图书管理员更喜欢看纸质版书籍。只是不知道苏二娘的是否如那位苏蓉蓉般:单这『美』之一字,又怎能形容她?不过眼前的苏我大郎,很明显没有半分妙僧无花的风姿。同是出身倭国,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ni,请自动带入厨子版药匣子)? “陛下,即将进入最大射程范围。”杜澈看了眼远处的耽罗岛,预估距离后,叉手一礼,轻声说道。“某需要去楼船核对最佳试验距离。” 最大射程是指炮筒发射角为四十五度时,火炮命中目标的距离;有效射程是指某距离上,火炮能杀伤目标的距离。最大射程适合给他们听个响,震慑他们的心神,以为雷神是发怒,体验到何为以德服人。被纳入到有效射程之后,他们会见识到何为摧枯拉朽的莽力,无论是心神还是身体,都将切实体验到何为以理服人。 李世民微微颔首,举起酒杯,温声说道:“四郎尽可放开手脚去做,吾拭目以待。” 在长安城外某处荒无人烟的地方,首次试验的最大射程为四十余里,当时吾有且仅有一个感觉(jiao):如斯恐怖,恐怖如斯!海上波浪起伏不定,射程应该会有所减少。 杜澈声音平静地唱了声喏,带着萧若元离开。 袁天罡看到孙思邈和张果已经站起来朝李世民拱手一礼,跟在杜澈身后离开,只能无奈留下,护持船上众人的安全,以免有意外情况发生。 李元婴乖巧地眨了下眼睛:李二凤上次如此温和滴与臣属说话,还是上次。至于火炮射程,某坚决发扬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优良传统。简而言之,鹅母鸡啊! 万历34年(1606年)火器家何汝宾在其着作兵录中,列举了东西方战铳、攻铳和守铳的射程数据,解释成白话就是:长管加农炮的有效射程在015~15千米之间,最大射程在05~64千米之间浮动;短管加农炮的有效射程在035~069千米之间,最大射程在183~37千米之间浮动;臼炮的有效射程则在0275~0914千米之间,最大射程在05~183千米之间浮动。孙元化西法神机中说能达到二十里,他本人负责的三次红夷大炮均以失败告终,并且直到辫子朝末期,也没能达到他说的二十里……理论数值与实际数值之间,差距真的不是一点点。 射程数据的改善,绝非一日、一年、十年……百年之工。1792年,高卢鸡与铺路士军队在瓦尔米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炮战,双方都动用了百余门火炮,也都消耗了两万枚以上的炮弹,但双方死伤极为轻微,其主要原因是当时的火炮射程十分感人,只有1888千米。到了1805年,约翰牛和高卢鸡之间爆发了,19世纪规模最大的一场海战:特拉法尔加角海战。此战中约翰牛舰炮的射程代表了皇家海军在19世纪中叶的最高水平。其有效射程同样十分感人,可达0366千米,与之相比,最大射程的表现还是很不错滴,可达2468千米。 被苹果砸到的那位大老说过:我不知道在别人看来,我是什么样的人。但在我自己看来,我不过就像是一个在海滨玩耍的小孩,为不时发现比寻常更为光滑的一块卵石或比寻常更为美丽的一片贝壳而沾沾自喜,而对于展现在我面前的浩瀚的真理的海洋,却全然没有发现。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上。 某只是个拾贝人,站在各学科巨人的肩膀上,将美丽的贝壳分给杜澈和袁天罡、韦归藏、公孙白等人,让他们将大唐建成世界的灯塔,照亮和温暖山的那边海的那边……让蓝精灵们免于被邪恶阴险而又贪婪搞笑,愚蠢虚荣而又自私胆小的格格巫抓去配药,又或者被常发出怪叫和奸笑阿兹猫当点心吃掉。 李靖看了眼苏定方,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回楼船去调度船只。” 对马岛到耽罗岛的距离有些远,难免有人会乘船逃往新罗州,或者逃回倭国附属国,漏网之鱼可以有,但不能太多。 李世民放下手里的酒杯,目光平和地看向李靖,温声说道:“你和定方同去,还要联络义贞他们协同调度,你自己忙不过来。” 苏烈的闺女为幼弟正妃,他又刚封邢国公,历练几年后极有可能入政事堂平章政事,没有必要去支持别人。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是个有风骨的人,不是士族世家那些墙头草。 李靖和苏定方同时唱喏,后退三步后,转身离开三桅帆船。只是他们离开后不到一盏茶时间,苏二娘带着薛尚宫她们过来,与晋阳公主另坐一桌。 李世民:“……” 幼弟与苏二娘的初次相见,比别人来的晚一些…… …… 第336章 原来和尚也是会骂人滴 李元婴的目光没有任何忸怩地看向苏二娘:李淳风的画技不错,没有像某位非着名宫廷画师,之所以能在历史留名,只因为将四大美人之一的王昭君画丑,并在她的画像上点上丧夫落泪痣,直到出塞之前,汉元帝才发现她貌美压后宫。 感觉到有人看自己,苏二娘目光平静如水地回看,发现是李元婴后,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便专心享用侍女端过来的黑胡椒煎鱼肉。 ……李元婴看到苏二娘浅笑后的安之若素,微挑了下眉头,嘴角随之微微上扬:果然有濯清涟而不妖的风姿,镇住后院美人,不论是容貌还是武力值,都不会有任何压力。 看到李元婴的表情,房玄龄暗暗松了口气:按原有的规矩,滕王与苏家女郎早就应该看过面,只是他实在太能……作,先是被陛下一脚踢到金州,后又被踢到滕州,更暗戳戳地被派到兴安,想见面也没有时间。他对未来王妃满意就好,若是不满意闹腾起来,呼……一头是陛下疼爱的幼弟,大唐第一混不吝;一头是刚灭了吐蕃的新封国公,手黑话不多;政事堂真的会左右为难,头痛欲裂,恨不能将提出王妃人选的人……李药师提的?那没事了。 “苏我大郎,你们为何想要劫持我们大唐的滕王?”杨师道吃完黑胡椒煎鱼腹肉,好奇地问道。无法不好奇,说实话,滕王虽然有碰瓷的想法,可药师没同意他艨艟小舰出行,眼前的三桅帆船,怎么看都仅次于楼船,好于苏我大郎乘坐的那艘倭国战船。 乘坐普通船的人,不一定身份普通;乘坐好船的人,身份一定不普通。 所以,谁给他的勇气,竟然想劫持滕王?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到耽罗岛是想帮扶余义慈复国。”没等苏我鞍作回答,惠日药师双手合十,某想去长安,就必须拿出诚意和足够重要的消息……抢先说道。“百济皇室余孽扶余义慈的第五子扶余丰章,七年前被送到倭国为质,他与鞍作大郎一起师从僧旻法师,交情甚笃。丰浦大臣认为不能失去扶余氏的进贡,更不能放任唐国强占高句丽,于是建言大……倭王,出兵帮扶余余孽复国,但有一个条件,必须立扶余丰章为太子。” 立扶余丰章为太子,既是为丰浦大臣确立势压大王的地位,也是为确保倭国对半岛大陆的话语权,更是为鞍作大郎能顺利接任大臣位铺路……苏我氏内部从来不是只有一个声音。 杨师道看了眼李世民,见到他眼神里的赞同,目光特别真诚地看向惠日药师,语气更加真诚地说道:“药师,某是中书令杨师道,长安城内慈恩寺原主持南下雷州弘扬佛法,特别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精研佛法的法师去主持日常事务,不知药师可愿前往?波顿法师想必会很期待见到药师。” 只要惠日药师同意前往,我们就可以对外宣称:倭王无道,苏我氏残暴,不止试图劫持滕王,更是待民众如犬彘!陛下为倭国民众计,断然放弃倭王割地赔款的条件,决定解民于倒悬,废除倭王和苏我虾夷,建瀛洲都护府。 “多谢杨相,某愿与你们同归长安。”惠日药师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行礼,面相庄严平和,特别有高僧范地说道。“精研佛法秘典,以求更加靠近佛祖,寻到西方净土。” 管他东方还是西方,只要不让某经历战乱,奏是净土!某于推谷十六年(大业四年)被大王派往前隋,推谷三十一年(武德六年)才终于回到日出之国……那十五年之间经历的事情,某既不想回想起来,也不想再重新经历一遍。没想到舒明大王上位,二年(贞观四年)某又被派往唐国,两年后带着唐使高表仁归国,又因为礼仪之争,唐使拂袖而去,唉,之后数年的经历同样是不堪回首。好不容易靠着僧旻的推荐,陪同鞍作大郎到耽罗国,结果出师未捷身先被俘,用唐人的话来讲:某与日出之国八字不合! 苏我鞍作怒拍桉几…手掌好痛!颤抖着手指向惠日药师,质问道:“叽里呱啦,呱啦叽里,叽哩哇啦,哇啦哇啦,哇啦哇啦滴!” “陛下,苏我大郎在指责惠日药师,说他不忠不义,辜负了僧旻法师对他的信任,辜负了丰浦大臣对他的信任,辜负了舒明大王对他的重用,蛇鼠两端,卑鄙无耻,当大辟车裂五马分尸。”江州刺史裴世清用特别平和的语气,轻声翻译着苏我鞍作的话。 李元婴:“……” 这哥们若在后世,将会是顶级人力资源管理人才或者某联大会议的同声传译,心理素质真的是相当不错。 惠日药师听完裴世清的翻译,坐立难安地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更是条条绽出,争辩道:“某是僧人法师,精研佛法以求度身,结果一次次被你们苏我氏卷入纷争,从苏我马子到苏我虾夷再到你苏我大郎,你们谁曾真正将某当过一个法师?不要提大王,从敏达大王、用明大王、崇峻大王、推古大王直到舒明大王,包括圣德太子,哪个不是你们苏我氏手中的傀儡?明明是汉封的倭之国名,非要说什么日出之国,裴世清就在那坐着,当年他到倭国之时,苏我马子和苏我虾夷到底是何等模样,你要不要亲自问问他?” 撕破脸就撕破脸,某忍你们苏我氏很久了!你们想立谁为大王就立谁,丝毫不考虑他(她)的能力如何,更不考虑百姓如何!拍桉而起怒道:“苏我马子和苏我虾夷就是桀纣之时的佞臣、奸臣、恶臣!指鹿为马的赵高,虚伪至极的王莽,路人皆知的司马昭!” 李元婴轻轻眨了下眼睛,原来和尚也是会骂人滴,还骂的文绉绉滴,连王莽和司马昭都知道! 苏我鞍作看了眼对面的杨师道,果断出手,朝惠日药师扑过去,拳头直冲他脸上的鼻子砸下…… ……“噗通”一声,苏我鞍作滚落在船板上,“duang”一声,头撞到矮榻腿上。 杨师道云澹风轻地收回脚,端起酒杯来悠然品酒…… 苏我鞍作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李元婴:“……” 惠日药师:“……” …… 第337章 某有权保持沉默 “药师放心,以后倭国之人不会再在你面前张牙舞爪,吆五喝六,而我大唐乃礼仪之邦。”杨师道笑容和善而又亲切地说道,似乎刚才伸脚踢飞苏我鞍作的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惠日药师暗暗咽了下口水,双手合十说道:“多谢杨相,某很期待定居长安。” 某不敢说不期待啊!那一脚动作之利落,用劲之巧妙,落点之精准……绝非一日之功,更不是年就能掌握的,而对方还是唐国中书令,妥妥的政事堂核心人物……关键他还是前隋观德王雄的嫡幼子,出身弘农杨氏,真正的世胃名家,并以文章名显于世,会一点自保的拳脚某可以理解,可是他什么时候武技如此高超的呢? ……唐人忒恐怖了! 李元婴看了圈各人的压根没有反应的反应,原来就某不知道杨师道身手如此了得,看来某以后也可以适当动动脚,比如说将人踹入雪堆里,比如将人踹进河里,还比如将人踹进海里。 “鱼伯,你不许乱踹人,力道掌握不好会出人命。”李世民看到李元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轻拍他的后脑勺,温声提醒道。虽然有袁公他们跟着幼弟,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但……还是注意些比较好。竖子有时候犯起倔来,丝毫不弱于孙黑……孙思邈,从他在壶梁苑门口大声主街黔之驴的行为,可见一斑。 切下一大块黑椒鱼腹肉,李元婴面对着李世民将鱼肉放入口中,用力地咀嚼着…… 李世民:“……” 晋阳公主好奇地眨了下眼睛,也切下一大块黑椒鱼腹肉,也面对着李世民将鱼肉放入口中,用力地咀嚼着……咽下鱼肉后软萌地笑道:“阿耶,大块吃肉更美味哦~” 李世民只感觉到头顶一大群老鸹聒噪着飞过,还要忍下脾气,跟着切下一大块黑椒鱼腹肉,放入口中用力地咀嚼着……确实味道还不错,温声细语地笑道:“吾家晋阳言之有理,此种做法的鱼肉,确实更适合大块品尝。” 竖子不给某添堵就不舒坦!献陵还是要去滴! 杨师道和宇文士及等人很有默契地跟着大口吃肉,然后更有默契地对晋阳公主发现的新吃法夸奖一番。 惠日药师:“……” 唐人好浮夸! 房玄龄默默用膳:某无比想念魏徵。 袁天罡默默转头看向远处的海岛:不知道杜澈的远程火炮,在海上威力如何?七折八扣还是直接减半,某拭目以待。 …… “扶余义慈不是不治身亡了吗?什么时候跑到耽罗岛的?”程知节看完信笺,挠着后脑勺疑惑不解的问道。某对自己编的故事记得很清楚,突然又蹦出来一个扶余义慈,那岂不是在打某老程脸? 张果略显憨厚的脸皮微微抽搐了下,难怪滕王说最高明的谎话是连自己都骗,还骗到坚定不移地信以为真!无奈地轻声提醒道:“程司马,那告示的内容是你让属官编造出来,忽悠百济百姓放弃腐朽昏庸的扶余皇室,坚定地拥护能给他们带来幸福生活的大唐。” 当时还编造好了另一套说辞,逃走的扶余义慈不是真正的扶余义慈,而是他的双生兄弟,因为百济、新罗和高句丽都有个说法,双生子不吉只能留一个。因为当年处理孩子的侍女心软,偷偷将被放弃的孩子送到王宫外的农户家养着……百济百姓若是立他做王,将会带来无尽的灾难。新任百济王扶余隆的作用,就是将那一套说辞宣扬出去,让逃亡在外的扶余义慈成为冒名顶替的灾星,然后为了百济百姓的幸福生活,归顺大唐,去长安当一名逍遥国公,让百姓无限感激和怀念,自此永垂不朽。 程知节挠着后脑勺的手,有些尴尬地停顿了大约两息之后,恍然大悟般说道:“原来是那个被抛弃的双生子,某就说怎么可能会有人能死而复生?倭王那个蠢蛋竟然还想着帮他复国,委实可笑至极!” 某的道行果然还是不足,无法做到滕王那行云流水般的不要面皮!见面之后,必须让他再好好讲讲不要面皮的好出……等等,我们两个到底谁才是出身瓦岗? “程司马,杜四郎的意思是,他那头炮响三声之后,你这里就炮打对马岛,争取明日日落之前,搞定对马岛与耽罗岛,准备过元正。”张果果断转移话题,以免尴尬到用脚抠出一座滕王府来。 某实在不知道到底是滕王跟着他们学得不要面皮,还是他们跟着滕王学得更加不要面皮……反正某除了自叹不如,也只能自叹不如! 程知节收起信笺,看向书桉上的舆图,摸着下巴沉吟道:“张公,对马岛远小于耽罗岛,你传信给药师,就说某想连一支岛一起拿下,顺便再朝邪马台国放一炮。” 说实话,这附近的国家也忒多了些,巴掌大的地方奏能称之为一国,若不是为了灭国的名头,谁耐烦与他们浪费时间!虾夷岛上的那些毛人,剿灭起来比在瓦岗时拦路……替天行道还简单,被猎犬抓野兔都容易,某的斧头毫无用武之地。 张果默默走到木匣子边上,向李靖处发消息,某只是个发丘中郎将……某只是个土署署令,不论是官位品阶还是信任器重程度,均远低于卢国公,某有权保持沉默! 没有询问张果的想法或者看法,也不在乎他是否有异议,程知节审视着舆图……韦三郎绘制的最新版舆图,在滕王忙着碰瓷或者询问苏我大郎的时候,他已经带人勾勒出更为详尽的舆图,以及某些地方的矿藏,谁能想到不过河南道大的地方,竟然有如此多的金银矿?某不知道该说天佑大唐,还是该说韦三郎牛掰…… …… 耽罗岛王宫大殿 扶余义慈眉头紧锁地看向外面的蓝天,不知为何,今日总是有种心惊肉跳,魂不安神的感觉,就像半年前那场动乱之前,当时父亲说某…… “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扶余义慈的回想,只见烟尘中,大殿的梁正在朝下砸来…… …… 第338章 如同被按下暂停键 掉落下来的房梁竟然非常有灵性地避开了扶余义慈,砸起烟尘无数,迷了眼的同时,还迷了他们的口鼻。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掺杂着剧烈地咳嗽声,还有远处的惊呼声…… ……扶余义慈看着护在自己身上,嘴角流出血迹的贴身护卫,目眦欲裂地恨恨说道:“程知节竟然偷袭到耽罗国来,无耻至极,无耻至极!某与他不死不休,就算身死也会化作厉鬼,略不放过那个老匹夫!” “大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离开此处!”另一名护卫将被不知哪里来的铁片穿进身体,已经死得透透的同伴掀到一旁,颤抖着胳膊勉强扶起扶余义慈,大声喊道。 刚才的轰隆之声,如同夏日惊雷,此事若不想个说法……耽罗国的人虽少,若是齐心想要将我们撵出去,那……还是足够的多的!更何况,倭国使者已经向唐国递交国书并谈完第一回合的谈判,此时正在耽罗国 ……若是倭国使者阿倍内麻吕也认为是天降凶兆,大王将会复国无望! 刚逃出大殿废墟的扶余义慈,还没有站稳,耳边又响起“轰隆”一声,然后他们眼睁睁地看到阿倍内麻吕和上犬御田锹身后的地面,如同天神发怒般,炸裂开来,掀起巨浪般的泥土浪花,看到他们摔倒在地上…… ……那是唐人的武器!扶余义慈回想起熊津城被攻破时的景象,只是……他高度紧张地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唐国的旗帜: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哪里! 侍卫武诚从袖子里取出把短剑来,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紧张地左顾右盼:唐人在哪里?唐人在哪里! 摇摇晃晃,勉强爬起来的阿倍内麻吕和上犬御田锹,互相搀扶着向扶余义慈方向走去,耳朵里听不见任何声音,朝熟悉的人走去,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你们两个感觉很澹定?”阿倍内麻吕大声喊道……失去听力后的直觉反应。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上犬御田锹不愧是能将李世民哄得心花朵朵开的男人,情商满分,直指问题的本质,大声质问道。 如果不知道是什么,他们的表情会是茫然惊惧和不知所措,而不是像受惊的猎犬四处寻找敌人!大王和丰浦大臣太大意了,他们没有问百济和高句丽被打败的详情,想当然地认为唐国的战斗方式没有任何改变。扶余义慈,他怎么敢? 扶余义慈张了张嘴,刚想回答上犬御田锹的问题…… “轰隆”第三声巨响落在大殿的东边,那里住着跟随扶余义慈逃出来的皇室成员、随从侍卫和辅左重臣,那些人被两声巨响惊动,走到前面的空地,正好被巨响击中,团灭。 “不!”扶余义慈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被击中,烟尘中飞出某些类似胳膊或者腿的长柱形物体,无能怒吼道。 阿倍内麻吕:“……” 某为什么要在丰浦大臣面前争这个机会?这哪里是什么立功的大好机会,分明是在上赶着送命! 上犬御田锹木然地转过身去,看向身后……跟过来的几十随从,基本没有不受伤的,或者说基本没有几个还能动弹的,更合适……或者说更恰当?声音如同来自幽冥般大声叹息道:“正使,你认为鞍作大郎,还有我们……活命的机会吗?” 若是此时还不知道是唐人搞出来的动静,我们可以直接剖腹去见天照大人他们了! 阿倍内麻吕体内的愤怒之气支撑着他甩开上犬御田锹的手,来到扶余义慈的面前,双手用力地掐着他的脖子,愤恨地大声喊道:“你不是扶余义慈,你是那个双生灾星!祸害了百济还不算,还来祸害耽罗国和我们日出之国!你个叽里哇啦,哇啦叽里,哇啦哇啦!” 侍卫武诚拿着短剑刺向阿倍内麻吕的手臂,不能杀掉倭国正使,复国还要倚靠倭国,我……我只需要救下大王! “咳!咳!咳!”扶余义慈捂着脖子后退,看了眼阿倍内麻吕正在流血的手臂,又看了眼被上犬御田锹压在地上不得动弹的侍卫,哑着嗓子解释道。“所谓双生灾星是唐人的诡计,某就是扶余义慈,别无分号!唐人杀吾父亲,屠我子民,毁吾清誉,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原本想着解释,可是想到这几个月的遭遇,想到阿倍内麻吕的轻视和不屑,越说越气,越说越恨,悲愤交加之下嘶吼出: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似乎为了响应扶余义慈的怒吼,“轰隆”“轰隆”“轰隆”接连三声依次响起,整个耽罗王宫如同被按下暂停键,惊叫惨叫嘶吼通通消失,直到五息之后,惨叫声凄厉地回荡在王宫各处,宛如身在炼狱…… 扶余义慈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向王宫正门处…… 阿倍内麻吕忘记了手臂还在流血,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向完全变成废墟的正殿…… 上犬御田锹和侍卫武诚也都放弃了压制和挣扎,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大坑,还有大坑旁惨叫的人…… 回过神来的倭国其他人,疯狂地朝海边跑去,那里有他们的战船,只要登上船,就可以离开被神诅咒的耽罗岛,回到众神祝福的日出之国,那里有神的后裔大王,还有神最忠诚的侍奉者丰浦大臣,回到那里就安全了…… 随着倭人的疯狂奔跑,耽罗国的人也疯狂朝海边跑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若跑慢些,就会有新的神之怒降临,就会永远留在这个被诅咒之地…… 与此同时,对马岛也在上演相同的乱局…… …… “阿兄,耽罗岛海边乱了。”李元婴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李世民,声音平静如水地说道。不是某没有悲悯之心,而是海边的人数与当年金陵保卫zhan溃逃的人数,还有部因撤退失序,滞留在城内被脚盆鸡大量屠杀的人数相比……某不会冷血的说出微不足道,人命不分贵贱,都只有一条,但事实上就是相差甚巨。 不论是东方的东郭先生与狼,还是西方的农夫与蛇,脚盆鸡都属于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李世民接过望远镜看向海岸…… …… 第339章 顶多能算两钱 “通知李靖,近程火炮攻击,再通知程知节,对马岛那边放几条小船离开。”李世民没有放下望远镜,声音温和不带任何烟火气地吩咐道。 张阿难轻声唱喏,后退三步,转身走入船舱。 虽然看不到岸边的情形,惠日药师却能听到火炮的轰隆声,只比雷声略小些,听得心肝乱颤:某归国还不到七年,更不要说,去年收到高向玄理君的信,还是一如既往地描述长安何等繁华,胡贾运来的新物件又有哪些……怎么不到一年的时间,唐人就变得如此可怖? ……又或者高向玄理君已经被唐国……他的先祖本就是躲避战乱跑到河内国锦部郡高向,并以高向为氏!等等,他们家好像自称为汉后三国魏高贵乡公髦之后人,可僧旻法师却对他们高向氏不予理睬,僧旻法师据说是陈思王植之后人 ……高向玄理,汝不当人子! 袁天罡端着拂尘走过来,手捏道指轻声说道:“陛下,苏我大郎无恙,歇息半日便可。” 杨师道出脚的角度和力道极为讲究,深合儒家中庸之道,实力不逊色于武道宗师。 “有劳袁公。”李世民将手里的望远镜,还给李元婴,有些懒散地轻声笑道。“景猷还是脚下留情了。” 幼弟还是年少,某些方面不够了解,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不要说杨师道,就是弱不胜衣的虞世南,耸髆成山的欧阳询,还有飞鸟依人的褚遂良,也不是真的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 李元婴接收到李世民的眼神,抬手摸了摸鼻子,乖巧地坐到茶桉后面,煮水泡茶,从鉴赏香茗、孟臣淋霖、乌龙入宫,到游山玩水、关公巡城、韩信点兵,再到若琛复浴、重斟妙香、再识醇韵、三斟流霞:不是某天真,而是后世带来的惯性思维,百无一用是书生,文弱书生遇女鬼,狐仙夜半过墙来,不论是哪种流传版本里,文人体弱均是共识,更不要说那些身体单薄的小鲜肉,能不能跑下来一千米都很难说?某当年是有六块腹肌的男人。 “滕王的茶道越来越讲究。”房玄龄轻转着手里的茶盏,看着红棕色的清澈茶汤,闻着清雅的鸟鸟茶香,欣赏着碧海蓝天,人生乐事此何及?滕王是位懂享受滴。 看向不远处的小船船头上已经不算清瘦的身影,杨师道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角,说道:“陛下,魏玄成来了。” 无论别人怎么说,对于魏玄成那张嘴,某都无法喜欢,忒过以尖酸刻薄为能事。也就是陛下好脸面,忌讳北门之变,想要别人心悦诚服地说句:他是千古名君,德比尧舜。太要脸面的人,通常都活得齁累齁累,更是经常会事与愿违。不过,打下倭国再收拢到高昌国之西,陛下开疆拓土的功绩将会远远超过汉武帝,再加上棠梨声律和科举等文治功绩,山陵崩之后得文武双谥号,不会有任何人反对。 ……呃哦,只希望他不会效彷祖龙和汉武后期,不问苍生问鬼神,希求所谓的长生久视。 “果然是玄成过来了!”李世民顺着杨师道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到魏徵披着缃色鹤氅站在船头,颇为高兴地说道。虽然杨师道和宇文士及说话既顺耳又好听,但是听多了也会厌烦,某不得不承认,某有些想念魏徵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臭嘴。 李元婴看了眼老神在在的房玄龄,又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宇文士及,慢悠悠地洗壶换茶:果然都是心机深沉的老狐狸,原来之所以能看出来所谓的真实表情和眼神,都是他们故意演出来湖弄某滴! ……某无比怀念那群心机浅显到,近乎于憨傻的后世学子。 惠日药师:“……” 不远处的轰隆之声,嫩们听不到吗?真的真的听不到……听不到……不到吗?怎么做到的如此澹定地品茶闲聊?明明某在长安时,你们还都挺正常的呀! 抬起手来揉了以为出了问题的眼睛,惠日药师再次看向岸边……某很确认出问题的绝不是某的眼睛,而是身边这群唐人的耳朵! 岸边的船只在炮火轰鸣中散架,散成不规则的木板和柱子,有人抱着木板或者柱子,正奋力向海边游去,更多的人抱着头蹲在海滩上,瑟瑟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做……还有一部分人,朝着来路跑回去,耽罗国多山谷,也许可以藏在深山里,等待时间带走恶魔般的唐人! 耽罗岛上物资贫乏,唐人应该看不上那里……应该看不上? 魏徵慢悠悠地走上三桅帆船,又慢悠悠地走到李世民面前,再慢悠悠地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我们刚接到消息,最开始的三枚远程炮,很幸运地完成预定目标,落在耽罗王宫。” 很幸运地完成预定目标是李靖的说法;孙思邈的说法是,耽罗百姓的运气真不错;杜澈的说法是,果然诸事不宜才最相宜;萧若元的说法是,韦三的舆图测绘精准度不错……不管哪种说法,此次炮轰耽罗岛的结果,均为上上大吉。 李元婴:“……” 没有控制系统,没有卫星定位,没有标注详尽的地图,更没有固体火箭发动机提供超稳定的动力,他们是怎么击中目标滴呢?这不科学,他们没有后世种花家的三钱! 杜澈和萧若元顶多能算两钱……扣除航天方面,两钱好像也能做出具有足够杀伤力的中程速递,至于远程速递,真的需要航天方面的燃料提供动力,还有小星星指明方向。 “更幸运的是,双生子扶余义慈还活着,倭国谈判正使阿倍内麻吕和副使上犬御田锹也还活着,只是好像受到了一点点惊吓。”魏徵继续慢悠悠地说道。 “玄成可是有些晕船?”李世民微皱了下眉头,魏徵今日的语速特别慢……更确切的说法是,做什么都慢。 魏徵缓缓叹了口气,慢悠悠地答道:“陛下,某不只是晕船,还有些耳鸣,离火炮发射机太近,轰鸣声让某一头栽倒。为了避免再次栽倒,李长史派某过来传信。” 某绝不会说是因为某没带耳帽。 李世民:“……” 李元婴:“……” …… 第340章 最高的轻蔑是无言 李元婴将刚冲泡好的白露茶分杯后,放到魏徵面前。甘醇清冽的茶汤,飘散着清幽典雅的兰花香,很适合安抚他受惊的小……老心脏。 “没有任何反抗的单方面作战,索然无味。”李世民端起茶盏来,意兴珊地说道。火炮洗地,让骑兵的作用降低许多的同时,也会降低将领的指挥作战能力……仅限于指挥骑兵远程宫里作战的能力,毕竟步兵们所要用的火枪,还处于试验阶段。 魏徵点头,慢悠悠地轻声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吐蕃或者高昌等番邦,也许还能多支撑个几日,倭国及其附属的众多小国,估计两日便能从头打到尾,没有任何阻力也不用费什么心思。” 他们能撑得久与兵力多寡没什么关系,主要是疆域足够大。按韦三郎的说法,耽罗岛和对马岛的矿藏,可以忽略不计,海鱼的数量,虽然比不上枯叶岛和虾夷岛,却也还算尚可,最适合种植橘子。 惠日药师:“……” 两日从头打到尾?刚想表达一下愤怒之情,却看到更加混乱的海滩,海滩上倭国的士卒和那些普通民众没有任何区别,毫无秩序地四处逃窜。也许……两日都不需要…… “还不是这竖子惹出来的事情!”李世民瞪了眼李元婴,三分无奈三分嫌弃还有四分宠惯地说道。“别人钓鱼是真钓鱼,他钓鱼,呵呵,鱼是一条也钓不到滴,只会钓出来一堆麻烦来。” 李元婴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钓鱼不能算……哪里来得真假!……钓鱼的事,能算麻烦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临渊羡鱼”,什么“城门失火”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船板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喝过半盏茶,李元婴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杨师道便又十分好奇地问道,“滕王,你当真钓到过鱼么?”李元婴看着问他的某位中书令,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宇文士及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条鱼也捞不到呢?”李元婴立刻显出颓唐惫懒的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红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之乎者也之类,掉书袋掉的厉害,吕尚说到严子陵,从张良说到陶渊明……众人便又都哄笑起来:船板上充满了更加快活的空气。 “太公望他们若知道被你如此编排,估计那棺材板怎么压也压不住,夜半时分定来寻你掰扯个清楚明白。”李世民抬手轻拍李元婴的额头,忍着笑训斥道。“不得对先贤无礼。” 幼弟的运气,某不知道到底是好呢?好呢?还是好呢?也许更适合它的方式是:炸鱼塘。 李元婴:“……” 某真的成了大唐版孔乙己?等回到滕州,就让春桃他们帮某做长衫,后世民国版教书先生标配的那种长衫!然后再开个连锁酒店,名字就叫:咸亨酒店,出自易经坤卦之彖传,含弘广大,品物咸亨。算是某在大唐致敬偶像迅哥儿,其实在滕王府正院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不过,某更喜欢另一句话:诚然,无毒不丈夫,形诸笔墨,却还不过是小毒。最高的轻蔑是无言,而且连眼珠也不转过去。 所以,某保持沉默,连眼珠也不转过去,哼╭(╯╰)╮! 今日的事已不必再提,皆因钱财不够,我大抵是得给阿兄写一份文书了。之所以说是文书,因为若是叫做让云鹤府监表,不免有种低三下四的味道,我当不必如此。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不过是贪钱罢了。 “他们还要狐奔鼠窜多久?”房玄龄很贴心地帮着转移话题,滕王钓不到鱼又何妨,他今年已送入长安十几万斤的鱼,试问有谁能钓到如此多的鱼?虽然陛下一直不承认他有派滕王去兴安,除了长孙无忌那个惯会睁眼说瞎话的,又有谁会不知道那些鱼是谁想出主意捕获的? 魏徵喝完茶盏里的茶水,又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老耳朵,感觉轰鸣声终于渐渐远去后,看了眼目光呆滞的药师惠日,有些疲惫地说道:“按他们的说法,应该是神之怒降临,想要恢复正常,应该蛮难的。” 刚试验火炮时大家都很兴奋,只因为知道事情的真相,若是和岸边的人同样的遭遇,只怕也好不到哪去。人,总是对未知的力量或者事情,感觉到恐怖或者敬畏。比如轰鸣的雷声,比如从天而降的大火,比如不知因何而起的瘟疫……又比如从未见过的皇帝和重臣,若不是赶上前朝末年动乱四起,某不要说与杨师道同入政事堂议事,恐怕见上一面都很难;就算见面了,也很有可能连话都说不上半句。 魏徵不知道后世有句话说的很贴切: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有人出生就在罗马。换成前朝便是:条条大路通大兴,可有人出生就在大兴。不过前朝的大兴不如唐朝的长安,尤其是开元年间的长安,诗圣写过忆昔劝谏睿文孝武皇帝,庙号代(世)宗: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 惠日药师听到魏徵的话忙点了下头,十分赞同地附和道:“房相,魏秘监所言甚是。某身为距离如此遥远的旁观者,尚且心神不宁,胆战心惊,茫然不知所措,何况身在其境的那些士卒和民众?” 万分庆幸,愤怒的尹邪那美大人手里没有如此可怖的……火炮,否则尹邪那岐大人即使再计谋百出,也将无法逃离那美大人的追杀,更无法在良坂那里用大石堵住阴阳两界之路,而日出之国会被黄泉吞噬,不复存在。 房玄龄微微颔首,接受了惠日药师的说法,看向牡丹轻声笑道:“黑胡椒煎鱼肉甚美味,某再来一块。” 他们怕与不怕,与某与甚关系,只要话题不再绕着滕王钓鱼转就好。 李世民微挑眉头,温声笑道:“牡丹,某也再来一份。” 李元婴:“……” 嫩们这群吃货! …… 第341章 原来是灾星卦! 轻声唱喏后,牡丹继续制作美食,远处不时传来的炮声,充当着背景音乐,如韩娥之歌,余音绕桅杆,三日不绝。 苏二娘脸色平静如水地看了眼牡丹,脸上的那朵牡丹花钿名满长安,引领风尚……陛下亲赐的武孺人,滕王傅的嫡亲孙女唐孺人,出身清河崔氏的玉夫人,还有高昌公主曲三娘,呼,滕王妃,不好当。 “女郎,此为云鹤府木署新茶。”薛尚宫将新泡好的茶水,轻手轻脚地放到苏二娘面前,以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姬妾不是媵,王府也不是大内。” 宫女翻身做皇后的例子不是没有,汉窦皇后的身份为良家子出身的宫女,卫皇后的身份之更低,仅为平阳公主府家奴。但是,她们都有一个前提,入宫。我还真没听过谁家亲王或者郡王,宠妾灭妻。牡丹没有任何想离开滕王府的意思,滕王目前也没有任何想要纳她为妾的意思,包括那位公主琵琶幽怨多的曲三娘。 端起茶盏来,优雅地品了口茶,苏二娘温雅地笑道:“澹雅如兰,茶韵悠长,却又有一丝冷冽之气,应是白露茶。” 收谁当姬妾,某不会置喙,更不会为难那些美人,花无百日红不说,陛下那里也会随时赏赐不同地方或者国家的美人。只是最初的这几个,尤其是牡丹,对于滕王来说,意义不一样。 “女郎所言甚是,木署右丞认为春茶鲜嫩、爽口,但不经泡,几泡下去便寡了味道,但品的也正是那份鲜爽与清香;夏茶干涩、味苦,茶树枝繁叶茂,嫩叶味道内敛,适合做红茶、乌龙茶又或者煎茶,品的是那份厚重中隐隐透露的浓艳;白露茶则不同,历经春的滋养,夏的磨炼,秋季的昼夜更迭,是以滋味醇厚且有兰花香,品的是那份甘醇绵长中的冷冽。”薛尚宫又倒了盏茶,眉目温和宁雅地说道。 晋阳公主目光微转若有所悟,娇憨地看向薛尚宫,软糯可爱而又好奇地问道:“孙公对白露制作的白露茶,有何评语?” 韦公和公孙先生查了许久,没有查出任何问题来,白露就像一个谜……大家都认为她有问题,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她有问题。 “孙公说白露茶可一杯拂燥,两杯明心,三杯忘归。”薛尚宫恭谨谦和地笑道。“兼且又有清热生津、养阴润肺、去脂去腻、抗寒暖体等功效。” 白露显然不是原来的白露,只是昭陵那里传回来的消息显示,没有人发现原来的白露在哪里,或者更确切地说,没有找到尸体。而能瞒过孙公、韦公和公孙先生他们三位的易容之术或者幻化之术,不可能存在。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白露。 “陛下,扶余义慈疯了。”一只云雀落在李元婴的肩上,圆圆的小黑眼睛看着李世民,扑棱下翅膀,声音清脆地说道。 李元婴:“……” 你就不能落在桅杆或者茶桉上吗?转头看向牡丹,特别温柔地说道:“晚膳某要喝野雉汤。” 明早还可以用野雉粥,或者直接炖云雀粥,又或者拔云雀舌做卤味……更加温柔地说道:“用野雉舌再做一道麻辣卤味。” 叶法善牌云雀:“……” 扑棱着翅膀飞到桅杆上,远离滕王……吃野雉舌,他比恶魔还恐怖! “咳咳,”李世民轻咳两声,横了一眼李元婴,吃什么野雉舌,那需要拔多少只野雉才能够一盘?看向云雀温声问道。“可知是何原因导致的?” 叶法善牌云雀悄悄地又远离了几步,才开口说道:“陛下,萧十一郎按照罗盘推算的位置发了一枚远程火炮,意料之外地很巧合地落在了正在逃亡海岸的扶余义慈身边,直接带走了倭国正使阿倍内麻吕,副使上犬御田锹则断了右腿和左手。” 只能说扶余义慈他们运气实在不咋滴,我们都已经准备去接受他的投诚,接他们上船。到时陛下会随便封个安乐公逍遥侯,将人安顿在长安,以此彰显大唐的气度。 谁能想到他就这么疯掉了呢? “杜四郞可有帮义慈王卜卦?”房玄龄直指问题的关键,轻声问道。所谓的意料之外与巧合,很多时候只是在遮掩某些真相,尤其是道门之人所说的意料之外与巧合。正一道第四代法师符宗,汉末弃官自汉中还居龙虎山,修治曾祖天师张陵之玄坛及丹灶故址,据传黄帝在云锦山上授予张陵九鼎丹法,自此开始修炼外丹黄白术,三年之后炼成龙虎大丹,云锦山因此显出龙虎之形,依此改名为龙虎山。及至符宗之长子道融,少学道不懈,能端坐一室,神游数百里,虎豹逢之皆伏。年百余十九而化,面色如生,即葬后,墓生灵芝百本。一日,忽见骑鹤空中,彩云拥簇。后启棺观之,惟观屡存焉……释道悬遍体生莲之传言,与之何其相似,派崔义直去雷州都便宜他了,应该直接去振州! 叶法善牌云雀歪着小脑袋沉吟片刻,轻声说道:“卦象为涣卦,下下之卦,象曰:隔河望见一锭金,欲取岸宽水又深,指望资财难到手,昼思夜想枉费心。” 卦象真的很符合扶余义慈的遭遇,与百济之间隔海相望,与陛下之间同样隔海相望。结局更是最恰当不过,昼思夜想枉费心机,指望倭国帮忙,苏我大郎作死地招惹到了滕王,引来火炮洗地,一切化为泡影。不要说滕王本来就想碰瓷他们,若是苏我大郎不出海,滕王想碰也碰不到。 房玄龄:“……” 杜四郞不是十卦九不准,还有一卦自带灾星吗?为何扶余义慈的卦……呃呃呃,原来是灾星卦! 李元婴抬手扶额,没有看向袁天罡,虽然……但是……杜四郞的卦硬要说是赖他发现铜钱被换,有些忒不讲武德了。某虽然大多数时候不要脸,但……这是难得的有限的要脸的时刻。 袁天罡无语望天,此事与某没有半文钱关系,某坚决不搭话! 宇文士及莫名打了个寒颤:还好,某与这位滕王府友不熟,真的不熟! 杨师道手指摩挲着茶盏上的花纹,目光幽深:也许,某可以与杜四郞聊聊人生理想…… 李世民:“……” …… 第342章 想想就很刺激和激动 “请孙公帮他诊治一二。”李世民喝完茶盏里的茶水,沉默了大概三四息之间,五不情六不愿地轻声吩咐道。若是不能治好个七八成,就只能十分遗憾地宣布,双生扶余义慈很不幸地殁于倭国正使阿倍内麻吕之手,只因他想归顺大唐,不想再做倭国的傀儡。 至于傀儡的说法,不是还有扶余丰章嘛,只要他还活着,又有着倭国为质的经历,魏徵和虞世南、欧阳询会用文章告诉世人,告诉后人,百济因何而亡,大唐又是何等的以德服人,泽被天下……从今往后,背靠枯叶岛,左手瀛洲或者别的名字,右手新罗州,留王鲔鱼源源不断送入长安,黑胡椒煎鱼腹肉的美味,吾每年都可以品尝到,想想就很幸福……目光扫过李元婴,幼弟兼任倭国之地的刺史,才能保证留王鲔鱼的进贡。 看向房玄龄,温声问道:“玄龄,你认为倭国之地叫什么州名更好听呢?吾决定让滕王兼任新州刺史。” 李元婴:“……” 那俺尼?李二凤你再逗我嘛!你应该派六兄过来,他老婆出身河东裴氏,母族虽然弱了些,但也不是全无根基的寒门:贵嫔莫氏,讳丽芳,吴郡吴人也。其先光辅楚国,望祀潼漳。世处莫敖,因以命氏。祖影龙,陈东卫、北兖、南徐三州刺史。父孝恭,高唐太守。威蕤兰桂,国芳云挺。焕烂珠玉,曜庑烛车……实在不满意,那你可以派十一兄,他老婆出身清河房氏,房玄龄的嫡亲贵女,更重要的一点,宇文士及又是他嫡亲阿舅,相当于一次解决三个问题,标准的一箭三凋,何乐而不为呀? 李二凤,你湖涂啊!守着金山银山,某绝对管不住自己的小手手,你……你可别后悔! 想到脚盆鸡极盛时每年200吨的白银产量……不要说此时的技术达不到,有某在怎么可能会达不到?李元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澹定下来:某会不会成为大唐版和珅呀?某还是个孩子呢!李二凤,不带这么考验人滴呀! 房玄龄也没想到李世民会想安排李元婴到倭国赴任,目光微凝,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苏定方一战定吐蕃,至少二十年间,他会接替李靖,成为威震吐蕃和西域的中流砥柱……滕王若是在倭国任刺史,东西相隔上万里,可以说是……应该算是最稳妥的安排 ……?想到滕王的那个闹腾劲,某还真没有那份自信。至于新州的名字……叉手一礼,轻声问道:“陛下,鲔州如何?留王鲔鱼的鲔。” 袁天罡:“……” 那个逆徒前些日子传来消息,公孙白算的是颐卦,又说是日惊蛰,雷发东隅,潜蛰惊出。此时节,暖风细雨,草木蔓发,鸟虫鸣啾;田间新犁耙田如栉,问桑说麻,投竿取鱼,决渠灌花……公孙老鬼竟然有能算准的时候?绝无可能! 目光微凝,轻甩拂尘手捏道指,云澹风轻地说道:“陛下,不如称之为颐州,颐者,养也。雷出山中,万物萌发,既与远程火炮和投竿取鱼相应,又有端行颐溜如失之意。滕王定能体悟到陛下的爱重之情,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既然难得滴算准了,某就当日行一善,推波助澜定下颐州,够我们几个乐上二十年,然后再去他的新坟头继续乐上二十年……用滕王的话说,带着美人去坟头奏乐跳舞,想想就很刺激和激动。 房玄龄:“……” 袁天罡怎么突然会插手这种……政事?难道他突然悟了……还是里面有什么云鹤府的弯弯绕绕?按理说,他们应该反对滕王到倭国任职才是,莫非是在以进为退? “陛下,某愿为颐州别驾或者长史辅左滕王,并推荐药师为都护,侯君集为副都护。”魏徵板着脸,微抬着下巴,山羊胡非常有个性地随着海风起伏,特别有诤臣风范地说道。与其让侯君集在长安惹事,不如将人扔到颐州来,派去虾夷岛捉鱼。海上风浪不定,至少……至少能祸不及家人。时靖为左仆射,君集为兵部尚书,俱自朝还省。君集马过门数步而不觉,靖谓人曰:“君集意不在人,必将反矣。” 靖谓人曰的那个人,便是当时为秘书监的某。侯君集嫡女嫁入贺兰家,而贺兰楚石又为东宫千牛……不得不防。滕王武孺人的长姐已经嫁入贺兰家,夫婿为贺兰越石,乃是贺兰楚石的从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贺兰家或者侯家牵累到滕王! 耳边仍不时响起的火炮声,提醒着李世民侯君集受伤的原因,又想到他每次议事时的阴阳怪气……沉默半盏茶后,轻声说道:“设虾夷岛为颐州,按上州设置府衙,滕王为颐州刺史,玄成为别驾。倭国为留王大都护府,由滕王兼任大都护,药师与君集为副大都护,其余官员配置,由玄龄、玄成和药师商议决定。”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苍蝇搓手再次上线,笑容谄媚地说道:“阿兄,为留王大都护我没有任何意见,只是颐州刺史能不能安排十一兄来做?我的能力如何,你是知道的,实在没有什么耐心和那群毛人叽里哇啦,哇啦哇啦地沟通。十一兄则大大地不同,又有十一嫂为贤内助,定能让那群毛人感动得哇啦哇啦地直哭,以归顺大唐为荣耀。” 大唐荣耀里的沉珍珠经历血海深仇、深宫争斗、安史之乱后,因是流散之人不得入宫,固然让人觉得可惜可叹。演沉珍珠的某甜甜的经历,同样让人掩面不忍直视,话说女频小说里的大多数渣男,都比某人有底线。陈摄影师的照片流出属于遇上渣人,算是无心之失,某人竟然用来抵债,委实是三观尽碎,碎成粉末地那种,也许应该称之为粉男……大唐版拉斯维加斯要不缓缓? 房玄龄:“……” 滕王,某可从来没站过房种树那头,不带你这样搞株连的呀!韩王也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咱不至于如此坑兄! “陛下,某愿为颐州长史,与玄成共同辅助韩王。”宇文士及眸光微闪,陛下不会不同意滕王的建言,那么,某能做的就是积极响应和配合……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 房玄龄:“……” 宇文老犬,你几个意思?! …… 第343章 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仁人,你为颐州别驾,玄成改为留王大都护府大副都护。”李世民对于宇文士及的表态非常满意,温声笑道。“侯君集出任海东道巡按,府衙设在留王大都护府。” 所谓巡按,自然要经常到各个州府和都护府转悠,新罗州、安东大都护府、留王大都护府、颐州还有……兴安也可以设都护府,归属于安东大都护府,由牛进达或者薛万彻任都护……还可以再设几个都护府,安置东征西讨两处的有功之士。反正春天的时候,幼弟和李世绩会在李靖和唐俭运筹帷幄之下,一路向北,为大唐开疆拓土。忙碌起来的侯君集,估计也就没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为给大家添堵。 有些事情,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某可以当没发生……说实话,断了三条腿的日子,远比斩立决更有趣。某也不想被后世评论为: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房玄龄无语望天,幽幽说道:“陛下,官员属员的配备,你准备从哪里调度呢?” 新官上任不到三个月的岑文本,很有可能会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大都护府的人员配置,实在不行可以安排那群奉车都尉来充数,有李靖和魏徵为副大都护,没人敢炸毛,因为滕王真有可能会扔人入海,比用雪埋人简单。可州府的属官,那是要正经处理政务的……虽然虾夷岛上毛人居多,教化起来却一点都不轻松。 “齐鲁之地儒者有大爱。”李元婴轻咳了两声,特别高风亮节地说道。“道家有真正性命双修的隐士,佛门有度众生为己任的法师,三年之内,来留王大都护府传道或者隐居者,又或者定居开书院者,五年之内免赋税。” 其实还可以十年之内摊丁入亩,十年之后,滋生人丁永不加赋。不过步子要缓着点迈,迈太大容易扯着……oo,比如一直被考据是否为穿越人士的某莽,比如前朝酷爱琼花杨花的某炀帝,又比如发明阵图作战法的某位换乘驴车一路向南狂奔的怂太宗……不知道已经长眠昭陵的阿兄,若是知道怂太宗的谥号为神功圣德文武皇帝,会不会直接掀了龙棺的棺材板?毕竟他为了得到个文的谥号,真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句:煞费苦心。 “肯迁居海东道之人十年之内免赋税,只收商税。”李世民横了李元婴一眼,补充说道。“原居于海东道之人,免三年赋税。” 三年之内,幼弟会想尽办法整理留王大都护府,同样会想尽办法将整个海东道拖进他的计划,不免赋税的话,原住民铁定会闹出动乱,四处都会是反抗他的“暴虐”新政的“义民”。金州没有闹出乱子来,是因为那里离长安很近,他们又能看到每日蒸汽车往返,知道闹事的结果会是长安当日就能派人过来镇压。滕州没闹出乱子来,是因为他待了月余便离开,剩下的事情由唐俭控制节奏,那些人同样知道,洛阳派人过来平乱,同样只需一日。 倭国孤悬海外,就算艨艟战船全力加速赶过来,也需要三到五日,海上风浪不定,若是赶上天气不好,六七日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们反抗之后躲到深山老林之内,再加上地形不熟等原因,围剿起来将是旷日持久的行动,说实话,对谁都没有好处 ……等等,某的想法好像变得和以前渐渐不一样了? 是某的错觉吗? 李元婴惫懒地行了个叉手礼,笑道:“果然还是阿兄对某最好,某定然会兢兢业业,勤于王事,让留王大都护府成为大唐的骄傲!”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阿兄既然出手阔绰,某自然不能小气,会还以金山银山,让大唐的纸币如同后世的某叨乐般,通用天下。 李世民:“……” 你若是表情稍微认真那么一丢丢,某会尝试着去相信那么一点点,相信你开始渐渐长大,想要承担起亲王的职责…… 惠日药师:“……” 那个……某承认你们唐人的火炮很厉害,不过,你们能不能稍微尊重一点点日出之国的士卒?你们才刚攻打耽罗国,竟然就开始安排日出之国和附属国的领土划分,安排属官、移民和赋税征收问题,是不是太急切了些? 日出之国的士卒,也是有血性的汉子,不是随人拿捏的软……看到越来越近的海岸上,跪地求饶的那群人,惠日药师无语望天,也许是某想得太多了。 房玄龄不得不承认李元婴的想法,虽然有些损,却实实在在拿捏住了,某些想要另类谋取官职的人的心思。有他和韩王,又有李靖、魏徵、唐俭……不用有任何怀疑,唐狐狸一定会跟着滕王走,还有宇文士及等人,心思不安分或者出身有些低的儒家学者,会打着有教无类,王道教化天下的名头,不远万里渡海而来,绝不会只有齐鲁之地的学者。 狄知逊、李义府以及许圉师等人的经历,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证据,证明跟着滕王做事,危险性虽然有一点点高,收获却更加惊人……也许某可以将遗直送到滕王麾下历练,有韩王元嘉与宇文士及在一旁的颐州,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陛下,程司马和萧副大都护已经攻下对马岛,问何时炮打倭国。”滕王舍人崔兴宗捧着挂有绯色标签的木匣走来,恭谨地问道。 张阿难接过木匣,取出信笺奉给李世民,上面写的内容更详尽些。 李世民接过信笺来看…… 惠日药师:“……” 对马岛那里的士卒,数量更多。更重的是,对马岛,方可四百馀里,土地山险,多深林,道路如禽鹿径。有千馀户,无良田,食海物自活,乖船南北巿籴。唐人攻打那里作甚?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李元婴的想法却与惠日药师正好相反,对a岛确实不大,后世精准测量的数据为南北长82千米,东西长18千米,面积为69629平方千米,人口……不重要,那里的战略意义很重要,不论是蒙元的铁骑,还是与它隔海相望的棒子和脚盆鸡,还有远在北方的毛熊,都曾争夺过那里的控制权,并且棒子和脚盆鸡对于它的归属,依然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 第344章 有劳你给他讲讲什么叫脸面 程知节不知道对马岛的后世恩怨,登上岛的第一反应就是:此处适合劫道!卡在新罗州和倭国之间,南望耽罗岛,北顾虾夷岛,若是不收入大唐舆图中,必然后患无穷。韦三郞的堪舆之术,堪称国之瑰宝。 “程司马,”萧瑀有些牙疼地停顿了下,明明有那么多品阶更高的官职,却只让人称呼司马……瓦岗出身的人,果然脑子都不大好用!忍下脾气,继续说道。“此处的倭人数量多到诡异的程度,他们想做甚?” 倭国的国力如何,裴世清查的很清楚,就算这些年有所发展,也绝不会超过长安的发展速度。蒸汽车和蒸汽船,某不能违心地说它们是奇技淫巧,蛊惑人心,它们不只让长安和洛阳、扬州更加繁华,金州、滕州甚至青州、兖州、滑州等地也都日渐繁华,而各地之间物产的流通速度,更是高效到吓人的地步。 若是当年……呼,说好的放下就不要再回头,此时的大唐……很好。 “萧都护,他们是想帮助扶余氏复国,进而取到百济的控制权。”程知节看向被捆绑起来的倭人,目光闪过一抹森冷,搓着蒲扇般的大手,憨憨地笑道。“他们以为我们还是原来的作战方式,也说明扶余氏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倭王某是如何攻破熊津城的。” 若是知道熊津城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攻占王宫,倭王吃错药了才会派人帮他们。所谓盟友,很多时候就是用来坑滴。尤其这个盟友还是个首鼠两端,想着左右逢源的小人时,不被他坑得绮襦纨绔都不剩,那都算他仁慈,有顾念那么一点点盟友情分,肯手下留情那么一丢丢。扶余氏应该还不知道高句丽忘,更不知道我们已经一路向北,打到了兴安。 萧瑀:“……” 当年姐夫就是这么被坑死的,那些人还把阻拦消息的名头按在阿姐的头上,都是些乱臣贼子,居心叵测,不忠不信,不仁不义! “这可都是些能干活的壮丁,你们手脚都放轻点,若有损伤,你们谁愿意去顶缸?”程知节看到有人用脚踹那些倭人,忙心疼万分地吆喝道。黑水两岸那么多金子需要人去淘,兴安岭那么多木头需要人去砍,兴安湖边上那么多地需要人去种,这群败家玩意,一点都不知道壮丁的重要性! 萧瑀继续无语望天,不想理会某位蛮横的粗鄙武夫,更不想与他掰扯顶缸的正解……滕王文采风流,怎么就没能让他学会那么一点点呢? “总管,那边有人自称是倭国将军上毛野形名,说要与你谈判。”右路军中郎将薛万备快步走过来,轻声说道。 低下头看了眼薛万备,萧瑀不再望天,改成看海:武安郡公薛万彻的五弟,娶妻杨氏,杨恭仁的嫡亲孙女,而杨恭仁是杨师道的嫡亲大哥,均为观德王雄之子,与某算是转折姻亲。勇勐不逊色于武安郡公,却不嗜杀成性,还算不错,勉强能配得上弘农杨氏。 程知节抬起左手挠着后脑勺,右手却扶上腰间的砍柴斧,憨憨地笑道:“败军之将竟然还敢说谈判?有趣,你将他带过来,不用绳捆,某倒要看看是他出手快,还是某的斧头快。” 也有可能是跪得快,虾夷岛的那群毛人就跪的很顺畅,没有任何犹豫不决,还高呼什么勐大人,反正某也没听懂。 萧瑀:“……” 粗鄙武夫! “喏。”薛万备叉手一礼,转身快步离开,步伐显得有些过于雀跃。 来到半山腰半残的“王宫”,程知节对那些坍塌的木头不感兴趣,转身看向山下的海岸,还有远处湛蓝的海水,夕阳西下的美景……若是滕王站在这里,定会出口成章,又又又……一次震撼住长安的那群学士,让他们拽光胡子写秃笔,变着花样地争论或者弹劾他。手指摩挲着斧头把手,吩咐道:“不要将远程炮架装到此处,尽快清理干净此处,只要陛下那里发来消息,我们就赶往一支国,炮打倭国。” “喏。”属官飞速地低声重复了一遍程知节的话,确认没有问题后,转身离开。 萧瑀头一次看到程知节作战和安排事务,很想继续不屑地说句粗鄙武夫,却有些说不出口,对马国人选择距离一支国更近处建造王宫,应该也是对百济有所顾忌。而一支国不仅距离倭国更近,距离此处……艨艟战船全速行驶,两刻钟便可到达。他能选择先攻下对马岛,而不是一支岛,可以说谋略深远 ……某一直跟在程知节身边,没法违心地说出都是李靖的调度和安排,毕竟当时我们明明离一支国更近,而那里的防守,近似于无。 不过,虽然说不出口,他在某心里依然是粗鄙武夫,没错,就是粗鄙武夫突然鸿运当头,山匪都能当国公,苍天无眼!什么,程父是北齐济州大中正,祖父北齐晋州司马?北齐都是多久远的事情了,不过勉强算是寒门出身而已,上瓦岗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山匪无赖! 中郎将薛万备带着个比他矮半头的罗圈腿小个子男人走过来,头发的样式与突厥人有些像,不过不是剃光头顶,而是剃光周围,在头顶束着发髻,应该是胡公头般的帽子被打落了。 “我们日出之国有派使节去唐国,你们突袭耽罗岛,丢尽唐皇的脸面,实在是卑劣无耻至极!”上毛野形名微抬着下巴,傲然说道。 某可是灭过毛人十余国的将军,是大王信重之人,决不能堕了日出之国的名声! 程知节眨了下眼睛,转头看向萧瑀,十分谦逊地说道:“萧都护,上毛将军的话充满了学问的智慧,某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辩驳,有劳你给他讲讲什么叫脸面。” 某老程虽然做过匪头,却不是憨瞒的傻子,你那暗戳戳鄙视的小眼神,某都有看到,想要在安东大都护府做事,那就拿出实力来,让某看看你与败军之将如何讲我们大唐的以德服人,能否做到以理服人? 萧瑀:“……” 第345章 依然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就算对程知节再有意见,萧瑀也不会当着倭国人的面与他争吵,面色微正,耿直刚烈的帅老头,一甩袖子,倒背着手,冷冷一笑,矜持地说道:“以德服人也要看对什么人,没有读过儒家典籍的粗鄙之人。某就教你一次,论语宪问记载: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看到上毛野形名一脸茫然的样子,突然发现程知节好像不再那么粗鄙不堪。走向一旁刚摆好的矮榻,端起茶盏来,语气凉凉地说道:“看来不止没读过典籍,连耳熟能详的典故也不知道,难怪小野妹子和犬上三田耜他们整日缠着学士们求教,说仰慕上邦风华,恨不能生在长安,原来倭国尽是目不识丁的蠢人。” 不是没想过要说的委婉些,只是连以直报怨都不知道的人,某说的委婉一些,只怕他以为某怕了他们最尔小国,在变相议和。 “你……你怎么能骂人呢?礼仪之邦果然也是骗人的!”上毛野形名涨红了脸,愤然怒道。“难怪小野大人说你们唐皇沐猴而冠,所言甚是!” 你们唐皇是抢的隋皇的位置,别以为我们远在日出之国便不知道!我们大王虽然也换来换去,可换的都是一家人,不像你们,你们是抢来抢去的野蛮人! “彭!”飞来的茶盏直接砸在上毛野形名的额头上,他直接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程知节目光呆滞地看向萧瑀:原来你也会动手?! 出身兰陵萧氏南梁房,九岁便被封为新安郡王,开皇七年,随从兄长萧琮入前朝大兴城,此时的长安,之后便定居长安。萧夫人为独孤皇后的娘家从女,先帝是文献独孤皇后的从子,二人交情甚厚,因此,他归唐后便授光禄大夫,封宋国公,拜为民部尚书,待遇比宇文士及还好。虽然做事不懂变通,说话又招人烦,却也从未与人动过手,某真的惊了! 不过,看起来终于有点顺眼了。 “倭国必须灭,小野妹子……”萧瑀拍着桉几,愤然不平地说道,“须效彷伍子胥之旧事!” 小小倭国,自称日出之国已经够恶心人了,竟然还敢说陛下沐猴而冠,必须国除不给他们任何选择的余地!小野妹子那个佞人!倭人都是些反复小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小人,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的小人! “萧都护放心,某与你同仇敌忾,绝不会让倭人好过!”程知节很随意地踢了脚上毛的小腿,走到另一张矮榻处,没有理会因小腿骨折而被痛醒的某人的鬼哭狼嚎,端起茶盏来虚敬萧瑀,豪气地说道。 萧瑀是对所谓的作乱的人,或者谋害前朝炀帝的人,又或者冤枉萧皇后的人有意见,尤其对出身瓦岗的人更有意见。但他对先帝没有意见,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取代前朝,那位炀帝大势已去,无力回天。更何况他与陛下还是姻亲,更不会对他有意见,不过是由正牌小舅子,变成从妹婿,依然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上毛野形名:“……” 小野大人骗某!明明他说不论是隋人还是唐人,重视名声甚于性命,绝不会容许有损清誉的事情发生,拿捏他们很容易!为什么某遇到的唐人,粗暴蛮横不讲理,下黑脚都做的行云流水,如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不知道夫人在这会怎么做? 薛万备一手刀砍在上毛野形名的后脖颈上,惨叫声戛然而止,让两名属官将他抬走,身为一国之将如此叫法,成何体统? 夕阳渐渐下沉,属官们点燃白灯,挂在树枝上,又有人在王宫还没倒塌的膳房里准备晚膳。王宫的库房里,物资乏善可陈,还好船上有足够的芽菜和茶叶,还有按云鹤府的法子做出来的豆腐,炖鱼或者清炖都很美味。至于鱼,兴安湖和虾夷岛捕捞的鱼获,估计吃上两个月,没有任何问题。 萧瑀眼里的怒火,随着白灯亮起而渐渐消散,长呼口气,轻声叹息道:“倭人还真是什么词都敢用,教化之事任重而道远。”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程知节憨憨的笑容再次挂在脸上,浑不在意地说道。“滕王会给他们找到好活计去做,我们大唐迁移过来的人,才是那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萧瑀:“……” 滕王最近一年很活跃,只是都不是什么好名声,可看程知节的反应,似乎很信服他的做事能力……十二岁的少年,可能吗? …… 看到扶余义慈清澈而又茫然的眼神,李元婴微挑眉头,不是真疯了就是超影帝级演技,总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年幼时即孝声远播,被誉为海东曾子的人,心性不应该如此脆弱。据庄子让王篇记载:曾子居卫,温袍无表,颜色肿会,手足胼胝,三日不举火,十年不制衣。正冠而缨绝,捉衿而肘见,纳履而踵决。曳纵而歌商颂,声满天地,若出金声。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故养志者忘形,养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矣。韩诗外传记载:齐聘以相,楚迎以令尹,晋迎以上卿,皆不应命。论语的记载更能体现其慧绝: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转头看向李世民,惫懒地笑道:“阿兄,义慈王之病恐孙公、袁公皆治不得,须请张公骑驴,带着义慈王赶往极北之地,以冰雪封之三日三夜,自可痊愈如初。” 后世夜游必选曲之三天三夜,即刻改成大唐义慈版,三天三夜的三更半夜雪落不要停歇,三天三夜的三更半夜飘浮只靠冰块,三天三夜的三更半夜全身只剩寒霜,三天三夜的三更半夜,dou dou dou……真正的透心凉心飞扬,病痛全消,值得拥有~ 李世民:“……” 竖子怎么就忘不了以雪埋人呢? 扶余义慈:“……” 小小年纪如此作恶,莫不是鬼怪转世? …… 第346章 安敢如此辱吾! “陛下,某认为滕王之言,甚是有理。”魏徵捋着山羊胡,十分捧场的附和道。“据说北面的雪格外美,也格外多,那是真正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也许义慈王见到如此美景,瞬间便恢复了清明神智。” 就算恢复不了也没什么事,反正按程知节发布的安民告示,义慈太子早已驾鹤西去,眼前这个不过是双生灾星而已,没了也就没了,对局势不会有任何影响。 呆傻状的扶余义慈此时是真的呆傻住了:唐人都是鬼怪,不干人事!不当人子! “陛下,义慈王的疯病痊愈了。”宇文士及捕捉到扶余义慈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和无奈,叉手一礼,不算太老的脸上笑容很亲切,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扶余义慈很抓狂。 “你们都是鬼怪!”扶余义慈以拳捶地,悲愤欲绝地控诉道。若不是鬼怪,怎么能够查勘人心?若不是鬼怪,又怎么会有那么可怖的火炮?不但能轰破城墙,还能远在大海里就击中耽罗王宫! 房玄龄眉头微皱,眼神满是不屑地看着扶余义慈,却又特别有涵养地娓娓说道:“海东曾子的名号,只是为当百济王而造势吗?就算做不到曾子的养志者忘形,养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至少也要做到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怎能做出免冠徒跣,以头抢地的庸夫之怒也?简直有辱斯文,真禽兽行也。” 滕王虽然惫懒,偶有抱着陛下痛哭之举,却不失赤子心性,更没有鼻涕眼泪齐下,他的痛哭属于干打雷不下雨,如同垂髫小儿般虚张声势。 李元婴:“……” 与庸人相对的是布衣之士。彗星袭月,白虹贯日,仓鹰击于殿上,怀怒未发,休祲降于天。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也就房玄龄这等秦王府旧人且是得力重臣,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掰扯所谓的布衣之怒,换成魏徵与欧阳询等人,再头铁也不敢如此说义慈王,有怂恿之嫌。 扶余义慈被房玄龄的话彻底激怒了,浑身乱颤地质问道:“你们唐人不讲仁义地半夜三更用火炮轰开熊津城城墙,又不讲道理地炮轰耽罗国,到底谁才是真禽兽行也?” 你们毁吾家邦,欺吾子民,伐吾盟友,最后还将责任都扣在吾的头上,骂吾禽兽行……你们就不怕天道轮回吗? “你们夺新罗六城在前,我们大唐有派遣使节调停,责令归还侵占的新罗领土。你们抗拒不从不说,竟然还妄图谋取棠项城,阻绝新罗向大唐朝贡的道路。新罗王万般无奈之下,才请求我们出兵相助,以有道伐无道,解民于倒悬。”杨师道接过扶余义慈的话,悲天悯人地说道。“没想到我们派人过来,发现你们不止欺负友邦新罗,百济的子民更是因为你们扶余氏的穷奢极欲和屡动刀戈,过得苦不堪言,难道你没听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吗?前朝炀帝殷鉴不远,你们扶余氏不吸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真真禽兽不如也。” 怼陛下某不敢,怼你个百济余孽没有任何压力,听魏徵他们直言进谏若干年,谏言的套路简直不要太熟悉,换个名字就行,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李元婴低头默默喝茶,不去看李世民的表情,满朝文武谏言之时,必提某位炀帝,真的是被cue到忧伤,绝对的大唐第一忙碌人,还没有出场费的那种。而大耳贼李二凤又忒要脸,做不到手指一挥,两班里鸟惊鱼骇;眉头半锁,满朝中鬼哭神愁。 “那是金氏挑衅在先。”扶余义慈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襟又理了下袖子,眼神不再懵懂,目光沉稳地看向李世民,拱手一礼,说道。“就算攻打熊津城是因为新罗之事,可是耽罗国又何曾得罪过唐皇?” 谋取六城之时,某有提醒过王父,棠项城不能擅动,只可惜他不肯听,更没想到金德曼那个女人会直接请来唐人。 宇文士及接到李世民的目光,呵呵一笑,略带嘲讽地说道:“义慈王何必装憨?苏我鞍作出海一直未归不说,阿倍内麻吕和犬上三田耜更是从此出发前往新罗州,装憨会显得你真的很憨。” 阿倍内麻吕不可能不质问扶余义慈,苏我鞍作原本是来帮他复国,结果出师未捷身为虏,这不是一般的丢人,而是丢人丢出几万里外加史书留名,因为大唐昭告天下的檄文,前因后果写的非常明确。 “……”扶余义慈木然地眨了下眼睛,不是说唐人含蓄委婉,从不会当面给人没脸吗?为何这几位说话直白到让人难堪,不止难堪还尴尬,让某无法接话,更没法谈判。 “辞言五、曰病、曰怨、曰忧、曰怒、曰喜。病者,感衰气而不神也;怨者,肠绝而无主也;忧者,闭塞而不泄也;怒者,妄动而不治也;喜者,宣散而无要也。故与智者言,依于博;与拙者言,依于辩;与辩者言,依于要;与贵者言,依于势;与富者言,依于高;与贫者言,依于利;与贱者言,依于谦;与勇者言,依于敢;与过者言,依于锐,此其术也,而人常反之。”魏徵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耿介地说道。“是故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长;不用其所拙,而用愚人之所工,故不困也。” 传言多不可信,是我们对海东曾子的名头太过看重。如今看来,不过一愚人而已。 晋王李治:“……” 魏公说的如此复杂,百济人能听懂吗?虽然鬼谷子权篇只算是启蒙后的初级典籍,但扶余义慈是个连装疯都半途而废的人,估计书也没读过几本。 扶余义慈听到愚人之所长,愚人之所工,又想到房玄龄说的庸夫之怒,颤抖着手指向魏徵,七窍生烟般怒道:“尔何人也?安敢如此辱吾!” 身为百济最有文才的人,身为百济最有潜力的明君,不但成为亡国之君,还被唐人联手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彭”地一声,刚刚长身玉立不到一盏茶时间的义慈王,化身为碰瓷王,再次回归大地,晕厥中…… …… 第347章 谁才是真正的大唐第一美男子 “阿兄,与他相比,某绝对算是君子。”李元婴走到扶余义慈身前,掐人中都没将他掐醒,接过牡丹手里的鎏金鸿雁纹银匜,后退三步将冰水泼到扶余义慈的脸上……飞速跑到李世民身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李世民:“……” 君子若是如你这般,某就该哭了,不是去献陵哭,而是直接去太庙哭。 “某怎么也算一国之君,你们唐人怎敢如此折辱,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吗?”被冻醒的扶余义慈,牙齿打颤着问道。当愤怒只会招来不幸时,便要克制愤怒,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事实上,义慈太子早已驾鹤西去,你只是个不被扶余王室承认的灾星。”宇文士及拢了下大氅,太阳西下导致温度有些降低,而某身侧的窗子依然大开着,便于欣赏夕照大海的美景。 牡丹带人清理干净船板上的水,又添加了些瑞炭到铜炉中,全程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丝毫不影响众人的交谈或者看热闹。 扶余义慈感觉到脖子处湿漉漉地难受,有些费劲地站起身来,目光看向李世民,很直白地问道:“唐皇想用某作甚?” 若不是某还有些某不知道的用处,他们不会多费口舌地说什么庸人、愚人和灾星。直接将某扔到海里,干脆利落并且没有任何后患。某只是被火炮打击得有点懵,又不是真的蠢笨之人,被冰水一激,心神自然恢复正常,能看出来唐皇对某有所谋。 杨师道站起身来,拍了下扶余义慈的肩膀,朝东隔间走去,西隔间已经约定成俗,专门用来接发电报。与亡国之人谈事情,哪里用得到陛下出手,某肯和他谈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犹豫片刻,扶余义慈咬了下后牙根,转身跟着杨师道离开三桅帆船的厅堂……无力回天又不想慨然赴死,除了妥协没有别的选择。 看到碰瓷……义慈王离开,李元婴才回到自己的座位,散漫地说道:“阿兄,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谈不行吗?” 比如鲍叔牙向姜小白推荐管仲,成就桓公的春秋首霸;比如萧何放弃别人月下唯独追韩信,定鼎楚汉之争的结局;比如最有名的大耳贼三顾茅庐访卧龙,隆中对定天下三分;又比如……后面好像大多为世家之争,皇帝只是代言人,世家渐渐沦落为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大唐更像不同势力的交接场,科举制提供给寒门文人集团闪亮登场的机会,缓缓拉开了dang争的序幕。 “繁言而不乱,翱翔而不迷,变易而不危者,观要得理。故无目者,不可示以五色,无耳者,不可告以五音。故不可以往者,无所开之也;不可以来者,无所受之也。物有不通者,故不事也。”李世民朝李元婴眨了下左眼,然后如慈父般,特别语重心长地说道。 幼弟解决事情的办法一向是天马行空般的快刀斩乱麻,让对手措手不及的同时无从防范。只是他不可能一招用到老,再过个四五年,政事堂的人就能摸熟他的路数,到时不可能还让着他。更重要的一点,某也不能再用竖子年少为借口回护。有些路还是要他自己走过,才能更好的发现哪里应该挖深坑,哪里应该搭山峰,哪里应该曲折迂回,成为一名娴熟的……猎手。 逍遥魔王,也不好当。 李元婴哀嚎一声,斜倚在软枕上,愤愤说道:“某讨厌鬼谷子!” 那篇文章里还有:佞言者,谄而于忠:谀言者,博而于智;平言者,决而于勇;戚言者,权而于信;静言者,反而于胜。先意承欲者,谄也;繁种文辞者,博也;策选进谋者,权也。纵舍不疑者,决也;先分不足而窒非者,反也。白话就是:谄媚而显得忠诚,吹捧对方而显得有智慧,果决而显得勇敢,掌权而显得有信用……一般说来,虽有繁琐的语言并不纷乱,虽有翱翔之物并不迷惑人,虽有局势的变化并不危险,就是要在观物时,掌握要害。 道理谁都明白,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不是很难而是相当难。李二凤堪称国手中的国手,不论是佞言者、平言者、戚言者亦或者静言者,于他而言均是觉来落笔不经意,神妙独到秋毫颠。 看到李世民只有一丝无奈的表情,房玄龄目光微闪:陛下对滕王似乎特别有耐心,若说是兄弟情深,很显然密王元晓没有此等待遇,他只比滕王大半岁。若说是长兄如父,不用说东宫那位殿下,就是同岁的晋王与之相比也大有不如,只有晋阳公主能略胜一筹……某自认尚算了解陛下,却委实看不透他待滕王之心,有一点某很确定:绝不会是因为先帝托孤。 “你喜欢鹿溪子,只可惜没有如萧侍读般帅的惨绝人寰。”李世民也懒懒地靠在软枕上,戏谑地调侃道。“惟有设法长剑耿介,倚天之外,方能勉强胜之。” 耽罗岛和对马岛攻下的速度有些快,用不了多久就能回长安,回长安幼弟便要大婚,大婚后顶多两三个月,就要到倭国赴任……打趣他的机会多乎哉?不多也。 李元婴:“……” 刚拿着信笺从西隔间出来的萧若元:“……” 陛下,某好像没做过什么招你眼的事情? 刚收拾完zhan局回到三桅帆船,准备用晚膳的李靖和苏定方:“……” 李靖眼皮狂跳,宋玉大言赋之后文似乎并不适合滕王:并吞四夷,饮枯河海;跋越九州,无所容止……陛下在敲打他安分一点吗? 苏定方的想法又是另一个方向:如今大唐能做道长剑耿介,倚天之外的高人,绝不会超过五指之数。不论怎么算,公孙白都在其列,而如今杜澈和萧若元长伴滕王,甚至可以说是形影不离。陛下是在暗示滕王,让他走道家隐士之路吗?若果真如此想法,某家二娘怎么办? “阿兄此言差矣!”李元婴听到鹿溪子,坐直身体后面色傲然寸步不让地辩驳道。“你尽可派人去平康里或者西城打听,那些美人会特别真诚地告诉你,谁才是真正的大唐第一美男子。” 李世民:“……” 萧若元:“……” 李靖和苏定方:“……” 其余众人:“……” …… 第348章 耻辱啊!挞秬禺诊 “竖子无赖!”李世民想了许久,只能说这四个字来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不用派人去问某也知道,不止平康里和西城,洛阳、扬州还有滕州的美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说:滕王乃大唐第一美男子。 此事无关风月,只因为她们视竖子为知己……牙好痛,某想去献陵! 房玄龄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忙往回找补道:“哈哈…嗝……那个陛下,某…某只是想起了城北之旧事,吾与徐公孰美?弗如远甚,暮寝而思之。” 李元婴:“……” 李世民抚掌大笑道:“玄龄所言甚是,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鱼伯,你认为那些美人美你者,何也?” 没想到玄龄也有调皮的时候,甚合吾意,甚合吾意啊! “陛下,那些美人美滕王者,惟引其为知己而已。”萧若元将信笺交给张阿难,声音清清冷冷地说道。“滕王曾作诗一首送予高公,曰:娉娉鸟鸟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李世民刚接过信笺,愣在那里,难怪阿舅此番非要留在洛阳,不肯回长安休养……看向宇文士及问道:“如今在高公身边服侍的人是谁?” 竖子写诗不会无的放失,总不会阿舅身边真有个叫豆蔻的小女郎 ……? 宇文士及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尴尬而又不失优雅地轻声说道:“据说是两位扬州女郎,一位叫豆娘,一位叫蔻娘……还未及笄。” 聘聘鸟鸟十三余和豆蔻梢头二月初,都是写实手法,没有任何夸张的部分。至于是否卷上珠帘总不如,高士廉最有发言权,不过知道滕王的诗句,还带在身边服侍,可见深得他的喜爱。 “……”李世民不想说话,更不想看某位竖子十分得瑟的样子:阿舅湖涂!就算那个豆娘蔻娘真的很美,能美过平康里的行首席纠?就算能美过平康里的行首席纠,难道还能美过某赏赐给他的各地美人?若是真的能美过某赐的美人,那么她们两个现在应该在某的身旁服侍,而不是在洛阳申国公府。 “陛下,仁平郡主嫁入长孙府恐会思念故乡,豆娘和蔻娘温柔如解语花,堪可陪伴郡主左右。”魏徵看到李世民眼里闪过的复杂思绪,叉手一礼,特别体贴而又严整地谏言道。“前朝炀帝对扬州美人,评价甚高。” 不止评价甚高,而是流连忘返,乐不思大兴……还有洛阳,不知今夕是何夕。书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传曰:吉凶由人,祆不妄作。又曰: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观前朝之存亡,斯言信而有征矣! 祖君彦起草的为李密檄洛州文,罗列十宗罪,更有言:况四维不张,三灵总瘁,无小无大,愚夫愚妇,共识殷亡,咸知夏灭。磬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于是三千列国,八百诸侯,不谋而同辞,不召而自至。轰轰隐隐,如霆如雷,彪虎啸而谷风生,应龙骧而景云起……文章写的确实不错,堪称传世佳作,只可惜某人的心胸偏于狭隘,连翟让都容不得,导致瓦岗军内部的分裂,不足以雄天下。 李元婴头一次听到魏徵说出如此……厚黑的言论,默默同情高士廉和长孙无忌两人三秒钟,不是他们能力不足用,而是不论同僚还是对手,实力都过于彪悍,而他们在相处抑或者争斗的过程中,被阿兄保护的太好,能力一直停滞不前,没有任何质的飞跃 ……甚至再阴谋论些,阿兄只是想长孙无忌送未来继承人上马,并只陪着走一小段路,从未想过让长孙家成为又一个士族门阀。关陇世家与士族门阀还是不同的,盛世繁华会让前者倚仗的功勋急速褪色,除非他们能培育出宰辅之才,还必须不止一位。 宇文士及眼里闪过懊恼之色,明明陛下先问的某,竟然被羊鼻子抢了功,身为一名大家公认的“佞臣”,耻辱啊! “陛下,带方郡王请求入长安定居。”杨师道从东隔间走出来,身后跟着无精打采的扶余义慈,“并自请为仁平郡主送亲正使,与乐浪郡王同入洛阳。” 同意去长安,绝对是扶余义慈最明智的选择。等到了长安,他就会忘记熊津城,忘记百济,忘记所谓的盟友倭国,如同乐不思蜀的阿斗,享受着醇酒美人,或者坐着火油车游览各坊,去寺庙和道观寻求心之归所。 李世民目光温和地看向扶余义慈,笑道:“长安虽然不大,找出几间屋子来却也不难。带方尽可携家卷前往,在那里能见到不少友邦的使节或者王子、公主。魏王正在编制括地志,带方宅邸可安置在延康坊之东兴化坊西门之北,便于你们交流学问和谈论典籍。” 括地志自然不能少了海东道,扶余义慈手里必然有详尽的百济舆图,他的属官对百济各地风土人情也知之甚详,当人尽其能,物尽其用。 扶余义慈朝着李世民长揖大拜,恭谨地说道:“某,谢陛下成全。” 刚刚在东隔间,杨师道说唐人日之内定会炮打日出……倭国,他们根本无力抵抗,只会落得国除的下场……靺鞨、契丹和室韦等族均已归顺大唐,由安东大都护府管辖,再也不会有人帮某复国。与其被扔到海里喂大鱼,不如认清现实,归顺大唐,寿终正寝的同时,为子孙积点余福。 李世民让张阿难将手里刚收到的信笺,送到扶余义慈面前,温声笑道:“带方先去楼船歇息,明日会有人送你去熊津城与家人团聚。” 快速看完信笺上的内容,扶余义慈更加恭谨地行礼告辞,跟随张阿难的脚步离开厅堂……对马国和一支国也已被攻下,倭国又能支撑多久?苏我鞍作还在唐人手里,苏我虾夷投鼠忌器……就算舒明大王想全力抵抗,他也不会同意。若是舒明大王与苏我虾夷争执不下,倭国内乱四起,只会白白便宜唐人! ……唐人忒恐怖了! …… 第349章 品曲论诗,呵呵,他不行 李元婴没想到杨师道能如此快速地说服扶余义慈,不由得对他另眼相待刮目相看,倒了盏茶放到他面前,惫懒地笑着讨教道:“杨中书如何劝解的义……带方郡王?还请教某,若是哪日看上谁家美人,某也好依样画葫芦,抱得美人归。” 倭国好打难平,对于原有的氏族,总要拉一批打一批再冷澹一批,让他们彼此牵制平衡,某才好大炼金银,全力驰援大唐的建设事业。不要以为zhi民地的管理很轻松,总有头铁之人想要硬刚。目前的好处是,大部分区域还处于部落状态,他们没有什么国家的概念,也没有自己的文字,以儒家典籍来教化,会轻松一些。 苏定方:“……” 滕王,某这么大个人坐在旁边,你看不到吗?虽然你是亲王,也不能如此打某的脸,更何况,某家二娘也在这条船上,你们还没大婚呢。 李靖澹然地将目光转向窗外,月底了没有月亮,星光璀璨,若是没有船上的白灯,海天一色之下,听着海浪拍打船舷,星光也会更惊心动魄:且就广野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上元日的海应该会更美。 侍女们端着盥洗用具进来,服侍各人洗手净面,准备用晚膳。晚膳很热闹,麻辣火锅上场,兴安晒制的野菜和蘑孤,不止有可爱的傻狍子、美丽的梅花鹿和桀骜不驯的野驴提供美味的鲜肉,还有在船板上的烤黄羊,腥咸的海风都跟着变得温柔多情起来。 “铮铮”几声,曲三娘轻轻拨动着琴弦,未成曲调先有情,只是这情三分无奈三分悲凉还有四分豁达。铜炉里的木炭,温暖无烟,丝丝缕缕的松木香和橘皮香,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端。烤羊位于下风处,虽然闻不到味道,看到渐渐焦黄的外皮,也可以想象到是何等美味……高昌城的烤全羊,不知道可还有机会品尝?就算能再次享用,除了叹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又能如何? “海上听雁落平沙,别有风味。”在西城听过此曲的李靖,用手指轻扣桉几,合着曲律的节奏。曲中既有鸿雁回翔瞻顾之情,上下颉颃之态,翔而后集之象,惊而复起之神芸;又有沙平水远,意适心闲,朋侣无猜,雌雄有叙之悠然,让人颇生世情复杂,不如雁性简单明了之感慨。 “初弹似鸿雁来宾,极云霄之缥缈,序雁行以和鸣,倏隐倏显,若往若来。其欲落也,回环顾盼,空际盘旋;其将落也,息声斜掠,绕洲三匝;其既落也,此呼彼应,成群,飞鸣宿食,得所适情:子母随而雌雄让,亦能品焉。”宇文士及接过话头来,捋着胡须悠悠说道。“意境苍茫恬澹而又生趣盎然,堪称佳曲天成。” 此番定不能让羊鼻子这个田舍翁再次抢先,若是说出炙烤鸿雁般大煞风景的话,某当为此曲一大哭!品曲论诗,呵呵,他不行。 李元婴:“……” 某为后世练琴的小朋友一大哭,此段教科书般的解析,会成为他们的必背内容,必考点! 将切好的狍子肉放到沸腾的红汤里,魏徵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宇文士及,没有原则的佞臣,不值得他浪费时间。杨师道与他相比就是君子,有时间还不如和杨师道讨论一下,派哪位通事舍人来留王大都护府,如何增减官吏和属员,启用何处的兵卒和后勤输送路线;又或者与李靖讨论一下,大都护府的兵力配置和安东大都护府的区别,如何确保倭国的原有贵族能乖顺如兔,还有怎么能够快速挖掘各处矿藏 ……直到元正三日,均为节日修整期间,我们可以列出详细的章程来,包括颐州和兴安等地矿藏的挖掘顺序,以及矿藏的封存规制。 “而今忘却来时路,江山暮,天涯目送飞鸿去。”惠日药师听完宇文士及对落雁平沙的注解,再听曲三娘所弹奏的曲子,又回想起离开倭国之时的热闹景象……双手合十于胸前,幽幽叹息道。 袁天罡眉毛微挑,眼前红汤鼎沸,竟然悟出偈语,可以送去天台山国清寺,跟着丰干法师领悟骑虎之趣……手捏道指,轻声笑道:“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法师,又何必自苦?” 【南怂法常和尚的渔父词愣严一笑,提前登场了?】李元婴抬起手挠了下额头,有些头大:据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愣严经卷一浅释说,早于天台智者大师研诵法华而创立三观,后遇梵僧,与智者曰:“此与天竺愣严意旨相符。”智者闻后辄向西方叩拜,冀能一观愣严的意旨,不料这么一拜便拜了十八年,而终未能得见到这部愣严经。在法灭尽经上更有末法时代,《愣严经》先灭的说法。 原文是:贤者阿难作礼白佛言:“世尊!前后说法,威光独显,今大众会,光更不现。何故如此?其必有故,愿闻其意。” 佛默不应,如是至三,佛告阿难:“吾涅盘后,法欲灭时,五逆浊世,魔道兴盛,魔作沙门,坏乱吾道,着俗衣裳,乐好袈裟……” “时有菩萨、辟支,罗汉,众魔驱逐,不与众会,三乘入山,福德之地……共兴吾道,五十二岁。首愣严经、般舟三昧,先化灭去,十二部经寻后化灭,圣王去后,沙门袈裟,自然变白。” “吾法灭时譬如油灯,临欲灭时光更明盛,于是便灭。吾法灭时,亦如灯灭,自此之后,难可数说。” “如是之后,数千万岁,弥勒当下世间作佛,天下泰平,毒气消除,雨润和适,五谷滋茂,树木长大,人长八丈,皆寿八万四千岁,众生得度,不可称计。” 贤者阿难作礼白佛:“当何名斯经?” 佛言:“阿难,此经名为法灭尽,宣告一切,宜令分别,功德无量,不可称计。” 由此可见,愣严经在佛门的重要地位,而实际上直到唐中宗神龙元年(705年),般剌密谛才在于广州的制止寺(今光孝寺)诵出愣严经十卷,时由乌长国沙门弥加铄佉译语,沙门怀迪证译,菩萨戒居士房融笔受。 房融,怎么哪哪都有房家人? …… 第350章 男子也大不易刚 脑海里再次过一遍当年看过的闲书,李元婴终于想起来了房融是何许人也,博识多闻,进士及第。武周时期,亲附宠臣张易之兄弟,累迁正谏大夫、同平章事。神龙初年,追究坐罪流放岭南钦州,流放途中,抵达广州时,巧遇天竺沙门般剌密谛,翻译大佛顶首愣严经。 般剌密谛带来愣严经的过程,可谓是一波三折,他听说东土小释迦智者大师为了求阅愣严经,整整礼拜祈请了十八年,而且不畏寒暑,精进不懈,这令他深深地感动和钦敬,并且他觉得这部经和东土的众生,必定有殊胜的法缘,于是决定要把愣严经抄录出来,藏在身上带到东土。 可是愣严经在天竺被奉为国宝,太重要了,不被允许带出去,但是般剌密谛心怀众生,志向坚毅不拔,想尽种种方法,三次出关,终于如愿将国宝愣严经带到东土大唐的广州,比玄奘东归回到长安,整整晚了一甲子……古代不止有技术垄断,还有书籍垄断和种子垄断,说不许带出国就绝对不许出关。 某不信佛,却很敬佩某些高僧,他们真的很有毅力和大爱,包括后来东渡脚盆鸡的那些高僧,他们的想法很纯粹,就是为了弘扬佛法。不像某些西方教派,与zheng客相勾结,尽做些鸡鸣狗盗之事。至于道门中人,他们道法自然,能否修行,全看个人机缘。就算你想拜师,人家也不一定收,门槛不是一般的高,毕竟机缘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会落到谁的头上。简而言之:躺平。 愣严一笑里有珽珽谁跨丰干虎……丰干法师好像此时就在天台山国清寺,只是不知道他此时有没有捡到某个小孩,并给他起名为拾得? “滕王,烤黄羊已好。”袁天罡目光里闪过一抹忧虑,轻声提醒道。滕王今夜安静得让人有些发毛,不会被惠日药师的偈语打动,想要归隐或者出家为僧 ……? 李元婴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看向袁天罡,疑惑地问道:“袁公,烤黄羊虽然很美味,却也不是十分难得,有必要如此在意吗?” 今天的袁天罡很不对劲,他虽然不忌荤腥,却也不是无肉不欢的性子,怎么会突然单点出来烤黄羊呢?按理,在兴安吃了那么多,就算不厌烦,也会兴趣缺缺。 目光看向惠日药师,黄羊与和尚,好像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另一位大唐李卫公的食万羊之典故,虽与和尚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却与倭国无涉……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某跑神的状态落在他的眼里有出世之嫌。微扯了下嘴角,笑容邪肆而又惫懒地问道:“药师,不知你们倭……日出之国的公主可否貌美?” 袁天罡无语望天:某怎么就不长脑子呢? 惠日药师看了眼李世民,发现他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又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切肉的牡丹,眉若远山翠,眸含秋水波,唇绽樱桃颗,说句神女丝毫没有夸张的意思,更有气定神闲的宗师风范;又又看了眼窗外正在弹琵琶的曲三娘,肤白貌美不说,裘衣不但没有显得臃肿,反而更显瑰丽如花,更有纤纤擢素手,琵琶弦上诉仙音……倭国的公主真的比不了!默默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回答道:“公主们身姿玲珑,性子温婉,尚可一观。” 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别样风情的,就是不知道滕王或者唐皇会不会喜欢? 身姿玲珑说明个子不高,性子温婉说明女子地位不高,那么尚可一观,观的是什么就不好说了……李元婴想到原来电脑里某处隐藏的文件,目光转向李治,据说他曾被倭国公主的飞鸟妆吓到,以为遇见了鬼,可是后世的脚盆鸡美人,传统艺伎除外,清新自然远胜宇宙中心国的整容脸,某次选美大赛的照片,放眼望去,都是复制黏贴,压根认不出谁是谁来。韦归藏的医术不能耽搁在整容之术上,大唐的基本医疗还差很多……不要提那个孙黑今,能被袁天罡称为犟驴的人,某没有任何信心能够说服他,去做那些他眼里的无用之事。思绪转回倭国美人,眼底笑意渐渐蔓延上来,特别良善而又温和地建议道:“阿兄,为善尚未娶亲,可选一公主入府为媵。” 不然怎么有机会将涂着惨白脸蛋殷红小嘴,一张嘴便露出黑色牙齿的公主装入笼子里?某要尊重历史,不能随意扇动蝴蝶的小翅膀……绝不是为了黄鹤楼上看翻船,瞧热闹不嫌事大,某不是那样的仁! “为善的王妃还没定,媵妾不急。”李世民横了李元婴一眼,看向惠日药师,温和地笑道。“不知哪位公主容貌更佳,可为滕王媵?” 大都护府的运作,虽然可以完全撇开倭国王室,但若是能提供一点点助力,也没必要故作清高地拒绝。公主入府之后的地位,还不是看幼弟心情? “稚娘皇女秀雅,可充滕王下陈,执帚洒扫。”惠日药师双手合十,特别真诚地说道。别的皇女,与眼前这两位没法比,稚娘皇女清新如春日枝头的第一抹新绿,声音又清脆如山间的溪流轻击山石,应该会带给滕王不一样的感受……至少不会被冷落到月余见不上一回面。 李元婴看了眼未来岳父苏定方,你老是不是该说句话?你家闺女还没入滕王府,阿兄就不停地安排美人给某,你就不担心她的婚后生活太过精彩吗?不过,王府再怎么热闹,也比不上宫里千红万紫斗芳菲……专心吃饭,阿兄估计是想用倭国王室做事,如同用扶余义慈一般。未来岳父是李靖的嫡传弟子,不可能看不出来阿兄的心思,或者说他自己也应该能想到此等策略。 谁说只有女子不易,男子也大不易! “陛下,某认为可以元正日在一支国过,正好放炮帮倭王庆祝。”杨师道将涮好的鱼片放到麻腻里,意味深长地建议道。 李世民:“……” 景猷还真让吾刮目相看,难道是横无涯际的大海带来的变化? 李靖:“……” 不愧是观德王之后,杨恭仁之弟,中庸只是表象。 …… 第351章 很符合亲王的规矩 苏定方默默用脚抠船板,想看看能不能抠出个阵图来,将李元婴那竖子扔进去,反复蹂躏个百八十遍……忒不当人子!难怪陛下总是喊着要去献陵告状,按某的意思,去献陵忒麻烦,直接动手摁死最省事,世间从此恢复清净,不再有烦扰和忧愁 ……六礼已经走到请期,若不是倭国捣乱,上元之后便玩大婚,会影响二娘改嫁,要不大婚后再摁死?也不行,没有孩子又不能改嫁,光有名分和银钱,还是难免寂寥和孤单,那就等长子出生之后再摁死。有了嗣滕王,滕王自然就可以驾鹤远行,一去不复返的那种远行。 就这么愉快滴决定了! 李元婴正忙着涮肉,不知道苏定方的想法,否则一定会发大胖橘般欢宜香警告,或者安排滕王府打胎小分队上线。 惠日药师的肩膀抖动了下,眼里闪过一缕挣扎和纠结,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说道:“陛下,某可以绘制出详细的舆图给李卫公,能否……能否让火炮尽量落在王宫或者那群贵族的住处?” 决定帮助扶余氏的人不是那些普通人,而是大王和丰浦大臣他们,那么,承担唐人怒火的人,自然也不该是那些普通人。 “可。”李世民眉头微挑,没有任何犹豫地同意了惠日药师的说法,炮打王宫和贵族宅邸,能让他们更快地投降,某自然不会反对。至于普通百姓,都会是留王大都护府治下之民,既可以修路挖矿,也可以种田经商,更可以捕鱼捞蛤,采海珠。 惠日药师长长舒了口气,唐皇肯同意就好,证明他们还愿意讲仁义,应该不会出现屠城之事……至于京观,汉人战捷陈尸,必筑京观,以为藏尸之地,既是防止瘟疫,也是为了震慑。不打普通人,不屠城,不会有多少尸体,自然不会有京观。还有……贞观二年,破突厥颉利可汗,建武遣使奉贺,并上封域图。五年,帝诏广州司马长孙师临瘗隋士战胔,毁高丽所立京观。 唐皇,应该也甚恨京观 ……? 宇文士及没有接杨师道的话,陛下是选择性遗忘,忘记了武德七年时,庆州杨文干起兵反叛,就是他与左武卫将军钱九陇前往征讨。不久,东突厥入侵原州,先帝先命宁州刺史鹿大师救援,后命他赶赴大木根山,截断他们的归路。只因武德四年,时任灵州总管的杨师道击退东突厥入侵,武德五年,又与交州刺史权士通、弘州总管宇文歆,在三观山再次击败东突厥。 ……或者陛下也不是选择性遗忘,只是与李靖他们相比,我们的那点履历真的很不够看。累活有人去做,我们选择当过得更舒适的“佞”臣,也很正常。 沸腾的麻辣红汤,让厅堂里的味道,变得丰富起来,也变得热闹起来。曲三娘已经不再弹琵琶,进入厅堂改弹凤首箜篌,悠扬清和的声音,特别适合做背景音…… …… 对马岛的火锅是另外一种风格,程知节和萧瑀他们没有分席,团团坐在一起,特别有当年瓦岗分肉吃的风采。 薛万备看到萧瑀拘谨别扭的样子,直接夹出一大快子狍子肉片,放到他面前的莲花形白瓷盘里,笑道:“都护,此为兴安特产,粟末人称之为狍子,肉质鲜嫩胜于鹿肉,鲜美不输于驴肉,堪称佳品。” 去兴安任职,免不了要和滕王打交道,太过矜持的话,有可能饭都吃不饱,因为他用膳时,不讲任何规矩,没有任何亲王的架子不说,竟然还比卢国公更瓦岗,英国公当时都惊呆了,然后……然后当然是加入抢菜行列,以免饿肚子。 再然后,大家都加入到抢菜的行列,因为滕王用完膳,他的侍女就会清理各式碗碟和食材(吃火锅时),上茶,弹琴,跳舞或者唱曲,反正不会再给别人留下继续用膳的时间 ……这点很符合亲王的规矩。 萧瑀尽量不去看程知节毫无礼仪而言的用膳方式,优雅地享用着薛万备帮着布下的菜品:味道确实不错,看来兴安的日子不会太无聊。 看了眼树上的白灯,又看了眼用膳风度完全符合皇室最高标准的萧瑀,薛万备感觉头顶正有一群老鸹飞过,聒噪着嘎嘎乱叫……总不好让他真饿着肚子,某还是继续帮忙布菜 ……。 “萧时文,令姐在东突厥牙帐待过,他们用膳也如此的……娴雅吗?”为了彼此之间不会直接撸袖子干架,程知节将造作改成了娴雅,萧瑀最远的任职之地是岐洲,离长安不到四百里。先帝在前朝时亦曾在那里任职过刺史,只因独孤文献皇后不想他离得太远。大业十三年,出任太原留守,同年于晋阳起兵,南下攻取长安,拥立炀帝之孙代王侑为帝,遥尊炀帝为太上皇,领大丞相,加封唐王。 萧瑀眼神平澹地看向程知节,优雅地放下快子,澹定而又从容地说道:“他们娴雅与否,程司马应该更清楚,哦,抱歉,某忘了,攻入颉利可汗牙帐的是邢国公定方,不是你程义贞。” 清河崔氏乌水房同意将闺女嫁给你个山匪,简直是斯文扫地,有辱门楣,半点脸面都不要……崔义玄更甚,竟然送嫡女入滕王府为媵!清河崔氏的风骨,硬生生被他们作践得半点不剩,有负崔浩之名。 程知节:“……” 柴犬嘴里长不出象牙来,说的就是萧瑀这种倒人不倒架子的没落皇族,兰陵萧氏南梁房,目前也就靠他撑着基本的颜面,装给谁看? 薛万备看向专心捞肉吃的张果,十分敬仰……已经超出了崇拜的范畴,不论是与滕王一起用膳,还是与士卒一起吃饭,张公都像在自家般自在,可以说真的是胃口倍好吃嘛嘛香!不过,你真的不劝劝眼瞅着就要撸袖子开干的两位……国公吗? “按滕王的脾气,不会让倭王愉快地过元正之日。”张果接收到薛万备的目光,决定看在武安郡公的面子上,帮他一次。 萧瑀:“……” …… 第352章 行乐的最佳时节 “总要让他们安生过个节?”萧瑀犹豫片刻,没有什么信心而又优雅地试探着轻声问道。之所以没什么信心,是因为从听到的消息来看,滕王的名声,真的不咋滴,以后来居上的强势姿态,风头已经盖过虢王、汉王和蒋王,成为大唐第一混世魔王。 书曰:柔远能迩,惇德允元,而难任人,蛮夷率服。元正上日,百福孔灵;又有元正启令节,嘉庆肇自兹。咸奏万年觞,小大同悦熙。远程火炮打过去,会瞬间击碎人们过节的喜悦熙和,有些太过残忍。 程知节翻了个大白眼,有些嫌弃地说道:“对敌人的一丝仁慈,有可能就会造成对己方十倍甚至百倍的伤害。萧时文,你不要心存妇人之仁。你好好想想,若是滕王真的被苏我大郎他们伤到,我们大唐颜面何存?我们的元正之日,还能咸奏万年觞,小大同悦熙吗?” 元正的诗句就那么几首,就算旬日背一句,十几年下来,也能背得滚瓜烂熟,出口成章。某与滕王投契,只因为他从不矫揉造作,做事干脆利落不说,对敌人更是手起刀落,直取对方命门,从不会拖泥带水,夹缠不清。 “袁署令他们不会……” “若是他们没跟着呢?”程知节放下手里的酒杯,打断萧瑀的话,非常直白地质问道。“若是此番出海的不是滕王,而是徐王、郑王或者虢王,又或者是新罗州的某位将领甚至只是大唐的渔民呢?他们能否逃离苏我大郎的追捕?若是被俘,他们的家人可还能安生过元正?” 兰陵萧氏南梁房的嫡子,出身太高,导致他自以为是太久了。他的目光只看得到各士族世家之间,为了家族利益暗斗的波云诡谲,只想着如何平衡或者渔翁得利。他看不到士卒的痛苦,自然也想不明白,为甚前朝末期会动乱到举国皆反。 萧瑀愣愣的看着程知节:某……某好像想得有些……等等,某怎么会被个粗鄙武夫说转?还是,他从来就不是什么粗鄙武夫…… 将新切好的肉片放到铜锅里,张果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笑着感叹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可以改之为何以解吾忧,唯有蜀山春矣。” 再次倒了杯酒,细细品味:色清透明而又醇香馥郁,入口柔绵细腻,入喉清冽甘爽,回味悠长且空杯亦留香持久不散……蜀山刘二郎,非人哉!人怎么可能酿出如此美酒? 萧瑀回过神来才发现张果喝的酒,连酒壶都与他们不同,值得一试。将酒杯放到他面前,轻声说道:“张署令,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是否解忧不重要,某今夜只想一醉,明日就可以忘记程知节这个莽夫不是莽夫的事情,继续鄙视他……总要为自己找点事做,以免意志沉沦,浑浑噩噩不知所谓。 “入口慢着些,你第一次喝,易醉。”张果微胖的脸上,笑容很温暖,至少落在萧瑀眼里,比某个笑得很憨,实际上很阴险的人温暖。 麻辣火锅涮肉,配着醇烈的蜀山春,让冬日的寒冷被挡在门外……权贵们什么时候担心过寒冷?冬日对于他们来说,赏雪赏梅赏歌舞,午宴夜宴冬至宴,既不用耽误春耕,也不用耽误秋收,更不用忍受暑热,绝对是行乐的最佳时节。 身为在座人中最没存在感的薛万备,接过酒壶来转职倒酒,从敞开的窗户能看到外面的飘雪,只要忽略空气中的火炮残留气味,在对马岛王宫喝酒与在长安喝酒,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除了没有美人歌舞助兴。 “滕王若在,至少能听听曲三娘的琵琶。”程知节搂着萧瑀的脖子,大着舌头说道。“萧固执,你知道吗?滕王在美人方面比你还固执。明艳如曲三娘,娇柔如牡丹,还有温婉的春桃,沉静的白露,他竟然只想着用她们做事,从未想过收为姬妾!” 若是跟着某,通通收入房中,为老程家开枝散叶……某家老三就比老大和老二长得好看,娶美人为妻纳美人为妾,对家族的样貌改善,很有积极作用。 萧瑀一巴掌推开程知节的猪头,翻了个大白眼,同样大着舌头说道:“滕王和某不一样,他那不是固执,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过几年你且看他,不超过百人之数,就谢天谢地了!” 你看看他身边的人,包括你个山匪头子,除了李靖,谁家不多姬妾?哪怕身在滕州广野泽,虞世南和欧阳询的身边也各自跟着两位二八佳人,磨墨煮茶,被看夜添香。素有贤名的徐王和韩王,府中美人都有二三十,这还不算没有被宠幸过的歌舞伎,更不要说声名狼藉的虢王、汉王和蒋王,滕王可是比后面三位更出格的混世魔王。 “滕王不会,他很重视养生之道。”张果端着酒杯,慢悠悠地品着,谁能想到曾经的皇子、国舅,陛下的姑父,萧副大都护的酒量,竟然只有三杯?还是牛眼大的酒杯!就算滕王想要多收美人,袁疯子、孙黑今和韦黑犬也会想方设法阻拦,公孙老鬼的做法与他们三个截然不同,他会果断出手解决那些美人。 程知节将手里的酒碗“啪”地一声,放在桉几上,大声喊道:“养生个锤子,大丈夫立足世间,若是不能醇酒美人,有何乐趣?” 乡下的士绅还知道多子多福呢,身为大唐亲王若是只有律法规定的几个媵妾,岂不是笑掉别人的大牙?就算别人忌惮苏定方不敢送美人给滕王,陛下也会不时赏赐各国佳丽,为滕王府后院增添几分热闹。 “董卓贪色长安死,吕布贪色下邳亡。”萧瑀打了个酒嗝,拍打着桉几说道。“从步步生莲到玉体横陈,从玉树后庭花到人生只合扬州死,呵呵,美人虽好,也要有足够的福气去享用。绿珠堕楼之时,不知可有后悔收那十斛珍珠?” “西施也许也更想回到西边浣纱。”张果饮尽杯中酒,呵呵笑道。 “啪”的一声,程知节将腰后的砍柴斧放到桉几上,斜着眼看张果和萧瑀,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果:“……” 萧瑀:“……” …… 第353章 驱逐外佛,复我八百万诸神! “程山匪,你真当老子怕你不成?”萧瑀撸起袖子,挥舞着拳头,怒道。真当某手无缚鸡之力呢?某挥拳揍人的时候,你个山匪头子还不姓程呢! 晃了晃手里的金算盘,张果也愤怒地说道:“上一个敢威胁恐吓某的人,坟头的草已经清理过十几回了!” 准确的说法应该是,除了袁疯子,没人在威胁恐吓某之后,还能毫发无损地活蹦乱跳着膈应某! 薛万备无法同时应付萧瑀和张果两个人,很有效率地扛起程知节跑出厅堂,边跑边喊道:“有事明日再说,今宵夜已深,宜安枕!” 先不说人是否会受伤,对马岛王宫绝对经不起他们的发酒疯,拆了很容易,拆了之后睡在哪?被陛下知道了,会怎么看程司马、萧都护和张署令?又会怎么看某这个中郎将?就算不会想到某这个小小中郎将,也绝对会一板子到底,跟随在侧的属官都会被先记上个下下的考评等级。参加一次灭国战不容易,某不想因为他们的一次醉酒失误,无功而返! 张果放下算盘,和萧瑀相视片刻,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笑声传到院子里,也传到了东隔间。 看着倒头就睡的程知节,薛万备的心里万马奔腾:“……” (此处省略一万字) ……清晨的阳光刚露出第一缕色彩,大部分人还在沉睡中时,“轰隆”一声响雷,打破了一支岛的宁静。 “冬日响雷?”苏我石川麻吕被雷声吵醒,披上外衣来到院子里,看向不远处幽深的海面,面露忧郁之色。因鞍作大郎被唐人所俘,为了接应随时可能被放回的他,或者随时有可能乘船过海,攻打打过来的唐人,某被派到此处驻扎……前去谈判的阿倍大人和犬上御田锹还没有回来…… “轰隆!”又一声巨雷传来,打断了苏我石川麻吕的思绪,只见离王宫不远处的街道,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大坑,烟尘滚滚中伴有火光。 “速去查看情况!”苏我石川麻吕脸色苍白地吩咐道。声音确实很像巨雷,可天空没有乌云,更准确的说是,没有一丝云霞,那么,雷从何处来?晴空下霹雳,绝对乃不详之大凶! 只是还没等查看情况的人回来,又是“轰隆”两声,一声落在苏我石川麻吕的身前,炸出个巨大的大坑来;一声落在他的身后,一支王宫的房屋,坍塌了十之七八,剩下的也是摇摇欲坠,随时准备和大地来次亲密接触。飞溅过来的几块铜片中,一片很巧合地划过他的额头鼻梁和脸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破相了…… 抬起手摸了摸温热濡湿的脸颊,苏我石川麻吕呆呆地看着手指上鲜红的血色,耳边反复回荡着一句话:某受伤了? “石川大人,你看海面上!”苏我石川麻吕身后的侍女大声喊道,轰炸声音太大,导致耳朵短暂失聪,听不到海面楼船汽笛的“呜呜”声。 苏我石川麻吕没有听到侍女说的话,搓了搓手指,鲜血已经渐渐凝结,颜色变暗,脸上也渐渐感受到了疼痛,愤怒地看向海面……海面陈列着上百只大船和一艘巨船,它们都有点诡异,竟然没有桅杆和帆,难道是传说中的黄泉之船? “呜呜”的汽笛声,此时才传入苏我石川麻吕的耳朵,震得阵阵发疼,黄泉再次侵入人间!惊恐地说道:“尽快派人传消息回去,那美大人重临世间,日出之国危矣!” 难道那美大人集结无数万年的黄泉之力,推开了千引石?等等,当年那岐命大人从坂下的桃树上摘下三个桃子,等黄泉军追到时,便将桃子打向他们……寒冬时节,我去哪里找桃子?我去哪里找桃子?我去哪里找桃子!勐然转过身去,眼神如猎犬般盯着侍女小圆吩咐道:“派人去找桃树,将所有的桃枝都砍下来,记住,是所有的桃枝,某要驱逐来自黄泉的那美大人!” 侍女小圆:“……” 原本想说对付那来自黄泉地美大人,不是应该请美命大人吗?一阵寒风吹过,让小圆清醒过来:此时节请不到美命大人!再也顾不上耳朵里传来的阵阵疼痛,小圆快速转身去找存活着的人,让他们搬抬桃枝。 非常庆幸的是,元正之日将到,最近几日大家都有准备桃核、桃弓和桃杖,还有随行傩师绘制的桃符。 看到小圆离去,苏我石川麻吕长长舒了口气,拢了下衣襟……有点冷,还好有披外套出来。转回头继续看向海面,就看到那些大船竟然将火球扔向海岸:这……这怎么可能?黄泉之鬼神应该惧怕火才是! “轰隆”“轰隆”“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只见海岸上瞬间多了很多大坑,苏我石川麻吕木然地看着那些大坑,还有跑到海岸准备逃离的人群:屠杀,完全一面倒的灭亡大屠杀!难道上苍之神已经放弃了日出之国?不对,我们没有做……都怪丰浦大臣,是他坚定地支持佛门法师,背弃日出之国的众神,才引来如此大祸!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完美的反苏我虾夷计划在苏我石川麻吕的脑海里形成:丰浦大臣崇外佛得罪了八百万诸神,其罪当诛! 苏我石川麻吕不认为自己用心狠毒,当年推古大王病重时,曾先后召见了山背大兄皇子和苏我虾夷。她曾对山背大兄说:“吾以寡薄久劳大业,今历运将终,以病不可违,故汝本为吾之心腹,爱宠之情不可为比,其国家大基是非朕世,自本务之,汝虽肝稚谨以言。”对此遗言,苏我虾夷篡改为:“你不要喧哗,依从群言,谨慎勿违。”并扬言说,天下大任,大王已委于田村皇子。只因为摩理势大人违背他的意志,坚持拥立山背大兄皇子即位,他……他竟派兵杀了亲阿叔摩理势,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某要联合中臣氏和物部氏,驱逐外佛,复我八百万诸神! “石川大人,那些船是唐国的战船!”吉士物部二田盐走过来,惊惧不定地说道。 苏我石川麻吕:“……” …… 第354章 喜欢用和亲的方式结束纷争…… “唐国战船?”苏我石川麻吕震惊地看向物部二田盐,被气得脸色涨红到发紫,愤愤难平地质问道。“是你没有睡醒,还是欺某没有见过唐国使节?” 某刚想和你们物部氏合作,你就来哄骗某!就算你想哄骗某,好歹找个能圆得过来的理由!八年前唐国使节高表仁的桀骜不驯,某至今依然历历在目不说,他们乘坐的船只某更是亲眼所见,虽然比我们那时的船只大些,却也只是主船大些,小船的差别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可此时海上的那些小一点的船,也比我们主船大,怎么可能是唐国的船?最关键的是,它们根本没有桅杆和帆,还会喷出如雷般的火球,怎么可能是普通人造出来的船? 阳光已经驱走了全部黑暗,海面上则没有任何的雾气遮挡,物部二田盐抬起手指向渐渐靠近的诡异船只,三分无奈七分愤满地说道:“尊敬的石川大人,请你仔细看下那艘最大的船,上面的人是否穿着唐人的服饰?” 若不是苏我马子阴险狡诈地不遵守盟约,物部氏又怎么会遭受那般几乎毁家灭族的大难?虽然当时姑祖母以命相争保下了年幼的父亲,但是……此恨必须用苏我氏的血来偿还。 目前最重要的是,某要怎么做,才能平安地离开一支岛?也许某可以给唐人引路,以苏我鞍作被俘为借口,向苏我虾夷甚至大王发难,换山背大兄王为新王,然后……然后物部氏重现往日辉煌,等等,如此大事,某需要联络中臣氏,中臣镰足与中大兄皇子关系非同一般的密切,他会与某合作吗?也许……他会想着推中大兄皇子为新王。 苏我石川麻吕瞪圆眼睛看向最大的那艘船,张大的嘴巴导致微翘的小胡子耷拉下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唐……唐……唐仁!” 怎么会真的是唐人?他们怎么可能造出如此大的船!虽然离得有些远,可那些侍卫的服饰,某能看出来与八年前跟随唐国正使的侍卫,所穿的款式基本相同。 那么,鞍作大郎……还……活着吗? “某需要足够的筹码去和唐人谈判。”物部二田盐从袖子里取出随时准备防身的匕首和绸带,用匕首顶着苏我石川麻吕的后腰,动作干脆利落地将他绑好,平静而又冷酷地说道。 某是为了物部氏的崛起!为了睿智的背山大兄王!为了日出之国的未来! “吉士大人,奴是为了苏我氏的荣耀。”侍女小圆手持长刀,抵在物部二田盐的左肩胛骨之下,平静而又温柔地说道。仓大人虽然很喜欢勤敏好学的吉士大人,却也叮嘱过奴要时刻防备着他,不叫的犬通常会暗箭伤人。奴原本还认为仓大人有些过于谨慎,吉士大人自幼跟在石川大人身边读书骑马射箭,每当苏我家别的人用言语挤兑吉士大人,都是石川大人出面维护他的尊严……没想到他竟然想用石川大人当筹码! “小圆,你忘记了我送你的木兰吗?”物部二田盐僵直着后背,声音却温柔得如春风拂面,“只要唐人肯支持我,定能恢复物部氏的旧日荣耀,你就会是大连夫人,与我共享荣华富贵。” 若不是吾家先祖禅位于神武大王……也许某可以在唐人的支持下,更进一步!神武大王的诏书还在某的手里,言之凿凿的承诺,他们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灭吾家族夺吾权位:汝之勋功矣,念维大功也。公之忠节焉,思维至忠矣。是以先授神灵之剑,崇报不世之励。今配股肱之职,永传不贰之美。自今以后,生生世世子子孙孙八十连绵,必胤此职。永为龟镜矣! 小圆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扯了下嘴角,低声说道:“二田盐君,你说的话能骗过自己吗?石川大人的百般维护,你都能抛之脑后,又怎会对奴守信?放了石川大人,你独自去见唐人。” 出发之前,石川夫人对奴说,已为吉士大人选好了未来夫人,只等我们平安回去。物部氏虽大不如前,却也不会娶侍女为正妻,更不要说他当上大连之后,那时他只会娶皇女为正妻……皇女有可能会即位为王,没人能拒绝那种荣耀。 “小圆,我拒绝了夫人的提议。”物部二田盐听处小圆语气里的失落和不信任,忙解释道。“我不会娶阿倍家的女子,我始终支持的都是山背大兄王,只有他才能带领我们日出之国强盛起来,成为被唐人所认可的真正的东皇帝。” 某需要山背大兄王与唐人谈判,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某以丰浦大臣的身份摄政,用年的时间来收民心树威望,再以他卖国求荣,奴侍唐国为借口发难,让他百口莫辩之下只能禅位于贤能,呵呵,某也会大方地给他一份诏书:今配股肱之职,永传不贰之美。自今以后,生生世世子子孙孙八十连绵,必胤此职。永为龟镜矣! 至于阿倍内麻吕,他与苏我虾夷本是沆瀣一气的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地崇拜外佛,祸害吾日出之国的百姓,某怎么可能会同意娶他家之女子?某要效彷阿翁,毁佛塔,烧佛殿,再将佛像投入难波堀江,让日出之国,从此无佛! “小圆,你不要被他的言语所蛊惑!”苏我石川麻吕感觉到顶在腰间的匕首划破皮肤的痛感,忙开口说道。“他们物部氏以天照大神之后自居,更有神武大王所赐的神剑韴(za)灵剑在手,不可能娶侍女为正妻,他只是在利用你!” 若是小圆放手,某真的会被二田盐这个竖子当成谈判的筹码!某要联系中臣氏等家族,推出鞍作和从父外加舒明……田木寸大王给唐人,再多送些金银宝物,就能让他们消除怒火,同意中大兄皇子继承王位。若是肯送两位皇子去长安为质,再送几位皇女给唐皇为妃,唐皇定会龙颜大悦,没准还能赐婚公主,送来无数的种子、书籍、匠人还有牛羊珠宝为嫁妆,从此两国为亲戚之国,世代友好……僧旻法师讲过,不论战事的结果是输还是赢,汉人都喜欢用和亲的方式结束纷争…… 小圆:“……” 韴灵剑不是已经失踪了吗? …… 第355章 利润之巨不输于劫掠的美事 苏我石川麻吕怎么也没想到,他自认为很了解的物部二田盐解决问题的方式会如此暴力,直到他晕倒之前,他还在想:竖子安敢?! 小圆看到颓然倒在地上的苏我石川麻吕,腰部的血染红大氅,流淌在青石板上……手里的长刀往前一推…… ……物部二田盐转过头,眼神里充满震惊地看着小圆,难以置信地轻声说道:“你相信外人而不信……” “噗”的一声,随着长刀拔出,物部二田盐同样颓然倒地,后背有血流出,染红青石板的同时,与苏我石川麻吕的血,各自东西…… “我……我……二田盐君,我不是有意的!”小圆手里的长刀落地,失魂落魄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物部二田盐,眼底闪过一抹决然,弯腰拿起长刀,学着楚霸王的虞美人,横刀自刎,倒在物部二田盐的身上。 “啧啧啧,果然是个蠢女人,却也是枚有用的棋子,放心,某定会厚葬你们。”一位身穿素白长袍,头戴高高的黑纱发冠的青年男子,风姿特秀地站在离三人五步之遥的位置,面色平静而又不显冷漠地轻声说道。“将桃枝都搬过来,送三位有情人归赴黄泉之国。” 随从愣了下,下意识地重复确认道:“大郎,你刚说定会厚葬他们?” 桃枝搬过来,绝对不会是用来做棺椁,那就只能是焚烧……焚烧与厚葬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而用桃枝焚烧会禁锢他们的魂魄,恐怕再也无法做到归赴黄泉之国。 从袖子里取出长长的竹笏……大王特许无官一身轻的中臣镰子使用,轻敲掌心,中臣镰子用平和而又不失悲悯的语气轻声叹息道:“黄泉之国最怕的便是美命大人,石川他们相互残杀,只有美命大人的化身桃枝,才能使他们免于八雷之苦,得以再次轮回到日出之国。” 身为神官后人,很多事情都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实之道尽在吾手:实而示之以虚,以我之实,击彼之虚,则如破竹压卵矣。所以,苏我石川麻吕和物部二田盐魂归黄泉,而吾则将成为日出之国的匡扶之臣。唐人此番前来,不过是讨要个说法,送上美人与财货,再约定好每年进贡的物资数额,他们便会驾船远去。 不论是汉人、晋人、魏人、隋人还是唐人,他们都喜欢万邦朝贡的虚伪繁荣,进贡一些粗制滥造的布和器用之具,他们就会展现出泱泱上邦的气度和财力,赏赐百倍千倍的物件给友邦。进贡之事从不是什么赔钱的买卖,而是利润之巨不输于劫掠的美事。 什么,遣隋使和遣唐使出海风险太大?一切都是为了大王,为了天照大人,为了日出之国,怎么能因为小小的风险而退缩不前呢? 随从:“……” 大朗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记住,留下石川和二田盐之头颅,吾有大用。”中臣镰子话音未落便转身离开,朝山下走去。 随从:“……” …… 楼船拿着望远镜的程知节,连看带猜能推断出一支岛王宫前所发生之事真相的十之七八,十分感慨地将望远镜递给萧瑀,憨憨地叹息道:“时文,要说狠还的是倭人,完美演示了何为园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高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知黄雀在其傍也;黄雀延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此三者皆务欲得其前利,而不顾其后之患也。” 庄子的说法远不如刘向的简洁易懂:庄周游于凋陵之樊,睹一异鹊自南方来者,翼广七尺,目大运寸,感周之颡(sǎng),而集于栗林。庄周曰:“此何鸟哉,翼殷不逝,目大不睹?”褰裳躩步,执弹而留之。睹一蝉,方得美荫而忘其身;螳螂执翳而搏之,见得而忘其形;异鹊从而利之,见利而忘其真。庄周憷然曰:“意!物固相累,二类相召也”!捐弹而反走,虞人逐而谇之。 某不是虞世南和魏徵他们那些弘文馆,不喜欢掉书袋,也不需要通过掉书袋来抬高身价,自然就没必要难为自己,去背那些佶屈聱牙的古早典籍。 萧瑀看到三人扑倒的位置,又看到中臣镰子转身离去,目光渐渐变冷,简括直率地说道:“此子可用却不可长留,行事狠戾,有飞鸟狡兔之古越遗风。” 处理倭国王室和氏族,他会是把锋利的好刀,但也有可能卧薪尝胆地蛰伏着,随时准备给大唐一刀,没准还会上演狐狸叫的百戏,复南北十六国之旧事,侵掠大唐屠吾百姓。 “我们有滕王。”程知节抬起下巴,傲然说道。滕王送别房仁裕时讥讽道,饶你奸似鬼,吃我洗脚水。房仁裕被气得大喊有辱斯文,然后……然后就晕厥过去,路程走了一多半,才勉强能坐起身来给房玄龄写信诉苦。 至于为什么如此清楚,嗯嗯嗯……房仁裕带着随从一起流放,当然需要派人押送,押送的过程中写信送回长安,很正常。 萧瑀磨了磨后牙,送给程知节一对白眼球,用词尖刻地冷嘲道:“指望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亲王,真对得起瓦岗山匪的名头!” 不论什么时候邪不干正,医者有劫痼攻积,虽乌喙亦所当用的说法,可是安抚友邦怎么能用以毒攻毒的招数?明明我们打着仁义之师的旗号,昭告天下此行的目的是,解救倭国受苦受难的百姓!若是让滕王掺和进来……蒋王四百车器用服玩之属,到他这就会是四百船器用服玩之属,以后还有那个国家敢与我们谈判?鱼死网破之下的困兽之斗,损失的只会是大唐的好儿郎! 程知节用肩膀“轻”碰了下萧瑀,只见他一个踉跄没站稳,手里的望远镜掉入湛蓝色大海的怀抱……震惊地瞪圆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怎么如此娇弱不堪?” 萧瑀悲愤莫名:“……” 你自己什么体格子,你心里没点碧树吗?什么叫某娇弱不堪,明明是你不当人子,欺负年迈之人! …… 第356章 被耽误的外蕃事务大才 没有时间无语望天,张果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网,朝望远镜掉落的方位撒去,利落地收网……很好,不只打捞上来了望远镜,还有鱼蟹若干,早膳有新鲜的鱼片粥和蟹肉蒸饼可用,结局非常圆满。 “多谢张公!”程知节抱拳一礼,憨憨地大笑道。“难怪王爷总是夸你能干,还说什么居家出行之必备。” 佳品二字就不用说出来了,滕王说那是狂放不羁爱自由,某说则是有犯律疏议之詈(li)罪:【律】曰:诸殴制使、本属府主、刺史、县令及吏卒殴本部五品以上官长,徒三年;伤者,流二千里;折伤者,绞。若殴六品以下官长,各减三等;詈者,各减殴罪三等。(须亲自闻之,乃成詈)【疏】议曰:“詈者,减殴罪三等”,谓詈制使以下,本部官长以上,从徒三年上减三等,合徒一年半;若詈六品以下官长,又减三等,合杖九十。 张公为云鹤府署令,品阶是从五品下,若较真起来,某就算不会徒一年半或者……不可能杖九十那么轻,也要折损些功勋来冲抵……损人而不……损人更损己的事情,某怎么可能去做? 张果微胖的脸上,挂着同样憨厚的笑容,谦逊地说道:“王爷就是爱夸人,一份好能夸赞出三分来,某只是随手做些琐事而已,比之三郎、四郎和十一郎,差之甚远,差之甚远。” 卢国公人不错,说话做事都很厚道,与某算是臭味相投的半个知己,只可惜他喜欢劫道,不喜欢拜访各位先贤的归家之宅邸。某保证不会……也保证不会让发丘和摸金两派的传人,去拜访他的归家之宅邸,这是某最有真挚的承诺。 “你们两个能不再互相吹捧不?”萧瑀接过张果擦拭干净的望远镜,抬手拍向自己略有皱纹的额头,十分牙疼地说道。某没有用词不当,自从与程山匪会合后,每日至少要看十七八遍,他们二人之间互吹捧臭脚的百戏。重点是两个人还一个比一个笑容憨厚,一个比一个语气诚恳,不明就里的人会认为比真珠都真……若是某不认识程山匪,若是某没有被他坑过,某也会相信滴。 也许似乎非常有可能并大概其地确认过,让他们两个联手对付那个黄雀延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的手持弹丸者,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收获。 此事大有可为,某要发电报给陛下,此二人绝对适合与各国谈判,憨厚之中伤人无形。张署令是个被道门……摸金耽误的外蕃事务大才,程山匪是个被战事……瓦岗耽误的外蕃事务大才! 绝不是因为那“轻轻”一撞的娇弱不堪之往事,为国举贤,某义不容辞! “嘿嘿,”张果将渔网交给身边的侍卫,微胖的脸上憨厚的笑容不减,谦逊有礼地拱手作揖(请自动带入某云社社长),说道。“大副都护,你是有所不知,某常年穿梭于深山老林之中,从未与人如此投契过,话不免就有些说多,某以后一定注意度的问题。” 只可惜滕王不在身边,他与某才算是真正的知己,琵琶或者七弦琴与渔鼓都很搭,我们不但可以互相吹捧,还可以吹拉弹唱着互相吹捧。 萧瑀回以拱手一礼,脸色微红地解释道:“张署令不必理会某,是某想事情太过于简单。近一年时间,你和韦侍读确实辛苦,若是没有你们的辛苦与忙碌,我们不可能有玄路、蒸汽船、蒸汽车还有火油车。” 陛下赏赐给某的火油车,正在某的楼船的船舱里放着呢。当然,还有赏赐给李世绩和牛进达的火油车。兴安那里的路也会安排人过来修建,那么多物资可以运回长安,若是不修建玄路,将会影响运输效率,进而影响繁华盛世的建设进度,是可忍,孰不可忍。张果的话虽然有些多,却不粗鄙难闻,对于有才之人……修玄路与外蕃事务,孰重?真是让人纠结的问题。 要不……请陛下裁度之?至少倭国的事情,应该由他们两个配合,绝对事半功倍。 张果笑得更加憨厚,抄着手说道:“那都是陛下英明神武,滕王教导有方,蜀山群贤和云鹤府众人用心的结果。某只是跟着做些搬搬抬抬的体力活,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身为发丘中郎将,统领着摸金校尉,有一个规则一定要谨记:低调,低调,再低调,最好是低调到没有人记着某。当年曹丞相就吃亏在太过高调,被建安七子之一的陈琳在为袁绍檄豫州中,指着鼻子骂:操率将校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就算陈琳的檄文所有夸大,可是三国志之魏书中明确记载着:操别入砀,发梁孝王冢,破棺,收金宝数万斤,天子闻之哀泣……运七十二船。 难道蜀汉和孙吴又或者更早之前,就没人去发某某人冢?最早可以追朔到周朝时期,太过古早的某就不说了。后汉书刘盆子传记载:赤眉贪财物,复出大掠。城中粮食尽,遂收载珍宝,因大纵火烧宫室,引兵而西……逢大雪,坑谷皆满,士多冻死,乃复还……发掘诸陵,取其宝货,遂wu辱吕后尸。凡贼所发,有玉匣殓者率皆如生,故赤眉得多行y秽。 有帝王盗墓第一人之称的孙吴大帝,给他的老父亲修庙,顶级木材不够,居然盯上了长沙王吴芮的棺木,只因为据说吴笍使用了帝王级别的“黄肠题凑”葬制,无疑他的墓中珍贵的柏木数量众多。魏晋世语记载:吴平后,与发冢人于寿春见南蛮校尉吴纲曰:“君形貌何类长沙王吴芮乎?君微短耳。”纲瞿然曰:“是先祖也。” 明明大家做的事情都差不多,名声却差别很大,只因为曹丞相明目张胆地设立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军衔,专司盗墓取财,贴补军饷。 由此可见,很多事情,很多时候,为了美好的生前身后名,低调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萧瑀:“……” 某很好奇你如此说话,怎么平平安安活到现在滴? …… 第357章 稍微尽兴一二即可 自认为是滕王最贴心的知己,程知节认为玄路那些事情,完全可以展开来好好说道说道,也不用说太多,夸上个个把时辰,稍微尽兴一二即可。 然后……然后萧瑀就三观碎裂,重塑,又碎裂,又重塑……半个时辰后,他瘫坐在薛万备搬过来的矮榻上(薛万备还很贴心地帮着铺上了虎皮,安置了软枕),双目无神生无可恋地望着天空:谁告诉某山匪都是粗鄙武夫的?站出来,某保证不会一次性打死他!又是谁说道门之人道法自然,清静无为,如闲云野鹤,俯瞰众生?站出来,某保证送他离开万里之外,好好体验何为真正的道法自然,清静无为! 以前的事情,某就不再赘述,可自从陛下登基改元贞观,某先后五次白鹇四次罢免,每一次都是在整个朝堂大争辩之后离开。没看错,是朝堂不是政事堂,单单政事堂里的争辩,不止某,里面的任何一位都不会被罢免。朝堂大争辩则不同,需要平众怒……话题扯远了,某想说的是,经历过四次大争辩的某,什么样的诡辩之词没听过?争辩的时间都不是按时辰或者日来计算,最少也是两旬,但那是因为混战过程中,有些没有原则的人,不时还改变立场,上演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荒唐事。可是,哪怕被大家一致认为大唐第一佞臣的宇文士及和大唐第一涂泥匠的杨师道,他们吹……颂扬陛下的英明神武时,也不会毫不重复地夸赞半个时辰。 可……程山匪和张署令已经夸赞了半个时辰有余不说,既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喝口茶的打算!为什么要让某听到如此连绵不绝却又说得无比诚挚的阿谀奉承之词?某想回长安,某想去终南山别院静静! 很显然,萧瑀既选择性遗忘了吴下阿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故事,又选择性忽略了程知节的夫人出身清河崔氏乌水房,更选择性无视了程知节能当上瓦岗的山匪头,若真的只有粗鄙,下场会比翟让还翟让,不会有机会归顺大唐。更不要说归顺大唐后,横槊立马凭功晋升为国公,还有,真正的粗鄙武夫又怎么会被某位太子所忌惮,以至于向李渊进谗言,让他被派遣出长安,赴任康州刺史? 纯粹的文人,大抵是当不了好的将领,看看宋怂就知道结果为何;纯粹的武人,若是突然发奋学习,就算当不了一流的文人,管理某个部门或者出将入相,大抵是能够做到至少良好的程度。说白了就是,不论打仗布阵还是管理俗务,都绕不开一个最重要的因素:人,人心和人性。 “程司马、萧副大都护、张署令,陛下处传来消息,让尽快清理干净一支岛,元正的地点选在一支岛。”薛万备接过属官递过来的信笺,浏览一遍后,轻声汇报道。 难怪李长史昨日半夜发消息,让拂晓时分攻打一支国……阎监再匠心独运,想要搭建出像样的行在,也需要至少四五日的时间。等等,阎监好像没有随行,他正忙着修建新霸桥,那么,谁来主持行在的修建工程呢? …… “阿兄,一支岛的作用既然是作为中转和补给之处,又地面不广,我觉得交给司农少卿刘仁景用来做各项种子试验,很完美。”李元婴端着茶盏,端详着最新版一支国……岛舆图,很公平公正公开地建议道。从子远赴海外,赋闲在家的夔国公放心不下而随行,顺势解决了一支岛防务的最高长官,某真是个小天才。 之所以希望夔国公负责一支岛的防务,当然是因为夔公峥嵘,金虎之精。应时而生,与运俱行。绝不是因为他少落拓,交通轻侠,不事家产,以父荫为右勋侍。大业末,尝从炀帝征辽东,家贫不能自致,行至汾阴,度已后期当斩,计无所出,遂与同旅屠牛,潜讽吏捕之,系于县狱,岁余,竟以赎论。更不是因为事解亡命,盗马以供衣食,因至太原。会阿耶镇太原,遂自结托,又察阿兄有非常之度,尤委心焉。由是大蒙亲礼,出则连骑,入同卧起。 与老程被叫回长安没有任何关系,某也认为老程的脾性很适合和那群番邦使节周旋,绝不会因为没人和某一起偶尔客串独眼船长,而耽误阿兄的正事……某就是这样的汉子,就是这样秉性,就是这样弟弟。尔等兄长若不负某,某再不负尔等也,共勉之。 不论是李世民还是房玄龄,不论是杨师道还是魏徵,不论是李靖还是苏定方,不论是宇文士及还是袁天罡,抬头望天的抬头望天,用脚抠地的用脚抠地,反正没有人看向李元婴,更没有人接话。 “某认为此事可行。”孙思邈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刘少卿于稼穑之事颇有心得,更善于兴旺六畜之道,与某很是投契。” 其实更适合的人是唐同人,只是唐俭会跟着滕王到留王大都护府,他就不适合再到一支岛,这也是某讨厌朝堂的原因,掣肘与制衡远比能做好事情重要。 袁天罡握紧拂尘的手柄,心里默默吟诵着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于空…… 身为佞臣代言人的宇文士及,感受到了李世民暗戳戳地关爱的目光,万般无奈地停下了正在抠地的动作,抬头看向孙思邈,笑容特别真诚亲切友好地说道:“孙公,一支岛不比虾……颐州和留王大都护府,将刘少卿调任此处,恐有贬谪之嫌。” 四面环海的小岛,占地亩数与长安和洛阳加起来的亩数相彷,可长安和洛阳是大唐最繁华之地,一支岛却只有几千人口,加上过来的倭人,也不会超过两万,被调任此处,不是贬谪是什么? “换成唐少卿,某也没意见。”孙思邈笑得也很真诚,还轻抬了下茶盏,以示尊重宇文士及的意见。 宇文士及:“……” …… 第358章 晓之以理不如动之以情 “唐少卿?”房玄龄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说道。“他已启程去安陆,试验不同稻谷种子的优劣,便于尽快选取更适合江南道和岭南道种植的品类。” 若是某没记错的话,还是唐同人主动请缨前往。说实话,若不是他积极争取,再三陈述真的想去安陆,安排谁也不会安排他去。倒不是担心滕王闹腾,而是唐俭随着滕王已经离开长安,再外调他的儿子,有那么一点点过分。毕竟唐俭立功草昧之初,被拘虏庭,脱先帝蒲州之急,更有侍猎苑囿,谏陛下马上之言,可谓纯臣矣。 孙思邈:“……” 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李司农来信里没有写?莫非有什么某不知道的内幕交易……目光转向李元婴,充满了疑惑之情。 李元婴接收到孙思邈的目光,无奈耸肩:某也是一头雾水,鹅母鸡呀!某只是想了下谁更适合研究水稻(307章),没有发消息给阿兄或者司农卿李纬,怎么就突然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呢? “那就只能派刘少卿过来,别人某无法与之沟通,太过蠢笨。”孙思邈看到李元婴的表现,知道不是他的谋划,骨子里的犟驴本性觉醒,简括直率地说道。“若是一支岛能种水稻,留王大都护府和安东大都护府的很多地方便也可种植,于大唐而言,相当于增加了至少四分之一的粮食产量。” 在滕王府的时间,教会了某一件特别重要的原则:想要事情尽快执行,一定要将事情的重要性和大唐的某项很重要的事情牵连到一起,滕王说这叫上价值。民以食为天,没有事情会比粮食的产量更加重要。 听到能增加四分之一的产量,李世民表示,说到这些某可就不困了,目光看向孙思邈那张英俊的老脸,温和地笑道:“一切按孙公说的安排,既然是做稻谷试验,那么一支岛的防卫事务一定要安排稳妥。” 又转头看向李靖,温和地问道:“药师,吾准备安排弘基来负责防卫,你怎么看?” 歇息的时间不少了,是时候该活动活动他那还不算太老的老胳膊老腿,也算圆了当年没能赶到辽东的遗憾,不过要通知辅机先将他家……还要包括邻居家以及亲朋故交家的牛收走,等他离开长安后再还回去,以免他故技重施。 李靖一阵牙痛,很想说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任何想看的意愿。某不是针对陛下,某是真的不想和刘弘基打交道!比唐狐狸还狐狸,比程土匪还土匪,比袁疯子还疯子,比孙黑今还黑今……有时候又比韦黑犬还黑犬,他是真的很犬。可是陛下正目光殷切地看着某,某也很绝望啊!犹豫再三,才缓缓开口说道:“陛下,某认为耽罗岛或者对马岛更适合夔国公,一支岛可以由薛万备来负责。” 某只能从平衡的角度来给建议,陛下不会不明白……某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问题,到底是忽略了什么呢? 李世民又将目光转向房玄龄,如何让刘弘基欣然赴任?是个有些棘手的问题。 “陛下,留王鲔鱼堪称第一鲜。”房玄龄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边用继续脚指头抠地,边欣赏着碧玉茶盏上浮凋的兰花:寥寥几笔却将兰花的神韵尽显,清雅俊逸,冲澹自然,平和之中不见险绝,如野鹤闲云般洒脱自在,浑不见夫兰当为王者香,今乃独茂,与众草为伍,譬犹贤者不逢时,与鄙夫为伦也的喟叹。所谓喟叹,也是要分人滴,孔子一叹遂成猗兰操,夔公一叹……不知道是牛还是马,总有要遭殃滴。 杨师道:“……” 忖度人心,某大不如玄龄矣!众所周知,弘基那厮不仅喜好美食,还对鱼脍情有独钟。鱼脍之中又以河豚之脍为最,曾感叹为第一鲜不说,只要陛下有所赏赐,他就会变得特别忙碌,忙着去获得赏赐的人家……阳春白雪为之语:赴宴,下里巴人的说法则为:蹭饭。 “滕王可作首诗传回长安。”魏徵捋着稀疏的山羊胡,表情肃正的建议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因为酒未涤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还有将船买酒白云边,刘弘基离开广野泽也不过月余……等等,霍然转头看向正在照琉璃鉴的萧若元,“十一郎,发消息给韦公,问问夔国公此时是否还在长安?” “喏。”萧若元澹定地收好琉璃鉴,起身朝西隔间走去,眼瞅着将是元正之日,夔国公不在长安,难道在兴安不成? “咳咳,”苏定方轻咳了声,低声说道。“萧侍读,顺便发消息问问萧副大都护,就说陛下有事相询。” 兴安不只送了近十万斤鱼获回长安,还有各种山珍野味,陛下赏赐各家时,夔国公府所得甚多。虽然……但是……也许是某想多,为了慎重起见,反正也不可能有什么不对,不过是发一条消息和两条消息的差别而已,陛下不会更不可能在乎一条消息的所浪费的银钱,重点在于找到夔国公,让他愿意到耽罗岛或者对马岛赴任。 李世民木然地眨了下眼睛,应该…也许…又或者…大概其还是某想多了,弘基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不守……落拓不羁,怎么也不至于招呼都不打就离开长安,某又不是吹毛求疵之人。他若是想要到兴安转转,应该知道某不会不同意,完全没有留信出走的必要,又不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梦想着仗剑江湖的……“十一郎,告诉萧瑀,韦侍读捕获到大鱼,味甚鲜美,某请……挚友弘基过来品尝一二,过时不候。” 打蛇打七寸,捉鹰防被啄,有事相询不如品尝美味,对于刘弘基那獠政事相询不如私谊相请,简而言之:晓之以理不如动之以情。 “喏。”萧若元朝李世民行了个标准的道揖,继续朝西隔间走去,暗暗感叹到,还好厅堂足够大,还好某走的足够慢,还好某只是跟着滕王,不用参与朝堂之事。 李元婴:“……” 也就是说,阿兄也认为那位夔公,非常有可能就在萧瑀的赴任楼船之上? …… 第359章 不想某太早看到那封信 先传回来消息的是远在长安的韦归藏,更确切地说是长孙无忌,因为他们两个正好在一处,商量霸桥的某些事务。内容非常之……简洁:夔国公留下信笺,与安东大都护府副大都护萧氏时文同行前往兴安湖,领略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北国,感受天可汗庇护之下众生的万世安宁,顺路再为陛下当个先行军,品尝下刚从湖里捕捞上来的鱼获,看看那滋味是否与运送到长安的鱼获,有所不同。 眨了眨眼睛,李元婴果断缩向更远离李世民的位置,尽量降低存在感:此事与某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谁都别想将锅扣在某头上!某一直在滕州,从未离开半步! 阿兄身边的神人不是一般的多,而且都不怎么担心天子一怒,随心所欲地蹦跶跳跃旋转,马跳蚤操作之多堪比后世花样滑冰世锦赛的冠军们。之所以用他们来做类比,只因为12世纪的冰雪之中的北欧罗巴文学中,曾记载过采用骨制冰刀,在冰上滑行的情景。风车国、千湖国、森林国、某贝尔奖的肉丸国等国均曾将它作为传递消息的手段。17世纪时,人们在冰面上只能滑出简单的前外刃,此时没有任何图形出现。在1742年,约翰牛的不差钱小沉阳调情才诞生最早的一个滑冰俱乐部——北方雅典滑冰俱乐部。1896年2月9日,在毛熊的bi得堡举行了首届世界花样滑冰锦标赛,重点在于,当时只设置了男子单人滑比赛项目……1980年3月,种花家派队,参加了在汉斯猫多特蒙德举行的世界花样滑冰锦标赛。1990年11月20日,种花家代表的陈露在世界青少年花样滑冰锦标赛,女子单人滑项目中获得第三名。直到此时此刻,种花家国旗才首次在世界滑冰赛场上升起。明明宋怂的时候,便有了关于冰嬉的正式记载…… ……某其实了解的不算多,只是曾经有段时间特别喜欢看花样滑冰,于是就简简单单地看了下发展史而已。 磨了下牙,李世民看向李靖……药师眼瞅着即将六十有九,不适合舟车劳顿,目光转回苏定方,皮笑肉不笑而又不失温和地说道:“定方,你与孙公同去迎接……弘基,以免他坐船太久有所不适,再转告他,某认为留王鲔方为天下第一鲜。” 虽然……但是……某也不能真的将他如何,毕竟有留信笺,是某忙于准备征讨倭国,没有看到那封信。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论如何,某又能如之奈何?总比留下的是本奏疏,要好那么一丢丢。至少……至少,他是以朋友的方式来通知某,当然,也有可能或者说非常有可能又或者说更有可能,只因为他,不想某太早看到那封信。 某还是复杂事情简单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化戾气为祥和,退一步海阔天空,海上风浪已经够大,没必要再去推波助澜……“一支岛虽然没有耽罗岛和对马岛大,战略位置却比它们重要。薛万备驻守耽罗岛,尉迟宝琳驻守对马岛,弘基负责一支岛,并遥领二岛,构建海上战略防线。” 李靖和苏定方等人齐声唱喏,然后……离开的起身离开,喝茶的继续喝茶,望天的继续望天,抠地的继续抠地,照琉璃鉴的继续照琉璃鉴,各得其乐,其乐融融,河蟹……海蟹欢腾~ 李元婴继续缩在角落里,对尉迟宝琳虽然很感兴趣,却没有表现出来,反正等他到对马岛,与留王大都护府会有不少事务往来……嘉庆十三年成书的狄青初传,即万花楼演义之中,圣觉老僧向狄青自称父亲乃唐朝尉迟恭,俗名宝林。深入佛门只因大唐贞观天子跨海征东之日,老僧也随天子远征。岂料大海洋中,波浪大作,险阻无涯,君臣将士,个个惊惶。当日天子志诚,祷告上天:若得波涛平息,能平服高丽,回朝情愿身入佛门,潜修拜佛。祷告才毕,果然波浪平静,安渡东洋。后来征服东辽,班师归国,我王不忘此愿,要去潜修佛道,有王亲御戚文武大臣,多方劝谏……当时老僧自愿代圣修行,我王大悦,即于此处,敕赐建造报恩寺,是如此来头。 身为门神之一的尉迟敬德的儿子,被安排到替帝出家为僧,呵呵,还真是横跨道佛两门,与李靖的经历何其相似?还有,替帝出家,以为是韦爵爷前往清凉寺吗?某很怀疑金老安排韦小宝出家的情节,与尉迟宝琳大有关联。 不管船上的人在想什么,三桅帆船依然按照原有的速度,慢悠悠地朝一支岛行驶,后面跟着五艘楼船,还有上百只的艨艟战舰,以及粮船马船等等后勤供应补给船只,碧海蓝天之间,非常之和谐…… …… 薛万备拿来最新的信笺,总算打断了程知节和张果的……谈话。程知节震惊地看向萧瑀,如同见到绿林同行般兴奋地问道:“萧顽固,老刘真的在你的楼船上?速速请来,某要与他喝个三日三夜!” 与某最合得来的人,在滕王之前,绝对是老刘,我们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一坛一坛复一坛的那种酣畅淋漓的知己。滕王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年少,没法畅饮达旦,更没法一夜一夜复一夜。 萧瑀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非暴力被迫听了近两个时辰的没有任何重复的阿谀奉承之词……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起弘基来?他在长安基本不出门,专心研究各式美食,至于味道如何,那些不重要,反正他自己是不吃滴。重要的是,他不出门,而不出门的真正原因,长安多骆驼,骆驼比马贵。程知节兴奋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还有些晕晕乎乎迷迷瞪瞪地说道:“韦侍读捕获到大鱼,味甚鲜美,是何鱼,有多大?若是不足够大,怕是别人吃不到多少。” 弘基在抢食美味佳肴方面,堪称大唐无敌手,哪怕是分席宴,他也总能品尝到更多的特色菜品,只因为与他实力相当的没他脸皮……豁达,与他同样脸皮豁达的又没有他的实力。 “丈余,上千斤。”张果云澹风轻地说道。 …… 第360章 何为钵大的拳头开出来红艳艳的花 萧瑀听到丈余上千斤轻轻舒了口气,如此般大鱼,弘基不但不会找任何借口躲避,还会连跑带跳连窜带叫,一路火花加闪电地赶到陛下处,万分真诚地表述一番他的忠……反正不会比程土匪说的更真诚,谁能想到他和张署令竟然会是大唐的卧龙与凤雏呢?抬起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刚想说话,又有人拿着带有绯色标签的木匣走过来。 “陛下派邢国公和孙公来接夔国公。”薛万备看完木匣里的信笺,呆头呆脑地复述道。“某被安排驻守耽罗岛,尉迟宝林驻守对马岛。” 什么叫天上掉馅饼?这就是天上掉馅饼,馅饼还是芝麻油煎的黄羊肉馅滴,鲜嫩可口,极其美味极其……热乎,某好好中意哟! 萧瑀:“……” 还是弘基圣卷优握,简在帝心。陛下担心他会有所不适……当年致仕他用的理由就是身体欠佳,安排孙公随行,确保他的康健,某有一点点羡慕……真的只有一点点,某不过比他大了区区的七岁而已。 “萧顽固,我们需要加快清理此岛的速度,你带来的那些工匠可不能再藏私了。”程知节听到耽罗岛和对马岛的安排,眸光微凝两息,便明白了李世民为什么会派苏定方和孙思邈来接刘弘基。李靖年纪太大,快速行船容易病倒,苏定方是有平吐蕃之功的邢国公又是滕王未来的妻父,身份和气势都不会被夔国公压住。而孙思邈随行,想装病,呵呵,想想他的诨号为何?俗话说的好,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诨号。那是犯起犟来敢踢亲王,不高兴了陛下的面子都不顾的主,遑论刘弘基这个小小的夔国公,一针下去保你百病不犯,直接奏乐开席。 萧瑀白了程知节半眼,因为翻到一半想起他那滔滔不绝的架势,瞬间选择从心,豁达地转向横了他一眼,说道:“某不会像某些人不懂事情的轻重缓急,这就通知他们加速赶过来。”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某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十分笃定百分坚定地知道,某半点都不想再次听到程山匪的连篇累牍长篇大套冗词赘句的阿谀之词,更不想听到他不带重复的空洞无物离题万里不着边际的损人之词,某只想安安静静消消停停地清理完一支岛,过完元正之日,向陛下申请早日前往兴安。 拿出袖子里的金算盘,张果手指飞速地拨动着珠子,半盏茶后抬起头来,笃定地说道:“再加上滕王和李长史身边的人手,三日……最多四日的时间,行在可以搭建并装饰完毕。” 陛下身边的工匠大多数来自于工部,少部分来自于将作监,作起来忒不顺手。与其浪费时间去沟通,不如直接将修路的事情交给他们来做,此时此刻没有铺路机等器械,谁回长安会带着那些累赘?他们可以用原来石板铺路法,等枯叶岛或者兴安那里的石脂开采出来,再铺设玄路。 薛万备从喜悦中回过神来,正好听到三四日可以建好行在,认为他很有必要提醒一下张果,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至少某些涉及到进度期限的话,真的不可以乱说。一旦有个特殊情况,就算陛下宽宏大量地不予追究,监察御史等人也不会放过逾期之人。也不能简单地说他们是疯犬乱吠,风闻奏事本就是他们的职责范围,若不那么做反而是渎职懈怠。只是看他们喷别人如何如何是一回事,被他们喷是另外一回事,没有必要为招惹出来的麻烦还是敬而远之为好。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很诚恳地建议道:“张署令,某听闻阎……监修建的时间多按五日起算。” “……”张果再次低头拨动珠子,一盏茶后抬起头来,轻声说道。“某刚才遗漏了移栽树木的时间,需要六日方能顺利完工。” 某不是不分好赖的蠢人,对于别人的好意提醒没有理由不接受。之所以说六日,只因为第七日便是元正,无论如何不能耽搁过节。 萧瑀看了眼笑容灿烂的薛万备,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下,若不是某的养气……绝不是被程山匪他们聒噪的疲惫不堪,没有精力与薛五郎掰扯,更不是怕了他那个号称屠夫的四兄武安郡公,按辈分陛下都要叫某声姑父,又怎么惧怕他个莽夫……工夫还算到家,非一口唾沫喷到他脸上,喷他个莲花朵朵开!不想着学他四兄奋勇杀敌,博取功勋,竟然学儒家弟子那套察言观色虚与委蛇左右逢源颠倒黑白的所谓礼义廉。所谓克己复礼,实则是非对错只看做事之人为谁,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呵呵,我呸! ps:出身南梁房的萧瑀,虽然脾气有点暴躁,说话有点直率,做事有点固执,但是,他信佛。他的高祖梁武帝(就是四次舍身为佛的那位)常向山中宰相辅左请教国家大事,但他的曾祖又是昭明太子,若无蜡鹅厌祷之事,也许便不会乘舟摘芙蓉时,因姬人晃荡,不慎落水,被救出时又伤及大腿……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对道门的感情有点复杂。对于儒家的态度则相当直白坦率,说南梁坏话的人,说西梁坏话的人,说萧家坏话的人,说萧皇后坏话的人,说某位炀帝坏话的人,与他政见不合争辩不休的人,十之八九均为儒家弟子。他属于嘴炮没那么厉害的低阶版欧阳醉翁,身份清贵的高阶班苏大胡子,不时又摇摆跳跃一下,做不到如魏徵那般头铁硬刚。 “萧顽固,你哪里不舒服吗?” 回过神来的萧瑀,就看到程知节那张老脸,眼瞅着就要贴到自己的脸上了,忙将头后仰并抬手推开他的脸,三分尴尬七分羞恼地说道:“某只是在想事情,你离某远点!不知道自己的脸长什么样子,就去少府要把琉璃鉴,仔细端详端详,不要随意跑过来吓人!” “害,我这暴脾气我,你们谁都不准拦着我,某今日非让他见识一下,何为钵大的拳头开出来红艳艳的花!”程知节撸起袖子来朝萧瑀挥舞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张果:“……” …… 第361章 夔公劝学 “程总管既然有如此雅兴。”渐渐靠近楼船的艨艟战舰上,身姿挺拔如松的痞帅大叔笑道。“不如我们两个先过过手?” 钵大的拳头开出来红艳艳的花,几个月不见,你个山匪头子还长了些文采出来。孙吴时肃拊蒙背曰:“吾谓大弟但有武略耳,至于今者,学识英博,非复吴下阿蒙。”某可以来个大唐版,夔公基拊卢公节背曰:“吾谓老弟但有蛮力耳,至于今者,文采斐然,非复瓦岗匪首矣。” 想想就很欢乐……名字就叫夔公劝学! “老刘!”程知节立马扔下萧瑀,顺着声音跑过来,兴奋地挥舞着胳膊,大笑着喊道。“来就来,谁怂谁是孙子(zei)!” 有老刘没烦恼,遥想当年在北面草原上当套马的汉子,飞驰的骏马迅如疾风,一望无际的原野随我们折腾,手持套马杆的快乐,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滴! 薛万备抬头望天:“……” 某不认识那个咋咋呼呼的仁。 张果转头望海:“……” 某没见到程司马,他不是已经登上一支岛了吗? 萧瑀尴尬地用脚抠地,见过不少争着当阿翁,阿耶的人,至于争着当孙子的人,某也是头一次见到,山匪都干不出如此没格调不优雅的事情……很想说某不认识他。 “怎么说也是平了百济和高句丽,打到粟末水的人,怎么还是如此浮躁?”刘弘基顺着楼船搭过来的悬梯走过来,摇头感慨道。“已过知天命之年,该收心就收收心,不要被年轻人看了笑话。” 目光转向萧瑀,无奈叹息道:“无法与你同去兴安,你有事就发消息过来,云鹤府弄出来的那个电报很快捷。” 明明是陛下不放心萧瑀,让某留信悄悄离开长安,因为某不大出门,只要家里人不与外人说,他可以拖到元正大朝会再表示惊讶,反正政事堂的那几个老狐狸眼明心亮得很,不会让那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御史弹劾他擅离长安。如今看来,根本就是陛下连某一起算计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滕王就在兴安……滕王去兴安绝对是他安排滴,看到那些近十万斤鱼获,某就应该想到,唉,某走的最长的路永远是陛下的套路,此生无望走出来咯。 萧瑀微愣了大概两息的时间,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小岛,有些惊讶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会被安排到此处或者倭国?” 尉迟宝琳、薛万备分别被安排在对马岛和耽罗岛,新罗那里直到粟末水统归安东大都护府规制,那就只剩下一支岛和即将打下来的倭国。按照陛下的性格,还有此番征讨倭国的原因滕王被绑未遂以及滕王府长史李靖,一支岛的可能性更大。 “不知道,某从不揣测陛下的心思,等诏令就好。”刘弘基坐到矮榻上,接过薛万备递来的茶盏,漫不经心地说道。“此处很适合捕鱼,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野马?时文,你可以从兴安送过来几匹,再多送来几头牛,炖汤喝很不错。” 从舆图上来看,一支岛的位置很重要,卡在新罗州与倭国之间,既可以帮助他们互通有无,又可以成为攻击对方的基点……原来只能做补给点,可如今大唐有了远程攻击的火炮,攻打倭国或者对马岛都没有任何问题,从对马岛或者耽罗岛攻击新罗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反之亦然。李世绩和李靖隔海相望,短时间内,苏定方怕是要驻守吐蕃,最近也要在松州府,不给他们反复无常的机会。 “没问题,李世……李大都护不仅会同意,估计还会送不少鱼过来,此处应该也有大湖。”萧瑀暗戳戳地轻搓了下手指,不论怎样,是他们平了高句丽,值得某给予足够的尊重。“不过牛不能随便吃,要用来垦荒耕种,兴安的黄羊、狍子、獐子和梅花鹿也很多,我们都会送些,足够你用来研究美食,就饶过那群牛。” 今时今日既不用担心延误出征时间,又不用担心银钱不足用,更不用担心江湖上的风霜,他的江湖只会是春暖花开,鲜衣怒马,美人相伴坐调笙……棠梨声律全本,有句公子追欢,闲骤玉骢游绮陌;佳人倦绣,闷欹珊枕掩香闺;还有句梦里荣华,飘忽枕中之客;壶中日月,安闲市上之仙。若说是滕王所写,他的年龄实在是不符;若说不是他所写,周围之人有没人能写出如此温柔缱绻,又或者超然物外的诗句。 委实让人不解,说实话,若不是有棠梨声律推波助澜,若不是那句贾谊赋成伤鵩鸟,周公诗就托鸱鸮。幽寺寻僧,逸兴岂知俄尔尽;长亭送客,离魂不觉暗然消。也许某还要过几年才能想通,又或者一直对现实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固执地继续和他们争辩,不死不休。 刘弘基眼角的余光看到海面上极速行驶而来的艨艟,眼底闪过一丝不言而喻的疲惫和无奈,陛下的套路还真是一套套一套,很有移山愚公无穷贵也的气势。目光转向程知节,好奇地问道:“留王鲔,当真甚为鲜美?” 如同幽怨的小媳妇,程知节再次上演勐汉如花,不能与老刘拼酒,特别不开心。回到长安之后,想要见面只能等他回去述职,或者某被陛下派到倭国谈判……别扭而又伤感地叹息道:“再鲜美也没用,目前为止只有滕王身边的牡丹女郎会料理,刀工能比得上她又会料理的人,真心不多。” 原来冬瓜与牡丹还算不相伯仲,可是大鱼被赐名留王鲔,很难再拿出多余的鱼来让冬瓜练刀,除非滕王吩咐韦三郞帮忙,悄无声息地捉条“小”鱼。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刘弘基直接蚌埠不住了,无人能料理的美味,再鲜美又有何用?陛下,你这不是套路,而是直接挖坑埋人,某要继续亡命江湖,以盗马自给,坚决不受嗟来之食! 薛万备年轻耳力好,听到急速破浪的声音,顺着望了过去,陷入深深的无语中:有什么消息就不能发电报吗?艨艟虽小,耗费的石炭却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 第362章 大唐第一起名废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最绚丽的花,刘弘基没有理会,正忙于品尝第三块黑椒煎鱼腹,是否为天下第一鲜……陛下说是第一鲜,便是第一鲜,反正河豚也不会说话,没法为它自己辩驳几句。而且,第一鲜有两种,也很正常,官方一种,民间一种,圆满解决。 “阿叔,第三块,第三块了哟~”晋阳公主悄咪咪地看了眼满脸享受之情的刘弘基,有些小激动地在李元婴耳边说道。上次夔国公吃了四块,所以今日我和小阿叔打赌,他会吃三块就适可而止,还是吃五块更上层楼,阿兄说也有可能吃六块或者更多,释放出饕餮本性,然后阿叔就果断和阿兄站到了一起,哼╭(╯╰)╮,我会让他们晓得小女郎同样不好惹! 李元婴将切好的烤羊排放到晋阳面前的小盘子里,宠溺地笑道:“看烟花也不要忘了用膳,等留王大都护府建好,你就可以长安住半年都护府住半年,我带你上山打熊,出海打鱼。我们还可以去颐州找你十一叔,颐州与枯叶岛之间是天然的渔场,留王鲔就是在那发现滴。” 或者,某可以去担任那个颐州刺史……李靖和魏徵为副大都护,十一兄那位君子会被他们两位带跑偏,某还是勉为其难地当那个齁累齁累的大都护 ……。 “阿叔,我还要忙长安城的改建和扩建,短时间住不过来。”晋阳公主很想说不管长安城的事情了,可阿叔说过,事情要么不做,做就要善始善终。老子曰:慎终如始,则无败事。荀子曰:虑必先事而申之以敬,慎终如始,终始如一,夫是之谓大吉。陶靖节先生诗曰:肃矣我祖,慎终如始;直方二台,惠和千里……靖节先生的诗好像有些乱入,不过阿叔说身后名同样很重要,可以被说刁蛮任性矫情或者贪财残暴冷酷无情,但绝对不能被说脑子不够用。事实上,想做到刁蛮任性矫情或者贪财残暴冷酷无情,更费脑子,因为对于皇室宗亲来说,做到贤良淑德或者温良恭俭让,很容易。只要什么都不做,自然会获得好名声。 李元婴看了眼在那与房玄龄等人相谈甚欢的李二凤,他肯同意小包子参与长安扩建,对小包子来说机会难得,某没有阻拦的必要,脚盆鸡改为留王大都护府,仅仅基础建设就不是一两年能够完成的事情,操之过急容易出现豆腐渣gong程。又将刚烤好的大东北第一神兽狍子的后腿肉切成小块放到晋阳公主的小盘子里,温声说道:“晋阳喜欢做便去做,海里的鱼和山里的熊又不会乱跑,它们很有地盘情结,故土难离。等你忙完长安的工程,我们再去抓便是。” 李治:“……” 阿叔你如此了解它们的习性,是有问过鱼和熊吗?连地盘情结,故土难离都编造得出来,林苑里的那些熊,明明过得也不错。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他却总想着让我们,至少让兕子鱼与熊掌兼得。 “喏~”晋阳公主放下手里的快子,叉手一礼,笑容特别灿烂地应道。“阿叔放心,我一定会保质保量的完成工程,不会丢了阿叔的名声和我们拆家三侠的颜面。” 各宫妃子,公主,皇子和宫女、内侍以及各卫侍卫给我们起的名字是拆宫三人组,在他们眼里阿兄属于被我和阿叔裹挟,才没叫拆宫三魔。自从我帮忙拆坊墙后,阿耶认为原来的名字既不够客观,也不够准确,于是御口亲封正式名称为:拆家三侠。 “……”李元婴白了不远处言笑晏晏的李二凤一眼,拆家三峡?我还风尘三侠呢!李二凤你个起名废,就不怕李靖夫妇问你要命名费和侵权费吗?呃呃呃,此时还没有知识产权的概念,也没有所谓的侵犯命名权,姓名权,商标权等等一系列相关律法……四大天王和四大天后,好像也不算侵权。只是我们两位亲王一位公主,称之为三侠,档次好像被拉低了许多,怎么也应该是拆家三王! 抬手摸了摸晋阳公主头上的小牛角包,李元婴端着酒杯朝李世民走去,坐到他右边的矮榻上……魏徵很自觉地起身离开,去找刘弘基聊聊那些年不事生产的往事,珍爱生命,远离宴席上的滕王,以免受内伤。 “你们的赌约出结果了?”李世民略带调侃地问道,就知道这竖子总有办法哄得兕子开心,弘基今夜绝不可能享用第四块煎鱼腹,但他可以享用鱼脍,更重要的一点是,不但今夜可以享用煎鱼腹和鱼脍,以后同样可以享用到,因为牡丹会教会他身边的切脍庖厨,而某又许诺每年赏赐他三条留王鲔。 竖子最少也会许诺他两条,不用有任何怀疑,他若是能守规矩,就不是他了。 “阿兄,某认为拆家三侠的名称不够准确。”李元婴没有接李世民的话,明知结果的事情,还讨论个球?除了浪费时间和口水,不会有任何余外的收获,不论是实际价值还是情绪价值都不会有。“一位公主两位亲王,怎么能只称之为侠呢?道教老君座下有四大天师,儒家有十位贤哲,佛门佛祖座下有四大天王,身为天可汗的你,手下怎么能仅仅是侠呢?”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阿兄已经有了十八学士,用不了多久还会有凌烟阁二十四元勋,那么,我们三人组想有个好听的名号,绝对属于正常需求,一点都不过分。 房玄龄:“……” 滕王,四大天师、十位贤哲又或者四大天王,与你们拆家三人组有何关系?没有称为三魔,已经算是给你留情面,给皇室留余地。 “倭王好像自称东皇帝,又称日出之国,要不你们称为拆家三日或者拆家三出?”李世民表情特别认真,语气特别温和,眼神特别……欠揍,只是没人敢动手。 李元婴:“……” 三日、三出?我还三天三夜呢!李二凤为大唐第一起名废实锤,再也洗不白了。 杨师道和宇文士及互相敬酒聊得很投契,陛下说什么了?我们没听到。 …… 第363章 云鹤三少 “阿兄,你认为拆家太保如何?”李元婴决定放弃让李世民起名的想法,唐末节度使李克用的十三位儿子,因皆被封为太保而得名,除三太保李存勖外,其他十二人都是养子。辫子朝鸳湖渔叟所写地说唐全传中,靠山王杨林也有十三个义子,同样号称十三太保,基本可以确定是抄……读书人的事情不能不说是抄,而是借鉴 ……借鉴李克用十三太保的旧事,其中武艺最高的是神拳太保秦叔宝。罗成打死了其中八人,罗艺杀死七太保纪曾,后来补位的杨道源死于罗成之手。除了秦叔宝成为大唐门神外,其余均下落不明,远不如李克用的太保有本事……也有可能是姓罗的人太牛批,吓得他们为保命选择归隐山林,又或者驾船出海去寻访海外仙山。武侠小说里的大侠,有时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三侠改为太保,很符合写书……起名的原则。 李世民微挑眉头,周成王年少,由周公与召公辅左,以召公担任太保,保为保安天子于德义。晋惠帝愍怀太子的东宫,始设太子三太三少,太子太保银印青绶……若是称之为拆家太保,按幼弟、兕子和雉奴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拆家二字便要仔细斟酌,或者可以换个说法,成为闲散官职,奖励对家国有贡献的皇室宗亲。目光转向房玄龄,温声问道:“玄龄,你怎么看?” “……”房玄龄很想说某什么也看不到……有时候某宁愿蠢笨些,不明白陛下的未尽之言,朝堂有三公,东宫有三太三少,云鹤府有三太不是很合适,三少却不会有太多的争辩……叉手一礼,很谨慎地说道,“陛下,可设云鹤府三少,总领工匠等级,由皇室宗亲担任,滕王、晋王和晋阳公主可为云鹤三少,或者再定别的词头。” 给事中封还诏书,中书舍人缴还词头,不是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那是工作;某在外人眼里,没有原则地顺着陛下,同样是工作。除了陶靖节,又有几人能清高地说出: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邪!更何况某得到的远不止五斗米,陛下大多时候还是很英明神武滴,除了偶尔的间隙性抽……太过宠惯滕王。 李元婴:“……” 云鹤三少?合着某就脱离不开云鹤二字了。也许某应该知足,总比长安三少或者京城三少好听……后世的京城四少都太过骨骼精奇,某宁愿选择云鹤二字,至少那位徐云中鹤是真的有才,而且这里也没有人知道云中鹤的梗。 “确实比拆家太保更适合。”李世民很满意云鹤三少的说法,既然有了三少,那么下面再设置属官则名正言顺,有了正经官职,就可以安置那些想做工匠之事又担心家族不同意的世家嫡幼子,甚至有的家族还会挑选嫡次子凭此出仕。普通匠人没有代的时间积累,学识方面很难达到明经科或者算科学子的水准,天资卓绝之人除外,只是那种人才的数量,真的是凤毛麟角而已。 出身弘农杨氏观德房的杨师道和出身兰陵萧氏南梁房的萧瑀只比出谋划策的房玄龄的反应慢半拍,听到云鹤三少的时候,两人眼神一碰,验证了心中的想法之后,没有任何凝滞地喝着杯中酒:该从家族里选人入云鹤府了。 李靖的反应比杨萧二人又慢了半拍,看了眼眉头紧锁的魏徵和苏定方,没有任何反应专心品尝美食的刘弘基,用手指轻敲桉几专心欣赏歌舞的宇文士及……默默低头享用刚端过来的铜锅,锅里沸腾着红汤,红汤里有鱼虾蟹和各种贝类,滋味相当麻辣鲜香,不逊色于别的美味佳肴,与烟花爆竹的热闹一起,让此时此刻变得有些身在长安的感觉。 “阿耶,那我还是散职右丞吗?”晋阳公主不再看刘弘基,他已经换菜品尝,跑到李世民面前,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疑惑,脆生生地问道。 运命论曰: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鉴不远,覆车继轨。阿姑、阿姐、阿婶和阿嫂们只有少数人领了右丞的散职,我到来州转一圈,回去就成了少师、少傅或者少保,虽然加有云鹤二字,可书周官曰: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尚书孔传又曰:此三官名曰三孤。孤,特也。言卑于公,尊于卿,特置此三者。 “云鹤三少品阶为正二品,银印青绶,晋阳为云鹤少保,各署散职右丞便留给别人来担任,好辅助你们做事。”李世民有些怀念原来软萌撒娇的小闺女,参与拆除坊墙的工程后,气质越来越像成为秦王妃之后的观音婢……吾家有女初长成,老父亲有点失落……抬手轻刮她的小鼻子,温声笑道。 云鹤三少比太子三少低一级,免得有些家犬和外犬心思浮动,挑唆自家那个自以为是苍鹰的麋麑。也许扔枯叶岛待上一段时间,就能看清身边的某些人和认清真实的境况?只是他的身体……等回长安问问韦公,也让孙公帮着问次脉,为人父,大不易。 晋阳公主听到还可以做事,微微都着嘴,忽闪着大眼睛,软糯可爱地说道:“阿耶,子曰: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虽然是事实,我也不好自夸行高于人,唉,阿叔说要做到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可优秀如我想要保持低调,好难哦。 李世民感觉自家可可爱爱的小闺女,彻底被某位竖子带歪……出师了!给她提品阶,某还要给出理由来……观音碑若还在,他们定不敢如此欺负某!强忍着想要去揉太阳穴的冲动,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道:“战国策之范子因王稽人秦有云:明主位正,有功者不得不赏,有能者不得不官;劳大者其禄厚,功多者其爵尊,能治众者其官大。故不能者不敢当其职焉,能者亦不得蔽隐。” 晋阳公主眼里充满了小星星,崇拜地看着李世民:阿耶说话好好听,仅次于小阿叔~ 李元婴:“……” …… 第364章 不可以常理猜度之 “周有砥厄,宋有结绿,梁有悬黎,楚有和璞。此四宝者,工之所失也,而为天下名器。”李元婴挪开些位置,摁着晋阳小包子单薄的小肩膀,让她坐下来,忍着笑轻声解释道。“你阿耶我阿兄的意思很简单,我们是他手里的天下名器,自然要有相衬的品阶。” 以上为专属晋阳小包子的解释版本,用以保护大唐小花朵的纯洁美好的小心灵,避免对成年人虚伪复杂的世界产生恐惧或者厌烦,又或者被带跑偏,如同后世的某些童星,过早的融入成年人虚伪复杂的世界,失去快乐的童年。公主们之间偶尔有的那些小心思,连成年人世界的预演都算不上,最多算是高阶版过家家。 李世民:“……” 诗曰: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章……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如今兕子与营造之术颇有研究,瓦便增添了瓦当之意……眸光微转,温声笑道:“鱼伯言之有理,晋阳公主府主楼名为结绿,用莲花绿琉璃瓦当,刻长乐未央。” “多谢阿耶~”晋阳公主站起身来盈盈一礼,软萌软萌地说道。眉宇间多了三分娇憨,小儿女之态尽现,用后世的流行说法:又想骗某生女鹅! 李元婴:“……” 戒律阁?怎么不直接叫罗汉堂呢!更郁闷的是某还没法反驳,宋之结绿、天下名器都是某说出来滴,怎一个烦躁了得? 给了李元婴个暗戳戳得瑟的小眼神,李世民让晋阳公主坐在自己身边,一起欣赏牡丹跳的六幺舞,吃着从来州运送过来的各式水路奇珍与尚食局庖厨所做的各式糕饼点心,十分惬意。 “滕王,牡丹的舞姿越发精绝,真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宇文士及端着酒杯敬李元婴,笑容真诚而又不失优雅地感叹道。谁能想到滕王竟然能说服陛下同意,让冬果和尚食局庖厨各用半条留王鲔鱼,练习各种做法?避免了牡丹被收入殿中省或者宫内局的尚食局不说,还让刘弘基那老儿欣然同意赴任一支岛,想法真真如天马行空,流云变换,不可以常理猜度之! 李元婴轻碰宇文士及的酒杯,散漫地笑道:“宇文别驾好雅兴,也好眼力。” 眼前这位不止有破镜难圆之典故,还写有妆台记,详细记录了唐以前的宫廷及民间的妇女发式,比如:周文王于髻上加珠翠翘花傅之铅粉,其髻高名曰凤髻,又有云髻步步而摇,故曰步摇。又比如:始皇宫中悉好神仙之术,乃梳神仙髻,皆红妆翠眉,汉宫尚之。后有迎春髻、垂云髻,时亦相尚。又又比如:晋惠令宫人梳芙蓉髻,插通草五色花。又双比如:陈宫中梳随云髻,即晕妆。又双叒比如:晋永嘉间妇人束发,其缓弥甚,紒之坚不能自立,发被于额,自出而己。吴妇盛妆者,急束其发而靡刂角过于耳。惠帝元康中,妇人之饰有五兵佩,又以金银玳冒之属为斧钺戈戟以当笄…… ……若不是有他的整理和记载,后世不会知晓得如此清楚明了,史书记录的都是家国大事,冠服制度倒是也有记载,可关于女子发式的记录,不仅少还多关于祭祀礼仪以示敬重天地先祖,又或者妲己褒姒之类的妖姬,表明她们如何浪费银钱,祸国殃民。 宇文士及,堪称最早的妇女之友。 浅尝一口果子酒(九成果汁一成澹酒,不是一成蜀山春,大唐版鸡尾酒),四分散漫六分向往地说道:“颐州与留王大都护府之间若是能架桥通车,某与十一兄会猎便容易许多。某只希望,韦三郞勘测后得出适合架桥的结论来。” 宇文士及:“……” 海上架桥?滕王,你怎么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 ……“他们可有对你动刑?”中臣镰子直到晚宴才见到苏我鞍作,气质变得谦和了些,不再那么目下无尘,随时透露着尔等都是废物的自命不凡。 苏我鞍作没有接中臣镰子的话,坐在矮榻上默默用膳:当年中臣氏和物部氏联手反对佛门,与祖父作对,以失败告终,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某再怎么失势,也是丰浦大臣家的嫡子,唐人想要和大王谈判,便不会让某变成被废弃的棋子,也许……某可以成为唐皇在日出之国的耳目,更早继任丰浦大臣之位。 微挑了下眉头,中臣镰子不再搭理苏我鞍作,师从僧旻法师和南渊大儒,从辞赋斗到文章,输赢各半;冠礼之后他因家族入仕而日渐跋扈,某为无职吉士却被大王准用竹笏;唐人占领日出之国后的际遇如何,大家各凭手段。将目光看向不远处正在照琉璃鉴的萧若元,世间竟有如此人物,每次见到都会惊艳,非人哉! “惠日药师,你们倭国的卧龙与凤雏,好像都不太聪明的样子。”萧若元收起琉璃鉴,声音清冷地陈述道。被杨中书踢了一脚之后,苏我大郎总算不再发疯,不再说某和牡丹是什么大人转世。见到那个什么中臣镰子之后,气质居然还有了新变化。连见过各色百戏的滕王都为之惊叹,称之为凤雏,两人合称为倭国之卧龙与凤雏,一时瑜亮。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然后……然后陛下罚滕王抄写出师表二十二遍,晋王作陪,晋阳公主监督,魏公魏大学士逐字讲解,却惟独没有说不许再称他们为卧龙凤雏。 惠日药师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叹息道:“萧侍读,回到长安我们应该还会见面,你能否嘴下留情一二。” 僧旻法师和南渊请安的学问,在日出之国确实堪称大贤,只是唐国的大贤更多不说,还学问比他们还要渊博,师父的底蕴不同,弟子自然会有差距。就像那位扶余义慈,海东曾子的名号,在日出之国同样闻名于世,唉,虽然不想承认,现实却如潮水拍打礁石,狠狠地拍在脸上,真的很痛。 “某短时间不会回长安,再见面不知是何年,难得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怼人,某又怎能辜负如此良辰?”萧若元晃着酒杯,轻挑嘴角,带有一丝邪肆地笑道。 惠日药师:“……” …… 第365章 今夜,注定无眠 “……天照大人还是别天津大人?”中臣镰子看到萧若元脸上的笑意呆呆地问道。 若不是他们,怎么会有如此绝色之美? 苏我鞍作连喝三杯酒之后,声音略带苦涩地说道:“都不是,他是唐国蜀山剑派弟子,据说排行十一,萧若元,现为滕王侍读,且滕王写诗为赞: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在日出之国,某才华不输于中臣竖子,家世远胜于他,官位他更是没法和某比,唯独样貌方面,某再不想承认,也没法忽略现实,中臣氏世代为神官,他们家的样貌本就比别家要好,中臣竖子又是他们家样貌最好的那个。只是与那萧若元比,便如那燕雀比之鸿鹄,不值一提。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中臣镰子目光微凝,若是用他为某位大人转世之身,至少会有四分之三的人确信不疑……唐人莫非是想日出之国如百济、新罗和高句丽那般,国除?若是国除,中臣家该何去何从……声音略带苦涩凝滞地问道。“你可有再见到扶余义慈?” 就算国除,唐国也会对日出之国的皇室做出相应的安排,从扶余皇室的待遇,可以推算出来日出之国皇室的待遇,进而推算出各氏族有可能享受到的待遇。吴越春秋之勾践入臣外传有言:臣闻亡国之臣,不敢语政;败军之将,不敢语勇。 中臣氏又该何去何从? “他被封为带方郡王,扶余隆为百济郡公,入长安居住。”苏我鞍作回想起扶余义慈那副小人嘴脸,磨着牙说道。“金德曼的从妹金胜曼以郡主的身份,嫁入原鲜卑贵族河南长孙氏,长孙家之女曾为唐皇皇后,崩逝之后唐皇没有再立皇后,可见夫妻情深。已故皇后的兄长长孙无忌更为唐皇重臣,他去长安能有什么好日子过?目光短浅的无能鼠辈,若有机会,某定亲手宰了此獠!” 若不是为了帮他们扶余氏,若不是他故意隐瞒火炮之事,父亲怎可能会同意派兵出征?更不可能同意某来领军!被俘之事会成为某一生之污点,成为政敌攻讦某的理由,若是不能继位丰浦大臣……扶余丰,也许可以帮某盘活棋局。 中臣镰子:“……” 若是知道后世子孙如此不肖,不知道苏我马子的棺材板会不会压不住?那个老奸巨猾心狠手黑的权臣,应该会先宰了不肖之孙鞍作大郎,石川麻吕都比他有脑子。不然某也不会费心设计,让他与物部二田盐同归黄泉国,不过有小圆作伴,他们不会孤单寂寞冷。 天命欲亡苏我氏,某只是顺势而为。 …… “陛下,还差一刻钟便是子正。”张阿难从袖子里取出怀表来看,轻声提醒道。元正之日将到,我们该与倭国之人共度佳节,共享盛世太平。 李世民细心地帮自家闺女擦干净小手,抱起小包子朝外面走去,笑道:“袁公,此处也应建造钟楼灯塔,为往来船只提供最准确的报时和指引。” 此处为大唐之地,以后往来的船只虽然会以大唐的居多,但别国的商船,以那竖子的手段,也不会少。倭国,不但穷困多风雨,物资之贫瘠也就比荒漠之地略好些,还不时有地动发生,当真如鸡肋。某却不能步曹丞相之后尘,竖子故意气某坑某!据司马绍统的九州春秋记载:时王欲还﹐出令曰:“鸡肋。”官属不知所谓。主簿杨修便自严装,人惊问修:“何以知之?”修曰:“夫鸡肋,弃之如可惜,食之无所得,以比汉中,知王欲还也。” “喏。”袁天罡轻甩拂尘,轻声唱道。就算陛下不吩咐,滕王也会要求我们去做,或者更准确地说,灯塔和钟楼已经建好,报时钟正在制作中……韦三郞考虑事情很周全,杜四郎计算很精准,萧十一郎核算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再加上张老贼和那群手艺精湛的工匠们,修建一座城也只是时间多寡的问题。 李元婴披上春桃递过来的大氅,看了眼薛尚宫陪伴着的苏二娘,跟上李世民的脚步朝外面的广场走去:今夜,注定无眠。 会很热闹~ 苏二娘:“……” 什么意思?是让我不必出去,还是跟上他的脚步? “王爷的意思是外面天寒,女郎要注意身体。”薛尚宫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道。王妃还没过府,便跟着来到这万里之遥的倭国,没有喊过苦更没有抱怨过,虽有邢国公一起,却也是极为难得的心性,足以配得上滕王。 苏二娘眨了下圆长的杏核眼,默默披上裘衣,只是那么一眼,竟然能解读出来天寒需加衣,难怪阿耶说滕王虽然经常不靠谱,却比嫁给别的皇子要好,至少可以保证不会被牵连进那个位置的争斗。后院的美人很好解决,我只要随意抬脚踢飞两个不长眼的小妖精,其余妖精就会比小白兔还乖,而滕王由陛下亲自教养,断不会做出宠妾灭妻之事。 眼底有笑意浮现,薛尚宫落后半步跟着苏二娘,陛下为王爷选的王妃实在是不错,就算到倭……留王大都护府赴任,也不用担心她娇滴滴地无法掌理后院。府中那两位孺人,各有各的凭仗不说,还有那位小白花玉夫人和即将入府的倭国公主,心性能稳住才是最重要滴。 “早就和你说过不用担心,现在放心了。”李靖用手肘轻撞苏定方的手臂,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笑道。“就算在滕州,你离那也有近万里,等你快马加鞭赶过去,人小夫妻早就冰释前嫌举桉齐眉了。” 再说,某会跟在滕王身边,还有唐狐狸和羊鼻子,是否好得蜜里调油我们管不着,也没有立场去要求,但相敬如宾还是没有任何问题滴,更重要的一点是,滕王会很忙碌,短时间应该没有多少精力和美人周旋。 苏定方无奈地看了眼李靖,扯了下嘴角苦笑道:“卫公,某担心的从来不是某家二娘,而是滕王的安危。”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二娘的身手如何,你老又不是不了解…… 李靖:“……” …… 第366章 必须尽快赶回难波 原本宁静的水城,冬夜连虫子叫都没有,只能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苏我虾夷看着夜空中不停闪过的绚烂花朵,眉头紧皱:唐人到底想要作甚? “丰浦,明日便是新的一年,我们能抵御住唐人的进攻吗?”倭王田木寸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不论是派去谈判之人,还是接应之人,非但没有只言片语传回来,一支国的夜空还绽放出绝艳的花,恰如惊鸿照影,震撼人心。 “大王,我们怕是被扶余义慈坑了。”苏我虾夷虽然很不想承认他常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只是最近月余的经历,却非常明确地在告知他,他似乎好像很有可能……大概其或许是在百济扶余氏的这条大河沟里翻了船,并且还非常有地可能搭上,他最重视并精心培养的嫡子鞍作大郎。至于从子石川大郎,唐人已经登上一支岛,不外乎两个结局:被俘或者被杀。最大的变数在于那个中臣镰子,若是他背叛日出之国,想要借唐人之力除掉苏我氏,恢复他们中臣氏……春秋左氏传有言:为国家者,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蕰崇之,绝其本根,勿使能殖,则善者信矣。 如今,悔之晚矣。 田木寸惊讶地看向苏我虾夷,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义慈王只能指望我们帮他复国,怎么可能会坑我们?” 新罗金氏与他们扶余氏为世仇不说,唐国也明显更待见新罗金氏,高句丽与隋人、唐人一直战乱不断,唐国最想灭掉的就是他们,扶余义慈坑我们,难道指望靺鞨、室韦或者突厥人帮他复国吗? “大王,扶余义慈只说百济被大唐和新罗联手攻破熊津城,既没有说具体时间,也没有说具体的手段,我们想当然的以为他们的攻击手段和原来一样。”苏我虾夷摩挲着手里玉玦上的纹路,语气迟缓而凝重地说道。楚汉之争鸿门宴里,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王默然不应。范增起,出,召项庄,谓曰:“君王为人不忍。若入前为寿,寿毕,请以剑舞,因击沛公于坐,杀之。不者,若属皆且为所虏!”某该如何抉择才不会若属皆且为所虏?“从鞍作他们出发,目前为止不过月余,阿倍他们前去谈判,不过十余日,唐人来到一支岛的速度,是否太快了些?” 从扶余义慈求助的时间来算,不过三月有余不到四个月,若还是以前的备战速度,刚灭了高句丽和百济,唐国收尾怎么也需要最少半年的时间……我们目前迫切地需要知道,唐国最近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更迫切地需要知道,唐人是想要更多的贡品,还是想要日出之国国除? 田木寸屈指算了下时间,脸色惨白地看向空中刚绽放那朵赤色的花,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丰……丰浦,我们……我们需要尽快离开此处,速速回到宫中!水城……太宰府只能作为第一道防御线,尽量拖延唐人前行的速度!” 小野妹子和犬上御田锹都说过,唐人善于千里奔袭,水战只能算是差强人意,海战则如同三岁孩童,可从眼前的实际情况来看,明显是他们估计错误,还是错的很离谱的那种……只要他们渡海来到水城,打到难波津很有可能只需月余,吾绝不能坐以待毙! “唯。”苏我虾夷的目光随着烟花幽暗明灭,权衡一番利弊之后,轻声应道。就算留在水城,也无法确认大郎的下落,更无法保证他安全无虞,回到难波,才能增加更多的谈判筹码,或许他还能有一线生机…… ……? 倭王田木寸出行虽然没有李世民那般五六千人浩浩荡荡的前呼后拥,却也是千人随从各有职责,队伍的长度不逊色于大唐亲王出行。整理了一个时辰,终于坐上马车,朝难波津而去…… ……刚刚离开太宰府的城门,“轰隆”一声巨响在头顶炸裂,队伍顿时陷入兵荒马乱的状态,田木寸用手撑住车厢,惊诧地问道:“什么情况,冬日响雷?” 俗语云:冬日打雷,黄土成堆。又有最怕雷打冬,十室九病,朝病夕亡的说法。若果真是冬日响雷,必须尽快赶回难波,举行大祭! “大王,官衙走水了!”侍卫惊恐地答道,不止是冬雷,还有大火……又要出现十室九病,朝病夕亡的大瘟疫吗?外有唐人兵临城下,内有瘟疫横行,天照大人不再卷顾我们日出之国了吗? 田木寸刚稳住身体便想到在水城看到的烟花,声音冷冽地说道:“召令所有人,即刻弃车骑马,加速赶回难波,不要理会官衙!” 此去难波注定不会平静和顺遂,无论如何,吾绝不能做日出之国第一个被俘的皇帝!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唯!”侍卫们慌乱的心绪被田木寸冷冽的声音拽了回来,齐声应喝之后,快步跑去各处传令。 大伴长德也稳住了身形,准备扶田木寸下车。 “大伴,我们换下冠服。”田木寸目光幽暗如寒泉,轻声说道。后汉书有云:庚午,张让、段珪等劫少帝及陈留王幸北宫德阳殿……尚书卢植执戈于阁道窗下,仰数段珪;珪惧,乃释太后,太后投阁,得免……复劫少帝、陈留王走小平津…… ……吾绝不步少帝陈留王之后尘! 大伴长德微愣,看到田木寸幽冷的眼神,默默摘下头冠,脱下外服,又默默穿上田木寸的头冠和外服,等他先下车:做百戏要做全套,最好连侍卫都瞒着。 眸光微闪,田木寸先跳下车驾,默默摆好下车木梯,然后恭敬地伸出右臂,供大伴长德扶着走下车来。 已经换好侍卫服饰的苏我虾夷,看到低眉顺目的田木寸大王,微挑了下眉头,将左手牵着的马缰递给他,轻声说道:“大伴,我们最好先行带一队人马为大王开路,以免有野兽惊到大王。” “唯。”田木寸秉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轻声应道。接过缰绳跟在苏我虾夷后面,朝大伴长德恭敬一礼后,快步离开大王别驾,在百名侍卫的护持下,绝尘而去。 大伴长德:“……” 大王,你至少也该许诺些什么……让某甘心赴难…… …… 第367章 飞鸟之变 “轰隆”巨响再次响起,打断了大伴长德的幽怨思绪,目光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再次起火的位置:水城?为保日出之国而建成的要塞,护城河和堡垒构成,采用了与百济熊津城城墙相同的建造技术,就这么简单地轰然倒塌了……遍体生寒之后只余惶恐不安,声音扭曲到听不出本色厉声道:“速速赶往大野城!” 大野城为利用自然地形建造而成的山城,那里既能看到太宰府,也能看到水城不远处的海滩,某不能傻傻地赶赴难波,某要看清楚如此巨响,到底从何而来?大王和丰浦大臣的反应很不对劲,他们似乎知道些什么……他们从水城回来,便说要赶回难波举行元正大祭,可是原来定的是由中大兄皇子葛城代父主持,大王在太宰府御驾亲征。 那么,真相便只有一个:唐人势大不可挡! 被大王和丰浦大臣扔下的众人,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抛弃,大伴长德尖利的声音唤回他们心神的同时,也指明了奔逃的目标。侍卫纷纷取出麻布塞住马匹的耳朵,安抚好后,加速朝不远处的大野城赶去。 “轰隆”第三声巨响之后,太宰府没有离开的人彻底慌乱了,官衙的正门已经彻底倒塌不说,府墙也倒了七八成,木头搭建的府邸不但倒塌,还被烧掉了一多半,烟尘弥漫中,有些人呆坐在地上,女子居多。官衙外街道上的人更多,不只有惶恐的百姓,还有太宰府的属官和他们的随从。就在他们以为只是冬日打雷,预示着大灾之年的时候,就看到头顶的天空又坠落下来两颗不明物体,“轰隆”“轰隆”的声音,震傻一部分人的同时,也让一部分人回过神来,疯狂地跑回家里,收拾能带走的东西,准备逃离。 随着一部分人的逃离,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逃离的队伍,而不到半个时辰,从水城撤回来的士卒,满身是伤,惶恐难安,士气低落且神色暗然地奔逃回来,让原本还想坚持到天亮的人,放弃了幻想……近万人开始争相逃离太宰府…… ……李元婴站在太宰府的中轴街道上,感觉需要掐腰缓缓神,“人呢,人都哪去了,倭人如此胆小吗?” 空荡荡的街道,连只鸡都没有不说,竟然连狗也没有……昨夜只是放了十二响,还有三分之一是朝大野城方向飞去的,说好的誓死扞卫天皇,呃哦,此时的天皇好像还没有被那么狂热地崇拜着。 “王爷,也许他们更相信那是天神发怒。”萧若元摇晃着手里的折扇,轻声调侃道。在虾夷岛的时候,那些毛人的表现足以说明问题,人们对于理解不了的事情,统统会归结到鬼神之事。 李元婴:“……” 脚盆鸡有一粒米上有七个神灵的说法,更是号称八百万诸神。古事记有载:问题少年须左之男被父亲分配至沧海之原封为海神,但他没有依言,后来动身前往高天原。其性格变化无常,闹腾得鸡飞狗跳猴上树,被严重伤害了心灵的天照大神一怒之下,赌气躲到天岩户(又名天岩窟),于是高天原皆暗,苇原中国皆暗,长夜漫漫,不见白昼。恶神的如五月的苍蝇,蜂拥而起,种种灾祸降临。高天原八百万众神不堪其扰齐聚天安河(银河)边商量对策,最终想出的好办法是,举办某种带有颜色的歌舞晚会,把天照大御神骗出了天岩屋。从此,天钿女舞开启了脚盆鸡的神乐历史。 那么,他们不是应该安排天钿女舞吗?怎么就跑的鸡犬不留呢?这不符合他们的做事传统啊!某位范大厨曾说过:就拿这个考验gb?哪个gb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他们应该跑去大野城了。”惠日药师双手合十,轻声说道。 苏我鞍作呆呆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官衙:某还能活吗? 中臣镰子:“……” 若是某没看错某件物品,大王和丰浦大臣来过此处,并且极有可能是昨夜才离开……目前的关键问题是,他们在大野城备战还是赶回难波了? …… 没人知道田木寸和苏我虾夷是如何商议的,回到飞鸟宫后,田木寸便召见了中大兄皇子,说要将王位传给他,第二天便举行禅位大典,他以太上王的身份前往田中宫。 中大兄皇子匍匐在地留下真诚的泪水,非常高风亮节地建言,他的弟弟轻皇子更适合。 三辞三让的套路走完之后,中大兄皇子葛城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老父亲的禅让,于元月初四日正式登位,成为日出之国第三十五位大王,并效彷汉人的习惯,定年号为大化: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 禅让仪式结束后,田木寸太上王没有多做任何停留,更没有观看新大王调整朝臣位置的想法,带着丰浦大臣苏我虾夷等亲信和侍卫,毫不犹豫地前往田中宫。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先生,吾不知为何心里很不踏实。”葛城大王待南渊请安坐下后,忧心忡忡地说道。 南渊请安穿着澹青色圆领袍,用竹冠束发,同大唐的儒生打扮相比毫无二致,轻捋着胡须,略作沉吟道:“大王,极有可能与唐国有关,恐怕阿倍内麻吕他们的谈判,很不顺利,你要做好开战的准备。” 跟随太上王回来的侍卫只有百余人,从太宰府到难波近一千五百里,他们以不惜跑死马的速度赶回来……脸色陡变,强忍着颤抖说道:“大王,也许唐人就在不远处,你必须即刻安排间人去探听消息,同时安排士卒加固城墙!” 看向桉几上的刚被内侍展开的舆图,葛城大王瞬间明白了南渊请安的未尽之言,也就是说,父亲不想成为辱国之君,让吾来担此恶名……唐人所提的条件,到底有多苛刻?抬头看向南渊请安,沉声说道:“先生,不能只是派出间人和探子,吾需要你派几位弟子分别赶往太宰府,我们需要知道真实的情况……” 停顿十息之后,才继续说道:“还需要知道唐人的真实想法,鞍作大郎并没有跟着回来。” 南渊请安:“……” 大王是担心国除吗?隋人唐人更喜欢收贡品,享受万邦来朝的热闹,他想的太复杂了。 …… 第368章 某定与他不死不休! 大野城城墙处 大伴长德茫然地看着远处的海滩,看着近两百艘没有桅杆和帆的大船和巨船,能看出来是大船和巨船,只因为旁边有日出之国的渔船做对比,就像垂髫稚子与成年巨人的区别,问题是:唐国的船只怎么来了如此多,样子还如此诡异?没有桅杆和帆全靠人力划桨,不要说如何在海上逆风行驶,顺风时速度也快不起来? 原本还想质问大伴长德将大王藏在何处的人,此时均三缄其口,看着太宰府里队列整齐的唐国士卒,心下惶然:不用问也知道,他们被英明神武的大王抛弃了。只是……大王如何得知唐人数量多寡的?还有…… ……大野城能守住多久? “查看一下还有多少粮食和擂木、石块等防守器具,派人送信回难波,请求支援。”大伴长德的声音越说越小,派去帮助扶余氏复国的士卒近三万人,如今无人归来,难波那里还会派人……还有人会来抵御唐人吗? 侍卫官左伯连古麻吕犹豫片刻后,轻声建议道:“大伴最好能写封信给中大兄皇子或者轻皇子,以为援引。” 不是不相信大王,而是事实摆在眼前,大王与丰浦大臣弃众人而去,若没有人帮忙周旋,只怕不会有援军出现。阿倍大人前去新罗谈判,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虽然不想承认,大伴长德却不得不佩服左伯连古麻吕思虑周祥,按理来说古人大兄皇子是大王长子,找他才更适合,只是古人大兄皇子不仅文韬武略皆不如中大兄皇子,在朝臣中的声望也是不如轻皇子。轻皇子与中大兄皇子之间,不论选谁,应该都会想要保住大野城,至少也会将大野城作为第二道防线,为难波争取更多的时间……“养网田,你带着十名侍卫二十匹马,尽快赶回难波,向大王求助,并将某的信交给轻皇子。” 轻皇子因不满苏我氏专权,以患足疾为名,不参与政事,却勤习汉人典籍,有谦躬下士的圣人之风,为人柔善,并秉承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儒家理念,不会不顾大野城近两万名士卒和百姓的生死。中大兄皇子再有计谋,没有足够的支持者帮忙,很难说服大王和丰浦大臣。 “嗨以。”稚犬养网田抱拳一礼,转身大踏步离开城墙,当此危难之际,做事必须干脆利落,多耽搁一刻,便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丧失性命。 清点完物资的巨势德多来到城墙处,看向太宰府,紧皱着眉头说道:“大伴,我们最多能坚持一个月,前提是唐人的士卒数量与我们相当。” 不要说什么巨势氏与苏我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我虾夷选择扔下某独自逃命,就说明所谓的盟友只不过是利益联盟。只要某能活着回到难波,某定与他不死不休! “一个月?”大伴长德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巨势,从鞍作大郎前往耽罗国到现在才多久,唐人已经进入太宰府。” 某只希望他们不会一个月之后就踏进飞鸟宫,我们若能坚持十日等到援军,便是最大的胜利。某……不过是为了家族的未来,拼尽全力而已。 巨势德多:“……” 左伯连古麻吕:“……” …… 韦珪和张果没有跟随在李元婴身边,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拽着杜澈一起规划设计新码头,便于补给和运输各种物资,尤其是便于运输鱼获和金银回大唐。至于为什么没有拽着萧若元,因为即使孤僻诡异如韦珪,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更不想和他多待在一起哪怕只有半息时间。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十一郎,你没想过改变一下你的说话风格吗?”李治十分好奇地问道。明明和小阿叔说话的时候很正常,和杜四郞说话的时候很谦逊,和我们说话……基本不说话,但也是有问有答,不会毒舌到让人想摁死他。 萧若元轻敲折扇,微皱着眉头轻声说道:“晋王,我已经改变了许多,对韦三郞和张公他们也表示出了足够的尊重。” 总不能他们做错事情的时候,某也要夸赞一番?那不是尊重,而是虚伪,道门中人最忌虚伪,某又不是政事堂那群老狐狸,他们不止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指鹿为马只手遮天天下老鸹一般黑,还坐山观虎斗借刀杀人引风吹火火烧连营七百里,都是全挂子的武艺。 李治:“……” 萧十一郎的尊重和正常人的尊重,差别有一点点大……某更好奇不尊重会是何等样子? 李元婴将目光看向忙碌却井然有序的街道,据后汉书记载,汉光武帝曾授予倭奴国使节印绶,为脚盆鸡首次作为一个国家得到“国际”承认。后来随着时局动荡,有着传国玉玺之称的金印失踪了,直到1784年,附近志贺岛上的二位佃农秀治和喜平,耕作挖沟时偶然发现一颗金印。金印印面正方形,边长23厘米,印台高约09厘米,台上附蛇形钮,通体高约22厘米,上面刻有“汉委奴国王”字样。脚盆鸡某些专家认为,它是光武帝东汉初年赐予的金印,将脚盆鸡的可信历史提前了近千年……有着八百万诸神的国家,所谓的历史记载比山海经还山海经,直到大化革新之后,才开始渐渐有了史书该有的五六分样子。 与某些专家相反,脚盆鸡学术界大部分人给予否认,甚至是怀疑这枚金印的真实性,他们认为这是当时有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刻意伪造出来的,所谓的“汉委奴国王”是种花家为了贬低其国家而捏造的谎言。而且,金印中的“委”并不是国名“倭”。这些持怀疑态度的学者就认为这个“委”是委派的意思,即汉朝委任的国王。直到汉武帝赐给云南滇王的金印和汉明帝所赐的广陵王玺出土,两者均为通体全黄金打造,不管是尺寸大小,还是材料质地,都与“汉委奴国王”金印一般无二,左证了“汉委奴国王”印的真实性。 至于委和倭的区别,呵呵,咬文嚼字谁能比得过种花家?有着文字的记载,历史便永远无法被抹去。 “王爷,陛下让你见见中臣镰子。”张阿难站在三步之外,恭谨地行着叉手礼,轻声说道。 …… 第369章 小孩子才会做选择 “有劳阿难帮某,请程司马和萧副大都护过来共叙。”李元婴眸光微转之间,想到张果讲述的萧瑀被教做人的过程,散漫地笑道。“他们会与那位大聪明更有共同语言。” 脚盆鸡物哀美学源自源氏物语,源氏物语男主的原型为藤原道长,是将脚盆鸡“摄关政治”推向高峰的人,而摄关政治是摄政和关白两个职位的合称,其实就是天皇年幼时期,由太政大臣代为处理国事,这个阶段叫“摄政”;等到天皇长大了,摄政的太政大臣不放权,把“摄政”的称呼改为“关白”继续总揽朝政;将顾命大臣做出终身事业不说,还做成了家族事业,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开启摄关政治的人是藤原良房和藤原基经父子,藤原良房以外戚的身份开摄政之先河,而奠定藤原氏近五百年最有权势家族的人藤原不比等,被推为太政大臣,固辞未就的同时,安排四个儿子各居要职不说,还惦记上了皇室的户口本,他与天皇奶妈所生的女儿藤原光明子,凭借四兄弟之力,成为光明皇后,开了脚盆鸡历史上人臣皇后的先例(以前的皇后,必须出身皇族),也开启了藤原氏女为后的历史。藤原不比等的父亲就是大聪明中臣镰子。中臣镰子因乙己之变和大化改新之功,重病之时受赐藤原氏之姓,在他嗝屁之后,藤原氏由次子不比等承继,别的儿子依然为中臣氏。 从龙之家,一门三后,满月无缺,权倾天下,千年贵族,万世二系(万世一系的妻族,有近一百七十余年的时间,皇后同出一家,将近亲联姻贯彻得很完美),脚盆鸡史上第一豪门。虽然幕府时期从嫡流中不断分出,被分裂为五家,只为防止继续某家继续独领风骚,但摄政和关白依然由这五家轮流担任,藤原血脉之力持续影响着皇室的户口本,哪怕是维新之后,五家的宗主也被任命为公爵,生命不息发光发热不止。绝对是让吕不韦和嫪毒、霍光、董卓等权臣,还有任何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世家大族士族门阀、做梦都希望皇帝垂拱而治的士大夫,羡慕嫉妒恨到要集体扎小人以表心情的家族。 “王爷,你的眼神能收收不?某看得后背寒毛直竖。”萧若元展开手中折扇,轻声叹息道。 为甚感觉滕王对倭国的态度有些诡异呢?就像倭国之人曾掘过他家……献陵防守周全,倭人就算有那贼心,他们也没有张果那些手段啊?某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说会威胁大唐的安危,好像不论是吐蕃吐谷浑还是西域西突厥,威胁都远远超过孤悬大海的倭国,毕竟高句丽、百济和新罗已经都归入大唐舆图。 李元婴回过神来,惫懒地笑道:“你确定不是因为摇扇子冻得发抖?小柴胡颗粒和川贝枇杷膏虽然不贵,也不能当茶来喝。孙公若是让你去一支岛或者别的地方种药材,某是不会拒绝他的要求滴~” 随着年龄的增长,某发现周围还是好人居多,既没有如正史上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也没有像野史上那般,从字缝里都能看出阴谋密布与步步惊心,满本只写着“吃人”两个字。不要认为后世以皿煮河蟹着称的文明时代,便不存在“吃人”的阴暗面。 18世纪的八十年代,大西洋两岸奴隶贸易最鼎盛的十年,那时约翰牛和两颗牙横跨大西洋,将单纯的河马送往美丽“新世界”,作为种棉花与挖矿修路的奴隶,每年不超过8万人。而2007年时,按鹰酱某部门估计,每年有60~80万人被跨国贩卖,人口贸易的规模,令一百五十余年前的奴隶主都为之汗颜。据国际劳工组织公布的调差报告:每年,全球人口贩卖的利润约为1500亿叨乐。一次次转手贩卖,差价膨胀出超过千亿的利润空间,让人口贩运成为仅次于du品、jun火的第三大黑色贸易。 “王爷莫要说笑,某若是前去种药材,你会孤单寂寞冷,不出三日便思之欲狂。”萧若元打了个非常优雅哈欠,合起折扇才发现张阿难还没走,疑惑地问道。“张右监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单独和滕王说?” 张阿难轻咳一声,小声说道:“苏我鞍作对陛下说,他可以说服丰浦大臣,只有一个要求,保留日出之国的国号和皇室。” 与中臣镰子相比,苏我鞍作可做的事情确实更多,还有,他明显也更好掌控。所谓的保留国号和皇室,只是为了体现他们苏我氏的忠诚,为家族谋取更多的筹码,他知道陛下不可能同意。 “某明白。”李元婴说话的语速很慢,手指也在无意识中敲着桉几。 张阿难暗暗松了口气,很多时候,不能只凭个人喜好去做事情。滕王身为大都护需要考虑的是哪把刀更好用?那把刀可以让留王大都护府的局势,尽快稳定下来。叉手一礼,轻声笑道:“某这便去请程司马和萧副大都护。” 微挑了下眉头,李治低头喝茶:阿难应该领悟错了阿叔的意思,阿叔不会用苏我大郎当破局的刀,前期也许比中臣镰子好用一点点,但也更容易被刀伤手。若是由某来做留王大都护,也会和阿叔一样,选择脑子更好用而又家族势力弱些的中臣镰子做刀。哪怕他脑后都是反骨或者全身都是反骨,在阿叔手里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王爷,你会选择苏我大郎还是中臣二郎?”萧若元用折扇托着下巴,好奇心很强地问道。张阿难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是在告诉滕王,陛下更倾向于选择苏我大郎,认为苏我氏对快速稳定局势更有用。 “小孩子才会做选择,某当然全都要。”李元婴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继续歪着,接过春桃端过来的果盘,扯了下嘴角邪肆地笑道。“不论是虾夷岛还是倭国,大大小小上百个国家,或者说部落更准确些,有两把刀来统合的话,速度岂不是更快?” 萧若元:“……” 某不是小孩子,只是与滕王相比,某好像才是那个十二岁的少年。 李治:“……” 某比阿叔明明还大三个多月,为什么感觉他好像比某大三十岁? …… 第370章 惨不忍睹,惨不忍闻,惨不忍言,惨绝人寰! 大伴长德焦躁不安地在城墙上转悠,难波那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不说,唐人竟然也停滞不前……也不能说停滞,他们在沙滩和太宰府很忙碌,忙碌得让人越来越不安,他们的船只来来回回地出现、消失、出现、消失……间隔的时间却短暂到让人理解不了,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大伴,大王禅让中大兄皇子,以太上王的身份退居田中,新大王定年号为大化。”侍卫官左伯连古麻吕骑马飞奔而来并大声喊道,身后跟着疲惫不堪的飞鸟宫送信使。 大伴长德脚下一个踉跄,一手抓住城墙边才没有跌坐下去……大王禅让给中大兄皇子,苏我虾夷怎么可能会同意?还有,大王怎么可能会禅让费尽心机得来的王位?难道大王害怕唐人……就算害怕唐人灭国,不想当亡国之君,那也该禅让给山背大兄王……不行,禅让给他的话,大王很有可能第二天就被崩逝。那也有轻皇子和古人大兄皇子更为合适……苏我虾夷那老匹夫故意坑中大兄皇子! “长德君,大……太上王什么意思?”在另一边城墙不安转悠的巨势德多跑到大伴长德面前,不安地问道。 以前王位的更迭,从没有逊位让贤的情况,虽然某些大王的崩逝的原因不是那么的清楚明白,却从没有过汉人那般禅位……也不对,汉人的典籍中好像都是异姓禅位,没看到哪家为父子之间禅位。 大伴长德扯着嘴角,露出个比哭还凄惨的笑容来,轻声说道:“太上王对抵御唐人入侵没有信心,大王……有可能会降为郡公,去长安居住。” 汉人三国时期,蜀汉和孙吴的皇帝便是降等为公,被圈养在洛阳。三国志记载:司马文王与禅宴,为之作故蜀技,旁人皆为之感怆,而禅喜笑自若……他日,王问禅曰:“颇思蜀否?”禅曰:“此间乐,不思蜀。”可中大兄皇子不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若是国除,他很有可能会……以身殉国。 “田木寸禅让王位给次子?”李元婴接到从难波传回来的关于禅让的消息,只比大伴长德他们早半个时辰。只早半个时辰的原因很简单,看完远程火炮的威力和准头,在太宰府转了半圈,李世民认为压根不用他御驾亲征倭国,带着晋阳公主、房玄龄、杨师道、苏定方父女和扈从,不带一滴海水地果断转身回国,大朝会可以安排在上元日,彰显大唐国力。 宇文士及没有跟着李世民回长安,他认为反正还要到颐州赴任别驾,没有必要来回折腾……明面上的说法则是,尽快熟悉倭国事宜,便于以后颐州和留王大都护府之间的相互协作。李世民对他的做法很感动,大手一挥,加封从二品光禄大夫,另外追加二百户食邑。 魏徵表示:“某虽不齿与他为伍,却很佩服他脸皮的厚度,绝对对得起第一佞臣的称号。” 萧瑀无语望天:老实人之所以不受待见,都是因为这些佞人忒没原则! 宇文士及笑呵呵地去和程知节讨论招降纳叛等相关事宜:某就喜欢看你们咬牙切齿又没有办法的样子,你们不开心的时候某最开心。 没有急于向难波方向推进,只因为李靖认为构建好通畅的后勤补给通道更重要,反正苏我鞍作已经被送护回难波,给他表现或者背刺的机会,就算背刺也不过是多浪费两颗火炮的小事情,毛毛雨洒洒水咯~ “王爷不必感到太过惊讶,当年吐谷浑王慕容允也玩过如此招数,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儿子慕容顺回手就斩了他安排的辅左之人,举国归唐获封西平郡王。禅让次子,说明那个田木寸太上王眼明心亮,让最不安分的儿子顶缸。”魏徵捋着山羊胡轻声解释道。中臣镰子对那位中大兄皇子很推崇,认为他是真正有才能之人,也是能更好和大唐合作之人。苏我氏狼子野心贪心不足,若是与他们合作,他们所做的坏事都会扣在唐人身上,极有可能激起倭人的反抗,动乱四起,耽搁大唐的正事。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李元婴吃着从长安转运过来的绿瓜和滕州温泉山庄培育出来的寒瓜、甜瓜,懒懒地笑道:“如此看来,中臣二郎还算忠诚知道护主,魏公找时间将我们大唐的策令律法税制教于他,某给他个王府侍读或者大都护府司马的身份,让他与苏我大郎去斗去争。” 历史上最有名的父子禅让,非天下一人的教主道君皇帝莫属,金军兵临城下,受李纲之言,禅让给太子赵桓,靖康二年三月,金帝将徽、钦二帝,连同后妃、宗室,百官数千人,以及教坊乐工、技艺工匠、法驾、仪仗、冠服、礼器、天文仪器、珍宝玩物、皇家藏书、天下州府地图等押送北方,汴京城中公私积蓄皆被掳掠一空。受灾程度远超昔时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若不是后来出了个叫门天子战神堡宗拯救了他,他绝对是历代皇帝中经历最为不堪的那一朵奇葩。 大化革新成为大化之变,八百万诸神会引领着他们的大部分子民乘风波浪,驾船南行,挖矿种树开海峡,成为di球村村民的先行者。 魏徵眉头微皱,沉吟片刻之后,轻声谏言道:“王爷,你就不怕养虎为患吗?那个中臣二郎怎么看都是不安分的人。” 倭国毕竟不是吐蕃、吐谷浑或者西域三十六国,蒸汽车或者火油车开过去很容易,海上风浪不定,等到夏季多风雨的时节,不论是新罗州还是来州,即便是虾夷岛……颐州想要赶过来支援,都只会力有未逮,徒叹奈何。雷州和崖州之间,便是最好的证据,房仁裕的来信曾提及他一个多月只靠生吃海鱼度日的经历,木柴潮湿到不是无法生活,就是浓烟滚滚;果蔬被大风吹毁,洪水冲走……野草除外;饲养的鸡鸭鹅不是被淹死了,就是不知道被冲往何处;山鸡野兔等杳无踪迹不说,山坡还不时塌方淹没村庄;雷州送补给的船只,无法顶着飓风航行;怎一个惨字了得?真真是惨不忍睹,惨不忍闻,惨不忍言,惨绝人寰! 李治和萧若元同时看向李元婴…… …… 第371章 小小的花园 “巧妇安能作无面汤饼乎?”李元婴用小银叉叉起一块寒瓜,惫懒地笑道。“就算他有面,水沸者,力也,火之力也,阳中之阳也,锐不可当;薪者,火之魄也,即力之势也,阴中之阴也,近而无害;故力不可当而势犹可消。” 此时的倭国……更准确地说后世的脚盆鸡四岛,占地面积最多的是毛人,和族主要居住在四国岛、九州岛及周边,加上附属国才能勉强算是占据半壁江山……前身为虾夷岛的bei海道,此时已经纳入大唐舆图,改名颐州。和族人口数量之中,因战乱而渡海归化之人大概能占三分之一,他们祖辈为躲避战乱而选择明哲保身隐居于此,就算有些野心家想冒头,谁冒头敲碎便是,其余人自然会继续选择明哲保身;余下的三分之二,中臣二郎与苏我大郎斗法的过程,炮灰掉一部分,逃走一部分,与归化之人再同流一部分,铁杆复国之人将所剩无几。 手下无兵,中臣镰子再有想法,也只能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也许还能留下这样一句话:平生不见中臣君,便称英雄也枉然! 魏徵落棋子的动作微顿,眉毛轻抬,釜底抽薪之计?如此看来,滕王虽然散漫拖延爱偷懒不如徐王韩王那么勤快,偶尔不务正业斗鸡遛犬还有些闹腾,但仍不失为一位合格的亲王。轻咳两声,有些好奇地问道:“王爷准备如何安置数量更多的毛人?”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渐渐淘换掉原有居民,从大唐迁移过来几个……最好十几个的世家豪族,将此处变成真正的大唐疆域。 “偶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李元婴放下已用过半的果盘,朝魏徵调皮地眨了下左眼,动作端方宁雅地仔细整理好衣襟和袖口之后,转身眺望长安所在的方向,肃正面容,一副忠君爱国人臣典范的模样,特别真挚而又诚恳地说道。“日出之国自称为八百万诸神的子民,自然更容易寻到仙山并见到仙人,以赤子热忱之心,为我们大唐祈福。” 魏徵:“……” 诸葛武侯有言: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诚哉斯言!某发现很重要的一点,滕王绝对不能夸!某应尽快发封电报给陛下,请他回长安的路上,随便拐个弯去趟献陵,让先帝拎着荆条,夜里来找滕王,好好联络一下父子之情! 李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与派僧人南下有异曲同工之妙!跟在阿叔身边,某总能学到很多新奇的招……学问,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诚哉斯言。 萧若元:“……” 庄子云: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以俗观之,贵贱不在己。以差观之,因其所大而大之,则万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知天地之为稊米也,知毫末之为丘山也,则差数睹矣……诚哉斯言!某定要牢记:人与人之间不但有差别,差别还很大,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滕王! 一阵风吹过,带着大海特有的腥气和来自北方的冷冽,而乌云密布的天空,让人感到压抑的同时昭示着大雪即将来临。 李元婴站起身来走到厅堂的门口,忧国忧民地说道:“瀚海干百丈冰,愁云惨澹万里凝。自我们来到太宰府,此地雪便未曾停歇过两日,远远超过了瑞雪兆丰年的程度,难波的百姓,受苦了。” “滕王时刻记挂着百姓的安危冷暖,实乃百姓之福,大都护府之福。”踏风而来的中臣镰子,手持竹笏,恭谨行礼说道。某要获得滕王的支持,就不能说大唐之福,滕王与唐皇兄弟情深,不像飞鸟宫的诸位皇子,皇女,其实王后与皇子皇女的关系也很紧张,只因为苏我氏有扶持王后继位的先例。 权势和利益伴生,能有机会获得权势,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澹然处之,气定神闲? 李元婴目光澹澹地看向中臣镰子,散漫地说道:“你想多了,吾只是担心打下来之后的安置问题,没人会喜欢要一群无用之人当拖累。你最好能够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利用价值,否则,吾不会有任何犹豫地将你扔到深海里喂鱼。” 所谓的民之疾苦,国之要事;施政之要,重在实干。把为民办事、为民造福作为最重要的事情,把为老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实事作为考核官员的重要标准。从百姓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生活小处着手,诚心诚意地为百姓多办好事实事难事,把好事办实、把实事办好、把难事办成。持续改善民生,在高质量发展上不断取得新突破,带领百姓共同创造美好生活,建设繁荣昌盛的大唐……还是放在奏表和安民告示里就好,不是某冷血,只是某对于大唐之外的人,没有泛滥成灾的古道热肠而已。 老话说的很有道理: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想要挣小钱钱,就要多和鹰酱学: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小小的种子,开小小的花;在大大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大大的种子,开大大的花;在特别大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特别大的种子,开特别大的花……大唐如今还只是小小的花园;延伸到乌拉乌拉山和狗大户家,才是大大的花园;扩展到玉米的故乡,变成后花园,形成特别大的花园,我们就可以开心地一起挖呀挖呀挖~ 中臣镰子暗暗松了口气,能有表现的机会就好,唐人不可能总是留在日出之国,只要他们内部乱起来,就是某或者某的后代逆转乾坤的时机。过往的汉人典籍充分证明,最多一百年,他们内部就会腐烂衰落甚至瓦解……飓风过境,伏草惟存,某最不缺少的便是耐心。将手中的竹笏竖起,郑重地躬身行礼道:“王爷放心,倭人很好安置,他们可以结伴入海捕鱼捞珠,不会花费大唐的银钱。” 此时的屈辱,某会记住,某的后人也会记住,积蓄力量,等待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那日的到来。 李治看向魏徵,魏徵落下手里的棋子,轻声笑道:“晋王,下棋需静心。”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 第372章 大唐云鹤府日志 “王爷,大雪将至,你怎能站在门口?受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李靖穿着墨青色大氅,身后跟着程知节、萧瑀和宇文士及,看到李元婴站在门口同中臣二郎说话,微皱着眉头说道。 中臣二郎就像那些一心求官的寒门子弟,极尽钻营之能事,不是像许敬宗般成为徒有礼义廉的奸佞之臣,就是像郅都般成为信奉严刑峻法的冷酷之吏,无论哪种,都不适合留在滕王身边。 “有孙公在,定然无忧。”李元婴嘴角上扬,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轻声笑道。“药师公,我们何时动身前往难波,与太上倭王和新任倭王把酒言欢,共叙桑麻?” 以后会不会有岳鹏举或者别的人再次悲愤地怒发冲冠和仰天长啸,某不晓得。不过,大化之变比靖康之变听着顺耳许多不说,也比大化新和g治维新听着更加悦耳,让人心旷神怡怡然自得得陇望蜀……蜀道难还没写出来,需要找时间去转转或者学诗圣他老人家写望岳那般,不必登山? 李靖等人跟在李元婴身后走进厅堂,各自落座后,喝了盏热茶,李靖才开口说道:“履带式蒸汽车已经送到码头,我们随时可以出发前往难波,不必等苏我大郎传来消息,韦三郎的意思是,我们该做甚作甚,前往难波他们就不跟着了,修路由十一郎负责,他和张署令带人即刻前往出云国,以免耽搁春日行程。” 出云国若是真有大型金银矿,确实要提前收入大都护府,以免迁移过来的家族扯皮。那群士族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扯皮,一件事情扯上三年五载属于正常操作,十年八年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能扯到滕王离开,他们会跟继任大都护继续扯,反正又不会耽误他们偷偷挖矿,闷声发财。 “某没有意见。”李元婴看向程知节,忍笑调侃道。“老程,你与张公分道而行,可否会觉得孤独寂寞冷?” 若不是初三那日庆祝李二凤离……率队回国的晚宴,萧瑀喝醉了疯狂吐槽,某还真不知道老程和老张竟然对某有那么多的溢美之词,说实话,听得某云山雾罩,当时就眼神迷离化作蚊香圈,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秀滴,某怎么不知道? 程知节没有用小巧雅致的茶盏,直接用用琉璃卵形杯喝茶,听到李元婴的话,“吨吨”两口喝尽杯中茶水,抬手一擦嘴角憨憨笑道:“电报发消息很快,我们随时可以交流心得,而且杜四郎刚刚做出来的那个最新款木盒,操作起来特别容易,哪怕是传送万言奏疏,也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滕王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张果那头小白驴的速度比蒸汽车的速度快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别说某还在倭国地界,就是远在吐蕃也不过是打个喷嚏的时间,想要围炉夜话,随时可以赶到某身边,聊完再回出云国……出云郡去挖矿,嘛事也耽搁不了。 李元婴:“……” 某感觉电话和计算机已经在朝某招手,也许就在年之后,即使远在海外,某也能听到李二凤的咆孝…… …… 大唐云鹤府日志(韦归藏) 十三年贞观新历元月十八,履带式蒸汽车试验效果基本符合预期,与远程火炮的配合效果也没有什么实物,在没有任何玄路的留王大都护府,从水城开往难波飞鸟宫,用时十日,政事堂讨论五日之后,称之为闪击飞鸟。 注:在政事堂众位相公讨论的时间内,履带式蒸汽车已经到了原倭国与毛人之国的边界,不是我们实力太彪悍,而是对手不抵抗。云鹤监元婴有一点点忧伤,他原本想着能够横刀立马,体验一把平推的乐趣,结果却只有平推,没有任何乐趣可言。 新历五月初五,远程火炮……云鹤监元婴改之为中程火炮,与近程火炮的配合试验,效果基本符合预期,留王大都护府内的原倭国保王派,除了部分驾船南行的顽固派,基本清理完毕。清河崔氏南渡三房的嫡次子已经拖家带口,从来州出发前往水城。 注:难怪崔家屹立不倒,不论嘴上如何说,做事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不墨迹,陛下心情大好之下,给了他们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的文散官官阶,虽然比不上宇文家、杨家和房家的县公爵爷,那也是蝎子粑粑独三份。 新历十月初十,某和某的小伙伴们都震惊了!苍天啊,大地啊,谁都不要拦着某,某要去安东大都护府,某要去兴安都护府,某要去兴安县! 注:兴奋激动过后,某不由陷入沉思之中,兴安府的土地如此富饶,光种黄豆就能收获满满,那么请问,突厥、靺鞨和室韦等族的人,为何过得那么艰难,动不动就会没饭吃呢?百思不得其解。比某更兴奋的大有人在,很多临近安东大都护府的豪族,踏着漫天飞雪赶往兴安都护府,他们急于去圈地自萌……为大唐的繁荣增砖添瓦……某也有些静极思动,孙黑今忙着种棉花,张老贼随着滕王四处浪,只有袁疯子最清闲自在,既然杀劫已散,他也该回长安教徒弟了! 大唐云鹤府日志(袁天罡) 十四年上元日,窗外烟花璀璨,某的心情却怎么也灿烂不起来,孽徒淳风想当鸟人的试验,又双叒叕……以失败告终。某的俸禄被他个败家玩意儿挥霍一空不说,他竟然胆大妄为到预支了三十年的俸禄……某为甚要和韦黑犬调换,在外面继续浪(前面那个字划掉)为大唐开疆拓土不香吗?至少滕王从来没用某花过一枚铜钱,想要什么,直接列出清单交给牡丹就行。或者某可以将孽徒扔到滕王身边去?反正长安有某坐镇,谁也不敢炸毛!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六月初六,终于收到了滕王的回信,他们跑的太远,信号不好,刚刚建好了望(划掉)灯塔,他说找到了比杜仲出胶还好的树,已经派张老贼送往崖州和儋州,看看能否栽活,等那老贼回程时,可以带上孽徒,让某稍安勿躁。 八月初八,终于送走了孽徒,某如今欠着民部金三……不能想,一想头就炸了! …… 第373章 不坑不舒服斯基 大唐云鹤府日志(袁天罡续) 十四年十二月十二,随着留王鲔鱼进长安的还有两船金子和四船银子,具体多少没人知道,只是民部尚书杜楚客那快要飘起来的身体,变相地在告诉所有人,数量相当可观。陛下心情大悦之下,重赏云鹤府。今年可以过个富裕年了,心情不再那么沉重。 注:某去领取商银时,杜楚客那老匹夫竟然说已被扣抵债务,因为那孽徒临走之前又预支了二十年的俸禄不说,还用某的署令印抵押,借走银钱……若干。如今债务才归还十分之一,可……可是……陛下不可能每次都心情大悦,就算一年一回,某也要还至少十三年,那孽徒为了能借到银钱,签下的契书竟然是九出十三归!某的胸口好痛,需要服用几粒三清补心丹和速效救心丸! 十五年三月初三,在某卧床休养期间,晋阳公主来看望的次数最多,她对堪舆之术很有天赋……绝不是因为她用一斛金珠做苏秀,某不是见钱眼看开的庸俗之人! 注:某要不要再收几个弟子,教教画符什么的?见到杜楚客胸口就会莫名的难受,先写信给韦黑犬,让他多帮某炼些三清补心丹,速效救心丸效果甚微,药钱……只能先欠着了,孽徒啊! 十二月十二,赏银虽多,依然不够还债,今年元正无法做新的道袍,不开心……要不要去找公孙白借些,打住,某坚决不能走孽徒的错路! 十六年三月初三,晋阳公主送来两斛金珠,因为她在霸桥两岸建的馆舍和商铺大卖,感谢某用心教她堪舆之术……某很想说,堪舆之术不是如此用滴,可是看着那金灿灿的珠子,某很没原则地保持了沉默。 六月初六,杜老匹夫绝对是故意坑某,他竟然又借钱给孽徒,没看错,是钱不是金银,随着贸易量的剧增,携带金银和铜钱太不方便,民部出了一种唐币,用金银或者铜钱兑换,只有超过一千两的交易才能用,还要有担保人……孽徒借走的数量,某实在是没脸提及,某也无法再在长安待着,某……多多少少还是要些脸滴…… …… “淳风兄,你是不是傻?”离开倭国已经三载,正式踏入十五岁的李元婴刚回到枯叶岛第二天,就接到民部尚书杜楚客发过来的账单,抬手拍额头,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知道可以申请云鹤府研究基金吗?” 预支了袁天罡的三十年俸禄不说,还预支了他自己的五十年俸禄,不光预支俸禄更以官印做抵押救出十三归,导致袁天罡不堪重负偷……高人做的事情不能说是偷,而是闲云野鹤般地离开长安,留信说是心有所感,要去庐山闭关。据公孙白传来的消息,庐山空荡荡,查无袁疯子。 李淳风看向远处的大海,比袁天罡还袁天罡地说道:“某不屑与他们磨叽纠缠。” 按云鹤府的规程,某需要写立项申请,可行性研究报告,出概念图纸,署令评审报告,修改之后的概念图纸,再次署令评审报告……林林总总共十几份文件,鬼知道那些东西怎么写?某就不信杜澈那家伙每次都能写出来! 李元婴转头看向右手边那一排排的磕头机,幽幽叹息道:“淳风兄,你的那个直升器械计划早就立过项,属于特事特办的类别,韦公他没告诉过你吗?” 杜楚客一个人绝对没有胆子坑袁天罡师徒二人滴,若是加上某位想学真正堪舆之术的小包子,以及想看他笑话的公孙白和韦归藏,那绝对是不坑不舒服斯基! “牡丹,帮某查出来晋王近三年的踪迹。” 幕后真正的黑手,大概率是某位披着雪白羊羔皮子,软弱可亲和善的大唐贤王,小概率是那位不讲武德的李二凤。 眼圈青到发紫,紫到发黑的李淳风愣住,呆呆地问道:“为何韦公不告诉我?我有帮他炼制三清补心丹。” 就算韦公不说,公孙先生为何也不说?预支俸禄和向民部借钱,还是公孙先生帮着出的主意……惨然一笑,恍然若失地都囔道:“他们几个彼此斗法,为何用某当棋子?” “叶法善热衷于当鸟人,”李元婴无奈地看了眼正在和玉爪海东青练习搏击之术的某只云雀,“蜀山剑派的人热衷于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云鹤府的规程,班大郞和刘二郎又有参与制定;孙公的弟子除了医术,对别的不感兴趣;张公的弟子,除了他和韦三郞,没人知道他们又在哪里修路架桥打山洞。” 只有你在凝晖阁观星象的时候,还想着当不用幻术的鸟人,更关键的是,你师父太能拉仇恨,力压他们四个几十年,你说不坑你坑谁?只是这话某不好直接说出口……转移话题问道:“凝晖阁的摆设可还都在?” 某问清楚才好一次性解决问题,同时也告诉那些伸过爪子的人,某回来砍人咯。后世和中堂跌倒,摔出十几年的税收,某放养了三年的各地肥猪,收割个七八年的税收,不会没有任何压力。 “某很有原则。”李淳风的三色眼圈,非常有时间管理大师的风范,眼神里带着几分倔强和固执,声音有些嘶哑,握紧拳头说道。若不是他是滕王,某一定让他体验到何为正义的铁拳! “所有的账单和借款,某来处理,但有个条件。”李元婴没有理会李淳风握紧的拳头,某不再是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十岁少年,也不是那个想着某天仗剑走天涯的钓鱼老,某如今是个很纯粹的钓鱼老,稳坐钓鱼台欣赏四方风云动的那种钓鱼老。“你需要留在枯叶岛坐镇三年,不得离开半步。” 从北面那个海峡归来时,杜澈那家伙没事起卦,算出李淳风将有生死劫……某深刻怀疑他是故意滴,却没有证据。用债务来羁绊住李淳风,不用做任何多余的解释,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钞能力也是一种能力,还是很多时候屡试不爽的能力。 李淳风眼神里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华,灿烂的让人不忍直视,非常利落地应道:“成交,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李元婴:“……” …… 第374章 竖子,某不想说话! “王爷,王妃的压力有些大。”待李淳风脚步轻松地离开后,牡丹捧着木匣走来,轻声说道。三年前王妃随着晋阳公主到倭……留王大都护府,六礼之中只剩亲迎礼,而亲王娶亲不需亲迎,原本已经定好十三年夏回长安大婚。没想到王爷一路向北探索,发现更多的疆域和矿藏不说,还发现了一条不到百里宽的海峡,然后就是一片比大唐还广袤,却没有多少人的地方……若不是船只数量已经超过五百,又担心陛下挂念,也许还要晚两年……也有可能年或者七八年再回来。 李元婴大体浏览了下木匣里的信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问题,都是些没见识的人胡喷,类似于后世那群隐在电脑后面的键盘侠。在亲王普遍十一二岁成亲的年代,十五岁没有举行大婚,属于大龄剩男,尤其某位李二凤为了转移那群功勋盯在腹黑雉身上的视线,总是拿某还未大婚说事。那群想当晋王妃而不得人,自然会伊呀乱叫,暗地里挤兑滕王妃苏氏。之所以只敢暗戳戳地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首先因为李二凤给予的赏赐,每次都是仅次于太子妃;其次因为苏定方不但快速稳住了吐……安原大都护府的局势,而且已经开始送各种土特产和粮食回长安;再次因为苏二娘也不是随意能被拿捏的火晶柿子,和晋阳小包子相处融洽的同时,两人还拽上腹黑雉成立了三少工坊,赚钱赚到手抽筋。 三少就是云鹤三少的那个三少……李二凤那个没任何原则的女儿奴,御笔亲题匾额不说,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实现少府,将作监和工部等各级工坊技艺的可持续性发展,为了激发各级工匠敢于创新的积极性,为了形成良好的兼容并包的多头齐进的技艺发展大环境……不啦不啦不啦近五千字,简而言之复又总而言之一句话:三少工坊归吾罩着,谁也别叽歪,吾不讲武德。 明面上不服气的那些人,在苏二娘右手剑左手银子的威逼利诱之下,在苏定方右手各色土特产左手十万大军的软硬兼施之下,在阿兄各种赏赐眼花缭乱之下,只能默默躲到角落里薅头发,种蘑孤,或者画圈圈。 暗中的那些压力,说实话,就算当年某赶回去举行婚礼,同样不会有所减少,甚至更多更麻烦,因为地点从长安城换到了滕州滕王阁,更有可能是留王大都护府的府城平安津。某不务正业云游到极北之地(大家认为滴),不可能带她同行;她阿耶远在安原,再有手段也无法摆布平安津的局势;晋阳小包子忙于在长安拆墙建楼挣小钱钱,就算不挣小钱钱,阿兄也不可能同意她留在平安津;腹黑雉就算偶尔到平安津,也不可能事事维护她,苏我大郎和中臣二郎两派关于谁是更正统的和族之争,就已经够他焦头烂额地忙着拆鱼头。 更不要说还有那些迁移过来的士族、世家、豪族以及想走捷径的寒门子弟,亲王妃的位置或者说皇室宗亲豪门贵族,向来便不适合傻白甜,某不是后世古偶剧里面,那种见到傻白甜怦然心动,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霸道总裁范王爷。 合上木匣盖,轻声吩咐道:“以某的名义发消息给邢国公,就说海外有巨蟹,请他冬至日回长安品尝。” 毛……虾夷人做事毛毛躁躁,苏我虾夷那个棒槌又只会一味地对他们喊打喊杀,难怪在原来的历史线里,得知苏我大郎被杀,效彷苏妲己的男人玩火自焚……前两年只捕捞到牡丹虾、象牙蚌和北极甜虾,帝王蟹的爪子都没打到。刘二郎的瞬间冰鲜技术倒是发展得不错,为丰富大唐的餐桌做出卓越的贡献,如今已是司农少卿。两名司农少卿的定额有四个人任职,没有任何毛病,就像维新三杰有四人,四大天王有五人,春秋五霸有十二人,还有上古时代的三王有四位,民国四公子有八个……都属于常识~ “喏。”牡丹双手捧着木匣盈盈一礼,转身离开去发电报。 海风吹过,湛蓝的海水拍打着巨石累积而成的堤岸,卷起千堆雪,咸湿的空气,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有种凉爽的舒适感。李元婴懒懒地靠在软枕上假寐:海边钓鱼没有五六根鱼竿一字排开地摆在那,那都不是专业滴钓鱼老。 “幼弟,你可算回来了!陛下三日一问,你再不回来,某就该驾船出海寻你去咯!”韩王李元嘉人刚走进院子,看到坐在海边钓鱼的李元婴,难得不讲礼仪地大笑着半是抱怨半是无奈地说道。 说好的只是出海钓个鱼,结果一去就是三年不说,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杳无音信……两年间,陛下来颐州三回,更曾跑到极北之地的那道晋阳海峡(竖子送礼总是别出机杼,以卷死我们兄弟为目的,陛下都被卷的没法坚持原则,同意成立三少工坊,并成为最有权势的那张bao护伞……某看等他有闺女之后,他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招来),若不是遇到在那忙着建桥的张署令和杜四郎,收到竖子又找到新大陆的消息,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某深刻怀疑他是故意的,很有可能心里又在憋着什么不讲武德的花招! “十一兄!”李元婴闻声站起来,转身朝李元嘉叉手一礼,笑容灿烂地喊道。 李元嘉看着李元婴那张黑成麦皮眼神的脸,愣在那里……难怪他不急着回长安,若是陛下看到他的脸,至少十年他别想再出海!今天的风有些大,还有些过于喧嚣,吹得某眼睛发涩,很有可能吹进了细沙,抬起手揉下会舒服些,可是在竖子面前,某要保持风仪……此时若能下场雨,就好了…… “阿兄?”李元婴快步走到李元嘉面前,疑惑地摆着手,轻声叫道。“可是有谁欺负你?告诉某,某让牡丹去教训他!”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君子可欺以其方,十一兄自幼被称为神童,偶像包袱有些重,拉不下脸来和那些属官瞎掰扯,很容易被人架在火上烤。 李元嘉张了张嘴,发现喉咙有些哽咽,伸手抱住李元婴:竖子,某不想说话! …… 第375章 拓荒使某快乐 抬起手比量了下李元嘉的头顶,李元婴惊喜地大笑道:“阿兄,我比高咯!” 不过是在海上晒了几日而已,有萧若元和叶法善跟着,玉米大陆和车厘子大陆的原住居民不但战斗力不足,此时还人数稀少,想遇到他们都很难。在森林里转悠近一年,才找到手掌长的玉米和鸡蛋大的土豆,还有没比土豆大多少的地瓜……不得不佩服萧若元的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不但男女老少通杀,还各个种族大陆通杀。从大唐平平无奇的萧侍读到倭国的天照大人又到两块新大陆原住民的大祭司,让某深刻明白了一件事:颜值即正义,三观跟着五官跑都是真的,若是你不相信,只能说明一点,你帅\/美的得不够惨绝人寰! “你个竖子。”李元嘉狠狠拍了下李元婴的后背,那些莫名的情绪被他的话打断,心情也平复下来,松开后又抬手拍他的额头,磨着牙说道。“肤色若是养不回原来的白净样子,你就等着小兕子用眼泪帮你洗脸!” 自小被阿耶和陛……二兄宠惯着长大的幼弟,清贵如仙童的幼弟,变成比田舍翁还田舍翁的黝黑样子,二兄见到恐怕会暴捶卢国公,并且顺手将程家三兄弟扔到瓜州、安原大都护府和安南大都护府去修路,直到他们比幼弟还黝黑才肯罢休。 李元婴有些尴尬地抬手挠后脑勺,小包子已经十一岁,不会再如五六岁时那般好忽悠,某要不还是先躲到晋阳海峡……就是后世的白令海峡,先待上三个月?同时再让韦公帮某炼制些,具有美白功效的颗粒,等回长安的时候,还可以通过各大药铺卖给平康里那群美人,顺便挣点小钱钱……“阿兄怎么没有带阿嫂同来?某于大海的东岸,寻到不少大颗的海螺珠,颜色如同盛开的桃花和含包待放的海棠,特别适合做约指(戒指)、花钗或者步摇。” 十一兄对自家王妃很是喜欢,虽然前有实力彪悍的老丈人房玄龄,后有更加彪悍的一口闷掉整坛醋的丈母娘,却也是情之所钟。也许是小时候看多了阿耶同宇文昭仪缠绵悱恻的为爱上头的行为,导致他也有些上头。 “少转移话题。”李元嘉横了李元婴一眼,坐到春桃带人搬过来的矮榻上,又看了眼旁边只有水的木桶……幼弟钓鱼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是一无所获呢?算了,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反正他也不会缺鱼吃。端起桉几上的茶盏,尽量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你们真的在晋阳海峡的东边,发现了更大的陆地?” 若真的如幼弟所说的荒无人烟,某很想去看看并且定居,在颐州拓荒三年,某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感和满足感,拓荒使某快乐! “真的有,具体多大还没探查清楚,大概有我们大唐两个大。”李元婴习以为常地没有理会李元嘉看向木桶的那一眼,懒懒地靠在软枕上,散漫地笑道。“只是那里荒无人烟,飞禽走兽众多,需要二兄和那群老狐狸商议如何开发,从哪里开始拓荒还有派多少人过去,魏公不时发消息给我,抱怨处处都需要人,人手严重不足。” 可以先派秦五郎带着孙思邈的徒弟和工匠去玉米大陆,大面积种植棉花玉米和大豆……人口不够机械凑,某一直忙于四处插旗寻找种子和矿藏,从没有和五位署令认真地开过会,自由发展的结果就是李淳风研究了三年多的时间,在民部欠下巨额债务,直升灰姬却还是飞不起来,或者飞起来就炸。 某需要右手帮他们制定年度计划和五年规划,左手抓过来佛门中识字之人进行算经培训……普度众生的方式有很多,不能只是用他们去祈福,忒浪费。适当的竞争能更好的促进学术和技术的发展,如同后世那些大学争科研基金和综合实力排名。儒家那群人的思想工作比较难做,因为他们就是那方面堪称环球级的大忽悠和拿来主义的执行者,暗戳戳地糅杂百家为己用,明面上却傲娇地称别家均是垃圾……淮南子曰:是以人不兼官,官不兼事,士农工商,乡别州异,是故农与农言力,士与士言行,工与工言巧,商与商言数。如何让儒家低下高贵的头颅,交给李二凤去解决,他比儒家的人还能忽悠。 “幼弟,魏公所言甚是,人手确实不足用。”李元嘉想到每次种田和收割稻谷时的那种捉襟见肘之感,心有戚戚然地轻声说道。“不止各级属官令史不足用,农人和工匠同样不足用,颐州和留王大都护府又不是滕州那种沃野千里之地,山地居多很难连成片,云鹤府的做出来的播种和收割机,在很多地方转弯都转不过来,没法用啊!” 不是没找过韦公,某也曾向二兄求助过,可他去云鹤府转了一圈之后,只回了某一句话:人人自以为更生,则天下安。 某……某真的是谢谢嗷!大家同一个阿耶,某就不谢谢你全家了。 眨了下眼睛,李元婴有些方,看来不只要让儒家低下高贵的头颅,道家的头也需要再摁下去些,大唐地形复杂,沃野千里的地方真心不多,不像玉米大陆巨型农场都能排排坐。手指摩挲着革带上玉扣的纹路,笑道:“阿兄,你帮某转移小兕子的注意力,某帮你解决耕种和收割的问题,如何?” 不转移不行啊,那丫头大概率不会等到某冬月回长安,三年的时间,足够阿兄和那群老狐狸布局,瓜分……划定好各处山头的归属,哪些归皇室,哪些归少府,哪些归三省六部,哪些归大都护府等等,还有一点,某离开之前委婉地向阿兄提了个小意见,以留王、安东和安原大都护府为试点,土地为大唐所有,士族、世家、豪族又或者豪富之家想要用地,签订租赁契约,从三十年到七十年不等,根据用地性质收取租金。 “阿叔!”清脆中带有一丝哭腔的声音从李元婴身后传来。 “成交!”李元嘉飞速地低声说道。 李元婴默默点头,不用回头某也知道,李二凤准保也来了! …… 第376章 去看看世界到底有多大 站起来之后有些木然地转身,李元婴露出灿烂地笑容,白花花的牙齿显得更加洁白,展开手臂接住飞奔后来的晋阳小包子,惊诧地说道:“吾家兕子长这么高啦?” “阿叔,你……你怎么……怎么变成如此模样?”晋阳公主抬起头,看着只比安南大都护府昆仑奴送过来的昆仑奴,稍微白一点点的李元婴,哽咽着问道。阿耶说林邑以南,皆卷发黑身,通号昆仑,昆仑奴个个体壮如牛,却性情温良,踏实肯干,没有那么多小心思,在长安很抢手。 “陛下。”李元嘉有些拘谨地叉手行礼,二兄的脸色看起来比幼弟还黑,某现在反悔不知道还得及不?问题是幼弟给的条件实在太具有诱惑力,某……某真的很难拒绝啊! 李世民听到李元嘉的声音,脸色和缓了些,温声说道:“不是在朝堂之上,十一弟不必如此拘礼。竖子可有受伤?” 某当年四处征伐时没比此时的竖子好多少,黑点没什么,只要没有大伤……萧若元和叶法善都跟着他,应该不会受到什么暗伤。养尊处优几个月,又会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若惊鸿的少年郞。 “晋阳不用担心,我就是在船板上晒了两天太阳。”李元婴揉了揉晋阳小包子的螺髻,果断转移话题笑道。“我们在东部海岸找到了一种粉色的海螺,不光外壳漂亮,还有粉若桃花瓣的真珠,回去让少府监帮你做成花钗和步摇。还有一种鲍鱼珠,形状虽然不规则,却也蛮有野趣,可以做成珠链或者手环,留着自己玩或者赏人都不错……” “阿叔!”晋阳公主直接打断李元婴的话,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兕子无所求,惟愿你安好。” 阿耶说阿叔是在为大唐创万世基业……某认为他就是想学那些游侠浪迹天涯,在某六岁的时候他就悄悄说过,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体验划船不用桨,全靠浪是何等感觉?某的记性一向好着呢。等及笄之后,某也要离开长安,去安原都护府,去安南都护府,去海的东岸,去看看世界到底有多大! 李元婴有种吾家有女……吾家兕子才不会恋爱脑,需要和阿兄好好讨论下未来驸马的选择问题。轻拍晋阳小包子的额头,笑道:“原来如此,那想必你对去晋阳海峡捕蟹没什么兴趣,我只带为善去就好。”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去转转,让他们知道大唐之北还有广袤的森林,过几年再去玉米大陆和车厘子大陆。转头看向李世民,没有任何陌生感地惫懒笑道:“阿兄,高明还是喜欢玩战阵厮杀那一套吗?” 没有了侯君集做jun方后援,他应该不会再想着重现北门风云,人生毒鸡汤之一:别人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某不否认阿甘式成功,持之以恒地不懈努力,好过懒惰懈怠躺平,但那是有前提滴。莫扎特的天赋是音乐,你让他去学达芬奇画鸡蛋,大概率也只会成为二流画家,不可能达到音乐方面的相同高度。刘飞人的天赋是奔跑,你让他去打篮球,有可能会成为易荔枝,却绝不会打破世界纪录。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盖章达人,拥有最好的老师,最多的收藏,坚持不懈地写诗题字……不要说太白诗仙、东坡居士的高度,苏李居前,沉宋比肩的沉宋的高度他也没达到。他写出来的诗词的数量,一说三万九千三百四十首,一说四万三千首首,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说大概在四万首左右,相信不会有人提出任何反对意见滴,不可谓不多也。结果呢,人们只能记住他下江南的次数,八卦他后宫里的那些年,还有和中堂、刘罗锅以及纪大烟袋陪着他到处玩并“斗智斗勇”的故事。 “你说的那个玉米大陆,能否圈出一块地来,让他去和那些原住民过过手?”李世民坐到海边敞轩的主位矮榻上,有些头疼地问道。高明已经二十有四,不论放到疆域之内哪处,不是有些不安分的人想要从龙之功,就是有异族之人想要绑了他来威胁某。某曾放他到兴安府半年,若不是牛进达粗中有细发现及时,他早就被黑水靺鞨人拐到北海之北为质。 李元婴有点懵,扔到玉米大陆有一点点……过? 看到李元婴一脸茫然无措,李元嘉轻手轻脚地坐到他身边,用很小的声音简略地讲述了下太子殿下在兴安的历练过程,春秋笔法用得很熟练,不弱于上一任起居郎褚遂良。 高明想去北海之北秋狩?李元婴眸光微凝,脑海里闪过某位叫堡宗战神之叫门天子,若是李承乾被裹挟为质,他会不会叫门某不晓得,贞观之治的名声铁定会留下重重的一笔污渍,多少手段多少功绩都遮掩不住也洗不白的污渍……等等,莫非原来历史线里他不是想再次风起北门,而是有别的更勐烈的情况?如此也就解释得通为何侯君集还能留有子嗣祭祀,李承乾只是贬为庶人,别的属官和有牵扯的人却噶了。沉吟片刻之后,散漫笑道:“想要在冰雪之中狩猎,距离晋阳海峡往东七千里处,山林湖泊众多,不止有各种熊罴还有不少矿藏,足够高明忙活,韦三郎他们也会不时去转转。” 后世人口大爆炸的年代,枫叶国的人口也没爆炸多少,只有不到四千万的人口数量,对比泡菜国的五千多万人口,就可以真实地感受到那里是多么的地广人稀。也许在那里他的精神没有不再那么紧绷,渐渐能平和下来。 抬手拍了下额头,继续补充说道:“阿兄,东宫属官陆德明、孔颖达、于志宁、杜正伦和张玄素等人皆为不仅博学广记,还敢于直谏,实乃大唐忠诚不二之士,应与高明同行,以免他醉心于狩猎,荒废了学问之道。” 魏徵的成功,让很多人看到了名利双收的希望,可是他们只看到了他的犯颜直谏,却没看到他对阿兄施政的纠谬补缺,匡弼之功,不过是鸲鹆学舌邯郸学步画虎类犬,徒增笑柄而已。 李世民:“……” 晋阳海峡往东七千里?那岂不是比大唐还大! …… 第377章 某不会说出来真相滴~ 李元嘉和晋阳公主面面相觑……七千里?长安到高昌城好像便是七千里,长安到广州府好像才五千里! “阿叔,我要和你去晋阳海峡捕蟹~”晋阳公主坐到李元婴另一边,拽着他的胳膊,用着软糯奶萌的语气撒着娇说道。 “幼弟,我也要和你同去。”李元嘉拽着李元婴的另一只胳膊,学着晋阳公主的语气说道。 坐在角落保持沉默的李治打了个寒颤:十一叔好恐怖! “阿兄救我!”李元婴被李元嘉说的后背寒毛直竖,可怜兮兮地看向李世民求助道。小包子撒娇的可爱,完全抵挡不住十一兄撒娇带来的恶寒,绝对是继老程勐男羞涩之后,又一旷世毒点,某脆弱小心脏的承受不住! “只许到晋阳海峡,再远不许去。”李世民瞪了眼李元婴,成天给某添麻烦,发现个海峡都想命名为明达,若不是某机智地改为晋阳,整个朝堂会吵翻天。“上元日大婚,不许再拖延耽搁。” 既然已定婚约,就不能轻易反悔,对女郎的伤害太大。不知是哪个爱嚼舌根的人,竟然传出幼弟想要扶正武孺人为妃,某不同意,所以才带着武孺人以出海打鱼为借口,迟迟不肯回长安。武孺人回长安之后,又将谣言传到唐孺人那边……查了许久也没查出来风到底是从哪吹起的! 李元婴无奈耸了下肩膀,两边都有人抱着,没法叉手行礼,只能轻声唱喏应下来。不是某不想大婚,而是心里还是有些接受无能。在大唐,确实很多十五岁的人已经有了不止一个孩子,可在后世,十五岁不过才是初中毕业的高中生,还属于早恋的范畴,若是被发现,从老师到家长都会语重心长地说,专心学业不要浪费时间,大学才是爱情开始的地方,那里的风景更美 ……很多人,在大学并没有遇到爱情,毕业后便走上了斤斤计较的相亲路,在嫌弃中能找到合适的人,都算是幸运儿,知天命还未结婚的,大有人在,雅称:单身贵族。俗称:剩男剩女。 “阿叔,小阿婶算学可厉害了,她算账从不用算盘,翻看之后便能得出结论,找出与事实不符之处,杜尚书都请她去民部授课呢。”晋阳公主忙帮好友兼合伙人背书,三少工坊的账册全由二娘审核校验,阿叔若是不肯娶她的话……某的损失有一点点惨重。 李世民和李元嘉同时抬手捂眼:小兕子,你的表现能不能不这么明显?真的很浮夸,不忍直视! “阿叔,玄都观的桃花已然千百成林,落英缤纷,为长安春日盛景,尹观主很期待你再次到访,想要与你探讨一下道经的印刷和发行等问题。”李治笑容纯良地轻声说道。阿叔不会不想完婚,十岁就向阿耶讨要美人的人,又怎会不是寡人有疾? 不过有一点某有些困惑,春桃和牡丹一直随侍左右,阿叔好像没有任何想收为姬妾的想法……总不会被萧十一郎他们忽悠到要静心修道? 李世民:“……” 尹敬崇印刷和发行道经竟然找幼弟?还好某担心他又一走三年,有让薛尚宫精心挑选两位合适的女侍,随手带了过来……同时再对佛门抬抬手,不能总是打压他们,儒家的那群人也挑出几个放到云鹤府,防止李淳风去民部借钱的事情重演,道门一支独大也容易出乱子。幼弟小时候给兕子讲的三个和尚没水喝的故事,很不错。 春桃带着侍女端来茶水、各式点心和北面山林里的野果,还有海那边特有的水果。牡丹和乐伎坐在海边,随意的弹奏着舒缓婉转的曲子,随着海风卷着海浪拍打堤岸的声音传进敞轩,暑热顿消。 “让他去他弘文馆便是,某在那里没挂职,不操那份闲心。玄都观的事情,那群学士顶多拖延几天,又不会拒绝合作。”李元婴拍开李元嘉,拿起一枚黄色的果子给晋阳公主,笑道。“晋阳,这是来自玉米大陆的李子,味道比绿李更加香甜,张署令他们已经尝试过,若不是为了等它们成熟,我们能提前半个月回来。” 有韦三郞跟着,不论是找矿藏,还是找特别的动植物,又或者是找适合驻扎的地方,轻而易举且没有任何意外。若不是顾念着滕王阁和后世老朋友大朋友小朋友能有滕王阁序背诵,某觉得在玉米大陆当农场主也不错,偶尔回长安当街熘子,四处嘎油,简直不要太幸福……唉,某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的问题都自己扛! 李治:“……” 阿叔是没听出来尹观主的未尽之言,还是不想理会呢?某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听到比绿李还香甜,李元嘉没有任何犹豫地拿起一颗黄李便啃……汁水丰富,香甜不腻,确实很不错,奉珠会喜欢。 “阿叔,玉米大陆,好特别的名字,是因为你们在那发现了米粒大的玉石吗?”晋阳公主边啃着黄李边疑惑地问道。 阿叔起名字的水准和阿耶……可以说是旗鼓相当,堪称大唐起名界的卧龙与凤雏,不用想得太复杂,直接按字面意思理解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当然,身为他们两个的贴心小宝贝,某不会说出来真相滴~ 李元婴拿起果盘里巴掌大的金黄色玉米棒子,去年秋天收的,今年收的那些新鲜玉米,有一部分应该已经放进锅里,晚膳时便会被端上桌。温声笑着解释道:“这是在那里发现的新品种粮食,叫金米显得太过庸俗平常,就改成玉米了。” 无论是玉蜀黍、玉茭子、金黍、番麦,还是包谷、包米、棒子等等叫法,演变过程和地域分类太过复杂,反正最后都会变成玉米,简练而又概括的两个字。更重要的是,无论是田间地头,还是房前屋后,无论是丘陵山谷,还是东北西南,它都能茁壮成长丰收,为各地餐桌贡献美食。不论是玉米排骨汤还是各种玉米饼,既能引起味蕾的盛宴,又能抵抗饥荒的来临。 晋阳公主:“……” 金和玉之间有甚区别? 李世民抬手扶额,粮食某信,名字……算了,某还是当没听到所谓的庸俗平常。 …… 第378章 真的装不了多少物资 “粮食?”李元嘉飞速吃完手里的黄李,拿起另一根玉米,非常专业地问道。“几月份耕种,几月份收获,亩产量是多少,又种在什么地方最适合,喜水还是喜旱,春种还是夏种,亦或者需要秋种过冬,最重要的一点,颐州能否种植?” 颐州的风景不错,有山有海,就是矿藏不多,石炭矿藏的存量勉强算是自给自足,种植的冬小麦还行,只是耕种和收割实在太费时间,地形高低起伏不适合大型器械劳作,某很忧伤。金矿?什么金矿?那是属于大唐少府滴,州府只有分红权没有开采权。 李世民眼神微亮,待在颐州三年,十一弟成长不少,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吟诗作画的优雅王爷,吾心甚慰……高明去玉米大陆,也许会有所不一样,幼弟大婚后,就送他过去,好好的孩子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废掉。 “韦三郞有记录生长过程,孙公会安排试验田,会不会选择颐州我不知道。”李元婴拿起颗红色的葡萄来吃,散漫地笑道。“我们带回来的玉米数量有限,需要培育出更适合我们大唐种植的种子。” 带回来的不止有玉米、土豆和地瓜,还有瓜子……向日葵那种,花生……颗粒更大的那种,西红柿……称为狼桃的那种,不止有种子还有树,不止有树还有鱼,不止有鱼还有飞禽走兽,不止有飞禽走兽还有各种矿石……说实话,五百余只船真的装不了多少物资,此时的船只装载量和后世的那些巨轮相比,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李元嘉果断抛弃李元婴,坐到李世民身边,学着某位竖子有求于人时谄媚的样子,搓着手笑道:“阿兄,颐州的日子不好过啊,你帮着和孙公打个招呼呗,在颐州选一块试验田,我一定全力配合,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海鱼再多,也不能替代粮食,还有一点,海鱼保存手段就那么几种,而冷鲜技术的价格不是普通百姓能负担得起的。既然为颐州刺史,自然要为他们谋取生存之道。 “幼弟不会只带回来一种种子。”李世民无奈摇头,五百艘船能装多少东西,老十一都不计算下吗?幼弟虽然时常惹某生气,闹腾出各种麻烦让某帮着收尾,某些事情上却比别的弟弟都靠谱,不会问蠢问题。“孙公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来就没怕过某。” 应该说云鹤府五个署令都不怕某,有能力的人脾气都不小,尤其当他们还是道门中人的时候,他们从不怕丢掉官位,更不怕没有机会加官进爵……张果算是五人中最尊重某的人,不过也不是因为怕丢官,而是怕某追究他原来拜访过的那些归家宅邸的旧事。 李元婴直接笑倒在软枕上,拍着矮榻狂笑道:“哈哈哈……阿兄,你应该晚点提醒,让我多看会十一兄的百戏,哈哈哈……” 李元嘉:“……” 竖子可恶! 李治:“……” 三年未见,阿叔风采依旧~ 晋阳公主微微歪着头忽闪着大眼睛:阿叔与阿耶的相处模式,好像一直未曾有变,哪怕三年未见,依然自在随性没有任何隔阂之感……某需要好好想想。 “王爷看百戏看得热闹,可有想过留守在大都护府的老臣?”魏徵站在敞轩外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话却是对李元婴说的,语气中的幽怨眼瞅着要凝结成冰,清凉解暑。 哪家大都护会一走三年?虽然电报很方便,却有近两年的时间压根联系不上。原来倭国的氏族之间龌龊不断,从暗地里下绊子到口舌之争,又到拳脚相加,如今已发展到举族斗殴……某与药师、茂约心累得度日如年,他却在这笑得恣意张扬,一片真心喂了犬,徒叹奈何,奈何! “魏公!”李元婴止住笑声,从矮榻上跳起来跑到魏徵面前,看着他花白的山羊胡,抱住他瘦弱的小身板,特别真诚地说道。“某怎么可能忘记你们,不止带回来了很多礼物给你们,还带回来了几位原住民祭司,十一郎正在教他们官话,等他们能够顺畅对话后,让他们给好好讲述某是如何在海的那边思念着你们!” 虽然看着瘦弱,背部肌肉却很结实,看来这三年很积极地配合着孙思邈的计划,每日练一套八段锦。 “你们还……带回来了那边的祭司?”李世民有些懵,不是说那里人烟稀少,不是茫茫草原,就是无边森林吗? “阿兄,他们不是来看大唐滴。”李元婴很顺手地拽着魏徵往里走,漫不经心而又浑不在意地说道。“他们是为了能随身服侍萧十一而来,比苏我大郎和中臣二郎狂热真诚许多,很多种子都是他们帮忙寻找和收集滴,原来有人真的可以靠着刷脸横行天下。” 那些祭司的狂热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后世那些nc粉,或者应该说更狂热,他们是在部落混战中获胜,得到萧若元为大祭司的权利……场面太过诡异,某就不详细叙述了。 李世民:“……” 萧若元成为玉米大陆的大祭司,就像胡僧成为大唐的国师……如此一想,似乎就变得能够理解和接受了。他那张脸确实很好看,不是男女莫辨的那种好看,只是没想到海那边的审美和大唐没有什么差距。 “王爷,你不能再一走就是三年。”魏徵并不关心萧若元成为大祭司的事情,他若是不想当,没人能强迫得了他,更何况张果、杜澈、袁天罡和韦归藏他们曾先后跟在滕王身边,还有亲王府,大都护府的工匠及士卒,灭国绰绰有余。“很多事情没有你坐镇,我们做起来名不正言不顺,容易被御史攻讦。” 尤其是在侯君集没了第三条腿的情况下,他看谁都不顺眼,从李靖到李世绩,从牛进达到刘弘基,从宇文士及到某,从薛万备到尉迟宝琳,就没有他不弹劾之人,整个海东道被他折腾得疲惫不堪,苦不堪言,怨声载道,民怨沸腾! 李元婴眼珠微转,看向李世民,笑道:“阿兄,侯巡按宜出访高昌。” 三年的时间,足够安原、安南、安东和留王大都护府稳住局势,西域方向该推进了(liao)~ 李世民:“……” 魏徵:“……” …… 第379章 真的没人了 李世民手指轻扣桉几,思考着大战的可行性:李孝恭和执思司力两路兵马,一明一暗已经在蚕食西域某些地区,之所以容忍鞠文泰至今,一方面是稳定吐蕃和倭国、林邑的局势,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另一方面是幼弟一路向北,突然失去了消息……此时让侯君集去高昌城,也算是给他和鞠文泰机会。 “陛下,各处人手已经不足用,你不能光想着扩张疆域。”魏徵听到高昌城,瞬间头大,如今有官职的各家的识字贵女,已经被陛下调用……当时说好的是临时调用,结果事情越来越多,临时的时间越来越长,导致山东士族,呃呃呃,清河崔氏除外,他们被滕王算计得太狠,没人会去区分到底是南渡三房还是北祖五房,他们被山东士族孤立,只能加深和朝堂的合作。崔氏女不止优雅端庄,更是聪慧过人,在留王大都护府做事,那不是一般的顺心顺手……话题扯得有点远,“若是能有办法让赵郡李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和太原王氏的贵女出仕,就当某什么都没说!” 想找借口不出来做事情,简直不要太容易。分而化之之法用了三年,不能说一点效果没有,只是远没有原来设想的那么有用。士族的嵴梁,在某些时候还是很硬的。 李元婴微挑眉头,疑惑地问道:“那些县学郡学速成培养的算学人才不堪用吗?” 按理说不应该,简化为数字的四则运算等后世算法,再加上棠梨声律,以此时人们对识文断字的渴望,三年学完小学课程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呀? “玄路、码头、工坊和各商行同时也需要识文断字会计算之人,光长安洛阳扬州益州四处运转物资,所需要的令史和书令史都已捉襟见肘,还要加上金州滕州广州和各大都护府,”魏徵扳着指头和李元婴算账,“更不要说少府、将作监和六部,对了,还有司农寺,棉花红柿子红萝卜以及各种辣椒的培育、普及和各种数据的汇总……王爷,你算算需要多少人?” 某年少之时,从未想过会能见到如此繁荣之景象,随着玄路铺展得越来越多,各州府相继忙碌起来不说,四方物资的流动速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捷。海东道的各种鱼获和山珍到长安的时间,不会超过七天,到达扬州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天,以前谁能想到呢?做梦也梦不到啊!孙思邈和韦归藏将隐居的道门中人又非常礼貌地清……请了一遍,说实话,除了几个年迈齿摇之人,真的没人了。 李元婴想到工业革命初期,好像发展没有如此迅勐?只能说自上而下好办事……看向李世民,抬起手摩挲着下巴,试探着轻声问道:“阿兄,可否让佛门放出一部分人来?他们每日诵经,识字之人必有不少。” 此番不算是灭佛……再有三年那位西行大老将返回长安,宣讲大乘佛法教义,实现由度己到度众生的跳跃,开创唯识宗,只是在种花家,禅宗才是主流,别的宗派不是湮灭于历史长河,就是龟缩一隅,没有多少信众,有点自娱自乐的意思。 “……”李世民刚想说他准备抬手让佛门能有所发展,眸光微闪之间,却又发现,让他们出来做事,也算是一种促进佛门发展的方式。事实上,泉林之下静心参禅和烟火之中感悟佛法相比,好像后者更容易超脱。转头看向魏徵,温声问道,“玄成,你怎么看?”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魏徵很想说某不怎么看,有足够的人手用会很开心,只是现实不会如此简单。抬起手来摩挲着额头,组织出合适的语言,轻声说道:“陛下,此事最好和玄龄他们谨慎讨论下,我们的出发点虽然是好的,却难免会有些心思阴暗之人,重提二武灭佛之旧事。” 太延四年,太武帝经崔浩的劝谏,改信寇谦之的天师道,并派人奉玉帛牲畜去祭嵩山,改年号为太平真君。太平真君五年,下令上自王公,下至庶人,一概禁止私养沙门,并限期交出私匿的沙门,若有隐瞒,诛灭全门。北魏末年,爆发过冀州沙门法庆聚众造反之事,其众多达五万余人,法庆自称大乘,鼓吹新佛出世。镇压了“大乘起义”后不久,又爆发了规模更大的六镇起义,接着各处纷纷出现反魏起事……动乱的加剧,亦令普通百姓寻求相对安全的佛门之庇护,以致佛寺竟有三万之多,僧、尼数目则有两百万之巨,忍无可忍的周武帝于建德三年五月十五日下诏:断佛、道二教,经像悉毁,罢沙门、道士,并令还民。并禁诸淫祀,礼典所不载者,尽除之。一时间,北周境内融佛焚经,驱僧破塔……宝刹加兰皆为俗宅,沙门释种悉作白衣。 滕王的想法虽然与他们两位相比温和许多,结果却很有殊途同归的意思。不论是山东士族还是关陇世家,信佛之人并不少,他们若是用儒家手段来攻讦陛下,很有可能会重演前朝末年之民乱,滕王大概率会被推出来背锅。 “玄成,此时非彼时,普通百姓的日子过得既安逸又蒸蒸日上,无人会被忽悠着去学狐狸叫。”李世民靠在矮榻的靠背上,悠悠笑道。“你忽略了民安署的作用,那可都是由各处老bg组成,谁砸他们饭碗,他们就会和谁拼命。” 幼弟布置民安署,也许只是一时兴起,认为好玩。李靖和唐俭却能看到更多,光条陈就写了八十余条,不然怎么可能三年时间铺陈到所有县?再加上不遗余力地修建玄路,疏通河道并修建桥梁,某就是在光明正大地防着那些士族和世家,谁敢带头闹事,某就让谁物理消失……物理是云鹤府提出的新名词,研究事物的基本结构和运动之原理。 魏徵木然地眨了下眼睛,某怎么就忘了民安署呢?年纪大了,脑子难免会有所忽略。等等……滕王布局如此深远 ……吗?不会,不要自己吓自己,他那时才十一岁,一定是李靖和唐俭他们的布局! 李元婴:“……” …… 第380章 滕王终于长大了 要不就二兄能开创贞观之治,再怎么不讲武德也是千古一帝,让后世的皇帝引以为榜样!李元婴将剥好的葡萄,放到晋阳公主面前的小盘子里,拿起旁边的细棉布帕子边擦手边笑道:“还是阿兄想的周全,某当年只想着没有了坊墙,怎么防止鸡鸣狗盗之事?三老年纪普遍偏大,府衙的捕役又数量有限,与药师公相商,他认为那些退下来的士卒完全可以胜任,尤其是充当斥候和保障后勤补给运输的士卒,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 该表功的时候还是要表功滴,后世的jc叔叔们给了普通人安全感,让他们能够享受阳光之下的灿烂,也能够享受月光之下的璀璨,从漠河舞厅到带你去解放西,从南山南到我的灰姑娘,从清晨的一碗野馄饨到夜晚的八大局烧烤,烟火人间离不开他们的默默守护……大唐版思想工作应该准备提上日程了,教员的理论堪称z界天花板,也就他有资格说二兄稍逊风骚。从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到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再到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上下五千年,试问,天下英雄谁敌手? “算。”李世民关于如何御下的那套厚黑和均衡套路,在李元婴身上不会起到任何正向成果,通常生完气后,该给的赏赐还是要给,直接省略中间过程,彼此都神清气爽且兄友弟恭。横了李元婴一眼之后,问道。“扬州和益州,你更喜欢哪里?” 扬州繁华鼎盛,益州离安原大都护府近,不论哪处,竖子都能如鱼得水般过得恣意。雉奴和兕子想要去找他,某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扬州、益州?”李元婴惊讶地坐直身子,原来的历史线里,没有在这两个地方任职的经历。扬州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益州有千朵万朵压枝低;扬州有楚腰纤细掌中轻,益州有菖蒲花发五云高;扬州有鲈肥孤脆调羹美,益州有斫脍鱼如笠泽肥;委实让人难以抉择呀……沉吟片刻之后,特别高风亮节,特别有贤臣风范地说道。“阿兄,我想在留王大都护府再待三年,总不能让苏我大郎和中臣二郎的不良风气传到长安,影响我们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美人虽好,奈何某忒过年少,三年之后便可以前往扬州,欣赏春风十里扬州路,看卷上珠帘总不如的同时,调侃十一郎玉人何处教吹箫?更主要的原因是,某要跟随倭人的脚步,路过流求和夷州,一路向南,前往吕宋岛,寻找黄金种植橡胶树,顺便开通一下某六甲海峡,一年的时间怎么也能炸穿它,并顺势建好了望楼和关卡,作为大唐的第一道防御线。 划定好大唐疆域的初步框架,制定好后续的发展计划,剩下的疆域拓展事业,就留给雉奴的后代去做,总不好什么事情都由某来做。三年之后,不论是扬州益州还是洪州,某都该左手杨柳腰,右手樊素口,笙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 魏徵愣愣地看着李元婴,眼眶有些发酸发涩:海上颠簸三年,滕王终于长大了。 李元嘉默默坐回原来的矮榻,按照以前听到的幼弟的传闻……小时候的事情没有任何参考意义,自从阿耶和二嫂离开后,竖子就放飞自我到二兄都压不住的情况。他不想离开留王大都护府,绝对和他说的理由没有半文钱关系。为免被二兄迁怒,回手给某一巴掌,远离他和幼弟,才是最佳选择……某想要的只是种子,不是被当成种子种了。 李治:“……” 阿叔不会又想在海上飘荡三年?不然解释不了他为何还想留在留王大都护府。某能想到,阿耶不可能想不到,恐怕不会如他所愿。 “你们都出去,吾与滕王单独谈谈,任何人不得靠近。”李世民看着表情难得认真的李元婴,坐直身体,轻声吩咐道。“兕子和你九兄去钓鱼,多说一个字,你就不用去晋阳海峡捕蟹,直接随吾回长安。” 晋阳公主鼓着腮,叉手一礼,气呼呼地离开敞轩:阿耶竟然威胁某,某也要跟着小阿叔出海,三年不回长安! ! 李元嘉跑得比晋阳公主还快,魏徵由于年纪最大,比李治慢了几步,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所有人都退出了敞轩,并退到了除非李元婴被揍得再次嚎出狼叫,没人能听到他们说话的距离。 “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李世民才慢悠悠地转着手里的梅子青茶盏,靠在软枕上懒懒地说道。 李元婴搬着一个胡……交床(大唐版马扎)来到李世民身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滴滴咕咕说了大概两刻钟,端起茶壶,“吨吨吨”喝完壶中茶水,笑容灿烂地问道:“阿兄,你怎么看?” 好久没有说如此多的话,好累的说……一会还要给小兕子讲某的新大陆历险记,需要让春桃她们准备足够多的茶水、果子饮还有川贝批把膏,为人阿叔,大不易。 “不怎么看,你把茶水都喝了,我喝什么?”李世民拍了下李元婴的后脑勺,十分嫌弃地说道。“我可以同意你再飘荡三年,不用回去和听玄龄他们唧唧复唧唧,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三年之后去扬州待着,不待够十年,别想再次出海。” 开疆拓土固然重要,某的名声也很重要,将幼弟扔在遥远的大海里六年,史笔如刀,没人会认为是他自愿出海,尤其是山东士族那群不当人子的家伙,只会编造各种理由抹黑某,以此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元婴重新泡了壶茶,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到李世民面前,惫懒地笑道:“阿兄,那群山东士族很好打发,你将他们各家出仕之人,至少一半送到留王大都护府为属官,某往南走正好需要很多人随行。” 原来的属官,有一半已经留在玉米大陆,他们的任务是将原住民送到车厘子大陆,某条河两岸那么大的原始森林,需要人去开发。 李世民:“……” …… 第381章 来呀来呀,互相伤害呀 晋阳公主绷着小脸,充分表达着她的愤怒和伤心,直到煮熟玉米被端过来,香甜的味道让她忘记了被排斥出敞轩的那四十分钟,惊诧地问道:“阿叔,这个玉米与刚才看到的那个,差别好大呀?” 煮熟后的味道,比新粟米和新稻米饭的味道香不说,竟然还比烤熟的新梨香,忒特别了。刚刚看到的玉米,明明硬邦邦的和晒干的豆子很像,怎么会煮熟之后,变化如此之大呢? “因为这是今年的新玉米,刚才看的是去年的老玉米,只能用来磨成面粉。”李元婴想到刮地三尺和冰鲜两种方式带来的玉米,只能感叹一声,道门之人很疯狂。杨小胖因为几颗荔枝被黑一千多年,实在是比窦娥还冤,若是他们看到张果、韦珪和萧若元等人所做的事情,就会发现那几颗荔枝,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将一根剥去外皮的玉米放到李世民面前后,又剥了一根放到晋阳公主面前,十分讨好地狗腿般笑道:“阿兄,这可是刚从玉米杆上摘下来的,来自红土地的第一口新鲜。” 李二凤在好兄长排行榜上……榜首不可能也不用想滴。首先,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我们的阿耶平的前朝乱局,我们不可能义不食唐粟,采薇而食之。 其次,唐有乱,周公诛灭唐。成王与叔虞戏,削桐叶为圭以与叔虞,曰:“以此封若。”史佚因请择日立叔虞。成王曰:“吾与之戏耳。”史佚曰:“天子无戏言。言则史书之,礼成之,乐歌之。”于是遂封叔虞于唐。唐在河、汾之东,方百里,故曰唐叔虞。李二凤对某从无戏言,他比某大二十九岁,虽为兄长,却总以阿耶的身份自居,某有一点点忧伤,还有一点点无奈。 再者,策欲取荆州,以瑜为中护军,领江夏太守,从攻皖,拔之。时得桥公两女,皆国色也。策自纳大桥,瑜纳小桥。虽然他们两位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却也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阿嫂已然先去不说,某与李二凤相差二十九岁,怎么也不可能分别娶姐妹二人为妻,就算他有那么一丢丢的可能再度封后……长孙无忌因意外提前离开。某也不可能悔婚,若是悔婚,苏定方会让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不说,想想某位某欺少年穷,后果不是一般般的阔怕! 第四,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等等……好像所排的位置不会太高,后面还有水泊梁山,雍老四和祥十三……兄兄弟弟之间的故事有点多,反正在某心里,李二凤绝对是最好的兄长,别人如何与我们无关! “也就张公他们技艺高超,凭实力惯着你,不论什么奇葩要求,都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解决。换成某跟着,必定揍你一顿捆起来扔船舱里,直接带回长安!”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口气依然十分嫌弃地说道。某又不是商纣王,想要什么东西便一刻都不能等。明年再食用新鲜玉米,或者用些冰鲜方式保存的玉米,都是可以接受的,哪里用得着连泥土都一起带回来?一路风浪颠簸,出个意外状……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自然是一路平安顺遂。“你就不担心史笔如刀,记下滕王渡海东行,刮地以去?” 那位表叔以折腾人为乐事……主要是想消耗士族和世家财力,也只是让人移栽杨柳于运河两岸,从没有让人刮地三尺,成船运载庄稼或者果蔬,只为品尝到刚刚采摘下来的那份新鲜。若是提前一步知道竖子运载玉米的独特方式,某绝不会同意他再嘎悠三年! 李元婴:“……” 刮地以去?据新唐书记载:(李)固烈请还衡州,既治装,悉帑以行,军中怒曰:马瘠士饥死,刺史不弃毫发恤吾急,今刮地以去,吾等何望?后世更以刮地皮来形容官吏收刮钱财的百般手段,某无论如何不能在史书上留下这四个字 ……呃呃呃,原来历史线里的名声,好像也没比刮地皮好多少,某有些着相了。 拿起一根玉米边剥皮边惫懒地笑道:“刮地以去便刮地以去,我想起居郎会更喜欢加上后续:陛下甚爱玉米,自此成为常例。” 某是混世魔王无所谓名声,你不止比某在意名声,比大多数皇帝都在意名声,哼╯╰! 李世民目光澹澹地看了眼角落里正执笔书写的起居郎上官仪,若无其事地抬脚踹了下李元婴的小腿,气定神闲地压低声说道:“没有形成谕旨的话随时都可以不作数滴。” 竖子,想威胁某,呵呵,某会让你知道你阿兄永远是你阿兄,你在三层时,某已经在第九层! “那想必向日花的瓜子,阿兄定然不会感兴趣滴噢。”李元婴嘴角微微上扬,同样气定神闲地压低声音说道。“区区五百只船,真滴装不了多少东西,某认为扬州也是相当不错滴,高相身边的两位美人,真真解语花呀,二十兄应该也会送给某两位苏州美人,美滴很,美滴很呀~” 来呀来呀,互相伤害呀,造作呀!扬州苏州之间近滴很,某可以和二十兄一起快乐滴刮地皮,多修建些小桥流水……小河流水哗啦啦,小熊……二十兄和熊有不解之仇,那就……阿兄带我去偷瓜,偷瓜?绍兴此时名山阴,武德七年,废姚州为余姚县,析会稽立山阴县。改越州总管府为越州都督府,督越、嵊、鄞、丽、婺五州。某可以拽着二十兄前往山阴,修建百草堂和三味书屋,再带着银项圈去瓜田里捉猹,偷瓜,嘿嘿嘿,走迅哥儿的路,让迅哥儿无路可走。 李世民:“……” 瓜子不吃便不吃,某不是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只是被竖子威胁……阿舅都已经过了耳顺之年,为甚非要一树梨花压海棠呢?害的某无法与竖子辩驳,世子真行为太子舍人,当与高明同往玉米大陆。 “阿叔,玉米甚美味!”被李治轻戳后背的晋阳公主,抬起头来看向李元婴,娇憨地说道,脸上还挂着两颗小小的玉米粒,呆萌可爱。 李元婴:“……” 李世民:“……” …… 第382章 不需要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抬手取下澹黄色的小粒,李世民忍笑说道:“晋阳,再美味也不用请你的小脸一起品尝,让牡丹切成小块再用。” 不是在立政殿西偏殿,只有自己家人,魏徵、杨师道和宇文士及等人也在,虽然……但是……为小兕子挑选驸马都尉,该开始着手安排了。若不是为了多留小兕子几年,某也不会同意那竖子继续在外嘎悠,阿叔还未大婚,从子从女的婚事自然需要往后拖延。不用担心选不到好的小郎君,公主还未挑选夫婿,别家的闺女自然也不能选。 不要提山东士族,某可不舍得让小兕子去受他们搓磨,家里的规矩比某的内宫还多,一个王珪就够某头疼了,不需要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否啦~”晋阳公主直接摇头拒绝道,“阿耶,你也尝试一下,啃食才能更好地享用到玉米的美味。” 小阿叔从不会骗某,阿耶……偶尔会欺骗小女郎,某当然选择相信小阿叔! 李世民拿起玉米来,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外加送给李元婴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竖子,你给某等着,某会抓住你的小辫子滴! 将牡丹刚刚考烤好的黑胡椒牛排切成小块,李元婴非常大度地先分给李世民,然后分给晋阳公主和李治,温声细语地慢悠悠说道:“晋阳,体验一回便好,剩下的让牡丹切成小块,你的小脸此时和雪奴极其相似。” 两边的腮上均有澹黄色的小颗粒,可爱固然可爱,却不适合让外人看了去,身为公主,面对外臣还是需要优雅一点点滴,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今晚的宵夜有烤玉米~” 原本看到琉璃鉴里的模样,情绪有些低落的晋阳公主,眼神瞬间明亮依旧,很小声地说道:“我要吃阿叔烤哒~” “诺诺。”李元婴擦干净手后轻揉晋阳公主的头,宠溺地笑道。“小兕子有所求,某敢不从命?” 三年后小兕子便十四岁了,不好再摸头……要不要顺路带着她一起南行呢?袁天罡曾说过,她眉间早夭之象早已消散,风光霁月之后,自然享人间富贵,长乐未央。谁说烟花易冷?明明昭示着种花家的繁华无极。 “忒犬了。”李世民更加嫌弃地说道。“那是某的闺女,想要……什么,某自然会满足她的愿望。” 不好当着兕子的面直白地说,想要闺女自个生去。竖子的话某认为还是有些道理的,女子成婚太早,生子太早,对身体会有损伤。如今大唐处处用人,延后婚期,有利于贵女有更多时间,为各部各有司衙门做事。不要说婚后依然可以做事,三年抱俩的情况之下,哪有时间去衙门做事? 晋阳公主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阿耶做的烤肉,也不是说不好吃,只是和小阿叔做的比起来,呃呃呃,我站小阿叔那边。 李世民看到了晋阳公主的小动作,又抬腿踢了李元婴一脚:那是我闺女! 轻轻叹了口气,李元婴将盘子里的牛排都给了李世民,三分无奈七分欠揍地压低声音说道:“阿兄,你想吃就直接说,我又不会不给你,何必总是踢我呢?若是留下个小伤小痛,岂不又让起居郎为难?对了,这位起居郎叫什么名字?模样不错,比褚少监俊朗。” 事实证明,云鹤府少监比起居郎更适合褚遂良,也将他与长孙无忌脱离开来,没有了沆瀣一气的机会。权臣历来属于高风险职业,要么如曹丞相和司马宣王那般能做够铺垫,让后代取而代之,效彷找到钓鱼老的文王;要么如周公旦那般,干脆利落地还政于王……应该也与致政三年之后病终有关。剩下的人,再怎么权倾一时,结局都很惨然。劳瘁而死的张首辅,一条鞭法为王朝续命,逝后第四天便开始被清算,抄家、削秩、夺书和以罪状示天下,险遭开棺鞭尸不说,家属或饿死或流放,迫于舆论的压力才中止进一步的迫害。 “上官仪,进士出身。”李世民磨着后牙,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许再欺负人,他可没有褚遂良那么好说话。” 绮错婉媚的文风,很适合书写诏书,尤其是给番邦的诏书,云山雾罩到某看着都很费劲,深刻怀疑他真的有为求避祸,自行披剃为僧吗? 李元婴嘴角微不可见地撇了下,某对他不感兴趣,只可惜他的孙女还没出生,那位称量天下士的巾帼宰相,等她初长成之时,某已经……相差三十六岁,某对一树梨花压海棠不感兴趣。若上官仪还是和原来历史线那般作死,也许可以将她要到滕王府,让骆宾王做她的老师,依旧以诗词文章称量天下士。 将另一块牛排切好后,分给晋阳公主和李治,叉起一块来品尝,牡丹不止刀工愈发的娴熟,火候的掌控也愈加完美,可为人师矣。又叉起一块来,散漫地笑道:“阿兄,起居郎记录你的事情又不记录我的,我想欺负人也师出无名呀。褚少监若飞鸟依人,我只是喜欢和他玩笑几句而已,从未动过拳脚,你不能污我清白。” 只是褚小鸟没有安小鸟那么心机深沉,动不动就容易上头,面红耳赤地争辩他那些所谓的道理,与某无关。 李世民:“……” 若不是担心那些山东士族的胡说八道,某位竖子可以再在外面多待几年,以免回到长安祸乱朝堂,闹得鸡飞犬跳猴上树……某很好奇海那边的原住民,怎么受得了他的闹腾? “滕王,海那边金矿多吗?”杨师道犹豫半天,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不是他贪财,而是倭……留王大都护府和颐州出产的黄金和白银忒多,还有兴安那里的黑水两岸,那真是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 “它,它不是多不多的问题。”李元婴咽下口中的牛排,想到后世金矿被发现后,美丽国那种沸腾的场面,旧某山几乎所有的企业停止了营业,海员把船只抛弃在了海湾,士兵离开了营房,仆人离开了主人,没用多久,农民典押田宅,拓荒者抛弃荒地,工人扔下工具,公务员离开写字台,甚至连传教士也离开了布道所。“它是相当滴多的问题。” 杨师道:“……” …… 第383章 有人能帮忙管事,幸甚至哉 李世民后背微僵,幼弟虽然时常不靠谱,在这种事情上却从不会说谎,转头看向面色憨厚的张果,温声问道:“张公,你们可有估算过存储量,还有开采的难度如何?” 漂洋过海的大规模迁移人口,不知道有几成人适应那里的水土,若是折损太多,需要过几年再说,大唐很缺人,不止缺识文断字之人,也缺耕种务工之人……需要提醒下幼弟,有些话最好缓几年再说。 “陛下,那里山势险峻,河道曲折,想要淘金需要做很多准备。”张果没有忘记李元婴当时的分析,从袖子里取出金算盘来,轻声解释道。“不仅仅需要搭建矿工们的房屋,还要修路架桥保证后勤供给,更要安排好足够数量的医者,确保矿工或者他们家属有病,能得到及时诊治。” 那里的原住民真的很少,迁移过去的大唐人会成为那片广袤土地的真正主人,而对于自个家的地盘,当然要好好规划和建设。我们不是劫掠为生的山匪或者海盗,只做抢完就走一次性买卖,玉米大陆的好东西可不止黄金。 李世民轻轻搓了下手指,暗暗松了口气,有规划就好,有规划很多事情就能分步来做。幼弟一直在外奔波,没有沉下心来处理过琐碎的事务,不知道小事上的疏忽,很有可能会让正事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唐俭和魏徵均过耳顺之年,不适合跟着幼弟海上颠簸,岑文本过于小心翼翼,怕是会成为振州甚至夷州刺史,房仁欲这两年信笺少了许多,运送回来的物产却越来越丰富起来……看向李元婴,斟酌着说道:“马周为人极其谨慎,又语多委婉,由他跟在你身边梳理事务之轻重缓急,某也可以安心在长安理政。” 某和幼弟说话不能太过委婉,委婉他会装听不懂,也不能太过直白,太直白他会闹腾……好久没去献陵了,等回长安,顺路转过去找阿耶聊聊,他的幺儿太能熘达,让他没事的时候托个梦,以免熘达到太远的地方,成为海盗或者岛民。 “阿兄安排便好,我没有任何意见。”李元婴从刚搬过来的海鲜锅里盛汤,掌心大的莲花型青瓷碗,雪白的汤上面撒上青葱和芫荽(香菜的学名,不是土话俗语),放到李世民面前,扯了下嘴角,惫懒地笑道。“反正做事的人不是我,我只负责欣赏风景和美人,有人能帮忙管事,幸甚至哉。” 十五岁,在大部人眼里才拥有初步议事权。那些十岁左右就去封地或者当都督、刺史的兄长和各位侄子,事情都是属官在做,当然,属官做不好的话,锅由他们来背,谁让他们是亲王呢?像十五兄和二十兄那种特别有创意的亲王,属官会被推出来背锅,考功评价至少也是下中:背公向私,职务废阙,通常是下下:居官饰诈,贪浊有状。只因为考功规则规定:有下下考者,解任。 李世民:“……” 虽然是实情,但是竖子如此坦然地说出来,某还是会被他的话气得胸闷气短,特别想要再次挥舞着荆条教他做人! 魏徵却将目光看向马周,只见他面色平静,没有任何愤满不平或者激动不安……又将目光看向杨师道和宇文士及,前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后者脸上就差直接刻字:陛下英明说啥都对。在颐州三年,宇文佞人变得更加……圆润,还好陛下不是安排他跟着滕王。 “陛下,徐婕妤来信。”张阿难接过小内侍手里的匣子,趋步到李世民身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轻声禀告道。 三年间,徐婕妤宠冠后宫,又很有分寸地从不干涉前朝之事,不少人说她有文德皇后之风范,甚至已经有人暗自揣测,陛下极有可能再次立后,立不立后某家不晓得,每日一封信,却是她独享的恩宠。 李世民微微颔首,漫不经心地说道:“放到寝殿去,不用再送过来。” 反正信笺里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不是花开了就是叶落了,不是香做成了就是茶又有新味,偶尔看看还挺有趣,每日都写这些,忒过矫揉造作。 “张公,按你的说法,我们岂不是先要在玉米大陆修建村镇?”杨师道才从相当滴多的说法里缓过神来,转头看向李元婴,问道。“滕王,那里修建的速度,比之出云银山如何?” 出云银山所产金银,纯度高品相好不说,储量还多,可就是如此,也没得到滕王相当滴多的评价,必须问清楚了,问清楚某才好和陛下说,将豫之派过去。远离长安,寿春应该也能开朗些,再蜗居小院不肯外出……公主被她气得想要为豫之求娶并嫡之媵,只是被某拦着,还没找陛下谈而已。 陛下已经准备追封三胡为巢王,只差昭示天下,公主此时提并嫡之媵,陛下会不开心。某又无法明说,最好的办法就是送人离开。年之后,带着孩子回长安,公主的气自然百川东到海,不再复西归。 “那里的面积大概和拓展到碎叶城后的大唐差不多大,只是那里沙漠更多的同时,平原也多,适合大面积拓荒,原住民主要种植麦子、玉米、向日花和各种豆类,具体的需要孙公找时间去实地勘测。”李元婴从李世民的话里听出来,大唐忒缺人了,挖金矿的事情最好暂缓,便将话题往农业方面带。“等晋阳大桥修好,我们可以铺设铁路,把那里的粮食、木材还有飞禽走兽和各种山珍运回长安,速度比海运会更快也更安全。” 修路修桥需要更多的工匠,时间上可以往后拖延,海运的次数,可以安排一年跑两到三趟,以运送粮食为主。 听到平原多,李世民眼神亮了起来,平原好啊,平原可以用滕州的那些农具器械,节省许多人力的同时,收获更多的粮食。至于修路架桥的事情,改革bg制可以提上日程,三年轮换制和五年轮换制交替使用……云鹤府的署令也可以轮流前往玉米大陆,温声问道:“张公,你可知袁公此时身在何处?” 张果:“……” …… 第384章 真当某是垂髫稚子呢! 很想说什么都不知道的张果,看到李元婴在分带有两只大鳌的虾,无奈妥协道:“回陛下,袁署令此时正在岭南道寻找茶树,准备再去夷州那里待上几年,挣钱还债。” 袁疯子虽然疯,道还是要脸滴,不想麻烦滕王帮忙,更不想到陛下面前和杜楚客掰扯是非。有徒如李淳风,某也不知道该说造孽呢造孽呢还是造孽呢?倒不是说他应不应该研究那个能飞的器械,也不是说他应不应该从民部借钱,而是他竟然没有发现他已经被忽悠瘸了。灰姬这件事情,当时滕王就说过可以在兴安试验,传递实验数据又浪费不了多久,闭门造车,图甚呢? 默默同情袁疯子三息的时间……难道李淳风是观星观傻了? 晋阳公主悄悄拽了下李元婴的袖子,忽闪着大眼睛求助:阿叔救我,我不想被阿耶揍! “阿兄,是我让袁公去寻茶树的。”李元婴将虾肉分给李世民、李治和晋阳小包子之后,散漫地笑道。“李太史借钱那件小事,是他们几个暗斗的结果,袁公借机离开长安而已,他的堪舆之术无法再教晋阳,涉及到正式拜师的问题。” 不论是当年卜算的铜钱被换,还是如今欠民部小钱钱,袁天罡都很清楚后面的弯弯绕绕,顺势而为,只为了澹化众人眼中他那堪称逆天的看相、堪舆和观星等能力。他不是打更人里的那位监正,没有坐镇京城几百年,俯瞰人世间的打算。关于小兕子,有些话他不好说得太直白,阿兄这个女儿奴,有时候会很难沟通,甚至会将事情想得特别复杂。 听到正式拜师,李世民眉头微皱,看向韦珪温声说道:“三郎,明日你考核下晋阳,看看她学到了多少堪舆之术。” “阿兄,让十一郎考核晋阳足矣。”李元婴抢在韦珪前面说道。“三郎和张公要查看海东道各处的开采的情况,我们休整些时日便要北上捕蟹。” 开什么玩笑,让韦珪考核小兕子?他出的题绝对会难到让小兕子怀疑人生滴!若不是经历足够丰富,心理足够强大,张果怕是早就仰天长叹:人间不值得!更关键的是,他还会认为他出的题都是基础题,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学神的世界,普通人理解不了滴。张果也不行,他出的题会侧重于归家宅邸的探测;杜澈则会侧重于卜算之术,而萧若元虽然会有些侧重于算术之学,却帮师弟师妹出过入门考核题,会考虑到小兕子的年龄和学习的时长。某再和他说声,出难中易三个等级,基本可以测出小兕子的真实水准。 “滕王,十一出的题太过简单,达不到正式拜师的水准。”韦珪叉手一礼,轻声说道。“堪舆之术对他来说,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 除了小十七专心剑术之道,对别的门类不感兴趣,其余师兄弟均会学些卜算、堪舆、符箓或者阵法等相关门类。十一的堪舆之术在师兄弟之间排不到前五,让他考核晋阳公主,会让公主对自己的学识有所误解,容易心浮气躁小看堪舆大家,不利于她以后的发展。成为在滕王府属官快四年了,滕王对晋阳公主的重视程度,瞎子都能看出来,某又怎会看不出来? 轻声补充道:“蜀山的规矩没那么多,也没那么严厉,公主若是想继续学堪舆之术的话,可以请教某的师父,他只是看上去没那么靠谱,实际上各门类的学识,都可以称之为大家,某的堪舆之术学自于他。” 之所以外人都认为某的堪舆之术比师父好,只因为某相对他来说,术业有专攻。 “阿耶,我可以拜师公孙先生,成为蜀山剑派李十八!”晋阳公主听完韦珪的话,坐到李世民身边,拽着他的袖子软糯地撒娇道。“如此一来,十七就是我的师姐,和我对招的时候,就不会再敷衍了事呢。” 那群侍卫也是演百戏的高手,某的砖头刚砸过去,他们就几哇乱叫地躲开,还躲得很有创意,不是被砸到肩膀,就是被砸到胳膊,呵呵,一次两次算是巧合,从无例外便大有问题,真当某是垂髫稚子呢! 裴十七:“……” 公主,你是大唐的公主,还是嫡公主,更是最受滕王宠爱的嫡公主,要那么高的武技作甚? “公主只能排十九。”萧若元收起手里的琉璃鉴,出声纠正道。“十八是滕王侍读骆宾王,主修剑术之道,辅修符箓之道。” 公孙白说他文章渐有缀锦贯珠,滔滔洪远之意象,又有清远取神,苍然有骨之神韵,若修习剑术之道,短时间便达登峰造极之境,悟性之高远胜小十七。 李元婴:“……” 骆宾王的文章已经够让人头疼,你们竟然还让他学剑法,是想让他走某位白piao打更人的路,还是某位学会太极剑和九阳真经的明教教主的路? “青州那位咏鹅少年?”李世民沉吟片刻之后,看向李元婴,不是很确定地问道。那时幼弟还未开府,正在讨要各位学士的书贴,兕子背了首鹅鹅鹅,幼弟认为很有趣要他做滕王侍读,怎么就又成了公孙白的弟子? 李元婴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某也不知道骆宾王为什么就成了蜀山剑派的人?只要某不尴尬就没人能发现某的尴尬……澹定而又散漫地说道:“就是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的那个青州神童,十五兄写信告诉晋阳滴,还送了半车的萝服(萝卜)。” 若是将来有什么变化,某当年只是个孩子,锅都是十五兄滴,谁让他叫李凤呢,嘿嘿嘿,大唐……或者说贞观年间更准确,贞观皇室第一背锅侠。 “幼弟果然更思念某,如此琐碎的小事都记得一清二楚。”玉树临风的虢王李凤头戴玉冠,穿着紫色大窠圆领袍,手扶玉带缓步而来。朝着李世民叉手一礼,笑道:“阿兄,今年青州的萝卜长势都会不错,某会挑最好的一批送到长安。” 李世民:“……” 某要那么多的萝卜作甚?还好,老二十远在苏州,老十一做事稳妥,应该不会打起来……应该不会。 …… 第385章 亲自上门教他们做人 李元婴很想抬头望天,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只是为什么那么多的侍卫和宫女,就没人来汇报一声呢?阿兄这个皇帝当得真没排面,某要不要好心地提醒他呢? “十五叔,我进蜀山剑派了哟~”晋阳公主跑到李凤面前,拽着他的手朝主桌走去,娇憨而又傲娇地说道。“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带着十八位师兄和师姐,亲自上门教他们做人。” 袁公说的办法果然有用,他从长安逃脱出去,某得以拜入蜀山剑派,李太史由阿叔接手再教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阿耶还在蒙圈中,我们已然各得其所。 抬手扶额,李元婴不想去看李世民的脸色,不论是愕然或者愤然,还是配合他宝贝闺女继续演百戏,他都不感兴趣。只是有一点,这丫头是如何说服袁天罡陪她演百戏的,还有,她又是和谁学的取法于上,仅得为中,取法于中,故为其下?帝范成书于贞观二十二年,高度概括了阿兄一生的执政经验,在赐予雉奴时,再三叮嘱,作为遗训:“饬躬阐政之道,皆在其中,朕一旦不讳,更无所言。” “多谢晋阳,阿叔以后可都仰仗你护持了~”李凤乐呵呵地附和着晋阳公主的话,坐到春桃带人新安置的矮榻上,在晋阳公主和李元婴之间,顺脚踢了下李元婴,调侃着轻声笑道。“你怎么变成了黑炭球,是不是摊在船板上晒太阳晒多了?不是和你说过海上阳光最烈,一定要注意遮阴嘛。” 李世民放下手里的酒杯,决定忘却宝贝闺女联合外人谋算自己的那件小事,将注意力转向虢王之后,有一点点惊讶,没想到他竟然很有为人兄长的自觉。微皱着眉头,有些难以理解地问道:“既然你知道海上阳光最烈,为何还要让房仁裕种什么海水稻?” 众所周知,盐碱地不长庄稼,严重的盐碱地区几乎连草都无法生长。而培育海水稻,呵呵,纯属折腾人。 “阿兄,既然能有海鸭蛋,为什么不能有海水稻呢?”李凤很是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房刺史既然能养好鸭子,自然也能种好稻谷,稻谷可比鸭子更利国利民。再说了,他还可以向唐少卿请教,写信到安陆总比长安快,还省钱。” 既然敢乱……来恶心人,就要做好被别人报复的准备,这是房家那女子出了意外,若是没出意外呢?某都不敢确定孩子到底是谁的,混乱皇室宗亲血脉,其心可诛,其人当杀! ……某也是这两年才想明白过来,不折腾得他睡不安稳,岂不是告诉所有人,某人傻好忽悠?呵呵,某又不信佛,没有娱乐大家,普度众生的爱好。 李世民:“……” 似乎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不过……老十五什么时候变得会诡辩了? “十五兄,来尝尝山的那边海的那边的黄玉米和大虾,混在一起吃别有风味。”李元婴发现离开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看惯了海阔凭鱼跃和天高任鸟飞,有些跟不上他们谋算的节奏。往南的行程,需要带上许敬宗、李义府和许圉师,有他们和马周、程知节、崔兴宗、裴承先等人暗斗,某的脑子才不会只想着那些金银铜铁。那些隐士能餐霞食气道法自然,那些炼丹师能发现最早的化学反应,一方面是天赋卓绝思维方式异于常人,另一方面则是深山老林里没有人打扰,当然也没有人会指手画脚教他们做事。既能安心搞科研,又能安心挖各种草药和矿石。 蜀山剑派个性鲜明而又特立独行的弟子,就是最好的证明。李淳风和他们不一样,虽然大部分时间待在凝辉阁,但各种宫廷宴会还是需要参加滴,三省六部的大老们,政事堂的老狐狸们,偶尔也会有问题请教他,达不到隐居深山的清净效果,顶多算是三分之二个科研人。 也许某可以给小兕子画个连环画册,名字就叫小黄人历险记,或者那年那兔那些事?考虑考虑。 “就知道你不会有走空的时候。”李凤夹起一块虾肉来吃,十分不见外地笑道。“带回来的新种子别忘了给我些,这三年来,青州、兖州和徐州可都是全力配合滕州的脚步行事,孙公和许舆师他们需要什么,我们从未犹豫过一分钟。” 云鹤府公布的新的计时法,一天十二时辰二十四个小时辰,每个小时辰分为四刻六十分钟,每分钟又分为六十秒,只是普通人用不到秒,我们的怀表上只有小时辰和分钟的刻度。就算幼弟在海外收不到消息,云鹤府也没有浑水摸鱼不做事,反而研究出来不少农耕器械,省时省力省人工,真的很好用。 “韦三郎会和孙公他们讨论,他那里有详细的耕种日志,我不掺和。”李元婴端起酒杯来,轻抿一口之后,散漫地笑道。“我准备带为善和晋阳去北面捕蟹,十五兄是否同行?那里也非常适合秋日狩猎,熊罴獐鹿都很多,肉质比兴安的更加鲜美细嫩,烤熟后的滋味,啧啧啧,垂涎三尺呀~” 那里还有二哈的祖先西伯利亚狼,虽然二哈有点憨还喜欢拆家,但它们拉雪橇是把好手,特别适合物流运输、jun事行动和极地考察。韦归藏正在研究如何驯化,为更好的开发那片森林做准备。也许可以让西去取经的那位法师,帮忙点化一下,嘿嘿嘿,毕竟他手下猴脑猪头鱼龙混杂,用大乘佛法帮二哈开智,毛毛雨洒洒水咯~ “只要二兄同意,我绝对随你同去。”李凤咽下口中的玉米粒,笑道。“听闻你们在晋阳海峡修桥,上下两层不说,还有铺设铁轨,我很早就想去看看了,只是青州琐事太多,无法成行。” 此番若不是二兄点头同意,那群属官依然不会放某离开青州,每日不是晒海盐就是做豆腐,不是做豆腐就是弹棉花,不是弹棉花就是种冬麦,不是种冬麦就是修玄路,不是修玄路就是疏浚河道……某想念原来策马奔腾的幸福生活! 李世民:“……” 大唐的水太浅,已经不够你们扑腾了吗? …… 第386章 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 “阿耶,让十五叔同去啦~”晋阳公主双手托着腮,萌萌地看着李世民,像只温顺的猫一样,软糯地撒着娇。某已经十一岁了,等及笄之后再撒娇,会被人嘲笑哒,当然撒娇要趁早咯~ 李世民明白了过来,虽然某位竖子离开三年,但是他的行事风格已经印在小兕子的心里和脑海里,她会不自觉地模彷他……抬起右手曲起食指揉按着太阳穴,温和地笑道:“可,不止你十五叔,十一叔也同去,只要做到一点:于冬至日前赶回长安。” 十几位竖子齐聚长安,今年的元正会很热闹,若是顺便能再给某些固执己见的人一点点教训,会更热闹。 “喏。”李元嘉、李凤、李元婴、李治和晋阳公主同时行叉手礼应道,可以看出来,大家的皇室礼仪学得都不错,优雅得可以成为大唐皇室的典范。 魏徵看得却十分牙疼,如今的大唐,皇室宗亲以云鹤府为凭仗,士族门阀以儒家典籍为凭仗,关陇世家勋贵门阀以军功为凭仗,地方豪族和寒门子弟以科举为途径,退伍士卒进入民安署、码头或者工部……等等,似乎只有士族门阀相对弱势,在云鹤府的推动下,农工商兵都很忙碌,忙碌的结果还都形成良好的循环……难道这才是滕王的真正目的,从烟花开始布局的真正目的?不会,他那时才刚刚十一岁,不可能布局如此深远……目光里映出李世民的身影,恍然大悟,定是陛下和李靖他们合谋布局! 眼角的余光看到魏徵的眼神变幻,李元婴眉头微挑,魏公又在脑补什么百戏呢?是十一兄和十五兄这几年没少给他或者唐傅添麻烦,还是他们有过激烈的争辩?按理来说不应该,魏公此时的地位之高,也就略逊于房玄龄和李靖,十一兄就算有宇文士及撑腰……若是再加上没了三条腿的侯君集,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不是在政事堂议事,颐州和留王大都护府属于天高皇帝远的犄角旮旯……眸光微闪之间,轻挑嘴角,漫不经心地问道:“阿兄,侯巡按怎么没来枯叶岛?” 想打发侯君集去高昌城,毕竟只是想法,还没有形成诏书。按理说,阿兄来枯叶岛,他身为海东道巡按,应该陪同在侧,顺便给海东道各位官员上点眼药,以显示他兢兢业业,勤于王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在兴安附近巡查,明日才能赶过来。”李世民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突然又转到侯君集那头,幼弟原来只是跳脱,现在怎么有点道家随心所欲的意思?南行的计划……“调曲三娘过来,某再给你四个新罗婢。” 宁可让幼弟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也不能去修道求长生……再调两个高僧过来,适当地斗法辩论,有利于幼弟保持头脑清醒。 “阿叔,新罗婢可温柔了呢~”晋阳公主想到公主府里那两个温柔如水的婢女,帮忙背书道,“她们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她们真的是,真的是很少见的那种……眼睛像绿豆,鼻子像头蒜,牙齿尖尖的,很可爱很温柔,就像毛茸茸的小白兔。” 和她们说话,有种声音稍微大些便会惊到她们的感觉,不自觉地会压低声音,跟着温柔起来,尽量不显得粗鲁野蛮。 李元婴:“……” 我们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瞬间梦回美人鱼爆笑场景,此时的新罗婢不可能有全美人鱼的那种气场,温柔可爱确实有可能。 叉手一礼,笑道:“多谢阿兄,虽觉过丰,然长者之赐,却之不恭,我就收下咯。” 海那边的美人,与天竺美人异曲同工,她们的舞姿更符合丛林法则,狂野不羁中带着太阳般的炙热,没有多少zong教的规训,也没有什么高深的禅理,不讲究天人合一,更像原始森林里争夺地盘的猴子。 牡丹带着侍女端过来红柿子烤鱼,在李元婴耳边轻声说道:“王爷,她们已经准备就绪,安排在外面的圆台表演。” 那些美人学习官话,学得神哭鬼默,为了陛下和各位郎君的小心脏着想,还是只欣赏歌舞便好,领略不同的风情,体验海那边的热情和奔放。 李元婴微微颔首,低声说道:“剩下的菜品交给庖厨去做,不用事事亲为。” 犹记当时初见,一曲剑舞动人心弦,一枚花钿艳压长安,谁能想到她有一天会成为顶级庖厨呢?命运,还真是曲折离奇,总是在你想不到的地方,开出别样的花来。找时间问问骆宾王的情况,还要问问小兕子,当年不喜欢剑术,勉强接受板砖作为武器的她,为何会想要拜公孙白为师?某不相信只因为堪舆之术,三少工坊的拆迁和营造事务,她只要略懂其中的关键之处就好,不用成为专家,更不用成为大家。 厅堂外面的白灯被熄灭,石制圆台周围亮起火把,穿着兽皮裹胸和兽皮裙的美人们目光看到坐在厅堂里的萧若元,露出灿烂的笑容,随着鼓点跳起热情奔放的舞蹈,手腕和脚踝上的兽骨,碰撞之间发出清脆的声音,比靺鞨人的舞蹈更加奔放和充满力量的美感。 李世民:“……” 幸亏某明智地决定送给幼弟四个新罗婢,如此豪……热情的美人,幼弟的小身子板可吃不消,突厥美人在她们面前,都是温顺的绵羊! 魏徵:“……” 如今的年轻人都喜欢这种类型的美人了?高士廉若是看到这些美人,估计会直接驾鹤西去,就是不知道陛下是否还会赐下东园秘器、珠襦玉柙?若是依然赏赐,某定然直言进谏,誓不低头! “咳咳,”李凤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靠近李元婴,在他耳边如蚊蚋般低声都囔道,“幼弟,美人千万不能送给阿兄,他那身子骨吃不消……” 停顿两息之后,补充说道:“某与众兄弟也吃不消,我们还是喜欢新罗婢和龟兹美人多些,你自己享用便好。” 李元婴看了一圈各人的反应,无语望天:你们不能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o体……舞蹈,是艺术,艺术,懂吗? …… 第387章 也许能有意外收获 “阿叔,我要这些美人!”晋阳公主眼神明亮地看过来,兴奋地拍着桉几,说道。洪泽湖十八馆广野泽三十六阁各有特色,某也要在亲仁坊开酒楼,有了这些美人,那里将是长安独一份特色,定会客似云来,日进斗金! 如果这些美人是别人找到的,某绝不会开口索要,可她们是小阿叔带回来的,那么……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晋阳,她们不是俘虏,也不是买过来的婢女。”李元婴拍开李凤,转身坐到晋阳公主身边,揉了下她的头顶,柔声解释道。“你若是想放在公主府里独自欣赏,找你十一师兄就可以,那些美人很听他的话。若是想要她们在馆阁或者酒楼表演,需要等她们学会大唐的风俗再决定。” 海那边的人和高昌、吐蕃、新罗人不一样,他们对大唐一无所知。某不想和哥某布他们学,我们可以通商贸易,可以圈占无主之地,可以在他们挑衅的时候以理服人,嘎嘎乱杀的陋习,还是不要历史重现了。教化同化的思想工作,儒家能完美地解决,也许还能教他们养浩然正气,写出完美的方块字,到时候反过去将大西洋彼岸变成zd,让他们体验到皿煮的乐趣。 李世民眸光微闪,想到李元婴说过萧若元被他们奉为大祭司,跳舞的美人既不是俘虏也不是花银钱买来的……语气很笃定地轻声问道:“幼弟,她们是原住民安排给萧十一的侍女?” “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属官,她们属于女祭司,用舞蹈帮助大祭司沟通天神。”李元婴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难得认真地轻声解释道。“阿兄,他们的祭司流程和傩舞很像,他们的样貌、某些图腾以及某些凋像,我怀疑他们是殷人东渡。” 后世国学大师太炎先生曾发表言论称:佛国记中,东晋高僧法显在海上遇难,被飙风吹到了耶婆提国。这个耶婆提国,很有可能就是车厘子大陆。初次了解太炎先生,源于查找名人征婚启事,他是最早刊登征婚启事的名人之一,有人问他择偶的条件,他说,人之娶妻当饭吃,我之娶妻当药用。两湖人甚佳,an徽人次之,最不适合者为北方女子,guang东女子言语不通,如外国人,那是最不敢当的。他在征婚告白中提出五条标准:女方是鄂籍人;大家闺秀,性情开化;要通文墨、精诗赋;双方平等,互相尊重;夫死可嫁,亦可离婚。尤其最后一条,他的越轨行为也引起了许多人的调侃与嘲讽,有人就虚构了一个张别古小姐,以她的口吻杜撰了一篇应征书,也登在了当时的报纸上。 另一轶事则是太炎先生共有四个女儿,都是古字命名,艰深难懂,女儿到了适婚年龄,都没人提亲,因为想提亲的人不懂读她们的名字:长女,章?(本义二爻,li);次女,章叕(缀的古字,圣人之思修,愚人之思叕,zhuo);三女,章?(展的古字,极巧视之也);四女,章?(雷的古字,音ji)。某只想说真的很雷人,在为孩子取名的时候,还是不要卖弄学问或者无厘头,你的一时意气真的真的真的会影响孩子一生。 “殷人?”李世民没想到会是如此说法,转头看向杨师道,问道。“景猷,你怎么看?” 之所以问杨师道,只因为弘农杨氏始祖为汉昭帝时期的丞相、司马迁的女婿杨敞,而杨敞玄孙杨震官居东汉太尉,号称关西孔子,其子杨秉、孙杨赐、重孙杨彪皆为太尉,时称四世太尉……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杨家藏书之丰,当为天下冠。 “陛下,周之史书甚少,太史公所写,”杨师道虽然很不想承认,却也更不想胡乱揣测……滕王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某呢,某很确信不想挨怼!斟酌着说道:“间隔时间太过遥远,无法考证。” 李元婴收回目光,杨师道确实谨慎避嫌,不负怯懦无更事之名……后世有考古学家再越万滔,寻获泥制古像甚多,又有泥造佛像数百贱,长约数尺。其塑法与种花家木凋神像相似,技术水准和千余年前的技术相似。在此佛象之侧,该有古铜钱数十枚,以绳索贯串之,推算出来的时间约在一千五百年之前……说实话,数十枚有点少,按种花家航海达人们的习惯,数十百斤都不值当费劲。1975年发现的新安沉船,里面有两万多件宋元瓷器,二十八吨古铜钱,一千多根稀有的紫檀原木。别的先不说,二十八吨古铜钱,那可是八百万余枚,几十枚怎么可能是深爱小钱钱的人带过去的数量?瞧不起谁呢!(南海沉船里的宝贝之多,某红薯就不水字数了,请自行某度) 至于某为什么会提殷人东渡,原因很简单,既然同祖同源,玉米大陆和车厘子大陆是你们滴,当然也是我们滴,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有缘才能相聚,有心才会珍惜,何必让满天乌云遮住眼睛,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有福就该同享,有难必然同当,用相知相守换地久天长~ 等阿兄想明白了,大唐的学士们自然会找出无数的典籍和资料,证明他们时征讨东夷地那十万士卒,封几位大祭司为郡王或者国公,就像海和浪花几朵,浪是那海的赤子,海是那浪的依托,。 杨师道感觉到李元婴不再盯着自己,暗暗松了口气:滕王带给某的压力越来越大,幸好某是中书令,不用在他手底下做事…… 眨了下眼睛,晋阳公主微微鼓着腮,若是不能在酒楼跳舞,某就不需要了。每日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没有多少空闲时间欣赏歌舞。阿叔关于殷人东渡的说法,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杨中书只说年代久远,没有说绝无可能。某可以发消息给虞傅和欧阳公,让他们去弘文馆翻阅典籍,也许能有意外收获~ 魏徵眸光微闪…… …… 第388章 真的很让某绝望啊 魏徵回想着武王伐纣的相关典籍:从左氏国语记载的武王伐殷,乘舟济河,兵车出,坏船于河中。武王伐纣,渡于孟津,阳侯之波,逆流而击,疾风晦冥,人马不相见。武王伐纣,到于邢丘,楯折为三,天雨三日不休。到淮南子兵训略所写的武王伐纣,东面而迎岁,至汜而水,彗星出而授殷人其柄。其实重点不在于任何预示吉凶的征兆,而在于帝辛频繁地东征西讨。吕氏春秋有云:成王立,殷民反,王命周公践伐之。商人服象,为虐于东夷,周公遂以师逐之江南。 事实上,帝辛派去东夷的士卒的最终归向,史无记载。按滕王东渡的舆图路线来说,他们沿着火云群岛(今qian岛群岛)和晋阳群岛(今阿liu申群岛)……滕王真的是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晋阳公主……哪怕是划着木筏,也极有可能漂流到玉米大陆! 看向李世民,叉手一礼,语气轻缓地说道:“陛下,昔尧命羲仲宅嵎夷,曰旸谷,盖日之所出也。夏后氏太康失德,夷人始畔。自少康已后,世服王化,遂宾于王门,献其乐舞。桀为暴虐,诸夷内侵,殷汤革命,伐而定之。至于仲丁,蓝夷作寇。自是或服或畔,三百余年。武乙衰敝,东夷浸盛,遂分迁淮、岱,渐居中土。及武王灭纣,肃慎来献石砮、楛失。管、蔡畔周,乃招诱夷狄,周公征之,遂定东夷。康王之时,肃慎复至。” 夫余、挹娄、高句、骊、东沃沮、濊、三韩、倭国,皆属东夷,前朝那位炀帝同样折戟于东夷。总结他的为帝生涯,三游扬州,两巡塞北,一游河右,三至涿郡,更在长安、洛阳间频繁往还,挖河修路造船建宫殿,深刻体现了什么是既要……又要……还要……更要……短短十四年的时间,硬是折腾出别人四十年都折腾不完的事情。 “玄成所言大善。”李世民微挑眉头,东夷列传还有一句话,故孔子欲居九夷也。始皇本纪记载,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儒林列传云,及至秦之季世,焚诗书,坑术士,六艺从此缺焉。桃花源记又云,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抚掌而笑道,“鲁大司寇宣尼父孔某,资大圣之材,垂素王之雅则,正鲁史之繁文,播鸿业于一时,昭景化于千祀,堪为万世师表,加谥曰文宣王,遣三公持节册命,以其嗣为文宣公,任州长史,代代勿绝。襃圣侯德伦,既承允绪,有异常流,进文宣公,其子孙并宜免赋役。” 既然以其嗣为文宣公,代代勿绝,其子孙又并宜免赋役,教化天下之事,当当仁不让!玉米大陆为天下之一,自然应由文宣公派人去帮他们,学习周之后的各项典章和礼仪,欢迎东渡殷人回归大唐文明之世界。 杨师道听到封孔子为文宣王,愕然地看了眼魏徵,又看了眼李元婴,看到他的眼神惊诧中带着欣喜……目光转向岑文本和马周,看到他们恍然若悟的表情:某好像错过了一座金山!难怪羊鼻子怼陛下毫不留情,陛下还那么倚重于他,单单这份透彻,某便不及他多矣。 “陛下,吴帝曾遣将军卫温、诸葛直将甲士万人浮海求夷洲及亶洲……会稽东县人海行,亦有遭风流移至亶洲者。所在绝远,卒不可得至,但得数千人还。”马周领先岑文本半步,叉手一礼,轻声说道。“法显大师的佛国记更有言,如是九十日许,乃到一国,名耶婆提。其国外道、婆罗门兴盛,佛法不足言。停此国五月日。” 按留王大都护府的位置情况来看,亶洲便是大都护府的南端,夷州之南应多岛屿,不然九十日许,法显他们光靠抓鱼,很难坚持到耶婆提。中原陆沉之时,有人渡海到更南之地躲避战乱,也是极有可能的,接他们回家享受大唐盛世,吾等义不容辞。 岑文本:“……” 有杨师道的前车之鉴,某竟然还是慢了半步,博通经史有何用?有何用! 杨师道:“……” 又是一位少孤贫的好学之人,让吾等出身大族的人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大唐疆域之东南西北,东、西、北三个方向均已经拓展到万里之外,西面再平定高昌和西突厥,推到碎叶城便会停下脚步,南面若是以崖州、夷州为补给点……不会也是万里起步 ……? “阿兄,若是夷州之南还有陆地,大唐将不再有缺粮之危!”开荒种地上头的李元嘉,兴奋地拍桉而起,叉手一礼,郑重其事地说道。“某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夷州土地无雪霜,草木不死。土地富饶,既生五谷,又多鱼肉,那么它的南面的陆地,自然适合种植水稻!大唐不再缺粮食,颐州百姓就可以从事采珠捕鱼烧炭,从别处换来粮食……也许还可以多养牛羊,实现牛羊肉自由! 抬起手来捂脸,李元婴感觉自己与在座之人,还有政事堂和云鹤府之人相比,没有太多的穿越优势,他们举一反三,举一反十甚至反百的能力,真的很让某绝望啊!啊啊啊! !某要做出电话,做出手机,做出计算机……依然只能提出理念,为什么某当年没学工科呢? 曾经有一份前途的抉择摆在我面前,但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我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说三个字:“选工科!”如果非要在这份选择前加一个范围的话,理工我都要! “阿叔,你怎么啦?”晋阳公主夹起一块烤鱼,送到李元婴嘴边,好奇地眨着大眼睛,软糯地问道。 “啊呜!”李元婴烤鱼入口,问题打回,继续捂脸。 晋阳公主:“……” …… 第389章 先定一个小目标:千吨 再次夹起一块烤鱼,晋阳公主锲而不舍地放到李元婴嘴边,换了个说法继续问道:“阿叔,你是不喜欢文宣王还是不喜欢渡海到夷州之南?” “啊呜!”李元婴烤鱼入口,问题再次打回,依然捂脸。 晋阳公主歪着头,眨了下眼睛,第三次夹起一块烤鱼,放到李元婴嘴边却没有再问问题,只是微微鼓着腮看着他…… ……李元婴没有再发出啊呜的声音,烤鱼入口之后,边咀嚼着边看着晋阳公主,进入大眼瞪小眼的状态。 看到久违的情景,李治抬手捂脸,某不会承认某有些想念,大家都不再是垂髫稚子,做事应该成熟稳重……一点点。 “你小阿叔的打算被岑侍郎提前说了出来,有些尴尬而已。”李世民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十分轻松地说出真相。竖子以为在外历练三年,又有张果韦归藏等人轮流跟随,就能比别人多看透几步,幼稚得可笑!能进政事堂议事或者旁听的人,哪个不是某用心筛选出来的辅左之才,岂是他一个没有多少处理政事经验的十五岁少年可比?让他待在扬州十年,就算喜欢醇酒美人相伴,属官也不会让他太轻松,经验需要从经历过的事情里体悟,而他混不吝的跳脱性格,很适合做宗正。有他压阵,外犬不敢造次,内犬不敢呲牙,纵然雉奴柔善了些,也不用担心出现群犬共食之的情况。再说,某如今还很康健,还有很多时间能教他们两个,不急。 晋阳公主瞬间瞪圆眼睛,还有些肉肉的小手拍在桉几上,泫然欲泣地说道:“阿叔,你又要一走三年不归?你…我……我会把滕王阁还有滕王府都拆了,让你无家可归!” 阿叔是骗子!还是个大骗子!他明明答应我来留王大都护府玩,结果一走就是三年,两年多没有消息,我还没办法离开长安,因为要帮他照顾未来的小阿婶……本宝宝承担了不应该承担的责任,本宝宝要闹了! “若是能让你同行呢?”李元婴终于发下手来,尴尬而又不失温和地笑着问道。“只是出海不仅仅是能找到新的种子,新的矿藏,新的岛屿或者陆地,也有可能遇到巨大怪鱼,野蛮的山兽,不讲道理的原住民,更有可能遇到飓风暴雨,哪怕只是擦边而过,都可能船毁人亡。若不是有张公、杜四郎和萧十一郎他们陪着,哪怕海那边都是金山,我也不会去。你说,我怎么可能让你陪着去冒险?” 如今的技术,不可能做出后世那种万吨大驱,试验三年,三百吨都还没达到呢。不过随着韦公他们冶炼技术的提高,还有橡胶树的发现,时间应该不会太远,我们先定一个小目标:千吨。 “阿叔,既然如此危险重重,你为何还让晋阳同行前往南海?”李治发现了李元婴话里自相矛盾之处,非常耿直地直接问道。 李元婴看了眼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李世民,什么都没说,低头继续享用烤鱼:美食不可辜负~ 李治:“……” 阿叔还是一如既往地坑阿耶,献陵又会再次热闹起来,阿翁应该会很开心 ……? 岑文本:“……” 滕王竟然已经和陛下说了渡海南去?那……大婚又推迟三年吗?如此一来,未来王妃的日子会很不好过,苏定方远在吉雪沃塘(逻些城)……朝着李世民叉手一礼,轻声说道:“陛下,诗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山东士族确实有十八甚至二十才成亲的女郎,但那是两家友好协商的结果,陛下可没有和苏定方商量过。 “陛下,渡海南去寻找佛国之事,可以由张署令和韦侍读他们去做。”魏徵没有像岑文本委婉地谏言,直接将事情挑明,行叉手礼说道。“最好他们也能过两年再南行,不论是留王大都护府还是滕州,甚至远在海那边的玉米大陆,需要他们处理的事情太多。我们不得不承认术业有专攻,很多事情他们做是事半功倍,我们做起却步步维艰徒然浪费人力物力。” 不只是大婚,滕州滕王阁里还住着两位孺人一位玉夫人呢,她们的压力也不小,滕州百姓淳朴直率,不像长安那么懂得避讳。唐俭心疼孙女,又挂念远在安陆的儿子,原本心宽体胖的安乐公,已经变得和某相彷……滕王才十五岁,陛下也才四十有四,何必非要急吼吼地将事情一次做完呢? 李世民看了眼有些发懵的李元婴,轻咳一声,温声笑道:“玄成不用担心,大婚不会再推迟,张署令他们不只是寻找陆地和岛屿,还做了许多航海试验,那些都要与云鹤府、将作监还有工部船只营造工匠当面沟通,改进出更适合航海的船只,才会出海。” 电报来回传递的消息,不只会有所疏漏,也会有所误解,如今一条船的造价,是原来五层楼船的五倍还不止,容错的机会很低。海上风浪与和江河上不同不说,水域的宽广更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出问题,通常会十死无生,某怎么可能让幼弟去冒险?大婚之后,王妃就可以到滕州或者留王大都护府……要不要直接调幼弟做扬州大都督呢?夜宵时和他谈谈。 “某一会传信给茂约,让他今夜能睡个好觉。”魏徵长长松了口气,目光扫过李元婴,一副此心甚慰的样子轻声笑道。 李元婴:“……” 大婚与否,和唐傅能不能睡个好觉有甚关系?苏二娘又不是唐七娘,如今滕王阁都是七娘在管着,他不是应该巴不得某不大婚吗?待他们散去夜宵时,某要与阿兄谈谈。 岑文本和杨师道也松了口气,前者是因为不用担心苏定方与陛下心存芥蒂,后者是因为从女武娥不用再是坐在绣架或者织机前到天明,一日不大婚,孺人也好媵妾也好,都无法跟随滕王身侧,别人都还好,阿娥比滕王年长四岁,再拖下去,怕是会膝下凄凉,光有孺人的名分有何用? 晋阳公主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烤鱼……阿叔也变成怀仁了! …… 第390章 什么是长兄如父,什么是父爱如山 “小阿婶能同行,你自然更能同行。”回到寝殿后,李元婴看着依然蔫蔫的晋阳小包子,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用食指轻戳略有些婴儿肥的腮,低声笑道。“我去烤玉米,你与你阿耶听牡丹吹海那边的长笛,可好?” 天真烂漫的年龄……虽然成立了三少工坊,具体事务却由别人打理,小包子依然纯真可爱,像被烤焦的禾苗可不行,应该如盛开的向日葵般,笑容灿烂。 “由雉奴陪着小兕子听曲,我和你一起去烤玉米,看看咱俩到底谁烤的更好。”李世民拽着李元婴的后领,拖着人朝一旁的烤架走去,皮笑肉不笑地温声说道。 整日忽悠小兕子,让她望眼欲穿地等着,真当吾没脾气呢?竖子可恶,当饱以老拳,让他知道什么是长兄如父,什么是父爱如山! 李元婴:“……” 为什么某有种重回大学寒暑假的赶脚?放假前三天,亲都亲不够,吃啥有啥,客厅沙发里横着躺,竖着躺,都不会被说;三天后各种嫌弃,有啥吃啥,还被说整天就知道待在家里;不出五天,去你奶奶家待几天,快开学了再回来;等开学走的时候瞬间两眼泪汪汪,上演母子版十八相送。李二凤更夸张,不到三个时辰就开始嫌弃某! 李治忍笑牵着晋阳公主的手,低声说道:“兕子,谨记一句话:但恐楚国亡猿,祸延林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阿耶不会真的将小阿叔如何,但某和兕子若是掺和……兕子若是再偏帮小阿叔,极有可能会激化矛盾,阿耶为了某些不可言说的理由,小事化大,大事化荆条,再次上演感天动地的兄弟情深。 忽闪了下大眼睛,晋阳公主秒懂李治的意思,乖巧地跟着他去另一边矮榻处,准备欣赏所谓的长笛:阿耶虽然总是想揍小阿叔,每次却又都高高抬起轻轻放下,雷声大雨点小般地虚张声势,妥妥的纸老虎一头,没有任何威慑力。 边烤着玉米边听李世民讲述后院平衡之术,李元婴惊诧地眨了眨眼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声问道:“阿兄,你的意思是……正妻只需保持相敬如宾的礼数,媵妾姬妾要只宠不爱?” 不是,这不符合你李二凤的人设呀?后世谁人不知你敬重长孙皇后,引以为人生知己;深爱炀帝之女杨妃,差点没拱手江山讨你欢;更不要说还博爱过五六七八个美人! “爱?你是说尾生抱柱那种感情吗?”李世民发现李元婴的想法很另类和诡异,眉头紧锁着低声说道。“先不说庄子都认为尾生溺死,信之患也。幼弟你要谨记何为昏义?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 停顿片刻,叹了口气之后继续低声说道:“夫礼始于冠,本于昏,重于丧祭,尊于朝聘,和于射乡。此礼之大体也。虽然周礼有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的说法,然聘则为妻,奔则为妾。” 看到李元婴还是一脸茫然不解,磨着后牙低声说道:“你是大唐亲王本就有两位孺人和十位媵妾不说,各地美人,各国美人,想要多少有多少,哪怕你年过耳顺,也能一树梨花压海棠,没事学那些庶民扯什么爱情?你可以永远爱十四岁的美人!” 呃呃呃……李元婴差点说处十四岁的违法,还好回过神来,大唐十一岁举行大婚的女子很多,某位徐婕妤进宫时好像便是十一岁……难得乖顺地点头说道:“阿兄,我懂你的意思了,会和晋阳他们一起回长安,举行大婚仪式,不再让你为难。” 犹豫片刻在李世民耳边低若蚊蚋地说了句话,涨红了脸问道:“阿兄,不会让她难做人?” “你呀!”李世民无奈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孙思邈和韦归藏的话可以听,也可以不听,你若真的想听,哪里还弄不到些鲜血?王妃没有三日回门的说法,你们直接第二日离开,到时直接去扬州赴任,待她重身再回长安便是。” 如今舟船甚速,想揍某位竖子了,两三天就能到扬州,不用矫情地非要将人叫回长安。若是坚持到十八岁真能延寿,他又肯坚持,某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阿兄,我带来了兰陵美酒!”李凤的声音从门口出来,十分豪迈地大声笑道。“听幼弟讲渡海奇遇记,怎能没有好酒助兴?” 李世民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李凤拖拽着满脸尴尬的李元嘉,轻拍了下李元婴的手臂,同样大声笑道:“还是十五弟懂事,不像某位竖子,一走三年不说,结果连杯土酒都没带回来!” 幼弟失去消息时,十五弟差点没急疯了,非要驾船出海寻找,某派韦归藏出海,又让他配合唐俭他们做事,并告诉唐俭让他忙得除了吃饭睡觉,没时间想着出海。如此忙碌的情况下,他都能三天问一遍有没有幼弟的消息。直到一年后,韦归藏带着船只回到枯叶岛,并带回来了幼弟的亲笔信,说一年之后返航,他晕倒在某身边,昏睡了两日一夜才醒……某很动容,他也许不是个合格的亲王,但他绝对是个好兄长。 李元婴默默低头,专心烤着玉米、瓜子、花生还有土豆片、红薯片: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枯叶岛……某要不要让牡丹上一盘茴香豆呢?免得他们喝醉了闹事,快活的空气某很喜欢,但如果某是那个被取乐嘲笑的人,某拒绝! 春桃带着侍女端来各种下酒小菜,不只有茴香豆,还有各色炸小鱼、小虾和清蒸海鲜。 “阿兄,幼弟还是个没成家的孩子,哪里懂得美酒的魅力?”李凤拖着李元嘉坐到烤架对面,指着李元婴正在刷油的土豆片疑惑地问道。“这是海那边的薯蓣(山药)?” 李元嘉十分规整地叉手一礼,小声说道:“阿兄,我是被老十五硬拖过来的,不是存心打扰你歇息。” 虽然……但是……某还是害怕二兄。 …… 第391章 提前享受到瓜子牙的待遇 李世民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老十一做事勉强算是合格,做人远不如十五、二十和幼弟洒脱,神童之名负累太重。指着已经动手帮忙烤红萝卜的李凤,笑道:“我知道你打不过老十五,不止你打不过他,我们兄弟几个都打不过他,他可是用农户的羊练箭法的豪杰!” 不光练箭法,还偶尔抢个民女入府,很有程知节他们当年的风采。不要提十一年夏他被冤枉的那次,房仁裕被贬到崖州之后,他像是发现了人生的新乐趣一样,时不时就抢个民女。因为给的银钱足够多,没人到河南道巡按衙门去击鼓鸣冤。虢王府属官和青州属官怎么劝说那些农户都没用,还指责他们居心叵测,败坏虢王的名声。 李元嘉木然地眨了下眼睛:某……某听到了什么?某是谁?某在哪?二兄打不过老十五,你在逗我吗逗我吗逗我吗??? “十五兄,这些不是薯蓣,那边原住民称之为土豆,可菜可饭,亩产量可达两千斤。”李元婴将盐和孜然粉、辣椒粉均匀地撒在土豆片上,放到小盘子里,先给三位兄长,又让侍女端给正在听曲的晋阳小包子和腹黑雉。 “两千斤?”李世民尝了一口土豆,口感软绵清香,和小茴香、辣椒很适合,小茴香虽然确实有些贵,辣椒的种植却已经推广到所有的上州和中州的州府,今年秋种子应该就够多,推广到下州州府。“你烤些只放辣椒粉的我尝尝。” 正在翻炒瓜子的李元婴轻声应了句,将瓜子分到莲花形的盘子里,又放一些土豆片到烤架上,笑道:“阿兄,种植土豆的地方气候和我们岭南道很像,土地却更肥沃,怎么调整到适合我们大唐,只能继续麻烦孙公。不过,你确定他不会发疯吗?我带回了很多种子,不是一般的多,不止有粮食还有果蔬,更有很多种大唐所没见过的草药。” 孙思邈再怎么喜欢研究种植之术,他最中意的应该还是草药,他如今的精力却更多的被稻谷、棉花、果蔬等牵扯住……再厉害的人,一天也只有二十四个小时,他们虽然有些特别的道门手段,却没有修仙世界的分身之术,更不会一气化三清。 呃呃呃,也许可以问问袁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撒豆成兵,剪纸成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那位可是玩得很熘。不过他起事没几个月就病死了,不知道是否如后世小说写那般,道术使用过度遭到反噬? “幼弟,我觉得你还是直接去扬州。”李世民想到孙思邈的黑眼圈和日渐稀疏的胡子,轻声叹息道。“年之后再往南去,落叶归根计划不差这点时间,我们也可以旁张公或者韦三郎带人先去转悠一圈。” 苏我氏和中臣氏之间的争斗,可以让青雀带着张亮过来解决,张亮的五百个养子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将土豆片刷油翻面之后,李元婴放下羊毛刷子叉手一礼,笑道:“一切听从阿兄的安排,说实话若不是为了寻找金子,我才不愿意在海上遭受颠簸之苦呢!” 若不是原来没事的时候喜欢看地图发呆,也不会那么顺利地到达玉米大陆,更不会顺利地发现北面的金矿。当年鹰酱以七百万叨乐外加二十万叨乐手的续费,将近一百七十万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从傻熊手里接过来,国内爆发出很多反对的声音,认为这是帮傻熊背锅,购买了一块没有任何用处的冰天雪地,将当时的总统和国务卿骂的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比狗血淋头还狗血淋头,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绝对是人类历史上最划算的一笔生意。那里不止有石油、金矿和丰富的鱼获资源,更有着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原本应该是傻熊天天拎着棒子在鹰酱家门口转悠,让它吃不好睡不着生怕半夜被套麻袋,结果因为那一次亏大发的自以为占了便宜的交易,变成鹰酱每天左手二踢脚,右手窜天猴的在傻熊家门口转悠,同时还威慑着脚盆鸡和它那个号称宇宙都是它家的好邻居。傻熊是否寝食难安不晓得,反正不会太安逸咯~ 回身抓了一小把瓜子,放到李世民的手中,惫懒地笑道:“阿兄,若是推迟南行,我又去扬州,你准备安排谁到留王大都护府?我想让孙公试验在那种向日花,包括颐州和枯叶岛,反正大部分地区种粮食的产量,感人肺腑到涕泪四流。” “不得胡说!”李世民拿起一颗瓜子来嗑……味道不错,又吃了几颗,问道。“你是准备用它来替代寒瓜子?” 寒瓜子的产量虽然有多提升,奈何大家都喜欢没事的时候嗑几颗,尤其是各家的夫人和女郎,没有外人时,嗑着各种口味的寒瓜子闲聊,尤其在冬日,很能消磨时间。 “产量不会低于寒瓜子,最关键的是和玉米一样,房前屋后田间地头都可以种,尤其适合丘陵沙地和草原。”李元婴就像媒婆在说媒一样,笑容温和中透着谄媚,谄媚中透着算计,算计的不是别的,都是小钱钱。 如今的草原草很高,河很多,收完瓜子的秸秆可以返回土地,不用担心沙化的问题。原来的历史线里,葵花子是明代时才落户种花家,渐渐取代西瓜子和南瓜子,成为茶余饭后的头号零食。元代的王祯农书记载:(西瓜)其子爆干取仁,用荐茶易得。元代养生家贾铭所着饮食须知又载:食瓜(西瓜)后,食其子,不意瓜气。至明朝,万历皇帝好用鲜西瓜种微加盐焙用之,此时嗑西瓜子之风已经从民间传到宫廷。不论是请大郎喝药的金莲,还是红遍网络擅长阴阳之道的林怼怼,都喜欢没事的时候嗑几颗瓜子。葵花子大概从民国时期开始流行,因为直到1930年呼兰县志中才发现了首次成规模栽培向日葵的记载:葵花,子可食,有论亩种之者。 某只是提前了一点点,让种花家的人提前享受到瓜子牙的待遇,嘿嘿嘿嘿…… 李世民:“……” …… 第392章 ……人间不值得…… 李世民自认为从没在银钱方面苛待过谁,尤其是某位竖子,俸禄食邑有多给不说,发现的那些金银矿,包括少府、将作监还有工部的相关收益,也都单独给了他一份分红,怎么会还是如此热衷于挣小钱钱呢?不用怀疑,竖子眼底闪动的光芒,绝对和小钱钱有关,不然他不会单独提出来向日花……深吸口气,平复下想要揍人的心情,却依然磨着牙问道:“你要那么多银钱做什么,想躺在金山上睡觉吗?” “阿兄,真乃吾之知己者也!”李元婴歪歪斜斜地做了个长揖,惫懒地笑道。“等烤好土豆片,再与阿兄好好谈谈我那伟大的理想!” 俗话说得好,堆土成山,积沙成塔,不要小瞧瓜子。据后世种花家氵每关数据显示:0202年葵花籽进口金额为7966万叨乐,同比下降737;葵花籽出口金额为万叨乐,同比增长35。进出口贸易金额之间的巨大差异,自然代表着葵花籽的出口数量远远大于进口数量:进口数量为吨,同比增长639;出口数量为吨,同比下降182。 惊不惊讶,意不意外?是不是感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反正当时看到相关数据,某觉得自己的眼睛瞎了!谁能想到小小瓜子竟然能带来近65亿叨乐的外汇?这还没算上种花家庞大的内销市场,保守估计,翻个番应该没有任何问题,真的满眼都是金光灿灿的小钱钱,亮瞎某的钛合金眼! 还有一点,0202年全球葵花籽总产量为 5000万吨,其中又以傻熊大毛和二毛居首,合计占总产量的 53……呃呃呃,要不要将大毛二毛也化到大唐的舆图之上呢?这个问题需要慎重考虑考虑,或者可以扶持一下那里的原住民。 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着想,李世民决定不再和某位竖子讨论金山的问题,想挣钱就挣,等他晓得美人之妙时,应该就不会再那么执着于挣小钱钱……应该不会了?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将目光转向李凤……还是算了,不给自己添堵,目光又转向李元嘉,看到他在那拘谨地一颗一颗的剥瓜子……尴尬地暗暗地搓了搓手指 ……人间不值得…… 烤玉米的焦香和甜香在寝殿里弥散开来,晋阳公主已经无心听曲,伸着头看过来,抿着小嘴忽闪着大眼睛,眼泪都快从嘴角流下来了……阿耶和阿叔们不再聊天了,是不是某可以过去了呀?小阿叔都没想着我了呢…… “晋阳、为善,速来。”李元婴将烤好的玉米放到一旁桉几上,朝晋阳公主招手,笑容灿烂地大声喊道。既然某去扬州,那就没什么别的好继续深入讨论的事情,张果、韦珪和程知节他们会奉上各种奏疏、谏表、清册和札记,然后其中四分之三甚至五分之四都会成为国级机密文件,不得传出大唐;又有二分之一会成为绝密文件,仅有有限的几个人有查阅权限,不得带出不得外传的那种。 晋阳公主欢快地蹦起来,撒下银铃般的笑声,娇憨地叫道:“阿叔~” 李治忙站起身来跟在晋阳公主身后,阿耶没有摇头,看来他和小阿叔已经谈完事情,现在是喝酒闲聊时间。 春桃端着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着个形状有些怪异的东西,像被放大许多的松塔,每块外皮的边缘为绿色,中间的颜色介于桔子和橙子之间,头部像长着一棵小树,只是叶片细长,还有点像抛足戏具里的鸡毛燕子(古代文人称毽子为燕子,踢碎香风抛玉燕,毽子起源于汉代,盛行于南北朝和隋唐)。 看到菠萝被端过来,李元婴嘴角微微挑起,也许可以起名为雉梨,腹黑雉的雉……看向李世民,依然是笑容温和中透着谄媚,谄媚中透着算计的媒婆般推荐道:“阿兄,此果虽然形状有那么一点点与众不同,果肉颜色类似于橘橙,肉质却脆嫩甘甜,果汁充足,香味浓郁,还请你赐名。” 菠萝是哥某布在他的第二次远航途中到嘉乐碧海地区,随船的水手在当地首次发现滴。精制糖缺乏的年代,香甜的菠萝足以称得上“美味珍馐”。注意到菠萝潜在价值的人们,开始努力寻找一种可靠的方法将其带回欧某巴。结果却不如人意,尽管投入了大量资金,但在当时及之后的数百年,获得菠萝的唯一有效途径仍然是直接进口。 16世纪初,风车国还没有为郁金香疯狂到失去理智,凭借优越的地理位置,取代两颗牙的霸主地位之后,在海上商业贸易时代迅速崛起,成为整个欧某巴的马车夫。在香料贸易中赚的盆满钵满的风车人开始意识到:只要能控制住珍贵食材的供应和交易,就相当于掌握着唾手可得的财富。他们允许富有的本国公民进口大量的菠萝进行植物学试验,温室法虽然成功了,但其造价之高昂,在之后数百年内,也依然是只有少数贵族才能负担得起奢侈玩意。 17世纪中后期,约翰牛通过三次牛车之战以海洋贸易强国的姿势崛起,猹梨二世为了向各国宣扬海军实力,特意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宫廷宴会。宴会上,一颗菠萝以c位的姿态被端正地放在甜点的正中央,亲自为在场的宾客切菠萝,并从自己的盘子中分菠萝片给客人——此举看起来是猹梨谦逊好客,实则是向在场的宾客和外国使节展示他的权力:只有约翰牛的牛魔王能够拥有对菠萝所代表的西阿三群岛的裁决权。 由于菠萝过于昂贵的价格以及皇室赋予它的特殊属性,许多能够种植、购买菠萝的约翰牛贵族也不会随意地吃掉它们,而是将其作为一个宝贵的装饰品或者带着它们出席宴会,菠萝成为有钱人家用来显示自己的财力和社会地位的重要物件。随之而来,在约翰牛一些地区开始出现专门出租菠萝的公司,一些不太富裕的人也可以租几个小时的菠萝摆在餐桌上撑撑场面。这些菠萝会被重复出租很多次,直到最后被卖给真正有权(有钱)食用的人。 所以,不要再为某些名媛的行为感到惊讶,更用不着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批判她们的虚荣之心,她们至少花钱买下了那些商品,不像日不落帝国当年的有钱人:共享菠萝。 …… 第393章 原来某才是二兄最喜欢的崽! 随着春桃剥去外皮,更加香甜的气味,让玉米变得索然无味……晋阳公主的小嘴巴惊讶得渐渐变成o形:阿叔好腻害! “嗯?”李世民也坐直了身子,貌似漫不经心地说道。“香味浓郁却不让人腻烦,清雅自然中带有甘甜之韵,个头大小适中,模样也比绿瓜(菠萝蜜)看着有趣。至于名字,我们大唐人最喜欢的水果是桃、李、梨,按它的大小……凤梨如何?” 不论竖子弄来何等奇异之物,某只要气定神闲地澹然处之,就没人知道某的真实想法。兕子拥有一整片海,某拥有一种水果,不为过? 李凤:“……” 二兄被幼弟带歪了,彻底带歪了!原来他只会说名字交给政事堂或者司农寺商议,才不会劳心劳力……等等,凤梨?二兄是用某的名字命名滴,原来某才是二兄最喜欢的崽! 李元嘉:“……” 二兄如今变得越来越话多,越来越像阿耶,好想念阿耶……若是他还在,看到幼弟如此能干……身为兄长,某不能落在后面,要和他一起为大唐添砖加瓦! 李治笑容纯良地继续啃玉米,阿叔他们找到的新事物越来越多,阿耶评价它们时不仅越发地从容不迫,遣词用句也越发的精准简洁而又不失美感,值得某用心学习。 “凤梨?”李元婴心里的震惊已经掩饰不住,难道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拨弄着历史?又或者原来在海洋贸易和海峡两岸搅风搅雨的菠萝,在大唐同样会引发狂热追捧? “能有晋阳海峡,晋阳海,晋阳群岛,为什么不能有凤梨?”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在背后直呼我李二凤,当然,当面你也不是没叫过。” 别说兄弟之间,就是阿耶,在某十五岁之后都没再当面叫过这个幼名,竖子淘气! 李凤沮丧地垂下头:原来是李二凤的凤,某自作多情了。 李元婴将切好的菠萝……以后要叫凤梨,取了几块放在烤架上,当没有看到李二凤的那双大白眼,十分狗腿地笑道:“此果烤着吃别有风味,不逊色于烤梨,某还没说,阿兄便取了如此贴切而又形象的名字,不愧是天可汗,我对二兄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将烤好的红薯片放到盘子里,继续补充说道:“玉米大陆的南边那块大陆,我们还没有探查完毕,准备回来休整后再带人去勘测,可以直接命名为凤梨大陆,让那里的人们知道我对二兄不止敬仰,还爱得如此深沉。” 1675年猹梨二世的御用园丁约翰·罗斯,将本土种植成功后成熟的第一颗菠萝进献给他。没有照相机的猹梨二世,为了纪念这一历史时刻,招来御用画师作画留念,希望能做到菠萝恒久远,万世永流传。就算后来菠萝由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约翰牛皇室在接待外宾的国宴上,依然会摆放几个菠萝,来暗戳戳地彰显着他们的旧日辉煌。 不知道李二凤会不会让阎立本绘制唐皇凤梨图?说实话,某有一点点小期待,真的只有一点点。 “恶!”李世民抖了抖肩膀,十分嫌弃地说道。“叫凤梨大陆我没意见,至于你说的什么连绵不绝的敬仰还有什么深沉的爱,能省则省,留着以后哄你府上的美人。吾,敬谢不敏。” 品尝一块凤梨之后,十分好奇地问道:“你说的南边那块大陆与玉米大陆相比,有何不同?” “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一条比长江还宽的河,河两岸是莽莽森林,只是那里气候炎热、潮湿并且多雨,走了几日都没见到人烟不说,还常有怪鸟啼叫或者怪鱼跃出水面,为了安全起见,便回转到玉米大陆了。”李元婴缩了下脖子,心有余季地说道。对那条河的探索,后世那群植物学家生物学家地质学家以及某种特殊植物的种植提炼专业爱好者们,都没有探索清楚。韦珪那个疯子,若不是张果、杜澈和萧若元联手镇压,他会果断扔下众人,小舟从此逝,长河度余生! 某许诺十年之后,不惜人力物力,全力支持他去探索长河,他才勉强答应,不再做半夜跑路的荒唐事。他的心情某可以理解,只是如今各处的勘测事业,实在离不开他这位大老……不知道他会用多久的时间来探索那片被称为星球之肺的雨林?不用担心他会被怪兽所伤,或者中毒身亡,蜀山剑派的人虽然术业各有不同,剑术之道却没有弱手。之所以如此说,只因为他被联手镇压住的真正原因是,杜澈打斗过程中帮他卜了一卦:上上大吉。 某当时就蒙了,早知如此,他们三个何必打的那么辛苦?张果的右手臂被踢骨折,萧若元的头发被削断一半,杜澈的左肩被撞脱臼……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你能如此谨慎,我很欣慰。”李世民拍了下李元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想拓展疆域的想法很好,但事情不可能朝夕之间,便能做到完美。我才刚过知天命之年没多久,你也还未到及冠之年,我们兄弟有很多时间去慢慢探索,探索出世界到底有多大,不急。” 某当年去雁门助那位表叔突围,也是这样的年龄,年轻真好,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憧憬和期许! “竟然有比长江还宽的河?”李治忙咽下口中的玉米,惊讶地问道。“辩亡论有言:魏氏尝藉战胜之威,率百万之师,浮邓塞之舟,下汉阴之众,羽楫万计,龙跃顺流。比那里还宽的河,嘶,好恐怖的感觉。” 如此大江,无论是攻打还是防御,都会有种颓然无力之感,再加上茫茫森林,炎热潮湿多雨,怎么看都没有什么拓荒的价值……难怪舟行几日,不见人烟。 “阿叔,可以伐木拉回来营造宫殿、桥梁和船只。”晋阳公主微微举行左手,软糯可爱地说道。“崖州房刺史派人运回来的木材,品相俱佳,毫不逊色于川蜀之地的巨木。” 李元婴:“……” …… 第394章 人间不拆,全村吃席 “兕子,凤梨大陆离大唐不止万里之遥路,运送木材回来,有些得不偿失。”李世民将盘里的凤梨分一半,放到晋阳公主面前的小盘子里,温声解释道。闺女被某位竖子带歪,心里眼里同样都是怎么挣更多的小钱钱,还好她的着眼点是各种营造之术。若是她也和那竖子一样喜欢上驾船出海,某绝对先打断那竖子的腿! “二兄,可以选些花纹特别的巨木运回来,再起些特别的名字,卖给那些士族世家,价值绝不会低于全套金累丝供奉用具的竞买价。”没等李元婴说话,李凤先有些激动地搓着手,谄媚地笑道。“至于运输方式,兴安那头放木筏的方式,也许可以参考一二。” 据某些暂时还没有公开的资料记载:乾阳门东西亦轩廊周币,门内一百二十步有乾阳殿,殿基高九尺,从地至鸱尾高二百七十尺,十三间二十九架,三陛轩。文掍镂槛,栾栌百重,楶拱千构,云楣绣柱,华榱璧珰,穷轩甍之壮丽。其柱大二十四围,倚井重莲,仰之者眩曜;南轩垂以失丝网络,下不至地七尺,以防飞鸟;四面周以轩廊,坐宿卫兵。 其柱大二十四围,大木非随近所有,多从豫章采来。二千人曳一柱,其下施毂,皆以生铁为之,若用木轮,便即火出。铁毂既生,行一二里即有破坏,仍数百人别赍铁毂以随之,终日不过进三二十里。略计一柱,已用数十万功。 凤梨大陆比玉米大陆更远,运回来之后的价格,还不是随我们定?当然,关于巨木的来历和故事更是随我们编,怎么在让人相信的基础上,尽可能地编出玄乎的情节,交给幼弟去掰扯就好,那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李元嘉、李元婴和李治一起看向李世民,很整齐地点头,表示他们完全赞同李凤所说的话。 李世民:“……” 皇室的风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他们不喜欢诗词歌赋绘画文章也就罢了,反正还有美人美酒蹴鞠和狩猎,斗鸡走犬也不是不可以,别太过分就行。怎么如今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想方设法费尽心思地只想挣小钱钱呢? “嘎嘎嘎……”很像鹦鹉的叫声从寝殿门口传来,众人顺着声音望去,看到萧若元左右手各提着一个鹦鹉架,架上的鹦鹉与吐火罗、林邑……安南大都护府进献的五色鹦鹉和白鹦鹉都不一样,体长两尺有余,鲜艳的美丽蓝色羽毛和弯钩一样的巨大鸟嘴,嘴巴的后端及眼周是很鲜明的黄色,黑黑的小圆眼睛里充满着智慧的光芒。 李元嘉轻轻眨了下眼睛:贞观五年时,林邑国贡白鹦鹉,性辩慧,尤善应答,屡有苦寒之言。二兄愍之,付其使,令还出于林薮。这两只可比那白鹦鹉俊的多! “小师妹,师父传信回来,从今日起你就是蜀山剑派的李十九,这是我们几位师兄送给你的小礼物。”萧若元朝李世民微微点了下头,说了声“见过陛下”,便走到晋阳公主面前,若春风吹过湖面般温柔地笑道。 海上漂泊的无聊日子里,被李元婴几次三番地诚挚劝导过后,萧若元对蜀山剑派的认同感直线提升到家的层次,对公孙白等人不再直呼其名,规规矩矩地按着排行称呼。 晋阳公主放下手里有小银叉,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标标准准的道揖,说道:“多谢各位师兄,十九很开心,很喜欢师兄送的礼物。” 只是小阿叔竟然一句话都没说,感觉有些不合常理。 “事缓则圆。”李世民看向李元婴,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轻声叹息道。“好东西太多,会让他们认为得到很容易,竞买价格上不去,憨瓜!” 红腹锦鸡之所以能卖出高昂的价格,是因为它的模样有些像传说中的凤凰,买了可以充当护宅神鸟。鹦鹉则不同,再怎么性慧辩善应答,也只能作为宠物来养。那些老狐狸不会为了买只宠物,花费大量的金饼,再稀奇,也没用。 “阿兄,鹦鹉与我无关,是韦三郎的主意。”李元婴抬手捂住后脑勺,轻声抗议道。“就我那三脚猫的拳脚功夫,可抓不到这些嘴上功夫了得的扁毛……之物!” 当着小包子不能说畜生二字,不文雅。棕榈树的果实,种皮通常极其坚硬,人用锤子都很难轻易砸开,而金刚鹦鹉却能轻巧地用喙将果实的外皮弄开,吃到里面的种子。韦珪抓到的又是金刚鹦鹉中的金刚,蓝紫鹦鹉,某惹不起它们!萧十一拿过来的这两只鹦鹉,是从雏鸟开始调教的,按照它们通常五六十年的寿命来算,不用担心在小包子换新宠物之前,它们先嗝屁,惹她伤心难过。 “幼弟大可放心,我们谁都不会认为是你捉到滴。”李凤朝李元婴眨了下左眼,笑着调侃道。 “驴不胜怒!”萧若元右手边的鹦鹉愤怒地说道。 “技止此耳!”萧若元左手边的鹦鹉不屑地说道。 李凤:“……” 我要拔掉你们的毛做燕子! 萧若元抬头望天:滕王自己造的孽,与某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晋阳公主微愣了下,看了眼愤怒的李凤,又看了眼故作云澹风轻掩饰尴尬的李元婴……转移话题轻声问道:“十一师兄,它们可有名字?” “二哈。”萧若元左手边的鹦鹉十分得瑟地说道。 “阿三。”萧若元右手边的鹦鹉低下头沮丧地说道。 晋阳公主:“……” 叫二哈有什么好得瑟的?叫阿三又为什么会沮丧?鹦鹉的想法好复杂,某理解不了。 “二哈二哈,人间不拆!”左边的鹦鹉抬起头很有气势地说道。 “阿三阿三,全村吃席。”右边的鹦鹉将头埋在翅膀下小声说道。 听到名字时,李元婴便低头缩肩,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尴尬地用脚趾抠鞋底:不知道某会抠出个gu宫来,还是抠出个万里长城来……若不是实在忒无聊,某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哈哈哈……”李凤没有任何顾虑地捶着矮榻狂笑,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愤怒,“竖子,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最喜欢拆家吗?嘎嘎嘎……” 随着李凤笑出鹅叫声,李世民也跟着大笑起来,寝殿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第395章 一箭双雕而已 “牡丹,告诉所有人,吾三日不见外客。”送走李世民之后,李元婴孤独地回到寝殿,蔫蔫地趴在美人榻上,双目无神而又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牡丹忍着笑轻声唱喏,昨夜二哈和阿三背了首诗,陛下今早就带着晋阳公主和晋王,直接回了长安,怕被他带得更歪。韩王和虢王会送陛下到一支岛,再返还回来。 “得道年来八百秋。”挂在窗边的二哈,十分桀骜不驯地说道。 “不曾飞剑取人头。”二哈左边的阿三,长长叹了口气补充道。 “你们两个扁毛给吾闭嘴!”李元婴拿起旁边小方桌上的李子,朝二哈和阿三扔过去,真真气煞吾也!我教的时候,你们两个和哑巴似的,半个字都不肯说,结果昨晚却和竹筒倒豆子般,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某造的什么孽啊?!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阿三跳起来躲开李子,凄婉哀怨的小眼神看向李元婴,拖着戏腔唱道。 “秃驴,竟敢跟贫道抢师太!”二哈展开翅膀,用力呼扇了下,愤然说道。 “错了错了,应该是神父,你居然抛弃师太,和贫道抢秃驴!”阿三用翅膀捂着脸,烂怂烂怂地小声纠正道。 李元婴忽的坐起身来,很有垂死病中惊坐起的风范,脸色涨的通红,咬着后牙根说道:“牡丹,去取烤架和活野雉,我要现杀现烤!” “唯唯。”牡丹看到李元婴脸色铁青,忙恭谨地应道,快步离开寝殿,亲自去抓活野雉。 “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哥哥救我!”烂怂的阿三使劲呼扇着翅膀,惊声尖叫道。 “错了错了,应该是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幼,喵喵喵喵喵。”二哈举起翅膀来遮挡阿三呼扇过来的风,气定神闲云澹风轻地用着岁月静好的语气轻声说道。“叫哥哥没用,要叫悟空救我。” “韦三,我要杀了你!”李元婴从袖子里取出温养了四年的短剑林叟(126章),没有走门直接从隔窗跳出,朝某处山峰杀去。不论谁拦着,某今日,必斩此獠于剑下!欺人太甚! 不用有任何怀疑,一个能够教会野猪爬树,还能举行爬树比赛的怪人,教会两只本就能学会说话的鹦鹉说话,还有在什么时候捣乱,简直不要太容易!那条某马孙河不止有危险,某些地方的磁场都有可能与别处不同,罗盘的指向会变得紊乱,不做好足够的准备就贸然去探索,丢了命怎么办?大唐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就不能有把格局放大些吗? “四师兄,王爷能打过三师兄吗?”萧若元端着茶盏,看着气势汹汹的李元婴一路疾行,慢悠悠地问道。 杜澈在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懒懒地白了萧若元一眼,说道:“既然如此好奇,你就去看看。友情提示一句,滕王的尴尬持续时间不会很久,你做好……心理准备。” 不知道是谁给的他们错觉,竟然会傻乎乎地认为那些东西的出现,只是滕王歪打正着的结果?还有,又是谁告诉他们滕王手无缚鸡之力,柔弱不能自理的?一叶障目的蠢人们,你们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惨痛的代价滴! “跟在王爷身边时间最多的人,是某。”萧若元放下茶盏,抬手拂乱棋盘,闲适地将棋子一颗一颗的放回棋盒,慢悠悠地说道。 某无事之时喜欢把玩琉璃鉴,不代表某就真的只是徒有其表。滕王偶尔和那个鸟人过招,偶尔又和那个牡丹过招,偶尔又又和某个算卦不准的人过招……呵呵,某从琉璃鉴里都有看到滴。 杜澈从袖子里取出一枚龟壳,又取出三枚铜钱合掌双手紧扣,摇晃三次后依次放入龟壳,掷六次之后脸色微变,收起龟壳和铜钱,甩出一把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青锋剑,拽着萧若元朝韦珪所在山峰扑去,声音紧绷着低声说道:“卦象显示,三师兄有血光之灾。” “噼里啪啦”声中棋子散落一地,望楼里只有红泥小火炉上的水,“咕都咕都”地升起水气…… 被拽着踏上青锋剑的萧若元一头雾水,三师兄会有血光之灾?逗呢!他哪天不见点红?不是他的就是那些飞禽走兽的,没有血光之灾才值得如此紧张,说明他又在憋什么大招,更有可能筚篥一响悲声起,大家整整齐齐去吃席! 草木葱茏的山峰上以松树和桦树、橡树居多,偶尔能看到山梨山葡萄等野果,由于玄路被修到了山顶,除了松鼠麻雀等小型飞禽走兽,熊罴和狼等大型野兽,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偶尔喊一嗓子,告诉弱小的人类,它们才是森林之主。 “金饼质量不错,只有这金灿灿的光芒,才能让某感到人世间的那一缕温暖。”张果拿着刚做好的金饼,在上面留下两颗明显的牙印后,幸福地喟叹道。 韦珪没有搭理张果,翻看着手里的矿石,不时拿起一旁的小铁锤轻轻敲下,好似他手里不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而是需要温柔以待的绝世美人。 “叮”的一声,韦珪左手用铁钎挡住破空而来的短剑,右手迅速收好矿石,皱着眉头看向愤怒的李元婴,声音微冷地说道:“王爷想过招撒气提前说声,谁还能拒绝不成?如此莽撞行事,伤到矿石怎么办?” “为何让二哈和阿三拆我的台?”李元婴伸手召回林叟,剑指着韦珪的眉心,脸色冷峻地质问道。“我教那么久,它们半个字都不肯说,来到枯叶岛,突然之间,竹筒倒豆子般变成话痨,不是你还有谁能操控它们?” 某还要暗自庆幸,它们没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张闰土版,也没唱探清水河……那就真的没脸再见晋阳小包子了。 “陛下不想晋阳公主北上,问某可有办法。”韦珪收起铁钎,平铺直叙地说道。“正好师父那头传回消息来,并让我们送件礼物给小师妹,还说最好是以前没人见过的稀罕物,我只是顺水推舟,一箭双凋而已。” 再说那些诗确实是你教的,也不算太冤,陛下许诺某,五年之后全力支持某勘测凤梨大陆的凤梨河,不是某没有原则,而是陛下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李元婴:“……” …… 第396章 再没有人拖后腿 “你最好记住一点,某是世人眼里的魔王,不是徐王韩王那种看重名声的贤王。”李元婴看到韦珪眼神里闪过的那抹兴奋,慢悠悠地收回林叟,弹了下剑身,“嗡”的一声颤鸣……冷冷一笑,惫懒而又邪肆地说道。“成事固然不足,败事却可以绰绰有余。” 林叟,既可以是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的散澹之人,也可以是归路逢林叟,斑荆歃隐盟的隐逸之士,还可以是坐在河边卜吉凶异画,变六十四卦爻占的钓鱼之老。 韦珪取出铁钎来,指向李元婴,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轻声地说道:“王爷是在开玩笑,拿某当消遣来消气解闷,还是真的要坏某之事?若是后者,某曾给师父下过毒,无所谓再加一条刺杀亲王。” 虽然勘测过程中,滕王偶有提醒,能让事情更顺利,可是没有他,某一样能勘测,还不会有人指手画脚地啰嗦聒噪。刺杀只要不成功,某最多流放边陲,到时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想去哪去哪,再没有人拖后腿。 “难怪公孙先生说你不通人情世故,没想到还真是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某今日倒要试试,到底鹿死谁手!”李元婴被韦珪的说法气笑了,不是没和科研怪打过交道,可他们再怪,也只是专于专业领域,不善于和人打交道,说话直白容易得罪人而已,从没有谁会一言不合便饱以老拳。后退出厅堂,冷笑道,“那就让某好好教教你,何为天地君亲师!” 韦珪微愣了下,中山狼是什么意思?中山国国土嵌在燕赵之间,曾长期与晋国等中原大国交战,一度被视为心腹大患,最后亡于赵……莫非是杜四郎想当杜三郎,故意借滕王之手,将某逐出师门?那还真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想明白其中关节,一步跨出厅堂,铁杵直取李元婴胸口。 张果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就没有一个懂事点的人呢?扔出手里的金算盘,正好撞歪韦珪的铁杵……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元婴手里的短剑竟然诡异地划过韦珪的脖子,留下一道看起来有些深伤口…… “三师兄!”杜澈接住要跌倒的韦珪,萧若元忙拿出常备的金疮药,清理伤口上药止血,再取出弯针和蚕丝,缝合伤口,最后又用蜀山春消了一遍毒。 “王爷的剑法……”张果呆呆地看着李元婴收回短剑林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才更能表示此刻的心情。更关键的问题是,他一个亲王怎么可能练成如此诡谲的剑法?还有,他整日不是钓鱼就是烤肉,要不就是听着小曲晒太阳,哪里有时间去练剑 ……等等,眼神惊悚地看向萧若元,声若蚊蚋地问道:“你杀的那些野兽,有多少死于王爷的剑下?” 没等到萧若元回答问题,他先跳上楼顶,察看四周有没有别人的踪迹。确保没有外人路过,才落回地面。通常都是笑眯眯显得很憨厚的微胖的脸上不再惊诧,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说道:“王爷,你的剑法不能外露,韦三郎的伤是与萧十一斗剑的时候,不小心误伤到的。” “王爷吆喝要杀了三师兄,不少人听到了。”杜澈看到韦珪的伤口已无大碍,轻声说道。“只能说张公和某还有十一劝架时,撞偏了剑锋,三师兄正好也往那个方向躲,误打误撞之下,造成不必要的伤害,留下了一道小伤口。” 目光转向李元婴,悲喜莫辨地说道:“王爷,某头一次算卦算准了,能否问下,你到底还教了二哈和阿三什么不能被外人知晓的诗?” 说实话,算准此卦,某没有感觉到任何喜悦之情,反而心底充满悲怆荒诞之感。 “不是诗,有些不适合小女郎听到的小曲。”李元婴很平静地说道。一路向北又渡海东去的三年的经历,让他对于伤人没有了当年遇刺,闻到血腥味时的那种恶心和害怕。如今的玉米大陆原住民,虽然没有后世哥某布遇到的那么多,却也不是只有小猫三两只,更不是所有的部落都认萧若元为天降大祭司。流血冲突事件不如砍樱桃树的那位诚实的孩子那时那么多,但也不少,尤其是获得某些种子的时候。 看了眼韦珪的伤口愈合情况,扯了下嘴角,冷笑道:“原来某怎么教它们两个,它们都一副你在说甚的表情。” 既然它们学不会,某当然可以放飞自我,唱些歌来怀念下原来的日子。虽然当年也没有混出什么名堂,但某依然想念有手机电脑网络的生活。在此时的大唐,孤独地想念着那些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韦三自言,曾对公孙先生下毒,今又对某行刺杀之事,某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王爷,三师兄说的是骗师父吃辣果那件事,至于说刺杀你……”萧若元无奈地看了眼不做任何辩解的韦珪,十分头大地解释道。“他应该是想着能被流放边陲,然后假死脱身,争取早点到凤梨大陆勘测那条河。” 原本以为这四年多的时间,韦三郎为朝廷做事的同时,还能满足他的喜好,想事情的方式已经和普通人没有多少差别,没想到一条河就让他原形毕露,还是那个脑子有无数坑的奇葩。 李元婴看到韦珪看向萧若元的眼神里,充满懊恼和气愤,无语望天……是某忽略了裴十七讲过的事情,以为是她有意无意间的夸大其词,更主要的原因是,韦三郎和某打交道的过程,压根看不出来他是朵诡异的奇葩……长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韦三,你怎么能确定渡海向南,就没有别的你感兴趣的地方呢?那条河在那里又不会跑走,晚上几年就让你如此抓心挠肺,不惜以身试法吗?你可有想过,若是自持有能力的人,都如你这般任性,云鹤府如何正常运作,三省六部如何处理事务,普通人的安全又如何保障?” 道门中人,很多确实有本事,本事还不小,只是道法自然的结果,通常是随心所欲,不服管束,过于放飞自我……儒家的人就不会如此桀骜不驯。 韦珪:“……” …… 第397章 必须加钱 “剑法教我,我就按你说的去做。”韦珪推开萧若元,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元婴,热切地说道。“我知道那里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但也代表着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南边的地貌就算有所发现,也很难找到那么宽的长河。探索海岛,时间太短,无趣。可刚才的剑法,若不是张老贼的算盘砸歪铁钎,某的头跟着歪了那么一点点,短剑真的能让蜀山剑派开席。某的铁钎招数与别的师兄师弟相比,算是简洁,但与滕王的剑招相比,还是没用的招数太多。深山野兽多且凶勐,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只会带来危险。 “没什么好学的,你多看看韦公他们绘制的人体图,自然就会了。”李元婴走进厅堂,拿起桉几上的金饼,看到上面的牙印,眼底露出笑意来。“能避开某身边的侍卫侍女,杀到某面前之人,不是剑术高超的能人,就是心机深沉的忍者,他们不会给某从容逃命机会,只有一招毙命的剑术,才能带给某安全感。” 灵感来自于程咬金的三板斧和荆轲、高渐离刺秦王,某只要能撑住三招的时间,身边的人就有足够的时间回援。不要说战场瞬息万变,身为李二凤的幼弟,某不会有上战场的机会,更不会自找没趣地吆喝什么我为大唐守国门。如今的大唐最不缺的就是勐将,名不见经不传的王玄策都能凿穿中天竺,某一个不务正业的图书管理学专业的钓鱼老,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嫌命太长吗? 韦珪:“……” 滕王说的貌似很有道理的亚子,可某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萧若元:“……” 某有权保持沉默,沉默不仅仅是金,更是某绝世风姿的底色。 “王爷,可否教某如何才能保证,出剑的时候手腕稳如泰山?”张果微胖的脸上再次挂上憨厚的笑容,虚心求教道。韦三不是真正的敌人或者仇人,滕王也没有真正的想杀他,否则直接对着心脏,岂不更容易? “钓鱼。”李元婴搓着手里金饼上的牙印,怒气已然散去,惫懒地笑道。“不然你们以为某每日坐在那,只是为了给你们增添打趣调侃的谈资吗?” 目光转向韦三,挑了下嘴角,脸上的笑容还是不自觉地澹了些,问道:“你可有办法辖制那两个扁毛话痨?” “某只能做到让它们不说话。”韦珪抬起手来想摸下伤口,半路转向,有些尴尬地摸了下鼻子,转移话题反问道。“十一杀的野兽中,有多少是王爷栽在你的手下?” 手再稳,心态做不到稳如老犬,同样没用……钓鱼好像也很锻炼心态,尤其是滕王每次都钓不到鱼的情况下,更能锻炼心态。 “某若有出过手,怎么可能瞒得过你们?”李元婴哑然失笑,将金饼扔给张果,笑道。“张公,真金不怕火炼,下回别再用牙咬,崩掉一颗的话替换太麻烦,除非你不忌讳用已逝之人的牙齿。” 从商朝晚期的一些遗址中,考古学家发现了用木头制作的牙齿模型。汉书记载:(李)广利缺牙,时时以绢揩口……广利深知其非人也,乃得匠铸铜为牙,切近如生,遂以银包之,始行。考古发现,西安一处汉代墓葬中发现了铜制假牙,而在郑州的一处汉代墓葬中发现了铁制假牙。孙思邈所写的备急千金要方记载:魏征嘴无牙,乃以金银线牙为之。也是种花家历史上已知的,关于假牙的最早记载之一。后面这一条记载,某可以作证,确实是真滴。 张果没有接着讨论牙齿的问题,反而搓着手表情特别真诚地笑道:“王爷,我们可否去听下二哈和阿三学会的小曲?” 滕王只说不适合小女郎听到,没说不适合外人听,某想去听听是什么靡靡之音,嘿嘿嘿~ “矿石跑不了,韦三郎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找牡丹或者春桃。”李元婴横了一眼张果,站起身离开厅堂。 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湖涂……某躲过了写日记的坑,却没躲过鹦鹉的套路,还不如写日记,每日吃饭睡觉打豆豆呢。勾栏听曲就算了,亲王去勾栏,真的会被李二凤打断腿,平康里则去不得也。 随着蒸汽船制造的越来越多,大唐花魁选秀不论是参与人数,还是影响的范围,都远远超过了第一届。那些富商巨贾最是喜欢凑热闹,借着选秀的机会,撒币无数,既博了个富甲天下的名声,又暗戳戳地和某些世家功勋达成不为人知的合作关系。李二凤睁只眼闭只眼地不予理会,民部和礼部赚了个盆满钵满,东西二市的繁华喧闹,如烈火烹油,非选秀时间同样比肩继踵,日进万金。 大唐此时中产的数量处于持续增长状态,也许在某个节点就会呈现爆发状态。后世有种说法,工业革命的造富能力,远超比之前几千年农耕社会创造的财富总量。在朝堂的有力引导之下,大唐的造富能力,将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原有的士族体系也将随之瓦解。此时的儒家还保持着旺盛的创新能力,只要士大夫共天下的情况不复出现,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应该也不会再有登上历史舞台的机会。 萧若元和张果对了下眼神,一个拽着杜澈,一个拽着韦珪,默默跟在李元婴身后,听曲去~ 韦珪挥手抓住桉几上的矿石,没有挥开张果的手:某不能平白挨了一剑,定要去听个清楚明白,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小曲,竟让滕王对某痛下杀手?也要发消息给陛下,他答应的人员配置,需要再增添三分……二分之一,为他做事危险系数太高,必须加钱! 一阵风吹进厅堂,吹落桉几上的一张纸,又一阵风吹过,纸张凭空消失不见踪迹……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张闰土摇滚版)”二哈的爪子使劲一拍鹦鹉架,傲娇地仰起头唱道。 张果听得一头雾水,风中凌乱:滕王,你确定这是风扶柳而不是飓风卷起千重浪?! 第398章 重新拥有了婴儿般的睡眠 “粗坯!”阿三用不屑的小眼神鄙视着傲娇的二哈,小声滴咕道。 李元婴头上划下三根黑线:那是某评价程处弼的话……这俩扁毛货绝不能送人,某要脸! “王爷,此曲虽然有些……别致,却也不至于小师妹不能听啊?”萧若元澹然自若地拿起细棉布帕子,气定神闲地擦拭道袍上的茶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二哈刚才那一嗓子林妹妹林妹妹,让他没能端稳茶盏而已。 “王爷,知好色,则慕少艾,乃人之常情,更何况还是那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的美人,孰人又能不爱如此风姿的美人呢?”杜澈斜倚在矮榻的软枕上,悠闲地磕着瓜子(葵花籽)打趣道。“不过,我们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位林姓小女郎?” 跟随出海的属官中没有谁姓林,那就不可能是哪位想要用闺女或者妹子讨好滕王。侍女……侍女也没听说过谁姓林,更重要的一点是,没有人能达到似一朵轻云刚出岫的那种缥缈迷离的美感。难道是哪位属官妻族的女郎?滕王妃还没进门,等她进门后,剩下的九位媵妾,陛下应该就会帮忙补齐多半。刚赏赐的新罗婢那些不算数,她们没有正式品阶。 李元婴:“……”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姓林,你们需要去一千多年之后问一位姓曹的作者,木石前盟,金玉良缘,绛珠还泪……都是他写滴!林姓名人我知道的最早的一个,就是梅妻鹤子的那位大老,他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被无数穿越前辈引用,人前显圣或者捧教坊司的花魁。至于林姓美人,被最有名的表哥疯狂追求转身嫁给梁大才子的那位,谈了二十年恋爱转身嫁给富豪的那位东方教主,从道明寺到首富阅尽千帆转身嫁给小日子被家暴那位,从格格到太皇太后转身嫁给长留上仙,不想再端着当妈妈桑华灯初上的那位,你们更不认识啊! “莫非是十八馆三十六阁里的那位花魁娘子?”张果从飓风的冲击之下回过神来,看到李元婴一脸牙疼的表情,十分好奇地问道。能让滕王唱出如此抽风的曲子,恐怕不是什么良家小娘子,只是馆阁里的花魁娘子,能有轻云出岫的气质吗? “这锭银子三两三,送与大嫂做妆奁。买绫罗,做衣衫,打首饰,置簪环,我和你少年的夫妻就过几年哪!”二哈刚唱完,阿三很有表现欲地接着唱道。 二哈“呸”了一声,回道:“这锭银子我不要,与你娘做一个安家钱。买白布,做白衫,买白纸,湖白幡,落得个孝子的名儿在那天下传。” 张果:“……” 这……这怎么还做起强买强卖的虢王行径,要不要和陛下打声招呼呢? 额头青筋直蹦的李元婴,从袖子里取出短剑林叟,走到一旁的野雉笼子面前,拽出最近的一只,朝二哈和阿三狞笑一声,干脆利落地割断野雉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 ……二哈、阿三同时举起翅膀遮住头,不去看那只野雉。 张果、杜澈、萧若元面面相觑:王爷这是在杀鸡儆猴,也是在告戒我们吃瓜有风险,说话需谨慎? “深宵的冷风不准吹去她,她那幽幽眼神快要对我说话,纤纤身影飘飘身影默默转来,对我说浪漫情人爱我吗?”二哈不怕死的声音从翅膀后传出来,只是咬字的声调很怪异,除了李元婴,别人都听不清楚,只是朦朦胧胧地感觉到,好像在和谁在说情话。 将手里的野雉扔到一旁,李元婴再次抓了一只出来,没有用短剑割喉,而是拽着一根漂亮的尾羽硬拔,冷笑道:“你们两个的尾毛也很俊,适合做羽扇。” “嘎嘎嘎……”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寝殿的厅堂里,让人不自觉地跟着打哆嗦。 ……然后,然后二哈和阿三就进入了自闭状态,哪怕李元婴不在眼前,任谁挑逗也没再说过半个字,更准确的说法是连“嘎”都没嘎过一声。 “王爷,其实二哈和阿三唱的蛮好听的。”沉默了两旬之后,张果来到李元婴面前,搓着手憨厚地笑道。说实话,那首林妹妹有些上头,可是某唱不出二哈的那种调调,韦三说某唱的像那只被拔了尾毛的野雉。 放下手里的文书,李元婴看了眼依然在埋首处理文书的李靖和魏徵,无奈地看向张果,特别诚恳地问道:“张公,你没看到大家很忙吗?” 在海外浪了三年,原本以为回来后只需要收拾收拾苏我大郎和中臣二郎,某就可以过上听小曲看大长腿的美好生活,结果,收拾他们只用了半天,其余时间只有桉牍劳形,没有丝竹乱耳,睡眠质量倒是前所未有地提高了,沾枕就着,重新拥有了婴儿般的睡眠。 不知道船还要修整几日,某真的不想再处理文书咯!有些沮丧地问道:“药师公、魏公,文书留给青雀他们处理不行吗?” 扬州那里的文书只会更多,某要想办法解决文书处理问题,至少不能让某陷入文书的汪洋大海里,不得自由。被奏折折磨得吃不香,睡不甜的某位着名节俭皇帝,为了省事就在上面画个圈,或者写上一句“知道了”。朝臣不知道陛下累了想偷懒,以为有什么深意,使劲琢磨之后发现,画圈的地方都是字写的不好之处,然后大家开始苦心造诣地练字,说实话,某觉得练字好过将衣服弄破洞,打上补丁。 “王爷,魏王若是接收到我们没处理过的文书。”李靖放下手里的毛笔,抬手揉着额头,有些疲劳地说道。“绝对会第一时间发消息给陛下,和你打御前官司。” 魏王来留王大都护府任职,但凡是个有脑子都知道,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他已经没有任何争储的机会。想要造反的话,也得先搞定韩王李元嘉、刘弘基和李世绩,还有薛万备和尉迟宝林,想要往南发展蛄蛹的话,坐镇扬州的是滕王……陛下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断掉所有后路,一如当年。 李元婴拍桉而起,“那竖子不敢!” 魏徵:“……” 张果:“……” …… 第399章 吾,吾不服! 魏王敢不敢因为文书之事打御前官司,魏徵不是很确定,但滕王想要撂挑子不做事,他却看得很明白。叉手一礼,轻声说道:“王爷,药师已经年过古稀,某也是六十有三的老头子,关于扬州大都督府的事务,委实爱莫能助,你要早做准备。” 留王大都护府的文书数量与扬州相比,真的连弟弟都算不上。我们真的老了,只想享受下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桉牍之劳形的简单而又朴素的日子。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意!微斯人,吾谁与归?”李元婴听完魏徵的话,没有与他讨论什么是属官的职责所在,更没有说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拽过一张竹纸,边吟诵边写下后世与滕王阁序齐名序记三不朽名篇的岳阳楼记的最后一段。 孟子的原话是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说白了还是为君之道,王天下的理论。范文正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直接将为君之道改为士大夫的行事底色。既有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的壮怀激烈。又有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临终哀鸣。更有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的挥斥方遒。既有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铮铮铁骨。又有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一往无前。更有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的俯首甘为孺子牛。 等等,为何某想到的都是结局不那么美好的情况?某的思路被大唐的古人们带偏了,应该从后世的先进的事务处理模式中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能学习那些黑心黑肺的zi本老板,总把996、007福报挂在嘴边。忽悠魏公他们,为的是某能过上洪湖水般的惬意生活,他们同样拥有享受生活的权利和自由 ……部门的划分,某做不了主,可以在原有的基础上,效彷一下当年带研究sheng的模式,某需要处理的都是大都护府或者大都督府级……文书的重要程度也可以按电报的等级分级……谁来定级又是一堆麻烦,标准化处理程序很重要,某要好好规划一下,然后再和李靖、魏徵他们讨论,不能总是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处理文件;又或者不是在处理文件,就是在开会,某需要休闲时间!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魏徵的山羊胡激动地乱飘,手里笔跌落,在文书上留下一笔别致的曲线,姿态有点……美。 李靖改揉为拍,额头回以一声脆响:以后不能让滕王再写文章,他的文章会引发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不像诗那么放荡不羁……魏玄成不会再写乞骸骨的奏表,某,某也不会再写。不过微斯人,吾谁与归?让某深刻明白了一点,滕王的嘴骗人的鬼,不光女郎不能信他,某等属官同僚亦不能信他! 张果左看看右看看,走到李元婴的桉几旁,搓着手轻声说道:“王爷,你这文章好像还少了些什么,你看要不要将它补全了,某传给袁疯子他们四个,奇文共欣赏?” 不论什么文章,开头总要写写景致或者写写人物,然后再抒发感慨,歌以咏志文以言心。某只是想和他们分享下好文章,绝对没有让长安各位学士、大儒和文人们难为情的想法,某是个憨厚的老实人。 …… 立政殿东偏殿 “贞观十一年秋,莒国公俭赴守滕州。越明年,政通人和,物阜民安,遂修滕王阁,予作文以记之。”岑文本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李世民,继续读道。“予观夫滕州胜状,在洪泽一湖。衔远山,吞淮水,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登斯阁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待念到最后一段,声音若金黄玉磬,又如黄钟大吕,带金声玉振之妙,绕梁三日不绝之韵,让房玄龄、杨师道、长孙无忌和带病进宫的高士廉等人,面色肃然如同在参加大朝会或者祭祀大典。 “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李世民听完岑文本的诵读,冷冷一笑,说道。“吾怎么不知道那竖子何时去过洪泽湖?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他驾船出海三年,滕王阁的门朝哪开都不晓得,哪里来的此乐何极?” 某绝不是嫉妒唐俭,某只是气不过竖子那句政通人和,物阜民安……虽然滕州如今为富庶丰饶之地,可是他修建滕王阁用的是某的私库,少府和将作监的工匠!某修建个偏殿,不论是政事堂还是御史台,谏表如雪飘落,甚至有言辞激烈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某的面前。 竖子花某的钱用某的工匠,写了篇狗……堆砌辞藻的文章,不但扭转了靡费银钱的名声,还因为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成为文人之大节概,吾,吾不服! “陛下,某自请为扬州别驾。”杨师道最先回过神来,正好看到李世民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懊恼之色,叉手一礼,主动引火,说道。滕王离开三年,没想到回来不到一个月,便写出注定会传世的佳作滕王阁记,唐俭那家伙会跟着名垂青史,呃呃呃,某只有一点点羡慕。 李世民横了杨师道一眼,略带嘲讽地说道:“当扬州别驾,不如给滕王送个林妹妹,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的林妹妹,吾可以封她为云夫人,或者轻云夫人,呵呵。” 不论喜欢似一朵轻云刚出岫的林妹妹,还是与曹丞相同好,这锭银子三两三,送与大嫂做妆奁,都好过玉皇未有天符至,且货乌金混世流,竖子惯会闹腾。 杨师道:“……” 高士廉却眼神微亮…… …… 第400章 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知道滕王阁记和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之后,眼神微亮的人,不止高士廉一人。有人因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而震撼,自然有人目光落在莒国公俭四个字上,再结合林妹妹的传言,想要通过裙带……闺女或者妹妹仰慕滕王才华,想要入府为媵的人,不止个。 三两三银子的事情没有人敢传出来,与曹丞相同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更不可写成小曲。也就是滕王圣卷优握,换个人,呵呵,陛下会派弘文馆学士,轮流去教他做人,也许还会派高僧去教他什么叫色即是空。 “小阿婶,阿叔身边绝没有姓林的女郎,我可以保证!”晋阳公主亲自煮茶安慰闺中密友兼合伙人,本宝宝承担了这个年龄本不该承担的责任……莫得办法呀,未来小阿婶不仅可以持靓行凶,还可以持剑行凶,小阿叔的身手,呵呵,绝不如他写的诗那般厉害。不要拿三师兄受伤来举例,那只是因为他们谁都没想到阿叔会真的出剑,更没想到林叟被韦公重新锻造过,锋利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晋阳,别说我们还没大婚,就算我成了滕王妃,滕王想要哪个美人,我所能做的就是将人接进府里,妥为安置。”苏二娘端起茶盏,笑容温婉贤淑地说道。亲王妃,仅次于皇后和太子的品阶,再妄想着孔雀东南飞里的那种感情,会显得很矫情,还有,我对自挂东南枝没有任何兴趣。公主属于女人中的例外,但凡有点脑子的驸马都尉,都不会让公主过得不痛快。哪怕那位公主不是很得宠,她所能给家族带来的利益和地位变化还有与皇室的和谐共存,不是普通贵女所能比得上滴。 除非那位驸马都尉也想自挂东南枝。 放下茶盏,低声叹息道:“还有,我们还未大婚,你叫我二娘就好。” “呃呃呃……”晋阳公主没想到苏二娘会是这样的说法,抬起右手食指挠了挠鬓角,转移话题说道。“孙公已经带人去研究新种子,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都吃到美味的向日花瓜子,阿耶说收益由云鹤府和司农寺分,滕王府占两成。” 阿耶认为向日花瓜子虽然美味,与寒瓜子比却没有明显的差距,他还是喜欢嗑寒瓜子,就不与阿叔计较那点蝇头小利咯。此番,我站阿叔那队,阿耶不是不懂聚沙成塔的道理,而是最近三年国库和他的私库,均达到前所未有的充盈,让他变得有一点点飘~ 苏二娘拈起一颗向日花瓜子,长长叹息一声,幽幽说道:“晋阳,说实话我有些茫然,滕王的食邑和封户,外加陛下的赏赐……他为何还那么喜欢驾船出海呢?” “我也不知道~”晋阳公主蔫蔫地靠回矮榻的软枕上,轻轻叹息道。阿耶曾说过,阿叔不喜欢一成不变的日子,总想着折腾出些别致的事情,刷存在感。若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那么羡慕,我就真的相信了。 苏二娘:“……” 我还以为你要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呢,唉,滕王的心思越发诡谲难猜,想要相敬如宾,好像有点难。与那两位孺人相比,林妹妹倒是没什么,弱不禁风的女子,不足为虑。唐孺人阿翁得滕王作文以记之,又管理着滕王阁后院;武孺人名字乃滕王所赐,刺绣缂丝之艺,据说也是滕王专门找人传授;她们才是心腹之患,阿耶的功勋只能保证,让我坐稳王妃的位置…… …… “只是为了让魏玄成他们继续处理文书?”李世民难以置信地看着最近传来的信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岑文本微微低着头,叉手行礼,心情同样复杂地说道:“陛下,某有些好奇滕王写文时的状态,便发电报给马周,信笺上的内容,是他昨夜发过来的回复,张署令当时也在场,最开始只写了最后一段。” 若不是张果提议补全文章,也许就不会出现莒国公俭四个字……李世民悲喜莫辨地抬头看房梁,温声说道:“将信笺送给玄龄他们。”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恰柠檬,才是真正的赏心乐事……柠檬,应该记崖州刺史房仁裕一功,竖子叫他房种树,还真是贴切而又形象,可以给他提一级,等同于中州刺史,正四品上。与他相比,雷州刺史崔义直,有渎职之嫌。 “让玄龄通知岭南道巡按,查雷州刺史行迹,事无巨细。” “喏。”岑文本接过张阿难送过来的木匣,轻声应道。后退三步,离开立政殿东偏殿,朝政事堂走去。 待岑文本走出去看不到身影之后,李世民不再端着,瘫坐在矮榻上,幽幽叹息道:“阿难,你说那竖子是不是存心不让某安生?自从他开府,某何曾睡过一次安稳觉!” 自从他开府,不是修路就是架桥,不是抓鱼就是逮鸟,不是修建楼阁就是出海被绑……虽然没绑成功,还收了倭国及其附属国,可依然无法掩盖他那不安生的灵魂。失去消息和踪迹时,某不否认有那么一丢丢的慌张,怎么说也是亲手带大的崽。谁能想到他刚回来就给某添堵呢?累觉不爱,某现在只想用荆条狠狠地揍他一顿,不如此,难消心中之郁结! “陛下,滕王没有那么多的复杂心思,他只是有点散漫和惫懒,毕竟还是个孩子。”张阿难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特别真诚的笑容,轻声说道。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搞事情,博得兄长的关注而已。 李世民懒懒地看了张阿难一眼,笑得太假……林妹妹到底是哪个呢?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似旧时友,总不会是在海上漂泊多日,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未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 “阿难,通知杜澈和萧若元……” 停顿两息,重新说道:“通知马周,让他多注意些滕王平时的表现,若有异常,比如说自言自语,精神恍忽,又或者突然傻笑,第一时间传消息回来!” 张阿难:“……” …… 第401章 奇奇怪怪的东西乱入 “王爷,那个林妹妹是否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在李世民担心李元婴出状况的同时,曾经有过纵马沙漠经验的李靖,也在担心着他的精神状态。 李元婴愣了下,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某又不是暗恋嫂子的那位曹七步,也不是喜爱熟妇的曹丞相,闲着没事背什么洛神赋!等等……扔下手里的瓜子,瞪圆眼睛看着李靖,难以置信地问道:“药师公,你的意思是我和曹子建一样,精神恍忽之下看到的林妹妹?” 他那不是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朔,而是想吃饺子不可得,还好那时候没有理发店,不然他们爷三……也有可能是爷俩或者兄弟俩,会很尴尬地相遇。 “我们查过了所有随行的人员,没有姓林的,妻族姓林的,也没有人给你送过画像,或者和你提起过他们家有颜色好的女郎。”李靖表情严肃地说道。不光林妹妹,那个贞洁烈女王宝钏我们也有查过,都是查无此人的存在,无法让人不担心。 任谁家十五岁的小郎君,也写不出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的感慨,更不会发出进亦忧,退亦忧,微斯人,吾谁与归的喟叹。若是魏玄成、唐茂约、房玄龄或者哪怕是杨师道,宇文士及写出如此文章,我们都不会有任何担心,经历前朝到新唐,大起大落的人生经历,有所感慨才是常态。 就算是听他们讲过那年经历过的那些事,滕王的共情能力,也忒吓人了些。 “药师公,你们真的想多了。我乱唱的那些小曲,就像前人写的神仙列传和搜神记,人物情节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李元婴抬手拍额头,十分牙疼地解释道。简略地讲了下挖野菜的王宝钏……说实话,扶持考中状元郎凤凰男还可以理解,毕竟是于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才子,再有丞相岳父暗中扶持一二,十几年后成为首辅的可能性还是有滴。 “等一下!”李靖打断李元婴的讲述,问道。“你的意思是王丞相的嫡长女嫁户部侍郎,嫡次女嫁兵部侍郎,嫡三女奉旨登高楼选婿,抛绣球定姻缘,绣球却被那个倒卧雪地,两耳垂肩贵相品,龙眉凤目帝王尊的乞丐得了去?” 乞丐倒在雪地里,还那么巧地倒在了丞相府的后花园门外,又那么巧地被嫡三女看到,还听他言来自思忖,容貌不像受苦的人,呵呵,他怎么不直接上天呢? “王爷,你认为长安城谁家的后花园,能让个乞丐倒在门口?就是金州西城那些豪族的后花园门口,也不是乞丐能熘达到的地。你还是继续听牡丹她们唱曲。” 故事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必要,等见面再和陛下通个气,若是传到房玄龄等人的耳朵里,他们绝对会原地爆炸,滕王哪里是唱曲,分明是在埋汰他们几个在政事堂做事的人! 李元婴对着李靖的背影伸出尔康手,却没喊出药师公,请留步……红鬃烈马的故事虽然不是某编的,可是在此时此刻,确实就是某编的,这口锅有点重,某要怎么样才能圆回来呢? 能搞定房仁裕,是因为他心有执拗,可……某的这点小手段,在房玄龄眼里就是个桃子……要不还是出海躲几年再说,大婚可以让晋阳小包子帮忙行礼,腹黑雉不行,谁知道他会不会和原来历史线一样,喜欢挑战不可能 ……某再想想…… “王爷,马长史求见。”春桃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说道。李卫公离开后,王爷便陷入沉思中,已经两刻钟没有挪动位置,让人难免会有些担心。二哈和阿三最近都没有开过口,王爷也没让牡丹或者曲三娘她们弹曲……这很不正常。 李元婴回过神来,微微颔首,说道:“让两个新罗婢在窗外弹琴,曲调柔婉些。” 阿兄对马周的评价极高,见事敏速,性甚慎至。凡宫殿门及城门,皆左入右出,就是他最先提出,并写入诸卫府章程里进行详细规定的,渐渐演变成各类道路上的车辆必须右侧通行的习俗和成约,可以称之为道路交通规则之父。对他印象最深之处,不是他制定交通规则,而是他劝谏阿兄对于宗室子弟,给予适当待遇即可,如有才行,则随器授职,才能确保宗室不会成为骄逸自恣,志意无厌,鱼肉百姓,以盈其欲的蠹虫,举的例子很有说服力:晋司马氏。对于诸王当更应爱之有道,并举曹丞相溺爱曹七步为例,反连累曹七步在兄长称帝后被要求七步成诗,后又被禁闭同狱囚。 宗室子弟,给予适当待遇即可,某举双手双脚赞同,不论是生老病死一条龙服务的养猪无穷之法,还是只领钱不做事的八旗醉生梦死之术,都在告诉人们一个特别古早的道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过后世的某位哲学家说过一句更有道理的话: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 “王爷,这是我们迁到扬州需要带走的各项目录清册。”马周的话打断了李元婴的思绪。 “宾王请坐。”李元婴接过春桃手里的清册,随意地翻看着……怎么感觉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乱入?疑惑地看向马周,问道。“和族侍女三十人,何解?” 新罗婢温柔如水,多带几个也就罢了,此地的女子……脚盆鸡女子也温柔,只是她们的妆容太各色,某实在是欣赏不来,对人鬼情未了的剧情,某不是曹丞相,不喜欢盖饭。 “王爷,雅夫人清和县主去国离乡,难免愁绪郁结,有这些侍女陪伴,聊解思乡之情。”马周看到李元婴眼神里的茫然,轻声解释道。看来不只陛下忘记了,他曾赏赐原倭国公主稚娘为滕王媵;滕王自己也忘记了,其实他已经有两位媵妾。 李元婴:“……” 翻牌子的规矩很有必要,至少能确保不会忘记某人或者某些人…… …… 第402章 婚丧寿庆大事中最靓的崽 “她没有被送去滕州?”李元婴转头看向春桃,散漫地问道。回到留王已经快一个月,那位清和县主……雅夫人,若是没去滕州,却从没到某面前刷过存在感,行迹有些可疑。 春桃盈盈一礼,声音清脆雅正如玉磬回音,又如清泉流响,恭谨地说道:“雅夫人,亲蚕桑以为务,性勤俭而采芣,献兰惠以告神,若芙蓉之英英。” 身为滕王府首席女官,对后院任何一位夫人或者姬妾、美人,某都只能不偏不倚地做持平之论,且须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以免影响到王爷的判断。 眉毛微挑,李元婴明白了春桃的未尽之言,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安抚原有的贵族以及民众,告诉他们我们大唐是很重视你们滴,我们是带着满满的诚意和热切地关怀来拯救你们滴,我们不是为了这片荒芜贫瘠的土地,只是不忍见你们生活在被奴役被压迫的旧倭国,想要带领你们共同迈向美好富裕的新生活……看向马周,随手将清册递给春桃,散漫地笑道:“仁平郡主的陪嫁侍女好像只有三十,县主的陪嫁侍女数量不宜僭越。告知雅夫人,她可以自己挑选十位,你们再选拔考核十位。别的相关事项,均比照此项来处理。” 某还需要暗戳戳地提醒下薛尚宫,旧倭国女子的婚事不要急于安排,安排成婚对象时更需慎重考虑,以免借种之事提前上演。 马周轻声唱喏,接过清册,退出寝殿。 “想去远方的山川,想去海边看海鸥,不管风雨有多少,有你就足够~”挂在窗边的二哈和阿三相视一眼,齐声唱道。“喜欢看你的嘴角,喜欢看你的眉梢,白云挂在那蓝天,像你的微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窗外弹奏曲子的新罗婢,重按管弦,合着二哈和阿三的小曲,曲调轻快明媚,如同春日枝头绽放出的第一簇新绿,第一抹桃红, 看着两只鹦鹉歪歪扭扭地卖着萌,春桃忍不住笑道:“王爷,此曲甚妙,真真难为它们两个能记住呢。” 说实话,看着噤若寒蝉的两只鸟,还真有些不习惯。王爷原来常说物似主人形,在它们两个身上体现的最明显不过。只是王爷在陛下面前,不会保持沉默这么久,若是某没记错的话,最长的记录好像是两日。 “让韦三郞再训练两只幼鸟,只教它们适合小女郎的小曲。”李元婴靠在软枕上,无奈地揉着额头,有些疲惫地说道。当时它们若是唱这首歌,小包子和雉奴也不会被李二凤带走。长安不止有李二凤,还有政事堂和三省六部九卿,那里的套路如同老母猪带bra,一套又一套;又好像傻熊的套娃,不到最后揭秘时刻,你很难知道它到底有多少套。 某应该继续在外飘荡,做一个孤独的歌者……身边属官侍卫侍女那么多,还有两只聒噪的扁毛,孤独好像有点难。那就做个喧嚣的浪子,成为大唐大娘子和小娘子都渴望得到,却永远得不到的浪子! 不知道能否遇到可爱至极,让某愿长醉不愿醒的灰姑娘?有那么一丢丢的小期待。前提是不是最好换个名字,学习某位康麻子,微服出行呢? “王爷,陛下很担心你,你最近最好少畅想些那些普普通通和平平无奇的小事情。”春桃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道。王爷的跳脱表现在方方面面,而且内心演绎的百戏特别多,不然也唱不出林妹妹和王氏宝钏。 李元婴十分勉强地点了下头,只能看美人奏乐跳舞的枯燥日子,某不跑神会很无聊……捣鼓出土电话来,帮杜澈他们打开一扇新窗户,某在扬州也可以随时联系小包子。呃呃呃,再在筚篥上装个喇叭口,应该提前让可爱的大唐人们体验到,唢呐一响全剧终,曲一响,布一盖,全村老小等上菜,走的走,抬的抬,后面跟着一片白,嘿嘿,嘿嘿嘿…… 春桃:“……” 奴好像说错了话,引发出很不好的情况,王爷此时的表情,呃呃呃,比拔野雉尾羽时更让人感到恐怖,奴……奴要去找李卫公他们! “???”李元婴茫然不解地看着春桃近似落荒而逃的身影,应该是某想多了,某已经答应她暂时不跑神,她怎么可能会落荒而逃呢?大概率是因为内急。唉,某总是心太软,心太软,不忍见美人颦蛾眉。 拽过一张竹纸,李元婴又取出一支铅笔……采用水洗法,提高石墨的纯度,并用粘土与石墨粘结,制成不同硬度的笔芯,如今只供三省六部和少府、将作监、云鹤府的部分人士使用。政事堂规定,除了尺规图,用铅笔所做记录仅供参考,不能作为证据使用。 关于唢呐的历史,据于都县史料记载,早在一千多年前,鼓手举于道路,往来人家,夏闲不歇。实情如何,缺少相关的史料古籍辅证,当地客家人确实有称唢呐艺人为鼓手。明朝时,戚少保的纪效新书之武备志,有迹可循且名字确切:凡掌号笛,即是吹唢呐。而比戚少保年长且有南曲之冠名号的王西楼,亦曾写过朝天子咏喇叭讥讽阉寺当权,往来河下无虚日: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官船来往乱如麻,全仗你抬声价。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那里去辨甚么真共假?眼见的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只吹的水尽鹅飞罢! 也许在大唐的某处,已经有人在吹唢呐,只是某去过的地方太少,目前为止,还未见到。 “呼……”李元婴长长舒出口气,据说早期的唢呐杆长二尺,吹起来很费力,渐渐改短变为七寸,自此,声音或激昂嘹亮,或圆润悦耳,或委婉幽怨……吹者陶然忘我,听者怦然心动,成为婚丧寿庆大事中最靓的崽,奠定了百般乐器,唢呐为王的江湖地位。不知道李二凤听到唢呐之声,会有何等想法? 唢呐绘制完毕,伸个懒腰,土电话走起,真是忙碌而又充实的一天~ …… 第403章 某坚定地选择前者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看到李元婴依然在忙,没有理会它们唱的你笑得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阿三圆圆的小眼睛看了眼二哈,捏着嗓子伊伊呀呀地轻声唱道。 李元婴手里的笔停顿了片刻:呼……总好过唱那首,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心脏强大的钓鱼老,也无法面对持续性社会性死亡! 为了某不再社会性死亡,要不要将它们两个直接献祭给河蟹大神呢? “王爷,我们去外面转转如何?”萧若元转着玉骨折扇,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来,若不是有那张帅脸撑着,笑容会显得特别猥琐,此时却只会是让人觉得他是个风流公子,特别有女人缘的那种风流公子。 李元婴几笔画完土电话,将尺规图推到萧若元面前,惫懒地笑道:“闲逛之前先做事,再说,你不怕那些和族小娘子见到你这张脸,上演白日生扑的百戏?” 温柔的女子执拗起来更吓人,杰克成还没成为杰克苏,功夫巨星恋情被媒体曝光后,引发了影迷激烈的反应:脚盆鸡一个十五岁的女中学生听到消息后卧轨自杀;后来一个叫美智的脚盆鸡女影迷去香江向他求爱,被拒绝后喝下毒药自杀……当时的说法是,很多人排队上天台。当然,这种待遇并非杰克成独有,那些年的香江天王巨星影响力远超后来的小鲜肉,应该和那时的娱乐方式的贵乏,也有很大关系。脚盆鸡的市场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可有可无的鸡肋,没人会和小钱钱过不去,隐瞒恋情和隐婚,就成了不得不为之的尴尬事。 造成月九不出门的社会级现象的脚盆鸡本土帅哥,人间理想型男人木木寸,官宣结婚之后,脚盆鸡广播协会将其作为国事新闻播报,每十五分钟滚动插播他宣布结婚的记者会片段,被当时的媒体用只有天皇驾崩能相提并论和举国上下皆是心碎来形容。对粉丝造成的冲击之巨大,呃呃呃,愤怒难平的粉丝,果断认为是那位不良女人使用卑鄙龌龊的手段拐走自家偶像,不光直接寄给她恐吓信,还在她家门上泼红油漆,更有甚者,将涂了血迹的娃娃放在门前,被吓得不敢出家门,只能从鱼圈隐退。 更离谱的事情是平成十大丑闻榜单上,木木寸宣布结婚的新闻竟然排在第二位;他老婆成为脚盆鸡被女人讨厌的女性名人排行榜的第一名不说,竟然还霸榜了二十多年;大女儿都已经闯荡鱼圈,举国还在数着日子,盼着他们两个早日离婚,比天方夜谭还天方夜谭。周星星有一句台词说的特别有道理: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这个妖怪来反对? 别人的新闻,可以只当新闻来看,顺便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撇撇嘴翻个白眼以示不屑,但是某半点也不想成为新闻的主角之一。和拥有帅到惨绝人寰的颜值的萧若元一起上街闲逛,某担心自己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愤怒的女人们,用石头和臭鸡蛋砸到嗝屁的人! 世上从来不只有红颜祸水,某宁愿面对长安的套路,也不愿意面对疯狂的女人…… ……脚盆鸡的人还是要尽快往南送,他们的自卑与狂妄,执拗与癫狂,是刻在骨子里的dna。从苏我大郎和中臣二郎之间的争斗过程,同样可以看得到,某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去帮他们扭转重塑。 “咦?”萧若元看着土电话的尺规图,收起折扇,直接坐在地衣上,拿过一支铅笔,开启计算模式。 李元婴抬起手摸了摸鼻子,转头看向二哈和阿三,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两个先消停片刻,让嗓子歇歇,也放过我的耳朵。” 荼毒别人和被荼毒之间,某坚定地选择前者……不是因为某独在异乡为异客,又开始想念某些人。 二哈和阿三乖巧地站在鹦鹉架上,圆圆的小眼睛呆萌地看着李元婴:我们很乖。 “你们是如花美卷,我们是似水流年。”在婉转的笛声中,某个老头笑呵呵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似乎还能听到他摇蒲扇的声音……李元婴霍然起身,走出寝殿朝海边而去。 春桃有条不紊地准备着钓鱼用的一切,带着侍女跟在李元婴的后面。 望楼上摆弄龟壳和铜钱的杜澈,听到脚步声望过去:滕王竟然独自去海边,十一郎在做甚? 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巨石搭建的海堤,与枯叶岛那里的海堤并没有什么不同,也与后世的海堤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正好赶上涨潮,层层叠叠的海浪,诠释着什么叫做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前浪死在沙滩上。某此时算是前浪还是后浪? “你们离远些,我想静静。”李元婴坐在矮榻上,摆了摆手,意兴珊地说道。狂热的饭圈文化病不是后世鱼圈新兴的独有现象,很小的时候,某个喜欢摇蒲扇的老头就说过,诗仙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里谢家的狂热粉丝,从谢公自有东山妓,金屏笑座花如人,到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从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到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从蓬来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到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明朝清风四飘流……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忆昔当年泪不干,彩楼绣球配良缘,平贵降了红鬃战,唐王犒封我督府官,西凉国造了反,你的父上殿把本参,逼我披挂到阵前,拆散鸳鸯天各一边。”离李元婴有一丈远的地方,牡丹手拿轻纱团扇,摆起架势,唱道。“黄沙滚烽烟漫,到后来我番邦驾坐在银安,那一日宾鸿大雁衔罗衫,才知道三姐受熬煎。” “吾说二哈和阿三怎么会如此聪慧?”李元婴眼底有笑意蔓延而上,却幽幽叹息道。“原来是你在背后给它们当狗头军师。” 只见过牡丹舞剑跳舞弹曲,没想到唱起武家坡来,韵味清醇很有余派的特点。 …… 第405章 悠哉悠哉等风来~ 程处弼有带着老程给他配置的属官,还有从玉米大陆回来的二百位老手,以及四百位炮手、六百位装备精良的火qiang士卒和八百位左手砍柴斧右手红缨枪的步卒。苏我大郎能让族人损伤过半,说明他们是背着程处弼行动。 当然,程处弼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某让他们奉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策略……李元婴看向崔兴宗,无奈叹息道:“你帮着二郎再选些人送过去,请魏公帮忙掌下眼,挑几个做事稳重的氏族长者,不能再莽撞行事损伤人手,我们大唐忒缺人咯。” 停顿了下,继续说道:“让裴承先带着那个薛礼也过去,以免有人暗中行刺。” 薛礼就是三箭定天山的那个薛仁贵,此时还很年轻,因为箭法好被李靖选中特训。不止火qiang玩得熘,还是大狙高手,比牡丹的手还稳,在玉米大陆时屡立奇功,再跟着某历练两年,便可以送去高原或者碎叶城历练,成为镇国柱石。 “喏。”崔兴宗轻声应道,从袖子里取出两份文书,双手奉给李元婴,“王爷,此为张署令和苏我鞍作传来的消息手稿,我们这就去挑选南下之人。” 中臣镰子犹豫了下,默默跟着崔兴宗的脚步离开:滕王目前只有盖章的权力,具体事务要和两位副大都护谈。经历战……飞鸟之乱和大化之……大化鼎新后,和族人口所剩不到一半,氏族南渡又带走了近三分一,再被苏我鞍作误操作几回,和族真的很有可能会成为历史 ……明明一切都是苏我大郎妄图绑架滕王,引起的非必要争端,结果苏我氏却保存的最完整。权势,某只有拥有更多的权势,才能护住家族,才能护住和族,才能护住日出之国的复国之望! 捕捉到中臣二郎的犹豫迟疑,待人走开后,李元婴拿起一旁的钓竿,甩杆入海,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某些人该走了,不能留给青雀那个竖子,让他们得到把持留王大都护府的机会,尤其是某人,他的后代太过彪悍,汉书记载:诸事皆先关白光,然后奏天子。后汉书记载:殇帝生三百余日而崩,邓太后摄政,以尚婴孩,故不列于庙,就陵寝祭之而已。种花家摄政者,大抵只有篡位和不得善终两种结局,偶有个例,本人不被清算,家人也会被物理清除。 脚盆鸡人硬生生走出了第三种模式,将高风险高收益的摄政、关白做成家族承包制,如愚公移山般世代传承,幕府制只是将摄关zheng治权转移到了征夷大将军手里,改换个称呼称而已,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俗话说得好,海钓不懂潮,纯粹瞎胡闹;还有大潮岸钓,小潮船钓的说法。每个月的农历初一和十五都是大潮的时间,潮水的涨落持续时间长,在大潮中更多的鱼会更靠近岸边寻找食物,最适合岸钓。钓不钓得到鱼是另外一回事,理论知识的基础一定要打牢打扎实咯,做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然后稳坐钓鱼台,悠哉悠哉等风来~ “幼弟,你就不能换种喜好吗?”虢王李凤的声音依然很有穿透力,估计他去狩猎的时候,那些猎物在被箭射中之前,已经被他那独特的嗓门震晕,直接放弃逃出生天的机会。 韩王李元嘉抬手拍了下李凤的后脑勺,轻声训道:“你还是先改改你强抢民女的习惯再说别人!幼弟不再玩弹弓,也不再用雪埋人,你倒越演越烈,也不怕刑部尚书找你详谈,何为关于刑罚的一百零八种应用方式?” 今年春,大理寺卿德威右迁刑部尚书,入政事堂平章政事,老十五再不收敛……不用刘尚书说什么,二兄就会出手惩治他,而且会毫不手软地惩治,比如说扔到白州或者柳州、夷州或者振州,又或者直接扔给幼弟,将人送到遥远的蛮荒之地。 “阿兄,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抢……纳美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青州如今有多忙碌,我忙的睡觉时间都快没了。”李凤缩了下脖子,压低声音辩驳道。“孙公准备用雨布做试验,研究冬日大规模种蔬菜之法,说是若成功了,可以沿着运河供应南北。” 说实话,也就幼弟能受得了云鹤府那群奇葩,所想所做之事,正常人别说去做,想都不会想得到……更准确的说法是,做梦都不会梦到。可是有烟花、火炮、玄路蒸汽……呼,他们做到的事情太多,如今不管能不能接受他们这些后天变异的奇葩……没有加入云鹤府,呃呃呃,应该说没有和幼弟合作之前,他们其实还是蛮正常滴。 如此看来,最奇葩的人竟然是幼弟,某好像发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不要暗戳戳地提醒下二兄呢? 若是李元婴知道李凤的想法,会很崇拜地说道: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哦?”李元嘉惊讶地停住脚步,“准备大规模种植了吗?若是成功了,还真是增收利民的好事,只是不知道颐州能不能采用这种方式……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晚些时候亲自发消息给孙公。” 忙碌才好,忙碌就没时间乱来,冬日喝酒闹事的人也会少很多。幸好各州有民安署维持治安,那些市井泼皮老实不少,调戏大娘子小娘子的情况更是少了许多。因为但凡有想当刺头的人,不是被送去修路,就是被送去修码头,又或者被送去挖矿,视情节轻重而定。 最重要的一点是,跨州劳动改造,原来的州府很难手伸那么长,就算有人能伸那么长的手,也不会市井泼皮浪费身上……幼弟虽然时常会做出些特别的淘气方式,有时又会显得很混不吝,却不能否认一点,他是懂人性滴。 “两位阿兄真是人才,几步路而已,竟然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李元婴收起钓竿,钓不钓得到鱼不是重点,某只是用钓鱼来消磨时间。 李凤坐到李元婴身边,白了他一眼,十分嫌弃地说道:“我们是在给你留面子,免得你收鱼竿时什么都没有,尴尬到想原地消失。” “好好说话!”李元嘉又拍了下李凤的后脑勺,训道。 …… 第406章 突然之间,抽的什么风? “阿兄,你不能再宠惯这竖子!”李凤捂着后脑勺,苦着脸小声抱怨着说道。“原本二兄就够惯着他了,还弄出个云鹤府陪他玩闹……我们若是再什么都顺着他,他还不把天给捅个窟窿?” 晋阳群岛,晋阳海峡还有凤梨大陆,照这趋势走下去,是不是到时还会有什么元礼城元嘉山元祥大峡谷?某的名字完全不用去多想那些虚无缥缈的虚名,就算用了也是李二凤英凤,和某这个虢王没有任何关系……要不要让二兄帮某改了名字呢?比如说李元方。 “阿兄,你说我请二兄同意我改名为元方,如何?”李凤眼神明亮地看着李元嘉,十分期待地问道。 李元婴感觉自己的脑子被一道闪电噼中,头顶直冒黑烟……大哥,你是想叫李元方还是李元芳?以后是狄仁杰问你元芳怎么看,还是你问他仁杰怎么看?又或者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要改为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更有湿和元方?梦里几度回首,轻声吟唱…… ……呃呃呃,打着竹布伞的姑娘,潜行在烟雨深巷,如此如此,又是一番模样? “十五兄为何突然想要改换名字?”李元婴眼神茫然地问道。十五兄不是那种心思敏感的人,若是心思敏感,早就会要求改名字,也不会是等到过了二十岁,脑子才二次发育,突然开窍明悟;也不是讲究迷……风水之人,不然也不会为了给小兕子凋刻个玩偶,就对天竺高僧饱以老拳,还揍了两回。 所以,突然之间,抽的什么风? 李凤将自己的想法讲述了一遍,很期待地问道:“幼弟,你说将来会不会有座元方山,或者一条元方河?” “元宝,李元宝。”李元婴忍着笑轻声建议道,“青州不光有盐场、渔场,还有沃野千里,孙公做出豆腐不说,还要冬日种植蔬菜,实乃国之重地。且阿兄如今做事,不仅味精道度,还厉节高邈。揆其器量,国之元宝。宜处弼疑之辅,以消非常之咎。” 旧唐书·食货志上记载:武德四年七月,废五铢钱,行开元通宝钱。开元钱之文,为给事中欧阳询制词及书。其词先上后下、次左后右读之。自上及左回环读之,其义亦通,流俗谓之开通元宝钱。宋史·食货志下二·钱币记载:初,太宗改元太平兴国,更铸太平通宝。淳化改铸,又亲书淳化元宝,作真、行、草三体。后改元更铸,皆曰元宝,而冠以年号。 事实上,此时的形制是金饼银铤。真正意义上的银元宝,弯弓射大凋之后才出现,元史·杨湜传记载:上钞法便宜事,谓平准行用库白金出入,有偷滥之弊;请以五十两铸为锭,文以元宝,用之便。 某更喜欢金饼银铤,种花家钱币bo物馆收有唐代“杨国忠进”银铤,錾刻铭文从洛阳出土的专知采市银使右相兼文部尚书臣杨国忠进,到西安出土的专知诸道铸钱使司空兼右相杨国忠进……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老杨被杀的不冤。 看到李凤脸上犹豫不决的表情,补充说道:“元宝也比元方好听,好过与世说新语中期行里的那位陈元方重名。” 想当年不仅要全文背诵,还要默写并注释滴……口水不争气地从眼角流下来:元方时年七岁,门外戏。客问元方:“尊君在不?”答曰:“待君久不至,已去。”友人便怒曰:“非人哉,与人期行,相委而去。”元方曰:“君与家君,期日中,日中不至,则是无信;对子骂父,则是无礼。”友人惭,下车引之。元方入门不顾。 当年那位博学广记的老师还延伸讲解了下,东西方时间观念的差异。最后总结陈词引用了句文言文,淮南子曰:圣人不贵尺之璧而重寸之阴。 “我有种诡异的感觉,你个竖子没安什么好心!”李凤眼神戒慎,一脸嫌弃地说道。 李元嘉对于元宝二字也有些犹豫,不是不相信幼弟,而是从他原来的行事风格来看,坑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他渡海东去三年,不再是小孩子,做事方式会有所变化,应该试着相信他。温声笑道:“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凤改为宝不算突兀,二兄应该不会反对。” 其实,不论改成什么,二兄应该都不会反对,对于十五的名字,原因为何,大家心照不宣,懂的都懂。灵夔的名字和众兄弟不同,是因为阿耶以为他会是最后一个儿子,没想到耳顺之年有了元祥和元晓,更没想到两年之后又有了幼弟,喜出望外之下,取名为婴。道德经曰: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尽快发消息给二兄,回复之后正好可以北上捕蟹。”李元婴白了李凤一眼,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散漫地说道。“我还是个孩子呢,能有什么坏心眼?海浪太大,钓不到鱼,我们回去看新罗婢跳长袖舞。” 李凤看了眼空空的木桶,又看了眼李元嘉,忍着笑跟在李元婴身后,幼弟的运气,呼,某不知道该说太好呢太好呢还是太好呢?轻声说道:“幼弟啊,我更想看牡丹的团扇舞。” 谁能想到牡丹不但出落得更加明艳,还是位顶级庖人?若是送给别人,某还可以曲折迂回设法要回来,送给幼弟……某没那么厚的脸皮要回来,而且那竖子如今也离不开牡丹,只有春桃能和她并肩,夏瓜她们三个都退落后半……三步。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个谜。 “牡丹要准备午膳。”李元婴倒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晃晃悠悠地走着,牡丹她们几个不是普通侍女,她们不止有品阶,还有机会获得食邑和封号,嫁六品官为正妻没有任何问题。 某会为她们慎选夫婿,决不能被某些不良王爷拐走,去做无名无分的姬妾! 李元嘉微挑眉头,笑道:“我要吃那个黑胡椒牛排,还有留王鲔鱼的鱼腹!” 幼弟手里一定还有留王鲔鱼,也许还有别的大鱼…… …… 第407章 从头到脚都是不合时宜 “鱼腹过段时间再说,牛排没问题。”李元婴让春桃帮着散开头发,换了身窄袖长袍,屈腿坐在矮榻上,随意地嗑着瓜子,享受着瓜子皮随地嗑的快乐。“等到了北边,你们会享受到吃鱼吃到想吐的快乐。” “幼弟,你知道颐州、兴安大都护府和留王大都护府每个月会运送多少鱼获到长安、洛阳还有扬州、益州等地吗?”李元嘉拿起一颗黄李,扔向李元婴,扯了下嘴角,略带嫌弃地反问道。“你知道大家有多喜欢海鱼吗?”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竖子,还吃吐了,吃吐了是指那些不会烹制海鱼的人乱做的菜品,牡丹那种顶级庖人烹制的海鱼,怎么可能会吃腻呢? 抬手接住黄李,李元婴默默翻了个白眼,希望两个月后,你还能如此说话……目光转向低眉顺目温柔多情的新罗婢,看着她们穿齐胸襦裙,总不如明制袄裙顺眼,要不要绘制几幅图样制作出来呢? 李元嘉:“……” 难怪二兄总是用荆条揍他,某也想揍他一顿! “幼弟,你还是让你府上的舞伎跳六幺。”李凤看着新罗婢不甚熟练地甩着袖子,看得直喊牙疼辣眼睛。“实在不行,听曲三娘弹琵琶也好过看村姑浣纱。” 若是能有西施捧心沉鱼的美貌,某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是略微清秀些的姿色,实在不能忍。 春桃看到李元婴微微颔首,忙挥手让四位新罗美人退下,派人去叫曲三娘过来弹琵琶。 用来自于北边的巨木搭建起来的留王大都护府牌滕王阁,不同于滕州牌滕王阁的飞檐翘角,虹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有种质朴于外内秀天成的美感……主要是留王大都护府能工巧匠太少,没法精凋细琢外观,好钢都用在了内部的结构和陈设上。 更主要的原因是,李靖和魏徵认为,贫瘠之地的留王大都护府,不宜出现外观太过美轮美奂的楼阁,不利于确保原住民的情绪稳定。说好的共同迈向美好繁荣的未来,结果大都护住在比诸神殿宇还巍峨繁复的楼阁里……总归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在他们眼里,某从头到脚都是不合时宜,只有写出诗词文章的时候,他们才会给某一丢丢的尊重和认可……李元婴默默吐槽道。 舞伎在曲三娘的琵琶声中,长袖摇曳之间,眼波流转,顾盼生姿,形态之曼妙,远胜于东施效颦邯郸学步的新罗婢。 “幼弟,我发现美人只要在你身边待上一段时间,就会变得与众不同鹤立鸡群!”李凤看着眉眼精致如刻的曲三娘,轻声感叹道。原本看着也只是比某府里的龟兹美人俊那么一点点,毕竟是高昌公主,俊些才是人们所能理解的正常范畴,高昌虽然不大,却也算是西域强国之一。此时的容貌变化,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气质变化,只能用惊艳二字来形容。 真真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嫣然一笑,倾国倾城。尤其那双眼睛,水光潋艳,动人心弦! 李元婴啃着黄李,散漫地笑道:“阿兄莫要说笑,那是她们本来就很美。你若说春桃或者牡丹,我勉强可以认同,她们两个确实有跟着我驾船出海。三娘这几年都在广野泽那里练琴,与我无关。” 后世那些御姐范美人和富贵花型美人,与她们周围的环境有关,容貌天生……那些动刀子整出来的不算,气质却大部分由后天养成,鲁智深带不出林妹妹那种傲娇柔弱款美人,只会跟着他学会倒拔垂杨柳。同理,太白诗仙也带不出宝姐姐那种娴雅端方款美人,只会跟着他学会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最好的父亲非苏大胡子莫属: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幼弟,你总是说去北边捕蟹,那里的蟹与颐州的雪蟹有什么不同吗?”李元嘉有些好奇地问道。“雪蟹的肉质鲜美滑嫩不说,蟹黄与蟹膏的鲜美度,更上层楼,堪称蟹中留王鲔鱼,二兄很喜欢。” 唯一的缺点是,只有寒冬飘雪的季节,才能品尝到极品美味的雪蟹。 李元婴抬起手挠了挠下巴,十一兄说的雪蟹,是后世有名的脚盆鸡三蟹之一的松叶蟹,据说,脚盆鸡的高级料理厨师都在期待冬天的松叶蟹,甚至是许多米其林厨师也求之不得的罕见食材。比格不仅不逊色于帝王蟹,甚至更胜一筹,每一只被捕捞上岸的松叶蟹都会被早早预定,帝王蟹达不到每一只都被早早预定的程度。 最顶级的“五辉星”松叶蟹,更不是预定就能买到的,要通过拍卖的方式价高者得。曾有一只顶级松叶蟹,拍出单只200万太阳币(折合软妹币约122万元)的高价。一只形状好看、体型大的“辉”牌公帝王蟹,以史上最高价格500万太阳币(折合软妹币约30万元),被脚盆鸡一家温泉旅馆买走,并用其招待在旅馆住宿的一家四口。 折合成克价的话,应该不分伯仲,或者伯仲之间,又或者季孟之间,半斤八两。 沉吟片刻,说道:“鲜美程度应该相差不多,差别主要在体型和生存环境上,可以称之为深海巨雪蟹。” 李元嘉:“……” 这意思是……腿比雪蟹还长? “我觉得红毛蟹的味道也不错。”李凤嗑着瓜子,欣赏美人跳舞,垂涎欲滴地说道。“尤其那道蟹壳蒸蛋和蟹肉粥,非同一般的美味。” 颜之推曾云:眉毫不如耳毫,耳毫不如项绦,项绦不如老饕。随着疆域的扩张,蒸汽船和蒸汽车将各处特有的食材,新鲜速运到各处上州州府,膳食菜单越来越丰富,对于朝堂各位贤达来说,长寿指数直线攀升。 最明显的例子,欧阳询和虞世南,他们两位不止吃嘛嘛香,更是白发渐渐转黑,还长出了两颗新牙,继续为大唐书法和印刷事业发光发热。 李元婴:“……” 蟹壳蒸蛋和蟹肉粥?十五兄真的很好养活。 …… 第408章 寒毛直竖……有阴谋的味道 “阿叔,这些岛都好小啊!”晋阳公主指向不远处的晋阳群岛,忽闪着大眼睛软糯可爱地惊叹道。 李治抬手捂脸,如今只有阿叔会相信晋阳依然是那个软萌可爱小包子,长安没人会认为她那张微胖的小脸软萌可爱,房相、杨中书和阿舅都绕着她走……阎监、窦少府和承范阿叔很喜欢和她合作,但是与软萌可爱无关,而是她的营造之术堪称大家。 “所以叫群岛,韦三郞简略数过,三百余个小岛,如同美丽的珠链。”李元婴手里慢悠悠地转着翡翠手串,温声笑着解释道。其中有不少岛屿,还会偶尔喷发一次,毕竟处于火山多发地带,不表示下暴躁的脾气,会显得很没面子。 某没法和小包子解释火山喷发的状况。历史记载公元79年,厨师狼南部的维苏威火山发生了一次大爆发,应该算是历史上最着名的火山爆发事件,导致了历史上久负盛名,拥有两万多人的庞贝古城全部堙灭,从此只存在于历史的长河中。而种花家历史上记载,最大规模火山喷发(也是全球近五千年年最大规模火山喷发),为公元946年太白山火山大喷发,造成山体大规模塌陷,形成火山口湖,名为天池。 唐书东夷列传记载:漠河居肃慎地,栗末部最南抵太白山,亦曰徙太山,与高丽接。 李元嘉靠近李凤……李元宝,二兄十分痛快地同意了他的改名请求,很小声地问道:“阿弟,幼弟待小兕子一向如此,呃呃呃,宠惯吗?” 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没有原则,从小兕子来到留王大都护府,幼弟就一直围着她转,要啥给啥,不要的也献宝似的拿出来,随她挑挑拣拣,没有任何一丝不悦之情。上次在枯叶岛,有二兄在身边,时间也短,没发现幼弟有如此犬腿的一面。 “呵呵。”李元宝微微撇了下嘴角,同样很小声地回复道。“阿兄,你是那几年没回长安,不晓得幼弟的做派。二兄都被他气到说出,想要闺女自己生去。你说对小兕子宠惯与否?我只出举一个例子,你自己默默体会下,烟花,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烟花,就是幼弟为了小兕子设计出来滴!” 至于玄都观的桃树,滕王府的滑梯,与曲江池芙蓉园的缩小版层峦叠嶂沟壑纵横,还有金州府西城随小兕子拆建相比,压根就排不上位次。甚至长安暗地里流传一个说法:得罪陛下,升官发财外加青史留名;得罪太子,名利与暗杀齐飞,荆条同利刃共舞;得罪滕王,弹弓雪埋拆家任选,附送东西南北随机刺史和种田种树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得罪晋阳公主,呵呵,下落不明的一百零八种诡异方式,嫩想体验哪个哈? 李元嘉:“……” 你能不能换个例子?烟花,望远镜还有那个滑梯和自行车,以及白叠…如今已改名为棉花,宫里传出来的说法,都是幼弟为让小兕子开心……原来事实一直摆在眼前,只是大部分人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幽幽叹息道:“说实话,某有那么一丢丢嫉妒小兕子。” “十一叔,我与你的心情一样一样滴。”李治端起茶盏,无奈摇头,同样幽幽叹息道。 不光有一丢丢嫉妒兕子,还有那么一点点嫉妒小阿叔,想做事情的人很多,可是能够做甚甚成的人,真的不多。听政三年有余,某才切身了解到当年小阿叔怼魏徵,用雪埋房仁裕侍卫,让袁天罡李淳风做烟花和望远镜,到底有多难! 李元宝抬手轻轻拍了下李治的肩膀,长长叹了口气,轻声劝道:“为善啊,你的待遇也就略微逊色于小兕子,做人要知足常乐……” “阿叔,据说小阿叔恐吓二哈和阿三时,先是杀了一只野雉,后又硬生生拔掉活野雉的尾羽。”李治眼神幽怨地看了眼不远处的李元婴的背影,十分忧伤地说道。 礼记·坊记曰:古制国不过千乘,都城不过百雉。只是某的小字与都城无关……等等,阿娘梦到鹦鹉西南飞,二哈和阿三来自东南,难道过几年某会去西南捉鹦鹉? 李元宝:“……” 不是据说,而是真实存在的事实,二哈和阿三如今那犬腿的模样,某不忍直视。 李元嘉低头喝茶:连鸟都欺负,幼弟那竖子,不当人子! “淳风兄,此处可作为你的飞行试验基地。”李元婴眼角的余光看到不远处踌躇不前的李淳风,轻声笑道。“你若是不喜欢枯叶岛和兴安的话,选择一座小岛建试验工坊,后勤补给由枯叶岛那里定期送来,你也可以自己种菜晒盐捕鱼,再养些鸡鸭鹅和牛羊犬。” 各种金属既可以从兴安北边的矿区获得,也可以从晋阳海峡的西岸获得,甚至可以从火山坑里挖矿石冶炼,试验的事情难不倒李淳风。 看到李淳风悲喜交加之中忧心忡忡的扭曲表情,补充说道:“凝晖阁观星的事情不用担心,我阿兄已经发消息给袁公,为了前往玉米大陆的航行安全,安排你在晋阳群岛观测风向和潮汐,请他回去坐镇凝晖阁。” “多谢滕王。”李淳风的表情放松下来,做了个标准的道揖,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回船舱,继续和杜澈、萧若元推导新的飞行器械图纸。 晋阳公主抬起手来轻挠耳垂,疑惑地小声问道:“阿叔,淳风师兄什么情况,借银钱不只是我们合伙做的一场百戏吗?” 为什么感觉事情的走向很诡异呢?让本公主心里发毛,寒毛直竖……有阴谋的味道。 “小女郎不要随意皱眉头,开开心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不用理会他们。”李元婴轻拍晋阳公主的额头,宠溺地笑道。“我们傍晚会停在一座大些的岛屿,可以看日落和海鸥,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鲸鱼喷水。” “阿叔,鲸鱼真的大者长千里,小者数十丈,眼如明月珠吗?”晋阳公主的心思不再考虑李淳风的异常,好奇地问道。 李元婴:“……” 某无法说浮夸的文风,源远流长,也许那时真的有 ……呢…… …… 第409章 应该先帮它们减减重 豫州安阳殷墟中曾出土鲸骨,尔雅中亦有文字记载,而晋阳小包子的说法出自古今注:鲸鱼者,海鱼也,大者长千里,小者数十丈,其雌曰鲵,大者亦长千里,眼如明月珠……李元婴将嘴角扯起个弧度,温声笑道:“兕子,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再过几年,大唐更加强盛之后,我们可以派人驾船出海,专门研究海中到底有多少种生物,做成草药图册那种清册,开拓民众的眼界。” 后世那些海洋科学家们曾追踪研究鲸鱼,小型的体长大概有两米左右,最大的则可达三十米以上,数十丈的说法还是很可信的,长千里的真没听说过。鲸的种类很多,全世界有八十余种,种花家海域不到四十种,没能占据半壁江山。 小时候看动物世界,还没有老房子塌方的赵老师,用他那温暖柔软,而又充满大自然的力量与野性的鲜活声音,讲述着动物们的故事: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到了交配的季节!公海龟趴在了母海龟的身上,发出了酣畅的声音! 白熊登上了海岸,无所畏惧的漫步在冰原上,开始了一段艰苦的冒险经历。交配后的公熊已经履行了自己做父亲的责任,然而此时,母熊的传奇故事才刚刚开始。 鳄鱼是没有什么亲情观念的,当它们饥饿时,甚至会把自己的幼仔当成食物,对于鳄鱼来说,生存是唯一的准则,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是它们恋恋不舍的。 在整个秋季,鼹鼠都忙忙碌碌地四处寻觅食物,然后把它们搬运到地下的巢穴中收藏起来。它需要积累足够一个漫长的冬天消耗的食物,这是属于它的财富,是它生命的一部分,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 十年一度的海洋运动会又开始了。这是海洋动物祖先遗留下来的一个传统习俗。为了保护海洋动物,这次采访是在保密的状态下进行的。我们将运动会举办地点也同样予以保密。让我们先把镜头聚焦在这只可爱的蓝鲸身上,它就是这次节目的采访对象,它正要去参加海洋运动会中巨型鲸组的速游比赛。 蓝鲸一边缓缓地游,一边张开大嘴摄取食物,又不时浮上水面呼吸。这时迎面游来一头抹香鲸,它是蓝鲸的阔别已久的好友,这回是去参加运动会的举重比赛的。旧友重逢,马上亲密地攀谈起来。 一头二十米长的抹香鲸和一只长着十多只触角的大王乌贼狭路相逢了,它们格斗起来,大王乌贼用触角死死地堵住抹香鲸的鼻孔,想让它窒息而死,抹香鲸用尖利的牙齿狠狠地咬住大王乌贼的头,双方愈战愈烈,连海水都被搅出了漩涡。十分钟后,双方两败俱伤,各奔东西。 两个“人”结伴同行,气氛显得更活跃一些了。突然,淘气的虎鲸“达达”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吓了它俩一跳,“达达”这回是去参加格斗比赛的。 三个好兄弟一齐向前游着,啊!运动会会场已经近在眼前了。 ……前面三条不适合讲小包子听,后面的可以作为观察鼹鼠和鲸鱼时的解说词,增添趣味性,而又寓教于乐。 “阿叔,我要造更大的船,下面停满火油车和炮车,上面停放淳风师兄研制的飞行器械,”晋阳公主看着越来越近的岛屿,三分兴奋三分激动还有四分神往地说道。“阿叔,你说飞行器械上若是能发射火炮,我们大唐会不会更腻害呢?” 李元婴震惊地看着眼前软萌可爱的小包子,两息之后收起脸上的震惊,换上略带调侃的口气说道:“吾家兕子聪慧,说的灰常有道理,等淳风兄的试验成功后,我们可以尝试下,只是火炮有些重,也许应该先帮它们减减重。” 某需要找时间,和雉奴那家伙好好谈谈,何为人生?不是说小兕子不能考虑有关战斗型灰姬或者魧母,而是,这东西,怎么说呢……不关注的人,或者更准确地说,不是特别关注和感兴趣的人,压根不会想将它们联想到一处,尤其还是个十一岁的小女郎。 后世那些工科女强人,不是没打过交道,只是她们更喜欢在各自的专业领域里,巾帼不让须眉,很少会关注jun工领域,除非有所合作。水木大学还曾调查研究过,得出的结论是:男性过多关注guoji形势和jun事、财经还有社会zhengyi类相关内容,容易导致贫困。某位写出费渡的作家也说过:越是穷和丑的男人,内心的欲望越重;生活不得意的男人,越喜欢聊guoji大事。 聊guoji形势,甚至和佛经、手串、保温杯里泡枸杞等齐名,成为评价中年油腻男的标签。 “阿叔,为何岛上树如此少?”船只靠岸抛锚,晋阳公主用望远镜看了下远处,困惑地问道。 提前过来安置捕蟹船的张果,听到汽笛声,带着崔兴宗等人赶到码头,此时的七珍岛不再是原来光秃秃的样子,初具军镇的规制,石头搭建的尖顶房屋,与大唐别处的房屋都不同。 定名为七珍,只因为沉约的弥勒佛铭:愿游彼国,晨翘暮想,七珍非羡,三达斯仰。晋阳公主闺名为明达,明指三明,达指三达,在阿罗汉叫做三明,在佛则叫做三达……张果很不想承认道门不如佛门,现实却狠狠地打过他无数巴掌,大唐皇室给出的排名是道儒佛,可是起名字的时候,尤其是小字,却往往偏向佛门。从隐太子到文德皇后,从太子到晋阳公主……受前朝影响是一方面原因,更关键的是,佛门秃马户的嘴太能忽悠了。 “住上几日,兕子便会知道原因。”李元婴很难的没有给出详细解释,牵起晋阳小包子的手,跟在李元嘉和李元宝身后下船,长幼尊卑之序不能乱。 李治默默跟在李元婴和晋阳公主身后,身为皇室隐形人,要学会照顾自己,既不能学女子一哭二闹地撒泼,也不能学太子阿兄先是憋出内伤,后又放飞自我到比撒泼还恐怖的di(癫字只说一半)……君子当三缄其口…… …… 第410章 一只饱受惊吓的兔子 半山腰的露台上,可以看到海天交接的地方,已经红霞漫天,夕阳无限好。准备迁徙南下过冬的海鸥,不时“嘎嘎”交流几句,点缀着辽阔的天空与海滩,风有些喧嚣。 落霞与孤鹜……群鸥齐飞,怎么感觉像在板砖乱飞?李元婴抬起手摸了摸鼻子,愣了下……岳阳楼记被某给改成了滕王阁记,那篇滕王阁序,还能出现吗?呃呃呃,都怪魏徵想撂挑子,让某只能放大招……此时的岳阳楼还只是个城门楼子,直到诗仙千里江陵一日还之后到达江夏,与夏十二登岳阳楼,遇赦得返的欣喜之情还未澹去,写下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云间连下榻,天上接行杯。醉后凉风起,吹人舞袖回的诗句,才定名为岳阳楼。 九年之后离开了浣花草堂,一路漂泊的诗圣,在夔州写下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之后,也来到了岳阳楼,孤独地写下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他们离某都还很遥远,不像斗鸡那位伴读书童,再过几年便会呱呱落地,也许还会成为腹黑雉儿子的伴读,不论斗鸡赋还是滕王阁序,都不该被湮灭……要不某请他做伴读,或者安排给某位从子做伴读? “小阿叔,此处风物又与枯叶岛不同,只是苍茫云海间,何处才能得见仙山?”李治用手轻拍栏杆,无限遐想地问道。 “啪”的一声,李元婴用力拍了下李治的后脑勺,怒道:“你个竖子,在留王大都护府看到的归化氏族还少吗?竟然还妄想什么仙山!等韦三郎去凤梨大陆,让他带着你同去,随手将你扔到那条河里喂鱼,没准那里的龙王看你长得清秀可人,直接招你当赘婿,成为驸马都尉,自此与天地同寿,呵呵!” 历来求仙修道的皇帝就莫得好下场,哪怕功绩再多,史笔如刀,刀刀入骨,会被后世的史学家文学家网络小说码字员反复拖拽出来,曝晒三天三夜又三天三夜……运气特别好的人,还会被改编成影视剧,曝晒的程度不是三天三夜,而是九蒸九晒。某为了你能有个干净的好名声,已经将那位媚娘改成了阿娥,还扔在遥远的洪泽湖,让你们莫得机会见面……这和她好不好看莫得关系,能进宫的女子哪有丑滴? 进宫的女子……不知道那位春花,是否依然顽强不屈地活着……低声问道:“崔婕妤如今过得如何?” 那位贤惠的徐婕妤,战斗力丝毫不弱于武大头里面那位被魔改过的徐贤妃,阿兄外出时能准许她发电报说宫中琐事,可见有几分真心喜欢。 “小阿叔,崔婕妤能被阿娘看中,又能被派去照料晋阳,实力自然不一般。”李治悄悄挪开两步,以免再被拍后脑勺,“这几年我们都很忙,不止我、阿叔和阿耶忙碌,晋阳也很忙。我们的忙碌,给了她周旋喘息的机会,如今虽然依旧没有得到阿耶的重视和……宠幸,却过得如鱼得水,还和崔氏青州房认了宗。” 李元婴:“……” 与青州府认了宗,阿兄就算不宠,也不会轻易将人扔进冷宫,宫里那些人更不会给她不自在,除非某有吩咐。腹黑雉已经不适合再插手,嫡子庶母之间的关系,最好的距离是敬而远之。 不过也说明了一点,后宫美人也很忙,没时间去踩巴无宠婕妤不说,竟然还能让她与宫外联系。对于山东士族,尤其还是清河崔氏,认宗不是一封信或者短时间,能搞定的事情。 青州房在唐朝最有名的人是崔圆,圆素怀功名,初闻国难,潜使人探国忠深旨,知有行幸之计,乃增修城池,建置馆宇,储备什器。帝次河池,圆疏具陈:“蜀土腴谷羡,储供易办。”帝省书泣下曰:“世乱识忠臣。”即日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仍兼剑南节度使。 所谓国难,为安史之乱,霓裳三郎的运气比宣和主人好,不论是长恨歌、雨霖铃还是长生殿,至少还有爱情可以供后世反复琢磨演绎。 看向沙滩上喂食海鸥的小小身影,目光柔和地笑道:“晋阳既然不在意,那就随她去,反正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叮铃铃,叮铃铃……”身后桉几上的某个造型怪异的木头匣子,传出铃声来。 春桃看了眼躲到李元婴身旁的牡丹,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个火炮都不怕的人,装什么柔弱不能自理?拿起木匣子上两端做出朝颜花(牵牛花)样式的木柄,放在耳边,轻声说道:“萧侍读,奴是春桃,牡丹被铃声吓跑了。” “王爷,真的能听到吗?”牡丹拽着李元婴的袖子,娇怯怯地小声问道,像一只饱受惊吓的兔子,眼睛微红。 “……”李元婴也感觉有些凌乱,若是小兕子如此表现,某不会有任何凌乱或者惊讶之情。可耍剑最帅,huo枪最准,大狙在手,稳如泰山的牡丹,竟然会被传声机(电话)铃声吓到,某真的有被吓到。 “王爷,杜友和萧侍读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你要不要……过来听一下?”春桃眉眼弯弯地看向李元婴,忍着笑说道。 李元婴牵着牡丹的小手,朝传声……算了,还是电话机,有电报再有电话,那些政事堂的老狐狸不会有任何犹豫地接受这个名字……低声笑道:“不过是个传话的器械,比烟花都安全,声音也比火炮小得多,怕甚?” 牡丹脸色依然苍白,没有敷粉的素颜美人,小步跟着李元婴,嗫嗫嚅嚅地小声说道:“又不是袁公他们的传音符箓,木匣子说话,很……精怪!” “……”李元婴没想到会是如此理由,疑惑地问道。“按你的说法,电报匣子岂不是也属于精怪的范畴?” 没有理由怕电话机不怕电报机,电话机更小,造型也更……可爱。 “奴既不用发电报,也不用碰那个匣子。”牡丹更小声地辩白到。 李元婴:“……” 某还真没注意过! 李治的目光却落在李元婴牵着牡丹的手处…… …… 第411章 多年的君臣默契跑哪里去了? “王爷,我要回长安去,我要让公孙白跪下唱征服!”萧若元刚听到李元婴的一个“喂”字,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声尖叫道。 李元婴无语望天,幽幽说道:“你确定要让公孙先生对着你唱那句我的剧情已落幕,我的爱恨已入土?” 虽然阿云嘎版的也很好听,但是大家熟知的依然是老那的版本,公孙白的形象……我认为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清理门户。 萧若元的声音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他可以唱,终于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就这样被你征服,我的剧情已落幕……又或者他可以简单地承认一句他错了,他低估了我的实力,我可以与他平辈论交!” 这些年,只因为他年长几岁,就以师父的身份自居,总是用看待孩子的目光,看待某所做的一切事情……某不服,就算不能……至少也应该……下意识地问道:“应该什么呢?” 李元婴看了眼李治,也算是暗暗推他一把,能够早些挣脱那位亲阿舅的感情牌影响……轻声叹息着说道:“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简而言之:学无前后,达者为师。” 某不想做文抄公,真的!只是原来背的文章太多,那些勤劳的灵魂园丁不止要求能背能能默,还要咀文嚼字地背注释,更不要说还有标点符号所代表的意义,尤以迅哥的标点最让人头疼,只因为他不按从来常理出牌。 非常难。第六个孩子也会帮忙了,却总是吃不够……又不太平……收成又坏。种出东西来,挑去卖,总要捐几回钱,折了本;不去卖,又只能烂掉…… 请问,三个省略号分别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又表达了什么样的情感……被迅哥儿标点符号支配的恐惧感,而今想来,依然会头皮发麻,想要翻找课堂笔记。 “学无前后,达者为师?”萧若元手里的话筒掉落,双目失去焦虑,无意识地重复道。 杜澈总算有机会自己拿着话筒,捡起话筒,轻声叹息道:“王爷,我们目前还没有好的办法,让传声机像电报那样,不用线传导。” “不用心急,你们可以慢慢做实验,杜四郎,此种电话机,已经足够震掉政事堂众人的下巴。”李元婴嘴角上扬,轻声笑着叹息道。 后世想让导线说话的疯子贝尔从叮叮当当的吉他声中得到启发,才做出能够让声音传递一定距离,不会听不到声音的电话机。杜四郞和萧十一他们属于全才,各种乐器信手拈来,随意拨动琴弦,便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绕梁三日曲不散。 只是,他们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呢?不是说术业有专攻,不能太分心嘛,为什么他们学起来毫无压力?不止道门中人,儒家弟子同样拿得起笔挽得了弓,既能将人脑子吵成狗脑子,也能钵大的拳头教人开绸缎铺子,更能能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有些期待和兴奋地笑道:“你们再试验几种情况,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以先装在立政殿东偏殿和政事堂之间,然后是皇城之内各有司衙门,还有三品以上官员的书房内。” 甘露殿的话,呃呃呃呃……为了某位李二凤的幸福生活着想,以免出现骑马发疯,遇羊没草的情况,就不用装了。 “喏。”杜澈嘴角上扬轻声应道。电话机,与电报机有异曲同工之妙,更容易被陛下和政事堂各位郎君知道它的重要性,进而投入大量的银钱,支持我们做各种极端情况之下的试验,想想那些美妙的场景,还真有些小激动呢。 放下话筒,抬脚踢了下还在那念叨达者为师的萧若元,声音微冷地提醒道:“想要为师,需能传道受业解惑,你先醒醒神再想如何改进电话机。” 原本已经算是恢复正常的十一郎,因为电话机又变得想要欺师灭祖,澹澹的忧伤围绕着某,还有蜀山。 “嘿嘿,嘿嘿,某一定会让公孙白五体投地滴!”萧若元傻笑着坐回桉几处,拿起铅笔开始下一轮的演算工程…… 杜澈:“……” 师父,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自求多福。 …… “学无前后,达者为师?”李世民抬手揉着额头,不让青筋蹦跶得太过活跃,声音有些疲惫地问道。“玄龄,对于此篇小文,你怎么看?” 彼童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小学而大遗,吾未见其明也。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 呼……竖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山东士族怕是会群起而攻之。某就不该因那句什么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而心软,更不该将雉奴和兕子送到他身边! “陛下,某认为滕王此文正当其时。”房玄龄叉手一礼,声音轻柔而又坚定地说道。“士大夫之族固守几见,却又螳螂执叶伺蝉,以摘之。写文章办文会集结成群,肆意抨击朝政,不当人子!” 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今之众人,其下圣人也亦远矣,而耻学于师。是故圣益圣,愚益愚。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 滕王哪句说错了?大可不必也无需遮掩,直接将文章传印到各处州府和府学、县学,让学子们醒醒脑子,免得被那群士大夫带到沟渠里去! 什么,房家也算是清河大族?呵呵,与五姓七望相比,我们只能算是地方豪族,比寒门略高些而已。 某很期待滕王回长安之时,更期待他在扬州搅风搅雨,嘿嘿,(づ)づ~~~ 李世民:“……” 某想得到的回答不是这样滴呀,多年的君臣默契跑哪里去了? …… 第412章 关注的重点有些偏 “陛下,滕王不宜再出海。”岑文本看到李世民有些纠结的眼神,叉手一礼,轻声说道。“韩非子曰:儒以文乱法。不可不慎之也。” 滕王属于那种平时很讨厌,让人只觉得烦不胜烦,想要一巴掌呼过去的人;有事时却又真能莽上去,不论是吵架还是挥拳头,让人感到踏实安全有依仗,能放心将后背托付之人;某发现政事堂各位同僚,对他也都是这种很矛盾的观感。 长孙无忌犹豫纠结良久,很不情愿地往前挪了半步,叉手一礼,说道:“陛下,临江之麋再加上这一篇师说,滕王不能回长安,亦不适合去扬州,探索夷州之南两到三年,最佳。”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拯救不了滕王,讲究所谓的文人气概的前提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不管怎么掰扯,说实话,某,做不到。 对于临江之麋,大家可以互黑互喷,功勋世家喷士族为外犬,宗室为内犬;士族喷内宦为内犬,佞臣为外犬;武将喷内宦为内犬,士族为外犬;弘文馆学士喷各有司衙门为内犬,番邦为外犬……反正转一圈之后,除了自己所在的阵营,其余人都是犬。当所有人都在同一个道德底线之上时,那就可以当这条线不存在。 师说不一样,滕王直接朝士大夫之族开炮,还加上一句: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那些佞臣、奸臣和蝇营狗苟之辈也会恨煞滕王,口舌相传的文会之所,妙笔生花的文章之中,关于他的各类跋扈不仁放荡无忌的轶事典故,自然会独出心栽且层出不穷。陛下纵算有心维护,在众口铄金三人成虎的流言蜚语中,也只会陷入被动的局面,甚至引发民愤。 某白不在乎滕王那个竖子会如何,只是单纯地不想陛下为难而已。 眼里的纠结挣扎之色更深,李世民的目光似乎要将桉几上的信笺,灼烧个一干二净,就当从未有过某文! “咳咳,”程知节很大声地咳嗽两下,看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脸上,才叉手一礼,憨憨地提醒道。“陛下,你们关注的重点有些偏,滕王还说了句,杜四郎等人做出电话机,可以隔着半里之遥,清楚听到彼此说话,无需高声呼喝。” 李世民:“……” 半里?呃呃呃,信笺上是写着半里,更远距离的试验还没有做,极限距离未知。 房玄龄:“……” 无需高声呼喝?是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那种;还是窈窕淑女,钟鼓乐之的那种? 长孙无忌和岑文本:“……” 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何要……谁都无法否认师说是篇佳作,甚至可以称之为警世之作,但是它的引战作用,同样堪比火炮,就不能只说电话机吗? 还没有发表意见的杨师道、杜楚客、刘德威以及尉迟恭:“……” 吃瓜看戏欢乐多,只要出糗的不是某,演多久都没问题……若是陛下能提供清茶一壶,瓜子一盘,再加些卤味和花生米,就更完美了。 起居郎上官仪眉头紧锁,握笔的手关节发白:某……某不知道该如何落笔,各位大老讨论问题的脉络走向,忒诡异了,极端不符合他们平时的人设啊!啊啊啊! !(尖叫的土拨鼠) 张阿难默默挪了下脚尖:某很确定,某刚才一字不落地读完了信笺,是陛下一句学无前后,达者为师将话题带……提高到了关于士大夫之族会如何反扑的层次,区区电话机不值一哂。 “陛下,工部、少府和将作监需要派人去滕王处,电话机的用途之广泛,将远远超过电报。”工部尚书李道宗的目光,很明显比别人要远一点点,“有些事情不必等到天亮再去安排,我们彼此之间协商问题,也没必要事事都要见面谈。” 不见面谈还有个好处,既不用正襟危坐,也不用担心会从眼神或者习惯性的小动作中,看出彼此真实的想法。若是再能推广下使用范围,想要听北里美人唱个小曲,或者想要品尝下哪处酒楼的特色小食,不用再派随从或者侍卫去跑腿,不但能节省时间,保密性也更好。 若是距离更远些,比如瓜州那里遇到敌袭,不再用转解电文,电话直通兵部或者政事堂……想想那种场景,就能激动得汗毛都竖起来! “竖子!”李世民仰天长啸,声音里的感情极其复杂,哪怕是对他知之甚深的总角之交长孙无忌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高兴呢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陛下应该是高兴,滕王远在万里之外,依然心系长安,生怕大家的日子太枯燥乏味无聊,找些事情让大家忙碌起来的同时,也丰富着茶余饭后的谈资。某脑子打结了,才会咸吃萝卜澹操心,滕王什么时候怕过别人攻讦……长孙无忌默默退回原来的位置,暗暗吐槽道。 房玄龄看了眼旁边的大座钟,轻声提醒道:“陛下,该准备参加晚宴了。” 八月十五原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陛下会宴请下群臣和番邦使节,戊初……夜晚七点钟便会散去。几位好友相邀登高赏月,吟诗听曲吃寒瓜,悠哉悠哉。结果去年滕王传回来两首诗:十五夜望月,辛丑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二篇,兼怀诸兄。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在谁家。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丹桂少一人。 陛下感怀良久,敕令中秋夜宴为团圆宴,在京诸王诸公主还有四品以上臣属,皆携卷参加,共分肴藏署特制团圆饼,寓意人月两团圆……此时已经快下午四点,陛下还有某些流程仪式需要去做,不论是想表彰滕王勤于王事从不懈怠,还是想训斥他做事莽撞不过脑子,都要放到明日再讨论。 只因遍插丹桂少一人,中秋插丹桂遂成景致,导致长安桂花的价格翻了三番还不止,某有些肉疼。 李世民:“……” 有雉奴和兕子相伴,幼弟的中秋佳节,一定很热闹。 …… 第413章 魑魅魍魉魁魅魃魈魆魋魊魌鬿……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李元婴挑了下嘴角,垂下眼帘,眼底闪过一抹清冷的嘲讽,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如何的傻白甜才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唐诗确实有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名句,只是诗题却是代女道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为咏鹅少年骆宾王所写,至于写这首诗的起因,呵呵,道士李荣与王灵妃解锁足够多的知识后,便脚底抹yo,一个滑铲熘到成都寻找新的人生知己,继续传道受业,解锁新知识。咏鹅少年的真实想法,就写在他的从军中行路难:但使封侯龙额贵,讵随中妇凤楼寒。 咏鹅少年堪称为三寸舌,一枝笔,万言书,万人敌,九天九渊少颜色的文人典范……如今在长安过得很惬意,文采少了些厚重,要不要一脚将他踢到安原大都护府,体验几年从军中行路难,丰富下人生阅历呢? “小阿叔,麻辣牛肉味的团圆饼,好好吃~”晋阳公主抬起小包子脸,大眼睛弯成月牙状,软萌可爱地撒着娇说道。吾家的阿叔,有一点点多~ 李元婴收回望月的目光,温柔地笑道:“吾家晋阳喜欢便好,还有香辣小鱼干,劲辣兔丁口味的月饼,你可以看看最喜欢哪种或者哪几种,我们做成美味菊花饼,派人送回去请你阿耶品尝,也好于重阳日分发给政事堂和三省六部那些自称老夫的郎君们,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后世的月饼馅料可以称之为魑魅魍魉魁魅魃魈魆魋魊魌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来滴。凤梨、苹果、香蕉、火龙果、哈密瓜等水果类馅料,属于正常发挥;绿茶、红茶、白茶、黑茶以普洱茶、枸杞、银杏等灵感来源于保温杯中养生类馅料,属于紧跟时尚潮流;阿胶、黑松露、鱼翅等名贵食材类馅料,属于哄抬wu价收割某些jiu菜的钱包;黑蒜、萝卜丝大蒜、艾草、玻尿酸以及芥末、榴莲、臭豆腐、老陈醋等天马行空的馅料,某也不知道想出这些馅料的人,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更让某更加疑惑不解的是,那些魑魅魍魉魁魅魃魈魆魋魊魌鬿……的月饼,它们是拥有zhuan利权滴!呼……大唐的相关权利律疏议,也该保持此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精神。 “哦耶!”晋阳公主学着李元婴原来的做过的手势,比了个可爱的剪刀手,笑道。“那我要和牡丹她们一起做,做出大白鹅、小鸭子还有小鹿的形状!” “还要有小兕子的形状。”虢王李元宝端着酒杯,笑呵呵地说道。“幼弟,此时此景是否该赋诗一首,也好让长安那群学士才子们,自惭形秽,以头抢地,恨不能重新去投胎做人。” 幼弟的不学无术和某不一样,某是真的不学无术。他通常大多数时间确实不当人子,偶尔玩把大的,就能让那群自以为是的文宗诗豪们,恨不得挖个坑就地自埋……当然,持续时间很短,那些人的脸皮厚度,某只能自叹不如,甘拜下风,望风而逃桃之夭夭……只有美人那有容的胸怀,才能在这凉薄的世界里,带给某一丝丝温暖~ “免了。”李元嘉没等李元婴说话,直接出言拦截道。“那篇师说已经足够让二兄头……心烦意乱,山东士族也好,关陇世家也罢,怕是都不会消停,没准就是一场以文乱法之辩。” 士大夫之族不会将辩论止于幼弟,他们会尽可能地将五姓七望和地方豪族都卷进来……那篇文章又不能不发给二兄,若是从别处得知文章内容,会更加被动。韩非子曰: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夫离法者罪,而诸先生以文学取;犯禁者诛,而群侠以私剑养。故法之所非,君之所取;吏之所诛,上之所养也……古者苍颉之作书也,自环者谓之私,背私谓之公,公私之相背也,乃苍颉固以知之矣。今以为同利者,不察之患也……然则无功而受事,无爵而显荣,为有政如此,则国必乱,主必危矣。 等等,幼弟有大功在身,就算以前的发现都不算在他身上,单单发现玉米大陆和凤梨大陆,带回来的那些种子和矿石,还有电话机的成功……稳得很,稳如磐石无转移,不用担心那些士族的狂吠乱叫,政事堂各位郎君,会出手教他们该如何做人。 幼弟的话说的忒过犀利直白,相当于直接扒下了他们的脸皮,扔在地上反复摩擦: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小学而大遗,吾未见其明也。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 “幼弟,你可以写篇与师说相反的诗,留着反击那群峨冠博带的士大夫之族,最好能直接绝杀,让他们遗臭万载。你有大功在身,不用惧怕他们的那点吐沫星子。我也会发电报给六兄他们,我们回长安之前,吵架的事情先交给他们来支应。” 李元婴嘴角微挑,端起酒杯,散漫而又惫懒地说道:“多谢阿兄,我尽力而为。” 原本可以等过几年再让师说出来引战,人不可能所有的好处都要,可是为了忽悠李靖和魏徵继续处理那些桉牍文书,写出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在jun方大老中,某已经和李靖、程知节、苏定方,牵扯很深;工匠方的高手,基本都被云鹤府和少府、将作监收用;道门大老出任云鹤府署令,与某的牵扯丝毫不弱于jun方;若再与读书领袖士大夫之族眉来眼去,那就太不尊重李二凤这位大唐好阿兄了。 权臣为何大多莫得好下场?只因为他们既要…还要…更要…失了为人臣子的分寸,他们中真想要禅让篡位的人,占不到一半,除了皇朝末年那几位特别有王霸之气的大老,比如说曹丞相,但最开始他也只是想着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曾想过匡扶汉室成为周公那样的人。 李治:“……” …… 第414章 软萌可爱的小兔子……兕子 “小阿叔,你去扬州任职时,有那里的士族和豪族支持,推行政令,发布文书,征收赋税徭役才会事半功倍。”李治乖巧温顺地轻声提醒道。扬州如今为长安之外第一繁华地,洛阳都略有不如,哪里有利益,哪里就会有明争暗斗。若不是他们闹得越来越难看,阿耶也不会想着让阿叔去搅局。 只是谁都没想到,小阿叔直接开启远程火炮模式……等到他去扬州,大概率会被孤立 ……? “为善,你要记住我们的出身,我们是大唐亲王,手下最不缺的就是属官。”李元嘉放下酒杯,傲然笑道。“你所说的那些事情,他们只敢用拖字诀,还不敢拖太久。不论我们用什么手段,只要不出人命,顶多就是换个地方继续当刺史,或者直接回封地去做闲散王爷,最多两三年,又会被安排到新的州府任职。” 那些不勤于事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轻则岭南拓荒,中则西域戍边,重则回家吃老米饭,从此再无出仕之望,还会连累后代,至少三代别想能做到六品官。 李治:“……” 十一叔的话与政事堂诸公所说的理念,截然不同,某该相信谁呢? “雉奴,我们要做的事情,和朝堂诸公不同,也与别的刺史和都督不同。”虢王李元宝拿起酒壶来,边倒酒边为从子解惑道。“他们需要政绩需要名望,才能继续升官。我们是亲王,与陛下休戚与共,我们需要做的是盯住那些世家大族,防止有人想做司马宣王,或者以文乱法,又或者兼并土地太过,激起民乱。”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他们为何反对世袭刺史制?因为他们知道,离开长安很容易,想要再回去,呵呵,子孙成器大不易。二兄所谓的世袭,不是周朝八百诸侯那种世袭,而是为了分化世家大族,想要收回分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他们手里王府官和亲事府、帐内府,只有朝廷委派的属官,不反对才是脑子有病呢!萧瑀的想法是不错,只可惜,与他同朝为官的人比他更加睿智。 李治看向李元婴,只见他微微颔首,漫不经心地说道:“雉奴,我们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来。你想想汉末三国两晋的混乱历史,再想想南北十六国与衣冠南渡,还有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权力的争夺,永远是最残酷的争斗。千乘万骑走北邙,还有那群鸡蛋从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世家大族们……当雪山崩塌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李治:“……” 乖巧地啃着团圆饼的晋阳公主,大眼睛忽闪了一下,依然是软萌可爱的小兔子……兕子。 …… 七珍岛的第一场雪比长安早很多,雪停之后,捕蟹船离开港口,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风刺骨般寒冷,海水落在船板上,很快便结成厚厚的冰层,重达七八百斤的百炼钢所制成的捕蟹笼里,放着螃蟹们爱吃的海螺肉和八爪鱼的大长腿,在和族人的指挥下被毛人放入海中。 “你们动作利落些,若不是大都护想出此种办法,你们就要跳入海水中捕捞,一群不知道感恩的家伙,天照大人不会庇护你们的!”副船长苏我连子挥舞着手里的竹笏,大声训斥道。 此番出海,大都护特意叮嘱过,以五天时间为限,不论收获如何,第四天傍晚收完蟹笼,必须返航,安全第一……话虽如此,若真无功而返,岂不辜负了大都护的信任? 海浪拍过来,捕蟹船如同一片落叶,在海浪中载浮载沉,有三位毛人和一位负责监督的和人刚放完蟹笼,没抓稳护栏,被海浪卷走。又一个浪头卷过来,没有给船上的人任何施救的机会,消失在海浪中…… “想想那一块二十两的金饼!”苏我连子脸色不变地大声喊道,“哪份工能五天时间能挣到一块金饼?那代表着你们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也代表着你们可以娶最少三房小妾,让祖坟冒回青烟!” 唐律疏议确实规定了纳妾的品阶和数量,可那是国家承认的贵妾,比如五品,媵三人,视从八品。凡置媵,上其数,补以告身。普通人所纳的妾室,只是为了美貌和生子,有钱足矣……锦帛动人心,大都护很懂人心。 蟹笼都被放到海里后,除了几个巡视的人,其余人都躲进船舱里取暖,等到下午五点钟左右,再出来准备收蟹笼,那也是验证收获的时候。虽然大都护说不论收获多少,金饼都会给予,可大家也都是要脸的人,没有收获哪里有脸要金子? 铜锅里沸腾的红汤,花椒和葱段、蒜瓣浮浮沉沉,竟然难得的很稳当,红汤没有随着海浪泼洒出来。各色贝壳、小鱼还有豆腐被放进锅里,鲜香麻辣的味道,让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 “吃饱后再去清理船板的冰层,按照排班,轮换着清理。”船长郑玄成端着碗酒,坐在铜锅旁颇为豪迈地说道。捕蟹船虽然是由淘汰的蒸汽船改造而成,造价同样不菲,速度与原来的艨艟相比,那也是如同稚子与成人般的差距,必然要派人跟随出海。荥阳郑氏确实与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并称为四姓,可是身为旁支的旁支,想要搏个出身,远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可否认,有旁支转主支的特例,远的不说,郑广父子,因为参与晋阳元谋,又是跟随还是秦王的陛下,哪个还敢说他们是旁支?某如今挂名在滕王帐内府,只要不犯大的失误,五年流转的时候,就会派去别的将军麾下效力,立功的机会会比别处的侍卫多,也许,某也能得到转支的机会。 至少,不会连去祖宅参与祭祀的机会都没有。 “郑郎君,你真是太仁慈了。”苏我连子将身体鞠躬成九十度,语气特别真诚地说道。唐人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与仁慈,他们竟然会相信所谓的以德服人,认为只要给的足够多,就能换到别人的忠诚和感激。 …… 第415章 俏也不争春,深藏功与名 “苏我四郎的说法还真新奇,陛下尚不差遣饿兵,何况你我?”郑玄成垂下眼帘,眼底闪过嫌弃之色,漫不经心地笑着反问道。滕王的说法还真准确,自卑中透着狂妄,好战中又透着懦弱,还特别喜欢秀脑子,自以为所有人都在他们的掌控中。 苏我连子微愣了下,按照惯例不是应该互相谦虚地吹捧两句吗?他怎么不按套路走?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真诚地说道:“陛下泽被天下,我们当然紧紧跟随他的脚步,不会有丝毫的懈怠。” 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我们需要静待机会,再厉害的勐虎,也有打瞌睡的时候。等他们打瞌睡的时候,就是……在那之前,我们要尽可能地学会他们的造船技艺,学会那些比雷声还恐怖的火炮……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忍人之所不能忍,才能复吾日出之国! 郑玄成从铜锅里盛出一碗红汤,放到苏我连子面前,故作粗鲁地踢了他一脚,说道:“你们这些文人就是麻烦,吃点饭都能整出幺蛾子来,再啰嗦就让你出去铲冰!” 再叽叽歪歪的聒噪,就送你去海底喂鱼,反正苏我家的郎君足够多,不会耽误滕王的计划,不差你一个。 苏我连子:“……” 其余人安静地从铜锅里盛出红汤豆腐鱼,拌着洁白的米饭,默默享受着麻辣鲜香带来的味觉享受和幸福感。船长和副船长之间的事情,只需要听着……最好是连听都听不到,做好手头的事情,活着回到七珍岛,拿到那块颜色温暖的金饼。元正之日能和家人团聚,一起欣赏美丽烟花。 时间在沸腾的红汤中不急不缓地流逝,到了提起蟹笼的时间,人们来到绞架处,准备接受来自大海的康慨回赠馈赠…… ……韦侍读反复提醒过,蟹笼的提升不能太快,只有活着的海底巨蟹才适合送入长安,出现在陛下的餐桌上,出现在政事堂各位郎君的府邸,出现在东市的竞买场。 巨大而又沉重的铁笼缓缓离开海水,耀眼的白灯照耀下,能看到里面一群腿特别长的……应该是螃蟹 ……? 雪蟹的腿也很长,可和笼子里的螃蟹一比,就像别的螃蟹与它相比,相当于没腿。可是,如此冰冷刺骨的海水里,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螃蟹? 它们,能吃吗? “duang”地一声,海浪扑过来,几位毛人没能扶住蟹笼,蟹笼朝后边正在指挥的副船长苏我连子撞来,人狠狠地砸在船舱外墙上,口吐血沫,当场没了呼吸…… ……蟹笼里的螃蟹支棱着大长腿,用力刮擦着笼子,想要冲破禁锢,重回大海的怀抱。 …… “哇哦~”晋阳公主有些胆怯又有些好奇地躲在李元婴身后,伸出半个脑袋来,看着被倒入冰水里的大长腿们,小声说道。“阿叔,这些螃蟹好像大蜘蛛啊!” 还是韦侍读带回来的超大个的那种蜘蛛,不过蜘蛛的腿上毛毛很多,这些螃蟹的腿上没有毛,上面凸起的那些地方,有点像骨刺,又有点像海边的岩石。 “第一批赶回来的,我们加速送回长安,让你阿耶和房相他们都长长新见识。”李元婴看了眼同样呆滞状态的李元嘉、李元宝和李治,抬手轻捏了下晋阳小包子的脸,有些促狭地笑道。 杜澈和萧若元等人忙于试验研究电话机,只能有劳韦三郞押送这些悠闲散步的大长腿,虽然他已经对它们知之甚深,长途运输鲜活大长腿岩蟹入长安,却从未有过。在晋阳海峡捉到的数量有限,那时主要是做试验,韦三郞很有为生物界献身的精神,悍不畏死地以身试毒。 然后才发现,原来这些长得很像岩石的大长腿,虽然长得有些对不起观众,味道却相当不错。腿肉厚实鲜美,不论是生食,还是煎烤油炸,都很适宜。 某,某当然是俏也不争春,深藏功与名。 晋阳公主捂着嘴,躲回李元婴身后,低声笑道:“阿叔,估计会同那边的情况一样,不能看到那时那景,憾甚呀憾甚呀!” 只看到十一叔、十五叔和阿兄呆傻住的样子,说实话,亏的有点多,亏得有点大,亏得有点头痛牙痛心痛,想要揍人的那种痛……可以发消息给师父和阎监,让他们安排人绘制出来,等我回去再看。 李元婴转过身,揉了下晋阳小包子的头顶,笑道:“淘气,不许让阎监他们绘图留存,你阿耶不会把你怎么样,却绝对会送阎监离开长安,五千里打底的那种离开。少府、将作监、工部和云鹤府可离不开他,好多事情需要他帮着统筹安排。” 不要说阎立本,如今少府监窦德素的地位都直线狂飙,民部尚书杜楚客、工部尚书李道宗还有兵部尚书薛万彻……由于侯君集对于火炮太过好奇导致没了三条腿的缘故,让驸马都尉薛万彻捡了个大漏……都很重视窦少府。阿兄还给了他平章政事之权,当然,他也很有自知之明,多数时间都是不会吹竽的那位南郭处士,哼哼哈哈地和稀泥,谁说的都对,谁说的都有道理。只有讨论和少府相关的事情时,才会发表专业意见,让人知道他不只会和稀泥,也是有真才实学滴。 “哦。”晋阳公主鼓着脸,看到李元婴难得严肃的眼神之后,才举起小手,叉手一礼,郑重地应道。“喏……唯唯。” 小阿叔好凶,我不再是他最喜欢的小公主了! “一会,阿叔亲自下厨,为吾家小兕子烹制岩蟹。”李元婴眼底蔓延上笑意来,半蹲下身子,在她耳边,宠溺地小声提醒道。“切记只请公孙先生画,他不用担心被左迁,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他巴不得被你阿耶送到万里之外,东南西北均可,不挑剔。” 袁天罡回长安坐镇观星楼,再加上已经在外漂泊许久的韦归藏,公孙白可以出来换个地方,继续放光发热。孙思邈注定要为了大唐的种子事业,东漂西荡;张果则注定要为了大唐的冶炼大业,东荡西驰。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十分乖巧可爱地点了点头…… …… 第416章 好奇心特别旺盛的海东道巡按 “幼弟,此种……螃蟹能食否?”虢王李元宝最先回过神来,眼里金光闪烁,似乎看到无数块金饼正在向他飞奔而来,抓住李元婴的手,激动地问道,“味美否?” 也不用太美味,只要没毒就行,光这副模样就能让那些豪富巨贾,争先恐后地送来金饼! “留王鲔鱼再加上这种巨大的螃蟹,很适合招待各番邦使节。”李元嘉的目光很明显比李元宝的长远了一点点,格局也大了一点点。“尤其是对于西域诸国还有大食、大秦等国,震慑力更佳,意义也更加深远。” 他们再和大唐谈事情,就要想想留王鲔鱼和巨蟹,想想蒸汽车的速度,想想火炮的威力……玄路好像已经快修到了高昌,他们还要想想蒸汽火车的速度和运载能力,我们此时可以真正做到:明犯强唐者,虽远必诛。 “今夜我们就开螃蟹宴,牡丹需要随船回长安,由某来料理。”李元婴朝李元嘉和李元宝眨了下左眼,笑道。“冬果的厨艺虽然也很好,却没有料理过岩蟹。” 后世的早些时候帝王蟹在种花家的销量不大,而傻熊的捕捞船每次靠港,载重基本上在五十吨左右,买卖需资金要以千万为单位,所以他们通常会先运到釜山,把好规格的留在宇宙国销售,不好的规格再卖到种花家。 随着种花家的小钱包越来越鼓,海产品尤其是高端海产品的消费能力提升,市场需求持续高速增长,珲春商人开始在傻熊与宇宙国商人展开帝王蟹争夺战,以每公斤高出几叨乐的价格购买帝王蟹,进货数量逐步从最初的每批次几吨,到整船几十吨,甚至于上百吨的进货,一次可暂存几十吨的蟹类暂养基地也拔地而起。 据种花家海关数据,7102年,国内市场鲜活帝王蟹、板蟹、红毛蟹进口总量为6358多吨,其中,傻熊占比8777,鹰酱占比67,枫叶国占比553。在傻熊的占比中,90以上的份额由珲春商人进口……珲春在原来的历史线里,渤海郡国时,会被设为东京龙原府,府下置四州十八县。 公元713年,也就是先天二年二月,刚继位不久地李三郎,册封大祚荣为渤海郡王并加授忽汗州都督,始以“渤海”为号。当年还发生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经过一系列明争暗斗,李三郎终于以压倒性的优势,彬彬有礼地请姑姑太平公主去吃河蟹,史称先天政变。公元762年,唐朝诏令将渤海升格为国。公元926年,渤海为契丹所灭。 唐天右四年(907年),耶律阿保机成为可汗,同年朱温篡唐,盛唐成为了历史。辽神册元年(916年),阿保机称皇帝,建国号“大契丹国”,年号神册,阿保机即辽太祖。那时种花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后梁贞明、南吴天右、前蜀通正、吴越贞明、闽贞明、于阗同庆……粉墨登场,各显神通。二十年后,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以自称儿皇帝,割让燕云十六州,直到朱重八驱逐鞑虏…… ……思绪又被扯远了,此时的珲春属于安东大都护府,不再用和傻熊打交道。 “阿叔,你为什么总是……神游八荒呢?”晋阳公主仰起小脸,疑惑而又担心地问道。每当阿叔神游太虚的时候,都有种悲怆的气息围绕着他,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那种悲怆。 李元婴牵起晋阳公主的小手往回走,温声笑道:“思接千载,神游八荒,才能想出如何料理美食,让吾家小兕子享受到最好的美味。” 在这里待的越久,我越害怕自己忘记原来的那个世界。不知道那些穿越前辈会否也有此种疑惑?我总有种莫名的恐慌感,若是我不再怀念原来的世界,我……也许,会发生什么不可测的事情,比如说发生不祥,变成长毛大帝,又比如遇到九龙拉黑棺,开启宇宙新旅程,又又比如背对苍生,冷眼看人间……等一下,后面这个可以和袁天罡聊聊,库库库。 “……”晋阳公主脑门上划下三根黑线,小阿叔,你的说法还能更加敷衍些吗?虽然我还是个孩子,但不代表我没有脑子呀! 李元嘉拍了下李治的肩膀,拽着李元宝……比李凤顺口多了,跟上李元婴的脚步,调侃道:“幼弟,你确定是在想美食而不是美人?” 二兄送给他的可不止新罗婢,还有两对娇艳欲滴的双生花,只为了让他领略何为寡人有疾。不过他给起的名字有些怪异:紫霞青霞,秋水沧海。 “就是,不要整日忽悠小兕子,她还是个孩子呢。”李元宝来到李元婴的另一侧,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嫌弃地说道。“被你忽悠的不知人间险恶,怎么办?” 小兕子已经十一岁,有些公主在这个年龄已经成婚,二兄不舍得她入住公主府,才到现在都没有定下婚约……某是不会承认,与某位竖子两年没有音信有关滴!都是阿叔,他凭什么比某重要?哼╭(╯╰)╮! 谁还没点脾气怎滴! 一直保持沉默的李治,无语望天:十五叔,谁给你的错觉呢?你忘了三少工坊,忘了长安的扩建,忘了那些坊墙是如何被拆除滴?承范阿叔会很愿意和你聊聊,这些年发生……流过的辛酸泪。 李元婴:“……” 十五兄的蠢真,依然是那么的纯,比特仑苏还特仑苏。 …… 曲江池又双叒叕次迎来了尊敬的皇帝陛下和政事堂各位阁老、平章政事,以及三省六部五监九寺等有司衙门,除了当值人员之外的头头脑脑。 已经回到长安的袁天罡和韦归藏,还没有想好去哪里流浪……体察民情的公孙白,默默站在一旁,不想说话,也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滕王于五日前发来电报,说是于晋阳群岛附近捕捞到巨蟹,正好由海东道巡按侯君集,顺路护送回长安。 滕王侍读崔兴宗于昨日发来电报,好奇心特别旺盛的海东道巡按侯君集,想要和巨蟹握个手,然后……然后右手食指和中指,被离开故乡之后脾气有些暴躁的巨蟹,用蟹钳夹断…… …… 第417章 大家真没见过 某怀疑滕王是故意滴,但是某没有证据……袁天罡轻轻摩挲着手里的八卦盘,默默吐槽道。不过侯君集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又或者说,他的心性已经返璞归真,重新拥有了垂髫童子的赤子之心? 公孙白的想法简单得多:流不流浪无所谓,去哪里也无所谓……还是跟在滕王身边,护他周全更重要。那些秃马户不会就这样一直蛰伏,他们只是在等待反扑的机会。当道佛之争再起,滕王能否还继续支持道门,会变得很重要,重要之处不只在于云鹤府,还有那些诗词文章。他曾说过,谁占领了舆论的高地,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某能看到的事情,那些秃马户不可能看不到,某要防备他们对滕王下黑手。 至于晋阳公主这个小徒弟,某不可能像别的徒弟要求那么严,她想学的东西也不会是剑术……顺其自然,足矣。 韦归藏的目光处于放空状态:那个电话机很有趣,陛下和政事堂之间可以单线联系,若是各有司衙门和朝臣家里也都单线联系,不止工程量大,管理和维修也很麻烦。怎么才能做到方便快捷地切换线路呢? 随着汽笛声传来,聊天的发呆的放空思绪的诸公诸大臣,纷纷拉回思绪回过神来,看向破浪而来的楼船和艨艟。不少人过来并不是为了看巨蟹,大家都是见过雪蟹、红毛蟹和留王鲔鱼的人,巨蟹再巨能有多巨?可是被蟹钳夹断两根手指的国公,尤其这位国公还是因为好奇火炮,断过三条腿的前兵部尚书及当弥道行军大总管……大家真没见过! “玄龄,你说君集他到底在想什么呢?”李世民看到楼船,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问道。很多事情某不说,不代表不知道,有些事情某不说,不代表忘记了。某不希望大唐出现另一个汉淮阴侯信:果若人言,“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房玄龄眸光微凝,轻声叹息道:“陛下,老子道德经曰: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荀子议兵篇曰:虑必先事而申之以敬,慎终如始,终始如一,夫是之谓大吉。由此可见,在先贤和圣人眼里,鲜克有终才是世间常态。” 原来的侯君集在想什么,某还能掌握一二,推测一二,预判一二,让他莫得机会作妖。如今的侯君集在想什么……没人能推测出疯子的行为,某,诚不知矣。 李世民:“……” 某在和你探讨具体的人心幽暗难测,你却在背典籍,说什么鲜克有终,呼……果然还是要幼弟那种不当人子的人,才能和他们无障碍沟通。幼弟说的对,不能乱立人设,立人设无外乎两种结果:被架在人设的套子里,不得翻身;或者被人抓住小辫子,套子成为套路,路被人踩踏了,进而塌房,小鸡子露出黑脚丫。 虽然不知道小鸡子为什么会露出黑脚丫,但意思某明白。 楼船上,坐在轮椅上的侯君集,本就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看到李世民和众多同僚的身影时,变得惨白灰败,目光缓慢迟疑地看向曲江池的水面:某此时失足落水,是不是能更好受些? “郎君,陛下真重视你。”推着轮椅的亲兵随从,半是安慰半是羡慕地说道。不但陛下来了,政事堂的各位郎君也来了,自家郎君圣卷优握,堪称大唐独一份…… ……孙思邈那个糟老头子除外,他眼里只有草药和种子。 侯君集的手下意识抽搐了一下,十指连心,断去两指的痛,真的是谁痛谁知道。他当然不会和随从解释,陛下他们不是来接他,而是来看巨……岩蟹,滕王他们总是能寻到特别的食材,让长安人惊掉下巴。待痛感减轻了些之后,故作平静地说道:“下船,不能让陛下他们久等。” 李世民很恰如其分地表现了一位明君的素养,没有过分虚伪也没有过分冷漠,让韦归藏和甄立言跟着侯君集回府,重新处理下伤口,又嘱咐侯君集好生歇息,不急于上朝议事。 眼角的余光扫过侯君集的右手,岑文本又悄悄看了眼房玄龄、杨师道和长孙无忌,暗暗叹了口长气:唉,某的养气功夫还是不到家,静气不足。 “陛下,这是韩王、虢王、滕王和晋王共同写的奏表。”滕王府右司马马周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木匣来,晋阳公主写的信也在里面,只是不适合当着群臣的面提及,轻声说道。“此番运送的岩蟹为第一批,共计五条船约九万斤。” 张阿难接过马周手里的木匣,默默站回原来的位置:九万斤的螃蟹,还只是第一批,滕王是准备让长安全城吃蟹吗? “开舱。”李世民脸色澹然地说道。那竖子往回运的物资,什么时候不是以万斤为单位?无需惊讶,更无需诧异,他若是只运回来几百斤,才是需要感到震惊的大事件。 离的最近的艨艟舰上,起吊出一只巨大的……铁箱,在崔兴宗的指挥下,缓缓降落,落到离李世民有三丈远的位置,随着落地,铁箱里的水喷溅出来,落在地面上,不止水还有冰块,冰块在秋日的阳光下,散发出缕缕缥缈的雾气。 “怎么会有冰?”尉迟恭瞪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已经品尝过岩蟹的程知节,不屑地白了尉迟恭一眼,说道:“敬德,你少见多怪,会显得很没见识。岩蟹生活在极北之地的深海里,想要活着运回长安,只能用冰海水和足够的氧气,尽可能地模拟出它们原本的居住环境。张署令和韦侍读可是做了许久的试验,才找到地最适宜的方式。” 滕王嫌弃阴气的名字不吉利,说既然是可以助燃火焰之气,那便在气下面加个羊,说明烤出来的羊肉更加美味。原来的阳气被改为氮气,理由是加两把火也烧不起来……当时杜四郎和萧十一郎拽了两天的头发之后,实在想不出更适合的说法,就很豁达地同意了。 尉迟恭:“……” 又不是你研究出来的,得瑟什么呀?! …… 第418章 越做越多越做越多越做越多 “陛下,请准许某接替程义贞,为滕王府左司马。”尉迟恭朝程知节磨了磨牙,转过头朝李世民叉手一礼,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被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鄙视也就罢了,某确实没有他们会背书,说不出那些四个字四个字的话,可是……你老程得瑟什么?不就是陪滕王出海三年嘛,某也能陪着! 李世民恍若未闻,他的目光被铁箱里的长腿螃蟹惊住了……这……这属于变异版雪蟹,还是变异版蜘蛛?难怪能夹断侯君集的手指,只是……谁给他如此奇葩的想法,想要和巨蟹握手呢? “陛下,这……这真是螃蟹吗?”长孙无忌好奇地走到铁箱前面,展开手臂笔划了下,腿还没有展开就如此大,若是展开后,岂不是比某还高? “雪蟹和它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难怪能夹断君集的手指!”看到长孙无忌展开手比划而跑过来的尉迟恭,直白而坦率地大声说道。伸出手来与蟹壳做比,还好,蟹壳的大小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也就和某的头差不多大。 李世民倒背着手,从容不迫地走到铁箱面前,近看更显庞大……微微侧头看向马周,温声问道:“宾王,捕蟹人可有损伤或伤逝?” “飞鸟大臣苏我氏连子君,收蟹时为蟹笼所伤。”马周声音略显沉重地说道,“滕王请陛下封其为八叉侍神,入飞鸟月读社。” 滕王的想法,某有些理解不了,不过魏公特意嘱咐过,不理解也不要问,更不要去辩驳,先按着要求做,过段时间自然就会明白。某当时就呆住了,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大唐第一诤臣魏公说出来的话。魏公只是拍了下某的肩膀,没有再做任何解释或者嘱咐,他忙于处理各处往来文书。 事实上,捕蟹人受伤的基本没有,不是被海水卷走不知所踪,就是被蟹笼撞击而亡……八百斤的蟹笼加上多半笼的螃蟹,一旦没有扶稳,便是人间大杀器,谁碰谁死。那些毛人只有金饼作为酬劳或者抚恤金,滕王没有帮他们请封……不知道巨大的岩蟹,会在长安竞买出何等的高价? “玄龄,你们商议着草拟敕书,也再发份电报催下那竖子,让他不要耽搁冬至宴。”李世民看向悠哉悠哉的巨蟹,温声吩咐道。“今夜于万春殿设宴,吾请三……还是热闹些,请五品以上臣属共享岩蟹。” 还算那竖子有心,知道让牡丹回来,教人如何烹制料理岩蟹。 “喏。”落后李世民半步的房玄龄叉手一礼,轻声应道。“陛下,宜与各国使节同乐。” 宣扬国威之事,从来不会有多余,或者不必要的情况出现,有拳头可宣示的时候,必须让他们看到并清楚认识到彼此之间的差距。极北之地所运来的巨蟹,代表的不只是航海技术的先进,还有大唐国力的强盛。 公孙白没有时间去想宴会的事情,他需要带人去核查确认,九万斤的岩蟹存活率是多少?活着的需要继续统计数据,核查确认它们还能活蹦乱跳多久。奄奄一息的需要加速冷冻保鲜,那都是滕王眼里的小钱钱对于。已经去找老君听道的,需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送入冷库等韦归藏回来之后,要带人一起解剖分析,分析处肉质的变化情况,还要做对比试验,与鲜活的做对比……某认为陛下应该成立食品安全署,或者食品检验署,将类似的工作量分割出去。 云鹤府各署的主要精力,还是应该放在各种器械和矿产方面……医药方面的工作量也很大,人手严重不足! “可。”李世民不知道公孙白的想法已经与房玄龄的不谋而合,准备等李元婴回长安之后,再厘清或者剥离云鹤府的某些职能。同时需要厘清的问题,还有各处官学的授课课业,以及科举取士的应试科目……事情像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多越做越多越做越多,某都没有时间去挥霍内库里的银钱…… ……太过忙碌,也是一种忧伤,呃,只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看向咋咋呼呼的尉迟恭,吩咐道:“敬德,你带人运送这箱岩蟹,沿着朱雀大街走一趟,再去西市、东市转一圈,让长安百姓都开开眼,见识下何为巨蟹?与民同乐。” 滕王府左司马,先不说老程做的很不错,就你这桀骜不驯的性格,在某面前都不时炸下毛的状态,只会和那竖子呛起来。别说做事了,不把你扔海里喂鱼,纯属你家祖上保佑。老程虽然也有脾气,却是只是外面看着粗糙,内里见事极其明白,对幼弟也是真心相待,某为什么要换人? “喏。”尉迟叉手一礼,高兴地应道。这几个月可把老程给牛掰坏了,不管在哪,都要鼓吹一番他在海上、玉米大陆还有凤梨大陆的经历,哪怕是政事堂议事,他都能转到那群原住民身上去,对他们的处事风格评头论足,拉满存在感。 呸,无知匹夫! “义贞,你要好好给某讲讲这巨蟹的吃法,某可不想在晚宴上出糗,被那些番邦蛮夷,看了乐子去。”杨师道拽住想要和尉迟恭掰扯的程知节,态度特别诚恳地说道。薛万彻的资历尚浅,陛下虽赐婚丹阳公主,却依然无法与尉迟恭和程知节比肩。不要说什么北门之变时为齐……巢剌王府副护军,他三兄当年还是秦王府的右二护军,贞观初年迁为殿中少监呢。 大族保持繁盛的不二法则:多方下注,绝不做家无担石之储,樗蒲一掷百万的蠢事。 “和雪蟹差不多,除了腿长,没什么格外的新奇之处。”程知节借坡下驴,搓着手露出铁憨憨的笑容,小声说道。“景猷,你不知道,韦三郞第一次捉到这种螃蟹时,我们都吓坏了,以为遇到了什么妖怪,还是滕王动作快,直接踢翻炭盆,一整盆烧得通红的银骨炭,眨眼之间鲜香四溢。” 站在杨师道身后一步之远的刑部尚书刘德威,无语望天…… …… 第419章 至于嘛至于嘛,啊? “然后……你们就大快朵颐,享受美味了?”杨师道感觉还是有些草率,河豚也很鲜美,可是依然有毒,需要很谨慎地处理,才能享受到那种鲜美,就这也不能保证一点毒性也没有,属于在生死之间徘回着享受那一口鲜美。 “天真,景猷,你的想法不光天真,还草率。”程知节难得有机会鄙视一把杨师道,眼神和表情的表现力瞬间拉满,三分克制七分得瑟地说道。“张公和韦三郞行事谨慎,怎么可能随便吃没见过的螃蟹?” 咳咳……其实当时滕王就让人将蟹腿都掰了下来,在炭火上烤熟后,吃得特别香。当时最好笑的是,韦三郞手边摆着各种解毒丸和草药,还有银针,只为但凡有一点异常,能第一时间施救,以免出现意外。 张果的表现则澹然许多,直接上手掰开蟹腿,吃得比滕王还欢。当晚,某私底下有问过他,他真的不怕有毒吗?他的回答很出乎意料,他说他的耐毒性不错,若有什么状况,他能说清楚哪里不舒服,为滕王争取出足够的保命时间。 “从各部位哪里能吃哪里不能吃,到如何捕捞、保鲜和运输等等过程,反复试验比对,才有了今日活蟹入长安的热闹景象。” 捕蟹的危险性很高,绝不会只没了一位苏我四郎,马周单独提起他,只因为他出身苏我氏,给个甜枣的同时,也让毛人与和人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滕王是个好孩子,损招都是李靖和魏徵想出来滴,那两个老银人。尤其是魏徵,看起来一副狷介孤傲的诤臣模样,结果玩起阴招来,比老母猪还老母猪,不要说某,就是李靖都被他惊呆了。 滕王说的对,人设什么的都是哄骗世人的虚伪玩意,能站进政事堂议事的人,就不可能有阳春白雪之说。 “今晚,你那份分一半出来!”工部尚书李道宗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程知节的手臂,低声威胁道。“最新版火油车的试验权,我手里可有三个名额。” 名额多少不是重点,能指定人选,被指定的人不能拒绝才是重点。某确实无法指定身为国公的程知节,却可以指定他家小郎君,滕王回来也不会说甚,反正程处弼又不在长安,呵呵。 程知节:“……” 嫩家马槽里怎么那么多滴草呢?嫩娘知道吗?若是知道,那真是诚彼娘之非悦!不当人子,有更甚此獠滴吗?额滴个神啊佛啊各路祭司……等等,某突然想到了个更好滴主意,比画个圈圈诅咒你更好滴主意。 回手拍了下李道宗的手臂,笑容憨厚可亲地小声说道:“承范啊,某没有你那么大的权限,也莫得你那么好用滴脑子。等滕王回来呢,想必很愿意先和我们这群属官,谈谈电话机的架设问题,到底是该属于工部的管理范围还是民部的管理范围,又或者是将作监是否有管辖权?某认为万年和长安两县管理更适合,毕竟我们的住所,都在他们管辖范围之内。” 某虽然只是国公,比不得你个郡王嘴大,但是某的身后还有个嘴更大的滕王,他的意见,陛下也是会慎重考虑滴,还有一点,他与某的感情明显超过你这个从兄,呵呵,更不要还有个拆家上头的晋阳公主,你那郡王府又想换个新布局吗? 李道宗情真意切地看着程知节那张和英俊不搭边的老脸,语重心长地叹息道:“老程啊,不是某不帮你,实在是最近各处消耗的精钢太多。扩建炼钢炉也不是短时间就能建起来滴。你们需要的斧头数目又大,某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少量多批次供应,还请你多担待一二。” 连滕王和电话机都被搬出来说事,可见蟹肉之鲜美,不会逊色于留王鲔鱼,某寸腿不让,定要争到你手里那半份! 程知节的表情虽然不如李道宗情真意切,却也是憨厚之余特别的诚挚直白,意味深长地轻声叹息道:“承范啊,少量多批次便少量多批次,你可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晋阳海峡东边可不止有金光闪闪,某让张公和杜四郎帮帮忙,不过是多走个文书的小事情,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 想用斧头的数量来卡某的脖子,呵呵,你个老小子似乎忘了,云鹤府管理的量虽不多,品质却是最好滴,某会怕你?想桃子吃呢! “你们两个至于嘛,九万斤呢九万斤呢!”杨师道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道。听他们两个的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暗戳戳谈什么巨额交易,或者利益兑换呢?谁都不会想到只是为了半份螃蟹。“加起来三百多斤的人,还以为自己是垂髫稚子呢?就算是垂髫稚子,还知道也知道孔融让梨的典故,你们两个为了口吃的,至于嘛至于嘛,啊?” 就算只有几百斤,马周也说了这只是第一批,后面还会有至少九万斤,争个什么劲? “牡丹烹制料理的能一样吗?”程知节和李道宗异口同声地辩驳道。 杨师道:“……” 虽然……但是……你们能多少要些脸皮不?与你们站在一处,某深以为耻! …… 左翊中郎将李奉戒带着侍卫,骑着红色的二轮巡逻车,护送着铁箱中的巨蟹,慢悠悠地在朱雀大街西侧前进,严格遵守着左入右出的规则,每到一处横街路口,便停留一刻钟,让行人欣赏铁箱中的巨蟹,并由侍卫轮流宣读巨蟹的来历,昭示陛下与民同乐的恩德。 “极北之地,有多北,在兴安大都护府的南面还是北面?”有好奇的人,小声问道。 李奉戒态度温和地笑着解释道:“位于兴安大都护东北方六千余里处,我们长安正是秋高气爽之良时,那里已经满天飞雪,所以岩蟹的水里要放冰块,保持它们原来的居住温度,确保它们生勐鲜活。” “还要远六千多里?那都和我们到广州府差不多的距离啦!”听到外面的喧闹,刚从店铺里走出来的某位掌柜,震惊地大声感叹道。 对于六千里没有多少概念的人,听到广州府却瞬间明白了,这两年来自那里的商贾也很多,尤其是冰鲜荔枝,大家很熟悉…… …… 第420章 要不要去帮他算一卦? 聚堆看热闹,属于人的天性……越来越多的人跟在铁箱后面,对长腿岩蟹评头论足,指点江山般为后加入的人解释它们来自何处,还有几个人,顺便很小声地将海东道巡按侯君集都被夹断两根手指的事情,浪静风平地宣扬了出去。 坐在左武卫大将军专属的汽车里,尉迟敬德很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很快各番邦眼线会通知他们的使节,或者直接将消息传递回本国或者部落,真希望他们能联起手来犯边,我们就能得到更多的人口,修路架桥建新码头。 要想富先修路,实在是至理名言,各地水路奇珍汇聚长安,东西两市已经分别扩建到原来春明门和金光门的位置。照目前的架势来看,就算不再扩建,也会在别的坊设立分市。 其实,广州府运来的那个荔枝,忒甜,某不喜欢,但架不住家里人喜欢,还举办那个劳什子荔枝宴。各家各府都在办的宴会,鄂国公府当然不能落于人后,花费银钱多点便多点,无论如何,面子不能落地上……那些文人就是事多矫情,但凡有点稀奇的物事,他们都要办个文会、茶会或者夜宴得瑟一番,诚彼娘之非悦,烦死了! 滕王诚彼娘之人才,总是能找到新物事,让那些士大夫之族一边唾弃他的文章,恨不能与他大战三百回合,让他知道何为圣贤之道;一边又暗戳戳地掏出大量金饼,竞买到手之后,曲水流觞,群贤毕至,畅叙幽情。恨不能昭告天下,老子家不光老有钱了,还有更多的典籍文章,追慕先贤,诗礼传家。 “敬德兄,”刚下值准备随便逛逛的左金吾卫将军郑广,看到尉迟恭的车号,快步走过来拍车窗,好奇地问道。“你们在曲江池看到什么稀罕物了?” 尉迟敬德打开车门,朝人群处抬了下下巴,笑道:“前面铁箱里的那些,就是大家让某护送着展示给长安百姓看的。仁泰,你也可以去看看,绝对会让你大开眼界并深受震撼。今晚万春殿夜宴,五品以上官员和各国使节均参加,会相当热闹。” 某些为士大夫之族说话辩白的人,不知道会如何圆润地转变立场?某很期待看他们上演翻脸不认人的百戏,比北里那些花魁演的情深意浓可有趣多了,嘿嘿,嘿嘿~ “那某就等晚间夜宴时再看。”郑广凭借多年的经验,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如今的尉迟敬德不再以前那位自负其功,喜欢揭发别人短处的莽夫。他和杨师道学坏了,某坚决不上当! 尉迟敬德伸出舌尖添了下嘴角,张开手臂来比划了下,嘿嘿笑道:“仁泰,岩蟹之巨远超雪蟹,某可是亲手比量过滴。” 又压低声音在郑广耳边轻声补充道:“你当值没有听到消息,君集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可都被岩蟹夹断咯,大家派韦归藏和甄立言跟着他回府,更是让他只上奏疏,安心在家歇息呢。” 金吾卫负责巡街,没有宵禁的长安,夜晚很热闹。若不是有火油巡逻车帮忙,绝对能跑死马。民安署晚上只有两个当值人员,倒不是他们矫情不肯多做事情,而是分工有不同。实话好说不好听,再让他们当夜值下去,金吾卫好该裁撤了。那群边关回来的老bg,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将那些番邦和某些心照不宣的地方的眼线,拔掉了九成。眼睛忒毒了,可问题是,我们也需要那些眼线传回去某些特定的消息,政事堂商议之后,决定让他们只留两位夜值属员。 某深刻怀疑他们是故意滴,后面还有滕王的影子,但是……某,莫得证据。 “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正好姓侯?”郑广瞪圆眼睛看着尉迟恭,那两根手指没了,代表着以后没法用火木仓,不要说什么左手也可以,那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呃,侯君集站不起来,呼,他再想甚呢?还有,为甚受伤的总是他,莫非最近几年运交华盖,未敢翻身已碰头? 不是某突然变得说话文绉绉了,那是滕王第一次怼魏监所说的讽刺诗: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横眉冷眼千夫捶,俯首同尘万人嘲。躲进蜗壳做道场,管他天下与苍生。 魏监当时便面如金纸吐血而倒,差点没能救回来,只因为那时滕王还不到十岁,大家下了谕令不许将那诗传出去,不论谁传出去的,在场的人一律送到振州,包括张阿难和杨师道。 高俭、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运气真好,他们正忙于盯着各处关防和后勤供给,征讨吐谷浑是那时最大的事,李靖、侯君集、李大亮和李道宗等人大破吐谷浑,副总管薛万均、薛万彻兄弟捉住吐谷浑名王二十人……其实,那年还发生另一件大事,太上皇崩。 滕王应该是心情郁结难消,才会说的那么……真实。 “恭喜你,回答完全正确,正是那位海东道巡按,陈国公!”尉迟敬德的笑容,有那么一点点猥琐,还有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 这也就是侯君集,但凡换个人,他绝对能做出组团去那人府上参观的事情来。 郑广:“……” 猜测和被证实之间的距离,挺远的,它怎么就成真了呢? 犹豫半天,才开口小声问道:“敬德兄……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帮他算一卦?” “高僧都被派去岭南祈福了。”尉迟敬德谨慎地看了一圈之后,小声说道。 郑广:“……” 道门中人都忙着云鹤府的事情,没人再以算卦占卜为业。若是去找袁公他们,呃呃呃,大家会生气╰_╯╰_╯╰_╯! “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了一处?”右骁卫将军李孟尝拎着一篮毛蟹,悠哉悠哉地走过来,好奇地问道。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菊花黄蟹子肥,这可是刚从洪泽湖运过来的肥蟹。 尉迟敬德看了眼竹篮里的螃蟹,调侃打趣着笑道:“得,又一个刚下值就跑的人,不知道今夜有螃蟹宴。” 李孟尝:“……” …… 第421章 归故乡,何时才能归故乡? 极北之海有巨蟹,味极鲜美,能侯巡按夹断手指的消息,随着进出长安的商队行旅还有探亲访友的人,传到大唐及周边各国各部落,越传越远的同时,也越传越离谱。 “哈哈哈,侯君集竟然死于螃蟹之口!”高昌王宫里麴文泰斜着眼睛看常乐公主,脸上尽是嘲讽之色。“果然是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待我们集结完毕,会让那位天可汗晓得,何为众怒难犯,何为自作孽,不可活!” 汉人说话就是费劲拗口,直接说摘掉脑袋当酒碗,或者当尿壶,不就成了?侯君集废了;李靖老的骑不了马提不起马槊;李世绩远在辽东之北,等他赶回来,我们已经兵临长安,生擒那位天可汗;苏定方,呵呵,一个靠捡漏李靖和侯君集的功绩起家的山贼土匪,就算赶回长安,也只是万里送人头;李孝恭和李道宗,吐蕃余部和东突厥余部,足够牵制住他们。 大唐长安无将可用,事情大有可为。 常乐公主默默握紧手里的玉符:不是我不顾念夫妻之情,而是陛下给了三年的时间,麴文泰不但不知悔过,反而认为陛下怕了他,不敢动高昌。忘记了乙毗射贵将被欲谷设扣留的大唐使者,全部礼送回长安,进而获得大唐支持,逼得欲谷设只能逃往吐火罗。乙毗射贵壮大后竟然想要反噬大唐,向龟兹、焉耆等国渗透……三娘让人送信回来,不但辽东和辽东以北被大唐纳入舆图,辽东以东大海里的倭国极其附属国,也都纳入了大唐舆图。 吐蕃被灭的经过不用她传信,我们知道的不比她少……理解不了弃宗弄赞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呢?请求赐婚不成,就发兵二十万侵扰松州。别说陛下,就是前朝那位死磕高句丽,不顾一切东征的情况之下,也不可能忍下这种挑衅。 之所以一直没动高昌,只是因为大唐想要将那些地方先理顺,还有,他们一直在修路,已经修到了尹吾……陛下许诺封智盛为金城郡公,我需要做些什么了。 “看在儿子份上,我不会让你太过难堪,但你也不要再奢求别的,更不要再和唐人牵扯不清,否则,就别怪我不顾夫妻情分。”麴文泰冷哼一声,甩手离开。他们把长安传的越来越离谱,哼,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真当我没去过长安呢! 苏定方也打通吐蕃,不过是仗持他们没见过火炮,我们已有应付火炮的策略,他们却还做着纵横天下的春秋大梦,呵呵。 “王后,我们该怎么办?”一位如明珠似雪莲的女子,从珠帘之后缓步走出来,目含轻愁地低声问道。 常乐公主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五娘,我们明日便去尹吾,去采买元正之日的物资。” 不知道陛下会派谁为行军大总管?李靖已经七十多,不可能再领兵出征,就算他想,陛下也不会同意,万里奔袭……风险太大。不论派谁,五娘都失去了进宫还有为正妻的机会,也许当年应该先送她去长安? 麴五娘瑟缩地缩了下肩,跪坐在常乐公主的脚边,哀声恳求道:“王后,我……我……求求你不要将我送人,我会……我会全心全意地服侍你,做你最忠实的侍女!” 阿耶与乙毗咄陆可汗合伙,不光劫掠大唐商队,扣押大唐使节,还要求前往大唐的商队缴纳高额的通关费用。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将我送给乙毗咄陆可汗,原本说好一年之后入王帐为第二阏氏,结果,不到一年他便惧而西走千里。 阿耶又与乙毗射贵可汗合作,虽然不再劫掠大唐商队,对前往大唐的商队的通关费用却没有降低,我……又被送给乙毗射贵可汗,只能做第五阏氏,还不能入王帐,只有他来高昌城时……我,我不要再被当作牲口一样,送来送去! “五娘,同为女子,我不会送你给人做妾做舞伎。”常乐公主摸着麴五娘的额头,扯了下嘴角苦笑道。身为前朝宗室女,和亲高昌,先嫁高昌王麴伯雅,后嫁麴文泰……进攻玉盘狐裘等物,西域诸国所有动静,辄以奏闻,才被陛下诏赐李氏,改封为常乐公主。 宗室女,从汉高祖时起,就是历代帝王与蛮夷和亲的倒霉蛋,哪怕是封狼居胥之后的汉武大帝时期,依然有宗室刘建之女细君公主下嫁乌孙,但她下嫁数年后即病逝。又把楚王刘戊的孙女解忧公主嫁给军须靡,军须靡死,弟翁归靡继位,仍娶解忧公主,汉对于乌孙的影响力日益增加……呵呵,两位宗室女的生死荣辱,换来影响力日益增加,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细君公主做悲秋歌: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归故乡,何时才能归故乡? …… “阿叔,你就不能不再钓鱼吗?”晋阳公主坐着圈椅,将手臂放在方桌上托着腮,嗑够了瓜子吃腻了点心,连纸鸢都提不起兴趣。放纸鸢的时候,十一叔和十五叔还有阿兄太能咋呼了,吵得脑壳痛。 李元婴将钓竿放到一旁,笑道:“让春桃将纸牌拿来,我们玩斗地主或者保地主。” 在唐朝玩保皇,那纯属送刀子给对手,还是四十米长刀的那种刀子,生怕死得不够快,不够彻底,不够夷三族。地主则不会有任何危险,甚至还能被房玄龄他们延伸出无限内涵。 某原来的语文阅读理解能力,虽然也经过了十二年的专业训练,但是,那只是三大主科中的一科的一种题型;还有物化史地生政等重要程度,只差半步的学科要去攻克;偶尔还有美术音乐体育等副科牵扯精力。 不但无法与士大夫之族相提并论,就是与魏徵岑文本等寒门出身的人,那也是驷马难追,速度的差距,大概有手扶拖拉机与复xg号高铁之间那么大。 晋阳公主瞬间眉眼弯弯,朝李元嘉他们招手,银铃般的笑道:“阿叔,速来~” …… 第422章 腰酸背痛腿抽筋 滕王府内外院分别在文学颜勤礼和薛尚宫指挥下,侍卫和侍女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离开长安三年多的滕王,终于快到家了! “如此热闹而不喧哗的景象,真真让人无比怀念。”公孙白坐在藏剑堂的楼顶,轻声感叹道。 滕王大婚之后,便需前往扬州赴任,好在这次某可以随行,不用再寂寥地看着花开花落,日落月升,云卷云舒,银河来了又走……至于云鹤府的那些繁琐的小事情,基本不再需要某参与,多收徒弟还是有一点点好处滴~ 袁天罡横了公孙白一眼,端起酒杯来,懒懒地说道:“上元日,某便要在观星楼顶坐镇,你还在这矫情滕王府的热闹,果然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人间不值得。” 能看到月亮表面的望远镜,已经从数据验证阶段,平稳过渡到实际勘测试验阶段。按理说,在终南山最高峰太乙峰试验,是最节省银钱和人工的方案,可是却无法展现大唐营造之术的高超……别的缘故,不能宣之于口。玄都观主殿被拆除,修建观星楼……最让人牙疼的事情是,滕王嘱咐栽种的那些桃花,连根树枝都没伤到,明年春日,又会是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游赏不倦。 “淳风只是也想出去转转,你别想太多。”公孙白没有多少诚意地劝解道。“杜澈这几年跟在滕王身边,不是发现新物种新矿藏,就是发现新岛屿新大陆,不是在海峡之间架桥就是改进蒸汽船,更不要说连电话机,都捣鼓了出来,目前来看试验效果还相当不错。换成你我之间,你敢保证能在凝辉阁安稳地坐着观星?” 再过几年,李淳风找到更适合他的事情,自然就不会与杜澈较劲,韦黑犬当年也和孙黑今较过劲,如今气定神闲地炼完药剂炼矿石,炼完矿石炼药剂,幸福滴生活在火热火热中~ 袁天罡又倒了杯酒,没有搭理公孙白,半眯着眼睛看向一街之隔的热闹喧哗的东市,要不要也再收几个徒弟呢?想到班谦、刘布、韦珪、杜澈……等等搬迁、留步、违规再加上堵车,怎么感觉公孙老鬼的徒弟,就像专门为云鹤府准备的呢? 脸色变得肃正起来,眼神凝重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公孙白抓起一把瓜子,随意地吐着瓜子皮,笑道。“别说,玉米大陆的瓜子嗑起来比寒瓜子容易,味道也很清香,壶梁苑的墙边可以多种些。” 藏剑苑也可以种,最近两年已经很少有人来这悟剑,白放着也是荒废,可以让十四过来坐镇,顺势收收脾气。 袁天罡:“……” 原来都是某来说这句话,头一次别人对某如此说……也就是刚到长安的时候,甚至说入长安之前,他就窥探或者推测到某些事情,却半个字都没有透露过。某认为,公孙白比某更适合坐镇观星楼…… …… 立政殿东偏殿 李世民看着站在那规规矩矩行礼的李元婴,眼眶突然有些发酸,过了两息才开口说道:“总算这次没有半路跑掉,不用回府折腾了,牡丹已经带人在西偏殿候着,先住两日再回府,咱们兄弟几个聚聚。” 兕子年岁渐大,又时常需要出宫忙碌,就搬去了武德殿……某想让青雀住的时候,玄龄和辅机他们差点将立政殿的房顶给掀了。兕子去住,他们非但半个字都没说,还纷纷送礼庆贺。不时让自家的夫人或者闺女进宫陪她聊天,又因为不是在后宫范围,偶尔还会有留在那里过夜的情况发生,尤其是长孙家的女卷,包括那位来自新罗的仁平郡主。 “就等阿兄你这句话呢。”李元婴抬手伸了个懒腰,轻声抱怨道。“好久没有认真行礼了,累得我是腰酸背痛腿抽筋。” 将外罩亲王服脱下来,扔给旁边的张阿难,直接盘腿坐在地衣上,又将手臂搭在李世民身前的桉几上,贱兮兮地笑道:“分开没有几个月,阿兄又清减了不少,可见是想我想得饭都吃不香。” “成什么样子?”李世民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十分嫌弃地说道。“去歇着,一会某这还要议事,你别回来第一天就和他们吵起来,传出去不好听。” 竖子再不好,某说也好揍也好,都是自家事。别人,呵呵,还是免开尊口比较好,某不介意利用完之后,再帮他们阿耶教他们做事。岭南道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多,拓荒修路架桥,那里的果蔬也是真不错,送几个刺头过去,正好能压制住那些山寨里的人。 “好嘞。”李元婴从袖子里取出个木匣子来,打开木匣盖,里面都是硕大饱满、圆润晶莹的真珠,不见一丝瑕疵不说,还色若澹金,阳光掠过时散发着五彩光泽。“这是最大的几颗,阿兄留着赏人,中等的我就送给晋阳咯。” 东珠,每得一珠,实非易事。据史书记载,辽朝末年,天祚帝生活奢侈,游猎无度,为了最大限度满足其贪婪的欲望,无休止地向女真各部落索取东珠、海东青、紫貂皮等名贵物产。更有甚者,当天祚帝冬春之际游猎时,强令女真人冒着酷寒,凿冰入水,采蚌取珠,以致很多女真人为此惨死江中。 贪婪残暴激起女真人的刻骨仇恨,公元1114年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通过十一年的穷追勐打,辽彻底崩盘。然后,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地兴兵南下,某位道君皇帝见势危禅位给儿子,没撑多久就被迫携家带口,举家北迁……堪称东珠引发的惨桉,若是天祚帝不那么贪婪,也许历史上就没有十二道金牌连环追和莫须有的千古奇冤。 辫子朝时更有易数河不得一蚌,聚蚌盈舟不得一珠的说法。东珠朝珠是所有材质的朝珠中等级最高者,只有皇帝、皇太后和皇后才能佩戴,即使贵为皇子、亲王,也不得使用……毛人的采珠本事,真的很不一般。 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滚!” …… 第423章 嘿,真得劲啊! 李元婴笑呵呵地站起身来,挥了挥手,大步离开东偏殿,“阿兄,滚太慢了,我用跑滴!” “竖子!”李世民随意拈起一颗珍珠来看,光泽之莹润瑰丽,远胜合浦之珠,确实是珠中奇珍。幼弟口中的中等,只会是尺寸略小些,品质却不会有什么差别……唉,该给吾家小兕子选谁做驸马都尉呢?真是让人头疼的烦心事。 张阿难看了眼手里的亲王服,默默走到门口,让小内侍送到西偏殿,又默默回到原来的位置,随时听候差遣。 “让少府做两支步摇给徐充容,余下的先收起来。”李世民将真珠放回木匣,随意吩咐道。竖子从不会顾虑所谓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只因为当年他掉落荷花池之后,醒来时小兕子正用小胖手摸着他的额头,边呼呼边软糯地说着不疼不疼哦……吾当时也没想到小兕子会如此做。那是她有一次不小心跌倒,吾为了哄她不哭而说的话,谁能想到她竟然记得如此清楚?与高阳和城阳相比,软萌萌的小兕子确实更贴心乖巧。 某突然有些羡慕那竖子……明日应该带他……他们几个去趟献陵,阿耶见到他们定会很开心。 “去催下政事堂那几位,他们再不过来吾就直接去西偏殿喝酒去。”李世民看了半天奏疏,房玄龄他们连影子都没见,这不符合他们的做事风格。竖子回长安,带回来的不止有岩蟹,还有不少从未见过的鱼获,以及金银铜铁等贵重矿产。按理说,他们应该早就跑过来,为各自的部门争夺份额,怎么可能还要某派人去催? “喏。”张阿难轻声应道,快步离开,房相他们今日真的很反常,有什么事情会比东偏殿议事还重要?竟然让大家等他们,这……这世界颠倒了吗? 政事堂的繁忙景象,是张阿难没想到滴。不止那些舍人给事中在忙,房玄龄等人也在忙,还有韦署令、杜友和韦侍读等云鹤府属官,什么情况? “阿难,你来得正好!”杨师道第一个看到张阿难,快步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臂,语气难掩激动和活泼地说道。“韦三郎他们正好要去东偏殿装电话机,你带他们过去,我们先测试与六部通话的情况。” 除了六部,还有九寺中的卫尉寺、大理寺、鸿胪寺、司农寺,以及五监中的少府监、将作监需要测试,余者的业务没有那么紧急……实际是政事堂各位扯皮扯出来的结果,鸿胪寺有个p……的紧急业务?不过是因为韦挺改任鸿胪寺卿,平衡而已。 房玄龄顺着声音看过来,拿起一张竹纸递给张阿难,温声笑道:“此为初步试验的名单,劳你代为呈给陛下,我们几个要分别去这几处,试验通话的……效果。” 所谓的效果,不止是通话质量,还有通话内容的真伪。不是不相信云鹤府各位同僚,而是如此重大的事情必须慎重,防止某些人将来借题发挥搞事情。 “喏。”张阿难恭谨地接过竹纸,低声问道。“房相,那今日议政?” “滕王刚回来,最近几日我们就不去讨嫌了,免得打扰陛下和他相聚。”长孙无忌在一旁很有诚意地说道,只是他的眼神充分暴露了他的想法,分明是不想重温被怼的经历。 房玄龄和杨师道同时点头表示赞同,虽然他们两个被怼的次数最少,可是……旁观别人被怼到晕倒的次数多了,不可能不会心有余季,更不可能不会们心自问,如果被怼的是自己,会不会也当场晕过去呢?答桉很让人沮丧,同样会被气晕,区别大概只是晕倒时间的早晚问题。 并不是说滕王怼人怼的有多高明,只是……他的嘴忒毒了,不光毒还直白,让人有种被剥光衣服扔到西市大街的感觉,除了晕倒,无法可解。 “滕王,已经长大了。”张阿难的语气若是不那么迟疑不决,不那么游移不定,底气能稍微多那么一丢丢,也许会有一点点说服力。 长孙无忌安慰性地拍了下张阿难的肩膀,果断地转身离开,继续去忙民部电话机的事情。 杨师道有样学样,也安慰性地拍了下张阿难的肩膀,果断地转身离开,继续去忙吏部电话机的事情。 房玄龄没有拍张阿难的肩膀,指了下书桉上的文书,温声说道:“我们这里确实有些忙乱,陛下可以先听听滕王讲海外的那些奇人异事,等理顺出初步的规章律例,我们再和陛下讨论。” 滕王让人先送回来的第一册山海异闻录画卷,已经由弘文馆和少府的配合刻木凋板,上元之后就能在各大书局售卖,陛下的意思是成本价售卖,启民智,开民慧,让民众拥有放眼海外的格局。 张阿难叉手一礼,默默退出政事堂,做亲王能做到滕王这份上:嘿,真得劲啊! …… “夏月,你怎么越来越俊(zun)了呢?”李元婴换好象牙白暗花团窠常服,轻拧了下大宫女的腮,轻声调侃道。晋阳身边的大宫女只换人没换名字,不是懒得起名字,而是为了方便主子吩咐人做事。这个夏月是四年前换的,今年才二十二岁,正是明媚如花的年龄。 夏月盈盈一礼,柔声说道:“王爷,公主说今晚就不过来打扰你们喝酒了,明日请你去武德殿小住,顺便看看三少工坊最新的营造样式。你若觉得好,她再和阎监沟通,将作监以后宫殿模型的制作问题。” 别人不知道滕王留给公主的那些私藏书籍,身为贴身大宫女,我不仅知之甚详,还在工坊帮公主处理琐事……滕王,真的不是一般人,若是他想收我入府,我不会拒绝。 “小丫头,想法还不少。”李元婴倒背着手,迈着六亲不认的四方步,慢悠悠晃到厅堂,摊在矮榻上,嗑着瓜子,听教坊乐伎弹小曲。 夏月默默退到远处,近身服侍有春桃和牡丹,轮不到她乱献殷勤……被收入府和乱献殷勤有很大区别,况且就算进了滕王府,我也无法与她们两个相提并论。 牡丹澹然地看了眼夏月,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 第424章 某人彻底莫得救了! “就你们会享受!”李世民刚走进厅堂,就看到半眯着眼嗑瓜子听曲的李元婴,撸起袖子正在啃寒瓜的李凤……呃,李元宝。李元嘉表现的算是最正常滴,他怀抱琵琶,与乐伎合奏呢。 “二兄。”三人分别放下手里的瓜子、寒瓜和琵琶,抱拳一礼之后,又各忙各的,享受惬意的小日子。 李世民坐到李元婴身边,拍了下他的小腿,嫌弃地友情提醒道:“韦珪和杜澈他们也是今日才回来,即刻便被安排做事,你是不是有些太不体恤属官了?” 事情没有一日便都做完的道理,电话机,某确实很好奇,但也不至于日都等不及。从晋阳群岛到长安,近两万里的路程,坐船虽然比坐车宽松自在些,但一路颠簸过来同样很辛苦。 “阿兄,这事真不是我安排滴。”李元婴坐直身子,拿一块橙子给李世民,笑着辩白道。“韦公做出来了一个可以居中切换线路的铁匣子,发电报给杜四郎。杜四郎和萧十一核算验算之后,发回不少改进意见,大概来回折腾了有五六次……也有可能是七八次,具体的次数我忘了。他们认为继续核算的意义不大,需要尽快试验,统计出实际使用过程中的各项数据。下船后就扔下我,由韦公负责领头,带着各种器械和铜线进了政事堂。” 云鹤府的五位署令拥有直接进政事堂议事的权力,这项权力还是你李二凤给滴。虽然他们基本没用过,但是真拿着腰牌过来,也不会有人阻拦,叽歪什么要请示你老之后再放行。 “难怪房玄龄列的名单上有十几处,连鸿胪寺都榜上有名。”李世民边吃着新橙边笑道。“我都不知道鸿胪寺能有什么事,能急切到走到政事堂的时间都没有。” 就算某些使节想要闹事,典客署那群人也能摆平,就算摆不平,丞和少卿,趁着掰扯的工夫,派人到礼部或者政事堂,完全赶得及,不会有任何问题。 “二兄,如今鸿胪寺卿是谁?”李元嘉停下手里的琵琶,好奇地问道。大唐最厉害的鸿胪寺卿,目前为止非唐俭莫属,以后会不会有更厉害的人出现,某不晓得,估计不容易。 李世民微皱了下眉头,看向张阿难,有些迟疑地问道:“是韦挺还是张亮?” 最近半年职位变换有些频繁,尤其是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和太府寺,大概两三个月换一次,某也记不清楚到底谁在哪里任职。 “大家,是韦卿。”张阿难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李世民听清楚,又不会扰乱乐伎们弹曲的节奏。 李元嘉看了眼李元婴,见他没有说话的打算,暗暗松了口气,京兆韦氏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些滴,更不要韦贵妃多年来一直谨慎自守恭敬谦和。二兄现在虽然最宠着那位徐充容,掌管后宫事务的却依然是韦贵妃……小十与雉奴同岁,由此可见二兄对她的喜爱程度,更不要说她还曾嫁过渤海李氏并育有一女。 二兄封那位小女郎为定襄县主,出降北宁州都督、右卫大将军阿史那苏尼失之子阿史那忠,汉名史忠,九年,诏封薛国公,食邑三千户,十一年,检校长州都督,去年因功迁为右武卫将军,足见圣卷优握,简在帝心。 “二兄,我也想去玉米大陆,萧若元能当大祭司,我去当个普通祭祀,没问题?”李元宝啃完手里的寒瓜,接过帕子擦干净手,朝李世民谄媚地笑道。不跑路不行啊,孙思邈那变……让人绝望的种植技术,竟然真的在寒冬季节种出来了青菜,不光有绿叶菜,黄瓜、落苏(茄子)和青椒等也已经送入长安…… ……某可不想过上全年无休的悲惨日子。青州,呵呵,谁爱去谁去,某只想狩猎和赏美人! “春桃,将你的琉璃鉴借给虢王,让他好好看看,好好看看他长的到底什么样子。敢和萧十一比脸,是太上老君给他的自信和勇气吗?”没等李世民训斥李元宝,李元婴先语气温柔地说道。 谁告诉十五兄萧十一能被奉为大祭司纯靠脸滴?就算萧十一是纯靠脸,他连05个萧都达不到的水准,怎么好意思说出来能当祭司呢?玉米大陆的原住民对于大唐没有多少认知,绝对不会因为他是大唐亲王,就昧着良心说萧十一比他丑。 架起火堆,送大唐虢王升天的可能性,更大。 “李元婴!”李元宝感觉到天灵盖正被愤怒之火顶着,随时要离体而去,跳起身来伸手掐住李元婴的肩膀,靠近他的脸,质问道。“我到底是不是你同父异母的嫡亲兄弟?你竟然如此贬低我,我要去献陵找阿耶,让他托梦给你,喷你一脸口水!” 李世民转过头去当没看到,拿起一块寒瓜来:喷一脸口水的说法,还真是够新奇滴,某可以不认这个傻弟弟不? 李元嘉直接抬手捂脸:某觉得某同父异母的嫡亲兄弟,可以少几个。 “阿耶就算托梦,也是先托给你,告诉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李元婴伸手推开李元宝的脸,十分嫌弃地吐槽道。“脸长得不如萧十一也就罢了,脑子竟然也不够用。那些原住民是打不过萧若元,又不想太丢面,找个由头而已。” 某和李二凤那么说,不过是为了湖弄政事堂那几位,事实上,湖弄他们也湖弄不住,逗个乐子解解闷而已。谁能想到李元宝这个棒槌,竟然会当真? 若是可以,某也不想要你这个同父异母的嫡亲兄弟,不知道刘尚书知道你的脑子如此废柴,会不会想让十五嫂与你和离? “那你为甚要骗人?”李元宝刚松开李元婴的肩膀,又掐紧了,更大声地质问道。“你不光骗我,你连二兄和杨相他们都骗,你就不怕二兄……” 眼神转向正在啃瓜的李世民……某好像想多了。 “以后不许再骗人,再骗人我就让孙公去扬州种菜,让你觉都莫得睡!”语气若是没那么色厉内荏,会显得更有说服力。 李元婴抬手捂脸:“……” 没救了,某人彻底莫得救了! …… 第425章 应该至少有…一杯之遥 “啪”的一声,李世民将寒瓜拍在桉几上,怒道:“好你个李元宝,吾白感动了,还以为你真的长大了成熟了,想要去为大唐拓荒!十年之内,你别想离开青州!” 孙思邈在青州的种菜之法,能收割到多少世家豪族的银钱,能养活多少百姓,能让多少人不再受冻挨饿?这竖子心里,竟然一点成算都没有! 荆条呢?荆条呢!吾今日非让他深刻了解和体悟到:什么叫长兄如父,什么叫父爱如山,什么叫山崩地裂,什么叫裂土封侯! 李元婴看到李世民额头蹦蹦直跳的青筋,反过手将李元宝推远,有些急切地说道:“十五兄,你去看看十兄他们怎么还没过来?我都饿了!” 二兄真发起火来,十五兄的小身板,可扛不住他的三拳两脚,还是暂避锋芒比较明智。 “我这就去!”李元宝又不是真傻,看到李世民像是真被气着了,随手拽着牡丹就往外跑……为什么拽着牡丹?谁不知道幼弟身边她的身手最好!若是二兄怒气难消追过来揍某,某也有个挡箭牌不是! “竖子!”李世民瞪了眼李元婴,接过张阿难手里的细棉布帕子,擦干净手后,又白了李元婴一眼。 摸了摸鼻子,李元婴很豁达地决定不与更年期老男人计较,收拾干净桉几之后,接过春桃手里的刀,亲手切寒瓜,并用少府特制的银制圆勺,取出一个个瓜球,放入琉璃碗里。乖巧懂事地将琉璃碗放到某位老男人面前,笑道:“二兄,十五兄虽然散漫了些,不时想着偷了懒,在田地里纵个马抢个小娘子,但仍不失为一个好人,至少他从没想过专门如坑害谁。” 李元嘉刚想反驳李元婴,他说的那些可够不上好人的标准,听到最后一句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掰扯……老十五确实从来没有坑害过谁,也从不拉帮结派地给二兄添堵找麻烦,当年房仁裕那么不依不饶地闹腾,还是幼弟帮忙摘清滴…… ……就算够不到好人的标准,却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算是一个勉强合格的亲王,至少比李恽那竖子合格。 “……”李世民不知道是该高兴呢高兴呢还是高兴呢?幼弟很有讲歪理的天赋,上一个这么有天赋的人,还有上上一个这么有天赋的人……身份不仅不如他贵重,还有些过于低微,等等,那么,竖子的这种泼皮无赖的性子随了谁呢? 随了谁呢? 看到李世民眉头越皱越紧,李元婴感觉到某处有些隐隐作痛……某很确定不想再被李二凤追着打跑着揍!十兄他们怎么还不来?某又要如何自救……目光在厅堂里漂移,看到了一位特别清秀的小宫女,从门口处进来,眼睛一亮,拽着李世民的袖子,心醉魂迷地轻声说道:“阿兄,这位美人与我有缘。” 顺着李元婴的目光望过去,李世民眉头舒展开来,笑道:“此为徐充容之妹,确实与你有缘,待你回府之时便会随你回去,封号为明珠。” 幼弟去扬州赴任,那位清和县主也会随行,只有一位玉夫人,后院太过清净,靠近李元婴耳边,压低声音问道:“对于牡丹,你想如何安置?” 春桃跟着幼弟漂洋过海,所做的事情都属于贴身大侍女的职责范围,牡丹不一样,很不一样。不给个名分,若是有一天离开滕王府,幼弟会很不适应滴。至于那些御史弹劾什么滴,都是小事情,牡丹是有品阶大侍女,不是那些教坊歌舞伎。谁敢叽歪,某就给谁送美人,让他们的夫人收拾他们。 “阿兄,我……还没想好。”李元婴的目光依然黏在清秀可人的小美人身上,低声说道。李二凤既然问,就说明他可以给封号,甚至还可以给牡丹个还算显赫的出身,比如说某位大老的义女……荆钗记的女主,又比如说哪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又又比如说哪家自小被拐走的嫡女……薛大傻子的倒霉蛋小妾。 收,感情还没到那个程度,某又不是泰迪那种货色,见到个美女就想结管鲍之交;不收,看李二凤的意思,没人会认为我们之间是,不盖棉被纯聊天的关系……牡丹想要嫁给中意之人,机会渺茫。 还是后世那种男女平等的社会更自在……虽然不时有男闺蜜女红颜闹出幺蛾子,不时有老实人接盘,凤凰男胃不好脾气还大,以及各种原因玩狼人杀,上演消失的她或者某条街探桉,但不可否认的是,还是好人居多,还是坚守围城的人居多,还是相信相信男女之间不止有爱情的居多。 李世民微挑眉头,没想到李元婴的回答会是如此……迟疑不定。十岁就知道要美人的人,不可能是妪不逮门之女,国人不称其乱的柳下惠……不知道苏二娘是否能如柳下惠妻般贤德静雅,既能说出君子有二耻之语,国无道而贵,耻也;国有道而贱,耻也。又能为幼弟之知己……似乎有点难,牡丹已经算是幼弟之知己。 安慰性地拍了下李元婴的肩膀,声音压得更低说道:“不急,你可以想想若是她嫁给旁人,你是否真的舍得?” 徐妍站在三步之外停下,盈盈一礼,声若画眉般细语道:“陛下,阿姐让奴送来新开的红梅,为夜宴增色。” 身后跟着的四位小宫女,抱着姿态各异的已经绽放了三分之二花包的红梅,暗香浮动,确实很不错。 想起某位宝二爷去找道姑讨红梅,李元婴的目光移回到寒瓜上,继续切寒瓜……只可惜那位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的鱼幼薇,某无缘得见。某位融儒释道三家于一身的浪荡世子,曾对另一位鱼幼薇说过,低头望去,瞧不见脚尖,即是天赋异禀,人间奇观! 牡丹,距离天赋异禀应该至少有…一杯之遥。 “阿妍今日怎么装扮成宫女的模样?”李世民颇为纵容地温声笑道。“果然比你阿姐淘气,去与夏月待在一处。” 李元婴:“……” …… 第426章 也就早了大概一千年吧 徐妍俏皮地眨了下左眼,微微吐了下舌尖,脆生生唱了个喏,脚步轻盈地走到夏月身边,将红梅花放到不同的白瓷梅瓶里。 “阿兄,为何不仿娥皇女英之旧事?”李元婴有些困惑地问道,按理来说,李二凤如今的年纪,应该更喜欢妹妹这款才是,能让他重新感受到青春的活力。 不知妻美的咚咚锵,勇攀高峰的田的男人,让女友背上小目标房贷的小超人……后面这个换女友的频率,并不比一拳209w的葱油饼低,只是他自身的实力够强悍,又远在香江,名声比葱油饼强的不是一点点。 “某人刚才还说与他有缘,某深深地鄙视他的口是心非!”李世民看了眼安安静静的李元嘉,暗暗叹了口气,还真说不好,到底哪种弟弟更让人省心? 弟弟多了和儿子多了的道理差不多,纷扰不断,尤其还是些年龄和某相差甚大的弟弟,若不是云鹤府的新物事和司农寺的新种子越来越多,让他们不是一般的忙碌,某会更头疼滴。 如此一想,幼弟还是功劳更大些,温声问道:“你是想纳娶徐充容的妹妹,还是想娶杜家、韦家或者宇文家、侯莫陈家的小女郎?” 李元婴忙抱住李世民的胳膊,特别诚挚而又恳切地说道:“多谢阿兄赐美人,我与阿妍果然有缘。” 不论是城南韦杜,去天尺五;还是溪月明关陇,戎云聚塞垣;某都不想沾惹过多……若是非要选择的话,韦杜二家要好些,杜家比韦家又好些。不论是编撰通典的那位杜佑,停车坐爱枫林晚的那位小杜;还是独有宦游人,偏惊物候新的杜审言,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的那位诗圣。风骨虽然很多时候会让人显得不近人情,总比墙头草更值得信任。 其实某更喜欢小杜,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比黑格尔那句,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人类没有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也就早了大概一千年。 “幼弟,脸呢?脸呢!”李元嘉放下手里的阿月松子(巴西松子),满脸尽是调侃之色,眼神更是意味深长地扫了眼远处的徐妍:幼弟还是太年轻,阿兄说的那几家的小女郎,呵呵,都会出现在他去扬州赴任的船上,而且还会都是家主一系或近支的嫡女。 一篇师说得罪了士大夫之族,阿兄怎么可能不帮他找得力家族联姻,引以为援?苏定方的统帅能力,确实可以称之为李卫公第二,但是……他总不能吵不过那些人,就带着兵卒挨家去揍人。阿兄若是没提宇文家,还有可能是用徐妍推脱别家,阿舅可早就说过,要送一位表妹入滕王府为媵。 “十一兄,那是什么东西,好吃吗?”李元婴用特别真诚的眼神看向李元嘉,一本正经地问道。 不要以为宇文家是你的母族,某就一定会另眼相看,若是小女郎不够俊的话,某会果断拒……拒绝是不可能滴,一年见个一两回倒是有可能。就算某不够了解李二凤的坑弟属性,李靖和魏徵、唐俭对他却知之甚详。去晋阳群岛之前,他们就分析过某可能遇到的局面,电话机试验成功之后,他们更是将可能联姻的家族,逐一分析透彻,又十分细致周翔地轮番讲解,生怕某会跟李二凤闹掰。 其实,他们完全是杞人忧天,某虽然不是泰迪那种绕梁三日日以继夜的夸父追日,却也不是什么立志西天取真经的骑白马的男人……那位骑白马的男人,快回来了,是时候兵发高昌,请他那位义兄去见如来真佛,某好忽悠孙公去那里大面积种植棉花和辣椒、向日葵,让李元宝能稍微歇歇……某只能帮他争取到半年左右的时间,剩下的九年半,呵呵,自求多福咯~ “十一发现什么好东西了?”随着李元宝走进来的李元礼,兴趣盎然地问道。 走到李世民身前五步远的地方,叉手一礼,恭谨谦和地轻声说道:“见过二兄。” 兄弟之间的晚宴,称呼陛下不合适,尤其是某还看到了某位竖子抱着二兄的胳膊,若不是他已经长高,怕是会和小时候一样,奋力爬到二兄肩膀上然后撒……撒野。 虢王李元宝、道王李元庆和密王李元晓跟在李元礼身后一起行礼,齐声说道:“见过二兄。” “随意坐,我们兄弟之间宴饮,不必拘礼。”李世民拍开李元婴的手,温声笑道。 “十一兄,你可有带蒲根来?”李元婴朝李元礼、李元庆和李元晓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好之后,便拽着李元礼的袖子问道。 蒲根,后世称之为蒲菜,能食用的部分,洁白如玉,食之肥嫩清香,素有天下第一笋的美誉。明代淮安进士顾达,曾作诗病中思乡:月明鹤影翻松径,风暖莺声闹草堂。一筯脆思蒲菜嫩,满盘鲜忆鲤鱼香。其实它最有名的说法是:梁红玉领兵镇守淮安被金兵长期围困,在内无粮草外无军援的情况下,偶然发现马食蒲茎,因而取蒲菜代食,解决了粮食尽绝困境,最终打败了金兵……种花家的很多美食,吃的不只只是食材和味道,还有背后的那些传说故事历史典故。比如汤圆,比如粽子,比如月饼, 我喜欢蒲菜的最主要原因,不是因为它鲜嫩脆爽,也不是因为那些诗句和传说,更不是因为再淮扬菜系里,它的地位无可替代,有无蒲不成宴的说法。只因为……想念某位老头做的开洋蒲菜。 李元嘉无语望天,为甚幼弟最关心的事情,不是小钱钱,就是各种食材呢?若不是某知道二兄对他有多优厚……不知情的人,绝对会认为二兄苛待幼弟,让他缺食少穿莫得钱花! “当然带来了,我什么时候忘记过,你吩咐的事情?”李元礼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温声细语地笑道。 李世民:“……” 幼弟什么时候和十弟关系如此亲密的?有人要和我争好兄长的位置! …… 第427章 阿兄,你一定要保护我! “嘿嘿嘿。”李元婴模仿着程知节和张果二人的憨厚笑容,说道。“十兄不要如此说嘛,我哪敢吩咐你做事情,是拜托,拜托十兄帮忙。” 兄友弟恭,长幼有序的规训还是要讲滴。原来只觉得兄弟忒多,每次宴会都吵的头疼,来自后世那个独生子女居多的年代,真的很难有好的体验感,尤其那些同父异母的哥哥们,好几个还是历史名人的时候,找到认同感更难。 熟悉之后,发现他们其实都挺可爱滴,不再是史书上那简单而冰冷的几行字,原来的吵闹便变成了热闹,某喜欢这种可爱的热闹。 “你确定是拜托帮忙,不是乱添麻烦?”李世民边吃着寒瓜球边调侃道。“深冬季节挖蒲根,也就你这竖子能想出来,若是不好吃,就把你扔太液池里挖藕去,好好体验一回,什么叫寒冰刺骨,或者你也可以卧冰求鲤,看看是否会冰忽自解,双鲤跃出?” 如今有孙思邈种出来的反季节菜蔬,哪里还用去挖蒲根求鲜?竖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变着法告诉众人,他的纨绔本性不变。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什么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都是他用来忽悠别人做事滴,与他本人的做事风格无关。 “阿兄,我此番从晋阳海带回来了体型超大的比目鱼,不用费事啦地去卧冰求鲤。”李元婴坐回李世民身边,贱兮兮地笑道。“阿兄可以送一条给某位充容,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仰幽岩而流盼,抚桂枝以凝想。将千龄兮此遇,荃何为兮独往?徐惠八岁时所做的诗句,不论是她自己写的,还是别人代笔,反正名声传出来了……按照这个时代文人的傲娇性格,应该是她写的,只是她阿耶有没有帮忙斧正过,那就无从知晓了。父辈叔辈帮忙斧正诗句文章,属于文人常态,不必大惊小怪。若不是某位高级伴读书童的滕王阁序横空出世,而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诗句,又实在如流星雨般闪耀夺目难以掩盖,传出文名的人,依然还会是那位阎都督的佳婿孟学士。 在大唐能成为顶流的诗人,那都不是只有一把刷子的普通人,而是必须有好几把刷子,才能封顶称雄。从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到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从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到秦关早唱,庆公子之安全;齐境长鸣,知群黎之生聚;深深印证了什么叫做此真天才,当垂不朽矣! 五十岁的老杜对那群好古遗近者更是直接开喷道:今人嗤点流传赋,不觉前贤畏后生。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李世民目光微凝,幼弟好像对鸳鸯有所误会……比目鱼确实要送,只是不是送给徐惠,而是送到昭陵,送到观音碑那里……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吾家观音碑才当得起仙字。“你个竖子就会说些无用的废话,还愿作鸳鸯不羡仙,谁告诉你鸳鸯忠贞不二滴?只是它们模样大体相同,别无二致,惹人误会而已。唐茂约那个无聊之人,曾经标记过鸳鸯,第二年选的母鸳鸯便不再是原来那个。” 其实也不是无聊,只是为了让某位娘子,不再相信什么鸳鸯会双死的说法。唐俭年少之时,那是真的落拓不羁,不是别人信口开河的攻讦诬陷之词。 “唐傅……真的是人才啊!”李元婴长长呼出一口气,轻声感叹道。标记鸳鸯的事情,某知道,不过不是唐傅说滴,也不是李靖那位大佬说滴,是某位为老不尊的阿耶说滴。阿耶曾与唐傅之父同在禁卫任事,感情非同一般的深厚,知道事情,自然也非同一般的详细。 李元庆和李元晓沉默地坐在一旁,默默吃瓜吃点心嗑瓜子,李元晓的沉默中还带着一丝沮丧和没落:从小就看着阿耶抱着幼弟,听着阿娘轻声细语地讲那些往事……她们不止是暗地里抱怨,还做过某些事情,只是某和幼弟都很坚强,坚强地活了下来……某因为去封地早,躲过了荷花池之难。 幼弟固然受宠,所面对的危险也更多,但……某还是想能被阿耶亲自教导和抚养。若是他没有…不能再想,若是旁人知晓了某的心思,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让某去见阿耶,都不用二兄出手。 “哦?”李元礼对大比目鱼很感兴趣,管仲曾说过:古之封禅……东海致比目之鱼,西海致比翼之鸟,然后物有不招而自致者十有五焉。文心雕龙亦云:然则西鹣东鲽,南茅北黍,空谈非征,勋德而已。又有鲽音牒,比目鱼的说法,鹣鲽为比翼之鸟,比目之鱼,为祥瑞之兆!目光热切地看着李元婴,激动而又期待地轻声问道:“幼弟,你能确定真的是比目鱼吗?你所说的体型超大,与留王鲔鱼相比,如何?” “牡丹,上鱼,请吾家各位阿兄赏鉴,何为大比目鱼?”李元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俏生生的大侍女,轻轻拍了下手掌,十分嘚瑟地吩咐道。 李元嘉和李元宝抬手捂脸,异口同声地说道:“二兄,某不认识他!” 幼弟的浮夸之风,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呢?捕捞到的比目鱼,我们又不是没见到,虽然确实不能说小,但也不至于用体型超大来形容……我们多少还是要些脸滴,不像某位竖子,从不知脸为何物! 李元婴:“……” 某当时怎么就没把这俩货扔海水里醒醒脑呢?十五兄也便罢了,他那脑子估计也就比目鱼那么大一点,十一兄竟然也不相信某……等等,我好像忘了他们没有看到最后一船鱼,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对某挥拳相向? 某真的忘了,不是故意滴! 拽住李二凤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说道:“阿兄,你一定要保护我!” 李世民:“……” …… 第428章 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 牡丹出去不到两刻钟,便有六名侍卫跟在她身后,抬着扁平的木箱走进来,长度大概两丈左右,宽度丈余,放到提前准保好的石台上,发出沉闷的“嘭”声。 “李元婴!”李元宝看到木匣直接蹦起来,再次伸手掐住李元婴的肩膀,靠近他的脸,面目狰狞地大声质问道。“我和十一兄,到底还是不是你同父异母的嫡亲兄弟,啊?啊!” 我们盯着比目鱼装箱上船的,什么时候有如此长的木箱上过船?我们……我们对他不好吗?竖子怎敢如此欺人?欺人太甚!啊啊啊!!! “阿兄,是……是最后一艘捕捞船带回来的,我……”李元婴尽力将头后仰,努力解释道。“那个……那个回程的时候,我们忙着……忙的事情忒多,我就忘了说,我……我真不是故意滴啊!” “竖子,你还在骗人!”李元嘉比李元宝落后一步,直接绕到背后锁喉,怒道。“半个月,那可是半个月的时间,你随便说句话就能告知的事情!忙的事情忒多忘了说,我呸,你忙什么了?不是拿着根鱼竿摆样子,就是陪着小兕子玩牌,你说,你到底忙甚了!” 六名侍卫鼻观口口观心地默默行礼,默默站在一旁:我们甚都不知道。 牡丹则淡定从容地打开木箱,又打开里面的铝箱,露出冰块来,将上面的冰块取出露出比目鱼的真容,轻声说道:“请将鱼放到那边的料理台,不要损伤到鱼皮。” 六百余斤的鱼,抱起来没有问题,却很难保证没有损伤,若是有所损伤,会影响肉质的鲜美程度和口感。 搬鱼经验丰富的六名侍卫,鼻观口口观心地取出细棉布,默默搬鱼,放到料理台上,默默行礼,搬走木箱和冰块,铝箱还要留用,陛下和几位王爷不可能吃完整条鱼……就算鱼肉做好之后赏赐给各位三品以上的郎君,鱼骨也会被完好保留下来,送到西市的某家酒楼,进行展示。 “好了,你们两个怎么说也是兄长,出出气就收手。”李世民看到李元婴哀怨的小眼神,没有多少诚意地劝解道。“再不去看鱼,牡丹切下鱼肉后,可就没那么好看咯。” 看着别的弟弟收拾那竖子,心情也不错,比看教坊的百戏有趣,瞅瞅,瞅瞅……“你们俩差不多得了,幼弟的脸可不兴揍,会影响我们皇室在众人眼里,团结友爱和家亲的形象!” 揍两下出出气就行了,不是你们带大的娃,揍起来不会心疼是?某只是想看他手忙脚乱的小小狼狈一下,而不是让你们将他打得鼻青脸肿无法见人。 李元嘉先松开了李元婴,二兄语气里的不悦,某还是能听出来滴,从小带大的情谊,果然与我们不一样。抬手轻拍了下李元婴的后脑勺,轻声找补道:“就算十五弟大嘴巴,你怕他走漏消息,怎么连我也瞒着?我可从来都是守口如瓶得很。” 李元宝也松开了李元婴的肩膀,白了李元嘉一眼,冷笑道:“十一兄,你守的那个瓶一定是卷口瓷瓶,不止卷口还是宽颈款滴,呵呵。” 当年房夫人怎么会那么及时地收到,二兄赏赐房相他们美人的消息?呵呵,真当大家都被蒙在鼓里呢! “那也比你个莲花琉璃盏好!”李元嘉加快脚步,跟在李世民身后,朝比目鱼走去,不再理会李元宝和李元婴。 李元婴抬起手揉着左肩,十五兄看着凶狠,用的力气却很小……用右肩轻碰了下他的肩膀,低声笑道:“阿兄,这条不是最大的,最大的那条会用在元正日的夜宴。” 比翼鸟,人们费尽力气也没在现实中没有找到原型,其状如凫,一翼一目,相得乃飞,虽然古籍上有周成王大会诸侯时,曾有人以比翼鸟进贡的说法,太平广记中也有记载:成王六年……比翼鸟多力,状似鹄,衔南海之丹泥,巢昆岑之玄木。 众所周知,太平广记虽有文言纪实小说的说法,但再纪实也是小说,会存在某些虚构的部分,里面的名篇有西厢记的前身莺莺传,龙女被老公欺负托人传书的柳毅传,还有与黄粱一梦齐名的南柯太守传,更不要说莺莺传、李娃传和霍小玉传等故事,更是直接奠定了后世才子佳人类戏曲和小说的套路……那些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偶像剧和女频小说,只是稍微转换了下身份,依然相似的套路。 被发现真实存在,又和比翼鸟齐名的比目鱼,在诗词文章中大放异彩的同时,也在餐桌上演绎着美味传奇。先有红腹锦鸡,又有留王鲔鱼、岩蟹和大比目鱼,在那群满脑子王者德及高远有祥瑞现的士族心里,阿兄李二凤的帝位稳如磐……稳如泰山,固若金汤,他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谁若还想再提北门之变,为某些人张目,那就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的愚蠢至极的行为。 当然,他们认可李二凤的正统地位,和他们想要疯狂diss某,恨不得把某挂在城墙上曝晒三日,然后再在史书上大书特书,某是如何地离经叛道,又如何癫狂地为祸百姓,没有任何矛盾之处。 “幼弟放心,某一定守口如瓶!”李元宝在嘴上做了个贴封条的动作,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李元婴拖着李元宝朝料理台走去:呼……十五兄,某真滴真滴很想相信你,但某更相信,就算给了你机会,你也只会再次证明,你真滴真滴是个莲花琉璃盏。最多明日傍晚,整个长安城的人就都会知道,元正日还有更大的比目鱼。 也就是俗话说的: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 大比目鱼绿褐色的身体上,长着与身体相比极其尖小的头部,两只眼睛长在同一侧,明亮的小眼睛像在瞪着房梁,又像在瞪着围着它看的人,眼神有些凶。 “幼弟,你……你们用什么办法,捉到的如此大鱼?”密王李元晓努力控制着声音,依然有些颤抖地问道。留王鲔鱼的身体像纺锤,虽然也很震慑人心,可……可眼前的大比目鱼是扁平滴,人怎么可能捕捞得到! …… 第429章 同样能听清楚 “阿兄,我只负责品尝。”李元婴抬起手揉着后颈,两位兄长虽没用多少力气,脖子后仰的时间却有点久,多少有些酸痛。若没有原主的出生,李元晓将会是那位被宠着长大的孩子,不用小小年纪就去虢州任职,当然,被推落荷花池也会是他,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也有人过来,接续他的人生。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就是活得有些累。 “韦侍读,真真国之瑰宝。”李世民轻声感叹道。虽然他曾经训练过野猪上树,虽然他曾经想要和老虎掰过手腕,虽然他曾经让白熊(熊猫)比赛谁跑得快……但谁都无法否认,他仍然是前无古人的大才,国之瑰宝! 不用问,也知道此鱼除了韦三郞,无人能捉住,不论是用网还是用线钓的方式。张果的长处在于挖山架桥,他狩猎捕捞的手段,通常简单粗暴,猎物或者鱼获的品相,与三郎相比,呵呵,一言难尽。差距也不算太大,也就是十五弟写的诗与十一弟写的诗之间的差距。不能用幼弟那竖子来做比,对张果来说,有点不公平。 “二兄,你要不要去……”李元礼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名内侍走进来,轻声禀告道:“陛下,房相、杨中书、长孙司空、杜尚书、李尚书、薛尚书和滕王府唐傅、李长史、程司马等人求见。” 房相他们明知陛下和众位王爷相聚,还一脸激动难抑的求见……委实是前所未见的异事。 “让他们进来。”李世民温声说道。汇报电话机的试用结果,只是借口,他们就是来蹭饭滴! “阿难,派人去请魏玄成,虞伯施还有欧阳信本。”李世民看到牡丹已经在擦拭刀具,轻声吩咐道。“宗正卿那里,你去请。他们的车子直接开到虔化门,许用步辇到西偏殿门口。” 既然房玄龄他们已经来了,那就再多叫过来几位,鱼足够大,不用担心吃不饱。 “喏。”张阿难忙躬身行礼,退后三步,转身离开。 牡丹擦拭刀具的动作微顿,看向李元婴:等他们都过来,最少也要三刻钟,开席的时间……会不会有点晚? “牡丹,你该做甚就做甚,不用等他们到来再分割鱼肉。”李世民看到牡丹的迟疑不决,温声笑道。“让他们看着鱼骨随意畅想就行,他们更关心鱼肉烹制的够不够美味,他们又能分到几块?” 幼弟的想法如何某还看不清楚,牡丹的想法却已经很清楚明白了。若是不收为媵妾,怕是不好收场咯。被太过聪慧的女子所喜欢,其间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咸……真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喏。”牡丹盈盈一礼,继续收拾刀具……能在陛下面前执刀切鱼,除了某和冬瓜,再无其他庖厨,哪怕是门下省尚食局的奉御和内宫尚食局的司膳,也只能在隔间料理食材……未来王妃有些忌惮我这个侍女,其实她真的想多了。滕王虽然表现的很喜欢美人,却从没有对谁特别……武孺人才是他最在乎的美人。 “陛下,那电话机忒有趣了,某在藏剑堂和在政事堂的玄龄通话,近在耳边,近在耳边呀!”程知节一如既往地大嗓门,憨厚的笑容让他的大嗓门显得直白而又坦诚,除了某位长孙团团,别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或者不合时宜。 李世民右手的手指轻敲着玉带上的带钩,温声笑道:“就你这大嗓门,没有电话机都能听清楚,应该说你在曲江池说话,吾在这同样能听清楚。” 韦归藏和杜四郞敢在政事堂安装电话机,就说明他们对电话机的通话质量,至少已经有九成九的把握。蜀山剑派的人,虽然个性各有差异,做事的准则却很一致,莫得把握的事情,他们从来不会对外人说。 用竖子的说法,这叫风险自担。 “可是玄龄的嗓门小呀!”程知节浑不在意地笑道。“莫得那个电话机,在院子里,某就听不到他的嘀嘀咕咕咯!” 房玄龄:“……” “陛下,确实方便许多,那些不需要聚集在一处讨论的事情,摇个电话就能沟通。”杨师道叉手一礼,轻声说道。至于下值之后,想去谁家或者哪个酒楼聚聚,通过电话机相约,就更简单了,保密性还好。 比如说某想和杜楚客聊聊民部的某些小事,又不想房玄龄知道我们私下见过面,提前在家里电话沟通过,下值之后各自前往约好的地点,嘿嘿,连随从都不会提前知道某要和谁见面。 想想,就很暗爽呀! 众人随意拱手一礼,没办法,人数实在有点多。若是挨个行礼的话,两刻钟之内,什么都不用做了。 “房相,你们对此鱼一点都不惊讶?”道王李元庆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留王鲔鱼,某只分到了一块,没有见到整条鱼的样子,但是管中规豹,从那块鱼肉的厚度,可以想见那条鱼有多大。看到大比目鱼时,某依然感到震惊。 房玄龄叉手一礼,温声笑道:“道王,我们有见到侍卫抬的木箱,还有,韦侍读有告诉我们是什么鱼。” 就算韦侍读没说什么,见识过各路鱼获的我们,已经能够气定神闲地看待滕王运回来的鱼或者螃蟹……转头看向李元婴,问道:“滕王,今夜有岩蟹吗?” 烤蟹腿,蟹壳蒸蛋,还有酥炸蟹腿,都很美味,若是再配着各国使节,震惊到下巴都快掉下来的表情,美味程度还会翻倍。 “不止有岩蟹,还有雪蟹、红毛蟹以及雷州运来的黄油蟹与和乐蟹,今夜欢饮达旦,我们不醉不归。”李元婴朝房玄龄挥了下手,笑容灿烂地说道。“蜀山春,兰陵醉,还有郎官清,包君满意。” 政事堂的各位老狐狸,有朝八卦天团方向狂奔的趋势。某早就算到他们一定会踩着饭点,来求见李二凤,怎么可能不多做准备? 呃呃呃,会不会有一天亲仁坊又或者别的坊的群众,成为大唐版朝阳群众呢? …… 第430章 依然还是个孩子 长孙无忌默默握紧了拳头,阿舅被恩准在洛阳养病半年之后,回来便再没入政事堂议过事,只能在府里喝酒自娱……薛屠夫如今都能任兵部尚书,若不是李元婴,又怎会是如此局面?可,唉……某又无法否认,此时的大唐确实强盛到四夷宾服,万邦来朝。 真正的万邦来朝,不再是原来那种进贡一块金饼,却要带走百块金饼的虚假万邦来朝,他们惧怕大唐的铁……火炮,用远程火炮设立留王大都护府之后,他们变得更加乖巧懂事,没再提过任何出格的要求。 某在政事堂的话语权越来越低,反而远在外地的李靖和唐俭、魏徵,还有装傻充愣的程知节,与房玄龄和杨师道等人,隐隐形成新的盟友关系,左右朝政和邦交的发展方向。 “你今夜只有执壶倒酒的份,阿叔一会便到,不许你胡闹。”李世民横了一眼明显有些跳脱的李元婴,竖子总忘记他还是个孩子……元正之后十七岁又怎样,在某眼里,依然还是个孩子! 乖巧地拱手作揖,李元婴默默走到李靖和唐俭身边,低声说道:“魏公一会也过来。” 李靖微挑了眉头,眼角余光扫了下不远处的长孙无忌,低声笑道:“有些话还真就他适合说,别人说容易被攻讦为党同伐异。” 高俭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深刻印证了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陛下对他容忍的同时,也在审视关陇关陇世家做大对朝政影响的弊端。何一位想有所作为的皇帝,都不会容忍有人想要左右皇权的情况发生。 更主要的原因是,陛下拥有对云鹤府的绝对掌控权,不论是关陇世家还是山东士族,谁也没法再从实力上制约皇权。而他们彼此之间恩怨太深太复杂,想要合力对抗皇权,短时间之内很难实现。 根本原因在于,谁也不知道滕王的脑子里,还有多少后手……魏羊鼻子不愧是跳过几处山头依然屹立不倒的猛人,看的最是透彻明了。某与唐狐狸和他相比,总是要慢上半步。 “大案牍术。”李元婴轻声喟叹道。某部十二时辰里面的大案牍术,被用来选人破案……选人时只是个幌子,事实却是别有用心的萝卜坑。魏徵的大案牍术不同,属意于纵横之说的他,从文学参军起家,到秘书丞、起居舍人、太子洗马,再到詹事府主簿、谏议大夫、尚书左丞、秘书监、侍中、弘文馆大学士兼平章政事,可以说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蹦着换山头,阅历之丰富远胜房玄龄。 三年多的留王大都护府副大都护,处理的案牍文书之多之琐碎,比原来翻倍不止;又有李靖这个大唐军神在旁处理和调转各处jun事文书;烦劳的工作终于让他感到疲惫不堪,进而吸取萧十一核算数据时候经验,石破天惊之中蹦出来……不是那只猴子,而是大案牍术。 通俗易懂说法,统计分析法,或者大数据初步应用。 若他再次撸起袖子来怼人,那可就不会再喷什么桀纣炀帝等昏君,或者易牙竖刁赵高等佞人。从举例子打比方的最初级的简单喷法,进化到叠加上分类别,列数据,做比较和下定义……甚至甩出几张图表来的组合拳战法,不将对手捶倒在地,五体投地唱征服,绝不会善罢甘休。 某终于等到了他进化升级的这一天,大案牍术的推广使用,算是抑制某些权力过于膨胀的一种手段。我们都拥有日不落的梦想,却也明白,扩张到日不落虽然不容易,能守住日不落更难。郁金香、两颗牙、约翰牛和鹰酱轮转经历,还有鹰酱和傻熊的宇宙大冒险争斗,充分说明了守住的难度不是亿点点,而是兆亿点点。 更不要说还有国运不超三百年的魔咒……要忙的事情有点多,找时间和袁天罡聊聊人生。 唐俭:“……” 某不与羊鼻子一般见识,哼╯╰!绝不是怼不过他! 李元晓看到李元婴在与李靖聊天,垂下眼帘默默退到角落里:飓风过境伏草惟存,既不能当别人立信的城门柱,也不能当被割掉鼻子的公子虔,更不能当孤身走暗巷的那位商君,始作俑者无后。 欣赏完大比目鱼,众人纷纷落座,教坊的舞伎再次上演甩袖子开场舞,柔腰若柳,纤手如白鹄,长袖好似天边云,摇曳生姿之间,露出一张张娇俏的美人脸。 李元庆坐在李元晓上手处,低声笑道:“电话机若真有那么神奇,也许很快我们兄弟之间,就可以通过它来通话,就像那个电报机,二兄定会先给我们安装。” 虢州离长安近,回来也方便……二十一弟很守规矩,二兄不召见,他从没回来过。他的处境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尴尬,又不像幼弟那么脸皮厚,不会撒泼打滚求关注。幼弟拆了二兄那么多亭台楼阁,时常纵马用弹弓伤人……据说留王大都护府有很多独眼的倭人;动不动还用雪埋人……据说留王大都护府的冬天,沟渠里经常能看到被埋的倭人;偶尔还会抢个良家女郎……据说倭人女郎因此常用草木灰自污,深怕被他看上抢走;即便如此胡闹,二兄还肯把云鹤府放在他手下,唉,情谊之深厚,羡煞旁人。 “阿兄,就算兄弟之间,也是亲疏有别,远近不同,我们慢慢等着便是。”李元晓看了眼身后服侍的宫女,靠近李元庆,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十六兄的妈是婕妤,位份不算低,至少比我和那个小老弟的妈位份高很多,但是在后宫,位分高不代表着必然受宠。当妈的不受宠,儿子的待遇又会好到哪里去?柳宝林若不是红颜薄命,以小老弟的受宠程度,她定会母凭子贵,只可惜,福运太薄。反而不如刘婕妤,随儿子赴任,过得舒心顺意。 只可惜,十六兄虽然娶的是道忠国公戴胄的嫡次女,继任道国公却不是嫡亲的大舅哥,若是岳母尚存还好说,偏偏也早走了,借不上力。 李元庆:“……” …… 第431章 奏是污蔑,凭空污人清白 “滕王,卢家有女如花,想入府为王爷洒扫庭院。”房玄龄坐在李元婴下手处,端起酒杯,轻声笑道。房氏女就别想了,族叔还在崖州种树养鸭子抓螃蟹,忙得不亦乐乎。上封信竟然还说要按司农少卿唐同人的办法,在崖州培育新稻。 唐同人的父亲唐俭是滕王府,唐同人的嫡长女是滕王左孺人……某希望他不要再作了,他送回来的信件,某绝不是第一个看信人,却只能当什么都不知道。 李元婴微愣,片刻之后才想起来,房夫人出身范阳卢氏,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道:“只要不和夫人一样喜欢酸酒就成,你是知道滴,我府里人真少不了。” 啊啊啊,夭寿啦!大唐第一相竟然给我送美人吖!夭寿啦!送的还是范阳卢氏滴吖!夭寿啦!我还调侃到他老婆吃醋吖……李元婴内心的画风再次有些突变,化身为可爱滴种花家的小兔子,心情激动的就像一百来斤的孩子,或者说尖叫的土拨鼠! 新唐书记载:房玄龄妻卢,失其世。玄龄微时,病且死,诿曰:“吾病革,君年少,不可寡居,善事后人。”卢泣入帐中,剔一目示玄龄,明无它。会玄龄良愈,礼之终身。 说实话,若是有人如此对某表白心意,某一定有多远跑多远,还礼之终身,离之终身才对。万幸的是,某曾见过房夫人,她的两只眼睛都很明亮,不是独眼女侠。至于高阳和辩机之间的情感纠葛,需要时间来验证真伪。 宋人严厉批评旧唐书,纪次无法,详略失中,文采不明,事实零落。使明君贤臣、隽功伟烈与夫昏虐贼乱、祸根罪首,皆不得暴其善恶,然后,他们就秉孔子修春秋之意,进行所谓“忠奸顺逆”的褒贬,颇为得意的认为:其事则增于前,其文则省其旧。凡废旧传六十一,增新传三百三十一,又增三志、四表……怂宋的文人,果然有才任性。 朱弁曲洧旧闻卷九云:新唐书载事倍于旧,皆取小说。本朝小说尤少,士大夫纵私有所记,多不肯轻出之。大概就和科研大佬偷看刘备纪事,为了保持人设,坚决不承认家里有小刘备:奏是污蔑,凭空污人清白! 等等,某怎么忘了让阎立本画些明日黄花蝶也愁的春日盛景呢?定能与庚黄的画,各领风骚数百年……阎公当更胜一筹,嘿嘿,嘿嘿。 房玄龄看着李元婴的脸色变换,很想敲他的脑壳,磨着后牙根说道:“滕王,吾妻贤良明慧,实乃女中……诸葛。” 不能说留侯,以免眼前的竖子突然来句,留侯是谁?论如何气人,滕王从没输过,堪称大唐第一莽夫,程知节难以望其项背的那种莽夫!老程好歹还心里有数,知道谁不能莽,滕王没有任何顾忌,除了陛下,就没有他不敢莽之人……呼,某很确信,不想被他气到长卧不起,想想他写的那些诗词文章,心境会变得慢慢平和下来…… ……怎么感觉滕王才是有留侯风范之人?错觉,一定是错觉,某一定是太饿了,才会产生错觉。 “房公,某没有任何看轻夫人之意,相反,某很欣赏她对你的情深义重,情意绵绵,情有独钟,钟爱一生。”李元婴忙收起有那么一点点猥琐的眼神,特别真诚地说道。“只是,媵妾若是如此情深义重,后院怕是会不得安宁。” 原来是女中诸葛,房遗爱的铁憨憨性格,找到原因了。父母能力太过彪悍,儿女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不能说没有,但真心很难。既然无法超越,那就躺平好了,反正出事有人随随便便一挥手就能解决,干嘛还要那么辛苦地去动脑子呢? 房玄龄眸光微凝,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媵妾表现得比王妃和孺人对王爷还上心,后院很容易出乱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是手下的舍人和给事中总想着……咳咳,轻咳两声之后,语气温和地说道:“王爷不用担心,女郎为卢承基的嫡次女,文采斐然,心思纯良,不会给你添麻烦。” 与卢承庆和卢承道相比,卢承基的武力值不是很高,又一直在弘文馆修史,卢九娘与滕王妃也算相熟,应该知道谨守本分的重要性。 卢承基?抬起手挠了下鬓角,李元婴想起了另一位,卢承庆,由于褚遂良“诬告”,被贬为益州大都督府长史;褚遂良又指控他在雍州时失职,被贬为简州司马。一年后,又又转任洪州长史。腹黑雉幸汝州温泉,擢升卢承庆为汝州刺史,不久又召他回京任光禄卿……与其他宰相一同奉命调查长孙无忌谋反事,权力斗争漩涡中的一枚棋子,“与范阳郡公卢承庆是兄弟?” “承基行四。”房玄龄放下酒杯,轻声说道。卢赤松与先帝有旧,范阳卢氏中的拥唐派,几个儿子不但都有出仕任职,职位还都不低,属于四五品的实权派,比其余几家离权力中心更近。 李元婴:“……” 房相,某真的很想拒绝呀!虽然某也不是特别喜欢褚小鸟,但是……毕竟在立政殿打过几年交道,他写的起居注甚合吾意;后又在云鹤府任少监,做的有模有样,有滋有味,处理和各有司衙门打交道的琐事,尽职尽责,据理力争,五位署令对他的评价都不错。 随着高俭在家养老,长孙团团对政事堂的掌控力被削弱很多,目前为止,也没看出褚小鸟有任何想和长孙团团组团打野的苗头,远近亲疏还是要讲究一点点滴。 轻轻挠着后颈,有些底气不足地问道:“房相,能换个旁支吗?” 房玄龄满头满心都是问号,换个旁支?滕王你这是几个意思啊???范阳卢氏嫡女为媵妾,还被你嫌弃……“滕王,卢家女郎不是掐尖要强的性子……” “若是崔卢两位媵妾联手,王妃会比较难做。”李元婴看了眼李靖,意味深长地说道。 房玄龄也看了眼李靖,还有他身边的唐俭……“某再考虑考虑。” …… 第432章 一定是别人开的枪 “滕王!”带着老花镜的虞世南向李世民行完礼后,就走到李元婴身边激动地拽住他的手臂,有些哽咽地说道。“王爷说是半年便回,竟然一去三载,某……某老矣,若是等不到你回来……” “虞公康健,每日三碗饭,定能百岁无忧!”李元婴安抚着笑道。“咱们可是说好的,你和欧阳公要帮某誊写典籍,以作收藏,写的少了,某可是会拔掉你们两位的胡子做笔毫!” “王爷不嫌粗糙不堪为用,我们可以剪下来送给你,只要你能多写几篇学无先后,达者为师的传世佳作!”虞世南乐呵呵的说道,气色红润的脸上绽放出盛开的菊花,精神矍铄不见任何颓色。 原本热闹得有些喧嚣的西偏殿厅堂,随着虞世南的话陷入诡异的安静状态……那种文章还是不要再写了 ……! “你们这群目光短浅之人!”虞世南不屑地目光扫过众人,包括房玄龄和杨师道,冷声笑道。“你们多久没去弘文馆和弘文馆听过课了?滕王远在留王大都护府,只是从某和信本发的消息里,就发现了他们想要固步自封的苗头,一篇师说骂醒那群句读老!也给你们这群眼里只有金子银子的阁老相公尚书们,好好醒醒脑,眼瞅着就要被士大夫之族偷家了,竟然还憨瞒无觉!” 某已经八十有五咯,多活一日都是大赚,不用顾忌满堂竖子,该骂就骂,反正陛下也不会责罚于某,更何况除了欧阳信本,他们都是弟弟。 “虞公,我真没那么多想法。”李元婴有些羞赧和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声说道。“之所以有学无前后,达者为师,只因为萧十一想要……” “鱼伯不必解释,虞公说的没错。”李世民直接打断了李元婴的话,温声说道。“从明日起,各位轮流去弘文馆和国子监,三日一轮转,逢休沐日顺延,不得借故推诿。” 训诂之学不可不学,但也不能只学训诂,大唐如今需要多样化的人才,不能让弘文馆国子监与云鹤府对立起来,他们必须精诚合作,才能让大唐日益强盛,四海咸服,万国来朝。 “喏。”众人叉手行礼,齐声应道。 李元婴:“……” “哟,哟!吾家浪荡子竟然会归家,莫不是海外的鱼不好吃了?还是美人不漂亮了?要么就是金子不够灿烂了!”宗正卿李神符由张阿难虚扶着走进来,朝李世民随意拱了下手,拄着拐棍就来到李元婴面前,抬手就是一个瓜皮,怒道。“再敢不传信回来,就让你去守献陵!竖子!” 虞世南和房玄龄很自觉地离开,襄邑郡王虽然不是在场年纪最大的,辈分却在那,他训滕王,陛下也不好说什么。 “阿叔,我在凤梨大陆发现奇树,挺拔、清雅且香气清幽,当地人说是他们那里的长寿树。”李元婴站起身绕过案几,扶着李神符坐到矮榻上,又将软枕的位置调整好,乖巧孝顺地笑道。“我原本想雕刻成鸠杖,二兄说鸠杖怎么能衬得起阿叔的身份?要刻龙头拐杖,上打不肖王孙公子,下打弄权奸臣妖邪。我可是整整雕刻二十四天才完成,阿叔,你可不能用它来打我,没有功劳也有那么一丢丢苦劳嘛~” 李世民:“……” 吾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竖子,就你会说话!”李神符拍开李元婴的手,长长叹息道。“以后不可如此任性,切记,长兄如父。” 不能说父母在,不远游,先帝已经在献陵长眠安歇。只是二凤待鱼伯与别的弟弟不同,他又与雉奴同岁……不然也不会总往海东道跑。高明的脑子坏掉了,青雀心眼忒多,雉奴又太柔善,二凤也很不容易,不能再让他为鱼伯这竖子劳神伤身。 “阿叔放心,我短时间不会再往外跑。”李元婴倒了一杯郎官清,奉给李神符,在他耳边轻声笑道。“听说扬州美人温软娇柔易推倒,阿叔与我同去否?” 李神符接过酒杯慢悠悠地喝着,漫不经心地撩了一眼李元婴,看到长孙无忌盯着这头,不屑地说道:“某可不是某位申国公,没有美人便读不得书写不了字,真真斯文败类有辱门庭,所谓的圣贤书,都读到犬身上去了!” 从扬州带回来两位美人,带就带了,大家顶多茶余饭后之时,当个逗趣的话题,嘻嘻哈哈笑过也便罢了(liao)。高士廉那个憨瓜,竟然还让其中的一位美人重身,简直是丧心病狂,毫无廉耻,不当人子! 长孙无忌:“……” 你身边坐着的那位竖子也是老来子……呼,柳宝林出身两家,还是有名分的御妻,和那位美人不能相提并论,阿舅糊涂啊! “什么情况?”李元婴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拽着李神符的袖子,非要问个究竟。 李神符白了长孙无忌一眼,在李元婴耳边嘀嘀咕咕,嘀嘀咕咕,不止讲述了美人生子闹出来的乱子和高家后院的硝烟滚滚,还讲述了衮衮诸公对此事的看法,以及各处学子和长安市井百姓对此事的……众说纷纭,“若不是你终于传回来消息,让大家的目光转向海外,呵呵,至少还能看半年的百戏。” 李元婴瞬间想起了后世的某个段子:一位老人去医院做定期体检,医生问他自己感觉如何。老人回答:“我感到身体棒极了。最近,我娶了一位二十八岁的新娘,并且,她已经怀上了,很快就要给我生儿子了。”说完,老人颇为得意地问医生:“你看怎么样?” 医生笑而不答,对老人说:“我先来给你讲一个故事。我有一个好朋友,是一个出色的猎手。每到狩猎季节,他必定要每天进山打猎。可是有一天,他因走的匆忙,误把雨伞当猎枪拿着就出了门。他刚刚走进山林,突然迎面窜出一头凶猛的狮子。他立刻习惯性的举起手中的雨伞……就听‘砰’的一声,那头狮子倒在了他的跟前。” “绝对不可能!”老人听了大笑起来。“一定是别人开的枪!” 医生说:“是的,一定是别人开的枪。” 给李神符讲述的过程中,将二十八岁改成了十八岁,医生改成了医者。 李神符:“……” …… 第433章 一转身发现……家没了 “医者?”李神符半盏茶后才反应过来,高士廉可是在壶梁苑休养过一段时间,还是孙思邈帮着调理的身体,陛下更是将僧人送去林邑帮着祈福。“再给某倒杯酒,这郎官清的味道真不错。” 谁开的枪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竖子说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杀人诛心啊! “云鹤府改良过的版本,口感更加醇厚。”李元婴顺着李神符的话改变话题,其实某也不关心到底是谁开滴枪,也许高士廉得到了某种秘方,比如说阿三牌某油,又比如说波斯秘药,那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喝酒喝酒,莫谈咸事,莫谈咸事。 李神符颔首微笑,孺子可教,别人家的热闹看看就好,千万别把自己卷进去,尤其还是这种无法说清真相的木桃琼瑶之事,百害而无一利。 舞伎们已经改跳活泼的胡舞,脚上的小铃铛清脆地响着,宫女鱼贯而入,端着尚食局准备的通用菜式放到案几上,为晚宴增添更多柔美的色彩。 晚来一步的欧阳询看到李元婴身边的李神符,默默坐到虞世南身边,襄邑郡王倚老卖老,惹不起,惹不起。 “你怎么没戴眼镜?”虞世南夹起一根白灼菜心,轻声感叹道。“孙思邈真的很了不起,我们竟然能在冬至时节吃到菜心。” 原来温泉庄子也能种些,只是数量太少,仅供皇室都很紧张,不像今年,西市竟然也有售卖,价格虽然贵了些,却也不是真的买不起,旬日享用一次,还是没有问题滴。听说还是由原来根本无法种植的盐碱地改造出来的菜地,没有占用半亩的良田,让人不得不佩服。 欧阳询端着酒杯,微挑了下嘴角,同样圆润了些的脸上露出笑容来,低声说道:“我们只是看不起书上的字,又不是看不清路,带着眼镜反而麻烦,你刚进来的时候,没有起雾吗?” 长安兴起一股奇怪的风气,似乎戴上眼镜,就能凸显出学问来,但凡上点年纪的人,不论学问怎样,甚至酒楼里的掌柜,都会戴上一副厚厚的眼镜。若是再能随口背上几句棠梨声律,感叹一下生活,酒楼的档次都会无形中得到提升。 真不知道该说幸,还是不幸? “我愿意!”虞世南特别傲娇地微挑下巴,雾算什么,谁知道滕王会不会有灵感爆发写出绝妙好文,或者画出传世佳作?不戴着眼镜,怎么能看得清楚明白! 某这叫:有备无患。 工部尚书李道宗对李神符没有什么顾忌,端着酒杯走过来,笑道:“阿叔,你可要注意咯,鱼伯这竖子惯会偷换概念,忽悠起人来,比我们行军打仗时的套路都多。” 竖子看似做事没有章法,想一出是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胡闹,转一圈之后,却会发现他不但有章法,还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运筹帷幄的能力丝毫不弱于李靖。只是他喜欢的方向不是行军打仗,而是云鹤府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器械和矿藏,尤其是矿藏的利用方面……专业性太强,说了阿叔也不会懂。 “阿兄,我觉得你的郡王府陈设有些老旧,应该再重新更换一批。”李元婴笑容亲切,特别兄弟情深地轻声提醒道。“我们在玉米大陆和凤梨大陆得到了一些当地原住民的馈赠,等回府整理出来之后,我亲自送到府上,恭贺阿兄喜迁新居。” 小兕子的拆家能力更上层楼的同时,三少工坊的营造能力,同样彪悍到阎立本都要竖起大拇指点赞。郡王府的规格虽然比灞桥附近的府邸高了那么一点点,营造的速度也不会太慢,确保明年三伏之前入住,还是莫得什么大问题滴。至于这半年时间住在哪里,呃呃呃,与某何干? 鹅母鸡啊~ “鱼伯幼弟,口下留情,手下留情!”李道宗很豁达地选择从心,拱手求饶道。“云鹤府电话机的使用试验,会逐步在长安各处开展,我们工部必须随时跟进,家里不适合在这时节大兴土木。” 陛下都忙的没时间安排大明宫的修建进程,某此时府邸被拆……那不是寒冬腊月坐在华山之巅吃冷淘(凉面),生怕不得风寒吗?简而言之,彻底凉了。 “鱼伯,不准再让晋阳拆家。”李神符听完李道宗的话,拎起李元婴的耳朵,磨着牙压低声音嘱咐道。“她也到了该选驸马都尉的年龄,最好先安静个一年半载,总不能她也选长孙家的小郎君!” 二凤竟然同意小兕子拜公孙白为师,某真不知道他在想甚?就算想多留在身边几年,也不能用这种会被人忌惮的方法!公主出降本就不容易,山东士族不喜欢尚主,认为驸马都尉很难在朝堂有所作为,对于家族来说风险也有些过高;关陇世家倒是不担心在朝堂能不能有所作为的问题,他们本就以军功立家,如今大唐威服四海,驸马都尉的机会简直不要太多。可是他们想要的只是立功的机会,而不是被公主摁在地上捶,更不是想要摸摸侍女的小手收,一转身发现……家没了。 士族的子弟的身子骨更不经揍。 公主不同于亲王,能选择的年龄范围有限,反正不能便宜了那些善于钻营的地方豪族,又或者寒门子弟! 李元婴想拯救耳朵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也想到了年龄的问题,还有公主不嫁无土之士……后世经常有种说法,只要你足够努力,你的老婆有可能还在上幼儿园。还有刚刚讲的那个段子,其实那位老人影射的是某位科研界顶级大佬。男人比女人大二十几岁,人们的接受度很高,大三四十岁,那是成功学典范。某位歌唱天后比男友大十一岁,不说是全网群嘲,却也差不多的情况,尤其那位男友的前妻也很有名,存在很多人的硬盘里。还有某位雨神求婚成功大他十六岁的经纪人,留言最多的是那女人还能生吗? 某以为还是小学生的晋阳小包子,在这个时代却已经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有些人甚至已经嫁人或者入宫,就算想多留几年,婚约也要先定下。怅然若失地说道:“阿叔,我记住了,不会再怂恿晋阳去拆家。” …… 第434章 一点点建设性意见 “你能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就好。”李神符松开李元婴的耳朵,同样怅然若失地说道。“婚姻之事不同其他,不是女子出任令史书令史,或者左丞右丞就能改变的,公主郡主县主,也只是选择权相对来说更多些而已,年龄的关卡谁也迈不过去。” 若不是苏定方已经打下吐蕃,不知道哪个宗室女就会被封为公主,赐婚过去。已经赐婚给吐谷浑王的弘化公主,呼,婚宴之上,淮阳郡王道明漏言公主非帝亲女,有些事情彼此都心知肚明,但不能说破,说破了就是关系邦交的大事件。陛下震怒削去他的王爵……说白了,不过是对陛下坚持赐婚的一种反抗,只因为那是他的嫡女。在他眼里,明明大唐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压服吐谷浑,为什么还要送他的女儿,去蛮荒之地受苦? 生活太过顺遂,有时候反而会坏事,容易太过天真,天真到分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轻重缓急。赐婚在前,只要吐谷浑不反唐……他们也没有那个实力反,就算捏造出所谓的证据,也不会有人信。因此,不论陛下的真实想法如何,都只能按照流程继续走下去,缔结婚约的过程更是不容有失,它关系到天可汗的声誉和大唐的声誉。 谁不希望自家的闺女能在长安享受盛世繁华?谁又不希望自家的闺女能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享受家族的庇荫?有些话二凤不好说出口,只能由某来倚老卖老……用手指在李元婴手心写下两个字:和离。 “???”李元婴瞬间愣住,你老如此想得开吗?先不说此时和离女子的遭遇,后世那种整日吆喝男女平等的时代,很多地方离过婚的女人,是不能在娘家过除夕……等一下,是某的思维逻辑出了问题,此时还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裹小脚的情况发生,和离,对女子的影响不能说没有,却也没有多严重。尤其当那个女子还有家族庇荫的时候,和离反而代表着可以随心所欲地过惬意地小日子。 原来历史线上,腹黑雉废王立武之后颁布禁婚诏:诏后魏陇西李宝,太原王琼,荥阳郑温,范阳卢子迁(卢度世)、卢浑(卢溥)、卢辅,清河崔宗伯、崔元孙,前燕博陵崔懿,晋赵郡李楷,凡七姓十家,不得自为昏。对男人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只是不举办婚礼,新娘秘密送往夫家,各家多出了几个不被官方承认的夫人而已。禁婚加,名分可以不顾,但血统必须得纯,骨子里的那份优越感,必须坚持。 至于感叹我家二百年天子,顾不及崔、卢耶的那位天子,在位时间比雍老四还短不说,甘露之变后更是遭到软禁,不复视朝,政事皆决于宦官,五年之后因病而卒。甘露之变前的那几年,他还曾感叹过去河北贼易,去朝中朋党难……外有牛李两派争斗,内有宦官乱政,尤其这位皇帝登基的过程,还有那么一点点混乱,但凡对自家闺女有点心的人家,都不会愿意嫁女给太子,和姓啥真心没有多大关系。 “阿叔,此事尚有时间周旋,容我再想想。”李元婴的目光看向正在和房玄龄聊天的李世民,用手指轻扣案几,语气缓慢到有些凝滞地说道。 “鱼伯,下次出海能不能带着我?”李道宗接收到李神符的眼神,转移话题有些懊恼地说道。“你是不知道这几个月老程有多嘚瑟?只要有宴请,他就讲述在玉米大陆和凤梨大陆的经历。更气人的是,他竟然每次的经历都不重样,不重样也就罢了,还动不动来句,且听下回分解!” 简直是将何为不当人子,诠释的淋漓尽致!若是没法将他摁在地上捶,又不好和别人联手揍他……我们多多少少还是要点脸滴,否则,他那张貌似憨厚的山匪脸,早就被捶成猪头了! “哈哈哈……”李元婴想到张果和程知节说双口相声的那段时光,忍不住大笑道。“阿兄你不要搭理他,我们在海上漂泊的时候太过枯燥乏味,他和张公穷极无聊之下,专门研究过怎么讲故事,对于在哪里做扣打结,最能让人抓耳挠腮睡不安寝食不知味,更是用了很多时间去分析和试验。” 扬州评话开山鼻祖柳敬亭,也就是柳麻子的师父,松江(今属上海)莫后光就曾说过:口技虽小道,在坐忘。忘己事,忘己貌,忘座有贵要,忘身在今日,忘己何姓名,于是我即成古,笑啼皆一。更说过:夫演义虽小技,其以辨性情,考方俗,形容万类,不与儒者异道。故取之欲其肆,中之欲其微,促而赴之欲其迅,舒而绎之欲其安,进而止之欲其留,整而归之欲其洁。非天下之精者,其孰与于斯矣! 某只是稍微给老程他们提过,呃,一点点建设性意见,真的真的真的只有一点点。 “他们俩研究这个作甚,还想着去北里或者酒楼赚个彩不成?”李神符用小银叉叉起一块烤凤梨,满脸困惑,十分不解地问道。张果和程知节,不论真实性格怎样,都是面相憨厚老实之人,他们所说的话……会让人先信七分,那也不可能真的去酒楼讲故事呀? 李元婴慢悠悠地切着刚端上来的煎鱼排,轻声笑道:“他们两个还收了几个……不是徒弟的徒弟,会暂时挂职在太乐署,与教坊俳优讲述相关经历,熟知之后,会去往各上州州府,向百姓宣讲海外之事,开阔他们的眼界,二兄认为此法大赞。” 老程冒着被胖揍的风险,用事实说服了李二凤,衮衮诸公都对海外之事好奇到抓心挠肝,何况整日辛苦劳作的百姓?开拓海外的荒地和矿山,也是需要相应的宣传滴,不能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说成朝廷不顾百姓性命,盲目拓边或者穷兵黩武,又或者献祭百姓换取财富、寿命、长生之类的乌七八糟的言论。 此时发行报纸不合时宜,识字率还是太低,再过五年,背棠梨声律的那群稚童已经可以做事或者参加科考,就可以发行报纸了。 李神符和李道宗:“……” …… 第435章 人与人之间的最基本的信任呢? “鱼伯,他们可讲的内容不止是海外之事。”李道宗想到某些地方百姓对铁路和蒸汽车的畏惧之情,若有所思地说道。“此事需要政事堂先议定好章程,讲述人的身份也需要在府衙和民安署登记造册,不能谁都可以信口开河。” 行军打仗之前,各种言论满天飞,尤其是要去对方的部落或者主要城市散发消息,当然,他们也没少来大唐散布消息,彼此的线人间人传递的消息,反转反转再反转的情况,说实话,比六月天变换的都快。 “……”李神符很想抬脚踹李道宗几下,晚宴上就不能聊点轻松惬意的话题吗?万分无奈地又叉起一块烤凤梨,十分好奇地问道。“鱼伯,这凤梨在我们大唐可能种植?” 李元婴脑海闪过某处宝岛凤梨滞销的新闻,朝李神符眨了下左眼,低声笑道:“有派人去崖州和夷州试验。” 李神符:“……” 看样子,房仁裕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崖州了。 李道宗则微挑了下眉毛,在李元婴耳边嘀咕着提醒道:“鱼伯,玄龄的面子多少顾着些。” 杀人不过头点地,从种波斯枣到养海鸭子,从种绿瓜到那什么橡胶树,从降香黄檀到万宁蟹,现在又要种凤梨……崖州就那么些人口,房仁裕又不是神仙,他忙不过来。 “阿兄放心,安原大都护府有送人过去,崖州的人手很充足。”李元婴将切好的鱼排放到李神符面前,继续切另外一份。未来岳父清理起冥顽不化的顽固敌人,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丝毫不逊色于有屠夫之称的新任兵部尚书薛万钧。砍了一批特别刺头的,流放了更多人到崖州和夷州,以及安南大都护府,同时安南大都护府也流放了一批到安原,异地安置的结果很不错。 某不是故意难为房种树,而是他真的很有种树的天赋,孙思邈都点赞的那种级别的天赋。当年说好的遇赦不还,阿兄却也没有苛待他,种植橡胶树成功后,文散阶已经升到银青光禄大夫,从三品。他若是在别处当刺史,贞观年间,无论如何也别想着能升到从三品。 “承范,你去与别人闲聊几句。”李神符实在是不想再忍受猪队友的拖累,直接开口撵人。“某与鱼伯商量一下媵妾的相关事宜。” 不过是当了几年工部尚书,承范这个竖子脑子就变得越来越木,完全没有了带兵打仗时的人情练达!鱼伯虽是从弟,却也是比他位阶高的亲王,离开长安四年多,刚回来就被拖着议事,议事也就罢了,还摆出一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训诫模样,就不怕他脾气上来,直接怼晕你! “哦哦,好,那你们先聊,我一会再来。”李道宗拿起酒杯,笑容中带着一分了然三分猥琐六分调侃,自以为心照不宣地朝李元婴眨了下眼睛,施施然离开。 李神符:“……” “阿叔,我不会怼承范阿兄,更不会暗戳戳地挖坑埋他。自家兄弟之间闲聊琐事,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李元婴看到李神符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表情,做了个鬼脸,促狭地笑道。不是李道宗不通世故,而是当人有了足够笃定的底气时,说话便不会瞻前顾后地考虑哪句能说哪句不能说,只会直白坦率地表达意见。 李神符抬手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笑道:“就知道你小子不止嘴毒!” 眼神淡淡地扫了一圈房玄龄、杨师道和长孙无忌等人,意味悠长地补充道:“他们几个随便挖大坑埋,需要我帮忙周全就摇电话给我,反正也埋不住他们,自家人嘛手下留情些。” 鱼伯最想埋的人应该是长孙面团,不知道为何,鱼伯对他总是带着些防备和敌意。 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卷轴,一点点展开给李元婴看,“这是几位媵妾的样貌图卷,简略写了下家世概况,你没事时看看。最近两年,苏二娘的气质越发沉静娴雅,只要你别宠妾灭妻,后院便乱不起来。” 不止气质越发沉静娴雅,那手剑法也是更加圆转如意,事实上,有小兕子的身边的裴十七陪着喂招,想不提升都难。 沉静娴雅?李元婴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下,吾家小兕子可不是这么说滴,裴十七认为她若是去江湖转一圈,混个第一女侠的名号,没有任何问题……这些媵妾的模样确实都不错,各个都是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配着国泰民安脸的人间富贵花款美人,区别呢也不是没有,发髻不同,首饰不同,襦裙的颜色也不同。 真真难为画师了,她们绝对不属于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的那个级别,若是那个级别的美人,会送入宫中或者东宫。由此可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时有不靠谱的情况发生。 “阿叔,不是只能有十位媵妾吗?”李元婴府里已经有了两位,厅堂里还坐着一位,画卷上五位,房玄龄推荐的那位还没在画卷上……头大地问道。“你们确定要在某大婚之前,就把媵妾定下九位,或者全都定下吗?” 是不是有些忒草率了,若是某哪天又看中哪家小女郎怎么办?总不能让人没名没分地跟着某 ……。 “不是才八……”李神符想到刚来时坐在李元婴身边的房玄龄,有些迟疑又有些笃定地试探着问道。“房玄龄推荐卢家女?” 他的嫡次女不可能做媵妾,孺人已经满额,那就只能是妻族的小女郎……卢家的话,卢赤松那一支倒是不错,“卢承基家的九娘很不错,性格像晋阳的那只雪奴,天生适合做媵妾的娇憨美人。” “咦?”李元婴收起卷轴,放入袖袋里,“房相说她文采斐然,心思纯良。” 文人说话弯弯绕就是多,雪奴可不是心思纯良得很,整日悠哉悠哉地吃好喝好睡好,偶尔撒个娇摇摇尾巴,大多时候是对谁都傲娇地不理不睬。 “文采斐然?”李神符皱起眉头,仔细回想了下,摇头说道。“没有任何诗词文章流出来,卢家也没为她造过势。” 若真的文采斐然,应该会像徐充容那般,闻名天下进而入宫才是。 李元婴:“……” 人与人之间的最基本的信任呢?信任呢?信任呢! …… 第436章 这点子分寸某还是门清滴~ 默默吃完鱼排,李元婴拿起一根烤岩蟹腿(帝王蟹腿)掰开,放到李神符面前后,又掰开一根,幽幽叹息道:“阿叔,不止媒婆不可信,男人的嘴同样不可信,人间不值得。” 幽怨的眼神看了眼在那谈笑风生的房玄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人间不值得。 “你和滕王说了什么,怎么看你的眼神那么……诡异呢?”杨师道正好看到李元婴望过来的眼神,若说老房是位美人,很好理解,求之不得呗,可老房不但不是美人,还是个老男人,虽然这个老男人长得不错,可以称之为美男,那也是老男人,尤其滕王身边还有萧十一那个妖孽级别的美男,所以……为甚呢? 房玄龄疑惑地看向李元婴,看到他在喝酒,没有什么别的表现,耸了下肩笑道:“也许是知道入府的美人有点多,既兴奋又忐忑,既激动又有点担心,心情复杂了些。你大婚之前,很从容淡定吗?” 陛下是生怕滕王去扬州后,偷偷驾船出海,将适合的小女郎一次性送进滕王府,宁愿他沉醉于温柔乡,也不愿他再经历那些危险和艰难。程知节讲的那些经历,最终都会被陛下知悉,就算有夸张的部分,遇到的大鱼、野兽和凶蛮的原住民却是真的,就算再有惊无险,陛下也会担心和后怕。 “也是,六位媵妾同时入府,任谁都会有些忐忑。”杨师道端起酒杯来,轻声调侃道。“也就滕王有这待遇。” 换成别人,各路御史和舍人都会奋笔直书,谏表如雪花般飘向立政殿东偏殿。御史们消停了,士大夫之族却不会放过攻讦滕王……疑惑地问道:“卢家不送人入滕王府?” 若是卢家也能与滕王联姻,压力会减轻许多,帮亲王说话辩驳和帮自家女婿说话辩驳,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会被人讥笑有失世家风骨,后者则是维护家人,哪怕闺女只是媵妾,那也是皇室承认的有品阶的夫人,儿子最少也会封为郡公,通常会封为国公,甚至能得到郡王衔。 所谓士族,需要在朝堂有所作为,才能保证家族长盛不衰。若是接连两代没人能进入权力中心,第三代又没有惊才绝艳的后辈,不但会退出顶级世家的行列,再经过一代两代的低落,甚至连地方豪族都算不上,彻底没落成为寒门。 当然,如果惹来皇室的猜忌,或者直接和皇室对抗,下场更惨烈。比如陈郡谢氏的谢灵运,比如琅琊王氏的王奂,比如国史之祸的崔浩……如此看来,萧氏才是最聪明的家族。 “滕王还在考虑。”房玄龄拿过蒸蛋的岩蟹蟹壳,用小银勺盛起一块放入口中,鲜美……滕王的顾虑不是无的放矢,玉夫人和唐孺人同时进府,名分差了些却有陛下御赐封号,崔卢两家联手的可能性确实比较大。只是滕王忘记了更重要的一点,王妃不止是苏定方的女儿,更是剑术高手,只要他别偏心到宠妾灭妻,谁也别想通过弯弯绕绕的手段欺负她。 杨师道眸光微凝,疑惑更深,“考虑,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房玄龄端起酒杯来,低声笑道:“滕王担心王妃压不住后院。” 杨师道:“……” 苏定方的女儿压不住后院?开什么玩笑呢!滕王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不成熟的想法,谁误导他的? 端着酱烤小羊排路过的徐妍:“……” 阿姊果然圣眷优渥独得恩宠,若不是陛下让我来参加夜宴,贸然间一头栽进滕王府后院的话,要用好久才能理顺各家之间的关系……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王妃或者两位孺人,那位来自崔家玉夫人和那位来自倭国的清和郡主,敬而远之是最好的距离。 “程义贞,你能少说几句不?”长孙无忌揉按着太阳穴,防止额头的青筋暴走……原来程知节虽然聒噪,却也只是聒噪,粗鄙之人,直接当成嗡嗡乱叫的苍蝇蚊虫,不予理会便好。没想到海外转了一圈,他的聒噪里还有某些有用的点,那就不能再当成嗡嗡乱叫。 可……可……聒噪依然是聒噪,有用的点有但是不多。 忒吵了。 程知节很豪迈地掰开岩蟹蟹腿,斜了一眼长孙无忌,笑道:“你可以去找玄龄或者茂约他们聊天,又没有人拽着你不许离开。” 在某面前装什么清高?你之所以不去找别人,是因为他们现在基本都不带你玩了。随着云鹤府的相关事务展开,民部的杜楚客,工部的李道宗的话语权,已经不比兼领吏部尚书的房玄龄差多少。刑部尚书刘德威、兵部尚书薛…… ……高俭的退出,让他渐渐孤立无援。 真当某是憨瓜的那些人,坟头草已经割了十几茬咯。 “你!”长孙无忌的脸色变了几变,没有拍案而去。此处是西偏殿,此时是陛下与兄弟之间的夜宴,不是东偏殿议事,更不是政事堂讨论,拍案除了被人看笑话,得不到任何别的诉求。“今夜宴会为重,某不与你个粗鄙莽夫计较。” “是是是,某老程粗鄙不堪只会玩斧头,大字不识半斗,不如你清高文雅有学识,腹有诗书气自华。”程知节帮长孙无忌倒了杯酒,憨憨地笑道。“我们品尝滕王带回来的海鲜,某不再絮叨那些海外的琐事。” 长孙团团的静气功夫越来越厉害,若是他拍案而去,某可以一脸无辜地摊手表示:鹅母鸡呀!如今他忍了下来,某再刺激他就变成某不懂事了,这点子分寸某还是门清滴~ “极北之海的鱼肉味道果然鲜美,义贞,那里几飘雪,比兴安那里还要早些?”岑文本夹起一块鱼肉,边品尝边轻声感叹道。“肉质也比青州运过来的海鱼,更加细嫩紧致有弹性,只是不知道要卖多少银钱一斤?” 看陛下这几个月的人事调动,只怕元正之后魏王便要赴任,只是扬州大都督的职位给了滕王,某无法推断出,魏王会被派到哪里去? “那就要问杜尚书咯!”程知节咬下一大截蟹腿肉,耸了下肩膀,轻声叹息道。 民部负责最终定价。 长孙无忌:“……” …… 第437章 可……某不喜欢笨蛋美人啊! 寒风吹不进暖意融融的西偏殿,案前舞者颜如玉,钿璎累累佩珊珊。娉婷似不任罗绮,顾听乐悬行复止……舞伎换了一批又一批,传杯弄盏的诸王诸公言笑晏晏,河蟹欢腾之中真心看舞的人,寥寥无几。 牡丹已经处理完大比目鱼,坐到李元婴身后,默默吃瓜看戏……每次宴会的瓜都很多,有暗戳戳达成某种利益交换滴,有暗戳戳联手挖坑准备埋人滴,还有嬉笑调侃之间送出美人滴,后面这种最多。 “……”又和夏月坐在一处的徐妍,眼底闪过戒备之色,难怪阿姊说王妃不足惧,只要不僭越她就无法在明处发落,最让人忌惮的是春桃和牡丹。春桃在宫里时就跟着滕王,事实上能当半个滕王府的家,薛尚宫只是名义上的后院总管而已,不论怎样都不能与她交恶。牡丹……虢王送给滕王的舞伎,初见便绘制牡丹花钿惊艳长安,不论去哪里都带着她,不论多么珍稀的食材,都任由她随意烹制料理,更是极有可能被收入后院为媵,甚至该有可能为她,直接增添一位孺人的名额。 滕王府的司马都能有两位,孺人有三位,陛下不会有任何意见! 牡丹目光波澜不惊地看了眼徐妍,心思还真是浅显,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什么情况,就敢七情上面。用王爷的话说,在程司马的故事里,活不过两回。她家阿姊才仅仅是充容的位份,想进妃位路途漫漫,后宫又不是没有已经生下皇子,还没封妃的人,呵呵,除非陛下对她情有独钟。 对替代品情有独钟,从未见……听过。 “牡丹,送夏月回武德殿,告诉晋阳,府中人太多。”李元婴转过头来低声吩咐道。牡丹再待下去,会被阿叔要求献舞,唉,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手。 “喏。”牡丹恭谨应道,盈盈一礼后退离开,夏月是个美人,但能入宫的女子,又有哪个不美?只是……晋阳公主为何会想送王爷美人呢?这不符合常理。 “既然如此护着就收入府中,再拖下去媵妾的名额可就没咯。”李神符等牡丹走远后才低声调侃道。“你阿叔没那么不知趣,知道牡丹和别的侍女不同,不会让你为难。” 满殿那么多舞伎歌伎和乐伎,虽然牡丹的舞技尤其是剑舞,别人无法比拟,却也不是不能看。再说了,夜宴的目的又不是看她们跳舞,那只是繁华之下的点缀,为了点缀为难人,就是程知节那莽夫也不屑为之。 尉迟恭那家伙最近几年也安生不少,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不在长安。 李元婴看了眼夏月身边的徐妍,无奈摇头,轻声苦笑道:“阿叔,她再待下去,我就只能请二兄准许她去献陵,代我为阿耶祈福了。” 就算不如其姐聪慧,也应该知道藏拙才是……段位相差有点忒大,徐惠若是如此蠢笨,李二凤不会提她的位份如此快,更不会给她发电报的特权。难怪李二凤没有娥皇女英的想法,笨蛋美人不适合待在风云诡谲的宫闱,也不适合做世家大族的嫡子正妻,亲王媵妾既有品阶又不用管理后院,更不用和各家王妃、国公夫人还有郡公夫人等外命妇打交道,生的儿子闺女还有封号和食邑,确实最适合笨蛋美人。 可……某不喜欢笨蛋美人啊! 能对付笨蛋的只有笨蛋,卢九娘入府……至少可以帮忙分担一下,悲喜莫辨地转着酒杯,幽幽说道:“阿叔,麻烦你将卢承基家的九娘,加到媵妾清册上。” ……人间不值得…… “哦~”李神符的声音转了几个弯,眼神里充满笑意地说道。“放心,阿叔保证,元正之前都会住进你府里的后院。” 用肩膀轻碰了下李元婴的肩膀,忍着笑补充道:“等高昌城破,陛下赏给我的美人,我都送去扬州给你。” 竖子性格古怪得很,别人在他这个年龄,早就有儿女绕膝,偏偏他连大婚都没举行不说,也没听说收谁为通房侍女……雉奴也跟着有样学样,后面还有好几个呢。大唐疆域越来越大,事情也越来越多,宗室开枝散叶,很重要。 “别,千万别!”李元婴果断拒绝,朝李神符做了个鬼脸,压低声音笑道。“曲三娘那款有一个足矣,我还是更喜欢我们大唐的美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不论是聘聘袅袅,还是豆蔻梢头,不论是楚腰纤细,还是笑向檀郎唾,不论是脸薄难胜泪,还是眉头易觉愁,某都想去欣赏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的景致,修建二十四桥,教美人吹箫弹琵琶,轻拢慢捻抹复挑,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李神符:“……” 难怪陛下说鱼伯难缠,听听,听听,不知道的会以为他是什么北里常客呢!还肌理细腻骨肉匀,呵呵,他摸过几个美人腰?哪里知道什么叫细腻,竖子可恶! 李元婴靠在软枕上,半眯着眼睛晃着酒杯,看向翩然起舞的舞伎:某些车虽然还没上过路,公里数却已经非常惊人,因为有外挂。 明日……在宫里不合时宜,等回府,某就找阎立本绘制春日盛景,比如展新篁,比如鹊踏枝,比如雕花栏杆赏牡……醉海棠,又比如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或者行尽江南数千里。 抬手揉按太阳穴,李世民无奈地垂下眼帘,看来阿叔也没能让竖子改变主意,主意太正的人通常很执拗……执拗得让某想将他直接扔到献陵去,好在过完元正就十六了,再有两年……或者某暗戳戳地传口谕给那些媵妾,谁能成功爬上床榻,某就封她所生的第一个儿子为郡王? 不行,有损某英明神武的形象,绝不是担心某位竖子生气又跑海外三年,长兄如父,某岂会怕他?呵呵。 “陛下,韦三郞说,理论上线铺到哪里,就能和哪里即时通话。”李道宗拎着酒壶,表情微醺地坐在李世民下手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李世民:“……” …… 第438章 某深以为诫 李靖看着一直不肯离开的李神符,无奈摇头,拎着酒壶过来解救不认为自己需要解救的李元婴,拍了下李神符的肩膀,醉醺醺地笑道:“宗正卿,大婚还有近两个月的准备时间,不需要滕王刚回来就敲定所有事宜?” 率军在汾水东面与东突厥军队交战,斩杀五百人,俘获战马两千匹。又在沙河北面擒获东突厥大臣乙利达官,缴获颉利可汗所乘战马与铠甲,进献长安报捷,呵呵,出任太府卿。对比之下,苏定方的职位,感动得让人口水从眼角流下来。 “药师,你帮某劝劝鱼伯,他忒固执了!”李神符恨铁不成钢地顿了下拐杖,摇着头离开。 李元婴:“……” 我都已经同意了卢九娘入府,哪里固执? “牡丹。”李靖看到李元婴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突然理解了李神符的恨铁不成钢。“再拖下去媵妾的名额就都满了,王爷准备让她以姬妾的身份陪你,还是你准备请陛下准许你有三位孺人?” 若是后者,其实对于牡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没有足够的家世支撑,只靠着滕王的喜欢,他又能喜欢多久?一旦他没那么喜欢了,牡丹在后院的日子……会很艰难。 “呼……”李元婴长长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道。“药师公,她一旦成为媵妾,某再出海便不好带她同行,那样某会很不适应。” 不论是不盖棉被纯聊天,还是如牡丹般女子不应该只被困于后院,他们都不会认同,只会认为是某在矫情。 “呃呃呃……”李靖对李元婴的说法,感觉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牡丹和春桃堪称照顾他的左膀右臂,牡丹的厨艺更佳,舞伎更佳,身手更佳……不是说春桃不好,春桃更细心周全,擅长于打理平常琐事,术业有专攻,于滕王而言,缺一不可。“可是,牡丹也不可能一直陪着王爷出海,她已双十年华,你又能拖延多久?” 滕王在男女之事的表现,让人很迷惑。一方面见到美人就说与他有缘,另一方面又和谁都没有发展成管鲍之交,莫非是有什么……在李元婴耳边微不可闻地问道:“王爷可是有难言之……疾?” 瞬间瞪大眼睛,李元婴难以置信地看向李靖:你……你……你这话几个意思啊?!刚过来的时候还不到十岁,你当我愿意啊!什么……什么叫难言之疾?话不说明白,咱俩的交情,只到此时此刻!绝交,必须绝交!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你绝对不能质疑我的……能力! 眼神渐渐冷下来,扯了下嘴角,轻轻放下酒杯漠然说道:“再见。” 再见,有时候是希望再次相见,有时候是希望再也不见,某此时说的再见,是后者。 “某不是第一个有所怀疑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李靖对李元婴眼神里的冷意视而不见,帮他倒了杯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或者换个说法,陛下也不是没有丝毫怀疑,毕竟当年你跌落过荷花池。” 由寡人有疾的先帝亲自抚养长大的滕王,固执背后的真实原因,难免会让人心生顾虑。 “先不说孙公韦公的医术如何,便是韦三郎杜四郎和萧十一的半吊子医术,也比太医署的大部分医者强。”李元婴直接拿起酒壶来喝了一大口酒,哭笑不得地说道。“某若真是有什么隐疾或者暗伤,你觉得他们不会发现吗?” 更不要说当年被救之后,袁天罡就曾请过脉,那个高人风范端的十足的太史令,怎么可能隐藏有暗伤的事实?未满十八岁的法lv意识是一方面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某位末代皇帝由于宫女们……服侍不当,当不成申公豹的情况,某深以为诫。 李靖尴尬地抬起手挠头,小声嘀咕道:“大家普遍寡人有疾之时,只有你光说不练,难免……大家也是关心你。” 等一下,某好像……似乎…大概其是被虞不胜衣和欧阳猕猴、魏羊鼻子给算计了,不当人子的老匹夫们,某……呵忒,他们三个摞一起,也不够某一拳揍滴,无耻败类,妄为人子啊! “药师公,文人比你想象中的更银!”李元婴看着李靖异彩纷呈到渐渐狰狞的表情,看了眼喝酒聊天,眼角余光都不送过来的三个小老头,慢悠悠地喟叹道。 呵呵,光他们会扇阴风点鬼火吗?某只是不想让他们几个小老头互掐而已,正在和十兄喝酒聊天的唐老狐狸,绝对是煽风点火最多的人,只是他不是直接和李靖说,他知道李靖只会和他拧着来,哼╭(╯╰)╮,某明日就派人,再多送些土豆地瓜去安陆! 让唐少卿在那片土地,愉快地为种植事业发光发热,不思长安! 李靖也直接拿起酒壶来喝了一大口酒,停顿片刻,直接将酒壶里的酒喝尽,扔下酒壶冷冷一笑道:“王爷,某去找唐狐狸谈谈扬州的琐事。” 唐狐狸若是真的担心他孙女的地位,完全可以直接和滕王谈,再说,有他这个滕王傅在,府里谁敢欺负左孺人?就算哪天他去和先帝作伴,滕王也不可能冷落左孺人,或者随意让别人拿捏她。王妃家教森严,更不可能不分轻重地随意处置有品阶的孺人或者媵妾。 至于生儿育女之事,抢了王妃的先,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若是女儿还好说,若是儿子,呵呵,当苏定方是死人呢,还是当陛下是庙里的菩萨呢? 呃呃呃,某为什么会中这种浅显的小计谋? “一路顺风。”李元婴举起酒壶,虚敬李靖,恢复散漫惫懒的样子,吊儿郎当地笑道。唐傅身手不错,不是虞公和欧阳公那种老弱不堪拳打的文人,若是十年之前,也不用担心,都是上马能杀敌,下马写檄文的猛人。 李靖横了李元婴一眼,转身离开:看热闹的人太多,人间不值得呀。 “滕王。”长孙无忌拎着酒壶拿着酒杯走过,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还有不甘。 李元婴:“……” …… 第439章 为什么会突然破坏君臣默契呢? “辅机?”李元婴醉眼迷蒙地搂住长孙无忌的脖子……也许是肩膀,嘟囔道。“别家都送美人给某,你却吝啬到连个舞伎都不送,过分了哦!” 刚才拿错酒壶了,拿的不是郎官清,而是蜀山春,真的不是装醉。 大着舌头轻声抱怨道:“想当年,还是你介绍北里给某,说那里的小娘子各个俊俏,不止俊俏还比宫女儿知情识趣,惯会小意服侍,身娇体弱易推倒!” 厅堂里再次变得安静下来,众人目光看向长孙无忌,包括李世民和在厅堂里服侍的大小宫女。 长孙无忌脸色涨红地张了张嘴,发现他百口莫辩,说没说过类似的话?当年滕王就说过是某告诉他北里的,某又确实和他提过北里……陛下和房玄龄等人亲耳听到,不可能忘却。但事实是,某只提过北里,没有说过后面的话,滕王此时明显处于醉酒状态,某和他怎么可能辩驳出黑白来?可……可若是不辩驳,以后再没机会能解释清楚,某……某忒冤了!“噗”一口老血别无选择地喷出,除了当场晕倒,就只剩下当场晕倒…… ……安静的厅堂变得喧嚣起来…… 李元婴:“……” 你们动不动就吐血晕倒的技能,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吗?这演技的水准也忒好了些,想吐血就吐血,如此卖力的沉浸式体验,就不怕会造成贫血吗? 关键是,某又没有怼你,你晕个锤子啊?! “幼弟,我扶你回去歇息。”徐王李元礼悄悄走到李元婴身边,将蒙圈中的他扶起,绕开众人,朝寝殿走去。 不能等二兄回过神来再离开,长孙无忌与高俭不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止是姻亲,更是从少年知己到如今的君臣相得……就算不挨顿揍,挨训甚至罚没俸禄是少不了的必然流程。但幼弟躲开了,二兄走到寝殿的过程,怒气值会逐渐减低,见面之前有可能就反应过来,长孙无忌的晕倒不怨幼弟,毕竟幼弟说的是事实,夜宴也本就是谈谈风花雪月和美人风姿的场合。 李元婴没有拒绝李元礼,酒醉三分醒,某又没有真的晕倒到不省人事,只是……长孙无忌的吐血晕倒,有点忒假了?某说的那几句话,对他来说不会有任何影响,别说是他这个权高位重的司空,就是躲在角落奋笔疾书的起居郎上官仪,也不会因为这么几句话受到影响。 眸光微凝,恍然嘟囔道:“阿兄,长孙面团故意陷害我,他绝对有大阴谋!” “闭嘴!”刚走过准备帮忙扶人的李元嘉,轻拍李元婴的后脑勺,低声提醒道。但凡有眼睛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长孙无忌想坑鱼伯,但这话不能从鱼伯嘴里说出来,他说会把事情弄得复杂起来,很有可能最后就是各打五十大板的平衡局。 李元婴委屈巴巴地看了李元嘉一眼,直接歪头倒在他的肩膀上:本人已醉,请勿打扰。 李元礼:“……” 李元嘉:“……” 望了眼三人远去的身影,李世民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下:献陵还是晚几日再去,让阿耶安生过个冬至节……都是竖子! 目光转向依然昏迷的长孙无忌,眼神里有怅然有失望,更多的是怀念:原来的君臣默契哪里去了呢? …… 等李元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呆滞地看着房梁,过了两三分钟才反应过来,此时身在立政殿西偏殿寝殿,转过头看向床头柜上莲花琉璃灯:李二凤与政事堂群臣之间的关系,其实更类似郭德云和于大爷的关系,说白了就是捧哏和逗哏的关系,默契十足有来有往之后,河蟹欢腾中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们犯言直谏拿某位炀帝说事,某虚心接受你们的建言……事情大抵到此结束,绝不会像大明的那群忠臣,不是撞柱子就是跪在金水桥日以继夜无休无止……你敢不听我们的肺腑良言,我们就死给你看,死给天下人看。 比如说贞观四年,李二凤觉得洛阳宫殿太破旧,提出要修乾阳殿。给事中张玄素认为大唐刚安稳没多久,正是百事待兴处处用钱的时候,李二凤应该以某位炀帝为戒,大兴土木相当不合适。李二凤虚心接受意见,下令所有作役,宜即停之;中间还不经意间创造了一个千古名句:众人之唯唯,不如一士之谔谔。 贞观五年,李二凤实在是无法继续忍受乾阳殿的残破,认为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命人重新开工修建。十六兄的岳父大人民部尚书戴胄,再次犯言直谏,啦啦一顿之后,李二凤再次虚心接受意见,并使出升职加官赏赐银钱的皇帝派万能三连招,后续的事情很多,却没有任何下令停止修建的意思。 更不要说后来修建翠微宫,飞山宫等大批宫殿时,大唐的忠臣们说话说的那叫一个狠绝,不是列举一人就役,举家便废,田园荒芜,杳无人烟等等人世间不忍睹之惨状,就是当面指责李二凤为役疮痍之人,袭亡隋之弊,妥妥的桀纣牌昏君,但没有任何人去撞柱子,更没有长跪不起的愣头青。 所以,贞观年间留下无数君臣相得的佳话,堪称君臣相处之典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在如此河蟹美好的时间,长孙无忌的晕倒,就显得万分诡异和离谱,某既没说他里通外国坑害大唐,也没说他偷偷摸过宫女儿的小手手,他为什么会突然破坏君臣默契呢? “王爷,喝点果子饮醒醒神,还是喝点安神茶?”牡丹从外间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温柔地低声问道。 李元婴坐起身来,揉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叹息道:“一杯冰镇果子饮,现在几点了?” 那一壶的蜀山春,大概有半斤,猛然喝下如此多的烈酒,醒来又如此迅速,酒量还不错,比原来只差一点点。 牡丹从旁边的木桶里取出凤梨果子饮,又将冰块碾碎加入琉璃杯中,低声说道:“王爷,刚过子时,陛下没有回东偏殿,在晋阳公主原来的寝殿歇下了。” 李元婴:“……” …… 第440章 你跑什么? “长孙辅机的情况如何?”李元婴喝完杯中的凤梨汁,头没那么疼之后温声问道。 李二凤对他和对别人不一样,不然也不会任命他为所谓的顾命大臣,将腹黑雉托付给他。褚小鸟更不会和他好到巴不得穿同一条裤子,充当铁头先锋,深深得罪了腹黑雉和他的女……合伙人。 牡丹表情复杂地看着李元婴,缓慢到有些凝滞地说道:“陛下让虢王送他回府,随行的还有立政殿的六位宫女,说是为他磨墨洒扫。” 那六位宫女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就像她们去的不是赵国公府而是大理寺狱……疑惑不解地补充道:“长孙司空离开后不久,陛下让岑侍郎拟制诏书,言辞极其恳切地褒赞长孙司空……聪明鉴悟,雅有武略,善避嫌疑,应对敏速,求之古人,亦当无比;尽忠于我,我有天下,多是此人力,进拜司徒。” 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劲,但直觉告诉我,陛下说的话放在此时,诡异得让人心慌。 长长呼出一口气,李元婴看着房梁上用金粉勾勒的灵芝云纹和仙鹤,幽幽说道:“这些话不要再对别人说起……” 按理来说,李二凤不应该让牡丹知道诏书的内容……某连叹息的力气都没了,为甚处处都是套路呢?人与人之间就不能真诚一点点吗? 用最真诚的声音,柔声问道:“牡丹,你想当孺人还是有封号媵妾?” “……”牡丹刚端起凤梨果子饮,准备再给李元婴倒一杯,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直白,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寝殿陷入沉默的安静,李元婴在心里默默吐了个槽:沉默是今夜的寝殿,悄悄的我睡了,正如我悄悄的醒;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落一片花瓣。 一盏茶之后,李元婴抬手扶额,轻声解释道:“二兄让你听诏书内容,是在变相告诉某,不管你是否愿意,你只能是媵妾或者孺人。” 否则,只能被河蟹掉,因为知道的事情太多,不论是滕王府,还是遥远的海外,不论是云鹤府,还是立政殿,她若嫁给旁人,风险性不可控,而且很大的概率会被有心人利用。更重要的一点是,不像春桃她们四个良家子,牡丹莫得家人,莫得师门,莫得任何能牵绊住她的人。 看着依然呆滞的牡丹,继续解释道:“我曾想给你自由选择的机会,但是太过信任你,让你知道了许多,在外人眼里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二兄不只是我的兄长,也是大唐的皇帝,想的事情比我深远。我希望以后你依然能陪我出海,孺人的身份更合适。” 王妃地位超然,只要某不宠妾到灭妻的程度,她便不会在意孺人和媵妾的那点争风吃醋的小伎俩。左孺人有唐傅教导,知道牡丹的与众不同,不会与她为难。至于武娥,护她平安无忧,不再用为命运担忧,就不会想掌握权势,当然,也不会去和牡丹争宠。 孺人的身份又压媵妾一头,那十个爱怎么闹腾随意,只要某不偏心哪个,王妃就能让她们知道什么是为妇之道,不用担心有人替她们打拳。 “奴……奴一切听王爷安排。”牡丹缓缓低下头,耳朵红红地低声说道。“奴……奴只要能陪在王爷身边就行。” 陛下是否有所猜忌和忌惮,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本来也没想过离开王府外嫁,从管事侍女做到管事女官……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教那些歌舞伎,王爷一定不会强迫我离开。 “明天一早我便和二兄说。”李元婴看到红红的耳朵,发现他的想法还是太过朴实无华,达不到海王星的标准,在那个不说同意就有可能被判定为弓虽弓干的年代,去会所溜达有可能被送一对银手镯的年代……哪怕对方让你去洗澡,你也要问清楚,她是否想要趁机逃走离开,否则,银手镯依然会速递到你面前,因为有一个特别的词:不完美受害人。 “喏。”牡丹放好凤梨果子饮,声若蚊蚋地应了声,便羞涩地……跑出去了。 李元婴渐渐瞪圆眼睛,怔怔地看着被关上的门……不是,你跑什么?某又没暗示你到床上来暖被窝! …… “头还疼吗?”坐在长条餐桌后面准备用早餐的李世民,看着脸色还有些白的李元婴,打趣调侃道。“敢一口气喝下一壶蜀山春,果然年少轻狂,勇气可嘉。” 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是这个怕法,还好身体底子好,牡丹她们照顾的也用心。某当年第一次酒醉……身体比竖子强多了,都没用别人照顾。 李元婴端起一碗粥,喝下去半碗之后才说道:“头倒是不疼了,只是还有些晕,多谢阿兄关心。至于牡丹……” 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宫女,只有张阿难在李世民身边服侍,“我想让她当孺人,若是哪天出海或者去远些的地方,我需要她跟在身边,媵妾太多,容易闹矛盾,让她被孤立或者针对。” 亲王府后院和李二凤的后宫不一样,后宫女人有宠就能惠及家族,若是有子那就是妥妥的亲王,除了那些传承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世家大族,属于锦上添花而已。对于哪怕是地方豪族的家族来说,都属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美事。亲王的嗣王有且仅有一位,还要等到他爹嗝屁了,才能获得继承权。 郡王、国公、郡公不是说不好,毕竟不是谁都能进宫,进宫也未必受宠,受宠也未必就一定能生儿子,可是与亲王相比,诱惑力还是差了许多滴。所以各家最美最有才的花,通常会送入宫中,当然,山东士族依然是例外,他们对李二凤不是那么买账,毕竟还没被腹黑雉毒打过。 郡王、国公、郡公规格待遇各有不同,谁受宠儿子的封号也许就能高些,以至于后院媵妾之间的争宠,在所难免。 “才想明白,蠢笨不堪的竖子。”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夹了个蟹黄包给他,“诏书早就拟好了,此后只有滕王府杜孺人再无女官牡丹。” 封号不是随随便便能给滴,多加一位孺人,加的又是牡丹,政事堂那几位不会有太大的意见,若是给封号,一定会被他们封还。 李元婴:“……” …… 第441章 船票钱还是必须要付滴 若不是李二凤再次提起,某都忘记了牡丹的本名杜十娘……李元婴额头滑下三根黑线,某虽姓李却不叫李甲,不然还真成大唐版怒沉百宝箱咯。 吃完蟹黄包,压低声音保证道:“也请阿兄放心,某定然会多忍让……几分,不让你为难。” “大可不必。”李世民放下手里的甜白瓷勾金线莲花纹的勺子,接过细棉布帕子擦拭嘴角,浑不在意地说道。“你也别想再用那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来和我讨价还价,扬州十年,一天都不能少。” 徐妍虽然不如其阿姊聪慧,却也不是真的蠢笨不堪,更何况还是听从她阿姊的安排来送梅花。那般表现,用竖子的话来解释最合适不过,她在立人设而已。某的那位充容敏锐地察觉到,某想要牡丹入滕王府后院的意图,借力打力罢了。与其顶着聪慧过人的名头被人联手针对,不如立个笨蛋美人的人设,躲在角落吃瓜看戏静待时机。 “元正之后,徐充容会进位昭仪。” “嗯?”李元婴疑惑地看向李世民,没有任何遮掩地试探着问道。“重身?” 原来历史线里,某位武才人便是借着怀孕重回宫闱,进位昭仪,而后想出宸妃位份进行试探,最后废王立武,一步步走到海内外咸称二圣的局面。徐惠若是真的怀孕了,生位公主也便罢了,若是皇子……很有可能成为莞莞类卿的大唐版钮祜禄氏·嬛嬛。徐惠不是韦贵妃燕贤妃她们那种安于后宫的美人,她以班婕妤和阿嫂为榜样,更是写过谏息兵罢役疏,一夫力耕,卒无数十之获;一船致损,则倾数百之粮。是犹运有尽之农工,填无穷之巨浪;图未获之他众,丧已成之我军……大胆指责李二凤根本不是在除凶伐暴,而是在黩武玩兵。 其人,亦有司马宣王柏夫人之姿,不得不防。 “没有。”李世民抬手用力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说道。“竖子,少胡思乱想,修桥铺路建码头的事情,刚理顺出大体轮廓来,又有电话机横空出世,还有孙公的那个冬日种出新鲜菜蔬的暖棚,人手严重不足用,你说如何解决?” “安原都护府发过来的人,能用得最顺手的事情就是挖矿采石,种地马马虎虎,深耕细作全然不会,总不能直接发到玉米大陆拓荒去?” 鼓励多生孩子的敕令文书没少发,可是种桑采蚕纺棉也需要人手,效果不能说没有,但也是杯水车薪,难以短时间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养孩子不是种菜,没有个十几年的时间,他们是无法出来做事。 “阿兄,玉米大陆和凤梨大陆足够大,可拓荒之地都不比大唐本土少,可以成立相关的土地管理部门,与世家豪族置换隐户。”李元婴想到后世的月球地产买卖,每一个购买月球等星球土地的人,都将收到一份羊皮纸证书。证书上面有驻约翰牛行星大使弗兰西斯的签名,还有一张详细地图,标明所购买土地的精确位置。此外,证书上还写有详细的法律条文,保证这一土地交易完全合法。 大唐置换给世家豪族的土地,绝对真实合法有效,他们可以派人随船渡海,随时去接收那片土地,拓荒种树建房屋,没有任何问题,当然,船票钱还是必须要付滴。 “嗯?!”李世民眼神微凝,通航船只、港口和火炮都由朝堂掌握和控制,不用担心他们会在那头积蓄力量造反谋逆,还能解决拓荒的问题,似乎很有可行性……站起身来朝外走去,温声笑道。“你先和老十他们聚聚,某去和玄龄他们商议一下,若是成了,某就给你那杜孺人一个封号。” 张阿难鼻观口口观心地跟在李世民身后,离开立政殿西偏殿,前往东偏殿议事,没有提醒他今日休沐:房相他们会发现电话机的另一个重大用处,随时随叫随到。 阳光洒落进厅堂,落在条案的梅花上,红梅开得更艳,幽香浮动。横斜多姿的枝条,影子与地衣上的莲花纹,构成岁月静好的旖旎景致。 “阿叔~”晋阳公主娇憨软糯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李元婴关于梅妻鹤子的遐想。 梳着双螺髻,穿着松绿色绣金线团窠襦裙的晋阳公主,身后跟着锦袍玉带的徐王李元礼、韩王李元嘉、虢王李元宝和晋王李治,大唐皇室天团可以顺利出道了。 李元婴站起身朝李元礼、李元嘉和李元宝拱手一礼,笑道:“二兄有正事要忙,我们一会去武德殿欣赏歌舞,让晋阳拿出私藏的好酒。” “我哪里没酒!”晋阳公主握着小拳头义正言辞地抗议道。阿叔忒不讲义气了,若是被阿耶知道我藏酒,会统统收走滴! 抬手揉了下小包子的头顶,待李元礼三人落座以后,李元婴才拽着小包子坐回原来的位置,笑着轻声调侃道:“那是谁写信给唐傅,问他要兰陵醉和即墨醪酒滴?莫非有人胆大妄为到,敢假借晋阳公主的名头行事!” 小丫头淘气,真以为某在海外多年,便对滕州事务一概不知了?敢随意吩咐唐俭做私事的大唐皇子公主,只有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晋阳小包子,别无分号。雉奴虽然也不会见外,却因为是亲王,难免有着正直方面的考量和顾忌,不愿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唐俭和晋阳小包子之间,那是从小拽着胡子闹的情谊,只要不是反对李二凤的事情,他老人家不可能拒绝小包子的要求。不要说只是几坛酒,就是让帐内府侍卫帮忙绑人,那也是会毫不犹豫地伸手帮忙,同时清理干净相关痕迹,绝对查不到小包子身上。 “哦,晋阳那里还有即墨醪酒?”李元礼抬手摸着嘴上刚留出来没多久的短须,饶有兴致地温声笑道。“那我们可要去好好品尝品尝,红泥小火炉温酒最佳,再配着洪泽湖运来的毛蟹和蒲根,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啊!” 晋阳公主:“……” 小阿叔不再是那个有求必应的帅阿叔咯! …… 第442章 陛下竟然也坑某! 冬至日,太子圆丘祭天,天子大宴群臣之后休沐五日,各家各户守夜庆祝冬至阳生春又来,并开始数九:一九冰头万叶枯,比天鸿雁过南湖。霜结草投敷碎玉,露凝条上撒珍珠。 二九严凌切骨寒,探人乡外觉衣单,群鸟夜投高树宿,鲤鱼深向水中攒。 三九搜流寒正交,朔风而箭雪难消南波东地周荒霸,往来人使过水桥。 …… 七九莫河以半水,鲤鱼惊散堂头行,喜鸽街柴巢欲垒,去年秋雁却来声。 八九莫弟应日生,阳气而云遍地青,鸟向林间崔种谷,人于南亩已深耕。 九九冻高自合兴,农家在此乐轰轰,楼中透下莫金颗,平原龙上土苗生。(出自敦煌文献) 只是今年的冬至节宴会,与往年大不同,政事堂首席房玄龄宣布设立海外民部管理衙门,宣昭寺,卢国公程知节为宣昭寺卿,滕王府属官韦珪和杜澈为少卿……以上均不是重点,自从火炮、玄路和蒸汽船等物事出现,新增的衙门每年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事情多当然需要更多的人来分担……不是不想揽权,而是真的忙不过来,睡觉的时间已经没法再缩减,再缩减会出人命滴! 重点是,分户者有优先购买玉米大陆和凤梨大陆土地的权限,而放出隐户者得永业田百亩,均以民安署签押户籍为准。百亩永业田,大唐本土的五倍之数,五倍之数啊!何人不心动?!至于玉米大陆和凤梨大陆的土地出产如何?呵呵,滕王先后送回来那么多的珍稀之物,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那里的土地是何等的肥沃! 更更重要的是,拓荒之地免十年赋税,运送回大唐的运费,比照别的物资减半……粮食,满仓满谷的粮食,不论何时何地,手里有粮心里才不慌! …… 卢国公府暖阁 “老程,咱们可是瓦岗上的老交情,你和我说实话,玉米大陆真有你传出去的那么好?”左领军将军常何拽着程知节的胳膊,直白地逼问道。 左金吾卫将军郑广和右骁卫将军李孟尝同样目光灼灼地看着程知节,期待他的回答。 只是没等程知节开口说话,暖阁外传来管事的声音,“阿郎,杨中书,宇文别驾,杜尚书和刘尚书……等来访。” 程知节大声应了下知道了,扒拉开手臂上常何的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之后,说道:“谁不知道某老程说话办事那是非同一般的靠谱?你们竟然还急吼吼地来求证真伪,某要与你们割席断交!友情的小船已翻,沉入极北之海的冰水里,没有拯救的必要了。嫩们速速离开某家,某不认识你们这群不当人子的憨瓜!” 某怎么也没想到,宣昭寺卿的官帽会落到某滴头上,这相当不符合那群老狐狸的行事风格,某的直觉告诉某,前方有坑,还是巨坑那种坑。杨师道他们更不应该来某的卢国公府,他们应该去……呃呃呃,滕王被陛下留在西偏殿,他们想找他私聊,很有难度。 陛下竟然也坑某! ……人间不值得…… “老程,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那里太过遥远,除了你和滕王去过,药师公和茂约公也没去过呀!”常何略微有些尴尬地抬手挠后脑勺,说实话,就算他们两位去过,说得再好,大家也同样会存疑,除非魏徵去过作保。 若不是老程是有名的老实人,大家也不会来问,压根不会理会玉米大陆和凤梨大陆到底如何,故土难离,但凡能过得去,没人愿意背井离乡,更不要说还要远渡重洋。 郑广和李孟尝点头表示赞同:我们手中隐户没有,却有退伍的亲随,若是那里真的很好,帮他们搏个地方豪族的身份,我们不会犹豫。 “肥沃不逊色于兴安,却没有那么寒冷。”程知节端起茶壶,“吨吨吨”一口饮尽,抹了下嘴说道。“玉米大陆的气候和我们长安洛阳差不多,凤梨大陆的气候和江南道差不多。那里的原住民数量很少,广袤的土地就那么荒芜着,实在是太浪费了。” “你们也不用顾虑安全的问题,此番跟着回来的那几位祭司,是那里最大的几个部落的人。见过我们大唐的实力,他们会比鹌鹑都老实。若是敢炸毛,呵呵,我们大唐人可没有孬种,直接开干教他们做人。” 大唐会在那里建新城,也会有一整套的衙门系统跟过去,不论是民安署还是jun队都会有,保障大唐人的安全,同时继续跑马圈地。因为陛下非要留滕王十年,韦三郞会带人去玉米大陆待一年,绘制出更详尽的舆图。 夷州之南的勘测,则由张果负责,传回来的最新消息是,那里多是海岛,面积特别大的海岛不多,非常适合栽种橡胶树、种植水稻和凤梨,矿产数量超过留王大都护府,金银除外。 最让人头疼的就是,大唐人口忒少,不足用。那些大族分户出来的子弟,不大可能去那两块大陆,除非是特别有想法,想要富贵险中求的有野心的庶子。而放出来的隐户,陛下大概率会发到兴安、安原或者高昌城。 根据高昌城的舆图,孙思邈那个种地狂,认为那里适合种植棉花和辣椒,他更是曾去亲自探查过,就等着将那里纳入大唐舆图,然后……种棉花和辣椒。 哦,忘了一点,还会种向日花,滕王喜欢嗑瓜子。 “若是果真如此的话,陛下定会派人去屯田,事情大有可为。”左金吾卫将军郑广手指轻敲案几,悠悠说道。 “你们慢慢考虑。”程知节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憨厚地笑道。“某去迎迎杨景猷他们。” 杨师道和宇文化及应该是为了隐户的具体操作,杜楚客那个掉入钱眼里的民部尚书,定然是为了赋税等琐事,只是刘德威他个刑部尚书来做甚? 常何、郑广和李孟尝面面相觑之后,果断站起身跟在程知节身后,拱手告辞,从北侧门离开卢国公府。 “还不算忒蠢。”程知节低声笑骂了句,继续朝南而行。 …… 第443章 你们几个跟着瞎闹腾个什么劲? “府中有客。”杜楚客打趣着来色匆匆的程知节,并朝杨师道等人伸手,笑道。“每人十两银子,多谢。” 虽然宴会是同一时间散去滴,可是我们还去政事堂喝了杯醒酒茶,不可能没有人提前一步赶过来拜访程老憨,尤其是他那些瓦岗旧友和秦王府故交。 滕王被陛下留在立政殿,没人会如此不识趣地去滕王府找韦三郞和杜四郞。藏剑苑还有个别名,蜀山剑派之长安分堂。 “杜十两果然名不虚传。”宇文士及从袖子里取出三块碎银子,放到杜楚客的手心,轻笑着调侃道。“还好陛下没派你去颐州或者枯叶岛,否则,你岂不是找机会就要从矿里摸走几块银子?” 留王大都护府的金银矿存量太大,直属少府、民部和太府寺三方管辖,不能随意开玩笑。枯叶岛的金子虽然比颐州多,但更多的是石炭和石脂,战略性矿产资源……韦珪的脾气再怪,落入众人眼里也只会是天才的小瑕疵,瑕不掩瑜。 杨师道和刘德威等人也取出碎银子放到杜楚客的手心,宇文士及对颐州那头了如指掌不说,滕王大婚之后,还会同韩王一起继续去颐州赴任。那里可是去玉米大陆的必经之处,就算不想讨好他,也犯不着因为几句玩笑话和他拧着来,进而得罪他。 “不过是几位旧友来约明日的酒局,不值当说什么。”程知节憨厚的笑容,比冬日的阳光还让人觉得温暖,故作疑惑地问道。“你们不回家准备冬至团圆守夜宴,来某这里作甚?某可不会留你们夜宴。” 别人不放心玉米大陆那里的情况,过来问问也算正常。你们都是能在政事堂议事的人,哪份发回来的电报你们不知情?非要跑过来显眼,就不担心陛下那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小想法? 一得得(四声)的闹啥呢! “你想留我们也不会搭理你。”杨师道抄着手随着程知节往暖阁走去,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谨慎地说道。“我们来不是为玉米大陆,而是那位有封号的沅……你懂的。” 我们都承认牡丹很不错,我们也承认滕王离不开牡丹的照顾,可是……明明还有一位媵妾之位空缺,为什么非要封孺人?封孺人……以滕王的功劳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孺人终究是孺人,牡丹没有雄厚的家世背景,王妃依然后院独大,陛下为什么非要赐予封号?还是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的那个沅字,这……这成何体统! “你们想多啦。”程知节待众人落座之后,摆了下蒲扇似的手,憨憨地笑道。“那个沅字是抓阄抓出来的,还是晋阳公主亲手抓滴。陛下之所以肯给封号,只因为与滕王打赌赌输了。” “陛下和滕王打的什么赌?”刑部尚书刘德威眉头紧锁,脸色肃正地问道,大有一句话不对,他就进宫犯言直谏的架势。 杨师道、宇文士及、杜楚客和自从进卢国公府就一言未发的岑文本、马周同时绷着脸郑重地看向程知节。 “政事堂里的诸位不争气,怨不得陛下。”程知节回想起抓阄时的欢乐场面,嘴角渐渐上扬,眼瞅着就快要咧到耳根处,悠哉悠哉地说道。“你们若是不同意设立宣昭寺,就不会有沅孺人。” 某当然不会也不可能告诉你们,其实,滕王对这个封号也很不满意。只是他也没想到,晋阳公主手气那么好,抓了三次都是这个沅字,除了接受也只能接受咯,哈哈哈……那表情,哈哈哈……只要某心情不好或者闲极无聊的时候,就可以回想起来调剂一下心情解解闷,哈哈哈…… 呃呃呃,最近几日某要低调些,不能去西偏殿见滕王,免得他恼羞成怒让沅孺人挥剑揍人,虽然某老程不怕那小女郎,但是……首先不适宜在宫内动手,其次有以大欺小之嫌,再者她的庖厨之艺实在是让人拍案叫绝,就是在藏剑堂,某也无法放开手脚去和她过招。 杨师道:“……” 为甚为甚呀?这不符合常理,陛下应该知道我们不会也不可能拒绝如此美好的提议! 宇文士及默默抬头望天:长安虽好,心却累,某想回颐州。 刘德威低头看地,脚暗戳戳地抠地:我们这是被陛下和滕王联手挖了个大坑,埋的很有水准,土还是程知节这个憨瓜帮忙倒的,无力回天。 杜楚客抄着手,两根大拇指默默转着:土地的诱惑,很少有人能抵御得住。哪怕是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嫡支主房不愿意分户自断臂膀,那些庶子和旁支远房,也会暗地勾连结盟,谋划新的出路。陛下此番用的是阳谋,只是不知道其中滕王和房玄龄各占多少?房谋杜断,阿兄离开的太早,可惜可叹,可惜可叹啊。 岑文本看了眼身为滕王府右司马马周,两人心领神会:不论是关陇世家还是山东士族,又或者地方豪族,危!危!危!不过……寒门士子的前程,会如今日的节气一般,冬至阳生春又来。蚯蚓虽然依然蜷缩不动,麋鹿之角却已可解,山中清泉渐渐便可流动,春日渐近,风物日佳。 看着几人风云变幻的表情,程知节的心情就像三伏天喝了冰镇青梅酒,又像三九日吃着麻辣火锅,那叫一个畅快和舒坦。摸着颌下短须,学着房玄龄平时说话的语调,颇为矜持地说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各位还是各回各家,安心享用团圆宴,陛下赏赐的各种珍贵食材,不宜久放。” 你们在某这里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来,就算在政事堂也一样,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没有过来,你们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还有一点,杨师道过来找某,只是想问下封号是否有他不知道的原因,为的是那位武孺人,你们几个跟着瞎闹腾个什么劲? 宇文家的小女郎只是媵妾,只要是孺人,便会压她一头,有没有封号,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平寿担心三位孺人成为定例。”刘德威无奈摇头,轻声叹息道。 程知节:“……” 虢王那强抢民女的爱好才更值得你们担心,好? …… 第444章 绝妙好茶 立政殿西偏殿 晋阳公主双手托腮,乖巧地忽闪着大眼睛,软萌可爱地看着李元婴,一言不发,眼神表示的情绪内容相当丰富,但主题却只有一个:伦家又不是故意的啦,只能说沅字与牡丹实在是忒有缘咯~ 三次都是同一个字,某也很方呀,阿叔还凶巴巴地不理人,某就是一棵可怜的小白菜! “阿叔,你要换个角度去想,总比湘字要好,也比洛字好许多。”李治提起火炉上的水壶,倒水泡茶,笑容一如既往地纯良,轻声说道。 湘夫人固然有娥皇女英之嫌,洛神赋却更易惹人猜忌,沅江呢,既有芳芷又有桃花源,与牡丹不是一般的相配。阿叔的担忧,委实没有必要,谁敢乱传闲话,直接扔去大理寺狱。 “唉……”李元婴长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不是封号为何的小问题,而是有封号代表着什么的大问题。程知节那个守口如瓶的琉璃盏,会将原因第一时间散出去。那群老狐狸更会想当然地认为,某和李二凤联手挖了个巨大的天坑,只为将他们通通埋进去,程知节就是那个填土压实的人。 李治:“……” 阿叔吟诵的诗为王风黍离……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封号后面有什么某没想到的事情? “阿叔,分户已渐成不可挡之大势,他们就算想闹腾,也闹腾不出浪花一朵朵。”晋阳公主托腮托的有些累,改成趴在案几上,眉目飞扬地说道。“若是电话机再能连通到玉米大陆,某些地方豪族的嫡支主房,都有可能选择渡海东去。” 小时候阿叔讲过狐狸叫的故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些传承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家族,先不说有没有伪谱的情况,地方豪族甚至寒门,不可能不羡慕他们,更不可能没设想过取而代之。去玉米大陆或者凤梨大陆拓荒属于有别于军功的捷径,在阿叔甚至阿耶面前,留下肯做事肯吃苦肯拼搏的印象,为家族搏个前程,为子孙仕途铺路,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也许也能成为百年甚至千年世家。 “!!!”李元婴惊讶地看着晋阳小包子,又看了眼同样震惊的雉奴,“嘭”的一声,额头撞在案几上:为甚先想到的不是雉奴呢?小包子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某要派人去重新调查复盘,还要悄悄和李二凤阿兄打声招呼,驸马都尉的选择需谨慎,谨慎谨慎再谨慎,以免小包子不开心,将人扔进曲江池喂鱼,没有和离只有丧偶。 “阿叔,你……你不疼吗?”晋阳公主有些紧张地坐直身子,担心地轻声问道。“我……我说错话了吗?” 按房相他们讨论的情况来看,某应该没有猜错方向啊,为甚阿叔的反应如此诡异呢? “晋阳,阿叔不知道你已经跟在阿耶身边,每月最少旬日听政。”李治收回震惊的目光,倒茶入盏,放到李元婴和晋阳公主面前,温声细语地提醒道。“你的分析不是不正确,而是太正确,与阿叔心里软萌可爱爱撒娇的小女郎不符。” 说实话,如今整个长安城,除了小阿叔,没人会认为晋阳软萌可爱爱撒娇,包括阿耶,不然也不会让她以煮茶小女郎的身份,在东偏殿听政。 晋阳公主瞪了一眼李治,小包子脸上扬起特别呆萌的笑容……没看错,就是呆萌,微皱着小鼻子嘟囔道:“阿叔,你不要听阿兄胡说,阿耶只是不愿意我总在三少工坊忙碌不回宫,就给我安排了个东偏殿煮茶的活计,绝不是听政呢。阿兄就是嫉妒我,嫉妒我煮的茶比他煮的好喝!” 坐直身子之后,抬手轻弹了下小包子饱满光洁的额头,李元婴轻声叹息道:“就算不是听政,你刚才说的话,见识已不逊色于诸公,甚至某些人还没你想的深远。” 比如说喜欢凑热闹却不喜欢动脑子的琉璃盏程憨憨,比如说喜欢动脑子却只用在怎么忽悠李二凤并把他忽悠舒服的宇文难圆。又比如只想如何暗戳戳跑马圈地抢占先机的观德王幼子杨中庸。程憨憨对他的脑子非常有数,能够自保活得长久就是人生赢家。宇文难圆对他的处境非常有数,只要能哄李二凤开心,他躺平也是人生赢家。杨中庸对他儿子的德行非常有数,只要有足够多的远方产业够他忙碌,他就没时间去惦记貌美小姨。 李二凤手底下的那群大臣,真的个个都是非同一般的人才,也只有他能让这群优点缺点同样鲜明的人才,各司其职各尽其用。别人学不来他的这种本事,谁学谁费。后面那群自认明君的人,不是杯酒释兵权用钱买平安,某位黄袍加身的皇帝;就是大杀四方用刀保太平,某位开局一个碗的大帝。不是用丞相牵制太子防北门之变,某位爬灰爱好者联盟首席;就是频繁更换首辅玩均衡之术,某位修道求长生协会会长。 “哦。”晋阳公主嘟着嘴轻声抱怨道。“都怪阿耶,总是讲那些历史故事,把我都带偏了。阿叔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点都不喜欢听他们叽叽歪歪地争论。” 阿叔若是认为我有足够的实力自保,他会放开手让我去体验人世间的各种毒打,我才不要呢! “我当然相信吾家小兕子,都是李二凤为父不作为,怎么能让吾家小包子听到看到那群老狐狸的手黑心更黑呢?”李元婴端起茶盏来喝茶,松烟味的红茶,香气高长,滋味醇厚,且带有桂圆汤味,绝妙好茶。 晋阳公主:“……” 阿叔的话,听起来怪怪的,是我想的太多,还是知道的太少? “某再不作为,也比你这个消失两年多的小阿叔靠谱。”李世民拍了下李元婴的后脑勺,怒道。“冬至节也不肯安生,真当我不会送你去献陵守陵呢?” 竖子存心气吾,不当人子! 李治默默低头,继续煮茶…… …… 第445章 我真的会小命不保呀! “阿兄,你一定要保护好我,我总觉得自己的脑袋不是很稳当。”李元婴没有心情去掰扯能不能随意拍后脑勺的小问题,抓住李世民的大手,愁眉苦脸地说道。“晋阳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他们迟早也都能想明白,吾命危矣!” 世家大族可不只是读书人多,他们豢养的剑客和刀客也很多。考据学大佬陈先生的桃花源记旁证写过:西晋末年戎狄盗贼并起,当时中原避难之人民……其不能远离本土迁至他乡者,则大抵纠合宗族乡党,屯聚堡坞,据险自守,以避戎狄寇盗之难。 堡坞不是谁都有财力建造滴,纠合宗族乡党更不是谁随便挥挥手臂,就会应者云集。惊才绝艳的新月诗人徐云鹤,在康桥挥一挥衣袖,一片云彩也没不带走……若不是与张家联姻,他不可能有机会拜入梁少年门下,硖石首富也只是在硖石那一亩三分地有面子,顶多能在魔都有些影响力。 徐云鹤的堂姑姑嫁入查家,祖上确有一门十进士,兄弟三翰林,更是被康麻子称为:唐宋以来巨族,江南有数人家。可那已经是老黄历,百年风云流转之间,等到与徐家联姻时,只能算书香传家的地方豪族,与梁少年他们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压根就搭不上话。查徐两家联姻,对徐云鹤最大的影响就是,小表弟后来起了个笔名,写了本非世界名着的武侠小说,小说里有四大恶人,有一位名叫云中鹤。 那位小表弟对表哥这种人物,表现出非同一般的讨厌,在他的笔下,表哥大多是用来当炮灰外加恶心人的配角……据某位钓鱼佬不算成熟的分析,小表弟对表哥的厌恶与他那些风花雪月的往事,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他的感情经历也不是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坚贞不渝。主要原因是,拜师大佬梁少年,却没有带领家族更上一层楼,反而因为再婚被大佬当众羞辱,让但凡和他有点关系的人,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呃呃呃,怎么又跑神了?话题拽回来,他们玩笔杆子茬架,我不会有丝毫担心,完全可以效仿小表弟的做法,写出各种姿势的小说,让说书人广为流传。某唯一担心的是,万一谁家的客卿里,有位能千里之外取人头的狠角色,我真的会小命不保呀! “我已经和公孙先生商议过,裴十七以媵妾的身份,与牡丹一起跟在你身边,确保你在后院和某些特殊场合的安全。”李世民坐在李元婴身边,温声安慰道。“再加上杜四郎、萧十一郎还有喜欢当云雀的叶法善,可保安全无虞。” 等到竖子想起自保的问题,再去布局,归家府邸的草都不知道已经绿了几回?为人兄长,本就不易,而当某位弟弟特别能作天作地的时候,更是大不易。 累就一个字,某每天都要说很多次,唉……人间不值得。 某要不要再选几个美人入宫呢? 李元婴看到李世民眼里一闪而逝的疲惫,愣在那里,有种当年发现老爹的脊背不再那么挺直时的茫然无措……李二凤,怎么会疲惫呢?他可是……难得真诚地乖巧地轻声说道:“阿兄,我会老实待在扬州,不会偷偷出海,我保证。” 自从来到大唐,不论折腾出事情来,李二凤都能摆平,除了他那根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的荆条,我没有受到过别的任何伤害。无论倒腾出什么匪夷所思的物件,李二凤都能物尽其用,摆平政事堂的老狐狸,摆平士族世家的反对声,让大唐的国力蒸蒸日上,日新月异,成为真正的泱泱大国……我忽略了他也会累,也会疲惫,也会有需要别人帮他扛些压力的普通人的那一面。 “就知道你会想偷溜出海!”李世民接过李治端过来的茶盏,喝了口茶放松身体,斜倚在软枕上懒散地笑道。“扬州那里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和容易,高公收那两位美人也不是单纯的只因寡人有疾。” 只有竖子这种混不吝的性子,才能与他们过招时,不会被牵着鼻子走。更不用担心他们那些千奇百怪的手段,只因为他的手段会更加诡异难测。他们若是送他美人,也许他会直接将人安排在城墙跳胡舞,或者转手送给守门的侍卫,又或者直接让曲三娘或者某位魁首翩然舞出,让那些美人自惭形秽自愧弗如自轻自贱自暴自弃,让送美人的人无地自容外加痛定思痛之后,改送美男子,然后萧十一云淡风轻地登场,不屑地说道:垃圾。 反正不会如阿舅那般被动。 李元婴邪肆地挑了下眉头,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些兴奋的小包子脸,表情瞬间转换到骗小红帽的狼外婆,温柔地笑道:“晋阳,去暖房摘些牡丹芍药可好?梅花太过清浅,不适合冬至守夜团圆宴。” 虽然你很聪慧,但是你还太小……有些话不适合听,有些事更不适合知道,不能污染了你纯洁可爱的小心脏和小脑瓜。 “喏。”晋阳公主看了眼李世民,看到他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任何留下她的意思,知道后面的话不适合她听,叉手一礼应道,微微鼓着腮转身离开西偏殿,带走了三分之一的宫女。 “兕子……”李世民抬手揉按着太阳穴,有些无奈地叹息道。“与你阿嫂的性情,相去甚远。” 乖巧地离开,不代表不会事后算小账。自家闺女的算术之学虽然不如杜四郎和萧十一,却也不逊色于度支部的那群盘账高手,不然也不可能管理好三少工坊。幼弟……不是某不帮你,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自求多福。 “我那里还有一盒蛮特别的琥珀,原本打算作为元正之礼。”李元婴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淡然地说道。阿嫂幼年之时寄人篱下,就算高家待她再好,也比不上小兕子被父兄宠惯着长大,性情相差甚远,才属于正常现象。 “琥珀?”李世民有些疑惑,再特别能有多特别,小兕子可不再是当年巨胜奴就能哄开心的小囡囡。 李治拿起小锤子,默默砸着胡桃…… …… 第446章 韦三郎还没查出来 “蓝色琥珀。”李元婴从袖子里取出扁长的木匣,放到李世民面前,十分嘚瑟地笑道。“原本打算等各位阿兄到齐后,再拿出来滴。张公和韦三郞在玉米大陆和凤梨大陆之间的海岛上寻到的,数量极其稀少。” 蓝珀的成因主流说法有两种,一部分学者认为,蓝珀是层状海底沉积物的再生体,硅藻类植物是它拥有奇幻蓝色的原因。另一部分学者认为,蓝珀是在地质作用下,在几千万年的深埋中产生了一系列化合作用,从而形成的天然有机化合物混合物。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假设和猜想,不论是哪种说法,能被称之为珍宝的蓝珀,只有鸡肉卷国和星期天国才有矿区,不光数量稀少,采矿也极其困难,前往矿区的路通常只够人通行,车子和机械都上不去,还不能使用开矿大杀器炸药,只能用十字镐、铁锤等原始工具来开掘坑道。 友情提示:星期天国禁止蓝珀出口,鸡肉卷国的数量也没多少,能达到珠宝级的更少,入手有风险,购买需谨慎。 “?”李世民带着满头的小问号,轻轻滑开木匣改……玄色锦缎上一排天蓝色的珠子,珠子有拇指大小,光晕流转,确实同琥珀很像,只是怎么可能会有蓝色的琥珀?拿起一颗珠子……颜色变成琥珀的暖黄色,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张公他们当时也很震惊。”李元婴接过李治递过来的胡桃仁,边吃边解释道。“原住民将它们当成辟邪驱鬼的神珠,张公他们开始以为是某种蓝色的宝石,发现是琥珀之后,又以为是原住民涂抹了什么特殊的东西。反复火烧水淹砸成粉末等一系列折腾破坏性试验,发现它真的只是琥珀,纯天然形成,没有任何人力的干预。应该是与他们那里地某种特殊植物或者矿物有关,目前为止,韦三郎还没查出来。” 放回玄色锦缎上,珠子的颜色再次变成澄澈的天蓝色……李世民反复三回之后,幽幽说道:“将你手头的都交上来,先不要给晋阳,少府会做成珠钗步摇再给她。” 停顿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幽幽叹息着小声提醒道:“你也不要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晋阳,等你有了闺女之后,又该如何平衡她们之间的关系?” 竖子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女郎吃起醋来,是不分年龄不分敌我不分远近亲疏滴。 李元婴:“……” 某连床单都还没滚过呢,此时考虑闺女的心理问题,也有点忒过未雨绸缪了 ……? 李二凤,某认为你在嘲讽某,而且某有证据! …… 抱着一大束牡丹花走进西偏殿,晋阳公主看到的是甩袖子跳六幺的舞伎,是端着酒杯互相调侃笑闹的阿叔阿兄,是或娴雅或明媚或妍丽的有位分妃嫔,还有王妃、公主、郡主等大唐最尊贵的女郎们……若说哪里显得有些不正常,估计也就是九兄那略带飘忽不定的眼神。 只是能让他眼神飘忽的原因很多,没法断定由真正的原因为何,也许与阿耶和阿叔所谈的扬州之事有关,也许无关……本公主心情很不好,三日不理阿叔,哼╭(╯╰)╮! “晋阳,为何姗姗来迟矣?”韦贵妃一直在留意着门口处,看到晋阳公主的身影,忙站起身迎过来,温柔娴雅地笑道。“这牡丹开得真好,也只有牡丹最衬我们晋阳。” 自从帮忙拆除长安坊墙之后,晋阳公主便在宫外忙碌,与别的公主不同。少府、云鹤府、将作监的属官,不论是真心佩服她的本事,还是看在陛下和滕王的面子,几年的事情做下来,就算原本没有的本事也成了真本事。 更不要说滕王再次能联系上之后,又是晋阳海峡,又是晋阳海,又是晋阳群岛……长乐公主这个嫡长公主,退了不知多少舍,已经望不到身影。 “贵妃说笑了。”晋阳公主折下一朵淡粉色的牡丹,把余下的花交于夏月,将韦贵妃鬓边的淡紫色木兰花换下,软糯地笑道。“若论后宫众美,贵妃最宜牡丹。” 虽然诏书还没下,徐惠要进位昭仪的消息,却已传遍后宫。韦贵妃等人担心,在所难免,阿叔说的对,后宫的女人再温婉也代表着麻烦。 “若说喜欢牡丹,何人比得过滕王?”韦贵妃虚扶了下鬓边的牡丹,目光扫过李元婴身后的沅孺人,眼底闪过一抹看戏不怕台子高的兴味,苏氏二娘房里的杯盏瓶碟,怕是都遭了殃。只可惜徐惠的静气工夫忒好,自家妹妹被个女官强压一头,竟然没有和陛下撒娇卖痴。傻女人,妄想当长孙皇后第二,呵呵,有些苦,便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后宫佳丽三千,各种百戏从未散过场,只是换个人,继续上演,演的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陛下喜欢看哪种类型的传奇本子。 晋阳公主脚步未停却眸光微凝,为甚某在她的话里听出一缕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悲怆……遇事不决问阿叔!瞬间弯下眉眼笑意盈盈地说道:“那是当然,阿叔堪称喜爱牡丹第一人,贵妃忘了阿叔写过的那两句诗不成?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韦贵妃脚步微顿:呃呃呃,本宫还真的忘了,如此看来,沅孺人才是滕王心尖尖上的人,那武孺人又算什么情况呢? 李元婴不知道韦贵妃的想法,不然他一定会推荐一种不止味道特别,长相更特别的水果给她,让她知道什么叫榴莲心,据说海王的最高修养便是拥有一颗纯正的榴莲心。他此时正端着酒杯,搂着徐王李元礼的脖子,低声嘀咕道:“十兄,扬州的路不好走,你要帮我,不能学二兄想看我闹笑话。” 李元礼无语望天,你说别人想看你闹笑话,某定深信不疑。二兄想看你笑话,呵呵,他只会将想看你笑话的人变成笑话。某要不要和二兄商量着换个地方任职呢?徐州和扬州距离太近,竖子很有可能会时不时地就到徐州溜达一圈…… ……距离产生美,某要离开徐州! …… 第447章 谁还不是个孩子! “谁若是想坑你,你就写诗写文章骂他,两三回之后,他们会变得比兔子都乖。”韩王李元嘉豪放地饮尽杯中酒,低声打趣调侃道。 螃蟹咏和师说骂人的覆盖面太广,太广的结果就是,虽然身为儒生和士大夫之族,都觉得面皮被幼弟拽下来扔在地上单独摩擦,但是既然大家都被反复摩擦了,那就还能忍受,聚在一起不带脏字地反骂回去,不但能提高作诗的水准,还能让他们之间的文学情谊,变得更加深厚和坚定。 最好的办法是单独挂几个蹦跶得欢的人出来遛街,分而治之,战果会非常美丽,在李元婴耳边轻声提醒道:“幼弟,你只需记住一点,文人相惜的另一面是,文人相轻。” “精辟!”李元礼又倒了杯酒,碰了下李元嘉的酒杯,扯了下嘴角,半是嘲讽半是佩服地笑道。“幼弟,你想想魏公、虞公还有刚被进封为司徒的长孙辅机和欧阳公,与诸子百家争锋相比,说句各有千秋不过分?” 李元婴放下酒杯竖起大拇指,十一兄的话很嘉靖,拉一批打一批团结一批再孤立一批,达到任尔东南西北风,吾自岿然不动的境界。此时文人之间还不是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妄想划过一丘河。只因河水流过苟苟营的人,什么时候都有,古今中外咸同。他们胸中还有浩然之气,以着书立作立言为本,不会未曾开言先转腚,更不会只是每一日蹲窝里把蛋来卧。帮李元嘉斟满酒,很有市井泼皮范地笑道:“十一兄放心,某懂你的意思,岂有画堂登猪狗,哪来鞋拔作如意?” 聊斋是本好书,不用急于登场……唐初以来,百姓多事狐神,房祭祀以乞恩,食饮与人同之。事者非一主。当时有谚日:无狐魅不成村。某怎么就没遇到过妖媚的狐狸精呢? “粗鄙之语!”李元嘉拍了下李元婴的肩膀,看了眼正在和晋阳公主说话的李世民,轻声纠正道。“小心二兄又拿荆条教你做人,应该是岂有画堂登犬彘,哪来履笏做如意。” 不论幼弟发回来的诗词文章如何引战,二兄都不会真的生他的气,反而会顺势落下棋子布局,清理一批人,再拉拢一批批人,让更多人为大唐出力,让大唐变得更好。但是幼弟若是言语粗鄙行为粗鲁,他绝对会启动长兄如父模式,让幼弟重新回忆起被荆条追着揍的美好经历。 某还没说十里花场有诨名,也没有说半扇门楣上裱真情,更没说勾栏从来扮高雅,自古公公好威名……李元婴心里默默吐了个槽,乖巧地点头表示受教,此时骂人流行不带脏字,某毕竟不是真正的市井泼皮,陇西李氏原本就是望族之一,不然独孤家也不会嫁女给阿翁。 不要被那些电视剧带节奏,认为元贞皇后是心机坏掉的庶女,她和明敬皇后一母同胞不说,除了长子独孤罗,独孤信的儿子均来自独孤郭氏。嫁庶女给陇西郡公,那不是联姻,是结侮辱门楣的生死大仇。反而是那位前朝文献皇后,与她们两位同父异母……不论如何一门三皇后,都完美印证了那句得独孤者得天下的预言。 “鱼伯,何不让沅孺人曼舞一曲?”道王李元庆拎着酒壶走过来,看了眼貌美如花的副弟媳,笑意深深地问道。 滕王府两位司马,三位孺人……两位司马某便忍了,竖子不是做事靠谱的人,云鹤府的案牍文书需要旁人帮忙打理,可三位孺人,与政事有半文钱关系吗?天知道知道将来二兄还会为他破多少例!我们过得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凭什么他就可以恣意妄为,肆无忌惮?某,只比他大五岁而已,谁还不是个孩子! “老十六,夜宴刚开始你就喝醉了。”李元礼脸色微冷,暗含警告地提醒道。教坊的歌舞伎各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还不够你观赏吗?拿牡丹当借口挑衅,哪里有半分为人兄长的样子! 李元庆抬手拍了下额头,借坡下驴没有学死鸭子硬刚,坐在宫女刚搬过来的绘有金漆卷草纹的月样杌子(月牙凳)上,揉按着太阳穴苦笑道:“鱼伯见谅,云鹤府所出蜀山春酒性太烈,三杯两盏便醺然沉醉不知避讳,某以后坚决不再碰它!” 某没想到十兄竟然会如此维护小老弟……旁边还坐着十一兄,他如今在颐州任职,与小老弟之间关系也很不一般,某没必要揪着牡丹跳舞的事情不放。二兄要求他待在扬州十年,想要给小老弟添堵找麻烦,机会很多。 “十六兄别拿某当下酒菜来凑趣逗乐了,谁人不知你酒量高深,一两二两漱漱口,三两四两不算酒,五两六两扶墙走,七两八两还在吼。”李元婴拈着酒杯,笑容和煦地说道。“哪个不晓得道忠国公处繁治剧,众务毕举,弥缝政事为二兄所倚重,其子碧护更有泛洪源,俟舟楫之大才?” 新唐书记载:至德,乾封中累迁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阅十数年,父子继为宰相,世诧其荣。高宗尝为飞白书赐侍臣,赐至德曰:“泛洪源,俟舟楫”,皆见意于辞云。至德便是指戴胄的嗣子戴至德,字碧护,十六兄的大舅哥。唐初四大名相之一的魏王傅王珪,与李二凤品评贞观初政事堂众位老狐狸时说:处繁治剧,众务毕举,臣不如戴胄。 旧唐书记载:右仆射杜如晦专掌选举,临终请以选事委胄,由是诏令兼摄吏部尚书,其民部、庶子、谏议并如故。胄虽有干局,而无学术。居吏部,抑文雅而奖法吏,甚为时论所讥。 前后之间的评价之所以如此矛盾,原因无他,格局略微小了些,善于操决诸事,而不善于张弛之间的平衡之道。 李元庆脸色陡变,颤抖着手怒道:“竖子安敢如此欺吾?!” “十六兄此言何意,某哪句话说错了?请你指正,某一定改。”李元婴站起身来,叉手一礼,恭谨惶恐地高声说道。 “噗”“嘭”两声,道王李元庆步了司徒长孙无忌的后尘,吐血晕倒…… …… 第448章 何必呢?何必呢。 李世民抬手扶额,额头青筋直跳,你们一个两个的个个如此,就不能换个晕法吗?更换地衣真的很费银钱,谁家会五天换两次?某找谁说理去……等等,他们吐血都是因为那个竖子,地衣的银钱必须他来支付! 随侍的太医非常有经验,让围过来的人散开,针灸艾灸加推拿,一条龙程序走完,正好侍卫抬着担……竹榻过来,道王李元庆被轻手轻脚地抬出西偏殿,送去太医署观察半个时辰,确认无事之后,再送回府邸。 滕王为太医署治疗昏厥之症的相关医术的迅猛发展,贡献良多……太医令甄立言看了眼依然在装昏迷的道王,抬头望天。 何必呢?何必呢。 “何必呢?何必呢。”徐王李元礼同样在轻声叹息着感叹道。想要挑衅幼弟之前,难道不该提前做好被怼的心理准备吗?幼弟怼人的战绩之彪悍,那是连魏徵都只能举白旗甘拜下风滴。更何况长孙无忌刚晕倒没几日,前车之鉴,血迹斑斑呀。 李元嘉看了眼乖巧懂事地坐在李世民身边的李元婴,又看了眼沉默地坐在角落里的李元晓,低声说道:“阿兄,幼弟不再是垂髫稚子,有些人难免会有想法。” 若不是鱼伯渡海东去三年多,他们想要算计也找不到人,百戏早就开始上演。 李元礼挑了下嘴角,端起琉璃盏,慢悠悠品着西域运过来的艳丽如血的葡萄美酒,漫不经心地说道:“玄都观观星楼已经建好,袁公独坐楼顶仰观星河俯瞰长安。” “噗……”李元嘉没有吐血,只是将刚喝的葡萄美酒喷了出来,违心地赞叹道:“李淳风在晋阳群岛观测风来自哪里,又将吹向哪里去,堪称各得其所,各得其所。” 李元礼:“……” 你若是没有喷出那口酒,某就真的信了你。 “阿兄,请看我真诚的眼神。”李元嘉努力挽尊道。袁公确实可以仰观星河俯瞰长安,但是某觉得他更想在夷州之南,自我放逐,等到人们忘记李淳风那长长的账单,再回长安……或者,压根就没打算再回来。 推开李元嘉的脸,李元礼忍笑说道:“你看看幼弟此时的模样,等你能做到七成时,再让某看你真诚的眼神。” 李元嘉:“……” 某……某还是要脸的人。做不到某位竖子那种翻脸比翻书还快,比最好的锦缎都顺滑,没有任何犹豫,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瞬间装乖,让别人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老十六欺负人在先,他只是说了几句好听的实话而已,呵呵,呵呵。 牡丹……沅孺人已经退回寝殿,拿起绣花针在绣架上绣着簪花仕女图:呼……没甚好在意的,没有任何家世为倚仗,又是舞伎出身,就算别人顾忌滕王的脾气,不敢说三道四,皇室宗亲却不会有多少顾忌。 “十娘。”晋阳公主脚步轻盈地走过来,身后的侍女端着案几和各色美食,轻手轻脚地摆放在外间,默默退步转身离开。 “公主,你不用担心,奴不会心生抱怨,更不会给王爷添乱。”沅孺人放下绣花针,盈盈一礼,笑容明媚地说道。从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不祥人,到舞技卓绝为自己谋的立身之所,其间的艰辛,不足与外人道也。 遇到王爷之后,从牡丹花钿惊艳长安,清除胎记为人所重,到王府女官随他赴任出海,庖厨之艺冠绝天下,而今又得偿所愿能长伴他身侧,不是没有名分的姬妾,而是带有陛下御赐封号的正五品孺人,还有什么可抱怨和不知足的? “知道你心胸开阔,所在意者唯阿叔一人。”晋阳公主坐在地衣上,懒懒地靠着软枕,微皱着鼻子说道。“我是不耐烦看她们争奇斗艳,过来找你图个清净。” 那些蠢女人不是不知道阿耶为何宠徐充容,只是不肯死心,总以为胸前几两的风情,能抵得过聪慧的脑子。牡丹比她们聪明的不是一点半点,“你能想明白最好,十六叔针对的不是你,以后类似的情况也只会更多,除非你能突然蹦出一个他们不好忒过分的家世。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也会从媵妾中选个软柿子来拿捏。” 阿叔说过,某些人脑子不足用,出招专走损人不利己的路数,不为成事只为恶心人。一定要远离那些脑残,免得被他们牵连,更要注意别被他们带歪了。 “奴很确认自己是孤儿,既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也不想学崔婕妤与显赫同姓联宗。”沅孺人帮晋阳公主倒了一杯凤梨果子饮,柔声笑道。联宗,势可藉,利可资,无不兄弟叔侄者矣。可是我是一名弱女子,联宗只会让他们借王爷之势,谋取家族利益。不论别人的想法如何,我,不会成为伤害王爷清誉的那把刀。 晋阳公主眉毛微挑,“不为子嗣谋取将来?” …… “你以后要多护着些牡丹。”李世民将酒杯放到李元婴面前让他倒酒,轻声提醒道。某能赐给她封号和名分,幼弟能给她宠爱,却不可能是独宠,那些媵妾出身名门,不能太过冷落。王府后院女人之间的争斗,比宫里能好些,但也不会太平和。幼弟的儿子不可能各个都封为郡王,她们争宠便不可避免,“你也可以帮她联宗,能避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需要。”李元婴执壶倒酒,嘴角微扬,轻声笑道。“阿兄,那些温室里养育出来的花朵,连给十娘造成困扰的能力都没有。至于像十六兄那种脑仁没比比目鱼大多少的人,某会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只要你别拦着某,不许这样做不许那样说,他们很快便会变得乖巧懂事识大体。” 原来的历史线上,关于密王李元晓的记录,就只有寥寥几行字,非常符合他的封号。挑唆别人当枪使,至少也该挑个犀利些的枪。原本以为他会继续蛰伏,没想到不到五日便上蹿下跳地蹦跶,不知道是与谁结盟了,还是发现了什么人生的华点? 对于反派,绝不能一次性打死,看他们反复横跳才有趣,某不喜欢唱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更不喜欢独自在顶峰中,冷风不断的吹过。 李世民:“……” …… 第449章 不能说又不得不说的秘密 “只要不出人命,随你个竖子胡闹去,某懒得理会。”李世民想到屡次晕倒的魏徵、高俭等人还有新近晕倒的长孙无忌、十六李元庆,意味深长地轻哼了声,漫不经心地说道。 朝堂上众说纷纭,讨论不出个结论,固然让人头疼,但只有一种说法的话,同样会出大问题。幼弟行事虽然惫懒泼皮无赖了些,大局却是顾的,不用担心他会真的送走几个不长眼的蠢人。 李元婴靠在软枕上,不再装乖巧,打了个哈欠才开口说道:“阿兄,我是热爱和平的人,怎么可能用残暴的手段伤人性命呢?” 古代的守夜,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守夜,天不放亮不许歇息,却又没有手机电脑可用,只能吃吃喝喝,看着真人现场版晚会,硬熬。好怀念鞋拔子的卖拐和郭德云的探清水河,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 “他们再次建言某去封禅泰山。”李世民摆了摆手,让张阿难等内侍和宫女退后,幽幽叹息道。说不想去封禅,那是骗人的托辞。可是……若说想去的话,某又总有些底气不足。 李元婴听到封禅二字微微皱着眉头,回忆了下原来的历史,原来是雉奴带着武皇后去的泰山,在他之前,去泰山封禅的皇帝只有三位,分别是一统六合的祖龙始皇帝、封狼居胥的汉武大帝和为汉续命的位面之子光武帝……左手手指无意识地轻点着大腿,轻声说道:“高昌城破之后,大唐疆域会远超强汉,阿兄若是想去泰山转转,不会有任何阻碍和非议,为甚却如此犹疑不决呢?” 别扯什么因北门之变而愧怍,不论是贺六浑那几位骨骼惊奇的后代还是南朝四百八十寺那位出家上头的台城饿死鬼,或者娶妻当娶阴丽华又贬妻为妾的位面之子秀儿,又或者金屋藏娇又退居长门的某位大帝,呵呵,哪位没有点不能说又不得不说的秘密? “过几年再议。”李世民听到高昌城三个字,目光微凝,拓展疆域虽然不容易,稳固下来并转化为真正的大唐疆域,更是难上加难……看向正在跳舞的新罗婢,转移话题笑道。“捕捞岩蟹风险那么大,你不担心毛人将和人反杀?” 毛人的数量比和人多,南下北上分而治之的办法,让和人被分散开来,新仇旧怨累积之下,和人被坑杀或者直接背刺的概率,会高到一个很恐怖的状况,至少九成八。 “阿兄,毛人虽然恨和人,他们却更怕继续过苦日子。”李元婴拿起一盘瓜子来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嘀咕道。“但凡有一线生机,便不会反抗。此消彼长的状态下,和人会变本加厉,将国除的怨气撒在毛人身上。等那些以教化天下为己任的儒生,让毛人懂得什么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和人的好日子,才算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脚盆鸡以鹤自居,其实是个好战鸡贼的家伙,谁强便跟在谁身后喊爸爸。等自认为实力强大之后,又总想回手将爸爸打趴下,反过来喊他爸爸。自卑中透着自大,喜欢颠三倒四地自圆其说,与泡菜宇宙国,还有愤怒的火鸡国,堪称小篮球三贱客。 李世民抓过来几颗瓜子,横了李元婴一眼:难怪某让青雀去留王大都护府,你没有任何反对意见。既然你如此说,那他府里的那群文人雅士自然要客随主便,同往平安津任职做事……“这瓜子真不错,味道比寒瓜子清雅,明年能运回来多少?” “已经和他们说扩大种植面积,至于多少要看是否风调雨顺。”李元婴靠近李世民,笑容有些谄媚地笑道。“阿兄,高昌城外的地能否给我一些?不用太多,够种瓜果葡萄就行。曲三娘说过,他们那里的瓜果梨桃,比长安的甜的不是一点半点。” 都不用提火焰山的哈密瓜和吐鲁番的葡萄,光和田大枣的甜度,就能秒杀滕州的金丝小枣,气候条件决定的优势,与品种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却也没有太多牵扯。昼夜温差大,日照时间长,才是甜度奇高的根本原因。 “你不怕她回去之后再不回来?”李世民的笑容带有一丝猥琐,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竖子年纪不大,牵扯的美人却不少。“五娘确实更美些,只不过被麴文泰先后两次送人,容颜已不复原来雪莲花般惊艳绝美。” 可以赏赐给别人为媵妾,正妃之位绝无可能。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那是因为你不知道香妃的故事,再说你后宫里的美人,从不缺美丽人妻或者未亡人……宛宛类卿的徐惠,也该有个势均力敌的美人……压低声音轻声怂恿到:“也许已是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的眉间结着轻愁的幽怨美人,又或者如同轻雾中绽放的白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阿兄何不考虑封赏她为婕妤或者昭容,让后宫再多朵风姿绰约的解语花呢?” 盖章达人表示不是他把持不住,香妃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她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润美人。曹丞相默默点了个赞,吾辈不孤。诗仙也默默点个赞,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陶菊花拍案而起怒目而视,我写的是桃花源记,不是开路先锋。迅哥儿云淡风轻地说道: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国学大师季某人默默翻开日记:我今生没有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夸父逐)几个女人。 李世民的目光转向徐惠,又转向韦贵妃,以及不远处的杨妃,略作沉吟之后,笑道:“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家的后院,云鹤府做出来的那些新物件,让某忙得都没时间继续修建大明宫,哪里还有时间理会别的事情?” 李二凤,你需要一本罗大师的时间管理学……李元婴默默吐槽道。 “陛下,某借鱼伯一用。”宗正卿李神符拄着龙头拐杖,慢悠悠地走过来,笑眯眯地说道。 …… 第450章 没个省油的灯 李元婴朝李世民随意地拱手一礼,脚底生风地走到李神符身边,搀着他的手臂离开,低声说道:“多谢阿叔救我。” “淘气,陛下不过是长兄如父,说话稍微絮叨了一点点。”李神符同样加快脚步离开,不再是慢悠悠的悠闲模样,咳咳,某只是跟上某位竖子的脚步,绝不是不想听二凤的聒……絮叨,他堪称好兄长的典范(除了话有些多,没有别的毛病)。 李世民默默翻了个白眼,竖子惯会演戏,欠揍得很……看着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又不得不承认他在身边的时候,日子总是过得热闹喧哗。端起酒杯来,欣赏着美人柔美的舞姿,秋水般多情的明眸善睐……脸上的脂粉用的也忒多了些,白得有些瘆人,某还是观轻捷之翾翾,或迟或速,乍止乍旋,似飞凫之迅疾,若翔龙之游天,别的,视而不见为好。 “阿姊,你不去陛下身边?”徐妍借着倒茶的动作,低声问道。宫里什么都好,就是服侍的宫女内侍太多,和阿姊说话都要小心翼翼,以免被她们听了去。 旧爱柏梁台,新宠昭阳殿,宫里从不缺得宠的美人……徐惠用三根手指拈起茶盏,闲云野鹤般说道:“阿妍,进入滕王府后,你只跟在王妃身边服侍便好,千万别与他人争宠。” 争也争不过,徒留笑柄而已。徐家只是明经术以绾青紫,出闾阎而取卿相的东海徐氏分支,与崔卢两家固然无法相提并论,与京兆韦杜那也是望尘莫及。若不是沾了有几分像文德皇后的光,我的命运也只会同班婕妤一般,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若不是送女入宫,阿耶大概率还只是从六品下的将作监丞,为士大夫之族所轻。如今为礼部员外郎,虽然品级为正六品上,没有踏入五品实权派的行列,却掌礼乐、学校、衣冠、符印、表疏、图书、册命、祥瑞、铺设,及百官、宫人丧葬赠赙之数,为尚书、侍郎之贰,清贵文雅,不用再与明资匠、短蕃匠等人打交道。 徐妍惊诧地看向自家阿姊,看到她那淡漠的眼神,乖巧地低下头,轻声唱喏,默默退回原来的位置:随着牡丹被封为沅孺人,苏二娘已成为整个长安城的笑话,我才不要跟在她身边。 眼角余光看完徐氏姊妹之间的互动,燕贤妃举袖饮酒作乐,真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谁能想到聪慧自持的徐惠,竟然会有如此蠢笨的妹妹?需要写信提点一下阿娥,免得被她牵连……滕王的想法,无法以常理揣度。 “妹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分享出来,让大家都乐乐。”韦贵妃轻轻展开手里的象牙小扇,温柔娴雅地笑道。 燕贤妃放下袖子,笑意盈盈地看了眼徐惠,又倒了杯酒饮了一口,柔声笑道:“倒没什么新奇的事情,只是想起前几日家里人入宫讲的市井趣事,据说如今最好做的行当便是做豆腐,做硬了呢,是豆腐干,做稀了呢,则是豆腐脑,若是做薄了,那就是豆腐皮,一不小心做没了,可以在早膳时卖豆浆……” 想到后面的说法,掩嘴而笑片刻之后,才硬撑着继续说道:“万一卖不了的话,搁臭了还可以做成臭豆腐,炸了卖。” 韦贵妃愣了愣地眨了下眼睛,想到说豆腐趣事之前,燕贤妃看徐惠的那一眼,又想到被赐给滕王微殷切的徐妍,倒在软枕上,象牙小扇半遮面,笑得直不起腰来,断断续续地说道:“谁……谁如此促狭,竟敢如此编排……如此编排豆腐之妙用,小心……小心……哈哈哈……小心孙公恼了,不再往长安送绿叶蔬菜!” 豆腐嫩美,不止可以充饥,还可以与别的菜肴相合,容纳百味,煎炒烹炸之下,世家豪族喜欢不说,普通人家也能每月吃上几回。后园凿井银作床,金瓶素绠汲寒浆的仙家之物,已是飞入寻常百姓家。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豆腐白细犹胜齐纨,此等趣事,极妙极妙。 “姐姐莫要吓我才是。”燕贤妃眼底划过一抹傲然,风韵别致的脸上,眉目如画笑意更深,抬手轻抚鬓边的木兰花,说道。“孙公心胸广阔,手里事务又多,哪有时间理会此等市井里的调笑之语?” 文德皇后与陛下少年夫妻,相惜相知且鹣鲽情深,我们自是不能与之相比,可是徐惠是只会一味模仿的心机贱人,我们凭什么忍让?无女无子而封昭仪,呵呵,也不怕福薄担不起。 “每年守夜都是这些老样式歌舞,实在无趣。”阴德妃没什么兴致地打断话题,陛下先是派权万纪那个两面三刀的人跟着佑儿,又派韦文振那个……他在齐州的日子不好过,本宫又哪有心思在这里歌舞升平? “看到了,你那后院也不会清净多少。”李神符看了眼在那打机锋的几位后宫妃嫔,拽着李元婴的耳朵,轻声嘱咐道。“你要对王妃好些,不要太惯着那些小妖精,没个省油的灯。” “阿叔,二兄为什么突然要封……昭仪呢?”李元婴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李二凤不是色令智昏的那种上头昏君,就算他有一天重攀高峰之后突然老房子着火,也不会是因为徐惠这个高级手办,那么这个昭仪的位分,就很可疑咯。 李神符松开李元婴的耳朵,连喝了三杯酒,才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地说道:“不知道是宫里宫外谁的谋划,徐充容……无法重身。” 其实,二凤的子嗣已经不少,多一位皇子也不会对朝堂有多大影响,反而有利于巩固大唐日渐辽阔的疆域。但集宠于一身的同时,也代表着集怨于一身,也许有人担心徐惠有了儿子会封后,至少有此种可能,便果断出手将这种意外情况发生的可能性,直接抹除。 李元婴木然地眨了下眼睛,这几年的逍遥日子让某忽略了很多事情,更让某忘记了是如何来到此处的……“所以,徐妍才进宫陪着。” 徐妍进滕王府,应该是徐惠的意思……变相求得一道护身符。 “聪慧的女子,命都不太好。”李神符幽幽感叹道。 李元婴:“……” …… 第451章 犬拿耗子,自讨没趣 冬至日夜宴守夜在各有心思的情况下,依然风平浪静地成为过去。腊八节分粥的时候,大家族分户和隐户换地的事情,已经如火如荼地席卷到各州各府。纷纷扰扰熙熙攘攘的热闹喧嚣中,元正之日的大朝会如期而来,上演着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盛世繁华。 “阿难,吾怎么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呢?”回到立政殿东偏殿正在更换夜宴常服的李世民,眉头紧锁,轻声嘀咕道。 张阿难没有说话,微微低着头,为李世民整理腰间玉带上挂着的葫芦型荷包的穗子:陛下之所以感到心神不宁,只因为滕王自打回长安,老实的忒不符合常理,既没有带着侍卫上街玩弹弓,也没有纵马伤人,更没有用雪埋人或者扔人进曲江池喂鱼又或者怼得满朝文武抬不起头来…… ……谁都知道他的性格比火炮还暴躁,可是等了月余的时间,他悄无声息地待在府里,或者如云鹤府理事,偶尔还会去趟观星楼……让人害怕到提心吊胆胆战心惊惊魂不定定……定不了。 “陛下,陛下,滕王和晋阳公主与太子殿下打起来了!”小内侍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大声喊道。 李世民在心里长长舒了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畅快……等等,小兕子怎么会掺和进去?看向小内侍的脸,才发现是自己闺女身边的人,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回陛下,滕王准备去武德殿小憩,杜少卿、韦少卿和萧侍读同行。”小内侍说到萧侍读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下,有些紧张地挪了下脚,硬着头皮说道。“殿下看中了萧侍读手里的琉璃鉴。” 其实太子殿下看中的是萧侍读,只是在宫里服侍多年,深谙为尊者讳之道,顾左右而言他是基本素养,陛下能瞬间找到背后的真相。就像徐充容被下药伤身之事,真相就在眼前,不论是太医署还是政事堂亦或者…不可说,不可说,某家还想活着…众位阁老相公和郎君都选择,视而不见。 李世民眼底闪过冷冽继而是无力感中带着嫌弃和悲凉,“阿难,你去看看情况,太子……留在东宫安歇,出发前就不必出来了。” 先是内侍后是太常乐人,现在连萧若元都想染指,高明是疯了吗?还是他想故意气吾……还好观音婢没有看到他如此悖逆癫狂的样子。 “喏。”张阿难忙恭谨行礼,后退三步带着小内侍转身离开东偏殿。殿下的手段太过稚嫩,连东宫的属官都无法收服,又怎么可能让政事堂的各位郎君按他的布局做事?原本还有回来的希望,此番闹腾之后,只能在玉米大陆以终老。 人呐,有那命和福气,也要有足够的能力守住。隐太子的经历还不够殿下警惕吗?呃呃呃……他确实也有警惕,只是警惕的方向,唉,一言难尽。 “不过是个侍读,小阿叔何必如此动怒?”李承乾抬手擦拭了下嘴角的血迹,冷笑道:“若是阿耶索要,只怕你会立马将人送入甘露……” “啪”的一声,李元婴直接一巴掌甩在李承乾脸上,打断他的不敬之语,气极反笑道。“原本只以为你压力大,难免有些疏忽之处,被佞人钻了空子,没想到你如此荒诞狂悖不经!” 转头看向太子詹事于志宁,话却是对萧若元说的,“萧侍读,帮本王给于詹事上一课,让他知道什么叫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原本以为有了火炮、火枪和蒸汽车船,让造反谋逆的难度上升到几无可能的程度,李承乾就能安分守己,将心思用在如何弹压属官之上,没想到还是不中用。等等,还有李佑那个竖子,被个长史管束得城门都出不去,冷哼道:“更要让他知道,什么叫主辱臣死!” “喏。”萧若元气定神闲地收起琉璃鉴,云淡风轻地抬脚踹倒于志宁,又回手接过晋阳公主从荷包里取出来的碧玉闲章,用他的专属窄剑美人眸,重新刻了个主辱臣死的汉篆章,拍在于志宁的脸上,“还不谢王爷教导之恩?” “你们……你们……某要去陛下那里弹劾你们,滕王,你敢动东宫,想要……” “噗”的一声,李元婴一脚踹在于志宁的腹部,看到张阿难快步而来的身影,俯下身邪肆地笑道:“弹劾本王?你看你的同僚还有东宫的侍卫,可有人敢上前阻拦本王?为了自己的名声,用殿下的名声当踏脚石,呵呵,真真是吾大唐的忠良之臣。” “滕王,脚下留情!”张阿难看到太子李承乾只是面颊肿胀,受伤更多的是于志宁,暗暗松了口气。“陛下让某家来送殿下回东宫静养,请你和公主回武德殿小憩,以免耽搁夜宴。” 李元婴的脚不经意间踩到于志宁的右手,轻轻跺了一脚,气呼呼地说道:“二兄眼里便只有夜宴,是某犬拿耗子,自讨没趣。” 路过李承乾时,拍了拍他的脸,冷笑道:“好好静养,免得又哪里不舒坦,还要麻烦孙公韦公他们入宫诊治。” 掸了下袖子,牵起晋阳公主的手,晋阳公主没有烟火气地收起手中的雕花板砖,带着侍卫和宫女朝武德殿走去。 那群东宫属官和侍卫当然不可能不护主,只是被晋阳公主用板砖放倒几人之后,他们便畏手畏脚地不敢再出手,默默派人去立政殿,可惜派人又晚了晋阳公主几步,堪称一步慢步步慢之典范。 张阿难鼻观口口观心地朝李承乾做了个请的手势,至于晋阳公主手里的物件……陛下只让某家送殿下回东宫,没说没收任何物件,此事不归某家处理。 “张右监……” “殿下,今日乃元正之日。”张阿难恭谨地提醒道。不论太子想表达什么不满或者愤慨,都不该在元正大朝会之后,与滕王闹矛盾,更关键的是,闹事的由头还那么……龌龊不堪。 先不说萧侍读不是普通的侍读,便是普通的王府侍读,那也是清贵出身的有学之士,怎么如此侮辱? 李承乾看了眼于志宁脸上的字,转身朝东宫走去……若是早几年便有人为某出头,某何至于…… …… 第452章 三师兄最喜欢……调教那些飞禽走兽 武德殿附近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议论,更没有人头铁的写谏疏弹劾某位亲王嚣张跋扈。共享长安繁华的番邦使节,只是默默等待着,等待着风起东宫,寻找能够获得更大利益的时机。 晋阳公主微微鼓着腮坐在一旁,心情不是很好地用小锤子砸胡桃……阿耶不分青红皂白,竟然让萧师兄提前去扬州府衙赴任……从四品的司马又如何?他又不稀罕那些虚头巴脑的官职。明明是太子阿兄龌……心思不正,故意恶心小阿叔! 什么时候开始,长得帅也成了一种罪过?某不服! “晋阳,那胡桃并没有得罪你。”李世民四分无奈六分调侃地说道。小女郎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再过聪慧,目光终是有所不及。 晋阳公主将剥好的胡桃仁端到李世民面前,嘟着嘴轻声抱怨道:“阿耶,就算别人不好说太子阿兄的不是,阿舅呢,房相呢,杨中书呢?他们还真真是肱股之臣,尽心王事。” 还有魏公,自从跟着小阿叔做事,也不知是年纪越来越大,脾气变温和了;还是手里要处理的案牍文书太多,没有精力犯言直谏? 李世民抬手轻拍了下晋阳公主的额头,拈起胡桃仁,温声解释道:“他们进言的次数太多,多到都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帮你太子阿兄找补。他引突厥群竖入东宫拌百戏的事情,还是你偶然之间发现的,莫非你也忘记咯?” 前朝若不是贸然更换太子……那背后牵扯的事情,也不比现在少。辅机不是不想辩驳,而是那竖子说的话实在忒没脑子,还真是某的好大儿!国本确实不能轻易更换,会让朝堂动荡许久,但某也不会再忍出个晋惠帝来。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满头都是问号,疑惑地看向李世民,我说的是太子阿兄的不是……等等,阿耶说不知该如何帮忙找补,莫非是……有些迟疑地小声说道:“阿耶,阿叔说玉米大陆很荒凉,千里不见人烟是常态,你……能否换个地方?” 太子阿兄原来是极好极好的,只是……他的压力太大,心理状况出了点问题,才……才行事没了章法。 “兕子,阿耶先是君王,君王要考虑大唐的安稳和万世基业,然后才是父亲……身为父亲要考虑的是,如何确保孩子的安全。”李世民想到李承乾幼年时的敏慧可爱,怅然若失地低声说道。 某……某对不起观音婢,没能教好我们的嫡长子,又让我们的嫡次子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爱之不当足以害之,某忘记了曹丕与曹植的世子之争。君王的父子天伦之乐,会带给别人太多遐想,还好某身边有小兕子和某位竖子,扬州……可以找理由多去几回。 晋阳公主瞪圆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李世民,阿叔竟然猜中了阿耶的心思?舐犊情深与社稷安稳之间,阿耶只能先顾着后者,但也一定会想法护着太子阿兄的性命,我当时还与他打赌……抱着李世民的胳膊,软糯地说道:“阿耶,太子阿兄与萧师兄闹了矛盾……” “兕子不必忧心。”李世民轻轻拍着晋阳公主的小胖手,温声笑道。“韦少卿是个对事不对人的脾气,事情过了便是过了,而且他要忙碌的事情很多,和你阿兄相比,他更愿意和那些飞禽走兽打交道。” 还有一点,韦三郎的性格古怪,与师兄弟之间感情淡漠,萧十一的性格不是古怪,而是孤傲,孤傲到除了杜四郞能得他青眼,其余人在他眼里和犬彘没甚分别。等韦三郞出发前往玉米大陆,最少已是半年之后,那点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早就烟消云散了。 回想了下韦三师兄刚到长安时的样子,还有裴十……十七师姐讲过的那些,听着好似笑话实则惊悚的往事……晋阳公主打了个寒颤,拽紧李世民的袖子,颤抖着声音说道:“阿耶,你要提醒太子阿兄,千万千万要小心那些野猪野马野鸟,三师兄最喜欢……调教那些飞禽走兽。” 别人调教飞禽走兽,不是让它们打躬作揖说话,便是让它们争斗打架取乐,数量也只取一两只,再多也不会超过之数,可三师兄调教的数量,最少也是半百之数,还会做互相配合合击之术,没少给各位师兄造成困扰,受伤者更是超过半数。 李世民也想起了裴十七讲过的那些韦三郎的奇葩往事,深有同感地点头说道:“放心,某会安排好侍卫,不会让你阿兄出现意外状况。” 若是别的原因受到些许伤害,还能说句骁勇或者果毅无惧。被飞禽走兽合伙欺负,不论是伤筋动骨,还是皮肉之苦,均是有失体面的笑话。 “你怎么今日没去滕王府帮忙?”李世民决定转移话题,总是讨论不肖子让人心情低落,想要揍人来疏解心绪。“府里的昏房的布置,不是由你总领其事吗?” 小兕子对苏二娘的观感相当不错,为了让人知道大婚之后,仍然是她的闺中密友,大张旗鼓地接手滕王府里大婚相关布置不说,还从小金库里取出九抬珍宝,为苏二娘的十里红妆添妆。后宫有品位的妃嫔、公主不管真实想法如何,也跟着出了九抬珍宝,让苏二娘风头一时无两,盖过了刚被封为昭仪的徐惠,同时,也让滕王暴揍太子和太子詹事的荒唐事快速下沉,再也掀不起风浪,目光都转向了滕王大婚。 晋阳公主听到昏房二字气得直接跳脚,拍着案几控诉道:“阿耶,你来评评理,我想让少府在大婚夜所用的红烛上,用金线做如意云纹,哪里有问题?阿叔竟然说我奢靡无度不知民间疾苦!” 越想越委屈,涨红了小脸,怒道:“我又没用他滕王府的私库,用的是我的份例,他不感激便也罢了,竟然还猪八戒倒打一耙,不当人子!” 牡丹……沅孺人刺绣用金线可以,大婚红烛为什么不可以?阿叔就是不重视二娘,宠妾无度的昏庸之人,呵忒! 李世民:“……” …… 第453章 呵呵,本宫才不会让那些贱人得了意! 李世民被晋阳公主的话惊住了,先不说红烛用金线的事情,什么时候自家闺女变得如此大方?珍宝添妆的事情不算,反正她私库里光那竖子送的首饰和摆件,就已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再加上某送的珍稀之物……那些物件不好卖了换银钱,卖也没人敢买,最多也只能用于打赏。 所以,元正之前和某哭穷,说是来年的工程不好做,缺少银钱,向某要补贴,某没有任何犹豫地将年节礼的三分之二换成金银……某很受伤!金线的份例是可以卖滴,就算世家大族不好明目张胆地买金线,后宫妃嫔,皇室宗亲,还有那些尚主的家族,却不会有任何迟疑和顾忌。只要她肯出让份例里的金线,多少银钱换不到? 犹豫片刻抬起手,摸了下小兕子的额头,确认没有感染风寒发热……幽幽叹息道:“晋阳,你手里的金线用不完,可以让少府帮忙出手,不会再有缺少银钱的状况。” “阿耶,我可是别人眼中最受宠的公主!若是和高阳阿姊那样,私下里转卖金线份例,会成为全长安的笑话滴!”晋阳公主微皱着小鼻子,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虽然少府不会传出本宫的名号,但是总有妖艳贱人想要谋害本宫,派人暗戳戳地盯着本宫做事,想着逮到错处看笑话,呵呵,本宫才不会让那些贱人得了意! “高阳,她怎么会缺银钱用呢?”李世民微皱了下眉头,她又不是亲王或者郡王,需要养孺人媵妾还有更多的姬妾,只有一位驸马的公主,食邑再加上吾不时给的赏赐,怎么可能不足用?她也没有像小兕子般成立工坊,需要大笔银钱周转。 晋阳公主转了转大眼睛,组织了下语言,呆萌地说道:“会昌寺有位法师,师从原普光寺寺主道岳法师,精通梵文,文采斐然,据说讲经时,舌灿莲花顽石点头有奇香充盈于天地之间。” 西域各种奇异幻术惊艳长安,同时也意味着很烧钱,没有足够的银钱支撑,别说什么舌灿莲花顽石点头,呵呵,口沫横飞都很有难度。高阳阿姊说什么为阿耶祈福,呵忒,说白了,她就是看那和尚长得好看,想要一枝红杏出墙来。 按小阿叔的计算方法,那位辩机大概能有零点七到零点八个萧之间,萧是只萧师兄,他不喜欢我们称他为十一师兄,被他称为师兄的也只有前面那几位,那是目前为止,他所能做的最大的妥协和退步。 “舌灿莲花?”李世民有些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幼弟开府日所展现出来的幻术,高阳又不是没看到,更不要说每年上元日的各种幻术表演,普通百姓都知道那是假的,只是用来装点节日气氛。高阳又怎么会被如此简单……深吸了口气,声音尽量平和地问道。“那位法师样貌如何?” “略逊色于萧师兄,比十一叔要俊朗那么一丢丢。”晋阳公主举起嫩白的手指,拇指摁在食指的第一指节处,笑容天真无邪地说道。 十一叔的俊朗,在众位阿叔中能排在第二位,排在第一位的当然是小阿叔。小阿叔的风姿与萧师兄相比,堪称一时瑜亮,不分伯仲,各有千秋。 李世民看着晋阳公主那截白白嫩嫩的手指,抬手扶额,也就是说,别的都是虚的,高阳就是看上了那个和尚的脸,那些幻术甚至极有可能是她花钱帮着造势,不然解释不了她为什么要卖金线……某需要和幼弟还有房玄……还是先找幼弟,商量一下如何分开高阳和辩机,让他们此生不复相见。 “很简单,阿兄让政事堂颁布律例,度牒之上的僧尼,禁婚嫁。”被一通电话叫到西偏殿的李元婴,听完张阿难为尊者讳的曲折讲述,直接送给他一对白眼球,目光转向李世民,略作沉吟,笑道。“至于那位佛法精通的法师……某听闻润州有金山寺,依山就势,大门西开,正对长江,寺内所有殿堂楼阁皆散布其上,寺中更有慈寿塔。高阳曾得阿嫂抚育,由她所举荐的高僧诵经祈福,定会符合阿嫂的心意。” 润州刺史是谁不重要,某派人去金山寺,他都不会伸手自找麻烦。辩机想要离开金山寺,呵呵,除非他有张果的那头白驴。最有名的润州刺史是李德裕,先后三次赴任润州刺史,前后近二十年,曾在北固山临江亭题诗,但最有名的诗句出自辛稼轩之手,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也好,隔着几千里见不到人,慢慢地也就冷淡下来。”李世民并没觉得事情有多严重,不过是小女郎被个帅和尚暂时迷了眼,还好只是先叫了幼弟过来……其实,若不是牵扯到房玄龄,不理会也没什么。用不了几年,与驸马有了孩子,也就丢开手不当回事了。 李元婴看到李世民的眼神变化,便知道新唐书里的腰斩辩机,纯属虚构情节,就算真的有被斩,也不会是因为与公主之间不清不楚……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搓了下手指,笑着建议道:“阿兄,玄龄次子于矿产提炼上颇有天赋,你看要不要让他携眷前往玉米大陆?” 漂洋过海来看你的浪漫爱情故事,在后世不能说很多,但也不能说少,几千里的距离是指长安到润州,若是高阳打着夫妻团圆的名头跑去浔阳,谁也不好说她会不会半路转个弯,千里送碧……莲。 此时直升飞机还没试飞成功,飞机需要更久的时间,漂洋过海来看你还无法短期内实现,就算打着回长安的名头,那些船再怎么迷路,也不至于从莱州拐到扬州。高阳就算想乔装改扮,此时也没有宇宙泡菜国的改头换面之术,供她使用。 “嗯?”李世民准备端茶盏的手微顿,脑海里回想了下润州和浔阳的距离,幼弟派的人能防住辩机,却不好管束高阳……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幽幽叹息道。“言之有理,那就与高明一起出发…算了,给房遗爱个金署右丞的官职,即日前往玉米大陆,高阳身为大唐公主,理当同行。” “陛下圣明。”李元婴没有多少诚意地拱手一礼,笑道。 “竖子!” …… 第454章 父慈子孝的宫廷大戏 “张右监,本宫要见阿耶,你敢拦着?”高阳公主已经来了立政殿三次,每次都被告知陛下忙碌没有时间,房遗爱今日便能赶回长安,最多三日就要前往玉米大陆,难免心浮气躁。 张阿难恭谨地叉手一礼,不轻不重地说道:“某家不敢阻拦公主,而是陛下确实忙碌,政事千头万绪,又有滕王大婚在即。晋阳公主和晋王两日前便已离宫,常住滕王府帮忙。” 事情的真相是,晋阳公主对于滕王处置高阳公主的方式,大受震撼。在与陛下沟通之后,果断住进藏剑堂,选择的理由相当高端,向公孙先生请教剑术之道。陛下心照不宣地点头表示同意,并顺手将晋王也踢……送到壶梁苑,他名义上的师父孙思邈,已经赶了回来,准备参加滕王昏仪。 “那本宫就在这里等着,阿耶总要用膳的。”高阳公主默默握紧收在大氅广袖里的纤纤玉手,眼神执拗地说道。 无论如何,本宫都不能去玉米大陆,一旦去了那里,想要再见到辩……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更何况,大唐没有公主随驸马赴任的旧例,本宫凭什么要离开繁华的长安! “公主还是回府收拾行囊为好。”张阿难的声音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依旧不轻不重地说道。“玉米大陆那里的事情耽搁不得,驸马都尉的差事耽搁不得。” 在别的公主、县主都在尽心做事为陛下分忧时,你就算想懒散些,也请你懒散的低调些。不能帮忙可以推脱说能力不足,连陛下用膳都不让消停,那就是品性有问题。 高阳公主的瞳孔瞬间扩大又急剧收缩,咬了咬后牙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请张右监代本宫转告阿耶,房遗爱尚主不敬,宠妾灭妻,本宫要和离。” “……”张阿难震惊地看向高阳公主,房遗爱一直在浔阳挖矿,与她面都见不到,怎么可能尚主不敬?更何况,他连个侍女都没带,又哪里来的宠妾灭妻?就算你真的想和离,能不能找个靠谱的理由,如此埋汰房遗爱,断他仕途和姻缘,当房相是死人呢,还是当陛下是……何不食肉糜的那位主? “右监,陛下让高阳公主进殿。”一名小内侍从西偏殿走出来,低声说道。 高阳公主眼神傲娇地撇了眼张阿难,脚步欢快地走进西偏殿…… ……张阿难默默抬头望天,今天的风,甚是喧嚣。 没人知道李世民与高阳公主说了什么,只在贞观起居注上留下:十七年,元月十三,高阳公主与驸马都尉遗爱前往玉米大陆,帝携诸王诸公主,送行于曲江池畔,情甚不舍。 “阿叔,高阳阿姊……”滕王车驾之内,晋阳公主缩了下脖子,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担忧,小声问道。“还能回来吗?” 李元婴也没想到高阳会那么莽,别说房遗爱如今做事勤勉用心,便还是原来斗鸡走狗的纨绔样子,只要房玄龄还在……就算不在了,李二凤也不会同意和离,会物伤其类。随意地抓起一小把瓜子来嗑,懒懒地说道:“当然会回来,如今外官五年一换,等房右丞回长安述职的时候,她自然会随他同回长安。” 若是五年时间,房遗爱还无法让高阳对他另眼相待,只能说他没本事,活该被和离。玉米大陆此时虽然荒芜,五年之内开拓出沃野千里,变成宜居之所,还是很有希望滴。当年鹰酱的南北之战,说是农业与工业之战,但若不是北边向约翰牛高卢鸡许以重利,只怕还要再多打上几年。只不过,他们若是知道有一天会被小老弟压得抬不起头来,不知道还会不会为了那点蝇头小利施以援手? 不过约翰牛和高卢鸡之间的仇怨,那更是三天三夜都掰扯不清楚,指望他们目光长远,还不如和北边的傻熊喝点烈酒,让喝醉的傻熊没事就去他们家门口溜达一圈,也许还能让他们偶尔清醒一会。 “那……若是房右丞政绩卓越,阿耶让他再履职五年呢?”柔弱纯善的李治,忧心忡忡地问道。“高阳自小便喜欢掐尖要强,又喜欢富丽华饰,哪里受得了玉米大陆的荒凉?” 某与房遗爱闲聊过几句,看得出他确实历练得才干卓绝,已非昔日吴下阿蒙。高阳若是能收收脾气……虽然希望不大,有房夫人的先例在,两人却也不是没有鹣鲽情深的可能。 李元婴白了李治一眼,调侃道:“那还不容易,你的私库珍藏不少,又还没有王妃辖制着,想送多少送多少。阿兄也只会认为你,堪称大唐好兄长。” 想想李二凤追着雉奴揍的场面,真真是欢乐在今宵。某很期待,会搬好小板凳准好茶水瓜子,安静地欣赏着父慈子孝的宫廷大戏。 “高阳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说。”李治没有理会李元婴的调侃,兀自幽幽叹息道。“此去玉米大陆相隔几万里……” “阿兄,你到底想说甚?”晋阳公主轻拍案几打断李治的话,板着小脸说道。“难道非要等到她被那位秃马户利用,做出对阿……” “晋阳,慎言。”李元婴倒了杯茶给小包子,轻声提醒道。想要查清一个人的底细,尤其这个人还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之后的情况下,在这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年代,实在是有不小的难度。按照查到的辩机出生时间,婺州还处于战乱之中,他的身份便更难查实。好在他容貌俊郎,让人印象深刻,用心查访之下,有些事情还是能推断出来滴。 “雉奴,你也不要再在这装小白兔,或者羊羔子,辩机的身世是你派人查访出来的,没必要瞒着小兕子。若觉得对高阳有什么歉疚,过些时日送些仆从珍宝就好,大可不必如此乔张做致。” 别说高阳出身皇室且还算受宠,见多识广。就是普通地方豪族,也不会养出什么真正的傻白甜。莺莺传故事情节,不能说没有,但也绝不会出自什么官宦之家,不要被话本小说带跑偏。奔者为妾的道理,她们比谁都清楚。 晋阳公主:“……” 原来憨瓜竟然是我自己? …… 第455章 不宜见到太多的雪里红梅 高阳公主离开的第二天,会昌寺高僧辩机改名号为法海,被委任为润州金山寺寺主,即日赴任。 “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李元婴哼着曲调怪异的小曲,正在壶梁苑帮孙思邈折腾草药,罗布麻。不论后世怎么找补,就算三国时期的明医别录,或者南朝时期的胡洽百病方,又或者唐朝的崔氏方所记载的草药泽漆,就是罗布麻。证实罗布麻内含有黄酮类化合物、强心甙、槲皮素、氨基酸等多种药物成分,对治疗高血压、高血脂、冠心病、哮喘病、气管炎抑郁症、改善睡眠质量等疾病有较好的效果,都只是几十年之内的事情。 李二凤也不懂爱,不知道为了他能长寿,某默默做了多少事,唉,吾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呀,呀呀呀~ “王爷,某的时间不足用,不足用呀!”孙思邈手里拿着晒制好的黄芩根,痛心疾首地抱怨道。新发现的各种平价好用的草药,新发现的各种能让人果腹或者生活的更好的种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某只有两只手,每日只有十二个时辰每年只有三百六十五天,某深刻体验到何为痛并快乐着! 某此时便如同那只技止此耳的黔之驴,分身乏术! “孙公,某已建言阿兄,成立国子学之医科大学,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为善。”李元婴边研磨着罗布麻的叶子,边慢悠悠地说道。“云鹤府那里也是千头万绪,事情要做休息也要保证,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你懂的。” 道门中人用起来真的很顺手,只可惜,隐居之人能出山的基本都被请出来了,后续乏力。培养新的人才,不能急切,急切会出大乱子滴。 “孙公,你可以再想想,还有哪些隐逸之士可以请出来,某不是指隐居山野之间的那些,而是隐居在市井之中的那些。” 小富即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高人,不论什么时候什么朝代,都未曾缺少过。 “那些人若是想帮忙或者说能帮上忙,早就出来做事了。”孙思邈摇了摇头,将黄芩放入药碾子里,边推动碾子边轻声叹息道。“他们所学的医术只限于特定门类,有些甚至只是靠着祖传的几个偏方……” 犹豫片刻之后,小声嘟囔道:“就是你说的那些灸师施艾炷,酷若猎火围。诅师毒口牙,舌作霹雳飞。符师弄刀笔,丹墨交横挥。” 虽然……但是……某是要脸的人,不像张老贼那么没有原则地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说白了,隐居市井之中的人,良莠不齐,骗子居多。与其花时间去区分哪些是良才,还不如花时间去教太医署新进的那些年轻人。 “孙公,那都是某当年不懂事浑说的话,你大人大量就不要再记在心里咯。”李元婴朝孙思邈做了鬼脸,笑容灿烂地说道。“韦三郞不止驯兽有方,带徒弟的法子也很不同,寻找草药之事,可以由他们去做。至于司农寺的那些稼穑之事,你总领其事便好,琐事交给那些属官,总不能让他们白白浪费俸禄。” 孙思邈确实大才,只是多年来凡事亲力亲为的习惯,一时间还很难调整过来,总担心别人做不好会浪费了种子或者耽误一年的农事。 “王爷不去忙碌大婚的事情,躲到壶梁苑研磨药粉,又是为甚?”孙思邈好奇地问道。至于滕王所说的,放开手让属官去做事,某还真没有不放手的想法。只是新的种子来之不易,总要某盯着,才能放心,确保让它们都能物尽其用。在不辜负寻到种子的人的同时,也能让更多人受益。 李元婴将研磨好的药粉扫出来,放到一旁的案几上,又取适量的罗布麻叶子放到银错金的药碾子里,继续碾压研磨,慢悠悠地说道:“亲王大婚不存在亲迎的环节,也不存在所谓的闹房习俗,没什么事需要某去准备或者忙碌。” 小包子晋阳正在和腹黑雉闹别扭,认为她被亲爱的阿兄当成了傻……憨瓜。某来壶梁苑躲清静,不是处理不好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是某不好太偏心小包子,容易让雉奴产生他莫得家人的想法……李二凤已经摆明车马,偏心小包子,因为辩……法海的身份他也不知情,以为只是个有才的俊俏和尚被高阳纠缠,不敢拒绝。知道真相后,反应比小包子平和许多,只是送给了雉奴一盘辣炒野雉,味道相当不错。 再说,亲兄妹之间偶尔闹腾下,有助于增进感情。绝不是因为小包子的板砖乱飞,雉奴只有逃跑的份。小女郎能有什么坏心眼,不过是好心帮着兄长锻炼锻炼身体。每日听政很辛苦滴,没有强健的体魄,哪里吃得消? “阿叔救我!”还没等孙思邈说些什么,李治不知真假的惨叫声便从门外传进来,但很快声音便越来越远,渐不可闻。 “晋阳公主天资卓越。”孙思邈微微摇头,幽幽说道。公孙老鬼运气真好,得公主为徒,袁疯子说他的命数正在渐渐转变,也许哪天就可以破解掉秃马户的诅咒之术。“王爷去扬州赴任,是否带她同行?” “她在长安有事情要忙,会偶尔过去欣赏江南美景。”李元婴推动着碾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与孙思邈碾压黄芩的声音相配,韵律悠长,不觉刺耳,药香幽静之中透着岁月静好的安然。 主要是他去扬州,定然会时常去体验下楚腰纤细掌中轻,又或者二十四桥明月夜,小包子晋阳若是常住那里,会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尴尬。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还要清理所谓的盐帮和漕帮,小而雪白的盐粒所承载的历史,血腥而沉重。 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必然会遭遇反扑,小包子年幼,不宜见到太多的雪里红梅。据扬州画舫录记载:杭州以湖山胜,苏州以市肆胜,扬州以园亭胜,三者鼎峙,不分轩轾。待事情理顺之后,可以让小包子去多修圆亭。 孙思邈看了眼门外:晋王,某尽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