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憨人生》 第一章借尸还魂 送走了最后一个战友,孙海龙扔掉手中的烟头,跨上自己崭新的摩托朝家的方向奔去,空中依稀飘着绵绵细雨,很快头盔面罩上布满了水汽,借着红灯停车的间隙,孙海龙掀开面罩掏出手机看了看战友已经到家的留言。 “砰!”崭新的越野车从身后撞来,瞬间把孙海龙的身躯卷到空中,变形的身躯如同随风飞舞的落叶,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模糊的意识中只有脚步声、人们呼喊的嘈杂声、救护车的呼啸声…… 孙海龙醒了,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却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屋里古朴的八仙桌上插着两根雕着龙凤的红烛,窗户上贴着剪纸而成的喜字鸳鸯。 “这是哪里的医院,哪里的病房怎么布置成这样?” 孙海龙闭上双眼,极力搜寻脑海里的记忆。 自己被人追尾,意识渐渐的模糊,然后自己便做了一个梦,一只似狮似虎的猛兽,一直在追赶,自己一直在逃,直到自己一头撞进那扇散发着刺眼光芒的大门…… 孙海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这不是自己的身躯,“重……生?”“不对,这应该是叫借尸还魂……”自己这具全新的躯体虽然没有前世的六块腹肌,但还好还是个男人。 ”人呢,人都去哪了?孙海龙努力瞪大疲惫的双眼仔细观望了一下四周环境。 屋里的摆设装饰还算讲究,应该不是穷人家,自己这具躯体到底什么身份? “哎,我这什么命啊,二十六岁大好年华,追个女朋友追了好几年,刚追到手……省吃俭用买了自己心仪的摩托,刚骑了一个星期,牌照还没有挂,自己先挂了……” 孙海龙这里正暗自抒发着内心的委屈与哀怨,紧闭的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丫鬟装束的少女,搀扶着一位身着凤冠霞帔的瘦小女子走了进来。 “少奶奶,您早些歇息吧,我俩在门外候着,有何需求您喊一声,”丫鬟欠了欠身,说完退了出去顺手把房门带上。 “少奶奶,新娘,我是新郎?”孙海龙眯着眼睛瞅着那一身红装的瘦小身影,心中暗暗琢磨。 见丫鬟出了房门,红衣女子把头上的盖头扯了下来往桌子上一扔,随手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咕咚咕咚一阵牛饮,放下茶壶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一边狼吞虎咽地咀嚼,一边在屋子里四处查看起来。 孙海龙尚且没有想好以怎样的身份去面对自己的新生,所以并没有言语,只睁着眼睛看着女人本色出演。 女人似乎好奇心很重,查看得也异常仔细,嘴里吃着糕点,手脚也没闲着,好一通地翻箱倒柜,屋里除了老鼠洞似乎没放过任何叽里旮旯儿,被女人相中的物件儿,也全被她放进随身携带的布袋中。 女人吃饱了也捣鼓累了,迈着轻灵的步伐慢慢朝床头渡来,身体挨着床沿顺势往床上一倒,直接忽视了床上躺着的孙海龙。 女人躺下后似乎发现少了点什么,晃了晃脑袋,灵巧的小手伸过来抓住盖在海龙身上的单子。 孙海龙眼见身上的单子就要被女人扯走,伸手死死拽住那最后的尊严。 女人见拽不动被单,转头看着躺在身边的男子,“啊……你…….你……” “来人啊……快来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吓得小女人,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一边尖叫一边朝屋外奔去。 “怎么了?怎么了少奶奶……”听到屋内的尖叫,门外的丫环推门冲了进来。 “他……他……”小女人用手指了指床,做贼似的逃离了案发现场。 “少爷……少爷您可醒了,都昏迷九天了,可把人吓死了,饿了吧,您想吃点啥,我让奶妈给您做?” 丫鬟挪到床边,看一眼坐在床上的孙海龙,情绪有些激动。 “来碗稀饭就成,对了,加咸菜,”孙海龙确认了这个陌生世界的口音,跟自己前世的口音差不多,这才开口说话。 听了少爷的吩咐,小丫鬟赶紧起身前去准备,家里的稀粥是现成的,热一下就好,一会儿的工夫小丫鬟便端着稀饭走了进来。 这孙海龙这是真的饿了,一根咸菜没吃完那黏稠的稀粥却连喝了三碗,填饱肚子孙海龙的精神也好了许多,脑海里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也渐渐的消失,望着地上小丫鬟忙碌的身影,孙海龙硬着头皮开了口。 “小姐姐,您叫什么名字,您是我的丫鬟吗?” “少爷,您怎么了??”小丫鬟听了海龙的话,扇子一扔急忙伸手摸向海龙的额头。 “小姐姐,您别怕,我这昏迷多日大脑缺氧,所以缺失了一部分的记忆……”孙海龙本就不擅长说谎,见小丫鬟吃惊赶紧辩解。 “大脑缺氧?”小丫鬟听了海龙的话如同听天书。 “你看啊,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呼吸,为啥要呼吸呢?就是要给我们身体各个器官提供养分,比如心、肝、脾、肺,对,也包括我们的脑子,我这几天昏迷,这呼吸得少了,所以养分不足,脑子有点焉了,”我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 海龙伸手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转头看向一脸崇拜的小丫鬟。 “少爷您怎么懂这么多?” “看书看的呗,书中自有黄金……” “少爷看来你脑子真的焉了,”丫鬟抓起蒲扇轻轻的扇了起来,“少爷八岁启蒙,现如今已经八年了,千字文到现在也背不全,书房里的书倒是不少,但我从没见少爷看过……” “小姐姐,你叫啥名字多大了,看你跟我挺亲近?”孙海龙急需了解自己的身份,所以紧忙岔开话题。 “少爷您可不敢小姐姐小姐姐的叫我,这话传到老爷耳朵里,非责罚我不可,我春喜儿,五岁便卖到朱家做了锅头转(厨房里烧火打杂的丫头),六岁那年便跟了少爷,算是跟少爷一起长大,我今年十七比少爷年长一岁,去年是少爷的束发之年所以过了年老爷便让我做了少爷的通房丫头……” 说到这里小丫头羞涩地低下了头,斜着眼睛偷偷地瞄着海龙。 “通房丫头,那我们……”听了喜儿的话,海龙抬头仔细打量起这传说中的通房丫头,小丫头身材娇小,相貌乖巧,虽算不上绝世美女,倒也漂亮耐看。 “我们啥也没有……”春喜儿见海龙的眼神有些无礼,娇呼一声,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行了,不闹了,你说说我们家,我爹,再说说我,”海龙伸手拉一把漂亮伶俐的小丫头追问道。 “咱……咱家……是整个凤栖县最大的财主,有多少山林多少地,具体我也说不清,反正很多很多……” “我靠,这么牛x,这下发达了,这不就是梦想中的富二代吗?” “少爷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没事,没事,你继续说,少爷我就喜欢听喜儿说话,”心情大好海龙不吝夸赞。 “真的吗少爷?那我就说说少爷吧,少爷姓朱字晟名富贵,是咱老爷的四子,前几年倒是极得老爷宠爱,但自从去年老爷娶了那狐媚子回来,老爷对这院就越来越苛刻了,之前少爷每月二两月例,可如今每月却只有一两,还有少爷是庶出以后分家可继承不了这庞大的家业。” 说到这里小丫鬟似乎有些无奈,手里摇着的扇子也停了下来。 “庶出就庶出呗,这有啥的,对了,我这个人平时都做些什么?”海龙对什么嫡出庶出并不在乎,急切想了解现下的自己。 “天天除了吃就是玩呗,你个彪子能干啥……”小丫鬟瞅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少爷,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我彪吗?” “对,就是傻,小时候整天哭,哭傻了,”春喜儿见少爷恳切的目光,确定少爷是真的失忆了,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索性脱了鞋上了床,盘腿坐在少爷身边,滔滔不绝的打开话匣子。 通过小丫头絮絮叨叨的言语得知,自己的母亲,本来是这家夫人的陪嫁丫头,夫人生了一双儿女后就得病去世了,两个孩子一直由自己母亲带大。 自己四岁那年,老爹带着两个孩子去给夫人上坟,母亲带着自己也同去,回来的路上遇了山匪,母亲驾车引开了山匪却摔进山崖没了,你小小年纪没了母亲就一直的哭,哭着哭着脑子就不好用了。 老爹觉得亏欠这母子,所以对自己一直是疼爱有加,那会儿也只在吃奶的时候才会安静,所以一直没给自己断奶…… “哦,这样啊,我都傻了,兄弟姐妹有人欺负我吗?” 孙海龙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这样曲折的身世,心情禁不住有些黯淡。 “怎么会,大小姐跟大公子是您的母亲带大,后来又是您的母亲救了他们,你二哥三哥是二姨奶奶所生,跟您一样是庶出,三姨奶奶不争气,生了两个妹妹,所以在朱家没人欺负你,倒是那新来的四姨奶奶,没事就跑来咱这院挑刺儿,等以后有了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张狂呢?” “没人欺负我啊,那我怎么会昏迷不醒呢?不会是你欺负我吧?”孙海龙看着小丫鬟得意忘形的样儿,禁不住开口调侃。 “我没有……你那是嘴馋才会这样的,怎么还赖别人呢?” 以前少爷从来不会如此跟自己说话,所以听了少爷的调侃,小丫鬟春喜儿有些急。 “嘴馋?我吃了什么了?”想起自己那一身肉,孙海龙基本上信了春喜儿的话。 “看来少爷您的脑子是真的坏了,咱这院子的后院有两间空房,那是泰礴山道观的道爷到咱家传道住过的,老爷怕那道爷以后还来,道爷走后屋子一直空着。前些天少爷养的一只小兔子跑进后院,少爷进院找兔子,无意闯进屋子,发现墙上挂着个葫芦,一时好奇,摘下葫芦把玩,发现葫芦里有颗龙眼大小的药丸,少爷看了看就塞嘴里了,后来就昏迷不醒了。” 小丫鬟鄙视的瞅一眼少爷,见少爷没有什么言语,接着阐述。 “少爷昏迷后,老爷顶着压力请遍了咱这县城所有的郎中给少爷瞧病,都没能医好,后来去找了城东的仙家,仙姑说你要成亲冲喜才能好,所以就去买了个插草的丫头,没成想还真的就醒了……” “插草的丫头,就是刚才那穿着红衣的瘦小女子吗?她人呢?”听了春喜的话,孙海龙这才想起那个搜刮财物的小强盗。 “被您吓跑了吧?怎么少爷您还真的想她做咱家的少奶奶啊,你看看她瘦得那样,连个屁股都没有,一看就不好生养,咱这院儿本来每月的柴草伙食给的就少,如今又添人口……” 小丫环春喜儿是有私心的,少爷是傻的,这个家没有少奶奶自己就是老大,一旦有了少奶奶,自己也就是寄人篱下的下人。 “什么少奶奶啊,那是个女骗子,咱家值钱的物件儿都让她顺走了,还不去追回来,” 想起瘦小女子的棉布袋子,孙海龙马上明白了她的目的。 “少爷您不早说,”春喜听了少爷的话,急忙跳下床,风一样地冲出了屋。 见春喜儿追贼去了,孙海龙缓缓地坐了起来,这身子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刚醒来那会儿的无力可能是因为昏睡了太长时间虚弱所致,吃点饭自己明显地恢复了许多,盘坐在床上,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还不错。 自己的新生,从一个地主家的傻子开始,这样的开局不知是福是祸,“哎!”管它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起码生在富贵家,吃喝不愁衣食无忧,起码没人欺负自己。 孙海龙这里琢磨着自己的新起点,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屋门打开,两道身影闪了进来。 “偷了我家的东西还想跑,哼,信不信报官抓你进大牢,”小丫鬟手抓着瘦小女子的衣襟,生怕她跑了。 “少爷如今您也醒了,就饶了我吧?” 女子抬头看着床上坐着的海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看来,你是不想做我的娘子啊,也罢,我朱……对,朱富贵也不是欺男霸女的人,你插草卖到我家,想来也签了卖身契,明天我跟我爹要了你的卖身契,你把卖身的钱还了,我还你自由。” 孙海龙看着瘦小女子可怜的样子,没有了调侃的心情,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瘦小女子听了孙海龙的话并没有露出感激涕零的样子,跪在地上一直没有起身,似乎心里另有所想。 “赶紧起来了吧,春喜儿,你给这小姐找个地方睡下,等天亮了,咱把这事解决了。” “没钱……”女人嘴里吐露出一句生硬的言语,跪在地上仍不肯起身。 “没钱可不行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这样吧,你不愿意做我的娘子做个丫鬟吧,我不强求你永远卖到我家做下人,在我家做个三两年婢女然后我就还你自由,这样总行了吧,春喜儿以后她就归你管教了。” “好嘞少爷,您就放心吧!”听了少爷的话,春喜儿这几天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少奶奶成了自己的跟班,自己的幸福生活仍然灿烂。 第二章祠堂仪事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孙海龙早早醒来。 昨夜睡前孙海龙一直琢磨着道爷那药丸害自己丧命的事,洗漱过后便由春喜儿带领,去了道爷曾住的空房。 这道爷也是苦修之人,房间里并没有留下太多的东西,除了那空了的葫芦,也只有几本降妖除怪、炼丹治病的书籍,孙海龙对这些都没有什么兴趣,倒是一本聚气筑基的小册子引起他的注意。 “靠,这不会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吧?” 不管是也不是,先练练才知道,反正自己这身体肯定是要锻炼的,就此时这身肉膘起码需要两个新兵连的历练。 收好了武林秘籍,孙海龙便开始了自己的强体计划,在小院里慢跑了两圈热了热身活动了一下关节,孙海龙便在春喜儿的带领下出了小院的侧门,一路慢跑朝屋后的田野跑去。 朱家作为凤栖县最大的地主之家,并没有建在县城中心,而是在建在县城北域的崖山山下,山洪常年冲刷沉积的泥土,形成了肥沃的土地,而朱家大院就坐落在这些土地的正中间,这些土地也是朱家的立根之本。 时值盛夏,小麦已经收仓,视野所及全是绿油油的粟黍高粱,行进在田地间的乡野小路,清新的空气中散发着露水的气息,让人每一次的呼吸都万般舒畅。 一路走马观花并没有让孙海龙感觉过分的疲惫,等一路慢跑回了小院,身体虚胖的少爷却早已经浑身湿透。 简单冲洗一番,孙海龙本期待着重生后的第一餐,换好了衣衫尚未走出卧房,奶妈便一脸慌乱地赶了过来。 “哎呦少爷,您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啊,您看看都怪我,都怪我,”奶妈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一边熟练地解着自己的衣扣。 奶妈?富贵儿记得昨夜春喜儿跟自己讲过自己没断奶,今日见这体态丰盈,皮肤白皙的小妇人解衣扣,这才明白原来没断奶,是到现在都还没断。 “少爷您还是上床躺着吧,”奶妈见少爷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紧忙催促道。 “看这架势是要给我喂奶啊,”奶妈熟练的操作把海龙给镇住了,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才又开口道“奶妈,如今我已成亲,这奶还是戒了吧!” “为什么?少爷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奶妈解扣子的手僵在那里,无助地瞅着少爷,眼睛里闪烁着晶莹。 “没没,奶妈您做的挺好,只是我觉得我已经成年,这奶……”孙海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尽量掩饰着尴尬。 “少爷,求你了,你不能戒奶啊,”奶妈说着话扑通一声跪地,捣蒜般的磕着头。 “春喜儿,春喜儿……”孙海龙被眼前的情形所震慑,禁不住大声呼喊春喜儿。 “少爷,这奶您不能戒,您要戒了奶,奶妈一家可就没法活了。” 春喜说着话,赶紧俯身把跪在地上磕头的奶妈给搀扶了起来。 “那要不以后再戒,”春喜儿的话虽没讲透,但孙海龙大体还是明白了,这戒奶关乎奶妈一家的幸福。 听了少爷的话,奶妈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擦着眼泪静等着少爷上床。 “哎……”孙海龙无奈的摇摇头,脱了鞋规矩的躺回床上。 奶妈见少爷上床躺好,也紧忙解了盘扣,顺势躺在少爷对面。 春喜儿见少爷要吃奶,知趣地出了屋忙活自己的事儿去了,倒是一直站在门口看光景的小媳妇往床上瞅一眼,满脸的不屑。 “呸,这么大了还吃奶,不要脸……” 前世的海龙一直有个伟大的梦想,那就是等自己的老婆生了孩子,一定找机会蹭个奶,也好尽力填补一下那童年有些残缺的记忆,可如今这奶真的送到的嘴边,却吃得有些别扭。 送走了奶妈孙海龙赶紧招呼春喜儿,详细了解了这戒奶跟奶妈一家的关系。 原来这奶妈夫妇本是朱家的佃户,奶妈的丈夫也是个能吃苦的庄稼人,一家人辛勤劳作过得倒也安稳,只可惜前年这奶妈的丈夫染了重疾不幸去世,只给奶妈留下了三间草屋两个年幼的孩子,还有一个尚在奶妈肚子里的遗腹子。 眼瞅着这一家人没有了依靠没有了进项马上就要远足投亲,大少爷朱谦见她们娘几个可怜,也正逢富贵儿的奶妈奶汤不济正准备辞退,就招奶妈给少爷富贵儿做了新奶妈,每月三百文钱的月例,比一般丫鬟老妈子的份子钱都要高,有了这份收入奶妈一家总算是有了保障,这奶妈也是个明理之人,觉得每天只喂两次奶这钱拿的亏心,所以一并担下了小院做饭的营生。 “哎,都不容易啊,这事儿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 海龙急需了解自己现下所在的世界,既然从小丫鬟那里无从获得更多的信息,也只能从书中寻找,出了屋子直奔书房。 其实这院里的书房并不大,屋里虽然长期有人打扫并没有落下什么灰尘,但打开每一本书都有一股霉味,强忍着这刺鼻的气味,翻腾了半天总算找到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籍。 认真地翻阅这本《九州地理志》富贵儿这才明白,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穿越,自己并没有穿越到华夏民族的任何一个朝代,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名叫九州大陆,是由九个独立的州所组成,每个州都有自己独立的王权,有王权统辖管理自己的领地以及子民,九个州的王族彼此通婚,且又相互的制衡,彼此相互贸易往来偶尔也会有局部的边境战争。 但从书上的字体以及印刷质量来看,这个大陆的文化经济相当于华夏民族的唐宋时期的文明程度,书籍的字体为楷书,楷书盛行于唐朝,而金银的大量流通却发生在宋朝。 华夏民族曾有大禹治水后把天下分为九州之说,九州也代表了汉民族的地盘,可这里的九州却囊括了多个种族,也覆盖了更多的土地,难道这个九州大陆就没出现李世民、秦始皇一样的枭雄,没有秦始皇出个汉武帝也成啊。 “哎,都怪自己上学的时候不努力,每天就知道泡吧,泡妞。都说穿越到了古代,一首流传千古的诗词就能青楼里白嫖,发明一个香水香皂就能富可敌国,可自己除了春眠不觉晓,还记得就剩下曲项向天歌了,对,还有写情书时抄的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富贵儿把书扔在桌子上,两手杵着自己肥硕的脑袋,一时间有点颓废,前路漫漫看不到希望…… 嗨,自己不是得了武功秘籍吗?说不准以后就成了武功盖世劫富济贫的大侠,不管做什么自己还是想妻妾成群的,前世这国家法律不允许,如今重生总是要试试的,没有梦想跟那咸鱼又有什么区别,可天天劫富济贫哪有时间泡妞,如果用强硬的手段那不成了采花大盗了吗,不行不行那万万不能…… 富贵儿这里正抓耳挠腮思索自己的前程,院子里却传来叽叽喳喳地说话的声音…… “少爷,老爷喊你去祠堂议事,”海龙正想出门观望,却听见丫鬟春喜儿扯着嗓子喊自己。 “少爷,这是老爷身边的跑腿儿小九儿,九哥儿过来传老爷的话,说让你去祠堂议事儿。九哥儿,你可知道老爷喊我家少爷去祠堂议的什么事?” “我也不知,但好像说是商量分家,反正四少爷去了便知,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四少爷还是赶紧的去吧,这几天老爷心情不大好,去晚了怕是连我都遭了埋怨……” “春喜儿,一起去啊,”这海龙穿越而来,这朱家的人都不认识,连亲爹都没见过,所以想带着春喜儿替自己挡挡事。 “少爷您怎忘了呢,女人进不得祠堂,我这做婢女的更进不得,反正你是傻的,不用多说话,呵呵地傻笑就行,” 春喜儿握了握海龙的手,算是在安慰他。 这朱家大院确实大,跟在小九儿身后,连拐了好几次,总算是到了朱家祠堂。 正如此前小九儿所说,人确实到齐了,进了祠堂便见一屋子的老者,一个个长须白发满脸的岁月印记,见海龙走了进来,本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人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各位尊长都是朱家德高望重的长辈,今请尊长们祠堂一聚,是劳烦尊长主持见证我朱家四子朱晟的分家之事,如今我四儿已然成婚,按我朱家家规,但凡庶出,一旦成家便应搬出朱家大院自行立业……” 此刻说话的应该是自己的老爹,海龙低着头斜着眼睛偷瞄一眼,却见一个佝胸驼背的中年人,正站在屋子正中间说着话。 “此次分家,朱晟原来小院里的一切家当尽可带走,另分得良田三十亩,草屋二十间,纹银百两,另加黑驴一头,驴车一架。房契地契在此,我儿朱晟你可有异议,如若没有便可在这分家契约上签字画押。” 老爹说完话,把手中的契约传递下去,前来见证的朱家尊长们,一边传阅一边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朱寿不愧是朱家这一代里的翘楚,朱晟虽是庶出又从小憨痴,但得这么多田产家当,这家分的公允……” “是啊,是啊,不说那百两纹银二十间草屋,便是那三十亩良田治理好了,以后这富贵儿也是衣食无忧……” 老者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海龙心中却暗暗的嘀咕:“就这么就把我撵出去了,也好,也好,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不是许多人的终极目标吗,虽然牛没有,但好歹有头驴不是吗?” 海龙这里想着心事,那分家契约已经传到了自己手里,海龙连看都没看一眼,便在上面按了手印。 见富贵儿按了手印,这分家的仪式也就算成了,尊长们相互搀扶起身,早有在院子里等候多时的儿孙们照应着离开,富贵儿把分家契约揣进怀里,也开心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儿。 “少爷,您这么快就回来了,真的分家吗,这家怎么分的?”丫鬟春喜儿见富贵儿进院儿赶紧迎了上去。 “嗯,分了,你认字吗?”说着话,富贵儿便从怀里掏出契约跟银票一齐交给了春喜儿。 “我当然认得,以前少爷去私塾每次都是我作陪,你那课业好多都是我替少爷……啊,分的这么多呢?少爷咱什么时候搬?我可受够了那狐媚子有事没事儿鸡蛋挑骨头地找茬。” 春喜儿看见契约上的三十亩地二十间草屋,开心得小嘴儿都裂开了。 “尽早的搬吧,既然已经分了家,再赖在这里没意思,” 虽然富贵儿对朱家庞大的家业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刚来这个世界就被人撵走了,心里还是淡淡地失落。 “嗯,尽早搬,邵莹,你跟我来,咱俩赶紧的收拾,这院子的东西,可全要搬走,一根烧火棍也不留……” 直到此时富贵儿才知道,原来自己的那个小娘子名叫邵莹。 两个小丫头这里正忙活着收拾东西,早上前来传话的小九儿却又带着几个下人进了小院儿,还有一头架着驴车的黑驴。 “我靠,这就是所谓的黑驴一头,这是瘦驴一头好不好?” 看着那驴瘦得皮包骨头随时都能倒下的样子,富贵儿心里暗暗地惊叹。 “哎,有总比没有强,以后不行再弄一头!” 小九儿带来的这些下人,显然都是来帮忙搬家的,一时间这春喜儿倒成了这家的女主人,指使着一帮下人,很快便装满了驴车。 小九儿拉着驴车前面带路,后面富贵儿春喜儿邵莹紧紧地跟随,一行人出了小院儿的西门,沿着小清河边上的土路一路向北行有二里,再转向西穿过一座小石桥便到了朱家的作坊驻地。 朱家除了土地山林众多,朱家作坊在整个凤栖县也很出名,磨坊、油坊、铁匠坊、木匠坊、晾晒场,一排整齐的房屋,矗立在自己的眼前,这也让穿越而来的海龙真正感受到了朱家的强大。 “这地方我来过,这不是朱家的工坊吗?我们的二十间房子呢?这里哪里还有空房?”春喜儿瞅了瞅眼前的工坊,禁不住喊住了小九儿。 “前面啊,穿过这片芦苇荡前面那一排草屋就是了,”小九儿说着话,无奈地摇了摇头,牵着毛驴从芦苇荡里一条人踩出来的小路朝南而行。 “停下,停下,九哥儿说的可是那长工房,哪里也能住人吗?不搬了不搬了,”春喜儿说着话,死死地拽住了驴车。 “对啊喜儿妹妹,四少爷分的就是长工房的二十间草屋,你不搬可不行,来的时候四姨奶奶吩咐过了,如果今日四少爷不搬出朱家侧院儿,回去打断我们几个的腿,咱们都是做下人的,喜儿妹妹就体谅一下吧!” 小九儿说着话,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显然平时吃过四姨奶奶的苦头。 “搬!”整个搬家过程,富贵儿一直没有多少言语,此刻嘴里却蹦出一个生硬的搬字。 “少爷您……”春喜儿显然没有想到,平时傻了吧唧的少爷,在此时却有了主见,见停住的驴车再次起步,也只能憋住委屈,紧跟着驴车再次前行。 第三章陋室薄田 芦苇荡的路虽然难走,却也不长,行进二三百步,一排简陋的茅草屋便出现在眼前。 “卸车吧!”富贵儿嘴里不含任何情绪地嘟囔一句,转身便开始认真地查探起自己的新家。 “九哥儿,九哥儿,你可知道我家分得那三十亩地在哪?” 见识到了契约所写的二十间草屋,春喜儿隐隐地觉得那三十亩地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所以紧拉着卸车的小九儿连连追问。 “长工房跟工坊之间的这片芦苇地就是了。” 小九儿显然知道自己的言语会刺激到春喜儿,说完话便埋头干活,不再有任何的言语。 “啊,芦苇地,这,这能种什么啊,太欺负人了,也怪我春喜儿命不好怎么就跟你这么个傻子呢,分个家还遭人这般欺负,呜呜呜……” 听了小九儿的话,春喜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闭嘴,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陋室薄田又如何,狗儿尚且不嫌家贫,你若嫌弃,我找老爹要了你的卖身契还你自由就是了,还有你邵莹,你如果也不愿留下,我同样放你走……” 春喜儿一番哭泣,彻底点燃了富贵儿心中的火气,倒不是因为分得这些房屋地产,而是这朱寿办事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玩虚的,起前在祠堂里那是赚足了夸赞,这可真是又当那啥又立牌坊。 富贵儿的声音高亢洪亮,言语里透着一份让人胆怯的威严,别说春喜儿整个朱家大院也没谁见过四少爷如此说话,一个个直愣愣的看着富贵儿,都不敢再有任何的言语。 “春喜儿,你走还是不走,要是走,我此刻便去拿你的卖身契,如若不走,带人搬家去……” 富贵儿说完话,不再搭理一群卸车的下人,转身开始一间一间仔细地查看起这些年久失修的草屋。 听了少爷的话,春喜儿停住了哭泣,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打两下身上的尘土,怯怯地瞅一眼少爷的背影,继续整理卸下来的东西。 这一上午春喜儿带着一帮下人,连搬了六次,富贵儿侧院里的东西总算是搬了个七七八八。 除了第一次而后的几次富贵儿并没有参与,一上午都在查看与思索中度过,工坊那边见有驴车拉着东西往返于朱家与长工房之间,便有好奇的孩子闲人前来察看围观。 “呦,是四少爷啊?您搬东西到这里作甚?” 一位一脸慈祥的老人,瞅了瞅地上堆着的家当,走近富贵儿轻声问道。 “哦,老人家,我已成亲,按朱家规矩,庶出成婚便要分家搬出朱家大院,这二十间草屋便是我分家所得,敢问老人家可知道我这二十间茅屋以及芦苇地的来历?” “哎,”老人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捋了捋自己的花白胡子,“没娘的孩子命苦啊……” 这长工房是朱家祖上留下的工棚,据说以前朱家地还没有这么多,也没有放出去,都是雇了长工来种的,农忙的时候也雇短工,要种地就要养牛啊驴啊耕地拉车的牲口,所以才有那么多工棚,现在地都租出去了,工棚也就闲置了,祖宗留下的东西也不能让它倒塌了,所以隔个三两年还是会修缮的…… 至于那片芦苇地的出现,那话却又长了,原来这一片之前没有这条小清河,这条河是朱家太爷带着众乡亲在冬天农闲的时候挖的,没有河的时候,山上下来的水都从芦苇地这里走,水过去了泥沙石头就留下来了,所以就形成了那片芦苇地…… 后来也有人跟朱家老爷讨要了那块地想要耕种,可是割了芦苇捡走了里面的石头才发现,上面的沙子足足三尺厚,即使费尽力气把这些沙子运走,沙子下面的淤泥里还布满芦苇根,根本就除不干净,所以这么多年了,那一大片地也只能长芦苇,不能耕种任何的庄稼,那满地的芦苇也只能编一些盖房搭棚子的帘子。 因为没有灶台不能生火做饭,富贵儿一家三口,只能弄点点心冷食简单填饱了肚子,下午春喜儿带领大家找了几间墙皮裂得不算厉害的房屋,简单打扫一下,便把搬来的东西暂时先堆了进来。 富贵儿跟一帮来看热闹的孩童们一起寻来一些石头,和了点泥简单的搭了灶台,用木板搭了一张简易的床,有了吃饭睡觉的保证,这总算是有了点烟火气。 傍晚时分这富贵儿的新家一共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富贵儿的三哥朱诚,这朱诚六岁离家习武,十年艺成才回朱家不久,这朱诚不光练就一身功夫,更练出一身正气,也是整个朱家跟富贵儿最亲近的人。 “四弟,你也别往心里去,其实之前爹爹对你也还不错,都是那四姨娘是不容人的狭隘女人,等我娶妻分家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四弟不行就带着弟妹春喜儿,出去做点小生意,我城里也有几个朋友,倒会帮扶一二,我这里不多,也就攒了二十两银子,就当是给四弟温锅了……” “三哥,这银子就算了,你能来,我真的心存感激。” 三哥朱诚的到来,确实感动到了富贵,本以为这痴傻之人,没有什么朋友,却没有想到家里的三哥来了,还带来了银子。 两兄弟你推我让,拉扯了半天,最终三哥还是撂下银子匆匆而去,一同被撂下的还有父亲朱寿写给富贵儿的一封信。 “靠,写信,这是不好意思面对我吗?” 富贵儿脸上挂着苦涩的浅笑打开信封,里面却没有片言只语,只有两张卖身契跟一百两银票。 第二个来长工房的是奶妈,下午去富贵儿侧院准备晚饭却已经人去楼空,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富贵儿成亲分家,如今来到了长工房。 奶妈是在家里做好饭带了过来,这让富贵儿跟两个小丫头总算是吃了口热乎饭。 “少爷,您借一步说话,”看着两个小丫头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奶妈轻轻地拽了拽富贵儿,两个人前后脚走出了四下漏风的屋子。 “少爷,您再吃最后一次吧?明天我就不来了。” 两个人找一间堆满麦草的闲屋坐了下来,奶妈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扣,一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 “想摸就摸吧,我不打你手了……” 说着话,奶妈终于掩饰不住内心的悲切,声音哽咽眼泪悄悄地落了下来。 “奶妈,我如今分家家底太薄,不能像之前那样每月给你三百文,我知道你离开我这便没有了生计。不如这样吧,我管你一家四口一日三餐,每月给您一百文,这奶我就不吃了,你来做做饭就好了,您觉得这样是否可行?” “少爷……”奶奶深情地喊一声少爷,眼泪更是如那断了线的柱子,“我不拿钱都可,只要少爷管我及孩子们的温饱,我田五妹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 “行了,别哭了,什么人啊鬼的,丧气,困难都是暂时的,相信我,我们会好起来的。” 富贵儿说着话,伸手为奶妈擦了擦眼泪,倒弄得奶妈有点不好意思。 “嗯嗯,不哭,不哭,俺家男人没了的时候,我感觉天都塌了,后来邻居的瞎眼婆婆就跟我说,人活一辈子难免遇到难事,遇到事儿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少爷,这一次俺跟您一起扛……” 奶妈说着话,言语里也多了一份坚定的决绝。 “行,一起扛,把扣子系上吧,别着凉,天不早了我送您回去。” 听了富贵儿的话,奶妈这才想起,自己还袒着胸露着乳,用手扯过衣襟赶紧地挡住。 “要不您还是吃了吧,涨的难受。” 看着富贵已经站了起来,奶妈红着脸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盛情难却,小屋的草堆里,富贵儿还是吃了最后一次,算是跟奶奶有了一个真正的告别仪式,虽然之前奶妈曾说不打富贵儿的手了,但富贵儿的手依然很规矩,即使这样奶妈心里还是有了跟以前不一样的局促与不安。 送奶妈回来的路上天已经完全黑透,潮湿的空气偶尔落下雨滴,富贵儿加快自己的脚步,总算是在大雨降临之前,赶回了自己的陋室。 屋漏偏逢连阴雨,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塞牙,回到自己的小屋,两个小丫头正蜷缩在床脚躲避着房顶露下的雨水,屋内油灯微黄的灯头随风摇曳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来,你俩的卖身契约,”富贵从怀里掏出卖身契仔细地辨认一下,一人一张递到两人手里。 “少爷,您这是要撵我们走吗?”春喜儿手拿着自己的卖身契,一种莫名的失落油然而生。 “不是要撵你们走,跟着我没前途,你岁数也不小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富贵说着话,把屋里熏蚊虫的艾绳往门口拖了拖,这满屋的浓烟让富贵的眼睛发涩。 “你摸也摸了,睡也睡了,如今却让我嫁人,呜呜呜……”听了富贵的话,春喜儿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不是说咱俩什么也没有吗?”富贵儿摸了摸的脑袋,这事儿确实有点尴尬。 “我六岁便跟你睡一起了,每天晚上你不摸着我的耳朵,你能睡得着吗?你个傻富贵儿你不光傻还学会欺负人了……呜呜呜……” 回忆起两人过往春喜儿哭得更加凶了。 “我靠,原来这就是摸了睡了啊?”富贵儿听了春喜儿的话差点惊掉了下巴,“行了,别哭了,没人撵你走,不想走就留下,即使有一口吃的,我也让你先饱。” “那我呢?”邵莹听了两个人一唱一和地交谈,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你也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反正卖身契在你手里,如今你自由了,可以继续插草再把自己卖一次。”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那吃的有我的吗?” 邵莹眼瞅着富贵儿,一脸的乞求。 “当然有!但凡有一口吃的,紧着你俩先吃。但你可想好了,跟着我可能要吃苦!” “只要有吃的就行,这叫什么苦啊,总比那晚上钻草垛睡破庙要好得多……” “你钻过草垛睡过破庙?”听了邵莹的话,富贵儿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嘿嘿,咱们混江湖的,偶尔睡睡破庙钻钻草垛也是常有的事儿是吧,总有银子不凑手的时候。” 邵莹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往回找话。 “说实话,我不喜欢我的人跟我藏心眼?”富贵儿对春喜儿算是知根知底,对这个新娶的小媳妇却一无所知。 “那好吧,你可不能嫌弃我……” 原来这邵莹才十五岁,也是个苦命人,早些年跟父母来东莱郡做生意,谁知半路全家染了疫症,最后父母双亡只有邵莹活了下来,但从此流落街头成了一名乞儿。 前些天一起乞讨的乞丐里死了一名老者,为了混口饱食,邵莹便演了一出插草卖身葬父的苦情戏。 “那你得了钱财为啥不跑呢?”富贵儿作为一个现代人,听了邵莹的话,难免起了恻隐之心。 “你家的院墙太高,翻不过去,”邵莹是直爽的真性情,回答问题也丝毫不拖泥带水。 “行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在这里总比你风餐露宿流落街头要好得多,那个春喜儿你也别矫情了,你们看咱这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这像不像水帘洞?哈哈,忘了,你俩不知道水帘洞,来来,我给你们讲讲这花果山水帘洞孙猴子的故事……” 来到长工房第一个夜晚风雨交加,三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两个小丫头听着富贵儿故事缓缓睡去。 背靠着破裂的土墙,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富贵儿一夜未眠,他想了很多,前生今世,既然回不去了,就好好地活在当下吧,跟活着比起来一切都是浮云…… 第四章开始整地 下了一夜的雨总算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停了下来,趁此机会富贵儿小心挪开靠在自己肩头的脑袋,踩着一地的泥泞出了屋。 长工房闲屋里堆满了干芦苇,这些芦苇想必是那工坊的劳工们,割下来用来编帘子的,富贵整理出两捆干芦苇,又赶了驴车拉了两车土回来。 等两个小丫头揉着惺忪的双眼出屋,富贵儿已经和好了草泥,此刻正踩着梯子往房顶铺芦苇,掀开烂掉的麦草,铺上一层芦苇,芦苇上面再摊上一层厚厚的草泥,草泥上面再平铺一层芦苇。 这房屋的补漏富贵儿一个人忙活了一个上午,修缮完了房子,富贵儿没有从房顶下来,而是一个人坐在房顶上,痴痴地看着那一大片芦苇地。 坐在房顶的富贵儿如同石化了一般,即使下午那停了一上午的雨水再次落下,富贵儿仍然一动不动的傻坐着,这一天整个工坊的大人孩子都看到了,那个在雨中,在屋顶的朱家傻少爷,他是真的傻。 傍晚时分在奶妈春喜儿极力的呼唤声中,富贵儿总算是从屋顶爬了下来。 房屋不漏雨了,窗户上重新贴上了窗户纸,躺在了那张简易的大床上,富贵儿发烧了…… 此时的少爷正经历着一场此生都没经历过的磨砺,浑身如同掉进油锅一样炙热刺痛,两只眼睛似乎要跳出自己的眼眶,脑袋里有千万只虫子在拼命地撕咬,让人恨不得用锤子敲开它。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看着床上眉头紧锁,浑身颤抖的富贵儿,春喜儿站在床边急切地问道。 “啊,少爷您的病又犯了啊,这可如何是好?” 春喜儿紧忙摸索着掌灯,摇曳的灯光下却发现富贵脸如猪肝满头是汗,那猩红的双眼瞪得如同铜铃。 “不是说冲喜就好了吗?这怎么又犯了呢,您等着少爷我去找老爷给您请郎中,”说着话春喜儿赶紧套上自己的外衣准备出屋。 “别去了……不是说……整个县城的郎中都.……瞧不好吗?……我再挺挺……” 此时的富贵说话都有些费劲,只是意识还算清醒。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因为没圆房吗?要不……要不您来吧?” 此时邵莹站在床边见富贵儿痛苦难耐的样子,禁不住地心生愧疚,说着话脱了鞋上了床,小心翼翼地在富贵儿身边躺好。 “没没…….没你什么事,”富贵儿是现代人的思维,断不信那冲喜救命的事情,瞅一眼已经躺平,一副任君宰割的邵莹,想笑又笑不出来。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您还是来吧,我不太会,你轻点……” 邵莹的言语尽显她的风格,收入钱财替人消灾说得字正腔圆声音洪亮,后面的话却细如蚊蝇,典型的底气不足。 “你他娘的还不太会,根本就是不会好不好,”富贵儿心中暗暗琢磨,很想给那添乱的邵莹来上一脚,怎奈自身痛楚都难以应付,没有那份力气也没那个心情。 “春喜儿,你帮我念念……” 富贵儿寻思了一下,觉得这解铃还须系铃人,从道爷那屋寻来的几本书,都在枕头下面,顺手摸出那本聚气筑基的小册子,翻开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有点模糊。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河车搬云壁,想发火烧身……” 春喜儿认真地读着小册子,富贵儿尽量让自己的意识集中,心中默念着口诀意念引导着身体里乱串的洪流,那炙热刺痛的感觉渐渐变弱,此时在富贵体内似乎正进行着一场持久的拉锯战。 富贵儿用自己的意念小心扯引那股洪流慢慢流向自己的丹田,可是那股洪流如同顽皮的孩童,往往只在丹田稍作停歇又玩心四起,在体内奔逃起来。 邵莹见富贵儿久久不再言语,抬头望去却见富贵儿盘坐在那里表情平和呼吸顺畅如同入定的老僧,两个小丫头此时都不敢再有言语,静静地陪在左右,静等少爷睁眼醒来。 富贵儿睁眼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放亮,远处工坊那里几只报晓的公鸡声嘶力竭地打着鸣,春喜儿手里握着小册子趴在床沿,睡得口水都流了出来,再看看那邵莹,却见她小手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襟,似乎生怕别人在她睡熟时占了她的便宜。 富贵儿知道两个小丫头昨夜都没睡好,所以轻轻的起床下地,生怕惊扰了两人的清梦。 一天之计在于晨,对于勤劳的农人来说,六月天清晨是一天之中最出工的时间,所以大家起得都比较早,只是当这些农人走向田间地头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比他们还早。 此刻正在田间劳作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只见他光着膀子手持一把镰刀,弓起身子用镰刀勾起一丛芦苇轻轻往后一带,左手顺势拢住勾过来的芦苇,右手的镰刀再次递出,这一次却滑到芦苇的根部,胳膊猛然用力,呲啦一声脆响,一大片芦苇瞬时倒在了地上。 这一连串熟练而又顺畅的动作,惊得大家是目瞪口呆,大家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呆头呆脑的傻少爷还有如此的身手,这要说是第一次干这活,打死也不信啊,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任你不信也不行。 前世的海龙从小生在农村,父亲又是村里最早开工厂的那一批人,那会儿家里的铸造厂刚刚起步,父亲跟伯父是天天呆在厂里不着家,家里十几亩地全是母亲一个人在打理,所以周末放假,海龙总是让母亲拽着一起干农活,虽然那会海龙极度的不情愿,但从小打下的基础,这农田的活海龙也算是信手拈来。 对,此刻在田间割芦苇的正是朱家的四少爷朱晟朱富贵,他身后已经倒下了一大片芦苇,想来已经劳作了很长时间。 这一天富贵儿便长在了这片芦苇地里,六月的天气,太阳刚刚升起便毒得让人受不了,富贵儿身上本来早已经被芦苇的叶子划出一道道的血口子,被那不断冒出的汗水浸染,一股钻心的疼痛便传遍全身,这疼痛对于富贵儿来说却是最好的强心剂,时刻提醒着他不要倒下。 实在干不动了便顺势倒在地上的芦苇上,歇息一会儿,咕咚咕咚地灌一肚子的井水,起身又操起了镰刀。 临近中午,富贵儿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那割芦苇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可富贵儿并没有放弃咬牙坚持着。 “奶妈,怎么是您,快停下,这不是女人该干的活,” 富贵干着干着,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同样持镰刀割芦苇的身影,转头一看却是奶妈。 “说好了,跟你一起扛的,没有什么是女人不该干的,我家姐妹九个,在我九妹出生那天,我爹一看又是个闺女,就上吊了,一家十个女人,地里活不干行吗?最开始是大姐接担子,大姐成亲嫁人了,二姐接,二姐嫁人了三姐接……” 奶妈一边干着活,一边跟富贵说着话,其实奶妈虽然生了三个孩子,如今不过也才二十二,正是人一生中,体力最旺盛的年纪,跟富贵儿并肩劳作,丝毫不落下风。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是假的,但这确实减少了劳作的枯燥,太阳西下富贵儿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那简陋的屋子。 朱家油坊里的劳工朱大力是个木讷壮实的汉子,此刻家里刚刚吃过晚饭,家里女人坐在炕边正纳着鞋底,几个孩子在炕上嬉笑打闹,而大力则坐在板凳上用一块磨刀石,呲唥呲唥地磨着他的镰刀。 “我说当家的,如今都到了挂镰扛锄的时节了,你又磨你的镰刀干嘛?”女人把手里的针在头发上当了当,抬头瞅了一眼自己的男人。 “你该不会想去帮那傻子割芦子吧?我可跟你说啊,你不能去,这朱家分这破地给他,定是那新来的四姨奶奶故意在整治他,你去帮忙这不是给四姨太太添堵吗?万一让四姨奶奶知道了,怪罪下来,咱可承受不起……” 女人见自己的男人不说话,直接放下手里的营生,教训起自己的汉子。 “人不能没有良心,如若不是那四少爷借你二两银子给春生抓药,这春生早就没了,这么多年了你可还了人家四少爷的银子?” “那是他傻,这街坊四邻借他的钱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还他,就你心眼实诚……” “你倒是不傻,平时从不肯吃亏,还长一张损人的嘴,咱春生那年得病,你求爹爹告奶奶的四处殃及,这街坊四邻的可有人借你一文?人傻不傻的无所谓,但做人不能没良心,人家一个寡妇都不怕摊事,我一个老爷们我怕啥……” 男人说完话收起镰刀,踩着夜色头也不回的出了屋,这工坊出门百步之内便是那芦苇地,男人钻进芦苇丛中,操起镰刀便割了起来,男人放倒一片起身歇息,却隐隐的听见这芦苇地的其他地方,同样有镰刀割芦苇刺啦刺啦的声响。 “人在做,天在看,这好人终究是有好报的,看来趁着夜色帮四少爷的还不止自己一个……” 男人脸上露出浅浅的憨笑,往手心唾了一口唾沫,握紧镰刀割得更加卖力了。 休息了一夜,次日富贵儿照样早早地起床,只是昨天干得有点猛了,身上有点酸疼,强忍着这份酸软,富贵儿蹲下身便又操练起来。 可富贵儿干着干着便觉得不对劲了,往往割了不一会便会出现一片空旷区域出来,看那地上躺着的芦苇,显然是刚放倒不久,难道有人暗中帮我,富贵儿干脆放下镰刀,在芦苇间穿行起来。 还真的有人帮,这些人也有意思,都是从地中间开镰,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可走进来却发现,整块芦苇地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空旷。 “哎,不管他,有人帮总是好的,就是不知道帮忙人是谁,等以后知道了,好好感谢他就是了!” 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富贵儿重新拾起自己的镰刀,这心情好了,干起活来自然也就轻松了不少。 富贵儿本想这三十亩地自己怎么也需要二十天才能放倒,但有了外力帮忙,这割芦苇的活却只用了八天,坐在地头看着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平坦,富贵儿脸上露出了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真正的笑容。 “少爷,这芦苇您总算是割完了,可这地咱种啥啊?”夜幕降临春喜儿盘坐在富贵儿身边,一边帮他揉着胳膊一边轻轻地问道。 “不种,这破地能种啥。邵莹,别吃了,天天吃也吃不饱,明天去城里帮我寻十个十岁以下的乞儿来,男女不限,就说来我朱家芦苇地放羊,一日三餐管饱,每月三十文零花钱。” “真的吗,少爷?那我替那些苦命的孩子们先谢谢您,少爷我给您磕头,”说着话邵莹腾一下跳到地上,跪在地上就开始给富贵儿磕头。 “磕一个意思一下就行了,快起来了,咱们早点睡,明日一早你就去。” 听了富贵的话,邵莹是满心欢喜,春喜儿却是一肚子的话要问,怎奈少爷已经说了睡觉,自己便不好再打扰。 富贵儿说是睡觉,却全然没有睡意,把那聚气的神功又运行了两遍,兴奋的大脑却仍然难以平静,翻身把春喜儿搂进怀里,一双罪恶的大手便做起了小动作。 “少爷平时只摸耳朵的……”春喜儿显然也没睡着,感觉到了少爷的放肆,却不敢大声言语,生怕惊扰了睡在一边的邵莹,心里暗暗地劝慰自己,反正迟早都是他的人,就任由他胡来吧。 分散了注意力,困意渐渐来袭,毕竟累了一天,春喜儿羞涩的期待中,却等来了少爷的鼾声。 第五章奶妈搬家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一向赖床的邵莹早早便起了床,连早饭都没吃一口,便朝县城赶去。 邵莹办事也是个利索手,富贵儿拓了一上午的砖坯,正准备回去帮奶妈做饭,远远地便看见那瘦小的身影带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孩童赶了回来。 “少爷来了这么孩子咱中午吃啥?”做饭本是奶妈的事,见富贵儿要亲自下厨,紧忙过来打下手。 “滚蛋饺子来时面,今天肯定要吃面条!” 富贵想起进入军营第一天,班长一边给自己盛面条一边说的话,嘴里禁不住道了出来。 “这么多人吃面,这擀面要擀到什么时候?”奶妈说着话,便欲拿面板擀面杖。 “哈哈,不用,咱吃刀削面……奶妈,你去洗点青菜给我剥两根葱,”富贵儿说着话,操起面盆准备和面…… 富贵儿持刀削面,待面团变成锅中翻滚的面条,拿起长勺轻轻在锅中划拉了两下。 “火可以减一减了,”低头看向蹲在地上烧火的奶妈,却看见了才说再见不久的奶奶。 人他奶奶的都犯贱,给你光明正大看的时候并没有多在意,可这不经意间的偷窥,却别有一番异样的情趣。 “看啥看,也不是不给你吃,是你自己要戒的。” 奶妈白了富贵儿一眼,把没有燃尽的柴火从锅底掏出来用脚踩了踩。 “哈哈,是不敢吃了,我怕再吃就吃出让大家都尴尬的问题来。” 富贵儿一边往锅里加盐一边轻声说道。 “也是啊,他长大了,看他这几天干那活就明白了,他真的长大了,万一他起了念,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自己还能打他不成,他不傻,他比许多聪明人都聪明……” 奶妈心中暗暗地琢磨,起身把洗好的饭碗端了过来。 “孩子们,开饭了,”一碗碗的刀削面从锅里盛出来递到孩子们的手中,幸福和感动便洋溢在了孩子们的脸上。 吃过午饭简单休息一下,下午富贵儿跟春喜儿去城里给孩子们买一批成衣回来,奶妈跟邵莹却带着孩子洗澡刮虱子,有了孩子们的加入,芦苇地的长工房总算是热闹了起来。 此后的几天里,孩子们一直都跟着富贵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上了正常人家的正常生活。 房屋逐一修缮,睡的炕也盘了起来,芦苇地里割倒了的芦苇也被拖了出来,重新堆垛,最近几天闲着没事儿,富贵儿便带着孩子们上山砍木头回来围栅栏。 朱家工坊的乡邻起初都以为富贵儿割芦苇是想种庄稼,一个个庄稼把式都为富贵儿的无知而感到惋惜,直到此时那围起的栅栏有了点牲口圈的样子,人们才恍然大悟,四少爷这是要想养牲口。 可除了傻富贵儿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养什么,包括身边的春喜儿邵莹同样焦急等待着。 “少爷,您招这么多孩子来放羊,可咱的羊呢?这每天吃饭,吃的可是钱啊,就咱那二百两银子看似不少,可那是死钱,只出不进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这家春喜儿管账,眼见着自己手里的银子变成了铜钱,一天天地在减少,春喜儿心里便恐慌不安。 “你着什么急啊,放心吧,饿不着你,咱的羊在路上呢。” 其实富贵儿心里比谁都急,只是作为家里的主心骨,他不能流露出任何的不安与焦躁。 七月初三,天气晴朗,上午富贵儿正带着孩子们做着栅栏的收尾工作,远处的乡间小路上突然间尘土飞扬。 直起腰来仔细地聆听,却听见咩咩的叫声,在皮鞭的抽赶下,那羊儿一路小跑行进在道路上,所扬起的尘土,让人禁不住感觉有行进的军旅从此而过,等羊群进了芦苇地的羊圈,后面尾随而来的围观群众,一时间让人感觉比羊还多。 “各位一路辛苦,赶紧的进屋休息,春喜儿让奶妈准备饭,让邵莹把茶煮上……”看见赶羊而来的几位大哥满身的风尘,富贵儿紧忙招呼家人准备饭食待客。 几位大哥风雨兼程赶着羊连续走了二十多天,这体力消耗确实到了极限,跟富贵儿简单客气了一下,便进了屋子吃饭休息。 “春喜儿你亲自去铁匠铺把周师傅请来,自家兄弟们来了,也不露个面?” 富贵儿言辞虽有责怪之意,但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感激与喜悦。 “周师傅早来了,带着孩子们在芦苇地看羊呢!” 春喜儿一边张罗了上饭,一边跟富贵儿说话。 原来前几天富贵儿去铁匠坊打镰刀的时候,跟周师傅闲聊得知,这周师傅是山里人,那里土地多为山地,种庄稼不得利,整个村子的农户基本上都靠养牛羊为生。 周师傅祖上传下来的打铁手艺,手艺没得说人也勤奋,可在山里仍不可饱腹,带着妻儿老少出了山,一路驻村打铁修农具,直到两年前到了凤栖县朱家,才真正稳定下来。 听富贵儿说起欲大量买羊,两人一合计,周师傅便让自己的大儿子回村子报信儿,随便回去看看家里的老人,平时都过年回去团圆,但人在外父母尚在总免不了挂牵。 “春喜儿你那算数最近学得怎么样了,这大羊五十每只七百文,小羊一百每只三百文,一会儿你可要给人家算钱的。” 自从那夜春喜儿决定要留下来,富贵儿便开始教春喜儿算数,这丫头一心想管钱,所以这算数学的也用心,九九乘法表两日背熟,四日便能灵活运用,就按春喜儿学习用功的劲头,放在前世定是那学霸无疑。 “五七三十五,一百乘三得三百,一共六万五千文,按当下两千文一两银子算,一共三十二两五钱银子,”小丫头仰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的功夫便得出了答案。 吃过了饭,付了银子,富贵儿一再挽留大家在这住一宿再走,但这些朴实的农人,家里都还养着牲口,坚持立刻返程,富贵儿跟周铁匠执拗不过,只能让奶妈烙了一些饼让这些庄稼人带着路上吃。 赶羊的人累了,这匆匆行进了二十天的羊儿们也累了,富贵儿没有着急让这些羊儿上山,芦苇地里新生的芦苇芽呼呼地往上冒,正好让这些羊儿啃一啃。 新招来的小羊倌儿们之前并没有放过羊,这一段时间里,富贵儿着重于培养孩子们跟羊的感情。 有了羊便有了羊奶,在富贵的监督下,身边所有人开始一天两顿奶,这本来只有少爷才享受到的福利,现在人人有份,每天羊奶鸡蛋的加持,富贵儿身边的孩子大人们,身体也在发生着改变,其中最为明显的是小丫头邵莹。 这丫头本来面色干黄,浑身皮包骨头,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似乎一阵大风刮来能把人刮跑了,如今天天两顿奶,喝了不几日那小脸就红润了起来。 仔细察看,那红润白净的皮肤上一层细细的绒毛,如同那熟透了桃子,让人禁不住想咬上一口。 看着芦苇地孩子们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些暗暗为富贵儿捏一把汗的乡邻们心总算放了下来,芦苇地的羊奶喝不完,有邻居来讨要回去喂孩子,富贵儿也毫不吝惜的赠与,毕竟自己割芦苇的时候,受了乡邻们暗中的帮扶。 有人欢喜有人忧,此时朱家大院一间华丽的大屋里却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回四姨娘,那傻富贵儿买了一批羊回来,把那三十亩的芦苇地变成了羊圈,又招了一批乞儿给他放羊,四姨娘您看咱们是不是该再给他下点狠药?” 精瘦的白脸书生,一边说着话,手一边不老实地摸向女人的腰间。 “大白天的你想死吗?我要的是朱家的家业,不是跟你朱家的人有仇,要是真把那傻富贵儿逼上绝路,且不说老头子会不会插手,就你那一身武艺的三弟,你应对得了吗?我可听说这朱家跟傻富贵儿最好的就是你的亲弟弟朱诚,让傻富贵儿好好干吧,大不了以后想个法子弄到手就是了……” “高,还是四姨娘高明,在下倒是眼路窄了,嘿嘿……” “你下去吧,对了,你那药该去配点了,老头子最近可越来越不中用了,都连着好几天不来我这里过夜了……” 女子说着话,脸上露出了妩媚的浅笑,眼睛里却闪烁着恶毒。 芦苇地正式走上正轨,给奶妈准备的屋子也早已经准备妥当,富贵儿跟奶妈早有约定,等芦苇地彻底地稳定就搬过来,毕竟每日三四里的路程,一个女人独自行路不安全,找个好天给奶妈搬家便搬上了日程。 从芦苇地东行三里,便进了一个不是很大的村子,奶妈家就坐落在村西头。三间茅草房显得有些陈旧,特别是那石头堆砌的院墙,已经有多处坍塌,用一些带刺的荆棘堵在那里,打开院门进了小院,院里用石板铺了一条进门的小路,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但依然难掩它的萧条,一只黑色的大狗蹲在院子里,见主人归来赶紧摇着尾巴起身迎接。 “奶妈,全部搬吗?”富贵儿参观完了整个屋子心有点沉,禁不住有些哽咽。 “我不想在这呆了,”奶妈怯怯地瞅一眼富贵,脸上略显尴尬,毕竟这个家太寒酸了。 “那就全搬,先搬被褥吧,春喜儿你抱着枕头,奶妈我跟你抱被褥。” 富贵说着话,把被褥上的枕头塞进春喜儿怀里,转身抱起叠放整齐的被褥,“哐当”一声,一根擀饺子皮的小擀面杖从被褥里滑出来掉在地上。 “奶妈,擀面杖放被褥里干嘛,你用它防身吗?” 春喜儿说着话,蹲下身把擀面杖拾了起来。 “呦,奶妈你用擀面杖打孩子,你下手够重啊,” 富贵见奶妈麻木地矗在那里,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紧忙替她打圆场。 “嗯嗯,孩子们太淘,我吓唬她们来着。” 奶妈顺着富贵儿的话溜了下来,紧忙伸手卷炕上那张还算新的凉席。 破家值万贯,奶妈这屋里的东西看似不起眼,但真要搬起来,也装了满满的一车,一行人紧随着驴车缓缓地走出村子,一帮闲散的媳妇婆子们,也都挤在道路两旁嘀嘀咕咕地看着热闹,而此时的奶妈却昂首挺胸,脸上的表情安详里带着一丝决绝,似乎在藐视着周围的一切。 回到长工房的驻地,奶妈似乎一时间没有从那悲壮情绪里走出来,一直一声不吭的干着活,弄的富贵跟春喜儿也有些无语,也只能先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 两个人这里正暗自忙活,却有乡邻过来讨羊奶,“春喜儿,你快去给邻居拿羊奶去记得多给点。” 春喜儿这里送羊奶去了,富贵则把卸下来的物件一件一件地往屋里搬,“奶妈,你搬到这里不高兴吗?” “没有,”奶妈铺着床,言语极短。 “那怎么看你神情有些不大对呢?”这答案显然令富贵不满意。 “您也看见了,那坍塌的墙头都是那些馋嘴想偷腥的猫儿们推倒的,其实我并不怕他们,如若我不同意,他们哪个有胆强上,只是这人言可畏啊,唾沫星子淹死人,那些管不住自己汉子的婆姨们,只能用最下贱的言语传出最无耻的流言,活在流言蜚语中我田五妹活得憋屈……” 说着话,奶妈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也唰唰地掉了下来。 “奶妈,你别哭啊,这不是搬过来远离他们了吗?这里是我的地盘,以后胆敢有谁来骚扰你,我打断他的腿,行了,别哭了,这里就咱俩,你这一哭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嗯嗯,不用你打,住在这里谁要再敢来,我放狗咬人,这里是朱家的地盘,敢夜里摸到这里,那惦记的可就不是我这个寡妇了。” 奶妈听了富贵儿的话,觉得实在不能再哭,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言语里却多了一份狠辣。 奶妈稳下了自己的情绪,两个人也开始认真地收拾起屋子,一件件的物品进屋,稍微地规整,很快就收拾妥当。 “奶妈您这里也规整得差不多了,中午饭我来做,你这先忙着,”富贵儿说完话转身就走。 奶妈却在身后说了话,“少爷,今天谢谢你!” “都自己人谢我干吗?说谢显得生分了啊,” “不是,那个您知道的是吗?”奶妈欲言又止,心怦怦跳得厉害。 “我知道什么啊?”奶妈的话让富贵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不是用来打孩子的,你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跟春喜儿提及……” 奶妈的脸一直红到脖子,言语也极轻极淡。 “嗨,你没了丈夫还能去偷人啊,正常需求,理解理解……” 富贵儿也不管奶妈是否能听懂自己的话,跟一个寡妇谈论这些未免有些尴尬,说完话,逃也似的跑了。 “哎呀我怎么会跟他说这些呢,他不会感觉我在勾引他吧,我怎么能这样?” 看着富贵远去的背影,奶妈心里充满自责,待心情平定下来才明白,在这个世界自己活得太孤单了,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之前从没想到,真正理解自己的竟然是那个吃过自己奶的傻少爷。 第六章骑羊比赛 在芦苇地圈养了七八天的羊儿们吃光了芦苇的新芽,也适应了周边的环境,本来有些干涩的皮毛也渐渐地有了光泽,准备了太长的时间,七月初十这天一早在富贵的领军下,众将领点兵领命,带领着羊群大军终于浩浩荡荡地杀向了崖山。 芦苇地的那片羊圈的场地虽然还算壮阔,但跟这毫无遮拦的大山比起来还是有些憋屈,出了羊圈的羊儿们跟这些从小野惯了孩子一样,彻底放飞了自我。 小心地穿过田地避开了长势喜人的庄稼,待到了半山腰,也就放任这些犯羊贱的羊儿们自行吃草撒欢。 前世富贵就是个资深的驴友,对大山有着难以言表的情怀,此刻坐在石头上,迎着那徐徐吹来的山风,整个心灵都被彻底地洗涤,血管里流淌的血液里似乎都掺杂着生机盎然的绿意。 出来放羊大家都带着干粮,午饭大家是在山里解决的,这对于富贵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于第一次参加户外登山活动的孩子们来说,却处处充满稀奇。 芦苇地羊群大军的第一次出征是圆满的,下午时分富贵见羊儿们的肚子已经鼓起,有的羊儿已经开始回嚼(反刍),便召集大家鸣锣收兵。 孩子们恋家羊儿们也恋家,跟来时的左盼右顾不同,回家的路短暂而又急促,一路的吆喝一路的咩咩咩,虽然没有人仰马翻但也气势如虹。 到了村头的小清河,羊儿们停下来喝足了水,便顺着河边小路,排着整齐的队伍进了羊圈。 富贵儿带着孩子们一连放了三天羊,第四天却又迎来了一场大雨,大雨天不适合放羊,富贵跟孩子们也只能在雨停的间隙,去河边割了青草来喂,还好芦苇地上有芦苇新芽可食,也饿不着这些张口兽。 “少爷,我能骑骑那头大公羊吗?”富贵这里正磨着镰刀,猛听得身边有孩子说话,抬头一看却是羊倌小六子正一脸恳切地望着自己,身后其他几个孩子同样露出期待的眼神。 “骑,光他娘的配种骑别人啊,今天咱们骑它,”富贵儿的话孩子们不一定听得懂,但羊能骑大家还是听懂了。 “我也要骑,我也要骑……”听了富贵儿的话,孩子们兴奋地欢呼起来。 “去,都去,哈哈哈……” 看到孩子们幸福的笑脸,富贵儿也被感染,说着话也站了起来。 有了富贵儿的答复,孩子们疯也似的冲向那几个长着大犄角的公羊,这些公羊个头大身子壮,平时在羊群中都是骄横跋扈的主,一言不合低头就干,此刻一帮孩子要骑它们,这种羞辱岂能容忍。 待明白了孩子们的意图,这些羊老大们是前仰后颠尥蹶子,本来说好的骑羊,却生生被孩子们弄出了斗牛的气势,但这些羊老大们显然低估了孩子们的执着,一个驾驭不了两个上,两个驾驭不了一帮上,在大家协助合作下,终于有羊倌骑到了羊背上。 “驾驾,冲啊……啊……” 芦苇地的场地足够大,绝对能满足孩子们的纵横驰骋,怎奈这些孩子们的骑术不精,没冲出多远便从羊背上跌落下来,还好芦苇地的芦苇下面是一层厚厚的沙子,孩子掉下来摔得并不疼,拍着屁股爬起来,脸上洋溢的也多是意犹未尽的遗憾。 “该我了,该我了!”见小赖头从羊背上摔下来,小六子赶紧翻身上羊,几个薅住羊毛的孩子见小六子坐稳,猛然松开手,公羊撒开个蹄子仰土飞沙,如离弦之箭朝前冲去,可没跑出几步,仍难逃跌下羊背的命运。 “嗨,大家来个骑羊比赛如何?”富贵儿见孩子们玩得起劲,不由得想起前世短视频里见过国外小孩儿的骑羊比赛。 “好啊,比就比,”听了富贵的话,孩子们的兴致更高了。 “有比赛就要有规则有奖励,从大家松手羊冲出去开始,谁跑得远没掉下来就算谁赢,奖励嘛,胜者晚饭加两个蛋,来来来,大家抽签决定比赛的先后顺序,我手里有十根木棍儿,抽到最短木棍儿的先跑……” “少爷哥哥,我也能比吗?” 一个个弱弱的声音传来,低头一看,却是羊倌里最小的女孩小娟子在跟自己说话。 “当然能比,对了,你想赢不?” 富贵儿对小娟子的印象不错,这个小家伙长得小,胆子也小,平日里总是默默干活,从不跟大家争吵。闲下来的时候别的孩子都聚堆疯玩,小娟子却总是围在奶妈身边,帮她干点力所能及的活,用奶妈的话说,这个孩子懂事儿懂得让人心疼。 “嗯,”小娟子肯定地点点头,眼神里闪烁着取胜的欲望。 “来来来,我告诉你……”富贵儿蹲了下来,跟小娟子耳语一番,轻轻拍拍小丫头的肩膀,小丫头信心满满地朝大家跑去。 “预备,开始,”富贵儿举起的手臂猛然落下,骑在羊背上的小剪子如风般的呼啸而过,但只跑了不到五丈远便摔了下来。 “哎,我刚才都没抓稳你们就松手了,再跑一次,我肯定比这跑得远。” 小剪子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不服气。 前面两个孩子骑羊如同骑马一般,都是直着身子抓着羊毛,烈烈地朝前冲,但这样的姿势很难控制身体早早地便从羊背上跌落下来,后面的孩子有了前车之鉴,也就学精了,整个身体趴在羊背上,双手紧紧地抱住羊脖子,后面两腿夹住羊肚子,虽然姿势难看,但冲出去的距离却比英雄式远了太多。 小娟子排在第六出场,这丫头平时性子弱胆子小,所以大家并没有对她抱多大希望,大家的意识里,这丫头就是上去过过瘾,跑两步然后摔下来完事儿,有可能摔疼了还哭鼻子。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大家见小娟子倒骑羊,禁不住出言纠正。 “我不,我就要这样,”平日里柔弱的小丫头此刻却无比地坚定,只见她双腿紧紧夹住羊脖子,娇小的身子趴在羊背上,两只细小的胳膊抱住羊肚子靠后的位置,小手死死抓住羊毛。 “好了,”小娟子头埋在厚厚的羊毛里,嘴里喊了一句。 “预备,开始……”随着富贵儿一声令下,孩子们瞬间放开手,那头公羊憋屈了很久,此时被人放开,用尽全力朝前冲去,似乎正用自己的速度与力量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同时也用这种最原始的野性,向那些雌性们炫耀着自己的强大。 “快跑,快跑,小娟子坚持住……”随着这激奋人心的呐喊声看去,不知何时栅栏外聚集了一大批大人孩子,此时呐喊尖叫的正是这些孩子们。 虽然大人们告诫这栅栏内是朱家四少爷的地盘,平时不能进来,万一羊出啥问题不好跟四少爷交代,但孩子们的玩心是狂热的,此时这种发自内心的呐喊尖叫声,也是参与的一种形式。 呐喊尖叫一直在持续,转头看向那小娟子,却见这个小丫头一直没有落马,此时正如同一道白色闪电向前疾冲,那头壮硕的公羊,起初起步撩了两下蹶子,但见没能把小娟子甩下来,也就放弃了这个动作,冲出一段路后本想停下来,但栅栏外呐喊尖叫以及肚子下那被扯得的生疼的皮毛,让它禁不住又飞驰起来。 芦苇地三十亩,地头很长,富贵儿曾简单步量过,东西两头之间起码有四五百米,除去西头搭棚子那一块地方,这丫头此时最少已经跑了将近二百米。 关键是这头公羊丝毫没有力竭的样子,驮着小娟子是一直地奔跑,起初大家还在极力地为小娟子的英武呐喊助威,但慢慢地大家觉得不对了,这小娟子明明已经赢了,为啥不停呢? 对,这丫头是刹不住车了,骑虎难下啊,如今只能死死地抱住公羊,如水蛭蜱虫般死死地叮在羊身上。 一起参加比赛的羊倌们发现事情不对劲,疯跑着去抓那头羊,希望能把小娟子解救下来,但那羊也是个倔脾气,根本不给人靠近的机会,你越追他越跑,看着一帮孩子满圈抓羊,围观的大人们再也忍不住都哈哈地笑出了声。 在小娟子惊悚的哭泣声中,那头亢奋的公羊终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羊背上娇小的身躯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哦,不怕不怕,小娟子是最棒的。” 富贵儿赶了过来,把小娟子抱起来,一边拍打她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 小娟子的意外超常发挥,并没有阻止比赛的继续,虽然大家都知道夺冠无望,但还是坚持完了接下来的比赛,接下来大家都采用了小娟子所用的倒骑驴式,但却没有小娟子那么好的骑术,一个个也都从羊背上滚落下来。 “狗栓儿,带着你妹妹回家吃饭了……”“小东子,你死哪去了,再不回来,今晚可没你饭吃……” 芦苇地首届骑羊大赛已经圆满结束,围观的群众却意犹未尽久久不愿散去,太阳偏西工坊那边便传来妇人们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吆喝…… 在富贵的安抚下,怀里小娟儿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也停止了哭泣,小脑袋趴在富贵肥厚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小娟儿,小娟儿别睡啊,晚饭还没吃呢,你可赢了两个蛋,对了小娟儿哥哥问你啊,你怎么就能死死地钉在羊身上不掉下来呢?”这倒骑驴式是富贵儿传授给小娟子的,但别的孩子同样用此办法却没有小娟子跑出来的效果。 “那羊屁颠晃得我头晕,为了不让头晃,我就死死咬住了羊毛,” 小娟儿贴着富贵儿的耳朵小声说着悄悄话,这似乎是不能外传的制胜秘诀。 “靠,我说呢,”这控制身体平衡的器官是人的小脑,咬住羊毛脑袋死死贴在羊背上几乎跟羊成为一体,这样羊所有运动产生的反应都及时传递到了小娟儿的小脑,而小脑协调全身的肌肉骨骼做出最合理的反应,没有想到这小丫头无意间真的探到取胜的法宝,但不得不说这小娟儿也是个狠人,以后可成大事,可不能被她柔弱的外表所欺骗,咬人的狗从来不旺旺。 晚饭的时候富贵亲自给小娟儿剥的蛋,小娟子本想把这胜利的果实给小不点(奶妈的小女儿)一个,但富贵儿紧盯着让她吃完,也只能作罢。 孩子们欢快地讨论声中吃完晚饭,一切也重新进入了往日里的重复,洗漱,上床,教春喜儿算数,讲故事,睡觉…… 日子一天天地重复着,只是在这永远看不到头的重复中,人们的心中却有了期待,那就是芦苇地的骑羊比赛,这似乎成了孩子们永远也玩不够的游戏,每天傍晚闲暇之时总要抽出点时间来比上一比,不为取胜不为赢那两个蛋,真正的乐趣或是为了征服,或是为了那短暂风驰电掣的快感。 当然喜欢上这游戏的并只是芦苇地的孩子们,工坊以及乡邻的孩子们也是每天定时到位围观,后来慢慢的劳作了一天的大人们也把看骑羊比赛当成了一天中最惬意的消遣,围在栅栏边上看着孩子们并不是表演的表演,时而紧张时而哈哈大笑,一天的劳累或是忧虑便悄然远去,晚上连觉都睡的踏实。 这个时代的娱乐过于匮乏,不几日的时间朱家芦苇地有骑羊比赛的消息便在凤栖县范围内传开,每天傍晚羊儿们还没有回圈,浩浩荡荡的围观大军便早早地聚集在芦苇地的栅栏边上,等待着孩子们的精彩表演,这庞大的看眼儿大军超乎了富贵儿的想象,但更让富贵没有想到的是,这暗地还悄悄地进行着买羊。 “我买小娟儿赢,” “嗯,你就会押小娟儿,我告诉你小娟儿那秘法已经泄露,大家现在都知道了,我押小剪子赢……” “你俩干嘛呢?”富贵见邵莹跟春喜儿在悄悄地嘀咕什么,悄悄地走近,却听见两个小丫头正在赌输赢。 “没干嘛,我们只是赌输赢,谁输了谁回去洗大家的衣服,我们不像他们那样我们不赌钱。” 不管在什么年代这赌钱总是不入流的事情,此刻被少爷发现了秘密,春喜儿一时间有点紧张。 “怎么还有赌钱的吗?谁赌钱了?” 听了春喜儿的话,富贵儿第一反应就是孩子们在赌,毕竟每个月羊倌们都有薪资,几天前刚发了第一个月的钱,这些孩子打小在街上混,难免染上了赌博的陋习。 “那些看眼儿的闲人呗,听说他们赌得可大了,你看到那几个穿黑衣的男子了吗?听说他们是城里赌坊的人,在咱这坐庄好几天了,每天都用木箱子抬钱走,”邵莹回答了少爷的问话,说着话还用手指了指栅栏边上几个穿着黑衣的人。 “行,我知道了,你们赌输赢玩玩可以,可千万不要赌钱,更不能去跟赌坊的人参赌,那里的门道多着呢,闹不好就会倾家荡产,你们这里看着点,我去找三哥商量点事儿……” 听了邵莹的话,富贵儿心中有点沉,隐隐的觉得这件事儿,自己处理不了,还得去找三哥把这些赌博的人撵走。 第七章赛前准备 富贵到达三哥院子的时候,三哥正在家里宴客,一帮年轻人就在院子里围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嘻嘻哈哈海阔天空地神侃,从这些人的穿着以及言语便可以看出,这些年轻人跟三哥一样都是习武之人。 “三哥这里有客人啊,那我就打扰了,我改日再来叨扰,”说着话富贵儿转身就要退出,却被三哥紧紧地抓住。 “嗨,老四你来的正好,你不来我还想一会儿找你去呢,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四弟朱晟朱富贵,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也都是咱凤栖县的习武之人。” 三哥拉着富贵的手,给大家一一做了介绍。 大家抱拳好一通地久仰久仰幸会幸会,这才正式落座。 “四弟你来之前我们哥几个正在商量借你的芦苇地一用,咱们凤栖县的武术界准备搞一个马术比赛,最近你搞那个骑羊比赛如今成了咱们凤栖县最热门的话题,人人都想参与,咱们准备借你的人气儿,也风光一把……” 三哥是个直爽的人,跟自己的亲兄弟自然也不客气,开口直奔主题。 “哦,三哥也有这个想法啊,我今天来,正是为此事而来,咱这是想到一起了,” 富贵儿的一番话,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兴趣,放下了手中的酒碗都认真地倾听。 富贵儿本来是想请三哥把那帮设赌局的人撵走,但听了三哥的话却立刻改变了主意。 这赌博是人之所需,这事儿如同治水堵不如疏,既然大家喜欢赌,不如自己亲自来设赌局,联想着前世的香港赛马会,自己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演绎了一番。 这一场演讲,却听得大家连连叫好,举办赛马只是大家喝酒期间的临时起意,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一脸稚气的少年,却把这件事想得如此周全,大家明里拍手叫好暗地里却也自叹不如。 年轻人在一起办事就是爽利,大家各抒己见,详细地聊了一会儿,这事儿就算正式定下来了。 “那召集人报名之事儿就劳烦三哥以及各位哥哥们了,不对,还有这位姐姐,”富贵话说到一半,却想起桌子上还有一位巾帼,禁不住赶紧给加上,富贵的这一番话,倒惹得这冰美人噗呲一笑,一口酒喷出来喷了富贵儿一脸。 “哈哈哈……”哈哈一笑免尴尬,大家笑了一会儿,等气氛稍微平复了,富贵儿才接着说话。 “剩下的前期准备,以及赛事的细则就由我来安排,这日子就按先前咱们定的八月十五中秋节,这文人雅士中秋夜喜欢搞什么赛诗会,咱们就搞赛马节……那大家这里慢用,小弟家里还有事儿就先告退了,大家吃好喝好……” 富贵儿知道大家接下来还有事儿要商量,自己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说完了事儿,赶紧的开溜,这么大的事儿自己肯定干不了,要早早地回去把这个消息向芦苇地的人们传达一下。 富贵儿回到芦苇地的时候,大家都围坐在院子里一边纳凉一边等他回来,见富贵进门奶妈赶紧张罗着开饭,吃着饭富贵就把要搞赛马会的事情儿跟大家叙述了一遍,富贵儿没有用太多的言语去渲染这件事,但从他严肃的表情可以看出,这确实是一件大事儿,一时间也让大家的神经都兴奋了起来。 这里最兴奋的还是春喜儿,这个小丫头从小跟富贵儿一起长大,自己的意识里早已认定两个人的命运今生都将绑定在一起,风雨同路共辱共荣,如今这少爷有了出息,要办点别人谁都未曾办过的大事,心中除了兴奋更平添了一份莫名的紧张。 吃过饭富贵并没有着急上床,而是找来纸笔趴在桌子上,好一通的划拉,此时到达仲秋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看似不短,但运作好这么一件大事前期却要做好规划,列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按部就班的去做,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看着手里的企划书,富贵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只是这现代人的简体字除了自己,别人可能还真的看不懂。 小丫鬟春喜儿还在一边不停地扒拉着算盘,自从富贵教会她算盘,这丫头似乎算盘不离身,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芦苇地的账房先生,倒是那一旁杵着脑袋的邵莹百无聊赖地看着富贵跟春喜儿忙活,心中默默重复“无聊,无聊,很无聊……”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空刚刚放亮,忙碌的一天便从富贵督促声开始了,大家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简单地吃过早饭,便投入到了赛马大会的筹备中去了。 孩子们已经赶羊上了山,往日里热闹的芦苇地安静了下来,要进行赛马比赛就要对场地进行改造,南北边到中间各量出八丈然后插杆,东西两头各量出八丈插杆,杆与杆之间用草绳连接,这样就形成一个椭圆形的跑道。 这一次富贵儿没有招人手,所有的活都是他跟邵莹二个人完成,还好有奶妈加入,让这枯燥的劳作平添了许多的乐趣。 按说这奶妈算不上美女,丢在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普通人家的普通女子,只是比其他在家带娃的女子多了一份矜持,但富贵打心眼里对奶妈有一份淡淡的依恋,人群中只要能看到她的身影心里便会觉得踏实,富贵儿也曾剖视过这份情怀,但终究没有找出令自己满足的结果,或是因为吃过人家的奶,或是因为奶妈干净,身子干净灵魂也干净…… 中午简单吃了一口,出去逛街买东西的春喜儿便也回来了,下午大家一起动手等放羊的孩子们回来,富贵儿理想中的赛道已经展现出来,孩子们一起帮忙把上午春喜儿从裁缝铺买回来的各种颜色的布条,绑在了连接杆子的草绳上,清风徐来那布条呼啦啦地飘动,这芦苇地瞬间也就活了起来。 “春喜儿,你写字怎么样啊?”装饰完赛道,富贵忽然想起一事儿,紧忙找春喜儿商量。 “少爷我跟您一样,这字会看不会写……” “怎么会这样呢?”富贵会读不会写,是因为那都是繁体字,可春喜儿总不能也是前世过来的吧,听了春喜的话,富贵有些脑洞大开。 “我之所以认字,是因为当初少爷每天上私塾,都是我在你身边作陪,你进了私塾我便拿了针线活在屋外偷听,慢慢听得多了也就会了,那时您的功课好多都是我帮您写的,字倒是能写几笔,但拿不出手啊。” 说着话,春喜儿的脸红了起来,富贵不知道她为何会脸红,或许那字真的丑陋不堪? “那咱朱家大院,你知道谁写字好看吗?要写大字的那种?” “二少爷朱睿啊,人家是读书人,写字肯定没问题。” “别提朱睿,我看着他那阴阳怪气的就烦……”富贵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不喜欢二哥朱睿,其实两个人平时也没什么交集,就是祠堂议事那天那一次见面就不喜欢这个人。 “哈哈,少爷您也烦二少爷啊,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啊,你可不敢告诉别人,咱朱家大院许多丫头婆子都烦二少爷,说他眼睛不老实,老往姑娘家的胸前屁股瞟,还读书人呢非礼勿视都不懂,一看就是个色胚……” “行了,不提他了,你再想想,谁还能帮我写字,这事儿比较急。” “那就只能去寻六小姐帮忙了,六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素有栖凤小才女的称谓,这事儿寻她帮忙一定能成。” “行,那咱赶紧吃饭,吃完了饭就去找朱韵……” 富贵儿跟春喜儿胡乱的吃了几口晚饭早早的便赶往妹妹们住的小院儿,毕竟担心人家女孩子们睡得早,等两个人匆匆进院,却感觉自己多想了,妹妹院子里一帮女眷此时正在院子里乘凉,大家一边嘻嘻哈哈地聊着天,一边干着各自手里的活计,这夜晚掌灯不适合刺绣,但却不耽误纳鞋底…… 见富贵儿跟春喜儿进院,六妹妹朱韵赶紧起身迎接,连一向顽皮的七妹妹朱馨也笑脸相迎,听说富贵儿前来求字,两个妹妹紧忙把富贵让进了屋。 “四哥真的要搞那骑马比赛吗?此前倒是听说四哥带着一帮孩童骑羊甚是有趣,只是女儿家出门不便,未能目睹也是遗憾,如今四哥要搞这骑马比赛定是更加精彩,哎,只可惜……”六小姐是老爹一直按大家闺秀的标准来养的,所以平时四门不出六门不迈,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无限渴望。 “这有啥的,芦苇地是咱自家的地盘,妹妹若是想看,比赛那天我让奶妈提前过来寻你,到时候你只要呆在奶妈的屋里就好,从奶妈屋子的后窗里会看的一清二楚,用不着再混迹人群……” “那,那太好了,小妹这里先谢谢四哥了,四哥您要写什么字说来便是,我这便帮您写了,”听了富贵的话,朱韵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赶紧催促着富贵儿写字。 “中秋节,朱家芦苇地赛马会,不见不散,这几个字写大字二十张。” 富贵低头酝酿了一下轻声说道。 “嗯嗯,四哥写这大字意为何用?”朱韵一边挥笔,一边问道。 “广告!” “广告?四哥儿搞骑羊骑马与众不同另辟蹊径,就连这说话都让人听不懂呢,”听了富贵儿的现代词汇,朱韵显然是没明白。 “广告,广而告之,就是要告诉更多人知道,咱们朱家芦苇地中秋节要搞赛马会,让更多的人参加或者来观看,” 富贵重新组织了一下言语,把广告这个词通俗化一下,也不知道朱韵是否能听懂。 两人聊着天,这二十张大字也很快写完了。 “上写,搏一搏毛驴变大骡,下写投注规则……”写完了大字,朱韵又帮富贵写了投注的规则细节,看天色已晚,富贵跟春喜儿赶紧收拾起已经晾干的纸张,准备告辞。 走到门口却被七妹妹朱馨抓住衣襟。 “四哥,你跟三哥都参加赛马会,我也要参加,姐姐都帮你写字了,您看看我能帮你做点啥?” “关键你会啥啊?要你去维持秩序你这小身板也不行啊。” 富贵知道这六妹妹已经成年的大姑娘了,不能随便出门,这七妹妹还是个女童,没有那么多规矩,如若不是跟富贵不熟,这几天可能早就跑到芦苇地去看景儿了。 “我会算数,我娘亲说了,咱家大哥种田,二哥从文三哥习武,咱家就缺个经商的,所以从小就培养我算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丫头口无遮拦地闲扯,倒是让富贵不得不佩服自己的两个姨娘,都给自己的孩子们找好了退路,背靠朱家这棵大树却不盲目,不简单,不简单! “行,我这就缺会算数的精英,明天开始就去芦苇地找春喜儿,你俩先比一下我看看谁厉害,谁赢了谁当我的账房先生,哈哈……两位妹妹回去早点歇着吧,天不早了,我先回了。” “哼,比就比,姐姐你说我能赢了春喜儿吗?”见富贵跟春喜儿消失在夜色中,朱馨急忙拉着姐姐的衣袖追问。 第八章赛马比赛 又是一个无风燥热的夜,这几日的忙碌让富贵忘记了聚气神功的修炼,晚上躺在床上富贵闭着眼睛正苦思自己是否还有遗漏,隐隐地觉得体内那股不安分的洪流又有蠢蠢欲动的迹象,连忙收回思绪,排除杂念运行两遍神功,身体这才归于平静。 富贵儿本想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一切准备也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就等着仲秋节的赛马就好了,但接下来的几天所发生的变故,却远远超出了富贵的预期。 广告撒下去不几天便有了成效,前期预售的六千张门票早已经售罄,本来十文一张的门票如今已经被炒到了五十文,并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报名参赛的人员也越来越多,本来三哥联系的参赛人员也就二十几个,比赛一上午就可以搞定,富贵儿为了观赏性定为上下午各一场,中间穿插骑羊比赛。 可如今自己上门报名人数过百,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期,这些人一听口音就不是本地人,找人去城里打听一番才知道,原来这城里的客栈大车店早已经爆满,现在许多人正在联系县城四周闲置的民居,就连奶妈那腾出的三间破草屋都租了出去。 富贵儿知道单靠自己,以及芦苇地的孩子们根本就运作不了这么大的赛事,这事儿还要找人帮忙才行。 接下来几天富贵儿天天提着礼物挨家挨户串门,工坊里的劳工们以前大多接受过富贵儿的救济,知道富贵儿需要帮忙,大家都没有推辞一口应承了下来。 大家白天工坊里劳作,晚上则在芦苇地点上篝火帮富贵儿干活。 手里有人好办事,起先感觉已经准备差不多的芦苇地赛场,重新进行了修整,高搭瞭望台,增加看台座位,做了一个投注房,重新搭建了羊圈,把芦苇地彻底解放出来,完全满足赛事需要。 长工房门前小树林里原来堆满了割下来的芦苇,如今那芦苇已经另寻他处堆砌。 里面的树木间隔着放倒一些,前来参赛的马匹全集中在小树林饲养,树林上面搭了遮阴遮雨棚,这简单的马厩就近解决了赛马的饲养问题。 日子一天天地临近,芦苇地赛场上每天都有赛马在训练,嘶鸣的马叫以及骑士们吆喝声响彻四方,这也让前来围观的观众,提前感受到了大赛的热烈。 人们翘首期盼的赛马节,终于在秋高气爽的中秋节拉开序幕,人们穿戴节日盛装,一大早便早早进入观望台,那些没有买到门票的人,则聚集在小清河的东岸,远远瞅着芦苇地瞭望台上那迎风飘扬的大旗。 “咚……咚……咚……”瞭望台上一面大鼓被人敲响,这震耳的鼓声立刻安静了嘈杂的人群,随着鼓点越来越急,让人浴血喷张的热情也涌上心头,骑士们身着铠甲身姿挺拔地骑在马上,如那万人战场上准备冲锋杀敌的将军。 “先生们,女士们,凤栖县的老少爷们,朱家芦苇地第一届赛马节现在开幕,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天第一队参赛选手入场……” 随着鼓声戛然而止,瞭望台上富贵儿手里拿着铁匠周师傅为他做的大喇叭,底气十足地来了个开场白。 “首先上场的是一号骑手,她是来自栖凤县风家的风彩衣小姐,风小姐年方二九,师从彭清郡鹿鸣山凌云师太,是凌云师太的关门弟子,这风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刀叉剑戟十八武艺样样精通,江湖人称玉面菩萨……” 富贵儿添油加醋的介绍中,一个个精神饱满信心十足的骑手绕着赛场前面的预备场地小跑一圈,缓缓地进入赛道。 “各就各位……预备……咚……”一声火铳声响起,热血沸腾的赛马们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了出去,马蹄飞扬,扬起的泥沙在身后飞溅。 “大家快看,现在并列冲在最前面的是三号赛马跟六号赛马,三号赛马是今天这场比赛夺冠的大热门,许多喜欢投注的乡亲都把宝押在了它的身上……上来了,上来了,四号,四号跟上来了,三号显然后劲不足,四号已经领先了一个身位……” 大喇叭里传来富贵激情四射的呼喊,观众席也紧跟着沸腾了起来,呐喊声,尖叫声,口哨声,响彻赛场,似乎只有这样放肆的动作才能宣泄心中的激荡。 当然也有人是矜持的,此时坐在奶妈床上的六妹妹朱韵此时就没有叫出声,只见她眼睛紧盯着飞驰的骏马,白净的小脸憋的通红,小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襟,身体紧绷似乎此时骑在马背上风驰电掣的人就是她。 “九号,九号,九号冲上来了,它在冲刺,它正在冲刺,啊,黑马,黑马,九号是本场比赛真正的黑马,它赢了它赢了……它率先冲过了终点……” 第一场比赛就此结束,大家稍事休息,第二场比赛马上即将开始,有押对了胜负的乡亲到投注站兑奖。 随着骑手们陆续的离开赛道,喧闹的观众席也渐渐的平复下来,人们站起来,有的去投注站兑奖,也有的去给下一场的比赛投注。 后勤工作人员及时地整理了场地,富贵趁机也喝了口水,准备下一场的解说,每场比赛的上场顺序富贵儿都做了安排,因为有外地的骑手前来参加比赛,这让比赛的激烈程度更是上了一个档次,外地跟本地的骑手混搭在一起,每场比赛也就多了观赏性。 接下来的第二场比赛比第一场比赛更加的激动人心 ,毕竟人们第一次观看这样的比赛,代入感还不是很强,有了前面一场的铺垫,观众们更加明白了,到哪里才更应该呐喊尖叫,用怎样的方式才能更加在喧闹的人群中展现自己的独一无二,赛道里是骑手与赛马们的较量,而观众里的助威团们同样有个比试。 这样的场面是富贵儿希望看到的,毕竟观众们的热情越高,证明这场比赛举行得越成功。 上午两场比赛,下午两场比赛,一天的比赛没有累着赛马与骑手,却把芦苇地的工作人员累个够呛。 傍晚大家拖着疲惫的身躯清理完了场地垃圾,简单地对付了一口,这才各自找个地方歇息去了。 “怎么样,今天的收获如何?”富贵儿的声音有些干涩,清理完了芦苇地所有的闲杂人等,富贵儿第一时间跑去投注站。 “你自己看,”小丫头春喜儿跟七妹妹朱馨已经彻底累瘫了,私塾里来帮忙的几个孩子已经吃了肉饼回家去了,此时投注站里的两个小丫头,四仰八叉地躺在木头箱子上,是一动也不想动。 “啊,怎么会这么多,”看着地上七八个装着满满铜钱的箱子,富贵儿激动的掌心出汗。 “今晚我不走了,就躺箱子上睡了,这么多钱啊没有人看着不放心,”富贵找个木箱一屁股坐下,忽然感觉一天的劳累是值得的。 “行,那我今晚就在这里陪你,”春喜儿虽然累心里也是开心的,跟着少爷有钱赚,这是白天一天里小丫鬟最新的发现。 “那你们枕着钱睡吧,我可要回去洗个热水澡,四哥你赚这么多钱你可要请客啊,” 说着话七妹妹朱馨努力地爬了起来,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走出投注小屋。 “等赛马会结束了,我请大家吃烤全羊,”富贵儿平时对这些羊高贵着呢,此时看到大家如此辛苦也准备慷慨一回。 “春喜儿累了吧?我给你捏捏,”说着话富贵儿走到春喜儿身边,把她给扶坐了起来,让她后背靠在自己的怀里,手指轻轻揉捏着春喜儿的肩膀。 要是平时春喜儿断不会让少爷给自己按摩,只是今天确实累得散了架,还有就是今天帮少爷赚了这么钱,少爷总要奖赏自己才对,这舒服的揉捏就当是少爷的奖赏了。 “哦,对,就是这里……舒服……啊……轻点,轻点,啊……有点疼了……” 富贵这里正用心地给春喜儿按摩,却不知道奶妈此时正傻站在门口,她本是来给富贵春喜儿送饭的,但走到门前却听到屋里传来让人听了脸红的声音。 “这两个人也真是,天都还没黑透呢,也不知道是少爷急还是春喜儿急?” 奶妈想转身离开,却发现腿脚有点沉,脑海里总也挥不去那些让人脸红的想法,想起富贵最后一次吃奶时的那一舔,心中暗暗惊呼“好险”,不经意间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有了异样,猛然收回错乱的思绪,转身准备逃离,手里端着的肉饼却不小心掉了一块地上。 “谁?”富贵听到门外的声响,大喝一声站起来,冲到门前推开门。 “奶妈,怎么是您啊,哦,来给我俩送饭啊,来来,快进屋。” 看着奶妈蹲下捡地上的肉饼,富贵儿这才明白了奶妈的来意。 “今天可把春喜儿累够呛,刚才我给她捏了捏,我的手法还行,你要不要也试试,”富贵儿说着话关上门,找个箱子重新坐下。 “不不不,不用……”听了富贵的话,奶妈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这一对少男少女。 “奶妈您就试试吧,按得可舒服了,少爷今天心情好,以前可从没给人按过,”春喜儿伸手接过奶妈递过来的肉饼,一边吃着一边帮腔。 “嗯,您就试试,您今天也累了,平时都是你们伺候我,今天我伺候伺候你们,”说着话,富贵把奶妈按坐在木箱上,一双有力的大手,轻轻划向奶妈的肩膀。 “嗯,”奶妈轻哼一声,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这个年代讲男女授受不亲,虽然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但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的丈夫,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没有这么近距离触碰自己,但富贵儿是个例外,可那会他还是个孩子…… 奶妈感受着富贵儿揉捏所带来舒爽,脑子想着那些理不清的思绪,想喊又不敢喊,本来安抚下去了的异样慢慢地又死灰复燃,这让奶妈有些坐立不安。 “你们吃,你吃啊,孩子们那里还有事儿,我先回去了,”奶妈实在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匆匆夺门而去。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小屋里备有蜡烛,富贵儿吹燃火绒点燃蜡烛,伸手准备去抓盘子里的肉饼,却发现刚才奶妈坐过的地方有些潮湿。 “靠,没想到,这奶妈还是个诗人,呵呵……”富贵儿轻声嘟囔一句,抓起肉饼啃了起来。 “什么诗人,奶妈会做诗吗?”春喜儿显然听清了富贵的话,禁不住追问。 “嗯嗯,坐哪那湿,”富贵儿也是真的饿了,大口小口地嚼着肉饼,任凭春喜儿再怎么追问,富贵儿都以嘴里含着东西为由拒绝回答。 为期三天的赛马会,前两天为小组赛,最后一天为冠军赛,就是每一组的小组第一名重新组队再赛一次,最终的冠军被凤栖县一名瘸腿的中年男子所得,富贵儿用金银铜打造了三块奖牌,请凤栖县的县太爷颁的奖。 这瘸腿男子得冠军超出了人们对英雄的期待,在人们心中,特别是那些情犊初开的少女心中,得冠军的就该是三哥那样英俊潇洒顶天立地的飒爽少年,如今一个瘸腿的中年男子得了冠军,这也是本次赛马会唯一的遗憾,还好冠军没有被别的郡县所得,这也给了大家一丝心里安慰。 第三天只赛一场,开场有点晚,但结束的也早,富贵儿这里正合计晚上如何搞个庆功宴,投注站那里却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怎么了?吵什么啊?”富贵儿巴拉开围观的群众,凑到投注站的小窗口前。 “少爷,这人拿了一张翻五十倍的彩票前来兑奖,但我觉得这彩票有问题,跟咱存根上所填结果不一样”春喜儿见少爷走来,急忙诉苦。 “哦,这么说这位大哥猜对了这八匹马全部的排位顺序?来来,彩票在哪我看看。” 富贵儿说着话,从一名矮瘦男子手里接过彩票,仔细的看了看,又对着太阳查看仔细,眼睛里闪过难以察觉的严厉。 “嗯,这彩票确实是咱印刷的彩票,这上面的印章也对,对了春喜儿,这存根上的序列数字对了吗?”富贵把手里的彩票还给男子,转头问春喜儿。 “查过了少爷,对得上,可我就觉得那个彩票不对,”此时的春喜儿已经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一切都对就赶紧的兑钱,你们敢设局坐庄就要输的起,你们这么拖延是不是想要赖账?” “对对对,赶紧兑现,敢耍赖就报官!” “对对,报官,这朱家输不起!” 随着矮瘦男子的言语,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开始起哄。 “嗯,不急不急,咱县太爷刚刚颁完奖还没走呢,三哥,您把县太爷请过来,说这边有大案,请县太爷当场定段,春喜儿你去搬把椅子来……” 第九章现场断案 听说这边出了大案,一些没有离场的观众开始朝这边围了过来,还好有三哥的几个朋友在外围维持秩序,这才没有造成混乱的踩踏。 “老爷请您给小人做主啊,小人乃小寨子东村住户陈三,今天投注百两押全马排位,没想到小人祖上积德,不幸让小的给押中了,但前来兑奖,这朱家却说我的彩票有问题,这朱家分明就是想抵赖不兑,还请大老爷给小人做主啊……”陈三见县太爷坐下来,还没等县太爷发问,跪在地上就开始叫屈。 “哦,还有这等事儿,谁负责这赛马投注,站出来说话?” 县太爷向四周瞅一眼,威严十足。 “回老爷,这投注赛马之事是我发起,也由我负责,小民名叫朱晟是朱家朱寿四子。” 富贵儿第一次见县太爷,这心里也有点没底,毕竟这电视上古代的清官可不多。 “哦,这陈三所述是否属实啊,他可有歪曲事实?” “回老爷的话,我这彩票乃县城张记印刷坊印刷,张记掌柜张正中亲自经手,我这印章乃胡大山胡一刀所刻,县太爷把这两个人叫过一遍真假不就能定案了吗?” 富贵儿不卑不亢的说着话,说完禁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陈三。 “来人哪,把那张记印刷坊的张正中,刻章的胡大山带到这里问话。” 县太爷下了命令,两名捕快带了几个兵丁急匆匆而去。 人没有带来,眼前的案子暂且就搁置在这里,还好大家都有耐心,各自小声议论。 春喜儿则给县太爷泡上了茶,这县太爷眯着眼睛喝着茶,心里却在琢磨着,自己跟朱寿关系还算不错,平时上面派粮这朱寿每每都会出手相助,这次这案子不管谁赢谁输,这银子自己是不能染手了。 大家这里等得有些心焦,捕快们终于带着被传唤的两个证人到场。 “张掌柜,本县听说这朱家彩票是在你处印刷,且是你亲自经手,你且给本官看看,这彩票是否是你经手的?” 说着话,就有当差的把陈三那张彩票递到了张正中手里。 “回老爷,确认无误,这彩票确实是本坊所印无疑!” 张正中仔细看了看彩票,又把彩票还给衙役。 “胡大山,你再看看,这上面的印章是否出自你手?” 胡大山哆嗦着双手,战战兢兢地接过彩票,前后左右仔细地瞅了半天。 “回大老爷,这印章确实是小人所刻,小人每颗印章都留有隐记,在印章左下角有浅浅的一刀,还望老爷明察。” 胡大山说完话,抬头瞅一眼县太爷,再看看县太爷身边富贵儿,最终目光瞟了一眼同样跪在身边的陈三。 “朱晟,这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心中有了定断,这县太爷的语气也严厉了起来。 “大家谁手里有今天买的废弃彩票,请借来一用,”富贵听了县太爷的话并没有害怕,抱拳冲人群喊了一句。 “我这有,我这有……”人群中好多人此时正在研究手里的彩票,见富贵发问,禁不住扬起手中的彩票。 “老爷您看看,这些彩票跟陈三手里的彩票有何不同?” 富贵接过人群中递过来的彩票,转手递给衙役。 “大老爷,您把彩票迎着太阳看看!” 富贵见县太爷比量了半天,眉头都皱起来了,急忙开口提醒。 “对着太阳?”县太爷本来躲在阴凉处,听了富贵的话,手拿彩票站了起来,对着太阳看了半天,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高,实在是高,来人啊,把这狡诈的恶贼陈三给抓起来!” 县太爷转身大喝一声,把陈三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老爷,小民觉得这该抓的不只是陈三一人,这张记张正中,刻章的胡一刀都参与了造假。” 富贵见县太爷已经定案,准备打道回府,急忙补充了一句。 “哦,你且说来听听,”县太爷听了富贵的话,又缓缓地坐了下来。 “回老爷,这印章我只刻了一枚,且从章到了我手,再没离过我身,这两日我一直夜宿投注房,敢问这陈三假彩票上的印章是如何盖上去的? 那只有一种可能,胡大给他刻录了一模一样的章,刚才那胡大也说过,他刻的章都留有隐记,那么这枚印章必定是胡大所刻……” “张记印刷同理,我一套彩票都是连号印刷,不可能出现重复,但陈三所持假彩票与我投注站存根上的号码对的上,这证明张记为他印了一套跟我一模一样的彩票。陈三在我投注站投注百两拿到彩票后,对应上面的号码,找到那张没有印章的彩票,等比赛结束知道结果后,再添上全对结果盖上章,来我投注站兑换,一切都对的上,但就是跟存根里的所留结果不同……” “小人冤枉啊,这朱晟一派胡言纯属诬陷,还望青天大老爷给小民做主,还小民清白啊……” 陈三胡大三人听完富贵的话,一齐跪倒头如捣蒜。 “朱晟,今天这么多人现场观本官断案,如果不能拿出十足的证据,实难服众,朱晟你可愿把你朱家彩票的秘密公示于众?” 这彩票印章的隐记本是朱家的秘密,本来这县太爷看出了弊端能够断案也就行了,但此刻三人不见棺材不落泪,跪地死磕,县太爷只能询问富贵的态度。 “春喜儿,把咱的印章跟托板拿出来。” 富贵听了县太爷的话,没有犹豫,转身命令春喜儿。 “大家请看,这章不是我刻,我无法避免别人造假,可这托板却是我朱家铁匠铺的周师傅为我单独打造的。乡亲们都知道我朱家菜刀远近闻名,为了防止造假,我朱家出品的每一把菜刀上有个凹陷的朱字,我手中这块铁板上也有,我们在给彩票盖章的时候,下面是垫着这块铁板的,所以朱字那一块儿因为凹陷受力轻,印章色泽就会浅,不对着阳光看不出来,只要对着阳光一看就明白了……” 说着话,富贵拿起印章,手托了托板砰砰砰地盖了几张纸,把这些纸传给围观的群众,大家对着太阳一看,果然如富贵所说。 “你们三个还有什么话说?来人啊,把三个狡诈的阴险小人给我拿下,打入县府大牢等候发落……” “好,县太爷英明,”看眼儿的人群里发出欢呼,今天算是来着了,这钱花得值,不光看了赛马比赛,还看了一出现场断案,围观的群众禁不住叫好。 县太爷心情也大好,今天又颁奖又断案,并且是现场断案,这里子面子都赚到了,这是花银子也买不来的荣耀,抱着拳向叫好的百姓使个礼,见好就收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大老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富贵见县太爷要走,紧了两步凑到近前小声说道。 “哦,你还有事?”一个毛头小子让自己借一步说话,县太爷禁不住皱起眉头,也碍于这是朱寿四子,停住了脚步,算给足了面子。 “县太爷,这造假之事看似简单又不简单,能集合三家之力造假,却只为坑我朱家五千两银子。这事儿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这背后必有黑手在操控这一切,但真正的目的却不好揣测,大老爷英明,如果能让人往深了查一查,或许……” “啊……”富贵这里正跟县太爷小声嘀咕,不远处传来啊的一声惨叫,转头看去却是被两个衙役押着的陈三痛苦地扭动着身子倒了下去。 “有刺客,快保护大老爷,”县衙里的官差嘴里喊着有刺客,几个持刀的衙役快速靠了过来,把县太爷团团围在中间。 围观的群众听到有刺客,一时间就炸了锅,人们如潮水般朝四周散去,这期间免不了踩踏推搡,哭爹喊娘叫骂声混搅在一起,让芦苇地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县太爷也是没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此刻也吓得面色苍白,在一帮衙役的搀扶下,匆匆地躲进轿子,再也没敢露面。 富贵儿急切想知道陈三到底发生了什么?紧赶两步凑了上去,却见躺在地上的陈三胸前插着一只精致的小箭,血水正通过小箭四周汩汩地向外冒,陈三遇刺很是突然,嘴角淌着血,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甚是吓人。 一名捕头蹲了下来,探出两指在陈三鼻下探了探,又把手指摸向陈三的脖颈,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老哥儿,这陈三没死,他暂时不能死……” 富贵儿见捕头要对着远处的轿子说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捕快也是查案缉凶多年的老手,精神恍惚一瞬,立刻就明白了富贵话里隐藏的意思。 “来人哪,这陈三还有救,赶紧找担架抬他就近就医!”捕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算是在召集帮手,也是在告知轿子里的老爷知道,更是在提示躲在暗处的刺客这陈三还没死呢。 富贵儿这芦苇地哪里有什么担架,匆忙之间让下人撤下一扇门板,四个衙役用门板抬着早已经死翘翘的陈三,疯也似的朝县城方向跑去。 衙门里的官人们撤了,围观的群众逃了,芦苇地赛马场只剩下朱家的一帮人。 “四弟,这事儿你怎么看?” 三哥带着一脸的严肃走了过来,刚才已经跟几个朋友探讨过,此刻过来就是想听听富贵儿的看法。 “三哥,刚才我跟县老爷提过,整合三家之力就为坑我五千两银子,这不大合理,事情败露之后就杀人灭口这更不合理,若只是为了钱财,事情败露这陈三只是坐几年牢便是了,况且这钱也没得手,量刑也不会太重,用不着杀人啊,所以其中肯定还有别的意图……” “对,四弟说得有理,刚才那陈三遇刺,我就在近前,羽箭不是普通弓弩所发,是由深谙暗器的习武之人所为。羽箭入体七分只露尾翼,可见这人的功力深厚,非寻常习武之人,不曾听闻咱凤栖县有这样的高手……” 三哥朱诚及时补充,听得大家也是连连点头。 “不是本县之人所为,这凤栖之外咱朱家又甚少接触,定是前来参加赛马的外县之人见咱日进斗金,见利起意,四弟你这几天赚了不少吧?”二哥朱睿收起手中折扇,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贪婪,显然对富贵赛马所得有了自己的想法。 “哼,咱朱家不惹事也不怕事,既然冲着咱来了,咱们接着就是了,你们几个都先回去吧,劳烦大哥回去安排一下,让巡夜的家丁们把盘子都擦亮点,三哥您跟我来……” 富贵儿是真心讨厌自己的二哥朱睿,所以赶紧把他打发走。 “四弟,你把我留下还有何事?直说无妨。” 这次赛马节搞得非常成功,三哥打心眼里佩服自己这个傻弟弟,此番对他也有了重新的认识,言语里自然更多了几分尊重。 “三哥,这事儿,我觉得绝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这背后的黑手更不简单,绝不是单单地想黑我银子,您县衙里有没有什么熟人,咱前去打点一番,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咱也好提前有个准备才是……” “嗯,还是四弟想得周全,只是这熟人,对了,县衙里有个徐捕头,是咱大姐朱凤夫家的堂兄弟,大姐出嫁的时候他来迎过亲的,也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说上话。” “哎,能不能说上话,银子找齐呗,三哥您先回去准备一下,我也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咱今傍晚去会会那徐捕头……” 兄弟两个确定好时间,三哥就招呼自己的朋友去了,富贵儿则赶紧去了投注站。 “少爷,那讹人的陈三死了吗?”小丫头见富贵儿进屋,赶紧追问。 “你管他作甚,你还是想想这些钱吧,你算过没有差不多有多少?” “这两箱都是银锭共有两千八百两,这两箱为碎银共有一千六百七十二两二钱,其他二十几箱为铜钱,具体数量还没算出来。” 春喜儿满心欢喜地介绍着银钱的数量,好像这些都是她赚的一般。 “今晚先把这些钱放进炕下的地窖,地窖本来是想留着冬天存放白菜芋头的,没承想先放钱了,” 富贵儿对金钱没有什么欲望,再多的钱也买不来,电视、电脑、跑车、别墅,用金钱换来的那些美女,媚笑里都含着铜臭味,让人看了恶心,如今这些钱只是会让芦苇地的孩子女人们过上富足的生活而已。 只是其璧无罪怀璧有罪,有了这些银子,怕是有人要惦记了! “不对,为了银子死了个陈三,背后黑手不是为银子而来,其他人却不知,惦记我富贵儿的银子命都没了,这些人该掂量掂量了……” 第十章牢房缠斗 这挣钱累,藏钱的事也累,四个人(春喜、邵莹、奶妈)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把二十多个大箱子搬进了地窖。 “这些钱今晚只在咱家呆一晚上,明天要大张旗鼓的运到城里的钱庄,”富贵儿关上地窖的门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啊,只留一个晚上啊,明天就没了啊,我都没好好数数呢。”春喜儿听了富贵儿的话,一脸的失落。 “这钱留在咱芦苇地就是危险不是富贵,你不是枕着钱睡了两晚了吗,不行你今晚睡地窖,继续守着钱睡,你去地窖数一晚上也行。” “这钱是挣来花的,这女人不光要会管钱还要会花钱,你明天就去城里,胭脂水粉的买上一些,那好看的衣服买上几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少爷我看着也开心……” “嗯嗯,少爷您说的有道理,明天我就去,带着邵莹奶妈一起,可……可我还是不舍得,你可不知道为了赚这些银子,把我累成啥样子了,可怜我的那些银子啊,过过手还没能好好数数就要没了……”想起明天这些钱就要送走,春喜儿是肝疼肉疼。 “啥叫没了,这银子换成银票好藏,我告诉你,如果这些银子留在家里,从此以后你就再也无法安心睡觉了……”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我还是喜欢数钱的感觉……” “以后有的是机会,下次搞赛马节赚的肯定会比这次多,等咱的羊养大了,我卖烤串……对了春喜儿咱卖门票的钱还没收呢,明天你记得去趟城里把那个钱拿回来,只要银票,不要银子也不要铜钱,这钱就不用给我,你自己好好收好了就行……”富贵儿说着话,忽然想起还有卖门票的钱没有收,此次门票是由城里的春兴酒楼代售,两万四千张门票,每张十文那也是不少的一笔收入。 “少爷您不跟我一起去吗?”春喜儿想着那么一大笔要自己一个人去取,禁不住有些打怵。 “我还有重要的事儿,一会儿就走,今晚可能就不回来了,你一会跟邵莹早早睡,对了,你要是打怵,明天喊了邵莹奶妈跟你一起,记得买几块好布料给七妹妹送过去,那丫头还小用不上胭脂水粉,送两块布料感谢一下吧,对了春喜儿,邵莹那把剔骨尖刀呢?” “你要干嘛去啊少爷,找尖刀干嘛,你要跟人打架吗?”下午芦苇地的杀人事件春喜儿就在眼前,当时把小丫头吓坏了。 此刻见富贵又要找尖刀,禁不住头皮发麻。 “没事,出门在外有把刀在身上心里踏实,天不早了,赶紧找来我这还要去找三哥呢。” 在怀里藏好了尖刀跟银两,安抚好了春喜儿,富贵这才朝三哥的小院走去,找了三哥,兄弟俩简单合计一下,便套了一辆马车朝县城赶去。 三哥说的这个徐捕头今年三十左右,在县城里买了一套小院养了一个外室,平时当值夜里大多在外室处歇息,两个人不好去县衙里找徐捕头,趁着天色苍灰便敲响了外室的房门。 这外室本是青楼里的清倌人,年岁大了没人追捧了便赎了身,给徐捕快做了外室,在风月场所里呆过的女子,这待人接物定比那小家碧玉要大方的多,两个人说明来意,见徐捕快尚没有下职归来,本不想登门叨扰,但这女子见两人手提礼物,言谈诚恳有礼,却落落大方的把两人请进屋内,奉上热茶,两人一边喝茶一边等徐捕头归来。 稍晚一点时候,这徐捕头果然凤凤火火的赶了回来,人刚走到门口就冲着屋里叫喊“娘子,这晚饭做好了没有,今晚尚要当值,娘子速速备了饭菜来……” “徐捕头,久仰久仰,在下北域朱家三子朱诚这是我四弟朱晟,您本家弟妹朱凤乃我家大姐,今日我兄弟二人冒昧登门,还望徐捕头不要见怪……” “哦,原来是亲家兄弟啊,快快屋里请……”见屋里有男人,这徐捕快嘴里不说但心里膈应,但听了三哥朱诚的话后,便露出了笑模样,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两人往屋里让。 “我知道两位兄弟此番来意,这事儿衙门里已经做了相应的部署,兵丁捕手已经在这凤栖县中撒了下去,两位兄弟大可不必为这事儿劳心,回家等候消息就是,”三人重新落座换了新茶,这徐捕头却打起了官腔。 “徐大哥,这如今已到了饭点,不如咱兄弟三人找个小馆儿边吃边聊,”见徐捕头打官腔,富贵赶紧插话。 “今晚还要当值,不敢延误,还是等下次空闲了吧,两位兄弟如若不嫌弃,就在我这对付一口如何?” “这样啊,冒然登门想来嫂嫂也没有什么准备,这样吧,让我三哥去街上买点熟食回来,这样还能省了麻烦,”富贵说话着话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三哥,不知是这掏银子的动作太快,还是富贵的衣襟过于宽松。 “砰砰砰,”怀里的银子铜钱连续的掉在地上。 “娘子快快点蜡,”屋里本来点着油灯,那油灯的光亮太弱,根本看不清地上的铜钱,要找寻铜钱必须点蜡才行。 富贵不待那蜡烛点燃,肥硕的身躯动了动看似是掉了银钱的慌乱,暗地里用脚轻轻把掉在地上的几锭银子踢到了桌子下面,等那外室手持着蜡烛进门,地上那里还有银子了,女子蹲身帮富贵把地上的铜钱捡起放到桌子上。 “谢谢嫂嫂,谢谢嫂嫂,”富贵嘴里说着谢谢,赶紧把铜钱揣进怀里。 女子并没有言语,轻轻一笑福了一福,转身便出了屋子,富贵紧盯着女人走路扭动的腰身,眼睛里闪烁着贪恋。 “都说这朱家四子痴傻,果然不错,连自己掉了多少银子都不知道,盯着女子的屁股傻看也不知道收敛……” 见大家都没有提及掉银子的事,这徐捕头也没有吭声,心里却在暗暗的耻笑富贵儿。 见女子出屋,三哥也随后出门买熟食去了,“嘿嘿,这四弟还真有手段,这样送钱不算行贿受贿,却也让那徐捕头拿到了好处,”其实刚才富贵踢银子,徐捕头看清了,三哥朱诚也看清了,只是徐捕头以为富贵傻,而三哥却知道这是富贵耍的手段。 清倌人外室做了两个菜,三哥整了一桌子的熟食,三人重新坐定,徐捕头却没有了此前的官腔,两杯水酒下肚,那言语便多了起来。 “两位亲家兄弟前来我处,定不是为了探探口风那么简单,咱都是亲戚有啥需求但说无妨。” “嗨,也没甚大事,我就想知道下午在我芦苇地被刺的陈三是死是活,如今又在何处,毕竟在我芦苇地出的事儿,如若死了人也好赶紧找了和尚道士做做法事去去晦气……” “哦,原来兄弟为这事而来啊,陈三那厮早已见了阎王,此刻尸首便在我县衙大牢里,只是作为钓饵而已……” 彻底明白了富贵跟朱诚的来意,这徐捕头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看来那遗落在桌子下面的银子是不用还了。 “徐大哥,英明神武啊,用此计定能捕获那行刺之人,只是小弟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 亦不知此事儿麻不麻烦?”富贵端起酒杯敬了徐捕头一杯,傻乎乎的说道。 “兄弟倒是说来听听!” “徐大哥今夜能否把小弟也送入大牢之中,来时我爹爹曾命我兄弟探明幕后黑手,探清谁要对我朱家动手,我爹爹大哥那里才好防范,徐大哥这里已有钓鱼之策,今夜那刺客劫狱也好灭口也罢,定会出现在大牢,我在大牢之中只要看一眼那刺客真面容即可。” “哦,这事……这事还真有点棘手,但既是亲家公的意思,咱做晚辈的也只能尽力,稍后且让我去大牢上去打点一番,此事可成,来来,两位兄弟干了这杯,随我一同前往。” 这徐捕头本欲拒绝,但想到桌子下面的银子一口应承了下来,听那银子落地的声音,最少三十两,自己一个月八钱银子的俸禄,这要自己脑袋别在腰上干好几年,此前给那清倌人赎身外面还欠着债呢。 三人草草的吃了几口,便朝那县衙大牢而去,所幸这徐捕头的外宅离县衙也不远,三个人说着话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地方。 “两位兄弟且以稍留,我前去打点一番,须臾反归。”徐捕头在大牢外安顿好兄弟二人,便匆匆进了大牢。 “老四,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一手,你这从哪里学来的,平时见你屋里院里也都是老实本分之人,这爹爹的处世之道,你倒是承了七七八八……” 三哥见徐捕头走远,拉着富贵一脸的佩服。 “哎,这还用学吗,想想便知道了,咱要直接拿出银子来,那徐大哥碍于面子肯定不收,毕竟还沾点亲戚关系,银子不收肯定也不做事,如今银子先放那里,咱的事能办,银子受之无愧,咱的事儿不能办到时候还回来就是了,还赚个拾金不昧的好名声……” 听富贵这么一说,朱诚这才感觉到,原来自己的这个四弟远远要比眼睛看到的要厉害,甚至有点可怕。 兄弟二人这里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匆匆而去的徐捕头满脸含笑的返了回来。 “嘿嘿,兄弟事成,也多亏今晚值夜的是两个不错的兄弟,四兄弟咱可说准了,今夜不管发生何事,不能插手不能外传,切记,切记……” “哈哈,徐大哥放心,我又没有武艺傍身这事断然不会插手,外传就更不能了,总不会让徐大哥难做,如若徐大哥因我而丢了差事,我家大姐也饶不了我。” 富贵拍着胸脯做了保证,徐捕头这才带着富贵小心翼翼的进了大牢,此刻那陈三的尸体就停在大牢最里面的牢房里,尸体虽然用生石灰处理过,但仍免不了一股血腥的臭气,富贵进了他隔壁的牢房,跟送他进来的牢头点点头,便在地上的麦草上坐了下来。 “靠,早知道味道这么难闻,应该叫三哥进来的,”富贵转过头,尽量不去看那陈三,却见两只硕大的老鼠,正肆无忌惮的吃着犯人们剩下的饭渣。 等待的时光总是那么的漫长,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完了整个大牢地形,实在无聊又把聚气神功运行了几遍,自己的眼睛终于不争气的酸了起来,这几天实在太累了,晚上又睡在投注站,守着那么一大堆钱又不敢睡得太死,所以整个人松弛下来就容易犯困。 “大胆毛贼,没有想到尔真的敢来,你杜大爷已经在此恭候多时,兄弟们看好门,别让这厮跑了,小贼看我一刀……” 牢房外的呼喊声把富贵惊醒,猛然抬头却见,本来昏暗的大牢此刻已被数支火把照亮,在火光的照耀下,两道快速移动的身影缠斗在一起。 一身捕快装束的正是下午在芦苇地自己曾抓过他手腕的中年男子,来的路上曾问过三哥,这捕头姓杜名鹏本是辽州契丹人,年幼来我齐州跟高人学艺,艺成便留在齐州做了捕头,后来因不善经营,辗转被派到这栖凤县,这人虽不善钻营,但这一身武艺却绝不含糊。 此时手持一把朴刀,走的却是刚猛路子,本应是两手所持的朴刀,此时被他一手提在手里舞的是呼呼带风滴水不漏…… 跟他对手的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那人黑衣黑裤黑鞋,连头上的头巾面巾也是黑色,只露两只眼睛闪露出阴郁的神情,此人身高有些偏矮,体态清瘦,一时间难辨男女。 赤手空拳的跟杜捕头缠斗在一起却不落下风,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转眼间已经互击百招有余,这黑衣人急于脱身,招式逐渐的狠辣起来,变拳为爪,招招递向杜捕头身体关节等重要部位,招式里隐藏着一招致人死地的歹毒。 这杜捕头也不是吃干饭的善茬,察觉到黑衣人的意图,放弃了此前的大开大合,一手持刀柄一手抓刀背,整个朴刀贴近身体,用身体寸劲的爆发力使得朴刀或撩或推或劈,一时间令那黑衣人畏手畏脚不能近身肉搏。 两人斗智斗勇又缠斗一会儿,这杜捕头的气息渐渐有些紊乱,出招的速度也不如先前快捷干净,黑衣人见此猛提一口气双手连续交替出爪,攻的杜捕头是连连倒退,黑衣人猛然收招身体一矮瞬间一个扫荡腿,杜捕头却不得不身体跃起躲过这一扫。 这一切似乎都在黑衣人的算计之中,只见他顺势就地一滚,转身抬手一扬,“嗖……”的一声,不见其物只见一道白光朝杜捕头飞去。 杜捕头壮硕的身躯尚未落地,紧急之下空中侧身立刀,“铛”的一声,暗器撞在朴刀之上。 富贵这里心中暗叫一声“好险”,却不知道那黑衣人却留有后手,“嗖嗖嗖……”三道撕裂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传来“啊……”的一声闷哼,富贵心中一凉心想完了…… 第十一章缉拿凶手 黑衣人的招数环环相扣暗藏杀机,一招得手后招紧随而至,只见他一个垫步冲前,手做鹰爪一把扣住杜捕头粗壮的胳膊,那杜捕头锁骨下插着一枚小箭半个身子都有些麻木,此时被鹰爪一扣一拧,筋骨错位,手中朴刀当啷一声落地。 黑衣人显然并不是仁慈之人,鹰爪变掌握住杜捕头的手腕使劲往后一拉,顺势抬膝盖迎向对手的面门,这一膝撞的结实,只听得噗嗤一声,杜捕头应声倒地。 黑衣人见对手已倒也不拖延,嘴里大喝一声“挡我者死……”后腿一蹬便欲冲向堵门的兵丁。 杜捕头倒地并没有昏厥,他也是多年厮杀刀头舔血的狠人,身子在地上一滚一把抱住黑衣人的一条小腿,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一声“兄弟们上啊,别让这厮逃了……” 见带头大哥都被黑衣人干翻,一帮兵丁早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有人敢上,一个个手持单刀相互观望却在节节后退,黑衣人蔑视的瞅一眼这些兵丁,抽了一下被杜捕头抱住的小腿没有抽动,把身体重心转移到被抱住的左腿上,抬起右脚一脚一脚狠狠的踹向杜捕头的面门,这杜捕头似乎也犯了狠,任凭那黑衣人暴风骤雨,我就死抱着不放…… 黑衣人下脚的力度越来越大,那杜铺头的眉眼已经鲜血横流模糊不清,随着黑衣人一脚飞踢,鲜血向四周飞溅而起,把蹲在地上看眼儿的富贵都溅了一脸的血。 “我草你奶奶,”这血腥的场面富贵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一声怒喝为杜捕头契合不舍浴血擒敌,为兵丁的胆怯,更为黑衣人的狠辣。 随着这一声怒喝,富贵从地上弹了起来,用那壮硕的身躯舍命撞向牢门,却不知那牢门根本没有上锁,咣的一声声响,富贵跟牢门一起撞向黑衣人的后背,这黑衣人身材本就瘦小,被这毫无防备的一撞,直接扑倒在地。 此时富贵儿的眼珠子都红了,一个腾空前扑便飞了出去,再落下时已经坐在了黑衣人身上,人在空中已经双手立掌,坐下去的同时那双掌在黑衣人双耳后侧用力一砍,那黑衣人的头部与地面接触反弹起来,富贵的胳膊顺势揽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掌抓住胳膊的手腕往后一拉,胸脯顶住黑衣人的头颅用力向前一挺,瞬间便把这黑衣刺客制服。 富贵儿所用招式乃是前世当兵时所练擒敌拳里的一招,这些招式深深刻在了脑海深处,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并且这招式堪比巴西柔术里的十字锁基本无解。 “快拿锁具来,”富贵知道这种锁卡,黑衣最多四十到五十秒便会窒息昏迷,两分钟之内不把他救醒,这家伙就会因脑缺氧而彻底的芭比求,但又心知这黑衣人是个绝顶高手,稍一松懈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所以便一边死死的勒住刺客的脖子,一边大声的呼喊。本来都快退到门口的兵丁们,见牢狱冲出一个少年把刺客制服,也不知他是这牢中的囚犯还是杜老大提前设下的后手,一个个停下脚步,大眼瞪小眼的瞅了一会儿,直到确认那黑衣人确实一动不动的放弃挣扎,这才一窝蜂的冲了上来。 见黑衣人的脖子四肢全被套上了沉重的锁链,富贵这才放开了对黑衣人的锁卡,制服了黑衣人富贵心里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喜悦,毕竟答应过徐捕头不插手的,自己这暴脾气害人啊,还是趁着混乱开溜吧。 想到这里富贵急忙退到一边,身体贴着牢门悄悄的挪动步子,待挪到杜捕头身边时还是忍不住瞅一眼那舍身忘死坚毅不拔的硬汉,却看见躺在地上的杜捕头眯着一只肿的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吃力的抬起一只胳膊倔强的伸着大拇指。 富贵知道这大拇指是给自己的,连忙抱拳意思了一下,脚步匆匆向大牢门口而去,守在门口的牢头见出来的人是富贵,紧忙收起手中武器,两人没有言语心照不宣点头会意,粗心的富贵一不小心却又掉了一块碎银在地上,这才迈开大步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怎么样,怎么样,抓到了没有?”等在外边的三哥见富贵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急忙追问。 “嗯,抓住了,走走,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回去再说,”三哥带着富贵拐了两个路口,自己的马车此刻就等在那里,两个人急匆匆的上了车,驾车快速的朝朱家方向驶去。 “看清楚了刺客的模样了吗?这刺客也是厉害,我在外面瞪大了眼睛瞅了半宿却不知那刺客如何进的大牢,倒是后来听到大牢里的打斗声才知道这刺客已在我眼皮子底下混了进去……” 三哥一边驾着车,一边絮絮叨叨的开了口。 “那刺客包的太严实没有看见,但如今人已被抓,等待县衙的审讯就是,破了这么大的命案,那是脸上贴金的事儿,这案子肯定会公审,到时我俩前来旁观。” “老四,你给我说说,这刺客倒是如何被抓住的?”这三哥朱诚也是习武之人,对这打斗厮杀也颇有兴趣,此刻倒不关心那刺客如何审讯,对这抓刺客的过程却充满好奇。 “那杜捕头如此横削一刀,那刺客那般一躲,却又一个猴子偷桃……”坐在返程的马车里,富贵一边比划一边解说,倒听的朱诚一会儿连连点头夸赞,一会儿仰头思索。 “三哥我有一事想不明白,起先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见招拆招,打了个旗鼓相当,可为何这杜铺头打着打着这气息就弱了呢?” “三弟你不习武你当然不知,这武功所修分内外功法,杜捕头所练乃是外功……” “嗯嗯,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是这个意思吧?”三哥的话让富贵想起一句歌词,禁不住说了出来。 “倒也差不多,只是这外家功法练的是气血,内家所练为气息,这气血之功易成,气息之功却难修,外功之大成者便可举手断碑裂石,亦可刀枪不入外力不侵,坊间传说那内功之大成者,十丈之内不可近身,摘叶掐草便可伤人于无形……” “哦,这么厉害呢?三哥,您练的是外功还是内功?” “哈哈,我师父是个奇人,教我的东西很杂,当初我娘亲让我习武也是想让我以后能出人头地有所作为,所以师父教我的多为排兵布阵骑射冲锋之武将技,但归纳起来还应算是外功功法……” “哦,明白了,三哥的意思是,那杜捕头练的是外功,黑衣刺客所练为内家心法,这内家功法不如外家功法刚烈迅猛,但却气息悠长并可用那内力驱使暗器伤人。” “练外力者也有使用暗器的高手,但所施的招式却没有内力者隐蔽,例如那马上将好多都练有保命的暗招暗器……” 两个人说着话,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回到了朱家府邸,富贵儿跟三哥道了别,迈着步子急切的朝芦苇地奔去。 富贵儿本想此时已晚,芦苇地的人们都已睡熟,不想打扰了别人的美梦,所以进的院来,尽量小心以免弄出什么响动。 走到自己的卧房,正待伸手推门却听见屋里两个小丫头嘀嘀咕咕的说话声。 “喜儿姐,你说少爷出去跟人打架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他又没练过武术,你说万一有个好歹……” “闭上你的臭嘴,少爷是有大福报的人岂会有什么好歹……” “我说万一,万一……” “如若真有万一,我就给少爷守一辈子寡,只可惜没能给少爷留个种,哎……”春喜儿一声叹息,屋里便陷入沉寂。 听了春喜儿的话,富贵心中阵阵感动,很想冲进屋把那娇小的身躯紧紧搂进怀里,却听见屋里的邵莹又开了口。 “守一辈子的寡啊,那不跟奶妈一样了,不对,喜儿姐你是少爷的人了吗,你俩不会圆房了吧?我说呢,少爷让你管钱呢……” “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从五岁起便在一张床上睡,那圆房又算的什么?”这春喜儿在邵莹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如若说没圆房那还不跟邵莹一样都是普通丫头,所以理直气壮的撒了谎。 “喜儿姐你跟我说说你们怎么做的……好姐姐你就跟我说说呗?”邵莹见春喜儿迟迟不说话,禁不住开始央求,其实不是春喜儿不想说,此时闭口不言只是在组织语言如何圆这个谎。 “你个不知羞的野丫头,咱俩这话你可不能讲了外人知道……” “嗯嗯,不说,打死也不说……” “你见过那狗儿配对吗?就是那样两个人动啊动,然后屁股就连到一起了,再然后就会有孩子……” “我靠,亏这小丫头能想的出来,性启蒙从狗儿开始,这也没谁了?”富贵听了屋内闺蜜间的交流,差点笑出了声,为了避免尴尬,也只能呆在门外不敢进屋。 “哦,这样啊,那连屁股很疼吧,我听人说女人生孩子是从鬼门关走一回,生子都这么难过,想来那造孩子的滋味肯定也不好受,喜儿姐姐也难为你了,其实我都听见你疼的难受又不敢叫出来的吭哧声,是不是因为我睡在旁边你不好意思叫,不要紧,明个我就去那屋睡,你放心大胆的连屁股吧,疼了你就叫……” “我去,这个更厉害,人间好闺蜜,”富贵心中暗暗的嘀咕,却又为这些少女的无知而心寒,看来得找个时间给她们上上生理卫生课本了。 “哎呀,喜儿姐你要干嘛?不行,不行,这样不好,你,你,你跟那富贵儿学坏了……” 屋里传来两个小丫头的打闹嬉戏的声音,富贵傻坐在门前的地上,头望着天上云彩里穿行的明月,一颗悸动的心渐渐的平复。 来这个世界已经三个多月了,自己似乎一直被动着在前行,却浑然没有发觉,幸福就在身边,比如孩子们那天真无邪的笑脸,比如眼前这小丫头们不含任何杂质的单纯,那都是在前世早已不在的损落,守护内心一份恬静与温暖,这何尝不是来到这个世界上自己最大的收获。 昨夜富贵坐在门外背靠着房门睡了一夜,早上春喜儿起床一开门,一团带着血腥的躯体便滚进了屋里,小丫头一见富贵那一脸的鲜血,跪在地上抱着富贵就开始嚎啕大哭。 “嗨,嗨,别哭别哭,活着呢,人活着呢!”春喜儿听到了富贵的吆喝,抹了抹眼泪,双手把富贵浑身上下好一通的摸索,确定少爷真的没受伤,这才止住了眼泪。 “少爷您真的去跟人打架了啊?”搀扶着少爷站了起来,春喜儿一边拍打着富贵衣服的尘土一边小声问道。 “打什么架,你觉得我像会打架的人吗?哎,看眼儿被溅了一身血,晦气,晦气,快找件衣服给我换一下,我这一会儿要去城里钱庄送银子呢。” “少爷你怎么睡在门外呢,您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春喜儿一边帮富贵换衣服,一边说着话。 “在你传授邵莹如何连屁股的时候我就回来了……”见邵莹起床一溜小跑的去了茅房,富贵儿一把把春喜儿揽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嬉笑道。 “少爷,偷听人家说话,你坏死了,”春喜儿红着脸想要挣脱富贵的拥抱,富贵儿却把她抱的更紧了,用手扶起她的下巴,轻轻一吻。 “少爷,大白天的有人看见……”春喜儿奋力挣脱了富贵,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一般跑了出去。 “我去,昨晚那个劲哪去了,这就是一嘴强王者,”富贵心里暗暗的嘀咕也跟着出了门。 过了仲秋一早一晚就有些凉了,富贵昨晚在屋外睡了半宿,被露水打过的身子有点沉,春喜儿伺候富贵梳洗完毕,便去给富贵熬了一碗姜汤,一碗姜汤下肚,身体微微有了汗意,富贵这才牵驴驾车。 在三个女人以及孩子们的帮扶下,富贵总算是把二十几个箱子搬上了驴车,这瘦驴实在太老了,即使到了富贵儿手里天天用精料饲养也没有什么改变,富贵儿不敢再上车给它增添负担,几个人只能尾随驴车而行。 第十二章案件结果 几个人驱车来到县城钱庄门前,富贵儿在门外喊了一声,立刻有伙计跑出来迎接,见富贵儿拉了一车的银钱,赶紧打开后门让富贵儿的驴车停进了后院。 这凤栖县是个不大的小县城,平日里哪有这么多银钱的存取,见富贵儿拉了一车的银钱来存,早有伙计去通知了掌柜的。 “呦,是朱家四少爷啊,有请上座,朱少爷要存取直接命下人来知会一声就好,我们会上门办理的,那里还需四少爷亲跑一趟,四少爷请喝茶……” “茶我就不喝了,我这还有别的事需要处理,这存钱之事,您跟我的账房结算吧,春喜儿这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了,钱不要都存,留点钱一会儿去街上买点东西,工坊帮过咱的乡邻都要有点表示……” 说完话,富贵儿迈步走出了钱庄,弄的这掌柜跟一帮伙计目瞪口呆,“好家伙,这朱家四少爷大气啊,这么多的银子交给一个小丫头儿处理,这也太儿戏了。” 富贵儿出了门,刚准备找个茶馆打听点消息,在街上转悠了一会儿,便遇上了也同样来打探消息的三哥。 “四弟,这么早啊,你也是来打探消息的吧?我刚从城里的好友那里出来,说这县城的春兴酒楼有点问题。” 春兴酒楼是栖凤县县城最大的酒楼,酒楼一楼为餐饮,二楼雅间包房,三楼提供住宿,这春兴酒楼装修奢华,能住的起春兴酒楼的人基本上非富即贵,但最近几天整个春兴酒楼的三楼却被一伙外地人给包了下来。 听了三哥打探来的消息,富贵隐隐的觉得这包酒楼的外地人有问题,跟三哥借着去酒楼结算代售门票银子的名义去探了一番,却没探出什么有用的线索,那伙人防范意识很强,去往三楼的楼梯两侧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门神,看那肌肉骨骼就能看出两个人都是习武多年的练家子。 其实这酒楼确实有问题,此刻三楼的一房间里,那刺杀陈三的刺客正跪在地上认错。 “奴婢做事不利,坏了小姐的大计还望小姐责罚,”黑衣刺客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 “肖总管不是说,这凤栖县没你对手吗?怎么就阴沟里翻了船呢,难不成是你低估了那杜捕头的能力?”女子躲在珠帘之后,背对着跪地的刺客,看不清容颜但衣着华贵,言语里自带让人不敢有丝毫违逆的威严。 “回聘七公……回聘小姐,擒奴婢者并非那杜姓捕头,而是另有其人……都怪小人一时大意才被那人所擒,”对于富贵的冒然出击,一出手便让自己无还手之力,黑衣刺客一直心有不服。 “呵呵,你说的是擒不是伤,看来这人的功夫超你很多,肖总管你可看清那人的面目,这凤栖县不会真的卧虎藏龙吧?” “回小姐的话,奴婢并未看清,只是感觉那人是个没练过功夫的俗人,出了牢狱跟那天外面值守的兄弟们确认过,小人被擒那日,确实从狱中走出一个俗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朱家四子……” “哦,怎么会是他,你们先前查探不是说这人从小痴傻,认字不多也并未习武吗?一个未曾习武的人又怎能擒了你肖总管呢,肖春新看来你不是马失前蹄,你是办事不利啊,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了……” “小姐英明,那朱家四子确实未曾习武,那日奴婢被擒也不是对方使用武技,而是纯纯的蛮力加了一份蹊跷,还望小姐详查。”听了女子的话,黑衣刺客心知自己前途无望,脑门触地言语里更多的是乞求。 “这事我当然要详查,但我这里确实没有你的位置了,你还是回去待命吧……”说完话女子转身离去,不再给肖刺客任何解释的机会。 话回两边,富贵跟三哥朱诚在春兴酒楼没有探到线索,两个人再去劳烦那徐捕头,却也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按徐捕头的意思,此事被上面的人给压了下来,那日所有参加抓捕的衙役狱卒全被放了假,衙门内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 从徐捕头那里出来,富贵猛然觉得这背后的黑手过于强大,本来已经板上钉钉马上水落石出的案子,仿佛又进了死胡同。 “三哥,此事就此罢手你甘心不?不甘心你跟我走,”富贵跟在三哥后面,见三哥转身摇头,紧赶两步走到了朱诚前面。 这彩票的印刷跟印章篆刻,富贵都是亲力亲为,带着三哥匆匆去了张记印刷,却见往日里生意兴隆的张记早已人去楼空,找邻居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两日前这一家人便搬走了,说是去郡府城投亲去了。 再寻到那刻章胡大的家,也同样如此,这一家似乎走的更早,前脚胡大刚刚入狱,后脚一家人便匆匆搬离了凤栖县。 “厉害啊,办事留有后手,不简单不简单,我还不信了,三哥你可认得去小寨子东村的路,”连吃两盏闭门羹,朱富贵仍不肯死心,带着最后的希望,两个一路打听去了陈三所在的村落。 村里的人听说两人是来打听陈三的,都如同躲瘟疫一般躲着两人,两个人在村子里转悠半天,竟没有探得一点有用的线索,最后还是富贵用糖诱开了街上孩童的嘴。 原来那陈三是村里的泼皮,平时干的都是偷鸡摸狗,夜敲寡妇门日掘绝户坟的事儿,平日里大家不愿招惹他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而是这人是个没爹没娘没妻儿的三无人员,你揍他狠了他或是去你地里祸害庄稼,或是去点你草垛,你不愿搭理他他又觉得你好欺负,蹬鼻子上脸赶着吃饭的点去人家里连吃带拿还甩脸子。 所以村里人听说陈三在朱家芦苇地讹钱被抓,后来还被射了一箭生死不知,村里提前就过了年,开祠堂祭祖上香,村里的鞭炮声整整响了一晚上,人坏到这个份上真的也是坏出了水平,前世海龙村里曾有个往水井里拉屎的小子,在海龙心里那已经是算是最恶心人的坏人了,但跟这陈三一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出了小寨子东村,案件所有的线索也就断了,坐在返程的马车上,富贵闭着眼睛苦苦的思索,“背后的黑手用这样一个泼皮无赖办事,这显然早已经做好了卸磨杀驴的准备,那陈三讹钱的事不管成与不成都是一个弃子,现在唯一还能继续查的只能是那个刺客,这刺客所施招式所用暗器本应是突破口,但要从此处下手却如大海捞针,对,记得两人近身肉搏时,闻见两股味道,一股是一种香味,那味道显然比普通家里的香烛要高级的多,还有一股浓烈的尿骚刺鼻的气味……” 什么人会接触香火呢?是庙宇道观里的和尚道士吗,但那香味似乎比起庙宇里的香味又有所不同,那尿骚呢? “去他娘的,管他呢,咱不惹事也不怕事,事儿来了咱接着就是了,”富贵前世曾是特种部队里的侦察兵,但却不是警察,这断案的事情自己实在是不在行,既然这事儿占不到主动,那就被动承受吧。 这朱家的全家上下似乎都跟富贵的思路一样,虽然大家日子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复一日,但暗地里谁都能觉察到,大家正在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连那平日里没心没肺的邵莹,最近几日都变的格外乖巧,收起平时那大大咧咧的步伐,轻盈的迈着碎步,总躲着富贵跟春喜儿私下里嘀嘀咕咕,要是不小心跟富贵打了照面,也会脸红羞涩的躲开。 “我去,这是要变个活法啊,要走大家闺秀的路子了吗,”看躲在角落里,弓着身子不敢抬头看自己的邵莹,富贵心中暗暗的思索,嘴角却禁不住扬起了戏谑的坏笑。 有了那一夜的知心交流,邵莹真的不再三人挤一张床了,起先春喜儿也陪着她一起搬去了隔壁的屋子里睡,但四天后春喜儿却又抱着枕头回来了。 “怎么又回来了,邵莹那丫头去隔壁睡,是给你腾地方连屁股的吧?”见春喜儿熄灯上床,富贵嘴里说着戏谑的话,一把把春喜儿搂进了怀里。 富贵这几天搞赛马又四处奔波着案子的事,身体又壮实了不少,自我感觉小兄弟的个头又有些增长,比前世自己十五六的岁时候也差不了多少,这几天正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少爷,少爷,不是了……那邵莹成人了,来了葵水……”听了富贵的话,春喜儿羞的满脸通红,却躲在富贵怀里道出了秘密。 “啊,真的啊,怎么就无缘无故的就来了呢,哈哈,我知道了,肯定是那晚你摸人家来着,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摸的,是这样吗?哈哈哈……” “少爷,你坏死了,你全听见了吗?哎呀羞死了羞死了,不理你了,”听了富贵的话,想想那晚跟邵莹在床上的胡闹,春喜儿已经羞愧到了极点,用薄被盖住自己的脑袋,再也没脸见富贵了。 轻轻的搂着春喜儿娇小的身躯,感受着她躯体因羞涩而带来的温度,夜很静,只有那鸣虫吱吱的叫声,心也很静,那股莫名的冲动被一份安逸的温暖所替代。 “少爷,你是不是……是不是很想……要不你来吧,我不怕疼,”小丫头躲在被子下,见富贵久久没有说话,小心的撩开被子,身子紧紧的贴着富贵壮硕的身躯,言语轻柔而又甜蜜。 “春喜儿,这树上的果子熟透了才好吃,没有熟透的时候虽然有点甜味但它是青涩的,你是少爷我精心培育的一颗果子,迟早都是我的,我要等着熟透了再吃,”富贵说着话,轻轻撩起春喜儿的肚兜,头埋了下去。 “少爷,少爷你不是……不吃的吗?那,那是给孩子……”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一夜的细雨绵绵,滋润了这片干涸的土地,也滋润着少男少女们羞涩而又炙热的心。 朱家大院等待的那场暴风雨终究是没有来,连绵的秋雨连下了三天,三天后雨过天晴,那县衙里青天大老爷也乘了他那座小娇晃晃悠悠的进了朱家。 “老四,老四,那县衙里的县太爷来咱家了,爹爹喊你过去说话,”这一日富贵正在院子练他的军体拳,三哥朱诚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县太爷来干嘛,不会是案子有新进展吧?”富贵儿拿起春喜儿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急切的问道。 “我也不知,只是爹爹传了话,让你速去。” “走啊,这还等啥,”富贵把手里的毛巾扔给春喜,跟着三哥就走。 “少爷,少爷你倒是换身衣裳啊,”看着富贵匆匆而去的身影,小丫鬟急得直跺脚。 这朱家大院比三哥富贵儿心急的大有人在,等两个人匆匆赶到老爹院子的时候,院子里早已经站满了人,两位姨娘二哥大哥大嫂正对着屋前站着,唯独不见那传说中的四姨娘,一群丫鬟仆人分散在四周,大家都没有什么言语,但表情里多透露着紧张与焦虑。 朱家出了人命案子,这对这个小县城来说都算是大事,况且最近大家都知道了,这背后有高人要对朱家动手,今后大家是否还能过这太平的日子,这几天一直成了大家心中的魔咒,此咒不解身心难安,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让老四朱晟进来说话,”大家焦急的等待中,屋里终于传出了话。 富贵左右环顾看向自己的目光,整了整被追来的春喜儿给换下来的新衣,这才迈着沉稳的步伐迈进了屋子。 “小民朱晟见过大老爷,给大老爷请安了,”这富贵没跟管家人接触过,也不懂这些规矩,记得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说着话便欲跪下磕头。 “哎呀,快快起来,这里又不是县衙大堂,我今日来此只算是私人拜会,不用行此大礼,”这县太爷见富贵要下跪,紧忙起身把富贵给搀扶起来。 “儿啊,这大老爷是爹爹的旧交,今日前来是有事与我商量,这事爹爹还要听听你的意见,所以把你喊进来,一起商讨……” “嗯,这个案子上面接手了,朱家也没有什么损失,此事后朱家安心过活就是了,只是这郡府下了令,说看上了朱家的芦苇地,欲征地牧马,所以本县今日登门就是与朱家公商量此事……” “征地牧马,有偿还是无偿?”富贵待县太爷说完话,嘴里轻声嘟噜出一句,心里却在暗暗的嘀咕“我靠,转了这么大一个弯儿,敢情是看上我的芦苇地啊,破地没人耕,耕了有人争,这都什么事儿?” “哈哈,四公子放心,肯定是有偿,如若强征贴个告示知会一声便是了,哪里用得我亲自上门商量,我刚才已与令尊谈了十之八九,只是令尊称此地分家已经归于你名下,这才喊你进来相商,”富贵的话有些生硬,所以县太爷的口气也有些不善。 “哦,这样啊,现如今我虽已分家,这事儿还是全凭爹爹做主,”富贵心知这土地买卖租赁之事自己根本不懂,老爹把自己叫进来多是怕以后落了什么把柄在衙门手里,所以还是把决策权交给了老爹。 “此地地契已在我儿手里,一共三十亩,此地以租赁的形式租给官家,合同起签五年,每年租金三百纹银,租金年付,我儿对此可有异议?”老爹说着话抬头看向富贵。 “好,很好……”“爹爹满意就好,儿并无异议,”富贵本想发表肯定的意见,但心想你们都商量好了,这里哪有我说话的份,所以后面还是改了口。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县太爷似乎很想快速解决此事,此时见大家都没意见,赶紧让随同的师爷起草合同。 签字画押按手印,一番繁琐的交易流程走完,县太爷乐呵呵的拿着合同回去交差去了,显然这背后之人的官位要比这县太爷高很多。 看着桌子上的银子,富贵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失落,就这么没了,虽然这银子给的远远超出买地的费用,但芦苇地是自己梦开始的地方是自己用心的投入。 “儿呀,这事你心里到底是啥想法?”老爹送走了县太爷,见儿子痴痴的傻站那里发呆,禁不住问道。 “还能有啥想法,自古民不与官斗,别说给钱就是不给钱,咱还能反抗不成,罢了,每年有这三百两,也是物有所值……” “哎,我儿能这么想实属不易,拿着这些银子速速回你的长工房吧,这院子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老爹下了逐客令,富贵儿收起桌子上的银子,匆匆出了屋子,带着春喜儿朝芦苇地赶去。 第十三章踏上旅程 富贵儿出了朱家大院儿,可朱家大院儿四姨太太的房间里却正进行着密谈。 “那傻子弄的赛马大赛日进斗金,我本已安排下去,找时间出手废了他,把那芦苇地弄到手,可如今这官家提前动了手,咱们不太好办啊,萧小姐您觉得这事接下来如何处理?” 白脸汉子站在四姨奶奶的身旁,俯身轻声说道。 “罗堂主你可别忘了,你来凤栖朱家真正的目的,如果因为一时的贪慕坏了主家的大事,这罪你我可承担不起,官家征募又如何,你的眼睛不该盯着那傻子的芦苇地,而是应该去查查官家负责征地的人是谁,他们征地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哈哈,萧姑娘说得极是,我这就派人速速去查……” 富贵儿回到芦苇地刚跟大家说起这芦苇地被官家征用牧马的事,后脚三哥紧跟着匆匆而至。 “老四,刚才听爹爹说起,你的芦苇地被征用牧马了,你觉得指使陈三来讹你钱的会不会是官家?”这个消息对于一向喜好骑射的三哥来说,是个天大的喜事,但隐隐之中又觉得其中另有隐匿。 “是不是管家指使已经不重要了,反正租赁合同签了银子给了,我所不明白的是,那官家养马不是需要一大片草原吗?马儿在草原上奔驰才能锻炼它冲刺能力,我这区区三十亩地又能养几匹马?” “四弟,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凤栖往东两日马程便有一个仙岛,坊间盛传那岛上常有长翅的飞马飞驰,所以前世有高人把骏马送到岛上饲养,以求那与那飞马配种生出良驹,所以那养马的孤岛被称为养马岛,今官家在芦苇地征地牧马,有效仿先贤之嫌……” “养马岛?那不是秦始皇养马的地方吗?但按《九州地理志》上所说,这九州大陆从未真正的统一过,从没出现过皇,统治者都以王自居,但那郡县制明明却是秦始皇所创,自己前世的老家就离养马岛不远,自己初中时的女友就曾在养马岛的旅游度假村里做过前台,前世自己的第一次还是在养马岛没的,……不行,一定找个时间去看看去。” 听了三哥朱诚的话,富贵儿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四弟,怎么不言语,又在思虑何事?”三哥见富贵儿陷入沉思,禁不住低声问道。 “哦,没事,我就在想,既然离海这么近为啥没有新鲜的海鱼吃?”富贵被三哥的问话打断思路,找个借口搪塞了一下。 “哈哈,四弟想的是这事啊,其实往东一日马程便可到达海边,驱车也不用两日,但两日的车程,那海鱼运到凤栖便已腐烂,冬日里倒可以尝试,但天凉不便下水捕捞,倒有奢靡之人快马加鞭往返买鱼以满足那口舌之欲,咱朱家向来勤俭持家,断不会干这奢侈费张之事,但平时这鱼干咸鱼却也从没缺了。” 三哥在长工房呆了一会儿便回去了,但去海边看看的心思却深深印在了富贵的内心深处。整整一天富贵儿都心事重重茶饭不思,长工房的一家人都觉得富贵可能因为没有了芦苇地而忧心,便都不去叨扰他。 吃过晚饭富贵本想着早早上床休息吗,但一两个小丫头却缠着福贵儿继续讲那西游记的故事。 “春喜儿邵莹,我准备去东边看看海,你俩可想与我通往?”富贵儿心不在焉地讲了一会儿故事,沉默了一会儿却道出一番要出游的想法。 “真的能去看吗少爷,想是当然想了,可是少爷咱没有马车,只有驴车,看那老驴的架势,怕不是走不到海边吧,再说了,即使有马车少爷您也不会驾车啊,” “这有啥难的,如今咱有钱了,马车买一辆就是了,驾车就更不用说了,学学不就会了吗?三哥能骑射,我就不能驾车,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儿我又比他笨了多少?” 接下来几天里,朱家芦苇地又多了一道风景,一个壮硕的少年每天驾着马车在赛马场里吆喝,那笨拙的憨态引来了一帮孩子的围观,这少年可全然不顾大家的嬉笑,用心地跟马交流说话,似乎那马儿真听得懂,就差晚上跟马儿一起睡马厩了。 富贵儿这里每天努力提升自己的驾车技术,春喜儿与邵莹那里也在准备着出行的东西,毕竟第一次出远门,两个小丫头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走。 “我说春喜儿你怎么连夜壶都带啊?”看着春喜儿一趟趟地往车上搬东西,富贵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人有三急,万一路上想上茅房了咋办?” “路边草丛随便解决一下呗,这有啥的?” “少爷您说得轻巧,万一被人看见那不亏大了,不行,不行,这夜壶一定要带上,”春喜儿说着话还是执拗地把夜壶塞进车里。 “觉得吃亏,咱再看回来不就完了吗,哈哈哈……” 大家的嬉笑声中,准备了一个周的三人,终于在一个万里晴空的清晨踏上行程,富贵悠闲地驾着车,两个小丫头躲在轿车里,一边通过车窗贪婪地看着车外的风景,一边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秋日的天气秋高气爽,似乎每一次深深的呼吸浑身都抒发着舒畅,秋天也是收获的季节,一路上最大的风景是路两边田地里,农家人收获庄稼的喜悦场面。 富贵儿喜欢旅游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驾车的体验也还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过于颠簸,一是路况太差二是这车没有减震。 那两个身材娇小的小丫头,身下坐着厚厚的棉被,她们并没有过分的劳累,但却苦了富贵,那一身肉随车咣当,上下左右咣当了一天,到了晚上住进客栈,富贵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还好带了两个辅助,吃过晚饭上了床,一个捶腿一个踩背,富贵儿真正享受了一次作为富二代的奢华。 次日清晨三人早早地就起床赶路,一路上行色匆匆,本来该下午到达的芦头渔村,刚过了响午便感觉到海风缓缓带来的海腥味,这个味道富贵太熟悉了,前世自己家就住海边,翻过一座不是很高的山就是大海。 “驾,”富贵儿大喊一声,双手抖一下手里的缰绳,马儿撒开四蹄欢快地迎着海风疾驰而去。 “啊,大海,大海我来了,”富贵儿把马车停在了海边,两个小丫头下了马车,看着眼前浩瀚的蓝色海洋,冲着大海一阵呼唤,富贵儿迎着海风坚定地站在那里眼睛里却闪烁着泪光,这熟悉的味道家的感觉。 一路上富贵儿就在细细的观察,这沿途的一树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特别是那满是松树的山峦,依稀还保留着前世的影子,前世自己的村落是在明朝洪武年间所建立,现在肯定还没有,但此时脚下这片海滩前世肯定来过。 自己前世的村庄应该就在昨晚住宿的龙山县附近,那里离凤栖县一日车程,步行的话也就一天半,前世自己意外死亡,自己被怪兽追赶一路行向西行进,走到凤栖县附近自己撞进光门,地域对的上,但时间线却出现紊乱,难道这就是爱因斯坦所提出的四维空间,在长宽高的基础上多了一条时间线? 想到这里富贵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的重生,带着两个小丫头就近租了一个小院,三个人也算安顿下来了,来的时候大哥曾跟自己说过,本家一个姑姑就嫁到这附近的赵家村,并且所嫁的赵家是个大户,让富贵找不到住的地方就去投亲。 富贵儿是出来玩的,没有投亲的欲望所以也没有带礼物,在附近一打听还真有闲置的房屋出租,这小院不算很大,跟奶妈家的院落差不多,同样标准的三间正房,却多了东西两个厢房。 东厢房里放置了一盘石磨,想来是原主人推磨筛粮的地方,东厢房里则堆满烧火做饭用的柴火,靠近南墙头下用木板围了一个简单的旱厕,再往里就是栓牲口的棚子,棚子搭的不算高,想来这家养的是驴而不是骡马。 三个人付了房租卸了车,把东西都安顿好,早已经过了饭点,小院里锅碗倒是有,却没有米粮,三人只能吃了点从家里带来的干粮点心,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吃食大家已经不在乎了。 三人这里刚刚填饱肚子,还没来得及休息,院子外边便听见“噹噹噹……”的敲钟声,两个小丫头惊奇地冲出院子,却看见整个村里的男女老少一齐地朝海边奔去。 “起网了,起网了,快去快去,小强子快去你三婶子家喊你娘去……” “少爷,这起网是干啥啊?怎么满村子都热闹了起来?”看着匆匆而去的人们,春喜儿急忙问富贵儿。 “起网捡鱼呗,网从海里拉上来,里面全是鱼,男人拉网女人捡鱼,这是海边渔民千百年来一直的传统,走,咱们看看去,”说着话富贵锁上房门,带着两个小丫头也朝海边赶去。 等三个人赶到海边的时候,村里德高望重的族长正带着一群汉子在海神庙前上香,随着简单而又庄重的祭祀仪式结束,村里的壮汉一个个肩上套着绳索,快速地来到海边的沙滩上,把身上的绳索扣在两根孩童小臂那么粗的网更上。 “起网喽……呦嘿……”人群中一道悠长的起网喽,紧接着便是壮汉们齐声的嘿呦,那声音低沉而又洪亮,随着这嘿呦的一声,壮汉们的身躯前倾,那伸进大海深处的网更瞬间绷直,那网更带起来的海水被海风带着吹到了脸上,带来丝丝的凉爽。 “(领)喔,喂喂衣哟——(和)喂喂衣哟!(领)喂喂上喂——(和)哟喂上喂衣呀……”随着这拉网号子阵阵响起,壮汉弓着身子拉着网更加铿锵有力的迈着步子,等最前面的人走到头把网更在地上盘了一下,解开锁扣重新回到网更的最前面,重新扣住网更,周而复始循序渐进,那海里的渔网也渐渐的露出海面。 “啊,来了,少爷快看有鱼,我看到鱼了,”随着渔网临近海滩,网前的一片水面开始有鱼窜出水面,春喜儿邵莹跟那些看眼儿的孩子们一样,沉不住气便吵嚷了起来。 这一网注定不空,拉网的号子瞬间便响亮了许多,汉子们的步子也迈得更加有力,装满鱼虾的渔网终于被彻底地拽出水面,孩子们疯也似的冲向渔网,开始抓捕那些从渔网缝隙间逃出的小鱼小虾。 汉子们把网梗固定住,老人跟女人便拿了箩筐迎了上去,虾一筐蟹一筐,不同的鱼儿进了不同的筐,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的汉子们此刻便站了,用扁担把这一筐筐的收获,挑到稍远一点的平坦地面,等候多时的商贩便围了上来,这一网捕获的大鱼好鱼大多被那些衣着华丽骑马而来的私家快运买走,接下来那大称轮筐称的大路货却被赶车而来的鱼贩子装上了车。 富贵也想买鱼,却没有跟他们争抢,前世富贵就出生在海边,这海边人都喜欢吃小鱼,因为这小鱼才更有味道,再说了自己那新院也没有几样调料也就煮个虾蟹还能对付。 “敢问老哥,这几筐鱼怎么没人要呢?”富贵见商贩们大多已经离去,便凑了上去向称重记账的老者求教。 “嘿,一看小哥儿的肤色就不是本地人,这鱼叫皮匠,皮糟肉厚不能嗮鱼干,吃的时候还要扒皮麻烦得很,所以无人愿要,也就那扒下来的皮木匠倒愿意用它打磨家具,小哥儿愿吃随便拿去便是,反正最后都是沤粪的货……”这老者也是实在人,见富贵儿虚心求教便让其随便的拿。 “我靠,皮匠后世称扒皮狼学名绿鳍马面鲀,市场价格那可是七八十块钱一斤的东西,在这个年代,就被人嫌弃的做了肥料,”富贵心中暗暗的嘀咕,禁不住为这份奢侈而惊叹。 “老哥这鱼我全要,但今日不成,我是凤栖县人想来此做做鱼干生意,已在咱村里租了房子,预计最少会住半月,从明日开始半月里每天打的皮匠我全收,一文一斤不知老人家你可满意,如若不满意咱还能再商量,”说出这一文一斤富贵心里没底,怕人家开口骂他所以留了后话。 “小哥儿,你说的话可当真,我芦头村每天拉网一次,一次这皮匠最少一二百斤,你可能全要了,”老人显然不相信富贵的话,如今这富贵才十六,再过二十多天才过十六岁生日,所以还以为富贵是孩童戏言。 “当然当真,老人家如若信不过我,我可以先付定金,” “那倒不用,只是不知小哥儿买这皮匠有何用,为何又要明日才收?”老者确认了富贵儿的话,眉眼间便露出了灿烂。 “不瞒老哥我凤栖县吃不到新鲜海鱼,但却产麦甚多,面条几乎是家家户户每天必吃的饭食,这皮匠扒皮上锅蒸熟,用鱼肉做卤子特别的鲜亮,我这多费点功夫扒皮蒸熟晒鱼肉,吃的时候用水一泡就成,虽然烦琐一点却比吃肉更实惠且美味,我今日刚到这里,蒸鱼的笼屉跟晒鱼的帘子都还没备齐,所以等明日备齐器具我再收……” “哈哈,这皮匠全身只有一根主刺没有细小杂刺,确实是开卤子的好材料,小哥儿没有笼屉帘子不要紧,我借你就是,明日是吉县大集,你赶集买来再还我,你租的谁家闲房,我叫人把这皮匠以及所用器具给你送过去。” “老人家切莫着急,您这里先过称,我这两个小妾没见过世面,没吃过海鱼虾蟹,我一起买了回去让她们尝尝鲜……”富贵怕人家看自己小,不愿意跟自己做生意,所以就说春喜儿跟邵莹是自己的小妾。 “哎呦小哥儿年纪轻轻就带两个小妾出门,想来也是大户人家啊,冒昧一问你家夫人为何不一同前来?” “家中娃儿尚小,尚在襁褓中,夫人每日哺乳不喜远行,”富贵撒了一个慌,紧接着就用一堆的谎言去圆自己的慌。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小哥儿,这蟹不值钱,小哥儿想吃多少随便拿去吃便是了,这虾我们一般不卖,大多晒了虾干海米卖去州城了,咱这吉县所产海米那是最上乘的贡品,小哥儿喜欢吃,我一人给你们弄两只大的尝尝鲜就是了,这钱就真不用了……” “嗨,谈钱不伤感情,一码归一码,这样,虾蟹我都按两文钱一只,老哥儿一样给拿十只吧,对了,我这里还收海肠,不知老哥儿咱这可出海肠? “呦,小哥儿还真要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东西不垫饥,对婆媳们做饭的手艺要求也高,稍微火大了便咬不动了,这浅海的泥沙里除了蛤喇便是它,没人吃它,倒是冬天挖它用来钓鱼。” “对,我就收它,也一文一斤,有多少要多少,村子有闲散的孩童可挖了卖给我,另外还麻烦老哥儿在村里帮我寻五六个干活利索的婆子媳妇,过来帮我洗鱼晒鱼,每日工钱二十文,我这两个小妾都不曾碰过鱼腥,干不了这事……” 富贵儿这里说着自己的需求,村里的一干人也称好了鱼虾蟹,一帮人肩挑手抬,浩浩荡荡的一帮人跟在富贵后面进了他新租的小院儿。 第十四章东临碣石 富贵旅途劳顿本想着早早休息,但面对一院子的鱼虾却发了愁,这海边的渔民似乎比山里的农民更加的淳朴,听说富贵这里招人手,一帮婆姨们连晚饭都没做便匆匆赶了过来,本来富贵只想寻个五六个人做帮手,最后一来竟然来了十多个,一天二十文的工钱,半个月就是三百文,这个时代一个士兵一个月也就三百文的俸禄,那干的还是刀头舔血的营生。 一帮人倒也实诚,知道富贵刚来没有准备什么器具,也都带了顺手的刀剪木盆过来,人多好办事,那一百三十多斤的皮匠,在妇人们谈笑声中一会儿的工夫便被剖膛破肚,变成一只只没了皮的鱼肉,这杀鱼洗鱼的速度快,可家里只有一口锅,蒸鱼的速度便降了下来。 富贵只能先结一部分人的工钱,留下几个家里有人做饭的婆姨,到了饭点大人可以等一等忍一忍,可跟来的孩子们却等不了,还好这春喜儿准备了不少点心,孩子们吃了点心也就不闹腾了,婆姨们见富贵一家如此的仗义,渐渐地的也就熟络了起来。 这女人一旦结了婚生了娃,这嘴里的话也就变得荤了起来,跟富贵一家熟了,这插科打诨的骚话也就多了起来,倒把春喜儿跟邵莹弄得满脸通红。 待到掌灯时,这一百三十斤皮匠鱼终于全变成了鱼肉被晒到了席子上,送走了干活的婆姨们,富贵开始蒸煮今晚的晚餐,没有米粮只有海鲜,一斤左右一只的大螃蟹,二两一只的大对虾,还有那活蹦乱跳的皮皮虾。 “少爷,你今天为啥说我和喜儿姐姐是你的小妾,喜儿姐姐喜欢当你的小妾,我可不想,”见富贵儿收拾着蒸屉里已经发红的螃蟹,邵莹气冲冲地问道。 “对,你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不是妾,我说错了行吧,开饭喽,”富贵说着话,把一盆海鲜端上桌。 “我才不是呢,说好了,我只在你家做两年丫头的,要不是为了放羊的孩子们我早走了,我可不愿受那连屁股生孩子的痛……”邵莹说话向来都是这样虎头蛇尾,前面底气十足,后面的话却轻得似乎只有自己听得到。 “行啊,做丫鬟也可以,但做丫鬟要有做丫鬟的规矩,主人坐着你站着,主人吃着你看着,春喜儿咱俩吃,来给你个腿儿,” 说着话,富贵拿起一只大螃蟹,顺手掰了个腿儿递给邵莹。 “来春喜儿,这个这么吃,要吃就吃豆黄蟹,这豆子成熟的季节海蟹最肥,”富贵揭开螃蟹壳,用筷子把雪白螃蟹肉挑出来,巴拉到春喜儿的碗里。 “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拿着手里的螃蟹腿儿,邵莹也不知道怎么吃,看着富贵对春喜儿无微不至地关爱,大喊一声把螃蟹腿儿扔在桌子上,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那你到底想当小妾呢还是丫鬟啊,当小妾就是我富贵的人,对我自己的人好一点那是天经地义,外人嘛那要看心情。” “你给我扒一个,我一边吃一边想,想好了再告诉你,”这邵莹如今虽已成人,但还是小孩子脾气,从小在街上混,脸皮这东西在她看来没什么用,此前打赌都光着屁股在屋里跑过,在吃的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富贵并不是真心要邵莹做她的小妾,所以也并不跟她计较,一边说着话,一边给邵莹剥了一个螃蟹。 “嗯,好吃,好吃,”邵莹吃了一口螃蟹,眼珠子瞪老大,“要不,在海边这几天我暂时做你小妾吧,说好了就这几天啊,就这几天,回去就做丫鬟!” “做小妾是要连屁股的,春喜儿已经跟我连过了,今晚咱俩连,”富贵又剥一只皮皮虾放进春喜儿碗里,春喜儿知道富贵在逗弄邵莹,埋头吃着海鲜一言不发。 “连就连,喜儿姐姐都不怕,我怕啥,那个,那个扎手的那个给我来一个,要大个的。”邵莹嘴里啃着螃蟹,手却指着盆里的皮皮虾。 富贵儿把剥好壳的虾蟹放进两个丫头的碗里,两个小丫头如同两只贪嘴的小松鼠,抱着虾蟹肉蠕动着小嘴开心地吃着,全然放下了女生该有的矜持。 这一顿海鲜大餐把这两个从没吃过海鲜的小丫头们彻底吃嗨了,收拾完了桌子上的残渣,两个人挺着肚子在院子里溜达了好几圈才上床睡觉。 邵莹虽然嘴硬但内心还是胆怯的,身体紧紧地贴着窗台,小手死死拽着衣襟,紧张得如同要上断头台的死囚。 给你们讲个笑话吧,“说从前有个将军,一直驻守边关多年未归,终有一日调休回到家里。夫妻同房却不行那周公之礼,妻急却不好意思开口,思虑多日终得一法。次日夜深妻宽衣解带,躺在将军身侧轻声道,禀将军马已备好请将军上马迎战,将军叹声道今日劳顿明日再战,转身背对其妻,少间便鼾声四起。一连三日妻每日便请那将军上马,将军都以劳顿之由回拒,第四日将军实在不好推脱,翻身便欲骑那夫人身上,怎奈其妻一紧张放了个屁,将军一听大声喝道,后有炮鸣恐有埋伏,明日再战……” “哈哈哈……”小丫头春喜儿听了富贵的笑话,笑得差点岔气,邵莹却在旁边急切地喊道“对对对,今日劳顿明日再战,睡觉,睡觉……” 一个笑话消除了紧张与尴尬,听着窗外那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三个人沉沉地睡去。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鸡叫头遍富贵儿便应声而起,这是前世当兵养成的好习惯,早上绝不赖床,到了海边怎能不看看海上日出,本想叫上两个小丫头一起,但看她们睡得一脸安详,便不忍心叫醒他们,轻声穿衣下地,在小院里活动一下筋骨给马儿加了点草料,富贵儿便一路小跑出了小院。 村东头靠北的地方有一块伸向大海的岩石,那岩石之下长年累月被海浪拍打冲刷已经掏空,如今这石头如同探进海里的一只巨大的手臂,人站在上面海水在脚下汹涌,别有一番异样的情怀。 此时太阳刚刚将要探出海平面,朝霞印照在海面上,随着海浪的涌动,如同艳丽而丝滑的丝绸。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富贵肚子的文化水太少,能背下来的诗词不多,之所以能背这首诗是因为家在海边,每日登高望海都要高喊几句抒发一下自己的情怀,本来能完整地背下来的,可如今吟到了这里后面的却怎么也想不起了。 “好,好诗……”富贵这里正苦苦思索,身后却传来拍掌叫好的声音,猛然回头却见一位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站在自己身后。 那公子身材高挑体态匀称,浑身散发的儒雅气质里又带着一丝拒人千里的高贵与从容,再看那面目五官更是精致的无可挑剔没有一点点的瑕疵,这五官零件是精加工也就算了,关键它的布局以及镶嵌的还极其合理,那笔挺而不突兀的鼻梁配着那张厚薄适中圆润的嘴唇,那就是绝配,还有那双清澈而又灵动的眼睛,那是迷死千万少女的凶器。 不,不,不,他不光能迷死千万少女,神话故事里那能迷倒狐狸精、獐子精、蜘蛛蝎子大长虫的书生也不过如此,富贵站在他的面前自惭形秽,一时间连话都不敢说。 “敢问这位兄台,此诗可是您有感而发即兴所作?”书生似乎早已习惯别人这种放肆而又贪婪的目光,见富贵一时无语,紧忙开口问道。 “哦,不敢不敢,我哪里有这般才华,此诗乃一代枭雄曹操曹孟德所作,我也只记得前几句,后面几句却想不起来了,嘿嘿……”富贵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嘿嘿地笑着以此来消除尴尬。 “曹操曹孟德,一代枭雄?恕小弟愚昧,实在记不起古今有此闻人,待小弟回去查阅典籍,以补了兄弟这东临碣石之憾……” “不憾,不憾,这诗我回去想想大概是能想起来的……”富贵继续摸着他圆乎乎的脑袋,“这书生说话都这么好听,还他娘的让不让人活了,”富贵自我感觉自己是个钢铁直男,前世今生自己只喜欢女人,对那电视里的小鲜肉向来嗤之以鼻,但此时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往人家脸上瞟。 “敢问兄台可是这吉县芦头本地人?”白衣书生见了富贵憨态并未露出耻笑与轻视,言语大方得体让人听了浑身舒畅。 “哦,不是,我乃凤栖县之人,来此游玩随便采购点干货,敢问公子来自何处,来此又有何意?”富贵有样学样,尽量让自己的言语变得文雅一点。 “小弟来自州城汴梁,家中经营酒楼常年在这吉县一带收购海参鲍鱼等干货,今日在此与兄台相识也是一大幸事,敢问兄弟高姓大名?”书生说着话,双手抱扇轻轻一礼。 “不敢,不敢,凤栖县北域朱家朱晟朱富贵,能结实兄弟这样的人间龙凤,也是我今生之幸事,”富贵也学着书生的样子抱拳行礼,心里却暗暗叫苦,跟这文人说话真累。 “哦,兄台可是那举办赛马会的朱家四子朱晟?”书生听了富贵的话,立刻来了兴致,此前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也有所收敛。 “哈哈,正是,正是在下,哈哈……”富贵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出名,禁不住有点不好意思。 “果然是朱兄,久仰久仰,兄台搞的赛马会赛事宏大,组织周密有序,特别是那投注更是我齐州之首列,小弟我本欲登门求教苦于无门,今日在此得见甚兴,还望兄台不吝赐教。” 书生一番恭维倒把富贵弄个脸红,“赐教不敢,这赛马会只是我无心插柳,实在跟宏大周密不沾边,”富贵说的是实话,但书生却觉得富贵是谦虚。 “小弟的驿所就在附近,兄台是否愿移架寒舍,咱们兄弟二人畅所欲言,” 白衣书生满脸的恳切,富贵本想这就跟人去了,但转瞬又一想,自己出门的时候把院门锁了,家里小丫头醒了连门都出不了,再说今天还要赶集买东西,所以思量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书生的好意。 “兄弟不是我不肯去,实在是今天家里事太多,要不这样,明天,明天我备了水酒,亲自到公子府上一聚,公子觉得如何?” “兄台所言极是,贸然相请,确实是小弟思虑不够周全,兄台见谅……” 富贵跟书生又絮絮叨叨地寒暄了一会儿,这才结束了闲聊,富贵儿恋恋不舍地原路返回,望着富贵儿渐行渐远的背影,白衣书生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公子,你是给他脸了,一个跟乞丐厮混的乡巴佬,还敢拒绝您的邀请,早知道是这样的人,当初绑了就是了,”见富贵走远,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走了过来,一边走嘴里一边唠叨着。 “玉珠掌嘴,蝼蚁安知鸿鹄之志,这朱家四子绝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书生说着话略一思忖,收起手中折扇,昂首挺胸信步走去。 留下一脸委屈的小丫鬟,望着书生挺拔的背影,伸出手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这才迈开步子快速的跟了上去。 富贵儿回到自己小院的时候,两个小丫头正排队上茅房,这从来没吃过海鲜的肚子,猛然吃这么多生冷的海鲜,闹肚子也是正常。 家里没有米面,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所以早饭没得吃,三人套上马车一路打听着去了吉县的大集,在大集上吃了点东西,买齐了自己所用之物,临近中午才载着满满一车的东西回了芦头小院。 “回来了,回来了,”富贵的马车刚刚停下,一帮半大小子丫头便凑了上来,大家手里提着装东西的器具,原来都是来卖海肠的。 见富贵赶车进院,一帮孩子也不认生都跟着进了院,一齐帮富贵卸车,人多力量大,即便都还是些孩子,但架不住人多,卸了车简单归拢一番,富贵便开始看孩子们带来的海肠。 “两文一斤,邵莹帮我称重,春喜儿记账付钱,”富贵见了孩子们带来的海肠立刻提了价,这海肠分处理干净的,跟没处理的,海肠跟鱼虾不同,内脏除了胃肠还有大量的血水,三斤海肠去了内脏血水最多只剩一斤,这海边的孩子也实诚,带来的海肠都处理得干净利索。 听说海肠涨价,孩子们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待称过重拿了钱,孩子这才相信富贵所言不假,一个个拿着铜钱开心的回家报喜去了。 知道两个小丫头闹肚子不舒服,富贵也不用他俩收拾,让她俩上床躺着,自己简单收拾一下,烧热了锅切了几片姜跟麸皮一起在锅里炒热,装进小布袋里,两个小丫头一人一个让她们放在肚皮之上暖胃。 “怎么样,感觉如何,是不是舒服一点了?”富贵坐在炕边,一边拉被子给两人盖在身上一边轻声问道。 “少爷,想尿……”春喜儿小声说着话,脸红得如同早上的朝霞。 “我看看,往上点,你放小腹上干嘛啊,胃在这个部位,”富贵掀开被子一看,却见春喜儿把小布袋放在了小腹之上,说着话帮她往上挪了挪。 “你们先热着,我去做饭,今儿中午做海肠捞饭。” 这院子的木桶里装着几十斤海肠,富贵挑出一些,给两个小丫头做了一顿鲁菜名吃海肠捞饭。 这海肠捞饭在前世也是一道名吃,两个小丫头哪里吃过这等美味,全然不顾海鲜吃多了胃肠不适,吃得那是一个欢快,特别是那邵莹,天生对吃的东西有一股近似信仰的敬畏,就这饭,别说连屁股,就是生个孩子也是值得的。 吃过午饭富贵儿不敢闲着,院子里的海肠要晾晒,那拉车的马儿已经饿得用蹄子直刨土,还好两个小丫头暖了肚子以后就好了起来,也都帮着富贵儿开始忙活。 每天的潮水都比前一天要推迟半个时辰,所以安顿好了家里的一切,三人还是一起去海边看渔民起网捕鱼。 今天的收成跟昨日差不多,还是昨天的流程,傍晚时分富贵仍然收了一批皮匠回来,昨日来此劳作的夫人们也如期而至。 今天在院子里又架了一口锅,所以整个运作就比昨日快了不少,富贵带着一帮娘子军正忙得不亦乐乎,却有访客登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早上在海边认识的那个白衣书生,这书生也是有备而来,不光备了礼物,还带了酒水吃食,几个下人簇拥而来,却发现富贵院子里正忙得不可开交。 “兄台我来的不是时候吧,要不我改日再来,” “无妨无妨,快快,屋里请,春喜儿来客人了,快快煮茶,”富贵把书生领进门,穿过劳作的人群进了屋。 “少爷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位玉一样的贵公子啊,要来客人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换身衣服啊,”见少爷带客人进屋,春喜儿嘴里小声地嘀咕,却忍不住又瞅了那个玉人几眼,院里本来说着荤话的夫人们也都闭上了嘴,这世上花痴的不只有男人,女人见了帅哥同样管不住自己的眼。 富贵所住的屋子,中间一间是厨房,东屋为卧室,西屋却是空的,家里来了客人搬一张桌子,摆上两把椅子也算是会客厅了。 两个人礼让一番坐了下来,丫鬟打开随身带来的食盒,一道道做工精美的菜肴点心便摆到了桌子上。 “来兄台,你我二人今夜把酒言欢不醉不归,干了,”这白衣公子显然没有了早上的盛气凌人,两个人开了一坛酒,说话间便端起了酒杯。 富贵来到这个全新的世界还没有交到朋友,前世本就是爱交朋友的豪爽之人,此时遇到这样一个相貌出众,性格豪爽的朋友,一时间便感觉到了酒逢知己的感觉。 这书生看似举止文雅,但喝起酒来也绝不含糊,两人起先用小杯推杯换盏,喝着喝着便换成了大碗,前面书交代过,这富贵喝上酒话不但多,还无比的豪爽,除了女朋友不能送人什么都能送的那种。 两个人喝着酒聊着天,不一会儿的工夫便熟络起来。通过聊天得知,这公子姓刘,字欣,名胜男,家里是汴梁的商贾世家,家里除了做酒楼另有酒坊茶叶的生意,这酒坊茶叶都是官家特许经营,想来这刘家在官场也有非凡的关系。 第十五章盛情相邀 这一夜两人喝得畅快聊得开心,聊天的话题大多围绕着富贵搞的赛马会,这富贵两杯酒下了肚这话匣子就打开关不上了。 什么马场的长度宽度,什么投注的细节规则,什么马匹安排顺序以及黑马的提前埋伏,一应细节全盘道了出来,听得那白面书生连连点头夸赞,那手里的酒碗也频繁的举起。 富贵本以为这个时代的酒跟啤酒差不多,没什么度数,自己敞开了喝,喝个十斤八斤的没问题,但这刘欣带来的水酒显然更加的醇美,两人喝光了一坛,便渐渐有了醉意,还好两人身边都有丫鬟下人相陪。 酒席未撤主食没吃,两个酒蒙子勾肩搭背好一番的豪言壮语,这才忍痛惜别……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富贵与这新交的朋友刘欣你来我往,夜夜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两人聊的多是经商之道,这刘欣是商贾世家,富贵儿今世重生地主家,但前世家里却是开工厂的买卖人,特别是自己的爷爷,那可是民国时期天津卫贸易公司的大掌柜,那时的贸易公司没有实业,什么赚钱干什么,凭的全是眼光与信誉,所以爷爷嘴里的生意经却又比父亲这一辈要高明太多。 两人畅聊多日,早已经知根知底,这刘欣已过十八岁生辰,大了富贵两岁尚未婚娶,谈笑之间也以大哥自诩。 “朱兄弟就甘愿一辈子呆在那凤栖,安心做一个农户吗?倒不如跟哥哥我同去汴梁,咱兄弟二人拳拳联手,定能闯出一番宏图伟业。” “谢谢哥哥的抬爱,我就是个没有大志向的小男人,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或许便是我终极目标,哈哈哈……干,”富贵端着手中的酒碗,一口喝尽碗中的酒,眼泪却差点流了出来,想想自己的前世那也是一腔热血的理想青年,可如今重生却没有了奋斗的欲望。 “朱兄是没见过那盛世繁华,不懂那金钱之能,男儿一生虽志向不同,但总也脱不开金钱美女一生荣华……” “刘兄所言差异,虽言金钱能使鬼推磨,但这世间金钱却买不来真情,你买得女儿身却买不得女儿心,就当下咱兄弟之间的情谊非金钱能所及,我虽人不在江湖,他日如若兄弟有难,为兄弟两肋插刀我朱富贵绝不含糊。” “好,朱兄弟说得好,既然兄弟有此大义,我再有所隐瞒便负了兄弟这份豪气,咱兄弟干了这杯且听为兄我慢慢道来……” 两人对饮一碗,这刘欣也开始讲起他的隐痛,原来这刘家是个望族,家里兄弟众多且不像朱家那么和谐团结,几个兄弟虽然没撕破脸皮,但暗地里早已经较上了劲,家中以后有谁来主持大局,全看你挣下了多大的家业,如今这刘欣手里只有一个酒楼,却经营得有些惨淡,虽谈不上入不敷出,但一年辛苦下来却也没有多少盈余。 听闻富贵搞赛马日进斗金,便有了在汴梁开设马场的想法,今日有幸跟富贵相识相知夜夜畅谈,更加地明白,富贵在经商方面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才有了这盛情相邀。 “哎呀,刘兄你早说啊,这个好说,您大可放心这人挣钱难,钱挣钱容易,且让我回凤栖朱家安顿一下,便速速去汴梁投奔于你,我虽无大能但一定竭尽全力助刘兄夺得那家中掌权之职。” “兄弟大义,请受为兄一拜,”刘欣说着话站起身来,恭恭敬敬躬身一礼。 “哎呀不用不用,咱兄弟俩谁跟谁啊,来来,感情深一口闷,你那养鱼呢……”两个人这里有了约定,也不再纠结此事,接下的一切豪言壮语都不及碗中酒。 “朱兄弟,今日天色已晚,今夜你就在为兄这里歇息吧,我找个下人去跟两位弟妹知会一声,玉珠今夜你来侍寝,可要把我兄弟照顾好了。”刘欣说着话,言语里又露出那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公子我……”丫环玉珠看着自家公子转身离去的背影,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喝得满脸通红的富贵儿,咬咬牙搀扶着富贵往客房走去。 富贵儿今晚喝的确实有点多,虽然意识尚且清醒,但脚步显然已经有点飘,几个丫鬟搀扶着他去了客服,喝了一碗醒酒汤,简单的梳洗一番,酒劲总算缓解了几分。 “赶紧来吧,做完了好睡觉,”这丫鬟玉珠是打心眼里瞧不上富贵,且不说富贵是来自小县城的乡下人,就是那一身土而随意的装束,让人看了也恶心,见富贵洗漱完毕坐在凳子上发呆,这玉珠匆匆脱了衣服,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躺,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 “你干嘛?”看着玉珠那死猪不怕热水烫的神情,富贵的酒都醒了一半。 “你说干嘛?这事儿还要我教你不成,赶紧的,”玉珠很不耐烦的瞅富贵一眼,把身上仅剩的肚兜衬裤脱下来扔到了床尾。 “哦,我不用你侍寝,你走吧,”富贵本以为这侍寝就是照顾自己睡觉,毕竟自己喝得有点多,派个丫鬟给自己端茶递水防备自己呕吐也正常,却没有想到刘欣嘴里所说的侍寝是这个意思。 “为何,为何不用我侍寝,是我长的不够漂亮,还是朱公子要装做那正人君子?这世间哪有不吃荤腥的猫,公子还是赶紧来吧,既然我家公子命我侍寝,断不会为你睡了一个丫鬟便觉得你是好色小人。”这玉珠说得坚决,说话间眼泪便落了下来。 “男女行那周公之礼,那是两性相悦的男欢女爱,如若这般随意又跟那禽兽有何差异,你对我无情我对你无意,你言语之中对我充满鄙视,难道我在你眼中如此不堪?无趣,无趣,你还是穿好衣服,赶紧走吧……” 富贵儿见小丫环脱光了衣服便背过身去,自己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既然不想招惹她,便不能辱了人家清白。 “朱公子,奴婢知错了,还望朱公子成全,”身后猛然传来扑通的跪地声响,富贵转身却见那丫鬟玉珠赤条条的跪在地上,一脸的虔诚,早已没有了此前的轻视。 “我靠,你这又是何意,要我成全,我成全你什么?”富贵本想上前把跪地的小丫鬟扶起来,但见她赤裸着身体,便又稳住了脚步。 “我家公子命我前来侍寝,如若明日发现我还是完璧之身,肯定会责罚与我,朱公子还是要了奴婢的身子吧。”丫鬟玉珠说着话,眼泪再一次流出来,只是这一次不是悲壮是乞求。 “我刘兄温文尔雅性格温和,又怎会查验你的身体,又怎会责罚你呢,你多虑了,你还是赶紧穿好衣服吧,天也不早了……” “朱公子,您还是未曾识的……”小丫鬟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低头酝酿一番接着说道“刘家之大非朱公子所能触及,刘家掌权之争,不知会死多少人,家中公子小姐个个身在富贵说话行事却也如履薄冰,如若做事不够狠辣哪里还能成事,所以您还是要了奴婢的身子吧,玉珠绝不敢再有半点异意。” “我去,这么厉害啊,看来我还真的要去帮帮刘兄,你先起来吧,这事我这里另有他法……哎呀,快起来啊,我真的有办法,你先把衣服穿上。” 富贵听了玉珠的话,心里这才明白刘欣为何对自己如此地礼贤下士,这哪里是挣钱那是挣命啊。 “你上床躺好,嗯嗯,行了,起来吧,”小丫鬟听了富贵的话,把衣服穿好,又按富贵的安排在床上躺了一下再起来。 “嗯,就这里了,”按照玉珠留下的印痕,富贵咬破了手指滴了两滴血在床单上,“行了,明天你找了剪刀把这带血的床单剪下给你家公子看看就成了,他一个大男人家岂会真脱了你的衣服查验。” “谢谢朱公子,朱公子的大恩大德奴婢终生难忘,可,可单凭这带血床单很难瞒过我家公子。” “为何?”富贵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这上面没有那污秽之物,这么干净一看就是做假,”小丫环憋红了脸言语很轻。 “我去,这你也知道,简单,你把床单剪下,在你下面蹭蹭就有了,”跟小丫头说这个,富贵也有点不好意思,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下面没有……” “别看我,你没有,我也没有啊,” “公子可以有……” “我靠,你,你到底是不是完璧之身,你怎么连这个也懂?跟你说实话吧,我发育的晚,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听了玉珠的话,富贵是彻底地无语了,不是说这个时代的女子都保守单纯吗,这小女子怎么什么都懂。 “奴婢卑贱的身子本来就随时准备伺候公子的,出来的时候早有家里经过人事的老妈子详细教导过,公子不必多疑,公子且躺下就好,一切由奴婢来做便是,”玉珠说着话,轻声下地找来剪刀剪下那带血的床单,吹灭了蜡烛又摸索着回到了床上。 “帮人帮到底吧,”黑暗中富贵缓缓闭上眼睛,静等着小丫头的操作。 一只温暖而又柔和的小手,轻轻的探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直奔主题,富贵正想阻止,心想就这事儿自己都能操作,却猛然感觉一只小脑袋俯在了身上。 赖有秋风知,清泠吹玉柱,一番笨拙而又执着的操作,富贵感觉到了那份久违的酣畅,而小丫鬟玉珠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这一夜富贵睡得很沉,因为喝了不少酒,也因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第一次的释放,小丫环玉珠则坐在床边一夜无眠。 自家公子的心思太深,迷雾一样的存在,任谁都看不清楚,但眼前这个乡巴佬呢,自己显然低估了这个少年,难道这就是自家公子所说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吗?早知道他真的是个正人君子,起先给了他便也是了,毕竟自己这一生走出那个大院的机会太少了,遇到自己心仪的男子那更是难如登天。 “哎,该不该提醒他一下呢,不,不,自家公子也不容易,如若坏了自家公子的大事,自己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小丫鬟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摸摸那带血床单上的污秽之物已干,犹豫了一下,拿着那布在自己屁股上蹭了蹭,这才满意地收了起来。 一觉醒来天已大明,富贵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这刘欣家的酒真的不赖,喝多了也不上头,活动了一下身体下了床,小丫鬟早已准备好了洗脸水,见富贵起床赶紧服侍他梳洗。 看着小丫鬟熟练的操作,想起昨夜两人的经历,富贵禁不住有点脸红,但见小丫鬟忙忙碌碌一切正常,仿佛昨夜什么都发生一样,禁不住佩服起小丫鬟的心性,这刘家不简单啊,一个小丫头都这般沉稳,想来朱家的主人们更加的不简单。 “嗨,那个玉珠,你昨夜初经人事,走路不能这么稳健,你要这样走才对,”说着话,富贵便装了装那新婚小娘子的走路姿势。 “多谢公子提醒,奴婢倒是忘记了,”玉珠看着富贵夸张滑稽的动作,虽然掩嘴嬉笑,但内心却不得不佩服富贵儿的心思缜密。 洗漱完毕出了客房,那刘欣还没起床,玉珠正招呼让厨房准备早膳,富贵惦记着家里的两个小丫头还是匆匆离去。 回到自己的小院,两个小丫头已经起床,此时正在屋里整理昨天刚晒的鱼肉,两个小丫头眼袋发乌,一看昨夜就没睡好,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愧疚,禁不住想着做点好吃的安慰一下。 “喜儿姐姐,他身上真的有香粉味呢?好你个朱富贵放着家里的不吃,你出去偷嘴,”富贵儿跟两个丫头打声招呼,正欲进屋做饭,邵莹却凑了上来,贴着自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呦,懂得挺多啊,来来,你来跟我说说,什么叫偷嘴,我又如何偷的嘴?”富贵知道这春喜儿跟邵莹都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根本就不懂这些,就是这几天跟那一帮杀鱼晒鱼的夫人嘴里学的几句荤话。 “那,那,那你说,你身上的水粉的味道哪里来的?”小丫头好容易抓住了富贵儿的把柄,一时间不愿放弃。 “昨夜酒喝的有点多,去客房的时候刘家的丫鬟搀扶了一下,想必是那会儿沾染的香粉气息,”说这话富贵心里没底,但两个小丫头也没在此事上过多纠结,这事就这么搪塞过去了。 第十六章初到汴梁 早上三个人吃了富贵亲手做的海鲜疙瘩汤,一天的劳作便重新开始,来海边已有十几天,早些天晾晒的鱼肉早已经晒干收好,新晒一天半干的鱼肉却要拿到海水里去冲一下,只有这样才能不招苍蝇,味道也更加地美味,三个人这里正忙活着,平日里这里的帮忙的夫人们也陆续地来了。 夫人们插上手了,也把富贵给闲置了出来,毕竟混迹在女人堆里一起去海边冲鱼肉有点不像话。 临近中午富贵儿正惦记着中午做点啥好吃的,那好兄弟刘欣却带着丫环来跟富贵辞别,说家里传信说有急事要自己速归,只能在此暂别,待日后富贵儿去了京都再好好相聚。 临走之时刘欣数次回返,千叮万嘱富贵儿一定要去寻他,只待富贵儿拍胸顿足打了十足的保证,刘欣这才带着一行人匆匆离去。 看着刘欣身边紧随的小丫鬟玉珠,富贵儿心想昨夜之事没有穿帮,心情略微的松弛但又觉得哪里不对,按理说这小丫鬟假若跟自己有了夫妻之实,那刘兄弟应把玉珠赐予我才对,还这样带在身边,难道是使唤得手,“算了,君子不夺人之美,自己有春喜儿一个就足够了,就算有一天邵莹真的要走,就随他去吧!” 刘欣走后三天,富贵儿这里也收足了皮匠、海肠,这趟出来本不是为了购物,这些干货都是自己的意外收获,退了房跟村里已经熟络的大人孩子道了别,富贵儿这才拉着满满的一车收获朝栖凤县赶去。 跟来时不同,回家的路上这车里装了满满的鱼干鱼肉干海肠,车厢里没有了春喜儿跟邵莹的坐处,两个人只能坐在富贵儿身边,三个人说着话看着风景,一路上倒也没觉得多无聊。 “四少爷回来了,四少爷带着干货回来了,”面对富贵儿的归来,朱家芦苇地可热闹了几天,这个憨痴的傻子,原来在这个朱家大院以及工坊都是个让人渐渐淡忘了的存在,可自从富贵搞了赛马节,这朱富贵的名字也常常挂在了人们的嘴上,一时间倒成了朱家的骄傲。 此次出游又带回了干货,并且还教会了大家许多新鲜的吃法,吃了人家的好东西更是免不了一阵夸赞,趁着挨家送东西的机会,富贵儿也传递了要去州城的信息。 富贵儿要去州城发展,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奶妈跟孩子们,只是一时尚且不知,在州城是否能够久待,所以才暂时把奶妈跟孩子们留在芦苇地。 接下来富贵儿除了过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生辰,更是开始为自己的远行做准备,这次出行还是只带春喜儿与邵莹。 临行前抠门的四少爷终于杀了一只羊,没有做七妹妹期待已久的烤全羊,而是请大家吃了一顿风味别致的烤肉串,剩下的羊骨弄一口大锅就放在芦苇地露天咕嘟咕嘟炖了一天一夜,所散发出来的羊肉香随风飘了十里,第三天富贵邀请曾经帮过自己的乡邻喝了一回羊杂汤,这露天炖羊的技术是前世富贵儿在天津天穆村学到的,那奶白的羊汤里混着羊杂把大家都喝美了。 炖羊骨清理羊杂富贵儿亲力亲为,奶妈全程在旁边观望打下手,富贵儿虽然走了,但这羊要继续养,这羊肉要卖,这羊骨羊杂同样不能浪费,城里的店面已经买下,待过了年,这凤栖县城就会多一个羊肉西施。 临行前一日,富贵儿跟芦苇地的孩子们一起吃了最后一顿晚餐,吃完饭春喜儿陪着邵莹跟孩子们去做最后的交代,富贵儿则去了奶妈的屋子。 “少爷您还有什么交代,这几日您交代的事儿我都记下了,有事儿先跟铁匠周大哥夫妇商量,不行去找大哥,再不行去找三哥,县城里边受了委屈找三哥,还有县衙里的杜捕头,……”奶妈见富贵儿进屋,如数家珍一般把富贵儿交代她的话又重复一遍。 “对,一定要记得找杜捕头,我回来这几日,他来找我喝了两次酒,这人心性豪爽,是个值得深交的人,既然答应了照顾你跟孩子们,就一定会信守诺言!” “奶妈,这是两千量银子的银票,你收好,”说着话,富贵儿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把银票放到了炕上。 “少爷,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我……”看着眼前的银票,奶妈一时间有点语塞。 “收着吧,以后就是在我这干不下去了,也有个保障,别苦了孩子,更别苦了自己。” “少爷您是想包养我吗?人家有钱人家的少爷养也养个年轻漂亮的外室,你不嫌弃?”说着话,奶妈激动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奶妈抱抱行吗?”说着话富贵张开双臂把奶妈紧紧拥进怀里,其实富贵确实想养着奶妈,但却不是为了那原始的需求,更不是儿女私情,在内心深处奶妈就是这个世界上跟自己最亲近的人,连春喜儿都差了许多。 “少爷,你晚些时候来,等孩子们都睡了,现在他们还在外面玩呢……”依偎在富贵儿的怀里,奶妈心怦怦跳得厉害,在她的心里富贵儿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的人,心与心的距离很近,但身体与身体的近距离触碰,还是让奶妈慌乱不已。 “奶妈,你可愿意为我守一辈子?”富贵儿把奶妈轻轻揽进怀里,手轻抚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倘若我成了少爷的女人,我必会守身如玉一生,如若我违诺,我田五妹必遭天打雷劈,”奶妈言语坚定,富贵儿听得感动。 “我吃过你的奶,你早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让你守的不是身,而是这一份家业,即使有一天你想再嫁,也别舍了这些苦命的孩子们!” “那不算,如若只是奶妈,我又有什么权利替你守这家业,您是聪明人您懂的,”奶妈本以为少爷是想要了自己的身子,没有想到少爷只是让自己帮她守着家业,心中莫名的委屈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这样行了吧?”富贵儿犹豫了一下,大手放肆地在奶妈pi股上摸了一把。 “少爷,你摸都摸了,为啥不要,你还是嫌弃……呜呜呜……”奶妈这一晚的心情变来变去,恍惚不定,此刻终于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我发育得晚,心智倒是成熟了,可这身体还不中用,等我过几年再来收了你,快别哭了,让人听见多不好,咱这可是偷情。”富贵儿拍了拍奶妈的后背,贴了贴她的脸。 其实前几天那丫鬟玉珠已经试过了,此时的富贵儿已经具备了犯罪的能力,只是在富贵儿心里,这奶妈如母亲如姐姐,更像是自己的情人,这份杂乱的思绪未理清之前断不会冒然就做了那不负责任的事,男人好色不能乱,有些责任你不能逃避必须面对。 “这样啊,是我错怪少爷了,那您还想再吃一次吗?”奶妈听了富贵儿的话,轻轻抹了抹眼泪,想起他未成年便还是孩子,孩子都恋奶。 “还有吗?” “有,此前生了三妞不久便给她断了,心里倒是一直觉得亏欠这孩子,你这不吃了,此后一直紧着她吃,这孩子已经能正常吃饭了,最近正想着给她彻底地戒了……” 月色下的麦草堆里,依偎在奶妈的怀里,富贵儿又享受了一次婴儿般的待遇。 夜色很浓,浓到足以包容这世间一切情绪,头枕着富贵的胳膊,两个人蜷缩在麦草堆里,内心温暖而又安详,富贵儿跟奶妈很想就此睡去,相偎相依度过这难舍的别离,但昏昏沉沉之际,远处却传来春喜儿找寻富贵的声音。 一夜的忙碌,一夜的辗转反侧,次日清晨在人们的依依不舍地道别声中,富贵一行终于踏上了进京的旅程。 奶妈远远地看着远行的马车,摸了摸怀中富贵送给她的宝贝,那是一根用皮匠鱼皮精心打磨过的小木棒,“这家伙吃不着先占着,还送这个给我,这是怕被绿啊,放心吧臭小子,姐姐等着你。” 临行之前富贵儿把驴车换成了马车,即使这样一天也赶不了多少路程,毕竟这年代的山东境内多响马,每天日出后出行,日落前住店,沿着官道一路南下,行至月余才到了州城汴梁。 排队进了城门,两个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小丫头立刻被都城的繁华所吸引,且不说道路两边琳琅满目的商铺,便是街边小摊所售卖的稀奇玩意儿,也令这小地方出来的丫头惊叹不已,更让丫头无法忍受的是街上游走的行人,那一个个姑娘丫头们,妆容得体衣着光鲜,就连那头饰也是从未见过的。 城内道路虽整洁宽敞,但行人匆匆多拥堵,富贵儿驾驶技术不精,也只能下车牵着马缰,一路打听一路前行,两个小丫头坐在驾驶位置,一边应接不暇地左右环顾,一边叽叽喳喳地交换着意见。 刘兄弟所经营的酒楼并不难找,赶着马车在城里兜兜转转,总算是在午时把马车停在了御膳楼的楼前,此刻正是酒楼一天中最忙碌的时间。 装束干净利索的小厮站在门口,嘴里一边高声喊着歌谣一般的迎客调调,一边点头哈腰地行礼,见三个乡野打扮的少男少女走近门口,迎客小厮上下打量一番,抢先一步挡住富贵儿前行的步伐。 “几位客官,本店今已客满,还望几位另寻他处,”小厮矮了矮身,算是礼貌地拒客。 “敢问小哥儿,咱这御膳楼的东家可是姓刘,”富贵儿后退一步,匆匆抱拳一礼。 “客官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汴梁城内谁不知咱东家姓刘,如若不是王姓谁家敢用这御膳二字……”小厮鄙视地瞅一眼眼前这个土包子,心中快速琢磨着接下来如何把他们撵走。 “哦,那就对了,不知我那刘欣兄弟今日可在店中,劳烦小哥儿通禀一声,就说凤栖县的朱晟兄弟应邀前来。” 富贵儿两世为人,又怎能看不出这小厮眼中的鄙视,但赶了一个月的路程,此时人累马乏实在没有精力与他斤斤计较。 “你等着,我进去帮你问问,”这小厮只知自己的东家姓刘,今日也是第一次听说刘欣二字,能当门童的小厮都是心思活泛之人,听了富贵儿的话,心里也多了个心眼,说着话匆匆进店。 “哎呦,是朱家兄弟来了啊,我家公子日夜顾盼,可把您给盼来了……”远远的一团红色靓影夹带着一股香风迎面扑来,那火辣的热情,激起富贵儿一身的鸡皮疙瘩。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华信年华的女子,此女子眉眼含笑一脸的妖娆却不失大体,一身裁剪合体的红装把她标致的身段衬托得淋漓尽致,迈着碎步款款而来,那如柳细腰每一次的扭动,无不透出万般风情。 “都傻站着作甚,还不把朱公子请上楼,玉儿,玉儿,你朱家哥哥来了……你们几个把朱公子的马车赶进后院……” 红衣女子一番催促,店里的伙计们立刻忙了起来,富贵儿带着两个丫头进了店,这才真正领略了刘家御膳楼的宏大,一楼大厅里散桌三十有余,虽不是桌桌爆满,但也少有空席,最里面搭建一个小戏台,台上一位标致的少女正抱着琵琶唱着不知名的小曲。 “真的是朱公子来了啊,快快楼上有请,”富贵儿这里正观望着台上的演出,一道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咚咚楼梯的声响传来,定睛看去来人正是刘欣的丫环玉珠。 两人之间有着外人不曾知晓的亲密,彼此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富贵儿便跟在玉珠身后拾级而上,直接上了三楼。 第十七章古书偶得 御膳楼的格局跟当下酒楼的格局相仿,都是三层建筑,一楼散座二楼包厢三楼为客房,这御膳楼的三楼同样为客房却不接待外宾,空旷的房间寂寥的氛围与楼下的热闹截然不同。 玉珠带着富贵儿一行三人进了一间客房,客房内打扫得干净,布置得典雅,一切应用准备得齐全,这让奔波了一个多月的三人忽然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 “朱公子且稍作休息,我家公子正在二楼宴客,我这便去通禀一声,”丫环玉珠安排妥当,转身出了房间。 富贵儿起身看了看房间的布置,觉得房间内气息有些压抑,伸手推窗准备透透气却发现屋里的窗户都被钉死,根本就打不开。 “朱贤弟您可算是来了……” 富贵儿这里正暗自琢磨窗户钉死的缘由,猛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言语,转头看去,来人正是自己那玉一样的好兄弟刘欣。 “兄弟,一路辛苦,还没用膳吧?玉珠赶紧招呼后厨安排两桌饭菜,一会儿你陪两位妹妹在此间用膳,我与朱兄在闻香阁……” 刘欣见到富贵儿的到来,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平日里身上那股拒人千里的气息早已收敛,热切的喜悦倒是跟门口迎宾小厮有得一拼。 春喜儿虽是大户人家的婢女,但毕竟来自偏僻的乡野,此刻来到繁华都市,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走出来,听了刘欣的安排,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留恋地看看了自家少爷,躬身送两位少爷出门,倒是那早已经饿坏了邵莹,听说安排膳食立刻瞪圆了眼睛,紧紧地跟在玉珠身后。 两位少爷出门东行隔了三个房间便是刘欣所说的闻香阁,推门进屋,果然闻到一股沁人心扉的香味,抬脚进屋却见此间装饰比其此前那间要高了好几个档次,通过轻纱帐幔隐约可见雕刻精致的檀木睡床,外屋墙上挂着几幅花鸟虫鱼的山水小趣,几笔简单的勾勒便画出了让人惊叹的意境,富贵儿虽不懂画,但却断定这必是出自名人之手。 墙下摆放着一张罗汉床,借着窗外撒进的光亮,古朴厚重的床体,闪烁着隐隐的线光,这种木料富贵儿前世盘过,定是金丝楠木无疑,只是前世这金丝楠木明清两代为皇宫专用,连官员权贵都不得私用,更是进不得普通百姓家,虽不知今世的规矩,但金丝楠着实金贵,想必京东刘家也定是不一般的富贵。 “朱兄弟一路劳顿,快快请坐,”富贵儿这里正观望着屋内的摆设,一脸兴奋的刘欣却赶紧给富贵儿让了座。 两人坐定,富贵儿才发现身前的圆桌也绝非凡品,上好的檀木简约大气的风格,桌上铺一张像大理石却闪烁着鲍鱼壳内里一样多彩绚烂的石头,赤手抚在上面温润而又丝滑。 “朱兄弟,闻我这闻香阁的五味香气味如何,此香是我从一本制香古书里偶得,凑齐这五种香料可费了我几年功夫,这香安神醒脑疏通经络,整个汴梁城内也只是我这里才能闻得到……” 富贵儿不懂这高雅的调调,相必是好兄弟刘欣心爱之物,嘴里连连道好,却道不出好在何处,随着刘欣的目光看去,却见高几上摆放着一座造型别致的奇石摆件,奇石顶端燃着熏香,稀奇的是那香云不是往上走,而是随着奇石的山势缓缓而下,如同山间挂着的灵动瀑布,流香落入山底的水潭却并未四溢,在水潭中缓缓旋转复又少有浮动,如同水面升起的水雾…… “高,实在是高……”富贵儿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言语来形容心中的震撼,只能伸出大拇指喊了一声高。 刘欣听了富贵儿简单粗暴地夸赞,哈哈一笑算是免除了两人的尴尬。缓了缓心神正打听着富贵儿一路上的见闻,屋门被轻轻敲响,随着刘欣的一声“进”,此前见过的那道火红的身影,又带着那股香风闪了进来。 “来,朱兄弟,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咱御膳楼的掌柜苏蕊苏掌柜,常来的熟客大多称其为红衣蕊娘。” 刘欣欠了欠身,让苏蕊把托盘里膳食放到了桌子上,也紧忙给两人做了介绍。 一番久仰幸会客套之后,这红衣蕊娘却没有请退,也没有落座,如同前世那高级酒店里的服务员一般,垂手而立安静的伺候着两人进食。 “朱兄弟,请……”刘欣伸手一个请的手势,静等着富贵儿举箸进食。 富贵儿点头应允,却并没有着急下筷子,伸手轻轻摸了摸盘子,这才伸筷子夹了一口菜送进口中,慢慢地品味。 “兄弟进食前又为何要先摸盘子,此前你我兄弟在那渔村相聚多次,也不曾见兄弟有如此的规矩?”见富贵儿品的仔细,刘欣苏蕊两个人同时将目光看向富贵儿。 “哈哈,一热顶三鲜,这海鲜跟肉类的食材,在加工过程中都用调料以及技法掩藏了他的腥气以及脏器味,如果盛菜的器皿凉了,那腥味脏器味便会返上来,还有肉类的油脂遇冷便会凝固,这大大影响了口感……” 富贵儿听说刘欣在京都开酒楼,敢过来帮他是有道理的,今世虽然投身地主之家,这前世孙海龙却一家的特级鲁菜厨师,自己的二爷爷三爷爷(父亲的二叔三叔)都是特级厨师,自己的三爷爷还参与编写过83版的鲁菜大全,自己姥爷那边兄弟三人也都是大厨,特别是自己姥爷,那更是曾经弄领导的厨子…… 想当初要不是自己高二被部队给挑走,自己绝对难逃围着灶台转的命运,即使到了部队上,大队里的那些个领导家里来了高客,也经常请海龙上家里给做一桌,这也是海龙坚持退伍不留队的主要原因,老子是来当兵的,又不是来当厨子的,要当厨子我直接进星级酒店…… 富贵儿这里不经意儿的侃侃而谈,却惊呆了眼前俩位陪吃人员,本来两人心里都以为,这富贵儿来自偏远的山野小城,别说吃就是见也没见过如此高档的膳食,心里正等着看富贵儿狼吞虎咽的憨态,却等来如此高明的评价,这朱家兄弟不但会吃还很会吃。 “那兄弟你快说说,我这御膳楼的滋味如何?”这刘欣毕竟不是第一次接触富贵儿,本来那赛马已经让他惊叹,没有想到这个乡下人又给了自己一个惊奇,稳了稳心神,赶紧追问、 “敢问刘兄,咱这酒楼名曰御膳楼,用的厨师可是宫中御厨,咱这酒楼的餐饮标准在汴梁城里又处在什么位置?” 富贵儿放下手中的筷子,并没有着急回答刘欣的问题,而是真挚地提出反问。 “哦,我这御膳楼里的厨师虽不是宫中御厨,也是经过宫中御厨的指点,所以菜品跟宫中的御膳也相差无几,汴梁城正店七十二家,就餐饮而言定在三甲之列……” 刘欣对自己酒楼的餐饮充满自信,回答富贵儿问题的同时,脸上也洋溢着自信满满的浅笑。 “这档次也太低了,”富贵儿咽下一口菜,嘴里轻轻嘀咕一声,想那刘欣蕊娘也听不懂自己的言语。 “嗯嗯……我所生之地东莱郡隶属山东,别的菜系咱暂且不讲,但讲这山东菜,山东菜以清鲜脆嫩、原汁原味见长。烹饪过程中突出刀工、火候、烹制和调味,就论技法而言,却有蒸、熏、焖、炸、烧、熘、爆、炒等合计三十多种技法,但不管用何技法用何调味,食材新鲜为之第一,火候掌握次之……就刘兄这酒楼菜品我实在不好一一点评,为了刺激食欲几乎每道菜里必加花椒,这大大盖过了食材之本味,我如此评价在刘兄眼中皆是空谈,不如这般,明日里我亲自掌勺,我来做一桌,刘兄可邀好友一起品味……” 富贵儿的一番言语,震惊了刘欣也深深刺激了蕊娘,两人闭口不语,直愣愣地看着富贵儿如同审视一位世外高人。 “敢问朱公子,师承哪位烹饪泰斗,又曾在哪座酒楼里掌厨?”蕊娘稳定了一下情绪,定睛看向一脸稚气的少年,却难掩心中的疑惑与不满。 心里暗想,你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又懂什么烹饪之道,也不知哪里听来的歪理,到咱们这里夸夸其谈,东家少爷碍于情面不好开口,自己却不能任由他信口雌黄。 “哈哈,回苏掌柜本人并没有师承,也不曾在酒楼司职,这刘兄从古书里偶得制香之法,我亦无他,也是古籍偶得。口说无凭,咱乡下有句谚语,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既答应亲自掌勺,明日苏掌柜一同前来品鉴即可。” 富贵儿听出她言语里的不满,回复的言语也有些搪塞生硬。 “如此甚好,来来,你我兄弟共饮一杯,”蕊娘不信富贵儿的言辞,但刘欣见过富贵儿的高明,见两人之间产生分歧,赶紧端起酒杯息事宁人。 吃过午饭,蕊娘安排几个小厮跟两个小丫头一起卸了车,三个人暂时住在酒楼的三楼,一路的风尘两个小丫头早已经精疲力尽,卸了车安顿好了,再也挺不住了,两人挤在床上相拥而卧沉沉地睡去。 富贵儿惦记着次日的大席,却不肯歇息,所幸每日里修炼那聚气筑基的神功,即使舟马劳顿月余,此时也是精神饱满,身强体健全然没有疲怠的感觉。 蕊娘给富贵儿安排一机灵的小厮,随他任意差使,在小厮的带领下,富贵儿去了后厨挑选了自己明日要用的调料以及各种器物,又给采办列了明日所用食材,这才去了自己明日要用的厨房,认真地熬起了高汤。 第十八章少露一手 熬好了高汤天色已经黯淡,简单地吃了晚饭,富贵儿三人便早早地准备安歇,所住的房间是一个套间,里屋的床铺稍大可睡两人,外屋为贴身婢女丫环所睡的小床,三人从相识起一直是同塌而眠,此时生生分出一人独睡,三人心中都隐藏着一份淡淡的不安。 “你俩睡里屋,我睡外屋,”富贵儿从洗脚盆里抬起泡得发白的双脚,轻声说道。 “您是少爷,那可不成……”两个小丫头听了富贵儿的话,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表达了自己心中的不安。 “这有什么的,你俩的卖身契早就还给你们了,你俩不是我的妾室也不是主仆的关系,人人平等知道吗?” 富贵儿说着话擦了擦脚,起身穿鞋就往小床走去。 “喜儿姐姐,还是你陪少爷睡吧,我怕痒又怕疼,一个人睡习惯了,”邵莹跟春喜儿抢着去端洗脚水,没抢过春喜儿跟在春喜儿身后,轻声地嘟囔着。 其实两个小丫头都知道此刻离不开少爷富贵儿,春喜儿不用说,从小在朱家长大跟富贵儿更是一起成长,骨子里早已认命,此生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且不说离开富贵儿自己还能不能独立的生活,就少爷近段时间所展现出来的赚钱手段,也足以让自己托付终身。 邵莹心中所想虽与春喜儿不同,但也不想就此离开富贵儿,这个少年平时口无遮拦,常常调侃戏弄自己,但却没有真正占自己的便宜,无论是吃食还是应用从来没有两样,对自己向来尊重,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外人,虽现在还没想好,以后到底要不要委身于他,但跟着少爷肯定是吃喝不愁衣食无忧。 两个小丫头躲在角落里好一通地嘀咕,最终春喜儿执拗不过,还是同富贵儿一起睡了里屋的大床。 熄了灯,夜色中春喜儿好一通淅淅索索的忙活才上了床,富贵朝春喜儿这边轻轻翻了个身,却发现小丫头已经脱了个精光,连贴身的肚兜都已经褪去,此刻正蠕动着滚烫的身子往自己这边靠。 “春喜儿,你要干吗?”富贵儿贴着春喜儿的耳朵轻轻问道。 “少爷,我想怀你的孩子,”少丫鬟说的很坚决,虽然下定了决心,但真的说出来却羞的满脸通红,说着话使劲把自己的脸埋进富贵的怀里。 “我去,你她娘的都是孩子,你还想生孩子,想什么呢,”富贵儿知道这是刚才的一番不是妻妾不是主仆的话刺激到了小丫头,所以才让春喜儿起了念,但没想到这丫头的执行力这么强,这说干就干啊。 “我不是孩子了,过了年就十七了,人家奶妈也是十七岁生的大妞,”春喜儿是个性情温和乖巧的女孩儿,平日里绝不会跟少爷顶嘴,但此时却有些执拗。 “人跟人不一样,你晚熟知道吗,你这身体还没有完全发育呢,你看看人家奶妈那个多大,你看看你这个,生个孩子都吃不饱……”说着话富贵把春喜儿搂进怀里,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少爷,您这是嫌弃喜儿吗?”听了少爷的话春喜儿并没有就此释然,言语中多了一份哽咽,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感觉。 “春喜儿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果子熟了才好吃,你是不是又想给少爷吃果子了……”说着话富贵儿强硬地扳过春喜儿的身子,低头忙活起来。 “哦,少爷……”春喜儿嘴里娇羞地喊一声少爷,心里却泛起一股甜蜜的温暖。 富贵儿心里深深明白单凭吃个果子不足以安抚小丫头心中的执拗,心中略一迟疑大手还是放肆的直奔主题。 “少爷……少爷……” 突来的触碰,让小丫鬟娇小的身躯猛然僵硬起来,声音含在嗓子眼里,小的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前世电脑硬盘里各种老师的教学片早已让海龙练就了十八般武艺,如今这不知死活的小丫头送上门来,自己就趁机演练一番加藤老师那里学来的鹰之手。 刚开始小丫头还有些抗拒,僵着身子死死抵制那有些霸道的咸猪手,可是面对少爷的锲而不舍,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心里暗暗劝慰自己,自己本来就想怀少爷的孩子,或许是他心口不一,今夜怕是少爷真的要…… 有了这种想法,身体也就松弛下来,微微闭着眼睛感受着那大手霸道而又灵活的摧残,可慢慢的小丫鬟就感觉不对劲了,那松弛的身躯再次紧绷,双手死死的抱住那只罪恶的胳膊,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呼吸。 “啊……”娇小的身躯猛然颤抖了一下,随着一声娇呼,身体弓成了一只虾米,满脸霞红的小丫头把脸紧紧靠着少爷的胳膊,无法用语言表达此时的心情,只能张开小嘴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夜很静,呼吸渐渐平缓,不知过了多久,小丫环春喜儿相信邵莹跟少爷都已经睡熟,这才悄悄地起身去了趟茅房。 初试雨云的春喜儿这一夜是否睡得安稳不知,富贵儿这一夜却睡得踏实,次日清晨早早的起床,小丫头春喜儿却满脸羞涩而又幸福地跟着起了床,匆匆起床穿衣,服侍少爷梳洗利落,送少爷出了门,这才返身回床继续睡她的回笼觉。 出门下楼,直奔后院为自己特别准备的小厨房,自己要的两个助手早已经在厨房门口等候,来的两个小厮穿着干净利落,通过眼神便知都是聪明活泛的人。 热了高汤,炸了料油,富贵儿清点调味品却发现缺了淀粉,这个年代没有玉米也没有红薯更没有土豆,也不知道有没有木薯,反正淀粉还没有真正运用到饮食之中,没有淀粉对于一个鲁菜厨师厨子来说这是致命的。 “洗面……”富贵儿嘴里嘀咕一声,端起面盆便开始和面,两个助手不知道富贵儿接下来要做什么,富贵儿不说自己也不敢问,只能远远地跟在富贵儿身后,看着他忙碌而又熟练地操作。 揉好面团醒了一会儿,往盆子加水,双手开始揉搓起面团,两个小厮是后厨最有眼力见儿的学徒,在后厨里厮混多年,眼下富贵儿的洗面两个人却是第一次见。 眼见盆中的面团越洗越小,清水也越来越浑浊,好一通的搓洗,盆中的面团变得只剩下拳头大小,朱大厨方才罢手。拿着手中如破布一般的面团架上笼屉开始蒸煮,眼力见儿十足的小厮赶紧端起地上的装浑水的面盆。 “朱师傅,这水不用,我帮您倒掉吧?”小厮走近忙着蒸面筋的富贵儿,小声问道。 “你敢倒,我打断你腿,我辛苦半个时辰搞的这点宝贵淀粉,你要给我倒掉,快快找个稳妥的地方放好。” 听了富贵儿的话,小厮心里暗暗地琢磨,“本以为这新来的年轻大厨脾气好不骂人,敢情跟那些掌勺的大师傅们一样,都是惹不起的狠人,稍不如意就要打断腿,看来这下手也不好干……” 富贵儿这里把一应的调料准备齐整,那早起出去采买的采办也已归来,带着富贵儿所需的食材物品进了厨房。 “朱大厨,您要的食材都在这里,只是那冰块的价格这个季节却高得吓人,不知朱大厨要做何菜,值不值得用如此昂贵的东西?” 这御膳楼的采办是个精明的汉子,知道这朱大厨与东家关系不一般,所以言语里多了一份收敛,更多的是商量的口吻。 “羊毛出在羊身上,耗材贵所售菜品也贵,只要菜品口味独到,那些前来消费的食客,还能差了银子?” “朱大厨所言极是,我这便差人把您所需的冰块买来,还有您需要的风箱我已找木匠连夜赶制,我想稍作一会儿便会送来,断不会误了朱大厨的使用。” 送走了朱大厨富贵儿便开始命两个小厮洗菜摘菜,自己则忙活着改刀配菜。 “嗨,来顺儿快看那把刀,”低头摘菜的小厮见富贵儿亮出自己的厨师刀,赶紧提醒自己的同伴观看。 富贵儿所用的厨师刀是来之前找周师傅为自己量身定做,所用的刀型是前世家里那些特技大厨们专门要求的鲁菜专用刀,当时记得必须是上海某老字号所产厨师刀,虽然自己忘记了那个老字号的名字,但刀型却记得清楚。 见富贵儿手持别样的厨师刀,直切、推切、锯切、滚刀切,特别是那熟练的跳切,似乎秉承着特定的音律,没有任何错乱的欢快节奏响起,刀下的细丝整齐匀称,如同用尺子卡对过一般,这一番操作便震惊了两个小厮。 富贵儿切好肉丝肉片,马上用到了之前自己洗出来的淀粉水,见富贵儿从盆里扣了几下,把一团白色的面浆抓进肉碗中,又开始有节奏地搓洗,直到此刻两个小厮才看到了淀粉的妙用。 富贵儿备好菜,天色尚早,在前世这个点一般都是大厨们叼着卷烟,跟厨娘服务员神侃的时间。 此间没有厨娘,连跑趟的服务员都是男生,确实少了很多的乐趣。 在厨房稍微休息,按自己所画图纸定制的风箱便送来过来,富贵儿带着两个小厮调试一番感觉还不错,便给两个小厮安排了工作,一会儿宴席开始,两个小厮一个只管拉风箱,另一个只管洗抹布。 两个小厮没有想到在朱大厨的手下自己的工作如此轻松,一时间绷紧的身心总算是稍稍松懈。 正午时间前台的掌柜蕊娘亲自来传客人已到可以开火,这蕊娘传了话却并没有离去,而是一脸挑衅的站在厨房门口,准备观看富贵儿接下来的操作。 “快看,快看,起火了,这么猛的爆火这是要做什么菜?”店里来了新大厨,并且独自在小厨房里操作,这引起了店里大厨们的关注,几个闲散下来的掌勺改刀师傅,都聚在窗前望着小厨房里的操作。 “你们说,那鸡为啥要从锅里到冷水里三进三出呢?”“呦,这是传说中的大翻勺吧?这样也行,也不怕食材掉地上?”“你们都没发现关键,那少年的锅从没刷过,一直都是用干净抹布擦,你看把洗抹布的来顺儿忙活的……” 大家面对这新奇的操作都在阐述自己的疑惑,随着最后一人的言语看去。小厨房里的朱大厨果然每道菜出锅都不刷锅,用干净的抹布擦一下,头也不抬随手一甩,那抹布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轻飘飘地飞进来顺面前的木盆里,没有溅起一点点的水花,就这一手飞抹布的功夫没有几年练习断不能练到这个程度,他才多大啊,难道这少年在娘肚子就开始做菜了? 富贵儿的一番操作震惊了后厨的大厨们,也同样震惊了呆在门口观望的红衣蕊娘,如果不是人多眼杂蕊娘真的很想每道菜出锅后自己先开口品尝,惊叹之余蕊娘也有了自己的发现,这少年每道菜出锅前,都会从随身携带的布袋中,捏出一些紫黑色的粉末投入锅中,然后翻炒两下出锅,这又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他独到的调味秘方。 大家惊叹声中富贵儿的四二八终于顺利完成四二八,是鲁菜发展前期考验厨师的特定菜品,所谓四一六是四个凉菜,六个热菜一个汤,四二八同理,四个凉菜八个热菜两个汤,热菜中必须有鸡有鱼才成席。 做完了菜,富贵儿这里正打算休息一下,刘欣的丫鬟玉珠匆匆而来,说是自家公子邀朱公子与蕊娘一同前去二楼的雅间一聚。 跟随着玉珠的脚步,两个人进了二楼的雅间,却发现一个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围聚一桌,从这些人的言谈举止衣着服饰上可以看出,这些人家里都是非富即贵,但平日里这些不缺吃喝的望族,今天却完全缺了吃相,饭桌上碗碟已空,只剩下盘底的汤汁,以及富贵儿用萝卜雕刻而成形状各异的装饰盘花。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便是今日的大厨,我所提及的好兄弟朱晟……”见富贵儿进屋,刘欣赶紧起身给大家做介绍,一应青年才俊也赶紧地起身抱拳行礼。 一同进门的蕊娘,跟这些人常有往来,也是相当的熟络,福了一下身算是打了招呼,眼盯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这菜吃到这样,不能用一个好吃好做总结,但这么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自己连尝一口的机会都没有,心里难免一份失落。 “苏掌柜,切莫失落,这里给你及朱兄弟留着呢,只是如今菜已冷,难免失了些滋味,”待两个人落座,刘欣赶紧命人把留出来的菜端了上来。 留的菜品用小碟子装着,虽然不多不足以饱腹,但每样必留也足以蕊娘品尝,这些菜都是出自富贵儿之手,所以富贵儿并未跟蕊娘抢食,自己端起酒杯跟刘希的宾客喝了几杯酒也算是给足了好兄弟面子。 第十九章厨房授艺 今日里的一桌餐食已经给刘欣赚足了脸面,此刻富贵儿敬酒更是让刘欣内心欢喜,只奈酒足饭饱,大家象征性的饮了两杯,便以不胜酒力为借口早早的散去。 这汴梁城的正店除了餐饮大多配了娱乐,御膳楼同样如此,御膳楼南北两楼相对,中间有空中走廊连接,南楼主营餐饮,而北楼却是莺歌燕舞夜夜笙歌的欢愉之所,今日好友刘希做东请客,端少不了酒后的一场娱乐,酒席散了大家直接去了北楼。 富贵儿喝了两杯酒见刘欣的脸色似乎跟蕊娘有话要说,惦记着厨房里给两个小丫头留的饭菜,也找个借口匆匆而去。 “蕊娘觉得今日这菜品如何?”见富贵儿出门,刘欣紧忙探问蕊娘的意见。 “汴梁城内七十二家正店,我几乎都去探过,但这种口味的菜品却是第一次品尝,可谓独树一帜,怪不得这少年自称没有师承,就此操做水准本身就是宗师泰斗级别,如果有了师承,他的师傅那是何等的高人,哎,就是不知你这兄弟愿不愿意传授技艺,单凭他一人掌勺,一日内又能应对几桌?” “蕊娘所言极是,我约他来京本欲是想借他的赛马投注之道,却没有想到这小兄弟餐饮之道也如此的与众不同,此神人也,只是这人不喜荣华只重情谊,我琐事繁多总不能天天跟他称兄道弟夜夜把酒言欢,他跟玉珠有染看来也只能用玉珠来吊着他了……” “呵呵,主人不是擅长御人之术吗?现在怎么连一个乡下来的少年也都让你如此的无措,哦,提醒您一下,那玉珠还是完璧之身……” “怎么会这样?那玉珠的胆子也忒大了,还敢欺瞒于我坏我大事……” 听了蕊娘的话,性格一向温和的刘欣是真的生气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与软肋,身边人的背叛与欺瞒那是绝对不能容忍,说着话心里就盘算着如何惩治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主人何须动怒,那玉珠虽然还是完璧之身,但见她与朱公子之间眼神交递,两人似乎守着不能告人的秘密,比之她人也多了一份亲密,您说,这朱公子是重情之人,这玉珠也算是一个后手,如若您此时处置了她,倒是会引起那少年的猜忌,您说那朱公子不喜荣华声色只重情谊,我倒是不信,食髓尚且知味,没吃过糖的孩儿,怎知糖的甜美,主人可邀朱公子北楼一聚,是与不是一探便会知晓……” 这蕊娘是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行家,一番言语娓娓道来,立刻消除了刘欣心中的焦虑与愤怒。 “那就劳烦蕊娘先去安排一下,今夜我便带朱兄弟前去北楼……” 话说两边,富贵儿出了雅间直奔厨房,走到厨房门口却见一屋子的厨子正聚集在小厨房里品尝自己留下的菜。 “这高汤里有鸡骨、乳鸽、猪骨、桂圆、生姜,赶紧记一下……”,“料油渣中有葱、姜、蒜、芫荽,小茴香……” 见几个厨子小厮在厨房里如同特务搜家一样的折腾,富贵儿站在门口一时间看傻了眼,这算是偷艺还是剽窃核心技术? “朱大厨,您回来了?”站在厨房靠外的来顺此时正端着一盘油爆双脆仔细的品味着,见富贵儿走近,吓了一激灵,口中含着的菜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直愣愣的看着富贵儿,如同烦了错的孩子。 “你吃,你吃,本来就是给你俩留的,”富贵儿说着话,脸上又露出那弥勒佛般的笑容。 一屋子的人见富贵儿进屋,都傻傻的站在那里,毕竟偷技这是厨师界的大忌,有句俗语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大厨的技术那是安家立命的本事,你交了礼金拜师学艺人家不一定教你,你不拜师偷师那你的本事,但这样赤裸裸的剽窃,却为世人所不齿,如今被人抓了现行,以后传了出去,起码在京都汴梁的厨师圈那是混不下去。 “这高汤分很多种,我今日所熬高汤只是最基本的一种,适合我今日所做山东菜,山东菜以鲜为主,所以这款高汤老母鸡,老鸭,猪骨都要突出一个鲜字,鲜味高汤加上味精,要把菜品的鲜味体现的淋漓尽致,来,大家尝尝,这就是味精,”富贵儿把随声携带的布袋递给大家,继续忙活着手里的营生,留下的饭菜都让大厨们给尝没了,所幸食材有剩,只能再给两个丫头再做点。 大厨们接过布袋,小心翼翼的捏一撮所谓的味精放进细细的品尝,果然如朱大厨所说,这味精味道鲜美到极致,吞咽之后,嘴里留有少许余腥,还有一丝难以言表的丝滑。 “高汤,大体分为,毛汤、奶汤、清汤,清汤又分普通高汤与精致高汤,另外还有,羊鲜汤、牛鲜汤、鱼鲜汤等等,高汤的运用还是要结合自己的菜品而定……” 富贵儿说着话,手里也没闲着,一道美食出锅,香味立即溢满厨房。 “我现在做的这道菜叫拔丝山药,咱中原一代的铁棍山药,一直以来都是远近闻名,声称男人吃过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多了男人受不了,男女都吃多了床受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 听了富贵儿的调侃,屋里本来紧张的气氛终于有了缓和。 “糖自古以来都是老少皆喜的美食,但作为厨房里的调味品,它的运用却也被用到了极致,大家过来看看,糖稀的熬制分为水熬与油熬,我现在所用的是油熬,根据用途不同可分为蜜水、挂霜、拔丝、琉璃、糖色,快看,如今糖已完全融化呈乳白色,此刻便是蜜水……”说着话,富贵儿把一段炸好的山药放进锅里滚动两下,快速盛出,盘子里金黄的山药段上面披着一层透明而又如密的汁液,看着就有食欲。 “大家不着急品尝,且接着往下看,此刻,对,就是此刻糖液起白色大泡,放入原料,离火,这是关键,一定要离火……” 富贵儿把一段芍药段投进锅中,在糖液中滚了滚,嘴里说着离火,手提着铁锅离灶火,锅中的糖液慢慢的冷却,果然如白霜一般挂在了山药段的体表。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今天我做的主菜拔丝山药,用勺子轻轻划动,好,糖色变黄有大泡变成小泡,此刻放入食材离火出锅就是琉璃,一二三,琉璃之后三到四息便是拔丝,”说着话,富贵儿把盘中所有的山药投进锅中,翻炒两下迅速出锅,用筷子夹起山药段轻轻一拉,果然拉出了如发丝般的细丝。 “好……”厨房里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好,接下来便是持续的掌声。 “哈哈,大家能在这顶级酒楼里掌勺,想必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小弟我初来乍到献丑了,以后师傅们若是不嫌可前来与我探讨提升,小弟我一定言无不尽……” “朱师傅,您说的那个糖色为什么状态,又有何妙有?” 大师傅们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小徒弟们可不管这些,既然人家朱大厨如此的大方,今日不如打破砂锅问到底,彻底的掌握这糖的运用。 “刚才咱们熬到了拔丝的状态,此后小火慢熬,待糖色变成鸡血红或称为枣红,此时加水熬至三四百息即成糖色,糖色主要运用于红烧类的菜品,昨日我吃过一道红烧肉,那道菜的红润色就不该用酱水调制,而是用这糖色,大家回去可以尝试对比一下……” 富贵儿说着话,收起自己那一套刀具,找个食盘托着自己刚做出来的美食,简单跟大家道了声别,便朝三楼自己的卧房走去。 富贵儿回到卧室的时候,两个小丫头早已经吃过了,见富贵儿端着饭菜进屋,赶紧凑了上来,两个小丫头勉强欢喜的加个餐。 “少爷,这菜真的是您做的吗?”陪着富贵儿吃完,邵莹简单收拾了一下碗筷,紧忙坐到富贵儿身边,一脸严肃的问道。 “当然是我做的,在咱们老家我不是经常做饭给你们吃吗?就那个烤肉串,羊杂汤,放到这御膳楼里绝对也能换银子……” “对,我相信,海边的海鲜大餐,海肠捞饭,我们可是亲眼见少爷的做的,难道你就忘了,没良心……”听了富贵儿的回答,春喜儿赶紧的帮腔。 “那,那今晚我陪你睡,我想好了,以后还是做妾好了,不做丫头了,”邵莹往富贵儿身边靠了靠,也如春喜儿一般小鸟依人倚在富贵儿身边。 这照猫画虎根本就不行,骨子里没有那小女人的性子,强硬的生搬硬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行了吧你,你不是要做行侠仗义的女侠吗?妻妾那可要憋在家里相夫教子的,这几天我正准备找刘兄弟帮我买几本武林秘籍什么的给你练练,以此圆了你的武侠梦,如今你要做妾,是不是那武林秘籍就不用买了?” “别,别呀,该买还是要买的,我做够了小妾偶尔出去做做女侠,然后再回来相夫教子,这样总行了吧?” “你美,想的真美……哈哈……” 三人在屋里说笑一会儿,见刘欣没派人来寻自己,在屋里呆着无聊,富贵儿便带着两个小丫头,出门逛街去了。 一路的闲逛,一路的买买买,等三人提着抱着满满的东西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苍灰,虽然买了很多的凤栖县不曾见过的布料胭脂水粉,两个小丫头似乎并不开心,回到屋里把东西往桌子一放,便坐到凳子上气鼓鼓的闭口不语。 “行了,人家又没调戏你们,这恶人必有恶人治,咱们初来乍到,也不知道人家的底细,光天化日就敢当街调戏妇人的恶少,那家里绝对不是一般的势力,这事我们怎么管?” 见两个小丫头不开心,富贵儿赶紧的开口劝慰。 “那他也太不要脸了,手都伸到裙子里去了,这京都什么就好,就是缺人情味,你看看那些看眼儿的人,一副躲避不及的样子,看着恶心……” “哼,我算记下那人的眉目了,以后等我做了女侠,我非把她千刀万剐……” 三人这里正讨论着下午逛街所见的不平事,却有小厮来传,刘公子邀朱公子北楼一聚。 第二十章新的起点 紧跟着小厮的步伐,穿过空中走廊,进门两道精美的屏风挡在眼前,穿过屏风琴瑟鼓乐之声,女人嬉笑声便入了耳,从二楼的廊台往一楼望去,此时一楼正上演着歌舞。 那舞者身材曼妙肌肤如雪,只是身上的衣服过于简约清凉,下身还好穿着束腿的宽松薄裤,上身却只有一块布条遮羞,倒是那缠在脖间双臂上的丝绦又宽又长,且色彩斑斓甚是耐看,整个装束如敦煌壁画里的飞天舞者。 此刻正是南楼上客的时段,北楼这边还没有真正地进入迎客的状态,舞池中的舞者也似乎正在与乐师彩排,虽然并没有把舞蹈发挥到极致,修长的肢体大开大合舒展舞动,仍换来了稀疏的掌声。 舞者抬头看一眼站在廊台上观望的众人,张开双臂拖着丝绦缓缓跑来,跑到近前突然停住,双臂翻绕几下把拖在地上的丝绦簇在胸前,如同一团艳丽妖娆的花束,富贵儿正不可思议的看着,女子却猛然抬头,把头奋力的向后仰着,大长腿同时一个后撩,头与脚触碰到一起,身体瞬间弓成了圆形,簇在胸前的丝绦花束也旋即张开,两道绚烂的彩虹直朝廊台飞驰而来。 “好,”富贵儿大喊一声好,双手也奋力鼓掌。 “朱兄弟难道对舞蹈也有涉猎,竟能看出这舞者的好来?” 待鼓掌结束身后却传来熟悉的言语声,转身看去却正是好兄弟刘欣。 “哈哈,那衣着清凉的妙龄女子,即使站在那里也悦目,况且是这般翩翩起舞,刘兄见笑了……” 富贵儿前世的女友便是中国舞老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即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短视频平台常常给自己推送舞蹈,见得多了欣赏水平也就跟着上来了。 “好,好,朱兄弟喜欢就好,兄弟随我来,今日我备了份惊喜于你,”说着话两人并肩前行,很快进了一间雅间。 进得雅间首先是那浓郁的香粉气息,定睛一看这屋里虽也宽敞却装修得如同女儿家的闺房,屋里坐着几个打扮时尚的妙龄女子,见富贵儿跟刘欣进屋赶紧起身施礼。 “朱兄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这北楼的主事,冯志霞冯妈妈,”随着刘欣的目光看去,一位三十上下的女子,轻轻俯身行礼。 “想来这便是大家所说的老鸨子了,”心里思忖着,便忍不住仔细端详。 这女人不像红衣蕊娘那般热情似火,妩媚妖娆展露在外,反而身上淡了花枝招展的风尘气息,多了一份从容与恬静,这样的女子不用说话,不用过多的肢体语言,即使默默地坐在身边喝喝茶也能让你身心放松,彻底地享受那似水柔情,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沉淀。 前世红楼梦里宝玉哥哥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土做的,这一点富贵儿不敢恭维,但内心里却深信女人似水,那红衣蕊娘如击打礁石的巨浪,波澜壮阔粉身碎骨激荡人心,此前所见的舞者少女却如山涧溪水,清澈潺潺让人耳目一新扣人心弦,而眼前这位妈妈却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幽静不见波澜却探不得深浅。 两兄弟推让落座,陪酒的侍女也紧随着坐了下来,两位少女虽衣着简约相貌出众,但在富贵儿眼里却显得生涩了,这女人没有沉淀完全不懂真正的女人味。 “呦,满城皆是黄金甲啊,果然如时间一般挤挤总是有的……”待侍女坐定,眼睛平视所见,便让富贵儿想起满城皆是黄金甲的电影,那里的宫女装束和这两位侍女相差无几。 “我去,我不会是传说中的素纱禅衣吧?”见侍女外套的素纱轻薄绵软隐隐可见肌肤,心中一边惊呼,一边赶紧伸手拽在手里揉了揉。 “公子请自……”年轻的侍女见富贵儿粗鲁的行为,还以为富贵儿要扯她的衣服,这种急性子的客人平时倒也见得不少,嘴里本想喊一句“公子请自重,”但转念一想,早前妈妈早有交代今日前来作陪,本来就是要见这位公子露出男儿本性,所以话到嘴边生生咽了下去。 “妙啊,这衣服要弄几套回去,这马上就发达了……” 富贵儿眼盯着女子的素衣,全然不顾一桌人的面目眼神,沉浸在素衣做工的精巧之中,富贵儿穿越而来,后世的科技发达造出了前世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而这轻若烟雾,薄如蝉翼,折叠起来能放进一个火柴盒里的素纱禅意却无法复制。 “嗯嗯……刘兄弟怎么对这女子的素衣如此青睐,你若喜欢,我命人给你屋里那两位送两件去便是了。” 见富贵儿手抓着女子的外衣迟迟不放手,有失体统,禁不住出口宽慰。 “嗨,不好意思,失态失态,多多见谅,我只是惊奇于当下的纺织技术,这般轻盈的布料又是如何做出来的?” “术有专攻,想亦无他唯手熟尔,朱兄弟的烹饪之道也不是惊为天人吗?”见富贵儿把手收回,目光投向自己,刘欣面露微笑,复又说起了话。 “今日听说,朱兄弟在后厨毫无保留地把高汤、料油的制作之法教给了后厨的师傅们,并且言教身传讲解了糖之运用,朱兄弟此举令为兄真心地佩服,所以今晚备酒以表谢意。” “刘兄客气了,我之所以肯来京都就是为了助兄弟赚那家主之位,这烹饪之道为小道,只有相互交流切磋才能有所提高,也只有所有大厨技艺提升,咱这酒楼的生意才能红火……刘兄老是这般敬重,倒显得生疏了,以后您也别朱兄弟朱兄弟的叫了,听着怪累,直接喊一声富贵儿即可。” “富贵儿……富贵儿兄弟的意思是意愿在我酒楼任职,助我后厨师傅提升技艺?”刘欣听了富贵儿的话,喊了一声富贵儿觉得还是不妥,最终还是在后面加了兄弟二字。 “那当然,只要能帮到刘兄,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倾其所有两肋插刀……”这富贵儿是豪爽之人,这豪言壮语一秃噜出来就有点刹不住车。 “哦,今日蕊娘言,兄弟随身携带一布袋,里面之味精每道菜必加,却不知兄弟可愿把味精制作之法公布于众?” 刘欣心想,你说得好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那味精随身携带那才是关键,你若真的说出来,我倒也信了你的话。 “哈哈……刘兄,不是我不肯说,是我不能说,此物制作极其简单,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我若说出来,不用月余整个汴梁城家家正店都用得上这味精了,这叫核心技术,以后咱的菜品饮食有了提升,大家都会以为主要是我这味精起了作用,许多人也会慕名而来品尝这加了味精的菜,这叫饥饿营销……” 其实这味精不是后世的味素,只是海肠晾干掐段上碾进石臼捣成粉末,过了数遍筛萝而成,实在不需要什么烦琐的技艺与提炼。 “饥饿营销?没有想到兄弟对这营销之道也有涉猎,实在是我目光短浅误会了兄弟,该罚,该罚……” 此时酒席尚未开始,酒桌上也就几样别致小菜、干果、应季水果之类,言到尽兴时也顾不得这些,身边垂手而立的侍女赶紧倒酒,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见侍女把剥了皮葡萄送进富贵儿口中,刘欣这才重又开口,“说来惭愧,我邀兄弟入京,本欲借兄弟的赛马投注之道,没有想到还是我不够了解兄弟,兄弟今日呈现的这烹饪之道着实惊艳,想必兄弟说的饥饿营销更是人间大道,兄弟如若肯言,为兄一定侧耳静听,愿闻其详。” 刘欣一脸的诚恳,富贵儿此时若是不说,倒辜负了刘欣那清澈期待的眼神。 “赛马投注哪里比得了刘兄这酒楼生意,且不说赛马的场地要求严格,就季节天气的影响也不能如兄弟这般日夜进银子,只是酒楼生意注重管理,只要管理到位,服务人群定位准确,不赚钱都难?” 富贵儿的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了,喝了杯酒,连小菜都不及吃上一口,便又滔滔不绝。 “咱这御膳楼南北两楼格局,南为餐饮北为娱乐,餐饮讲究的是特色,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招牌菜,比如吃某某东西必去御膳楼,只有御膳楼才正宗。而北楼的娱乐却讲究创新出奇,再好的曲目看了千百遍也看腻了,但不管南北,咱们首先做的是服务行业,服务行业体现的就是服务二字,全世界最牛的星级酒店,人家的服务宗旨就是,只要客人提出来的要求,我们尽一切可能满足并且做到令客人满意的程度。” 富贵儿说得尽兴,一时间嘴没把好门,连星级酒店都吐露出来。 “星级酒店又是啥?难道兄弟周游过列国世界?”刘欣真的在侧耳细听,发现了不明之处,赶紧追问求证。 “哈哈,星级是我心目中对酒店的评定标准,一星最低,五星最高,星级酒店的评定包括装修、布局、卫生、服务、餐饮、休闲,等等众多条件,就咱御膳楼按我心中来算也就是三星的标准。” 总算是蒙混过关,富贵儿禁不住摸了摸的头发。 “哦,难道兄弟去过樊楼?按兄弟这么评定,樊楼算得上整个齐州大地最高星级的酒店,全天十二个时辰营业,更备有车马接送客人,樊楼五楼相接,每日里接待的客人千余,里面的花魁清倌人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入樊楼者全是达官贵人,那才是真正的日进斗金,要达到那个标准,很难……” 刘欣说着话,无奈地摇了摇头,身边坐着的几个陪侍脸上也露出淡淡的失落。 “嗨,这有啥难的,兄弟这地方受限,地方大点我给您搞个私人会所,咱分分钟抢了他的客人!” 第二十一章推新立异 看到好兄弟露出落寞的神情,富国儿马上打上一针强心剂。 “哦,这私人会所又是什么名目,按兄弟的意思,咱跟他还有得一比?” “这就是服务人群的定位问题之所在,且问刘兄,什么人来这酒店消费,又是什么人常宿烟柳?酒店里吃喝大多是宴请宾客洽谈业务,这里又以经商者最为富庶,而经商者找的是门路是关系,而常宿烟柳者谁家没有几个妻妾丫头,为何还要出来找,那是因为当下女子从小学的立身之法便是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那里放得开,又那里懂得什么男欢女爱,至于文人墨客笔下的烟雨蒙蒙你侬我侬,吟诗作对弹唱共鸣,本人觉得那只是文人们留恋红尘的借口而已……” 富贵儿说着话,看看同桌的几个人并没有异议,这才缓缓心神,酝酿接下来的言语。 “刘兄所说的樊楼,只是名声在外,大家觉得去樊楼宴客那是面子问题,还有进京找门路的商贾也好,进京跑官的举人也罢,想要找门路想要跑官,必进这样的地方。毕竟没人保举贸然进门你进不去,常在这样的地方逗留,机会总是有的。 我说的私人会所,就是按照这些人的需求专门设定的圈子,这个圈子里非富即贵,并且不是一般的富贵。想要进圈必须有熟人引荐,可采用会员制度,会员本身分等级,平时不接待外客,但只要进来,这里的服务餐饮娱乐,绝对让你耳目一新乐不思蜀,这里做的是精,而不是众。但凡想有发展有抱负有追求的人,都会想着入圈,毕竟这个圈象征着最高最好……” 富贵儿知道自己的这一番长篇大论,作为后世的人们接受起来需要时间,所以也不理会陷入思索状态的刘欣,一个人静静地吃起了新上的酒菜。 “按兄弟所说,我们这会所之道什么时候可以推行?”刘欣思索了足够长的时间,猛然抬头却道出了这样的追问。 “需要些时间,跟空间。所谓的空间就是,需要一个安静避世足够大的地方。而时间的长短取决于我们服务标准的提升,在御膳楼里表现最优秀的大厨、小厮、乐手、舞者、清倌人等一切服务人员,都可以输送到会所里,提供更高级的服务,服务更高级的客人。餐饮方面,明天开始我便进厨房亲自监督指导,只是需要刘兄这里给我一个技术总监的称谓,只有这样才能服众,而北楼这边刘兄也应推新立异了,毕竟现下咱北楼的娱乐项目在别处也同样可得……” “推新立异,兄弟可有什么新奇的思路?”刘欣已经完全被富贵儿所牵引,此时富贵儿在她的心中就是导师般的存在,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首先还是追求富贵儿的意思。 “桑拿、洗浴、练歌房,台球,保龄球,这些都暂时不成,这洗脚按摩倒是可以尝试。” 富贵儿杵着脑袋,一边思索嘴里一边嘟囔着,全然不顾身边的人听不听的懂。 “洗脚吗,洗脚不都是在家里自己洗,或是妻妾丫头们给洗吗?这怎么又算得上推新立异?”前面几个词刘欣是真心听不懂,后面的洗脚按摩倒是听得真切。 “嗨,我说的洗脚,里面的门道大了去了,不但能解除疲劳舒缓身心,长期的洗更是能强健身体,滋养五脏,来,你们找寻木盆热水来,我这便给我刘兄洗一次。”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你我兄弟以礼相待,我怎能如此作践于你,”听了富贵儿的话,刘欣急忙的推脱,恨不得夺门而逃。 “难道刘兄以为我说的为兄弟两肋插刀是空话?刀子都能插,那洗个脚又算得了什么?我本布衣没有什么身份可言,为兄弟洗脚只是共同谋一份大业,那韩信能受胯下之辱,咱如若这事都做不得,那还谈什么会所谈什么立业,你们快去,把木盆热水寻来。” 听了富贵儿的话,刘欣略一思索,最终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刘兄,你什么就好,就是性情不够豁达,有时候办事有点像个小娘子……” “我哪里有?”刘欣本来按富贵的要求躺在了床上,听了富贵儿的话,猛然坐了起来。 “你看看,你看看,如果是男儿爽利的真性情,听了我这话又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说着话富贵儿推了刘欣一把,刘欣被富贵儿怼得无话,只能乖乖地躺下。 “乖乖,这家伙怪不得女里女气的,这是一张比女人还女人的脚,”脱下了刘欣的鞋袜,一双白净嫩滑如羊脂玉般的小脚,呈现在富贵儿的眼前,晃得富贵儿一时间有点眼晕。 “这里对应的是肝脏,如果疼痛表明刘兄的肝脏有了问题……”富贵儿一边按着脚一边如洗脚的大姐那般说话着。 洗完脚做完足底按摩,富贵儿又给刘欣做了全身按摩,只是刘欣执意不脱外衣,隔着几层衣服按摩的效果不尽如人意,即使这样,刘欣也在富贵儿熟练的手法下悄然睡去。 见刘欣睡去,大家都没有去惊扰他,两个陪侍加上冯妈妈三人陪着富贵儿,该吃吃该喝喝,等刘欣醒来,富贵儿已经酒足饭饱。 “哎呀,我怎么就睡着了,兄弟我睡了多长时间,”刘欣起床穿上鞋袜,一脸的歉意。 “也不长,差不多一个时辰吧,赶紧吃,这饭菜都要凉了,”见刘欣重新落座,富贵儿赶紧起身伺候,一时间更弄了刘欣个脸红。 “兄弟的脚底按摩全身按摩,确实舒坦,算得上是推新立异,不知兄弟还有没有别的推荐?” 刘欣此刻的言语,忽然让富贵儿觉得,两个人之间如同说相声的逗哏与捧哏,这刘欣就是于大妈一样的捧哏天花板。 “人喝酒分几种状态,一是喝好了,洗个脚按个摩沉沉地睡一觉舒坦,二是没喝到位,需要唱歌听曲,借着娱乐再补充一下,三是留着量不肯喝多,这种人一是请客办事的人,二是贪恋女色之人,应对客人的需求,我们也应该做出对应的服务。” “那兄弟如今的状态呢?”刘欣听了富贵儿的话,挑眉问道。 “我已喝好,刘兄却是留着量呢,哈哈哈……” “冯妈妈还不让你的人出来亮亮,也好让我好兄弟指点一二,”刘欣见富贵儿确实像吃饱喝足的样子,一时间倒没有醉意,禁不住安排了接下来的项目。 “啪啪,”冯妈妈并未起身,轻轻击掌两下,少顷房门从外打开,几个抱着乐器的女子鱼贯而入。 “女子十二乐坊,”看到这些女子进屋,富贵儿第一印象便是身着古装的女子十二乐坊,进屋的女子并没有十二人,只有四人,每人手里抱着不同乐器,除了其中一件打击乐器不知其名,琵琶、阮、皮鼓自己还是认得的。 乐手们进屋也无它话,稍微坐定,其中皮鼓给个起始点,四人便默契地演奏起来,起了前奏过了调门,抱琵琶的女子便凄凄切切地唱了起来。 此时流行的音律多为委婉哀怨的曲风,弹奏中伴随着女子甜糯的嗓音,一时间让人有了催泪欲下肝肠寸断的感觉。 前世海龙对于古代音乐的理解多停留在地方戏曲之上,一直感觉除了黄梅戏尚能入耳,别的地方戏曲实在是难以消受,此刻听了女子的弹唱,却发现原来古代的小调如此动听,比前世自己听过的欧美小调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富贵这里正暗自思索,女子的一曲已经弹唱完毕,此刻正抬着头一脸恳切地期待大家的评判。 “公子,小女子这一曲清平乐是否入得耳乎?还望公子指点一二……”女子抱着琵琶缓缓起身,轻轻福了一下,态度很是诚恳。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富贵儿努力搜刮着自己的大脑,极力回忆着可以夸赞的词汇。 “公子谬赞了.....”听了富贵儿的夸赞,女子内心欣喜,脸上却升起一抹红润。 “呦,这家伙不会连诗词歌赋也懂吧?”听了富贵儿的话,刘欣心里猛然闪过这样的念头,今日所见处处惊艳,实在是探不到这乡巴佬的底,心中禁不住升起一股争强好胜的心理。 “兄弟,人家小女子如此恳切,你点评倒是点了,你不亲自操琴实在是说过去,”刘欣说了这话,内心却是暗暗窃喜,我看你个富贵儿这下丢不丢脸,我就不信难不倒你。 “这,这,把琴拿来我看看,”琵琶这东西前世见过没碰过,说着话伸手接过琵琶,轻轻地拨动琴弦。 “这东西四根弦,应该跟尤克里里差不多,前世这尤克里里是自己的泡妞神器,自己可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 ”心里暗暗思索,左手下意识地按出和弦,右手轻轻弹拨,心里禁不住一喜,“哈哈,能成....” 心中有了底自信也洋溢在脸上,找个合适的姿势坐下,横抱着琵琶环视四周,视线收回琴声也响了起来。 “噔嗒...噔嗒...噔噔噔噔一噔嗒....噔...噔....噔...噔噔....噔噔噔……”一曲欢快的前奏响起,惊呆了众人的面容,同时也把富贵儿的思绪拉回了前世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里。 “抬头的一片天是男儿的一片天,曾经在漫天的星光下做梦的少年....不知道天多高不知道海多远,却要发誓带着你远走到海角天边……” 今日富贵儿喝了不少酒,那略带亢奋的沙哑,正好演绎这首带着些许抑郁的老歌。 一曲唱罢,富贵沉浸在自己的追忆里久久不能自拔,而屋里的观众却被这另类的唱法所折服,一个个瞪着迷茫又崇拜的眼神,不知该用怎样的言语去表达内心的悸动。 “敢问公子,这是什么曲牌能否教授小女子?”最先开口的还是刚才唱曲的女子,一改此前的拘谨,言语里多是崇拜与尊敬。 “这.....这是E调四四拍,”富贵无法解答女子的疑惑,只能满嘴的胡说八道。 “四四牌是啥牌?不会是公子独创的曲牌吧?”富贵儿的解答女子并没听明白,紧忙的追问。 “差不多,差不多,你的唱功比我厉害多了,我这太业余,你要跟我学只能误人子弟,”富贵不敢跟着女子的言语说下去,只能赶紧地转移话题。 “公子刚才弹过了姐姐手中琵琶,不知能否弹得我这阮琴?”抱阮的女子,说着话,也起身轻轻一礼。 “改日,改日,今日劳顿,咱们改日找机会切磋,”富贵儿说着话,摸了摸自己脑门上的汗,恨不得马上逃离此地。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富贵儿没说不会,只说改日切磋,虽是搪塞之言,但却表明,人家是真的会弹。 这一下刘欣的心里是真的慌了起来,这朱富贵儿到底是何人?此前找人打探,明明说这人从小憨痴,言行举止如七八岁的孩童无异,后来大病一场差点丢了性命,多亏娶妻冲喜才好了起来,从此便也明悟,本欲安心养羊却意外搞成了赛马会。 可如今来京,不过两日,他哪里学得烹饪,营销,按摩,琴技,难道真如他所说,古籍偶得,可不曾听说世间还有如此全面的典籍,不行,得找人好好查查他才是。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也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起身以劳顿之名结束了今日的晚宴。 “兄弟今晚就别回去了,留在此间,让这小娘子好好伺候于你,你也亲身体会一番咱御膳楼姐妹们的水准。” 刘欣见富贵儿起身,同样准备离席,紧忙地出言挽留。 “哈哈,我对青涩的果子兴味索然,还是待那果子成熟之际,再采摘食之,”富贵儿说着话,还是抱拳告退,转身潇洒而去。 看着富贵儿离去的身影,屋里一众人等,没人懂他的意思,倒是那一晚上并无太多言语的冯妈妈心中咯噔一下“这个臭小子,绝对是个混迹风月的老手,懂得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愉悦男人,好险,好险,他若直说让自己侍寝,东家自不会驳了他的面子。” 第二十二章明挖墙脚 富贵儿回到卧房的时候,春喜儿正在教邵莹认字,见富贵儿进门两人赶紧起身打水给富贵儿洗漱。 富贵儿正脱着外衣猛然发现两个小丫头都换了新颖的发型,并且化了现下流行的妆容,禁不住好奇地问道:“等等,你俩这发型妆容怎么回事?” “哦,晚上那红衣蕊娘来过,是她教我们的,这个蕊娘真是个知心的好姐姐……”春喜儿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回答了少爷的问话。 “人家帮你们梳拢了新的发型,帮你们化了妆,就是知心好姐姐了?咱们初来乍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与人交往多留个心眼,这里可不比咱那朱家芦苇地……” “知道了少爷……”两人异口同声地做了应答,邵莹脸上的神情却有些不服。 也是,人家是打小行走江湖的人,这接触的人多了去了,哪里用得着自己提醒,富贵儿心中如此想着也没说出口。 倒是那邵莹,憋了一会儿,终是忍耐不住复又开口,“那红衣姐姐还说,男女连屁股只疼一次,此后便舒爽无限让人贪恋,这样的话儿都能跟我们讲,哪里又是什么坏人,那当街调戏良家的恶少才是需要提防的坏人……” 邵莹铺好了床,富贵儿洗了脚顺势倒下,脑子里却琢磨起这红衣蕊娘为何要私底下接触自己这两个小丫头。 蕊娘管理着整个南楼的餐饮,想必是想通过接触两个小丫头向自己示好,最终的目的还是想把自己留在御膳楼传授烹饪技术,想明白了对方的目的心里便也通透,闭目运行起聚气筑基的功法,便算是酝酿睡意。 见少爷已经躺下不再有言语,小丫头便熄了灯,借着窗外微微的光亮,洗了屁股擦拭了身体,便也准备睡觉了。 “邵莹,怎么是你啊,”富贵儿本以为上床的是春喜儿,翻身把她搂进怀里却发现不对,两人身高体态差不多,但春喜人性格温顺,你拥她入怀她只会娇羞瘫软,不会如邵莹这般僵硬。 “连屁股吧少爷,不就疼一次吗,我忍得住绝对不叫,”说着话,便把小屁股使劲往富贵儿怀里送了送。 “想什么呢,别听那蕊娘瞎说,男女一旦行了周公之礼,生生世世便绑在了一起,憋在家里相夫教子那可不是你的个性,赶紧睡吧……” 虽然不忍心就此摧残了含苞待放的花朵,但搂着花朵闻闻花香的事儿,富贵儿倒也不拒绝,紧紧地搂着邵莹娇小的身躯,放下了所有的思绪,困意便席卷而来。 一夜无话,次日早早的起来,下楼出门小跑锻炼了一下,等满身汗意回来的时候,那红衣蕊娘早已等在了门外。 两人简单打个招呼,蕊娘便带着富贵儿去了后厨,此时大师傅们陆续的到来,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蕊娘公布了富贵儿技术总监的职务,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异议。 昨天亲自见证这少年的厨艺,整个后厨最好的大师傅的技艺,给人家提鞋都不够格,背靠大树好乘凉,在这人手下做事,就算是学了个半瓶咣当,去了别家酒楼,也会被尊为上宾,那薪资翻几倍却难以预估。 融入了后厨,才也真正明白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这后厨的厨师根本不叫什么厨师,人家叫茶饭量博士,又叫橱役,因为后厨学艺的小厮太多,平时都师傅师傅的叫,所以平时后厨的人也都称为大师傅,倒是前来吃饭宴席的宾客们仍以茶饭量博士称谓大厨。 为何当下铁锅调料与后世也相差无几,却做不出后世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富贵儿也找到了原因。 这烹饪之道这个年代还没有专门的学府,所学厨艺大多来自传帮带的师徒传承,这薄底铁锅的发明,不过才几十年的光景,彻底掌握铁锅的应用,并且创造出相对可口的饭菜,这需要时间去探究,所以这个时代,煎、炸、炖、煮,四项技艺已然成熟,特别是炖的技艺每一个大厨都能熟练地掌握,特别是炖出来的各种羹,那是后世断了传承的美味。 而真正能体现厨艺标准的技法是炒,炒对于火候的要求极为严格,所以富贵儿鲁菜厨师底子,做出来的炒菜才能如此地惊艳。 有了富国儿的加入,御膳楼的菜品算是有了一个彻底的变化,没出几日便在汴梁城内传播开来,每日前来一探真伪的宾客络绎不绝,那桌子一天都要翻两三次。 大师傅们虽然劳作加倍,那薪资也是水涨船高,兜里的银子多了,累点苦点都算的上什么,富贵儿虽不告诉大家那味精的制作之法,但给每一个掌勺的大厨都配了一个装海肠粉的布袋,海肠粉里重新加了点调味品,这样不管多么厉害厨子都品不出这东西的成分。 白天在后厨传授烹饪技法,晚上培训洗脚的大嫂们,虽招来的都是生过孩子的少妇,但这个年代结婚生子都早,说是妇人也不过都是二十出头,正是人一生中最灿烂的年纪,妇人们穿着统一的布衣布裙,头顶蓝色碎花头巾,腰围头巾同样布料的短小围裙,手端木棚,站成一列接受检阅,别说会不会脚底按摩,就看这阵势也让人眼前一亮。 每天的洗脚培训是富贵儿一天中最为舒坦的时光,安逸地躺在洗脚床上,接受着妇人们排着队的按脚,富贵儿闭着眼睛心中暗想,“帝王生活也不过如此,不对,我这可比帝王舒坦多了,那帝王心系天下,今日北方大旱,明日南方被淹,后日哪个邻国又侵了边界,这样的日子想想都累……” 富贵儿本是懒散的性子,不管前世今生总怀着游戏人生的心态,安心传授技艺月余,等后厨的大师傅们每人都能熟练掌握十几道炒菜,自己便没了安心后厨的心思,每日里象征性地去检查一番,便跑到前面的大厅,找个避人的角落里坐着,听那些散席的客人们讲各种的民间传闻。 跟富贵儿有同样爱好的便是邵莹,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跑趟小二的装束穿着,每日里在一楼大厅窜来窜去,看似在帮忙照顾客人,哪里有了精彩的故事,立刻便凑了上去,不听得故事讲完绝对不待离开的。 最吸引邵莹的是二楼拐角那一对每日必来的老者,这两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胖老者身着华服满脸的油腻说话之乎者也的,一看便是心有诗书的大儒,瘦老者身着布衣眼神犀利道风仙骨,刚毅脸上步满皱纹,似乎每一道褶皱里都藏着故事。 两位老者每日同来同往,同坐一桌却各吃各的饭菜,各付各的银子,对吃食的要求两人也大有不同,布衣老者每日只吃同样的两道菜,但这两道菜必须是富贵儿亲自掌勺,华服老者每顿四菜一汤,却全然不顾是那个厨师所做。 两人来的时间,所占座位也与别人不同,二楼东头有块空出来的地方,地方不大只能放一张小桌两张凳子。起先富贵儿并不知道这个地方用意,时间长了才发现,这个地方临窗,打开窗户便迎着街道。二楼多为包厢雅间,那些宴请宾客的主家大多会提前过来做一番安排,等安顿好了,便会站在这里观望,见所宴请的宾客到了,便会赶紧地下楼迎客。 两位老者每日都错过最热闹的饭点才来,来了便直接上楼占了那个空位,不管天气如何吃喝之余总会打开窗户,一边海阔天空地聊着,一边观望着窗外路上熙熙攘攘的流动人群。 两位老人言谈之中便可听出,两人行走江湖多年,对各地的风土人情都有涉猎,这些异乡的别样趣味正合了邵莹的心意,每日里待一楼的客人散尽,邵莹便会摆个小凳子安静地坐在两位老者身边,一边端茶递水地做着茶博士的营生,一边静听两位老者闲聊。 人怕出名猪怕壮,御膳楼的饭餐提升了档次,在京都出了名气,这富贵儿的名气在京都的餐饮圈里也出了名,每日都有带着礼金礼物登门要求拜师学艺的人,同样也有来挖墙脚的。 这一日富贵儿在后厨忙活完,正悠闲地坐在一楼大厅里听书,却有小厮来传,二楼乙字三号雅间有客人邀请做菜的朱博士前去说话。 起先富贵儿以为是饭菜出了问题,人家要找后厨说道说道,怀着坎特的心思匆匆而去,进门却见两位衣着光鲜,言语得体的中年,两人见富贵儿进门,赶紧关上雅间的屋门。 “朱博士,幸会幸会,请上坐……” 两人不说什么事儿,先是匆匆关门,后又幸会上坐,一时间倒是把富贵儿弄不会了。 “冒昧的问一下,敢问朱博士在这御膳楼每月多少薪资,可有想过另谋高就?”年长一几岁的中年人,见富贵儿落座,缓了缓心神便徐徐开了口。 “没有薪资,你们是来挖墙脚的吧,你们要挖墙脚也应先打听清楚了再来,我与这御膳楼的东家亲似兄弟,我此来京都只为帮我兄弟,兄弟之谊怎可拿银钱衡量,两位如若没有他事容小人先行告辞了……” 明白了两个人的来意,富贵儿全然没有聊下去的兴致,这几日里送信送银子的多了去了,但这直接上门挖墙脚的还是第一次见。 “朱博士少安毋躁,我二人今日贸然前来,虽然唐突但也真诚,我虽不知您那好兄弟是哪一位,但却知道这御膳楼掺杂着王家的股份,敢问朱博士想过没有,能与王家接触的人,又怎会与你一个乡野来的平民称兄道弟,您所珍惜的这番兄弟情谊不过是牵扯你的一道隐咒而已……” 中年男子向来极为擅长谈判之道,话说到点上,便闭口不言,一是留给富贵儿思考接受的时间,暗地里也偷偷观察富贵儿的神情,一边组织接下来的言语。 “王家皇家又如何,人不负我我不负人,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男子汉大丈夫,做人做事顶天立地无愧于心便活得洒脱,真有一日觉得这兄弟情谊不真,我潇洒离去便是……” “好,朱博士说得好,朱博士既然能看清这些,我二人便不再多言,我二人为樊楼的主事,假若朱博士有潇洒离去的那一天,不妨去我樊楼一试,荣华富贵不敢说,活得开心洒脱定是我樊楼无二。” “两位如此赤裸裸的挖人,就不怕我把这事告知我那兄弟?” 富贵儿听了两人的话,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样肆无忌惮地挖墙脚,也太不把御膳楼放在眼里了。 “哈哈,朱博士单说无妨,御膳楼可从我樊楼挖了不少人啊,就那红衣蕊娘,也来自我樊楼……”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富贵儿一脸疑惑,心中甚是得意,相互的抱拳言别,便潇洒的背手扬长而去,倒是留下富贵儿陷入了深思。 第二十三章青云少主 “坏人,坏人,我可记住你了,你别乱来我可会功夫……” 富贵儿这里正暗自沉思,猛然听得屋外传来少女的呼喊声,仔细一听却是邵莹的声音,富贵儿推开雅间的屋门猛然冲了出去,一阵狂风席卷着黄沙袭来,直接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这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待大厅里的人们睁开眼睛,只见一层黄尘落满了桌椅。 富贵儿惦记着邵莹,挥挥衣袖跑向东头拐角处,那里还有邵莹的身影,连那平时在这里饮茶聊天的老者也一同不见了,桌子上茶杯里的茶水依然冒着热气,想来是刚走不久,紧忙从窗户探出身子看向窗外,却见一帮人正围住躺在地上的两团血肉。 “死人了,死人了,赶紧报官啊……” 楼下围聚的行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嘈杂,富贵儿惦记着邵莹,无心前去围观,一边呼唤着邵莹一边奔跑着四处查找,可是找遍了御膳楼南北两楼的每一个叽里旮旯也没能找到她。 “这该死的丫头去哪了呢?遇到事儿一起解决就是了,跑啥啊,就算要跑也告知一声啊,不仗义,真不仗义……” 富贵儿知道邵莹是遇到事了,然后就跑了,这倒是很适合邵莹做事的风格,可这丫头自己是知道的,整天说自己会功夫其实狗屁不是,但这狂沙飞舞断不会出自他手,难道是那两个每天必来的老者? 富贵儿坐在楼梯上正低头沉思,春喜儿却带着店内的一个小厮赶了过来,原来这邵莹出事的时候,这小厮就在二楼甲子二号雅间门外伺候,目睹了事情的经过。 此前邵莹如以前一般,坐在两位老者身边端茶递水听故事,二楼甲子二号房里走出一个体态稍胖的年轻男子,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京都有名的花花恶少刘高峯,此人为贤亲王的幼子,平时拈花惹草骄横跋扈,在汴梁城是出了名的骄纵,只是手里没惹出什么人命官司,所以王家官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他胡闹。 这人不知怎的就跟那邵莹有了过节,这恶少今天可能喝得有点多,摇晃着身子路过邵莹身边时,那邵莹拿眼睛狠狠地斜了他一眼,这恶少平时骄横惯了,见一个小厮装束的丫头敢拿斜眼瞅自己,抬手就打。 那邵莹反应也快,闪到一边,嘴里一边喊着我会功夫,一边比划了几个动作,这动作花里胡哨的不适用,根本唬不住恶少,紧跟着恶少的贴身侍卫正欲上前擒了邵莹,让自己主子泄愤,却突然间刮起一阵狂风,狂风过后老者邵莹都不见了,恶少跟他的侍卫却双双摔死在楼下。 听了小厮的叙述,富贵儿大体上算是明白了,这恶少应该是刚来京都带两个丫头逛街,所遇见那个沿街调戏良家的那个胖子,当天回来邵莹就说过,等有一天要对他千刀万剐的,今日在这酒楼相见,忍不住就瞪了人家,结果就引起了争执,只是那两个老者下手也太狠辣了一些,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小丫头,直接弄死了世子跟他的侍卫,这手段在汴梁城内找不出几人来。 富贵儿这里正跟春喜儿分析着案情,便有京都府衙里的捕快前来查案,知道详情的小厮把前后因果跟捕快又说了一遍,这捕快直接带了小厮跟富贵儿去了府衙。 御膳楼出了命案,贤亲王的幼子被杀,茶饭量博士朱师傅跟小厮被带走问话,一时间这御膳楼便闹腾了起来。 这几日刘欣一直不在店里,红衣蕊娘赶紧找人去给他通风报信。 话说两边,此刻的邵莹正在一间宽敞的民居之内,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随他一起消失的两位老者。 “小丫头我且问你,你那功夫招式哪里学来的?”矮胖的华服老者一脸微笑地看着邵莹,如同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你们是什么人?为啥把我带到这里?那个坏人现在在哪里?你们先回答了我问题,我再回答你们……” 这邵莹毕竟是街上混大的孩子,如若此时站在这里的是春喜儿,想必会恭恭敬敬地回答了老者的问题。 “呵呵,有点意思,我们是谁不重要,那个坏人及他的侍卫如今应该成了一团血肉了吧,我就说你老黑,你下手太黑了,一个孩子教训一下就行了,用得着下死手吗?” 布衣老者脸上并无任何的波澜,只是一脸宠溺的望着邵莹。倒是那邵莹听了胖老者的话,眼珠子瞪老大,确定了老者不是在说笑,大眼睛忽闪了两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两位大侠,请收小女子为徒,小女学会武功,一定如两位高人一般,劫富济贫行侠仗义,杀遍天下的坏人……” “快起来,快起来,我且问你,你那招式从何得来?”胖老者把邵莹从地上扶了起来,却执着于邵莹的招式。 “我那招式从见我爹爹练功偷学而来,嘿嘿,这招式中看不中用的,吓唬一下弱小还成,真遇到强者还是要尥蹶子跑路的……” 邵莹嘿嘿地笑着,说着话,惭愧地低头玩起了衣角。 “你的父亲?丫头我问你,你可姓邵,你父亲可是奔雷手邵永逸?”胖老者说着话,渐渐地激动起来,语气也有些着急。 “怎么,两位高人认识我的父亲吗?我确实姓邵,我叫邵莹,我爹爹邵永逸,我娘亲舒烨霖,可惜他们都死了……” 想起自己已经去世的双亲,伤感的情绪还是席卷了邵莹的内心。 “你父母离世的时候,可给你留下了什么信物?”此刻华服老者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那黑脸的布衣老者接着问话。 “留有一块玉佩来着,后来饿得受不了给卖了,那玉佩就是这样的,”邵莹一边说话,一边比划着玉佩的样子。 “你看看是不是这块?”老者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块造型别致的玉佩,摊开掌心送到邵莹面前。 “对,对,就是它,就是它,爷爷,他怎么会在你手里呢,呜呜呜……”见到自己曾经的贴身之物,想起曾经独自流浪的生活,再也忍耐不住,哇哇地哭了出来。 “少主在上,请受奴才一拜,” 两位老者对视一眼,双双跪地,头深深触在地上,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三人就这么哭着,没人拦也没人劝,哭够了,也不站起来,直接围成三角盘坐在地上说话,如同坐在地上打牌。 通过两位老者的叙述邵莹才知道,原来自己出身于武术世家,自己的爷爷邵奇志是江南数一数二的武功高手,邵老爷子不光武功盖世,为人更是仗义疏财,结交了太多的武林豪杰,这人年轻时行走江湖拜师学艺,逢恶必除逢难必救。 眼下这两位老者都是落难的江湖人物,是邵老爷子救了二人性命,二人甘心为奴为仆追随邵英雄一生,晚年老爷子回归故里,建立了青云山庄,专门收留那些落难的江湖人众。 也许是老人的善举感动了上苍,让一生没有子嗣的老人,老年得子,这孩子便是邵莹的父亲邵永逸,这孩子生性聪颖,在老爷子的细心调教下,武功日渐增进,在当时的武林算是少年成名响当当的人物。 只是到了情窦初开,君子好逑的年纪,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为了这个女人他宁愿背叛家族,带着这个女子私奔,这个女人就是邵莹的母亲舒烨霖。 “你的母亲,她应该还没死,她也不姓舒她应该姓董,她应该是苗疆女子……” “不可能,我亲眼见我娘亲去世的,她死后说是得了瘟疫,官府的衙役来把她的尸身收走了,说是要集中烧了的。” “你亲眼所见尸身被烧毁了吗?” “那倒是没有,可我亲眼所见,娘亲的尸身被扔进了尸堆里。” “你爷爷年轻时行走江湖,灭了一个用毒害人无数的恶人,得了他的毒经。这毒经分为上下两册,一册为御毒,一册为施毒,御毒篇多是教人如何防毒治毒,也用些偏门治疗疑难杂症,这册经老爷改动后,便传授门下弟子研习。而施毒篇,却教人如何制毒放毒,如何用毒杀人于无形,老爷觉得这一篇过于毒辣,所以,一直密藏了起来,不为外人知道……” “当初你爹爹,就偷了这整套的毒经带你母亲私奔。咱家老主人见毒经被盗,生怕它重新显现江湖,造成不可挽救的涂炭,所以派出众多弟子,一路追杀,老爷子本想追回毒经,但少爷却以为老爷与他断绝父子关系,杀他灭口,所以一路藏匿潜逃。” 两个老者轮换着讲故事,这一次邵莹是彻底听过瘾了。 “两位爷爷,谢谢你们能来找我,也谢谢你们今天救了我,可我要回去了,我家公子寻不到我,该着急了。” 等心情平静下来,邵莹忽然想起了富贵儿便归心似箭,心里想着事说着话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第二十四章大漠飞沙 “少主您不能走啊,青云山庄庞大的家业还等着您回去继承呢?” 两位老者见邵莹要走,也紧跟着站了起来,一脸的紧张。 “可……可少爷真的会着急的,现在定是在到处找我,”一边是救了自己的高人,一边是自己惦记的少爷,听了老者的话,邵莹一时间左右为难起来。 “什么人配做少主的少爷,少主不会把自己卖身为奴了吧?如若这样,我们还他银子拿回您的卖身契便是了,他若不同意,直接把他给咔嚓了……” “你们敢,他是好人你们如若杀他便是坏人,我邵莹虽然力弱,但我会记住你们的,等我练就了绝世武功,我肯定找你们报仇……” 两个老者要杀富贵儿,邵莹是真心生气了,说着话,便再也不肯待下去了转身就走。 “少主……少主……且留步,不杀,绝对不杀好人行了吧,小祖宗……”两位老者十年里行遍千山万水,总算是找到了老主人的后人,又怎能让她如此走了。 “卖身契在此,但银子总是要还的,咱们行走江湖,都要讲江湖道义的是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邵莹说着话,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的卖身契递给胖老者,同时也教训起人来。 “对对,要讲道义……” “天经地义……天经地义……” 两个老人如同哄孩子一般喋喋不休,有谁能想到,曾经威震武林的一方霸主会臣服于一个刚刚成年的小丫头。 “敢问少主,这卖身契怎会在你身上,不会是您偷回来的吧,少主手段高明啊,”定睛看了看手里的卖身契,胖老者借着机会拍马屁。 “高明个屁股啊,你才是偷儿,咱们行走江湖的光明磊落,谁会去干那偷鸡摸狗损了自己名声的事儿,我这卖身契是我家少爷给我的,成亲第三天就给我了。” “怎么,少主还成亲了吗?那人到底是少爷还是相公?”邵莹的一番话,彻底把两位老人弄迷糊了。 “是少爷也算是相公吧?如春喜儿姐姐所说,睡也睡了,摸也摸了,以后总不能另嫁他人。” “你俩是拜堂了,还是圆房了?”这邵莹的话,越来越不靠谱,急得两个老头是吹胡子瞪眼干着急。 “着急什么啊,我家少爷吧,得了一场大病久治不愈。后来朱家那个驼子,也就是少爷的爹爹了,就买了我回去给少爷成亲冲喜,我是跟一只公鸡拜的天地,不知道这算不算真的拜堂了,拜堂是跟公鸡拜的,可我家少爷真的就醒了,至于圆房不是我不肯是我家少爷不肯,他说我太小了,你们评评理,我小吗,我哪里比那喜儿姐姐小了……” 邵莹说着话,努力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倒弄得两个老头哭笑不得。 “依少主所述,这倒是真的拜堂了,只是既然没有行那周公之礼,倒也当不得真……” “什么当不得真,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的,昨夜他还抱着我睡来着,都睡熟了还拿那破东西顶着我屁股,你说这人是不是口是心非?他明明就是喜欢我的,”邵莹从小在街上长大,根本不懂什么礼数家教,只要觉得跟你亲,什么话也说得出来。 “对对对,少主如此漂亮,瞎子才会不喜欢少主,看来少主是真心喜欢他的,要不带着这位少爷一起回青云?” 胖老者像是在征求邵莹的意思,更是在与自己的同伴商量。 “青云有什么好,可比这汴梁更加的繁华?”邵莹混迹乡野,这次刚来汴梁,吃住在御膳楼,天天吃着富贵儿做的顶级美食,眼睛里全是打扮时尚的美人,此时让她离开,心里便有些舍不得。 “哈哈,这汴梁再繁华可是别人的汴梁,那青云虽不及汴梁繁华,但却是咱自己的青云。老主人创下的家业,放在整个齐州也没有几个世家能及,咱青云山庄,有良田几十顷,商船百艘,家里的各种杂役奴仆婢女便已近百,只要少主肯随我俩回去,这一切便是少主的……” “我去,这么厉害呢?你们说说有什么美食?”听了老人的话,邵莹脸上也露出了向往的神情,只是这丫头对吃的东西,有着无法言尽的敬仰。 “咱们青云地处江南,气候温和物产丰富,每日都以稻米为主食。就按咱青云山庄的家底,少主就算每餐山珍海味,那也不是问题。” “可有我家少爷做的水晶肘子、拔丝山药、木须肉吗?”这几道菜是邵莹最喜欢的,所以禁不住脱口而出。 “哦,你说的少主可是那御膳楼新来的茶饭博士?”听了邵莹的话,老者隐约知道了少主所说的少爷是谁。 “什么茶饭博士,少爷说那是大厨,掌勺的大厨,想来你那青云也没有少爷做的美食,不去了,不去了……” “别啊,少主……咱再商量商量,要不带着那茶饭博士一起回青云,让他专门负责少主的一日三餐?” “不行的,我家少爷是来帮他的好兄弟创业夺家主位置的,他的好兄弟就是御膳楼的东家刘欣刘公子,两位爷爷,我真的不去青云了,我就想呆在少爷身边,你们还是把我送回去吧,我不认得回去的路。” “少主,您不能回去,那动手打你的恶少与他的侍卫已死,如今州府的捕快们肯定在御膳楼查案,那人因你而死,你若回去不是自投落网吗?” “啊,这可怎么办才好,我家少爷不会有危险吧?不行,不行,这样我更要回去了,可不能让少爷替我背锅……” 听了老者的话,邵莹此时才发现,这件事闹大了,想到自家的少爷的处境,禁不住慌乱了起来。 “少主切莫着急,您且在此等待消息,我前去探探虚实,”布衣老者一直言语极少,见少主马上就要哭了出来,却赶紧的出言安慰。 话说两边,富贵儿跟小厮被带到了州府衙门,并没有开堂会审,有主办审理的官员来问了话,做了笔录按了手印,那小厮便被放了回去,剩下富贵儿便直接被送进了州府大牢。 这邵莹是朱富贵的丫环,如今邵莹找不到,也只能把主子暂时扣押起来,毕竟死的是世子,那可是齐王的亲侄子,虽然整个汴梁城,无人不知这厮是个无恶不作的恶少,但毕竟那是王家的人,牢里有个人押着也算是给王家一个交代。 御膳楼出了人命案,新来的茶饭量博士被抓,这个消息一下午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汴梁城,几家欢喜几家愁,面对这个事情,夜幕下的汴梁城内,有太多的人在关注讨论。 如今的御膳楼作为第一案发现场,此刻的南楼大门紧闭,门上已被官家贴上了封条,所有的杂役婢女全去了后院的杂役房,南北楼之间的空中走廊关闭,倒是北楼虽然照常营业,客人却不足平时的一成。 “主人,您看这件事如何处理,要不要先去州府大牢打点一下,别让那朱公子受了皮肉之苦?”北楼的一间雅间内,红衣蕊娘站在刘欣的身边,急切的神情洋溢在脸上,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风情万种。 “这事有点棘手啊,如若死的是平民百姓,哪怕是个官位在身的人,只要打声招呼,明日咱南楼便可照常营业迎客。可如今死的是那死胖子,这事难办,你说那个短命鬼,你来我御膳楼祸害我干吗,你要来也晚来几天啊,如今橱役们菜倒是学了几手,可那味精的配方还没弄到手呢,麻烦……” 刘欣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捏着自己鼻根,言语里露出了太多的无奈。 “大哥,您觉得要不要捞一下那姓朱的橱役,毕竟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此刻便是个收拢人心的好机会……”此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去御膳楼挖墙脚的樊楼主事。 “不急,死的这个人不是一般人,这要看看贤亲王府的态度,传下话去让姑娘们今夜都把耳朵睁开,但凡跟贤亲王府有点关系的客人,都要伺候好了,今夜探探消息,明日再做定夺……” 王宫的一处别院,此刻夜已深沉,按理说平日里这个时辰早已经熄灯灭烛,但此刻的一间装修豪华的闺房内却仍然烛光摇曳。 “公主殿下,您可听说御膳楼出了命案,死的人是那贤亲王的世子殿下,如今那橱役朱富贵已经进了州府大牢?” 宫女打扮的丫头一边为主子研墨,一边轻声说道。 “我怎会不知,我此次下山本欲处理朱富贵之事,这下倒也省心了,只是这世子死得蹊跷,没有人证物证,州府衙门也不好就此定了那厮的罪,想来不过是多关几天而已,想他离开御膳楼离开汴梁,还要另想他法……” 这一夜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夜,后半夜天空依稀下起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汴梁城内虽然并不宵禁,但这一场冷雨还是清空了街道,冷漠了红尘。 “大师兄,您还是来了,您不是说过,再也不进御膳楼吗?可为何今日又来了?”御膳楼的南楼人已被清空,此刻一片漆黑的大楼显得有些空旷,黑暗中一道白衣靓影站在二楼的走廊里,甜糯的声音却带着隐隐的怨恨。 “师妹,你我多年不见,为何一见面便用如此的口气?”站在一楼的是一个身材匀称,举止文雅的中年男子。 “你想我如何说话,想那似水年华,我也曾每日师兄师兄的跟在你身后,可那又如何,你可曾珍惜了,你是个武痴,你眼里只有武林绝学,可曾正眼瞧过一眼女儿家对你的一片痴心,如今我落了红尘,做了这御膳楼的冯妈妈,你怕是更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师妹,我今天是为公事而来,不是来与你翻旧账的,你又何必这样苦苦逼我呢?”中年男子听了白衣女子的话,无奈地想甩袖而去,但又惦记着案情的查探,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不知进退。 “呵呵,不用查了,杀人者为二人所为,大漠飞沙,这不是武道修为,而是出自儒道画圣之手,如今天下能称为画圣的只有一人,你细细琢磨便知是谁。而那出手杀人者,却是曾经令天下武林人人闻之丧胆的黑鬼。你回去查查死的那两人,是不是筋骨寸断,黑鬼的摧心断骨手,杀人手段便是如此,想不明白的是,一个画圣,一个顶级杀手,这两人怎么会混在一起,且联手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恶少……” “师妹还是如此聪慧,还是如此敏锐,师兄我自叹不如,谢谢师妹的点拨,待这件事后,我一定登门道谢。” “哈哈……哈哈……你范润也会有虚心的时候,以后别叫我师妹了,你也别来见我,让人知道鼎鼎大名的一代国师,有个做老鸨子的师妹,多给你丢脸,你我情尽,我今日主动出来见你,一是为我曾经的痴情做个了断,二是求你保那少年一命,留那少年一命那是大齐之幸……” 女子说完转身退去,留下国师范润伫立原地,一时间有点恍惚。 第二十五章范润探监 御膳楼的杀人案在人们热议了几天之后,渐渐地平息了下来,虽然死了一个世子,但毕竟是行为不端骄横跋扈之人,平时必定是惹了不少的记恨,大家嘴里不敢说,但心里却都在暗暗地称快。 御膳楼被封了几天后,终于重新开门营业,只是橱役朱富贵儿没有放不出,没有了这个招牌,御膳楼又回到了往日的半死不活的状态。 富贵儿起初在大牢里还有些着急,毕竟不懂这大齐的律法,也不知道丫环犯罪主家跟不跟着受牵连,苦等几日之后却发现,每日里既没人提审,又不过堂,更没有施刑,一颗心便放了下来。 昨日小丫头春喜儿前来探望,得知好兄弟刘欣正在四处打点关系,准备捞自己出去,州府衙门已经确定了罪犯正在四处缉拿,便彻底地吃了定心丸,在这牢中闲得没事,便找机会跟牢友狱卒们闲聊。 富贵儿的同牢狱友是个军务出身的粗狂汉子,前几日勾栏听曲,喝的有点多,跟人产生争执,便动手打了人,本来打的不重赔些银两这事也就过了,怎奈被打之人的姐夫在朝中应了不大不小的官位,便花了银子非要这厮在这牢中关押几天。 狱卒们都知道这人罪过不大,同富贵儿一般,都是罪责不足以量刑,但就是不能放的人,所以索性把两人关在了一起,对这两人的态度,也足够的宽容,既不带锁具也不打骂责罚。 富贵儿闲着没事就聊天,天南海北聊得实在没什么可聊了,富贵儿便开始给大家讲《西游记》、讲金庸笔下的各种大侠。 富贵儿讲得生动精彩,起先便是同牢房,隔壁牢房的狱友聚集过来听,到后来连当值的狱卒们都围在了牢房门外听富贵儿讲书。 “朱博士,你喝口水,对了,这酸酸的果子来两个润润嗓子再讲,”见富贵儿停了下来,狱卒们的赶紧端茶递水送果子。 “哎呦,这么酸,你们也吃得下,你们给我弄个炉子弄个小锅再弄点糖来,我给你们做道美食。” 富贵儿嚼了颗山楂,立刻酸的吐了出来。 这些狱卒们都知道富贵儿是御膳楼的橱役,平日虽没钱去消费,但心里也总是惦记着,今日富贵儿扬言要给大家做一道美食,那是求之不得的事儿,反正这厮也没有什么大罪,想那上头也不会因这点小事儿就怪罪下来。 匆匆把热烙铁上刑法的土炉搬来,再寻了小锅红糖,富贵儿便在牢房之中捣鼓起了美食,点了火热了锅,把糖放入锅中慢慢熬化,待时机成熟把洗好的山楂倒进锅中翻滚两下,起锅离火,待锅中糖水凉透,裹满了白霜的糖球就算做成。 “嗯,好吃,这也太好吃,”“嗨,别拿那么多,给我留两个……” 吃着富贵儿的挂霜糖球,狱卒们这才知道什么才是御膳楼的橱役,有了这一次的尝试,后面彻底的就管不住嘴了。 给富贵儿重新换了更隐蔽的牢房,按富贵儿的要求,准备了一应的厨房用具,狱卒们算是真正品味到了大师傅的手艺,此时许多人心里都在想着,这家伙还是晚点出去吧,只要留得牢房一天,自己这帮兄弟就能多吃几天上好的饭菜。 国师范润来探监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以后,踏着夜色而来,走近牢房远远便闻见了一股让人禁不住流口水的肉香,几个当值的狱卒围在牢房门口,正大快朵颐的吃着饼,那饼从中间切开,里面夹着的便是锅中所炖的猪肉。 这个年代还没有煽猪这门手艺,没有做过绝育手术的猪,其肉带着一股难以消除的腥臊味,所以富贵人家多食羊肉,穷人才勉为其难的吃这猪肉。 但经过富贵儿处理的猪肉,哪里还有一丁点的腥臊味,随着那锅中飘出来的肉香,还夹杂着一股浓郁的酱香与酒香。 “小哥儿,可否把那饼分一个给我尝尝?”范润停住了脚步,酝酿了一下开口说道。 “别老土了,这叫肉夹馍……”嘴里吃着肉夹馍的狱卒,听背后有人要吃饼,开口嘲讽一句,转头看去,却见一个儒生装束的中年汉子站在身后。 这身装束,在这个时辰,在没下人陪伴的情况下信步州府大牢,想来这人的身份便不一般,几个狱卒瞅了一眼,便瞧出了弊端,一个个手里吃着肉夹馍,悄悄地隐去,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好嘞,”富贵儿在这狱中做饭,纯粹是闲得无聊找点事儿做,没有收买人心的心思,这饭菜做出来就是给人吃的,如今这儒生想吃给他做一个就是了。 用铁钩子从锅中勾出一块炖得软烂的猪肉,放在菜板上剁碎,抓起一个刚烤好的饼,从中间一分为二,把剁碎的肉末放了进去,舀一勺肉汤淋上,麻利地做好随手递给了儒生。 这儒生也不是什么讲究人,手里拿着所谓的肉夹馍重重地咬了一口,待嚼了两下,眉目立刻舒展开来。 一边吃着肉夹馍,心里一边暗暗的思衬“小师妹阅人无数,看人从来不会看错,这厮饭做的确实没人可比,但说是大齐之幸,一时间却看不出来。” 几口吞下了手中肉夹馍,接过富贵儿递过来的抹布擦了擦手,国师范润随意地坐在地上跟富贵儿攀谈起来。 从烹饪之道入题,接下来便是天马行空,天南海北的一顿神侃,富贵儿的朋友不多,又是豪爽的性格,虽然那人畜无害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傻,真的一旦聊起来,却是发现这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 两人聊得投机,等范润走出大牢的时候,天已经放亮,跟一个乡野来的傻小子竟然聊了一夜,自己这个国师的水准也太低了。 范润嘴角轻轻的上扬,无奈的摇摇头,起身上了马车,朝王宫赶去。 师妹所托,这人不能不救,只是自己屡探贤亲王的口风,这贤亲王都是死死咬住不放,不是这贤亲王顽固不化,实在是因为这人惧内,惧的还就是那个高峯的生母陆王妃,在没正式抓到真凶之前,这朱富贵可能还真出不来。 可是那画圣张子敬,黑鬼宫伟,这两人联手便是把毓璜宫的毓璜仙子请下山,也不一定能打的过,如果动用军伍禁军,即使层层围堵抓不抓得住另说,死伤都不可估量。 范润进了王宫内院,齐王还没下朝,小太监给国师上了茶,便抄手站在身边不再言语,范润闭目眼神,却在暗暗思索接下来如何为富贵儿开脱。 “国师等待多时了吧,今日朝上琐事繁多,耽搁了些时辰,”齐王伸开双臂,大太监赶紧近身帮其脱下朝服朝靴。 “国师今日可是为高峯案子而来,这案子如今可有进展?此事母后一直在关注,还是早早结案为好啊,”齐王盘膝坐下,示意太监给国师换茶。 “回齐王,这案子一时半会结不了,此案我已查明,此案为两人联手作案,一人是画圣张子敬,一人是黑鬼宫伟,此二人武功在咱大齐属于顶尖水准。是属下无能,便是邀了毓璜仙子下山,我俩也不一定敌的过,况且那张子敬壮年时曾画的一副人间炼狱,真的把他逼急了,在京都城内催动这幅画,那死伤难以估量?” “哦,依你所言,我王家死了子嗣便不了了之了,这岂不让天下人笑话,”听了国师的话,齐王有些生气,说着话,便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墩在桌子上。 “齐王息怒,要擒这两人,要么在齐国内广邀高手,要么动用军伍层层围堵射猎,但不管哪种方法,战场之地都不可在闹市,以免伤及无辜……” “嗯,就依国师所言行事吧,我今日劳顿了,不愿再提及此事,” “禀齐王,属下还有一事,待吾王定夺,”范润见齐王言下之意这要拒客了,这才想起今天来的正事。 “哦,说来听听,”齐王本欲起身,听了国师的话,复又重新坐定。 “高峯案涉及一人,御膳楼的茶饭量博士朱富贵儿,说那日与世子发生争执的是他的一个婢女,此案与这人也没什关联,却一直关在州府大牢里,此人虽是来自乡野的平民,因做得一手美食,在京都城内也算是个名人,就此羁押此人不审不放,坊间多有说辞……” “哈哈,朱富贵,朱富贵,又是这个朱富贵,这几日寡人耳边全是这个名字,外有大臣上奏,内有后宫说情,你这里又是应了谁的人情了,一个橱役而已,怎滴就如此的能耐了?” “吾王明鉴,属下没有官职,所做一切皆为吾王,无论是群臣还是后宫,属下从没有过任何的瓜葛,所做一切皆为齐国,皆为吾王,属下得知近日为朱富贵说情的人不少,昨夜特去州府衙门探监。” 说着话,国师范润已经跪倒在地,齐王知道,这范润生性孤傲,不遇大事定不会断然下跪,真可能是自己言语过重了。 “国师快快请起,有话直说无妨,我若不信你,也不会如此的信口道来……” “昨日探监得知,这朱富贵的烹饪之道极是了得,汴梁城内,他不言一,无人敢言二,但此人绝非只精此道,在耕种、经营、治国、各方面都有独到的见解,吾王可差人查验。” 范润虽被太监给搀扶起来,但话说到这里还是深深地一揖。 “喔,有些意思,范卿,你去安排一下此人进宫,就说三人后立冬家宴寡人欲尝试朱橱役的烹饪之道,寡人倒是要见见这人人力保的少年橱役倒是何方神圣……” “吾王英明,属下这便去办,”范润说着话,深深一揖却不起身抬头,只待齐王穿上鞋子,缓缓而去,才起身整了整衣襟,出了御书房。 第二十六章天选之人 昨夜跟富贵儿聊了一夜此时却全然没有睡意,王宫的立冬家宴那可是比过年的家宴排场还有大,只有三天的时间,要赶紧的通知那尚在狱中的橱役。 范润还行在去往京都府衙的路上,富贵儿要进宫的消息便散了出去。 王宫别院里,五公主早早的起床,此刻正在院子练着剑,见宫里的小太监迈着那急切的碎步匆匆而来,紧忙收了剑式,迎了上去。 “禀五公主知道,王上立冬命御膳楼橱役朱富贵进宫负责家宴御膳,”小太监简练地说完话,身体微微一鞠便没了言语,这是做太监的多年学到的经验,只传消息不夹杂任何自己的情绪与想法,虽然人在君王身边,总也还是个奴才。 “知道了,周公公辛苦,灵儿快拿赏钱,”小宫女灵儿拿了赏钱,匆匆赶了过了,小太监得了赏钱,身子还是微微一鞠,便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别院。 “公主您看,那橱役怎么就要进了宫呢?您不是说,贤亲王那里不肯松口吗?”送走了小太监,宫女灵儿一脸愁容的走近公主近前说话。 “但凡帝王都喜权衡,我父王亦是如此,三哥那边运作着捞人,王叔那边却表明了态度要让那富贵儿老死牢中,这本是父亲最喜闻乐见的一种拉扯,却不知是谁说动了父王,让他有了要见橱役富贵儿的想法,这样也好,只要那富贵儿被困宫中便也再不能为三哥的御膳楼赚银子了,没了银子看那三哥一派拿什么收买人心,看来我需见见母妃去宫里走走了……” 五公主这里换了衣服,梳洗一番带了礼物进了宫,准备前去说服更多的人,同自己一起说服齐王留富贵儿在宫里。 此时御膳楼御香阁里,却传出了别样的言论。 “什么?父王让富贵儿进宫主持立冬家宴?”刘欣听了身后侍卫的话,一张俊俏如玉的脸,立刻蹦了起来。 “回主子,王上下朝见了国师范润,等国师出宫,这宫里便传出了这样的消息,”侍卫双手抱拳,把所查探到消息仔细汇报出来。 “你做得不错,先行退下吧,”这件事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刘欣需要好好捋一捋,“对了,你下楼的时候让苏掌柜上来说话。” 侍卫得令匆匆告退下楼,少顷那苏掌柜便带着她独有的香风,迈着轻盈的步伐赶了过来。 “父王命富贵儿进宫主持立冬家宴,以富贵儿的烹饪手段,但凡进宫绝再出不来了,这事儿蕊娘怎么看?”刘欣见蕊娘进屋,紧忙把心中的所惑说了出来。 “这是好事啊,如今只要贤亲王一直不松口,那富贵儿便出不了州府大牢,如果被留在宫中,我安排人进宫跟他学艺便是,只是那味精的制作之法,一日不弄到手便是一日的隐患,这汴梁城想要味精制作之法的人太多,说不好哪天谁应了那少年的心思,得了味精的制作之法对咱们这是天大的损失……” “蕊娘说得极是,我找个机会再见见富贵儿尽量把那味精的制作之法套出来,对了,丫头春喜儿那里你套出了点什么没有,那个丫头整天与富贵儿形影不离,富贵儿说过这味精制作之法极其简单,这小丫头不会不知道些什么?” “回主人,那春喜儿如今示我已如亲生姐妹,按她的话说,两人打小夜夜同床,却并没有夫妻之实,富贵儿待他如家人一般,任何事情都不避讳,唯独没有听说这味精制作之法,倒是听她说了富贵儿身上许多诡异之事。” “诡异之事?这富贵儿确实诡异,这次招富贵儿进宫,父王是听了国师之言,富贵儿进京整天在我们的监督之下,又如何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与那国师搭上了线,再说国师这人生性孤傲,平时连我们这些王子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如若不是为了宫中珍藏的玄月宝典,想是连国师也不会去做,这样一个武痴又怎会为富贵儿说情?” “嗯,按春喜儿所说,这富贵儿从小痴傻,言行如七八岁的孩童,但为人心地善良但凡乡邻有求于他,从未回拒。后来误食丹药险些丧命,多亏娶妻冲喜才得以获救,邵莹便是朱家买来给富贵儿冲喜的插草丫头,获救以后富贵儿便眉眼清明心智豁然……” “娶妻冲喜,心智豁然,邵莹,一定是邵莹,我堂弟高峯遇害也因邵莹起事,为了邵莹那二人竟使出了大漠狂沙,摧心断骨手,这邵莹才是隐藏在背后的真正高人,难道是上好的炉鼎,只听说过让人武功提升的炉鼎,但没听说过让人眉目清明忽然就能变聪明的炉鼎……” “不,不,那邵莹不是炉鼎,按春喜儿所说,那邵莹初来朱家时尚未成年,这富贵儿似乎不喜少女,对春喜儿邵莹一视同仁都未染指,倒是同他的奶妈倒是有点暧昧不清……” “哈哈,这就对了,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富贵儿幼年丧母却一直没有断奶,这厮缺少母爱!那日我在北楼宴请,特意安排了楼里最红的红倌人侍寝,他却说出了,对青涩的果子兴味索然,还是待那果子成熟之际,再采摘食之。哈哈,这也验证了富贵儿为何不碰玉珠,不是他不好色,而是不对他的胃口,如若是蕊娘亲自出马,想必那富贵儿早成了蕊娘的裙下之臣。” “主人为何如此戏谑蕊娘,虽然蕊娘从跟了主人那天,命便寄在主人这里,但让蕊娘牺牲了清白的身子去拉拢一个乡野来的乡巴佬,未免自贱了身份……” “蕊娘有所不知,那邵莹没与富贵儿圆房还能助他开了心智,这更不简单,如若不是炉鼎,那只有一种可能,天选之人,只有天选之人才有这个能力。历朝历代的天选之人,都为世间王者或者世外高人所追捧,看来是有人看出了端倪,早早地下手了。天选之人都愿意点拨的人物,让你去亲近一下,还辱没了你的身份不成,我们还是低估了富贵儿,更低估了邵莹,可惜啊,天选之人就在眼前,我们却就此错过了。” “天选之人不都是男子吗?怎么会是邵莹一个少女呢?”听了刘欣的话,蕊娘收起了脸上的怒气,稳了稳心神,道出了心中所惑。 “蕊娘怎么忘记了,百年前的武朝不是便出了一个女子天选之人吗,后来更是登基称帝,只是未能成就真正的九五至尊格局,而导致根基不稳,这才有了如今这天下重化九州的格局。” “依主人的意思,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应对?”刘欣的话,彻底说服了蕊娘,同时心中也在盘算着接下来的动作。 “咱们要继续把富贵儿紧紧地握在手中,邵莹对富贵儿有情,只要富贵儿尚在,邵莹一定会回来寻他,看来富贵儿那里还是要蕊娘亲自出马啊……” 刘欣说着话,转头看了一眼蕊娘,这蕊娘见主人心意已定,便不敢露出任何的不满,怯怯地垂手而立,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灵光与骄蛮。 “下去吧,不管怎样,咱这御膳楼经营好了,才是正道。” 蕊娘小心翼翼地出了闻香阁,刘欣独自思索一会儿,也起身下楼进了停在楼前的马车朝王宫的方向赶去。 话说两边,再说说那刘欣嘴里说的天选之人邵莹,此时的邵莹正在屋里发脾气,这个从小在街上长大的野丫头,哪里比得了从小深居高墙大院的大家闺秀,虽然每日里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但憋在屋子里将近一个月,已经彻底把这个憋到了崩溃的边缘。 别说什么静心修炼,就是自己那强装出来的好脾气也已经消耗殆尽。 “放我出去吧,爷爷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不做什么少主了,我家少爷说了,我以后要做丐帮帮主的,我天生就是乞丐命……”邵莹一边在地上撒着泼,嘴里一边如唱戏般地嚷嚷道。 “哎呀少主,跟您说了多少遍了,此时不能出去,京都府的捕快衙役,大理寺的探子们此时正满城地抓人,咱们出去不是自投落网吗,咱们如果也被抓进去了,如何救得你的相公?”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出去,不去街上,去院子里转转也行啊,看看天,我就出去看看天,这样总成了吧?”邵莹躺在地上,眼珠子转了转,见胖老者不搭理她,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哼,说什么我是少主,你们全听我的,都是骗人的,我算看出来了,你们这是在囚禁我,说吧你们有什么目的?” “哎呀,老黑,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便被这丫头逼疯了,快说说外面什么情况?”面对着邵莹的闹腾,胖老者正抓头顿足不知所措,却见一阵威风袭来,虚光一闪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在了眼前。 “胖子,你把画挂在那里不好,非挂土地身后,这么小个土地庙,每次都要爬进爬出,敢情你不用出去,”黑衣老者进门便一顿数落,拍拍身上的尘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 “黑爷爷,黑爷爷,您快说说探到我家少爷的消息了吗?”邵莹见老黑宫伟进门,赶紧收起自己的无赖相,凑近了急切问道。 “三天后,朱公子要去王宫主持料理王家立冬家宴,”黑衣老者说完话,赶紧端起桌子上的凉茶喝了喝了两口。 “少爷要去王宫做菜啊,那一定很好吃吧?两位好爷爷,这王宫咱可去得,每日里吃这没啥滋味的饭菜,都把我吃瘦了,咱去王宫吃吃好东西,随便拿点稀奇玩意儿,顺便见见我家少爷,哎呀想想都开心死了呢,” 邵莹学着御膳楼里,姑娘的说话的腔调,倒把两个老头子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二十七章王宫夜宴 “老黑你说说,这宫中可有什么高手?”这胖老者也是贪恋口舌之欲的人,在这屋里陪着这闹人的小妖精一个月,实在也憋得难受,听了小丫头的提议,心里也隐隐地有了想法。 “算是有半个吧,还记得那欧阳老倔头的大弟子范润吗?他如今做了国师,这小子不安心的修炼,做国师便为了玄月宝典,这本玄月宝典是前朝一位女高人集自身一生修为所撰,极阴极柔的功法,这阳刚之躯又怎可大成,如今那范润连胡子都练没了,却不敢再练了,所以只算得上半个高手,你那幅四季如春困住他,他都不一定出得来,哈哈……” “范润啊,记得记得,这小子当初我就不看好他。倒是他的那小师妹冯什么来着,那个冯丫头倒有几分天资,可惜那欧阳老倔头不听劝啊,把宝全押在了范润身上,这练武修身光靠一份执着与痴迷是不成的,如此这般,那王宫可去得?” 胖老者说着话,小眼睛便迷了起来,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布衣老黑。 “嗯嗯,去得还是去不得?”黑衣老者说着话,又看向一脸肃静听两位说话的邵莹。 “去得,去得,……肯定去得,胖爷爷你有布口袋吗,借我一个,”邵莹嘴里嚷着去得,终于露出了这几天少有的笑容。 “去便去,你要布口袋何用?难不成你要把你家少爷给装回来?那可万万使不得,去吃吃饭,看看景,见见人可以,这掳人可万万不可。” 听了邵莹的话,一时间胖老者又有些紧张起来,真的在王宫里闹大了,让人给围了,自己跟老黑倒是好脱身,但带着一个全然不会功夫的丫头却有些难。 “掳人干嘛吗?就是要带少爷走,也应他同意了才行,我要口袋是准备顺点东西,都说宫里的东西都是宝贝,看好什么总不能空着手吧?” 能把偷东西说得理直气壮,全天下似乎也只有邵莹这独一份了。 按下青云少主邵莹这里不表,单说那牢狱里的朱富贵,一夜未眠送走了范润刚迷糊了一会儿,那范润却去而复返,并且带来了齐王的旨意。 进宫主持料理立冬王宫的家宴,这消息来得太猛太突然,让富贵儿一时间有点蒙圈。这做饭做菜咱不担心,可这宫中的规矩可不懂啊,几个人吃饭,做多少道菜,每道菜都什么讲究,两眼一抹黑,好几只青蛙跳进水“不懂……不懂……不懂……” 寻来狱卒询问,这些底层的小吏连官都算不上,那里懂得宫里的规矩,正抓耳挠腮苦思无解,便有宫里的太监带着尚仪局的官员前来给富贵儿讲进宫的规矩。 学了规矩,这老太监也不啰嗦,直接带着富贵儿上了进宫的马车,毕竟只有三天的时间,真的若是耽误了王家的立冬家宴,不光富贵儿要掉脑袋,连主事的大太监也性命不保。 “敢问这位大人,这王宫家宴多少人吃饭,做多少道菜,每道菜都什么讲究?”富贵儿上了车,稳了稳情绪,抱拳一礼轻声问道。 “小哥儿喊一声冷公公就成,鄙人一个阉人,那里称得起大人二字,坊间盛传朱博士烹饪手法惊为天人,鄙人负责宫中膳食,以后免不了打交道,咱就不要弄那客套的东西了。” 这老太监也是和善的人,来之前也去探探了富贵儿的底细,近几日不管是宫中内外给这朱博士求情的人可不少,连平时一向低调的国师都亲自出马,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所以言语里平添了几分随和。 “这宫中的御膳极其简单,比之大臣们的家宴那是差了不少,这是国公府一份家宴菜单,你可参照一二,”说着话,老太监从袖子里掏出两张写满了小楷的纸张递给富贵儿。 “餐前小吃,各种的干果、蜜饯、腊味、香味,一共八道,每道九种。第二轮宴席小吃,各种水果、小吃、腊味六道,每道九种。下酒菜十五盏,每盏两件,一共三十件。第四轮餐间小吃,分插食、劝酒小吃、橱役推荐,每样九件一共二十七件菜,第五轮为餐后小吃,分为两道,每道九件,一共是十八件……” “哈哈,吓到了吧?哎,王家可不敢这么吃,王宫家宴虽没如此烦琐,但三十件下酒菜是要有的,你所负责的也就是这三十道,其他的我另有安排,你可酝酿一下菜品列个所需食材的单子,我着人前去准备。” 两个人说着话时间过得也快,马车在王宫前缓缓地停下,富贵儿下了车,抬头看看高高的宫墙,忽然明白了御膳楼的三楼的窗户为何被钉死了。 因为宫中的楼房多为两层,而宫墙的高度不能高过院内的建筑,所以身在三层的建筑里打开窗户,这王宫里的一切情景便一目了然,王家做什么事,岂能被外人所知,所以直接把窗户给你钉死,再糊上厚厚的窗户纸,你想看也看不到了。 紧跟着冷公公的步伐,低着头一路小心地前行,虽然心中好奇却不敢左右环顾,大冷的天本来穿得也不多,但进了御膳房,富贵儿愣是出了一身的汗。 这御膳房的橱役们跟御膳楼的厨师大多都有师徒的情分,对于汴梁城新出的这个烹饪高手早已经有所耳闻,今日富贵儿又是奉旨进宫主持料理,这些宫中的橱役们便放下了往日的骄傲,对富贵儿多露出求教的言语。 三天准备三十道菜,这对富贵儿来说算不上什么事儿,但毕竟是第一次到宫里做菜,难免也多了几份紧张。 找人去御膳楼拿来了自己的刀具、味精、风箱,自己的自信也重新找了回来了,用富贵儿的话说,“手握味精心不慌。” 富贵儿名声在外,这些橱役们除了每日定时定点的做饭炖汤,更多的时间便是瞄着新来的橱役,看他有什么惊异的手段。可这厮也怪,每日里什么也不做,从早到晚坐在厨房的角落里捧着萝卜雕刻,那胖娃娃一样的大萝卜,在他手里各种的削来挖去,一会儿的功夫便成了一朵娇艳的花朵,放在冷水里浸泡一下,再染上色,这花马上就活了起来,猛然之间闯进厨房,便如同春日里走进花房一般。 文炎三十一年十月十一立冬,天晴,微冷,富贵儿早早醒来,出了杂役房活动了一下筋骨便朝御膳房走去,当值的橱役正坐在凳子上打盹,见富贵儿进来,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上流出来的口水。 富贵儿点头微笑打声招呼,便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家宴定在晚上,所以上午富贵儿便开始熬高汤料油,准备各种的烧烤驴子。 中午匆匆吃过午饭,厨房里的御厨们便开始真正地忙碌起来,大家各司其职,各自忙活自己的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轻松愉快。 院子里平炉里的果木已经烧成了炭,喂了一上午的羊被架上了烧烤架,两个助手负责烤羊,一个专门负责翻动,另外一个则负责刷酱料,这酱料主料以蜂蜜酱油为主,另加了几味去腥增香的调料。 这烤全羊大家看的真切,只是不远的一处,用大火烧石头的做法大家却有些不解,富贵儿也不去解释,如同在御膳楼里一般,指挥着一众助手,做着各种或烤,或炖,或蒸的菜品,最后只是那爆炒的十道菜,富贵儿只能亲自所为,毕竟这个年代的厨师对炒这项技术掌握的还不是十分熟练。 说是晚上安排的家宴,可是下午刚及寅时,宾客们便已落座,几轮小吃过后,卯时过半便有太监过来传话,上正餐。等候多时的宫女们身着正装,精神饱满,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手里托着装饰了萝卜花的菜品,迈着稳健的碎步,排着队朝麟德殿走去。 望着宫女们远去的身影,富贵儿转身继续自己的操作,御膳房与麟德殿有段距离,所以爆炒的火候菜必须现炒,不能炒出来放太长的时间。 “齐公公……齐公公……那烤鸭子少了一盘……”富贵儿这里正在忙活,猛然听得身后小宫女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七公公,那富贵鸡也少了一盘,这可如何是好,”“葱爆海参也少了一盘呢……呜呜呜……”。 “你们这帮蠢材怎么办事的?今日搞砸了家宴,小心株你们九族!”这看着上菜的太监,听到了宫女们的哭诉,也是真心害怕了,说着话抬手就要打人。 “没事,没事,备着呢,赶紧的补上,”富贵儿见齐公公动怒,赶紧的劝慰。 富贵儿生怕这菜品出现差池,所以每道菜都留了一些,毕竟这是在宫里做菜,如果出了什么差池自己这里也留有证据,没想到这差池竟然出在传菜的路上。 “说说你们那菜怎么少的?”几乎每道菜都少。随着越来越多的宫女回来汇报,这也引起了齐公公的注意。 “一阵强风袭来,奴婢赶紧用身子挡住菜,却不知为何就迷了眼睛,再睁开眼睛菜便没了……” “对对,我们也是如此……”小宫女们七嘴八舌地抒发着自己的不满,倒把齐公公跟负责安保的带刀侍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齐公公,你在这里盯着,我随这些宫女走一趟,”带刀的侍卫眼露凶光,说着话,手便扶住了刀柄。 “此事暗查就好,切莫惊扰了前面的宴席,立冬是大节,上午王上子率文武百官,去郊外迎了冬神,如若出点差池,这罪过咱担当不起啊!” 齐公公是宫中的老人,对这些事儿门清,见侍卫要去追查,紧忙交代了几句。 “我靠,谁这么胆大,敢在宫中偷菜,难道是黄蓉带着洪七来了?” 富贵儿心里琢磨着,却没有放下手中的炒勺。 偷菜的不是不是黄蓉洪七,却是听了富贵儿的故事,一心想要做丐帮帮主的邵莹,跟她的两个老奴。 第二十八章太监驸马 菜上一半,富贵儿便把炒菜的速度降了下来,毕竟是酒宴,这酒要慢慢地喝,菜要慢慢地吃,急三火四的一股脑全上齐全了,一时间腾不出嘴里来,等那菜凉了就失去了大半的滋味。 “快上,快上,桌上的菜马上就要见底了,”负责观察上菜节奏的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来,见厨房里,不紧不慢的磨洋工,一时间有些着急,恨不得自己钻进厨房掌勺。 “加火……”富贵儿听到小太监的言语,喊一声加火,那负责拉风箱的助手甩开膀子拉了几下,风箱发出“呼嗒……呼嗒……”声响,火苗也蹭蹭的串了起来。 “这王宫的主子们,平时也不缺吃食啊,今日怎么就这么急?”齐公公嘴里轻声嘟囔一句,转头看一眼富贵儿,心中也有了七八分的答案。 今日参加夜宴的都是王家沾亲带故的家人,这些人是整个齐州最顶层的权贵,平日里顿顿那里能少了山珍海味、飞禽走兽,但今日里上的下酒主菜,却把大家彻底地征服了,那酒倒没喝多少,每道菜上桌,只要坐在高位的王上一动筷子,下面马上一片稀里哗啦筷子碰盘子的声音,再仔细看去,那盘中却也所剩无几。 麟德殿里如此这般,在王宫一处隐蔽的房间里,同样上演着饥不择食般地抢食。 “我说胖子,你注意点吃相,你给少主留点,”黑鬼宫伟见胖子一筷子下去,盘中美食少了一半,皱起眉头,小声提醒。 “嗯,少主您先,您先,”胖子嘴里嚼着菜品,嘴里含糊的说道。 “我家少爷的手艺是越来越高了,菜是好菜,可惜没酒啊,”邵莹小嘴一时不停地嚼着,却抓住吞咽的时机,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慨。 “怎么少主还喜喝酒吗?酒备着呢,”说着话,老黑变戏法般地摸出一个葫芦,扒开葫芦上的塞子,一股酒香便飘了出来。 “我家少爷的故事里讲了,行走江湖的大侠,那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活的是潇洒快活,”说着话,接过老黑递过来的葫芦,仰头咕嘟咕嘟豪爽地灌了两口。 邵莹从小在乞丐堆里长大,哪里碰过酒星,狠狠的灌了两大口,酒劲便上了头,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说的就是这邵莹,喝点酒整个王宫便装不下她了,王宫装不下去她,她却想装走整个王宫。 手里拽着她那硕大的布口袋,见着什么装什么,一路走,一路看,一路的装,还好今日宫内所有的布防大都调去了麟德殿,剩下几个站岗的小虾米,那里禁得住两大宗师级别高手的点拨。 一胖一瘦的两个老头,一前一后把邵莹夹在中间。一路的点点点,一路的倒到倒,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宫里的叽里旮旯里,便躺着一具具昏厥了的哨兵侍卫。 今年的王宫家宴比往年结束的要晚,齐王的宾妃不少,但一共才生四个儿子五个女儿,自古王家无亲情,这些王子公主们聚在一起,明里看似称兄道弟的极为热切,暗地里却各怀心机,处处寻找兄弟们言语里的纰漏,以便让他在父王面前出糗,这里大概的原因应是因齐王久不立储所造成的。 今年的家宴王子公主们,却异常地和气团结,大家不谈家国只谈风月,言论的主题便是这家宴的菜品,围绕着菜品拍齐王的马屁,倒把这一向能勘透人心的齐王,拍得有些云里雾里飘飘然。 富贵儿这里连续加了两次菜,一次四道,一共加了八道菜,夜宴才真正的结束。 富贵儿不知道过了今夜,自己是会被重新送回大牢,还是会留在宫里,反正回御膳楼的机会渺茫,从负责传话的小太监那里得知,今日参加夜宴的贤亲王(兴)致不高,倒是他的几个儿女,吃得倒是极为的欢甚。 看不明白自己的方向,富贵儿索性也不去管它,有手艺傍身到哪里都吃饭,拖着有些疲惫身躯回了杂役房,正准备上床歇息,却有传话太监来传,王上召朱博士去御书房说话。 同屋的橱役们都知道,今日这朱大师傅的菜做的漂亮,王上召见,怕是要有赏赐,心中微微的嫉妒之意藏于心中,便也真心的抱拳恭贺。 紧跟着太监的步伐进了御书房,根本不敢抬头见君,模糊的见一道身影高高在上,扑通一声跪地“平民朱晟见过王上,祝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进宫之前这尚议局专门给讲过规矩,这王上不是皇上,不用喊什么万岁,只是富贵儿一紧张全给忘得一干二净,脑海里只剩下前世古装剧里的剧情,跪在地上撅着屁股,一声声万岁喊的是字正腔圆声音洪亮。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站起来说话……” 齐王今日被拍了一晚上的马屁心情不错,此刻听了富贵儿的言语,却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大最舒服的马屁,身在国主之位,又有那个王不渴望长命百岁,便是那一世英名的始皇帝,也曾派了徐福带了五百童男童女出海寻找长生不老药,如若不是他惜命,哪里会有现在的倭国。 “朱富贵,你那烹饪之道确实高明,今日家宴,也算给寡人添了脸面,寡人且问你,可愿意留在宫中做这宫中御厨?” 这齐王确实准备赏赐富贵儿,但一时又不知道赏什么,宫里宫外赏赐的东西可不一样,所以还是先准备把富贵儿留在宫里,能在宫中做御厨,这也算最基本的赏赐。 “回王上,平民不愿……”富贵儿本已起身,说着话便再次跪下。 “噢,说说为何不愿,在宫中做御厨,难道辱没了你的厨技?”齐王没有想到富贵儿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倒也忘了让富贵儿起身。 “回王上,吾王为古往今来难得的明君仁君,进宫的路上管御膳的公公便告知小人,宫中的家宴不及群臣的家宴奢华铺张,想必吾王奉行的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仁义之道,如今这京都城内,许多人知道我的厨艺精湛,如此便留在了宫中,那不是违背了吾王的仁义?” 富贵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那言语却不卑不亢句句诛心。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哈哈,有点意思,你继续说,”齐王嘴里重复着富贵儿的话,见富贵儿不再言语,便提醒他继续。 “吾王为国为民呕心沥血,其实吃点好的,穿点好的,用点好的,也无可厚非,如今咱齐国天下太平国富民安,但吾王却不如那些大臣那般,铺张浪费糜烂奢华,这足见吾王不忘初心之高德情怀。” “远在大海万里之遥,有个欧洲大陆,那里的王族也奉行着简衣缩食的传统,每日里也只吃个七分饱,这些蛮荒之人尚且懂得温饱思淫的道理,咱比他们却高了太多,我若留在了宫中,引起这奢靡之风,陷吾王于不仁不义,那小人不成了大大的恶人了吗?” 富贵儿说完话,迟迟不见齐王说话,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却见齐王双手背在身后,正抬头苦思。 这朱富贵说得也有道理,往年的家宴,王子王孙们说的都是些家国情怀,天下大事。但今年却一反常态,言语里全是谁家的橱役手段高明,谁家橱役又出了个新花样,王家便是如此,那下面一旦效仿,整个天下奢靡之风顿起,齐国危亦。 “朱富贵,你把仁义二字常挂嘴边,想是对儒家之道也有涉猎,今日你把仁义礼智信给寡人说明白了,寡人便随你心意去留自愿……” 齐王心中定了主意,却不肯就此便放富贵儿离去,给富贵儿出了个大大的难题,这儒道的仁义礼智信,千百年来多少文人雅士,学术高明的宗师泰斗都研究了一辈子都无法说清,你一个做饭的橱役,看你如何解答。 “回王上,儒家之仁义礼智信,也称五常,看似是儒家所提倡做人的起码道德准则,但小人觉得却不尽然,仁义礼智信是从上到下有顺序的排列,对应的是,君士农工商。仁者大爱也,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只有心怀仁爱之心,才能心寄天下苍生,才能感受百姓之苦……” “好……好一个心怀仁爱之心……”听了富贵儿的话,齐王大喊一声好,富贵儿停了一会儿,见齐王再没有言语,便再次开口。 “义对应的是士,为官者不义,便会欺上瞒下鱼肉百姓,普天之下如若全是这样的官,君王再仁,百姓也感觉不到君王的仁爱关切之心。礼对应的是农,也是这天下最基层的百姓,这些人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对他们不能有过高的要求。礼也,是非之心,懂得最基本的是非对错,老幼尊卑祭祀祭祖,儒家不以法治治国,却以礼仪治天下,知礼者便会安心立命,天下太平……” “智者对应的是工,工匠不智便没有了创新,一味地传承不求创新,时代将止步不前,这国也就没有了生机。信对应的是商,商者唯利,唯利便易失信,所以信誉是商之立足之根本,失去了诚信,商者寸步难行……” 富贵儿彻底说完,不再有言语,跪在地上,等待齐王的答复。 “好,说得好啊,怪不得国师说你是个难得的人才,这仁义礼智信对应君士农工商之说,寡人还是第一次听闻,比之那些儒道大儒之言更加地透彻有力,朱富贵,寡人倒真舍不得放你出宫了……” 这王上觉得富贵说话有些趣味,便赐了座真心与之攀谈起来,富贵儿也是健谈之人,从做饭做菜,讲到务农耕种,从乡野传闻讲到贸易治国,特别是讲到军事的事情,更是得心应手。这个前世的军迷,给王上讲解了历朝历代各种值得称颂的战役,讲完了国内讲国外,讲到凯撒大帝,拿破仑的时候,更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此时要是有沙盘,肯定要站在沙盘前比划一番。 这王上深居宫中,从没听过这般精彩的故事,平时那些与自己讲话的大臣们,一个个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哪里听得这发自内心的言语,哪里又见过这说到兴起便眉飞色舞,手足舞蹈的憨态。 两人这一聊足足聊了一夜,天空放亮,王上惦记着上朝,这才结束了聊天。 “朱富贵,你是橱役出身,让你做官肯定不行,但做个太监吧,有些委屈你了……” 听到太监两个字,富贵儿头都大了,后背上的汗瞬间浸湿了自己的衣襟,心里暗暗琢磨着,如若真的要自己做太监,那还不如死了干脆。 “寡人有三个与你适龄的女儿,都还没有婚配,你这身份做个驸马倒也合适……” “我靠,你倒是一口气把话说完啊,一会儿太监,一会驸马,这天上地上的,吓也被你吓死了,”富贵儿心里暗暗嘀咕,却不敢再有半句言语。 “这样吧,寡人赐你进宫的金牌,以后你多来御膳房指导指导那些橱役们的厨艺,找时间也来陪寡人说说话。治大国若烹小鲜,寡人以前不信,今日听你一言,倒也有些道理,君无戏言,答应你去留自愿,你便随意吧……” 齐王本想赐婚,但想想这么做过于草率,日久方见人心,所以还是留了个后手。 “谢王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十九章玄月宝典 富贵儿这边的问题彻底解决了,但本欲进宫见心上人的邵莹那里却出了问题,这丫头喝了点酒,一路的连顺带拿,第一次进宫也不知道哪是哪,反正有高人在身边陪伴,心里便也肆无忌惮起来。 行到一处别院,点倒了侍卫宫女,邵莹便踩着楼梯上了楼。 “哎呀,这里也太漂亮了,这床也太舒服了,” 上楼见了楼内的装饰,邵莹立刻被这里所吸引,轻纱轻舞的幔帐,令人心旷神怡的熏香,床上高贵典雅的被褥枕头,每一件精美到极致的物品,都触碰到了邵莹的内心最敏感的神经。 往床上一滚,抱着那香味四溢的枕头,嘴里喊一声舒服,本来只想静静地享受一番,却忍不住打起了小呼噜。 这一胖一瘦的两个老头,也是宠孩子能宠上天的那种没底线的家长,见邵莹躺在床上睡去,也没有叫醒她的意思,只要少主喜欢,就是把这床搬走,谁还奈我何。 见邵莹睡熟,两个对望一眼,拾起邵莹扔在地上的布口袋,便下楼四处帮她物色起好东西。 五公主刘溪楠参加完家宴回来,进了自己的偏院,便感觉有些不对劲,屋里虽然亮着灯烛,但守在院子里的侍卫下人却一个也不见了。 这刘溪楠打小被送到泰礴顶毓璜宫学艺,是毓璜仙子的关门弟子,毓璜仙子又是这京都附近最厉害的高手,艺高人胆大,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个飞身上了二楼,推门进屋却发现,一个身着布衣的野丫头睡在自己的绣床上。 “你是谁?为何敢睡我的秀床,”走近闻见邵莹一身的酒气,这有点洁癖的五公主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哦,你的床啊,凶什么凶,还你便是,”被五公主一嗓子喊醒,邵莹一时间还有点懵,抬起胳膊擦了擦自己的口水,左右环顾不见自己的两个老奴,转身就要走。 “你是什么人,睡了我床,说走就走了?” 平日里不管是宫里还是毓璜宫,不管谁见自己都要躬身行礼,今日却见了一个敢睡自己床,还如此无礼的野丫头,压抑不住内心的火气,抬手“啪”的一声,狠狠地在邵莹脸上留下了五个手指印。 这五公主从小学艺,一巴掌下去邵莹那里受得了,瘦小的身子转了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呜呜呜,爷爷,有人打我……”邵莹倒在地上,捂着生疼的小脸,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谁,谁敢打我少主,”听到邵莹的哭喊,黑白两道身影撞碎了窗户,冲进屋里。 “就是她,就是她打我,”邵莹见来了帮手,也不再惧怕五公主,说着话,揉着脸便站了起来。 “你们什么人,怎敢夜闯王宫,来人啊,快……”五公主的话还没喊完,只觉得身体一麻腿脚一酸,便倒在了地上。 “打她,她怎么打你的,你怎么打她,”瘦老者点倒了五公主,拉着邵莹的手,便让邵莹动手打人。 “可我不……”邵莹本想说不敢,但抬头看看两个老头一脸的期盼,银牙一咬心一狠,小手便朝五公主娇美的脸上抽去。 “我让你打我……我让你打我……就睡你的床……就吃你家饭……就拿你家东西……行了,不打了,累了……”眼瞅着五公主的脸肿了起来,邵莹出了气了,手掌也隐隐地疼了起来。 “画圣,黑鬼,你俩胆子也真够大的,整个京都城都在抓你们,你们倒是躲进了宫里,你们也太不把范润放在眼里了吧?” 两个老头见邵莹打累了,正想带她离开,一道儒生打扮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呦呦,国师啊,你不中,还是把闭了死关的欧阳老倔头喊出来还差不多,”见来人是国师范润,两个人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说着话便拉着一脸惊慌的邵莹准备离开。 “两位前辈得罪了,”范润见两人要走,嘴里喊一声得罪,手臂一抖一股阴柔的劲风,顺势迎向三人。 这劲风虽然阴柔,速度却极快,如空气中隐藏着的刀片,带着嗖的一声声响袭来,黑鬼察觉到异样,身体一转仓促间递出一掌,这一掌虽然破去了范润的攻势,自己也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 “嘿嘿,有点意思,要不……练练……”黑鬼说着话,转头看向一手拉着邵莹,一手提着口袋的画圣。 “嗯,那就陪这娃娃练练……”说着话,画圣那小眼睛又眯了起来,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两位前辈请跟我来,这宫中不易缠斗,”范润是个武痴,遇到顶级高手不过过招,这觉都睡不好,说着话便飞身下楼前面带路。 一行三人在范润的带领下,一路的飞奔出了京都城,又奔驰数十里,这才在一处土丘前停了下来。 “两位是一起来,还是单一赐教,”范润站稳身形,抱拳一礼,算是先礼后兵。 “呦,好大的口气,我一人足以,少主可看仔细了,” 黑鬼说着话,也不再迟疑,两只胳膊交叠于胸前,身体轻轻一顿,丹田之内的真气被彻底地唤醒,瞬间招式便递了出去。 这黑鬼的招式简单却也霸道,每一拳每一掌都夹杂着世间万物皆枯的气息,反观范润的招式却轻灵了许多,闪身跳跃一边躲闪着黑鬼的招式,一边暗下杀手,或出掌或弹指,每一次出招看似柔弱,却又有缕缕劲气划破空气的爆裂声。 月光下,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竟无法分出胜负,黑鬼宫伟那是行走江湖一辈子的老江湖,早已见惯了这世间的狠辣招式,眉头一皱卖了个破绽,待范润欺身攻来,却蓄势撩起一脚,这一脚力度极强,直踹范润小腹。 范润知道黑鬼练的是摧心断骨掌,游斗之中处处防着他的上半身,这冷不丁的一脚却少了防范,心里暗叹一声“不好”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便下了杀招,只见他身体猛然间生生拔起,待身体下沉之际,身体在空中做了类似舞蹈天女散花的动作,一道银光袭来直奔黑鬼的小腿。 范润本以为,自己这气剑下去,黑鬼那条腿肯定就废了,却不想黑鬼这一脚却是虚招,一脚递出瞬间收回,脚一蹬地,双脚离地一尺顺势朝后方撤了十丈有余。 “臭小子,你还真练成了那玄学宝典了,你知不知道那玄月宝典大成之时,你便从此尽不了人事了,你连子嗣都没有,你以后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对得起你师傅吗?” 黑鬼宫伟见了范润最后的出招,便知道,眼前这个后辈定是把玄月宝典练到了大成,心中禁不住暗暗地为他惋惜。 “我从小便痴迷武道,人生在世总要有些取舍,不能尽人事又如何,哈哈,前辈何以如此聒噪,难道看我武技大成怕了我不成?” 这玄月宝典大成之后的隐患范润早已知晓,所以早已能大成却迟迟下不了决心,如若不是画圣、黑鬼此番进京,自己也下不了这个决心迈出这最后一步。 “哈哈,怕你,我是为你感到惋惜,明明这世间最好的炉鼎便在你身边,还任你采葛,你却舍了这捷径,非要走这断子绝孙的弯路……” “你说什么?世间最好的炉鼎,你说我小师妹?不可能,不可能,她对我情坚如铁,如若真是那世间最好的炉鼎,为何不早早的给了我,害我现在如此这般……” 范润知道,这黑鬼是武林前辈,同自己的师傅算是一个辈分的存在,断不会信口雌黄的骗自己,所以听了此番言语,心智便有些疯癫起来。 “路是你自己选的,你不要,人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难道还能给你下药不成,愚钝啊愚钝……” 说着话,黑鬼再也没有了与范润交手的兴趣,背着双手,无奈地摇着脑袋朝画圣邵莹走去。 “啊……老天欺我……”范润见黑鬼儿甩手离开,彻底地失去理智,嘴里大喊一声,一边暗暗提气一边疯也似的从宫伟背后下了黑手。 “老鬼小心……” 一边观战的画圣,见范润不讲江湖规矩,大喊一声老鬼小心,飞身而起,一幅雪域冰川打了出去,身体也挡在了宫伟的身前。这画圣出招迅捷,但还是晚了一步,雪域冰川挡住了进攻的范润,起先出的那一招气剑,却狠狠的斩在了画圣身上。 “老鬼,老鬼,我怕是不中了,我这一生好美食,好女色,这美食刚刚吃过,临死之前是不是帮我找个花魁……” 倒在老鬼的怀里,画圣努力睁着他那小眯缝眼,似乎真的马上就要散花人寰的样子。 “我呸,还找花魁,找个花魁你这个吊样能干啥,你没事,这玄月宝典的阴柔剑气,咱们取不出来,但有人能啊,那泰礴山的乾字宫,不就练得纯阳之功吗?找他们帮你逼出来就是了,用得着说这丧气话……” 两个老头子在这里嘀嘀咕咕,全然忘记了邵莹跟范润的存在。 范润刚才突施黑手,乃是因为气急心智所乱导致,此刻见自己惹下了大祸,心也静了下来,但碍于面子,一时间又不好意思上前请罪,只能傻乎乎地杵在原地进退两难。 “这梁子咱是结下了,回去告诉你师傅,黑鬼宫伟,明年立冬前来拜会,”宫伟说完话,背着画圣,牵着邵莹,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 这才是真正的大师,即使晚辈下黑手犯了错,人家也怕掉了身份不跟你计较,找也要找你师傅家长讨要说法…… 范润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但瞬间又被眼中的暴戾所遮掩。 第三十章富贵回归 宫里多处失窃,这引起了侍卫总管的注意,虽然这点事不至于惊动王上,但立冬这晚的王宫,夜幕下整个王宫却进入了一级戒备,三步一岗十步一哨,更有几队流动的哨兵,迈着整齐的步伐穿梭于宫墙之内。 富贵儿本想连夜出宫,去寻了带他入宫的冷公公才知道今夜王宫内的戒备,便又在宫内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富贵儿腰间挂着王上御赐的进宫金牌,背上背着他的那一把厨师刀,大摇大摆地出了宫,但出了宫却不知道去御膳楼的路,随便在路上找个行人问路,这些人看见富贵儿腰间的金牌,便如同躲瘟神一般躲得远远的。 “我靠,这京都城内的百姓都如此的冷漠吗?”富贵儿嘴里嘟囔一句,却并不知道,人们是怕他那腰间的金牌。 反正天色尚早,不信一天的时间回不去御膳楼,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便不再着急,一边观景一边在城内闲逛起来。 “前面背刀那厮给我站住!”富贵儿正一手掐着包子,一手托着枣糕,边吃边逛,猛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大喝,转身一看,却遇到了熟人。 “嘿,你小子什么时候放出来的?”富贵儿见喊自己的是自己的狱友方哲,脸上惊愕褪去,露出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哈哈,比你早出来两天,我昨日去狱中探望却听说你进宫去了,怎这么快就出来了,就为兄的手段,他们没留下你?” 此时的方哲身着军装,却并没有着盔甲,正带着一队军人在城内巡逻,见到了狱中好友,这支十几人的队伍便停了下来。 “留了,留了,我不愿呆在宫中而已,不瞒兄弟,那宫中还不如狱中过得舒坦……” “嗨,且不敢乱说,这事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你可又要经受牢狱之苦了,”听了富贵儿的话,方哲赶紧打断他的言语,警惕地左右环顾,见并没有人关注两人谈话,这才拉着富贵儿往路边的隐蔽处挪了挪。 “这巡城的事情,不是巡城司负责吗?方兄是负责城防的禁军,为何做起了巡城的行当?” 两人重新站定,富贵儿复又开口。 “说来这事儿还跟朱兄有点关系,那日救了你的婢女,打死世子的高人是江湖上有点名头的人,叫什么画圣张子敬,黑鬼宫伟。京都府,大理寺,查探多日无果,所以便命禁军入城加强巡查,为兄又为何在这街上闲逛?” 这狱中牢友,胜过共同参军的战友,此时二人再见便亲似好兄弟一般。 “嗨,别提了,这不是出了宫找不到家了吗?这京都百姓也是,问个路而已,却躲我如瘟神一般,这些人好不厚道,来,兄弟吃糕。” 富贵儿也不怕方哲笑话,说着话便把手中的枣糕递了过去。 方哲也不跟富贵儿客气,伸手接过枣糕,两口便吞进肚中,“朱兄是要回御膳楼吧?我今日当值不能陪兄弟同往,我派个兄弟送你去过,咱兄弟二人找个时间,一定要坐下来好好地喝一壶,改日,改日我去御膳楼寻了兄弟,我请兄弟去勾栏听曲……” “行,那就改日再见,”富贵儿知道这方哲是豪爽的真性情,正对自己的脾气,心里早把这方哲当成了好兄弟,今日好兄弟相邀,那就是打破脑袋了也要去的。 一行巡城的队伍矗在路中间有些碍眼,方哲这里也不能跟富贵儿拉扯太长时间,简单的聊了几句,两人就此别过,富贵儿便跟着那名巡城士兵朝御膳楼赶去。 朱师傅回来了,富贵儿本想低调地回归,怎奈如今已是御膳楼的名人,富贵儿的回归旋即便传遍了南北两楼。 富贵儿回来,最开心的还是春喜儿,此刻的春喜儿正躲在少爷的怀里嚎啕大哭。 “少爷您吃苦了,您看看,您都瘦了,呜呜呜呜……”春喜儿从小跟富贵儿一起长大,是真心的疼富贵儿。 “我哪里瘦了,倒是你憔悴得不成样子了,你看看这尖下巴都出来了,还有这果子,本来就不大,如今不长还小了许多,影响手感了你知道吗?” 富贵儿久久哄不好春喜儿,只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少爷是想……是想吃果子了吗……我这便伺候少爷上床歇息……” 果然如富贵儿所想,听了富贵儿的话,这春喜儿真的停止了哭泣,羞涩得如同新婚小娘子,说着话就要挣脱富贵儿拥抱,准备去打水伺候少爷歇息。 “不忙不忙,那果子晚上再吃,先亲个小嘴儿吧,”女孩儿的羞涩媚态,总能激起男人的荷尔蒙,说着话便抬起春喜儿的下巴,俯身轻轻一吻。 “砰砰砰……”富贵儿正犹豫要不要来个法式舌吻,屋门却很不应时的被人敲响。 春喜儿挣脱富贵儿的拥抱,擦擦未干的眼泪,稳稳心神开了门。 “兄弟回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提前命人迎接,怎么就这样回来了,宫里没有留你,不留你也该有所赏赐啊。” 进门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好兄弟刘欣,进门不待富贵儿说话,一番喜悦之情便挂在了脸上。 “留是留了,但我不愿,我还是想回来助兄弟一臂之力。赏赐吗,也就赏了块牌子给我,”说着话富贵儿献宝似的,用手垫了垫腰间挂着的金牌,昨夜自己亲自用牙咬过,这玩意儿确实是金的,这王上也是个实在人,张张嘴就送这么大一块金子,敞亮人。 “入宫金牌?王上为何要赐这金牌于你,”这牌子别人不识,刘欣却认得,凡拥有这块牌子的人,都可随意出入王宫,虽没官位,但能在宫中行走,那是许多大臣、亲王,都办不到的事儿。 “也没什么了,王上说他有三个与我适龄的女儿都未婚配,说让我随意进宫走走,看中那个,选一个,让我做咱齐国的驸马爷。” 昨夜王上只是随口一提,富贵儿此时却借坡下驴,直接吹嘘了起来。 “兄弟说话当真,为何要选你做驸马,难道只为你做的一手好菜,”听了富贵儿的话,刘欣心中猛然一惊,强忍着心中的坎特继续追问,一双手却禁不住有些颤抖。 “嗨,做菜好吃只是一方面,昨夜御书房里拍了拍王上的马屁,随便跟王上聊了聊,儒道、治国之道,王上大悦便赐我金牌,还提了提他的三个女儿……” 王上的一言一行都有起居郎记录在案,这富贵儿胆子再大,也不敢胡说八道,听了富贵儿的言语,刘欣内心慌乱不堪,恨不得此刻便把这口无遮拦的乡巴佬千刀万剐。 “兄弟能回御膳楼助我,是我之大幸,一会儿我安排人为兄弟沐浴,晚间亲自设宴为兄弟洗尘,”刘欣说完话,也不管富贵儿同不同意,转身便出了富贵儿的房间,行色匆匆没了往日的温和与洒脱。 出了富贵儿的房间,刘欣直奔自己的闻香阁,此时闻香阁内红衣蕊娘等候多时,见刘欣进门脸色不好,也不敢有任何的言语,赶紧给刘欣沏茶端水。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蕊娘我待你不薄吧?”刘欣没有心思品茶,坐在木凳上,犹豫了片刻,转身看向蕊娘。 “主人救我脱离苦海,平时对我更是亲如家人,主人有何安排但说无妨。”蕊娘心中清楚,刘欣能把话说到这份上,肯定有什么大事需要自己出马,自己的命便是人家给的,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为表忠心这言语也肯定加坚定。 “我让你破了朱富贵的童身,并且自愿拜你裙下娶你为妻,我想蕊娘这个手段还是有的,”刘欣说着话,眼神锐利地看着蕊娘,让这个处理事情一向得心应手的交际花,心中猛然蒙上了一层寒霜。 “为……为……为何……”犹豫了一下,蕊娘还是坎特的道出了心中疑惑,自己这一生风光无限,追求自己的达官显贵都多如过江之鲫,此刻让自己委身于一个泥腿子,心中委屈难掩。 “王上御赐了金牌于他,你且下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带人给他沐浴,下去吧……”刘欣的言语决绝,不给蕊娘任何反驳的机会,说完话更是站了起来,手掌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天大的决定。 蕊娘接了命令,便不敢再有任何的言语,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出门,刚掩上房门那眼泪便哗哗地流了下来。 红衣蕊娘御膳楼南楼的主事,曾经玲珑八方的人物,但今日却没有了往日的风采,默默的回到自己的闺房,神情落寞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这几年自己攒下的家当倒是不少,可是这茫茫天涯,哪里才是自己的容身之所。 自己知道他太多事了,就算自己能逃出去,能逃出汴梁吗?即使逃出了汴梁,能逃出齐国?不,即便能逃出齐国,自己的家人怎么办?他不会放过自己的,坐在床沿,蕊娘苦苦地思索,最终站了起来,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对着铜镜,脸上挤出了牵强的笑容。 第三十一章强买强卖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按下富贵儿这里不表,但说那出了宫的邵莹,起初邵莹还想回到富贵儿身边,但跟着老头见识了城内层层布防的官兵,以及城墙上贴的通缉令,心里便清楚自己暂时是真的回不去了。 再看看那受伤的胖老头,虽然性命无忧,但最近几天一到夜间便咳得厉害,看着他那苍白的面容,邵莹作为人家的少主,内心也隐隐作疼。 “少主,咱们还是先回青云吧,如今这汴梁不是咱容身之所,等接管了青云,咱找机会再把您的相公接回去。” 黑鬼宫伟站在邵莹身边,小声劝慰,生怕那一句说得不到位,又惹得少主发脾气。 “哎,只能这样了,可我真心放心不下我家少爷,黑爷爷,你有什么厉害的武功秘籍没有,给我家少爷留一部二部的,让他练了神功,也免了受别人欺负。” 想到马上就要远离自己的情郎,邵莹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心里想着他,便欲给他留点什么。 “怎么,你家少爷,他也习武吗?”听了邵莹的话,黑鬼立刻警觉起来。 “我家少爷,偶得一本老道留下的聚气筑基神功,天天练习也不见他有功夫在身,我想那肯定不是什么厉害的功法,黑爷爷你这么厉害,随便传授点也够我家少爷保身了是不是吗?” 邵莹言语诚恳,倒是弄得黑鬼不好意思说不。 “哈哈,聚气筑基那里算得上什么神功,道家入门的功法而已,随便上街花二两银子便能买得,比起咱青云山庄珍藏,那都是些烂大街的东西。可惜出门在外,功法秘籍没带身上,要不咱先回青云,随后选几部高深的功法给这少年送来?” “不行,此去青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万一他有点好歹呢,我们虽然成亲都还没圆房呢,没有神功传他,我不走了……” 这黑鬼的一身本事,邵莹是亲眼见过,老头子说没有,那就是骗人,本来就不想走的邵莹,哪里还肯放过他。 “有,有,秘籍有,毒经的上册一直在我身上,这虽不是什么功法,但可御毒治病。等找到你母亲要了那下册,一同传于你相公,不用勤练只要读懂,那便可杀人于无形,”胖老头见邵莹又耍起了性子,赶紧出言帮劝。 “那……那成吧,您代我给我家少爷写封信,随这毒经一起送去,”邵莹听了画圣的话,终于露出了无邪的笑脸。 “中,中,现在就写……” 两个老头这里好容易平息了邵莹的闹腾,被邵莹打肿脸的五公主那里,气却没那么容易消除。 “说什么?朱富贵出宫了,王上还赏赐了宫中走动金牌,这个朱富贵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既然找不到那个邵莹,这账就要算在朱富贵身上,命嵇虎前去打断他的双腿,这人得了王上的御赐金牌,切莫伤了他的性命……” 五公主下了命令,转身却重又拿起桌子上的铜镜,查看起自己,尚未消肿的脸庞。 吃过了午饭,刘欣派来帮富贵儿沐浴的下人,便早早地候在门外,富贵儿本想洗澡沐浴这件事,自己洗洗就好,顶多让春喜儿帮自己搓个背,但见一帮丫头站在门外久久不肯离开,打听详细才知道,这好兄弟刘欣给这些人下了死命令,如若今日这澡洗不成,这些丫头们都免不了受罚。 “哎,这刘兄也真是的,不就洗个澡吗?去……”富贵儿嘴里嘟囔着,起身跟着几个小丫头出了门。 富贵儿本以为,这个时代的洗澡,大不了便是弄个大木桶撒上点花瓣什么的,等跟几个丫头进了屋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个时代也out了。 此时立冬时节,外面早已经是草木皆枯,树叶凋零。但进屋观看却是鸟语花香,处处绿意盎然,屋内温度适中,摆满了各种的奇花异草,屋子正中间用鹅卵石打造一个椭圆形的浴池,池中水雾茫茫,仔细看去却又清澈见底。 这池中水雾配着这满屋的奇花异草,同外面的反差极大,一时间便如同进了人间仙境。 “哦,不对,有仙女降临,这可不是入了仙界?”富贵儿正惊叹于眼前的景色,却见两个身披薄纱的漂亮少女款款走来。 那少女身着两层薄纱,里面一层为刚过大腿的短款,如同前世女子夜晚穿的吊带睡衣,外面再套一层畅怀拖地长款,隐约可见内里的肤色,可又让你看不真切,隐隐约约朦朦胧胧,便勾得你心痒难耐。 “朱公子,让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女子说话甜甜糯糯,也甚是好听,说着话,两个少女便近的前来,欲帮富贵宽衣解带。 此时的富贵儿,身体早已有了异样,哪里肯让人见了自己的囧态,见无法摆脱少女的纠缠,向前疾驰一步,“扑通”一声跃入水池之中。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富贵儿一边大喊着我自己来,一边脱下了自己的衣物,随手扔到了水池边上。 脱了衣服,把身子沉沉地浸入水中,这才发现池中水温适中,周身传来阵阵舒爽的感觉。 “哦,舒服,”富贵儿把身子往水中一躺,喊了一声舒服,却想起这水清澈见底,复又立即坐了起来,双手赶紧挡住要害。 “公子身在红尘,又何必如此拘谨,难道是姐妹们伺候不周,”听人说话的声调有点熟悉,转头看去,却见说话的是红衣蕊娘。 只见她褪去了往日的红装,身上同样穿着薄纱,且只穿一件短款,玉藕一般的双臂及大腿便一览无余地展露在外,一头丝滑的黑发披散着,款款走来,说着话便蹲到了富贵儿的身后,一双温暖而又嫩滑的双手便攀上了富贵儿的肩头。 “蕊……娘……你……你又何必如此,我一布衣,那里受得起您如此这般伺候,”富贵儿深吸一口气,总算是稍微平定了内心的波澜,但话出了口,还是有些口吃。 “呵呵,王上赐你金牌,东家却把奴家赐予公子了,以后别说伺候公子沐浴,便是洗脚侍寝也是奴家的分内之事,公子莫不是嫌弃?” 蕊娘一边揉着富贵儿的肩膀,一边在他耳边低语,那带着香气的暖风徐徐吹来,弄得富贵儿耳朵也痒,心也痒…… “哈哈,蕊娘何必说这违心的话,做这违心的事儿,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个乡野来的泥腿子而已,得了王上的御赐金牌又如何,你若心不在我这里,即使夜夜同枕却也是同床异梦,哪里还有半点的欢愉可言……” “公子你……,”蕊娘没有想到富贵儿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句句惊心的言语,直抵心灵深处,一时间倒让蕊娘无言以对。 “人活一生不易,洒脱过完一生更加不易。但凡说这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都逃不过利益二字,如今我的烹饪技艺已经毫无保留,难道你是要我的味精制作之法,你若想要,明说便可,又何必这般委屈自己?” 富贵儿实在想不明白,还有什么事能让一向高傲的蕊娘,会做出这般委屈自己的事来,想了半天似乎只有那味精的制作之法。 “公子不明,我却不便细说,公子只要明白一点就好,不管你我有情无情,你都要娶了奴家,否则你我都会有脱不掉的灾祸,反正不管怎样我都是你朱富贵的人,还是让奴家安心的服侍公子沐浴吧……” 听了富贵儿的话,蕊娘也收起了自己的虚情假意,心里暗暗的思忖,不管你富贵儿看没看透,要么娶我,要么杀了你。 “我去,这娶亲还有强买强卖的?”富贵儿嘴里嘟囔一句,组织了一下言语复又开口,“我说蕊姐,虽然你相貌出众身材妖娆,是这世间少有的奇女子,但我还是不能娶你。你知道王上为何赐我金牌,那是让我多进宫走动走动,王上说有三个适龄的女儿尚未婚配,欲赐我一个,让我做这齐国的驸马,你说我娶了你,那不是欺君之罪吗?” “齐国驸马?”蕊娘惊叹一声,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了刘欣的意图。这一招好歹毒啊,富贵儿不娶自己,他可能没事儿,自己肯定要死,如果真娶了自己,可能两人都死,也可能两人都活。 “那就提前恭喜朱公子了,公子驸马之躯奴家当然不配,如今奴家服侍公子沐浴公子也嫌弃吗?”蕊娘心中权衡一二,稳稳心神,那一脸的媚笑又重新洋溢在眉眼之间。 说着话,更是下了水,柔弱的身子慢慢地朝富贵儿靠了过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今这红衣蕊娘还要如此,富贵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此刻如果就此甩身而去,便显得自己没有风度,也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人也安静了下来,舒展开自己的身体,准备彻底享受一番帝王般的沐浴。 蕊娘身着薄纱,本来穿得就少,此时身子进水,那薄纱经水一打,全然失去了原有的朦胧之感,带水的薄纱紧紧地贴在肌肤之上,那该看的不该看的便被富贵儿看了个真真切切。 蕊娘并不在意富贵儿放肆无礼的眼神,眉目含笑,倒是真心服侍起富贵儿洗浴,人家女人都不在意,自己还矫情什么?富贵儿前世今生,都不是什么非礼勿视的良人,除了没好意思动手,那眼珠子一时也没闲着,悦目,悦目…… 第三十二章鱼死网破 富贵儿这澡洗得舒坦,一洗洗了将近一个时辰,蕊娘伺候人的功夫也真心没得说,一遍一遍烦琐的工序按部就班,动作熟练而又轻柔,让人处于一种舒适的状态。 “蕊娘,你累不累啊,你这伺候我这么长时间了,要不我也帮你搓搓?” 一个时辰的亲密接触,让富贵儿放下了起始的不安与尴尬,享受着蕊娘的服务,言语也跃跃欲试地沾点便宜。 “呵呵,难得公子有这样的雅致,那蕊娘就随了公子的心愿……” 听了富贵儿略带挑逗的言语,蕊娘却不像春喜儿那般羞涩,说着话便把身上仅有的一件薄纱扯了下来,光滑细腻如凝脂般的肌肤显露在眼前,特别是那万里雪山一点红,更是看得富贵儿呼吸不畅。 “改日,改日,改日再帮你洗,我突然有些急,” 富贵儿从池中窜了出来,双手按在自己的羞处。找东西胡乱地擦了擦身体,便开始套春喜儿事先为自己准备的衣物。 “咯咯咯……公子是急着出恭啊,还是记着回去找春喜儿啊,要不要我为公子消消肿……咯咯咯……” 看着富贵儿慌乱的样子,池中的蕊娘忍耐不住,一边眉眼含笑地戏谑,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富贵儿小试牛刀,便被人打得丢盔卸甲现了原形,哪里还敢继续尝试,胡乱地穿上衣服匆忙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少爷,您怎么洗了这么长时间,这澡怎么洗的,怎么这大冷天的还洗出汗来了?”见富贵儿一头大汗的跑了回来,春喜儿赶紧起身迎接。 “没事,没事,着急回来,一路跑着回来的。” 富贵儿说着话,却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咕咚咕咚一阵灌。 “少爷,您刚才洗澡的时候,有人送来这个。” 见富贵儿情绪稳定下来,春喜儿赶紧把一个布包递到他的面前。 入狱之前,这送礼拜师的,送银票挖墙脚的甚多,富贵儿本以为这布包之内,也多是这些东西,随意打开之后才发现,这布包中放着一封信跟一本书。 信封上用漂亮的小楷写着,少爷富贵亲启,这个世界上喊自己少爷的除了春喜儿就是邵莹,这些难道是邵莹写的,可这邵莹不认字啊,怎么会写出如此好看的小楷,难道是找人代笔? 揣着心中众多的疑惑,匆匆抽出里面的信纸,看了信件的开头便知,真是邵莹给自己的信。 少爷在上,我是丫头邵莹啊,给您添了麻烦,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此时全城都在抓我,我是回不去了。 那纨绔不是我杀的,却是我家老奴张爷爷跟宫爷爷出的手,对了,这两个老头您见过的,就是每天坐在二楼拐角吃饭聊天的那两个怪老头,如今我成了他们的少主,他们成了我的家奴了。 按他们的话说,我是青云山庄的少主,如今全家上下一个姓邵的都没有了,只有我还姓邵。 所以寻我回去做那青云少主,得那万贯家财,其实我不稀罕那钱财,可那两个老头子又说,我家里武功珍藏数不胜数,有了武功有了钱财,才能当那丐帮帮主。 反正现在也不能在少爷身边侍候,借这机会我先回趟青云,等得了钱财功法,我便去做那丐帮的帮主。 少年您放心,我邵莹行走江湖是讲义气的,既然与你拜堂了,这鸡几狗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我还是懂的,等我做了大侠,我一定回来与你连屁股,给你生一堆孩子。 对了,这张爷爷黑爷爷,都是武功高手,但随身没带什么武功秘籍,只有这一本毒经上册,说是下册在母亲手中,等我要了回来一并送你。 少爷没事您先练着,等我回了青云我给您弄两口袋高深的功法回来。 好了少爷,不说了,张爷爷又开始咳了,他是被一个叫范润的人偷袭了,这范润是个不要脸的小人,以后遇到这个人,你要小心点,切记,切记…… 真的不说了,我真的要走了,代我问喜儿姐姐好,您的小丫头邵莹敬上。 这信里的语气确是邵莹的风格无疑,但想到自己这个街上买回来的丫头,成了什么什么青云少主,两个顶尖高手成了她家的家奴,又什么万贯家财,又什么武功珍藏,这一系列的反差,让富贵儿一时间难以接受。 这人生就像一场戏,自己也还不一样吗?在御膳楼好好地做饭,却被关进了府衙大牢,进宫做个家宴,在齐王那里弄了金牌,今日那一向高傲的蕊娘,又生生地要嫁给自己。 人生无常,变化太快……,可信里所说的范润小人又是怎么回事,这个人自己见过,谈吐文雅做事稳妥,怎么又会搞偷袭呢? 嗯,肯定是打不过人家下了黑手,自己小时候跟邻村的孩子打架,打不过人家还抹人家一身鼻涕呢,应该是这样的。 富贵儿前世今生,虽不是什么喜欢学习钻研的文化人儿,但却喜欢琢磨,什么事情都喜欢捋顺想透,捋顺了事情的因为所以,心便放了下来。 拿起邵莹送来的毒经随手翻阅,却被里面的精彩内容所吸引,前世富贵儿虽然对理科不感冒,但化学课里的各种实验,却兴趣盎然,如今得这毒经,虽不是各种的化学反应方程式,但也却是,各种的药物的组成及解除方法。 起先刚刚进屋,富贵儿被蕊娘撩拨的,还是有点心猿意马,眼睛总不经意的往春喜儿屁股上瞟,看得春喜儿一时间又羞涩又紧张,此刻毒经在手,眼睛与思绪便放进了书里。 时间总是在专注里匆匆流逝,富贵儿捧书细读孜孜不倦,却不知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这一下午看着书光喝茶了,这清茶刮油水,这还不到饭点肚子便汩汩地叫了起来。 富贵儿放下手中的毒经,正准备去后厨找点吃食,便有小厮来传,说东家在北楼备下了酒席,邀朱博士过去一聚。 富贵儿听了小厮的话,这才想起刘欣说过晚间要给自己洗尘,反正肚子也是真的饿了,富贵儿没有耽搁,跟春喜儿简单交代几句,便跟着小厮一同前往北楼。 进了房间所见酒菜早已备齐,同席的人不多,也就刘欣、蕊娘、还有一向言语不多的老鸨子冯妈妈。 大家都在御膳楼里做事,也算是熟悉了,下午虽被蕊娘弄了个脸红,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同桌进食。 富贵儿今天也确实是饿了,一口干了刘欣敬的酒,便大口小口吃起了饭菜,今日宴席的主角是富贵儿,所以同席的三人似乎是约定好了一样,频频地举杯敬酒。 刘欣是自己的好兄弟,他敬的酒不能不喝,蕊娘敬酒面带微笑眉目含情,富贵儿怕她接着酒劲道出自己下午浴池中的囧态,所以但凡她起身敬酒,富贵儿便豪爽的一干二净,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冯妈妈虽然敬酒的频率不如刘欣蕊娘,但这人却是富贵儿心中最喜欢的类型,只要她端起酒杯,对着富贵儿轻轻一送,富贵儿便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三人都是熟络酒局的高手,三人灌一人,富贵儿那里还有不倒的道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富贵儿的舌头渐渐地便卷了起来,所幸这北楼里的雅间都备有床铺,见富贵儿有了醉意,刘欣与冯妈妈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退出了雅间,只剩下蕊娘一人,搀扶着富贵儿躺倒了床上。 “水……水……热啊……”富贵儿,躺在床上,一边呓语,一边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来来,公子喝下这碗解酒的酸梅汤。” 蕊娘伺候人的功夫,真的无可挑剔,拉起富贵儿的身子,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一碗酸梅汤送到富贵儿嘴边,几口便见了底。 这御膳楼的解酒汤还真不是盖的,喝下去少顷,富贵儿模糊的意识便有了几分清明。 “今日这酒喝的不对啊,御膳楼的酒,自己打在海边便喝过,来了京都更是频频的畅饮,从来没有过今日这种感觉,难道是体内的真气又在作怪?” 想到这里闭上眼睛,富贵儿赶紧运行起那聚气筑基的功法。 “不对不对,体内的真气很温顺的聚集在丹田之中,此时让自己血液沸腾,浑身燥热的,应该是气血快速流动所致,怎么会这样?” 富贵儿这里正苦苦思索不得其解,床幔轻合,蕊娘披散着头发,又穿着她那件薄如蝉翼的小吊带上了床。 “蕊娘,你这是何意,咱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富贵儿见蕊娘穿着清凉地上了床,便明白了她的来意。 “朱公子就这般瞧不上奴家,虽然我年长你几岁,可也还是完璧之身,奴家又做了何事让公子如此嫌弃?” 蕊娘一生阅人无数,如今富贵儿的身体早已有了异样,但还这般苦苦地坚持,真的不知道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 “蕊娘,咱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需求你明说,用不着用这种委屈了自己方法,你若执意不说,那请你自重!” 富贵儿说着话,强撑着炙热的身体坐了起来,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 “行,你够狠,但没用的,今日的酒菜中加了御膳楼特制的合欢香,你就是把脸打肿了,也没用,你若不想暴体而死,你就要了奴家,反正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蕊娘咬着银牙,言语里多了一份鱼死网破的决绝。 “哈哈,你以为我朱富贵是吓大的吗?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任由你一个小女子摆布,还他娘的不是你死就是亡,你亡一个给我看看……” 富贵儿说着话,猛然掀开身上的薄被,起身下床,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着脚丫气哼哼地走出了雅间。 第三十三章黑衣小贼 富贵儿出了雅间直奔南楼,一边飞奔心中一边暗暗琢磨,“中了合欢香又如何,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子,不是还有这北楼里的一众红倌人,就是自己的屋里还有一个天天想着要给自己生孩子的丫头呢?” 此时瘫坐在秀床上的蕊娘,一脸的落寞,但旋即脸上又显现出狠辣的神情。“这合欢香的解药就在我手里,你去找别的女人,就是累死你,你也难逃暴体的命运,朱富贵啊朱富贵,你就这么想死,不,你是不想我活着啊……” “少爷,您怎么这般落魄,怎么了这是?”见富贵儿气喘吁吁,衣冠不整地进了屋子,春喜儿急切地问道。 “被人下药了,春喜儿看来真等不到瓜熟蒂落了,少爷我今夜需要你,”说着话,富贵儿抱起春喜儿拥到了床上。 “不行,不行,我来那个了……,对不起少爷……”春喜儿从小到大从没见过少爷如此狂躁的样子,心里难免紧张,“但……但我可以帮少爷的,”稳了稳心神,小丫头还是明白了少爷所需。 两个人的衣服如风扫落叶般甩在了地上,春喜儿也如那日的玉珠一般,为少爷服务了一次。 “少爷,这样你可快活?”春喜儿满脸羞涩地倒在富贵儿的怀里,心里却异常地欢喜,似乎自己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快活,甚是快活……春喜儿,我且问你,这事儿谁教给你的?”富贵儿冷静下来,立刻觉得这事不对,春喜儿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哪里会懂这伺候男人的技术活,想必是接触了北楼那些专业伺候男人的红倌人。 “蕊娘姐姐教的,你入狱那段时间里,蕊娘曾与我同宿,夜里无事便聊了这些,怎么了少爷,喜儿做得不够好吗?” “又是蕊娘,不对,等等,玉珠,玉珠这丫头呢,玉珠的技法与春喜儿一模一样,难道玉珠也是蕊娘教的?玉珠那日……”富贵儿拥着小鸟依人的春喜儿,心里琢磨这事情的原委,却隐隐地感觉刚刚消停了片刻的身体,又有了异样。 “春喜儿,赶紧给我找根针来,”富贵儿起身摸出邵莹送给自己的毒经,快速地翻了几页,找到医治中了合欢药之法,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却命春喜儿赶紧找针。 “关元、中极、曲骨……”富贵儿一边找着穴位,一边捏着针狠狠地扎了下去。 “少爷,您扎它干嘛啊,您若还想,喜儿再伺候您一次便是了,呜呜呜……”看富贵儿把自己扎得血呼里拉的,小丫头禁不住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药性太强。” 富贵儿匆匆安慰,却专注于施针,虽然初次自医,场面过于血腥,但好歹也算是大功告成,让春喜儿端来冷水,轻轻地擦去针眼里冒出来的血水,那炽烈人心的燥热也渐渐地消失。 “行儿,行了,上床睡觉,”见春喜儿还在身边偷偷的抹眼泪,富贵儿直接把她抱到床上。 熄了灯柱,房间内又回到了夜色下该有的平静,只是今夜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夜幕下正有陌生的身影潜入御膳楼。 “师兄,你今日为何再次前来,我不是已经跟您说过,咱俩情尽,你以后不要来见我了吗?”南楼的屋檐上,站着一道白色的身影,天空中飘着细沙一般的雪粒,北风席卷着雪粒如同小刀子般切割着人的肌肤,白影没有丝毫的动摇,语气如同她的身形一般冰冷而又坚定。 “师妹你为何要欺瞒于我?”离白衣三丈站着一个黑衣,此人正是练成了玄月宝典的国师范润。 “欺瞒于你,师兄这话从何说起?你身为国师,这天下还有瞒过你的事情?师兄若想知道,这御膳楼里有几个清倌人几个红倌人,哪一个红倌人最会伺候男人,我便细说师兄知道便是?” 听了范润的话,这冯妈妈一时有些气急。 “你本是这世间最顶级的炉鼎是也不是,你若是,为何不早早的给我,让我走了这么多弯路?” “呵呵,师兄这话说得好是无礼,我若顶级炉鼎,也非要给你吗?我曾对你一片痴心,你可正眼瞧过,我本以为师兄心中没我,曾在无数个夜里哭湿了睡枕,敢情师兄懂我真情啊?你若懂得,又为何熟视无睹?” 想起过往,冯妈妈本已死寂的内心,再次悸动起来,一抹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我……我……我年轻时痴迷武学,没有闲心谈情说爱,你又不是不知……” “你没闲心谈情说爱,却有闲情摘瓜破鼎,你口中的一谷一黍那也是农人辛勤耕种所得,谁给你的自信,让你有这不劳而获之心?” 范润的话,是真心惹怒了小师妹,说着话,扬起了高傲的头颅,尽力控制住眼中的泪水。 “不愿给我也罢,你为何要步入这肮脏之所来作践自己……谁?谁在偷听……”两人这里正据理力争,猛然听得,不远处的暗影之下,有稀疏的响动。 背地里偷听的小贼,听了范润的呵斥,转身便欲逃脱,怎奈今日运气不好,遇到的是齐国的国师,整个齐国数一数二的高手。 那偷听的小贼也不是泛泛之辈,脚尖在瓦片上轻轻一点,瓦片没有丝毫的破损,轻灵的身体却瞬间弹出了丈余,范润哪里会允许这小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跑,今日本来是找小师妹说理,却被怼得体无完肤。 此刻心中怨气郁积,再也管不住下手的轻重,身体高高跃起,手臂轻轻一挥,动作看似优美,却隐藏着一道阴柔的狠辣。 “啊……”一股劲风闪过,飞奔的小贼只觉得双腿一凉,啊的一声从屋顶滚落了下来。 “师兄,你当真把那玄月宝典练至大成?”见识了师兄的手段,冯妈妈心里彻底凉透了。 “哈哈,老天欺我,师父欺我,小师妹你也欺我,即使这天下人都欺我又如何,师妹我只问你一句,你为何要来这红尘龌龊之地,难道是为我……” 范润本想说,为我情伤却步入红尘,但话说一半又觉得不妥,言到一半却又收回。 “师父命我在此等一个有缘人……,我本来以为那有缘人是你……现在看来不是了……”说完话,冯妈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却又不想被师兄看到,脚下狠狠地一跺便朝楼下飞去。 “有缘人,有缘人……哈哈哈……”看师妹已经走远,范润哈哈大笑三声,也腾身飞起,消失在夜幕之中。 富贵儿身上的药力渐渐消失,但一时半会却没有睡意,头枕着自己的胳膊,把从来到这个全新的世界,所经历的每一件事仔细地琢磨了一遍,却隐隐地觉得此来京都有别人在背后牵引的痕迹。 想着心事儿,昏昏欲睡之际,隐约听得房顶啊的一声惨叫,仔细侧耳细听,却没有了动静,刚要钻进被窝,却又听见三声歇斯底里的大笑。 “不行,出去看看去,”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实在太多,富贵儿的神经也一直紧绷着,此刻想到这里,便悄悄地穿衣下了地。 此时的南楼早已经打烊,倒是北楼依然轻歌艳舞热闹不减,下楼了出了门,围着御膳楼转了转,果然发现了蹊跷。 今日风雪交加,路上的行人极少,提着灯笼走到正门向左,便见一道浓浓血迹一路延伸向左边的胡同。 “难道又出人命案子,”富贵心里嘀咕着,提着灯笼小心地向前探索,却发现倒在血泊中的小贼。 “嗨,活着了吗?”富贵儿轻轻摇了摇身穿夜行衣的小贼。 “救……我……,不要……报官……”听到了富贵儿呼唤,黑衣小贼努力睁开疲惫的双眼,嘴里艰难地蹦出几个字,再次昏死过去。 “也不知是好人坏人,还是别给自己惹事儿了。”富贵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便欲回屋,却忽然想起,刚才那黑衣人无助而又迷茫的眼神,这个眼神多么的熟悉,当初自己被人追尾,从空中坠落到地上,那眼神也不正是这样吗? 想到这里富贵儿又重新转身蹲下,轻轻拍了黑衣人几下,见这人实在没有醒来的迹象,便狠狠心把这人拖到了背上,背着这人去了御膳楼后院。 这御膳楼的后院,除了厨房,便是各种的仓库,其中有一个小库房专门装着富贵儿从栖凤县带来的东西。此刻那仓库钥匙就挂在腰间,打开房门。抽出两床,来时两个小丫头用来垫屁股的被子。 铺好了被子,把黑衣人放躺在上面,这才认真查看起黑衣人的伤口,“呦,这么大一块肉都没了啊,怕是找不回了,这附近的野猫野狗甚多。” 这黑衣人伤在腿上,确切地说应该是那小腿子肚子上的肉被人一刀给削没了,这人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多亏天寒,此刻那血已凝固成浆,只有丝丝血液从伤口处流出来,堆积在血浆之处,让血块越堆越大。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也不知道救不救得活?”富贵儿嘴里嘟囔着,去自己的小厨房掏了点草木灰回来,给黑衣人做了个最简单的止血消炎治疗。 提了水桶打点水又去门口冲了冲门口遗留的血迹,这才回了自己的卧房。 第三十四章购买房产 回得屋来,吹燃火绒点燃蜡烛,小丫头睡的依然香甜,翻开那本《毒经》仔细的查阅,总算是在书里找到了治疗刀创伤的偏方,找纸笔把这方子抄录下来,这才熄了灯火上床继续睡觉。 心里装着太多的事,这觉也睡的也不踏实,辗转反则迷糊迷糊的眯了一觉,待天一亮富贵儿便早早的起床出门。 去药房抓了点配偏方的药,又给自己买了一副穴位针,这才踩着薄薄的积雪匆匆赶了回来。 趁楼里的橱役们还没上班,悄悄的进了自己的小库房,昨夜救的那个小贼倒也命大,被子下不停的打着哆嗦,想必是正发着高烧。 掀开被子,那小贼的面巾已经在挂在了脖子上,露出了庐山真名目,原来这是一个面目清爽的年轻人,此人二十上下年纪,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见富贵儿掀开被子,微微睁开紧闭的双眼,却见这人有一双清澈如一湾潭水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凡眼睛清澈若水者,必不是什么骄横奸诈的小人,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富贵儿从昨夜起一直悬着的心,也稍稍的沉了下来。 用盐水洗净他的伤口,又敷上自己配的偏方,喂他喝了点水,这一套工序下来,院里便有了响动,想必是那些前来准备早膳的橱役们,已经开始架火上灶。 给这黑衣人准备了些水及吃食,富贵儿也赶紧出了小库房,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昨夜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过天晴,这个百万人口的大城,也瞬间热闹了起来,出门清雪的商铺小厮,开门吟雪观景的文人,更有在雪地里四处撒野嬉闹的孩童。 吃过早饭,富贵儿本欲上床补个回笼觉,却也惦记着邵莹送来的《毒经》没有吃透,躺在床上享受着火盆里炭火的烘烤,手中书籍上的文字也变得慢慢模糊起来。 富贵儿这里正迷迷糊糊的准备进入梦乡,却有一楼的迎宾小厮来报,说是有好友登门求见,富贵儿起身下楼,却是来约自己勾栏听曲的好友方哲。 把方哲迎进门领进屋内,春喜儿紧忙的奉茶。 “方兄这么早啊,这雪还没清除干净,勾栏不会这么早就开门营业吧?”两人落了坐,富贵儿便开了口。 “哈哈,兄弟有所不知,那勾栏不比你这正楼,去勾栏听曲的都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多是有点闲余时间找个喝茶聊天的欢愉之所的平民,所以不会一整天都泡在哪里,这勾栏按客所需,所以每天早早便开了门……” “方兄知道的如此详细,想必是这汴梁本地人吧?” “算也不算,我本是军伍世家,祖父那一辈便跟随先王征杀四野,平定江山后,这些随军出征的老兵都得了相应的奖赏,我祖父得了奖赏并未衣锦还乡,而是在这汴梁购了一处房产,家也安在了汴梁,后娶妻生子,一代代便成了半拉本地人。” “方兄即为本地人,可知这附近有没有要卖房的,不瞒兄弟说,我虽在这御膳楼混的不错,日夜食宿都在这里,但却少了家的感觉,不是自家做起事来也多有不便,手中正有点小钱,便准备购一处宅子,也算是个安身之所。” 如今跟那红衣蕊娘已经撕破了脸,以后住在这里说不准她还会出什么幺蛾子,自己倒是不怕她,只是春喜儿是个单纯的丫头,在自己这里讨不到好处,难测她不会对春喜儿下手,那后院的小仓库里还藏着一个,这把柄要是落在蕊娘手里,说不准又会被她要挟。 “兄弟,您算找对人了,就离这条街不远,就有个不错的宅子要卖,宅子的主人算是我初入军伍的顶头上司,禁军中的一个营指挥使,只是被那文官参了一本便丢了军职,如今的齐国仰文抑武,军中将领多心寒不已,这指挥使也无心经营,多亏在老家还有些地产,便欲卖了这城中宅子回老家养老……” 方哲说着话,也无奈的唉声叹气,提及此事自己心中也多了份怨气。 “走走,咱兄弟二人且看看房子去,”富贵儿与这方哲都是爽利之人,两人说着话便下了楼直奔那宅子而去。 两人赶到宅子的时候,宅子前的积雪并没清扫,方哲敲了院门老一会儿,才有一老者出来开了门,这老者听闻两人是来看宅子的便把两人请进了屋内。 这宅子为两进院的大宅,前院是丫鬟下人们住得的杂役房,后院为主人住的主房,如今庞大的院落只只剩下一个老者看护,所以显得异常的冷清,院中只扫出一条一人可行的小路,以便行走,踩着积雪查看了院落,富贵儿心中是相当的满意。 这院落不说自己与春喜儿来住,就是把芦苇地的孩子们都接来,也住的下,房屋主人也是个仔细的讲究人,虽已搬走,但房屋里一应家私都还在留在这里,买了房子不用另外布置,用现代的话说,那是拎包便可入住。 看好了房子,商量好了价格,那老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契约,双方按了手印,富贵儿交了八百两银票,便得到了这处房产。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就是爽啊,只是这京都城内的房价也忒高了点,”富贵儿赛马得了万两银子,从那时起便开始换算起银子与现代货币的等量购买力,按一两银子所买粮食与当下所比较,此时的一两的银子相当于四百五十人民币,这房子八百两银子,也就相当于三十六万。 “方兄,可知道那里有聘丫头小厮的地方,如今这宅子有了,总要雇几个人打扫看护才成,”富贵儿购得新房心中欣喜,等送走了老者才想起,这庞大的院子需要人搭理。 “兄弟是要聘还是买,这聘来的丫头小厮,都是别人调教好的,这伺候人的技艺都学透了,进了院子便能用,每月按月发放月例便是,而买来的丫头小厮,却要自己调教一番,只是一旦签了死契,便终生是主家的人了,任由你打骂责罚,便是出了人命官家也不会过问……” “那还是买吧,我倒不是想打骂责罚,只是自己院里的人不想换来换去的……” 听了富贵儿的话,方哲心中也有了数,两人关了院门,一起朝南市走去。 一路上富贵儿就在琢磨,这买卖人口的地方为何都城里在南部,邵莹是爹爹在栖凤县城南城根下买来的插草丫头,此刻前去买丫头小厮,也要到京都城的南市。 等富贵儿到了地方马上就明白,这哪里是什么人力劳务市场,就是一个乞丐老弱病残的聚集地,此刻已经入冬,昨夜还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这些人衣衫褴褛,衣不蔽体,蜷缩在墙根下,瞪着乞求的眼神,看着从面前匆匆而过的人们,是的,这南城根面南背北,身后高大的城墙挡住了呼啸的北风,迎着太阳还有几分暖意,只要有一口饭食或许能挺过这个冬天。 “嘿,这妞不错,回去调教一番,或许能卖个好价钱,”“呸……”“啪……”“他娘的,给你脸了……” 富贵儿跟方哲这里,这一步一观看的仔细,却猛然听见前方不远,闹了起来,紧赶了两步,却见一个身着管家服饰的壮汉,正在殴打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那少女骨瘦如柴,衣衫不整,那里禁得起一个壮汉蛮力殴打。 这壮汉似乎脾气很大,虽那少女已经躺在地上,没有了挣扎的迹象,但那壮汉仍然不肯就此罢休,那四十四码的大脚,仍一脚一脚踢皮球一般踢着少女。 “住手……”富贵儿见不得这欺负弱小的事情,见围观的众人只是怯怯私语,却不敢上前制止,嘴里大喊一声住手,一个箭步向前,直接推了那壮汉一把。 “你什么人,敢管闲事找打是不?”那壮汉转头看去,见富贵儿并不是身着华服的贵人,两道浓眉咋起,旋即便撸起了袖子。 一边的方哲见这壮汉要动手打人,也急冲向前,随时准备参加战斗,却不知道这壮汉并不是一人前来,富贵儿方哲这里还没拉开架势,便有一帮家丁装束的人把二人围在中间。 “跪下来给你李二爷磕头认错,二爷我今日且饶了你二人,”壮汉说着话,便哈哈的大笑起来,似乎一点不把二人放在眼里。 富贵儿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也不知道方哲的作战能力,反正都没有功夫在身的话,自己打三个没有问题,但转念一想,今日是来买丫头小厮的,犯不着跟这些人一般见识,想到这里从怀里摸出齐王御赐的那块金牌晃了晃。 起初那壮汉并不认识这御赐的金牌,只见这人拿块金光闪闪的金牌递到自己眼前晃着,还以为这厮要送块金子给自己谢罪,正欲伸手去拿,人群中却有人喊了一声“御赐金牌……” 一听这御赐金牌,不光壮汉傻了,连维持秩序的官员也傻了,匆匆推开围观群众,几个维持秩序的小吏认准了金牌,扑扑通通跪倒了一底。 那壮汉见小吏们都跪了,自己的双腿一阵哆嗦,也屁滚尿流的跪了下来,富贵儿连瞅都不愿多瞅一眼这些势力的小人,这些维持秩序的小吏明明就在眼前,却任由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想必是沟壑一气私下里早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 富贵儿转脸瞅一眼方哲,两人心领神会抬步便欲继续向前,脚步一滞,低头看去,却见一只苍白的小手正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裤管。 第三十五章救助中心 抓住自己裤管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挨打的那瘦弱女孩儿,此刻那女孩儿鼻口流着血,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用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可怜地看着富贵儿。 见富贵儿低头看她却没有什么表示,女孩另外一只手僵硬地伸向自己的领口,扯开自己单薄的衣衫,那小得可怜的青涩果子便露了出来。 富贵儿并不知道这丫头的真正用意,但还是蹲下身,帮她整了整衣襟。围观的人群,见富贵儿蹲下身,帮小丫头整理衣襟,帮她擦口鼻上的鲜血,便再次议论起来。 通过议论富贵儿大体的明白,原来此前那壮汉,伸手托起这丫头的下巴瞅了瞅,见这丫头长得还不错,一只大手便伸进人家的怀里,小丫头一着急,便硾他一口,却也由此引来壮汉的一顿殴打。 富贵儿听了众人的议论,紧忙起身,走向跪在地上的壮汉,抬起脚来就是一顿狠踹。此时壮汉已经知道,这身着布衣的少年,所持金牌为宫中行走金牌,哪里还敢有半点的反抗,任由富贵儿一通暴风骤雨般地践踏,也只能抱着脑袋在地上装死。 富贵儿踹累了,这才返身回到小丫头身边,把她给横抱在胸前,这丫头也真的是瘦到了极致,抱她在怀如同在芦苇地抱着那羊羔一般。 富贵儿方哲向前行至一粥棚前,见许多饥民在这里买粥充饥,便停了下来,也买了一碗小米粥,另加两个肉馒头给小丫头。 这丫头也真心饿急了,不在乎那饭食冷热,把两个馒头塞进怀里,便埋头对付起碗中有些寡淡的小米粥。 “再来一碗粥,稠点,再来两个馒头,”富贵儿见小丫头,两三口便喝完了碗中的稀粥,正用小手颤抖着剐蹭碗底的米粒,这嗓子眼便难受得有些哽咽。 重新加了饭,小丫头这才有了正常吃相。富贵儿不忍看这丫头的面目,把脸转向一边,却见一个三十上下的女子,正跪在地上跟饭铺老板小声说着什么,看那女子衣衫褴褛,却也干净,虽然饱受饥荒,消瘦了一些,但面目却比一般的女子耐看了几分。 一胖一瘦的两个人说着话,女子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一抹无声的眼泪流了下来,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还是缓缓地站了起来。那胖老板见妇人起身,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偷偷拽了女人的衣角一下,便朝粥棚的后面走去。 “我靠,这又是什么情况?”富贵儿嘴里嘀咕一句,站起身来,“方兄,您照看一下这丫头,我去去就来。” 富贵儿安排一下,抬步就朝粥棚后面走去。 “放开她,”正如富贵儿所想,此刻粥棚后,果然正上演着见不得人的勾当,那肥头大耳的胖子,正如同肥猪一般,用他的猪鼻子猪嘴拱着妇人白皙的脖颈,一双油腻的大手也在妇人身上肆意地游走。 听见有人呼喝,胖老板赶紧收手,直愣愣的瞅着眼前一脸正气的少年,那妇人的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喜悦之情,转头冷漠的看一眼富贵儿,便开了口。 “公子你若愿给我四个馒头,我也任由你……”女子身为良家,虽然被逼到绝境,但真要说出那羞耻的言语,却也说不出口。 “我靠,只为了四个馒头,”富贵儿心里暗暗悲凉,手伸进怀里一顿地摸索,抓了几颗碎银,走到近前,抓起妇人冰凉的小手,把手中的碎银塞到她手中,转身便走。 “恩人,救救我儿,”女子得了银子,旋即跪倒,一边哭泣,一边怦怦地磕起头来。 “快快起来,有话好说,”富贵儿把女子搀扶起来,那女子边哭边道出了心中的委屈。 原来这女子今日跪求胖老板赊他四个馒头,待以后找了买家得了钱财再还,那胖老板却欲用四个馒头换与女子苟合一次。 女子有一个十岁的孩子,得了重疾已经近月余,又逢降雪降温眼看着就不行了。只想弄几个馒头给这孩子,临死了也让这孩子弄个饱死的鬼,就算是黄泉路上也好用力行走,所以才狠心应了这胖老板的无礼要求。 “嗯,救,马上就救,”听了妇人的话,富贵儿这个前世的老好人,哪里还能说出个不字。 带了妇人走到粥棚前面来,那方哲见富贵儿一会儿的工夫,便带回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回来,脸上便露出了作为男人我懂的神情。 待富贵儿把妇人的遭遇跟方哲解释一番,那方哲还没有什么言语,一旁狼吞虎咽的小丫头便放下了手中的肉馒头,扑通一声跪地。 原来这小丫头有个双胞胎的妹妹,也同样染了伤寒,这几日里也是滴水未进,平时妹妹没病之前,两个人每天早早地排队,领那每日一餐的官家施粥,倒也勉强能活,可是如今妹妹得了伤寒,一边要照顾妹妹,一边要排队领粥,两边便不能兼顾,迫不得已小丫头才想把自己贱卖了。 妇人前面带路,富贵儿牵着小丫头的手,一行人行走百丈,便到了那用席子搭建起来的临时住所,住在这里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无力去抢粥的人,时至入冬,突然降雪,近几日每天都有大批的尸体从这里抬出。 妇人的儿子,小丫头的妹妹,两个人此时便聚集在这里,富贵儿雇辆马车,把这两个孩子,一起搬上车,几个人这才远离南市,朝富贵儿的新宅子赶去。 富贵儿没有想到,本来只想买几个丫头小厮,却弄了一堆的重病号回来。 安顿好了这些人,请了郎中回来给两个孩子看了病,富贵儿安排那妇人给两个孩子熬药,自己抽时间把春喜儿给接了回来。 那方哲也是仗义的爽利之人,今日本来是邀请富贵儿去勾栏听曲的,但见了富贵儿这救人的壮举,却也真心地被感动,富贵儿回御膳楼接春喜儿,他便回去唤来了几个军伍里的好兄弟,一齐过来帮富贵儿收拾屋子。 方哲的妻子听说了富贵儿救人的事儿,也甚是感动,听说自己的男人结交的还是手持御赐金牌的人,更是觉得自己的男人如今攀上高枝了,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欣然一同前来。 下午陪着春喜儿上街一通的买买买,也真正见识了人家的财气。 有了众人的帮忙,这新宅大院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辉煌,富贵儿晚上亲自下厨,为大家备了一桌,也算是新宅里开了火。 按下富贵儿的新宅大院不说,且说红衣蕊娘那里,一夜未眠的蕊娘时刻关注着富贵儿屋内的动静,躲在隔壁并没有听到那床摇一夜的声响,心想这下是难逃暴毙身亡的命运,却不想第二天一早便听见了富贵儿早起出门的声音。 在屋里憋了一天,不敢出门见富贵儿,以免相见尴尬,等傍晚走出房间却听说,有好友前来约去勾栏听曲,一天未归,下午回来一趟,接走了春喜儿,却再也没有回来。 “难道这个小家伙要跑?”蕊娘听了小厮们的言语,心中暗暗琢磨。 这家伙若真的跑了,倒是省得自己麻烦了,只是这一次,主子毫不犹豫地便准备舍弃自己,自己的命运根本就没掌握在自己手里,若这一次真的就此丢了性命,那自己的一家老少也就跟着完了,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死不起的那种人。 “朱总监回来了……”蕊娘这里正在琢磨到底何去何从,却有小厮来报,那朱富贵又回来了。 “这厮到底要干嘛?不行,我得找他谈谈,”蕊娘支走了小厮,仔细地想了想,还是出屋敲响了富贵儿的房门。 “好兄弟,今儿勾栏听曲,可听得欢快?春喜儿妹子呢,她不在啊?”富贵儿把蕊娘让进门,这蕊娘也不客气,直接进屋找凳子坐了下来。 “当然欢快,蕊娘是来看我暴毙的吧?你那药力不成啊,本欲借着你那药夜御八女的,可就一次就不行了,”安顿好了春喜儿,富贵儿也没什么后顾之忧,此刻蕊娘进屋便开始了口舌之战。 “你真的没事?”这御膳楼的合欢香是自己从樊笼带过来的,整个御膳楼只有自己手里有解药,蕊娘是真心不信富贵儿服用那么大的剂量会如此地轻巧。 “人站在这里了,蕊娘不会怀疑我是鬼吧?哈哈哈……”富贵儿笑得放肆,完全没了昨日洗澡时的局促,那药的药力自己见识过,如若没有邵莹的毒经,自己可能真的就暴体而死了,人家既然都想要你的命了,你还跟人家客气什么。 假如今日蕊娘还如昨日那般挑逗自己,富贵儿会毫不客气的翻身上马,并且不带怜香惜玉的。 “好兄弟,蕊娘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见了富贵儿那冷漠锐利的眼神,蕊娘心里第一次见识到,这憨厚的少年内心藏着的魔鬼。 “你又做了什么补偿我的事情,让我能不计前嫌,你什么都没做,我又为何要原谅你,不要说你那身皮囊,我朱富贵没兴趣,”富贵儿这话说得硬气,言语里的怨恨怼得蕊娘,好一通的翻白眼。 “好兄弟,你我命运相近,都是人家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你又何必苦苦相逼?”蕊娘说着话,难掩心中的委屈,泪水禁不住落了下来,这眼泪倒不是演给富贵儿看的,是真的感觉到自己走投无路。 “我逼你,是你逼我的好吧姐姐,你说逼人做什么的都有,给人下药,逼着别人x自己,你说你贱不贱?”富贵儿如今跟蕊娘彻底撕破了脸,什么难听的粗俗言语都说得出来。 “贱,是我下贱,是我不自重,好兄弟,姐姐只求你一件事儿。把姐姐留在你房中伺候你,如今那邵莹已经走了,以后这端茶递水,洗脚暖床,都由奴家来做,并任由好兄弟随意打骂责罚,蕊娘如有半点怨言,定让我不得好死……” 蕊娘言语真切,说着话,扑通一声跪地,头触在地上,久久不起,只是一味呜呜哭着。 第三十六章风雨欲来 “蕊娘,你又何苦这般,你我萍水相逢,无冤无仇,你近来何必如此对我,难道你想我离开御膳楼?” 富贵儿见蕊娘的样子,心有不忍,虽没去搀扶她,但言语缓和了许多。 “好兄弟,我也是奉命行事,你以为我愿意如此作践自己吗?只是如若我不如此,便会丢了性命,好弟弟是心善之人,你不想姐姐死是吧?不想姐姐死,就把我留在房中伺候你,好兄弟你就救救奴家吧?呜呜呜……”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到了蕊娘言语的极限,如若再明一点,说不定自己与富贵儿都会有性命之忧。 “行吧,以后春喜儿不会回来了,你若想留便留在这屋里吧,丑话说在前面,做丫头就有做丫头的样子,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做的不要做,咱俩同宿一屋而已,相互不要打扰。” 富贵儿说着话,便不再搭理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床前,脱了外衣便钻进了被窝,今日下午春喜儿便不在屋里,没人照料火盆,这屋内阴冷了许多。 蕊娘见富贵儿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起身擦干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还是悄悄地起身出屋,端来了火盆回屋,返身又端来热水走到富贵儿床前。 “好兄弟,起来洗洗再睡吧?”蕊娘真心把自己当成了丫头,用热水紏了毛巾递给富贵,富贵儿见她一脸真切,也不再为难她,接过毛巾擦了擦脸。 “奴家伺候公子洗脚,”说着话蕊娘蹲了下来,似乎真的要伺候富贵儿洗脚。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富贵儿并不想让蕊娘伺候自己,说着话,把脚伸进盆里胡乱地搓洗几下,便草草了事。 富贵儿躺在床上,并无睡意,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想着蕊娘的每一句话,希望能从她的话里找出更多的破绽。 “这蕊娘被逼做出这些事,看似不假,谁又能逼他,难道是自己的好兄弟刘欣,他又为何逼迫蕊娘嫁给自己呢?拴住自己,是了,起先是用玉珠,想必自己跟玉珠一起作假的事情败露了,已经多日不见玉珠,定是如此。玉珠不成便逼这蕊娘就范,这好兄弟的手段未免狠辣了一些,以死相逼,目无王法……” “啊……啊……”富贵儿这里正暗自思索,夜幕下猛听得外屋的小床那里,蕊娘嘴里发出梦呓般的叫声,随着那放浪的呼叫,外间小床也跟着吱嘎吱嘎的晃动起来。 “我靠,还真能整事,这就是坐实了我俩之间的奸情了,”富贵儿躺在床上,苦笑着晃了晃脑袋,此刻还真不好去阻止人家。 这蕊娘也够能叫的,自己一个人连叫带晃将近一个时辰,才停了下来。富贵儿静等了一会儿,见实在是没有动静了,这才小心起床穿衣,出了屋子。 “这家伙大半夜的去哪里?”蕊娘并没有睡熟,见富贵儿出屋,也摸索着坐了起来,点亮灯烛,看着床上的点点红斑,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富贵儿下了楼,直奔后院,闪进自己的小仓库,看一眼那被子下的黑衣小贼,已经烧得有点迷糊,呼吸依在但意识并不清醒,腿上的伤已经好转,不再有血水渗出。 再看看早上留下的饮食,水倒是少了一些,饭食却一点也没动过,用被子把黑衣人卷起来,直接连人带被扛出了南楼,晚上回来的时候,自己的马车早已经停在附近的巷子里,把黑衣人扔进车棚,驱车朝自己的新宅子赶去。 所幸新宅子离御膳楼并不远,这一带晚上常有达官贵人的车马出入,所以巡城的城防,有意地躲离了这里,这给富贵儿夜色下运贼提供了不少的方便。 “少爷,怎么又弄来一个,咱这里以后不会真成了你说的救护站了吧?”富贵儿敲开了房门,那妇人,瘦小的丫头,还有春喜儿,一齐迎了出来。 “哈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吧,你以后就是这院里的少奶奶了,可不要什么话都乱说,那两人都有家人病着呢……”见小丫头跟妇人铺床收拾屋子去了,富贵儿拉着春喜儿小声说道。 “少奶奶吗?可咱,咱还没圆房呢?”听了富贵儿的话,春喜儿心中甜蜜,脸上却羞得不行。 “吃也吃过了,摸了摸过了,你就那么想疼那一下么?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好好打理。” “少爷……”春喜儿哀怨的喊一声少爷,却羞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行了,这是我配的药,他伤在小腿上,记得两天换一次药,换药前用盐水清洗伤口,明日去药店抓点退烧的药给他灌上就好,你们歇着吧,我先回了……” 富贵儿交代完,把马车也留在了新宅里,一个人步行回了御膳楼。 富贵儿回到御膳楼自己的屋子,屋里依然黑着,想必蕊娘已经睡熟,悄悄进门上床,生怕惊扰了她。 “这家伙到底干嘛去了?不会是被我叫唤勾得起了念,去北楼找红倌人去了吧,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小姐妹?哎,这可不行,有了我蕊娘还去北楼厮混,这一看就有假,得想想办法……”蕊娘本以为富贵儿起夜,等了半天不见归来,按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去做那事了。 一夜无话,次日富贵儿仍然早起,蕊娘却没有做丫环的自觉,富贵儿洗漱完毕,都下了楼了,这家伙还如懒猫一般,赖在了床上。 一切重新归入往日的平静,富贵儿还是每天去厨房转转,安排一下工作,不同往日的是,富贵儿安排好了工作,不再去前厅听那些散席的客人们闲聊,而是找个无人的僻静地方,安心钻研起那本《毒经》。 这后世的繁体字,富贵儿虽然大体都认得,但这医疗方面的一些专业术语,自己还是看得吃力,只能连蒙带猜地潜心钻研。 富贵儿这里归入了往日的平静,但深宫之中却依然一副山雨欲来的景象。 王宫的一处别院中,徐贵妃的一对儿女,正在密室内听一位下人汇报着打探来的消息。 “回三王子殿下,那蕊娘昨夜确实进了朱富贵的房间,蕊娘叫了将近一个时辰,那床也摇了一个时辰,想是蕊娘已把他拿下。” 回话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嬷嬷,从衣着上看不出什么,但那缩在袖管里的手臂,手背上暴起的经络,足以看出这是一个练家子。 “可不能这么说,那富贵儿虽然憨痴,可蕊娘却是狐狸一样的存在,玉珠尚且会造假,难道这蕊娘就不会?” 七公主听了嬷嬷的话,还是有些怀疑。 “回七公主,今日蕊娘行路小心艰难,确如破身之相,还拿了床单来洗,也确有红斑点点……” 嬷嬷伸出双手,轻轻一礼,谨慎地回答了七公主的问话。 “如此这般便好,我倒不是怕那富贵儿做了驸马,父王如若真的赐婚,废了他便是了,倒是那天选之人邵莹,只有彻底守住富贵儿这棵梧桐树,才能引来邵莹那只金凤凰,三哥命人打探的事情如何了,世间是否有争夺天选之人的迹象?” “确如妹妹所料,这天下各州确实开始蠢蠢欲动,都派了暗子进入咱齐州,想来这一次的天选之人,确出在咱齐州。若真是那邵莹,咱倒是省了不少的气力,只是辽州那边似乎有所动作,趁天选之人羽翼未丰,举兵来犯也不是没有可能。” “哥哥的意思是想领兵去齐辽边境吗?”七公主是个心思玲珑的女人,哪里会听不出哥哥心中所想,但想到哥哥从未带过兵,心中还是隐隐地不安。 “老大已经驻扎齐羌边关将近两年了,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功绩,但如今的齐羌边境太平,贸易往来通顺无阻,老二有西州的后台,老四尚小不用防备,倒是咱们只一味地用金钱拉拢,毕竟不是长远之计,这立储最终要看父王的意思,领兵我倒是不怕,只是缺一个代我练兵的副将。” 三王子年纪不大,但脸上却露出远超同龄人的成熟,毕竟生在帝王家,宫中背后的争斗从小历练了他的心性,让他略显清秀的面容,隐藏着一股淡淡的忧虑。 “哥哥,不必为此事忧愁,我这里倒有一个合适的人推荐,”思哥哥所思,忧哥哥所忧,这似乎是七公主从小就养成的习惯,此时见哥哥眉宇紧锁,紧忙开口宽慰。 “朱富贵儿的三哥朱诚,此人从小师从一位世外高人,学的就是排兵布阵训练军伍,哥哥,可把此人调来京都帮哥哥练兵,把此人留在身边牵扯,也不怕富贵儿偷偷地跑了。” “妹妹这一石二鸟之计果然高明,我这便差人去枢密院疏通,”听了妹妹的话,三王子脸上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 七公主这边事情商定完毕,但五公主那边却依然一脸的惆怅。 “你说嵇虎消失两天一夜了?废物,对付一个不曾习武的朱富贵都能失手,这样的人还留有何用,派梁龙去,找到嵇虎直接杀了,那朱富贵的腿一定要断……” 这五公主从小在宫中受宠,别说遭人打骂,便是那略重的言语都没人在其面前说过,如今被邵莹打肿了脸,这口积郁在胸中的恶气发泄不出来,只能去找富贵儿的麻烦。 “公主殿下且息怒,朱富贵儿虽不会武功,但御膳楼的打手深浅,咱们却一直没有探出来,万一内有高人呢,咱们岂不是……” 宫女打扮的少女,见五公主的脸上流露出的神情,没有敢把话完全地说透,生怕这言语惹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主人。 “那就多派几个人盯着,我就不信那朱富贵不出门……” 第三十七章临近年关 自己购置了房产,也算在这京都落稳了脚,找时间给凤栖县的三哥奶妈写了信,即是报平安,也算是给了地址,真若有一天他们有机会进京,也好来找寻自己。 白天在御膳楼劳作,等夜深了再偷偷回新宅看看,只是那蕊娘过于执着,如同习武之人练功一般,每夜睡前必摇床呻吟一个时辰方才罢休。 “你也不嫌累,用不用这每天都叫,”富贵儿见蕊娘没了动静,起身穿衣下地。 “好兄弟,你又要出去吗?你且稍留片刻,听我说几句可好,”蕊娘见富贵儿又要出门,紧忙坐了起来。 “你是不是又要到北楼去寻风月,如今你我同宿,我夜夜摇床只不过是让外人觉得你我有染,你这样每夜北楼欢愉,岂不是很快便露了破绽,如果好兄弟真的有需求,我伺候你便是了,如今虽然我破了完璧之身,倒比那北楼的红倌人要干净许多,我也不逼你娶我,就当我是个通房丫头吧。” 蕊娘言语诚恳,一时间倒让富贵儿无言以对,组织了一番言语才缓缓说道。 “蕊娘你真心爱过一个人吗?你又真懂什么男欢女爱吗?我朱富贵不是什么矜持的人,更不是什么道貌盎然的伪君子。我做人做事讲一个心安理得,你我之间本无情无义,即使勉强做了那事,连最基本的彼此欢愉都算不上。我不知道谁给你破的身,你若有需求找他便是,你也放心,我夜夜出去,并未去北楼,你且安心睡觉……” 富贵儿说完话,脸上又露出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抬步过了蕊娘身边,就到了门口。 “我说是我自己弄破的,你信吗?”蕊娘见富贵儿要走,紧忙说道。 “信……”富贵儿转头说了一个信字,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匆匆出了门。 “破与不破与他何干,又何须向他解释,”见富贵儿出门,蕊娘这才发现自己失了分寸。 新宅子里的养伤的三个人,经过细心地照料,都有了好转。其中最先好起来的是瘦丫头的妹妹彩月,小丫头好了起来,换上同彩云一样的衣服,两个小丫头整天屋里屋外地忙活,外人一时间还真难以分辨出,哪个是姐姐,哪个又是妹妹。 那三十上下的女子,其实也才二十七岁,名叫童含莲。这女子本是渔阳郡的富足人家,死了男人被丈夫本家抢了生意店铺,便带着独子前来京都投亲,半路上却遭了劫匪,死了丫环家仆,只带着十岁的儿子逃了出来,一路上沿街乞讨来到京都,却被亲戚拒之门外,不得已带着儿子去了南市,准备找一份活计,却不想儿子却染了重疾。 那叫思元的男孩儿,确实病得厉害,虽然一家人细心地照料,总算是能独自下地溜达,但身子过于单薄羸弱,没有三两个月的修养,很难恢复到病前的状态。 那受了腿伤的黑衣人是个怪人,也是个硬汉。进了新宅,灌了几碗退烧的药汤,人便清醒了,但这人即便清醒也没再说过一句话,不光不说话,更不用童娘子以及两个小丫头照顾。平时找根木棍夹在腋下,翘着一条腿在外院蹦跶,即使疼得满头大汗,也断不用放在屋里的马桶。 有了家,这一院子大人孩子好几个,总免不了吃喝等费用,御膳楼那里迟迟没说给薪资,刘欣不给,富贵儿也不好意思要,手里倒是有点积蓄毕竟是死钱,富贵儿想了几天,便在院里盘起了一座吊炉。 吊炉烤鸭店,这是富贵儿退伍后开的第一个店,虽然店不大,但生意很好,这手艺算集合了家中几个前辈大师们的真传,做出来的烤鸭皮脆肉嫩,此刻把这项技艺传给春喜儿,也算是让她有个立足之本,即使自己不赚钱,这小院里的人们也能养活自己。 院里烤着院外卖,现烤现卖,每天只烤二三十只,赚足了小院一天的使费,便也图了个热闹。 好兄弟刘欣最近一直很忙,富贵儿几乎见不到他的身影,连续下了几场雪,进了腊月门,刘欣才突然出现在富贵儿的视野之中。 “兄弟,你要我弄的那个僻静之地,我总算是弄到手了,兄弟快与我一同前去看看,”见了富贵儿,刘欣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拉着富贵儿便上了马上。 马车沿着宽敞的街道出了西城门,又行至三里,才在一处豪华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一路上听刘欣絮絮叨叨地讲解,富贵儿大体上明白了这处房产的由来,原来此处为前朝进京最后一个大的驿站,但凡西边来的别国使臣也好,边境驻军将领进京面圣也罢,都要在这里驻扎下来,等候王上的宣召。 只是后来,西面的几个小国都被齐国所灭,如今西边既无使臣,也无边军,这前朝的驿所便闲置了下来。这前朝无主的房产,想要购买手续极度地烦琐,刘欣前前后后跑了两个月,跑了好几个有管辖权的衙门,这才终于得手把它给盘了下来。 此地前身为驿所,也就是规格相当高的高级饭店,里面虽然年久失修,但餐饮,娱乐,住宿的格局却分配得极为合理。 两人边看边聊,等查看完了便躲进了马车之中,详细的研究了这会所的布局,所幸马车里备有炭炉吃食,马车里边吃边聊,说到兴起更是拿起纸笔一通的划拉,两人总算是在天黑之前,完成了统一的思想。 首先一楼,分为两个区,洗浴与保龄球,这御膳楼的浴池虽不对外,但富贵儿是见识过它的高大上,所以在一楼欲建三个这样的人间仙境,另设若干洗脚松骨的包房,二楼为歌舞表演区,除了大厅内的大型歌舞,还是以当下盛行的包间唱曲为主,三楼为全为雅间的麻将室,一是用来打马吊,二是用来各种的商谈密会。 富贵儿的思路中,别的刘欣都能接受,只是这马吊保龄球没听过也没见过,富贵儿费尽了口舌,刘欣也只听了个云山雾绕。 两个人驱车回了御膳楼,刘欣按富贵儿的要求请了木工师傅来,连夜赶制麻将、保龄球。 三日后,待麻将保龄球都已做好,富贵儿邀请刘欣、蕊娘、冯妈妈一众人等前来体验,大家玩过之后,才真正体会到其中的乐趣。 特别是那马吊,三个人学会之后,硬是拉着富贵儿玩了一个通宵,此后接近年关,天气日渐寒冷不宜外出,不管这刘欣在与不在,蕊娘与冯妈妈只要一得空便邀富贵儿组局。 思路设计定了下来,刘欣那边也开始张罗人手装修,富贵儿倒是清闲,每天里除了管管厨房,便是聚在北楼的雅间里打马吊,每天染得一身胭脂香粉气息,又惹得小春喜儿疑神疑鬼,见面便缠着富贵生孩子。 临近年关,过了腊月二十三小年,街上偶尔的鞭炮声便多了起来,这过年本来是大家放假休息的日子,但御膳楼却迎来了一年中最繁忙的一段时间,御膳楼忙,小院里的烤鸭也忙,本来预定每天最多只烤三十只,架不住这些没买到鸭子的顾客,就围在院门外不肯走,更架不住这院里的少奶奶是个财迷。 所以这每日三十只的限制一旦打破,便一发不可收拾,少奶奶春喜儿带着三个女人,每天凌晨便起床劳作,每天忙到天黑才肯休息,一个个累得晚上躺在床上直哼哼,但只要伙食跟得上,大家都没什么怨言。 那个每天翘着腿不说话的怪人,见院子里的人们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天不亮也跟着爬起来,躲在厨房里褪鸭毛。 每天御膳楼小院两头跑,还要抽出时间去看看会所的装修进程,临近过年的这六七天里,把富贵儿腿都跑细了。 虽然富贵儿不说,但细心的蕊娘,隐约明白了富贵儿可能是在外面购了房产,把春喜儿给藏了起来,富贵儿这里时间紧迫,蕊娘也只能抓住一切与富贵儿独处的时机,啊啊地叫着摇摇床。 蕊娘的这一执着的表演,彻底把富贵儿的名声给搞坏了,且不说后厨那些大师傅们夸赞富贵儿床上强大的玩笑话,便是那北楼的姑娘们看富贵儿的眼神也是怪怪的,那躲闪飘忽的眼神,总是往富贵儿那强大的地方瞟,瞟的富贵儿浑身起鸡皮疙瘩。 腊月二十九,忙碌了一年的人们总算是彻底放松下来,店里只剩下几个零星的客人,留下值班的橱役小厮,其他人也都放了假。 上午被蕊娘冯妈妈缠着打了一上午的马吊,下午富贵儿死活不肯再陪他俩玩,赶着马车给小院送去了过年的年货,这些年货都是御膳楼的采办帮忙准备的,倒是省了富贵儿不少麻烦。 去了小院卸了车,富贵儿见这几个女人一脸憔悴的样子,便不忍心让他们帮忙准备饭菜,一个人默默进了厨房,炸丸子、炸鱼、炖肘子、炖猪头,把过年要吃的硬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才喊大家一起吃饭。 这童娘子是出自富贵人家的少奶奶,这礼数规矩懂得多,知道这春喜儿不是正妻顶多算是一个小妾,平日里一起吃饭倒也没有过多的讲究,但今日老爷回府,却喊大家一起同席,却死活不肯。 富贵儿见童娘子不肯入席,彩云彩月两姐妹便也不肯,临时开了个家庭会议,好一通的平等自由讲下来,总是拉着一家人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富贵儿是给王宫里主持过家宴的大厨,亲自做出来的饭菜,两个小丫头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小嘴不停地嚼着,恨不得连舌头也吞了下去,一边吃着一边紧张地看着富贵儿,手里的筷子也不敢随意地递出,生怕失了礼节,惹得这小老爷不开心。 “快吃啊,看我干吗,我这脸上也没有花,特别是你俩要多吃点,女孩儿长点肉才好看,”富贵儿说着话,便站了起来,往两个丫头碗里夹了菜。 见小老爷给自己夹菜,两个小丫头紧张地起身言谢,特别是那姐姐彩云,听了富贵儿的话,更是羞红了脸。 自己那日胆大不知羞耻的拉开衣襟,其实就是告诉这小老爷,自己是大姑娘了,是能伺候男人的,小老爷把自己姐妹接到府里从没叨扰,今日又说出这话,怕是真心嫌弃自己胸前那二两肉。 “来思元,你也多吃点,身健体壮才是男子汉,这一院子的女人,我不在的时候,以后还需要你保护呢。” 说着话,又给童娘子的儿子思元碗里夹满了菜,孩子只简单了言了声谢,倒是那童娘子,赶紧起身施礼感激不尽。 “来,兄弟,你不愿说话便不说,一切都在酒里了,干了,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去留随意,”富贵儿说完话,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那黑衣人手持酒杯,表情凝重地看着富贵儿,见富贵儿豪爽地一饮而尽,终究也是仰头喝干杯中酒,眼泪却缓缓落下。 第三十八章除夕夜话 吃过了家宴,富贵便教大家玩起了马吊,新近赶制的这批马吊都是上好檀木制作,捏在手里沉甸甸地手感极好。 大家围坐下来,学习了一会儿便能入手,富贵儿是老手,索性也不欺负她们几个,春喜儿富贵儿一伙儿,童娘子娘俩一伙儿,两个小姐妹一伙儿,倒是那不愿说话的黑衣人独自一个人。 大家玩马吊赢糖的,过年的糖果下午便发了下去,这些糖果都是御膳楼里贵人们才能吃到的东西,即便那童娘子出身富贵,也没见过如此好的甜食,小丫头跟思元更是金贵得要命,所以这马吊打得也极是认真。 要说聪明这些人谁也比不过春喜儿,这丫头天生就是学霸的脑子,几圈下来便掌握了其中的奥妙,此后便是点炮自摸各种的和牌,眼见着手里的糖果越来越少,两个小丫头心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玩至夜深,富贵儿眼见着思元脸上有了疲态之意,便早早的结束了牌局,大家各回各屋准备睡觉,两个小丫头却躲在屋里相互的埋怨指责起对方出牌的错误。 “砰砰砰……”两个小丫头躲在被窝里,正说得起劲,猛然听到了敲门声,起身下地开门,却见富贵儿站在了门前。 “小老爷,您……您今夜是要夜宿我们这里吗?”小丫头早已预感会有这一天,但真的到来了,心里却紧张得声如蚊蝇。 “想什么呢?呵呵,给你们送糖的,糖果都让人给赢走了,怕你们觉都睡不好,”富贵儿说着话,把一个小布袋递到彩云手里,转身朝后院走去。 “姐姐,你怎么不让小少爷进屋呢?”彩月见姐姐关门重新上床,一边往里挪了挪,一边开口埋怨。 “小老爷是来送糖的,不是来吃你的,”说着话,便把装糖的口袋扔给了妹妹。 “我看姐姐就是薄情的人,反正我这命都是小老爷的,他要吃我便给他吃,就怕小老爷他嫌弃……” “你个不知羞的丫头,你才多大啊,那男女之事你懂吗?你没见少奶奶都没盘簪,哪里就轮得到你了,快睡吧。” 这一夜富贵儿没有回去,就留在了小院,春喜儿打小跟富贵儿同睡一张床,如今一个多月了独守空房,今夜相拥而卧,避免不了那亲密的抱抱亲亲。 两人虽没正式的圆房,但都有各自愉悦对方的方法,你来我往的一通忙活,少奶奶春喜儿终于安详地依在富贵儿的怀里悄然睡去。 昨夜去彩云姐妹房里送糖果回来的时候,便感觉天上飘起了雪花,早上春喜儿起来上茅房,回来的时候便嚷嚷着下雪了,富贵儿听说下雪便惦记着起床清扫,但春喜儿一身冰冷的又钻进被窝,只能先帮她暖透了身子。 富贵儿起床找扫把的时候,童娘子跟两个小丫头早已起床,外院已经堆起了几个雪堆,有了富贵的加入,这扫雪的进度便快了起来。 打扫完院里的积雪,贴上对联,挂上灯笼,这真正的年味便显现出来。这过年对于孩子们来说,除了吃就是玩,在这个院里除了童娘子,其他人在富贵儿眼里都还算是孩子,所以一天时间里,都在哄着孩子们玩,当然有了孩子们的闹腾,这年才过得有了趣味。 傍晚时分,顶着西下的太阳,院子里放了过年的鞭炮,热腾腾的饺子便端上了桌子,这齐国过年不吃饺子吃馄饨,这馄饨也不是家家都吃,富贵人家吃个馄饨,而穷人家只能吃个面皮汤。 此刻薄皮大馅的羊肉白菜饺子端上桌,别说是吃,就是见也没见过这造型别致的美食,用筷子夹起送到嘴边轻轻咬一口,那带着羊肉味道的鲜美汤汁便流了出来,别说两个正长身体贪嘴的小丫头,就是那一向稳重矜持的童娘子也禁不住失去了往日里的斯文。 “慢点,慢点,还多着呢,不够咱再去下一锅儿,”看着思元一口一个,吞咽咕咚有声,富贵儿也紧忙提醒。 大家吃得开心,这做饭的富贵儿更加地开心,但吃着吃着,富贵儿却想起了贪吃的邵莹,想起了远在栖凤芦苇地的奶妈以及那些放羊的孩子们。 吃了饺子,春喜儿便嚷嚷地打马吊,牌桌支起来了,富贵儿却无心陪他们玩,离开御膳楼这么长时间了,总要回去看看,从御膳楼大漠飞沙死了世子开始,富贵儿心中便一直隐隐地不安,总觉得围绕自己有着太多自己探不出究竟的蹊跷。 本来自己已经把蕊娘逼的无路可走了,可她宁愿夜夜自己摇床,也不肯再透露出半句,想来这蕊娘肯定是知道一些内幕的,想到蕊娘,富贵儿还是进厨房又下了两盘饺子,找个食盒拎着便回了御膳楼。 跟家家户户热闹的过节气氛不同,往日里热闹非凡的御膳楼,却异常的冷清,虽然也挂了灯笼,也贴了大红的对联,但少了一份温暖与喜庆的年味。 前面的迎客大门紧闭着,富贵儿只能从后门进了后院,又从后院进了南楼,拾级而上上了三楼,走到自己屋前,却见屋里亮着灯,推门进屋,见桌子上摆着了四个小菜,蕊娘一个人正在自斟自饮。 蕊娘可能没想到富贵儿除夕夜会回来,见富贵儿推门进来,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慌乱地起身帮富国儿掸去身上的残雪,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给你下了饺子,趁热吃吧,这羊肉馅的饺子凉了就不是味了,”富贵儿说着话,把饺子从食盒中端了出来。 “嗯嗯,好吃,兄弟有心了……”蕊娘尝了一个饺子,声音却有些哽咽,随手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仰头夸张地一饮而尽,却是在尽力地控制自己的眼泪。 “好兄弟,谢谢您还惦记着我,”用袖子擦了擦自己湿润的眼睛,蕊娘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别家过年,咱也过年,我陪好兄弟喝点,”蕊娘说着话,便起身找了个杯子来,顺手又热了一壶酒。 富贵儿也不跟蕊娘客气,这个天这个气氛,两人独处一屋,不喝酒又能做点什么,蕊娘是南楼的主事,平时来了贵客免不了上桌应酬,所以酒量还是有的。 两人言语不多,酒却喝得挺快,饺子就酒越喝越有,到底有的是什么不知,但此刻有的却是淡淡的醉意。 吃饱喝足也不去收拾,富贵儿也没有睡前必须梳洗的习惯,迈着飘忽的脚步挪到床边,脱下外套直接倒在了床上。 蕊娘的酒量比富贵儿也好不太多,此刻也是微醺的状态,见富贵儿倒在床上连鞋子都没脱,赶紧凑了过去,帮他脱了鞋子,脱了衣服,把被子盖严实了,这才转身忙活自己的事情。 夜深了,密集的鞭炮声变得稀疏,酒劲渐盛富贵儿的意识也渐渐地模糊,朦朦胧胧迷迷糊糊,却觉得有人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富贵儿知道这是蕊娘,索性也懒得去管她,同屋都同得,同床又能如何。 富贵儿的念头刚刚闪过,马上就觉得不对劲了。随着那火热的躯体靠了上来,富贵儿才感觉出,这蕊娘是脱光了进的被窝,与那丝绸般的肌肤瞬间接触,心中便洋溢起一道温暖的舒畅。 “就这样吧,此刻起身撵她,多没面子……”富贵儿心中暗暗有了劝慰自己的心思,也不再抗拒,任由那一团香气悄悄地往自己怀里钻。 蕊娘的动作很执着,看似有点放肆,却是小心翼翼地试探,见富贵儿并没有拒绝自己,接下来的动作也愈来愈大胆,愈来愈放肆。 “噢……玉珠与春喜儿的床笫之事都是你教的吧?”富贵儿嘴里轻哼一声,却很煞风景地发出了疑问。 “以后若还想与我同宿一屋,最好不要如此这般,你想想以后多尴尬,”听了富贵儿的话,蕊娘踌躇了半天,脑袋最终还是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你都这样了,难道就不难受?”蕊娘稳稳心神,言语里却没有春喜儿那般的羞涩。 “难受也只是一时,我却不想悔恨一世,蕊娘,你若真想与我亲近,最起码要有一颗坦诚之心……” 回来的路上,富贵儿都在惦记着今夜套蕊娘的话,此刻便委婉地说了出来。 “好兄弟,难道姐姐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如若说得再明白些,恐怕你我都会丢了性命,我只能说,你我都是别人眼里任人随意摆布的棋子,并且这棋子随时都可能变成弃子,在别人眼里你我只如蝼蚁一般,此刻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别人赏赐于你的,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蕊娘说着话,便坐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还光着身子,全然不顾这刺骨的凄冷。 “这普天之下,平民百姓也好,达官贵人也罢,谁还摆脱了棋子的命运,不想当棋子只能去做那执棋子的下棋人,天下大棋谁在下,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王上,难道就活得随心所欲吗?要想不做那弃子,就要有别的棋子无法比拟的作用,当然棋子不能去祸害棋子,虽然你的使命如此,但你早早的杀光了对方的棋子,你也就无用了,行了,睡吧……” 说着话富贵儿轻轻拉了蕊娘一把,把她拽进被窝,紧紧拥在怀里。 蕊娘没有想到富贵儿能说出这样的话,虽然随着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发现这少年的与众不同,但一个乡野来的痴傻之人,能把事情看得如此通透,还是震惊了蕊娘一颗孤傲的心。 卷缩在富贵儿的怀里,细细品味着富贵儿的话,这才突然发现刚刚自己扶起来的旗杆,依然不倒,此刻就顶在自己的腿间,离那旖旎之地只差寸许。 第三十九章春日踏青 除夕守岁这是孩子们的不眠夜,但御膳楼三楼的房间里,相拥而卧的两个人,却同床异梦,各自掂量着对方的言语,以此寻找更多有用的线索。 富贵儿坚守着自己的本身,虽然最终没有越过雷池,但两人紧紧相拥,肌肤亲和磨蹭之间,夜色下富贵儿还是弄脏了蕊娘的大腿。 夜色下蕊娘简单清理,复又上床,重新回到富贵儿的怀抱,心却莫名踏实了许多。 有了除夕夜的亲密接触,两人之间的防备与抵触,便悄悄消失,过了初十御膳楼重新开门营业,那八面玲珑风情万种的蕊娘便重回人们的视野,只是细心的宾客们发现,那红衣蕊娘梳拢了头发盘了发簪,也不知道是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过了年,刘欣那边加聘了装修的工匠,两月不到崭新的会所便交了工,主持会所那边大局的是冯妈妈,她带着一批北楼里挑选出来的姑娘们首先入住,富贵儿这里也挑选了一批橱役小厮派了过去。 会所的开业并没有给富贵儿带来多大的喜悦,毕竟随着更加深入的了解,这好兄弟刘欣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跟刚海边相识那会的热情相比,简直可以用判若两人来比喻。 富贵儿虽然不喜但也不悲不怒,毕竟这会所是自己起意,并且是按自己的设计施工,里面的一切布置都是自己的心思所在,这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看着他慢慢的长大,心中欣慰总是有的。 让富贵儿开心的事情倒有几件,最开心的是三哥朱诚进京了,说是被官家召进京都禁军做了一个练兵的副将,富贵儿不知道这练兵的副将是几品的官员,没想着沾三哥的光,但家里最亲近的人来了,并带来奶妈羊倌们的消息,这让富贵儿开心了好几天。 御膳楼里请完了,家里请,只把新官上任的三哥吃胖了好几斤,才放他去了郊外的禁军兵营。 这次三哥进京带来的消息很多,富贵儿不关心主院爹爹以及姨娘们的消息,只是如今家中大嫂有了身孕,六妹妹许了人家,怕是过了仲秋就要嫁人了,这些消息都算是好消息。 芦苇地被官家征为御马之所,却并未迎来大批的马匹,只来了三四个御马的小吏,带来了三四匹马来,平时没事倒是帮孩子们放羊挤奶,跟芦苇地的孩子们打得一片火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朱家芦苇地请来的护院打手。 栖凤县里的羊肉馆,开了起来,生意红火,特别是过年那段时间,前来排队买肉喝汤的队伍,从日出排到日落,银子赚了多少不知,倒把奶妈跟孩子们累个够呛。 三哥这次来,还带了不少羊肉前来,此间也没有冰箱,眼看着天气转暖,富贵儿的小院里,便顿顿有了羊肉,倒提前过上了富贵人家的好日子。 第二件开心的事便是,小院里两个病号彻底好了起来。那十岁的思元,身子康复了,便恢复了小男孩的顽皮,整天嘻嘻哈哈地跑进跑去,瞬间便让小院热闹了起来,那黑衣人的腿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扔掉了拐杖,虽然走路有点踮脚,但也算能行动自如。 第三件事,王家三月三踏青,邀御膳楼橱役朱晟同往,这朱晟是何人?又何德何能?怎就入了王上的眼,文武大臣们私下里好一通的打听才知道,原来这朱晟就是年前主持料理王家立冬家宴的朱富贵,想来定是王上吃好了这厮的饭菜,邀他同往便是惦念他的厨艺。 上次与那王上聊得不错,接了宫中的旨意,这次富贵儿精心准备了一番,王家三月三踏青,一帮的文人雅士,总难免琴棋书画,虽然自己不擅此道,但苦思几日,围绕春景的诗倒是备了两首。 想起此前王上提及的驸马一事,虽自己不知道这公主长啥样?自己也不贪那富贵,但总也不能在女子面前失了体面,想到这些,一向不重衣帽的富贵儿,愣是拉着蕊娘陪自己去做了几身合体的衣裳。 三月初三一早天还没亮,便有宫中的马车来御膳楼接了富贵儿候在了宫墙外,早朝过后,文武百官下朝出宫,此后又等了半个时辰,才有一队骑马的卫队在前,后面紧跟着一辆辆豪华的凤辇出了宫,富贵儿所乘马车虽也是出自宫中,但跟那豪华的凤辇比起来却寒酸了太多。 富贵儿本以为这所谓的踏青,不过是一伙人一起户外走走看看,大家吟吟诗看看景,相互的吹捧一番便是了,但跟着队伍行进了两个多时辰,车队便在一处雄伟的宫殿前停了下来。 这宫殿建在一处山丘脚下,跟凤栖县的朱家差不多,这山丘虽没有崖山那般气势磅礴,但这宫殿却比朱家大院大了太多。 挨着顺序下车进院,悄声追问身边的小太监才知道,原来这是王家的狩猎别院,殿后的山丘虽然不高大,但林密草厚,里面更是养了各种的野物,以供王家贵族射猎。 大家进得院来,便按身份地位分成了梯队,此院极大,园中除了各种的假山凉亭奇花异木,园中更是有一个大大的人工湖,围绕着湖畔建了亭榭走廊,走廊边上的垂杨柳刚吐出嫩嫩的小黄芽,随风舞动甚是好看。 王上被一群宾妃们簇拥着缓步行进在走廊里,随后便是手捧各种瓜果糕点的太监宫女,王上找一处背风向阳的安逸处坐下,太监宫女放下手中的吃食,便靠边站去,紧随其后的王子公主们便凑近一些。 今日同行者不少,除了宫中的王子公主,更有王族近亲、朝中大臣家中的年轻男女随行,富贵儿本来在队伍的最后面拖着,但等王上坐定,却有随行太监前来传话,喊富贵儿近前说话。 大家疑惑的目光中,富贵儿小心地前行,待再次驻步,已经身在王子公主的圈子里。 “朱富贵,寡人赐你金牌,是想你常进宫走走,怎么也不见进宫啊?”王上见富贵儿站定,便面露微笑的开了口。 “回王上,王上心寄天下苍生,每日公务繁忙,小人哪敢打扰,至于王上所说指导宫中御厨技艺,小民未敢懈怠,御膳楼后厨与宫中御厨多有交流,还望王上详查。” 富贵儿深深作揖,但言语却是不卑不亢。 一个橱役敢跟王上如此说话,倒弄的一旁的王子公主们目瞪口呆。 “哈哈,详查倒是不用了,只是,你是否还记得寡人所说的适龄公主之事,今日踏青,三位公主同在,你们年轻人也多多交流才是……。立冬之日,你与寡人谈了太多他国风土人情,寡人本欲赐你个鸿胪寺少卿的职位,但又担心这朝中百官不服,今日踏青你可备有诗词,此刻便吟唱一首,也好免了百官们的口舌……哈哈哈……” 说着话,王上瞅了瞅换了新衣有点不自在的富贵儿,又看了看自己的三个适龄的女儿,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适龄公主,鸿胪寺少卿,”听到王上的言语,身边所有人心中同时一震,鸿胪寺少卿那是给齐国驸马留的职务,看来王上还动了招驸马的心思。 “王上,这朱富贵只是一个橱役,字都不认识几个,您这不是难为他吗?你倒不如让他把那屠刀耍上一耍来的痛快。”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武艺在身的五公主刘溪楠,溪楠公主被邵莹打肿了脸,本想找人打断富贵儿的腿出气,却不想派出的杀手从此消失生死不知,此刻又听到王上要招其做驸马,心中的怨气按捺不住,随口便道出这无礼的言语。 听了这声音甜美却如弯刀割心的言语,富贵儿转头瞅了一眼,却见到了这世间最标致的一张脸,前世今生,富贵儿两世为人,却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的女子,富贵儿正如世间所有的男子一般痴迷于女子的美貌,却迎来了女子鄙视的目光。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读懂了她的眼神,凉透了自己的心,富贵儿本不想做那什么齐国驸马,做了驸马就不能纳妾了,自己好不容易重生,那可是奔着妻妾成群来的,但此刻被这眼神所羞辱,心中瞬间便起了好胜之心。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三月春风似剪刀,”富贵儿稳稳心神,口中诗句应声而出。 前书交代过,这富贵儿从小顽劣,没怎么好好读书,诗歌辞赋背不上几首,但富贵儿从小写得一手好字,从初中开始便开始办班级里的黑板报,到了军营中更是参加各种的板报比赛,这春日里的诗句,是每年春天板报上的必写内容,所以富贵儿苦思几日倒是想起几首。 “抄的,这一定是他抄的?”五公主听了富贵儿吟的诗,立刻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满园深浅色,照在绿波中。”富贵儿不等王上开口,随口便又是一首,其实富贵儿早不记得这诗歌是谁写的了,只记得叫《春游曲》,想必跟着春日里的踏青沾点边,被人一激便脱口而出。 “好,好诗,朱富贵果然不负寡人厚望,寡人就说,你一个心思玲珑的人,怎会不懂诗词……” 听了王上的言语,身边的嫔妃儿女虽然也应声叫好,却免不了暗暗皱眉,这做饭的橱役都能吟诗,想必正如五公主所言,这是抄袭而来,却不知这朱富贵身后的高人是谁。 “朱爱卿,你这诗虽做得好,但却难以服众啊,你瞅瞅,这些人的眉眼,”王上欣赏的人,自己的嫔妃儿女们不服,这让王上心中很是不爽,言语也多了几分犀利。 听了王上都喊爱卿了,众人这才暗暗觉得事大了,再听听后半句,心便悬了起来,哪里还敢有半点的鄙视。 “这样吧,寡人出个题目,你应题即兴创作一首可好,”王上说着话目光远眺,却见几只鸭子正在不远处的水中嬉戏,禁不住心中一喜。 “完了,完了,这十三装的,做不出诗来,万一让那狐狸精小瞧了?”富贵儿倒没想到做不出诗词来王上会怪罪,只是担心在这五公主面前丢丑,转头看她一眼,却看到她幸灾乐祸的眼神。 “朱爱卿,你看这水中鸭子戏水甚是有趣,不如就以这鸭子为题,作诗一首如何?” “鸭子,鸭子,这是送分题啊。”富贵儿前世退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烤鸭店,当时装修,店内墙上便挂满写着鸭子诗词的水墨画,自己闲暇之余,总会坐下来抽根烟读读诗,此刻如果给自己一根香烟,别说一首,就是吟他个十首八首的也不在话下。 “嗯……鸭……鸭子……”富贵儿假装深沉地低头思索,猛然抬头,那诗词便应口而出“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这首诗别说吟诵出来,就是给我支笔,我给你画出来都没问题,转头挑衅地瞅一眼五公主,却很没品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娘滴,这写诗果然如女人怀孕一般,肚子里有货心不慌啊,哈哈哈……” 第四十章驭人之术 “好,朱爱卿,这诗做得好啊,你们几个心中可还有什么不服?”王上说着话,抬头看了身边的几个王子公主。 其实当下齐国的风气仰文抑武,这些王子公主们,从小便由朝中大儒施教,谁也懂得诗词歌赋,就这次踏青出游,谁也准备了几首。 并不是这富贵儿的诗词多么华丽,此刻低头不言,却是揣摩透了圣心,今日王上摆明了就是在推朱富贵,如果哪个不长眼的此刻吟出一首盖过富贵儿的诗词,那就是跟王上找不痛快,王上不痛快,那你就要更加地不痛快。 “朱爱卿,我看我这五女,与你眉来眼去,甚似一对冤家,坊间有话,不是冤家不聚头。以寡人之见,你二人可借这次踏青出游,多接触一下,说不准以后咱这齐国便多一段人人称颂佳话……” 王上说着话,看看富贵儿,看看五公主,言下之意便是你俩花前月下,多说说话了解一下彼此的脾气,这事就这么定了。 王上的一番话,把富贵儿弄了个面红耳赤不好意思,站在一旁的五公主却恨不得此刻便一刀结果了这个只会做饭的厨子。 “你们都退下吧,寡人就不参与你们年轻人的争奇斗艳了,”王上本来想把富贵儿留下来接着讲那拿破仑的故事,但看看身边的几个嫔妃,也只能目送他缓缓而去。 王家组织的踏青一共三天两夜,王上并没有在这狩猎殿里住下,傍晚时分便起驾回宫,倒是留下了一帮年轻人,在这里彻底放飞了自我。 正如王上所说,此次踏青春游,确实是年轻人争奇斗艳的机会,那些王宫贵族的英俊少年,个个备了诗词而来,满嘴的之乎者也,听得富贵儿头疼。 那些穿着华贵艳丽的姑娘们,却喜欢这儒雅斯文之道,隔着亭子远远地听着对面亭子里的吟唱,或跟着兴奋或跟着黯然,私下拿着远处传来的诗稿,更是评头论足窃窃私语,此意不在诗词中,只言君子真性情。 眼看着这踏青春游,变成了相亲大会,富贵儿实在没什么兴趣,本想找个机会偷偷的溜走,但没有车马接送实在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所幸这园中备有钓具,人家谈了三天的恋爱,富贵儿钓了三天的鱼。 富贵儿虽是御膳楼的大厨,却没人认识他,王上预将五公主许配给他的事,也只有几个王子公主知道,此时大家闭口不谈,外人也就无从知晓。 五公主没有按照父王的意思,来与富贵儿多亲近,倒是整天憋在屋里生闷气,如若不是外面人多眼杂,早就出去把其捆起来扔进了湖里。 “妹妹不出去与大家玩耍,一人躲在这屋内作甚?”见自己的胞妹一天没出屋,二王子知她心情不悦便前来劝慰。 “哼,也不知父王是如何想的,让我与一个乡野来的傻小子多接触,听那话的意思,这事儿仿若定下来一般,真是气死了……” 五公主越想越气,说着话委屈得似乎要哭了出来,心想也就怪自己非要多嘴,才引起了父王的关注,还什么眉来眼去的欢喜冤家,这就是嫌自己多嘴,故意用这憨货来整治自己。 “妹妹何必这般生气,父王让你多接触,你还能忤逆圣恩不成,你且假装亲近,找个机会让他知晓了你的厉害,从此躲你不及,那违背君意的可就是他朱富贵了。” 这五公主从小在山中跟着毓璜仙子习武,可这二王子却每日沉浸在朝中党派的争斗之中,心思当然比妹妹要深沉许多。 “哥哥所言极是,等我找个时机约他出来,狠狠地揍他一顿,让她以后见了我,腿都哆嗦,看他还敢不敢如此的嚣张。” 有了哥哥的宽慰,溪楠公主脸上终于露出来甜美的笑容。 狩猎园内的两兄妹这里定了主意,但他们却并不知道王上真正的用心,傍晚时分王上带着宾妃们回了王宫,晚上便留在了王后的宫里。 “表哥明明知道那橱役富贵儿,与溪楠公主不合,为何还要强加撮合?”这沈皇后与齐王是表兄妹,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没人的时候两人仍以表哥表妹彼此称呼。 “寡人不忍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用作与他国联姻的工具,打小过于宠溺,想习武便去习武,想经商便去经商,却不知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们,一个个的都有了染指朝堂的心思,他们想参与进来,寡人便给他们一个机会,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就看她们谁抓不抓得住了……哈哈哈……” 想到了自己的安排,齐王眼中露出狡黠的神情,禁不住哈哈大笑。 “表哥说的机会可是那朱富贵?那少年的厨艺倒是精湛,难道还另有所长?”看不透齐王心中所想,沈王后只能小心追问。 “立冬家宴之后,我与那少年攀谈一夜,期间被他之博学所惊叹,这厮虽言语粗鄙,但涉猎极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表妹你想,一个如此博学的少年,不求功名富贵,不持才骄纵,他欲何为?” “表哥的意思是,这人是个做幕僚的闲散心性?”沈王后听了齐王的言语,思忖少顷便明白了表哥的意思。 “哈哈,懂我者,表妹珠珠是也,”这珠珠是沈王后的乳名,此番从齐王嘴里说出来,却有了闺中调情之意,沈王后虽年过半百,但脸上仍堆起一抹霞红,身子轻轻往齐王身边靠了靠。 “如今大王子身在边关,身有功绩,但心性过于憨直,领兵尚可,这王他却做不了,即便强坐王位,以后怕也成了傀儡。二王子野心最大,心也狠辣,是个能开疆拓地的枭雄但却做不了明君,老三心性仁义,算是王位的最佳人选,只是用富贵儿的话说,守成须仁君,乱世须枭雄,如今这天下不太平啊……” 齐王说着话,无奈地捋了捋胡须,似乎心中有太多说不清的惆怅。 “那按表哥的意思,依如今天下形势岂不是二王子是最佳人选?”大王子是沈王后所生,虽然自己也明白,自己的儿子不是做齐王的料,但这话从齐王嘴里说出来,心里却隐隐地不舒服。 “老二身后有西州的影子,我怕他过于贪婪,为达到目的向西州借兵,那西王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人,他早已垂涎我大齐多年,一旦让他有了机会,那就不是割地纳贡那么简单了。所以今日我把富贵儿送给了他,有了朱富贵,西州如若敢来割我一斤肉,他能去挖人一颗心,那富贵儿不止一次提及,明犯强齐者,虽远必诛……” “表哥就如此看重那朱富贵?”听了齐王的话,沈王后心中暗暗觉得,如果那富贵儿真是安邦定国的人才,我儿得此人那不是也坐的王位,可惜自己的女儿早已婚配,如今正跟驸马在南方出游。 “开拓疆土,治理国家,文臣武将足以,王者最需要做的是驭人。这富贵儿是老三御膳楼的人,如今我把他往老二那边推了推,就看这二人如何取舍,王者如果没有一双慧眼,没有驭人的手段,他便驾驭不了天下……” 听了齐王的话,沈王后心中是彻底凉凉了,自己那儿子察言观色都不会,别说是驭人了,看来找机会还应多接触一下那富贵儿,毕竟不管是谁得了天下都离不开这个橱役,想给自己的儿子以后多条后路,这富贵儿不得不交。 按下王后宫里的那对表哥表妹不说,但说这狩猎园里的年轻人们。此刻夜已深沉,但狩猎园里仍是酒杯交触歌舞升平,那些酒量不济的公子少爷早已经脚步飘忽眼睛迷离,却硬撑着不肯离席,似乎喝了这杯没他日了一般。 富国儿跟这些人不熟,也不喜欢这种虚情假意的称兄弟道弟,早早地睡下,次日一早别人都还在睡梦中,他便起了床,扛着鱼竿去了湖边。 昨日收杆前,可打了重重的隔夜窝,早上这个时间点,可正是窗口期,哪里会错过爆护的节奏。果然如富贵儿期待的那般,这湖中的鱼儿平时没人捕捞,此时正是破冰觅食的季节,那连杆的节奏,持续了一个时辰都没停。 公子小姐都还在睡梦中,园子的侍卫杂役闲着没事便前来围观,今日的天气有点凉,富贵儿索性跟橱役借了炭炉小铁锅。 巴掌大的斤鲫,去鳞、去鳃、去内脏,用醋搓洗冲净,铁锅里正反一煎,倒上清水小火慢炖,一边钓着鱼,一边烤着火,那锅中奶白色的鲫鱼汤咕嘟着,这日子算是富贵儿真正的惬意。 锅中的鲫鱼汤熬的差不多了,陆续的有公子小姐们起床喊人,杂役侍卫们便匆匆的离去。 富贵儿放下手中的鱼竿,掀开锅盖,撒点盐进去,再撒点葱花进锅,一碗美味的鲫鱼汤盛出来,轻轻沿着碗边一吸溜,那滋味,富贵儿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朱哥哥,你这鱼汤可否给我一碗尝尝?”富贵儿正闭目细品美味,猛然听得身后有人说话,睁眼转头一看,却是一个小六七岁的少女正蹲在自己的身后。 第四十一章沙盘演兵 “喝吧,来,我帮你盛,”富贵儿见这少女长得甚是乖巧,那哥哥喊得也真情实意,心中便欢喜得不行,说着话,给这小丫头满满地盛了一碗。 小丫头也不矫情,伸出雪白的小手,小心接过富贵儿递过来的鱼汤,学着富贵儿的样子,坐在地上手捧大碗,沿着碗边轻轻地吸溜。 “嗯嗯,好喝,太好喝了,比那立冬的宫宴还好!”小丫头吸溜了一口,脸上又露出那讨喜的甜美笑容。 “你吃过王宫立冬家宴?”打第一眼见这少女,富贵儿便觉得眼熟,此刻听了这少女的言语,便更觉得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当然吃过,那日我都吃撑了呢,在闺中溜达了半宿,方才上床,”小丫头说得性起,但想起吃撑了这种事情很丢脸,微微脸红,赶紧低头喝汤。 “你干嘛如此看我?”小丫头喝了两口汤,轻轻抬头,却见富贵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小脸便更加添了几分红润。 “你我似曾相识,我好似那里见过你,但一时又记不起了,所以便多看了几眼,还有……你确实好看……” 这个时代,明着说人家姑娘好看,这便有了调戏的意思,但富贵儿言语真诚,少女不但没有责怪,那脸上的笑容却更加地灿烂。 “真的吗朱哥哥?你真觉得我好看?暗地里大家都说我是宫中最丑的公主,也就你说我长得好看,你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说到自己的长相,小丫头脸上的笑容,便淡了几分,似乎大家暗地里真的这么说。 “你是公主?”听了小丫头的话,富贵儿这才想了起来,昨日长廊里吟诗,唯一给自己鼓掌的,怕就是这个小丫头,当时她站得远了点穿得也随意,所以当时还以为他是个宫女呢。 “嗯,就是三个适龄的公主之一,我叫刘洐楠,就是人们嘴里的六公主,我长得可比姐姐妹妹差远了,可能根本就入不了朱哥哥的眼吧?” 说到这里小丫头的神情有些黯淡,手中捧着的大碗也放下了下来。 “哪里有,你长得确实漂亮,每个人的美都不一样的,有清新萝莉型的,优雅知性型的,清纯淑女型的,霸气女王型的……不同的性格与气质便会展现出不同的美,每个人的美都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 “真的吗?那你快说说,我是什么类型的?”这丫头听了富贵儿的言语,简直开心得要死,平时在姐姐妹妹面前,一点自信都没有,此刻听富贵儿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看你的面容是清新萝莉型的,让人一看便有怜香惜玉的保护欲,但你的气质里却展示出一种豁达与宽容,所以你是集外在美及内在美于一身的人间极品。” “哎呀朱哥哥你这嘴太会夸人了,这美就是美,那里还有外在与内在之说,怕是哥哥专为夸我儿想出来了词汇吧?” 小丫头听了夸赞,心里早已经开了一亩地的鲜花,但嘴里却不依不饶地追问,只不过是想富贵儿多几句甜言蜜语而已。 “真的,真的,你想啊,即使外在的容颜再娇艳,但有一颗蛇蝎之心,人人避而远之,谁还觉得她漂亮。豁达宽容才是真正的女人味,母仪天下便是要求女子有一颗包容宽容天下之心,这才是真正的美,高大上的美。” 富贵儿并不是昧心的夸赞,而是心中有感而发,就容颜上来说,虽然五公主确比眼前的六公主确耐看了几分,但真要相处,自己还是喜欢跟六公主这样的女子为伴。 “哎,可惜父王已经把你赐给姐姐了,怕是姐姐也不一定瞧得上你,若把你赐给我,我便应了……” 小丫头黯然的说出这些话,却不显羞涩,言语里多了太多的无奈与落寞。 “你喜欢我?”小丫头的话,让富贵儿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喜欢倒是谈不上,但比那些贵族家的公子们却要好了许多,你看看他们那些油头粉面的样子,一个个女里女气的,似乎就恨不得搽胭脂抹粉了,我大齐男儿什么时候都变成这样了,其实更令我倾慕的是哥哥的才情。” 小丫头说的是真心话,说话间更是一脸倾慕地看着富贵儿,一双灵动的眼睛里饱含深情,倒是把富贵儿看了个不好意思。 “我哪里有什么才情,只是会做饭,喜欢胡说八道而已,”自己那几首诗是抄的,如果小丫头因为这个喜欢上自己,那真的令人汗颜。 “不不,哥哥不明白,前段时间父王去母妃的宫里呆过,讲了许多经典战役,当时把我听得芳心震颤,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从哥哥那里听来的。” 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一口一个哥哥地喊着,这彻底满足了富贵儿的虚荣心,心里比舔了蜜蜂的屁股还要甜。 “一个弱小的女子,怎么会喜欢经典战役呢?”小丫头的言语,让富贵儿有些捉摸不透。 “哥哥有所不知,我外公便是齐国第一猛将,褚天泽,褚国公,我几个舅舅更是如今身居要职的齐国武将,我母妃从小在军伍世家长大,那各种战役的故事书籍便看得多了,我幼时听的入睡故事便都是排兵布阵围追堵截,虽生得女儿身,便也期待他日能亲自御马杀敌……” 小丫头声音甜美,但说此言语,脸上的乖巧褪去,一股霸道的英武之气俯身,倒也真的是巾帼不让须眉。 “女儿身又怎么了,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后有穆桂英十九岁点兵挂帅大破天门镇,这些都是我们汉人的女子,他们能行,你又为何不行,我看你肯定能行。” “真的吗,哥哥?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女子可以领兵打仗,我母妃偏是不信,对了哥哥,有公主上阵御敌的吗?” 说着话,这六公主毫不避嫌地靠了上来,小手紧抓着富贵儿的衣袖,静等着富贵儿精彩故事。 “嗯……当然有啊,大唐的平阳公主,唐高祖李渊第三女,母为太穆皇后窦氏。才识胆略过人,大业末年,为了策应晋阳起兵,聚拢关中豪杰,发动司竹起兵,统领『娘子军』建功立业。挑选精兵与李世民会师于渭河北岸,共同攻破长安……” 富贵儿思索了一下,想起历史上真正的女将,便讲了出来。 “哇,厉害厉害,”小丫头听了富贵儿的话,脸上露出无比向往的神情,“我,我,我也是父王的三女……” 小丫头忽然想到了自己也是三女儿,禁不住紧紧抓住富贵儿的胳膊,身子都轻颤起来,放在今世别人会以为这两人同时触电了。 听了富贵儿的故事,小丫头便不肯再走,缠着富贵儿讲了一天的经典战役,说到兴起,两人更是找来沙土瓦石,亲自堆起来了沙盘。 沙盘演兵,两人按富贵儿故事中的经典战役,亲自在沙盘上演练起来,推翻了一切外在巧合的因素,单凭武将的用兵攻略,推演了一遍又一遍,这六公主也是好学之人,每一遍的推演结果都认真的记录下来。 外人不知这二人在忙活什么,只见一人手里执一根长长的木棍,一会儿用棍子在土堆里指指点点,一会儿又跪在地上,把土堆里的石头瓦片,重新摆放位置。 “这富贵儿傻,六妹妹也傻,两个傻子倒是能玩到一起,两人玩小孩子们玩得过家家,也不怕别人笑话,早知道这样,父王赐婚给洐楠便是了,偏偏招惹我……” 远在楼上隔着窗户远眺的五公主,本来听了哥哥的话,想去虚情假意地接触一下富贵儿,但却没想到,接下来的两天,这富贵儿跟六妹妹厮混到一起,两人除了睡觉,连吃饭都同席,真的算是形影不离,五公主碍着面子到是没找到机会去跟富贵儿说话。 三天的踏青游园总算是结束了,第三天的下午便有大臣贵族的车马前来接自家的少爷小姐回府,随后宫中也派了太监嬷嬷前来,招呼王子公主回宫。 这六公主正如小迷妹一般,恋着他的好哥哥富贵儿,此刻便欲分别,相见又不知何时,沮丧与失落便挂在了脸上,苦苦哀求富贵儿进宫看她,临上马车前那控制不住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嘿嘿,孩子心性,这是没玩够啊,”看着远去的凤辇,富贵儿脸上洋溢着浅浅的微笑,心中暗暗的思忖。 富贵儿不信什么一见钟情,更不渴望娶了贵族小姐便可锦衣玉食的荣华,在他的心里,这六公主就是个有着英雄情结的少女,她所爱慕的是自己故事里那些,横刀立马运筹帷幄的大英雄,而不是自己。 富贵儿想的虽然大体到位,但他忽略了一点,情窦初开的少女,她们的爱是盲目而又执着的,这便成了以后若干年里,富贵儿最想甩,却甩不掉的甜蜜麻烦。 富贵儿回到御膳楼的时候,天已经黑透本想借着夜色偷偷回自己的小院看看。但蕊娘精心准备了酒菜,富贵儿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吃过晚饭简单梳洗富贵儿便上床,开始运行他那聚气筑基的神功。 说来也怪,从过了年开始,最近一段时间不知是自己流氓了,还是这功法厉害了,每每夜里练功,自己的旗杆便会自行而立,弄得富贵儿每每练完便要掏半天的耳朵它才消停。 富贵儿这里正琢磨着原因,屋内的蜡烛熄灭,蕊娘一番淅淅索索的忙活,便又麻利地钻进富贵儿的被窝。 第四十二章富贵遇难 “我去,这家伙又是身无寸缕,”蕊娘闪进了被窝,富贵儿心中禁不住一声惊叹,有了除夕夜两人亲密接触,这蕊娘盘起了头发,也真正把自己当成了富贵儿房里的女人。 每天毫无怨言地伺候富贵儿吃喝穿戴,夜里也总是光着身子往富贵儿被窝里钻,叫还是要叫的,床该摇还是要摇的。 只是这次叫的不是无的放矢,而是边摇边蹭边叫,这似乎在考验富贵儿的定力,哪天定力足了,便明哲保身,哪里定力不足,便会一声轻哼脏了蕊娘的身子,这蕊娘也从不气恼,反而心中会有一种大功告成的成就感。 其实这种考研对年轻气盛的富贵儿来说,是一种折磨,有时真的很想翻身上马挺枪一刺,但生怕落了什么把柄在蕊娘手里,到时候欢愉事小,丢了性命那就不值当了。 “好……兄弟,今日……怕是不成了,要不你来吧?”这蕊娘连叫带晃,折腾了半个时辰,也没迎来富贵儿那舒爽的一哼,气喘吁吁地准备放弃。 “来什么来,也不是非要不成,赶紧睡吧……”富贵儿说着话,伸手在蕊娘屁股上拍了一把,却不小心染了一手似油似水的泥泞。 “啊……你……”蕊娘心知自己的秘密被富贵儿触探,嘴里轻呼一声,掀开被子逃了出去。 “哈哈,难道今日我胜了?”富贵儿心中暗暗嘀咕,把手上的泥泞往蕊娘处的床单上蹭了蹭,脸上露出一脸的坏笑。 这一夜,蕊娘再没好意思上富贵儿的床,而是一个人在外屋小床上对付了一宿,次日醒来,蕊娘一天都在琢磨,以后如何再上富贵儿的床,却有刘欣告知,以后不用费心勾引富贵儿了,王上已经有意撮合五公主与富贵,即使五公主不同意,还有个六公主对富贵儿一片痴情。 听了刘欣的话,蕊娘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但心中却狠狠地疼了一下,一种莫名的委屈,在心中压抑不住的翻腾,差点催下了自己的眼泪。 刘欣知道,富贵儿离开自己,离开御膳楼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心中虽有不舍,但那毕竟是王上的意思,任谁都不敢忤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管是御膳楼,还是新建的会所,富贵儿都成了独一无二的主宰。一切管理人员看似是向富贵儿虚心的讨教,实则是在掏富贵儿心中那些大胆而又新奇的思路。 眼看着天气一天天地变暖,小院里门口的大槐树上的新叶翻了绿,离三月三的春游踏青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刘欣本以为王上所说的鸿胪寺少卿的任命早该下来,但等了两个月,也没有动静,“难道事情有变?”或许是因为,春游之后五公主与富贵儿再没交集,或许是因为最近边关那边屡有波动,或许问题出在六公主洐楠那里。 两个月里六公主给富贵儿写了好几封信,富贵儿每次倒是回了,但一直没有进宫,想来这富贵儿跟其他世俗男人也无异样,照样是以貌取人的俗人,毕竟五公主无论身材还是相貌都比六公主出众。 其实从富贵儿春游回来,刘欣一直在暗自琢磨,这齐王为何要如此看重富贵儿,难道齐王也猜想到富贵儿的丫头邵莹可能是天选之人,如若这样,应把富贵儿召进宫里看管起来才对,为何要撮合他跟五公主呢。 五公主,五公主跟二王子是一奶同胞,王上把富贵儿推给五公主,难道不是推给了二王子了吗?把天选之人送到二王子怀里,立储,齐王久不立储,怕是心里还是倾向于二王子的。 想到这里刘欣出了一身的冷汗,紧紧握了握自己拳头,站起身来推门出屋。 踩着楼梯正要下楼,猛然听得一楼大厅里,蕊娘正与人交谈,那语气甚是恭敬,低头看去来人不是五公主又是谁? 溪楠公主来找富贵儿?想到这里刘欣紧忙回身,又退回了自己的闻香阁中。 这五公主确实是来找富贵儿的,但却不是按王上的要求来与他接触闲聊,而是有求而来,原来这泰礴顶的毓璜宫,今日来了贵客,那山上的习武之人,又不懂烹饪之道,所以邀请富贵儿前去主持料理。 这五公主本是高傲冷艳的性情,但此次前来,却一改常态,面目带笑言语极是温和有礼,一时间倒是弄得富贵儿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按公主所说,这习武之人虽不懂烹饪,但山中各种野味繁多,也不用做什么准备,富贵儿背着他那套特制的厨师刀,便钻进了五公主所带来的马车之中。 刘欣看着远去的富贵儿,心中隐隐的不安,一种无法言表的慌乱,让平时一直都是处事不惊的刘欣,平添了几分莫名的焦躁。 五公主跟一名随身的婢女骑马在前,富贵儿的马车紧随其后,此行一路向北,直奔远郊的苍山山脉而去。 本来在城中,骑马的五公主与后面的马车,一直都是首尾相衔,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但出了城,前面的马车却突然加了速,等富贵儿感觉不到前面的马蹄声掀起轿帘,眼前只有马儿飞奔扬起了烟尘,早已不见了五公主的身影。 “朱博士少安毋躁,此去泰礴顶还远着呢,你且进去歇息,等到了我喊您便是,”驾车的把式是一个身材敦实的中年汉子,见富贵儿探出脑袋观望,紧忙开口说道。 富贵儿明白,这五公主是个骄傲的急性子,不肯与自己一路同行也是必然,索性也不去管她,这轿车中的布置倒也舒适,放下轿帘斜身一靠,便闭上了眼睛。 这泰礴顶离汴梁城也不知多远,春困秋乏夏打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只觉得身子渐渐有了凉意马车也停了下来,还没等睁眼,便听得车外的汉子喊道,“朱博士到了,您下车吧!” 富贵儿听到呼唤,睁开眼睛缓了缓心神,掀开轿帘跳下了马车。 “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富贵儿抬头瞅一眼巍峨的山脉,张开双臂极力地伸了个懒腰,后脑却猛然一沉,眼前金星一闪,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二姐,您看这厮怎么处理,断他双腿还是断他双臂,要不阉了吧?”手里拿着棍子的瘦高个男子,一脸不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富贵儿。 “绑了沉潭,在狩猎园主人便想把这厮绑起来沉湖,”有了带头大姐的命令,几个小弟也不含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三下五除二把富贵儿捆成了粽子。 富贵儿醒了,确切地说应该是醒了两次,第一次是被人从峭壁上扔下,落入冰冷的潭水中的那一瞬间便醒了。只是身体被绑了个结实,实在无法挣脱,只能死死地屏住呼吸,以免那冰冷的潭水呛进自己的肺中,可是憋着憋着,自己便又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人已经在躺在了一座有些破烂的草屋里,窗户上的窗户纸已经破碎,徐徐的山风吹来,让本来就虚弱至极的身体,禁不住哆嗦起来。 “师姐,你真不知羞,刚才我都瞧见了,你脱那公子衣服的时候,直往人家那里瞟,师姐你怕是想男人了吧,要不跟师傅说说赶紧帮你物色一个道侣……” “我……我……我哪里有瞟,倒是师妹你,你那手趁机摸了好几下吧?” 听得屋外两个女子叽叽喳喳的争吵,富贵儿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果然自己的衣服被扒光,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单子。 “你俩不去干活,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男人道侣的,不知道咱这是坤字宫不允许男人进入吗?” 一个冰冷的中年女子的声音响起,两个年轻的女子立刻闭了嘴,富贵儿强撑着探起身子,从窗棂间看去,却见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道姑,正在训斥两个年纪十八九岁的年轻道姑。 那中年道姑表情严肃,言语冰冷,说话间倒把两个小道姑吓得浑身哆嗦不知所措。 “师傅,我们早前去鹰嘴潭打水的时候,救了一个落水的英俊少年,此刻便在那屋子里的炕上,也不知醒了没醒?” 两个小道姑深知毓璜宫的规矩,本想偷偷的救下这个男人,等他好了便让他悄悄地去了,怎奈被师父发现,也只能道明实情。 “落水的英俊少年?走,带为师前去看看,”说着话,年龄最小的道姑前面带路,三人前后脚进屋。 “谢仙姑的救命之恩,我朱富贵没齿难忘,如若他日有用到我朱富贵的地方,我当竭尽所能肝脑涂地……” 富贵儿本想起身跪地行大礼,怎奈此刻还光着身子,只能挣扎着坐了起来,抱拳行了个江湖礼。 “嗯,倒是个明事理,懂感恩的人,我且问你,你是这山中猎户还是药农?怎的就落了这鹰嘴潭了?” 中年道姑听了富贵儿的话,脸上的冰冷少了几分,算是对富贵儿的印象不错,这富贵儿并算十分英俊,只是面容和善,天生有一股让人容易亲近的喜庆。 “我不是猎户也不是药农,我是汴梁城御膳楼的橱役,今日落难,那是被奸人所害,我是被人捆绑扔进了潭中……” 想到五公主早上去御膳楼那副虚情假意的嘴脸,富贵儿恨的牙根痒痒。 “哦,谁人这么胆大,敢在我泰礴顶毓璜宫的范围内,行凶杀人?”中年道姑听了富贵儿的言语,眼中露出一丝暴戾。 “还能是谁,就是你们泰礴顶的人,五公主刘溪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敢阴老子,等我好了的,有一天落在我的手里,我他娘的扒光她的衣服,我先……” 富贵儿本想说先奸后杀,但转念一想,屋里虽然三个道姑,但也都是女人,所以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噢,有点意思,你且说,扒光了衣服你待如何?”这中年道姑似乎有什么异癖,听了富贵儿的话,倒是立刻瞪大了眼睛来了精神。 “扒光了衣服,我抽她的屁股,我打得她不能坐卧,还要在她屁股上刺上一行字,朱富贵到此一游,我看她以后还骄横不了……” 这富贵儿真是恨透了五公主,言语道出来,便全然不管不顾,只图了个心里痛快。 第四十三章意外收获 “你俩先出去吧,我与这位公子有话要说,”中年道姑听了富贵儿的话,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脸上挂着阴冷的浅笑,支走了自己的两个徒弟。 “你说说吧,与这五公主有何过节,她为何这般杀你?”这中年道姑不痴不傻,五公主什么身份,一个橱役能得罪高高在上的公主,这就不是一般的橱役。 富贵儿心中有气,正无处发泄,此刻多了一个愿意听自己的倾诉的人,一时间便把这中年道姑当成了知己。 从进宫主持王宫立冬家宴开始,接着讲三月三,狩猎园王上有意撮合,直到今日相邀毓璜宫烹饪却被暗下黑手。 “嗯,这师徒二人果然一样的狠辣,我且问你,你一介布衣就不怕那高高在上的公主?”中年道姑听了富贵儿的话,嘴里嘟囔一句富贵儿听不懂的言语,后面的追问却听得真切。 “公主有什么了不起吗?他若嫁了人,也不一样的洗脚暖床任人摆布吗?我只是打她屁股,刺字而已,比起她的狠辣,我这么做倒是良善之举。被打了屁股刺了字,她还能告知王上不成,即便王上知道了,也只会再道一声欢喜冤家,把她许配与我,到那时我便天天的打……” 富贵儿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想起五公主害自己性命的事儿,心里的怨气便不打一处来。 “你打算何时动手,你可学过什么高深的功法?”富贵儿说打人屁股只是过过嘴瘾而已,但这中年道姑却当了真。 “这功法,倒也练过,只是……只是功力尚浅,估计一时半会儿打不过那刁蛮的公主,哎……”想起自己那天天习练,不知如何使用的功法,富贵儿一脸的无奈。 “哦,你还真练过?”说着话,中年道姑抓住富贵儿的手腕,伸指一探,眉头却紧紧地锁了起来。 “你来自胶东?”中年道姑抓住富贵儿的手腕不放,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出几个震惊富贵儿的字来。 “仙姑您是如何知晓?探探手腕,便知我来自何处,您真乃神人也,我确来自胶东,东莱郡凤栖县人士……” “哈哈,那就对了,你练的是昆灵山泰礴顶毓璜宫的乾字功法,你师从何为?”中年道姑嘴里说着话,手指却一直搭在富贵儿的手腕上,一直感受着富贵儿体内,至臻至阳的真气。 “没有什么师从,我从一本道爷留下的小册子里习得……”富贵儿说话间,便把自己如何误食药丸,如何学习功法抵御邪火攻心讲了一遍。 “哎,可惜那枚冲玄丹了,你小子也是什么都敢吃,没学心法先吃冲玄丹,你能不死,也算是命硬。只是没有师傅指导,你体内的真气有些狂躁,如那关进笼子的野兽一般,时不时地桀骜难驯横冲直撞一次……” “仙姑您说得太对了,就如那山中野兔被关进笼子里,时不时地撞笼一般,最近一段时日那野兽肆虐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似乎马上就要控制不住了,”说着话,富贵儿轻轻引导体内真气,那真气便又如同野兽一般在体内四处奔逃。 “还不赶紧收起你的功法,你羞也不羞,”眼看着盖在富贵儿身上的被单支棱了起来,道姑赶紧命富贵儿停下,所幸,两人年纪相差太多,这中年道姑早过了羞涩的年龄,倒也没显脸红。 说着话,变指为掌,自己的手掌与富贵儿手掌相抵,一股舒畅的暖流,便顺着富贵儿的胳膊进入体内,引领着富贵儿体内桀骜的真气在其体内运行两周,复缓缓的归入丹田。 说来也奇怪,富贵儿体内的真气遇到道姑的真气,如同顽劣的孩童遇到母亲一般温顺,母亲牵着孩子在经络里缓缓地行走,那种温暖舒服的感觉让富贵儿一时间差点轻声呻吟。 “仙姑,你觉得我这功法可打得过五公主?”富贵儿见道姑收起运功,急忙追问。 “哈哈,人家修炼十几年,你自修不到一年,你说打不打得过?只是你要辱她,又何须打的过她,你且留下暂住,我传授一套藏匿的功法与你,对应你体内的真气,三月便可圆了你的祈缘……” “谢谢师傅教导,徒儿一定不令师傅失望,”富贵儿虽不明白这道姑为何要帮自己,既然人家要传功于自己,那便是自己的师傅。 说话间全然不顾自己身无寸缕,起身跪在炕上就磕了起来。 “不知羞的小家伙,我可不能做你师傅,这毓璜宫坤字宫不收男子,你若冲了玄气关,倒也可以双修,可惜……”道姑说着话,瞟一眼富贵儿赤裸的身躯,便背过身去。 “你且在这管理药田的杂屋住下吧,晚些时间我让玉瑾跟玉萝给你送些被褥过来,如今你体内的真气已被我疏导,你可勤加练习,这几日我便找时间传你功法。” 道姑说完,转身出屋扬长而去,富贵儿重新倒下,脑海里却禁不住思索起今日所发生的每一件事儿,每个人说过的每一句。 每日睡前思索是富贵儿前世养成的习惯,前世的富贵儿是个极度不想犯错的人,所以每日睡前都会琢磨一天所经历的人跟事儿,以及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自己虽不聪明,但小小年纪也琢磨透了好多人性的隐藏。 今日最让富贵儿琢磨不透的是,明明自己被捆了手脚沉了潭,为何还能获救。 “是了,前世电视里法治节目讲过,水底沉尸那是要绑上石头等重物的,否则人便会漂浮起来,但凡溺水者多是因为紧张呛水所致,只要能保持冷静,抱住脑袋,人便会悬浮水面。哈哈,这几个杀人越货的凶手,想来也是第一次做这事儿,经验不足,这才让自己捡了一条命……” 富贵儿这里想着心事,去而复返的两个小道姑便拿了被褥吃食过来,三人都是差不多的年龄,聊了几句便熟络起来。 通过聊天得知,年长的师姐叫玉瑾今年十九岁,年少的师妹叫玉萝今年刚满十六,两人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为混一口饱食进入这毓璜宫,怎奈根基先天不足不适合修炼,便跟着师傅在这丹峰管理药田。 这年长的师傅名叫慧灵,本是如今掌门人毓璜仙子的师姐,只是早些年与毓璜仙子争夺掌门之位落败,一气之下便来了这丹峰,专心修炼起了丹道,平时与那毓璜宫主峰泰礴顶也无多少瓜葛,每年按时按季送些钱财来,拿些丹药走,倒成了默契的买卖关系。 两个小道姑久居山中,没有什么玩伴,忽然来了个极其健谈的少年,便觉得格外的英俊分外的依恋,两人缠着富贵儿讲了一晚上外面的故事,天色深了都不肯离开,若不是富贵儿衣服未干,赤身躲在被窝里,这两人今夜肯定便在这里睡下了。 知道两人明天要进城采办,富贵儿专门让两人给御膳楼的蕊娘以及小院儿里的春喜儿带了话,告知春喜儿自己在山中学艺,短时间不能回去,告知蕊娘的却是,玩心突起准备围着京都附近游玩一段时间再回去。 听了窗外呼啸的山风睡了一夜,次日清晨早早便被林中鸟鸣惊醒,起床到院子里穿上已经干透的衣服,富贵儿便按道姑嘱托,运行起功法来。 富贵儿苦练一天,也不见道姑前来传功,盼来盼去倒是把进城的两个小师姐给盼回来了,慧灵师傅虽然不肯收自己为徒,但三人熟悉以后仍以师弟师姐相称。 此值五月,药田里的药材刚刚发芽,天气不干不需浇水不需拔草,慧灵师傅忙于炼丹,也没心思管教他俩,这二人便成了富贵儿小迷妹,得空便往富贵儿这边跑。 今日进城采办东西不多,但却装了满满一车东西回来,这些东西都是春喜儿为富贵儿准备的,吃穿住行面面俱到,当然去御膳楼蕊娘那里,也给了两个小道姑许多见都没见过的吃食。 两人得了好处,对富贵儿也更加地亲近,帮富贵儿支好锅,重新贴上窗户纸,这个山间的小草屋便温馨起来。 “师弟,师弟,今日所见的两个女子都是你的妾室吗?”年少的玉萝,一边往锅底添着柴火一边问道。 “说是也不是,”富贵儿一边往锅中加腊肉一边回话。 “什么叫说是也不是啊?” “那小院儿里的少奶奶,是跟我一起长大的贴身丫环,从小都睡在一张床上,抱了抱了,摸了摸了,虽没圆房,但以后肯定要收了做妾的,那红衣女子也算是侍女吧,方正也是抱了摸了的……” “你都抱了摸了,为何又不圆房呢?”其实两个小道姑打小便进了山,哪里懂得什么圆房,师傅肯定不会跟她们提及这些,如今说起来只是好奇而已。 “因为小呗,一旦圆房就要生孩子,你们想想怀孩子生孩子多疼多累啊,你俩可离我远点啊,一旦吞了我的口水那可能就要怀孩子了……” “真的吗师弟?”烧火的玉萝,听了富贵儿的话,小脸都吓白了,赶紧转过脸去,生怕富贵儿的口水落入自己口中。 “哈哈,师妹他骗你的,生孩子是需要交尾的,”听富贵儿说话吓唬玉萝,坐在炕上帮富贵儿整理衣服的玉瑾,格格地笑出了声。 “人又没有尾巴怎么交?”看着玉瑾不懂装懂的样子,富贵儿便开始怼她。 “我们没有可你有啊,休想哄骗我们,昨日我们可是见过的,那么大一根……” 山中的生活本是枯燥的,但有了两个天真小师姐的陪伴,便多了一份别样的乐趣。 第四十四章山中习武 隔日道姑慧灵真的前来传功,却带来一本叫做《奔藏》的藏匿功法。奔藏,一动一静,这奔讲的是速度,说白了就是跑,打不过就跑,这确实适合富贵儿的性格。前世富贵儿经常与邻村的小朋友打架,基本上奉行的是,打得过的打,打不过的跑,跑不了抹他一身鼻涕的战术。 慧灵师傅所授奔字诀,一共分为五个阶段,一为惊兔三跃,说的是受了惊的兔子从窝里窜出来,那舍命的三跳,每一跳大约三到四丈,三跳便在十丈开外,兔子的跳跃主要靠的是他强健的后腿肌肉,人类如果单凭肌肉力量,立定跳远最多也就跳个三四米,比之兔子是差了太多。 慧灵师傅所传的功法,依靠的却是内家的真气,这一阶段的大成者一跃为十丈,三跃便在百米开外,拉开这个距离,再厉害的功法暗器,也几乎失去了效用。 第二个阶段叫,灵猿穿林,说的是习练者如林中穿行的猿猴一般,可借身边一切可以借助的物体,借力发力,可以持续不断地飞奔,只要体内的真气不枯竭,就可以一直如蜘蛛侠一般的装十三。 第三阶段叫,蛇蜥飞草。这草上飞的蛇,富贵儿前世是真的见过,前世当兵在河北驻训时,挖战壕挖出一条又细又长的蛇,几个战友本想一铁锹拍死,却不知这蛇的攻击性极强,吓得几个战友扔了铁锹就跑,这蛇还不依不饶地追赶。 后来找当地的老乡打听了一下,这蛇叫草梢子,就是一种能在草上飞驰的蛇。不用慧灵师傅讲解富贵儿也能明白,这一阶段,算是进入了轻功的范畴。 第四个阶段,名叫燕子剪水,跟蜻蜓点水异曲同工,比之第三阶段对真气的控制要更加地严格,借更小的力,飞得更高更远,想那什么水上漂,踏雪无痕,也都属于同境界的功法。 第五阶段名曰,鹞鹰御风,说的便是大成者如那空中鹰隼一般,借着空气的流动可以在天上飞,现代科技下的滑翔伞借助的也是这个原理。 以前看武侠小说,看电视剧,那些大侠们飞来飞去的,富贵儿是不信的,那蒲公英便是个很好的举证,武者就算把自己的身体练得如蒲公英一般的轻,没有风没有气流,那也断然飞不起来。 这毓璜宫的奔字诀功法还是靠谱的,听了慧灵师傅的详细讲解,富贵儿马上就有跃跃欲试的冲动,怎奈后面还有藏字诀的讲解,富贵儿只能强掩心中欣喜,静听师傅接下来的传教。 这藏字同样也有五说,只是这五说却不是阶梯关系,而是相生相克的循环之说,如果总结一下便是,藏于五行中。按慧灵所述,这世间一切事物都脱不了阴阳五行的属性,想要藏于五行中,就必须要了解五行,例如一片树叶,那就是木之属性,一滴露珠,那便是水之属性。 起先富贵儿并不是十分赞同,心想,人怎么会藏于露珠之中呢,那不成了神话中的七十二变了吗?但转念一想,那倭国武士的土遁之法,不就是藏于五行之中了,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也大体上明白了修炼的方向。 这藏字诀讲究一个静字,调整自己的呼吸与心跳,龟息之法算是入门的心法,练得龟息无论是土遁还是水匿都可以藏更长的时间,如果彻底掌握了五行之属性,便能同这大千世界彻底地融为一体,不光是遮人耳目五识,连高深的功法也难探究。 师傅领进门,习练靠个人,慧灵师傅讲解完便继续研究她的丹道去了,富贵儿静下心来,仔细的思索一番,便开始了自己的修行之路。 看花容易绣花难,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看那慧灵师傅的演示,轻松愉快,但真正练习起来,却知道这非一日一月之功。 就说那惊兔三跃的第一跃,那考验的就是自己对真气的把控。真气用足了,脚下会踩出深深的一个坑,人陷坑中,算是挖坑自掩,那真气释放浅了,却又跳不高飞不远,这里就是在寻那一个点,一个释放真气最合适的卡点。 富贵儿不管前世今生,都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前世曾追一个女人追了八年,今生重新借尸还魂,本来就是奔着武功绝学,妻妾成群的目标来的,如今有幸得之,哪里会轻言放弃。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蹦蹦跳跳不一定身体好,但真的累啊,一天习练下来,富贵儿是被两个小师姐抬上床的。 白日里练那奔字诀的动,夜晚躺在床上,练那藏字诀的静,也不知是白天练得太累了,还是这龟息之法过于强悍,富贵儿这里刚刚调整了呼吸,那鼾声便已接叠而来,两个小师姐本来还想缠着富贵儿讲故事的,但见富贵儿鼾声都起了,只能悄悄掩了房门,悻悻而去。 万事开头难,次日富贵拖着肿胀的双腿起床,迎着山野中迷蒙的轻雾,便开始了一天的习练,等两个小师姐送来早饭,富贵儿早已经练得汗流浃背。 功夫不负有心人,富贵儿孜孜不倦的勤奋中,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总结彻底熟练把握住了那个释放的卡点,闪转跳跃在丛山峻岭之中,耳边呼啸着阵阵山风,一时间富贵儿便感觉自己成了这山中的王。 第二阶段的练习,却比第一阶段多了太多的乐趣,每天清晨早早地起床,穿行于密林之中,追兔撵鸡(山鸡),掏鸟蛋、扣鼠(松鼠)窝,这一天从早到晚的不闲着,每天下山都带着各种各样飞禽走兽,一时间倒是满足了这山中三个道姑的口欲。 这奔字诀的动功,经过勤奋的练习,已经算是踏入了门槛,可是那藏字诀的静,富贵儿却一直没摸到门径,虽然每日苦练姑息之法,但只能让自己尽可以的接近于冬眠的状态,真如慧灵师傅所述那般,藏于无形,遮人五识(眼、耳、鼻、舌、身),却不知道要待何时。 这日富贵儿山中奔跑一天,傍晚时分带着一身的臭汗返回药田,带着换洗的衣服,便去了不远处的鹰嘴潭,准备冲洗掉身上的汗臭。 脱光了衣服跃入水中,欢快地游了两圈,却又想起了慧灵师傅所说的藏于五行的说法,一个猛子扎进水中,运行起龟息之法,彻底地放松自己,让自己与潭水融入一体,慢慢感受着水之属性,却猛然间触碰到了五行之道的真髓。 这五行相生相克,看似平静但他是动态的,之所以看不出它的动,只是保持着一种绝对恒定的稳定。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即使是龟息,那也不是完全地停止呼吸,想到这里富贵儿紧忙爬上岸,胡乱地套上衣服,匆匆跑回了茅草房。 五行:火、木、土、金、水,五脏:心、肝、脾、肺、肾,五官:舌、目、口、鼻、耳,五味:苦、酸、甜、辣、咸,五情:喜、怒、忧、悲、恐,五液:汗、泪、涎、涕、唾,五气:风、暑、湿、燥、寒,五音,五化,五贼,…… 拿着水中慧灵师傅为自己列的关于五行与人体自然界的关系,富贵儿陷入到了深深的思索之中,想到最后心中只有一个感慨,这大自然太玄妙了,这是山、医、命、相、卜玄学五术之根本,是中华这个民族的魂宝。 在潭水中富贵儿本以为自己探到了真髓,等回来仔细地研究过之后,才发现,自己领略得连皮毛都算不上,九牛一毛比喻比较贴切。 这玄学五术自己前世倒是听说过,相传在四千六百多年以前,黄帝得天神相助,授以天书破蚩尤妖术,擒杀蚩尤统一天下。黄帝平息战乱以后,命仓颉造字,将九天玄女所授天书内的各种秘术记载下来,此书就是后来被江湖人视若瑰宝的《金篆玉函》。 黄帝留下来的秘籍,在周朝被姜太公在昆仑山得到,他利用秘籍上的方术助周伐纣,使周朝有八百年的统治。战国时又传到鬼谷子--王禅老祖手中。他将秘术传给徒弟--苏秦、张仪、孙膑、庞涓,而使其徒成为当时赫赫有名的将相之才。 到了汉朝,张良于黄石公处得秘籍,旺汉四百年。《金篆玉函》就这样在神奇的方式下一代一代的传承,到了三国时代传到诸葛亮手中,辅备夺得三分天下。两晋南北朝时期、隋、唐、五代,期间虽然也有得到《金篆玉函》者,但大都不全,如诸葛亮得到是道术,郭璞、杨筠松得到的是堪舆术(阴阳风水)。在宋朝得到《金篆玉函》的是一代鸿儒,著作等身的旷世学士朱熹。迨及明朝,刘伯温得到《金篆玉函》,助朱元璋创立大明江山,后全身而退。 富贵儿重生今世,虽不想得什么江山,做什么相术神棍,但却对武功绝学情有独钟,这玄学五术的第一术,“山”,即道家修炼法。就是通过食饵、丹法、玄典、拳法、符咒等方法来修炼“肉体”与“精神”,以达超脱身心的一种学问。借助于自然界,天体宇宙的能量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就是道家常说的盗天地、夺造化。 也不知这泰礴顶毓璜宫,所练到底属于那一类别,既然有机会触碰,富贵儿那里肯放过这个机会。 此后数日,富贵儿的心思便全放在这五行的钻研之中,每日清晨练习了奔字诀之后,便会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盘膝而坐闭目苦思,欲从这五行与人体对应的蹊跷中,探到一点属于自己的感悟。 第四十五章夜潜毓璜 日出日落,花开花谢,山中无甲子,远离的都市的繁华与嘈杂,反而会忘记了时间的悄然流逝。 富贵儿前世今生都算是顶级的大厨,而一个高级厨师对味觉嗅觉的要求都很高,这里虽然有天生的成分,但后天的刻意培养,同样能提高人的这两项感官,富贵儿本以为借着自己的这超强的嗅觉感官,能及时地发现两位小师姐的经期,通过女人的例假来算日子是最准确的。 但两个小师姐不知道用了什么药物,每天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一时间倒让富贵儿闻不到那股血腥之气,所幸,心有所念,天天沉浸在五行相生相克的变数之中,全然不计较眼下是何年何月。 一日富贵儿又早早地爬起来练功,推开房门却见慧灵师傅正坐在屋前的石凳上。见师傅到来富贵儿赶紧施了徒弟礼。 “你来我丹峰已近四月有余,你那功法练得如何?”慧灵师傅,见富贵儿施礼也不去阻拦,面无表情说着话。 “纵不得大成,但也略有少成,还望师傅指点一二,”最近勤练五行,让富贵儿的心性沉静不少,说话间也不掺杂悲喜,倒是让慧灵师傅高看了几眼。 “噢,你且施展全力展示一番……” 听了师傅的话,富贵儿调整呼吸,猛提一口丹田气,施展开腿脚,全速在山野中奔窜起来。这富贵儿奔字诀,练到了第二阶段与第三阶段之间,此刻全速飞奔起来,那林中的兔子、狐狸、黄鼠狼子,根本就跑不过他。 富贵儿练的如此神速,归功于两个方面,一时过于勤奋的练习,第二却是富贵儿吃了冲玄丹。体内十二条经脉,生生冲开了三条,人体内都有十条经脉,最不好冲的却是任督二脉,所以道家毓璜一派,借助冲玄丹冲击任督。 如今富贵儿冲开了三条经脉,却如其他勤奋的武者练了六七打下的基础,此时在林中飞奔,一时半会倒也没有力竭的样子,看得慧灵师傅点头暗赞,欣喜不已。 “不错,不错,还真是练武的好材料,可惜不是女儿身,你再练练那藏字诀……”慧灵师傅见富贵飞奔回来,在面前站定,便又要检查富贵儿所练的藏字诀。 富贵儿见慧灵师傅的神情便知,师傅对自己的修炼是满意的,暗掩心中欢喜,疾冲两步身体一展身体便隐进这密林之中。 慧灵师傅紧盯着富贵儿的身形,待他进入密林,自己也往前探了几步,眼瞅着那少年的身影就在眼前,可是眨眼的瞬间,这小子却消失不见。 慧灵师傅睁大眼睛,仔细瞅了半天,也不见富贵儿究竟藏匿于哪里,喊来自己的两个徒弟,玉瑾与玉萝,三人一边查探一边交流,足足探讨了半个时辰,也未能找到富贵儿藏匿的位置。 “行了,出来吧,”师徒三人实在找不出富贵儿藏匿所在,只能把他给喊了出来。 “我且问你,你是如何在这极短的时间里练就的隐匿之法?”富贵儿这藏匿的身法,连慧灵师傅都未能练到这个程度,所以一时间心中便充满疑惑。 “这世间万物都有一个频率,风有风的频率,水有水的频率,连我们的呼吸与心脏跳动,都有各自的频率,只要找到这个频率,也就是律动,便可调整自我身体的律动与周围的环境的律动尽可能地一致,这就是我感悟多日之所得。” 富贵儿的频率之说也不知道后世的三人,是否能够听得懂?富贵儿之所以能勘破其中的奥妙之所在,还全凭前世部队上发生的一件极其怪异的事情。 当年部队搞阅兵,每个士兵都发了鞋底极厚的军警靴,这军警靴踩在地上能发出极大的声响。所以每个连队跑步进场的时候,士兵们都故意地踱步,那整齐如一的踱步声,震颤人心让人听了热血沸腾,但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队伍过后,那路上铺的水泥方砖便四分五裂地碎裂开来。 更新奇的是,通往操场的路上有个水泥板铸就的小桥,平时汽车坦克从上面通过都没有问题,但经过那些士兵们故意整齐地踱步跑过之后,也离奇地坍塌了,为了这事部队专门请来了专家,当时专家的解释就是,这是频率导致。 富贵儿是个喜欢琢磨的人,有了这次的频率之说,以后但凡遇到这两个字,都会格外的关注,后来在弄个短视频上,又看了太极拳的频率之说,此次参悟多日,终于把频率之说用在了五行的藏匿之法上,果然就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哦,你这律动之说,我却是第一次听说,同样的功法不同人习练,便会得到不同功效,前世大贤大智者所创的功法,我等俗气之辈,能得之皮毛便算不易,你能参悟于此也是你的缘分。今日前来,一是查验你功夫的修炼程度,二却是要告诉你,那毓璜仙子最近几日闭关冲虚,她的弟子五公主替她护法,你借这个机会前去报复是最佳时机,如若不趁毓璜掌门闭关,你再练几年也逃不出她的感观……” “谢谢师傅指点,可我如今虽然练了奔藏,但也打不过那五公主啊,师傅最起码应教我点穴之法,我偷偷潜入,一招点了那刁蛮的公主,然后才能扒了衣服打屁股不是。” 其实富贵儿山中练功四个月,那份仇怨早已经淡漠了许多,此刻被慧灵提及,这又想起自己学功夫的真正原因还要找那刁蛮公主报仇。 “哈哈,点穴之法甚是简单,这还用教吗,你用孩童弹泥球之法,用体内的真气弹出,”慧灵师傅说着话,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扔给富贵儿,同时教了富贵儿应用之法。 富贵儿接石块入手,把它放在指甲前,手臂暗运真气,只听“嗖”的一声破裂声,手中石子飞了出去,深深地钉在远处一棵大树的树本之中。 富贵儿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钉在树中的石子,马上明白了慧灵师傅的意思,点穴之手法,不过就是用这瞬间爆发出来的真气点向对方周身之三十个腧穴,便可把人点倒。 慧灵师傅见已经点透了富贵儿,便不再说话,面色依然保持着那种高人深不可测的神情,转身悄然离去。 倒是留下了三个年龄相仿的三个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聊起了天。 原来那泰礴顶离这丹峰不远,迎鹰嘴潭上的瀑布索溪而上,再越过三个水潭,便会到泰礴顶的后山,后山地势险要,只有一条小路可以直达毓璜宫。 这小路不是开采出来的,而是山上的杂役每日下山取水生生踩出来的,还有一些人天色苍灰时沿这条路下山,那便是宫中练武的弟子,趁着天色灰暗下山洗澡。 “我去,有美女洗澡,你们也不早说,让我生生错过四个月的光景,”富贵儿听了两个师姐的言语,马上跳了起来。 “哈哈,女子洗澡有何好看的,今日我跟师妹洗澡,你且前来观看,让你看个够。”山中日夜相伴数月,两个小师姐早就明白了富贵儿的脾性,这个家伙也就是脸皮厚点,喜欢嘴上占点便宜,真让他做点什么,却胆小得很。 此刻心知富贵儿报了仇便会离开,心中便隐隐的不舍,那言语虽然带着挑逗,也算心中真情流露,三个人关系这么好,他若喜欢给他看看又如何,此时就此一别,也不知今生有无再见之日。 富贵儿回去连夜恶补穴位图,又勤加练习两天,确保万无一失,这才在两位小师姐依依不舍的目送中溯溪而上。 其实不光是两个小丫头不舍,吃惯了富贵儿饭菜的慧灵师傅同样不舍,只是他明白,这毓璜宫里留不得男子,辱了五公主便是辱了她的师傅毓璜仙子,那个狠辣的女子凭着自己的容貌之优,抢了乾字宫的一票,让自己落败,如今我教出来的弟子辱了你的徒弟,看你以后在我面前还敢不敢那么趾高气昂。 富贵儿顺流而上,果然发现了三个水潭,只是最近几日阴雨蒙蒙,天气阴凉不见有人前来洗澡,倒是少了一份期盼。 按两个师姐所说,顺着陡峭的山间小路,一路爬上去,行至一炷香的功夫,那气势磅礴的毓璜殿,便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此时天色已晚,但仍有穿着不同颜色道袍的女子,在殿前的广场上走动,按两位师姐所述,这不同颜色的道袍,代表不同的地位,以灰白色为最低,以黄者为最高。 这黄色为王家特定的颜色,普通百姓不得穿戴,只是如今这毓璜宫中,毓璜仙子为公主的师傅,公主之师与王上王后平级,所以王上特此批允她可以身着黄色道袍,还有一个可以穿黄色道袍的便是五公主刘溪楠。 潜进毓璜宫,富贵儿什么也不找,但找穿黄衣的女子,只是这毓璜宫是有着几百年传承的教派,几百年来每任掌门都会添砖加瓦,另修殿堂,以彰显自己治理的手段,所以导致如今这毓璜宫,楼宇重叠屋舍甚多。 富贵儿隐藏身形,一间间的看,一间间的找,总算在子时查探到了端倪。毓璜宫正殿后面,有个小院,小院里有几颗一人不可怀抱的古树,借着古树的阴影,富贵儿小心前行,便见一座造型极其别致的房舍。 此时正值子时,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间,这座殿宇的阴柔之气过于浓郁,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悄悄靠近。手指沾点唾液点破窗户纸,却见屋内原来是一水汽漫漫的洞府,忽闪不定的烛光中,一个身着黄袍的女子,正闭目打坐。 第四十六章逐出师门 这黄衣女子也不知练得什么功法,本来四溢飘散的雾气,随着她功法的运行而聚集起来,如天上的云朵一般,把她团团围住,一阵阴冷的玄风刮过,聚集起来的雾气便围着女子快速地旋转起来,诡异的场面极其震撼。 富贵儿本想用自己的雕刻萝卜花的雕刻刀,拨开门栓潜进洞内,可掏出雕刻刀却见门只是虚掩着,根本就没有上栓。 “天助我也,”富贵儿心中一喜,收起小刀,轻轻地推开屋门,轻提一口真气,一个转身便闪进了洞府之中。 进了洞府,富贵儿并不敢轻举妄动,屏住呼吸慢慢调整自己的心率,让自身的律动完全适应了洞府内的频率,这才缓步迈向正在练功的五公主。 五公主练功极度专注,根本没有觉察到富贵儿潜入,随着功法愈来愈强,围绕着她身躯旋转的雾气也越来越快,一时间倒把她围了个结实。 富贵如同那捕食的老猫一般,迈着轻灵的步伐小心紧张地一步一步靠近猎物,待终于凑到了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富贵儿蹲了下来,调整呼吸,唤醒体内真气,身体猛然窜起,一指点向正专心练功的五公主。 富贵儿极速飞跃,把快跟准发挥到极致,一指点中,那盘膝运功的五公主,便顺势倒在地上,这极速飞跃所带起了玄风也把屋内的蜡烛刮熄。 富贵儿见一击得手,哪里还顾得灯灭烛熄,伸手抄起躺倒在地的公主,把她按在自己的膝盖上,撩起她宽大的道袍褪下她的裘裤,那大手便毫不犹豫的抽了下去。 “刘溪楠你个小贱人,没想到会落到我富贵儿手上吧,你朱哥哥我命大,你害我不成,今日我便是前来报复……” “噼里啪啦,”一阵抽打,那五公主被富贵儿点了穴道,不能出声也不能反抗,只能任由富贵儿这番肆意地羞辱。 富贵儿打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没有什么意思,这打人屁股,听到她的哭喊讨饶才有意思,哪怕辱骂两声也好过了这无声的抵抗。 索性把五公主柔软的身躯往地上一扔,转走就欲离去,只是刚走两步,又觉得这样就放过这刁蛮之人有些便宜她了,毕竟她可是要取自己性命的,想到这里复又转身,那双大手摸索着伸进衣襟,使劲抓挠了几下。 “我靠,没看出来啊,还真有料,这手感不错,”富贵儿闻闻手上淡淡的香味,心中嘀咕着,满足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其实富贵儿并不知道,刚才他又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被他点倒羞辱的女子并不是五公主刘溪楠,而是她的师傅毓璜宫的掌门人,毓璜仙子。 毓璜仙子,别说在京都,便是整个天下武林,也是顶尖的存在,今日若不是存在众多的偶然,这富贵儿早死了千百遍了。 富贵儿练了四个月的奔藏,自我感觉良好,可在高人眼里还是拿不出手的雕虫小技,从他只身潜入后院起,那毓璜仙子便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之所以没有反应,是毓璜仙子把他当成了为自己护法的关门弟子五公主刘溪楠。 原来今日毓璜仙子正在闭关冲虚,毓璜坤字宫练的是极阴极柔的功法,所以这冲虚选在了每日里阴气最重的子时,而自己的弟子五公主负责护法,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平日里一向恪尽职守的五公主,今日却没有一直呆在门外,将近子时便悄悄离去。 在洞府内盘膝打坐的毓璜仙子心想徒弟擅离职守,应是有了三急,稍等一会儿,果然那徒儿去而复返,这才吞了冲虚丹,开始运行起功法,开始了最后的冲击。 却不想,来的并不是自己徒弟,而是跟自己徒弟有过节的江湖人物,不但辱了自己的清白,更是在自己冲虚的紧要关头,点了自己一指,坏了自己的大事。 瘫软在地上的毓璜仙子,眼中流出了委屈的眼泪,强忍着体内四溢乱窜的内力,银牙紧咬强引内力,猛然一冲,冲开了被封的穴位,一口鲜血也从口中喷了出来。 毓璜仙子知道,自己在冲虚关键时刻被人打扰,马上就要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哪里那有心去顾及那仇恨,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把黑色的药丸便吞了下去。 吞了药丸,抛弃一切杂念,重新盘膝凝神,待引那体内乱窜的真气,重又归依丹田,这才强撑着虚弱的身躯站了起来。 “刘溪楠,你给我死出来……”站在门前,毓璜仙子厉喝一声,算是平生第一次发了脾气。 这公主此刻正在屋内跟自己的手下说话,听见师傅的一声厉喝,吓得直接哆嗦起来,今日子时是师傅冲虚之关键,自己擅离职守是犯了大忌,此时师傅厉喝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修道者冲虚,那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师傅如若出事……,五公主越想越怕,背着一身的冷汗飞驰而来,见到师傅站在屋前,“扑通”一声跪地,连头不敢抬。 “刘溪楠我且问你,你今夜擅离职守又去了何处,那富贵儿是谁,与你又有何过节?”毓璜仙子强忍着心中悲愤,三问过后不等五公主回话,便“噗……”的一声,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师傅您……”五公主见师傅口喷鲜血身体摇摇欲坠,嘴里喊一声师傅,起身正欲去搀扶,却被毓璜仙子一把甩开。 “你速速回答我的问题,”毓璜仙子平时都是一口一个爱徒的称呼,说话也轻声细语甚是温和,哪里见过师傅如此的凛冽,心里咯噔一下,却不敢再有任何的隐瞒。 其实今夜离开,也确实因为富贵儿。那日把富贵儿从御膳楼里框了出来,只是想打了他一顿,教训一番,让他断了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非分之想,却不知自己的几个手下,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把那富贵儿打晕沉了潭。 这事如若没有追究也就算了,但王上那边迟到的任命,却把这件事搬到了明面,原来那日吏部礼官,拿了鸿胪寺的少卿的任命书,前去御膳楼赐官,寻不得富贵儿,找蕊娘问及才知,这富贵儿随五公主出门已经几个月未曾回来。 户部官员回去复命,这事传到了王上那里,别人不知道,这王上却是心中清楚,不用脑袋用屁股想想也知道,这富贵儿怕是被五公主下了黑手。 把公主喊进宫中一问究竟,这五公主打死不敢承认是自己的手下把富贵儿沉了潭,但王上黑着脸,说让五公主负责追查富贵儿的下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可把五公主给难为坏了。 今日借着夜色,寻了几个水鬼,潜入鹰嘴潭打捞一夜,宁肯擅离职守也要回屋听手下汇报,听的便是今夜打捞结果,当然,如今富贵儿活得很是潇洒,今夜还抽打了她师傅的屁股,她哪里还打捞得到。 今日师傅突然提及富贵儿,五公主并没有想到富贵儿会夜潜毓璜宫,并且险些让师傅走火入魔,只想是父王把话传到了师傅这里,欲让师傅教训自己一番而已,却不想师傅过于看重此事,以至于气的性格温和的师傅吐了血。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便不敢再有任何隐瞒,把自己与富国儿之间所有的是非恩怨,彻彻底底的讲了一遍,讲到富贵儿被沉潭之事,更是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到了手下身上,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御膳楼的橱役,齐国未来的驸马,打晕沉潭,你刘溪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狠辣?你且去吧,以后别再喊我师父,毓璜宫也没有你这样的徒弟,他日如若让我得知你敢用毓璜宫的名义,在外为非作歹,我定亲自取了你的性命……” 毓璜仙子说完话,转身退回洞府之中,只留下跪在地上的五公主,傻傻的不愿起身。 “齐国公主被逐出师门,这事断然堵不住天下人的嘴,以后这江湖怕真的就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不光是江湖,便是这汴梁城内百姓,怕也是会给自己安上谋杀亲夫的骂名,朱富贵啊,朱富贵,你这真是做鬼也不放过我吗?” 五公主跪在地上,苦苦地思索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日出三竿,见师傅实在没有原谅自己的意思,这才缓缓起身悄然而退。 再说那辱了人家清白的朱富贵,打人屁股是为了泄愤,但摸人家扎扎,却全是因为自己起了色心所致,这人就不能做亏心事,怀着坎特的心情一路的狂奔,终于在天明时赶到了京都城。 所幸自己练了四个月的奔之诀,体内真气充沛,脚下步伐轻盈,虽路过村落时免不了引起村中犬吠,但也没有闹出别的什么纷扰,也并不见受了辱的五公主追赶上来。 富贵儿本想先回御膳楼报到,但又担心五公主受辱找上门来,便先回了自己的小院儿。 小院里的人们,富贵儿对他们都有救命之恩,平日里又待他们如家人一般,见富贵儿归来,便真如亲人返乡,家中如过节般的喜庆热闹。 那丫头春喜儿见富贵儿回家,更是如久别重逢的小娘子,那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妆容化了洗,洗了好化,倒是全然不顾门外排队买烤鸭的老主顾们。 第四十七章躲进军营 金屋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回了自己的小院儿便算是回了小窝,正如邵莹的家奴所说那般,京东的繁华那是别人的繁华,青云的繁华才是咱们自己的繁华。 富贵儿是个闲不住的人,一院子的亲人,一口一个小老爷的叫声,心中欣喜那身上便飘了起来,紧忙地钻进厨房,又给大家整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鲁菜大席。 此时正值九月,是汴梁城一年中最舒适的时节,吃过晚饭下人们散去,春喜儿便报喜一般拿来账本,欲让富贵儿检查自己这几个月的盈利。 富贵儿根本不在乎这小院儿的结余,只要挣的钱够小院儿一切使费自己便已放心,但见春喜儿一脸期盼的神情,便胡乱地翻了翻账本,随意地夸赞了几句。 两人收起账本,正各自叙述这四个月来的经历,彩云彩月两个小丫头却端来热水,准备服侍小老爷少奶奶梳洗。 原来打富贵儿让那两个师姐带话回来以后,两个小丫头便搬进了后院给春喜儿作伴,两个小丫头住在了春喜儿的隔壁,也真正担起了做丫环的职责,这春喜儿也是丫环出身,如今做了少奶奶让别人伺候自己,却有说不出的不自在。 但听了童娘子一番话,春喜儿还是慢慢学会接受了这个现实,按童娘子的意思,这治家如治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懂的感恩,一旦养成了习惯那便成了自然,他不会觉得主家对下人好是一种恩赐,反而会因平起平坐而失去了对主家的尊敬。 两个小丫头伺候两人洗漱完毕,伺候主家上了床,这才掩门退去,留下富贵儿跟春喜儿躺在床上,继续那家长理短的闲聊。 夜色深沉,拥娇入怀,富贵儿一边听着春喜儿的絮絮叨叨,那大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哎,人与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手里握着春喜儿有些青涩的果子,却想起洞府中自己那用力的一抓,五公主也真是有料,不管是前凸还是后翘,都跟春喜儿不是一个档次。 也不知用什么办法,能把这春喜儿弄得能跟五公主一般,但转念又一想,就春喜儿这娇小的身躯配上五公主那般的双峰大屁股,那真的会成为让人不忍直视的怪物。 心里想着这恶趣味,手却也没闲着,对于一个懂美食的人来说,这高档酒席与这家常小炒,各有各的美妙。 如今的春喜儿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听几句荤话便羞涩不已的小丫头,富贵儿一番挑拨,勾起了她的欲念,那一双小手也渐渐地不老实起来。 两人心照不宣地默默奉献,欢畅了彼此疲惫了彼此,这才相拥而卧,满足地睡去。 富贵儿在小院儿享受了三天富家翁的生活,这才回御膳楼去报了个平安,这富贵儿消失四个多月,虽曾有毓璜宫的道姑来传过话,但刘欣蕊娘仍以为,富贵儿定是遭了五公主的黑手,即使不死恐怕也会被五公主控制起来。 富贵儿的归来,着实令两人倍感意外,特别是那蕊娘,重见富贵儿的那一瞬间,呼吸不畅腿脚酸软,比那春喜儿初见富贵儿的神情却也激动了几分,其实不光富贵儿连蕊娘本人都理不清这份杂乱的情愫。 正如富贵儿所说的那样,这蕊娘一生看似眉眼含笑风情万种,却没有真正的爱过一个人,喜欢过一个人,从被送到齐国的那一天起,自己便一直活在谨慎的揣摩人心之中,没有坦诚示人,也没人坦诚的回应自己,跟富贵儿夜宿一屋同床共枕,虽是权宜之计,但彼此却深知对方的心思,倒不用那虚伪的言语与笑容去讨好对方。 蕊娘心中慌乱不堪,那好兄弟刘欣同样好不到那里去,富贵儿是被自己诓骗前来,如今不管这御膳楼还是新起的会所,所有的繁荣都离不开他的开诚布公地教导,自己对他的情感是假,那只不过是诓骗他进京的手段而已,但富贵儿却把自己当成了人生知己异性兄弟,此刻明明知道五公主对他下了黑手却装作不知,这心中别有一份道不明的别扭。 此时见富贵儿复又回来,自责的心绪也淡了几分,“回来就好,以后我加倍偿还便是了,”刘欣心中暗暗地嘀咕,脸上却难掩喜悦,跟富贵儿躲在闻香阁中,好一通的推心置腹…… “朱富贵儿可在楼中,让她速速出来见人,”两人正称兄道弟的聊着以后的宏图伟业,猛然听得一楼传来一个女子的厉喝。 “我靠,不会是那五公主受辱找上门来了吧?”听到呼喝,富贵儿心中猛然一惊,出了房门站在三楼的廊台朝一楼看去,却见一个身着一身白色衣裙的女子站在楼下。 那女子头戴斗笠纱帽,轻纱遮住眉眼看不清面容,但看那人体态却也跟五公主有所不同,虽然两人身高相差无几,但比五公主丰盈了些许,更彰显出一个女人成熟的韵味。 这女子的感官极其敏锐,见楼内一切杂役小厮,同时把目光看向三楼廊台上的少年,心里便知,这白净的少年怕就是辱了自己清白的色胚富贵儿。 “富贵儿小儿,我乃毓璜宫掌门毓璜仙子,你辱我道门清誉,我今日便来取你狗命,”这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杀人就要有杀人的理由,即使要杀人也要报了自己名讳,这可能就是江湖所说的冤有头债有主吧。 大家的惊愕之间,但只见那白衣女子大喝一声,飞身跃起,手持一柄泛着青光的宝剑直指三楼的富贵儿。 听了那女子的言语,便知道这真是为五公主受辱而来,富贵儿大喊一声不好,眼见那毓璜仙子便欲飞到近前,此时也无暇顾及太多,纵身一跃便从三楼的廊台,落到了二楼的廊台,那毓璜仙子刚飞至三楼,却不见了富贵儿的身影,转头看去,却见富贵儿顺着一条廊道,疯也似的朝北奔逃。 毓璜仙子虽然武功比富贵儿高了太多,但却是第一次来这御膳楼,富贵儿借着熟知地形的优势,一路的闪展腾挪穿过空中走廊便去了北楼。 此时正值北楼上客高峰,那衣着暴露的红倌人,正放浪形骸搔首弄姿的同客人们打情骂俏,富贵儿常在北楼示教,早已经习惯了风月之地的道道,那毓璜仙子却是山中清修之人,哪里见过这个场面。 红着脸,目光躲避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场面,一时间便失了富贵儿的踪影,后有追兵富贵儿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从北楼的二楼一路冲下来,直接从后门逃出了御膳楼。 “兄弟,跑个私活啊?”富贵儿躲进门口的一辆马车中,从怀中掏出那块御赐的金牌在车把式面前晃了晃。 “这位大人急用马车,且让我去向我家公子知会一声,”这御膳楼后门处停的马车,都是在等进楼消费的达官贵人,见富贵儿掏出金牌在眼前一晃便欲征用马车,虽不认得这御赐金牌,却也明白眼前这厮绝非自己招惹得起的善类。 “只会个屁,待你家公子问及,你便称被手持御赐金牌的人所征用便可,他若敢有异议我扒了他的皮,”眼看着毓璜仙子就要追上来了,富贵儿心急,言语便显得粗俗狠厉了许多。 “敢问公子欲往何处?”车把式听了御赐金牌那四个字,便不敢再有任何的言语,放开车刹手持缰绳,便轻声问道。 “南郊禁军马军训练营……”富贵儿躲在轿帘后,轻声嘟囔一句,便没了任何的言语。 “得嘞,南郊禁军马军训练营,大人您坐好,”车把式嘴里重复一句,算是跟富贵儿确认,也算是给自己加深记忆,手中缰绳一抖,那马车便缓缓了动了起来。 此刻汴梁并不实行宵禁,但到了城门口,便少不了一番盘查,富贵儿亮出手中的御赐金牌,这车把式不认得,那守城门的兵丁却是认得,见了金牌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紧忙搬开路障给马车放了行。 禁军马军训练营离城五十里,这拉车的马匹虽然健壮,车把式的驾驶技术也过硬,但着实也跑了一段时间。 等到了马军训练营的营门外,已行了将近两个时辰,那马已经呼哧带喘地打起响鼻,车把式心疼地下车给马饮水,随便洗了洗马鼻。 富贵儿让值守的兵丁传了话,三哥亲自前来把富贵儿接进了营中,进营之前,富贵儿给了那个车把式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让军营中给这马匹备了上好了草料,这才安心随三哥进了营房。 “四弟,你怎这个时辰前来,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两人入了三哥的军帐,刚刚坐定,三哥便急声问道。 “哎,家中倒是无事,只是得罪了五公主,如今她的师傅正在追杀我,”富贵儿缓缓心神,便把自己与五公主恩怨情仇,前前后后讲述了一遍,当然打屁股讲的,那摸人果子却断然讲不得。 “四弟你也忒胆大了一些,公主何等的尊贵,你倒敢如此的羞辱于她,”三哥听了富贵儿的话,禁不住连连摇头。 “三哥你这话差异,只应她取我性命,我便打她不行,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五公主也是,被打了屁股的事都告诉她师傅,也是个不知羞臊的人,自己也不是打不过我,非要喊她师父出手……” 今日毓璜仙子找上门来,富贵儿实在有点琢磨不透,起先富贵儿敢去打她屁股,那是料定了她不会把这件羞耻的事情告知别人,以后她再对自己心有记恨,大不了找王上说说理,让王上治治这个刁蛮的公主,如今这毓璜仙子一插手,这事儿就有些棘手了。 “四弟,你且在我这营中住下,想哪毓璜仙子武功再高,不敢来这军营中拿人,等风头过了,你再回去,实在不行便带了你院里的人一起回了凤栖,想那毓璜仙子还能追到凤栖不成?” 听了富贵儿的话,三哥也觉得有理,毕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自己兄弟吃出了事,自己这里肯定要帮忙担着。 第四十八章随军出征 有了三哥的应允,富贵儿便在这营中居住下来,三哥本邀富贵儿同自己同宿一帐,富贵儿却深知,三哥军务在身,这军中的号令自己一个外人听了,难免会给三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索性自己单支一个小点的军帐,既能避险也得了清闲。 前书赛马会时交代过,这富贵儿爱马也懂马,富贵儿之所以爱马懂马,全因前世村里同自己一起参军的发小,两人同年参军,去了一个部队,只因新兵连时表现不一样,便被分配到不同的连队。 富贵儿新兵连时,身体素质过硬,各种考核样样优秀,下了连队直接进了侦查连,并且因为综合格斗成绩优异,破格做了列兵副班长,而自己的发小李强却因为考核成绩惨淡,而被分到了特勤中队。 特勤中队单独一个大院,一共两个连队,一为马连,二为狗连,这遛狗骑马都是自己极度喜欢的事情,看看那狗连的大狼狗,一个个乖顺地跟在士兵的身边,看着就令人眼馋。 狗连狗儿尚且如此,马连的高头大马就更不用说了,前世富贵儿村里驴骡倒是不少,但这马却没有,从小骑惯了驴骡的少年,看见那毛发顺溜身形健硕的军马,便拿不动腿儿。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特勤连跟侦察连共用一个靶场,每天傍晚,侦察连的兄弟们围着靶场负重五公里越野时,那马连的兄弟们也进行训练,看着自己的发小,骑在高头大马上,耀武扬威地从身边擦肩而过时,富贵儿就有把他从马上拽下来,暴打一顿的冲动。 当然好兄弟是不能打的,但那马想方设法也要骑的,所幸富贵儿的厨艺高超,总能弄点别人吃不到的美食,带着美食去找李强串门,一来二去,倒是跟马连的兄弟们混熟了。 当兵四年,马连的马儿富贵儿骑了个遍,马连所收藏的那些关于马儿的各种书籍,富贵儿着实也看了不少。 今生借尸还魂,重进军营,重新接触到马匹,这又重新唤醒了富贵儿心中的那份热血,当然这军中的战马都各有所属,每个士兵爱马都胜过爱自己的妻妾,没有妻妾的也胜过爱土窑中那些小娘子。 只是富贵儿厨艺精湛,天天混在火头军的队伍里,同样的食材,经过富贵儿的翻炒炖煮便有了不一样的滋味,吃美了这些粗狂的士兵,那骑战马当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骑不知道,一骑吓一跳。 三哥见富贵儿骑马,本来还以为四弟童心未眠,骑马只为捉趣,心中隐隐还为他的安全担心,等富贵儿骑马飞奔起来,三哥却感觉到,这四弟的御马技术高超,恐怕这军中的士兵还没几人能及。 这军中的战马并不是比拼速度的赛马,等富贵儿骑了几圈,俯在马背上疾冲而过,临近那稻草扎成的草人,借着战马冲刺的速度抡圆马刀,顺势斩落草人的头颅,这一连串熟练的杀敌技法,却震惊了围观看景的所有人,同样包括远远观望的练兵副将朱诚。 富贵儿在大家的掌声中翻身下了战马,把缰绳递到借他马的兄弟手里,信步走到三哥面前,直接开了口“三哥,你这战马有问题。” “哈哈,四弟来我军营几日,便也懂了骑马御敌之术?”这富贵儿御马劈斩之术虽然精湛,但三哥嘴里仍不肯就此承认自己之缺。 “你这战马的马镫过长,这样骑马者当然舒服,可真要冲刺,却起不来速度,战马冲刺之时,御马者整个身体要跪在马上,身体彻底地离开马背,这马儿才能冲得起来,而骑马劈杀要的就是马的速度……” 富贵儿说着话,抬头看看三哥,见他并无异常神情,本欲就此闭口,但想到这关乎万千士兵兄弟的性命,还是接着开了口。 “第二个问题便是这马刀,咱们齐国将士本来身材就不高大威猛,这马刀宽背薄刃,刀身比较沉重,这样看似有利于增大砍劈的力度,但却并不适合齐国的士兵使用,三哥这次练兵主要应对的是辽兵,这重刀适合破甲之用,但据我所知,辽兵多穿皮甲而不是铁甲,这厚重的马刀反而发挥不出它的威力。” “如果刀柄略向刀刃方向弯曲,这样带弧度的刀柄更利于骑手掌控,不易脱手,这马刀刀身再薄几分,分量再轻些,线条再流畅一些,我们就可以利用马的速度形成的强大冲击力带动马刀完成劈砍,并且一击不成,可迅速挥刀完成,二次、三次的连续劈砍。” 富贵儿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也不管三哥听不听得进去,反正自己注定不会当一名马上武将,这骑马打仗的事,还要靠三哥这样从小习练的专业人士。 三哥朱诚是个超级自信的人,富贵儿的言语只是随耳一闻,全然没放在心上,等晚上躺在床上细细的琢磨,才觉得富贵儿的话却有几分道理。 第二日找来几个士兵,把马镫改短试炼一番,果真就如富贵儿说的那般,这战马的速度果然就提升了不少。 可自己老师教导自己,大国御敌讲的是多兵种的配合,步步为营徐徐渐进,这战马突然加速,后续步兵战车跟不上来,那不是令骑兵独陷敌围吗?不成,不成,为将者不得轻改部署,酝酿几日,朱诚最终还是否定了富贵的建议。 得不到三哥的回应,富贵儿便不再多言,整天混在火头军里倒也混了个自在,托人给小院里的春喜儿带去了话,自己便安心在军营中住了下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月余,这军中士兵的操练忽然间就紧张了起来,此间多有朝中的各种文武官员前来检阅查探,后几日更有步兵营、战车营、火器营的士兵前来合练,一时间战鼓雷动,战马嘶鸣、军旗飘飘,倒让人真有了几分身临战场的错觉。 合练二十几日,此次北征的主将终于露了面,这主将不是别人,正是如今这齐国的三王子刘蕴刘子瑜,王子御驾亲征那本来是极为鼓舞士气的一件事儿,但此次北征却极为的保密,除了随行的几个高级官员,普通士兵只知这主将姓刘,身份来历不一般。 其实之所以做的如此保密全都是王上的意思,起先三王子申请御驾亲征齐王并不应允,自己的儿子自己明白,虽然从小得名师指点,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的东西,他欲北征只不过想捞点政绩,好多一点与三位兄弟争储的筹码。 三王子屡屡递交折子,加上后宫枕边风吹着,吹着吹着这齐王便动摇了,心想这三子性情柔弱,真的到战场上见见血腥,说不定那心便能再硬几分,如今那朱富贵下落不明,自己亲手培养的一颗关键棋子,突然从棋盘上消失,这立储的格局便又重回迷茫,三子征北,说不定就能闯出明朗的局面。 齐王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会打仗,到战场上只是去历练一番见见世面,所以此次出征做了极好的保密工作。 文炎三十二年十月十八,随着一声炮响,北上征战的队伍终于开了拔。 队伍北上,富贵儿本对这打打杀杀没什么兴趣,齐国也好,辽国也罢,那还都不是我泱泱大国的天下,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么意思,赶明儿要是打棒槌国、倭国、自己倒是会毫不犹豫地去试试身手,但想到自己重生于这个崭新的世界,一直没有机会到处走走,索性便跟着队伍一同逛逛这泱泱大国的美好河山。 此次行军八千余人,除去辎重后勤保障,真正上阵杀敌的军伍也不过五千,算是十个营的兵力,设正指挥使一名(主将),副指挥使一名(副将),另有都虞候一名(参谋长),且不说这都虞候,但只见这马上的主副二将便不是一般的人物。 这二人一人身着金甲,一人着银甲,放下这二人的武技谋略不谈,但看这二人的面容身材便令人心旷神怡,三哥朱诚自不用说,那是整个凤栖数一数二迷倒万千少女的风流人物,此时银甲在身,更是映着他标致的容颜平添了几分英武。 再看那主将刘蕴比之朱诚又多了几分俊俏,特别是脸上那份若有若无淡淡的忧虑,那简直就是少女杀手。 “你俩这搭配,这哪是去打仗的,简直是去参加选美还差不多,如若对方全是女兵女将,不用动手,只管坐在马上摆几个炫酷的造型便可让对方溃不成军,缴械投降……” 这火头军没有马骑,也没有马车可坐,拉车的是一头老黄牛,所幸这几千人的行军队伍行进的并不快,天气尚不是很冷,一路上躺在牛车上,遇到好风景睁眼看看,没有好风景便逼着眼睛眯觉,把行军打仗当成了旅游,这天下除了朱富贵儿,也没几个人了。 前世富贵儿当兵,虽没参加过战斗,但每年春秋两季的农村驻训是必不可少的,这次出来本以为,仍然脱不了之前那样,安营扎寨挖灶做饭那一套,但真正随军前行,却感觉并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 且不说这世的行军速度跟前世的摩托化部队无法比拟,但说这每日的安营扎寨那也是件极其烦琐的事,先前探路的先头部队,行至午时便停了下来,寻找一处可以安置八千士兵,安营的地方。 然后便开始了极其复杂的土木工程,木墙、栅栏、拒马、鹿角,望楼,这一番工程下来,后续的部队陆续到来,这才真正进入到了卸甲、喂马、支军帐的流程。 天黑前吃过晚饭,稍作休息,三更做饭,五更便又开拔,每天走不多远,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这些烦琐的事情上了。 队伍一路走走停停,虽没遇到什么外敌,但仍有不少士兵染了疾病,这军中军医说是水土不服所致,但富贵儿看来却是卫生条件太差,有了伤病,这退伍行进便更加慢了下来。 如此这般如老鼠搬家一般地行军,行进了两个月,空中都飘起了雪花,队伍总算到了齐辽边境的邯城。 第四十九章路遇埋伏 这邯城为北方游牧民族南下中原的必经之路,依靠易守难攻的天然地势而建的城池,百年来经历了多少次的战争洗礼已经数不清了,只是这建城的时候就费尽了能工巧匠的心思,所用石材也都是货真价实的上好材料,所以城墙之上但见岁月痕迹,却少有战争留影。 这邯城其实为一正一副两座城池,这两座城占地以及人口都相差无几,难分主次,和平时期两国贸易通顺,前城成了贸易交易基地,以后城为主,进关的各种手续也全在后城办理,战时紧闭国门,停止贸易往来,所有的官员都赴第一线,这前城便成主城,而后城便成了物质储备基地。 全国各地运送而来的粮草消耗物资都存放在后城,还有新补充上来的兵将,也都在后城待兵修整,完成简单的战前动员与调整。 三王子这支队伍到达了边关,首先还是先进了这后城修整,此次行军两月早已是人累马乏,到达目的地,随行的一切大员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主副两城之间相距八十里,全速行军一天的路程,所以前方战事并不影响后城的安宁,这城中除了士兵,便是随军的家眷,以及做边贸多年的商号在此设立的分号,近几年这种骚扰形式的战争多有发生,人们见得多了,也都不再惧怕,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平日里多有各地押送物资的官员逗留,各种商户也都富庶,所以这城中的餐饮娱乐格外的发达,除了有官方认证的正店,更有各种的勾栏、土窑、暗娼,都做的是那见不得人的皮肉生意,身在边关远离监管,这当地的官府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给了这背井离乡的人们的一份福利。 富贵儿如今全身经络开了三条,每日苦练聚气筑基心法,虽不是什么绝世武功,但这身体却是愈加的强健,两个月的行军,累了别人却并没有累到富贵儿,自己又是个不在编不在籍人员,安顿好了住所,富贵儿便在这后城中闲逛起来。 前世书里电视里多听说过勾栏,今生穿越而来便特别的好奇,本来那狱友方哲想带自己前去听曲的,但却因为别的事情给耽搁了,今日来到了这边关邯城,听说这城里的勾栏很是出名,随便找人问了路,便满怀期待准备前去一探究竟。 按路人所指,穿了两条胡同,便见一个有些简陋的大院,刚到大院门口便能听到里面男人们粗狂地呼喊叫好声。 抬步走进园中便有小厮前来迎接,原来这勾栏就是个小剧场,木板搭的台子不是很大也不是很高,台下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前都围坐着几位身份各异的看官,大家喝着茶磕着瓜子听着曲,那神情倒是格外地享受放松,全然不担心几十里外正在发生的战争。 “客官您是雅间还是散席?可有心仪的姑娘?”小厮跟在富贵儿身后,轻声问道。 “哦,雅间如何,散席又如何?我初到邯城不懂咱这里的规矩,还望小哥儿指教。” “一两银子便可约个姑娘雅间单独为公子献曲,这散席只需二十文便可自寻座位,另有一壶茶两碟干果,公子如果想打个尖,那便看公子选什么样的姑娘,咱这地方不大姑娘可不少,从几十文的到几十两的都有……” 小厮絮絮叨叨地给富贵儿介绍着,生怕错过了什么大主顾。 “哈哈,那就先散席听听吧,”富贵儿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伸手递给小厮,“就这些了,多了算给你的小费。” “谢客官,客官里面请……”小厮虽听不懂这小费是啥,但应该是客官赏给自己的小钱儿,手里握着铜钱,脸上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富贵儿找个闲桌坐下,小二把茶水干果奉上,还特意给了热乎的毛巾擦擦手。富贵儿坐定,抬头看向台上,却见一个十五六岁还没有完全长开的少女,抱着琵琶一脸媚态地开了嗓。 “花满雕栏,春生玉院,乐奏九成将倦。口品动萧,手摩花钹,不数凤笙龙管。细细吹,轻轻点,各风情无限。情无限,毕竟是雨偏云半,怎料得两人饥馋渴恋?鹞子扑翻身,方遂了一天心愿……” 女子唱罢,娇羞无限,立刻引来台下一片叫好声。 “我靠,勾栏听曲听的就是个这个?这也太保守了,且不说无法比后世草台班子的性感表演无法比拟,就是那段子手里的段子也比这个尺度大得太多了,无趣……” 琢磨了半天才听懂这姑娘唱的什么,心里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富贵儿便站起身来,抓一把瓜子在手,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出了大院儿,继续查看这边疆风情。 部队在城中休整了六天,富贵儿也闲逛了六天,第七天一早,士兵着甲战马上鞍,正副二将点齐了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城。 出了后城,队伍行进一个时辰左右,便遇到一处地势平坦的盆地,之所以称为盆地是因为两边皆为高山,这一处平坦宽阔的平地就在两山之间的山脚下。 队伍行至于此,便有前军传命原地休息。富贵儿跟着退伍走了两个月,心中早已经明白了这个行军的规矩,如若不是急行军,走了两到三个小时,便应稍作休息,平时倒是可以理解,让大家歇歇脚,给马喝点水。可如今这两山夹一沟的地形,这乃兵家大忌,三王子不懂,难道三哥也不懂? 这样的地形本应急行军快速通过才对,又怎能在这样的险恶之地原地休息,富贵儿心中暗暗的嘀咕,心里琢磨着,也开始转头看向两侧山峦。 山中地势并不是太过凶险,只是这山中多为松树,此时虽已入冬却依然一片深绿,且山中林密,如若藏兵于此……“有埋伏,大家小心……”富贵儿正细细查探,猛然发现林中闪过一道刺眼的亮光,那亮光定是刀枪遇阳光照射发出,想到这里禁不住大喊一声有埋伏。 本来席地而坐的士兵们,听到富贵儿的呼喊,哗啦一声全站了起来,骑兵上马,步兵抽刀,瞬时间这支队伍便进入了警戒的状态。 “哪里?哪里有埋伏?是谁,谁喊的有埋伏给我站出来,扰乱军心这是大罪……”这大声厉喝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三哥朱诚。 “嘟嘟……嘟嘟嘟……” 富贵儿这里正琢磨着怎么应答三哥,却猛然间听到几声牛角号声,抬头望去,却见两山的密林中,各有一支队伍呼啸着从山上冲了下来。 之前富贵儿就跟三哥提过,三哥这支队伍配置有问题,这前面探路的斥候太少,所学的技能也太浅,自己前世便是侦察兵出身,跟自己前世所学相比,这些斥候所学都是些渣渣,自己苦口婆心,三哥置之不理那是他的事,但今日自己都喊出有埋伏了,三哥还不惊醒,这便看出三哥所学的带兵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 “列阵,列阵……”看到真有埋伏冲出,三哥这才大声地呼喊起来,但此时列阵已经晚了。 如若听到富贵儿呼喊有埋伏,便下令列阵,待那山上的队伍冲下来,不等他们列队齐整便可冲击斩杀,此刻列阵,那阵列还没有列好,山上的埋伏,也已全部冲了下来。 这支队伍训练有素,看似山匪一般地呼啸而下,待冲到山下,却各司其职,各自找到了各自的位置,不用调整便完成了进攻御敌的队形。 两军主将看来都不是冲动的性格,各自布置好防御阵形,这才有一员小将,骑着高大的战马从阵列中冲了出来。 那小将不着甲胄,身穿一件黑色紧身短装,身后披着绛紫色的披风,手持一杆银枪,御马技术那是十分地了得。御马冲到敌方阵前,手中缰绳一紧,那战马瞬间止步,嘴里嘶鸣一声高高地立起前蹄,复又缓缓落下。 “对方主将何人,报上名来,本将乃大辽先锋营副将耶律元菱,尔等且敢出阵与我一战,”那小将横枪立马,没有稍微的犹豫便开始叫阵,一看就是底气十足。 这一喊富贵儿也听明白了,也看明白,这厮不是小将,那就一个女人。一个不穿盔甲的女将出阵迎战,这不禁让富贵儿心中一惊,“今日这仗不用打了,无论是三王子还是三哥,随便哪个出阵,迷也迷死她了,大家下马抱抱亲亲领回家就行了……” 富贵儿这里正暗暗的瞎琢磨,忽见金光一闪,哗啦一声响动,前方的盾牌兵让出一条路,三王子双脚一踹马镫,战马顺势冲出了阵列。 “何方小儿敢来大齐胡闹,还不速速下马受降,也好趁早给你寻个奶娘……”这三子平时看似柔弱,真的御马出阵,这嘴上也丝毫没输了气势。 “哎呦,这位小哥儿,你……你……你怎生得这般俊朗,你……你可婚配?”这黑衣女将听了三王子的话,却并没有再次骂阵,而是面红耳赤言语羞涩的夸赞起三王子。 “来了,来了,这就来了,我就说这仗不用打,”这黑衣女将言语虽轻,但富贵儿有功夫在身,随着山风吹来,仍听清了那女将说了什么,心中禁不住偷偷乐了起来。 “不得无礼,我乃大齐追风营主将刘蕴是也,你既来叫阵,又何须如此的聒噪,你到底打也不打,不打便换个人来……”这三王子最怕别人说他好看,这男子一旦过于好看,便被人无形之中跟女人联系到了一起。 “小哥儿,你又何必动怒,不如你扔掉手中武器,随我回大辽,做我大辽驸马可好?”女子言语越来越轻,轻到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 “何方女子不知羞臊,竟能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来,来,且看我一枪……”让堂堂大齐的王子去做辽国的驸马,这简直就是比杀头更让人受不了的羞辱,说着话,手中长枪一抖,枪锋奔着黑衣女将的前胸便刺了过去。 第五十章穷寇莫追 “呦,小哥儿,你还真打啊,”黑衣女将抬枪挡过三王子的刺杀,双腿用力一夹,那战马立刻向侧方冲去。 这三王子心知自己面对一个女将还率先出手,有点失了道义,心知理亏也不再说话,两人催马出招,枪来枪往,一时间倒是战了个平手。 这二人代表是两个国家,手里招式那是毫无保留,招招用尽毕生所学,只奈两人各有所长,这黑衣女将虽然力量上不占优势,但那御马术却比三王子强了太多,那马儿似有灵性一般,每遇两人枪械绞在一起,死拼力气的时候,这马儿或张嘴撕咬对方马耳,或抬腿蹬踹,总能用尽各种意想不到的办法化解僵持。 眼看着自己一个大男人,久久没法把对面娇小的女子挑下马来,这三王子手中的招式,也渐渐地狠辣起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那黑衣女将也发现了问题,两人如此战下去,且不说谁输谁赢,便是伤了他也不好啊,自己此次接到了命令是擒他,又不是伤他杀他。 为了配合自己这次行动,想必大哥那边的攻城战也已经开始,攻城那可不是我辽兵的强项,为了少死一些将士,自己这边看来要速战速决,耶律元菱眉头一锁,虚晃一招转身拖着枪就跑,那银枪被拖在地上,枪尖在身后的土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沟壑,看似奔逃的甚是狼狈。 “拖地枪又称回马枪,这里有诈,”富贵儿看三王子已经追了出去,禁不住大喊一声:“穷寇莫追……” 富贵儿这一声呼喊用上了丹田之气,声音洪亮,整个阵营都听得清清楚楚,阵前厮杀的三王子也听到了,但此时自己已如离弦之箭,哪里还能听得别人的劝阻。 眼看着一逃一追的两匹战马愈来愈近,那耶律元菱忽然从马上消失,一只脚扣在马鞍上,整个身子藏到了战马身下,手中握住一根绳子,绳头栓一块圆石,手腕转动,那圆石也飞快的旋转起来,待圆石旋转的速度足够快了,耶律元菱瞬间撒手,那圆石贴着地皮呼啸而来,却不偏不倚的缠中三王子的马腿。 直到此时大家才清楚,原来这绳子两头各有一块圆石,这东西是有名字的,绊马索,又名绊马石,是专门对付对方马腿的。 三王子的马腿中了绊马索,飞奔两步,那缠中马腿绳索前的圆石,敲中了战马的另外一条小腿,那飞驰的战马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地上,战马上的三王子连喊都来得及喊一声便飞了出去。 马上将落马,身上的甲胄过于沉重,那还真不如轻装的士兵威武,两方战将见三王子落马,立刻便又有将领催马冲出阵列。 齐国这边冲出去的是三哥朱诚,而辽国那边却又冲出两个女将,先前因为三王子追敌,此刻落马的地方却离敌阵更近了一些。 等三哥驱马赶到,那耶律元菱跟另外一名女将,早已拖着生死不明的三王子,冲向了辽军的阵列,只留下一名女将跟三哥缠斗在一起。 “哈哈,这个长的也俊,姐姐,那个归你,这个归我了……”这位女将与之前那位不同,此前那位身材娇小看似轻灵,但眼前这位却身材修长,体态与气质都与五公主相差无几。 “五公主,难道这位有功夫在身?”想到五公主,富贵儿心中一颤,却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抬头望去,却见那女将,双手一按马鞍,整个身体便飞了起来,空中递出手中的铁锏,三哥横刀挡了一下,那女将却稳稳地落在了三哥的马鞍之上。 两人面对面坐在马鞍之上,身体几乎贴在一起,那场面越看越是显得暧昧了几分。三哥打小习武,曾无数次想过与敌将厮杀的场面,却从未想过有今天这般香艳,一时间全然忘记了御敌之法,趋于本能地抱住眼前女子,身体猛烈地朝前一送。 两人的重心前移,瞬间便移了马脖子上了,那战马脖子承受不住两人重量,前腿瞬息跪地,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也同时滚落在地上。 三哥身着盔甲活动受阻,那女子身体轻灵并有武艺在身,落地瞬间便弹了起来,伸手一指准备点了朱诚的穴位,怎奈三哥身上穿着甲胄,一时间倒是不从下手,这女子也不啰嗦,一个扫荡腿把刚爬起来的三哥扫倒,手指在三哥腿上连点几下,三哥这下彻底是站不起来了。 富贵儿见女子飞身出锏那一刹那间,便心知不妙,匆匆飞跃到阵前三哥已经落马。 “放我三哥,我饶你一死……”富贵儿疾冲几步,身子猛然就飞了起来,这加了速的惊兔三跃,跟没加速的那跳跃的距离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这如立定跳远跟加速跳远的道理一样,富贵儿这一跃,直接就飞了一半的距离,点地再次飞奔已到了近前。 此时那女将,正抓着三哥的胳膊准备把他扔到马上,富贵儿冲到眼前,一时间有点刹不住车,索性就地一滚,一只手抓住三哥的脚腕,另外一只手中的炒菜铁铲子也拍了出去,这军中火头军的铁铲比普通厨师用的铁铲要厚重太多,这一铲子下去正好拍在女子的屁股上。 富贵儿这一铲子用的并不是蛮力,而是用尽了体内的真气,这一铲子拍在屁股上,到底有多疼咱不知道,反正肯定要比五公主的屁股要疼的多,这一铲子直接把女将给拍飞了几丈远。 富贵儿见自己得手,也不敢有丝毫的犹豫,抱起三哥飞速的朝己阵营奔去。 “射死他……”坐在马背上的耶律元菱低喝一声,“嗖”的一声破风的声响,一支比普通羽箭大了许多的羽箭直奔富贵儿的后身而去。 “噗……”这一箭本应射向富贵儿左侧的心脏,一旦被射中富贵必死无疑,只是那羽箭这一次失了水准,竟然射中了富贵儿背上背着的葫芦,那葫芦便是富贵儿倒出冲玄丹差点要了自己命的葫芦,这葫芦被富贵儿从凤栖老家带到京都,此时随军出征,便一直背上身上用来装水,此时葫芦被射中,那水便流了出来,撒了富贵儿一身。 “少主,这不可能啊,这事儿蹊跷……” 射这一箭的射手,为辽国第一神射手哲庆,家中世代相传的射技,自己十四岁已经完全地掌握,十八岁走进军伍,到今天已经二十多年,这二十年来从未失手,但眼前的一箭却大失水准。 “知道了,这事儿确实蹊跷,按说你这一箭的力度,射穿他背后的葫芦也应穿胸而过才对,哪里会连葫芦也射不穿?” “哼,贫道的仇还没报呢,杀富贵儿哪里轮得到你们,”山上密林中毓璜仙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嘴里轻轻嘟囔一句,转身消失在密林中。 “兄弟们冲啊,救回主将……”三王子被俘,副将被人点倒虽被救了回来,但此时正被那个火头军,推宫过血解着穴呢,一直在军中没有多少话语权的都虞侯此刻便站了出来。 士兵得了令,挡在前面的盾牌兵,瞬间散开,后面的骑兵抽出战刀,马镫一踩顺势便冲了出去。 “射……”辽兵见齐国这边的骑兵开始冲刺,一轮接着一轮的箭雨便铺天盖地地飞了过来。 这齐王本来就没想让自己的三儿子冲锋杀敌,所以这一次带的骑兵极少,五千士兵里只有八百骑兵,也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此时不留机动预备队,八百骑兵齐出,几轮箭雨下来,便损伤过半,都虞侯一看情况不对赶紧鸣锣收兵。 那辽兵也不恋战,见齐国骑兵收兵,一边响箭示警,一边有序地朝两边山林退去。 眼看着辽兵掳走了三王子退进山林,这齐国阵营中的两位最高将领却有了争执,按都虞侯的意思,此刻便全军杀入山林把三王子给救回来,而副将朱诚却担心三王子的安危,一旦把这辽兵逼急了杀了三王子,那就是不可弥补的过错。 两人争吵半天,最终定下了暂且不追的决定,但接下来是继续前行去前城御敌,还是返回后城原地待命,两人又发生了争执。 副将朱诚的意思应该去前城,随褚将军一同御敌,起码也应俘虏一个同三王子同级别的将领,同辽国换俘,如此这般回去,无法向齐王交代,更无法向齐国的百姓交代。 而都虞侯坚持返回后城,尽早把三王子被俘的消息送回京都,以便让京都派出更多的高手或者军队施救。 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阵列里扯着嗓子呼喊,一时间倒是自乱了阵脚,最终两人各带一部分兵马分道扬镳。 都虞侯带两千兵马回了后城待命,而朱诚则带着三千兵马继续前行进了前城,跟褚将军的前线会合。 “哎,这三王子太嫩,这三哥也嫩,今日这仗打得憋屈,三哥啊三哥,你真不适合带兵,这欠缺的东西太多……” 其实按富贵儿的意思,今日这兵既不能前行也不能后退,就应就地安营扎寨,今日这辽兵在两城之间伏击,并且身不着甲胄,一看就是轻装潜入,此时虽是掳了三王子藏进密林中,但只要前城不破,这些人一时半会儿是逃不出国境的。 就地扎营,不求擒敌杀敌,只做骚扰牵制便可,等待大军前来,一起围山不用围捕,饿也把这些人给饿投降了。 去了前城也好,后退后城也罢,一旦把此地让了出来,待这些潜伏进来的辽兵稍作休整,或是先夺了后城,再前后夹击破前城都轻而易举,或是直接前后夹击破前城,再返身破后城都是很容易的事儿。 可惜自己说话没甚用处,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听,别人谁又听得进去呢,反正都是内部矛盾,谁打谁都一个吊样,少死点人就好,富贵儿无奈地摇摇头,只能找个理由来宽慰自己。 第五十一章临危受命 三哥的队伍行进到前城的时候,天已黄昏,攻了一天城的辽兵此时退去,想那打仗也是要吃饭的,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干仗,守城的将士也趁机赶紧地垫吧一口,谁知道这该死的辽兵会不会趁着夜色搞一波偷袭。 守城的主将是褚国公家的老二,褚玉麟,此人今年四十有三,在这北部边境的邯城已经呆了二十年了,在这二十年里从没让辽兵占我边境一寸土地,这是褚家的骄傲,也是齐国的骄傲。 此时褚将军就坐在城下的滚木堆上,一手端着一碗清水,一手掐着一张卷饼,一口饼一口水吃的那是欢快,边吃边听着三哥朱诚讲述此前路上的伏击以及三王子被俘的消息,起前这个在战场最前沿厮混了二十年的老将,并不十分的在意,可听着听着那脸上的神情便凝重起来。 “啪……” 老将军听朱诚汇报完军情,手中的水碗直接摔在了地上,“你……你不再是那狗屁的副将,在我邯城内,做个普通守城的士兵吧,你若不愿马上给我滚回京都去……” 老将军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这个年轻人留,说着话便站了起来,背手仰头边走边思忖,琢磨了半天突然停步,“你去,把那追风营中的朱富贵朱晟喊来。” 老将冲着呆立在身边的传令兵喊了一嗓子,见传令兵匆匆而去,却又背着手,踱起步来。 富贵儿一众士兵进了城,还没闻到这战场硝烟的味道,便开始张罗着开火做饭,队伍行进了一天滴水未进,此时早已经饿的前胸贴了后背,富贵儿这里正忙的不可开交,有传令兵前来传令,说镇北大将军要见自己。 这镇北大将军要见一个不在籍的火头军,这是何等的荣耀,富贵儿这里哪敢怠慢,跟着传令兵一路的小跑,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远远地看见了那个让辽兵闻风丧胆的英雄人物。 “你就是橱役朱富贵?”老将见富贵儿走到近前,不等他行礼便率先开了口。 “属下正是,大人如何知道我一个火头军的名字?”富贵儿轻施一礼,还是提出了心中疑问。 “哈哈,我是褚国公之二子,那洐楠公主是我亲外甥女,是她信中提及到你,此前又听那朱副将提及,今日追风营遭伏,又是你最先喊出有埋伏,所以这才知道你来了我邯城。你且跟我说说,今日遭遇的伏击战,败在了何处?” 老将军看外甥女婿一般看着富贵儿,丝毫没有把他当做外人,战场厮杀二十年的老将,那身上自带一股让人望而生怯的萧杀之气,但此时与富贵儿说话,却收敛了许多。 “回大将军,遭遇伏击首先便是我军斥候数量不足,技能所学单调所致,两山夹一沟,那自古便为兵家之大忌,这些搞侦查的斥候又怎能不懂这些?” “其二便是今日那仗打得太过儿戏,我虽未亲历战场,但我知道真正的战争不是这样的,兵对兵、将对将,阵前叫阵,将出相入,这都是戏文军事小说里的东西,对方如此这般应对,不过是掌握了我方正副将领都是纸上谈兵的秀才将领,所以才投其所好,故意把刘主将给引出阵列……擒而不杀,这才是辽军的真正目的……” 富贵儿说到这里,抬头瞅一眼老将,以求应答。 “哈哈,不错,如若今日领兵的是你,断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你继续说。” 老将捋了捋胡子,激励的眼神看着富贵儿,意思很是明显。 “其三,主将被俘,这副将与都虞候都失了分寸,一个要进一个要退,最后分兵分道扬镳,这更是兵家大忌。如若是我,我便就地安营扎寨,与之牵扯,以待大兵前来围堵,这样才有救下主将的可能,如今分兵各自进退,只会给辽军休整的时间。我思虑迟至明日,近至今夜,那潜伏入境的辽军定会里应外合对我邯城发起攻击,还望大将军早做准备……” 富贵儿说完抱拳行礼,倒是十分地真诚。 “哈哈,没用的,再做准备也没用,我守了二十年的邯城,这一次怕是逃不过城破的命运了,只可惜了与我征战多年的弟兄们,只可惜了这邯城的百姓们。” 老将军对这邯城的一砖一瓦都深有感情,此刻说起话来,便泪眼模糊声音哽咽。 “你单靠猜想便能思虑得如此周全,已经很不易了,但你可知这辽军如何潜入的我境?”老将军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 “那辽兵不着甲衣,轻装潜入不为鄙人耳目,只是为了急行军,加快行军的速度,你们这次行军怕是出了奸细,奸细随你们一同出京,却比你们大军行进快了几日,到达边境便把你们的详细透露给了辽兵,那辽兵匆忙分兵潜入,只赶在你们与我回合之前伏击,其实这是一步险棋,只不过人家下成了。” “大将军,我有一事不明,您在这里守城二十余年,对这里的地形极其熟悉,既然封锁边境,又怎会让那辽兵如此这般轻松潜入?” 这支轻装军旅来得蹊跷,这一直是富国儿一路上,都在琢磨却怎么也琢磨不透的事情。 “哈哈,还是那奸细,是奸细给辽兵点明了潜入的路线。齐辽边贸形成已久,这可是一条真金白银铺就的道路,别说国内那些见利舍命的商贾,便是那京都权贵也多有参与,封关便封了这些人的财路,有些人我可以不管不顾,但王家的财路我又如何封的。所以虽然封关迎战,这边境上仍留有两条商路,这关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平时里只需一个大队(五十人)人马,守那关卡便绰绰有余。此时看来,那奸细怕是把这暗藏商路一并告知了辽军,可怜我那五十几个好兄弟,怕也是遭了毒手了……” 老将军言语说到这里,神情便瞬间黯淡了许多,连那挺拔的腰身一时间都似乎有了佝偻之意。 “将军又何必如此沮丧,咱们大不了舍了前城,一同退居后城,死守城门等待援军救助就好了。” 富贵儿见老将军落寞神情,禁不住出口宽慰。 “哎,你有所不知,这前城与后城不同,这前城易守,而后城则易攻,只要前城被破后城破只在盏茶之间,我北上之时曾于吾父面前夸下海口,我与邯城共存亡,看来今日便是我血洒疆场之时了。” 老将军经历过战争的洗礼,早已经把生死看淡,但真的到了这一天,心中的热血点燃一身的豪情,那份撒血铸魂的豪迈倒也把富贵儿弄的热血沸腾。 “朱富贵,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今日有此一叙,也是咱爷们的缘分,我褚玉麟军伍一生,早已看淡生死,但我褚家的名声却不能因我而损毁,我今日有所嘱托,你可接得?” “能得将军所托是我朱富贵儿的荣幸,老将军但说无妨,我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一是回去告知我父,此次城破非我无能,而是出了奸细,这奸细级别极高恐怕出在王宫之中。二是带领后城百姓撤离,后城有你们追风营士兵两千,后勤辎重三千,城中督战监军一千,各种官吏司职三百,百姓万余,你带领这些人走下道,徒步十日可抵飓风关,到了那里你们便安全了。” “将军,我一不在籍的火头军如何带兵,别人又怎能服我?”富贵儿本以为将军所托,顶多也就是带着话,所以那言语说到的极满,但此时听说要带兵撤离,还要带着一万多的百姓,这头皮发麻,须发都要扎起。 “去,把褚军,褚勇,给我叫来,”将军瞪一眼传令兵,那小兵撒腿就跑,稍息便带着两个身形干练的年轻人赶了过来。 “褚军、褚勇,听令,此人为我新封撤军少将,你二人拿我将令,领二百亲兵,随朱将军一同回后城,执行撤兵事宜,一切军中事务均听朱将军之命,不得有误!” “属下尊令,”这褚军,褚勇二人,都是打小追随褚将军的家兵,算是褚家的死士,此刻得了命令,不问究竟只为执行,单膝跪地一礼,起身便去点兵备战去了。 “你带那追风营的副将朱诚一同走吧,这人带出来的兵不堪一用,你只带那两百亲兵一路杀回后城,路遇敌军不可恋战,撤兵撤民速度要快,我这里最多能抵御两日。记住,一定要走下道,徒步走官道,三日便会被辽军骑兵追上,你拿我将符,如遇阻扰者,斩!” 老将军说着话,从腰间扯下将符,抬手不舍的看了一眼,最终决绝的递给富贵儿。 “老罗,你随这少将一同前往,我那战马此后便于这朱将军骑乘,去吧……”老将军说完话,转身便往城墙上走去,如同交代完了后事,此刻便欲舍身赴死一般。 “少爷……”那叫做老罗的家奴,见老将军转身而去,跪在地上喊一声少爷,那有些浑浊的眼睛中眼泪肆溢,泣不成声。 第五十二章邯城撤兵 富贵儿、三哥陈诚、褚军、褚勇,四人点齐了军马,踩着夜色悄悄出了城,富贵儿本是这军中的火头军,没有趁手的兵器,只有一把铁铲在手,此刻得了将符成了将军,如若再手持铁铲就有点不像话了,索性随便找把战刀挂在马鞍上,不管趁不趁手,起码像那么回事。 出了城门不一会儿,天空便飘起了雪花,一行人骑马急行十里便有探子来报,此去两里外有敌军集结,果然如富贵儿所料,这辽军怕真的是要趁着夜色内外夹击了。 “准备迎敌……”夜色中富贵儿一声令下,骑兵们缓缓地抽出战刀,那手中的缰绳便又在手中缠绕了两圈。 “二百丈慢跑,百丈疾行,四十丈冲锋,一次冲锋,不得恋战……”富贵儿嗓音低沉,夹着风雪显得格外的阴沉萧杀。 听了富贵儿的命令,身边褚军、褚勇二人十分震惊,看来这个火头军还真会带兵打仗。更为震惊的是三哥朱诚,自己从小看着富贵儿长大,自己这小弟连斗个蛐蛐都斗不明白,何时学会的带兵打仗?自己从小学艺,本想艺成能有所作为,但今日第一次迎敌,便被人抱落马下,后又被镇北大将军痛骂一顿,自己这憨痴的四弟,又是如何说动了褚将军,得了那将符? 想着心事,紧跟着富贵儿,众人骑马徐徐前进,过了一道坡路,果然见到了正在集结的辽兵。那辽兵一看就训练有素,风雪交加的夜色中,只凭借那几只火把的指引,整齐的队伍便一路路,一行行地列队齐整,没有丝毫的杂乱与呼喝。 “准备……慢跑……”临近敌阵二百丈外,富贵儿远瞭敌阵突然有些许慌乱,想是不管自己如何的小心,还是被地方的斥候发现了踪迹,此时敌阵中的慌乱,怕是在布拒马阵。 “疾行……”富贵儿低喝一声,同时用脚踹了一下马镫,这马是褚将军的战马,也是训练有素的好马,察觉到富贵儿的意图,那脚步的频率也瞬间快了起来。 二百骑同时加速疾行,那地面便震颤了起来,远传的辽军一边快速的布阵,一边抬头远远的看向远处幽冥的黑夜,只奈他们面北,此时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雪花迎面袭来,瞬间便迷了眼睛。 “兄弟们冲啊……”随着富贵儿一声呐喊,二百热血男儿,同时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伴随着那轰隆隆的铁蹄震颤,一时间那如天兵降临的震撼气势便彰显出来。 褚将军这二百亲兵,都是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老兵,一个个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战争,此时红着眼睛,挥舞着战刀,不等那辽兵的盾牌枪茅勾镰兵有所反应,那股摧木拉朽的洪流便一扫而过。 所过之处,人头落地哀尸遍野,这辽兵也不是那清脆的白菜萝卜任人切割,被这二百亲兵生生冲出一条人肉通道之后,没有多少慌乱,不等军中将领下令,便自觉的朝中间归集,瞬间便填上了阵列中的缺口。 只是这一次他们失算了,这支队伍并不是要跟他们血拼的,那支铁骑一息砍杀之后,便扬长而去,没有丝毫的停歇,倒是弄得这些辽兵白紧张了一回。 “这是谁的队伍,可知这领兵将领姓甚名谁?”领兵的将领耶律元菱见敌军消失在夜色中,那马蹄声也渐行渐远,禁不住大声问道。 “看似像褚玉麟的亲兵,只是那带头的将领却过于年轻,并不是褚玉麟本人,”身边一个校尉,不待思索脱口而出。 “姐姐,且让我带几人前去探探虚实,”此时说话的正是白天挨了富贵儿那一铁铲的女将,此女名叫耶律元嘉,是耶律元菱的堂姐,同富贵儿一样都是不在籍的习武之人,只因这一次出兵的目的为俘齐国王子,觉得好玩一时兴起才随军出战。 本想凭着自己一身的武艺,在这军中可以横行无阻,没承想今日刚刚出战却被一火头军一铁铲拍飞,屁股疼得不能骑马事小,可这丢了的脸面可怎么也要找回来,此时申请去探虚实,着实便是面子问题。 “悄悄尾随,不得缠斗……”耶律元菱知道堂姐的能耐,所以点拨一句,便算是应了她的请求。 耶律元嘉得了军令,招呼几个得力的随从,便催马紧随二百铁蹄而去,只是屁股火赤喽喽的疼,只能缩短马镫屁股彻底离开马背,如同站立在马背上一般,还好有功夫在身,也并不觉得累。 再说那富贵儿,带着二百铁骑生生冲开一条血路,不敢停马查看死伤,一路狂奔一个时辰,直累得那战马口吐白沫,到了后城的护城河前才停了下来。 喊下吊桥进了城门,一行人简单查探伤亡,见无人阵亡,只有几人少有轻伤,匆匆包扎一下,不及风雪漫天,一行人踩着地上薄薄的一层积雪,便赶到了后城府衙。 后城最高官职为邯城府尹侯康平,此人与褚玉麟一文一武掌管邯城,虽与褚玉麟身为平级,却是朝中派来监视褚玉林的监军,怎奈这褚玉麟守城二十年余,早已经是根深蒂固,这里的士兵官员根本就不搭理这监军,所以这厮索性便手掌一千监军退居后城,做起了逍遥快活的土皇帝。 二百铁骑行至府衙门前,敲门不应,只能擂响府前皮鼓,这寒夜里鼓声阵阵,响彻半个后城,也终于惊扰了被窝里的府尹侯康平,这官老爷今夜第一次尝试双凤侍龙,晚饭后食下的那粒药丸药力正盛,此时颠龙倒凤玩的正嗨,猛听得府前鼓声阵阵,便焦躁起来。 “谁他娘的半夜擂鼓,给我砍了?”侯老爷骑在玉马之上,冲着屋外便喊了一嗓子,倒把胯下那匹小玉马吓了一激灵。 院里的侍卫也同样烦躁,今夜风雪交加喝着小酒,听着老爷屋内那比勾栏女子淫词艳曲还要过瘾的哼唱,正快意的上了头,此时却有响鼓扰了自己的兴致,心中这怨气暗生,得了老爷的命令,提了手中的腰刀便冲了出去。 “谁?谁他娘的擂鼓?想……”那侍卫一边骂着一边从侧门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等看到衙前那充满杀气的二百铁骑时,那臭嘴瞬间就闭上了。 “劳烦通知府尹大人,前城欲破,褚将军命令速速撤军撤民,”见府衙内终于出来个人,褚军赶紧道明来意。 “前城欲破……”这侍卫今夜喝了点酒御寒,刚听到褚军的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嘴里絮絮叨叨重复几遍,却马上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老爷,老爷……不好了老爷……前城欲破……”侍卫一边喊着,一边快速朝后院跑去。 听了外面侍卫的呼喊,侯康平最终依依不舍地穿衣下了地。 “褚玉麟不是很能耐吗?这城怎么说破就要破,他若真的丢了这邯城,我必在王上那里参他一本……”听了富贵儿几人的言述,候老爷一时间竟摆起了官架子。 “褚将军欲与邯城共存亡……”富贵儿见侯康平那样,恨不得上前一刀砍了他,所以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与邯城共存亡,他就应该如此……” “候大人,时间紧迫你到底是撤还是不撤?褚将军前城浴血奋战,不如候大人带着一千监军死守后城,给我等撤退争取点时间?” “撤……撤……马上就撤……来人哪……”听了富贵儿的言语,这侯大人总算明白过来,不撤就是死,战死沙场那是武将的事,文官那是要治国安天下滴。 有了邯城府尹的协助,这风雪夜下的邯城,四处响起了巡城小吏们的锣声。 “前城欲破速速撤离……前城欲破速速撤离……前城欲破速速撤离……” 一声声催命符般的呼喊划破这沉寂的夜色,也把熟睡中的人们生生从温暖的被窝里拉了出来。 “我不走……不能走……我创下家业容易吗……”“我存的那些货怎么办?那可是银子啊……” 确认了要撤城的消息,这城中的百姓一时间便乱了起来,这邯城附近没有农业,城中百姓除了官员家属杂役,便是经商的商贾,这些人虽然故土不在此地,但要舍弃这得之不易的荣华却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了。 时间紧迫,富贵儿没有时间去一一劝说,只能聚集城内所有的军力,把城中存集的粮草给穷人们分发下去,待天亮,集合都虞候那两千人马,加上一起前来的辎重后勤老弱杂兵三千,一起带领城中百姓撤离。 下了一夜的大雪,在天明时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等待天明出发那雪已经末过膝盖,正如富贵儿所料想的那般,那府尹候大人果然不与自己同路,坚持带着一千监军走官道。 “我靠,想死你就死吧?”富贵儿跟他讲明走官道的利害关系,这人仍然坚持己见,富贵儿就没了强迫的意思。 府尹大人不与自己同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只是都虞候那两千人马也不愿同自己一路,这却让富贵儿大感意外,毕竟三哥还是这追风营的副指挥使,三王子不在,三哥便是这支队伍的最高指挥官,违抗军令那是要杀头的,也不知这都虞候哪里来的胆气。 富贵儿想不明白,也不再去纠结此事,毕竟时间紧迫,毕竟手里还会有三千老小兵卒,毕竟手里还有二百精锐。 第五十三章雪中缠斗 文炎三十二年腊月二十九日,这本是大家过团圆年的日子,可在齐国的北部边境,却正上演着自齐国开国以来从没有过的风雪大逃亡。 更为戏剧性的是,这将近两万人的队伍分为两队,衣着光鲜骑马坐车的富人官员们带着三千精兵走了官道,另一队身着布衣的平民百姓,在三千老弱残兵的带领下走了下道。 富贵儿本以为这所谓下道是地方官员为百姓修的道路,但真正踏上下道,却知道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这下道只不过是背包客们生生踩出来的一条道路。 这邯城的后城到后方飓风关,有一条运输物资的官道,走这条道路步行需二十日的时间,这条道路战时运送军用物资,和平时期却是边境贸易的商品运输线,只是这边境贸易不是谁都可以搞,必须有官方颁发的手续,但面对这金钱的诱惑,有些人便铤而走险,做起了走私的行当,这走私走的大多官府控制极为严格的私盐。 走私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官道,必须另辟捷径穿越巫连山脉直抵邯城,穿山跃岭没有道路可行,便只能雇佣脚力用背的方式把这些私货背到邯城,这个被人雇佣的脚力,便成了人们嘴中背包客。 这些背包客常年往返于邯城与飓风关之间,也生生的踩出了一条所谓的下道出来,这条下道虽然难走,也确是一条捷径,从飓风关到邯城二十天的路程,生生就缩短了一半。 平时好天还好,即使是踩出来的道路,那也是前人脚步的测量,肯定选的是这山野中最容易落脚的地方,可如今这大雪封山,那条隐在山野中的小路,被大雪盖了个严实,又带着这将近万人的老弱病残,那难度可想而知,那就不能用一个艰险来形容了。 “哈哈,与天斗,其乐无穷,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都走得,我这十日的路程又算得了什么……”富贵儿找个理由,暗暗地为自己打气。 把那二百精锐亲兵分为两队,一队有褚勇带队在前面探路,一队有褚军带队坠在队伍的最后面作为防御,而那三千后勤的辎重老兵却混在平民的队伍里,携老扶幼一路艰难的朝前挪动。 富贵儿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明白,好天十日可达,如今这风雪交加的冷天,三十天能到达已经不错了,出行前每人可只背了十天的粮食,看来这粮也要省着吃了。 所幸这样的天气,那辽兵怕不会在这下道追人了,毕竟这山间羊肠小路并不适合骑兵驰骋。 这些老弱伤残行至半日便显露出疲惫之态,再行半日,天都还没黑便彻底的走不动了,这撤民撤得又急,没有什么准备什么夜里御寒的物资,富贵儿只能命令士兵砍树伐林,为这些难民搭一些临时挡挡风雪的小窝。 大家躲在雪窝里相互依偎抱团取暖,总算是挺过了逃难路上第一个艰难的夜晚。 一夜风雪未停,次日清晨当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从积雪中钻出来的时候,却猛然发觉,山野茫茫一片雪白,前面探路的士兵很长时间也找不到积雪下的道路,疲惫的人们便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此行刚行一日,退回去走官道或许还来得及,如果这雪一直不停,这一行人怕是真的要困死在这山野之中。 “朱将军,可这如何是好?”褚军面对嘈杂的人群,一时间也有些举手无措,走到富贵儿身边轻声说道。 “行军打仗,最怕军心动摇,没有路又如何,别人能踩出一条路来,我们为何就不成,开弓哪有回头箭。你命人把昨日砍倒的木头四五根绑成一排,木排上坐满人,用几匹战马拉了,压实了积雪压出一条路来,围着山脚走,别再寻那半山腰的小路了。” 富贵往嘴里塞了一把积雪,一边咯吱咯吱地嚼着,一边跟褚军说话,那脸上刚毅的神情,似乎真的不把眼前这点困难当回事儿。 “将军此法倒是可行,只怕围着山脚走,又要绕路了,加长行军路程,恐怕我们准备的粮食不够?” “饿着总比丢了性命强,告诉那些想要回去的平民,想去想留不勉强,随我走,我保他安全,辽兵来了,就算死我也先死在他们前面,想要回去给人为奴为娼我不拦着……” 富贵儿心知这人心没有满足的时候,期望总比现实更美好,遇到困难退缩这是人之本性,去留自愿自主权交到他们自己手里,他们反而会对军队产生依赖,这种天气这种形式下,大家聚在一起相互搀扶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一旦脱离了大部队,活下去的希望渺茫。 正如富贵儿所想,那马拉木排,确实生生压出了一条硬实的雪路,那一早睁开眼的人群最终还是跟在队伍后面,浩浩荡荡的继续前行。 如此行进半日,忽然有后军来报,后方发现敌军斥候。 “我靠就这天还他娘的不放弃,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你们等着我去瞧瞧去,”富贵儿是个闲散性子,根本不想沾惹是非,如今得了老将军的嘱托,带着邯城军民撤退,连日所面临种种伤脑筋的事情,早把心中火气给勾了起来,此刻又听说有敌军伺候尾随,就准备干一架消消火。 队伍继续前行,富贵儿却留了下来,找一处雪窝把自己藏好,把那把铁铲抱在怀里,调整呼吸,静等着地方的斥候到来。 富贵儿这几天所遇烦事太多,那聚气神功一直没得空练习,此时稍有空闲,便又乘机修炼起来。 昨夜一夜没有睡好,此刻运行功法,身上的寒气逝去,便慢慢地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富贵儿这里正朦朦胧胧迷迷糊糊,猛然一阵踩踏积雪的脚步声传来。 “小贼,看我一铲……”富贵儿待那斥候走近,大喊一声,人从雪窝里弹了出来,那手中的大铁铲子也顺势挥了出去。 富贵儿这几天一直琢磨,那战刀前世今生都没碰过,此时拿来砍人确实不趁手,这炒菜的铁铲自己却运用到了极致,或拍、或铲、或砍,确实比那战刀也差不到哪里去。 此刻一铲挥去便用了一个砍式,那笨重的铁铲砍在斥候的脖颈之上,虽然不像战刀那般锋利,可做到一刀下去,人头落地,但这蓄力一砍便也让那斥候瞬间便没了气息,脑袋耷拉在一边,身子倔强地挺了挺,最终一头栽进了积雪中。 “啊,是你……”这伺候的人数不多,也就四五个人,此刻遭到富贵儿的伏击,瞬间被秒杀一人,其他几个匆匆退后两步,手持弯刀一脸警惕地看着威风凛凛手持铁铲的富贵儿。其中带头那人震惊之余,倒啊的一声尖叫,喊出是你的疑问。 富贵儿向那喊话之人看去,却一眼认出了这个宿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日挨过自己一铲子的辽军女将。喘息间两人便认出彼此,此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用调整情绪,不用蓄力,两人没有任何的废话,挥动起自己手中的武器便缠斗到了一起。 雪地缠斗,一般的什么功法还真用不大上,两人雪中撕斗,全靠的是心中那股狠劲以及身上的蛮力,说实话富贵儿虽有功夫在身,但在慧灵师傅指导下,急训四个月所练的只不过是逃跑跟藏匿的功法,真正论打架的功夫没有多少。 今日跟这耶律元嘉的能够长时间的缠斗,一是借了这满地积雪的便宜,还有一点所用的招式虽然杂乱,却是前世所学的那几套军体拳、擒敌拳、匍匐拳,这后世的军中拳法虽然比不过这前世的武林高人,但那招式也是极全国各大武术套路之所长,此刻再配上富贵儿体内的真气,那也是打的虎虎生风招招毙命。 富贵儿虽不是狠辣的性子,但前世那也是正经的老兵油子,但凡经过军营这所大熔炉历练过的男儿,这心中都有一股不屈不挠的强硬性子,那是刻进了骨子里的东西,此刻两人缠斗半日早已经是精疲力竭,之所以还在出拳还在缠斗,全凭着毅力在咬牙坚持。 两人都没想到今日会遇到彼此,也都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的坚毅,但就此罢手,一时心有不甘,二是面子上过不去,特别是那耶律元嘉,此刻挨了一铲的屁股还没消肿,那是不共戴天的耻辱,想到这里已经全身酸软的耶律元嘉,深吸一口气矮身一个扫荡腿把富贵儿扫倒。 两人从半山腰一直缠斗到山顶,此刻在山顶上被人一腿扫倒,那身体顺势就往山下滚去,富贵儿心中一急,随手一抓,一把抓住了耶律元嘉的脚腕,那耶律元嘉站立不稳也倒在了雪地中,两人团身互踹一脚便一同朝上下翻滚而去。 这山上的积雪莫过膝盖,而山下的积雪却早已经莫过头顶,两人掉进积雪中,生生砸出两个雪窟窿。所幸两个雪窟窿离得并不远,各自大口喘息,积攒点气力,便又挖开积雪缠斗到了一起。 此时的缠斗跟山上又有所不同,那山上的缠斗虽然招式难看,但毕竟还有招式,此刻缠斗却如同那山村里的孩童打架,两人你掐我抓,一给我一肘,我给你一膝,心中各自叫着恨,一时间倒是谁拿谁也没办法。 富贵儿从小在村里长大,这种打架方式自己是有实战经验的,这个相互制衡的情况下,只要抓住对方要害,对方就会举手投降,想到这里富贵儿不再犹豫,身子一抖用肩膀撞开对方的身子,一只大手阴险一抓,直接来了猴子偷桃。 “我靠,桃呢?”富贵儿一把抓空这才想起,跟自己缠抱在一起的是个女人,富贵儿这一招没有得手,却也碰到了对方要害,那耶律元嘉不但没有娇羞怒骂,反而眼前一亮如同得到了启发一般,胳膊用力一肘击,顺势也来了一招猴子偷桃。 这一招下三滥的招式,富贵儿前世常用,如今这耶律元嘉照葫芦画瓢第一次使用,却并不得招数要领。偷是偷到了,偷的却并不是桃,而是掏了一把长枪在手,这未经人事的女子,哪里知道男人的要害之所在,一招得手,脸上便露出了胜利在握的神情。 富贵儿甩了甩身子,见无法甩开耶律元嘉的抓握,心一横一只大手也伸进了对方的衣襟之中,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果子。 第五十四章咬死他们 “啊……”随着富贵儿用力一握,女子胸前一疼,禁不住一声尖叫。 两个同时抓住了对方的把柄,这缠斗便陷入了僵持的状态,两人四目相对,眼中各持谁也不服谁的神情,同时也在劝慰对方赶紧地举手投降。 “你放手……” “你先放……” “我喊一二三,一齐放……” “一……二……三……,你为什么不放?你言而无信非君子……” “你不是也没放吗?你们南蛮子都是奸诈之人我岂能信你,再说我本来就是女子不是君子……” 说着话耶律元嘉加大了手上的抓握力度,那受力的要害不但没有丝毫退缩,似乎比富贵儿更加地硬气,伸展了一下腰身,便又硬朗几分。 “我靠,你这哪是打架,这不是耍流氓吗?既然耍流氓,那就耍到底吧?”富贵儿心中暗暗思忖,见一时间无法打破僵局,心中便又有了更加无耻的想法。 身子往前靠了靠,两人的脑袋凑到了一起,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耶律元嘉耳垂一下,随着富贵儿那轻轻一舔,耶律元嘉心中猛然一紧,虽不知这奸诈的汉人在做什么,但心中却似乎有一把小锤子正在狠狠地敲打自己的心扉。 “你放不放开,再不放开我要亲嘴了,男女一旦亲了嘴,那可要生孩子的……”说着话,富贵儿那嘴便又往前凑了凑,似乎真的要一亲芳泽。 “你……你……你……无耻……”耶律元嘉急忙把脸转向一边,嘴里的言语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 “你一个女子抓着男人那里不放,你不无耻……我告诉你,你的手脏了,回去赶紧把这手剁了吧,要让人知道,你抓过男人那里,怕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富贵儿见自己的言语有了成效,便继续用言语攻击着女人的心理防线。 “你不也抓着……”女子想要言语回击,话说到一半却感觉,这事儿有些不对,这世间就是对女子不公,自己抓了男子嫁不出去,自己抓被男人抓了同样嫁不出去,想到这里一颗坚韧的心终于软了下来,紧抓长枪的小手也终于松了开来。 富贵儿并不是言而无信好占便宜的小人,见女子松开手,自己也把手从女子衣襟中抽了出来。 “我们今日打成平手,待找机会他日再一决胜负,”女子狠狠地瞪富贵儿一眼,神色中却流露出不服输的神情。 “你他娘的还想打?今日你命好,小爷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你若再敢来犯,我一定搞大了你的肚子,看你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靠下三滥的办法赢了这女子,富贵儿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压抑着一种憋屈,这言语也自然也就粗俗起来。 富贵儿说着话便不再搭理耶律元嘉,手脚并用地挖起积雪,想挖出一条出路,赶紧逃离这有些暧昧的是非之地。 “你若交出那辽军要略,我以后便不再来扰你,你大可带着你的人,直达飓风关……”女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果子,却又在富贵儿身后开了口。 “什么辽军要掠,我若找到肯定给你,以后不要跟着我了啊,这东西不在我这,” 富贵儿说着话,转头瞅一眼耶律元嘉,便又开始忙着挖雪。 经过富贵儿坚持不懈地努力,终于在这茫茫积雪之中挖出一条雪路,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风也似的朝自己的队伍追随而去。 见富贵儿钻出雪洞悄然离去,耶律元嘉稳了稳心神,手指放进嘴中吹出一声尖利的口哨声,一会儿的功夫,空中便飞来一只苍鹰,那苍鹰在空中盘旋一会儿,缓缓地降落下来,准确地钻进雪洞,依偎在耶律元嘉身边。 耶律元嘉伸手轻轻捋了捋它的毛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木盒捡起一块带血的兔肉扔给苍鹰,苍鹰扭头接住,欢快地吃了起来,耶律元嘉趁它吃食之际,把一个纸卷放进绑在苍鹰腿上的小竹管里。 待那苍鹰吃完,伸手轻拍它的后背,苍鹰便滑稽的收紧翅膀,摇摆着步伐钻出雪洞,出了洞口展开翅膀,忽闪了几下便飞上高空,迎风朝北飞去,逐渐在空中变成了黑点。 耶律元嘉见苍鹰飞走,也没有出洞,自己明白就这样继续追赶那手持铁铲的无耻小人,即使追上继续缠斗也难免受辱,也不知这厮说的是真是假,假若真被他搞大了肚子,这辈子还真没脸见人了。 还是等师傅他们来吧,且不说找不找得到那本辽军要略,便是这抓乳之辱也要报了,才能解气,想到此前与富贵儿各自抓着对方的要害不放,此时细细琢磨却禁不住脸红心跳羞愧难当。 富贵儿出了雪洞,追随了前路的脚印一路追赶,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追上了大部队,压雪开路的方法虽然好用,但一日下来却也行得不远,毕竟天冷雪滑,一帮的老弱病残实在是行动迟缓。 按此速度又行进两日,那一直没有停过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但队伍中却有许多人经不住这寒冬的侵袭染了风寒,队伍的行军速度不但没有提升,还渐渐地降了下来,毕竟主将富贵儿不忍心把这些伤病独自留在原地冻饿而死。 队伍艰难行至第五日,总算是走出了群山的包围之中,见到眼前宽阔的一马平川,富贵赶紧改变了行军思路。这平原之地看似好走,但却隐藏着极大的凶险,此刻如遇追兵,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只能任人切割,连个藏匿的地方都没有。 此时采用的新思路便是,让所有的伤病全上马匹拉的简易扒犁,身体强健者尾随其后,全速通过这片开阔地。 得了富贵儿的命令,所有的能动的劳力全动了起来,二百上好战马再加上辎重部队的百十匹骡子,一共做了一百多张扒犁,二千多人上了扒犁,这速度猛然间便快了起来。 富贵儿这里正兴奋于自己的奇思妙想,却得到回报,后有一股三十人左右的敌军正在快速追赶。 “我靠,三十敌军追赶我三千大军,这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用顾及这些兵卒都是些或老或小的辎重部队,一人就握一个雪球就砸死他们了,伏击……” 富贵儿命令部队加速前进,只带坠后的一百精兵,选择在山口处设伏,这些精兵都是训练有素的老兵,说到伏击那经验倒比富贵儿强了许多,不用富贵儿安排,就是那小头目褚勇一番布置下来,也把阵势弄了个滴水不漏。 正如富贵儿所想的那般,这紧追的辽兵确实就没把富贵儿那三千兵卒放在眼里,因为那三十几人根本就不是士兵,这些人没有骑乘,却不比骑马的速度慢多少,一个个身轻步灵,闪转腾跃在这积雪深厚的路上,速度一点不减,一看就个个有功夫在身。 富贵儿知道这些人不简单,但双方距离已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想跑想躲是来不及了,与其让人追杀不如迎面一战。 “黄小楼,你带四个兄弟,快速朝大部队方向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不准回头,快跑……”叫黄小楼的亲兵得了命令,带着身边的四个弟兄,撒丫子就来了百米冲刺。 紧赶过来的追兵,见前方的军士逃跑,还以为这是留在此间的斥候,“不能放他们回去报信……追……”追兵里不知谁喊了一句,那追兵瞬间提速,疾冲而来。 “射……”富贵儿见追兵冲到了弩箭的射程范围之内,一声令下,百弩齐射,一片箭雨朝追兵飞去。 富贵儿本以为这一片飞箭过去,不说全歼敌兵最起码也应该所剩无几,但定睛一看却大大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叮叮当当……”一阵响声之后,箭支落地,这三十人的队伍只有十余人倒下,剩下的二十几人根本不管同伴死活,飞身疾冲,瞬间便冲到近前。 “杀……”富贵儿大喊一声杀,挥起铁铲领着兄弟们,便与那冲过来的二十几日缠斗在一起。 正面迎敌游斗间隙儿,富贵儿才明白,今日摊上麻烦了,这些人不是士兵,而是杀手。 这些人每人手持一种似剑又似刀的武器,刀身如剑般笔直却一面带刃,所用招式也极为地简单狠辣,与敌厮杀往往都是一招致命。 看着自己的兄弟在身边倒下,那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积雪,直到这一刻富贵儿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战争,战争那是要死人的,此前虽然亲临战场前沿,并接受将符受了老将军的嘱托,但仍抱着游戏的心态在做这件事。 所以面对府尹以及都虞候的分兵毫无疑义,但此刻瞬间消失的那些鲜活的生命,却猛然敲醒了富贵儿的大脑。 “贴身肉搏,咬死他们……”富贵儿大喊一声,率先扔掉手中铁铲,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抱起面前的杀手翻滚在雪地里。 刺杀那是需要距离的,两人抱摔在一起,除非用匕首,除非功力相差太大,否则那就要看谁更狠一些了。 如同自己此前同那女将在雪洞里一般,如果当时自己是现在这个心态,富贵儿会毫不犹豫地咬断她脖子上的血管。牙齿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侦察兵,最基本的杀人武器。 得了富贵儿的命令,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马上意会到了问题之关键。敌方的优势在于那狠辣的一招毙命,而我方的优势在于人数。百人对二十,五个人抱摔一个,抱腿儿的抱腿儿,搂腰的搂腰,抓胳膊的抓胳膊,任你大象再强大,一旦被蚂蚁上了身,那也是件麻烦事。 这种山野孩子的打架方式,富贵儿第一次用在军队的厮杀中,但却展示出独有的效果,是的,正如富贵儿所说的那般,这些刺客死了,都是被活活咬死的。 只是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第一次用咬的方式杀人,没有得到咬的精髓。那狮虎撕咬都是直接咬脖子,而他们得哪咬那,看那地上的一片死尸,或缺了鼻子,或缺了耳朵,有的直接脸上被撕掉了一块皮肉,哎,惨不忍睹! “哈哈,有点意思……小子……有点意思……可愿跟着我……做我先机营一员……不然你们……今天……都得死……” 富贵儿坐在地上,正在清点自己兄弟的人数,猛然听得远处传来一道嘶哑的说话声,那嗓音如同一天抽了二十包烟一般,干涩而又嘶哑,让人听了禁不住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第五十五章冷苍老贼 随着声音抬头看去,便见一截树桩不知何时矗立在五丈开外,仔细看去却是一个老者,那老者确实够老,脸上的肌肤就如同干树皮一般,并且还是松树不是桦树,似乎轻轻一碰就能掉下一块,再看那眼袋耷拉着泛着乌青,听那声音再看看这面容,如在前世别人肯定会以为这老头儿不学好,这么大岁数还去网吧熬夜玩通宵,并且是边玩边抽烟那种。 “你们先撤,快……”看到这老头子的怪模样,富贵儿便知道今天这是遇到高手了,那高手不是靠人多就能解决的,心中一慌赶紧给手下下了命令。 同富贵儿一样,见了这干树皮老头这些老兵心中也慌,得了富贵儿的命令,不管身上有伤没伤,但凡能动便瞬间动了起来。 “你们……想跑……放你们……先跑二里……也难逃……一死……”那干树桩子,见士兵们要跑,不见嘴唇轻启却又听见那干涩嘶哑的声音。 “老头儿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兄弟们撒丫子撂了……”听了富贵儿的呼喊,那些老兵们跑的就更加的欢甚了,士兵跑远了,但富贵儿却并没有跑,因为他深知,这老头儿既然敢说这话,必定不是说出来吓唬人的。 自己如今成了这些兄弟们的老大,做老大就该有做老大的样儿,人家褚将军能舍身赴死与邯城共生死,自己虽不及他,但替兄弟们挡一挡事儿的勇气还是有的。 “师傅,就是这个家伙羞辱徒儿……”富贵儿这里正琢磨着一会儿怎么忽悠老头,猛然间发现干树皮身后闪出一个人来,这正是被自己抓过果子的耶律元嘉。 “我去,感情这个跟五公主一样,都是受了欺负喊师傅的主儿,”富贵儿心中暗暗惊叹,再也不敢停留,猛提一口真气,把那惊兔三跃发挥到了极致,虽然富贵儿也跑,却跟那些士兵跑的不是一个方向。 这事儿是自己惹的,这就不能连累了大家,朝一个方向跑,迟早会撵上前面的大军,所以折返了方向朝山林中窜去。 富贵儿跑出百米开外见师徒二人并没有追来,却又停下了脚步,大声地呼喊起来“嗨……我说那个女人,打不过叫师傅,你羞也不羞,你不是说要与我一决胜负吗?你来啊……我朱富贵说到做到……今日我定要搞大了你的肚子……” 富贵儿说着话,只见一阵玄风席卷着风雪朝自己奔来,知道那干树皮追上来了,冲入林中便展开了那灵猿穿林的奔逃技法。 富贵儿逃得快,后面的追击更快,人影闪动过后,但见树上的积雪划落,更是惊起了密林中鸟兽无数。 但靠着奔逃的速度,这老树皮确实一时半会拿富贵儿没什么办法,只是两个人的内力相比之下,却是天地之差,当然地上的蝼蚁便是富贵儿。 舍尽全力奔逃半个时辰,富贵儿内体真气枯竭,那速度也渐渐地慢了下来,但身后的干树皮仍如跗骨之蛆,紧紧地咬在身后,似乎要生生累死自己一般。 前书咱交代过,富贵儿在慧灵师傅那里不单学了奔字诀,还学了藏匿之法,此刻跑不动了便动了藏匿的心思,提起体内仅存的内力,奋力一跃跳到一颗大树的树杈上,调整呼吸摆了极其怪异的造型,便把自己当成了一截枯死的树枝。 “哈哈……不用躲了……出来接我……三招……三招不死……我便饶你……一命……。”干树皮老头儿,见突然不见了富贵儿的身影,便知他藏了起来,这富贵儿功夫不怎么样,这藏匿之法却甚是高明,老头儿找不到富贵儿,便准备把他给框出来。 “不出来……那便……死去……”干树皮沉默一会儿,见富贵儿不上当,如干树枝一般的手指勾起,瞬间弹开,一缕劲气便如子弹一般射了出去,“嗖……嗖……嗖……”,这老头儿看似形同枯木,但那皮包着骨头的手指却异常的灵活,一阵嗖嗖嗖的屈指弹射,这周围的树林便如同遭了轻机枪一轮扫射一般,木屑飞溅树枝折断。 “等等……,你说话可算数?我今日可就接你三招,”富贵儿躲在树上,好几次那劲气便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万一哪一下被射到身上,那就不是穿个窟窿那么简单了。 富贵儿说着话便从树上跳了下来,拍拍身上的积雪,看似轻松,内心却慌乱得不行,干树皮老头也不着急,似乎正在等着宰杀一只梳理羽毛的小公鸡一般。 待富贵儿整理完衣服站定,那老头儿连句废话都没有,手腕一转便推出一掌,这一掌看似软绵无力,却内藏杀机。那劲气如冲击礁石的洪流,气势如虹速度极快,富贵儿猛吸一口气,心想正面迎这一掌,肯定肝肠寸断,急忙侧身硬抗,身体与劲气接触瞬间便被掀飞了出去。 老头似乎对自己的这一掌十分地自信,打完这一掌,便收式站定,目光中露出讥讽的眼神。 “咳咳……”富贵儿咳了两声,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摇晃着站了起来,伸手抹一把嘴边的鲜血,目光坚毅地看着干树皮,“再来……”富贵儿的言语比他的眼神更加的坚定,便是面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头子,心中也禁不止一颤。 干树皮没想到富贵儿还能站起来,眼前这少年不屈不挠的刚毅,也足以让自己今天放他一马,但那个眼神,那个目空一切舍我其谁的眼神,却深深的刺了干树皮一下,这个眼神让他明白,这个少年不能留,有这样眼神的人,今日留他性命,那就是在给自己挖坟。 想到这里老头不再犹豫,抬手便又是一掌,这一掌比之前那一掌却更加的霸道,劲气席卷着周围一切朝富贵儿涌去,一时间似乎连这天地都变的昏暗了几分。 “啊……”富贵儿大喝一声,双掌也瞬间推了出去,富贵儿这一掌如同迎击巨浪的一片枯叶,毫无作用,只是那声嘶力竭的呼喊,却向这个世界宣示着一个少年不畏强敌的刚毅与执着。 富贵儿跟干树皮想法一样,两人都觉得这一掌下去,富贵儿必死无疑,但这世界是有奇迹的,今日的奇迹便是富贵儿并没有死,也没残,伸手拂去盖在身上的积雪树叶,依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此时的富贵儿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颤抖着抬起胳膊,一根手指倔强的指向老头,喉咙里“咕咕”的响着,只有鲜血不停的从嘴里流出却没有任何的言语。 “冷苍,你个江湖成名多年的前辈,对一个年轻后辈下此毒手,你还要不要脸,看来你们辽国的习武之人还真的不讲江湖道义……”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富贵儿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自己认识的人里面,有谁敢直面这干树皮老头。 “毓璜仙子……你怎么……来这……边境?” 听到毓璜仙子四个字,富贵儿心中一惊,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身体摇晃了一下,便直直的倒了下去,是的,刚才肯定是毓璜仙子救了自己,她不是要杀自己给徒弟报仇吗?为何又要救自己,富贵儿想不明白,也实在没有力气再想,自己太累了,努力强撑了稍息,还是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富贵儿知道,这毓璜仙子跟干树皮老头,肯定会有一战,但到底谁赢谁输,自己无从知晓,因为自己不是睡了,是昏迷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在一座山洞中,身边火堆里的柴火噼噼啪啪地响着。抬头看去,却见一张美得让人窒息的面容,那女人三十上下的岁数,皮肤光滑白净,丝毫看不到岁月的痕迹,怪不得大家都叫她仙子,这样的女子确实这世间少见。 此时这毓璜仙子正在盘膝打坐,虽然面容舒展,但眉头紧锁,一看便是在经历着什么苦痛,再看她身前的白衣上,沾满血迹,虽不知伤在何处,肯定是受了伤的。 富贵儿知道,毓璜仙子之所以会受伤,全是因为救自己所致,想到这里心有不安,挣扎便欲爬起来行礼谢恩,只是身上的伤势过重,自己这一动便扯到身上的伤,“哎呦”叫了一声便又倒了下去。 闭目打坐的毓璜仙子,听到富贵儿叫声,也紧忙睁开眼睛,刚想说话,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前辈您受伤了?”富贵儿见毓璜仙子吐血,便知她伤得不轻,心想人家为救自己伤成这样,心中甚是不忍,言语中多是真诚。 “还不是受你这小贼所赐……”毓璜仙子瞅一眼富贵儿,那眼神如刀子般犀利。 “是,是我不好,拖累了前辈,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如今我这命都是前辈的,今生来世我朱富贵儿定当做牛做马回报前辈……”富贵儿说得真诚,言语中更是些许的哽咽。 毓璜仙子听了富贵儿的话,收起那犀利的眼神,低头思索片刻,猛然看向富贵儿,那眼神却似饥饿的猛兽见到猎物一般。 “前辈……您这……?”富贵儿读不懂这眼神,言语中透露着些许的不安,却见毓璜仙子起身猛然欺近,抬手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 富贵儿不知道毓璜仙子却要何为,正欲开口却发现被点了哑穴,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美人,却见她一张柔软的手掌抵到自己的胸前,一股暖流侵入自己的躯体,本来疼痛不已的身躯,瞬间便被舒爽所包括。 那手掌沿着前胸一路向下,待到小腹处又加大了几分力度,那份舒畅加剧,自己那不争气的旗杆再次立了起来。 这毓璜仙子动作流畅,毫不拖泥带水,见富贵儿起了念,一把扯下他的裤带,哀怨的眼神瞅一眼那丑陋不堪的脏东西,银牙一咬,欠身便坐了下去。 第五十六章纯阳之体 富贵儿虽不能说话,但意识是清醒的,他不知道毓璜仙子为何会如此这般,难道是因为自己太帅,这不可能啊,那是她要发泄她的不满? 富贵儿正暗自琢磨,猛然觉得一股势不可当的暖流,源源不断地从小腹进入自己的体内,起先还有不可言表的舒畅,但慢慢地便超出了自己身体的承受能力。 自己的身体如那干瘪的皮球被充足了气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那气一时半会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富贵儿感觉自己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想喊毓璜仙子停下,却又喊不出来,只能咬紧牙关,死死抵御着这份摧残。 这连绵不绝的洪流过于强烈,富贵儿苦苦抵挡一阵,最终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毓璜仙子见富贵儿昏死过去,探探他的鼻息见他无碍,这才起身又坐到一旁开始打坐,只是刚运功法查探体内的真气,却猛然睁开眼睛,不解的看着眼前这具昏死过去的躯体。 “怎么可能?”毓璜仙子心中暗暗的嘀咕,匆匆伸手抓住富贵儿的手腕,一股真气进入富贵儿体内,闭目认真查探,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 其实最近一段时间里,毓璜仙子一直潜藏在富贵儿身后,时刻准备找机会报自己被羞辱之仇。只是最近这几日,却一直下不去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带着一万多老弱病残踏雪逃命,但看他每日里起得最早睡得最晚,每件事都亲力亲为,不说那些军中军人,便是众百姓也都信服于他,如若杀了他,这些百姓这些老弱病残,能否能活着走出这茫茫雪山,那真的希望渺茫。 还有今天的与敌厮杀,如果没有他果断的应敌思变,那百人精兵怕是会被杀得一个不剩。 其实他可以跟士兵们一起逃的,但他没有,他明明知道自己面对冷苍那样的高手,毫无生还的可能,但他还是把生的机会让给了别人,生生把冷苍引进了密林。 还有,还有在密林中,直面冷苍,那份刚毅,那份不屈服的精神,是了,他定是这新一代的天选之人。 想到这里,毓璜仙子的脸上冷冽褪去,那倾城的容颜便又艳丽了几分,伸手解开他被封的穴道,便运功开始帮她梳理起体内杂乱的真气。 “这就完了,”富贵儿缓缓睁开眼睛,看毓璜仙子一脸祥和地在触摸自己的身体,禁不住小声问道。 “你还想怎样?”毓璜仙子心想,这小子也甚是贪心,都得了我两成内力还不够,也不怕撑死。 “那男欢女爱,不是应该彼此欢愉吗?我这还没呢……”富贵儿心想,你倒是爽了,我这昏迷了什么滋味也没尝到呢,自己这岂不是吃了大亏。 “你想欢愉,那你便来吧,我又没拒你,”毓璜仙子知道富贵儿受伤很深,根本就动不了,所以言语多有挑衅的意味。 “你是完璧之身?女子第一次哪有欢愉之言,你我既然已成夫妻,以后有的是机会,”富贵儿看到旗杆上那淡淡的血渍,心便软了下来。 “怎么你想让我做你的妻子?”听了富贵儿的话,毓璜仙子猛然瞪大了眼睛,自己与富贵儿刚才双修,只是为了找一具存放真气的炉鼎而已,断没有男女之间的欲念。 那日自己服了冲虚丹,激活体内所有真气准备冲虚,但却被这个小冤家打断,害得自己差点走火入魔,后来虽强行压下了体内狂躁的真气,但今日与冷苍一战,却又让那狂躁的真气窜了出来,上次已经吃完了师姐所炼的润气丹,今日如若不找个炉鼎卸掉一部分的真气,自己怕会被这真气冲破经络,从此无法修炼,却没想到自己的一番作为,倒让这少年误会了。 “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不成,你这样,你这不负责任你知道吗?”富贵儿是真心喜欢上眼前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自己本来就喜欢成熟丰盈的女子,眼前这个更是美得一摊糊涂,能娶这样女人为妻,便是少活二十年,不然,少活十年,还是少活五年吧,就是少活五年也愿意。 “你知道我多大?难道你不嫌我……”毓璜仙子本欲说你不嫌我老,但这老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是仙子,我一俗人,你能不嫌弃我,我哪里敢嫌弃你,再说了,咱大齐律法可规定不准妻大夫小?你再大又有多大,难道就不能生育了,你再大也是女子,是女子就需要男人呵护疼爱,是了,你肯定是觉得我不配疼你呵护你……” 富贵儿这一番话说得真切,话到最后真的掺杂着太多楚楚可怜的无奈。 “呵呵,你是天选之人,这世间的女子只有配不上你的,哪有你配不上的女子?”听了富贵儿的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对对,你就是我的天选之人,此生我非你不娶,你就是我的妻子,还是正妻,等我回了京都便去你毓璜宫提亲去……” “呵呵,休要胡说,谁答应做你妻子了,身子早让你辱了,今生再嫁他人肯定不会,但要看你以后所作所为,才决定是否与你白头。” 这毓璜仙子,一生加起来也没跟男子说过今天这么多的话,此番言语间脸色便红润起来。 “我何时辱了你的身子了?”听了仙子的话,富贵儿紧忙追问。 “那日你隐进我山门欲报溪楠杀你之仇,当日你打的抓的便是我,不是我那徒儿,你不光辱了我身子,还差一点要了我命,我一路追来,就是要报那害命之仇,没承想如今与你倒有了这份孽缘……或许你说的也对,你就是我的天选之人,我这守了一生清誉也就该给你。” “哎呀,怎么会这样,对不起,对不起,要不,要不你也打我一顿屁股……”听了毓璜仙子的话,富贵儿才知道自己那日打错人了,现在也终于明白毓璜仙子为何会一路追杀。 “呵呵,我打你作甚,其实我之所以想杀你,并不是恼你辱我身子。你都不知辱的是我,说讲出去也是五公主,我若不说,谁知你辱的是我?我是气你害我冲虚不成,恐怕今生都无法武道大成,所以才起了杀心,今日知道你是纯阳之体,练的还是毓璜乾字宫的纯阳功法,以后双修,大成指日可待。” 说到双修,这毓璜仙子便更加的羞涩起来,那神情却如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让富贵儿禁不住想拥她入怀。 富贵儿躺在地上,虽不能拥她入怀,一只手还是抓住她的柔荑,仙子眉头一皱却并没有挣扎,任由他抓在手里,轻轻揉捏。 说着话,仙子更是把富贵儿扶了起来,给富贵儿讲了许多他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这道家派别众多,所修的东西也不一样,有修真的,有修内丹的,也修符的,而毓璜宫一派修的却是阴阳五行,这一功法入门容易,但修到大成却极度不易。 过了冲虚这一关,体内仙功转入道功,阳神足够强大,便可借这世间一切五行之力,炼虚合道便为大成,到了那一步便与这世间五行化为一体,那功法就不是借,而是生,举手顿足之间便可生五行于任何空间,但这种大成者,毓璜之派记载中却只有三人。 其中一人为独修阴阳而大成,而后面两位却是两位夫妻道侣,两人妻修阴,夫修阳,后又双修,事半功倍终得大成。 此后这种双修的技法便传了下来,这毓璜一派自然就选择了男子修阳女子修阴,最后阴阳双修的捷径,但这修炼之法弊端太多,如果先有情再修功,两人功法修炼速度往往不一致,两人情深却又去找别的道侣双修,这便埋下了太多的仇恨。 后来又有掌门人提出先修功再修情,但往往到了临近大成之时便过了知名之年,这个年龄的人心中又会有多少真情,最终功也不成情也不成,倒是弄的山门乌烟瘴气,集怨极深。 最后也不知是哪一年,乾坤两宫分家,这乾字宫离开了中原,去了仙境胶东,据说那里出了八位修道高人,都已修道成仙,预借那里的仙气得道大成。 而富贵儿所得的聚气功法就是来自胶东乾字宫的书传,按理说富贵儿功法浅显跟毓璜仙子不是绝配的双修道侣,但偏偏富贵儿就是天生的纯阳之体,所谓的纯阳之体,并不是童子之身。 按仙子的说法,这人体本身就脱离不开阴阳五行,人的躯体为阳而灵魂为阴,所以人死后灵魂都去了阴间,这世间阴盛则阳衰,阳盛则阴衰,阴阳同时强大者世间少有,朱富贵生来便是纯阳之体阳盛到一定程度,所以那魂魄便出了问题,吃了冲玄丹阳盛到了极致,魂魄承受不住便飞升了。 虽然富贵儿矢口否认自己的灵魂是穿越而来,但毓璜仙子还是隐隐的觉得,富贵儿这魂魄绝对不属于这个世界,道家冲虚以后便可元神出窍,既然能出为何不能进。 想想那历代的天选之人,都有着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各种观念与传承,所以许多人觉得这些有着强大灵魂与躯体的人,是天上神仙选择下来拯救人间疾苦的人,所以也称天选之人。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可千万不可告知别人你是天选之人,你最亲近的人也不行,否则我也很难保住你的性命,切记……” 两人在山洞中待了三日,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但临别前,毓璜仙子仍有一番叮嘱。 “你是我妻,世间你与我最亲,不与你说,我还能与谁说,只是夫人你这要走了,我有件事情要问清楚。”富贵儿言语至此便扭捏起来,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夫君单说无妨,”这夫君脱口而出,却立即羞红了仙子的脸,就怪那不知羞臊的臭小子,两人双修时非逼着自己喊夫君,谁知这么快就叫顺口了,想到双修心里便慌乱得不行,生怕那欲求不满的家伙,又缠着自己索要。 “妇人啊你是正妻,以后你可允我纳妾?”富贵儿这话说得战战兢兢,生怕仙子一生气再拍自己一掌。 “你个天选之人的大男人,连这样的事都要问女人,你哪里还有点男人的样子?”听了富贵儿的话,毓璜仙子真的有些恼怒,恼的不是富贵儿要纳妾,而是恼怒这人没有男人的气概,也不知之前与冷苍决斗时的刚毅哪里去了。 “我这不是尊重你吗?夫妻之间的恩爱长久之道,便是彼此尊重心无藏私……”听了富贵儿的话,仙子心里是甜的,这几日的厮守,便明白这小子虽比自己小很多,却真心是疼自己的,作为一个女人今生能得这样的男人,便也心满意足了。 “你是纯阳之体,不想暴阳而死,就多纳几个,让我一人伺候,不知何时便被你折腾死了。”说到这里,仙子更加脸红得不行,起身冲出洞外,甩袖扬长而去,只留下富贵儿一脸的茫然。 第五十七章路遇阻击 见仙子走远,富贵儿留在洞中独自回味了一下,这几日来的奇妙历程,惦记着自己那二百兄弟,惦记着那万余的老弱病残,便匆匆收起心神出了这温柔窝。 紧随着雪地上大军留下的足迹一路追去,富贵儿本以为自己在洞中修养三日,那大军早已冲出了平原,抵达青松岭地带,自己紧赶慢赶,怎么也需要一天的时间,可是奔驰了不到半日,便发现问题有点不对劲。 开始看到的是一个个雪窝,这些雪窝不是很深里面却很是平整光滑,一看就是有人长时间在这里窝藏,长时间窝藏要么就是伏击,要么就是夜宿,这些雪窝数量并不是太多,肯定不是大军夜宿留下的。 想到这里富贵儿心中一紧,紧忙加快了追赶的脚步,再行进一炷香的工夫,雪地上便发现了新鲜的血迹。 “这不对啊,冷苍的三十杀手已被弟兄们全都咬死了,冷苍也被自己的大老婆打成了重伤逃走了,难道还有后续的杀手追来?” 想到这里富贵儿心中更加的不安,猛提一口真气,身体便在雪地上飞驰起来。现在身体的骨骼虽未痊愈,但得了毓璜仙子的两成功力,在她的帮助下,又冲开了三条经脉,全身十二条经脉开了一半,虽不是顶尖也算是个高手了,如今再运行那奔字诀的功夫,却到了踏雪无痕的高度,身子提降起来,脚尖在雪地上轻轻一点,便飞出几丈远。 惊喜于自己功法的提升速度,感受着这飞驰的飒爽,猛然抬头远远的看到十几个黑影正朝自己快速的移动,紧赶两步便看得清楚了。 那是穿着酱紫颜色衣服的辽兵,追赶辽兵的正是自己那二百亲兵里的弟兄们,这辽兵并未骑马一边奔逃一边放箭,那箭法奇准,自己那些弟兄肯定是吃过这箭法的亏,见敌军放箭便停止追击,俯下身来躲避飞箭。 那十几个辽兵也贱,见后面的追兵不追了,他们也不逃了,一轮箭雨射出,便蹲在雪地里静观追兵的进行。如果追兵继续追,他们便继续的跑,边跑边放箭,如若追兵彻底不追了,准备撤回去,这些辽兵便又追上去射几箭。如此反复,始终用箭保持着距离,倒是把敌追我跑,敌疲我扰的游击战法发挥到了极致。 富贵儿想着心事,脚下步伐不减,思索间便奔到这几十人近前,没有任何的言语,抡起手中的铁铲便拍了下去。这铁铲本来遗落在伏击杀手的战场,后来仙子出洞府猎取食物的时候,顺便给寻了回来,此刻挥舞起来,却比之前更多了几分霸道。 这十几个辽兵只顾及身后的追兵,却根本没发现富贵儿疾驰而来,如若发现的早,用手中弓箭连续发箭阻挡,倒也不会这么容易让富贵儿欺近,只是如今富贵儿扎入他们中间,那手中的弓箭便发挥不出效用,丢下弓箭,匆忙抽出弯刀迎敌,却根本不是富贵儿的对手。 后面那百十个兄弟,见一人冲进辽兵人堆里厮杀起来,乱了辽兵的箭阵,便也疾冲过来,两军之间本来只有二三百步的距离,这疾冲而来只在瞬息之间,百人赶来,这十几个辽兵却真的不够看了,一阵砍菜切瓜,这雪地上便多了十几具四肢不全的尸体。 这百十个兄弟三天前都跟富贵儿一起设过伏,都以为富贵儿独自引开那武功高手,肯定是凶多吉少,此刻见富贵儿活蹦乱跳的归队,还又一次的解决了自己的麻烦,一个个的都难掩脸上的喜悦。 从这些兄弟们的嘴里得知,三日前的伏击,一共死了十五个兄弟,伤了六个,全歼敌杀手三十二人。 那日富贵儿引开了那干树皮不久,这些兄弟们便去而复返,安葬了战死的兄弟,打扫完战场,一路紧赶大部队,又行了两日,队伍便停了下来。 原来冲出平原继续向南便要进入青松岭山脉,穿过青松岭,再行十日便可抵达飓风关,可如今却有辽兵在青峰岭一带阻击,派出去的斥候带回来的消息,青松岭一线的辽军正在迅速的集结,想来是奔着我们这万人的队伍来的。 “有这一代的地图吗?”富贵儿听了兄弟的言语,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有,有……”一个干练的汉子,听到富贵儿的问话,一边应答一边从身上背着的皮筒里,抽出一张地形图来。 “官道,下道,青松岭……完了邯城怕是真的破了,邯城府尹跟都虞候那三千人马,以及随军骑马驾车的那些富人们怕也是全军覆没……”富国儿的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等手指指到青松岭,停滞不前微微仰头思索,却难掩心中的悲凉。 原来去往飓风关官道下道唯一的交集点,便在这青松岭,此地地势险要,唯一的一条路,是劈山而成的盘山路。此前这里常年有看管的兵卒哨所,但因前方邯城起了战事,来往商旅少了,便撤了这里的兵丁,都去了战争前沿。 此时辽兵在此阻击,并在不断的增兵集结,想必是邯城已破,辽军才能如此的畅通无阻,如若官道而行的府尹队伍,没有败或没有降,适当的阻击一下,辽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这里。 只是富贵儿有一点想不明白,自己所带的这一万兵民,都是老弱病残的穷苦百姓,既没有钱财也没有劳力,难道辽军只为了杀戮。不可能,要是天气好随手杀杀,倒也说得过去,但此时连下几日的大雪,这雪天调兵遣将极为不易。 “兄弟们,你们可知《辽军要略》?”富贵儿思索半天,终于想起了之前耶律元嘉所说的那句话,一本书可抵万人性命,想是那辽军就奔着这本要略来的。 “我倒是听说过一二,说是褚将军据守边关二十年,每年都会派出大量的斥候与探子跟随商队潜入辽国境内进行勘察,对辽国境内的兵力部署,队伍的结构组成,军中将领的人数配置以及带兵的风格,都有详细的记载……” 褚勇听了富贵儿的话,一边努力地思索,一边回答了富贵儿的疑惑。 “兄弟,那你可知这要略在何处,用这书可交换咱们万人性命。”听了褚勇的话,富贵儿眼前一亮,似乎马上就能拿着书跟辽军谈判一般,这打打杀杀的自己着实不喜欢,动动嘴聊聊天,便可救了这万人性命,想想便很有成就感。 “将军万万不可,你不常驻边关有所不知,这辽人不耕种只放牧,但遇年景不济,便会起兵前来我大齐抢掠,这边境上的二十多个边城,每年被抢掠的银钱粮食忽略不计,但说这每年死伤便在数万之上,有了褚将军这《辽军要略》在手,加上吾朝每年的岁银岁绢,最近几年这辽军这才有所收敛,一旦让辽兵得了这辽军要略,那他们还不肆无忌惮了吗?” 褚勇说到这里,情绪激动,想到舍身赴死的褚将军,眼眶便红了起来,一时间倒把这硬汉逼得要哭了出来。 “嗨,你个大老爷们你哭啥?咱这不是没有辽军要略?就是有了,咱们也不一定给他不是……” 听了褚勇的话,富贵儿终于知道了这书的重要性,用书换万人性命看似值得,但想想因此每年都会死数万人,这买卖做得可就亏了,富贵儿尴尬地摸摸脑袋,急忙开口劝慰。 “将军,你不在这几日,我同我兄长商量过,此南下之路被堵,我们可从此地向西从地狱城借路。” 这褚军褚勇虽都随了将姓,却是真真切切的亲兄弟。按褚勇所述,按现在的行军速度,以此往西再行七八日,便有一城,此城处在齐、辽、西三国的交界之处,此城为我大齐所辖,本来这城叫石头城,但因每年死的人太多而被人们称作地狱城。 “此地既然为我大齐所管辖那还犹豫什么,便从此借道便是,总比困死在这里还强。”富贵儿虽偶然做了将军,成为这万人之上的主将,实在对着边境不熟,听了褚勇的话,心中便敞亮了许多。 “哎,将军有所不知,此城不是普通的府城,而是人间炼狱一般的存在,咱们万人借道,怕这没有军职的百姓一个也走不出……” 褚勇稳了稳情绪,便又絮絮叨叨地给富贵儿讲起了这地狱城的故事,原来这地狱城不是真正的城,而是一个方圆千里的矿区,齐、辽、西,三国的死囚每年都会送到这里挖矿,所产的铁矿石也是三国按比例分成。 所以这里的管理手段极为的残忍,男人大多下矿采石,而女人在这里除了要负责洗衣做饭等杂务,更是那些官老爷们的禁脔,这城里的劳工本来是死囚,干活多活几日,不干活立即处死,那残忍的杀戮不是一个狠辣可以言表。 这里的官员士兵,同三国都有交集,平时骄横跋扈得厉害,虽拿齐国俸禄,却根本不把齐国律法放在眼里,反正只要有钱哪里都有退路,所以拼命地压榨,捞钱折腾女人,才是这些官员兵卒最喜欢干的事情。 就以这些人的秉性而言,你要借道要么给钱,要么留人,咱这一队人众,虽然劳力不足,但其中女子众多,这些人是走不出地狱城的。 “他娘的,还敢惦记我的人,我还想惦记的城呢,咱们就借道地狱城……”富贵儿说着话,脸上露出恼怒的神色,眼睛盯着地图上地狱城位置,却一直没有挪开。 第五十八章凿冰御敌 “将军,您在思虑什么?”见富贵儿眼盯着地图,眉头紧锁,站在身边的褚勇小心问道。 “你们看看这里,洢水湖,这么大一片湖面,辽军不会给我们七八天赶路时间的,如今这湖面结冰,辽军骑兵追来怕是最多两日,便会追上我们,就以我们二百人迎敌,怕是凶多吉少啊。” 富贵儿说着话,再次陷入思索的状态,似乎要从地图中想出一条更加安全的线路出来。 “战就战,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大不了跟随褚将军的脚步,咱们既然当了兵,就早把这生死看淡,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 “对……对……跟他们干……”听了褚勇的言语,身边的兄弟,豪情便被点燃,一个个虎目圆瞪摩拳擦掌,似乎真有与辽军一决生死的豪情。 “战肯定是要战的,可要战得明白,咱们要是战死了,那三千辎重后勤的老少兄弟们怎么办,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们怎么办?” 说实话富贵儿不想死,更不想自己这些兄弟们死,这是老将军训练出来的亲兵,如今老将军血撒疆场,这份传承与延续富贵儿还是想给他留下点什么,还有那些百姓更不能死在自己的冲动与决策里。 “将军,您又何必如此的谨慎,这湖上虽然结冰,难道冰上不同样有积雪吗?这么厚的积雪,辽军的战马,想跑也跑不快啊?”站在身边的一个中年汉子一直没有言语,此刻见大家都不再言语,这才开口说了话。 “你们驻守边关多年,想来也知道这关外不光雪大风也大,这冰面光滑,雪落下来被风一吹是存不住的,冰面上总有一些地方会积雪极浅,褚勇,你可知这地狱城的守军有多少?” 富贵儿回答了那军士的疑虑,便又问了褚勇新的问题。 “回将军,那地狱城本就是三国死囚的聚集地,没有被抢夺的风险,又不是普通繁荣的居住之地,这城中看守死囚的兵卒不会过万,应在五千到六千之间。”褚勇说着话,见富贵似乎对这个说法并不十分满意,酝酿一番又接着补充。 “我大齐步兵三人为一小队,九人为一中队,合五中队为一大队五十人,两队为一都百人。合五都为一营五百人,合五营为一军两千五百人,合十军为一厢两万五千人。但凡领兵万人之将官职都统制,那是从一品的官职,而地狱城府尹正五品,所配武将也必与他同级,所领兵不会超过五千。我朝对军伍管理严格,亲兵私兵不得过千,所以地狱城中,最多会有不到六千兵马,如若配有骑兵,那人数会更少……” 褚勇一口气把话说完,倒是给这穿越而来的富贵儿上了一堂军事补充课。 “哈哈,有五千兵马就好,找地狱城借兵。”想到这里复古儿脸上终于露出狡黠的笑容,收起地图,带着这百十兄弟追赶大军而去。 前有辽军堵截,是否改道绕行地狱城,前方带路的褚军一直拿不定注意。所以加强警戒,大军一直原地待命,等得主将富贵儿到来,几个将领聚集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富贵儿便部署了接受将符以来,真正意义上作战计划。 这个计划很大胆,也很阴险,需要整个万人队伍全力的配合,配合好了可以不失一兵一卒一个平民,安全的借道地狱城,配合不好后果不堪设想,但富贵儿相信自己的判断,虽然带兵打仗不是自己的强项,但关于人性的把握富贵儿还是信心满满。 接了命令,褚军带了几个心思活泛手脚利索的士兵,骑快马先行离去,富贵儿带领万余军民再次启程,直奔地狱城的方向而去。 正如所料想的那般,浩浩荡荡的队伍急行一天,在傍晚时分便到达了洢水湖,安排斥候前去打探,果然冰面上有地方积雪极浅。 队伍在洢水湖边驻扎一夜,第二天天不亮队伍便在士兵的吆喝下上了路,昨夜待疲惫的百姓们睡下,富贵儿便带着将士们做了一晚上的冰镩子,前世富贵儿用它破冰钓鱼,但这一次却准备在这湖面上凿出万千陷阱。 富贵儿安排一队士兵,带领众百姓先行一步,矬子里面挑高个,从辎重队伍里挑出一些还算精干的士兵随同自己一起,在冰面凿起了冰窟窿。 这用冰镩子凿出来的冰洞不大,也就碗口大小,但布局间距却极有讲究,按一丈距离梅花型布阵,每行进半日便要停下来凿上一片,大家虽不知这些窟窿的妙用,但既然是上面的安排,一个个也凿的起劲。 “我说小兴子,你昨晚是不是又去偷看人家胡娘子尿尿了,你个臭小子就是不学好,”一帮士兵干着活,其中一些老兵便调侃起了,那些新近入伍的娃娃兵。 “我哪有偷看,人家胡娘子一人害怕,喊我过去陪伴,我都是背过身的,再说了天这么黑我又能看见什么?”叫小兴子的小兵,抱着木制的冰镩子一边卖力地凿着冰,一边红着脸回应道。 “哈哈,你骗鬼吧你,每天有事没事便往胡娘子身边凑,你以为她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每天盯着那大屁股瞅啊瞅的多没出息,你心里想啥你就给那胡娘子说,那女人本来就是卖X货,帮你破个身,那就松松腰带的事儿,比上个茅房尿个尿也慢不了多少,哈哈哈……” 黑脸老兵嘴里吐露着粗俗的言语,看到小兵脸上那憋屈的神情,心中得到极度的满足,身边一众老兵也都跟着放肆地笑了起来。 “不准你这样的说人家,胡娘子是个好女人,前日还帮我缝补衣服了呢,”小兵听了老兵的嘲讽,把手中的冰镩子狠狠地扎进冰面,直起身子,一脸怒气地瞅着老兵,似乎有了要与之拼命的决绝。 “哈哈,好女人,好女人行了吧,既然是好女人,你可愿意娶了他?怕是你那鸟子还没长大,娶了她也不会用吧?哈哈哈……” 这调侃小兵一定要把握好度,调侃不到位小兵不生气没意思,把小兵惹急眼了彻底不搭理你了也没意思,说着话,人群中再次发出一片嬉笑。 “我……我……我都长毛了……”听到老兵们的嬉笑声,小兵憋得满脸通红,胸脯起伏数息,终于喊出一句语惊四座的话来。 “长……长毛了啊……哈哈哈……”听了小兵的话,老兵嘴里重复一句,嘴里扬起更加放肆的笑声。 “兴子,你别搭理他们,你也是脸皮薄,每次便被逗弄哭了,你看看我。之前他们老扒我裤子让我出糗,我越挣扎越委屈他们越开心,后来再要扒,我便把裤子一脱,来看吧,不用你们扒,他们从此就没了扒裤子的兴趣……” 站在小兵身边的小伙伴,见小兵眼中的眼泪都出来了,赶紧传授了自己的经验之道。 人们欢声笑语的劳作中,这活干得也不是太累,一路走来,三天的时间里,这庞大的洢水湖倒被这些老小辎重士兵,生生的给凿了一遍。 大军在冰面上行军走两日走出洢水湖,上岸又步行两日,当队伍里的老弱病残实在挪不动腿儿了,队伍也基本上到达了富贵儿预先指定的驻扎地点。 这是一片树木密集的丛林,此刻富贵儿从队伍中挑选出几位姿色稍微出众的女子,让她们换了新衣,涂抹了妆容,聚在一起围着火堆聊天吃东西。 这些女子大多是搞娱乐行业靠伺候男人谋生的,见军中大人让自己换衣化妆,便以为这是军中的将领今夜欲要寻欢,所以面对富贵儿特意为她们准备的上好饭食也毫无斯文可讲。 “嗨,你们吃相文雅一点,这哪里有大家妇人的样儿,”富贵儿见她们吃相过于放肆,禁不住小声提醒。 “呦,原来大人是喜欢那大家妇人的调调啊,行行,待我们吃完了饭食,今夜便以大家妇人之态伺候大人。”女子们说着玩笑话,也全然不把富贵儿的言语放在心上,毕竟眼前这个大人年龄太小了,整天乐呵呵地笑着,哪里有将军威武霸气的样子。 “让你们吃相文雅一点,就文雅一点,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信不信一刀砍了你,”身边的士兵,见女子们不为所动,怒喝一声,呲唥一声把腰刀拔出几寸。 富贵儿抬头看看士兵,再看看眼前这些身躯疲惫的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能吃就吃点吧,能笑就赶紧的笑,大战恐怕就在最近这一两日,到时候怕是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这些普通百姓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作为主将的富贵儿心中却格外的清楚,身边不断传来的消息让他明白大战一触即发,而眼前的这些个女子只是钓鱼的鱼饵。 对,钓的是地狱城,而不是辽兵,富贵儿步下的梅花陷马坑,真的放慢了辽军追赶的步伐,那些冰面上的窟窿不是阴谋那是阳谋,那一排排的冰洞就在你的眼前,你就是过不去。 准确的说,应该是人好过马过不去。人可以选择没有冰洞的冰面而行,但马不行,一脚踩进冰窟窿里,那马儿自己根本就起不来,必须用根木棍横在马的身下,把他给抬出来。冰洞布设密集,让你防不胜防,最终搭建简易的木桥,拉着马儿小心通过,这也就把速度降了下来。 骑兵讲的是冲刺,不能奔跑的马儿只有一个作用,移动的城墙,辽军也极度重视骑射,真的舍弃了战马,徒步迎战,面对齐兵一点优势都没有。 第五十九章密林屠杀 按下富贵儿这里凿冰御敌且不说,单说那去地狱城借兵的褚军,按富贵儿示意拿了将符,骑马到了地狱城,直接面见了地狱城的府尹阎大人。 那阎大人姓阎,也确实如地狱阎王一般,面对褚军到来,倒是先礼让了三分,待听到要借道那张老脸便立刻阴冷了起来。 雁过拔毛,自己在地狱城那就是土皇帝,别说是破了城生死不知的褚将军,便是那王子公主打自己这地方过,不给点好处,那也别想轻易过去。 褚军见这阎大人支支吾吾地打起了官腔,索性便不再搭理他,找个机会顶撞几句,转身便带着两个随从出了地狱城。 出了地狱城不远,三人便下马找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两位兄弟,我刚才的言语可有纰漏,可把朱将军要我传达的事情都传达清楚了?” 三人寻一处密集的草丛蹲了下来,褚军赶紧急声追问。 “家眷、富商、金银细软,唱曲的勾栏女子,二百家兵……”身边的随从一边巴拉着手指,嘴里一边絮叨着,“嗯嗯,差不多就这些,应该都传达到位了,饵料已经投进去了,就看这阎大人的胃口怎么样了?” 此时的地狱城府衙后房内,贪婪的阎大人正在跟自己的师爷商量此事。 “马师爷,你刚才也听到那褚校尉所言,你觉得他这言语可有真假?”府尹阎大人是个粗人,那是花了银子买的官,但眼前这师爷却是个精明的人,所以但凡遇到大事先问师爷之意。 “褚将军镇守边关二十年,且不说搜刮贪墨,便是那搞边贸的富商们打点的银子那便不是小数目,如今城破生死不知,这话从他的家兵嘴里说出来,断不会有假,只是带着这么多的银钱家眷借道,难道不该是先孝敬您老好好说话吗?如今那校尉贸然顶撞,却看不懂他的意图。” 马师爷对抄着双手,弓着身子,一双鼠目叽里咕噜地转着,正极力地回味着褚军的言语。 “嗨,这有啥想明白的,那姓褚的是国公的儿子,官位二品,平日哪里会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那家兵想来也是狗仗人势惯了,言语无礼那是自然,这事倒不用太多思忖……” 阎大人说着话,伸手掐了一把怀中女子的屁股,全然不在乎一旁的师爷看在眼里。 “大人一言点醒梦中人,佩服,佩服,只是大人,您欲就此这般耗着,让他们耗不住主动献礼,还是一口吞了那贪墨之财?我可听说这姓褚的将军著有一本辽军要略,辽国这次举兵破城,怕也是为了这本要略,如若咱们能得了此书,倒是能卖个好价钱。” “既然是吃大席,那定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来的痛快,这送到嘴边的肥肉咱不吃,这不辱没了我这阎王的名声吗?哈哈哈……你命我那小舅子点三千人马,趁着夜黑去走一遭,等回来我赏他两个漂亮的小娘们……” 这阎大人做惯了土皇帝,便沾染了绿林的霸气,言语间便准备好了分赃。 “大人万万不可急躁,此时还应派斥候前去打探一番,确认了那金钱美女,探明了对方兵力部署,咱们才好应对……” “师爷说得对,先派斥候,先派斥候,他娘的这几年不打仗,倒是把这事给忘了,罚酒一杯。”说着话,阎大人端起桌上的酒杯,滋溜一声饮尽杯中酒,酒杯放下便开始忙活怀中娇弱的女子,全然不把这派斥候打探的事情放在身上。 那师爷早已经见惯了这大人的放肆,知道自己此时如若不赶紧的退下,恐怕一会儿这大人真的能在自己面前寻欢,到时人家不尴尬,尴尬的便是自己。 想到这里师爷赶紧打声招呼,匆匆退出房间,去安排斥候查探之事。 褚军三人躲在草丛中,紧盯着地狱城前来的道路,等待一会儿,夜色中果然有两骑冲出城门,一路向洢水湖的方向奔去,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富贵儿驻扎的树林与地狱城不到两日的路程,快马加鞭的疾行,也就不到两个时辰。远远的看到火光,下马悄悄潜入密林,便看到了那衣着光鲜的女子们,享用美食的情形,再摸到那一排排被重兵把守的账房,远远地望去,里面码放齐整用大布盖着的不是装银子的箱子又能是什么? 两人成功探明真相,便又速速骑马回去报信去了。 地狱城这边上了道,但后面的辽兵那边的阻击战却打得并不容易,这辽兵比富贵儿预想的要早到了半日还多。 得亏富贵儿留了后手,从林中砍了太多的树枝荆棘堆放在冰面,再在上面浇透了水,让这些树枝荆棘彻底地冻在了冰面上,疾驰而来的辽兵遇到阻碍,纷纷下马清理,躲在远处工事里的兄弟们便直接给他们来了一个万箭齐发。 其实这些箭射的并不准,因为操弩的除了那二百作战经验丰富的亲兵,大多是那些个管辎重后勤的老小病弱,所幸这弩的操持比硬功要简单的多,此时不为杀敌只为阻扰,那一轮一大片的箭雨,倒是让辽兵不敢轻易的上前清理路障。 这场战斗,在富贵儿眼里是一场真正意义上,伟大的人民战争,参战的不光是亲兵、老少杂兵、最后连那些平民百姓都参与进来。 大家分工明确,有专门负责运输物资的,有专门负责往弩上安装箭支的,有专门负责传递的,顶在最前方的二百亲兵,只管接过装了箭的弓弩,瞄准随手扣动扳机,转身把弩一递,随手再接过一张装了箭的弓弩,这流水线作业一般的操作,一下午的时间愣是没让辽军前进一步。 只是这种不计代价的射击,也把富贵儿从邯城带出来的羽箭用的所剩无几,似乎辽军也早预料到了这一点,这齐兵射了一下午,他们虽也有伤亡,却一直没有退兵,仅退到弩箭的射程之外,偶尔试探性的进攻,只为引来更多的飞箭,以待齐兵弹尽粮绝再发起最后的冲锋。 随着双方持续的缠斗,天色逐渐黯淡了下来,待前方斥候匆匆跑来,在富贵儿身边耳语一番,富贵儿脸上终于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撤……”富贵儿大手一挥,那持续了一下午的密集射击,终于停了下来,按照事先预定的撤离路线,大家有序地撤离了战场。 “冲啊……杀……”见敌方停止了射击,冰面上的辽兵,探明虚实,终于翻身上马,朝密林这边疾驰冲来。 “杀啊……兄弟们……抢钱抢宝抢娘们了……”随着辽军的冲杀声响起,远处另外一股队伍,也呼喊着从对面杀了过来,对,这支队伍是地狱城的守军,他们是来打劫的。 两支队伍对冲而来,最终在密林中相遇,首先发现不对头的是地狱城的士兵,这个季节辽兵不穿棉衣,穿的是羊皮袄,带的是毛绒绒的皮帽,本来是来抢本国富商的,怎么就跟辽兵干上了,感觉不好转身而退。但这辽兵不懂谁是谁啊,被齐兵压着头射了一下午,心里早已经憋屈的膀胱老大,此刻见了齐兵那里还管是谁的队伍,见到齐兵提刀就砍。 其实就士兵人数而言,地狱城的数量要远远超过辽兵,辽兵这一次派出的是骑兵,辽国的骑兵那是十分强大,此前斥候多次探查,早已经查明富贵儿的队伍里能打的不过二百亲兵,所以只派出了八百精锐骑兵。 而地狱城这边却派出了三千人马,如若两军在开阔的平原地带遭遇,这三千地狱城的兵卒还真不够看,但此刻激战在这密林之中,那骑兵的优势完全就发挥不出来。 被追杀了一段距离后,这地狱城的士兵,见跑也是死,不跑可能活,还不如跟他们死拼一下,就这样转回头来,双方就在这密林之中展开了血腥的杀戮。 地狱城的士兵无论是单兵作战素质,还是战场杀敌经验都比辽军差了不少,但有一点却强过辽兵,那就是手中武器。这地狱城产铁矿,是进行矿铁初加工的地方,自己产出的最优质的铁,当然先紧着自己用。 所以士兵手中的钢刀身上的盔甲都要比辽兵强了不少,反正各种的外在内在原因掺杂在一起,让这两支本无仇怨的队伍,足足对砍了两个时辰,才在地狱城只剩十几人的情况下,险胜对手。 “将军,您看接下来怎么办?”褚军站在富贵儿身边,看着林中十几个浑身带血,摇摇欲坠的士兵,悄声问道。 “全歼……”富贵儿一声令下,一阵弩箭齐射,剩下了十几个士兵,最终倒在了密林中的尸堆里。 富贵儿穿越而来,跟辽兵无仇,跟地狱城的士兵无怨,但此刻一方是来杀自己人的,一方是来抢自己人的,但抢完肯定也会顺手杀过。所以在富贵儿眼中,这些人都一样,同是这片大陆上的一方子民,却为了不同的目的举起了屠刀。 我不惹事,但我不怕事儿,惹我者都得死…… 第六十章兵临城下 今日这场仗打得漂亮,上伐为谋不失一兵一卒大获全胜,这不光惊叹了那些随军征战多年的老兵,参与了下午阻击战的小兵们更是欣喜不已,毕竟这是自己参与,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争。 从凿冰设陷阱,到下午的箭雨阻击,直到现在地方的全军覆没,这全程的参与,此时便彻底点燃了小兵们沸腾的血液。 欢呼雀跃之后,便是打扫战场,辽兵的战马,地狱城士兵的武器,那都是上好的战利品,随便得上一两件,也能把这些个小兵兴奋得睡不着觉。 “啊……”正当人们还沉寂在这胜利的喜悦中,树林中猛然传来一声嘶哑的惨叫。 “是小兵……”听到叫声,富贵儿心中猛然一紧,这声音太熟悉了,正是处在变声期的小兵们所发出来的声音,富贵儿紧赶两步冲了过去,却见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兵,怀中抱着几把辽刀,面目痛苦地跪在地上。 定睛细看却见一支带血的羽箭穿胸而过,前胸露出的箭尖上,正慢慢地滴落着鲜血。 “小兴子,小兴子……你怎么小兴子……呜呜呜……”身边同样在打扫战场的小伙伴,见小兴子中箭跪地,扔下手中的战利品,紧忙跪地扶住了他,摇晃了几下见他没有任何的言语,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草你娘……”富贵儿随顺操起一把腰刀,一边怒喝,一边朝那受了伤仍下杀手的辽兵砍去,富贵儿一边肆喊一边砍,直把那辽兵砍的人肉模糊,也没有停手的意思。 身边的人只是傻傻地看着,没有人过去劝阻,大家不知道这个动动脑子便要了三千八百人性命的主将,为何会这般悲愤,他们更不会知道,这个已经算是高手的武艺人,杀的这个半死不活的辽兵,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主动出手杀的人。 富贵儿砍累了,终于站起身来,扔掉了手中沾满鲜血的战刀,心中的郁结却隐隐扯得自己心痛不已,对,这就是战争,战争不可能避免死亡,他不会计较你的贫富差距,年龄几许。 可是他也太小了些,之前还大大惊喜于自己长毛了,富贵儿想着心事,快步走进行帐中,小兵身中的箭支已经被随队军医给取了出来,此刻正躺在行军床上,瞪着无助的眼睛,努力地喘着气。 见主将走近,军医无奈地摇摇头,那黯淡的眼神似乎在告知主将,自己已经尽力了。 “去,把那个姓胡的小娘子喊来,”富贵儿冷漠地喊了一声,传令兵得令,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一会儿的功夫,账外便传来脚步杂乱的声响,一个二十四五上下的女子,慌乱的冲了进来,见到行军床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小兵,直接跪在床边,虽没哭出声来,但那娇弱的身躯剧烈的颤抖,无声的眼泪哗哗的流着。 小兵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努力睁开低垂的眼眸,脸上露出了安详的笑容。见女子哭泣努力抬起僵硬的手臂,想要替她擦干眼泪,但却怎么也够不到,女子捂住小兵那只带血的脏手,使劲贴在自己白皙的脸上,那泪眼中却闪烁着母性的光芒。 女子跪在地上,缓缓拉开衣襟,把小兵那冰冷的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前,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小兵那有些稚嫩的脸,动作轻缓而又饱含深情。 “傻子……其实我愿意……”女子嘴里颤抖着说了一句,似乎只有她与小兵才听得懂的言语,小兵眼睛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旋即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小兵走了,安详的走了,嘴角依然挂着那浅浅的笑容,但他毕竟是走了。 小兵的死亡是这次战役中,富贵儿所算计不到的损失,前面的路还要继续走,总不能一直沉浸在这失去战友的悲痛中。 富贵儿连夜审讯了带伤的战俘,辽兵那边,正如富贵儿所料,邯城确实破了,辽兵前后夹击,猛攻两天终于破城。但攻入城中,同城中的兵卒巷战两日才彻底拿下邯城,城中将领兵丁全部战死,无一人投降,包括三哥朱诚所留下的那三千新军。 齐国仰文抑武,但齐国男人不畏战,更不畏生死,只是那邯城府尹及都虞候所带的那三千兵马,还有那些骑马坐车的富人们,却并没有这份骨气,被追上后他们想投降,可辽兵没给他们投降的机会,因为他们手里没有辽兵想要的《辽军要略》。 此次辽军在青松岭,已经聚集了三千骑兵,一千步兵,准备一口吞下富贵儿所带的这支万人队伍,不为别的,还是为了那本要略。 地狱城的俘虏交代的就更加的透彻,原来这城中的军伍虽还挂着军职,享受着齐国所发的俸禄,但已经全被阎王换成了自己的家兵,军中将领也都是阎大人的亲戚,不是这阎王管理不了这上面派来的兵卒,真正原因是,这军中的士兵死伤太重,一年差不多能换一轮。 这城中的士兵不是死伤于外敌,也不是死伤于内部的暴乱,而是死于管理上的松懈与混乱,确切说应该是死于荒淫,花柳病才是这些士兵真正的死因。 地狱城的府尹大人本也想彻底地解决此事,只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捞钱总得让手下的兄弟们捞点好处,不肯用金钱驱使,只能任由他们胡来,毕竟只要进入地狱城的女子大多是死囚,这些士兵们会用各种狠辣无耻的办法逼他们就范。 地狱城内士兵伤亡速度过快,一时补充不齐,这城中能战的士兵,今日便全出来了,剩下的一千士兵,十有七八都有病在身,这一千人别说抵御外敌,怕是连内部的日常管理都有些捉襟见肘。 审讯完俘虏,富贵儿心中,也大体有了定数,清理完战场上的尸体,布好岗哨,便安排大家赶紧地补觉,次日一早开拔,队伍急行军一天,离地狱城五十里驻扎下来。 命一百亲兵,又往前推进三十里设伏,地狱城出兵三千出来抢劫,迟迟不见归队,肯定会派出斥候查探,严守地狱城出城之路,只要出城者统统拿下。 安排好部署,富贵儿一人悄悄地潜进了地狱城,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地狱城里到底什么情况,必须亲自察看过了才知道,毕竟自己要对那万人的性命负责。 进了城富贵儿才明白,这地狱城不是城,是这世间最大的监狱,或者说是炼狱更加贴切一些。 地狱城的城墙很高,也很坚固,毕竟是三个不同的国家共同出资建造,这城墙不为御敌,只为防止囚犯逃跑。矿区内用栅栏隔离开几个区,其中采矿的劳工区,跟官员们住的生活区,都用的是铁栅栏,防卫部署更加严密一些,其他几个区域用的都是木头栅栏,哨兵寥寥无几,管理极其松散。 富贵儿查探完矿区的部署,又去城墙上看了看,越过那两个哆嗦着身子蹲在地上烤火的兵卒,便见到了传说中的守城利器,守城连弩,只是见到这两张破损的道具,富贵儿脸上露出会意一笑。 这两张守城弩,一张绞盘碎裂,另外一张连弩弦都没装,就这种防御力度,自己那二百亲兵但凡有件像样的攻城器械,攻下这地狱城那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但富贵儿不想再让自己的兄弟们有任何的损伤,城可以不攻自破,只是如今欲要抢劫的三千士兵被全歼,派出去的斥候被擒,这城中的官员恐怕要搬救兵了,不能给他这个机会,这事要速战速决。 想到这里富贵儿不敢耽搁,展开身形隐出城外,找到自己藏在城外的战马,朝着大军的驻地疾驰而去。 “别射啊,兄弟们是我……”富贵儿知道离城二十便有埋伏,此时夜间行路,说不定哪个不长眼的兄弟,嗖的给自己来一冷箭,被自己人射死那真的是太憋屈了,所以一边疾驰一边大声地呼喊。 回到大营,富贵儿连夜叫醒了各级小领导,给大家开了战前动员会议,详细给大家部署了各自的任务,队伍连夜开拔,又往前推进四十里,距离地狱城已经不到十里的距离,而褚将军所留的二百亲兵,已经兵临城下。 富贵儿让褚军褚勇两兄弟,带队佯攻,自己却再次潜入地狱城,此时地狱城内已经彻底的乱了起来。 失去了那拥有战斗力的士兵,城内的那些走路都撇着腿儿的伤兵们,听到城外战马的嘶鸣,喊杀阵阵,早已经吓破了胆,平时那尿想尿都尿不净,此刻腿一哆嗦便顺着裤管流,连爬到城墙上看看的勇气都没有。 “马师爷,马师爷,快快去请马师爷?”平时一向以狠辣成名的阎大人,此刻全然没了主意,在屋里来回的踱步,眼前所有的希望全放在自己的幕僚马师爷身上。 “不用去叫什么马师爷了,就是驴师爷来了也救不了你,”富贵儿说着话随手点倒门外的侍卫,推开房门进了屋。 “你……你……你是……何人?”阎大人见富贵儿闯了进来,哆嗦着指着富贵儿,连句完整的言语都说不出来。 见富贵儿如同看猴子一样看着自己,瞬息间想到了什么,转身便欲取墙上挂着的宝剑,富贵儿前冲一步,一脚踢在其屁股上,直接把他踹了个狗吃屎。 “啊……”屋内几个女子此刻才想到了害怕,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便全都窜到了床上,紧紧地簇拥在一起。 “就你这样的,也配叫阎王,我呸……”富贵儿最瞧不起这种欺弱怕硬的人,今日但凡这个地狱城的府尹能硬实点,富贵儿也能给他应有的尊重,但此刻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实在是连个女子都不如,起码不如那个在雪窝里抓着自己要害不放的耶律元嘉。 “你们几个,别在那假装矜持了,装什么装,装着胆战心惊害怕不已,我便能信了你们的善良无辜,赶紧的撕了床单,把这厮捆了,看你们表现啊,表现好了便从轻发落……” 富贵儿不想对这些个女子动手,所以给他们分派了任务。 第六十一章西州铁骑 躲在床上的几个女子,听到富贵儿的言语,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心里都想动手,可谁也不愿意先站出来做那个带头大姐。 犹豫片刻,终于女人堆里最小的那个女孩儿,站了起来,伸手扯过被单,扯到嘴边小牙一咬,双臂用力向外一扯,刺啦一声撕下一条布条。 身材娇小的女子手里拽着布条,从床上跳了下来,直接奔着阎大人而去,“阎四彪,以前你夜夜捆我,可想到有被我捆的这天。” 其他的几个女子,见这小女子已经动了手,生怕动作慢了,便没了那从轻发落的好处,也都从床上争先恐后地跳将下来,有拽胳膊的有按腿儿的,有个女人见阎四彪反抗挣扎,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抱着他的胳膊咬了下去。 “啊……,你……你到底是谁?”阎四彪胳膊吃疼,不再反抗,瞪大了眼睛盯着富贵儿,疾声问道。 “敌军主将,朱晟朱富贵儿,”富贵儿说着话,亮了亮自己的将符,“阎大人,打仗不都讲,兵对兵,将对将吗?我来就是单独对付你。” 富贵儿说话间,那几个女子已经把阎大人捆了个结实,最先出手的那个小女子,见阎四彪无力反抗,更是在他的胯间狠狠地踢了一脚。 地狱城内最戏剧的一幕出现了,府尹阎大人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被人五花大绑,后面几个妇人小妾手里拿着各种不是武器的武器,如赶驴般驱赶着阎大人穿过办公区,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此前早已被吓破了胆的士兵们,见到如此情形,紧忙扔了手中的兵器,匆匆找地方藏匿去了。 逼着守门的士兵打开城门,城外的二百亲兵呼喊着冲杀进城,一路冲向纵深,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便成功地肃清了城中布防。 这地狱城最坚固庞大的工程不是它的城墙,而是她的地牢,此前这地牢关的不是囚犯,囚犯那都是劳力,那是需要干活的,地牢里关着的是不听话,或者得了花柳奄奄一息的女人们,此刻放出这些苦命的女人,关进去的便是那些受降的士兵。 彻底了肃清了城中各处哨卡巡防,换上自己的人,富贵儿这才让那万人军民,排着整齐的队伍进了城。 这老小兵丁、平民百姓,跟着富贵儿一路踏雪奔逃半个月,此时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上,都达到了极限,其中染病者更是数不胜数,此番终于有了个落脚的地方,人的精神一旦松懈下来,身体也瞬间就没有前行的体力。 富贵儿本想在此休整几日,待大家恢复了体力,再借道返回齐州,但拿着花名册轻点了俘虏,却感觉到事情有所不妙,这城中少了一个关键人物,师爷马吉祥。 带着士兵搜寻遍了整个地狱城,也没能寻他的影子,又加速审问了负责城防的士兵将领,仍不得其所,最终还是从阎四彪的妻妾那里获得了关键的线索。 原来这城中有一条通往城外的暗道,这暗道既是阎四彪藏匿银钱的秘密所在,也是其为自己准备的逃命密道,这密道修完之后,阎四彪便杀光了修密道的所有工匠,这密道只有他与自己的正妻李氏知道,却不知这李氏平日与马师爷有染,两人发现情况不对,连夜从密道逃脱。 这小妾之所以知道这密道,全是因某日这阎大人喝多了酒,酒后言多了,随口就说了出来,富贵儿得了这个消息,带着阎四彪找到密道入口,一人执火把进了密道,这才发现这阎大人雁过拔毛,这几年到底贪墨了多少钱财。 这密道除了主通道,通道两壁更是挖了不少的侧洞,几乎每个洞里都装满了箱子,打开箱子里面全是真金白银的硬通货,粗略估算起码十万记。 富贵儿明白,钱财这东西用好了会带来荣华,用不好那就是灾难,特别是这么多的钱财,不用说是运出去,就是让外人知道了,这地狱城从此便不会再有一天的安宁。 这些钱财自己带不走,带着这些钱财走不到汴梁便会有各种的势力来抢夺,既然不能动用,那就留给子孙后代们去发掘吧,想到这里富贵儿出了暗道,找人寻来开矿用的火药,直接把这暗道给炸塌了。 虽然炸暗道之前富贵儿派人疏散了人群,但这惊雷般的轰鸣仍然震得人们,心惊肉跳耳鸣半日。 师爷出逃,这暗道里的秘密他肯定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师爷会回来的,会带着人马回来的,富贵儿命人紧关城门,修好了城墙上的守城连弩,更是带领大家把守城的滚木圆石备了个齐全。 准备完了这一切,富贵儿趁着行军队伍修整的间隙,连开了三天的批斗大会,城中官员士兵代表、囚犯劳工代表、工坊工匠代表、一个千人组成的批斗团,整整批斗了这个贪官三天,最后一天在几个受害小妾们声嘶力竭的哭诉之中,这个令人威风丧胆活阎王,终于被送上了断头台。 是的,富贵儿在收买人心,在富贵儿的意识中,自己只是一个过路的客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自己没有权利去任意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这些人既然不能杀,那只能笼络他们的人心,当然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批斗会只是第一步,他能让富贵儿最直接的看到这些人最根本的想法与需求,当然除了活着以外。 三日的批斗会之后,富贵儿预期的暴风雪终于来了,按富贵儿的想法,师爷出去寻求帮助,可能会找来山匪或者身怀绝技的江湖人物,只是这一次富贵儿失算了,确切地说是低估了马师爷的能力,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师爷领来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军事力量。 不是齐国的攻城兵,不是辽国的游骑,而是西定的黑骑,西州的黑骑数量不是很多,却是魔鬼一样的存在,无论是战马还是马上的将士都身着黑色铁甲,这铁甲不是一般的铁甲,比之齐国士兵的铁甲要重一倍,一般的箭支根本无法穿透。 战马都是优良西域高头大马,马上的将士也是身高体阔力大无穷,每人手里持一重戈,正面迎敌那是战神般的存在。 这西州铁骑,适合正面迎敌,却不适合攻城,富贵儿不知师爷叫来西域的铁骑意欲何为,难道这师爷本就是西州安插在城中的碟子,既然有西国的碟子那肯定会有别国的安插,还好自己这城破的及时,只逃出师爷一人,不对,还有一人阎四彪的正妻,假如这人也是碟子? 富贵儿越想越怕,看来这些人围而不攻,一是想自己困死在这城中,还有一种可能城从内破,这城中肯定还有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危险。 危险会来自哪里呢?城内的残兵,这些残兵如今都进了大牢重兵看守,不会是那他们。劳工的暴动,不会啊,不管换了谁来管理,他们都一样的吃饭干活,应该不是他们。 富贵儿一边思索,一边缓缓端起桌上的茶杯,待茶杯嘴边,猛然想了起来。 水源,水源放毒,“来人那……”想到这里富贵儿大喊一声,传令兵推门而入,肃身而立静等命令。 “速速前去通知褚军褚校尉,让他派人严密盯紧这城中一切水源,严防有人投毒。”传令兵得令匆匆而去。 富贵儿喝干杯中温茶,仰头继续思索,再喊一声来人那,却想起传令兵传令去了,还未归来,匆匆出门喊了两个侍卫,三人紧忙朝火药库赶去。 这地狱城是为开采铁矿而建的城,每日开采用到了火药量极大,所以库存也多,这么大的量一旦被敌所用,那整个地狱城怕是都会被炸平。 富贵儿能想到这些,那阎四彪肯定也能想到,所以这火药库领取手续极为的严格,火药库是建在地下的地堡之中,地堡用厚厚的青石垒成,从地下挖隧道肯本就挖不进来,地堡地面向外有三道铁栅栏设防,每道栅栏都有士兵把手,如今全被富贵儿换了自己的人马,此时前来查看仍觉得士兵的人数不够,便又从那三千老少后勤老小里挑了一些出来。 城外的铁骑似乎并不着急,三里外扎营,耐心地等待着城中的变数。城外的黑骑等的起,可城内的富贵等不起,这城中的粮食储备虽然富足,但突然加了这万人吃饭,粮食很快就会吃光,如此下去,开采出再多的铁矿也换不回粮食来。 铁骑扎营的当天夜里,停了几天的雪,再次下了起来,这一夜对于富贵儿来说是难熬的一夜,不是因为寒冷,更不是因为长夜漫漫的寂寞孤独,而是这漫漫长夜中,自己那理不清的思绪。 路,这接下来的路在哪里,之前的路虽然难走,毕竟还有一条羊肠小路,遇到青松岭的堵截,起码还能借这地狱城的路,可现在看来,自己借了一条死路。 富贵儿实在想不明白,睡也睡不着,索性披上阎大人哪里缴获来的裘皮斗篷出了屋子。 屋外的雪下的很大,但下的却格外的安静,这城中不养狗,黑夜里没有犬吠,没有京都夜店里的歌舞升平,所以这里的雪夜很静,静得让人窒息。 “靠,就不能来两声猫头鹰的叫声,难道这下雪猫头鹰也休息了?”富贵儿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地走着,一时间倒是沉迷入脚下这有规律的脚步声。 “哇……呜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划破了这寂静的黑夜,“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儿……”路边的房屋传出稳婆欢喜的叫喊声,同时也叫停了富贵儿的脚步。 富贵儿知道这撤逃的队伍中,有几个大肚子的孕妇,平时行军对她们也多有照顾,今日降生的婴儿,却不知是哪一个生的,富贵儿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刚要重新起步,却又想起了什么。 “去,把那个胡娘子给我找来,”富贵儿转身对悄悄跟在自己身后的传令兵说道。 “大人非要找那个胡娘子吗?这队伍中比他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了,再说就阎大人那……”传令兵是个心思玲珑的小兵,自以为领悟到了自家大人的心思,紧忙开口说话。 “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富贵儿呵斥两句,见传令兵极不情愿地踏雪而去,这才转身走向自己的寓所。 第六十二章扎跟落户 富贵儿回到自己的寓所,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始,身边一直有春喜儿在身边帮忙收拾照顾,后来即使去了小院儿,御膳楼里仍有蕊娘把屋子收拾得干净有序,此刻没有人帮忙收拾,屋子便略显凌乱。 收拾完屋子,把煮茶的陶罐架到炭火上煮着,一身白衣的胡娘子便在传令兵的带领下,敲响了屋门。 “胡姑娘是吧?请坐。”那日在行军帐中,心中悲愤情绪未消,并没有仔细打量,今日对面而坐,却把这个风尘女子看了个仔细。正如传令兵所说的那样,这女子长得并不漂亮,也不难看,唯一吸引人的可能就是她恬静的性情,以及她那有点傲人的前凸后翘。 “不要拘谨,来,喝茶……”富贵儿待胡娘子坐定,便找了杯子给她斟茶。 “这怎好劳烦大人,”胡娘子见富贵儿给自己斟茶,赶紧起身谢礼,“大人今日喊我过来,怕是难忍这漫漫长夜的寂寥,将军让小女子来侍寝是小女子的荣幸,只是如今我有孝在身多有不便,还望大人见谅!”胡娘子说着话,眼中含泪缓缓起身又是一礼。 “谁说我让你来侍寝的?传令兵说的?这臭小子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富贵儿说着话,抬脚踢了一下小兵的屁股,这一脚踢得并不重,小兵摸着屁股尴尬地闪到了一边。 听了胡娘子的话,富贵儿仔细看去,这女子发间果然别了一朵绢布做成的白色小花,“真是个重情的女子,”富贵儿心中暗暗思忖,缓了缓心神这才重新开口。 “胡姑娘莫要局促,我今日请你过来,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邀你过来只为闲谈。”富贵儿喝了一口茶,伸手一个请的手势,见胡娘子也端起茶杯意思了一下,这才重又开口。 “胡姑娘也是跟我撤离大军一路奔逃过来的,如今到了这地狱城,也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如果咱们就此不前,在这里彻底的安家落户你可愿意?” 富贵儿酝酿了半天,终于把心中想说的话给讲了出来。 “我这般苦命女子,从小便没了父母兄弟姐妹的挂牵,入了红尘便只是为了吃口饱饭保住这条贱命而已,既然是为了活命在哪里活都一样,只是,除了会伺候男人,身无他技,在此落户怕只能依附于男人,我这样的脏身子又有哪个好男儿会不嫌弃?” 胡娘子说着话,想起自己这悲凉凄惨的一生,难掩心中的悲痛,眼泪终是落了下来。 “人一初生只如一张白纸,所学技法,都是后天努力所致,只要肯学哪里有学不会的道理,我既然想大家在此安家,便自会教大家一项活命的技能,我知这队伍中与你这般的苦命女子不少,且劳烦胡姑娘私下里帮我打探一番,大家是否都愿意留下……” 这胡娘子听了富贵儿的话,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两人推心置腹的闲聊一会儿,见夜已深沉还是命传令小兵,把她给送了回去。 城外西州铁骑围城,断了富贵儿带领大家突围回齐的念想,但今夜那新生婴儿的降临,却让富贵儿突然有了新思路。 以城为家,以厂为家,后世的包头、酒泉,那都是因为炼钢厂,而建立的城市。大家在厂里劳作,结婚生子繁衍生息,眼下这地狱城就是当今天下最大的矿区,最大的冶炼基地,彻底的开发这里,光靠每年输送来的死囚不行,被动的劳作跟主动劳作那效率是完全不同的。 还有,这地狱城处在三国的交界处,以后这里肯定会成为最大贸易中心,而这座城也将成为整个九州大陆,最大的加工厂,只要自己的产品过硬,绝对不愁销路。 富贵儿躺在床上,越想越想越兴奋,既然无法入睡,索性直接跳下床,写了一夜的企划方案。 次日一早便招呼大家开会,只是今日这个会,却不是以前那种军中的几个小将领的会议。 这穿越而来的朱富贵儿,在这封建王朝的统治下,开了史无前例的人民大会,参会的不光有亲兵将领、后勤兵将领,更是从各种人员中选出了参会代表,例如,难民代表、劳工代表、技工代表、妇女代表等等,连那红尘女子们也选了一个代表参会。 这大会一开,开了一天一夜,大家集思广益,踊跃发言,目标只有一个,在最短时间内把这地狱城打造成,整个九州大陆最大最繁荣的光明之城。 目标明确了,但要切入实际却是困难重重,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城中的不稳定因素,剔除混在人群中的敌特分子,这城中的人员不用说,肯定会有各州安插的碟子,就是跟着自己从邯城一路逃难的难民中,也保不齐就没有辽国的暗子,两国交战,首先打的就是情报,这城中没有辽国的安插,打死富贵儿也不信。 第二要解决的就是围城的黑骑,眼下自己手里能打的兵,也就那不到二百的亲兵,面对装备精良的西州铁骑,那还真的不够看,此时必须要有更厉害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才能把铁骑打残打跑。 并且这一仗要完胜,只有彻底打破了他们的胆,才能以绝后患,否则以后这个来围一围,那个过来堵一堵,别说发展经济了,就是耗也被耗死了。 两手一起抓,两手都要硬,抓特务这件事儿,富贵儿交给了三哥朱诚跟褚军,三哥自从在邯城被褚将军劈头盖脸痛骂之后,也真心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此后一路跟着撤离的队伍奔逃,也全然不再提自己的副将之职,潜心混在亲兵队伍里,同士兵同吃同住同劳作,也算是真正有了兵的模样。 这次富贵儿让他来主持这件,也是在变相地提炼他,毕竟人必须在经历中成长,这抓特务的事情富贵儿没做过,但在几千人的团队中,抓罪犯富贵儿真心经历过,所用的方法简单而直接,在无形之中,直抵你的心灵深处。 批评与自我批评,这个词大家可能见过,但明白这个词真正意义的人却很少,如何形容呢,就说那直销所用的洗脑方案,在这批评与自我批评面前,都是垃圾般的存在,这自我批评才是洗涤精神灵魂的利器。 洗涤灵魂这个过程极其的简单,百人一组,有两名军方的士兵监督与主持,每个人按顺序上台,首先要讲自己犯过的五件错误,然后再讲身边人所犯下的五件错误,如果一轮下来,你自我检讨的五件事情里,不包含别人帮你指出的错误,那么下一轮的自我检讨,你必须要讲出自身十件错误,并且跟之前所讲不能重复。 起先大家并不在意,反正讲了自己的错误也不惩罚,也不逼迫你说,有些人便精挑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来说。比如,卖东西少了人家一两称,纵容自己的孩子去欺负弱小等等,可是随着检讨工作的深入,大家觉得越来越不对了,气氛也越发地紧张起来,每天提心吊胆地上台发言,检讨出来的错误也多是藏在心底不能告人的龌龊。 按下这自我检讨反省的大会不说,但说富贵儿那边的武器研究,要说这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富贵儿首先想到的便是大炮,自己穿越到这个大陆,没参加过什么大战,就是最近这一个月来大大小小的战斗,也从来没遇到过火器的运用。 大军开拔时的火铳,以及过年时那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都告诉富贵儿,这个时代大家已经熟练地掌握了火药的使用技术,既然有了火药,那为什么就没有火枪大炮呢?如果这两样东西需要极高的工艺基础,那手榴弹呢,地雷呢?在抗战以及解放战争期间,每一个有冶炼技术的小作坊都能造的出来,如今这个时代为何不成。 带着这些疑问,富贵儿走进了这城中的兵器作坊,这地狱城最起初只是简单的挖矿采矿,可随着大家需求的不断提高,以及历届官僚逐渐提升的贪墨,这城中便有了冶炼、铸造、兵器制作等作坊。 眼下的这个大陆还处于冷兵器时代,所谓的兵器作坊,只不过是规模更大一些的铁匠铺,一群铁匠每日里,叮叮当当地捶打,造出来的也不过是铁制的刀叉剑戟拐子流星,其中需求量最大的还是羽箭。 富贵儿带着传令兵,顶着满屋子的燃煤味进了兵器作坊,那主事的领导,此前参加过群众大会,自然认得这年轻的官员,见富贵儿走了进来,赶紧面带微笑地迎了上去。 “大人亲临有何指示?”兵器作坊鲁主事,抱拳一礼,轻声问道。 “你说什么?听不见……哎呀……”这作坊内的声音实在有些嘈杂,两人沟通不畅,富贵儿拉起这主事便朝外面走去。 “鲁主事是吧?我且问你,咱这作坊可造出过火炮?”两人远离作坊,寻一处仓库静静地聊了起来。 “火炮?”听了富贵儿的话,鲁主事低头思索少顷复又抬头,“大人说的可是霹雳车所抛出的燃烧弹?” “不,不,我说的是,这么个铁管子,里面装上火药,装上铁沙子,屁股上点火,然后嘭的一声……”富贵儿连比划带说,总算是让这个打铁的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有,我这里没有,冶铸作坊那边倒是鼓捣出那么一个东西,跟大人所述相差无几?” “我靠,还真有,走带我看看,”听了鲁主事的话,富贵儿心中乐得花开朵朵,拉着鲁主事便朝冶铸作坊赶去。 第六十三章富贵造炮 “就这玩意儿,这也叫火炮?”看着仓库里拖出来的铁疙瘩,富贵儿直接惊掉了下巴。 那黑不溜秋的铁柱子,一米多长,大腿粗细,炮壁极厚,里面的炮筒却小得可怜,如果装上火药,发射距离还不及抛石机。装填还极度的麻烦,发射后还要等炮管冷却后,才能继续装填火药。最可怕的是受天气影响极大,一旦遇到雨天,这所谓的火炮就失去了效用。 “庄技师,为何不加大这炮管的口径,把这炮管做大一点,不就能装更多的火药,射得也就更远了吗?”富贵儿蹲下身来,伸手摸索着这冰冷的铁块,不解地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这冶炼出来的生铁太脆,我们也尝试过加大尺寸,增加火药量,实验多次都以炸膛儿告终,眼下这火炮便是多次考证后,我们能做出来的最大尺寸。” 庄技师小心翼翼地回答了富贵儿的话,现在整个地狱城私下里都在传,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是个心思极其毒辣的人物,没费一兵一卒便解决了地狱城的三千兵卒,连带着连辽兵的八百骑兵都给解决了,跟这样的人交涉还是小心为妙。 “生铁太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富贵儿一拍脑门,总算是明白了,这火炮技术与火药不同步的秘密所在。 “行了,本官明白了,你俩先回吧,”富贵儿支走了两个人,也悻悻而归。 “生铁太脆,容易炸膛,既然容易炸,那就让它痛快地炸,手榴弹,地雷,不就需要它炸得容易炸得彻底吗?”富贵儿一拍大腿猛然站了起来,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但转念一想却又颓废地坐了下来。 “地雷需要人来踩才能炸,而手榴弹普通士兵的抛投一般在四五十米之间,四五十米那正是骑兵最佳的冲刺距离,这个距离内不等那手榴弹爆炸,敌军骑兵已经冲到了你的眼前,不行,不想伤亡又要杀敌的利器还必须是炮……” “生铁太脆,生铁太脆,那熟铁呢?熟铁打造炮管……”想到这里富贵儿,总算是找到了突破的方向。 “走,去火药库房,”富国儿满心欢喜的站了起来,喊了一声传令兵,率先朝火药库房奔去。 这火药库房站岗的哨兵不少,真正的管理者不过才十几人,有一个年老的老者,带着他的一众徒弟,在负责火药的配置与管理。 “老人家,我今日前来是有事请教,还望老人家不吝赐教,”富贵儿走进老人的寝室,恭恭敬敬施一学生礼,这才开口说话。 “哎呀,不敢不敢,大人如此这般,羞煞小老儿了,大人能手弹阎老贼那是地狱城之大幸,大人有何指示但说无妨。”与别人所看到的东西不同,富贵儿诱杀三千地狱城兵卒,批了阎四彪三天后砍了头,这地狱城也总算拨云见日看到了希望。说话间情真意切,倒是弄得富贵儿有些拘谨。 “老人家,您可知,那二踢脚,咚,送上天的火药,跟,啪,炸开的火药有啥不同?”富贵儿怕老人家听不懂自己言语的意思,便加了一些象声词。 “哈哈,大人问此粗浅的问题,难道是在考校小老儿的技艺不成?这火药有硝石、木炭、硫磺三样东西组成,坊间有一硝二碳三火药之说,却不尽然。减少硫磺用量,它就会减少爆炸,产生上升的力,加大硫磺用量,它便炸得透彻,而硫磺本身极容易炸裂,稍有不慎触碰便会自燃爆炸,我如此解释,可解大人心中之惑?” 小老头说完话,捋着胡子似乎对自己的技艺相当的自信。 “明也,明也,谢谢老人家赐教,以后肯定还多有讨饶,还望老人家不要嫌烦。”富贵儿跟老人家寒暄几句,带着无比满足的心情回了寓所。 吃过午饭富贵儿便躲在屋里,开始制图,后世这毛笔对于富贵儿来说,画个图纸简直太难,画了一张又一张,张张有瑕疵,张张不满意,直画到日暮西山,手臂酸软这才停了下来。 “去,把木工作坊的主事给我喊来,”富贵儿拿起桌子上的馒头,啃了一口,一边看着手中的得意之作,一边跟传令兵说道。 小兵领了富贵儿的指示,看看窗外已经黑透的天色,最终还是一溜小跑地朝木工坊赶去。 “王主事,您吃过了吗,要不您再吃点,”富贵儿见木工坊主事进屋,紧忙让座。 “大人慢用,小人已经用过了,”王主事简单寒暄一句,心里却在暗暗地嘀咕,“这大人也是,都什么时辰了,才吃饭,把人从被窝里拖出来,有什么事也不赶紧的说。” “王主事,您来看,这是我画的图纸,你按我图上标注的尺寸,用木头刻一个一模一样的模具出来。做成之后,从中间一分为二,掏空里面的木料,所留壁厚,我已经标注清楚……” 富贵儿说着话,把手中的图纸递给王主事,又把桌子上的蜡烛朝他面前推了推。 “大人,别的都看明白了,只是这二点五寸又是何意?”王主事手拿着图纸,看得仔细,遇到不懂的地方,紧忙追问。 “哎呦,忘了,忘了,两寸半。”富贵儿摸摸自己的头,一脸的尴尬,“记住,此弹体一共分为三部分,这三部分一为触发部分,二是实体部分,三为尾翼,这三个部分可以拆解,也可以用旋丝组在一起。” “大人这旋丝又是何物,小人没听说过,也没见过,还望大人指教。”古往今来,但凡技师都有一颗探索的心,富贵儿这旋丝说出口,便引起了王主事的好奇心。 “哎呀,说也说不明白啊,这样吧,明日你帮我准备一部纺车,明日一早我便去木工坊亲自操持,天也不早了,王主事回去早早歇了吧!” “那小人就不打扰大人安歇了,”王主任匆匆行礼,转身就走,累了一天了,实在困得不行。 “王主事留步,我这里还有一事与你商量……”富贵儿见王主事要出门,忽然又想起什么,紧忙喊住了他。 “大人请指使,”这王主事本来就困得不行了,这刚准备回去,又被人叫住,这言语里便透露出几分不痛快。 “我知你那工坊以制作羽箭为主,想那刷胶,修剪羽毛的活计,女子也做的。我分一批女子劳工供你差使你可愿意”? “大人万万不可,大人若是觉得小人哪里做得不对,小人愿打愿罚,何必用这种残酷的法子整治?”听了富贵儿的话,这王主事是真的急了,眼珠子都红了。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整治你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事儿你不懂,算了,不要算了,等你求我要人吧。” 富贵儿不知道这王主事听了自己的话,反应为何会如此之大,既然事情谈不拢便没了谈下的意思。 “大人您又不是不知,这地狱城中的兵将十之六七都得了花柳,这城中的女囚,没染病者甚少,您派他们过来木工坊,不是整治又是何意?” 这王主事是个耿直的杠子头,富贵儿这里都说算了,他这里却不肯就此了事,耿耿着脑袋,一脸的不服气。 “谁说我要给你安排女囚了,随我一同撤出邯城的百姓队伍里,女子不少,我心想既然要久住地狱城改变地狱城,就要让他们学习一门吃饭糊口的手艺,你这里不愿意,我另寻他处就是了,去吧……” 富贵儿实在懒得再与这杠子头再纠缠下去,挥挥手下了逐客令,这王主事也是个爱面子的人,心知自己误会了大人,但嘴上却不肯有道歉的言语,拱手一礼,尴尬地褪去。 自己琢磨了几天的事情,终于算有了点眉目,富贵儿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躺在床上连衣服都没脱,拉过被子一盖,呼呼地睡了个踏实觉。 次日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出来了,简单地梳洗胡乱地塞了两口,便朝木工坊赶去。 等富贵儿赶到木工坊的时候,王主事早已经等候多时,看那满眼的猩红,黯淡的眼袋,一看昨夜就没睡好。 其实这王主事不光是没有睡好,他是一夜没睡。本来困意十足,恨不得马上躺进被窝睡大觉,但出了富贵儿的寓所,却全然没了睡意。这朱大人什么人,这阎王都被他不费一兵一卒便整死了,如今自己得罪了这个人,整死自己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王主事越想越怕,一夜未眠,倒是按富贵儿的图纸,把炮弹磨具给做了出来。 富贵儿伸手接过王主事递过来的炮弹磨具,仔细地打量了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面目含笑地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嘴上没话,心里暗暗思忖:“这杠精嘴虽硬,但这木工技术不是吹的……”前世富贵儿本家父亲这一辈,一共出了六个木匠,最厉害的便是自己的大伯,退休前曾是某国营大厂,出了名的模具师傅,后来退休跟父亲一起搞铸造,厂里所有的模具都是出自大伯父之手,眼下这王主事的手艺,跟大伯真有得一比。 第六十四铸造冶炼 王主事成功完成了模具的制作,接下来就要看富贵儿的表演了,只见他走到提前准备好的纺车前,把单独做出来的触发装置,固定在纺车卡纺锤的地方,匀速摇动纺锤摇柄,那固定在纺车前端的加工件便紧跟着高速旋转起来。 富贵儿掏出自己那一套雕刻萝卜花的刀具,从中选出一把一头带着小弯钩的小刀,双手持稳小刀轻轻的抵近加工件,待小刀与快速旋转的加工件轻轻触碰,一道细细的木丝便神奇的从加工件上扭动着腰身,旋飞了出来。 停止摇动纺车,待纺车停稳取下加工件,富贵儿拿在手中,端详一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随手把加工好的加工件递给王主事,便又开始加工磨具中间那部分。 王主事手拿着加工好的加工件,细细观摩那一道道螺旋排列的浅显沟壑,虽惊叹于眼前这个小将军的手艺,但却不知这旋丝有何妙用。 王主事观看琢磨间,富贵儿已经把第二部分的旋丝加工好了,轻轻吹去木料上的残渣,拿过王主事手里的第一部分的加工件,两件木料对接,轻轻扭动第一部分的零件,那零件便如长了嘴一般,一边旋转一边把第二部分同样带旋丝的零件,吞了个严严实实。 “你拔一下试试,”富贵儿说着话,把手中用旋丝固定到一起的模具递到王主事手中。 王主事手拿模具,小心地拔了一下,不见其动,加大力度再拔一下,脸上的神情,喜悦中便掺杂了几分羞愧,喜悦的是见到了这个世界上自己从来见过的木工技艺,羞愧的是自己一直以世间最好的木匠自居,今日却被一个带兵的少年给教育了一下。 “怎么样?还行吧,接下来的雕丝你来操持,记住,手一定要稳,一次成丝没有第二次机会,如若一次不成,你这磨具便废了,需再做一个。”富贵儿说着话,把手中的雕刻刀递给王主事,闪到一边,静观王主事的操作。 王主事手拿刻刀,稳稳心神,待纺车发出呼呼的声响,手中的刻刀最终递了出去。 不得不说,这王主事确实是个顶尖的木匠,那技法比之富贵儿这个从小靠制作陀螺练出来的手艺要强太多,只在旁边静观片刻,这手艺也就算学到手里。 三部分模具用旋丝彻底地固定到了一起,富贵儿心知,这炮弹的制作自己算是成功了一半。 模具做成,接下来就要看冶铸作坊那边的工艺的了,富贵儿前世家里就是做铸造起的家,所以十分想见一下如今这个时代的铸造技艺,手里垫着模具,转身刚欲去往冶铸作坊,却被王主事给喊住了。 “大人,您这把小刀是够可放置我处,供我等木工……”王主事言语不畅,实在是因为说不出口,当下这个时代,窥探他人之技法工具如偷艺无二,为世人所不齿的行为,所以言语晦涩吞吞吐吐,不能言尽心中全意。 “你拿刻刀去兵器坊那边,让他们仿制几把就是了,记住,要用反复折叠锻打之法,尽量去除铁中的杂质,这样打造出来的刀才更有钢口。还有,用重油淬火,不要用冷水,否则容易崩刀。” 富贵儿说完,不再过分纠缠,抱着模具朝冶铸坊匆匆而去。 这冶铸坊占地很大,是整个地狱城内仅次于采矿区的存在,上千技工同时劳作的场面,顿时就把富贵儿给惊呆了。就这个规模的厂房,比前世自己家里的铸造厂,何止大了百倍,这么大的厂区,也不知是何人在管理。 前几日的群众大会,这冶铸坊派去的代表并不是他们主事,而是工人里极有威望的一个小领导,也是真正意会到了人民代表的意思,富贵儿赶到办公的寓所,并不见那主事王祥飞,听闻他下了工棚,便跟在一名杂役身后,直接也下了车间。 这个冶铸坊的主事王祥飞是一个极其儒雅的中年人,富贵儿走进工棚,便见他与几位技工围聚在一起,正商量着什么,富贵儿站定,那杂役近前耳语几句,那儒雅的汉子面露惊异,整理了一下衣服,紧忙回身给富贵儿行礼。 富贵儿本以为这样一个儒雅的小白脸,怕是只懂管理不懂技术,但细聊几句,便知,这人不但懂技术,并且技术还极为精湛,细想这是个靠技术吃饭的时代,不懂技术又如何能服众。 探明富贵来意,这王主事招呼了几个技师一同前来商讨,大家见过模具之后,也同样惊叹于旋丝契合之巧妙,毕竟螺丝扣这种东西,并不属于当下这个时代。 “大人,别的都好做,只是磨具内的中空之处,是用失蜡法还是……”王祥飞思索少顷,心想这东西唯一铸造难点,便在模具中空装火药的部分。 “不用,用砂芯填充即可……”富贵儿见大家听了自己的话,面面相觑不得其解,干脆挽起袖子抓起铁锹,亲自翻起了脚下的沙子。 这铸造也叫翻砂,干的就是翻动沙子的活,“再加一份黏土,水加半瓢,”富国儿见身边的技师伸手帮忙,一边翻动沙土一边指挥着大家。 “找个盆来,一瓢黏土,四瓢水,搅匀成浆备用。”富贵儿蹲下身来,把搅拌好的沙土,用手握了握,感觉湿度适中,把沙土填充进磨具中夯实,待把磨具两半分开,一个沙土做成的砂芯便已做成。 在砂芯上刷一遍黏土浆,放进烤炉内烤硬定型,到了这一步,这砂芯才算真正地完成。 “这砂芯之法,比之失蜡法要好用得多,失蜡法对温度把控极为严格,再好的技师也做不到十做九成,而这砂芯法可做到十做十成……” 富贵儿一边让大家仔细地传阅做好的砂芯,一边耐心地讲解。 “大人,我有一事不解,可砂芯包在铸件之中,如何取出?如果用蜡做内胆加热便可如水般流出,可这砂芯拿出却极为不易。” 身边一个身材高大的技师,把砂芯拖在手中,看了半天,终于道出了心中疑惑。 “哈哈,这砂芯沙土做成,用铁杵两头插进一捣,便可捣碎,蜡可水流难道这沙就不可?”听了富贵儿的,这高大的技师狠狠的一拍脑门,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这砂芯本就是一次性的使用,哪里还需要小心完整的取出。 起先大家对富贵儿了解,也只是听闻他是个,心思缜密,会带兵打仗的少年将军,但今日见这少年的熟练操作,怕是这厮在冶铸方面也浸淫多年,所掌握的技法也必在众技师之上。 此时展现在众技师脸上的,除了惊叹也多有赞许臣服之意。 “这里谁负责冶铁?”富贵儿心知城外有铁骑围城,迫击炮的制作刻不容缓,由不得在这里传授技法,想到这里对着人群喊了一嗓子。 “在,回大人,小人负责冶炼,”人群中一个须发花白,一脸褶皱的干瘦老头,听了富贵儿的呼喊,匆忙站了出来。 “你那冶炼的炉子不成,你这酒也不成啊,赶明我给你弄点带劲儿的尝尝,”富贵儿见老者腰间挂一酒壶,一把扯下,拔开酒壶塞子猛灌一口,却感觉这酒过于寡淡,随身把酒壶还给老者,也道了一句再次震惊众人的言语。 “大人不会连这冶炼之术也有涉猎吧?”老者接过酒壶,盖严壶塞,小心地挂回腰间,却立刻瞪大了那有些浑浊的眼睛。 “你那冶炼炉只有两层之高?一次开火,产出的铁水能有多少?除去铁水上面的杂质,怕是连个百斤重的大件都铸不出来,要铸造大件怕是要十几座熔炉同时开火,这样费时费力费料费劳力,为何不把熔炉叠至五层六层,一次开火省时省力,铁水的质量也会大大提高……” 富贵儿的一番言语,听得大家直瞪眼,只是眼前那干瘦的老头却一脸的不服。 “小老儿斗胆问一句?一层熔炉为一丈,五层便为五丈,如此高度,那熔炉如何层层叠高?如此高炉,需要多大的风动才能催动炉内炭火,一次产出这般量大的铁水,取之不尽,又如何封堵?” 小老头这何止是一问,这一连串的言语,如同万箭齐发一般,直接让围在身边的众技师面色凝重起来。 “来来,跟我来,都来……”富贵儿知道不用事实说话,断不能让这老者信服,说着话,便先行带路,带着一众技师出了工棚,站到了院子里的熔炉之下。 “在这熔炉边上高搭铁架,上悬滑轮,用铁链吊住熔炉,地上人拉绳索拉上去,人力不可为,还有牛马驴骡……” “来,这是我画的风箱图纸,你可寻木匠坊为你按图制作,此风箱产出的风动十倍于你这脚踩风鼓,底层熔炉可留多处风口,可几个风箱同时产生风动……” 富贵儿在御膳楼便把脚踩风鼓,改成了手拉风箱,此刻便把那厨房用的风箱,加大了尺寸而已。 “底炉这处,设一如女子金光般的孔洞,平时用黏土封住,黏土遇热便会迅速干硬,堵之铁水绰绰有余。待取铁水时,用一长铁钎远远地把孔洞上干黏土捅开,铁水便可瞬间流出,待铁水用完,再用长杆顶黏土,远远的一顶,那孔洞便可封堵……” 富贵儿说着话,怕大家听不明白,特意命人找来长杆,用湿黏土握成一个窝头形状的泥馒头顶在杆头。手指长杆,扎稳弓步,长杆抵在大腿处,用腿部的力量驱力,身子向前微微一挺,那泥做的窝头,便稳稳地顶在熔炉之上。轻转长杆,那窝头便在富贵儿所画孔洞处,均匀地抹平。 “小老头,本官这番操作,可解你心中之惑?”富国儿不在意身边众人的窃窃私语,直接对着一头冷汗的老者说着话。 第六十五章火炮造成 众人惊叹于富贵儿的博学,却不知前世富贵八岁家里便开铸造厂,家里的铸造厂,从做塔吊上的主动轮大齿轮起步,那大齿轮一个上吨重,一次性用的铁水那可不是一个小矮炉就能解决的。 “大人……”老者深情地喊一声大人,深深地鞠一躬,那眼泪却禁不住地流了出来。 富贵儿不知这老者为何落泪,这身边的众人却深有体会,今日富贵儿所叙技法,超越了好几个时代,那需要多少具有探索精神的工匠,去一步步地实践探索,今日这少年就这样轻松愉快地讲了出来,怎能不令这些以技法安身立命的匠人们感动。 “怎滴,你不明那女子金光何样?不要紧,今夜我给你安排个窑姐,你且掌灯看仔细了……”富贵儿知道自己今天这样的显摆,多少会让这些技师们汗颜,所以说了玩笑话,算是解除了这份尴尬。 “哈哈哈……”大家听了富贵儿的言语,哈哈一笑,也猛然觉得,这传闻中的狠辣之人,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以相处。 安排好冶铸这边的事情,接下的精细部分却要兵器坊同火药库,两边紧密的配合,索性命传令兵,把这两处的主事喊到了一起。 三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一上午,富贵儿又是画图,又是亲手操持,总算让这两个人明白了,什么是底火帽,什么是装发射火药的纸筒,那触发装置的弹簧制作,与触发火帽里硫磺之间的关系。 为了保证故事情节的节奏,在这里不一一细说,包括后面的地雷与手榴弹的制作,那东西的制作流程过于简单,如果详解,怕有心之人照此真的做出了杀伤性武器,作者怕会被请进去,吃几天的官家饭。只能在此告诉大家,前世的富贵儿,十一岁就能用酒瓶装硝铵炸药,导火索插雷管,引爆炸药炸鱼,十三岁就有了属于自己的猎枪,并且这支猎枪是他偷偷用家里的机床,自己捣鼓出来的,因为没钱买子弹,自己还研究出粗劣的缩弹壳的小工具,以及押火帽的钳子。 既然写到这里了,就简单说说那子弹里铅弹的制作方法吧,散弹枪里的子弹有铁质的铁沙子,高级一点的就是铅弹,因为这铅弹有两个好处,一是打得更远,二是不会损坏枪膛。 铅极容易融化,在融铅之前,先打一锅厚厚的玉米粥,把玉米粥装进水桶中放凉,待铅化成铅水,用容器装着铅水,慢慢往玉米粥里滴落。铅水遇冷凝固待落到桶底已经凝固成型,如若把粥换成水,铅落水的时间过于短暂,做出来的不是铅弹,而是铅皮、铅饼。 今日这章如此的讲解不是为了炫技,纯粹是想把所有的武器制作在这一章里交代清楚,以后便不再细说。 富贵儿忙活了几天,纠集了这地狱城中,几乎所有的技术力量,总算是把手头的问题解决了一半,富贵儿这里的迫击炮还没造出来。 三哥那里主持的自我检讨,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成效,随着自我检讨工作的深入,有太多的隐患慢慢地浮出了水面,这东西就如剥蚕茧一般,一层层仔细地剥去,最终会见到那自以为狡猾无比的蚕蛹在里面装死装深沉。 这一次的自我检讨大会,除了挖出了藏在地狱城以及撤离队伍里的各方探子碟子,更是揪出了多起命案。 肃清潜藏在人民内部的害虫,接下来面对的便是这城中的伤病,以及城内的卫生问题。 花柳病,这城中最致命的病患,起初富贵儿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病,等亲自见了几个病患之后,才明白,这根本就是皮肤病的统称,古人以为这病因寻花问柳而得,所以统称花柳病。 这不同的病症要用不同的药方,许多连后世的高科技都无法解决的病症,这不是富贵儿随便翻翻自己那本毒经就能解决的,所以当下唯一解决的途径便是集中隔离,消炎止痛,用中草药的洗浴之法,延缓病痛的发作。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此时地狱城被围,不能出城购买药材,也只能就地取材。 冶炼铁矿需要用到大量的石灰石,所以石灰水用来给屋舍消毒,而矿区漫山遍野的艾叶与松针,便成为花柳病患者每日用来熬水洗浴的最好药草。 城内开展了一个星期的卫生运动,各个工坊也终于按富贵儿的要求,把简易的迫击炮给做了出来,富贵儿带着各坊的主事一起参加试射,打磨、组装、炮筒、底座,一切问题,随着一次次的试射都慢慢地解决,最终问题卡在了上升药动力不足的问题上。 前世的八二迫击炮最大射程四千六百米,而当下试射最大射程刚到前世的十分之一,这个成绩虽然已经令众技师狂喜不已,但富贵儿却并不满意。 前世的炮弹重四点二公斤,也就是八斤四两,现在造出来的炮弹含钢量过低,所以大小一样,却只有六斤左右,按理说这弹体轻了,飞得更高更远才对,可眼下这火药的推升力度却跟不上来。 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富贵儿干脆跟那管火药配制的曲老头吃住在了一起,一次次的调配,一次次的试射,虽然成绩在一点点的提升,但离富贵儿理想中的千米,还有很大的差距。 这一夜,富贵儿又同这曲老头,掌灯研究至天明,为了消除自己的困意,只能一杯一杯地喝浓茶提神。 这水喝多了,跑厕所的次数也就多了,懒得一次次往厕所跑,富贵儿索性便躲在老头屋后的雪地上就地解决,那雪地便也留下一道道的尿痕。 天明的这一泡尿,是富贵儿憋得最厉害的一泡,快速跑到屋后,掏出家伙,闭着眼睛一通畅快地释放,打个尿颤,提上裤子睁开眼睛,却看到了雪地里留下了一道比之前更远距离的印痕。 “我靠,压力,压力越大,射的才他娘的更远,”富贵儿难掩心中的喜悦,提着裤子,连腰带都来不及齐,便跑回曲老头的屋子。 回到屋里把自己的猜想,与老头子说了一下,两人立刻便开始操作,找一个铁管放在最外面,再把装上升药的纸筒放进去,一边加充火药,一边用锤子敲铁杵夯实。把这纸筒中火药的压力压缩到极致,再拿去一试验,果然起到了惊人的效果。 三倍的药量,三倍的距离,一千二百米的距离,完全超出富贵儿一千米的预期,上升火药可以加压,那弹体里的爆炸药同样可以加压,前世迫击炮的杀伤半径为二十二米,经过压缩后的杀伤半径虽不到十米,但这已经令富贵儿十分满意了。 “量产,城内一切工坊全部放下手里的营生,全力生产迫击炮,木工坊也不要闲着,做存放炮弹的箱子,以及触发装置的保险帽,看到炮弹上面那一圈凹痕了吗?那就是用来卡放炮弹的。” 直到这一刻,这些技师们才真正明白,这弹体上的凹痕有什么用,原来这小将军真是心思缜密之人,每一步都想得极度到位。生铁造的炮管容易炸膛,人家直接用熟铁打造,火药在熟铁薄薄的炮管中,容易把炮管炸变形,人家直接把火药放进了炮弹中,还有那纺锤一般设计的炮弹,打到天上去,不管怎样的翻滚,最终都是头落地从而引发触发装置导致爆炸,这样的脑子,这就怎么生的? 其实这份荣誉真不该属于富贵儿,迫击炮这玩意到底是谁发明的,自己还真没研究过,但作为一个优秀的侦察兵,能够熟练掌握各种常规武器,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如果非要给富贵儿强加一份荣誉的话,那么就是前世父母小时候一直骂的那句,“你这一天天的,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瞎捣鼓,你还造枪,你怎么不去造炮?” 如果富贵儿此时穿越回去,肯定会拿着手中的炮弹跟父母说,“谁说我不造炮,没有机会造,看,我这不是造出来了吗?” 回不去了,永远地回不去了,不管自己如何思念他们,死人就该有死人的自觉,好好地活在当下吧,珍惜自己所应该珍惜的人。 地狱城内迫击炮在急锣密鼓的量产,富贵儿却悠闲的在城内闲逛起来,看着这有些苍凉的城,富贵儿心中却信心十足,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本以为凤栖芦苇地就是自己立足的根本,后来去了京都又觉得那御膳楼是自己的创业之路,如今来了地狱城,富贵儿隐隐的觉得,这才是属于自己的土地。 因为这里有自己并肩作战的好兄弟,这里有万千对自己有期望的百姓,这里就像一块等待开发的处女地,以后到底会创造出一个包头,还是另一个酒泉,或许自己会创造出另外一个温州,毕竟这里地处三国交界潜力无限。 只是自己没学过管理,除了铸造厨艺,自己实在没有什么拿不出手的本事,不,这城不是我朱富贵儿的城,这城是属于地狱城每一个百姓的城,不管他们是劳工、是死囚、或是窑姐妓女,只要他对这个城有所贡献,那么这个城就有属于他的一部分。 方向,方向永远比速度更重要,只要自己明确了发展方向,这个城市的辉煌终有他们来创造,近几日的日夜思索,让富贵儿身心疲惫,此刻突然想通了,心也瞬间敞亮了许多。 快速返回寓所,准备草拟一份发展大纲出来,却有传令兵来报,各坊已经造出炮筒四十具,炮弹两千余发。 “速去通知各方代表,每方派三人明日一早城墙上集合,本将军,要请他们看焰火表演……” 第六十六章炮轰铁骑 想到次日的焰火表演,富贵儿中心欣喜不已,难掩心中的喜悦提笔疾书,一盏茶的功法洋洋洒洒的地狱城发展规划便写了出来。 这一夜富贵儿睡得异常的踏实,都说一夜无梦才是最佳的睡眠,但对于最近几天的富贵儿来说,能够顺利地入梦已经算是一种奢侈了,梦,这一夜富贵儿做了好几个梦,当然梦中的场景总比现实更精彩。 次日清晨,富贵儿早早地醒来,躺在床上回味了一下昨夜梦境,这才匆匆起床洗漱换衣,今天对于地狱城对于自己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日子,所以一向不在意外在形象的富贵儿,特意精心捯饬了一番。 收拾好自己,简单吃一碗八宝粥,出了自己的寓所,却发现天空有点不作美,满天的大雾阻挡了人们的视线,十米之外看事物便有些朦胧。 踩着晨雾拾级而上,来到城墙顶上,二十具迫击炮筒已经按距离整齐地架在地上,亲兵们正一边调试,一边嘀嘀咕咕地议论纷纷,亲兵里只有几个人,参与了迫击炮的试射,对于迫击炮的操控熟练度,还不及辎重队伍里选出来的那几个小兵。 孩子才是这个世界未来,他们对于新鲜的事物的接受能力,肯定也要比这些老兵要快。此时几个老兵围在小兵身边,就是在询问关于这迫击炮重重疑惑,这些小兵们也不嫌烦,每问必答似乎很享受这当师父当老师的感觉。 太阳终于从迷茫中挣扎着钻了出来,迷雾也在骄阳的照耀下,慢慢地散去,富贵儿见各方代表来的差不多了,这才命令炮兵做好炮击前的准备。 特种兵各种目测距离的方法早已经教给了他们,只是那抛物线的计算方法,却不是这些小兵们一时半会所能学会的,所以富贵儿只能用一个笨办法来解决,用炮管顶端到地面的直线距离来确定角度,用设定的几个固定角度,来大概确定发射的距离。 得了主将准备炮击的命令,小兵们便按部就班地开始炮击前的准备,打开装炮弹的木箱,小心去除触发装置上的保险帽,再去掉底火帽上的垫片,把沉甸甸的炮弹抱在手中,静等主将的一声令下。 站在城头远远望着远处围城的西州铁骑,此刻士兵们正晒着清晨的骄阳,安详地享受着他们的早餐,全然不知死神正悄悄地靠近。 “预备……放……”,随着富贵儿一声令下,那持炮弹的士兵迅速起身,把炮弹顺进炮管,复又迅速蹲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二十具迫击炮同时发射,一阵咚咚咚的声响伴随着白色的烟雾升起,那黑不溜秋的炮弹,瞬间便被送上了天。 远处吃饭的西州铁骑,隐隐听到了远处城墙上的炮响,急忙抬头观望,却见头顶上空一片密密麻麻的流石,带着呼啸的声响,俯冲了下来。 这围城的西州铁骑,也都是些久经沙场的老兵,平时倒也见惯了战场上各种异类战法,但今日这呼啸的流石却是第一次见,那手中端着的大沙碗尚未放下,那流石便落了地。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随着这整齐而又震颤人心的炮响,战马、将士,瞬间便被掀飞了出去。空中飞舞着积雪、尘土、铁甲,布屑、鲜血、残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火药的气味,士兵们真正感觉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放……”又一轮炮弹发射出去,那些在死神面前垂死挣扎,亡命逃脱的西州铁骑们,终于彻底倒在了错落有致的弹坑之中。 “打扫战场……降者不杀……只要兵甲武器战马……俘虏都放走……”富贵儿本想着,围城的这五百铁骑,怎么也需要十轮的炮击,才能彻底荡平他们的武装力量,只是刚两轮下去,也就四十发炮弹,便令敌军溃不成军,所以今日的焰火表演只能提前结束,命令士兵前去打扫战场。 富贵儿这后世带来的强大武器,粉碎了围城的铁骑,也震惊了城墙上观战的各方代表,其实这些人里许多人参与了迫击炮的制作流程,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就这么小铁管子,就这么个小炮弹会有那么大的威力,荡平西州以此为傲的铁骑,只在数息眨眼之间。 拥有这利器,攻下一城,屠杀一域,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地的事情,想到这里,这些代表们有的兴奋,有的胆颤,更多的却是暗暗的佩服起,眼前这位尚有几分稚气的少年将军。 “既然今天各方代表都在,我便借此机会,跟大家说说就今后地狱城发展与未来,大家听完回去传达一下,也好让大家去留有个准备……”。 富贵儿见打扫战场的士兵冲入敌营,没有受到任何的反抗,心便放了下来,稳稳情绪,从怀中掏出,昨晚挑灯夜书的规划书。 按富贵儿规划书中的意思,以后这地狱城改名光明城,独立于九州大陆,大家以城为家按劳分配,不管是劳工还是技工,都可在此娶妻生子安家落户。并用这城中所产高质量的兵器铁锭,跟外界换取银钱粮食,以及各种的生活物资。 离城五里外有块平整的土地,待开春破了冰冻,将在那里建设一座,整个九州大陆最大的贸易基地。借助地狱城优越的地理位置,把齐辽西,三洲的所产的货物,在这里进行交易,所以不管是建商号,还是建立商队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地狱城采用城主领导,各方代表组成领导小组,城中各种事宜,皆由领导小组商量投票决定,首届城主由富贵儿指任,此后每两年由领导小组投票选出新城主。 地狱城是城中众百姓的城,每一个城中居民都有选举权,同时也享受城中所有一切福利待遇,地狱城不限制人身自由去留自愿。 但有一点富贵儿一再地强调,地狱城出城容易,只要去户籍登记处注销自己的户籍,便可出城,不再是这城中居民。但要进城却极度不易,没有这城中居民保举,断进不了这城。即使有熟人保举,进城后也要有足够长时间的试用与考核,才能最终决定你是否适合做地狱城的居民。还有一点,一旦注销了地狱城的户籍,以后决不允许再进地狱城,不管你曾经对这个城做出了多大的贡献。 富贵儿用近两个时辰才完整地阐述完自己宏伟的设想,看各方代表各自回去传达回忆精神去了,富贵儿继续站在城头,直到出城打扫战场的士兵,扒光了西州铁骑身上的盔甲,带着满满的收获与喜悦赶回城内,富贵儿才面带人畜无害地浅笑走下了城头。 简单吃过午饭,富贵儿带着两个侍卫,去了这城中最主要的一个区域采矿区,在富贵儿的潜意识里,这些劳工都是死囚,阎四彪当权的时候,根本不把这些人当人,轻则皮鞭抽打,重则便被腰斩,此次自己所提出的去留自愿,最想出城的也肯定是这些人。 哨兵打开铁栅栏上的大锁,放富贵儿进矿区,赶紧地又把大锁锁上,生怕这些死囚逃窜出去。 此刻正是旷工们的饭点儿,吃的快的旷工已经吃完,找个背风向阳的地方蹲着,享受着一天当中难得的清闲,而吃的慢的旷工,则继续端着菜汤吃着手里的杂合面饼子。 “就吃这个啊,明日起伙食提高一档,这菜中必须见了油花与肉腥,传令兵你去把上午带回的西州死马要一匹过来……”富贵儿弯腰拎起铁勺,在锅里翻动两下,便给矿区主事跟传令兵各自下了命令。 “去,把那几人手铐脚镣去了,以后他们不再是死囚,在咱这地狱城中没有死囚只有劳工,”富贵儿看到远处蹲着的劳工中,有几个带着手铐脚镣的人,便让主事前去卸了枷锁。 “大人万万不可,这些人都是身有武技的江湖人,一旦卸下枷锁,怕是难以管束。”矿区主事听了富贵儿的话吗,深深一礼,脸色神情极度的不自在。 “来,把钥匙给我,管理不是管束,靠打骂恐吓是不行的,你要学会改变你的思维,如若你此时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那这些人便是你手下一起冲锋陷阵的兄弟,你肆意打骂责罚手下的士兵,小心你会被自己人算计……” 富贵儿说着话,拿着钥匙亲自给这些劳工卸了枷锁,卸下枷锁的劳工既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奋起出击,冷漠的眼神看着富贵儿,不明白这年轻的官员意欲何为。 “不要卸我枷锁,老夫自愿受惩,与他人无关……”富贵儿走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面前,正欲打开他的脚镣,老人却声音低沉地喊停了富贵儿。 猛然抬头,四目相对,富贵儿见到了一道冷冽的目光,那份冷冽转瞬即逝,再仔细看去老人仍是老态龙钟,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富贵儿心知这肯定是一位深藏不漏的武林高手,既然他不愿去枷锁也不再逼迫他,索性返身回了做饭小屋前,认真收拾起士兵们送过来的死马。 富贵儿收拾着死马,见劳工都吃完了饭,矿工主事也紧忙呼喊着大家开工。 “等等,今日多休息半个时辰再开工,本将有话说,”富贵儿抬头喊了一句,却没有放下手里的活计,等那高大的战马被分割开来,被投进几口大锅里煮着,富贵儿这才清理了手上的血渍,面朝大家开了口。 第六十七章去留自愿 “各位兄弟,本人叫朱富贵,是这地狱城的新一任城主。那阎四彪已经接受了人民的审判,被判了极刑。我今日前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告诉大家一件事,从此以后咱这地狱城只有劳工没有死囚,大家一样地劳作,一样拥有做人的权利,且去留自愿……” 富贵儿说完话,抬头看看这些劳工,此刻不是该有掌声跟欢呼吗,怎么这些人竟会如此的淡漠,难道看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早知道这样,来之前我给自己画两道胡子啊。 “大人说话,可当真?”劳工人群沉寂了一会儿,终于有个壮实的粗狂汉子站了出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若想走,我让传令兵送你出城,还有谁想走,一起站出来,我让传令兵一并送了。” 富贵儿冲着劳工人群喊了一嗓子,劳工人群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中,终于又有两人站了出来。 “你们可想好了,留在地狱城有活干有饭吃,每个月还有薪资可领,以后还可在这里娶妻生子繁衍生息,一旦出了这地狱城,地狱城就不能让你再进来,因为这里是地狱城,不是可以任你来去自由的旅店大车店。” “大人,我们虽是死囚,但眼睛没瞎心未死,自从大人来了这地狱城,再没受过打骂羞辱,每日饭餐管饱,想必以后也会越来越好。只是小人有血海深仇在身,本欲出城报了仇再回来跟随大人,可按大人之说,出了城便不允再回,我不出城又如何报仇?” 那率先站出来的大汗,本来去意已决,但听了富贵儿的言语,一时间却又犹豫了起来。 “你既为地狱城的人,你的仇怨便是地狱城的仇怨,你且把你的仇怨讲述出来,如若考察成真,地狱城自会替你讨回公道,毕竟人多力量大,以一城之力报一私仇总比你一人前去要把握的多。” 富贵儿说着话,突然觉得隐隐之中,这地狱城似乎有了水泊梁山的滋味,只是水泊梁山靠的是打家劫舍劫富济贫,而地狱城靠的是庞大的工业基础。 “我不走了,还望大人替小人做主,”那壮汉扑通一声跪地,连连磕头,似乎真的有什么了不得冤屈。 安抚了这跪地的壮汉,送走了那两个欲出城的劳工,接下来的工作,成了回答交流会。 “敢问大人,大人所说的娶妻生子繁衍生息,那妻是城里给发放,还是自己去寻?”人群中一个劳工举手问话,似乎特别关心这娶妻生子之事。 “哈哈,自由恋爱,如今这城中来了不少女眷,以后等纺织作坊建起,会有更多的女工加入进来。地狱城每半月组织一次联谊相亲会,到时候都把自己收拾利索了,相中了谁便约人家说说话聊聊天,彼此产生好感,自有地狱城为你保媒,一旦成亲,自会分一套屋舍于你,以便你造娃产子,壮大咱地狱城的力量。” “哈哈哈……”,大家虽然哈哈大笑,但富贵儿可以看出,这些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对富贵儿所描述的新世界还是充满期待的。 “大人,如此这般宣告独立,不依附于任何一国,就不担心三国联合举兵封锁?”人群中,一劳工站起来,问出了极有见解的问题,这里虽是死囚,但进城之前要么为官要么曾是军伍之人。 “你们今天派出的三位代表,回来没讲吗?城外五百西州铁骑,被我地狱城两轮炮击所覆灭,如今我火炮在手,来多少人都是炮灰,你们今晚要吃的马肉,便是西州铁骑的战马。” “大人,如若他们联合起来,不买咱的兵器铁锭,咱们岂不是要活活饿死?”那有些单薄的劳工,听了富贵儿的话,再次开口,提出更加严酷的假设。 “哈哈,兄弟你想多了,这么厉害的火炮,谁得了谁就有摧毁敌手的能力,敢问谁不想的?即使明面说不想,暗地里会不偷偷的与我交易,火炮那只是钓饵,只要这火炮他们一天得不到,就会一直跟咱们交易。” 听了富贵儿的话,那单薄的劳工闭目细品,终手抱双拳深深一礼,坐了下来闭口不语。 回答了劳工们的众多问题,富贵儿并没有留下来同大家一起分享马肉,带着随从侍卫匆匆而去,准备给这矿区打造一款,开矿的利器。 今日在矿区呆了一下午,除了去传达新城新思路,更是去看了看矿区铁矿的开采。现下虽然用到了火药,开采的也是露天矿产,但所用方法极其原始,一人扶钢钎两人轮铁锤,轮流敲击,在矿石上打出一个个孔洞,再灌进火药引爆炸裂矿石。 这种方法虽千百年来,一直沿用,但效率极低,对铁钎的损耗也比较大。 铁钎前加一段弹簧,弹簧前加一截螺旋形的钻头。运用的时候,铁钎顶端压一重石,一人扶住,两人用牛皮绳在铁钎上缠绕,两人各自扯动一头,来回地拉扯带动铁钎快速旋转,那螺旋钻头便呲唥呲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进了矿石之中。 对,这就是富贵儿造的最原始的冲击钻,故事讲到这里可能许多看官不解,哪个时代造的出来弹簧吗? 弹簧制造不在于工艺,烧红的铁丝绕成螺旋状,用冷水蘸火,加强它的脆度与硬度就成了,这里难得是铁的含钢量,富贵儿推出的高炉冶炼技术,以及反复折叠锻打技术,大大填补了这一空白,所以在炮弹的触发装置,以及炮管底部的撞针部位都用到了弹簧这门技术。 有了富贵儿所创冲击钻,这矿区的产量立马翻了几倍。 富贵儿起初根本不明白,这些犯了罪的死囚,既然富贵儿还了他们的自由,他们为何不走?还愿留下,仔细琢磨了半天便也想明白了,当下的律法对死囚极为严格,即使不处以极刑,也会被流放去过那极累极苦的日子,为了防止死囚逃跑,各州方法虽有所不同,但却大同小异极其残忍,这些死囚或是脸被刺字,或是烫上死囚印记,或直接割舌割耳。 一旦被加了烙印,你这一生都脱不了死囚的命运,不管你对他人对这个社会做出多大的贡献,你都洗刷不掉你身上的耻辱。 而在地狱城,这少将不歧视自己,这城中的百姓不歧视自己,还给了自己能够重新做人,重新娶妻生子繁衍生息的机会,自己为何要走,到哪里都免不了干活吃饭,而这里没有歧视只有平等。 有了这样的心思,这些人不光不走,一封封家信发了出去,那些已有家眷的劳工,正招呼着自己的家人前来,与自己重聚在这地狱城。这本是受压迫最严重,天天在死亡边缘上挣扎的人们,此时却正是他们,对崭新的地狱城充满希望,充满期待。 接下来几天,富贵儿不再参与新城的改造与动员工作,搬一张椅子摆在城头之上,天天喝着茶,既在思考也在观望,或许他是在等待,到底等待着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地狱城去留自愿,走的最多的是那些得了花柳奄奄一息的士兵,留在地狱城只有慢慢地等死,而走出地狱城寻师问药,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随着富贵儿一路逃难于此的难民,也走了一批,只是这些人不是真的走了,而是富贵儿派出去的商队,这些人虽不是商贾,却都是商贾身边的杂役丫环随从,连账房小妾被包养的女子都有不少,这些人耳濡目染早已具备了经商的能力。 富贵儿此次派出三支商队,一是去中原收购棉花以及棉花籽,当下棉花是一种新型的产物,有钱人穿丝穿貂绒,穷人穿麻穿羊狗皮,富贵儿心中深深的明白,棉花棉布才是这个世界最主流的保暖布料,所以这地狱城中必须建立纺织作坊。 第二支商队,出去寻找酿酒的技师以及原料,富贵儿不会酿酒,但用蒸馏的方式提炼了一下别人酿的酒,提炼加工的酒果然度数就高了不少,喝起来有了后世那辣嘴辣嗓子的味道,这西州,辽州都是苦寒之地,人们对酒的需求量比较大,只是现下齐州酿酒酿醋都需要官府颁发的牌照,所以这酒就愈加的值钱,这酒坊是一定要开的。 第三支队伍,直接南下进入淮南郡,寻找药师医师,以及采购大量的药材,以充斥开春化冻马上就要开工的医院。 三支商队几乎带走了这城内账面上所有的银两,所以现在只有等,等着三国来买自己的兵器物资。 等待本来就是一种煎熬,况且眼下地狱城这种情况,等着粮食下锅呢,如果购买的人不来,富贵儿也只能命人去挖阎四彪那批银子了。 如果这批银子吃完喝完,三国还没动静,这地狱城成不了包头酒泉,更成不了第二哥温州,怕是会成为第二个水泊梁山,只可惜这里没有水,只是离城两日路程有个湖,湖面的冰下藏了三千八百具尸体。 第六十八章辽国使团 城主富贵儿天天坐在城墙上,等着,想着,但城内的技工劳工却因富贵儿画的那张大饼,努力地劳作着,有了先前造迫击炮的基础,后面按富贵儿的图纸造地雷、手榴弹,便容易得多了,此刻城内除了在研究这两样自保的利器,兵器坊那边也正在加紧研究西州铁骑那里缴获来的盔甲。 这批缴获来的甲胄,跟齐国的盔甲在打造技艺上有很大的区别,经兵器坊的技师们研究得知,这是一项冷铸技术,说白了就是不加热,生硾,这样打造出来的盔甲硬度极高,非一般箭羽能破。 但打造的速度也快不起来,所以西定国内,能穿这种盔甲的士兵并不多。而城内的兵器技师们现在所研究的就是,如何能快速的打造出这种防御性强悍的盔甲。 富贵儿焦急而极具耐心的等待中,终于等来了自己一直在等的人,这些人能来谈判早在富贵儿的意料之中,只是富贵儿没有想到,最先来的会是辽国的使臣。 此次前来的谈判队伍,有一文一武两位使臣带队,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绵绵悠长,富贵儿站在城头远远地望去,眉头禁不住邹了起来。 “带这么多兵将前来,这是谈买卖的,还是打架的?”富贵儿一边思虑,一边把兵器坊那边为自己打造的金属面具扣在了脸上。 “城上的人听着,我乃大辽前来运铁使团,请速速打开城门迎我们进城……”先行的队伍停到城下,便有一名身着皮甲的兵士,对着城头上的人们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派两名说了算的官员进城商谈,其他人众退后三里等待,”城上的士兵听到城下的吆喝,也赶紧按富贵儿的要求给了回应。 “休要无礼,上国使臣前来,还不命府尹阎大人出城迎接?” 听了城头上士兵的呼喊,城下使团首领心中猛然一惊,难道真的如朝中众臣所预料那般,这地狱城换了管理官员,这城为三国共同出资所造,难道齐国会不经三方商讨私自改变交易方式,独吞了这地狱城资源? 想想本国莫名失踪的八百骑兵,想想此前探子所说的地狱城炮轰西州五百铁骑,带队的怀化大将军心中基本上有了判定,见城上城下的传令兵继续在扯那无用功的皮,便转头跟身边的士兵耳语几句。 士兵得了将令,调转马头匆匆而去,这城头上的富贵儿却看得真真切切,“退后,退后,小心有诈……”富贵儿命士兵退后,自己却依然站在最前面,紧盯着辽国使团言行举止。 “嗖……”富贵儿正琢磨着接下来,辽国使团会以怎样的言行收场,嗖的一声响,一支羽箭带着呼啸的风动擦着自己的身体飞过,这支冷箭射得极度迅猛霸道,要不是富贵儿有功夫在身,感官敏锐躲闪及时,怕是这一箭真的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我靠,给你脸了,来,给他来一轮,”富贵儿感受着,那背脊上渗出的冷汗,嘴里道了一句脏话,便给士兵们下达了命令。 此刻辽军就在城下,如此近的距离,不适合迫击炮的轰炸,但对于他们另有特殊的装备,近几日手榴弹的试验一直就在进行中,此时这城墙之上,就放着几箱手榴弹,借此机会正好试试它的威力。 “预备……拉线……一二三……投!”手榴弹还在试验阶段,守城的士兵们还没有完全这个新型武器应用,所以富贵儿也只能把这手榴弹的投掷程序化。 “轰轰轰……轰轰轰……”带着白色烟雾的物体,从城头上落了下来,不待落地便在空中爆炸,那呼啸着的铁块打在人或马匹的身上,立刻让列队齐整的使团队伍乱了起来。 “撤……撤……前队变后队,撤军三里外,”这个带兵主将,也是经验老到的将军,并没有因为突然的轰鸣,而乱了阵脚,弓箭兵向前发射羽箭掩护,队伍调转马头有序地撤离了险地。 “将军,要不要用迫击炮轰他两轮?”城头的士兵,见辽国使团退兵三里安营扎寨,紧忙寻求富贵儿的意思。 “人家是来做买卖的,把买家给打跑了,咱吃啥喝啥?意思一下就行了,以后记住,不要为了打仗而打仗,打仗有要有好处的,没有好处,打了又有什么意思,那火药、铁,都是钱。”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最近眼见了存银在一天天地减少,今日这一轮手榴弹都扔得富贵儿肝儿疼肉疼。 辽国使团退后三里驻扎下来,便不再派兵前来骚扰,一时间倒是老实了几分,富贵儿这里也不派人前去洽谈,每日城上城下的两两相望,日子仿佛又进入了此前西州铁骑围城不攻的局面。 这份平静只是趋于表面,暗地里两方将领心中都犯嘀咕。富贵儿近几日一直担心的是,三国使团一齐驻扎城外围而不攻。按理说,当下辽国破了邯城,掳走了三王子,两国此时剑拔弩张,不可能放下仇怨结成同盟。那西定国夹在两国之间,如墙头之草,整天摇摆不定,看似俯首称臣每年向两国交着岁币,其实却是暗暗发展自己的势力,两国相争正是西定国的机会,此刻倒向任何一方,都得不到好处。 富贵儿心中料定这些,才敢如此大胆地独占地狱城,但心中同时最担心的也是这个事情,一旦三国齐聚围城,自己只有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虽然此时整个地狱城都在为这种最难堪的局面做准备,但富贵儿是真不希望这一天的到来。 杀戮带不给富贵儿任何快感,开疆拓土自己也没那个野心,打来打去也不只不过在这片,属于华夏民族的土地上。自己所想的,只是希望这城内的百姓,安安稳稳地活着,一代一代平稳地发展下去。 富贵儿心中惶恐,辽国使团中的带队的官员,更是心中不安,往前几年,那城中府尹阎大人,每次见使团的到来,都是笑脸相迎大摆筵席,每夜酒足饭饱后总安排佳人陪宿,哪里见过这一言不合就扔炸子炸自己的。 难道真是因为两国交战,我大辽占了邯城,齐国便欲独占石头城,决策光靠猜想是不行的,为了查明真相,队伍驻扎下来,便放出大量的斥候探子出去打探消息。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地狱城中毕竟放出去了许多人,封不住这些人的嘴,这地狱城的新变化,便也在世间传播开来。 “邯城撤离的军民?”此次辽国使团的文官为户部一位官居三品的侍郎,此刻这侍郎大人手里拿着探子传回来的情报,禁不住皱起眉头。 “萧大人,您不是说,这邯城撤出来的军民,已经被咱大辽军士全歼于官道了吗?为何现下这石头城又出了邯城撤离军民?” “侍郎大人有所不知,据先机营探子带回来的消息,邯城撤离军民分为两队,一队由邯城府尹带队走了官道,一队由一年轻的少将,领三千辎重带八千贫民走了下道,官道军民已被我大辽全歼,而下道的这些老弱病残却绕过了青松岭的阻截,直奔石头城而来……” 怀远大将军萧大人说着话,伸手接过赵侍郎递过来的情报,看了看,心中便有了更多的猜测。 “这个少年不简单啊,据先机营的探子来报,这人带领手下百人杀了先机营三十二名杀手,并且死者耳目不全,五官带伤,怕都是被活活咬死的,有此虎狼之性的队伍,怕是我大辽辖内都没有一支,更可怕的是先机营的头目冷苍,这个大辽国内的顶尖高手,也在此役中被人打伤,至今四处求医,哎……怕是我那大齐八百骑兵也遭了这厮的屠杀了……” 萧将军说着话,脸上扬起落寞的神情,也不管侍大人郎坐于身侧,自顾自的在军帐中踱起步来。 “嗯,也不知道这少年如何用三千辎重抵御了我大辽的八百骑兵,更不知他用何法占得这石头城,只是现下这种情况,咱们这次的交易做还不是不做?”侍郎大人清了清喉咙,便打起了退堂鼓。 “做,肯定要做,并且要快做,前方探子来报,齐国,西定的使团已经在来石头城的路上了,一旦那火炮落入他国之手,我大辽军队的霹雳炮便再也没了任何的优势。” 萧大人是军中带兵之人,火炮对于军队作战的妙用,心中自然十分清楚,说起话来眼神中便露出贪恋的神情。 “萧大人,那火炮的威猛咱只是道听途说,倒是没有真正见过,要不要派出士兵佯攻,引城中火炮射击,咱们见得真切才好定夺是否出手,怎样出手?” “不用费此周折了,近几日我已经亲自探测过了,离城二百至二百二十丈左右距离,方圆四十丈范围内,全都是大小相差无及的弹坑,而我大辽最大的霹雳炮车百人操作,也不过打出近及百丈距离,距此相差太多,而具西定铁骑伤兵描述,百发齐鸣炮弹普天盖地,肯定装填极为简单,如若是我辽军霹雳炮,那城墙之上肯定铺展不开。” 萧大人不愧是军中带兵之人,一番言语分析得头头是道,一时间倒把文官侍郎说得哑口无言。 “那以大人之见,接下来咱们如何谈?难道我等就这般放下身价,主动求和,咱们此次出行代表的可是咱大辽,如此这般咱大辽的颜面何在?”这文官重礼,而武官则更加实际一些,听了萧将军的话,侍郎大人禁不住红了脸,一时间倒失了体面。 “丢面子总比丢了性命强,西州铁骑,单论防御,整个九州大陆最强大的存在,如此这般在这火炮面前,照样不堪一击,如若拿不下这火炮,不知今后会有多少我大辽的军中男儿会死于这炮火之下?” 萧将军说着话,那硕大的手掌猛然间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桌上茶杯跃起倾倒,倒溅了侍郎大人一身水渍。 第六十九章首次谈判 次日清晨,冬日的骄阳冉冉升起,辽国使团中的两位文武官员,在两名侍卫的陪同下,最终放低了身价,按城中人的意思,轻装进城。 “变了,这地狱城变了,”从进了城门那一刻起,两位并不是第一次来地狱城的官位,便感觉到了这城中的变化。 房舍还是那些房舍,道路还是原先的道路,只是无形之中的气息在让你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改变。 “是的,是活的气息,以前地狱城弥漫的是死亡的气息,是压抑的气息,可如今这空中挥洒的,人们脸上洋溢的都是生气勃勃鲜活的气息。” 两位官员在城中接待人员的带领下,一边缓缓地行走,一边暗暗地思忖,他们不知道这死与活的气息,对于这座城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他们隐隐地觉察到,这活的气息对于他们来说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哨兵带着两位尊敬的客人进了会议室,礼仪小姐奉上热茶,两人正举目观摩着这房内别样的布局,一名面带铁质面具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两位大人一路辛苦,先请用茶?”富贵儿说着话,伸手一个请的动作,坐下身来,便复又开口。 “鄙人姓孙明海龙,如今是这地狱城的新城主,原来这城中府尹阎大人,被我斩杀,对,不要吃惊,就是杀了。之所以敢杀齐国官员,就是因为从今以后我石头城将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度,当然我不会再接受任何一个国家的死囚,你们想要我的武器我的铸铁,需要真金白银的购买,当然用牛羊粮食交换也成,不知两位大人可听得明白我的话?” 富贵儿不想在谈判中扯皮,既然大家是奔着做买卖来的,那就不如开门见山打开天窗说亮话。 “敢问孙城主,你为何带着面具,不以真面示人?”看着眼前这位孙城主脸上扣着的那张铁质面具,两位辽国的官员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压抑之感,两人之中还是那萧将军更直爽一些,略一思忖便道了出来。 “长相丑陋,不堪入目,两位是来做生意的,又不是来相亲寻风月的,何必在乎我这面目?”关于这个铁质的面具,富贵儿琢磨了很久,既然城主之位是选举产生,那必定不会是一人坐定,对于靠买卖存活的孤城来说,总换城主是不利于长期保持稳定客源的,所以这张面具就是城主的面具,以后不管哪一任城主,在接待外宾商谈业务的时候,都要带着这张面目,这张面具就是信誉的保证。 “哈哈,孙城主可知这地狱城是合三国之力所建,你就这般轻易地占了,难道不怕三国联合起来封杀你?”这侍郎大人,口舌伶俐极为擅长谈判,不管是两国军事上的谈判还是贸易谈判,首先在气势上便不能输了对手,所以说出这话,便算是给对手施压。 “怕,当然怕,我怕我被逼得没有了做人的底线,我怕我被逼得肆无忌惮。我既然能占这座城,怎会不想三国联手封杀的事情,只是真的逼到那份上了,我也只能扯出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大旗,广召天下英雄豪杰,大家称兄道弟,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没肉吃了就去你辽州抢些,没粮了就去齐州攻几个粮站,没瓜果蔬菜了就去西州炸炸他的铁骑,那样的生活想来也不是很坏。” 富贵儿一口气把话说完,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戴上这面具的时候,自己就想扮演一个言简意赅,嗓音低沉的高人,现在看来扮演高人,那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起码需要点时间彩排。 “孙城主为何有这般说辞,是武技给你的自信,还是你的队伍给你的自信,与三国较力,那可不是三座城?”萧将军听了富贵儿的话,脸上难掩戏谑之意,心里暗暗觉得,这年轻人有点不自量力了。 “哈哈,是我的火炮给我的自信,不是本城主夸口,就你们此次所带的那些兵马,有二千人吧?灭了你们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嗯,顶多就是一盏茶,不能再多了……” 萧将军听了富贵儿的言语,“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怒喝道,“休要逞口舌之快,孰强孰弱打过才知。” “打吗?走,我马上放你出城布阵,等你步好了,知会一声,看我不分分钟炸你个落花流水哗啦啦……”。其实不管前世今生,富贵儿也好孙海龙也罢,年纪都不是很大,这年轻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安奈不住自己的火气,本来想得好好的,要心平气和地谈判,但几句不到双方便剑拔弩张,大有马上开战的迹象。 “哎呀,少安毋躁,少安毋躁,咱们既然已经坐下来谈了,又何必这么大的火气?”侍郎大人见两个粗人顶撞起来,赶紧出言劝慰。 “哼……”富贵儿跟萧将军口中各自轻哼一声,怒视对方一眼,但还是重新坐了下来。 “孙城主,既然你想做生意,那咱今日就谈买卖,既然是买卖,那你定是你的货真价实,我的真金白银,孙城主何不把你的货品拿出来,让我们验验货?”这侍郎大人心里明白,今日是奔着地狱城的火炮来的,管它以后归顺哪国,只要火炮到手,回去寻能工巧匠破解制作之法,他地狱城能造出火炮,难道我大辽集一国之力就造不出来? “去,把咱最新研制的兵器搬一些来,给这两位买家瞧瞧,”富贵儿自信的给传令兵下了命令,小兵飞快的出了会议室,一会儿的工夫,便带着一众携带兵器的兵士进了会议室。 “就这些?孙城主,你是在羞辱我们吗?”看着会议桌子上摆放刀箭弓弩,甲胄盾牌,好容易压下火气的萧将军再一次发了脾气。 “什么叫羞辱你们,我是真心实意做生意的好吧,怎么你们瞧不上我这光明制造?”富贵儿的设想中,以后这地狱城就叫光明城,所以新出的武器装备上,都印刻了光明制造的字样。 “我们欲购买的是那火炮,还有两日前从城上扔下来的带烟流弹,就这普通的刀箭甲盾,难道我大辽的冶铸打造技术,会比你差了多少?你这不是羞辱又是什么?”辽国最近几年发展迅速,每年都吃着齐国以及西定国的岁币,所以自大骄傲的情绪,浸淫在每一个辽人的心中,所以见了富贵儿所拿出的东西,连性情内敛的侍郎大人也不禁有些动容。 “我这兵器你们能造出来?过去跟他们杠杠刀,”富贵儿瞅一眼,桌子对面的四个辽人,对身边陪自己谈判的褚军嘟囔了一句。 “呲唥……”褚军抓起桌子上腰刀,呲唥一声拔了出来,持刀绕到辽国侍卫面前。 那辽兵侍卫也不含糊,这杠刀首先就不能胆怯,抽出自己腰间弯刀,双手持刀柄抡圆了胳膊,狠狠的一刀斜着砍下。 褚军这里心中暗忖,你这野蛮之人也忒他娘的不讲究了,杠刀不得喊了一二三,一起发力吗?怎滴就一声不吭的挥刀便砍呢,思虑只在片刻之间,那手上的动作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辽兵的侍卫手中弯刀由上往下斜砍,而褚军则是由下往上的斜撩,两人都是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如今从小培养自己的褚大将军已经血洒疆场,就是死在这辽兵手中,那褚军满腔的仇恨,便随着这一刀挥洒出去。 两刀刀刃相撞,只听的“噹……”的一声脆响,仔细定睛看去,那辽兵侍卫手中的弯刀,被生生削去一截,如今的宝刀已经成了残刀。 “怎么会是这般结果?”辽国的两位谈判官员此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痴痴的傻坐片刻,那萧将军,猛然站了起来,一把夺过褚军手中钢刀。轻柔的触摸,仔细的观瞧,复又用手指轻轻敲击,随着那刀身上发出的脆生悦耳的响声,这个混迹军伍半生,官居三品的武将,脸上终于露出钦佩的神情。 “好刀,好刀,敢问孙城主,这宝刀的冶铸打造技术,可否一并卖给我大辽?银钱、土地、女人,孙城主大可开口,便是用城池交换,咱也可商量……”辽国的官员,今日其实是奔着火炮来的,但那火炮没见过,威力几何不知,如何操持不知,能不能与辽军作战方式紧密的契合更是不知,但眼前这刀,却是每个士兵将领都在用的基础武器,如果大辽兵士每人手中一把这样的宝刀,那便是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哈哈,你这是在窥探我的核心技术,我把这技术卖你辽国了,以后我这城中百姓,吃什么喝什么?这腰刀你们已经见识过了,二十两银子一把,存货不多,要就赶紧的下单,不要我便收起待卖与齐国西定国。” 富贵儿说着话,给褚军使个眼色,褚军紧忙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腰刀。 “等等,可谈,可谈……”文官侍郎不懂这武器是否精良,只知这刀比之前却是贵了二十倍不止,但武将萧大人却深知这兵器的过人之处。 “孙城主,这刀的价格上是否还有商量?”侍郎大人见将军终于坐定,这才稳了稳心神复又开口。 “我靠,你以为这是买白菜萝卜呢还讨价还价,给你们简单透露一丢丢,俗话说十斤毛铁,半斤钢,这刀的钢口好了,才更加地锋利。就打造手艺方面来说,锻打、塑延、淬火、回火、正火、退火、铲锉、热锻、冷锻磨光、镶嵌/雕刻、养光等等烦琐的工序,你说值不值这个价格,关键是淬火,最后一步的刀刃淬火,一旦没淬好,这刀也就废了……” 富贵儿说的这些,不过是刀剑打造过程中最基本的操作,真正提升这道钢口的,一是高炉急火的冶炼技术,大大的提炼出铁中的杂质,而此后的反复折叠锻打技术,更是再一次去除出了铁中的杂质,最后一步的泥浆封刃淬火技术,既能保住刀刃的锋利,又能保住整个刀身整体的硬度。 第七十章首次交易 富贵儿说完这些,便不再开口,端起桌子上已经有些凉意的茶水,装模作样地品味起来。 “敢问孙城主,咱这城中像这般品质的刀剑有多少?我大辽全要,”萧将军自从褚军手中夺过腰刀,便一直放在眼前,不肯让其离开自己的视线,此时酝酿半天终于开口。 “有多少要看你带了多少银子,我这城中有矿,有兵器作坊,这数量每日都在增加,此刻便是你我说话之间,便又有新的腰刀打造出来,进了库房。” 富贵儿见对方上了道,那言语间便没了此前的焦躁与不安,主动权在自己手里,谈判那就慢慢地谈呗。 “孙城主,可允我几天时间,让我等筹措点银两,只要孙城主答应这刀只卖我辽国一家,这价格我愿再提一成,”萧将军清楚这种钢口的刀,对于辽兵来说意味着什么,辽兵不着铁甲,这种钢口的刀,一旦落入齐国或者别国手中,那破辽兵皮甲简直不用太费力。 “买卖只做一家,那可是做买卖的大忌,假若他日你辽国不再购买我的兵器,我又得罪了别国,我这岂不是又要饿死?不行不行,刚才侍郎大人怎么说的来着,货真价实真金白银,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子不够你们大可去筹,但我不敢保证其余两国见过这刀之后,会不会提价,更不知他们带了多少银两?两位大人请回吧,我这城中饭食不济,就不留两位大人了……” 买卖谈到这里富贵儿便不想再谈了,好东西当然要卖个好价格,这一次算是自己掌管地狱城第一次的兵器交易,这直接决定了以后地狱城与三国交易的流程与价格,所以即使富贵儿看到辽国官员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心中仍然时刻提醒自己,要稳住,要等,等一个更高的价格,等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辽国的两位使团官员,见人家下了逐客令,便也没有过多地纠缠,毕竟不管再怎么谈下来,银子不到位,人家也不会赊刀给你。这么好的东西,人人见之欲得,齐西两国的使团正在赶来的路上,万一哪国带了足够的银两,让这种钢口的刀具落入敌手,那可是自己担不起的罪责。 两人匆匆出城,回到己方行军帐中,便紧锣密鼓的商量起筹措银两的事来,两人虽然在筹措银两购买宝刀的思路上达成一致,但对于筹措银两的方式上却产生分歧,文官重礼重序,重金购买兵器,那需要报告王宫,有朝中重臣商议定夺,然后才于户部拨款购买。 而武官看中的是效率,两军交战不管文官们如何的扯皮,最后还是要将士们冲上前去,砍倒对方兵将,那才算是真正的胜利。所以按萧将军的意思,向就近的府城借银,先购下这批兵器,待回了京都再补交手续,得到银两再还附近府城的银两。 两人就此事纠缠半天,最终还是萧将军说服了赵侍郎,一是因为两人深知齐西两国的使团,确实都在赶往地狱城的路上,第二个让赵侍郎妥协的原因是,辽国以武治天下,而手中兵器是壮大武力的根本,如果错过这次交易,恐怕那罪过会大于先借钱再补交手续。 两人意见统一,紧忙招呼传令兵,带着盖有文武两位官员官印的手书,骑乘使团队伍中最好的良驹宝马朝附近的各个府城奔去。 辽国使团的两位官员,正紧锣密鼓的筹措银两,不等那银两到位,齐西两国的使团,也先后到达地狱城,西定国的铁骑是见识过地狱城火炮厉害的,所以此次前来不但带了足够的银两,更是给这城中官员备足了谢罪的礼物,队伍行到离地狱城五里之外老老实实的安营扎寨,派出礼官前去地狱城交涉。 相比于西定国的小心谨慎,齐国的官员官位不大,就附近临城的一个知府,配一个带二百兵卒的校尉,此行此次前来不是谈生意做买卖的,来此目的有二,一是来兴师问罪的,二是直接来收取城中兵权,顺便取了城中最近流传出来的火炮。 队伍行到地狱城,根本就没做什么停顿休整,直接来到了城下,见到齐国的官员行事如此的草率,此前吃过那手榴弹亏的辽国官员心中,别提有多美了。多亏自己早来一步,提前准备银两去了,如若三国一同前来,还真保不齐挨一通火炮的袭击。 既然是来兴师问罪的,那威势就要彰显出来,齐国带兵的校尉嗓门极大,言语极脏,吼了几句见城墙上的士兵官员不搭理自己,便开了黄腔开始了国骂。 富贵儿本不予搭理这些人,毕竟自己的手下,包括自己都还算是齐国人,再说了自己跟齐国的王上确实也算关系不错,人家一见面就送那么大块金子给自己,此后更是要把好看的闺女许给自己,虽然这事儿没成,怎么也算半个老丈人吧。 富贵儿本以为这些人毕竟是官,骂几句骂累了也就回去了,谁知这厮如那丢了萝卜的泼妇一般,站在城下掐腰顿足口水四溅,一骂骂了一个多时辰,并且越骂越凶越骂越花花,一时半会倒没有要停的意思。 说到这丢了萝卜的泼妇,今日在此多提一嘴,昨晚两个外地战友来我家看我,闲聊之余便聊起了当初那个丢了萝卜的泼妇,某年秋天去农村驻训,不知谁偷了老乡地里的一根萝卜,是不是士兵偷的不敢确定,但那女人就认定是士兵偷的,清晨太阳还没升起,便站在营地对面的山坡上,如那报销的雄鸡一般,声嘶力竭的骂了我们一上午。 如此这般还不算事,此后一个月里,每逢部队开饭,必让他家小儿子端着轻铁盆前来打饭打菜,那小子也生猛,只要饭菜做好用行军锅盛出,这七八岁的小孩蹲下就挖,挖走的那些饭菜别说他家那四五口人,便连他家的猪吃了也够。 咱们言回正传,富贵儿实在听不下去那校尉的污言秽语,便命士兵们赏了他们仨瓜俩枣,几声撕裂长空的轰鸣之后,这些齐国骄傲的官员士兵们,终于领会了城头兵卒的心意。 人家不跟你对骂不是怕你,是不屑一顾,此刻的仨瓜俩枣算是惩戒,如若真要撕破脸,那带着白烟的东西随便多扔几个,这一队人马怕是今天就彻底地交代到了这里。 这齐国的知府大人虽然骄横,但却是个极擅思虑之人,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急忙带着队伍匆匆后退,退到与西辽两国驻军平齐的距离,这才安营卸马又布置起简易的土木工程。 富贵儿见三方代表都已到齐,次日一早便给三方代表开了一个产品展示会。让这些人彻底见识了一下最新武器的威力,便把这些官员送出城。当然西定国的那些礼物可以不要,献上来的美女肯定要收下的。 说什么,富贵而好色,狭隘了,狭隘了不是?女人,在华夏民族伟大发展的历程中,女人一直是最稀缺的资源之一,有了女子便有了生育,有了生育便有了人口,人口才是这个国度,这个民族繁荣昌盛的根本,所以历朝历代对女子实施死刑的律法很少。 产品展示会以后的十几日里,富贵儿闭上城门,不再与三国任何一方交流,三国官员都不知这城主心中到底又在酝酿什么意想不到的坏主意,但面临那些令人眼馋的精良装备,也只能耐心地等待。 其实城主富贵儿就是在等,等他们筹备足够的银两,又过三天,这难耐的折磨,折腾的这些官员们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的时候,紧闭的城门终于再一次打开。 “拍卖会……价高者得之……”听到地狱城里拍卖官嘴里慢悠悠的道出这句话,三国官员心中不知道把富贵儿的祖宗十八代骂了多少遍。 但不管心中如何愤怒,那精良的武器今日必得,关乎拍卖的流程在此不一一地细表,毕竟那些码字讲故事的同行前辈们,早已经把拍卖会给写烂了。 拍卖会只进行了一上午,最终结果,辽国如愿得到了所有库存的刀具,只是价格却提到了七十两一把,这个价格全仰仗齐国来的知府,他根本不是来做生意的,却在这次拍卖会中扮演了搅局者,让辽国跟西定国都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地狱城研究出来的破甲箭跟反曲弓被西定国所得,而盾牌甲胄所被两国以差不多的比列平分,而齐国在此次的交易中一无所获,这可能就是以文治国跟以武治国的差别。、 三国使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相继离开地狱城,却同时都留下了一队人马在地狱城的外围驻扎,一是用来监视他国与地狱城的交易情况,二是抢占有利的地形,接下来肯定要在此建立交易所,谁先得到地狱城的兵器,谁才是真正的赢家,在这一点上,三国官员的意见极度地一致。 有了银子,除了买米买粮买药,富贵儿心中的土木工程,也渐渐的提上了日程,城内的道路修整拓宽、医院、礼堂、食堂的建立这都在其次,但那纺织坊,与酒坊的规划整地工程已经悄悄地进行着。 城外的贸易中心,本在富贵儿的二年计划之外,但探明了三国留守队伍的真正意图,富贵儿便欲趁此机会,借三国之手,把那预想中的贸易中心给建立起来。 第七十一章归心似箭 面对富贵儿建立贸易中心的事情,三国驻地狱城使团都没有任何的异议,其中表现最为积极的还是齐国,在这次拍卖会中,毫无收获的齐国,在此后的一个月里,先后派了三支使团前来,除了带来了齐王加封孙海龙为石头城城主的圣旨,更是带来了大批生活物资以及各种技工。 当然送过来最多的还是女人,富贵儿起前并不明白,这齐王为何要送这么多女子给自己,或许是因为收下了西定国的女子,齐王以为自己好色,用这些女子来拉拢自己。 不对,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也不过百,齐王一次送来几百女子,再看看这些女子姿色平庸体态丰盈,跟人家西定国送来的美女相差太远,看这些女子的体态腰身倒是好生养。 “靠,齐王厉害……”富贵儿想着心事,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物资、技工、女子,齐王这是猜透了自己的心思,可齐王为何要助自己发展壮大呢?” 富贵儿实在琢磨不透这帝王之心,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高度不够吧。 天气一天天的变暖,冰雪消融,当那冰冻了一个冬天的土地彻底解冻,地狱城的土木工程也陆续的展开。 城外的贸易中心由三国出资出工建造,而地狱城各种基础建设,也在三哥朱诚的带领下急锣密鼓地进行着,派出去的三支商队陆续带着大量物资归来,整个地狱城在这个暖春的季节里,散发着勃勃生机,真正迈出了从地狱走向光明的第一步。 光明城的光明,是由光明城中每一位建设者在创造,这份光明也属于这城中的每一个默默付出的劳动者,而自己注定不是这个城的主宰,因为自己有太多的牵挂没有放不下,或许可以说自己恋家。 前世富贵儿一直以为有妈就有家,妈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可如今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没有母亲,让自己放不下的牵挂,或许是有奶妈的凤栖芦苇地,或许是有春喜儿的京都小院,或许是毓璜仙子的毓璜宫。 为何自己对这光明城没有归宿感,难道在这里缺一个女人?富贵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喝光了杯中的温茶,起身走到床边,顺势倒在了床上。 最近几日富贵儿一直在想,想自己的过往,想自己的未来。虽然这些问题如同,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一般地烧脑,但富贵还是从前世今生中,找到了自己的路。 前世富贵儿一直有个远大的梦想,那就是周游全国,当然富贵儿心中的周游跟旅游不同,那就是开着车一个城市一个城的走,每到一个城市便要驻扎一段时间,彻底的了解这个城市的人文,美食,历史,然后以照片配文字的形式,写写关于这个城市的游记。 面对自己的梦想,富贵儿也曾努力过,曾联系过某国家地理杂志主编,那个大自己不少的美女主编在那个秋高气爽的季节,如约而至,陪着她吃过这个海边小城的美食,陪她逛完这个城市的风景,她用她的身体以及那饱含深情的缠绵作为回报,只留下一段让富贵儿难以忘却的回忆,便一去了无音信。后来富贵儿仔细地想想,或许对于那个美女编辑来说,自己只不过是旅途中的一段美好的艳遇而已。 重生于今世,虽然不会再写什么游记,自己还是想四处走一走,领略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当然有美女作伴更好,与谁同行呢?毓璜仙子倒是个不错的保镖,但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哪里能体味到人间百态苦中寻乐的妙趣,带着春喜儿倒是会照顾人,只是路途凶险,怕她受不了那个苦,算了,想着想着又把自己想进了死胡同。 富贵儿急忙收回自己的思绪,远虑想不明白,还是想想近忧吧,自己走了,这地狱城交给谁才放心,虽然按规定二年后的新城主由大家选举得出,但眼前的第一任城主却要让自己指任。 富贵儿想着心事,随手掏出藏在怀里的将符,心里暗暗的琢磨,自己一个普通的布衣,怎的就得了这将符,就因为有了这将符,自己就直接决定了那万人生死去留。 不知道什么材料打造的将符,此刻带着自己的体温,握在手中除了有一份金属的厚重,更有一份玉石的温润,握在手中把玩,倒是一件不错的手把件,盘它,富贵儿脸上闪过一丝自嘲的浅笑,手指加大了力度不经意间倒真的盘起了将符。 “啪……”富贵儿正玩得起劲,手中的将符猛然传来一声脆响。 “我靠,不会玩坏了吧?”听到脆响,富贵儿心中猛然一惊,急忙起身坐了起来,仔细查看手中的将符,却见这虎头将符,从虎耳住裂开一道缝隙,小心沿缝隙处用力,那将符直接一分为二。 “哦,原来是这样啊,”原来这护符正反一样,是由两片对合在一起所成,只是这打造工艺过于高超,平时没仔细观瞧,还真没看出对合的缝隙,刚才把玩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倒是把它给分开了。 “这是什么东西?”富贵儿正乐此不疲的玩着合上分开的无聊游戏,突然一个藏在将符里面的纸卷掉了出来,轻缓的展开它,一首没有标题的诗展现在眼前。 “二十年北疆风雪,五千仞死守关门。男儿血染三千里,只待王师有缘人。”好诗,好诗,想来这诗肯定是褚将军所做,不对啊,这诗写出来不该装裱一下挂在墙上吗?为何会藏在这将符之中呢? “男儿血染三千里,只待王师有缘人……”有缘人,为何要等一个有缘人呢?驻守边疆抵御外敌需要的不是有能力的人吗,为何这里需要等一个有缘人?难道褚将军有什么传承? 这老头也真是的,有什么传承传给我不就完了吗?我虽不会带兵打仗,但武功秘籍多给几本我倒是不嫌多…… “不对,这传承不是武功秘籍,《辽军要略》……”想到这里,富贵儿心中猛然一惊,是的,褚大将军这一生最大的传承,便是那本《辽军要略》。 “二十年北疆风雪,五千仞死守关门……”这要略的藏匿之地,怕就在这两句之中。 这一夜富贵儿一夜未眠,把这四句不通的诗句默默背诵了千百遍,想破了脑袋也没能破译这诗句中所掩藏的秘密,“是了,自己不是那有缘人,”猜想不到结果,富贵儿也只能用一句不是有缘人来宽慰自己。 自己既然不是有缘人,那究竟谁是呢?褚军、褚勇?不,不,这二人跟自己相处多日,论带兵打仗这二人一个有勇一个有谋,也算是不错的人选,但真的说要指挥千军万马,这二人缺的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大将风度。 既然这本要略是褚将军传承,那就该还给褚家,或者是传给六公主,洐楠那丫头与自己推演过沙盘,那丫头虽没亲自带过兵,但在排兵布阵,运筹帷幄方面,却比自己要高太多太多。 想到这里富贵儿归心似箭,恨不得此时立刻便能飞回京都,想什么呢,富贵儿是个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绝不是想毓璜仙子那柔软的身躯,更不是想御膳楼蕊娘那如火的激情,富贵儿只是想把这将符尽快的交到褚国公或者六公主的手里。 富贵儿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或许这是前世当兵养成的习惯,见天色已亮,富贵儿简单的洗把脸,让自己清醒几分,便命传令兵把褚军、褚勇、三哥朱诚,一并叫到了会议室。 今日是一个四人的小会议,说是会议,更像是富贵儿在交代后事,苦口婆心絮絮叨叨的把光明城以后各种要注意的事情讲了个清楚,这三人却一齐反对富贵儿的离去。 原因很简单,这城因富贵儿而改变,富贵儿一走,谁当着城主也难以服众,所以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哈哈,你俩知道我要何我走吗?我知道辽军要略的下落,我要把他送到褚国公的手里。”富贵儿此话一说,褚军褚勇两兄弟,立刻闭上了嘴,二人知道这本要略意味着什么,别说让自己在这城中搞管理,就是此时便要了两人的命,为了褚将军的传承,这二人也不会说出半个不字。 “还有三哥你,你离开这光明城,你去哪?去京都复命,还是回老家凤栖藏匿?主将被俘,所带兵卒全军覆没,唯你副将独活,只要你敢回大齐,你就是死罪,好好在这练兵吧,以后这城中的兵权就交到你手中,配合咱这城中的地雷手榴弹,多推演出几种战法。” 听了富贵儿的一番言语,三哥朱诚也终于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富贵儿所说的这些,他早已想过千百遍,只是这几个月里,大家对富贵儿都有了依赖,这人要走,一时间多有不舍而已。 “褚军,那将符不能给你,我要交给褚国公,但这面具你收好,你以后便是这光明城的第一任城主,记住,管理的最高境界是服务,不是打骂恐吓用各种条条杠杠去约束你的手下,而是你去解决掉管理人员的后顾之忧,让他们全心全意的去解决他们手下的各种忧虑,以便于那些最基层的劳工技工,能够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生产劳动中去。” 人欲离去,总有交代不完的事情,最令富贵儿担心的还是那迫击炮。 第七十二章断袖之好 “从今日起,迫击炮入库,上两把锁,钥匙褚军与三哥人手一把,也就是说,要用迫击炮必须经你俩商量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迫击炮。记住那东西不是用来打仗杀人的,那迫击炮是用来震慑的,一旦频繁使用,别人肯定会想出应对的方法来,你不用它,这东西只会越传越厉害,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恐惧……” 富贵儿说完迫击炮的厉害,低头思量一会儿,想想自己是否还有遗漏,本欲起身结束今天的回忆,只是刚刚起身,却又想起一事。 “不要攒钱,杜绝贪墨,光明城的钱不属于你我,也不属于齐国,它是这城中众百姓劳动所得,所以这钱要得之于民,用之于民,把这钱多多用在民众的福利上,人心安稳城便安稳……” 富贵儿说完话,出了会议室,走上城头看了看身后充满活力的光明城,再看看城外如火如荼的建造场面,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了却了心中忧虑,富贵儿走得很是潇洒,一辆马车两匹拉车的好马,没有带任何的随从,一人架着马车朝齐国的京都赶去。 富贵儿知道,自己的出行早已在三国探子的关注之下,但想想自己车中封在座位下的那两箱地雷,一箱手榴弹,富贵儿心中就格外的踏实。 来边关时跟随北征的追风营,拖拖拉拉地走了两个月,但返回的路程有两匹好马拉车,这行进速度便快了太多,要不是那马儿需要歇脚喂料,富贵儿恨不得日夜兼程。 一路上有齐王御赐的金牌在手,各处城防关卡倒也没受到任何的阻扰,倒是那一路跟随自己而来的探子们,换了一波又一波,一时间竟没能混个脸熟。 遇店住店,没店借住民宿,一路风尘仆仆没有丝毫停歇,行进月余终于赶回了熟悉的城市京都,富贵儿本想先回自己的小院儿,给春喜儿报个平安,但又担心探子尾随自己探查到自己的老窝,所以只能先去了御膳楼。 富贵儿把马车直接停进了御膳楼的后院,半年的光景,这御膳楼里换了不少人,除了几个曾经共事的橱役,那些跑趟的小厮们,似乎并不认识这个曾经的风云人物。 这楼中唯一没变的可能就是蕊娘,依然穿着那一身红装,依然热情似火地张罗着客人,富贵儿从后门进入,看着这熟悉的身影,并没有主动打招呼,而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想给她个意外惊喜。 “啊……你……”蕊娘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猛然转身,却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日富贵儿被毓璜仙子追杀,从此便音信全无,毓璜仙子京都顶尖的存在,被她追杀哪里还能活命,每每夜深想到富贵儿,除了替他感到难过,心中更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恨。 为什么会恨,富贵儿从未打骂自己,也未曾占了自己的便宜,两人同宿一床,也尽是自己在不停地挑逗,可即使想明白了这些,自己内心还是忍不住地恨。 今日那恨至肺腑的小男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蕊娘心中的恨猛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强忍着眼中的眼泪,握紧拳头,狠狠地捶了富贵儿一拳,嘴里道一声“你怎么没死……”那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哗哗地流了出来。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哈哈……”富贵儿伸手抹了抹蕊娘的眼泪,蕊娘闪身欲夺,富贵儿却一把把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了一下。 富贵儿这一抱是让蕊娘窒息的一抱,这一抱也让这半年来所有的思念与仇怨全部消散,身体绵软那份委屈却更加的浓重,控住不住自己的泪如泉涌,只能伸手掩面匆匆跑回自己的闺房。 富贵儿理不清自己与蕊娘之间的情感,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跟随她而去,转头看了看人们不解的眼神,稳稳心神便朝三楼走去。 “进……”富贵儿敲了敲闻香阁的房门,屋内传来刘欣那熟悉的声音,富贵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你,我还以为你不回了,”跟蕊娘激动的神情不同,面对富贵儿的回归,好兄弟刘欣并没有过分的激动情绪,两人四目相对,略显尴尬的一笑,一时间便如同多年不见的亲戚一般。 “你先出去吧,门外候着不要让外人来扰。”刘欣跟丫环装束的少女道了一声,那少女微微一福,转身出屋带上了房门。 “怎么不安心当你的城主,回我御膳楼意欲何为?”待富贵儿坐定,刘欣亲自起身给富贵儿倒了茶。 “你是我的好兄弟,回来看看你,”富贵儿喝一口茶,富贵儿言语真诚,所以说得便很随意。 “你真拿我当好兄弟?”听了富贵儿话,刘欣不但没有觉得欣慰,反而发出带着浓浓自嘲意味的疑问。 “怎么,这你也怀疑?难道我做了什么违背了兄弟情谊的事情?”以反问应答疑问,这似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你有武艺在身?” “是……” “你会带兵打仗?” “是……” “你是天选之人?” “是……哦,不是……” “呵呵,你就是,还说把我当成好兄弟,为何这么多事都瞒着我?”刘欣一连串的发问,终于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你我初识,我根本就不会武艺,还记得去年我失踪四个月吗?其实我是被五公主打晕沉潭了,只是意外获救,得了高人的指点,学了那么一点技艺在身。” 富贵儿与刘欣相识已久,其实内心隐隐察觉到一些起先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心里也总觉得这好兄弟对自己的好似乎也并不那么真,但看到刘欣脸上那少有的凝重,富贵儿心中还是隐隐的不安。 “至于当兵打仗,我那不能叫会,只是褚大将军那二百清兵厉害,加上褚军、褚勇、三哥三人的辅佐,侥幸胜了几场……”富贵儿肯定不会说自己前世侦察兵出身,还是个铁血军迷,所以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 “至于你说的天选之人,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咱俩而言,你可能是天选之人,我也不能,天选,那肯定是上天选定的人,既然是上天选的人这份福泽怎么落到我一个庄户人家身上?” “你再编?你还骗?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听了富贵儿的解释,刘欣真的有些急了,言语也渐渐地急切而烦躁。 “你说我骗你,我骗你钱财了,还是骗你情谊了,倒是你我的好兄弟,你又对我又有几分真诚,别的咱且不说,就我带兵打仗,夺地狱城的事儿,这该是你一个御膳楼东家所能掌握的事吗?既然你觉得我骗了你,不够真诚,咱这兄弟不当也罢!” 富贵儿说完话,起身便欲离去,刚迈出一步,却被刘欣一把抓住。 “你能救你三哥,为何不救我三哥,呜呜呜……”刘欣压抑太久了,三王子被俘的这几个月里,他整日以泪洗面,却想不出什么拯救的好办法来,心想那富贵儿明明能救自己的三哥,却不救三王子,这心中便恨他不行。今日彻底地释放出来,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你三哥,三王子,不对啊,三王子只有一个弟弟如今才六岁,难道是堂弟表弟?刘欣,刘蕴,应该是堂的,不对,王上只有一个弟弟贤亲王,贤亲王有三子,其中一个被邵莹的家奴宫伟给打死了,剩下的两个年龄与眼前这个不符,难道是情哥哥?” 富贵儿开动脑筋大胆的猜想,想到这里猛然转身,一双大手放肆的伸到刘欣的双腿间摸了一把。 “你……”刘欣正委屈的哭泣,猛然间被富贵儿摸了一把私密,心生羞怒却不知道用何言语去呵斥。 “你什么你,你个小太监,我说你怎么不长胡子,女里女气的,那么白净吗,原来是个小太监。还跟三王子有染的小太监啊,哎,你说三王子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偏偏好你这一口?” 富贵儿想到这里禁不住身起一片鸡皮疙瘩,倒不是不能接受人家的断袖之好,只是想想自己与一个取向不同的小太监称兄道弟这么长时间,早知道这样直接喊姐姐多好。 “休要胡说,我不是太监,三哥也就是我的亲三哥?”刘欣压抑住自己的悲痛,言语有些生硬。 “还说不是太监,连鸟儿都没有,你不会是女人吧?要说是女人,你这肤色你这面容倒也说得过去,可惜你没胸,你没胸你知道吗?”富贵儿说着话,伸出手指在刘欣的胸前点了点。 这一点立刻傻了眼,虽不显山漏水,但那里软绵绵,再联想到刘欣那双小巧而白嫩的双脚,富贵儿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你非要这般羞辱我吗?即使做不成好兄弟,起码的尊重你该给我,”刘欣说着话,再次的落泪,只是这一次的哭泣,却哭得梨花带雨,悲悲切切,全然不像男子泪目。 一时间倒把女子受了委屈的伤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富贵儿是个见不得女人落泪的人,看着自己的好兄弟突然间便变了性情,矗立在原地不敢有任何的言语,也不知该用怎样的方式去劝慰。 “呜呜呜……”富贵儿犹豫徘徊之际,刘欣却一头扎进富贵儿怀里,一边哭泣,一边握紧拳头,奋力敲打着富贵儿宽阔的胸膛。 第七十三章有眼无珠 见刘欣躲在自己怀里撒娇般地哭泣,富贵儿钉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所措,犹豫半天自己的手还是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以示宽慰。 刘欣这一哭哭了个昏天黑地,等完全发泄完心中的委屈与压抑,这才发现如此躲在富贵儿怀里有些暧昧。 “对不住,我失态了……”,刘希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尽量展现出平时那种高雅从容的神态出来。 “三哥被俘之时,你在眼前是吧,能给我讲讲当时真实的情形吗?”刘欣所掌握的情况,都是从安插在辽国的碟子那里获取来的,肯定没有富贵儿这个当事者看得真切,稳定了情绪还是想听富贵儿说说。 富贵儿到现在也没闹明白眼前这个好兄弟跟三王子的关系,既然如此的关心三王子,想必两人感情深厚,低头组织了一下言语,便把那日遭伏击的前前后后讲了个清清楚楚。 “按褚玉麟褚将军的意思,伏击我们的辽兵是从给王家所留的商道上潜进来的,所以这奸细出在宫中。”富贵儿见自己讲完整个过程,刘欣的情绪波动不大,后又加了一句褚大将军的猜想。 “这事我已知晓,正在秘密追查,富贵儿你真的要走吗?你准备去哪儿?”刘希第一次这么轻柔地喊富贵儿,无形之中便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份亲近一直都是富贵儿所期待的,但今日听闻,心中便又有了异样的感觉。 “我虽未能挑灯夜读三年,但我仍想去看看美丽的大好河山,四海为家,浪迹天涯,这何尝不是一份潇洒。”这事儿在富贵儿回京都的路上琢磨了一路,此刻说将出来便不加任何思索。 “你不回你的地狱城?”听了富贵儿的话,刘欣心中一惊,这个答复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地狱城不是我的地狱城,那是城中居民的地狱城,我只是一个匆匆而过的过客而已,就比如这个御膳楼我也只是一个过客,”富贵儿对于御膳楼对于地狱城,都付出了自己的真诚与努力,但就此洒脱地离开,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世间能有此胸怀的人,确实让刘欣又高看了一眼。 “能求你再为我做一件事吗?”刘欣说出这话底气不足,内心慌乱眼神恍惚,生怕富贵儿一口回绝了自己。 “你说”,富贵儿的言语极轻极淡。 “救我三哥?”刘欣憋了半天,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凭啥?且不说我有没有救人的能力,就算我有,我又为何要救,你三哥那是齐国的三王子,救你三哥那不是齐王乃至整个齐国该干的事吗?我一布衣无官无职,我救的着吗我。”听了刘欣的话,富贵儿似乎听到了这世间最无礼的要求。 “父王恐怕要放弃三哥了,为了我,为了我俩之间的交情,算我求你行吗富贵儿,我知道你可以的……” 此时的刘欣真的走投无路了,自从三王子被俘的消息传回齐国,刘欣发动了朝中所有跟自己有关系的大臣,天天上朝递营救三王子的折子,王上那里虽然没有说不救,但此事过去已近四个月了,这朝中竟没能拿出一份合理的营救计划。 自己前后派出了五批人马,只是派出的人都石沉大海,不但没有三哥的消息,连这些训练有素的探子们也音信全无,怕也是凶多吉少。 救三哥富贵儿是可以的,只要他愿意救,用他那火炮,或者用那传说中的辽军要略,都有很大的可能把三哥给换回来。所以这一次在富贵儿面前,一向高傲的刘欣完全失了态,完全放下了自己的矜持与骄傲。 “为了你,为了你我之间的交情,好兄弟您觉得咱俩之间有交情吗?”听了刘欣的话,富贵儿满嘴自嘲的意味,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出心中压抑了太长时间的不满。 “好兄弟,曾经在我芦苇地派那陈三来讹我钱财的人是你吧?杀陈三的杀手是你手下的太监吧?命那知县购买我芦苇地的人也是你吧?还有海边的邂逅,也是你精心策划出来的是吧?还有,还有玉珠,还有蕊娘,这都是好兄弟你对我的真诚,我朱富贵在你眼中就那么地傻,是啊,我本来就傻,从小就傻……” 把压在心底的话倒了出来,富贵儿心中敞亮了许多,但另有一份失落也伴随着自己愤怒的情绪,震颤着自己的身心。 “你……你……你都知道了?”刘欣没有想到,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的计划,会被富贵儿探得清清楚楚。 “你何时知晓的?”刘欣不明白富贵儿是如何探明这一切,难道是玉珠或者蕊娘出卖了自己? “从我来到京都,进你闻香阁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不可能,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何还在御膳楼帮我?”富贵儿的话,彻底击溃了刘欣心中的骄傲,从小到大自己心思缜密,为了三哥自己设计出太多精密的计划,今日听了富贵儿的话,却感觉自己以此为傲的计划,竟然被一个从小痴傻之人看得清清楚楚。 “我只所以明白了你的意图,还要帮你,是因为我珍惜你我之间的友谊,你也知道我从小痴傻没有朋友,你刘欣算是这世间我第一个朋友,虽然我清楚这份友谊对你来说当不得真,但我仍然相信将心比心,我相信用我的真诚一定能换来你的真诚,此刻看来我是多么的天真……” “我知道你刘欣骄傲,一定非常想知道,你的纰漏到底出在哪里?千里大堤溃于蚁穴,你的纰漏就出在你这五味香上。当日我在牢中擒的那杀手身上,就有你这五味香的味道,并且还有一股尿骚,在海边与你邂逅,我也怀疑过,但与你接触,无论是你还是玉珠,身上都没有那股香的味道,所以才让我放松了警惕。” 话说到这里,富贵儿抬头瞅瞅刘欣,想看看他的反应,却迎来刘欣你继续的眼神。 “后来来到京都进了你的闻香阁,你说这五味香是你独有,我便猜出那个杀手与你关系密切,后又细想玉珠那日侍寝跪地求我破她完璧之身,包括后来的蕊娘为了得逞竟然给我下药,这足以证明你的手段非一般人可及。” “再后来有幸进宫,接触了宫里的太监我才明白,带那尿骚的人是何人,一个太监做你的杀手,一个知县任你差遣,你是宫里的人,你是个位高权重的人。但既然你有这个身份这个手段,我进了京都府大牢,最应该来看望我的人没来,我被五公主所害四个月未归,你,我的好兄弟,没有派人出去找寻,从那以后我的心便彻底地凉透了……” 富贵儿话说到这里,也彻底道出了心中所有的压抑与委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静等刘欣给自己一个答复。 “行,既然你看得如此透彻,我再狡辩也无任何意义,既然没情,那咱就谈买卖。只要你答应去救我三哥,金钱、地位、美女,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这御膳楼,包括那新建的会所。”刘欣不是个四门不迈六门不出的大家闺秀,这是一个从小浸淫商道的女强人,听了富贵儿的话,立刻便跟富贵儿谈起了交易。 “我对金钱、地位都没兴趣,我若贪慕钱财,把地狱城把控在自己手里,不出三五年我便会是这个九州大陆上最大的富豪,如果要地位,我可以把地狱城打造成一个独立的王国,自己来做这个王国的王,至于女人,这世间女子又有几人能及吾妻?” 想到毓璜仙子,富贵儿脸上不经意间便展露自信骄傲的神情,想到那不食人间的存在,心都软了几分。 “你的妻子?那邵莹吗?”刘欣听了富贵的话,再看看富贵儿那自我陶醉的神情,禁不住觉得这人的审美有问题。 “邵莹不是我妻,连个通房丫头都算不上,只是我身边的普通丫环而已,我妻另有其人,且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单论容颜……能甩五公主好几条街。”甩好几条街有点夸张,毓璜仙子师徒二人都算是这世间少有的美人,但加上自身的气质,那五公主便没了可比性。 “如若是我呢?”这世间女子与女子之间都有一份比较,特别是对自己的容颜极度自信的女子,这就如世间的武功高手,听说哪里有个武功极高的高手,总想前去比试一二,此刻眼前这刘欣便有了攀比之心。 “呵呵,就你,且不说你这容颜,你胸前没有二两肉,你算什么女人?”富贵儿不知道这刘欣哪里来的自信,言语看似轻薄,实在是因为这好兄弟自不量力。 “有眼无珠……”刘欣轻声嘟囔一句,轻轻转过身去,背对着富贵儿,身体猛然一阵颤抖,随着几声有些痛苦的嘤咛,那身体终于停止颤动。 “啊……妖精……”待刘欣缓缓转过身来,富贵儿抬头望了一眼,嘴里大喝一声妖精,身子紧张屁股下的凳子一趔趄,整个人便摔倒在地。 第七十四章好色之徒 眼前的好兄弟变了,变成了让人看了,不忍眨眼忽视的漂亮女子,不,这女子不能用漂亮来形容,那是一种美,美到让人窒息般的美,美到让人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的美。 毓璜仙子的美,是一种能让你感觉到温暖舒畅的美,只要待在她的身边,你的身心都会感觉无比的踏实。而眼前这位好兄弟,不,这位美人的美,却是那种让人看一眼,便浑身战栗眼泪欲夺眶而出的美,那是一种高高在上,让你自愿臣服的美…… “我便是大齐的七公主刘欣楠,三王子是我一奶同胞的亲哥哥,你看我这容颜可比得上你妻子?” 七公主似乎早已习惯了男人们看到自己真面容,所表现出来的失态神情,看着坐在地上,痴痴看着自己的富贵儿,面带微笑,声音轻缓而又甜美。 “啊……七公主?”怪不得会对三王子如此上心,自己还以为还是刘蕴养在外面的女子,却不承想是三王子的亲妹妹。 记得王上说过有三个与自己适龄的女儿,五公主六公主自己都见过,也接触过,却没有想到原来那七公主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还曾与自己把酒言欢称兄道弟。 也直到这一刻富贵儿也彻底明白了,为何好兄弟知道王上御赐驸马,马上安排蕊娘帮自己洗浴,后又下药勾引,原来是怕自己嫁给自己啊,富贵儿想到这里,便觉得心里有一股怨气憋得自己难受。 “仲伯之间,不分上下!” 富贵儿拍打着屁股站了起来,言语倒也十分地真诚,其实刚才富贵儿倒地,并不是被她的美艳所震慑,实在是惊叹于她瞬间的变化,这简直就是孙大圣的七十二变,哪里是人力可为。但转念一想,这世界哪有什么妖怪,神情便又恢复自如。 “你妻到底何人,难道是我那姐姐溪楠公主?”刘欣楠听了富贵儿的话,有些不信,但听富贵儿言语真诚,微微思索便又想起自己那漂亮的姐姐,似乎她跟富贵儿也有些牵连,连王上都在撮合这二人,怕是这二人真就私订终身,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事。 “你姐姐的师傅!”富贵儿本不想说出自己跟毓璜仙子的关系,但心知今日如若不说出自己的妻子是谁,眼前这七公主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还有此前想到为了不嫁给自己,都让蕊娘用上了下三滥的手法,心中郁结随口便把毓璜仙子说了出来,其实也是一种卖弄。 “你是说毓璜仙子?”听了富贵儿的言语,刘欣楠惊得小心肝直颤,毓璜仙子追杀富贵儿,自己是亲眼所见,当日看那情形,两人之间似乎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怨,却不知短短的几个月里这二人又怎么厮混到了一起。 “不对,既然毓璜仙子成了富贵儿妻子了,那救三哥的把握便又大了几分。”想到这里,欣楠公主掩住内心的惊奇与慌乱,却难掩心中的嫉妒。 “毓璜仙子确是这世间少有的妙人,但那怎样?他可比我年长太多,我就不信富贵儿只喜欢她不喜欢我?”刘欣楠狠狠心,身子轻微一抖,那身上的长衫便缓缓从身上滑了下来。 “富贵儿,你看我这身子如何,可比得上你妻,你若救得我三哥,我这身子便给了你。”刘欣楠虽然心性比一般女子要决绝太多,但如此不知羞耻地展露卖弄,却也难掩心中的羞涩,言语间那雪白的肌肤上,平添一份红润,倒把人间女子的人体之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知,……我……我不是好色之人,又何必用色相迷我心性?”富贵儿真不是好色之徒,来到这个世界,无论是在御膳楼还是地狱城,自己都有机会承那一夜风流,之所以不好色,那是面对的诱惑力不够,眼前这个玉一般的美人,嘴里说着不好色,但显然底气不足。 “呵呵,这世间哪有不好色的男子,便是京都第一大儒胡先生,家中也娶了六个小妾,你一个正常男子,说不好色那却只有鬼才能信。是否觉得这筹码还不够,要不我带蕊娘,不,你是喜欢冯妈妈的,我带冯妈妈一起委身于你,这条件你可心动?” 刘欣楠是个买卖人,说话间便不断地加大筹码,急于促成这笔大买卖。 “你不会惧内不敢吧?呵呵,没想到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倒是个吃软饭的怂货……” “谁吃软饭,你说吧,一次还是一生?”富贵儿前世便是有大男子主义的山东大汉,哪里听得别人说自己惧内吃软饭。 “呵呵,你想一次就一次,你想一生就一生,反正这身子被你碰了,便不好再取悦别人。”刘欣楠这话说得轻巧,心中的羞涩便加剧几分,特别是雪峰之上的一点红,更加红得娇艳欲滴。 “我要你这变身之法?得了你这变身之法,我才好潜入辽国救你三哥。”富贵儿思索一番,觉得刘欣楠这变身之术,定是什么法术,如果自己得了这变幻之术,再加上自己的奔藏,那做起事来,简直是轻松加愉快。 “你要潜入辽国,救三哥难道不是用你那火炮去换?”听了富贵儿的话,刘欣楠全然不顾自己身无寸缕,欺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富贵儿的胳膊。 刘欣心里明白,潜入辽国且不说能不能救得三哥,就是富贵儿自身恐怕也会有危险,两人之间虽情不深厚,但自己还是不希望他死,今日能够狠下心来,赤身展露于他面前,便深知自己这一生,怕是都要与眼前的这个小男人纠缠不清了。 “用火炮换你三哥,你这是想用数万齐人的性命,换你三哥一人之命,亏你还是这大齐的公主,原来跟那五公主一样,都是徒有其表,却是蛇蝎心肠的女人,哼!”富贵儿一把甩开刘欣楠的拉扯,转身便欲出门。 “等等,我不是……”刘欣楠见富贵儿要走,急冲一步,再一次拉住富贵儿的胳膊,那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富贵儿欲走,欣楠光着身子抓着他的胳膊死死不放,这情形像极了哀怨的妻子苦苦挽留准备离家的丈夫。 “我不是那种心如蛇蝎的女子,我之所以言不由衷只是担心你白白丢了性命,你既答应救三哥,肯定会有你的办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你便直说,我一定全力配合。”欣楠公主嘴里说着示弱的言语,心里却真正地佩服起眼前这个少年,他不光懂赛马会做饭那么简单,他有一颗坚定而又心寄天下苍生的心,自己才是那有眼无珠之人。 “你先把衣服穿上。”富贵儿停住脚步,回过身来两人近在咫尺,眼见那诱人的身躯抬手可及,心里便怦然心动不能自已。 “怎么,不悦目么?”虽然富贵儿答应自己去救三哥,但刘欣楠还是担心富贵儿会反悔,毕竟刚才自己一句话若毛了他,他便欲甩手而去。 此刻听了富贵儿让自己穿衣的话,心里便又担心事情有变,此时恨不得富贵儿能伸手亵渎无礼放肆一些,他一旦动手这事也基本上就落到实处,但自己却做不出红倌人那般,直往男人身上靠的事情来。 “要流鼻血了,你再不穿衣,我怕我会变成禽兽,”富贵儿不知道刘欣楠,听不听得懂自己的话,反正自己的眼睛不敢直盯着她的身子看。 “呵呵,那你禽兽一个试试,你看我是否呼救?” 刘欣楠虽然仍说着挑逗的言语,但也明白了富贵儿的心意,他还是喜欢自己这具躯体的,心里有了这份肯定,便放开抓紧富贵儿的小手,转身缓行两步,俯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却不知,她这一俯身,全身最隐秘的部位,便被富贵儿看了个真真切切。 “呵呵,你还真流鼻血,”刘欣楠缓缓地穿着衣服,却见富贵儿的鼻孔间,还真流出一道鲜红的血液。 “你去北楼还是叫蕊娘前来伺候?”刘欣楠虽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但毕竟身在正楼,这御膳楼一半的生意干的就是取悦男人的事情,哪里会不懂此时富贵儿需要什么。 “不用了,你先把那变身之法传给我,此后还给我准备一份,辽国境内武功高手,以及京都城防的详细资料给我,我会尽快地拟定营救计划。”富贵儿抹了抹鼻血,心里却逼迫自己不去想那男女之事。 听了富贵儿的话,刘欣楠心里的不安总算微微散去,转身走到自己的床榻之前,掀开被褥,从床下的暗格里去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缓缓走到富贵儿面前,待把这小册子交到富贵儿手里的时候,那眼中深情的神色也似乎在告知富贵儿,我这一生便交到了你的手上。 拿着小册子,富贵儿不再有任何的言语,也不再停留于此,转身出屋,快速地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自己离开半年,回到自己的屋内,房中打扫干净,也没有那种久不住人的霉味,想是那红衣蕊娘经常派人前来打扫。 掏出小册子认真查阅,却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法术,只是一项浅显的功法而已,跟后世人们所说的缩骨功大同小异,只不过是通过调整身上的肌肉骨骼,来达到变形的效果,这种功法对于富贵儿这种身有浓厚真气的人来说,简直是不要太简单。 按小册子所述的路数演练两遍,对着铜镜看了看效果,见效果还算满意,便没了继续练它的兴致。 一路行来三四十天,虽有功夫在身,难免劳顿,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躺在干净而又柔软的床上,禁不住困意来袭,缓缓地闭上眼睛,美美地睡了一觉。 都说无梦的觉才睡的舒服,富贵儿这一觉全是梦,或者说是在半梦半醒间的纠结,梦中的自己总在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刘欣楠的请求,难道自己就真的是无可救药的好色之徒,难道自己是真的贪恋人家的身子? 不,不管是前世今生,富贵儿都相信自己是经得起诱惑的人,就按身材而言,这蕊娘的身材也不比刘欣楠差多少,那蕊娘夜夜光着身子呼天喊地的勾引,自己都没有越雷池一步,为何自己会这般轻易就着了刘欣楠的道。 富贵儿想不明白,所以他犹豫徘徊,所以在梦中他才如此的纠结,但不管怎样,自己答应了她,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这人自己是一定要救的。 第七十五章继续填坑 其实不光富贵儿想不明白为何就会如此这般就应了刘欣楠,连欣楠公主自己也想不明白,自从三王子被俘的消息传回以后,从小树立的信仰便轰然塌陷。 动用一切关系一切手段准备去交换去营救三哥,所有的计划也都以失败告终,这一次次的失败,也把这个骄傲的公主从失望一步步的推向绝望。 直到见到富贵儿的那一刻,他便又重新见到了希望,他知道自己身边也只有富贵儿能去救三哥,这份没有理由的信任不知道来自何处,或许是因为富贵儿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 她也相信,富贵儿肯定会答应自己,即使知道了富贵儿早已明白了自己的虚情假意,这份自信不是来自于自己的美貌与手段,究竟来自何处,自己凌乱的思绪找不出理由,或许,或许根本就没有或许,如若拒绝那就不是富贵儿了。 富贵儿并不是好色之人,如蕊娘所说的那般,他身边的两个丫环,邵莹、春喜儿都是完璧之身,自己用来控制他的玉珠,蕊娘,都没能让他真正的沉迷,自己脱衣算是一种勾引,更确切的说那是自己坦诚相见的态度,或许富贵儿要的也正是这种态度。 富贵儿醒了,是被蕊娘给叫醒的,天已经完全的黑透,蕊娘是过来给富贵安排晚饭的。 “今晚还走吗?”看富贵儿狼吞虎咽的吃着饭,坐在一边的蕊娘如这男子养的外室一般,小心的伺候,轻声细语。 “走!”富贵儿今晚不想留在御膳楼,小院里还有春喜儿等着自己,接下来还要去国公府,去毓璜宫,既然已经答应了刘欣楠,就该早早的把这些事安排好。 “那以后还来吗?”其实蕊娘很想把富贵儿留下来,哪怕只有一夜,只是话到嘴边却没有一个留下他的理由,或者说是缺一个留下他的身份。 “或许吧,我只是这御膳楼的一个过客,你何尝又不是,我虽不知道你的使命是什么?但我知道等你完成使命的那一天,你会义无反顾的离开,因为这里没有你值得留恋的东西。” 富贵儿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此刻终于放下饭碗,认真的面对蕊娘说起话来。 “呵呵,我的使命就是勾引你上床,让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可惜我失败了。”蕊娘的言语有点自嘲,有点无奈,但更多的是落寞,富贵儿是个好人,如果真的像那些来北楼寻欢的男子一般,恨不得死在女子肚皮上,蕊娘心中断不会有这种复杂的情绪。 “哈哈,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另一个主子给你安排的任务。”富贵儿的言语极其随意,说话间手中的筷子正慢慢的剃着盘中蒸鱼身上的鱼刺,但这轻柔的言语,却如尖刀一般扎进了蕊娘的心中,让这个每日里八面玲珑含笑迎客的女掌柜,面目一冷,瞬间站了起来,一只嫩滑的小手也禁不住伸到自己的怀中。 “坐,坐,别那么紧张,我又不是官府的人,咱俩虽没夫妻之实,但毕竟是同床共枕大被同眠过,没有感情也有交情的不是吗,你又何必如此怕我?”富国儿依然那么淡定,就是这份淡定才让蕊娘更加的惧怕。 “这酸辣汤真不错,哪个大师傅做的?”富贵儿喝了一口汤,禁不住开口夸赞,转头看一眼一脸紧张的蕊娘,复又开口,“金州来的?” “啊,你怎知道?你……你查过我?”富国儿淡淡的一句,彻底击溃了蕊娘心中的防线,这一句追问,也彻底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哈哈,猜的,真的,真的,我真是猜的,告诉你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报官更不会告诉刘欣,不对,应该是欣楠公主,哈哈,你们这些女人啊,总喜欢把自己藏的那么深,有意思吗?”富贵儿说着话,喝光了碗中的酸辣汤也算是结束了今日的晚餐。 “啊,你连这也知道了,你……你到底是谁?”听了富贵儿的言语,蕊娘伸进怀里的小手,紧紧的握住了怀里的那把匕首。 “橱役朱富贵,你的好兄弟,你要不要坐下来聊聊,不聊我可走了,”富贵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小口品着一边跟情绪极不稳定的蕊娘说着话。 “能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我来自金州吗?”对于隐藏极深的特务来说,漏了马脚那是不能容忍的错误。 “嗨,你那中原官话说的不地道,不管你学的多像,那毕竟是学,不是你的母语,你夜夜在我身边呼喊,总会露出那么点金州味,金州话我太熟悉了。”富贵儿前世有太多的战友来自于东北,又怎能听不出这大碴子味。 “那又如何知晓我金州那边还有主子?”蕊娘没有想到,富贵儿只是通过口音便认定了自己是金州人。 “如果不是有特定的任务在身,以你这么骄傲的性子,又怎会这般委屈自己,委身于我这么个乡下来的泥腿子?要是我,早就跑了,哈哈哈……” 富贵儿说着话,便站起身来也不管身边的蕊娘多么的惊愕,抬步朝门口走去,似乎真的要逃跑一般。 “我早就不嫌弃,我心甘情愿的……”看着富贵儿远去的身影,蕊娘心中那份落寞替代了心中的惶恐,嘴里轻声嘟囔着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话。 富贵儿出了御膳楼直奔自己的小院儿,小院儿离御膳楼并不远,徒步而来没用多长时间,来到小院儿的门前,看看门前刚刚发芽的老榆树,莫名的温暖荡漾心头,或许这便是家的感觉。 富贵儿左右观望,见四下无人,小腿微弯身子轻轻一展,便跃上了墙头。 “谁?”富贵儿刚刚从墙头跃下,一股劲风呼啸着朝自己袭来,富贵儿压低了嗓音喊一声谁,拳头也瞬间递了出去。 黑夜中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待富贵儿打出一招,弓步冲拳,这一拳落到了实处,一拳便把黑衣人打翻在地。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听到院中有人打斗,童娘子屋子里的灯便亮了起来,思元挑着灯笼出来查看,却见自己的师傅被人打倒在地,此刻正捂住胸口咳咳的咳嗽。 “哎呀是老爷回来了啊?您怎么不叫门?”紧跟着思元出门的是童娘子,童娘子是个极懂礼数的女子,见来人是富贵儿,紧忙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端端庄庄的施了礼。 “哈哈,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了一家人,来我看看,你没事吧?”富贵儿见躺在地上的是自己救回来的黑衣刺客,紧忙俯身把他搀扶起来。 “您回来了,我回了,”黑衣刺客现在虽已开口说话,但言语还是极少,说话间身子微微一点算是行礼,转身便朝自己的小屋走去,脚步倒是稳妥,只是边走边咳看似受伤严重。 “思元,你喊他师傅,是跟他学武了,你师傅为何咳的如此厉害?”富贵儿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拳,根本不可能把黑衣刺客打成这样,这一看是旧疾在身。 “我师傅挨了极阴极柔的功法,每到夜深便咳的厉害,需寻练纯阳之功的人,才能逼出他体内的寒气,可是师傅他又担心这院里人的安危,所以一直不肯出去寻那练纯阳功法的人……” 思元挑着灯笼,认认真真的回答了小老爷的问话。 “走,看看你师傅去,”富贵儿听了思元的话,心中一喜,自己不就练的纯阳的功法吗?这病自己能治。 两人行到刺客屋前,思元轻声的喊了两声师傅,屋门便从里面打开,两人进屋,三人都不说话,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富贵儿探出一手,轻轻抓住黑衣人的手腕,一股真气缓缓的注入黑衣人的体内,那黑衣人立刻抬头瞪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富贵儿。 富贵儿闭眼凝眉,调动体内的真气,把黑衣人体内的寒气逼到一角,再猛然拍出一掌,黑衣人嘴里哇的吐出一口黑红的血块,富贵儿也顺势收回自己的手掌,调整呼吸慢慢引导体内的真气归入丹田。 “谢老爷,再次施救,老爷大恩,嵇虎莫生难忘,”黑衣人拱手深深一礼,终于道出了来到这个小院后,最长的一句话。 “你叫嵇虎,谁把你打成这样?”富贵儿睁开眼睛,看了看这个叫嵇虎的年轻人,轻声问道。 “对,我叫嵇虎,五公主手下十二杀手之一,其实最开始……”听了嵇虎的徐徐道来,富贵儿这才知道,原来这人本是想来打断自己腿的,却不小心听到了国师师兄妹之间的谈话。 “国师跟冯妈妈是师兄妹,一个是世间最好的炉鼎,一个是武道大成却不能行人事的国师,有点意思,”听了嵇虎的话,富贵儿心中暗暗的思忖,脸上也露出了难以察觉的笑容。 “哦,不对,国师去大牢中探望自己,后自己便被传唤进宫,自己跟国师没有交情,想必是冯妈妈求的情,这个恩情一定要报。”富贵儿到此才想明白,自己上次摊上的事是如何解决的,但想到报答冯妈妈的恩情,一时间却没有想好如何报答她。 “行了,以后别做那五公主手下的杀手了,跟着她没前途,她都被她师傅逐出师门了……”富贵儿说着话便出了屋,却见童娘子仍站在屋前,虽然极力的掩饰,却掩饰不住那脸上的担忧之情。 第七十六章褚国公府 前院的打斗还是惊醒了后院已经躺下春喜儿,等穿戴齐整,挑着灯笼在彩云彩月的陪伴下,战战兢兢的出门查探,却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情郎。 “少爷,您回来了,”见到熟悉的笑脸,春喜儿虽然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那不争气的眼泪,还是缓缓的流了出来。 “嗯嗯,回来了,在这傻站着干嘛,走,进屋,”富贵儿轻揽着春喜儿的肩膀,算是把她半揽进怀里,两人相依缓步走进春喜儿的闺房。 “快去烧水,准备给少爷洗漱,”两人进屋,春喜儿紧忙吩咐两个丫头出去准备热水。 富贵儿打从进了三哥的军营开始,身边便没有了别人伺候,此刻如大老爷般坐在那里,任由春喜儿从头到脚一遍遍地擦洗,一时间倒有点不习惯。 “这里也要洗吗?要不我自己来吧?” “当然要洗,你半年未归,说不定在外面被什么女人碰过,非要洗干净了才成,”小丫头春喜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说几句荤话便羞涩不已的少女,此番说出的话来,倒真的有了几分少奶奶的意思。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让春喜儿的洗了个干净,两人这才熄灯上床相拥而卧,相互述说这半年多来的相思之苦。 “少爷,我二十了,”想到自己的年龄,春喜儿忽然觉得有点委屈,娇小的身子使劲往富贵儿怀里靠了靠,却极力控制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少爷不喜欢看自己哭。 “二十又怎么了?”富贵儿的思维始终未能从前世的记忆中摆脱出来,总觉得二十岁的女子也不过还是个女孩儿。 “再不圆房,我可就老了,到时候怕是想生便也生不出来了,”说到这里难掩心中的委屈,虽无声息但那眼泪却缓缓地流出打湿了富贵儿的胸膛。 “男儿志在四方,你出去打拼做妻妾的不敢抱怨,但你总要给我个念想给我个盼头才是。”富贵儿知道这些话,定是那童娘子教给春喜儿的,但转念细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 自己打来到这个世界,在死亡线上挣扎了太多次,如若自己真的有个好歹,难道这个从小跟随自己的丫头,还能另嫁他人,有个孩子陪着她,她还能有个活下去的乐趣与勇气,如若就此孤独终老,那她的人生是不圆满的。 想到这里富贵儿不再犹豫,大手放肆地摸向春喜儿的谷实。 “少爷……”春喜儿身子一紧,嘴里幸福的喊一声少爷,那柔软的嘴唇,便被富贵儿咬在了唇齿之间。 “啊……”富贵儿做足了准备工作,直催得那春喜儿,浑身燥热娇喘连连,待探得那桃花源中水渍漫漫,才轻触慢抵,即使这般仍换来小丫头一声,压抑而又短促的尖叫。 “疼吗?” “嗯……” “哪,拿出来?” “不……”小丫头嘴里倔强的道一声不,倒真的怕富贵儿跑了一般,伸出玉藕般的胳膊,紧紧抱住了富贵儿的脖子,娇小的身躯如同吊在富贵儿身上一般,倔强的迎合着那如巨浪般的拍打与摧残。 “少爷,少爷……我怕不中了,要不唤童娘子来伺候你?” 初经人事的少女,哪里经得住富贵儿这有功法在身的身体,绵绵细雨般的侵袭,不待那暴风骤雨的肆虐,小丫头已经缴械投降了。 “休要胡说,童娘子对嵇虎有意,以后你不妨撮合一下,有这二人在你身边,我不管身在何处,都会安心?” 富贵儿把春喜儿娇小的身躯搂在怀里,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禁不住又低头轻吻。 “那你这怎么办?”春喜儿知道富贵儿并未尽兴,言语间便觉得自己有些愧疚。 “还能怎样?来日方长,童娘子肯定跟你讲过,女子初夜都免不了痛疼不已,你这样的表现已经很好了,下次一定可以的。” 富贵儿说着话就想草草地结束,这场没有硝烟没有结果的战斗。 “就这样睡可以吗?”见富贵儿要离开自己的身体,小丫头一时间又舍不得,这个场景自己曾在无数个夜晚想过期待过,如今就这般草草收场,真的心有不甘。 “那成,换个姿势睡,”两人侧卧而眠,小丫头蜷缩着身子,顺在富贵儿的港湾中,那身子却紧紧的连在一起。 富贵儿这一番操作,又换来了小丫头几声, 哀怨而又满足的嘤咛,后背紧贴着富贵儿宽阔而又温暖的胸膛,小丫头心中无比的满足。 轻闭双目,默默感受着那份轻柔的悸动,夜,拂去了人们心中所有的焦虑与狂躁,一份难得的安宁,慢慢模糊了人们的思维,催人入梦。 这一夜富贵儿睡的很沉,或许是因为旅途的疲惫,或许是因为耗费内力为嵇虎驱赶寒气,或许是因为小心的伺候一个初经人事的少女,确实是一件耗神费心力的事情。 缓缓的睁开双眼,阳光已经穿过窗棂射了进来,童娘子正在帮助春喜儿盘那只有妇女才有的发簪,见躺在床上的富贵儿已经醒来,正默默的看着自己的背身,脸上一抹红润升起,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不该,请安施礼。 按说自己进了这院,便是这院中的婢女老妈子,伺候主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一想到昨夜两人折腾一夜,想必这老爷肯定衣冠不整,此番前去伺候倒显得尴尬了。 但彩云彩月两个丫头又去了前院忙活烤鸭去了,这伺候老爷的活还是得自己来,犹豫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富贵儿却在被窝里穿戴整齐下了地。 简单梳洗,喝了碗粥,富贵儿便穿戴整齐出了门,自己虽在这京都城中安家落户,但对这个城确实不熟,伸手招辆拉活的马车,这才晃晃悠悠的去了国公府。 国公府那是王上老丈人住的地方,高墙大院的气派自不用说,单是门前的兵丁,那便跟普通官员家里的家兵不同。 富贵儿下得马车,跟门前的侍卫道明来意,侍卫见到褚玉麟的将符,知道这人大有来头,把富贵儿让进门房,紧忙前去通禀。 侍卫赶到正堂的时候,褚国公正在大发雷霆,身边垂手站立的三个儿子连大气都不敢喘,地上洒落着瓷器的碎渣,想是这褚国公起先发火,不知摔了茶杯还是茶壶。 “功过相抵,不奖不罚,这就是那王上对老二以身殉职的定论?看看你们一个个那窝囊样,驴草的,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一群废物,不行,我要进宫,这王上怎么也要给我褚家一个说法……” 谁能想到这腰身硬朗满腹怨言的老汉,曾是这九州大陆上,叱咤风云的第一猛将,老头今日发火不为别的,只因三个下朝归来的儿子,带回了王上对老二褚玉麟以身殉职的决定,老二的能力老爷子是知道的,自己的五个儿子里,第二能力最强,此次邯城城破,没有特殊的原因,打死老爷子老爷子也不信。 一个武将,战死沙场那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荣耀,只是朝中这王上的处理决定,却惹怒了这个戎马一生的老将。 “禀告老爷,门外有一少年郎手持玉麟大将军的将符求见。”侍卫见老爷子终于发完了火,此刻正迈着厚重的步子,在屋里来回地踱步,瞅准时机,紧忙上前禀告。 “吾儿将符?快快有请。你们几个赶紧打扫一下,打扫完赶紧给我滚,驴草的,一眼也不想看见你们几个。” 老人心中怒气未消,面对着自己的几个儿子,言语还是极度的不干净,一口一个驴草的骂着,全然不理会眼前的这几个都是他造出来的。 “见过大将军,小人朱富贵,受褚将军所托,来给国公大人带句话。”富贵儿说着话,便把手中的将符双手呈上,言语倒是不卑不亢。 “哈哈,你就是那个领了三千辎重带万人走下道撤离的小将?” 老人伸手接过将符紧紧握在手中,双眼猩红却最终没有落泪,稳稳心神,伸手一个请的手势,待富贵儿小心坐定,便又开口。 “正是小人。”富贵儿没有想到,自己带人撤离的事,会这么快便在齐国传开,如今连这个退居二线的老头子都知道了这事,却不知这老头戎马一生,这军中一大半的将领都是他培养出来的。 “你既然造出那威力迅猛火炮为何不调转炮头,轰那辽军驴草的?”老爷子是军务出身的真性情,根本不懂文官那一套含蓄,张嘴便直接开骂。 “我手中只有能打的二百亲兵,炮弹也不过千余发,待我炮弹打完,我又用何对付辽兵?”富贵儿知道这老人死了儿子,对辽兵恨之入骨,所以言语也不去刺激他。 “那你为何不把火炮制作技术传于大齐,而是独占石头城,难道你有占山为王的心思?” 老人说话直来直去,丝毫不怕得罪了富贵儿。 “这火炮制作之法甚是简单,若传回大齐,不用多长时间,九州各国手里都会掌握这门技术,到时候各国兵卒持炮乱轰,遭罪的也只是这天下的百姓。我能封锁一城,却封不住一国,而石头城是我钉在三国之间的一颗钉子,只要我地狱城不破,这三国谁也不敢率先发动战争,因为谁也不知道,我会把火炮给谁?这是天下百姓之福。” 富贵儿不卑不亢,言语真诚,句句在理,一时间倒是把这打了一辈子仗的老人,听得直瞪眼。 第七十七章再见齐王 “大将军,褚将军让我带回的话是,邯城城破非其无能,主因朝中出了奸细。奸细不光出卖了三王子的消息给辽国,还把这宫中权贵走私货物的商道一并送给了辽兵,辽兵沿商道潜入,前后夹击,才破得邯城,按褚将军的猜想,这奸细出在宫中……” 富贵儿实在不想再与这老者交谈下去,这些打了天下的老将,对这国家有着难以理喻的痴忠,在他们眼中只有齐国才是国,只有齐国的百姓才是百姓,这与富贵儿的观念有冲突,所以赶紧交代完事情,自己好找个机会赶紧的溜。 “哦,原来如此,想吾儿一生英武死得憋屈啊。朱将军,吾儿玉麟既然把这将符赠与你,你便收下吧,也算相识一场的缘分。” 老人也明白富贵儿有了要走的意思,说话间,便又把手中的将符递给富贵儿。 “国公不可,褚将军所著料军要略的秘密就在这将符之中,我又不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得这要略也无用处,还是劳烦国公大人,替褚将军寻一个有缘人吧?” 富贵儿说完话,起身深深一礼,告别了褚国公匆匆而去。 “驴草的,都死哪去了,都给我滚出来。” 褚国公送走了富贵儿,拍着桌子又大声叫骂起来,几个刚刚退去的儿子,听到这如虎啸狼叫般的叫骂,便又一溜小跑的奔回正堂。 此刻褚国公的恼怒与起先恼怒的原因不一样,起先是因为王上不公的言论,此刻却是因为儿子死的憋屈,这城破的原因明明出在宫里,非说什么功过相抵,褚国公一生刚正不阿,此番却是要为自己死去的儿子讨个说法。 “按父亲的意思是,这件事咱自己查?咱们私查宫里的事,要是让王上知道了,会不会怪罪?”此番开口说话的是,褚国公的长子,此时在枢密院兵籍房任一主事,算是不大不小的官。 “怪罪个屁,他失了一个,我死了一个儿子,这事要是我查清楚了,那王上应该高兴才对,他因何怪罪?” 老爷子狠狠剜了长子一眼,这儿子性情太弱,老爷子一直不喜。 “父亲大人,按说这查案查奸细,那是刑部大理寺的事情,我们这个军伍出身的人办这事倒是没有头绪……” 三子褚玉风官位从二品,身居殿前司副指挥使一职,也算是这褚家混得不错的一位。 “你个小滚蛋,你这么多年的兵都白当了,按你二哥的意思,这奸细随三王子的追风营一同前往北部边关,只是比三王子的主力早到邯城几日,比主力早到几日,又能随意出营的人是何人,你个带兵打仗的人,心里没有X数吗?” 老爷子是真心气急了,说着话便欲起身打人,这几个儿子也是被打习惯了,见老爷子要起身,紧忙朝门边挪动,随时准备着逃跑。 “老大,你在枢密院管兵籍,你去查查此次追风营先头部队里的斥候。查查那些人跟宫里的人有无关系,特别关注跟二王子有关联的人,我总觉得三王子被卖二王子脱不了干系。老三你负责城防,你去查这京都城中走北线的镖局,并且跟宫中有关系的镖局,他们最清楚入辽的商路,同样重点照顾二王子的人。” 褚国公这里安排自己的几个儿子查起这件事,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已经有人在着手在追查,大家的矛头一致,都把视线瞅准了二王子。 其实二王子最近一段时间日子并不好过,老三随军出征,虽然做得极为隐秘,但却没能瞒过二王子的眼睛。以二王子的性格,他确实希望自己那个不自量力的对手死在战场上,但说要出卖自己的三弟,一是不屑二是不敢。 二子虽心性狠辣,但却极度的高傲,几位兄弟既然要争那就光明正大地凭本事去争,再说父王身强力壮正当年,此刻如若发现自己出卖二弟做了奸细,那还不一刀砍了自己的脑袋,论心智论气魄,齐王的四个儿子,谁也不及齐王。 “哥哥,三哥那事真的与你无关?”此刻呆在二王子刘澈身边的人,正是被毓璜仙子逐出师门的五公主刘溪楠,自从被师父逐出师门,整日里闲来无事,便常常跟在二王子身边,一是帮忙出谋划策,二来也算给自己点事做,打发一下平日的无聊。 “我的好妹妹,别人不信也罢,你怎么也不信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不是我,不是我……如今整个天下都在查我逼我,再如此逼迫,我真的要疯了。” 刘澈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毫不掩饰自己的无奈与无助。 按下二王子这里不表,单说出了国公府的富贵儿,本来准备去御膳楼找刘欣楠,想问问她自己所要的资料几日能备好,可是到了御膳楼刚刚下了马车,却有宫里的太监在此等候多时。 下了马车再上马车,跟那传话的太监聊了一路,富贵儿就这样第二次进了宫,进了王宫还没仔细观瞧这宫中的风景,便被老太监催促着一路奔往御书房。 “小人朱富贵见过王上,祝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富贵儿见了王上,跪在地上撅着屁股,又拍了套他那独有的马匹。 “哈哈,起来吧,赐座,”这王上也不知怎滴?见了这个满脸喜感的橱役心情便好的不得了。见富贵儿行过大礼,赶紧命太监给富贵儿般来个布墩。 “朱爱卿,你我半年没见,我听说你干了不少大事,今日寡人正好有空闲,你便细细的给寡人说说,你这半年来的作为如何?” 待富贵儿坐定,老太监上了茶,王上便开了口。 “此事说来话长啊……”富贵儿有模学样地品口茶,放下茶杯,便打开了话匣子。 在富贵儿心中,这王上是个仗义人,对,是仗义人,不是丈人。 初次见面便送了块大金块子给自己,后来还准备把闺女送给自己,此次地狱城独立,这王上不但不恼怒自己抢了他的地盘,还送了各种急需的物资,真正的大好人,所以说出话来,也没什么保留。 从被五公主打晕沉潭开始,一直讲到安定了地狱城,此刻回京。 “哈哈,你竟打了毓璜仙子的屁股,真有你的,臭小子这事儿也就我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如若你敢乱讲,怕是寡人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听富贵儿讲起,夜闯毓璜宫,打错人,稀里糊涂打了毓璜仙子的屁股,这王上便龙颜大喜,笑得合不拢嘴。 “不敢,不敢,哪里敢乱讲,这不是不敢欺君吗?所以就如实禀告。” 富贵儿嘴里说着不敢,内心却偷偷地暗想,这屁股是一定要打滴,如若不打屁股那双修不是缺了很多乐趣。 “如今,我那五丫头已经被逐出师门,也算受到了惩罚,我这里替她求个情,这事就此别过怎么样?” 王上听了富贵儿的话,探明了他与五公主之间的过节,所以随便打算了却了二人的恩怨。 “我这里倒是无妨,只怕五公主还来找我麻烦,我可听说她手下有十二杀手,如若再来扰我,王上您说,这屁股我可打得?” 那日听了嵇虎的话,富贵儿便忧虑此事,今日既然王上开口,便不如让王上给她施施压。 “哈哈,寡人今日在此便允你,他日五丫头如若再敢扰你,你可随便的打罚,可有一点你要知晓,女子的屁股不能随便的打,辱了人家你便要娶她为妻。” 听了王上的话,富贵儿心中一紧,你这老头护短得紧,说是让我随便打罚,却让我打完了要负责。如若真是这样,那辽国那女刺客,姓耶律的那个,也被自己打过抓过,难道自己也要为他负责? “朱爱卿,寡人有一事不明?你在石头城为何不接寡人的圣旨御赐,难道你想独立称王?”富贵儿这里正暗暗低头琢磨,猛听得王上言语有变,仔细听来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回王上,小人不敢,之所以不接,是因为小人根本不想做那石头城的城主,地狱城之所以宣告独立,完全是为了自身的发展,以及与三国之间的交易,还望王上明察?” 富贵儿说着话,扑通一声跪地,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抢了人家的地盘,这态度自己还是要有的。 “石头城是齐国的城,是寡人的城,与谁做生意难道不是寡人说了算?” 听了王上的话,富贵儿心中猛然一紧,心想这糟老头子真不要脸,这地狱城明明是三国合力建造,什么时候就成了齐国的城,成了你的城了,心里敢这么想但嘴里却不敢这么说。 低着头捋了捋头绪,这才开口道:“王上能有如此夙愿,乃我大齐万千百姓之福,但即使要取这石头城,也要循序渐进,慢慢地汉化。” “汉化?”王上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禁不住好奇心起。 “回王上,确是汉化。石头城是三国合力建造,这城中技工劳工也都来自三国,此番我宣告独立,便是用我大齐律法管制,用的文字是我汉字,穿衣吃饭都是按我大齐的习惯。以石头城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只要来我石头城做生意的人,必须讲汉语,用汉字,用我大齐的度量衡,时间长了,我们就慢慢地把他们给汉化了。” 富贵儿一通忽悠,也不知这忽悠的效果如何,只要这王上不动杀心,其余的都无所谓。 “哈哈,好一个汉化,寡人倒是小瞧你了,本以为你要独占那地狱城,替我大齐把这城给抢到自己手里,却不知你还有如此的眼光,别跪着了快起来吧。” 听了王上的话,富贵儿缓缓地爬了起来,狡黠的目光瞅了四周,却见一直垂手略微弓背而立的老太监眼中闪过鄙视的目光。 “靠,笑我拍马屁,你们才是靠拍马屁活着的人,”富贵儿心中暗暗嘀咕,屁股找到布墩,小心坐稳。 第七十八章左右为难 “朱爱卿,最近我那七丫头可找过你?”待富贵儿坐定,王上忽然间就换了话题。 “回王上,昨日刚见过,”富贵儿不敢有所隐瞒,匆忙回答。 “那七丫头找你,可是求你去救她的三哥刘蕴?”齐王的语气越是平淡,越让富贵儿心中没底,听了王上这话,心中的小鼓禁不住又敲了起来。 “回王上,正是,”富贵儿心想,你的儿子你不着急,却让你女儿瞎着急,你这当爹的比我那爹还不靠谱。 “她允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不顾生死前去辽州?” 王上言语越来越让富贵儿心里没底,总不能告诉王上,你闺女答应我事成之后陪我睡觉。 “哪有什么好处?我俩有交情,算是知遇之恩……” 富贵儿是被七公主框来京都的,但此刻从嘴里说出来,倒成了伯乐识马的恩情。 “噢,倒忘了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你准备何时动身,又欲用何法救我哪三子?” 齐王说着话,眼睛一直紧盯着富贵儿,看得富贵儿浑身不自在。 “回王上,三王子身陷辽国已近四个月,定是速速动身才好,只是这救人之策却没想好,只能见机行事随机应变了。” 富贵儿言语真诚,倒不是在刻意讨好王上,只是想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该用心去做。 “寡人这里也准备差你走一趟辽境,只是却不是去救我三子,我那三子从小性情柔弱,只要他性命无忧,我倒是愿他在辽州多历练几年,你腰挂这块玉佩进辽境,自会有人主动联系你,并告知你这次远行的目的,切记,刘蕴不能救,否则就坏了寡人的大计……” 王上说着话,瞅一眼老太监,老太监迈着碎步急忙上前,取了玉佩递给富贵儿。富贵儿接过玉佩小心挂在腰间,心里却在琢磨王上到底派自己去做何事,他的大计什么?为何不能救三王子? 心中装着太多的事,便没了聊天的兴致,又听王上叮嘱几句,便匆匆告退出宫。 出了宫门,深深呼吸两口宫外的清洗口气,抬头看看头顶的一轮骄阳,忽然觉得不管是空气还是阳光,都有了些许改变,这让人心绪不安的气息,似乎正酝酿着一场震彻人心的风暴。 此时的富贵儿心绪很乱,不知该去往何方,违背了王上便是欺君,违背了七公主便是背信弃义,一个是三王子的爹,一个是三王子的妹妹,难道王宫之内真无情,这齐王又有何大计,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怪不顾?为何又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能告知,难道这一对亲生儿女非亲生,是徐贵妃把王上给绿了? 富贵儿越想心越乱,越想越不靠谱,思虑半天还是招辆马车,去了御膳楼。 今日的欣楠公主又恢复了此前的男装,见富贵儿到来并不显羞涩,似乎有了昨日的坦诚相待,心里倒放下了太多的东西。 “富贵儿,这是你要的东西,怎么看你今日情绪不高,父王跟你说了什么?”七公主把准备好的资料递给富贵儿,见富贵儿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谨慎问道。 “你以后男装的时候喊我好兄弟,女装的时候再喊我富贵儿,总觉得你一个大男人如此温柔地喊我富贵儿,心里怪别扭的,对了你到底多大?” 富贵儿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所以紧忙岔开了话题,昨日见了她的身体,毛发不齐,想是年龄并没有她所说的那般。 “我其实小你一岁,但也不小了,如今十八了,”这人就是如此的奇怪,一旦被人识破了伪装,再怎么装也装得不真了,说话间仍掩饰不住女子的柔弱。 “刘兄,假若我此次北上未能救回你三哥,你心中可有记恨?”富贵儿心中没底,所以提前探探七公主的口风。 “嗯,其实昨夜我思虑一宿,我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我三哥是齐国的王子,救我三哥本应是举全国之力。只是当下父王不急,眼见这日子一天天地在拖,所以我才乱了分寸,心急如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细想,你既无兵马,又无门派,真的很难,你若不想去便不要去了,我再想想他法。” 这话是昨夜自己思虑一宿得出的结论,所以言语说出来,没有太多的伤感情绪,倒也说得真切。 “去,是一定要去的,我尽力而为,但愿不令你失望,我昨夜也思虑过,不管救不救的回三王子,我还是想与你做兄弟。” 富贵儿知道此去辽国肯定是无功而返,但想与刘欣楠继续做兄弟却是发自肺腑。 “为何?难道我就真比不过那毓璜仙子?” 虽然自己想通了,不强求富贵儿救出三哥,但心中仍抱着一丝的希望,此番富贵儿说的这些话,却不是要有反悔之意。 “男女之间两情相悦,方能真正体会到男欢欢愉之妙,我救你三哥你委身于我,这看似公平,却把这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感变成了交易,如果我要的是这个,我直接去北楼就可以了,又何必乘人之危,这违背了我做人的原则。” 富贵儿说完话,便不想再交谈下去,收拾起桌子上的资料,转身便欲离去。 “富贵儿,我好像……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你……”七公主见富贵儿要走,紧忙道出压在心底的话,言语仓促,一时间倒有些不畅。 “哈哈,下次说这样的话时,请你变回女儿身,这样好别扭。” 富贵儿脸上终于露出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来,“给我准备一个北上的商队,路线你定,五日后我便北上。” 富贵儿说完话,头也不回地出了闻香阁,沿着楼梯走到一楼大厅,却见蕊娘正杵着脑袋坐在高高的柜台里面,见富贵儿走了进来,急忙起身,慌乱地整了整发簪。 “要走了?抱抱吧?”富贵儿说着话不容蕊娘有任何的反应,一把扯她入怀,紧紧地抱了一下。 “为何?为何要抱?”蕊娘不明白自己在富贵儿心中的位置,富贵儿这两次莫名其妙而略显霸道地拥抱,真就乱了自己的芳心。 “拥抱传递温暖,我想你需要,开心地活着,这世界办法总比困难多,跟活着相比一切都不是事儿。” 富贵儿挥挥手,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却带走了这个女人所有的矜持与骄傲。 想想两年前,那个乡下来的憨傻少年,自己就是在这里迎他进店,两年过后他去也匆匆,却带走了自己的期待。 富贵儿去了后院,套上自己的马车,驱车去了自己的小院,跟春喜儿打声招呼,便又朝毓璜宫赶去。 富贵儿本想去泰礴丹峰看看慧灵师傅,以及自己那两个小师姐,但想到见到慧灵师傅,总需要讲述自己报仇的经过,既然毓璜仙子还没想好是否与自己白头偕老,自己就不能把两人的私订终身的事情公布与众。 马车行到泰礴山脚下,自有停车歇脚的寓所,把自己的马车交到寓所里的弟子手里,便拾级而上踩着青石铺就的台阶急速朝峰顶奔去。 在会客厅等了盏茶功夫,日夜思念的仙子终于在弟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装模作样的支走自己的徒弟徒孙,毓璜仙子紧忙做贼心虚的开了口:“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上来了?” “我不这样上来,你想我怎样?还如那夜那般,趁着月黑风高偷偷地潜进来吗?” 富贵儿嬉皮笑脸地说着话,伸手便欲拉拉小手。 “跟我来,”毓璜仙子轻打一下富贵儿的手,转身前面带路,两人一前一后转闪展腾挪,穿过重重楼宇,最终还是去了后面那幽静的小院。 “你,你就这般急色?”进了屋子掩上房门,两人立刻就抱在了一起,富贵儿一边贪婪地亲吻朱唇,大手也在她略显丰盈的躯体上肆意游走。 富贵儿饱含深情地拥吻,撩得仙子浑身绵软,面红耳赤,嘴里娇怨一句,待那色字出口,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富贵儿急自己何尝不急,自己本欲矜持一下,可那登徒子的手却探了个明白,也怪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身躯,任那脏东西就溢了出来…… “小别似新婚,人之常情……”富贵儿急促地道了一句,便不再有任何的言语,用那重复千遍万遍都不厌倦的肢体语言,狂野地抒发着自己思念与爱恋。 干材遇烈火,久旱逢甘露,人之情感压抑得越久,释放得越直接越狂野,两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人,此时短兵相接,丢下所有的羞涩与矜持,毫不惜力挥汗大战,这一战战得地动山摇不亦乐乎…… 依偎在富贵儿的怀里,仙子的身体一直在微微的颤动,身体有些疲惫,但内心却格外的温暖舒畅,轻轻触摸着富贵儿微微有些汗意的胸膛,心里暗暗思忖。 人人都叫我仙子,便是遇到了这个臭小子,自己才真正体会到了仙之美妙。 富贵儿此次上山本来有太多的话要与自己的妻子说,但等真正见了面,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了,彼此都是贪欲的年纪,三天的时间,两人就一直呆在后院的洞府中没有出门。 每日自会有门下弟子送来饮食,其余更多的时间,两人便在潜心修炼,双修,两人练的功法相生相克,彼此传递一些真气确实有助于功法的提升,可往往传着传着,修着修着,便修出了动静。 仙子比富贵儿大很大,对他除了心存爱恋,更有一份呵护跟宠溺,既然他身体吃得住,他想吃哪有不给的道理,本想借这难得的相聚,帮他好好梳理一下体内的真气,可自己的心总也硬不起来。 又来了,又来了,这爱煞人的小冤家,便是就此被你折腾而死才遂了你的心愿,毓璜仙子轻咬朱唇,那本已酸软的身子再次绷了起来…… 第79章 天下雄关 富贵儿在毓璜宫的洞府中,度过了三天疯狂而又缠绵的小蜜月,终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毓璜仙子,仙子知他此次欲要北上,禁不住的千叮万嘱,但又深知这天选之人的成长,需要历练与磨难,虽心中各种的依恋,但还是送他下了山。 来时富贵儿驾车而来,这辆马车是富贵儿从地狱城赶出来的,车厢座位木板下封着二十枚地雷,十枚手榴弹,这东西放哪里都不放心,还是放在毓璜宫让仙子帮自己看着心才踏实。 没了马车富贵儿本欲徒步返回京都城,但仙子还是命手下的弟子驾车送他回去。 坐车也好,这几日的辛勤耕耘,倒弄得自己腰背酸软,看来这一夫一妻倒是在保护男人,坊间有话,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确实也是有些道理。 坐在马车的车厢里,放飞思绪,想着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路晃晃荡荡地朝京都行去,可走到半路,自己的马车却被人拦下。 “谁啊?敢拦毓璜宫的马车?” 富贵儿嘴里肚腩着,掀开帘子,探出脑袋却看到了一张美丽而又熟悉的脸,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死对头,五公主刘溪楠。 “朱富贵,我且问你,你跟我师傅到底什么关系?” 五公主被毓璜仙子逐出师门,一直心有不甘,这一年来,总是找各种的借口上山,每次毓璜仙子都不肯见她,并命手下的弟子传话于她,以后少招惹富贵儿。 但这一次上山,却得知师傅一直在会客,并且这密会的客人就是朱富贵,苦等三天不见师傅的面,也只能在路上等着,就是等着见见富贵儿,亲口问上一问,以解心中疑惑。 “我俩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你都被你师傅逐出了师门,你父王可跟我说了,你若再来扰我,任我打罚,上次沉潭的恩怨还没解决,你说吧,我该如何惩罚你?” 其实富贵儿心中不光不记恨这刁蛮的公主,更是特别的感激,如若不是她把自己打晕沉潭,自己哪里会得毓璜仙子这般温柔体贴的妻子,此番嘴里说出这话,也不过是让她赶紧的让路。 “那……那沉潭是个误会,我又没真想取你性命,只要告知你与我师傅的关系,以后咱便井水不犯河水,我再也不来扰你了。”五公主心知理亏,但却不肯就此放富贵儿离开。 “你知道龙有九子各不相同的原因吗?” 富贵儿如今身上还带着毓璜仙子的体香,实在不好意思跟这五公主说,我跟你师傅滚床单滚了三天三夜,所以只能满嘴地胡说八道。 “那龙生性好淫,这是七岁孩童都懂的道理,你又何必问我。” 五公主骑着高头大马,俯视着富贵儿,却不知这小浑蛋脑子里又在琢磨什么。 “错,那是因为龙喜欢交朋友,当然我也属龙,我也喜欢交朋友,我与你师傅就是这种朋友关系。本来咱俩也可以交朋友的,可惜你过于刁蛮骄横,你没有机会了,快快让开,别挡着我去交朋友。” 富贵儿隐晦地说完,便没兴趣再跟她扯下去,生怕这丫头琢磨明白了,再找自己的麻烦。 五公主听了富贵儿的话,听了个模棱两可,你交朋友就交朋友,跟龙生九子又有什么关系?心里不解地嘀咕着,却还是驱马给马车让出一条路。 富贵儿回到京都城先去一趟御膳楼,跟七公主商量好出行的细节,便徒步回了自己的小院。 富贵儿是个公平公正的人,毓璜仙子是妻,春喜儿是妾,妻妾要一视同仁,一碗水端平,此行北上,路途凶险不知道何时是归期,所以还是留了两天时间给春喜儿,这丫头初经人事不能夜夜承欢,但对要个孩子的夙愿却意志坚定,富贵儿小心翼翼地伺候,总算是完成了造孩子的流程。 “春喜儿,你刚才叫那么大声干嘛?”风雨过后,春喜儿撤掉垫在腰间的枕头,富贵儿拥她入怀轻声问道。 “童娘子说,男女欢爱,女子叫得越大声,男人便更加欢喜不已,你欢喜吗少爷?”倚在富贵儿的怀里,春喜儿心中踏实而又甜蜜。 “嗯嗯,差不多,没想到童娘子还是个极擅此道的女人,没看出来,对了,让你撮合她跟嵇虎,你撮合了吗?” 想到童娘子,富贵儿突然想起起先安排春喜儿的事,禁不住轻声问道。 “我倒是委婉地提起,这童娘子不肯,她说她儿子是少年您所救,既入了这院儿,便是做奴做婢也是少爷您的奴婢,断不好再去伺候别人,呵呵,这童娘子怕是等着给少爷您暖床呢?”如今这春喜儿终于算是明白了,男女之间的道道,这嘴里便也花哨起来。 “休要胡说,这般乱说,让人听到还以为我是个饥不择食的混人,以后慢慢来吧,我倒是真心看好她跟嵇虎,就是不知这嵇虎是否嫌弃她生过孩子。” “呵呵,我又不恼你,你怕啥,难道少爷您嫌弃?” 春喜儿是个善良的丫头,平日里跟院里的三个女子交往,都以姐妹般对待,倒是真心希望富贵儿把她们几个都收了。 “不是嫌弃,是尊重,我尊重每一位女性,以后不要再提了,睡吧!” 富贵儿内心明白,这个世界的女子,能真心去寻找自己所爱的人极少,不是说他们心中没有那份情,没有那个追求,而是当下的社会制度,让她们把自己当成了一种资源一种工具。 在小院里呆了两天,准备好了北上的一切准备,富贵儿在这个春和日丽的暖春时节,终于踏上了北上的旅程。 这次北上,不但带着七公主的希望,还领着王上的命令,所以这一路富贵儿骑马而行,走的是官道,住的是驿站,手持王上御赐金牌,这一路上马乏了换马,人累了住驿站倒也是轻松愉快地到达了飓风关。 富贵儿本以为这西北的边城,会是大漠黄沙,经济萧条颓废的土城,但真正到了这里才明白,自己想多了,这是一座古城,建立在崇山峻岭中的古城,这绵绵不绝的山丘虽不像南方那般草繁林密,但也是绿意盎然一片清新。 还有这座城,不知经过几代人的精心修缮,生生在这崇山峻岭之间造出了一座令人惊叹的宏伟建筑群,城中城,楼外楼,山与山之间有御敌的长城相连,每个山头也都建有角楼瞭望台。 就这样的防御力量,就以民国时期的武装力量,想要攻破这道关卡,也是件极不容易的事。 “是啊,武朝失去了燕云十六州,失去了古长城,没有了战略纵深,再没有这样一道关卡,北边游牧民族南下,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富贵儿站在城头,感慨一番,最终走下城头,找了一家不错的旅店住了下来。 自己一路快马加鞭,没有任何的停歇,想那欣楠公主安排的商队不会这么快就来,富贵儿夜晚在房间内潜心研究七公主为自己准备的资料,白天则走出房门,在这庞大的城中闲逛。 飓风关外,还有二十几座州城,其中就包括已经城破的邯城,也包括自己宣告独立的地狱城,还有齐辽一直战争不断,在反复争夺的燕云十六州。 前方战事造成了大批的难民拥进城来,这城中对难民的管制极为合理,在山沟里搭建了大批的难民窝棚,每日定时发放救灾物资,定时施粥放粮,更是合理地运用了这些剩余劳动力。 这城不怕高不怕大,有了内城建外城,有了外城建围城,有了围城建翁城,有体力的男劳力全被征去采石建城,只要肯出力就能吃饱饭。 而体弱病残者也都尽量做一些能够饱腹的小买卖,当然这城中的皮肉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每日那些小娘子们把自己捯饬干净,坐在窝棚前聊天打诨等待客人上门,倒成了这城中独特的一道风景。 “你看那少年,人家背刀的是刀客,背剑的是剑客,他背一葫芦瓢,又算是什么?”一位有些妖娆的小娘子,见一少年从面前行过,望着他的背影,跟身边的女子调侃道。 “背瓢的当然是瓢客了……呵呵呵……”女子说着话,掩嘴嬉笑,倒是笑得前仰后合刹不住车。 “嫖客?哪里有嫖客?”听到有嫖客,躲在窝棚里的女子还以为有顾客上门,一边喊着一边焦急地掀开帘子冲了出来,生怕错过了生意。 这背瓢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富贵儿,之所以背着瓢是因为自己的那个葫芦被人一箭射破,那葫芦救了自己一命,也算是自己的吉祥物,丢了可惜,此次便把这破了的葫芦一分为二,留下齐整的一部分背在身上,一来可以用来喝水,二来也算是有个心理安慰。 富贵儿在这城中闲逛六日,待到第七日,终于等来了七公主为自己准备的商队,说是商队却只有两辆马车,十五六个镖师的小型运输队,领头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干瘦老人,其余几人都是身健体壮的壮年,看那一个个挺拔的腰身,坚定的眼神便知,这些人都有武功在身并且武艺不低。 找几个有武功在身的人护送自己入辽,这在富贵儿的意料之中,但这队伍中却另有一个妙龄女子,跟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此行北上路途凶险,女子跟孩子这不是拖累又是什么? 一时间猜不透七公主的安排,索性也不去问,与那领头的老者,进了房间,简单地自我介绍一番便拿出地图开始商量北上的路线。 第80章 敌军来袭 按五公主给自己的资料上所述,辽国的京都一共有五个,其中最大的京都为中京,此刻整个辽国的经济、文化、军事的主体都在这里,而上京是他们的立根之本也是他们的政治中心,离大齐最近的是南京析津府,也是后世人们所说的燕京国都,这里此时最为繁华,有着近三十万的人口。 富国儿从接手这份资料开始,便认真地研究始终没有研究出,胡人掳了三王子,到底会把他藏到哪里? 反正救三王子目的其次,完成齐王的大计才是这次北上真正目的,既然带着那块御赐的玉佩自会有人主动联系自己,那就紧着最近的析津府走。 富贵儿这里猜不透齐王的心思,此刻汴梁城内的人们同样猜不透,七公主猜不透,褚国公猜不透,二王子同样也猜不透。 “父王终于动手了?”此刻二王子的寝宫内,二王子正衣冠不整的跟自己手下说着话,近几日多方势力的追查碾压,已经弄得这位心思狠辣的王子焦头烂额。 “回主子,咱们西线培养的势力又有两枚钉子被拔,此刻已在押送京都的路上,咱们是救还是灭口?” 跟五公主培养的十二杀手不同,这二王子的手下,都是这大齐境内数一数二的探子,做起事来都秉承了二王子的狠辣手段。 “先不急,你先隐匿等我号令,”二王子虽然做事狠辣,却不是冲动之人,命手下褪去,光在脚丫,在屋里来回转了两圈,却突然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小椽子,你说说,最近御书房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小椽子是二王子寝宫内的太监,在很长的时间里,按二王子的安排,这小椽子一直跟御书房伺候王上的几个太监暗地里走动频繁。 “回主子的话,昨日里,褚国公进了御书房,似乎,似乎还跟王上争吵来着。” 这小椽子说话轻声细语,似乎像怕惊扰了别人睡梦一般。 “褚国公?这个老匹夫也他娘的不是好人,疯狗一般,死了个儿子便乱咬人,跟自己有联系的那几家镖局,还不是被这老匹夫给查了,走私二十斤私盐便被砍头,这砍头的案子自己怎敢出面力保,等等,他跟父王吵架了?” 二王子嘴里骂骂咧咧,似乎最近这京都城内就没一个好人,谁都在针对自己,特别是一向信任自己的王上,竟然派三司同时来查自己。 你查便查吧,还杀,不等秋后问斩,直接就砍,这明明就是开始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回主子,确实是吵过的?如今这天下敢与王上争吵,怕也只有这几位前朝的老臣了。” 这小椽子依然温柔,只是对于一个小太监来说,这言语似乎多了一些。 “哈哈,吵得好,吵得好,看来我是要亲自去一趟国公府了……” 二王子说着话,脸上露出狡黠的神情,也不知他在琢磨什么,是否找到了走出困境的新路。 按下后王子这里不表,单说意欲北上的富贵儿,其实这飓风关离辽人的南京并不算太远,队伍骑马驾车也就是二十天的路程,只是这一路上不太平,所以前期准备还是必须要有的。 富贵儿与那叫做吴桐的老者商议决定,在飓风关暂住两日,待商队稍作休整,养足了精神,便按之前自己走过多次的暗道,偷偷潜入辽境。 送走了老者,富贵儿刚想洗漱休息,却又有人敲响房门,开门却又见到那双清澈而灵动的眼睛,来人不是别人,只是商队中,唯一的女子。 到达飓风关,这女子一直身着男装头包方巾,只露一双清澈在外,虽然她包得严实,但富贵儿仍从那胸前微隆,扭动的腰身看出来,这是个女子,却不知今夜这女子进自己的房间又欲何为? “奴婢名叫凌薇,是主子派来服侍公子的,有伺候不周的地方,还望公子担待。” 女子摘下头巾,轻轻一礼,那动作轻柔而又标准,一看便是来自宫中的调教。 “嘿嘿,这多不好意思!”富贵儿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想到七公主的手段,还是欣然接受了女子的盛情,富贵儿不是贪图享受,而是怕,怕自己一旦拒绝,这女子又要跪地求饶,连哭带下药的。 玉珠,跟蕊娘的手段自己可是见过的,那还都不是七公主的安排?反正路途不长,也就是二十天的路程,彼此相互体谅一下,这事就过去了。 女子见富贵儿答应下来,也没有太多的言语,可能从小学的就是伺候人的活,喊来旅店小厮送来热水,服侍富贵儿擦洗身子洗完脚,直到富贵儿上了床,还不肯离去。 “怎么还不走?难道你主人还安排你侍寝?”富贵儿见这青衣女子,站在屋内欲言又止的样子,禁不住小声问道。 “公子如若肯宠幸,那是奴婢的荣幸,只是,吴老爹他们没安排奴婢的住所。” 女子听了富贵儿的话,终于道出了心中的苦楚。 “靠,这老头子还是个懂事儿的人,罢了,一起对付一宿吧。” 富贵儿把枕头扔给凌薇,让她睡在对头,两人和衣而卧,一晚上倒是嘀嘀咕咕地聊了半宿的话。 在飓风关休整两日,等人马都养足了精神,队伍终于走出了飓风关最为高大的北城门,出了飓风关一路向北,便没有了驿站,队伍白日里行进,夜晚找处避风的场所支灶架锅,一路上虽过得清苦,却也没遇到什么凶险。 这路上最大的凶险莫过于过清水河,清水河是山中泉水汇聚而成的一条河流,水流湍急莫过腰身,算是齐辽两军心中自定的界限,平时两军很少过界侵扰,很大的原因便是不好过这处险境。 面对这处险境吴老爹他们常走这条路的人,早有准备,一人带着绳索从上游顺流飘到对岸,在对岸找树木固定住绳索,马车拆解开来连带所有的货物,挂上木制的滑轮,嗖的一下便滑到了对岸。 人也同理,同样身上捆上绳索,挂上滑轮,顺着绳索滑到对岸,对于富贵儿这个前世玩过搭索过界,高空速降的人来说,没有一点难度,倒是队伍中几个怕水的随从,却过的小心翼翼,富贵儿本以为凌薇会害怕,却不知道这个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却露出让人惊叹的胆识。 过了清水河,本来还是在齐境之内,但此时真正的管辖权有一半在胡人手中,并不是双方你来我往的争夺,实在是因为胡人的打草谷从来就没停过。 眼下整个九州大陆,最民不聊生的地方,也就在这清水河到析津府之间的这片区域,也是这条商道上真正的凶险之所在。 过了河大家需要时间重新组装马车,索性便在这里驻扎了一夜,次日醒来,队伍便改变了此前的赶路方式,每日派出两队斥候轮番前去探路,确定没有危险,拉着货物的大队人马才继续地前行,这样行路虽然浪费了点时间,但也安全。 队伍慢腾腾地行进两日,目光所及,映入眼帘中的景色,也逐渐萧条起来,一是因为北方气候寒冷,草木方才发芽,这山间地头还没有被绿意覆盖。 还有一个原因,时刻提防着被掳掠,这农人们也没了安心耕种的心思。 队伍继续往前,便迎来了零星逃难的难民,想是又遭了抢掠,没有了活路,只能背井离乡另寻他路。 队伍再行两日,富贵儿心中印象深刻的沙尘暴终于如期而至,前世富贵儿在天津当兵,最让富贵儿受不了的,便是每年春天的沙尘天气。 每日清晨起床,端着脸盆牙缸去洗漱,那牙缸里总能倒出一层沙土来,此间的沙尘虽没有后世那么厉害,但仍吹得人睁不开眼,行进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顶着夹杂沙土的大风行进半日人们就有点受不了,找一处废弃的村路,卸马架锅,不说吃口热乎饭,最起码能喝口热水。 天色苍灰,吴老爹便命大家灭了烟火,此地便到了辽兵经常出没的地界,夜晚的烟火,那就是辽兵的指明灯。 没了光亮,大家并不能马上就进入梦乡,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说着话聊着天,这些天凌薇跟富贵儿已经熟络了,此刻便躲在富贵儿的狗皮褥子下,嘀嘀咕咕地给富贵儿讲着,宫里的宫女跟那些小太监对食的事情。 “怎么能叫对食呢?我记得好像叫菜户来着,对食应该是宫女跟宫女,哦,错了,那叫磨镜,嘿嘿……” 夜色下富贵儿笑得极为猥琐,反正这凌薇看不见,想笑也就笑了。 “就叫对食,也有宫女跟宫女对食的,但公子所说的菜户却没听说过,至于公子所说的磨镜,倒是龌龊之事,既然有了便也不好说与别人知道。” 小丫头可能在宫中压抑久了,此番出宫跟在富贵儿身边,便把十几年所有压在心底的话,都说将了出来。 “哈哈,你连磨镜都知道,你肯定磨过,快跟我说说,你跟谁磨的?” 富贵儿对这事极度地好奇,说话间便拽住她的小手,生怕她害羞逃脱。 “就不告诉你……”小宫女此时是真的害羞了,倒不是因为想起了那宫中的龌龊之事,而是因为富贵儿拉着她的小手,贴着她的耳朵说话,那暖风吹来,吹乱了自己的心扉,羞红了自己的脖颈。 “小心,有骑兵过来……二十骑……不对,三十骑……”富贵儿跟凌薇这里,正讲故事讲到了关键时刻,猛然听得一声孩童的急呵,仔细听去,却是队伍里一直沉默不语的九岁孩童发出的警告。 垂死挣扎 听了孩童的疾呼,富贵儿定睛看去,却见那孩童如小狗一般撅着屁股,跪在地上,耳朵紧紧地贴在地上,直到此刻富贵儿才明白,为何队伍会带这样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孩童走这凶险之路,原来这就是一个传说中的顺风耳。 听到孩童的警示,商队中所有人都警觉起来,把手中武器紧紧地抓在手中,静等那三十骑兵的到来。 富贵儿小心站了起来,从断墙残垣中探出脑袋,远远望着浓浓的夜色,也不知那孩童如何听的三十骑兵,心中正暗自琢磨,却见远处黑暗中,星火闪烁,飘忽不定的星火正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快速朝商队藏匿的地方移动。 看到这些星火,队伍中的紧张气氛便又提升了几分,看来此行时运不济,还就真的碰上打草谷的辽兵了。 飘忽的星火再近一些,便隐约听到呼喝与嘶喊的声音,富贵儿的武功在队伍中算是顶尖的存在,视力与感知也比这些镖师要更敏锐一些,仔细看去,却是一队骑兵,正在追赶一群毫无抵抗能力的难民。 说是追赶不甚贴切,用戏耍倒是贴切了几分,那些辽兵手持火把骑在马上,大声的嬉笑呼喝看似在驱马,更在驱赶那些步履蹒跚的难民。 被当做猎物的难民,数量并不是很多,随着距离愈来愈近,富贵儿也看得真切。 十几个衣裳褴褛的难民,有男有女,可能是被这些辽兵,追赶的时间久了,一个个早已经没有了奔逃的气力,脚步趔趄连滚带爬,全是靠着对生的渴求努力做着最后的挣扎。 富贵儿虽没有救世主的心境,但实在看不惯这欺负弱小的残暴,站直身子翻身就欲冲将出去,却被吴老爹一把抓住。 “公子,少不忍则乱大谋!”吴老爹嗓音低沉略带颤抖,想是对残害弱小的劣行,心中也是气愤不已。 “谋什么谋,三子的命是命,这难民的命就不是命?” 富贵儿大喝一声,甩开吴老爹抓住自己手臂的纠缠,身子轻轻一跃冲出断墙,快速迎着辽军骑兵奔去。 商队今晚驻扎的地方,是一个早已经没落多时的村落,村落不大也就十几处早已坍塌的土屋,此时虽然早已没有了人烟,但这里毕竟曾经有人在此扎根落户繁衍生息,有人的地方就有劳作,村落四周便是修缮平整的土地。 到了这里,辽兵战马的速度彻底发挥出来,奔逃的难民似乎也榨干了最后的气力,一个个瘫软在地,却仍似垂死的困兽般,一边在地上打着磨磨,一边声嘶力竭地发泄着内心的不满与不甘。 三十骑辽兵,快速冲了上来,把这最后的七八人围在中间,一边哈哈放肆地说笑,一边御马围着难民转圈,似乎十分享受难民们脸上绝望而又不甘的神情。 最终有几个辽兵飞身下马,抽出腰间的腰刀,抬手砍死了难民中仅剩的两个男人,一圈辽兵如野兽吞噬自己的猎物一般,抓起地上仅剩半条命的女子们,便朝附近沟壑背阴处走去。 挣扎、呼喊、求饶声,那绝望无助的呼喝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作用,只会助燃这些禽兽们的欲念。 “嘟嘟嘟……”夜色中,一道低沉而又刺耳的笛声传来,立刻让这夜幕下的残暴停了下来。 辽兵扔下手中的女子,拔出自己的弯刀,警戒瞅向四方,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人所包围。 堵住自己后路的是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壮汉,肩上扛一扁担,面目清冷虎目圆瞪,矗立在夜色之中,如一座黑色的铁塔。 立在骑兵队伍左侧的是一位书生装束的年轻男子,只见他手持洞箫,此刻便停止了吹奏,正一脸阴冷地瞅着辽骑,似乎随时都准备着冲杀上来。 再向左边看去,却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那女子坐在一块石头上,一直胳膊靠在支起的膝盖之上,手中握着一对黝黑的铁锏,嘴里叼着一截草棍,脸上难掩不屑的神情,似乎根本不把这些残暴的辽兵放在眼里。 辽兵骄横残暴,却并不傻,看这三人的装束神情,便知这三人肯定是有武艺在身的江湖人物,如若武艺不精,也不敢以三人之力,围堵三十铁骑。 此刻三面被堵,如若选择退路,也只有朝南方那残垣断墙的村落处退,军旅行军打仗首先想的便是自己的退路,有了这个心思,不用那带头的小组长命令,骑队不由得慢慢朝南方靠拢。 可是刚行几步,便发现异样,原来本以为最为安全的南方,也被人给堵上了,堵住南方去路的是三个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二十上下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怀中抱着刀鞘,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一时间倒看出这人的武功深浅。 年轻人左右身侧,各站一人,右侧是一个二八芳龄的妙龄少女,左侧则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孩童,那孩童双耳极大,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似乎并无惧怕之意。 “向北突击……杀……”带队的小组长,内心权衡一下,最终下达了朝北突击的命令,北方地势平坦,利于骑兵冲刺,只要能闯过那壮汉的围堵,便可借助胯下战马的速度,摆脱这些江湖人物的纠缠。 面色冷峻的络腮胡子,见辽兵准备从自己这边突围。 肩膀一抖,那根扁担从肩头弹到胸前,双手把持扁担尾部,抬脚朝扁担上用力一踢,扁担嗖一声飞射出去,撞到战马身上,挨了扁担撞击的战马嘶鸣一声,直接倒地翻滚。 御敌厮杀先失武器,这又是什么战法?富贵儿见那壮汉飞出扁担伤马,心中正暗自惊叹,却见一道光亮闪过,壮汉手中不知何处得来一把大刀,那刀长一米七八,倒是与壮汉的身高相差无几。 只见他手持刀柄,舞动生风,上撩切马头,下砍斩马腿,那大刀绕着他的身躯飞舞,一时间倒逼的御马冲刺的辽兵,进不得自己两丈之内。 见胡子哥那里已经上了手,书生与女子也不肯落后,那紫袍女子双手各持一锏,手臂伸展快跑两步,高扎的马尾上下抖动猛然一甩,女子高挑的身躯,猛然间拔高,人在空中手中的铁锏便已抡圆,胡子哥对付的是战马,这女子手中的铁锏却直接朝辽兵脑袋上招呼。 紫衣女子看着娇弱,但手中铁锏追砸的力度却并不比胡子哥差多少,辽兵虽头戴头盔,挨上一锏,仍难逃一死。 一股鲜血从头盔边缘缓缓流出,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连挣扎都不得挣扎一下。 与胡子哥跟铁锏姐姐不同,那洞箫书生,走的却是轻灵的路子,一手持萧在前格挡,一手持一儒扇,飞身穿越在骑兵之间,使的却是点穴制敌的功法。 辽兵擅骑射,但与这江湖人物的近身肉搏,却全无章法。 富贵儿不喜打斗,此前冲了出来,本欲救那些落难的难民,此刻见局势稳定,虽然见别人厮杀心中技痒难耐,但仍极力压抑自己的心性。 杀戮这东西是容易上瘾的,一旦手上沾染了太多的血腥,那以后或许对人的性命,便没了敬畏之心。 富贵儿不喜杀戮,但那杀戮却仍在继续,一向视齐人性命如草芥的辽骑,终于明白了,在有些人的眼里,自己也不过是那地上的蝼蚁。 厮杀,挣扎,这是明知不敌后,最后的尊严与勇气,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地上身着盔甲的尸体越来越多,三位侠客身上沾染的血渍也愈来愈密,马背上已不见辽兵身影,剩余的几个辽兵此时都已下马,借助战马的身躯一边闪躲刺杀,一边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 “那是干嘛?” 富贵儿站在近前观瞧,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遗存的辽兵,虽面色惊恐步伐凌乱,但仍极力拽着战马,围成一个大圆圈,战马在外人在圈内,做着最后的垂死抵抗。 其中更有一个士兵,扔掉手中的武器,正跪在地上,从已经战死的头目怀里掏出一个细长的圆筒。 “响箭,快阻止他……”富贵儿不明白这东西的用处,但站在身后的吴老爹心中明白,大喊一声提身便冲,人未冲到却听到嗖嗖两声响动,那准备拉响响箭的士兵,身子一挺便倒了下去,别人可能没看清楚,富贵儿却看的真切,那士兵是身中暗器至死,而发暗器者却是给自己当了一路婢女的小宫女凌薇。 那响箭似乎对残余的辽兵意义重大,一人倒下,便又有一名士兵弃了武器,去抓那响箭。 小宫女凌薇也不言语,胳膊一甩,便又有两枚闪着阴幽光亮的飞镖飞了出去,凌薇这一手飞镖确实惊艳,不但力度十足,打击的部位也奇准无比,这些辽兵身着盔甲,虽是皮甲,但想要穿透也极度不易,所以这飞镖或插脖颈或插双目,比那百步穿杨的技法却又精妙了几分。 “不对,这飞镖上有毒……并且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想到这里富贵儿心中猛然一惊,想自己这几日与这小宫女独处,又是搂小蛮腰,又是拍小屁股的,真若把这丫头若急了飞自己一镖,自己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好险,好险!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喊话的还是吴老爹,富贵儿收回思绪猛然抬头看去,却见两名士兵突破重围,骑马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原来士兵们见无法拉响响箭搬救兵,便用手中弯刀狠狠的斩向作为围墙的战马,那战马吃疼便四下疾冲而去,趁着这个机会,仅剩的八骑翻身上马,一齐朝着胡子哥奔去,胡子哥横扫一刀斩两人落马,铁锏姐姐跟书生闪过战马冲击,飞身过来,却只缠住四骑,另有两骑却趁机闯出围堵,驱马奔逃而去,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听了吴老爹的呼喊,一直稳如定海神针般的富贵儿,终于动了。 猛提一口真气,把那奔字诀的功法发挥到了极致,身边的人只见人影闪动,便不见了富贵儿的身影,目光追随,却见那鬼魅的身影如离线之箭,朝辽骑奔逃的方向疾驰而去。 郡主驸马 人能跑过马吗?能,肯定能,别说有功夫在身,练了奔字诀的富贵儿,便是当世,全世界跑得最快的马,在百米冲刺的速度上,仍不敌百米健将。 富贵儿回来了,三人两骑,只是富贵儿独骑一马,另外两人却被富贵儿点了穴位此刻便趴在马背上,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少年带着俘虏去而复返。 本来大家都不知富贵儿有功夫在身,便是那贴身侍女一路陪在富贵儿身边,也从未见他施展武艺,自己倒是偷偷查探过这公子的兵器,那刀鞘之中竟是一把炒菜的铁铲,想必是装模作样充门面的,却不知这公子倒是有如此惊奇的功法在身。 富贵儿不喜杀戮,把人擒回来,便扔在了地上不管不顾,那胡子哥是性情果断之人,举起近两丈长的斩马刀,一刀下去,两人同时腰斩。 此刻杀了辽兵,救了几个难民,那三位侠客便不愿久留,毕竟大家不知根底,万一被对方卖了,总有避免不了的麻烦。 见三人抱拳行礼潇洒离去,吴老爹一边安排人手挖坑藏尸体,一边絮絮叨叨地给富贵儿,讲起了江湖上的事情。 原来这三人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那络腮胡子,姓陆名横山,江湖人称陆大刀,来自京兆府秦山派,这秦山派据说是前朝一名武将所创,所以这刀法蓬勃大气,是步兵战骑兵的大杀招,可惜运此大刀非一般气力能操持,然刀法虽好却很难在军中推广。 手持双锏的女子,来自青州府,江湖人称双锏女侠,最近几年一直游走于西北边陲,师从不详,名字不详,也不知这女子一山东人,为何久居西北。 吹箫的书生,名叫辛卓,来自南海郡,本是举人出身,做得一手好诗,却不知后来为何弃官做了游侠,这人文武全才,别看他身材文弱,却有万人丛中取敌将之首级的英武。 十几个人挖了深坑,埋了三十辽军兵马,天已经微微放亮,面对此次救下来的五位落难的女子,却犯了愁,此去北上定不会一路带着她们,但就此让她们独自离开,便是让这些人去送死无疑。 最后还是富贵儿想了办法,命一名镖师带着这些女子,一路朝东南行进,遇清水河一路南下便能到达洢水湖,到了洢水湖就离地狱城不远了,只要报上自己的名号,想来地狱城自会收留他们。 天空放亮,分了一些食物给这些难民,富贵儿一行便继续踏上了北上的路程,这一路有这孩童顺风耳的帮助,倒是躲过了几次与辽兵的遭遇,临近南京析津府真正进入了辽国的管辖的地域,治安便也好了起来,辽兵再骄横嗜杀,也不会去抢掠自己辖区的百姓。 一行人顶着春日里的沙尘进了析津府,这商队的护送任务也算彻底的完成,富贵儿心中过意不去,特意在这城中最大的馆子,请众人好好吃了一顿,即是洗尘,也算是吃个告别宴。 一路风餐露宿,同甘共苦,早已经培养出感情,特别是那小宫女凌薇,想到此次一别,以后不知还有无他见之日,便掩饰不住内心的悲痛,挥手告别之际,便不知背过身去抹了多少眼泪。 送走了商队,富贵儿就近找家不错的酒楼住下,好好休息一夜,次日一早简单梳洗,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齐王御赐的那块玉佩,挂在显眼的位置,便出了酒楼在这析津府城中闲逛起来,虽然齐王有言,来了辽国京都自会有人主动前来相认,但待在屋里,又有谁能看见自己腰间的玉佩。 既然是要寻找接头人,富贵儿便专往人多的地方钻,当下的南京城与后世的国都差异很大,富贵儿分不出个东南西北,只能随口打听,哪里热闹便哪走。 信步悠然,刚拐了两条街,便见路上的行人匆匆朝一处豪华的建筑奔去,拦住一孩童询问得知,今日越王府的小郡主又在抛绣球招驸马。 “什么叫又在抛绣球招驸马,小郡主抛绣球招驸马这本来就是极不靠谱的事儿,还来一个又,看来这就不是第一次了。” 富贵儿心里暗暗地思忖,速度不减,随着流动的人群匆匆而去,生怕错过了这世间最荒唐的光景。 等富贵儿赶到的时候,围观的人众已经聚集了不少,紧随着大家的视线仰头观望,果然见得衣着华服的女子,在楼廊之上窃窃私语。 看不清那些女子的模样,富贵儿只能仔细端瞧起眼前这个建筑,是了,这定是鼓楼无疑,只是当下的鼓楼,与后世的鼓楼相差甚多,不仔细观瞧还真找不到后世鼓楼的影子。 富贵儿心中正暗自琢磨,猛听得人群一阵骚动,抬头望去,却见楼上的女子真的抛下一个排球大小的红色绣球,这绣球落下,人们并不伸手去抢,而是如打排球传球一般,球到头顶伸手一弹那绣球便又飞了出去。 楼下聚集人众何止百人,百人传球,那绣球在空中飞来飞去,传了很长时间愣是没有落地,富贵儿心想,等这球传到我眼前,我飞起一脚,一脚把它踢回楼廊。 我飞,我飞……富贵儿心里想着美事儿,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眼看着那绣球就要落到自己的面前,富贵儿一条右腿已经甩到身后,随时准备着起脚,绣球落到富贵儿胸前,富贵儿正犹豫要不要先来一个胸部停球,然后再半空抽射,身边一双大手却半道截胡,一把把那绣球按在了富贵儿的怀里。 富贵儿一条腿儿已经离地,此刻被那大手用力一按,怀里抱着绣球一个趔趄便倒在了地上。 “驸马……驸马……”人群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句,围观打排球的人们,立刻便欢呼起来。 富贵儿一手抱着绣球,一手拍打着屁股站了起来,迷茫的眼神看着身边那些幸灾乐祸的人们,一时间却不知这怀里的绣球是该扔出去,还是开个大脚。 晚了,一切都晚了,没等富贵儿做出下一步的举动,鼓楼之中便冲出来一队家丁,预先准备好的大红袍子往富贵儿身上一套,红色的丝带往富贵儿身上缠了两圈,连拉带拽地簇拥着富贵儿上了马车。 鼓楼离越往府并不远,富贵儿正在犹豫要不要挣脱束缚,点倒几个家丁趁机逃跑,马车便缓缓了停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自己闲来无事,先看看那郡主长的啥模样,如若长相瘆人,脚底抹油再逃也来得及,反正论跑路自己还有那么一丢丢自信的。” 富贵儿定了主意,行事也从容了几分,举手投足间尽量展现出一个翩翩公子的洒脱风雅,此刻手中就是缺一把儒扇,如果有一定好好的摇上一摇。 “公子,先坐休息,我家郡主少倾既来……。”府上的大丫鬟给富贵儿给富贵儿上了茶,轻轻一礼便告退而去,庞大的会客厅只留下了富贵儿一人。 “郡主殿下,您看今日这个可入了您的眼?” 其实打富贵儿下了马车开始,这越王府中便有数只眼睛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喜不悲,不惊不亢,进了我越王府还能如此淡定,心性倒是不差,可惜还是没有元菱姐姐的那位耐看,你看看,他还笑,进了狼窝了他还笑,怎么就不能像刘蕴刘王子那般略带忧虑……。” 此时说话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今日招亲的女主角,越王府的小郡主耶律元樱,打上次见了堂姐掳来的齐国三王子刘蕴,这情窦初开的少女便思了春,堂堂越王府的小郡主,又不能随意上街去寻那俊俏的后生,只能闹出抛绣球招驸马的戏码,如今被召进越王府的驸马已经能够组成一个加强排了,但却没有一人能触动小郡主的芳心。 “那眼下这个,是留下做试药的药奴,还是给几两碎银打发出府?” 小丫鬟猜不透元樱郡主的心思,便轻声问道。 “让奶妞前去探探心性,如若是个只重相貌的登徒子,便把他留下做个药奴。” 小郡主说完话,转身便去了自己的闺房,想是对这个新来的预备役实在没什么兴趣。 “你想留人做药奴你就明说,又何必费此周折,让奶妞前去试探,只要是个眼睛不瞎的男子,谁能看上她……。” 小丫鬟心里暗暗嘀咕,却不敢违背郡主的意愿,紧赶几步去寻了那丫鬟奶妞,把小郡主的意思传达了一下,便早早躲在了客厅的珠帘之后,静心观瞧接下来的一场好戏。 接了小郡主的传令,这叫奶妞的丫鬟实在是兴致不高,起先的几次自己倒是满心的欢喜,可是见了几个以后,自尊心便受了极大的打击,再让自己前去试探心性,也只是勉强为之,不得不做全然没了期待。 富贵儿喝干了杯中的茶水,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只等的望眼欲穿,却等来了一只移动的水桶,那女子打扮倒也算华丽得体,只是那身材,实在不忍直视。 这女子身高体阔膀大腰圆,上下一般粗细,就如高大的水桶上顶两个足球。 “公子久等了,奴婢姗姗来迟,甚是失礼,还望公子多担待一些。”女子说话间,轻轻一礼,面容带笑,那本来就自带喜庆的脸上,生生就挤出两个小酒窝,虽不敢称美,却自带一份让人心悦的温暖。 刁蛮郡主 “您就是这府中的郡主?”富贵儿见这胖妞施礼,也紧忙起身还礼,言语平和丝毫没有轻视之意。 “呵呵,公子说笑了,郡主曼妙之躯,哪像我这般丑陋,我只是这府中的一个丫鬟,只是我家郡主没看上公子,如今便把你赏了奴婢,怕是公子也瞧不上奴婢这肥硕不堪的身子吧?” 如今这丫鬟奶妞只不过是来走个过场,所以言语极为简单,直奔主题。 “把我赏给你了,那你既然得了我,那接下来意欲何为?是拜堂成亲呢,还是直接洞房花烛?”直到此刻富贵儿才彻底明白,这郡主抛绣球招驸马有多么的不靠谱,那不是招应该算是抢,抢回来的人郡主先选,选中了自己留下,选不中的赐给丫鬟,如此儿戏倒比那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的纨绔却又更霸道了几分。 “公子你……你……你就不嫌弃?”自己什么模样自己清楚,此刻听了富贵儿的话,却全然没听出富贵儿言语里的讥讽之意。 “怎能言嫌弃,人们的审美标准不同,对美的理解也不同,就如那武朝,那就以女子的丰盈为美,如若把你放在武朝,那就是迷倒万千少年的美少女。再说了,世间男子口口声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却不知熄灯同榻,那男子的喜欢便是女子身上的肉肉,喜欢骨头的是狗。” 同一陌生女子谈论床底之事,这言语确实唐突,但听在丫鬟奶妞耳中,却是这世间最美妙悦耳的天籁。 “公子……公子你便再说说这审美之说,”见富贵儿闭口不言,这胖妞便带着一脸的羞涩,紧忙地催促。 “嗯嗯,眼下齐辽文人雅士大多以女子年轻为美,且不知道那十四五岁的少女,如那青涩的果子一般,哪有什么美妙可言。这世界还有以女子健康为美,英武为美,但我更注重女子心性之美,那种美如山涧溪流潺潺,不徐不疾,绵绵悠长……” “休要听这厮胡说,赐他断肠丸,把他打入地牢饿他三天,看他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富贵儿正闭目沉浸在自己描述的美好之中,猛然听得一声霸道的娇喝打断自己的思绪,睁眼观瞧,却见一个“十四五”岁,一脸稚气的少女,正手指自己呵斥不止。 “你谁啊你,又是断肠丸又是饿三天的,怎如此的歹毒心肠?” 富贵儿回怼一句,起身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人。 “来人哪,拿下他……”见富贵儿要逃,美少女大喊一声,旋即院中冲进几个家丁挡住了富贵儿的去路。 “就你们几个?”富贵儿脸上露出讥讽的浅笑,猛提真气准备点倒挡路的家丁,却突然觉得出了问题,深吸一口气再运功提气,仍没有提起一丝的真气。 “完了,”富贵儿心中不安的情绪瞬间闪过,一群家丁围了上来,好一通的拳打脚踢,把富贵儿打了鼻青脸肿还不算,还搜走了富贵儿身上所有的东西,包括那块御赐的金牌与玉佩。 这指挥家丁殴打富贵儿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府中的小郡主耶律元樱,此时这小郡主年芳十五,平日里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够漂亮,今日听富贵儿说那“十四五”岁的少女,如青涩的果子,没有任何美妙可言,便触碰了这刁蛮少女的逆鳞。 如郡主所言这富贵儿真的就被人扒开嘴,灌了断肠丸,被几个家丁拖拽着扔进了越王府的地牢。 这家丁下手也忒重了一些,打的富贵儿是头昏脑涨眼神迷糊,躺在地上缓了缓心神,却发现自己并不孤单,这宽大的地牢中,关着六七个面目清秀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想来这几个也都是小郡主招来的驸马爷。 这几人见富贵儿的到来,既不惊喜也不气愤,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见富贵儿捂着肚子,面目抽搐,这几人便紧忙散开,生怕离得太近沾染了晦气。 这几人中只有一个面目和善的小哥,与他们背道而行,提着马桶走到富贵儿面前。 “吞了断肠丸了吧?那断肠丸是世间最厉害的泻药,怎么也要便上一天一夜。” 面目和善的小哥,放下手中马桶,无奈地摇摇头,便远离了新来的富贵儿。 “泻药啊,还以为多厉害的毒药呢?” 富贵儿心中嘀咕着,掀起自己的衣角,用牙齿撕开,在衣服的夹层中,取出个小纸包,打开纸包把里面灰褐色的药粉倒进嘴里,和着唾液咽了下去。 这药粉是富贵儿按照邵莹所留毒经上的记载,所研制出来的清毒散,这世间但凡以肠胃释放的毒素大都可解。 “兄弟,齐国来的?”那面目和善的年轻人见富贵儿吞下药粉,没有了那抱腹凝眉的神情,便小心地凑过来说话。 “嗯,齐国商人孙海龙,你呢兄弟?” 富贵儿学着年轻人的样子抱拳一礼,便搭上了话。 通过闲聊得知,眼前这面目和善的年轻人,今年二十一岁,名叫石磊,是个习武之人,本欲参加三个月后的屠魔大会,路过析津府准备游玩一番,却不小心,同样中了小郡主的道儿。 富贵儿第一次听说屠魔大会,对此兴趣极重,仔细探问,却得知了一段江湖上早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 几十年前这江湖上出了一名大侠,姓邵名奇志,是个侠肝义胆的大英雄,不但斩奸除恶,荡尽天下的妖魔邪祟,更是带领齐国境内的侠义人士,阻挡了胡人南下一次次的掳掠,此人后被尊为中原武林盟主。 就是这样的一位义薄云天的大侠,却死在了魔修董涵江的手里,据传这董涵江也是中原人士,后来不知为何入了苗疆,娶了一位巫女,练成了一套霸道狠辣的功夫,后因那巫女得了怪病,董涵江带她踏遍九州求医无果,最终求到了盟主邵奇志的门上。 邵盟主不肯医治,两人大打出手,也不知这恶人用何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害死了邵盟主。 邵盟主生前做了太多的善事,特别是习武之人,但凡遇到困境,他必慷慨解囊鼎力相助,所以自打盟主仙逝以后,整个九州江湖都在寻找那恶人的消息,就在一个月前,江湖人称已抓到逃逸多年的大恶之人。 并招呼江湖人物,一同召开这屠魔大会,一为屠魔,二为推选新的武林盟主,屠魔大会的地址就选在无终子国古城蓟州。 “既然为兄是去参加屠魔大会的,为何不找机会逃出去呢?” 富贵儿知道,就眼下这大牢之上的铜锁,随便找根木棍就能捅开,实在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存在。 “哎,兄弟有所不知,那郡主刁蛮得很,每日的饭食里都掺了散气的药物,药物虽不伤身,却让练武者提不起真气来。没有了真气,单靠外力即使逃出地牢,也会被抓回来,到时候又被灌上各种的药,那滋味不好受啊……。” 石磊显然是吃过小郡主毒药的苦头,说话间眉头紧锁,表情甚是无奈。 “哈哈,这也叫毒,等着……” 富国儿说话间便解开自己的腰带,脱下身上的长袍,只见那长袍内里封着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补丁,富贵儿把长袍铺在地上,比量了半天,撕开一个补丁,掏出一个纸包递给石磊,再撕开一个补丁取出纸包留给自己。 “来来,我先干为敬啊,”富贵儿担心石磊怀疑自己这药粉有毒,便来了个先干为敬。 石磊小心吞下药粉,稍等一会儿,再运功行气,体内的真气果然便源源不断地行遍周身。 “这位兄台,同是天涯苦命人,能否把您那药粉分我等一些?” 地牢中其他牢友见两人分食了解药,疗效不错,也紧忙凑了过来讨要。 “滚,谁跟你是天涯苦命人!”富贵儿最受不了那些,有难就躲,有好处就上的利益小人,当下的言语也极为粗暴。 “你……你……你就不怕我等告密?”上前讨要的男子被富贵儿怼了一句,脸上无光,心中憋屈便发出了要挟的言语。 “你……你……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富贵儿说着话,脸上挂着浅笑,站起身来朝欲要告密的男子欺近两步,那小白脸吓得双腿哆嗦,呼吸不畅,如若富贵儿再逼近两步怕是能被吓得哭将出来。 “孙兄弟莫要再吓他了,如今咱身上的毒素已解,此刻便杀出去如何?” 石磊伸展了一下拳脚,觉得自己的功法已经恢复如初,便邀富贵儿一起冲杀出去。 “不能造次,谁知这越王府中防御力量如何?还是等天黑悄悄地潜出去吧!” 石磊对富贵儿的佩服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臣服,听了富贵儿的话,便不再有冲杀出去的想法,复又安心地坐下,跟富贵儿滴滴答答聊了一下午的江湖轶事。 待府中的家丁送来饭食,两人心知天应该是黑了,看着其他狱友心有不甘地吃完晚饭,两人捅开牢门上的大锁,悄悄地潜了出去。 地牢藏匿药奴是小郡主私下里的小秘密,不敢被府中更多的人知道,所以只派一名家丁看守,两人点倒了家丁,出了地牢,却分道扬镳,石磊无牵无挂可以逃得潇洒,富贵儿则不行,自己的御赐金牌,接头信物都还在小郡主手中,如果不拿回来,那自己此次前来辽境的计划便泡汤了。 当下越王便是这南京城中最高的领导者,也算是这南京之王,所住官邸虽不及齐国王宫,但深宅大院楼宇众多,却是一个大字不可言尽的奢华。 富贵儿不知那刁蛮的小郡主住在何处,只能借着夜色的掩护,一间间地找寻。 奋力抽打 “奶妞你住这里啊?你不是这府中丫鬟吗,为何一人独占一室?”富贵儿找来找去没找到小郡主,倒找到了自己的熟人小奶妞。 “啊,公子是您啊,您不是被关进了地牢了吗,怎会现身这里?” 奶妞吃完了晚饭,回到自己屋里,正杵着脑袋一脸惆怅的思念情郎,猛然间那情郎突然就站到了自己面前,倒把这个小胖妞激动得芳心乱颤。 “地牢空气不好,吃完饭我出来溜达溜达,对了奶……奶小姐,你家小郡主住在哪里?” 富贵儿本想喊奶妞,但话到嘴边,却又生生改成了奶小姐,抬头看看那奶妞胸前一对足球,便又觉得叫人家奶小姐有点不妥。 “在后面的藏书阁呢!公子你找我家小郡主何事?” 奶妞见了情郎心便乱了,哪里还在乎他叫自己什么,但听到富贵儿欲要寻找小郡主,心中倒是隐隐地有了醋意。 “你家小郡主喜欢读书?”富贵儿没有想到一个刁蛮的郡主会住在藏书阁里,禁不住疑问。 “她哪里会喜欢读书,她住藏书阁那是越王大人对小郡主的惩罚,公子找小郡主是想报仇吗?” 奶妞看着富贵儿脸上尚未消退的乌青,这才想起小郡主与富贵儿之间有未解的仇怨。 “报什么仇,我是去寻那小郡主,问问她能否把你赏赐予我……” 富贵儿满嘴胡说八道出了奶妞的屋子,富贵儿是在胡说,这胖妞可当了真,看一眼富贵儿潇洒离去的背影,小胖手掩住自己的脸,心中羞涩与甜蜜参半。 越王府中的藏书阁是座两层的小楼,那楼宇虽不雄壮,但防卫却十分的严密,除了阁楼四角的带刀侍卫,这院中更是藏了不少的暗哨,这些人又岂能拦得住,练了藏匿之法的富贵儿。 远远察看,见一楼昏暗二楼有灯烛闪烁,便知那小郡主肯定住在二楼。 隐住身形悄悄欺近,待来到阁楼之下,双腿微曲,猛提一口真气,身体立地生生拔起,身在半空,伸手抓住一楼屋檐,如灵猿一般在空中荡了一下,直接荡到了二楼的窗户之下。 富贵儿本欲破窗而入,正蓄力准备拽断那木制的窗棂,却发现旁边的一扇窗扇竟然虚掩着,勾着身子挪动几步,轻轻拉开窗户,身子一跃紧接一个就地翻滚。 “谁?”小郡主此时正借着烛光查看富贵儿那里缴获来的战利品,见一道黑影闪进,心中一紧,不由道出一声急呵。 “别叫,你敢叫我就划破你的脸,让你变成丑八怪!”富贵儿知道这小郡主爱美,一边出言吓唬,一边闪到近前,伸手点了她身上的穴位。 “你,你食了我的毒药,竟然没事?” 小郡主认出闯进来的人,就是白日里新框来的驸马,小嘴微张,一时间倒忘了合上。 “我靠,你那泻药也好意思叫毒药,我分分钟便把它给解了。” 富国儿眼瞅着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见她一脸的纯情倒不是那阴险狡诈的性子,所以也跟她多啰嗦了几句。 “难道你有更好的?”这小郡主似乎并不怕富贵儿伤她性命,反而对毒药更加的好奇,想想也是,这阁楼之外,布满了侍卫高手,有几个能杀了小郡主而全身而退的,在这越王府中小郡主从来没担心过自己的安全。 “那当然,随便弄点毒药你便解不了,你要试试我的毒药吗?” 富贵儿越看那张小脸越觉得讨喜,把桌子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揣进怀里,一时间倒没想着立刻逃跑。 “好呀,好呀,”这小郡主玩心极重,听了富贵儿的话,倒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其实富贵儿身上,并没有什么毒药,自己只是得了毒经的上部,只学会了解毒疗毒,这言语说将出来,只不过是想吓唬一下小丫头,人家小丫头一口应承下来,倒把富贵儿弄得下不来台。 “来,你试试这个,”富贵儿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送入小郡主的嘴中。 这药丸不是毒药,是富贵儿自制的媚药,那日在蕊娘手中着了这媚药的道,富贵儿便开始研究,这东西药效强劲,怕是比三哥那神油都强了百倍,这东西就是钱啊。 后来从蕊娘那里讨要了方子,利用空闲做出了出来,一直带在身上,倒是没找到实验对象,今日既然这小郡主想要,那便赐她一粒。 “公子,公子,你快把我解开,我去寻这毒药的解除之法?” 小郡主吞下了媚药,还以为吞了什么厉害的毒药,趁药性尚未发作,赶紧准备去寻解救之法。 “什么公子,公子的,我大你小,你便喊声哥哥吧?” 富贵儿等着小郡主出糗,言语上先轻佻起来。 “哥哥,你快快解我穴位,你这毒药我定能解。” 小郡主似乎对自己的解毒之法甚是自信,乖巧地喊了哥哥,还是着急去尝试解毒,富贵儿见她焦急的神情,猛点几指,解开她被点的穴位。 小郡主重获自由,难掩欢喜奔着自己的床榻而去,从自己的枕头下面摸出一本小册子,坐在床沿急速地翻阅起来。 “毒经!”富贵儿凑近,本欲看看小丫头如何解自己这媚药之毒,却见小丫头手里拿的是跟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毒经。 “难道这小郡主与邵莹也有关系?”再仔细观瞧她那眉眼,除了那狐狸一般的小嘴,倒没瞧出点什么异样出来。 “丫头,你这毒经何处得来?”富贵儿猜不透其中关系,只是张嘴追问。 “我母妃所赐!”小郡主埋头翻着书,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母妃,越王的嫔妃,难道越王的嫔妃与青云邵家有关联?” 富贵儿低头不语,脑子却在不停地琢磨,心里隐隐地觉得,既然小郡主手中有上册,说不准就有下册,自己对这下册觊觎已久,如果能有缘地之…… “哥哥,我输了,我确实没有解这毒药之法,你快快把那解药给我,我这心慌得不行!” 富贵儿这里正暗自琢磨,一直翻书的小郡主却开了口。 转头看去,便见此时的小郡主,烟波流动脸生霞红,胸前微隆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那媚俗的娇态倒与她的年纪极不相符。 “这毒没有解药,想要解除药性,只有一种办法,你可要尝试?” 富贵儿知道,这媚药算不上什么毒药,施针、冷浴都可解之,至于男女欢愉解毒只不过是用的是排汗之法。 “用何法可解此毒,哥哥快说将来听,”那媚药的药性愈来愈强,此次的小郡主已经心痒难耐,呼吸不畅,此刻便是富贵儿欲要求欢,她也会一口应承下来。 “此毒走的是足太阳膀胱经,所以此时那毒素已经聚集到了你的臀部,欲解此毒只有击打屁股。” 富贵儿心想,这刁蛮公主命家丁毒打自己,这教训还是要给她的,打脸肯定不成,还是打一顿屁股更加的解气。 “好呀,好呀,哥哥快快打来,”此刻小郡主已经有些坐立不安,想到自己的私处正如猫爪般的难受,毫不犹豫地信了富贵儿的鬼话。 此时的小郡主也甚是乖巧,哪里还有白日里的那份骄横与跋扈,说话间乖乖地趴在床上,挺起自己的小屁股,静等富贵儿的抽打。 富贵儿看她窘态心中甚喜,举手便欲抽打,手举到半空便又觉得不妥,左右环顾便看见了帽桶里插着的鸡毛掸子。 “啊……”随着富贵儿手中的鸡毛掸子轻轻落下,小郡主挺拔的小屁股瞬间挺起,复又瞬间落下,这一起一落的颤动,倒颤起了一波肉浪。 “哦……哥哥……再用力些……”那郡主似乎很享受这种肆意的抽打,说话间双腿交叠,两只小脚死死地绞在一起,那腿也紧绷了起来。 富贵儿本来见她,眉头紧锁银牙紧咬,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被单,还以为她吃不住这抽打的痛疼,却不知这丫头心中有了异样的念头,听她梦呓般地呼喊,手中的抽打的力度也瞬间加大了几分。 “嗯嗯……再……再用力……”小郡主感觉到了那抽打的力度加剧,难掩心中喜悦,双腿夹得更紧,呼吸也更加的急促。 “我去,你还有这癖好?”富贵儿此时也发现了小丫头的异常,心中隐隐探明她的心思,瞬间便加大了抽打的力度与速度。 “啊……快快快……”小丫头嘴里喊一句快快快,便不再有任何的言语,深憋一口气,身子快速地蠕动两下,猛然直直地绷紧,轻哼一声呼出胸中浊气,那紧绷的身躯也瞬间瘫软。 夜很静,似乎时间便在这一刻停止了,富贵儿明白刚才经历了什么,或者说是两人联手做了一件极度暧昧龌龊的事情,富贵儿心知,小郡主又怎能不知,只是如今她每一寸的肌肤都抒发着舒畅,整个人都如同躺在了云朵之中,哪里还顾及什么暧昧不暧昧,龌龊不龌龊。 “哥哥,你要走了吗?”富贵儿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想想自己本欲教训一番,却促成了人家的好事,心无悲喜却有失落,转身欲走却听到小郡主有些慵懒的声音。 “怎么,你欲再吃一颗?”富贵儿回头瞅一眼,睡眼蒙眬的小郡主,嘴里讥讽地嘟囔一句。 “嗯……好呀……”小丫头听了富贵儿的话,低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羞涩地应承下来。 “以后还是少夹腿吧,夹腿综合征那是一种强迫症,现在是背地里偷偷的夹,以后怕是在人前也会控制不住的夹,你一个小郡主在人前夹到满头大汗浑身颤抖,那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儿……” 富贵儿说完话,甩开小郡主紧抓自己的小手,转身走到窗边,展身飞了下去。 战争本相 富贵儿虽然很想得到那本毒经下册,但也深知自己身在狼窝之中,就怕那毒经未曾到手,自己这小命先交代到了这里,小郡主单纯,人家的大人可不单纯,自己身上藏有齐王所赐的金牌,这东西一旦被人认出,那自己就是潜入辽国的特务。 想到这里,富贵儿不敢怠慢,加快了脚步,匆匆朝墙边移动,随时准备飞跃墙头逃之夭夭。 “你不能走,留在小郡主身边,她会是你最好的挡箭牌!” 富贵儿行到墙根下,正欲提身翻越,身后一句略带嘶哑的声音,吓得富贵儿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是谁?” 看着夜色中,那包裹严实的黑影,富贵儿压低了声音,急声问道。 “与你接头的人,把你那玉佩交给我,这鱼化龙计划便算真正启动。” 黑影说话间便抬起胳膊,伸出了手掌。 “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计划吗?” 富贵儿把怀中那龙头鱼身的玉佩交到黑影手中,禁不住再次问道。 “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只是个传递启动计划的使者,待用到你时,自会有人与你联系,安心地呆在小郡主身边吧,她能带你顺利靠近最后的目标。” 黑影接过富贵儿递过来的玉佩,轻声叮嘱一句,便转身匆匆而去,留下富贵儿一脸懵圈的矗在原地,实在想不明白齐王的鱼化龙计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计。 “靠,是个女人。”富贵儿收回自己的心神,深深吸一口气,本欲稳定一下自己有些杂乱的情绪,却闻到了女子来葵水时那独有的血腥。 “哥哥,你怎么又回来了?”慵懒地躺在床上,独自回味那打屁股带来的舒畅,见富贵儿去而复返,小郡主一脸兴奋,急忙坐了起来。 “我想,你这么漂亮乖巧的小美女,还是需要拯救一下的。” 富贵儿心知此后的日子里自己要依附于小郡主,这马屁随口也就拍上了。 “拯救我吗?”小郡主瞪大了眼睛,听不懂富贵儿言语的意思。 “你那夹腿是个病,需要医治,否则病入膏肓难以自持,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富贵儿并不是危言耸听吓唬小女孩,这夹腿确实就是一种病,夹腿整合症是一件让无数女孩家长都举手无措的心理疾病。 “哥哥说的是,我如今被囚禁在这藏书阁中,就是因为在人前丢了丑,所以父王才罚我在这藏书阁中闭门思过,哥哥你说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病?” 想到几个月前,堂姐耶律元菱带着她掳来的齐国王子,来到这越王府,自己看到那俊朗的王子那一刻起,便控制不住夹紧自己的双腿,直到自己被父王的冷哼打断,才羞愧地躲入自己的闺房。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确切地说是一种强迫症,她其实是女孩子遇到恐惧、尴尬、紧张等情绪时的一种应激反应,就如同有的女孩子会咬嘴唇咬手绢,摸头发,绞手指等等的举动一样,只是成年之后,这种夹腿行为,会给女子带来难以言表的欢愉,所以才会觉得这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有了这种心理,再遇到那些异样的情绪时,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不会再夹腿吧?一想到夹腿你就会紧张惶恐,越惶恐你就越想夹,这逐渐地就形成了一种死循环,完事之后你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时间长了就是抑郁……” 富贵儿之所以明白这些,是因为自己前世开店的时候,楼上住了一批私立医院的小护士,小护士们下班晚,有时错过了饭点,总会到富贵儿店里寻点吃的,其中就有一个胖乎乎的小丫头有这个毛病,后来富贵儿还专为她去请教过自己做心理咨询师的同学。 “哥哥,您说得太对了,您可知这病如何医治?” 为了小郡主这花痴病,越王府给小郡主找过不少名医,但竟然没有一人说到点上,却没有想到富贵儿一语中的,把小郡主说得心悦诚服。 “心灵裸露,其实也叫心无藏私,说白了就是把你心中掩藏最深的那些龌龊讲与人听,当然你也选择讲给我听,也可以讲给你信任的人听。” 富贵说完话,抬头看看小郡主,静等她的回复。 “那,那不更加出糗吗?”听了富贵儿言语,小郡主思索一番,红着脸道出心中疑惑。 “有什么比你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承欢更加出糗?这事可做得难道说不得?” 富贵儿语气平和而又严肃,生怕自己露出一点点的调侃意味,让眼前这位小郡主羞愧难当。 “你,你都知道?”小郡主起先还以为,富贵儿不懂刚才自己那抽搐闷哼意味着什么,此刻听得富贵儿的言语,才知道原来人家什么都懂,想到这里便做贼心虚般地拉过单子盖在自己脸上。 “我有妻有妾,明白这些难道不应该吗?女子承欢本来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你有疾在身,才会忍不住在人前失态,今日我与你说这些没有欲念也无轻视,只想帮你根治。” 富贵儿知道,今日小郡主的失态有一半的原因来自自己,或者说来自自己的媚药,所以言语里并没有什么轻视与戏谑。 “这病,怎可医治?”小郡主看过不少名医,都说这是不能医治的花痴病,见了俊俏的男子便不能自持,但小郡主知道不是那样的,但心中又不好辩解,今日听富贵儿一番言语心里便信了七八分,但心中羞愧却不好意思直面应对。 “不医怎知,再好的医术也需要医患的配合。” 富贵儿此时倒是真心想尝试一下,是否能医好这个单纯的如同白纸一般的小丫头。 “那……好吧……我需要怎么做?”小郡主思虑了少顷,终复又开口。 “你找个舒适的姿势躺好,如若害羞可继续盖着你的面目,然后像跟好朋友聊天一般,讲讲你的过往。” 按富贵所述,小郡主当真就就躺了下来,絮絮叨叨如在自讲其说,富贵儿搬把椅子坐在床边,却找到了这丫头的病根,同时也了解了许多这越王府中不为人知的秘密。 原来小郡主口中的母妃不是她的生母,她的生母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亡,舒王妃在小郡主六岁那年入府,虽是齐人,因相貌过于美艳,而深得越王宠爱。 小郡主已经六岁,正是开启启蒙学规矩的年龄,从此便有这舒王妃管教,六岁的小郡主从小便有尿床的习惯,舒王妃管教极其严厉,每遇她尿床便用戒尺打其手心,所以每晚睡下,小郡主都会夹紧双腿,生怕自己再尿床,以免引来舒王妃的责罚,如此这般夹着夹着就习惯了。 后来年岁大了,得了其中的趣味,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明明知道那是龌龊之事,但却总也控制不住自己…… 小郡主的声音越讲越小,越讲越轻,竟在这如流水般的自叙中悄然睡去。 富贵儿见她睡熟也不敢打扰,心知这阁楼之中,只有一床,两人孤男寡女,总不好在一张床上厮混,索性举着蜡烛在这楼阁之中,四处查探起来。 其实这藏书阁的二楼,不是用来藏书的地方,更像是一个书房,外间是睡觉的卧房,而里间却是个装修典雅别致的书房。 书架上整齐地码放着各种线装书籍,宽大的檀木书桌上,文房四宝齐全,富国儿试试了那鸡翅木的圈椅,见桌上放着尚未合上的书籍,随手翻阅却再也挪不开眼睛。 契丹开宏二年,齐纳岁币六百万贯,内含茶砖一百六十担,此茶可解牛羊肉腥腻,辽王甚喜分赏朝中文武重臣,权贵喜食百姓效仿,此后私茶成灾,复又加开两处榷场。而齐之北渡,其利尤溥,自和好后,与契博易,三处榷场,其岁入百餘万緡…… 看到此处,紧忙翻看书之封面,书名《商战》,商战?难道在古代还有贸易战?富贵儿难掩心中欣喜,挑灯夜读一夜,这才大体明白了齐辽两国,几十年来的各种战争,其中最让富贵儿惊奇的是,文化战、贸易战、资源战、货币战,一直都伴随着兵战持续进行着。 更更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在贸易逆差的情况下,这辽人竟然会做中间商赚差价,利用齐国那里交易来的廉价货物,去卖给自己辖属内的众多小国,以换取更大的利益。 是了,战争的根本是什么?这是前世今生,富贵儿一直在琢磨的问题,我们伟大的领袖曾说过,“战争是政治的继续”,而西方的政治是为资本服务的,而资本的本质是资源是市场。 中华上下五千年,我们没有走资本主义那条道路,所以我们没有侵略,一切侵略的本质那就是资源与市场,包括当下封建王朝的各国之间的争斗。 想到这里,富贵儿心中豁然开朗,许多前世都不曾探明的真相,在脑海中慢慢地成型。 倭国的侵华战争,那是富贵儿心中最为清楚的战争,前世无论是从影视剧还是书籍当中,都掌握了大量的资料,只是却很少有人去探查这战争的根本,或许是自己高度不够,自己没能查探清楚。 曾经一度坚信,倭国是一个资源匮乏的岛国,所以他要侵华,利用我国东北作为基地,从而控制我们这个资源辽阔的文明古国。 可后来又有人提出,倭国抢占东北是因为研究透了清军入关的路线,按清军入关的路线,一路烧杀抢掠,这样更容易实现他们狂野的目标,但今夜富贵儿却有了重新的认知。 第八十六章野驴海龙 倭国对我中华的入侵,从甲午海战开始,后又战败了沙俄的海上力量,从而进驻东北,一是利用东北的铁矿、煤矿资源来实现自己国内的工业,关键的需求还是石油。 此时的大清已经不是倭国心中遥不可及的存在,因为工业而快速崛起的英国才是他们效仿的对象,因为只有扎实的工业基础,才能支撑侵略的目的,而工业所需的真正资源便是石油。 这石油中国当时没有,但沙俄有,西伯利亚有,所以倭国占领东北的真正目的是沙俄不是大清不是民国,只是在这期间遇到了对手,快速发展起来的德国,同样需要大量而稳定的石油资源,所以他们从陆地对沙俄发起了攻击。 为了避免与德国的冲突,倭国只能另辟蹊径,所以把目光看向了拥有石油、橡胶、粮食资源的东南亚,为了确保东南亚掠夺的资源顺利运回国,不得已轰炸了珍珠港,这也是他直接走向失败的一个真正原因。 一个小小的岛国打败一个泱泱大国尚且还有一点点的可能,但真要去奴役管理一个国家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想我大唐盛世,打败了千百小国,拥有了万国来朝的繁荣,照样使用了胡人治胡,藩镇割据的举措,最终导致了衰败。 当然这越王府中的《商战》一书中,更是对前朝也就是武朝的衰败,从经济方面做了各种的分析与研究。 富贵儿想着这些心事,天空将明之时终于趴在书桌上了迷了一觉。 “哎呀,你怎么睡在这里?快快起来,如若被父王发现了,你会掉脑袋的……” 小郡主早早醒来,见趴在书桌上沉睡的富贵儿,小脸吓得失了血色。 “我不睡这里,我难道与你同榻?” 富贵儿揉着眼睛嘴里轻声嘟囔,但还是站了起来,走出书房。 “这藏书阁,外人不得进入,便是伺候我的丫鬟,也只能在园中的杂役房中,这书房更是进不得,我欲进这书房也得先告知父王。” 小郡主紧跟在富贵儿的身后叽叽喳喳,让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富贵儿的贴身丫鬟。 “行了,不知者不怪,对了,你父王此刻在哪,不会来这藏书阁吧?走走,此地不宜久留。”富贵儿想到越王,心中惶恐,赶紧起身朝楼梯处走去。 “咯咯,昨夜打我屁股时可不见你如此胆小,放心吧,父王不在府内。” 小郡主见富贵儿害怕的样子,禁不住掩嘴嬉笑,当真是开心得不行。 “饿了,哪里弄点吃的?”富贵儿昨日一天未曾进食,此刻前胸已经贴了后背。 “走,带你吃好吃的去,”这小郡主也是性格开朗之人,睡了一觉,昨夜被人窥探羞羞之事的尴尬,早已经忘在了脑后,此刻富贵儿在她眼中,便是个最知心的玩伴。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出了出了藏书阁,不顾哨兵们诧异的目光,直接去了杂役房。 这小郡主看似被禁足软禁,实则该有的富贵荣华一样也没少,围绕着藏书阁小院而建的杂役里,各种伺候的丫鬟、老妈子、橱役、小厮,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 紧跟着小郡主,享受了一番贵族的待遇,两人终于开始享受这一日的第一顿大餐。 在富贵儿心里,这早餐大不了就是稀饭鸡蛋,大饼包子油条,对,还有呦呦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却没有想到,这越王府中,一个被禁足的小郡主,光一个早餐就上了二十几道菜,这份奢侈超出了富贵儿的想象。 小郡主似乎对这些美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简单吃了两口便放下了自己的碗筷,倒是看到富贵儿那狼吞虎咽的吃相,脸上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你在这里等着我啊,我去给母妃王妃请安,速速就归……” 小郡主见富贵儿吃完,不等下人撤完残席,跟富贵儿打声招呼,欢快地出了宴厅。 目送小郡主离开,富贵儿一边喝着茶,一边开始琢磨起这越王府的事,昨夜光顾着看书了,倒是把那黑衣人给忘了。 与自己接头的人会潜伏在越王府,这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按理说自己来这越王府,全是因为自己好奇于小郡主扔绣球招亲,难道这些都被人算计在内? 是了,关键的问题便出在那个把绣球按在自己怀里的人身上,自己本以为那是替小郡主物色人选的人,可现在看来,那人极有可能也是齐国潜伏在越王府中的特务,还有一种可能潜伏在府中的奸细位高权重,可以任意指派这府中的人做事。 那他们又是如何知道到了南京城的呢,耳目众多?不对,陪自己一同前来辽国的商队中,有王上的人,这王上不简单啊,连自己的亲闺女都不放过,怕是京都御膳楼里也安插了王上的眼线。 想到这里富贵儿暗暗地后怕,伴君如伴虎,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那个帅老头。 这手段似曾见过,哈哈,欣楠公主送玉珠,送蕊娘,这王上送金牌送闺女,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是不知这王上的大计,到底有多大,是不是自己这个小人物所能完成? 对,小郡主,接头人把自己引进越王府,就是为了让自己亲近小郡主,小郡主才是这个计策的关键。为何会是小郡主呢,又为何是自己呢,那潜伏在府中的关键人物,为何不自己亲近小郡主? 难道这些人真的以为小郡主得了花痴病,可自己也不帅啊,论长相自己绝不是那种让女人心动悸动的类型。 富贵儿正杵着脑袋闭着眼,左右思索不得其解,前去请安的小郡主,却带着一脸的狡黠,坐在了富贵儿的身边。 “呵呵,想啥呢?你把这个吃了,我研制出来的新药,你试试药效?” 小郡主一本正经地说着话,白净的小手展开,手掌心里倒真有一粒龙眼大小的药丸。 “你研制的?我不信,你不说实话我不吃!” 小郡主去也匆匆,回也匆匆,来去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造出了新药,打死富贵儿也不信。 “好吧,好吧,算你厉害,母妃给的药,说你吞了这药就太监了,只要你太监了,咱俩就能在一起随便地玩了,便是晚上睡在一张床上也不打紧。” 小郡主根本就不明白太监意味着什么?言语从嘴里说讲出来,既兴奋又期待。 “那好吧,”富贵儿说着话,伸手接过药丸扔进嘴里,端起茶杯用温茶送服下去。 富贵儿并不怕这药丸,之前进门喝茶吃过小郡主的亏,所以刚才吃过饭,富贵儿趁它出门,已经服下了清毒散,此刻药力正盛,但凡以肠胃吸收的毒药,十之八九可解。 “那毒经的下册,施毒经在你母妃手里?”富贵儿看似不经意地随口一问,但从接那药丸入手便有了猜测。 “啊,你怎知道?你到底何人?”听了富贵儿的话,小郡主立刻弹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富贵儿,母妃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这毒经在其手的事情,决不能让第二个知道,今日这年轻人随口就说了出来,怎不让人心惊。 “我,孙海龙,齐国茶商,因拾你绣球被抓进这越王府。那毒经有上下两册,这天下的江湖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至于那毒经下册在你母妃手上,我只是猜测而已,我第一次进越王府都没见过你母妃,我哪里会知道!” 富贵儿探明真相,为了不引起小郡主的怀疑,赶紧找话往回补。 “那……那你现在知道了,你若敢告知别人,我便砍你脑袋!” 小郡主说着话,手掌在脖子上比画了一个杀头的动作,随着那动作,脑袋一歪舌头一吐,吓人不成,倒差点让富贵儿憋不住笑了出来。 “不说不说,你知道的,我胆小还贪嘴,你这府中这么多好吃的,我哪里也不去了,就跟在你身边,做个听话太监。” 富贵儿心知,无论是完成齐王的大计,还是得到那本毒经下册,都离不开眼前这个单纯的小丫头,所以言语极显讨好之意。 “这还差不多,走吧……”小郡主瞅一眼富贵儿,率先朝门口走去。 “去哪啊?”富贵儿见小郡主起身,紧赶两步紧随其后。 “还能去那,藏书阁呗,如今我还禁足呢,这父王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公主成亲,武林大会,边关异动,什么事都要靠我父王……” 小郡主前面走着,嘴里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紧跟在其身后的富贵儿,却听得真切。 “公主成亲,武林大会,边关异动,这难道就是齐王的大计,但这大计到底是哪一个?”富贵儿低头想着心事,紧跟主子的步伐,进了藏书阁却差一点撞到前面已经停步的小郡主。 “那个,那个,孙……海龙,你说以后我喊你什么好呢?”两人进了藏书阁,小郡主思量半天,实在不知如何称呼富贵儿,所以还是问问富贵儿的意见。 “人后你还是喊我哥哥,毕竟我要为你医病,人前你总是要面子的,便直呼海龙好了!” “那也可以,要不我赐你王姓,以后你便叫耶律海龙,咯咯咯……”小郡主也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怪,说话间便笑得有些放肆。 “野驴海龙……野驴富贵……野驴,他娘的姓什么不好,偏偏姓野驴,”富贵儿心中暗暗嘀咕,脸上却不敢露出任何的不满。 第八十七章劫富济贫 齐王确实在实施一个大计,一个关乎天下布局的大计,此计自己酝酿了多年,但最近三王子御驾亲征,才让齐王见到了希望,后又命富贵儿前去启动这个计划。 按理说富贵儿这个时间,应该到了南京城越王府,也应该跟霖娘接上头。 想到这里齐王猛拍面前书桌,兴奋地大喊一声:“来人哪,速传寡人口谕,命三司再派三万禁军前去北部边镇……” “诺!”站在身边的太监应了一声,却迟迟不肯离开御书房。 “牧洪,为何不速速前去传令,难道你有难言之隐?” “回王上,此前已经派出两批禁军共四万,眼下再派三万,这京都守备禁军只剩一万了,这万一……,老奴从虎卫营那里得知,最近二王子可有些蠢蠢欲动……” 这大齐律法明文规定,宫中宦官不得参政,但这叫牧洪的老太监却是同王上一起长大的玩伴,心中自是把主上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 “呵呵,小孩子胡闹你怕他做甚?本王不做做样子查查刘澈,不派重兵压阵,怎能拉越王入局?哈哈,既然做就做得彻底一点,本王手中还有殿前司副指挥使褚玉风手中的八千城防,还有国师伴我身侧,量那刘澈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年轻人吗,爱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吧……” 齐王对自己还是颇有自信的,在他眼中,自己那几个儿子都需要历练,自己此计才是王道,如若此次事成,不管是二子还是三子都会找到自己的归宿,横行百年的大辽自会败在那断臂陪葬的女人手中。 见到王上脸上那份坚定的自信,老太监牧洪也只能,弯腰施礼,匆匆前去传令。 按下齐王这里不表,接着回来讲富贵儿小郡主。 小郡主尚在禁足期,哪里也去不了,每天呆在藏书阁中,简直无聊到了极点,此刻身边多了一个富贵儿,便整天缠着他给自己讲外面的各种奇人异事。 富贵儿穿越而来,满打满算来这个陌生的大陆才两年光景,哪有那么多奇趣可讲,讲来讲去没什么可讲了,便开始讲前世的书中影视作品中的各种大侠。 之所以讲大侠,是小郡主喜欢,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人,心中却装着一颗江湖心,这日一个燕子李三的故事讲到天黑,小郡主连晚饭都不肯去吃,硬是缠着富贵儿把故事讲完,才跟富贵儿去了宴厅。 “哥哥,你会轻功吗?”小郡主撕下一块儿烤羊腿递给富贵儿,身子靠了上来,声音极轻也极为神秘。 “当然,昨夜潜入藏书阁,我就是施展轻功上的二楼。” 富贵儿接过羊腿,啃了一口,一边嚼着一边回话。 “那你的轻功教燕子李三如何?”小郡主听了富贵儿的话,眼中一亮,似乎发现了宝藏一般。 “我这轻功能甩他好几条街,跟我的功法相比,他那功夫都是渣渣,你问这干嘛?不会是想学轻功吧?” 富贵儿看着小郡主那痴迷而又向往的眼神,还以为还想学自己的奔藏之功。 “真的吗?你……你今夜带我劫富济贫如何?” 听了富贵儿的话,小郡主一把抓紧富贵儿衣袖,眼神如小可怜一般,死死地盯着富贵儿,生怕富贵儿拒绝。 “你不是还在禁足吗?你敢出这个越王府?”富贵儿听了小郡主大胆请求,心里发颤,后背发凉。 “反正父王也不在府中,我俩偷偷地去,偷偷地回,来去无踪,神不知鬼不觉,你讲的那些大侠都如此吗?” 小郡主已经完全陷进了富贵儿的故事中,言语说将出来,倒也带着富贵儿七八分的口气。 “嗯……还是不行,万一被人知晓了,我的小命就没了,怕你永远也出不了那藏书阁了。” 富贵儿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是出力不讨好的事,小郡主那是什么人,万一出点事,不光坏了齐王的大计,恐怕自己也会受牵累。 “哼,你若不带我去,我这就告诉母妃你知道毒经下册在她手中,让她弄点毒药毒死你……” 小郡主一把推来富贵儿的胳膊,起身便向门外走去,倒真的不像在吓唬富贵儿。 “回来,回来……这事有的商量……” “说吧,都要准备什么东西,我这便命人速去准备……” 小郡主听了富贵儿的话,面露喜色,又凑到富贵儿的身边坐下,一时间倒弄的富贵儿哭笑不得。 “准备两套夜行衣吧,当然头巾面罩也要备齐……” “就不用准备什么武器暗器?”小郡主听了富贵儿的话,心知他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小脸凑到富贵儿耳边,两人倒是像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武器暗器你会用吗?就夜行衣就成,对了,弄点肉块沾上毒药好药狗……” 富贵儿终于在小郡主的纠缠中,吃完了晚饭,也把当大侠要用的东西告知清楚。 小郡主领了富贵儿的命令,找到自己得力的下属小声地安排一番,两人回到藏书阁不久,便有侍女带着两套夜行衣敲响了藏书阁的大门。 “哥哥,你看我穿这夜行衣如何?可像你说的女侠?” 小郡主换上夜行衣,头巾面罩包了个严实,拿着铜镜是各种的照,各种的臭美,似乎觉得身上这夜行衣是世间最美的衣裳。 “像,真像……跟紧我……” 其实富贵儿也没见过什么大侠,说实话穿上这夜行衣一看不像什么好人,但哄孩子嘛,总要哄她开心才是。 紧拉着小郡主渗出了汗的小手,感受着她那怦怦乱跳的心扉,一路的闪躲,瞒过府中各种的明哨暗哨流动哨,翻了无数个墙头,终于翻出了越王府。 穿行在南京城漆黑的夜色中,富贵儿心中也隐隐地有些兴奋,记得小时候自己看电视剧中的大侠如此行事,便用红领巾包了口鼻出去偷了邻居家的两根黄瓜,结果回来便被父亲臭揍一顿,自己的江湖大侠梦就此破灭,今日陪同小郡主做这蠢事,却便又找回了童年的感觉。 “这家不行,这家我熟,官家的……” “这家,这家也不成,这家的二小姐跟元雄哥哥相过亲……” “这家,就这家吧,这家据传有一对深海明珠,父王本欲买来,给公主成亲做贺礼,但他们就是不肯,今夜我们便抢了……” 两人一路走来,但凡遇到高墙大院,都停下观瞧,但这小郡主似乎对这南京城的富户很是熟悉,此番言语说出口,倒像极了强盗。 “大侠,大侠,劫富济贫,劫富济贫……”富贵儿听了小郡主的言语,小声提醒道。 “对对,劫富济贫……”小郡主尴尬地摸摸脑袋,又紧忙把挡住眼睛的头巾往上推了推。 “扔肉块!”两人躲在围墙阴影下,掏出几块沾了毒的肉块,隔着墙头扔进院中,待院中狗儿的犬吠逐渐平息,这才准备翻墙。 “来踩我手掌,我手掌一用力,你便借力跃上墙头。” 富贵儿知道这小郡主练过武,虽武艺不精,但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要强得多,说着话身体背墙微蹲,双手交叠成掌,待小郡主脚踩到自己手掌上,两只胳膊用力往上一抬,小郡主轻灵的身体,嗖的一下窜上了墙头。 “趴”,“啊!” 富贵儿听到短促的胡叫,还以为小郡主出了什么不测,双腿用力生生拔起,脚尖在墙头上轻轻一点,直接稳稳地落入院中。 “怎么了?”富贵儿见小郡主坐在地上,不停地揉着屁股小声问道。 “没站稳,摔了屁股……” 在富贵儿的搀扶下,小郡主还是慢慢地站了起来。 “能走吗?”富贵儿见小郡主一瘸一拐地踱步,轻声问道。 “能,肯定能!” 小郡主生怕富贵儿说不能走,咱回去,所以听了富贵儿的言语,再疼也咬牙忍着。 小郡主今夜选的这家确实是个有钱人家,虽是商贾之家,却在朝中经营了数代,不但攒下了庞大的家业,这人脉关系也打点到位,所以府中家丁侍卫,也早已超出了辽国律法的规定。 但富贵儿是何人,且不说得了毓璜仙子的两成功力,便是那奔藏之法,躲过哨兵的监查也绰绰有余。 “那间,那间,亮灯的那间,”富贵儿对这府中的布局不熟,但从小生长在深宅大院的小郡主,却对这富贵人家的布局主仆居住之所门清。 两人隐蔽身形,直穿过了三道门房,才到了这家主人的居所。 “啊……啊……老爷……老爷我欲死了……”两人蹲到主人居所窗下,手沾唾液捅破窗户纸,便听见那房中儿童不宜的呼唤声。 “整死你……哈哈……整死你,你个小浪蹄子……啪啪啪……”屋里的汉子一边说着粗野的言语,一边啪啪抽打着女子的屁股。 “哥哥,动手吧,再不动手,怕是那女子便遭了恶人的毒手了?” 小郡主从窗上纸洞往里瞅了一眼,复又赶紧的蹲下,紧拉富贵儿的胳膊,语气甚是急切。 “没事没事,再等等!” 这场景这声音,这比自己电脑硬盘里的储存要真实多了,今日有幸看了个现场,哪里肯就这般错过。 “还说没事,你听听那女子呼叫甚是凄惨,口口声声快要死了,咱们行侠仗义不能不救!”小郡主说着话,便欲起身破窗而入,却让富贵儿及时地一把拉住。 “她那是欢喜得要死了,这是男女行房,这你都不懂?” 富贵儿心想,这小郡主虽小,但也到了婚配的年龄,这府中定是会有熟络人事的老妈子嬷嬷示教,便是此时才发现,原来这小郡主纯洁得竟如一张白纸。 第八十八章打家劫舍 “这就是行房?明明是那男子用棍子刺他屁股,原来那日公主姐姐与齐国王子便是在行房,我说为何受了这般羞辱还要嫁给他……” 小郡主听了富贵儿的话,此刻才明白这二人在做什么,也终于明白,那日在越王府中元菱公主跟三王子在做什么,心想那日如若不是自己夹腿定会冲进去,教训一番那个加害公主的坏人。 “你说什么?你见过三王子跟辽国公主做这事?” 听了小郡主的话,富贵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抓小郡主的胳膊,语气甚是着急。 “哥哥……你……你抓疼我了。” 小郡主不知道富贵儿为何如此激动,小声提醒一句,见富贵儿松开手,这才复又开口。 “那日我见齐国王子长得俊俏,便欲找个机会多瞧几眼,可是那夜我潜到他屋子前,却发现他正在欺负元菱姐姐,也是这般用棍子一下一下刺公主的屁股,元菱姐姐虽不如屋内女子这般呼死喊疼,但也哼哼不已,看样子甚是痛苦……” 小郡主言语平和,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脸的事,几句话便把公主跟三王子的龌龊事,讲了个清楚明白。 两人说话间,屋内的神仙打架终于停了下来,似乎两人战了个平分秋色未决输赢,两人双双倒在床榻之上,相互拥吻,甚是甜蜜。 “你看我说没事吧!”富贵儿知道,两人事罢,此刻注意力不在床笫之间,说话的声音便压低了几分。 小郡主亮了亮大拇指,对富贵儿的钦佩又加了几分。 屋中床上两人温存一会儿,那女子还是起身简单批了件衣裳在身,下床端起事先准备好的热水,帮男子擦拭过后,又给自己洗了洗。 女子洗漱完毕,端着铜盆出门准备倒水,富贵儿却猛然起身,一指点向女子穴位,一手赶紧接住女子手中的铜盆。 “不准动,打劫!”富贵儿轻轻放倒女子,一个箭步窜到床前,不待那男子有任何的反应,一指头把他也点倒,小郡主却应景地喊了一声打劫。 两人配合默契,倒真成了一对配合默契打家劫舍的狗男女。 “何方鼠辈,胆敢夜闯我萧府,快快解我穴位,我便让你二人死得痛快些。” 床上男子见富贵儿二人闯了进来,不但不怕,反而大声呵斥起来,这可能就是最近十几年来,刻在辽人骨子里的那份骄傲与自信吧。 “啪”富贵儿可不惯他这盲目自信的臭毛病,伸手便是一个大耳光。 小郡主见富贵儿动手,也不肯示弱,伸手比画了两下,那胳膊太短却没勾到人,心有不甘干脆跳到床上,朝着床上的男子补了两脚。 “不上道啊,要不杀了?”富贵儿小郡主这一顿拳脚伺候,彻底让床上的骄傲的男人闭上了嘴。 “那就杀了……”小郡主甚是喜欢这做女侠的感觉,听了富贵儿的话,紧忙应答。 “有……有……有钱……”床上的男人听这二人语气平淡,下手狠辣,能动手不哔哔,心中也禁不住战栗起来。 “你不早说,钱在哪,快带我去取……”小郡主没想到第一次打劫便如此成功,心中欢喜的不行。 “敢耍手段,便弄死你……”富贵儿伸手点开男子的穴位,仍不忘叮嘱两句。 那床上男子套上衣服,在两位黑衣大侠的监视下,从屋内的柜子里取了钥匙,迈着沉重的步伐朝里屋行去。 这寝室的里面算是书房更像个密室,男子用力推开书架,书架后面的墙上便露出一个上了锁的小门,打开锁推开小门,手持蜡烛沿着台阶而下,便到了这家的藏宝之地。 富贵儿见识过地狱城阎四彪的藏宝地,所以心中不甚惊讶,倒是那小郡主,心中除了好奇更是惊喜不已。 “金银都在此,两位随意……”这姓萧的男子此刻倒是畅快了许多,应该是他想明白了,这二人是潜进府中,一无帮手二无车马,单凭手拿肩扛又能拿走多少。 “发财了发财,”小郡主看着货架上那码放整齐的银锭,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穷丫头,这小郡主虽生在富贵家,从小衣食无忧享受着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荣华,但这真金白银接触甚少,今日见这满屋的金银财宝,也禁不住两眼放光。 富贵儿是陪着小郡主做游戏的,并不贪恋这屋中钱财,象征的性的抓了几个银锭揣进怀中便算了事,倒是那小郡主却比富贵儿贪婪了许多,这家伙也知道黄金比白银值钱,专捡那黄色的小元宝金叶子拿,倒把那在一边观看的金主疼得心肝乱颤。 “走?” “走……” 一对装足了钱财的狗男女对视一眼,富贵儿抬手一指,再次把那金主点倒,两人牵手快速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得了金银,逃出萧府,两人真正享受了做大侠的乐趣,劫富的过程是刺激,济贫的过程却是一种享受,看到那些得了金银的乞丐,喜极而泣的神态,两人心中无比的满足。 趁着夜色的掩护,富贵儿带着小郡主还是早早回了越王府的藏书阁。 圆了小郡主的大侠梦,能够带着小郡主平安归来,富贵儿心中那紧绷了一夜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从小困在这深宅大院的小郡主,却一时间未能从今夜刺激的大事中走出来。 “哥哥,你能给我讲讲那行房吗?”对于纯洁如白纸的小郡主来说,或许知道了男女行房便是她今夜最大的收获,此刻回想起来好奇心重,便又缠着富贵儿给她讲解。 “你不是都见到了吗,还不止见了一次,男女行房,就是男子拿自己的棍子刺入女子禁沟,然后做那重复的动作便是了……” 富贵儿本不想给这小丫头上这启蒙课,但又好奇辽国公主与齐国三王子滚了床单的八卦,所以还是硬着头皮,应了小郡主的话。 “哦,那棍子刺进来不疼吗?”小郡主从小高贵,这府中虽然下人众多,谁又能跟小郡主讲解这些,所以听了富贵儿的言语并不觉得尴尬别扭。 “初夜疼,很疼,可过了初夜以后慢慢便会体味那欢愉之妙,如你那夹腿一般无二。” 富贵儿言语简单搪塞着小郡主,却不知该如何把话题引到公主与三王子身上。 “我就说那夜元菱姐姐是痛楚的,可为何她宁愿忍受痛楚也要跟齐国的王子行房呢?难道就没人告知她不能随便跟男子行房,只有婚配嫁娶以后才能行房?” 小郡主说得对,这三王子被元菱公主所擒,两人本是死对头才对,怎就稀里糊涂地滚了床单呢?听了小郡主的话富贵儿难掩心中疑惑,把目光又看向他。 “元樱,你给我讲讲公主跟那个齐国的王子吧?” “你先解我心中疑惑,我后再与你细说,哥哥,你那身上是否也有夺女子清白的棍子,你拿出来给我观瞧一下可好?” 小郡主色眯眯地看着富贵儿,倒把富贵儿看得浑身不自在。 “我有是有,但却不能给你看,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再说了,你那话儿可能给我观瞧?” “你想看,我便给你看了便是,反正你都太监了,宫里的那些嫔妃贵人,谁身边没有几个太监伺候,难道他们就能避了太监的耳目?” 这小郡主也是个敞亮实在人,说话间便欲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带。 “别,我不看,我是假太监不是真太监,如若真的亮出来,我把持不住刺了你,你可就只能嫁我了!” 富贵儿及时喊停了小郡主,逼不得已详细给这丫头讲解了一番,太监的阉割流程。 “现在你明白了吧,之所以要阉割,一是怕他们乱了宫闱,二来行房也能使女子怀孕,行房既是求欢也是播种的过程!而我只是服了药,却没有阉割,万一药效失去效用,我怕搞大了你的肚子,你怕不?” “怕……”小郡主听了富贵儿的话,心想未婚便大了肚子,确实难以见人,思索了半天最终道了一声怕。 不能继续探究行房之事,只能按富贵的请求详细地给富贵儿讲了元菱公主跟三王子的事情。 原来那日元菱公主擒了三王子,前后夹击破了邯城,便带着三王子回了辽国最近的都城南京析津府。 刘蕴虽是俘虏却是齐国王子,元菱公主又心仪与他,所以给了他应有的尊重,并没有把他当成真正的战俘对待。 这三王子也是极懂礼数之人,与元菱公主相持有度,在这府中住了半月,倒没有看出来与公主有什么暧昧之情,却不承想背地里,竟做出那般毁人清誉的事情来。 “他俩行房几次?”听完了小郡主的话,富贵儿紧忙问道。 “应该是多次!反正我撞见便不止一次!”小郡主心中也对这件事充满好奇,所以回答富贵儿的问题极为干脆。 “他们在这府中住了多长时间离开?”富贵儿听了小郡主的话,隐隐从这言语中听到了阴谋的味道。 “两月有余,元菱姐姐突然得了疾患,茶饭不思呕吐不止,便带了三王子匆匆离开,去了东京辽阳府,刚到辽阳府便传来要大婚的消息,如今我们府中正在筹备公主婚嫁的贺礼,过几天怕是就要启程去辽阳府参加婚礼了……” 想到要去参加婚礼,这小郡主便欢喜得不行,语气便也轻松了许多。 “是了,这就是个阴谋,一个让辽国公主怀孕的阴谋。” 听了小郡主的言语,富贵心中终于揭开了阴谋的面纱,真相也即将呈现在眼前。 “你那公主姐姐应该不是患病,而是怀孕了!” 富贵儿轻言细语,仍惊得小郡主目瞪口呆。 富贵儿探明事情真相,便没了聊天的兴致,找个困乏的借口倒在床上准备睡觉。 小郡主见富贵儿哈气连天,也只能欲言又止地朝二楼自己的寝室走去。 脱了外衣躺在床上,富贵儿一时间并不能入梦,一人静静地思索起这阴谋的因果。 第八十九章拜会岳母 三王子自己见过,那是个性情柔和,极懂礼数之人,这人即使与元菱公主郎情妾意,两情相悦也断然做不出那毁人清白之事,更不会饥渴到夜夜寻欢。 既然不是那样的性情却做了这样的事,那结果只有一个,有人给他们下药促成了此事,这府中擅长下毒之人,小郡主的母妃舒王妃。 舒王妃,舒王妃,舒烨霖,富贵儿想到这里,猛然间坐了起来。 记得邵莹跟自己提及过,她的母亲叫舒烨霖,本来说的时候,说她的父母都已染了瘟疫而亡,可后来在京都汴梁给自己的信中又提到,毒经下册在她母亲手中。 如今这毒经就在舒王妃手中,而那王妃恰好姓舒,难道她真就是邵莹的亲生母亲,她既然活着为何不去寻邵莹,又为何做了辽国兵马大元帅的王妃? 如若真是舒烨霖,那她应是齐人,又为何会下毒促成三王子与元菱公主的苟且之事?难道她是齐国安插在越王府中的特务,她便是与自己接头的人。 难道齐王所说的大计便是让自己的儿子把敌国公主的肚子搞大?不对,不对,自己是被派来启动计划的信使,而搞大肚子这事,早在自己来之前便已实施,这搞大肚子之事怕只是齐王大计中的关键一步。 不行,去探探那舒王妃去!富贵儿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基本上把事情捋了个八九不离十,正欲起身出藏书阁找寻舒王妃对证一二,却猛然听见楼梯有所响动,如今这楼中只住小郡主与自己。 都这个点了,这小郡主不睡悄悄地摸下楼,也不知她又欲何为,富贵儿闭眼假寐,静听小郡主接下来的操作。 小郡主手持蜡烛蹑手蹑脚地走到富贵儿床边,小心翼翼伸出小手掀开富贵儿身上的单子,本欲偷看富贵儿的棍子,却见富贵儿内穿过膝长裤,并不是胫衣(开裆裤),一脸无奈地放下单子,转身离去却又心有不甘。 矗在地上犹豫半天,富贵儿心知接下来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更尴尬的事情,装作梦呓般哼了一声,夸张地翻了个身,这突兀起来的翻动吓了小郡主一激灵,用手按住自己起伏的不定的心口,又蹑手蹑脚地悄然而去。 多亏小郡主这好奇心重,这才及时暴露了不曾睡着的真相,富贵儿知道今夜不好再去探查舒王妃,索性继续躺下摊煎饼。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醒来,却不肯下床,直等到小郡主从楼上下来,才穿上衣服下了地。 “昨夜又夹腿了,几次?”见小郡主满眼猩红,眼袋黯淡,便知这小丫头昨夜肯定没有睡好。 “一……”小郡主羞涩地看着富贵儿,怯怯地伸出一个手指,见富贵儿一直望着自己眼神没有挪开,犹豫了一下,复又伸出一个手指,见富贵儿还在盯瞧,便又伸出一根…… “别看了,我没撒谎,就只有三次……” 小郡主说着话,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富贵儿刚才只是有点走神而已。 “呵呵,我不管你几次,别伤了身体就好,”说着话,富贵儿尴尬地摸摸脑袋,两人前后脚走出藏书阁,只是这一次富贵儿走在前面,小郡主如犯了错的孩子般小心跟在他身后。 两人梳洗完毕,吃过丰盛的早餐,小郡主依然要去给两位王妃请安,只是这一次富贵儿要求一同前往,不为别的,只想知道那个舒王妃的住所。 当然,富贵儿一个下人,并没有直接请安的权利,小郡主进屋请安,富贵儿也只能呆在屋外等待,这样也好,随便查探一下院中的侍卫防范,以便晚上好出手。 小郡主请过安带着富贵儿回了藏书阁,继续前几日的流程,先听小郡主讲她心中隐藏的龌龊事,然后便是听富贵儿讲故事,这一次富贵儿学精了,不再讲什么劫富济贫的江湖大侠,绘声绘色地给小郡主讲起了西游记。 听了西游记,你总不能学唐僧师徒,去西天取经吧! 小郡主听了一天的故事,吃过了晚饭,依然要富贵带她出去劫富济贫。 “我靠,这是抢劫抢上瘾了啊?”富贵儿心中暗暗腹黑,却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小郡主听了富贵儿的话,觉得所言确实有些道理,跟官府有着密切关系的富商家中进了强盗,抢走大批金银,官府肯定会加大巡查人手,今夜再去只会是自投罗网。 虽然答应富贵儿今夜不去做大侠,但仍不肯就此放过富贵儿,富贵儿没有办法,只能借着试毒的借口,再次用上了下三滥的方法。 “蒙汗药!”这是许多江湖侠客最忌讳的东西,但富贵儿心知自己又不是江湖人,只身潜入敌国腹地,说不定会遇上什么麻烦,所以这媚药、迷药、蒙汗药,带了个齐全,却没想到自己事先准备的这些见不得人的糟乱东西,都用在了小郡主的身上。 见小郡主沉沉地睡去,探指试试她的鼻息,见她依然活着,便小心地闪出藏书阁,悄悄朝舒王妃的寓所摸去。 富贵儿本以为,舒王妃的寓所一定戒备森严,很难靠近,屏住呼吸待在院外查探了一炷香的功夫,也不见这园中有任何的防备,这才大摇大摆地进了院落,伸手敲了敲屋门。 “门没栓,进来吧?”屋内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富贵儿稳稳心神,轻轻推开屋门。 “把门关上,我手头的活计没有忙完,你自己找个地方坐,有话直说……” 屋内那穿戴端庄而又华丽的女子,似乎早就料到富贵儿今夜会来,白净而又丰盈的小手继续搓着药丸,头都没抬一下,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却并不显得冰冷。 这种无视的神情,让富贵儿心中极度不爽,站在里屋中观瞧了半天,见女子仍不肯抬头看自己一眼,稳稳心神,最终还是开了口。 “舒烨霖?” “啊,你到底是谁?”女子听了富贵儿轻缓的询问,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头,一双直刺心灵的目光,看得富贵儿浑身冰冷。 “汴梁派来与你接头的人……” “你还知道什么?”女子的语气越来越冰冷,富贵儿却并不怕她动手伤自己性命。 “你下药助三王子搞大了元菱公主的肚子,难道欺负辽国公主,就是王上的大计?” “你说出这些,难道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女子收起目光中的冰冷,言语轻缓,似乎杀死富贵儿便如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哦,我跟邵莹拜过堂,虽没圆房也算是我的妻妾,你是我的岳母大人,你杀了我是想让你那苦命的丫头守寡?” 富贵儿的言语如晴天里一道惊雷,惊得舒王妃娇躯一震,连手中的药丸失手滚落到地上都没有发觉。 “你到底是谁?”舒王妃此时终于开始重视起眼前这个面带浅笑的阳光少年,这一次的你到底是谁,却比之前那一次意义更加的深远。 “我都说了,汴梁派来与你接头的人。当然,来了辽国我叫孙海龙,在齐国大家都叫我朱富贵!” 富贵儿依然保持着此前的语速与语调,只是这言语听在舒王妃耳中,却有了不一样的分量。 “朱富贵,主持过王宫立冬家宴的橱役,齐王准备招你做驸马的朱富贵!” 听了朱富贵三个字,舒王妃琢磨一会儿,终于想起眼前这人的真实身份。 “你今夜前来见我,意欲何为?”舒王妃确定了富贵儿的身份,却更加不明白,这少年到底安得什么心,为何此事还牵连到了邵莹。 “我想知道齐王所谓的大计?”齐王这个大计确实把富贵儿折磨得不轻,今日既然摊牌而来,不如摊得彻底一点。 “不可能,不管你是他的女婿还是我的女婿,你都不配触及这计策的核心,你死了这条心,速速回去吧,别碰小郡主,她是你的护身符……” 听了富贵儿的话,舒王妃的面目再次冷峻起来,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讲那大计也成,把你手里的毒经下册,借我翻阅两天?”富贵儿不是个不懂变通的一根筋,见舒王妃的言语神情便知,这事没得商量,但就此离去心有不甘,索性换个要求。 “送你了……”舒王妃犹豫片刻,终于拉开身前药柜的抽屉,伸手抓起那本毒经下册,直接飞给了富贵儿。 “谢谢了岳母大人,你放心,我会对邵莹好的……” 富贵儿接住飞来的毒经,低头细查果然是自己觊觎多时的宝典,把书籍揣进怀中满心欢喜的抬步准备出屋。 “等等,邵莹如今可好,你们可曾圆房?你若真心对她好,今生就不要碰她,更不要逼迫她给你生儿育女!” 眼见富贵儿就要走出房门,舒王妃最终喊停了富贵儿,提了几句让富贵儿琢磨不明白的话。 “应该是挺好的,在汴梁城杀了贤亲王的儿子,回青云做她的少主去了,对了,她应该知道你还活着……” 富贵儿不明白既然舒王妃活着,为何会让邵莹一个人独自流浪街头多年,难道王上的大计胜过自己的亲生女儿?心中不悦言语便多了几分犀利,言语至此后面的话便不想再提。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是否圆房?”见富贵儿又要抬步,舒王妃再次开口,且言语急切没有了此前的从容。 “她从小混迹街头以乞讨为生,与我拜堂之时才十五岁,尚未成人。我朱富贵再急色再无耻,也不会对一个小未成年的少女动那心思,至于您说的此生都不碰她,那不可能,生不生育那要看她的意思,她若喜欢那就生,她不喜欢那就不生……” 第九十章杀父弑君 “你不能碰她,更不能让她生育,否则她命不久矣!”舒王妃见富贵儿言语生硬,禁不住又急切了几分。 “当初你舍她而去,让她一人孤苦无助,就是因为她命不久矣吗?” 听了舒王妃的话,富贵儿恨不得冲上去抽她两个大嘴巴子。 “我与我母亲都是产子过后得的胡蝶丹,此疾又称红斑狼苍,是不可救药的顽疾,你若真心疼她,便不要起念……” 舒王妃狠狠心,终于道出了心中压抑多年的隐藏,说完这话,整个人便如泄了气的皮球,身体摇晃着,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手也禁不住扶住了椅背。 “红斑狼疮?” 这四字入耳,富贵儿的脑袋嗡一声炸开!这个病富贵儿清楚,自己本家的一个侄女就是因此病离世。 红斑狼疮这是一种典型的自身免疫性结缔组织病,现代医学考虑跟遗传、性激素、环境等因素有关,是的,邵莹确实不适合结婚生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想与我谈谈吗,关于邵莹,关于红斑狼疮?”富贵儿收起自己的情绪,转头看向一脸颓废的舒王妃。 “不……这世间任何事都不及齐王大计重要,你且去吧,等这事成了,我自会去寻你跟邵莹,把这几代人的恩怨了结……” 舒王妃说完话,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面。 “岳母大人,那女婿我告辞了……”富贵儿轻施一礼,却不知该不该就此离去,心中隐隐地觉得舒王妃似乎仍有什么话要说。 “这是解药,你进地院来便已中毒,对了,你是齐国最好的橱役,做点孩童喜食的糖果与我……” “我试试吧……”富贵儿伸手接过舒王妃递过来的药瓶,转身出屋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藏书阁富贵儿紧忙服下了解药,这舒王妃看似柔弱,这下毒的本领却真是出神入化,今夜自己前去打探,提前做足了准备,却连自己何时被下毒都不知道。 今夜虽然探明真相,得知舒王妃确是邵莹生母,也得了自己觊觎已久的毒经下册,但自己心中却沉重无比,邵莹,那个心地善良对食物有着敬畏之心的女孩儿,她怎么就能…… 不,不,遗传那只是概率问题,可万一? 自身免疫性结缔组织病,自身免疫,对,五行,按慧灵师傅所述,人体的五脏本就对应五行相生相克的存在,只要五行没有问题,那绝对不会出现免疫系统的疾病。 还是趁早把她送到毓璜宫,或许只有毓璜仙子可以救她。 心中有了主意,富贵儿悬着的心总算稍微放下来一些,和衣而卧想着各种的心事,也不知何时才真正进入的梦乡。 这一夜富贵儿睡得并不好,早上醒来头有点沉,等了一会儿见小郡主迟迟没有下楼,这才想起昨夜给这丫头下了蒙汗药,匆忙上楼查看,却见小丫头睡得香甜依旧,连睡姿都极不文雅。 富贵儿拍了拍她那滚圆而又弹性十足的小屁股,小郡主终于哼哼唧唧地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等小郡主穿戴整齐出了藏书阁,两人梳洗吃过早饭,舒王妃那里派来辅佐自己做糖的帮手早已等候多时。 听说富贵儿要做糖果,小郡主的兴致异常高涨,里里外外张罗指挥着,倒把这院中一群丫头小厮整得紧张不已。 当下人们吃的糖有两种,蔗糖与麦芽糖,而当下孩童们吃的糖果却是以麦芽糖为主,这东西小时候吃过,只是自己还真没做过,搜索自己的记忆,只记得在短视频里见过某播主做过麦芽糖。 对于一个大厨来说,只要有个大体的流程,动手操作那就不是什么问题,加上小郡主在身边陪合,这府中的物资丰富,经过半个月的实验尝试富贵儿终于重又找回了儿时的记忆。 小郡主对富贵儿造出来的糖果赞不绝口,而送到舒王妃那里,却没有得到一丝的夸赞,福贵儿做不出来的糖果还不及街上卖的糖果好吃,就这水平肯定不是舒王妃想要的结果。 加料,从舒王妃的寓所出来,富贵儿便开始认了真。 加奶油,加芝麻,加蜂蜜,更是雕刻出十二生肖的糖果模子,熬好的糖浆灌入糖果模子,待冷却后,把糖果磕出来,这形状生动的奶油糖果,小郡主捧在手心都舍不得往嘴里放。 紧接着富贵儿又造出了各种口味的水果糖,姜糖,看到这些糖果,舒王妃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富贵儿跟小郡主这里正沉浸在制作糖果的乐趣中不能自拔,府中准备前去参加公主婚礼的车队已经准备就绪,舒王妃是齐人,没有资格去参加辽国王族的婚礼,但小郡主是正经的王族血亲,这个婚礼一定要参加的。 跟富贵儿天天厮混在一起,这小郡主早已经离不开这个天天哄着自己开心的小太监,此行给富贵儿安排了一个车夫的角色,这样既能让富贵儿一路随行,又不耽误两人一路上闲聊。 此次出行,有两千骑兵作为护卫,随行的马车八十多辆,除了用来拉贺礼,府中丫鬟奴仆带了足足百人有余,队伍虽然臃肿庞大,所幸没有步行的人员。 一路上前有斥候先军前去探路,所经过的府衙地方官员,无不趁机巴结献媚,别的富贵儿无从了解,但这道路却垫土洒水,一路上甚是畅通,所以这队伍行军速度并不慢,行进二十多日,队伍终于在东京辽阳府城外的驿站中停了下来。 小郡主跟越王的正妃萧氏进城前去面圣,一众侍卫家奴却在这驿站中驻扎下来,此时正值辽国的长公主大婚,且招了齐国的王子为驸马,驸马对于普通人家的男子来说,那是享不尽的荣华,但对于国之王子,那便是最大的耻辱,驸马不能做官不能参政不能纳妾,那如赘婿一般让人瞧不起。 此大婚是辽国之大幸,所以即使一个接待外宾的寓所驿站,照样是张灯结彩,披锦挂红甚是热闹。 一家欢喜一家愁,跟辽国的喜庆相比,此时的齐国京都却正遭遇着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 此刻齐国王宫御书房中一片肃穆,盘膝而坐的齐王,品着杯中的新茶,眼神凝重神情淡定。 太监牧洪跪在地上,身子禁不住轻颤,站在书房一角的国师范润,那平静如水的脸上虽看不出什么波动,但藏在宽大袖子里的双手,却早已经渗出了汗水。 “王上……还是先避一避吧?”听着房外愈来愈近的厮杀声,太监牧洪再次发出了请求。 “哈哈,避,本王年轻时御驾亲征,战至只剩贴身侍卫八人,你可曾见本王怕过避过,今日我倒要看看我那孽子是否真的有胆杀父弑君?” 言语至此,齐王脸上终于露出了悲愤之色,手中茶杯轻轻落到桌上,以此便见此人心之沉稳。 随着近在咫尺的惨叫声,二王子刘澈手持带血的宝剑,身边紧跟着两位青袍死士,一同闯进御书房中。 刘澈闯了进来,见父王依然平静稳如泰山,心中想了千万遍的言语此时却说不出口,手中所持的宝剑,轻轻颤抖脑门上的汗也瞬间冒了出来。 “父王是您,是您逼我的……”二王子说着话猛然向前一步,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言语,却带着几分战栗。 “哈哈,我逼你,就你这份心性,也配做王?今日你我父子二人把话讲清楚,你若能信服与我,不用你抢,我这齐国王位拱手相让,你若不能让我信服,你赶紧给我滚出王宫。” 齐王抬起自己的眼皮,不屑地瞅一眼自己的二子,脸上神情依然淡定。 “父王您明明知道,三弟非我所害,可您为何还要查我,为何还要步步紧逼,您这不是逼我反吗?” 二王子这番言语压在心中已久,此时说讲出来,却带着更多的无奈与悲切。 “你那三弟确实不是被你出卖,出卖你三弟的是本王,可如果我说我出卖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天下人谁会信,齐人不信,辽人更不会相信,你因觊觎王位出卖了自己的对手,这是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深信不疑的结果,所以本王要查你,查给全天下人看……” 齐王的言语,不光震惊了刘澈,更把这御书房中所有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为何?”刘澈的为何二字,问的是主上为何出卖自己的亲生儿子。 “因为你三弟长相俊朗性格柔和,因为辽国长公主随队出征尚未婚配,因为辽王至今只有九岁,因为萧太后断腕陪葬,听了为父这般言语你可能探明本王意图何为?” 齐王言辞犀利,那言语如疾风暴雨般冲击出来,像是心中确实生了暴戾之气。 “儿臣不知!”刘澈听了齐王的话,琢磨半天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 “哈哈,如此愚钝,你如何掌管天下?那姓萧的女子宁肯断腕陪葬也不肯把王位让给那四位王爷,这几年更是暗暗地废除异己,如若辽王一死,辽国的王位会落入谁手?你可得到你三弟与辽国长公主欲成婚的消息?” “耶律元菱!” 直到此刻刘澈才明白自己是如何的愚昧无知,辽王夭折,以萧太后的性情这王位只能落到长公主耶律元菱手中,而自己的三弟马上就要成为元菱公主的驸马。 联想到近一个月来,父王连连向边境派兵压阵,怕就是在吸引辽国的注意力,以此寻找机会准备对辽王下手。 可如今自己已经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难道父王会就此饶过自己,不会,绝对不会,想到这里刘澈本已微微弯曲,准备下跪的膝盖,立刻又直了起来。 第九十一章启动计划 “如此这般又如何,难道以我三弟之能就能操控了辽国的王权?” 刘澈毕竟是个狠辣的性格,想到自己已无退路,言语禁不住又强硬起来。 “哈哈,你三弟刘蕴带兵打仗不行,玩弄权谋不成,可他却是个经商的奇才,你看看他的御膳楼再看看他所涉猎的那些生意,哪一个不是赚钱的买卖,欲取辽境何必用武,你似乎都忘了近百年来,齐辽两国可没打过真正意义上的大战,不是一直在做生意吗?” 跟刘澈不同,齐王道出心中的积郁,心情便畅快了许多,言语也逐渐恢复平淡。 “我若缴械投降,父王可能不计前嫌饶了孩儿?” 刘澈心中明白,三弟性情柔弱肯定做不出兄弟相残的事情来,最终辽国还是会落到齐国手中,也就是自己手中,但父王会不会就此绕过自己却不是定数。 “死罪可赦,活罪不免,你今日若学那辽国姓萧的女子自断一臂,我今日便饶你不死!”齐王说话间便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向自己的孽子。 “别以为你跟那蠢货褚国公联手的事情能骗过我的耳目,还有你大哥,你大哥恐怕也遭了你的毒手吧?” 齐王的步伐坚定,眼神犀利,语气也越发地暴戾起来,杀父弑君,任齐王的修为再高,城府再深,也断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你……你……动手……”此时的刘澈已经被齐王吓破了胆,一边快速地后退,一边战战兢兢地喊出了动手二字。 与刘澈一起闯进御书房的两位死士,是二王子从西定国借来的武功高手,听到刘澈的言语,瞬间扬起手中的铁剑,腾冲直刺齐王前胸。 齐王见这两人冲击过来,不但不退,反而挺起自己的胸膛迎了上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迎接铁剑的刺杀,但凡脑子没问题,一般人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动作。 齐王并不愚蠢,那只有一种说法,他不是一般人。 两位死士见此战法虽心存疑惑,手中的招式却并无迟疑,闪念间剑尖已抵齐王胸膛,可手中的铁剑如遇到铜墙铁壁一般,剑尖刺破齐王的衣衫,不管再如何加力,都无法再挺进丝毫。 “哈哈哈……”齐王嘴中发出狂野的大笑,含胸收腹猛然一挺,死士手中的铁剑“啪啪”两声,齐齐折断。 齐王会武,并且是个武功高手,这似乎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挺胸折断刺客的武器,齐王并不肯就此罢休,他的目标是准备杀自己夺权的亲儿子,步履不减却越发的沉重,神情中的那份自信来自自己的谋划,更来自自己所练这套刀枪不入的横练功法。 思索间齐王已经凑到二王子身前,一把抓住了孽子的衣领,目光怒视咬牙切齿,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掌,准备一掌拍死这个畜生,却猛然觉得自己后颈的死穴被人点中。 这类似于后世铁布衫的横练功法,同样有个闭气的死穴,而自己的死穴就藏在后颈的天柱穴,这是无人知晓的秘密,但此刻背后的黑手却偏偏点中了这里。 “国师,连你也叛了?”齐王没有想到,下黑手的人会是自己最忠实的奴才范润。 “呵呵,你明知这玄月宝典大成之后便是那不男不女的阴阳人,但你还引我来练,你欺我,我为何不能欺你?” 说话间范润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又在齐王背后补了一掌,这一掌的力度不大,但却极为的凑巧,二王子刘澈手中的宝剑抬了起来,这一掌让齐王的身体往前一倾斜,那锋利无比的宝剑直接穿透了齐王的胸膛。 “是小椽子,连小椽子都背叛了寡人……” 直到此刻齐王才明白,害自己性命的恰是自己最信任并安插在二王子身边的人,小椽子打小进宫,性情柔弱长得干净,伺候王上洗浴的事情一直都是小椽子在做,所以也只有小椽子才知道王上后颈不让碰,也只有小椽子才知道自己有功夫在身。 “哈哈……如此也好,如今我只告知你一句,别去碰石头城,别惹朱富贵,否则这王位你坐不稳……” 说完话齐王一掌推开刘澈,紧跟着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直接喷了刘澈一脸。 两位死士加上背后偷袭的范润,三人正欲再次出手,御书房中猛然间狂风大作,飞箭乱飞,趁此机会齐王纵身一窜,窜到自己的床榻之上,刚才启动机关的老太监牧洪早已等在那里,见齐王赶到,牧洪猛拍一下床上的机关,金丝楠木精雕而成的床榻轰然坍塌,床板一翻两人顺势掉进了地下的暗道之中。 “王上,王上,您醒醒啊王上……”见王上浑身是血昏昏欲睡,老太监牧洪老泪纵横声音颤抖。 “牧洪,带着我的玉玺走吧,去石头城,只要进了石头城你就安全了,记得把玉玺交给朱富贵!” 齐王伤势极重流血不止,知道自己挺不了多久,此刻便交代起了后事。 “王上您这是要传位给那姓朱的橱役,此事万万不可啊王上!” 老太监牧洪听了王上的话,来不及擦掉眼中的泪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朱富贵不会要这王位的,他是真正的天选之人,他会为齐国选一位仁君的……咳咳……” 齐王说话间,猛然磕了两声,胸口的伤处又有两股鲜血涌了出来。 “本王一生光明磊落,不亏欠任何人,只是为了江山负了个美人,如若遇到舒娘子,记得告诉她一声,说本王在下面等她,来生绝不再……” 齐王一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是个从未落泪的硬汉,但临死之际脸上却是挂着眼泪悄然离去。 舒娘子,是的,舒烨霖,齐王临死都念念不忘的奇女子,却不知此时的舒娘子正奔波在实施齐王大计的路上,当然这计策中首要的目的便是杀死只有九岁的齐王耶律元泰。 舒王妃是齐人没有权利参加大辽长公主的婚礼,但她不能不来,此时便打扮成侍女的模样,混在了随从的队伍之中。 越王府的队伍驻扎进驿站之时,距离齐王被刺已经过去近半个月,齐国与辽国之间自有一条传递消息的秘密通道,对于舒王妃这个安插在辽国境内,最高级的特务头子,获得情报传递情报是她最为热衷的事情。 “齐王驾崩,举国缟素……”舒王妃颤抖着双手,看着手中纸条上的八个黑字,泪眼模糊心疼得仿佛被剜去了心肝,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等慢慢合拢自己的思维,那嘴唇已经生生被咬下一块肉来。 富贵儿,富贵儿是个闲不住的,没有了小郡主在身边,富贵儿便混到了丫鬟们的队伍里,天天吃饱睡足了便给丫鬟们讲故事,当然这故事不是白听的,累了有人捶胳膊揉腿,渴了有人端茶递水,如此这般倒是过上了帝王般的生活。 舒王妃待在富贵儿的门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只把富贵儿祖宗十八代骂了遍,但没办法丫鬟们不走,自己却没有机会跟富贵儿商量大事。 “你过得还真是逍遥……”终于等到屋内的丫鬟走净,舒王妃这才悄然闪进富贵儿房中。 “我靠,岳母大人怎这身装扮,您找我有何安排?”富贵儿虽是前世的思维,不去行那些繁杂的礼仪,但尊重长辈的礼节还是有的,自己与邵莹拜过堂,眼前这位是货真价实的丈母娘,见舒王妃进屋赶紧起身行礼。 “事情有变,我欲速回京都汴梁,这鱼化龙计划由你接手启动!” 舒王妃今日情绪低落,言语干脆,说话间便把那枚鱼化龙玉佩递给富贵儿。 “岳母大人您太看得起我了吧,我连这个计划是什么都不明白,我如何启动?” 富贵儿听了舒王妃的话,直接跳了起来,满脸委屈地看着岳母,这演技很是到位。 “鱼化龙是个整套计划,长公主怀孕与三王子成亲是第一步,边境加兵牵扯辽国兵将,屠魔大会牵制辽国境内的武功高手,此为第二步,杀辽王此为第三步,挑动金国与辽国的战争是第四步,如若我继续潜伏会有第五步或者第六步,而你只做到第三步或者第四步就好了……” 舒王妃言语平和却极为阴冷,听得富贵儿头皮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杀辽王做了三手准备,一是你那糖果,如果他食之便会从此昏迷不醒。此计如若不成,就启动宫中的暗杀计划,此次长公主大婚辽王必来,这里不是上京防御力量薄弱,我已提前布设杀手,为了配合杀手行动,你最好走第三手……” “第三手?”富贵儿听了舒王妃的话,禁不住插了一句嘴。 “对,第三手,在中京与兴中府之间有个,黑龙镇,那里藏着一批熟女真反贼,你拿这玉佩到达黑龙镇的悦客客栈找到客栈的掌柜只要告诉他启动鱼化龙,他便能煽动女真攻打中京外围,到时候再启动宫中行刺,成功的可能便又加大了几分!” “岳母大人,如此烦琐的流程,我怕我操作不好啊,眼见这婚期就要到了,何事不能先放一放,先完成了齐王大计再说?” 富贵儿实在不明白这舒王妃为何要把这么大的事交给自己,难道她想知难而退脚底抹油,让自己做个替死鬼,这岳母也太不厚道了,是真不怕自己闺女守寡啊。 “齐王驾崩……” 舒王妃犹豫了半天,嘴中终于蹦出了自己最不想提及的四个字。 第九十二章情迷烨霖 “怎么可能?”听了舒王妃的话,富贵儿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听到了这世间最大的谎言。 “真的,齐王确实殇了!我要回去送送他,所以这计划要你来完成……” 说着话舒王妃眼中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眼泪流得轻缓,但心却无比的痛疼。 “你放心,那糖果之毒是慢性毒药,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察觉,更不会追查到你这里,这是解药,这解药是给三王子以及长公主准备的,这大辽境内谁都能死这二人不能。” 舒王妃把装解药的瓷瓶递给富贵儿,起身便欲离去。 “难道您不给邵莹交代点什么?” 富贵儿知道自己这个岳母绝不是回去送齐王那么简单,这一去说不定便没有了再见之日,所以见她要走,匆忙说了一句。 “也好!” 舒王妃抬起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轻轻坐下,娓娓道来。 原来舒王妃并不姓舒而是姓董,是大恶人董涵江的独女,那一年,董烨霖年方十六母亲发病,她因此得知母亲这种病根本不能亲近男子,更不能生育,所以他恨极了自己的父亲,便选择了离家出走,一个人浪迹天涯。 那一年的冬天大雪,他来到了京都汴梁,见到了刚刚登基的齐王,两人一见钟情不能自拔,后来得知自己不能生育不能承欢,齐王并没有就此冷落她,反而更加地疼惜爱恋。 面对齐王这份情谊,情窦初开的董烨霖心中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她要回报她的爱,不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愉悦他,只能帮他做点事,帮他解决点麻烦,而当时齐王最大的麻烦,便是一直坚持横扫中原的辽国越王耶律洪石。 正在这时,得知自己的父亲带着病重的母亲,去青云邵家借读那本毒经下册被拒,毒经下册既然在邵家手中,那么得了它,杀死耶律洪石的概率就大了很多。 就这样十九岁的董烨霖以丫鬟的身份潜进了青云邵家,充分利用自己的美貌搭上了青云少主邵永逸,两人偷了毒经上下册逃出了青云,邵盟主得知毒经被盗就派人一路的追讨,也就在两人逃亡的路上,自己被邵永逸给强上了。 其实自己并不恨邵永逸,自己并不爱他,只是在利用他,用自己的初夜换毒经或许只有这样,自己的心里才能平衡了一些,只可惜自己怀孕了。 自己本以为还了邵永逸的情债自己便能找个机会逃脱,可是邵家那不是一般的邵家,只有留在邵永逸的身边自己才能避免被杀的可能,因为自己在邵家眼中就是一个妖女,勾引少主离家出走的少女。 逃亡在继续,追杀在继续,这一逃逃了六年,直到邵永逸与自己都得了瘟疫,自己不得不再次联系上了齐王,邵永逸死了,世间的人都以为是自己害死了他,但他确实因瘟疫而死。 自己对邵永逸无情,对自己的孩子邵莹同样没有多少情谊,这个孩子因施暴而得逞,就因为这个孩子,自己的隐疾红斑狼疮也终于发病,这一次又是齐王,是齐王征集齐国境内所有的名医为自己诊治,总算保住了自己一条性命。 病情稳定,董烨霖便潜进了辽境,经过齐国安插在辽国境内谍报系统的运作,成功把自己送进了越王府,齐王觉得不着急对越王动手,毕竟此时两国不再交战,所以自己就此潜伏下来,这一潜伏就是九年。 后来辽国先王驾崩,萧王后断腕陪葬,借此机会把吵嚷着让越王继位的文武大臣一并陪了葬,用一只断手换了六岁的耶律元泰登基继位。 再往后,辽兵攻打邯城,三王子御驾亲征,辽国长公主随队出征,齐王看到了希望,便策划了鱼化龙计划。 而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一步,促成三王子与长公主的夫妻之实,这事自己做成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计划。 当下眼看着齐王的大计就要成了,却没有想到齐王那里却出了问题,齐王死的蹊跷,这事一定要查,别人不查,董烨霖会查,并且要查到底。 “董涵江是您的父亲,那他出手打死邵奇志也是因为您,还有那个屠魔大会,那也是个阴谋,不单单是吸引辽国境内的武林高手那么简单吧?” 富贵儿听完岳母的话,总算弄明白了这里面的是非恩怨,但又隐隐地觉得这里另外还藏着其他的阴谋。 “是,你猜的没错,一并铲除齐辽两国的武林高手,以绝后患!” 董烨霖言语清淡,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都说热恋中的少男少女是盲目的,却没有想到董烨霖这个年近四十的妇人,同样为爱痴狂,生生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行了,我知道了,您可以放心的去了……” 富贵儿不想再跟这个在爱情中迷失了自我的女人聊下去,小郡主已经进宫面圣,糖果也已经送进了宫,屠魔大会公主成婚都选在五月十八,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九天的时间,留给富贵儿时间不多了。 “那你保重,我走了……” 董烨霖深情地望了富贵儿一眼,这眼神掺杂着太多的情绪,到底要表达什么,富贵儿看不懂,或许连董烨霖自己都不懂。 董烨霖走了,为了她的爱情,为了她的爱情信仰,但富贵儿却陷入了沉思。 “齐王驾崩,那他的差事便失效,自己可以放心大胆地救三王子,可如今大婚在即,三王子是愿意呢,还是不愿意?愿意不愿意的,搞大了人家的肚子,这总要负责的吧,如果跟自己一走了事那也太不仁义了,这事还是先要问问三王子的意思。” “屠魔大会,董涵江,那是杀死武林盟主邵奇志的人,这样的聚会邵家人肯定会来,邵莹!” 想到这里富贵儿猛然一惊,别人的生死可能跟自己关系不大,邵莹再怎么说也算是自己家人亲人,这邵莹一定要救。 事已至此富贵儿真的感觉时间不够用,一边是三王子一边是邵莹,想要两全只有抓紧时间。 想到这里,富贵儿不做任何的犹豫,起身朝屋外奔去。 东京辽阳府,古往今来都是不大的城,只因它不大,所以它更好防守,特别是公主大婚人多眼杂,这城中的防御力量更加地严密,但有一点好处,夜色下的辽阳城比往日里热闹了太多。 那些声色犬马的达官贵人,哪里能早早地上床歇息,华灯初上正是一天中欢愉的开始,富贵儿混迹在人流之中,慢慢朝公主府行去。 来东京的路上就听小郡主讲过,这辽阳城内,除了有辽王的行宫,更建有单独的公主府,想必是早就设想好了,元菱公主一旦成婚,就要定居辽阳府,一是用来制约驻扎南京的越王,二来是牵制东北方向的女真。 富贵儿一边思索,一边小心地朝公主摸去,如今辽王到了东京,这城中大部分的防御力量都集中了辽王行宫附近,反而是这公主府附近防御不够,给了富贵儿很大的潜入空间。 隐住身形悄悄贴近墙根,身子轻轻一展富贵儿如夜色下的蝙蝠一般飞进了公主府,富贵儿不知府中是否有高手坐镇,上次在越王府中神不知鬼不觉就着了董烨霖的道,此刻潜伏进来便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调整呼吸把那藏字诀发挥到极致,整个人便真的如身前的假山奇石一般。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普通人家这个点正是大人哄孩子们睡觉,然后在做做造娃工程的时间,但此时的公主府内却灯火通明,丫鬟小厮宦官们,来来往往快步穿梭在廊道楼宇之间,富贵儿这里正惦记着如何找到三王子的住处,却见一个小太监,一边解着裤带,一边快步朝自己藏匿的地方奔来。 想是那小太监憋急了,掀起自己的长袍蹲下就尿,却不知这太监没了那话儿,最难以忍受的便是憋不住尿。 富贵儿是仁义的人,是讲究的人,只等那小太监彻底地释放完了,这才一指头把人点倒。 “说,驸马爷住哪里?”富贵儿用手掐住小太监的脖子,声音短促而又压抑。 “过擎花门就是二门,过了二门便是公主寝宫,寝宫东配房便是……” 小太监心知遇到了歹人,吓得几欲哭将出来。 富贵儿顺手点了他的哑穴,提身朝二门摸去。 辽王跟太后都到了东京,长公主自是进宫陪多日未见的母亲说话去了,庞大的寝宫院落今夜只住三王子一人。 长公主出行带走身边几个伺候的宫女太监,如今留下的下人,也只有两个宫女跟一个主事的老太监。 随手点倒这几人,富贵儿是正大光明地走进了东配房。 “怎么是你?”今夜独守空房,给了三王子独立的空间与时间,正在看书打发空闲,却听见有人推门进屋,猛然抬头,却见来人面熟,仔细思索便又想起此人是御膳楼中的橱役朱富贵。 “受七公主所托,救你回齐!” 身在虎狼窝中,富贵儿不敢有太多的耽搁,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你既然能潜进府中,想必也知我欲成婚,又何必来救?” 三王子生怕隔墙有耳,说话间便拉着富贵儿朝内屋走去。 “那你可知,是谁出卖了你,你又是如何稀里糊涂搞大了公主的肚子?”富贵儿急切想处理完三王子这边的事情,屠魔大会那边邵莹还等着自己救呢。 “父王,外人都以为是我二哥,却不知我二哥从小性情孤傲是不屑做这出卖兄弟的事情的,直到在越王府中,我与元菱稀里糊涂有了夫妻之实,我才猜想到,被擒来辽国是父王的计策。” 第九十三章龙角山谷 “那你可知晓这背后隐藏的阴谋?” 富贵儿没想到三王子会如此的通透,所以也想尽快把事情解决完。 “这我还没想通,想来是用我牵制元菱,以此打消辽国南下的念头!” “你把齐王想简单了,杀了辽王,元菱掌权,你性情柔弱肯定不肯兄弟相残,然后就可以用经济、贸易、文化,慢慢拖垮辽国……” “杀辽王?”听了富贵儿的话,刘蕴吓得面色都变了,想来想去,没想到父王会有如此雄心。 “对,杀辽王,现在已经动手了,估计再过几日,小辽王便会沉睡不醒,再也醒不过来!” “只是如今齐王驾崩,齐国落在了二王子的手里,不知你是否还愿意留在辽国?” 富贵儿见到三王子的悠闲神情,便知他根本就不知道齐王驾崩的消息,所以此刻说将出来,去留由他定夺。 “父王驾崩?”听了富贵儿的话,三王子双手紧紧抓住富贵儿的胳膊,见富贵儿肯定地点了点头,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身子也剧烈地颤动起来。 “我知道你心中悲痛,但这个时候你更要冷静,去就跟我走,我带你杀回齐国,好好去跟二王子争一争,如若要留就要安安稳稳地把这婚结了!” 富贵儿不知该如何安抚失去了父亲的王子,但眼下容不得这二人在此详细地密谋。 “你走吧,我不想走,也不能走!”这一刻三王子想了很多,这一走,对不住倾慕于自己的元菱公主,对不住她肚子里的孩子,更对不住齐国的万千百姓。 是的,就是对不住齐国的万千百姓,大婚在即自己逃婚,并且是搞大了大辽长公主肚子后逃婚,这对辽国来说是莫大的耻辱,耻辱只会带来更大的战争,父王驾崩,此时正是齐国国内局势不稳的事态,如果辽国以此为借口,大兵侵齐,不知会有多少百姓会因此而丧命。 “好,既然你不走,就收起你的悲痛,安稳地把婚结了,记住一定谨防生女真,他才是你真正的敌人!这是决定辽王生死的解药,那毒下在糖果之中!” 富国儿说话间便把解药递到三王子手中,转身便欲离去。 “等等,劳烦回去告知欣楠一声,说我辜负了她的期望,还有她对你不错,为了你把整个东来郡的官员换个遍,你也不要辜负了他,这是公主府中的行走令牌,你持此令牌刻在辽境内可畅通无阻。” 三王子把令牌递到富贵儿手中,两人紧紧地握了握手,似乎心中有太多的话太多的信任都在这紧紧的一握之中。 告别了三王子富贵儿立刻奔出了公主府,跟来时的小心翼翼东躲西藏不一样,此时有公主令牌在手,这一路上走得甚是潇洒。 回了驿站富贵儿给小郡主留了一封信,这丫头虽然有些任性,但心眼不坏,所以离去之时还是留了只言片语。 从驿丞那里要了一批好马,又要了去蓟州的路线图,富贵儿连夜催马加鞭,快速朝蓟州赶去。 手持公主令牌,富贵儿可放心大胆地走官道,马跑废了遇到驿站换马,人跑累了或在驿站歇息,或是打尖住店,实在没有人烟便席地而卧,略作休息再催马疾驰。 富贵儿走后的三天,去了陪了母后五天的长公主,惦记着府中的驸马终于回了公主府,两人虽只有五日的小别,但心中总有言不尽的思念。 “夫君你有何心事,为何神情如此凝重,”虽然三王子极力掩饰内心的悲痛,但面对一个眼里只有他的长公主,所有的掩饰都显得很做作。 “为何不把我父王驾崩的事情告诉我?”刘蕴控制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言语平和。 “啊,你如何知晓,是谁,是谁把这消息透露给你?”长公主原本靠在刘蕴的怀里,一只小手轻轻抚摸着尚未出怀的小腹,听了刘蕴的言语,立刻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刘蕴,眼神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担忧与委屈。 “夫君,夫君你是要回齐吗?”说到这里耶律元菱的眼泪便流了出来,“你要走便走吧?本来你就是我掳来的,是我不知羞耻勾引你,我能留住你的人,哪里又能留住你的心……” 怀孕的女子情绪波动都很大,言语间长公主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凄凉,一时间似乎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公主身份,全然成了一个怨天尤地的小怨妇。 “老家来人了,他们想带我走,可我留下了。男人一生活的是个责任,我不能对你不负责,不能对你腹中孩子不负责。我做不了一个明君,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王子,起码我要做一个负责任的丈夫,做一个称职的父亲。” 三王子眼神空洞言语平和,但这言语在长公主听来却如定心丸一般,此刻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委屈,一头钻进刘蕴的怀里,哭得如同一个受了万般委屈的孩子。 “他们对辽王下手了,过不了几日辽王便会沉睡不醒……”轻揽着元菱的肩膀,刘蕴言语依然平淡,似乎辽王的生死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说什么,我王弟沉睡不醒?”惊愕吓退了长公主内心的委屈与惶恐,连眼泪都来不及擦一下,急声追问。 “是,他们给辽王下了毒,欲要你来掌管这辽国的天下!”刘蕴知道长公主的心性,这女子虽身材娇小,但却有一个不弱汉子半点的雄心,此番言语说出来也算是一种试探。 “我……我……我怎能?” 长公主嘴里含糊了半天,终未能说出个清楚的意向。 “这是解药,辽王的生死由你定夺!”说着话,刘蕴从怀中掏出富贵儿送给他的解药,抓起妻子冰凉的小手,把小瓷瓶塞到她的手中。 权利,权利的诱惑,面对心有抱负的人来说,那是致命的,一边是亲情,一边是无上的权利,这份取舍的定夺,一时间倒难住了眼前这个喜欢领兵御敌的马上将。 抬头看看一脸忧虑的刘蕴,伸手摸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握住瓷瓶的手把那小瓷瓶握得更紧,似乎要把她握碎握散一般。 按下公主府中的这一对生死冤家不表,回头再说一路疾驰的富贵儿,日夜兼程,跑费了四匹战马,行至八日终于在五月十七的夜间赶到了屠魔大会的所在地,龙角山大山谷,此山谷四面被群山环绕,只有一条长着极浅水草的溪流从谷中流出,沿着溪流索溪而上,便可到达山谷的深处。 此时山谷之中已聚集上千武林高手,人们热情高涨,或点着篝火聚堆谈武论道,或喝酒猜拳行令,更有痴迷武道者干脆找个平坦的草地,与人切磋起了功法。 富贵儿找寻一圈并不见邵莹身影,随便找几个人聊聊,劝他们早早离开,这些人便如躲煞笔般躲着富贵儿,富贵儿心知言轻不劝人的道理,索性也不再去纠结,找个安静的地方美美地睡了一觉。 富贵儿连日马不停蹄,身体的疲惫已到了极致,此刻松弛下来便睡死了过去,连何时天亮都不知晓,山中雾气深重,天空放亮也比山外要晚一些。 “各位武林中的豪杰,本人就是你们所说的大魔头董涵江,多年前我与邵兄比试功法错手伤及性命,本应以死谢罪,但顾念心事未了,今日我自缚双手,但凡对我心有怨恨者都可上来打我三拳解恨,我绝不还手……” 一阵虎啸龙吟把富贵儿从睡梦中惊醒,抬起头来,却见西面迎着阳光的峭壁之上伸出一块突兀的奇石,那奇石一铺炕的大小,立足之地甚是平整,也不知是出自人为的雕刻还是大自然的巧夺天工。 此时奇石之上便站着一位老者,那老者体态沉稳神情凛然,微微山风扬起他那满头的银须白发,更是平添了一份豪情,再看那老者带着铁索链拷双脚间锁着脚镣,如此作茧自缚想是对自己曾经失手的一种惩罚。 “董涵江?董烨霖的父亲,那这人应该就是邵莹的外公,外公打死了爷爷,靠,这邵莹什么命啊这是?不对,那老者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富贵儿这里正暗自思索,便有武艺高深之人,提起真气,沿着笔直的山体一路冲了上去,最终稳稳地落在奇石之上。 “董涵江,我乃江宁府辛文派的辛英奕,邵盟主对我辛家有救命之恩,今日既然你想死便吃我三掌!” 听了男子的言语,董涵江没有任何的言语,连眼睛都没睁,依然盘膝而坐,双手交叠放于丹田前,呼吸平缓,面目轻定,与那坐定的佛陀一般无二。 “老贼你如此这般,便是看不起我等,受死吧!” 辛英奕叫了句狠,扎稳马步,手臂上下左右伸展蓄力,待手臂收入胸前已蓄力完毕,合体内所有真气于这一掌。 一掌推出地动山摇狂风呼啸,老者身后的石壁瞬间碎石飞溅,再看那董涵江已然坐定,除了须发微微扬起,身体没有任何的异样。 “你……”辛英奕没有想到自己苦修三十年,蓄力发出的最强一掌,竟没能伤及老贼一根汗毛,一个你字卡在咽喉,脑门上的汗便渗了出来,想继续发力体内的真气却已空空如也。 “下来吧,下来吧,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山谷中观战的武林豪杰,见辛英奕出糗都以为是他武功不济丢人现眼,禁不住起哄。 刚才辛英奕的一掌本着一掌拍死董涵江的想法,根本就没留有余地,此刻双腿战栗浑身乏力,想下去也下不去了,只能把下面的吵嚷装作听不见,犹豫一下,紧忙席地而坐运行起功法来。 上面的人不下来,这下面的人就不好再上去,所以见辛英奕盘膝打坐,谷中观战的各路豪杰便炸了锅,一个个摩拳擦掌捶胸顿足,喊破了嗓子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地狱城那采矿的老者?”直到这时富贵儿才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老人。 第九十四章讲个故事 富贵儿知道今日这山谷中的屠魔大会,本就是齐王跟董烨霖预谋的一场屠戮大会,解铃还须系铃人,能驱赶走这些江湖人物的重点便在这董汉江身上。 想到这里便向奇石下方挤去。“挤什么挤,急着去投胎啊,”面对富贵儿的生挤,人群中禁不住发出冷漠的怒斥。 “对对,急着投胎,各位,让一让,我急着去投胎,避一避,我急着去送死……” 富贵儿一边大声喊着,一边穿过人群快速向前移动,有了富贵儿这自嘲般的叫嚷,人们脸上扬起的那份暴戾终于散去,戏谑的眼神看着这年轻人如何去送死,如何投胎。 钻到奇石下方,富贵儿抬头打量一番,就这个高度,以自己的武功修为不可能提一口真气,就飞上去,只能用纵云梯的办法。 后退两步一个疾跑冲刺,脚在石壁上用力一蹬,身子便弹了起来,待身体腾到最高点欲要下坠,脚尖再在石壁上点一下,身体再次窜起,如此循环点了六七脚,终于手臂搭到了奇石的边缘。 手臂用力轻轻一荡,身子稳稳地落在奇石之上。 “好……”谷底轻功不如富贵儿的大有人在,见富贵儿身法如此灵活地上了奇石,也禁不住叫了声好。 “老头,您这是准备好了赴死啊,你死也不能带着这中原武林,近千号武林豪杰一起死啊。” 富贵儿跃上奇石,大口呼吸缓缓心神,向前靠近两步,在董涵江就近席地而坐,禁不住就开了口。 “黄口小儿,休要故弄玄虚哗众取宠,你想扬名打我三拳便是!” 董涵江听了富贵儿的言语,头不抬眼不睁,嘴里轻声呵斥一句。 “老头,你睁眼看看我是谁?”富贵儿见老头不睁眼,复又加了一句。 “啊,城主……” 老人听了富贵儿的话,睁开眼睛瞅了一眼,旋即惊叹一句,董涵江的一句惊叹,也让在一边打坐运功的辛英奕睁开眼,一脸疑问地看着富贵儿,似乎很想知道富贵儿与这大恶之人的关系。 “看什么看,你是想自己下去,还是想我把你扔下去,还不快滚……” 接下来的言语富贵儿不想任何人知道,所以想赶紧撵走这辛英奕。 其实单论武功富贵儿根本不是辛英奕的对手,但架不住大魔头董涵江在面前,这人还敢直呼大魔头为老头,这老头见了他不光不怒,语气中还夹杂着臣服,辛英奕不做任何的犹豫,起身甩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匆匆朝峭壁飞去。 “老头,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了我的故事,你再决定听不听我这个城主的话。” 富贵儿知道眼前这个老者倔强得很,不讲明白事情经过,他断不会相信自己,所以组织了一番言语,娓娓道来。 很久以前有个中原习武之人,后来这习武之人不知何故去了苗疆,还结识了一位苗女。 那中原人得了苗女的帮助,练成了功法,也跟这苗女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苗女诞下一女,在其女十四岁那年,苗女却得了胡蝶丹,他带着她走遍九州大陆四处寻医问药,最终得知邵奇志手中的毒经里,有一偏方以毒攻毒可医此疾。 可两人去了青云山庄却被拒之门外,不为别的,只是在中原正门武林人士的眼中,只要不是循序渐进依靠自身一点点修炼得来的功法,都为歪门邪道,自古正邪势不两立,所以这本是邪魔之法的毒经,自不会赐予邪道人士观瞧。 中原人并无与邵盟主纠缠,依然带着他的妻子回了苗疆,这中原人士是个豁达的心性,可他那情窦初开的女儿,却对这本毒经起了意,乔装改扮潜入青云山庄,后又勾引了青云少主邵永逸,两人偷了邵奇志的毒经上下两册,逃出了青云山庄。 两人看似感情深厚携书私奔,其实不然,这个叫董烨霖的女子,爱上了齐王,知道自己不能用身体愉悦对方,只想着帮他除掉最大的对手,辽国兵马大元帅越王耶律洪石,而除掉耶律洪石最好的办法便是用毒。 董烨霖本想得了毒经甩掉邵永逸,但却不小心与邵永逸有了夫妻之实,并且有了身孕,面对青云山庄的追杀,女子只能继续呆在邵永逸的身边,因为只有呆在邵永逸的身边,她才有活命的可能。 如此奔逃六年,邵永逸得了瘟疫去世,董烨霖的隐疾胡蝶丹也发病,不得已又联系上了自己的情郎齐王,齐王寻了国内所有的名医为他诊疗,终保她一命。 邵永逸死了,董烨霖假死消失了,留一个苦命的女孩儿独自流浪街头做了九年的乞丐,某年她流浪到了东来郡凤栖县,正赶上凤栖县大地主朱寿家的四子朱富贵昏迷多日不醒,十五岁的乞丐邵莹便插草把自己卖到了朱家,给朱寿四子拜堂冲喜。 对,你肯定猜到了,我就是朱家那个将死之人,朱家四子朱富贵,邵莹是与我拜过堂的娘子,我本应喊你一声外公才对,喊你老头实属不敬。 别急,故事没完呢,邵奇志逼死了中原人的亲闺女,这个中原人便前去理论,两人一言不合便动了手。 只奈邵盟主年岁已大,老来得子心中甚是挂牵,得知儿子去世,早已经没有了活着的希望,借着中原人的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中原人见自己失手害死了邵盟主,便心灰意冷准备以死谢罪,但又挂牵着自己那个十四岁就离家出走的女儿,所以自己投了案,以死刑犯的身份被送到了北部边境的地狱城。 本想在此了却自己的罪恶,却不知最近收到了女儿董烨霖的亲笔信,让他来这蓟州龙角山谷,接受中原武林人士的批判,只要接受了批判,父女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这傻老头见了此信激动不已深信不已,却不知这根本就是其女众多计策中的一计。 这山谷中的屠魔大会,有两个作用,一是引开辽国王家的视线,引来辽国境内更多的武林高手,以方便她对辽王动手,二来借辽兵之手屠戮掉中原武林的栋梁,一解齐王的心头之患,毕竟这些江湖人物不愿受大齐律法的约束,这是些不可操控的危险存在。 “老头,我的故事讲完了,你可有什么话要说?”富贵儿说完话,抬头看着董涵江,静等他的言语。 “你能探明这事情的真相,想必也是跟我那爱女甚是熟络,你能明白,我岂能不明,这中原武林人士的死活跟我又有何干系?有一事你不明,我妻是苗女不错,但她还是个巫女,中原人士对这三姑六婆甚是轻视,我带她行走江湖受尽了这中原武林人士的白眼……” “三姑六婆又如何,你妻是个巫女,我妻还是个道姑呢,难道我等我死时,我也拽着一批看不起我妻的人一同赴死?对了,你混了一辈子江湖,你难道就没想到,你今日大肆操作屠魔大会,就不会引来邵家的人,如今你那外孙女邵莹已回了青云山庄做了少主,他会不来,你欲带着你的外孙女一起赴死?” 富贵儿本不明白,这样一个浅显的计策为何混了一辈子江湖的董涵江会看不穿,现在才知道他早已看穿,只是想死得其所,而他的死得其所就是再配合女儿一次,只要女儿开心什么都值得,反正自己也不想活了。 “你说什么,我那外孙还活着,并回了青云山庄?” 是的,连董烨霖都不知道邵莹的死活,这个身在地狱城内的采矿老者又怎能知晓。 “邵莹……邵莹我知道你在下面,快快上来,我是少爷朱富贵……” 听了董涵江的言语,富贵儿心想,你们一家不靠谱的人,起身走到奇石边缘,冲着谷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喊了起来。 “快,快送我上去,是我家少爷喊我呢!” 此时的邵莹确实就在谷中,听到了富贵儿的召唤便激动得不行,面对着身边的两位老仆人便吵嚷起来。 “嗯嗯,别着急啊少主,咱这就上。” 黑鬼宫伟见少主着急的神情,转头瞅一眼画圣,两人默契地点一下头,一人抓着邵莹一只胳膊,不用助跑不用运气,膝盖微弯一展,两人架着邵莹生生拔起,飞在半空足尖只在石壁上点了一下,再次跃起便把邵莹稳稳地送到了奇石之上。 两人把少主送上奇石,却并没有就此跟着上去,而是返身又落到了谷底,两人心里都明白邵莹与董涵江的关系,这种事情,还是要少主来定夺,杀了外公为爷爷报仇这种事,自己这奴仆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少爷少爷,真是您啊,可想死我了……” 稳住身形见真是富贵儿站在面前,邵莹掩饰不住内心的悸动,一头扎进富贵儿的怀里。 拥抱,紧紧地拥抱,是相思,更是富贵儿对这个苦命少女的一种宠溺与疼爱。 “少爷,您看看我这身衣裳怎么样?十八个口袋呢!” 拥抱宣泄了内心的思念,邵莹终于红着脸从富贵儿怀中挣脱出来。 “你这不行,你看看我的。” 富贵儿说着话,毫不在乎在一旁观瞧的董涵江,解开自己的腹带把长袍脱了下来,把长袍里子朝外套在了身上。 “哇,这么多的补丁,厉害,厉害,还是您厉害啊少爷,看来这以后这丐帮帮主还是您来做,我做个副帮主好了。” 围着富贵儿转了一圈,看着富贵儿袍子上那大小不一的各种补丁,邵莹禁不住惊叹。 “别别,帮主还是你来做,你封我个护法什么的就成。” 富贵儿说着话禁不住又打量起自己这个小丫鬟,如今邵莹也已经将近十八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两人相互欣赏,眼中只有彼此,倒是把一旁盘膝打坐的董涵江给忘了。 第九十五章身陷重围 “少爷您跟我去青云山庄吧?青云山庄真的很大,比栖凤县的朱家大院还大,山庄里有的是钱,咱俩一起去,我给您生一堆的孩子!” 邵莹一年多没见到富贵儿,此刻故人相逢便兴奋异常,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不去,不去,去了你家,不成了吃软饭的赘婿了吗?” “做赘婿又如何,难道做个赘婿还能辱没了你的才情,你也不过就是个会造炮的城主而已。” 富贵儿与邵莹正抒发着一年不见的思念之情,坐在一边的董涵江冷不丁插了一嘴。 “少爷,这爷爷是谁啊?怎么这般爱管闲事呢?” 邵莹转头瞅一眼董涵江,忽然觉得这银须白发的老头有点面熟。 “哈哈,你不是来参加屠魔大会的吗?这就是失手杀你爷爷的大魔头董涵江,对了,这人你应该喊一声外公!” 富贵儿说话间便紧紧拉住了邵莹的小手,生怕她听了自己的言语后,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外公?”邵莹六岁独自流浪街头,对父母的印象都逐渐的迷糊,哪里还记得有什么外公,听了富贵儿的话,再看看那张努力挤出微笑的老脸,心中极力地搜索着关于外公的记忆。 “对,你母亲董烨霖的亲生父亲,北方人喊姥爷,南方人叫外公,你是南方人就应该叫外公!” “外……公……” 听了富贵儿的话,邵莹犹豫了半天,终于怯怯地喊了一声外公。 “哎……我的好外孙女……” 董涵江听邵莹喊自己外公,激动得泪眼模糊浑身颤抖,干树皮一般的大手伸进怀里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出一件像样的礼物。 “外公,我娘亲真的还活着吗?您可知道她如今在哪里?” 孩子对母亲的依恋永远不会有任何的理由,虽然从小被舍弃,但邵莹还是惦念着自己的娘亲。 “你问他,他知道得比我多。” 董涵江眼神看向富贵儿,倒是没有了之前的轻视,似乎邵莹的那一句外公,把这个大魔头的心都融化了。 “十天前与你娘亲分开,她此时应该回了汴梁,对了,她说等处理完手中的事自会前去青云寻你!” 富贵儿知道提及她的娘亲,邵莹心中一定会有太多的委屈,所以言语极力地传递一丝温暖。 “哦,真的吗?那娘亲有没有说过,当年为何要舍弃我,独自离去?” 直到知晓娘亲尚且活着开始,被母亲舍弃一直都成了邵莹挥之不去的噩梦。 “其实当年你母亲也得了瘟疫,并且隐疾发作,完全处于假死的状态,只是后来得一高人救治才捡回一条命……” “娘亲既然活着,为何不来寻我……呜呜呜……” 别人的话邵莹可能不信,但少爷富贵儿的话邵莹深信不疑,确认了自己娘亲尚且活着,邵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快快讲来,她母亲为何不去寻我这可怜的小外孙?” 董涵江见邵莹哭泣一时间便慌了神,那锐利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富贵儿,你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心我一掌拍死你。 “咱都是行走江湖的江湖儿女,行走江湖首先要讲的便是一个义字,人家救了咱的性命,那便是咱的大恩人,大恩人有难,咱肯定义不容辞啊。你娘亲一样,也是个性情中人,获救之后得知恩人有难,就一直潜伏在辽境,在帮自己的恩人解决困难,你是她的女儿他的至亲,这一点你应该理解她,你说呢邵莹?” 邵莹不敢把那残酷的事实告诉眼前这个苦命的丫头,只能编个瞎话来骗她,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比残酷的事实更容易让人接受。 “哦,这样啊,呜呜呜……那……那……那我原谅她了……呜呜呜……” 听了富贵儿的言语,邵莹口中虽说原谅,但还是止不住自己的哭泣。 “行了,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咱们应该已经被辽兵包围了,还是先想想如何突围出去吧?” 富贵儿把邵莹揽进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嘴里却说出了让她更加震惊的话。 “被辽兵包围?” 听了富贵儿的言语,邵莹终于止住哭泣,一脸懵懂地看着富贵儿,静等他把言语都讲明白。 “今日这屠魔大会本就是官家设的一个局,用意就是彻底清除中原的武林豪杰,这谷中一大半的江湖豪杰都是为你爷爷邵盟主报仇而来,所以此事只有你能解。” 富贵儿紧拉邵莹的小手,把如何解这死局的详细方法告诉了邵莹。 “各位武林豪杰,我乃青云少主邵莹,前任武林盟主邵盟主是我祖父,在此感谢大家前来声讨杀我祖父的恶人,但我青云山庄上下都清楚,我祖父是与我外公切磋意外致死,今日这屠魔大会就是一个阴谋,此时怕是我们已经被辽兵包围了……” 邵莹站在奇石的前端,运气高呵,声音在山谷中不停地回荡,一时间倒真有丐帮帮主那几分架势,只是未等邵莹把富贵儿教她的言语讲完,围着山谷四周的山顶之上,呼啦啦一阵响动,谷底的人们尚且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嗖嗖……”飞箭离弦的声音四起,猛然抬头却见头顶一片黑压压的箭雨,那箭雨如呼啸而来的蝗虫,数以万计瞬间挡住了头顶的阳光。 “啊……”“不好了……”“赶紧的逃命啊……” 谷底此时聚集了千余的江湖人物,见这漫天飞箭,一时间便乱了起来,有人拔出随身武器格挡飞来的羽箭,有人慌不择路地四处乱窜,更有许多人在箭雨落下那一瞬间中箭倒地。 “大家躲进南面的密林……” 富贵儿站在半山腰的奇石之上,谷底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此时见大家一片慌乱,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谷底这些人虽遇伏击,但都是见过血腥有功夫在身的江湖人物,此刻听了富贵儿的呼喊,个个把功法运行到极致,快速朝密林冲去。 “外公,你带邵莹先走,不要再下去了,直接从这峭壁上去,我想没人能挡得住您?” 此时盘膝打坐的董涵江已经站了起来,听了富贵的话,身体微微一抖,手脚上的链铐脚镣瞬间震碎,一把抓住邵莹的胳膊,飞身而起,跟富贵儿的蜻蜓点水不同,董涵江的身体一边腾飞,手掌一边挥向石壁。 体内浑厚的真气,击打在岩石之上,直击的碎石滚落草屑飞溅,借着这真气的反推之力,两人直直地朝山顶飞去,山谷中只剩下邵莹那“少爷少爷……”的呼喊声。 看着邵莹远去的身影,富贵儿并没有紧随而去,稳定了一下情绪,转身朝谷底奔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从半山腰坠落而下,既要化解坠落的重力,又要提前找好着力点,还要随时提防突袭而来的冷箭。 闪展腾挪于石壁之间,这漂亮的轻灵功法,顿时让许多江湖人物暗暗称赞。 富贵儿并没有救世之心,但却不忍心看着这些江湖豪杰死在自己的眼前,自己的功法或许算不得高深,但自己跟辽兵交过手,凭自己的见识或许能跟辽兵周旋一番。 富贵儿留了下来,同其他活下的江湖人物一并躲进了密林之中,人们不知道中原武林何时出了这样一个轻功造诣极深的少年,也不知这少年明明可以直接从奇石直上而逃,为何又返了回来,难道这少年痴傻? 大家躲进密林之中,那漫天的箭雨虽然停了,但仍有零星的车弩箭发射而来,车弩发出的羽箭比普通弓弩发出的箭支要大得多,杀伤力度也比普通弓弩强了太多,那羽箭或射在林中树木之上,或穿过密林插进地上的枯枝烂叶之中,虽没伤人,却时刻吊着人们的心弦,让人心神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此刻林中的江湖豪杰们,有的正在疗伤,有的正义愤填膺地喊爹骂娘,更多的人则在聚堆商量突围的计策。 富贵儿冲进林中,缓缓心神便朝最大的一簇人堆靠去,林中光线不是很好,待富贵儿走近才看清,被围在人堆中间的关键人物正是邵莹的两个家奴黑鬼宫伟,画圣张子敬。 远远地看到富贵儿走了过来,两人的目光立刻有了迎接之意,围聚的武林人物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见是那奇石之上的少年,自发地让出一条路来。 “见过两位前辈,在下栖凤朱富贵!”行到两位老者面前,富贵儿紧忙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 “不敢不敢,见过姑爷!”见富贵儿尊称前辈,两位老奴急忙抱拳,却微微躬身。 两人早已经情愿做邵家家奴,眼前这少年跟少主拜过堂那是货真价实的姑爷,这主仆的礼节断不能丢了。 众人见两位江湖前辈都对这少年俯首称奴,也禁不住对富贵儿有了几分敬仰之意。 “敢问姑爷,此前我家少主说的那些话是您教的吧,难道您早就知晓了谷中的埋伏?” 黑鬼宫伟是个直肠子,行过礼便问起了这众人都想问的问题。 “十日前偶然得知,一路从辽阳府快马加鞭赶来报信,但还是晚了一步。” 富贵儿想想自己的岳母董烨霖,再想想一路上累死的那四匹战马,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无奈。 “是谁,是谁如此歹毒,欲有灭我中原武林之心?” 此时说话的是画圣张子敬,这胖老头平时虽言语不多,却总能一语中的,准备地找到问题关键。 “齐辽最顶层的决策者都有此心,此次屠戮中原武林的江湖人物不过是搂草打兔子的顺手之举,大家还是商量一下如何突围出去吧!” 富贵儿知道这事是齐王跟董烨霖密谋的,此刻齐王已死,董烨霖去向不明,找不到这二人,以后这仇怨只怕会记在他们的儿女身上,这邵莹与七公主跟自己都有交情,所以这密谋之人不能说。 第九十六章山谷突围 “见姑爷说话如此淡定,可是心中有了什么突围之法?”宫伟听了富贵的话,禁不住轻声问道。 “围绕这山谷的山峦,呈太师椅状,最高最陡峭的地方,便是西边有奇石突出的峭壁,我们可趁着夜色从那里突围!” 大家本来都以为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有什么奇思妙法,但听了富贵儿的言语,一个个要么连连摇头,要么低头不语,显然是不赞同富贵儿的思路。 “姑爷有所不知,此次参加这武林大会的江湖豪杰千人有余,此前辽兵一轮箭雨死伤二百余人,如今这密林之中的七八百豪杰虽个个有武艺在身,但以轻功翻越那峭壁者不足十人,所以姑爷突围之法虽然讲了一个奇字,却不实际!” 此时说话的是画圣张子敬,这胖子按富贵儿的话说,是肚子里有东西的人,说出的话也句句在理头头是道。 “咱们知道这个现实,辽军怎会不知,所以峭壁上面的防卫会是最薄弱的,咱们有那能以轻功登顶的十人就已经足够了,其他人借助工具攀登皆可!” “工具?”听了富贵儿的话,围在四周的江湖豪杰们,立刻发出了疑问。 “对,工具,我们自己造个攀登的绳索,功夫高者把绳索挂好,其他轻功弱者借绳索而上,难道这也是难事?” 富贵儿前世是侦察兵出身,退伍后是个资深的驴友,前世的人们没有功法在身,却能运用绳索攀爬许多更加险峻的山峰,所以此时才有这大胆的想法。 “只是孙兄弟有没有想过,咱们被困山林,你说的绳索从何而来?” 听有人叫自己孙兄弟,抬头一看却见到了熟人,此时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来辽境的路上遇到的那个砍辽兵的胡子哥陆横山。 “没有绳索造个绳索便是了,我们身上的衣物割成布条搓成三股合劲的绳索便可承受众人攀附之力,布条不够还可掺杂着林中的树皮,咱们白日里做绳索,夜晚趁着夜色突围。” 听了富贵儿的话,此时的众豪杰便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这方法虽凶险但却值得一试。 “孙兄弟你说怎么做,我听你差遣!”此时说话的人也是熟人,是富贵儿在越王府地牢中结识的好兄弟石磊。 “对对,我们都听孙少侠的,只要能带我们突围出去,要我们怎么做便直说无妨!” 有人带头说话,围聚在一起的众多豪杰也都雀跃跟从。 “咱先造点烟雾出来,趁着烟雾弥漫,把林外那些死伤兄弟姐妹的遗体抢回林中。” 说着话富贵儿便开始归拢地上的腐烂的树叶,大家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归拢树叶何用,只知他心有妙法,也紧跟着忙活起来。 此时林中聚集了七八百人,人多力量大,这密林又处在深山之中,平时很少有人会探访,地上多年堆积的腐叶足有三四尺深,大家一齐动手,一会儿的工夫便堆起了一个个小山般的腐叶堆。 掏出火镰打着火,点燃腐叶待火升起上面再盖上树枝树叶,不见明火但见浓烟。 此次围攻中原豪杰的辽兵其实并不多,也就五六千人的队伍,借助手中的弓弩以及地形优势,尚且能压制眼前这些武林人士,一旦贴身近战,别说围歼恐怕自己这五六千人还不够这些武林人士施展拳脚的。 所以他们在赌,赌这些武林人士群龙无首,赌这些江湖人物没有组织没有纪律约束,只要他们敢单独冲杀出来,便可各个击破,所以他们在等,等这些平时散漫惯了的武林人士沉不住气,等他们一窝蜂地冲出密林。 这些人如果非要做缩头乌龟躲在密林之中不出来,那三日之后也只能点火烧山逼迫他们出来,可是辽兵将士们等着等着,却等来了密林中的浓烟滚滚。 “这是何故,咱们没放火,这些中原人怎么自己先放上火了,难道朝廷在这中原人中安插了奸细?” 奸细,奸细肯定是有的,一个计划能否成功的实施,关键要看内部的团结,在富贵儿说出这个突围计划之时,首先想到的便是奸细。 借着谷中的滚滚浓烟,林中的豪杰们顺利地把林外死伤给抢了回来,大家本以为这姓孙的少年有好生之德,连死了的兄弟姐妹也不肯丢下一人,等富贵儿带人开始扒他们身上的衣服,这才明白过来这厮所图何为。 当然富贵儿虽不是大善之人,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扒光了衣服,还是安葬了这些人的尸首,也算是入土为安,有了个不错的归宿。 富贵儿这里正带着众英豪制作逃逸工具,三王子与元菱公主的婚礼也如期进行着,按照辽国朝中礼部的意思,这公主招驸马并且招的是齐国的王子,这礼仪就该以迎娶来办,当然坐花轿的是三王子,而骑高头大马的应该是辽国的长公主耶律元菱。 但元菱公主与三王子感情甚笃,断不肯如此羞辱了自己心意的男子,双方僵持多日,最终以元菱公主跟三王子从驿站并驾齐驱,绕东京辽阳府城转了一圈,双双进了公主府,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婚庆方式,此后多年里都成了文人雅士口中郎情妾意的佳话。 两人之前虽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但元菱公主心中还是欣喜不已,毕竟从今日开始这个面目俊朗性情温和的男子便真正属于自己。 两人按辽国的婚庆礼仪走了一遍,待进的洞房,元菱公主还是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齐国新娘子的凤冠霞帔,之所以换这汉服不是因为汉服漂亮,实在是因为想以此告知三王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即使嫁到你齐国做一汉人自己也愿意。 穿戴齐整盖上了红盖头,静等自己心仪的男子来掀自己的盖头,一睹自己娇艳欲滴的面容,只是尚未等到刘蕴用秤杆挑开自己的盖头,却等来了辽王昏迷不醒的噩耗。 “知道了,退下吧!” 元菱公主呵褪前来传话的宫女,紧紧握住了藏在袖中的解药,咬了咬银牙却又轻声开了口。 “夫君为何不掀盖头,你欲让我等到何时?” 听了娇妻的言语,僵持了半天的刘蕴,终于挑开了元菱公主头上的盖头,脸,依然是那张美艳而又略带羞涩的脸,只是此时再定睛观瞧,却有了几丝陌生的感觉。 辽王真的昏迷,解药就在她的手中,她为何不早早地送到宫中,她到底想做什么? 刘蕴不问,元菱公主不说,两人各怀心思,接下来的交杯酒便喝得极不走心,洞房是不能洞了,一是元菱公主有身孕在身,二是辽王昏迷不醒,这个做姐姐的总要去宫中探望一二。 新婚之夜总是要见红的,给三王子安排了侍寝的侍女,元菱换了衣装匆匆朝宫中赶去,剩下刘蕴望着屋内那羞涩而又渴望的侍女,一脸的无奈。 夜色深沉,呼啸的山风吹动着山涧的树木发出海啸般的嘶鸣,猫头鹰“咕咕喵,咕咕喵……”地叫着,搓了一天绳子的众英豪,此刻正在带头大哥朱富贵儿的带领下,沿着山谷捡石块。 是的您没看错,这些只穿内衣底裤的江湖豪杰确实是在捡石头,按富贵儿的预想,一边突围,一边必须佯攻,跟辽兵手中的弓弩对峙,豪侠们只能撇石头。 五月十八满月,风大无云,这对准备借着月色突围的江湖豪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佯攻必须做得足够逼真,所以从天色黑透开始,靠近山谷出口处的佯攻便与峭壁下的突围紧密配合着。 刚开始的时候,谷中一阵乱石飞舞立刻便会引来一阵报复性的箭羽飞射,可是慢慢的辽兵那边便停了下来,中原豪杰这边的石头那是就地取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辽兵手中的箭羽那可是多用一支可就少一支,真的把箭羽用完了,但凭提刀对砍,十个士兵也不一定砍过一个有功夫在身的江湖人物。 换不来对方箭羽的对射,山谷这边并没有就此停歇,那被当做暗器使用的石块,仍是时不时的来上一轮,这种不间断的骚扰,也终于让辽兵坚信,谷中的武林人士准备从谷口突围,指挥官调兵遣将,把所有的防御力量几乎全部调到了谷口两侧的山顶,静等谷中侠士的突围。 奸细,对,还有奸细,富贵儿给宫伟张子敬两位前辈安排的任务就是谨防奸细把突围的消息传出去,但凡躲离了队伍准备单独行动的武林人士,全被这两个老头儿点倒制服,是不是奸细不重要,等突围成功自会还他们清白。 七八百人借助一根简易的绳索突围出山谷,这生死大逃亡说起来轻松,但真正做起来却不容易,等最后一批真正的武功高手撤离山谷,东方已经升起了启明星。 最早带着邵莹突围成功的董涵江并没有离去,也多亏有他的帮助,成功击杀了峭壁顶上的防御力量,这才让峭壁突围进行得如此顺利。 富贵儿不知此次前来屠戮武林人士的辽兵究竟有多少兵马,所以不做片刻的停留,带着一众武林人士沿着山岭快速朝西南方向逃去。 面对富贵儿所选的逃亡路线也有人质疑,但富贵儿却很明白,下了山不是谷就是沟,两山夹一沟尚且是兵家大忌,四周围堵的山谷更是伏击的绝好地形,这一众武林人士刚从山谷中逃脱,断然不会再带着这些人去冒这个险。 再说了辽兵的速度优势在战马身上,单凭脚力在这山涧飞奔,再厉害的士兵也不及这些有功夫在身的江湖人物。 第九十七章武林厮杀 沿着燕山山脉狂飙一天,见后无追兵前无堵截,一众中原武林豪杰,这才下了山走上了山底的道路。 富贵儿本想邀这些武林豪杰一路同行,毕竟现在还在辽国境内,人多力量大就是再遇上什么辽兵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但这些豪杰们都是独来独往,散漫成性的江湖大侠,此次武林大会丢了脸面,所以大多三三两两结伴而去,走得是异常潇洒。 送走了那些个江湖侠客,富贵儿这里只剩下邵莹以及他的两个老奴,当然还有他那个视她如珍宝一般的外公董涵江。 人之血脉亲情这东西确实很神奇,邵莹与董涵江这对爷孙,打邵莹出生就没见过这个所谓的亲人,但两人只短短的相处不到两日,便产生了浓浓的依赖之情,特别是那大恶人董涵江,脸上始终挂着那比哭还难看的浅笑,看邵莹的眼神都无比的柔和,见此情形谁能想到,这曾是叱咤风云中原第一恶人。 紧跟富贵儿这一路同行的还有一人,此人面目清秀举止文雅,正是小郡主抛绣球招来的驸马之一石磊,那日在越王府地牢被富贵儿所救,昨日在山谷中又算是得了富贵儿帮助,此人就此算认准富贵儿了,口口声声要跟着富贵儿干一番大事。 一行人行至天色苍灰便到了一个小镇,住进这镇中唯一的客栈,解决了温饱买齐了衣衫,这才简单梳洗住了下来。 这镇中的客栈房间紧张,多人混居的通铺客房倒是不少,但真正的上房却只有几间,宫伟画圣一间,邵莹富贵儿一间,剩下石磊董涵江只能凑合一间。 邵莹富贵儿一年多没见,此刻两人同榻而卧便有说不完的话,如今的邵莹早已不是那个刚进朱家的插草丫头,女孩儿大了漂亮了不说,那心思也就多了,虽对男女之事朦朦胧胧,却不似小郡主那般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 两人说着悄悄话,邵莹便直往富贵儿怀里钻,拥抱亲吻似乎已经不能满足这少女的需求,此刻急需一场及时雨才能浇灭她心中的那团旺盛的火苗。 只是富贵儿心中很清楚,自己不能碰她,起码现在不能碰,雌激素那是诱发红斑狼疮最主要的原因之一,此刻碰她那就是在杀她,所以不管邵莹如何的暗示,如何的主动,富贵儿都假装不懂,找各种话题引开她的注意力。 “嘘……别动……”两人压低声音小声说着话,富贵儿却隐隐地听到屋外的廊道里有人垫脚挪步的声音。 “啊……” 富贵儿邵莹这里正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一声惨烈的尖叫划破夜空,惊醒了整个客栈中的住客。 连外衣都没来得及套,富贵儿翻身下床,一个箭步冲出屋外,却见一楼的大厅里正进行着缠斗,说缠斗似乎有点不准确,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场屠戮,两人屠戮二十几人,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让中原武林闻风丧胆的两个魔头,黑鬼宫伟大魔头董涵江。 也直到这一刻富贵儿才真正的明白,这二人为何被称为魔头,此刻与二人对峙的是一批身穿黑衣的武林人士,这些人的招式狠辣配合默契,用以命换命的招式功法招呼着两位老者,但任凭他们手中的武器多么的快准狠,但在两位魔头眼前,都是些没出幼稚园的小朋友。 宫伟挡在门口,董涵江挡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不管一个两个还是一大波,但凡冲到近前的敌人,看似很随意的一掌拍出,挨着招式的黑衣人便如同纸片一般飞了出去,倒在地上连挣扎一下都不挣扎一下,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掌一个小朋友,一拳一个夺命杀,这略带戏耍般的屠戮只进行了不到盏茶的时间。 富贵儿本想让二人留一个活口,口中的言语还没喊出来,最后一个黑衣人便在黑鬼抬腿出脚的瞬间上了西天。 “是辽国先机营地杀手!” 见富贵儿站在二楼的廊道之上,石磊手提着两把黑衣人别致的武器上了楼。 “先机营地杀手?”这些杀手的衣着招式武器富贵儿是见过的,带领邯城百姓撤离的路上,富贵儿手下的二百亲兵曾经咬死过一批,却不知今夜为何又遇到他们,更不知他们夜袭这家客栈意欲何为。 “几个小毛贼而已,都回去睡吧,今夜我守着,小二拿坛酒来……” 此刻说话的是大魔头董涵江,抬头看着躲在富贵儿背后的邵莹,便立刻收起脸上那肃杀的神情。 早已被屋内打斗吓破了胆的小厮,听到董涵江的呼喊,硬着头皮抱出一坛酒,哆嗦着双腿把酒坛子放在董涵江身边,又送来一碗水煮豆子,一只喝酒的空碗,这才连滚带爬地躲回了柜台之中。 坐在楼梯上,一个人一坛酒,面对眼前二十几具渐渐冰冷的尸体,大魔头董涵江用自己的冷漠应对着这无聊的夜。 轻揽邵莹的肩膀两人还是回到了床上,有了这场意外的厮杀,邵莹便没有了那份情意绵绵想做点羞羞事的心情,依偎在富贵儿的怀里,两人正经地聊起天来。 其实富贵儿并不是个贪色的人,前生今世都不是,不是富贵儿不色,而是富贵儿需要的是质量是一份饱含深情的酣畅,却不是那逢场作戏的违心迎合。 所以从一开始,无论是春喜儿还是邵莹,富贵儿都给了她们足够的时间与空间,去寻找自己的爱,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贪婪地据为己有,只是富贵儿想多了,当下这个世界没有赋予女子那个思想。 在知道了邵莹可能会有遗传疾病的那一天,富贵儿便再也没有了此前的想法,邵莹必须留在自己身边,必须有自己去呵护她,他不相信这世间还有比自己更能好好照顾这个丫头的人,所以今日同床,富贵儿该抱便抱了,该亲也就亲了,用行动告诉邵莹,你以后便是我的人了。 “少爷,少爷,年前我回了一趟凤栖县芦苇地……” 两人闲聊着,邵莹忽然想起了对富贵儿来说,算是很重要的事。 “哦,奶妈孩子们都还好吧,对了还有咱们的羊!” 凤栖县的芦苇地,那是富贵儿梦开始的地方,此番邵莹提及又勾起了富贵儿太多美好的记忆。 “嗯嗯,好,好着呢,对了,我把那个分咱破地烂草屋的四姨奶奶揍了一顿。” 言语讲到这里,邵莹异常地兴奋,说话间便挣脱富贵儿的拥抱,翻身坐了起来。 “你打她屁股,还是抽她耳光?” 从嵇虎嘴里得知,邵莹抽过五公主的耳光,这才导致五公主非要断自己的腿,此番听了邵莹的言语便有了这样的猜想。 “没有,没有,她那大屁股上的肉太多,打也不疼,我拿尺子抽她的脚底板,我把她打哭了,咯咯咯……” 想到自己那日的恶作剧,邵莹的欢喜得不行,说话间竟放肆地大笑起来。 “厉害,厉害,你外公是大魔头,你是小魔头,以后你行走江湖,便起个青云小魔女的名号,别人听你名号便害怕得不行,根本就不敢跟你打……” “咯咯咯……真的吗少爷,那以后我就叫青云小魔女了。” “行了小魔女赶紧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明日还要继续赶路了呢!” 富贵儿说着话,拉了邵莹一把,让她顺势倒在自己的怀里,给她盖好被单轻轻拍她的身躯,如哄孩子般,哄她入眠。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富贵儿早早的醒来,穿戴齐整走出房间,却见昨夜遗留在一楼大厅内的尸体早已不见了踪影,想是昨夜趁大家睡熟,董涵江把这些尸首给处理干净了。 一行六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便继续向南而行,只是这一次启程,众人却骑上了马。 昨夜那二十多个杀手是骑马而来,如今人没了马却留下了,这既给富贵儿省了银子,也加快了行进的脚力。 六人带着二十几匹好马,一路向南而行,走得不急不徐,信马由缰倒是像是来辽国旅游观光的旅行团。 队伍行进半日,富贵儿便觉察到危险的气息,路面之上偶有鲜血遗留,路边的杂草丛中也有打斗过的痕迹,转头看看那三位宗师泰斗级别的老头,三人虽没有夸张的神情,但那眼神分明多了几丝锐利。 队伍里的一行人似乎都发现了异常,连一路喋喋不休的石磊都闭上嘴,紧紧捂住了昨夜杀手那里缴获来的兵器,此时队伍里也只剩下邵莹一人,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闯荡江湖以来遇到的这种有趣的事情。 一行人再行一炷香的工夫,远处便隐约传来厮杀打斗的呼喝声。 “驾……”富贵儿双腿用力夹了一下马腹,马儿瞬间窜了出去,快马加鞭疾驰一会儿,那打斗场面便映入眼帘。 江湖厮杀,一场并不是势均力敌的厮杀,弱势的一方是熟人,是跟富贵儿一起在山谷密林中搓过绳子的人,是跟着自己沿着燕山山脉奔逃过的一天的中原武林豪杰。 而强势的一方除了有十几个身穿黑衣的先机营杀手,更有二十几个身穿胡人服饰的武功高手,三十胡人围攻十几个中原侠士,虽然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但中原武林人士也不是待宰的羔羊,双方捉对厮杀,各自用上了舍命的招式,场面虽然惨烈血腥,却没有短时间分出胜负的迹象。 “你回来,保护好我外孙!” 富贵儿勒紧马缰拉住胯下战马,正欲提刀冲向战场,却被董涵江一嗓子喝停。 第九十八章再次被围 宫伟、董涵江这在中原武林都是口碑极差的狠辣之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一点也不含糊,两人不用富贵儿交代,飞身冲进战场,没有任何的言语便厮杀起来。 画圣跟石磊紧随其后,也纷纷下马飞奔向前冲进了包围圈,但却更多是在救治伤员,邵莹眼见大家都杀了过去,急得双眼通红,几次准备冲将过去都被富贵儿给拉了回来。 有了富贵儿这边四人的加入,厮杀的局面瞬间便向中原武林这边倾斜过来,毕竟有三位泰斗级别的存在,别说在中原武林,便是纵观整个九州大陆,那也是能叫得上号的人物。 关键是宫伟、董涵江二人,这二人都是以杀伐果断而闻名江湖,此番参与打斗打的又是胡人,招式狠辣残暴,但凡交手出招必是一招致命,绝不用第二招。 眼见着己方同伙的人数在急剧减少,见识到那两位高手的狠辣,剩余的十几个胡人虚晃几招,招呼一声撒腿便尥,连马都来不及骑。 此时被围击的中原武林侠士大多有伤在身,所以并没有追击,富贵儿带着邵莹凑到近前,便开始帮这些人疗伤,富贵儿那缝满了补丁的长袍早已扯成布条编成了绳子,衣服不在了,但各种药物还在,此番用在这里,倒也成了救命的药物。 通过这些人身上的伤势便知,此次厮杀有多么的惨烈,被围的中原人士没有一个身上没伤,伤得最重的人富贵儿认识,就是那个来辽国的路上,遇到的那个与胡子哥一起杀辽国骑兵的草棍姐姐,此刻她虽满身是伤但嘴里仍然叼着草棍,只是眉头紧锁雪白的脸上布满鲜血,没有了他日的从容。 “能自己上药吗?上完药把这衣服套上,”富贵儿瞅一眼手持双锏盘膝而坐的草棍姐姐轻声说道。 “你能为别人上药,为何不帮我上?” 草棍姐姐斜着眼睛瞅一眼富贵儿,心中似乎怨气未退,草棍姐姐确实对富贵儿心有怨气,气的是他在山谷密林中强扒了自己的紫色外袍,后来只穿里面一件极薄的内衬素裙奔逃于此。 经过刚才的一番殊死搏杀,自己的素裙已经有点衣不遮体,前胸还好尚有肚兜蔽体,可后背的伤口处却有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 “邵莹,邵莹……” 富贵儿知道当下世界的女子都在乎名声,男女授受不亲,即使是上药救人,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触碰女子的肌肤,所以急忙喊邵莹过来帮忙。 “不用别人,就你亲自上药,你要负责!” 草棍姐姐斜着眼睛狠狠地瞪了富贵儿一眼,似乎就此认定了富贵儿一般。 “嗯,那你忍着点……” 说着话富贵儿用一块干净的棉布沾了酒,轻轻擦拭起她身上的伤口。 “嗯……”伤口遇到酒精的刺激,立刻引来女子一声短促的闷哼,富贵儿知道她硬抗着这刺骨的痛楚,手也瞬间离开了她的伤口,却引来女子怨恨的眼神。 “来啊……” 女子见富贵儿迟迟不再动手,吐掉嘴中的草棍,幽怨地喊了一声。 在女人颤抖中富贵儿终于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完伤口,等上完了药,又把送她的衣袍帮她穿好,一番操作轻柔而又小心,特别是帮她系衣扣的时候,动作更是谨慎,一是怕碰到她的尴尬,二是怕扯到她的伤口。 “谢过孙城主,兰陵高宛亦,以后但凡有需要知会一声!” 草棍姐姐努力地拱了拱手,简单言了声谢便闭目调息起来。 处理完了伤员,一行人不敢在此久留,扶着那些伤员上了马,壮大了的队伍继续南行。 刚才帮他们处理伤势的时候便得知,原来先机营联合了整个辽国境内的武林高手,准备一举拿下整个中原武林的中坚力量,彻底解决掉南下侵略的隐患。 从山谷中逃出来的中原武林豪杰有七八百人,而眼前这支队伍不足二十人,也就是说还有更多的中原侠士此时正遭受着胡人的屠戮。 富贵儿本欲快马加鞭,怎奈队伍里有太多的伤员,紧随他们的节奏缓步而行,按此速度又行进半日,太阳西下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下来。 队伍正想找个地方驻扎一夜,却猛然听得几声犀利的响箭之声,那响箭之声如同后世的窜天猴一般,一路上升发出刺耳的嘶鸣,听得人心极度的不适。 那响箭如同不要钱一般,哇哇哇一阵乱叫,一时间似乎四面八方都有响箭升起。 紧随着响箭的嘶鸣是地动山摇的马蹄飞奔之声,不用细想便也猜到了,此刻的辽兵遇到危险正在大规模地集结。 “快,跟上……” 富贵儿抖动一下手中的马缰,马镫上的马刺猛击一下马身,嘴里轻喝一声快速朝响箭最密集的方向冲去。 富贵儿这一队人马有太多的伤员,即使加快了行进,速度也达不到疾驰冲锋的状态,富贵儿一行达不到,但后面却有超越者。 或三五成群,或二人成对,一个个身穿胡服的江湖人物,纵马疾驰擦肩而过,似乎并不把富贵儿这些人放在眼里。 “为何如此轻视,难道胡人这次集结不是为了围堵中原侠士?”看着胡骑匆匆而去的背影,富贵儿心中禁不住犯了嘀咕。 “靠,胡服!” 思索了半天,富贵儿才想起,自己的这一行大多身上都着胡服,此前身上的汉服早在山谷中做了逃生的绳索。 这一次的集结不光是辽兵的集结,这里还聚集着太多的江湖人物,辽国地域广阔江湖人物互不相识这才是这些人忽视自己这一路人马的关键。 想明白了这些,富贵儿的心便轻松了不少,起码在探明这次集结的真正原因之前,不会遭遇什么围堵厮杀。 富贵儿想着心事,行进盏茶功夫,终于见到了已成围堵之势的胡人胡兵,而被围在铜墙铁壁囚笼里的正是从山谷中逃脱出来的中原武林豪杰。 此刻这些中原侠士被困在了一道干涸的河道之中,目视人数在五六百人,可以说是山谷之中逃脱出来的主力,而围堵他们的有辽兵,更有许多辽国境内各派别的江湖人物。 此时太阳已经卡在了西边的山头,夕阳的余晖照耀在这些中原侠士的脸上,那份置生死于度外的决绝,让富贵儿心中禁不住升起一份一决生死的豪情。 “各位中原豪杰,识时务者为俊杰,放下手中的武器,只要归顺了我大辽,可免尔等一死……” 辽兵的合拢之势成形,领头的将军催马向前,冲着被围的中原人士开了口。 “我呸,生为大齐的人,死为大齐的鬼,今日落在你胡蛮之手,杀便杀来,何必如此聒噪!” 此时站出来说话的一位花甲之年的老妪,此人虽鬓发花白,面色极度疲惫之态,但那言语说出来,却声音洪亮底气十足,词语犀利之间更带着看淡生死的决绝。 被围困的众多中原豪杰听了老妪的话,一个个瞬间挺直了腰身,紧握手中兵器随时准备着与胡人鱼死网破。 辽兵将领见无法劝降,也没有多余的言语,一抖缰绳驱马返回阵营之中。 富贵儿知道接下来必是辽兵常用的万箭齐发,“救,还是不救?”这个念头在富贵儿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口喊出一道口令。 “擒贼先擒王!” 话从口出,富贵儿双手一按马鞍正欲起身飞奔,却猛然间再次经历了大漠飞沙,狂风席卷着黄沙呼啸而过,挡住了夕阳的余晖,更迷惑了人们的眼睛。 是的,大漠飞沙,画圣张子敬的得意之作,要想在万军丛中擒敌之将领,首先便是要让敌阵先乱起来。 借着这大漠飞沙的风势,富贵儿这一行中有三道身影飞了出去,当然老好人朱富贵也在其中。 大漠飞沙持续的时间极短也就在数息之间,也就是这短短的数息,辽国方面最高的三位将领被富贵儿、宫伟、董涵江三人擒来。 三人各劫持一人,一路的狂奔直奔出了人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才停了下来。 “呦,是萧将军啊,你看咱俩有缘,分别不到半年咱俩又见面了!” 待三人落定富贵这才认清三人面目,这三人中竟有两人是自己的熟人,那身穿甲胄的武将不是别人,正是地狱城购买兵器的怀远大将军。 “你是何人?你既然认识我,便赶紧放了我,我可饶你不死!” 萧将军是军伍出身的武将,此时万军丛中被人掳来,心中既羞愧又窝囊,那言语也禁不住生硬了几分。 “你看看,你本就是一个十足的生意人,非要学着别人带兵打仗,我是谁,让她告诉你吧!” 富贵儿说着话,瞅一眼被宫伟点了穴道,却不肯低头的黑衣女子。 “你便是杀我先机营三十杀手,八百骑兵,夺了地狱城的孙海龙?” 此时说话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跟富贵儿在雪地里缠斗过的耶律元嘉,她此次前来是指挥先机营的调度,师傅冷苍有伤在身,身为郡主的耶律元嘉,便成了先机营最高指挥官。 “你看看,这女子就比你强,你怎就没听出我的声音呢,警惕性不高,你不适合带兵打仗,以后还是安心地做买卖吧!” 富贵儿的言语算是承认了耶律元嘉的猜测,站在一边的萧将军看看富贵儿的体态,再仔细回忆一下他的口音腔调,终于认清了富贵儿的身份。 “你即是孙城主,为何潜入我辽境,插手我辽兵擒拿敌军之事,当初你孙城主可许诺过不依附任何一国,只与三国做买卖!” 第九十九章做个交易 “我没听错吧,萧将军说的可是擒拿敌军?据我所知,这些人都是中原武林的江湖人物,身无甲胄战兵,萧将军是如何判他们为敌的?” 富贵儿找到萧将军言语里的漏洞不放,一番言语下来倒把这武将说了个干瞪眼。 “不是敌军也是奸细,他们私带武器潜入我辽境,定是奸细无遗!” 见萧将军闭口不言,一边的耶律元嘉紧忙补充了一句。 “欲加其罪何患无辞,奸细,据我所知,辽国为了吸引齐国人众入辽籍可是费尽了心机,辽国律法可有先入辽境后补文书的律法?” “你……”听了富贵儿的言语,耶律元嘉也被怼得哑口无言。 “你什么你,你可记得上次我与你说过的话,走,咱俩小树林中说说悄悄话去!” 富贵儿说着话,伸手便去拽耶律元嘉的胳膊。 “不,不,不去,有什么话就在此地说清便好!” 耶律元嘉是真心怕了富贵儿,记得上次富贵儿说过,以后胆敢再来叨扰便要搞大她的肚子,为此她回辽后,专门找来熟络人事的嬷嬷问过,原来那日自己手里抓的那硬邦邦的东西,就是他的作案工具,那东西已经起了势,如若那日他强横地骑了上来,自己岂不是…… 耶律元嘉越想越怕,此时自己的穴位被点,如若自己真的被这登徒子扛进小树林夺了清白,自己只能咬舌自尽,以保清誉。 “孙城主何苦刁难一个女娃,既然孙城主宣称地狱城为独立之城,为何又参合齐辽两国的江湖恩怨?” 此刻说话的便是胡人中的江湖头领,见军方的萧将军,先机营头领耶律元嘉先后都被眼前这少年,整得哑口无言,这才开口说了话。 “其实我也不愿意参合这些破事,怎奈这事因我而起,我不参合不行啊,你们肯定知道此次大会叫屠魔大会,屠魔屠的是谁,杀死邵奇志邵盟主的大恶人董涵江,邵奇志是我小妾邵莹的祖父,这些中原侠士都是奔着还邵家人情才来的,这事我能不管,我若不管我那小妾邵莹不成了不仁不义之人,以后让她如何在中原立足?” “臭小子,你讲清楚,我外孙与你拜过堂,算是正妻如何在你嘴里就成了小妾了,今日不讲清楚我一掌拍死你!” 听了富贵儿的言语,别人都还没什么反应,站在一边的董涵江最先开了口。 “看看,这人就是你们嘴里所说的大魔头董涵江,对,没错,董涵江乃我妻邵莹之外祖父,我妻之祖父,便是我的外祖父,别人要杀我外祖父这事我能不管?” 听了董涵江的吆喝,富贵儿马上就改了口,什么妻啊妾的,在富贵儿的眼中都一个样,都是自己的女人,一视同仁绝不会厚此薄彼,更不会拿自己的小妾送人。 “哈哈,既然是孙城主的家事,那咱便做个买卖如何?” 直到此刻这萧将军算是听明白了,孙城主妻子的姥爷董涵江杀了其妻的爷爷,中原武林一帮人众为还邵家人情,聚集而来屠魔,却给了辽国黄雀在后的机会。 “这就对了吗,大家坐下来,谈谈买卖就行了,何必打打杀杀呢是吧,这买卖如何做萧将军你且说来听听?” 富贵儿见事情有了转机,脸上立刻露出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 “拿你地狱城中的火炮来换这些人的性命如何?” 萧将军一直觊觎地狱城的火炮,今日找到了机会,便随即说了出来。 “哈哈,萧将军,你家妻妾又给你生了大胖儿子了,还是你又新纳了小妾了,你怎么净想美事呢?买卖不是你这么谈的,我这里有个很大的情报,不知用我这个情报换这五百人命你们可愿意?” “什么情报,你可说来听听?” 这先机营就是专门做暗杀以及搜集情报工作的,听了富贵儿的话,耶律元嘉率先开了口。 “你们可曾想过,这屠魔大会为何非要开在辽境之内?最近齐国频频往边境调兵又是为何?此时又赶上长公主大婚,你们不觉得其中有相互的关联吗?” 既然想用这情报换取中原武林侠士的性命,这情报卖出去之前,就要抬高价格。 “你快快说来,到底为何?” 听了富贵儿的话,耶律元嘉低头思虑片刻,马上觉得这事确有蹊跷,但一时间又琢磨不透其中则个,抬头便催促起富贵儿。 “咱们可讲好了,这情报说讲出来,你们可要放了被围的中原侠士!” 此刻富贵儿已经把众人的胃口给吊了起来,见大家焦急的神情,便在此磨蹭了起来。 “你快快讲来,大不了我先机营先撤!” 最沉不住气的还是耶律元嘉,为了听取富贵儿嘴里所说的情报,已有了退兵之意。 “边境屯兵,蓟州的屠魔大会,公主大婚,都只是在吸引你们的注意力,其中真正的意图便是辽王,你们再在此纠缠,恐怕辽王命不久矣……” 富贵儿言语至此便闭口不言,留给众人更多思索的空间。 “你怎知晓这些,你到底什么身份?” 听了富贵儿的言语,耶律元嘉立刻警觉起来,仔细思虑,把几件事情串联起来,确实如眼前这孙城主所言,背后的黑手所意图怕真的是辽王。 “你先告诉我,你姓甚名谁,我再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份如何?咱现在可是在做买卖?” 跟这个女子闲扯了半天,富贵儿这才发现还不知道这女子的名字,禁不住随口而出。 “耶律元嘉,越王长女,先机营冷帮主关门弟子。” 耶律元嘉的话把富贵儿吓出了一身冷汗,越王长女,也就是耶律元樱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多亏这家伙不常住家中,如若前几日在府中相遇,自己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齐王御赐驸马,至于要娶哪位公主,我还没有想好,反正齐王答应我从三位适龄的公主中选一位。” 富贵儿说着话从怀中掏出齐王赐给自己的金牌,在耶律元嘉面前晃了晃,以此证实自己言语的真实性,随便也口嗨了一下,行走江湖这十三该装还是要装的。 “啊,齐国驸马,对辽王动手的计策可是辽王出的?” 确信了富贵儿的身份,耶律元嘉更加相信富贵儿所说情报属实,如若不是齐王又有谁有往边境屯兵的权利? “你这是逼我出卖我老丈人啊,万一他不把女儿嫁给我了,你陪我一个公主吗,算了你们辽国的公主已经招了三王子为驸马了,你便把你妹妹元樱郡主许给我吧,这事就这么定了!” 富贵儿一时口嗨想起那白纸一般的小郡主,随口便把小郡主耶律元樱给说了出来,富贵儿这里只是随口调侃,却不知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倒害得小郡主苦等了他半生。 “休要无礼,我辽国郡主岂是你想娶便娶的,孙城主既然心知此计,可愿将此计的详细处说讲出来?” “做买卖,咱这是在谈买卖知道吗?你们辽王的命值多少钱,这钱你做得了主,你就在这扯皮吧,去晚了,护驾不力小心官位不保!” “多谢孙城主的提醒,我耶律元嘉说到做到,今日我先机营先行退兵,请解我穴道,就此别过!” 富贵儿听了元嘉郡主的话,也不跟她啰嗦,一指点开她被封住的穴位,耶律元嘉抱拳一礼,转身匆匆而去。 “萧将军,元嘉郡主这里都撤了,你还有什么说辞?” 总算忽悠走了一位,富贵儿转头开始继续忽悠萧将军。 “孙城主既然说这是你的家事,你的家事便是地狱城的事,在我辽境之内,我派兵护送监督,只要这些人不出地狱城,我便不做纠缠,但凡有一人出了地狱城我便格杀勿论!” 虽然富贵儿拿出了让人信服的情报,但萧将军并不想由此放过富贵儿,起先富贵儿并不知道这萧将军为何要把这些武林人士逼进地狱城,开始只以为这中原武林人士中掺杂了辽国的奸细,但后来仔细琢磨,才明白这老将的用心歹毒。 地狱城一下涌进五六百个身怀功法的江湖人士,这些人都是自由懒散个性张扬的人,如果没有技艺高超的人震慑,这地狱城必乱,既然从外面攻不进地狱城,让其内乱,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谢过萧将军,这事就这么定了。这位前辈,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国有国法,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辽国武林甘做官府的鹰犬,这事儿我管不了,但齐辽两国江湖的梁子咱可算是结下了。我地狱城处在,齐辽西,三国边境之处,以后咱在这搞个武林争霸大赛如何?” 搞定了耶律元嘉跟萧将军,富贵儿把矛头直指胡人武林的领头大哥。 “比就比,我辽人何时怕过齐人?” 听了富贵儿的话,那身高体阔的壮汉,胡子都飞扬起来,富贵儿见他那骄傲的神情,脸上再次露出了浅笑,这厮也配做大哥,憨瓜一个。 彻底搞定了三位领头人,富贵儿心中也没了顾虑,命宫伟、董涵江解开二人的穴道,一行五人再次朝围堵中原侠士的河床奔去。 第一百章我比你大 一行无人赶到河床的时候,夕阳已经完全隐没在群峦之中,昏暗的天色下,双方的相持的局面更加紧张,见先机营的杀手如潮水般地褪去,被围的中原侠士虽不明原因,但似乎也感觉到了突围的可能性。 一个个磨掌擦拳跃跃欲试,此时就差带头大哥的一句话,而察觉到中原侠士意图的辽兵们,同样紧张得不行,一个个张弓挂箭,也只差一道军令便飞箭杀敌。 “各位英雄豪杰,我乃石头城城主孙海龙,刚才已经与辽国萧大将军达成口头协定,只要诸位进了我石头城,辽国便不再追究咱们私潜辽境的事情,大家可愿意随我一同前往石头城?” 穿过围堵中原侠士的士兵,富贵儿进了包围圈,冲着大家抱了抱拳,高声说道。 “敢问孙城主,去了你石头城可有出城之时?”“进了石头城是做上宾打手还是为奴?” 听了富贵儿的言语,被围困的中原侠士立刻乱了起来,大家都认识这个年轻人,邵家的姑爷,在山谷中出计带大家突围的人,却不知这人为何又有了地狱城城主的身份。 “我地狱城不养闲人,大家按劳所得,人人平等,大富大贵不敢说,衣食无忧却敢保证!” 富贵儿没有想到自己与辽国谈判容易,但让这些武林侠士进地狱城却成了求他们一般,说话间这语气便有了几分怒气。 “我愿追随孙城主。” 双方言语拉扯少顷,终于有明白人率先站了出来,挪步到富贵儿的身边。 “我也愿意,我也愿意!” 一人带头,后面又有一大批人走了过来。 “谢谢各位的信任,我们走……” 富贵儿不是救世主,实在不想跟这些自居高傲的人浪费口舌,见河床中仍有不少的中原侠士在犹豫徘徊,索性不再去管他们的死活,嘴里大喊一声跟我走,率先朝南行去。 就在富贵儿与中原侠士商讨去留的时候,辽国武林人士也已悄悄地退去,此时剩下的围堵士兵,得了上峰的命令,也不敢有任何的异议,眼睁睁看着那少年带着众侠士,穿过包围圈头也不回地朝南走去。 萧将军派出一队千人队伍紧跟着富贵儿所带领的南下队伍,剩下的四千兵马重又形成合拢包围之势,把留下来宁愿一战也不愿领富贵儿人情的武林人士团团围住。 “上箭……射……”萧将军挥挥手,身边的副将大喝一声,那四千辽兵呼啦一声,动作干净整齐。 “嗖……嗖……”一轮的漫天飞羽,被围的中原侠士虽极力格挡,但仍有不少人随即倒地。 “我跟你拼了……”,“孙海龙我日你十八代祖宗……”“孙城主我错了,等等我,我也愿意……” 侥幸存活下来的武林人士,操着各种粗俗的言语,一边叫骂一边提着兵器冲向了辽兵。 “少爷,少爷,您听到了吗?我好想听到有人在骂您呢?你说这些人也真是的,明明是他们不愿跟您走,为何还要叫骂?” 为了让更多的伤员骑上马,富贵儿与邵莹只能同乘一骑,此刻听到身后的叫骂声,便嘟嘟囔囔地为富国儿打抱不平。 “哎,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些人哪,连什么是江湖都不懂,又怎能做得江湖人。” 富贵儿轻声吟诗一句,仰天一声长叹,心中甚是无奈。 队伍趁着夜色行进两个时辰,彻底远离了萧将军的大部队,随行监视的辽军将领多次派人前来商议,富贵儿这才同意停止行军,让大家休整一夜,次日再行赶路。 此次南行甚是狼狈,既没行军的帐篷炊具,也没什么吃食,大家随便找个避风的凹洼幕天席地,蜷缩着身子将就了一夜。 富贵儿还好,跟着邵莹占了不少的便宜,无论是邵莹的两个家奴,还是他外公董涵江都给这丫头准备了足够的日用所需,特别是那大魔头董涵江,昨日从客栈出来的时候,连客栈的被褥都带了一套,似乎早已料到此次南下会遇到露宿荒野的情况。 富国儿并没有贪恋邵莹温暖的被窝,知道草棍姐姐高女侠受伤严重,便让她与邵莹大被同眠,自己则同那些侠士一般,围着火堆聊起了江湖上的恩怨琐事。 “姐姐,你是不是看上我家少爷了?我告诉你啊,少爷已经有我有春喜儿姐姐了,你若想进我们朱家只能做小三儿。” 两人躲在被窝里,一向话痨的邵莹,又禁不住喋喋不休地跟草棍姐姐聊了起来。 “谁看上你家少爷了,我兰陵高家,那是王族后裔,打死也不做小三儿,我有个秘密告诉你啊,你可不行告诉别人!” “姐姐,快说,我发誓绝对不告诉别人。” 邵莹虽成了青云少主,但还是孩子心性,听了草棍姐姐的言语,便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 “其实,其实我喜欢的是女子。” 草棍姐姐说着话,一只罪恶的小手便伸向了邵莹胸前的微隆。 “你,你,你不能碰,这是我家少爷的果子,少爷说等它熟透了他才吃!” 邵莹急切地吵嚷,双手也紧紧地挡在胸前,似乎生怕草棍姐姐沾了她的便宜一般。 “呵呵,你家少爷,喜欢吃果子?” 草棍姐姐没有想到那个一脸正气的少年,还有如此癖好,听了邵莹的话,禁不住笑出了声。 “笑啥笑?难道你那果子熟透了就不给人吃,如若不给人吃,长它何用?” 在邵莹心中女人胸前的这两团肉,就是给人吃的,有了孩子给孩子吃,没有孩子给少爷吃,自己可是亲眼看见少爷吃奶妈的奶。 “是啊,如若不给人吃,长它何用,总不能用它来分辨正反面吧?”草棍姐姐心中暗暗地嘀咕,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邵莹。 “哈哈,我知道了,你没有啊,少爷说没胸的女子就是跑马场。” 见草棍姐姐迟迟不回答自己的话,邵莹低头瞅了瞅草棍姐姐的胸,突然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我有,我有,你才是跑马场呢!” 被邵莹点破了自己的笑柄,草棍姐姐脸上有点挂不住,言语也有了几分急切。 “哈哈,我比你大,你就是没有,少爷少爷您过来看看,你看看她是不是跑马场?” 邵莹发育得晚,刚进朱家的时候尚未成人,所以平日里一直因自己贫乳而感到羞愧,今日却在草棍姐姐这里找回了自信,喊富贵儿过来就是让他知道,这世间还有比我还小的女子。 “哼,龌龊……”草棍姐姐行走江湖多年,一直以高傲的性情闻名于世,今日却没想到在邵莹这里吃了憋,这小丫头邵盟主的孙女,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眼看着听到邵莹的呼唤,跟众侠士围坐聊天的富贵儿走了过来,草棍姐姐轻哼一声,赶紧掀开被子躲了出去。 这一夜注定是不安定的一夜,趁着夜色有武林侠士想要趁机溜走,但还是被警戒的辽兵所发现,伤三人死两人后,这些武林侠士终于认清了现实,富贵儿也总算在后半夜即将天明时才勉强地迷糊了一觉。 次日醒来,队伍继续南下,路过乡镇补充了点食物马匹,这一行人的速度总算是提了起来。 因为有一千辽兵监视护送,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如此走走停停行进十多日,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传说中的地狱城。 此次参加屠魔大会的中原武林人士一千有余,山谷中遭遇伏击死了二百多人,突围出来的七八百人,等到河床处再次被围堵之时只剩下了六百多人,而此时跟着自己到达地狱城的人,则只剩下不到五百人。 损失折半,这确实算是中原武林的一大损失,大齐本就仰文抑武,当下习武的年轻人愈来愈少,此次又遇此祸害,真的算是雪上加霜了。 城主回来了,并且带了四百多人的武功高手,对于光明城来说,这算是最大的喜庆,富贵儿猜透了萧将军的险恶用心,便专门给这些江湖人物划分了一片区域,只允许他们在区域内走动。 富贵儿回城,便有太多的事情在等着,安顿了一同归来的江湖侠士,让董涵江带领邵家三人参观光明城,富贵儿这里便跟地狱城的一众领导开了临时的会议。 “各部的业绩暂且不谈,今日先谈遇到的问题,谁先讲?” 富贵儿见大家坐定,率先开了口。 “我先说吧,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便是外来人口的大量涌入。刚才在城外您也见到了,很多犯了罪,或者得罪了仇家的人都投奔光明城而来,因为坊间传闻,只要入了光明城,便可保命。这些人进不得城来,便聚集在城外,没有了进项便干起了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的营生,大大影响了咱们的贸易经营……” 最先开口说话的便是现任城主褚军,最近这段时间的历练倒是让这个年轻人成熟了不少。 “东城门外,向东行进两日便是洢水湖。两日路程最少一百二十里,拓展出去三十里开新城,把投奔而来的人都放进来建设新城,派人负责治安,我们提供住宿一日三餐,新城建成,也了解了这些人的心性,但凡聚众闹事者斩!” 此刻整座城的生死存亡都在富贵儿的决策中,所以富贵儿的言语毫不拖泥带水。 “可如此这般,负责治安的人手便有些不足。” 其实褚军也有开新城的想法,听了富贵儿的言语低头思索一会儿,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我此次带来四百多人的中原武林豪杰,这些人肯定会走一批,剩下的人便让他们负责新城的治安,这些人胆敢闹事不服从命令,直接找董涵江,董涵江就是咱采矿区那个天天带着手铐脚镣的白发老头,这些人里没人打得过他。” 第一百零一章曙光再现 “还有什么问题?” 富贵儿说着话,抬头环视一圈参加会议的一众领导。 “回城主,这粮食是个大问题!” 此时说话的是个老者,这人是褚玉麟的管家老罗,原先在褚将军的队伍中,一直负责队伍的后勤管理工作,跟着富贵儿来到了地狱城,便当起了整个地狱城的大管家。 “哦,怎么粮食不够吃吗?” 这粮食是个大问题,一旦缺了粮,这城中的安定便会出问题。 “倒不是不够吃,而是粮价浮动太大,最近齐辽两国都往边境屯兵,这大战有一触即发的迹象,所以这粮价也蹭蹭地往上涨,而咱们自己没有耕地,只能看人家的脸色……” “让你们准备的九州地图准备好了吗,拿出来看看!” 富贵儿听了老罗的话,觉得这确实是自己忽略了的问题,依靠纯工业发展的城市,在当下尚不稳定的社会制度下,最大的问题便是粮食,别人不卖粮给你,你肯定就会从内部瓦解。 “有……” 说着话,褚军赶紧从卫兵手中接过地图,平铺在会议桌上。 “买地,自耕,眼下边境屯兵,咱这一带民心不稳,此时购地是个好时机。从南方购粮储备有点不现实,河西走廊,这一带应该有粮,阿里骨,谁能跟我说说这一片疆域归谁管?” 富贵儿手指在地图上一路的比画,待直到阿里骨这一块儿却停了下来,搜索记忆半天,竟没能搜索出半点儿关于阿里骨的记忆。 “回城主,这阿里骨的来龙去脉,本人倒是知晓一二。” 说话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儒修,看他装束以及言谈举止,应是城中学堂的夫子无疑。 阿里骨既为地名又是人名,此人又作鄂特凌古,于阗人。唃厮啰政权第三代宗主。董毡养子。董毡死后继统。齐元祐二年,与西定国密约,借西定国力量收复被齐占领的熙河六州地,为齐军所败。次年,派人携厚礼向齐上表谢罪,恢复关系。据传他残忍好杀,专宠西定国公主,从其所好,修寺造塔,重敛百姓,大失人心。以故部族离贰,政局动荡不安。八年前,向齐进“蕃字”书,要求与齐订立互不侵犯文约。 “又是个背信弃义的残暴小人,这个阿里骨拥有多少兵士?” 富贵儿确实看中了阿里骨这个地方,此地北临西定国,西临黄头回鹘,南与吐蕃接壤,东与齐国为邻,其地理位置又比地狱城的三国交邻之地要好很大,关键是它所辖疆域比地狱城大了何止十倍。 “元祐二年,阿里骨亲率大军十万配合鬼障围攻河州,被我大齐击败,从此一蹶不振,这也是导致角厮啰政权由盛至衰的主要原因……” 听了富贵儿的话,夫子紧忙做了补充。 “三哥,你组建一支骑兵,满员三千,用最好的装备,刀全用咱最新研发的牛尾刀,提供最好的伙食,详细的练兵计划我稍后两天便会给你。” 富贵儿听了夫子的话,皱眉思索少顷,眉宇舒展开来,便把目光看向了三哥朱诚。 “城主您这是想要攻打阿里骨吗?” 听了富贵儿的话,褚军、褚勇和一些跟着富国儿打过仗的将领一时间都兴奋了起来。 “能用贸易占领更好,派人去跟鄂特凌古谈判,就说我光明城要在阿里骨建榷场,他若不应,一年之后,这个地方咱们要了。” 富国儿的言语说得有些狂妄,但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攻打阿里骨光明城有那个实力。 “在座的各位都听好了,接下来的一年里,粮草军马,各种的武器装备备齐,我要为光明城谋一个大大的未来。” 在座的所有小领导,都被富贵儿的言语所打动,这光明城根本就是死刑犯的聚集地,人人身上有反骨,且不说富贵儿所说的那大大的未来,便是炮轰阿里骨,想想都让人激动不已。 其实这些人根本就不懂富贵儿所图,历史上的吐蕃为何一直与大唐征战不断,按理说不就河西走廊那一片地界吗,送给吐蕃又如何,何须连年征战劳财伤命。 前世富贵儿并不明白,直到前些日子在越王府藏书阁中,见到了那本《商战》,才真正明白,那战争对于大唐意味着什么。 当下齐国的经济与前唐相差无几,但经济类型却不一样,齐国走的是拉动内需刺激消费,从而带动整个国内经济快速发展的路线,而大唐走的却是出口贸易,所以才有了万国来朝。 而河西走廊,那是古丝绸之路,是大唐与西域乃至中亚各国贸易的主要商道,商道被占领,贸易如何发展。 而今日富贵儿欲占阿里骨,就是为以后重新打开古丝绸之路做准备,国际贸易才是富贵儿最想做的大买卖。 紧随着富贵的主题,大家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会议又进行了半个时辰,商讨决定了一些细节性的东西,会议这才草草地结束。 “朱兄弟,这城中来了一个人,你该见见!” 见大家都已走散,褚军这才凑到富贵儿近前,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什么人,这么神秘?” 富国儿见褚军的神情凝重,便知他说的这个人不简单,言语中便多了几分期待。 “宫中来的人,齐王身边的太监,说是只与你一人说话,其他人一概不理,那架子大得很!” “敢在我光明城拿架子,走一起去会会他!” 富贵儿知道齐王驾崩的消息,此时这城中来了个太监,想必他肯定知道这齐王驾崩的内幕与详细,所以听了褚军的话,富贵儿便欲立即见到这个人。 两人说着话并肩走出会议室,却被三人堵在了门口处。 堵门的三人都跟邵莹有关系,富贵儿知道他们为邵莹而来,便让褚军先回去,自己这边处理完了事情便去寻他。 送走褚军把这三位老者让进会议室,四人紧接着开了一个小型的家庭会议,确切地说应该是跟邵莹娘家人开了个摊牌会。 “臭小子说说吧,到底怎么想的?齐王御赐驸马到底是真是假?你现在到底有几位妻妾?” 三人坐定最先开口的是董涵江,其实除了那不知去向的董烨霖,与邵莹最亲的血缘便是董涵江了。 “我还能怎么想,一生不离不弃就是了,你们不找我,我也想找你们谈谈,邵莹有遗传病的可能,这病不能行房,更不能生育,我准备把她送到泰礴山毓璜宫,用毓璜宫的五行之法调理她的身体!” 富贵儿知道这几人来的目的,就是要自己的一个承诺而已,所以也开诚布公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毓璜宫你想送便送,好大的口气,那是你家的吗?” 董涵江言语极其粗暴,似乎并不看好富贵儿的想法。 “嗯,跟我家的差不多,毓璜仙子乃我大老婆!” 富贵儿简简单单一句话,直接惊掉了三位老者的下巴,毓璜仙子那是跟三位老者齐名的江湖人物,怎么就跟眼前这少年混到了一起。 “你既娶毓璜仙子为妻,那我家少主怎么办?” 听了富贵儿的言语,画圣张子敬思虑少顷便开了口,如若富贵儿娶得别人还好说,娶了毓璜仙子,想自家少主与她平起平坐有点难。 “还能怎么办,一视同仁,我与仙子初始之际便说好了,允我再娶,且都以姐妹相互称谓,没有贵贱高低之分,你们可去问问邵莹,与我相处之时,我可有把她当做下人看待?” 富贵儿是现代人的思维,断不会把自己心仪的女子分出个三六九等。 “这话可当真,即使有一天你真的娶了哪位公主也能一视同仁?” 一直闭口不言的宫伟,此时终于道出了问题的根本,这仨老头还是怕邵莹受欺负。 “公主又怎么了,她那身子难道就镶了金边了不成,不瞒你们说,越王府中的两位郡主,我都打过屁……” 富贵儿口无遮拦,本想说自己打过郡主的屁股,抓过果子,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会让人误会了自己的本性,言语至此便生生咽了回去。 “这还差不多,但你那个五行治疗的想法不可行,我曾尝试过,毒经上那方子太多霸道凶险,稳妥的办法只有一个,凑齐九种珍稀药材,去终南山找永寿老道制成九转塑身丹,方可解除我外孙女身上的隐疾,别的药材我已凑齐,可昆仑山玉女峰那千年雪灵芝可求之不得……” 董涵江是个不拘俗礼的魔头,他才不在乎打什么郡主屁股,只要不欺负自己的外孙女就成,听了富贵儿的言语,肯定地点点头,便给富贵儿讲起外孙的治疗之法。 “为何,为何那千年灵芝求不得?” 在富贵儿的意识中,邵莹可能遗传的红白狼疮是无药可医的疾病,此刻听了董涵江的言语却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般。 “武艺不精,上不去!” 董涵江说话间,无奈地摇了摇头。 “什么人的功法比您等三人还要高深?”在富贵儿的心中,眼前这三位已经是整个九州大陆最厉害的存在,既然他们都称武艺不精,那自己就更是蝼蚁般的存在了。 “哈哈,你才活了多久,你才修炼几年?这世界但凡真正的高人是不入世的!那玉女峰上面驻留三位不能飞升的陆地神仙,任谁也上不去!” 董涵江说话间,更是暗自悔恨连连,似乎那陆地神仙是自己一生都不能及的高度。 第一百零二章疏通经络 “你知道不二法门吗?人之修行本应从始而终不忘初心,坚持不懈方可大成,但世界但凡修行练武之人,大多好高骛远贪多不烂,修来修去最终修不成大道,即使有幸修成大道也不能飞升去往更高境界的地域,因为那里的空间法则不认可他的存在……” 说话的人是张子敬,这老者娓娓道来,言语平淡却惊得富贵儿浑身毛发竖立。 “对,玉女峰上的三个老怪物便是不能飞升的得道之人,他们等在玉女峰就是在等那千年雪灵芝成熟之时,用雪灵芝化尽体内所有的功法重修武道,以待他日飞升之时!” “而我等打小练武,本以汇通百家所自满,却不知这样的习练之法,终不得大道之日,我们不成但你可以,你只修了毓璜乾字宫的纯阳功法,只要沿此路勤加练习五年之内修成大道,便可与那三位老怪物争一争夺一夺。” 三个老头你一言我一语,轮番说教,一时间把富贵儿听得云里雾里找不到北。 “五年,怎么可能,你们练了一辈子都没练成,我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成大道?” 毓璜仙子曾经给富贵儿讲过毓璜宫一门修成大道之后的厉害,此刻听说要自己五年之内修成大道,禁不住头皮发麻。 “你自己修炼肯定不成,但有了我们的帮衬教导,不是没有可能!” 画圣张子敬,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眼神坚定地看着富贵儿,似乎只要富贵儿点头,这事必成一般。 “那,要不试试?”富贵儿显然信心不足,但也不好就此辜负了三位老者的一番好意,言语有点模棱两可。 “哈哈,成了!” 听了富贵儿的话,三个老头相互对视后又哈哈狂喜,富贵儿隐隐从他们的眼神中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世间的修行之法异曲同工,首先需打通自身的奇经八脉周身百窍,在体内形成一个生生不息的内部循环。这个内部循环一旦形成,便能通过脉络感应到这域内的自然法则,因为这世间万物也是按一定的法则与规律在无限的循环,一旦感应到这自然法则,你便能找到大千世界内浓郁的灵气所在,这只有这些灵气才能助你修成大道,大道三千,究竟能得哪一道需要你自悟。” 三位老者,张子敬修为不是最高,但条理却最为清晰,所以给富贵儿讲解这修炼之法,还是由他口述。 “你所修五行之法同样,东主木,西主金、北主水、南主火、中主土,我三人助你打通周身十二经脉,此后五年里,你要游走各洲,寻找最浓郁的五行之灵气进行修炼,当然这世间大多灵气浓郁的区域都被大能者所占,这里免不了厮杀打斗,也只有在这争斗中,你才能快速地成长。” 三位老者喋喋不休的谆谆教导,一时间根本不给富贵儿说话的机会。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富贵儿等三个老头停止教导,终于见缝插针补了一句。 “你去安排一下,今夜便开始闭关。” 三人里董涵江岁数最大,却是个急性子,听了富贵儿的言语,马上做出了决定。 “都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富贵儿对这武道也甚是痴迷,今日听了三位老者的话,心中也有了无限的憧憬。 “准备一处无人打扰的密室,再准备点水及食物即可!” 闲话少述,咱直接略过准备的过程不谈,直接讲富贵儿冲击十二经络的过程。 这地狱城中唯一的一处密道被富贵儿用火药给炸塌了,找来找去城中最清净的地方,便是地狱城的大牢。 一行四人进了大牢,找一间干净的牢房,在牢房的地上铺上厚厚的一层麦草,四人席地而坐直接开始了疏通经脉的操作。 宫伟、董涵江一人抵富贵儿一只手掌,而画圣张子敬则双手贴在富贵儿后背,此前富贵儿在毓璜仙子的帮助下,全身十二条经脉开了一半,本以为这疏通经脉不过是打个吊瓶,疏通一下血管那般容易。 只是当两股霸道的真气自双臂间传入体内,富贵儿才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这身上的经脉跟血管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娘的,这些庸医,天天按压血管号称把脉,那血管是他娘的经脉吗?” 此时富贵儿意识尚且清醒,一边抵御着全身那如万千蚁虫叮咬的疼痛,心中一边默默地骂着娘。 富贵儿本以为,这持久的疼痛时间长了就会麻木,但自己真的把冲击经脉看简单了,富贵儿前世侦察兵出身,也算是硬汉中的硬汉,但此时面对这挖心摘肝般的疼痛,也只能紧紧地咬着牙,生怕憋不住哭喊叫骂出来。 昏迷,清醒,清醒了再昏迷,身上的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湿透,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对面而坐的两位大魔头,同样面目冷峻汗流如注,想来这替人打通经脉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身体里那如啃噬自己骨髓般的小虫子,撕咬吞噬依旧,富贵儿已经疲惫到了极致,根本无法再积攒一丝的力量去抵御这份钻心的疼痛,身上仅存的一点点力量,都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灵魂,不让脱离了自己酸软如面条般的躯体。 富贵儿睡了,沉沉地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等睁开那朦胧的睡眼,这种感觉如同那日穿越到这个全新的世界一般。 是的,自己这算又死了一次,富贵儿努力地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周身虽依然酸软,但每一次的呼吸,便有一股难以言表的舒畅在身体每一个毛孔里洋溢。 助自己冲击脉络的三个老头已不知去向,也不知道这次冲玄算不算成功?富贵儿心中暗暗嘀咕,盘膝而坐,慢慢运行起自己体内的真气。 毓璜仙子强行灌入自己体内的那两成真气,富贵儿一直小心藏在丹田之中,轻易不敢调动,生怕一不小心胀饱自己的经脉,今日小心的运行,那真气瞬间倾斜而出,如洪水巨浪般的潮涌,催的富贵儿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我靠,管道太粗内存不足?” 富贵儿心中暗骂一句,强忍着内心那份失落的空虚感,重新盘坐,收回充溢在四肢身躯的真气,慢慢感受着身体内部的细微变化。 小心翼翼的再次尝试,真的如画圣所讲的那般,这全身经脉打通,身体便形成了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丹田存储的真气可瞬间充溢全身,便也可旋即收回,真正做到了吐纳之间可循环运行内体真气。 彻底掌控了这全新的真气输送传递,富贵儿这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走出了大牢。 “少爷,您没事吧,你可睡了五天了,你看看你都瘦了呢!” 走出地牢大门,一众围在门外等候消息的家人们便围了上来,邵莹一边打量着富贵儿,一边踮着脚轻轻触碰他那消瘦了许多的脸颊。 “没事了,我挺好的,大家都回去吧。” 富贵儿冲大家抱拳一礼,谢过大家的关心,转身拉着邵莹就准备去弄点饱腹的吃食,饿,真他娘的饿。 “朱兄弟,您还是去看看吧,您带来的那些江湖人士,快安抚不住了,这几天整天吵嚷着要见您!” 大家听了富贵儿的言语,都悄然退去,只留下褚军一人,仍在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怎滴,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还伺候出怨恨出来了?” 说话间,富贵儿紧跟着褚军的脚步,两人前后脚快速朝专门为中原侠士们准备的区域。 “放我们出去,我们不要当这圈养的猪狗……”“要那孙城主出来说话,如此关着我们有何意图?” 富贵儿尚未走近,远远的便听见那些中原侠士们的吆喝。 “把锁打开,放我进去,”富贵儿走到区域门前,命令看守的士兵打开门锁,哨兵听了富贵儿的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门锁打开。 “怎么大家在这里吃得不好,还是住得不舒适?谁要走,我今日便派人送他出城。” 富贵儿走进这封闭的区域,看看四周围堵的铁栅栏,心中忽然觉得这种拘束确实有些无礼,但没有办法,谁知这武林人士里有没有他国的奸细特务。 “我们不走,城外有围堵的辽兵,出了城就是死……” 听了富贵的话,人群中有人呼喊出别样的情绪。 “不想出城,又不想住在这里,那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听了这无礼的言语,富贵儿心中也多了几分不悦。 “放我们出去,我们要与这城中居民一样,可以自由地走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人群中继续传递着无礼的要求,富贵儿则认清了喊话之人的面目。 “诸位,想做我光明城中一员的心,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光明城不养闲人,这里每一个人的每一口饭食都是通过自己的劳动所得。各位身上可有什么养家糊口的技艺?我邀大家前来我光明城,只是权宜之计,奉各位江湖豪杰为上宾,既然大家住得不习惯,那么眼下有两条路供大家选择。” “其一,我送大家出城,此时西城外有北城外有辽兵看守,但东、南两处城门外没有,从东城们出去两日路程便是洢水湖,爬上洢水湖南边的悬崖峭壁,沿着山脊一路向南,便可直达飓风关。” “其二,最近投奔我光明城的有志之士众多,我欲向东拓展三十里建新城,愿意留下的兄弟姐妹老少爷们可以负责这新城的治安,待新城建成,便可以得我光明城的户籍,但凡有我光明城户籍之人,在外面如若受了欺负,光明城自会为你出头!” 富贵儿一口气把话说完,抬头看着窃窃私语的人众,静等大家大家的最后的去留。 第一百零三章传国玉玺 “我们如若就想留在旧城做一普通居民,可有什么其他的说辞!” 说话之人富贵儿认识,跑马场草棍姐姐高宛亦,经过城中郎中的精心调理,此时的草棍姐姐已经身无大碍。 “一视同仁,我光明城自立城那一天起,第一条规矩就是,没有熟人担保不接受城外的投奔。你们都是我带来的,之所以带你们进城,只是想保你们的性命,如今这个心愿已达成,大家去留自愿,留就留在新城,去就按我说的奔青松岭回飓风关。” 富贵儿说完话,礼貌地抱拳再行一礼,转身朝铁门走去。 “公子小心……啊……” 富贵儿缓行两步,听到呼喊旋即转身,却见高宛亦挡在自己的身前,背后被人猛击一拳,高挑的身躯瞬间扑倒在自己怀里,一口鲜血随即喷了出来,直接喷了富贵儿一脸。 “是奸细,抓住他!” 此次偷袭的确是奸细,只是他偷袭的是这城主朱富贵儿,却被那冷艳的女子舍身挡了一下。 “石磊,过来,送她去医馆!” 富贵儿喊来自己的熟人石磊,把奄奄一息的高宛亦递到他的怀里,提步朝那奸细走去。 此时的奸细已经被人制服,跪在地上一脸的不服,身在囚笼之中,混在众武林侠士中间偷袭,这人出招之时便抱着必死的态度,所以虽然被制服,脸上的神情不服,心也不服。 “啪……” 富贵儿扬起手掌,狠狠地一个耳光,随着这用力的抽打,数道光影飞溅出去。 富贵儿这耳光力度之大,超出了众人的想象,不光抽掉了他满嘴的牙齿,更是抽得他满脸血肉模糊,颧骨碎裂。 “拖出去,扔炼铁炉里炼了……” 富贵儿言语阴冷,听到此言语的人,禁不住内心轻颤,头皮发麻。 直到此刻人们才发现,原来这个脸上一直洋溢着浅笑的阳光少年,其实还有如此毒辣的一面,特别是他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个耳光,一个耳光要了一个习武之人的半条命,这人的功夫到底有多高? 到底有多高众人不知晓,富贵儿自己都不知道,打通了身上的十二条经脉,丹田中毓璜仙子那里得来的两成功力瞬间倾出,这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 “褚城主,送众豪杰出城!” 富贵儿背着双手,轻声嘟囔一句,便再也不愿看这些人一眼。 “这他娘的就是江湖,这既是侠义?”富贵儿一边朝医馆快速地行走,一边暗暗地琢磨,这好像与自己心目中的江湖大相庭径。 是了,当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精神文明物质文明发展到足以蔑视周边诸国的时候,他迟早会被更低级的文明覆灭,其关键原因就是每一个国民心中都充满了傲气与自满,记得王阳明有句名言,人之大病,只是一“傲”字,如今得傲病的不单单是民,这泱泱大国同样得了傲病。 富国儿想着心事,来到医馆,见到已经服下丹药的草棍姐姐并无大碍,这才奔向食堂给自己找了点吃食。 吃饱喝足走出食堂,正准备回自己的寓所,站在食堂门口与人说话的褚军赶紧迎了上来。 “朱兄弟,还记得我给您说的那个探监吗?您还是去见见吧,听说您回来了,这几日天天吵嚷着要见您,说是关乎整个大齐的命运!” “走,会会他去,”富贵儿听了褚军的言语,这才想起还有个宫中太监在等着自己。 褚军把这宫中的太监安排在一个独立的小院,这小院本是前城主阎四彪小妾们住的地方,环境优雅清净,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打扰。 两人进了小院,老太监牧洪正在院子里的凉亭中看书,见富贵儿二人走近,紧忙躬身行礼。 “老奴牧洪见过驸马爷!”老太监牧洪一躬到底,行礼说话间竟声音哽咽眼中含泪。 “哎呀,快快请起,我哪里算得上什么驸马爷?”富贵儿说着话,赶紧扶起了牧洪。 两人相互寒暄几句,待支走褚军,牧洪这才痛哭流涕地给富贵儿讲了二王子刘澈逼宫弑君的过程。 “这齐王是被二王子刘澈所杀,这刘澈还有这个本事?”听了牧洪的陈述,富贵儿一边思索一边轻声嘟囔着,像是询问更像是自问。 “是,刘澈之所以能逼宫弑君,有几个关键的同党,一是褚国公的三子褚玉风,司职殿前司副指挥使一职,没有此人的协助,刘澈从西定国借来的八百死士进不得汴梁城。” “第二个同党是国师范润,没有此人的偷袭,以齐王之能绝不会那么容易就范,第三个同党是阉人小椽子,小椽子本是伺候齐王洗浴的小太监,后被齐王安排到刘澈身边卧底,却不承想此人与刘澈有了龙阳之好,被刘澈给策反了!” 牧洪虽自己也是个太监,但说起小椽子来,仍用了极其狠毒的阉人之词。 “行了,这些我都知道了,您就在这城中住着吧,看看能干点啥就干点啥,在这安度晚年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听了牧洪的话,富贵儿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忧的并不是这齐国的王权所属,忧的不是大齐这亿万百姓,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倒是自己的好兄弟刘欣的安危,刘澈杀父弑君夺了王位,他能善待自己的兄弟姐妹吗? “驸马爷且留步,老奴这里尚有齐王的遗愿……” 见富贵儿说完话欲起身离去,牧洪紧忙喊停了他的脚步。 “驸马爷,齐王临终嘱托,说您是天选之人,会为我大齐另选一位仁君,还望驸马爷心存善念,为我大齐亿万百姓择一条活路。” 老太监牧洪说话间,扑通一声跪地,声音沧桑悲切,倒真的是情真意切。 “哎呀,快快请起!”富贵儿俯身赶紧把老太监搀扶起来,“齐王也太看得起我了,你也看到了,我充其量就是个城主,这城中居民男女老幼加在一起三万有余,您让我怎么跟刘澈斗?” “驸马爷,您稍等!” 说着话,老太监迈着碎步匆匆进屋,一会儿的工夫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箱走了出来。 “这是传国玉玺,没有这传国玉玺刘澈就不能登基为王。” 牧洪颤颤巍巍地打开木箱,一层一层打开包裹,那传说中的传国玉玺就呈现在富贵儿面前。 “传国玉玺?这东西不是丢了吗,据传后唐末帝李从珂举族与皇太后曹氏自焚于玄武楼,传国玉玺就此失踪。” 富贵儿一边伸手触摸着这价值连城的古董,一边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 “驸马爷还知晓此典故,岂不知吾朝先王登基三年,有农夫名段义者于耕田时发现传国玺,送至朝廷。经十三位大学士依据前朝记载多方考证,认定乃始皇帝所制传国玺。” 老太监牧洪似乎生怕这传国玉玺被人窥探,说话间又赶紧地把它包裹严实。 “不对啊,不是说咱这九州大陆没出现过皇帝吗?怎么又出了始皇帝的传国玉玺呢?” 听了牧洪的话,富贵儿禁不住皱起眉头。 “不是没有,是不敢,始皇帝建国称帝传国方十五年,后世以为这是因他未能成就真正的九五至尊之势,所以德不配位,国运不长,后世不管大小国度,朝堂虽都用帝制,但没人敢以皇者自居。” “哦,还有这个说法?”富贵儿摸了摸脑袋,实在不敢想象九州大陆还有这个说法。 “坊间传闻九州大陆有十四条龙脉,九条山龙与五条水龙。山龙分别是天山、昆仑山、峨眉山、秦岭、太行山、长白山、恒山、泰山、衡山。五条水龙分别是黑龙江、黄河、淮河、长江、珠江。所以称皇帝者必先征服这十四条龙脉成就九五至尊之格局。” 老太监牧洪说着话,已把传国玉玺包好盖上木箱的盖子,把木箱往富贵儿面前推了推。 “我靠,这龙脉之说确实有点靠谱,想我大唐盛世1270万平方公里的疆域终究未能平定吐蕃、南召,以及东北的室韦、靺鞨,所以也终究未能成就牧洪所说的九五至尊之格局。” 富贵儿心中想着心事,却不知道该不该接过那烫手的传国玉玺,这东西看似无上的荣耀与权利,实际上更是一种责任与担当。 “除了这个,齐王就没留点别的给我,比如兵马钱粮什么的?”其实谁来当这齐国的君王,富贵儿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一个杀父弑君夺王位的小人当道,心中有些不悦。 “兵马没有,只是,只是这个钱财倒是有一点,驸马爷心中可有仁君的人选?” 这牧洪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想到那笔钱财即将交到富贵儿手中,禁不住小声探问。 “齐王的四位王子里,我只与三王子刘蕴相熟,其他几位连见都没见过,还是等见了大王子与四王子再说,也不知如今这两位王子身在何处?” 富贵儿心想选齐王还应从老齐王的子嗣里选,如若另选他人,不光这朝中的文武百官不服,恐怕这齐国的亿万百姓也心有抱怨。 “四王子与大王子都消失了。” 听了富贵儿的言语,老太监牧洪满脸惶恐地回到了富贵儿的问话。 “消失了?”富国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奴逃出王宫之时,四王子尚在宫中,而大王子一直亲临西定边境一线,刘澈能逃过大王子的耳目从西定借八百死士,齐王本以为大王子遭了刘澈的毒手,可最近从全国各地传来的谍报来看,大王子早在刘澈动手前,就带着三万禁军凭空消失,而四王子却在我逃出宫后不久也莫名地消失不见,此事甚是蹊跷,老奴正在尽力调查。” “我靠,你身在我光明城中,还能控制齐国的谍报系统?你说我是杀了你呢,还是杀了你?”听了老太监的言语,富贵儿真的动了杀心,本以为滴水不漏的城防,没想到竟这般不堪。 第一百零四章重回汴梁 “驸马爷少安毋躁,少安毋躁,您这城防严密得很无可渗透,老奴用的是飞鸽传书,”老太监见富贵儿起了杀心,赶紧出言辩解,说话间更是把手指送进嘴里,响亮地吹了口哨。 “我靠,这个老流氓还会吹氓哨?”富贵儿心中暗暗地嘀咕,却忽然想起,眼前这个老头似乎没有耍流氓的工具。 富贵儿这里正偷偷地腹黑,空中呼啸一声,一个黑点快速地俯冲而下,那黑点俯冲的速度极快,眨眼数息之间,那黑点便俯冲到两人头顶。 富贵儿抬头观瞧,待黑点到了头顶已经看清,那是一只灰隼,这小家伙极具灵性,飞到人类头顶还不忘炫技,突然来了一个鹞子翻身,翅膀瞬间张开敏捷的身子稳稳地落在了牧洪的手臂之上。 “你这鸟养得不错,是板松吧?体型比红眼儿要大点。” 隼这东西,前世的富贵儿从小就养,此刻见了牧洪养的这只极品,禁不住便夸赞起来。 “驸马爷这下该相信了吧,这是京都玉隆钱庄甲字一号房的钥匙,那里存了点银钱,足够驸马爷组建一支奇兵。” 老太监牧洪说着话,把木箱钥匙都递到富贵儿手中,转身朝屋中走去。 “老人家您这是何意?” 见老太监去而复回,身上背着那有些寒酸的行李包,禁不住轻声问道。 “如今齐王的意愿我已传达,留在这城中亦无他事,我还是出城去探查一下那两位失踪王子的下落,还请驸马爷送我出城。” 老太监躬身行礼,瞬间就缺了精气神,仿佛一下就苍老了许多。 送牧洪出了城,回自己的寓所把玉玺藏好,这才美美地睡了一觉。 “少爷,起床吃晚饭了。” 邵莹的呼唤把富贵儿从梦中惊醒,抬头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有些黯淡。 “走,吃饭去,”富贵儿接过邵莹递过来的毛巾简单擦了把脸,牵了邵莹的小手就往屋外走。 “城主大人且留步。” 富贵儿走出房门,正欲朝食堂走去,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来人却是兵器坊的鲁主事。 “鲁主事您找我有事?”富贵儿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 “大人,成了,真成了!” 鲁主事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言语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按大人所言,我等命人前去寻找那陨石,用陨石炼铁做刀,真的就成了,您看看,你看看这刀!” 鲁主事说话间便把怀里抱着的布包打开,做工精致的刀鞘展现在富贵儿的面前。 “来,咱们进屋说话。” 但看这刀鞘便提起了富贵儿的兴致,带着鲁主事紧忙进了自己的寓所。 点上蜡烛,照亮屋内的空间,富贵儿接过鲁主事递过来的唐横刀,握住镶嵌了绿松石的刀柄,手腕轻轻一抖,“嗡”的一声脆响,一把闪烁着幽暗光亮的宝刀呈现在眼前。 “好刀!”富贵儿轻抚刀身上的纹路,嘴里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听了富贵儿的夸赞,鲁主事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把唐横刀如他的孩子一般,倾注了他太多的精力与心血,此刻领了夸赞便是对他最真挚的肯定。 鲁主事拽下自己一根头发,抵在刀锋处,吹出一口轻风,头发瞬间一分为二。 “好!”富贵儿再叫一声好,却是发现了这刀真正的厉害之处,富贵儿此前只知道陨石中含镍,做出来的刀剑纹路会很漂亮,却没有想到鲁主事会把这刀做得如此锋利,想是经过多次的熔炼提纯,经过万千次的反复折叠锻打去杂质。 宝刀配英雄,如同所有人一般,手中有了一把好枪总会身不由己地扣动扳机,有一把做工精致的宝刀在手,总会禁不住地挥舞,如今宝刀在手,富贵儿一时间便沉浸在这虚拟的砍杀之中。 邵莹终究没能等到富贵儿一起去食堂,自己去食堂把饭打回来,待富贵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兵刃,这才陪着富贵儿简单吃了一口。 接下来的日子里,富贵儿天天穿梭在城中的各个区域,处理着这城中各种琐碎的事情,只是不管走到哪里,腰间总不忘挂着鲁主事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战兵。 城中的生活匆忙而又安逸,富贵儿很想就此安定下来,享受属于正常人的正常人生,但即使富贵儿愿意但有些人却不愿意,例如帮富贵儿冲开了周身经脉的三个老头。 最近几日,仨老头有事没事就来找富贵儿,意图极为的一致,那就是让富贵儿赶紧地游走四方,去寻找灵气浓郁的地方修炼,以待快速的成长。 在三人的催促下,富贵儿终于准备离开光明城的安乐窝,临走之前,富贵儿最放心不下的不是邵莹,而是尚在康复期的草棍姐姐,以及整天吵嚷着要跟着自己做出一番大事的石磊。 “孙城主不必前来探望,我这好得差不多了,不信您看。” 说话间草棍姐姐高宛亦提起自己的双锏舞动了几下。 “行了,知道你无大碍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就准备留在光明城了?” 富贵儿叫停了高宛亦,轻声问道。 “听说您要离开光明城,准备四方云游?”高宛亦放下手中的铁锏,复又坐回病床之上。 “嗯,明日就走。” “那,您能带上我吗?”高宛亦憋红了脖颈,小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哈哈,我去历练,又不是去吃席,你跟着我干吗?”富贵儿见过高宛亦与辽兵的厮杀,所以心中对他带有几分敬意。 “哦……”高宛亦是个高傲的性格,此时被富贵儿回绝,一时间便闭口不言,狭小的病房内,两人都不说话,这气氛有点尴尬。 “您是嫌弃我没果子给你吃吗?”见富贵儿有了起身要走的意思,高宛亦终于再次发声。 “吃果子,我啥时候吃过果子?”富贵儿轻声嘟囔,即是追问也像是自问。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邵莹说过你十六岁还没断奶,难道那不是吃果子?” 高宛亦以为富贵儿是伪君子,明明做了却不敢承认,此时言语里倒是有了几分鄙视的意味。 “你说的是那个果子啊,夫妻房事中的情趣,偶尔是会吃一吃,但不是谁的都吃,也不是非吃不可的,高小姐您想多了,我之所以不愿带你同行,实在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多有不便。” 高宛亦的话把富贵儿弄得哭笑不得,待稍微冷静,心中隐隐觉得这姑娘怕是对自己有了想法。 “哼,找那么多借口干嘛?多说无益,待我伤势痊愈我自会离开,谁要非跟着你一般。” 刚才憋急了慌乱出口,虽是江湖儿女,也难免羞得面红耳赤,此刻说起那生硬的言语,便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高小姐,我这光明城欲成立一个镖局也算是个商队,还缺一个主事,不知高小姐愿不愿屈尊做我这镖局的总镖头?” 富贵儿此前跟石磊商量过此事,这石磊的江湖经验不足,眼前这高宛亦却是个不错的人选。 “镖局总镖头?”听了富贵儿的话,高宛亦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对,挂着我光明城的镖旗,齐辽西三国官方都不会刁难。只是这行镖路上总免不了与一些江湖人物产生摩擦,以高小姐之能,我想这不是什么问题!” “那,试试吧。” 高宛亦羞愧尚未褪尽,此刻如若欣然答应了富贵儿,这面子上总有些挂不住,所以言语便说了个明明白白。 “那我在此先谢过高小姐,召集镖师可以与石磊商量,所用钱银可找光明城后勤主管老罗,至于运送什么货物,走哪条路线等我消息。” “嗯,知道了,你这人婆婆妈妈好不男人。” “哈哈,那我先去了,高小姐好好养伤,对了,我姓朱名富贵,孙海龙是讲给辽人听的名字。” 富贵儿说完话,轻轻一礼,伸手按住腰间的宝刀,转身潇洒离去,只留下高宛亦慢慢回味着刚才如梦境般的对话。 解决掉高宛亦与石磊的事情,富贵儿心无挂牵,次日一早便离开了光明城,当然同行的还有邵莹以及她的两位家奴。 邵莹本想跟着富贵儿一同闯荡江湖,但在众人的劝说之下,最终还是答应富贵儿回青云,继续完成她那组建丐帮的远大梦想,董涵江留在了光明城,为外孙女外孙女婿守一个退路,也算是有生之年的最大的心愿。 一行四人一路南下,有富贵儿的金牌在手,一路上走得甚是顺畅,待走到峡州邵莹与两位家奴改乘商船沿运河顺流而下,返回楚州青云老家,而富贵儿继续走旱路南行,直奔东京汴梁而去。 去时暮春归时盛夏,汴梁城的变化,不单单是季节的轮换那么简单,都城变了,这份变化渗透到了这城中的每一个叽里旮旯,洋溢在每一个贩夫走卒的脸上。 进了都城经过层层盘查富贵儿终于回到了惜别多日的小院,小院依旧,小院里的人们依旧,但一份莫名的惊恐,却似乎困扰着这园中的每一个人。 小老爷回来了,这院子的主身骨回来了,富贵儿的回归似乎瞬间挥去了笼罩在大家头顶的阴云。 身着少妇装束的邵莹,紧忙招呼着开火做饭,却拉着富贵儿匆匆进了卧房之中,细说这几月来的相思之苦。 通过邵莹的叙述得知,最近这一个月来,汴梁城并不安定,天天寅时一过便城门紧闭,夜晚实行宵禁,待到掌灯时分,这城中巡城军士便开始一家一家地搜查。 上面说是搜查藏在城中的他国奸细,但许多贪墨的军士便乘机捞好处,富贵儿这小院也多亏有自己的狱友好兄弟方哲的关照,才免除被抄家的凶险。 第一百零五章雨打芭蕉 带着日头吃了晚饭,一家人早早地关闭院门,各自回屋休息,这动乱不安的年月,大家都没有什么闲聊的兴致。 如若平时,大家定会围聚富贵儿身边,听他讲述那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但此时谁家亮着灯,那就是给查夜的巡城兵士开的引路灯。 有了下午的倾心交流,夜幕下的床榻之上,这邵莹便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造娃上,自己的这个男人是个不省心的主,天天在外面飘着,如若不把握住这难得的同榻时机,自己这肚子什么时候能凸起来。 褪去了少女的羞涩,春喜儿在童娘子的调教下,这床笫之事也甚是熟络,两人抱抱亲亲,磨磨蹭蹭,待那芳草茵茵水渍漫漫,春喜儿竟翻身上马,纵横驰骋起来。 “少爷……少爷……我不行了……还是您来……” 春喜儿初次御马,马术不精,飞驰一会儿,便被那胯下的马儿颠丢了一半的魂魄,绷直身子倔强地摇摆几下,最终身子一软幸福地趴在富贵儿的胸膛之上,大口的喘息也算是缴械投降。 此时征战过半,富贵儿怎能就此放她逃脱,紧抱春喜儿的娇小的身躯,挺直身体,微微试探敌营深浅,紧接着一轮暴风骤雨般的冲锋,早已溃不成军的春喜儿,哪里还经得起这般的摧残。 一时间,但听得哀声悠悠,哭嚎连连,春喜儿屏住呼吸,死死抵挡着毁天灭地般的屠戮,生怕自己一时承受不住这渗入肌肤的欢愉便昏死过去。 暴风雨也是雷阵雨,睡在隔壁的两姐妹,竖起耳朵只听得里屋房内要命般的厮杀,自己的芳心都揪了起来,那场厮杀却戛然而止。 “就这么完了?” 彩月心中暗暗地嘀咕,放在胸前的小手,刚欲离开,里屋那雨打芭蕉般的噼啪声,复又响起。 少奶奶春喜儿那如丧考妣般的呼喊声,也紧跟着再次响彻屋脊。 “少爷,少爷……” 紧随着富贵儿忘情的冲杀,丢盔卸甲的春喜儿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嘴里少爷少爷的叫着,也只是无心而为,却不知是想喊少爷停下,还是希望少爷再野蛮狂野一些,让自己彻底死在这酣畅的洗礼之中。 风歇雨停,少奶奶春喜儿还活着,只是只剩下了半条命,自己的魂魄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一具酸软的身躯,慵懒地躺在大床之上,全然没有了少女的羞涩与矜持。 “少爷您是不是想浇在我脸上?待我肚子隆起有了孩子,你想浇在哪里便浇在哪里,便是浇我口中也不怕……” 躺在富贵儿的臂弯之中,缓过心神的春喜儿,羞涩地说着枕边话。 “你怎连这也懂,你这是学坏了啊,呵呵!” 轻抚春喜儿有些敏感的肌肤,富贵儿言语里掺杂着太多的喜悦。 “少爷您不喜欢吗?” 春喜儿幸福地说着情话,隐隐察觉到富贵儿那刚消停了片刻的坏家伙,又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身子赶紧离开一些,此时自己已经力竭,如他再次求欢,自己哪还能承受得住。 “当然喜欢,但夫妻情事以彼此欢愉为好,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睡!” 按富贵儿的意思,少别似新婚,如若今日同榻的是毓璜仙子,两人定会决战到天明,只奈春喜儿不习武,身子更是娇柔,断不好再折腾她。 “你不洗洗再睡吗?” 春喜儿听说要睡,禁不住问道,春喜儿这问话声音不轻,想必不光是说给富贵儿听的,如若富贵儿说要洗,外屋的两姐妹那是要起身准备水的。 “你要洗吗,我伺候你洗一下。” 富贵儿说着,掀开被单就欲起身。 “全是你的味道,舍不得洗掉!” 春喜儿一把抓住富贵儿的胳膊,此时的言语倒是极其轻淡,更掺杂着满满的幸福与满足。 “那就不洗了,睡。” 富贵儿把春喜儿轻轻揽进自己的怀中,替她盖好被单,放开思绪,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心事,一边慢慢酝酿着睡意。 一夜无话,次日起床还是董娘子前来伺候小老爷少奶奶洗漱,毕竟是经历过人事生过孩子的女人,清理起床上的污秽倒没有了那两个小丫头的羞涩。 简单吃过早饭,富贵儿还是出门了,这次回来主要还是想见见七公主,她托付给自己的事情虽没完成,但也算见过三王子,总要给她个说法。 出了自家院门,直奔御膳楼而去,富贵儿起得早来得也早,此时的御膳楼尚且不到开门迎客的时间,富贵儿从后门进了后院,正准备从后门进南楼,却被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给叫住了。 “你是何人,怎可私闯?”侍卫见富贵儿腰间挂着兵器,禁不住大声呵斥。 “哦,我曾是这御膳楼的橱役,今日前来寻苏蕊苏掌柜有点事儿,还望这位兄台通禀一声。” 富贵儿说话间,便递了一块碎银过去,言语也甚是有理。 “不在,这御膳楼换东家了,走,走。” 那侍卫伸手接过银子揣进怀里,言语却仍然异常的生冷。 “让你走,没听见是?” 侍卫一边说着话,一边推搡起富贵儿,倒把富贵儿推搡得步履不稳,趔趄连连。 若不是富贵儿不想惹事儿,倒是很想提刀砍了这厮。 “什么人啊这是?”富贵儿骂骂咧咧地走出后院,正想就此找个邻居问问情况,却见起先推搡自己的侍卫,正步履匆匆地跟了出来。 “我靠,这是想打架吗?” 富贵儿心中一紧,手掌也禁不住摸向了腰间的快刀。 “蕊娘在会所!” 侍卫从富贵儿身边擦肩而过,并没有任何的停留,只是就在那身影交错的瞬间,侍卫嘴里蹦出了五个字。 “御膳楼换了东家,蕊娘去了会所?” 富贵儿稍稍思索,疾步回了自己的小院,跟家里人交代了一下,骑马朝会所奔去。 这会所由城外驿站改建,此时城中的盘查戒严,并没有影响到会所的营业,此时依然开门迎客歌舞升平。 富贵儿进了园中,把马匹交给迎客的小厮,报了姓名来意,便又有小厮带着富贵儿直达三楼的会客室。 此时尚不到饭点,这会所的主事蕊娘与冯妈妈都在休息,听说富贵儿到来,两人来不及精心打扮,匆忙地赶了过来。 “您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恐怕……” 蕊娘仍穿着她那标志性的一身红装,但神情却没有了往日里的从容,见到眼前站着的真是富贵儿,言语哽咽,说了半句便已泪目,后半句生生就说不出来了。 “她呢?” 富贵儿转头看了一眼,紧踩着蕊娘脚步而来的冯妈妈,随口问了一句。 “她被禁足了,如今在宫中自己的别院之中。” 跟蕊娘的激动情绪不一样,这冯妈妈的神情淡定了许多,说话间更是生挤出一丝浅笑,显得面部的表情有些僵硬。 “我能见见她吗?我知道您有这个能力!” 御膳楼被抢,七公主被禁足,这些似乎都早已在富贵儿的意料之中,打从知道齐王驾崩那一天起,富贵儿便猜到了这个结局,只是当富贵儿见到这个会所依然在冯妈妈跟蕊娘的控制之中,富贵儿瞬间便想到了国师范润,这会所是刘澈给范润的面子。 “咱们还是坐下来谈。” 冯妈妈说着话,把房门掩上,待富贵儿跟蕊娘坐定亲自给二人倒了茶,这才缓缓坐定。 从冯妈妈与蕊娘的言语里得知,原来七公主刘欣楠打知道齐王驾崩那一刻起,便想到了这个结局。 所以提前做了准备,把御膳楼所有的资源统统送进了会所,并告知蕊娘与冯妈妈,等富贵儿回来,这会所交给富贵儿,所以此时这御膳楼真正的东家算是富贵儿。 御膳楼被抢了,但为了安抚民心,这御膳楼对外声称是被人买下了,新来的掌柜也是汴梁城商圈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上层商圈谁都知道,这人背后的主子是五公主刘溪楠,确切的说应是现在整个齐国的掌权人,二王子刘澈。 “我与五公主有私人恩怨不方便出头露面,所以会所仍由你二人经营管理,我要尽快见见她,想听听她的想法?” 富贵儿听了二人的言语,最终还是不想经营这会所。 “您想救她出宫?”冯妈妈揣摩着富贵儿的心思,禁不住小声问道。 “那要看看她的意思,如若她想,我想尝试一下。” 富贵儿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救刘欣出宫有点难,所以言语并没有说得太满。 “您这是?”听了富贵儿的言语,冯妈妈顺势抓住富贵儿的手腕,一股雄厚的真气瞬间闯进自己的身体,如参观豪华宫殿一般在自己体内游逛一圈,复又退出富贵儿的身体。 “您这功法进步得也太快了一些,有奇遇?”冯妈妈收回自己丰盈的手掌,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像是追问也算是探查之后的一份肯定。 “以您现在的功法,这汴梁城中,没人阻挡您的来去,范润那里有我对峙,您准备何时进宫?” 听了冯妈妈的言语,蕊娘也紧忙把目光看向富贵儿,似乎想从富贵儿的神色中查探出点什么。 “您一个人行吗?要不我把毓璜仙子喊来,以你二人之力,对峙国师应不是问题。” 富贵儿知道冯妈妈是范润的师妹,但范润既然敢弑君,怕不是心念旧情之人,所以还是想到了毓璜仙子。 “不用,我一人足矣,范润欠我人情,不会与我动手。只是,你刚才说什么,如若没听错,你好像说的是喊来毓璜仙子,难道您与仙子有交情,我记得她要杀你来着。” “嗯,化敌为友,毓璜仙子现在是我发妻。” 富贵儿言语极短极其肯定,这不经意的随口而出,惊得面前这两个女子掩嘴瞪目,满心疑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第一百零六章潜入王宫 “难道你就不……”冯妈妈言到一半生生咽了回去,毕竟当面说人家妻子老,确实有些不礼貌,再说了毓璜仙子虽年岁较大,但脸上没有半点岁月痕迹,哪里敢说一个老字。 “哈哈,只允许八十的老翁娶十四五岁的妙龄女子,不允许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嫁一弱冠少男?您浸淫这风月之所多年,您会不懂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取悦男人?” 富贵儿的言语有些暧昧,但冯妈妈蕊娘都是混迹风月场所多年的老江湖,多露骨无礼的言语都听过,所以自不会放在身上。 即便如此,听了富贵儿的话,两人心中都是一紧,冯妈妈自不用说,年岁跟毓璜仙子差不多,正是富贵儿嘴里所说的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年纪,富贵儿这话恰恰说到了她的心底,这世界的女子不管多大年纪,谁不渴望一份郎情妾意的真爱。 蕊娘心中的慌乱却是在自惭形秽“怪不得不管自己如何勾引,这家伙都没越雷池一步,感情他有……” 两人各自揣着心思闭口不言,这屋中的气氛一时间倒有几分尴尬,富贵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轻声道:“如若冯妈妈方便,咱今晚前去探望她可好?” “也好,那就赶紧的,过了寅时关了城门,这城可进不去了,我这就安排您吃饭,吃了午饭咱们就出发。” 说着话,冯妈妈便起身出屋,去给富贵儿安排午饭去了。 “你有什么打算,打算继续在这潜着,还是回女真?” 富贵儿见冯妈妈出屋,看一眼蕊娘轻声问道。 “任务没完成,回去便是死,不回!” 如今七公主被禁足,蕊娘不再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知道富贵儿也不是官家的人,所以言语里也并不再有隐瞒之意。 “什么任务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你?” 面对蕊娘的真实身份,富贵儿是真心好奇,如若不是因为她身份不明,或许两人早已冲破了那最后的底线。 “你还不行,如今你的功法虽也算进步神速,但还是没有触及到那个高度,待他日你真的到了那一步,我自会开诚布公且有一份大礼送你。” 蕊娘忍受不住富贵儿那如能穿透别人心底的目光,说着话站起身来,挪步到富贵儿身后,伸手轻轻揉捏起富贵儿的肩膀,两人同居一室的那段时间里,蕊娘经常给富贵儿按摩,所以这略显亲昵的举动,并不显突兀。 “你这任务与武功有关?” 富贵儿并不肯就此罢休,感受着肩头那久违的舒适,再次发问。 “算是,功法只是它最基础的一部分,其中涉及的事情太多,恕我不能如实相告,你就别问了,以后有机会你会知道的,我隐隐的感觉你马上就应该能触及到!” 蕊娘言语至此便不再说话,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倒像真心地在给富贵儿按摩放松。 富贵儿吃过午饭,冯妈妈找来一辆马车,两人趁着天色尚早,匆匆朝城内赶去。 “看什么看,你有仙子那妙人常伴身侧,这世界女子还有哪个能入了你的眼?” 两人坐在车厢之中,冯妈妈见富贵儿直愣愣地瞅着自己,但见他眼神有些放肆无礼,面目一红便教训了一句。 “哈哈,刚才有些失神,并无他想,还望冯姑娘见谅!” 其实富贵儿并不是贪欲她的美色,只是在仔细地观瞧,这世间最好的炉鼎与别的女子到底有何不同,所以看着看着便走了神。 “姑娘?咯咯咯……” 听了富贵儿嘴里喊出的姑娘二字,冯妈妈真的如同少女般咯咯地笑出了声。 “你未曾婚嫁又未经人事,不以姑娘称谓,难道要称夫人、小娘子?” “您如何知道的?”听了富贵儿的话,冯妈妈脸上的神情马上严肃起来。 “您身上有浓郁的处子体香,如今这狭小的车厢之内,全都是您的味道。” 富贵儿说话间,猛然吸了一口气,似乎想把这车厢内所有的香气全部吸进自己的体内。 “哦,原来是这样啊,您自己知晓便好,千万不要讲给外人知道。” 这事看似平平无奇,但对于冯妈妈来说却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世间最顶级的炉鼎,哪一个习武之人不觊觎,但又有谁会知道,这世间最顶级的炉鼎会藏匿于风尘之中,并且还是个老鸨子。 “嗯,不说,不说!” 富贵儿知道接下来言语会更加地尴尬,所以嘴里嘟囔一句,干脆盘膝而坐,闭眼调息修炼起功法来。 见富贵儿闭眼修炼不再与自己说话,冯妈妈幽怨地瞅他一眼,便转了身子,通过车窗观看着车外的风景。 可随着车辆的颠簸,冯妈妈慢慢觉得有点异样,收回视线静心查探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正从自己的七窍缓缓地流出,且流速越来越快,这些真气竟全部流向闭目修炼的福贵儿。 “他难道修了窃取他人真气的邪功?”冯妈妈不解地望着富贵儿,却猛然觉得自己丹田之下的金沟真气涌出得更加厉害,那真气如溪流般缓缓而出,竟带来了一份让人无法启齿的舒爽。 “你……”这个你字卡在自己的嗓子眼里,狠狠地瞪富贵儿一眼,却紧忙死死夹住自己的双腿,生怕在这车厢之中发出那令人羞愧的呻吟出来。 “不对,我这身体里的真气并非我自己修来,本不属于我,所以才能被这臭小子给抽走,有本事你就全拿走,撑不死你!” 想明白了事情真相,冯妈妈的心也放了下来,倔强地岔开双腿却紧紧地咬住了银牙。 “冯妈妈您不舒服吗?” 马车行到城门外停车接受盘查,富贵儿收功睁开双眼,却见冯妈妈满脸绯红汗水打湿了衣襟。 “喊我冯姑娘!” 冯妈妈哀怨地蹦出一句,瞬间扭过身子不再搭理富贵儿。 马车进了新曹门沿牛行街直奔内城王宫而去,富贵儿本以为这冯妈妈门路广,就敢这般大摇大摆地进宫,待马车在王宫附近的一个小院前停了下来,富贵儿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到了,下车。” 冯妈妈轻声说了一句,富贵儿赶紧起身跳下了马车,返身伸手欲要搭手搀扶冯妈妈下车,却让冯妈妈轻轻拍打了一下手背。 富贵儿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冯妈妈,让她如此不领情,冯妈妈心中却清楚得很,这小子也甚是贪婪,这一路行来倒抽走了自己不少的真气,不光弄得自己行步有些飘忽,最关键的是太多的真气从金钩涌出,那如虹吸般的抽离,真的就抽走了自己的一半魂魄。 如今这心中空唠唠的慌乱不堪,金钩四周已是一片泥泞,是的,这是想男人的滋味,这滋味不好受。 冯妈妈挪动着甚是别扭的步子走在前面,富贵儿紧随其后,两人前后脚进了小院儿,便静等天彻底地黑透。 冯妈妈把富贵儿让进客厅便消失不见,直到天色完全黑透,到了掌灯时分,这才重又出现在富贵儿面前。 富贵儿是真心得罪冯妈妈了,即使再次露面仍不肯与他说话,瞪一眼富贵儿率先出门,出了院门隔了一条街,便可见王宫高大的宫墙。 夜色下,两道人影轻轻一跃便落在了王宫之内,富贵儿的藏匿之法如今又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此刻即使王宫之内高手云集,仍行进得游刃有余,倒是功法在富贵儿之上的冯妈妈却小心翼翼,生怕漏了马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在楼下等你,长话短说速去速归……” 冯妈妈压低了声音,用手指了指楼上,富贵儿瞅一眼楼上亮着灯的小楼,垫着脚尖小跑两步,身子猛然跃起,再次落下已经通过敞开的窗扇落到了屋中。 “谁?” 但见一道身影闪进,低头做着女工的欣楠公主,猛然低喝一声。 “哎呦刘兄弟还会做女红呢?”富贵儿见屋中并无他人,面目含笑地凑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抢欣楠公主手中的刺绣撑子。 “富贵儿,你回来了,你见到三哥了吗?”欣楠公主一边把女红藏到身后,一边激动地开了口。 “嗯,见到了,他搞大了人家公主的肚子,要对人负责,所以不回来了。” 富贵儿知道冯妈妈在楼下等着自己,就真的长话短说直来直往。 “搞大了公主的肚子?” 三哥与元菱公主成亲的消息,欣楠公主早已知晓,一直不明白三哥为何会如此作践自己做驸马,今日却明白是三哥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是齐王出卖了三王子,是他故意让辽国的公主擒了你三哥,是他命人用催情的药物让你三哥做出那不合礼数的事情。” “为何?” 富贵儿的言语彻底震惊了欣楠公主,想来想去想破了脑袋,却没有想到背后的黑手会是自己的父王。 富贵儿知道不把整个事情的真相讲清,断不会让欣楠公主信服,所以坐了下来,把齐王的整个连环大计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这便是真相,这样也好,三哥不用跟刘澈争这王位了,你可能还不知道辽王大病一场睡了十天方醒,醒是醒了,但他傻了……” 说话间,欣楠公主眼中的泪水默默地落了下来,这眼泪不显悲切,倒像是放下了什么久久不能放下的东西,整个人的神情柔和而又带着丝丝的落寞,直到这一刻富贵儿才感觉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女人,是一个需要呵护爱恋的女人,这种感觉便是那日欣楠公主赤裸着身子站在自己面前也未经有过。 “你可想逃出去,我今日进宫就是想救你出宫,跟我走!” 富贵儿说着话,伸手拉住欣楠公主的小手就准备带她冲出去。 第一百零七章要了我吧 “不,我不能走,母妃还在刘澈的控制中,如若我走了,不光我的母妃,怕是我母妃的娘家人,也同样会惨遭毒手。” 欣楠公主收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没有挣脱富贵儿的抓握,索性便不再挣扎,泪眼模糊地看富贵儿少倾,整个身子便扑进富贵儿的怀里,那泪水更是如断了线珠子,彻底打湿了富贵儿的衣襟。 “富贵儿,今夜留下来!” 发泄了心中的委屈,依偎在富贵儿的怀里,欣楠公主梦呓般说道。 “你留在这宫中害怕是不是,你还是跟我出宫,咱们从长计议?” 富贵儿还是不想放弃救她出宫的想法,说话间更是扶住欣楠公主的双肩,直视她眼睛。 “不,我真的不能走,我这身子你要了,这不是交换不是买卖,我是真心想给你。” 欣楠公主言语真诚,说话间便开始轻解罗裳,看富贵儿的眼神也渐渐地迷离起来。 “不好……咱们可是好兄弟不是吗?” 富贵儿不敢直视欣楠公主的眼睛,言语也有些模棱两可,似乎一时间倒没了主意。 “你……你会后悔的……” 欣楠公主这里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窗外猛然传来了打斗呼喝之声。 “这事儿以后再说……” 富贵儿知道,肯定是楼下冯妈妈那里出了情况,对着欣楠公主喊一声,疾冲两步,身子一跃从窗口飞了出去。 “傻瓜富贵,你就是个傻子……” 见富贵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欣楠公主心中便多了一份委屈,一边落泪一边叫骂着傻富贵。 富贵儿落入院中,待眼睛适应了夜色便隐约地看到了打斗之人,两位身穿青袍的男子围攻一名白衣女子,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一起同来的冯妈妈。 而与冯妈妈缠斗的两位青袍则是二王子刘澈从西定国借来的死士,这二人那日参与了弑君也算有功之臣,此后便一直留在宫中保护二王子的安全,今夜巡查感觉到了冯妈妈的存在,二话不说直接就动了手。 两人的功夫一对一的单打独斗都不及冯妈妈,但二人合力却让冯妈妈渐渐地处于被动,富贵儿见此情形拔出自己的唐刀,直接冲上前去加入了战斗。 这两位死士手中各持一柄铁剑,铁剑的剑锋不是很锋利,但凭借的却是铁剑厚重的力量,见有人加入进来,便有一人分离出来,直接对上了富贵儿。 眼见青袍死士手中的铁剑迎头扫了过来,富贵儿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提刀硬刚,刀与剑的相接一瞬即过,但听得“当啷”一声,死士手中的铁剑一分为二,生生被富贵儿手中的宝刀给削掉一半。 “哈哈,你完了,看你拿啥与我斗?” 富贵儿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提刀向前举刀便砍,富贵儿没有学过什么刀法剑法,所用招式也甚是简单,也就是下劈上撩带横扫,虽然招式难看但也实用,最关键的是刀是好刀,这一点不光富贵儿明白,与之为敌的青袍死士同样明白得很。 那厚重的铁剑都能被削去半截,这刀万一碰到身体,自己这血肉之躯,怎能承受得住,心中有此忌惮,与富贵儿的交手也变得猥琐起来,借着园中的树木假山,一边闪躲一边找机会出手,那场面倒是像极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与富贵儿这边的游斗不一样,冯妈妈那边打的却是毫无水分的正面直刚,手持铁剑的死士本来走的就是刚猛的路子,但冯妈妈丝毫不惧,体内浑厚的真气绵绵不断挥洒不止,一招一式中都蕴含着如虹的气势。 与她对手的青袍死士,虽还在积极的对击,但显然已经步履不稳,招式呆滞,溃败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住手!” 四人正打得热火朝天很快便会分出胜负,夜色中却传来一声,霸道的怒喝。 又有新人参战,且是个功法不在四人之下的高手,大家心中一惊,各自虚晃一招赶紧地退开。 “两位贵客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处理便好了。” 这人说话的声调有点熟悉,但低头思索半天没想到这人是谁,富贵儿不清楚,但冯妈妈却明白得很,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师兄范润。 两位死士这里正骑虎难下,此时见国师范润替自己挡住了麻烦,嘴里不说什么话,心中却谢天谢地谢祖宗,双双抱拳一礼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范润轻呵一声,转身前面带路,施展轻功带着富贵儿、冯妈妈,在这庞大的王宫之中,一路的飞跃,终于在一处闲置的院落之中停了下来。 “师妹,你来宫中作何,你不知道当下的局势吗?” 三人落定收住身形,范润还是率先开了口。 “陪我会所的掌柜来见见东家不行吗?” 这小师妹一点不给师兄面子,言语不卑不亢一时间倒把国师怼得无言以对。 “你是朱富贵,你怎敢进宫?” 范润知道富贵儿是三王子一派,跟五公主还有些过节,如今二王子得势得天下,按理说富贵儿本应远远地躲避才是,怎还送上门来了。 “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齐国对不起齐王的事,只是来见见东家刘欣,这有何不妥!”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齐王驾崩的原因,但富贵儿心中明白,范润在此事里做了很不光彩的偷袭行为,也只因他的偷袭才导致齐王受伤而殇,所以这言语也极度的不敬,反而掺杂着太多的隐晦。 “你二人快快离开,以后不要再来了,有了今夜的打斗,西定国那八百死士怕也会找借口进宫,你们这样做会让二王子很被动!” 范润知道自己对这二人没有什么办法,也只能草草地下了逐客令。 “那咱走!” 冯妈妈轻拽一下富贵儿的衣襟,声音委婉甜美,这动作虽小但却尽显暧昧,却是故意用来气大师兄的。 “等等,明日把徐王妃送出宫来,就……就送到城西的运河码头。” 这话是冲着范润说的,且是以命令的口吻,这无礼的言语不但惊叹了范润,便是冯妈妈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呵呵,谁给你的底气,让你有此狂言?” 思虑少顷,范润确定四周并无埋伏,这才狠厉地出了口。 “明日子时我见不到徐王妃,一月之后咱们就泰礴山下一战,当然不是单打独斗,你可以邀请你的帮手,而我的帮手嘛,仙子、董涵江、宫伟、画圣,有些人就喜欢做那背后偷袭的营生,却不知道敢不敢赴约?” 富贵儿一边巴拉着手指嘴里一边轻声嘟囔着,“冯姑娘,您是跟他一伙儿,还是跟我一伙儿?” “我,我当然跟你一伙儿!” 冯妈妈听了富贵儿的问话,紧忙表了态。 “行,我答应你。” 面对富贵儿孩童打架拉帮手一般的言语,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因为从富贵儿的言语里,他隐隐地觉得这家伙好像知道了什么。 并且富贵儿带领董涵江、宫伟、画圣,在辽境救了一众中原武林侠士,这事早已经传回了宫中,且不说地狱城中的那几百中原侠士,便是富贵儿随便说出来的这几个顶尖高手,随便挑出一个跟自己也在仲伯之间,况且是合众人之力。 “那没事了,走。” 富贵儿说着话,伸手拉住了冯妈妈的小手,这一次冯妈妈没有挣扎,就任由他霸道且放肆地拉着。 “记住,明日子时,城西码头,咱们不见不散……” 两人携手飞跃出去,富贵儿仍不忘叮嘱一句,这言语如同剜心的刀子一般,扎进范润的心里。 “富贵小儿,你等着,不把你千刀万剐,我范润誓不为人!” 什么叫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就是人,范润确实是个小人,并且是个很愿意算计的小人。 范润这里正独自叫恨生气,富贵儿则同冯妈妈如一对夜游王宫的蝙蝠一般,飞飞飞,飞出了王宫。 “你竟敢这般羞辱他,你不怕他一时兴起杀了你?” 两人回了王宫外的小院,冯妈妈一脸惊愕地询问富贵儿。 “放心,短时间内他不敢,这人心有执念,我妈从小就告诉我,这人想得越多就越会缩手缩脚,你可知,齐王是被范润所杀?” 富贵儿说到我妈时,冯妈妈还在想这妈是这家伙的何人,当下妈妈这个词代表的不是母亲,而是下层地位低下的老妇人,但听到齐王被范润所杀,脑袋便嗡的一声炸开。 “此话当真,您如何知晓?” 冯妈妈放下矜持,一把死死拽住富贵儿的胳膊,眼睛紧盯着富贵儿的表情,万般渴望富贵儿说的是戏谑之言。 “真真切切,就是他背后偷袭才破了齐王的法门,也就是他的一掌把齐王推向刘澈手中所持宝剑,确切地说齐王是刘澈范润二人合力所杀!” “不可能,不可能,你人不在汴梁,你怎知晓这些?” 冯妈妈对师兄范润还是有情的,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拿得起放得下,唯独爱情不行,爱情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慢性毒药,且此毒无解。 冯妈妈口口声声与范润不再有任何的关系,但真正听到范润弑君的消息,还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齐王身边的老太监牧洪,逃了出来,躲到了光明城。” 富贵儿见冯妈妈悲切的神情便猜到了她与范润之间的情感纠葛,所以也不愿意拿更多的言语去刺激她,只变相告诉她,自己的言语是从当事者口中得知,以此证明自己言语的真实性。 “朱……朱公子,我有些劳顿先去歇着了,这园中屋舍众多,你可自寻一处安歇。” 冯妈妈强忍着内心的慌乱与不安,跟富贵儿打声招呼,便踉跄地走向自己的卧房。 第一百零八章举家南迁 富贵儿本欲连夜出宫安排徐王妃的出逃之路,但转念一想,此时这城门早已关闭,这城肯定是出不去了,也只能随便找处干净的卧房,抓紧时间迷了一觉。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富贵儿早早醒来,简单梳洗来到园中活动了一下筋骨,冯妈妈听到声响,也神色漠然地走了出来,看那晦暗的眼袋可以看出,昨夜肯定是没有睡好。 “看你没有睡好,您还是回去休息,我出去办点事。” 富贵儿跟冯妈妈打声招呼,转身便欲出院。 “公子稍等!”冯妈妈见富贵儿要走,紧忙喊停了他的脚步,“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能否答应?” “您说来听听?”看冯妈妈欲言又止的神情,富贵儿便知,冯妈妈说的是一件为难的事情,所以并没有轻易地应承。 “他日若你真的与我师兄为敌,你是否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他一条性命……” 冯妈妈的言语越说越轻,说到最后那言语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他是国师,我乃一介布衣,如若他日有为敌之日,难道不该是他放我一马,留我一条性命吗?” 富贵儿听了冯妈妈的话,忽然觉得冯妈妈有点杞人忧天了,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眼前不代表今后,您便说答应不答应?” 冯妈妈见富国儿不正面回答,还以为他有意搪塞,这言语也禁不住急了几分。 “行,谢谢您的抬爱,如若有一天我真的有这个能力,我便放他一马。” 富贵儿说着话,抱拳意思了一下,抬步朝院门走去。 看着富贵儿远去的身影,冯妈妈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昨夜折磨自己一宿的思虑却再次涌上心头。 此人前程不可限量,来京都汴梁不过两年有余,便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会所的新东家,地狱城的城主,功法增进速度超乎常人不说,身边还围聚一帮的顶尖高手。 关键是毓璜仙子,那是多么高傲的存在,自己明明看到仙子提剑追杀他,却不知他用了何法驯服了仙子,却让那骄傲不可一世的美人,甘愿成为他夜夜寻欢的美娇娘。 冯妈妈身为青楼的老鸨子,男女风月之事她比谁都清楚,一想到那骄傲的毓璜仙子,赤身倒在这少年身下,娇喘连连哀求不断,这心中便不由得震颤不已。 还有,还有齐王,只见一面便欲招其为驸马,死后更是把最信任的太监派去了地狱城,牧洪为何要去地狱城,那绝不是逃命那么简单,齐王会没有后手,对,齐王的后手绝对就在这朱富贵儿的手中。 想到这里冯妈妈只觉得身上,一阵凉意侵袭,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富贵儿出了小院儿,走了半天才召了一辆拉活儿的马车,上了马车,命车把式去往城南运河码头,一个人躲进车厢便展开自己的思绪。 昨夜睡前,隐隐觉得自己与冯妈妈的对话里出现了纰漏,但究竟出在哪里昨夜没有想明白便沉沉睡去,此刻坐在马车上,随着那马蹄踩在青石之上,哒哒的声响,富贵儿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究竟。 齐王死后,这汴梁城中的搜查一直没有停歇,他们搜的什么查得什么,别人不知道富贵儿却很明白,传国玉玺,没有这东西,刘澈登基上位就名不正言不顺,而把牧洪逃往光明城的消息告知了冯妈妈,就变相告诉她传国玉玺在自己手中。 而冯妈妈与国师有情,万一这个消息传到了刘澈的耳朵里,不但自己会受到牵连,怕是整个光明城都会受到齐国的压制。 想到此处富贵儿不但悔恨自己言语的不慎,刹那间更有了杀人灭口的想法,但思来想去自己还是坚信冯妈妈的为人,虽然与之交往不是很深,但富贵儿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想着心事,马车也行到了城南码头。此时正是一天中,码头热闹的开始,运输货物仓储的劳工,等待卸货装货的船工,各种叫卖摆摊的摊主,一时间让这宽敞的码头倒是有了集市的感觉。 富贵儿此时正饿着肚子,闻着早点摊上那开锅散发出的包子味便迈不动腿儿,索性坐了下来要了一碗小米稀饭一屉包子,一边吃着早点,一边感受着这真正属于人间平民百姓的味道。 吃过早点,围着码头转了一圈,果然找到了青云邵家的店铺。 “客官您是提货还是运货?”打扮整洁利索的小厮把富贵儿迎进门,一边倒茶一边面带微笑地问道。 “我要见你们掌柜。” 富贵儿说话间,便从怀中掏出了邵莹送他的邵府令牌。 “客官,您里边请!” 小厮伸手接过令牌看了一眼,躬身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双手把令牌递还给富贵儿,侧身一个请的动作,让富贵儿先行。 邵家的店铺如同这街上其他的店铺一样,都是前店后院,后院既是存储货物的仓库,也是掌管杂役睡觉的地方,更准备了商谈大宗买卖的密室,此时的富贵儿就被送到了密室之中。 富贵儿进了密室刚刚坐定,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有一中年男子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青云邵家驻汴梁货运总店掌管谭正谊,公子是否愿把您的令牌借小人观瞧一下。” 这谭正谊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练家子,但此时站在富贵儿面前,却言语轻缓彬彬有礼。 听了谭正谊的话,富贵儿再次掏出令牌递了过去。 “敢问这位客官,我家主人令牌为何在您手中?” 谭正谊接过令牌只单单看了一眼,便扑通一声跪地,双手如举着圣旨一般,高高举着令牌,言语里却传递着让人不得不答的生硬。 “我与你家少主邵莹拜过堂!” 富贵儿就是这样的倔脾气,你跟我好好说话,我也跟你好好说,你若生硬,我便以生硬回之,所以这言语也极其地生硬简单。 “望姑爷宽恕小人的无礼怠慢……” 谭正谊知道自己犯了错,并且是犯了大错,这邵家虽是以漕运起家的商贾世家,但却也是整个江南数一数二的帮派,如今整个邵家的生意都在邵奇志的大弟子邵永杰的打理之下,邵永杰比邵莹长了一个辈分,而眼前这位谭正谊却是邵永杰的徒孙一辈。 他跟富贵儿的关系,就跟侄子质问叔叔一般地无礼,这是门派大忌,所以说话间便一头触底,再不敢抬起头来。 “哎呀没事没事,快起来,不知者不怪。” 这古人也是规矩就是多,动不动地就下跪,这让富贵着实有点受不了,富贵儿见他久不起身,只能俯身把他给搀扶了起来。 “给我准备艘大船,今夜子时我欲送一批人回青云。” 富贵儿知道如果不直奔主题,眼前这谭掌柜说不定又要来什么让人受不了的俗套礼节。 “船要多大?商船还是客船?姑爷准备送多少人?” 邵家之所以安排谭正谊来汴梁负责货运之事,全凭这人的能力所致,此刻只听富贵儿简单一语,便提出更多的疑问。 “客船,运送十人左右,女眷为主,秘密运送尽量避免一路上的盘查,你要给我安排最可靠的人手护送。” “姑爷放心便是,咱做的就是运送的买卖,这一路上各个关卡早已打点明白了,只要看到咱家的船旗,不会有人阻拦,人手您就更放心,这一路上的水匪只要不想灭帮毁派断不会跟邵家动手。” 就水路这方面谭正谊是极度的自信,运河之上漕运船只六千多艘,邵家占了千艘,就这种水上力量,便是官家要动他也要掂量掂量。 “那行,你这里先准备着,对了,一路上的吃食水果要准备齐全,不要害怕花银子,天黑之前我会送一批人过来,子时一过便可启程。” 富贵儿说着话,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千两的银票递给谭正谊。 “姑爷使不得使不得啊,咱邵家最不缺的便是银子。” 谭正谊见富贵儿出手便是千两,这心中更是对他姑爷的身份深信不疑,哪里还敢收他的银两。 富贵儿这里跟谭掌柜交代完了事情,借了一匹好马,骑马便朝自己的小院赶去。 “少爷,您说什么,全家去青云,这是为何?” 全家齐去青云这是富贵儿在赶往码头上的马车里想到的,传国玉玺在自己手中的消息,随时都有传出去的可能,自己可以随时躲避刘澈的追杀,但这小院里的人们不行,所以她们必须提前走,远离京都才是安全的保障。 “京都不安全,你们必须提前躲避,去了青云邵莹会保护你们的,她手下高手如云。” 富国儿本想找冯妈妈寻几个人,一同伺候徐王妃南下,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家里的人靠谱。 “那少爷您呢,您随我们一起走吗?” 其实春喜儿不在乎去哪,只要能跟少爷在一起,去哪里都一样。 “我这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了,我也会离开京都,等我有时间了,一定会去青云寻你们的,你这肚子还没隆起来,我岂能饶了你。” 富贵儿知道听了自己的话,春喜儿肯定会伤心,说着话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以此打消她的忧虑。 “那好,彩云彩月,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春喜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羞涩的少女了,听了富贵儿的言语,安排丫鬟们收拾东西便真有了几分少奶奶的样子。 “彩月你把童娘子喊来,说我找她有事!” 这彩月腿脚也灵便,听了小老爷的话,匆匆而去,一会儿的工夫便带着童娘子回了后院。 第一百零九章救出王妃 “把门掩上!” 富贵儿见童娘子进门,随口让她把房门掩上。 “这大白天的不好老爷,难道是少奶奶来了身上?” 青天白日关睡房的房门,这一时间便让童娘子有些紧张,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但还是轻轻合上了房门。 “您能快点吗老爷,这大白天的让她们听见了不好。” 童娘子面目羞涩地说着话,一边朝床榻走着一边解着自己上衣的盘扣。 “童娘子,你误会了,我并无此意,只是接下来谈话事关重大,只能你一人知晓,连少奶奶也不能知晓此事。” 富贵儿不知道童娘子为何会有如此的误解,却不知当下的社会风气就这样,这个时代的丫鬟奴婢分为两种,一种是雇佣关系,按月发月利,但另外一种却是签了死契的奴役,这些人与奴隶一般无二,是没有人权尊严可言的,这家的男主人想取悦谁那只是一句话的事,没有哪个奴婢敢反抗。 “啊,这样啊,您瞧我。” 听了富贵儿的言语,童娘子更加地羞愧难当,那解盘扣的手垂了下来,绞在一起倒是像极了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羞涩的少女,小老爷是心善之人,不光让自己免受屈辱更是救了自己儿子的命,他若想要自己心里倒是愿意的。 富贵儿见童娘子羞涩的样子,内心洋溢起一番别样的暖意,招手唤她到了近前,不算耳语这距离也带着几丝暧昧。 “今夜子时全家南下去往青云,这路上有个重要的人物需要你贴身照顾,你一定要照顾好。” 待童娘子的情绪稍稍稳定,富贵儿这才开口说话。 “这人是宫中齐王的王妃,姓徐,是三王子与七公主的生母,这事你一人知道便可,这园中其他人一概不许知晓。” “啊,徐王妃,奴婢谢过老爷的信任,只是宫中的礼仪奴婢不懂啊。” 听了富贵儿的话,童娘子确实有点为难,但又不好就此拒绝,一时间便犹豫起来。 “放心,不用按宫中礼节走,为鄙人耳目,你便把她当做普通富家太太伺候便好。” “那奴婢尽力而为。” 童娘子肯定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富贵儿的请求。 “这个你拿好,路上如遇到盘查,可用此拒查,如敢硬闯便喊嵇虎砍人。” 说着话,富贵儿把齐王御赐的金牌递给了童娘子,算是给了她一道保命符。 “老爷您这是?” 童娘子虽不认得这东西来历,却知道它是块货真价实的金子,这么大一块金子交给自己,猛然间便觉得有点烧手。 “齐王御赐的金牌,留在我身上没啥用,你带在身上就是保命符。” 富贵儿说着话,便站了起来,也算是彻底交代完毕。 童娘子把御赐金牌小心收好,身子深深一福,告退一声,转身朝屋外走去。 此前有过远行的经历,春喜儿领着丫头童娘子收拾起东西那也是头头是道,装满了马车,富贵儿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了一顿送行饭。 吃过午饭,见天色尚早,春喜儿拉着富贵儿进了卧房,看似同富贵儿聊表即将到来的相思之苦,但还是缠着富贵儿又来了一次造娃运动,生个少爷的孩子这似乎成了春喜儿的执念,富贵儿知她心愿也极力地配合,只是春喜儿那床笫间的呼叫太过放肆,这光天化日的,着实让富贵儿有点抹不开。 城门未关之前,富贵儿带着一大家子还是早早地去了城南码头。 谭掌柜确实是个办事爽利之人,富贵儿赶到码头,那客船早已靠在码头等候,见富贵儿一家子赶到,紧忙招呼船工杂役帮忙往船上搬东西。 富贵儿跳上船,亲自查探一番,这条商船大小合适。 当下的船只都以船帆做动力,甲板之上有三分之二的空间留给了船帆,客房设在船尾的三分之一处,客房上下两层,一层有四个房间,二层有两个房间,而船上船工侍卫的住所,则在甲板之下。 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上船,富贵儿给大家安排了房间,天色已经慢慢地黑了下来。 惶惶不安的等到子时,夜色下果然出现了一辆马车,此时船上的人们早已坚持不住,悄然睡去,码头之上只有富贵儿谭掌柜依然矗立在码头之上,见等的人终于出现,富贵儿赶紧迎了上去。 “人,我给你带来了,告知我师妹知道,以后我与她两不相欠,请她不要再做那些让我为难的事情,还有你,别拿那些武功高手要挟我,如今这宫中可有西定国的八百死士!” 范润坐在马上说话,说完话不给富贵儿回话的机会,一抖马缰转身疾驰在夜色之中,富贵儿知道范润怕,怕自己派人伏击他,不用说其他高手,便是仙子与冯妈妈两人联手,也能把范润制服。 马蹄声渐行渐远,富贵儿接过谭掌柜手中的灯笼凑到马车前,伸手小心掀开车厢上的帘子,车厢之中躺着一老一少二个女人,看样子像被人点了穴道。 从装束上看,那衣着华贵的中年女子应该就是欣楠公主的生母徐王妃,而身边那个年轻女子应是宫中侍女,富贵儿不知这二人被点了何处穴道,所以一时间也不能解穴,只能先把这二人抱上船。 “起锚……” 见富贵儿把二人抱上船,谭掌柜喊一声起锚,两个船工奋力推动绞盘,水底的船锚一点一点被拽出水面,竹篙在码头的基石上用力一撑,船缓缓地动了起来。 “怎么会是你?” 点亮了房间内的蜡烛,富贵儿这才看清两人的面目,其中那个宫女富贵儿认识,不光认识还摸过人家的屁股小蛮腰,此女正是服侍富贵儿入辽境的那个小宫女凌薇。 这小宫女穴位被点,但意识是清醒的,见富贵儿举着蜡烛走近,也认出了熟人富贵儿,那灵动的大眼睛忽闪着,说不尽的喜悦尽藏其中。 “公子怎么是您?” 解开凌薇的哑穴,小丫头欢快地喊了出来。 “嗯,救出徐王妃,才能解欣楠公主的后顾之忧,凌丫头你可知都被点了何处穴道?” “我不懂点穴之法,也不知都被点了何处穴道!” 小丫头知道富贵儿要为她解穴,所以回答问题也甚是爽快。 “那我只能推功过血了!” 听了富贵儿的话,小宫女并没有言语,只是拿眼睛蔑视地扫了富贵儿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就是“矫情”二字,两人一路北行夜夜厮混在一起,自己身上该碰不该碰的你都碰了,如今倒是假惺惺地做起了正人君子,只是徐王妃就躺在身侧,不好意思开口而已。 小丫头的眼神富贵儿视而不见,运行真气一顿地揉搓,穴道倒是被解开了,倒也弄得小丫头身躯燥热呼吸不畅。 解开了小丫头的穴道,接着便是选王妃,面对这个身份高贵的女子,富贵儿心中却犯了难,一是因为她身份高贵,二是因为眼前是一个美女,一个完全熟透了的美女,徐王妃十四岁进宫,十五岁便生了三王子,如今也没过四十,加上保养到位,眼前这女子似乎并不差毓璜仙子半分。 富贵儿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点开了她的哑穴。 “王妃娘娘,我如今要解您身上的穴位,免不了碰了您的身子,你可愿意?” 解开了徐王妃的穴位,富贵儿轻声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掳我于此,难道想拿我逼迫我女儿就范?” 被解开穴位,徐贵妃并不领富贵儿的情,言语甚是犀利。 “御膳楼橱役朱富贵,昨夜进宫见了欣楠公主,她之所以不愿出宫,说是您被刘澈所控制,所以我便胁迫范润把您送出了宫,如今您身在船上,我欲送您去江南以解欣楠公主的后顾之忧,这样我才能让她放心出宫。” “你就是朱富贵,你可见过我儿刘蕴?” 探明了富贵儿的身份,徐王妃最先想到的还是自己那身在辽境的儿子。 “见过,我欲救他回齐他不肯!” 富贵儿见不得女人哭,更见不得美女哭,眼见徐王妃泪眼模糊,这心便软了几分。 “凌薇你先出去一下,我与这位朱公子有话要说。” 徐王妃知道接下来的言语,可能涉及国家级的秘密,还是先支开了凌薇。 “去隔壁,隔壁住着童娘子,那是我家的下人,这一路上有你俩服侍徐王妃。” 富贵儿及时补充一句,小宫女听了富贵儿的话,轻轻拉开房间的门,缓步走了出去。 “快与我说说,我儿如今境况到底如何?” 见宫女出屋,徐王妃紧忙催促道。 “那娘娘您这穴位解还是不解?” “解,你便解便说!” 徐王妃急切想知道自己儿子的情况,哪里还顾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三王子如今好得很,再等几个月,您就要当奶奶了。” 富贵儿一边运功替徐王妃推功过血,一边开了口,这场面像极了后世按摩师一边给客户按摩,一边跟客户聊天。 “啊,当奶奶吗?” 徐王妃听了富贵儿的言语禁不住追问,只是如今自己的身体正被富贵儿推拿,这言语出口便带着几分气短的呻吟,倒像是女子在行房时身不由己的幽怨。 “嗯,他搞大了辽国长公主的肚子,如今已经成婚,本着为长公主负责,为孩子负责的态度,所以他不愿回齐。” 富贵儿察觉到了徐王妃的羞涩,假装看不见,一边说话一边继续推拿。 “我那儿媳心性如何,脾气可好,我儿与她相处不会受气?” 此时的徐王妃,哪里还有王妃的样子,絮絮叨叨倒像个事多厉害的婆婆。 “她的眼里只有你儿,便是两军阵前便被你儿子迷得失了心智,如若不是那般,怎会未婚就与你儿子滚了床单,你那儿子也是怎就不懂礼数呢,这应该怪你,你管教缺失。” 第一百一十章远嫁西定 富贵儿见徐王妃没了王妃的样子,也禁不住开始调侃,调侃美女这事儿,富贵儿乐此不疲。 “男女相悦本就不能自持,这跟礼数无关,再说你不觉得我儿威猛么,这么快就有了子嗣,以后哪还不子嗣成群!” 听了富贵儿的话,徐王妃知道自己儿子无恙,且让辽国长公主大了肚子,抑郁了近半年的心也彻底敞亮起来。 “嗯,威猛,确实威猛,等你那孙子降生,我偷偷送你进辽抱抱孙子去。” 富贵儿见徐王妃心情大好,自己的心也跟着松弛了不少。 “真的吗,你可不能妄言,不行,那里你不能碰!” 听了富贵儿的话,徐王妃微闭的双目猛然睁开,却发现富贵儿的双手正欲行到自己的小腹之处,双手紧忙挡在小腹,嘴里也急呵一声。 “下肢的穴位全在胯骨处,如果不按摩此处,解不开你下肢的穴位,时间一长不光对您腿脚不利,怕会失禁。” 富贵儿站直了身子,如同治病救人的老中医一般苦口婆心。 “会失禁吗,那你还是来。” 徐王妃不光长得漂亮,还是极爱干净的女人,想到失禁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富贵儿的请求。 富贵儿练的是纯阳功法,那真气运送出来便带着一股温暖的气流,温暖的气流在小腹四周游动,一会儿的功夫便让徐王妃身体有了异样。 “王妃,我有一事不明,按理说欣楠公主也是您的子女,您怎么就不关心她呢?” 富贵儿感觉到徐王妃身体异样,为了避免这无声的尴尬,还是没话找话开了口。 “女子外向,嫁到夫家便是夫家的人了,坊间有岳母当家多管闲事之说,我可不干那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对了,这南下之行,你要一路同行吗?” 见富贵儿已经解开自己的穴位,正准备离开,徐王妃紧忙追问一句。 “不了,我与欣楠公主有交情,我还是准备救她出宫,对了,我准备送你去江南青云邵家,那是江南有名的大户,您就安心在那里安度晚年。” “那你可别忘了带我去辽国见我的儿孙。” 如今齐王驾崩,自己的儿子远在辽国,自己去往何处并不在意,留在宫中即使不死,也会被打入冷宫,现下出了宫倒还是惦念着远在辽境的儿子。 “嗯,记住了,咱们就此别过,祝您一路顺风,对了,要不要叫下人过来服侍?” 说着话,富贵儿便到门口,伸手正欲拉开房门,却不忘回头多问一句。 “不用不用,臭小子你可记住了,今日之事你若敢说讲出去,我诛你九族。” 徐王妃说着吓唬富贵儿的话,却禁不住夹紧双腿,哪里有见不得人的污秽,看这臭小子的神情怕是知道了什么。 富贵儿轻轻一笑并无言语,拉开房门出了屋子,沿着楼梯来到甲板之上,跟船老大交代几句,放下一条小船,摇船向回城的方向驶去。 富贵儿前世出生在海边,这划船行舟本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但今日划船逆流而上,却有些吃力,最后索性舍了小船,靠到岸边步行朝汴梁行去。 富贵儿行至城外天还未亮,坐在城外眯了一会,待天亮城门大开,才雇了一辆马车快速朝冯妈妈城内的小院儿赶去。 “这王宫进不去了。” 把富贵儿迎进门,待听得富贵儿又要潜进宫中的意图,冯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 “司天监开启了这宫中的防御大阵,别说你我恐怕连只蚊蝇都飞不进去了。” 冯妈妈见富贵儿一脸的不解,便再次开了口。 “这是她给你的信,你还是回去,她不希望你去宫中送死,我也回会所了,有事去会所找我。” 富贵儿没有想到等待自己的会是这样的结果,见冯妈妈下了逐客令,也只能伸手接过书信,抱拳一礼返身出了冯妈妈的小院儿。 坐在返程马车上,富贵儿迫不及待地展开欣楠公主给自己的信。 吾兄富贵儿见信如面,昨夜一面心中甚喜又稍有遗憾,回想过往,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便是与朱兄海边相遇,你我二人把酒言欢夜夜畅谈,不谈家国只论风月。 只奈人生在世,步履匆匆却忽略了身边最美丽的风景,想要挽留却没了机缘。 我心知你欲救我出宫的好意,但人生路上能与君同路已心存感激,断不敢奢求一生相伴,心留一份期盼以待他日还能相见。 朱兄乃人间龙凤是心有经国之志的雄才,以后定会创出一份惊艳世人的丰功伟绩,几日之后怕我就会踏上西去的路程,就此作别,还望吾兄珍重…… 洋洋洒洒的两页书信,心中情真意切,倒把富贵儿这心地坚硬之人看得泪眼模糊。 她欲西去,这是要去西域还是西定国,信中没有说清楚,富贵儿也想不明白,只是感觉就此再也不能相见,这心中便有一份不能言表的失落。 马车行到自己的小院儿前,富贵儿跳下马车付了车马费,掏出钥匙正欲开门,却见门旁的大槐树下,蹲着一个衣裳褴褛的乞儿。 这个时代乞丐满街走,按理说有个乞丐蹲在门外这并不稀奇,只是富贵儿只是轻扫一眼,却觉得这乞儿有些面熟,转身复又仔细地观瞧,自己脸上的肌肉却渐渐地紧绷起来。 “小娟子是你吗?”富贵儿说着话蹲下身来,伸手撩起乞儿蓬乱的头发,这乞儿不是骑羊冠军小娟子又是谁。 “少爷哥哥,呜呜呜……” 小丫头听到富贵儿的呼唤,抬头瞅一眼富贵儿,一头钻进怀中嚎啕大哭起来,只是这丫头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只哇哇大哭两声,便一头倒在富贵儿怀中昏死过去。 “小娟子,小娟子……” 富贵儿抱起这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的身躯,赶紧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冲进院中。 富贵儿知道这丫头是饿晕了,把小丫头放在床上,赶紧给她弄了一碗浓浓的糖水,给她灌了糖水,静坐在床边,直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小娟子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少爷哥哥,”小娟子醒来,如小猫般喊了一声哥哥,那小脏手伸过来紧紧抓住了富贵儿,似乎生怕富贵儿跑了。 “到家了,到家了娟子,来,起来喝碗粥再睡。” 富贵儿扶小娟子起床,亲手喂她喝了一碗浓粥,小娟子的神态这才恢复了七八分。 有了气力,小娟子这才把如何来到京都的事讲了个明白。 原来年前邵莹回了一趟凤栖,还动手教训了朱家的四姨奶奶,可邵莹前脚刚走,紧接着便来了一批身着黑衣的恶人,这些人遇人便杀逢人便砍,朱家大院除了二少爷朱睿,其他人都被砍了干干净净。 砍完了朱家大院,便开始砍芦苇地,多亏芦苇的养马的羊倌奋力抵抗,孩子们才在奶妈与杜鹏杜捕头的带领下成功逃脱。 那日小娟子去铁匠周师傅家里送东西,成功躲过一劫,等回来的时候只见到一地的尸体,马倌哥哥们全部战死,羊倌以及奶妈杜捕头都不见了踪影。 小娟子一个人不敢呆在芦苇地便出去了县城乞讨,在县城晃荡多日仍没有奶妈他们的消息,便想着来京都投奔少爷哥哥,当时只听杜捕头说起,少爷哥哥在汴梁城桥头街门前有棵大槐树,单凭此消息,一路乞讨一路打听,单凭两条小腿儿生生走了半年多才走到这汴梁城。 并且还真被她找到了家门口。 小丫头说着哭着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待她醒来接着喝粥,如此反复二日,小丫头这才算真正有了点人的模样,趁它熟睡,富贵儿便给她手脚的冻疮上了药。 睡了两日的小丫头彻底恢复了精气神,能活蹦乱跳地下地走动了,富贵儿这才给小丫头洗了澡换上了崭新的新衣。 富贵儿本以为,这一大家子都南下了,剩下自己一人孤苦伶仃,如今这小丫头来了,有了说话的人,这院子总算有了点人气。 等到第三日,富贵儿正准备带领小娟子逛逛这汴梁城,却有好友方哲前来探望。 两位好兄弟一别多日不见,富贵儿弄俩硬菜,两人坐定一边对饮一边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 通过跟方哲的聊天得知,两日后齐国七公主欲要远嫁西定国,与西定国王李启德和亲。 “哎,这西定国王也是的,本来已经娶了辽国的公主,如今又与咱大齐的公主和亲,以后他这后宫,到底谁大,他也不怕后宫着火?” 方哲猛灌下一口酒,伸手摸了一把嘴,低头哀怨地说道。 “方兄我有一事不明,二王子刘澈本是齐人怎么就能搭上西定国的关系呢?” 这刘澈杀父弑君的前前后后富贵儿已经很清楚,唯一一点想不明白的便是刘澈如何能从西定国接来八百死士。 “嗨,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二王子的生母乃是李启德的亲姐姐,当初打不过咱大齐便把公主送来大齐和亲,你说这李启德是二王子的亲娘舅,如今又把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嫁给自己的舅父,你说以后这辈分怎么论,该不会叫自己的妹妹为舅母,哈哈哈……” 方哲是个性情豪爽之人,说话间便放肆地笑了起来,倒把一旁安静吃饭的小娟子吓得不敢进食。 “还有,还有,这二王子就是个不靠谱的人,如今先王驾崩他不但不继位,你看看这次七公主的陪嫁,送多少金银财宝咱不知道,愣是要送二万平民,送两万齐民去西定国为奴,这事也就二王子能做得出来。” 方哲滔滔不绝地说着义愤填膺的言语,一时间倒没有注意,对面而坐的好兄弟富贵儿好长时间都没有言语。 第一百一十一章和亲队伍 “方兄,如今我全家南下,近几日我也准备远行,我这院子没事还望你过来照看一二。” 富贵儿说话间便把这院里的钥匙递给了方哲。 “好说,好说,等你回来了,去我家拿钥匙便是。” 方哲是个敞亮的豪爽心性,面对富贵儿的嘱托,也是欣然接受。 送走了方哲,富贵儿却陷入了深思之中,远嫁西定,二万平民为奴,那夜探望她的挽留…… 这一连串的事情串联起来,富贵儿这才真正探明了真相,七公主远嫁西定本不是她的真心,要不她也不会想把自己的身子给自己,如今徐王妃也已被自己救出,那么牵制欣楠公主的也只有这两万平民。 为了两万平民牺牲自己,这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自己欠他十几条人命,这个人情自己要还。 想到这里,富贵儿紧忙收拾起东西,带着小娟子出了门。 “少爷哥哥,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坐上富贵儿的马车,小娟子乖巧地问道。 “给你找个师傅学功夫好好?” 富贵儿一边回话,一边抖动马缰,快速地朝毓璜宫奔去。 来到泰礴山底已是傍晚时分,如今的毓璜宫如自家后院一般,抱小娟子下了马车,便把马车交给了山脚下的迎客的弟子。 背着小娟子拾级而上,一路匆匆不歇脚,很快冲到了毓璜宫的会客大厅。 “这是你的孩子?” 听说富贵儿来了,毓璜仙子捯饬利索满心欢喜了出来会面,却见夫君手中拉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 “你想什么呢,这孩子今年十岁,我今年十九,我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九岁就能搞大女子的肚子。” 听了富贵儿的辩解,毓璜仙子掩嘴噗嗤一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个忌妒心极强的世俗女子。 “这孩子不简单,一个人一边乞讨一边从老家凤栖来到京都寻我,单凭这份毅力世间少有,你收个徒弟!” 富贵儿向前推了推小娟子,这孩子也懂事,扑通一声跪地,直接喊起了师傅。 “我早已不收徒弟了,就是那溪楠公主,也是齐王硬逼着我收的,我为她寻一个好师傅就是了,好孩子快起来。” 毓璜仙子俯身拉起来跪地磕头的小娟子,喊来自己的大弟子,让小娟子跟她学艺。 安顿好了小娟子,夫妻二人携手朝那修炼的洞府行去。 “你全身的十二经脉全冲开了?” 两人拥抱亲吻解了相思之苦,毓璜仙子还是惦记着富贵儿功法修炼。 “嗯,宫伟、董涵江、画圣,合三人之力助我冲开周身经脉。” 轻拥着仙子,富贵儿心中踏实了许多。 “这样不好,杀鸡取卵你懂吗?如若这般可行,我早就召集我的一众弟子为你冲玄了,如今强冲经脉,只能去慧灵师姐处讨要护经络的丹药为你修复经脉的损伤。” 依偎在富贵儿的怀里,毓璜仙子言语极其地柔和。 “夫君你喜欢孩子是吗?” 久别重复两人话没说几句,富贵儿手便开始不老实起来,仙子也不恼她,想到马上即将到来的颠龙倒凤,便多了一份心思。 “还好,为何问这个问题?” “今日见你看那孩子的眼神甚是柔和,想必是喜欢的,我……我担心我年岁大了生不出来……” 毓璜仙子犹豫了半天,终于道出了心中的疑虑。 “你的葵水没了吗?只要葵水不断,你就能生!” 富贵儿说着话,一双大手也放肆地伸进了仙子的衣襟之内,此时正是盛夏,本来穿得就少,这倒是给富贵儿这小流氓提供了方便。 “你我行房两次,每次都连绵数日,这般努力还不见动静,我心中甚是忧虑。” 仙子比富贵儿要大不少,本身就觉得有点亏欠,心里琢磨着一定要给这夫君留个后,所以才有这份心思。 “孩子这东西需要缘分,有则欢喜,没有则不着急,但不管怎么说,这造娃的工程不能懈怠!” 富贵儿说着话,一边贪婪地亲吻,一边快速褪去仙子身上的束缚。 来了,那气势如虹的巨浪,带着他所有的深情与狂躁席卷而来。 仙子感觉富贵儿像一只被激怒的猛兽,更像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正抬着高傲的头颅,在自己这片荒芜的草原上横冲直撞,马蹄肆意地践踏中,这片尘封了太长时间的荒芜,慢慢从沉睡中惊醒…… 梦,梦境中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似千军万马齐整的冲锋,又似天空中的雷鸣,这震撼心扉的声响越来越近,最终仙子相信这是雷鸣,因为一场酣畅的暴雨伴随着雷鸣如期而至。 雨下得很大,雨水落到了地上,很快汇聚成流,一股股小水流又汇聚成洪流,气势也越发地汹涌磅礴,最终洪流一路奔腾到仙子铸就了太久的堤坝。 洞府中洋溢着快步奔跑在雨水中的噼啪声响,这声响让仙子感觉既羞愧又兴奋,迷离的眼神看一眼御马快速驰骋的小将军,所有的顽抗在这瞬间崩溃。 “啊……”一股毁天灭地的热浪席卷而来,让仙子忍不住发出亢奋而又压抑的嘶吼,富贵儿被这欢快放肆的嘶吼所感染,凝聚起自己最后的气力,猛然冲锋…… “嗯……”仙子悠长的哼了一声,身体夸张的弓了起来,紧紧一绷,猛地颤动了两下,身体瞬间瘫软了下来。 “夫君,你心里是不是装着什么心事?” 依偎在富贵儿的怀里,毓璜仙子回味着那噬魂的美妙,隐隐地觉得今日的夫君与往日不同,禁不住问道。 “嗯,是有一份难以取舍的心事。我从来到这个世界,心无挂牵自我感觉从没亏欠过任何人,但小娟子的到来,却让我知道我欠了一个人十几条人命的债,如今她有了难,这债我要还,可如若我一去无回,便又觉得亏欠了你跟春喜儿。” 说话间富贵儿紧紧搂住仙子柔软的身躯,所有的不舍似乎都汇进这深情的拥抱之中。 “啊,这么严重,需要我帮你吗?” 听了富贵的话,仙子便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自己的心也紧跟着悬了起来。 “千万不要,你一旦出手,怕是整个毓璜宫千百弟子的命都不保,这事我一人足矣。” 富贵儿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事,所以赶紧打消了仙子的念头。 “哦,你我修道之人,说是修真,但我却觉得修的是心,心有郁结做事修炼便都会不畅不顺。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做人做事但做到无愧于心便好,假若你真的回不来,我便追随你而去便是,到那里我们也是夫妻。” 仙子这言语说得情真意切,倒把自己的眼泪给说了下来。 “你这样我更不能洒脱地去做事了,你要好好地活着,前几次没有,不代表这一次就没有,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了孩子呢。” 富贵儿真心地感动,心想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嗯,那夫君让为妻我今夜好好伺候你,你想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便是被你折腾死了,那也是我的幸福。” 仙子知道自己这小冤家在床笫之事上,有太多的想法想要尝试,只碍于自己放不开,才让他有所收敛,言语至此便彻底地放开自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迎合他。 “夫君,夫君,快快打我……” 仙子跪在兽皮之上,双手撑着地,感受着身后那饱含深情的冲撞,猛然想起那日这小冤家偷偷潜进来抽打自己的屁股的情形,心中一暖,禁不住呼喊出来…… 下了一夜的大雨,终于在天明之时停了下来,仙子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亲自服侍富贵儿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两人对面而坐,吃了一顿真正意义上的家宴,这才依依不舍地送富贵儿下了山。 七月初八,天晴大雾,连着两日的大雨,让这燥热的盛夏有了一丝凉爽之意。 今日是齐国七公主刘欣楠和亲队伍出城的日子,虽是公主出嫁但秉承的却是军队出征的路数,三更做饭,五更出发,等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城,天色刚刚范亮。 齐国自建国以来很少有公主和亲的事情发生,所以此次和亲排场极大,走到队伍最前面的是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大旗信幡的二百礼兵,紧随其后的是八十乐手,乐手的身后是西定国的八百死士,也算是西定迎亲的侍卫,死士的身后是西定国独有的铁骑,这铁骑士兵战马身上都着铁质盔甲,在当下的九州大陆,那便是战神的存在。 地狱城外,富贵儿炮轰过西定国八百铁骑,也不知以西定国的国力,还能打造出多少黑骑出来,反正后来金效仿西定也打造出一支六千人的铁骑出来,被岳飞杀的片甲不留,从此以后便再也搞不出铁骑这样的队伍。 铁骑的身后,便是各种豪华的凤辇马车,这里既有此次和亲的主人翁欣楠公主,更有各种的宫女嬷嬷,以及礼部、鸿胪寺等一众随行官员。 凤辇马车身后,是近千人的后勤保障队伍,辎重队伍的身后才是二千齐国送行的侍卫禁军。 禁军身后跟着一支特别的队伍,那就是七公主的陪嫁奴仆,这些人双手被捆,两行成列用两根粗粗的绳索把这些人串联起来,由随行的士兵驱赶着,拖着沉重的步伐紧紧吊在队伍的最后面。 这些人男女老幼皆有,从服侍以及神情可以看出,这些人绝不是普通的劳苦大众,有深知内情的人知道,这些人要么是忠于先王的朝臣以及他们的亲属,还有一些便是跟三王子有密切关系的人,二王子刘澈借查奸细之名,一是在寻传国玉玺,二来便是在铲除这些异己。 第一百一十二章拦车讨喜 这些阶下囚的数量五千有余,离坊间所叙两万的人数相差甚远,却不知这只是汴梁城中的部分,队伍此次西行,路过郑州、河南府、解州,会另有一万五千奴役加入到队伍中来。 这样搭配起来的队伍,行进速度自然就快不了,一路磨磨蹭蹭出了城,一路虽有官员带领民众撒土铺路,待行到西三十里堡,已经是日出三竿太阳当头时分。 西三十里堡,出了汴梁城西行路上第一个大的驿站,过了这个驿站,城中送行的百姓官员便止步不前,遥送队伍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西三十里堡再向西行进三里,便有一个小山包,这山包虽不突兀,但矗立在这中原大地之上,却有些碍眼,山包四周并无良田,索性放任它长了一片浓密的桦树,而西行的官道就是从这密林中砍倒了树木铺就而成。 连着下了两天的大雨,树上的叶片闪烁着晶莹的绿意,倒是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行在最前方的仪仗兵,穿行在密林之中,转了小弯,猛然发现前方的路中间,横倒着两棵一搂粗细的大树。 “先行的斥候呢?”遇此路障怎不速速回身通禀,礼兵们勒住胯下的战马,定睛观瞧却见那大树之上原来还坐着一人,这人十八九的模样,身着浅绿的武士战袍,一头浓密的黑发齐整地盘在头顶成髻,用一条细长的发带束住,余下的发带飘在两肩之上,倒有了几分儒生的风雅。 再看那少年的神态,轻拧着眉头,眼神专注于手中的战兵,此时正用一块棉布,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宝刀。 “挡路者何人,快快让开,惊扰了公主的御驾小心灭你九族。” 初见这少年挡路,礼兵还以为这是挡路讨喜的乞儿,但看到少年的装束以及他手中的战兵,却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当下中原一带多有挡花轿拦婚车讨喜钱的恶俗,但挡路的大多都是那些沿街乞讨,或是无所事事的泼皮赖汉,见过挡平民富家婚车的,敢挡公主婚车的倒是第一次见到,细想不对,便张嘴怒斥起来。 “我不杀齐人,不想死,赶紧滚!” 那少年嘴里怒喝一声,说话间便从树桩上跳了下来,手中提刀目光冷厉,迈着矫健的步伐,一步步朝礼兵队伍缓缓走来。 “尔等肖小岂敢如此无礼……” 领头的礼兵头目见少年欺近,大喝一声,沧浪一声抽出腰间悬挂的手刀举刀便砍。 这举刀劈砍的力度极大,这一刀是奔着少年的脑袋去的,挨上这一刀即使不能人头落地,也必死无疑,只是这看似又快又准又狠的一刀却劈空了。 少年的身影如鬼魅一般,一闪而过,正当马上的礼兵瞪大眼睛找寻少年的藏身之处时,身下的战马却猛然倒下,落地的礼兵挣扎着爬了起来,抖动马缰无论如何驱赶,那战马便再也站不起来了,仔细观瞧却见战马的小腿已被利器齐整地斩断。 “啊……不好了……有刺客……” 随着越来越多的战马倒地,顶在最前面的二百礼兵,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紧随其后的八百死士,见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也紧忙悬马立身,挺直了身子观瞧前方的异动,此时听到前方传来的哭喊便知出现了变故。 这些死士都是久经沙场的老辣人物,见前方出现异动,立刻亮出手中战兵,驱马紧靠在一起,警觉地环视四周,在齐国都城三十里外,敢挡齐国公主御驾的匪患,那就不是一般的力量,这不由这些死士不紧张,只是这一次他们想错了,此次来劫道儿的只有一人,并且还是一个少年。 “呲呲呲……” 正当这些死士,手持战兵四下找人的时候,身下的马蹄之间传来呲呲的声响,紧随着那声响,一股股白色的浓烟,也在队伍中蔓延开来。 “速速散开,路中埋有火药……” 队伍中有对火药熟络之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听到呼喊众死士抖缰踢马,正准备快速地逃离险地,但为时已晚,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一股股夹杂着泥土铁屑的热浪,直接连人带马掀飞出去,一时间哀声连连,战马嘶鸣,即使没有受伤的战马,受了惊吓也不受控制地四下乱窜,整个队伍瞬时便乱了起来。 伴随着这混乱的场面,鬼魅般的身影再次出现,与之前的只砍马腿不同,这一次,少年手中的利刃,刀刀砍向死士们的要害。 死士毕竟是死士,他们不同于身着战甲的马上将领,更不同于战场厮杀的士兵,地面上的缠斗才是他们的特长。 调整了呼吸稳住了心神便有死士弃了战马,重新冲进了厮杀的队伍中来,一个战八百,虽然前面有了手榴弹的加持,但这终不是神话,眼见着少年频繁的砍杀之间,便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在内。 少年的招式并不花哨,也没有什么章法可言,单凭一股狂野的戾气加持,劈杀间渐渐地就有点力不从心,这些极具战斗经验的死士,或是偷袭,或是虚招诱敌,一时间倒让这一身霸气的少年,步履不稳险象环生。 少年不是莽汉,心知再如此缠斗下去,自己必死无疑,心有此念咬紧牙关,猛提一口真气狠辣地劈砍两刀,逼退身前对砍的死士,疾冲两步,整个身子瞬间拔了起来。 就在少年飞身向上之际,两道白烟再次落到了人群之中。 “哎呦我的娘嘞,不好啦,快跑啊……” 这些死士此前见识过这白烟的厉害,此刻又见白烟升起,这心中便如死了爹娘一般,呼啦一声朝四周亡命散去,散得太快太急,免不了同伴间相撞倒地踩踏。 “轰轰……” 又一轮的轰鸣响起,这支八百人的死士队伍,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并不是人员死伤殆尽,而是这架没法打,一对一单挑打不过人家,大家围攻成势,人家有流弹轰鸣,尚且活着的死士,一个个手持战兵,拉开架势警觉地找寻着那鬼影儿,却再也没人敢向前冲锋。 这些人打不过这少年,但这和亲队伍中另有高人随行,此前助刘澈弑君的两位死士高手,此时护在七公主的凤辇左右,听到前面的轰鸣嘶喊,这二人此前并没有任何的动作,毕竟保护公主的安危才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眼前前方的战斗久久没有停止的意思,其中那个年纪稍轻的死士,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奇,抽出自己的铁剑,提身朝前方冲去。 “朱富贵,你哪里逃……” 此人在七公主的别院之中与富贵儿交过手,后来询问范润得知,此人乃御膳楼的橱役又是地狱城的城主,姓朱名富贵,今日两人对面尚未交手,便大声喊出了富贵儿的名字。 “富贵儿!” 躲在凤辇之中的七公主,听到朱富贵儿三个字,心中猛然一紧,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两行热泪却猛然夺眶而出。 见到了熟人,富贵儿并不恋战,心知凭自己手中的唐横刀,与之周旋尚可保命,自己今日前来是抢人的,不是来切磋武功,一旦被他黏上再想脱身便难于登天。 戏谑的眼神瞅一眼这一脸横肉的青衣死士,脚底抹油,头也不回地飞奔进路边的丛林。 “兄弟们跟我冲啊,杀了朱富贵这奸贼……” 青衣死士大喊一声,提着铁剑便朝密林冲去。 青衣死士冲了,但他的兄弟们没有冲,你功夫高你冲,谁知这密林中有没有埋伏,一人之力敢来劫道鬼才相信。 被吓破胆的死士们没有冲,但骄横一世的铁骑们冲了。 之所以犯险冲锋不为别的,只为抓住朱富贵,如今这铁骑的头领不是别人,只是上次围堵地狱城,吃了迫击炮亏的那个倒霉蛋,上次在地狱城外侥幸活命,却被人扒了衣裳盔甲,灰溜溜地回了西定国,一时间便成了朝中文武百官的笑料。 此番又遇到朱富贵,理智早已经抛在脑后,手中战兵一挥,二百铁骑直奔密林冲去。 “轰轰……” 铁骑们刚闯进密林便传来更加震彻人心的轰鸣,是的,他们踩到地雷了,从地狱城带回来的二十枚地雷,让富贵儿全部埋在了这密林之中,此时这些铁骑冲了进来,那便如同闯进了人间炼狱一般。 其实在他们闯进密林之时,富贵儿早已悄悄潜出了树林,地雷这玩意,靠的内里的铅蛋以及飞溅的蛋皮伤人,这铅蛋铁皮不长眼,它可分不清敌我,万一不小心被飞了一块儿进肉里…… 潜出树林,富贵儿趁乱朝最大最华丽的凤辇挪去,用屁股就能想到,七公主应该就在那凤辇之中。 “富贵儿小儿,我等你多时了。” 富贵儿刚凑到凤辇跟前,一股雄风来袭,富贵儿心头猛然一惊,脚尖一点,身子离地半尺,急速倒退两丈。 不待富贵儿站稳,一道青色的身影,便带着一股劲风呼啸而至,富贵儿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提刀猛然向上一撩。 这青衣死士却不是一般的存在,能与冯妈妈战成平手,功法虽不及宫伟、董涵江,那些泰斗般的存在,但在江湖上也算是叫上号的人物,此时富贵儿与之交手,也只能借手中战兵之利与之周旋。 差距毕竟是差距,即使借助战兵之利,暂时与之周旋,但时间稍微一长,富贵儿功力不足的短板便显现出来。 面对青衣死士咄咄逼人的凶猛招式,若不是富贵儿轻功造诣比之不差,早已经命丧铁剑之下。 第一百一十三章带你回家 富贵儿一边游斗,心中一边暗暗地思量,再这样纠缠下去,一会儿那些死士围堵上来,自己救人不成,怕是自己也要被群攻致死,想到这里富贵儿猛提一口真气,手中的唐刀挥舞得更加卖力。 “帮手啊,我需要帮手!” 是的富贵儿需要帮手,以一人之力面对几千人的和亲队伍,这无疑是以卵击石。 帮手确实有,只是没出手,路边树林的一棵大树上,就有一对金童玉女一般的小玉人,正坐在树杈上,仔细地观瞧着树下的生死缠斗。 “师兄,你还不出手帮他,再不帮他你这徒孙就要死翘翘了。” 年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脸稚气地望着身边同龄的师兄,满脸的不解。 “唉,想我毓璜乾字宫多少年没出一个像样的门徒,这好容易出了一个有点模样的,竟是个傻子。” 面目俊朗的少年深深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言语,倒与他的年龄极度的不符。 “师兄,你说你这徒孙为何而战?难道也是为五千囚奴而来,那五千囚奴是咱大齐的脸面,如若他真有如此雄心大爱,倒真不能让他白白死在西定人的手里。” 见自己的师兄仍不肯出手,一向心善的小师妹,再次开口,只是换个角度在游说。 两人这里品头论足之间,树下的缠斗已经有了胜负的迹象,如困兽般的富贵儿,见青衣死士的铁剑刺来,提刀猛然向上一撩,准备借手中宝刀的优势斩断他的战兵,却不知这只是对方的一个虚招。 两人游斗至此,青衣死士便已探明,对面这个少年根本没练过什么刀功剑诀,凭的全是见招拆招的机警与反应。 虚晃一剑使出假招,剑递到半路却突然改式,由刺变削,这一剑直奔富贵儿的脖颈而来,眼看这一剑下去,富贵儿难以躲闪必死无疑。 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深藏在大脑深处的,这一次是侦察兵那时学来的倒功救了他一命,眼见这一剑无法躲避,但见富贵儿直挺挺地朝后倒去,身体触地的一瞬间,一条腿却瞬间踢直。 倒地踢腿,这本是防御对手冲扑上来的一个防御招式,但在此时却多此一举,躲是躲过了青衣死士的一剑封喉,但这一剑却落到了自己的小腿之上,虽深不及骨,仍有鲜血涌出。 “师兄,你?”小师妹见师兄见死不救真的生了气,嘴里喊一声师兄,伸手摘下一片树叶,手掌轻轻一扬,只见一道绿色的闪电,奔着青衣死士而来,那闪电似乎无视世间一切的存在,穿过青衣死士的胸膛竟没有丝毫的停滞,最终“嗖”一声深深插入泥土之中。 “小师妹,你不可越界,你就不怕引来天劫?” 师兄紧紧抓住师妹的小手,满脸的惊恐与不安。 “还……还……还不是因为你,哼……” 小师妹也知道自己贸然出手,是坏了规矩的大事,但女人嘛,总是会有各种的理由解释自己的过错。 两人说话间,只见那青衣死士,不解地抬头看了看地上的富贵儿,再抬头看看天上的白云,身子笔直地挺了一下,然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他死了,为什么死的,富贵儿不知,或许他自己都不知,刚才只觉得自己的胸前一丝凉意划过,复骤然心悸,自己的意识便一片模糊。 富贵儿不明白对手为何突然毙命,却不敢有更多的时间去仔细琢磨,一个箭步向前跃上凤辇,一把掀开凤辇的布帘。 “刘兄跟我走……” 富贵儿大喊一声,正准备伸手去拽凤辇内的欣楠公主,迎接自己的却是一道阴冷的剑光。 “啊……你……” 这一剑刺极其突兀,不给富贵儿任何反应的时间,一剑直奔心脏刺来,富贵儿一声大喊,惊得偷袭者心中一颤,这一剑便失了准头,但力量不减,剑身直接穿透富贵儿的肩窝。 富贵儿身体吃疼,双腿一软跪倒在凤辇之上,一只手猛然抓住剑体,一只手扬起了手中的唐刀。 刺自己一剑的并不是欣楠公主,但同样是一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是她,欣楠公主同父异母的姐姐刘溪楠。 富贵儿狠狠地瞪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手中的刀终究没有落下,握住剑身的大手猛然加力,那剑也慢慢移出自己的身体。 其实在刺出这一剑之时刘溪楠便后悔了,且不说师傅那里不好交代,以自己的功夫,一剑偷袭不得手,迎接自己的便只有一死,但自己究竟为何会刺出这一剑,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就觉得眼前这少年就是负心人,他该死。 剑依然倔强地持在手中,但眼睛已经缓缓地闭上,她在等待,等待死亡的来临。 “啪”,富贵儿狠狠地抽了她一个耳光,那晶莹雪白的脸上瞬间便留下了五个手指印,富贵儿这一耳光扇得极为用力,直接把刘溪楠扇倒,只是挨了这一巴掌,溪楠公主心中的郁结却瞬间散开,乞求的眼神看着富贵儿,恨不得富贵儿能冲进凤辇,拳打脚踢自己一顿,方能解除自己心中万般的愧疚。 只是富贵儿并没有满足她的心愿,见欣楠公主不在凤辇之中,闪身跳下凤辇,一瘸一拐地朝后面的凤辇挪去。 “他不是为五千囚奴而来,是为了凤辇之中的女人,傻,憨傻……” 树上俊朗的师兄,一边看着树下的好戏,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为了女人又怎么了,你若与他一样的功力,如若凤辇之中的女子是我,你有这份魄力与雄心吗?” 女人都有忌妒之心,刚才刺富贵儿一剑的刘溪楠如此,眼前这小师妹同样也开始嫉妒起今日出嫁的欣楠公主。 打动女人的心或许并不是一个男人的能力,而是他为爱甘愿付出一切的魄力与决心。 直到此时所有的人似乎也都明白了,这个少年今日莽撞之举究竟为何。 抢人,抢婚,抢公主,公主一旦被抢,所有迎亲的侍卫一个也活不了,这个道理谁都知晓。经过此前的轰炸砍杀,八百死士死伤过半,剩下的四百死士探明了富贵儿意图,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一股脑地冲向欣楠公主的凤辇,一时间便把凤辇围了个水泄不通。 砍!富贵儿知道,自己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才有活命的机会,放下所有乞巧的心思,咬紧牙关冷漠地举起手中的唐刀。 以命换命,以伤换伤,不断地冲击不断挥刀劈砍,身上的伤口在一次次地冲杀中,快速地重叠起来,身上的衣裳已经变成布条挂在身上,裸露的肌肤上血肉模糊,竟看不到一寸无伤的地方。 即便这样,那钢铁般的硬汉,仍然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前,一丝一丝的欺进。 脚下的土地上,留下了一串血脚印,这血来自这热血少年,更多的是来自倒在地上的西定死士。 他的脸上同样布满鲜血,看不出任何的神情,只有一双猩红的双眼,依然闪烁着不屈的坚定与刚毅,速度,早已经没有了速度,意志的驱使下,让他机械地重复着劈砍,劈砍。 忘我的生死缠斗,他的对手被他的勇猛所震慑,没有人愿意再主动出击,谁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接下那用力的一劈,但剩下的五十几个死士都在等,等他倒下的时刻。 因为大家都坚信,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他的力气会被耗尽,他身上的血会流干。 但他依然在前进,不曾后退半步,虽偶尔单膝跪地大口地呼吸,但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刻,他仍然如战神附体一般的伟岸,仍然驾驭着势不可当的气势。 “冲啊……杀啊……” 正当这缠斗即将分出胜负之际,远处的山包之上,突然杀出一支百十人的队伍,这些人骑着一色的黑马,身着黑色衣袍,脸上带着吓人的鬼魅面具,人人手持一件十分少见的战兵,那战兵如草棍姐姐的铁锏一般,但头上且顶着一个香瓜模样的铁疙瘩。 此前富贵儿用来挡路的大树,已被礼兵给砍断移开,此时却方便了这支队伍的冲锋。 这支队伍冲击的速度极为地迅猛,挡在前面的礼兵根本不敢阻拦,纷纷钻进路边的树林中让道,生怕被这支杀气如虹的队伍屠戮。 敢站出来挡这支队伍的是此前钻进密林,被地雷炸了昏天黑地的铁骑残余,按理说这支队伍重骑重甲,在整个九州大陆都是所向披靡的存在。 但两军对战,却根本没有抵挡住这支鬼兵片刻,鬼兵手中特殊的战兵,似乎专为破铁骑的重甲而用,胯下的黑马疾驰不停,手中的铁瓜借着战马疾驰的速度,不管敲打在铁骑士兵身上的任何部位,立刻便会让人没有了继续做战的能力。 鬼骑穿过铁骑的阻拦,并不停步,一路疾冲向前,喊杀阵阵马蹄隆隆,眼见着就要冲到死士与富贵儿缠斗的路段,这些死士无奈地瞅富贵儿一眼,转身朝路边的树林钻去。 富贵儿抬手摸了一把糊住双眼的血水,看了看呼啸而来的鬼骑,心中不悲不喜,不管这些人是敌是友,这些都无所谓,今日谁也抵挡不了自己救人。 深深地吸一口气,步履蹒跚地走向第二辆凤辇。 “欣楠,欣楠……” 富贵儿嗓音嘶哑地爬着,对,他已经跃不上凤辇了,只能努力地爬…… 掀开凤辇的布帘,终于见到了好兄弟欣楠公主那张熟悉的脸庞。 “别哭,我带你回家!” 富贵儿疲惫地说着话,用手中的唐刀颤抖着切开绑住欣楠公主的绳索,身子一歪却一头栽倒在欣楠公主的怀里。 第一章睡个皇帝 “富贵儿,富贵儿……” 撤掉堵嘴的棉布,紧抱着浑身是血的富贵儿,欣楠公主泣不成声。 “杀啊……” 马蹄隆隆之中夹杂着喊杀之声,从身边疾驰而过,欣楠公主的心瞬间紧绷了起来,把富贵儿抱得更紧,那脸上神情也带着舍生赴死的决绝。 欣楠公主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支鬼骑不是奔着她跟富贵儿来的,擦着凤辇的身边疾驰而去,直杀向身后送亲的禁军。 “富贵儿,你要挺住,你给我挺住啊……” 见富贵儿迟迟没有醒来,欣楠公主的心越来越慌,一......   第二章跪地一拜 “你的烧不是退了吗?为何还胡说?” 说着话刘欣楠赶紧摸向富贵儿的脑袋,果然这家伙说的就是戏谑之言。 “怎么,你是不想给我睡还是不想当皇帝?” 说话间富贵儿伸手抓紧了欣楠公主的小手,以此来告诉她自己说的不是玩笑话。 “你的身子如若无碍我现在就给你,倒是你说的那个皇帝,这世间女子连做王的都没有,哪里还有做皇帝的?” 欣楠公主知道,富贵儿只是在强撑着说话,这一路上不知昏死过多少次了,所以很珍惜两人之间说话的机会。   第三章悦己者容 “姑娘快快请起!” 两人出门见到门外跪着的欣楠公主,神医赶紧命自己的女徒把她搀扶起来。 “敢问姑娘姓甚名谁,来我草乐居又有何事?” 神医此前已经听徒弟说明了门外跪地之人的来意,此时这番言语却在表明态度,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齐国京都开封府刘欣楠带我受伤的夫君前来寻医,还望神医出手相救。” 说着话欣楠公主再次准备跪地磕头,却让两女徒紧紧地搀扶双臂,未能如愿。 “把人抬进来!” 神医知道眼前这女子并没有说清自己真......   第四章断他龙脉 富贵儿醒了,在内服外浴双重治疗下,在地热洞府中浸泡一天一夜的富贵儿,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仔细查探四周,自己好像身在洞府之中,这洞府与毓璜仙子的洞府有所不同,仙子的洞府冬暖夏凉温度适中,让人感觉极其的舒适,但现下自己所处的这个洞府,却给人湿热的感觉,如同前世的桑拿房一般。 再仔细观察自己果然身在浴池之中,池中泡着各种中药,在高温的加持下,水中的药液正慢慢修复着自己残败的身躯。   第五章豢龙之人 神医老头儿看似温文尔雅,但骨子里却是个一腔热血的爱国志士,听了富贵儿的言语,直接来了一句让富贵儿胆战心惊的话来。 富贵儿不懂什么断龙脉吸龙气,但心中隐隐觉得这跟刨人家祖坟差不多,所以瞪大了眼睛,静等下文。 “果然如瑶琴推算的那般,下一个帝王应出在东北的太白山,只是如此屠戮生灵的帝王不要也罢。” 神医略微思索,但说出的言语仍然让富贵儿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