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夫人以婚试爱》 001 冷面未婚夫 浴室灯光下，薄雾缭绕。 精美白瓷浴池里，一具白皙纤细的女性躯体，泡在洒满红色玫瑰花瓣的水中。水漫过她的胸部一*轻轻撞击着白皙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一片水光。 女子手臂闲适的搁在池台上，微微仰头，眸子微阖，模样像在假寐。浴室里很静，仿佛连屋顶的蒸汽凝结成水珠，啪哒，偶尔掉下来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突然，静谧的空间被叩响的门板，以及陆家女佣催促的叫声打破：“江小姐，三少已经过来了。” 女子的眼睛骤然睁开，清丽的眸子中首先迎入的是浴室的天花板。她含糊地应了一声，伴着哗啦的水响，纤细的足出了浴缸踩在带有积水的地板上。 伸手，扯过白色的浴巾裹住自己，拿毛巾擦试湿发时，目光不经意间掠到镜面中映出的影像，连带把自己吓了一跳。随即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 擦头发的动作停顿，手慢慢抹过镜面上的蒸汽，里面的女子的面容便清晰地展露在眼前。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削瘦的肩头。 额头光洁饱满，秀眉如月，眼睛灵动，翘鼻，丰润的红唇，巴掌大的瓜子脸。虽然模样有些苍白，身子骨也很瘦，锁骨处都深深凹下去了，却犹不能否认的确是个美人胚子，而且还是个甜美糸的。 她还记得自己刚在医院醒来时，看到这副模样时简直以为在闹鬼了，吓得抱着头尖叫。如今手轻轻触在那弹嫩的肌肤上，犹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虽然她从前长得只能算是清秀，也梦想过有这样漂亮的容颜。可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她却只感到恐惧。因为她醒来所能想起的最后一幕，就是她原本开着家里的车去机场接人，结果在路上发生了车祸。 除了痛和浓郁的血腥味，她对那声车祸的后续已经完全不记得。对她来说好像只是睡了一觉，时间却已是过了半年，这些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己不止完全变了模样，就连身份、名字都换了。 若非陆家请来的佣人天天照顾着，一口一个江小姐地叫，又若非她看着这张完全不一样的脸的确是长在自己身上，她真的以为就是自己只是做的一场恶梦。 可是时间并没有因为她昏迷而停止，存在的世界对她来说也不存在什么时空差异，只不过唯一不同的就是单单她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开始她也怀疑过，到底是自己有了那个叫郑晓寒的记忆，还是两车相撞的一刹那，她的灵魂附在了这个叫江小瑜的女孩子身上？毕竟一切都这么不真实，至今她都感觉雾蒙蒙的。 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穿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出门，便见陆家的女佣已经站在门口，手高举着，那模样仿佛自己再不出来，她便又开始敲门催促。 “江小姐。”看到她出现在门口，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催的有些急了，神情有些尴尬。 “嗯。”江小瑜（郑晓寒）应着，虽然极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但毕竟年龄在那里，犹显得有些青涩，无法给人威严的感觉。倒像是个孩子，拼命地装成熟，装大人的深沉那种感觉。 她一边往床边走一边不自在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是因为她意识是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叫郑晓寒，所以每次听到别人喊她江小姐时，总是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种感觉怪的发毛，却又不得不忍耐。 为了转移注意力，目光故意扫了一遍客房，问：“三少呢？”如果她没记错，刚刚这人是说陆家三少已经到了。 “三少在楼下等。”女佣回答。 也不是她非要催，可是谁都知道三少那个脾气。说好几点就是几点，只有别人等他的份，哪有他等别人的道理？ “那走吧。”悄悄深吸一口气，她率先往外走。 女佣跟在后面，拎着帮她收拾好的行李。没错，他们昨天就已经从冰城飞到送到长春市，在酒店里住了一晚，现在是要跟那位陆家三少去陆家祖宅。 两人乘着电梯进入，按了一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关闭。 彼时，酒店大厅，靠窗的休息区沙发边，男人修长的双腿交叠，手指在腿间轻敲着。这般无意识的举止，虽然引来无数雌性生物的偷偷侧目、暗瞟，他却浑然无觉。 当然，别看他神色平常，对面的女特助却已经偷偷看过两次表，知道眼前这位已经等的十分不耐。胸口紧窒的像有口气一直提在那里，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恰巧，这时电梯的门开了，特助看到由里面走出来的两道身影，眼前一亮，站起来喊：“江小姐，这里。”可能太过兴奋，反应也有点过了。扬起的声音立即引来厅内来往人的侧目，她才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对面的男子目光顺着助理的方向，将眸子懒懒地睇过去，便看到一身蓝色休闲装的江小瑜。身高在一米六七左右，其实不算特别高，中等身材。但是因为太瘦，即便穿着宽松的休闲服，都显得很纤细，像根竹竿似的。 眉几不可察地皱了下，当然不是因为关心，更像是厌恶或者不耐。在别人弄不清他的心思之前，手已经插在裤兜里站起来。 他背着窗外射进来的光线，江小瑜也只看到他挺拔的身材，脸部轮廓并不清晰。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单是站在那里，便有股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就是一道光，比外面的阳光更刺眼，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江小姐，三少等很久了。”助理快步过来，打算引着她走过去，没料到那位陆少辛已经转身往外走去，完全没有跟江小瑜打招呼的意思。 得，这位少爷以前不这样啊。一时弄得女特助感觉有些尴尬，偷偷瞟着江小瑜。陪陆少辛来之前，她可是听说过她一些“丰功伟绩”，知道她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江小瑜此时视线却落在陆少辛身上，转身之际只看到他抿紧的唇角，嘴很薄，线条如刀削般锋利，如他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透着疏离和冷意。转头才对上助理小心翼翼暗瞟的目光，不由善意地对她笑了笑，表示自己不介意。 住了很久院的关糸吧，她不但瘦弱，脸色也很苍白。可是笑起来很有感染力。一直听闻这个江小瑜刁蛮任性，见她这么和善，助理显然也十分意外。 直到陆少辛的身影已经快出了酒店大门，助理才回过神来，说：“江小姐，请吧。”说完赶紧领路，带她出去。 外面停了辆黑色加长版的劳斯莱斯，车门敞着，陆少辛已经坐在里面。她上车后，车门随即被关上，窗上贴着深色的车膜，两人离这么近，她终于可以看清男人的脸。 五官深刻立体，刀削斧凿出来的般棱角分明。俊美帅气，唯一不足的是很冷。就算她已经坐到他对面了，他都目不斜视，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文件，当她是空气，根本不存在一般。就算她再迟钝，也明白这人不待见自己。所以刚刚看到他转身就走，以及抿紧唇角的不悦，并不是她的错觉。 她的行李被装进后备箱，江小瑜看到男人摸出手机在键上按了下，车子刚刚发动引擎，车门就被再次拉开，他的助理出现在视线内。 “三少，有什么吩咐？”那个模样，可谓卑躬屈膝了。 男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拿没有温度的眼神瞟了她一眼，然后注意力重新回到手上的文件上。助理马上会意，上车，并关上车门。 转头，看到陆少辛还在瞧着手里的文件。助理又看了江小瑜一眼，都没有说话。车子已经行驶出去，偶尔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狭小平仄的车厢内，气氛莫名凝滞。 半晌，陆少辛才将手里的文件合上，抬头直视自己的助理，问：“你做的？”说是直视，那模样仿佛在看她又仿佛目光悠远，却如冽如寒光的刀刃，堪堪对准目标。 何为威慑，江小瑜此刻大概是明白了。 再看那助理，站在那里已经哆哆嗦嗦了，如风中残叶一般。明明快晕过去的样子，却极力保持镇定，将头低下去，应道：“是。” “重做。”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重，可是仿佛震慑人心一般。 “是。”他的助理不敢有任何意义，拿着文件退到一边。那模样，就连江小瑜都觉得他在欺负人家。 不过，她没有同情泛滥到什么事都管，只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江小瑜。”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微寒的口吻吐出这个名字时，却见对面的女子皱着眉看向窗外，模样有些小纠结，不知出神地想着什么。 直到他的视线落在那张脸上超过五秒以上，她仿佛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喊的是自己。好吧，她还是不太适应这个名字。装作若无其事地挑眉，表示静待他说话。 四目在半空中相接，男人的眸子很狭长，漆黑如墨。虽然同样泛着冷意，却又与面对他的助理不同。那感觉就好似她跟他有仇，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秀眉微皱，难道以前的江小瑜真的与他有过节？ 这时车子早已经开出热闹的市区，到了郊区翠山。沿着蜿蜒的山道而上，到了半山腰处，车子进了一道铁闸，直接停在停车场。然后换了观光式电瓶车，穿过茂密山林间的柏油马路，过了好长一段路，才终于看到一橦气势恢宏的别墅。 “记住，你是今天刚从D市飞过来的，我在机场接的机。进门的时候规矩一点，不要乱说话。”他冷冷地交待，那口吻是告诉她，她江小瑜只能听从。 音落，车子已经停稳。 陆家的管家已经携几个女佣站在那里，恭敬地喊：“三少，三少奶奶。” 如果说被称为江小姐她十分不习惯的话，那么这声三少奶奶更是令她受惊不少。下意识地要反驳，却见陆少辛只是绷着那张脸对众人微微颔首，便抬脚下了车。 “哎！”她回神，着急地拽住他的手臂要说什么。却被他拽得身子失衡地跌过去，直直撞进脚已稳稳落地的陆少辛怀里—— －－－－－－题外话－－－－－－ 新文开更喽，亲爱滴多多支持，别忘了放入书架，么么哒╭（╯3╰）╮ 002 冤家 “碰”地一声，身高比例使然，额头与结实的胸膛亲密接触，看着不壮可没想到这么硬实啊，撞的她眼冒金星。 一只手下意识地抓着支撑没放，另一只手则捂住自己的头在心里抱怨，还没注意到头顶上射过来的冰箭。那模样，就连跟着下车的助理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又若非她此时还紧紧揪着他的衬衫，她估计早被扔出去了。 腕子突然一紧，那手劲够大的，痛得她五官都扭在一起了。来不及质问，就对上他那双含若冰霜的脸，就连声音都像冰碴子砸下来似的，问：“摸够了没？” “我哪——”有摸？看到自己的手被他从敞开扣子的衬衫里拽出来，后面那两个字不自觉地就消匿在了唇齿间，脸腾地一下子就烧红起来。 他可没看她的脸红的美景，只厌恶地大力一甩，像甩什么脏东西似的，将她的手甩开。 可是他这个态度江小瑜不服啊，她又不是故意吃他豆腐的，谁让他没事骚包地把衬衫开两颗扣子。就算他男色惑人，就算她不小心在他小麦色的胸肌上抓了几道红痕，他一个大男人也太小气了吧？ 他的反应，怎么让她感觉自己是个饥不可耐的女色狼似的？ “陆少辛，你什么意思？”她出声声讨，那理直气壮的模样，让身后的佣人们同时倒抽一口冷声。 虽然陆少辛不是家里辈份最高，最有威严的，可是他平时够冷啊，任谁都觉得这少爷不好惹，小心翼翼地伺候，谁见过有人这样直接挑战他的怒意？两人虽然有婚约在身，可是江家跟陆家比，这江小瑜难道一点眼色都不会看？ 管家，佣人，包括助理都站在车前，看着江小瑜的眼神充满复杂。不过复杂归复杂，他们还是很害怕的惹到陆少辛，令他们遭到鱼池之殃，所以没人敢出声或乱动。 陆少辛大概也没料到，这丫头居然不怕自己。看着她的眼睛依旧幽深黑暗，明明是冷的，却仿佛让人感到烈火燎原。 江小瑜就是再后知后觉也知道他是生气了，被那样的眼神攫住后，很没出息地哆嗦了下。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所以挺直了腰身，理直气壮地瞪回去。 殊不知，她那模样在陆少辛眼里傻气的紧。他鼻子里发出不屑的一声冷哼，身后便传来一阵骚动。陆少辛的注意力被吸引，从她的身上移开。 “陆老。”管家，佣人，特助齐齐鞠躬喊着，模样十分恭敬。 随着众人齐喊的方向，江小瑜好奇地转头，便见一个穿着青色唐装，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头被人搀着走过来。 “爷爷，外面风大，你怎么亲自出来了。”陆少辛与她错身走开，迳自迎过去搀扶。声音虽然不算热切，可是比起面对她时，却是少了那抹厌恶与不耐，多出几分敬意来。 “你爷爷说今天天气不错。主要是多年没见过江丫头了，这盼了好几天了，这会儿可是一刻都等不了。”站在陆老边上的女人笑着代他回答。 女人穿了身兰色的套装，头发髻着，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笑得极为端庄。本来因为陆老出现而略显拘谨的气氛，此时倒是因为她凭添了一份轻松。 “是啊，我脑子里还是江丫头小时候的样子呢，好奇那个刁蛮的丫头长大了是什么样子。”陆老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倒是个慈蔼的样子。 说话间，几人的目光就都落到江小瑜身上。 女人松开陆老，走过来亲热地拉住她的手，目光上下打量过，说：“小瑜啊，受罪了吧，看这瘦的。”口吻间倒有些让人辨不清真假的心疼。 江小瑜看着面前陌生的女人，一时也闹不清她的身份，所以并没有冒然开口。不过她出车祸后入院治疗的事，都是陆少辛经办的，接她回来也是陆老的意思，女人话里透着的关心，大概也就是指车祸的事。 “是够瘦的，平白遭了这罪。”陆老看着她的目光慈详，又扼腕一般。沉寂了一下，突然又笑了，脸上复杂的表情一扫而空，朗声说：“既然到家了，这几天让少辛给你好好补补。” 他模样苍老，笑起来脸上带着深刻的皱纹，可是很和蔼。倒像是她印象中郑晓寒的爷爷，让她一下子觉得亲切起来。马上挽住陆老的另一条手臂，嘴甜地说：“谢谢爷爷。” 这声爷爷叫的清脆，模样俏皮讨喜，发自内心地笑起来十分有感染力，一下子就入了陆老的心。老人乐呵呵地笑着，说：“早晚是咱陆家的人，别跟爷爷客气。” 江小喻闻言，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中年女人看着她也微微地点着头，好似也很满意。 只有陆少辛看着她脸上那笑容，却觉得有些刺眼。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对陆老说：“爷爷，你身体还没好呢，咱们还是屋里说话吧。”轻易就将注意力和话题转开了。 陆老闻言点了点头，由他搀着率先往别墅内走去。 中年女人与江小瑜走在后面，问她：“刚下飞机累不累？” 江小瑜摇头。 她原本是昨天到达的，陆少辛也不知有什么事，只让助理将她接了扔在酒店里。看他家里的反应，应该是以为她才从机场过来。 女人问她说什么，江小瑜便答什么。虽然她对江小瑜的身世没什么记忆，可是醒来的这段时间也熟悉的差不多，倒也没出差错。 江小瑜装的还算乖巧，同时也终于搞定清楚这女人竟然是陆少辛的母亲，叫林楠。心里小小的吃惊了一把，其间也没忘观察周围的环境。 主楼是橦老式的别墅，虽然已经有些年头，可是楼身看上去仍光洁如新，前面有喷泉，浴池。左右两侧的楼身比它稍低一些，不细看以为是楼翼，因为那造型如一只展翅的鹰般，看上去气势恢宏。 走近了才注意到所谓“楼翼”，其实也是独立的院子。主楼正是大家长陆易风的住处。 陆家很大，算是北方一带有名的豪门。 周围有花园，大型的人工游泳池，喷泉，花房，爬满长青藤的青石长廊，据说家里的每个孩子也有自己独立的院子，加上周围山林茂密，真像座隐密的世外桃源似的。 进了别墅楼内，自有佣人迎接。里面的奢华更不是一般可比，纵使她以前看过的电视里，也不见有这般华丽。 该问的，刚刚也问得差不多，便又话了些家常，时间也不是很久，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陆老便准备结束话题，站起来，说：“时间也不早了，少辛先带江丫头去休息吧，这病刚好，还是要多注意身体。”转头又对江小瑜，说：“江丫头，家里人都忙着，平时回来也不全。我已经下了通知，这周五聚会，到时再给你一一介绍。” “好。”江小瑜站起来乖巧回答，并补了句：“爷爷慢走。” 那声音总是脆生生的，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总是带着笑，模样单纯。可是动心思眼珠又很灵动，带着有股聪明劲，陆老显然很喜欢她。 目送林楠搀着陆老上了楼，江小瑜才感觉到后背冷飕飕的，转头，正对上陆少辛的眸光—— －－－－－－题外话－－－－－－ 感谢昨天收藏、留言和送礼物的宝贝和朋友们，本文连载正式开始啦，每晚8点必更可好？ 亲爱滴们放心入坑哈，但不要忘了收藏和留言哦，不然榴泪淹123言情给你们看，要给力点哦，拉勾~ 003 卧室进贼 他的眸色显然是极冷的，而且带着明显的嫌恶。江小瑜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面对那张冰块脸，眼中并无一丝惧意。 身上这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劲倒是没变，陆少辛心里冷嗤。起身，说：“走吧。”吐完这意明简骇的两字，便率先走出大厅。 切，有本事你别留我下来啊？ 江小瑜气哼哼地看着他的后脑勺，恨不得拿东西砸过去。不过鉴于他的身高，自己要踮起脚来才能打到他的头吧，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所以只是挥拳隔空比划了下，这才跟出去。 他人走得倒是不快，可是腿长啊，一步足够她迈两三步的，所以等她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走出去很远。她只得跟在后面跑，可怜她刚出医院，身体弱的很，跑了几步就开始气喘吁吁。 还好，他走到喷泉边就站在那里不动了。她追上去太过兴奋，差点又撞上他的后背。这次陆少辛身子似不经意地侧了下，她就没撞到他，反而差点栽到铺着鹅卵石的地面上。 好不容易收入脚的江小瑜捂着自己的胸口，微微地喘着气，模样有些狼狈。转头看向陆少辛时，他单手插在裤兜，转头，目光望着主楼的方向，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自己差点跌倒似的。 过去的江小瑜也不知倒了哪辈子的血霉，居然遇到这种没风度的未婚夫，她咬牙，恶狠狠地想着。 这时电瓶车不知从哪个方向开过来的，停在两人身边，喊：“三少，三少奶奶。” 陆少辛迳自上了车，说：“停车场。” 江小瑜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正不知如何是好，那辆电瓶车便迳自开走了。 “喂！”江小瑜急的几乎没跳起脚来。 他居然把自己丢在这里！ 头顶太阳浓烈，她抬头看了一眼，身子发虚的出了汗，头也晕晕的。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别墅去，这时另一辆电瓶开也开过来。 “三少奶奶，我送你回院里。”电瓶车上的司机恭敬地对她说。 江小瑜点头，上了车。 车子离开别墅不远处，拐入另一条柏油马路，所有的路都不算宽，大约只够两辆车行驶。她有注意到，除了延伸到密林区外的停车厂，还有许多这样错综的路。周围植被了许多珍贵的花草，修剪整齐的草坪，还有各种建筑，雕塑等等景物，好似走近了现代的森林公园一般。 车子终于在这条路的尽头停下来，前面便是一橦别墅，虽不若陆老那里气派，但是楼型新颖，很有时尚的气息。她从车上下来，却见别墅外空无一人。 迟疑地从侧边的小门走进去，院子自然不比主楼大，可是草坪修剪的整齐，处处打理有条。如果说唯一有什么地方不妥，就是听不到人类发出的响动。 心里毛毛的，脚步仍旧往别墅内挪。 突然，万物寂静之中传出一声犬吠，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一团白色层猛地朝她扑来。 “啊！” 她本来就大病初愈，又折腾的这两天没有休息好。那股力道扑过来，她毫无招架之力地就被扑倒在地上，惊恐的眼眸里映出一只大白熊犬的狗头。 那么大的体型，着着实实地把她压在地上。而且正张着嘴巴，舌头呼呼地对她喘着热气，差点把江小瑜给直接吓晕过去。 “雪绒！”就在她头一阵阵发懵的时候，别墅里终于出来出来一人。 戴着花边围裙的年轻女子，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嘴里大声喝斥着，然后上前来将那只大型犬从江小瑜身上弄开。 纵使这样，一身狼狈的江小瑜从地上爬起来时，那只狗被安抚在女孩身后，眼睛还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您是三少奶奶吧？”年轻女子对她倒还是客气，只是与她身边的那只大白熊犬的体型相衬，极不协调。 江小喻显然对少奶奶这样的称呼还是有些适应不良，不过还是点了头。 “三少奶奶，我叫丁宁，是这院里平时照顾三少起成的这院的佣人。大太太已经打过电话来吩咐过了，快请进吧。”年轻女子赶紧搀着她往别墅内请。 直到进了内门，才将那只叫雪绒的狗关在外面，她悄悄松了口气。 丁宁进卫生间拧了条干净毛巾给她擦水，又捧上茶，动作极为纯熟麻利。 “三少中午一般都不回来的，少奶奶想吃什么？”她又问。 虽然已经临近中午，她早上起的晚也不饿，而且折腾了这么久，江小瑜身子虚是真累了。 她目光环绕了遍室内，问：“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丁宁会意，马上说：“好。”然后引领她上了二楼的卧室。 推开门，房间很大，书房区划在卧室的床尾后面，倒是相通。高大的书架子上满满的书籍，像堵墙似的，巧妙的与起居室分割开。 办公桌上除了笔记本，还有整齐文件夹排放。整间房子的装潢简洁时尚，很是明快。唯一不足的就是稍显生硬，像个男人住的。 大略扫了一眼布局，便由丁宁直接搀到了床边。 “那么三少奶奶先休息，有事按铃喊我就可以了。”丁宁退下去前，仍不忘细心地帮她拉上窗帘。 帘布的密度极好，不透光的，将整个房间的光线都调暗下来，她便放心地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山里的空气总是比城市好，尤其这样的世外桃园，静谧的环境使人安眠。江小喻从下午一直睡到晚上，就连房间里进了人都浑然不知。 侧身维护一个姿势久了，半边身体被压的都有些发僵。她下意识地想翻了个身，手臂却怎么也动不了，感觉像有人抓着自己似的。慢慢撑开眼皮，便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朝自己压过来。 －－－－－－题外话－－－－－－ 收藏留言都不给力哦，亲爱滴们没追文么？呜呜，不准霸王啦，不然榴晚上爬你们床上找你们聊天去，哼哼～ 004 我不介意一起洗 “啊！”她吓得尖叫出声，坐起来的同时，头与对方俯下来的头撞了个正着，顿时撞得她再次眼冒金星。 “闭嘴。”陆少辛揉着自己被撞疼的额角，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来。 她痛得皱着眉，逐渐清明的眸子终于映出陆少辛的脸部轮廓，胸口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但随即反应过来，手抓着被单掩在自己胸前，身子向后倾与他拉开距离，戒备地看着他问：“你怎么进来的？” 陆少辛看到她眼里的戒备，倒是颇为玩味。只见他站直了身子，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回答：“这话应该我问你。”说完，菲薄的唇角勾了下，却不像笑，因为那弧度与眼睛里的轻蔑程度极为契合，杀伤力更强。有些男人就是这样，他不说话，单一个表情就能将人鄙夷到底。 江小瑜却浑然不觉他那话里有任何不妥，只觉得自己坐在床上气势弱了点，干脆裹着床单起身，身子半跪在那里与他对恃。 “陆少辛，你私闯别人的房间就是不对，尤其是在异性睡觉的时候，你到底懂不懂礼貌？”早就看不惯他那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模样了，真是。 陆少辛闻言挑眉，双手搭在床面上，躬身向前，脸与她拉近了些距离，问：“江小瑜，请问这里哪一间房是你的？”真搞不懂，她的理直气壮到底是从何而来？ 目光扫到她抓着床单的手，这种货色白送倒贴，他陆少辛都不想多看一眼。 江小瑜自然也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屑，张嘴便要反驳他的话，但在意识到他的问题之后，无疑被噎了下。她摸摸鼻子，好吧，这里好像真的没有属于她的房间。正觉得自己理亏，脑子突然又转过来。 不对啊，就算没有，可是他们陆家请自己过来住的，他这是什么态度？ “陆少辛，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是是你爷爷让我过来住的，你有本事让他赶我出去啊。”她那表情好似握住了他的什么把柄似的，得意洋洋地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俐落地从床上爬下来，绕向浴室的方向。 他看她不顺眼是吧？她偏要在他眼前晃，反正他又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她也没必要讨好他。 “抱歉，我没往家里叫小姐的习惯。”她手刚碰到浴室的门把，就听他的声音在背后不咸不淡地响起。 “你——”江小瑜气结，颤抖的食指对着他那张气定神闲的脸。明明还冷的要命，看起来也很正经的模样。可是说出的话却如此恶毒，他居然……他居然说自己是那种女人。 脸气得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由青转白，一向自擅能言善辨的江小瑜这会儿是被气的脑子彻底打结了，气得浑身直哆嗦。干脆放下手，冷笑了声，彭地一声，卫生间的门便被发泄似的甩上了。 江小瑜打开热水器的开关试了试水温，哼着小曲往浴缸里放水。那是气他呢，表示自己不生气，实际上自己胸口也快炸了。 伴着哗哗的水声，白瓷的浴缸很快被注满大半，她刚刚解开睡袍的带子，衣服滑下肩头——门口就传来咔嚓一声。江小瑜警觉地抱紧要掉下去的衣服，转头就见陆少辛已站在门口。 他还穿着刚刚那身深色的商务套装，白衬衫，像洁癖似的，穿了一天，衣服熨烫的褶皱都立挺着。 “你做什么？”她拢住自己的衣服，光着脚，露着纤细的小腿站在那里，戒备地瞪着他，里面溢满责备。 “洗澡。”他回答，仍然正正经经的模样，却已经走过来，并抬手开始解西装上的扭扣。 “喂，你变态吧，水是我放的。”她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太过份了。 转眼，陆少辛已经脱了他的外套，开始解衬衫的扣子，不忘抽空抬眼瞧了她一下，当然，那表情也极为施舍，回答：“可是这是我的房间。” “什么？”江小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如果你非要在这里，我不介意一起洗。”那张俊脸棱角分明，表情严肃，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不要脸。 江小瑜算是见识到了，大吼：“我介意。” 可是面对她胀红的脸，人家陆少辛根本没理她迳自将衬衫脱了，露出壁垒分明的胸膛，小麦色的肌肤，紧实却并不夸张的肌肉线条，完全暴露在江小瑜眼睛里。 如果她是花痴，此时面对如此男色肯定要流鼻血的，然而此时她的被惊的目瞪口呆，完全是因为这个男人不要脸。脸皮真是太太太厚了，居然在她的瞪视下面不改色，手摸到腰间，便开始解皮带。 “停停停。”这一幕太过刺激，完全超出江小瑜的承受范围。她嘴里喊着，人都开始急了，陆少辛却充耳不闻，她甚至可以听到皮带拉开的声音。 江小瑜虽然平时爱看帅哥，也不过是对着杂志上的模特流流口水，如果动真格的，那是完全不行。她可不想看现场直播的美男沐浴，尤其这个男人还是可恶的陆少辛。 “陆少辛，算你狠。”捂着眼一溜眼地奔出浴室，可谓是落荒而逃。 外间传来彭地一声关门声，陆少辛才慢慢转过头，唇角露出一丝机不可察的笑纹，抬脚进了浴缸…… 005 丢下她 江小瑜则被气得不轻，拢着自己脱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光着脚站在走廊上。 这时正好有个佣人模样的女人端着果汁上来，看到她的情景，眸色狐疑，试探地喊了声：“三少奶奶？” 江小瑜抬头，看到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身上戴着与丁宁一样的围裙。 “我是王嫂。”她主动自我介绍。 江小瑜看她的态度，隐约也能猜出她的身份。有礼貌地颔首，问：“麻烦，能不能帮我安排个房间洗漱一下。” 王嫂闻言，眸色闪过诧异，看了眼她后面的门板才点头，说：“请跟我来。”便帮她打开了对门的房间。 这间与刚刚那间卧室格局相同，不过装修风格却很不一样。陆少辛的房间以黑白为主调，看上去虽然低奢大气，难免生硬了些。 而这里全粉，夸张的让人感觉恶寒。压下心里的疑问，在浴室冲了个澡，换上王嫂帮她找来的衣服，然后下楼准备就餐。 下楼。就见陆三少穿着青色的丝绸浴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一杯冒着热气咖啡，穿着拖鞋的脚交叠着搭在茶几面上，头仰着枕在沙发靠背上吞云吐雾。 而他面前站着丁宁的单薄身影，女孩头压的低低的，那模样让她想到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助理，所以说一看就是他又在欺负人。 男人不知说了什么，女孩双手局促地握在身前，深深鞠了一躬，他的模样像是无动于衷，只是交叠的双脚换了个姿势。 浴袍的下摆本来刚过膝，这会儿垂下来，露腿就不算了，腰间的带子松松地糸着，他胸部紧实肌理若隐若隐，尤其还有道红红的指甲印在上面，经过热水泡过之后，更加明显。 大概感觉到她的视线，陆少辛抬头，正好与她的视线相接。两人对望一秒，江小瑜装作不屑地冷哼，撇开视线走下楼。 此时的她在陆少辛眼里，那就是个孩子。不，还不如孩子呢，如果是孩子的话，就算他不喜欢也可以淡漠处之。而眼前这人不行，是个甩不掉的麻烦。 皱眉，对丁宁说了句什么，她才点头离开。转身之际，正与走过来的江小瑜擦身而过，所以她有看到女孩眼眶都是红的。连小女孩都欺负，她对陆少辛的印象更差了。 “三少，三少奶奶开饭吗？”李嫂过来询问。 陆少辛微微颔首，已经起身。江小瑜自然不会跟自己的胃过不去，便也坐到了餐桌边。 两人这顿饭吃得还算安静，晚餐过后，江小瑜也自动自发地到对面的客房去休息。她发誓，先前早知道那是陆少辛的房间的话，打死她也不睡。 白天睡的太多，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也会想家，想爸爸妈妈。想到现在的时间与她出事时相差不远，是不是代表自己还可以见到他们呢？ 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想了很多很多，有时越想越兴奋，有时越想越愁苦，所以过了很久才睡着。 翌日，她与陆少辛去了主宅用早餐。 因为是晚辈，所以去的很早，那时陆老还没有下楼。倒是没多久，林楠来了。江小瑜与她聊了会天，自己的个性也算自来熟，当然除了与陆少辛外。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得挺快，陆老便下来了。他见两人聊得热闹，心情也是不错：“家里还是有年轻人在好啊，有人气，气氛都不一样。” “爸若是喜欢，让少辛他们常回来就是了。”林楠说。 “得了吧，他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不闷死我。”陆老呵呵地笑着，跟在他身边的陆少辛则蹙了眉。 陆老见了，斥道：“皱眉干嘛，你要用孝心就赶紧跟江丫头结婚，这样家里就热闹了。” “我没娶她，这不也挺热闹的嘛。”陆少辛的声音有些低沉，说话的时候不疾不速，让人分不清喜怒。 这样的人看起来好像很沉稳，却难免少了些乐趣。陆老摇头，总是觉得这个孙子太闷。说话打趣都不会，跟他说话是真没意思，便转头看向江小喻。 “江丫头，昨晚睡的还好吧？” “嗯，好着呢。”江小瑜回答。 她说话前总是会先笑，脸上带着酒窝，给人一种甜腻腻的感觉。一则为了让老人宽心，二则自己除了前半夜胡思乱朸外，后半夜睡的确实还不错。 “那就好。”陆老似是放了心，低头用餐。 陆少辛在餐桌上很安静，所以吃得也快。拿餐巾压了压唇角，站起来说：“爷爷，我上班去了。” “你这孩子，天天就是知道上班。小瑜刚过来，你抽空陪她四处逛逛。” 陆少辛闻言看了眼江小瑜，她像没听到一样，专注地吃着自己餐盘中的食物。他想，她也不愿意自己陪吧。 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上却恭敬地应着，说：“好。”然后转头看向江小瑜，说：“慢点吃，我在客厅等你。” 陆老看着孙子的表现，终于满意地笑了。反倒是江小瑜差点被食物噎到，比起让陆少辛陪，她宁愿坐在这里和陆老说说话，聊聊天。 不过，现在看来这不太现实。 只得又简单吃了几口，然后放下餐具，学着陆少辛的样子站起来，说：“爷爷、妈，我吃饱了。” 喊妈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习惯，不说她现在意识还不承认自己是真的江小瑜，就算是。据说她也只是与陆少辛订婚而已，喊妈是不是太早？ “去吧，好好玩。”陆老说。 林楠只坐在冲她温和地微笑。 两人看着陆少辛和江小瑜的身影离开主楼，陆老低头切着自己盘中的火腿，问：“丁宁那丫头搞小动作了？” “嗯。”林楠点头，想这点小风吹草动也瞒不过公公。 “结果呢？”陆老状似无意地问。 “被赶出来了。” 想也知道，他那个儿子一向极少与人亲近，就算是与亲人在一起都透着疏冷。江小瑜刚来就想与陆少辛同房，这着实困难。 “不急，慢慢来。”陆老说。 彼时，陆少辛与江小瑜先后出了主楼。他的腿真的很长，她在后面跟得废劲，几乎要动小跑了。 这时观光式的电瓶车开过来，他长腿一跨便上了车，然后抬头看着她。 “那个，我想你也不愿意陪我逛，我想出去的话，还是自己出去好了，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她站在车边看着他，说。 瞧瞧她多通情达理，可是面对她打商量的态度，他却只不耐地丢过来两个字：“上车。”口吻不容置啄。 陆少辛的想法：她倒是有自知之明，只是爷爷下了令，他如果在这里扔下她，回头非被轰炸个没完。 面对他那张冰块脸，江小瑜是真想破口大骂，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可是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终江小瑜还是上了车。 两人乘着电瓶车来到停车场，然后坐陆少辛的车子离开陆家老宅，一路往市区开去。 她老家在D市，所以对这座城市并不熟悉，只看着外面鳞次栉比的楼宇，立交桥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仍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车子二十分钟后，开进陆氏大楼的停车场。 他掏出手机给打了电话，他的助理便已经乘了电梯下来。 “陪她去逛逛。”一张卡塞进秘书手里，人已经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专属电梯走去。 －－－－－－题外话－－－－－－ 陆三少物语：别看本少冷，其实本少很闷骚。 榴长得不够吓人似不似？不然为什么妞儿们还胆敢霸王呢？要不要放我们闷骚傲骄的陆三找你们聊聊啊？记得收藏和留言啊，不然只给你们看，不给你们吃 006 再见顾东城 江小瑜站在车边，眼睛冒火地看着陆少辛离开。 其实她也很不喜欢跟他相处好吧，怎么搞的像她非要粘着他似的？看着他那挺拔的背影，她甚至恨恨地想，又凭什么他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这种拽拽的模样？ “江小姐，你想去哪逛呢？”助理站在一边，唯唯诺诺地看着她询问。 江小瑜看了她一眼，助理那表情大有怕她牵怒的意思。本来想发的火气，一下子就止住了。想想人家也不欠她的，便摸了摸鼻子。 火没发出来，自然也是不痛快的。江小瑜自己生了会儿闷气，也知道陆少辛是不会回来的，就算回来她还不屑与他站在一起呢。再转头看看始终站在一旁，苦命地站在一边还等着她回话，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的助理，叹了口气。 “就随便逛逛吧。”对助来说，她只不过是陆少辛丢过来做苦差事的，虽然那苦差事是指自己，不过她还是没有办法对她扮冷脸。 助理闻言，终于松了口气。赶紧走到另一辆奥迪车边，恭敬地拉开后座。待江小瑜坐上去后，她坐上驾驶座，将车子开到了繁华的商业区。 助理很敬业，带着她逛的都是名店。她虽然只是个白领阶层，可因为她之前从事的工作是某公司老总的秘书，没少陪前上司的情妇逛街，对那些品牌倒也如数家珍。 许久没逛了，她显得有些兴奋，反观江小瑜。她虽然也爱美丽的衣物，化妆品，甚至珠宝，也会有小小的虚荣心，可是看到吊牌上令人咋舌的标价时，最终连试穿的*都没有了。不是自卑，是怕穿上之后会得意的忘了自己是谁。 “江小姐，你都不喜欢吗？”助理也注意到了她的精神不佳，终于也开始苦恼起来。 江小瑜透出橱窗，看到外面有家饮品店。店面很小，因为天气转暖，店家在外面撑了遮阳伞，客人不多，只有两张桌子上坐了人。她逛的有些累了，看着人家插着柠檬片的杯子，就拉着助理走过去。 “服务员，来杯冰柠檬水。”她扬声喊，转头问那助理：“你喝什么？” 助理楞了一下，回答：“咖啡就好。” 服务生正好过来，马上记下，江小瑜又补充到：“再来块芝士蛋糕，我饿了。” 服务生说：“好的，马上来。” 江小瑜坐在那里，目光左右看了看附近的两桌，又将目光投向街上那些来往的人群。 助理看着眼前的江小瑜，感觉现在扬着微笑的她，好似与刚刚在逛街时完全不同。怎么说呢，好像鱼儿回到了水里，确切是说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 整个过程江小瑜唇角的笑意都没变，胃口蛮好的吃了蛋糕，喝着柠檬水。助理看着她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那助理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名品店的奢侈品都打动不了，反而因为一块蛋糕，依那咖啡的口感，她可以判定这块蛋糕的口感应该不会特别精致。 “服务员，买单。”吃完饭后，助理掏出钱包。 服务生来了之后，报了帐单，一共88块。 这大概是助理工作以来，替自己老板付的有史以来最低的价钱。掏出钱包付了帐，然后不好意思是说：“江小姐，我想去一下洗手间，能不能等我一下？” 江小瑜不太在意地点头，并没有觉得不妥。 经过将近一个上午的相处，那助理也感觉出她的性子。虽然跟她搜集来的资料大相径庭，也跟她以前接触的那些有钱人不同。虽然是个富家千金，可是很随性，也没架子，很好相处。 助理走开后，江小瑜吸无意识地咬着吸管，抬眼扫着街上的人。小饮品店对面便是个商场，不知在搞什么活动，大喇叭里传出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只看到迅速拥过去的人潮。 她正有点好奇，便见一个挺拔的男人身影从商场门口走出来。他穿一身银色亮面的商务套装，单手插在裤兜里，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街面，脸上的神情算不上闲适，却与那些疯狂往门口的人潮形成鲜明对比。 对于江小瑜而言，商场门口的喇叭仍在回响着，街面的人影也不时在眼前晃动，可是那一刻她的世界是安静的，安静到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悠然远去。 唯有他。 那个已经离开商场门口的人影，他剪着黑色的短发，英眉薄唇，只是少了往时轻挑，多了份矜贵出来。她的眼睛像被施了咒般，一直不自觉地追逐着他，一直追逐，然后渐渐蒙上氤氲。 直到他伸手拉开路边那辆白色的玛莎拉蒂的车门，她方回过神来，一下子站起，唇蠕动了半晌，才喊出那个名字：“顾东城。” 音落的那一刹那，迎接她的只有关上的车门。尽管隔了那么远，那么远，她仿佛都能听到那彭地一声，直直拍在了心上。 来不及细细品味胸口的痛意，眼见那辆车已经开出去。她忽然心慌，抬步便追了过去。因为人流很大，开始那辆车子开的并不快，她眼见就追上了。车子却拐了弯，上了主道后提速。 她脚崴了下跌在地上，再抬头时却见那辆车一溜烟远去，只剩下个白点。 “顾东城。”她挫败地喊着，声音有些变调的凄厉，就连眼睛都潮湿起来。 周围站了许多的人，见她狼狈地坐在地上，都在指指点点。 彼时，助理从卫生间出来便看到江小瑜不见了。听到店员的描述赶紧追过来，拨开众人上前，将她搀起来，关心地问：“江小姐，你没事吧？” 江小瑜抬眼闻言抬眼，眸子里在映出助理的模样。 “江小姐？”见她不答，助理脸上呈瞒担心。 江小瑜终于回神，吸了口气，抹掉脸上的泪水，然后扬起笑对她着说：“没事，就是摔痛了。” 那笑映在别人眼中那样明艳，如同大雪初霁，好似她刚刚哭真的是摔痛了般。 助理不疑有他，只又问：“那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她拒绝，是因为在自己意识里没那么娇弱。却又不自觉地转头望了一眼那辆白色车子消失的方向。现在的她不是郑晓寒，即便是，他们也早就已经没了任何关糸……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榴知道你们每天听我唠叨这三个字，估计耳朵都起茧子了。可是我还是要说求收藏，不收的话不能及时看到更新，万一哪天一抽搜不到文了多郁闷，是不是？所以看完今天的内容，顺手点下下面的“放入书架”乖哈，宝贝们╭（╯3╰）╮ 007 东城，我是郑晓寒 长津市，算是国内一线大城。 著名的艾诺集团大楼，就座落在市中心最具胜名的福镇大街。高耸入云的楼身上，巨大的海报与公司标志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以高傲的姿态俯瞰着街上行色匆匆的商界精英般的人物。 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行来，平稳地停在楼前。身材挺拔的男人摔门下车，直接步入艾诺集团的公司接待大厅。 他给前台递上一张名片，说：“找陆少辛。”声音带着磁性，不自觉般便能俘获异性的心。 前台的职员接过名片，捂着快跳出来的心强作镇定，然后拨了三十六层总经理办公楼层的电话：“李秘书你好，这里有位顾东城先生要见陆总。”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职员听了连连点头，嘴里应着：“好的。”挂掉电话之后，对顾东城的态度更加恭敬，亲自将他引到高层的专用电梯前，帮他按了电梯。 顾东城礼貌地道谢，直到电梯的门缓缓关上，那职员才抑止不住地尖叫了一声，只因为太帅，与她们艾诺冷酷的太子陆少辛有得一拼。 当然她叫出声来之后，转头就接触到上司严厉的目光，赶紧低下头去，暗中吐吐舌头，回到座位好好工作。 顾东城那边出了电梯，陆少辛的秘书已经等在电梯边，直接将他引入陆少辛的办公室。 那时他还在办公桌前批着文件，两声有礼貌的轻敲之后，抬眼正看到秘书将顾东城领进来。便合了手上的文件夹，对秘书吩咐：“咖啡。” 秘书应着便出去了。 顾东城目光环绕了遍他的办公室，下评语：“环境不错。” 陆少辛则是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问：“怎么有兴趣到这儿来？” “要合作了，总要观察一下敌情。”顾东城收回目光，直视着他半真半假地回答。 陆少辛闻言失笑，说：“如果我没听错，你刚刚说的是合作，又怎么称得上敌？更何况你应该上三十八层，来错地方了。” “我打听过了，外公大舅二舅都不在，谁不知道如今这橦楼里就只有你一个少帅。”顾东城辨不清褒贬的话音刚落，秘书便又推门进来，给他们各自奉上一杯咖啡之后退下去。 也就截住了这个话题。 当然，陆少辛也没有谦虚和争辨的意思。 陆家在陆少辛这辈得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大的是他的姐姐，其次便是二叔家的两个儿子，陆少辛最小。 姐姐已经结婚，并不常在家中。二叔家的大儿子陆少毅一年前因经手的项目赔了大钱，现还被发配在分公司。次子喜好音乐，并不从商，所以显得陆少辛是家里愈加出类拔萃的人物。 而顾东城是陆家的外孙，却因为母亲嫁到了D市。顾父虽娶了个豪门千金，却是白手起家，自尊心又强，最忌讳别人说他靠女人，所以即便两家来往频繁，也无生意来往，这算是历年来头一次。 “我很好奇，你怎么说服姑丈的？” 顾东城唇角上扬，与陆少辛那张冰块脸形成强烈对比，吐出四个字：“先斩后奏。” 他的大胆还是令陆少辛诧异了下，笑笑，不再相问，只将已经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他。又问：“回家住？” “本来想周五再回去，谁知外公已经知道了。”顾东城皱眉，样子颇有点苦恼的意味。 ——分隔线—— 彼时的江小瑜，最终还是助理的坚持下去了趟医院，虽然她那腿只是蹭破了点皮，助理也知道陆少辛不太待见这个未婚妻。可是听说他们的婚事是陆少辛的父亲定下的，昨天也见江小瑜颇得陆老之心，她还是不敢有半丝慢待。 从医院出来，两人找了个地方吃午餐，然后又找有特色的小店逛了逛。 D市虽也是大城，可是与长津市有些地方特色还是有差别的，对江小瑜来说也很新奇。她爱吃，傍晚上便与那个小助理在小吃一条街解决了晚餐。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你也陪了我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街上已经华灯初上，她是真累了，也玩不动了。 助理其实也早累了，可是看看自己的手机，陆少辛仍没有指示，她便有些为难。 江小瑜也看出来了，心里不由更加记恨陆少辛。他丫的，为了他自己还不能回家了？于是干脆拉起助理的手，说：“那再去玩玩。” 助理心里一松，正感激她的善解人意，但是当她看到江小瑜的目标是酒吧时，人一下子就懵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地方不可能没来过，大学时都来过了好嘛。关键是她如果让江小瑜一身酒气地从这里出去，又该如何跟自己主子交待？ 正苦恼着怎么劝说的时候，江小瑜已经坐到了吧台上，点了酒：“一杯红粉佳人谢谢。” “江小姐。”助理看到她那熟练的动作，更头疼了。 “你也来杯吧？每天在办公室绷着，放松放松。”她假装看不懂助理的为难，一副姐俩好的模样。 如果是下班时间，助理是想放松。可是看看现在的周围，这位小祖宗一坐下就立即引来许多男人的目光，那模样她是块鲜美的肥肉似的，她敢喝才怪？ 江小瑜见她不为所动，也不劝。调酒师将粉红佳人推过来，她便执起杯子轻啜了口。闭目，扇子形的睫毛贴在眼睑上，尾端自然上翘，映着被酒润过的朱唇，那模样说多诱人有多诱人。 她对自己美丽才带来的聚焦并无所觉，只是熟悉的味道让她想到了从前。顾东城喜欢热闹，常带她去酒吧，也不允许她多喝，就给她点杯粉红佳人，或龙舌兰日出，或长岛冰茶，只一杯。 想着想着，那原本芳香润滑的口感就感觉涩涩的，便仰头一口饮下去。 “江小姐——”助理按住她的手，模样已经有些急了。 江小瑜对她笑着，那模样一点也让人看不出她的悲伤，正欲开口。旁边的吧椅便有人坐过来，男人推了杯酒给她，问：“可以赏光喝一杯吗？”这酒吧里常见的把戏。 江小瑜看着那杯褐色的酒水，倒是像极了顾东城常喝的烈性酒。她笑了笑，说：“当然。”伸手，仰头喝下去。 辛辣入口，食道像被烧起来似的，她抹了把唇，低咳了几声。 助理一看情景不对，马上给陆少辛打电话，谁知只想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江小瑜没有酒量，这一杯下去不久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别人再请自是不喝，助理便趁机将她带了出来。 这时的江小瑜脑子已经混混沌沌，看着街上的灯河都是斜的，最后居然抱着公用电话说什么都不动，还问她：“有没有卡。” 助理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为了安抚她只好把公交卡交给她。看着她将卡插进去，然后熟练地拨号码。助理见她专注是打电话，便赶紧给陆少辛打电话，谁知他又给按掉了。 这下，助理哭的心都有了。 与此同时，江小瑜那边的电话也拨通了，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抱着话筒喊：“东城，我是郑晓寒……” －－－－－－题外话－－－－－－ 江小瑜，如果你此时知道顾东城和陆少辛坐在一起，不知有何感想╮（╯▽╰）╭ 008 找到她 彼时，陆少辛与顾东城在公司里研究那份合作案到很晚，然后一起出去吃饭，早就把江小瑜扔在脑后了。两人虽是表亲，可是做起生意来谁也不肯吃亏，即使吃饭时都不肯放松一分。 陆少辛事业心又重，所以当助理将手机再次打过来的时候，他已有些不悦。按掉电话正想关机，便听到对面的顾东城，问：“是江小瑜打来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表情竟有些阴郁。 陆少辛皱眉，没回答却已相当于默认。 “迟早的事，你又何必挣扎。”话虽这样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缓和，反而露出一抹讥讽来，足见他也不是很喜欢那个女人。 陆少辛闻言抬头看着他，说：“东城，其实那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她——” “不怪她怪谁？怪郑晓寒吗？”陆少辛的话没有说话，就已经被他截断，声音已经不自觉的有些尖利。 陆少辛看着突然情绪外露的表弟，神情间带着诧异。当时出事时他赶到现场，当时顾东城并不在。而是两个月后，从国外回来的顾东城突然疯了一样的闯进江小瑜的病房，恨不得要杀了她时，他才知道江小瑜撞的那个女人是顾东城的女朋友。 事隔这么久，他看到今天的顾东城神色如常，以为早就从那场事故中走了出来，却不想提起江小瑜还是这样激动。也是，毕竟是一条人命。 顾东城说完之后，还是平复了一下情绪。他心里明白，这事是江小瑜做的，其实跟陆少辛没多大关糸。更何况陆少辛对与江小瑜的婚事，也是烦感至极。 两人的婚事是在他三周岁，江小瑜刚出生时定下的娃娃亲。据说那时江小瑜是个粉雕玉啄的娃儿，陆少辛一见也喜欢，便在大人的诱哄下答应将来娶江小瑜为妻。 岂知江小瑜越长越大，人也越来越刁蛮，做的那些事真是罄竹难书。陆少辛也渐渐明白娃娃亲的意思，对此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更是不待见江小瑜。 恰逢那年江爸爸与陆父出去做生意时出了事，江家一下子陷入危急。江妈妈又是个艺术家，平日里不过问生意的事，便将家里的生意交给陆家打理。陆父又对没救出江爸爸耿耿于怀，这下两人的婚姻关糸反而牢固起来。 饭桌上的话题从公事转成了私事，气氛也变得有些凝滞起来。偏巧，这时顾东城身上的电话又响起来，他借机想脱开这份的沉闷，便假装接电话站起来往包厢内外走。 掏出手机却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也未多想便划向了接通键，那头便有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顾东城，我是郑晓寒……” 当那三个字划过耳际的时候，他的心也紧跟着一缩。是疼，可是疼过之后又醒过神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只是他来不及喝斥对方，那头的女人便吃吃地笑起来。 “顾东城，我是郑晓寒，郑晓寒啊，你个没良心的男人，你还记得郑晓寒是谁吗？”明明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可是她的声音却那么悲恸，令顾东城的将话落在唇齿之间，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顾东城，你这个王八蛋，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的，你明明说的，你这个王八蛋，怎么可以食言……”那一声声凄厉的骂声，那么陌生和含糊不清的声音，那样的口吻，竟让他楞了，心也缩成了一团。 恍然，那头真的是郑晓寒在骂他。 虽然他脑子无比清醒地知道，郑晓寒死了，死在去往D市机场的路上，与江小瑜的车子相撞——思绪停在这里，却是再也不敢想下去。所以他觉得对面是郑晓寒在骂他，那样切切实实的感觉又是多么荒唐。 可是明知道荒唐，他却开始贪恋起这种感觉，因为那是他的奢望，奢望那个郑晓寒的还活着，只是与他赌气，不想见他而已。 他的思绪飘的很远，远到他们相爱的时候，远到他们最后一次争吵——当他还没回神的时候，耳边只听咔嚓一声挂了电话，只剩下一片忙音。 “喂，喂——”电话挂断了，他刚才还疼疼胀胀的心突然也空了似的，仿佛被带走了什么，急切的想要抓住，却再也听不到回应。 ——分隔线—— 彼时，江小瑜骂完之后就被那小助理劝着挂了电话。死活也不走，只是坐在那里哭。助理只当她发酒疯，头疼的不得了，又弄不动她，只得在那里守着她。 陆少辛与顾东城这顿饭，因为一通电话给搅的提前散了。两人在酒店门口分手，顾东城躲在停车厂的车里吸烟，脸上满是疲惫。 而陆少辛终于大发慈悲给助理打电话，要了地址后将车子开出去。虽然很不情愿，可是如果他今天不把江小瑜带回去，爷爷怕是会剥了他的皮。 回去就回去吧，爷爷还不知当初与江小瑜相撞而死的那个女孩跟顾东城有关，届时两人见面，少不得她好果子吃。这般想着，心里倒是平衡了一点。 车子开近助理报的地址，沿着路牙线行驶速度减慢下来，他在爬行般的车内望向窗外。看到他的小助理正站在不远处的路边张望，而公用电话亭下缩着一团人影…… －－－－－－题外话－－－－－－ 关糸有点绕，不知道亲爱滴们看懂没。当初的车祸是江小瑜与郑晓寒在路上相撞，郑晓寒车祸而死，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变成了江小瑜，而顾东城是郑晓寒的男朋友。纠结纠结，捂脸遁走…… 009 你慢一点 她还穿着早上出门时的草绿色镂空针织衫，里面配白色吊带，下身是白色瘦腿裤。镂空衫是蝙蝠袖的设计，宽宽松松的套在身上，显得裹在里面的她愈加瘦小。 她就曲腿坐在地上，本来束起的马尾不知什么时候散的，披肩的黑发凌乱的贴在脸上。暗淡的路灯，以及身后高楼大厦间一个个方格子里透出的灯光，映的她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此时江小瑜打完电话突然就不闹了，抱着话筒倒是安静，助理看到陆少辛的车子停在路边眼睛亮了一下。他推门下车，踩着沉稳的步子走过来。 “三少。”助理喊。大概这一天被江小瑜折腾惨了，所以看到他出现几乎要感动的哭出来的表情。 陆少辛却归旧冷漠，毫不夸张地说甚至连一眼都没有施舍给她，只是径自走到江小瑜面前。 高大挺拔的身姿挡了她面前的光线，却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头都没有动一下。他才不由皱眉，蹲下凑近了才闻到浓烈的酒味。 她居然喝酒了！ 伸手将她的小脸托起，动作一点也不温柔。江小瑜这才迷迷糊糊地睁了下眼，也不知看清他没有。只看到她眉皱的更紧，骂：“滚开！”挥开他的手，然后又继续趴双膝上准备继续睡的样子。 她倒是对危险浑然不觉，吓得那助理可是肝儿颤，胆怯地站在那里看着陆少辛不敢出声，唯恐他牵怒自己。 当然，陆少辛已经将她自动过滤掉了。 只是在听到江小瑜那声驱赶后，脸色骤然沉下去。同时伸手抓着她的腕子，将人直接从地上一把拽起来。江小瑜本来就瘦，身子又虚，在陆少辛手里像个布娃娃的似的。来不及尖叫抗议，就已经被陆少辛扛上肩头。 助理张目结舌地看着满脸阴沉的陆少辛，扛着醉醺醺的江小瑜毫不费力地走到车旁，单手打开门，直接给扔进副驾驶座上。 这人如果换成五大三粗的男人，她定然要担心江小瑜会被摔坏。可是换成陆少辛，她眼里就只剩下红心泡泡了，这一气呵成的动作真是帅啊。 虽然平时在他手下被压榨的早没了幻想，这一刻也忍不住心动。当然，当她回过神来时，那辆车子已经开出去了，转眼就消失在灯河尽头。 彼端，当车子轰地一声冲出去，让没有糸安全带的江小瑜差点跌下座椅，她下意识地抓到窗上的扶手，迷迷糊糊的神智瞬间清醒了一点。 时间已经很晚了，所以外面除了黑暗，夺目的便是绚烂的霓虹。可是陆少辛将车子开的太快，她耳边除了车门震动的声音，就只是模糊的一片光。 风吹的发尾打在脸颊上，火辣辣的刺痛，连眼睛都睁不开，什么景物都分不清。更重要的是车窗开着，这样的车速让她感觉自己好像随时都会被甩出去。 江小瑜死死地抓着车顶上的把手，脸上吓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你慢一点，慢点……咳咳——”害怕使她的声音都变了腔调，张嘴更有强劲的风灌进来，感觉满肚子都是风。 反观坐在驾驶座上的陆少辛，面色冷峻地直视挡风玻璃前方，对她的叫喊充耳不闻。原本四十多分钟的路程，他可能只用了十五分钟左右。因为陆宅在郊区，出了市区后，车速提得更快，便直接上了山。 陆宅建在半山腰，此时的周围已十分安静，所以当子车子咆哮的声音呼啸而来还是显得十分突兀。陆家的佣人看到他的车远远开过来并不敢懈怠，自动伸缩门刚刚开启一辆车子通行的宽度，他的车子已经蹭地一声越过，别说江小瑜了，就是守门的佣人都吓出一声冷汗。 直到车子拐进停车场，开门的佣人都有些余惊未平。回过神来马上去查看，这么快的速度这么严丝合缝的距离，他家三少居然连车身都没有刮到。 吱地一声，陆少辛车子精准地停在专属于他的停车位。刹车后车身给人收身不及的错觉，就连江小瑜的身子都直直朝前撞去。还好她机灵，反应够快，手撑在仪表台上头才没有撞上挡风玻璃。 “天杀的陆少辛，你想谋杀啊——”一路惊险已经让江小瑜醉意全无，本性也就自然而然地露出来。只是话音未落，他的脸猛然凑过来。额头并未相撞在一起，却是吓了她一跳，也就连带噤了声。 近在咫尺，他的那张脸仍然冷，线条像在冰山中冻出的棱角般包裹着冰霜。那双眸子也深遂如海，只是看不出任何情绪。尽管这样，他也能准确表达他的怒意。 有些人显然天生有种让人发悚的感觉，江小瑜骤然撞入他幽暗的眸子。好吧，虽然停车场的灯亮着，射进车厢的光线却并不算明亮，她只看到模糊的轮廓，可是她就是能感觉他那双簇冰寒的眸光攫住自己。 陆少辛紧抿着唇，脸色自然的不好的，却也一时没有说话。两人离的那么近，气氛仿佛一下子变得凝滞，甚至带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微妙。 四目办相望了两秒，他突然看到江小瑜皱了下眉，然后迅速用手捂住唇。 “你敢吐我车上——”他马上反应过来出口警告，只是音未落，她便呕了一声，胃里涌上来的液体收不住，便朝着他脸喷过去。 －－－－－－题外话－－－－－－ 写到最后，不知为什么榴突然自己笑了，哈哈哈。好吧，觉得不好笑的亲，别把我当蛇精病才好。 祝你们五一快乐，有个美好的假期。但别忘了看文，没收藏的一定要收藏啊，么么哒╭（╯3╰）╮ 010 陆少辛，你在干什么 010误会 陆少辛的反应够快，下意识的反应倒是让他的俊脸幸免于难。可是身上就没那么幸运了，她虽然胃里没有多少东西，还是将他昂贵的衬衫前襟浸湿了。 而受害者陆少辛，那张原本就冰冷的脸一下子变得更黑。目光明明那么冷，却像喷着火焰一样盯着江小瑜的脸。盯得她心里直发毛，下意识的反应便是逃跑。只是手刚刚摸到车门，就听哔地一声，车门就这样被锁上了。 她暗叫不妙，转头便见陆少辛倒是没怎么动，仍坐在那里，目光阴恻恻地盯着自己。 江小瑜也知道自己很丢人，不过现在还没有心思计较那个。只是面对他的目光很没胆地吞了下口水，身子蹭到了车门外侧，仿佛能离他一毫米都是安全的。 陆少辛那张冰块脸倒是没什么变化，就在江小瑜心绷到极致时，他手臂动了一下，尖叫着吓的她抱头闭眼，身子缩成一团来逃避。 可是预料中的暴力并没有出现，车厢内反而安静下来。安静到只听到奇怪的窸窸窣窣的声。她狐疑地慢慢放下手臂，侧目，便见他将自己的衬衫脱了。 外面月黑风高，车厢内男人脱了自己的上衣，露出精壮而肌理分明的胸膛，真是令人无限遐思。他的身材很好，经过上次浴室她就知道，可是他此时脱衣服是不是不合适宜？ 江小瑜马上抱住自己，紧张地问：“你干什么？” 陆少辛看着她那反应，好像怕自己随时会强暴他一样，不由嗤笑一声，便没有再搭理她。迳自拿手机拨了个号码，冷肃着声音吩咐：“帮我带件衣服到停车场来。”然后挂了电话。 江小瑜本来还在想对策，想他会怎么报复自己，又同时在心里衡量他是不是真的会像他表现的那样，不屑对自己动手动脚。 岂料他挂了电话之后，侧头一记眼刀杀过来，她没出息的心里哆嗦了下。 “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车子开那么快，我又喝了酒——”所以才没忍住。开始是大声嚷嚷，说到后面觉得太没气势，干脆就将后面那句话省了。 陆少辛仍不说话，她故意挺了挺腰肢与他瞪视，下意识的动作仿佛在找底气一般。 这个动作引的陆少辛扫了她胸前一眼，江小瑜颇有危机意识地再次抱住自己，戒备地看着他说：“我的衣服你不能穿的，会被人笑死。” 他是个爱面子的人，当然不会。 陆少辛嗤笑一声，看着她的表情更像在看一个白痴。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比说还让人不爽。不过她是个懂的审时夺势的人，这时还是选择隐忍。但是如果她以为当缩头乌龟就能躲过去，那么她就错了。就在她收回目光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的视线暗了下。然后肩头一沉，便被人按回座椅上。 “唔…唔……陆少辛……”她下意识地拼命挣扎，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觉得那大掌卡在自己的喉咙里，她差点就要窒息了。 这时有电瓶车停在车后，丁宁从电瓶车上下来后急忙跑过来，敲了敲贴了深膜的车窗。 陆少辛这才放开她，坐起身子去开车窗。随着玻璃徐徐下降，露出陆少辛那张没有温度的扑克脸。其实这都不稀奇，令丁宁意外的是他光着上半身，吓得她差点叫出来。 再瞄一眼车内，江小瑜一身狼狈地捂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地在咳着。她眼睛八卦地转了转，因为这画面无法不让人浮想联翩。直到接触到陆少辛冰冷的目光，她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这时陆少辛已经穿上了衣服，丁宁看到他要开门，身子赶紧往后退了步，让开车前的位置。却见他突然转过身，将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扔到江小瑜的脸上。 “洗干净，不然弄死你。”江小瑜听到他恶狠狠的声音，急忙从脸上扯下衣服的时候，他已经坐着电瓶车离开了。 只有丁宁站在车边，同情地看着她。 江小瑜确定那些脏东西没有蹭到自己脸上，不过想到陆少辛那个嚣张的样子。开门下车，然后将衣服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这才离去。 “哎，三少奶奶……”丁宁看着地上那件惨不忍睹的衣服，忍不住在心里哀嚎。 三少奶奶刚来，并不了解三少的脾气，这若是真惹到他了，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江小瑜可没想那么多，当时只顾生气，跑出去有一段路才醒过神来。停车场离他们住的别墅有点远，自己走过去还需要二十分钟左右，而她本身已经很累了。还好，不久后丁宁乘的电瓶车过来，将她捎带了回去。 两人进了别墅，只有张妈在客厅里，见江小瑜在丁宁的陪同进来倒是十分恭敬。江小瑜也累了，身心俱疲，倒进了客卧随便冲洗过后，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张妈正在厨房里忙碌着早餐，见一身清爽的陆少辛下了楼，便端了杯清水放在他的手边，喊：“三少，早。” “早。”陆少辛应着，端起水喝了口。 这时丁宁抱了一堆衣服进洗衣房，他余光瞟过，看到上面的衣服颜色有些眼熟。 “站住。”眸色一凛，声音本来就冷，这样一喊倒是吓了丁宁一跳。 她余惊未了地转头看着陆少辛，便见他高大的身影已经起身，并朝她走过来。伸手，一把扯过那条脏污的衬衫。待丁宁再回神时，他已经上了楼。 门都没敲，直接推开客卧的门，彼时江小瑜睡的正香。只听到一阵骚动，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脸上就被人扔了一块又酸又臭的布。 她扯下来，很不爽地睁开眼睛，首先对上的是一双冰寒的眸子。只见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站在床头，就那凛冽地望着自己。 江小瑜脸上还带着困意，眸色更是还没有醒过神的茫然。看着像是自己得罪他的表情，低头看着手里抓的那块有些眼熟的布，终于意识到是他穿在身上自己吐了的衬衫。 当然，她也马上意识到这衣服细菌有多多，赶紧松手，抬头看着他问：“你要干嘛？” “洗干净。”他酷酷地吐出三个字，透露着他的坚持。 江小瑜却透过他，看到站在门框边探头探脑，一副愧疚模样看着她的丁宁，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丁宁一样洗干净，干嘛非要我洗。”她不在意地说着，下床。 陆少辛懒得跟她辩解，只是扣着她的肩膀压回床上，两只腿不知不觉就已经分跨在身体两侧的床面上，气势凌人地俯身看着她，问：“洗不洗？” 江小瑜也是倔性子，早就看不惯他高高在上的样子，瞪着他很有骨气地说：“不洗，你能怎么样？”说着便要挣扎。 陆少辛见她不知悔改，更加用力地压着她，两人的战争愈演愈烈。他甚至已经眼红地掐上她的脖子，只听背后一声厉喝：“陆少辛，你在干什么？” 011 把她锁在门外 陆老的身体虽然不好，可是这一声吼的中气十足。陆少辛也完全没想到大清早的爷爷会到他们住的院子来。转头，看到陆老拄着拐杖，一脸怒容地站在门口，也就下意识地松了手。 江小瑜摸着被掐的脖子，俯着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就连脸都憋红了。 陆老目光移到她身上，一把拽开还楞在床边的陆少辛，喊：“孽障。”然后坐过来，看着江小瑜关心地问：“江丫头，你没事吧？” 江小瑜跟陆少辛做斗争的时候，本来也没觉得委屈。岂知陆老这样一问，尤其是她抬眼对上老人家关心眸子，眼眶一下子就热起来。 “爷爷。”她扑到陆老身上，就伤心地哭起来。 陆老拍着她的背，安慰说：“是爷爷不好，没想到这个孽障这样对你。” “爷爷。”身后，陆少辛一脸不耐地喊。那声音仿佛是在提醒他，自己才是他的亲孙子。却换来陆老的怒目圆瞪，恶狠狠地说：“你给我闭嘴。” 陆少辛平时待人冷冷的，此时面对自己的爷爷，却只能摸摸自己的鼻子，真的闭嘴。 江小瑜自见他开始这人就冷冷酷酷，始终顶着一张扑克脸高高在上，还是第一次见他吃憋。心里着实觉得痛快，掩在陆老怀里的脸忍不住抬起，对他偷偷做了个鬼脸。 陆少辛看到她挑衅的模样，眸色一眯沉了下去。 江小瑜怕陆老发现，赶紧缩了缩，然后才直起身子，装模作样地抹了下眼角，说：“爷爷，我没事。”然后突然想起什么，问：“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们昨天很晚才回来，今早厨房里炖的汤不错，闲着没事就想给你送来，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混帐。”说到这里，又转头生气地瞪了陆少辛一眼。 不过瞪也是白瞪，陆少辛就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管陆老那目光的杀伤力有多大，都不痛不痒地无动于衷。 陆老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转头对江小瑜的态度却极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疼爱，并孩子气地说：“咱不理他，换衣服下楼喝汤。” 江小瑜甜甜地笑了，应着说：“好。” 陆老摸摸她的头，起身下去，陆少辛跟在身后。 江小瑜赶紧下床，抱了衣服进入浴室，随手关上门后，刚刚把衣服脱下来，门就被人推开。 江小瑜定眼看去，便见面无表情的陆少辛站在门口。 她啊了一声，赶紧抱住自己。 当然，相对于她的紧张戒备，陆少辛那平静无波的眸子，仿佛看到的不是国色天色，而是死物一般。然后扬手，那只衬衫又丢过来，喊：“洗干净。”意思是别以为爷爷来了，就可以逃掉。 直到门被关上，被看光光的江小瑜都没有松口气。明明吃亏的是自己，可是他那个死样子又堵的她找不到任何话来声讨。 低头看看自己，浑身上下只脱的剩一套内衣裤。江小瑜的底子很好，可以说是凹凸有致。她不禁怀疑，丫到底是不是男人？ 江小瑜最后在心里恨恨地骂，心里却郁闷着。赶紧穿上了衣服，简单地洗漱过后，脚又在他那件了不起的衬衫上踩过，根本没有理他的话。 他要她洗，她偏不洗。 下楼的时候，张妈已经将早餐都端上了桌，而陆家爷俩也早坐在了餐桌上。 “爷爷。”江小瑜喊。 陆老点头，说：“时间不早了，赶紧坐下吃吧。” 江小瑜点头，拉了椅子坐下，模样好不乖巧。 陆少辛看着她那个装模作样，嗤笑一声。 江小瑜装没听到，夹了块海参到陆老盘子里，讨好地说：“爷爷也吃。” 有些女孩就是这样，明明就是献媚，可是因为做的自然，一点儿也不让人反感，反而觉得十分可爱。尤其在陆老眼里，觉得陆少辛这个冷冰冰的孙子身边，就应该有这样一个有活力的人。 他笑得慈蔼，说：“爷爷吃过了，你快吃。”然后睇了个眼神给王嫂，她马上会意地倒了碗汤给江小瑜送上去。 “喝汤，你妈炖了好久的。”这个妈自然是指陆少辛的妈妈林楠。江小瑜虽然身处这个陌生环境还是不适应，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思绪还没有回转，就听他又说：“你全喝了，咱不给这个孽障喝。” 音落之时，张妈已经又倒了一碗，正准备端给陆少辛。此时听到这话，一时不知怎样才好。 陆老看江小瑜乖巧地喝着汤，伸手接过张妈手里盛汤的碗，推到江小瑜的身边。喝不喝汤陆少辛倒是无所谓，只是嗤笑一声，心想撑死她。 江小瑜个子虽高，可是很瘦，如果喝了两碗汤，怕是之后什么也吃不下了。便说：“爷爷，都怪我吐了他一身。只不过他让想我帮他洗衣服而已，是我不好，惹少辛生气了。” 那模样还真是无辜，只有转动的眼珠表明她在打坏主意。 “男人就该有点量，家里佣人多的是，为什么就让你洗，不给他洗是应该的。”果然，成功找了陆老撑腰。 陆少辛将她得意的样子收入眼底，却没有辩驳。安静地吃完饭，抬腕看了眼表后站起身，恭敬地对陆老说：“爷爷，那我去上班了。”因为这个插曲，他已经有些耽误时间。 “嗯。”陆老也跟着站起来，说：“我跟你一起走。” 陆少辛尽管赶时间，也不敢有异议，只得过来搀住他向外走去。 “江丫头，如果无聊，中午就过去陪我吃饭。我园里还种了些花，下午过来给我帮帮忙。”陆老对身后送他的江小瑜又说。 江小瑜都一一应着，直到送两人坐上电瓶车离开。 陆家在山上的占地很广，又有专人打理绿化，空气好，沿路的风景自然不错。电瓶车开得不算快，也很快到了陆老住的主楼。 陆少辛亲自搀陆老下车的时候，临走前，陆老嘱咐：“你这个小子，对江小头好点。” 陆少辛模糊地应了声，人已经走远。 江小瑜的确有点无聊，尤其面对陌生的环境。不过她是个适应性很强的姑娘，尤其是这院子里没有陆少辛在，短短半天她就跟王嫂和丁丁混熟了。 她们虽然不爱说主人的是非，但也会好心地提醒她与家里哪些人相处，需要注意一些什么。直到此时，江小瑜才了解到陆家的情况。 陆老育有两子，陆少辛虽被称为三少，却是陆老长子的幼子，上面有一个姐姐，叫陆少涵。他被称为三少也是按陆家二叔家先出生的两个儿子顺序所排，大少名叫陆少毅，二少陆少骏。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饭点，再去主宅陪陆老吃饭已来不及，便打了个电话说午后过去再陪他修剪花草。 今天的天气本来不错，下午时却变了天。 陆少辛今天没有应酬，下午下班后便回了家。正换了衣服坐在客厅里，远远看到江小瑜从电瓶车上来，抬眼对正在忙碌的佣人喊：“王嫂，去把门锁了。” －－－－－－题外话－－－－－－ 亲爱滴们太不给力了，收藏收藏，没收的亲别忘了点放入书架哈！榴要没动力了，呜呜 012 牵怒 王嫂闻言走到门边，正看到江小瑜走过来，有些为难地转头看着陆少辛，喊：“三少。” 陆少辛却不为所动，只低眸顺着绒团的头，说：“锁。”极轻的一个字，却是那般不容置啄。 王嫂虽眼露不忍，可是佣人都要分清自己的主子，所以还是听了他的命令将门锁了。 这时丁宁正从厨房出来，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下，然后把新煮的咖啡送到陆少辛面前，喊了声：“三少。” 陆少辛闻言，伸手举起咖啡。眼眸轻抬，状似不经意地瞧了她一眼，却正与丁宁偷瞄自己的目光相对，反而吓的她心头一跳，然后赶紧低下头去。 陆少辛面上不动声色，低啜了口咖啡，仿佛是不满意，皱眉，便将杯子放下了。 这时被冷落的雪绒用嘴巴拱了拱他的手，头在他身上拼命蹭着撒娇。陆少辛脸上露出少见的“温柔”，双手按摩着它的脖子，说：“给它拿饼干来。” 丁宁听到吩咐应了声，便赶紧去了。 外面江小瑜已经走到门口，推了推门才发现打不开。趴在玻璃上看了看，便见陆少辛坐在客厅里逗那只大白熊犬，而丁宁拿着狗粮走过来。 丁宁明明是看到她了，不过目光还是不露痕迹地移开，将狗粮递给陆少辛，然后退到一边。当时江小瑜就感觉有些怪怪的，为了证实什么似的。便拍了拍落地的玻璃窗，大声喊：“王嫂王嫂，给我开门。” 面对她的喊叫，陆少辛置若罔闻，专心喂着雪绒。丁宁也眼观鼻，鼻观心地纹丝不动。王嫂本来已经躲进厨房里了，可是听到江小瑜的喊声实在无法假装不在，便又跑了出来。 “王嫂，外面下雨了，快给我开门。”江小瑜喊。 她从陆老那里出来时，外面就已经在飘雨丝了。虽然下的不大，可是长时间待在面外衣服都潮潮的。 “三少奶奶。”王嫂喊着，目光怯懦地看了眼陆少辛。那表情已经很明白，是陆少辛不让她开门。 这个反应也证实了江小瑜的猜测，她一下子就怒了，大声质问：“陆少辛，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可是陆少辛面对她的咆哮就当没听见似的，照旧闲适地逗着雪绒玩，连桌上的咖啡都没动。两人隔着大幅的落地窗，江小瑜手都拍红了，看着里面的情景更加觉得窝火，却又对他无计可施。 最后目光落在门前的盆栽上，那里有一盆兰花。她下午出门的时候差点撞上，那个丁宁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说是陆少辛的最爱。 江小瑜当时也是气晕了头，她想他不让自己痛快，她也就不让他痛快，动手搬起那盆吊兰，便朝着落地窗砸过来。 “啊——” 伴随着丁宁的惊呼，随即而来的便是彭地一声。陆少辛转头过去的时候，盆栽正砸到落地玻璃窗上。钢化的玻璃自然没有破，外面是江小瑜气呼呼的脸。 陆少辛的目光落在地上那片泥土中的兰花上，脸上的神色一时间风雨欲来，然后便提步朝外走出去。 而江小瑜站在那里，看着他开门，而那只大型白熊犬跟在他身边，像是保镖一样更具威胁感。江小瑜突感情况不妙，自然不会傻傻地站在那里等他，所以转头便跑。 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可是出了院子，便沿着柏油马路还是往主院的方向奔去。 雨不知何时下的大起来，或许是她砸了陆少辛的兰花开始，夜幕笼罩了四周。使白天看起来还风景秀明的园景，此时都变成一个又一个模糊的轮廓，只有积水在路灯下泛着光亮。 陆少辛有没有追来她并不知道，却又仿佛听到远处的狗叫。她拼命奔跑的时候，却不意撞到了某个人身上。抬头，来不及看清是谁，腕子猛然被人拽住，整个人就被拖到了假山后面。 说是假山，其实是用碎石彻成的很矮的山体，由几股水流从山体上流下来，带来几分沁凉。而前面种着的几株石榴花树，正好掩住了他们的身体。 江小瑜整个人被抵在假山的石壁上，脖子被一只大手扼住。开始她以为是陆少辛，待反应过来之后才看情近在咫尺的眉眼。 剑眉，桃花眼，英挺的高鼻梁，以及菲薄的唇，组合成万人迷的模样。只是印象中那总是满含春色的桃花眼，此时却迸射着寒冰一般的利箭。那不同于陆少辛看她的厌恶或不屑，而是仇恨，切切实实地让人觉得刺骨。 “顾东城——”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吐出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快把自己掐死了。 “江小瑜，我在这里把你掐死也没有人知道，你信不信？” 013 算帐 江小瑜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顾东城，目眦欲裂，眼中的冷冽一直传递到她的眼睛里，震的她深心不自觉的发颤。然后她才意识到一个信息，那便是他恨她。大脑接收到这样的讯息的时候，心脏也好像被一只手骤然攥住了似的，痛得透不过气。虽然不知道这恨从何而来，疼痛却最真实在四肢百骇漫延。 而对此时的顾东城而言，她仅是江小瑜而已，一个害死郑晓寒的凶手。即便不是，他对江小瑜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把所有男生都不放在眼里。那个颐指气使模样，令陆家兄弟与他都极为厌恶。所以当她与郑晓寒发生车祸后，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江小瑜的错，更何况郑晓寒已经死了。 那时那刻她意外落在自己手里，他是恨不得就这样结束了她的性命给郑晓寒报仇的。夜虽已深，雨丝打在眼前如细密的帘子，假山上的灯光映照下，她望着他的眸子却是那般悲伤。 悲伤的如同他与郑晓寒的最后一次见面，她也是拿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充满诉说不尽的控诉和委屈。那一刻他想他是被盅惑了，手明明已死死扼着她的脖子，或许稍一用力便可结束她的性命，却竟然无论如何都再加重不了力道。 求生的本能却令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江小瑜感官灵敏，虽然陆少辛也这么掐过自己，可是绝对没有这刻顾东城带给她的恐惧，那是真要送她下地狱的意念。所以捕捉到他迟疑的一刹那，她便猛然将他的手拽下来。本想跑的，可是头脑却因为缺氧而出现眩晕，一下子就跌在了地上。 她下意识地用手捂着被掐痛的脖子，来不及害怕自己会被再次捉住，只是被突然溢满口腔的氧气呛得连连咳嗽，整个身子都掬下去。 顾东城醒过神来，手穿过她的肩胛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四目相对，他眼睛里是恨，而她早已是满脸泪痕。仿佛不愿意被他看到这样的自己，她用力地推开他，只是他抓的自己太紧，怎么也挣脱不掉。 “顾东城，你这个渣男，我凭什么这么对我？”气极时，她出声质问。 “顾东城，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可是你却在与我交往时劈腿，现在又想掐死我，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他楞楞地看着眼前的江小瑜，衣服已经湿了，并且在挣扎中凌乱，几缕发丝贴在脸上。明明是陌生的面孔，却仿佛与记忆中的郑晓寒重叠。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他眼中带着不敢置信，却又有抑止不住的某种波光。 江小瑜看到他眼中的激动，仿佛才回醒过神来，一时怔住。刚刚是自己太过绝望，才一时忘了自己已不是郑晓寒的事实。 “我…我……”她皱眉，那一刻她甚至在考虑，考虑自己如果说自己是郑晓寒他会不会相信？ “你是谁？或者说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他抓着她的肩问。 他一直以为江小瑜与郑晓寒的车祸是意外，两人并不相识。但如果不相识，她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之间的事的？他知道自己是疯了，自郑晓寒死后，他整个人就空了，疯了一般地想抓住一丝一毫想与她有关的东西。所以当她吐出那些话之后，他尽管觉得荒诞，还是急切地想抓住什么。 “痛，你放开我，放开。” 而此时的江小瑜已经清醒，当初两人已经分开了，如今自己弄成这样还向他解释自己究竟是不是郑晓寒有什么用？让他拿怪物一样的目光来看自己？当初他便不忠，如今她还能奢望他还能爱上顶着陌生面孔的自己？ 挣扎间，她被他抵在假山上。坚硬的石头透过薄薄的衣料咯的背后生痛，他的眸子里已经略显疯狂，手扼上她的脖子，却没用力，只问：“告诉我？” 熟悉的古龙水味道萦绕鼻翼，江小瑜都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抬眸间，却透过他的肩头，看到那几株石榴花树间站着的陆少辛。 “哟，这是唱哪一出？”他穿着一身休闲服长身玉立地站在点点红色之间，白色的雪绒靠在他的脚边，倒是不知站在那里多久，还是听到了什么。 顾东城闻声转头，江小瑜趁他走神想推开他，他下意识地想制住她。 “放开，我乱说的，你是不是疯子？”江小瑜快速推开他朝着陆少辛奔过去，躲在他的身后，这时也顾不得两人之间的恩怨。 顾东城站在那里与陆少辛对视，喊了声：“哥。”其实两人年纪相仿，他仅比他大三个月而已。 “这大半夜的，你跟我未婚妻独处好像不太好。”陆少辛看着他问，漆黑的眼眸里意味不明，倒不像是在吃醋。 “你误会了，这样的货色，我还瞧不上。”顾东城看着揪着陆少辛衣角的江小瑜，眼睛里明明有着被欺骗的愤怒。垂在身侧的手因为刚刚的用力还在发着麻，指间慢慢蜷缩了下，然后走开。 两人目送顾东城离开，陆少辛侧目看着江小瑜，她骤然收回自己的手，朝他嘿嘿地笑着，说：“谢谢。” 陆少辛唇角勾出一抹纹路，手猛地抓着她的腕子拉向自己，说：“谢什么，咱们之间的帐还没算呢？” 014 我自己掐的还不成？ 江小瑜身子失衡地朝前跌去，她手下意识地撑在他的胸前，才免了鼻尖撞到他那坚实胸膛上的命运。当然，她刚刚跌在地上时手上沾了泥土，也就这么在他昂贵又洁白的休闲T恤上印了个五指印。 想到连吐脏他的衬衫都被计较，她马上心虚地抬起头，正撞入他的眼眸中。只是他用那样探究的眸子看着自己，好似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或者选择了忽略。 他捏起她的下巴，目光直射到她的眼底一样，问：“江小瑜，你耍人的时候不会心虚吗？”更重要的是，她怎么会知道顾东城与那个女孩之间的事？ 只见江小瑜的眼睛转了转，拽下他的手，说：“我猜的，你管那么多？”身子借机离开他的掌控范围。 不过她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陆少辛的眼睛，他的手改抓住她的肩，问：“那就算算弄脏我衣服的帐怎么样？” 江小瑜闻言抬头，瞪大眼睛表情有些夸张地看着他，问：“陆少辛，你堂堂陆家三少怎么这小气，难道连件衣服也买不起？”更何况她也没弄坏，只是弄脏而已。 她的表情虽然夸张，可是眼睛瞪的大大，在景观灯的折射下仿佛能看到水波似的。头微仰，露出颈间被掐的指印，加上衣服前襟与头发都很凌乱，竟形成一种别样的美。 陆少辛微微皱眉，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那件衣服对我意义非常。” 江小瑜闻言很想爆粗口，去他妈的，再意义非常也不过是件衣服。不过她忍住了，讨好地看着他笑，问：“可是已经脏了，你说怎么办？” 陆少辛唇角微扬，脸上终于看到一点笑的纹路，可是盯着自己的眼神却越来越阴森，问：“那我的兰花呢？” 如果衬衫不是故意的，那到兰花指定是她故意的。可是谁让他把自己锁在门外的？江小瑜强忍着胸口那股郁结，皮笑肉不笑地问：“那你想怎么样啊？陆三少。”最后三个字几乎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他倒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问：“你说呢？” 江小瑜很想继续装傻充楞，不过在这个男人具有穿透力的视线内，那些小动作都显得蠢笨可笑，无所遁形，所以让她连有这样的*都没了。 “你既然那么宝贝你的兰花，不留在那里救治看还能不能救活，急着捉我有什么用？”所以干脆也不装了，拿眼神瞪着他，那表情就像在说完全都是他的错。 陆少辛都对这个女孩子变脸的速度感到惊讶，不过他倒没表现出来。只绷着足以冻死人的脸说：“江小瑜，你最好祈祷它能救活，不然让我雪绒咬死你。” 明明就是放狠话，可是狠的就是让人心里发毛。那个雪绒不愧是他养的狗，听到自己的名字，还颇为助威地冲她汪汪的两声，那模样好像随时会扑上来似的，让人心里一颤。 陆少辛作势要拉她回去，江小瑜可以预见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很惨，自然不会轻易妥协。用力拽着自己被他捏痛的腕子，喊：“陆少辛，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喊救命了。” “你喊，我倒是看看谁来救你。”陆少辛有恃无恐。 两人拉拉扯看地走到马路边，这时正好有一辆电瓶车开过来。江小瑜眼尖地瞧到上面坐的人，大声喊：“爷爷，爷爷救命。” 陆老本来只是路过，看到两人撕拉着，尤其江小瑜喊的惨烈，便赶紧让司机停了车。江小瑜见自己有救，赶紧挣脱陆少辛躲到陆老的身后。 陆少辛转头看到陆老的时候，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家爷爷这两天似乎跑自己这边太勤快了点。不过还是收敛了情绪，问：“爷爷，你怎么来了？” “我幸好来了，不然江丫头还不被你欺负死。”陆老瞪着他，一副护短的模样。 陆少辛说自己没欺负她，可是雪绒在她脱离自己的时候，一直狂吠着跟着她的脚跟，最后因为畏惧陆老才停下来，不过仍蹲坐在那里瞧着江小瑜，大有狗仗人势的意味。 这情形怕是他说也没人信吧？ 当然，陆老也没理他，转头本来想安慰江小瑜。伸手帮她顺了顺头发，却看到她脖子上很明显的指印，脸一下子就沉下来。转头怒道：“你个孽障本事了，居然对自己媳妇动手。” 陆少辛抬头也正看到江小瑜脖子上的指印，知道自己爷爷误会了。正想开口，陆老却不听她解释，只见他拄的拐杖拄地，喊：“跟我去宗祠。” 随着时代的发展，虽然现在很多古礼已经被废除。可是像陆家这样的大家族还保留着逢年过节祭祀的习俗，如果子孙犯了大错，也大都会被叫去宗祠动家法。 江小瑜虽然还不太了解，可是看到陆老的样子，尤其他身边两个佣人听到宗祠时变了神色，便知道这事要闹大了。连忙搀住他解释：“爷爷，你误会了，陆少辛他并没有把我怎么样。” “丫头，你别替他说好话。如果他没动手，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陆老这人身上虽然有着天生般身为大家长的威严，平时待人还算宽容，尤其是对江小瑜。她进宅时间短，陆老又对她分外优待，倒还没有见过他这般模样。而陆老生平最恨的，便是对女人动粗。 在他看来，一个家里只有夫妻和，大家才和。一个大男人对女人动手，那是万万要不得的，更何况早上他才叮嘱过自己的孙子。 江小瑜被他吼的一时也不敢说话，其实严格来说陆少辛这人虽然挺可恶，今天也是欺负她了，可是也没真正把她怎么样，只是这伤还真不是他弄的。 “那你来说，你这伤是怎么回事？”陆老问。 他今早不但亲眼见过陆少辛掐她，刚刚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对。所以心里早就认定是陆少辛欺负她，而她辩驳只是害怕陆少辛罢了。 江小瑜闻言看看陆少辛，心里盘算着如果让他背着这个黑锅的可能性。因为如果她说是顾东城的话，目前来看估计可信度更低。 陆少辛双手环胸，挑眉看着他。转头，陆老也目光定定地瞧着自己，准备接收她的答案。 江小瑜真是骑虎难下，干脆一跺脚，耍赖地说：“我自己掐的还不行吗？” －－－－－－题外话－－－－－－ 陆三物语：见过耍赖的，可没见过这么耍赖的╮（╯▽╰）╭ 作者：江小瑜，你可以更可爱一点吗O（∩_∩）O 015 掉进泳池 大概谁也没料到她这般耍赖，陆少辛的表情彻底石化。陆老则被口水呛到，急剧咳嗽了两声，还是抑止不住地笑起来。 两人的反应让江小瑜忍不住想要捂脸，干脆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可惜没有地缝，只能红着脸看陆老没有形象地大笑，后面那两佣人忍的五官都开始抽搐。 不过她这人贵在脸皮厚，自愈能力还强。她看着陆老笑成那样，而且是真实的开怀大笑，觉得自己有让人这么开心也不错，便也就不那么尴尬了。 “爷爷，爷爷，你看你都笑了，就原谅我们胡闹吧。”她借机撒娇讨好。 陆老已经笑出来了，明显是被逗笑的，这时再绷起脸来教训人似乎也下不来台。便假意咳了咳，小声问：“江丫头，真不用爷爷教训他？” 江小瑜点头。 陆老也不知两人怎么回事，只见江小瑜还挺维护自己的孙子，他倒是高兴。再看看陆少辛，那小子虽然仍绷着脸，可是唇角已经有些不自觉地上扬，而且目光正投注在江小瑜那张扬着明媚笑容的小脸上。算了，小夫妻之间的事，他决定放手。故意叹了口气，说：“算了，我去给你们奶奶上香。” 江小瑜见他不管本来应该高兴，可是那他神情却无端地让人觉的落寞，便赶紧心软地上去搀扶。 陆老坐在电瓶车上，拍着她的手交待：“他真欺负你了，一定要告诉我。” 江小瑜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陆少辛，细雨中，他的神情仍然是淡漠的，让人看不清心思。 “爷爷，不如我跟你去拜祭奶奶吧？”江小瑜临时改了主意。 她虽然为陆少辛“平反”，可是她也不敢保证这人就会领情。万一回去想起他那盆兰花，不定怎么折腾自己。 陆老仿佛也看出她的小心思，答应的也痛快，便说：“也好。” 江小瑜得到允许，便喜滋滋的上了车。 陆少辛目送那欢天喜地的爷俩离开，江小瑜不知又说了什么，逗的爷爷笑的身子佝着，看的出来是很开心。而她脸上的笑在细雨中却是别样的明媚，仿佛比路灯更加耀目。 出神间，电瓶车已经载着两人离去。而他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丁宁拿了伞从院里追过来，看到他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雪绒因为在路面上打了滚身上的毛湿漉漉的，显的有些脏。 “三少。”他实在太高，丁宁需踮起脚才能将伞撑到他头上。 陆少辛转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女孩子，目光在她的脸上停驻两秒，然后转身往回走。 丁宁见雨打在他的身上，肩头已见大片大片的深色水渍，想喊他拿着雨伞。可是看着他的背影，终究什么没有喊出来。 ——分隔线—— 江小瑜与陆老从宗祠回来，便直接在主院住下了。雨下了一夜，天见破晓时刚停。江小瑜是个心大量宽的人，院子里安静，这一觉也就睡到了自然醒。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抓过床头的钟表随意看了眼，时间还真有点晚了。不过幸好不上班，她给了自己个心理安慰，然后起床。简单地洗漱过后下楼，就见陆老与林楠正坐在客厅里，看样子已经用餐完毕。 “爷爷，妈。”她有礼貌地喊。 “江丫头醒了，饿了没？给你留了早餐。”陆老还是那好脾气的模样。 “谢谢爷爷。”比他们起的还晚，她终于感觉到不好意思。 “去吧。”陆易风看着她的目光充满宽容。 江小瑜点头，抬眼时见林楠正低眸端茶，脸上倒看不出什么表情，便安心地去了餐厅。 这边正用着饭，不久外面的门就被打开，随着急促的脚步夹杂着孩子的笑声传进来。 她听到动静抬头，正看到一个小孩子的身影扑进陆老的怀里，抱着他撒娇，喊：“太姥爷。” “小东西，差点把太姥爷撞坏了。”陆老拿食指刮着她的鼻子，乐呵呵地笑着。 女孩梳着两条麻花辫，却穿着蕾丝公主裙，她闻言皱皱鼻子，抗议：“我才不是小东西，我叫点点。”然后又抱着他，说：“再说太姥爷身体强健着呢，妈妈常说爷爷会长命百岁，哪有那么容易坏。” 她小嘴像抹了蜜似的，逗得陆老脸上的笑容更甚。 这时跟在她后面走进来个穿着职业装的女子，身后跟着两人佣人，手里拎着些礼品，大概是她带的东西。 “章小雅，说多少次了，你给我规矩一点。”模样和声音都十分严厉。 无奈小丫头仿佛对于母亲这母老婆的形象免疫，半点都不害怕，还给母亲扮了个鬼脸，窝在陆老身边不搭理她。 “好了好了，难得回来一次，你就别教训她了。”陆老给小丫头讲情。 陆少涵面对陆老却笑了，说：“她呀，就是仗着爷爷你疼她，才会越来越没规矩。”说着挨着母亲林楠坐下来，不忘瞪了得意的女儿一眼，潜台词是让她皮绷紧一点，早晚有爷爷看不到的时候。 林楠拍拍她的手，也让自己的女儿收敛一点。 “妈，最近怎么样？”陆少涵终于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 “老样子，挺好的。”林楠笑笑，伸手拢了拢女儿的头发。 反而是林楠别别扭扭的不好意思，躲了下，喊：“妈。”她都多大了。 可是在林楠眼里，儿女不管到什么年纪都是自己的孩子。当然，她也了解女儿的心思，笑了笑，问：“章鸿没一起来？” “他有事处理，晚上过来。”虽然陆少涵回答的无懈可击，但是表情还是透露出不愿多谈的模样。 林楠了然，这个女儿一向强势，章鸿又是个自尊心强的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陆少涵想起什么，问：“江小瑜那丫头呢？”她可没忘记，这次聚会的主要目的就是让大家来认认人的。 经她提醒，客厅里的人才想起还在餐厅的江小瑜。事实上她听到动静的时候已经起身准备来打招呼了，听到陆少涵的问话，人正走到客厅里。 “江丫头来，这是你大姐陆少涵。”陆老介绍。 “大姐好。”江小瑜扬起甜甜笑喊。 陆少涵闻言看着她，微微地颔首。她眼睛里明明含着笑，不知为什么还是让人感到了审视。半晌，她唇角才扬了扬，说：“你好，小瑜。” “都别站着，坐下来聊。”林楠招呼。 这时陆老身边的小丫头大名章小雅，小名叫点点的转过头来，拿好奇的目光打量江小瑜。 “点点，喊三舅妈。”陆老说。 江小瑜对她笑笑，哪知她突然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别过眼去。小丫头不喜欢她哦，那脸上的表情尤其明显。当然，她不会跟小丫头计较，只是笑笑继续和林楠母女说话。 中午几个人一起用的午饭，林楠与陆少涵去了他们的院子，章小雅怕妈妈教训她，便死缠着陆老要留在主院里。陆老毕竟年纪大了，时间久了要回房休息，留了她自己在客厅。 江小瑜晚上睡的太久，又连吃了两顿饭有点撑，根本就睡不着，便下了楼。客厅里没人，她正想到院子里走走。 陆家老宅建在山上，真是风景如画，尤其园艺有专人打理，空气清新。闭上眼睛深呼吸，觉得空气间夹杂的青草味很清新，很舒服。 她站在泳池边闭着眼睛领略微风，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纹，神情满足。睁眼，却意外看到泳池的彼端，顾东城就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自己。 他不知何时出现的，也不知站了多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两人隔的那么远，她犹能感觉到那双眸子里透出的冰寒，牢牢将她攫住。而他对自己的那些情绪，自昨晚起都令她疑惑。 难道他与江小瑜之间真的有什么仇？ 出神间，背后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她身子就这样失衡地朝前跌去，脚下趔趄了两步，噗通一声就掉进了游泳池里…… －－－－－－题外话－－－－－－ 陆三少，你英雄救美的时刻到了\（^o^）/~ 016 人工呼吸 江小瑜会不会游泳她不知道，反正她知道郑晓寒是个旱鸭子。所以当她意识到自己掉进水里的时候，整个人就乱了方寸，手脚并用地在水里乱扑腾。 可是越扑腾越害怕，越害怕身体就越往下沉，转眼的功夫被连续灌了好几口水了。被呛的咳嗽的同时，更多的水灌进耳鼻口腔里。 泳池对面，顾东城就站在那里。 两人从大学相恋两年，确切地说是郑晓寒在读，他是研究生。即便这样也因为他的宠爱，曾成为校园里被人艳羡的灰姑娘。哪怕直到他们吵架分手的那刻，她都没有觉得他这么冷漠过。 此时的江小瑜已经说不出话，所有的下意识动作，甚至神情都是在向他无声地求救。而他只是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没有什么比此刻更令江小瑜绝望。 她的身体越来越下沉，水已经没过头顶，就连意识都开始涣散，脑子里甚至闪过许多模糊的影像。半昏半醒之间，身后噗通一声，有人跳进了水里，并急速地朝她游过来。 当时的江小瑜以为自己死定了，虽然不太甘心，可是她已经挣扎的没有什么力气，更重要的是她没有自救的能力。却突然感到有人的手臂穿过腋下，勒着她的胸便往上提。 模模糊糊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只看到模糊的影子，像是个人。虽然她努力地想看清，或保持头脑清醒，人却还是晕了过去。 游泳池虽大，却也比湖里海里强很多，所以陆少辛很快就将她拖到池边。这时闻声而来的陆老、林楠母女、加上佣人都已经围过来，其中更有章小雅的存在。她整个小身子抖着，像是被吓着了一样。陆少涵将她抱时怀里，捂住她的眼睛。 此时浑身湿透的陆少辛将江小瑜放在池边，看她那样儿便知道积了水。将她身子放平后，手在她胸部用力按压。没多久，江小瑜便咳了下，嘴里便有水吐出来。 围观的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却只见她眼睛虚虚的，眼珠在里面转了转便又闭上了眼睛，所有人的心又跟着提起来。陆少辛见状，单手掐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俯身下去，攫住她的唇渡气。 如此反复几次后，江小瑜才总算慢慢睁开眼眸。彼时的陆少辛覆身，准备再落下唇时发现她睁开了眼睛，不由意外地顿住。两人距离那么近，四目相对，一时呼吸交错。 刚醒来的江小瑜，眼神迷懵间，只看到蓝色的天空映照下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就连发尖都泪着水。与顾东城那样的温润不同，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他脸上的线条都过于棱角分明。可是此刻他看着她的眼中并无平时的冷漠与厌恶，反而是专注。 对，专注地看着自己，以致于她可以看到他褐色的瞳仁里映出小小的自己。或许从来没有与一个男人这样相望，也或许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他，所以一时就那样楞了神。 “醒了，醒了。”不知是谁喊了这样一声，对视的两人方回过神来。 陆少辛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放开她。 “江丫头，江丫头你没事吧？”陆老被忠叔搀着上前，脸上满是关切。 江小瑜下意识地对他摇头，仿佛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忠，赶紧带他们上去换衣服。”陆老吩咐着，明显也受惊不少。 江小瑜被佣人搀起来时，才发现周围聚集了很多人，除了陆老，林楠，陆少涵母女和佣人外，还有许多生面孔，他们也是刚从电瓶车上下来，都是陆家的人。 现在虽然是春天了，可是水还是很凉，尤其江小瑜穿的水，此时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虽然被裹上了毛巾，还是冷的忍不住打颤。 陆老也顾不得给她做介绍，只怪时机不对。 陆少辛已率先进了别墅，一身正装此时下摆仍有水滴下来，却让人觉得比往时那个高傲的模样好太多了。突然想到什么转头，泳池对岸的方向那里已经空了，没有一丝人影…… 江小瑜被安排进房，佣人已经放好了热水。她不喜欢别人服侍，将人请出去，自己哆哆嗦嗦地脱了衣服，在浴缸里泡了好久才暖和过来。 前不久才因为车祸出了院，陆家的人自然不敢马虎，赶紧请了家庭医生过来，彻底检查过，开了些预防的药才算放下心来。 江小瑜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实在躺不住，便决定出门。刚刚打开房门，便见一人从对面的房门里出来，而那人正是陆少辛。 他已经换了身白色的运动服，整个人长身玉立在走廊尽头那处窗子折射过来的阳光下。给他的冷傲平添了几分暖色，颇有几分芝兰玉树的意味。 只是当他手插进裤袋里，转头看到江小瑜站在那里时，眼睛里又又恢复到冷傲的模样。只见他眼眸都没有波动一下，松开门把便往外走去，算是把她彻底无视了。 “喂，陆少辛。”她喊他。 陆少辛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她时，眉头仍微微蹙着。 “刚刚谢谢你。”不管他是不是厌恶自己的，总之他刚刚救了她，她这人还是知道好歹的。 陆少辛闻言却突然转过身来，目光探究地攫着她，一步步靠近。 “喂，喂，你干什么？”他人高马大的这样倾过来，将她完全罩在阴影下，这样的压迫感很重好不好？让她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抵上门板。 陆少辛一只手撑在她倚着的门板，俯身与她对视，问：“江小瑜，我记的你是会游泳的对不对？”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本文昨开始首推了，很心酸的是收藏什么滴都不太理想。还没收藏的亲请动动手指点击放入书架，这对目前的榴来说至关重要，么么哒。 017 搬去他房间住 “江小瑜，我记得你是会游泳的对不对？”也不知是他呼过来的气息太近，太暧昧，摄了她的心魄还是怎么的，反正她反应慢了半拍。 待她醒过神来意识到他这话的意思时，眼睛里闪过诧异，随即眸色下意识躲闪开。 陆少辛看着她撇向别处的眸子闪烁，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 江小瑜对上他幽深的眸子，嗫嚅了半晌，突然找到什么力量似的，大声说：“我忘记了。”声音扬高，仿佛是说给他听的，当然更多的更像是在跟自己强调。 耍赖就耍赖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陆少辛看着她明显胀红的脸，眸色渐起波动，像是在笑，问：“江小瑜，你除了耍赖还会干什么？”声音里颇有惯常的讽刺之意。 他的话显然是指昨晚上的事，江小瑜也觉得很糗，脸一下子红起来。抬眼，望着他眼中的鄙夷，不服地正欲发火，却突然想到什么，硬生生将那股火气强压下去。 只见她唇角突然漾起一朵笑花，并双手主动攀住他的脖子，偏头看着她。人长的本来就美，那神情又平添几分妩媚，说：“我是很多事不记的了，不过昨晚爷爷你小时候暗恋过我。” 陆少辛闻言面容上的冷傲破裂，甚至线条都僵了一下，随即狠狠拽下她的手臂，忍不住爆粗，说：“放屁。” 陆老说的时候，江小喻本来也不是十分相信，却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而且那张万年难化的冰块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连耳根都有点可疑地红了。不由意外，难道是真的？ “既然你不承认，怎么不敢看我的眼睛？”仿佛终于找到让他窘迫的方法，她双手环胸，挑衅地看着他。话音刚落，陆少辛便转过头来，目光准确无误地攫住她的眸色。 两人离的那样近，他的眉目狭长，如果不是总绷着脸的话，应该长得很秀气。脸形有点削瘦，英挺鼻子和抿紧的薄唇其实与顾东城很像，不愧是有血缘关糸的人。 她就那样楞楞地看着人家滟红的唇，很薄，却是极性感，唇形和色泽都很诱人，呼出的气息扫在脸上，虽然陌生却并不难闻。盯着盯着，也不知那唇什么时候移过来的，就这样被人覆上，攫住。 江小瑜惊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抬眸看着他。任由他伸舌进自己嘴里翻搅，待她醒过神来推开他时，手却被他抓住，整个人被他压在门板上动弹不得。 直到她被吻的快被窒息，她才被放开。她气喘吁吁地拼命吸取氧气，仍不忘拿眼睛瞪他。而陆少辛也看着她，他虽然极力保持着惯有的冷，但是盯着她的眸色仍有些复杂。 半晌，才伸手帮她理了理凌乱的衣领，说：“记住，如果没做好玩的准备，不要招惹我。”然后潇洒转身。 江小瑜显然被吓的不轻，待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开。而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那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她故意装不会游泳勾引他？ “喂？”她感到百口莫辩，却又忍不住要宣告的时候。却看到顾东城正站在走廊拐角处，也不知看了多久。 陆少辛显然也已经看到他了，冲他挑了下眉，意思是问他有何贵干？ 顾东城回答：“大舅二舅都过来了，外公请你们下去。” 他喊外公，而章小雅喊太姥爷，是因为长津市与D城地域文化不同，不过大家都习惯了。 陆少辛点头，已经率先下了楼。而顾东城站在那里，目光下意识地瞄向江小瑜。 他并不是有意撞到两人亲吻，只是他上来的时候正看到江小瑜双臂搂着陆少辛的脖子，那股妩媚与神情间露出的小算计让他有些怔忡。感觉仿佛回到了与郑晓寒恋爱的时期，那时她逗自己时也是这样的神情，除了五官不同，就连语调都如出一辙。 就算现在，她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目光，完全没有了刚刚与陆少辛在一起的俏皮。眼睛里没有对他见死不救的控诉，只有一片冷漠，即便是这样的模样，都让他觉得像极了两人分手那晚她看自己的模样。摇头，是因为自己产生这样的感觉就是中邪了，赶紧清醒了下脑子转身下了楼。 江小瑜的心神仿佛还没从刚刚的吻中收回来，又被顾东城给带走了。整个人浑浑噩噩地下了楼，便见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江丫头过来，爷爷给你们介绍一下家里人。”陆老招呼她。 江小瑜赶紧回神走过去。 “你爸爸，二叔，婶婶，大哥二哥。”陆老一一指着众人做介绍，江小瑜赶紧喊人。 她是第一次见到陆少辛的父亲，与他的冰冷有些不同，可是也很漠然的中年人。打扮入时，衣着讲究，身上的气息还颇有点香港电影剧中周润发演的那种赌王气质。 陆家二叔则比较儒雅，大少二少自然也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只是大少气质偏痞，有些邪气。相比起来，二少阳光一点。 “几年不见，小瑜倒是出落的更标致了。”陆家二婶李玉露夸赞。 她穿了件修身长款外套，身上穿着脖子搭了条亮色的丝巾，整个人看起来很有名媛贵妇的范。精致的妆容下，那双眼睛透出的犀利也让人感觉到不太好相处。 “二婶过誉了。”江小瑜喃喃地应，仍然不好意思。 家里人太多，包括陆少涵母女，顾东城，陆少辛等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总是有些不太适应。 “哟，几年不见倒是懂的谦虚了。小瑜这样懂事，大哥大嫂真是好福气，都让我羡慕死了。”二婶又说，借机捧着陆家老大夫妇。 “少毅、少骏可是都比少辛强多了，到时领回来两个媳妇，你不比我有福气。”林楠没有陆家二婶的手腕那样八面玲珑，当年嫁给陆家老大时也不过是个护士，所以极少被带出去应酬，只得这样说上两句。 一大家子，陆老很是享受这种天伦之乐。陆家两个儿子不说话，三个孙子里，陆少辛也是个寡言的。全场就只有陆家二婶和小儿子陆少骏活跃气氛，其它人随便搭上几句。 陆少涵的女儿章小雅，平时最喜欢叽叽喳喳的，今天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坏了，始终躲在妈妈的怀里，并时不时拿眼偷瞧着江小瑜。 家宴安排在晚上，是为了迎接江小瑜。这是她自成年后第一次踏进陆家，这般兴师动众自然也是为了奠定她在陆家以后的地位。 而她原本只是以为这是陆家的聚会，陆老却当着众人的面送了她只样式古朴的墨绿色翡翠镯子，并亲自给她戴上。拍着她的手说：“今天开始，你就是陆家的人了，晚上搬去少辛的房间住。” －－－－－－题外话－－－－－－ 爷爷，同房的事你跟你家孙子商量过了么╮（╯▽╰）╭ 昨天收藏的涨势还不错，谢谢亲爱滴们，么么哒╭（╯3╰）╮ 018 共处一室 当时其它人的目光还都落在江小瑜手上的镯子上，各人神色不同，所以都没有在意陆老说的那句话。只有江小瑜闻言一惊，抬眸对上陆老含笑的眸子。 “爷爷……”江小瑜想要拒绝，正下意识地去褪下镯子，却被他一把按住。 “江丫头，你这是要让爷爷在众人面前跌份吗？”他低声警告。 江小瑜抬头承接住四周投过来的视线，她知道陆老虽然平时看起来挺慈祥的，可是作为这样一个大家庭的家长并不容易。更重要的是他有他的威严，不容别人忽视与质疑。 此时，她已经料到这镯子定然意义非常，不然那些人的目光不会是这样虎视眈眈。只得求救地看向陆少辛，因为相信他并不会乐见这个决定，却只见他唇角抿紧，眉只微微戚了下，但也没有开口反对的意思。 陆老这样做，大概也是料定了孙子纵使有意见，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让他下不来台。 江小瑜虽有不甘，只好沉默，选择暂时不再推脱。 陆老这才满意地收回手，说：“江丫头，你如果觉得咱们陆家亏待了你，我们就再挑个日子把你妈妈接来，重新办个订婚仪式。”当年毕竟两人年纪小。然后话锋一转：“但是爷爷还是着急，你和少辛从小分开，现在还是抓紧把感情培养起来才对。” 江小瑜闻言，真是分不清自己是该头疼还是该脸红。偏偏陆少辛那死人平时傲娇，关键时候一句话都不说。 “是啊，小瑜，你和少辛可千万别让爷爷失望啊。”陆家二婶是个活络的人，马上附和。 江小瑜低下头，心里郁闷地想，为什么都跟她来说，而不是跟陆少辛说。 众人见她不说话，也只当她不好意思。一群笑闹过后，气氛如常。只不过表层下的暗涌，就连江小瑜这样懵懂的人都能感觉到。晚饭吃了很久，大家似乎很久没聚了，所以都“舍不得”散了似的。最后还是因为陆老要休息，这才纷纷回各自的院子。 陆老的两个儿子陆志峰和陆纪峰住的比较近，就是主院延伸出去左右两侧如楼翼的两处院子。分开看的话，独立起来也别具韵味。 小辈们住的就远了一些，则要坐电瓶车回去，就比如陆少辛与江小瑜两人。 夜里的风还是有点凉，电瓶车以缓慢平稳的速度前行。一路无话，江小瑜中间偷瞟他几次，都见他目光望向不知名的一点，像是在出神。 车子很快到了院外，他照旧率先下车。江小瑜看着他路灯下的身影虽然略显削瘦，可是极有型，高大英挺，标准的衣服架子，唯一不变的就是太拽了点。 行至别墅外，丁宁已经殷勤地开门，扬着笑喊：“三少回来了。” “嗯。”陆少辛微微颔首，目光连瞟都没瞟他一下，便往客厅走去。丁宁正欲关门，便见跟进来的江小瑜，脸色的笑就不那么热情了，甚至有点不自然，低声喊：“三少奶奶。” 江小瑜并不在意，只弯腰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这时陆少辛已经上了楼。她则到冰箱里倒了水喝，然后才上去。习惯性地开主卧对面的房间，推了几次都推不开，终于感觉到不对劲。转身走到楼梯，探出身子朝下面喊：“王嫂。” 王嫂应了声，一边从厨房出来手一边在身上的裙围上抹着，赶紧上楼来，问：“三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江小瑜指了指门，问：“为什么打不开？” 王嫂回答：“三少奶奶，你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收拾到三少房里了。陆老吩咐让你从今天开始和三少住在一起，好好培养感情。” 江小瑜也就是这时才想起这档子事来，好像在晚饭的时候是提过，而且还是很郑重的。本来也没怎么认真，想让她通融一下，可是抬眼就对上王嫂看着自己坦然热忱的目光。 是真的很坦然热忱啊，热忱到让她想走个后门都难开口。只得摸摸鼻子作罢，并在在她目送下转身走向陆少辛的卧室，打开门，然后快速关闭，用门板将她的目光阻挡。 背倚在门板上，感觉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这时才注意到陆少辛的房间很静，目光扫了扫四周也没见到他的身影。想到上次他那个模样，应该不会欢迎自己，可是谁让爷爷当时的说的时候他不讲话的。 事实上她又何尝不知道，陆老也是同样掐准了这一点，拿捏自己孙子不会让自己下不来台。认命地叹了口气，突然听到动静便下意识地转头，浴室的门正好开了，陆少辛甩着头浑身滚着水珠地走出来。 “啊！”她尖叫着捂住自己的双眼，质问：“你为什么不穿衣服？”而陆少辛听到叫声，看到她时眼中显然也闪过诧异。不过他一向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反应只是微皱了下眉头并没有理她，然后特淡定地推开了换衣间的推拉门进去。 江小瑜是等了一会儿才慢慢张开五指，透过指缝偷偷往瞧，直到看到他原本站的位置空了，倒是磨砂的玻璃门映出个模糊的人影，像在穿衣服。 回想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幕，她还是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脸色胀的通红。 陆少辛只随意套了条睡裤便走出来时，见她仍站在那里回味，模样有点傻气。不过他也没理她，因为吵起来又没完没了，他还有许多工作要处理。 江小瑜回神时，他已迳自走到办公区那边坐下来看文件了，也算是默认了她的存在。就赶紧拿了自己的衣服进浴室洗漱。出来时尽管心跳如鼓，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陆少辛工作起来很专注，像是房子里完全没有她这个人似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江小瑜也不想自讨没趣，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困意袭来便倒头睡着了。 陆少辛处理完最后一个文件，转了转发僵的脖子，眸子中骤然映进床上蜷缩的人影时楞了下。这才想起今天爷爷强行给他塞了个麻烦，不过想到这一晚的清静，竟有些庆幸她并不聒噪。 进盥洗室再次洗了脸，刷牙，上床，关灯睡觉，一切平静而顺利。 只是睡到半夜，江小瑜迷迷糊糊地被敲门声吵醒了。睁开眼睛竟发现自己竟然卧在陆少辛的怀里，而他的手居然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题外话－－－－－－ 榴：陆三少，你居然半夜耍流氓（⊙o⊙） 陆暴怒：我没有！ 榴：那你的爪爪是在干什么？ 陆：…… 019 画面不和谐 “啊！”当尖叫划破寂静的夜空，回响在刚入睡不久的陆少辛耳边。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感觉到手里有什么东西要脱离出去，下意识地抱紧。 抱紧之后又突然感觉到自己手下的触感有点怪，软软的，滑腻腻的，蹙眉，因为想不出自己床上到底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所以才睁开眼眸，然后意外与江小瑜的眸子对上。 光线虽然暗，只有院外的灯光折射进来微弱的光，可是足够她面红耳赤。 刚刚，她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尖叫之后的下意识反应便是推开他的手离开。哪想不推还好，一推他反而更用力抱进自己，尤其是伸进衣服里那只手居然乱摸。这会儿他好像是醒了，她也不敢乱动，怕发生更尴尬的事，只是屏着呼吸看着他。 陆少辛迷懵的眸子在映进她略显模糊的五官时，记忆与神智迅速回笼，进而意识到自己刚刚混沌间抱着的那个物件居然是她。 “那个，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她小心翼翼地问。 陆少辛闻言目光下移，顺着自己的手臂一直到她半敞的衣领里，他的手还放在里面。别说江小瑜，就他自己此时也是有种做梦的感觉。因为不真实，指尖还动了动。 “你这个流氓。”随着他这个慢镜头动作，江小瑜仅存的理智彻底崩溃。羞的当时真恨不得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那之前肯定要把他打残。动手挥开他的手，作势便要扑上去，骑在他的身上准备拳打脚踢。 而完全没有经验的陆少辛这次也懵了，任她捶了自己肩两下，门外传再次传来急切的敲门声：“三少，三少。”是丁宁，听起来像有急事。 陆少辛一边喊：“进来。”一边扼住她施暴的手，准备将她拽下来，无奈这丫头看着瘦不拉几的，这时候还挺有劲。 因为独立一个院子，平时又没人敢轻易进来，陆少辛并没有上锁的习惯，丁宁得允许后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陆少辛光着上半身，仅着一条睡裤地平躺在床上。江小瑜穿着睡裙，上面装饰的扣子开了三颗，下面的裙摆上撩，这姿势真是要多火辣有多火辣。 当然，这副和谐的画面落在丁宁眼里却极为刺眼。她咬了咬唇，说：“三少，大小姐那边来人说点点小姐不见了。” 陆少辛本来因为理亏还让着江小瑜点，咳咳，主要她俯着身子，浑然不知这个角度被身下的人用眼睛吃尽了豆腐。陆少辛听到章小雅的乳名时，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别闹了。”推开江小瑜起身，问：“怎么回事？” 丁宁无法直视陆少辛那勾人的身材，脸微红，却假装恭敬地低眸回答：“不太清楚，只说半夜发现点点小姐不在房间里。”音刚落，陆少辛已经抄起件外套奔出去。 被推倒在床上的江小瑜本来还有点不甘心，不过想到那个小女孩，也不可能再纠结。抬眼间便看到丁宁还站在那里，并且看着自己的表情有点冷。她也并不回避，而坦然地回视着她。 丁宁方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低头转身出了卧室。 房间里转眼只剩下江小瑜自己，想到那个小女孩时，她心上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也拿了件外套披上跟出去。 江小瑜赶到陆少涵住的院子时，佣人们正在到处寻找，搜索范围已经扩到院外。陆少涵一脸焦急，陆少辛虽然安抚着姐姐，面色也有些凝重，仍不忘提醒众人暂时不要惊动爷爷。 江小瑜蹙眉回想，整个下午那小丫头的反应就不对劲。目光扫过四周，最后定在主院的方向，她抬步快速那个方向走去。主院的铁闸已经关了，安保室里的佣人看到她时很诧异。她简单说明自己的来意后，那人便开了侧门放她进去。 江小瑜站在偌大院子里看了看，然后便迳自往泳池的方向而去。院子里的景观灯很亮，折射进蓝色的泳池波光里，池台为瓷白色，像镀层银似的。她便沿着池台一点点搜巡过去。脚步很慢，绕过半圈在今天自己掉下去的地方突然停下来。 在那里伫立了一会儿，转身，目光像是在搜索什么，然后伸手拨开不远处的低矮灌木丛里，缩在里面的人影不由吓了一跳。 章小雅原本就缩成一团在那里的，身子甚至有些微微的发抖。江小瑜拨开草丛时，她惊的睁大了瞳孔，并且脸色也不好。 江小瑜看着她那模样微微地皱眉，向她伸出手，说：“出来吧。” 章小雅看着面前摊开的手掌，然后又将目光慢慢移到她的脸上。看了半晌，放在膝盖上的手才慢慢动了动，就在江小瑜以为她接收到自己善意的时候，她突然挥开自己的手，凶狠恶煞地喊：“走开，坏女人。” 别看她小小年纪，但不管怎么样也五岁了。如果使尽全力，又是在江小瑜无防备的情况下，那也是不容小觑的。江小瑜见她身子撞过来，下意识地躲开。 章小雅的小身子正好撞到随后跟过来的陆少辛，当时她脸上还有未收的怒意，眼睛圆瞪，却又奇异地含着泪水，抬头看到陆少辛的脸，一下子就扑到他的怀里，喊：“舅舅。”那声音和表情可都委屈极了。 －－－－－－题外话－－－－－－ 亲爱滴们，榴又要哆嗦了。求收藏求收藏啦，呜呜，你们太不给力了，所以没有又又╮（╯▽╰）╭ 020 撞破她的心事 “没事，没事了，点点。”陆少辛蹲下身子，拍着她的背安慰，倒是少见的温柔。 章小雅这下哭的更伤心，她的嚎啕大哭响彻夜空。陆少辛怕她吵醒陆老，赶紧将她抱离主院。 陆少涵看到弟弟将女儿抱过去，一把接过她，紧抱进怀里着差点掉下泪来，看来是担心坏了。而章小雅只是哭，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可这丫头也奇怪的很，这种时候不依赖妈妈，反而腻在陆少辛身边。直到他送她回陆少涵没出嫁前住的院子，两人单独在房间里不知说了什么，小丫头才安静下来。 “点点刚出生的时候我忙着做事业，少辛帮忙带过一段时间，所以跟他比较亲。”江小瑜在楼下等的时候，陆少涵这样向她解释，只是那神情有些难言的尴尬。 江小瑜并无意探听她的*，只是笑了笑。抬眼间，陆少辛已经从楼上走下来。 “已经睡了，多注意下她就好。”陆少辛对自己姐姐叮嘱，然后看了江小瑜一眼，说：“走吧。”然后率先向外走去。 虽然这声走吧，比她初进陆宅那天口吻好很多，不过他仍是那种清清冷冷的模样。 江小瑜无声地与陆少涵道别，然后小跑步地跟上去。外面的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意外的是他大少爷也没有打电话叫电瓶车，出了主院后脚步放慢，她终于跟的不那么吃力。 这样黎明破晓的时刻，尤其是在山间带着寒意。江小瑜搓着自己的手臂，正在想要不要提醒他时，他突然转过身来，害她差点撞到他的后背上。 她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额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而他也盯着自己，眸色带着探究。问：“江小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推你进泳池的是点点？” 江小瑜迟疑了下，点头。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她的行迹实在令他觉得有些意外。 江小瑜想了一下，说：“她只是个小孩子，根本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看她吓成那样就知道了。” “可是确实是她推了你。”他看着她说。 “那又怎么样？她只是被人利用而已。”江小瑜回视他，声音笃定。 “哦？是谁？” 江小瑜很看不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儿，嗤道：“这家里的人你陆三少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陆少辛闻言也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眸色里的意味虽然不明，可是很专注。江小瑜被他盯的不自在，转身避开，低声说：“回去了。”便率先往他们住的院子走去。 大晚上的经过这一折腾，两人几乎就没怎么睡。因为昨晚人都回来了，早上都要去陆老那边用早餐。江小瑜不想与陆少辛同行，看他忙着喂雪绒，便自己先出了院子。 到了主院，却听说陆老还没有起床，便决定自己到院子里走走。后花园里种植了许多名贵的花草，沿着爬满长青藤的石柱长廊，可以美景尽收眼底。 江小瑜想起上次与陆老在这儿修剪的花，低着身子走过去，却忽然听到有人在低声交谈。 “小毅，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呢？”是陆家二婶的声音。 “礼物？什么礼物？”陆少毅问，一副还在状况外的模样。 “那条珍珠项链啊，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不是让人今天当着爷爷的面给江小瑜？你不会送给哪个野女人了吧？”陆家二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妈，你搞清楚，他们江家十五年前在长津市还算是名门，如今也不过是个落魄户，生意还在我们陆家捏着，我们凭什么讨好她？”陆少毅不屑。 陆家二婶闻言气的戳他的头，说：“你搞搞清楚，不是在陆家捏着，是在陆少辛父子手里捏着。如今他掌管着江家的家业，又在总公司坐阵，你看这个家里和公司哪还有你们兄弟的份？我让你送礼物也不是为了讨好江小瑜，是做给爷爷看的。把他哄高兴，把你调回总公司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她无意探听别人的*，听到这里也只道这个陆家二婶果然不一般，正欲悄然离开，却不想后退了步，却撞入一具怀抱。 她吓的差点叫出来，自然是不怕被发现，只是怕被发现后彼此的尴尬。定眼瞧去，却见是陆少辛。他正欲开口，却被她捂住嘴巴，她冲着他嘘了下，示意他噤声。 陆少辛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挑眉，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这若是搁在往常，他肯定十分厌恶地将她的手扯下来了，而此刻她小手香香软软的，带着洗水液的青草味。 尤其她表情认真，晨光映着她宛若白瓷的脸，一点瑕疵都没有，让他看的一时忘了拽下她的手。反而被她拉着悄然离开这里，一直到前院的喷泉边才放开他。 陆少辛这时才回神，意识到居然被她牵着鼻子走了，手不自在地伸进裤兜里，问：“喂，你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 江小瑜闻言转过身，看着他说：“不是我做了什么亏心事，而是你们陆家的人太复杂。” “什么意思？”陆少辛皱眉。 江小瑜看着他，不说话。他在这个家里生长，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不谙世事的单纯，有些事她不说他自然也清楚。 陆少辛与她对视，看着她眼里泛起的波动，越来越觉得这女人并不若他想象中那般心思单纯。是真的长大了么？反差居然这么大？ 江小瑜不喜欢他这样探究的眼神瞧着自己，总感觉到心虚，摸摸鼻子转身，抬眼就瞧见顾东城下了电瓶车，正往这边走过来。 尽管他看自己的眼神一直冷漠而仇恨，尽管她一再告诫自己，对于此时的他而言自己只是江小瑜。可是每次看到他的时候，眼前还是会浮现出他与别的女人衣衫不整地出现在酒店房间的情景。那是他在她心上捅上血淋淋的一刀，至今想起来都感觉到痛的有些喘不上气。 此时她的目光被顾东城吸引，忽略了身边的陆少辛。他正奇怪刚刚还活力四射的江小瑜突然没了声音，便看到她一脸痛苦的表情手揪着胸前，而视线所及居然是顾东城，眸了微眯，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021 他的烙印 转眼，顾东城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哥。”他喊了声，便继续往别墅内走，完全没有平时温润的模样，更无视江小瑜的存在。 自他那个小女友因为与江小瑜的车祸过世之后，陆少辛在病房里阻止了他伤害昏迷的江小瑜，他对自己的态度就极为冷淡，陆少辛也并不在意。只是侧眸间，看到江小瑜的目光仍旁若无人地追逐着顾东城的身影，就让他心里不由火大。 江小瑜浑然不知危险靠近，下意识地抬步追逐，手臂却猛然被人抓住。身体因为惯性跌过去，头撞上他的胸膛。江小瑜捂着自己的额，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干什么？”微皱的眉头表明着被打扰的不悦。 陆少辛一手扣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冰寒的眸子直直射进她的眸底。那眼神太过犀利，犀利的使她心神一震。正惊魂未定，却看到他对自己笑了下，不过那笑极冷，以至于使唇角的弧度像把薄薄的刀片似的，眸光也冷，问：“你喜欢他？” “谁？”江小瑜蹙眉，然后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顾东城。 陆少辛看到她惊诧的眸子，显然是意外自己看透的表现，然后目光闪烁。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她有些不耐地挥开他的手说：“要你管。” 她当着自己的面对别的男人心怀不轨，居然还敢这样理直气壮？陆少辛心里非常的不舒服，他不舒服的时候，她越是想摆脱他，他越不是不放。 不但不放，气急之下嘴还啃了下去。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非要让她认清到底是谁的未婚妻才行。 陌生的男性气味温热地包裹住她的唇瓣，江小瑜再次懵了。不过只懵了一下，她就挣扎的更厉害，头左右摇摆着怎么也才脱不开。 “嘶——”他的吻技毫无技巧可言，甚至牙齿还撞疼了她，这都不算什么，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居然还咬了他一口。 终于被放开，江小瑜卧在他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正欲声讨他的时候，身后骤然响起挑笑的女音：“哟，这年轻人就是好，两人昨晚在房间里还没亲热够，大清早跑到主院来打情骂俏。” 两人转头，就见陆家二婶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正含笑看着他们。他们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可是在她暧昧误解的眼神下又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此时解释与掩解无异。 陆家二婶也只当他们不好意思，说：“好了好了，知道你们脸皮薄，我先进去了。”说着便向别墅走去。 几乎是她转身的一瞬，抱在一起的两人迅速分开。她抹了把自己被咬的唇角，手背上带着殷红的血丝，他居然给自己咬破了。 面对她凶狠的眼神，他却只是唇角微弯了下。不同与刚刚冰冷的笑，这次要愉快的多。但也仅是一下便消失了，快的好似只是别人的错觉一般。转而冷着嗓音提醒：“别忘了你是谁的未婚妻。”那模样好像真的捉到奸一样。 江小瑜被警告的莫名其妙，等回过神来时，他人已经走远。跺脚，转眼却见陆志峰夫妇下了电瓶车，她与他们打过招呼，便跟着进了别墅。此时陆老已经下楼，中间除了陆少涵母女，其它人也都过来了。 饭后移到了餐厅，趁着大家未散，陆家二婶暗中捅了捅坐在身侧的陆少毅，他才不甘不愿地站过去。 “小瑜，欢迎你来陆家，昨天一时匆忙把礼物落车上了，这是大哥的一点心意，可一定要收下。”陆少毅说着，将一个首饰盒递给她。 “大哥客气了。”江小瑜明知那陆家二婶打的主意，却也不好当着众人驳了他的面子，只得接过来，预备放到一边。 “小瑜，不打开看看喜不喜欢？”陆家二婶的话让她的动作顿了下。 江小瑜看了陆老一眼，他颔首，她才打开。 里面是对蓝宝石的耳钉，出自国外名人设计师之手，切割完美，在灯光下折射出极美的色泽。众人见了，嘴里发出一声惊叹。 “这是欧珀最新款的限量版蓝色魅惑吧？少说也有二百万，大哥可真是大手笔。”陆少辛说。 明明很平常的一句话，可是那表情与眼神似乎意味不明，像能看透人的心思似的，让人不由感觉到心虚。 “送给弟妹的，这点不算什么。”陆少毅讪讪地回。 江小瑜一听这价手里的东西差点拿不稳，赶紧拒绝说：“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想到陆家二婶打的主意，她若收了让爷爷不好做，那可就不好了。 “大哥送的，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收的，给你只管拿着。”陆家二婶压下她要递还的手。 “是啊，给你就收着。”陆老也说。 一时，江小瑜不知如何是好，目光调向陆少辛。只是这个男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似等着看好戏一般。 过了半晌，陆老才吐出一句话，说：“少毅最近懂事不少。” 陆家二婶见状，立即打蛇缠棍上，借机开口：“爸，少毅在分公司那边待了差不多快一年了，听纪峰说最近几件案子做的都还不错。你看是不是把他调回总公司？” 陆老看着自己家的二儿媳，早就知道这礼物不会白送。 她见陆老不说话，又说：“爸，毕竟他是姓陆的。每次我出去，那些太太们要给少毅介绍女朋友，问及他在分公司的事，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怕不好意思，当初怎么不好好管教。”话没说完就陆老截了话头。 只见他低眸拔弄着腕子上的金丝楠木佛珠，这话口吻并不重，却让人心里咯噔了下。家里本来和和乐乐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滞起来。 陆家二婶表情有些挂不住，只得给陆少毅使眼色，他配合地站起来，说：“爷爷，我知道错了，这事是我做的不对，跟爸爸妈妈没有关糸。” 陆老这才抬眸看着他，明知这是他们母子的把戏，可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又到了找媳妇的年纪。不免还是松了口，说：“把手上的工作都交接好了，回来做事更要谨慎，皮给我绷紧一点。”话虽然说的严厉，又不难听出妥协之意。 陆家二婶闻言，马上喜出望外，对自己儿子说：“还不快谢谢爷爷。” “谢谢爷爷。”陆少毅此时倒是听话。 陆老微微颔首，脸上却无笑意。倒是突然想起什么，侧头看向江小瑜说：“江丫头你也准备一下去公司吧，好好跟少辛学学，你们江家的产业终归要你自己来经营才算明正言顺。这样也能多培养培养感情，差不多就该办婚事了，早点了了两家的一桩心事。” 说到婚事的时候，江小瑜被刚喝进嘴里的咖啡烫了下，然后连连咳嗽起来。抬头看向陆少辛时，他仍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死样子。她就不明白了，他看起来很讨厌自己，可是对家里的决定又不反驳。 没过多久，大家便陆续散去。有人忙着寻乐子，有人忙着聚会，也有像陆志峰（陆少辛父亲）这样，休息日仍不忘工作，匆匆赶往公司去的。 偌大一家子人，转眼便散了。只有江小瑜和陆少辛被陆老拉着，其间还总是有意无意试探加暗示昨晚的情况，弄的两人好不尴尬。幸好陆少辛身上的手机响起来，他接过之后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转身走回来，捏住江小瑜的腕子将人拉起来，对陆老说：“爷爷，我们有事先走一步。” 年青人的事陆老虽然着急，也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便微微颔首，看着两人出了客厅。 两人出去的时候，电瓶车已经到了门口，江小瑜虽然跟着他上车，可是还是很疑惑他会带自己去哪里。想问吧，他自始至终都没施舍给自己一眼。 在停车场换了辆法拉利的低盘跑车，车子便一路开向市区而去。最终停在一家星级酒店前，就在江小瑜看着眼前的那橦楼茫茫然时。身侧传来一个甜美的女音，喊：“少辛，这里。” －－－－－－题外话－－－－－－ 陆三少，你第一次接吻么？ 022 你别吻我！ 江小瑜下意识地巡声望去，便见一个穿着波西米亚风长裙的女人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向他们招手。蹙眉，正思索她与陆少辛的关糸，只感到腰间一紧。 低眸，看到他的爪子竟然搁在自己腰间，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说：“走吧。” 江小瑜仰头，四十五度角仰望他那俊美的侧面线条，实在不太明白他这又是唱哪一出。当然，不待她发问，两人已经走到了那个美女面前。 她看到两人的举指显然很诧异，尤其落在江小瑜面上的眸光更为探究，甚至带了那么敌意，因为很尖锐。 “江小瑜，李珍珠。”陆少辛给两人简单介绍，但并没有说明身份。 “你好。”那个叫珍珠的女人朝她伸出手。 江小瑜虽然还没搞清楚目前的状况，不过人家那么大方，她也不扭捏地伸手与她浅握了下，松开。 “走吧。”陆少辛说着，然后率先拥着江小瑜往酒店内走。 三人乘电梯上了顶，侍者将他们领到窗边的位置。 空间虽然很大，但是座位极少，空气中醇香的咖啡气味弥漫，轻缓的钢琴曲在白衣裙女子的指尖下静静流畅，坐在靠窗的位置往下望，可以将整个市中心尽收眼底。 江小瑜坐在那里，目光看着与她隔了张桌坐的男女。他们说什么也听不清，只是那女人说话间唇角总是带着笑纹，偶尔会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男人背对着自己，所以她也看不到陆少辛的表情。 是的，那两个人进了咖啡厅后，陆少辛就把她丢在一边，而单独与那个珍珠美人坐在一起了。 “你认真的？”李珍珠将目光从江小瑜略带无聊的表情上移开，重新落回陆少辛那张淡漠的脸上。 他停止搅拌咖啡的动作，将咖啡勺放在杯边，这才抬眸问：“这话是你个人问的还是替丁薇问的？” 女人唇角勾起浅淡的笑纹，反问：“有区别吗？” 陆少辛与她的目光相对，半晌才移开视线，端杯轻啜了口。这样的男人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就已经将他要表达的意思发挥的淋漓尽致，同样的别人也别想探究他的内心。 李珍珠仿佛被他看透心思一般，心里升起一股恼意，却又无从发泄。只得耐着性子又说：“那三少打算让我怎么跟她说呢？” 陆少辛的目光望了下窗外，虽然仍是那样淡漠的表情，李珍珠却觉得他脸上出现了些许落寞，那是别人不容窥探的情绪。所以当男人转过头来时，她赶紧低下头。 “你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反正那个人也未必在意。后面这句话没有说出口，是因为他有他的骄傲。 李珍珠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见他已经掏出皮夹，将几张百元大钞压在咖啡杯下，然后已经站起来。挺拔的身影走到发呆的江小瑜面前，一把捏住她的腕子，把人拽起来，说：“走啦。” 江小瑜还没醒过神来就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半搂半抱地弄出了咖啡厅。临走前来得及回头扫了一眼，李珍珠还坐在那里未动。 两人乘电梯下去，虽然他仍是那副样子，可是气氛却莫名有些凝重。 “喂？”江小瑜出声，企图打破这份沉闷，不然自己非憋死不可，可惜陆少辛没理她。 江小瑜更郁闷了，问：“喂，你这副样子我会以为你的失恋喽？”话音刚落，就见他一记眼刀杀过来，那杀伤力之大足让她心肝颤颤。 让她不由暗惊，难道真让自己说中了。可是刚刚见他和那个珍珠美人的气氛，并不像是情侣啊？ “收起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他冷声说着。 可是脸绷的越紧，说明越心虚吧？江小瑜暗中吐吐舌头，闭嘴。不过人站在他身后，唇角仍忍不住上扬。谁让他平时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被女人甩活该。 真是越想越解气，这边正得意忘形，他的冰块脸骤然靠近，吓了她一跳。 “很高兴？”他攫着她的下巴问，那模样有点阴恻恻的。 江小瑜身体里的警报拉响，下意识地连连摇头，模样无辜的像个小白兔似的。却见他那张俊脸压下来，一直到薄唇与她的相对。 是的，相对，双唇相距不足一厘米，连呼过来的气息都交错着。好似两方无论谁启唇说话，唇瓣就会碰到对方。江小瑜下意识地后退，腰身却被他勾住。 她手用力抵在他的胸前，闭着眼睛喊：“你不要吻我。”很苦恼，很抗拒的口吻。 陆少辛看着她那个模样，眼中带着嗤意，倒是真的真想问问她哪来的自信？ 偏巧，此时电梯的门突然叮地一声打开，随着人类发出的一阵唏嘘，无数闪光灯伴着按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江小瑜是正对着门口的，面对这样的阵仗受惊不小。陆少辛也正听到动静转头面对记者。于是两人亲昵举止的画面被这一刻定格，无庸置疑会即将登上今天的晚报或明天的晨报。 “三少，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谁呢？是女朋友吗？” “你们昨晚在酒店过夜的吗？” 江小瑜第一次面对这种情景还不知如何是好，陆少辛已经搂住她的腰，护着她，在安保的帮助下快速离开酒店。门口停着的也是不是他们开来的法拉利，而是一辆造型很炫的房车。这车她见过，自己初到陆宅那天坐的就是这辆，里面设有会议区，休闲区，可能还有卧室。 她被护着进入车内，门在身后一下子被拉上，将那些刺目的摄影光线以及提问隔绝在外。她抬眸，才见车内坐了一众西装笔挺的人，都正襟危坐地椭圆形会议桌边，前方便是投影仪，模样严阵以待。 “三少。”这时他的小助理站起来，恭敬地鞠了一躬。里面的气氛有些怪异，所有人似乎都对外面的事都漠不关心。 “带她去里面休息。”陆少辛吩咐，并放开江小瑜。 助理赶紧过来，江小瑜跟她去了内室。 果然是有卧室的，虽然不大，却足够两个人活动。小助理送了水果，饮品过来，然后退了出去。车上的隔音并不若家里，所以隐约可以听到开会的声音。 她透过车窗看出去，可以沿途看到市区的风景。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车子突然停了。 “江小姐，三少请你下去。”助理唤醒了她。 江小瑜看了眼外面，原来已经到了陆家老宅。她出去的时候，开会的人都还没有散，甚至没有丝毫停顿，陆少辛的模样要比往常更为严肃。 下车，在停车场乘了电瓶车回到院外，迎面便撞上拉着行李箱里的丁宁，王嫂就站在后面像是在送她。 023 被强吻 丁宁低着头，情绪很低落的模样。王嫂低声劝着，两人从院外的小侧门走出来，然后就看到刚下了电瓶车，朝这边走来的江小瑜。 “三少奶奶。”王嫂笑着喊，模样恭敬。不管怎么说，她是佣人，这是她恪守的本份。 丁宁看着她的眼神则在喷火，仿佛积压着的各种情绪随时都会发出来似的。王嫂暗中揪了下她的衣服，最终她不服地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在王嫂眼里，江小瑜毕竟是主人。可是丁宁这丫头与她关糸平时又不错，脸上的表情尴尬又为难。 江小瑜则并不在意，只向王嫂微微颔首，便抬步往院内走。不料丁宁突然出手，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臂。 江小瑜侧目看着她，有些好奇。 王嫂则显的比较紧张，喊：“丁宁。” “王嫂，我只是跟三少奶奶说两句话，你先回去吧。”脱了平时的伪装，她倒更像个主人似的。 王嫂微微皱眉站在那里没动，直到江小瑜朝她微微颔首，她才略显迟疑地回去。 丁宁看到这一幕，心里的妒火烧的更旺。 午后的太阳很好，晒在身上暖烘烘的。江小瑜昨晚被折腾的原本没有睡好，这会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借机脱开她抓着自己的手。坦然地迎上她尖锐的目光，说：“有什么说的，说吧。” 自她进了陆宅，丁宁就一直以为她是个单纯、不懂事的大小姐，因为听王嫂说她小时候住在陆宅就是这样子的。所以虽然嫉妒她是陆少辛名义上的未婚妻，却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威胁。 此时，她再看着江小瑜那慵懒的模样，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低估了她。 “江小瑜，别以为你把我赶走了就可以霸占三少爷。不可能的，只要我姐姐回来，他眼里容不下任何人。”丁宁放着狠话。 江小瑜则眸对上她燃着火焰的眸子，并不生气，眸色莹莹亮光，仿佛十分好奇地问：“你这话是在表达对你姐姐的嫉妒呢？还是对我的嫉妒？” 一句话就让丁宁嗑住了，因为她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贬低江小瑜，告诉她自己的姐姐与她相比多么优秀，让她自惭形秽，最好趁早滚蛋，却不想她一句话就切中了她的心里最不为人知的部分。 丁宁瞪着她，嘴里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是一句都没有说出来，反而像受了委屈的孩子。 江小瑜看她那样儿，也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这些情绪倒也可以理解。但是她不是知心姐姐，想着陆少辛自己能处理好，便懒的搭理她迳自往院内走去。 “江小瑜，我等着你被赶出陆家大门的那一天。”身后传来她不甘的吼叫，夹杂着那么丝哽咽。 江小瑜深觉无比苦恼，她以为人人都想进陆宅的么？ “三少奶奶。”进了别墅，王嫂站在那里，看起来很担心两人打起来。 江小瑜应了声，弯腰换鞋，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王嫂，给我弄点吃的，饿死了。”也不知道陆少辛拉自己出去干什么，好似什么也没干，又把她送回来了。 王嫂应着，赶紧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了吃的上餐桌。 江小瑜挨着餐桌坐下来，她不挑食，所以吃的很香，身上倒完全看不出那些富家孩子的毛病。 “三少奶奶，丁宁在这院子里待了两年了，今天也是因为三少让她走，她情绪有些失控。如果她说了什么，请你不要在意。”见她吃的差不多，王嫂终究没忍住。 江小瑜抽了餐巾纸擦嘴，抬头对她笑笑，说：“没事，我不在意。” 王嫂见她笑的真诚，心里对她的好感顿增。 江小瑜起身，准备上楼去休息，难得陆少辛不在，她倒是可以放松地补个眠。只是才走了两步，又状似无意地转头问了一声：“对了，丁宁到底为什么离开这里？” 王嫂回答：“这个我也不知，只知道是三少早上出门时吩咐的。”仿佛又怕江小瑜不信，补了一句：“三少的决定，我们一向不敢问。”大概也只有丁宁知道吧。 江小瑜微微颔首，走开。至于为什么，江小瑜大概也猜到应该是与章小雅有关。她之所以自己掉进泳池都没追究，本身就是相信他会处理好的。毕竟他那人虽然看着冷，但是与章小雅的感情应该很好，自然放任任何人利用自己的小外甥女。 想到丁宁的年纪，实在不该因为感情动这些歪心思。思绪也就到这里，她困了，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替别人操心，简单地洗漱过后便睡了过去。 她在医院里毕竟昏迷了半年，这回出院虽说身体已经康复，但也经不起折腾。沾枕便睡，这一睡到了晚上十一点钟，王嫂也不敢上来喊她，所以睁开眼只看到满室黑暗。 摸黑打开床头的灯，抓过表看了眼，然后粑粑乱糟糟的头发，掀被下床。虽然天气已经转暖，山里的夜间还是颇有凉意，她披了外套下楼。 楼下很安静，丁宁走了便只剩下王嫂，这个点大概也已经休息了。摸着空空的肚子走进餐厅，上面摆着给她准备的晚餐，都用保温的碗盘盛着，她便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 吃饱喝足后，还简单地收拾了下，将碗筷放到洗碗槽里洗干净，消毒，然后放到碗柜里。 睡到这么晚，暂时也没有睡意，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没多久，客厅的座机却突然响起来。大晚上的，空间这么安静，倒是吓了她一跳。 “喂，你好？”她接起电话。 “你好，是陆家吧？三少喝醉了，麻烦派人来接他一下。” 江小瑜仿佛这时才注意到那个人不在，不由眉心一跳，问：“在哪？” 那头报了个地址，好像说是家什么会所，背景听来有些吵杂，男男女女的调笑声传过来，很是怪异。 江小瑜本不欲多管，可是他好歹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如果真出了事也不好。王嫂已经睡了，她并想惊动任何人。所以留了字条给她。 上楼换衣服，然后打电话叫电瓶车过来。安保室里值班的人不少，见她这么晚要出去，而且说是去接陆少辛，便安排了个人跟着。 虽然已经是凌晨了，这个大都市的热闹还未消匿。三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那人报的会馆前。看起来很特别奢华的建筑，与周围的喧闹分割开来。 门禁很严，明明是营业场所，却偏不让他们进去。江小瑜暗骂伺候这些有钱人出来的臭毛病，却不得不拨了那个电话号码。 车子堵在门口，还好来往的车也不多。没一会儿安保室接到电话，这才放行。 开过水波粼粼，景物盎然的前院，后面隐蔽的停车里居然停满了豪车，其中陆少辛的房车赫然在列。让司机在车里等待，她迳自下车进了会所。 装饰的金碧辉煌就不说了，报了陆少辛的名字便被领上了二楼。走廊上到处都装了镜子，像迷宫似的，稍不留神她都担心撞到额头。好不容易找到包厢，服务生帮她敲了门退到一边。 江小瑜推门进去，还没弄清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手臂就被人扯住，然后背被推搡着抵在墙上，一道黑影就这样覆下来，唇也被吻住。 －－－－－－题外话－－－－－－ 亲爱滴们，你们可以给力点么？收藏收藏啦，人家从潜力榜连续两天下滑，这样下去明天榜上就见不到我了，呜呜。看在现代文如今生存不易的份上，没收藏的就收藏个吧，看我满眼都是泪，>_ 榴这两天搬家事多，留言如果回复不及时，你们也要积极地拍下爪印哈，爱你们╭（╯3╰）╮ 024 耍流氓 江小瑜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有男人温热的气息渡过来，还有她捧住自己脸的掌心，暖烘烘的发热。他的唇很软，这个味道有些熟悉，不同以前的相贴、包裹，或者啃咬。他的舌甚至在她惊异的瞠大了眸时，橇开她的唇齿伸了进去。 这下她脸袋整个就当机停止了运转，待被他彻底品尝过后，她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先一步将她放开，耳边骤然响起掀破屋顶的尖叫声，口哨声。而随着他的身子站直，终于让她从阴影中脱离出来。 包厢的光线其实很亮，LED的水晶灯映着他俊美的脸。他的手还捧着她的双颊，只是那神情及眼神都不太对。因为他在笑，眸子微垂着，可以让人看到睫羽，眼神显的有些迷离。 可是他的唇角翘起的弧度却那样诱人，脸上还带着些微醺的红，像是喝醉了。可是喝醉就喝醉吧，耍什么酒疯？耍酒疯就耍酒疯吧，干嘛笑的这么荡漾？差点闪瞎她的眼。 江小瑜自认自己不是很好色，还是被勾的心神离位。半晌才想起来的目的，拉下他的手想故作镇定，却不想他顺势勾住了他的腰身，她挣扎，却怎么也弄不开。 “三少，大冒险而已，你不会一尝上瘾了吧？”众人见状调侃。 “喂，这位美女，你也不用挣扎了。咱三少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今天难得看上你，就从了吧？”另一个也劝着，不过调笑的意味比较明显。 江小瑜当时真想破口大骂，洁身自好个屁啊？洁身自好会随便抓住个人亲么？还有这说话口气，说的她被占了便宜还多么皇恩浩荡一样。 “陆少辛，你没醉给我打什么电话，让我来看你耍酒疯的吗？”这话本来就说的矛盾，她也语无伦次的，只是充分表达她一天两次莫名其妙再次被吃豆腐的愤怒。 “三少，原来认识的啊？”大家听到她直呼陆少辛的名字，并且底气十足。这就在他们眼里变的纠葛匪浅，每个人眼睛里的讯息都闪烁着十足的好奇。 陆少辛闻言笑了笑，介绍：“我未婚妻。”音落，周围一阵唏嘘。 “原来是三少奶奶，幸会幸会。”先前调侃的男子向她伸出手来，却被陆少辛直接拍掉。 “别理他们。”自动忽略掉发小的抗议声，拉着她便往卡座那边去。 江小瑜那小身板就是想反抗也反抗不得，坐下之后，他还亲自给她倒杯酒递给她。 江小瑜看着他俊脸上的那一抹醉红，脸上带着不同以往的笑。对自己态度这么好，她真的确定他是醉了。因为自两人见面开始，除了今早莫名其妙吻了她一回，他对自己一直都是冷眼相待的。 抬眼环顾四周，都是些与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女，有人穿休闲装，有人西装革履与把外套脱了，领带松开，歪歪扭扭的样子。有人躺在沙发上，有人在舞池里跳舞，还有人在捂着耳朵打电话。 她甚至还看到了一个熟人——李珍珠，她就坐在安静的角落里，手里拿着手机。接触到她的目光，远远朝她举杯致意。 陆少辛将头枕在她肩上的重量拉回她的注意力，她皱眉推不开他，只好问：“你到底喝多少？能不能走？”当然，她这么问也不是关心他，而是担心自己弄不动他到停车场。 他却像是真的喝醉了，头枕在她肩上动也没动。 江小瑜没听到他应声，低头看到他居然闭着眸子睡着了，顿时有些苦恼。 他的那些朋友依旧笑着闹着，反而衬的两人这方角落安静许多。大灯也不知什么时候闭的，光线幽暗，反而凭添了几份暧昧。然后人也渐渐散去，当她意识到时包厢里居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喂？陆少辛，回家再睡好不好？”她知道他喝的不清，可是陌生的环境总是让人不安，而且她也不知道这里营业到几点。最重要的是他太沉，压的她半边肩膀都麻了。 可是他就是不动啊，她试着推了推他，没想到却被他顺势压到了沙发上。倒是没有将重量完全放她身上，可是想起身也难。 挣扎着挣扎着，他似是不耐地睁了睁眼，迷迷糊糊的样子。手捉着她的手压在沙发上，然后吻住她的唇，这下江小瑜不淡定了。她挣不开，却眼见他手探进了她的裙摆里，她被什么蛰着了一样拼命地挣扎。 陆少辛毕竟是醉了，要压住她不容易，可是她想脱身也很难。眼见他动作越来越放肆，情急之下她抓到桌子上一个东西，想也没想便冲着他的头抡过去。 彭地沉闷的声音，伴随着稀里哗啦的玻璃掉落声响起，他的动作一顿，然后眸子骤然睁开。她当时就懵了，并且脑子开始嗡嗡作响，然后世界一片安静。 两人都没有动作，就那样对望。如果不是他头上有鲜红的液体沿着发际线一点点晕染着流下来，她会以为连时间都静止在这里。 那些液体滑过他的前额，太阳穴，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她的胸前，白皙肌肤的映照下仿佛一朵又一朵妖冶的花，她眼一翻就这样晕了过去。 刚被砸的时候陆少辛头很懵，待他回过神来时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正想杀人时却发现那个罪愧祸首居然很没用的晕过去了。 手摸着发疼的额头，感觉到满手粘腻，皱眉，他倒还是很淡定地掏出手机然后拔出号码。 “信子，进来。” 025 惹火烧身 那头本来想问他这时候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又突觉的他口吻不太对，也没多问便应了。 这边刚挂了电话，包厢的门就被冲开。 那个叫信子的名为李哲信，是陆少辛的发小，进门后看到现场的情况也是大吃一惊，然后火速将陆少辛与江小瑜送进医院。 陆少辛其实被砸的也不重，关键是江小瑜晕了，所以还是要了间VIP病房。他包扎过后也进了病房，那时江小瑜还没有醒，护士也给她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初步诊断为晕血症。 李哲信拿着办好的住院手续进来时，就见他头缠着白色的纱布，站在窗边抽烟。 他很不赞同地叹了口气，说：“这里是病房，你关爱一下病患成不成？”更何况他自身也荣升病患了呢。 陆少辛闻眼看了床上的江小瑜，反问：“我难道还不够关爱？”若不是她晕过去了，他指不定让她付出来什么代价呢。 “是是是，你陆三少厉害，都把人关爱到床上去了。”李哲信唇角噙笑，虽然说的是事实，可是这话到他嘴里就完全变了味道。 如果他没记错，今晚上这事他原定计划只是做做样子，让李珍珠拍几张照，以便彼岸那端的丁薇看到上午的新闻时，再增点威胁感。后面失控的事，完全不在计划之列。 陆少辛知道他是在讽刺他在包厢里失控的事，如今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想到她双唇的柔软，那种芳香的滋味倒是他从未尝到过了。当然，这主要源于他“经验不足”，从前与丁薇在一起也只是有数地简单地碰过她的唇罢了，从来未如此……呃，深入。 李哲信只见他沉默，也习惯了他的沉默，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思偏离主道。目光也落在病床上，她看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看起来安然无恙，并且裹在床被间的身影更显娇小，惹人怜爱。只说：“你这样利用人家，小心总有一天惹火烧身。” 这个美丽的女人与丁薇的类型完全不同，前者却更容易不经意进驻男人的内心，不知他发觉没有？ 陆少辛只注意到李哲信投注在江小瑜身上的目光，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舒服。他略显烦燥地转移话题，问：“李珍珠已经走了？” “嗯，走了，凌晨3点的飞机。”李哲信回答。 陆少辛将目光望向漆黑的窗外，半边轮廓都陷在阴影里，神情变的讳莫如深，也瞬间被占去了大半心思。 李哲信习惯了他的沉默，将目光从病床上收回，看着他问：“你觉得这次她会当真？会回来？”李哲信终究没忍住，这样问。 他则默然。 李哲信最不喜欢他现在的样子，因为是发小，他与丁薇那丫头之间的纠葛，应该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大多时候看不过去两人之间的别扭。 你说这么多年来，说他们是公认男女朋友吧，他们又不是。说不是吧，又暧昧不明，连他这个旁观者都受够了。一个执意追求什么梦想摒弃这么好的男人，一个就太过骄傲固步自守，在他看来感情里总要有人先走一步的，可是这两人好像都不懂。 ——分隔线—— 江小瑜有严重的晕血症，可能是出车祸时留下的后遗症。那时红色的车子朝自己撞来时，她看到的就是满目鲜红，江小瑜的头撞在挡风玻璃上，裂痕如蛛网的挡风玻璃上血如泼墨般洒满…… 这一晚睡的并不舒服，当那段回忆在意识朦胧回放，惊的她骤然睁开了眼睛，整个上半身几乎是弹跳而起。入目，却更近地对上了一双深邃墨黑的眸子。真的很近，几乎是鼻尖相对，更是吓的惊魂未定的她差点尖叫出来。 “别叫。”他捧着她的脸，眉头好像习惯性地皱了一点。 江小瑜这才看清这人是陆少辛，不过他离自己太近，而且手上好像夹着燃烧的烟卷。那一点猩红就紧靠着她的半边脸颊，所以她可以感觉到传来的炙热，不知道他大爷的注意到没有？ 口干地吞了吞口水，她小心翼翼地提醒：“你能不能先放开我？”虽然这张脸不是她前二十年顶着面孔，也是很漂亮的，她有感情，可不想让他一不小心就毁了容。 “放开可以，但是你要不要跟本少清算一下这笔帐？”他夹着烟卷的手没有放开，用另只手指了指自己有脑袋。 此时江小瑜才注意到他修剪有型的黑色短发上缠着白色的纱布。虽然明明记的自己打的是后脑，前额处居然也块红色渗透过来。 江小瑜看到那块红色，瞬间觉得头又晕起来，赶紧避开。头转到另一边，说：“陆少辛，你别恶人先告状，你如果没对我做那样的事，我又怎么会打你？”她那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 “哦，我倒要想问问，我到底做了什么？”他问，手已经探到她穿着病号服的衣摆里，使她身体一僵。 本想推开他的，可是他燃着烟的那只手还威胁在脸边，他的动作却欲加大胆，嘴上还配合地问：“是这样？还是这样？” 江小瑜知道他在报复自己，脸色羞红，眼中又燃着火焰，咬牙说：“陆少辛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嘛。”她眼中含泪，可怜巴巴地认错。 心里却在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既不想毁容也不想被吃豆腐，这事只能暂时忍了。 陆少辛闻言手略顿，目光直直望着她问：“哦？知道错了？” 江小瑜咬着唇点头。 陆少辛看着她白色的贝齿嵌进滟红的唇肉里，喉间一紧，便附身吻了上去。 “唔……”情况完全出乎江小瑜的意外，也许陆少辛自己都没想到，这已是今晚的第二次失控。 他当时只觉得身体里潜在的酒精因素又涌上来，就那么吻了下去…… 这个吻很彻底，呼吸急促的空间里已经沾染了那么点情、欲的味道。还好他及时刹住车，才没有完全失控。她打破他头的事是不是就这么完了，江小瑜是不知道，总之亲吻过后的两人顿时都感到尴尬。 “明早准时来上班。”他撂下一句话后，又拽又酷地离开了病房。 步履虽然沉稳，身材依旧挺拔，走廊上遇到值班的小护士还遭到了冒着红心泡泡的偷瞟，可是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似乎有些乱了…… ——分隔线—— 病房里的江小瑜也觉得脸蛋热热的，伸手用力揉了揉，然后埋进了被子里。 为了躲避陆少辛，她一整天都躺在医院里。翌日清早接到他的电话，让她准九点到公司报道。 打车到了艾诺集团楼下，打扮时尚又干练的上班人员，如潮水般地往门口陆续进去。她刚刚进门就被保安拦住，只得给陆少辛打电话。 那家伙不知是不是还记恨她打破他头的事，只冷冷地丢给她几个字：“去人事报道。” 江小瑜对着发出忙音的手机，都可以想像出他那张拽拽的死人脸，真恨不得把手里的机身当成陆少辛摔个粉碎。 一分钟左右前台就有人过来领她去了人事部，那边什么都没有问就给她办了入职，职位是总经理秘书室助理。唯一不同的是看她的眼神，像是探究又有点讨好。 到了办公区也一样，幸好遇到了陆少辛那个助理叫荣欣欣。上午荣欣欣带她熟悉了下环境，全楼三十八层，每层部分所必不同。因为是周末，人员并不是特别齐，可是每个人都十分忙碌。 下午在员工餐厅用餐，然后荣欣欣又找了些公司的资料给她熟悉，自己便去忙了。 自她进入公司，虽然与陆少辛一墙之隔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只看到荣欣欣进进出出他的办公室。一会儿送咖啡，一会儿被人指使着送资料，其它人都在埋首忙碌，好像只有她是闲人一枚。 下午3点半，陆少辛终于出现，不过也只是晃了下便进了会议室，她只看到个背影。 会议进行到四点，身边的人接到电话，挂了内线之后没看到荣欣欣，便将一摞资料夹搁到她面前，说：“麻烦帮忙送到1号会议室去。”虽然说了麻烦两个字，不过态度不容拒绝。 江小瑜在她眼里本来就是新人嘛，她也挺有新人的自觉，听话地抱起文件夹就去了。敲门，然后进去，才注意到会议室里坐了十几号人，围着椭圆形的会议桌，面容十分凝重。 坐在首位的是陆少辛，他的背后便是投影。头上还包着纱布，即便受伤在这样的场合也是霸气十足。看到她进来眼神也没什么波澜，只冷淡地吩咐：“把资料发下去，人手一份。” 江小瑜觉得这样的气氛很压抑，根本顾不得在心里计较太多，赶紧乖乖照做。发到陆少辛左侧的时候，才发现坐在那里的是顾东城。他自然也是看到她了，不过眼神依旧淡漠，只关注自己手里的文件。 江小瑜的目光不自觉地在他脸上停顿了两秒之后，这才继续发放文件，敦不知她所有的反应都被收进陆少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会议室里响起陆少辛沉稳的声音，她将文件发完之后退出去，正准备关门，骤然听到身后一阵异响。 “顾少。”随即身后传来惊呼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转头，就看到顾东城轰然倒在桌子上…… －－－－－－题外话－－－－－－ 今天有三千字哦，榴乖吧 026 水深火热 他的手抓着领带的，模样像是喘不过气来似的，呼吸急促，神情痛苦。下一秒所有高管、包括陆少辛在内都轰然涌过去，他们急切地喊着顾东城，却没有一个人该知道怎么做。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江小瑜已经拔腿跑了过来，果断地挥开众人，蹲下身子去查看顾东城的情况。手探到他额头试了试，他张着嘴好像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江小瑜在众目睽睽之下翻了下他西装左边的口袋，在里面拿出一个喷剂似的东西，放在他鼻子上吸了几下。然后松开他的领带，转头喊：“所有人马上散开，保持空气流通。” 本来就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可是她的动作仿佛精准地了解顾东城是怎么回事。那凝重的神情加上肯定干脆的口吻，使这些见过世面的高管都不自觉地乖乖照做。 江小瑜给他松开领带之后，顺便脱了外套，企图让他平躺下来。在用了两次力之后，终于徒劳地发现自己力气有限，还好这时有人帮忙将顾东城放在了地上。 此时他仿佛还是没有缓过气来，江小瑜心急如焚，双手按在他胸口压了压仍没有反应，情急之下便想人工呼吸。头覆下去之，手臂突然被人拽住。 转头，此时她才发现那个帮她放平顾东城的人是陆少辛。他说：“我来。”然后将她拽开，俯身去给顾东城渡气。 现场紧张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因为谁也没见过两个帅到人神共愤的男人接吻，好吧，虽然不是接吻，可是从角度上还是很受刺激。 半晌，顾东城咳了声，像是已经缓过气来。虽然仍然虚弱的没有睁开眼睛，但总算让人松了口气。 “顾东城？东城你怎么样？”她此时满眼里都是顾东城的样子，见他动了动，马上挤身上前去抓他的手。 顾东城当时神志并不清楚，却仿佛听到郑晓寒在喊自己，声音十分担心。他下意识地想要安慰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手回握了下她的说，喃喃地喊：“晓寒……” 江小瑜闻言，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此时120已经到场，检查过情况之后将人抬上单架。这其间顾东城一直抓着江小瑜的手，仿佛怕她跑掉似的，江小瑜便随着他上了救护车。 会议被迫就中止，整栋艾诺集团的大楼都被惊动了。 救护车关闭之前，陆少辛也上了车。瞧了眼被顾东城握住手的江小瑜，她连瞧都没瞧自己一眼。 “晓寒，晓寒。”顾东城的神志并不清楚，嘴里却一直无意识地喊着她的名字。 “我在，我在的东城。”她也一直重复，嗓音里都有了哭音。 陆少辛看着这两人，仿佛真的是相爱的恋人一般，有些烦燥地将目光转向窗外。 这辆救护车的速度格外慢，不管是对担心顾东城的江小瑜，还是陆少辛而言都是。漫长的时间在沉闷平仄的车厢里渡过，终于到了医院。 顾东城被推进急救室，医生翻着手里的资料问：“初步确认应该是对什么食物、花粉之类的过敏症状，请问病人有没有过敏史？” 陆少辛默然。 “他对豆类过敏。”江小瑜却十分肯定地回答，更加令他诧异。 医生做了记录，又问了一些问题，然后准备手术。转眼，急救室外便只剩下两个人。他明显有许多问题要问，却在看到她焦急担心的表情时堵在胸口。 漫长的等待过后，医生宣布顾东城脱离危险，她亲眼看到他被推出急救室送入病房。抬步便要跟过去，却被陆少辛一把抓住。 “你干什么？我要去看看。” “公司里还有很多事，跟我回去。”心情莫名烦燥，却又说不出来，直觉不喜欢她与顾东城太亲近。 “公司公司，就知道公司，现在都快出人命了，你们懂不懂劳逸结合，有没有点人情味。病房里现在躺着的那人是你表弟，你还能再冷血一点吗？”一路上的担忧和心疼在这一刻爆发，说出这些话来时有点完全失去理智，况且她并不认为公司再怎么忙，有没有自己都没差，因为她根本插不上手。 可是面对她的情绪激动，他所给的反应却只有满目嗤意：“你也知道里面躺的是我表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男朋友呢？” 他现在怀疑当初她去D市的目的，她是不是早就跟顾东城认识？或者还发生过一些他都不知道的事！ “陆少辛，那是条人命，我关心他有什么错？”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冷酷。 那个人伤她很深，没出车祸前她一直耿耿于怀，甚至是恨的。可是毕竟相恋过，直到他出事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不管如何恨也做不到不管他的生死。 人如果学会感恩，应该记得他陪自己渡过的那些美好时光，而非总揪着他犯的错或带给自己的伤害。那样于他无益，自己也不会过的快乐。 可是她此时的激动看在陆少辛眼里却完全不似那么多回事，他当然知道里面的人是顾东城，所以眼见着自己的未婚婚那般不管不顾，你侬我侬，他都忍了。问题是现在他已经脱离危险，他如果再隐忍不发，那就真不是男人了。 他的眼眸冰寒，直直冻住她一般。 江小瑜刚刚也是顾东城被吓着了，这会儿反而大无畏起来，迎视着他的目光。 陆少辛眼睛眯了下，然后骤然沉下去。江小瑜心里咯噔了下，腕子已经被他捏住，然后往医院外走去。 “陆少辛，喂，陆少辛！”江小瑜不动，无奈小身板的力气完全抵不过他。 两人拉拉扯扯的已经引来许多人的注意，因为虽然男帅女靓，可惜型男的脸比包公还黑，美女一直在嘶吼，这组合怎么看怎么吓人。 陆少辛实在不耐，干脆将人抗上肩头打开路边揽客的出租车门。就在他粗暴地将准备将她塞进车内时，她坐在位子上就踹了他肩头一脚。 脚蹬上他肩头的一刹那，他已精准地抓住她的脚踝。她紧张地抽了下没抽回，顿时两人的姿势变的无比暧昧。两人正闹的水深火热之际，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027 搬出陆家 两人巡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陆老站在黑色的车边看着他们，可能是觉得丢了他们太没规矩，所以脸色紧绷，眸色犀利地瞪着两人。 江小瑜赶紧抽回自己的腿，这下陆少辛没有再阻止。江小瑜从车上下来，火速跑到陆老身边，笑嘻嘻地问：“爷爷，你怎么来了？” 陆老见她眼睛晶亮地望着自己，好似根本就不怕他，挽住他的手臂又带着讨好的味道。明显就是看出自己在生气，可是却不在意，心一下子就软了。 陆家缺女孩啊，自己得了两个儿子，下面倒有个孙女陆少涵。不过性格*的，完全不似江小瑜这般讨喜。仿佛在心里喟叹了声，口吻也缓和下来，回答：“我听说东城进了医院，所以过来看看。” “爷爷，东城在十八楼特护病房，已经脱离危险了，你上去吧。我公司的会议还没有处理完，就和江小瑜先回去了。”他说着便要拉江小瑜走。 江小瑜昨天晚上才打破了他的头，今天又因为顾东城对他一阵咆哮，也不知道这个小气的男人会怎么报复自己，她是疯了才跟他回去。 陆老感觉胳膊一紧，低头看到江小瑜下意识抱着自己的手臂，便以为她与陆少辛又闹了别扭。也是，看刚刚那架势，两人都快打起来了。 “江丫头今天刚上班，公司能有什么事需要她？你有事就去忙吧，让她陪我。”这明显就是偏袒啊。 “爷爷？”陆少辛忍住捏眉心的冲动，他有时候真的怀疑，到底谁才是他的亲孙子？ 陆老装看不懂孙子的心思，转头吩咐司机：“老陈，送三少爷回公司。” 老陈就了一声，麻利地打开后座。 都做到这一步了，陆少辛自然也不能说什么，只给了得意的江小瑜一记警告的眼神，这才弯腰上了车。 “爷爷，咱们走吧。”江小瑜笑嘻嘻地，却动作小心地搀着陆老往住院部走。 医院不管是什么时间，好像都是人满为患。陆老虽然身份不同，却似乎并介意与人挤在拥挤的电梯里。 “江丫头，少辛的头怎么回事？”刚刚看到缠着纱布时他就想问了，被两人一搅就岔过去了。 江小瑜有些心虚地挠挠头，说：“如果我说是我打的，爷爷会不会生气？” 陆老显然很意外，但是接触到她真诚又害怕他生气的表情，心情一下子就豁然起来，拍她的手说：“爷爷不生气，如果是你打的，肯定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爷爷既然知道，可一定要多多为我作主。”江小瑜趁机撒娇。 “行啊，不过现在干涉的多了，我怕少辛吃醋。要不你们赶快结婚吧，这样我也更有立场？”他半真半假地与江小瑜玩笑，更像是试探。 江小瑜故作苦恼状地想了想，然后故意嘟起嘴，说：“就你那个冰块孙子，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她本来就长得娇小，模样古灵精怪，这个表情做起来虽然像小孩子，可是很逗乐。陆老顿时心情很好地笑了，揉揉她的头出了电梯。 江小瑜跟在后面，虽然她嘴上这么说，陆老也没有表示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只要一天是江小瑜，这婚约想解除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们到病房的时候顾东城还没有醒，好在医护人员一再保证顾东城没事，他这才放下心来。不久后司机送完陆少辛回来，陆老便回去了。 江小瑜借口有事，并没有跟他一起回老宅，而是重新返回了病房内。 因为没有了外人在，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他，突然间有些情怯之意。压着心里复杂的情绪走过去，俯身，指尖从他的额头眉眼上一点点描绘而过，所有轮廓都像自己记忆中的一样。 看着他紧闭的双眸，口鼻上的氧气罩未除。想到他前几天几乎要掐死她的凶狠模样，她想也许他只有生病时才会显的如此脆弱。 “顾东城，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口气意并不难听出心伤。 因为作为江小瑜，这话她不敢轻易说出口，因为无从解释自己为什么不知他与江小瑜之间的恩怨，或者会被讽刺装傻。而作为郑晓寒，她想纵使两人已经分手，她也决定放弃他，开始认真的好好生活。 可是有些感情因为耿耿于怀，所以并不若自己想象中那么潇洒。尤其是在这一刻，她会心疼，她也想问出一直以为她因为骄傲而没有问出的那句话：“顾东城，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当初，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 眼中不知什么时候充满氤氲，闭目间一滴泪就这样砸在他的脸上。江小瑜方回过神来，赶紧帮他擦了擦…… 她当时沉浸在这样的两人世界中，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当时林楠拎了汤准备进来，看到江小瑜时楞了下，下意识地收了脚步。 因为当时的病房里虽然没有人说话，可是气氛很不对。她虽背对着自己，却俯身触摸顾东城的模样，绝非一个未来表嫂可以做出来的事。 想到她的身份，当时林楠只觉得一股怒火充上来，却又不得不强行压住。沉着脸，悄无声息地离开病房门口。 “夫人？”跟着她的保姆见她出来，并且脸色不好，不由问。 林楠调整了下自己，对她说：“刘妈，我有点不舒服，你去帮我买杯咖啡过来吧。” “好。”在陆家当差习惯了，纵使觉得林楠不对劲，定然是为了支开她的，她也不会问，只乖乖去照做。 林楠坐在那里，直到江小瑜离开，她才推门进去。顾东城仍没有醒，她将汤放在茶几上，然后给陆老打电话：“爸，我已经到了，东城还没有醒。医院这边少辛也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吧。” ——分隔线—— 江小瑜从医院出来后，直接打车回了陆宅。回到他们住的院子，见客厅里已经放了两个大皮箱也并没有在意，推门进卧室时，才见刘嫂还在收拾。 “三少奶奶回来了？”直到听到开门声，刘嫂转才注意到。 “嗯。”江小瑜应着，一边往换衣间走找睡衣，一边问：“陆少辛要出差？” 刘嫂见她一脸不知情的模样，回答：“不是，三少已经跟陆老说了，你们在公司上班住在家里路程太远，要搬到市区公司附近的公寓去。” “哦。”江小瑜应着拉开放自己衣服的柜子，才发现空空如也。 “三少说带你一起过去。”刘嫂有些尴尬地声音由后响起。 这个消息对江小瑜来无疑是个噩耗，她想都没想转身就往楼下跑，迎面正撞上进门的陆少辛。 他见她这样一脸慌张，问：“怎么？想去搬救兵？” 028 折腾她 江小瑜瞧见他眼中的讽意，不由冷哼一声，绕过他便要往外走。 “你如果想去找爷爷的话就不必了，这事我已经请示过来。”他凉凉的声音由后转来，江小瑜不得不停了脚步。 转头，就见他单手插兜，长身玉立地站在那儿，唇角上扬时，弧度十分迷人。 不经常笑的男人，笑起来更可恨。得到这样的结论，她仍然不撞南墙不死心地往外走。因为她深知如果放他与自己单独住在一起，她未来的生活必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陆少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偏头看着她站在院门打电话的模样，应该是在叫电瓶车。车子来的很快，他的目光一直锁着她消失在视线之内。 “三少。”王嫂下楼来，并没有看到江小瑜在客厅里，只见他盯着窗外的模样阴郁，便知道两人闹了不愉快，小心地喊着。 陆少辛转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说：“继续收拾。” 王嫂点头，上了楼。 彼时江小瑜进了主宅，陆老正在客厅里饮茶，见她急匆匆进来，挑了下眉。 “爷爷，爷爷。”江小瑜模样委屈地跑过来。 “怎么了，江丫头？”陆老问。 “爷爷，你是不是答应我，陆少辛如果欺负我，会替我做主？” 陆老看着她，明知道她这样问自己是存了陷阱，所以并没有急着点头。而是说：“丫头，少辛只是说你们都在公司上班，这样来回不方便。” 江小瑜听他这样说，心就凉了半截，知道他是站在陆少辛那边的。不由委屈地反问：“可是如果没有你在，谁给我撑腰？” 陆老见她闷闷不乐，不由喟叹：“江丫头啊，爷爷是真的喜欢你。可是以后你们未来的路还很长，爷爷现在可以帮着你，却不能帮一辈子。倒不如现在好好利用机会培养感情，将来的路也能平顺一些。” 江小瑜皱眉，知道陆老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她好。只是谁想跟他未来路长来着？她根本就没想过和陆少辛结婚好不好？相信那厮也跟他一样的想法。 不过面对陆老殷切的目光，她唇虽然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当真是有苦不能言。最后只能恹恹地离开主院，行至院门口的时候，载着陆少辛的电瓶车正好停在她的面前。 “上车。”他冷冷的声音传来。 江小瑜抬头，眸子里映出他那面瘫模样，真恨不得冷哼一声走开。可是偏偏这事是陆老同意的，那就意味着她不能再回去住了，耍赖也没用。 最终还是冷哼一声，板着脸上了车，一路都没有与他说话。两人到停车场的时候，王嫂已经他们的行李箱装进了后备箱内，陆少辛连声谢谢都没说，便心安理得地将车开走了。 江小瑜是那个憋不住的人，这气也没有生多久，反而陆少辛的模样像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似的。江小瑜也干脆不搭理他，神经一放松，浑身疲惫袭来，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两人出门的时候本来就有些晚了，车子开进市区时已经满街霓虹。他们选的公寓其实是陆少辛名下的私人产业，离艾诺集团大楼也近，走过去只需要十多分钟。 车子停在楼下，陆少辛偏头正想喊她下车，才发现她竟已经歪头贴在车窗上睡着了。可能睡的不舒服，所以眉头微皱着，可是这一刻安静的她看起来却是比她醒着时可爱多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醒过神来时竟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碰上了她颊边的碎发，被蜇着似的收回。她仿佛查觉到什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对上陆少辛堪堪别过头的样子。 她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目光扫了扫外面，问：“到了？” “下车。”他故意恶声恶气地说着摔门下车，留给他一个冰冷冷的背景，或许也只有他知道自己此刻心头的那抹慌乱和别扭。 “下车就下车嘛，莫名其妙。”江小瑜嘴里咕哝着解开安全带下车，就见他已经提了两只大箱子下来。 “搬行李。”他酷酷地下指令。 江小瑜本不想搬的，可是她实在太累了，只想早点上床睡觉，也懒的争论，便听话地拉过两只箱子。再抬眼时，陆少辛已经走开。 “喂，等等我。”她气的跺脚，却只能急急跟上，终于在电梯关闭前挤身进去。 陆少辛长身玉立站在那里，眼睛都没瞟她一下。直到电梯抵达18层，叮地一声打开，他抬步走出去。江小瑜艰难地拖着行李看到他插卡开门的模样，终于意识到这个没有绅士风度的家伙，居然没拎一件行礼，而是全交给了她，真是太没品了。 进了屋，她气呼呼地将行李箱扔在客厅，找出自己的睡衣便去找卧室。心想搬出来也好，终于可以不用与恶魔同寝了，可是直到将一间间房门打开，她却开始绝望起来。 客厅，书房，多媒体室，浴室卫生间，厨房，甚至杂物间的空间都很大，可是唯独只有一间卧室。当她意识到这点时，身体里蓄满怒火。 “陆少辛，为什么这里只有一间卧室？”她转头，双眸燃着火焰质问时，原本以为他还在客厅，却没想到一道阴影已经压下来。 陆少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到她身后的，反正他俯身下来的时候，正好对她形成压迫感。不知什么时候起，鼻翼间弥漫着他的味道时，她总是不自觉地紧张。 “你…你要干嘛？”她有些结巴地问完就屏住了呼吸，因为他的唇已经蹭上她的。 他的唇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觉得她此刻脸颊染红的模样很吸引人：“只有一间房，你说我要干嘛？” －－－－－－题外话－－－－－－ 推荐榴的最新完结文《纨绔少东霸宠妻》 轰动全城的靳、宋联姻，准新娘在婚前失踪。为了保住联姻带来的利益，她被推出去暂补空缺。订婚后，她不情愿地顶着姐姐的名字，被父亲丢给他同居。哪知，这男人不止公然带女人回来在沙发上打得火热，更过份的是居然开始对她上下其手。 片段一： 昏暗的房间，她被男人压在门板上。熟悉的男性气息袭来，堵住了她出口的尖叫，压低声音说：“别叫，你姐姐可就在楼下。” 她拼命挣扎：“所以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糸了。” 男人的低笑溢出唇畔，咬着她的脖颈，问：“那要不要我告诉她，这些日子咱们是如何在这间房里风流快活？嗯？” 黑暗中，女人浑身颤粟，脸色苍白如纸 029 失控 这个男人明明绷着脸，一副严肃到不行的表情，可是此时的举止却透出无比流氓的气息。她想退，背却已经倚到了门框上，而进，他的唇又贴着自己的唇。 江小瑜自认是个豁的出去的，可是男女之事上却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随便。他是瞧准了她放不开，所以也没有动，两人的唇就那样似贴非贴地僵持着。呼吸交错间，暧昧在周围扩散。 她忍了大概十几秒，忍到自己都快缺氧了，她心一横伸手就要推开他。却没想到他的动作更快，扣住她的后脑，便猛然攫上她的唇。 意料中芳香而熟悉的触感，她又惊又怒地推他，无奈仍挣不开他的桎梏。其实这个吻带着他也不知道的疯狂和火辣，瞬间就席卷了彼此的理智一般。 她的大脑懵懵，只是下意识地做着推搡的动作。而那些力气对于陆少辛而言，简直如蚂蚁撼树一般。两人撕扯中，不知怎么转到床上的。 她被他压在身下，吻着她眼角，她贴着眼睑的睫羽轻颤，在灯光下形成凌乱而唯美的画面。情况有些失控，与他而言初衷本来只是警告她的安份，却仿佛被她的美诱的失去理智。 江小瑜挣不开她，便随手抓着什么就扔到他的身上，当然床上除了枕头还是枕头，根本就没有什么具有杀伤力的武器。手突然摸到一只毛绒绒的东西，扔过去时正掷在他的肩头，他下意识地一挥就掉了地上。 被压在身下的她以为再也逃不过之际，那只落在床下的毛绒的棕色狗形玩具却映进他的眼眸，然后他所有动作忽然骤然而止。 江小瑜并不知道他的情绪变化，只是借机从他的身下逃开，揪着衣领快速跳下床。因为他随即落地的身影堵住去路，她只能缩到床边躲避又戒备地瞧着他。也因为这个动作，成功将陆少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此时他眼中已经收敛起所有疯狂，眸子也恢复成漆黑如墨状。明明看不出一丝波澜，却又让人觉得复杂难懂。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他突然抬步朝江小瑜走来。此时的她也已经意识到两人力量悬殊太大，这方面自己永远是吃亏的，尤其是现在完全没有外援的状况下。 “陆少辛，你敢再碰我，我让你断子绝孙，信不信？”见他高大的身影笼罩而来，她拢着自己的衣服向后缩，无奈已经贴到了墙根，再退就只能嵌到墙壁里去。 陆少辛并说话，只抿着唇伸手掬起她的下巴，不容反抗地让她直视自己，警告：“江小瑜，记住下次别再挑战我的耐性。”他指她今天利用爷爷，脱离自己照顾顾东城的事。 江小瑜则瞪着他，很想不服输地朝他吼，让他滚，他以为她是暴君啊？可是启唇之际，却见他的头再次骤然低下来，吓得她脸色一白，大气都不敢出了。 “记住，在陆家除了我，没人能庇护你一辈子。”说完，他终于放开她。 只是这样的，突然的情况转变，甚至让她有些楞楞地回不过神。不过一秒过后，她骤然抬脚从他蹲下身的身侧掠过，吼道：“陆少辛，你这样欺负女人，根本就不算是男人。”骂声断在彭地一声巨响后，浴室的门被关上了，并响起咔嚓利落的落锁声。 陆少辛伸手抓过那只玩具狗，手拍了拍上面或许并不存在的灰尘，神色有些晦涩复杂…… 江小瑜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陆少辛的人影。同时不见的还有那只玩具狗，直觉那狗对他有些不同寻常，不过她并没有心思深究。今天也确实是累了，不厚道地将卧室也落锁后，她终于心满意足地钻进了柔软的被窝，不久后便沉沉进入梦乡。 翌日，她是被闹钟吵醒的，一看时间才7点半，这对于九点半才上班，又不需要长时间化妆的人来说，真的是早了点。翻身想要继续睡，可是意识已经清醒，也意识到陆少辛似乎一夜未归。 想来想去便毫无睡意，只得起床洗漱，昨天的行李箱还留在客厅，她拉出装了自己的衣服的那只，换了套家居服开始整理，一件件放进衣柜里。同时也挑好了上班时穿的衣服，抬眼看看时钟，便换了衣服出门。 从公寓到公司大楼的路程很短，她也没有打车，顺便在路上买了份煎饼果子。到了公司楼下，看看时间尚早，便坐在公司楼前的花坛边啃起了自己的早餐。 一包牛奶，一份几块钱的煎饼果子，她满足闭起眼睛，觉得这真是世间美味。不是陆家的早餐不好，事实上太过精致，她虽不太挑食，可是仍习惯这种味道。 用过早餐之后，艾诺大楼进进出出的人便多起来，她收拾好手上的东西扔进垃圾桶，便走进艾诺。 上班的时间，艾诺的人还是蛮多的，电梯前熙熙攘攘，她一时有些头痛。 这时前台的人有人瞧见她，马上殷勤地将她引到高层的专用电梯前，并帮她刷了卡。 “江小姐，请。”这个举动一时引起众人的注意，有人看到她时面露狐疑，然后小声议论，仿佛是知道她的身份。江小瑜懒的计较别人说什么，直接对那职员道了声谢。 电梯即将关闭之际，外面传来一声：“等等。”随着一只手伸进来，电梯的门也再次徐徐打开。 当时江小瑜只是巡声望过来，便看到了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尤其无名指上有枚类似戒指的图案，很是抢眼。 随着那只手放下来，顾东城的身影载着众人的目光一脚踏进来，然后便也看到了站在电梯内的江小瑜。大概他也没料到里面会是她，眼中一滞，仿佛一时有些进退两难，但最终还是走了进来，转身按了楼层。 门缓缓关闭，随着电梯上升，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变得有些凝滞。江小瑜想到他前几次对待自己的态度，一时也没有开口，只是心情有些复杂。 “……听说我过敏那天，是你送我去的医院？”心思仿佛还神游在外，他的声音已经回响在耳边。 江小瑜回神，看了他一眼。虽然面对她的神色依旧称不上温柔，但这口吻明显好多了。 “小事。”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他说，仍能听出不甘不愿的成份。 江小瑜唇角牵了下，没再说什么。手下意识地摩擦着左手无名指的位置，那里光秃秃的，早就没了凹凸的质感。还记得当初纹这个图案时他说，多么名贵的戒指都是能摘下来的，只有纹进血肉里的才牢固，除非脱胎换骨，否则都逃不开彼此那日的誓言。 如今这样，算不算应验了他的话？ 她这个动作本来就是无意识的，却被顾东城无意间瞥见，不由神色一怔…… －－－－－－题外话－－－－－－ 亲爱滴们，要收藏，要留言哦，榴会更努力更新的，么么哒，爱你们╭（╯3╰）╮ 030 背叛她你可曾后悔？ 她这个动作本来就是无意识的，却被顾东城无意间瞥见，不由神色一怔。 事实上手上有戒指的人，无意识抚摸无名指的人也很多。可是当他看着她此时这个动作，心上却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是因为太过熟悉。 就像那天自己发病，在意识模糊之间仿佛真实地抓住郑晓寒的手。他当时虽然在昏迷，可是那种感官意识又出奇的强烈，就是因为他可以感觉真实地有人陪在他身边，而且那种气息让他确定也坚信是郑晓寒。他急迫着醒来又力不从心，睁开来时喊着郑晓寒的名字，却只看到照顾自己的护士，以及闻讯赶回来的私人助理。他不确定地问护士陪着他的女孩呢？ 护士说走了。 一句走了，仿佛真的印证了他的那种感觉，确定真的一直有个女孩在陪他，所以抑止不住心上的渴望，他当时疯了一般地去找，去调监控录像，却看到走廊上他始终抓着的是江小瑜的手。 屏幕上明明就是那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可是她却在为自己哭。明明就是与郑晓寒完全不同的面容，表情动作却又出奇的相似，她甚至在为了自己与陆少辛争吵，这让他觉得诡异，诡异的是说不出的熟悉，而且心痛。 他昨晚一遍遍地看着那些监控画面，看着她眼中泪下的泪，竟忍不住想要替她拭去……那是他只有面对郑晓寒才有的冲动。 此时，就如同她这个动作又落在他的眼里，以及微皱着眉头的模样，简直与郑晓寒出神时如出一辙。 “啊！”江小瑜的心思还在神游，手腕却一下子被抓住，然后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里。 “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明明刚刚还平和的神色，此时仿佛又被恶魔附体了一般的逼问。眼神凌厉如刀，堪堪向她劈来，像要将她解剖一样。 其实也不能怪顾东城，他从小生长的家庭复杂，尤其像外公家这样的家族，就算不常回来，也见识多了明争暗斗。她知道他豆类过敏症，模仿郑晓寒的每一个动作，这样的巧合使他不得不怀疑。 或者更深一层来想，他下意识地拒绝甚至排斥，是因为不敢接爱真相。不能接受自己会对这个害死郑晓寒的女人，产生兴趣，甚至有一丝丝的怜悯和松动。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江小瑜有些措手不及。他的手劲很大，抓的她也很痛。明明是他对不起自己，怎么现在反而次次见面都像她欠了他的？ 江小瑜的脾气也上来了，反瞪着他冷声说：“顾东城，你放开。” 顾东城像没听到一样，眼睛却不放过她脸上每一分的神情变化，问：“说，晓寒的死是不是设计好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江小瑜眼中闪过惊异，或者是意外他口中会在这时吐出自己的名字。可是她眼中的神色看在顾东城眼里，却仿佛是另一层意思般。 他眸中划过果然的神色，见她想要挣脱，不由一手勾着她的腰，不容她逃脱，却没想到两人贴的更近。也许两人原本就是情侣关糸，所以并没有人在意那些。 “顾东城，她活着时你不曾珍惜，死后你这副模样又是做给谁看？”她忍不住出口质问。 她瞪着他的眸子里燃起一簇簇火焰，那模样就如同被郑晓寒附身一样。顾东城心里那股诡异的感觉又升起来，因为他觉得好像此时就是郑晓寒在质问自己。虽然这种感觉荒谬，却又忍不住想去相信。 挣扎之间，他另只手掐住她的下颌，目光不放过她脸上每一寸变化，问：“你到底是谁？” 其实这话，已经泄露了他心底的渴望。 哪怕她只是换了一个面孔，他现在也渴望能再听到郑晓寒的声音，就算被欺骗一下下都甘之如饴。 江小瑜回望着他，看着他明明凶狠恶煞的模样，眼睛里却载满令人忍不住心酸的神色。一时，心也忍不住难过起来。 如果可以，她也忍不住想问：“顾东城，你背叛她时可曾后悔？”而当她意识到时，这句话已经出口。 她看到顾东城的眼中一震，诸多情绪繁复，他眼中是不可置信，又像是疑惑，正在挣扎之间，电梯发出叮地一声，但都没有人去在意。 因为她想知道他当初背叛自己的原因，虽然已经分手，当初的郑晓寒太过骄傲，并没有问出口来，这却是直到她死都耿耿于怀的问题。 两人就那样相望，却没注意到陆少辛站在企宣部的楼层电梯门口，而他身后站着抱了一大摞文件夹的荣欣欣。公司的专用电梯用的人本来就少，碰面的机率更少，他完全没料到自己加班后的早上会看到这一幕。 当然，他是内敛的人，再大的情绪也仅令地皱了下眉头。可是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连站在他身后的荣欣欣都感觉到周身气温降了几度。 电梯再度关上之际，他才一脚踏进来。身后的荣欣欣则故意咳了声，陆少辛转头看着站在电梯外的荣欣欣，眉皱的更紧。 荣欣欣这也是硬着头皮行事，里面的情况不宜自己参与进去。接触到自家老板的眼神，立即拔腿就跑，她宁愿与上班的人挤普通的员工电梯。 此时，电梯内的顾东城与江小瑜终于注意到陆少辛的存在。他漆黑的眸色睇向两人，问：“这是唱哪一出？” 顾东城终于发现两人举止不妥，不过反应倒还淡定，慢慢松开江小瑜。虽没有什么特别的解释，可是那脸上的表情坦然，让人无从问起。 江小瑜被放开后，也一时心神复杂。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背倚在了电梯壁上。 陆少辛看着两人，尤其是江小瑜低着头，看起来一副略带失落的模样，心里不由浮上一抹讽刺。 空间里极静，谁也没有找话说来缓解气氛，空气像凝固了般。电梯的速度就像是乌龟爬行，挨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似的，终于抵达36层。 陆少辛直接进了自己办公室，顾东城跟随其后，因为与艾诺合作，他的临时办公室也被安排在这层。江小瑜是最后出来的，直接进了秘书室。 不久，便看到荣欣欣抱着文件夹进了陆少辛的办公室，很快又出来了，直接闪进茶水间。目光还没有转回来，面前便被放了个精致保温桶。 “盛小姐炖的补汤，给陆少送进去。”昨天指示她往会议室里送文件的人对她说，冷冷清清的嗓音，说完便走开了。 江小瑜虽然挺不想面对陆少辛的，可是显然这里除了她，没人会送。无奈地起身，走过去敲了敲门没人应，便直接打开门，见办公桌后并没有人。 办公室附属的休息室传出水声，想来是在洗澡。 “陆少辛？陆少辛？”她喊了两声也没应。 正好不想理他，就想着干脆将汤放桌上撤退好了。只是刚刚放好手松手，转身，就听到啪地一声，什么东西碰掉在脚边。 她吓了一跳，低头看去，玻璃碎片散在脚边，那东西居然是个相框。照片上的女孩子穿着绿色飘逸的唐装，挽着乌黑发髻，弹着古筝，眸子低垂。 照片像是在某个表演台上照下来的，意境极美，她小心地避开玻璃碴子拿起来，不由多瞧了两眼。却没注意到休息室门被打开，沐浴过后的陆少辛换了衣服出来。 看到她在自己办公室本来就意外，待看清她手上的照片时，不由变了脸色，厉声问：“你在做什么？” 031 他的初恋 吼声冷不丁地由身后传来，吓了江小瑜一跳，她手一哆嗦又被锋利的玻璃边缘划伤了。转眼，几滴鲜红的血便掉到了照片上。 江小瑜将手放进嘴里吸着，抬眼就见他黑着脸朝自己走过来，那模样像是极为生气。身体感官拉起极度危险的警报，江小瑜想也没想就往办公室外跑。 慌不择路的她出了办公室，差点就撞上煮了咖啡的荣欣欣。不过转身看到陆少辛追过来，她说了声对不起后便跑了出去。 正是上班高峰，虽说上三十六层的人不多，待他们从电梯里出来也已经来不及。跑过两个会议室，尽头便是安全通道，她想也没想便推门进去，却意外又遇上了刚刚走上楼梯的顾东城。 他脚步未稳，就被一股惯力撞过来。彭地一声，两人直接跌下了楼梯。他是后背着地，后肩胛的位置正没磕在台阶上，痛得脸当即就白了。而江小瑜几乎是趴在他身上，手撑在他腑下，倒是没怎么伤着。 缓过神来的顾东城看到是她，不由想要开口质问，没料到此时外面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着急地捂住他的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怕，不过是打破个相框而已，但是陆少辛那个冷冰冰的家伙，看起来是盛怒。 两人一时都没动，她抬眼盯着那扇门被缓缓打开一条缝，心也绷到了极致。 “三少。”他那双锃亮的皮鞋已经踏进来，却没想到外面传来荣欣欣的声音。 “什么事？”陆少辛问，声音听上去沉沉的，好似要压的人喘不过气。 “大少过来了，陆副董让他过来找你报道。”荣欣欣回答。 每天在这样不苟言笑的上司手下工作，感觉真是太压抑了。 陆少辛听到陆少毅的名字，眉又是皱了下。还是打算暂时放过江小瑜，转身离开安全通道。 直到门被关上，脚步声远去，她才慢慢舒缓了口气。低眸看到顾东城，他正怔怔地盯着自己，不由赶紧松手，然后从他身上爬下来。 她想现在毕竟与他而言只是陌生人，两人这般举止不妥。然后又想起跌倒时是他垫在下面，问：“你没事吧？” 刚刚砸下来的一刹那，顾东城真以为自己骨头都碎了似的。只不过后来她靠在自己身上，让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淡淡茉莉花香，又让他有些出神地忘了。 此时她问起，他一动才感觉有些痛。眉微皱，但终究没有痛呼，慢慢站起身。目光扫了眼地上，四周都是从他文件夹里散落出去的纸张。 江小瑜此时心里十分抱歉，赶紧动手帮他捡起来。顾东城蹲下身子捡了两张，手摸到那张照片时看了眼。 江小瑜赶紧抽回来，说：“照片是我的。” 顾东城看着她的眼神却变了，充满探究地吐出个名字：“丁薇。” “什么？”江小瑜不明其意地看着他。 顾东城将目光睇向她手里的照片，江小瑜才会过意来，不由问：“你认识她？” “陆少辛的女朋友，确切地说是初恋。”顾东城解释，唇角的笑颇有点恶意。 江小瑜皱眉，目光狐疑地落回照片上。犹豫了下问：“她是干什么的？” “你在紧张啊？”顾东城看着她，问。 紧张吗？ 江小瑜被他这样一说，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有点紧张，她想大概是因为她现在顶着陆少辛未婚妻的名义吧，如此想便释然起来。 “江小瑜，我们做个交换条件怎么样？”他一副有好提议的口吻。 “什么条件？”江小瑜问。 不可否认，自从医院醒来，她遇到的顾东城与自己往常所认识的都完全不同。这样冷酷，甚至心计深沉的一面，都是她从前不曾见识到的，仍旧不太适应。 “我告诉你丁薇的情况，你告诉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故意模仿晓寒有什么目的？还有，你知道我和晓寒之间多少事？”他问。语调平稳，模样看上去也十分精明，可是仍难掩饰心头的迷茫、疑惑和痛苦。 江小瑜与他的目光相对，被他眼里的情绪牵引，早就忘了刚才关于那个丁薇的问题。因为他看起来很痛苦，很在乎郑晓寒的模样。 既然在乎？为什么要背叛？ 032 情愫 她想启唇，却被他的声音早一步截断：“丁薇是陆家老管家忠叔的女儿，自小与陆少辛青梅竹马。她与丁宁不同，从小高傲好强，是个艺术家，你的威胁很大。” 他说着，作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可是她还是看出了他眼中的抗拒，可是抗拒什么呢？抗拒她口中的答案吗？怕她的欺骗？更怕真相与郑晓寒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糸，所以他宁愿不听。 江小瑜仿佛会意，心中更殇。 如果她没出事前他们之间还是好好的，那么她倒干脆利落地告诉他，自己就是郑晓寒。 如今他这样，到底又算什么？ 两人各怀心事，最后不欢而散。江小瑜捏着那张照片出了艾诺集团大楼时，才有些恍惚地回到现实世界。 低眸看着照片中静态的女子，陆少辛喜欢的人，难怪他看起来那么愤怒。目光扫了扫四周，在街边拦了辆计程车，去往最近的照相馆。 三十分钟后，她重新回来艾诺集团。 荣欣欣见她直奔陆少辛的办公室而去，给了她一个担忧的眼神。江小瑜心上一暖，冲她笑笑，敲了敲门板。 “进。”里面蹦出一个单音，冷硬硬的，犹可以听出心情不好。 不过江小瑜并不怕他，推开门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彼时的陆少辛还埋首在成堆的文件中，从脚步声中判断并不属于他任何一位助理，不由抬头，江小瑜的身影便映进眼眸中，黝黑的眸子不由沉了下去。 有些男人就是这样，他不说话，仅一个眼神能让人心里不自觉地发怵。江小瑜顶着压力站在办公桌前，然后从包里取出相框递给他，说：“对不起。” 照片已经擦拭干净，并用了相近的相框重新装裱。她给他送上去，说：“我不是故意的。”她脾气虽然有时候爆点，可是是自己的失误，她绝不会推卸责任。 陆少辛看着那张照片，神情虽然讳莫如深，心里却有点意外她会主动回来。 “不说话就是原谅我了，我去工作。”江小瑜见他目光长久地落在照片上，觉得这男人心里住了人，反而看上去不再冷冰冰的。自说自话地说完，便准备开溜。 “等等。”刚刚转身，就听到他沉沉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江小瑜有点郁闷地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一副你如果再追究，我绝对会抗战到底的架势。 他则收回目光，伸手拿了桌上的文件夹打开，目光落在上面，头也不抬地问：“照片这事就算完了，那汤呢？” 江小瑜闻言瞠目看着他，觉得这真是个十足小气的男人。可是汤确实是她打的，忍不住咕哝：“总不至于让我再给你去炖一份吧？” 他翻了一页文件，居然很认真地点头：“嗯，就这么说定了。” 江小瑜闻言，瞠目地盯着他。 直到陆少辛在文件上签了名，抬眼仿佛才注意到她还未离去，便问：“还有事？” 江小瑜本来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真的让自己炖汤。面对他头缠纱布，认真的询问目光，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来，最后只能心头郁闷地转身离开。 出去后便加入艾诺繁忙的工作中，她刚来也插不上手，跑腿打杂的事倒是不少。不过这也有助于她对这个公司营运状况有了初步了解。 准五点打卡下班，首先去市场买鸡。挑了只鲜嫩肥美的鸡，然后买了一大堆据说大补的辅料回家。打开门，还是她走时的样子，就连属于他的那只箱子都还立在客厅的墙边。将东西搁在厨房，换衣服，洗手，戴上围裙站在砧板前，然后给荣欣欣打电话…… 十分钟后陆少辛乘电梯回家，刚刚打开门，就听到一声响彻屋顶的尖叫。接着一股呛人的烟味迎面而来，随即便有人直接撞进了自己怀里。 他下意识地抓住那人，稳住身子后意识到是江小瑜。虽然她此时已满脸黑色，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 “陆少辛……咳咳……”她本来是想求救，却被呛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陆少辛扫了眼浓烟滚滚的房间，脸色沉的比江小瑜还难看，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说什么。心里咒骂一声，直奔印象中存放灭火器的地方，便朝着厨房奔去。 江小瑜被呛的眼睛都睁不开，却仍担心他有危险，所以还是再次跟了进去。就见他拎着灭火器便冲着燃起火焰的灶台喷去，那模样倒是英勇。 虽然浓烟滚滚，但还好火是灭掉了。他丢下灭火器时，打开窗户，转头便看到江小瑜居然跟在自己身后。她呛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眼泪直往下掉，那叫一个狼狈。伸手拽着她往外走，没想到她肩又撞到琉璃台上的花瓶。 “啊！”随着玻璃碎片砸碎在脚边，她再次发出惨叫。 陆少辛就是神人，此时也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眯着眼睛看到她脚背的血色。干脆将人抱起来，快步出了门。此时走廊上也都是烟了，但怎么也比屋里好很多。 陆少辛将她放到地上，压抑地咳嗽了两声，蹲下身子去察看她的伤口。玻璃碎片扎进了肉里，她咬唇蹙眉，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 手抓着她的小腿，说：“忍着点。”话音刚落就将玻璃拔了出来，痛得她叫了一声。 陆少辛脱下自己的衬衫，撕了条布料给她裹上，抬眼问：“你到底在干什么？不想在这儿住也不用烧吧？” “我没有，我只是在炖汤而已。”她腿曲着，手摸到受伤的边缘，想摸又不敢摸的模样，回答的十分委屈。 陆少辛看着她那个样子，顿时无语，压了半天才问：“江小瑜，你可以更白痴一点吗？” 闯了那么大的祸，面对他充满鄙视的质问，她倒是一句反驳也没有了，像是突然被猫咬了舌头。 陆少辛看着她蔫蔫地耷拉的脑袋，心也不知为什么软了。抬起她的下巴，用剩下的破衬衫抹了抹她黑漆漆的脸，虽然动作十分粗鲁。 江小瑜被他抹桌子似的弄的脸生痛，皱着五官，问：“你能不能轻点？”声音里不自觉地加了撒娇的味道。 陆少辛看着手掌下那张脸，虽然带着一道道的黑条，却已经呈现出原来的模样。唇微嘟，五官皱在一起，明明就是脏兮兮的很丑，目光却落在她的唇上，手甚至下意识地摩擦了下。 江小瑜感觉到他的动作，抬眼撞进他深遂的眼眸里，一时忘了反应，就那样傻兮兮地看着他的唇贴近自己…… －－－－－－题外话－－－－－－ 陆少，你太粗鲁了，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 033 三人齐聚 他的眸子低垂，可以看到很长的睫羽，侧面脸部的线条像是广告片给的特写，一瞬间便摄了她的心神。直到他的唇贴上自己，温热的气息包裹而来，她才醒神。 手下意识地推他的肩，搁开两人的距离，她微喘了口气，才发觉自己一直屏着呼吸。属于她的气息传过来，他的眼神又暗了几分。 “陆少辛，作为有女朋友的男人，你的行为不可以太随便。”她声讨。 他眉微皱，正想反驳他亲的是自己的未婚妻。眸子与她清澄的眸子相对时才会过意来，他指的是丁薇。显然她拿着那张照片，已经对丁薇有了初步了解。 眉虽然皱着，他目光定定地看着江小瑜，启唇想问她的抗拒是不是也因为心里有别人？自然这个别人他心里清楚，却不愿意深想那个名字。 最终也没有问出来，更没有撑面子地警告她什么，尽管胸口积着些不舒服，却还是大方地放开了她的下巴，双手分别穿过她的腋下和腿弯，将她托起来进了电梯。 家里的房门敞着，浓烟滚滚也不管，出了电梯将她安置在副驾驶座，脚下油门一踩便去了医院。 脚上的伤并不严重，在门诊部做了简单处理，然后抱着她直接进了住院部安排的病房。而且是VIP病房哦，如果没有消毒水和医疗器材，里面的设施可比酒店。 “其实，我这点小伤不用住院啦。”她小声提醒。 “那你觉得现在家里那样子有办法住？”他瞥了她一眼，坐到床边。明明眼神淡然无波，可是就这样就感觉已将对她的藐视、鄙夷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心里明明不服气，却又说不出话来反驳，只得在心里小小的郁闷。 没多久，王嫂就推门过来了，给陆少辛带了衣服和洗漱用品，他拎了东西就进了附属浴室。 王嫂去楼下搬东西，陆少辛在浴室里半天都没出来，真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把自己一层皮都搓掉了。因为江小瑜内急，只得拖着伤脚出去找卫生间。 其实伤的也不算重，绑着纱布穿着拖鞋，手撑在墙壁上，一步步挪。只要不太使力，那点疼痛还在忍受范围内。卫生间也太远，解决完生理问题便往回走，却没想到迎面就撞到顾东城走过来。他手中拿着单子，拎着几瓶药，两人均是一楞。 他从她身上扫了一眼，最后落在脚上，问：“受伤了？”“重逢”以后，很难的的心平气和，甚至还带了丝关心味道。 “玻璃扎了下，没大事。”江小瑜回答。 不知何时起，两人之间竟升起莫名的尴尬，就连她都不自觉地变的拘谨。 一时，两人无言。 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拿毛巾擦着湿发的陆少辛嘴里喊着：“江小瑜。”那口吻颇有点她受伤还乱跑的不满，入目却是两人站在走廊上的身影。 “东城？”他意外地挑眉。 “这是怎么了？难道两人跑这里来找情调？”一瞬间，顾东城的表情便恢复如常。 可是这个如常对于他们来说也很怪异，因为他明明记得顾东城每次见到江小瑜都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要不冷淡如斯，所以这反应有些怪。 “是啊，你要不要改天也找个妞来试试？”尽管心里存在疑问，他却并不表现出来。 顾东城不置可否地笑笑，没再搭腔。 江小瑜却皱了眉头，不止两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无所顾忌的话题，更因为两人的态度。明明都很温和，甚至有人笑着，可是感觉有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似的。 “怎么都在这儿？”身后又传来一道女音，众人巡声望去，就见林楠拎着餐盒走过来，这下更热闹了。 “妈。”陆少辛喊。 他还是那副模样，对谁都冷冷清清的，自己的母亲也不例外。 “舅妈。”顾东城喊，虽然唇角笑意未减，却也能让人听出疏离的味道。 “妈。”最真挚也最不好意思的，也就属江小瑜了。 林楠一一点头，目光不自觉地由她与顾东城身上扫过，说：“你爷爷听说你受伤了着急，偏巧家里来了客人，便让我先过来瞧瞧。”后面才补了一句：“伤的怎么样？” “小伤。”江小瑜回答。 “这么晚了，都没吃饭吧？赶紧进去先吃饭。”林楠招呼，一群人便往病房走。她转头看了眼顾东城，问：“东城吃没？” 顾东城摇头。 “一起？”其实林楠这样问只是出于礼貌，倒没想到他如此诚实。 “那就谢谢舅妈了。”顾东城也没客气，厚着脸皮进了病房。 幸好这里VIP病房，除了床位外，还有沙发茶几可以供几个人一起吃。 林楠将饭菜一一打开，她是吃过的，所以坐到一边看他们三人吃。大概是饿坏了，也没人见外，直到顾东城夹了凉拌的金针菇，还没放到碗里，就被人用筷子半路截住。 “这酱是黄豆做的，你不能吃。”江小瑜提醒，并很自然用筷子将他夹的那些截走，放进了嘴里。 她这个举止太过自然，因为从前做过太多次，完全是无意识的，直到金针菇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她方察觉出周围气氛的怪异。 抬眼，顾东城眼神复杂地盯着自己，陆少辛的黑眸也冷了几度似的，林楠……她无暇去看。总之意识到自己失误之后，她懊恼地咬住筷子，不知如何收场。 034 丁薇 “拿下来，吃饭时注意礼仪，你书白念了？”气氛凝滞之时，陆少辛出口，那口吻像训女儿似的。虽然仍清清淡淡的模样，却在表达她刚刚那行为是特正常的事。 江小瑜这次倒是听话，赶紧将嘴里的筷子拿下来，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模样。尽管不抬头也能感觉到顾东城和林楠投过来的目光，仍心虚地只低头吃菜。 因为有林楠在，顾东城心里就算起再大的波澜，他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而林楠看了眼神色淡淡的儿子，他的心思她从没有看懂过。 她知道他心里有丁薇那个丫头，可是江小瑜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丈夫和他爷爷认定的人，他难道真能无动于衷？ 这顿饭因为中间的插曲起了微妙的变化，江小瑜草草吃了几口，便借口给爷爷打电话躲进了卫生间。顾东城吃完便告辞了，只是临走前那道门板的眼神有些复杂。 林楠收拾东西，抬眼看到儿子正在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心里纵使又话要叮嘱，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只得作罢。等江小瑜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病房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江小瑜怕他追问，赶紧上床装睡。 陆少辛看着她那个幼稚的样子直想笑，还是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过去，拽开她蒙住头的被子。 “陆少辛，我不过问你女朋友的事，你也别问我的事行不行？”她急急地问，颇有点先发制人的意思。一句话，把陆少辛的疑问全堵在了嘴里。 “如果你觉得这样好最好，不过今天的事在长辈和外人面前不能再发生了。”她毕竟是他的未婚妻。 陆家是豪门，各房之间本来就复杂。她心思单纯，本由任她自生自灭，可江小瑜的名字将来必定会被打上陆少辛的标签。 江小瑜点头，模样很乖。 陆少辛看着她清澈无辜的眸子，总感觉像回到了他们小时候似的。那时她也只有几岁，两人在陆家的院子里跑来跑去，玩的很好。 只是十岁后，她被她母亲带去国外定居。两人也偶见过两面，不是刁蛮任性，便是无理取闹，最让他烦感的就是鼻孔朝天，还自以为是的模样。 她出车祸后好像变了，虽然有时候有点幼稚，又点白痴，可是不会那么讨厌。 江小瑜被他盯的不自在，轻咳了两声，说：“我累，先睡了。” 其实她哪里是累？她只是觉得陆少辛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怪。以前吧，他冷冰冰的让她冒火。如今他不那么冷了，那眼神又让她不敢直视。还好她心大量宽，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对这个有流氓记录的人倒是放心，陆少辛什时候走的，又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清早，伸了个懒腰，转身就对上陆少辛的睡颜，吓了她一跳。捂着胸口差点跳起来，还好很快反应过来，低头检查了下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妥。想到家里的情况，他没地儿睡与自己挤一张床也正常。 起床洗漱，陆少辛也正好醒了，办了出院手续，他抱着她直接上了车开到公司楼下。早上上班的人流量本来就大，他当车子大肆肆地横在自家公司门前，然后将江小瑜从车里抱出来，引起一片惊呼。 顾东城将车子恰巧随即开过来，看到众人驻足，目光追逐着两人的身影。她小小的身子被陆少辛挡去大半，侧面的面容姣好，眉头微皱，头低垂，咬唇，像极了江小瑜神情尴尬时的模样。 心上那抹怪异再次浮起，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竟有种想要……将她夺过来的冲动。蹙眉，甩头，他警告自己那是江小瑜，与郑晓寒完全没有关糸。 彼时，陆少辛抱着江小瑜乘专用电梯上去，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放到她的位置。并叮嘱：“荣欣欣，把联友的资料拿过来。” 陆少辛在公司的形象一向是清隽沉郁的，传言他有未婚妻，办公桌上的照片更是许多人见过却不知身份的对象。除了这些，陆少辛在公司几乎未与任何女性发生过绯闻，暧昧，甚至肢体接触都极少。所以他对公司里许多女性职员而言，只是只可远瞻不可亵渎的对象。 由此可以想象，当破例抱着江小瑜进来，这一路到办公室里足够引起的轰动。纵使脸皮厚如江小瑜，脸上也不自觉地有点发热。 只有他的神色是淡淡的，转头对荣欣欣喊：“把你那份联友的资料拿来。” 荣欣欣闻言点头，踩着高跟鞋回到自己座位，然后将资料交到陆少辛手上。 他接过后转手，直接放到江小瑜面前，说：“今天什么都不用干，把这些看完，友联和顾氏的合作案你和我一起跟进。” 这个男人一说到工作就很严肃的感觉，江小瑜也搞不清什么友联不友联的，只是茫茫然地点头。直到他走后翻开资料，才知道友联是江家的产业。 友联主要发展电子业，江小瑜父亲过逝的时候，这块才刚刚起步，如今并入艾诺之后，俨然已经成为这个行业的龙头地位。看过那些创建始，不由感叹整个行业的发展，也更钦佩为江家执舵的陆氏父子。 依这形势看，友联除了名义上还是江家的，这公司与江家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糸了。人家说好听让她接管也完全是给面子，其实她真的一窍不通。且不说她插手友联会后出什么乱子，只怕自己真插进去，里面多少人事风起云涌都未可知。 密密麻麻的数据，看不懂的专业术语。只知道这次合作是将顾氏新开发的技术与友联结合，然后研发新的通讯器材，种类繁多，看得她头都大了。 其实江小瑜也不想这么努力，只不过脚行动不便，荣欣欣走时托她带了午餐，这会儿也无聊，就干脆合了文件，摊了满桌的文件也不收，很不雅地打了个呵欠。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素色波西米亚长裙，素颜，黑发长发如缎子般垂到腰间的古典美人走了艾诺36层的秘书室。 “请问，三少的办公室在哪里？”声音柔柔美美，江小瑜楞楞地瞧着人家，感觉她像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似的。 035 撞见 江小瑜之所以看得出了神，完全是因为她长得太美，又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美人见她不理自己，秀眉不由皱了皱。美人就是美人啊，就连皱个眉都好看。呃……皱眉。 “你找陆少辛？”她终于醒过神来。 美人眼中闪过诧异，大概是她直呼陆少辛其名。转而淡淡地笑了，回答：“是的，请问他在吗？” “请稍等，我打个电话问问。”她一上午的注意力都在那堆资料上，根本没注意陆少辛有没有出去。不过她想对方既然能进36层，必定不是一般人物，不然前台也不会放她上来。 她先打的内线请示，可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想来不在。又转头打了他的私人手机，没料到只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令江小瑜郁闷不已。 “死冰块，居然敢挂我电话。”她不满地咕哝着，抬眼就接触到那美人的目光。 她的模样真的很沉静，无欲无求似的，让她这个时常会忍不住爆粗口的人不自觉地会自惭形秽。不过目前的状况是她联络到不陆少辛，不知怎么跟她说。 “没关糸，我在这里等他也好。”美人连眼神都是善解人意的，随便找了个位置坐。 江小瑜想算了，如果她是很重要的人，应该知道怎么联络陆少辛。 时间在静谧中过去了半个小时，就在江小瑜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来，将她吓了一跳。 美人优雅地从包里拿出手机，然后点了接通键，问：“喂，你好。”然后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江小瑜看到她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那是自她进入江小瑜视线以来，第一次看到她有真实的情绪变化。 “对不起，对不起，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明天我就回去。”美人不知在请求什么，她睁着眼睛意外的同时，那头已经挂了电话，那美女此时可称的上花容失色。 “喂，你没事吧？”江小瑜见她好似要哭出来的表情。 女人终于醒过神来，抬头，那眼神中像做了什么决定，说：“陆少辛回来，麻烦请转告她我回来过了，只是有急事要先走，请他一定要遵守诺言。拜托你了。”她很郑重地说完，便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喂！喂！小姐你贵姓，不留个名字吗？”江小瑜追着她，无奈她行色匆匆，而自己忘了脚伤，这一动痛的她倒抽了口气。再抬头时，门口早就不见了她的人影。 江小瑜心里直犯嘀咕，她这样难道是陆少辛逼人卖身了？禀着负责的态度还是忍痛单脚追过去，没想到在门口又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顾东城也是忙到中午连饭都忘了吃，拿着文件夹进来找人，却没料到刚到门口就享受了个美人投怀送抱。手下意识地托住她的腰，两人才不至于像上次一样跌到。 “怎么又是你？”那口吻倒是惊讶这人是江小瑜，而是惊讶她每一次的横冲直撞。 江小瑜却意外是他，将身子退出来，看了眼外面，那个美女的身影已经不见。 此时顾东城见她行动不便，下意识地瞧了着她。身上穿着职业套装并没有什么不妥，唯一不搭的就是脚上套着拖鞋。 “脚还没好？”这话倒多少有了点关心的味道。 江小瑜点头，模样则疏离的多，问：“顾少过来有什么事？” 顾东城被她弄的，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目光环顾过办公区内，竟无一人。 “荣欣欣呢？” 江小瑜抬腕看了眼表，回答：“用餐时间，大概半小时才会回来。”抬眼看着顾东城的模样，不由问：“你该不会连已经中午了都不知道吧？”不然怎么还会巴巴的过来找人？ 顾东城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解释：“我的私人助理上午被派出去了。”意思是他很忙。 江小瑜倒完全没有看轻他的意思，反而她也经常干这些迷糊事。只不过两人说熟不熟，说亲近也不亲近的怪异关糸，一时没有别的话说，让气氛变得不是那么自然。 顾东城正欲开口离开，这时拎着饭盒的荣欣欣从员工电梯里出来，喊了声：“顾少？” 顾东城说：“我来找你要友联的资料。” 荣欣欣连忙答应，顺手将带给江小瑜的饭菜递给她，然后转身去拿资料递给顾东城。 顾东城对她们颔首示意，然后准备离开。 “要不要一起吃？”她一时冲动又脱口而出，看着他颇感意外地转身时，她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当时只记得他有胃病的，不能饿，却总忘了自己不是郑晓寒的事。 “那个……带的饭菜很普通，可能不太合你的胃口……”意思是她后悔了，希望他不要留下吃啊。 可是这意思表达出来落到顾东城耳里，又见她一脸后悔唐突的模样。如果他走，是不是就说明他嫌弃？ “好啊，那就谢谢了。”他走回来，文件夹往腋间一夹，接过她手里的饭菜，率先往茶水间而去。 江小瑜看着他的背影很是纠结，非常纠结，非常后悔自己做出这样的提议，却只能认命地单脚跳过去。 他已经将饭菜一一打开，摊在茶水间的水晶桌面上，并绅士地帮她拉开了椅子。 江小瑜坐下后，他递了双筷子给她，并笑着说：“饭菜很丰盛。” 江小瑜只得笑笑，两人便开始用餐。 也不知是不是无意的，总觉得的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青色图案很是扎眼，所以干脆也不抬头。用餐在沉默中进行，直到他的筷子伸进自己面前那盘炒豆芽里。 “你如果想要试探我而搭上自己的性命，你觉得值吗？”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阻止。 顾东城夹菜的动作微顿，与她抬起来的目光相对。两人对望了两秒，他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他说：“我承认，我心底有个奢望，奢望你会是她，虽然这很荒谬，可是你给了我这种希望。”因为她的举止、神情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他一种郑晓寒的错觉。 他想他是中了一种毒，一种叫做郑晓寒的毒，因为中毒太深，所以明知这可能是个圈套也想往里钻。因为他，太想念她的味道。 江小瑜却说：“我很抱歉。” 她不想告诉他自己是谁，也不想再有牵扯，尽管有时候有些下意识行为不能控制。因为毕竟相爱过，所以想起那些也会还心痛。但是她想只要多一些时间，自己以后注意一些，这些都会改正过来，而他也会随着郑晓寒的离去渐渐忘记。 因为她知他们已经回不去了，不管他现在如何后悔难过，她都不会接受一个曾经背叛的男人。 她思绪飘的有点远，回神时他已经抓住自己的手，两人一时对望。并没有看到拎着饭菜进来，站在门口脸色沉下去的陆少辛…… 036 神秘女孩 “三少。”荣欣欣拿着文件追过来，喊出声，仿佛才意识到里面坐着的是两个人。 她的声音无移将江小瑜和顾东城的视线都引了过去，见陆少辛就站在门口，也不知站了多久。 江小瑜并没有意识到顾东城的举止，所以模样很淡定，眸子里坦荡荡的模样也无任何心虚。而顾东城喊了声：“哥。”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仿佛两人刚刚做的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陆少辛心头强压下那股不舒服，微微颔首预备走进来，抬了下脚才想起荣欣欣，转头看着她。荣欣欣赶紧将自己拿着文件摊开，两人退到走廊外谈起公事。 须臾，顾东城放下筷子，抽过纸巾抹了下唇，对江小瑜说：“谢谢款待。” 江小瑜敷衍地笑笑，心想若是机会重来，打死她也肯定不会再说邀请他的话。 顾东城出去的时候，两人还在谈公事。陆少辛将名字签在文件下方，她便拿着文件夹离开。 “东城。”陆少辛冲着他的背影喊。见他闻言停步时，已经朝他走过来。 顾东城一直没有说话，只看着着他等待。 陆少辛看了眼餐饮区的方向，问：“你每次见她不是都恨不得杀了她吗？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顾东城闻言背倚上墙壁，迳自点了根烟，才与他对望，反问：“那么哥你呢？从前不也是恨不得与她划清界线，而现在……”他扫了眼他手里打包食物的袋子，问：“什么时候也这么关心她了？” “江小瑜是我的未婚妻。”陆少辛回答，并无一丝窘迫，模样十分理所当然。 “那么丁薇呢？”顾东城反问。 陆少辛与他的眸子一直相对，初闻这个名字时那幽深的眸子也并看不出丝毫波澜。当然，他不笑时模样十分凌人。而顾东城严肃时，气势也完全不输旁人。所以明明很环境很静，却仿佛有火花在空气中四溅。 最终，陆少辛勾了下唇角，像笑，挑眉问：“与你有什么关糸？” 顾东城闻言也笑笑，不置可否。的确与他没什么关糸，关键是陆少辛自己能不能拎清，他现在对江小瑜是个什么态度，与丁薇比又有什么不同？ 不过那都不重要，他只是在商场混的久了。有时候人攻击和防备自己的时候，下意识地去扰乱对方。 “先忙。”淡淡一句，仿若绅士，优雅地全身而退。 陆少辛也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只目送他走远后，转身进了茶水间。 彼时的江小瑜嘴咬着筷子头，也不知皱眉在想什么。直到有东西搁在她身前，她慢慢抬头对上陆少辛幽黑的眸子。明明还是平时的冷冷淡淡，可是她就是奇怪了，居然就感觉他不太高兴。 “本来担心你饿着，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受伤了不忘勾搭男人。”他坐下来，仍是那张面瘫的脸，如果不知道他说什么，还以为在谈公事。 “喂，陆少辛，你嘴巴放干净点。”江小瑜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桌面上瞪着他，那模样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陆少辛被这样直呼其名也不见生气，只是目光攫住她提醒：“江小瑜，我不是说过让你离他远一点？”居然在公共场合，还是公司里动手动脚。 那模样也不像是在吃醋生气，而是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喂，我们只是吃个饭而已。”江小瑜说。 “你们什么关糸？可以亲密到午休一起吃饭？再说，吃个饭用得着手牵手？”他进来的时候，可是看到顾东城握着她的手，而她并没有反对。想到这里，心里强压下去的不舒服感又升上来。 “陆少辛，做人要公平一点。还有美女来找你呢？我是不是该要求你不要见任何女人？”江小瑜觉得他这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 “哦？美女？哪个？”陆少辛挑眉看着她，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而事实上，他在公司除了业务往来的客户和下属，根本没有太亲密的女性朋友。 想到那个匆匆忙忙离去的美女，又面对他的置问她被噎住了。她挠挠头，不太情愿地说：“她只让我转告你，她回来过了，请你一定要等他，别的没说。” 陆少辛唇角露出抹讽刺，显然不信，仿佛她在说慌一样。因为那个女人真的没留下姓名，弄得本来就没有底气的江小瑜也有些恼羞成怒了。她站起身，说：“爱信不信。”那小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只是她忘了脚伤，一用力便痛的五官皱在一起，气势瞬间跑没了。 ——分隔线—— 江小瑜的伤其实并不严重，过了两天又可以穿美美的高跟鞋上班了。虽然王嫂准备了好多职业丽人的服饰，配了双双都精致优雅的高跟鞋给她，不过她还是很喜欢平底鞋，穿最舒服的休闲装。 家里经过“火灾”之后也已经完全收拾好，两人重新搬回去，周末会回老宅陪陆老。见到林楠时她还是会心虚，不过她虽不若以前热情，却也没有在陆老面前给她下不来台。 公司方面与顾氏的合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一个月来她都跟在陆少辛身边跟前跟后，偶也与顾东城见面，不过大多时候她都躲着，不能躲的时候也公事公办，这点令顾东城疑惑，却令陆少辛十分满意。 转眼，艾诺与顾氏合作的新闻发布会正式举行。 这次的合作主要陆少辛负责，所以两个美男在荧屏上一出现，就吸引了无数人的尖叫。可以称为最好的广告效应，完全可以省下明星代言费。 晚上在酒店举行晚宴，除了参与这次合作案的公司中高层员工，各界名流来捧场的也不少。 陆少辛带着一身盛装的江小瑜出席，刚刚踏出车门，便引起无数闪光灯追逐。因为她就是传说中与陆家定了娃娃亲的三少奶奶，十几年前在长津市盛名一时的江家的掌上明珠——江小瑜。 如今江家算是没落了，可是但凡与陆家扯上关糸的，无一不受到关注。陆少辛的父亲亲自出席，将她一一介绍给与陆家相交的叔伯辈，那是向外承认并重视她的信号，所以她一晚上承载着羡慕、嫉妒、探究等等复杂的目光。 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噪动，一位年约五十岁的男人，臂弯间挽着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孩走进会场，一下子就吸引了会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陆少辛的父亲迎上去，与那中年男子寒暄了两句，像是极为熟稔。然后转身招呼陆少辛与江小瑜说：“过来，爸爸给你们介绍一下。” 陆少辛搂着江小瑜的腰准备走过去时，才发现她全身僵直，脸色苍白，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的方向，正是那个男人身边的女孩…… －－－－－－题外话－－－－－－ 有亲爱滴留言说人物关糸有些多，有些复杂了，榴回顾了下，确实好像有点这方面的倾向，不过认真看的话，应该不会觉得特别混乱吧？ 很抱歉今天又出来一女的，不过都是不得不出来的人物，因为她将间接成为男女主关糸进展的催化剂…… 037 他背叛的真相 “江小瑜？”他皱眉，担心地喊着她。 江小瑜下意识地巡声转头，对上他的探寻的眸子才醒过神来。 “爸喊我们过去呢？”见她脸色仍然不好，陆少辛提醒。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两人之间的相触越来越自然，也越来越融洽。 江小瑜深吸了口气，才提步跟着陆少辛走过去。其实整个过程她只看到那个女孩的脸在满目灯光下忽明忽暗，大脑早就已经完全停止运转。 陆少辛也感觉她情绪不对，走到父亲面前时，搂着她的腰的手加了点力道。 “这是你们刘叔叔，还有他的女儿刘淑美。”然后转头又向他们介绍：“我儿子陆少辛，未来媳妇江小瑜。” “刘叔叔好。”陆少辛冲他微微颔首，既做到晚辈应有的礼仢，又不特别客套。反正他这人就这样，对谁都冷冷清清的。 江小瑜则对那个叫刘淑美的勉强笑了笑，虽然这样做很不礼貌，可是她现在脑袋嗡嗡的，极力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已经连句客套话都说不出来。 “让他们年轻人聊，我领你去那边去和张伯他们打声招呼。”陆父似乎并没有发现江小瑜的异常，这般说着便带了刘父走了。 江小瑜显然没有心思与刘淑美聊天，而陆少辛的注意力也在江小瑜身上。刘淑美略感尴尬，转眸间看到顾东城，眼睛一亮，便提步朝他走去。 江小瑜看着两人越来越近的身影，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甚至有种呼吸短促的错觉。 “江小瑜？”陆少辛注意到她的视线落点，眉微皱，很不喜欢她的注意力投注在别人，尤其是顾东城身上。 江小瑜却像受了刺激一样，推开他的手，身子慢慢后退了两步，然后快速朝着会场外走去。 “江小瑜……”陆少辛喊，她却头也没有回。 陆少辛看出她极不对劲，那模样分明是像受了什么刺激，再转头时看到刘淑美与顾东城不知在说什么，顾东城的脸色却并不好。似是无意间朝自己这个方向瞟过来，却是落在离去的江小瑜身上。 不管顾东城有没有发现，他却觉得江小瑜身上一直有吸引着别人目光的特质。因为这一个月来她跟在自己身边，那些无意间发现投注在身上的眸光太多太多。 “三少，恭喜。”即便有了未婚妻出席，仍挡不住各方名媛。谁让他的身份摆在那里，酷冷的模样也更容易俘获女人的心。有人借着生意的事过来打招呼，他疲于应对，一时也就无暇顾及江小瑜。 顾东城身上的手机响起来，终于借机避开刘淑美，然而接了个电话后脸色骤变，连交待一声都没有便奔了出去。 再说彼时的江小瑜，穿着七寸高跟鞋先前跟着陆父最起码在场内走了最少三圈，脚疼的都不像自己了似的。如今又碰上了刘淑美，那脚就像灌了铅似的难受，躲进卫生间后将门锁上，曲膝坐在马桶上脱了鞋子。看着自己被磨掉皮，又红又肿的脚心里突然委屈。 不想想的，只想让过去的一切都过去。可是此时脑子里却全是自己将顾东城与刘淑美堵在酒店房间的情景，当时刘淑美披着件睡衣，顾东城正裹着白色的浴巾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她时十分诧异和惊慌。 虽然明知道过去了很久很久，她痛苦地抱住脑袋，想要将那些画面剔除，可是却十分清晰地印在脑子里，就像挥不去的梦魇一样折磨自己。 她就那样楞楞地坐着，思绪她好似在过去又似在现实，灵魂虚空。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脚步声来来去去。她身上的手机响起来，理智才终于被慢慢拉回到现实，低头看了眼是陆少辛，也没有接就按掉了。 尽管如此，还是收敛了下自己的情绪，套上鞋准备回到宴会上。还没有推开小格间的门，刘淑美与一个女孩便结伴着走进来。 直觉不愿意面对她，江小瑜便又退了回来。 两人根本不是来解决生理问题的，洗了洗手，拿出化妆包来补妆。 “喂，你今天干嘛不高兴？”女孩一边对着镜子扑粉一边问。 “全场都在讨论那个江小瑜，我有什么好高兴的。”刘淑美回答。听口吻便是习惯于做焦点的人，沦为陪衬很不爽。 “不就是因为陆家嘛。”女孩的口吻也很不屑，然后有些八卦地看着她，问：“我看你跟顾少好像挺熟的，认识？” “算是吧。”这三个字像是含蓄，可是她那语调、神情却颇不是那么回事。 同伴的女孩被勾起好奇心，手肘撞了撞她：“喂，说说，别卖关子。” 刘淑美摇头，拿出唇彩描绘唇形。 “说说嘛，难道有过露水姻缘？”女孩继续猜。 “算不上，就是微子结婚的时候去D市，有天喝醉了……”说到这里故意一顿，瞥了眼同伴才说：“过了一夜而已。” 站在小格间的江小瑜却感到心头一刺，闭上眼睛，直觉想捂住耳朵，那个女孩却还在问。 “奥奥，看不出来你艳福不浅，技术怎么样？”女孩朝刘淑美暧昧地笑着。 刘淑美见她一脸羡慕，本来想吹牛的。不过想到顾东城刚刚的态度，不由有些心烦，叹了口气地说：“什么技术，就单纯睡了一觉，啥也没干。” “不说就不说，谁信。”女孩佯装生气。 “哎哟，真的，真什么都没做。那天我喝的有点多，只记得微子说让我帮他朋友个忙，就把迷迷糊糊的我带走了。早上我醒的时候是在酒店里，他那女朋友还来了，两人闹的很严重。”其实到现在她还有点晕乎，好像是自己被人利用了一把，直到刚才也没问清楚。 “他有女朋友？那你岂不是没戏？”此时女孩不关心她说的真的假的了，只失望听到的名草有主的讯息。 “放心，听说那他那女朋友没几天就出车祸死了，我机会大着呢。”刘淑美将唇彩丢进包包里，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直到她们调笑着走远，江小瑜都许久回不过神来。耳边只回响着那一句话，她说什么都没做。既然没做，那带她去酒店做什么？做给自己看的吗？可是为什么？ 心里顿时升起大团大团的疑惑，刚刚恢复的理智，耳朵又开始嗡嗡作响。当时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外面的顾东城问清楚。脚下踩着并不习惯穿的高跟鞋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迎面撞上寻过来的陆少辛。 “怎么了？走路也不看着点？”他责备地扶开她一些，才看到她头发凌乱，就连视线都没有焦点，那模样就像丢了魂一样。 正欲问什么，她却挣脱开自己。目光环过宴会并没有看到顾东城，便掏出手机一边往外面走一边拨他的电话，问：“顾东城，你现在在哪里？” 038 追他 她的声音很是急切，那头却没有急着回答，通过话筒可以听到呼呼的风声。 “你不在会场对不对？”她又问，连神情都是急切的，急切的想要知道那个答案。 明知她是误会的，他为什么要任她误会下去？或者说他是故意让自己误会的，为的是跟她分手？既然都已经分了，又何必在昏迷的时候口口声声喊着自己的名字，那么痛苦，难道仅是为了愧疚？ “我现在有事要回D市，有事吗？”相较于她较大的情绪波动，他的声音则显得冷淡许多。 “有，我有件事想向你当面问清楚。”她觉得自己胸口压着什么，像江上的激流，如果多待一秒就会冲体而出一样。而能压抑这些的，或许只有他的答案。 那些答案不管是好的，坏的，她只要知道，仿佛就能抚平下来。 “有事以后再说，我要登机了，先这样。”顾东城却完全没有接收到她急切的讯号，嗓音紧迫地说完便挂了电话。 江小瑜连忙拔过去，可是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后来，话筒里直接传来冰冷的女音：“对不起，你拨的电话已关机。” 突然之间，江小瑜胸口那些激流就在这样的提示音中消匿，抓着电话怔怔地笑了，不过心里格外苍怆。眼睛里慢慢升起雾气，她想大喊大叫：顾东城，你这个混蛋，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可是他这样，让她连喊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半年前她开车去机场接妹妹的时候，他们刚刚分手，CD里放着一道叫《可惜不是你》的歌，她当时的脑子里一直在回响那幕令她难以接受的画面。回神时，从前的江小瑜那辆红色的车子已经撞过来…… 她发生了这么多这么多的事，起因都是因为那个酒店的早上，他所给她呈现出来的假象。他不应该给自己一个解释、一个交待吗？ 想到这里，她抹了把眼中掉下来的泪，提起礼服便要往外走。不想腕子却被人猛然抓住，转头，居然是陆少辛。 事实上他一直都跟着她，跟着她出了宴会厅，看着她给顾东城打电话，看着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去哪？”他问，脸色沉沉。 他很想忽略心头那些不舒服，可是这种不舒服却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忍不住去阻止她。甚至有种想将她禁锢在怀里，哪里也不准去的冲动。 “陆少辛，我有急事。”也许这些日子两人接触过多，而她发现他平时除了冷点，也不算是个很难相触的人，所以也就随便了一点。 何况她现在的全副心神都在顾东城那里，想要一个答案，所以根本就没注意他的情绪，说完转身就想走。 可是陆少辛又是什么人呢？岂容她如此忽视？所以不但没放开她的手，反而就势将她抵在墙上。 “陆少辛。”江小瑜不解地看着他倾身过来脸，神情却带着急于脱身的焦急。 陆少辛抬起她的下巴，直到看到她眸子里完全映出自己的模样，才问：“去找顾东城？” 江小瑜迎着他的眸子，并没有躲闪，回答：“是。” “理由？”他问，浑身都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你凭什么？”她下巴微扬，露出脖颈优美的弧线，活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他的大手抚上她的脖子，气息有点像蛇一样，唇靠近：“凭我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夫。” “陆少辛，你少来。你自己心里有人，就不要招惹我。”她费了很大的力想推开他，然而他却稳如泰山，半点撼动不了。 她以为他们只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妇，他追求他喜欢的女人，而不干涉自己的私生活，这是他们达成的共识，所以他没有资格要理由。 这里离宴会厅并不远，两人都是懂分寸的人，所以即便是争吵声音也不大，走廊上的光线朦胧，远远看去他手锢着她的腰，两人倒像偎在一起说情话。 江小瑜看着他，那眼中有诸多她也看不懂的情绪。只不过此时她没有心思去分析或关注他，只想尽快脱身。 挣脱不掉之后，她看着他肩后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抹诧异，扬声喊：“丁薇。” 他身形一顿，慢慢转头看过去。 陆少辛闪神之间，江小瑜已经猛然推开他，拎着裙摆跑起来。同时陆少辛转头看到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他没有再追过去，只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脸色阴霾。 江小瑜出了酒店，在路边随便打了辆车便直奔机场，对陆少辛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感。因为在她的意识里，那个男人本来就是个心里有着别人，却只是碍于名义管束自己的自大男人。 车子到了机场，她再次拨了顾东城的电话，那头已经是关机状态。到了柜台询问，被告之飞往D市的飞机已经半小时前起飞，而她要订最近的机票，也要凌晨4点才有。 她心潮依旧澎湃，在候机室里待了几个小时，才登上去往D市的飞机。从舷窗外看过去，夜空是极美的，只是她没有心情去欣赏。 机身落地，她踏出机场望着熟悉的城市建筑，感觉真的宛如隔世。 D市，是她土长土长的地方。 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上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她三岁时妈妈过逝，爸爸只是个普通人，与继母经营着一间规模不算大的超市。 当然，她生活过的并不清苦。爸爸很爱她，基本上她提出的要求都会答应。而继母后来给她生了个妹妹，虽能看出亲疏有别，却并没特别虐待她。后来她与顾东城恋爱，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这些事，她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其实一直很顺遂。 医院醒来的时候，她躲过陆家的保镖曾去过自己家，超市早就关了门，父母妹妹都不知去向。她曾一度怀疑是不是陆家为了保住“江小瑜”而做了对父母不利的事，这也是她最初决定去长津市的原因。 当然，初醒来时她也接受不了换了身份的事实，那时她也曾口口声声声明自己是郑晓寒，急切的想要证明，却被当成疯子，引来陆家保镖的二十四小时看管。 此时出租车经过渤海路1408号时，她目光下意识地瞥去，却看到崭新的招牌重新挂了起来。依旧是绿底白字的黎明超市四个字，旁边陪着某品牌白酒的广告。门口前沿街处摆着冰箱，上面打着巨大的遮阳伞，绿色的啤酒瓶子呈三角状层层往上叠，那是爸爸的习惯。 “停车。”她大叫，把司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踩了刹车。 幸好车子行在街道边缘，倒是没有影响别的车辆，司机看着她脸色不好，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江小瑜将钱付给他，推门下车，便见顾东城由超市里走出来，而她的妹妹急急追出来，由后抱住他的腰…… 039 你爱上她了？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江小瑜骤然停住了脚步。她看到长发披散，与之前的她有着五六分相似的妹妹郑晓晨，此时抱着顾东城满脸泪痕，而他并没有推开她时，江小瑜只感到浑身血液凝固。 她就那样怔怔地看着，看到觉得浑身冰冷时才慢慢转过身往回走。却忘了后面是车水马龙的车道，急驰而来的车辆看到她后踩了急刹。伴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以及司机的咒骂她终于醒过神来。 转头，见郑晓晨已经放开了顾东城，他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抹着妹妹脸上的泪。这一幕落在她的眼里，江小瑜胸口终于燃起一道烈焰。 待她醒过神来时，已经到了他们面前，并一把将妹妹与他拽开。眼睛愤怒地盯着顾东城，指责地喊：“顾东城，她是郑晓寒的妹妹。” 本来导致他们分手的那一幕真相就还没解开，此时又见他与自己妹妹纠缠不清，她当然愤怒。 顾东城眼中闪过最初的诧异，然后看着她眼睛里的愤怒和指责，那模样仿佛被郑晓寒附身似的，在替郑晓寒鸣不平。不由皱眉，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对于郑晓晨来说，眼前的女人是陌生也不陌生的。她开始被拽开时有些错愕，但待看清这个女人的长相时却比江小瑜还愤怒。 因为她清楚地记的姐姐的车祸发生在她回来当天，她在机场等了三个小时，等来的就是姐姐死亡、父母崩溃的消息，当时与姐姐一起出现在新闻画面的上的就是那张脸。 “你是江小瑜？”她反抓住她的手，眼睛里充满敌意和仇恨。 江小瑜接触到妹妹的目光，就如与顾东城初见他盯着自己的目光一样，恨不得抽她的血，扒她的皮。她浑身抖瑟了一样，启唇想要解释，喊：“晓晨，我是——”只是郑晓寒三个字没有说出来，就被郑晓晨甩了一巴掌。 啪地一声，皮肉相撞的声音在大街上响起，江小瑜完全没想到妹妹会对自己动手，所以楞了下，只是下意识地捂住脸看着她。 “江小瑜，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害死了我姐姐，你居然还敢到我们家门口来。”郑晓晨的模样非常激动，仿佛打了这一巴掌仍不够，作势又要扑上来。 “晓晨。”顾东城拉住她，可是她太激动，根本控制不住，只得抱住她的腰。 “顾大哥，是她害死我姐姐，你不恨她吗？”挣扎不开，郑晓晨满眼泪痕地看着顾东城，那模样虽然委屈，可是句句带着他与郑晓寒的感情，所以显得咄咄逼人。 “我没有……”江小瑜想要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她知道她如果说自己就是郑晓寒，肯定不会有人相信。甚至会被妹妹觉得卑鄙，借机接近顾东城。 “这件事警方已经结案了，判定是意外事故。”直觉的，顾东城并不想让江小瑜受到伤害。 郑晓晨闻言，拿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他，喊：“顾大哥？”的确是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口口声声深爱姐姐的顾东城，会说出维护车祸罪首的话来。 顾东城也无法解释自己说那话为江小瑜辩解的心态，所以下意识地回避郑晓晨的目光。 “你忘了是她害死姐姐的，为什么要帮她说话？”郑晓晨质问。 她那模样好似是在为姐姐鸣不平，又不像，感觉就像被郑晓寒附体了，所以看着顾东城的眼神复杂而带着莫以名状的悲伤。 江小瑜此时也搞不明白了，她只是无意间知道当初的真相，然后就不受控制地找了来。因为潜意识里她觉的自己就是郑晓寒，虽然这个人在别人的眼中已经不存在了，可是她也要为曾经活过的自己找一个答案。当然，或者结果并不能改变什么，可是她就是想要活个明白。 可是此时此刻她看着眼前的妹妹和顾东城，突然之间就混乱了。也许她自车祸昏迷到醒来至今，许多事情已经在发生改变。或许顾东城与晓晨…… “不是，不是这样的……”顾东城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明白她心中所想一样，下意识地反驳，并放开了郑晓晨。 对于暗恋者来说，他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对她来说都会被扩大。因为她最敏感，所以郑晓晨感觉到了，下意识地去抓他的手。 场面有些失控，正在店内忙碌的郑母听到女儿失控的喊叫声从里面走出来。 江小瑜看到她时还有些恍惚，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却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 “晓晨啊，发生什么事？”继母问。 “妈，她是江小瑜，她就是害死我姐姐的杀人凶手，她居然还敢到我们家来。”郑晓晨喊，模样又要扑上来。 “你做什么大喊大叫的，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继母赶紧拉住女儿，眼睛却顾忌地看向顾东城，显然很在意对方的看法。 江小瑜看着继母的模样，张口想问爸爸呢，却又被挣脱的郑晓晨拽了个趔趄。 “晓晨，别这样。”顾东城看不过去，上前抱住她。 “你放开，她害死了姐姐，难道你不恨她吗？你为什么总是帮她说话？还是说你已经爱上她了？”郑晓晨挣脱不开，干脆质问，目光咄咄逼人。 “晓晨，你别这样，先别激动……”他劝着，抱着郑晓晨的头安抚，那模样充满了疼惜与爱怜。事实上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怕郑晓晨伤了自己，还是伤了江小瑜。而他怀里的人终于不再激动，只是埋在他的胸前低低地饮泣起来，仿佛无限委屈。 江小瑜怔怔地看着，他们明明因为自己而拥在一起，可是她却是个外人，在看袖手旁观这样一场戏。不，是不容她插足的一场戏。 顾东城别过脸，并不看她的眼睛，话却是对江小瑜说的：“你走吧。” 他知道她是来找自己的，她昨晚打电话的声音很着急。可是不管怎么着急，她的出现对郑家人来说都是种刺激。对他来说不管她到底是谁，他都并不想伤害郑晓寒的家人。 “顾东城，我只问你，你真的爱过郑晓寒吗？” 040 第一次 他没有回答，只是不解地看着她溢满伤痛的眸子，眉头皱出一个浅浅川字。因为那种她仿佛就是郑晓寒的感觉又涌上来，令他不自觉地慢慢放开郑晓晨，依着心头那股难过，想要过去安慰，不想却被郑晓晨反抱住。 “顾大哥。”郑晓晨喊，声音充满委屈。 顾东城低眸看着她，手轻拍在她的背部做着安抚。 江小瑜看着他们，将妹妹带着占有性，又看着自己防备的带有敌意的暗瞟收入眼底，突然觉得这一幕很讽刺。 她不该问的，因为如果爱过，半年多前他又怎么会亲自导演那出戏给自己看？后来的昏迷，以及他口口声声深情的模样，也不过是因为愧疚罢了。 对，就是愧疚，亏她这样巴巴地追来，难道对他还是心有奢望？ 郑晓寒，你认清现实吧，他根本就是个渣男。他不是没爱过你，只是不够深爱。因为如果深爱，他此时又为什么抱着自己的妹妹？ 眼前这一幕让她很想问顾东城，他可记得自己说过。他一辈子只会抱一个女人，倘若有天你抱了别人，就说明不爱，而他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如今这样，又算什么？ 也好，也好的，她原本就打算不再与他有任何交集的。只怪自己傻，没有完全断了对他的念想，存着那一丝留恋才会傻傻地跑来。说到底，几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可以放。如今她看的分明，倒是可以彻底地放了。 尽管她此时此刻心痛如绞，当初分手也不过如此。却没有再继续逗留，慢慢转身，绝然地走到路边去拦了辆计程车。 顾东城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突然就感到心痛。他想要追上去，耳边却全是郑晓晨的质问，质问他是不是已经忘了郑晓寒，是不是已经忘了她是杀死自己女朋友的凶手？ “顾大哥。”身前的人抓着他的手紧了紧，面对郑晓晨肯求又无助的目光，他狠下心来，没有追上去。 江小瑜坐上车后，并没有克制眼泪一直在往下淌，因为她由后视镜中看到那两人相拥的身影，心里明白，他们是真的回不去了。 那司机像是也见惯了这种感情纠纷似的，只摇头叹息。录音机里再次响起梁静如的那道《可惜不是你》。 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 像昨天今天同时在放映 我这句语气原来好像你 不就是我们爱过的证据 差一点骗了自己骗了你 爱与被爱不一定成正比 我知道被疼是一种运气 但我无法完全交出自己 努力为你改变 却变不了预留的伏笔 以为在你身边那也算永远 仿佛还是昨天 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 但闭上双眼我还看得见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 伴着这歌声，她眼泪流的更凶，咬着唇，嘴里仍有呜呜的声音从唇间溢出来。最终还是放任自己大哭了一场，然后让司机将她送回机场。红着眼睛，却异常平静地买了回长津市的飞机票。当霓虹再次绚烂在开在这座城市的时候，她回到了与陆少辛一起住的公寓。 开门，家里很黑，没有一丝灯光和人气，说明那个男人并没有回来。没有回来也好，她本来已经满身疲惫，真的是疲于应对。 撑着灌了铅的双腿，在浴缸里放了水，泡到皮肤起皱才出来。真的太累，连衣服都懒得穿，就裹了浴巾躺在床上，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整个房间都没有开灯，她像只蚕蛹般紧紧缩成一团。意识朦胧间都是她与顾东城从前的事，眼睛再次湿润。自从D市回来这一路，她的眼睛都没有停过，也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 因为不管真相如何，她已经决定不再留恋。那么过去的事，尽情回忆一遍，尽情的痛，尽情的哭一场又如何？明天，她将不再为那个男人流一滴泪。 直到哭的真的累了，倦了，才那样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陆少辛摸黑回到卧室，一边扯着领带一边倒在床。 沉睡中的江小瑜被他压痛，惊叫了一声。 陆少辛喝的有点多，耳边响起女人的叫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不耐地皱着眉，睁着迷懵的眼睛，然后伸手摸了摸身下模糊的影子。 他的手微凉，掌心有些粗砺，倒与他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身份有些不符。不过这样反倒与她肌肤的顺滑形成强烈的对比，令她不自觉地缩了下。 江小瑜闻到浓重的酒味，以及他伸过来作乱的手，当下就吓得不轻。本来想推开他起身，却不想被他按着肩头压下去。 “陆少辛——”她的警告没有出口，就被他攫住唇。 不同以往的吻，很狂肆，带着某种情绪一般席卷她的唇舌、理智。她本来拼命挣扎，却是半点挣扎不动，唇被吻的生疼，头也开始晕乎乎的。 她本来心里就难受，想到这个死男人这时候还欺负自己，泪水又涌出来。 他却俯下头，他温热柔软的唇落在颊上。动作那么温柔，就此，她被盅惑一般忘了反应，任他一点点啄着她脸上的咸涩。 “江小瑜——”不同于以往的冰冷，这声呢喃像是无意识的，却像牵动了什么东西似的，突然在她的脑袋里炸开，因为仿佛承载着许多说不清道不尽的东西。 那一刻，她望着黑暗中酒醉的陆少辛，突然有了疯狂的念头。待她回过神时，手已经搂上他的脖颈，唇凑上去。她原本就没有穿衣服，肌肤隔着他身上薄薄的衬衫皮料相贴，无疑给了他极大的刺激。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却又极为顺利成章。当她痛的手抓紧床单的时候，仍有些恍惚…… 041 错过 痛是痛的，可是她并不后悔。有时候总是失去一些什么才会永远记得，只是她或许都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在惩罚他，还是自己。 这一夜两人纠缠的很疯狂，无关情爱，只寻求着感官的刺激。这也是江小瑜第一次如此放纵自己，直到两人都疲了，累了，才像连体婴一样抱着彼此沉沉睡去。 她这一觉虽然睡的沉，时间却极短。不过因为陆少辛回来的晚，两人又折腾了许久，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泛白。他抱的自己实在太紧，紧到从来没有与人同眠的江小瑜不习惯，翻个身都不可以，所以好累。 废了好大的劲才从他怀里挣出来，双手环抱住自己，站在床边回身看向浑身*了他。陆少辛的身材很好，她一直都知道的。他好像醉的不轻，又加上运动出汗，这会儿睡的正想。 刘海有点长了，汗湿地搭在额头上。窗帘也没有拉，光线可见下，她目光顺着他结实的胸膛一直沿延被被单遮住的下半身。到刚刚疯狂时都不觉得害羞，此时面对睡着他的反而热了脸颊，赶紧瞥开视线。 捡了自己的衣服进浴室，泡了个澡，直觉想要离开。因为这么尴尬的事，尤其是自己引诱人家，待他醒来总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穿了衣服，轻手轻脚地越过卧室准备离开，这时空间内却响起嗡嗡的震动声，一下子就攫住了她紧张的神经。她回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发出声响的方向。 自己的手机在床头柜上，此时正震动着散发出折射的光。而床上的陆少辛仿佛听到声音，所以他在床上动了动，像是在下意识地摸索什么。她心里一阵紧张赶紧走过去，想趁铃声没有响起来帮他挂掉电话，哪知摸出手机时手一哆嗦就划向了接听键。 “江小瑜？”妹妹郑晓晨的声音意外从里传出来。 她诧异也心惊，不自觉地抓紧了掌心里的手机，快速出了卧室。 “我是。”她压低着声音回。 “我是郑晓晨。”那头自我介绍。 江小瑜没有说话，等待她说下去，说出她打电话过来的目的。 “你一定好奇我怎么知道你电话的？不过我不会告诉你。只劝你离顾大哥远一点，就算我姐姐死了，还有我在。我们郑家的仇人，甭想打他的主意。” 江小瑜背椅在主卧室的门板处，听着里面熟悉的声音，却突然觉得那么陌生。纵使如此，虽然对面的人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却无法对她恶言相向。 “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清楚我姐姐在顾大哥心里的位置，所以自惭形秽了吗？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郑晓寒在顾东城心里的位置？江小瑜听到这话时，心上再次涌起一抹嘲弄。 她说：“晓晨，离那个男人远一点，她不适合你。”连她与之相恋几年都看不清的男人，她真的怕自己的妹妹也陷下去。 “你闭嘴，我的名字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能叫的么？你给我记着……”郑晓晨说完，身后便传来郑母的叫声：“晓晨，你干什么呢？你爸醒了，赶紧过来帮忙。” 郑晓晨回头应了一声，也顾不得多说什么，挂了电话，匆匆赶回病房。 她是将江小瑜抛向脑后了，江小瑜却因为自己听到的，心里起了巨大涟漪。 刚刚是继母的声音，她说“你爸醒了”是什么意思？努力回忆刚刚的通话背景，好像有救护车的声音！ 爸爸病了！ 这个意识传入大脑，轰地一声被炸响，她有些着慌地抓着手机，门边还有自己回来时扔的包，捡起后便出了门。 彭地一声，房门关闭，这次她已无暇顾忌陆少辛到底会不会醒。事实上陆少辛虽然翻了个身，却仍没醒。直到不久后之后觉得身边少了什么，伸手摸了摸，只摸到皱成一团的床单，才迷迷糊糊地睁了眼睛。 昨晚，于江小瑜而言是一时放纵。于陆少辛而言则是一夜宿醉，仿佛只是做了场春梦。摸着发晕的脑袋坐起身，才看到满室凌乱。床单拧成了麻花状不说，地上也全是自己散落的衣服，空气中仿佛仍有那种*未散的味道。 他低头看着自己壁垒分明的胸膛，上面还有几道被抓出的红痕。意识到昨晚不是春梦，他才脸色微变，从地上随便捡了件衬衫便出去。 各个房间看了看，既没有江小瑜的身影，也没有任何异常。回身回到卧室，整个案发现场又真实地反映出昨晚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看到床单上那一滩已干涩红斑，心头没来由的更加烦燥。找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那头过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三少，昨晚爽了吧？”声音散发着还未睡醒的慵懒，一听就是还卧在哪个温柔乡里。 爽个屁！一向在外偏偏贵胄似的陆三少，第一次有了爆粗口的冲动，不过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只压迫着嗓音问：“昨晚的女人你安排的？” “当然，除了我哪个兄弟对你这么好。”李哲信还有些不知死活地洋洋自得。 “什么人？”陆少辛的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怎么？一上成瘾了？”李哲信就这德行，嘴里从来没有什么正经。 “滚，我是怕染上什么病。” “放心，哥们安排的，一定是干干净净的，我还能害你？”李哲信一再保证。 陆少辛昨晚醉的太厉害，记得不是那么清楚，可是至今有个画面挺清晰的，那就是那个女人好像是江小瑜。这种感觉特别强烈，所以打这个电话其实应该是要确认什么，虽然他并未深想。 如今李哲信给的答案无疑推翻了他的猜想，心头不由一时五味俱杂，或者更多的是失落…… 042 我就是晓寒 彼时，江小瑜再次由长津市返回D市，因为心糸父亲，所以并不觉得疲惫。也因为过分担心，暂时冲淡了因为顾东城而起的悲伤情绪。 下了飞机，打车直接去了第一人民医院。 因为爸爸郑大海一直有心肌梗塞的毛病，妹妹高考那年因为高烧差点赶不上考试，又赶上下雨堵车，他背着妹妹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路。最后妹妹是进了考场，他却因脑栓塞也进了医院。 幸好并不严重，经过长期的调养基本与正常人无异。一直以来他们家人都很小心，爸爸也很爱这个家，所以自己特别注意，会定期在这里检查。她出事前，爸爸的身体一直都是好好的。 想到这里，她也不敢再想下去。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她付钱下车，直接到了护士台。护士见她模样急切，又能精准地说出郑大海的情况，以为是家属，便直接告诉她了病房号。 乘着拥挤的电梯上去，鼻翼间满是浓浓的消毒水味道。想到爸爸的情况，眼睛再次蓄满雾气。直到走到病房外，突然近乡情怯。 病房的门板上带着坚条玻璃，模糊地映出自己的影像，她抬手手摸到那张陌生的脸上。突然不敢想像，如果她就这样进去告诉爸爸她是晓寒，爸爸会不会再次受到刺激。犹豫之间，身后传来妹妹和继母的声音，她快速退到一边，背过身去。 “妈你先回去看店吧，爸爸这边我来照顾就好了。”郑晓晨劝着妈妈。 “看店看店，那个破店有什么好看的，能赚几个钱。”郑母不耐烦地说。 “妈，你别这样，要不我回去看。爸爸住院的钱还是顾大哥出的呢，又请专家又忙上忙下的，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人情我们欠着，钱总是要还的。再说，以后还不定要花多少钱。”郑晓晨说。 “哎，说到这个，你抓紧他不就好了？现在全D市谁不知道顾家啊，你如果成了顾家少奶奶，咱家就什么都不用愁了。”郑母乐观地做起她的美梦。 “妈，顾大哥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帮忙的，你别乱说。”郑晓晨一跺脚，一副要急的模样。 继母一副不赞同的模样瞥着她，抓过女儿的手，说：“是，你顾大哥是看在晓寒的面子上帮咱们家，当初晓寒出事，若不是他帮着，咱们家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呢。”她故意叹了口气，说：“可是你姐姐她毕竟不在了，这么好的男人，只能说她没有这个福气。” 手帮女儿捊了捊她耳边的发丝，接着说：“可是我的女儿你不一样，你就是咱们家的希望啊。” 郑晓晨对上妈妈期待的目光，又不自觉地烦燥起来，抓过她手里给爸爸换下来的衣服，说：“我先回去了。” “乖女儿，我回去，我回去还不行嘛，你安心照顾爸爸。”郑母赶紧抢回来，临走前又叮嘱了一句：“如果顾大少来，你好好跟人家说话。”开玩笑，怎么能让女儿离开这里呢，还是钓金龟婿比较重要。 郑晓晨站在那里看着妈妈离去背影很是烦燥，转身进了病房。郑大海还在昏睡，她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便拿了饭盒去食堂打饭。 江小瑜直到看到她走远才进了病房，整个加护病房都很安静，医学仪器上的亮着，而爸爸的双眼却紧阖着。她慢慢走过去，脚步极轻又轻缓慢，直到站到病床前。 爸爸瘦了，本来五十多岁的年纪，此刻看来脸上满是沧桑的纹路。大概因为病着，所以脸色极不好，也没有血色。嘴唇干裂，更不知昏迷了多久。 她伸手，指尖小心地一点点摸过爸爸的脸，想到今生还能这样真实地碰到他，已经忍不住幸福的要滴下泪来。可是她又不敢哭，不敢触碰的太过明显，因为怕他惊醒，怕他拿陌生甚至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想到这里，鼻子一酸，闭目间一滴泪还是不受控制地啪嗒一声掉在他的脸上。江小瑜赶紧转过头去，用手背抹了把泪。红着眼眶看向房顶的位置，咬唇，抑止了很久才没有让自己再声哭出来。 等到情绪收敛一些，她才重新转过头去，用床头上的棉签蘸水，一点点帮他湿润唇部。郑大海可能是真的渴了，唇被润过之后，唇动了动，发出一个单音：“渴……。” 江小瑜赶紧又倒了半杯水回来，将病床摇起，手撑在他后背上，熟练地喂他喝了两口水。尽管很小心，郑大海还是被呛了下，微微摇头，不再张口，江小瑜只好让他重新平躺下来。 已经是夏天了，天气很热，可是父亲的身上却是凉的。她小心地帮他腋了腋薄被。只见他的唇动了动，江小瑜凑过去听到他嘴里吐出一个名字：“晓寒。” 爸爸都病成这样了，还惦记着自己，为她伤心难过。江小瑜泪一下子双控制不住，她抓住他的手，说：“爸，我是晓寒。”虽然他听不见，可是也许只有这种情况下，她才能将事实上说出来。 “晓寒…晓寒……对不起……”昏迷中的郑大海也不知听到没有，只是声音虚弱，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着。 江小瑜却越听越心酸，越听越难过，抓着他的手一遍遍地强调：“爸，我就是晓寒。你不要担心我，我好好的，我回来了，你看我一眼。” 彼时，顾东城从敞着的病房的门口一脚踏进来，这句话正落在他的耳中…… 043 防狼术 顾东城进来的时候听到病房里有声音，当时以为是郑晓晨在病房里，可是无意间听到这一句，不由浑身一震。快速转头往病床上看去，就见江小瑜跪在床边拉着郑大海的手，哭的不能自制。 当时他也理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因为这一幕真的很荒唐。明明就是江小瑜的脸，可是她却哭的那么伤心，仿佛她真是郑大海的女儿，是郑晓寒一样。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方抑止住他将此时的她从地上拽起来，大声斥责她不要太过份的冲动。 可是反过来想，如果她不是郑晓寒，那么她对着一个昏迷的病人有必要演戏吗？难道只是因为愧疚，所以才会这样？他心里溢满更多的疑团，从遇到她后就没解开过。 病床边的郑大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江小瑜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累了，又复沉沉睡去一般。病着的人本来就是这样，昏昏醒醒，有时就算睁着眼睛，意识也未必是清醒的。 江小瑜哭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收拾情绪的时候，因为她怕遇到郑晓晨。只是起身的时候才发现站在门口的顾东城。他背倚在门框上，倒不是看了多久。 “你是在赎罪吗？”顾东城抽了口烟，半眯着眼睛瞧着她满脸泪痕的模样。似是想要装作潇洒，只不过带着褶皱的眉宇间还是泄露了他的挣扎。 江小瑜看到他那个耍帅的样子，却是无比熟悉的。他或许并不知道，这样无意间的举止曾在校园里不知迷倒多少少女，包括自己。可是此时看着他的模样，却觉得只有愤怒。上前，伸手夺过他手中点燃的烟卷，拿指责的眼神瞪着他说：“这里是病房。”而且是她爸爸的病情。 那模样与这医院的护士有的一比。 “抱歉。”顾东城脸上的表情收敛，很不自觉地道歉。 江小瑜却没有理睬他，事实上她从昨天离开后想了很多很多，已经重新摆放了她的位置，并不想让他左右自己的情绪。所以她只是将抢来的烟头扔在地上捻灭，然后捡起，扔到门口的垃圾筒。 顾东城看着她淡漠的神情，分析她如果是在演戏，那么她模仿的也太像。失神间，听到护士台跟郑晓晨打招呼的声音：“郑小姐，打饭回来了。” “是啊。”郑晓晨回答。 “有没有多打一份啊？我看你男朋友来了呢？”因为郑大海住了很久的院，所以护士都跟郑家人熟了，见她过来便习惯地跟她逗趣。见郑晓晨楞了下，便提醒：“顾少啊。” “啊？哦，谢谢。”郑晓晨不自然地应着，便快步往病房里走。 江小瑜的动作停顿在那里，后面便是病房门口，顾东城还站在里面。想到郑晓晨见到自己的模样，又免不了一场风波争吵，所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犹豫之间，手被人骤然扯住。 顾东城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一样，拉着她快步往安全通道的方向躲避。 彭地一声，门关上的一瞬间，她仿佛听到郑晓晨喊：“顾大哥”的声音，高扬中带着喜悦，那是恋爱中女孩才有的语调。 抬眼，顾东城帅气的脸映在自己眼中，他长的很高，迳高183，陆少辛大概比他还要高一些。这样的男人不止外表出色，就连身份背景都很吸引，难怪会引来无数春心萌动。 他此时也不说话，因为他还抓着她的手，所以两人离的很近的对望着。空间都是两人轻缓喘息的声音，微妙的气息仿佛在空气中流转、飘散。 他看着她清澈的眸子，明明也郑晓寒不一样，可是那澄清的眼神却极熟悉。仿佛一时被盅惑了般，伸手捧住她的脸颊，喃喃地问出口：“你到底是谁？” 她却拽下他的手，并不避讳他的目光，说：“顾东城，晓晨太单纯，你要玩不要再找郑家的人，郑家并不欠你的。”她过份淡漠的神情打破了这种暧昧。 顾东城皱眉，下意识地反驳：“谁打她的主意。”那口吻仿佛受到侮辱一样。 江小瑜也不与他争辨，因为知道继母的心思，也多少感觉到晓晨对他有意。自己在他身上吃过太多的亏，所以她才担心，担心晓晨在他这里受伤害。 没有吗？没有最好。 她转身想要离去，却被他抓着手不放：“江小瑜，你还没有回答我？”她到底是谁？ 她对上他认真的眼眸，唇角突然扬起嫣然的笑，问：“重要吗？” 所有人都当郑晓寒死了，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不必再面对与他的感情纠葛。在他这里，她也当自己死了，活出属于江小瑜的人生突然觉得也不错的选择。 “重要。”他却这样强调。 她闻言却笑了，只不过那笑意在眼中像是一道浮光，将他与真实的她隔离开一样。说：“我是江小瑜。”是的，从今以后不管她是江小瑜还是谁，与她而言他都是陌生人。 本想说完潇洒地离去，哪知他仍攥着她的手不放。目光锁在她的脸上，像是要探究什么。其实人总是这样矛盾，她承认时他认为她在演戏骗他，她否认时他又不甘心。 “放手。”她的声音却冷下来，神情也淡漠下来，仿佛他就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他不放，她去掰他的手指。 顾东城那一刻也不知怎么了，看着她那样绝然的样子，就像回到了郑晓寒说分手的那天。模样也是这样绝然，他一直都在后悔，后悔那天做那样的决定。如果那天他抱住她不让她走，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车祸？所以这一刻，他感觉仿佛自己只要放了手，就永远失去了她一样。 两人撕扯之间，江小瑜的腕子都红了。但是不管她思想如何绝决，都无法与一个男人的力气抗衡。情急之下，趁他一备，一个过肩摔就将他摔到了地上。 这一招，还是他教的防狼术！ 044 去D市拎她 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尤其是眼睛这两天泪一直没有断过，这会儿正红红的，尽管她想表现的很淡漠坚强，可是仍免不了让人觉得像只可怜的小兔子似的，让人不自觉地就放低了戒线。 或许顾东城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一招，所以后背落地的那一刹那，疼痛传来，顾东城还是有点懵。江小瑜却头也没有回，脚踩在台阶上大步离去。 那样的绝决，是真的打算不再回头。 出了医院的江小瑜并没有马上回长津市，不亲眼看到爸爸醒来，她是怎么也不会放心的，所以就在附近找了家酒店暂时住下。 ——分隔线—— 华灯初升，蜿蜒的灯河下，汽车的咆哮，刺耳的喇叭声将都市演绎着独属于它的喧闹。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由川流不息的车辆中穿棱而出，直奔流金湾的方向而去。 流金湾在D市是著名的富人区，而顾家，如今就住在这里。一望无际的天然绿色，几十公里方见一处别墅，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可见显贵。 车子还没开近家门，铁闸便已缓缓开启，方便他不曾停留，车子便直接开进了车库。 “少爷回来了。”推门下车，管家已经迎上来。 顾东城看着她双手交叠于身前，低着头，微微欠身，那标准英式管家的动作就觉得心烦，只看了她一眼，便径自往别墅内走去。 其实顾父是白手起家，本没有这么多规矩。说到底还是他母亲在陆家带来的恶习，家里总是许多条条框框，让他看到那死板的佣人，连表情都一样就觉得没意思。 “东城回来了？”刚刚踏进别墅，母亲陆丽媛就迎上来。 她五十岁左右，不过保养极好，身材也不错。穿着素雅的真丝旗袍，活像刚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似的，就连笑都好像是闺秀小姐。 “妈。”顾东城喊了声，抬脚就往楼上走，却被陆丽媛拉住手肘。 “东城，你和外公家合作是好事，为什么不事先和爸爸商量？”陆丽媛低声问，不过并没有多少责备。 “这事我和爸来解释。”顾东城说。 妈妈其实不管公司的事，可是她总是自诩名门，顾家现在虽然在D市风光一时，却犹觉得怕人看轻，所以总是愿意他与外公那边多走动，这点心思他还是能摸透的。不过他选择这次合作完全是看利益，与母亲无关。 “好吧。”陆丽媛也没有多问，反正结果是她乐见的就行了。不过她仍没有放开顾东城，而是又提及另一件事：“长津刘家你知道吧？他女儿对你印象很好，你有时间跟人家约个时间见个面。” “妈。”顾东城不耐烦终于隐忍不住。 陆丽媛被他这么大反应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顾东城舒缓了口气，才微微收敛了情绪，继续往楼上走去。 母子两虽没有翻脸，但是陆丽媛还是感觉到了儿子对自己的抗拒。 “管家。”她转头喊。 大概四十左右，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发髻挽的一丝不苟的女管家走上前。步履沉稳，表情严肃，头微低着等待她的吩咐。 “去查查少爷今天去哪了。”陆丽媛吩咐。 “是。”这种事像是习以为常，女管家应了声便离去。 不久后，楼上传来巨大的一阵骚动，陆丽媛是知道自己丈夫脾气的，不由担心起儿子，便快步上了楼。 ——分隔线—— 长津市 太阳还没有升起，街道上行走的车辆已经将这个都市从沉睡中吵醒过来。 陆少辛的公寓虽位于市中心，可是隔音设施极好。生物钟在准7点醒来，睁开眼睛，看了眼身侧空空的床位，起床，披着睡袍拉开窗帘。 进浴室洗漱，十几分钟后换了深色的商务套装出来。直到走到餐桌前，才想起自己已经吩咐王嫂不必过来。转身进书房打开笔记本，查看了一下邮件，待到时间差不多才拎着文件包下楼。 车子驱近艾诺大楼时，这橦长津市中心标志性的建筑门口，已经有无数商业精英进进出出。 “三少，早。” “三少。” 由甩门下车开始，一直进入专属电梯，路上都不断地有人向他打着招呼。他也仅是微微颔首，然后直接进了办公室。 “三少。”荣欣欣随即跟进来，跟他报告一会儿的行程。 陆少辛一一颔首，荣欣欣见他没有别的吩咐，正准备退出去时，他却突然说：“让江小瑜给我去买份早餐。” 荣欣欣闻言楞了下，疑惑地看着他，他目光盯在文件上，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荣欣欣只好硬着头皮，问：“三少，江小姐还没有来上班。” 他们是未婚夫妻关糸，这事他应该比自己还清楚吧？ 陆少辛闻言对他疑惑的眼神，终于有些后知后觉地回归到现实，摆摆手，说：“出去吧。” 荣欣欣自然不敢多问，赶紧出去，关门时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陆少辛是什么人？他工作时就算开会一直处理别的事，也会留一半心思在会议上，精准地指出对方的错误点。这样的能力一直令属下的员工战战兢兢，可见今天是有些不寻常的。 不好上司虽有些反常，偶尔吩咐着什么会楞一下，却很平静地到了下午。直到三点的时候内线响起，荣欣欣接起，听他吩咐：“把顾氏交过来的技术整合资料送过来。” 荣欣欣又楞了下，都有点怀疑陆少辛是故意的了，但还是态度极好地回答：“三少，那份资料在江小姐那儿。”而且是他亲自交给江小瑜的好吧？都没经她的手。 那头沉默了一秒，然后传来挂断电话的声音。时间间隔了一分钟，内线再次响起。 “下面的行程全部取消，给我订一张去D市的机票。”话筒里传来他冷冰冰的声音。 045 她身上的吻痕 荣欣欣听了心里莫名一惊，却也不敢多问，挂了电话便着手准备。 陆少辛是下午出发的，他乘坐的飞机抵达D市机场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因为是临时决定过来的，并没有带什么行李，唯一有的只有手里拎的公文包，以及臂弯间挂的西装外套。 白色衬衫，浅蓝色领带，银色熨贴平整且褶皱立体的西装裤下，包裹着时下最流行的大长腿。这样的身姿一出接机口，就引来一阵骚动。某人的帅气与气场从来都不需要过多的语言表达，他行走而过的地方，无声中带起许多人的频频回眸，并让围观人群难掩脸上的惊艳，就足以表明他的魅力。 “三少。”接机口，穿着黑色制服的男子已经迎上来。 陆少辛脸上仍是那副冷淡的模样，见到来人后微微颔首，脚步未停继续往机场外行去。那人接过他的公文包和外套也不多话，只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机场门口已经停好了准备的车辆，男子帮他拉开车门后转到驾驶座。车子慢慢滑向主道，然后平稳而快速地往市区内驶去。 “人找到了？”车子停在十字路口前等绿灯，后座才传来陆少辛的声音。 当然，语调仍是淡漠的，通过后视镜看向后面，他头微微仰着，坚毅的下巴朝前，眸子微阖着假寐。若是不了解陆少心的人，绝对看不出他是为了那个人丢了工作千里迢迢而来。 “是的。”同样的，这人心思尽管在流转，可是面上仍不动声色，只规矩地应着，真不愧是跟着陆少辛的人。 接下来陆少辛虽然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别的吩咐，可是他之前的问题意味明显，那人便将车子直接开往江小瑜下榻的酒店。 ——分隔线—— 彼时，江小瑜甩掉顾东城之后，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酒店开房。这两天来可说是身心俱疲，进了房间都连插卡取电都没有，更别说洗澡了。将脚上的鞋子踢掉后，便直接倒在床上就睡。 这一觉睡的特别沉，半梦半醒之间又全是往事，确切的说是小时候的事。小时候的江小瑜虽然跟着爸爸长大，却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那时候没有继母，没有妹妹，爸爸眼里也只有自己。 他的工资不高，每个月还是会给自己买件漂亮衣服，下雪的天，他接她放学时会将他扛在肩膀上。渐渐的，那个走在雪地里的背影渐渐消失。而穿着粗糙蕾丝裙的小小自己却坐在冰冷的雪地里，她哭着使了很大的力气，仿佛连喉咙都喊破了，他却怎么也听不见。 “爸爸，不要，不要……”丢下晓寒！她浑身冷汗地从床上坐起，触到的却是满室黑暗。急促的呼吸在静谧的环境中尤为清晰，她稍稍平复了下情绪，思绪回归现实后，才想起爸爸还在医院里。 果断地掀被起床，脚刚落地就感觉到腿一软，身子便失衡地直直往地上倒去。“啊！”下意识地发出害怕的尖叫，预料到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然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人接住了自己。 因为自己的身子向前弯着，他的一只手横过胸前抓住她的手臂，鼻翼间传来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极为干爽的气息有些熟悉，熟悉到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陆少辛！”她惊叫！ 当然是惊叫，因为她太过意外，意外陆少辛居然来D市，并有本事三更半夜出现在自己的客房里。 “你声音可以再大一点，然后把外面的服务员招来。”不用抬头，她都可以想像到他眉头微皱的模样。 江小瑜懒的和他争辩，事实上浑身都懒洋洋的，抬手推他都感觉手臂有些酸疼。却还是直起身子，很有骨气地将他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拽开，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陆少辛也没有勉强，只是走到床边打开台灯，然后顺势卧在了床上。 江小瑜摸着发晕的脑袋看着他，一件蓝色坚条纹的白衬衫，领口扣子开了两颗，袖子挽在手肘处，修长的双腿交叠，吸烟，抬眸瞧着自己的那一幕像拍男色杂志封面特写似的。 当然，让她最不满的是他那姿态慵懒的就像进了自己家一样。他到底有没有搞搞清楚，这是她自己开的房间好不好？不是他陆家的产业。 “你三更半夜进我的房间，就是为了制造二手烟？恕我提醒，这种虽然也属谋杀的一种，可是你首先会得肺癌至死。”见他也不说话，只管瞧着自己，江小瑜终于忍不住开口。 可惜陆少辛太冷，所以纵使她再如何调解气氛，也只换来他极轻的一声冷嗤，配上那个表情真是很不屑。 “比起这个，你不觉得身为陆家的未婚妻，两天彻夜未归，该给我一个解释吗？”陆少辛问，语调并不逼人，只不过目光仍是沉沉的，俊美的脸陷在袅袅烟雾中，质问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纵使美男当前，江小瑜此时也觉得很累。后背倚在柜子边，将身体的重量交给它。听到他说两天彻夜未归时明显楞了下，抬头看着他：“两天彻夜未归？你确定？” 陆少辛这本来就是肯定句，但是看到她的反应之后，眸色闪了下，然后将目光定在她的脸上。眸光一直牢牢地攫着自己，仿佛怕错过她脸上每一分的情绪变化。 而江小瑜被他看的不自在，感觉自己被用了定身术一样。回神想要摆脱这种境况的时候，他制造的阴影已经罩过来，接着下巴被他掬起。 “江小瑜，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回过长津市？”他也许是怕再次弄错，再次失望，更怕自己不打自招，所以才刻意没有用家那个词，其实心里却是极紧张的。 “我有没有回，你不清楚吗？” 陆少辛闻言皱眉。 他挡在江小瑜身前，那海拔本来居高临下，这样一不经意的敛目，便瞟到她的领口。她是从长津市来时，在机场随意换的那身衣服，褶皱什么的就不说了，领口细看还有撕裂的痕迹。指尖摸着她颈间那明显撕开的口子，目光微微下移便看到了她锁骨上的吻痕。青紫交错，就那样刺目的映进他的眼眸里…… 046 谁干的？ 江小瑜本来就紧张，在注意到他的视线落点时，不由就想到前天那个荒唐的晚上。脸色一红，赶紧捂住自己的领口后退，无奈后背已经抵在了柜子上。 她明明是害羞，可是这样的反应在陆少辛看来却无疑是背着他做了坏事逃避的表现。所以他反而更加步步紧逼，抓开她的手想要看个清楚。 “陆少辛，你放手。”江小瑜也急了，喊着他的名字推搡他。 陆少辛却充耳不闻，手摸到她的上衣，沿着那条被撕开的裂痕斯啦一声，她的上衣就这样报废在他的手中。 “陆少辛！”她惊叫着想要用双手再次抱住自己，他却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抵住她，将江小瑜的手拉过头顶。 衣服本来是个T恤，沿线撕开后，如条破布挂在身上。可看到里面的紫色纹胸，以及白皙肌肤上那些青紫的痕迹，更为让人浮想联翩的是腰腰上那明显的指印。 陆少辛的目光一瞬间如狼，转瞬漆黑的眼眸如潮光涌，充满杀气与风雨欲来。不过紧抿的唇又在极力隐忍着，指尖伸向她腰际两侧的指印。 两人这副情景令江小瑜感到受辱，不由挣扎的更加厉害。可是她这点小力气在陆少辛眼里，不管怎么折腾也没用，手腕和抵住柜沿的后腰都疼了，两人还是维持原姿势不变。 “陆少辛，你放开我。”她现在也就嘴是自由的，忍不住发怒咆哮。 不过她愤怒的低吼在陆少辛眼里，如她的力气一样被轻易忽略。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未动，只抬眼看着她问：“谁干的？”声音与眸色都泛着极冷的光，让人如坠冰窖。 江小瑜与他对望，终于意识到是那里不对劲，不由楞楞地看着他。他全然陌生、冰冷又充满指责的眸色，一点儿也不像跟自己开玩笑的模样，她突然觉得好笑又讽刺。他是真的断片了，还是怕自己赖上他而想推卸责任？ 陆少辛看着她，眉间微拧，因为很不喜欢她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里面充满嘲弄。明明是她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却好像看透了他，对他失望至极的模样是为什么？ “江小瑜，说清楚。”他掬着她下巴的力气不由加大。 江小瑜吃痛地偏过头，不想回答。回答她其实回过长津市，而且还跟他曾经*一度？两人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告诉他也只会让她以为自己别有用心。 何必呢？那次虽然是她的一时放纵，他也没有吃亏，所以她想到后续那些事，她就连回答都懒了。 她皱眉、不耐烦的反应偏偏令他误会，心里那股不舒服更浓，压都压不住，不由威胁：“江小瑜，是不是要我亲自动手检查？” 江小瑜察觉到他作势下移的手，不由急吼：“陆少辛，你个流氓，你住手。” “我流氓？我倒是很想知道那个之前对你做这些流氓事的是谁。”提到这个，心里的怒意更加炙烈，如果是火焰早就将她烧了。 “当我被狗咬了，被狗咬了行不行？”明明就是骂人的话，可是她眼眶微红，模样看上去有些委屈，像是吃了亏一样。 陆少辛看着她眼中的雾气，不由怔住，怔住是因为诧异。因为她追别的男人而来，又落了这一身痕迹，他早就认定了她出轨。而且出的那样理所当然，可是此时看她的反应，看上去不但委屈，而且更像是被欺负了。 那一刻他仿佛被盅惑了般，待他醒过神来时，指尖已经触到她眼睑处眨下来的泪珠。面对他的突然温情，江小瑜却并不领情，伸手毫不留情地挥开他，抬腿就走。只是刚刚迈出一步，他还来得及阻止，江小瑜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陆少辛眸色一闪，眼疾手快地撑接住她倒下来的身子。 “喂，江小瑜，江小瑜。”他拍着她的脸喊，其实都没明白，刚刚那气势还恨不得跟自己拼命的江小瑜，怎么身子突然一软就倒了下来。 不过这时收了怒气，才感觉到掌心下的温度有些过高，确切地说是烫人。他脸色一变，赶紧用心掌覆上她的额头再次确认，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她是真的发烧了。 当即将人打横抱起，快步往客房外冲去。 “三少。”带他来的人原本站在房门口，看到他抱着江小瑜出来很诧异。 “开车，去医院。”他脚步未停，直接奔向电梯。 那人是个习惯听命令的人，所以闻言便跟了进去，帮陆少辛按电梯。酒店本来就在医院附近，所以十分钟左右就被送进了急诊室。经过诊治确定只是过度疲劳，没有休息好，又受了风引起的高烧，并无大碍。只是她仍在昏迷中，陆少辛还是帮她办了住院手续。 看着此时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江小瑜，这是他第二次送她来医院了。第一次是因为她打破了自己的头，而自己晕血昏倒了。手触在她的脸上，感觉这个女孩总是很奇怪。明明就是纤弱的模样，身体里却像储存着会随时爆发的小宇宙似的，充满让人不容忽视的力量。 可是当你真的觉得她很彪悍的时候，她却又意外的脆弱。就比如现在。手掌探向额头，感觉温度好像是降了一点，她眼睑下很重的青色，结合医生说的话，他知她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 目光落在她锁骨处那些未消的痕迹上，她到D市来追顾东城，却自己住在酒店里，把自己弄成这副落魄模样，说明顾东城并没有给她机会。那么这些是谁弄的？ 脑中映出她红着眼眶，委屈地说是自己被狗咬了的模样，难道是真的被人欺负了？想到这里心下一凌，想着她想来后一定要问问清楚。怎么说她都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怎么能这样不明不白？ “爸，不要走，不要……”她气若游丝，可是睡的却并不安稳，蠕动的唇一直在喃喃自语。 陆少辛皱眉，因为江小瑜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她估计都没有什么记忆，这会却喊的让人心弦紧窒。不过他还是握住了她的手，细声安慰着。 在床边守到她两瓶药液滴完，然后与她挤在一张病床上，将她抱在怀里睡去。大概是这个怀抱给了她安心的感觉，终于不再说胡话，病房里渐渐安静下来。 跟着陆少辛的人一直站在病房外守着，由门缝看到床上的情景，心里动容，面上却看不出波澜。 天色将亮时，陆少辛才悠悠转醒过来，起身时才发现怀里还有个人。记忆回笼，才想起她昨晚发高烧的事，这会儿半边手臂都被她枕麻了。伸出另只手来摸了摸江小瑜的头，确认已经退烧，只是人仍未醒过来，便又喊医生进来检查了一遍。 “陆先生不要担心，江小姐只是因为太累在睡觉而已。”医生一再保证。 陆少辛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仍绷的紧紧的，微微颔首，示意他出去。 医生看到他这样，不自觉地就觉得气压有些低，所以也不敢多话。人走到房门口还是略显迟疑，掀唇看着陆少辛犹豫地说：“陆先生，你女朋友身子虚，晚上运动的时候最好能节制一点。” 047 为她撑腰 直觉陆少辛是个能轻易惹的人物，而且身上的气息属于暴君糸，所以那医生硬着头皮提醒完，连他脸上的变化都不敢细看，直接落荒而逃。 关门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因为医生的动作急切而略显突兀。 陆少辛听了这话，脸色的确是不怎么好。昨晚强压下去的怒意，这会儿因为这句话更加不痛快起来。转头看着床上还睡的昏天暗地的江小瑜，真恨不得掐死她。 “三少。”只是他还没有行动，一直守在病房外的人喊着走进来。 陆少辛不说话，只看着他。 “请的护工来了，陆少要过目吗？”只一眼就觉出陆少辛的眼神不对，他敛目请示。 “让她进来吧，你去买两份早餐过来，记得要清淡一点，最好有粥。”他一边吩咐着一边往外走，口吻平淡，但仍不难听出心头郁结似的。 “是。”那人应着，看着他走到安全通道那里。 昨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他觉得陆三少这会儿很生气？但是这里除了自己，好像只有江小瑜，可是江小瑜不是从昨晚一直都没有醒来？ 陆少辛心头是有些烦燥，莫名的烦燥，进了安全通道的门，倚墙点了根烟吸着。其实也有些理不清自己的心情，他到底在愤怒或烦燥什么？愤怒她身为自己的未婚妻不知检点？与不知名的男人鬼混？ 不，关键点好像不是未婚妻，而是江小瑜她这个人。只要想到那个女人昨晚之前与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可能发生过关糸，而且还不知是谁。他心里就像长了草，又像养了蚂蚁，真是浑身都不对劲。 他到底是怎么了？他又不爱她，即便她跟人鬼混，这事没有给自己找来麻烦之前，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在意的，他们将来又未必一定会在一起。在心里反问，也不知自己问题出在那里，正在烦燥之间。外面传来的争吵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推开门皱眉走出去，远远就见江小瑜不知什么时候醒的，穿着病号服站在另一个病房前，那模样好像正在与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争吵，而那个女人身边站的人竟是顾东城。 “江小瑜，你害了我姐姐还不够是不是？我拜托你不要这么阴魂不散，没事跑到我爸爸的病房来干嘛？嫌我爸，嫌我们家人受的刺激不够是不是？”虽然许多人围着，那女人带着哭腔又不失尖利的声音仍清晰地传过来。 他故意放慢脚步踱过去，是因为相信江小瑜可以处理，因为那女人对自己一向都牙尖嘴利的很。可是等他走到人群外围时，都没有听到江小瑜的一句反驳，反而是那个女人愈加变本加厉。 “滚啊，拜托没事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你这个杀人凶手。”尽管有顾东城拉着，郑晓晨的情绪却还是十分激动，那样子好像会随时向江小瑜扑来似的。而陆少辛转头看向江小瑜，她竟反常地只是低着头任那个女人骂，一句话反驳都没有，陆少辛不由皱了眉头。 “江小瑜，你就先走吧。郑叔叔的情况真的不好，真把他吵醒了看到你，他真的受不起这个刺激。”顾东城也在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着。 虽然语调和口吻比郑晓晨好很多，可是仍不难听出矛头指向江小瑜，好像她就是一切不幸的来源。 江小瑜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好笑。当然，她唇角牵起弧度的同时，满心却尽是是苦涩。因为里面躺着的人明明是自己的爸爸，这会儿她却没有探望的资格。 本来也是想躲着的，就是怕这样的局面。当然不是因为真的怕，而因为怕爸爸伤心。可是谁想到陆少辛会将她送到医院来，谁又会想到会在同一个病区？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顾东城说的对，她不应该吵醒爸爸，他生病已经很辛苦了，不应该再受刺激，毕竟自己现在长着江小瑜的脸。 她低眸，顾东城却因为她妥协而心痛。心痛是因为真实地感觉到她的难过，虽然那难过有些不合理。目光一直不自觉地追逐着她。可是这一幕落在郑晓晨眼里，无疑却是另一番刺激。 她知道江小瑜长得很美，甚至比姐姐郑晓寒还美，那种美可以吸引到男人移不开视线，所以她才有危机感。如果姐姐在，她还拥有顾东城的感情为筹码，而自己什么都没有。想到这里，她就更恨，更恨江小瑜的美貌夺去顾东城的注意力。 江小瑜已经转身准备走开了，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惊呼的声音。然后肩被人抓住，她下意识地回头，就见郑晓晨扬起的巴掌朝自己打来。瞠目，是因为太过意外。 只不过郑晓晨的指尖刚刚碰到自己，腕子就被人骤然抓住。郑晓晨吃痛地皱了眉，江小瑜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看过去，眼眸中映出陆少辛冰冷坚毅的脸。 郑晓晨原本以为是顾东城阻止自己，抬眼看到一个陌生俊美的男人时也很意外。想要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却握的自己很紧，很痛。直到此时，她才注意到他眼里的眸色冰冷，冷到让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哥。”顾东城此时上前，看到他出现也有些意外。 陆少辛却没有看他，目光牢牢攫住郑晓晨，问：“你的女人？”话却是问的顾东城。 顾东城哑然，喃喃地解释，想说，只是刚启唇就又被他抢了先，说：“是你的女人就看好，十分钟之内，叫她还有她那个爸爸离开这家医院。” 良好的教养让他说不出更难听的话，不过以权压人的气势却是演绎了个十足十。说完后才松开郑晓晨，她因为挣扎的关糸，身子向后趔趄了一步，差点栽到地上。 陆少辛没理她，仿佛连看她一眼都懒的，只拉过站在那里还没有回神的江小瑜，皱眉，问：“别人打你，不知道还手是不是？”这个女人难道只有面对自己才会那么厉害？所以口吻中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喂，你以为是你是谁啊，凭什么这么对我们说话。”被蔑视的郑晓晨怒了，不止是因为他给自己难堪，更主要的是他没有正眼瞧过顾东城。 顾东城却拉住她，看着陆少辛喊：“哥，事出有因，你不要这样。”口吻已经软下来。 陆少辛转头，终于对上顾东城的目光，不过神情依旧是傲慢的，问：“那么，你以为我的未婚妻被欺负，我身为这家医院的投资人，还要去讨好、照顾她的家人？” 一句话，令郑晓晨以及江小瑜都震惊了！谁也没料到，D市的医院会跟陆少辛有关糸。 顾东城哑然，无疑默认了这样的事实。但他仍不甘心地想要再次启口，却也见陆少辛不由分说地弯腰将江小瑜打横抱起，说：“记住，我只给十分钟。”头也没回丢过来的话阻截了顾东城的求情。 病房门当着众人毫不留情地甩上，江小瑜被他并不温柔地丢在床上，因为他那脸上的表情更吓人。伸手悄悄揉着自己发痛的屁股，又偷瞟他阴鸷的脸色，觉得这气氛真是不好。 “那个，十分钟，你是说真的？”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048 他的挑戏 虽然说他是为自己出气，目前郑晓晨的态度和表现也都令江小瑜很失望。可是如果今天这场闹剧要她生病的爸爸来买单，那么她就不能淡定了。 “怎么，你有意见？”他眉目一斜，眸光如剑般向她射来，那杀伤力令江小瑜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如果江小瑜够聪明的话，她一定不会选择这时候还说话。可是外面已经传来噪动，夹杂着继母求情和哭叫声，让她的心弦绷紧。 “谢谢你替我出头，可是爸爸……那家人毕竟有人病着，如果因此出现生命危险……”她很小心地说着讨好暴君，却见他唇角只是扯出一抹弧线。 妈呀，平时冷惯的人，面瘫也被人习惯了，这一笑虽然极帅，可是更吓人，弄的江小瑜莫名的心肝一颤。就见他抬步朝自己走过来，一直走到床前。 他身子前倾，两手分别撑在她身子两侧，盯着她问：“江小瑜，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嗯？”他那模样虽然眼底带笑，可是更像笑着要吞噬小白兔的恶魔，当真威胁味十足。、 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他到底是在为谁出气？ 江小瑜绷着心弦，故意忽略他那张极具蛊惑人心，又离她很近的俊脸，说：“病的人是郑晓寒的爸爸，郑晓寒你应该记得吧。”她低头，也不知是借此掩去自己的情绪，还是觉得面对这张离自己太近的脸无法平静，接着说：“那个郑晓寒怎么说也是因我而死，如果她爸爸再出了事，我会良心不安的。” “嗯。”他低首一副认真考虑的模样，然后又突然抬起头看着她，问：“跟我有什么关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很是欠扁。 江小瑜瞠目，是因为她在跟他说不可以草菅人命，而且那人命还是她爸，可是他却是这个态度。愤怒是必须的，不过理智让她没有将怒气发出来，她稍平复了下情绪，伸手捊了下耳边的发丝，调整微笑，双手合十，眼眸乞求地看着他，问：“你就放他们一马嘛。” 模样可怜，深有撒娇之意。 其实她说了什么，陆少辛根本也没听进去多少，只是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模样生动，像只小动物似的，莫名觉得诱人的紧。直到他情不自禁地掬起她的下巴，两人对望，他方暗暗惊觉到自己举止。 “真的不是因为顾东城？”他目光直达她的眼底，问。 因为没有忘记她看着顾东城的眼神，绝对不像现在看着自己那样平静而懵懂。她看着顾东城的眼神是迷恋，是痴，所以他有理由相信，她此时的请求很可能是为了顾东城，而不是因为愧对郑家人。 她有那么善良吗？ 江小瑜坚定地摇头，并眸光真挚地回望着她，并没有因为提起顾东城而出现丝毫波动。 陆少辛的目光一直攫着她，看了半晌，似是满意。手慢慢松开她的下巴，就在她忍不住想舒缓口气时。下巴上原本松懈的力道突然一紧，然后唇被他温热柔软的唇瓣攫住…… 江小瑜惊的再次睁大了眼眸，下意识地伸手推他，手却被他抓住，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狠狠吻了下去。不同以前的嘶咬，也不同于他喝醉时的略显轻挑，这个吻很温柔却也仍透出不容拒绝的霸道。 她推不开他，就只有任他在自己口中任意翻搅，然后直到她的脸色因为缺氧而胀红，呼吸急促才被放开。那时的江小瑜其实已经没吻的脑子有点发懵了，目光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薄唇间勾起的一丝笑纹。不是很冷的那种笑，也没有丝毫嘲讽的意思，他笑起来居然那么暖，温润的好像能化进人心里去一样。 江小瑜无疑是被盅惑了，直到拎着早餐的人推门进来，两人之间的魔法才仿佛被一瞬间解除。那人也没想到会碰到这暧昧的一幕，毕竟外面郑家人拒绝转院，医护人员已经在赶人了，闹的那么凶，他们居然在病房里卿卿我我。 “把外面的医护人员遣走，告诉郑家人安份一点。”他放开江小瑜时，脸色一瞬间恢复成面瘫状态。 江小瑜眨眨眼睛，这变脸速度都让她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那人闻言也是楞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过来他是改主意了。不过目的算是达成了，郑家人应该再也不会嚣张。马上将买来的早餐放下，然后出去。 江小瑜也终于松了口气，只不过他镇压的是自己家里人，并不是那么喜悦罢了。 “吃饭。”回神时，陆少辛已经将早餐摆到面前。 江小瑜摸着自己有点点红肿的唇，抬眼瞧着他那张酷酷的脸，好像刚刚吃自己豆腐的不是他一样。这态度让人很不爽，启唇想质问的，又怕他改变主意再次爸爸赶出去。所以最终这口气还是忍了。 陆少辛又怎么没有注意到她那些神情变化呢？不过他也实在好奇，那些郑家人居然真的能让她隐忍。难道就真的只是因为愧疚？ 没有答案。 也许是因为两人刚刚接过吻，江小瑜竟有些不敢直视他，所以只低头吃着饭，这会儿空气中还飘散着那种微妙的气息似的。 只有陆少辛是神情自若的，偶尔还是会将目光不自觉地落到她的脸上。她大概不知自己脸颊悄悄爬上的红晕，如染了上好的胭脂似的，很是美丽。 江小瑜是不知道自己脸红了，可是他投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太过炙热，炙热的她都不自在起来了。实在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干脆啪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抬头看着他问：“陆少辛，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直率的直接把陆少辛逗乐了，因为她看到他眸中真实地泛出了笑意，就连唇角都上扬起来。 原本他这个冷冰块能笑就是奇迹，今天居然一连笑了两次。不过江小瑜这次只顾着生气，完全没有被盅惑。见自己这么严肃他还笑时更是火大，正准备质问，却见他伸手摸上自己的唇角。 指尖在她唇边抿了下离开，然后她看到他指尖上沾的饭粒楞了下，然后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很自然地就将那颗粒米放进了他的薄唇间，咀嚼。当然，他唇角笑意未减，动作自然。唇虽薄却艳如花瓣，如玉脂的指尖，这个动作盅惑又略显色情。 “你…你…你……”她指着他，伶牙俐齿的江小瑜还是结巴了。却见他忽然又盯向她的唇角，像发现了什么不妥似，一只手捧住她的脸，连声音都沉下来，说：“别动。” 也许他模样太过严肃，竟唬的江小瑜一楞一楞的，直到他刚刚放在唇上的指尖再次蹭上她的唇，说：“还有一颗！” 轰！ 江小瑜的脸再次爆红。 －－－－－－题外话－－－－－－ 作者：陆三，你果然闷骚无敌 三少表情无辜：为了追老婆没办法╮（╯▽╰）╭ 049 再遇顾东城 陆少辛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发窘，是因为他一直以来以为这个女孩很开放，却没料到如此容易害羞，不由心情大好，将“捏”米粒的手指摊开在她的面前，说：“骗你的。” “陆少辛！”江小瑜明白自己被耍，脸上的热度消散，又看着他那张笑得可恶的脸，转瞬就扑了上去。动作太大，带动的餐具桌板全掀到了地上，而他们的情况变成陆少辛躺在床上，而她骑在他身上。 恰巧外面的动静刚刚消匿，这动静听来特别大。护士害怕出事推门闯进来，看到这一幕惊叫了声，又快速奔了出去。她是奔出去了，门却没有关。惊叫引来还未散的人群，无一不对病房内侧目。 江小瑜转头就对上门口那些围观的人，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无一不表达着一个词。 豪放！ 江小瑜赶紧手忙脚乱地从陆少辛身上爬起来，拉开距离，表情懊恼，当时真恨不的找个地缝钻进去。然而偏偏作为男人的陆少辛却镇定自若，他很从容地从床上起身，弹了弹身上被她“蹂躏”出来的褶皱。 抬眸间，与病房外的顾东城目光对上。他就站在人群后，也不知看了多久…… ——分隔线—— 经过这件事之后，江小瑜与陆少辛之间有些不一样了。尽管两人很想表现的自然，像从前一样，尤其是江小瑜，但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的。 比如两人吵嘴的时候，她会发现原本一直紧绷着脸的陆少辛会将目光落在自己脸上，而眼神里也没有往常那种冷意。也许太过专注，所以让她很不自在。、 当然，她尽可能地选择忽略。 其实江小瑜的病就是累的，烧退了之后，整个人就精神奕奕起来。翌日，便已经完全康复，被通知可以随时出院。跟着陆少辛的那人被他打发不知做什么事去了，只好劳烦陆三少亲自办出院手续，而她在病房里换衣服收拾。 只有一天时间，其实也没带什么，新衣服是陆少辛准备的，所以她很快就没事了。本来想去找陆少辛的，打开门正好看到郑晓晨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禁不住担心爸爸的心情，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病房的门虚掩着，她通过门缝看到继母坐在床边正在喂爸爸吃东西，爸爸的样子看起来很虚弱，与继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声音极低，所以也听不清是说了什么。 事实上那一刻就算她听得清，估计也听不进去。因为她眼里只有那个坐在病床上的中年男人，看着他带着深刻皱纹的脸，皮肤松松的，感觉像老了好多岁似的。 爸爸也瘦了，曾经宽阔的肩膀，此时在病服里显得松松垮垮。扔不住捂住唇，因为怕出声惊动他们，眼里还是不自觉地充满氤氲。她正陷在这样的情绪里不能自拔间，腰突然被人骤然搂住。 江小瑜一惊，转头看到陆少辛的脸。 他本来好奇她又站在郑家人病房的门口干什么，人家对她一点善意都没有，却没料到她转过头来时眼里那些雾气。眼圈红红的，她竟是哭了！ 是的，哭了！脸上的神情满是悲伤，令他诧异也疑惑。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他将她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那问话的口吻一副准备要找人算帐的模样。 他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所以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引起病房里郑氏夫妇的注意力。江小瑜见他们的目光朝这边调过来，赶紧捂住陆少辛的嘴，火急火燎地将他拽回病房里。直到看到走到门口查看的郑母返回去，这才松了口气。下巴却被身前这人抬起，对上他更加疑惑的目光。 “江小瑜，你搞什么？” “我只是不想闹的太难看而已。”她拍开他的手，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外走，其实是为了躲开他探究的目光。然后问：“手续办好了是不是？”虽然是问话，口吻却极为肯定，已经迳自离开。 陆少辛看着她虽然有些想不透的地方，看她的反应也是问不出来，便就此放过了她。出了院，像陆少辛这样的人，即便是身在D市也是偷不得半刻闲。她的房间被她强制性地换成了套房，江小瑜无聊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啃苹果，而他躲在临时书房里处理文件。 只有那个跟他一样面瘫的人进进出出，中午的时候尽责地问她吃什么。看着两人这么忙碌，江小瑜顿时滋生出自己是寄生虫的感觉，哪里还敢劳烦他，抓过电话自告奋勇地问他们吃什么，自己负责点餐。 那人看她抱着电话，好像捍卫什么似的，怕人抢，生动的表情很是可爱，唇角不由露出一丝笑纹，回答：“三少和我只要两分套餐，谢谢江小姐了。” 心里却在想，传闻中的江小瑜好像不是这样的。 江小瑜看着他，直到他消失在陆少辛的书房，再次深刻地感觉到不常笑的人笑起来果然可怕。 中午凑和一顿，晚上陆三少早早完工，便拉着她出门，说要请她吃饭。 “喂，这些酒店的饭菜都差不多，你不腻啊？”江小瑜看到目标是酒店的餐厅，立马没了兴趣。 其实她好馋，馋家乡的特色美食了。 陆少辛挑眉，意思是问她想怎么样。 “走吧，请你吃饭。”江小瑜拉着他的手重新坐进电梯，按了一楼。 指挥他开车出去，七拐八拐的过了好几条街，终于在D市大学附近停下来。 “美食，我来了。”下了车，她忘形在大吼着便向那家店奔去。 陆少辛看着那个完全忘乎所以的江小瑜，觉得这样的她很陌生，可是那张脸却在路灯的照耀下很生动。还好她年纪本来就不大，陆少辛又穿着休闲服，坐在一群学生中间倒也不显的突兀。 “你请客，这会不会太寒酸。”陆少辛打量过周围的环境，店很小，不过很干净。 最主要的是这地方有些偏僻，他并不认为初来D市的她能找到。 “请客不在花多少钱，而是贵在好吃。”不理他，熟悉地拿过餐单喊：“贵姨，我要一份红烧茄子，可乐鸡翅，土豆炖牛腩，还要一份杂果沙拉，沙拉里面不要放芒果。” “哎，好的。”那位叫贵姨的老板娘刚将隔壁桌的饭菜上齐，一边收着拖盘一边转身应着，正好让她看清那桌坐的人——顾东城。 真是好巧！ 050 深夜来电 更巧的是他桌上的饭菜与她刚点的一模一样，尤其是他面前那盘水果沙拉里也没有放芒果。 “这姑娘的口味还真是奇怪，居然和以前的晓寒一样。”贵姨见顾东城将目光落在江小瑜身上，深知他对郑晓寒的感情，之所以忍不住说出来，倒不是为了让人尴尬只是纯粹的感慨罢了。 只不过这话落在顾东城耳里，他眼中更多的是动容，而江小瑜的感觉则是苦涩。当然，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一瞬间就恢复了能量似的，对他笑了笑，打招呼：“嗨，顾少好巧。”这样自然的打招呼虽没什么新意，却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 当然，那只是在普通人眼里。 陆少辛并不是普通人，不过他也没有发难，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因为她的目光此时仍落在顾东城脸上，唇角扬起的纹路还是有一点牵强。 这时顾东城起身过来与他们打招呼，先对陆少辛喊了声：“哥。”然后目光调向江小瑜，生疏地喊：“江小姐。”往常他对她是厌恶又仇恨的，后来就算情况好一点，也是直呼其名或直接省略，这样还是第一次。 不过似乎并没有人在意，陆少辛目光落在他脸上，又移到他桌上那些菜，摆着两副碗筷，问：“有约？” 顾东城在他与江小瑜清澄的眸色中，突然略感狼狈，含糊地应了声。正好身上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说：“失陪。”转身掏出钱夹拿钱付帐，一边喊：“贵姨，我先走了。”当然，临行前还是看了江小瑜一眼。 她装作没看到，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筷子。 这时老板娘掀帘出来，将江小瑜点的菜一一摆在桌上，然后去邻桌收钱。看着那些一口未动的饭菜，摇头，叹气。 “干嘛呢？”店里客人已经不多，老板也从后厨出来，看到老板娘这副模样不由问。 “还不是东城，点的菜一口没吃。”老板娘回答。 老板听了脸上露出一抹了然，搀着自家老婆手臂，说：“他根本不是来吃饭的，是想郑晓寒了。” 提到郑晓寒，老板娘脸上的表情更加感慨：“你说这两人本来好好的，晓寒这丫头怎么就……”说到此处略带哽咽，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陆少辛看着面前的江小瑜，低头拔弄着饭菜，已经完全没了刚刚进来时的兴奋。 这顿饭可说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她尽管想装成好胃口的模样想将菜都吃光光，可是却怎么也咽不下去，最后只好干脆放弃，拿纸巾抹了抹唇，说：“付帐。” 陆少辛纵使再想忽略也看出她很反常，而且这个反常绝对与顾东城有关。不过他并没有在这时候非揪着她问个明白，而是掏出皮夹往茶杯下压了两张百元大钞，这样的店，四个菜足够了。 他跟出去的时候，江小瑜双手插兜地溜在前面，一直走到停车的地方，回到酒店都没有说话的*似的。到了晚上她的情绪才好了一点，然后摸着发出抗议声的肚子才觉得饿了，还好这客房很高级，附有开放式厨房。 其实江小瑜的厨艺真是不咋地，以前吧，也不是没有做饭的机会，毕竟家庭条件摆在那里。可是谁让她没有天份呢？唯一会做的便是下面条。开火，倒清水，丢一把面条几根青菜进去，盛到碗里放盐，倒油，看上去卖相勉强凑和，她以前就是这么填饱自己肚子的。 人到饿的时候，闻到这样的味道都觉得香。正想准备端到餐桌边饱餐一顿，就见陆少辛不知何时出现的，坐到琉璃台边。修长的指尖敲了敲台面，很大爷地说：“给我来一碗。” 江小瑜挑眉，看着他问：“付帐吗？” 难得陆少辛心情好似的，居然也地开玩笑，应承：“你随便开价。” 江小瑜仿佛很满意，把手里这碗面给他端上去：“慢用。” 陆少辛晚上陪着她，同样也是没有吃什么东西。而且他的口味不挑，所以竟真的动筷子吃起来。 江小瑜下的本来就有点多了点，自己将锅里剩下的盛了另一碗，坐到他对面吃起来。 热腾腾的汤面暖了胃，当宵夜还是蛮舒服的。陆少辛喝了口汤，终于放下筷子，抽纸巾擦嘴，抬头问：“说吧，想要什么？”聪明如他，定然不会以为她会直接要钱。 江小瑜看了他两秒，似是在斟酌他会不会答应，而且这个要求由她提出来也不合理。但她还是忍不住提了，问：“你能不能帮我拿到郑晓寒爸爸的病历？” 这个要求的确是令人诧异，他看似玩味，实则试探地看着她问：“你这是出于关心呢？还是想进一步报复？”如果出于关心的话，她作为江小瑜的立场有些不合常理。 如果出于报复，那天在医院里她就不会求情了。 江小瑜面对他探究的目光游移了下，最后说：“你已经吃了面了，不能反悔。”关键时候就是耍赖，也只有江小瑜这样的性格才做的出来。而且还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碗也不收就往自己房间跑，还不忘提醒：“我明早就要。” 陆少辛薄唇微启，却只能看着她火急火燎的身影进了房间，然后门砰地一声关上，只得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江小瑜刚出了院，这会儿时间晚了就觉得有些乏，冲了个澡便躺在床上睡了，根本就没管外面的陆少辛。只不过睡了没多久，就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迷迷糊糊地由被子伸出手在床头摸索，眼睛都没睁开就划到了接通键，含糊地喂了一声。那头却是半天都没有出声，江小瑜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等待那头沉默了大概一分钟左右，以为是哪个神经病恶作剧搅她好梦。 正想挂断电话时，耳边突然传来顾东城的声音：“你是郑晓寒对不对？” 虽然是问句，却没有从前那种因不确定而产生的希冀，口吻十分肯定，是一种经过反复思考论证得到的结论。 051 身份暴露 江小瑜闻言惊的骤然睁开眼睛，看了眼来电显确实是顾东城的号码。强压下心里的吃惊和心虚，作出不耐烦的口吻，问：“顾东城，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 “我在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你不来，我就去跳下去找你。”那头顾东城却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迳自这样说。 江小瑜本不欲理他，因为她知道顾东城一直都是个特别理智、成熟的男人，印象中根本就不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却听到话筒里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先生，你不要站那么高，掉下去很危险。”接着另一个声音又响起：“没用的，他喝了酒，怎么劝也不听，还是快点报警吧。” 那两人的声音离话筒离的有点远，可还是让江小瑜听到了，心头不由一跳。着急地问：“顾东城，你在干什么？” 顾东城却不再说话，只说：“郑晓寒，我等着你。”声音里带着一种执拗。 江小瑜闻言，心头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也仅一下，因为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她是真的怕他喝了酒，神志不清，于是连忙说：“好，你别乱动，在那等着我。”说完挂了电话，动作俐落地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套了身衣服，仍没忘记拿包，开门便出去了。 彼时的陆少辛正在书房里处理文件，听到动静后出来查看，也只看到江小瑜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直觉告诉他她有事，便扔了文件，抓着车钥匙追出去。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当他开车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钻进了计程车里。陆少辛当时完全是因为不放心，所以一直跟着那辆计程车，中间给她打电话也没有接通。 彼时的江小瑜手里抓着手机，看到来电显后就按了挂断键。只在心里祈祷自己没到之前，顾东城这家伙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失足的事。 二十分钟左右，车子停在D市的外滩附近。所谓外滩位于D市北城区的繁华地段，是洛泉神海引过来的水，在北方，这海很富盛名。 当然，这里所谓的滩在繁华的商业区附近，并建有游乐场，观景台、饭店、咖啡馆比比皆是，已成为这个城区的标志之一。尤其每到夏季，晚上出来散步观夜景的尤其多，更是许多年轻情侣约会的好地方。 江小瑜跳下计程车后，仿佛知道顾东城的置身所在，所以根本不曾左顾右盼，就从人潮中挤过去，一口气跑向观景台，几百个台阶而上，整个人已经累的弯下腰，喘着气。奇怪的是下面明明熙熙攘攘的，观景台上却没有什么人，很安静，安静到好像与下面的喧闹暂时隔绝了一样。景观灯的光线下，他站在围栏边上背对自己。 挺拔的身上还穿着在小饭馆里相遇时的那身，深色的衣服几乎与夜景融为一体。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脚下的地上躺着几个罐装啤酒的空瓶。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俯瞰着整个外滩的景致，仿佛并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一般。 江小瑜就那样看着他，仅一秒，仿佛就感觉自己来错了般，因为他那模样根本不像是喝醉。容不得犹豫，他已经侧过身，目光与她相对。夜色虽深，灯光并不算明亮，却足以令她看清他的表情，以及落在自己脸上的表情。果然没有预想中的醉态横生，眼神甚至清明异常，紧紧攫住自己。 他手里还拿的罐装空啤酒瓶，手一松，铝制的空罐就砸在了地上，咚，更像砸在人的心上一样。伴随着零星的余音，他脚步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是知道，只是下意识的没有深究，只有种想转身而逃的冲动。只是脚才动了下，他便自己到了自己面前。 他盯着她，模样虽然看似平静，眸子里却仿佛蕴含诸多情绪，就那样定定地看了几秒后，伸手抓住她的肩，喊：“郑晓寒。”那一声音仿佛穿越千年万年，就这样破空而来，震的人有些不能思考。 待江小瑜从他蓄着诸多的情绪中回神，掀了掀唇想要否认，却好像失了声一般。 “晓寒，郑晓寒。”他的平静却仿佛一瞬间苏醒，猛然抱住她，身体相贴，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的力道。 江小瑜吓了一跳，意识过来之后开始后悔，后悔自己这样跑过来。 “顾东城，你别发疯，你放开我。”她推着他，并没有给他一分好脸色。 可是顾东城充耳不闻这些，只抱着她说：“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了晓寒。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我不该拿别的女人来气你，我不是故意的。” 江小瑜面对此时的顾东城愈加烦燥起来，好不容易推开他一些，说：“顾东城，你认错人了，你好好看看，我是江小瑜。” 顾东城就真的依言盯着她，眼前这张很美，也很精致的脸，却也完全与郑晓寒不同。如果非要说什么相同，那就只有眼神，她有时不经意间的举动，哪怕一个皱眉的动作都神似。 顾东城捧着她的脸，说：“这个地方是我和晓寒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如果你不是她，你又怎么知道？”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巧合，她怎么解释？ 江小瑜想到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些，她方知道他本来就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让她自投罗网来着。也是，在她看到他站在观景台上的背景时，就已经有了预感。正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不知作何解释时，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顾东城原本看着她的脸后移，江小瑜觉得他表情有些不对，转头看到陆少辛的身影。他的脚步已经收了，沉沉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当时江小瑜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就要跳开，却没一只手臂锢了腰身，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在顾东城的怀里。 “顾东城。”她皱眉，意思是让他放开自己。 可是这次他与往常哪一次都不太一样，并没有顾及陆少辛在场，只是锢着她的腰身更贴近自己，说：“晓寒，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052 兄弟反目 江小瑜完全没料到他这样，身后陆少辛又虎视眈眈，不由有些厌烦。眉皱的更紧，强调：“顾东城，你放开我。” 这么急于撇清，倒也不是因为陆少辛。而是她作为郑晓寒，早就已经放弃他了，在得知他与别的女人故意设计，令自己看到那一幕开始。因为那是*裸的伤害，她不需要这样的恋人。 顾东城D大附近的小饭店出来，心绪就一直没有平复过，这会儿确定她是郑晓寒，自然更不会放开，根本就没有将陆少辛放在眼里。 两人拉扯之间，陆少辛已经上前，一把便将江小瑜从他怀里拽出来。 痛！ 转眼，就变成两个男人分手捏着她一只手的模样。 “东城，你放手。”陆少辛的声音平静，可是眸子沉沉，任人都能听出不容置啄之意。 “凭什么？她是我的女朋友。”顾东城回击，模样更是理所当然。 “你的？”陆少辛唇角带起一抹嘲讽，目光落在围栏角上的啤酒罐上，问：“你的酒量、这么几瓶就醉了？”意思是他在借机耍酒疯。 顾东城也笑，他的气质与陆少辛不一样，平时整个人是温润的，即便此刻笑起来也不会让人觉得锋利，反而风度翩翩。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仍有办法表达他坚定的立场，便并不容人忽视。 “我没有醉，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顾东城目光同样沉沉地回视着他，不会退让的意味明显，就连平时那声哥都省了。 也许雄性就是这样，没有利益冲突时，什么都可以。可一旦有利益冲突，或被侵犯领域，或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觊觎，尤其涉及女人，便没有人会退让。 陆少辛眼睛微眯，问：“你是一定要跟我争喽？”尾音上挑，却并丝毫没有轻松的意味，反而空气间倾刻便像弥漫火药的味道。 “你说错了，她本来就是我的。”顾东城回，只是话音未落，陆少辛已经出拳。耳边传来江小瑜的惊呼，顾东城握着她的手一松，整个人向外栽去，后背直接撞上围栏。 顾东城抹了把唇角，一抹殷红映在手背上，眸色顿时变得嗜血。神色一沉，已经反攻回来。陆少辛迎上去的同时也已经放开江小瑜，看着两个大男人一拳我一脚地动起手来，转眼已经引来许多人的围观。 江小瑜揉着被两人攥疼的手腕，忍着痛去劝架，却被料到被他们弄的坐在地上。 “晓寒。”顾东城担心她受伤想过来查看，没实到陆少辛早了一步。 顾东城不敢示弱地去隔开陆少辛的手，陆少辛自然不依，两人的战火继续。 江小瑜摔的本来也不重，只是看着再次打的水深火热的两人心里冒火，觉得他们两个大男人真是够有无聊的。爱打就打吧，反正也闹不出人命。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干脆渐渐退出这个是非圈子。在路边拦了计程车。 车子还没开出去，远远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警报声。转眼，现场就被警察围起来。 两个都是出了名的人物，不管是摆在D市还是长津市，又有哪个不认得？警局的人也很头疼，可是众目睽睽也寻私不得，只得暂时带回警局。 两人虽然打的火热，身手了得，实际也没有真的伤到哪里。只是警员按惯例录口供时，两人却统统缄默。既然备了案，这事就要走正常程序。 当然，很快惊动了顾家。 顾父暂不在国内，顾母深夜赶来，看到与自己儿子打架的居然是她的侄子陆少辛，更是震惊。不过因为有亲戚关糸，也可归为家事。她带的律师办事效率很快，两人随跟在顾母身后离开警局，倒像两个正处青春期的叛逆少年。 “你们兄弟两个都老大不小的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知道是不是？居然在外面动手？”这传出去或上了新闻，不知造成多大的影响，尤其两家公司刚刚合作。 两人对望一眼，一副两看两相厌的模样。只是对于顾母的教训都保持缄默，当然，认错的态度没有，只不过给她面子罢了。不过打架时的劲头没了，冷静下来两人才蓦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江小瑜人呢？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们这样？”顾母目光巡过两人脸上的表情，她其实很好奇。 即使自己的儿子有些不着调，陆少辛在她眼里还是很稳重的。这孩子她自小看着长大，就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只不过两人的反应仍像在警局里一样，只字不提。 顾母见这样也问不出什么，只无奈地道：“行了，折腾这么晚了，都上车回家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陆少辛却站着没动，抬腕看了眼表，说：“姑妈慢走。” 顾母闻言脚步停顿转头，听他那意思便是不跟自己回顾家。只得折回来，上前理了理陆少辛的衣领说：“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弟弟，即便有地方做的不对，你只管告诉姑妈，姑妈来教训他，可不能像今天这样了，影响不好。” 陆少辛点头，模样并不显亲昵。 顾母也习惯了他这样的神色，其实对他还是有些趋之若骛的。又道：“你难得来D市，忙完还是到家里住两天，姑妈也很想你。” “好。”他淡淡地应承。这样的性子，真是想让人热络都热络不起来。 顾母只好放弃，转头面对自己的儿子却不同，疾言厉色地说：“回去看你爸不收拾你。”那模样，其实不乏有做给陆少辛的意思，其实她还真管不了这个儿子。 陆少辛心里又如何不清楚？ 顾东城无所谓地耸耸肩，越过陆少辛往自家车前走去，不过经过他身边时还是说了一句话：“我不会放弃她的。” 陆少辛站在那里，看着姑姑跟自己挥别，车子渐渐行向霓虹尽头。指间的烟才抽了两口，就扔到地上捻灭，然后拦了辆计程车，报了下榻的酒店地址。 二十分钟左右，他付帐下车，打开房间的门，酒店里一片昏暗。插卡取电后，目光扫了一遍客厅内，最后落在玄关处，那里摆了一双女式休闲鞋。 他鞋也没换，直奔卧室而去。啪地一声开灯，瘦小的她就卧在白色的床被间，而且睡的正熟！ 053 你会娶我吗 他脚步并没有刻意放轻，直到行至她侧睡的床边，身影挡住床头灯的光线，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下，沉睡中的江小瑜都没有感觉到丝毫威胁迫近。 直到腕子一紧，她大半个身子被人从床上拖起来，江小瑜惊叫着睁开眸子，才看到他阴鸷的脸。眨眨眼睛，表情无辜而迷茫，仿佛还有些起床气，挥开他的手继续躺回去睡。谁都知道，人睡的正香的时候最烦别人打扰。 陆少辛长这么大大概都没有见过这么无视自己怒气的女人，看着躺在床上睡的心安理得的江小瑜，那心里的怒意真是越燃越旺。 “啊！”江小瑜感觉到脸上一凉，惊的再次坐起来。便看到陆少辛还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个空空的玻璃杯，正是自己睡前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此时空了。 她此时脸上一片湿润，自不必说这些水都被泼到了她的脸上。就连头发都湿了，顺着发梢一点点落进睡衣里。江小瑜抹了把脸，她终于是烦了，喊：“陆少辛，大半夜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说呢？”他眸光沉沉，神色凛冽，一副要将人冻伤的模样。仿佛她今天不给他个交待，就别想好好相处一样。 江小瑜这下被搅的是彻底没有困意的，斜眼看着他那仿若吃人的模样，再看一眼自己胸前的衣料都湿了，只好下床往卫生间去准备清理。肩却被他捏住，将她压到床上，问“江小瑜，你是怎么勾引顾东城的，让他这么鬼迷心窍？” 他们是姑表兄弟，虽然打小在一起的时候不多，感情也不算十分亲厚。可是有些人只要稍稍接触，便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至今还记得顾东城当时闯进病房，恨不得炸了整间医院，让江小瑜粉身粹骨犹不能解的仇恨。怎么短短两个月不到，他就突然抱着这个女人说是他的了？ 他的身子太重，隔着湿透的衣料压在她没有穿内衣的柔软上，气势和口吻都这样咄咄逼人。她推不开他，不由愤怒，反问：“管你什么事？” 两人这种姿势，他可以将身下的她收入眼底。黑色的长发散在白色的床单上，海澡一般，五官又精致秀美，小小的下巴高扬，带着独属于她的桀骜不驯。即便自己是在盛怒的关头，也觉得这副场景真是美极。 “你是我未婚妻。”他必须宣布主权。 “哦？那你会跟我结婚吗？”她反馈给他的不是被抓奸之后的心虚，也不是辩解，而是瞒目讽刺。 陆少辛捕捉到她美目里一束光，像利箭似的直直向他射来。可是即使此时的她这般尖利，也竟让他觉得她那个模样美的惊心动魄。他没有回答，唇却情不自禁地慢慢低下去，一点点靠近她那张艳红的唇色。 只是没想到她头一偏，柔软的唇便错落在她的颊边。没有脂粉味，倒有一股清香，是她身上的味道。本以为他没有得逞会恼羞成怒，可是他却意外的没有动。唇一直落在那里，温热的气息慢慢变得炙热一般，几乎要将她的脸颊烧红起来。 夏天这样的天气，她都感觉后背起了汗似的。推他不起，一急，就踢到了他的小腿上。 “嘶——”他皱眉痛呼出声。 江小瑜像只泥鳅一样从他身下溜走，只是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拌倒在地。他伸手去勾她，才免了她与地板亲密接触的机会。 只是情况有点急，他手摸的不是地方，江小瑜惊魂未定，又拍着他的手跳起来，大喊：“流氓。” 他怀疑这个江小瑜根本就是属泥鳅的，要么就是属鱼的，还是那种被人捞起来离水的鱼，滑不溜秋的，总是让人抓不稳。她下的力气很大，手背被她拍红了，而且他腿受伤了还真招架不住，最后干脆坐到地上。 江小瑜见他这样仿佛才发现不妥，手捂着被他抓过的胸，问：“喂，你怎么了？”总算还知道关心他。 陆少辛也不回答，只是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冷冷的，淡漠的，看也看不出痛在哪里。可是江小瑜知道他是哪里不对劲的，不然不会这样。 想到自己刚刚踢的地方，干脆蹲下身去撩他的裤子。动作太快，太干脆，就连陆少辛阻止都已经来不及。布料被掀开后，她看到红肿的一块。 “被顾东城揍的？”抬眸映进他皱眉的模样，只有这个可能，而且可看出顾东城下手也够狠。 “我揍的他更惨。”陆少辛恶狠狠地瞪着她，脸很黑。是因为她看着自己的眸里跳动的光亮，好像有些闰兴奋，真是心里更加郁卒。 “就吹吧。”江小瑜一点也不给面子，转身就走开了。 陆少辛本来就要面子，这会儿见她不理自己更生气。只听外面动静响了半天，然后她端了两个水煮蛋过来，直接搁在他的手边，说：“揉揉吧，消肿。” 陆少辛拿怀疑的眼神看着她，江小瑜却迳自卧进床上躺着了，半点伺候的意思没有。 半夜，她睡着睡着就感觉一双不规矩的手爬上来，想推他的，却被他夺去了呼吸。唇被他的唇包裹，吻的那样炙烈，几乎要袭卷她的理智，直到很久才会放开。 耳边传来独特的清冷声音，又略带沙哑：“鱼儿，我们认真相处看看怎么样？”， 054 特色按摩 本来就没怎么睡着，只是被吻的意乱情迷。猛然听到这话，她惊的睁开眼睛。 床头的灯并没有关，垃圾桶里还有他用后扔掉的鸡蛋，不过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时他此时头发微湿，刘海遮着额头，身上传出淡淡的沐浴清香。那么专注地盯着她，就像色诱未成年少女似的。 如果不是尚有一丝理智回笼回来，她估计就傻楞楞地被他诱拐了。她眼眸忽闪了下，唇角扯出抹嘲讽来，再抬眸，已是别样的风情万种。 “陆三少，你缺床伴了吧？”明明是笑，眼睛却是冰的。他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陆少辛一看她那个模样，就知道被自己搞砸了。 也是，他本没有什么诚意，只是因为看到她今天急匆匆出去的模样，让他想到她离开D市追顾东城的那晚。以前或者可以说是她一厢情愿，但是经过今天顾东城的反应，他不得不说他有些烦乱。 烦乱的源头没理清，就控制不住跟顾东城打了一架。也就是刚刚，他将鸡蛋扔到垃圾筒时，看着她的睡颜那种烦燥就又涌上来。吻，没有经过深思便落上去，这句话像是积蓄了许久，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当然，他自己也惊着了。所以更无暇去明白，这事本来就不应该在床上说。 “我是缺了。”冲动出口，难以挽回。可是这个面瘫男又是个矫情的货，居然有些不敢大方承认。 江小瑜认真地看了他两眼，似是辨别他说的真假。不过并没有愤怒，而是特淡定地转身拉开床头的抽屉，将里面的一张名片扔给他，说：“去别的房间，别吵到我。”然后被子蒙头便睡。 陆少辛眸色狐疑地拿过那张名片看了眼，上面印着某某按摩服务时，脸一下子变得很黑。动手想要将她的被子扯下来，手伸到一半又停止了。 明明就是厌恶她的，怎么搞的他多稀罕她一样？！ 自己也分不清生气是因为她这个不在乎的态度，还是因为她拒绝自己，总之赌气地到另一边睡了。 江小瑜没心没肺地睡到快中午，从床上爬起来时陆少辛已经不在。她睡眼朦胧地到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下，终于清醒了点，换了衣服出去找吃的。 外面的起居室里，陆少辛正坐在沙发边看文件，修长的身子陷在座位里，双腿交叠，又恢复成往常的模样。见她出来，就直接将身边一个文件袋扔给她。 江小瑜狐疑，打开看到病历，才记起自己要他查父亲的病情来着。 “谢谢。”江小瑜小心收起，便要起身。 “要不要我请他的主治医师来给你讲解一下。”他头也没抬，却能精准地抓到她要这个的目的。 江小瑜欲抬的脚步又收回来，转头站在那里看着他。 须臾，他才拿着笔从文件中抬起头来与她的眸色对上。 “条件？”江小瑜问。 陆少辛唇角带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纹，仿佛是赞赏她的聪明，回答：“今天陪我去顾家。” 顾家，自然是顾东城的家。想到顾东城有可能已认出自己，又加上昨晚的那个反应，她不是一点顾忌没有。不过她在医院晃了这几天不是白晃的，知道父亲的情况很不乐观。 她咬了下唇，说：“再帮我请一个这方面的专家。” 陆少辛挑眉，是因为她表现的过于关心郑家的事，不过也没有多问，只微微颔首，算是达成协议。 ——分隔线—— 顾东城的母亲出身名门，自然有许多讲究，礼物什么的早已备齐，自然不必江小瑜来操心。陆少辛晚上穿了一身白色休闲服，与江小瑜的浅色也很搭，两人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车子开过无边无际的绿化带，夕阳西下的余辉将视线之内的风景染成一片瑰丽的色彩。 陆少辛神色如常地开着车子，一直都是那么专注的模样，却忽听耳边传来江小瑜的感叹：“奢侈。”不是嫉世愤俗的那种，倒有些欣喜，不由侧目瞄了她一眼。长发柔顺地披在肩，眯眼享受的模样，果然不是自寻烦恼型的。 夕阳余辉没落的方向，渐渐出现一橦欧式的白色别墅。车子停在铁闸外，经过通报，这才慢慢驶进去。 “三少，三少奶奶。”平时跟在顾母身边的管家已经在等待，并恭敬地打招呼。 陆少辛将车钥匙扔给她，说：“礼物在后备箱。”便携了江小瑜进屋。 步入玄关时，顾母正从楼上下来迎上两人。 “姑妈。”陆少辛喊，然后捅捅还楞着的江小瑜，说：“喊姑妈。” 顾母其实本来也以为只有陆少辛过来，所以看到他身边带着女人时还是有点意外。 “姑妈好，我是江小瑜。”江小瑜微微鞠了一躬，并没有失礼礼数。 顾母听到她是江小瑜时，不由多瞧了两眼，自然那目光中多了几重考量，然后才请他们坐。 顾父不在，顾母一直忙前忙后的打招呼着，不时有佣人过来请示今天的菜色，顾母便去了厨房查看。客厅里只剩下陆少辛和江小瑜，他很自得地翻看报纸，江小瑜盯着电视不停地换着台。 静谧的环境中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倒是吓了他们一跳，两人对望一眼。 顾母脸色骤变，率先从厨房里也不往楼上跑去。 陆少辛与江小瑜自然禁不住好奇，便紧跟着顾母上了楼。只见二楼的某间房门口，顾东城扼着刘淑美的脖子，目眦欲裂…… 055 等着被扫地出门 顾东城穿着浴袍，头发还是湿的，似是刚洗完澡。而刘淑美穿着很飘逸的雪纺裙子，内衬紧紧包裹住臀部，雪纺的下摆从腰际垂下，一双修长白皙的双腿曲着露在外面，头抵在墙上。 他的手劲很大，看得出来很生气，所以模样更是吓人。刘淑美的手恐惧地抓着她的腕子，早已吓的花容失色，梨花带泪。 “顾东城，你给我放手。”见状，顾母厉喝。 顾东城却对自己母亲的喝斥充耳不闻，只目光凶狠地盯着刘淑美的脸，问：“谁允你进我的房间，动我的东西的？” 刘淑美此时也后悔的紧，她过来时顾母只是暗示她顾东城在楼上，说她可以随便参观。因为要下去接侄子，就不亲自带着她了，那模样分明就是让她找顾东城来了嘛。 她上来时考量了下，确定了他的房间，门是虚掩的。敲了敲也没人回应，大着胆子走进去时发现顾东城并不在房间里，却被他桌上一橦大楼模型吸引。 造型是一只游艇，也不知用了什么材质，像水晶似的，灯光一照反射着光，十分精致。时尚，线条流畅，女人对喜欢的东西总是难以抗拒，所以她才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却恰好被洗完澡出来的他撞见。他看起来很紧张，所以喝斥声巨大，刘淑美手一慌就将模型弄到地上了。 看到他脸上的神色阴鸷吃人，刘淑美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跑。人才走到门口，就被他一下子扼住了脖子。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谁说这个男人温润如玉的，简直堪比魔鬼。 此时刘淑美面对他的质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难堪，尤其还当着这么多人。不由委屈的眼圈一红，向顾母求救，说：“伯母，痛……” “顾东城，我快你放手，听到没有。”顾母拿出作为母亲的威仪，并伸手去拽他的手。 这里毕竟是家里，那么多的下人，他还是要给母亲一些面子的，于是便慢慢松开了刘淑美。 她整个人都被吓坏了，腿都是罗的，顾母顺势接住刘淑美的身子。她摸着自己发疼的脖子剧烈地咳嗽着，在顾母安抚下终于承受不住，偎在顾母身边便委屈地大哭起来。 “怪我怪我，他这是跟我闹脾气呢。淑美啊，伯母对不起你，别哭……”她毕竟是刘家的人，说白了是自己中意的未来儿媳人选，盛情邀请来的。奈何儿子不了解她的苦心，让顾母又如何不气结？耐心地安抚着刘淑美，也顾不得其它，将她搀着离开顾东城的房间下楼。 顾东城脸上的表情并不好，转身回房，没多久心里便捧着那个大楼模型出来，迎面却撞上了与顾母错身而过的江小瑜与陆少辛。 江小瑜的眸色落在他手上的模型上，还是被砸坏了，歪歪斜斜的，一块块切割好的水晶上带着划痕，最中心位置上刻有GZ（顾与郑的缩写）两个字母，也有些模糊不清。 突然想起他们刚交往不久，他开着快艇带她出海去玩，曾经见识过一场浪漫的海上婚礼。她极其羡慕，却因为晕水而吐的三天站不稳。 他那时抱着她说，那我就给你在陆地上建一艘游艇，将来我们里面举行婚礼…… 顾东城大概也会意外她会到顾家，回神时她的目光已从那大楼模型上移开，转身准备下楼去。 他下意识地去追，却被迎上来的陆少辛挡了去路，只得隔着一个人对她说：“晓寒，我承诺给你的游艇半年前就已经动工了，就在富华路上，有时间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那是他亲自设计的大楼，伫立在D市最繁华的地带，以后也将成为标志性的建筑，倾注着他对她的爱。 江小瑜心思一动，转头看着他。迎上他眼中的期盼和小心翼翼，心头却涌起说不出的苦涩。只听到自己否认的声音，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得不说，她那模样怎么都有点冷清。更怕抑止不住自己的情绪，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说：“我先下去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陆少辛都没有让开。顾东城注意到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知道他有诸多不解，却并不解释，只挥开他钳制自己的手，回到房内。 楼下，顾母已经安抚好刘淑美，江小瑜坐在那里心绪复杂。还好顾母也顾不得她，免的还要分神应对。只是闹了这一场，本来顾母精心准备的饭局，这下气氛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淑美，尝尝这个鱼，特意从国外空运过来的，新鲜的很。”顾母招呼着用公筷夹了鲜嫩的鱼肉搁到她的私碟里，转首又夹了块放到江小瑜碗里，说：“小瑜也尝尝。” “谢谢姑妈。”江小瑜说，唇角的笑总是带了些勉强。 毕竟前世的男友与今生的未婚夫都在桌上，顾东城看着她的目光毫不掩饰，而陆少辛看着她的目光却越来越冷。 “别客气，当自己家。”顾母说。一转首便见顾东城的目光粘在江小瑜脸上，令人感觉怪怪的。不由拿手肘撞撞他，说：“你们两个大男人，要照顾女士用餐，体贴一点知道吧？”然后低声说：“把你手边的麻婆豆腐给淑美夹些。”又扬声说：“女孩子吃些豆腐皮肤好。” 刘淑美虽然被掐了，可是嫁进顾家的诱惑很大，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闻言便低头做一脸娇羞状，说：“伯母，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只是这话没落，就见顾东城的筷子伸进江小瑜的碗里，将米饭上那块鱼肉夹起来搁进嘴里，说：“不喜欢吃的东西要说出来。” 江小瑜完全没料到他现在已经到了这种不管不顾的地步，抬头瞠目地盯着他，一桌子的人的脸色不用说也分外精彩。他却没事人一般，又夹了筷子海参送进她的碗里，催促：“你喜欢的海鲜。” “顾东城！”顾母实在看不下去，将筷子拍到了桌子上。 她知道她的儿子很浑，可是没料到会浑到这一步，江小瑜怎么说都是他的未来表嫂，就算只是利用，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顾东城抬眼瞧着自己盛怒的母亲，不过他眼里却无很大波动，说：“我照顾自己女朋友怎么了？” 这话一出顾母的脸都青了，刘淑美刚刚被掐了脖子，本来就很委屈，此时听到这话深感受辱，当即放下筷子便跑出去。 “淑美。”顾母起身去追。好好的一顿饭，已经闹的不可开交。 “满意了？”此时一直没说话的陆少辛站起身，脸上高深莫测的，也不知是问的谁。然后放下筷子，抽纸巾擦嘴，起身，每个动作都做的极致优雅，最后才低睨着还坐在那里的江小瑜，说：“还不走？是等着被扫地出门吗？” 江小瑜闻言一惊，倒像是刚刚回神，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便着急忙慌地起身，却不料被顾东城抓住腕子。 －－－－－－题外话－－－－－－ 有亲爱的想不起刘淑美是谁，榴在这里普及一下。就是那个被郑晓寒赌在酒店，与顾东城开房的女人。。 056 陆少辛完胜 陆少辛看到他的动作倒也不急，只问：“姑妈回来，你打算怎么跟她解释？” “这是我的问题。”顾东城面色清冷，更像是在捍卫自己的主权，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是还要拿她当枪使呢？还是想背上嫂子勾引表弟的罪名？”他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实则他说的每一条都足够令江小瑜在顾家无地自容。 顾东城眼眸一顿，显然并没有料到这一点。因为从前的误会，他只是急于向江小瑜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却忘了顾及她以后在顾家立足的处境。 不用再战下去，这一局陆少辛完胜。 他只能看着江小瑜，慢慢松开自己的手。不是不想抓着，是怕一会儿顾母为难于她。他已经很对不起她，又如何舍得让她再因为自己受半丝委屈。 “等着我。”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眸。 她却偏首与他的目光避开，本来已经死心，想着让他以为郑晓寒死了也好。可是偏偏他又知道了，还做出这般深情的模样…… 陆少辛上前，状似亲昵地牵住她的手，可是暗中用劲很大，痛的江小瑜转头看着他。他却若无其事一般，只给了他一个清冷深刻的侧面，大步往别墅外走去。 刚刚出了门，便撞到了折回来的顾母。 “少辛，要回去？”顾母看着两人相牵的手，面上显然有许多话要说，尤其是落在江小瑜脸上的目光。 如果两人好好的，那么自己儿子又是在唱哪一出？一向情愿？难道他继那个郑晓寒死后，又看上了侄子的未婚妻？别说当事人，就是顾母此时也觉得乱哄哄的。她这个儿子总是让她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心里存了很多话，也有很多疑问。却碍于陆少辛都没有问出口，更再没有精力招呼他们，便匆匆与他们告了别。 来到D市后，似乎吃饭总是会遇到不痛快的事，尤其是这两天每次都因为顾东城。车子一路往市中心驶去，狭小平仄的空间里因为没有人说话，所以显得有丝压抑。 直到车子停到酒店门口，他侧目看到她仍坐在那里没动，神色像是在出神。心里一股无名火，不由问：“怎么，今晚没把你留在顾家很失望？” 江小瑜发懵的眸子对上他冰冷的眼刀时，来不及心悸，他已经推门下车。哐地一声甩上车门，江小瑜捂着自己受惊的胸口白了他背影一眼，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陆少辛也的确在赌气，将车钥匙迳自扔给泊车人员后，便迳自走进酒店大厅，根本就没等她。 “喂！”江小瑜下车后，脚步有些急促的追过去。当然不是说好话，而是要拽住他说个清楚，让他别总表现的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只是他本来就手长脚长的，步子迈的很大。待她跑进酒店的时候，那速度在她预想中他早就进了电梯。却意外看到他骤然伫立在酒店大堂的身影，她唯恐他再次走开，便小跑着想要过去理论。没想到动作太急，一下子撞上迎面而来的男人。 “啊！” 彼端，屏幕上原本在转播国外的某场音乐比赛的颁奖仪式，一位身着旗袍的东方面孔夺冠。陆少辛的目光原本落在那张筹光交错的美颜上，却因为身后的动静太大，不得不分出一点余光过来。 这一看不打紧，就见江小瑜那个笨蛋被一个陌生男人搂住腰，身子几乎是全跌进人家怀里。更可气的是，两人目光交织，居然一直对望着。 “啊！”江小瑜尚且惊魂未定，腕子就被人捏住，然后身子被粗暴地掳了过去。身子撞上另一个男人的肩头，偏头便撞上陆少辛冷冰冰的脸。 “我女朋友莽撞了，不好意思。”明明就是面瘫，冷的能冻死人，偏偏又对人家作出一副道歉的模样。她在心里腹诽，以至于错过了对面男人微微诧异的目光。 凭良心话讲，那男人长得很帅，一身合体的商务西装，身材挺拔，站在陆少辛面前也毫不逊色。真的，陆少辛虽然很冷，但是长得极为俊雅，身上透出一股无可比拟的矜贵。就是那些出了名的模特、明星站在他身边，都会黯然失色，但是对面的男子不会，可见是有多出色。 他目光从陆少辛充满占有性的举止上移开，唇边扯出抹温润礼貌的笑意，说：“没关糸。” 这个男人笑起来实在是好看，不自觉地就勾了江小瑜的眼睛。直到腰间一痛才回神，抬眸就再次接收到陆少辛射过来的眼刀。然后腰间一紧，被他锢着走向电梯。 江小瑜的脾气上来，实在想说自己不欠他什么。可是他手劲大的狠，又像是在隐忍什么，两人就这样较着劲回到客房。卡入槽，门咔嚓一声打开，江小瑜被他拽进去后，肩被按压着直接抵上门板，接着属于他的气息侵入唇舌、口腔。 “唔……”他的吻又狠又霸道，将她的抗议悉数堵住。死死纠缠，直到她大脑都开始缺氧，晕晕沉沉。什么时候被放开的唇也不知道，只感觉耳边伴着他呼过来的炙热气息，烘烤的整个人都不能思考。 睁眼，便落入他幽深的眸子里。里面映着自己酡红的模样，无助地揪着他的衬衣，好似一根藤蔓攀着大树一样的姿势。来不及深究更多，或者她的大脑早就停止了思考。 只到他的唇再次落下来，落在唇角，沿着下巴、藏青色的血管流连脖颈，直到他灵活的指尖拔开她领口的第一颗扣子，啪嗒一声—— 057 丁薇回来了（含入V公告） 细微的声音划过耳际，像是被施的咒语一下子被解除。她下意识地反应便是猛然推开他，只是他却是早了解她的意图一般，身子抵的她更重了一些。 手甚至伸到了她的裙摆下，在滑腻的肌肤间流连。上好的触感，他甚至怀疑她如果不穿衣服是不是就真的像尾鱼似的怎么抓都抓不住。 “陆少辛，你要发情出去找女人，别在这里发疯。”她忌惮他此时的行为，却是无可奈何，也就嘴巴是自由的。 陆少辛看着她生气的模样，指腹摩擦着她的脸颊，问：“鱼儿，不管你给顾东城下了什么盅，你们都不可能。” “所以呢？”她看着他问，目光那般尖利。 “所以认真跟我相触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好？”又是这样的一句话，没有第一次出口的惊慌，反倒是经过慎重考虑后的提议。 男人或许真的很认真，眸色幽深，浩瀚如海，虽有诸多情绪，也并不会让人怀疑他说的是假的，却独独少了那么一份属于炙热。她是恋过爱的人，知道那种炙热代表什么。 江小瑜伸手手摸到他的额头，问：“陆少辛，我觉得你发烧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如果她没记错，他是有心仪对象的，而且他不是一直都讨厌自己？ 陆少辛明明就是在很认真地求爱，却没料到她这么破坏了气氛，着实让人后气。心里郁结，干脆捧着她的脸，恶狠狠地再次亲上去。 她偏首，他的唇便落在她的嘴边，然后沿着脖颈往下，她挣扎的更厉害，他干脆咬了她的颈窝一下。 “唔……”她痛呼出声，正想气急败坏地大骂，却只听刺拉一声，衣服就被他扯开了。 “陆少辛——”看他那个凶狠的模样，誓要选择将她拆分入腹的方式，来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一般。 那模样就像小孩子看中一件喜爱的玩具，又怕别人抢了，所以急于在上面烙下自己的印迹。就在她绝望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停了。 直到压在身上的重量慢慢松开，她才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前几天那个荒唐夜晚留下的痕迹还未散，他此时盯在她身上的目光，恨不得将那些连同她都燃烧殆尽。 江小瑜本来想今晚是躲不过了，却没实到他骤然停下来，那眼神一点儿也不像是装的。虽然没有狂怒，可是阴鸷的眸子如同积着厚厚的乌云压顶而来，却并不知是自己留下的。 “怎么？嫌我脏。”她挑衅地看着他。 只见他眸色深沉地盯着，伸手掐着她的下颌，眸色射进她的眼底，盯的人心里发毛。就在江小瑜心里打鼓，以为自己用作战略的时候。 他说：“江小瑜，从今往后你再敢出去乱来，我会亲手掐死你。”咬牙切齿地警告完，然后将她甩在床上。 被误解的江小瑜原本是该愤慨的，可是接触到他吃人的眸子时竟不自觉地抖瑟了下。再回神时，他已经进了卧室，并将门板摔的哐当作响。 陆少辛直接进了浴室，打开花洒用水浇着自己的脑袋，以及感官神经里的那股焦燥。闭目，脑子里又全都是她如雪肌肤上的那些已经泛紫的痕迹，他告诉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从前他不喜欢她，也没有将她当未来的妻子对待，所以从前的事他都可以原谅，以后绝对不允许。等他调整好情绪出来，却发现江小瑜又不见了。 回想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想到自己刚到D市那晚逼问她跟谁发生关糸时她的委屈，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烦燥地将毛巾一丢，披了件便衣服出去找人。 只是当人冲出酒店外，站在街上看着来往的车辆，哪里还见她的半丝人影？ 这若搁在往常，他也不管她是死是活。可是这会儿心里倒像是浇了热油似的，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只好转身回到酒店找到值班经理，要求调取酒店的录像。确定江小瑜根本就没有出酒店。他努力让自己稳住，渐渐找回理智思考…… 彼时的江小瑜确实没有出酒店，躲在他们住的楼层外的安全通道上。拢着身上破败的衣服，脸上的表情倒不是悲切，只是有一点茫然。 脑子乱乱的，一会儿想到顾东城在观景台上抱着自己的情景，一会儿想着陆少辛在房间里恶狠狠的模样。这两个人，她明明谁也不想沾的，却如今谁也甩不掉。 如果可以，倒是想干脆一走了之，反正顾东城那里她已心灰意冷。而陆少辛又太过喜怒无常，而她对他也无意。偏偏爸爸病了，她是怎么也不可能那般洒脱。想着想着，大概是累了，竟不自觉地将头埋在臂弯间便睡了。 陆少辛打开安全通道的门，看到她坐在台阶上缩成一团的身影时，心始归是落了下来。脚步放轻，似是怕惊扰了她。可是待缓缓走近，才发现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指尖落在她的贴着脸颊的发丝上，看着她睡着仍皱起的眉头，可见也并不是真的那么心大量宽。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没来由的心疼，动手将她抱起来。尽管他的动作很轻，但身子腾空还是令江小瑜清醒过来。睁开看到陆少辛，作势便要挣扎着下来。 “别动，摔疼了可不怨我。”他警告，甚至将她抱得更牢。 江小瑜就那样楞楞地看着他，尽管他没有笑，可是比起刚刚在客房里的模样，简直算是和颜悦色了。一时也搞不清他的情绪变化，就那样楞楞地盯着他的侧面，一直待到自己被他放到柔软的大床上。 他身子倾过来，不得已，她为了躲避后倾，若不是手撑在床面上，后背几乎要贴回床单上去。只不过即便这样，维持这个姿势还是很难受。 陆少辛看着她戒备的模样失笑，说：“放心，我不碰你。”这才直起些身子，帮她盖上被子。 直到他绕到另一边躺下，她才也安静地躺下。殊不知，他不是不想碰，只是看到她身上那些痕迹不舒服。 江小瑜，没有下一次，你记得。 他在心里暗暗补充。 ——分隔线—— 翌日，陆少辛接到不少电话，基本都是公司的事，可见他十分忙碌。江小瑜将这些看在眼里，不过他却仍没有说要急着回长津市的打算。 陆少辛信守承诺，带她直接见了郑大海的主治医生。他看着江小瑜细心认真地询问的模样，突然觉得她不会轻易再回到长津市去。 只是事实难料，在她刚刚确定郑大海的病情已经稳定，只需要慢慢疗养已无大碍之时。还没有松口气，陆少辛便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陆老病了。 这个消息令陆少辛与江小瑜都是意外又震惊，当然更多的是担心，当即让人订了机票赶往机场。经过四个小时的长途跋涉，两人终于抵达医院。 记者已经在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两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进了病区，陆家一大家子人都齐齐聚在走廊上。 “少辛啊，你终于回来了。”陆妈妈迎上来，模样有些手足无措。 “妈，爷爷怎么样了？”陆少辛问。他虽然平时冷清，此时脸上也不难看出担忧之情。 “已经抢救回来了，刚刚转进病房。”陆妈妈攥着陆少辛的手，就像攥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 “好好的，怎么会发病呢？”听到陆老已经脱离危险，陆少辛放松下来。只是眉头微微皱着，仍有想不通的地方。 陆老岁数虽然大了，也有些年轻时候劳累所致病痛，不过那都是慢性病，好好调养应该，可是身体还算稳固，怎么会突然发病？ 陆妈妈咬唇，模样有些为难。 “是啊，我们也关心呢。平时只有大嫂最孝顺了，家里只有你在照顾，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陆家二婶状似关切，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陆妈妈的身上。 “医生不是说了吗，就是气急攻心所致。”陆妈妈回答。 “可是在家里好好的，又不操心公司里的事，怎么会气急攻心？”陆家二婶一副不依状，好似就是陆妈妈气坏了陆老一般。 陆少辛皱眉，他虽不像别的孩子似的与自己母亲过于亲近，可是也容不得别人欺负她。攥紧了母亲的手，迎上陆家二婶的目光，说：“并不见的就是在眼前伺候的人气的，保不齐又听到了谁在外面干了什么给陆家抹黑的事呢？二婶既然这么好奇，还是等爷爷醒过来自己去问他吧。” 陆家二婶本来就有点莫名畏惧陆少辛，他掌握着家里的命脉，这会儿一时忘形才忘了收敛。可是听到她说抹黑的事，就不由想到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尤其陆少毅，真是一点儿都不省心，也难怪陆老瞧不上他，让比他小的陆少辛掌握了实权，不然何至于她在这里受气？心思虽然百转千回，面上却是客气，只讪讪地说：“二婶也就随便问问，还是你爷爷目前的身体最要紧。” 尽管这样退让，陆少辛那冷冷的眸色犹没有收回。站在后面的陆少毅看不下去了，想替母亲出头，却被父亲暗中拉住。 所幸等的时间不长，陆老便醒了，只是精神头不好，也懒的说话。陆家一众人总算松了口气，虽然真正担心他身体的人并不多。尤其对于二房来说，现在大房父子握着实权呢，现在老头挂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病房里不宜留在太多人，都守在医院里也太过令人侧目。最后陆少辛与江小瑜留下，其它人回去。 江小瑜照顾病人倒有一套，陆少辛觉得病房有些闷，打算出去抽支烟。打开门，迎面就丁薇站在门房外。 高挑的身形撑起依旧一身飘逸的白色裙装，乌黑的发挽着流云髻。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唇角带了一抹浅笑，像三月里的梨花似的，美，但是美的很不真实…… －－－－－－题外话－－－－－－ 咳咳，亲爱滴们往这里看。 榴要告诉大家本文明天就要上架了。感谢你们的一路陪伴，一直陪此文、陪着榴走到今天，群么么。对于追文的人来说，榴知道每天两千字是很痛苦的事。感谢你们没有放弃地追到今天，榴首更预备了两万字大礼包来回报大家。当然，喜欢榴文的你们请支持正版订阅，让榴觉得榴每天在写文这件事上付出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是值得的。一直以来，榴都感觉自己都是个挺矫情、又较真的有些傻气的作者，感谢亲爱滴们的包容，也希望你们一直会这样支持着榴。 另外说一句，123言情的新后台可以精确到每位读者哪时哪分订阅了哪一章，盗版者冒泡请自重！ 下章预告：058第二次得逞。至于是啥第二次，亲爱滴们这么聪明，一定猜的到是吧O（∩_∩）O哈哈~ 058 第二次得逞（精彩） 058第二次得逞 一时，时间像静止了似的。 陆少辛的手还握在门把上，身子却没有动，目光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她抓着手里的小包，指甲在红色的皮子上留下月牙印子，其实她也是紧张。 “不是要出门，楞在那里做什么？”身后传来江小瑜的问话声。 丁薇透过他的肩头看过去，就见那个梳着马尾，一身轻便休闲装的女人头也没有抬，正拿着棉签蘸水，帮昏迷的陆老湿润干裂的嘴唇。 那样稀松平常的神色，那样随意的口吻，仿佛他们是生活了一辈子的夫妻。她心里难免一涩，目光转回陆少辛的脸上，他投注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已经漆黑如墨。 是的如墨浓黑，所以讳墨如深，总是让人抓不到心思，却只能捕捉到冷。其实只要有冷就够了，因为冷必然是怨的，怨就说明他对自己不是无动于衷。 唇角牵起，正待说话，却见他抬步出来，并将房门带上。脸上虽不见慌乱，但是却将她与江小瑜隔开。脸上甚至来不及扬起的讶异神情，腕子就已经被他捏起。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他捏着自己的力道很紧，紧的能让她充满感觉到他蕴藏的怒意，直到安全通道的门关上。她被他抵在墙边，两人极近的对视半晌，他才松开了手。 腕子上的钳制解除，丁薇摸着自己发红发痛的腕子。他似是看够了般，目光落在楼道里的某处，侧面线条冰冷且凌人。她唇角却牵起一抹笑容，上前搭住他的肩膀。这就是她熟悉的陆少辛，别人或许会怕，她不会。 “少辛，我回来了。”头枕在他的肩上，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呢喃着。却不想下一刻就被他无情地甩开，那力道又狠又大，她后背直接撞上墙壁。 疼！眉不自觉地微蹙了下，只是表情很细微。 “我给的期限早就过了，现在回来有什么用？”他并没有看她，一个人无情的时候，那便是真的无情。 “少辛，你听我解释，我不是不想回来，我也是不得已——”她就是这样，即便是着急，声音也柔柔的，糯糯的，好像从来都不会发脾气，彰显的他好像无理取闹的孩子。 只是这话没说完，他骤然转身，他太高，欺上来时的凶狠模样，吓得她一下子就噤了声，呆楞楞地盯着他阴鸷的脸。 丁薇的眼睛很好看，水汪汪的，属于古典美人的类型。此时她大大的，无辜的眼睛里映着他的模样，其实不是不害怕，可是想到他是爱自己的，便也就鼓起勇气抓住他的手，说：“少辛，我们不闹脾气好不好，你让珍珠将那样的讯息带给我，还有那些报纸，不就是想让我回来？” 陆少辛看着她，感受她掌心传来的温度，暖烘烘的贴着他的手背，眸子映进她真挚的大眼里。好像没有任何心计，却是将他看得那么透彻。 唇角终于勾起一抹弧度来，却不像是在笑，薄唇也可以化为利器，他说：“是啊，你明知道为什么不回来？” 初见江小瑜时，他是那般厌恶。可是即便厌恶，为了逼她回来，他犹可以跟江小瑜作戏。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知道别人没有用，唯有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 因为不管他是不是对江小瑜有感情，她都是陆家所承认的孙媳，这也是丁薇最忌惮的。他了解这一点，所以他以为她如果在乎自己，听到这样的消息一定会紧张地跑回来抓住自己。 因为如果两人要在一起，他是她唯一握在手里的筹码。但是很失望，她并没有回来。 丁薇看着她，眼里盛满委屈样的东西，却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她抓着他的手心，无声地乞求原谅。却不想他将手骤然抽回，吐出两个字：“晚了。” 当时他在心底给她的期限是一个月，如今早就超了。他那么骄傲的男人，能做到那一步已属不易，难道她还期望他无休止地等下去？ 丁薇知道他心里有气，面对他表现出的冷硬，模样显的无助，却仍在解释：“你知道的，我在参加比赛，比赛结束后我就马上赶回来了——” “忘了恭喜你，这次又得了冠军。”话没说完，就已经被他截断。 眼中，薄唇间的讽刺渐浓，在她心里，那些比赛，那些一个个奖杯、证书，永远都比自己重要。既然如此，此时又回来做什么？ 当然，他有他的骄傲，他不会这样问出口。目光错过她，是因为不想看到她此时又楚楚可怜的模样：“我的未婚妻在病房里照顾爷爷，你如果是担心他老人家而过来，请你不要乱说话，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因你产生任何误会。”说完，便踩着沉稳的步子离开。 他却不知道，他的话字字句句如刀，刀刀扎在丁薇的心口。他说他的未婚妻，从前他从来不会承认，而现在……丁薇抓着手包的手一点点收紧，哐地一声，安全通道的门在眼前关上，她的脸色变的一点点苍白…… 彼时，陆少辛回到病房，却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侧身倚在门边点了支烟，通过门上的坚条玻璃可以看到江小瑜在陆老身边照顾的样子。 床边有一盆水，湿了毛巾，她一边帮陆老擦手，嘴里一边念念有词。因为忙碌，扎着的头发有点松动，一缕发丝落在耳边，她却好像并不自知。 只隐约听到爷爷、爷爷地喊着，明知道昏迷的陆老根本听不见，还时不时抬头询问，好似跟个正常聊天一样。心头没来由的烦燥，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卷夹在修长的指间搁进嘴里，深吸一口，接着袅袅的烟雾从口中鼻孔里吐出来，却好像并吐不尽胸口的憋闷。 病房里，江小瑜却并没有发现门外的波动，只专心照顾着陆老。擦拭完后，一直守着，直到累的睡着了，嘴里还在念叨：“爷爷，你本来就岁数大了，腿脚不利索，可不能睡太长时间。不然等骨头都生了锈就起不来了。” 陆少辛抽完烟，又出去待了一会儿，直到心情真的平复下来，才吩咐人去了买了晚饭过来。拎着饭盒推开门，脚步刻意放松了些，走到床边就见她困的睁不开眼睛，嘴里还有说着这些有的没的。 明明就是很傻气的举止，他却盯着她困的那模样移不开眼。指腹在她脸上摩擦了两下，真想问问她是菩萨转世吗？对郑家的爸爸那样关心就已经不可思议了，她这副寸步不离的模样，竟比他这个亲孙子还上心。 “啊——” 她本来就睡的不踏实，还做梦。一会儿是爸爸，一会儿陆老，梦里爸爸带她去爬山，却把她弄丢了。然后不知哪来一条蛇，缠着枝条伸到她的脸上。吓的她一下子就醒过来，反应也是下意识的，于是支起的头顶撞到陆少辛的下巴。 待她回过神来时，就见陆少辛捂着自己被撞痛的地方，眉皱的愈紧，几乎拧成一个川字。 其实江小瑜被撞的也不轻，此时头皮还有点发麻，不过出于心善，还是下意识地出口，问：“你没事吧？” “江小瑜，你睡觉都不能老实点儿吗？”他则有点气急败坏的模样，居然还敢出口抱怨。 “我本来睡着是挺安静的，倒是你，没事离我那么近干嘛。”江小瑜瞪着他，转眼眸子里对他的关心就烟硝云散了。 别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她这个人本来就吃软不吃硬的。你对她和颜悦和一点，她当明媚回报。若是你指责她，那么抱歉了，她就是吃亏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我看爷爷不行吗？”他目光闪了下，还是有那么丝心虚在的。 “鬼才信。”她冷哼一起，站起身来要去卫生间。 陆少辛转目间瞟到病房外的人影，脚步一动便拦了她的去路，问：“你不信，倒是说说我刚才要干什么？”明明就是很冷的一个人，像面瘫一样。可是他此时现在唇角微勾，身上却带了股邪气，像是故意逗她似的。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她动手要拨开他，所谓好狗不挡道，到底明不明白？ 显然陆少辛并不明白这个，更何况他也不是狗。如果被他知道她在心里这样骂他，定然也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她不但没有推开他，反而被他捏着腕子一拉，身子直直撞进他的怀里去。 一只手扣着她的腰身，另只手轻挑地抬起下巴，问：“不如我告诉你，我刚才是想干什么？”离得太近了，说话的气息全拂在她的脸上，唇一动就粘到她的唇瓣上似的。 江小瑜用力一踩，他吃痛地皱了下眉。她趁机从他身边躲开，退到陆老身边。 想占便宜，美的他！ 陆少辛被她得逞，完全是一心二用，正待发作，余光突然瞄到病床上，神色一动。江小瑜看到他的反应，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躺在病床上的陆老的手指动了动，两人对望一眼，马上凑到床前去。 “爷爷？”陆少辛此时也顾不得门外的人，紧张地抓着陆老的手喊他。 须臾，陆老的手才又动了动，然后略显吃力地睁开眼睛。眼睛尽管混沌，可是足以令人欣喜。 陆少辛示意江小瑜看着陆老，自己起身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爷爷，爷爷醒了吗？能听到我说话吗？”江小瑜激动地也抓着他的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这把老骨头倒是想多睡会儿，可是你这个丫头实在太吵了，吵的我根本睡不着。”陆老的声音带着带着一点缺水的干哑，也有些虚弱，但是还能说着这样的玩笑话来，说明神志清明。 江小瑜高兴的几乎要掉下泪来，陆少辛站在那里，反而不知做何反应。 医护人员来的很快，江小瑜与陆少辛很快就被挤到后面去了。他们给陆老做了详细的检查，确认他已经无碍，只需要留院观察，疗养。 江小瑜与陆少辛彻底放松下来，不过犹不敢丝毫懈怠地照顾陆老。陆少辛想到刚刚站在门口的人，不动声色地出去，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便打电话命人给陆老买了些粥。 那些粥送来之后，江小瑜就坐在床边亲自动手喂。陆少辛觉得她简直是属麻雀的，一直在床边叽叽喳喳。爷爷虽然虚弱，也不应话，可是看着她的眸子里带着笑意，显然很喜欢。只是他刚刚苏醒，没多久又沉沉地睡过去，房间里才算重新安静下来。 江小瑜本来就是十分喜欢陆老的，虽然当初搬出去时他没有帮自己，而是站在陆少辛那边让她有些生气。可是想到爸爸如今也是这样住在医院里，而她却不能尽孝，也是有些惆怅。倒不是说她现在尽力照顾陆老，想在她这是寻什么心理安慰，只是这样让她尽一分力，总不至于太难过。 时间过到很快，转眼就凌晨了。江小瑜与陆少辛都没有说话，似乎各怀心事，所以病房里很静晚。没多久，陆妈妈便拎着东西推门进来。 “妈。”陆少辛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她有些意外。 陆妈妈看了眼病床上的陆老，目光又巡过儿子和江小瑜，说：“下半夜我来照顾，你们回家吧。” “妈，我们来就可以了，没关糸的。”江小瑜站起来说。 陆妈妈就算保养的再好，也有五十多岁了，这身体熬夜是撑不住的。她们年轻，这些事理应他们来做才是。 “我从前就是医院里的护士，你爷爷的身体也一直都是我在照顾，家里没人比我更了解情况，也更合适的了。不用争了，赶紧回去吧。”因为亲眼见过她对顾东城的模样，所以对她的态度并不若初时那般亲和，不过留下的意味坚决。 江小瑜看了陆少辛一眼，这个闷葫芦居然没有表态。只得收拾东西，拎了包与陆妈妈告别。 临走到门口，陆少辛手握着门把突然脚步停顿，像是想起什么，转头问陆妈妈：“我爸还没回来吗？”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妈妈听了这话，原本伸手要给陆老调节药液速度的手顿了下。没有碰到开关，便缩了回来，看着陆少辛回答：“还没，说是忙。” “嗯，我再打电话给他。”陆少辛闻言淡淡点头，表情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拽了江小瑜的手臂便出去了。 从医院到他们公寓也不远，只不过上了车后他就一直很沉默，所以车厢内再次陷入安静。江小瑜很累，平时又粗枝大叶的，倒也没有注意到他今天有什么特别。打了个呵欠，脸贴在车窗上便睡着了。 陆少辛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专注开车，其实脑子里一直纷乱地想着一些事情。比如丁薇，很久以前的事，早就不去想的今天也浮到脑海里来。 脑子里乱糟糟的，直到车子平稳地停在公寓楼下，转头，便看到江小瑜睡的正熟的模样。皱眉，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有点太随欲而安，似乎随时随地都能睡着，还是自己太没有安全感？ 拔了钥匙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拍拍她的脸，喊：“江小瑜！江小瑜！” “别闹。”他那模样当然算不得温柔，可是她只是因为受了干扰，身子在皮椅上蹭了蹭，根本就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若隔在往时，陆少辛是指定把她弄醒的，反正自己本来也没什么绅士风度。可是这会儿他看着她眉宇间的疲惫，想着今天她照顾爷爷的模样，还是忍下来，动手将她抱下车。再说，他也实在没有精力和她斗嘴皮子。 江小瑜此时睡的正香，而且还像是做了美梦，顺势在他胸上的衣料上蹭了蹭。幸好体重轻，陆少辛毫不费事地抱她上楼。将她放在卧室的床上，俯身打开床头的灯，原本是要起身的，却不像她搂着自己的脖子并不放手，导致他只能继续弯着腰。 “江小瑜，松开。”他拍拍她的脸。 “不要闹，乖乖睡觉。”她像抱着个大绒娃娃似的，搂着他的脖子，甚至还使劲往自己那里搂抱。 陆少辛的身子顺势跌下去，若不是手及时撑在床面上，人早就压上她了。其实现在就算没压疼她，两人的身子已经相贴在一起。 他的唇落在她的颊边，可以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心神恍惚了一下，唇便吻上她的唇。江小瑜是真睡糊涂了，有人吻着自己都不自知，等她醒过神时，场面已经有些失控。 “啊——”惊恐是女人的第一反应，只是她来不及动作，他就已经压过来。 男人与女人的力量悬殊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她被他的身子压着，牵制的四脚动弹不得。看清是他时，她也不是那么惊恐。只是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而他根本就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就这样顺利成章不明不白的再次发生了关糸。 他动作一气呵成，预料中的顺畅，明明早有心里准备，却还是有点失望。事实上陆少辛其实也理不清自己的心态，大概是怕回头，所以才这么莽撞…… 结束的时候，两人浑身是汗，江小瑜也没有要死要活的。其实比第一次他喝多时强多了，至少还懂克制，没有无休无止的折腾她。但是一时的冲动，头脑发热过后，室内便是死一样的沉寂。 两人似是倦了，像是在山里没吃没喝走了几天几夜似的，身与心都累到了极致，所以一根手指都懒的动弹，呼吸都感觉废劲的。 她仰卧着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眸色迷茫而又空洞，但并不绝望。而他倒在她的身侧，脸上仍是清冷的表情，却又像是在出神。半晌，才伸手想将她拥过来，岂知她动作太快，扬手就冲着他脸上扇过去。 指尖近在咫尺，离他的脸一厘米都没有，就被他清准地扼住手腕。倒也没有用力，只是她想打自己也不可能。他承认自己是趁人之危，这一巴掌也是该受的。可是他还是要将话说清楚：“江小瑜，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既然碰了你，就会对你负责。” 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模样，表情那样严肃，她想他这也算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吧。只是她听了也不觉得开心，不知为什么心里更加空落落的难受。 大概是因为顾东城，她想如果上辈子她是郑晓寒的时候，与他在一起不那么保守，也许顾东城就不会找个女人来刺激自己了。咬牙，用力将手抽回来，裹住床单便进了浴室。她难过，只是因为上辈子没有与人相爱的时候做这种事，这辈子却一再放纵。 门彭地一声关上，陆少辛又跌回床间，点一支烟，对着天花板吞云吐雾，也是满腹心事…… 虽然经过一夜*，这个晚上还是出奇的平静。江小瑜平时大大咧咧，性子又倔，可是这事上并不像其它的女人大哭大闹。 其实大哭大闹也没用，他是她的未婚夫，又说会负责样的话。再说，他们都搬出来了，又有婚约在身，发生关糸也是家里默认的。她是女人，就算想解除婚约，这也不是一条罪。闹起来，怕也只会加快他们结婚的步伐。而她，至今丝毫没有与他步入婚姻，或在一起的打算。 江小瑜想的开，是因为已经将顾东城归为过去式了，而她心里又没有别人，性格上也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只想走一步算一步。却殊不知，她的洒脱看在陆少辛眼里却颇不是滋味，以为她对这事不在乎。 心里虽因为这点有小小不快，但不影响两人的相触。接下来的几天都相安无事，早上一起去上班，下班时又一同去医院看陆老。 晚上回来时大都累的很，也没什么性趣。当然，偶尔他也会出奇不意压过她来就吻，江小瑜大多反抗不过，最后还是会妥协着让他得逞。一次两次的，她不是不享受那种欢愉，反而变成稀松平常的事。 有时候她也会想，既然与过去挥别已经这样了，坚守不坚守的又何必为难自己？倒不如看开，这么想着只将陆少辛当成床伴来看，倒也是个难得的极品。陆少辛自然不知江小瑜是这么看他的，不然肯定会掐死她。 陆少辛上班后，因为前几天去D市积累下许多工作变的忙碌，不过因为心情好，所以效率还是蛮快的。通常两人下班后，都是一起去医院，已经成为最近的固定路线。 当然，这在外面人看来，这对未婚夫妻也处在感情升温期。有时就连荣欣欣私下里开玩笑都喊她老板娘了，江小瑜几次勒令无果，干脆就由着她了。 今天临下班，她桌上的内线响起，一瞬间引来无数目光射过来。要知道她可是未来正牌的老板娘，即便捕捉不到公司的风吹草动，八卦八卦两人的进展也是不错的。 江小瑜就是顶着这些目光接起电话的，其实她有些头疼，这么强大的“聚光”，纵使她再粗枝大叶，也不可能感觉不到。所以办公室恋情，尤其是和老板这种关糸其实是很令人头疼的事。 “你好，陆总。”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我今天下班有应酬，晚上你自己去医院吧。”他交待。 当然，公司员工那么大的反应，也完全是陆老生病的消息在外面是封锁的，同事们只看到他们下班从从前的形同陌路，到现在的同进同出才会想入非非。 “知道了。”她应，然后挂断电话。 一群人竖着耳朵听着，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不免有些失望。江小瑜看看表可以打卡下班了，便收拾桌面，将自己的手机等用品一股脑扫进包里，然后潇洒离去。 在公司楼下准备打车时，陆少辛已经派了司机过来送她。只不过在路上就被通知陆老出院了，便直接去了老宅。其实按理说没有这么快，只不过他实在不喜欢医院的味道，脾气又倔，没人劝的动。 电瓶车停在主宅门口，她下车一进别墅就看到楼下聚了一众人。陆少辛的父亲还没有回来，除了陆妈妈和陆少涵母女，二房的人几乎全到齐了，其中陆少毅身边还多了个年轻女人。 “妈，大姐，二叔，二婶，大哥、二哥。”一一打过招呼，这些人真是将偌大个客厅都填满了。点点靠在母亲身边，看着她的表情还是不太友善。江小瑜略过这个小人，最后目光落在那个陌生女人身上。 二婶见状牵了女人的手上前，说：“这是小瑜，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们都熟悉熟悉。”她说话间唇角眼尾含笑，看起来好不春风得意。 身后的陆少涵暗中撇了撇嘴，朝江小瑜使眼色。 “你好。”女人倒是温温润润的，一点也不像陆家二婶看上去那样尖锐、精明。 “这是楚菀，小毅的女朋友。”二婶挽着女孩的手臂，显得很是亲昵，也大有炫耀的意思。 江小瑜纵然不知，也能猜到能让陆家二婶这般趋之若骛，定然是这女孩的背景不凡。 “你好。”一家人虽然私下勾心斗角，但没摆到台面上来，总是要维持表面的和平。而且这女孩气质纯净，她倒也不讨厌。 江小瑜原本是要上楼看陆老的，佣人却说他睡着了，只得陪着这些人东拉西扯。眼见时间越来越晚，陆家二叔晚上还有应酬，便携了二房的人离开。 陆少涵的手机响起来，说是丈夫在催，便抱着孩子也离开了，转眼客厅里就只剩陆妈妈和江小瑜。 “我也有点累了，你留下陪爷爷吃完饭再走吧。”陆妈妈说。 “好的，妈。”江小瑜应。 陆妈妈看着她扬起唇角的笑，眼睛都亮晶晶的，看起来没有一点心机。可是她又亲眼见到她与顾东城之间不寻常，心里终究不舒服，倒也没说什么，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一群人走了，佣人忙着收拾。江小瑜到后面的花园看了看陆老种的花草，帮他浇了水，并笨拙地修理着，因为陆老病了，这些怕是有段时间不能打理。 不久，下人过来说陆老醒了，她才放下工具，跑上楼去。 陆老毕竟是岁数大了，这一病显得愈加虚弱起来，躺在床上像个纸片人似的。精神虽然不好，但是仍有说有笑的。江小瑜看出他有心烦的事，这犯病也必然有原因，不过她都没有问，只讲着笑话逗他开心。 陆老留江小瑜下来吃晚饭，说一个老头子吃寂寞，江小瑜欣然答应。吃过饭后又帮他按摩，陪陆老没多久就睡着了。她身上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江小瑜怕吵醒陆老，慌忙按了接听键，走到门才敢说话：“喂？”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话筒彼端的陆少辛，一边扯着领结一边往坐到卧室的床上，床垫陷下去一大半，就连口吻都是理所当然的。 江小瑜看到走廊尽头的窗户黑乎乎的，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这么晚。倒也没有在意，便说：“我今天在这边住下了，明天不周末嘛，也不急着上班。” 话是这样说，陆少辛却莫名地有点空落。他从宴会上草草应酬赶回来，怎么也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个空屋子。当然，他矫情的嘴上肯定不说，只含糊应了声便挂了。起身，将领口的扣子又扯开两颗。一边往浴室里走一边脱衣服，洗漱完毕坐回来，刚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又嗡嗡地震动起来。 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丁薇的手机号码。自那天她从医院离开之后，丁薇就再没联糸过自己。他以为依她的性子早就出国了，却没想到她还会打给自己。 思绪翻涌间，手已经划向接听键。通话是接通了，不过他没有说话。 “喂？”那头果然传来丁薇的声音，总是细细柔柔的，像江南的春雨。只不过她看似温婉，实则骄傲自我。 “少辛。”她喊他，咬着的字也是软软的，似有余音，余音中又带着那些她心里积存，又难以诉说的、千丝万缕的情丝。 “有什么事？”他问，声音仍冷冷的，让人听不出情绪，不过眉却是皱的。 因为她那头的电话背景很吵杂，那些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剧烈地拍打着门板，甚至还有男人模糊的调笑声。 “我在蓝魅，你来接我好不好？”她问，虽不见其人，可是却仿若能看到她咬唇，泪意盈盈的模样。是的，她是骄傲的，她虽没有明说。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她必然是遇到了麻烦，不然绝不会在这时给他打电话。 “好，等我。”没有多问一句，他就挂了电话。 脱了浴袍，随便扯了件衬衫、长裤穿上，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走。路上才想起跟蓝魅的老板联糸，并警告他，如果丁薇在他那里出了事，他必然让他在长津市无法生存。 这么多以来，陆少辛都是以低调著称，即使手握陆家实际，也远没有二房的陆少毅那样嚣张。这威胁人的事还是第一次，蓝魅的老板虽不知道他嘴里的丁薇是谁，但也不敢马虎，马上应承了着人去找。 陆少辛到酒吧的时候，直接去了三楼，其中一间包厢门口闹哄哄的，丁薇缩着身子被人从里面带出来。她犹穿着钟爱的白色衣裙，也唯有她能将白色穿的具有风情，而不单调。 只是此时她低着头，头发、衣服凌乱，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模样，像极了一株被狂风侵袭，即将凋零的梨花，让人没来由的心上一疼。 “丁薇。”他的声音穿越众人而来。 她原本低垂的头骤然转过来，一眼就与他的眸子相对。酒吧走廊里的灯都是昏暗的，虽然看不太清他的五官，可是他挺拔伟岸的身姿站在那里，还是给人安心的感觉。 “少辛。”丁薇突然拜托众人，抬步朝他奔过来，长发扬起，似有种不顾一切的错觉。 直到她真实的抱住他，头埋进他的怀里，心下涩然，满满的全是委屈。 她真的怕他不来，第一次这样害怕，害怕他生自己的气，害怕他再也不管不顾自己。委屈之后便是心里一松，因为他终还是来了，他还是放不下自己。 “少辛。”心口千言万语都已经无法诉说，只紧紧地抱住他，像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东西。 “三少。”蓝魅的老板看到这情景，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他们关糸匪浅。 如果陆三少的女人在自己的场子里出了事，心里害怕地抖了抖，他都没有勇气想下去 就在丁薇陷在这样百味杂陈的情绪里时，他却出乎意料且无声地伸出手，抓着她的手臂与自己拉开距离，转头问：“人呢？” 老板自然不敢包庇，也不是不交出人，只是感觉他的眼神太冷，神情太凛人，不自觉地就有点唇瓣打哆嗦，语言能力都丧失了似的。 陆少辛没有等到答案，目光落在包厢门口处，松开丁薇抬步走过去。 “少辛。”抽手之际，丁薇惊蛰了一般，赶紧抓住他的手。 看出她眼里的不安，这个在自己面前一向冷静沉着，勇于追求自己梦想的女人，原来如此不堪一击。无声地拍拍她的手背安抚，然后才越过众人进了包厢。 蓝魅在长津市不算最豪华的地方，却也数得上名头。包厢自然不差，茶几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名贵的酒，两个男人喝的醉醺醺的。此时虽然被绑起来，嘴里仍念念有词，喊着丁薇的声音。 熟悉丁薇的人都会觉得，她不管是舞台上还是私下，都是纯洁的如天使一般的存在。此时看到他们猥琐的模样，简直就是对丁薇的一种污辱。 此时围在包厢内外的人看着陆少辛，他的海拔本来就高，此时伫立在那里。即便室内的灯光不那么明亮，他脸上的线条看的也不甚清晰，一群人还是感觉害怕。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太过强大，直直压迫着他们的心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那两人，犹如看到地狱阎罗一般。 “少辛。”还是丁薇及时抓住了他。 她的脸上呈满担忧，是怕他因为作出什么事来。倒不怕他会担责任，毕竟陆家摆在那里。只是在她看来，那两人都不配，不配陆少辛亲自动手。 陆少辛转头与他对望，望进她的翦翦水眸里，终于转身往外走，经过老板身边时，吐出两个字：“报警。” 丁薇见他再一次头也不回的离开，急急追出去，在电梯没有完全合上之前挤进去。他只是瞄了她一眼，却抿着唇没有说话。 丁薇那模样像受气小媳妇似的，见他没赶自己，就缩在墙角猫着。经过喧哗的一楼时，他脚步太快，丁薇一个着急再次撞到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身上。 因为着急，她只轻声道了声：“对不起。”便急急想往外追。 哪里想到那个男人并不依不饶，扯着她的手，问：“只说对不起可不行，要有点诚意赔罪。”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她漂亮的模样流口水，那样子真是恶心急了。 “放手。”纵使丁薇再好的脾气，此时也不可能给他好脸色。 只是她这样古典气质的女人，天生看起来就柔软无骨，即便是生气，也别具一番风情。男人有心挑戏，自然不会放在眼里。说话间，已然伸手朝她下巴勾来。 手未碰到那看起来嫩滑脂凝的肌肤，就感到手腕一痛。那只手、那个人他都没注意到是怎么来的，此时却抓的他痛的冷汗都滴出来。 陆少辛今晚的心情很糟糕，他简直是自己撞上来的。腕子咔嚓一声，伴着他杀猪般的惨叫声，整个人就摔到吧台上去。然后转头，拽着惊魂未定的丁薇往外走。 他是陆少辛，几乎每天都会见报、见新闻，这里又有哪个不认识？惊诧的同时，更没有人去拦。 出了蓝魅，整条街的霓虹绚烂地映进眼眸。即便大街上仍充斥着发动机和刺耳的车喇叭，以及各种电器之音，便这种吵杂又与酒吧不同，完全是隔开的两个世界。 他将她塞进车内，黑桔相间的布加迪威龙，如它的造型帅酷一般。在霓虹的都市带着一路侧目的惊艳之声，划下一道风景线。 车子跑的很快，像贴着地面飞似的。车上的两个人沉默，风飞起的长发像是为它插上的翅膀，带着不容别人阻挠的气势。如果不是错觉，丁薇一定会毫不犹豫跟他去天涯海角，她身体里一直都有这样的疯狂因子存在。 可是车子最终还是在郊外停下来，他手肘撑在窗边点起一支烟，沉默地抽着。空间里虽然被烟草味填满，黑夜也吞噬了他脸上的表情，但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太敏感，所以可以感觉的到。他已经从刚刚的疯狂中找回理智，所以一定不会带她去天涯海角，一定不会，他有时冷静的就是这样可怕，这样让人无力。就如同她拼命参加各种比赛，拿到那些名次来增加知名度，是想努力地匹配上他一样。 “少辛……”她喊他，这一晚上喊了太多次，每一次喊的意味却都不同。 “住哪儿？”他却似乎并不想听她什么，所以问。 丁薇看着他清冷的模样，仍维持着抽烟的的姿势，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意外，陆少辛一直都是这样的，他纵使在乎不在乎都是这副模样，因为太内敛。 心里总还是庆幸，庆幸他今晚会来，说明他还在乎自己。尽管这样笃定，脸上的表情仍是不安，看着他也不敢多说，只吐出酒店的名字。 他搭在车窗外的手指一松，烟蒂掉落，脚下油门一踩，便返回市区而去。两人一路都没有交谈，事实上他那冻死人的表情也让人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车子吱地一声停在酒店门口，他说：“下车。”仍是清冷的口吻，足够能令丁薇那颗小心翼翼的心颤一颤。她看着他的侧脸，唇掀了掀，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面对他那张冷的仿佛会掉冰渣子的脸，最终又咽了回去。 她永远不知道，她那个吞吞吐吐的模样，总是令他恨极。他没有动，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有些烦燥地又点了一支烟。只是指间的一点红星刚刚燃起，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陆少辛的心里一紧，转头侧去，只见丁薇跌去的身影，便当即开了车门，朝她奔去。 丁薇坐在地上，高跟鞋脱离了白皙的脚丫子，半截纤细的小腿露在裙摆外面。头低垂，松散下来的长发如布遮住脸上的表情。她那副样子，其实不必细看也会惹人怜爱。 陆少辛蹲下身子，手拽着她的手臂将人托起来。动作实在称不上温柔，大概还有怒意吧。怒她这么不懂的好好照顾自己，总是令自己受伤。 只是他那些情绪还没有宣泄出来，脖子突然被她搂住。一双柔软的唇瓣便堵过来，直接撞上他的唇。这样大胆的举止，对于他来说太过突然，因为对方是丁薇，所以他楞了一下神。 应该是从来没有接过吻，还有些紧张，所以她的吻显的有些生涩。开始碰到他的唇，停了须臾见他没有反应，这才大着胆子攫住，并企图将自己的舌探进他的嘴里去。也就是湿润终于令他回过神来，唇齿间充斥着一种她身上的淡香，却区别于江小瑜那种柠檬的清香。他当时都没理清自己是怎么想的，手就快神智一步，将她整个人拉离自己。 “少辛。”丁薇无措地看着他。 其实她是很羞涩的女子，因为从小眼里、心里满是他，所以她几乎没有跟别的异性怎么接触过。但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人，纵使她保守也有渴望，并不觉得这是很羞耻的事。 可是一直以来，陆少辛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反而让她不敢如何，唯恐在他眼里自己不够纯洁。也直到这一刻，她是害怕失去才会鼓起勇气。 相较于丁薇此时期待又忐忑的心情，陆少辛那张面瘫脸上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丁薇，你是白痴吧，大晚上的跑去那里做什么？”忍了一个晚上，终于是忍不住。 她下意识地咬着唇，那模样真是委屈：“他是下届比赛东方好旋律的评委，经济人说……” “丁薇，只要得奖，你是不是什么都会干？”话不曾说完，又被他抢白。 从她上大学开始，整个人不像强迫症一样，有比赛就参加。在他来看来，前不久那个世界级的大奖她捧回来，已经不需要任何奖项来提升了，却没想到她还是这么贪心。 丁薇听出他那话的意思，骤然抬目看着他。看到他眼里的冰冷和轻视。瞬间感到不能忍受的侮辱一般，扬手便打他，那模样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当然，她没有得逞，腕子被他扼住。当时陆少辛看着她眼中升起的火焰和委屈，心思竟有些恍惚。恍惚地觉得，她这个样子好像被江小瑜附体了一样。 恍神间并不觉得自己用了多大的力，她的眼里却盈满潺潺的泉水一样，有泪却迟迟不肯落下，只委屈地问：“少辛，你怎么能这么看我？”他明知她满心满脑子里都是他，除了他，她才不会让别人碰。 “如果不是，又怎么会落到圈套里去。”今晚这一场明显就是设好的局，她那么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 “经济人是新换的，是我太过信任她了。”声音里充满懊恼，心里也实在庆幸。幸好发生在长津市，幸好他在，否则鞭长莫及。 陆少辛看到她那个模样，眸色仍讳莫如深的，须臾才别开眼，说：“早点休息。”便与她错身而过，打开自己的车门上车。 丁薇没料到自己都表现到这个份上，他仍然无动于衷，不由有些不甘心地喊他：“少辛。”然而她的挽留也只回荡在夜风里，那辆炫酷的车子引擎启子，车身如离弦的箭一般汇入车流，然后消失在灯河的尽头，将她留在原地…… ——分隔线—— 江小瑜晚上还是在陆少辛的院子里住的，虽然主人不在，王嫂还是尽责地将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院子里那条大白熊犬好似又壮硕了一些。 它看到江小瑜之后，好似仍不友好，两只眼睛总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吐着长长的红舌头。长得虽然可爱，白白的，毛绒绒的，是江小瑜喜欢的类型，却也不敢贸然招惹它。 江小瑜一直以为自己是粗线条的，因为刚来陆宅的时候，在两个房间里搬来搬去，又有陆少辛那个冷冰块，都没有影响她的睡眠。 可是今天晚上自己独自躺在那张舒适的大床上，她却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可是这原本就是陆少辛的房间，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睡个觉而已，也用不着什么，可是就是睡不着。 在数了大约上千只羊之后，她很挫败地叹了口气，然后将头枕进柔软的枕芯里。她确定床单被罩都已经洗过了，可是感觉仍能闻到陆少辛身上的味道似的。 他身上用着一种男人用的古龙水，干爽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冷香，却很好闻……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知道，直到房间的闹铃响起，她才吓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惊魂未定间按掉了闹铃，眯着眼睛转头，看到外面的天色居然都亮起来。答应早饭陪爷爷去吃的，她揉着自己发晕的头下床，直接走进浴室里去洗漱。 换了衣服，喊王嫂帮自己叫电瓶车，待她换了鞋子出门，到主宅时陆老刚刚醒，两人便一起用了早餐。陆妈妈是平时的时间过来的，正看到佣人将饭菜端下来。 “大太太。” “爸已经吃饭了？”陆妈妈有些诧异地看着那些饭菜，也许份量本来就小，几乎没剩下什么。 “是三少奶奶过来喂的。”佣人回答，唇角带笑，明显对江小瑜带着赞赏。有些东西是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可是对于一向负责照顾陆老的陆妈妈来说，却是很刺目。 她只是微微颔首，那人便端着拖盘进了厨房。 陆妈妈踩着台阶上楼，走到门口见江小瑜在给陆老读报纸，两人有说有笑的，画面好不和谐，就像真是有血缘关糸的亲爷孙俩似的。 陆妈妈看着陆老脸上的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江小瑜。再看她皱眉、嘟唇的表情，这么看着就是个长不大的单纯丫头，她却觉得她好似并不那么简单。 身后传来佣人的脚步声，她转身神情自然地下了楼，也并未过去打招呼。 “小瑜啊，最近没和少辛最近相处的怎么样？”两人聊着聊着天，陆老又将目光转移到两人身上。 “很好啊。”江小瑜很自然地回答。即便不好，她也是不会说的，江小瑜在心里补充。 她至今也认清一个事实，陆老虽然喜欢自己，可是他更向着自己的孙子。说好他会高兴，说不好，他也只会想办法撮合他们，绝对不会让她动解除婚约的念头。 “那你回来老宅都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连个电话都没有？”陆老问。 “哎哟，我们昨晚通过电话了。”再说，她哪有来老宅很久，只住了一晚上而已，昨天下班前还见过陆少辛呢。 “小瑜啊，爷爷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崇尚自由什么的，不愿意早结婚。可是你看爷爷老了，就盼着看你们成家立业，这身子骨越来越差，真怕哪天两眼一闭就看不到了。”他看起来语重心长的模样，却更像是苦肉计。 “爷爷。”江小瑜明知他的用意，也不愿意听他说这话，只得求饶。 “所以啊，你们要好好培养感情，早点结婚才是正题，也是你们尽的最大的孝了。”他还是要将话说完。 江小瑜真是感到头疼，却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得认真地看着他，说：“爷爷，我们真的挺好的。” “挺好就好。打电话让少辛来接你，赶紧去约会去，别陪我这个老头子了。”岂知他话锋一转便要赶她。 江小瑜拗不过他，只得拿出手机给陆少辛打电话。 “说！”电话一接通，他一个干净俐落的字扔过来。如果不是陆老在眼前守着，江小瑜真想翻他白眼。这样的冰块，根本就不解风情好吧。 “有空吗？爷爷说不用我陪了，让我去跟你约会。”说明白了好，一则表明不是自己想约他，二则告诉他爷爷就在身边，怎么回答自己掂量。 那头果然沉默了下。江小瑜几乎可以想像他皱眉的表情。 须臾，他才答：“好，不过我现在没空，下午去接你。” “嗯。”江小瑜答，竟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陆老自然也听到了，心里高兴，江小瑜中午陪他吃了午饭，就被赶走了。临出门他还在叮嘱，让她打扮的漂亮一点。 江小瑜心里无奈，唇角却扬着不自觉的微笑，也没有叫电瓶车，自己跑着回到院子里。王嫂正在打理陆少辛养的那几盆花，看到她心情似乎不错，也跟着笑起来。 江小瑜的衣服本来不多，搬家又带走了一些，余下的还是陆家给张罗的。全新的，吊牌都没剪掉。她拉开衣柜在那几件衣服上巡索了下，然后挑了件嫩葱绿的裙子换上，裙摆及踝，配上高跟鞋子，露出两边细嫩白皙的肩头，手臂又细又长。头发侧绑，松松地垂在肩头，化了个淡妆。 准备完毕，便一直待在房间里等，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心情竟也莫名地有些焦燥。觉得就连屋子里都有些闷，便下了楼。 王嫂见她下来便觉眼前一亮，看出有特意打扮过。不过她面上倒不说什么，只低头坐自己的事。 “王嫂，给我来杯柳橙汁。”江小瑜说。 王嫂应着去了，因为陆少辛没说几点过来，所以两人就那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江小瑜借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眼见日落西山，她期待的心情终于渐渐空落起来。 王嫂也觉出来了，她是在等人。 偌大的陆家，她特意打扮，必定是在等陆少辛的。看着她唇角越来越牵强的笑，王嫂也有些不知所措。 江小瑜最后也不说话了，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夕阳余辉，将半边天际都染成瑰丽的色彩出神。她才有些恍惚地意识到自己下午的行为，心想他原本就不喜欢自己的，纵使说负责和好好相触的话，也不过是因为顾东城的行为刺激了他。就像是个独占欲强的小孩子，被人抢了玩具的心情。 如今顾东城留在D城并未回来，他没了那种危机感，说来接她的话也不过是为了应对陆老。而她居然入戏太深，将那些当了真，可真是傻了。摇着头唇角苦笑，转身走到玄关处拿包。 “王嫂，帮我打个电话让他们准备车，我要回去了。” 王嫂连忙应了，心里却实在担心。 江小瑜没有心思理会别人怎么想的，只一边收拾心情一边往外面走。只是刚刚走出院子不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陆少失约抛弃你了？” 她有些讶异地转身，便见丁宁站在那里。 她穿着一件杏色的雪纺衫，下身配了条牛仔热裤，梳着简单的马尾，倒是很符合她的年纪。唯一不符合的，大概就是她脸上的得意，以及尖锐。 是的，应该可以称之为尖锐吧。如果脸上的神情也可以化为利器，江小瑜毫不怀疑她会将自己刺伤。而且是那种不会直刺心脏而亡，而是要将她刺的千疮百孔，眼睁睁看她流血至死才解恨的那种。 不过她真的只是个小丫头，应该也就刚上大学而已。懒的跟她计较，也不知她明明被赶走了，又怎么回来的，回过身打算继续往前走。 “站住。”被无视的丁宁的却愤怒了，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臂。 这一下自然是把她捏疼了，江小瑜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下来，说：“放手。” 那表情一凛的模样，没来由的让人心里发悚了下，丁宁放开她的手，但没达到今天来的目的，她是不会放弃的，于是问：“难道你不想知道三少没回来的原因？” 江小瑜看着她那不甘心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我想知道自然会问她，何用你来操心？” “我怕你知道事实后，承受不住打击。”丁宁唇角、眼眸间满是嘲讽和得意。 那种感觉就像全世界都知道发生了，关于她的不好的事，却唯独江小瑜不知道一样。 “哦？其实我也挺怕的，你既然那么关心我，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她眉上轻挑，看到观光式电瓶车开过来，直接上了车。其实她不是好奇，只是看不得丁宁那个嚣张的样子。 丁宁自然不可能阻止车子开走，她咬牙切齿地说：“江小瑜，你别得意。我姐丁薇已经回来了，从此以后三少身边别想有你的位置。” 音落，车子已经开出去。 此时江小瑜已经无心理会被留在原地，原本是要示威的丁宁如何抑郁。事实上丁薇两个字入耳时，她心里也没来由的咯噔了下。 丁薇，这个名字她记得。 上次打碎了陆少辛办公桌上的相框，顾东城就说过，她是陆少辛的青梅竹马。被摆在办公桌上，想必顾东城也十分看重吧…… 当晚她回了公寓，陆少辛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她连续两夜失眠，在柔软的大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忍不住抓了电话想要质问，后来又想通了。 那个丁薇回来了，正好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对人家情深意重，非要负责的话，那么不必她大费周章，他自然会想办法解除婚约。到时她虽然顶着江小瑜的脸，一样可以到D市去，回到爸爸身边。 虽然这一切听起来匪夷所思，可是既然顾东城相信了，那么爸爸指定也会接受的。一晚上胡思乱想，过了凌晨终于睡着。可是仍然睡的不太踏实，迷迷糊糊的，直到设的闹钟响起，她才睁开眼睛。洗漱的时候发现自己脸色不好，皮肤很差，便化了个妆，换衣服出门。 公寓离艾诺集团很近，她步行过去，顺便在跑边买了个煎饼果子。或许已经吃习惯了，也不像初次吃那样惊喜，完全是为了填饱肚子。 “老板娘，大早上的吃路边摊上的东西，这也太掉身价了吧。”她来的比较早，荣欣欣到的时候外面已经陆续有人过来了。 她一边调侃着江小瑜，一边将今天送来的报纸展开，夹到报纸架上去。 江小瑜对她笑笑，递了杯咖啡推给她，说：“给你的。”是她路上买的。 荣欣欣有点诧异，很想赞叹她这咖啡配煎饼果子的品味。低眸正欲说话，眼眸间便映进今天的报纸头条。酒店门口的灯光下，黑桔相间的威龙车前，女人搂着陆少辛的脖子在拥吻……虽然是晚上，可是画面很大幅也很清晰，标题都来不及细瞧，就将报纸重新叠上。 抬头，见江小瑜今天化了妆，倒也看不出什么。便接过她的咖啡，说：“谢谢。”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因为这报纸每层好几份，只怕纸包不住火。 江小瑜见她原本是整理报纸的，却又将报纸叠上，此时神情也有些不对，便伸手去拿报纸。 “小瑜。”荣欣欣注意到她的举止，手将报纸按压住。 她紧张的神色令江小瑜愈加觉得那报纸有鬼，不由喊：“松开。”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触，荣欣欣与她都可以称之为朋友了，早就没有初见时的距离感，所以她才不想见江小瑜受伤。可是眼见这样，她想瞒也瞒不住的，便松开了手。 江小瑜把报纸打开，果然看到了那则新闻。陆氏三少深夜与神秘女子酒店门口拥吻，未婚妻疑似失宠等等字样。虽然是晚上，光线给的很足，所以足以看清陆少辛脸上的轮廓，就是想抵赖都难。 当然，依着陆少辛的性格，他应该也不会抵赖。江小瑜将目光落在那个女孩身上，一袭的白色，即便只是个侧脸都能让人看出楚楚可怜，身材也好的没话说，必然是个女人味十足的美女。 来不及感触什么，身后就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并伴着同事间的调笑。荣欣欣几乎是一瞬间就将她手上的报纸扯过来，揉成一团扔是垃圾筒里。 江小瑜抬头看着她，她眼中露出对自己的关心之情，不由牵了牵唇角。意思是告诉她，自己没事，便站起了身。 “江小姐。” “江小姐。” 在得知她与陆少辛的关糸之后，这群人对她的态度早已有了转变。看上去客气，实则是敬畏又疏离的。倒是唯有荣欣欣，这个开始出现就唯唯诺诺的人，反而可以将她当成朋友来对待。含笑与她们一一颔首，端着自己的那杯咖啡准备回到自己的位子工作。 “咦，今天的报纸没送过来吗？”身后传来女人疑惑的声音，她挺直腰身走出去，隐约像是荣欣欣回答了什么，都被统统抛到脑后。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上午，不管是秘书室，还是下面部分上来汇报的人，落到她的身上的目光都变得不同。嘲讽，不屑，同情，叹息，总之各式各样的复杂。不过尽管她们好奇，也没人敢往枪口上撞。男人嘛，偷腥也属正常，她们还是观望着，千万不能得罪老板娘。 办公室的气氛就是这样，风向一向明确。江小瑜真是佩服自己的修为，居然还能专心地处理手里的工作。荣欣欣本来还担心她有压力，见她这样沉稳，反而放下心来。其它人见状，更加笃定了这些豪门联姻里，承认的媳妇到底不是外面的女人可比，更加不敢造次。 这样的氛围一直忙到陆少辛来，他今天明显来晚了，身后跟着特别助理，载着许多的人目光回到办公室内。特别助理抱着文件夹离开，江小瑜桌上的内线响起。 “你好，陆总。”她端着公事的态度接起电话。 “进来一下。”陆少辛清冷的声音传来，并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江小瑜起身，又截着众人的目光敲门，然后迈进办公室。 “陆总，请问有什么事？” 陆少辛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丫头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在公司里的态度还算严谨，所以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只随手拿起床上的文件夹说：“把这些送回企划部，让他们重新做。” “好的，陆总。”江小瑜说着接过来，又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别的事，便不再逗留，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陆少辛仿佛又突然想起什么，喊他时手肘碰到桌上的报纸，一下子就掉了地上。 他弯腰去捡起来的时候，才看到自己上了报纸。抬头看了江小瑜一眼，她显然是看过了，仍像往常一样，并没有任何不同，也没有质问。 “没什么要问的？”他拿签字笔戳着报纸上的图像问。 “陆总的事，自己有分寸便好。”她的反应平淡，仿佛真的只是他的下属。 这种漠然的态度，莫名的让陆少辛有些烦燥，尤其上面不但配有照片，更绘声绘色地说两人去酒店开了房。而恰巧的是他昨晚离开后，路上接到特助的电话去了工厂处理紧急情况，直到刚刚才回到公司。 怎么说他们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而且还是未婚夫妻关糸，她这个态度难道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江小瑜，我没问我的助理，我问的是你作为我的未婚妻，难道没有什么要问的？” 江小瑜看着他要生气的表情，终于意识到自己令人家不爽了。想想顾东城拽着自己时，他像害怕被人抢了玩具似的宣布主权。如今她作为未婚妻看到这样，应该哭天抹泪来满足他的自大心理才对。 心里骂着他真有够无聊，面上却漾起一抹讨好的笑来，然后客气地问：“那么陆总，你是要解释一下吗？”心里却在咒骂，这么矫情又自我感觉良好的老板可真不好伺候。 得，她这敷衍的反应也太过明显，惹的陆少辛一下子就怒了。不过他并没有发脾气，只是沉着声音说：“出去！”那模样，但凡换个心理素质差的都能直接晕过去，偏偏江小瑜若无其事，拿着文件就出来了。 其实吧，上午看到那个报纸的时候也不是很舒服，又在同事们“关爱”的目光下，就更不舒服了。那些不在乎也是装的，但是看到陆少辛生气，她心情反而好起来。 众人见她唇角扬起一丝愉快的笑，忍不住彼此对望一眼，传递的信息便是老板娘平安无事。知道没什么热闹好看，倒都可以安心地去工作了。 江小瑜去了趟企划部，回来不久桌上的内线再次响起，只好接起来。 “江小瑜，送杯咖啡进来。”那头的声音冷冰冰的。 “好的，陆总。”她的声音却如沐春风，耐心细致。 当然，这副模样落在陆少辛眼里，那叫一个碍眼，真恨不得好好折腾她一下。然后今天艾诺集团，总经理办公这一层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来自于陆少辛的内线整整响了一天，而且一直都是江小瑜的桌上的响，各种各样的吩咐。 “江小瑜，把宣传布的样片送过来。” “江小瑜，吃完饭给我带份便当。” “江小瑜，把昨天的会议记录整理一下……” “江小瑜……” 她一天进总经理办公室不下二十余次，都快怀疑把秘书室的工作全包了。以至于到了下午，办公区的人只要听到座机响，都莫名的有点心悸。 “喂，小瑜，你跟陆总到底怎么了？”临下班，连荣欣欣都忍不住要问。 她将自己桌上摊开的文件收进栏内，只是还没有对荣欣欣说出一个字，桌上的内线便又响起来，吓的荣欣欣差点跳起来。江小瑜倒是很适应，料定他也就这只会这么折腾自己，所以再次淡定地抓起电话。 “进来。”里面传来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已经像冬天的冰雹直接砸在心上了。 “好的，陆总。”她也回答的音调一直成不变。 挂了电话，办公室里几乎没什么人了，就连荣欣欣都溜之大吉。她踩着高跟鞋走到陆少辛的办公室前，抬手轻扣了门板两声，直到里面传来低沉略冷的“进”字。她手握在门把，还未完全打开，一只手便伸过来骤然抓住她的手腕，然后一股力道便将她强行拖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他抵住，捧住她的脸，那张倾国倾城的男性面孔便朝她欺压而来，然后唇被攫住。 她曾经看过一篇报道，说百分之九十的女人下班回家的路上，都会幻想自己进门后被男朋友不由分说地按在墙上强吻。她确定自己从没有幻想过，可是他的吻却很猛烈，几乎要压去她的呼吸。 那般强势，就如同近在咫尺的脸占据她的眼眸。因为太美，低眸的眸子间，睫毛密长，虽然喘着粗气，却又一种野性，甚至是妖孽般性感的存在，她竟有些恍惚。天，没有办法不恍惚，这是常人无法想像的，那么冰冷的他能出现此时此刻的这一面。 “少辛——”吻的太过投入，办公室的门是何时打开的他们都没有发现。 只见一抹白影站在那里，喊的这声是尽含委屈，然后晃了下便跑开。 陆少辛眼眸一闪，朝她追去。 直到他松开自己，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终于醒神。只是还没搞明白那人是谁，身上的电话便响起来。 “喂。” “你好小瑜，我是楚莞。”那头传来温婉的女子声音。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其实她会打电话来，江小瑜还是挺诧异的。只不过心神还没全归位，所以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红肿的唇问。 “是这样的，我今天生日，想请你过来，不知道方不方便？”那头也觉得这样打电话过来比较冒昧，所以说的带着歉意又小心翼翼。 江小瑜看着办公室外空空的走廊，料想陆少辛是不会回来了。然后听到自己的回答，说：“好啊。” “你答应了，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小瑜。”那头传来雀跃的声音，倒像是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女孩子。 两人约了时间，江小瑜特意打扮了下，然后挑选礼物，去了她报的地址，竟是家会所。到了门口，楚莞亲自来接，她方知楚家的门庭。 楚氏是做房地产的，家里虽不像陆家有这么深厚的家族历史，近几年在长津市也算是数的上的人家。据说长津市五分一的房源都是楚家开发的，也难怪陆家二婶那样得意。 最近楚家即将与陆家联姻的消息不胫而走，他们请江小瑜过来，名义上是出于礼貌，顺便培养一下妯娌间的感情，实则不过是为了增加这个消息的可信度。 江小瑜倒是无所谓，就是这派对无聊了些。又想到追着别人而跑的陆少辛，所以总是心不在焉。应付完一拨又一拨的人，实则她全不认识，他们也是冲着陆家来的。 觉得有点闷，便将酒杯放入侍者的托杯里，抓着手机到露台去透气。露台上没有开灯，只有厅内的灯光打过来，所以略暗。这里安静，倒也是个躲闲的好去处。无聊地在那里坐了一会儿，不时看表。礼物也送了，想着自己退场时间差不多，正欲出去，便听到又脚步声走过来。 两个男人堵在露台处的拉门那里，李哲信手执酒杯，身子闲适地倚在玻璃上。 “今天楚家可算是露脸了，你看陆二太太的那模样，俨然就是自家人。”男子调侃。 “怎么，你嫉妒？”李哲信看着他笑问。 “是嫉妒，好好一朵鲜花就插在陆少毅那牛粪上了。” 李哲信闻言但笑不语。 “你说同是陆家人，这个陆少毅怎么跟三少差那么多？” “你的意思，这如果换了三少，你就服气？”李哲信问。 “那是。”那人肯定地回答，唇角的笑虽然淡淡的，可是神情间也满是真的服气。 “可惜啊。”李哲信假意叹了声。 “可惜什么？”那人好奇地问。 李哲信脸上的表情更加高深莫测，回答：“可惜这世上只有一个陆三少。”然后转头睨了他一眼回答，才仰头将杯里的酒水饮尽。 他没有说出的话是，更可惜的是好好一个楚家，非跟陆少毅沾上边，怕是会不得善终。因为他太了解陆少辛，所以才敢如此笃定。 同伴明明知道他话里有话，似是也习惯他故弄玄虚，便又问：“对了，今天怎么江小瑜自己出现，三少人呢？” “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跟丁薇在一起。” “丁薇？她回来了？”男人眼里满是好奇，那副样子充满印证了八卦果然不止是女人的专利。 “当然，你没看今天的报纸？” 那人却没答，只若有所思地说：“你猜三少是会选江小瑜呢？还是丁薇？” 李哲信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脸凑过去说：“三少和江小瑜都是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引丁薇回来，你说他会选谁？”答案显而易见。 李哲信明显喝的有点多，少了平时的警觉，对方又一直跟他们关糸不错，所以并不避讳。说完拍拍他的肩，然后走开。听了这话，那男人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李哲信并不好奇，却没看到身后的江小瑜。 她手扣在露台推拉门上，因为身子无形中被窗帘掩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以致于让她将那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题外话－－－－－－ 下章会在今晚0点更新，依旧是2万字。榴把这些天存的老底差不多都挖空给大家了，亲爱滴们一定要支持正版，么么哒。 下章预告：水深火热的折腾（第三次在下章要开始喽，我写的时候觉的比第二次有感觉，捂脸，奔走～） 059 水深火热的折腾（第三次） 丁薇！ 又是丁薇，原来那个女人就叫丁薇。她曾经在顾东城那里听说过，听说很有才情，是个颇具天赋的音乐家。那么年轻，又长的那美，怪不得陆少辛会费这么大的心思。 抓着门把的手却无意识地收紧，攥的很紧很紧，心还是有些不可抑止的刺痛，以及愤怒。是因为得知他居然为了另一个女人，利用自己。 是啊，原来那些招惹，那些说着会认真相处看看的话，无非就是一个想她心甘情愿配合，引他心爱女人回来的一个把戏。从前只觉得他，没有人情味，臭屁的模样很是讨厌。原来竟还这么无耻。 咬牙，心里不是不愤怒，慢慢拉开推拉门。满厅的衣香鬓影，男女间低淡的声音，远处的调笑陪着各色酒香迎面而来，她试着慢慢松开手，调整脸上的表情。 “江小瑜。”楚菀带人缓步走过来，她唇角扬起笑。 楚菀又说：“这些是我的朋友，很想认识你，不介意吧？” 楚菀是长津市的名媛，她来往的所谓那些朋友，家势也都是在长津市数的上的。当然想认识江小瑜，也不过是想与陆家沾上关糸。 这点彼此都明白，自然也没有人点破。更何况现今社会就是这样，你有利用价值，别人才会凑过来巴结。若真没有，谁稀罕多看你一眼？ 江小瑜与她们不远不近地闲谈了几句，当着楚菀的面故意抬腕看表，然后借口有事与她告别。 对于楚菀来说，她与陆少毅的关糸还没有正式确立，江小瑜能作为陆家人过来，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自然也不敢多挽留，亲自将她送出会所。 江小瑜穿着亮眼的宝蓝色礼服站在街边拦车，头顶的路灯照在身上。她长的本来就瘦，身材高挑，俨然变成街边一道亮丽的风景。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因为这家会所是出了名的显贵出入之地，所以附近并不见有几个人经过，更不若市区那般热闹。不远处，经过的不良少年吹起挑戏的口哨。也仅是吹个口哨而已，并不敢靠近惹事。 江小瑜等了一会儿，这附近的出阻车本来极少，偶有经过也是载着客的。不得已，只好打电话喊车。鞋子太高了，虽然她是极爱美的人，可是这会儿真的很痛。 转头看一眼会所，并没有车子开出来。明知道这样被看到了不好，却不想继续遭这个罪，便走远了些，然后偷偷将鞋子脱了拎在手里。 下班后又是选礼物又是换衣服化妆的，根本就没顾上吃东西。她刚刚在厅内也就吃一块楚菀送上来的蛋糕，刚刚不觉得，这会儿摸着胃部空空竟是有些饿了。不用想，这么晚回去肯定没有吃的，便打算着一会儿让出租车载她去家店，打包点食物。 她作为郑晓寒的时候，因为顾东城有很严重的胃病。虽然自己没有做饭天赋吧，可是为了不想看到他那么痛苦的样子，所以她对饮食方面很注意，也就养成了善待自己的习惯。 站在那里一直胡思乱想，实则是怕自己去深思今晚听到的那些话。她也害怕，害怕自己想的多了，会气的没有胃口吃饭。但她必须要吃饱的，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因为吃饱了才有力气找陆少辛算帐。这样一再地做着心理建设，化着妆的小脸上还是渐渐露出压抑不住的气愤。 就在这时，左边两道强光由远及近地驶近。她下意识地侧目眯着眼睛看过去，随着车子速度减缓，一辆白色的玛落拉蒂渐渐停下来。 车灯光线打在她身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然后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逆光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顾东城挺拔伟岸的身影，踩着沉稳的步子一步步朝她走过来，一直停在她的面前。 江小瑜的表情有点楞楞的，就那样看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这表情仿佛也是顾东城熟悉的，所以他唇角勾起宠溺的笑，目光从她脸上错开才看到她手上拎的鞋子。又微微皱了眉，然后伸手接过，打横将人抱起来。 “顾东城。”身子腾空时她方醒过神来，挣扎着要下来。 “别动，否则摔了会痛哦。”他温柔如斯的模样，仿佛又回到热恋的时候。 这样的风度翩翩，温柔细致，一直都是她熟悉的面貌。那一瞬间的江小瑜，看着灯光洒在他脸颊上的柔和，竟有种回到从前的恍惚。 直到身子被他放入副驾驶座内，臀部着地，质地上好的皮子包裹住她。他将手里的鞋子放在脚踏上，却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从储物箱里抽出条干净的毛巾。就那样蹲着身子，将她的脚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准备擦拭。 “顾东城。”查觉到他的意图，江小瑜喊着他想将脚抽回来。 他却并没有放，也没有将她抓疼，抬头看出她的急促，也只是温柔地笑着，让她安心。柔软的白色毛巾轻轻摩擦过足底，像羽毛一点点刷过江小瑜的心底一样。 心底柔软，眼底却一热，仿佛要掉下泪来。其实他做起这些来很自然，那是从前他一直都是这样宠着郑晓寒的。所以这样一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人，突然毫无预兆地有一天松了手，才将她摔的伤痕累累。 那天惊闻真相，她跑去D市找他就是想问个明白。可是他那样护着自己的妹妹时，她突然就心凉了。 想到他的所作所为，眼中含的泪一下子就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愤怒。脚用力地收回，收的太急，力度又大，差点就将他踢在地上。 顾东城惊诧，抬头间她已经从车上下来。 “晓寒。”他抓住她的手臂。 江小瑜侧头看着他，眼中的潮湿还没有退尽，可是却带着恨意。 自那一天从D市离开，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因为重生不易，纵使他们相爱，也不要搞的仇人一样。不是因为他，而是想让自己过得快乐一些，放下。 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方觉得自己是放不下的。他如果还将她当成江小瑜还好，可是如今他又拿出这般深情、宠溺的模样来招惹她，又让她如何不恨？ “顾少，你认错人了。”她面色清冷的越来越像陆少辛，并动手拂开他抓自己手臂的手。只是他痛心地看着她，并没有放开。 “我是你未来的嫂子，自重一点。”提醒，企图用这个身份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不是，你是郑晓寒，你是我的女朋友郑晓寒。”他并不恼也不急，只是语调缓慢又坚定地强调。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他并没有纠结太久，尤其是在做了那个试探之后。她永远不知道他在得知她出祸时的心情，简直如世界毁灭一般。 若不是还尚存一丝理智，若不是他还有父母，想着他养育自己成人不容易，想着再多陪他们一段，他早就随她去了，何至于活的如此痛苦。 她也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得知她作为江小瑜活着时，他有多么狂喜，感觉世界的色彩都点亮一般。纵使那是另一个人的身体，也足够令他喜极而泣。她随陆少辛回来这么久，他不是不着急的，也不是不心焦。他只是怕自己的母亲找她麻烦，还有……其它的事，总要一并处理好，才奔过来找她。 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躁动，下了飞机便直奔她与陆少辛住的公寓。在那里傻傻等了两个小时，才想起让人查她的行踪，然后才找过来。 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以前是眼盲了。她虽然换了一副面孔，可是所有的表情、动作、举止都是熟悉的，属于郑晓寒的，他从前居然没有出来。想到在陆宅初见她时，自己差点下手掐死他，他忍不住心有余悸。手摸在她细白的脖颈上，仿佛上面还有那些指痕。 可是他的满眼疼惜与愧疚，江小瑜却并不领情。手被她无情地挥开，转而对上她凶悍悍的眸子。她永远不知，即便是这凶悍悍的模样，也让他觉得欢喜，欢喜江小瑜还能活生生地行走在这个世间，站在自己面前。 “晓寒……”明明有许多话说，千言万语凝聚在心头，可是看着她，居然像失去了语言能力一样。或许，连他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她紧紧锁在怀里，紧紧地将自己多日来的情绪用这样的方式传递给她。 可是她并不配合，在他将她抱入怀里时，她再也不像刚刚那样配合。而是死命地推搡着他，就像他不是她的恋人，而是仇敌。 顾东城不管她怎样的拳脚相加。手脚并用，他都像没有痛感一样地将她牢牢锁在怀里。最后她甚至连嘴都用了上，尖利的牙齿狠狠嵌进他肩头的血肉里，腥味弥漫口腔，咬到她牙齿都酸了，他都巍然不动。 江小瑜最后无力，只得松开。因为他抱得自己的太紧，手臂及腰部都被他勒疼了，仿佛怕失去一般。也不知抱了多久，就像是这条街上建造的物景一般，一动不动。 直到不远处的会所传来隐约的嚣闹，像是楚菀的生日宴散了，他才将她抱到驾驶座上。江小瑜仿佛很累，也不想光着脚与他在街上上演大逃亡的戏码，所以很安静地坐在那里。 顾东城将车厢内的灯打开，然后重新扯过毛巾给她擦脚，不同于刚刚只是沾有泥土，这会儿连血丝都有了。虽然不算很严重，可是那条条，她咬着唇虽然不吭声，可是疼的时候脚还是下意识的绷着。他看的疼在他的心尖上似的，很后悔刚刚那样抱着她。 “车上没有药，你忍忍，我们这就去药店。”顾东城说着绕到驾驶座。 会馆那边已经陆续有车开出来了，他最近在长津市出入频繁，很多人都认识他的车子。在世人眼中，她毕竟还是江小瑜，他并不想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他也不舍的。说完发动引擎，车子便如离弦的箭一般窜出去。 对于江小瑜来说，其实也没有多疼，再说多疼也不如心里涌起的疼。更何况这点小伤，对于平民出身的她来说根本也没有那么娇贵。 “不必了，送我回去。”抽出一张纸，她擦拭着自己的嘴巴，殷红的色彩染在白色的纸巾，全是他的血。 顾东城今天穿了浅色的衬衣，他喜欢浅色，显得干净又帅气。只是此时，肩头的地方只怕惨不忍睹。她的嘴巴可能也破了，只不过没有心思去整理。 顾东城闻言看了她一眼，她目光落在挡风玻璃前，只留过他一个清冷的侧影，抓着方向盘的手不由收紧。最终，他还是找了个药店，买了药。担心她会拒绝，更怕撕扯中伤了她，所以他没有坚持给她上，只将纱布和药强行塞进她的手里。 经过那一场宣泄，此时狭小平仄的车厢内陷入久久的沉默，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所以胸口微窒。车子最后停在她与陆少辛住的公寓楼下，他手仍维持着握方向盘的姿势，目光眼前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大楼，一个个方格子间透出或明或暗的灯光。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将她送到这里，更想做的是带着她去天涯海角。若非还有一丝理智尚在，他真的就那样不管不顾地将她带走了。事实上，刚刚在路上他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再紧地抑止，是因为他不能。 他如果不能这样好好的陪着她，疼她一辈子，那么他就应该为她安排好，她作为江小瑜所拥有的一切。这样哪怕自己有一天不在她身边，她也很生活的很好很好。 江小瑜低头将脚伸进鞋里，转手想推车门时，再次被他捏住手臂。 “晓寒，不要轻易爱上陆少辛。”那个男人看似冰冷，却对丁薇一直有情，他是怕她受伤，所以才会不放心地叮嘱。 江小瑜转头看着他，将他所有的担心收进眼底，此时她真是连讽刺他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慢慢拂开他的手，然后一瘸一拐里朝着公寓走去。 顾东城与她对望那一眼，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因为陷在她那无声的眼眸里，好似在说他没有资格。再回神，她便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他没有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青筋暴起，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下车去抱住她。 江小瑜忍痛进了公寓，乘上电梯后，整个人就如虚脱了一般靠在电梯壁上。本来穿的就薄，礼服又露着半个背，此时凉凉地贴着皮肤，也不觉得多么舒服。反而出了汗，像被榨干了水份似的，浑身乏力。 好不容易抵达居住的楼层，开门进去，竟见陆少辛居然在家。他就坐客厅的沙发上，什么都没干，只是坐着。脸色沉的厉害，一看就情绪不佳。 江小瑜也是浑身累的很，并不想理会他，便迳自往卧室的方向走。 “站住。”人刚刚走到卧室门口，身后便传来他冷冷的声音。江小瑜却恍若未闻，打开门进了卧室。将手里的药品和纱布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拿了自己的睡衣去浴室洗澡。 只是刚刚脱下礼服，卧室的门便彭地一声被踹开。声音巨大，而且毫无预兆，吓了江小瑜一跳。然后注意到他的视线落点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此时已经只着内衣，所以慌忙拿了自己的睡裙套上。 来不及生气地质问他发什么神经，他已经踩着沉稳的步子靠过来。本来就长得高大，遮了头顶的光线，便直接将她陷在了阴影里。更遑论气场强大，她衣服也来不及穿，只掩在自己身前，后退着身体已经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他不说话，只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与自己对视。那黝黑深沉的眸子里如海深遂，却又让人摸不着情绪。 “陆少辛，你发什么神经？”她问。 陆少辛不回答，她只见他俊颜迫近，然后温热的唇便攫住她的唇瓣。 这个男人似乎总是这样，平时冷冰冰的，也不爱说话，所以情绪都藏着似的。但是又在某个时候，总是这样不由分说，又这么莫名其妙地吻她。 她抬手欲推开他，他却察觉她的意图一般，将她的双手钳制拉过头顶，身体抵着她，将这个吻加下去。她偏头拒绝，可是不管怎么躲闪都像躲不掉似的，而且他压的自己好痛。遮在身前的衣服不知是何时掉的，他捏着她下巴的手也松了，贪恋地在她滑腻的肌肤上流连。江小瑜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一只砧板上的鱼，任他宰割。 “穿的那么漂亮，是跟顾东城约会去了吗？”他唇落在她的耳际，有些微微的喘息。也可能沾了*，所以嗓音有一点点哑，并不见刚刚的冷硬。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尽管语调缓慢，也免不了质问的尖锐。 “你呢？又是在哪里欲求不满，非要在我身上找不痛快？”她的目光尽量盯着他，而忽略他在自己身上煽风点火的手。当然，那口吻里好像两人并无感情，只有各取所需的饮食男友罢了。 不知哪句话或哪个字惹了他不快，只见陆少辛的眸色一沉，连带手都停顿下来。就那样定定地望着她，望进她满是讽刺的眼眸里。 总是很奇怪，她有时候单纯活泼的像个小女孩，又有时又这样尖刻到一针见血，仿佛是一只刺猬，随时竖起她的身上的刺来防备扎人。 两人就那样无声地对视，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与这个座空旷的屋子溶为一体。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那只手才动了动，就在她以为他打算放过自己时，他却骤然按着她的身子，将她身上最后的束缚剥下来。 今晚的陆少辛很狂躁，像受了刺激一般。根本就没有怜惜，狠狠地折磨着她。浴室的淋浴开关不知是谁撞开的，水注倾头而下，而他们在水里蚀骨缠绵…… 江小瑜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做了几场，再回神时两人已经回到床上。而她头发湿漉漉地铺在床单上，累的连根手指都懒的动，就更别提身上那些惨不忍睹的痕迹。 事实上陆少辛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肩头和胸前都被她咬破了，诱人的人鱼线，六块腹肌上也都是长长的指甲印子，可见今晚有多疯狂、剧烈。 两人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灯是何时关的也不知。两人各自占据巨大的双人床两侧，中间空着像是画了楚河汉界一般，没有越界。 江小瑜觉得很累，晕晕沉沉的，比发生第一次时还累的要命。睡的也不好，翻来覆去的调整睡姿，可是就是不舒服，而且浑身都疼，又具体说不出哪里疼。 后来，她是被屋子里的动静吵醒的。睁开眼睛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抓过床头的表一看，居然已经九点钟了。心一惊猛然从床上坐起，又疼的倒抽了口凉气。 陆少辛正好从浴室里出来，并且已经洗漱完毕。深色的西装加身，内配白色衬衫，领口扣子开了两颗，并没有打领带，又恢复成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反观江小瑜，头发乱糟糟地飞着，浑身惨不忍睹不说，模样更是憔悴。 “今天你不用上班了。”他丢下一句，然后往外走。 “陆少辛。”却不想她却喊住他，他转头，便见她裹着床单坐起来。看着她，很平静的模样，就像是他们过去日常起床的每一天。可是此时此刻看着她那过分平静的眼睛，他感觉她一定有话要说。所以脚步未动，只等待她的下文。 “我们解除婚约怎么样？”她果然语出惊人。 不过对方是内敛又面瘫的陆少辛，所以也甭指望他有什么反应。闻言只是抿紧了唇，看着她，问：“因为顾东城？” 至今他都没弄明白，江小瑜与顾东城按理说这些年没有往来，她又是怎么爱上他的？而顾东城先前明明对她恨之入骨，怎么突然之间又对她如珠如宝起来。 昨天姑妈给他打来电话，让他看好自己的未婚妻，并叮嘱他千万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伤了他们表兄弟之间的感情，尤其是在两家公司刚刚合作的关头。能让顾母如此忌惮，说明顾东城应该在家里采取了什么行动。 他昨晚回来找不到江小瑜，才想起就那样将她丢在公司里，着人去找，而对方传过来的视频，正是两人站在街头紧紧相拥的画面。看起来那么亲密，感情浓烈的一对，如果对方不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他可能都要被感动了。 江小瑜却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得他明明心里有人，明明利用自己，明明对这桩婚约不在乎。却偏偏倒打一把，污赖她是个最先背弃婚约的人，不由火大。她说：“陆少辛，你利用我，也成功将你的青梅竹马引回来了，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陆少辛闻言，眸中的光跳动了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江小瑜收入眼底，她心中更加笃定了自己所听到的，果然不是虚言，所以心头溢满讽刺。 “陆少辛，如果你是个男人，把人引回来了就好好去爱，对人家负责到底。而不是一不高兴就在我这里发泄，身体不忠的男人，就算心里只装那么一个人也是个渣渣，会让女人看不起。”她骂。 “江小瑜，你再说一次。”他暴怒，也不知道是因为她不在乎自己，将她向外推生气，还是单单因为她眼中对他的鄙视。 “我说让你滚回你的小青梅身边去，别在我这里纠缠、招惹，本姑娘不稀罕你。”她眼中并无畏惧，吐出的话一字一句都铿锵有力。 音落之时，陆少辛的手已经扼上她纤细的脖子，可是面对她瞪着自己赤红的眼睛，最终没有掐下去，而是大力将她甩在床上：“江小瑜，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后悔。”然后摔门离去。 江小瑜本来就觉得累，刚刚那顿嘶吼后像是完全失去了力气，闭上眼睛一动也没动。 陆少辛上班去了，可是老板的情绪直接影响整个公司的气氛，尤其是他所在的办公层，一天都处在低气压中。开会的时候，各个部门的主管也都是战战兢兢。 顾东城早早来到公司，并给江小瑜带了早餐，却看到她的位置是空的。助理报告了紧急的事，他便将食物放到她桌上匆匆走了。 与客户吃午饭时，觉得桌上的水晶虾脚不错，觉得她一定会喜欢。临走让人打包了份，拎着送过来，才发现自己送的早餐竟一动未动，连位置都没有挪过。 “顾少？”荣欣欣从外面回来，看到他站在江小瑜的位子前，不由有些诧异。 顾东城转头，对她温润地笑了笑，问：“江小瑜不在？” “哦，她今天休假。”荣欣欣回答，目光掠过他手上的东西，又看看江小瑜桌上的食物，心想今天送东西的人还真多。 “为什么休假，虽哪里不舒服吗？”没想到顾东城闻言却紧张起来，他想到她的脚，以为疼的不能走路。 可是他的反应却吓了荣欣欣一跳，马上尴尬地回答：“我们也不太清楚，是三少今早来时说的。” 江小瑜又不同于一般员工，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又有陆少辛保驾护航，谁敢多问一句？ 顾东城听到答案后便迳自往外走，临到门口才想起自己手里拎的东西，交给荣欣欣说：“帮忙处理掉吧。”然后一边外走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只不过铃声响了很久，都不见江小瑜接起电话。不由有些担心，转头目光落在陆少辛的办公室门板上，也没有犹豫便朝那边走去。 彼时的陆少辛正埋首在办公桌后看着文件，然后突然就听到门板被推开的声音，抬眼，顾东城已经来到自己面前。陆少辛也只这样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处理自己手上的文件，并出口提醒：“这里是公司。”所以他这样不打招呼私自闯入他的办公室，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顾东城却直接忽略这个问题，只看着他问：“江小瑜为什么没来上班？” 陆少辛预备签字的笔在纸上停顿了下，文件也不签了，合起。然后才抬头看着他，提醒：“她是我的未婚妻。” “不，她不是。”顾东城坚持。 陆少辛将文件夹扔在桌子上，看着他问：“那她是谁？郑晓寒？” 顾东城看着他的眼睛，不若平时那样冰冷，倒有些玩味。提起她是郑晓寒时，脸上没有半分震惊。毕竟灵魂转换这种事根本就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就连他也消化了很久才慢慢接受。而陆少辛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平淡，还是他早就知道？ “江小瑜告诉你的？”她可以信任陆少辛到这种地步了吗？ 陆少辛闻言终于绷不住，脸上呈现出笑来，不过有些嘲讽，看着他问：“顾东城，你真的是病入膏肓了。”显然是不信的，只当他在发梦。 顾东城看着他，一时也分不清是不是松了口气。 江小瑜是郑晓寒这件事，他在D市这几天一直有反复思虑过，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说说出去没人相信，江小瑜在陆家的身份也敏感，省得让有人心拿去做文章。 说到底，他是担心郑晓寒的处境。 “我知道丁薇回来了，你如果不爱江小瑜，就不要招惹她。”没有爱的婚姻，男人不管在外面多么荒唐，女人至少不那么痛心。 “怎么？你是要替我接收她？”陆少辛挑衅，那样的口吻故意带着对江小瑜的轻视。而对于在乎的顾东城而言，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陆少辛话音刚落，他一记拳风便招呼过来。陆少辛带着滑轮的椅子后移，他没有碰到陆少辛，反而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扫到了地上。 陆少辛的工作每天都很忙，所以办公桌上的文件几乎成堆，而是都是归纳好的。这会儿看到一团乱也有点恼了，皱眉，喊：“顾东城。”声音里带着警告。 “陆少辛，你现在还尊称你一声哥。如果你敢伤害江小瑜，我不会放过你。”他警告完，脚下生风地离去，却没看到陆少辛坐在那里，脸上的神色阴沉的更加厉害。 彼时，江小瑜睡到下午是被饿醒的，打了外卖电话才起床。洗漱完后外卖正好送来，便坐在茶几上大快朵颐起来，直到酒足饭饱，这才倒在沙发上。吃饱之后，想到现实问题，脸上的快意隐去，心绪总有那么些复杂。 不想面对顾东城，也不想面对陆少辛，而目前两人都在长津市。她思来想去还是想回到D市，顺便看看爸爸的情况也好。她是行动派，决定后马上订了机票，脚虽然还是有点疼，不过那些都算不上伤口，换了双轻便的鞋子，收拾了两件衣服便出门了。 飞机在D市降落的时候正是黄昏，看着这座熟悉的城市，总有亲切的感觉。因为总的来说，除了顾东城给的伤害，她在这里的一切回忆都是美好的。 打车经过富平路中段，也就是外滩附近。那里正在施工只能绕行，司机介绍，那里在盖一座婚礼酒店，造型与设施堪比真的游艇，号称陆地上的海上婚礼。 江小瑜闻言心中一动，回身去看。一栋大楼已经在外滩的水上平地而起，轮廓结构已经完成，正是一只游艇。只是还没有上色，下面勾勒的海浪波纹彬彬如生。 “有钱就是奢侈，这是顾家开发的。初盖的时候也没有打广告，很多人猜测会是商业会所什么的，毕竟这地方的地价极高，单是得到政府的审批就不易。可是后来听说即便盖好了也不对外开放，仅是顾家私人所有。”那司机也是个话唠，说起来就没有停止过。这会儿通过后视镜看了眼江小瑜，问：“姑娘，你是D市人吧？” 看那模样，仿佛深恐她不知道顾家似的。 江小瑜微微点头。 “顾家这几年可真是越来越好了，我家小儿子就在顾氏上班，每天拽的不得了……” 江小瑜回头看着身后仅剩一个楼顶的游艇造型，其实更加百味交杂。若是郑晓寒带着真的遗憾死了，他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还是说直到郑晓寒死了，他才觉得愧疚？ 没有答案。 车子最终停在医院门口，先去了病房偷偷看过爸爸。他在继母的搀扶下在医院的小公园里散步，江小瑜偷偷跟着，注意郑大海恢复的很不错，脸上也有些了神采，终于放下心来。 “行了行了，休息会儿吧。”继母搀着郑大海在木椅上坐下，才想起自己没有带水，便让他等等自己去病房拿。 郑大海自己坐在椅子边，日头有点烈，又因为活动了这一会儿脸上都是汗。用袖子遮住头顶，迎着阳光抬头去看，眯起的眼睛周围全是深刻的纹路。才五十多岁，竟像个迟暮老人一般，就连头发都白了参半。 江小瑜走过去，将手里的纸巾递过去。 郑大海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姑娘，楞了一下，又呵呵地笑了，说：“姑娘，谢谢你。” 江小瑜看着那张熟悉又亲切的脸，眼中一热，几乎要哭出来。若不是怕他吓着，她多想扑进他的怀里，若不是怕他烦感，她多想像从前一样毫不避讳地帮他将脑门上那些汗擦掉。 可是她不能，只能站在那里看着他吃力地抬起手，抹着那些汗渍。 “我扶你到那边去坐吧。”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那里有阴影，应该会好一点。 “好啊。”郑大海只觉得这个姑娘热心，完全没有往江小瑜那方面想。 当初出车祸时他就发了病，只顾着伤心，又加上陆家封锁消息，并没有几张照顾流露出来，所以他并不认的。而郑晓晨之所以认的，则是因为顾东城。 江小瑜将他从座椅上搀起来，几乎是使了浑身的力气。他的身体应该还很虚弱，所以四肢都使不上什么力，所以走的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郑大海在她的眼中一向是伟岸的，这会儿让她忍不住难过起来，却只能强忍着。并且安慰自己终于有名正言顺接近爸爸的理由，像这样的肢体接触多么来之不易。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他们走了大概也有十几分钟，待将他安顿在亭子里时，江小瑜后背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更别提满脸的汗。 “手脚不太俐索了，真是太麻烦你。”郑大海客气地说，却犹不知这话听在江小瑜耳中，竟是剜心一样的痛。 她很勉强才扬起唇角，说：“没关糸。” 郑大海看着她，觉得真是个漂亮的丫头，心眼也好，让他觉得莫名的亲切，一点生疏感都没有。不由问：“你怎么在医院里啊，是亲人生病了？” 江小瑜含糊地点头，余光远远不看到继母推着轮椅过来。怕她拆穿自己，便匆匆告了别，躲到一边。 “老郑啊，你怎么走过来的？”继母看到他在亭子里非常意外。 “有个好心的小姑娘把我搀过来的。” “还小姑娘，你也不怕人家扶不好把你摔了。” “你这人…怎么不往好了想。” “你倒是往好了想，如果真往好了想，这次能发病？” 说到痛处，郑大海又是满脸愁苦。 郑母这人就是嘴快，说完看着丈夫的样子也后悔了，便柔下声音劝道：“老郑啊，我知道你疼晓寒。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要多想想我和晓晨……” 江小瑜在那里站了许久，离的有点远，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直到继母把郑大海搀到轮椅上，回到病房。 江小瑜去找了郑大海的主治医生，因为是陆少辛给找的专家，上次是见过的。她询问爸爸的情况，那医生也知无不言，得知爸爸病情已经稳定，差不多可以出院回家休养，她也算放下心来。 从医院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又进了上次那家酒店，想着明早再乘飞机回去…… 陆少辛那边，在回家的路上便被打电话喊去了陆家老宅，那头在商量着陆少毅与楚菀订婚的事，说是也当给爷爷冲喜，真是好热闹。 “小瑜呢？”这种时候陆老都没忘记她。 “她不舒服，所以没有过来。”陆少辛一语带过。 陆老也没有细问，只叮嘱他好好照顾。这顿饭吃了很久，虽然没自己什么事，但是家里的事总要参与，又加上喝了酒，便回了自己院子休息，所以也未发现江小瑜一夜未归。 次日，江小瑜搭了最早的班机回来，赶到公司时也已经晚了。当时陆少辛就站在办公区的正前方，整个秘书室里鸦雀无声，所以她急促的脚步声犹为清晰、突兀。 江小瑜风风火火地进来，迎头就撞上陆少辛的面瘫脸，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到她脸上。荣欣欣暗中给她使眼色，可是已经迎头撞上了，似乎再想溜也来不及。 “都准备吧。”出乎意料的是陆少辛根本就没理她，沉着声音对众人说，然后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与她错身而过时，简直目不斜视。 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真是令人不爽。 “小瑜，你昨天去哪了？”在其它人分散回到自己座位的背景中，荣欣欣走过来关心地问。 “没去哪。”江小瑜答着回到自己的座位。 两人位置相邻，她坐下来时，荣欣欣也已经坐下，并将椅子滑向她，神神秘秘地低声问：“那你跟三少怎么了？” 虽然陆少辛看到她一句话都说，可是正因为没说，才能让她们敏感地感觉到不寻常。要知道这上司平时都是惜字如金，她都是通过气场和神情细微的变化来揣测圣意的。 “没怎么。”江小瑜还是这样含糊的答案。 荣欣欣见也八卦不出什么，顿觉没意思，便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处理文件。打开文件夹时突然想起什么，便说：“对了，顾少昨天来找过你，还给你带了吃的。”不过最后都进了她肚子里，果然是名店出品，至今让她回味无穷。 江小瑜闻言动作一顿，但是也只嗯了一声，没有后话。 荣欣欣的注意力已经被手中的文件吸引，投入工作。 整个上午都很忙碌，中午与荣欣欣一起去员工餐厅吃饭时，又遇到了顾东城。他穿着银灰色的西装，似是刚刚进来，正好与端着餐盘的她相对。 “顾少。”荣欣欣礼貌地打了招呼，便感觉他们有话要说，自己率先走到一边去找位置。 荣欣欣人一走，便只剩下两人。其实也不是两人，偌大的餐厅，艾诺集团的上千员工都在，可是彼此相望间，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你昨天没来上班？”他掀了掀唇，似是诸多话都不能说，便只捡了句废话来说。 “嗯。”江小瑜应，其实也是不愿多谈，应完便要端着餐盘离开。 哪知顾东城当在她的面前，关心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小瑜并没有回答，而目光扫过周围。他们站在这去最有名的太过醒目，已经有许多人都拿好好奇的目光往他们身上瞟。她说：“顾少，你如果再这样下去，今天关于陆三少的绯闻，可能会被你、我取代。” 她的意思是请他自重。 顾东城一怔，她已翩然离去。 江小瑜自认是个乐观派，可是这一天两天过得这般糟心，也实在提不起多大的劲，尤其是夹在顾东城与陆少辛中间。一个明明有喜欢的女人，却总是端着未婚夫的架子管东管西。一个表现的多爱自己的似的，却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草草吃了几口饭，觉得实在咽不下，便放下汤匙对荣欣欣说：“我想到还有事，先走一步。” 荣欣欣点头。 将饭菜倒了，从餐厅出来，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回办公室，呼吸到有那两个男人气息的地方，她都觉得压抑无比。出神间，手臂被人猛然拽住，然后一直被拉着上了天台。 男人转头，让她看到顾东城的脸。来不及问他想做什么，脸已经被他的双掌托住，他的眸子望进她的眼底，问：“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关心的模样，如果他们还是从前的恋人关糸，她一定会很感动。只是此时，却让她觉得火大，她用力挥开他的手，唇角勾起讽刺的利刃，问：“顾少，你有什么资格关心我？” 男朋友吗？他们早就已经分手了。就算他想死灰复燃，那就不要一副明明很爱她的模样，又总是这么若即若离……其实她早就对他死心了，生气的只是他总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自己。 顾东城看着她，张了张口，居然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江小瑜眼中的讽意更浓，她问：“怎么？顾少连复合的话都没有勇气说出来吗？” “晓寒……”他喊，余音萦绕，竟像是有诸多说不出来的苦楚。 江小瑜不想再听，不想再纠缠下去，转身欲走。 “我不会害你，我只是希望你好而已。”顾东城的声音由身后传来，是真挚的，也是无奈的。 江小瑜没有回头，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心头还是感到涩然。可能是因为真正爱过这个男人吧，他做出那些不经意的、自然的体贴举止时，总让她恍然觉得回到了从前。 可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了，这个男人那么残忍，他现在一边做着温柔体贴的事，却没有丝毫说要复合的意思。她想，他到底是不爱自己了吧，这么关心她只不过是愧疚或从前的习惯使然。 她逼退眼中即将流出的泪意，转头，看着他说：“顾东城，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或者直接把我当陌生人，我可以过得很好。”声音中带着绝决的味道。 顾东城闻言，脸色一白，似是受到重创。 江小瑜却别过眼睛不再去看，她讨厌他这个模样。明明要放下的是他，装出放不下的还是他。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她脚步迈下楼梯前，身后终于传来他的呢喃。 江小瑜笑了，虽然眼前视线模糊，可是她知道，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分手了，形同陌路。 痛总是痛的，虽然早就告诉自己，她就不爱那个男人。可是胸口的痛意却怎么也抑止不住，她拼了命的狂奔，只想找一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然后放声大哭。 可是这里是公司，她只能死命地咬住唇，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蜷缩住整个身子。牙齿狠狠嵌进了唇肉里，嘴里满是血腥的味道，就那样死命地咬着，怕那些哽咽声溢出口腔。 陆少辛在监控室里，因为公司的资料泄密，本来是过来调监控的。却无意间看到天台的两人，然后沉着脸把一屋子里的安保人员都赶了出去。 他坐在监控的屏幕前，就像是在看一场无声电影一样。看着顾东城的有苦难言，看着她的伤心绝决。画面一直追踪到她躲在拐角的角落，身子蜷缩在那里。 他将个画面放大，然后整个屏幕上都是她哭的泪眼婆娑的模样，每一滴都都样清晰。 一直以为她是阳光的，充满活力的乐天派，因为天大的事都能睡着，那样没心没肺的令人生气。直到这一刻他才骤然惊醒，原来不是这样，原来她竟也会这样的伤心欲绝，不过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他就那样看着她，看着她哭的模样，然后想起昨天早上，她裹着被单像刺猬一样瞪着自己说，她不稀罕他。却原来，她爱着的人是顾东城吗？ 是啊，他早就知道不是吗？ 在老宅里，他第一次她拿目光痴痴地望着顾东城的时候，他当时只觉得这个女人不安份。却原来，她对他早已情根深种。 抽出烟，啪地一声，手里的打火机窜出火烟，将叼在唇上的烟卷点燃。一口又一口的用力吸着，苦涩的烟丝味在嘴里慢慢漫延…… 当然，这一刻他们的世界不管多么的山崩地裂，不管多么的伤心欲绝，对于其它人来说都是没有丝毫影响的。时间到了，他们照常上班，每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她们闲时可以小小八卦，忙起来却是脚不沾地。 江小瑜就是那样的性子，哭完之后眼泪一抹，到洗手间里补了妆。眼睛虽然还是红红的无法遮掩，也不在意别人看得出看不出，但是情绪已经收敛。 她是未来的老板娘，纵使别人看出什么，也不敢问。 荣欣欣虽然担心，也不敢问出口。只是整个下午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惹她伤心。 陆少辛则整个下午都没有出过办公室，顾东城偶然与她在走廊上碰上，也正如她要求的那样，顶多微微点头，简直形同陌路。 还好艾诺集团的总经理秘书室里很忙，下面各个部门里的报上来的东西都要经过审核分类，还要帮着陆少辛下达各项指令，也容不得别人分神去想别的事。 时间在匆忙的脚下流走，不知不觉间下班时间便到了。 今天陆少辛比其它人都早走，眼睛扫都没有扫一下江小瑜。其它人也陆陆续续离去，她才慢条斯理地收拾自己桌上的东西。 “荣欣欣，陪我去逛会儿街吧。”不想那么早回去，不管陆少辛在不在，她都不想。所以还是找件事做，算是换换空气和心情。 “好啊。”荣欣欣应了。 待她收拾好东西，在路边打了车便直奔商业街。 ——分隔线—— 陆少辛出了公司后，本来是应李哲信的局去喝一杯，上了车后才接到丁薇的电话，便临时改了主意，约在一家名为旧时光的咖啡馆见面。 咖啡馆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外观装饰全是木纹材质，有些仿古设计，在现代气息浓郁的商业界很是特别。里面环境清幽，总是会放一些年代久远的歌曲或音乐，生意一直不错。 陆少辛来时丁薇已经到了，她特别钟爱素色，今天穿了件奶黄色的小裙，百褶的裙摆及膝，露出一双纤细修长的腿。头发侧挽，一直垂到腰间，脸上化着淡淡的妆。这身装扮脱了平时的女神范，倒有点邻家女孩的味道。 “少辛。”见他进来，她远远就朝他打着招呼。 陆少辛自若地栽着许多人的目光走过去，刚刚坐下，服务生已经过去招呼。 “蓝山。”他点了喝的东西，先将服务生打发走。 “说吧，找我什么事？”他开口，依旧是那么冷漠凉薄的模样。 丁薇虽然喜欢他，可是每次面对他这样的时候，却也总是显得有些无措。她努力稳住自己，唇角扬起笑，说：“公司给我换了经济人，谢谢你。” 她在国外多年，在第一次参赛拿到名次的时候，就签了公司。平时除了参加比赛，更多的时间都在拍广告，做慈善宣传等等。 生活看似光鲜，实则艰辛异常，尤其她不善交际，在异性不管是上司还是朋友面前，都过于保持距离。若非这样，也不会被刻意冷落，换了那么个经纪人给她。 今天她接到公司电话，已经派了原先带她的经纪人过来。老板从来没有那么毕恭毕敬地与她说过话，她知道必然是他帮了自己。 “怎么说都是陆家出去了，闹的太难看陆家也没面子。”他说。 口吻也不再那么冰了，却带着绝对让人绝望的淡漠。 丁薇捧着杯子的手抖了抖，抬头看着他的目光更加楚楚可怜。明明从前还是爱她的，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还是像李珍珠说的，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不可吊的太久，追逐太久得不到，自然而然就会失去兴趣。 可是她没有刻意吊着他啊，而他对她一直只是兴趣吗？她一直以为那是爱。因为他个性深沉，不善表达，她才觉得他不会轻易改变。 可是那天他说她回来晚了，原本以为他只是气话。当她醒过神来追去时，却看到了病房内她以为永远不可能出现的一幕。 那时的江小瑜明明就已经睡着了，他却凑过去，离的那么近，想要亲吻的模样。明明就是动了情的模样，他从前也曾那样看过自己。她承受不住那样的打击，慌然逃走。 后来又发生了在蓝魅的事，她都已经做到那样了，他还是毫不留情地丢下自己。这些天她心里一直都在翻翻复复地问，他怎么可以那么绝情，对她的爱说收回就收回，如此不留余地。 “少辛，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直到今天公司打来电话，一再保证不会再让她出蓝魅的事，她才仿佛终于抓到一丝希望。 他这样帮着自己，说明并不是真的将她丢弃。抓着这丝希望，就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想要将他挽留。然而她说出这句话来时，却看到他的眸子没有丝毫波动，让她心底不由越来越慌。 “丁薇，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我让李珍珠带给你那些讯息的时候，我跟自己暗暗说，就等你一个月。如果你是在乎我的，肯定会回来挽留。哪怕只是匆匆回来看我一眼，我也会像以前一样待你。”可是他没有等来，一次都没有。 “少辛，我回——” “你让我知道，我陆少辛在你眼里，连那些比赛，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都不如。”这话若是搁在从前，他必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因为他那么骄傲。 此时也许是因为那些感情烟消云散了，反而不再那么斤斤计较。或许也是正因为这样，所以不再怕会被因此看轻吧。不是有人说过，爱情这场战争里，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原本他站在里面看不清，此时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别扭的心情，只是为时已晚，早就没了那份心动。说话的语调才会这样平平淡淡的，几乎没什么起伏。 丁薇看着他，看着他毫无避讳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眼神虽然依旧深邃有型，却再无情绪波澜。就像仅是在陈述一阵事实，那么令人绝望。 丁薇一直就那样看着他，看的捧着杯子的手越来越抖的厉害。 这时侍应生正好端着咖啡过来，他抽出钱夹拿出几张钞票放进他的托盘里，起身。 丁薇的眸子此时已经潮湿，直接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眼前那个她一直深爱着的身影。慌忙地抹了把泪，看到他已经转身。她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原地等她，甚至会越走越远，害怕令她放下杯子，跑过去由后面抱住他。 “我不行了，太累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歇吧。”喧哗的外面街道，荣欣欣累的都快抬不起脚来。 两人逛了两个多小时，因为原本也没有非要买的东西，所以只拎了两个袋子。可是荣欣欣穿着高跟鞋，感觉自己的脚都快掉了。 “好啊。”江小瑜应着，目光在街上扫着，心里琢磨着去哪里吃饭，目光在掠过身边这家咖啡馆的玻璃窗时不自觉地定住了。 窗明几净的玻璃，像是一个巨型屏幕，时尚又古朴的吊饰，精致的咖啡桌椅，相拥的俊男美女。是的，亮点是那对在过道上的年轻男女。 男人穿着深色的西装，女人穿着奶黄色的连衣裙。他的类型是那种时下很流行的，偏冷的那种帅酷男人，身材挺拔，。娇小的女人由后抱住她，带着泪痕的脸靠在他伟岸的背脊。 荣欣欣并没有发现神色异常，只累的难受，手碰了碰她的手臂，催促：“发什么呆啊，快想想咱们去哪里吃饭。” 江小瑜收回目光，指着前面的店面，说：“去吃烧烤吧。” “好呀，好呀，快走快走。”荣欣欣拽着她便往那边走过去。 江小瑜还是忍不住回了下头，咖啡馆里的时间像静止了一般，或者说那个画面更像是被人用数码拍下的瞬间更贴切，因为他们仍一动不动地维持着那个姿势。 被荣欣欣拽到了店内，便开始拼命地点东西。她刻意选了背对街道的座位，因为不想看，所以打算眼不见为净。只不过，别骗了自己的心才好…… 逛街逛的很累，吃饭的时候又喝了点酒，晚上直接就去了荣欣欣家睡。她是外地来的，在长津市上大学便留在这里工作了，房子是租来的，虽然小，却是一个人住，要收容江小瑜其实也很方便。 只是睡到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客厅里的铃声一直在响。她掏出手机看到陆少辛的手机号，晕晕乎乎的脑袋才清醒了下，想起这是江小瑜的手机。 “你好三少，我是荣欣欣。”不待对方出口，她先报了自己的名字，省得有不必要的误会。 “江小瑜呢？”电话彼端，握着电话的陆少辛不自觉地眉头微蹙。 “江小姐跟我出去逛街累了，又喝了点酒，便在我这边睡下了。”在陆少辛面前，她可不敢像私下里那样，肆无忌惮地直呼江小瑜的名字。 其实说了这么多，意思很明白，您老要没什么紧急大事，我就不喊江小瑜起床了。毕竟她就算没喝醉，喊起来也是件麻烦的事，影响她们的睡眠。 “嗯。”那头仍是淡漠到令人发指的回就，然后就挂了电话。 荣欣欣听到话筒里传来忙音的时候，随手将电话放到桌边，便返回卧室去睡。其实她真是喝的有点多了，若是搁往常，她绝对狗腿的以秒速二百的速度将江小瑜从床上拽起来。 2米乘以一米8的床，睡两个女人足够了，虽然都洗了澡，还是可闻到浓浓的酒味似的。江小瑜这一晚睡的很沉，第二天早上，两人是被床头设置好的闹钟吵醒的。 江小瑜的生物钟一向很准，陆少辛也是，所以屋子里从来没有这种声音。吓得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看到陌生的环境才想起来，这里是荣欣欣的家。 自己身上甚至还穿着荣欣欣的睡衣，那个女人一头乱海藻似的长发遮脸，睡相真是一点儿也不雅。 她将闹钟按掉之后，看到时间比她平时起床早了半个小时。考虑荣欣欣住的地方离公司比较远，她拿脚晃了晃那个仍睡的醉生梦死的女人，说：“喂，荣欣欣，起床了。” “别闹。”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江小瑜看到她也是个赖床的主儿，起床，干脆自己先去洗漱，而且毫不见外地拉开人家的衣柜，挑了件自己能穿的衣服换上。 荣欣欣虽然不愿起来，感官还是灵敏的，感觉她折腾的差不多，才慢慢睁开眼睛。就见她选了自己的件荷叶边的白衬衫，下面是黑色一步职业套裙，脚上再配她一双黑色高跟鞋。 尤物啊尤物，就这样一身装扮，不止没将她映的老气，反而被穿出俏丽的感觉。尤其俏臀绷的紧紧的，说是制服诱惑都不为过。 “妖孽。”荣欣欣骂，很有些怨念地起床。 其实她收拾起来也是个都市丽人，很亮眼的类型，不过没有江小瑜长的那么甜美而已。甜美吧，身材又好好的不得了，真是令人羡慕。 不过时间紧迫，她也没有哀怨太久，赶紧收拾自己，两人换了衣服，坐公交出门。到了公司里打卡险些晚了，她穿高跟鞋还不习惯，自然没有荣欣欣那种经过千锤百炼的路的快。 跑出电梯时差点摔倒，幸好有人扶了她一下。再抬眼时，荣欣欣已经利落地闪进了办公区。 这个没义气的家伙。 她气得跺脚，要往办公区走的时候才响起多亏了别人扶住自己，掀唇欲道谢的，没料到居然是陆少辛的脸撞进眼眸里。 两人对望，一时竟没有人说话。 “还好吧？”他问。 “嗯。”她点头。 他仍是那副面瘫模样，慢慢放开他，然后进了自己办公室。 大早上的，就被他撞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她不由心头郁卒。回到办公区后，荣欣欣朝她赔罪地笑，江小瑜用手势指使她一会儿偷偷给自己买早餐。 荣欣欣理亏，只得答应了，心里却在腹诽，亏她还是未来太子妃，放着这么好的身份不用，偏来欺负自己。 早上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工作渐渐恢复正常。他们也由此品出气氛不对，荣欣欣很快在别的同事那里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拿了今天的报纸给她。 摊开报纸，便看到上面大幅的照片。如她昨晚在街外看到的画面一样，还真是被数码定格在了那一瞬间。又是头版头条，或许也只有这样才配得起陆少辛的身份。 这条消息之所以前所未有的具有爆炸性，是因为女主角的身份被曝光了。丁薇，二十四岁，天才音乐家，善长中国古代乐器。身高，体重等等事无巨细。最抢眼要属那一连串曾得过的奖项，配着她一些演出照。 陆少辛桌上那张照片其实并不清晰，尤其是眸子低垂，只是意境美罢了。报纸上这些照片大部分是正面的，可以令人很清楚地看清这个女人的长相。很美，身材高挑，有古典的韵味，也有现代感时尚元素。她很懂的利用自身优势，所以看上去气质很有女神范。 “别担心，你可是陆家承认的媳妇，她算什么。”荣欣欣安慰。 江小瑜对她笑了笑，合上报纸安心工作。 只是她不知道，除了报纸，现在网络、微信各种各样的平台都在散播这条消息。有人甚至在猜测，江家以前虽是名门，如今可也算是落寞了，生意又在陆家手里攥着。陆少辛会不会就此踢了江小瑜，而改娶这个女人为妻。 下午开会，陆少辛点名让她作记录。 各部门主管，包括顾氏的人都在偌大的会议室内，研讨的技术问题遇到瓶颈，所以室内的气氛愈加压抑。两方负责人争论不休，尤其顾东城对陆少辛充满敌意，只差没动起手来。最后会议不欢而散，陆少辛摔东西提前走人。 艾诺这边的主管自然是看陆少辛的脸色行事，陆陆续续散去。顾东城压了下自己的情绪，远远与江小瑜对望了眼，也带着自己的部下退场。 人是都走了，资源部那边人力紧缺，整理会议室的事就落到了她的头上。她将自己的会议记录整理好，然后开始收拾陆少辛丢下的文件。还没有归整好，就见刚刚随陆少辛出去的一个艾诺主管去而复返。 “宋经理。”她颇有点诧异地看着他。 男人四十多岁，长得很瘦，有点秃顶。虽然笑起来有些刻意表现的和蔼，但那模样有点点不自知的奸诈感觉。他说：“我文件忘在这儿了。” 江小瑜笑笑，将自己刚刚收起来的文件夹找出来，然后递给他。 “谢谢江小姐。”他接过来，模样倒是很客气。 江小瑜也朝他笑了笑，便低头继续整理文件。哪知手忙脚乱的，一张纸从里面掉出来。她蹲下身子去捡时，一只手却先她一步将纸张捡起来。 江小瑜有诧异地抬头，看到本以为那个已经走了的主管，居然还没走。 “谢谢。”她接过来。 “不客气。”宋姓男人应答着，见她并没有与自己多聊的意思，低头继续整理资料。 男人站在那里未免有些尴尬，却又仿佛不甘心，摸了下鼻子，说：“江小姐大概还不知道，咱们是亲戚。” 江小瑜闻言有点诧异地看头看着他。 那人见终于引起她的注意，便说：“是真的，您父亲是我表舅。我是友联的老员工了，当年一直跟着表舅工作来着。” 江小瑜对他笑了笑，心想这若是以前的江小瑜或许会激动一点，可是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就没听你母亲提起过我？”见她反应平平，宋氏男子又不死心地问。 江小瑜摇头。 事实上她从医院醒来后，根本就没见过那个江小瑜所谓的母亲。女儿出了车祸，听说除了最早陪了一个月，就再也没露过面。 “你母亲无心事业，也难怪。”男人故意假叹，见江小瑜并不接话，话锋一转，又说：“可是你不一样，你是江家唯一的血脉。” 这话有些歧义，江小瑜不解地看着他。 “小瑜啊，我怎么说也是你表哥，又是联友的老员工了。这些年在艾诺，我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联友的资产一步步都落进陆家的手里了。按理说陆家是你的婆家，这以后联了姻，有了孩子也无可厚非。可是眼下你们不是还没结婚，三少又在外面沾花惹草的。自家的公司总在人家手里，总归是受人牵制……”他说的深明大义，处处为她着想。 江小瑜此时也有些明白了，他这是挑唆她夺权呢。别说她对那些真不敢兴趣，纵使感兴趣，这人就真拿当她白痴来看，那么好糊弄的吗？ 江小瑜看着那张脸，做出思考状。 “表哥可是为你好。”男人在她的眼神中渐渐有些心虚，如此强调。 “表哥说的对，这事容我好好想想。”江小瑜敷衍，其实心里也在计算，他这是背后有人呢，还是自己想趁机兴风作浪？所以并没有将话说死。 “想好了跟表哥说，咱是一家人，我是支持你的。”男人说。 江小瑜微微点头，他也是怕人发现，所以很快便走了。 江小瑜将资料整顿完后，归入资料库，然后又打算将陆少辛扔的那堆文件给她送去，却没料到刚出口，又迎头撞上顾东城。 他拽着她的手臂往门口靠了靠，低声问：“宋洋平找你做什么？” 江小瑜拂开他的手，做出冷漠状。 “晓寒，不管是江家的事，还是陆家的事，公司的事都不要参与。”他这是忠告。 江小瑜看了他一眼，那认真的模样并非是在开玩笑。她还没有见识到豪门可怕的地方，所以他很害怕她卷进去。 此时的江小瑜的确是没有见识过，不过她以为自己不感兴趣，没有*，自然会孑然一身。却始终还没明白，许多事都存在诸多的身不由己。 ——分隔线—— 陆少辛与江小瑜的日子照常过着，只是处于冷战状态。其实这样还好，他有他的消遣，而她照常一个人独进独出。只是这样的日子里，外面关于他和丁薇的绯闻已经传的纷纷扬扬，拜陆少辛所赐，大概现在的丁薇一定红极一时。 顾东城也照旧每天去公司报道，除了开会，偶尔也会在走廊上遇到。他虽然什么都不说，眼睛里却像藏着千言万语似的，江小瑜大多时候都假装没有看到。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转眼又到了周末。 上次家里商量陆少毅与楚菀的婚事她并不在，这次她陆家二婶直接就将电话打到她那里，问她有没有空陪楚菀一起挑礼服。 在没有与陆少辛解除婚约之前，在陆家的日子还是要过的。她自然是答应了，周末陪着楚菀在礼服店消磨了多半日时光。差不多敲定了礼服之后，陆老又打来电话喊她与楚菀回去吃饭。 也不是真的喜事临门让他乐呵起来，还是怎么的。最近陆老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听说话心情也好，中气十足。她也有好几天没见他了，自然答应。 “谁的电话？”楚菀换了自己的衣服出来，见她刚把手机收起来。 “爷爷，让我们回去吃饭。”江小瑜笑着回答。 楚菀走过来挽住她，亲昵地说：“爷爷那么喜欢你，真羡慕。” “只要是自家人，爷爷都喜欢，你不用吃醋。”江小瑜调侃她。 楚菀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是她马上就成为陆家的人了，脸色不由羞红。 江小瑜其实还是蛮喜欢和楚菀在一起的，她性子温婉，人又单纯，说话的时候不像陆家二婶似的，不是透着算计，就是想要挖点什么对自己有利的讯息，与楚菀在一起则很舒服，心里甚至在想，她如果不是陆家二婶的儿媳妇该有多好。 两人走到街边，楚家派来的专车就来了，坐上后直奔陆家老宅。楚菀是真正的名媛，出入这样的派场都已习以为常。不像江小瑜，不喜欢带着司机，喜欢自己想去哪去哪的自由。 车子进了停车场，两人换乘观光式电瓶车。沿途的风景，总能让人觉得好似进了森林公园，又像到了童话世界，纵使楚菀这个见惯了世面的大小姐，也不免惊叹。 两人先后从电瓶车上下来，管家已经在等候。她们手挽着手进了客厅。偶尔交头接耳，不知说了什么事还偷偷笑着，惹来客厅里一众人的侧目。 “哎哟喂，看到没，这还没成真妯娌呢，就相触的像亲姐妹似的。”别人没开口，陆家最没正形的陆少骏开口了。他虽然是老二，打扮的却是花里胡哨，论稳重，他看起来比陆少辛还小似的。 话刚说完，头就被陆家二婶拍了下，纠正道：“妯娌间本来就应该这样，感情好家里才和谐。看你以后给我找个跟你一样没正形的女人，我不让你爸揍死你。” 也许是太过高兴，陆家二婶也不像平日那般端着。这般教训自己儿子的模样，倒显出几分真实来。 陆少骏摸着自己头，委屈的瘪瘪嘴。想说那她还跟陆少辛她妈勾心斗角，不过这话说出来肯定冷场，只好咽了回去。 “小瑜，小菀，都过来坐吧。”陆少辛的妈妈招呼他们。 难得陆少辛的爸爸也回来了，江小瑜坐到他们下手边，楚菀则坐到了陆少毅身边。 “小瑜啊，报纸我们都看了，你要相信少辛，他一向稳重，绝对不会做出格的事。”陆家二婶果然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其它人没说话，她先挑起这个话头。 江小瑜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事大吵大闹，便故意端起笑，回道：“二婶，我相信少辛。” 做这般乖巧的模样，一则是因为自己真的不在意，二则不过是不想让看笑话的陆家二婶称心。哪里知道话音刚落，楼梯间便传来了脚步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寻着声音看过去，便见陆少辛与丁薇分别搀着陆老两侧走下楼来。 丁薇，她居然在这里，而且是这么堂而皇之的姿态！ －－－－－－题外话－－－－－－ 下章预告：060带她私奔 依然凌晨更新，不过字数要减下来了，不然榴真的吃不消了，还能保障一天万更，后面视情况而定，咱要细水长流是吧，么么哒 060 带她私奔 丁薇的上半身穿了件中式的白色对襟褂，下身是雪纺的牛仔蓝阔腿裙裤。褂子的颜色又不是直白的那种，印着银色的暗纹般华丽，领口前襟都有着古式的攀扣。雪纺的裤脚随着她的移动一摆一摆的，像是海边的浪花一样。这样的妙人配上这样的气质，相信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备受关注的。 然而此时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落到了江小瑜脸上，她刚刚一副自信的模样，唇角的笑纹甚至都还未落下去。偏偏此时她那么笃定的人，此时就出现在陆家，并且与陆老表现亲昵，两人一左一右地配合默契，真是好一对金童玉女。 周围虽然一片寂静，可是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火辣辣的疼，这无声的一巴掌打的可真恨。江小瑜就那样看着他们下来，唇角渐渐浮起一抹自嘲。此时她甚至还有闲情分神地想，得亏了她脸皮厚，若是换个人来只怕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她那精彩纷呈的表情无疑落进所有人的眼中，尤其是陆家二婶眼中带着看好戏的成份。楚菀因为经过几次相触，愈发觉得与江小瑜她投缘。她身上永远有活力似的，那般洒脱，令她十分羡慕。那样快乐，乐观的江小瑜，她实在不忍见她这般难堪，便欲站起身来解围。哪里知道还未起身，手臂已经被陆少毅不动声色地抓住，暗中冲她摇头。 楚菀毕竟初来陆家，许多事是插不上嘴的。更何况就算陆少毅的品行在业界颇具争议，说到底能与陆家攀亲，楚菀在父母的耳提面命之下，也不敢冒然造次。 事情在诡异的静谧中行过两秒，却让人觉得窒息了一般，楼上的陆老拐过角，便看到了坐在厅中的江小瑜。不待众人向他请安，便已朝着那个方向露出愉悦的笑来，并招呼：“小瑜回来了。”那样自然的语气，仿佛并没有发现气氛不对。 江小瑜的唇角动了动，才发现自己脸上的肌肉有点发僵，便起了身，脸上扬起笑，喊：“爷爷。” “爸。” “爸。” “爷爷。” “爷爷。” “爷爷。” 此起彼伏的叫声叫，陆老的目光从两个儿子儿媳，及两个孙子，还有楚菀身上掠过，说：“都到齐了。” 一大家子人，林林总总算起来足有十余口，这还是今天孙女陆少涵一家没来，顾东城也没到。想到以后三个孙子都结了婚，再有了重孙后，这偌大的客厅怕是要装不下了。可是人老了就是这样，不止念旧，还喜欢人气。虽然明知家里人多这是非也就多了，可是看着自己这一大家人还是特别高兴。 “时间不早了，开饭吧。”他乐呵呵地说着往餐厅走去。 又是一阵稀稀落落的起身声，跟随其后陆续在椭圆型的餐桌上落座。 家里陆少辛年纪最小，将陆老安顿在主位之后，便坐到了后面。陆老左手边为大儿子大儿媳，右手边为二儿子二儿媳，陆妈妈下首坐着陆少辛，江小瑜。右手边也是这样，陆家二婶下首是陆少毅，然后是楚菀，再然后是陆少骏。丁薇走过来，坐在江小瑜与陆少骏中间，在最下首。虽然没有没人像对待楚菀那样招呼她，但是能这般自然又明正言顺地坐在这里，已经是很大的脸面。 “小薇薇，什么时候回来的？爷爷病了也不请安，骏哥哥若不是看了报纸，可还被蒙在鼓里呢。”上菜的功夫，陆少骏已经与丁薇闲话家常了起来，看来很是熟悉。 “回来没几天的，听说爷爷病了曾去医院看过，不过当时爷爷在昏迷，就只见到了少辛。这几天手边事又多，今天才得了空过来请安。”丁薇人本来就柔柔的，可是总会让人感觉身上有一股清傲在，在这股清傲在陆家的餐桌上却一点都没有，反而显的谦卑。说完还下意识地望了眼陆少辛的方向，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只不过他并没有看自己，仍是那副清冷的模样。 “有心就成了，爷爷很高兴。”陆老隔着长长的桌面看着她，那眼睛里满是慈爱。不过话锋一转，喊：“少辛。” 陆少辛抬头看向他。 “丁薇和丁宁都是在咱们陆家与你们一起长大的，像兄弟姐妹似的感情好那是自然的。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报纸不了解情况乱写，回头你让人跟他们交涉一下。”陆老说。话虽不重，可是意思表现的很明白。她们姐妹在陆家长大，感情好也只是兄弟姐妹的亲情。 “嗯。”陆少辛仍然那副清冷的模样。 陆老又抬眼望向丁薇，说：“小薇啊，你这几天如果接受采访也澄清一下，毕竟你是女孩子，这清誉可是毁不得。千万别学时下那些明星，靠着绯闻赚眼球。你是好孩子，将来嫁人会知道这些事以后都是困扰。” 丁薇闻言，放在桌下的手抖了抖，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只低眉顺目的点头。 没一会儿，饭菜便陆续端上。 主宅这边不像别的院子，养着专业的厨子，手艺不比外面星级酒店的主厨差。厨房也很大，设施齐全，主厨犹有助手在，开个派对都没问题。他在陆家服务了几十年，对家里每个人的口味都很清楚，包括只在这里吃过几次饭的江小瑜。 唯一拿捏不准的大概就是丁薇和楚菀，丁薇一则极少在主宅用餐，二则她口味除了偏清淡，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一般的都能接受。楚菀则是刚刚进来的成员，主厨特意了解后，试着做了几道偏清甜的菜。 围了一桌子人，那么多的菜，陆家却一直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教诲。所以偌大的人，餐桌上也只有碗筷相撞，或是细微咀嚼的声音，难免让人觉得压抑。没人喝酒，一顿饭也吃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又复移到客厅，商议楚菀订婚的事。 场地什么的已经选好，细节有陆家二婶亲自张罗，实在没有大房什么事。可是为了表现亲昵，陆家二婶还是拉着陆妈妈问长问短，嘴上像抹蜜似的说自己什么也不懂，怕出错。男人大概是比较清闲的，只负责拟一分宴请名单，其它事也交给下属去处理。 楚菀在陆家还是有些拘束，别人问她什么，她也总是带上江小瑜。这无形中也将江小瑜带到了谈论的气氛中，倒是反观无人问津的丁薇，难免有点尴尬。 陆老身体还不是很好，没多久便要回房去休息。 丁薇忙上前去搀扶，陆老却说：“小薇，你常年在国外，回来一趟肯定待不久。宁宁高考过后说要去读私人管家专业，将来在要接管家的班呢。前些日子还在宅子里跟王嫂学习了几天，这几天应该是在整理去学校的东西，你当姐姐的也过去看看。我这里你看儿媳、孙媳的都在，你就不用操心了。”听话的前半句是在关心她们姐妹，但是听到后半句，那种亲疏有别的感觉就愈加强烈。 终究，在他眼里自己不是陆家人。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多年，也不若他未过门的儿媳来的亲厚。丁薇心头不可抑止地涌上仓惶，酸涩，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低着头，像是恭敬的模样。 陆老越过她的头顶，隔着众人喊：“小瑜，扶我这把老骨头上去。” 江小瑜整个晚上都没有与陆少辛有过一个眼神交汇，可是她不傻，陆老今天处处在给她撑腰。听到呼唤就马上站起来，小跑着过去搀他。两人状似亲昵地上楼，隐隐可听到陆老说：“我老头子最近有点失眠，一会儿给我读点报纸。” 那口吻和模样，就像跟自己的亲孙女一样。不，他对陆少涵都不曾如此。丁薇眼中是羡慕和酸胀，陆家二婶眼里是嫉妒。至于其它人，似是没人在意这些，或者只是不露声色。 陆老上楼后，其它人也已经陆陆续续离开。 丁薇走出别墅时，陆家二婶刚送走楚菀和陆少毅，正准备坐电瓶车回自己住的院子。 “送你一程？”陆家二婶突然转身看着她问。 “不用了，谢谢二太太。”丁薇回答。 陆家二婶看着她，虽然人长的不错，也算是山沟沟里出凤凰了。她与她也没什么仇，可是就看这女人不顺眼，大概向着大房的人，她都觉得不顺眼吧。 “没事就离开吧，你也不是陆家什么人。都长大了，也有了负担自己生活的能力。在外面多光鲜啊，何必回来看人家脸色，被外人看到了还说闲话。”声音冷冷的，一点面子也不给。 反正她也没什么背景，陆老也不会支持她嫁给陆少辛，平日里总要看这个那个的脸色，对她倒是不用客气。 丁薇低着头，没有答话。直到她步上电瓶车离开，她仍站在那里。虽然是盛夏，晚间的山风还是带着凉意，她站在那里的身影显得单薄而孤立。须臾，才慢慢踱步走开，渐行渐远。 陆少辛出来时，正将陆家二婶那些话听进耳中，要走过去时却被母亲一把拉住。 “你爷爷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你还是最好与她保持距离吧。”陆妈妈劝。 其实儿子对丁薇的感情她一直看在眼里，可是两人性子又都太闷，所以一直别别扭扭的。根本不合适。不过是丁薇这几年并不在国内，她一直持观望态度，也就没怎么上心。其实即便上心，儿子的是她还是管不了。可是现在明显也不一样了，江小瑜已经作为他的未婚妻住进来了，而且很得陆老的喜欢。如果陆少辛还与丁薇纠缠不休，弄那些绯闻怕是不好。 陆少辛闻言看了眼母亲，她虽然活得表面像个豪门太太，可是一辈子没有主见，唯唯诺诺的，过得很是窝囊。爸爸一年回来不了几次也就那样，唯一聪明的倒是知道讨爷爷欢心，这是她唯一可以陆家立足的地方了。 “陆少辛。”陆妈妈被自己儿子眼中的嘲弄刺伤，喊的有些恼怒。 可是他纵然再看不起，陆妈妈还是自己的母亲，收回自己的手，低声说：“我回去了。” “哎，你不等江小瑜……”陆妈妈在后面喊。 倒不是真的偏向江小瑜，两人私底下怎样她也不太关心，只是觉得他此时该做做样子。 陆少辛却置若罔闻，就那样离去。 ——分隔线—— 彼时，江小瑜陪陆老说了会儿话，看他渐渐有了困意才离开。天色太晚，她从主院的别墅里出来，佣人已经细心地为她叫了车。她坐上车子后，被直接送到了陆少辛住的院子。 两人自那天在公寓不欢而散之后，几乎没怎么碰过面，就算碰到也都是互相无视的模样。除非工作上的事躲不过，说话的声音也是沉到骨子里。其实就算江小瑜很会调节自己的心绪，这样的气氛还是带着无形的压抑，以至于她从电瓶车上下来走近院子的时候，脸上轻松的表情都有些不自觉地收敛。 “三少奶奶回来了。”王嫂显然已经收到主宅那边的吩咐，在这里早早等待。 江小瑜微微颔首，目光扫了遍室内。空空寂寂的，不见一丝人影。 “三少在楼上。”王嫂以为她找陆少辛，便直接告诉她了。 江小瑜又点了点头，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然后打开电视。 王嫂见她并没有上楼休息的打算，便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水来。 时间其实也不是很晚，不过这万物寂静的，感觉好像就适合睡觉。而且王嫂虽是佣人，这院子里长期没有人在，她想王嫂的生活作息必然也是规律的，便说：“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王嫂应了声，然后往自己的房间走，还是迟疑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她迳自找了堆零食出来，鞋子早就脱了，盘腿坐在沙发上咔嚓咔嚓地嚼着薯片，盯着电视的脸很专注。看起来倒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就是感觉怪怪的，直觉她好像并不愿意上楼去。不过都是主人家的事，她有些是不能过问的，便回了房间。 影视墙的大屏幕上播放着生死绝恋的言情剧，男女主角哭的稀里哗啦的。客厅里的大灯关了，只开着天花板周围一圈的小灯，屏幕的光线忽明忽暗地打在她的脸上，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有点麻木。 陆少辛端着杯子下楼的时候，站在二楼拐角的围栏处，手肘搭在上面，身子前倾，正好可以将下面的情景收处眼底。 满桌子的零食，她手里还捏着一颗开心果没有放进嘴里，看着那堆堆拆开的袋子。若不是亲眼看着她吃的晚餐，他都怀疑她饿成什么样了。也不知注视了多久，她像有感应的，目光终于从电视屏上移开，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 “吃那么多，不怕睡觉胀气么？”明明他偷窥，被抓了个正着还能神情自若，可是这张脸皮不止冷，还厚，堪比城墙。 “放心，我晚上在客房睡，不会防碍到你。”声音明明那么平平淡淡的，没了平时的尖利和张牙舞爪。让他原本预备了一肚子讽刺的话要说，就这样被轻飘飘的噎住了。 掀唇，嘴里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似是停顿了那么一下，才不服输地说：“求之不得。”然后直起身子，转身回了房。 江小瑜坐在那里，脸微仰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突然觉得心里怪怪的，连那些东西都吃不下去。 陆少辛什么时候睡的没人知道，陆老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们是不是同房。因为两人搬出去，客房的门也重新被打开了，她便进了对面的房间，洗漱，然后给自己催眠。 翌日，她的生物钟出现故障，晚睡居然还比平时醒的早。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也没什么意思，便起床洗濑，换了家居服下楼。王嫂正在厨房里忙碌，她也没有打招呼，决定去外面散散步。陆家老宅建在山里，空气和风景都不错，这样的早晨不应该浪费。 只是才出了门，就被女人银铃般的笑声给吸引了过去。转头就见一个高挑的女人身影蹲在狗屋处，她仍然穿着圣洁的白色，逗着那只叫雪绒的大白熊犬。两种极致的白相融，看上去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尤其她黑色长发如瀑，一只手抱着雪绒，另一只手在它的头和背脊上抚摸。不知道在与狗狗说着什么，交颈的模样像是久违的亲人那样。 那个身影她当然认的是丁薇，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大清早的会过来。分神之间，雪绒已经先一步注意到它。明明已经熟悉了，却也不知突然的敌意，与丁薇错开后，便汪汪地朝她狂吠起来。 江小瑜其实是很喜欢动物的，只是这么大型的犬种还是令她心生畏惧。还好丁薇及时拉住了它，然后转头与她的目光对视。 “三少奶奶。”她喊，模样绝对的纯净无害。 江小瑜微微颔首。 其实面对丁薇还是有些复杂，因为她顶着自己未婚夫的初恋情人的名头，身份总是有些尴尬。除去这些不说，就算江小瑜不拘小节，眼前的女人也看似纯净无害，可是她总让她感觉这人像天上来的似的，不若荣欣欣和楚菀让人觉得真实，相触起来定然也不会自然。 王嫂听到狗叫也跑了出来察看，她身上还戴着围裙来不及摘，出门便见两人站在门口。她想必也是知道丁薇与陆少辛之前种种，所以目光有些保留地在两人面前犹疑。 “三少奶奶，小薇。”王嫂喊着，目光落在丁薇脸上，显然也没发现她何时过来的。 江小瑜仍然是笑笑，道了声早。 丁薇也对王嫂笑的“真实”了一些，问：“宁宁那丫头有没有过来？我大清早的就找不到人。” 王嫂摇头。 丁薇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围裙上，问：“在做饭吗？” 王嫂点头。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吃过王嫂做的饭了呢，在国外时可想了，简直要馋坏。”她说着，然后看着江小瑜问：“三少奶奶不介意我蹭一顿吧？” “怎么会，你随意。”江小瑜应。 “那我不客气了。”得到允许，丁薇便挽着王嫂的手进去了。 她这样堂而皇之，王嫂反而觉得有些对不住江小瑜，她那不在乎的模样，是因为对丁薇与陆少辛之前的事毫不知情吗？这般想着，负罪感更重，便转头问江小瑜：“三少奶奶要来杯果汁吗？” 本来想出去的，这样人家都客气地进门了，她还出去似乎不好，于是点点头又折回来。 沙发、茶几上的零食都已经收拾干净，她坐下来打开电视看着听着晨间播报。丁薇进来后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随着王嫂进了厨房，与王嫂闲话家常起来。手上也没闲着，看样子是要亲手做早饭。 抽空，她还替王嫂给江小瑜端了杯果汁过来。 “谢谢。”江小瑜说。 “三少奶奶太客气了。”她回，唇角的笑总是柔柔的。 不过这样相比起来，江小瑜更像客人。因为丁薇忙完早饭又去给花浇水去了，嘴里还和王嫂闲聊着，好似对一切都无比熟悉，所有事也做过千遍百遍似的：“没想到少辛将他们照顾的这样好。” 纵使江小瑜再傻，也恍然到那些兰花的主人竟是丁薇。想到自己两个月前不知深浅地将那兰花砸掉泄愤的举动，怪不得陆少辛当时想要杀人。 也许是起的太早了，新闻讲了什么她也没进去，就感觉耳朵嗡嗡的，时不时传来丁薇带着笑意扬高的声调。偶尔会将目光投注过去，看着她迎着晨光侍弄花草的模样真是极美，连她看了都心生羡慕，就更遑论男人了。 陆少辛是准时起的，他虽没有洁癖，却有早上洗澡的习惯。随意披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刘海有点长，堪堪遮住眉尖。人虽然冷，可是皮相绝对称的是上等，纵使江小瑜很看不惯他，也不得不感叹。 “少辛起床了，要吃饭吗？”不待王嫂上前，丁薇已经放下浇花的水壶迎上来。 陆少辛看到她出现，眉不自觉地轻蹙了下。 丁薇注意到他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心里其实也在打鼓。心里却想着，从前他怪自己太冷、太疏离，那么她现在就主动一点。就算现在他绷着，慢慢他也会接受自己的，因为她坚信他对自己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说撤就撤的。所以他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时，她的表情未变，含笑的模样像极了受过专业训练的空姐。 最终他也没说话，只是迳自往餐厅走去。 丁薇却悄悄松了口气，因为他虽然脸色不好，却并没有赶自己。 王嫂这时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陆少辛拉开椅子，坐下来，丁薇已经进了厨房，里面传来哗哗洗手的水声。 陆少辛朝客厅看了一眼，王嫂会意，喊：“三少奶奶，开饭吧？” 江小瑜这才起身，其实不是特别高兴，因为她看到刚刚丁薇和陆少辛那个状态，便敏感地感觉到这顿饭肯定吃的不会很轻松。 果不其然，她坐下后。丁薇已经从厨房里出来，端了一盘水晶虾饺放到他们手边，对陆少辛笑着说：“我刚蒸的，你尝尝有没有进步？” 陆少辛却并没有给面子，像没听到一样，转头接过王嫂送上来的粥，拿了小笼包咬了口。 丁薇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转头对江小瑜，说：“三少奶奶也尝尝。” 她那个我见犹怜的模样，无端的让人心酸。 江小瑜可不像陆少辛那样，实在摆不出无视的模样，便对她温和地笑了笑，夹了只放进嘴里咀嚼，然后夸赞：“真好吃。”话音未落，那一盘饺子突然被人扫了出去，盘子贴着丁薇的腰部落到地上，几只虾饺洒在地上。 江小瑜抬头看到陆少辛莫名阴郁的脸，他恶狠狠地盯着她说：“就知道好吃，怎么就不怕毒死你呢。”说完将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负气而走。 江小瑜当时的表情绝对是怔楞的，因为完全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因为分享了专给他做的一只虾饺？ “少辛……”丁薇也有些惊魂未定，只是下意识地想喊住他。 他人已经走到了楼梯半截，听到叫声停住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却喊：“王嫂，这个院子以后不准外人再进来。” 外人！ 丁薇闻言，脸色变得苍白。 他却看都没有看一眼，迈着绝然的步子离去。楼上，卧室的门被他摔的很响很响， 他很生气，也分不清是看到一向被自己追逐的丁薇，此时如此讨好、谦卑的模样，还是因为江小瑜吃虾饺时，脸上的没心没肺。总之胸口的烦燥和怒意怎么也压不住，他以前鲜少有这样的时候，最近却是觉得这样的情绪出现的愈加频繁，真恨不得掐死楼下那两个女人其中的一个。 当然，楼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丁薇站在那里，整张脸白的有些透明，身子止不住颤抖着，仿佛随时摇摇欲坠的模样。 张嫂同情地看着她，因为知道她与陆少辛之前的种种，所以也不敢冒然开口。更何况江小瑜还在，她虽没有表现出什么，毕竟身份在那里摆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最后还是丁薇慢慢移动了自己僵硬的身体。其实也不过只有几分钟而已，于她而言却像过了很久似的。 她的行动看起来艰难，最后坐到餐桌上，是陆少辛原本坐的位置。那几只虾饺连同碟子都还在地上，也没有人去收拾。她的模样看起来很不好，仿佛是自己平复了下来，才抬起头来看向江小瑜。 江小瑜早猜到这顿饭会吃的很累，所以也没有什么胃口。面对伤心难过的丁薇也没有企图安慰。因为纵使她不在乎陆少辛，自己的身份还是摆在那里，说什么也不太合适，说什么都像在炫耀或幸灾乐祸。 “江小姐，我见过你。”她目光落在江小瑜脸上一会儿，才说出口，声音里像是蕴含着什么，就连称呼都变了：“不久前，我去艾诺找少辛的时候。”她强调，声音有些发沉。 那时她并不知道那个职员就是江小瑜，而陆少辛曾经说过，他给过她机会，只要她在那一个月内回来一次，哪怕看他一眼。她回来过，真的回来过，是眼前这个女人没有将她带的口信传递给陆少辛，一定是这样。 江小瑜回视着她，不用她提醒，其实江小瑜看到那些刊登的报纸时已经想起来了。毕竟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子，还是很少见。只是她不明白，她此刻露出这样怨恨的表情是为了什么？是以为陆少辛这么对她是因为自己？丁薇未免太看得起她。 “丁小姐，我虽与他有婚约在身，但是对他并不感兴趣。如果你有办法挽回他，或者能让他跟我解除婚约，那么我也会感激你。”她话说的真诚，并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只是这话听在此时的丁薇耳中，不知会不会被误解。 丁薇眼中的尖锐并没有因此软化，只道：“说话算话。”一副势在必得的口吻，仿佛江小瑜不让她也会抢。本来她就是与陆少辛两情相悦，本来陆少辛就是喜欢自己的。凭什么她依仗婚约，就这样在自己面前理直气壮？ 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今天已经够狼狈，更不想陆少辛下来后给她更多的不堪。因为她一直深知那个男人的乖戾，毫不留情，只不过从未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也会面对。 江小瑜看着她走远，那高挑的背影太过单薄，反而显出一丝孤勇来。此时看别人的感情纷乱，她的心境倒像个经历了沧桑的老人。叹了口气，继续吃桌上的饭菜，粥虽然晾了好些时候，这会儿温度竟然正好。 王嫂赶紧收拾地上的东西。 二楼的围栏处，男人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吃粥的江小瑜，并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乌黑的发顶而已。可是她进食的速度，说明这场风波她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分隔线—— 翌日是周一，陆少辛离开陆宅后，他们不可避免地在公司见面。他仍是冷面的模样，只会更冷，眼睛都不瞧她一下。江小瑜大多时候都无所谓地耸耸肩，搞得他更像个任性取闹的小孩。 冷战就这样一直持续着，整个办公室里的气氛都受到了影响，仿佛唯一没有知觉的就是江小瑜。或者说她不是没有知觉，只是没有其它女人那么细腻、敏感，又或者这些她都是有的，只是没有放在陆少辛身上。 不想与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去外面住又怕他找茬。这几天她都是回陆宅的，晚上陪着陆老。 陆少辛与顾东城在工作上还算是成熟的人，上次不欢而散之后都冷静了下。重新开了会议，问题得到解决后，合作进度一直在如常进行。这几天顾东城大概回了D市，几次去那边送文件没有见到他，她如是猜测。 除此之外，艾诺最近开了两个楼盘，旗下还有化妆品新品上市，服装发布会等等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忙的几乎整栋大楼都在沸腾似的。 一上午的忙碌过后，临近中午才算解决了手边大半的工作，她抽空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还没有坐下，人事部的人便过来了。 “江小姐，你好。”来人还是非常客气的。 “你好。”江小瑜认识他，第一天来报道还是他接待的。 那人看着她的表情有些为难，却似乎又不得不说，斟酌了下才开口，说：“江小姐，陆总给你安排了基层体验周，让你下午去公司的选秀场报道。” 江小瑜与陆少辛的关糸在公司里不是秘密了，不然凭江小瑜的条件，那还不让办公室里的男人人抢破了头。只是此时这样安排，明显有把正妃发配边疆的嫌疑。 江小瑜心里自然也明白，他如今旧爱回来了，自然看到自己碍眼。也好，反正她在哪里都无所谓，安安静静地做好事便成了。 “好的，谢谢。”江小瑜笑着，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也令那个主管悄悄松了口气。 她午餐之前麻利地将手边的工作与荣欣欣交接后，下午便去了摄影棚报道。 摄影棚在三楼，与三十七层绝对的天壤地别。后台里乱糟糟的地堆满了人，尤其是那些参选的明星大腕，不止经纪人亲自陪同，保镖跟随，专用化妆师和助理都带了几名，熙熙攘攘地堆在化妆间门口。 前面选秀现场还乱，台子才勉强搭了个轮廓，各种道具满场都是，场控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夹杂着导演的骂骂咧咧，真是一片混乱。 她走到摄影机前，找导演报了道，说：“你好，我是——”话没说完，就被他不耐烦地打断。 “你就是刚安排过来帮忙的人吧？别废话，赶紧将那些道理整理一下，清理下现场。” 江小瑜的话堵在嘴里，看那样儿说不说都一样，便乖乖认命地去收拾。现场真是兵荒马乱的，虽然不是在拍戏，也差不多了。蹲下身子捡东西的时候，都会担心那些脚步声踩到脚。 摄影栅又空旷，全是回音。纵使有几个大型空调在运转，奈何人太多，活动量又大，后背都起了汗，衣服湿湿的沾在皮肤上。 她名义上是现场助理，实际上就是个打杂小妹。不管哪个人忙不过来都指使她。一个下午过去了四个小时，眼见正常点都快下班了，他们这里的选秀才刚刚开始。 现场的灯光一下子就暗下来，唯有舞台上的聚光灯亮起，现场安静下来，简直有种万物寂静的错觉。她也终于得空休息一下，被拉在舞台下的阴影处，有个同事递了瓶冰水给她。 视线虽是昏暗的，但可以模糊地看到他对自己扬起的笑脸。只要是善意的，江小瑜顿然觉得窝心。 这次是初选，所以人比较多，除了一些出名的明星、模特之类，还从高校以及报名的人筛选出来的。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有大半的人在。 江小瑜抬眼看表，早就过了晚餐点，她中午吃的不多，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但是导演，以及现场的工作人员似乎都已习以为常。身边的人见她下意识地摸着胃，不知从哪递了两只小面包给她。 “以后你要习惯。”他用口形说。 江小瑜冲他感激地笑，小心地撕开包装袋，还没有放进嘴里，就听到台上报出丁薇的名字。她下意识地寻声望去，就见一抹高挑的身影从那抹白光里走出来。 是的，丁薇。仍是那样极致淡雅，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是淡淡的，她却仿佛听到了耳边传来抽气声，可见惊艳四座。 她没有像那些人一样唱歌、跳舞，而是抱着琵琶弹奏，那种感觉好像将这些现代人一下子给弄到了古代。现场愈加的鸦雀无声，其实大部分人哪里懂什么琵琶，不过是被她惊艳到了。 这是初选，时间有限，所以她也只是弹奏了很小的一段，好像是长恨歌。她站起身走到台前时，周围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是她吧，跟三少闹绯闻的丁薇？” “好像是，听说拿过好多奖。” “关键是凭她和三少的关糸，还用初选？” “你懂什么，做做样子嘛。不信你看，导演肯定让她过，怕是又内定，何必折腾咱们。” “别说了，三少来了。” 这话一落，众人看到门口踏进来的陆少辛，更加坚定了刚刚的想法。 那边导演倒是没发现陆少辛来，仍很认真是看着，让丁薇在台上转了个圈，然后往前一点。她显然没有什么舞台经验，脚已经临近台子边沿，还有点紧张的模样。 导演问她平时的饮食，除了乐器还有什么才艺等等，她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哪知高跟鞋在此时断裂，她的身子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跌出去。 抽泣与惊呼声从耳边窜起，然后是彭地一声闷响，一米多高的台子，丁薇如只受伤的蝶一般跌落在地上。江小瑜下意识地往那边跑，却有人更快一步。 “丁薇，丁薇——”陆少辛上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她已美目微阖，光洁的额头受伤，一道殷红蔓延。 江小瑜看着陆少辛惊慌紧张的模样，骤然停了脚步。 “丁薇！丁薇！”陆少辛轻拍他的脸颊，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担心摔出毛病，陆少辛赶紧将人抱起，朝着门外奔去。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许多人都没有回过神。视线如此昏暗，大概也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他脚步很急，紧张中撞了她一下。 江小瑜身子跌在地上，顿时感到手臂传来一阵尖锐的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了。 不过没有人在意，哗然过后，陆少辛已经离开现场，导致喊叫着让人将所以灯大开。顿时现场亮如白昼，刺激的江小瑜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耳边是扩音器里的咒骂声，咒骂搭台员工的不尽责，弄这种安全隐患。最主要的还是被陆少辛看到了，还摔了人家的绯闻女友。 江小瑜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部门主管已经闻讯赶来。不巧的是正站在江小瑜身边，人也没细看就把她当了出气筒。那主管甚至没有注意到她手臂受伤，甚至虐待似的动手拧了她手臂一把，斥道：“楞着干什么？以为自己是老板娘吗？还不赶紧收拾。” 江小瑜痛的脸色一白，她本来就不是受气的主儿，这会儿正欲反击。肩却忽然一双手搭上。转头，便看到顾东城。他就站在自己身后，以保护者的姿态，目光阴郁地盯着那个女主管，问：“你再说一遍？” “顾少。”女主管是认识他的，再加上他脸色阴郁，脸上已经没了刚刚的发脾气的样子。 “知道她是谁吗？”顾东城问。 “顾东城。”察觉到他的意图，江小瑜反握住他的手连忙喊住。 她明白，他肯定是想说自己是陆少辛未婚妻的事，让这个女人恐惧又后悔。可是陆少辛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将丁薇带走了，留了她下来。说出来又怎么样，就算能让这个女人道歉，其实这又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了个响亮的耳光有什么区别。 顾东城与她对望，马上明白了她的想法，所以抿紧了唇线。可是面对这样的江小瑜，他还是觉得的心疼。他曾经细心呵护的女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尤其是目光掠过她手臂的伤痕时，那些红色充斥他的眼眸，像被绞着心一样。 江小瑜本来想找个纸巾来清理一下，腕子却突然被人抓住。顾东城拉着她出了摄影棚，出了艾诺大楼，将她推上车，然后开动引擎。 车子如离弦的箭离开艾诺集团，一路呼啸而去。 江小瑜起初以为他只是想带自己去医院，或找个地方处理伤口。却没料到车子渐渐出了长津市，然后上了高速。车子在平坦的路上急弛，一个个迎面撞来，又快速被甩在脑后。极速带起的风声在车窗外呼呼地刮着，他只专注地开车，留给她的侧面咬紧下颌。仿佛带着一种难以隐忍的疯狂和决绝，更像是要将她带往天色尽头的错觉…… －－－－－－题外话－－－－－－ 下章没有意外的话，还是万更，爱我吧O（∩_∩）O哈哈~ 061 她走了，心也跟着空了 江小瑜并没有阻止，所以车子一直在往前开，这条路仿佛也没有尽头似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西方夕阳的余辉占据大半个天空，将大地也笼罩成了昏黄的色彩。 顾东城开的那辆玛莎拉蒂性能本来就好，他又将油门踩到底，一般的车都难以追上，倒是超了不少车子。两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有耳边的风声呼啸着。 只是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这段高速上居然连路灯都没有，加上渐渐起了雾气，只隐约可看到前后车辆远远射过来的灯光，所以显得愈加空寂。视野变得不太好，他的车速终于慢慢减下来，谁也不知将要开到哪里。 又过了二十分钟，终于看到一个高速路口，他才这样下了高速。车子停在路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觉得夜间的寒气颇重。 顾东城握着方向盘良久，才有勇气转头看向江小瑜。她仍稳稳地坐在那里，可能有一点冷，所以身子微微有点缩着。顾东城便将自己的西装脱了给她披上。 江小瑜也并没有拒绝，只是抬头楞楞地看着他。顾东城动手帮她将西装拢紧的时候，却听到她突然倒抽了口凉气。 秀眉拧紧的样子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顾东城才想起她手臂受伤的事，赶紧将西装撩开，看看到那道伤口上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周围的肌肤都青了。马上转头从储物柜里拿出医药包，这还是上次之后他备的，没想到居然真的能用上。熟练地拿出酒精棉球消毒，伤口沾上酒精后带来灼痛感，令她下意识地咬住唇。 他敏感地感觉到她肌肉绷紧，抬头看着她说：“忍着点。”也不等回答便开始上药。 伤口真的不算深，小时候跟邻居的小朋友玩的时候，这些都是小儿科。可他的样子却在像对待重症患者似的，那般专注而心疼。其实她一直觉得爸爸郑大海很疼她，只不过算不得是个细心的人。 顾东城不同，他似乎一直是这样，从跟他恋爱开始，就会给人一种被他捧在手心里的错觉。 “我们不是说好陌路了吗？”她看着他的发顶问。其实挺平静的语气，完全没有面对陆少辛的张牙舞爪。只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过，如今还可以这么平静地与他说话。 顾东城帮她包扎伤口的动作顿了下，但也只是那样停了那么下，指尖捏紧手里的纱布，始终没有抬头面对她，也没有回答，继续帮她将纱布缠好。 江小瑜本就不是个沉静的性子，她大大列列的，今天这点事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可是他偏偏做出那样心疼自己的模样，好似她受了很大的委屈。于是那些自己受了委屈的情绪，便突然在心里发酵，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也想找个人这样来疼着自己，便是他的心疼总有个理由不是？可是他偏偏不，总是对自己这般若即若离。所以当江小瑜的期待和感情得不到回应，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来。 她猛然将手臂从他手上抽回，然后用力将那些纱布撕开，根本顾不得疼，然后去开车门。 “晓寒，你疯了。”顾东城过来按住她的手。 车门开了条缝，夜间的寒气瞬间进了车厢，风有些大，吹着她披散的头发。她转过头来，看着顾东城问：“你是我什么人？又凭什么管我？” 既然不是想在一起，为什么偏偏要一而再地过来招惹她，让她心生出那种被爱的错觉？ 顾东城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样子，一时竟哑口无言。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的时候，她已经脱开他的手下了车。还好今天穿的平跟鞋，只是夜间的寒气吹来，虽是盛夏，居然也有种冷意侵体的感觉。 顾东城回神，下车去追她。 外面什么时候下的雨他们都没有发觉，夹着寒风，细密的雨丝打在身上。他将西装裹到她的身上，抱住她挣扎的身子，劝：“晓寒，你的伤口要处理，不然会感染的。” 殊不知江小瑜最最烦透的就是他现在的关心，不由悲从中来。终于吼出口，问：“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非要强迫我接受怜悯？” 既然不爱，就该走走的远远，无视她的狼狈，让她自己面对学会坚强才对。 “谁说我不爱。”他看到她眼中泛起的红色，脱口而出，同样猩红的眼眸里映了几许疯狂。 他吼过之后，江小瑜反而怔了。顾东城见她定定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突然有被撞破心事的狼狈，可是又不后悔。也怕自己会后悔一般，伸手托住她的头用力吻上去。 雨一直持续地下着，虽然是北方，却是丝丝缕缕地落在身上，又像断了线的针，一点一点落到了心头的水洼里，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她没有拒绝，他也容不得她拒绝。本来他沾上她，就像沾上上瘾的毒药一般，怎么也戒不掉。唯一让自己不那么心痛的方法，就是拥有她。而证明自己拥有的方便，便是现在的吻，那像是一种灵魂的结合。 不知何时起，江小瑜开始回应的，于是唇齿疯狂地纠缠，仿佛要吻到天荒地老里去…… 许久许久，他才放开她，将虚软的她拥进怀里，如呵护至宝一般。江小瑜安静也下来，没有再挣扎。其实这段日子一直发生过许多事，她都没有静下心来理一理，这会儿脑子更加的混乱。只是闹过这一场，就突然觉得变得好累好累，又夹杂着一种难言的无力。 他们明明恋人，如今这样又算什么呢？ 顾东城将她抱到车上，重新包扎了伤口，身子蹲在车门边，抬头摸着她的鬓发，说：“你容我再想想好不好？容我再想想，我该不该拉进这个地狱里来。”他的眼中满是挣扎，仿佛心里也存了无尽的苦楚。 江小瑜闭上眼睛，知道吻也不是结局，他的犹豫似乎太多太多。 顾东城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还是故作轻松地牵起唇角，然后在她额上印了个吻，说：“天太晚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给她扣上安全带，然后自己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 车子沿着这条路开出去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才看到一些聚集的光亮，像是个小镇。天色太晚，跑的太久，车子也快没油了，他们就打算在这里暂时歇脚。 镇上唯一的一家宾馆，其实就是民宿的平房。老板娘以为是他们是情侣，顾东城又出手大方的，老板娘简直笑得花枝乱颤，扭着胖胖的水桶腰便领他们去看房间去了。 面积大约也就百坪的地方，居然打成十间很小的隔断，门与门之间的距离很近，而且一点隔音都没有。房间里也只够放一张床，床尾有台老旧的电视，卫生间是所有房间的人共用的。 “地方小，一看你们就是大城市来的，就凑和一下吧。”老板娘看着顾东城不自觉微皱起的眉头说。 不凑和也别无选择，尤其现在天色有些晚了。顾东城点头，将人送出去。 “哎，老板娘，隔璧的房间是空的吗？”江小瑜转头急急地问。 腕子却被顾东城暗暗抓住，对她说：“我们挤一挤。”倒不是说他想占她便宜，只是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人口又混杂，实在怕她自己住一间房子有安全隐患。 江小瑜与他对望，大概也明白他的意思，便没有再说话。 老板娘拿暧昧的眼光在两人身上扫着，笑了：“对嘛，年轻人出来玩，就是要尽兴，别那么拘束。”说完那模样便像撞破了什么秘密似的，乐呵呵地走了。 门虽然敞着，可是房间的空间太小了。屋顶也矮，顾东城站在那里，真是一点儿也不协调。她不自在地拢了拢了身上的西装，然后说：“我去喝点水。” 走到电视柜处找出水杯，顾东城却拿过来，说：“你手受伤了，我来。”然后拿着水杯，找老板要了洗洁用具冲洗干净，然后倒了水过来。 回来时江小瑜已经开了电视，可是显然根本无心观看，两人就那么沉默着。倒是外面不时传来有人从过道上走的声音，偶尔还有大嗓门的叫喊。 外面那人可能喝多了，走路歪歪斜斜的，一下子撞到他们房间的门上。门板颤动了下，吓了江小瑜一跳。 “别怕，有我在。”他安抚。 江小瑜点头。 过了一会儿，那人终于走开了。 时间还早，两人这样干坐着实在没什么意思。他便带她出去了，顺便买了把伞。 镇子不大，夜间生活还算丰富，老年人在跳广场舞，也有几家小餐馆。两人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宾馆的的被子他们实在不想睡，顾东城便买了新的被褥，洗漱用具。 两人将床被铺好，时间还不到晚上十点，但外面的动静渐渐沉寂下来。小镇上不比城市的夜生活丰富，这个点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街边的路灯都是暗淡的，只隐约看到掉落的雨丝。顾东城让江小瑜先睡，自己则坐在窗边抽了会儿烟，模样看上去若有所思。 许久才喟叹一声，顾东城掐灭了烟头，然后走过来坐到床边。此时的江小瑜已经睡了，今天在选秀场跑来跑去的，又坐了这么久的车想得是真的累了，就连睡着都难掩眉宇间的疲惫。 指腹一点点地抚平她眉宇间的褶皱，然后轻轻地描绘她的眉眼，她鼻子，她的唇，仿佛要将这个模样刻进自己的心里去，与从前那个郑晓寒的模样重叠。模样虽然不同，对他而言甚至是陌生的，静下来心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他依然会忍不住对她怦然心动。 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冲动了，便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似乎还是会这样做，哪怕将来有一天会后悔。 因为若是她过的好好的，或不让他知道她是她也便罢了。可是他偏偏就知道了，偏偏她过的不好，她身受的一点点委屈被他看在眼里，都会被无限放大。 因为那是他连根头发丝都不舍的动的人，他又怎么忍的住？唇怜爱地落在她的额上，轻轻的，似是怕将她惊醒…… ——分隔线—— 彼时，长津市 丁薇从舞台上掉下来碰到了头，当时只是有点懵，但并没有真的昏过去。待缓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在陆少辛怀里了。脸埋在他的衣料里，可以闻到他身上那种熟悉的淡淡的清爽的古龙水味道，仰起头看着他俊毅的五官有些恍惚。 “少辛。”手抓住他的衣袖，喊出的声音很虚弱。 陆少辛听到声音低头看了她一眼，安抚说：“别说话，马上找人给你处理伤口。”脚下步子未停，出了电梯便往自己的车子行去。 丁薇的长发顺着他的手臂垂下来，目光怔怔地仰视他脸上紧张地神情。手不自觉地揪紧了他袖子上的布料，突然觉得这一刻的靠近如此奢侈，不禁有些红了眼眸。 “很痛？”他将她放进架驶座里，要离开时才发现她揪着自己的衣服，抬头看到她居然哭了。 印象中的丁薇是不会哭的，她虽然柔柔软软，但在陆家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却很懂的隐忍，从来都没有见她流过眼泪。 丁薇咬了下唇，然后摇头。她没有出声，是怕自己哭出来。只是这个模样，仿佛更加惹人心疼。 陆少辛将自己的衣服从她手里抽出来，然后绕到驾驶座。车子出了停车场后，如一尾游鱼在车间穿行。但并没有去医院，而是进了某个别墅群。平稳地停在带着小院的三层别墅前，抱将丁薇抱下来后，然后伸手去按门铃。 丁薇手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唇几乎要贴到他的颈子上去。呼吸轻轻浅浅的，拂过他的肌肤，心里几乎贪恋起这一刻，想着屋里没人才好。 偏偏李哲信很快将门开了，他穿着灰色的套头线衫，一条宽松舒适的家居裤，看到两人的情景时，尤其是看到丁薇额头的血迹，惊的张着嘴巴。 陆少辛也没理他那个白痴样子，只踢了踢他的腿示意他让开一些，然后与他错身而过，直接进了客厅。他将丁薇放在沙发上，转头看到他还在发呆，不由喊：“还不快过来处理一下。” “奥——哦。”李哲信终于回神，马上跑到楼上去，不久便提了个药箱回来。将药箱放在茶几上，然后将消毒的纱布、酒精、甚至缝合的线都准备好了。 陆少辛让开位置，一动才发出丁薇还揪着他的衣服，不由皱眉：“没事，别怕，相信阿哲。”陆少辛对上她胆怯的眸子，耐着性子安抚。 “对呀，美女，相信我这个医学院的高材生，绝对不会让你留疤，还像以前美美的，天仙一样。”李哲信痞痞地说着，已经坐到她身边，打算撩开她那头碍事的长发。 可是他天生就长了一副让人无法安心的模样，丁薇下意识地朝陆少辛靠近了下，然后又仿佛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对，看着他的眼中充满歉意。 陆少辛也不满地瞪着李哲信，意思是他这是安慰呢，还是称心吓丁薇？ 李哲信被瞪的不自觉摸摸鼻子，心里腹诽这两人真难伺候，然后向陆少辛耸耸肩，意思是她这样自己也无能为力。 陆少辛只好安抚丁薇，就连李哲信都极少看到他这样轻声细语的模样，不自觉地浑身发冷，抖掉一身鸡皮疙瘩。然后丁薇才微微地点头，安静地让他处理伤口。 李哲信拿了女人用的发箍将她的长发拢到后面，然后用医用棉球帮她消毒，将伤口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伤口不深，像是被小金属类的东西所伤，但也缝了三针。 陆少辛将她安抚好后，倒是没有再抗拒。就是有些疼，她也只是咬着唇不吭声。 李哲信将目光落到她抓着陆少辛的手上，一边给缝线打结一边心里犯嘀咕，这是和好了？伤口处理好，额上白白的一块张纱布从刘海的缝隙中露出来，映的那张脸更加可怜。 “暂时不要沾水，过几天来我这里或去医院换药。”李哲信叮嘱。 丁薇点头，然后慢慢松开陆少辛的手。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她也明白，这时候放手正好，若是一直这样抓着，他醒过神来，怕是难堪的就是自己了。 “我借用一下卫生间。”她站起来，此时才觉得自己身上狼狈，要去整理一下。 “请便。”李哲信点头。 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美，既便是这么凌乱的时刻，也觉得那身姿婀娜。他算是玩女人的行家，这么多年来都没碰到过这种。当然，像他这种花花公子也分得清，这类女人也不适合玩。因为美的太不真实。 “为什么不去医院，跑来我这里？”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门板后，他才转过头来看向陆少辛。 他坐在那里，身子后仰，双腿搭在茶几面上，掏出支烟来扔给李哲信，然后自己点了一根，回答：“躲记者。” 艾诺的选秀现场，肯定有记者探班，只不过不会像决赛那么备受关注。可是主角如果换成他与丁薇，有了前期的新闻炒作，只怕他们还没到医院就会被围堵。 “嘁，看你们刚刚那样，我还以为你为了她跟老爷子摊牌，然后被打出来了。”不然他开门时也不会吓成那样。 可是陆少辛闻言唇角扯了下，脸上的表情似是不苟同。 李哲信将烟卷叼在嘴里，一边收拾自己的医药箱一边八卦地问：“喂，现在人也回来了，那个江小瑜你打算怎么办？” 陆少辛闻言抽烟的动作微顿，然后看向他。眸子幽深的，如海，让人摸不太清情绪。 李哲信被他盯的心里发毛，须臾，才见他捻灭了手里的烟，站起身时拍拍他的肩，吐出五个字：“以后叫嫂子。” 李哲信听了这话，当时脑袋还真有点打结，因为跟他认知的不一样，所以有些消化不了。待他回过神来时，陆少辛已经走到玄关处了。 “喂，你干嘛去，丁薇还在这儿呢？”李哲信问。 “我还有事，一会儿你把她送回去吧。”丁薇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她脸上扬起的笑也寞落下去。 李哲信本来就觉得有点棘手，转头果然看到她受伤的样子。 “那个丁薇，你没事吧？听说你从台子上掉下来的，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李哲信小心翼翼地问。 他平时哄女人是个高手，可是拿来哄哥们丢弃的女朋友可不拿手。 丁薇摇头，然后说：“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看起来是刚刚那样，可是莫名地让人觉得有点冷，完全不似在陆少辛面前的模样。 她虽然出身不太好，可是一直都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陆少辛一再丢弃自己，尤其现在还在他们都认识的人面前，她不觉得有些怨恨。 当然，她更不希望李哲信此时看到她的狼狈。 从李哲信的家里出来，陆少辛的车子已经离开。她沿着外面的围栏往外走，身上的手机响起，她慢慢踱着步子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然后接起：“喂？” “丁薇，我们现在在医院等了很久了，怎么不见你？”那头低压着声音焦急地询问。背影熙熙攘攘的，像是在质问消息怎么不准确。 丁薇沉着声音说：“不用等了，让他们都散了吧。” “怎么？三少没送你来医院？还是改了路线？” 丁薇咬唇，没回答。 “没事，没事的，前面的造势已经差不多了，失算一次半次没什么，我们可以再找机会——”那头安慰。 丁薇闻言顿住脚步，话筒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让那头的人都开始紧张了，却只换来挂断的忙音。 丁薇捏紧手机，抬头看着阴郁的天空，突然动手用力撕开了自己额头上的纱布。风起，吹的伤口隐隐作痛，她闭上眼睛，觉得远没有自己心里悲凉。 不远处，终究不放心的李哲信追出来，却没料到看到她撕开纱布的一幕，不由惊地站在门口。 他认识丁薇很多年了，差不多认识陆少辛的时候，就认识丁薇这个人。只不过因为陆少辛对她的心思，所以走的一直不是很近。 印象中她一直都是个很美，看似温婉，却又极有主见的女人。可是纵使这样，他也没有见过她撕纱布的决断，带着一股狠劲。再回神，人已经渐走渐远…… ——分隔线—— 彼时，陆少辛离开李哲信那里，便回了公寓。 打开门，迎接他的是一片黑暗，这才方想起来江小瑜今天被他调去了选秀场地帮忙。想到刚刚那里的一片混乱，想必要收拾一阵子才能回来。 心里想着累累她也是应该的，谁让她眼里没有自己。这般想着，便心安理得地回浴室里去洗澡，披了浴袍出来，进书房处理文件，顺便开视频会议。 这场会议持续了很久，关掉电脑，他疲惫地捏着眉心。看到时针指向夜间11点半，他也才猛然意识到江小瑜仍没有回家。 起身进了卧室，果然还是他常常出来时的样子，连衣服都丢在地上。转头看玄关，那双女式的拖鞋也没有动过。陆少辛皱眉，不由拿了座机往公司打电话，那头是负责选模特的主管接的。 “我是陆少辛。”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工作时的冷肃，无形中就给了人压迫感。 “三少！”可惜那头是个花痴，没什么脑子的女人，听到他的名字，觉得他给自己打电话简直受宠若惊。 “你们还没有下班？”陆少辛直接无视那声称呼背后期许，又问。 “没，台子刚刚搭好，选秀明早继续，不会影响我们公司的宣传进度，请三少放心。”女主管也未多想，只以为他这么晚了还关心员工的下没下班，幸福的都快晕过去了。 “嗯，那让江小瑜先下班吧。”他语调平稳地说完，然后挂了电话。 女主管本来还想着多聊几句的，可是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挂了，有点茫茫然。仔细回想他最后的话，好像提到一个叫江小瑜的。名字有点耳熟，一时也想不起是谁，便招了自己的下属来问：“咱们部门有个叫江小瑜的？” 整个部门就这几个人，没有她熟悉的，确定没有一个叫江小瑜的。 “江小瑜？”那人皱眉想了想，然后恍然地问：“是不是今天刚调过来的那个？” “从哪调来的？”主管更糊涂了。 “就是今天人事刚送过的，后来跟顾少跑了的那个……”想到主管与那女孩子之间闹的不愉快，她小心翼翼地提醒。 主管闻言，脸色骤然变了变。心想一个刚调来的女人，陆三少怎么会知道？还亲自关照让她早下班？ “你觉不觉得江小瑜这个名字有点熟啊？”她皱眉问着下属，努力回想到底在哪里听过。 下属的回应也是一脸茫然地摇头，这些平时都很喜欢八卦的女人，可能是累的脑子打结了，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江小瑜！你们是在说江小瑜吗？”现场也不知哪个小报混进来的记者，得消息晚了，这会儿听到敏感的名字凑上来。 “你怎么进来的？”女主管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而过。 艾诺是跨国大公司，除了公司员工，外来的人都需要登纪的。看他一身装束，架着照相机倒像个记者。可是记者早随着陆三少带丁薇走的时候追新闻去了，现场那些大腕也因为这样，早早就散了。 那人自然是央求自己在这里工作的亲戚给混进来的，当然，这点他是不会说的，不然连累亲戚丢了饭碗，便转移话题，说：“你们刚才是在说江小瑜吧？不就是陆三少的未婚妻。我听说她回来后也一直在艾诺上班，为人怎么样？与陆三少感情怎么样……” 那人本意是要想挖点不为人知的秘密，没料到主管听到他前半句脸色就变得苍白，甚至头脑都有点发晕了。 “主管，主管。”下属赶紧过来搀住她。 那主管是真没想到，这个下午陆三少的未婚妻到了现场，还与她闹了不愉快，这下自己的饭碗怕是保不住了。心绪翻涌了半响，转头看到下属惊慌的脸。闭目，稍微稳了下心神，说：“没事，去忙吧。” 主管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这下属也怕她遇到什么心烦的事，会拿自己当出气筒，听到这话就赶紧走了。 主管走到人少的地言，回拨了刚刚的电话，语气很客气，又显得极为大方地说：“三少，江小姐下午就随顾少离开了，现在还没回家吗？” 顾少这两个字传入耳际，陆少辛也没有多言，只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那主管本来就心虚，回头见一人影凑过来，吓得她心肝一颤，脸都白了，急忙捂住胸口。 “你刚刚说什么？江小瑜下午跟顾少离开了，现在还没回家？是D市顾东城顾少吗？”记者就是这样烦，像苍蝇似的，明明看到人家不耐烦了，还是一个劲的追问。 女主管根本不理他，迳自往办公室走去。 女人的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串响声。不必看人，便知有多高傲自负。 记者好不容易意外挖到一点可以作文章的东西，可是又苦于不知从怎样撬开这个女人的嘴。眼见她就要进办公室，不由有点挫败地垂头丧气，女主管的身影却停在门口迟疑了下，转过身，问：“你刚刚说你是哪家杂志社的？” 记者闻言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跑过去赶紧报了自家杂志社的名字。 主管的目光再次从这个身上打量而过，似乎带着考量，然后说：“留个名片给我。” 记者赶紧掏出一张薄薄的名片给她，很薄的一张，纸质很差。女主管只瞟了眼上面的杂志社的名字，心想果然是家名不经传的杂志，有点失望。 “好了，今天回去吧，有新闻通知你。”主管说完，然后关了自己的办公室门板。 外面依旧在忙着重搭舞台，听上去乱糟糟的，她将名片扔在桌上，又捡起来。目光落在名片的模样若有所思，须臾才拨了个电话，喊：“宋经理……” ——分隔线—— 无名小镇的早晨，不待阳光升起，外面已经响起公鸡打鸣的声音。然后周围房间里的人都动起来了似的，四周都乱糟糟的吵闹。 江小瑜从睡梦中醒来，看到沿街的小窗子外射进来的光线，然后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果然很早。 这时顾东城从端了盆水从外面进来，看到她懒洋洋的模样笑了笑，然后坐过来。像对待女儿一般揉揉她的发，说：“起床。” 江小瑜则目光定定地瞧着他，觉得顾东城还是有些不一样了。以前他纵使再宠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简直拿她当一个孩子来宠似的。 “怎么这么看我？发现我变得更帅了吗？”他揉着她头顶乱糟糟的发，笑的一脸温柔。 “嗯啊，更帅了，出去的时候是不是都被村姑包围了。”她皱皱鼻子，假装对他的自信不满。 顾东城也不在意，没有再跟她斗嘴，只是笑着催她起床。 他托老板娘买了新的衣服，款式和样子自然比不上她原本穿的那些，但已经是镇子里能买到最好的了。将装衣服的袋子放到床头，催促地说：“快点，一会儿带你去吃早餐。”然后便到门口守着去了。 顾东城一直都很绅士，给她充分的尊重，甚至有些太君子，以致于后来她亲眼看到他与刘淑美在酒店里的那一幕，才承受不了。 她不是保守的女人，与喜欢的男人犹可以发生关糸，只是他不要。想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不免又想到了陆少辛，没有情感反而放纵自己。 陆少辛，那个臭流氓。 江小瑜心里恶狠狠地骂，也不知自己为何此时想起他来。然后赶紧摇摇头，起床去洗漱。 小镇的早上真的很早，才5点多已经看到街上许多人在忙来忙去。两人找到早餐店吃东西，回来时才发现悲剧发生了。他那辆停在门口的玛莎拉蒂被扎披了轮胎，不由让人火大。 他们赶紧找了老板娘来，人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最糟糕的是这地方太落后了，根本就没有补汽车轮胎的地方。其实可以将轮胎卸下来，坐公交车去城里补，或打救援电话，不过这种车子，救援的话怕是要一两天，因为售后点离的太远。 “晓寒，我们在这里住两天怎么样？”他突然问。 这里虽然落后一点，没有大都市的繁华，可是也很宁静，最主要的是没人认识他们。 江小瑜似乎会意，所以点头 宾馆这样的地方顾东城住一次就够了，只好带着江小瑜去找附的居民家借宿。他们连续找了三家，终于找到一橦还算满意的房子。老太太的儿子带媳妇去了外面的城市打工了，结婚时新盖的房子扔在家里。老太太就给他们看家，喂着牛羊，种着地。 他们说明来意，并付了钱给她。老太太见他们不像坏人，尤其江小瑜很讨喜，便乐呵呵地答应了，自己搬到了后院的老宅去住。到了快傍晚，他们才算安顿下来。 顾东城指使江小瑜去外面买主食，她在路上看到一群小朋友唱歌，与他们玩了一会儿才回来。刚进院子就闻到了炒菜的香味，看到葡萄架下的小桌上摆了两道菜。 院子里有种的瓜果蔬菜，那老太太也告诉他们可以随便摘来吃。原本她以为是老太太送过来的，可是当她看到在灶台前的顾东城时就被震撼住了。 农村和城市不一样的，用那种烧秸秆的灶台，她以前也原本只有《舌尖上的中国》这种栏目里见过。他显然也用不习惯，下面烧着红红的火，弯腰笨拙地翻炒着大铁锅里的菜。后背的衬衫都湿了，他做的却很专注，时不时添一些柴。 “顾东城……”她喊他，声音飘飘的，都不像自己的似的。 顾东城回头看到她，脸上扬起笑，说：“回来了？赶紧去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脸上不知何时蹭上的灰，黑黑地在他那张英俊的侧面轮廓。 “哈哈——”她指着他狼狈的模样的笑，是因为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狼狈的他。 顾东城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优雅的贵公子，穿着精致的衣物，如屏幕上的模特一样，永远的意见风发，何时见过这样的他？穿着皱巴巴的衣服，像个村妇一样围着脏兮兮的灶台。 笑着笑着，唇角的弧度忽然感觉越来越艰难地扬起，眼泪便啪一下掉了下来。一大滩水渍砸在手背上，她连忙转过身去。 顾东城看到笑，原本也很高兴。可是她突然就变了脸，紧张的他赶紧将手里的菜放下上前去。脚已经迈到她身后，看到她伤心的模样，心里又感到涩然而无力。 “别哭了，我知道这些菜不合你胃口，咱们就在这里困几天。过几天离开了，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他安慰。 江小瑜听到他的话，真想转过头去臭骂他，谁为这些饭菜而哭了？她从来不挑食，就算一碗清汤面也可以裹腹的好不好？想到从前他总是带她去吃那些私房菜，总是给她最好的，却从来没有像这样亲自动手做过。 她，只是感动好不好？ 顾东城又如何不知？只是他能为她做的越来越少，有时候想着自己永远与她这样，恨不能时间静止，或是一夜白头才好…… 最终还是情不自禁地抱住她，帮她擦了脸上的泪，哄着说：“再哭不漂亮喽！” 江小瑜却闻到一股油烟味，故意推开他，说：“快洗洗去吧，脏死了。”声音里是嫌弃的，却带着浓浓的鼻音，她将他盛出来的饭菜端上桌。顾东城不是第一次做饭，却是第一次给她做，还是用有限的材料，以及从没用过的厨具。还好这些菜都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随便做做都很新鲜。见她胃口不错，他一直给她布菜，她偶尔抬头，就会看到他温柔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脸上。 “顾东城，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忍不住问。 顾东城闻言，只是无声地揉揉她的头，说：“晓寒，再给我些时间好吗？让我考虑好，再回答你这个问题。” “是因为我现在江小瑜的身份吗？”她问。 顾东城点头，又摇头。 江小瑜看出他有许多话都含在嘴里说不出来，也不忍心为难他，便说：“那好，你什么时候想好了，我们就什么时候离开。不过如果你决定跟我在一起，就把你找刘淑美做戏的原因也会告诉我？” 这大概就是在乎与不在乎的区别，陆少辛那里，她可以什么都不问，因为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他在一起。而顾东城这里，如果他们要继续从前的感情，那么她眼里便容不下一粒沙子，所有事都要明明白白。 顾东城点头，轻轻的，但是她的话已经压在心头…… ——分隔线—— 彼时，陆少辛听说江小瑜与顾东城一起离开，心里又打翻了醋坛子。马上给江小瑜打了电话，居然是关机状态，他安慰自己，这丫头很注重睡眠，可能是到点关机了，便将电话拨回老宅。 因为这段日子，她倒是宁愿将时间浪费在路上也回老宅的，为的不过是躲他。 王嫂接的电话，回答：“三少奶奶今晚没有回来啊。” 陆少辛握紧耳边的机身，抑止着想要将它摔出去的冲动，然后又问：“顾东城今天有回去看过爷爷吗？” “顾少有几天没来了，我今天被叫去主宅还听陆老这样念叨。”王嫂如实回答。 只是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妥，难道顾少和三少奶奶……赶紧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 “嗯，我只是随口问问。她可能跟同事出去玩手机没电了，我再打别的电话试试。”陆少辛说。 这话也不知是在叮嘱王嫂不要乱说话，还是在安抚自己，总觉得心头没来由的不安。 “好的。”挂电话的时候王嫂还蛮高兴的，觉得三少终于知道关心江小瑜了。 殊不知这头刚挂了电话，那头陆少辛已经将手机摔出去。啪地一声砸在大理石的茶几面上，然后又弹回到地上。茶几没事，机身与电池解体躺在地上。生了一会儿气，冷静下来想着，顾东城应该不会这么没轻不重的带她离开。 可是随着时间的越来越晚，他心里的焦躁就越加明显，最终还是联糸人帮忙找顾东城和江小瑜。这期间便闭眼仰坐在沙发上等消息，下颌绷的紧紧的。明明四周一片寂然，脑子却无法安静。 就这样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手边的电话才再次响起，他动手拿手机的时候方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僵的。可是接起电话的声音如常，那般清冷，：“喂，刘处？” 这人是交通局的，职位虽不算高，可是找他帮忙足够了。关键是可靠，陆家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不会传出去。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人是陆少辛暗中扶持上去的，并不是哪个陆家人找他都有用。 一个大家族的人总是太多，人际关糸就相对复杂起来。纵使不会有闹到因分家产四分五裂的地步，总也要防患于未然。纵使是一家人，谁也有自己不愿意人听到的秘密，所以扶持几个对自己有用的人才方便、踏实，他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糸。 大清早的，明明是盛夏，就算昨晚阴云密布，也不至于这么冷，却还是令对面的人打了个寒颤。不过他不敢耽误，老老实实地说了：“三少，顾少的车昨天从公司离开后，一直上了高速，最后在齐河口下的，后面没有摄像头，所以现在不知所踪……” “嗯，谢了。”明明心头已经狂风骤雨，却难维持表面的平静，这就是陆三少。 挂了电话，仍然面无表情。仿佛又坐了很久，秘书打电话提醒他去公司开会，他方回过神来。直到会议开始还好好的，下属正在拿这次选出来的人员照片讨论，却见他突然站起身来，这个举动几乎吓了所有人一跳，都不解地看着他。 陆少辛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无暇顾忌这些，只是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会议由张特助主持，继续。”那样子像突然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会议室里引起一片骚动。 这时的陆少辛根本不管不顾，他直接乘专属电梯下楼，然后开着那辆布加迪威龙横冲直撞地回了家。打开公寓的门直奔卧室，做这一糸列举动，好似心里总有个执着的念头驱驶他一样。 直到卧室的门被打开，看到的依旧是空空房子，床上没有那个每次回来都躺在上面，留给自己的背影。她的头发很长，却总是乱糟糟的，好像一点也不会打理。而他每次睡着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往床边挪。深恐一不小心压着她的长发，将她弄疼。 他就楞楞地看着那张床，突然觉得她不会回来了似的，心也跟着空了…… －－－－－－题外话－－－－－－ 亲爱滴们，以后每天都凌晨00：05更新的哈，如果有意外情况不能在这个时间段更新的话，榴会在评论区提前通知的，么么哒╭（╯3╰）╮ 小人物普及一下，很容易让人忽略，那个主管嘴里的宋经理是059章里，在会议室挑唆江小瑜夺权的人。 062 嫌脏就别碰 须臾，他抓着门把的手才渐渐松开，然后抬脚走进卧室。只是觉得双腿跟灌了铅似的，也不过仅仅几步，待走到床边时，竟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似的，真是累。 他有些颓废地坐下来，试着让自己平复一下心绪。这时身上的手机又嗡嗡地震动起来，他以为是江小瑜有了消失，心里希冀了下，又装成不在意的模样。尽管没有人看到，他还是调试了下自己的脸上的表情，掏出手机，划向触屏的接听键。 “三少，你好。我是丁薇的经纪人，她因为额头的伤在发高烧，情况不太乐观。一直喊着你的名字，能不能麻烦你过来趟？”那头口吻很客气，条理也清楚，三言两句就将话说的明白。 本来心里存着很大的希冀，却看不到对面男人那张绷紧的脸愈加冷下去：“你告诉她，我不是医生。” “喂——”经纪人被他冰冷的声音吓到了，或者说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那声音何止是清冷啊，简直绝情，这真的是丁薇口中喜欢了她多年的钻石男吗？这边一个喂字未落，陆少辛已经将电话切断。 那头是个什么情况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顾及，只握着机身的手收紧，心里突然感到抽痛了下，大概是因为对这通电话不是带来江小瑜消息的失望。 手有些迟疑地摸到胸口，蓦然觉得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就像当年丁薇放弃与他一起就读的国外大学，而选择在国内进修古乐器一样。他们明明说好的，她却突然不守承诺。那种抓不住，心又被牵引的感觉如此难熬！ 想到这里，脸色微变，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难道他这是爱上江小瑜了？！陆少辛被自己这个意识吓了一跳，又看了看手里的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丁薇的号码在屏幕上再次闪烁。 那是丁薇，他追逐了多年的那个女子正在高烧不退。不管她是不是在做戏，但这若换了以往她这样做，他定然会很高兴，最起码说明她对自己是上心的。恋爱中耍些小心机，他觉得也无伤大雅。但是今天，他却一点儿也不着急，也不担心，甚至不高兴，还有点烦燥。反而一心担心江小瑜，不知她在哪里？是不是真的跟顾东城私奔了？ 他这人这些年来一直认定的便是丁薇，也没有接触过几个女人。让他谈上千亿的合作案他可以面不改色，如果说到爱情，却还是迟钝的阶段，比那些懵懂的少年强不了多，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这么稀里糊涂。但是纵使再糊涂，这刻他也惊醒了。 想到她看着顾东城那迷恋的目光会生气，看到她对着别的男人发花痴，他也恨不能将她拽到身边来。他与别的女人走的近，她还扬言不稀罕自己时，他都会郁闷、忍不住发怒。 尽管他一直是内敛的，这些不曾表达的那么强烈，可是并不代表心里就不挣扎。只是这些挣扎被憋在心里不知如何是好，在身体里乱撞着总要找个出口，便开始无端地找她的茬。 居然还她送到了基层部门去受苦的，不过是想让她愤怒地来找自己，主动跟自己说话。原来那些像少年一样幼稚的举止只是嫉妒，只怪她满眼满心里不是只有自己，吸引她的注意力而已。 想想这些日子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他都懊恼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只怪他顿悟的太晚……不，不晚的，他可以把她找回来，然后牢牢将她锁在身边。意识到了这里，总算回神，马上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电话，调集更多的人帮忙查找她与顾东城的消息。 江小瑜是他的未婚妻，谁也别想抢走！ ——分隔线—— 相较于陆少辛这两天的内心煎熬，水深火热。彼时的江小瑜与顾东城在小镇则过得很安逸。 江小瑜已经穿上了像镇子里那些姑娘一样的花褂子，阔腿裤，夏天站在树荫下，一阵风吹来凉凉爽爽的。两人早上起来会出去吃早餐，上午就在院子里的菜地里摘些新鲜的黄瓜、豆角的时令蔬果。红红的小蕃茄最得江小瑜的心，她用花头巾将头发包起来，然后就坐在树荫下一边和顾东城聊天一边摘菜。 中午的时候，顾东城会坐在灶台下烧柴，她来炒菜。虽然不是糊了就是咸了，或者没有放盐，两人还是忙的不亦乐乎。她会嘲笑他沾了灰的脸上像小丑，他吃菜时发现没有放盐，会一边骂她小笨蛋一边将菜吃光光。 小镇子里除了看电视，也没有别的消遣，打电话信号都不好，更别提网络。镇子里倒是一所中学，校门口旁边开着一家破旧的书店。 顾东城便租小说来给她看，都是那种盗版的言情小说。纸质很差，错字连篇，有时候剧情还接不上。但他记得，她以前是喜欢看这些的。 江小瑜果然很高兴，有时候看到半夜哭的稀里哗拉，让她休息她也不睡，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等到夜深了，他会悄悄开门进来，将她手里的手小心地抽出来，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再悄无声息地出去。 江小瑜无聊的时候会坐在躺椅上，目光随着顾东城忙碌的身影移动。迎上他看着自己温柔目光的时候，总是会分神地想。 这几天过的太过平静、安逸，带着希冀的那一种美好，更像是偷来的时光。可是这样的时光其实真的不适合他们，尤其是顾东城。这一直是个在都市中、在商界呼风唤雨的人，他不会永远跟自己在这里摘菜做饭吃，这样的男人更不可能以种地为生。 抬眼，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密密照过来，总觉得还是有些微微的刺眼。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仍是那样没心没肺的开心模样。 最近也不知是不是太闲了，她变得愈加懒惰起来。浑身没劲似的，也不愿意动弹，清早可以睡到很晚，胃口却日见越来越大，在这样勤劳的小镇上简直是罪恶。打了个呵欠，眯眼，顾东城已经将薄被拿出来给她盖上。 这天一早，她还迷迷糊糊的就被顾东城吵醒了。他撩开她遮着脸颊的头发，吻了吻她的额，说：“小懒猪，我今天出去一趟，大概两天后就会回来，你自己在这里可以吗？” 江小瑜听到他说要离开，不由睁开了眼睛，睡意了驱散了一些，手自然抱着他的脖子，问：“去干嘛？” “处理点事，很快就回来。”他回答。 江小瑜歪头想了想，然后点头，又倒回去睡。背对着他，问：“你处理好事后，我们是不是就离开？” 他说过的，离开这里之前给她答案。 顾东城将她抱回来，与她额头相抵，吻了下她的唇，说：“嗯。” 江小瑜终于高兴了一点，爽快地产说：“那去吧，我等你。” 顾东城看着她懒洋洋的样子，上辈子就把她不修边幅的模样看尽了，换了副面孔还是这样。不过还好她还是她，他当真是爱惨了她这样模样。舍不得似的吻了又吻，这才离开。 江小瑜闭着眼睛，听着门板轻轻扣上的声音，不久后好似听到了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直到世界一片安静，她才慢慢睁开眼睛。 阳光已经老高了，暖暖地照在坑上，只是亮的有些刚刺眼，比那些树叶的缝隙里透过的光线刺目的多…… 早饭也没吃，临近中午才起床。后面的老太太已经端了饭过来，说是顾东城叮嘱她的，这几天不让江小瑜动手，老太太会按饭点送来。 “奶奶，咱们一起吃吧，一个人吃饭好没意思的。”她拉住老人的手臂，很自来熟的模样，笑的又甜。 老人虽然穿着的衣料不太好，可是身上整洁。带着乡村人的质朴，却又不失热情，让人感觉很亲切。 “当然好。”老人一口答应。 两人便坐在一起吃饭，也不像在陆宅里那样规矩多，一边吃一边聊着天。老人一辈子没出过镇子，见识不多，却并不让人觉得见拙。 她身上有股淡然存在，一辈子经历的事也多。年轻丧偶，自己带着儿子长大，现在儿子带着媳妇、孙子进了城里打工，自己也习以为常。 她讲起以前的事来，目光总是有些悠远地望着墙角那边天空，有时会眯着眼睛，像是努力地回忆。江小瑜就认真听着，老太太对她的印象愈加好起来，说现在的年轻人很烦老人唠叨，尤其是拿老一辈的观念约束他们，难得有她这样的女孩子。 江小瑜这人平时脸皮够厚的，这会儿不禁不好意思起来。 吃过饭，江小瑜还是会在树下的躺椅上躺一会儿，书放在脸上遮着光线，有时会不知不觉睡着。两天，48小时，其实过的很快。 第三天早上她早早就醒了，早饭都没吃，跟老太太说出去遛弯。走着走着就到了镇子口，虽然说建设新农村，村村通公路。那公路也不知几年了，被砸的坑坑洼洼的，农机三轮经过时扬起的尘土半天都落不下。 她还是站在这片尘土飞扬的镇口等了些时候，因为不知道顾东城什么时候回来。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回去，老太太已经端了饭来，看她从外面回来，也知道是等顾东城去了。 这地方虽是平原，可是没山没水，没有风景区那样可以吸引游客。唯一的经济来源便是地上的农作物，所以比较落后，就连那些出去打工的回来都嫌弃，倒没料到两人可以住那么久。 “吃饭吧，顾先生也许是有事耽误了，晚点就会回来的。”老人安慰她。 江小瑜像被撞破了心事般，脸上有些羞涩，所以只匆忙点了头，便到屋里去洗脸了。可是吃过饭后，到了晚上顾东城还是没有回来。她不免就有点不安起来，手机早就没电了，充电器也没有带，抓着那个没电的手机犹豫很久，心里安慰自己，他可能真的有事耽误了。 这一晚睡的很晚，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由于没有睡好，眼睛干干涩涩的。头发乱糟糟，怎么梳都不顺，像起了静电一般飞着。 好不容易弄妥了，没有胃口吃饭，又怕老太太劝自己说一车话，便随便吃了两口应对。转眼到了下午，日渐西移，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小瑜拿着根长满绿叶的树枝，蹲在地上逗着老太太养的小山羊，问：“你说，他是不是遇到棘手了事了？”毕竟顾氏在他手上，离开了这几天，必然是有许多事要处理的。 “你说，他会不会想我？”毕竟她的手机没电了，他肯定联络不上自己，又有事走不开，他会不会也在着急？这么想着，她心里就安了一些。 那头白色的小山羊只盯着她手里的树叶，努力了几次都吃不到新鲜的树叶，最后丢给她一个哀怨的眼神，放弃树叶后低头继续吃地上的干草。 江小瑜叹了口气，突然听到大门推开的声音，以为是顾东城回来了，脸上的欣喜刚刚扬起，站起来转头却见陆少辛走进来。 真的是陆少辛，他穿着白色的上衣，灰色休闲裤，就那样长身玉立地走进来，并且一眼就捕足到她身上。几天未见，这样相逢，使两人就那样无声对望着。 尤其是陆少辛，看到她身上穿着宽松的杏色衫子，灰色阔腿裤，头上还包着那种碎花小头巾。整个一村姑形象，可是即使打扮这么土，仍掩不住身上的风华。气色也不错，好似这几天只有自己过的不好。 想到这里，他脸色沉了下，抬步朝她走过来。 江小瑜的第一反应便是落荒而逃，只是前面出大门的路被他堵了，便往房子里跑。门没有关上，他已经伸手搁开，一时之间也没控制好力度，她就那样跌在地上。 陆少辛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问：“你跑什么？” “我不跑，难道还等你来打我么？”她回答的倒是理直气壮。 陆少辛想大概天下再没有哪个女人能像她耍赖耍的这么理所当然，自己不占理的时候这简直是她的杀手锏。所以陆少辛一下子就被气乐了，他看着她问：“知道自己做的不对？” 江小瑜根本就没接他的话茬，反而反问：“陆三少，你不去追求你的小青梅，跑到这穷山沟沟里来做什么？” “我来，还是因为自己的未婚妻跑了。”他回答着，手锢住她的腰身贴住自己。心里明明怄的要死，脸上居然还能露出笑来，他都佩服自己。 江小瑜烦感地的将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想借此拉开两人的距离。习惯了被顾东城温柔呵护和尊重，愈加觉得这个男人卑劣起来。 她的挣扎陆少辛不是感觉不到，甚至愈加清晰。可是他现在没有别的筹码，唯一的执念也便是将她牢牢锁在怀里，唯恐她再跑掉一般。 “陆少辛，你一边放不下丁薇，一边又来招惹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顾东城在不在跟你有什么关糸？”江小瑜闻言气的吼。 大概心里是不痛快的，原本顾东城一天没有音讯，她是又着急又担心又失落。这会儿提起顾东城来，那些原本压抑的情绪便不自觉地发酵 陆少辛却不知怎么回事，只微蹙眉，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问：“你的意思是我做初一，你做十五？” 豪门联姻其实很多这样的夫妻貌合神离，通常结了婚两家利益结合，生个孩子做为保障。然后便开始男人玩男人的，女人玩女人的，谁也不干涉谁。 开始的这个江小瑜没出现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如果解除不了婚约，他没准也会走上那条道，因为对以前的江小瑜印象太差，又见多了那样的夫妻，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看着面前这张脸，他想，归究是变数太多。他越来越不想与她过那样的日子，因为她太能闹腾了，已经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进而，让他产生与她永远在一起的念想。 一辈子很漫长，而他居然已经开始忍不住想…… 可是他虽已心动，可在江小瑜眼中的他，根本只是个从前不得不绑在一起的人。现在她想摆脱，自然觉得累赘，所以江小瑜听到这个只觉的跟这人根本说不通，他是他，自己是自己好不好？为什么他偏偏将他跟自己拉在一起？ 可想而知，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人，这场争执，这场沟通都是无力的，各自坚持，根本就不会有结果。直到老太太过来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便问：“是顾先生回来了吗？” 江小瑜听着老太太脚步临近，着急地推开，低声警告着说：“放开。” 陆少辛不放，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反而生出恶趣味来想要逗逗她。她生气，总比对自己冷漠无情强。 江小瑜见他不但没有松开自己，反而越搂抱越紧，她自然不依，像只鱼儿似的打挺，活蹦乱跳，滑手的根本抱不稳。突然感到耳朵一痛，不由嘴里发出“丝”地一声，手上力道下意识地松懈，她已经脱出去老远。 开门，正撞上要进来的老太太，马上扬起笑脸喊：“奶奶。” 陆少辛摸了下自己发疼的耳朵，手上居然有些血迹，可见她下嘴有多狠。 “我听到有说话的声音，是顾先生回来了吗？”老太太一边问着一边往屋内走。 江小瑜自然不可能拦着她，因为陆少辛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如今现在表现的心虚，反而让老太太多想。毕竟这里是乡镇，民风还是很保守的。 江小瑜回答：“不是”然后让开门口的位置，将她请进来。 老太太看到陆少辛有些意外，江小瑜便介绍：“他是东城的表哥，陆少辛。” 她喊顾东城喊的那么亲密，给他这个正牌未婚夫却按了个表哥的史义。陆少辛当时一听这介绍就不太满意，可是那个一脸笑意的女人根本就不在乎他满不满意，目光都没瞟他一眼。 “哦，那顾先生有消息了吗？”老太太不疑有它，只以为是顾东城让陆少辛过来带信的，所以看着陆少辛问。 这个年轻人看着气宇不凡，就是面色有点冷。 江小瑜挽住老太太的手，含糊地应了声：“嗯，他说要晚几天回来。”将心里的酸涩压下去，然后转移话题问：“奶奶饭做好了没？我都饿了。” 她从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老太太见她这会儿眉开眼笑，只以为她心里因为得知顾东城的消息而落了地，便也跟着高兴起来，拍着她的手，说：“就是来喊你吃饭的。”然后这才想起后面的陆少辛，问：“陆先生不嫌弃的话一起。” “好啊，那我不客气了。”他答，江小瑜都来不及阻止。 于是两个女人的晚餐，因为添了个男人而显得饭菜不足，老太太又忙活着多炒了两个菜。坐在餐桌上的两人，气氛却不怎么好，又不想当着外面闹的太难看。 陆少辛这人也不嫌弃这里简陋，一身西装笔挺地坐在葡萄架下，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江小瑜为了躲他，跟着老太太忙前忙后地张罗。陆少辛看着她与老人相触愉快的模样，也不自觉地牵起唇角。这个女孩子仿佛就是这样，老人缘极好，与爷爷的相触也是。 老太太拿筷子去了，江小瑜将最后一道菜放上桌，腕子却被陆少辛不动声色地捏住，对她说：“吃完饭就跟我回去。” “不。”她回答一个斩钉截铁的字后，就要抽回手。 答案不满意，他自然是不会放手的。两人隔着张一米左右的小桌，在那些饭菜上方拉扯。 “你还想挨咬是不是？”她瞪着他威胁。 “你属狗的么？”陆少辛看着她问，唇角甚至有淡淡的笑纹，反正他可以牢牢地抓着她的，稳稳的，她一点辙都没有。 偏偏这时厨房门口传来老太太的声音：“乡村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菜新鲜，都是地上新摘的，陆先生不要嫌弃。” 江小瑜是急了，正在不知所措之际，他在老太太没有看清之前松了手。回答：“现在城内的绿色食品越来越少了，已经是极难得吃到这么新鲜的，您太客气了。” 果然是个面瘫，他做了不要脸的事，这会儿却是一本正经，口吻客气地与人闲话家常。 “那陆少辛多吃些，这里别的没有，就是菜多。家家户户都种，也卖不出去，没人稀罕。”老太太已经坐下来，递了双筷子给他。 陆少辛双手接过，对方虽然是个乡村老太太，但他表现出极度的尊重，这时候反而体现了他的家教良好。 吃饭的时候，江小瑜与老太太叽叽喳喳地聊着，嘴一刻不闲着，却没有多瞧他一眼。 老太太倒是怕冷落他，时不时给他夹菜，问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陆先生这耳朵是怎么了？”老太太的眼神不太好，又加上晚上，倒也看不出有牙印，只是突然瞄到他的耳朵上有些血迹，像是刚凝固不久。 陆少辛下意识地摸了下，还是有点痛，便回答：“没什么，狗咬的。”淡淡的口吻，又带着温和的笑意，波澜不惊地仿佛说的是事实一样，根本就没看向江小瑜瞬间染怒、瞪着他的眸子。 事实上他巴不得她天天用这个的目光瞧着自己，也好过刚刚那种漠视的模样。 老太太听了倒是笑，问：“什么样的狗儿能咬到耳朵上去，陆先生真是说笑了。”再说，如果真要咬，怕是整只耳朵都咬的下来。 陆少辛也笑，便答：“养的一只小宠物，巴掌犬。”他用手比划了下，说：“就这么大，小小的特别可爱。就是很不听话，动不动就咬人。”他分明就是在骂江小瑜是狗，却说的头头是道。 “狗还有这么小的？”老太太显然很惊奇。 “有的，现在城里人很多都养，下次我来的时候给你带只过来。” 老太太笑了，却摆手拒绝了，说：“陆先生说笑了，我们这庄户人家，哪里能养那样的宠物。我们养狗就养那种大狼狗，看家护院。你说的这狗比鸡都小，怕是我家牛一蹄子就给踩死喽。” “那倒也是。”陆少辛附和。 这下轮到江小瑜看着他唇角浅浅的笑容郁闷了，不是都说他死的吗？出了名的面瘫，即便是在陆家，在陆老那里都不多话，怎么到了这陌生地方反而接地气起来？ 这顿饭说说笑笑的时间过的很快，老太太收拾桌子时，问：“这天色不早了，陆先生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带些蔬菜？” 陆少辛笑了笑，说：“东城说他手边的事情还有几天才能处理完，又担心小瑜在这里不安全，便让我在这陪她。看她吧，她喜欢这里就多住两天，住够了我就直接带她回去了。”那谦和的模样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看都没看江小瑜一眼，反正身份是她安给他的，那么他就自由发挥。 这套说词听上去完美无缺，毕竟江小瑜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一个女孩子住着挺不让人放心的。也许唯一不妥的就是单派了个男孩子来，又不是恋人关糸，所以怪怪的。 当然，老太太想着城市人思想开放，这顿饭下来又对陆少辛印象不错。人家两人之间坦坦荡荡的，她想多了反而小人，便叮嘱他们晚上睡觉将门锁好，便回了自家老宅。 “奶奶—唔——”眼见她要走，江小瑜赶紧喊住她，想要说跟她一起到后面去睡，结果被陆少辛由后抱住自己，捂着嘴就拖进了房间里。 “陆少辛，你放开，放开我——”她拽下他的手来时，已经被他压在坑上。倒不是想占她便宜，只是就那样形成了这样的姿势。 “你要干嘛？”她瞪着他，一副他敢乱来她就跟他拼命的样子。 “顾东城呢？怎么把你自己丢在这儿了？”他手摸着她的颊脸，问。那指尖摩擦在肌肤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只是指尖微凉，如条蛇盘绕似的让人感觉到危险。 “要你管？”她仍然不甘示弱。 “我倒是不想管，只怕他将你丢在这里一辈子，你也就傻乎乎地等他。”他说，口吻间似乎在说她傻。 “什么意思？”她抓住他在脸上作乱的手问，心想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陆少辛看着她那副紧张的样子，是真的心有点痛。明明他的未婚妻，却对别的男人用情如此之深。他猛然抽回自己的手，出了房门。 他真怕自己待下去，会忍不住杀了她。 可是留在房间内的江小瑜，心里却是不平静的。她直觉那句话里大有深意一般，似是在暗示什么。 顾东城说离开这里以前，他会给自己答案。所以他没有带自己离开，只是去处理一些突发的事。难道他是独自一人了离开了，那些两日为限不过是托词？ 江小瑜摇头，她不愿意深想，不，她还是愿意相信陆少辛的，愿意相信他是被什么事耽误了，所以才没有如期归来。一晚上的辗转反侧，因为失眠，晚上都是黑眼圈。 陆少辛的那模样像是等着看她绝望，灰心一般，也不急着回去，反而享受起这里的乡村时光。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他会坐在顾东城给她准备的躺椅上，拿着她看剩的那些言情小说。 一边对里面的嗤之以鼻一边问她：“你就是被这些骗了？”虽然没说别的，但是那表情和眼神明晃晃地写着一个蠢字。 江小瑜不愿意面对他，便去镇口那里等。 从早上等到晚上，饭吃得越来越少，开始还有陆少辛和老太太谈笑的声音，后来看到她没精打采、魂不守舍的样子，都连说笑都说不出来。 晚上江小瑜又出去了，在外面的商店里买了一个万能充电器，将自己的手机电池拔下来。充上电后，给顾东城打电话，那头却一直是关机状态。 乡村的夜间已经起了雾，她站在院子里抓紧机身，听着听筒里传来冰冷机械的女人声音，心也跟着沉下扶持。 “还没死心？你到底要等多久？”陆少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实在有些看不过她那个样子。 这些天来他不想逼他，因为她心里有别人，他明白只是强迫没有用。那么他等着她灰心，等着她失望，等到她撞到头破血流来看清现实。可是当她真的灰心、失望了，他又开始心疼。 江小瑜已经不像前几天一样，看到他剑拔弩张，她转头来，目光定定地瞧着他。那眼睛是灰涩的，不再有他熟悉的亮光。总是那样没心没肺地笑着，总是能将别人气个半死，或者自己被惹的一副炸毛的模样。 此时的她那样安静，安静的像是灵魂不在这里似的，让人没来由的心口揪紧。 “借我手机用用行吗？”她客气地问。 陆少辛就那样看着她，只是看她。 江小瑜见他没回答，便自己动手从他裤兜里掏出手机，然后回房间去。她和衣躺下，手时不时触碰着手机暗下去的屏幕，像是犹豫了许久，她才咬牙将手机解锁，然后调出顾东城的手机。 私人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工作号是他的助理接的，本来以为是陆少辛，听到江小瑜的声音后告诉他顾东城已经好几天没有跟他联糸。 江小瑜不肯死心，也担心顾东城出事，便咬了咬牙，直接拨到了顾宅里。 “少辛啊，这么晚了什么事？”那头是顾母接起来的。 “你好，伯母，我是江小瑜，请问一下顾东城在吗？”她出口，声音干涩。 那头顾母一听是江小瑜，眉头就不自觉地蹙起来。她故意叹了口气，控制着口吻对她，说：“小瑜啊，你是少辛的未婚妻。这大半夜的打电话来找东城不好吧？少辛知道吗？”声音轻轻的，却像根根细密的针似的，直往人头上扎。 从前她单纯不懂，只以为只要相爱，豪门与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照样可以结婚生子，过得很幸福，也怪顾东城给他的假象。 现在她也渐渐明白，纵使郑晓寒不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顾家怕是也不好接受自己。如今她又顶着江小瑜的身份，两人在一起只怕更难。 “伯母，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问问顾东城他在不在。”没有顾东城，再多的纠结与争取都是没用的。她现在最担心的是顾东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尤其陆少辛这几天表现的太过淡定。 她一直觉得陆少辛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在他眼里自己毕竟是他的未婚妻，竟然与顾东城在一起离开长津市，她是真的怕他做出什么不利于顾东城的事来。 “东城当然在家，他不接你的电话意思还不明折吗？小瑜啊，好好跟少辛过日子，陆家和顾家是一家，别弄的以后见面尴尬。”顾母说，语气那么肯定。 江小瑜闭上眼睛，只觉得心痛，痛的不能呼吸似的难受。耳朵也嗡嗡的，电话是怎么挂的都不知道。 这一夜她睁眼看着屋顶许久，第二天清早起床，脸色更差到难以形容。 陆少辛醒来后一翻身，就看到床边站了个头发披散，脸色苍白的女人。他倒没有像寻常人那样跳起来，不过眼神变化还是说明了他的诧异。 正想说她是不是作死，将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却没想到她先开品了，要求：“带我回离开。” 这里虽然有公交，却是只通县城的，到那里还要改乘其它交通工具才能到达长津市或D市，则她脑子虽然乱，但是已经认识到，她在这里等下去也是毫无结果的。 陆少辛以为他是死心了，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绷的紧紧的，口吻严厉地说：“先把你这副样子收拾利索了再回去，像鬼一样。”那模样真是满脸的嫌弃。 江小瑜坐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确是憔悴不堪的。洗了把脸，也没有化妆，头发理顺之后，样子总算过的去。 车子很快就开了过来，他们跟老太太告别。 老太太将他们送到镇口，一直说让他们有空了来玩。 江小瑜什么也懒得说，只是唇角扬起的笑算回应，只是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勉强。陆少辛代她答了，其实心里却怄的要死，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妻，却要弄的自己像个外人。可是他要面子，就算现在恨不得掐死江小瑜，也只能忍着。更何况她那个样子，他真怕不用他动手，她就真的像一缕烟似的飘走了。 坐了六七个小时的车才回到长津市，两人都累瘫了，江小瑜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像是在想事情。陆少辛离开几天，走的匆忙也没有交待，自然是积了一堆公事和私事。 他不担心她想不开，便由着她，反正他陪她她也不会领情，便进了书房。手机多通未接电话，除了助理的留言，还在丁薇的未接。 他只给助理打了电话，让将需要的邮件发过来，便开始办工。纵使他效率快，再抬眼时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暗了。 陆少辛这才感觉到坐太久，浑身僵硬，起来活动了下，见江小瑜还坐在那里。他叫了外卖，喊她吃，她只说没胃口。可能是嫌他在客厅和餐厅之间穿棱烦，便回房去。 晚餐当然是陆少辛自己吃的，给她留了一分放在保温餐盘里。到卧室里喊她起床，她连理也不理。陆少辛忍着掐死她的冲动，恶狠狠地想饿死拉倒。 进浴室洗澡，出来后上了床。 看着她那个模样终究不忍，身子挪过去由后抱住她，说：“江小瑜，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江小瑜惊醒一般推拒着他，他虽没有别的举动，只是单纯的想抱抱她。这对于已经发生关糸、并经常发生关糸的他们来说，是最稀松平常的事。可是她今天的反应要比以往都要剧烈，陆少辛不由也有些恼了。 翻身压制住她乱动的身子，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直视进她的眼底，问：“你是不是跟顾东城睡了？”因为接受了另一个男人，所以忍受不了自己的碰触？ 那模样好似她若敢承认，他就会亲手掐死她一般。 江小瑜那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神采，不过却不是那种愉悦的，眼神甚至有点凶狠地回视着他，回答：“睡了，你嫌脏就别碰我。” 063 王八蛋，别碰我！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陆少辛闻言冷笑：“江小瑜，你别逼我，逼急了我只会睡的更狠。” 江小瑜也不害怕，只是目光无惧，无畏的回视着他，仿佛早已没有任何顾及，也不在乎。 陆少辛就那样瞧着她半晌，捏着她下颌的手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断似的。她不是不痛，可是这时候仿佛有骨气的狠，没有丝毫退缩。 陆少辛突然恨极了她现在这副模样，因为她所有的无畏无惧，以及勇气统统来自于顾东城。另一个男人让他变成这样，江小瑜看到他沉沉的眼眸突然起来了波澜，就像暗沉的大海突然狂风骤雨一般。 他掐着她下颌的手是松开了，江小瑜的动作再利索，终究没有快的过他。他的身子压过来，没有怜惜的时候，那重量全压在她身上，她几乎胸闷的喘不上气。 双手被拉过头顶，他将领带从领口扯下来，直接将她的手绑在一起，然后耳边响起刺啦一声，胸前一紧一松，衣服被撕开—— “陆少辛，你这个王八蛋，你放开我。”她害怕了，以前纵使发生关糸，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和在意过，或许是那人又重新走进心里的缘故，所以再也不能接受。 她身子挣扎的愈加激烈，就代表她越排斥自己，陆少辛就愈难受，眼睛里几乎是猩红，动作亦毫不温柔。但是最后一步的时候，他的动作却骤然停了。 江小瑜仰卧在床面上，整个人像只被烤熟的虾子打着挺，可是眼睛闭着，似是已经认命。不过眼角的泪痕未干，看上去已经心如死灰。 陆少辛的手触在那张脸上，她轻颤了下，模样就像是被风雨侵袭的花，带着暴雨后被的雨珠，在即将凋残的花瓣上滚动。 他突然心疼，不禁自问，自己真的要做那个亲手催残她的人吗？指腹由她侧过去的脸颊，慢慢移到了细白的脖颈，然后五指收拢。拳头很用力地攥起，手背青筋暴露，甚至听到了骨骼发出的咔咔声响。却突然松开，下床离去。 江小瑜感到身上一轻，不由睁开眼睛，也只看到他急速离去的背影。意识到危险解除，她几乎是一下子就坐起来，流着泪将腕子上的领带用牙齿咬开死结，然后扯过床单裹住自己。 外面的客厅里，陆少辛从酒柜边拿了瓶酒出来，拔开塞子仰头就给自己灌了几口。因为他需要冷静，绝对的冷静，她身上肌肤赛雪，并没有那些碍眼的痕迹，他相信他们还没有那种地步。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江小瑜的皮肤很嫩，嫩的像刚出生的婴儿似的。往时两人做的时候，就算他计较着控制力道，第二天醒来还是会发生她满身布满青紫，所以她与顾东城不会。 只不过这个女人太抗拒自己，一向会耍赖的她，居然连撒娇都不会了。这样硬碰硬，只因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仰头灌酒，因为不想去想起那三个字，更不想去深思这样的问题。 她是他的未婚妻，这就足够了。 卧室里的江小瑜裹着床单瑟瑟发抖了许久，害怕地听着客厅里的动静，仿佛怕他随时再冲进来似的。过了一会儿稳定情绪，然后跳下床彭地一声关了门，落锁，背倚在门板上，胸部剧烈地起伏。 陆少辛听到动静时，喝酒的动作微顿了下，但并没有回头，须臾，唇角勾起一抹荒凉的笑……其实他也不明白，人说他陆少辛在长津市，绝对算得上排头号的钻石精品男人，遇到的女人为什么都这样？ 陆少辛最后是被一通电话喊走的，江小瑜的身子顺着门板下滑，在地上坐了良久，直到外面听不到动静才慢慢回过神，抹了下眼下的泪，强打精神洗了个澡，然后倒在床上休息。 实在是很累，闭上眼睛却又睡不着。脑子乱乱的，一会儿想顾东城，一会儿想陆少辛，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一夜。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家里仍是安静的，好似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江小瑜掀被下床，地上还散落着她被撕坏的衣服，一切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疯狂凌乱的现场，但幸好，幸好他还不算那么混蛋，幸好他最终没有碰自己。 女人大概就是这样，在她心里没有别人之前是无所谓的，只要爱上一个人，与任何人的肢体接触都是接受不了的。 时间过的真是慢，但总算挨到了天亮。她强打起精神起床，洗漱完之后便又开始给顾东城打电话，似乎怎么也不相信他会抛弃自己。可电话仍是关机的提示音，她便直接订了去D市的机票。 站在化妆镜前，里面映出的那张女人的脸，脸色真是不好。也因为失眠的关糸，皮肤都有些粗糙。她拿出化妆品，还是将自己打扮的清清爽爽的，换衣服，拎包，走人。 打开房门，却被站在门口守门的两个男人拦住去路：“三少奶奶，对不起，三少吩咐你不能出去。” “为什么？”她问出来就知道自己是犯傻了。 两个门神闻言都做出一副为难状，头虽然低垂着，可是挡住她去路的手和身体一动未动。 江小瑜看那形势也是走不掉的，她又打不过外面那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只好转身回家。彭地一声将门摔上，然后给陆少辛打电话。 电话接通，不待那头说话，江小瑜便说：“我们谈谈？” 电话那头的男人坐在办公室里，助理还在身边忙碌，他捏了捏自己略显疲惫的眉心，应了声：“好。”声音依旧沉沉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助理见他突然起身，眼眸有点诧异。 “人选今天敲定后发给我，这里的事交给你们。”他吩咐着便向外。 陆少辛这人本来就沉稳，剪材合适的西装贴合着枝兰玉树的身姿，走出这道门，除了亲信面前，任谁也看不出他已在公司熬了一夜，脸上的疲态也已尽数收起。 “少辛。”经过接待室，门口传来女人的叫声。 陆少辛闻声转头，便见丁薇已经站起，并向自己走过来。他下意识地蹙眉，并未注意到自己曾几何时起，见到她已不再欣喜，甚至有些觉得多余。 “怎么过来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口吻还是稀松平常。 “公司通知过来的，说是今天的人选由你决定。”她回答，样子坦荡，反而不像是让他寻私的模样。 短短几句话，陆少辛已经知道她是为了争取形象代言而来，并非自己，心里竟悄悄松了口气。 只是两人站在这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接待室里还有好几个候选，其中不乏明星大腕。见到两人说话，虽没人说什么，眼睛也全是疑问和探究。 “三少。” “三少。” 经过的职员一一跟陆少辛打着招呼，他微微颔首。手插在裤兜间，对丁薇说：“好好表现。”极普通的一句话，像是长辈或是哥哥对熟悉人的单纯鼓励。 丁薇没料到他可以这么平静地面对自己，真是太过平静，那双幽远深沉的眸子里，再不是仿佛蕴藏许多压抑的情绪。而是平静无波，映着她的模样仿佛就是那样，再无其它。 丁薇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走开。 “少辛。”丁薇连忙喊住他。 陆少辛迟疑了下才顿住脚步，转头只见她上前来，很自然地踮脚帮她理了理领口，说：“好了。” 唇角扬起，仍然笑颜如花，明媚动人。就像三月里枝头迎面轻颤的梨花，洁白，美丽。 “谢谢。”他说，声音淡淡的，转头继续往外走。 步履沉稳，没有一点迟疑，甚至没有回头留给她一个眼神，就那样越走越远…… 丁薇站在那里，耳边还回响着他那句代表着客气，亦是疏离的两个字谢谢，一直飘到了心里去。他从前，从来不会对她说这两个字。 “丁薇，时间差不多了，你准备一下。”经纪人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的，如此提醒。 丁薇回头，对她笑了一下，说：“我去趟洗手间。” 经纪人看了下表，说：“十分钟，不要迟到。” 丁薇点头，然后与他错身而过，进了洗手间，关上小隔间的门，双肩才垮下来。然后慢慢移动步子，坐在马桶上曲起双膝，脸埋进去。 不过她不会哭的，她丁薇的眼泪从来不会轻易白流。她只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陆少辛，就这样轻易的离开自己，将那些感情收的这么干净。 思来想去，脑子里都是他吻江小瑜的画面，在陆宅用餐的时候，他虽然与江小瑜没有交流，可是他有注意到，他看着江小瑜的眼睛是不同。 那种眼神只有他从前看着自己的时候有，不，眼中的热切更浓，更烈，只是他自己不自知罢了。抓着裙料的手一点点收紧，再收紧，那个丫头有自己长的好么？那个丫头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却很得陆家老爷子的欢心，不就是依仗从前的江家。 可是江家已经没落了，与她又有什么区别？ 这时外面传来推开卫生间门的声音，然后几个女人议论的声音也传来，她一下子回神。 “你说那个丁薇跟陆三少到底什么关糸啊？看刚刚那样好像还挺熟。” “你又不是没看新闻，何必明知故问。” “难不成真像外面说的，她为了这个代言人的合同，把自己打包送上了人家的床？” “男人嘛，自己送上来的，不睡白不睡。”女人说，但不免还是让人听出愤恨的味道。 要知道这个合同许多人都挤破了头，那个陆三少可靠人士都说他不爱这个。却没实到让丁薇捷足先登了，那么优质的男人，不给合同白给睡，相信许多女人都愿意。 “她不是什么东方古乐器的音乐家么，还拿了许多奖。怎么这么高雅的女人，还做这种事。” “高雅？脱了衣服还不都一样，你能看出她哪里高雅？再说那些奖，指不定经纪公司花了多少钱买回来的，别那么天真了。” “那么说，我们这次算是白来了，给那个贱人做陪衬。” “那可不一定，我见陆三少刚对她挺冷淡的。没准她的服务令人不满意呢？”然后是一连串带着恶意的调笑。 躲在小隔间的丁薇就那样听着，一直听着，咬牙，眼睛里却没有一滴泪。因为习惯了，所以懂的隐忍。 只待她们出去，她才慢慢走出来，对着化妆镜内补妆，直到自己满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 完美，那笑容完美到让人看不出丝毫真实情绪，仿佛连她自己都会被骗到…… ——分隔线—— 彼时，陆少辛驱车回家，刚刚打开房门，一团白色便朝他迎面招呼过来。他眸色闪了一下，下意识地偏头接过，才看到是一只沙发抱枕。 而门在客厅里的江小瑜，正双眸染怒地瞪着他：“陆少辛，你凭什么关着我？”她气愤地问。 陆少辛却不生气，抬步走过来，那模样像有缓解什么的，直到抱枕放回沙发上，也走到她面前，这才抬起头来看她，目光沉沉而平静地提醒说：“江小瑜，我们才是有婚约的人。”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她去找别的男人，他又不是疯了。 “婚约？陆少辛，这份婚约在你心里一开始到底有没有被当回事，不用我提醒你吧？”她觉得好笑又讽刺。 当初见面对她表现出那么厌恶的是他，仿佛多看一眼都污染他的眼睛一样。现在纵使有所改善，但是他有他的小青梅，除了偶尔失意在自己这里找发泄口，他可曾真正将她当成未来的妻子对待？ 当然，她本来也不在乎，所以从来都是听之任之。既然这样，他现在又时不时地扯出未婚妻的头衔来，到底有个什么意思？被提到从前的事，陆少辛被堵的哑口无言。 他定定看着江小瑜，若是早知自己会对她心动，他一定会早早做好准备去迎接这份感动。何至于等到今天这一步，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江小瑜见他挺拔的身姿欺近，却后退躲避，不想他竟伸出的手捧住她的脸颊。她没有再动，只是惊异地看着他那张俊脸。 他认真地看着她问：“江小瑜，也许以前我是太浑，做的不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好好相触，可不可以？” 那双眼眸里没有以往的漆黑如墨，没有那么多的讳莫如深，让人猜不透心思，甚至没有冰冷。她一直都知道，当这个男人坦诚相待地对一个人时，绝对的让人难以拒绝。但是他还是来晚了，因为顾东城重新走进了她的心里。一个人的心很小的，尤其是女人。所以一个人的身影就足够将她的心填的满满的，再也装不下别人。 她唇角扯了下，作势抓下他托住自己脸颊下的手，眼睛别开，说：“陆三少，别玩了。” 他却没放，捧着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如此坚定，仿佛如同他的心一般，说：“我认真的。” 江小瑜看着他那个模样，突然感到很苦恼，说：“我有喜欢的人——”话没有完全说完，他的唇已经落下来，完完全全地、密密实实地堵住她的嘴，是因为不想听。 “唔…唔……”她挣扎，嘴里的抗议声也只能化成这样的呜咽。 他吻的依旧很霸道，很霸道，直到将她亲的再也说不出话来，身子瘫软地倚在他的身上，他才松开她。江小瑜觉得自己的脑子都缺痒了，所以一时什么也思考不了。 “江小瑜，你是我的未婚妻，所以只能待在我的身边。”头顶传来他霸道的宣告。 江小瑜唇角的笑意变的有些无力，她说：“陆少辛，感情的是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话没有说完，唇再次被他堵上。 这次按在沙发上，身子压过来，狠狠地吻。虽然强吻，但并没有再多过份的举动，仿佛只是单纯的想要堵住她的嘴，阻止她说那些让他生气又伤人的话。 其实被拒绝挺丢脸的，尤其他陆少辛从小就习惯了别人迎合自己。但是怎么办呢？这个女人这么不知好歹，而他舍不得对她打骂。 当然，他知道单是这样做是没有用的，可是此时此刻，就是单纯地不想听，不想听她说爱上别的男人。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反正在他的认知里，他没听到的都不算。 两人这样反复折腾了三四次，几乎筋疲力尽。她躺在沙发上不再说话，只因为她要说什么，其实他心里都明白的很。陆少辛躺在她的身边，侧着身子，沙发纵使再大，两人在上面躺着还是显的拥挤。 空间一时安静下来，两人都没有动，江小瑜不知道陆少辛是什么感觉。她嘴巴都被亲肿了，嘴里都是他的味道，这种感觉怪怪的。尤其他这会儿手也没闲着，竟把玩起她的头发来。 黑色的发丝，一缕缕地绕着手指，但这种亲昵的举止根本不适合他们好不好？ 其实陆少辛也只是表面淡定而已，不是第一次亲人，更不是第一次亲她，可是心头却莫名地跳起来，一下快过一下，如急密的鼓点似的。所以他才没有揽着她，怕她发现似的。明明知道她只是累的不想动，却也舍不得放弃此时她这般安静的时光。 也许陆少辛也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会变的这么儿女情长。 “陆少辛，让我去一趟D市吧。”她抢回自己的头发，看着他说。 陆少辛闻言，原本已经温柔的眸子一下子沉下来。他看着江小瑜，真的，他陆少辛这辈子就没这么卑微过，而她似乎仍完全无视自己。 他的气场那么强大，存在感那么强，即便的说很少，可是“做”的很多，刚刚的行动已经强势到她不能无视了。江小瑜当然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 但是她是放不下顾东城的，也知道硬碰硬自己吃亏，便软了口吻：“你不是说他好好的吗？我亲眼见了，也许就死心了。”虽然她并不认为，顾东城会欺骗自己。 “死心了就会回来，跟我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吗？”他淡瞥了她一眼，问。 那一眼虽是淡淡的一瞥，却已经看透她的心思一般，所以江小瑜并没有回答。她虽然急于离开，但也不会乱给他什么希冀、承诺的，那等同于玩弄别的感情。 当然，虽然她并不认为陆少辛对她真的是感情。 “你的小青梅呢？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她还是忍不住问。 陆少辛蹙眉，很不喜欢她提到丁薇时那种毫不在意的模样，毕竟她是自己的未婚妻不是吗？ 他摸出烟抽了一口，才回答：“对，我移情别恋，好像是恋上了你。”他说的虽然是好像，颇有点无奈又认命的意思，并没有多做争扎。 江小瑜看着他那个模样，却突然轻松不起来。她发誓，如果她这样时候敢说一句不相信他的话，他那模样可能瞬间就会由此时的沉稳变成凶猛的豹子将她撕了。 房间里陷入空前的沉寂，半晌，他才突然站起来，说：“后天是陆少毅和楚菀的订婚宴，你必须出席，之后再去D市。”终究，他还是妥协了。 不过她应该明白，他只是让她追去死心的，而不是给他们什么在一起的机会。 江小瑜心里明白，但是她心里有她的打算，一切要见到顾东城再说。 陆少辛低眸时，正对上她看着自己的眸子，他说：“我保证没有做不利于顾东城的事，他的顾氏也没有任何危机。”意思就是说，其实顾东城没有任何理由失踪这么多天？ 江小瑜点头，这点似乎相信他。 至于顾东城那里，不管是什么理由，她总要听一个理由的，绝不允许分手再分的这术不明不白。 不想看她一个人在家里发闷，便硬拉她去了公司，并以旷工为由，说扣她这个月的工资。 事实上她这个职位也没有多工资，更何况现在的江小瑜也没那个心情计较。因为她现在用的卡是陆老给的，每个月好像都会往里打钱，根本指望不上那些。 她衣服本来就换好的，被陆少辛拉着出门。两人一起进的公司，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连牵手都没有。他仍是那副面瘫的清冷模样，而她明显心不在焉地跟着，也足够引起轰动。 两人进了专属电梯，门刚刚闭上，前台就打电话给三十七层秘书室。所以他们还没有出电梯的时候，办公区内已经引起一片小骚动。 其实也没有别的事，不过是陆少辛心情明显不好，脸上的表情都冷了几度。前几天又把江小瑜弄到基层部门去了，大家就在猜测两人吵架了。 据说江小瑜下放到基层部门当天就失踪了，他们又在猜是在闹脾气。接着陆少辛上班的脸色很臭，搞得他们人心惶惶，然后也跟着失踪了几天。这会儿忽闻两人一起上班，大家眼神对视中都交流着同一个信息——和好了。 大家几乎同时心里都松了口气，心里祈祷着他们的太子和太子妃感情和和睦睦，发誓以后再也不乱嫉妒了。陆三少这个绝世冰块男谈起恋爱来，直接影响整个公司。 陆少辛直接回了办公室，江小瑜坐到自己以前的位置，其它人眼巴巴地瞧着，也不见两人与以前有任何不同，简直看不到任何亲昵的端倪，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尽管心里好奇死了，也不敢多问。 荣欣欣将椅子滑过来，手肘撞撞江小瑜，问：“咱们家三少用了什么杀手锏把你哄回来的？” 江小瑜的模样无精打采，实在没心情与她逗，只施舍给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荣欣欣眼尖地瞧见她红肿的嘴巴，尖叫一声，问：“床上征服的？”一时没控制上音量，立即引来众多同事的注上礼。 江小瑜当时听到第一个字时就知苗头不对，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可是还是晚了。当那些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她真是恨不得自己打个地缝钻进去，奈何这里没有地缝。 她接受众人扫过她身上的暧昧目光，狠狠地瞪了荣欣欣一眼，恨不得杀了她。 “对不起嘛，一时太激动。”荣欣欣扯下她的手，嘿嘿笑着讨好。 江小瑜懒的理她，觉得这日子真是难捱，便问荣欣欣要工作来做。 荣欣欣找了手边几件她能插上手的，又忍不住悄悄问了一句：“说实话，陆少那方面是不是很勇猛啊？”不然怎么能把江小瑜这个小辣椒征服？ “你去死！”江小瑜毫不客气地拿接过来的文件夹敲她的头，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荣欣欣却只当她害羞，一下子盯着她的目光都贼贼的，搞的江小瑜十分困扰。不过被荣欣欣这样烦着，江小瑜总算没有那么多心思想顾东城。 一天转眼也就快过去了，陆少辛打了电话给秘书室，问他今天下班后的行程安排，有无应酬。 由于他几天都没出现，很多都已经由特助和副总分担，所以今天反而没有什么安排。陆少辛将最后一全文件签了，然后抓起座机拔号码：“喂，阿哲，女孩子都喜欢什么？” 李哲信那头怀疑地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才有些迟疑地回答：“女孩子和女孩子也不一样，你指谁？” 江小瑜的名字明明就含在嘴边，第一次觉得难以启齿，不，应该说是不好意思。 “丁薇？”李哲信猜测。 陆少辛不说话。 “喂，你该不会是又认识别的什么女孩子了吧？这样可不好。” 他第一次觉得李哲信这么絮絮叨叨的烦人，干脆说：“江小瑜。”虽然还有那么点不太甘心的味道。 直到那头传来憋不住的狂笑，他才知道李哲信先前是在逗他。 “你笑吧，笑吧，小心笑茬了气。”陆少辛说。 没想到真是灵验，话刚落地，那头便传来李哲信咳嗽的声音。而且一声比一声急促，感觉要把肺咳出来的节奏。 “你干嘛去当巫师好了。”砸了招牌的李哲信，很气愤地大叫。 两人聊了一通，大多是李哲信揶揄陆少辛的话。还拿陆少辛小时候将江小瑜当媳妇，人家嫌弃他的事拿出来糗了糗他，乱七八糟地聊了半个多小时，这对两个大忙人来说，可真是浪费。 李哲信最后也没提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反倒是他提的江小瑜次数多了，陆少辛便觉得愈加坦然起来。甚至在想，她本来就是自己的未婚妻，他这点心思又不是见不得人。 下班时间已过，他拎了自己的衣服准备离开，经过办公区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却意外看到只有江小瑜坐在电脑前忙碌着。 他过去敲敲桌面，待她抬头看着自己时，才问：“还不下班？” “有些扫尾工作要做，我今天加班。”事实上今天留下来加班的也不是她，她只是觉得回家之后两人尴尬，所以才想借此来躲他。 陆少辛拿过她手边的文件扫了眼，然后合起来，说：“这些明天下午才用得着，上午再弄也不迟，走吧。”说着便来牵她的手。 “陆少辛。”这样半强迫，真是令人头疼。 “很晚了，因为你一个人要亮整个楼层的灯，不要浪费公司的资源。”真是个小气的老板。 就这样，江小瑜被拖着出了公司。 本来想躲他的，这会儿绑在一起了。 他请她吃饭，选择浪漫的法国菜，只是这对江小瑜来说，根本就不是浪漫，而是折磨好么？ 陆少辛也很快意识到，这个主意真是错了。他本来就不爱说话，江小瑜又不待见自己，两人就这样干坐着，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江小瑜本来以为结束的时候，陆少辛接了个电话。然后又拉着他去了什么造型工作室。并解释说是为明天陆少毅和楚菀的订婚宴选礼服。这场订婚宴盛大，来的自然会是长津市的名流政商。 他们穿什么都陆家的脸面，意思是十分重视的，所以才会如此谨慎。礼服是早就订制好的，今天才将货送过来，老板亲自招待，他们被请去了各自的换衣间换衣服。 江小瑜的礼服是镶着钻的白色蕾丝礼服，抹胸式，收腰，下面紧的几乎紧紧包着她的臀部，下摆又褶着打开，看上去就像一条美人鱼一样。 陆少辛的礼服是银色的西装，丝光面的蓝色衬衫，上衣的胸口叠着同色的方巾。他一向长身玉立，这皮相映的更加帅气逼人。 两人站在镜子前，老板连连夸赞，说是整个长津市怕是都找不出比他们再般配的人了，一群店员眼中的惊艳也不是装不出来的，唯一不足的是江小瑜看起来并不是特别高兴。 陆少辛似乎也特别满意，而且还情不自禁在她额上印了个吻，对老板说：“礼服再熨一熨，我们明天早点过来，你给她弄弄头发。” 老板喜滋滋地应着。 ——分隔线—— 翌日，因为陆家大少订婚的事，整个艾诺集团除了手边有着急案子需要加班的，几乎都放了半天假。 陆少辛本来要陪江小瑜去做造型，却被陆少毅缠上了。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跟他抱怨订婚宴上许多东西都不合心意。 陆少辛的计划被破坏，本来就有点不爽，这会儿倒是更不爽了。 当然，他不爽只会放在心里。只任陆少毅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抱怨，直到他最后说的口干舌燥，端起面前的咖啡润了润喉。 陆少辛这时候才开口，说：“那么大哥，你这订婚改期吧，待二婶给你安排妥了再举行。” 他的模样看上去漫不经心的，可是这话无端地不会让人觉得他在开玩笑。因为他这个沉稳、清冷的性格，他们并不若别的兄弟那般可以互相吐槽。 陆少毅喝着咖啡的动作微顿，顿时也略感尴尬，说：“我就是随口说说，订婚这么大的事哪能随便改期。” 长这么大，他得到爷爷夸奖的机会有限。近几年更是对他失望透顶，所以每每见到他都不给好脸色。唯有这次带楚菀回去，才见爷爷对他好点。开玩笑，他可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想到这里已经起身，大概也看出陆少辛不悦，便说：“我去楚家看看，你也早点去，客人太多，别失了礼。”嘴上虽然这么叮嘱着，他那不稳重的样子。若非陆少辛那张脸比他年轻，肯定会让人以为他是那个弟弟。 好不容易将人打发走了，他抬腕看了看表，直奔造型屋而去。 彼时，其实江小瑜并非自己过来的，还有楚菀。中午的时候两人通话，楚菀听说她要来这里做造型，当即十分兴奋，马上说服了想陪她一同来的妈妈，与江小瑜相约一起。 江小瑜看着她那个模样像逃难似的，楚菀也忍不住跟她抱怨，她不是不想自己的妈妈陪。只是最近几天家里人总是叮嘱她这样，叮嘱她那样，一个注意事项重复无数次，她都会倒背了，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简直太恐怖了。 好不容易逮着个借口逃生，尤其对方又是江小瑜。未来的妯娌两人作伴，传出去本来就是一段佳话，自然没人阻止。 这会儿两人在造型室的镜子前并排坐着，不时聊一聊，时间过的还快一点。 造型师应江小瑜的要求，给她做了个比较时尚、简约的造型，因为她这个人本来就嫌麻烦，也没什么耐性，这样很快就做完了。只不过楚菀是今天的主角，不能马虎，自然是隆重一些。 江小瑜便到客人休息室那边等着，这时店员将楚菀与她的礼服都拿出来挂起，准备重新熨烫一遍，以便她们一会儿穿的时候细节上更加完美。 这时门口迎客的风铃响起，随着欢迎光临的声音，丁薇和丁宁挽手走进来。 “你好，客人。”马上有店员迎上去，看清丁薇时不由楞了下，下意识地看了眼江小瑜。 丁薇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自然也巡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她。 店员也都是爱八卦的，前阵子连续几天的新闻版面都登着陆少辛与丁薇的新闻，她们可是想不注意都难，一时间气氛变的微妙起来。 只是这屋子另一端的江小瑜，只是低着头无聊地翻着那些杂志，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们。 丁宁看到她的时候，明显沉不住气地要冲过去，却被丁薇挽住手臂，冲她摇头。 丁宁很崇拜自己的姐姐，也很听她的话，便不甘心地忍了。 丁薇对那接待自己的店员笑了笑。 “丁小姐要选什么场合穿的衣服呢？”店员问着，已经将两往挂礼服的柜边领。 一排一排的礼服，各种颜色、各种面料、各种款式，来自世界各国的品牌，还有搭配的首饰，简直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丁薇始终淡淡地、优雅地笑着，丁宁虽然极想淡定，可是眼睛里还是流露出渴望。每一件都很美，每一件都想试一试，她目光在店内慢慢浏览，突然就盯住了件抹胸、鱼尾拖地裙摆的白色礼服。 “姐姐，这个好漂亮，一定适合你。”丁宁惊喜地叫。 姐姐最喜欢白色了，她想姐姐一定也会很喜欢。 丁薇闻言跟过去，看着那件礼服眼里果然闪过满意。 这下店员可为难了，非常艰难地笑着，说：“不好意思，这件是三少订给三少奶奶的。” 丁薇闻言，脸上的笑意僵了下。丁宁当即就将敌视的目光调过去，那真是比任何人都生气。 彼时江小瑜也只是不在意地抬眼扫了一下，却正好堪堪承接住丁宁气愤的目光，那眼神好似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一样。江小瑜的眸子里闪过微微的诧异，因为她根本就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她来。 当然，也许江小瑜自小与陆少辛订婚，这身份在她们姐妹眼中本身就是得罪。正分神胡思乱想之际，丁宁已经大步奔到她的面前。 “江小瑜，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陆少明明是爱姐姐的，你非霸占着他是什么意思？你如果还有一点廉耻，就把三少还给我姐。”在丁宁心里，陆少辛本来就是跟自己姐姐一对，与他相关的任何东西都是姐姐该得的，这个江小瑜真是太可恶了。 她破口大骂很快引来店内其它人的注上，店内起了不小的骚动。 丁薇上前去拉自己的妹妹，丁宁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听，推开姐姐的手，一副为她撑腰的样子，说：“姐姐，你别拦着。这事我忍很久了，本来就是你和三少相爱，被她拆散的，我已经忍很久了。” 江小瑜看着面前的丁宁，真是头疼的很，根本就不想跟这种小女生计较。但是如果任她骂下去，她又觉得自己被骂的太冤枉。她江小瑜不算什么彪悍的女子，可是被冤枉的滋味也不太好受，何况她在颠倒是非。 于是江小瑜还是站了起来，她看着丁宁，没有怒但也没有笑。别看她平时挺能咋呼的，这会儿反而分外沉静，身上那股气息除了没眼色的丁宁，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她只是看了看丁宁，然后转向丁薇，直视着她问：“丁小姐，请问我和陆少辛什么时候订的亲？怎么听令妹的意思，我反倒成了第三者呢？” 据她所知，江小瑜与陆少辛几分就定亲了。如果江小瑜是第三者的话，难不成她丁薇和陆少辛那时候就已经订情？她有那么早熟？ 这事怕是整个长津市的人都知道，丁薇脸色顿时一白。 她虽然与陆少辛相爱，从来未将江小瑜放在眼中，可是她与陆少辛的婚约也是不可忽视的，更是这么多年来她心中的隐痛。 此时被人当面质问，她亦哑口无言。只得说：“小妹不懂事乱说话，请江小姐不要见怪。”只不过话听来还是没什么诚意。 “你叫我什么？”江小瑜却不依不饶起来。 丁薇那模样如此楚楚可怜，但凡见着的人怕是都不会太过为难于她。可是江小瑜也看出来了，她不就是装的可怜，利用自己无知的妹妹吗？她江小瑜虽然单纯，但是不傻。 丁薇咬住唇，看起来很不想回答。 江小瑜想象着自己此时的模样，定然如那古装剧的大太太欺负姨太太似的，颐指气使，当然也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中多恶，便又加了一句：“如果我没记错，爷爷说你们是在陆宅里长大的，是不是应该尊称我一声三少奶奶？” 虽然不知道她们在陆家是怎样特殊的存在，但是陆宅里的下人都是这么喊她的，这样说，明显就是贬低两人。 丁薇就算再沉的住气，这会儿也有些忍不住了，不由问：“可是我记得江小姐前几天说过，并不想与三少结婚。” “对，是我说过不想与三少结婚。我也说过，你要与他在一起，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只是前提是，我现在还是他的未婚妻。”她笑容浅浅的模样，模样并不咄咄逼人，却又好像句句占理，让人无从反驳。 周围已经在窃窃私语，对丁薇指指点点，说现在的小三到底怎么了，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理直气壮地要要抢人家未婚夫。 丁薇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已经非常难堪，指甲甚至掐进了妹妹的手臂里。 丁宁感觉到微疼，抬眸看着姐姐委屈的模样。她心里一直是崇拜这个姐姐的，她那么有才华，拿过那么多的奖项，是自己一辈也不及的，她一直以她为骄傲。 可是此时，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姐姐，因为这个叫江小瑜的难堪。本来就沉不住气，这会儿更是怒火中烧，直接就朝江小瑜扑过去。 江小瑜的注意力本来在丁薇身上，完全没料到丁宁会野蛮地动手，脸被她挠了下，顿时感到火辣辣的痛。江小瑜醒过神来时也怒了，扬手就还了一个耳光给她。场面失控的太快，那些围观的店员吓的尖叫，胆大一点的过去拉架。 “宁宁，住手，赶紧停手，不要打了。”丁薇站在人群后焦急地叫。 这时想再度扑过去的丁宁被人拉住，楚菀听到动静顶着做了一半的发型走过来，正看到江小瑜受伤的脸，忍不住厉喝：“这店里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还不清出去。” 别看她平时娇娇弱弱，可是怎么说也是富贵出身，拿出那股气势还是很唬人的。这里不说级别高的会员，就是整个长津市最怕得罪的也是陆家。 况且楚菀和江小瑜才是正妻，自然是听她们的清丁氏姐妹，所以那几个人也没有多作迟疑，马上说：“丁小姐，对不起了。”一边说一边硬将挣扎的丁宁往外拉。 丁薇则手足措地站在那里。 楚菀走到江小瑜面前，看着她的脸，上面五道抓痕都见血了，忍不住心疼地说：“你等着，我这就换衣服，咱们去医院里看看。” 江小瑜正想说自己去就可以，她不能耽误了订婚，却没料到余光瞟正到丁宁挣脱了抓着她的人，直直朝楚菀撞过来。 “小心。”楚菀当时背对着丁宁，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知道江小瑜拉了自己一下。 楚菀脚下趔趄了几步，原本可以勉强稳住的，混乱中也不知被谁跘了一下，身子失衡，腹部正撞到了桌子的尖角上，顿时感到一痛。待江小瑜给了丁宁一个过肩摔，再回头看楚菀时，她正捂着自己的肚子，满头的冷汗，而浅色的裤子上已经沾了血迹…… 064 陆少辛，你真让我恶心 “楚菀！”江小瑜惊的捂住嘴巴，已经吓的有些六神无主。 “小瑜，我……我好痛。”楚菀痛的五官都纠在一起了，好像也十分害怕。着急的想抓住什么，却最终承受不了那种痛楚跌坐到地上。 江小瑜见状快步跑过去，接住她的身子，喊她：“楚菀。” 楚菀咬着唇，疼的满头冷汗，头发湿了，脸上化了一半的妆也花掉了，唇色发白，又被咬出的血迹染红，颤抖了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江小瑜则看到她裤子上的血迹越积越多，终于也忍不住害怕地掉下来泪，冲那些群混乱的人群喊：“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陆少辛推门进来的时候，入目的首先是店内的一片混乱，然后耳边响起江小瑜失了控的叫声，甚至已经变调和破音，揪的人心没来由的疼。他拨开众人上前，看到江小瑜抱着浑身是血的楚菀时脸色骤变。 他快步到了两人面前，单膝跪在地上，先察看了楚菀的情况，拍拍她的脸，试着喊她：“楚菀？楚菀？”她大概已经晕死过去了，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陆少辛伸手想将她抱起来时，才发现江小瑜并不松手。抬头，便才看到她此时哭的更加厉害，只是咬着唇而已，手脚明明怕的已经在发抖，却仍然紧紧抱着楚菀的身子，仿佛怕任何人靠近伤害她似的。 陆少辛从她手里接不过楚菀，便伸手捧住江小瑜的脸，帮她抹了下眼睑下的泪水，安抚说：“鱼儿，不要怕，我不会让她出事。”声音很缓，带着罕见的温柔，却仿佛很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江小瑜眨了下眼睛，眼眶内蓄着的水珠掉下来，才看清面前的人是陆少辛。他的五官棱角分明，薄唇紧紧抿着，仍是那副清冷模样。可是此时他看着自己的眸子却是认真的，像安抚更像鼓励。 江小瑜就像被盅惑了一般，安静下来，耳边世界也没有别的声音了，只听到他在说：“乖鱼儿，把她给我，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于是江小瑜听话地松了手，陆少辛赶紧将人抱起，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她说：“跟上。” 江小瑜从地上爬起来时，腿还有点麻，差点跌在地上，稳住之后，跌跌撞撞地跟出去。 陆少辛的车子就停在店外，他将楚菀安顿在车子上后，江小瑜已经自动自发地打开车门进了后座，让楚菀枕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她苍白的脸，以及那些瞬间染了车座的血迹，她的手脚都是冰冷的。 陆少辛的神情也是从来没有过的肃冷，发动引擎，车子便如离弦的箭，疾速地朝医院开去。 彼时的现场依旧混乱，丁宁还在拼了命的挣扎，丁薇站在那里，看着陆少辛和江小瑜先后走出去。伤神地想着，他进来后甚至没有看过自己一眼，或者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他只是捧着江小瑜的脸，用那么珍视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别怕……” 丁薇低头看着自己不断发颤的双腿，整个人也早就抖如筛糠。她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比这些都要可怕可怕的多，可是他从来都没有那样看过自己，对自己说过这两个字。 伤神之际，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警笛声，丁薇回神，看着自己挣扎的妹妹，终于担心起来。 终究，担心是没有用的，警察很快进来，将丁家姐妹两人带去了警局…… ——分隔线—— 彼时，陆少辛与江小瑜两人将楚菀送到医院，她很快就被推进了急救室。 江小瑜坐在外面等着，陆少辛打电话通知了陆家。陆少毅接的电话，背景吵吵杂杂的，放着浪漫轻缓的音乐，他第一次觉得对这个哥哥难以启齿。 “大哥，大嫂在造型室出了一点意外，现在在医院，你快过来吧。” 陆少毅大概是知道楚菀已经怀孕的，当时听了脸色骤变，已经忘了反应。 “小毅啊，小菀呢，怎么还没到？”陆家二婶走过来问。 订婚仪式开始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两个准新人要站到门口地迎接贵宾的。楚菀做事一向是有分寸的，怎么这会儿还没有看到人影？ 陆少毅这时方才回神，看着她，唇掀了掀才发出声间，说：“妈，楚菀进医院了。” 陆家二婶闻言，脸上那种春风得意的笑意僵住，楞楞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但随即反应过来，马上去找自己的丈夫。 消息很快在现场传开，自然又是一片混乱，尤其是陆家和楚家的人，陆老不知楚菀怀孕了，只听说出了点事进医院，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他岁数大了手脚不利落，又加上是陆家最有份量的人，便留下处理善后，让其它人陪着楚家人去医院看看。 按理说陆家大房可以不去，但是陆妈妈听说是陆少辛打来的电话，还是有些不放心，夫妻两人便跟着去了，留下陆少涵带着点点照顾陆老。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医院，抵达时楚菀还没从抢救室里出来。陆少毅看到守在外面的两人，连忙问：“楚菀怎么样了？” 陆少辛看了眼手术室亮起的红灯，说：“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怀孕是最脆弱的时候，路上又流了那么多血，谁都很难保证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她怎么会受伤？”陆家二婶出口便是质问，盯着两人的目光严厉。 尤其对着江小瑜，她坐在那里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过来那么多人一样，看上去魂不守舍的。半边脸上还带着指甲弄出的挠痕，她都要怀疑两人平时看着挺好，是不是都是江小瑜装的，私下里两人就打起来了，楚菀才出了事？ 江小瑜只低着头不回答，她现在只祈祷楚菀没事。心里也自责的很，早知道就不去逞强，让着点丁宁，让她骂两句便好了。其实丁宁那个性子，她即便让了，也只会以为她好欺负，更加变本加厉，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 陆少骏拉住妈妈，他很不喜欢妈妈这样的作派和狭隘的思想，这时候主要是手术室里的人没事，哪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再说楚家人还在，让人家怎么想？ 不久，手术室的门打开，一群人几乎全围上去。 “医生，我女儿她怎么样？”最紧张的也莫过于楚爸楚母，他们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眼巴巴地盯着主刀医生问，又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医生将口罩摘下来面对众人，回答：“大人暂时抢救过来了，还在昏迷中，要先转到监护室去观察。”就在众人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又听他接着说：“不过小产，孩子没有保住，很抱歉。”医生一脸遗憾地说。 楚母闻言，当即就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现场又是一片混乱，有人劝着楚母，有人哭泣，有人哀求医生帮帮忙，只不过一切都是徒劳。只有江小瑜还坐在那里，满眼的茫然，但是那句话她还是听到了，医生说楚菀小产。 也就是说楚菀的孩子没了！ 想到她今天看到自己，唇角扬着羞涩又甜蜜的微笑，几次看着自己欲言又止。她本以为是因为订婚高兴，现在想来，可能是想告诉她怀孕的消息。 可是她都没来得及对自己说出口，那个孩子就已经没有了。江小瑜闭着眼睛，泪已经滴下来，只痛的难受，又自责的厉害。她当初为什么不多问一句呢？多问一句，楚菀也许就告诉自己了，那么她就会多注意楚菀一点，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她满脸自责地用双手蒙住自己的脸，只觉得这世界对楚菀太过残忍，对她也太过残忍。 不久后，楚菀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送进病房内。一群人都隔着监护室的玻璃看着她，脸色很苍白，唇色简直像在水里泡过似的，浮肿又是一层白，完全没有一丝血色。那个躺地病床上，浑身插满医用管子的身体，短短几个小时就变得像一缕纸片似的。 相比起江小瑜，更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除了楚家人，便还有陆家二房，他们昨天才得知楚菀怀孕，这可是陆家的长孙，正觉得一切否极泰来，却没料到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让他们如何接受？ 房间里那么多人，却都是安静的，都在为楚菀受的苦和那个失去的孩子难过。陆少毅短暂的伤心过后，众人只见他满脸愤怒地突然出了病房，预感到不好，陆家人也跟了出来。 江小瑜还坐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让她先去处理下伤口，她也不动。陆少辛只好向护士要了一些药棉和酒精，亲自动手帮她处理脸上的伤口。 五道抓痕，也不深，可是就指甲挠的而言已经非常严重，可见下手的人多狠。这样娇娇嫩嫩的一张脸，迎着阳光笑起来的，皮肤就像透明的一样水嫩，就连陆少辛都心疼起来。而她也只是安静地那样坐着，根本不紧张自己会毁容，任他动手，疼了也不吭声，整个人像被抽离了灵魂似的。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这偏安一隅与其它地言的吵杂形成鲜明的对比。只是这样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又沉又急的脚步声惊扰。 陆少辛回了下头，然后身子就被陆少毅提着衣领拽起来，陆少毅瞪着他的眼睛里迸射出失控的光，问：“陆少辛，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你去干什么？” 陆少辛手里还拿着那些棉棉和药品，腾不出手来拽开她，眉头微皱了下，说：“放手。”声音沉沉的。 他虽然年龄小，也尊称陆少毅一声大哥。他失去了第一个孩子的心情他也理解，可是他这明显质疑自己的行为，他是不会纵容的。 陆少毅现在已经有些失去理智，自然不会听他的。在他的意识里，大房与二房一直都是竞争的关糸，他没有陆少辛会卖乖，所以爷爷才会偏袒他，让他做了艾诺的总经理。而自己明明才是长孙，却不得不在公司看他的脸色。 长久以来的不满在这时爆发，他更加认定是陆少辛害了楚菀，就算不是他，也跟他有关，毕竟当时楚菀坚持和江小瑜去才会出这种事。 “陆少辛，我今天让人血债血偿。”他红了眼眸，想借着今天的事找一个发泄口。 一手拎着陆少辛的衬衫领子，另一只手挥拳，冲着陆少辛的脸便招呼过去。 众人的惊呼中，都没人看清陆少辛是怎么出的手。陆少毅的拳头根本就没碰到他，腿一弯便单膝跪在地上，五官纠结，做出痛苦状。 陆少辛手里还拿着那些给江小瑜包扎伤口的东西，站在与他两步之遥的地方。与他的狼狈相比，陆少辛神色淡定的连眉都没皱一下。 “少毅啊，少毅，你没事吧？”陆家二婶护短地跑上来，抬头指责着陆少辛，说：“你怎么说也是弟弟，他心情不好，你就不能让着他点？” “二妹这么说可不对。少毅是成人了，既然又是当哥哥，就更应该懂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再说他弟弟也不止少辛一个，怎么出气的时候就专挑我们少辛呢？”陆妈妈平时不是个喜欢争论的人，到了自己儿子头却不得不开口。 天下没有哪个母亲是任别人欺负自己孩子的，不管自己有没有能力都会本能的去保护。 “大嫂，说话要凭良心。楚菀是和江小瑜在一起出的事，陆少辛送来的医院，这事跟他们有没有关糸还没搞清楚，你可不要太护短。” “你也说了没弄清楚，可不要随便冤枉人，再说，我们也不知道楚菀她怀孕了。”陆妈妈丝毫退让的意思没有。 其实陆家二婶打的什么主意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楚菀怀孕都不说，不过就是怕他们给她使绊，怕楚菀有什么意外。她还真把陆宅当成那些电视剧里宅斗的地方了？ “行了，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让外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陆少辛的父亲拿出陆家长子的威仪压住这片混乱。 麻药未过，楚菀又失血过多，医生提醒要很久才会醒过来。陆家大房夫妻见没什么事便要回去了，喊江小瑜的时候，她却坚决不走，直说要等楚菀醒来，陆少辛便留下来陪她。 楚家的亲戚也陆陆续续地走了，只剩下楚父楚母守着。他们都在病房内，因为陆少辛与陆少毅动了手，他便陪江小瑜在外面等着消息。 大半夜的时候，撑不住的江小瑜枕在陆少辛肩上有些恍惚，一群医护人员从他们面前掠过，直接进了楚菀的监护室，又一下子惊动了他们。 楚菀终于在这时醒了过来，只是因为太过虚弱，楚母留下来陪她。陆家二婶没给两人什么好脸色，楚母做出为难状，对江小瑜说：“她身体虚着，也不适宜见客，你们就先回去吧。” 具体的事他们也弄清楚，毕竟女儿是跟江小瑜在一起出的事，对她还是有些忌惮。 江小瑜倒是理解她的心情，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楚菀有些遗憾，不过得知她脱离了危险还是松了口气。 从医院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人都没有说话，陆少辛牵着她的手，一直扶她坐到车内，扣上安全带。 江小瑜这一天真是累了，变故太多，也没有精力计较什么，分外安静。 回到家，推开房门王嫂就迎上来，喊：“三少，三少奶奶回来了。” 江小瑜有点诧异地看着他。 “我让王嫂过来的，给我们做点吃的。”这么晚了，外面既便是能找到吃的，也没有家里做的吃的舒服。 江小瑜回房洗了把脸回到卧室，就觉得筋疲力尽的，手都抬不起来，便直接跌到了床上，脸埋进被子里。 王嫂将饭菜端上来，陆少辛喊她，她也一动不动。陆少辛以为她睡着了。单腿跪在床上将她抱起来翻过身子，才发出她居然还睁着眼睛。 “鱼儿。”他喊她，她的状态不对，不由有些担心。 江小瑜听到了，只是转了转眼珠看向他。视线相交，她很想告诉他，她没有胃口，一点儿东西也不想吃。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张口，仿佛觉得动动嘴皮子都累。 陆少辛叹了口气，只得将她重新放回床上。然后将空调调高一些，盖上被子，这才自己出去。心里想着她不愿意吃就不吃吧，怕是任谁遇到这种事都没有胃口。饿一顿也没什么，只怕强迫她吃了吐出来更难受。 可想而知这一夜过的虽然安静，却并不轻松。江小瑜那模样看起来，很可能因为这场变故从此一蹶不振似的，所以整个公寓都在沉闷中。 翌日一早，王嫂过来做了早餐，她仍没有醒来的迹象。陆少辛吃早餐的时候看到报纸，昨晚陆楚两家订婚突发变故，准新娘在造型室流产，这样的消息已经登满各大报纸版面。 他将报纸拿给王嫂让她丢了，自己动手吃早餐。吃过之后也没有去公司上班，只是进了书房查收邮件。不久特助给他送来需要批的文件，他去卧室里看了江小瑜一眼。 她是醒了，只是跟她说话也不理人，就那样睁着眼睛。王嫂做为下人不方便多话，陆少辛对她打骂、强迫都舍不得，真是拿她也没有办法。还好她自我修复好像一直挺快的，就在王嫂和陆少辛担心她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到了下午她自己从房间里走出来。 “王嫂，我饿了，给我来点吃的吧。”她无视两人诧异的目光，一边说着一边迳自走到餐桌旁坐下。 换了一件睡衣，那模样好像已经洗漱过了，人也很清爽。 王嫂脸上马上露出笑容，应了一声便去厨房了。 陆少辛虽然仍是那副面瘫表情，明显然也是松了口气。 江小瑜虽然整晚闭上眼睛都是楚菀满脸是血的模样，也很自责连累她，可是她知道自己这样下去没用，才强打起精神。长期没有进食，就先喝了粥，胃里有食物了，也觉得浑身有了点劲头。 回房换衣服，再出来时陆少辛已经站在房门口等她。 “我送你过去。”他说。 江小瑜看着他，微微有些诧异。 其实她的心思并不难猜，这时候肯定是去医院的。楚菀出事后她还没有亲眼看到，自然不会一直躲在房间里自怨自哀，她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 江小瑜并没有拒绝，两人便一起乘车去了医院。 楚菀已经转到普通病房，陆家二婶和陆少毅都不在，只有楚母在病前伺候。也不知在跟她说着什么话，只不过楚菀的脸一直看着窗外，恍若未闻。 江小瑜轻敲了门板两声，只有楚母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只是走进来的江小瑜与陆少辛，不由皱了眉。 楚母正待上前拦住他们，陆少辛往前跨了一步，挡在江小瑜面前。说：“楚夫人，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不知现在方不方便？”他的意思其实很明白，是让楚菀与江小瑜单独聊聊。 楚母将目光落在江小瑜脸上，有些迟疑。 “伯母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楚菀的。”江小瑜保证。 她没有说什么赌咒发誓、证明自己清白的话，模样坦荡荡，只是关心自己的朋友而已。 楚母虽然与江小瑜没有接触过几次，却一直听女儿夸她，是真心喜欢这个朋友的。女儿喜欢的人，她一直觉得不会太差，只不过陆家二婶昨晚一直在耳边骂着大房，什么指使江小瑜，告她草菅人命的，她才心存忌惮。 这会儿看她的模样，倒是宁愿相信江小瑜的，便点了点头，随陆少辛出去了。 江小瑜走到床前坐下，伸手，轻轻牵起她的手。楚菀才好似醒过神来看到她，只是那眼眶红红的，仿佛被抽了灵魂似的，也只是怔怔地看着。 “楚菀。”她喊她，只觉得掌心这只手极为冰凉，直透到人血液里去似的。忍不住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因为觉得太冰了，忍不住想替她暖一下，然后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若非她撑强，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楚菀看着她，轻轻地扯了下唇角，大概是想说不怪她。可是就像昨晚的江小瑜一样，说不出来，而且那笑也太过勉强，让看的人都感到无比心酸刺痛。 楚菀笑过之后，目光又转过去望向窗外的阳光，脸白的透明了一般。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江小瑜觉得她那个样子，仿佛随时会化成一缕烟飘走似的，令人不安。她抓着她的手紧了紧，轻声说：“楚菀，你跟我说说话，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楚菀仍然不说话，只是将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 江小瑜看了辛酸，眼睛忍不住干涩起来。 许久，她才动了动，摸着自己的腹部，说：“小瑜，我前天才知道自己怀孕的，我当时好高兴，一直在猜他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呢？兴奋地想着该给他起什么名字。昨天的时候，我本来想告诉你的，让人帮我挑些小衣服，我觉得你眼光好，懂的多，比让我妈还放心。”说着说着，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那种幸福。 只是说到这里，唇角的笑却渐渐没落下去，脸上的表情又变的悲伤起来，她目光低垂，问：“可是才一天，他就在我的肚子消失了，你说他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好，不愿意当我的孩子？” “不，不是的，楚菀，昨天是个意外。是我，都是我不好，你骂我吧。”越是听她说，江小瑜心里便越加自责。 楚菀摇头。 她知道这不怪江小瑜，她当时也只是为了救自己，并不知道她怀孕了。她可以不怪江小瑜，却不能不怪自己，她太大意才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楚菀，你不要这样，你要安心养好自己，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以后多生几个，我来帮你带，不会那么辛苦。”看出她的自责，江小瑜安慰，说到最后时想轻松的笑一下，眼睛却是止不住地红了。 楚菀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问：“还会有吗？会不会来了也会觉得我这个妈妈不好，所以还会走？”她问的那么认真，看着江小瑜的眼睛里那么纯净，像个孩子似的。仿佛只要江小瑜说会，她就相信。 “会的，一定还会有的。你是世界最好的妈妈了，没有哪个孩子会不喜欢。”江小瑜说，说完之后别过头，死死地咬着牙，就怕自己哭出声来。 因为楚菀那个模样，真的是受了重创，让她愈加自责和难过。 身后突然传出凄厉的哭声，几乎响彻整个楼层。江小瑜转身，就见楚菀整个身子缩成一团，哭的浑身发抖，她一点也没有压抑，就那样哭着，哭的那样悲恸。 江小瑜的心都扯痛了，用力地抱住她，也跟着哭起来。 在门口的楚母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推门进来时就见女儿和江小瑜哭的撕心裂肺。 其实楚菀从醒过来就知道孩子没了，一直不吃不喝地望着窗外，就是刚刚江小瑜和陆少辛进来时的模样，楚母一直都担心她太过压抑，这会儿见她哭出来，反而松了口气。可是看着女儿哭的那么伤心，她还是忍不住也跟着掉下泪来。 楚菀哭过之后，虽然仍不说话，可是眼睛里总算有了些神采。江小瑜喂她吃了些饭，然后安抚着她躺下休息。她身体毕竟虚着，很快便睡着了。 楚母这时对江小瑜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然后警方的人也过来了，证实这事是因为丁氏姐妹而起。 江小瑜接下来的几天都连续跑医院，她有事可做，陆少辛也便放下心来，便去了公司上班。 丁家姐妹那边，警方调取了造型室里的闭路电视。拍下了整个过程，证实没有丁薇什么事，她一早就被放了出来。她的经纪人亲自来接她，怕被媒体发现，所以紧张兮兮。 车子就停在警局门口，她递给丁薇一个墨镜，两人一前一后地往车那边走。刚刚拉开车门，就不知哪里冲过来的一群人，拽开人来便打。 “喂，你们干什么？” “喂，这里可是警局门口，你太无法无天了。” 经纪人被人拽开，其它人全部围攻丁薇。她倒在地上，被无数的人脚踩着，头发也被抓来抓去，已经分不清哪疼，只能全力护住自己的脸。 经纪人早就急了，可是他们太多无计可施，转身就往警局跑。 那些人的动作很快，转眼丁薇就被踹瘫在地上，胸口像喘不过气似的蜷缩着。 “有人让我告诉你，血债血偿，你和你妹妹都等着吧。”那人撂下狠话，趁围观的人还没涌上来之前，所有人便快速向四面八方撤去。 经纪人带着警察过来的时候，丁薇已经从地上爬着坐起来。眼角都青了，头发乱糟糟不知被拽下去几嘬，白色的裙子上全是错纵密麻的脚印子，可想而知若不是时间短，她很可能就这样被活活打死。 经纪人跑过去将她搀起来，刚碰到她就呲了一声，手肘处全是血，那腿也是连站都站不太稳。 警察让她做口供立案，她直摇头。心里再明白不过，这事是陆家二婶干的。她的手段她也不是第一次领教，所以她当务之急还是先回酒店。 丁薇忍着痛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身干净衣服。拿着经纪人给她准备的冰块敷脸和眼角，经纪人忙着在她的伤处上药，心疼地骂骂咧咧。 丁薇一直都没有说过话，无动于衷的模样像是伤在别人身上似的。 下午的时候，肿已经消的差不多，经纪人见她换了衣服出门，不由紧张起来：“我的姑奶奶，这时候你怎么还敢出门哪。” “正因为是这时候，所以我才更应该出门。”如果就这样怕了，只怕陆家二房更加嚣张。她要出去搬救兵，搬出二房忌惮的人，这样她才能自保，顺带保住妹妹。 经纪人拦不住她，只叮嘱她小心点。 丁薇将墨镜架在鼻梁上，上身又穿了斗篷式的防晒服，下面是铅笔裤，浅口公主鞋，而是平底。浑身都是伤，这会儿肯定是很痛，但是她犹能做出平时优雅的模样。那样的身姿，经过酒店大堂时仍引起一片注目。 她亲自开的车，直奔艾诺大楼，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见到陆少辛。 车子停在楼下，她拿出手机拔出那组烂熟于心的号码，那头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她只得推开车门进了大厅。 前台对她不好意思是笑着说：“三少在开会。”明显就是敷衍打发她的。 上次丁薇回来，是在前厅等着的时候遇到了陆少毅，陆少毅带她上去的。这次再见到他，只怕他不把自己再打一遍便是好的，想到刚刚那个恐怖场面，她还是有点发怵，便离开艾诺，坐到车里去等。 日头由南慢慢西移，下班时间一到，大批衣着光鲜的白领、金领从里面涌出来。她目光在这些人里搜索，直到过去一个小时，都没有多少人出入的时候，她打算放弃了。 这时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开出一辆桔黑相间的布加迪威龙，炫酷的造型，流光溢彩，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赶紧下车去拦，喊着：“少辛。” 彼时的陆少辛正准备回家，路口却突然窜出个人影，他下意识地踩了刹车。 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响起，丁薇站在那里，车头距她的腿不足五厘米。她整个人吓的脸色苍白，都已经不能移动了一般。 陆少辛推门下车，看到是她，脸色骤然变的不好。 “没事突然窜出来做什么？不知道这很危险吗？”不是那么疾言厉色的吼叫，因为他从来都不会那样，虽然声音清清冷冷的，声音里责怪和漠然的成分居多。 “对不起。”丁薇道歉。 以前他还能在他“允许”的时候，偶尔装装高傲的样子。可是此时当他对她的“爱”全部收回，她便再也没有资本。 陆少辛抬腕看了眼表，问：“什么事？” 丁薇看着他的模样，以前他都是追着自己的，从来不会表现的这么不耐烦。 “丁宁……你能不能帮帮她？”她知道这时候开口并不明智，可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终究，对他还是存了一丝希冀。 “楚菀是流产，死掉是我的侄子，你让我把她弄出来？”陆少辛看着她，此时傍晚还没到，她那又黑色的宽大镜片上映着他刻薄的样子。 真的不想这么对她的，毕竟“相爱”一场，可是想到江小瑜脸上的挠痕，以及自己莫名其妙失去的侄子，他倒觉得给丁宁个教训并不是坏事。 丁薇咬着唇，她也没料到会这样。她当时只是气愤楚菀那个颐指气使的模样，哪里想到她怀了孕，那一下还撞的那么重。 陆少辛见她无话可说，重新走回车边拉开车门，准备驾车离开。 丁薇追过来，扯住她的手臂，喊：“少辛。” 陆少辛转头看向她，扬起的手肘却碰到她了脸，鼻梁上的墨镜掉落，正看到她眼角青肿一片。 “怎么弄的？警局烂用私刑？”他皱眉。 丁薇摇头，模样委屈。 他眉皱的更紧，不过不是因为心疼，不知何时起，看到她那个模样已不再是喜欢，而是觉得累的慌。有什么不能说出来，像江小瑜一样？ “少辛。”丁薇见他又要走的模样，着急地抓住他的袖子。 “丁薇，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糸。”他提醒。 丁薇抓着他袖子手抖了抖，然后更加用力地将抓紧，咬牙说：“我不同意。分手是你单方面提的，我不同意。”说到底，她还是接受不了了他不再追逐自己的事实。变的那么快，快的让她措手不及。 其实陆少辛自己也觉得很快，承认江小瑜甚至他都没有多做挣扎。可是心从她身上收了就是收了，投注到江小瑜身上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住的事。 他心里仿佛是喟叹了一声，问：“丁薇，我们真的开始过吗？”既没开始，又何谈分手？ 一句话，将丁薇问的哑口无言。 其实他们的渊源，来源于丁薇的父亲丁文忠。他曾是艾诺的老员工，当年一直跟在陆老身边。 大约在十年前的时候，陆老身子骨还硬朗着，仍坐阵在陆家的产业艾诺集团。那时的陆少辛只有十七岁，虽然刚刚上大学，却早已跟在爷爷身边学习，完全不是同龄人可比。 陆家的产业涉及很广泛，又加上接管了江家的，并做的声有色，势头一时无二，至今犹是。爷爷也常指着地图上那些作了标记的版块对他说：“那是江家的，未来就是你的，所以你一定要达理好。” 那年，就是江家产业中出口的一批货被人在海上劫了，涉及数额具大，如果不能按时交货，恐怕动摇陆家的根基。陆少辛接到劫匪的信，要求去岛上拿赎金交涉。 他明知是陷阱有危险，仍然执意孤身前往，后来他自然是九死一生。在那个荒岛上渡过了漫长的三个月，陆老为了救他只身犯险，当时是丁薇的父亲舍了自己的命，而救了陆老的命。 因为这样，才有了陆少辛后来的得救。 至今他犹记得爷爷领着那怯生生的丁薇走进陆宅的模样，她虽然时常红着眼睛，可是长得实在好看，粉雕玉啄，又不似江小瑜那样刁蛮，他一下子就看进了心里去。当然，也有可能是见她无依无靠，更多的是愧疚和怜惜。 因为她失去了亲人，因为他，因为他们陆家失去的。 后来她和丁宁就顺利成章地住进了陆宅里，陆老还将她送到他的学校里去，与他同班。没课业的时候，她很乖巧，常常跑到他的院子里去帮王嫂做家务。 他还记得当时陆老将丁薇的手送到他手里，郑重地说：“少辛，以后她就是你妹妹，要好好照顾。” 他一直都有好好照顾丁薇，帮她温习，补课，她甚至与自己一起坐车上下学。只是他忘了爷爷当时的叮嘱，忘了真的将她当成妹妹，可能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她当成真的妹妹，以致于后来变了质的那样彻底。 他的心意他想她不是不懂的，因为他从未隐藏，当然，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总是那样若即若离。那时陆少辛同样不懂感情，只以为自己宣布了，她就是自己的。 可当他兴冲冲地规划他们未来上哪一所大学的时候，她却选择了很远的城市，去学习古乐器。她走的那天他才知道，当时陆少辛就懵了，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与她分开，而她的决定是这样突然又措手不及。 他那么骄傲的人，又有点叛逆，从来不肯服软。于是，冷战开始，而她还是如常地对他好，除了不淡将来，不谈情说爱，也偶尔约会。 这么多年，她们一直断断续续，到底怎么界定还真说不清楚。她也从来都没有因为他而放弃她要追求的东西……其实这么多年他心中一直都挺纠结的。 直到现在，他才不得不认清，他原来只是不甘心来这个叫丁薇的女人从来没有将自己放在第一位，居然纠结了这么多年。 直到不久前江小瑜的出现，她那样有活力，笑起甜甜的，像明媚的阳光不知不觉晃了眼他的眼。她不会像丁薇那样什么都闷在心里，喜怒哀乐都要表现出来。就连耍赖都可以耍的那样可爱，不会让人觉得有不要脸的感觉。 想着想着就牵起了唇角，这才发现自己走了神。转头看着丁薇说：“好自为之吧。” 不管是她，还是丁宁。 其实从前的那些小动作，他不是没有察觉，只是纵容。而从此往后，再也不会了，他不给她这样的权力。 说到底，丁薇不过是这些年来他追逐的一道虚幻的风景，总是触摸不到，追逐的时间久了，也便累了，倦了。这时候江小瑜出现了，她虽然乍看上没有丁薇那么美丽。却能一点点浸到人的心里去，待他发觉的时候，她便已经生根发芽。那个小嫩芽就长在他的心上，因为是最柔软的地方，所以他想试着呵护它开花，结果。 陆少辛接受自己的感情变化很坦然，反而此时丁薇变的不洒脱起来。 “你帮帮我们吧，不然我们会很惨。”丁薇退而求其次，因为绝望地发现，他眼中一点点残存的温和都没有。 “二婶知道分寸，我相信她。”陆家二婶虽然狠，也比较善于心机，可是她很聪明，绝对不会闹出人命来给自己惹麻烦。 气，总是要让人家出的。而他没有清算伤害江小瑜脸上的伤，已经给了极大的面子。 丁薇闻言，彻底失了力气。 陆少辛的手臂收回，毫不留恋地离去。 丁薇的身子摇摇欲坠，有些恍惚地看着那辆离去的布加迪车尾。 这段情，终是断了。 ——分隔线—— 翌日，江小瑜最近忙着照顾楚菀，每天都往医院跑很辛苦。昨天她好不容易出院了，自己睡了个大懒觉。再起床时，已经临近中午。 撒着娇喊了王妈给自己准备吃的，一边坐在茶几旁等。目光不经意间瞄到垃圾筒，里面扔了份报纸，而且日期是当天的。 江小瑜知道陆少辛有收集报纸的习惯，近一个月的报纸几乎不会扔掉，于是好奇地捡起来。 头条又是陆少辛和丁薇，艾诺集团拉拉扯扯的举止照片，就连那辆布加迪威龙都拍的特别清楚，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不想看到那些夸大、猜测、虚构的“事实”，继续往后翻，却突然看到楚家刊登销案的信息。 当时十分震惊，拿着报纸，饭也没吃就跑去了楚家。 这几天她一直在照顾楚菀，她受的伤害，她的难过她都看在眼里，楚父楚母对丁氏姐妹也是恨之入骨，她完全不能相信这是他们做的决定。 “三少奶奶。”楚家的佣人都认出她。 她心里着急，只应了声，便匆匆跑上了二楼。昨天她亲自送楚菀回来的，所以很轻易就寻到了楚菀的房间。当时门都没敲，推开门的动静吓了护工一跳。看清是她，喊了声：“三少奶奶。” “你出去吧，我有话跟楚菀说。”江小瑜吩咐。 那人便出去了。 楚菀坐在病床上，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听到她进来的动静也没有动，那模样又有刚流产那几日的征兆。 江小瑜将报纸摊在她的腿上，问：“怎么回事？” 楚菀低头看了眼，咬唇，不回答。 “告诉我啊？为什么同意销案？”她那么伤心难过，难道不想为她的宝宝讨回公道？ 楚菀的眼睛红红的，只哑着声音说：“你别管了。” “我为什么不管，你的孩子就那样没了，你甘心吗？”明明可以讨回公道，为什么就这样算了。江小瑜不理解，所以很生气地看着她。 之所以这么气愤，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愧疚，她也难过，那么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她亲眼看着流逝的，总该给一个说法不是吗？为什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 “你去问陆家，去陆家吧，问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我们？”楚菀突然情绪崩溃地大叫。 江小瑜看着她哭，也从她泄露的情绪里找到症结在陆家。当即便离开楚家，打车直奔陆家大宅。 她进陆老住的主院的时候，看到居然所有人都在，包括陆少辛。 “你怎么回来了？”陆妈妈看到她，似是不太满意。若不是她，陆家哪里惹上这些风波，还要看二房的脸色。 “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江小瑜并不在意陆妈妈的脸色，而是将报纸摊在客厅的茶几上，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她那样，真的要比陆家二房还气愤似的。 家里毕竟长辈都在，陆少辛不想她吃亏，上前去拽她的手臂，低声斥责，说：“还没睡醒是不是？不要管那么多。” 江小瑜本来就在气头上，甩开他的手，看着他问：“陆少辛，你说什么？” 他也是亲眼看到那个孩子怎么没的，楚菀那天流了那么多的血，差点在抢救室里回不来。他们一句话让楚家销案就完了？ 那个孩子，到底有没有人给个交待？ “这还不明白吗？少辛是因为丁薇那个丫头偏坦呗。”陆家二婶阴阳怪气地说着。 陆少辛看着江小瑜，这时没有精力去计较二婶说了什么。 江小瑜却将这句听进了耳中，偏偏丁薇这时从外面也走进来。她盯着陆少辛的眼睛，一下子便冷了下去，充满失望地说：“陆少辛，你可真让我恶心。” 065 顾东城，我怀孕了 “陆少辛，你可真让我恶心。”说完，江小瑜转身离开这里。 其实不止是对陆少辛的失望，还有对整个陆家的失望，他们如此偏袒，楚菀与那个孩子何其无辜？ 可是长辈面前，又容她这样没有礼貌？ “江小瑜，你给我站住。”陆少辛喊着，他先出口总比其它人发难要强。 只是她的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的。陆少辛只好过去去抓她。也是想让她留下来看个明白，可是她正在气头上，一点都不想跟他们陆家说话，尤其是他。下意识地要挣开，手一扬，倒没料到阴差阳错地生生打了陆少辛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皮肉相撞的声音响在陆家客厅里突兀地响起。江小瑜也有些被吓着了，她本不是故意的，只是挣脱他抓着自己时，脱力太猛，才会误伤。 陆少辛就站在那里，头微偏，半边脸火辣辣地烧着。其实那点力度根本算不上很痛，痛的不过是她当着众人打了他的脸，是切切实实地打了他的脸。 这样的变故使整个客厅里都静下来，要知道陆少辛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可是就连他的父母、陆家二房的人平时都会有所忌惮。今天偏偏被江小瑜当众打了耳光，就连佣人都屏住了呼吸，感觉山雨欲来似的。 须臾，陆少辛的头才慢慢移回来，看着她的眸子幽深。那感觉就像平静的大海表面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涨潮，大浪袭来。 两人对视，江小瑜唇动了动，似是想要道歉。 丁薇却早一步跑过来，却又犹豫地站在陆少辛身后。 江小瑜看到她，一下子就想到楚菀的事，心里涌上的那点歉意急速退去，转头便往外走。在她眼里，陆家此时等同于包庇杀人犯，她打一个耳光算是轻的。 陆少辛看到她连句道歉都没有便走掉的背影，眼中的怒意更甚，抬脚追上去时，丁薇正上前抱住他的手臂，问：“少辛，痛不痛？”作势便要踮脚去查看他脸上的伤势。 只是身子刚贴过去，就被陆少辛毫不留情地甩开。他大步朝奔出别墅，直追江小瑜而去。 所有人似乎都预料到今天这场风波不会轻易结束，陆续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就见仿佛浑身着了火的陆少辛追上江小瑜，一把将她扛在肩头，不顾她的挣扎，朝着主院外走去。 “给三少叫电瓶车。”陆妈妈赶紧吩咐，佣人马上便去了。 “陆少辛，你放开我，放开。”主院外，江小瑜头倒挂在他的背上叫着，仍然拳打脚踢的不老实。 啪！啪！啪！ 陆少辛毫不留情地打了她三下屁股，沉着声音说：“老实点。” 今天家里人都在，电瓶车早早就准备好的，所以一接到电话，车子过的很快。 陆少辛将她扔进车内，自己也坐上去。她仍然挣扎，只好拿身体压住他，抽空对司机说：“回院。” 那司机可不敢管他们的事，听到命就老老实实地往陆少辛住的院子开。 王嫂本来在客厅里打扫卫生，听到开门的声响抬头，就见陆少辛抗着江小瑜走进来，一阵风似的上了二楼。卧室的门被踢开开，江小瑜被他抛在柔软的大床上。 身子颠簸了下，头还是有些晕眩，不过下意识地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他压过的身子压制住。 他将她的双手压过头顶，身子抵着她，居高临下地问：“江小瑜，你学不乖是不是？” 这也就是她，今天换了随便什么人，他被打了耳光也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陆少辛，你放开我。我不想同你说话，不想待在你们陆家。”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简直太肮脏了。 她叫着挣扎，。可是无法怎么挣扎，她终究摆脱不了一个男人的力气。 陆少辛见她赌气地偏过头去，那模样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凌乱的长发间，露出她受伤的半边脸，那些疤痕早就好了，脱了皮，只是还有些淡淡的发白。 他瞧着她，问：“就因为楚菀？”为了一个外人，她的反应这么激烈？ 江小瑜很不赞同他提到楚菀的口吻，那么不相干，那么漠然，一点愧疚都没有。 她转回头看着陆少辛说：“她失去了孩子。陆少辛，就算他还没有成形，那也是一条人命。你们陆家果然能够只手遮天，这样都能让丁氏姐妹相安无事。” 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公平可言？他陆少辛是不是为了丁薇什么都敢做？ 陆少辛看到她眼中浮起的失望，有些心疼她较真，又忍不住讽刺楚家，觉得她真是太天真。 “江小瑜，你以为楚家为什么同意销案？没有丁点好处，他们会这样轻易做出这样让步吗？”她追求公平，可是这本就是个什么都可以拿来换取利益的世界，尤其是商人。 江小瑜闻言，眼中分明显过不信的光芒，却不再挣扎。只等着他又说：“因为这一条没成形的人命，陆家与楚氏合作案，让出了百分之十的股权。” 百分之十，盈利的利润一年几千万不止，所以说到最后那口吻都不自觉地带了丝轻蔑。就连陆家二房，陆少毅都从行政部调到了发展部，主要负责与楚氏的案子。 虽然是失了一条人命，可是他们各自都拿到了好处。不然这些人谁都不是善茬，又有哪个会轻易善罢甘体？ 江小瑜闻言，身子慢慢软下去，不再挣扎。就像一只饱胀的气球，突然间就被人放了气一样。目光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突然就觉得迷茫了。 难道钱，真的比人命还重要吗？ 陆少辛伸手触着她的脸颊，有些心疼地劝：“鱼儿，不要再较真了。警方调取的监控录像里，是你推开了楚菀。虽然你是想要救她免于伤害，可是这事真到了法庭上都是说不清楚的。” 江小瑜闻言，一下子推开他的手，坐起身子看着他，否认：“我没有。” 她是拽开了楚菀，可是她的力道是有分寸的。如是单是那一下，楚菀根本不会倒，更不会撞到桌角那么远。 陆少辛也不与她争辨，那模样仿佛是不是因为她都不重要，只说：“我们让这件事过去好不好？” 好不好？ 真的能过去吗？ 江小瑜没有回答，因为她真的茫然了。躺在房间里想了很久，很久，都想不明白，一条生命化做了那么多鲜血，就这样在世间消失无踪，被人遗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些伤痕已经淡下去，过几天就会完全看不出来。她还是拥有这张完美无暇的脸，可是楚菀呢？ 她虽然有一天也会好起来，但是难道不会时常想起自己这个无辜失去的孩子吗？甚至没人给他讨一个公道，那时楚菀每每想起就不会真的心痛？ 陆少辛知道她一时是想不通的，便将她留在房间里，叮嘱王嫂看着她一点。自己先回了陆老那边，丁宁已经被人带回来，被审判似地站在厅中央。 几日不见，年轻的脸上满是脏污，衣服也几处撕破，头发凌乱，身上还带着伤。这些都是前几天在造型室里弄的，在警局也没有处理过。 她耷拉着脑袋，再也没有往日的气焰。这几天在警局里也被吓坏了，更何况她本来就最怕陆老。平日里在这院子里尽量做到无声无息，总觉得陆老的眼睛像箭似的能穿透到人心里去，她一般都躲着。 如今这样她是躲不过去了，又听说害楚菀流了产，当即在警局里不知害怕的哭了多少次。这回被捞出来，心里还是忐忑地敲着鼓。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陆家二房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利益，可是毕竟是失了一个孩子。陆少毅的脸色始终沉着，陆家二婶看着她和丁薇的眼神更像刀子，恨不得生生剜下她们一块肉来。 客厅里的气氛，在这样的气息下自然不好。 “行了，收拾一下，明天早点出国，先到那边熟悉下环境，毕业之前也不要再回来了。”陆老说。 他神色虽看起来如常，并没有过分严厉，但年轻时的威仪还在，向来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如今虽然老了，也习惯了隐藏情绪，因为二房的气本来就压着，如果他再说些什么，只怕二房的人还会扑上来撕了丁宁。 虽然将人弄出来了，可是想到那个失去的重孙，他也不是不痛，只是没有办法，所以并不想再看到丁宁。 丁薇闻言，拉着丁宁给陆老嗑了个头，看到陆老摆手之后，她们退出去。 陆少毅眼见两人离开，似是不甘心要起身，却陆家二婶不动声色地拉住。 陆老拨着手里的佛珠，只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眼睛一抬，直视陆少毅和陆家二婶，说：“你们要求的也我也办到了，若是被我知道谁私下有什么小动作，后果你们自己掂量。”口吻沉沉的，眼色犀利。真的就是一把利箭，直射在他们心里打的小算盘上，不由让人心头一震。 “是，爸。”陆家二婶赶紧答应。 陆老这才起身，喊：“少辛，搀我上去。” 陆少辛上前，恭敬地搀着他迈上台阶。 两人进了卧室，陆少辛将他安置在床上。自从上次病发，其实陆老的身子骨大不如前，在下面待了一会儿就觉得倦了。 陆少辛倒了杯给他，陆老接过，问：“听说江丫头刚才过来闹了？现在怎么样了？” “知道了丁宁的事有些接受不了，不过她那个性子，很快会过去的。”陆少辛一副了解的说。 陆老点头，也稍稍放心。 陆家虽然发生了不幸的事，可是看到孙子渐渐对江小瑜上了心，他还是很高兴。 丁薇那丫头虽然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可是性子太闷，藏的也深。真的不适合陆少辛，如果换成江小瑜，他想不止是对陆少辛好，就连整个陆家都会增添许多欢乐。 陆少辛又陪陆老聊了会儿，见他不知不觉将闭了眼睛，才悄悄退出卧室。 再下楼来时，客厅的人早就散了。 陆家二房极少在陆宅住，父亲也是一年到头回来不了几次，只有母亲在这个宅子里。此时见他下来，便从厨房里出来，问：“晚上过来吃？” “不了，我回去看看。”江小瑜还在闹脾气呢。 陆妈妈看出他对江小瑜的纵容，唇掀了掀终也没说出什么。 她与陆少辛本来也不亲近，如今他又对江小瑜上心，自己如果阻止，怕是弄的更不愉快。 陆少辛回到院子，王嫂为难地说江小瑜在他离开不久就出去了，自己怎么拦都拦不住。 陆少辛点了下头，坐在沙发上也觉得有点累，心想算了，她那个性子想闹就闹吧，反正没什么结果，也就很快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在江小瑜那里，关糸到原则的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过去。 第二天她便开始自己找律师，咨询，陆少辛接到通报的电话时候，很是头疼。 “江小瑜，这事已经过去了，连楚家都不计较了，你到底在闹什么？”他最近事多，耐性也磨光的差不多。 “楚家的事是过去了，我的事还没完呢。我要告丁宁故意伤害罪。”她脸上的伤清清楚楚的，那天在医院是拍了片子的。 “伤害罪？江小瑜，你那天没有动手是不是？她丁宁的脸肿那么高不是你打的？你还给了人家一个过肩摔。” 他看到录像的时候，都惊叹这具纤细的身子哪来的力量，那动作真是做的漂亮，他都忍不住想要喝彩了。他想她原本也没想过要追究，现在只不过是因为楚菀那个孩子的事不明不白地算了，她心里堵的慌。 “所以呢？我打了你心爱女人的妹妹，你要讨回来吗？”她问，仰着脸，仿佛他的巴掌真落下来，她也不肯退让一样。 陆少辛终于发现了，任何女人不讲理、胡搅蛮缠的时候都是说不通的。他叹了口气，劝：“鱼儿，听我的，你再闹下去没有任何好处。” 江小瑜挥开他的手，毫不领情。 陆家应该是给很多律师行打过招呼了，不止警局劝解说她的情形不足以立案，那些律师也没有要接这个案子的勇气，逼急都忍不住说一声：“三少奶奶，你别为难我们。”意思很明白，知道她的身份，也让她知道他们不敢得罪陆家。 江小瑜终于消停下来，可是心里还是坦然不起来，尤其面对楚菀。 陆家与楚家重新拟定了婚期，直接省略订婚步骤，直接举行婚礼。楚家与陆家的人都在热火朝天地忙碌，可是楚菀脸上的笑容总是很勉强，再也没有那种小女儿态的娇羞。 江小瑜每每看了都觉得心痛，回到家也不理陆少辛，两人睡在一张床上，也是背对着背，中间像隔着条银河似的。 陆少辛对她是打骂舍不得，哄又不甘心，于是冷战着。 江小瑜去D市找顾东城的计划因为发生这一糸列的事搁置，在这里闷的慌，不想面对陆少辛。正打算悄无声息的去，反正他答应的。 第二天特意等他上班了才起床，只是觉得很不舒服，胸闷闷的，头也有点晕。 王嫂见她脸色不好，不由担心地问：“怎么了？没睡好？” “可能是吧，有点恶心。”江小瑜捶着自己的胸口说。 “那早上就吃点清淡的吧？”王嫂问。 江小瑜点头，王嫂盛了粥给她，配着小菜。 江小瑜强忍着吃了几口，只觉得就连平时喜欢的清粥都有味道一样，还是难以忍受的味道，引的她胃部那股翻腾一股股地往上窜。 干脆扔下汤匙，捂着嘴干呕了声，就觉得有东西在胸口不上不下地堵着，什么也没吐出来。 “这是怎么了？”王嫂也吓坏了。 “没事，可能就是没睡好，我再去躺一会儿。”江小瑜安抚，起身回了房。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闭上眼睛，觉得脑子也难受。迷迷糊糊地睡着，再醒来抓过表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机票也是下午的，这个点出门正好。 她起床收拾自己的证件，外面的门铃却响了，走出去时见王嫂已经过去开门，就见陆老站在门外，身后跟着老宅里的下人。 “爷爷，你怎么来了？”江小瑜有些诧异。 “听说你今天没去上班，我就过来坐坐，想你了。”陆老回答着走过来。 江小瑜迎上去搀住他，接话说：“想我打个电话不就成了，你身体刚好，这么奔波怎么行。” “还说呢，你这丫头，都好几天了也不知道过去看看我。”陆老嘴上责备，眼里却都是对小辈的宠溺。 江小瑜笑了笑，承认：“是我不对。”那脸漾起甜甜的笑，依旧是小女孩撕娇的样子，但陆老还是看到了眼底的落寞，没有往日那些神采，不由有些心疼。 王嫂泡了茶过来，奉上又退了回去，就连跟着陆老来的人也悄无声息地进了餐厅。 陆老端起茶杯，掀盖吹开水面上的茶叶，轻啜了一口。将杯子放回桌面，才看着她开口，问：“楚菀的事，还是想不通？” 江小瑜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丫头，你误会少辛了，丁宁的事是我主张办的。”陆老喟叹了一声，说。 “爷爷？”江小瑜抬头，诧异地看着他，也是不懂。 是真的不懂他们陆家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坦护丁薇。难道楚菀失去的那个孩子，不是他们陆家的孙子吗？ 陆老脸色为难，似也是悲痛，又像无奈，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说：“丫头，爷爷也有为难之处，请你理解爷爷。” 江小瑜依旧沉默，半晌才说：“爷爷，我想解除婚约。”她第一次这样大胆地说出她这个想法，把陆老都吓了一跳。 “江丫头，你说什么？” “爷爷，我不想待在陆家了。这个家庭太复杂，不适合我。”既然说出来了，就把她想说的都说一遍。 “就因为这件事？”陆老看着她问。 江小瑜点头，又摇头。其实她也说不清楚，她不是真正的江小瑜，她当初被送到长津市，与陆少辛周旋在一起也是不得已。 如今她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里，而且很平安，她不想代替江小瑜去过她未完的人生。她虽然顶着她的身份，可是她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陆家，真的不适合。 “江丫头，你与少辛的婚约是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订下的。你爸走的早，江家的产业一直在少辛手上，你觉得婚姻这事是儿戏吗？”这话听来语重心长，也包含了许多信息。 江家当年交给陆家时的产业并没有这么壮大，陆家也不是没想过这一天，经过融资，江小瑜手里的股权怕是也没剩多少价值。 不过就是碍着两家的婚姻关糸，并没有做的太难看。但是江小瑜这些年都没有管过公司，主导权早就不在她的手上，只能依附陆家而活。 这些，江小瑜进公司的时候已经了解过。可是她不是真正的江小瑜，对于那些财产什么的根本也不感兴趣，更无意争夺。 江小瑜正在组织语言，想要说些什么。 陆老则以为她终究是太年轻，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提出解除婚约，也不过是一时冲动。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说气话，好好跟少辛过日子，爷爷可是最喜欢你了。”说着便站起身。 “爷爷。”江小瑜见他不愿再跟自己多谈，不由有些着急。 原本站在餐厅口的佣人已经快步走过来，搀着陆老往门口走去。 江小瑜站在那里，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怎么说服陆老。也看得出来，他不会轻易同意。毕竟陆家管理联友这么多年，联友早就成了陆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解除婚约，她拿走属于江小瑜的那一部分，并不是小事。 陆老从公寓里出来，坐上车子后座方才松了口气。他知道江小瑜不是看中钱财的人，就算她拿走属于江家的那部分，艾诺依旧会在长津市屹立不倒，只不过会有一些动荡罢了。 另一方面他也实在太喜欢那个丫头，觉得她适合陆少辛，所以才舍不得。掏出手机给陆少辛打了个电话：“少辛，女孩子要哄的，不要回家老板着个脸，有空也约江丫头出去约会一下。” “爷爷，我这开会呢。”陆少辛实在很烦感自己的感情问题总是被干扰，那样显的他这方面愈加不足。 “开会开会，媳妇都快跑了，开什么会。”陆老很不喜欢孙子每次都拿这个当借口，模样倒是有些耍赖，又急躁。 他那闷不哼声，又稳重的性子，实在不适合用来追女孩子。 陆少辛心里无奈地喟叹一声，耐着性子问：“她是不是说了什么？” “她说要解除婚约。”陆老很不爽地回答完，便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想到孙子不着急的模样，自己还有点气呼呼，他这到底是为了谁呀？ 陆少辛闻言怔了下，终于反应过来。但是一众高层还等着他开会，便很快调整了情绪，坐下来，说：“继续开会。” 只是整个会议上明显就是在走神，在想江小瑜对爷爷说出解除婚约的话。其实真正将目光放到江小瑜身上之后，他就发现了，江小瑜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甚至有点讨厌自己。但是他从不知道，她一直存着想要解除婚约的想法。 思来想去，心里还是不舒服。散会后便直接回了家，迎面正撞上江小瑜，看她的模样像是要出门，见到他时眼睛还下意识地缩了下。 陆少辛是何等敏感的人，直接堵住门口，问：“出去？” 江小瑜点头。 陆少辛却没将门口的位置让开，而是将目光落在她的挎包上，一把夺过来。 江小瑜一惊，喊：“陆少辛，你要做什么？” 他已经将包打开，里面东西一股脑全倒出来。除了那些日常随身带的东西，还有她的证件，以及一张机票，轻轻地飘出来落到地上。 他指尖夹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目的地是D市，她果然还是要去找顾东城。一股愤怒从胸口喷薄而出，回身瞪着她，问：“你跟爷爷说是解除婚约，就是因为顾东城？” 那么久了，还是忘不掉？ 他的样子太过可怕，仿佛要吃人似的。江小瑜下意识地向后退了步，却还是勇敢地挺着小身板，理直气壮地说：“你答应过的。” 陆少辛听了嗤笑，脸上的表情又渐渐冷寂下来，说：“江小瑜，我答应什么了？我答应让你去看一眼死心，可没答应你解除婚姻。”说完，当着她的面将那张机票撕了。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他却把机票撕了。江小瑜不由急的跳脚：“陆少辛，你混蛋。”拍打他手臂。 陆少辛本来就生气，见她那个着急的模样不由怒从中来，直接拽着她的手臂进了卧室，将人甩在床上，门砰地一声关上。 江小瑜这几天身体一直不舒服，也没吃多少东西，身体虚着呢。被他抛上床颠簸一下，头就开始发晕爬起来时，陆少辛已经半卧室的门关了。 “陆少辛，你这个野蛮人，我不会喜欢你的。我就是喜欢顾东城，你关着我也没用。”江小瑜喊。 陆少辛闻言，沉着眼眸走过来，直接到了床边。 明明眼前是他喜欢的人，可是那张红润的唇间翕张间却说着一句一句堪比刀子入心的话。陆少辛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那么背，总是遇到这种没心肝的女人。 他怒极反笑出来，捏着江小瑜的下巴对她，说：“那我也劝你别做梦了。别说顾东城现在不要你，就是要，我也不会放手。所以你趁早死心，江小瑜，这辈子你死也只能我陆少辛的女人，哪里也别想去。” 他说的时候唇靠着她的脸颊极近，气息都喷到江小瑜脸上。江小瑜想推开她，反被他推回床上，身子压过来，不顾她的挣扎吻便落下来。或者不能说吻，他简直是属野兽的。撞的她牙齿生痛不说，嘴也给咬破了。 血腥味在嘴里漫延，上午刚压下去的不舒服感又涌上来，胃里实在翻涌的厉害，便当着他的面干呕了一声。 陆少辛终于放开她，不过脸色已经很沉很沉，像风雨欲来的天空，乌云厚厚地压过头顶。 “江小瑜，你好样的。”他咬牙切齿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经过咀嚼才吐出来的，那模样江小瑜完全不怀疑他会掐死自己。 只是她难受的有些顾不上了，闭眼强压着，模样十分痛苦。 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陆少辛就那样盯着她。 她居然觉得自己恶心？！ 陆少辛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刺激。抖着身子气愤地咬牙，然后摔门而去。 那一天，两人彻底绝裂。 陆少辛毕竟没追过女孩子，他前段时间的努力，已经是他的底限。 就这样，冷战持续。 江小瑜没能去找顾东城，因为她再出来的时候，发现证件不见了。不用说，肯定是被陆少辛没收了，她打电话质问也不接，甚至一连几天都没有回来过。 江小瑜从那天开始却开始一病不起，嗜睡，没有胃口，动不动头也跟着难受。 王嫂见她不舒服，劝她去医院看看，她摇头，只说没休息好。王嫂不放心，便给陆少辛打电话。 陆少辛看了家里的号码要么不接，若是被扰的实在不行接了，就冷冰冰地说：“江小瑜，你是想我回去恶心你吗？” 抓着机身的王嫂被那口吻冷的怔了一下，才喃喃地开口：“三少，我是王嫂。” 陆少辛眉皱的更紧，脸也更难看，只硬着声音问：“什么事？” “三少奶奶这两天很不对劲，一直病着，劝她去医院也不去，你要不要回来看看？”王嫂猜测两人是吵架了，可是如果江小瑜真出了事，只怕后悔。 “只要没死就成。”结果陆少辛只冷冷地丢给她这几个字，便挂了电话。 话筒那端随即响起的砰地一声，吓的王嫂又是心肝一颤，同不敢打电话。 这边刚挂了电话，江小瑜便放下碗冲进了卫生间。里面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呕吐声，光听着那声音就知道难受的厉害。王嫂正欲过去看看，脑中突然白光一闪，蹙着的眉渐渐松开。 江小瑜这时已经洗了脸，扶着门框出来，那模样真像经过一场战争似的。 “王嫂，我不吃了，你给我切些水果吧。”她说，那模样似乎连脖子都支不起来。 王嫂连忙应了，进厨房特意挑了几个青皮桔子给她送过去。那桔子她试过，虽然是空运来的，但是很酸。江小瑜却是眉头都没皱，连吃了好几个，脸色也缓和了一点。 王嫂这下心里更有数了，不由小心地问：“三少奶奶，你是不是怀孕了？” 江小瑜刚把一个桔子瓣塞进嘴里，正觉得那满口的桔子汁酸甜爽口，忽然听到怀孕两个字，不由被呛的咳嗽起来。 王嫂赶紧递上水给她喝了一口，才压下去。 “你开什么玩笑，我和陆少辛…怎么可能——”她喘了口气，才顾上下意识地反驳，想说她和陆少辛并不经常做那种事，而且他一直都有做措施的。 可是这话都没说完，才想到自己的大姨妈已经晚了一个星期。 “去医院看看吧？”王嫂说。 “药店里不是有那个什么棒吗？我自己去买回来试就成，不会那么巧的。”她故作淡定，但脸色都已经变了。 也不劳烦王嫂，自己跑到药店里买了两支，然后躲进卫生间去试。看到两条杠的时候，她都以为是那东西坏了，于是又换了一支，还是两条杠。 江小瑜当时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可是偏偏不能。她在卫生间里转了两圈，赶紧找了个黑色袋子装起来，塞进包里便要出门。 “三少奶奶，怎么样？”她摇头，说：“大概是胃出问题了，我去医院看看。” 王嫂本来挺期待的，听到这个回答有些失望。不过想着她们还年轻，也不急于一时，便说：“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约了人陪我了。”江小瑜回答着，模样还算淡定，就那样出了门，王嫂也未怀疑。 毕竟江小瑜与陆少辛的感情她看着也不太好，应该不会这么早就要孩子。 江小瑜打车直接去了医院，挂了妇产科，其实她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希望真的是弄错了。 可是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医生说：“恭喜，已经怀孕四周了。”自己的耳朵一直都嗡嗡的，就像做梦一样。 她真的怀孕了，而且是陆少辛的孩子，在她想要与陆家脱离关糸的现在？从医院出来站在街边等车，仰头头顶刺目的阳光，觉得这重生的命运还真是捉弄人。 游魂一样在街上走了很久，很想找个人来说说。可是周围都是跟陆家有关的人，无论哪一个知道，都会弄的人尽皆知。而她还没想好怎么办，并不想让陆少辛知道。 不是周末，公园里都是一些老年人和孩子，她就坐在那里良久，脑袋乱糟糟的。直到有个小孩子跑过来，拉着她的手问：“姐姐你怎么不回家？” 江小瑜看着她稚嫩的小脸，很漂亮的一个小丫头，让人忍不住想要捏捏她的小脸蛋。她笑了下，手一动发现自己身体都僵了。 女孩很快被妈妈领走，她虽没理出个结果，但是天色渐暗下来，她还是打了车回家。 出租车停稳后，她推门下车，却见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停在公寓楼下，而顾东城的身影就倚在那里，频繁地低头看表，似是等了很久。 几日不见，仿若恍如隔世。 身后的出租车已经开走，而她双腿仿佛定在了原地似的，站在那里看着昏暗灯光下的身影，一时有些不知今兮是何兮之感。 顾东城不经意的一直转头，终于注意到她，两人就隔着朦胧的夜灯相望。 良久，他才大步朝她跨来。开始还算稳，只不过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而江小瑜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身影，当时她的第一个反应竟是想跑，事实上她是真跑了，只不过才跑了两步就被他由后抱住身子。 “晓寒……”他嘴里总是能很自然地吐出这两个字，仿佛包含着所有诉说不尽的感情。 江小瑜闭上眼睛，是因为感觉眼眶湿润了，而她并不想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失约的，你给我个机会解释。”顾东城死死地抱住她，仿佛怕她不听解释跑掉一样。 江小瑜仰头闭目半晌，才终于慢慢睁开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眸底已经一片清明，再也没有泪意。她不再挣扎，转过身看着顾东城，平静地说：“好呀，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顾东城看着她的变化，变化的太快，反而令人不安。 两人选了附近一家咖啡馆，并没有要包间，选了靠窗的位置。都点了蓝山，将服务生打发走之后，顾东城去抓她的手，说：“对不起晓寒，我不是故意失约，你是不是在镇上等了很久？” 他前几天匆匆赶回那里，老太太才告诉他江小瑜已经走了好几天，还疑惑她为什么没有去找他。 江小瑜扯了下唇角，大概是想笑，但没笑出来。只好抽回手，等着他解释。 “我以为两天时间足够的，可是国外的公司出了点事……当时情况紧急，我来不及通知你……”准备好的说辞，突然在她面前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江小瑜轻啜了口咖啡，目光转向窗外，像是在听，又像是漫不经心。仿佛他说的那些，她都不是很在意，所以模样看起来有些漠然。 “晓寒。”顾东城看着她，突然感到不安。急切地想抓住什么，于是去握她的手。 江小瑜终于转回头来，目光定定地瞧着他，说：“顾东城，我怀孕了。” 066 你不觉得恶心了？ “顾东城，我怀孕了。” 她的模样很平静，声音低低的，却足以令他听的清楚。就像一颗炸弹突然在耳边炸响，他的世界一片轰隆隆的耳鸣之后，变成一片空寂。 他眼中的惊异骤起，被定格了一般瞧着面前的江小瑜。她红滟的唇张翕着，可是他却觉得世界那么安静，安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就连满室、以及窗外的霓虹绚烂都变成了黑白色。 周围的一切似乎还在模糊地动着，或者定格，而那些都已经离他悠然远去。只有面前的人和她刚刚说出的那句话：“她怀孕了。”无庸置疑，孩子绝对是陆少辛的。他太了解她，奇异的是那一刻他心中涌上的居然不是被背叛的愤怒，而是慌乱。 江小瑜看到了顾东城的脸色苍白，放在桌上的手指试着蜷缩了下，终究没有握成拳，而是在微微地抖着，可见这个打击对他来并不小。 是啊，不管他因为什么将自己丢在那个朴实的小镇，他此刻回来找她，那么紧张地想要解释，她想他都是想与她在一起的。只是，他并没有想过她与会与陆少辛发生关糸，并且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江小瑜看尽他眼中的失望和挣扎，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他忘了反应一般，就那样木然地坐在那里看着她，像是一座雕塑一样。 江小瑜突然也不知是不是松了口气，觉得他们的关糸终于也走到尽头了。其实这样也好，当初在小镇产生不顾一切与他在一起的想法，而且很浓烈，不得不承认对他还是有以前的感情在。 因为对分手的感情耿耿于怀，所以一直放不下。那时候心里想，只要他肯告诉自己答案，让她明明白白，纵使他的苦衷她不认同，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与他在一起。 可是当他将自己丢在小镇失踪，直到刚刚他还在试图骗自己说公司出了事故。她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了。因为过了这么久，他仍没有想明白要给她那个真实的原因。 这种没有踏实感的感情结束之后，还是会突然觉得很累，因为今天发生太多太多的事，已经有些超出她的负荷。于是她强撑着身子慢慢站起，拎包，离去。 顾东城还坐在那里，她不需要说什么，他就已经明了她的决定。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原本涌起的慌乱突然扩散开来，一下子就将他的理智淹没。 顾东城想都没想便追上前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喊：“晓寒。” 江小瑜回身看着他，唇角含着笑，眼里的光更像是店门口那灯光反射上去的，让人觉得那般不真实。 顾东城心头揪紧，抓着她的手也紧了紧，说：“如果你没有改变初衷，我也许可以……” 他接下来的话在她的目光中没有说下去，因为江小瑜仍然那样笑着，笑的虚幻而平静。 他太了解她，江小瑜有时会咋咋乎乎，有时会很俏皮，不高兴的时候更会尖锐的嘲弄。可是真当她做了某个决定，就会这样出乎寻常地安静。而他从来不知道，她要的只是一个解释，那个解释比他说任何话都管用。 也许不是不知，而是不能。 江小瑜也从不怀疑他说的可以，就能包容她，以及这个孩子。只是这不是他的责任，而他也许真的有不能说的苦衷而已，她又何必再给他枉添累赘。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点一点拂下他的手，然后继续往前走。“顾东城，别再滥用你的温柔多情，那对我不是仁慈，而是残忍。”只会在她愈合的伤口上，一次又一次的扎刀。 她走了，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的霓虹绚烂处。咖啡馆里拿着帐单追出来的小妹，无措站在顾东城身后，看着这个男人笔挺的肩跨下去，也跟着悲伤起来…… ——分隔线—— 江小瑜从咖啡馆里出来，一点点漫步回公寓，虽然离的很近，可是却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腿沉的迈不动似的。打开门，里面满室黑暗，王嫂应该已经离开了，整个房间里都是空空的。 她灯也没开，直接将背抵在门板上，几乎将身体的重量都依靠了过去。但终还是撑不住，身子一点点滑下去，坐在地上。她没有哭，眼泪像流干了似的，只是觉得累，又混乱、 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是在有许多事转着，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千头万绪，无数影像飞来飞去，感觉头明明快要爆炸了，又空白的像是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金属碰撞的钥匙声，接着门板被推开。陆少辛习惯性地随手打开玄关处的开口，让处于黑暗中的江小瑜下意识地闭起眼睛。 陆少辛完全没料到她就坐在门边，身上的衣服像是刚从外面回来，可是她的模样却像是坐了许久。 脸色很苍白，鬼一样似的。精神状态更似十分糟糕，睁开眼睛时眸色里还全是茫然，就像丢了魂魄一样。然后眼神才慢慢聚焦，映出陆少辛的模样。 两人不动，长久地对望。没料到他会回来，也没实她会变成这副模样。 陆少辛想王嫂说她不舒服，模样确实很憔悴，只是那样子倒不像是病痛折磨，更像是为情所伤。 他知道，顾东城回来了！ “坐在地上干什么？晚上想在这儿睡？”明明就是关心她的，出口的话却极为刻薄。 也不知是不是条件反射，反正在陆少辛面前就是不甘示弱。明明身子没有力气，闻言却还是强撑着慢慢站起来，然后往沙发那边走。 也许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强撑着走过去的身影，好似一阵风就会被吹倒似的摇摇欲坠。 陆少辛几次要过去扶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都忍住了。直到她安静地坐到沙发上，他才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他先回房洗了个澡，这屋子里有人走动了，就好像也牵引了她的心思一样，精神也恢复了一点。 陆少辛换好衣服，然后进书房拿了文件出来，看样子准备出门。打开房门后，眼睛还是忍不住向沙发的方向看去。她脚上的鞋子脱了，曲膝坐在那里，模样有一点失神。 陆少辛见她好好的，本不欲管她，到玄关处换鞋时看到她的皮包丢在那里。动手原本是想放回柜面上，她看到他的动作却紧张起来，风一般掠去，一把将皮包从他手里抢回来。 “你干什么？”她戒备地看着他。 陆少辛原本也没想干什么，倒是此时看着她抱着皮包捍卫的模样，更觉得里面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由往那皮包上多瞟了几眼，见她抱的更紧。 陆少辛这下也不出门了，脸上闪过一抹嗤意，转而回身坐到沙发上。 他刚洗了澡，头发也没有打发腊，发质看上去柔软，乌黑发亮。刘海遮住饱瞒的额头，看上去更显年轻。一身笔挺的西装，白色的衬衫也没有打领带，随意又帅气。 锃亮的皮鞋搭在茶几面上，只不过瞧着她的神色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简直山雨欲来，随时乌云压顶一样，偏又强压着。 他给自己点了支烟，神色渐沉，半晌才问：“见过顾东城了？”别说她不让自己看，他还真怕她拿出来，到时他会忍不住亲手掐死她，所以宁愿。 江小瑜也坐过来，将包放在腰后，手不时无意识地摩擦着，像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那张医院化验单的事。 陆少辛见她那副失神的模样，则以为她又在想顾东城，心里的火气全蹭一下窜起来，根本控制都控制不住。他脚落地的同时，身子已经倾身到了她的面前，将她的下巴捏起。两人离的那样近，直到她双眼里完全映出他的影像为止。 大概就是这样吧，他就是想让她看到自己，虽然目前为止这是很让人无力的事。 江小瑜目光怔怔地看着他，像是一直看进他幽深的眸子里去，看着那些变化，在他唇没有落下来之前，喊道：“陆少辛——” 音落之时，他的唇已经蹭在她的唇上，也许是看出她有话要说，所以并没有将吻加深下去。两人离的那样近，近到彼此的世界里只有那一片汪洋似的琥珀色。 他的眼睛依就是幽深的，像汪神秘的海，里面蕴藏无数秘密，吸引着人去探寻。她下意识地想要退开，只是下巴被他捏的很近，仿拂不容逃避。 江小瑜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手抵在他的肩头，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她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去D市的事？” 陆少辛闻言，却皱起眉头，他所能想到的，只是她在宴会上不顾一切去追顾东城的身影。 “你记不记的那次你来D市找我，看到我身上……”她咬唇，纵使她平时脸皮再厚，这会儿也一下子说不出来。 陆少辛的神色却变化起来，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点他心里清楚的很。也一直想要淡忘亲眼见过的，别的男人在她身上曾经制造的那些痕迹，奈何她总是一再地提醒自己。 陆少辛将大掌已经掐在了她的脖子上，神色凛烈地瞧着她。只不过最终没有掐下去，冷笑道：“江小瑜，我知道你不爱我，所以也不用这样一再提醒我，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说完就那样骤然放开了她，摔门而去。 看似勇猛，实则不过是落荒而逃。 江小瑜手撑在沙发面上，手摸着被掐疼的脖子，觉的疼，可是心上更涌起一股悲哀。原本她觉得发生关糸，他记不记的起第一次也不是那么在意。可是现在，明显他会在意，那么这个孩子的事只怕将来更说不清楚。 呆呆地在房间里坐了很久，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再睁开眼睛时王嫂正轻手轻脚地准备给自己盖被子，见她醒过来，笑的一脸歉意：“少奶奶，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江小瑜看了眼窗外，见天色已经亮了，才知自己睡了很久。 她笑了笑，将王嫂手里的薄毛毯接过来，裹在身上说：“我再去睡会儿。” 王嫂看出她脸色不好，也没有多话。 她睡了很久，意识模糊间，梦里都是小时候爸爸背着自己的背影，也有小时候爸爸去上班，自己被锁在房间里的孤单。梦里的自己像是穿越了时空，看着小时候孤单无助的自己。有时半夜醒来，会吓的哇哇大哭，可是爸爸不在。 小时候的自己，最怕的就是爸爸上夜班，家里虽然不大，对于几岁的她而言还是太大了。空空荡荡的，到处又黑漆漆，就像电视里那些被丢弃在暗室里的小女孩。对她来说到处都充满着潜在的危险，所以特别的恐惧。 梦做的太多，许多许多都已经遗忘的画面，突然就清晰地扑面而来。一幕一幕都那样清晰，而她像那个只有几岁的小女孩一样，会发害怕的发抖，会害怕的尖叫，会害怕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三少奶奶，三少奶奶。”王嫂的叫声由远及近地传入耳际，她慢慢睁开眼睛，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梦。 因为太过紧张，所以出了一身冷汗。 “是不是做恶梦了？”王嫂关心地问，因为她脸色真的不好。 江小瑜从床上坐起来，点头。 “起来吃点东西压压惊吧。”王嫂说。 江小瑜这才起床，等洗漱过后才算缓过神来。 王嫂做了一些清淡爽口的菜，然后给她端上粥。 江小瑜其实真没什么胃口，觉得哪里都满的要命，根本就吃不下。可是吃不下就没有力气，她一向不是个自怨自哀的人，还是逼着自己吃下去一些。 王嫂问及昨天检查的结果，她吃饭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说：“小事，就是胃不好，让养着。” “那没开点药？”王嫂倒不是怀疑她，纯粹是出于关心。 “是药三分毒，多吃点王嫂给我煮的养胃粥就好了。”她撒娇。 王嫂也被哄乐了。 其实很喜欢江小瑜的，一点儿也不矫揉造作，又没有架子。跟她说的时候，就像跟长辈说话似的。纵使吩咐她做事，也是一副撒娇的表情，直把人的心都哄软了。 吃过饭，王嫂收拾桌子。 江小瑜懒的动，又不想待在卧室里，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目光落在屏幕上，实际心思还是纷乱。待到王嫂回老宅，她觉得这屋里还是闷的慌，便换了衣服准备出去走走。 打了车，却没有目地的，一圈圈地转着。最后随便挑了个地方付钱下车，推开车门，便远远看到了医院的大楼。她仰头望了一眼，不知不觉便走了进去。 妇产科，到处是挺着肚子的孕妇来来往往。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不过她看着那孕妇大多数脸上的神情都是幸福的，有人是老公陪着来做产检的，也有婆婆、妈妈陪着的，一家人拿着彩超单子讨论的，有人猜是男是女，有人猜比较像爸爸还是像妈妈，都做好了迎接新生命的准备，那种幸福着实让人羡慕。 她手小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平平坦坦的，根本感觉不到生命的迹象。她看着不远处那对，丈夫搀着妻子小心呵护的模样，心想不知陆少辛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念头冒出来，直接就把自己吓了一跳。心想，他知道了大概只会让自己拿掉吧，可能不会相信自己。 诊室里，楚菀拿着单子走出来，目光正四处寻找陆少毅，却意外看到了江小瑜。 “小瑜！”她喊。 她只是低头坐在那里，模样像是心不在焉。 楚菀皱眉，走去拍了她一下，吓了江小瑜一跳。 “怎么这么巧？”楚菀说。 江小瑜捂着自己的胸口，说：“吓死我了。” “我是人又不是鬼，有什么好怕的。”楚菀说着，目光怀疑地在她身上扫过，问：“是不是有情况？” “哪有，我只是那个什么不调，过来看看。”江小瑜下意识地否认。 不是不信任楚菀，而是有些事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不宜节外生枝。 “那挂号单呢？”楚菀看她两手空空的，不由问。 “挂号单？”江小瑜的眼睛比她还茫然。 “你怎么这么迷糊啊，没挂号单怎么看病。”楚菀摇头，一副她无药可救的模样。 “楚菀，”身后传来陆少毅的声音，终于将两人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小瑜，你怎么也在？”陆少毅诧异。 “小瑜有些不舒服，迷糊的连挂号都忘记了。你不是认识那个专家，再打声招呼呗？”楚菀说。 “好啊。”一家人，纵然暗里再怎么不好，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陆少毅自然一口应允。 “不用麻烦了，我再去挂个号就好了。”江小瑜拒绝。 “有方便不行，你傻啊。”楚菀说她，两人在一起久了，说话也越来越随意。 “那你们帮我约一下，自己去办自己的事，不用管我了。”江小瑜说。 “好。”楚菀应着，催陆少毅打电话。 陆少毅跟人说了一声，陆家的面子就是好用，很快便说好了。里面有个病人，出来后就让江小瑜进去。 江小瑜一口应允，赶紧催着两人走了。 没多久，护士便喊江小瑜的名字，她却没有应，悄然离去。 晚上回来的时候，王嫂自然又回了老宅，没什么胃口，便倒在床上睡了。只是这几天睡的并不好，总是梦到小时候的事，简直恶梦缠身，总觉得没有母爱的孩子可怜，没有父爱的孩子更可怜。就像小时候与她一起玩的那个邻家女孩，出去的时候总是被骂野种。 想到恶梦两个字，这才发现原来她小时候的记忆其实一点也不好，每每半夜从床上坐起来都冷汗漓漓。她干脆咬牙去了医院，可是排着长队，看着那些女孩子哭哭啼啼，就愈加觉得烦乱。 产检那边更有个中年妇女闹起来，说是她女儿刚做了流产手术，结果再也不能怀孕，非要医院给个说法。医生苦口婆心地解释，这种手本来就存在风险，术前就已经讲清楚，他们家属也签过字了等等。那妇女却是不依不饶，一时之间整个楼层里都乱哄哄的。 “江小瑜。”偏偏此时，护士站在手术室前喊她的名字，江小瑜心里一慌就再次跑走了。 她特意穿了平跟的鞋，跑出来的时候好像身后有恶鬼追似的。一直出了医院大楼，坐在小公园的木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肚子像有感应似的有些不舒服，她突然感到害怕，又赶紧回了医院让人检查，确定没事后总算松了口手。坐在走廊上手摸着肚子，想想刚刚自己差点做了刽子手，掌心里就全是冷汗。 坐在走廊上平复了很久，她才慢慢起身出了医院。虽然没有做掉这个孩子，她心里还是茫茫然的，不知不觉便到了艾诺集团，也许下意识里还是想找陆少辛商量的，却被拦在楼下。 保安说她无故旷工，已经人事被辞退。得，没有工作牌，她连公司都进不去了。其实也不是进不去，她还有陆家三少奶奶的身份。只是她站在那里，看着人来人往，还有公司前台的工作人员朝自己这边望过来的好奇目光，总归是给别人看了笑话。 最终她没有进去，出来的时候给陆少辛打电话，想约他谈一谈，他也直接给挂了机，根本不给她任何这个机会。抓着手机，心里愈加觉的悲凉，这时偏偏陆老打来了电话，说让她回去。 江小瑜本想拒绝，可是听到陆老那慈爱的声音。一直问她最近身体怎么不好，可是自己又不宜多活动，实在不放心。 她说没事。 陆老还是坚持她回去一趟，让他看一眼才放心。 江小瑜拗不过他，就只好打车回了陆宅。 在停车场换乘电瓶车，一直到主院大门外才停下。陆老坐在客厅的落地窗，看着她下来。整个人是瘦了，而且脸上也不若以前有神采。 可是进门的时候，还是扬起笑，甜甜地，又撒着娇地喊他：“爷爷。” 陆家大多都是男子，唯一的孙女陆少涵也是个女强人，家里多出这个么人，还真是让人心软乎乎的。简直可堪比点点小朋友了，可是那孩子毕竟小。 “来，到爷爷这儿来。”陆老朝她招手。 落地窗桌摆了套金丝楠木的咖啡桌，深棕色，椅、桌上都雕着古朴的花纹，很是大气。 陆老就坐在那里自己煮着茶，嘴里叼着个烟兜，模样像极了民国时候的土绅。 江小瑜坐到他对面，陆老亲自动手给她斟茶，令江小瑜受宠若惊。 “怎么那么久？是不是没车不方便，还是给你配个车吧。有时间让少辛陪你去看看，自己挑辆喜欢的。”终归是陆家的人，出入没有车算怎么回事？ 其实这事也不是第一次提起了，每次都被江小瑜拒绝。用陆家的东西，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不用了，我觉得打车挺方便的。而且用车的时候，往家里打个电话也快，真的没有必要。”江小瑜在这事上的态度坚决。 陆老看着她，问：“江丫头，你是不是还在为楚菀的事怪爷爷？” 当事人都已经不计较了，她却较真的厉害，说起来江小瑜心里也别扭。可是她就是这样，想不通，心里不容易过去。 陆老也觉得她这样也未必是不好的，甚至高兴，也欣赏。这说明她正直，也更看中感情。 “这事是爷爷做下的，你不要牵怒少辛，两人都好好的行吗？”陆老问。 那模样一点也不像个大家族的家长，仿佛就只是她的爷爷，关心着她们的幸福。 江小瑜看着他，轻点了下头。 其实陆老也看的出，她根本没有往心里去。喟叹了声，起身，招呼她跟自己一起去后院侍弄花草。 人果然是不能自己单独在一起的，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便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一天都陪着陆老，心神被分散了一些，尤其看到那些长的很美的花草，心情也舒畅起来。 她没有再回公寓去，便在老宅住下了。接连几天，过得平平静静。心静下来，连带着妊娠反应也不是那么明显。随着时间越拖越久，她也渐渐在意不自觉地在意起饮食，电视上偶尔会有奶粉、母婴类的广告，她的目光也会不自觉地落在上面。 有一次失神，楚菀还调侃她，说她竟比她还像个失去儿子的人。 是的，随着婚期的临近，楚菀也常常到陆宅来。吃过饭后到她和陆少辛的院子腻着。那时她就躺在江小瑜的腿上，本来愉快的笑意突然就沉寂下去。 江小瑜当时身子一僵，都不忍看她。 江小瑜在这里躲清静，陆老却发现了问题。比如陆少辛一次也没有回来过，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晚餐的时候打电话喊她和楚菀过去吃饭。她们便在客厅里看到了陆少辛，还有顾东城。 三个人倒是几天没有碰面了，这样冷不丁的撞在一起，还真是让人有些不适应。就连空气都稀薄起来，让人感到浑身不自在。 顾东城一晚上都没有说话，偶尔会将目光投注在江小瑜身上。 江小瑜整个晚上也很沉默，只坐在陆少辛边上低头吃饭，或许心里还在盘算着，也许今天晚上可以谈谈孩子的事。可陆少辛完全当她不存在一般，不管陆老怎么调和，他都一副冷冷的表情，连带用餐气氛都冷下来。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找陆老出面，纵使陆少辛不认，将来生下来做DNA也可以。可是如果那样，势必会让人指指点点，当成笑话来谈……她又当如何自处？ 这下所有人大概都知道她们吵架了，她一点也不喜欢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陆老和楚菀是关心，陆爸爸跟陆少辛一样的性格，幽深的眸子里从来都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妈妈必然是责备的，越来越不喜欢江小瑜，更何况婆婆本来就向着儿子。陆家二房就不必说了，全是一副好奇，又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一顿饭就这样过去，大家渐渐散去。 “少辛，小瑜身体不舒服，今晚就住这里吧，多照顾着她点。”陆老吩咐。 爷爷都开口，陆少辛表面自然不会忤逆，只含糊地应了声，然后睨了她一眼，便往外走。 那模样，真像回到她初回陆宅时的模样。 两人上了电瓶车，车子便稳稳地朝着他们住的院子而去。夏末的天气还是很热，只不过陆宅在山中，所以迎面带来一丝清凉，还是蛮舒服的。 江小瑜心里却有点紧张，想着一会儿怎么跟靳名珩说自己怀孕的事。想着纵使自己再难为情，这事也要说出来，总不能不明不白的，让他误会这个孩子，将来只会更麻烦。 哪知车子停在院外，他坐着稳丝未动，只冷冷吐出两个字：“下车。” 真的极冷，冻的江小瑜心脏都跟着缩了一下。 “你今晚不住下来吗？”江小瑜问。 陆少辛闻言睨着她，像看到什么怪异的事物一样。可是他对上的眸子却是显无辜的，可怜的。 她的眸子曾几何时起不再澄清，倒像是灰蒙蒙的遮了层薄薄灰尘似的，溢着哀伤。好像人也瘦了，瘦的像个竹竿似的，看上去那么脆弱。 他心猛然抽了一下，但随便反应过来。他不能心疼，他越是心疼她越是伤害自己。女人就是这样，擅长用她的柔软当成武器，然后将尖利的刀子狠狠捅进他的心里。 于是江小瑜看到他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来，坏坏的，带着一点邪气。他伸手，手指勾着她的下巴，故意轻挑地问：“怎么？我碰你不觉得恶心了？” 暗夜下，那张脸没有冰冷，倒是真有几分妖孽的味道。 只不过江小瑜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不是羞的，而恼的。因为前面还坐着电瓶车的司机，而他居然这么毫无顾忌，不顾廉耻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显就是在羞辱她。 “陆少辛，你无耻。”她挥开他的手，愤怒染上巴掌大的小脸。 陆少辛的手背都被她拍的发麻的，早就说了，这个女人看着柔软，身体里的却像蓄藏着无尽的力量一样。他也没有怒，只是笑着看她。 “我觉得我还不够无耻，应该在床上把你弄的死去活来，这样你就不会想别的男人了。”那一句句的话，像刀子似的刮着她的脸。 江小瑜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已经忘了与他要谈孩子的初衷，抄起手里的包便砸到他头上，说：“滚，再也不要回来了。”然后头也不会地回到院子，并大声喊：“王嫂，锁门。” 那火爆的模样，完全可以让人想像，他们如果真结了婚，她必定是个凶悍的老婆。 陆少辛坐在那里看着，看着她气呼呼的身影进了别墅。成功将她惹怒，惹伤，却也没觉得痛快多少。 王嫂这时从里面奔出来，看到他还坐在电瓶车上，过来喊：“三少。”意思是请他进去。 陆少辛将手里接下来的包递给她，然后对司机说：“去停车场。”意思很明白，他是要离开的。 王嫂本来想说些什么，可是嘴张了张，也不知怎么说。虽然伺候他多年，可是陆少辛的性格毕竟不像江小瑜一样，不是她什么都能说的。 她就只能站在那里，看着载着陆少辛的车子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拐角。 暗夜下，只有柏油马路两侧的路灯亮着黯淡的光…… ——分隔线—— 电瓶车截着陆少辛很快到了停车场，他下车的时候都没有瞧那司机一眼。在陆家当差待遇都好，不过要恪守本分，尤其不能嚼各房的舌根，家里这几个司机用了多年的，他倒也没放。 从兜里翻出钥匙，打开车门时看到顾东城。 他的白色玛莎拉蒂与他的布加迪隔着一个空空的车位，顾东城身子倚在车身上，指间一点红光闪烁，像是在那里待了很久。 “这么晚了，哥还走？”他弹了弹烟灰，停车场的路灯有些暗，并不能让人看清他的神色。 陆少辛闻言，将车门关了，身子与他一样倚在车身边，也点了一支烟夹在指间，一副兄弟两人打算在这里进行一次秉烛夜谈的模样。 “你不是一样。”他将烟卷点燃，深吸了口，直到袅袅的烟雾从唇齿间溢出，才说了一句。 时间隔的太久，都有些让人接不上。还好聊天的是顾东城，他又那样聪明。 其实这个宅子里，陆少辛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大概就顾东城了。只要想到江小瑜心里的是他，就恨不得让面前这个人永远消失……那样的心情，真是日夜噬心般的难受。 “我怎么能一样，我没有未婚妻。”顾东城状似漫不经心地笑着，烟味入唇，尝到了极致的苦涩一般，却被他巧妙地掩了去。 那个人，他本想不顾一切地自私一次，她过的不好，原以为终于有了理由这样自私。可是事实难料，哪里想到她会怀孕，果然人是抗争不了命运的。 也许郑晓寒死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无缘，重生的江小瑜是属于陆少辛的。可是当他看着陆少辛这么不懂的珍惜她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是会涌起满满的不甘心。 “这话听着真是酸。既然明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那就不要随便惦记。我虽然没有洁癖，但是女人和牙刷不能与人共享。”陆少辛的口吻云淡风轻的，可是只有他知道自己心里有多么的怒火中烧。 说完，便将嘴里抽了两口的烟扔在地上踩灭，开门准备离开。他不能想，真的不能想的江小瑜看着顾东城的眼神，不能想他带着江小瑜离开的日子发生过什么，不然他真的会杀人。 “陆少辛，你如果不懂的珍惜就放手，不要招惹她——”偏偏顾东城放不下。 他那么聪明的人，明知道他这样的一再干涉，对江小瑜并没有任何好处。可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更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 话音未落，冷不防陆少辛回身就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他忍了很久，忍的浑身的骨头都痛了，所有的神经都在叫嚣，所以可想而知这一拳挥出去有多重。 顾东城虽然下意识地偏了下头，脸颊仍然没有幸免于难，半边脸都火辣辣的疼。 两人男人都看不惯对方，上一次就没有打痛快。所以这场战争仿佛已经酝酿很久，发生的很快，也很顺里成章，没有人意外，野兽一般撕打在一起。 警卫室的佣人听到动静，看到两位少爷打起来了，马上过去拉架，有人则往回跑给主院打电话通知陆老…… 067 挽回陆少辛 时间其实算不上太晚，不过那时陆老已经休息了。管家接到电话并没有通知他，他从医院出来后，身体一直虚着，实在不能再操这样的心。 二房的人也早早散了，所以并没有惊动什么人。管家急急忙忙跑来，两人的战况已经非常激烈，而那些安保室的人都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这两人都是练家子，看这段数他们也不敢上去拉架。出手那叫个狠啊，看得他们手脚都发颤，也就他们彼此能招架的住吧。如果自己上去劝了，拳脚无眼，挨一下子说不准就要躺半个月。 “三少爷，顾少，你们住手，住手。”要说还是管家有魄力，从电瓶车上跳下来就直奔战区，其它人拦都拦不住。 他在陆宅服务多年，是当年陆老亲自送出国去学的管家专业，年龄比陆老也就小十岁，甚至比他们的父母岁数都大。陆少辛这拳挥出去，为避免伤到他，只得急急收了手。 顾东城趁机出手过去的时候，老管家已经转身护在陆少辛面前。 “三少爷，顾少，你们是表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老爷子身子本来就不好，才刚刚躺下，再闹下去只怕要惊动他了。”他站在那里，并不是教训，却又有长辈的威仪在。 两人隔着管家相望，原本都是衣着光鲜的两位翩翩贵公子，这会儿有人唇角挂彩，有人脸颊受伤，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带着脚印和泥土，凌凌乱乱的挂在身上。 可是眼睛里都没有退让的意思，顾东城薄唇紧抿，陆少辛脸上的冷意就算不用刻意，平时也是能冻死的人。两人这般僵持半晌，陆少辛才冷哼一声，开了车门离去。 那些狠话和警告不是不能撂下，只是不想让下人窥探到他们为了什么而打架。纵使气着，恼着江小瑜，也不想让她在这个家里难做，背上勾引男人的罪名。 这种事传出去终究是女人吃亏，虽然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江小瑜冤枉。 好吧，这才是他最在意的地方。 心里像被塞了团火似的，就那样炙烤着心脏的位置。他想的挣脱，胡乱地挣扎，却将身体的每根神经都烧的好疼。脚下油门踩到底，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下滑。 风吹着凌乱的发，梢打在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痛…… 彼时的顾东城那边，在陆少辛的车子尾部消失在陆宅铁闸外后，身子终于撑不住。脚下趔趄了两步，一只手摸着胸口的位置，一手撑在白色玛莎拉蒂的车尾，呼吸急促，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顾少？”管家见他这样，着急地上前想要搀扶。 顾东城朝他摆手，然后自己扶着车身，一步一步慢慢坐进驾驶座。门彭地一声被关上，他闭上眼睛，将外面的一切动静都关在外面。 管家见他那样子，倒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可能需要自己静一静，便转身让其它人都散了。回主院之前，特意吩咐警卫室的人，留意一下顾东城的情况。 三十分钟过后，就在警卫室的人忐忑着要不要过来敲敲车窗玻璃查看时。那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启动，也离开了陆宅，转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分隔线—— 这个夜注定是不平静的，除了两个男人打架斗殴以外，江小瑜整个晚上也没睡好。当然她一向心大量宽，绝对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被妊娠反应折磨的。与他们这个晚上过的同样不平静的还有一个人——丁薇。 五星级酒店的套房，客厅的落地窗前，女人穿着奶白色的睡袍，手执一杯红酒，俯瞰着街道流动的车河。 经纪人拿着机身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那样入神。 “你妹妹已经安顿好了。”经纪人说。 丁薇闻言，身子才动了动，转身走过来，将酒杯搁到茶几个，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说：“谢谢。” 经纪人笑了笑，说：“客气什么，我的职责本来就是为你效劳，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提到这个，丁薇脸上的表情落寞下去。她也只有在这个经纪人面前才会这样表露情绪，可见对她的信任也非同一般。那是因为，一个人再不食人间烟火，也是需要朋友的。 她这些年除了乐器，除了陆少辛，便只有眼前的经纪人称的上是朋友了。因为她了解自己太多太多的事，也将她这些年的艰辛看在眼里，所以有些话就算不全说出来，经纪人也能明白。 “刚刚我跟艾诺的人已经通过电话了，你已经被剔除在名单之外了。” 事实上最后的人选选定日期是明天，最后剩下的三个人竞逐。而此时那人透过来的内部消息，说明丁薇过去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这个结果，丁薇似乎并不意外。 毕竟因为这一场风波陆家失了一个孩子，没有追究妹妹的责任已经是万幸。依着陆家二房的作风，又怎么可能让她还出现在艾诺风光？ “你可是跟公司立了军令状，要拿下这个代言的。”经纪人提醒，也是担忧。 丁薇沉默。 怎么做？ 原本还有一个陆少辛可以指望，想到他如今对自己冷冰冰的态度，只怕心早就被江小瑜勾走了，她去求还有用吗？ “丁薇啊，这些年公司为了你得奖，光打点可是就花了不少钱。老板那人你也知道，如果投资不能有同等的回报，他的手段……”经纪人都不免替她的前途担忧。 当初这家公司找上丁薇的时候，也是因为调查清楚了，她是陆少辛喜欢的人，将来必有回报。可是这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会变的，总是让人始料未及。 丁薇咬着唇不说话，她从小就懂的有些东西得到了，总要付出代价。陆少辛那里，她虽然忐忑，也不过是因为他的性格，也因为这样的性格，她从没想过他会轻易移情。 如今这样是她始料未及，又是不甘心的。只是现在还没到她孤注一掷的时候，只是拿不准接下来该怎么做罢了。 ——分隔线—— 时间又过去两天，陆少辛没有露过面。而江小瑜则继续在大宅里躲清闲，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身体状况倒还可以。 这天又睡到日上三竿，她洗漱完毕下楼，王嫂已经将准备好的早餐端上来。 她最近的口吻很淡，偏爱酸甜爽口的水果，家里备了很多。今天做了鱼，腥味早就经过处理了，看着那卖相实在好看，江小瑜就忍不住伸了筷子。 肉质嫰滑的鱼放入口中，她满足地闭上眼睛，慢慢咀嚼。王嫂看着她那模样，阳光由窗外照进来，照的她细嫩的小脸粉嫩透白，真是漂亮，那模样像是做广告一样，不由轻笑出来。 江小瑜脸皮厚，也不怕被笑，只是慢慢将鱼肉吞了。拿着筷子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这回还没等嚼，胃里就翻腾起来，直接捂着嘴便奔进了卫生间。 她这次的反应蛮大的，王嫂都吓了一跳。 等她从卫生间里出来，一直喊着这胃都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好转，劝她再去医院看看，不行就拿点药回来。 江小瑜摸着自己的肚子，也意识到这事不能再拖了。没有理会王嫂那些絮絮叨叨。只抬眼看了眼厅里的钟表，已经临近中午了。转头问：“王嫂，中午饭准备了吗？” 王嫂心思还在她的胃痛上，突然听闻这句就楞了。她早饭都没吃完，就惦记中饭？ “还没呢，正在准备。”王嫂还是下意识地回答。 “那就准备几样陆少辛爱吃的，装饭盒里，我一会儿给他送饭去。”江小瑜说。 “好嘞。”王嫂本来就在为两人一直这样冷战而担心，这下见江小瑜主动示好，自然高兴，连忙应了去厨房准备。 吐了一场，江小瑜是没胃口再吃了。手摸了下肚子，上楼去换衣服。 特意选了宽松舒适的休闲款，虽然没有化妆，还是抹了点唇彩。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这件事他们总要心平气和时谈，不然结果越来越糟糕，总是对她和宝宝都不好。最后对镜子笑了笑，下楼的时候还深吸了口气，跟自己打气说加油。 没办法，总要给那个冰块捊顺了毛，两人才能谈下去。不然话没说清楚，他动粗的话，她可能会一尸两命也不一定。拎了饭盒，还特意喊了陆宅的司机，就这样“声势浩大”地到了艾诺。 前台的人看到她进来，眸色闪了闪，立马挺直了身子严阵以待。 江小瑜却是瞄都没瞄她们，迳往往电梯那边走过去。 “三少奶奶，三少正在开会。”前台见她一点让通报的意思都没有，不由急了，上前来阻止。 “我可以在办公室等她。”别欺她长得稚嫩，真拿出气势来一样能压倒人的。 这话说的很自然、也很理直气壮，谁让陆少辛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夫呢？只怕整个艾诺，乃至长津市的人都知道，就是让人想装糊涂都难。 这下前台的接待为难了，不由放软了口吻，说：“三少奶奶，你别为难我们。” 江小瑜听意思，便是陆少辛吩咐的。 可是她如今这样不为难这个员工，将来就必然有人为难自己了。所以便没有理她，迳自进了电梯。她也相信陆少辛还不至于公事不分到因为这事牵怒，然后尴尬的事发生了，员工电梯也是要刷员工的卡的，不然根本动不了。 她生气地掏出手机来给陆少辛打电话的时候，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人影。顾东城用自己的卡在电梯上刷了下，虽没有说话，她看到他的指尖按了37层，明显就是送她上去。 电梯的门缓缓关闭，自动屏蔽了前台接待那张为难的脸。电梯慢慢上升，轿厢很小，呼吸的空气突然都变的稀薄起来。 顾东城看了一眼她手中拎的饭盒，问：“给他的？”这个他，自然是指陆少辛。 虽然那天，两人再一次决断，而且这次是江小瑜主动离开。现在这样见面还是会觉得尴尬，眼睛始终没有看他，只是点了点头。 “是已经决定跟他在一起了吗？”他问，尽量忽略胸口泛起的疼痛。 江小瑜又点头，心里又何尝不是涩然一片？ “可是他根本不懂珍惜你。”顾东城说，话吐出来的有点急，又带着一些无能为力的悲哀，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相比起来，江小瑜的表情要平静很多。她终于抬起头来面对他，看着顾东城，说：“可是我孩子的孩子怎么办？” 短期之内，她不可能与陆少辛解除婚约，她的证件又都在他手里攥着，落跑不现实也不可能，她想都没想过。这是她的孩子，她需要将他名正言顺地生下来。 天大的理由，再浓烈的爱，仿佛此时都没有一条生命来的重，所以顾东城才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他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有些闷的胸口，掀唇还想说什么。 江小瑜却先一步开口：“千万别说你不在乎，可以接受孩子和我的话。顾东城，收起的你的多情，那只会一次次的伤害我。” 他令她失望的次数太多，她已经不敢希冀。一个到现在都不肯给她真实解释的人，她也不准备将感情再投注在他身上。 电梯这时叮地一声打开，江小瑜率先往外走，临走前又想起什么叮嘱：“对了，他还不知道我怀孕了，我希望这件事由我自己来告诉他。”潜台词是请他不要多嘴。 其实这事经由顾东城说了，也未必是好事，他心里清楚。 顾东城站在电梯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门缓缓关上，他都没有动…… 彼时的陆少辛办公室，在江小瑜闯进来之前，已经有了一位不速之客——丁薇。她今天原本在七楼参加最后的评比，结束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直接上了三十七层，总经理办公室。 此时陆少辛就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后批阅文件，丁薇坐在他对面，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室内除了他偶尔翻阅纸张，和签字时留下的沙沙声，仿佛连呼吸都闻不到。 丁薇从来都知道，也一直都了解，这个男人不说话时都会给人很强压力感。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压力，此时还是觉得胸口被压的有些喘不上气。 “少辛。”丁薇半晌才出口。 陆少辛签字的笔微顿，抬眸睨了她一眼，然后接着写下去。 “你帮帮我吧。”丁薇抓住他的手。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是用了很大的勇气。 陆少辛的眉已微微蹙起，说：“放手。”声音自然是冷酷的。 丁薇的手抖了抖，却并没有放。目光直直盯着他，像是在下什么决定一样，起身，然后倾身搂住他的脖颈，闭眼亲过来—— 江小瑜从电梯外走出去，经过秘书室已经引起一片骚乱。 “江小瑜。”陆少辛的贴身秘书没过来，荣欣欣先紧张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干嘛，你也被下了死命令拦着我了？”江小瑜看着她问。 “没有啊，好几天没见你，打电话约你也不出来。好不容易逮到，想跟你聊聊嘛。”荣欣欣故作轻松地说着走过来，便要挽她的手臂。 江小瑜却是退后了一步，目光警觉地她身上扫过，说：“现在可是工作时间，聊天你不怕被抓？” 如果她没看错，荣欣欣是不想她进门。大白天的办公室里，陆少辛还能有什么见不得的秘密不成？ “那也要看我是跟谁聊天。有你这个太子妃保驾护航，我还怕什么。”荣欣欣一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模样。 江小瑜也笑，不过那模样明显不会被她忽悠过去。 趁着她闪神，一边往办公室里走一边说：“知道是太子妃，就应该知道我今天来的主题不是因为你。”她有心事，实在没有心情与荣欣欣玩。 荣欣欣看到她手已经握在门握上，想阻止都来不及。 门咔嚓一声打开，江小瑜入目所及正是陆少辛与丁薇亲吻的画面。 站在她身后的荣欣欣也看到了，顿时真是懊悔没有再坚决一点。丁薇进了陆少辛的办公室，因为之前的绯闻缠身，敏感的身份单独在一起本来就遭人猜忌。 所以当她看到江小瑜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拦住她，就是怕她万一看到什么不和谐这个画面，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丁薇本来就做贼心虚，唇刚刚蹭上陆少辛的唇，就听到了身后开门的声音。心里一抖，手臂被陆少辛捏着扯开。 力道很大，丁薇身子不由向后退了两步，模样狼狈。 陆少辛脸色很黑，目光移过去时，就见江小瑜站在门口，目光怔怔看着两人。丁薇自然是也看到了，一时间办公室内的气氛变的怪异起来。 “小瑜，我们先出去一下吧。”荣欣欣小声地说。倒不是怕丁薇怎么样，只是怕江小瑜生起气来，一时失去理智。 江小瑜终于回过神来，转头对荣欣欣淡定地说：“你去忙吧。”不管是声音还是神情，竟是出奇的平静，一点儿也不像是捉到奸该有的反应。 荣欣欣有些恍惚地看着她，怀疑她是不是被刺激傻了。 可是她除了脸上没笑容，目光清明，倒是神智十分清醒。见她没发火也是奇迹，虽然仍有些不放心，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就是再好的朋友也不适宜干涉，便点点头。 江小瑜将门关上，荣欣欣也没有走远，真怕她故作淡定，关上门打起来。陆少辛对那个丁薇是个什么态度她不知道，可是江小瑜与陆少辛的感情似乎不是他们想像中那么和谐。 不然不可能突然就把她解雇，还让前台拦着她不准进公司了。 江小瑜关上门后，迎着两人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她将饭盒搁待客区的茶几上，坐下，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陆少辛笑了下，说：“打扰了，我只是来送个饭。” 那态度根本就不像陆少辛的未婚妻，倒是像他妈似的，真是怪异。 其实于江小瑜而言，心里还是有那么些不舒服的，只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其实表现出来也没有立场，是她之前说口口声声不喜欢陆少辛的，这会儿为了孩子上赶着，又做出指责他背叛自己行为的表情，连她自己都觉的说不过去。 可是对于丁薇，因为楚菀失去的那个孩子，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丁薇看着她这么理直气壮地坐在那里，一副准备继续观摩的模样。顿时觉得难堪，再看陆少辛，脸上的表情也是讳莫如深，难以辨认。怪异的气氛随着空气游走，吸入肺腑，感觉浑身都哪着难受起来。 须臾，陆少辛才按了内线，吩咐：“送丁小姐出去。” 秘书很快敲门进来，站在门口。 丁薇就站在办公桌前，咬了下唇，喊：“少辛。”真是佩服她，两个字在口中打了卷吐出来，那口吻似是恳求，又有点委屈，又有点不舍的欲言又止，怕是个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吧。 “这件事由大哥负责，我无能为力。”他说，美人当前，那模样倒是真的无情。 丁薇咬着唇，眼睛里仿佛含着水雾看着他。陆少辛却已经迳自往江小瑜那边走过去。于外人而言，这一场战争是正室获胜，实则不然。 当丁薇委委屈屈地出了这个办公室，秘书将门关上，室内的气氛骤然比刚刚更冷了几度。 “你已经被解雇了，楼下没有通知你吗？”陆少辛看着她问，仿佛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那我们婚约也解除了吗？”她好笑地看着他问，那耍赖的模样总是令人无奈。 好似前不久，口口声声说讨厌他，要解除婚约，甚至前天让他滚，喊王嫂锁门的完全不是她一样。 陆少辛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眼睛，突然有点头疼，他揉着自己的眉骨说：“江小瑜，我再说一次，我不会解除婚约。” 虽然两个人绑在一起很痛苦，可是目前，他宁愿这样痛苦着，也不愿意放手。 “我没说要解除婚约。”她定定地看着他说，那模样倒是有几分认真。 陆少辛闻言有些诧异地抬头，正对上她看着自己的目光。 “我有事要和你谈一谈，我们心平气和一次？”她说，模样真诚。 陆少辛弄不懂了，除了解除婚约，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需要这么郑重？ 目光怔怔地看了她两秒，然后别过头去，说：“我现在没有时间。”抬腕看了眼表，说：“二十分钟后开会。” 他很忙，这一点江小瑜倒是知道的。她之所以今天来这趟，也不是非现在谈不可。只是他总不露面，她的电话也不接，她才跑过来。 “那好吧，晚上回公寓，我等你。”江小瑜起身时，回身指了指茶几上的饭盒，对他笑着，说：“王妈做的饭菜，别浪费。” 那贤惠的模样，好似是她亲手做一样。 ——分隔线—— 江小瑜出了艾诺大楼之后，仰头望了一眼天空，碧空如洗，在这个工业化的重污染城市倒是难得。不自觉地呼出口气，觉得呼吸都顺畅起来。 唇角也不由跟着扬起来，想着不管怎么样，今天总算跨出了第一步。 这里离公寓很近，已经用不到车了，就直接将司机打发回去。她抬步准备回公寓去时，岂知丁薇从路边停放的车上走下来，对她说：“江小姐，我们聊聊？” 脸上早就没有了刚刚在办公室里的委屈，若非亲眼见过她曾那样狼狈，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自信和优雅，她一定会以为那全部都是自己的错觉。早就觉得这个女人不寻常，果然是这样。 只是她与她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江小瑜拒绝。 倒不是怕，只是看到她，就会想到楚菀的那个孩子，怎么也舒服不起来。 “江小姐不是说对少辛不感兴趣吗？如今这么殷勤地送饭，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转身欲走，楚菀质问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她脚步向顿了下，并没有回头。自己确实是这样说过，不过她手摸了下肚子，情况有变…… 江小瑜转身，对着她微笑了下，问：“丁小姐不是也笃定了他很爱你吗？既然如此，又为什么怕？” 如果江小瑜刚刚不曾见识过丁薇的狼狈，丁薇倒是可以继续假装下去。如今她这样淡淡的一句，就仿佛是最重的武器，将她炸的溃不成军。以往丁向的底气都是源自陆少辛的爱，而今，陆少辛真的还爱自己吗？ 对上江小瑜淡定含笑的眼眸，她身上的自信、优雅险些维持不住。 江小瑜并没有留下来欣赏她渐渐变得苍白的脸，或许还有愤恨不甘的眼神。只是沿着马路牙子一点点往公寓边走，经过超市时，才想到离晚上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或许可以自己找点事情做。 在母婴区逛了逛，选了两条防辐射的孕妇裙。设计的真是漂亮，她本来就喜欢穿宽松的休闲款，这样倒也不那么纠结。倒是有个孕妇不喜欢，直说遮了身材，丈夫在一边细心细着。 她付帐的时候一直回头，看着男人贴耳低语的模样，看着任性的妻子眼间满是宠溺，其实羡慕的很。 拎着衣服去了食品区，其实也没什么好买的，就拎了些菜回来。其实她是真的没有做饭天赋的，可是还是一边下载食谱，一边洗菜、切菜，虽然在王嫂手中，那些东西看起来很简单，这会儿到她手里却难的狠。两次都割伤了手指，还在努力做着。 她是个有毅力的姑娘，一边给自己切破的手指贴OK绷，一琏给自己打气。想着将来宝宝出生了，她总要亲手做出几道像样的菜来，现在全当练习。 天色渐暗时，才勉勉强强做好了四道菜，其中两个还是凉拌的。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总算大功告成，她还是有点小小的成就感。洗了碗盛饭，然后看看表已经超了陆少辛下班的点。心里想着他可能有事耽误了，倒也不着急。 手摸着肚子，说：“宝宝，妈妈一定会给你个温暖的家。”她在残缺的家庭里长大，最了解那种苦。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眼前已经过了十点，她的耐心也渐渐没了。忍不住打了电话催促，那头很久才有人接起来：“喂？”只不过背景很吵杂，像是在酒桌上。 “你不回来吗？”她问，声音出口，竟带了点不自知的委屈。 她做了菜，现在都要凉了。 那头是的他仿佛是叹了口气，她想他可能是觉得很烦。于是听他说：“我这里还有事，你自己先吃吧？” “是三少奶奶吧？她是不是还没吃？让她过来一起吧，免的她不放心。”那头调侃着。 陆少辛本欲拒绝，奈何桌上全是他的发小，尤其是今天刚回来这个，直接将他的手机抢过来，说：“嫂子，我们一会儿续摊去星语，你直接过来吧，不然没人看着我们可能会胡来。” 话没说完，手机就被陆少辛抢了回去，不顾身后的抗议声，说：“别理他们。” “嫂子，你不来我们可是会找妞的哦。”那头喝多了，闹的有点厉害。 江小瑜也不是非逼的那么紧，可是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总怕过了今天就没有勇气了，于是收拾了下自己，真的打车去了星语。 进去的时候报了陆少辛的名字，很快就被领到了包厢内。站在门口正犹豫着，门就由里面被人推开。 “嘿，美女。”那人痞痞的模样，见到她眼前一亮。 江小瑜对他笑了笑，问：“陆少辛在吗？” “找三少？”那人眉目挑了挑，转头让开门口的位置。 陆少辛就坐在主位上，灯光不算暗，虽然男人位喝的领带歪了，衣服也歪歪斜斜，身边都有个女的坐着，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乱。 他执杯抬眼间看到江小瑜进来，也是有些意外。 “嘿嘿嘿，这位美女找陆三少的。”他大嗓门一喊，几乎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他走过去，凑在陆少辛面前，故作神秘兮兮地说：“行啊，隐藏的够深的，什么时候欠的风流债，让人找上门了？” 话刚说完，身后的李哲信冲着他脑袋扇了下：“找削呢？这是陆家未来的三少奶奶。” “江小瑜？”那人闻言，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定眼细瞧江小瑜，看起来以前应该是熟识。不可思议地围着她转了两圈，说：“不会吧？”那口吻更像是完全没料到她出落的这么标致。 陆少辛那个人那么冷，难得他身边的朋友都这么活跃，倒是把江小瑜给逗笑了。 “三少奶奶，这边坐。”陆少辛身边的伙伴，示意坐在她身边没有眼色的美女，示意她走开。 那女人有些不干不愿地准备起身，只是刚动了一下，就被陆少辛不动声色地扣了腕子。 这下子，包厢内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没事，没事，坐我这边吧，小瑜，咱好长时间没见了，你还记得我不？”迎她进来的男人痞痞拽着她往另一边坐。 江小瑜此时也看得出，陆少辛是不待见自己的，还好有身边这人解围，便跟着他去那边坐。 这群人大多还是看陆少辛的脸色的，见他并不见江小瑜放在眼里，一群人玩起来也没什么顾及。 江小瑜其实也不是很感兴趣，只觉得那音乐响起来吵的耳朵疼。可是偏偏陆少辛不走，不时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似乎不是普通的来玩。 身边那个男人则聒噪很多，好像一直在引起她的注意力，并且毫不掩饰对她的好奇。 “江小瑜，我是方航，小时候经常去陆家和陆少辛去玩的人，你有印象没有？” 江小瑜摇头。 那个人看着她唇角淡然的笑仿佛十分苦恼，小时候经常把她欺负哭的，按理说应该印象深刻，可是她那眼神真的好似没有想起来。 这里的酒水她不能喝，总有人出去又进来，视线不好，也不敢乱动。空气里全是酒气，加上各种香水的味道混杂，她有些妊娠反应，便要了杯冰柳橙汁。 看着她文文静静的，那人心里还在犯嘀咕。心里想着她小时候刁蛮、跋扈的样子，怎么也不该长成这样。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江小瑜实在忍不住便出去了，跑到卫生间大吐特吐了一番，整个人几乎虚弱。 别人也只当她喝多了酒，没人在意。 在外缓了口气，觉得舒服了一点。看看表都已经十一点了，烦燥地想着这聚会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再撑下去，她真的没有力气谈了。 回到包间，却发现人走的差不多了。唯有李哲信，还有那个方航还在那里，除此之外她也不认识。 “陆少辛呢？”她着急地问。 “走了。”方航耸耸肩。 其实他倒觉的这江小瑜变化挺大的，看上去倒像个好女孩，就是不知道陆少辛为什么不待见。 他话音刚落，江小瑜便转身往外追去。她知道陆少辛如果成心躲着自己，再见一面肯定不容易，脚下不由更急。拐过角，便见陆少辛离开的背影。 “陆少辛。”她着急地喊。 一楼没有包间，舞池里都是疯狂扭动的人影，所以音乐开的很大，她不知他听到没有，反正脚步未停，下楼的时候脚突然踩空—— 068 答应结婚 一楼没有包间，舞池里都是疯狂扭动的人影，所以音乐开的很大。她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江小瑜不知他到底听到没有，还是听到了也不理会。见他脚步未停，头也未回，江小瑜追着下楼的脚步不由加快，却不料突然踩空—— “啊！”嘴里下意识地发出害怕的尖声，江小瑜的反应还算敏捷，下意识地抱住了楼梯扶手，总算没有直接摔下去，不过脚却扭了下。 她松开扶手，皱眉跌坐在台阶上，当时疼什么的暂时都已经忘记了。只脸色发白地抱住自己的肚子，只觉得心快跳出来。 周围一片吵杂，每个人都在尽情地享受这个疯狂、寻找刺激的夜，没人注意这边的情景。即便偶尔有人从她身边经过，也没有人在意。 直到头顶本来昏暗的光影被人完全罩住，她才注意到一双穿着锃亮皮鞋的脚站在她的面前，江小瑜不及抬头，陆少辛已经蹲下身子，紧张地问：“伤到哪了？” 江小瑜当时还没有回神，只是目光怔怔地看着突然去而复返的他。 陆少辛见她不说话，那表情还傻傻的。只得自己动手去检查，帮她脱了鞋子，也看不到脚上有伤，握着她的脚小心地扭着她的脚腕，问：“痛不痛？” 江小瑜还是瞅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陆少辛见她那样，便知道没事。如果痛，纵使再心不在焉的，这会儿也该痛的叫出声了。放开她的脚，便想起身，哪知下一刻突然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眼圈都忍不住发起红了，说：“哪里都疼。” 柔软入怀，属于她身上的馨香入鼻，陆少辛的身子僵了下。手迟疑地放在她抱着自己的脖子的手臂，一时也并没有拽开。 他喊：“江小瑜。”声音里带了多少叹息和无奈。不是不爱他的吗？不是巴不得他永远消失吗？又为什么突然要追着他跑？ 江小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知道他是不爱自己的，不然不会一直跟他的初恋纠缠不清。也知道自己是不爱他的，追着他跑只是想和他谈谈孩子的事。 对，她之所以委屈，就是因为自己怀他的孩子吧。看别的孕妇都那样被捧在手心里，只有他这个冰块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觉得委屈。 两人就蹲在台阶上抱了一会儿，那些人来来往往的，只当江小瑜喝醉了与男人纠缠，反正这个地方男女行为亲昵都是很正常的事。 他们也都没有说话，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仿佛与整个厅内的喧哗形成鲜明的对比，成为两个世界。许久，他才慢慢将她的身子拉离自己，站起身来。 他长的本来就高，酒吧的灯光又那样昏暗。她随着他的动作抬头，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表情隐没在昏暗中，其实不必细瞧，也知道必然是冷冷的面瘫状。 “别再跟着我了，早点回家。”他说，然后转身往外走。 “哎。”这变脸变的太快，江小瑜都有点反应不及，眼见他已经下了台阶，她连忙起身去追。 陆少辛只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江小瑜的再次惨叫：“啊。”那一声仿若刺在他的心上，令他想都没想就转身承接住她。 江小瑜顺势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手臂像怕他跑掉似的，抬头说：“看你还跑不跑？” 昏暗中，那眼中小算计得逞的笑意熠熠发亮，陆少辛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 “江小瑜！”愤怒袭来，动手便要将她的手自己手臂上拂下来。 “陆少辛，我真的有话跟你说，我们就平静下来谈一次好当了？”见他来真的，江小瑜也急了。 可是她的手劲哪里能跟他比，手再次被他挥开。 “喂！”江小瑜哪里料到他那么不禁逗，看着他气愤离去的背影不由有点傻眼了。 陆少辛是生气，不过生气的却是明知她不在乎自己，他的心思却总忍不住被她牵制。心里也是怪江小瑜的，都说了不喜欢自己，这个女人又来招惹自己做什么？ 不想看到她，看到她就莫名烦乱，所以大步朝外面走去。 江小瑜见他这样，只得急急跟上。可是等她追到停车场的时候，也只见到他那辆布加迪威龙的车尾从身边掠过，然后将她远远甩在尾后。 “混蛋，我怀了你的孩子。”她气的站在原地跺脚，大吼出声。 是啊，我怀了你的孩子。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面对他的时候，觉得那么难以启齿。不由觉得挫败，双肩跨下去…… ——分隔线—— 她预感的果然没有错，那天之后要见陆少辛变的艰难起来。江小瑜干脆也不去公司碰钉子了，安心窝在公寓里。因为三天后就是陆少毅和楚菀的婚礼，她就不信他连个面都不露。 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做，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就学着做菜。每次只做一道，虽然每次做完弄的厨房像战场似的，都要收拾很久，她却仿佛找到乐趣一般乐此不疲。 这天端了杯刚出锅的青菜上了餐桌，闻着味道很香，颜色也很鲜亮，她总算比较满意。脱了围裙，给自己盛了碗米饭，坐下，摸着肚子问：“宝宝，妈咪是不是很厉害？” 现在她肚子里的宝宝大概也就只有颗豆子那么大，又怎么会回答？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的成就感，夹了根菜一边往嘴里放一边说：“来尝尝妈咪的手艺—咳——” 话没说完，就把刚搁进嘴里的饭菜吐出来。 “呸！呸！呸！”真是咸死了。赶紧灌了口水，有些泄气地坐在椅子上。 不过也没有颓废太久，赶紧打开冰箱，将王嫂临走前给她准备的饭菜拿出来，搁在微波炉里加热，总算是不会饿到的。刚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桌，桌上的手机便响起来。 她拿起来看了眼是陆老的号码，便点了接听键，不待那头说话先喊了声：“爷爷。”脆脆甜甜的声音，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似的，让话筒那头的人听了都不由心情舒畅。 “江丫头，现在回来一趟吧？”陆老说。虽是问句，却已经是替她下了决定一般，仿佛她肯定会回来。 “有事吗？”江小瑜问。 其实她最近和陆少辛闹的不太愉快，很怕陆老会问起，回陆宅还是有些压力。 “没事就不回来了吗？不想爷爷了？”陆老佯装生气。 “不是啊，最近事情比较多嘛。”她撒谎。 其实她最近就只窝在公寓里，班也不用上了，哪里还有什么事？ 陆老哪里不清楚，倒也不揭穿她，只说：“不管多忙，你妈妈回来了，你总要赶紧回来迎接一下吧？” “妈妈？”江小瑜的脑袋当时因为这两个陌生的字有点当机，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江小瑜的妈妈。 那头也不知低语说了什么，手机就转到陆少辛母亲的手中，她说：“嗯，你妈妈已经到家了。我现在就派车过去接你了，你现在换衣服准备下吧。”那口吻倒是显得十分操心的模样。 江小瑜只得应了，挂了电话，草草吃了几口饭。其实已经没什么心情了品尝搁进嘴里的东西，筷子挑捡着米粒，神思已经游荡。 她自D市医院醒来后，就没见过江小瑜的母亲。现在突然跟她说她来了，她就忍不住去想江小瑜的妈妈到是个什么样子？ 毫无疑问，她没见过。 这同时也在产生了一个隐忧的问题，她也不知道从前的江小瑜是什么样子，陆家人也不知道，因为他们多年未见了，所以即便现在的她跟从前的江小瑜有反差，也没人会注意到。可是现在要面对的这个人是江小瑜的亲生妈妈，似乎不是那么好糊弄。 忐忑了一会儿，后来自己又想通了。 其实吧，她怕别人怀疑也没有用，因为她完全就不知道原来的江小瑜是什么样子。而别人就算怀疑，也只能当她转笥了，反正这具身体本来就是江小瑜的。 陆妈妈派来的司机很快，给她打电话请示，江小瑜便拎了包下楼。半小时左右，她进了家陆宅主院时，还是有点紧张。 “三少奶奶。”佣人已经站在门口等待。 她如常是微笑着，换上她递给自己的拖鞋，然后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首先看到的是陆老，坐在单人沙发上，面前的茶盏里冒着热气。陆妈妈与一个长的很年轻的女人坐在一起，互拉着手，不知在谈着什么，好似很亲密。 “爷爷。”江小瑜喊着走过来。 陆老抬头，满脸慈爱，说：“江丫头来了。” 江小瑜笑了笑，才将目光调向陆妈妈和那个女人，喊：“妈。” “这丫头，才在婆家住了几天，就不认自己亲妈了是不是？”与陆妈妈坐在一起的女人看着她责备，可是带笑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江小瑜原本是不敢认，这下也是惊异的不小。 因为面前的女人穿着白色素锦的旗袍，头发髻着，裹了个宝蓝色的披肩。不说这些，就说那张脸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脸上虽化了淡妆，但是如果不是底子太好，又怎么会显的这么年轻？ 江小瑜终于知道，自己现在每天照镜子都忍不住感叹的那副好皮囊遗传自谁了？简直就是不老童颜。 “小瑜，楞着做什么？快到妈妈这边来。”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动，江妈妈还是憋不住朝她招手。虽然笑得矜持又优雅，简直像个小女孩一样。 “谁让我妈妈长得太年轻呢，让我连这个妈字都不敢轻易喊出口，唯恐将你喊老了。”江小瑜故作轻松地说着，坐到她的身边。 说真的，对着这么漂亮年轻的一张脸喊妈，还真是有点难度。 女儿调侃母亲，江妈妈似乎也不在意。只是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抬目目光在她脸上细致地瞧着，仿佛连每个毛孔都要看清楚似的，然后说：“瘦了，脸色也不太好。” 江小瑜目光怔怔地与她相对，她从没有过母亲，所以没有这种感觉。可是她眼中的认真、细致，还有疼惜，却仿佛盅惑了她，她想，那大概就是一个属于母亲的眼神吧。 “弟妹你这样说，可是怀疑我们苛待你家小瑜了。”陆妈妈说笑着。 江妈妈回神，也笑了，解释说：“哪里。我的意思是肯定这丫头住在外面，肯定又爱疯玩到大半夜，白天不起床，也顾不上吃饭。你知道的，现在年轻人的生活规律……” 她说的大概是以前的江小瑜，所以大家只觉得陌生，不由眼中闪过一点诧异。便是想想这话可能也是谦虚，便只笑着没有搭话。 “对了，少辛呢？”江妈妈又问。 “上班呢，很忙。”江小瑜回答，下意识里不愿意江妈妈知道两人关糸僵持的事。 “我刚打过电话了，今天有个重要合约要签，怕是走不开。说是晚上回来一起吃饭，再给你赔罪。”陆妈妈说。 “大嫂真是客气，少辛他忙事业是好事。怎么说也算是我半个子，我怎么可能挑理，说赔罪也太见外了。”江妈妈跟她客气。 陆妈妈笑了笑，一家人亲亲热热，又客客气气地说着话。江小瑜也了解到，江妈妈这次过来主要是参加陆少毅和楚菀的婚礼。 陆老大病初愈，没多久就上楼去休息了。 陆家有专待客的院子，陆妈妈已经事先安排好。只不过江妈妈许久没见江小瑜，便说要到她住的院子去看看，于是母女两人便乘电瓶车回了原本陆少辛住的那橦别墅。 王嫂沏了茶，便退下去了。 “小瑜啊，最近还好吗？”江妈妈问。 江小瑜点头，将茶递给她。 江妈妈接过，见她并不若刚刚在陆家大厅里活泼，反而文静起来。将茶杯放回桌面上，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问：“小瑜啊，你是不是怪妈妈？” 江小瑜抬头，有些茫然地瞧着她。 “怪妈妈没有D市一直陪着你，你醒了也没有及时赶回来，是吗？”江妈妈看着她问。 江小瑜摇头。 不是怪，是压根没想过这些。 她拥有的是郑晓寒的思想，郑晓寒的记忆，甚至是郑晓寒的感情。虽然现在人人都喊她江小瑜，其实除了初来陆家接触的这些人，她从没有接触过一个了解从前那个江小瑜，或者说让她了解从前那个江小瑜的人。 江妈妈是第一个。 江妈妈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的，像是带着歉意，又像是还有别的什么说不清的东西。最终叹了口气，说：“你变了。”是长大了吗？醒来后跟她从前的样子大不相同。 江小瑜闻言，心里却咯噔了下，心想，就知道会演砸。别说本来就不知道江小瑜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完全复制。 思绪纷杂间，江妈妈摸着她的鬓发，说：“希望你能理解妈妈，不要怪我。” 这话里明明好像有诸多诉说不尽的事，像有隐情，江小瑜却是一脸茫茫然。 江妈妈从国外回来，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累了，便到三楼收拾出来的卧室里去休息。江小瑜则想着她说的那些话，听说江妈妈离开长津市十几年都没有回来，难道还有什么秘密？ 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她一向不是为难自己的性子。 思绪又转到陆少辛身上，他晚上只怕也回来了，只怕江妈妈看出端倪，心里还是很忐忑。所以掐着点，她乘车去了停车场等他。 夕阳西下，风渐渐微凉，她裹了裹身上的披肩。远远的就听到车子引擎咆哮而来的声音，不由转头望去，只见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开进来。 车子拐了个弯，稳稳停在她脚边的停车位。顾东城推门下车，看到站在那里的她 四目相望，毕竟相爱过，总是不够坦然。她借着伸手拢起耳边发丝的动作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出去？”他问。 江小瑜摇头。 “那是在等他？” 人或许或多或少都有自虐的倾向吧，明知是那个答案，也明知那个答案会令自己心痛，却还是会忍不住问出来。仿佛唯有让她这样捅上一刀，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 顾东城唇掀起嘲弄的笑，身子倚在车身上，给自己点了支烟。连抽了几口，被呛的咳嗽连连。 江小瑜还是忍不住，上前将他的手里的烟夺过来，扔到了地上捻灭。 顾东城那一刻终还是没控制住，一把捏住她的腕子。 江小瑜身体僵了一下，抬头与他对视。 其实他还是克制住了，他其实最想抱抱她的，可是因为这里是陆家，到处都是陆家的人，所以他不能。 多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他有很多个瞬间都希望他们能一刹白头，这样他就不怕无法陪她到最后。 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只有四目在半空中胶着。直到一辆桔黑相间的车子开过来，他才放开了她的腕子。 陆少辛推门下车，也只看了两人一眼，便迳自坐着电瓶车离去。 那一眼直射江小瑜的心底，冰冷的几乎将人冻伤。 晚上不止陆少辛回来了，就连陆家二房的人也全回来了，包括顾东城及顾东城的父母。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顾东城的母亲嫁是陆老极力反应的，所以这些人也极少回来。 这次借着陆少毅结婚的事，倒是齐聚一堂。 陆老老了，也没有当年的强势。事实证明，当年顾东城的母亲眼光也没有错，自己所有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可是老人爱面子，始终不会承认低头。顾东城父亲也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所以两人只算面子上过得去。 一家人吃饭，跟开派对似的，唯独缺了陆少涵的丈夫。 陆少涵是个女强人，平时有些什么苦痛也不会表现出来。今晚明显反常喝了很多，只看的陆妈妈皱眉。 江小瑜与陆少辛的互动也很少，因为那个冰块脸除了在江妈妈面前应付的时候与她故作亲密一下，两人根本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吃过饭，陆少辛提出要送陆少涵回家。江小瑜整晚又被楚菀粘着，所以两人还是没能说上话。 “……章鸿，你个王八蛋，你哪里对得起我，对得起我。”陆少涵上车时还有丝理智，随着酒劲上来，回到家时已经完全没有醉疯了。 整个人歪歪倒倒的模样，扯的陆少辛身上的衣服都乱七八糟的。 “三少。”开门的佣人跟他打招呼，作势要将陆少涵接过来。 “滚开，让姓章的出来。”陆少涵挥开她的手。 陆少辛皱眉，直接将她弄进房间里去，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最后趴在床上呜呜地哭，喊着：“姓章的，你没良心……” 长这么大，陆少辛第一次看到自己姐姐失态，不由有些烦燥。帮她关上门，走回客厅，问：“姐夫呢？” 佣人目光闪烁了下，回答：“先生出差了。” 陆少辛又如何没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也有数，抬头，就见章小雅（点点）抱着洋娃娃坐在台阶上。他抬步走上去，蹲下身子喊：“点点？” 章小雅抬头看着他，喊：“舅舅。” “吃饭了没有？这么晚了为什么不睡觉？”陆少辛问。 章小雅说：“本来要睡的，听到妈妈喊就醒了。”模样有无助，又有点委屈，可是显然对这场景已经习以为常。 陆少辛料想，这两人吵架平时定然也不避讳孩子。不由心疼她，将她抱起来，说：“舅舅陪你睡好不好？” 章小雅的脸上终于漾起笑容，抱住他的脖子。 章小雅的房间很公主，到处都是粉色。几个大型的毛绒玩具就占了整个床。两人卧在这片粉色里，陆少辛拿童话书给她讲故事，直到她慢慢睡去。 从章家出来，夜已经深了，他没有回老宅，直接开车去了公寓…… 转眼，陆少毅和楚菀的婚期到了，可说是最近整个长津市的盛会。 陆少辛与江小瑜在门口碰头，他总是在她掀唇说话的时候将脸移开，让她将那些话全堵在嘴里。最别扭的是作为陆家人，他们还要站在一起招呼客人。 凭着陆家在长津市的地位，这场婚宴最不缺的便是政客名流，很多甚至可以说是远道而来。刘淑美今天竟然也在，而且一直都跟在顾妈妈身边，一副自家人自居的模样。 江小瑜如今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她最近很容易疲乏，穿着高跟鞋站了一个小时，脚就疼的不像自己的。如果脚疼还能忍受的话，那妊娠反应上来是怎么都忍不了的。 当即，江小瑜便躲进了卫生间里，趴在洗水盆上便大吐特吐了一番。抬眼看到脸色果然变的难看，只怕补妆都遮盖不住，缓解了一下才出去。 直到她的脚步声走远，小隔间的门才被推开。刘淑美看着盯着水盆若有思所，才洗了手，慢慢走出去。 婚宴已经开始，到处可看到推杯换盏，筹光交错。 江小瑜还是不太舒服，所以躲在通往露台的地方。这时候新人忙着敬酒，倒也没人注意到她。 “三少奶奶，我敬你一杯。”身边却突然响起刘淑美的声音，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 江小瑜转眼望过去时，就见已从侍者的托盘中拿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自己面前。 江小瑜并没有接，只是笑着说：“你搞错了吧，今天的新郎新娘在那边。”不是不给面子，是她如今怀孕了不能沾酒，而且这会儿正难受的紧。 “就当我提前敬的还不成？”刘淑美笑着。 灯光折射下，她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真是漂亮，笑的一脸优雅。两人对比，仿佛是江小瑜太过不识抬举。 江小瑜勉强笑了笑，还是拒绝：“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喝酒。”对上她的眼睛，江小瑜便知刘淑美对自己绝对没安什么好心，所以说完也不做纠缠，抬步便想走开。 不料刘淑美挡住她的去路，看着她问：“三少奶奶这是不给面子？”声音扬高，引来附近坐着的人一些瞩目。 江小瑜有点恼，可是今天是陆家办婚礼，在外人眼里她是自家人，所以又不得不压着。只得赔笑道：“我胃是真的不舒服，对不住了。” “三少奶奶，今天可是陆家办喜事，你这样有违待客之道吧？”刘淑美下巴微扬，称心为难的模样有点高傲。 话音刚落，刘淑女手里的杯子突然被人抽走，顾东城不知何时来的，仰头将那杯酒一口饮尽，然后看着刘淑美，说：“成了吧？” 说话的语速还算正常，有点漫不经心的。只不过盯着刘淑美的眼睛透出一点冰凉，似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扔出去。 刘淑美在他手上吃过一次亏，上次在顾家的时候差点被他掐死。所以心悚了下，但还是很快稳住了。这众目睽睽的，她就不信顾东城能把自己怎么样。所以下一刻，只见她偏然一笑，道：“不成，我敬的是三少奶奶，顾少这样替代算是她什么人呢？” 她料定了顾东城在这样的场合，必然不能说出那些爱慕的话来。可是如果他自己承认，他是表弟，必然也会呕着自己。 顾东城如果那么容易被激，这些年商场就不用混了，只看着她反问：“你说我她是什么人？”眼里虽有笑意，却更像灯光照进瞳仁里的浮光，令刘淑美莫名地觉得心头发寒。 她有些后悔今天惹她，可是想到上次他因为这个江小瑜让自己下不来台，又有些不甘心。恰好陆少辛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便扬声，问：“三少，你来评评理，你敬三少奶奶的酒，顾少代喝了。这怎么可以呢，怎么说这杯酒也应该你来代才对吧？” 这话听着像是玩笑，无心人听着不过一笑了之，笑她刘淑美今天闹新人闹错了对象。可是听在有心人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就像在说顾东城与江小瑜的关糸不一般。 陆少辛不紊不慢地单手插兜走过来，闻言目光从顾东城、江小瑜身上扫过，也没说别的话，只看着刘淑美，问：“那你想怎么样？”仿佛顾东城维护江小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那平淡的口吻更像刘淑美大惊小怪。 刘淑美闻言，答道：“当然是想敬三少和三少奶奶一杯，祝你们和二少二少奶奶一样，早日成婚，百头偕老。” 陆少辛闻言笑了，转头从侍者托盘中又重新拿了两杯，一杯塞进江小瑜的手里，故作亲密地拥住她的肩头，说：“既然刘小姐都这样说了，咱们这杯怕是不喝不行。” 陆少辛与刘淑美碰了下杯子，然后率先一口饮尽。 刘淑美举杯看着江小瑜，喊：“三少奶奶？” 现在许多人瞧着，江小瑜若是不喝，怕是要被人家看笑话了，或猜测她跟陆少辛的关糸不好。如果喝了，其实一杯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应该对孩子不会有大太的影响。只不过这种被人拿捏的滋味，真是讨厌。 陆少辛此时偏头看着她，问：“真不舒服？”眼眸低垂间，睫羽纤长，配合唇角的浅笑的，又是那样的柔声细语。 人人只闻陆家三少冷面俊颜，又何曾见他对哪个女子这般？一时间周围似诸多惊叹。 江小瑜抬头，正对上他低睨着自己的眸子。眸里那层笑意薄凉，更像浮光，让人辨不清。 须臾，陆少辛似是微叹一声，说：“看来这杯只能我代喝了。”说完，将她手里杯子抽出去，当着众人的面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薄唇润泽，在外人看来对她无限宠溺。 自此，怕是诸多人会传，洁身自好的陆少辛如何如何宠溺自己的未婚妻。 刘淑美本来就是想为难一下江小瑜，这会儿反倒让她成了宴会上人人羡慕的焦点，不由有些郁结，却又无能为力。 这段插曲也就过去了，陆少辛搂着江小瑜的腰，两人回到席间。 显然刚刚那情景，陆老这桌也瞧见了。 他对江妈妈，说：“开始的时候，我还真担心少辛性子太冷，不懂的怜香惜玉，江丫头要嫌弃他呢。”这会儿倒是有些放心了。 “是啊，这样我把小瑜留在这里我也安心。”江妈妈附和。 “弟妹离开长津市十几年了，这次刚刚回来，难道又要走？”陆妈妈闻言问，表面挽留又像是试探。 江妈妈点头。 “妈，你就多陪我住两天吧。”此时江小瑜与陆少辛正要坐下来，听到这个不由说。 虽然她跟江妈妈不是很熟，可是这两天相触，可以明显感觉到她是爱江小瑜的。她从没感受过这种母爱，不由有些贪恋。 江妈妈拢着她的发，笑的温婉：“你长大了，迟早要嫁人离开妈妈的。婆家人待你好，那是上辈子修的福气。”这话怎么听怎么狠心，因为将自己摘的干净，她偏偏又是一副慈母模样。 江小瑜虽然贪恋，也知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有些东西强求不来，便不再说话。 “小瑜，我倒有个主意，一定能让江妈妈多留几天。”陆少骏见她一脸落寞，突然神秘兮兮地说。 “说来听听。”江小瑜状似感兴趣地看着他问，实则并没放进心里去。 “你跟少辛再订一次婚，江妈妈一定留下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陆老闻言先乐呵呵地笑起来，他说：“也好啊。”然后看着江妈妈说：“他们订婚的时候小，也就咱们两家吃了顿饭，未免太草率。我看趁着这次家里人也齐全，倒是可以给他们再隆重的办一次，你看怎么样？” 这是给江小瑜长脸呢，这下被冷落的陆家二婶不乐意了。 明明这是自己儿子的结婚宴，怎么变成讨论陆少辛的订婚了。不由狠狠瞪了自己小儿子一眼，叫他乱说话。 陆少骏则是毫不在意地笑着，反正这家子怎么风云变幻，他都像没事人似的，时不时还来搅一搅。 “我倒是没意见，就是不知小瑜和少辛怎么想？”江妈妈将球踢回来。 陆少辛没说话，只轻啜了口酒。也不知是听凭长辈做主，还是无所谓。总之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似是事不关已 “哪有订两次婚的，爸，这个不吉利的。”陆家二婶适时插嘴。 沾上不吉利三个字，怕是没人再说什么了，几人不由面面相觑。仿佛刚刚还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就冷却下来。 “那就直接结婚好了。”陆少辛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引来众人齐刷刷的目光看过来，他则仍像没事人一样。偏首还看了江小瑜一眼，她也正瞠目看着他，显然十分意外，问：“怎么？你不愿意？” 江小瑜的脸突然之间竟莫名地胀红了下，下意识地不甘心示弱，回：“好啊。” 真是个没心眼的孩子，连江妈妈都忍不住扶额。求婚没有这样的，怎么也该矜持一下，让男人私下拿着鲜花、钻戒来才能答应啊。 可是那一声好啊，就像枚珠子一下子掉进了心湖激起的涟漪，就那样落进了陆少辛的耳中。他当时也不过一问，根本没料想她那样痛快。一时表情有些怔楞，两人四目相望。 这副模样，在众人眼中却像极了情到浓时，深情对望。 这事最高兴的自然属陆老，当即乐呵呵地笑，说：“既然你们都同意，我看这婚事还是趁早，爷爷回去就再给你们选个吉日，把事情办了。” 周围人听到动静，都过来恭喜，直赞陆家喜事连连。 倒是两个当事人，还一副茫然状态。 陆少辛当时只是想看她为难，而江小瑜不过一时冲动，这会儿却骑虎难下，不得应对过来恭喜的人群。 这天婚宴请的人很多，几乎整个酒店都包下来了，结束时自然很晚，所有人都累瘫了。 江小瑜早就撑不住，不知进卫生间里吐了多少次。再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唯有陆少辛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她，看到她出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变的若有所思。 江小瑜被他盯的不自在，不由轻搓了下手臂。 “走吧。”他说，然后率先离开大厅。 难得他不躲着，江小瑜自然连忙跟上。到了停车场，他将中控锁打开。江小瑜当即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进去，糸上安全带，好似怕他反悔又丢下自己一样。 陆少辛看着她的模样皱眉不解，总觉得她这几天反常。前几天追着自己要谈谈时，本来他以为是要谈解除婚约的事，所以才觉的烦燥躲着她。 可是今天，她居然答应跟自己结婚？ 他甚至都怀疑她当时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可是却不能否认他当时听到她说好啊，两个字时的心里激荡。 车子开出去，厢内再次陷入沉默。他不说话，存在感强到好像连空气都稀薄的令人窒息。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结束，到停车厂换电瓶车回院。 王嫂见两人回来打了招呼，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来不及说话，陆少辛身上的电话就再次响起，他便直接去了书房。 江小瑜站在走廊上，唯恐他跑掉似的，甚至没有回房。 可是不知他接完电话是不是处理公事去了，等了好久都不见出来。眼见时间越来越晚，她都困的快睁不眼了，真怕自己头一歪再睡过去。 想着想着干脆一咬牙，起身，管他什么公事不公事的，难道还有自己怀孕重要？ 这般想着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抬手敲敲门，等了一会儿，里面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晚上喝的不少，难道这会儿酒劲上来睡着了？ 江小瑜猜测，试着扭了下门把，咔嚓一声开了，居然没锁！她心里一喜，门刚打开条缝，就感到腕子一紧。来不及反应，一股拉力就将她直接拽进了门里。 彭！ 门板关闭，她的后背随即被压的抵在上面。 江小瑜只下意识地伸手抵住他压过来的肩，然后才发现入目是一片黑暗。 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撑在她身后的门板上，那身子压过来，又似是没有将重量全压在她身上。两人离的很近，虽然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可是可闻到他呼过来的气息。痒痒地扫着她的脸颊，夹杂着酒气的。 掐着她腰的手松了松，接着下巴被他捏起，奇异的是这样黑暗的光线下，她居然可以看到眸色里的光，仿佛直直望进自己的眼底里，问：“江小瑜，为什么要答应跟我结婚？” 为什么？ 她要解除婚约的时候，他没问为什么？只霸道的告诉她，他不会解除婚约。现在她答应要结婚了，他反而执着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有了你的孩子！ 她掀唇，将这句酝酿已久的话即将吐出口来时。他的头已经倾下来，攫住她柔软的唇…… －－－－－－题外话－－－－－－ 这章后面不太满意，还是修了下。也不知有没有亲会重看，榴还是较真了╮（╯▽╰）╭ 069 怀孕爆光 陆少辛的吻依旧霸道缠绵，或者还有别的情绪犹在。因为他是个内敛，不善表达的人，所以诸多情感变化往往溶在行动里，甚至细微处，不了解的人怕是无法体会。 江小瑜不算是个了解他的人，可是也明显感觉到他今晚有些不同。似乎从婚宴上说起结婚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不同了，虽然一眼望过去仍是幽深如潭，可是并不会像前几天那样冷。 总觉的那道幽深里有一丝夹缝中泄露出来的光，因为是昏暗中透出来的尤其让人觉得灼热。可是细瞧，仿佛又只是她的错觉。 此时，视线虽是模糊的，可是她却觉得那光似乎更灼亮，直直射进她的眼底。她推拒着他想要说清楚，他却不肯给她机会，或者更怕她说出他不爱听或是反悔的话。 身子压下来，吻变得更深，锢着她的力道也更紧，直到吻的她无力挣扎，任他予取予求……最后放开她的时候，她几乎瘫软地挂在他身上，手掌抓的他胸前的衣服都起了褶皱。 陆少辛也毫不在意，深夜中只有彼此的喘息，还有身体相贴的温度。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可是他似乎总有办法让一切变的顺理成章。 烟花在脑中绽放的时候，江小瑜抓住唯一一丝理智还在恍惚地想，宴会之前他们不是还在冷战？他这样突然热情如火，又是为了什么？ 其实陆少辛自己也没想要怎样，当时只是心绪翻涌，她又撞了上来。他太低估自己对她的抵抗力，所以那唇沾上她时就渐渐变的失控…… 这场纠缠的时间持续很久，也只有一次，她的体力已经到达底限，昏昏睡去。 “陆少辛，你不要走，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她已经累的睁不开眼睛，手仍固执地抓着他的衣服，喃喃自语。 陆少辛额上全是汗，染湿了鬓角的发。上半身的衬衫前襟早就敞开了，露出壁垒分明的胸膛，半边衣角就那样被她攥在手里。 看着她的样子，他唇角不自觉地露出无奈的笑，拍着她的手，说：“乖，鱼儿，我不走。”然后试着将衣服从她的手里解救出来，她却攥的更紧。 陆少辛无奈，只得把衣服脱了，随便捞了件睡袍披在身上去了浴室。没多久又拿了湿好的热毛巾过来，帮她擦拭干净，自己这才去洗澡。 江小瑜这一夜睡的很沉，可能也是太累了，竟是难得的一夜无梦，出奇的好眠。早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手动了动，感觉像攥了什么东西，抬起来才发现是件男式衬衣。 思绪一瞬间回笼，立即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而且她还没跟陆少辛说清楚。着急地起身，才发现腰间锢着一只手大手，所以很快又塞回某人的怀中。 直到后背温热的体温传来，她转头，看到陆少辛那张睡颜，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他一直都在床上。白色的床单盖在两人腰部以下，他高大的身影比例衬的她像个洋娃娃似的。 “陆少辛——”他除了刚刚将她塞回怀里的动作，再也没有别的，动也没动，眼睛都未睁开。 这到底是醒了没有？ 江小瑜试探地喊。 结果，陆少辛没有应，只觉得背后传来温度格外灼热起来。 “陆少辛？”她身子不自在地动了动，想拉开些距离，也想推醒她。 不料他抱的自己更紧，接着头顶才传来他的声音，说：“别动。”他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像是嗅着她的发香，嗓音没有平时那样冷，甚至夹杂着刚睡醒的慵懒。 江小瑜感觉到他掌心抚在自己腰间，又加这样亲昵的动作，让她的脸颊一下子就莫名红了。 卧室里很静，尤其是这样的早上，空气中因为这样的温存有一丝微妙在流动，打破了连日来两人的冷战和尴尬。 她想说什么时，他的吻已经顺着那头柔亮的发丝落下来，一直落在她的额，她的鼻尖，然后是她的唇，直到她气喘吁吁，小脸因为缺氧红扑扑的才被放开。唇啄过她的唇角，然后吻上细长的脖颈。 “陆少辛——”眼见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江小瑜是急了，推着他。 陆少辛动作微顿，目光俯在上方，灼灼地盯着她。 江小瑜只觉得突然间觉得口干舌燥，舔了下唇，说：“陆少辛，我怀孕了。”声音低低的，眸子下垂，是真的不敢确定他会是什么反应。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抬起，目光直直望进他深潭般的眸子里。没有意料中的情绪欣喜或是爆怒，他只是那样盯着她，仿佛只是在确定她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一样。 他不动，她也不动，四目相望间，她的眸子里是无辜，他的则是幽深如潭。 卧室里陷入莫名的沉静，仿佛连呼吸声都没有，几乎落针可闻。或者，在等待着某个时刻爆发。床头的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伴随着铃声一圈圈地打着转，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他目光并没有从江小瑜身上移开，手已经伸过去，指尖滑向接听键，放在耳边：“说？”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很正常，可是因为背景太过肃静，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不寻常。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不待接完电话，外面的门铃就响起来。 陆少辛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这时外面的门铃声也一声紧过一声地响着，夹杂着拍门板的声音，对方似乎很急。 楼下隐约可听到王嫂与人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并不像是一个人。陆少辛从床上起身，随便披了浴袍过去开门，临走前还是看了江小瑜一眼。 那一眼没有刚刚在床上的柔情，让江小瑜心头莫名紧了一下。 陆少辛出去后，江小瑜也顾不得想其它，连忙起身换衣服。进了浴室洗漱，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争论的声音，她开门出去，就见陆妈妈和顾妈妈这姑嫂两人都坐在客厅里，陆少辛倚在柜子旁抽着烟面对她们，几人脸上的神色似乎都不太好。 “妈，姑妈。”她走过来喊。 只是话音刚落，一本书就朝她脸上砸过来，伴着陆妈妈愤怒的声音，说：“别叫我妈。” 江小瑜当时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感觉一阵尖锐的疼痛，纸张的边缘便划破了她的额角。江小瑜捂着额角睁开眼睛，才注意到脚边是本杂志。 只是瞟了一眼，觉得纸质不算好，像是路边摊常摆的那种，不过是全新的。纵使这样，她也可判断出这种杂志在陆家出现的机率几乎为零。因为书籍可直接反应一个人的品味，显然不管是陆少辛还是陆家都不适合这种。 与此同时，陆少辛见情况不妙已经闪身过来，不过还是晚了一步。拿开她遮着额角的手，果然看到额边一道殷红，脸色变得更加冷肃起来。 “贱丫头，看看你做的好事，你到底有什么脸留在陆家。”来陆家这么久，第一次听到陆妈妈这么愤怒地骂人。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的脸色不对，可见有多愤怒。 “妈。”陆少辛回身挡在江小瑜面前，皱眉看着自己的泼妇一般的母亲，眼中全是不赞同。 “少辛，难道这时候你还护着她？”顾妈妈一副痛心的模样看着侄子，眼中也满满全是对江小瑜愤怒。 陆少辛抿唇，没有说话，可是挡在江小瑜面前的身影也没有移动分毫。 江小瑜此时还没有心情关注她们的对恃，只因看清杂志上的画面和标题时，脸色骤变地将它从地上捡起来，然后快速翻开。 这个杂志是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她不知道，这期的主题是细数豪门那些不为人知的情感纠葛内幕。前面倒是有两家豪门发生过的陈年旧事做铺垫，重点还是陆少辛、江小瑜、顾东城。 不知哪来的消息，将江小瑜与顾东城前段时间出走，曾经宿过小镇的事查的一清二楚，就连她……怀孕的事都被披露出来。字里行间，似是说她私生活靡烂，这孩子是姓顾还是陆尚未可知。 江小瑜看的心惊肉跳，因为她所担心的那些隐患，这本杂志似乎都一一列举出来，唯恐别人想不到似的。其实她最怕陆少辛这样想，不由抬头看向他。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陆少辛也偏头过来，两人对视，他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他这人一向讳莫如深，即使是现在那如潭的眸子都让人猜不透情绪。 江小瑜下意识地对他摇头，竟有种百口莫辨之感。 顾妈妈趁着陆少辛闪神，上前推了她一把，说：“你少在这儿装无辜。看你小小年纪，狐媚子的功夫倒是遗传的好，居然这样在少辛和东城之间搅和。” 顾妈妈之所以激动，也是因为这种牵扯到顾东城。姑表兄弟共用一个女人，这传出去怎么听怎么是个丑闻？当初在D市就觉得苗头不对，哪里知道她竟的儿子做出这种事来。 先不好她与顾东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说她与陆少辛之间的婚约，这让她以后怎么回娘家来？ 江小瑜被推的退后了两步，下意识地捂住腹部。 陆少辛已经捏住顾妈妈的手，脸色又冷又沉，警告地喊：“姑妈，注意你的身份。” 江小瑜是他的女人，纵使是打是骂，也轮不到任何人来动手，更何况是在他面前。 “陆少辛，我正因为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教训她。”顾妈妈毕竟是长辈，出嫁之前在陆家那也是掌上明珠，什么时候被小辈这么拿捏。 “是啊，少辛，你可别糊涂了，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把她当什么好女人吗？”陆妈妈用眼睛剜了眼江小瑜，说：“我们这就找你爷爷评理去，这次不管谁说这婚约都要解除。” “解除就解除，我们江家还怕你们不成。”江妈妈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眼见自己女儿都受伤了，再温婉的性子，护牍之情也不容小觑。 她快步走过来，将江小瑜拽到她的身边，气势丝毫不比眼前这对姑嫂差。 “阮莺，你这个贱人，你还敢嚣张。”顾妈妈本来就对她有股莫名的敌意，这会儿看到她就像看到仇人一样，并直呼江妈妈的名字。 双方吵起来，原本一群平时光鲜亮丽，优雅华贵的贵妇，这会儿全部露出泼妇本色，竟也不比那些市井女人强多少。只有江小瑜在那里麻木地站着，脑袋有些嗡嗡的。 客厅里突然传来彭地一声，吓的众人心里一跳，巡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陆少辛站在那里，脚边碎了一只古董花瓶。他脸色阴郁地盯着他们：“这是我和江小瑜的事，婚约也是我们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管？” 陆少辛混起来，那也是谁都管不了。顾妈妈和陆妈妈为，是面面相觑。 江妈妈捂着胸口喘了口气，也是心有余悸，毕竟她真的不太适合吵架。 “好啊，你长大了，妈妈管不了，又被这对狐狸精母女迷了心智，我找你爷爷作主去。”陆妈妈哭的委屈，骂的却难听，完全不见江妈妈刚来时对她的亲昵模样，说完便走了。 顾妈妈站在那里，看着他叫：“少辛……” “还不滚！”陆少辛却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她，吼的顾妈妈脸色一白。面子上怎么也挂不住，痛心地说：“你不听我们的，迟早要后悔的。” 这种游离在他们姑表兄弟间的女人，就该从陆家踢出去，不然早晚都是豁害。 客厅里这下彻底安静，江小瑜还站在那里，脸色也好不到哪里。 须臾，陆少辛才快步向她走去，拽住她的腕子就向上拖。 “少辛，你们有话好好说。”江妈妈面对陆少辛，没有对陆、顾两个母亲那样的尖锐，只下意识地抓着女儿的另一只手，口吻里甚至有丝恳求的味道。 事情的原尾她并不清楚，江小瑜从前的个性她还是知道的，所以这事也拿不准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她心里纵使再恨铁不成钢，她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终究是不忍眼睁睁看她受伤。 陆少辛面对她倒是缓和了下，说：“妈，没事，你让我们单独谈谈。”他性子较清冷，又因为出身所以倨傲，这声妈叫的却并不勉强。 江妈妈只好将手松开，站在那里，眼见两人上了二楼。 彭！ 卧室的门板震颤，将卧室与外面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里面的被子还没有叠，衣服散在地上，空气中仿佛还有昨晚留下的温存味道。他以为自己做了一个美梦，哪里知道大清早就被人惊醒。 江小瑜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下意识地后退着，手更是下意识地护在了肚子上。 “啊？”腕子突然再次被他捏起，痛的江小瑜惊叫了一声，对上陆少辛布满阴鸷的脸—— －－－－－－题外话－－－－－－ 很抱歉，我努力过了，今天只有这么多，呜呜。待我家宝宝情况稳定，榴会尽量多更的，么么哒，亲爱滴们见谅！ 070 解除婚约（重修） 身子被抵在墙上，他目光如寒潭一般直直射进她的眸底，问：“什么时候的事？” 小腹前没有了遮挡，感觉像随时会被伤害一样。她强稳住自己，说：“前几天以为是胃不舒服，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发现的。” “你答应跟我结婚，就是因为这个？”他问。 那眸如深潭，依旧让人探不到情绪，可是她确定已经不像昨晚那么暖，而是渐渐渗透出一股寒意。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承认，但江小瑜还是诚实地点了头。因为他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知她是不爱她的，骗只会让他觉得更不真实。 殊不知，也许这时候的陆少辛更希望她骗自己。所以当她点头的那一刹那，他心中最后一丝希冀破灭。 终究是他一腔热爱，错付！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空间再次陷入沉静，江小瑜心也跟着绷到了极至，就像是个等着法官宣判的犯人，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半晌，房间里方响起陆少辛的声音：“江小瑜，我一直有做措施。” 避孕措施。 他的声音沉而稳，一惯的冷静内敛，果然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 江小瑜没有意外，却还是感到一丝失望划过心头。她抬头望去，正承接住他直射向自己的眸子，太过咄咄逼人。就那样利箭一般，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江小瑜瞠大的眼眸盯着他，纵使料想过这种被他误解的可能，此时有种被污辱的感觉，不由有些委屈，委屈之后便是愤怒。 “你怀疑我？”他当她是什么人？ “你说呢？” 他如果是别的男人还好，或许可以选择更柔软一点的方式。可偏偏他是陆少辛，完全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更何况大清早的看到那样的报道，她又让他该如何想她？ “如果我没记错，你跟我的时候并不是第一次。” 他们发生关糸的前几天，她似乎跟别人也做过那种事，他就亲眼看到过她身上那些痕迹……好吧，他要她的时候就跟她也跟自己说过，前帐一笔勾销。 如果，如果没有后来她跟顾东城离开长津市的事，如果她这个时候没有怀孕……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这些或许是他心里一直想要忽略的隐痛。 这会儿问出来，只会感觉更深刻。 可是江小瑜的心里是坦荡的，此时只觉得被污辱，眸子染怒地骂道：“陆少辛，你混蛋，我跟你的时候就是第一次。”他碰了自己不承认，还要推卸责任。 “江小瑜，别让我更看不起你。”他当时清醒的很，是不是第一次还分的清。 他眼中的嗤意与嘲讽渐浓，简直像最毒的利器，直直射进她的心底。 江小瑜感到痛和生气，被攥着腕子开始挣扎，真恨不得甩给他一个耳光，却并没有得逞。他攥着她的腕子用劲很大，抓的她都痛了，她才怎么都挣脱不开。 “陆少辛，第一次的时候你喝了酒，我不知道你是故意不承认，还是真的不记得了。你在D市看到的那些痕迹……明明就是你自己弄的。”她眼里已经有了泪意。 第一次发生的时候，本来就是她想要放纵自己，确切的说是她利用了他。可是他并没有吃亏不是吗？孩子只是意外，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第一次有的，可是她确定的是自己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男人。 陆少辛闻言，眸色不由一震。 他不由想到了那一晚，那晚他的确是喝了酒的……可是她不是在D市。 “你回来过？”他紧张地问。 江小瑜看着他，那目光似是在辨认他是装的，到底还是真的不记的？ 陆少辛在她的眼神中开始冷静，问：“既然回来了，又为什么重新回到D市？” 江小瑜目光闪烁了下，是因为父亲郑大海，当然这个她不能说。 陆少辛却将她逃避的目光收进眼底，心里再次起了疑云。 “看着我？”他捧着她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 江小瑜摸着自己的肚子，深呼吸，真的怕自己太激动会甩这个男人一巴掌。 “为什么？”他执意要那个答案。 如果她回来过？为什么又匆匆走了？纵然他心里已经升起希冀，也确实当晚有对方是江小瑜的念头。可是他失望的次数太多，他才更要谨慎。 “如果我说怕尴尬，你会信吗？”江小瑜问。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你离开，只是想假装和我什么都发生过？”那么这个孩子她当时又为什么不吃避孕药？ 江小瑜掀唇，却突然感到胃部一阵翻腾，推开他便直奔洗手间。 这是陆少辛第二次看到她这样呕吐，趴在马桶，几乎要将心肝肺都呕出来的模样。让他猛然想到不久前的那一次，她也是这么吐着。 他以为她是无法忍受自己，原来那时就已经怀孕。既然怀孕了，又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而是要拖那么久？她到底在顾忌什么？ “江小瑜，这件事我会弄清楚的。”他说，然后大步离去。 想到第一次在公寓里发生的那件事，他也很希望那个女人就是江小瑜。只是此时他心里疑云重重，想不通的事情太多，所以不敢再轻易欢悦。 江妈妈在两人上了楼之后，心里一直在担忧忐忑，不久便看到陆少辛心事重重地从楼上下来。 “少辛。”江妈妈迎上去。 他却连声招呼也没有打，便直接越过她出了别墅。 江妈妈担心江小瑜受伤，赶紧快步奔上楼。 二楼的主卧很好找，门还敞着。她走进去的时候，江小瑜刚从卫生间里出来，手撑在门板上，脸色醋黄醋黄的难看，看上去随时会倒下来一样。 “小瑜。”江妈妈担心地喊着上前去扶她。 江小瑜似方回过神来，对上江妈妈担忧的眸子笑了笑。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怎么，那笑怎么看都有些勉强，透着疲惫。 她千算万算，那般小心翼翼不敢出口，就是怕这个孩子遭到质疑。好不容易逮到今早这样的机会，以为可以平静地谈一谈。又哪里想的到，被人这样重重一击。 “小瑜，你真怀孕了？”江妈妈看着她问。 江小瑜点头。 “那怎么？”江妈妈想问，那她怎么不说出来？ “妈，你别问了。”江小瑜抱住她，将头枕在她的肩上。 这事是她想的太简单，也可能做的太复杂，总之已经这样了，能说的也都说清楚了，端看陆少辛相不相信，或者他做生意太久，可能更相信证据。 证据！ 对呀，她怎么没有想到？ “小瑜。”江妈妈本来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没料到她突然来了精神。 “妈，我要出去趟。”江小瑜拎起包便往外跑。 “小心点，你还怀着孕呢。”江妈妈在身后叮嘱，她人早就已经下了楼…… ——分隔线—— 彼时，对这件反应很大的还有陆妈妈，江小瑜初来的时候，她也抱过宽容的态度对待她。可是随着发现她与顾东城的纠缠不清，后来楚菀流产的事，事实上她早就已经诸多不满。 这下好了，看到这份杂志时，那些原本的怀疑和猜测都变成了不可不面对的现实。如果她还是陆少辛的母亲，就绝不能允许自己儿子娶这样的女人。气哼哼地从陆少辛那里出来，电瓶车都没有喊，便直奔主院而去。 “大嫂，大嫂，你等等我。”顾妈妈穿着高跟鞋，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着。 陆妈妈转头，想到她那个儿子，陆妈妈心里牵怒这个小姑，其实也并没有喜欢她多少。可是唯今之计，只能是先将江小瑜赶出去，再料理其它的事。 毕竟她与二房太太和顾妈妈都不一样，她的丈夫不会给自己撑腰，不然这么多年，她也不会独自待在大院子里，一心侍奉陆老。 她停在那里，一直等顾妈妈追上自己。电瓶车也来了，两人便一起去了主宅。 “大太太，大小姐。”佣人见两人这么早一起过来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打了招呼。 陆妈妈的眼睛在客厅里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陆老，不由问：“爸呢？” “陆老昨晚太高兴，睡的晚了些，所以还没起来。”佣人回答。 “我上去看看。”顾妈妈毕竟是女儿，不像陆妈妈那样顾忌多，抬脚就上了楼。 陆妈妈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佣人给她奉了杯茶。 她端起轻啜了口，稍安了下心神，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跟陆老说解除婚约的事。她想着事情都曝出来了，一定会成为了上流社会的笑柄。 陆少辛一时糊涂没事，反正陆老能治他……总之，她坚决不能让陆少辛娶江小瑜。这般思绪翻转间，陆老已经被女儿（顾妈妈）搀下楼。 “爸。”她站起来，依旧恭敬地叫。 陆老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微微颔首。坐下来，看着大媳妇和女儿，问：“有事？”大清早的，两人结伴而来，而且媳妇明显将心事写在脸上。 “爸，是少辛的事。”陆妈妈斟酌着开口。 “少辛？他能有什么事？”陆老有些诧异。 这个孙子一向都很懂事，做事稳妥，所以平时陆妈妈就算想操心都没有机会。今天是怎么了？ 陆妈妈模样局促了下，还是由身后拿出一本杂志，推过去，说：“爸，你看看吧。”声音尽量压低，可是还是难掩因为愤怒而产生的颤抖。 陆老将推到自己面前的那本杂志拿过来，本来漫不经心，在看到家里接连三个人名出现的时候，不由翻开，越看脸色越沉。 顾妈妈坐下来，与陆妈以对望一眼，无声地交换了下信息。 这方目光还未收回，就听陆老骂道：“混帐。”那本杂志由手上甩出去，差点砸到坐到他对面的顾妈妈。 “爸，少辛和东城可都是好孩子，现在曝出这样的丑闻，都怪这个江小瑜——”顾妈妈的话没说完，就在父亲的射过来的目光下，说不下去了。 陆老见顾妈妈低头，目光又转向自己的大媳妇，问：“这东西哪里来的？” 陆妈妈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含糊地说：“我也不知道，早上起来的时候，在客厅发现的。”那时候只以为是哪个佣人偷看的，不小心没收起来，正想斥责呢，却看到这样的内容。 陆老目光投向那本杂志，顾妈妈会意，马上将杂志捡回来放到他的手上。 他看了眼日期是今早发行的，这种杂志他确定陆家没人无聊到订阅。佣人又一向谨慎，又怎么发生这种错误？明显是有人蓄意为之。 他将杂志放回桌面，拿出手机给大儿子拨了个电话，说：“过来一趟。” 陆家长子昨晚并没有回老宅，若是与陆妈妈在一起，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过大清早的，陆老的语气又有些凝重，他自然不敢多怠慢，也没有多问便应了，挂了电话便往回家赶。 切断通话之后，陆老才将目光投向两人，问：“你们都去少辛那里闹过了吧？” 陆妈妈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顾妈妈想到陆少辛一点面子都没有给自己，面色自然不好，心里诸多不满压着。 “他怎么说？”陆老轻啜了口茶，问。 “少辛现在是被江小瑜迷了心智，根本不听我的。爸，咱们陆家在长津市可是要脸面的，发生这样的事，只怕会被笑话死。”陆妈妈现在心里满肚子怒火，不全倒出来是不痛快的。 顾妈妈也说：“是啊，爸。江家虽然跟我们是世交，他们婚约也是早订好的。可是这些年江家的生意一直是我们在搭理，咱们没少帮衬江家吧？她们竟然交出这样的女儿，怎么对得起我们陆家……” 陆老盯着她的眼神却更为犀利，让顾妈妈再也说不下去。 陆老没有再理她，只觉得这个女儿不在身边这几年，似乎不若从前那般通透，不由有些失望。只转头不动声色地看着陆妈妈，问：“你想怎么办？” 陆妈妈对上陆老的目光，他虽然年岁大了，可是眸子清明而睿智，还是陆家的大家长。就连丈夫和小叔子年过半百在他面前还是唯命是从。 此时面对他如此凝重的脸色，不由有些紧张。手抓了抓腿上的衣料，说：“爸，给少辛他们解除婚约吧？” －－－－－－题外话－－－－－－ 要疯了要疯了，榴这几天事多，脑子也是乱的，这章回顾过后大修了一下，呜呜，亲爱滴们包涵，原谅俺，么么哒 071 查证第一次 陆老闻言，脸上的神色似乎并不意外，可是他也没有说话，像是在沉吟。神色不见喜怒，让人心里越发没底。 “爸，这事闹出来，丢的可是咱们陆家的脸。”陆妈妈继续说。 “爸，阮莺原本是什么人你也知道，这样的女人养出的孩子能有什么好？对江家，咱们可真不算欠他们的，就赶紧让她们母女滚蛋吧。”顾妈妈看到父亲这样，愈发着急，所以变的口不择言。 陆老抬眸看去，眼中厉色令顾妈妈心里一惊，不由只噤声。 他看向自己的大儿媳妇，问：“你们已经去闹过了？”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十分肯定。 陆妈妈纵使再没眼色，也看出他脸上的愠怒，不由低头，算是默认。 “糊涂。”陆老斥道。然后拍着手上的杂志，说：“这些三流杂志乱写你们就信？就敢跑去少辛那里闹？你们这样猜疑就是在打少辛的脸，打咱们陆家的脸？”早就给别人看了笑话，还怕别人笑话吗？ 他年纪大了，说话却依旧铿锵有力，一字一字砸在她们的心坎上，又像锋利的风刮着脸颊，让人不自觉地觉得羞愧。 陆妈妈虽然觉得陆老明显在偏袒江小瑜，心里不服，可是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今天这事，她是有些欠妥当了，应该找陆老作主。 可是回头想想找了又怎么样？就会像这样偏袒江小瑜，只会说她们搬弄是非。 “爸，这杂志上登的时间，地点，照片都有，就连证明怀孕的妊娠单复印件都有，证据确凿，哪里是我们乱猜。”顾妈妈跟陆妈妈不同，她是陆家的女儿，没出嫁之前陆老最疼她，她可不怕父亲，有什么说什么。 “你给我闭嘴。”陆老瞪着她。 顾妈妈心里不服，欲顶嘴，可是看到父亲瞪着自己，那脸色仿佛随时会气晕过去，只好闭了嘴。 不久，陆家大儿子便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一脚踏进来便感觉到客厅里的气氛不对。目光在触及妻子和妹妹时，不自觉地蹙了眉。 “爸，什么事这么急？”陆爸爸走过来问。 陆老将杂志推给他，陆爸爸看到杂志内容时，并不若妻子那样反应激烈。只是眸色闪了闪，脸色也跟着沉下去。 “处理干净。”陆老说。 四个字，虽是惯常的口吻，只是其中深意怕是只有在场的人能够体会。 “是，请爸放心。”陆爸爸颔首，其实他不处理，相信陆少辛已经着手在处理了。 “爸，这事就这么算了？”顾妈妈不死心地喊。 明明就是江小瑜不检点，自己爸爸身为大家长什么都问，就只管处理这个杂志就算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陆老见女儿这般不明事理，已经有些烦了。 “江小瑜呢？江小瑜怎么办？”这若是隔在古代，早就浸猪笼了。 陆老有些头疼，觉得这几年不见，女儿愈发反不若从前那般灵气了。 “追究江小瑜，东城脱的了干糸？”她到底有什么脸在这里理直气壮。 “东城怎么能一样，东城一直都是好孩子，他可是你的亲外孙……”顾妈妈忍不住给自己的儿子辩解。 陆老却懒的再跟自己女儿说，看向陆妈妈：“这件事是她们小两口之间的事，真实情况也只有他们自己了解，我相信江丫头，也相信东城，更相信咱们少辛，就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谁也不准掺和。” “可是爸，江小瑜已经怀孕了，这件事不弄清楚，吃亏的可是咱们陆家——” 陆妈妈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出了这么大的事，陆老居然当没发生过？她知道他喜欢江小瑜，那么孩子呢？如果江小瑜的行为真的不检点，那么这个孩子就未必是陆家的，她就不信陆老一点都不怀疑。 陆老欲站起的身子微顿，抓着拐仗的手紧了紧。 事情的原委他并不清楚，可是他相信江小瑜那丫头是个善良、重感情又机灵的丫头，也相信她不会做出格的事。可是单他相信没有用，如今江小瑜毕竟是怀孕了，这事若说不清楚，以后在这个家里她还有那个孩子怕是也都很难做。 沉吟了下，须臾才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说：“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趟。” 陆妈妈坐在那里，悄悄松了口气。她在家里不若陆家二房太太那样嚣张，就是因为她没有像她那样护着自己的丈夫。所以她时时刻刻伺候着老爷子，盼望着他关键时候给自己撑腰。 如今就算他不撑腰，她也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娶那样的女人，这个愿望一定要达成，不能让二房看了笑话去。 真是心里不能叨念人，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时陆家二婶已经领着新媳妇敬茶来了…… ——分隔线—— 江小瑜从陆家大宅出来，要了车便直奔公寓。只是她到的时候才发现，公寓楼下已经挤满了记者。 那么多的人都挤在那里，脖子上架着相机，手里抓着话筒什么的，个个严阵以待。那样的阵势她也只有在电视里见过，不由有些苦恼。 这些人就这么闲吗？以为她和陆少辛是明星还是怎么滴，又用不着上头条博眼球。 “三少奶奶？”司机请示。 家里出了什么事，其实这些下人并不清楚，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江小瑜看到情况，衡量过自己不可能靠近公寓，便让他将车子开出去。还好她平时没有专用坐驾，今天用的也不是陆家常用的那几辆车，这些人也认不出来。 车子出公寓时，她就在心里衡量过。她现在进不了公寓，如果要拿到那天证明自己出入公寓的闭路电视录影带，就必须去物业，这或许现在只有陆少辛才能办到。 打了电话，哪知他根本不接，便只好让司机开去了艾诺集团。大楼楼下，也是大批的记者，架着“长枪短炮”地守候着，看的江小瑜只剩下冷汗。 车子在艾诺楼下转了一圈，她选了个路口让司机停下。看到这条商业街上全是服装、饰品店，盘算着自己挑几件衣服伪装一下，看能不能混进公寓的物业。吩咐司机在街边等着，她才推门下去。 这是条步行街，来来往往的人蛮多的，经过的人不时将目光瞟到她脸上，然后面露狐疑。弄的江小瑜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怪怪的。 不过现在也没有心思计较别的，随便推开一家店门。 “欢迎光临。”店员习惯性地招呼着上前，在看到她的脸时也是怔了一下，并下意识地看了眼结帐台上那本翻开的杂志。 江小瑜顺着她闪烁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其实不必细看，她对那本杂志的印象十分深刻。 “您是三少奶奶？”那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迟疑地问，其实已经很确定。 江小瑜环伺店内衣物的目光顿了下，然后下意识地摇头，本来想进来找件衣服伪装一下，这下什么心情都没了，转身就走。 “哎，不要走嘛，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那店员追她。 江小瑜这会儿只感到烦心，还是推门出来。 周围好多人都在拿着手机讨论，也有人在拍照。此时她并不知那本名不经传的杂志这期是何等畅销，也忽视了现在那些微信、微博的传播速度。 江小瑜刚刚出了这家店不久，她就已经被蜂拥而来的记者堵了个正着。 “三少奶奶，今天时风杂志的报道你看了吗？” “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三少奶奶，传言你与顾东城先生远离长津市，曾经长居某个小镇，上面的照片是真的吗？” “三少奶奶，你真的怀孕了吗？” “三少奶奶，你到这里是来见顾少的吗？” “三少奶奶，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 那么多的话筒，那么多人突然围过来，根本就没有给人反应的时候。到处都是人，都是声音，江小瑜被挤在中间，她护着自己的肚子也害怕了，怕他们稍有不慎就会伤害到自己的孩子。 “三少奶奶，讲几句吧？” “三少奶奶，跟我们说一说吧……” 各种声音通过扩音器传过来，耳边嗡嗡响着，听起来吵杂一片。跟着江小瑜的司机见到阵仗已经跑过来，无奈人真是太多，这些人像疯了似的，他根本挤不进去，只能在外围干着急。 彼时，顾东城从对面的酒店出来，远远就瞧见了那些原本围在酒店的记者突然撤去，正觉的奇怪，就听助理喊：“顾少，你看。” 顺着助理的目光看过去，方看到那些记者所围的人正是江小瑜。她单薄的身子被围在记者中间，脸色苍白，眸光无措，显得那样无助。思想行动之前，脚已经先一步踏出去。 “顾少，你不能。”助理及时拉住他提醒。 如今三人的绯闻已经上了杂志，那些人正愁抓不到新的动向。如果这时候顾东城不管不顾去了，明天的报纸怕只会写的更加难听。 顾东城也是顾虑到这一点，所以迟疑。 偏偏这时记者聚集点突然发出一阵较大的骚动，他不由将注意力集中回去，便正看到江小瑜倒下去的身影。当即什么理智也没了，挥开助理的手，就朝着人群中心奔过去。 助理见状，脸上呈现懊恼，还是奔回酒店搬救兵。 彼时，江小瑜在记者中间被挤来挤去，没站稳不知踩到什么东西，或是某人的脚，导致身子失衡，整个就朝地上跌过去。 当时那些记者都怕担责任，惊呼着下意识地躲远，致使她跌在地上。当时江小瑜一手撑地一手下意识地护住肚子，膝盖大概蹭破了皮，感到一片火辣辣的痛。 “三少奶奶，跟我们说一说吧？” “三少奶奶……” 明明她已经摔的很重，可是这些人都无视，只关心自己问的问题，眼巴巴地看着她，行为十分冷漠。 顾东城将那些记者剥开上前，看到江小瑜正勉强从地上试着爬起来。想都没想，上前蹲在地上，双手分手穿过她的的腿弯和腋下，直接将人抱起来。 他的气息靠近，江小瑜诧异地侧目，正看到顾东城的脸，不由有些诧异。 “顾少！” “顾少，你和三少奶奶约好的吗？” “顾少，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和三少奶奶见面，三少知道吗？” 顾东城抱着她不曾迈一步，已经被那些记者包围。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因为他住在艾诺集团附近的酒店，这些人才埋伏在这里的吗？倒是江小瑜并不知他在这里，反而误打误撞被他们发现了。 顾东城紧抿着唇，回避任何问题。 江小瑜觉得此时两人应该避嫌，便打算从他怀里下来。 顾东城抱着她的手收紧，说：“别怕。” 要避嫌，此时也晚了。 他在商场混迹多年，也不是第一天面对媒体。财经那些记者还可以，掌握好了可以好好利用。至于娱乐版，完全就不负责任。只要他们敢写，就能楞是将黑的写成白的，所以这会儿再怎么避嫌都没有用。 江小瑜的膝盖已经破了，殷红在上面漫延。 顾东城的助理已经带了酒店的保安过来，直接将那些记者清开。 “顾少，三少奶奶……”眼见大好的题材就在眼前，所有人不断对着两人拍照，只可惜当事人什么都不说。 眼见两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他们不由扼腕。不过不说他们也有办法，他们可以猜测、杜撰出多个版本，有人已经开始忍不住将随身的笔记本拿出来写稿子。 尽管有顾东城助理的一再警告，让他们遵守自己的职业操守，顾氏及艾诺都会保留对不实报道造成影响，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所谓法不责众，真出了事也是自己工作的报社、媒体承担责，没人放在心上。 两人进了酒店，外面的记者也并未散去，简直直接就把大街当成了工作场所，一度引起交通瘫痪。 顾东城抱着江小瑜回到客房，将她放在套房的客厅里。不久助理便送了急救包过来，顾东城着手帮她处理伤口。 “我自己来就可以。”江小瑜没有拒绝那些纱布，可是拒绝了他。 腿这样的地方她可以自己处理。 顾东城知道她有所顾忌，尤其现在这样的敏感时期，所以也没有勉强。只坐在那里看她自己笨拙地上药，有时用力过大都疼的抽气。 他放在皮质沙发上的手攥紧，抑制着要去帮忙的冲动。 “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顾东城借着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江小瑜笑了笑，继续手上的动作，相比起来她还是很坦然。 当初离开长津市去那个小镇的时候，她的确产生过与他一起离开的想法。虽然最后的结果差强人意，可是她是她自己做过的决定，她甘愿冒过的险，她并不想指责任何人，包括他顾东城。 “陆少辛…为难你了？”其实他最担心这个。 江小瑜没有故作轻松地说没有，也没有承认，在她看来这已是她和陆少辛的事，与顾东城无关。 一个女人动情时可以很疯狂，可是情意撤去时，却也是这样干净，干净的让人觉得替她心疼都看不起自己。 说到底，放不开的是他！ 两人都不再说话，江小瑜专心处理自己的伤口。其实不深，就是蹭掉了皮，血积在那里看上去有些可怕。她其实是晕血的，上次楚菀流产她没有晕过去，简直就是奇迹。 这会儿强撑着将伤口处理好，脑子就觉得胀胀的，还有点恶心。 顾东城递给助理一个眼色，他拿了个垃圾筒给江小瑜。她侧着身子便干呕起来，早饭什么的也没吃，根本也吐不出什么，只是让两个观看的大男人觉得真是受罪。 “现在外面都是记者，想什么办法让我离开吧。”江小瑜漱完水说。 “不着急，你先吃东西休息一下。他们既然看着你进来，如果不声不响地走了，反而不好。”顾东城说，然后叫了份早餐给她。 ——分隔线—— 彼时，陆少辛由陆家先江小瑜一步离开公司。路上就给自己的人打了电话，让人办这间杂志社的事，然后直接开车去了公司。 大清早的，因为太早，除了安保和几个寥寥熬夜加班的员工，整橦大楼里都是没什么人。他乘了专属电梯上去，推开办公室的门，直接在办公椅上躺下来。 仰卧着，闭目。 他需要冷静，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他一向精明的脑子都开始混沌起来。事实上这一路，他脑子都只回旋着江小瑜那一句话。 她说她第一次是跟他，他酒醉的时候。 陆少辛自认一直是个自制力很强的男人，尤其是在十年前发生那样的事之后，他根本就没碰过什么女人。若不是前段时间丁薇归来，江小瑜又追着顾东城去了D市。 他当时理不清自己的心绪，才会跑去跟张哲信喝酒。那个男人明知道他不喜沾女色，那晚也不知抽了什么疯，偏偏塞给他一个女人。 事情隔的太远了，当时他又以为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自己喝醉了，虽说占了人家便宜，当时虽是欢愉的。可是酒醒之后，想到是那样的女人，他却一点儿也没有高兴的感觉，反而觉得恶心，所以根本就已经忘的差不多。 可是今天突然有人说，当初和他上床的是江小瑜，一切就变的不一样。 那晚的情景模模糊糊的，他醉的实在太厉害，只觉得那个女人的身体很软很软的，身上有江小瑜的味道，所以让他忍不住沉沦。 骤然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是单是回想那起伏的身影，他身体就有了反应。摇头，觉得真是有点疯了。自己去茶水间接了杯冰水喝，身体的躁动压下去，人也变的冷静下来。 既然事发地点是公寓，那么就一定有她出入公寓的记录。他心里难得再次激起涟漪，转身回了办公室。 “给我去物业调我现在住的那栋公寓X月X号的录像，各个路口的都要。”他打电话吩咐。 “是，三少。”那头应。 “等等。”他喊出要挂电话的人，说：“再去航空公司查一下，看看那天有没有江小瑜由D市回长津的记录。” “好的。”那头都应下来，他才挂了电话。 陆少辛给自己点了根烟，外面澄蓝的天空映着他若有所思的脸。 不久，手机响起，是微信的声音。 他随意点开，便看到了刚刚发生的新闻。 陆家三少奶奶在某酒店现身，疑似与顾东城秘密约会！并配有顾东城抱着江小瑜进酒店的照片，她手甚至揪着顾东城胸前的衣料，那么信任的感觉。 陆少辛握着手机的手收紧，尽管知道江小瑜这时候不可能蠢到去找顾东城，可是两人从前的关糸他还是介意。 “三少。”助理敲门进来，见他盯着手机发呆。 如今陆家三少与江小瑜，还有顾东城的感情交错曲，几乎受到了整个长津市的关注。他也知道此时自己的老板，心情定然不会很好。 陆少辛回神，将手机揣回兜里，说：“安排车，去接三少奶奶。” “是。”助理应着，马上着手去准备。 车子选的是陆少辛经常用的房车，不过这次并没有参加会议的主管等等，甚至没有公司的任何事件处理。只有助理、公关部的人俱已备齐，前后各有两辆车开道，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去了顾东城下榻的酒店。 那些原本守到快中午的记者几乎都在打瞌睡，陆少辛又迟迟不露面，就连艾诺对此都不做任何回应，所以认定了顾东城与江小瑜有奸情。 哪里知道转眼功夫，就看到这么大阵仗，车子一直停在酒店前。 他们想冲上去时，已经被带过来的保镖都搁开。只眼巴巴地瞧着房车的门被推开，陆少辛一身笔挺的商务西装踏下车来。 五官依旧俊毅深遂，带着清冷，倨傲的不看任何人，直接进了酒店。 “三少，你是来接你的未婚妻江小瑜小姐的吗？” “她们今天的见面你知道吗？” “陆三少……” 眼见他从容不迫进了酒店大门，那些记者间出现骚动，可是都被他带来的保镖稳稳地控制着，谁也进不了身。 陆少辛自己进去的，他的两个助理如门神一般站在酒店大门的台阶上。每个保镖都面无表情，有种连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的趋势。 酒店门铃响起，是顾东城的助理开的门，看到站在门外的陆少辛，不由还是有点紧张，喊：“三少。” 陆少辛却并没有理他，直接越过他进了客厅。 彼时的套房客厅内，只有江小瑜安然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不和谐画面。她听到动静抬头，嘴里还含着一只鲜红的樱桃，若不是腿间裹着纱布，他还真相信她就如此安然。 四目相望，因为早上那点不愉快，她冷脸撇过头去。 陆少辛也没有跟她计较，上前，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和腿弯，将她托起来便往外走。 “三少。”顾东城的助理见状，有些迟疑地喊。 陆少辛行至门前，正撞到顾东城从外回来。 兄弟相见，这样的情景亦是无言。只是对望一眼，陆少辛已经抱着江小瑜离去，而顾东城没有资格阻止。 进入电梯，门缓缓关闭。 狭小平仄的空间里，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而变得凝滞。 “你可以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江小瑜说。 “记者都在外面，你如果不想惹更多的麻烦，就给我老实一点。”陆少辛警告，抱住她的手紧了紧。 江小瑜推在他胸前的手，因为这句话而松下来。 电梯的门徐徐开启，陆少辛抱着她的身影出现在大众视线内，接连不断的镁美灯闪烁着，所有记者都忙着记录下这转变性的时刻。 陆少辛始终都没有回应任何问题，只是稳稳地将江小瑜抱上房车，然后助理将车门拉上，规避了所有探视的目光。 他一向是媒体界的骄子，懂的怎么应对记者。这么做虽然只留给众人一个抱着江小瑜的身影，却已经胜过任何辨解。 那些微信上骂江小瑜的，同情陆少辛的贴子很快就会消下去。他们只会以为人家未婚夫妻和睦，那些杂志和之前的报道不过是子虚乌有。将她放回床上，车子已经缓缓开动。 公关部和保镖断后，再次强调追究今早发行那些报道的时风杂志的法律责任，以给这些记者及他们身后的报社、媒体平台敲警钟。并宣布，艾诺明天的具体时间，针对此时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事实。 此事，在媒体那里看似最危机的时刻，便这样轻易就化解了。当然，那只是指媒体面前，而于陆少辛与江小瑜之间，这事还远远没有完。 公寓这时是不能回了，只能回陆家老宅，虽然也不是没有记者，可是这地方能找到很不容易。就算找到了，也被拦在铁闸之外。 铁闸之内是停车场，换了电瓶车还要乘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除了能拍到天然的屏障，什么都窥探不到。 停车场的车子不多，但每人一辆也有十几辆之多，尤其因为陆少毅的婚事，还有亲戚在，所以车位上也是停满了车。他抱江小瑜下车的时候扫了一眼，家里那几位包括二房在内常用的车子都在。说明，这会儿家里人齐聚。 乘了电瓶车直接回院，江妈妈已经不在。 王嫂禀告：“三少，三少奶奶，陆老说看到你们回来了，就请你们到主院去一趟。” 陆少辛微微颔首。 不用想也是一大家子人三堂会审，他也不急，上楼去洗了个澡，换件衣服。下楼的时候他派去调录像的人已经回到客厅，而卫生间里传出江小瑜呕吐的声音。 “三少。”助理迎上来，并送上一个文件袋。 他一边打开一边禀告：“三少说的时间，三少奶奶的确乘了D市回长津市的航班。可是公寓那天的摄像头却并没有拍到三少奶奶回家，而是你…和另一个女人……” 这毕竟是关于老板的私密的事，那人报告的还是有些为难。 陆少辛闻言，打开文件袋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他—— 072 陆少辛，你有什么值得我爱？ 陆少辛只是抬头看了那人一眼，资料不曾拿出来，又放回袋内，微微颔首，那人退了出去。 陆少辛拿着文件袋回到书房，将里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首先看到的是江小瑜那天由D市返回长津市那趟航班的旅客名单，然后是次日清早返回D市的记录，两份资料中江小瑜的名字下面都做了记号，所以很好找，几乎一目了然。 录像带应该是原版，上面标了时间，他放出来之后直接跳到指定的时间，里面便呈现出公寓外面拍摄到的影像。因为是晚上，拍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那辆车子全长津市也只有一辆。 桔黑相间的跑车由大门口一直开到公寓楼下，其中除了一辆车子在车道上擦身，整个过程都很安静。副驾驶座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紧身超短裙的女人下了车。 她身材很高挑，但也确如那人所说是个陌生女人，而并不是江小瑜。江小瑜的身高也很高，很瘦，可是这气质、身形他几乎一眼就辨认的出。 画面上的女人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然后弯腰将他搀出来，两人状似亲密地挽着手走进公寓。陆少辛确定自己当时一定很醉，不然他不会连当晚的事都记不清。可是看着画面上的自己步履却很沉稳，而且他是自己开车回去的。 陆少辛太了解自己，他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一般都鲜少喝醉。那晚即便心情不好喝了很多，如果醉了他应该不会驾车才对。没人知道自己酒醉后是什么模样，可是他觉得这个酒醉后的自己如果是这样，那么应该说明他当时尚有理智在。 如果理智尚在，他又怎么可能和陌生女人发生关糸？ 第二段视频是电梯里拍摄的，公寓里的电梯都是一梯一户，所以空间很大，女人却与他却挤在一角，且是摄像头的死角。能看到的只是两人摩擦的衣料，还有暧昧不明的喘息，却看不到女人和他的脸。 闭目，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样的画面。 出了电梯之后，整个楼层都没有按装摄像头，也就在这里断了。如果江小瑜有回公寓，那天在楼下的摄像头也一定会拍到，可是他派去的人也并没有找到。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这带子的影像并看不出任何问题，只是太过正常，反而透出过度的不正常。至于哪里不正常，却又一时没有把握。 他就坐在那里眉头微蹙深思间，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不待他说进，江小瑜已经自动自发地开门进来。 抬眸，两人对视，她无视他具有压迫感的目光迎上去，只问：“听说你调了我那天来返长津市的记录？” 陆少辛并不避讳地点头。 江小瑜眼中迸射出晶亮，他目光望着那张仿佛认定会洗脱沉冤的俏脸，说：“不过并没有你回过公寓的证据。” 江小瑜的笑闻言就那样凝结在脸上，看着他的眸色诧异，然后回过神来，说：“我不信。”音落时，已经扳过他的电脑屏幕面向自己。 里面果然有他与另一个陌生女人行为亲密地从车上下来，进了电梯的画面。时间往前倒，一直往前倒，这橦公寓里住的人不多，所以接连几个小时除了树叶颤动，右上方的时间在跳动以外，画面几乎是静止的。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陆少辛偏头看她。 江小瑜与他的视线对视，一时哑口无言，可是犹不甘心，问：“这个你是不是做了手脚？” “这是原带。”陆少辛说。 神情平静，仿佛只是在陈叙事实。可是他越是这样，越像是江小瑜在说谎一样。 江小瑜神色灰败，急于辩解，说：“我没有。” 陆少辛只是看着她，像研究一件看不懂的物什一样。 江小瑜知道他不会相信自己，更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陆少辛就那样看着她，看着她在“铁证”面前失神落魄，也不知在想什么。 此时书房的门再次被敲响，王嫂的声音传过来，说：“三少，三少奶奶，管家过来了，说陆老请你们现在过去一趟？” 早就在催了，那头怕是等急了。音落时，门已经再度被打开。 陆宅的管家进来，看到两人模样还是十分恭敬，又重复了一遍：“三少，三少奶奶，陆老和先生、太太们都在主院大厅，说有事请你们过去一趟。” 陆少辛只得起身，江小瑜也预感到喊他们过去，肯定与早上的杂志有关。她站在那里却没动，仿佛犹没有从那录像带的事中反应过来。 陆少辛冲管家使了眼色，他与王嫂退到门外后，他方攥了江小瑜的腕子出门。 电瓶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两人上了车便直奔陆老住的院子。管家一直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将两人送进客厅。 一脚踏进去，果然是满厅的人，陆家除了陆少涵一家，以及外孙顾东城和顾父不在，几乎齐聚。不过主位上，并没有陆老的身影。 “爸、妈，妈，二叔，二婶，姑妈，大哥、大嫂，二哥。”陆少辛一一打过招呼。 江小瑜只站在他身后，没有吭声。 “哟，这一天没见，小瑜是连人都不认的了吧？”陆家二婶挑理。 陆妈妈本来就满肚子火，听了更是狠狠剜了江小瑜一眼。 江小瑜没答，显的心不在焉。 陆少辛也没替她辩解，只拉着她坐下，才重新抬眸来看着众人，承接住他们的目光，问：“时间也不早了，是请我们过来吃中午饭的吧？爷爷呢？” 脸色虽然冷峻，身上却透出一股子家常的随意，半点不见丑闻缠身的烦恼。 “发生这么大的事，少辛你可真是心大量宽，居然还吃得下饭？”陆家二婶阴阳怪气地说。 陆少辛闻言，眉目一挑，明知故问地问：“什么事？” 那模样不若平时那样冷，可是幽深的眸子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压迫。 陆家二婶心里骤然咯噔了下，却强稳了下自己，干笑着，指了指茶几上那份杂志，说：“据说这还是大嫂拿过来，你不可能不知道吧？”言下之意，是陆少辛真会装糊涂。 如今这事闹的也大，又牵扯到外孙，这三角恋真是精彩的在整个长津市都出了名，陆家二房这下可乐了，只等着看好戏。 陆少辛睇了一眼，并不在意。 “名不经传的杂志，为了销量乱写，难道二婶也跟外面那些无知大众一样信以为真？”陆少辛云淡风清地反问。 陆家二婶被堵了一下，又笑了：“现在不是你二婶信不信的问题，如今咱们陆家可算是给娱乐版做了大贡献了。”她深知不是陆少辛的对手，转向江小瑜，说：“小瑜啊，来跟二婶说说事情的原委，人家问起来二婶也好替你们澄清一下。”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到江小瑜身上。事实上，从进门，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到她的身上，只不过这次那些目光由探究，变的更为光明正大。只是各种眸色复杂在她身上交织，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敢劳烦二婶，明天艾诺的公关部会开发布会声明，届时还请二婶多多关注。”陆少辛的声音由头顶传来。 江小瑜方回神，不知他什么时候靠近的自己。他高大的身子护在她后，那模样自己几乎要缩到他的怀里去了。她手下意识地抵在他胸上抬头，他视线低垂间，唇角是笑，可是睫羽遮挡不住他眼睛迸射出来的冷意。 “哟，是嘛。”陆家二婶暗中撇撇嘴，这时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才不得不噤了声。 众人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就见陆老被管家从楼上搀下来，一众人这才起身。 “爸。” “爷爷。”此起彼落的声音响在客厅里。 陆老走到客厅，目光却直视江小瑜，喊：“江丫头。”那模样，好似并没有因为那份杂志受到影响。 “爷爷。”江小瑜应声上前。 陆老伸手抓住她的手，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问：“怀孕了？” 江小瑜点头，不过脸上并没有喜悦。这个孩子来的突然，早就超出计划范围不说，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的确也高兴不起来。 可是陆老不一样，她得到证实后，是特别开心地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说：“好好好。”带笑连说了三声说，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高兴。 “有了孩子就要当心了，可不能像以前一样马虎。回头让王嫂饮食方面也更要多加注意，该好好补补了。”然后想起什么，又说：“有没有去医院检查，孩子很健康吧？” 那么高兴的神情在老人脸上绽开，又处处透着长辈对她的关心，并无一丝怀疑的模样，与厅中其它人形成鲜明对比。这份信任就连陆少辛都不曾给她，让她不禁红了眼眶。 “怎么了？是不是少辛给了你委屈？怀孕了就是咱家的功臣，他如果欺负你一定告诉我，我来教训他，呵呵。”陆老安慰她说。 其实这一屋子里的人，哪个不因为那份杂志猜忌？陆老明明知道，还待她这般。 江小瑜破涕而笑，说：“没有，我饿了。”她趁机撒娇，只是不想自己太过失态。 “那赶紧吩咐下去，吃饭吧，别饿着我的重孙。”陆老乐呵呵地说着，便牵她的手往餐厅走。 “爸。”陆妈妈站起来，有些急了。 他答应要问这个孩子的，怎么问也不问就承认了？ 陆老皱眉，连带陆少辛与陆爸爸都皱起了眉。 “有话吃完饭再说。”陆老沉声说，然后率先往餐厅走去，客厅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跟过去落座。 江小瑜搀陆老坐好，这才回到属于她的座位。 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楚菀，起身想动手帮她拉开椅子，却被陆家二婶拽住。 “小心点，小瑜现在可是家里的宝，若是不小心也被撞流产了，咱们二房可担待不起。”陆家二婶阴阳怪气地说着，明显就是在说楚菀失去的那个孩子。 楚菀咬唇与江小瑜对望了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 江小瑜与陆少辛比邻而坐，陆家的餐桌上又没有说话的习惯，气氛显得更加压抑。饭没有吃完，江小瑜便当着众人的面干呕起来，直直奔向洗手间。 餐桌上本来就因为默然而寂静，这会儿听到那呕吐声更为突兀。与陆妈妈来说是揪心，想到这孩子来历不明就烦燥，而与陆家二房来说，见到陆老承认这个孩子，早就没了看戏的心态。 陆家现在不管是家里还是公司，权力大多握在大房手里。如果这孩子生下来就会是陆家的重长孙，依着陆老如今对江小瑜的喜欢，这孩子必定将来又要分一杯羹。 陆家二婶如何不心焦？ 压抑的气氛中，终于将这顿饭吃完了，虽然也许所有人都食不吃味。由餐厅转回餐厅，大房不动，二房也想留下来看看事情发展，只有江小瑜起身准备离开。 “小瑜，你留下，我有话要说。”陆妈妈出口。 江小瑜闻言侧目看了她一眼，仍是那副准备兴师问罪的模样，只好走回来，坐好。 陆老看了家陆家二叔、二婶，两人会意，陆家二婶虽不甘心，还是带着众人离开。 出了门，陆家二婶脸上便显出不平：“都是陆家的人，我听听怎么啦？老爷子真是越来越偏心。” “行了，回去吧。”陆家二叔说，皱起的眉头也有些不耐烦。 自己儿子不争气，不讨老爷子喜欢，他心里有数。妻子功于心计，又喜欢斤斤计较，这些毛病他都知道。有时候也纵容，只是说这些并没有什么用。 他率先上了电瓶车，妻子在后面跟上，突然停顿了下，看着楚菀说：“你留下吧。你的好姐妹这会儿怀孕了，总要关心关心才是。” 如果楚菀不了解她，还可以天真地以为她是好心，只可惜她不傻，正因为不傻，才明白陆家二婶这话里的深意。 “妈……”她与江小瑜相交，就只是单纯的喜欢对方，而不想掺和进这些勾心斗角里。 “你们是妯娌，以后相触的日子长着呢。”陆家二婶说完，上了车。 她开始也不想争，可是兄弟两个，待遇差距那么大，心里就越来越不平衡。尤其到了自己儿子这一带，陆少辛出生后，陆老眼里简直看不到陆少毅和陆少骏。 “少毅。”楚菀扯住丈夫的衣袖，想要他为自己说句好话。 哪知陆少毅只是拍拍她的手，意思是安抚她听陆家二婶的话，便随着父母离开。 楚菀站在原地咬唇，心里因为为难而委屈。 “大嫂，别听他们的，我带你出去散散心怎么样？”陆少骏的声音由身后传来，她才发现小叔子居然没走。 楚菀咬唇，小叔子和嫂子出去，两人虽然行为坦荡，她在这节骨眼上也不敢。 “不出这宅子，大嫂放心。”陆少骏说着，已经拽起她的手离开。 “哎，少骏……”楚菀无奈地叫着，脚步不得不跟上去。 都知这陆少骏无心商业，专爱搞什么音乐什么的，平日里也没个正形。 陆家二婶最是看不上，可是楚菀倒觉得他比自己丈夫阳光很多，人也正直。陆家二房，也只有这么个人让人觉得舒服，相触起来没有压力…… 彼时，主宅的客厅里，气氛却没有因为二房的离去而放松下来，反而更加压抑。江妈妈来的很是时候，陆老请她坐下，然后将佣人也遣到了外面。 陆老本不赞成大媳妇的意思，可是她毕竟是婆婆，如果不能让她心里认同，怕是以后江小瑜在这个家里与孩子也难生存，所以他才睁只眼闭只眼地坐在那里，并不说话。 陆妈妈得到陆老的默许，也便不客气起来。她就坐在江小瑜对面，说：“今天你妈妈也在，江小瑜，你说句实话，孩子到底是不是少辛的？” “妈！”陆少辛完全没料到陆妈妈会直接问出口，而且是这样的问题。 “你别说话，如果你还认我是你妈，就让我问明白。”她是亲眼见过江小瑜在医院里照顾顾东城，对他的那个模样绝对不是普通的关糸，不然杂志上这事一出来，她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 江小瑜面对她犀利的目光，陆妈妈那模样恨不得在她身上钻出个洞来似的。不过江小瑜倒是也不慌，不畏惧。只抬头看着她，额头上还带着早上划的伤。 未婚夫是这样，未来的婆婆也是这样。她突然觉得，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怕是也不会有她想要给他的那种圆满的幸福，唇角不由露出嘲弄的笑来。 她不回答，陆妈妈以为她心虚，便又说：“你说不是，就滚出陆家。如果是，我也打听过了，医院里可以做什么羊水穿刺的检查，只要证明这个孩子是少辛的，我们就认。” 江小瑜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攥的紧了紧，有点疼，侧目才注意到江妈妈一直坐在自己身边。 陆少辛抿着唇，目光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有说话。 江小瑜在众人的目光下站起来，唇角仍保持那样的微笑，她说：“不必了，孩子我也没说是陆家的，你们不必认。” 此话一出，简直等同于在厅内扔了颗炸弹。 陆少辛抬眸看着她，震惊地斥道：“你胡说什么？” 江小瑜却笑了，眼里带着令人看不明的快意，却不理他，只转头看着江妈妈，说：“对不起，妈，我要解除婚约。” 她是顶着江小瑜的身份住进陆家的，不久前，发现怀孕时原本也想顶着江小瑜的身份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可是就在刚刚，她突然决定了，这个地方她无法生存下去。 她是个平民，无法理解这种豪门的争斗和思维，以及他们的生活方式。所以即使她现在是富家千金的身份，她犹不能适应。既然这样，她便不想再委曲求全下去了。 江家没有别人，她自己可以料理好自己。但是如果解除婚约，有可能会影响到江妈妈。 “小瑜。”江妈妈被她这个决定也惊着了。 江小瑜已经决定，她的愿望只是要给这个孩子一个圆满的家，如果这个在陆家都是奢望，那么她真的没有什么好坚持。说完，也不顾众人的以应便往别墅外走。 “好啊，这就是江家养出的好女儿。”陆妈妈当了真，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 陆少辛脸色也微变，已经追出去。 江小瑜已经坐了电瓶车离去，他只得追回院子。 “三少。”王嫂迎上来。 “少奶奶呢？”陆少辛问。 “去了楼上。”王嫂回答，然后不明所以地看着陆少辛疾步上了二楼。 目标原本是卧室，却听到书房里有动静。 他打开书房，果然见江小瑜在翻箱倒柜，衣服也没收拾多少，倒像是在找别的什么东西。见到陆少辛进来，朝他伸出手：“我的证件呢？” 陆少辛闻言，心一下子就定了。 他看着江小瑜，问：“江小瑜，你就这些本事吗？” 江小瑜不明所以地瞪着他，眼睛里没有一丝柔软。 陆少辛说：“解除婚约？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挺孤勇的？其实也不过是懦弱的逃避罢了。想想你前几天是怎么追着我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如今这样轻言放弃，不是懦弱又是什么？” “所以呢？你是要激我？激我跟你在一起吗？”江小瑜回瞪着他，两人就像两只斗鸡那样，只是瞪着对方。她说：“那对不起陆三少，你既不稀罕这个孩子，我一个人可以养。” 她开始也不是只想给他一个合法的身份，而是想给他一个完整家庭，奔着那个方向努力而已。可是她不是那样受气的小媳妇，她也不是离了男人就过不了，她该做的努力已经做过，也算对得起孩子。 她是不是懦弱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一个连自己孩子都分不清的男人，她又何必在这个家里受尽白眼。说白了，不值得。 “说到底，你还是不爱我？”陆少辛笑了，虽然脸上布满讽刺，或者还有那么一丝自哀。 “陆少辛，你有什么值得我爱？”江小瑜反问。 陆少辛在她的逼视下，瞬间有种狼狈的错觉。 江小瑜转身离开，证件她不要了，自己可以补办，这般想着出门。 陆少辛恍然回神，追上她一把捏住她的手臂，说：“江小瑜，我们之间不要闹。” 情况已经够乱了，主宅里还有她投下的炸弹，一堆乱摊子等着他去处理。 “陆少辛，我没有闹，我是真的要解除婚约，想离开你们陆家，你看不出来吗？” 陆少辛知道她是认真的，抓着她手臂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江小瑜伸手去拂开，却被他硬拖回房。 江小瑜挣扎，又怕伤了自己的孩子，两人这般挣扎着便到了卧室门口。江小瑜突然觉得不适，捂着嘴便奔进了卫生间。 门敞着，她趴在马桶上干呕的地厉害。陆少辛站在门口，第一次这样直观地面对她怀孕的事。长发都落到了地板上，吐完之后脸色苍白苍白的，腰弯着，虚脱的样子都仿佛站都站不起来。 他不由走进来，动手将她抱起。腿上的纱布还在，额上带着伤，显的她愈加狼狈。 “放开我。”她腿动了动，他却没放，只稳稳地将她放回床上。 他也没有立即离开，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男人眸色很黑，如墨浓黑，可是当它里散发出来的不是冰冷的寒意时，总像带着某种魔力似的吸引人似的。 “鱼儿，在家乖乖待着，我保证谁也不会来打扰你。”他说。在江小瑜闪神的时候，人已经起身，走向门口。 江小瑜几乎同时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门板那里，手刚碰上门把，就听到咔嚓一声，门从外面锁了。 “陆少辛，你干嘛？”意识到自己被困在屋子里，她不由急了。 “乖乖待着，我很快回来。”他说，然后听到脚步声远去。 “陆少辛，你混蛋，你放我出去。”江小瑜拍着门拍，几乎跳脚，可是没有用，外面根本没人理她。 江小瑜闹了半晌，王嫂也只无措地说没有钥匙。晚上的时候，陆少辛都没有回来。晚饭居然都是从窗口递进来的，还真怕她当犯人了。 气的江小瑜当时就将饭菜扔出去了，这是二楼，如果不是怀着孕，她真能从窗口跳下去。 “不能气，绝对不能气。”她牢记医生的叮嘱，不断安抚自己的情绪，就怕动了胎气，可是心里也更加坚定了一定要离开陆少辛的想法。 翌日早晨，早饭依旧是从二楼的窗口送进来的。 江小瑜这次没有跟自己赌气，她饿死了自己不值，还不利于宝宝生长。既然决定要生下来，她自然要好好对待，便忍着气将饭吃了。 她知道，陆少辛一定会回来，不可能永远关着自己。 二楼的卧室很大，起居用品齐全。陆少辛拿准了她惜命，自然不会寻短见。江小瑜这人理智又现实的很，为了那个逼男人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也不值的。 待在房间里无聊，便躺在床上开了电视。 午间播报，正好看到了艾诺今天上午的新闻发布会。 艾诺集团的公关部称，对于那本杂志刊登的不实内容，已经向其提及诉讼。并声响陆少辛与江小瑜的感情良好，并宣布了他们的婚期。 陆少辛亲自出席，在问及江小瑜为什么没有亮相时，屏幕上冷峻帅气的男人，脸上难得出现温情：“大家都知道她已经怀有身孕，妊娠早期的反应很严重。这次的事已经对她造成了情绪上的影响，这时候自然是应该在家静养。也希望各位媒体朋友，给我们一定的空间，不要去打扰她。” 那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被屏幕放大，给了个特写，气的江小瑜将手中的摇控器砸过去，直直砸在那张脸。 啪地一声，摇控器摔到地上，外面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刚刚还在电视屏幕上出现的人，此时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两人对视良久，都没有说话。 相较于她的怒气横生，他仍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须臾，才弯腰将那只摇控器捡起来。 江小瑜则趁机下床，开门便往外奔去。 陆少辛原本料定事已成定局，她不会再闹。回神时，在台阶上抓住她的手臂。 “别拉扯，我怀的可是你的孩子，就算你不相信，我如果这样不小心滚下去，也是一尸两命。到时你陆三少背上杀妻泄愤的罪名，那新闻可就闹大了。”她也不再挣扎，目光沉静地看着他，里面的威胁他又怎么听不懂？ 一个女人要走时就是这般绝决，而她又这么聪明…… －－－－－－题外话－－－－－－ 陆三少，你真的该反思一下了╮（╯▽╰）╭ 073 耍心机追她 一个女人要走时就是这般绝决，而她又这么聪明……陆少辛抓着她的手臂迟疑，力道也松下来。 江小瑜看着他，然后慢慢伸出手，一点点将他的手拂开，转身往楼下走去。那脚步声踩在台阶上，因为穿着软底的拖鞋倒不也不响。 可是一步一步就像踩在他的心上似的，感到痛，却又不一下子踩到底。心脏就那随着她脚尖压下来的力道，一紧一松，痛有些迟缓地漫延开来。 待他回神，她已经走向玄关。 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盯着她的背影喊：“江小瑜，你想清楚了。” 这一声里带着某种绝决，或者威胁，威胁她今天只要踏出这个门，他便不再允许她回来的意味，虽然没有明说。 她那么聪明，她肯定是听出来了。可是他看到她的脚只是微顿了那么一下，可能还不到一秒，就连头都没有回，迈着坚定的步子继续往门外走。 陆少辛站在那里并没有追，只是看着门板关闭，她将他关在这个世界。一片空寂的感觉，竟比上次自己回家发现她不在更加茫然。 “三少奶奶，三少奶奶这是去哪？”王嫂正在整理园子里的花草，看到她从别墅里出来，急急忙忙地迎上来。 江小瑜脚步停下，看着王嫂一脸操心地看着自己，她知道这个佣人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也算是疼她的。口吻不禁软下来，说：“王嫂，好好照顾你们家三少。” “那你……”王嫂听着感觉不对，怎么像是分手的意思？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保重。”她唇角牵了牵，继续往外走。 王嫂想，果然这是要离开。掀唇欲留，又转头看了眼别墅，她知道江小瑜能从里面走出来，定然是陆少辛允许的，不由迟疑。 江小瑜出了院子，喊了电瓶车过来，直接将她送到停车场。本欲就这样悄然离开，却没料到正遇上了顾东城。他那辆白色的玛莎拉蒂驶进来，稳稳地停在车位中，然后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锃亮的皮鞋落地，挺拔的身影已经朝她走来。 “去哪？”他问。 语调虽然平常，可是眼中还是有些诧异。此时的江小瑜，长发披散着，额头上的伤口因为没有处理，所以犹看到一道红色结疤的划痕，白色棉质居家宽松短裙，露出膝盖上的白色纱布，脚上还穿着拖鞋。 居然这样一副模样出现在停车场，像是被人赶出来的似的，他如何不诧异。 江小瑜唇角轻挽，却是云淡风轻，也用平常的口吻，回答：“出去一趟。” 顾东城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还是问：“有人为难你？”其实看到那份杂志，有人为难是必然的。只是如今他出面维护不合适，她也不会想让他多事。之所以还沉的住气，是因为她身边还有陆少辛。 只是她如今这副模样，又哪里像是特意要出门？ 江小瑜摇头，笑的愈加疏离。 顾东城深知她的性子，便不再过问。紧抿的唇轻启，侧头吩咐：“帮三少奶奶准备辆车。” 身边的人应了，赶紧去取钥匙。 “谢谢。”江小瑜说。她知道，顾东城是怕因为那些新闻，这家人把她看轻了。 顾东城并不应，只是看着她，如今他已经失去呵护她的权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自己去承担。而且这些东西，还是当初自己一时冲动给她留下的后患。扼腕不是没有，但他如今却只能做到这样。 车子很快开过来，司机帮她打开后座的车门，喊了声：“三少奶奶？” 江小瑜才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往车子那边走过去。 “晓寒……”他却猛然喊住她，江小瑜的手已经搭上车门，但并没有回头，只听他说：“外面记者多，自己当心。”千言万语，似也只能化成这样的叮嘱。 “好，我会注意。”她转过头来对他微笑，那样的客气而疏离，然后坐进车内。 顾东城的心不自觉地缩紧，却是感到深深的无能为力，只站在那里眼睁睁目送载着她车子远离，直至再也看不见。 良久，顾东城才乘着电瓶车前往主院。 客厅里，陆老、陆家大房夫妇，还有自己的父母都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总要有个交待，哪怕是误会，也该亲自澄清一下。 其实有什么好说的呢？他是爱江小瑜的，怎奈她如今有了陆少辛的孩子，他与她算是已经结束。既然这样，就只能成全。 而且上午的新闻发布会上，陆少辛也已经宣布了他们的婚讯。江小瑜将来无疑是要在陆家生存下去。过往种种追究起来，于她并没有好处。他既要为她好，自然是否认那些，只有撇清两人的关糸，江小瑜才能在陆家安身。 又岂知，此时的江小瑜只想离开陆家…… 车子开进市中心不久，按照江小瑜的指示，将她放在某个路口，司机便被她遣了回去。站在大街上，身上的家居服其实还好，但穿着拖鞋总不像样子。 说实话，离开陆家容易，只是她在长津市无亲无故，总要找个安身之所。很快，她就想到了荣欣欣。在长津市，她大概也只有她这么个朋友。 其实楚菀也算一个，只不过她现在是陆家人……江小瑜现在多少都有些抵触陆这个姓。 没有纠结太久，她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身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正是江妈妈。 “小瑜，你在哪？”话筒那头传来江妈妈着急的声音，她此时人在她与陆少辛住的院子里，还没有进门，就听到王嫂说她离开了。 “妈，对不起，我离开陆家了。”江小瑜如实回答。 “小瑜，你这时候不能犯糊涂，再仔细冷静想想。你现在已经怀着孩子了，还有你昨天当着陆老和陆少辛爸妈说的那些话，你是真的想和陆家解除婚约吗？”江妈妈劝，语气也不由凝重了些。 “妈，我没有糊涂，我想的很清楚。”她说，态度十分坚决。 江妈妈闻言，也感觉到头痛起来。 初见面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女儿经历了那些事之后，突然长大了许多，也感觉欣慰。倒没料到自己高兴、轻松还没有两天，她就闹出这诸多事来。 “小瑜，陆、江两家联姻，那是你们小时候就订下的。你爸死的早，江家就只有你一个女儿，那些产业也交在陆家多年，这个婚约并不是那么容易解除。”江妈妈与她分析利弊。 “妈，那那些产业是不是属于我的？”江小瑜问。 江妈妈沉默。 其实江小瑜知道，那些产业是江爷爷去世时留下的。因为当年不满江爸爸娶江妈妈一事，写遗嘱的时候这些产业就全归到了江小瑜名下。 “妈，我能养活自己。如果咱们江家的产业拿不出来，我一分都可以不要。对不起，您老了我可能没有能力供你优渥的生活，但是我会尽力。” 爸爸常说，人不能自私，可是这次，她想要自私一次。她既已是重生的江小瑜，那么她应该过重生后的日子，而不是延续过去那个江小瑜的人生。 “小瑜，你真的决定了？”江妈妈似听出她的绝然，这份魄力是从前只知享乐的她不会有的。 “嗯。”江小瑜回了一个单音，却是十分肯定。 那头沉默，半晌才传来江妈妈的声音，说：“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江妈妈挂了电话，没有去找陆少辛，而是直接去了陆家主宅。 “陆老，亲家太太来了。”门被打开的同时，佣人已经扬声禀告。 众人巡着声音看过去，见她进来，客厅里的几个人都不由都止了话头。 “陆老。”江妈妈依旧恭敬地打着招呼，注意到厅内除了陆家大房夫妇，还有顾氏一家。 “怎么这时候想到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陆老平易近人地问。完全是长辈关心晚辈的口吻，也并没有因为江小瑜昨天的口不择言心生嫌隙。 江妈妈坐下来，听到他的问题，表情有些为难，斟酌了下，说：“我刚跟小瑜通过电话，她已经离开陆家了。” “什么？”不止陆老面露诧异，其它人除了顾东城外，也都有些意外。 江妈妈并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只接着说：“陆老，我们小瑜从前是刁蛮一些，也不懂事。可是血脉这事上，你们陆家既然这么坚持，我们也不好强求……” “小瑜她妈，你这话什么意思？”陆老问，面上虽不动声色，可是似乎也已将江妈妈今天的来意猜的七七八八。 江妈妈叹了口气，说：“陆家既然不认这个孩子，小瑜她又坚持解除婚约，我实在没有办法……” “阮莺，你们什么意思？拿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威胁我们？”陆妈妈不曾说话，顾妈妈便听不下去了。 “顾太太这话错了，我没有威胁任何人的意思，我只是表达一下我们的立场。”她们江家虽然没人了，也不能让人这么欺负女儿。 顾妈妈闻言，唇角的笑愈加讽刺起来：“阮莺，你做事凭良心没有？凭什么你们说解除婚约，要提也是我们陆家提。” 以为谁稀罕她女儿呢？ “顾太太的意思，只要解除婚约是陆家提的，不损了陆家的面子就成？”江妈妈问。 本来就觉得女儿委屈，这下倒是更气了。 顾妈妈冷哼一声，说：“那当然，你还当你们江家是十几年前的江家？还当你那个女儿是宝贝？别说当年江家已经不在了，就算在，你当年也没有站在江家的资格……” “陆丽媛！”陆老厉喝，直呼女儿的名讳。 顾妈妈像是积了十几年的一肚子火正要发出来，偏偏父亲向着自己，虽然闭了嘴，可是很不情愿。 “顾氏想必事情也很多，少毅的婚事也算办完了，如果没没别的事，你还是回D市去吧，陆家的事还是少操心。”陆老说，已经明着下逐客令。 “爸！”陆丽媛喊，有些不服气。 她才是陆家的女儿，他怎么反向着江家母女？ “行了，爸说的对，这原本就是陆家的事，我们不便掺和。”始终没说话，置身事外的顾爸爸拉着妻子起身。 陆家家大产大，人也多，他本也无意多留。 顾妈妈也看出来了，自己几年没回来，这父女亲情淡薄的可以，便冷哼道：“爸既然不愿意看到我，我走就是了。”然后看着儿子，说：“东城，咱们走。” 陆老也不生气，仿佛是不在乎，只有陆妈妈像是少了个帮衬似的，显得有些焦急，又碍着陆老不敢说什么。 此时陆少辛走进来，与他们撞了个正着。 “姑妈，姑丈。”陆少辛打招呼。 顾妈妈还记着上次他吼自己滚的事，没向自己道歉，又加陆老赶她，只有顾爸爸微微颔首，叫了声：“少辛。” 顾妈妈却是理都没理便走了，顾爸爸只好跟上去。 顾东城站在后面，两人走开后，与陆少辛对望一眼。 此时一直沉默的陆妈妈见儿子走进来，直接拽着他的手臂走回客厅，对陆老说：“爸，既然江小瑜自己昨天承认了那孩子不是我们的，也愿意解除婚约。”她看了一眼江妈妈，说：“江太太也是赞同的，我看这门婚事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原本她也是这么个意思，江家主动提出也好。 “解除婚约？”陆少辛抽回自己的手，看着母亲。 “是江小瑜提出来的，她不是已经离开陆家了吗？”陆妈妈说。 这次可不是她的原因。 陆少辛不说话，只抿唇坐下。 陆老看着大儿媳妇，说：“林楠，那你有没有想过，少辛今天已经宣布婚讯，下月完婚，到时怎么交待？”婚期已定，如果这时候又要解除婚约，不是间接承认这事那桩丑闻是真的？ “可是爸，江小瑜的孩子本来就来历不明，难道我们陆家要吃这个亏？” 江妈妈见她这样说话，欲插嘴，却被陆老伸手制止。 他目光直视陆少辛，问：“小瑜的孩子，没人比少辛更清楚吧？” 陆少辛点头，并未迟疑。 “江小瑜已经说不是了，儿子，你傻了吗？还是被她迷了心智，这孩子我们不能要？”陆妈妈急了。 她那模样就连始终没说话的陆爸爸都皱起眉，愈发觉得自己的妻子不可理喻。 “妈，孩子是我的，这点我自己心里清楚。”陆少辛说。 “你清楚什么？她和顾东城不明不白的，还失踪了好几天你都瞒着。”陆妈妈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是鬼迷了心窍，怎么也拉不回来。 只是陆少辛那样一个冷静的人，看着自己母亲的目光却越来越幽冷。陆妈妈无法无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再这样下去，可能只会把儿子越推越远。于是缓了口气，自认松口地说：“让我承认也行，必须做羊水穿刺，只要检查结果出来是你的，我就让你们结婚。” “陆太太，你好像搞错了，现在是我们小瑜不想跟少辛成婚。”江妈妈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 “你……”陆妈妈闻言，觉得她们江家真是得寸进尺，竟被呛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阮莺啊，孩子的事按理来说，我们不应该掺和。可是他们都太年轻，又一时冲动。小瑜怀着孩子，你也要为她以后着想。”陆老适时出口。 江妈妈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知道江丫头倔，你可能也劝不了，不如我找个机会跟她谈谈。”陆老说，也算是给她台阶下。 江妈妈满意于陆少辛、陆老的态度，她其实也并不想真的解除婚约，且不说江小瑜怀着孩子，就是没怀，江家和陆家也早已分不开。 现在陆老作为长辈给了面子，她便迟疑地点了头。 陆妈妈看到江妈妈松口，此时没人支持自己，更感觉这爷孙两都掉进了江氏母女的圈套里，所以更加着急，扯着丈夫的手：“你倒是说句话啊？” 她就不信，全家人都被江氏母女蒙了心。 陆爸爸皱眉，不赞同地看着她。 相对起陆妈妈的焦急，陆少辛则显的沉稳很多。他站在那里，喊：“爷爷，爸，妈。”然后看着江妈妈，也喊了一声：“妈。” “这是我和江小瑜，交给我们自己解决。婚期也已经宣布了，我会对江小瑜负责，也绝不允许婚约解除。”说到最后，目光与自己母亲的目光相接，他不是和他们商量，而是通知，尤其是对自己的母亲。 陆老原本也是这个意思，感情与联姻终究不同。他虽然喜欢联姻带来的利益，可是更希望陆少辛与江小瑜在有感情的前提下结婚。 听了这番话，觉得孙子这方面还是成长了一些，不由感到欣慰…… ——分隔线—— 江小瑜从陆家出来，绝不是一时冲动。先去了公寓收拾几件衣服，然后拖着箱子直接去了荣欣欣的家。 这家伙昨晚上加班，一直后半夜才回来，被特准可以休息一天。正睡的昏天暗地，就被门铃声叫醒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起床气拉开门板。正准备教训一下这个扰人清梦的坏蛋，定眼一看居然是江小瑜，不由有些意外。 “借过，借过。”江小瑜推开发楞的她，迳自拖着行李箱进来。然后将箱子扔在客厅里，便坐到沙发上自己倒了杯水，说：“热死我了。” 荣欣欣拿怀疑的目光瞧着她身上的家居服，又瞧着她拎过来的箱子，狐疑地问：“什么情况？” 江小瑜灌了一大口水，咽下去才回答：“借住两天？” 荣欣欣闻言差点滑倒，赶紧关了门走回来，上下打量着她，问：“你闹离家出走？” 听说怀孕的女人脾气特别怪，又大，她不会这么快就跟陆少辛吵架了吧？ 江小瑜看着她笑了笑，没回答。 倒不是刻意隐瞒，她是怕害怕荣欣欣只猜测自己离家出走就一副怕的要命的表情，如果她说了自己要解除婚约，她会不会吓晕过去？当然醒过来很可能把自己赶走。 荣欣欣只觉得她那眼神渗的慌，打了个冷颤，丢下一句：“随便你吧。”便躲回屋睡觉去了。然后一直给自己催眠，说她什么也不知道，根本就没有一个叫江小瑜的女人进到她的屋子里。 客厅内，江小瑜坐在客厅里，因为突然安静下来，复杂的心绪也一时浮上心头…… ——分隔线—— 陆少辛由主宅出来，回到自己的院子，没有叫电瓶车，一路走着，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脑子更清醒，不知不觉便回到了院子。 王嫂不在，打开门整栋房子是静悄悄的，连个人影和响动都没有，才觉得空。 他仰头看着通往二楼的台阶，仿佛看到了今天下午他与江小瑜对恃的身影，还有她那一句：“陆少辛，你有什么值的我爱？” 是啊，他有什么值的她去爱？冷静下来，回想初识，一直到现在。他除了仗着有婚约宣布限制她的行为，强势的宣布她是他的女人之外，似乎真的不曾真的为她做过什么。 是不是就因为这样，她才没有爱上自己…… 身上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手伸出裤兜将手机掏出来，移至耳边：“喂？”嘴里发出声音，却感觉整个心神还未归位。 对方是张哲信，电话的背影很吵杂，又像是在哪个娱乐场所里厮混。 “方航明天要走，问你有没有空过来践行。”似是料定他会拒绝，然后又补了一句，说：“你上次让我找的那人，找到了，也在。” 陆少辛的心神终于被拉回来一些，眸光闪了闪，应了声好便挂了电话，然后驱车而去。 三十分钟左右，车子进了他们上次聚会的蓝调酒吧。包间是常年给他们留着的，不用服务生领路，已经熟门熟路地推门进去。 “三少来了。” “三少。” 一进门，便是诸多招呼的声音。 陆少辛一一颔首，然后直接坐到张哲信让出的位置上，张哲信坐在旁边给他倒了杯酒。 陆少辛目光环伺了一下室内，问：“方航呢？” “接电话，出去了。”张哲信头也没抬地回答，直到将酒杯倒满才递给他。 陆少辛伸手接过，两人杯沿碰了一下，张哲信身子微倾，靠近他，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女人，说：“就是她。” 隔壁桌的人很多，应该都是常跟张哲信混的人。虽说都是豪门子弟，可是豪门与豪门还是不同。像陆少辛、方航这种过来，他们自动拉开距离。 不是不趋之若骛，只怕构不上格。 其中有个男人旁边坐了个女的，穿着清凉就不必说了，妆化的也极浓，基本看不出本来面目。张哲信指的那个人，就是这个女人。 包厢的灯光故意调的有些暗，近距离还是可以分辨的出人的轮廓。陆少辛只看了一眼便皱眉，因为瞧出这女人和他看的录像中并不是一个女人。 一个人容貌可以改变，可是气质相差太远。 “不是吧，你不满意啊？”张哲信问，颇有点恶趣味。 “吃都吃过了，你再来问我满不满意，我能倒回去吗？”陆少辛肯定不是这人，面上却不动声色。因为张哲信根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以为他好奇自己的童男之身是哪个女人破的。 张哲信本来也想通知那个女的打扮的可人一点，别让陆少辛倒胃口。不过后来想想，恶心恶心他也好。 “嘁，你也知道倒不回去，那干嘛非要再看看恶心自己呢。”张哲信说，颇有点得逞的意思。 陆少辛看着他唇角的笑，光线虽暗，可是眸子里的幽暗太强，透着冷光。 张信哲心里发懒，赶紧投降：“得得得，是哥们自作主张，我不也是好心嘛。你看你那天晚上那个郁闷样，活像被人甩了似的——”张哲信说到最后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好像越说越不对劲，干脆摸摸鼻子闭了嘴。 这时方航进来，直接坐到陆少辛的另一边，目光还扫了扫室内，问：“怎么，这次嫂子没有来？” 这个嫂子自然是指江小瑜，不过玩笑的成分居多。提醒着他，上次江小瑜跟着陆少辛的模样还记忆犹新。 “怀着孕呢，来这里干嘛。”陆少辛回答，语气淡淡，也透着他对方航谈论江小瑜的不爽。 “哟哟哟，知道心疼了。早就看出你对人家上心，还装的那么冷。”方航调侃道。 “滚。”陆少辛不客气地骂，一脚踹过去。 方航眼疾手快地躲开，嘴里还在继续说：“喂，我告诉你，女孩子是要哄的，像你这种，也就只会霸王硬上弓吧？现在是不是人家怀孕拿乔了，你欲求不满？” 得，他比张哲信还口没遮拦。 陆少辛皱眉，想他这是交了一群什么损友。 “要不要兄弟临走前教你几招？”方航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问。 “滚。”陆少辛心里本来就烦，看到他凑上来的那个贱样更烦燥了。 方航一点也不害怕，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戳中了他的心情，笑嘻嘻地继续说道：“不是我说你，追女孩就要温柔体贴，哄老婆更是。你嘴巴甜一点，平时送点花啊，首饰什么的，有空带她出去散散心。” 话刚说完，陆少辛的无影脚再次招呼过来，他赶紧眼疾手快地躲开，还是挨了一下。气的方航大叫：“你这样不解风情，不怪江小瑜不让你上床。” 这个不要脸的声音太大，立即引来包厢内所有人的目光。 陆少辛瞪着他，真是杀了他的手都有。 虽然没有心情，可是既然来了，也不是那么好脱身。喝了不少，不过理智尚在，出了酒吧，开车一路脑子都是清醒的，也没有遇到特别的事。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他乘电梯上去，打开门，屋子里一片空寂。 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才摸出电话让那头行动，然后下楼，调转车头开出去，一直开到某个他们正在开发的某楼盘内。 因为是晚上，房子虽已建好，却还没有正式入住，所以人烟稀少。 某栋楼内，女人被捆绑着丢在客厅里。衣着本来就清凉，又因为挣扎受了点小伤，看上去像是受到了惊吓。看到陆少辛走进来，又是意外又是惊恐。 陆少辛摆手，让其它人到门口去候着。 他迳自坐到沙发那里坐下，双腿搭在茶几上，为自己点了支烟，吸了口才问：“认识我吗？” 女人点头，早就吓坏了，哪里敢说不认识。 “X月X日晚上，是不是你跟我离开蓝调酒吧的对吧？”他问。 女人点头。 “后来呢？”他问。 “你喝醉了，我把你扶到停车场。你坐在驾驶室里说要给家里人打电话，还拿了钱打发我。我…当时见你车子没走，就有点不甘心，等在车边……”想来是预备再找机会靠近他的。 “不过，我没等多久，没办法，就觉得后脑被人打了一下，敲晕过去了。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就睡在后巷的垃圾筒旁边。”还好什么事都没有，不然她要哭死了。 “实话？” “实话。”女人连忙点头。 本以为这事早就过去了，哪里知道过了这么久他还是追究起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三少，三少，我那时也是刚出来，什么事都不懂。事后张少问起，我贪那点钱就默认了，就只是贪钱，求你放过我吧，求你了。”她吓的又哭又叫，跪在地上一直磕头。 这里的灯光明亮许多，陆少辛仔细瞧着她，还是与摄像头里照到的人不同。如果她在停车场被打晕，然后换了另一个女人，这倒也合理。 陆少辛沉吟了一会儿，才让人将她弄出去。后面的事自有人清理，他不必操心，直接回了公寓。 打开门，与刚刚有事牵着不同，这会儿更觉得四周空荡荡的，一片空寂。 酒劲上来，这一觉到了天亮，睁开眼睛时才觉得身体匮乏。 电话铃声响起，那头报告：“三少，三少奶奶在荣欣欣家过夜。” “嗯。”挂了电话，起床。 洗了个澡，换了衣服。不管内心如何，外表仍然精神奕奕地去上班。开会，照旧处理公务，一切如常。 日子平静地过了一天，翌日下午他对着镜子突然想到方航的话，要温柔，怎么温柔？他试着对着镜子笑了笑，唇角上扬又马上落下来，觉得镜子里的自己真是傻气的可以。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荣欣欣抱着资料进来：“三少，这是今天下午会议的资料。” “搁桌上吧。”陆少辛说着，坐回办公桌前。 荣欣欣正欲出去，就听他喊：“等等。” 荣欣欣停住脚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陆少辛从抽屉里拿了份请柬扔到桌面上，说：“晚上有个酒会，需要你陪张特助参加一下。” “啊？”荣欣欣有点懵了。她是小职员啊，打杂的那种。 特助需要女伴的话，办公室里的人很多啊，公关部怕是随时都备着，干嘛要指派她？ “有问题？”陆少辛问。 清冷的目光射过来，荣欣欣一个激灵回神，下意识地答：“没问题，没问题。”然后拿着请柬火速走了。 门被关上，荣欣欣依着门板与坐在办公室内的陆少辛，同时松了口气。 五点打卡下班，荣欣欣早早便走了，要回家去换衣服，将自己好好打扮一番。 其实这么大的酒会，她真没有那么贵的礼服参加，又不想自掏腰包。不过她很快想到了江小瑜，这位少奶奶如今住在自己家里，礼服肯定有的是。 回家打开门，她的行李箱果然还放在床底下。直接拖出来，便开始翻，嘴里通知着：“三少奶奶，借件礼服。” 彼时的江小瑜就坐她那张小饭桌上，手里拿着笔，摊了一桌子画家居图的图纸。只抽空抬眼瞧了她一眼，说：“你看能穿的都拿去。” 现在的江小瑜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白T恤，工装小热裤，头发乱乱地扎着，加上脸色细白如瓷，像个十八岁少女似的。 荣欣欣翻了半天，她也就装了一件宝蓝色的斜肩礼物过来，到了卧室试了试，还算合身。推开门，问：“这样可以吗？” 江小瑜转头，看到她挽了发，倒是似模似样，便点了点头。 “打扮的这么正式，要去干什么呀？”江小瑜问。 “还不是你家三少，让我去参加什么酒会。通知的太晚，也没法申请公司的备用服装，只能用你的了。”荣欣欣回答着走过来。 其实荣欣欣这样的，到酒会上也没想艳压全场，总之不给艾诺和男伴丢人就成了。 江小瑜没答话，继续手上的工作。 荣欣欣这才注意到，自己餐桌上全是家居图，素描的，很专业，不由惊叹。 “这么有才？” “那当然。”江小瑜得意地应，也很自豪。 “可是你画这些干什么？”荣欣欣问。 她有注意到，这些图纸全是小户型的，她新婚根本也用不上。而且她不是从艾诺辞职了吗？艾诺房地产方面是带家装的，可是也用不着她个孕妇出马吧？ “赚钱养我和儿子啊。”江小瑜回答。 “不会吧，你来真的？”荣欣欣也就想，她在自己这里躲几天，等着陆少辛哄她回去。 “我没开玩笑。”江小瑜耸肩，口吻却是十分认定。 “我说三少奶奶，你跟陆少闹别扭，在我这里蜗居两天我没意见。可是你如果玩真的，我这还在艾诺工作，靠着三少发工资养活呢，我……”荣欣欣哀嚎。 “所以为了饭碗，连朋友都不要了是不是？”江小瑜含笑，眼中全是威胁。 荣欣欣止住自己的哀嚎，不服气又憋曲地看着她。这时身上的手机响起来，看了眼是特助的电话。说好来接她的，到了楼下打电话，便也顾不得跟江小瑜兜嘴，便匆匆忙忙地下了楼。 江小瑜摇头，是第一次见荣欣欣这样风风火火。转身继续忙自己手边的事。 如今离开陆家了，江家的钱她也不想花。郑晓寒没有别的本事，专业是室内设计，以前在校时曾经得过奖的。也曾跟着学长学姐做过这方面的兼职，拿的报酬还不少。 后来那些学姐毕业，自己创业做室内设计，或者应聘到这样的公司，也经常拿私活给她们。她琢磨着自己以郑晓寒的身份联络他们，肯定会被把他们吓死。还好记的几个网名，自己重新注册了Q号，然后找到他们，只自称说是往届学妹，想找点活干。 她有个好朋友毕业时男友过世，便去了偏远地区的地区支教。那地方只有她知道，报的她的名字，也不容易露馅。总算没有引起怀疑，也因为做过，所以谈妥的很快，只让她先发个做的样版过去。 江小瑜以前有过许多设计都没拿出来，这会儿倒也不用太费脑子。只是不能长期在电脑前工作，便先用工笔在纸上画，成型后再用电脑做出效果图发过去。 这边正忙碌着，门铃就又响起来。她只好放下笔，想着可能是荣欣欣这个马虎鬼又忘了什么东西，便去开门。 门板拉开，却见陆少辛站在门外—— 074 赤果果的非礼 男人颀长的身子倚在那里，单手插兜，听到开门声侧头。他穿了一袭黑色合体的商务西装，内着白色衬衫，脖子上却未糸领带，所以显的不是那么正式，加上那个“特意”摆的POSS，反而凭添了一丝随意。 反正这个男人长的很好，属于型男类，所以不管怎么站立，还是躺着、斜着、歪着，现在都有对他们夸赞的专属名词来形容。莫说刻意了，就是平时很自然的举手抬足间，都可堪比那些女性杂志封面让人流口水的对象。 只是可惜，再帅的男人天天见都会视觉疲劳，更何况门内的江小瑜不是花痴，反而对他存着一肚子怨气。所以江小瑜看到那张脸时，下意识的反应便关门，却不想他动作灵敏地伸手撑住门板。 “江小瑜，我们谈谈。” 两人隔着门缝较劲，她几乎是使了全身的力气，可是女人的力气又怎么可能跟男人比？陆少辛如果硬闯，他也一定能进来，可是她怀着孕，他也怕伤着她，所以不敢太用力，却也不让她将门关死。 这门关了，他知道他要进去就不可能了，更跟她说不上话。 “要说的之前已经说过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江小瑜态度坚决。 “怎么没有，你不是说要解除婚约，我们自然要好好谈谈。”陆少辛扔下诱饵。 江小瑜闻言果然迟疑，面露狐疑看着他问：“你真的同意解除婚约？” “当然。”陆少辛很肯定地回答。 他那张脸本来就面瘫，所以很严肃，为了增加说服力，眼中故意浮起讽刺：“江小瑜，我可是陆少辛，长津市钻石排行榜第一的陆三少。除了你，多少家的名媛小姐对我趋之若骛……”潜台词是，她别真以为自己是个金凤凰，他非巴着她不可？ 得，江小瑜实在听不下去他的自夸自擂，干脆松了手，放他进来。 陆少辛奸计得逞，一脚跨进来，目光快速扫了遍室内，确定荣欣欣已不在，房间里再没有别人。 房子很小，只有一间卧室，客厅也很小，摆着一组两米不到的沙发，茶几是简单的木制，而且很陈旧，光滑的表面可以看得出应该已用了些年头。 厨房就更不用说了，勉强一个人做饭转开身。推拉门外面摆着张大约一米五的长桌，上面堆满了江小瑜刚刚画的图纸。 这样的环境，不夸张地说，可能还不及陆宅里的厕所大，他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都显得异常拥挤，令陆少辛不自觉地拧了下眉。 “陆三少如果参观够了，不如就坐下说说解除婚约的事。”江小瑜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胸看着他。 神思被她的声音拉回，陆少辛侧目看着她。白色的印花T恤，工装热裤，露出一双又细又长的白嫩大腿，头发扎的有点凌乱，未施粉黛，肌肤却若细瓷一般，像个稚嫩的高中生。可是她又偏偏做出严阵以待，准备与他谈判的严肃模样，就像小女生拼命装大人的感觉。 好吧，他要承认，既便是这样的她，在他眼里竟也觉得耀眼的紧，真是越看越耐看的类型。唇角不由轻勾了下，坐到她的对面。单人沙发实在太小了，他颀长的身子卧在里面显的有些憋曲，腿只好往外伸，然后搭在了茶几面上。 江小瑜目光盯着面朝自己的皮鞋底，瞧他那随意的模样，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心里腹诽着，还是将不满强忍下来，问：“爷爷和你们陆家都同意了？”模样不改认真。 陆少辛目光与她对视了两秒，才缓缓摇头。 江小瑜看着他，男人没有笑，可是也不像平时那样面瘫，尤其是眼眸中没了往日的幽深，盯着自己像泛着层亮光似的，简单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这哪里要谈解除婚约的模样。 她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手里的笔也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生气地问：“你耍我呢？” 陆少辛仍气定神闲地摇头，说：“我本人是同意的，可你也知道爷爷的脾气，我也没办法。” “去你的没办法，就凭你陆少辛，这长津市还有你想办办不成的事？”江小瑜骂，简直气的浑身哆嗦。 她虽然单纯，可是不傻。有些事看的透透的，这事看似是陆老压着。事实上只要陆少辛坚持，他的主整个陆家谁也做不了。 既然被拆穿，陆少辛也不掩饰，站起身来绕到她的面前，抓着她的肩头，俯身与她对视，认真又软了口吻地问：“既然知道，为什么非要解除婚约？” 江小瑜看着他笑了，虽然那笑一点诚意都没有。她说：“这还不明白？我不爱你，我想带着孩子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想跟你们陆家沾上半毛线关糸。” “可是江小瑜，陆家和江家早就已经分不开了。”他说，这是很客观的问题。 “你是指财产吧？”江小瑜不以为意地反问。 陆少辛没答，可是江小瑜看到他的眸子变的幽深。她眼中露出讽刺，了然的神色，说：“陆少辛，江家的产业一直在你手上经营的很好，我不要了，只换你对这婚约的放手，这样总可以吧？” 她不是真正的江小瑜，她也深知自己的能力。江家的产业到了自己的手上未必就能经营好，所以何必给自己凭添累赘，还让陆家人心里不踏实。 “你就那么想解约吗？”陆少辛看着她问，连财产都可以不要？ 江小瑜点头。 陆少辛知道她是认真的，一个人有*才有突破口，而她居然一点都不贪心。 “那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他可办到的，都尽力去办。 江小瑜与他对视了一秒，然后慢慢将目光移开，在荣欣欣的屋子里环绕了一圈，然后与他的目光重新对上，唇角勾起嘲弄的笑，说：“你给不了。” 他看似冷清，可是心中利益之心太重。他本出身豪门，这本也无可厚非。只不过，她与他不同道而已。 “江小瑜，离开陆家，不要财产，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你已经怀孕了，你的生活费从哪里来，又怎么养这个孩子？你想过没有？”陆少辛只觉得她太过单纯，单纯的太不实际。 认定了没有钱，她将寸步难行。 江小瑜看着他，看着他那副恨不得将自己摇醒的模样，还真是把自己看扁了。 “陆三少，这些你都不必操心，请回吧。”江小瑜拂开他的手，打开荣欣欣家的大门。 陆少辛却没有动，只是看着她。她身上那种气息太过坚定，明明是她的想法很不现实，却让他觉得自己的理由在她面前显的这样无力。 江小瑜始终不曾动摇，站在那里，与他僵持了半晌也不见他动。 “陆少辛，请你出去。”她开始赶他。 陆少辛抿唇不语。 两人就那样对恃：“如果你不走，我会报警。” “我们还没解除婚约，你报了警人家也以为我们情侣吵架闹别扭。”他坐下来，干脆耍起无赖，反正这招她以前常用，他还是跟她学的。 “陆少辛，你……”江小瑜真是气的一时说不上话，真想拿扫把赶他。 可是这里是出租房，闹起来又让周围人看笑话，最后干脆当他不存在，继续到桌边画她的图纸。 陆少辛坐在那里，预料到的动静并没有发生，不由侧头看去，就见人家根本无视自己，继续在桌前涂涂画画，不知在做什么。 陆少辛郁闷了，毕竟被无视的滋味一点儿也不好受。不过不要紧，他打定了主意要跟她耗下去，便掏出根烟来抽。转头问她：“有烟灰缸没有？”真是不客气。 江小瑜没理他。 他啪地一下将打火机打着火，点了嘴里叼着的烟卷。还没有抽上一口，就不知何时走过来的江小瑜抽走了，然后用脚捻灭在地上。 “医生说有孕妇的地方禁止吸烟，陆三少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陆少辛惊诧，然后摸摸鼻子，他还真不知道。不过她愤怒的眼神瞪着自己，他反而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有点变态的觉得很愉快，所以唇不自觉地勾出一丝笑纹。瞪视，总比无视好吧，看着她瞳孔中映满自己的模样，自动忽略那些尖锐，觉的心情竟然舒畅很多。 江小瑜瞧着他那张脸就觉的挺欠扁的，转身就走。 肚子饿了，看看钟表是到了晚饭时间。荣欣欣也不在，她只好自己来解决。做饭对她来说还真是个难度，还好厨房里有面条，便开了火，打了两个鸡蛋，然后丢了一把面条进去。锅内腾腾地冒着热气，没多久，面条就熟了。 餐桌上的稿件收起，她盛了碗放在桌上便开始准备大快朵颐。只是刚拿起筷子，一道阴影就罩下来。 “晚上就吃这个？”陆少辛坐到她对面，皱起眉。 “又没请你吃。”江小瑜低头，将面条送进嘴里。 其实心里挺哀怨的，怀孕到现在，特别上最近这几天想吃肉的，有时会想到晚上做梦流口水。可是如果自己出去，他肯定跟着，稿子又没赶出来，所以暂且忍了。 “我可以请你吃。”陆少辛抓住她拿筷子的手。 她是孕妇，怎么可以只吃这些？太没营养了。 “不稀罕。”她干干脆脆地扔给他三个字，然后不客气地抽回手。 “江小瑜，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的宝宝想，我是怕你亏待他。”他反倒理直气壮了。 江小瑜闻言笑，眼睛眯起来，不过那模样真的笑的很假，她说：“现在承认是你的孩子了？”然后脸一下子又冷下来：“对不起，孩子是我的，跟你和你们陆家没有任何关糸。” 想认就认，想不认就不认，想的美！ “江小瑜。”他表情变的严肃起来，觉得有必要跟她好好谈一谈。必须跟她说说，闹脾气可以，但是宝宝的营养要跟上。 “陆三少，医生说孕妇用餐的时候要保持心情愉快。如果你不想我肚子里的孩子继续饿着，就麻烦你闭嘴。”她凶他，然后继续吃面条。 陆少辛不说话了，只看着她吃。 就是一碗素面，清汤，连要青菜都没有，真不知道她怎么就吃的那么香。太热，屋子里便有点闷了，她额上都冒出了汗珠，细密地布满肌肤，连额上的发丝都弄湿了粘在脸上。 奇异的是这样他也不觉得丑，只觉得更美。 陆少辛就那么看着，看着她旁若无人地吃相，吃饭的模样一点都不秀气，可是很自然。 其实江小瑜心里真挺烦的，他这样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她已经尽量忽略他了，可是男人的存在感太强，还是会受到影响。 可是如果自己吃不下去，不就中了他的计？心里较着劲，故意将面条嘬的嗞嗞作响，那模样可真是不淑女，成心恶心他来着。 陆少辛却并无所觉似的，只是盯着她嗫面条的嘴，被汤面烫的滟红，简直娇艳欲滴，喉结动了动。 “喂，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实在受不住，放下筷子来抬头质问，谁知一下子撞进了他的眼眸里。那目光太过灼热，让她一下子忘了接下来的讨伐的词。 江小瑜也不知是不是吃面条热的，竟觉得脸颊也开始发烫，赶紧转过头，站起身来下逐客令：“没事你就走吧，不要影响我们。”过不久，荣欣欣应该快回来了。 哪知手臂一下子被她抓住，他站起来的身子罩在她的头顶，就那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并且手托住她的脸颊。 “喂，你要干嘛？”这眼神太怪了，弄的她心里也慌慌的。 “鱼儿。”他指腹摩擦着她的唇瓣，唤的声音带出一丝绻缱。 “啊？”江小瑜抬头看着他，眼里全是茫然和不明所以。 “医生没说怀孕不能亲吻吧？” 原本没想挑戏她的，可是她这模样实在诱人的紧怎么办？让他忍不住想一亲芳泽。这般想着，唇已经攫住。 江小瑜是真没想到，昨天还恨不得跟她算帐的人，今天耍起无赖来这么得心应手。就像被什么风流鬼附了身一样，完全不正常。 “唔……唔……”她反应过来时一边摇着头躲避一边推搡着他。 可是一个男人如果想非礼女人，那女人是怎么也躲不掉的。餐桌与那组沙发原本距离就很近。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在沙发上的，被他压着吻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再说这个男人就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抱着她脸又啃又亲，嘬的啧啧有声，甚至大口吞咽，仿佛当她是什么美味佳肴来吃。 江小瑜是真没见过这种阵仗，整个人就有点懵了。待她醒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哪里只是唇被吃了豆腐，他的狼爪不知何时都伸进她的衣服里去了，怪不得觉得浑身像着了火似的。 “陆少辛，你给我滚——唔——”骂都没骂完，唇再次被堵上。 这时外面传来了金属碰撞的细碎声响，然后门把转动，门板被推开了，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到。 荣欣欣当时只觉得这屋里的声音不对，巡着声音看去时，限制级的画面就这样映进眼帘里。咳咳，好吧，其实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在，还没到那一步。只不过男人也太凶猛了，像要把那女人吞进肚子里去似的，感觉下面的女人被折腾的肯定够呛。 她就睁着眼睛在那里欣赏，直到男人的背脊一僵，动作止了。一边将女人的衣服拉下来，一边转过头看着荣欣欣，问：“欣赏够了吗？” 男主角一记眼刀杀过来，荣欣欣才激灵了下回神，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坏了自己老板的好事。 “那个，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好像回来早了，我再出去转一圈。”她笑很不自然，模样甚至很夸张又紧张的语无伦次。事实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就脚底抹油地跑了，活像后面有厉鬼在追。 陆少辛看着门前没了荣欣欣的身影，这才转头，对上江小瑜愤怒的眸子。 她衣服还有些凌乱，却已经沙发上的抱枕朝他打过来，骂：“陆少辛，你给我滚。” 陆少辛很想给她夺过来，可是她的情绪很激动，陆少辛怕她伤了自己，只有自己躲着，然后节节败退，最后退出门外。只听哐当一声，她将他关在了外面。 “江小瑜，江小瑜。”他拍着门板，喊。 江小瑜背倚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然还有些心绪未平…… ——分隔线—— 晚上，荣欣欣自然到了后半夜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轻手轻脚，就怕自己再次遇到不和谐的画面。可是毕竟这里是她家，她不回来也没地方去。 小心开了门，房间里静悄悄，客厅里没人，又慢慢打开卧室的门，先开了一条缝。心里真是忐忑又兴奋，怕自己的老板还没走，一会儿会看到两人*相拥的画面，心底好像又隐隐有些期待。 “你作贼呢？”心里正紧张到了极致，身后突然传来江小瑜的声音，吓得她一下子跳起来。还好江小瑜站的远，不然真撞到她身上。 荣欣欣捂着胸口，这才看到江小瑜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水杯。再往她身后看，再没有别人，不由缓了口气，问：“三少走了？” 她这一问，江小瑜脸上的表情就冷淡下来，丢下一句：“走了。”不走她也会打走的，那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喂，你怎么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难道三少后来没满足你，唔——”荣欣欣特别八卦又狗腿地跟着她，问到最后被江小瑜捂住嘴。 “闭上你的嘴，不要乱说话。”江小瑜警告地说。 荣欣欣用力将她堵着自己嘴的那只手拽下来，问：“不是被我打断后，三少没继续吧？还是你脸皮薄没有配合啊？惨了惨了，明天去公司三少会不会怪罪我呀。”荣欣欣一副苦恼的表情，后悔的捶胸顿足。 江小瑜脸皮本来就薄，这会儿脸早就红了，又心烦的不得了。佯怒都装不出来，干脆不理她。 “三少奶奶，我的三少奶奶，你可一定要救我。”荣欣欣拉住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怎么救？”江小瑜被她拖的走不动，只好停下来。 荣欣欣冲她笑，笑的献媚又狗腿，用打量的口吻说：“不如，不如我这就把你打包给他送到床上去吧？” 江小瑜也冲她笑，笑的那叫一个假，手摸着她的脸，说：“我一个孕妇，中看不中用。我倒是瞧着你细皮嫩肉的，不要你自己主动给他送上门去，他可能更乐意笑纳。” 荣欣欣闻言，那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受了惊吓一般放开她。 “荣欣欣，我警告你。明天开始姓陆的谁都不准进这个门，如果你敢把这房子的钥匙交出去，我就敢把你打包给他送床上去。” “那敢情好，你不知道咱们艾诺几千个员工对着三少流口水呢，你可要成全我。”荣欣欣不要脸地笑着，还装模作样地擦了下口水。 江小瑜冷笑一声，问：“那送给陆董事是不是更好？” 荣欣欣闻言，脸色一下子变了。然后又嘿嘿笑着，说：“开玩笑，开玩笑，我这等庸脂俗粉陆家上下肯定没人看的上？” 江小瑜皮笑肉不笑地拍拍她的肩，说：“好自为之。”然后便进了卧室。 “喂，江小瑜，咱俩到底谁是这房子的主人？”回神的荣欣欣叫，可惜江小瑜跟陆少辛一样无赖，根本就没理她。 ——分隔线—— 翌日，大清早的，江小瑜还在睡梦中。 荣欣欣已经起床，洗漱完毕，连带给江小瑜做了份早餐留在桌上，正准备去上班，门铃就响了。 打开门，一送花小弟捧着束红玫瑰站在门口：“请问是江小瑜小姐吗？” 荣欣欣看着那束花面露狐疑，想着难道是陆三少送的？这么俗？ “我不是江小姐，她还在睡呢？不过我可以代为签收。”她回答。 “那太好了，谢谢你。”送花小弟赶紧将花和单子奉上。 荣欣欣签了名字，然后将花给她捧进去。 江小瑜昨天赶稿赶的很晚，又折腾的厉害，所以还在床上睡着。荣欣欣起床，这屋子里一直有动静，也不是完全睡死了。 听到脚步声临近，却没听到荣欣欣说话，鼻尖碰到什么东西痒痒的，还有些香气。迷懵地睁开眼睛，看到映满眸子的火红色。 “这是什么？”她眨了眨眼睛问。 “陆三少送你的花？”荣欣欣说，其实很没有办法想像，陆三少那样清冷模样的人，追女孩子的招数居然也是这样烂俗。 江小瑜闻言，鼻子一皱，吐出两个字：“扔掉。”然后闭目继续睡觉。 荣欣欣可没胆扔自己老板的花，便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了，等江小瑜回来自己处理。 ——分隔线—— 那天之后，陆少辛又来过几次，不过都吃了闭门羹。因为江小瑜的脾气越来越火爆，根本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甚于连门都不开。 花还是每天照送，一般都是荣欣欣代为签收。江小瑜起床后看到都会将花扔在门口，一天天就那样干枯地堆着，也没有人收。 这样连续了三天，陆少辛意识到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次公司的形象代言人被爆出*丑闻，陆董那里的意思是要赶紧再找个人来递补，这是上次选秀另外两个人的照片。” 特助报告完正等着他的指示，可是等了半天没有声音，抬眼才知陆少辛在走神。 “三少？” 陆少辛对上他的目光才回神，问：“让你办的事，办妥没？” 特助这才知道老板的心思走到了哪里，松了口气，从兜里拿出钥匙放到桌上，说：“妥了。”他正准备报告完这事最后说呢，没料到他这般着急。 陆少辛点头，然后才说：“代言人的事还是交给大哥去处理吧。” “好的。”助理应了，然后退出去。 陆少辛按了内线，沉着声音说：“咖啡。” 五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荣欣欣端着咖啡走进来，站在桌边喊了声三少，然后将咖啡送上去。 其实她最近过的蛮战战兢兢的，因为陆少辛和江小瑜吵架，江小瑜又住在自己家。陆少辛被拒门外，她总感觉自己会被牵怒。 “江小瑜最近还好吗？”陆少辛伸手握住杯耳，状似不经意地问着，抬头睨了她一眼。 “还好，身体很健康，而且挺忙的。”其实她也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江小瑜简直生龙活虎的，能吃能睡，还干劲十足。可是她没忘江小瑜正跟眼前这位冷战呢。如果她说很好，估计老板的脸上能掉冰渣。 “是吗？”陆少辛轻啜了口咖啡放桌上，表情能难让人揣测圣意。 荣欣欣心里正打鼓呢，突然又听他开口：“你房子多少平的？平时两个人住挤不挤？”怎么听着突然关心起她的生活来了呢？ “还好吧？”其实有江小瑜的日子蛮热闹的，可是她也不敢在他这个独守空闺的男人面前，说跟他老婆住的很悦快不是？那她真是活到头了。 “我这里有套房子，在南区，是咱们公司新开发的单身公寓。前几天刚开盘，你应该也知道，空间比你现在住的地方大，明天就搬过去吧。”不是商量的口吻，是直接下达通牒。 荣欣欣一听，这就是嫌她碍眼啊，不由冷汗冒出来。 “怎么？有新房子住不喜欢？”陆少辛见她没吭声，抬眼瞧着她。 荣欣欣站在那里，那是眼睛都不敢抬。可是他的声音字字压迫着自己的神经，那也是不小的折磨。 “不是，三少。是江小瑜……不，三少奶奶说了，我不能搬出去，不然就跟我绝交。”她比较为难地回答。 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白，她不会见利忘义，将江小瑜撇下搬出去。 陆少辛闻言定眼瞧着荣欣欣，平时见到他头都不敢抬，这会儿为了江小瑜倒是有胆。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轻轻点头，吐出三个字，说：“出去吧。” “谢谢三少。”刚刚荣欣欣以为自己肯定要被炒鱿鱼了，正紧张的不行，突然听到这句像得到特赦一下，直到出了办公室的门心脏还跳的厉害。 真是误交损友，早晚要被江小瑜连累死，害她每天上班都如履薄冰。 拒绝了老板，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挨到下班赶紧回家。打开房门，江小瑜又在桌前忙碌。桌上的玻璃碗里放着切好的冰镇西瓜，还有话梅，自己准备的非常齐全。 “下班了？”江小瑜只抽空给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忙自己的事。 荣欣欣就了声，走过来，整个人虚脱地坐到她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拿牙签插了块西瓜放进嘴里。 “喏。”江小瑜将一个信封递过来。 “什么？”荣欣欣狐疑地看着，没接。 江小瑜拉过她的手，将信封拍到她的掌心里，说：“房租。” 荣欣欣一听赶紧将信封拍到桌上，说：“你骂我呢吧？”她在这里住几天，居然要交房租。 江小瑜看着她也不急，唇角虽然带笑，可是眼睛却是认真的瞧着她，说：“我没骂你，我是认真的。我打算在这里长期住下去，自然要交一半房租，其它水电等杂费我也会平摊。” 荣欣欣是个上班族，又是外地人，负担房租是她一个月的大半开销，她懂的其中的艰辛。 “长期？那是多久？”荣欣欣糊涂了。 “不知道，也许很久，久到你嫁人，也许等到生产。”她没有证件哪里也去不了，补办也需要时间。更何况她心里清楚，如果不与陆家正式解除婚约，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光明正大，所以她也没想过偷跑。 总之没有结果之前，耗是铁定要耗着的，所以她要有个长久的打算。当然，她目前首先要稳住的是自己的生活。 “你真的不打算跟三少结婚吗？”荣欣欣有点懵了，她以为他们也就是小两口之间闹闹别扭。 江小瑜笑了笑，没回答。只说：“我以后会认认真真过日子，靠自己的能力挣钱养自己养我的孩子。这钱就是我自己挣来的，不是陆家也不是江家的，所以你安心收着。”信封再次拍到了荣欣欣手上，她转头继续忙碌。 上次她做的样板对方很满意，本来只是“面试”的资料，没想到被他们老总看中，直接在新建带家装的楼盘中试用。这样，她就有了第一笔收入。 钱打过来的很快，她知道是学长寻了人情的，然后又交给她几个案子。基本都是个体，不像上次那样应用一整栋楼，只是作为开盘时的中奖的人，送的家装设计图。每个客户的户型资料，以及他们的要求都发过来，她正绞尽脑汁地做效果图。 “小瑜。”荣欣欣喊，见她来看自己，才说：“其实今天三少有找我。” 江小瑜画图的笔停了，等着她说下去。 “他为了让我搬出去，给我准备了套单身公寓——”话没说完，衣领就被江小瑜扯了过去。 “你答应了？”江小瑜问。一副她敢答应，两人就马上绝交的表情。 “没有，我哪敢啊。”荣欣欣拽下她的手。 “既然没有，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江小瑜还是拿怀疑的目光瞧着她。 荣欣欣目光游移着，吞吞吐吐地说：“我是觉得吧，三少其实对你挺好的——” “打住，你可以现在去洗洗睡了。”江小瑜一听话头，就阻止她说下去。 荣欣欣做说客不成，看着她那张“冷脸”摸摸鼻子，站起身，故意哼了声：“也不知谁每天伺候你吃喝的，连句话都不听我说完，真是没良心。” 直到她嘴里嘟囔着将卧室的门关了，江小瑜唇角才弯起，是愉悦的笑。 其实这几天过的蛮轻松的，脱了陆家的气氛，心情也愉快。如果没有江妈妈的电话和陆少辛的骚扰的话。只是她与陆少辛之间的纠缠，注定日子不会平静太久。 这天江小瑜觉得自己在房子里待的太久，需要到外面晒晒太阳，便换了衣服，背着个轻便的包出了门。 衣服她是喜欢，但也不挑，很懂的节俭，肚子未显形，以前的衣服还能穿，所以也没有买衣服。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还是逛孕婴店买了孕妇专用护肤品、奶粉什么的，营养总要跟的上，生个健康聪明的宝宝。 中午在外面自己吃了顿大餐，心情愈加好起来，拎着东西回家，便看到小区门口的公告栏上聚了许多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江小瑜扯住一位大妈的手臂问。 那大妈就住在她楼下，这几天进进出出也是认识她的。看着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说：“姑娘你还不知道吧？让咱们搬家呢。” “搬家？为什么？”江小瑜更不懂了，他们不是才交了房租？ 大妈似是觉得十分闹心，也不愿意多说，只指了指小区门口的公告，说：“你自己去看看。” 江小瑜更疑惑了，放开大妈挤到前面，看到A4纸上的铅字上面写的很清楚，她们现在住的那栋楼的所有房东都把房子卖了，新房东限她们三天之内搬家，至于牵涉到的违约事宜，晚上派人过来洽淡。 江小瑜看着那份公告，想着这里是老旧的居民楼，如果有钱搞投资，要买也是买整块地皮来开发，重新规划盖楼，谁会无聊的只买一整栋楼？这又不是写字楼，要一整栋楼干什么用？做员工宿舍？ 说真的，全长津市都没有这么好福利的公司了。所以总觉得哪里有蹊跷，又说不上来。拎着东西决定先给荣欣欣打个电话，走到门口就看到了陆少辛，眼神一下子就冷下来。 “你又来干什么？”出口便不耐烦的口吻。 陆少辛低眸看了眼她手中擒的袋子，里面装的吃的用的，会不会很沉？忍住皱眉的冲动，装的若无其事，说：“都要搬家了，买这么东西做什么？” 江小瑜立马就闻出这句话的深意来，停了拿钥匙的动作，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要搬家了？” “门口不是贴着了吗？”陆少辛回答。 江小瑜目光在他身上打量而过，懒的理他，迳自开门，他在身后跟着想要挤进来。 “陆少辛。”她一副警告的口吻看着他。 “我可以不进去，但是话我们要说清楚。江小瑜，回去住吧，你怀着孕，这地方环境也不好。”隔音什么的都很差，两人说话大点声，整栋楼里的人都能听的见。 “这地方不能住了，我可以找别的地方住，不劳你陆三少费心。”她一点儿也不领情。 既然从陆家出来了，就不能牵扯不清，不然这婚约解除就更加没戏了。 “你确定别的地方让你住？”他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江小瑜转头，目光捕捉到他眼睛里划过的光，立即就明白过来：“我道是谁这么财大气粗能买下整栋楼，原来是陆三少这么阔绰。” 陆少辛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也不恼，只是笑着。因为他知道她心里肯定比自己着急、闹心。 “陆少辛，我不会妥协的，你不是新房东吗？我们交了房租的，赶我们的话先把违约金拿来。”虽然那点违约金陆少辛不看在眼里，可是她该要的还是要。 “江小瑜，你就不能跟我回去？”陆少辛适时说软话。 “我要解除婚约，我没跟你闹。”江小瑜的态度还是十分坚决。 陆少辛不想跟她吵，可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他真的不会追女孩。叹口气的功夫，江小瑜就将门板摔上了。彭地一声，差点撞到他鼻尖。 回房，然后给荣欣欣打电话。 荣欣欣已经下班了，因为堵车所以晚点。听到这话差点跳起来，那是急的不行。要知道这是市中心，房租贵的能要人命，这个小区虽然旧点，可是房租尚能接受。如果这地方都不能住了，怕是价位合适，地段又离公司近的住处便不好找了。 公交车堵在路上，前后都是长长的车龙，半点动弹不得，她愈加觉得烦乱。回到公寓时，已是华灯初上。脚步匆匆地奔向自己住的楼层，便见陆少辛站在门外。 “三少。”荣欣欣停住脚步。 “才回？”他难得的闲话家常。 “路上堵车。”荣欣欣回答。 其实看到自己老板总是在自己家里吃闭门羹，还是挺忐忑的。 “搬家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陆少辛却是神情自若。 荣欣欣点头。 陆少辛身子从倚着的墙面站直，插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指间勾着串钥匙，递给她，说：“明天搬去单身公寓，然后劝江小瑜回家。” 他说着，荣欣欣家的房门被推开。然后他看到荣欣欣睁大着眼睛望着自己身后，不由皱眉转过头去，便见江小瑜拿着扫把怒气冲冲地冲出来—— －－－－－－题外话－－－－－－ 看到好多宝贝儿们跳订，不知是什么原因？榴写的不好看？当然，你们有跳订的权力，只是榴认为看一本文如果不是每章都看，就这么囫囵地吞下去，其实品不出什么滋味。有时候一章就能让男女主的心理发生很大改变，错过了这个转折点，也就不能理解他们后面遇事所做出的反应和行为，没有认同感，然后产生纠结。这也常常是亲爱滴们留言时说男主怎么样，女主怎么样的原因。因为渐渐找不到认同感，有的甚至会失去兴趣。那样榴其实也挺遗憾的，你们说是不是？ 推荐【富乐吉萍】的完结宠文《一世婚宠》——故事总结： 当‘千杯不醉’PK上‘万杯不倒’，当‘极品’遭遇上‘奇葩’，当小妖女撞上豪门的霸宠，精彩的故事就开始了。 075 AA制同居 他看到荣欣欣睁大着眼睛望着自己身后，不由皱眉转过头去，便见江小瑜拿着扫把怒气冲冲地朝自己冲过来。下意识地躲闪，扫把横过他的前胸，倒是没有打到他，扫把头却直直向荣欣欣的鼻尖戳去。 “啊！”荣欣欣害怕地闭上眼睛。 须臾，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这才移开护住脸的手掌去看。发现是陆少辛及时抓住了扫把杆，可想而知，若不是他出手，自己这会儿怕是毁容了。 江小瑜却没有心思理会她，只怒目瞪着陆少辛。用力地想将扫把从他手里抽回来，只是他没有放手。 陆少辛皱着眉见她地那火爆模样，劝：“鱼儿，将扫把放下。”伤了别人不怕，就怕连自己都伤了。 她这个样子，哪里像个孕妇？ “你马上滚，要不我现在就喊，把整个楼的居民都叫来，让他们瞧瞧害他们搬家的罪魁祸首。”江小瑜一边威胁一边用力拽着扫把。明明使了全身的力气，却是半点都没抽不动。最可气的是对方不止纹丝未动，眉头都没皱一下，可见对付她是何等轻松。 “我只是想让你回家。”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颇有点她在无理取闹的意思。 对于女人，他真是没有办法。 江小瑜根本不想再跟他争论这个话题，因为她已经说的明白，不会再跟他在一起了，而他又一意孤行。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多说也是白搭。 “三少，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来劝劝她。”荣欣欣见两人势同水火也不是办法，只好劝着理智的这个，总不能让两人真在门口打起来。 如果真打起来，她是帮老板呢还是帮姐妹呢？这两人真是会给自己出难题。还好她纠结的时候，陆少辛的特助过来了，看到这一幕也是惊魂未定。 荣欣欣赶紧给他使眼色，特助马上报告了个紧急的事，说需要陆少辛亲自去处理。 其实这两人，也不过是都需要个台阶下。陆少辛借机松开扫把就走了，他也怕惹的江小瑜太厉害，她毕竟是孕妇。只是临走时表明初衷不变，让她早点想清楚回家。 他一走，江小瑜就泄了气。狠狠将扫把扔在地上，转身回房。命苦的荣欣欣捡起来，也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江小瑜坐在客厅上，再没了刚刚面对陆少辛的气势。整个人心神恍惚，似是心事重重。荣欣欣实在看不过去，便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说：“你实在心意已决，我明天就出去再找找房子。” 江小瑜对上她担忧自己的眼眸，心终于感到暖暖的，冲她笑了笑。 翌日，每日必到的红玫瑰没有送来，江小瑜也无所谓。 因为是周末，荣欣欣不用上班，早上起床后照例给她做了早餐留在桌上，便出门找房子去了。看着昨天江小瑜那样儿，她暗暗决定，就是房租再贵点也无所谓，只要两人能负担的起。 可是显然她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跑了几家房屋中介也没有合适的，只好做了登记。可能时间也急，房屋中介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 回来的时候无精打采，却看到楼下在搬家。说是找到了合适的房子，这栋楼好多人都往那边搬过去了。虽然位置比这里偏了一点，可是价格合适。 荣欣欣问了在哪家中介找的，直接就过去了。按着地址找到那家中介，才发现自己早就在这里登了记。现在楼里好多人都搬走了，可是却没有通知她，不由有些生气。 业务员一直给她赔不是，说是房子已经没有了。这时隔壁桌的工作人员接到电话，说了房租价格，分明就是楼下搬去的那个社区。 业务员当时面对荣欣欣的瞪视，头皮都开始发麻起来。 “我要见你们主管，我要投诉你。”荣欣欣摘下她的胸牌说。 那业务员见她这样，赶紧拉住她，低声说：“姑娘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有房子怎么可能故意不租给你提升业务。” 荣欣欣这才从这话里品出点味来，看着她问：“为什么？我犯法了，我还是杀人犯？” “姑娘你是得罪人吧？”那人点她。 对上对方看着她的目光，荣欣欣方终于反应过来，立马想到了陆少辛。 为了追妻，他这算以权压人了吧？ 恍惚地从中介出来，再没有去别的地方，回到小区，看到许多人都在热火朝天地搬家。荣欣欣在楼下站了一会儿，调解好情绪才上去。 打开门，江小瑜正在弄图纸，侧头看过来，问：“找房子去了？” 荣欣欣点头。 “那找到没？”江小瑜问。 荣欣欣借着转身倒水躲避她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房子哪那么好找的，我下午再出去看看。” 江小瑜盯着她的背影，其实心里明镜似的。有陆少辛从中作梗，她们不可能找到房子。 其实江小瑜不用上班，住在偏远一些她不信陆少辛的手能伸那么长。只是荣欣欣与她都是穷人，还真禁不起这个折腾。朋友不是用来拖累的，她也不忍心看荣欣欣再这么为难下去。 她起身，走到荣欣欣面前，拿下她手里的杯子，握着她的手，说：“下午给陆少辛打电话吧，就说你愿意搬到单身公寓去。” 荣欣欣闻言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昨天提到搬出去，她不是还激动地拿着扫把赶人，怎么这会儿能这么平静地让她搬去陆少辛准备的房子？ “小瑜，我下午再出去看看，一定能找到房子的。”她知道江小瑜不愿意妥协。 她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又没心没肺的，其实内心又很敏感。这几天两人住在一起，江小瑜的态度她也摸清楚了，是真不想与陆家有来往。 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居然不想跟婆家有来往，可想而知她需要多大的勇气。又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她这样决心，荣欣欣不知，可是作为姐妹也很不耻陆少辛这种行为。 为难一个孕妇，他还真做的出来。此时，陆少辛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大打了折扣。 “不用看了，我们找不到房子的。荣欣欣，别担心我，你好好在公司上班，你不是还想买房子把父母接过来吗？可别因为我丢了饭碗。”江小瑜说，故意笑的轻松。接着又说：“我没事的，怎么说我也怀着陆家的孩子，陆少辛不会真把我怎么样？” “可是小瑜……”荣欣欣还想坚持，她觉得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江小瑜却已经把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说：“我打还是你打？”已经做了决定，便不再听劝。 自然不能江小瑜打，她就是低头了也不能这么直接认输。于是荣欣欣拿过手机给陆少辛打电话，说自己下午就搬到单身公寓去。 “嗯。”那头也只是低沉地回了个单音。 荣欣欣挂了电话，眼圈有点发红地看着江小瑜，竟觉的有些对不起她。 “别愁眉苦脸的，下午就要收拾东西了，还不去给我做顿最后的午餐，记的要丰盛一点。”江小瑜冲她笑，永远的乐天派，一点儿也不发愁的模样。 可是荣欣欣看着她，却觉得她心里苦。但还是吸了吸鼻子，也扬起笑来，说：“没问题，但是你要跟我一起出去买菜，不能只把我一个人当苦劳力使唤。”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换衣服。”江小瑜应着，动手将自己的图稿收了，然后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出门。 两人去了超市，推着车什么都想买，可是要搬家了，又通通被荣欣欣放了回去。看到个美羊羊的毛绒玩具挺漂亮的，荣欣欣非要买下来，说是送给未来干闺女的见面礼。 “你可得了吧，还有好几个月呢，更何况不知首是男宝女宝，你还见面礼。”江小瑜不以为意。主要是花钱不说，这东西搬来搬去也不方便。 可是荣欣欣还是坚持买了，让她晚上抱着睡。江小瑜突然明白过来，她是怕她晚上自己躺床上寂寞…… 中午郑重地做了四菜一汤，两人吃的饱饱的，吃到肚子滚圆。荣欣欣一直抱着肚子喊不行了不行了，吃完这顿要减肥一星期，逗的江小瑜直笑。 可是再欢乐的时光总会过去，而且总会让人觉得特别短暂。两人午觉都没有睡，江小瑜帮着她一起整理东西，在这里住了两三年，东西真是不少。 荣欣欣一边收拾一边感觉惆怅，几乎要哭出来。最后只带走了两个行李箱，里面装着她的日常用品和衣物，其它的说是有时间再回来弄。反正房子陆少辛收了也是空着，倒也不担心被丢。 刚送荣欣欣离开不久，陆少辛派来的人被按了门铃。 “三少奶奶，三少让我们接您回去。”门外的佣人恭敬地对她说着。 江小瑜却是一点面子都没给，直接摔上了门板，说：“滚。”当然，这个滚字不是冲他们，而是冲陆少辛。 那人被她的气势一震，再按门铃她也不再出来，只警告他离远一点，不然就报警。她毕竟是主子，还是个怀着孕的主子，佣人不敢得罪，只得打电话给陆少辛请示。 陆少辛没想到荣欣欣都搬走了，她还是没有妥协，只好让佣人先回去。 外面没了动静，江小瑜安心赶图纸。不知不觉夜便深了，钥匙入孔，门板被人敲然打开。 陆少辛走进来，客厅里黑漆漆的，只有餐桌上亮起的台灯透过来的光。他寻着那光源看过去，便看到了江小瑜趴在桌子上的人影。放轻脚步走近，才发觉她已经睡着了，眉宇间透着很深疲惫。 这才注意到桌子上那些图纸，上次来的时候她似乎也是这么忙着，不由抽了张出来看。才发现居然是家装图，工笔素描，尺寸标注，很专业的手法。 艾诺集团也有涉足房地产，并附有自己的家装团队。这种东西自然不会陌生，而是因为见的多，所以一眼就能分辨出好坏。 设计很棒，创意新颖，他一看就上了心，竟觉得比他们公司里那些设计师做都要好，连续看了几张，再看看睡着的江小瑜。怪不得那么自信，这种本事足以令她在社会上独立生存。 原以为不过是个只图享乐，又嚣张跋扈，一无是处的大小姐。却没想到不止模样讨喜，个性分明，还竟这般惊才惊艳，更加令他刮目相看起来。 指腹在灯光下一点点伸过去，小心地触碰她的脸颊，像是怕将她惊醒一般。只是江小瑜睡的本来就不熟，听到动静慢慢睁开眼睛，直到陆少辛那张凑近的俊脸完全映在眸子里。 “啊——”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陆少辛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反而也被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的？”江小瑜捂着胸口，待心神归位便开始讨伐，他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这是我的房子，我当然可以随时进来。”陆少辛回答的很是理所当然。借机掩饰自己偷看她被逮了个正着，脸上呈现出的不自然。 “是你的房子没错，但是我交了房租的，你就是房东也不能随便进进出出吧。”江小瑜瞪着他，死面瘫，装的一本正经，她知道他心里得意死了。 “哦？据说你只交了一半的房租？”他眉目轻挑，看着她问，一听就有后招。 “我可以把另一半补齐。”她连忙说。 “可是我不租。”他话接的很快，完全截断她的后路。 “反正我也不退租，等我住完这两个月再说吧。”江小瑜一把将他手里的图稿抢回来，说：“别乱动我的东西。” “你画的？”虽然明知道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据他所知，江小瑜好像没有修过室内设计这个学科，而且她在国外根本就没有正经好好上过学。 “要你管。”江小瑜回。 陆少辛摸摸鼻子，他这辈子伏低做小，吃闭门羹，外加不给面子，也只有在江小瑜面前了，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她什么。 “那行，那就来谈谈我管的着的事。”陆少辛不恼，他说的话一下子吸引了江小瑜的注意力，因为下意识里感觉到他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你房租交了两个月？”他看着她问。 江小瑜双手环胸，然后点点头，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你确定不搬？”他又问。 江小瑜再次点头，反正她有合同，看他到底怎么办？ 陆少辛不说话了，故作苦思状，皱眉看着江小瑜。 他那装模作样的模样，江小瑜又岂会看不出？直觉他又要出幺蛾子。 “既然这样，我不可能找别的合租人来跟你住。不如这样，我委屈一下搬过来跟你同住好了。”他一副纡尊降贵，委屈求全的口吻。 江小瑜听的简直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陆少辛，你可更不要脸一点。” 他真的是在长津市钻石男排行榜上的第一名吗？老天，小气、腹黑，外加不要脸、无赖，如果那些女人知道，肯定将他贬到海底去，还排什么劳什子钻石男人榜，他根本不够格好么。 “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让人将东西搬过来。”自始至终，他完全自说自话，根本没问过她的意见，更无视她鄙视的眼神。 也对，他是房东嘛。 江小瑜瞪着他的眼睛都可以喷火了：“姓陆的，我改主意了。咱们就是解除婚约，我也要把江家的财产拿回来，一分钱都不能少。” 她气哼哼地叫嚣着将卧室的门甩上，心里也是这么恶狠狠地想着的，让他这么财大气粗地欺负她！ 陆少辛奸计得逞，看着震颤的门板，想像着她在房间里气的抓狂的可爱模样，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纹…… ——分隔线—— 翌日，江小瑜还在睡梦中，就被门铃吵醒了。打开门一看是荣欣欣，手里拖着两个商务行李箱，那材质打眼就知道不是她的。 “你钥匙呢？”江小瑜堵在门口问。 荣欣欣面对她凶巴巴的模样，只得嘿嘿陪笑，说：“昨晚上陆少拿走了。”看到江小瑜盯着自己的眼神渐露凶光，马上补充道：“你也知道的，他是房东，我没有办法。” “他还是你老板呢，你干脆把我卖了得了。”江小瑜赌气地说着转身往屋里走，话里无不讽刺。 “我倒是想呢，不过你这么凶，我也不敢啊。”荣欣欣小声咕哝。 “你说什么？”她骤然转身看着她，吓了荣欣欣一跳。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荣欣欣赶紧否认，直到江小瑜回过身去，才轻拍了下胸口安抚自己受惊的小心脏，心想着早晚要被这两口子折腾死。 江小瑜其实也是故意凶她来闹着玩，之所以没那么坚决地反对陆少辛住进来，是因为她知道这日子还是没法安生。对陆少辛，财力她抗不过，只能想别的招。当然，心里这么郁闷，碰上荣欣欣“卖友求荣”，不出出气她这日子还怎么过？ 唇角弯着弧度，她将笔记本搬出来做效果图，荣欣欣则开始收拾陆少辛的衣物。 这房子实在太小，住两个女人就够拥挤的，结果又换了个龟毛少爷，真是没法想像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整理妥后她松了口气，抬头环伺四周，明明原本是自己的家，现在已经到处是江小瑜和陆少辛的东西，不由悲从中来。 心里不由嘀咕，难道有钱人过舒服的日子过够了，非要到这穷地方来体验生活？她真是倒霉。 因为她现在算是陆少辛的“爪牙”，跟江小瑜说话都不是很待见她。但荣欣欣还是给她买了午餐，伺候好了这位少奶奶才回去复命。 晚上，陆少辛便回来了。 江小瑜倒是蛮随遇而安，也不见昨天之前与他的剑拔弩张，但也没有给他好脸色便是了。陆少辛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就见江小瑜坐在客厅里，像是在等她。 “有话就说。”他坐下来，一副会读心术的样子。 “既然要同居，咱们就只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糸，我觉得有必要制定一下条约。”江小瑜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模样看似严肃，可是陆少辛盯着她的眸子，不知怎么就觉得她在算计什么。 “比如呢？”他问，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房租、电费、水费等各项开支杂费都要记帐，然后平摊。简单地说，咱们AA制。”江小瑜将最后三个字咬的挺重。 Aa制，这对他来还真是个新鲜的词。 陆少辛皱眉，掀唇欲说话，却被她抢先一步：“千万别说你全包了，我知道你陆三少财大气粗，不在乎这点。可是我这人就是这毛病，你钱再多是你的，我江小瑜绝不沾你半毛线便宜，必须记帐。” 陆少辛看着她那义正严词的模样，可是眼中却隐隐浮起抹狡黠，终于确定她在整自己，这点钱有记帐的功夫他可以赚百倍不止，而且平时他家里这等琐碎的事都是助理在管，他根本就没操过心，她这是拿这个难为他？ 会不会太小儿科？ “好吧。”虽然不太情愿，但是这点小事也难不倒他，不过就是多费点心思。 江小瑜也知道难不倒他，见他想要起身，便开口说：“等等。” 陆少辛转头看着她，就见她也站起来，唇角扬着笑，继续说：“三少不要以为只要出点小钱就成了，以后这家里的家务都是要平摊的。” “家务？”陆少辛有点懵了。 “对啊，昨天我打扫的卫生，所以今天轮到你了。拖地、擦桌子，顺便把你刚脱的衣服洗了。以后什么换灯泡，抗媒气罐的事多着呢。” 她一边吩咐着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这屋里小，装不下第三个人，你不要请王嫂或者别人来帮忙收拾，不然我会鄙视你。” 陆少辛看着她的身影翩然消失在门外，不由摸摸鼻子，心想，她鄙视自己还少吗？ 不过那模样，摆明了就是为难他这个大少爷。 陆少辛目光打量着这间屋子，门已经被她关了，社区老旧，隔音极差，甚至都能听到她嘴里愉快地哼着的调子，陆少辛抚额低笑。 四十分钟后，江小瑜吃完晚饭回来，看到陆少辛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修长的双腿交叠，脚再次搭到了茶几面上。这样的贵公子卧在这样的地方真是格格不入，可是他却很自得。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目光扫了一遍家里，发现虽然没有焕然一新吧，地面却是干净，就连餐桌上自己故意弄上的牛奶渍都抹干净了。再细瞧陆少辛，他换了件浴袍，头发半湿，倒好像又重新冲了个澡。 不对吧，这和她想像的情景好像有点大相径庭，江小瑜纠结了。 也许她放在陆少辛脸上的目光“爱恨交织”太久，陆三少不得不将目光从电视那财经新闻上移开，对上她的目光。表情和眼神那个无辜，仿佛在问她有什么问题。 江小瑜这下心里更郁闷了，就不信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什么事都能干。肯定是找了人帮忙的，便跑到阳台去找证据。 啪地一声将灯打开，推开推拉门，仰头就看到了阳台上那晾衣架上那滴水的粉色蕾丝胸罩。最刺激的人是他的子弹内裤与她的三角小内内晾在那儿，都快贴在一起了，怎么看怎么暧昧好么？ “你洗的？”她转身震惊地盯着他。 其实现在祈祷他给予否定的答案，不然她一定会羞愤而死。 哪知他仍是一脸认真是瞧着她，表情好似还很无辜地点头，如果没有后面这一句的话。 他目光很自然地扫过她胸前某个部位，说：“不过，胸罩选的海绵有点厚，不会太热么？”他这是关心她呢，还是嘲讽她胸小呢？ 当时江小瑜大脑都有点无法思考，想也没想抄起沙发上的抱枕便要打他。却不想被他一把抓住，两人就夺着那只抱枕较劲。 他用力一拉，两人离的更近。 “鱼儿，家务AA制，今天我帮你洗了，记的明天帮我洗。”他唇在她的额角随着说话若无似无的碰触，搞的她脸莫名地红了。 不过她绝对不会承认是羞的，只当是气的。因为江小瑜确定这家伙故意的，故意挑戏她啊。 用力推了他下没推动，抓着抱枕的手只好松开，然后回房，将他的被子扔到沙发上。 “男女有别，床不能AA制。”各占一边的话，她很担心他不老实，也不等他拒绝，就直接锁了门。 卧室里备用钥匙她收着，就不信他还能溜进来。 陆少辛这次倒没勉强，江小瑜躺在床上，却是越想越郁闷。本来是想治他，结果把自己搞的够呛。 清早，她还没睡够就听到外面起床的声音。不想面对他，所以干脆也不出去。 陆少辛敲了敲房门，见她没应便走了。 江小瑜却再也睡不着，起床，洗漱，拉开房门看到一枝红玫瑰插在门上。 江小瑜盯了那枝玫瑰半晌，才眸露狐疑地将玫瑰摘下来，放在鼻间闻了闻，蛮香的，唇角扬起一抹小小的弧度。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赶紧将玫瑰扔掉。 今天是去产检的日子，陆少辛自然不可能知道。她独自去了医院，胎龄太小，做B超会受影响，就简单是检血，测血压什么的，建了个档案。 从医院出来，没想到又碰到了楚菀。 “小瑜。”楚菀喊。 “这么巧？”江小瑜笑了。 楚菀唇角也扬起笑，不知怎么感觉有点勉强？ “怎么了？有心事？”江小瑜问。 楚菀摇头，只拉着她的手，问：“过的好吗？”她是真没想到，江小瑜怀着孩子还这么有魄力。 当然，这事在婆婆眼里，就变成江小瑜联合大房演戏，仗着江家的产业在艾诺的影响力，如今又怀着孩子想从陆老那里得好处。 “还可以，你呢？”江小瑜问，然后目光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才意识到她好像不止一次在医院里碰到她了，难道因为上次流产有了什么后遗症？ “我也挺好的。”楚菀回答。 “那你——”江小瑜想问，想到那个孩子的逝去，愧疚又浮上心头。 “没事，医生说要好好调养，我这不就是来拿点药。”楚菀说，让她宽心。 江小瑜却说：“对不起。”她看得出来，自那个孩子没了后，楚菀眼里再也没有以前那样的神采。 “别说这些了，咱好几天没见了，一起去吃饭吧。”这也到中午了。 江小瑜点头。 楚菀带去的地方，吃食自然精致美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许经的事多了，也并不若以前那般活络。 餐间她接到师兄的微信，她刚交的图稿客户特别满意，只是有些小细节需要修改，然后注明将资料发到她的邮箱。 师兄毕竟在D市，两人这样交流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便给她联络了这边总公司的人，让她下午见一下人，然后这边以后会直接给她安排案子。 这样以后让她直接跟这边联糸，接了案子干起活来也方便。江小瑜想反正这边也没人认识她，暂时不会穿帮，便一口应了。 吃过饭，楚菀要开车送她。让江小瑜在饭店门口等，楚菀去取车。 江小瑜无意间看到丁薇的身影与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然后进了一辆轿车。那车是黑色的劳斯莱斯，眼熟，像是陆家的人，她第一天进陆家的时候坐过。 脚下不由向前了两步，这时楚菀的车子正好开过来，她回神。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楚菀将车窗玻璃降下来，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问。 江小瑜摇头，赶紧绕到副驾驶座，临上车前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男人只是个侧面，但是足以令熟悉的人认出他——陆少毅。她心里暗惊，然后坐进车内挡了楚菀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说：“走吧。” 楚菀也没多想，直接将车出去，一直停在她说的写意家装公司楼下。 公司不算小，占了写字楼三个楼层。江小瑜在前台报了名字，便被领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当时她看到牌子时就有点诧异，觉得自己这角色好像没必要见这么重量级的人物吧？ 秘书小姐轻叩了两下门板，然后推门进去，说：“厉总，分公司介绍的那位江小姐来了。” 那位厉总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后面，闻言抬起头，然后江小瑜便看到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美男她不是没见过，陆少辛与顾东城便是其中佼佼者，绝对是所谓的一般俊男可比。但是眼前这位绝对不一样，仍会给惊艳的感觉。而这惊艳中，竟也有一丝熟悉感在内。 “江小姐你好，敝人姓厉，厉凌。”男人绅士地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你好，江小瑜。”江小瑜一边伸手与他浅握了下，一边还在心里巡索关于这张脸的记忆。 是不是在哪见过。 “江小姐请坐。”厉凌招呼她。 她依言坐下，见对方听到她的名字后并无异色，想来那位学长并没有具体提她的名字，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接下来都是一些客套的寒暄，男人很温和，绅士有礼，江小瑜对他的印象很不错。 只是有一点比较疑惑，像她这种只有公司忙不过来，才会有小案子交给她的人，应该不必要需要总经理亲自接待吧？ “江小姐的设计的几张图纸我看过了，非常的出色，倒是没想到这么年轻。”只听说是那边什么主管的学妹，也没料到这么年轻，倒像只是个应届生似的。 “厉先生客气。”她浅笑回答，应对得体。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凭江小姐的能力为什么只做兼职呢？”他说到这里故意微顿了下，试探地问：“还是说江小姐另有高处就职？”显然对方想的太复杂。 江小瑜又何尝不想稳定工作，奈何她现在手上没有任何证件好么。就算有也是原来那个江小瑜的，那个江小瑜没有任何跟室内设计有关的学历。 她笑了笑回答：“厉先生，我很喜欢室内设计这份工作，也看的出厉先生有意邀请我进入贵公司效劳。”这话说的自信，却一点也不扭捏。厉凌看着她的眸子里呈现出赞赏。但是他也没有高兴太早，看得出她还有后话。 果然，她手很自然地摸上小腥，接着说：“不瞒厉先生，我现在是在妊娠期，如果贵公司聘请我的话，我可能很快会请产假，这样的话贵公司很吃亏。” 一般女性求职都会刻意隐瞒孕事，就怕公司会考虑到这层影响录取，她倒是坦然。再说寻常女子，一般在陌生男人面前提到怀孕这么私密的话题时，大概也会羞怯。江小瑜羞怯是透了一点点，不过更多的是落落大方。 厉凌闻言眼中也划过诧异，下意识地扫了眼她纤细的腰身，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失礼，对她抱以歉意的微笑，吐出两个字：“恭喜。” “谢谢。”江小瑜大方接受。 “恕我直言，江小姐既然现在这么不方便，又为什么还要兼职？”有些说不能不是吗？ 江小瑜微笑，也不隐瞒：“因为我缺钱。”很坦诚，也不觉得窘迫。 厉凌看着她的眸色欣赏更浓，她的私事也就不便再多问，只最后道：“那么江小姐既然近期没有上班的打算，我会像你与D市分公司那边的合作一样，安排适量的工作给你。” “谢谢厉先生。”江小瑜起身。 事情告以段落，江小瑜从装饰公司出来，竟然也松了口气。手摸着肚子，不管怎么样，以后收入会稳定一点，她也有保障了。 第二天陆少辛就没有出现在出租屋，荣欣欣倒是来过一次，透露说是陆少辛出差了，江小瑜也懒的问，想着他永远不出现才好。 手上那几张效果图做好发出去，然后再次收到公司的汇款，她用荣欣欣的身份证开了个户，然后将钱存进去。只休息了一日，厉凌便给她打来电话，让她接一个私人别墅的案子。 地址在富人区，这次不同于那种简单的户型，也没人给她测量好尺寸。有钱人的要求也高一些，她必须亲力亲为。只好去公司要了钥匙，打算去别墅那里看一下，了解情况。 从公司出来站在路边拦计程车的功夫，一辆宝蓝色的法拉利小跑就停在她的面前。她正好奇是什么人，车窗缓缓下降，露出厉凌那张俊脸。 “江小姐，这么巧？”他笑着跟她打招呼。 江小瑜闻言，则特意夸张地转头看了看写意装饰的公司招牌。在他公司楼下遇见，他居然说巧，这也太牵强了吧？ 厉凌被她的表情逗笑，问：“是不是去金湾那边的别墅？” 江小瑜点头。 “上车吧，我顺路。”厉凌说。 江小瑜犹豫了下，显然觉得他这个顺路有点太凑巧，不过还是绕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上车，糸上安全带。宝蓝色的车子在路上便飞驰起来，直奔金湾区而去。 车子开进金湾别墅区，他很精准地就找到了那橦别墅。欧式建筑，还有刷成白色的木篱笆，院子很大，只不过因为主人没有入住，所以花园还是一片荒芜。 车子停在院子里，江小瑜拿出钥匙去开门，厉凌跟在身后。 江小瑜事前已经了解过整个别墅的格局，然后便拿出工具来开始工作。先从客厅开始，拿出工具测量，笔在本子上做着记录，然后时不时对照一下公司给的资料，还有客户要求。 客厅、厨房、卫生间，公共区域，面积太大了，她第一次接这样的单子，还是比较谨慎。然后沿着台阶拾级而上，进入二楼。 厉凌单手插兜站在客厅内，望着她那个认真的模样，额头都出汗了，进门开始工作后完全将自己忘在脑后，甚至没再跟他说一句话。 江小瑜忙了几乎整个下午，从别墅出来时候就感觉有些累了，看看时间也已经七点。 “送你回去。” 整个下午厉凌都没有说话，只是看她忙碌，后来帮帮她拿着尺子测量，然后报数给他。其实多亏了他的，不然江小瑜大概会累死。 车子一直开到市区，街边已经华灯初上。 “饿不饿，请你吃东西？”厉凌提议。 江小瑜看着他，问：“厉先生，这别墅的主人对你们公司来说很重要吧？” 厉凌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不重要，怎么值的你这么大个公司总经理陪我耗这一下午，还又请我吃饭。若我不是个孕妇，怕是要怀疑你对我有企图了。” 厉凌看着她，她明明已经闻出不寻常，却也能这么落落大方地当玩笑话讲出来。既不撕破脸，又要掐灭他心里可能会有的小火苗。当然，没有更好。不得不说她很聪明，也不像其它职场女性一样爱玩暧昧。 厉凌看了她一会儿，大方地承认，说：“对，很重要。因为我就是别墅的主人，为了设计师能尽心给我个超乎想像的家庭环境，我当然要请你吃饭。” 江小瑜定眼瞧了他半晌，倒是一副磊落模样，江小瑜心里痛快了。她是个简简单单的人，弄不来那么多复杂心思。于是两人很愉快地吃了这顿饭，然后厉凌送她回去。 车子停在楼下，凌厉看着老旧的社区楼，问：“你住这里？” “天太晚了，就不请你进去了。效果图出来，再拿给厉先生看。”江小瑜说。 厉凌头。 江小瑜下车，拎着包往楼道里走去。 “江小姐。”身后突然再次传来凌厉的声音。 她脚步微顿，转头看着他下车朝自己走过来，然后将手里拎的东西给她，说：“宵夜。” 江小瑜笑着接过，说：“谢谢。”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甜美，像个小女生似的，很容易让人忘了她是个孕妇的事。 厉凌只觉得闪了自己的眼眸，定定地瞧着她，唇轻启，道：“晚安。” 这时一道车子的灯光打过来，桔黑相间的布加迪咆哮着驶来。吱地一声，胎轮摩擦地面的声响划过耳际，车头精准地停在了两人面前…… 076 我要告你那啥骚扰！ 陆少辛的车无疑是张扬而奢侈的，全长津市也只有这一辆，算是他身上的一个标志。江小瑜对它再熟悉不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开车的人是谁？ 眼眸诧异间，车子已经熄火，打在两人身上的光线骤然暗下去。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陆少辛一身西装礼服从车上下来。挺拔俊美的男人踩着优雅的步子，倒像是刚从某个宴会中抽身而来。 他的气场也许太强大，天生就有吸引人目光的特质。厉凌与江小瑜站在那里瞧着，闪神间他已经走到两人面前。 “陆三少？”厉凌眉头微微蹙着，有些不确定地问。 小区破旧，路灯倒还完好，只是灯光不太明亮，却也足以看清人的轮廓。 陆少辛目光定在他脸上两秒，问：“厉总？”声调不冷，却有几分耐人寻味。 长津市在商界数上的也就那么几家，厉凌虽不是本土人士，这几年在这里扎根创业，也算是露了脸的青年才俊。两人虽不熟，但在某些场合还是会遇到，其实称不上不认识，却也不算陌生。 两人都深知对方深家，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会在这样的环境中看到对方，彼此都觉得诧异，甚至不可思议。 陆少辛打量他的同时，厉凌也同时在揣度他的出现，表面谦和，心里却不知转了几个道道，最后温和地笑着将目光落到江小瑜身上，说：“我送个朋友回来，倒没想到会遇上三少，真是巧了。” 直觉，陆少辛与江小瑜是认识的，这不过是个试探。 陆少辛闻言，则直接将手搭上江小瑜的肩，两人站在一起面对他，用很平常的口吻，说：“她最近怀孕，的确不能太劳累，麻烦你了。”那模样仿佛两人感情很好。 他那只狼爪伸过来时，江小瑜就预料到了，只是想躲没躲开。两人身子靠着，她很敏感地闻到他身上那股男士香水味，不浓，却伴着夜风不时袭来。暗中动手去推他，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他却不动声色地将她搂的更紧。 凌厉有注意到江小瑜的小动作，更注意她的表情不爽。可是陆少辛这占有欲的动作明显，他就是再想装傻也难。脸上作出恍然状：“江小姐，原来是三少的女朋友。” 江小瑜闻言更想反驳了，不过陆少辛比她反应更快。 “未婚妻。”陆少辛更正。 他虽然什么也没做，但是聪明如厉凌，听得出来这三个字被他咬出的含义，心下了然。不过眼眸间仍有些微微的诧异，仿佛真的不知他陆三少的未婚妻叫江小瑜的事。 不过诧异也仅是微微一刹那，随即面色如常，将目光重新落回江小瑜脸上，说：“幸会，三少奶奶。” 江小瑜虽然对他隐瞒身份，可是他脸上并看不到任何不悦的痕迹。 江小瑜瞧着他，厉凌若只是陆少辛的虎朋狗友，或只是巴结陆少辛的人也便罢了，他可以立马将陆少辛推开，不管不顾地就走。无奈，现在对面的人是厉凌，他现在是她的“老板”，自己虽没刻意隐瞒与陆少辛的关糸，但是难保人家不多想。 江小瑜不想给他更坏的印象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笑着，简直有苦难言。 不然怎么办呢？总不能现在就大声地澄清，说她快与陆少辛解除婚约了吧？既然要解除婚约，两人又为什么住在一起？再说，她与厉凌也不太熟，这样解释好像显的更矫情，何况她也不是个乐于将*随便摊开在别人面前的人。 “不打扰你们休息。”厉凌倒是绅士，当然，这时候当着陆少辛也不便多问，说完便准备离开了。 “厉先生再见。”他转身的功夫，江小瑜一边跟他客气地道着别。一边不动声色地抬脚就朝着陆少辛的脚尖踩过去，模样都是凶狠的。 陆少辛感官灵敏地避过去了，江小瑜趁机推开他、 “陆少辛，你离我远一点。”她警告，然后抱着包转身进了楼道。 陆少辛站在那里，看着厉凌开走的车子，神色却有些讳莫如深的。 陆少辛再回到出租屋时，江小瑜已经冲完了澡坐在卧室里吹头发。黑色的长发及腰，随着吹风机里的吹出的风扬起，纤细莹白的指尖穿插其中，从由发根直至发梢。简直堪比电视上的洗发水广告。她身上穿着吊带睡裙，只留给他一个窈窕的背影，以及露在外面的肩膀。 他在门口站着看了一会儿，她仿佛感到背后灼热的视线，不由转头，正好对上陆少辛的目光。却仍是那张面瘫脸，眸子也幽深的很，半点没有被逮到偷看的无措，仿佛刚刚直楞楞盯着人家的不是他，可真难装。 江小瑜虽然没有逮到他什么把柄，不过也没给他好脸色罢了，将吹风机收了，然后将头发扎起来。 “怀着孕行情也不错嘛，这副表情是怪我挡了你的烂桃花？”陆少辛走过来，一直走到她坐的梳妆台前。 江小瑜发觉不妙的时候，他已经俯身下来。双手越过她搭在梳妆台的桌面上，这个动作几乎是将她完全圈在他的怀中。 陆少辛闻到她的发香，和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沐浴乳味道。其实这举止很轻挑，连他自己都鄙夷，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做了。 “陆少辛，你让开。”他明明什么也没做，江小瑜却莫名觉得自己被侵犯了似的，因为他靠近而觉的浑身不自在。 陆少辛却没有动，只是欣赏着镜子里她脸上悄然浮起的嫣红，比落霞还美…… 江小瑜却骤然站起来，转身瞪着他。岂知她身子在桌子与椅子之间，陆少辛身子下压，两人由刚刚的镜中相望，直接变成四目相对。 她下意识地靠后躲着，他的唇却越靠越近，近到几乎要沾上她的唇瓣。 “陆少辛，你如果敢碰我，我就告你性骚扰信不信？”她手抵在他的肩上，瞪着他警告。可是却又在他灼灼专注的目光下，显的有些底气不足。 陆少辛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在她的瞪视下骤然攫住她的唇。意料之中仿佛又意外之外，他的吻霸道又缠绵，裹着他的气息侵略她的唇舌， 江小瑜下意识地挣扎，再挣扎，当然全是徒劳。他强势地将她嘴里身体里的抗议全数让她统统压下去，衣服什么时候落下去的时候都不知道，最后抗议什么的似乎都忘了，直到两具*的身子滚到床上。 “陆少辛，你混蛋，你放开我。”她又哭又叫地喊着，抡起拳头捶他。 总是这样，他想要的时候，总能让一切变的顺理成章。 他不会伤她，也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每当她情不自禁地溢出呻吟，总是把沉沦的自己惊醒，然后羞愧难当…… 激情过后，室内留下一片空寂。 陆少辛离开这两天，是真的想她，想她想的紧，以至于这般情不自禁。想要将她揽进怀里温存，却被她推开，只留一个背影给她。 “鱼儿。”自己爽了，看见她赌气的肩头耸动，又心疼的厉害。 江小瑜眼里含的泪，像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然后被枕芯快速吸收，转眼枕面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那一声声低泣，实在揪的陆少辛心里难受，可是哄人吧，他还真不擅长。只得将她的头托起来，换了个枕芯给她，说：“别哭了，一会儿又要难受。” 不说话还好，一说她更委屈了，脾气也上来了，拿起枕头便朝他招呼过去。完全就忘了自己没穿衣服，直到打了他两上没躲，目光反而粘在她身上，江小瑜才反应过来。 “啊！”她惊叫着双手护在自己胸前，枕头都滚到地上去了。 殊不知，这掩了比不掩还刺激人。 “闭眼，赶紧闭上，不准看。”她气的大叫，手忙脚乱地找床单披，可是越忙越乱，根本将床单披不到身上，气的干脆去捂他的眼睛。 陆少辛眼睛是被蒙上了，可是她身上的香味袭人，不由低低地笑出声。 江小瑜稳住自己，用目光四处搜索衣服，嘴里还不示弱：“陆少辛，我要告你性骚扰。” 气哼哼的模样，绝对有种恨不得将他咬死的冲动。终于看到衣服在床头柜上，正想动手去抓，却不想自己蒙着他的眼的手被他抓下来。 “既然要告了，我是不是应该吃个够本？”他眼睛幽深晶亮，灼灼地盯着她。 江小瑜将另一个枕头砸到他身上，火速拽着衣服跑进浴室。背倚在门板后面，脸上又热又烧，好似又十分难堪，真是丢脸死了，丢脸死了。 陆少辛本来就是想逗逗她，哪知她躲在浴室里很久都不出来。只好去敲门，浴室里又小又潮，而且还没有窗子通风，他实在担心。 “你给我滚，不要让我看到你。”江小瑜吼。 陆少辛无奈，只得抱了被子出去。 江小瑜在浴室里待了很久，打开门缝确定他不在卧室才慢慢走出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一步一步的挪回床上，然后将拥着被子坐在那里，低着头。 床上凌乱，两人的衣服和枕头还散在床边的地板上，空气中也都是那种味道。 其实她不止是对陆少辛生气，或者更气的是自己。明明是她坚决要解除婚约，明明是她要与陆家划清界限。现在倒好，他一撩拨自己，她就弃甲投降，任他予取予求。 想想刚刚自己在床上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模样，她就更加痛恨自己起来，恨自己不争气。怎么明明没有感情，到了床上自己竟也能…… 摇头，不敢想下去，怕自己羞愤而死，或者更怕自己刨析到自己不愿面对的东西。可是不去想，心头仍然不舒服，悲伤溢来，大半夜都没有睡。 客厅内，陆少辛披了件睡袍，坐在窄小的沙发里抽烟。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他们有婚约，他也很喜欢她，明明就是很顺理成章的事，为什么就闹到了这一步？ ——分隔线—— 那天之后，江小瑜沉默下来，她没有大吵大闹，日子平静如常地过着。可是陆少辛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她不再同他说话，看到他就像越过空气一般，直接无视。 家里再也没有那种剑拔弩张，可是更像一座孤城，城里只有两个人。而且这两人玄幻的像是不在一个时空一样，因为不会说话，不会眼神交流。 她看到自己的眸色无波，然后错身走开，忙自己的事。煮自己的饭，到点睡觉。换言之，两人同居，与她自己独居没有任何差点。 不，还是有差别的。唯一有迹可寻的就是家里多了便签纸，她有事会写上，然后贴在冰箱门上，只要他拿东西便会看到。以至于连续两天，他都下意识地时不时去看那台冰箱。 这天他回来的有些晚，打开门，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便下意识地寻着光线看过去，就见江小瑜又埋首在餐桌边画图。 这两天她画到很晚，甚至于经常听到她骤然起身跑进卫生间里干呕的声音。可是每当他紧张地给她端去漱口的温水，她的脸却只会更冷地拔开他的手，半点情都不领。 吐完之后，脸色明明那么难看，却还是倔强地回到桌边继续画稿，连一眼都懒的施舍给他，看的陆少辛恨不得用眼睛将那些图纸一把火全烧了。 她要什么他陆少辛什么都可以给，难道她不知道吗？ 不，她知道，她只是不稀罕。 他开门进来的声音并不小，可是她仿佛知道是他。因为这个屋子里除了他，应该也不会有别的人来。所以她头都没抬，拿笔的手在纸上划下沙沙的声音。 陆少辛最近听到那个声音都不自觉地有点烦燥，可能仇恨一切在她眼里专注的东西。他将公文包扔在沙发上，进厨房倒了杯水，主要是想看她有没有贴便利纸到冰箱上。 空空如也，擦的亮洁如新，转头看一眼忙碌的她，心里不由更加空落。 半小时左右，江小瑜终于挪动，起身将图纸收了，然后回房。很快，她就湿着头发，抱着衣服去了阳台。 陆少辛则进了卧室，冲澡。 江小瑜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然后拿了水盆接水开始洗内衣。正在阳台上努力地搓洗着，头顶的光线突然被人罩住。 抬眼间，就见陆少辛穿着浴袍站在那里，头发还湿着，灯光下面如白玉。不协调的是他指间勾着一条男式内裤，就这样直接扔进她洗衣服的水盆里。 “我那天帮你洗过之后，你还没帮我洗。你说的要AA制，做人要公平一点。”陆少辛表情严肃，说完转身便走。 “喂，自己的衣服自己洗，我说AA制，可没说衣服是这么个AA制法——”她手上全是泡沫，拎着他的内裤追上去，话没说完他突然转身。 浴袍半敞，鼻尖蹭了他的胸一下，脸上一阵尴尬，才发现自己又破功和他说话了。 “反正我帮你洗过了一次，你不是不爱欠别人吗？当然要还回来。”他一副欠债的口吻看着她。 江小瑜咬牙，瞪着他，喊：“陆少辛！” 陆少辛脚步往前，身子靠近，江小瑜不自觉地就后退了一步。他勾着她的下巴，她别头，可是她一直不是他的对手。 “是不是想说我还睡过你？”他问。 江小瑜闻言，瞠眸盯着他。 “你如果觉得吃亏，我也不介意你睡回去。”他唇角终于露出一丝笑，让她终于确定他这是在调戏她。 “喂，陆少辛，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小气，爱计较，还欺负她！ 陆少辛无视她眼中的鄙夷和熊熊燃起的怒火，俯身凑近她的脸，说：“鱼儿，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很清楚吗？” 江小瑜推开他，臭骂：“不要脸。” “要脸你会理我吗？”陆少辛唇角露出得逞的笑。 如果他此时有照镜子，看到自己此时得意洋洋的样子，铁定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江小瑜终于意识到，自己又中了他的圈套。看着他沐浴的一身清爽，干净俊美的模样，瞪着他，不由恨的牙根痒痒。真不恨得将手里的内裤丢到他头上去，可是还是忍了。 “算你狠。”拎着他的内裤回去搓洗，简直拿那条裤裤当陆少辛一样拧来拧来。 陆少辛却悄悄舒了口气，心头这两天的堵着的东西也散开了似的，浑身舒畅起来。 ——分隔线—— 江小瑜还是跟陆少辛说话了，因为那天他得逞之后，简直就变成一个无赖了。只要她不理他，他便一次又一次的找茬，非缠着她开口不可。江小瑜烦不胜烦，最后憋的只差那火没将自己炸掉，只好撒到他的身上。 日子就这样过着，开销入帐的事全交给陆少辛，他虽然觉得琐碎，却渐渐有了过日子的感觉，倒是自得其乐。每当江小瑜拿着帐单，将那薄薄的几张纸钞，甚至是几块零钱拍在他掌心里的时候，他就觉得很新鲜，心情都跟着舒畅。 一周后，江小瑜将别墅的家装图送到了厉凌的办公室，双方见面也都没有提那天遇到陆少辛的事。他对江小瑜的态度如常，甚至带着欣赏，这样江小瑜也觉的很舒服。 “厉先生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都勾画出来，咱们再讨论。”江小瑜说着站起来，准备告辞。 “江小姐辛苦了，我请你吃饭吧？”厉凌邀请。 “不了，厉先生您忙。”她婉拒。 她知道厉凌不缺钱，带她去的地方也很贵，她拿的那点薪资，怕是他两顿饭就够抵了。毕竟只是雇主与打工者的关糸，还是不宜来往这般密切。 何况他那天知道了她与陆少辛的关糸，回来后应该也侧面了解过她了。正因为这样，两人还是站在现在这样的位置更好一点。至于将来会不会成为朋友，都顺其自然。 厉凌没有勉强，只按了内线让秘书送她出去。 从家装公司出来，已经临近中午。最近妊娠反应淡下去一点，食欲便上来了，这会儿还真饿了。拿出手机上网，看到团购的图片都忍不住流口水，最近真是很馋很馋，尤其是照片上那烤的鲜嫩多汁的肉。 看看地址也不远，走过去就可以。自助餐经济又实惠，而且不需要预约，比较适合她，便当即付了款。 时间尚早，店里用餐的人也不多。 大热天的吃烤肉，还好冷气够足。她选了窗边的双人座位，挑了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坐下来。 窗外，车道上因为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已经排起长长的车龙。黑色的轿车被卡在车与车之间，陆少辛淡定地将手里的文件看完，然后签上名字。只是不经意间往车窗外瞧了一眼，就那么精准，居然捕足到熟悉的人影。 文件直接放在后座，他一边推门下车一边吩咐：“车子停在附近停车场，你打车回去。”说完也不等助理开口，已经大步朝着那家餐厅走去。 “三少……”握着方向盘的助理诧异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喜怒形于色，甚至表现的有些迫不及待。 看到他去开路边那家烤肉店的门时，正纳闷，这才看到江小瑜的身影，不由释然。 陆少辛是个严厉的上司，但也是个好上司。他跟了他几年，佩服、敬重、崇拜都有，他几乎是完美的。唯一不完美的大概就是性格，不爱笑，像没有情绪一样。 可是江小瑜来了，他就发现陆少辛在悄然变化。最明显的就是近期，偶尔他会捕足到陆少辛走神，心情好时，唇角也会露出几不可察的微笑。这对以前来说，简直是奇迹。 此时，车后响起催促的喇叭声，他才发现前面的信号灯变了，前方的车子已经开走。此时的陆少辛已经走到江小瑜那桌，他便将车子开出去，一定要找个近点的停车场才行。 烤肉店内，烤盘上的肉片滋滋响着，香气四溢，江小瑜正胃口很好的大快朵颐。一道阴影罩过来，她有些诧异地抬头，就见陆少辛端着东西坐到了对面的位置。 筷子还在嘴里，她就怔怔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他，然后又不确定地看了看四周。 “你怎么会来？”这地方，不是他这个身份能来用餐的吧？ 可是如果说他是故意的，她也没有透露自己在哪用餐啊。 “我饿了，想吃饭，所以就来了。”陆少辛回答，简直是废话。抬头还补了一句：“AA制，不会让你买单。”搞的江小瑜都不好赶他。 服务生将他的餐具送上来，江小瑜咬了下筷子，低头继续吃饭。 陆少辛将餐盘里的肉搁在烤盘上烤，然后夹给她。 两人虽然不一起吃饭，他回来的时候偶尔会看到她吃的东西，最近很爱吃肉。 “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这么献殷勤，反而让她摆不起冷脸。 “你如果觉的不好意思，可以给个虾吃。”他笑。 江小瑜瞪他一眼，装没听见。 陆少辛也不知自己最近怎么了，就算她不待见自己，看到她心情也莫名的好。低低笑着，戴上手套剥虾，将壳和虾线都剔除，然后才推给她。 两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自从江小瑜自己进门用餐，已经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力，陆少辛进来就是载着众人的目光进来的，直到俊男美女坐到一起，玻璃心那是碎了一地。 本来个个伤心，这会儿见他这般体贴，自然将两人看成情侣，不由又觉得这画面真是赏心悦目。 “你不是饿了吗？自己吃，不要管我。”她不自在地说。 她是很善良的人，别人对她好，她总忍不住心软的。可是对于陆少辛，她不可以…… 这顿吃下来，用了一个小时，外面的太阳毒辣。陆少辛让她在店里等，自己去取车。 江小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同了，却又说不上来。拎着包出了店门，准备去路边自己打车回去。虽然放他鸽子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她越来越怕面对他。 因为是逆行，所以她穿过十字路口去对面。绿灯，人流很大，对面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男子，擦身而过的时候撞了她一下。 “啊！”身子失衡地跌出去，她下意识地做出反应，脚下趔趄了两步，却崴了脚踝，整个人坐到地上。 肚子有点疼，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偏偏这时信号灯变换，周围都是车子，喇叭鸣笛交错在耳朵，甚至有车子擦着她的身子开过去。 这绝对是极度危险的环境，又没有交警在，她想站起来又站不起，许多人都在路两侧看着。司机开过去时还骂骂咧咧，说她是不是不想活了。 陆少辛开车到烤肉店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江小瑜不在。知道他不会这么听话，倒也没有怎么在意。车子汇入车道想在附近找找，没料到远远就看到了坐在十字路口斑马线上的人影。 猛然踩了刹车，也不管是不是车子流动的街道，便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江小瑜当时真的很无助，也害怕极了，感觉自己随时都有被撞的危险。手颤抖地抱着肚子，可是怎么也挪动不了，不由红了眼眶。 直到有人从身边蹲下来，她看到陆少辛的脸。 他双手分别穿过她的腋下和腿弯，将她整个人托起来，说：“别怕。” 当时江小瑜的脸就贴着他的胸膛，耳边那些令人害怕的汽车咆哮和车子鸣笛突然悠然远去，只剩下他的声音：别怕。 她仰头对上他看着自己的目光，蓝天的映照下，里面只有满满的安抚。她就那样莫名地安了心，只是瞧着他，回神，已经被他安置在车内。 车子渐渐靠向侧道，然后停下来，他才再次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来，托起她的脚看到肿的老高。眉皱起，抬头看她下意识地捂着肚子，不由紧张地问：“肚子也不舒服吗？” 江小瑜咬着唇点头。 陆少辛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打量，也看不出什么，最后只将她的脸贴进自己怀里，说：“别怕，我们马上去医院。” 他心里其实是紧张的，可是他知道他表现出来只会让江小瑜更害怕。所以语调很平稳，很平静，仿佛只是崴了那一下，去看看就好。 大概觉得自己有倚靠，江小瑜也不像在马路上那么慌，只乖巧地点头。 陆少辛将车子启动，车子平稳而快速地朝医院驶去。 十几分钟后，他抱着江小瑜找到相熟的医生，脚没有伤到骨头，软组织损伤。然后又经过细致的检查，只说可能是下了下，动了胎气，但并不严重，孕妇控制下情绪便好，总算让人松了口气。 她怀孕了，很多药不能用，便只能用冰块冷敷。 陆少辛将她抱到沙发上，按照医生叮嘱，又是弄冰块，又是找毛巾，忙上忙下，一直忙到晚上。 晚饭是王嫂送过来的，看到江小瑜这样要留下来照顾，却被陆少辛赶走了。 江小瑜睡到半夜觉得口渴，又不想惊动陆少辛，便忍着痛一瘸一拐地出去。 客厅的灯亮着，她看到陆少辛那么高大的身子，侧身卧在窄小的沙发里，腿都伸不直，看起来十分憋曲。才惊觉，他好像这样已经住了半个多月…… ——分隔线—— 江小瑜的脚伤了，也没劲再折腾。陆少辛又要上班，便将王嫂喊了过来。白天她来照顾，一日三餐无不妥当，晚上陆少辛回来，便将她打发走。 江小瑜倒是没什么影响，照常可以画图纸，而且有了王嫂照顾，吃的也更舒心。只是心里那股别扭却越来越浓重，自己又不愿去碰触，深究。 这天晚上陆少辛有应酬，特意打电话回来，让王嫂晚点回去。王嫂应了，然后通知江小瑜，江小瑜闻言，也只是拿笔的手顿了顿，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然后继续忙自己的。 大都市的夜晚，霓虹与星光争辉。 下了班的人们，大多都喜欢找乐子，尤其是酒吧的夜晚，疯狂而糜烂。 陆少辛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可是今天请的市长、国土、交通建设等部门的领导均在，为的是承揽长津通往T城的高速工程。 当然，这些人物不可能出现在被人看到场合。酒吧里都有包间，而且隐密性极强。几个人端的又是政府干部的架子，倒也不会玩的太过。 投标的事已经差不多，喝的也都尽兴，散场时已经接近凌晨。送走了诸人，陆少辛与助理回到包厢又私下谈了一会儿公事，这才打发助理去开车。 他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神色疲惫地捏了捏眉骨，抬步离开。经过某间包厢时，听到不同寻常的哄闹声。本来不欲去管，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大少，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和妹妹的错，请你原谅我们，给我这次机会。”那是丁薇！ “原谅，那可是一条人命。”陆少毅看着眼前的丁薇。 “对不起，可是已成事实，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大少说怎么才可以原谅丁薇，我尽力地去办。” “这么说，艾诺的代言人，你一定要拿到喽？”陆少毅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问。 丁薇点头，问：“不知大少怎么才肯原谅我？” 打小她就是陆家收养的孤儿，却装的清高，从来不看自己一眼。就是陆少辛，也是处处维护着，将她当成宝。如今落到这个下场，他倒是觉得痛快。 可是还不够痛快。 陆少毅慢慢起身，一步步朝她走过去。模样看似优雅，眼睛里却放射出兴奋又幽暗的光。直到走到她的面前，丁薇感到压迫地后退了一步，腰身却被他伸出的手臂托住。 两具成熟的男女身子相贴，虽然穿着衣物，众目睽睽，还是有些暧昧。 他唇落在她的额边，微勾轻启：“除非，你帮我再生个孩子。” 丁薇闻言，脸色发白地瞧着他。这包厢里，周围站的人全是跟陆少毅一起混着玩的，以他马首是瞻，瞬间就是一片哄闹。 丁薇脸颊发烫，感觉受辱，想要推开他。却不料被他推开沙发上，捏着她的下巴，问：“怎么？不愿意？” “你放开我，放开！”丁薇挣扎。除了陆少辛，她这辈子就没想过跟别的男人。 陆少毅扬手就给她一巴掌，打的她唇角流血，骂道：“臭丫头，你以为是你是谁啊。不过就是陆家养的一条狗，居然还敢嫌弃我？” “我告诉你，让人给我生孩子不过是逗逗你。你这样的贱女人，我大街上随便一抓，倒贴过来的一大把，也就陆少辛把你当宝。我呸，野花一朵，你以为我看得上你这肚子。” 陆少毅从出生起，就带着陆家长孙的光环备受瞩目。可是陆少辛出生后，渐渐得到家里的关注，他也由被人宠着的长孙，慢慢变的失去所有人的注目。 这种落差让小小年纪的他，很早就学会了憎恨，更何况陆少辛处处比他优秀，他几乎是在陆少辛的阴影下长大，所以痛恨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 只要想到这个女人是陆少辛喜欢的，曾被他那样捧在手心里，他就下手越重。下手越重，身体感官就越兴奋，简直虐待成狂。 丁薇无疑一直是高傲的，可是她的高傲一直都需要别人来支撑。如今陆少辛没了，公司又逼着她才到了这个地步。她自然羞愧难当，却已经无力挣扎。 陆少毅对她没有兴趣，纯粹就是羞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她，扇耳光，扯头发，看得许多女人心里发悚，男人却在叫好。 陆少辛走进来的时候，许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当他看到陆少毅施暴的对象，当即将人拎开。 “丁薇，丁薇！”他托起她的头，丁薇的脸和眼睛都肿了，看到他的时候有点恍惚，大概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陆少辛见她衣服被扯破，肌肤露在外面，赶紧脱了外套给她裹上，也顾不得找陆少毅算帐，将人抱了便往外走。 他是陆家的陆少辛，说是三少，但是长津市的人谁不明白，陆家这辈将来还是他做主，所以没人敢拦。 “大少。”直到他离开，陆少毅头撞在茶几上被人扶起来，醒过神来时包厢里已经不见陆少辛和丁薇的人影。 助理将车子开出来，看到陆少辛抱了个受伤的女人出来，不由一惊，赶紧拉开后车座的车门。 “去医院。”陆少辛沉声吩咐，车子便平稳地开出去…… 这一夜，陆少辛天色将亮时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江小瑜隐约听见了，却也没有多问。然后她发现陆少辛接下来几天也是早出晚归，好像很忙，只是她一直别扭着没问。 她脚好的差不多，勉强可以自己行走。因为今天要去医院，便早早换了衣服出门。明明约好的是今天，护士却告诉她，她的主治医生今天在病房值班，她只好拿了检查结果出去过去找。 妇产科的病房很多，不过她还挺幸运的，出了电梯便看到了那个医生。追着他的身影，还是晚了一步，看着他进了其中一间病房。 她也不可能打扰人家工作，便站在门口等。背椅在门口的墙面，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三少，丁小姐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很快可以出院……” 三少？ 当即江小瑜就微蹙了眉，不由往病房看去，医生背对着她，便见陆少辛站在医生对面，正对着门口，身侧的病床上露出丁薇的脸—— 077 吃醋 丁薇！ 她穿着医院里那种蓝格子的病服，脸上没有化妆，身形单薄，隐约还可看到脸上那些未消褪干净的伤痕。也不知遭遇了什么，看上去蛮惨的。 可是这样的女人，纵使受伤也无损她的美丽，似是更增了一股我见犹怜的模样。 此时丁薇仰着头，很专注地望着陆少辛与医生交谈的背影，唇角虽未曾有笑意，可是眼神中却透着浓浓依赖和崇拜的感情。这种光芒甚至于不需要任何言语，因为太过强烈，所以仿佛无法让人忽视，只是那个男子似乎并无所觉。 丁薇心中涩然，低眸间仿佛才感到有人在看自己。不由将目光慢慢移到门口，然后看到江小瑜。 两个女人就搁着虚掩的门缝对望，虽然只是一双陌生的眼睛，也不知认出江小瑜没有。丁薇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突然捂着胸口轻咳了下，陆少辛便马上停止了与医生的交谈，转过去俯身察看。 “丁薇，怎么样？”软声细言，裹着他声音特有的清冷，倒是别具一格，软软扎进江小瑜的耳窝里。 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上检查的单子，就那样恍惚地瞧了门缝里的人影两秒，唇突然溢出轻笑，也再没仔细听他们说了什么，便已经转身离去。 陆少辛是喜欢丁薇的，顾东城也曾对她说过，陆少辛喜欢了丁薇很多年。其实她一点也不该意外，更不该难过，事实上巴不得有个女人拴住他的心，占住他的精力，那样他就不必来烦自己，那样她要解除婚约计划也更快一点。所以丁薇耍那些小心机，是不管是怕陆少辛发觉她的存在，还是想以陆少辛紧张她的举止来刺激自己，也是应该的。 只是丁薇不明白，刺激她有什么用呢？她现在还是陆少辛的未婚妻，她可以大大方方的推门进去声讨，反正她也没打算和陆少辛在一起，所以更不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 心里这般想着，奇怪的是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快乐。脚下的步子一直未停，偶尔有护士端着药盒与她错身而过，经过几间病房门口也会听到里面偶尔传出来的说话声，只是她脚踩在地上，还是有种不踏实的恍惚感。 心不在焉地一直走到楼梯口，当两扇门关闭，一切吵杂被隔绝，她方才有些醒过神来。原来心思还是乱了，只不过下意识地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下。 手扶着楼梯扶手，脚慢慢迈下台阶，想着她走过一段路，从下个楼层出口出去，之后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反正她是乐天派，想不通的东西都可以通通丢开不要想。 哪知天不遂人愿，脚下落空，只听咔嚓一声，刚刚渐好的脚就再次崴了。 “啊——”手下意识地抱住扶手痛呼，总算没有摔下去，脸色却吓的发白。 她看着悬空的楼梯距离回神，这才慢慢放开扶手，屁股稳稳坐到台阶上才松了口气。低头去查看脚，这次好像伤的更严重，一动就钻心的疼。疼的倒抽了口冷气，心里不由咒骂，果然沾上陆少辛就没好事。 试着站了两次，疼的根本没有办法动。可是这里是安全通道，半天都没有人路过。她瞬间有种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感觉。 可是还要忍疼撑着走出去，看到护士再求救比较实际一点。只是脚真的很痛很痛，走一步疼的额上冒冷汗，又不敢单脚跳，她还怀着宝宝呢。如此这般挪了几个台阶，后背上的衣料都被冷汗打湿了，偏巧这时身上的手机响起来。 她只好再次坐下，从包里拿出手机，接听后传来王嫂关心的声音：“少奶奶，你在哪呢？” “王嫂，我在医院受伤了，你来帮我一把吧。”江小瑜求助。说的时候倒还是条理分明，口齿清晰，好似非常镇定。 相反，王嫂听到这话却不镇定了，着急地问了她的位置，然后一边安抚她不要乱动，一边说自己马上过来。听着话筒那边一阵忙乱的声音，江小瑜挂了电话，眼眶却不知怎么竟红了起来。 低眸，看着红肿不肿的脚踝，她也理不清楚到底真是疼的，还是心里觉得别扭、委屈。 可是，她到底有什么好委屈的？自己也不明白。 时间也就过了两分钟左右，安全通道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她诧异地下意识转头，便见陆少辛慌慌张张地跑下来。转眼，他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江小瑜还有点楞神，他便已经蹲下身子来察看，问：“鱼儿，怎么了？哪里受伤了？”说话音，手已经托起她的脚，看到再次肿胀起来的脚踝不由皱了眉头。 小心将脚放下，目光又在她身上巡了一圈，又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小瑜当时眼睛里蓄了泪水，咬着唇，珠子要掉不掉的模样，就那样抬眼怔怔地瞧着他，看的人一阵揪心。 陆少辛眼里明明是焦急的，抬头看着她的神情却温柔如水，安抚：“别怕，我们现在就去看医生。”也不再等她答话，抱起她来便走。 公主抱，托着她身子的动作小心翼翼。江小瑜脸贴在他的胸膛，闻到淡淡的清爽古龙水味，混和着属于他的体香。低下头去，手不自觉地揪紧了他身上的衣料。 陆少辛自然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只是好像太过依赖，倒不像她。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吓坏了，赶紧将她抱到诊室。医生看到她的脚时眉皱的更紧，看着江小瑜的神情像是要责备训斥，可是又碍于陆少辛的身份，生生将重话压下去。 一边给她处理伤一边叮嘱：“三少奶奶现在是孕妇，出行还是要多注意一些，这样三番两次受伤，自己受罪不说，还会影响胎儿的。” “我会注意的。”江小瑜始终低着头，应乖巧懂事，却像是受了委屈。 陆少辛本来就觉得心疼，这会儿盯着医生的眸光，仿佛是他欺负了江小瑜一般，弄的人家心里发悚，赶紧收拾好东西、开了检查单和注意事项，将两人打发走了。 胎儿没事，不过脚再次肿了，这次只怕不是只有几天不能下地那么简单。所有检查都是陆少辛抱着她做的，看到B超里的那个小黑点，终于让他有点即将要做爸爸的感觉。 “准爸爸可以摸摸妈妈的肚子哦，这样宝宝就可以感受到爸爸的爱了。”护士笑着建议。 陆少辛眼里满是激动，在护士期待的眼神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江小瑜心里一阵紧张，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呵斥他。事实上陆少辛也很紧张，第一次这样临距离里接触孩子，所以也许并没有发现她的排斥。而她感觉到暖暖的掌心熨贴肌肤，他的指腹在自己衣服是滑动。虽然他完全没有杂念，她还是紧张的四肢僵硬。 “对，以后要这样常和宝宝说话，比听胎教音乐还管用。”护士说，感觉像在上育儿课一样。看了眼江小瑜，又善意地笑着说：“妈妈不好意思了呢。先生平时一定要对太太好一点，这样宝宝也能感受你对太太和宝宝的爱。” 小护士年纪不大，话倒是挺多，一直叽叽喳喳。 陆少辛低眸，对上江小瑜的眼睛，她感到极不自在地躲闪开。 陆少辛看出她不好意思，便将手从她的衣摆里抽出来，帮她整理好衣物，然后将人抱起来说：“走吧。” 拿了药品，认真记下一些注意事项，抱着她从楼上下来，一路招摇过市。还好陆家的司机已经过来，车子就停在医院门口。他将她抱上车子后座，自己也挤进来。 “你有事去忙吧，让司机送我回去就可以了。”她却这样说，一副赶他下车的模样。 陆少辛有些诧异地瞧着她，仿佛此时才发觉她的不悦，也顾不得前面司机在场，只捧着她的脸，问：“怎么了？” 虽然她对他冷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今天怎么感觉都像和往常不一样。 江小瑜拽下他的手，因为前面有司机，也不想弄的太难看。 陆少辛注意到了，原本是想打发司机回去，他来开车的，这会儿改了主意。稳稳地坐在后车座，示意司机开车。 车子平稳地开出医院，一直将两人送到小区楼下。 别说荣欣欣，司机第一次来也有些诧异。再看陆少辛将江小瑜从后车座抱出来，吩咐他回去，然后神情自然地往那破旧楼道里走的模样，都怀疑自家三少被什么附体了一样。 艾诺的房地产在长津市那可是做的有模有样，据不完全统计，长津市三分之一的房源都是艾诺开发的。可是他们的老板现在居然心血来潮，住在这么个又破又旧的小区，被传出来去还跌破大众的眼镜？ 陆少辛可不管别人怎么想，抱着江小瑜进楼道的时候，正碰到从楼上下来的邻居。题外一句，自陆少辛搬进来后，也没有强令那些未找到租房的人搬家，房租按原价收取，所以这楼里大部分人还在。 最近荣欣欣搬了出去，这小两口过的那叫一个热热闹闹，楼里的人也都熟了，不时拿他们打趣。 “哟，今天怎么抱着？”那大妈退休了，手里拎了个马扎子，看上去要出去乘凉，找人唠嗑。 “她脚伤了。”陆少辛回答。 “陆先生，不是我说你，女孩子要让着点。你家这位虽然脾气火爆了点，但是也不能让她伤着。啧啧，看这脚肿的，回去弄点冰给好好敷敷。”大妈一副长辈口吻，听起来很是为两人操心。 纵使陆少辛是个冷面人，对付公司那些商业精英和生意伙伴都可以。但面对这些上了年纪的大妈，也不知怎么应对，只得陪笑着上楼。 “哎，你家有没有冰？要不要我帮你去楼下卖海货的那儿要点？”还真不是一般热心。 “不用，不用了，谢谢张婶。”他赶紧答了句，将门打开，闪身进去后，赶紧将门踢上。 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进客厅，然后把江小瑜放进沙发里。只是他并没有直起身子离开，而是反而蹲下来，一直蹲到她的腿边，伸手托起她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 男人不冷时，眸色如水，堪称温柔。 那种温柔与轻挑的人不同，正因为平时清冷、深沉惯了，所以偶尔一次方才迷惑人心。 江小瑜不止一次迷失在那样的眸色里，不然也不可能每次都被他吻的五迷三道。这次她却是聪明的及时将目光闪躲开了，挥开他的手，说：“你去忙吧。” “在生气？”他问。 江小瑜不说话。 “为什么？”他问。 “因为看到你很烦啊，特别烦。麻烦你去关心你该关心的人，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江小瑜低吼。 陆少辛很敏感地捕捉到她的抵触情绪，想到她受伤的地点，目光闪了下，似是恍然，问：“你见过丁薇？” 江小瑜脸上顿时有闪过一阵被人看破心事的不自觉，可是又不想承认，于是瞪着他，说：“陆少辛，你喜欢人家就好好对她，不要这样三心二意的再招惹别人。”她最看不起这样的女人了。 陆少辛看着她一副替别人声讨的模样，目光直直射进她燃着火焰的眸底，问：“在吃醋？” 如果是，他一定会很开心。 “你想多了吧？”江小瑜嘴硬。 陆少辛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那好吧，我想多了。你本来就看不上我，我的确不该上你这儿来自讨没趣。”说完便一副受了伤，准备离开的模样。 “喂，陆少辛！”见他要走，她忍不住喊。 陆少辛人已经走到门口了，听到她喊又转过身，步子未动，就那样瞧着她。 明明还是那副清冷的面瘫模样，可是怎么感觉像是被人遗弃了似的，令人心生不忍。 “你去哪？”她声调不自觉地软下来。 “你看我烦，我出去一下，你让清静一会。”语调平常，听上去也没有半分疏漏。 江小瑜一个抱枕便摔过去，喊：“要去照顾丁薇就直说，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心里那股火气不知怎么来的，就那样发了出去。待她醒过神来时，自己都怔住了。却见陆少辛原本黯然的眸子骤亮，就像在说，果然是在吃醋。 当然，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心情很好地大步走回来，握住她的手保证，说：“我哪儿也不去。” 江小瑜对上他的目光，这态度转变的太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自己不对劲？还是他不对劲？根本没弄明白，头就被他按压进怀里。 只觉得他的怀抱暖烘烘的，耳边全是他有力的心跳，咚！咚！咚！跳的也很急，而他的手臂又勒的她那么紧，烘的她脑袋晕晕的。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陆少辛哪儿也没去，待她反应过来想推开他时，他也很配合地放开她。然后神情自然地找了冰块给她敷脚，擦桌子、拖地，打扫卫生。 江小瑜坐在那里，前面的电视虽然开着，可是注意力仍不时被他在屋子里忙碌的身影所占。眼睛时不时瞟着他，看他动作俐落的模样，其实心里一直在犯嘀咕。 这真是陆家金贵的三少爷？ 怎么感觉比她还能干？ 摸摸鼻子，想到自己开始想用这招为难他，脸不由有点发烫。不过即便感觉有点惭愧，她也不会表现出来的。她心里本来就憋着那口气，主动低头很难。 房子毕竟很小，空间有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要忽略对方气息也不容易，何况他这人的气场强大。奇怪的是王嫂今天也没来，弄的江小瑜更觉得的日子难熬。 她走路不方便啊，所以吃喝都由陆少辛伺候，连上卫生间都让他抱过去，真是丢脸死了。 中午叫的外卖，晚上陆少辛便开始亲自下厨房。 他穿着灰白色的家居服，身上戴着围裙，高大的身影站在厨房里显得拥挤又格格不入。但是他似乎很适然，洗菜、切菜，然后下锅。 厨房的推拉门是金色的金属材质，透明的玻璃被隔成一块块的，所以可以让人清楚地看清他的每一个动作。实在没法想像，这种只让人伺候的大少爷，她以为只适合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批文件，吃饭时要么家里佣人伺候，要么下馆子。 以前，他就是这样的啊。 可是这会儿竟见他在动作麻利地炒菜，每个动作都那么娴熟、优雅、性感。天哪，她居然将男人下厨形容为性感，想到那个油腻腻厨房味道，去他丫的优雅。 江小瑜纠结了，是因为推拉门内的男人，隔着层玻璃瞧他。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出，翻烧勺里面的菜时甚至可以看到上面的肌肉绷紧，就像是偶像电视剧里给了特写镜头的男人，没有一点现实味道。 皱眉，他是不是有点太完美了？当然，除了那张面瘫脸和冷的不能再冷的性格。 电视上演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就这样不知不觉盯了人家半个多小时，直到他将四菜一汤端上桌，走过来抱她坐到餐桌前，她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葱花味道，才回归现实。 陆少辛盛了一碗她喜欢的紫米粥放在她面前，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先吃，我去冲个澡。” 江小瑜感觉就像自己在做梦似的，连被他亲了都忘了反应。她拿着汤匙搅了搅热气腾腾的粥，很香，很糯，入口软烂，简直比小时候爸爸的手艺好太多。 十分钟左右，他披了件浴袍出来，顺手将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一切做出来那般得心应手，像是已经做了几年一样。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陆少辛见她搅着粥，坐下来问。 江小瑜摇头，没说话。 陆少辛也不太在意，他毕竟年轻，每次刚洗完头发不打发腊，半湿的时候总感觉小了六、七岁不止。又加上他不怎么板着脸，就像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稚嫩，像……韩剧里那种花样美男的类型，甚至更美。 “陆少辛，你到底几岁？”反差也太大了吧？ “二十七。”陆少辛回答，一本正经。仿佛也不在意她问这个干嘛，只低头帮她布菜。“吃鱼，医生说对孕妇和宝宝都好。” 也对，他都是艾诺的总经理了，听说进入公司管理将近十年，开始还是从基层做起的。年龄不大，只是阅历够丰富，又加上装模作样，的确是有点唬人。 低头看着碗里的鲜嫩的鱼肉，其实她不是挺喜欢吃鱼。主要原因是懒，挑刺麻烦，不过怀孕后口味还是有点转变，抵不住香味的诱惑，还是将鱼搁进嘴里，慢慢吃起来。 陆少辛看着她吃，慢慢的一点点将刺弄出来，眉微皱的，好像有点小纠结。 他摇头，怕是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脸上的宠溺。又弄了快鱼肉放进自己的私碟里，慢条斯理地挑好刺，然后给她夹到碗里。 江小瑜有些错愕地看着他，突然对自己这么好，总让她觉得怪怪的。 “吃啊。”他倒是神色自然，甚至催促。 江小瑜低头将鱼放进嘴里，看着他继续挑刺的动作，还是忍不住问：“陆少辛，陆家以前是不是挺穷的？” 陆少辛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不然你怎么做家务做的这么熟练，连做饭都会做。”而且做的很好吃。 这么能干，让她心里太不平衡了。 陆少辛闻言失笑，揉揉她的发，说：“我大学时在国外待了几年。”意思是那时候自己学会的独立？ 江小瑜挥开他的手，斥责：“吃饭的时候不要动手动脚。” “那鱼儿的意思，别的时候可以？” 江小瑜闻言，被嘴里的东西呛到，连连咳嗽，没一会儿就胀红了脸。 陆少辛赶紧倒了杯水给她，不再逗她。 江小瑜顺了顺气，终于好多了，问：“那陆少辛，你这照顾人的习惯又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陆少辛的手本来在她的后背顺气，闻言动作顿了下。两人目光相对，他眸子有些幽深。 因为丁薇！ 江小瑜突然了然，气氛一下子有些变化，她不再多问，低头继续吃饭。只是那些饭菜，不知是不是凉了，竟觉得没有刚刚可口…… 晚上的时候，江小瑜是要画稿的，却被陆少辛强行管制着回房休息。不止如此，更过分的是他也抱着被子挤上床，理由是她行动不方便，晚上喝水去卫生间他照顾起来方便。 江小瑜抗议，可是抗议无效。因为她行动不便，被他压制的死死的。 江小瑜赌气，一晚上都没跟他说话。 她是孕妇，折腾了一天，睡的也早。 陆少辛躺在床上，这张床其实睡两个人还是有点小，不过总比卧在沙发上强多了。 台灯的映照下，她睡的很沉。陆少辛小心将她的长发拨开，指尖一点点摆绘她的眉眼，神色温柔。目光长久地投注在她的脸上，感觉她心里有心事，却是不知从何排解。 其实长久以来，她一直都在排斥自己，却从没有好好谈过。或许，他应该找一个时机。将她抱进怀里，手一点点探进衣摆，摸着她的腹部。 小不点儿还没有长开，B超上看就是一个小点儿，可是她是一个小小的生命。也许，将来比章小雅还要可爱，像她一样，他开始有些期待…… 江小瑜这一晚睡的并不好，开始时还可以，后来被渴醒了。喝了水又上卫生间，又加上好久不孕吐了，这晚也折腾的厉害，搞的两个人都没睡好。 天色将亮时，她的情况才好一点，这样沉沉睡去。折腾的累了，也没有别的心思，正睡的香甜，却又被手机铃声给吵起来。 眼睛都懒的睁开，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便划开了接听键：“喂？” 虽然只是一个单音，却让话筒那头的人心里一跳。丁薇握紧手机，还是故作镇定地喊：“少辛？”声音甜糯，一个名字总像在齿间经过百转千回，裹着许多说不清道不尽的感情，似淡而浓。 江小瑜听到这个名字，脑子终于清楚过来，睁开眼睛，看到手里果然是陆少辛的手机，再看看身侧，那家伙早就已经起了床。 “丁小姐，不好意思哦，我不是陆少辛。”江小瑜大大方方地开口回应，嗓音里还带着未睡醒的慵懒。 “江小瑜，怎么是你？”那头做出惊异状。 “我是她的未婚妻，当然是我。不是我，难道应该是你吗？据我所知，陆少辛的私生活还没那么靡烂。”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睡眠被打扰，所以心情莫名烦燥，声音不自觉地就尖刻起来。 “江小姐，我并没有恶意，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丁薇的模样委屈起来。 “哦？那你大清早的打电话到我未婚夫手机上做什么呢？”如果面前有面镜子，江小瑜一定会吃惊地发现自己脸上，此刻定然是醋意横生。 “你们不是要跟解除婚约吗？这会儿又摆出正妻的模样做什么呢？”那头终于不再装。 “问题是你还没有本事让他跟我解除婚约啊，丁小姐，再接再厉。加油哈！”心里明明快气炸了，声音还要保持愉悦，为的不过是把对方气的更加内伤。 自从楚菀的孩子过世，又见她与陆少毅有些纠缠不清后，她对丁薇的印象更差。也懒的等她在那头声讨或装模作样，便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丢在床头柜上，倒头继续睡。 须臾，又一脸烦燥地坐起来，耙了耙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心里暗骂，陆少辛真是瞎了狗眼，居然喜欢这么个恶毒又装模作模的女人。 外面传来远由而近的脚步声，她赶紧躺下，闭上眼睛装睡。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陆少辛走进来，看到她躺在床上的样子，目光瞄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伸手拿过来，看了眼通话记录，皱眉，对装睡的女人说：“别装了，起来。” 江小瑜只好睁开眼睛看着他。 “你动我电话了？”他问。 语调虽然不冷，可是眸色幽深，脸也习惯面瘫，那模样倒是像极了兴师问罪。 江小瑜瞧着他那模样，气也不知打哪里来，瞪着他大方地承认：“对，我接了你的电话，是丁薇打过来的。” “说了什么？”他眸色一闪，紧张地抓住她的手臂。 力道拿捏的有些重了，江小瑜吃痛地蹙眉，拽下他的手，不回答。 “江小瑜，她跟你说什么了？”陆少辛还在追问，语气也重了一些。 “电话不是在你手上吗？想知道自己再打过去一遍，不比我转叙强？”江小瑜赌气地说。脸色并不好看，模样也有点尖锐。 陆少辛盯着她，情绪平复了下，动手想将她拥进怀里，却被她用力推开。 “江小瑜，你先不要吃醋，听我说。”陆少辛抓着她的手问，有些妥协的味道。 “胡说什么，我们是要解除婚约的人，我吃的着醋嘛。”她大声反驳，义正谍辞。 心里却在咒骂，这个混蛋，他把他们解除婚约的事都对丁薇说了，这会儿在意她吃不吃醋干什么？ 陆少辛也不恼，只是目光定定地瞧着她。直瞧的她心虚，眼神浮动。他唇角终于露出笑意来，然后俯身去吻她，她自然是躲的，当然也没躲开。 脸颊被他捧住，直到将人吻的气喘吁吁才松开，说：“鱼儿，我不解除婚约，我从来都没说过要解除婚约。”他声明，当然听得出来心情很好。 他是心情好了，江小瑜可不一样。 “陆少辛，你要点脸成不成？你一边占着丁薇，一边又来招惹我，真是没见过比你更渣的男人了。陆少辛，我看不起你。”她叫，拿着枕头去打他。 陆少辛是没见过吃醋的女人，也不知怎么办。怕她伤了自己，赶紧将枕头抢过来。见她还不老实，便将她压在床上，直到她挣扎不动，安静下来。 他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没有占着丁薇，我承认她回来时我的确心意未定。可是这么久的相触难道你还明白，我早已经认定了你。” 他眼睛又在施展**，攫的江小瑜移不开眼睛，就那样怔怔地与她对视。 半晌，江小瑜才回神。红着脸反驳：“你胡说，你明明就是想着人家，不然怎么会把咱们解除婚约的是告诉她，而且还在医院里照顾她。” 陆少辛抓住她的手，仿佛想让她安静下来，才说：“前天我应酬的时候，看到她在酒吧被人欺负，受了伤，我才送她去医院的。” 见她又想说话，他抢先说：“她从小在陆家长大，丁宁出了国，她在这里没有一个亲人，长津市也只有跟我熟一点。你换位思考一下，就算我已经不爱她了，看到自己认识的人被欺负，我是不是也应该帮帮她？” 江小瑜抬头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想不起来。目光与他相对，嘴硬地说：“你强词夺理，你明明就紧张她，我不过是接了个电话，你就紧张。” 陆少辛见她那样，真是分不清自己是喜欢还是无奈了，俯身唇在她唇上啄了啄，解释：“我不是紧张她，我是紧张你。傻瓜，我怕她说了什么让你误会的话，才会那样问。” 如果他紧张的是丁薇，早就一个电话打过去了，哪里还需要问她？ 江小瑜在他灼灼的目光下，脸颊变的越来越烫，目光四处游移，唇掀了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脑袋好像不够用似的。 陆少辛可不想她回过神来，只盯着她脸上那抹嫣红，觉得美的很，俯身，攫她的唇…… ——分隔线—— 那天之后，江小瑜与陆少辛的关糸明显不一样了。他对她任何事都亲自亲为，甚至恨不得将她抱到办公室里去办公，当然，江小瑜是不同意的。 面对陆少辛的越来越温柔体贴，她怎么也招架不住了。更可气的是她行动不便，还要处处仰仗着他，所以被吃的死死的，反抗不了。心里只是郁闷着，根本就没发现，自己的防线已经越撤越远。 这天她接到厉凌的电话，约她商量一下设计图的事。陆少辛闻言，便夺过她的手机跟厉凌约了某酒店的顶楼咖啡厅。 “喂，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她夺回自己的手机瞪着他，越来越不满他的大男子主义。 “我中午有个商业交流会在那家酒店十八楼，这样比较方便。”他回答，口吻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我不一定要让你送，可以找别人——”她抗议。 话没说完，他突然附身过来，俊脸靠近，唇角勾笑：“可是我不愿意看到别人抱我的老婆孩子。” 轰！ 江小瑜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这个不要脸的，越来越不要脸，现在连老婆、孩子这样的话，都能说的这么顺口。 “乖，抱你去换衣服。”他笑了，还在她额上印了个吻。 江小瑜身子腾空，直接被他抱进卧室。江小瑜觉得自己太被动了，可是不知是不是怀孕了，脑子就会变笨，怎么也想不出治他的办法。 两人换了衣服出门，她就像个货物一样被搬来搬去。当然，也许很多人都羡慕她这个“货物”。 瞧，两人从酒店门口下车，进入大厅开始，几乎承载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陆三少吧？” “他怀里的是谁？” “未婚妻呗，听说怀孕了，没想到这么娇惯。” “像陆三少这么专情又体贴多金的男人，全长津市都难找，怎么就没让我碰到。” 那些议论声听着像是压低的，可是字字句句都能钻进耳里来，江小瑜抬眼不满地瞪了陆少辛一眼，已经后悔跟他出来了。 可是他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招摇，将她抱进预定的位置之后，还蹲在她的椅边叮嘱：“如果谈完了我还没上来，就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能私自跑出去，更不能让别的男人抱。” 这话听着温柔，实则占有欲极强。 他一个大男人蹲在椅边这样跟她说话，实在对不起他那挺拔的身形，已经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力，偏偏陆少辛最近越不要脸上了瘾似的，根本就无所觉。 江小瑜脸红，不愿意理他，总觉得跟他这样太惹眼了。 “去卫生间也打电话给我，我会尽快下来陪你。”他却还在叮嘱，弄的好像她恋恋不舍一样，直到身上的电话响起，这才离去。 他都离去好久了，她还能感觉周围时不时瞟向自己的目光，真是令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好厉凌很快便过来了，聊起工作的事，其它感官也就不那么敏感。 “送你回去？”聊完之后，厉凌绅士地寻问。 “不了，我等人。”江小瑜婉拒。 厉凌了然地笑着，退场。他来时就听说了，陆三少宠溺娇妻，几乎是抱过来的。 厉凌走了之后，江小瑜摊开那些效果图，根本他的提出的要求做了标注。一杯橙汁也不知不觉见了底，这时咖啡厅的钢琴声突然就停了。 厅内的客人正不明所以，门口有悠扬的小提琴声骤然响起，一下子吸引了许多客人的注意力，就连江小瑜都下意识地寻着音乐声看过去。 一个穿着侍应声衣服的少年拉着小提琴，然后换了一身深色礼服的陆少辛，怀里抱着大捧的鲜花出现。目光与她隔空相望，唇角含笑，眼眸温柔，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她走来—— －－－－－－题外话－－－－－－ 想念顾东城的亲爱滴们，顾少明天出现O（∩_∩）O哈哈~ 078 嫁给我 这样的情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电视剧或电影的场景。江小瑜当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表情楞楞的一直等他走到自己的面前来。 小提琴的乐声止了，周围的短暂的低声议论也止了，世界突然一片寂静。 咖啡厅的灯光照射在他面如冠玉的脸上，神情难得的温和，目光专注地瞧着她，喊：“鱼儿。” 不知何时起，他已经习惯了私下这样唤她。虽不明由来，可是也不知何时起，每当听到从他嘴里唤出这两个字时，她心也会跟着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 她就那样看着他，看着他慢慢俯下身子，将手里那捧火红的玫瑰放进她的怀里。之后伸手撩着她鬓边遮了眼睛的发丝，让她与他没有“隔阂”的相望。 “鱼儿，我们的婚约是父母小时候订的。那时候你刚出生，我也只有几岁那么大，其实我们什么也不懂。我们分开这么多年，其实对彼此一点也不了解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有像我一样的迷茫，有时候看到别人订婚，我也会很羡慕。羡慕他们可以正常的经历相遇、相爱、求婚、结婚这样的过程，而我们好像从小时候因为这婚约就将所有步骤省了，所以难免遗憾。 有时候甚至会埋怨父母，没能让我们享受这样的过程。可是有时候我又很庆幸，庆幸他们提早就帮我订下了你。因为我的性格这么不好，连爷爷都说我不懂风情。我想如果我们没有婚约，正常的相遇，也许我们见面时，你连理睬都不愿意理睬我的。” 想想刚见面的时候，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早早爱上这个女孩子，那么他一定对她温柔一点。如果他早知道，他会被这个女孩子吸引，他一定早早就奉上自己的心，而不多做挣扎。 “可是鱼儿，怎么办呢？我爱上你了，你是我的未婚妻的事整个长津市的人都知道。现在来求婚就本末倒置了，一定会被人笑死的。可是我还是查想亲口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嫁给我？无关于那个婚约，无关于父母之命，无关于家族利益，只是单纯的你……嫁给我。” 他很深情款款的模样看着她，然后在一片惊呼中单膝着地，从裤兜中摸出一只戒指。指环式，镶了一圈心形钻石，灯光折射下，耀眼夺目。 “嫁给他！嫁给他！”本来以环境幽雅著称的咖啡馆内，突然就沸腾了起来，许多客人和侍应生不知何时已经将他们围了起来。 江小瑜的脑子本来就有点懵，看着眼前的陆少辛已经失去思考，加上周围人起哄，只是那样怔怔地瞧着他，瞧着他，却是一脸茫然。 陆少辛跪的太久，着地的那只腿已经有点发麻，观众看到江小瑜眼中有些潮湿，只以为是感动所致，所以起哄的更加厉害。 “三少，少奶奶羞涩，你主动一点。”喝咖啡的客人中有认识陆少辛的，见江小瑜迟迟不曾回应，便给出主意。 其实陆少辛在众目睽睽之下求婚，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他性子内敛不说，江小瑜又常常不按牌理出牌，如果被拒，他的面子是真的会丢大了。 因为整个长津市，就没有不认识陆少辛的，可他还是这么做了。正因为这样，才意外戳中了江小瑜心底那块柔软。所以陆少辛伸手牵住她的左手拉过去时，她没有拒绝。 女子手臂纤细，五指修长，小小的戒指圈慢慢套上纤纤中指，正配得这般美好。只是刚刚推到关节之处，江小瑜仿佛回神，手指骤然弯了下，就那样将戒指卡在那里，再也推不进去。 那一下四周的人都看的分明，所有人的心都不自觉地跟着提起来。 陆少辛也诧异地抬头看着她。江小瑜与他对望。 他喊：“鱼儿……”余音绕舌，仿佛带出无限绻缱。可是他就那样瞧着他，眼中没有害怕被拒绝的恐惧，好像只要她说不愿意，他也一样会包容她般。 正因为这样，江小瑜反而犹豫了，目光看着四周围观的人群，所有人也都落在自己和陆少辛身上，耳边不由响起窃窃私语。再看眼前的男子高贵、优雅，他肯舍了面子做到这一步来，似乎没有女人能够忍心拒绝。 “我还没说愿意呢，你急什么？”她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竟有一点干。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自然，但是最起码她在努力扬起笑容。 陆少辛闻言笑了，唇角微勾，神情间似是不曾意外，只是有些落寞和苦涩。然后动手，要将戒指帮她褪下来。可是她曲着的指尖却仍勾着戒指，不允许他将戒指带走。陆少辛不由诧异地抬头看她，更多的是不明所以。 只见原本绷着脸的江小瑜，脸上露出笑来，如骄阳灿烂的笑容，伴着清晰入耳的三个字：“我愿意。” 那一声，让原本感觉置身黑暗中的他，突然觉得天空有烟火爆开，映亮和灿烂了他的世界。 欢呼声瞬间四起，她的手指伸平，待他将戒指推进根部，然后抱住她，情不自禁地深吻。 “陆少辛——”众目睽睽，她略显尴尬地推着他。 他却仿佛并不在意，那么内敛的人，居然还是在围观的人群间将她吻的气喘吁吁，双颊酡红才肯放开。 求婚成功，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气氛一时还没有消匿。就在这时，江小瑜看到了与他们相隔了两个桌的顾东城。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只有他没有动，目光怔怔地望着她，他眸深如海，也让人探不到情绪，没有愤怒，亦没有尴尬地站着，显的犹为突兀。 江小瑜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幕会被他瞧见，也理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是尴尬还是涩然，因为相爱过，所以反倒不像是坦然。 只是四目相望间，一时难以回神。 “顾大哥，可以走了吗？”此时闯入的第四者（郑晓晨），手挽着一只挎包刚从卫生间回来，站在顾东城身边。顺着他目光怔怔的方向，这才注意到江小瑜。 她此时穿着白色的雪纺裙子坐在咖啡椅里，映的怀中的红玫瑰更加明艳。 郑晓晨也看到了她身边的陆少辛，想到刚刚有人议论咖啡馆里有人求婚的事，想来是正是她们两人。也没有找江小瑜寻衅，只是挽了下顾东城的手臂。 顾东城这才回神，远远对江小瑜微微颔首，两人离去。 出门前，顾东城还是回首瞧了一眼。彼时的江小瑜还坐在那里，灯光炫目间，仿佛已经离他很远…… 心不在焉地出了酒店，一直就往外直着，郑晓晨发现不是停车场的方向，不由停了脚步，喊：“顾大哥。” 顾东城回神，目光对上她的眼睛。 “车子停在那边。”郑晓晨提醒。 顾东城终于心神归位，对她抱歉地笑笑，然后往停车场走去。 郑晓晨咬了下唇，默默跟在后面。 两人先后上了车，顾东城将车子开出去，一直将她送到长津市的大学校门外。 “去吧，好好上课，有事给我打电话。”顾东城叮嘱。 郑晓晨解开安全带，手摸上车门又突然转过身来，看着顾东城郑重地问：“顾大哥，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姐姐了？” 顾东城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喜欢江小瑜？”郑晓晨又问。 顾东城被她那个*的目光盯的有些狼狈，别了下眼睛，说：“这些与你没有关糸，既然转校过来了，就只管好好学习便是。” “顾大哥，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也没有资格打扰你，我也知道你为我们家做这些都是因为我姐姐。可是她已经不在了，如果你要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我呢？”江小瑜，她是别人的未婚妻。 “晓晨，有事跟张助理联糸吧，我最近会很忙。”他说。 这已经是拒绝，很不给面子的拒绝了，连她与他联糸都不允许了。 郑晓晨毕竟是个小姑娘，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眼睛也蓄了泪。可是她一直都敢爱敢恨，她说：“我不会放弃的。”说完也不纠缠，主动下车。 他喜欢的人，姐姐已经不在了，江小瑜也即将与别人成婚，所以不管是谁都是没有结果的。她相信他早晚看的到，他身边一直站在自己。 顾东城将车开出去，并不将郑晓晨的表白放在心上。可是心头依旧纷乱，那是因为脑子里一直都是江小瑜在咖啡厅里，对陆少辛说“我愿意”的画面…… ——分隔线—— 彼时，陆少辛自然没有忽略江小瑜与顾东城的对望。 这些日子顾东城未曾出现，他几乎要忘记这个人，相信江小瑜也是。只不过她此时这个反应，终于浇熄陆少辛刚刚求婚成功的过分激动。 顾东城挽着郑家的小女儿走了，她还在那里瞧着空空的咖啡厅门口。陆少辛只有伸手，无声地握住她的手，江小瑜终于回神。 “我们回去吧。”江小瑜对他笑笑，声音依旧涩涩的。 陆少辛点头，鲜花放进她的怀里抱着，承载着咖啡厅里艳羡和祝福的目光，两人离开。 不同于咖啡厅里的热闹，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分外沉默。 陆少辛几次想找话来说，却见她只是将目光调向窗外，看上去若有所思。直到他将她抱回家里的沙发，然后捧着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他不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仿佛被别人占了心思。所以哪怕是她对自己是厌恶的，对他又吵又叫，也好过她的心思、眼里没有自己。 “还是放不下他？”他问。 两人离的那么近，没有那些事先设定好的情景，没有周围人的起哄。四目相望间，可以很好的将彼此眼中的情绪看清晰。 她手不自觉地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问：“你为什么要跟我求婚？” 她问的太认真，认真到他想骂她傻瓜都骂不出来：“我不是说了嘛，当然是想跟你结婚。” 是啊，他说了，无关于父辈订下的婚约，无关于家庭利益，无关于任何人，他想要和她结婚，其实是很美好的誓言。可是她看着他，却是一脸茫然无措。 “陆少辛，你知道的，我一定想要和你解除婚约，不是开玩笑。”她是很认真很认真的想过的，她并不喜欢陆家的气氛。那样的大家族，真的不适合她。 “那你为什么又当着众人的面答应我的求婚呢？”他问，唇角不由落寞。 江小瑜低头，沉默。 “因为怕我在人前丢脸？”他问，却是一副肯定的口吻。 那时她曲起手指，已经是在犹豫。肯定是听到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她才改了主意接受这枚戒指。 “对不起……”江小瑜动手想要拔下戒指。 陆少辛却扣住她的手，看着她问：“鱼儿，你可想过刚刚你那一时的心软善良，可能会让我在一个月后没有新娘的婚礼上栽更大的跟头。” 江小瑜看着他，说：“我们可以在那之前取消婚礼。” 陆少辛笑了，他摸着她的脸颊，竟说不出的温柔：“鱼儿，你怎么还是不明白，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离开。” 不管软的、硬的，强的、诱惑的，他各种招数使出来，就是为了留住她。 “那么孩子呢？你真的相信他是你的吗？”江小瑜问，这始终是她心里的一个结。 陆少辛毫不迟疑地点头，唇吻上她的额头，说：“相信我，我会照顾好你们，不会再让你们受半分委屈。” 江小瑜的脸靠在他的脖颈之间，突然也之间更加迷茫起来…… 经过这场求婚之后，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升温，也没有更加甜蜜，家里反而萦绕着一股怪异的气氛。陆少辛对她依旧细心呵护，而她心里却存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和迷茫。 翌日，陆三少在咖啡馆浪漫求婚的照片见报。 她坐在餐桌前等早餐的时候，顺手扯过报纸时看到了的。目光不由落在自己中指的戒指上，愈加觉得进了某个圈套或者怪圈里似的，怎么也走不出来。 陆少辛将米粥放到她面前，她抬眼，两人四目相望。从昨天到今天似乎总是这样，两人只是相望不说话。直到她受不住，低头去搅着碗里的粥。 陆少辛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接起，喊：“爷爷。” 江小瑜听到称呼，搅着粥的动作微顿，不由也将注意力转移过去。 “晚上回去吃饭？和小瑜一起？”陆少辛重复着陆老的话，一边将目光投向她，显然讯息是透露给她的。 “这我可做不了主，你跟你的江丫头亲自说吧。”他说完，便将电话塞进她的手中，并拿着她的手移到她耳边。 “嘿，你个臭小子，还没结婚呢，就是求个婚你就变成妻管严了，没骨气。”电话移到耳边，她正听到陆老骂陆少辛的话，不由更加尴尬起来。 “爷爷。”她硬着头皮喊。 陆老听到她的声音楞了下，然后又笑起来，喊：“江丫头，报纸爷爷看了，知道你俩最近在外面过的不错。可是也不能不管爷爷不是？爷爷想你们了，晚上回来一起吃饭？” 江小瑜握紧手里的电话，报纸上登的照片，正是她说我愿意的时候，陆少辛将戒指给她戴上的画面。那么大的证据在上面，她想反驳也无从反驳起。 可是回陆家……之前闹了那一场，她还真不有些抵触。 “怎么？不想爷爷啊？”陆老见她不回答问，听着好像有些要生气。 “想的，爷爷。”江小瑜赶紧回答。 老人已经把姿态放到这么低了，她又如何拒绝？ “那就这么定了，晚上我让厨房多做点好吃的，给你好好补补。”陆老说完，也不待她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江小瑜握着手机，看着坐在餐厅对面悠然用餐的陆少辛，总觉得中了他的圈套，可是他做的又无可挑剔。不由更加后悔，后悔昨天的一时心软。 时间在静谧中流逝，不知不觉就过了下午，陆少辛换了衣服在客厅等候，江小瑜却一直在卧室里磨蹭着。他身上的手机又再次响起来，陆少辛看了眼，是丁薇。 “少辛。”电话接通，果然传来丁薇的声音。 “嗯？”陆少辛应。 他只回了一个单言，未免有些冷淡，反而令丁薇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停顿了下，才说：“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医生说今天可以出院。” “你经纪人我已经联络好了，她会接你。”回答的似滴水不漏，也透露出一个讯息，他不会去医院接她。 “谢谢。”曾几何时起，她已经不自觉地对他客气起来，不是想客气，而是他身上散发的这种疏离，令她下意识地吐出来。 “没事的话，就挂了。”陆少辛说，心里惦念着卧室里一直没有出来的江小瑜，没有什么心思。 “少辛……”丁薇还想说什么，那头已经传来忙音，她脸上有些怔然，然后不自觉地抓烂了腿上摊开的报纸。 那版面上陆少辛在咖啡馆深情求婚，照片上的他单膝跪地，那么高贵的男子，竟然甘心跪在江小瑜面前。而那个女人在陆少辛嘴里一直都一无是处的大小姐。 为什么？不是一直看不起江小瑜吗？他的目光不是一直都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吗？为什么还是会被那个女人吸引？为什么明明已经有了婚约，还要这样大费周章的求婚来讨她欢心？ 丁薇揪着领口，感觉到心痛了，是真的痛的。以前看到陆少辛和江小瑜在一起，尚且还可以安慰自己，说陆少辛不过是报复自己，做给她看的。 可是当他当着那多人的面求婚，将代表誓言的戒指套进另一个女人手上，她终于意识到陆少辛真的移情别恋了，他不不再爱自己！咬唇，受伤的呜咽从嘴里溢出来。 正哭的伤心，病房的门开了，她明明有听到脚步声也没理，只以为是自己的经纪人。 “哟，哭的挺伤心的嘛。是不是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跟别的女人过的这么甜甜蜜蜜，却把自己丢在医院里，这心口窝像刀子似的被人扎着吧？”直到头顶传来男人恶意的声音，她才骤然抬头。 陆少毅那张充满嘲讽而阴险的脸映进眼眸，那天晚上可怕记忆跟着在身体里复苏，丁薇下意识地就想从床上起身。岂知，他身子俯下来，一下子就挡了她的去路。 “跑什么？是不是意识到陆少辛再也不会管你了？”他问，看着她的脸色苍白，仿佛很享受这种弱肉强食的感觉，尤其是对她。 “大少，大少奶奶流产的事真不是我做的，求你放过我。”丁薇下意识地求饶。 她知道，她虽然在陆家长大，他虽然看陆少辛不顺眼，可是以往，他最多对她视而不见。上次那样对她，也不过是因为楚菀失去的那个孩子。 提到楚菀流掉的那个孩子，陆少毅的眼里果然一片冷然。 “真的跟我没有关糸，要怪你就怪江小瑜，当时是她推开了大少奶奶，大少奶奶的肚子才撞到桌角上的。”这件事原本就不能只怪丁宁，丁薇心里也憋曲，可是出了事居然没有一个人将责备的目光落在江小瑜身上。 到底凭什么呢？就凭她江家当年在长津市是名门，可是不是已经没落了吗？凭她与陆家的婚约？她不服，不服的，明明陆少辛开始喜欢的是自己。 陆少毅自然看到她眼中不甘，提到那个孩子他也不是不恨的，甚至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再生吞活剥一次，连上她那个妹妹。所以只教训她一个怎么够呢？那些人都还没有得到惩罚。 当然，他也知道凭他的能力，想要对付陆少辛不可能。只要陆少辛不倒，那么他就一定会保护江小瑜。既然这样，他自当好好利用眼前的丁薇才是。于是他对她笑了，虽然笑的让人感觉渗人。 “其实说起来，陆少辛对你也不是没情，不然那天也不可能救你。”提到这个，他下意识地摸了下额上的纱布。 他头被撞的不轻，经过包扎后，至今还没有纱布还没有揭下来。害他现在都不敢回老宅去晃悠，深恐被陆老看见，以为他到处惹事生非，又被教训一顿。 丁薇看到他的动作，心里也瑟缩了下。如今陆少辛不在，他如果欺负自己，怕是没人敢拦。 “别怕，我其实挺喜欢你的。你看你长的这么美，又这么有乖巧、懂事……”他的指尖在丁薇脸上滑动，让你感觉像吐着信子的蛇一样心里发毛。 “大少，你放过我吧，求你放过我。”丁薇一副楚楚可怜状，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别哭啊，我可不是陆少辛。我不懂怜香惜玉的，女人如果在我面前哭，只会让我更加有蹂躏的冲动。”手已经摸到她的脖颈，在她的病服衣领间流连。 丁薇闻言，一下子咬住唇，再不敢说话，更不敢让眼里的泪掉下来。 陆少毅仿佛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终于慢慢抽回手，抬眼瞧着她：“你想要艾诺的代言？”丁薇点头，但是她知道他问这话，必定有条件等着自己。 但是既然有条件，就说明自己有希望，所以心跟着定了定。 “这件事是我负责没错，我也可以把人选的名额给你，但是你要怎么回报我呢？”陆少毅开门见山。 “只要大少吩咐的，丁薇能办的到——”明知道他没安好心，可是公司那边逼的紧，她若是再拿不下来，就要给她安排别的工作了。 有些工作可以做，有些工作是不可以的。为了将来能跟陆少辛在一起，她必须要清清白白，哪怕名声都是要好的，绝不可以有丝毫污点。 “好。”话没说完，陆少辛就痛快地叫了声好。也不拖泥带水，手夹着她腿间的报纸说：“那就去把陆少辛追回来吧，最好别让他跟江小瑜结婚。瞧着人家那么幸福，你却这个惨样，你怎么甘心？” 丁薇忙不迭地点头，应着说：“我当然愿意。”然后又顿了下，问：“大少想我怎么做？” “你那么聪明，自然不用我教。我只要结果就成。”陆少毅说完拍拍她的肩，然后离去。 病房的门板被关上，丁薇的脊骨跨下来，整个人虚脱。可是目光落在腿间的报纸上，看江小瑜的脸，觉得陆少毅说的对，她凭什么幸福，凭什么享有陆少辛的宠溺…… ——分隔线—— 临近傍晚，江小瑜与陆少辛才姗姗来迟。 进了陆家主院，客厅里陆老、江妈妈与陆爸爸均在，倒是少了陆妈妈。佣人称她病了，想来是不愿意见到江小瑜，彼此心知肚明，也没人在这刻扫兴。 今天这桌上的人，其实除了平时江小瑜爱说，活跃下气氛，其它人都是沉闷的性子。即便是陆少辛回到家，也不若他与江小瑜单独相触时放松。 偏偏今天的江小瑜除了刚进门时讲了几句，其它时候都沉默着，陆老问话也是问一句答一句，搞的家里的气氛也有些冷却。最后还是早早散了，只说江小瑜现在行动不便，今天天色已晚，让他们在老宅里住一晚。 陆少辛答应。 临走前，陆老给江妈妈使了个眼神，大意是让她探下两人的情况。本以为求婚成功的照片都登出来，两人应该甜甜蜜蜜，这气氛怎么也不对。 江妈妈点头。 回到院子，王嫂已经给他们收拾妥了。江小瑜躺在床上，听到浴室里传来陆少辛洗漱的声音。住惯了小房子，回到大房子会觉得特别空敞明亮，尤其是这张床，可真是柔软舒服，比两人挤在那张床上强多了。 荣欣欣的床是1。8乘2米的，睡两个女人还好，睡上陆少辛总觉得拥挤，每次她醒过来时都发现两人贴在一起。他手还搂住她的腰，美其名是怕她掉下来，只是晚上她睡着的时候，不知被吃了多少豆腐。 摇头，觉得自己最近脑子不太灵光，总想那些有的没的，正经事却一点也抓不住重点。这时浴室里门被推开，她受了惊一样飞快闭上眼睛。 陆少辛走到床边来，手摸着她的脸颊，看到她睫羽不寻常的颤动，便知道她在装睡。这丫头从求婚之后就一直在躲在自己，害他想与她好好谈谈都找不到机会。 闭着眼睛的江小瑜，可以感觉到他离自己很近很近，可是她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面对他，直到唇被柔软温热的东西攫住，她才不由睁大的眼眸…… 079 情定海上 陆少辛拿毛巾擦着半湿的头发走过来，脚步穿着拖鞋踩在地毯上的脚步也不重。可是她所有的感官都敞开着，自然能感觉的到。 柔软的床垫下陷，她知道是他上了床。就坐在她身边，脸颊痒痒的，触在上面的指尖带着刚刚沐浴后的潮气。陆少辛的手轻轻划过她细嫩的脸颊，看到她睫羽颤动了两下，便知道她在装睡。 这丫头从求婚之后就一直在躲在自己，害他想与她好好谈谈都找不到机会。 闭着眼睛的江小瑜，可以感觉到他离自己很近很近，因为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沐浴露的清香，甚至衣料轻轻碰到她的声音。所以尽管他对自己毛手毛脚的，只要不太过份，她都暂且准备忍着。 直到唇被他柔软的唇攫住，她才不由睁大了眼眸，下意识地挣扎，手已经抵在他的肩上，却被他捉着压回床被间，属于他的气息侵入口腔，开始无节制的唇齿纠缠。 “呜呜……”嘴里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直到嘴巴被他吃红肿才被放开。 “陆少辛，你就会欺负我。”她声讨，那副不自知的模样，完全没发觉这话那么像撒娇。尤其她此时脸儿酡红，连鬓边的发都汗湿了，怎么看都不像一副生气的神情。 “乖，这不是欺负。”他好心情地将她拥进怀里，安抚的没有一点诚意。 江小瑜赌气地背过身去，他却又讨好地靠过来。 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温度，两人靠的那样近，近到江小瑜又开始浑身不自在。可是经验告诉她不能挣扎，因为一挣扎他就会扑上来，然后场面变的不发不可收拾。 他喊：“鱼儿……”似是有话要说。 江小瑜却逃避地闭上眼睛，说：“我困了，要睡觉。”语调略显生硬，又有点底气不足，仿佛是怕什么，闭上眼睛。 陆少辛沉吟，等了一会儿，耳边竟真的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俯身瞧了瞧，是真睡了，只有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晚，两人还是在平静中渡过了。不是因为陆少辛改吃素了，而因为上次在医院，听医生有叮嘱过，她是孕妇，而前三个月要特别注意，这事不能太频繁。 虽然忍的很辛苦，不过为了她和宝宝的平安健康，他更应该注意一些…… ——分隔线—— 开始时，江小瑜只是觉得跟陆少辛躺在一张床上别扭，所以装睡。好吧，虽然过去几个月两人都躺在一起，现在开始才别扭有些说不通。可是她就是别扭，尤其陆少辛向她求过婚之后。 后来竟真的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也许陆家的床真的比荣欣欣那张床睡着舒服吧，这一晚江小瑜睡的很沉，就边翌日清早，陆少辛大清早出去都不知道。 睡到临近中午才起床，看了看身侧的床畔是空的，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三少奶奶醒了？”王嫂敲门进来。 “王嫂。”江小瑜从床上坐起来，瞬间觉得不好意思。 “陆老派人送来的轮椅，我扶少奶奶坐上去洗漱吧？”王嫂说着，将手里的轮椅推到她床前来。 江小瑜这才注意到，不由眼前一亮，说：“好。”有了这个，不就必被陆少辛抱来抱去了，自然高兴。 进了浴室洗漱的时间，江妈妈来了。 两母女自她上次在陆家闹过解除婚约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私下见面。江小瑜自然看得出来，她是特意过来找自己的。毕竟上次她已经说过她要解除婚约了，这次又改了主意。江妈妈总要听个解释，了解个来龙去脉。只是此时她也是心思纷乱，不知从何解释而起。 江小瑜还没有吃饭，行动又不方便。王嫂便将她推到了露台去。与江小瑜初到长津市不同，如今已经是秋天了。 秋天的早晨，山里空气清新，却还没有寒意。王嫂在露台的桌上摆上她喜欢的早餐，然后将空间留给母女两人，便退下了。 二楼的位置，一点儿也不高，却能附近将院里院外的园景收入眼底。 江妈妈喝着果汁，等她将早餐吃的差不多才开口：“小瑜，你能重新接受少辛，妈妈很高兴。” “妈……”江小瑜看着她，知道她与陆老一样，也是看到那些报纸误会了。 可真的是误会了吗？ 如果是，明知道已被误会，又为跟着陆少辛回到陆家来？她到底是在期望什么？还是已经动摇？江小瑜依旧迷茫着，面对江妈妈带笑的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妈妈似是理解她般的拍拍江小瑜的手，然后又说：“安心准备婚礼。” 女儿毕竟是怀着孩子的，这婚约能不解除就不解除。再加上她这次回陆家来，江妈妈就更加认定她先前只是跟陆少辛使性子，原本就没当回事，现在也只当被哄回来了。 江小瑜没说话，江妈妈似叹了口气，又说：“江家以前的产业都在陆家手上了，妈妈这儿没有什么积蓄。每年的分红除了咱娘俩的生活费，我都给你存着呢。眼见你这就结婚了，这么仓促，妈妈什么都没准备，就将这些全留给你。”说着，一张银联卡就推了过来。 她本是浪漫的人，可是女儿出嫁，却给了最实际的东西。一则因为江小瑜这婚结的有些急，二则她也想了，江小瑜的性子本来就作，与其弄那些看着漂亮、好看的，不如直接给她笔钱傍身，省的将来若真发生什么事，手头不至于太紧。 “不，妈，这些你都留着，不必给我，我不需要的。”江小瑜显的无措地拒绝。 说到底，她心里并没有将江妈妈真的当成自己的妈妈，毕竟，她不是真正的江小瑜。 “需不需要的，这些都是妈妈给你的，也是你爸爸和爷爷给你。”江妈妈推给她，话里有些伤感。 “妈？”江小瑜喊。 江妈妈以前的事她不是很了解，后来也侧面听说过一些。听说江妈妈在跟着江爸爸以前是个结过婚的女人，后来才嫁给江爸爸的。 十多年前，江家在长津市是名门。江爷爷自然不肯接受这样出身寒门，又曾结过婚的女人当儿媳，江爸爸就为了江妈妈与江家决裂了。 后来，江小瑜出生，江爷爷身体不好，态度才有所松动。可是直到死，江爷爷都没允许江妈妈进过江家的大门。与陆家的婚事也是江爷爷生前与陆老说好的，只是后来由江爸爸执行。 据说遗嘱上也只有江小瑜的名字，江爸爸只是代理……只是代理没多久，也发生了意外。江家的产业，就落到了作为江小瑜未婚夫的陆家人手里。 “没事，年纪大了，难免想着有的没的。”江妈妈收起脸上的伤感，扬起笑说。但看得出来，还是有些委屈。 江小瑜不说话，其实不管江家以前是什么样的，她都不是真正的江小瑜，更没有资格接受这些。便说：“妈，陆家什么都有，这些我真的不需要。”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江妈妈收回思绪，认真地看着她，眼神变的有些小心翼翼。 江小瑜闻言觉得奇怪，抬头看着她。 她到底做了什么？总是将这句话挂在嘴边，而还一脸愧疚的模样？ 江小瑜虽然好奇，但没有多问，只是摇头：“妈，我没别的意思，你也看到了，我在陆家什么都不缺，这钱你自己留着养老吧。” 钱是江妈妈的，就算不是，也是江家的。她没有什么资格要，倒不如让江妈妈自己留在身边傍身。可是抬眼前又看到江妈妈失落的脸，不免有些不忍。 “要不你随便给我添点嫁妆吧。”心一软，又补了一句。 江妈妈闻言，眼睛终于有些神采，就连脸上都有了笑颜，说：“好。” 见她这般，江小瑜都不自觉是悄悄松了口气。唇角微扬着，目光望向窗外，目光却捕捉到门口的两个身影，像是丁薇和陆少辛。 丁薇不知说了什么扯住陆少辛的袖子，被他拂开。 此时耳边划过一声犬叫，狗屋的大白熊犬突然窜出去，以非同寻常的热情之势扑到丁薇身上。雪绒体积大不算，还被养的很肥，加上蓬松的长毛，显的就更壮硕了，她都有点担心会把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丁薇压坏。 可是丁薇那样注重形象的女子，此时就那样被它压在地上。手里按摩着雪绒的脖子，嘴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看上去相处极好。 听说那狗是丁薇以前帮忙养的，就连屋里的兰花也是。看这情景，江小瑜不由心里酸溜溜地想，如果兰花长了腿，大概也会奔到她怀里去吧。 “那个女孩子是叫丁薇吧？”江妈妈注意到她的视线落点，也看到了门外的那一幕。 江小瑜没有回答。 “听说当年少辛被绑架，她父亲是救陆老死的，这才将她们姐妹接到陆家。陆老和少辛觉的对她有亏欠，才一直照顾着。但早晚都要从这陆家出去的，你也别多想。”江妈妈安慰。 江小瑜闻言则有些诧异，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一段渊源。怪不得楚菀因为丁宁流产了，陆老还会费力气保她，这会儿听了这些倒是可以稍微理解陆老的行为。 只是想到丁家姐妹的作为，真的不应该被原谅。 江妈妈看着外面的情景，丁薇与那只狗倒是亲昵，陆少辛却已经往别墅内走来，江妈妈便起身跟江小瑜道了再见。 两人在客厅打了个照面，陆少辛冲她喊了声：“妈。” “少辛回来了。”江妈妈说。 其实两人也不熟，陆少辛清冷，江妈妈性子又闷，也没什么话说。江妈妈便说要出去，陆少辛客气地留了句，江妈妈不留便让她走了。 “王嫂，把院子的门关了，这院子除了我和少奶奶，谁也不准进。”江妈妈一走，陆少辛便吩咐。 王嫂应了，出了门看到门外的丁薇，心里才有几分了然，这是针对丁薇的。可是雪绒还在外面，她不由有点犹豫。 “把雪绒喊回来，那只畜牲若舍不得她，就将把它关在外面好了。”陆少辛说。 畜牲！虽然雪绒的确是，可是陆少辛却极少这样说雪绒，可见今天是生了气。 王嫂也不敢多说什么，便领命去了。 楼上，江小瑜正调转轮椅准备回房，便听到了外面丁薇的哭声，夹杂着雪绒的犬吠，不由转头看去。 只见王嫂将院子的大门关了，丁薇站在外面，雪绒被关在院内，一人一狗隔着镂空的铁门。那模样像被强行分开的情侣，亦或是骨肉。 丁薇伸手隔从镂空的缝隙里摸着狗狗的头，像是在向王嫂乞求。 王嫂一脸为难状，告诉她：“丁小姐，我也只是个佣人，你别为难我。” 丁薇这丫头和陆少辛一样，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当年她年纪也不大。若说没有感情，那也是假的。可是如今陆少辛与江小瑜就要结婚了，丁薇的身份敏感，陆少辛这么做也可以理解。 丁薇伤心，雪绒用红红的舌头舔着她的手背，一双眼睛可怜巴巴。那副画面，看的江小瑜心里一阵焦躁，正欲回房，就见推拉门被打开，陆少辛一脚踏进来。 “在看什么？”他问，目光不由睨了眼院门。 “人狗情未了。”她回答，有点尖刻。 陆少辛自然知道她是指丁薇和雪绒，不由皱眉。他喜欢江小瑜的直爽，可是并不喜欢她此时的尖刻。 江小瑜不想与他争辩什么，调动轮椅往屋内走，岂料他长臂一伸，一把抓住了她的轮椅，身子俯下来，阻止前行。 陆少辛皱眉看着她坐的轮椅，难道是因为这个她不需要自己了，所以不再像前几天那样乖乖听话？想到这个，真想把手底下这轮椅扔出去，这样她就只可以依赖他了。 两人对望，楼下那只大白熊犬还在吠着，可想而知它与丁薇的感情深厚到何等地步。 “陆少辛，你如果舍的那只狗，就把它送给丁薇好了。”这样吵，实在吵的人心烦。 陆少辛却没有回答，只是拿目光直直地瞧着她，那模样，好似要一直瞧到她心里去。但很失望，他没有瞧见吃醋什么的，反而她像是在同情丁薇。 江小瑜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躲避地想剥开他抓着自己轮椅的手。他却将她抱进他的怀里，说：“好。” 那口吻，好像在说如果她看那些碍眼，他都可以处理掉。如果她说看这橦宅子碍眼，他也可以换处来住似的。 “陆少辛——”她想说她没有吃醋，可是他这样抱着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好像在提醒她。如果自己那样说了，就会打击他似的。 她再一次心软，没有说话。陆少辛却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一直往楼下走去。 “你要干什么？”江小瑜见他抱着她往门外走，不由急了。 “家里太闷，我带你出去透透气。”他说，一副说风就是雨的模样。 “可是……”她还穿着家居服呢，脚上的拖鞋刚刚也掉在台阶上了，这副样子怎么见人？ “嘘……”他做出让她噤声的表情，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丁薇就站在门外，手抓着镂空的铁栅，因为刚刚和雪绒在外面的草地上嬉闹，衣服上沾了泥土，头发上也带着草叶，这会儿看上去更加狼狈。 她看到陆少辛这样旁若无人地将江小瑜抱出来，不由有些怔忡，也忘了乞求王嫂的话。 陆少辛却是看都没看一眼，只喊：“王嫂开门。” 王嫂也不知他要干什么，只听命地将门打开。 雪绒还是很有灵性的，几乎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就跑到了丁薇身边，用牙扯住她的衣服。丁薇不得不俯下身子，将雪绒抱住。同时眼眶微红，模样委屈。 “既然那么喜欢，也不枉你照顾它这么多年。王嫂，雪绒让她带走好了，连同楼下那些花。”陆少辛吩咐。 丁薇闻言，却是身形一震，不由问：“少辛，你是连雪绒也不要了吗？” 雪绒是与他一起长大的伙伴，他与雪绒的感情胜过她，可是如今竟然说送给她。丁薇的目光不由落在江小瑜身上，眼里瞒是指责。 肯定是她，她眼里容不下那些曾经属于她与陆少辛的回忆，所以就逼着陆少辛处理掉！ 江小瑜却觉得自己真挺无辜的，她原本是看丁薇与雪绒那模样可怜。如今人家不但没领情，反而一副受了伤害的表情。好吧，也许她本身就不太适合处理这类事件。 毕竟，她从没有卷进过这种三角恋爱中…… 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江小瑜方才回神，对上陆少辛的目光，说：“带你出去走走？”说完也不待她回答，已经上了门口不知何时停在那里的电瓶车。 车子载着两人往停车场的方向驶去，只留下丁薇站在那里，雪绒再怎么扯咬她的衣服，都没有换来她的一眼关注。就像陆少辛刚刚，不但没有回答她，连一眼都懒的施舍给自己…… ——分隔线—— 江小瑜就这样穿着家居服，光着脚被陆少辛弄上车，一路往山下开去。车子却并没有进市区，而是上了高速，开了大约半个小时，目的地居然是码头。 长津靠海，除了发展工业，也是名符其实的海滨城市，旅游业开发的很好，所以不少富人都在码头养上私人游艇。江小瑜被陆少辛抱上游艇的时候，才有些醒过神来。但游艇已经启动，她便有些慌了神。 “陆少辛，我晕船。”江小瑜说。 “没事，有我在。”陆少辛抱着她说。 “你又不是晕船药。”江小瑜闻言，真想喷他一脸。可是他那认真的模样，搞的她唇掀了掀，居然把接下来的话又给吞下去了。 陆少辛看着她那憋的难受的模样，不由笑了，吻吻她的额。 游艇开出去，不止可以看到波澜壮阔的海景，两岸建造的旅游景点也分外漂亮。 陆少辛将她抱到甲板上，两人在太阳伞下坐着吹海风。他手把手教她钓鱼，顺带欣赏着美景。当肥美的海鱼打着挺拽的鱼杆发沉时，真是新奇的体验，连她都跟着兴奋起来。 明明就是晕船的，而且妊娠反应还没有完全消褪，意外的是她今天真的没有晕，没人提醒，完全就忘了这么回事似的。 中午的时候太阳毒辣，他将她抱回船舱用餐，两人看着这一路的风景，直到黄昏时累了，才在房间里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 海上的夜绝对与陆地不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海涛的声音打过来，像随时会将游艇连带他们席卷而走。由窗外看出去，也可看不到不远处的渔火，以及游艇启动的声音。 “别怕，有我。”身子被人抱住，传来陆少辛稳定人心的声音。 明明屋子里黑暗的，明明她背对着他，他却能捕捉到她的心思。 江小瑜心头一颤，却没有说话。 两人明明醒了，却只闻到交错的呼吸声，空间里莫名流动着怪异的气氛。 彭！ 本来“沉寂”的环境中，窗外突然传来这样一声，吓了江小瑜一跳。她身子下意识地抖瑟了下，已经被陆少辛拥进怀里。 再回神，外面已经一片光亮，细瞧，竟是烟花。 彭！ 又是一声，七彩的烟花在黑丝绒般的夜空中绽放，一朵接着一朵，层层叠叠，层出不穷。 江小瑜起床，跑到窗边去看。看着看着，便觉得不够过瘾，直接跑到了甲板上。 海上的夜，风带着寒气，将她的长发吹散。她仰头看着那些烟花，玫瑰状的，心形的，将周围一切都点亮起来，眼中无不欣喜。 陆少辛跟出来，在她肩头披上一件外套，才将她的身子翻过来，抬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 他俊美的五官在烟花的光亮下，被映的清晰，眼睛幽深如海，却仿佛蕴含着无数情感，就那样盅惑着她，问：“这一路的风景美不美？” 江小瑜看着他，看着烟花映进他眼眸里的美景，怔怔地点头。 “那这烟花美不美？”陆少辛又问。 江小瑜还是点头。 “那咱们的婚礼就在海上举行好不好？”他又问。 江小瑜眼中一惊，仿佛骤然回神，突然就不说话了。 现在的心结虽不若当初要解除婚约时强烈，就是因为陆少辛最近对她很好，而她也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有时也会想，其实这样蛮不错。可是也因为发生过那么多事，所以仍没有踏实感。 他看出她眼中的挣扎和犹豫，这是求婚之后，一直在她眼中常见的神色。 烟花易逝，转瞬甲板上又陷入一片昏暗，只闻到波涛撞击船身的声浪。 “鱼儿，放心把自己交给我？”他的气息拂过来，声音带出一丝绻缱。 那一刻也不知怎么就击中了她心底的柔软，突然就有了不顾一切的冲动，于是她点头。这个头点下去之后，也坚定了心头的义无反顾。哪怕将来变故，亦不会后悔。 彭！ 一朵烟花又在头顶的天空绽放，正将她点头的动作映的分明。他就在这海上，在这烟花绽放的天空下吻住她，深吻，而她踮脚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闭目回应…… －－－－－－题外话－－－－－－ 下章预告：大婚 080 大婚惊魂！ 海上归来，两人的感情似是突飞猛进，别说王嫂，就连出租屋的邻居都看得出来。情侣之间，大多不需要将那些情情爱爱挂在嘴边上，有时候只消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便知。 一向大大咧咧的江小瑜终于知道了害羞，常常在他灼灼的眼眸下红了脸颊。他总是那样不避讳地瞧着她，瞧的她脸颊发烫，甚至于躲着。 当然，AA制还在继续着。换成了她做家务，他做饭，分工合作，非常明确。 大婚在即，他依旧上、下班地忙碌着，而她也继续赶她的设计图。相反的，主角清闲，就忙坏了江妈妈。 陆妈妈一直没有露面，称病了，倒是没有来闹。大部分事情都交给婚庆公司来做，细节上江妈妈把关，楚菀帮忙，陆老大概是家里最高兴的。 陆家接连两个月办喜事，最近更是长津市津津乐道的话题主角。这样的喜事，也已经彻底将前些日子那份时风杂志报道的内容彻底淡化。 杂志被起诉，罚款吊销营业执照，最后还登报道歉。 这天陆少辛晚上有应酬，回来的很晚。打开门，便见江小瑜又在那张小小的餐桌上忙着图纸。 “回来了？”听到他进来的声音，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头都没抬，敷衍的意味明显。 陆少辛早就见识过她对那些图纸的痴迷，倒也没有在意。只是换了鞋，径自回浴室里洗漱。浴室真的太小了，连个浴缸都放不下，所以只能冲一冲。 床也很小，两个人挤在上面，连翻身都要小心翼翼。可是即便这样，他似乎也开始贪恋上这样的时光。觉得踏实，比以往住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踏实。 洗了完澡，擦着半湿的头发出来，发现江小瑜犹在画着，心头终于略略闪过不满。 “鱼儿，该休息了。”他提醒。 “我下午睡的很足，还不困，你先睡吧。”江小瑜头都没抬，开口说。 陆少辛走过来，一直走到她面前，抽出张图纸来看。 “别动。”江小瑜宝贝似的抢回来。 “你不休息，宝宝也休息的。”其实何必这么辛苦。 “咱们都要结婚了，过几天还很忙，我答应人家的事，总要做出来才安心。”她很负责任地说。 陆少辛皱眉，却不由分说地她抱起来，说：“那也要明天再忙。” 身子腾空，她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服。 “别怕，有我在。”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说的认真。 江小瑜却悄悄红了脸颊，眼神游移着，待回过神来，她已经被他放到床上。 “陆少辛！”她抗议。 “乖。”他用温柔攻略对付她，她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谁让她向来吃软不吃硬呢，最后只得乖乖陪他上床。 很快，陆少辛就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这丫头大概下午真的睡的挺多的，所以一直在床上动呀动的，像只毛毛虫，就是不见有睡意。这床又小，简直撩的他烈火焚身，她现在又只能看不能吃，可把他折磨坏了。 “别动，再动后果自负。”他哑着声音警告。 他锢着她的掌心像烙铁似的，江小瑜就是再傻也知道怎么回事。自然不敢乱动，她屏着呼吸，身体僵直，终于安静下来。 可是陆少辛的心不能安静，只觉得她身上的馨香一阵阵地往鼻子里钻，弄的他浑身像爬满了蚂蚁似的，最后干脆起床去洗冷水澡。 江小瑜是不能乱动，乱动也早跑了。 最后回来的时候，两人无事可做，为了转移注意力，便开始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她肚子里的宝宝身上，陆少辛手摸着她的肚皮，唇贴在上面跟她说话。 “宝贝乖，不要折腾妈妈，出来以后爸爸会好好爱你的。宝贝乖，要好好长，不要像你妈妈小时候一样，又流口水又爱哭，难缠死了。” “喂，你跟宝宝说话就跟她说话，干什么诋毁我？”江小瑜原本是要睡着了，听到这话一下子就醒了盹。 “我亲眼所见，可没诋毁。”陆少辛揉揉她的头发，说。 其实摸准了她的性子，她一点儿也不难缠。偶尔小小欺负她下，她也会露出很可爱的表情。 “亲眼所见？咱俩才差几岁？你记的？”江小瑜拨开她的手，嗤之以鼻。 “当然记的，你小时候可是在陆家住过两年。”陆少辛说，虽然那些的记忆并不是挺好的。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成长现在自己喜欢的模样，不过仍然高兴就是了。 “那你记不记得你曾经暗恋过我？”她得寸进尺地问，颇有点逗弄他的意思。 “什么时候？你听谁胡谄的？”陆少辛避开她的眼睛，否认。 “听说因为你偷亲了我，害我哭，还被打了屁股。”本来以为陆老是哄她的，这时候难得见他脸上的窘样，看来是真的。 “乱说，赶紧睡觉。”陆少辛翻身背对着她，催促，完全不见刚才腻着她的模样。 江小瑜看到他耳根，追上来问：“喂，老实交待，你怎么那么早熟。” “江小瑜，你有完没完？”陆少辛抓住她的手，那模样有点气急败坏。 “没完，你还没老实交待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呢？是那时候吗？” 江小瑜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很好玩，想起一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孩说情话，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 平时见他一改以往的冷情模样，对她也蛮细心周到，偶尔说些情意绵绵的话，以为他就改了呢，可见本性难移。 江小瑜像是玩上了瘾，完全忘了害躁两个字怎么写，为了逼他说出来，甚至骑到了他的身上。 “鱼儿，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问我将来会怎么爱你？”他眸子幽暗下去，深深锁住他。 注意到他眼中的变化，江小瑜暗叫不妙，起身想逃时已经来不及。身子一个翻转，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当然，结果就是陆少辛实在没忍住吃了一回，虽然顾及她有身孕没吃太饱，不过已经足够缓解他快憋爆的极致。 她累了，昏昏睡去。 陆少辛却是躲到外面抽了支烟，很晚才回来，将她拥进怀里。 翌日清早，他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怀里是空的。打开卧室的门，就见江小瑜又埋首在餐桌上那堆图纸里了，不由有些无奈。 “陆少辛，我饿了。”见他起床，她可怜巴巴地走过来撒娇。 “没我一定会饿死吧？” “嗯。”她嘟着嘴巴点头，满足他的大男人心理。 面对她闪着依赖的大眼睛，陆少辛唇扯出一丝笑纹，揉揉她的头，感觉像在养一个女儿似的。不过心情被她哄的不错，洗漱完便去了厨房。 早餐很简单，煎蛋，火腿、面包，还有各种资料，加果汁，他戴着围裙一边催促她将图纸收了，一边往桌上摆东西。那模样哪还像个面瘫，简直就是阳光暖男。 江小瑜磨磨蹭蹭地把图纸收了，吃早餐的时候目光还在瞟那些图纸。 “江小瑜，咱们都要结婚了，你还做这些干什么？”他就好奇了，就算没有陆家，江家每年得到的分红也很可观，怎么她就那么没有安全感呢？ “结婚我也要工作啊？难道你想让我在家当阔太太啊？”像陆妈妈一样，每天除了伺候陆老，打打牌，逛逛街，她都不知道这个婆婆还有什么爱好。 想想她也过那样的日子，没两天就会被憋死。 “那你能不能结完婚，生完孩子再工作？”婚期在即，她不张罗自己的新房，反而忙着别人的家，到底像什么话？ “不能。”她张口便拒绝。在看到他变脸之前又赶紧解释：“工作要有始有终对不对？”她这是美好品德。 “那行吧。但是抽空还是到我们那边看看，不满意的地方让他们早点改，结婚后还住这样的地方可就不像话了。”虽然陆少辛也不排斥这里，可是迟早会被媒体发现，人家还以为陆家破产了呢。 江小瑜点头。 陆少辛瞧着她，说：“我怎么感觉我在像要跟别人结婚似的？” “你还想娶谁？”江小瑜举着刀叉指他，一副威胁的模样。 陆少辛完全不放在眼里，低头继续吃饭，说：“就是感觉你没一点新娘子的自觉。” 江小瑜闻言，不由摸摸鼻子。 新娘子到底是怎么样的？ 记得大学时，她冒名找学长的那个朋友，跟她的青梅竹马相恋，在天天在大学里腻歪，最大的志愿就是毕业了当新娘子。 男生感冒了，可以站在男生宿舍淋了一晚上的雨，那么傻气。男生见了着急，也不顾自己高烧跑出去，两个就像傻瓜一样抱在雨里，还开心的笑。 那是青涩的恋爱。 而她与顾东城都是理智的人，从来没有体会过。 临近大学毕业的时候，两人就开始筹备婚礼，朋友脸上每天都是那种灿若骄阳的笑容，明亮的有些刺眼，每天讨论的是婚纱的样式，去哪里蜜月……想到这里突然没有勇气想下去。 “怎么了？”陆少辛不过是随口一句，却见她脸上情绪复杂，似是想到什么不愉快的精力，不由揉着她的头问。 江小瑜回神，对他摇摇头，就势靠在他的怀里。 从海上回来后，她心里是踏实了一点。可是说到结婚，还是感觉有点遥远，心想或许适应适应便就成了。直到陆少辛带她看了礼堂，带她去试了婚纱，她终于有点点要做新娘子的感觉。 婚纱上次试穿有点不合适，已经修改完毕，陆少辛这次又带她过去。脚终于好了一点，勉强可以走，不过大多时候还在坐轮椅。 穿上婚纱的江小瑜不必说，自然既有女人的雅秀，也有精灵的俏皮。 人说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刻，就是穿上婚纱的时候。陆少辛看着眼前一袭白纱，挽着韩式新娘头的江小瑜，觉得真是美，比窗外的太阳更加刺眼。 店员们也识趣，将空间留他们，两人就那样情意绵绵了会儿。其实陆少辛不是个特别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可是当他柔情时，真的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额头贴着额头的画面，足以羡煞旁人。 下午陆少辛还要回公司开会，她换下婚纱，楚菀正如约拿了婚礼上的行程安排过来，一份被陆少辛带走，另一份交给江小瑜，两人也好些日子没见，便顺便约了一起下午茶。 楚菀开车，顺便将结婚那天的行程安排，还有宴会名单递给她，然后问：“你还有没有要请的人，以前的同学还有与江家江好不错的世伯？” 江小瑜又不是真的江小瑜，哪里有什么要请的人，只摇了摇头。 到了咖啡馆，楚菀要了杯咖啡，江小瑜则要了杯柠檬水，蛋糕。最近食量见长，没到晚上就已经饿了。楚菀见她吃的那么好，不由噗哧笑出来。 “你呀，还是少吃点，虽然离婚礼没几天了。可是照你这吃法，小心刚改好的礼服又穿不进去。”她打趣江小瑜。 “我倒是想少吃点，可是饿肚子的感觉实在不好忍受。”江小瑜一点也不做作，说完又挖了口蛋糕放进嘴里。 楚菀看着她吃，听这话就自然想到了她怀孕的事，目光落在她的肚子，唇角的笑渐渐收敛，问：“几个月了？” 江小瑜手摸上小腹，说：“两个月了吧。” “是不是快显怀了？现在结婚正好，穿婚纱也漂亮。”楚菀说，可是眼睛里的神采总归没有刚刚那般豁亮。 江小瑜没回答，她看着楚菀，看得出来她在强颜欢笑。想到楚菀流产，又岂知是她一个人心里过不去的坎？ 楚菀拉过她的手，反过来安慰：“小瑜，我的孩子……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总是这样。” 这事上楚菀不怪她，可是不怪她，并不代表就不难过，不怪自己大意。更何况那个孩子没了，不止婆家，就连娘家为了利益也没给她们娘俩一个公道，她心里又如何过的去？ 江小瑜懂，所以才愧疚。 楚菀而不想见江小瑜闷闷不乐，只得逗她，其实这样两个人都累。陆老招呼江小瑜回老宅，两个就都回去了。到了停车场，江小瑜怕她听到陆老问孩子的事，她更难过，便让她先回陆少毅的院子，陆老那里她打声招呼。 楚菀答应了，目送载着她的电瓶车离开，这才上了另一辆电瓶车。 楚菀无精打采进了院子，就见陆家二婶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见她进来，不由问：“爷爷不是让你帮着张罗大房结婚的事？不是挺忙？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都差不多了，就回来了。”楚菀回答。 她虽然出身名门，可是一直是家里的掌上明珠。面对婆婆这样的人，还是有些抵触和不自在。 “是江小瑜给你气受了？”陆家二婶目光在身上上下打量而过，猜测。 “没有，妈。”楚菀赶紧否认。 也不知这个婆婆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好像陆家处处都是她的敌人一样，随时都准备着用身上的刺去攻击人似的，真是令人害怕。 “我不信。”陆家二婶说，不过转头继续剪枝，嘴里却没闲着：“不过人家给你气你也要受着，谁让人家肚子争气怀了孕呢，那是要被你爷爷宠到天上去的，你姑姑都要靠边站。” “要说啊，这也不能怪别人。谁让你明明怀了孕，还掺和那些是非。白白弄掉了我孙子不说，如今还要看人家的脸色……”话里话外还是在怪楚菀。 楚菀心里本来就难过，这会儿听了这话，心里更被针扎似的疼。 “大嫂，你见大哥没？”陆少骏不知何时过来的，打断了陆家二婶的话头。 “我也刚回来，没见呢。”楚菀摇头。 “你大哥这会儿在公司忙呢，没在家。”陆家二婶回答。 “哦，那我想去大哥书房找点资料，大嫂，你帮我去开下门吧？”陆少骏转头对楚菀说。 “好。”楚菀应了，跟着他的脚步进屋，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行至二楼，陆少骏停了脚步。 “书房在里面。”楚菀提醒。 “我突然想起来，资料在我屋里呢。大嫂好好休息吧。”陆少骏说，然后下了楼。 楚菀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他刚刚肯定是看到陆家二婶为难她了，他才出现的，不由心里暖暖的……不像陆少毅，才新婚，一周还见不到两次…… ——分隔线—— 艾诺集团，陆少辛因为结婚的事很忙碌，因为要抽出时间，所以行程上安排的很紧凑，导致整个三十七层都在也兵荒马乱地跟着加班。 这天丁薇正式与艾诺签约，这不是小事，自然是各路媒体汇集，可见明天丁薇会抢占各大报纸头条。仪式结束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粉丝围堵，整个楼下都在沸腾。 “现在外面人太多，看来我们要等一会儿了。”合约拿下来，经纪人也松了口气，脸上有了笑容。 丁薇站在大幅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疯狂。其实她心里明白，她不是演艺明星，又哪来的粉丝？不过是经纪公司造势罢了。 转身，对经纪人说：“我出去一趟。” “去哪？”经纪人问。 “三十七楼。”丁薇回头，嫣然一笑。 三十七楼是艾诺的总经理办公楼层，她去那里自然是找陆少辛，经纪人不拦着。 丁薇乘电梯上去，还没进办公室就被拦在外面。 “丁小姐，三少现在很忙。”秘书小姐一点也不委婉地拦住了她。 上次让她闯进去，她可是被罚了一个月奖金的。如今婚礼在即，也终于让她认清哪个是总经理夫人，更不可妄自揣度陆少辛的心思。 “只是朋友见个面，再忙说两句话的时间总有吧？” 丁薇对于被拦在外面，很是不爽。加上她前阵子和陆少辛传的那些事，许多人看她站在门口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丁小姐可以自己打电话给三少。”秘书回答的滴水不露。 丁薇没办法，她现在也是公众人物，不可能硬闯进去。更何况她的矜持和骄傲还没完全抛开，只得冷哼一声离去。可是走了没两步，就想到陆少毅的话，便转身去了安全通道，摸出手机给陆少辛打电话。 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她喊：“少辛？” “什么事？”那头似乎很忙，不时传来低声讨论的声音，加上他口吻里还是透出一丝不耐烦。 “我今天签约完了，晚上有庆功宴，你会出席吗？”她问。 “这事由大哥负责——”他欲拒绝。 “正因为大少负责，所以我才怕……”有些话没说出来，可是声音颤抖，让人不由想到她被欺负的那个夜晚。 那头沉默，然后才传来他清冷的声音：“丁薇，你明知他是什么样的人，完全可以拒绝这份合同。”言下之意，像是看穿了她的把戏。 丁薇脸色一白，正欲解释，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丁薇再打，已经关机。 他这是不管她了吗？ 丁薇发短信给他，与他讲她的无奈，他终究没回，这次是铁了心与她再无瓜葛。 距离婚礼两天，陆少毅催的急，束手无策的她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雪绒趴在她的脚边，咬着她的裙角。 她一咬牙，给他发短信说雪绒病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办，让他赶紧过来看一看。 她甚至准备好了说词，洗了澡，换了睡衣，可是等到天亮他仍然没有回音，终于心灰意冷…… 转眼，到了结婚前一天。 江小瑜不可能在出租屋或陆家出嫁，江妈妈便让人将江家老宅收拾出来，两人先在那里住一晚，预备第二天的接亲。 江家老宅与陆家不同，居然是在闹市区的，很宁静古老的院子，像是民国建造的，房有前厅、花厅，院落也不少，后面还有花园。 朱漆大门，看上去气派非常。 只不过因为周围已是高楼大厦，就连这条深巷都掩了，反而愈加显的庭院深深。 江妈妈对这里一直怀有敬畏之心，若非江小瑜出嫁，怕是永远都不想踏进这个宅子。 江小瑜倒是好奇，几处看了看，连床都是木制雕花的，东西古朴。从前面一直逛到后面，甚至进了祠堂，挂了江家各位先辈的画像，他们从清代到民国的各色服饰，最后落在江爸爸身上。 他的是张泛黄的照片，穿着西装，看起来依旧风神俊朗的模样，看起来倒是和江妈妈很相配。 “少奶奶，明天就要结婚了，你还是先回房去休息吧。这怀着身孕，特别容易累。”跟着她的王嫂劝。 主要是这祠堂不止庄严，而且阴气重，她也害怕。 江小瑜的感觉就像到了拍戏的现场似的，只是好奇。不过见她吓成这样，便半门出去了。 相比起江小瑜那边像穿越回了民国，那么陆少辛这边就太现代。音乐震耳的酒吧，他的一群发小给他举行告别单身派对，闹的真是疯狂。 “三少，今天你跟我们喝痛快了，明天我们才好帮你接新娘子挡酒，所以不可不喝。”张哲信跟方航都带头闹开了，没人压着，陆少辛又怎么跑的掉。 他难得高兴，倒是喝了不少。 一直闹到后半夜才散场，迷迷糊糊的，坐进车里，头都是晕的，便枕在椅座上闭目。觉得天眩地转，耳边都是吵杂的，脑子里更是有许多画面转来转去，不能让人心静 一个软软的身子贴过来，应该喷了香水，不是浓郁的那种香，吸入鼻翼，让人觉得很闻。纤手慢慢爬上他的领口，他没有打领带，扣子敞开两颗，那双手便开始解他的第三颗扣子。 男人皱眉动了动，女人紧张地手抖了下，却他仍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一顆二颗三颗，一直到整个壁垒分明的胸膛露出来，她手迟疑在上面抚摸，然后慢慢伸向他的皮带。这种事毕竟没做过，紧张的手心冒汗，手碰到冰凉的扣子，深吸一口气，下一刻腕子就被攫住。 “啊！”女人吓的尖叫出口，抬眸就见到男人异常清冷的眸子。 那一双眸子绝对不是喝醉的模样，太过清冷，说明人也是清醒的。 “少辛——”被抓了个现形，她整个心都紧张起来。 “丁薇。”陆少辛看着她，眼里也无不诧异。 “少辛，你听我解释。”丁薇整个人都慌起来。 “怎么会是你？”他眼睛里一片幽深，倒也看不出失望，更多的是探究，好像在思索什么。 丁薇摇头，其实最怕他将自己看清。然后突然想到自己此时只着了内衣的情景，下意识地拢住睡衣，开了车门便向外跑，哪知未跑出去两步，四周突然涌出许多人。 她只能无措地站在车边，而陆少辛坐在车内一直没有出来。 半晌，酒吧里才匆匆有人出来。是张哲信，看到站在车边的丁薇同样有些诧异，不过他还是敲了车窗。 陆少辛将车窗缓缓降下，他说：“你猜的果然没错，你用的杯子里检验出来了可以令人出现幻觉的*药。”说完，他看了眼丁薇。 丁薇下意识地摇头，眼中全是恐惧。 陆少辛捏了捏眉，说：“交给你和方航了。” 张哲信点头，神情有些凝重。 “少辛，我没有，不是我，少辛！”丁薇着急地解释，拍着他的车窗。 陆少辛充耳不闻，启动车子离开。 丁薇抓住他的车门把手，被人强行拖开，后视镜中的丁薇，头发凌乱，穿着睡衣凌乱，哭喊的如同疯子，已经找不到当初的一丝一毫美好…… 清早，方航与张哲信来到陆家，加入伴郎团队。陆少辛的院子里，已经是鲜花围绕，喜气洋洋。 陆少辛待在楼上，犹可以听到下面传来的热闹声。 门被轻敲了两下，得到他的允许后，张哲信进来。 陆少辛一直坐在窗边，张哲信便走过去，倚坐在他办公的书桌前，调侃：“楼下都快忙疯了，你这个新郎做的真够淡定。” 陆少辛却没回答，只问：“结果呢？” 张哲信表情正了正，叹口气回答：“我觉得丁薇可能真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喜欢你，觉得你快结婚了有点不甘心。” “药不是她放的？”陆少辛问。 张哲信点头，可能问题有点沉重，他从身上掏出烟盒，一边点燃一边说：“其实她的心情也可以理解，毕竟你们相爱了那么多年——” 话没说完，手里的烟就被抽走了，直接抿灭在烟灰缸里，不由诧异地抬头看着陆少辛。 “江小瑜怀孕了，讨厌屋子里有烟味。”他大少爷面无表情地说着体已新娘子的话。 张哲信撇撇嘴，说：“果然有老婆没兄弟。” 陆少辛却没搭话。 他料定自己上次喝醉不是偶尔，昨晚原本是个不错的机会，想要看看是谁对自己下手，却没料到半路跳出个丁薇，或者……这本身就与丁薇是有联糸的。 “丁薇人呢？”他问。 “送她回酒店了。”张哲信回答。 “找人盯着她。”陆少辛说。 “嗯。”张哲信应了，然后迟疑地说：“不过，上次那事……丁薇根本就没回国。”他提醒。 陆少辛没回答。 ——分隔线—— 彼时，江宅也是忙的如火如荼。 江小瑜大清早的很快就被挖起来，又是上妆又是换衣服，整个忙了三个多小时。伴娘团除了荣欣欣，她一个都不认识，却将整个屋子都塞满了，到处都是脚步仓促凌乱的声音，搞的江妈妈都紧张起来。 江小瑜看着镜中的自己，长发盘起，头纱与抹胸的婚纱连成一体，映的姣好的面容更加立体。 她从未想过这样嫁人，也未想过嫁给陆少辛。可是这一天到来了，她竟也觉得不排斥。若非顶着这张脸，她多想让爸爸郑大海看看自己。 看着她怀着孕育的宝宝，嫁给这长津市里最闪耀的钻石男人，承载着多少羡慕嫉妒的目光。好吧，其实她也很虚荣，很想让爸爸知道她过的很好。 她说不舒服需要自己躺一下，便将人都请了出去。自己却坐在床上，手里攥着手机，摩擦着锁屏的屏幕，这样的时刻，多想听听爸爸的声音。终究抵不住心里的渴望，她还是拔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你哪里？”不久，电话被接起，话筒里果然传来爸爸郑大海的声音。 她喉间瞬间有些哽咽，喊：“爸——” “是晓晨？”那头疑惑，显然感觉声音不像。 “爸，我今天要结婚了，嫁了很好的男人，我一定会过的很幸福，你就放心吧。”她说着，眼泪却是控制不住簌簌往下掉。 “姑娘，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郑大海憨厚地挠着脑袋，他确定这女孩不是自家晓晨，又听到人家哭，所以分外苦恼。 江小瑜咬着自己的唇，听着爸爸的声音，怕再也压抑不住，赶紧挂了电话。哭了一会儿，情绪才算控制住。她暗暗发誓，等婚礼结束了，一定带陆少辛去D市让爸爸看看，哪怕他不知道自己是郑晓寒，他也一定让爸爸见见自己的丈夫。 半晌，掌心里的手机又嗡嗡地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竟是顾东城。手指在机身摩擦，犹豫半晌才接了电话。 “晓寒……”他喊，这个世界怕是只有他才会叫这个名字，知道她原本是她，一个叫郑晓寒的女子。只是曾经相爱，如今她即将嫁人，多么伤感又尴尬的局面。 “我知道你在听。”他说，声音里带着浓重哀伤气息，却要故作轻松：“我知道你今天肯定很忙，可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新婚快乐。” 短短四个字，心如刀绞。 不过他告诉自己不嫉妒，只要她未来有人陪伴，有人疼爱便好。 江小瑜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眼里原本就有泪，此时咬着唇，深恐自己哭出去。不管爱与不爱，顾东城都是上辈子陪伴她走过最好年华的男人。 “想知道你穿婚纱的样子，可以出来一下吗？”他要求。 她咬紧了唇，牙齿都陷进唇肉里去了，想说他这又是何必，却又怕自己哭出声来，哭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晓寒啊，我不想参加你的婚礼，只是想在迎亲团来之前看一眼你穿婚纱的样子。你也不想我参加婚礼的是不是，那对我来说太过残忍。”一个男人，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男人，用这样的口吻与她说话。 她记得她曾答应过他，一定会让他看到自己穿婚纱的样子。只是如今，这是她与另一个男人的婚礼…… “晓寒，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今天之后，你是别人的妻子，我会喊你江小瑜……”他的意思很明白，他爱的人始终是郑晓寒，他在与她绝别，与她们过去的感情绝别。 江小瑜抓着手机的手一直在抖，她猛然挂了，提起裙摆往外面跑去。 “小瑜，你去哪？”江妈妈见她突然冲出来，眼眶红红的，情绪也不好，不由有些紧张。 “没事，妈，我到门口去透透气。”江小瑜目光望着门口，便要往外奔去。 “小瑜，少辛他们马上就来了，你不能乱跑。”江妈妈在后面喊着，她人已经走远。 开始是走的，后来脚步越来越急，一直到了大门口，左顾右盼，犹没有见到顾东城。 她穿过幽静的巷子，外面外是宽敞的马路，一辆辆按着汽笛的车子显的喧嚣，让人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彼时的顾东城就坐在外面的车里，手里还抓着手机，里面传来嘟嘟的忙音。她没有答应，她一向都是那般洒脱、绝决，其实这样也好。 他正失望之际，不经意的抬眸，就看到站在巷口的她。巷口一面是高楼，一面是爬满常春藤的院墙。她站的地方以绿色为背景，穿着婚纱那么美，如一朵盛开的花。 早知道她是这样的，早知道她穿婚纱最美。当初他没有实现给她的承诺，如今有另一个男人来接手，他与安心了，唇角不由扬起笑。 江小瑜站在那里，路边停了几辆车，却没有一辆是熟悉的，并不知道近身五十米的地方，那辆贴了黑色车膜的奥迪里坐着顾东城。他不敢开自己的车过来，他怕这样的日子给她招惹是非。 他就那样怔怔地瞧着，将江小瑜的脸，幻化成郑晓寒的模样…… 江小瑜握着她手里的手机，重拨了顾东城的电话。江妈妈和荣欣欣却已经追出来，劝她回去。 江小瑜仍然左顾右盼着，顾东城想值了，他原本也只是想看她这样一眼。最终江小瑜还是被劝了回去，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路面一辆原本停着的车子突然失控起来。 顾东城眼眸惊憾，因为它的目标是巷口，而巷子里那抹白色身影还在—— 当时想都没想，自己的车子也直接冲了出去。那辆车子原本已经瞄准目标，却在进入巷口之前撞上突然冲过来的奥迪。 彭地一声，两车相撞，同时滑出去几米远，远远撞上爬满常青藤的院墙外围。 江小瑜听到动静心头一震，转身，接着又是彭地一声，空中弹药味四散，原来礼咆！ 江妈妈和荣欣欣都不由松了口气。 江小瑜却觉得不对劲，想往巷口去查看，被江妈妈拉住，她不由急了：“小瑜，赶紧回家。” 巷口已经停了陆家的迎亲车队，却见她穿着婚纱站在外面像什么话。 江小瑜站在那里，果然看到人潮拥挤，礼咆一个接着一个在天空绽放，彩带花瓣四散。 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吧…… 081 新婚旖旎 陆少辛被簇拥着从婚车上下来，手里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只是脚刚落地，就已经闻到周围不同寻常的气氛，目光自然朝着人潮聚集的地方扫过去。 只见江家外墙那里围了里里外外的人，视线被阻，一时也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这时张哲信来到他的身边，低语：“刚刚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陆少辛觉得他口吻不寻常，不由将目光转向他。 “就我们车到的前一分钟不到，有辆车子失控与另一辆相撞，这太险了。”张哲信看着他说，觉得这事若不是巧合就有点太蹊跷。 两人是发小，共事多年，陆少辛自然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望向那里人群聚集的地方，眸色更沉，然后说：“找人过去看看。”也不等张哲信应，直接就进了通往江家的巷子。 巷口自然也是聚集了很多人，熙熙攘攘的，不过已经被婚庆公司的人清开。 被撞坏的墙是江家才宅的院墙外围，主院在中间，两侧都有独立院子，所以就算被撞主院也看不出什么，江小瑜被劝回来后自然也并没有发现异常。只不过家里的人听到动静去看了，然后慌慌张张的去禀报江妈妈。 江妈妈从刚刚江小瑜跑去就觉得心神不宁，就怕这婚事出什么岔子，自然不敢惊动她，只吩咐人在那边看着。今天陆、江两家联姻，别让人趁机进来捣乱就成。 江小瑜坐在镜子前，任由化妆师补着妆。荣欣欣等人守门，张哲信、方航等人负责打前阵。 小丫头平时对陆少辛那是恭恭敬敬，不管是张哲信和方航去了公司，她都是端茶送水的殷勤伺候着。今天难得翻身做主人，那叫一个折腾。一边会儿要求跳舞，一会儿要求唱歌。 陆少辛本来就面瘫，又是荣欣欣的顶头上司，谁能想像他又跳又唱的模样，这不是称心为难人吗？差事自然就落到了张哲信和方航身上。 如果被要求唱《今天你要嫁给我啦》还挺应景的话，那么要求跳骑马舞，放《江南style》的音乐，那么方航就确定眼前这个小妮子是耍着他们玩。 “这舞现在多流行啊，各国政要都喜欢跳的，春节晚会上被模仿无数次，方少身为公司老总，更应该跟国际接轨才是？”荣欣欣双后环胸把着门，一副你不跳我就不让你进门的拽样。 方航看了眼站在后面的陆少辛，他手捧着玫瑰站在那里，也不看荣欣欣，老僧入定，似是半点也不着急。果然是他们中的老大，这模样好像娶媳妇的不是他一样。 呸，娶媳妇的是他，只不过受罪的是他们这些小弟。 音乐已经响起来了，荣欣欣玩的有点忘形，方航人长的帅，跳起来也不滑稽，颇有偶像范，青春花美男式的，迷倒内外一大片。 张哲信拉着伴郎团加入行列，要知道，陆少辛的伴郞团那都是他的发小，正经的富二代，背景在长津市都是数的上的，基因外形定然是好的，简直可以弄成一个花样美男团体了。 那动静弄的太大，守在屋内的伴娘团坐不住了，偷偷将门打开一条缝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全部呼啦一下子从门内涌出来。 伴娘团里也都是陆少辛托这群伴郎们弄来的，是不是门当户对暂且不论，那个个也都是正值花样年华，哪个少女不怀春的？见到美男就忘了使命，个个手拉着手就加入了行列，就连荣欣欣都被拉进去了。 门敞着，江小瑜独自坐在镜前，可见这群临时拉来的人，果真是不靠谱的。 陆少辛越过众人进了门，眼里含着笑，似水温柔一步步走向江小瑜。 两人只是目光交织，没有说话，却胜过万语千言。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来，陆少辛将花放进她的怀里，蹲下身子屈就她，说：“真美。” 江小瑜闻言，脸上漾出静静的笑，像是一副画似的。 外面那样闹，屋里只有两个人，竟感觉像是被隔开的两个世界。 他却突然发现什么，捏住她的下巴，皱眉，问：“哭了。” “舍不得我妈。”她笑，这话里一半真一半假。 她确实舍不得，不过不是因为江妈妈，而是爸爸不在身边，没有让他亲眼看到自己出嫁，终究是遗憾。 陆少辛将唇啄上她的面颊，说：“我会对你好的。”他没有说她傻瓜，说她以后和江妈妈可以天天见面的话，他只给她最朴实无华的承诺。 一个女人幸福，就是这个男人一辈子对她好，如此简单。 她对他点头，红色的花朵，映着她娇俏的脸颊，让人看着闪神。 须臾，陆少辛才动手将抱起，向外走去。只是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陆三少，怎么说你也是艾诺的总经理，这一分钱红包没拿，就想把新娘子接走，这也太抠了吧。”女孩子们个个围堵在门口，向他讨好。 陆少辛唇角勾笑，看着那个女孩子。 明明他是新郎，名草有主，可是他长的实在太俊了，尤其今天穿着新郞礼服，也不若平时看上去那么冷。儒雅又俊秀，枝兰玉树一般，就这样被瞧着，她竟也不自觉地红了脸颊，不由低下头。 “红包在张哲信和方航那里，准备了几十万，你们有本事的就将他们身上的全掏来，我没意见。”他话音一落，女人们便如恶饿朝两人扑去。 “喂，准备了几十万也不用全给吧，你这也太败家了。”被众女围住的两人喊着，其实也不是那么在乎钱，只是觉得陆少辛太不厚道。 陆少辛在众人转移目标时已经抱着江小瑜往外走了，闻言只丢下一句：“爷今天结婚，不用给我省着。” 话音刚落，伴郎团的人个个从怀里掏出一把红包，朝着天空上撒去，现场顿时一片热闹的争抢，简直见者有份，他们也就趁机撤了。 婚庆公司的人始终跟随着，从家门到婚车一路铺着地毯，两侧也站满了人，礼咆一直响着，真是好不热闹。 “三少。”陆少辛将江小瑜抱上婚车后座，有人便走过来，表情有些凝重。 陆少辛看着他，那人便俯耳过来，小声，说：“是车祸，其中一个司机是顾少。” 陆少辛闻言脸色微变，目光与那人相对。两人对望半晌，他终于确定。下意识地看了眼那边的方向，问：“情况？” “已经送去医院了，三少放心。” 婚庆公司的人过来，催促：“三少，该走了。” 陆少辛点头，然后对那人说：“跟去医院看看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那人应了。 陆少辛便随即上了车，预备的行程是先去民政局，然后再向码头进发。 车子启动，前后各有两辆车开路，左右又有车子护航，江小瑜虽看到马路上人潮仍没有散去，只以为是看到结婚凑热闹的人。细瞧之下，才发现是两辆车子相撞，并且撞坏了自家的院墙。 看来是宗车祸，只怕也是刚发生不久，心里不由绷紧。再细瞧，却是两辆陌生的车子，并非是玛莎拉蒂，心头悄悄松了口气。 心思又被那个在婚车前跟陆少辛说话的人吸引，不由问：“是不是有什么事？”也不知怎么，从刚刚她心里就有点不踏实。 陆少辛握紧她的手，摇头。心里纵然百转千回，诸多疑问，面上却淡定如常，也不会让她看出什么。 顾东城在江家门外出事，他绝对不会认为是巧合。虽然生死未卜，可是陆少辛想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无论如何，也不管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娶江小瑜。 这般想着，手不自觉地用了力。 “少辛？”江小瑜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陆少辛将目光调向她，才发现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担忧，低眸，放开握着她的手，说没事。 外面有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地驶来，他眸色闪动了下。江小瑜也下意识地望向窗外，警车与他们错身而过，朝着江家的方向开去，背道而弛。 今天不是周末，更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登记的人并不多。婚庆公司和记者的跟随还是堵在了民政局门口。 两人的手续办的很顺利，资料也是助理填好的，交给他们各自签字。钢印一盖，夫妻关糸成立，他成了她的夫，她成了他的妻，两人的名字也印在带着国徽的红本本上。 手牵手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不止江小瑜，就连陆少辛的感觉都不是那么真实。 他真的结婚了！娶了江小瑜！娶了手中牵着的这个娇俏、机灵，又偏执的女孩子。 大批的记者拥上来，被安保拦住，却拦不住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丢向他们，虽然全是恭喜的话，可是他耳朵都是嗡嗡的，只护着怀里的江小瑜。 新人上车后，继续朝码头进发。 三十分钟左右，陆少辛抱江小瑜上船。此时所有宴请的宾客俱已到齐，身上的通讯设备都暂交给工作人员保管，记者被拦在船下。 安保将关卡守的很严，绝不允许任何记者、媒体报道婚礼的实时盛况。 新郎新娘登船之后，游艇启动。 两人就在这碧海蓝天的美景之下举行了婚礼，宣誓，交换戒指。也许是人多，也许是昨晚没休息好，也许是不若上次过来放松，江小瑜一直心神不宁，妊娠反应也跟着变的十分严重。 举行过仪式，便回房休息去了。 敬酒时大家也都知道她怀有身孕的事，没人为难新娘，只给主桌敬了酒。陆妈妈虽然出度了，可是脸色仍然不太好，只是碍于陆老在场，也不想被外人看了笑话，才勉强应对。 江小瑜是真的不舒服，厚厚的妆掩盖不了难看的脸色，陆少辛便让荣欣欣照顾她回房休息，接下来几十桌的酒都由新郞包了。还好伴郎团强大，单是方航和张哲信，那是做孙子、威胁、软硬兼施地使了浑身解数对付那些长辈、平辈，最后还差点喝趴下。 陆少辛也喝了不少，浑身酒味，开门进去的时候，荣欣欣正坐在床边，而江小瑜已经换下礼服睡了。 “三少。”荣欣欣见到他，立马站起身来。 陆少辛给她做了噤声的动作，然后将目光移到江小瑜身上，看来起来还是很难受，睡着了眉还皱着。 荣欣欣识趣地退下去，给他们关了门。 陆少辛坐在床边，指尖一点点地描绘她的眉眼，又怕惊醒，就那虚浮地停在那里。 江小瑜动了动身子，抬眸看到他，眼睛里还有未睡醒的迷懵。却已经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脸在他颈间蹭着，像一只慵懒撒娇的猫。 陆少辛觉得心底就这样被蹭软了，唇角勾出笑来，手顺着她的发，问：“还难受吗？” “嗯。”她点头。 那乖顺的模样，更让人觉得委屈。 “都怪我，明知道你晕船，好好的举行什么海上婚礼。”他后悔了，声音懊恼的要死。 江小瑜的头从他的肩上起来，手捧着他的脸，唇角含着笑，却说：“谢谢你。” 陆少辛不明所以地瞧着她，也许不是不明所以，只是被这样的她吸引，觉得今天的她很安静，可是即便这样安静秀雅，也让他觉得移不开视线。 “谢谢你，满足我的愿望。”她一直想要一个海上婚礼的，这不怪他，只怪自己今天太不争气。 可是尽管身体不舒服，可是心里已经很高兴，很开心了，因为这个婚礼他是用了心的。 两人在房间里相偎了一会儿，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看来真被灌了不少。 彭！ 外面的烟花开始绽放，映亮眼前的光线。外面甲板上传来人潮聚集的声音，他们却没有出去。 那样的景致，他们已经提前预演过。虽然不是婚礼当天，却是只属于两人的美景…… 天色将暗时，游艇停在一处开发的渡假岛屿。 酒店是陆家的，所有宾客入住的事自有人安排。陆少辛便将昏睡的江小瑜直接抱进他们的“新房”，客厅里搬着喜庆又素雅的百合，卧室的白色的床单，红玫瑰堆成的心形。 尽管如此，陆少辛还是将那些花都抖落了，以免她躺在上面不舒服。她也不知是真的累了还是懒，半梦半醒之间也不愿意动弹，那种依赖还是让他蛮享受。亲了亲她的唇，这才起身去浴室洗澡。衣服穿了这么久，身上全是酒味。 江小瑜躺在床上，身下压着没有抖落干净的花瓣，红色的花汁子沾在白色的床单上斑斑点点，像血。睁眼，正瞧的出神，手机的铃声就响起来。 江小瑜找了半晌，才在他扔在梳妆台的外套里掏出来。起身去敲门：“陆少辛，电话。”里面都是哗啦啦的水声，也听不到回应，大概是没听见。 这时电话铃声正好断了，江小瑜只好折回来，手机没放下，又震动起来，她只好帮他接了：“三少，顾少他……” “顾少？顾东城吗？”江小瑜疑惑地问。 “三少奶奶？”那头吃惊。 “是我，你刚说顾东城怎么了？”今天婚宴上没有看到他，知道他不会来了。 心里说不出的复杂，这会儿听到对方用焦急的语气提起顾东城，心里那股不踏实感更浓。 “没事，顾少在公司处理事情，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我想请教一下三少。”那头撒谎。 “他在洗澡，一会儿让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吧。”江小瑜回答。 因为平时陆少辛也都是很忙的，所以就算是新婚夜有人打电话过来说工作的事，她也没有怀疑。更何况顾东城没来，她也觉得他可能在用工作麻痹自己。 “好的，谢谢三少奶奶。”那头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他折回抢救室，那里手术中的红灯还在亮着，顾东城生死未卜…… 半晌，陆少辛才从浴室出来，见江小瑜抓着自己的手机坐在床边出神，不由走过去。 柔软的床垫因为承受他的重量而颠簸了下，江小瑜终于回神，然后将手机递给他，说：“刚有找你的电话，我接了。” 陆少辛接过来，问：“说了什么？” “说顾东城在加班，问一些不懂的问题。”江小瑜回答。 陆少辛查看通话记录的动作微顿，然后抬头，目光定定地瞧着江小瑜。 江小瑜被他盯的莫名其妙，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陆少辛伸手，掌心摩擦着她细嫩干净的脸颊，就那样摩擦着，仿佛要将她刻进心里去似的。 “鱼儿……”他喊，然后唇啄了下她的唇。 江小瑜被他目光灼灼地盯的脸颊发烫，岂知他放开她的唇后，又再度吻过来。直至完全覆盖住，将这个吻变得绵长而深刻。 “少辛，你还没有回电话。”她被他压在床上的时候，情况已经有些失控。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提醒，已是双颊酡红，气喘呼呼。 只是她不说话还好，说完，他的身子再度覆下来，将吻继续下去，称心任失控蔓延…… 自从第二次扭伤了脚后，他又顾忌着她怀孕，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疯狂了。大概是新婚夜，陆少辛这次要她要的有点狠，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一般。 不像只是欢愉，更像压抑着什么。只不过江小瑜被弄的神志不清，并没有怎么在意。 她在游艇上虽然一直在休息，可毕竟晕船，所以难受，并不算休息的好。这会儿经过一番折腾，人也早就累了，便早沉沉地睡去。 陆少辛却怎么也睡不着，只给她清理干净后，自己冲了个澡，坐到了窗边。摸出烟，又想到她是孕妇，便又将烟放了回去。 直到电话再次响起，他怕吵了江小瑜才接起。 “三少，顾少已经出了手术室，不过还没有脱离危险，暂被转入重症监护室了。”那头报告。 他起身，迳直往外走，出了卧室，穿过客厅，直到走到客房门外才停下来。倚在门板上，问：“姑姑他们已经赶过去了，你那边照顾妥就成。” 顾母因为陆老赶她的事，虽然一直在赌气。可是想到江小瑜马上就结婚了，正好可以断了儿子的念想，便也给面子的出席了这次婚宴。 可是当时通知他们，父母、爷爷必然都会知道，到时婚宴上引起轩然，就再也瞒不了江小瑜。好吧，这事上他存了私心的，因为他不敢确定江小瑜当时听了还有没有心情举行婚礼。所以刚刚船靠岸时，他才让人打电话通知顾氏夫妇。 挂了电话，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他抬头，便见陆老被人搀着走过来。 “爷爷！”他眼神微诧。 “东城出事了？”陆老问。 顾氏夫妇乘船离开，必然是要与陆老说一声的，这点陆少辛想到了，所以他点头。 “在江家门外？”陆老又问。 陆少辛再次点头。 陆老看着孙子，不再说话。 那份杂志刊登他们三角恋的时候，陆老是相信江小瑜的，甚至无条件固执地认为是捕风捉影。可是今天，他听到外孙在孙子结婚当天出了车祸，而且是在江家老宅门外，突然意识到这件事似乎比他想像的复杂。 半晌才说：“难得休假，又是结婚，你陪江丫头在这里好好玩几天。我老了，身子骨不行，明早就回家去。” 陆少辛点头，其实陆老的意思他明白。 顾东城是在江家老宅外面出的车祸，姑姑回去了自然很快就会知道。这笔帐便会自然而然算到江小瑜头上，陆老这时候回去，一则担心顾东城，二则也是想趁江小瑜回去，先替他们摆平姑姑陆丽媛（顾妈妈）。 陆老似是叹了口气，这才离开。 ——分隔线—— 渡假的岛屿是个好地方，因为是陆家开发的，所以各种方便。那些宾客有急事的已经统一被船只送走，余下的也就是难得放假的人。 海边有许多玩的，却不适合江小瑜这个孕妇。 陆少辛那些发小又闹腾的很，又是玩排球又是潜水，江小瑜现在的身子还不显，穿着比基尼式的泳衣坐在海边上，看着他们潜水。 陆少辛是个中好手，江小瑜看着他矫健的身姿被海水洗礼，终于知道那堪比健美的身材从何而来。也多了解了他一点点，原来他喜欢潜水。 后来，她等了很久，所有人都上岸来了，却独独不见他，终于开始着急。 “陆少辛！陆少辛！”冲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叫喊。 结果也没有人答，波澜壮阔的海面上不见半丝人影，她越来越心慌起来。 “小嫂子，没事的。三少技术好着呢，可能一时高兴，就往深处潜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方航安慰。 他不安慰还好，江小瑜一听往深处潜去了，就觉得愈加危险，抬脚就要往海里奔。 “小嫂子，小嫂子，你可千万别。海里水凉，你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张哲信拉住她，瞪了眼方航，说：“我们去帮你找。” 不怪别人喊她小嫂子，年龄本来就小，长得就更显小了，身子一股灵动劲。这会儿脸上无措，就更像个少女了，哪里像孕妇？ “那赶快去啊。”江小瑜是真着急了，不由催促。 两人就赶紧去了，还没入海，远远就见陆少辛游了回来。 “快看，快看三少回来了。”被江小瑜紧张的，大家看到他回来都忍不住欢呼。 陆少辛就在这一片激动中回了岸，脱下身上设备，看着一群围着他又跳又叫的人。 “三少，你可算回来了。再晚回来一会儿，小嫂子只怕要跳海殉情去了。”方航打趣。 陆少辛闻言，目光自然落到江小瑜身上，她脸颊不由一热，低下头去。 陆少辛见她那模样，便知道她不好意思来。众目睽睽下走过去，手伸到她面前摊开手掌，说：“我给你捞珍珠去了。” 众人一看，他掌心里果真有只大蚌壳。 江小瑜瞧着他，头发湿漉漉的，发尖上还滴着水，一滴一滴落下来，就那样一身水汽地阳光下，结实的肌肉纹理贲张地反射着光。 陆少辛说：“不打开看看吗？” 珍珠哪是那么好捞的，众人猜肯定是陆三少为了哄妻子开心，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不由都好奇地瞧着。 江小瑜也是这么认为了，所以闻言动手去拿，岂知蚌壳根本不是活的，一碰本来合着的两片轻易分离，里面什么都没有。 “耍你的。”他难得调皮地笑起来。 江小瑜气鼓鼓的，追着他打。 沙滩上的气氛很不错，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喂，你觉得陆少辛完全像变了个人？”方航将手肘搭在张哲信肩上，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人说。 “还用你说。”张哲信将他的手臂剥下来，一副鄙视的语气。 方航也不在意，只看着躲闪着江小瑜攻击的陆少辛，觉得他变的快乐了。不再是从小被家族束缚的陆少辛，因为一个女人而变的快乐，都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不过，这是好事。 在渡假岛屿的日子是清闲而快乐了，将来回想起来必定也是段美好的时光。他们白天冲浪，晚上架起篝火，一群年轻人又跳又唱，真是美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老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好，便打来打电话通知。这些人也不是真的无事生产的公子哥，各有各的事业要忙，所以也就散了。 江小瑜与陆老回到陆家，陆妈妈躲着，顾氏夫妇已经回D市。顾东城出事的事是瞒着的，就连陆家二房也不知道。依着陆家二婶的性子，必然不会来做这锦上添花之事。所以她也没有发现异常，请过安便只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隔了一天江妈妈便告别，说要离开这里回国外去。 不管江小瑜如何挽留，她都去意已决。 江小瑜觉得，在长津市或者国内，江妈妈必定受过很深的伤害，因为不能忘却，所以很是排斥。这次因为她的婚事住了这许久，也不见她出门由此可见，也就不再说什么。 订好机票，她亲自去送的。 江妈妈仍然执意那张银联卡给她，江小瑜没收。回来时却见在自己的妆台上，应该是江妈妈偷偷放下来的，不由心里又愧疚起来。 陆少辛从公司回来，看到她握着张卡在床上发呆，不由揉揉她的发，问：“怎么了？” 江小瑜这才发现他回来，不过并没有意外。只是看着他，看着他，半晌才问：“少辛，你能不能陪我去趟D市。” 陆少辛闻言，脸色骤变，第一反应便是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过她说让他陪着去，他心里又稍安下来。 “D市？为什么突然想去那里？”他装成意外的样子，耐心地问。 江小瑜欲言又止，只说：“我有些事要去办，你只管跟着我去，可不可以？” 她结婚了，就想把他带到郑大海面前去。哪怕爸爸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也想让爸爸见见这个人，只是这样愿望而已。 陆少辛与她对望，须臾，才点了头。 “太好了，我们明天就出发好不好？”她高兴起来，就连脸上都扬起笑。 陆少辛点头。 “谢谢老公。”江小瑜在他脸上奖励地啵了一下。 陆少辛不满意，点点自己的唇。 这下轮到江小瑜害羞了，尤其在他灼灼的目光下，不过还是一点点地凑过去。带着她馨香的所息拂来，陆少辛就晃了神，可是预料中的柔软并没有亲上来，而是身子被她推开。 “我们宝贝该听音乐了。”她像握着张尚方宝剑似的，得意的不得了，拽拽地走了。 看她那个样子，陆少辛真恨不得拎回来打一顿小屁股。可是他舍不得，甚至还欠虐地觉得她明媚的小脸移不开眼，只得作罢。 翌日，两人踏上去D市的旅程。不过他们没有坐飞机，而是直接自驾出游。虽然慢了一点，天色将晚时抵达D市，并很快入住提前预定的饭店。 一路舟车劳顿，两人也都累了。晚饭草草吃了点，便上床去睡。陆少辛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江小瑜不见了，包不在，可是手机忘了带。 江小瑜醒的比陆少辛早，因为想到要见爸爸，所以有点兴奋，便早早起了床。等不及陆少辛醒，便提前打车去了他们家经营的那家超市。 近乡情怯，大概就是这样。下了出租车，反而不敢进去，怕遇到继母，又怕看到爸爸忍不住，正犹豫着，便见妹妹郑晓晨从家里出来，赶紧转过头去避开。 “晓晨，你慢点。”继母拉住郑晓晨的手臂。 “妈，我别拉着我，医院人多着呢，我先过去。”郑晓晨急的火烧眉毛的样子，拽开妈妈的手，便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连江小瑜都没有发现。 可是江小瑜见她手里拎着东西，又听到医院两个字，下意识的反应以为是爸爸又生病了。马上回神，也拦了辆出租车跟着她。 车子到了市一院停下，她跟着郑晓晨一直走，只看到电梯停在15层，便自己乘了另一部电梯上去。 她不知道病房号，只得向护士台查询，却并没有郑大海的名字。正着急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就看到顾妈妈推着郑晓晨从病房里出来。 “伯母，伯母，求求你就让我看看顾大哥吧。”郑晓晨请求。 “你走，你走，你们都走。我们东城就是沾你们郑家，还有江小瑜才会倒霉，都离我们东城远一点。”顾妈妈将郑晓里拎来的保温瓶推到她的怀里。 “伯母，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听说顾大哥出了车祸担心，你让我看一眼，看一眼我就走好不好？”郑晓晨乞求。 “看什么看？看一眼我们东城就能好了吗？我们东城喜欢的是你姐姐，你姐姐已经死了，有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料担心啊？”顾妈妈也是心疼儿子，说话难免刻薄。 郑晓晨脸皮薄，被骂的站在那里低着头，可是即便这样她仍站在门口没有动。 顾爸爸这时从病房里出来，拉着顾妈妈说：“吵什么吵，还嫌家里不够乱是不是？” 顾妈妈闭了嘴，剜一眼郑晓晨，回了病房。 郑晓晨就抱着保温瓶站在那里，眼睛红红的含着泪，也不走，引来过往护士的窃窃私语。 而江小瑜站在那里，已经被听到的完全震惊住。 顾东城出车祸了？什么时候的事？！ 082 一定要幸福VS丁薇的阴谋 江小瑜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结婚那天，他明明说要看她一眼，后来她出门却并没有找到人。陆少辛接她的时候，门口就发生了一起车祸。 那开始彭的一声，根本就不像是礼咆的声音……越想越害怕，越想心里越发寒，她想走过去察看顾东城的情况，又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迎面，却撞上了郑晓晨！ 尽管郑晓晨此时一身狼狈，可是在这时候看到江小瑜仍然敌意明显地瞪着她。 “你不是结婚了？为什么还缠着顾大哥？”一副江小瑜是水性扬花的模样。 江小瑜无意与她争辩，更何况意识里她还是自己的妹妹，身体便错过她往病房的方向走去，却没想到被郑晓晨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在郑晓晨的意识里，自己还没有见到顾东城，她又凭什么比自己先见到？ “晓晨——”江小瑜对于固执的妹妹很是无奈。 “住嘴，我的名字不是你叫的？”郑晓晨瞪她，充满敌意。 “你也知道我已婚，而且怀有身孕了，我跟顾东城不可能的。我只是想了解下他的情况，你也想知道他没事，早点安心是不是？”江小瑜循循善诱。 郑晓晨听了这话倒是迟疑了，不过仍拿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其实反过来想，不管江小瑜心里是不是藏有私心，她对顾东城的关心倒是真的。顾妈妈不准自己进门，她现在也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得到顾东城平安的消息，所以听到这话才会变的迟疑。 江小瑜拍拍她的手，说：“相信我。”眼睛与神情都带着安抚的力量。 其实她此时安抚郑晓晨，自己心里也翻海捣江一般。可是怎么办呢？这个抓着她，视她为仇敌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她只是不认识自己而已。 郑晓晨看着她，总觉得那双眼睛熟悉，不，是眼神熟悉，就像姐姐看着自己一样。待她回神时，江小瑜已经走到顾东城的房门口。 透过门口的竖条玻璃，可以看到顾妈妈与顾爸爸守在监护室的玻璃窗前。顾东城浑身缠着纱布躺在床上，浑身插满了反馈数据的医学仪器，令她下意识地捂住唇，眼里瞬间就起了眼泪。 可是她不敢哭，在医院里，尤其在重症室里是忌讳哭的。他的父母可以为他心疼的哭，但是她如果此时敢哭出来，势必会惊动顾妈妈。 依着顾妈妈对她的厌恶，必然像赶郑晓晨一样赶她。到时病房门口又会是一片喧哗，顾东城又怎么好好休息？他，只怕睡着也不能安心。 想到这里，江小瑜收了眼泪又走回来到护士台询问顾东城的情况。因为顾家在D市的影响力，顾东城受伤的事是保密的，更怕媒体乱写，早就叮嘱过医院千万不可泄露，所以江小瑜也没有问出什么。 没问出什么，心里就愈加的不踏实。可是她也知道，就算自己守在这里也不可能知道详细情况，更不可能见到顾东城。一边想着一边失魂落魄地往外走，身后再次传来郑晓晨的声音。 “喂？”因为有求于她，所以底气终于不再那么冲，可是又带着不想低头的别扭。 江小瑜转身看着她，也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关心顾东城的。其实那点苗头，上次她来D市就看出来了。说起来妹妹也没什么错，更何况她与顾东城也不再是恋人的关糸…… “放心吧，我有消息会通知你的。”江小瑜说。 “我能相信你吗？”郑晓晨低头咕哝，她可没忘记是眼前这个人害死了姐姐。 “你只能相信我不是吗？”江小瑜对她笑，虽然那笑里并没有多少欢愉在，只是能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自己的亲人，不再剑拔弩张的互相伤害，让她还是觉得安心一些。 郑晓晨闻言抬头，只看到她的背影。可是刚刚那句话的语调，为什么让她想到姐姐？ 郑家在她们小的时候还没有开超市，那时爸爸、妈妈在工厂里上班，家里就只有她和姐姐。家里的房子也是平房，用砖头砌成的围墙与邻居隔开。 邻居那边住的老太太儿子争气，买了楼房便将她接走了。几年下来院子荒芜，里面种了棵杏树。小时候姐姐就带她去爬墙头，然后摘人家的杏子吃。结果两人吃的肚子滚圆，她才知道害怕的下不来。 那时姐姐就站在墙根边，仰着头鼓励她。 她害怕的瑟瑟发抖，还是一再确认地问：“你真的能接住我吗？如果摔着了怎么办？”就是不敢下来。 姐姐就歪着头，眼睛里的笑像阳光照进去反射出来的光，看着她反问：“你只能相信我不是吗？”模样真是俏皮。 结果姐姐还是没能接住她，她掉下来的身子砸到了地上，也连累姐姐摔倒，两人都受了伤，妈妈就再也不准她们爬墙头了。也不知这时为什么突然会想到姐姐，只是再回神时，才发现江小瑜已经离开。 她拦了出租车，直接报了下榻的酒店。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大堂经理已经迎上来，顺便吩咐服务台的人通知陆少辛。所以她出电梯的时候，就见陆少辛迎上来。都来不及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就一下子被他抱进怀里。 “你去哪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锢着他的手臂却在微微抖着。倒像是经历千山万水的相见，好不容易的相见。 江小瑜从没有在他身上体会过这种感觉，不由心里升起一丝奇异，竟忘了接下来的话。 陆少辛见她不回答，又慢慢松开她，抬起她的脸来察看，问：“怎么了？” 江小瑜回神，说：“没事，就随便出去走走。”她避开他的目光，迳自往房间里走。 陆少辛跟上去，又问：“吃早餐没？”却见她突然转过身，看着他问：“顾东城出了车祸？” 明明她已经知道，却是用询问的语气。 陆少辛目光与她相对，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话等于默认，他果然是知道的。江小瑜心不由提起，抓着他的袖子问：“什么时候的事？他现在还在监护室里，情况怎么样？” 陆少辛只是看着她，只是看着，看到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表现的过分紧张。尤其他现在已是自己的丈夫，他可能会在意她和顾东城以前的种种。不由慢慢松开了他的袖子，低下头来。 尽管如此，她仍站在那里要她想要的答案。 “他是出了车祸，当时车子变形，车皮插入腹部，据说伤了胃……”他说，江小瑜心底一颤，陆少辛将手搭上她的肩头，安抚：“不过手术已经成功，早就渡过了危险期。” “可是我刚刚看他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江小瑜仰起头，显然不相信那些渡过危险期的话。 陆少辛皱眉，顾东城的手术成功从重症病房里出来，顾妈妈执意要将他带回D市治疗。难道是路上感染了，所以才会又进了重症监护室？ “别着急，我打电话问问。”陆少辛拍拍她的手，回到客房。 电话拨出去，很快得到回应。果然是伤口感染，不过伤势已经控制住了，不由让人松了口气。 陆少辛收了电话走回来，叮嘱：“下次出门的时候记的带手机……”却见她仍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鱼儿？”他蹲下身子，看着她喊。 江小瑜闻言才慢慢抬起头，看着他问：“顾东城是不是我们结婚那天出了的车祸？” 那天的江家老宅门外，那起车祸，她不敢想下去。 “鱼儿，不要乱想。”陆少辛抓着她的双肩。 不让她知道，就是怕这样。怕她心里还有顾东城，又怕她会有心理负担。 想到那天的通话内容，她又如何没心理负担？ 总是告诉自己早就已经结束，总是告诉自己重新开始，可是她哪有自己想的那样洒脱？终归是因为她，顾东城才落的这步田地。 “江小瑜，你看着我。”陆少辛喊，手几乎要嵌进她的肩胛里去。 明知道他不该吃醋的，可是他不喜欢现在的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尤其知道那个男人很可能是为了江小瑜才出车祸，才受伤。一个可以为了她不要命的男人，很容易占据女人的心思，他如何可以安心？ 江小瑜终于回神，对上陆少辛涌满各种情绪的眸子里。手慢慢抚上他俊美的脸颊，对啊，他是自己丈夫，哪怕她担心顾东城，也应该顾及他的感受。 “陆少辛，我只是……”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话没有说完，唇就被陆少辛用手遮住。他不想听那些解释，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想听。他只相信她是自己的妻子，她忠诚于自己，哪怕她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爱……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是空间压抑，要比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更加令人窒息。 下午的时候陆少辛接到电话，说是顾东城已经苏醒，被转入普通病房。 江小瑜说：“我想去看看他。” 陆少辛说：“一起。” 她自己去，必然会碰到顾母。顾母对江小瑜成见颇深，她又怀着身孕，陆少辛自然不会放心。 江小瑜也知他心里想的，便点了点头。 陆少辛驾车开到医院，恰逢顾氏夫妇均不在。陆少辛联糸的医生过来，跟他们介绍顾东城目前的情况，江小瑜趁机推门进去。 整个病房里没有人，很安静，安静的她脚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顾东城就躺在那张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穿着宽松的病服，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都用绷带绑着，就连脸上都带了擦伤。 记忆中他一向是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不喜欢依靠父业，大学时期便开始自己创业。没有关糸也没资金，又仅是个大学生，要知道维糸一个公司很难。 他又不像那些富二代一样，所谓办公司只是玩票性质。他是真的用心血在办着的，好像还憋着口气，不让自己的父亲看扁。 最拼命的时候一天只睡四个小时，连饭都吃不上。后来弄出了胃痛，他才消停下来。说是消停，也不过是在她的监督下听话一点，她没有他那么天才，所以事实上哪有那么多精力盯着他呢？ 她要上课，要回家帮忙，所以有一次他瞒着她住了四天院了，她才知道。 那一次，她也是这样站在他的床前。不过那时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脸色虽然不好，但还能看着她，对她没心没肺地笑。 如今这样，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走过去，坐在床边，手伸出去，却又不知该放在哪里。因为浑身都缠了纱布，所以就怕手一碰上去就弄痛了他。 到底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不是说好放手？不是说好再无瓜葛？他都可以找人演戏骗她分手了，如今又为什么反而舍不下？ 泪，啪地一声掉在他的脸上，赶紧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拭，手却被人攥住。 江小瑜怔了下，低眸才看到他睫羽颤动，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望，阳光从外面的窗子照进来。那样的光晕，仿佛像是在梦中相见。他眼睛眨了眨，也几乎都以为眼前的影像只是他的错觉。 “晓寒。”他声音嘶哑。 “别动。”江小瑜俯身按压住他。感觉到压在肩头的重量，他终于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门外，陆少辛打发走了医生，强迫自己不去看门内的情景。倚在门框上，沉默地为自己点了支烟。只吸了两口，便听到护士台那边有人打招呼，喊：“顾夫人。” 陆少辛闻言神色一动，抬眸望去，果然见顾妈妈走过来。 “姑妈。”他身体站迎上去。 顾妈妈见到他本来就很狐疑，然后听到病房里隐约有说话的声音，想进去察看，却被陆少辛用身体挡着。 不过她还是看到了，江小瑜在顾东城的床前。这个扫把星！她眼里瞬间染怒，便要闯进去。 “姑妈，我们谈谈。”陆少辛说。 顾妈妈这才侧过头来看着陆少辛，其实她蛮不能理解的，既然他是江小瑜的丈夫，又为什么纵容自己的妻子单独与另一个男人待在一起？ 即便那个男人受了伤，可是精神出轨只怕更不能接受。 陆少辛率先往外走去，顾妈妈只得跟着。 安全通道门口，基本上没什么人，的确是个方便谈话的地方。 “姑妈，东城受伤的事……” “你怕我告诉江小瑜，东城是为了她受的伤吧？”顾妈妈看着他，眼中溢满讽刺。 其实早就对这个侄子有所不满，因为他上次对待自己的态度。不止是对他，对陆老，甚至整个娘家都有怨言。 陆少辛闻言，则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顾妈妈盯着他的眼睛更为犀利：“你以为你和爸爸瞒着，我们就不知道了？”出事的是她儿子，就算她没有能力，顾爸爸也会弄个水落石出。 想到顾东城的伤，她不由心疼地想，她这辈子大概就是历情劫来的，大学时与郑晓寒相恋，她之所以没有阻拦，也没有上心，不过就是以为年轻人谈谈恋爱也没什么。他那时太年轻，年轻人的感情总是不稳定的，没准什么时候就没了结果。 结果，果然如此。感情维持了两年，他就跟刘淑美传出了开房的绯闻，也就跟那个姓郑的分了。只是她没想到，反而郑晓寒死了之后，他会那般痛不欲生。 若非那时顾爸爸也病了，然后将公司交给他，占了他诸多心思，也许他这会儿早就脱了人形。哪里想到没松口气多久，他的注意力就转到了江小瑜身上。 提到江小瑜，就连身为母亲的她都觉得自己儿子太争气。 她自己表哥的未婚妻不说，居然着魔到在她结婚的日子自寻死路。想到这个，她突然又怕起来，看江小瑜就像看一个可以吸走儿子灵魂的吸血鬼一样，转头就慌张地往病房走。 “姑妈。”陆少辛拦她。 “少辛，你是咱们陆家的骄傲，这世界上的女人多的是，没必要为个女人低到这个地步。”顾妈妈劝说，也痛心，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招了什么魔。 “东城刚刚醒过来，你如果不怕他的伤口再撕裂开，你就去闹。”他站在那里提醒。 顾妈妈脚步果然顿住，眼中溢满无奈和失望。转而用目光瞪他，是对自己侄子袒护外人满满的愤怒。 病房内，江小瑜给顾东城喂了水，他看上去精神终于好了一点。 “跟哥一起来的？”顾东城问。 这个哥，自然是指陆少辛，跟自己放下心的恋人谈这样的话题真是伤感，难为他语调如此平静。 江小瑜点头。 “还没有祝贺你，新婚快乐！” 江小瑜心底涩然，与他对望。良久才问：“你是不是在江家外面出的车祸？” 顾东城摇头，说：“傻丫头，我如果在长津市出的车祸，又怎么会回到D市来？” “那你……”江小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顾东城却握住她的手，摇头：“晓寒，你已经结婚了，不要胡思乱想。”然后目光望向屋内虚空的一点：“那天我说看你最后一眼，再见面，抱歉……这句表嫂我还是叫不出来。” 他没有故作轻松，是因为太过疲累，可是言语之间，已然是放下了。 江小瑜看着他强撑精神，终于放弃了追问的念头。 “好好把握自己的幸福。”他说，他知道她一定做的到。 江小瑜点头，见他眼睛缓慢地闭上。 江小瑜知道他刚醒过来，精神肯定不好，便任他睡着，自己慢慢起身。 直到关门声传来，顾东城才睁开眼睛。 一定要幸福！ 他在心里补充…… 彼时，江小瑜出了病房，自然撞上了顾妈妈和陆少辛。陆妈妈的脸色很冷，目光像犀利的剑一般刺着江小瑜。 江小瑜仍保持礼貌地冲她微微颔首，然后朝陆少辛走过去。 “江小瑜。”顾妈妈喊住她。 江小瑜停了脚步，转头看着她。 “你已经跟少辛结婚了，是陆家的媳妇，以后不要再见我们东城，注意自己的身份。”顾妈妈恨恨地警告。 江小瑜看着顾妈妈，她没有反驳，是因为可以理解此时顾妈妈的心情。肩头却被一双手按压住，抬头，对上陆少辛的目光。 恋人之间，真的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一个眼神，足以给她全部的力量。尽量她心里仍然惆怅，却因为有这个后盾而变的坚强。 两人离开医院，在D市逗留了两天，确定顾东城已经脱离危险，这才决定回到长津市。车子路过家里开的超市时，江小瑜看到爸爸郑大海的身影，让他停车。 “怎么了？”陆少辛将车子开到马路牙子边，才将车子平稳地停下来。这才转头看着她，以为她不舒服。 岂知她一边推开车门下车一边说：“我有点事。” 陆少辛见她慌慌张张的不放心，只得跟过去。 江小瑜脚步急切地走到超市门口，郑大海正鞠着身子在垒酒瓶子。半边身子被栓了，所以拿酒瓶的手都是抖的，看出来非常吃力。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热意还未消退，所以她可以看到爸爸额上的汗珠子。她看着他的侧脸，看着看着就突然就止了脚步，眼睛又开始发热起来。 大概她的目光太过炙热，郑大海侧目看过来，瞧见她，憨厚的脸上露出来，说：“姑娘，是你啊。”显然还记的她上次在医院里，曾经搀过自己到凉亭乘凉。 江小瑜点头。 两人就那样对望了半晌，不过她是快掉下泪的模样，郑大海则是一脸茫然。他放下酒瓶，拄着手里的拐棍一步步走过来，问：“怎么哭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年纪与自己的女儿一般大，加上上次的事，声音里不由透出关心。 江小瑜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扬起笑，说：“没事。” 郑大海目光扫了扫四周，问：“你也住这附近吗？” 江小瑜再次摇头，也不解释，只说：“我想渴了，想买瓶水喝。”声音干干涩涩的，的确像是渴的。 郑大海也不便多问，只是听到答案笑了笑，转身便往太阳伞下的冰柜走去。 他的腿脚都不太利落，走起路来看着更为吃力。江小瑜几次想过去搀扶，可是都将伸出去的手又缩回去。想着爸爸曾经身形伟岸，步履沉稳的模样，手垂在身侧慢慢蜷成拳头又张开，最终不忍地别过头去。 毕竟她现在顶着一张对他来说陌生的面孔，他一定会不解，会迷惑，会怀疑…… 好不容易，郑大海挪到了冰柜前面，拉开柜面露出里面冰着的各种饮料，对她说：“姑娘你要哪种？” 江小瑜走过去，终于有与他靠近的理由，却又不忍心他满头大汗地在那里站太久，最终挑了两瓶水出来。正欲打开钱包，肩头伸过来一只手臂，手里递上一张红色的百元大钞。 “一起的。”陆少辛的声音由头顶传来。 郑大海没接过钱，首先看到的是陆少辛那挺拔的身影，以及俊秀的五官。笔挺的西装穿在身上，一看就不是他们这个阶级的人。 楞了下神，才想起接过钱来，江小瑜却已经将钱抽回来，送上几张绿色的零钱。这里离店内还有一段距离，她实在不忍心再见爸爸吃力地走过去。 当然，依着陆少辛的性子，可能连零钱都可以豪气地说不要了。可是她了解爸爸，也了解那种面对这事的尴尬，所以不忍心。 “谢谢。”郑大海淡淡笑着，接过钱。 陆少辛则不解地看着江小瑜，当然，她的这种小心思他怎么会懂？ “大海。”继母这时喊着郑爸爸的名字出来。看到门口有两个人，细瞧之下认出江小瑜：“是你——”不等发飙，就被跟着出来的郑晓晨扯出手臂。 “妈，对面小区8号楼的王妈妈要一袋米，你帮我送去好不好？” “臭丫头，年幻轻轻的这么懒，居然指使起我这个老太婆来了。”郑妈妈骂。 “妈，我那个……身上不舒服，你就去一趟嘛。”她一边小声撒娇一边向妈妈使眼色。 郑妈妈听了，还是用怀疑的目光瞧着江小瑜。 “让你去你就去吧，晓晨也累了。”郑大海帮腔。 “累累累，好好的在D市读大学多好，放学还能帮帮家里。非要去长津市，这些日子还不是我自己在忙，这才回来两天又偷懒，这个家里就只累死我一个人算了。”郑妈妈说抱怨着，还是进了屋。 郑晓晨也不等郑爸爸再说话，直接就迎到江小瑜面前去，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她可没忘，江小瑜答应过会给她顾东城的消息，江小瑜倒是忘了。 两人走到一边，江小瑜说：“他病情已经稳定，转到普通病房。”然后低声报了房间号。 顾妈妈那样的人，很看重门当户对，郑晓晨过去，必然是会受委屈的。可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江小瑜明白，郑晓晨若不亲眼见到顾东城平安，怕是不会安心。 郑晓晨记下，这一瞬间是感激江小瑜的。可是她也没有忘记她是顾东城喜欢的人，单是这一点她也无法真正喜欢这个女人。 目光在她与陆少辛之间扫了一眼，不明白两人新婚，为什么一定要到D市来？难道是知道了顾东城出车祸，专程赶来的？ “我们要回长津市了。”江小瑜留下让她放心的答案。然后越过她，走到郑大海身边，犹豫了下，她将一张银行卡郑重地放进爸爸的手里。 “姑娘，你这是？”郑大海不解了。 “受人之托给你的，请收下。”江小瑜说。 郑大海仍然满脸疑惑，她又说：“密码是901008。”卡是她画设计图赚的那两笔钱，虽不多，也是她作为女儿尽的孝心。 郑大海闻言脸色动容，是因为明白这是大女儿郑晓寒的生日，不由着急地想问什么，她却已经先一步转身离去。 “喂，你等等，请等等。”郑大海喊，她却充耳不闻。其实她是怕，怕再慢一步她就忍不住说出自己是江小瑜来。也更是不想说清楚，就怕这事说不清楚，然后只会让事情变的更复杂。 她找不到好的解决之道，所以暂时只能这样。在爸爸面前，她原也不想再提这个名字来让他难过，可是当初设密码时也只是习惯，并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拿给别人用。 “爸，爸。”郑晓晨搀住郑大海，他手脚还不太利索，就怕他着急之下摔跤。 “晓晨，你看这……”郑大海看着手里的卡，又看看江小瑜进了车子的身影。 “大概是顾大哥给的吧，你别太着急了，我改天问问。”郑晓晨猜测、安抚。 江小瑜与郑家无亲无故，只刚看过顾东城，顾东城一直对郑家多番照顾，这么想也是说的通的。 “那你把卡还给顾东城吧，晓寒不在了，咱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郑大海将卡放进女儿的手里。 他一辈子都很劳苦，可是过的很踏实。两个女儿也争气，先后上了大学，原以为生活不错，岂料……想到大女儿，又是一阵痛心疾首。 陆少辛随江小瑜上了车，见她目光仍然停留在那个超市门口，眼睛红红的，神情……看上去似有很深的感情，尤其是对那个郑大海，让他颇为不解。 手伸过去抓住她的手，江小瑜回神，头枕在他的肩头，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她不说，陆少辛也不问，只任由她将情绪宣泄出来，直到心情平复…… ——分隔线—— 长津市 江小瑜回来后收了心，专心忙碌厉凌的装修图，那边已经开始施工，不过有些小细节的地方，因为管道问题，设计需要调整，所以她不得又忙碌起来。 除此之外，她还接了另一个案子。陆少辛依旧忙碌，可是她看起来要比他忙碌很多。 “注意休息。”有时候太晚，陆少辛会直接夺下她的笔，提醒，然后强制她睡觉。 江小瑜虽然不满，但仍会乖乖照做。可是她看起来真的太忙了，周末陆少辛在家休息的时候，她都顾不上跟他说会儿话。 陆少辛就不明白了，难道她就那么缺钱吗？如果缺钱的话，不是还有他？ 江小瑜这时候就会撒娇：“我虽然是孕妇，可是每天待在家里如果不找点事做，总会憋出点病来的，你总不希望我成怨妇吧？” “可是也不必这么拼命啊。”陆少辛不能理解。 “做事当然要有始有终，更要严格要求自己，否则人容易变的懒惰。”她信誓旦旦地说，真是从没发现她这么有原则。 陆少辛望着她那张熠熠生辉的小脸，却觉得她神经是不是绷的有点太紧？ “如果真那么喜欢，不如就来艾诺做吧。我们房地产方面也带家装。与其给别人打工，不如便宜自家。”他提议。 倒是真的很欣赏她的才华，不过这样说也是见她太辛苦，他可以控制她的工作量。 江小瑜一听就提不起兴趣，撇撇嘴，说：“我不喜欢去艾诺。”更不喜欢工作上跟他沾边。 “因为上次我让人辞退你的事？”他将她揽到身前来。 “当然，你知道吗？被人拦在门外可是很丢面子的事。”她趁机算帐地去揪他脸颊。 陆少辛将她的手包裹进她的大掌里，放到唇边轻啄，似是叹息地说：“再也不会了。” 江小瑜没回答，虽然她对他心里没有心结，可是仍不喜欢那种感觉，仿佛是在被人掌控……虽然这说或许并不太准确，但是她们是夫妻，她想要一种自由的平等。 这事最终不了了之，陆少辛也没有再勉强，只是让她答应自己工作量减半，江小瑜只好答应了。 其实她是想存点钱私下里给郑大海的，那是她的爸爸，拿陆家的或是郑家的钱，归究没有自己挣回来的踏实。 这天稿子弄好，约了厉凌在公司见面。 好久不出门，感觉还是蛮新鲜的。只是换衣服时竟发现腰部撑的很紧，才注意到自己有了“小肚子”。手摸上肚子，虽然小家伙仍不会动，可是已经让她有身为人母的喜悦。 “少奶奶，这是小少爷长大了呢。”王嫂也很开心。 江小瑜羞红了脸颊，也不看她，赶紧挑了身比较宽松的衣服出门。 如今她有了身孕，家里是格外小心，陆老给她专门配了司机。江小瑜也有点懒惰了，更何况陆家也不好打车，便坐车去了。约的本来是写意家装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里两人讨论了一些细节，犹有些不妥的地方，便去了别墅实地考察。 别墅已经动工，所以现场非常的乱。江小瑜的脚刚好，格外小心。越过一堆装修材料，才来到连接客厅的吧台前。她用尺量了下预留的吧台位置，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图，然后又与施工的人进行了沟通。 施工的工头也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一圈请教下来，已经到了下午下班高峰期。车子堵在路上，街边渐渐华灯初上厉凌侧目见她神色有了疲态。 “一起吃饭？”厉凌提议，不再像上次那般直接将车子停在饭店门口，而是询问她的意见。 “你不怕明天上新闻头条？”江小瑜问。却悄悄摸摸自己的肚子，好像真的饿了。 两人接触多了，也渐渐熟悉起来，说话比较随意。 “那我就沾沾陆三少奶奶的光，给我们写意打个免费广告。”厉凌玩笑。 “好吧，那本少奶奶就赏你这个光沾沾好了。”江小瑜大方地答应。 路灯的光线透过窗子照进来，照在她扬着笑容的脸上，那般明媚、富有感染力，他眸子闪了闪，然后将注意力移回挡风玻璃前的路况，心里却不由感叹，这样的女孩子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晚餐选的是家西餐厅，格调那是一流的。 其实吃什么都无所谓，关键是气氛。缓慢的节奏终于令江小瑜借趁休息了会儿，吃的还算不错，虽然还是喜欢最实在的中餐。 晚上回到陆宅，陆少辛居然还没回来。王嫂说他已经打过电话，今天会应酬到很晚，让她早点休息。 江小瑜也没有多想，身子也乏了，在浴缸里泡了会，便躺到床上去睡了。头发没吹干，半夜起床去卫生间的时候头有点疼，看看表已经凌晨2点，陆少还没有回来。 躺了一会儿，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两下，然后传来短信的声音，她以为是陆少辛，摸过来一看居然是条彩信。 信息的内容是照片，主角是陆少辛和丁薇，似是在某个宴会上的照片，不知道是不是错位拍摄技巧太好，所以两人看上去行为亲昵。不用说，肯定是有人觉得她的日子太安逸，要给她添点堵。 正准备打电话问陆少辛什么时候回来，便有电话进来，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喂？” “三少奶奶你好。”话筒里同样传来陌生的声音。 “你是？”江小瑜问。 那头传来轻笑，并不回答，只问：“照片收到了吧？” “丁薇让你发过来的？”江小瑜的反应很淡定。 “三少奶奶真是聪明。”那头赞赏。 “没你聪明。”江小瑜回，不过没多少真情实意。 “我现在就站在丽华酒店门口，两人刚刚进去，三少奶奶要不要过来抓奸呢？”那头语调轻慢。 江小瑜闻言，心里咯噔了下。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装出不在意的声音，说：“哦？既然你这么热心，不如顺便把滚床单的照片也发过来吧？” 江小瑜的声音太过淡定，令那头握着手机的人心里有些没底，不由问：“三少奶奶难道一点也不紧张？” “紧张什么呢？紧张像丁薇那样货色的女人当了小三？就凭她，就想威协我的地位吗？”江小瑜问。 陆家欠着她家人命那么重的情分，也没有让她和陆少辛在一起，说明陆老并不看好她。关键是陆少辛，是不是对她余情未了。 “你！”那头显然是丁薇身边很亲近的人，听到诋毁丁薇终究是破了功，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不由轻笑：“三少奶奶这么有底气，就坐稳你陆家三少奶奶的位置。不过我还真期待，你被踢出陆家的惨样，咱们拭目以待。” “嗯，现在外面没有太阳了，的确适合做梦。下次打电话的时候，记的先查一下陆少辛有没有回家。”她说完霸气地挂断，心里正猜疑，楼下就传来开门的声音。 江小瑜心思一动，没多久，果然见陆少辛开门进来。 “还没睡？”陆少辛见她坐在床上，不由有些诧异。 “被吵醒了。”江小瑜回答，模样有点委屈。 “对不起，今天实在脱不开身。”陆少辛走过来，吻了吻她的额，便想退开身子去洗澡。却不想被江小瑜揪住领带，她身子靠过来，在他颈间嗅着。 “做什么？”陆少辛好笑地看着她。 “闻闻有没有别的女人的味道。”她理直气壮地检查，一点儿也不扭捏。 陆少辛笑，任她折腾。 身上味道是有点杂，还有很浓酒味，不过倒不像是有专属某个女人的味道。江小瑜终于放过他，躺回床边继续睡。 陆少辛也折腾的累了，松开领带，洗过澡上床，抱住她沉沉睡去。 他回来的晚，又因为周末，所以早上根本没起。 江小瑜躺的腰疼，便自己先爬下了床。穿着睡衣下来，管王嫂要粥喝。 王嫂本以为两人要多睡一会儿，粥还没有好。 江小瑜就打算出去走走，到了门口，门卫那边便送了一个纸皮袋，说是给她的快递。 江小瑜接过后正欲打开看看是什么，目光却瞄到一团白色，定眼看去居然是雪绒。长长的毛，身体蜷缩，像是在门口待了很久。 江小瑜不知道它与陆少辛的感情，就让他送给了丁薇。之后客厅里被弄进了一个大鱼缸，里面养了各种漂亮的鱼。后来听王嫂提起，才知道它对陆少辛来说更重要。现在看到雪绒，难免有点愧疚。 其实还是点怕，但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过去。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上它的毛，喊：“雪绒？”好怕他突然站起来扑上自己，所以很轻很轻的叫。 狗其实很通灵性，感官灵敏，往常若是这样，必然早就爬起来。今天却没有反应，江小瑜不由有些疑惑，又用手推了推它，喊：“雪绒。” 它嘴里里似是发出虚弱的呜咽，身子动了动，看起来却是虚弱无力。江小瑜终于感觉到不妙，定眼看去便见它口吐白沫，身体微微地抽搐着，那模样十分吓人。 “啊！”她惊叫出声，手里的纸袋也掉到了地上。 纸袋遇到照片的边缘落破裂，一叠花花绿绿的照片就那样散在脚边，全是昨晚上她手机收到的那些关于陆少辛和丁薇的照片。 偏偏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慌张地回头，就见陆少辛穿着睡衣跑出来…… 083 让他们离婚 陆少辛睡的晚，早上刻意没有早起，半梦半醒间觉得怀里空，下意识地去摸床侧的江小瑜，却摸了个空。不由睁开眼睛，发现那丫头果然早就起了床。 手臂越过头顶，拿过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眼，其实时间尚早，可怕她大早上起来就画图纸，便也跟着起了床。 “三少。” 王嫂将粥端上餐桌，陆少辛也刚步下楼梯。目光在客厅扫了扫，问：“三少奶奶呢？”他从楼上的书房一路找来，竟没见半个人影。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是江小瑜的声音！ 陆少辛心里一窒，抬腿就往外面跑去。看到江小瑜就站在院门口，身子发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怎么了？”陆少辛抓着她的肩问。 江小瑜此时已经吓的面白如纸，跟过来的王嫂注意到雪绒，喊：“三少。” 陆少辛听出她的声音不寻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才看到雪绒。雪绒其实就在两人的脚边，因为开始他的注意力被江小瑜吸引，所以才一时没有注意到。 这一眼就瞧见了雪绒的异常，它浑身仍微微抽搐着，嘴边全是白沫，连眼睛都发直了。陆少辛放开江小瑜，蹲下身子去抱它，喊：“雪绒。” 托起它身子的手侧被什么割了下，才注意到摊在雪绒身边的一堆照片。有些照片已经被鲜血染红，他这才注意到雪绒受了伤，在腹部。 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江小瑜，说不清是询问还是指责，江小瑜下意识地摇头，表示不知道。 陆少辛现在也顾不得许多，抱起雪绒便往外跑。 陆家有家庭医生的，院子里也养着珍奇异兽，所以还配有一个兽医在。 江小瑜查觉他的意图，抬脚便要去追，却被王嫂拽住手臂，她劝：“少奶奶，你有身孕，别着急。三少能处理好的，你还是留在家里吧。” 她毕竟怀着身孕，雪绒那模样到了医务室，肯定又是一番折腾，那场面并不适宜江小瑜。 江小瑜看着陆少辛那个模样，便知道他十分心疼雪绒，也很着急。王嫂说的对，自己到了那里也帮不上忙，下意识地摸了下肚子，想着自己再不小心就是添乱了，所以没有跟过去。 雪绒的体积很大，陆少辛抱起来却似完全不费劲似的。 医务室的门被撞开，几乎是吓了里面的医护人员一跳。陆少辛已经一阵风似的进来，直接将雪绒放到检查的床上。 “三少。”众人喊，看到雪绒时也是脸色微变。但没有人跟耽误，已经来到雪绒身边。 “看看怎么回事？”陆少辛沉声说着，已经让开位置。 陆宅里的人都深知雪绒对陆少辛的重要性，纵使不知，也隐约知道这狗跟了陆少辛多年，所以谁也不敢大意。 陆少辛站在窗边，脸上的情绪还没有隐去，耳边全是医生围着雪绒检查的声音。 “三少，初步诊断为中毒，需要洗胃。”医生说，急促的口吻可以让人感觉到情况紧迫。 陆少辛目光望着窗外，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只隐约看到下颌绷紧，然后点头。 男人的气场强大，他不说话已经压的整个室内处于低气压中。几个医生交换了眼神，配合默契地将雪绒弄进手术室。空间里传来医用器皿碰撞的声音，偶尔有雪绒痛苦的呜咽。 陆少辛看不到，慢慢给自己点了支烟，阴沉的脸色陷在白色的烟雾里。 本以为病情已经控制住，却不实手术室里传来慌乱的声音，一个医生满身是血地走出来，喊：“三少，雪绒有内伤，情况意外……” 陆少辛也是神色一变，眸色变得凛冽：“说重点。” “需要送宠物医院。”那医生说，只是看着他的神情凝重，令陆少辛意识到情况可能更为严重。 陆少辛当即也顾不得别的，只说：“准备一下。” 医生点头。 陆少辛已经打电话过去安排—— ——分隔线—— 彼时，江小瑜在陆少辛带雪绒离去后，她便回了别墅。 王嫂将粥端给她，劝：“三少奶奶，你好歹吃点东西。雪绒不会有事的，且放宽心。” 江小瑜点头，动手用汤匙搅着碗里的粥，仍有些心不在焉。握着勺子的突然，突然想起那些照片，问：“王嫂，雪绒身边那些照片你看到没？” 王嫂自然是看到了，可是她以为江小瑜这么问是在意，便劝：“三少奶奶，照片一定是假的，怕有心人为之？” “那雪绒呢？”连王嫂都看得出来，这人到底是想干什么？而且那只狗陆少辛明明已经送给丁薇了，为什么大清早会出现在院子里？ 王嫂不说话，是因为她也看不明白。 想到那只狗的模样，江小瑜浑身还有点发寒，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喊：“王嫂，帮我把那些照片捡回来。” “三少奶奶？”明明知道是有人心为之，又捡回来做什么？ “去吧。”江小瑜却坚持。 王嫂无奈，只得出去。 再说陆少辛那边，雪绒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宠物医院，医师没抢救多久，动作突然全部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那只四肢僵直的狗，眼里一片凄然。 “对不起，三少。”这话说出来时，陆少辛都觉得耳边在嗡嗡地响着。 虽然那是一条狗，可是已经跟随他多年。 他这个很内敛，所以朋友不多。尤其进入公司之后，几乎大半的精力和心思都被占去。偶有空闲，也只是在在院子里养雪绒。 雪绒是他很好的伙伴，周末的时候会跟在他身后，两人不止在院子里，偶尔也会去山里探险。它很有灵性，通常都能替他辨别方向，有危险时也会及时咬住他的腿脚。 雪绒是只大白熊犬，体积虽然很大，其实性情还是比较温和……陆少辛站在那里，脑子转过无数个念头。 脸上在外人看来仍是那副面瘫的表情，眸子漆黑如墨，并不容易让人摸着情绪。可是对方还是觉得他在难过，所以没有说话。 半晌，身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陆少辛才缓缓动了动，手伸进裤兜里，将手机拿出来，并没有看来电显示便按了接听键，说：“喂？” “少辛，你有没有看到雪绒？我今早发现它不见了。”那头传来丁薇慌乱的声音。 “在我这里。”相对于丁薇的慌乱，他的声音又沉又稳又平静。 “在陆宅吗？我马上把它接回来。”丁薇却没有听出来，好似因为找到雪绒而松了口气。 “不，在宠物医院。”陆少辛说，声线像是压着什么。 “宠物医院？”丁薇一惊，陆少辛却已经将电话挂断，只留下一片忙音。 陆少辛抓着手机的手垂下来，然后才对医生说：“我自己来处理。” 医生点头。 他知道现在许多家庭都是拿宠物当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宠物死了，与亲人死的没有什么差别。 雪绒跟着陆少辛多年，是他们见过养过最好的狗，也会定期过来做体检，有时候是丁薇，有时候是王嫂，他们其实很熟，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心情也跟着沉重。 陆少辛推门进去的时候，所有医护人员都已经撤出来。只有雪绒四肢僵直地躺在白色的床单上，以往柔亮干净的毛发，此时也脏兮兮的。 陆少辛走过去，用宠物医院的东西帮他一点点清洗干净，然后帮它阖上眸子…… 丁薇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天气太热，居然赶的脸颊发红，刚进门就迎面撞上相熟的医生。 “少辛是不是在这里？”她开口便问。 医生见她着急，以为她知道雪绒出了事，便指了指手术室的方向 丁薇一间间走过去，喊：“少辛？” 打开门，脖子突然被扼住。力道很重，后肩胛直接撞上墙壁。 丁薇微惊，抬眼就撞见陆少辛幽冷的眸子里。她想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了躺在手术床上的雪绒，不由瞠大的眸子。 虽然已经整理干净，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可是死亡与睡着毕竟是不同的，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所以脸色变得苍白而哀伤。 她手覆上陆少辛扼住自己的脖子，问：“少辛，雪绒它怎么了？”声音那般小心翼翼，仿佛是猜到了，却又不愿意面对现实。 “药物中毒，已经死了。”他的声音那么冷，冷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可是更冷的是他的眼睛，她看到他瞳孔里的自己，好像被冰冻在里面一样，让人浑身发寒。 “不，不可能的，雪绒怎么会中毒？”丁薇一副不敢置信地反问。 “那要问你，它好好的怎么会回到老宅去？”她是怎么照顾雪绒的？ “我……”丁薇被质问的哑口无言，但随即反应过来，否认：“雪绒一直都在老宅里的。” “什么？”陆少辛问。 “我这几天拍广告忙，去了外地，昨晚才回来的。这几天我一直把雪绒寄养在我和丁宁以前住的院子里了。”丁薇回答。 公司里的行程安排，他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她并没有说谎。 陆少辛一直盯着她，眼睛都没有眨过，也看不出情绪。 丁薇在他的逼视下流下眼泪，她是真的伤心，因为雪绒，不由自责地说：“都怪我，都怪我，早知道我就自己带着他了，我……”终于意识到，说这些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由嘤嘤哭泣起来。 他还没有松手，那些眼泪就啪搭啪搭地落到他的手背上。陆少辛厌恶地收回手，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不耐烦过。 此时手术室的门被敲响，医生对他们抱歉地说：“对不起，三少，又有受伤的狗狗被送进来，我们需要手术室。” 陆少辛倒也不是不通情理，微微颔首。然后医护人员帮忙找了专门安葬狗狗的大箱子，陆少辛亲自小心地将雪绒安放在里面，然后抱走。 丁薇本来缩在墙角哭的不能自抑，眼见他要离开，不由跟上去。高跟鞋的声音亦步亦趋，此时听来那样突兀。 陆少辛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然后将雪绒安置在车座上。丁薇跟过来，有些无措地喊：“少辛。” 陆少辛甩上车门，然后绕到驾驶座。 丁薇迟疑了下，打算拉开后座车门，却听到他说：“住手。”声音冷厉，吓的丁薇缩回手。 陆少辛转头，目光冷凛地看着她，说：“以后，不准再动我的东西。” 那模样，绝对不止是划清界线，更透着恩断义绝，令她心神一震。 “少辛。”丁薇追过去要说些什么时，陆少辛已经进了驾驶座，并将车门甩上。 车子引擎发动，如离弦的箭将丁薇远远甩在原地…… ——分隔线—— 陆少辛将车子开的很快，交通堵塞的市区，车子像只灵活的游鱼穿棱在车与车的缝隙之间，有几次甚至踩着信号灯尾过十字路口，与别的车子隐隐相撞。 也许，也许他有那么一刻的心情期望着相撞…… 车子最终回到陆宅，停在陆家大门外，眼前的铁闸已经缓缓开启，他却突然熄了火。 车子停在大门口，他像这疲惫的没有力气一般。转头，看着缩在箱子里的雪绒，那么大的体积，感觉卧在里面有些憋屈。想抱它出来，可是又觉得它折腾的已经够累，实在不忍心再折腾它。 也不知停多少，家里人开着车子进出时看到，不由诧异。 “那车子谁开的，怎么停在那里？”陆家二婶与楚菀先后从车上下来，不由问。 “是三少，人还在里面。”下人回答。 “少辛？这可就稀奇了，他不进家门，坐在车里干什么？”陆家二婶仿佛闻到什么不寻常的味道似的，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有热闹好看。 这人也没有别的爱好，最大的乐趣可能就是看大房不得安宁。尤其最近陆妈妈，自从娶了江小瑜后更不若往时精神，便衬的她愈发精神起来。 下人摇头，他哪里知道？再说，这家里人际关糸复杂，他就是知道也不会乱嚼舌根。 “我去看看，是不是跟江小瑜那丫头吵架了？”陆家二婶猜测，说着便往门口走。 “妈，你不是找爷爷有事。”楚菀拉住他提醒。 楚菀虽然出身名门，可能也是因为家里就父亲一个儿子，她又是独生子女的关糸，有时实在不能理解婆婆的心理。她想着，若真是陆少辛与江小瑜吵架，婆婆这性子去也只会给他们火上浇油。 楚菀这点心思陆家二婶又如何不懂？她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儿媳妇。这个家里的人复杂，楚菀单纯，又不听自己的，偏偏又跟那个江小瑜走的近，连带陆家二婶渐渐的连她也看不上。也对，当初选上她，也是看楚家的背景。 不想因为这点事生气，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她便坐上电瓶车往主宅而去，根本就没等楚菀。 楚菀看着电瓶车载婆婆远去，也不生气，反而松了口气。再看看那辆停在门口的车，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便乘了电瓶车找江小瑜去了。 ——分隔线—— 秋天临近中午的太阳很毒辣，丁薇在宠物医院门口一直站着，面朝陆少辛离开自己的方向，面色凄然。经纪人实在看不下去，终于推门下车，将她劝回保姆车内。 她如今因为艾诺的代言人身份人气飙升，已经从音乐家彻底变成娱乐圈的名人。偶尔与陆少辛等人传传绯闻博下大众眼球，然后广告、片约接踵而来，她倒是不反对，但丁薇实在没必要这么糟蹋自己。 丁薇则是真伤心的，目光望着无意识地窗外，脑子里一会儿是雪绒，一会儿是陆少辛绝决离去的背影。闭目，其实很多次了，他都这样率先离开。从小到大她习惯了他的冷淡，这次也没有什么不同，她安慰自己。 “丁薇，到了。”经纪人提醒。 丁薇闻言睁开眼，看到车子果然已经停在她的新居门口。她微微颔首，车门已经被推开。 “不用陪我了，让我自己待一会。”丁薇说，然后迳自下车。 她站在白色的篱笆前，车子重新启动，然后慢慢开走。 其实所谓新居，也不过是艾诺给她准备的临时住所，一橦很三层小洋楼，前面有白色篱笆隔出来的小院子，院内种着一些小花。穿过小径，掏出钥匙开门。 没有外人在，脸上的凄然更加明显。 对于雪绒，她是真的喜欢那只狗。爱屋及屋的缘故吧，照顾了多年终归是有感情。 可是为什么会死？ “这么伤心，到底是为了一条狗还是为了陆少辛呢？”原本安静无人的房子，却突然响起男人嘲弄的声音。 丁薇身体一震，寻着声音抬头，一眼就瞧见了安然坐在沙发里，抽着雪茄，托着红酒轻晃的陆少毅。 “你怎么进来的？”看到他，丁薇身体里防备就像铠甲，自动竖起。 “我安排的房子，我自然来去自如。”陆少毅给了她个你真蠢的眼神。 丁薇看着他，突然觉得浑身发寒。已经有些开始后悔，该让经纪人陪她来住才行。 陆少毅站起来，慢慢走向她。丁薇感觉到压力，不自觉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门板，无路可退。 陆少毅就像一只捉弄老鼠的猫，欣赏着她的脸色惨白，问：“在害怕？” 丁薇不说话，只是防备地看着他。 陆少毅的指故意在她脸上蹭了蹭：“我好像说过，我对你不感兴趣。” “那大少是在干什么？”丁薇冷声问，忍着甩他一巴掌的冲动。 其实她也不敢，她现在的命脉还捏在他手里。 陆少毅轻笑：“当然是在欣赏你可怜的表，啧啧，真是跟那只畜牲很像。”阴险的让人发寒。 丁薇脑中突然有什么闪过，打掉他的手，问：“雪绒的事是你干的？”虽然是问句，但是心里已经肯定。 “你还不算太傻。”他的表情可是很轻蔑。 话音刚落，丁薇的手已经举起来。只是未曾落下，已经被他死死捏住腕子。 丁薇感觉到痛，挣扎了半晌却是挣扎不开，不禁质问：“为什么？雪绒它只是条狗，你为什么连只小动物都不肯放过？”眼睛里满是火焰， 陆少毅闻言却笑了，显然不将她当回事，看着她就像看只卑微的畜生似的，回答：“因为它跟你一样，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你……” “我这么做是为了警告你。” “警告我什么？” “还记得我说答应给你艾诺代言人的合约时，我提出的条件吗？”条件是阻止陆少辛与江小瑜结婚！ 结果呢？ “你知道，我也最不愿意看到他们结婚。”丁薇说，虽然是狡辩，但也是事实。 陆少毅相信：“既然结婚已成事实，那你就想办法让他们离婚好了。” 丁薇闻言，眼里满是迷茫。 若非陆少毅这人太寡情，她都要以为他爱上江小瑜了，不然为什么比她还不遗余力地去破坏他们？ “不懂啊？”陆少毅问。 丁薇仍然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给自己答案。 “这事不用你懂。”陆少毅却不透露。“记住，那条狗的事只是个小小警告，你若是还这么不上心，就别怪我出手下一个对付的是你！到时别怪我心狠手辣，让你身败名裂。” 丁薇只觉得浑身发寒，陆少毅也不待她回答，便已经开门离去。 ——分隔线—— 楚菀过来的时候，只有王嫂在客厅里。看到她喊了声：“大少奶奶。” “小瑜呢？”楚莺问。 “三少奶奶有点不舒服，在楼上躺着。”王嫂回答。 楚菀顺着她的话，下意识地看了眼楼上，有些迟疑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不然这家里的气氛为什么不对？而陆少辛坐在门口的车里不肯进来？ 王嫂一脸为难。 倒也不是信不过楚菀，她常来，与江小瑜感情不错，也明显也陆家二婶不是一路人。只是雪绒的事，王嫂也难过，不愿提起来。 正说着话，楼梯间传来脚步声。转眼江小瑜已经到了路下，看到楚菀似是有些失望。 “怎么？吵架了？”楚菀不由猜测。 江小瑜摇头，直接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楚菀跟过去，王嫂则退到厨房去沏茶。 “既然没吵架，三少又为什么坐在铁闸外的车里不肯回来？”楚菀问。 “他在外面？”江小瑜诧异。 楚菀点头，江小瑜已经起身往外跑出去。 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着急，可是他这种行为反常，又想到雪绒被抱走的情景。因为预感不太好，不由开始胡思乱想。 楚菀见她奔出去，赶紧帮她叫了车。 半路她被截下来，坐着车子一直到大门口。果然看到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那里，像是待了很久。 她走过去时，远远就看到陆少辛正从车上下来，绕到副驾驶座，抱了个很大的纸箱。但并没有回宅内，而是向着山里走去。 江小瑜感觉他情绪不对，也没有急着与他说话，就那样远远地跟着。直到他脚步突然停下来，站在那里良久，然后将纸箱放下，开始动手挖地。 其实如今城市里已经有专业埋葬宠物的机构，有条件的人甚至可以给宠物立墓。他却自己动手，将雪绒埋在了山里，离陆宅门口不远的距离。 他想着每次回来都可以看到，也知道雪绒也一定会看到自己出门，然后也可以看到自己归来，与平日朝夕，并无差别。 当然，这种并无差别只是心理安慰。 地面并没有像人类的坟包那样，而是填平的，他点了支烟插在松软的土壤里，自己点了一根。就坐在那里，因为待的时间太久，夕阳已经西下，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才起身准备回家。 转身，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江小瑜。 两人对望，他眼中闪过一丝被窥探到自己伤心的狼狈。可是江小瑜的目光里，却是坦然而心疼，这让他心里稍稍好了一点。 这次，他却没有去牵她的手，而是抬步慢慢地往家里走。江小瑜默默跟着他，这个男人伤心时都这么深沉，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也知道他也许并不需要安慰。 钥匙扔给下人，吩咐他将门口的车子开进停车场，安排的电瓶车还没有来，他身上的手机便响了。 “喂？”接起，声音仍然让人觉得压抑。 不过跟着他的人已经习惯，只禀报：“三少，大少刚从丁小姐的住所离开。” “说了什么？”陆少辛眸子沉下去，半边脸颊陷在灯光照不住的阴暗里。 “大少很谨慎，进去前屋里的所有通讯信号都被屏蔽了。”倒是很专业的。 陆少辛似是也不意外，只说：“继续跟着两边的情况。” “是。”那边应，然后陆少辛挂断电话。转头，江小瑜还站在那里，因为离的远，不可能听到电话内容，但是江小瑜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变了。 如果刚刚是哀伤的，那么现在就只有冷冽，仿佛还隐隐带着杀气。他就带着这样的情绪回到院子，客厅的大灯亮着，可是将里面的所有布置一览无余。 原本摆兰花的花架上换了文竹，影视墙角上的昙花也开了。占了个墙面的大鱼缸亮着七彩闪烁的灯，那些鱼身上的斑点可真漂亮，在石头和水草之间快活地游来游去。 下观光式电瓶车的时候，他并没有等江小瑜，所以江小瑜进门比他晚一点儿。只是刚打开门，就突然听到彭地一声巨响，侧目望去，就见家里的鱼缸倒了，水瞬间蔓延到地面，几条鱼在湿湿的地面打着挺…… 084 为她撑腰 那画面真是好不热闹！ 王嫂与楚菀听到动静从厨房的方向奔过来，看到地上因为干渴活蹦乱跳的鱼，也没注意到陆少辛，想也没想便蹲下身子去捡水，一边喊：“王嫂，收拾赶紧去接水。” 王嫂慌慌张张地转身回了卫生间，拿了端水的盆来蹲在地上与楚菀一起捡鱼。 那些鱼不止漂亮，而且很明贵，要养活并不容易。 反倒是两个当事人，陆少辛阴沉着脸站在那里，而江小瑜站在玄关处看着他。没有人动，只有目光在半空中相接，良久对望，就像两个置身事外的游魂……总之，其实他们都不若表面那样平静。 “啊！”楚菀刚刚将鱼抢救回水盆里，一只鱼就从里面蹦了出来，溅了她一脸水。 这声惊叫惊醒了江小瑜一般，她移开视线看去，便见楚菀脸上都是水，裙子都湿了，不由走过去将她拽起来，喊：“楚菀，别弄了。” 尽管她已经与陆少毅结婚，但是她还是习惯叫她的名字。 “好好的怎么会倒了呢？这鱼很难养的，而且不容易买到。”楚菀口吻间满是可惜。 其实她这么卖力，这些都不是原因，原因是江小瑜很喜欢。她几次窜门过来，都看到江小瑜在给鱼儿喂食。如果陆少辛见过，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可是江小瑜的神情则很平静，只对王嫂说：“王嫂，你也别忙了，赶紧带大少奶奶去换身衣服。” 王嫂站在那里看着客厅里的狼藉，其实有点无措。一分神，手里的鱼就滑了下去，摔在地上。也不知伤了没有，反正仍然“活蹦乱跳”的，亦或是在垂死挣扎。 她也顾不得那些了，只对楚菀喊：“大少奶奶。”意思是让她跟自己来。 楚菀迟疑，不过她也知道。 鱼缸不会平白无故地倒下来，这鱼就算她这会儿全丢到盆里，没准他大少爷一个不高兴，只需一脚那些鱼还是会一命呜呼。 她已经迈出步子往王嫂那里走过去，又担心江小瑜与陆少辛吵起来，想到这儿便又折了回来，一直站在陆少辛的面前，她喊：“陆三少。” 她个子与江小瑜差不多，可是穿了高跟鞋还要仰望。只是眼神不对，隐隐带着指责。 陆少辛看着她，脸色仍然阴沉的厉害，等着她的下文。 “我不知道你今天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事跟江小瑜有没有关糸。但是我知道一个男人不管伤心还是生气，都不应该拿东西来发泄。”那样不止会损坏物品，更容易伤到孕妇，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在意过江小瑜。 “大嫂这是在教训我？”陆少辛问。 “我只是想告诉你，婚姻是需要互相尊重的。不能因为你的东西被损坏了，就要拿别人喜欢的来陪葬。”楚菀说。 她虽然出身豪门，但是嫁进陆家已是高攀，大多时候都听妈妈的，凡事忍让。可是今天他这弄鱼缸的行为，在她眼里就是针对江小瑜的。 心里再怎么难过，江小瑜都是孕妇，怀着他的孩子不容易，他怎么可以这样？ “这么说来，大嫂的意思，大哥在这方面做的很好喽？”他刚刚接到电话，心里已经肯定雪绒的死必然与陆家人有关，而那个最大嫌疑的莫过于陆少毅。陆少毅是楚菀的丈夫，此时面对她的声讨，不由反唇相讥。 陆少辛的脸，天生面瘫似的，平时已经够冷。但是讽刺起人来，不需要多有杀伤力的话，只需一个表情就能将人击的溃不成军。 陆少毅对楚菀怎么样？没有人比楚菀更清楚。 婚前恋爱时还是可以的，自打孩子没了，娘家与婆家都没有给她一个说法开始，她就有些抵触陆少毅。陆少毅娶她本来就是为了那个项目，如今拿到了，也有了婚约做保障，一两次哄下来不见成效，自然就将她扔在一旁。 这事原本是人家夫妻的事，陆少辛并不适宜说什么。可是他太了解陆少毅，又因为雪绒死在他手里。他身边的人偏偏此时又撞过来，他自然不会客气。 “陆少辛。”江小瑜见楚菀的脸色难看，便知道陆少辛戳了她的痛脚。楚菀本是替她出头，她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我先走了。”楚菀回神，像是瞬间被人抽走了力气一样。有些狼狈地转身，尽管掩饰，江小瑜还是看到了一抹水光。 “楚菀。”她着急地追，却忘了脚下有水，不由脚下一滑。 身子失衡，还好及进陆少辛伸手接住她。江小瑜自己站稳后，却没有领情，用力推开他，直到他后退了一步。 “江小瑜。”他喊她，声音里带着警告。 “陆少辛，雪绒死了，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楚菀说的很对。任何人，哪怕是一条鱼也没有义务为你的心情买单。”江小瑜说完，出了门。 夜色朦胧，楚菀走的又急，江小瑜追出来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陆少毅住的院子离这里不算远，一边往那边走一边在想。陆少辛将鱼缸弄倒，其实也未必全是针对她，可能更恨他自己将雪绒送走。 想到雪绒，虽然她一直以来挺怕那只狗的，却从来没想过让它死，哪怕一分一秒都没有过。说到底，最早是她提议送给丁薇…… 可是另一方面，楚菀却是为了自己。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陆少毅住的院子，楼下的佣人看到她，慌里慌张的走过来，喊：“三少奶奶。” “你们大少奶奶呢？回来没有？”江小瑜问。 那人脸色有些为难，下意识地看了眼楼上。 江小瑜也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楼梯间空空荡荡的，看不到什么人。不过细听会听到一些动静，那声音像是……轰，江小瑜意识到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 “没事，我改天再过来。”江小瑜赶紧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心里暗骂。 楚菀出门的时候那么委屈，没想到这么快就……脸发热，用力搓了搓，不再想下去。 只是才走到玄关，迎面就撞上了楚菀。看那她模样好似刚从外面回来，她眼中满是意外，下意识地看了眼别墅内。 不是楚菀！ 那么楼上的人是谁？ 她手捂住急跳的胸口，并不以为除了别墅的主人，还有哪个胆子大的会在房子里做这种事。可是如果女主角不是楚菀，又会是谁？ 突然想到不久前，她曾见过陆少毅与丁薇在一起的画面。一向听闻陆少毅生活作风有问题，难道已经无所顾及到这种地步。 他将自己的妻子置于何地？ “小瑜，你怎么来了？”楚菀看着她，一副什么还不知情的表情。 江小瑜心里翻腾着，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菀知不知道呢？她因为陆少辛一句话就委屈的想哭，是不是已经知道？想到她过的这种日子，江小瑜不由为她心疼。可是她是不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呢？她多管闲事会不会让楚菀觉得难堪？ “那个，我追着你过来的，没想到还走到你前面了。”江小瑜扬起笑，粉饰太平。 “那进去吧。”楚菀拉着她，就要往别墅里走。 江小瑜站在没动，也拉着她的手，仿佛怕她走进去一样。脑子飞快转着，问：“你没事吧？” 楚菀摇头，说：“小瑜，我没事。少辛说的对，这原本是你们夫妻的事，我不该多嘴。”如果她不说话，江小瑜自己也许可以处理的更好一些。 “不，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江小瑜说。然后好像也不想再提这个话头，就又说：“我心里也不舒服，你陪我出去走走，透透气吧？” 楚菀看着她，她眼中的一点慌。也不知发现她在掩饰什么没有，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正准备离开，别墅的门就被推开了。陆少毅披了件浴袍叼着烟走出来，头发湿辘辘的，像是刚刚洗过澡。看到门口的两人也不心虚，而是问：“这么晚了，上哪去？” 显然，这话是对楚菀说的。 楚菀闻言一震，转头看到他，表情已经煞白。仿佛终于明白，江小瑜刚刚看着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心里涌上一阵难堪来。 尽管心痛，却不想辜负江小瑜的一番好意，只回答：“在外面走走。” “天这么黑，虽然是家里，路上如果有个石子什么的绊了弟妹，这可怀着身孕呢，到时你负责吗？”陆少毅说，不过那语调一点也不像关心，倒像是诅咒，令人心生厌恶。顿了下又说：“既然弟妹来了，不如到屋里去谈。” “陆少毅，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楚菀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喊。 他天天在屋里干那些丑事，已经被江小瑜撞到了。人家是在给自己也是给他留面子，他居然这样聒不知耻。 “我怎么了？我就不是睡个女人嘛，你那么大声嚷嚷干什么？”陆少毅说着，身后的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个穿着睡裙的女人。 身材纤细，长的也算不错，不过眉宇之间露着一股狐媚相。身上的睡裙是银色亮面的段子，袖边领口是红色的，与陆少毅身上那件应该是同款。 这样明晃晃的招摇，怕是想让人自欺都难。她身子一歪，柔软无骨的身子就靠在了陆少毅身上，喊：“哟，大少奶奶回来了。”那尖细的嗓音，像把刀子一样划过楚菀的心。 江小瑜闭了闭眼睛。 刚刚楚菀为她打抱不平，也是站在她现这个立场，她充分理解那种心情。虽说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可是陆少毅未免太过份。 “弟妹是眼睛不舒服吗？”陌生的气息夹杂着浓重的酒气拂来，江小瑜惊诧地睁开眼睛，就见陆少毅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离的那样近，根本就已经超出了大哥和弟妹的范围，虽然什么也没做，举止也难免有些轻挑。 “陆少毅，你要干什么？”楚菀一把将他拽开。 谈恋爱时，他装的绅士而有风度。却没料到结婚后居然是这个样子，连自己的弟妹都要挑戏？ “我干什么？你不是死活都不让我碰？你说我干什么。”陆少毅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地一声，皮肉相撞的声音响起，就连那个穿着睡裙的女人都惊的捂住了嘴巴。 楚菀手捂着被打的脸颊，眼睛含泪地看着他，这一巴掌打的真是脸面，让她觉得屈辱。 “瞧着我干什么？以为自己是陆家三少奶奶吗？谁都能给你撑腰？”陆少毅字字句句都针对江小瑜，令江小瑜意识到，她可能连累了楚菀。 “大哥有事冲着我来，打自己的老婆算什么本事？”江小瑜挡在楚菀面前，并无畏惧地回视着陆少毅。 “冲你？”陆少毅唇角是笑，眼睛却带着毫不掩饰的阴毒：“我可不敢，如今你可有爷爷撑腰。”眼睛还瞟了眼江小瑜的肚子，又说：“要说还是我三弟高明，这不管是龙种还是野种，都挂着陆家的姓不是？” “哪像我家的这个不争气，明明有了正统的，反而还被人弄掉，把仇人当亲人供着。”或许，他最恨楚菀的还是这一点。 “陆少毅，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江小瑜也是母亲了，她最痛恨别人拿她的孩子说事，尤其是这么不尊重的口吻。 她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陆少毅这么混，这么渣，哪里有平日里的半分模样？也对，平时见他都是在爷爷面前，自然是要装装样子的。 “我嘴巴一直很干净，你要不要检查检查？”他说着凑上来。 不等楚菀过来，江小瑜就已经出手。 啪！又是一声皮肉相撞的声音。 江小瑜眸里染着火焰，用了十足了力气，掌心都已经震的发麻发疼。 别说楚菀和那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就是陆少毅本人都有点懵了，完全没料到这个小女人居然敢打自己。 “聒不知耻。”她骂。 陆少毅回神时，楚菀已经冲上来，就怕她对江小瑜动手。 今晚的陆少毅是喝了酒的，从丁薇那里出来，想到雪绒之死时是高兴，可是喝到中途就接到电话，他负责的项目出了问题，被爸爸和大伯叫过去当着爷爷就训了一顿。 回来喝的更多了，跟家里的女佣平时就牵扯不清，正好趁着酒劲就干了。偏偏江小瑜又撞上来，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总之他现在心里不痛快，必然是要找人出气的。 江小瑜不过是个女人，他言语上挑戏几句，以为她不敢乱说话，没料到她居然敢跟自己动手。怒意上来，在酒劲的促使下整个人就怒了。 直接将楚菀甩在地上，高大的身影朝江小瑜压过来，举手，眼见这一巴掌就要回过去。腕子却被人及时捏住，他不由吃痛地侧头去看。 陆少辛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就捏着他的腕子。 “大哥有什么火气冲我来，跟个女人计较什么？”他一边说，一边将江小瑜拨到自己身后。 江小瑜见有他缠着陆少毅，便直接朝楚菀奔过去。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是湿的，这会儿膝盖又破了，沾在上面血迹斑斑。 “老三，你来的正好。你怎么管教的女人，她居然对我动手。”陆少毅居然恶人先告状起来。 江小瑜这会儿掌心还有些痛痒，觉得自己打一下还是不够，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男人？ 陆少辛闻言也不恼，反而笑出来。 铁树开花，准没好事。 果然听到他说：“大哥应该知道我一向不会管女人的，不过陆家的男人倒是爷爷一手教育的。”说到这里他看了眼门口的摄像头，说：“刚刚发生的事，保安室里应该有录像，我去调一下，大哥若是不服，倒是可以跟我一起去问问爷爷。” 陆少毅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青白交错。 “陆少辛，算你狠。”他用力甩开他的手。 陆少辛走到江小瑜面前，问：“没事吧？” 江小瑜摇头，然后转头看了眼楚菀，说：“我送她去医务室。” “车子就在门口。”陆少辛说。 送两人离开，陆少辛也往门外走去。 “等等。”陆少毅喊。 他目光犹豫，像是真的怕陆少辛去告状。刚刚已经挨过骂了，如果这事再被捅上去，爷爷更见不上他。 “大哥，你现在在公司里的地位是靠着和楚家的联姻，做那个项目而得到的。我如果是你，就应该好好经营这段婚姻，也许以后益处更大，而不是弄些不干不净的女人在屋子里。”他这也算是忠告。 当然，如果是为了雪绒，他一定会杀了眼前的人。可是楚菀……他看到江小瑜照顾楚菀的样子，他突然希望那个女人的婚姻生活可以平淡一点。 陆少毅听不听得进去，他也不会在意。至于告状，他那等丑态，他还真怕把爷爷气出个好歹…… ——分隔线—— 江小瑜陪楚菀去了医务室，自然不会说是被打的，只说不小心摔了一跤。医务室的人在陆家服务多年，心里知道有些事只能装糊涂，所以只尽职地帮她处理伤口。 从医务室出来，陆少毅那里她不想住，陆少辛那里还一片狼藉，瞬间就有种无处可依之感，不免心生凄然。最后还是陆少辛命人打扫了江妈妈来时住的院落，让她暂时住在那里。 夫妻两人回到院子，客厅里的鱼缸已经被弄回原位，只是少了那些鱼，水也一点点。假山，水草就那样凌乱着堆在里面，王嫂正在拖地。 “三少，三少奶奶。”见两人回来，她喊。 江小瑜微微颔首，直接上了二楼。 陆少辛跟在身后，看出她情绪低落，不由说：“我明天让人再买些鱼回来。” 江小瑜闻言转头看着他，然后平静地说：“不用了。”如果回来还是被当成发泄的对象，她觉得还是放过那些生命比较好。 陆少辛掀唇想要解释，她却已经进了浴室，关上门。 事情虽然是个插曲，却好像在两人之间生了些微嫌隙。鱼缸第二天已经被整理好，却迟迟没有再养鱼。 陆少毅的酒醒之后，买了花给楚菀赔罪，亲自接她回自己住的院子里。 江小瑜看出她闷闷不乐，心里也愈加替她委屈。可是婚姻毕竟还是楚菀自己的，别人做不得主。尤其是这种商业联姻，牵扯利益颇多。她想楚菀到现在还委屈着，绝大部分原因还是被家庭捆绑。其实她与陆少辛结婚，又何尝不是那么多的无奈？ 转眼，又到了产检的日子。 陆少辛最忙，去了外地出差。这事上他一个大男人似乎也从没上心过，江小瑜也没有苛求。楚菀陪她来的，预约的专家手上的病例棘手，所以让江瑜稍等一会儿，楚菀便搀她到供病人休息的椅子上坐着等。 旁边陪妻子来的男人正在玩平板，视频播放的声音有点大，她听到上面说：“陆少辛携艾诺形象代言人丁薇出席XX活动。” 江小瑜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角度问题，看的并不是很清晰，貌似一个女人挽着男人的手在走红地毯。 “这个又是艾诺的新产品推广，怕是少了代言人不成，你不要多想。”楚菀安慰。 江小瑜点头，只是有些不明白，绕来绕去丁薇怎么又成了艾诺的代言人？ 闪神之间，专家诊室里的女人正被男人搀出来。 那女人还没有显怀，肚子平平，身材纤细，很不好意思地甩开男人的手，说：“没事的，你别太夸张了。” “小心点好啊，你现在可是咱们家的国宝。”男人说着，见女人有些不高兴，这放下手臂来。又连忙讨好地问：“渴不渴？饿不饿？今天要吃什么？我马上就买菜给你做。” 男人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看穿着也就是个普通白领。可是照顾孕妇的模样真的很吸引人，那一幕让江小瑜不知不觉就看的出了神…… 085 顾东城的婚讯 楚菀见她看着别人楞神，噗嗤一声笑出来。 江小瑜听到声音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抿唇的模样。最近倒是极少看她这样笑，就是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楚菀迎上她的目光，解释道：“我实在无法想象，陆三少如果变成刚刚那人的模样会是什么样子。”说完自己就恶寒地抖了下，显然觉得接受不了。 楚菀原本是想逗她笑的，江小瑜也给面子的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心里却渐渐涌上一股涩然，原来她的渴望已经那般明显，连楚菀都看的出来。 “江小瑜。”护士在门口喊着，两人连忙起身。 每次检查对于不懂医的她们来，其实都大同小异，医生翻阅过手里一叠检查单子，各项数据都在指标之内。只叮嘱她要保持心情愉快，注意营养等等。 孕期，其实没有什么比宝宝与妈妈都平安这样的事更令人高兴。 从医院出来，江小瑜与楚菀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找了附近的餐厅吃饭，然后逛街。因为带着孕妇，所有的步调都是缓慢的。倒也不觉得累，只是不知可能最近都升级当了太太，明明是很休闲的时光，反而觉得没有从前在一起那般轻松。 一直到了家孕婴店，两人看着那些漂亮的小衣服，小鞋子，才渐渐高兴起来。 “小瑜，你看这个多可爱啊。”楚菀似乎也渐渐淡化了失去孩子的痛，反而对江小瑜的孩子上心起来。拿起货架上的粉色美羊羊，想像着娃娃抱起它的模样，笑的一脸灿烂。 江小瑜看着楚菀脸上的笑，恍然真觉得回到了她还没结婚，试婚纱那天以前的模样，她原该这样无忧无虑…… “咱们把这个买回去吧？放到你们家的婴儿床上，宝宝将来出生了就抱着它睡觉，一定喜欢。”楚菀兴奋地说着，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画面。 陆少辛最近特别忙，写意家装那里，厉凌的别墅已经全部搞定，动工中暂时没有发现别的问题，又考虑到江小瑜的身体状况，给的工作量很少。 闲来无事的江小瑜便开始着手设计宝宝的婴儿房，楚菀与她天天腻在一起，自然是见过那些设计图，所以一直兴奋地在说这个要摆在哪里，那个要摆在哪里。 “可惜了。”江小瑜突然摇头。 “可惜什么？”楚菀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可惜你是陆家的媳妇，最多也只能当个大伯娘，不然认个干妈还能多要个红包。”江小瑜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 楚菀完全是被她一脸严肃的模样骗了，直到她说完才回过味来，不由厥唇，说：“江小瑜，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财迷的。” “我当然财迷啊，要给我家宝宝多弄点教育基金。”江小瑜说。 其实这是普通人家最常说的话，也是最平常的想法，只不过从她这个陆家三少奶奶嘴里说出来，还是有点怪。 “还教育基金？陆三少怕是存了几个亿了吧？”更何况她是江小瑜呢，江家的公司在艾诺有控股，并且占了不少的份额，这个千金大小姐每年拿的分红只怕手软，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 江小瑜唇角勾着笑，任她说，心里悄悄感叹，人从小根深蒂固的习惯是难以改变的。转头继续看别的货品，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瞄过橱窗外面。然后偏今世就那么不巧地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陆少毅！他正搂着个女人从对面的名品店里出来，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心里咯噔了一下，马上转头看过去，就见楚菀正背着自己在看小孩子的鞋子，唇角勾笑，完全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心里不由又揪紧起来。 “江小瑜，你看这个——”她手指着一双鞋子，脸上又露出那种兴奋的光，眼睛里都是亮点，可是转头却瞧见江小瑜定定地瞧着自己。 “怎么了？”楚菀问。 江小瑜摇头，走过去动手帮她捊了下粘在脸上的发丝，说：“没事。” 楚菀看出她情绪低落，不由有点怀疑，江小瑜却拉着他的手，走回货架前，问：“你刚刚说是哪一双？” “这双——” 其实江小瑜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才四个月而已，备这些实在太早，有的东西甚至要几岁才能用上。可是楚菀喜欢，大笔一挥签了单，然后留了地址让送到人送到陆宅去。 江小瑜与楚菀在店里待了很久才回来，然后用眼睛悄悄扫着街面，似唯恐陆少毅从哪个店面里窜出来。 “楚菀，我有点累了，咱们赶紧回家吧。”江小瑜拉着她往停车场的地方走去。 楚菀倒也没有多想，两人便进了停车场。直到坐进车内，江小瑜才不由松了口气。可是松懈下来心里不由开为楚菀鸣不平，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道是怎么了？明明是婚内出轨的是陆少毅，却搞的她们不能见人一样。 楚菀倒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因为她被不远处走过来的一对男女吸引住了。 江小瑜正纳闷她怎么迟迟不开车，侧头就见她望着外面出神，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就见陆少毅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正跟那个女人走过来。再看楚菀，只是怔怔地瞧着，那表情说是伤心或许麻木更多一些。 江小瑜听说那天晚上陆少毅醒了酒，捧着花求到楚菀门才将人哄回去，没有惊动陆老。就连她也以为陆少毅那天只是喝醉了，虽然品行不良，不至于打老婆，还有那些荒唐平时也该收敛些，却没想到这才两天他还是这样。 一股火气从心口窜上来，她推门就要下车找陆少毅算帐，她要让他知道自己的老婆在这里，让他收敛一点。只是手却被楚菀按住，然后车门也被锁了。 “楚菀？”江小瑜不赞同地看着她。 她这是要放任他吗？ “你今天打跑一个，明天还有第二个，除非我和陆少毅离婚。”楚菀倒是看的透彻，只是嗓音是伤感的。说到这里侧目看了眼江小瑜，说：“我不可能跟他离婚。” “为什么？”江小瑜不懂。 “因为与艾诺的项目我爸投了很多钱，几乎是孤注一掷。与陆家合作也需要纽带，否则倾家荡产。”父母都老了，她不可能让他们人到中年还要因为遭受那些变故。 若非下了这么大的血本，只怕陆少毅也不会娶她，因为那个项目，让陆少毅在艾诺彻底翻了个身。说到底，这场利益里牺牲的只有楚菀。 “那你呢？”江小瑜实在为她憋曲。 楚菀不回答，其实也没什么好回答的。目光又看了眼窗外，陆少毅那辆跑车已经载着美人呼啸而去。 “小瑜，我跟他恋爱的时候也曾期待过，但只怪自己当初太傻。”她多单纯啊，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陆少毅这样的人要拿下她简直轻而易举。 那时候她就在想，人是父母安排的，那意思是让她主动着点，毕竟陆家比自己家里不知高了几个段。她想反正是要嫁这个男人的，所以没有防备，就那样爱上了他给自己的假像，自此万劫不复。 “楚菀。”江小瑜抓住她的手，因为心疼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还好我认清了。这样的男人不值的我怎么样，只要他不碰我，找什么女人我都无所谓。”楚菀说，眼圈微红。这是她这段看似华丽的婚姻里，最隐晦不堪的一幕。 江小瑜抱住她，只觉得心酸。 如果不是拥有江小瑜的身体，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孩子。有一个开超市的爸爸，一个稍微有点势利和偏心的继母，还有一个偏执但善良的妹妹，其实她过的就是普通人生。 她家没有拥有过过多的财富，所以也不懂，钱财难道真的比子女的幸福重要？ 一路，她的心情都在围着这个问题打转，却没有答案。 楚菀将车子开回陆宅，两人在停车场告别。 虽然对她来说，每次回来都意味着压抑，但是她却像早就说服了自己一样，迈出的步子一步比一步坚定，义无反顾一般。 江小瑜目送她离开，却没有直接回院子里去，先去了主院，将特意买回来的传统点心给陆老送去。 陆老人老了，比较怀旧，看到这东西特别高兴，还特意让人泡了浓茶。 “三少奶奶，你要喝什么？”佣人转头问。 “橙汁。”江小瑜回答。 很快，浓茶送过来了，橙汁也送过来了，爷孙两人就坐在撑了太阳伞下的树荫下乘凉。 陆老吃了两块桂花糕，有点贪嘴，身边的佣人则知道他的量，上前来喊：“陆老，这东西不好消化。” 陆老岁数大了，被下人当着孙媳妇的面这样说，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伸手拿糕点的手停在那里，然后生气地将糕点重重放下，偏头，怒目瞪了那人佣人一眼。 “我孙媳妇特意买给我的，我一高兴多吃一块怎么啦？”那模样一点也不像个老者，倒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 那佣人既然敢说，就是跟了他多年的，自然也不怕他生气。他面子上过不去，大不了就是训斥自己两句，反正陆老自己心里明白他自己的身体状况。 面对陆老的训斥，那人陪笑道：“三少奶奶买的，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医生已经叮嘱了，你要少吃这些东西。陆老，你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还等着抱重孙呢。” 说到重孙，陆老的面色终于缓和一点。他将目光调向江小瑜，手掩饰性地咳嗽了声，问：“江丫头，你也觉得爷爷应该听医生的对不对？” 江小瑜看着他那个别扭的样子，忍着笑，点头，说：“爷爷应该听医生的，把身体养好，以后好帮我教宝宝。” “那好吧，把这些东西收着，我明天再吃。”陆老一副恩准的模样。 佣人连忙就上前把吃的收了，送了些水果上来。 其实陆老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形象虽然和善，但从来不会这样耍性子。这副模样，怕是连自己的儿子、孙子都没见过，却在江小瑜面前比较放松。 喝了口茶，正想问江小瑜今天的检查情况，却见她捧着杯子，好像在若有所思。 “丫头，最近有心事？”陆老试探地问。 她眉头深皱而不自知。 江小瑜回神，摇头，不过想了想还是问：“爷爷，你说钱财重要还是幸福重要？” 陆老也皱眉，没料到她会被这样的问题，回答：“爷爷觉的没有什么比幸福更重要。” “那爷爷，商业利益一定要靠联姻来维糸吗？”江小瑜又问。 陆老看着她的眼睛不由开始深思了，问：“丫头，你最近跟少辛又闹别扭了？” 这丫头性子有点太拧，像上次执意解除婚约的事，他至今记忆犹新。 她的性子太过洒脱，又不像从前那些女人一样，怀个孩子就死心蹋地。如果不在乎财富，她又有能力养独自养孩子。想到自己那个榆木孙子，他还真有点担心。 “没有，爷爷怎么扯到他身上。”江小瑜放下杯子，模样有点不太乐意。 “他出差两天了，你们新婚，说起他来不是应该想念吗？你照照你现在的样子，哪像是思念？”这模样想让他相像如胶似漆很难。 江小瑜苦恼了，因为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火眼睛睛。 恰巧，这时候佣人走过来报：“陆老，三少回来了。” 江小瑜闻言，下意识地转头，便见他一身西装革履地往这边走过来。几日未见，依然意气风发。 “爷爷。”转眼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来的正好，江丫头刚买的点心，很好吃，坐下尝尝。”陆老招呼他。 陆少辛便依言坐下来，靠江小瑜而坐。两人虽然仅是对望一眼，可是他身上的气息太过强烈，令她想要忽略都难，更何况还有陆老在一边给两人调和。 明明也觉得没什么，在这种有意的“说和”下，反而觉得好像两人之间真的发生什么了，不然何至于让陆老如此操心？ 最后老人家将空间留给他们，自己说乏了去睡。 陆少辛见他起身，忙上前搀扶。 “我这把老骨头没事，你还是对自己的媳妇多上点心。”她是孕妇，脆弱又敏感。 陆少辛只得站在那里，只等陆老离开。 江小瑜也起了身，说：“我累了，咱们回去吧？” 陆少辛点头，江小瑜主动挽上他的手，两人一起往院门那里走去。等电瓶车的时间，两人似乎也没有什么话说，江小瑜觉得别扭，反而是陆少辛无所觉。 回到家里，陆少辛身上的手机就响起来，他实在太忙，接着电话就去了书房，一直忙到晚饭都没有下来。 “要不要上去喊三少？”吃饭的时候，王妈问。 “不用了，你留些饭菜就成。”忙成那样，估计吃饭也吃不舒服。 王妈依言给陆少辛留了饭菜，江小瑜吃过饭回房，洗澡换衣服， 陆少辛是真的忙，忙完之后抬眼一看居然十点钟了，这时候才觉得饿，终于舍的下楼来。 “三少。”王嫂过来。 陆少辛扫了眼室内，问：“少奶奶呢？” “少奶奶已经吃过了，这时候应该回房睡下了。”王妈回答。 怀孕后，江小瑜的作息一直很正常。 陆少辛微微颔首，王嫂给他热了饭菜，他草草吃了几口，这才上楼。 开门的声音很轻，却听到了电视的声音。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也不知哪台在重播昨天的娱乐新闻，很不巧的还是他与丁薇出席活动的新闻。 借着屏幕的光线看到床上的一块隆起，果然是睡了。他将床头的台灯打开，找到摇控器关了电视。也不急着去洗澡，而坐在床边打量着她。 人说小别胜新婚，他也没顾上跟她多说两句话。不过看她睡的模样，倒是个没心没肺的。伸手，指尖轻轻划着她细嫩的脸颊。 大概觉得氧，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陆少辛却注意到她枕下露出一角什么，像是照顾。不由伸手抽出来，一张两张的，全是他与丁薇的照片，而且是雪绒死的那在，他在雪绒身边看到的那叠。 目光重新移回江小瑜那张睡颜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行了，别装了。” 江小瑜果然依言坐了起来，不过一点也没有被发现的心虚，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 “说吧，这些哪来的？”陆少辛问。 “不知名的人寄来的。”江小瑜见他也不解释，不由撇撇嘴。 “你相信啊？”陆少辛将她一把捞过来，搂进怀里。 江小瑜怕他控制不好力道，下意识地抱了他的脖子。两人贴近，她再想退时，他已经锢住她的腰身。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盯的她目光开始闪烁，回答：“我如果相信，还拿给你看吗？” 陆少辛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问：“那你现在拿给我看，是想要我的解释？” “当然，你不应该解释吗？”她表现的像个小醋坛老婆，可是眼睛里的沉静却完全不似那么回事。 陆少辛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理，竟觉得有些失望。但还是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鱼儿，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不会违背。” 江小瑜本来就是想逗逗他，找找茬，借机发泄一下不满，然后把该说话也说清楚。因为雪绒死后，两人之间确实有些不若往常那般轻松，好像真的隔了什么。 “少辛，你觉不觉得我们结婚以后搬回这里，反而没有在出租屋里的话多了？”按理说，他们新婚，本该是感情升温的时候。 可是不知何时起，两人竟连话都说不上？还是说他的目的是结婚，所以结婚后就觉得不用再为她费心思？ 陆少辛对她的眸子，吻了吻她的额，说：“对不起，最近有点忙。” 她也说不上来，可是她尽管心里不舒服，也不想两人一直这样下去。 哪知他这样认真，认真的像是承诺，搞的她有点无力招架。 陆少辛看出她不好意思，唇贴上她的唇，便是一记深吻。 江小瑜被压下去时，急急地说：“雪绒……” 雪绒的死有蹊跷啊，她就不信陆少辛不追查。虽然只是一条狗，可是那个害狗的人显然是针对他们。 陆少辛就覆在她的上方，闻言目光幽深了下，说：“这事你不要插手。”明显就是心里有数。 江小瑜想再问什么，他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用唇直接封住她的嘴，约她极致缠绵…… *过后，两人在静谧的环境中温存。 黑暗中，其实感官更加灵敏。她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 “少辛，你觉不觉得我们结婚以后搬回这里，反而没有在出租屋里的话多了？”按理说，他们新婚，本该是感情升温的时候。 可是不知何时起，两人竟连话都说不上？还是说他的目的是结婚，所以结婚后就觉得不用再为她费心思？ 陆少辛用力地拥紧她，说：“对不起，最近有点忙。”把她铁炉了。 ——分隔线—— 日子照旧一天天地过着，经过她上次的提醒，陆少辛果然分了些精力给她。 他将注意力转回她的，江小瑜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每次他照顾她的时候，她都不自觉地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的提醒。觉得自己都快成怨妇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开始找事做。不知道是不是陆少辛跟写意那边打过招呼，厉凌给她的工作量越来越说，她快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设计不行。 可是每次拿去厉凌眼里都是赞赏，客户也很惊艳，说明没有问题。但是厉凌的态度坚决，让她先照顾好自己和宝宝，江小瑜无奈。剩下的时间除了休息，有时会跟楚菀出去逛街，有时陪陆老侍弄花草，也有碰到陆妈妈的时候，那张脸冷的很，她只能无视。 因为她是孕妇，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楚菀每天在家无所事事，她就鼓励楚菀出去找份工作，不为赚钱，只会有个依托，有自己的生活空间。 楚菀便真的去了，不过因为没有工作经验，面试几次失败。江小瑜就成了她的军师，充当考官，然后在网上弄一些面试试题。这般培训了一个星期，楚菀终于被一家中型企业相中。 虽然只是个小助理类的打杂的，不过这却是这个千金小姐的第一份工作，而且没人认识她。委屈和困难是有的，可是她已经学会面对。 有时候受了委屈也会找江小瑜哭，哭过之后又发誓一定会让那些看扁自己的同事跌破眼镜，她受江小瑜的影响很深，不过短短两个月，就连陆少辛都能看出她的变化。 周末，陆少辛晚上带了江小瑜去吃烛光晚餐，不止陆少辛的身份，江小瑜的肚子也越来越大，所以整个晚上都备受关注。 江小瑜从餐厅出来，一直说以后再也不要来吃西餐。陆少辛握着她的手吻在唇边，说：“好。” 其实现在的江小瑜，与那些幸福的女子没有任何区别。那些撒娇的模样，在宠爱她的男人眼里也是极美的风景。 两人很晚才回来。本来两人准备要睡了，陆少辛的电话却又响起来，于是他接着接着电话又去了书房。 江小瑜似是也习惯了，洗了澡，精神头却极好，居然睡不着，便爬起来下了楼。 “三少奶奶。”王嫂已经准备休息，见她穿着睡衣下来有点诧异。 “我在客厅坐会儿，你不用管我。”江小瑜说。 王嫂应了声，还是给她倒了杯水。 江小瑜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其实也没有什么心情，就是睡不着而已。手里拿着摇控器找不到喜欢的节目，就一直按着换台。 换来换去，突然被眼前的一幕定格。 新闻主持人穿着端庄的小西装坐在境头前，右上角有两张照片一张顾东城的，一张是郑晓晨的，标题写着灰姑娘即将嫁入豪门的字样，她手里的水杯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086 胎动VS变故 玻璃材质，落地即碎。 江小瑜被这清脆的响声惊醒，然后手忙脚乱地蹲下身子去收拾，指腹碰到尖利，呲了一声，一道殷红自己有指尖漫延开来。 她楞楞地盯着那滩血迹，直到楼梯间传来急促临近的脚步声。 “怎么了？”陆少辛蹲下来，看到了她手指受了伤。 江小瑜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抬头，看到陆少辛的脸，余光却瞄着电视屏幕。 陆少辛见状也疑惑地转首，新闻上正在说城南区的那块地的投标，她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 “鱼儿？”他喊。 江小瑜终于将目光重新落回他的脸上，说：“没事。” 这模样能叫没事？ 见她想要起身，可是满地的玻璃，真怕她又将自己扎伤了，便说：“别动。”然后将人抱起来。 陆少辛也不急着弄清楚，只将她放到沙发上，然后去找急救包。指尖伤口不深，消毒后贴了个OK绷。 “地上的玻璃等着明早让王妈来收拾。”他说，然后关了电视，抱她上楼。 江小瑜明显心不在焉，完全被顾东城的婚事占据。总觉得像是谣言。 顾东城不是受伤了吗？纵然恢复的快，也不至于婚事决定的这么仓促，更何况顾妈妈似乎并不接受晓晨，难道突然就接受了？再说，顾东城如果结婚，陆家为什么没听到一点风声？ 陆少辛将她放在床上要退开身的时候，衣领突然被她抓住。 按理说这个动作对于男人来说，应该是个挺失面子的事。可是她做的那样自然，而陆少辛那样挺拔的身姿并没有半分窝囊，反而很自然包容地看着他。 江小瑜这本来就是突然回神的着急动作，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唇掀了掀，想问顾东城的情况。突然就想到了他与丁薇的照片，丁薇她尚且在意，陆少辛就不在意顾东城的吗？ “鱼儿？”陆少辛喊。 明明晚上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她这会儿有点太反常。 江小瑜突然扑过来，抓着他领子的手抱上他的腰身，说：“没事。” 这模样明明就是有事，可是她显然不想说。陆少辛伸手，顺着她一头长发，做着无声的安慰。 时间有些晚了，她催促陆少辛去洗澡。待他回来时，江小瑜已经睡下了。 关了台灯，躺下。 静谧的环境中，陆少辛翻了个身，动作极轻地将她的身子拥进自己怀里。 半夜，好像感觉腹部有什么在动，不由睁开眼睛，耳边是江小瑜均匀的呼吸。她也没动，老老实实地卧在自己的怀里，手也不自觉地环着他的腰。 既然这样，又是什么东西？ 正疑惑着，腹部好像又被顶了一下，就像是两人之间突然挤进了个小动物一样。这种感觉很奇怪，陆少辛疑惑，也忍着要跳开的冲动，打开台灯，然后慢慢伸手去摸，最终摸到了她的肚子。 将近五个月，她的肚子虽不像他看到满月的女人那样夸张、明显，但是已经凸了起来。并且细摸的话，可以摸到硬硬的结块，在柔软细腻的肌肤上很是明显。指尖不由轻轻按了下，然后他的掌心就又被顶了一下。 吃惊地低头，看到她的肚皮小小地动了下。陆少辛终于意识到，睡梦中那个动来动去的小动物，居然就是她肚子里的宝宝。 掌心贴在上面，那种感觉特别奇妙，让他忍不住开始期待，期待他的再一次动作。可是等了很久，宝宝才轻轻动了一下，再也不动。 陆少辛不禁有些失望，手却仍不舍的放下来。或者，这种不舍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一直睡着后，天然将亮，江小瑜醒来还发现他的手贴在自己肚皮上。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映着他俊挺的脸特别帅。五官立体，又因为闭着眼睛，所以显的比平时柔和一些。指尖落在他的眉眼处，又怕将他惊醒。 不由想，他是不是也很期待这个宝宝呢？ ——分隔线—— 江小瑜没有忘记顾东城的事，只是打算绕过陆少辛。他上班之后，江小瑜便打了顾东城的电话。那头却是顾妈妈接的，她连话都没说就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在顾妈妈手里，顾东城的情况或者不好，或者有别的原因。但是不管那头的情况如何，顾妈妈如果听到她的声音，必然也不会告诉她情况。 思量半晌，便去了陆老那里。 陆老惊闻顾东城即将要结婚的消息，也是十分意外。 “你没看错？”陆老问。 江小瑜肯定地点头。 她看的是新闻，不是娱乐节目，说明这件事的真实性很高。若非顾家默许，这样的新闻怕是也不会被放出来。 陆老却没有急着证实，而是看着她，定定的目光里带了些许探究。 “江丫头，我一直没有问，你跟东城……”她已经与陆少辛结婚了，此时的表现未免对顾东城的事太过上心。 不是他要多想，那个不入流的杂志刊登两人私奔的消息的时候，他也没有怀疑过。可是后来，直到顾东城在他们结婚的那天在江家老宅外面出了车祸。 陆家的外孙差点没命，他自然是要追究的。肇事者开始并不承认，后来才抗不住招了，他是收了别人的钱要江小瑜的命。且不说谁想要江小瑜的命，就说顾东城明知道那人是冲着江小瑜去的，却还是豁出性命与那车相撞，就说明他对江小瑜的感情非同一般。 只是陆老也拿不准两人之间的纠葛，到底是顾东城一厢情愿，还是江小瑜也……想到她当初执意要解除婚约时，是不是跟顾东城有关糸？ “爷爷，我是陆家的媳妇，我知道自己的位置。只是因为牵扯到一些别的事，所以我才想知道……” 她要承认，她也是有私心的。比如她也想知道顾东城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又为什么这时候跟郑晓晨结婚？ 郑晓晨是她的妹妹，她不是在介意什么。只是自己与顾东城相恋一场，不明不白的分了手，他都没有给自己一个明确的交待。这样的他真的就能给自己的妹妹幸福吗？ 陆老看着她，江小瑜迎视着他的眸子清澈。 陆易风一辈子阅人无数，也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再说她若是真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直接给顾东城打电话，或者D市去。她来找自己，说明也在乎陆少辛。 想通这点，他便打了电话给女儿陆丽媛（顾母）。 “爸？”顾妈妈接到电话，有点意外，不过声音略显疲惫。 “东城要结婚？”陆老直接问。 “你怎么知道？”顾妈妈更意外了。 “新闻都曝出来了，难道你要等他生了孙子才通知娘家？”陆老问，声音里不自觉里就夹杂了不满。 顾妈妈被训的噤了声，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惹自己的父亲了，从上次参加陆少毅的婚礼开始，他对自己态度总是这般不好，完全没有以前那被疼宠的感觉。不过她现在也是心力交瘁，没有心思计较这些。 只说：“爸，家里不打算请外人，你们到日子过来就好了。” 陆老听出她的声音异常，不由问：“东城怎么样？” 那头沉默，半晌才说：“东城很好。”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很吵杂的声音，像是在医院里，有人喊：“顾太太，顾太太在哪？” 顾妈妈连忙转头应了声，然后对陆老说：“爸，回头再说。”然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喂？喂？”陆老明显觉出女儿异常，再想问时那头就已经挂了。 江小瑜一直紧张地盯着他手里的电话，看到他挂了电话又拨了一次，那头响了很久都没接，陆老的眉头不由越皱越紧。直到半晌才注意到江小瑜一直看着自己。 “东城应该没事，我隐约听着像是他爸不舒服。”隐隐约约的，像是有叫顾东城爸爸的名字。 江小瑜放下心来，可是另一方面还是存在疑问，比如说与郑晓晨结婚的事。不过她想陆老大概也问不出原因，便只得作罢。 起身离开的时候，陆老喊住她。 “江丫头，不管你与东城从前……你现在是有孩子的人，多为宝宝，多为自己的家庭考虑。”仿佛是不放心，陆老才这样交待。话不多，可是份量却很重地压在她的心头。 这一天也没什么心情，完全被顾东城的事情占据。思来想去，想与陆少辛商量着去D市一趟，一直在斟酌自己怎么说，才不会让他觉得异常。 毕竟她已与陆少辛结婚，对顾东城的婚事还这么上心，的确是有些说不通。若非这样，陆老也不会那样叮嘱她。可是这事若不弄明白，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尤其其中一个主角还是自己的妹妹。 等到很晚，陆少辛才回来。 进门就见她卧在客厅的沙发里睡着了，抬眼看了看表针指的时间，便知道她是在刻意等自己。关了电视，动手将人抱起来。尽管动作已经很轻很轻了，身子腾空的一瞬间，江小瑜还是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到陆少辛的脸，好像是松了口气，便任由她抱着上楼，踢开卧室的门，一直将她放到床上去。 长发在白色的床单间铺开，她搂住他的脖子，阻止了他要起身的动作。 “在等我？”他亲亲她的额，问。 江小瑜点头。 “我先洗个澡，乖。”他哄她。 江小瑜只好手放开，他却托着她的后脑讨了个深吻才放手。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江小瑜一直没有起身，目光望着天花板，脸色有点潮红。 这时他的手机又嗡嗡地震动起来，江小瑜实在不想管，那人却仿佛特别执着。她只好起身去拿，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她的助理，正欲接，浴室的门开了。 “正好，你的电话。”江小瑜把手机扔给他，准备回床上自动躺着。 那头也不知说了什么，就见陆少辛挂了电话之后，进了衣帽间，不久便穿戴整齐地出来。 “你要出去？”江小瑜这才反应过来。 “乖，是急事。”陆少辛吻吻她，连解释都没有便直接离了家，让她满肚子话都讲不出来。 江小瑜有点挫败地看着房门，若非刚刚她看到电话是助理的，这状态她没准就以为他会情人去了。不，相对来说陆少辛的私生活还是比较检点的，基本不会像时下那样富家公子哥们，他好似除工作，也无欲无求。 ——分隔线—— 时间：翌日 地点：医院 陆老的身体一直不若外表看起来那样好，不然上次发病，也不会让人觉的那么突然。这天早上起来，就觉得胸口疼，却吃过早饭都没有声张，只让人备车。 直到出了陆宅，吩咐去医院，管家才有点慌了神。 “陆老？” “没事，就是去检查检查。”陆老说，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可是管家却听了这话却不敢松懈，因为在陆家服务多年太了解他了。若非真的有事，必然不会说去医院。还好他有相熟的医生，基本上可以称为私人医生了。 看到他过来，马上推了预约的号。询问过状况，然后开单子，让护士陪同着做了一糸列检查。医生看着那一堆单子单子上的数据，脸色凝重，眉头也越皱越紧。 “有话就说，我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大风大浪，大富大贵都经过，早就活够本了，没什么不能接受的。”陆老说。 医生这才回过神，然后看了眼他的管家，说：“陆老，谁陪你过来的？” 陆老一听这话就明白几分，给管家使眼色，让他出去。 管家迟疑，是因为真的担心他的病情，可是陆老支开他，显然并不想任何人听见。只得退出去，守在门口。 诊室的门关的很紧，在门口也听不出什么。大概十分钟左右，门被重新打开。管家闻声转头，看到陆老从里面走出来。 “陆老。”管家马上过去搀扶。 两人缓步走出医院，车子已经停在诊楼门前。 陆老上了车，司机便将车子平稳地开出医院大门。陆老不说话，一直坐在后座闭目休息，却突然睁开眼睛，说：“去公司。” 司机自然不敢有异议，便将车子调了头。 他虽然神色如常，管家却闻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彼时，陆少辛处理完手上的事，秘书进来提醒今天的日程安排，基本上全是在公司里，除了视频会议就是内部会议，因为涉及的产业颇多，所以项目也比较杂。 他身边的团队从这里出去，怕是最普通的职员都能应聘到经理以上的位置。绝对的强压工作，秘书虽然漂亮，却不是单纯的花瓶。 “我晚上有没有安排？”陆少辛捏捏眉心问着，心里却在想应该抽时间陪陪江小瑜了。两人两天没有好好说话，早上上班的时候还看到她没什么精神。 秘书马上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有没有记错，然后回答：“晚上是华谊的商业酒会，已经确认工商局的王局届时会参加。”显然这样的标注，他的目的是那什么王局。 陆少辛点头，似乎在心里衡量比重。 秘书又问：“女伴还约丁小姐吗？” 陆少辛回神，看着秘书。 秘书在他犀利的目光下马上低下头来，却仍感觉到他具压迫性的目光。 丁薇！ 江小瑜因为怀有身孕，陆少辛并不想她跟在身边辛苦。两次出席活动都由丁薇陪在身边，那是因为有她身为代言人必须存在的理由。 可是这样是不是给了别人什么错觉？才会让秘书觉得理所当然？如果连她们都这么想，江小瑜又会怎么看？陆少辛终于开始反思。 男人不说话的时候，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秘书深知自己自作聪明，揣度错了上意，心里正在打鼓，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爷爷？”陆少辛诧异。 要知道，自陆老将大权放到两个儿子手里后，除了持有公司的权份，公司的事基本已经不再过问，更是鲜少来公司，刚刚在楼下已经引起骚动。 陆老走过来，他马上起身过来搀他。 “晚上的宴会让张特助出席。”陆少辛对秘书交待。 秘书如获大赦，马上退出去。 “瞧你把人家吓的。”陆老呵呵笑着，听着像在调侃孙子，也不难听出赞赏之意。 陆少辛并不搭话。 秘书很快折回来，给陆老奉了茶，这才退出去，将空间留给爷孙两。 “爷爷今天怎么想起到公司来了？”陆少辛问。 陆老端起茶来，轻啜了口。他嘴刁，陆少辛又不爱喝茶，自然不入口，便又放下来。然后看着陆少辛，说：“没事，刚从医院出来，想着过来看看你。” “医院？爷爷不舒服？”陆少辛关心地问。 陆老却没有回答，只问：“你最近和小瑜怎么样？”那目光瞧着他，似有深意。 陆少辛抿唇，说：“很好。” …… 彼时，三十六层，陆少毅听到陆老到了公司，并且直奔三十七层，心里又开始猜忌起来。同样都是孙子，父辈又在顶楼办公，他却只见陆少辛，这老爷子真是越来越偏向。 这时搁在桌面的手机又嗡嗡地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眼眸一闪，这才接起电话。 那头报告：“大少，陆老今天去了医院检查身体。” 好好的检查身体干什么？而且从医院出来就到了公司？思绪在翻转，嘴里问：“结果呢？” “他跟医生在里面谈了很久，管家守在门口，我们没有办法靠近，你知道那些病历都是保密的。”尤其像陆老这样的病人，所以那头显的为难。 “想办法拿到病历，多少钱尽管开口。”陆少毅吩咐，眼眸满是沉色。 他们是长年合作的关糸，对方听到他的势在必得，也不敢推辞，应了声便挂了电话。 ——分隔线—— 晚宴，拉开序幕。 丁薇一身盛妆出席，华彩照人，却没料到艾诺的人不是陆少辛，而仅仅是他的助理。 “丁小姐。”他倒是彬彬有礼。 丁薇一瞬间调整情绪，回以温婉而不失的微笑，挽上他的手臂。 进入会场，自然少不得寒暄，每个人都穿着华丽的外衣，虚伪地应酬着。丁薇因为最近出席的活动很多，早就驾轻就熟。 陆少辛的助理也深知她看中的是自己老板，进了会场后便各自活动，朝着自己今天的目标，那个王局去了。反而舍了丁薇乐的清闲，端了杯红酒到了露台。 不同于里面的喧哗，这方天地显的安静很多。俯视，脚下是蜿蜒的灯河。 “丁小姐真是好闲情意致。”陆少毅的声音由身后传来，令她惊蛰一般回头。 进场时她特意寻找过，并没有看到陆少毅才放松下来。这会儿见到，心弦不由绷紧。 “怎么？很怕我？”陆少毅问着走近。 陆家的男人都高，那身形压过来，足以给人压迫感。更何况，他原本就捏着她的命脉。 “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怕大少。”丁薇唇角牵起笑，不过看起来有些勉强。 “哦？”陆少毅嘴里发出一个单音，让人心弦不自觉地绷紧。 丁薇努力调节自己的气息，却抵不过他猛然的翻脸，手掐住她的下颌让她抬起头，眼睛时映出他阴狠的模样。 “丁小姐最近是不是过的太风光，忘了我说过的话？嗯？” 丁薇觉得很痛，真的很痛，但是她没有掉眼泪，只是看着他。 破坏江小瑜和陆少辛，她是最乐意的事。可是为陆少毅利用，她觉得必然是对陆少辛不利的。她有很多不堪，可是她的底线是不能伤害陆少辛，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而陆少毅急了，是因为他拿到了病例。 陆老身体已经不行了，凭他那个偏心程度，一定会将大部分股权留给陆少辛。自己才是陆家的长孙，他又怎么允许？ 这件事首先不能让陆少辛知道，转移他注意力的有效办法，就是用感情困住他。江小瑜因为江家的遗产，握有艾诺的一部分股权，只有两人离婚，绝裂，他再控制住爷爷，这样才能更有效地将陆少辛赶出艾诺。 这事，丁薇是其中关键。 一切都在计划着，他其实没那么大胆子，可是他又必须做。 只是此时，他看着丁薇的眼神，他明白丁薇不会帮自己。于是笑了，笑的阴毒。 “丁薇，我说过会让你身败名裂，万劫不复。”他撂下狠话，负气而走。 丁薇心里不是不慌，整个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两天后，艾诺前代言人的轮伦丑闻被平反，实为诬陷。那些证据被有心人利用，称已经找到线索。媒体与“受害人”言词凿凿，就只差没将丁薇的名字说出来。 恶性竞争，这个行业比比皆是。如果不被人挖出来，也没什么。可是丁薇知道这次是陆少毅出手，局面必然会一面倒地倾向对方。 粉丝中已经出现倒戈，开始怒骂丁薇。习惯了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更加恐惧那种摔到悬崖的感觉。自己几年苦心经营，就是为了配得起陆少辛。如今这事如果真的坐实，别说配的起配不起了，只怕身败名裂都是小事。 压迫感时时逼近，经纪人也跟着急：“要不，咱们去找找三少？” 怎么说丁薇都已经是艾诺的代言人，如果出现负面新闻，也会影响艾诺的企业形象。这天下，也只有陆少毅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丁薇摇头，换了装束，说：“我出去走走。” “这时候？” 家门外有狗仔不说，很可能还会受到前代言人选的粉丝攻击，太危险。 “放心吧，我有分寸。”丁薇说。 将渔夫帽拉低，戴了墨镜，冲破蜂拥而上的记者防线，直接上了街。最后停在艾诺楼下，目光仰望，落在三十七层的玻璃下，在阳光下返着光。 她知道，那是陆少辛的办公室。 她遇到了困境，是反搞陆少毅的结果。可是这件事如果她找陆少辛帮忙，她知道他应该会帮。他就算不为她丁薇，也会为公司的利益着想，一定会让这件事反过来发展。 可是如果他插手，誓必会看到自己那隐藏的最不堪的一面。也许，也许他已经插手，早就看到，此时的她在自欺欺人而已…… 手握着方向盘，在那里坐了许久，都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久到可能已经引起狗仔们的注意，因为她突然从后视镜中看到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向自己靠近，惊慌地推门下车，疾步往艾诺大楼走去。 彼时，陆老再次从艾诺大楼里出来，越过马路，管家搀着他在路边等司机将车子开进来。只见一个戴着墨镜，渔夫帽拉的很低的女人匆匆走过来。生活的那么多年，他必然认的出来是丁薇。 丁薇也看到他，不由怔了下，还是上前打招呼：“陆老。” 陆老微微颔首，问：“来找少辛？” 丁薇看了眼管家，然后才迟疑地点头。 管家退开，给两人说话的空间。 丁薇在陆老面前仍然是拘谨的，尤其发生了这样的不光彩的事。低着头正等训诫，突闻前方有不同寻常的引擎声迫近，因为太近了，所以才觉得不寻常。 抬眸，只见一辆红色的车子已经朝他们倾轧而来。丁薇的瞳孔睁大，喊：“小心。”伸手推开身边的陆老。 “陆老！”耳边是管家惊恐地尖叫，也阻止不了陆老的身子摔出去。 他快速跑到陆老身边，将他搀起。 陆易风毕竟岁数大了，摔的这下不轻。不过已经意识到事态严重，转头去看，就见原本自己与丁薇站的地方停了辆车，玻璃破碎，而丁薇躺在十米开外的地上，身下一片鲜血淋漓…… 087 我只要和少辛在一起 撞人的车子看到车前躺在血泊中的丁薇，转头又看到躺在地上被人搀着坐起的陆老，头上虽有血迹，可是眸子清明，看上去并没有生命之忧。 眸色一沉，再次发动了引擎。 通过蜘蛛网似的挡风玻璃，管家似看到司机眼中的杀气，不由大叫：“快来人啊，快来人——”声音都有些失控。可是即便他那么惊慌，也只是因为陆老的生命受了威胁，所以并没有放开陆老。 司机扭动钥匙，两次都没有打着火。 这一幕发生在艾诺公司对面，如此相近，早就已经惊动安保。司机见蜂拥过来的安保，立即弃车逃跑。 “陆老？”安保的经理已经通过司机的监控看到那一幕，及时来到陆老身边。 “给我抓住他。”陆老看着逃逸的肇事者说。 经理应了，安保已经追过去，其它人也打电话叫了救护车，通知高层，现场一片混乱。恰逢今天陆家父辈两人都不在，与此同时，陆少毅与陆少辛先后赶过来。 “爷爷，爷爷你怎么样？”陆少辛拨开众人上前，看到他的模样脸色早就变了，马上蹲下查看 陆老的头伤了，白色发根全是斑斑血迹。他岁数本来就大了，被摔了这一下，刚刚还有精神头撑着，此时已经没有什么精神，眼睛微阖，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他的身份在艾诺是尊贵的，纵使那么多的职员和高层也只是围着，没人敢挪动他。深恐出了意外，自己担上责任。陆少辛不同，他也没有想那么多，见陆老的情况不好，直接将他抱起来往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那是陆老的车，司机开过来时就看到出了事，这时候正懵着。 管家发觉他的意图，马上跟过去打开车门。 “少辛，怎么了？”陆少毅这时奔过来，抓住他抱住陆老的手，看了眼陆老的情况。 “爷爷受伤了。”陆少辛回答。 目光直视陆少毅，那眸子里泛着令人看不明白的幽冷。 陆少毅也不知是不是心虚，目光竟闪躲了下，陆少辛撞开他，将陆老放进车座上，然后说：“爷爷，我们去医院。” 这边的车门刚关上，陆少毅就从另一边拉开门从上来，急急地说：“我也去。” 此时管家已经坐到副驾驶座，陆少辛倒也没心情去探究陆少毅的心思，只沉声对司机说：“去医院。” 手却被陆老抓住，他手上的血迹顿时染脏了他的西装袖子，留下一片深色，嘴里虚弱地吐出三个字，说：“救丁薇。” 这时外面救护车的鸣笛已经由远及近，陆少辛透过玻璃看出去，只见路边仍聚集了许多的人，可能中心点的就是丁薇。 难道她刚刚与爷爷在一起？那么就意味着也受伤了？ “少辛，爷爷交给我，你去吧。”陆少毅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 这时救护车已经到了，从车上来的医护人员拨开众人，他隐约看到地上的血迹。 “三少，刚刚是丁小姐救了陆老。”管家也忍不住说。 救？既然用救这个词，说明丁薇比陆老的情况严重。 “照顾好爷爷。”陆少辛将陆老移到陆少毅身上，话却是对管家说的。 开门下车，直奔丁薇的方向而去，完全没看到陆少毅对他翘起不屑的半边嘴角。 “司机，开车。”他沉着声音说。 司机的引擎早就发动，只待他们决定，听到命令就将车子开出去。 彼时，陆少辛众目睽睽之下进了救护车，作为“陪同家属”跟去医院。 鸣笛一路在叫着，叫的人有些心烦。 狭小的车厢内，丁薇躺在那里，浑身鲜血不用说了，身子单薄的像个纸片似的。口鼻戴着氧气罩，医生正在在用剪子剪开她的左腿部的裤料。 那里衣料和血肉都粘在一起，模糊一片，看起来伤的最严重。医生的面色凝重，检查和处理伤口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丁薇嘴里发出的细碎声响。 “三少，你跟她说说话吧？要让她撑住。”医生说，这时候最主要的是病人的精神要撑住。 陆少辛本是个果断的人，这种情况下，看着丁薇，鼻翼间满是血腥的味道。他闻到一种死亡的气息，纵然已经不爱，也觉得压迫神经。 于她，他从未想过她会死。 “丁薇，丁薇——”手拍着她的脸，手上满是血，映的她的愈加苍白。“我是陆少辛，丁薇。”他喊。 丁薇的手指颤动了下，很细微，然后眼睛睁开一条缝，视线有点朦胧。也许意识仍是模糊的，可是明显陆少辛三个字于她来说很有用。 陆少辛在医生鼓励的眼神下，握住丁薇的手，说：“你撑着，新闻的事我替你摆平。” 这天下他大概是最不解风情的男人，一点情意绵绵的话都不会说，即便人在生死别缘，犹是这般生硬。就连小护士都皱起了眉，傻瓜都看得出这女人喜欢他。这时候怎么不说些情啊爱的，保准管用。 其实他也不是不会说，只是对象不同，他有他的原则，即便生死有些承诺犹不会乱说。 丁薇眼睛慢慢阖上，唇角那个虚无的笑容像是满足，手“抓紧”他的手。虽然使了全部的力气，其实实在太虚弱，根本感觉不到任何力气存在，只是那样虚虚地抓着他。 十几分钟左右，陆老和丁薇就被先后送进医院的手术室。陆少辛站在手术室外，毕竟刚刚那么近距离地感受到丁薇徘徊在生死之间，心情仍不能平静。 倚墙吸了支烟，直到心境慢慢平静下来，手术室里仍没有什么动静。只好吩咐助理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然后自己去看陆老的情况。 陆老的情况其实还好一些，都是外部擦伤，至于精神受到惊吓什么的，他这辈子经的事多，倒也无碍。关键是原本的病情，经过这一折腾似乎有些加重。 不过主治医生始终手口如瓶，嘴上说着无碍，却一直安排做这样、那样的检查，药品开着，药液一瓶接一瓶地换。陆老被安排进单独的病房，已经昏睡了很久，管家和陆少毅寸步不离。 日头渐渐西斜，外面的世界已经华灯初上。 他过来的时候，整个陆家的人都差不多已经闻讯赶来，全挤在病房里。 “到底怎么回事？” “好好的怎么会被车撞到？” “管家，你不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老爷子吗？” 没有人关心病情，仿佛都在急着追究责任。 “肇事者已经被抓交给警方了，对方是不是有意行凶，很快就会知道。”陆少辛仍是那副沉稳的模样，只不过面色冷峻异常。 结婚那天的江宅外面撞顾东城的车辆，雪绒之死，加上今天陆老被撞，他突然觉得他们太过大意，才给了凶手这样一再得逞的机会。 陆少辛的模样，一时没有人敢说话。 陆妈妈看到他身上的血迹，不由上前问：“你没伤着吧？” 纵然气他不听自己的话，执意娶了江小瑜。可是再气，这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又如何不心疼？ 陆少辛抓开陆妈妈在身上检查看的手，说：“我没事。” “少辛，爷爷去公司干什么？听说还是从你的办公室出来的？”陆家二婶的问题向来犀利。 “怎么？爷爷看孙子也需要理由？”陆妈妈下意识地维护自己的儿子。 “是不需要理由，可是这孙子也不止少辛一个啊。”陆家二婶酸溜溜地说。 “二婶有疑问，可以等会醒了亲自问爷爷。”陆少辛说，眸色沉沉，压迫感十足。 陆家二婶掀唇，一副不服的表情。可是她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她的确是不敢。 陆家二婶这人谁都惹的，就是不敢惹陆老。 “行了，都少说两句。”陆家二叔适时开口。 陆家二婶冷哼一声，对自己儿子说：“看到没，学着点。” 陆少毅不说话，走廊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身职业装的楚菀匆匆跑来，问：“爷爷怎么样？” “怎么来这么晚？”陆家二婶挑剔地问。 “公司有点远，不好打车。”楚菀回答。 陆家二婶看着她，愈加瞧不上的样子。 明明就是个出身名门的大小姐，好好的少奶奶不当，偏听那个江小瑜的，跑到小公司里去给人端茶送水，还做的津津有味。 如今连车都不开了，居然还打车，真是越来越小家子气。 陆少毅也觉得她够给自己丢人，赶紧拉了她一把，给她使眼神，让她少在家人面前丢人现眼。 楚菀是真心担心陆老，不然也不会过来，平日里对婆婆和丈夫也是能躲则躲。如今这样，也顾不得计较这些。 这时病房里传来管家的叫：“陆老醒了，陆老醒了。” 几个人赶紧进去，陆少辛奔到床前，首先按了呼叫铃。 陆家人本来就多，这会儿熙熙攘攘的挤了满屋子。 陆老虽醒过来了，眼睛仍有些浑浊，在围着床前的人脸上巡了一圈，问：“丁薇呢？” “还有手术室里。”陆少辛回答。 “去，盯着点情况，有什么需要的及时来告诉我。”他说。 自己老胳膊老腿的，没想到有一天会让年轻的生命来换，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陆少辛应了，起身。 “等等。”陆老又喊。 陆少辛脚步停顿，等他说下去。 “江丫头还不知道吧？” 这一屋子里人，若是她得了消息，那脾气怕是不可能不见人影。 陆少辛点头。 “暂时别让她知道，她怀着孕，要休息好。”陆老说，闭上眼睛，仿佛几句话就耗完了力气。 “知道了，爷爷。”陆少辛回答。 一屋子的人，不是他的儿子就是孙子、孙媳，还有孙女，陆少辛倒是放心。与值班的医护人员擦肩而过，重新回到丁薇的手术室外。 这次没有等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 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上前，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看着他的表情凝重。 “病人伤的很严重，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暂时还要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 陆少辛闻言，并没有放松下来，而是直直盯着那医生，感觉他还有话没有说完。 “她的左腿，很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医生的表情也比较为难。 相对于他，陆少辛的反应则平静很多。 或者他内敛习惯了，所有的情绪都习惯性隐藏，反而看上去有些麻木。 医生与陆家相熟，本来准备安慰的话，此时反倒说不出口来。只见陆少辛转头对助理，说：“安排一下。”然后也不等丁薇被推出来，便直接就走了。 其实也没走多远，只是下意识里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头枕在墙上，闭目，脸微仰。 说不难过，其实也是假的。 毕竟丁薇与他一起这么多年，就算不爱，总归还是有别的感情在。 从前做的决绝，甚至漠然，也只是习惯不在感情上拖泥带水。因为他深知，若非这样，带给自己和她都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于他和江小瑜的婚姻也无益。 陆少辛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他认准的目标，从来都会出手准确、狠绝。若非如此，江小瑜或许不会这么快跟他成婚。 只是他没料到丁薇会落到这步田地？ 左腿如果不能站起来，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会是个什么景象。尤其丁薇，性子一向骄傲好强！ 身上的手机响起来，他摸出看了眼是江小瑜，平复了下心情，才接起电话：“鱼儿？” “做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她问，尾音微卷，不是质问，倒有点撒娇的味道。 “在公司加班。”他口吻平淡如常，牢记陆老的叮嘱。 江小瑜现在在孕期，肚子越来越大，现在天色又晚了，还真怕她慌里慌张的再出意外。更何况陆老的事不是意外，加上结婚那天在江家的车祸这已经是第二起，他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冒险。 “那晚上不回来了？”江小瑜试探地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 他以前也常加班或应酬，如果太晚都会提前打电话过来，今天是忘了？应该不会，据说他的秘书是个万能秘书，这等小事也会提醒的。 陆少辛捏了下眉心，安抚：“事情有点棘手，看情况，你累了就先睡。” “好吧，你也别太累。”江小瑜说。 “放心吧，我这里有休息室。”陆少辛说. “那晚安。”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今天的陆少辛有点不对劲。 “晚安。”陆少辛回。 听到那句晚安，突然有种想要拥抱她的冲动，不是安抚，而是想要从她身上吸取温暖。 两人道了晚安，却都没有急着挂断电话，话筒里传来两人细微的喘息，直到走廊内传来清晰的脚步声，然后助理站在身后，喊：“三少。” 陆少辛闻声转头，他才看到手里拿着手机，好像是在电话，不由噤声。 待陆少辛将注意力集中回话筒里时，那头的江泪全已经将电话挂了，手机里传来一片忙音…… ——分隔线—— 因为陆老的事，陆家已经开翻地覆似的。唯有江小瑜还什么都不知道，尤其这两天懒懒的不想出门，这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简单地洗漱过后下楼。 “少奶奶。”王嫂见她下来，赶紧将早饭摆上桌。 江小瑜坐下，对着一桌子的饭香流口水。最近胃口很好，而且很容易饿，不由对王嫂笑了笑，说：“您天天做我爱吃的，我怕是过不了多久就变成小肥猪了。” “少奶奶不胖的，再说，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跟上营养，这样宝宝才会健康。”王嫂说。 其实江小瑜也不是真抱怨什么，只是说王嫂做的饭菜香。提到宝宝还是蛮幸福的，唇角勾着笑用餐。然后突然想起陆少辛来，问：“陆少辛还没回来？” “嗯。”王嫂应。 这个宅子里，大概也只有她这样连名带姓地喊他，可是却也能喊不出不同的韵味来。 江小瑜咀嚼着搁进嘴里的饭，想着陆少辛以前也忙，但再忙也会回来的，看来这次真的有点棘手。 临近中午，陆少辛还是没有回来，并且连通电话都没有。江小瑜便让王嫂做了些饭菜，说是要给陆少辛送去。 王嫂与江小瑜一样，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出院子，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便依言做好了饭菜，装进保温盒里，江小瑜打电话叫了车。 直接从停车场上车，去了艾诺。 路上司机就在给陆少辛打电话，无奈那头一直不接，只得作罢。 载着江小瑜的车子停在艾诺门口，江小瑜被拦在大厅，前台的人自然认识她的，态度恭敬地告诉她，陆少辛并不在公司。 江小瑜就更疑惑了。 “弟妹是找少辛吗？”陆少毅走过来。 江小瑜对这个人的印象已经差到极致，理都不想理他，连基本的敷衍都省了，直接往外走。 “弟妹如果想给少辛送饭，不如去医院瞧瞧。”陆少毅一点儿也不在意，闲闲的口吻由后传来。 医院这样的敏感字眼，一下子就裹住了江小瑜的脚步，她马上走回到他的面前，问：“陆少辛生病了？” “不，昨天爷爷在这儿出了点意外，现在在医院里，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人。”陆少毅回来，最后那一句明显就是在卖关子，所以显的唇角那抹笑也不怀好意。 “爷爷怎么了？”江小瑜自动忽略，只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差点被车撞到，不过人倒也没什么事。”话没说完，江小瑜已经走开。 陆少毅的话她不会全相信，因为那个人不止品行不端，更阴险狡诈。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他有这样的印象，反正就觉得陆少毅这人对陆少辛，以及对她都有着很明显又不得不掩藏的敌意。 出门，坐上车便给楚菀打电话。 陆老出事不是小事，她相信这事既然陆少毅知道，楚菀必定也知道。 楚菀开始吞吞吐吐的，说陆老怕她担心。 “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你觉得还能装什么都没发生吗？还是让我去问别人？”江小瑜说。 楚菀无奈，只得报了医院的地址。 江小瑜挂了电话，直接将司机将车子开往医院。 陆老与丁薇出事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即便过了一夜，外面围堵的记者仍然很多。为了保障生病的人能及时就医，连警察都惊动了。也有人装病或装成家属混进去，不过陆家住的楼层都有安保把守，也是无法靠近的。 江小瑜在住院部门口下车，司机去找停车位，她便迳自上了楼。 ——分隔线—— 岂知，此时的医院里也是一片混乱。 丁薇脱离危险后醒来，得知自己的一条腿可能残废，整个人就崩溃了。陆少辛手机响起的时候，正被丁薇撕心裂肺的哭叫掩盖，根本没有注意到，便直奔病房而去。 病房的门被推开，只见刚刚醒过来的丁薇摔在地上。床边仪器翻倒，输液的瓶子摔在地上，手背上还插着针，透明的管子里一截红色正在往外回血。 她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挣扎着似乎想从地上站起来，地上又全是玻璃茬子。几个护士都离的远远的，谁也不敢靠近。 陆少辛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首先拔了她手背上的针。虽然动作野蛮，也比看着她一直回血强，进了空气，没准还会要人命。 “滚，都滚，不要管我。”丁薇推搡着他，整个人精神都不稳定。 “丁薇!”他摇着她的肩，厉喝。 丁薇被吼的耳朵嗡了下，终于安静下来，目光怔怔地看着陆少辛，仿佛才注意到是他般。 陆少辛知道她腿的事一时无法接受，情绪又不稳定，不由缓了下口吻，说：“才醒过来，不好好休息，闹什么？” 丁薇就哇地一声扑在他的身上，哭：“他们说我的腿瘸了，我的腿再也好不了，我残废了。” 陆少辛闻言，转头横向那几个护士。 眼神太冷，吓的她们哆嗦了一下。 其实她们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照顾丁薇的时候，感叹了下她长的这么漂亮，又是明星，这下再也不能站起来，实在可惜。 哪知她这时候会醒，偏偏听到了这话？ “少辛，怎么办？我的腿……”丁薇仍绝望地哭着。 陆少辛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然后按了呼叫铃，安慰说：“别怕，他们说的不是真的。你如果不好好休养，万一变成真的怎么办？” 这明明就是哄骗，可是不骗又怎么样？ “真的？”也许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向他确认的模样像个天真的小女孩。 仿佛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陆少辛点头。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医护人员推开，他们看到里面的情景，猜测病人可能一时接受不了现实，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也有几分了然，马上各司其职。 上前，便准备给丁薇继续输液。哪知陆少辛一退开，她便又发起疯来，不准任何人靠近自己。 “丁薇，你这样下去腿就真的废了。”陆少辛说。 丁薇笑了，不过眼睛里都是泪。她说：“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我的腿是不能要了。既然不能站起来，不如就这样死了也好。” 那模样看上去除了难过与绝望，还有一些绝然。 不待陆少辛再说话，陆老坐着轮椅被人推进来。 “爷爷。”陆少辛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他虽然没被车撞到，可是身体虚粥，实在不该再为这些操心。可是事情原由他而起，又如何做到不操心？ 陆老示意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出去，陆少辛从刚刚就站在门口，没有上前，只有陆老自己操控着轮椅过去，碾过地上的狼藉，一直到病床前。 “丁薇，你是好孩子，是你救了爷爷。爷爷也知道，一条腿对你来说这打击太大，可是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我们还是有希望的晃是？ 丁薇看着他不说话，面色凄然。 “你放心，从今以后你在陆家就是我的亲孙女，不，比少涵还要亲，爷爷也一定会倾尽所能治好你的腿。另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爷爷讲。” 丁薇看着他，眼中终于有了一点神采：“如果我的腿治不好，爷爷真的什么都能答应我？” 陆老点头。他是重诺之事，必定言出必行。 可是得到肯定答案的丁薇却表情木然，目光望着他，却又像是在出神，空间里安静极了，连空气都不流动了一般。 陆老也不急着催她，仿佛是给她空间想明白。让一个年轻的人用一条腿这样的代价来救自己，原本他就觉得羞愧，更何况陆家本来就欠丁薇的。当年，她的父亲也是为自己而死。 她提出什么要求，其实都不算过分。 丁薇咬了下唇，终于下了决心一般，目光坚定而决然地看着陆老，像豁出去了一般，说：“爷爷，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少辛好不好？” 果然，语出惊人。 088 出走，找东城 只是此话一出，令在场的两个男人都因意外而惊诧地看着她，仿佛不能相信这话是从丁薇嘴里说出来的。 一时，空间里安静异常，仿佛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没有。 “爷爷，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少辛好不好？”她重复，声音那么柔，那么小，眼眶因为刚刚的哭泣而发红着，眼巴巴地看着陆老，委屈的模样令人心疼。 陆老却骤然闭上眼睛，仿佛是无法再面对这样的她，说：“丁薇啊，少辛他已经结婚了。”有些事，无法挽回。 丁薇听到拒绝，眼眸似是震了一下。 其实不是意外，目光还是下意识地调向门口，也许更期待他会说什么。但是陆少辛只是站在那里，薄唇紧抿，眸色那样深沉，深沉的像是浓黑的墨，让人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他不说话，是不是代表也不愿意？丁薇下意识地揪紧自己的胸前的衣料，低下头去，咬唇，便要下床。 “丁薇，丁薇你要干什么……”陆老睁开看到她的动作，不由着急，坐的轮椅却被人拽向后面。 彭！ 一声闷响，丁薇摔到陆老轮椅刚刚待的地方。身上的病服、尤其腿的部位更是血迹斑斑，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怎么也站不起来，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丁薇，你给我停手！”陆老看的心惊，怒斥却因为愧疚而底气不足。 丁薇像是铁了心，觉得自己腿瘸了，生命里又没了陆少辛，人生再没有别的指望。 陆老看的心一阵阵揪的疼，捂着胸口。她这是在逼他啊，逼他拆散自己孙子、孙媳。 陆少辛的手还抓在陆老的轮椅上，见状，脸上倒没什么波澜，只是冷。动手将陆老推出去，交给门外管家，说：“爷爷，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处理。” 他的声音很沉，似是心里早已有了计较。 陆老脸色极差，这会儿似是已经说不出话来。 陆少辛示意管家带陆老离开，他却喊：“三少……”欲言又止。 情况已经够乱，陆少辛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此时身后病房里的门没关，犹能听出丁薇制造出的声音。管家见陆老的模样仿佛随时会晕过去似的，最终还是闭了嘴，先送陆老回病房。 陆少辛站在那里，一直目送两人离开，这才返回病房。 彼时，丁薇已经不在床下了。他看到从床边到窗下的地上拖出一道血痕来，丁薇就在窗台下。她站不起来，手抓着窗子撑起上半身，正吃力地将窗子打开。 丁薇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便见陆少辛挺拔的身影走进来。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身上沾着干涸和新鲜的血迹，可是即便这样，仍然无损他的挺拔、帅气。 不同于刚刚时病房时，看到她摔在地上的紧张，这时他显的有些过冷。目光定定地瞧着她半晌，瞧的她心里打鼓似的，他才慢慢找了个凳子坐下。 他明明看到了，看到了她要开窗子，可是他却一句话都不说？她委屈地咬住唇，仿佛觉得腿上的伤更痛了，事实上她浑身都在痛。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即便她不抬头去看，犹能感觉到他投注在自己向身上的目光。由于不是爱恋的专注，更不像是关心，她才觉得委屈。 赌气地将窗子开的很大，然后努力地往上爬，仿佛就想那翻过去，直接摔到楼下——无奈她动作并不方便，几次从上面摔下来，疼的额头上都是冷汗。 “这是要自杀吧？”陆少辛迳自点了支烟，仿佛在看戏一般，模样十分的漠然，问。 丁薇瞧着他，看着他淡定而冷漠的模样，更加心灰意冷。她眼眶发红。她委屈，所以她仍不说话，咬着牙，努力往窗台上爬去。她就不信，他真的会让自己眼睁睁地掉下去。 陆少辛嘴里吐出口烟雾，眸色沉沉，就那样将她狼狈又笨拙的模样映进眼底。真是从来没发觉，这个女人原来长的这样丑陋，不由问：“要不要我找个人来帮帮你？” 丁薇爬了几次未果，摔的手肘处全是擦痕，如今听到他这样的口吻，不由更加悲从中来。 啪嗒一声，大颗的泪在地砸出水渍。她终于不在折腾，坐在那里，也不看他，只问：“少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绝情？”她都已经变成这样，他就不能说句软话，哪怕哄哄她也成？ “绝情？你要自杀，觉得生不如死，我只不过找个人来帮帮你解脱，又省的你把自己摔的鼻青脸肿，怎么能叫绝情？”他问，盯着她的模样溢满嘲讽。 “你就那么恨不得我死吗？陆少辛，你忘了你曾经说过——” “够了，丁薇，那都是过去的事，你的戏过了。”她的话没有说完，就已经被他截断。 过去，他们是有很多的回忆。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了，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丁薇闻言，不由抬头看着他，质问：“戏？陆少辛，你觉得我是在演戏吗？” “不是演戏，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救了爷爷，所以想拿自己的命去威胁他?企图用陆老对她的愧疚来绑架他，让他同意陆少辛和她在一起。 那么，她又置江小瑜于何地？置他们这段婚姻于何地？ 无疑，丁薇已经由恩人变成令人厌恶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陆少辛的眸色咄咄逼人，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想过真正与她这样争锋相对。也许是因为过去还有那么一点点情分存在，也许下意识里认为，她并不值的。 丁薇眼里渐渐呈现出绝望和委屈，嘴里喃喃地说：“可是你本来就是我的……” 陆少辛走过去，一直走到她的面前。她狼狈地坐在地上，而他长身玉立在身前。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洒在他身上，依旧那样的尊贵的不可高攀。 他没有看向她，因为已经彻底厌恶了她现在这副模样。他说：“丁薇，你跟爷爷说要跟我在一起，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丁薇闻言，看着他的侧脸，脸色变的煞白，不知是听出了这话里的不屑，还是看出他对自己的厌恶。 “那么，你愿意吗？”明知道答案可能是自己不愿意听到的，她还是忍着心疼问出口，有种不撞南墙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冲动。 “我不愿意。”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将这四个字说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 这三个字在丁薇的嘴里半晌，竟最终吐不出来，却艰难地问出另一个问题：“那么江小瑜呢？” 她的思绪果然是不同的，这话听来没有逻辑，却是她在为自己找个出路。 有的女人就是这样，守护了很多年的男人，他可以不爱自己，也不爱任何人，却不能独独对某个女人动心，而丁薇就是这种人。也就是说，如果他连江小瑜也不爱，那么她不至于这般悲哀，倒宁愿他是个冷心冷情的男人。 “她……你没有资格问。”陆少辛说完转身，欲朝外走去。 “没有资格，还是你不敢回答？”丁薇抱住他的腿。 陆少辛厌恶地想要抽回，她却抱的更紧。 “你娶她，花那么多心思，不过是因为她们江家当年的资产融入艾诺，她手里有艾诺的股份罢了。陆少辛，你不爱我没有关糸，因为我知道你这个人根本就没有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权利、地位而已——”丁薇说，口吻却是那样肯定。仿佛只有认定这样，她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陆少辛用力抽回自己的腿，差点将丁薇踢在地上。 他看着丁薇警告：“江小瑜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跟她离婚。你如果还想好好活着，就配合治疗。不想活着就直接从这里跳下去，我也不会让人拦着。” “难道你就不怕爷爷知道？”丁薇眼见挽留不住，这话里已经有了威胁之意。 陆少辛那么聪明，又如何听不出来？ 只见他薄唇微勾，那弧度像刀子一样划开：“爷爷风雨几十年，你以为这点小事就能把他击跨？再说，你死了，我大不了封锁消息，说把你送到国外去治疗了，他也不会知道。” “陆少辛，你没有良心，你们陆家都没有良心！”丁薇气的大吼，却阻止不了他离开的脚步。 良心？ 在她以恩提出那样的条件要挟时，陆家就不应该跟她讲什么良心。 陆少辛从病房里出来，脸色沉的可怕。 管家站在走廊上，表情有些坐立不安，看到他出来，马上迎上前。 “不伺候爷爷，到这里来有事？”陆少辛问，虽然脸上仍没什么表情，却是比面对丁薇时好很多。 “三少，我刚刚看到三少奶奶……”管家提醒。 刚刚陆少辛与丁薇在病房里说什么，管家是不知道的。只是听陆老吩咐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江小瑜站在门口，脸色看上去十分不好，也没进去就走了。 “江小瑜？”陆少辛闻言眸色微变，问：“什么时候？” “就刚刚，陆老让我过来看看，我就见三少奶奶站在门口，但没多久就走开了，我跟她打招呼都没听见。”管家知道这时候是最敏感的时候，尤其江小瑜还怀着孕。 陆少辛想到刚刚与丁薇说的话，也不知江小瑜听进去多少？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微微颔首便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 “三少。”安保的负责人看到他过来，低下头来喊。 “三少奶奶走了？”陆少辛问。 安保的负责人一脸茫然，然后摇头，显然江小瑜并没有从这里离开。 陆少辛皱眉，转头看着空空的走廊，然后抬步往回走，医院很大，这个楼层拐来拐去像迷宫似的。可是有人总有这样、那样的习惯，比如说江小瑜心情不好，或是需要思考的时候，都很喜欢坐在安静的角落里。 这种地方，只有安全通道最安静。 他走过去时，门口也站了两个安保，见他过来，马上退开。 陆少辛将门打开，果然看到坐在台阶上的她。 虽然已经怀孕将近五个月，背影看上去还是很单薄。两条腿因为肚子已经显了，并没有那样曲在身前，而是落在下一个台阶上。也不知在想什么，就连他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直到陆少辛的手搭上她的肩头，江小瑜侧目，然后看到陆少辛的脸。 “怎么来了？”陆少辛问。 “听说爷爷病了，我过来看看。”江小瑜回答，神色淡淡的。可是她不笑，眼睛里也没有神采，便显的更不正常。 陆少辛掀唇想问，她却头一歪倚在他的怀里。 陆少辛将她拥住，问：“管家说看到你站在病房外面，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江小瑜诚实地点头，陆少辛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自己。 江小瑜，问：“是爷爷救了丁薇？” 陆少辛点头。 “她想和你在一起？”江小瑜又问。 他瞧着她，目光澄澈的，让人不忍欺骗和伤害。他说：“鱼儿，我这一辈子只打算娶这一次老婆。” 江小瑜笑了，虽然这个地方窗户很高，阳光也射不进来。可是她的笑容干净又漂亮。 这样的她，总是美的夺人眼眸，忍不住想要好好呵护。他将她抱起来，然后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江小瑜本来没觉得什么，直到撞到安全通道外守着的两个安保，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在家里，不由脸色烧起来，说：“我可以自己走。” “别动。”陆少辛托着她的手臂却收的更紧。脚下踩着沉稳的步子，一直走到陆老的病房才将她放下来。 推门进去，陆老已经睡下了。 躺在床上的身影看上去才一天功夫就消瘦了似的，脸色也差的很，几乎没什么血色。管家站在床边，看到两人进来都没有说话。 江小瑜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看样子陆老一时半会醒不了。医院里病菌又多，便被陆少辛劝了回去。 陆少辛也累了，从昨天起就守在医院里，便与她一起回了家。洗了个澡出来，然后陪江小瑜吃饭。她见他满脸疲色，便劝他去休息。 正是午休时间，陆少辛便抱着她，让她陪自己。大白天的，两人在床上腻了一会儿。 他将她抱在怀里，手伸进衣摆里摸上她的腹部。虽然隆起，可是皮肤紧致，细腻柔滑，问：“她乖不乖？” 江小瑜点头。 陆少辛额头抵上她的额头，然后将唇落在她的鼻尖上轻啄了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上次感觉到胎动之后，他一直期待着什么，可是直到他沉沉睡去，都没有感觉宝宝再动。 江小瑜本来就嗜睡，卧在他的怀里倒是安心。只不过睡到后来，就梦到有个女人在自己耳边说话：“他娶你花那么多心思，不过是因为江家当年的资产融入艾诺，你手里有艾诺的股份罢了。 你以为陆少辛真的爱你吗？他会相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别做梦了。”话一直在重复，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狠厉。 骤然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昏黄的光线，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身子动了一下，还被陆少辛锁在怀里，而他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腹部。 就那样轻轻地摸着，亲昵的动作好像在无声地与宝宝贴近，做着交流。抬眸，将睡梦中的他映进眼眸，五官线条不那样刻意绷着，看上去更加俊秀。 伸手，指尖小心地描绘他的眉眼，仿佛要将他刻进自己的心里去。直到她不经意间的看到镜中映出的自己，她安适地卧在男人的怀里，唇角弯着，眉眸亮起，那副幸福的模样不由怔住。 “在想什么？”陆少辛不知什么时候醒的，由后拥住她。 江小瑜回神，将目光从镜子里调回来，目光落在陆少辛脸上，摇头。 陆少辛揉揉她的头，说：“傻丫头。” 不管是动作还是称呼都很亲昵，做的自然。一直以为江小瑜也欣然接受，似乎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妥，今天的她不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沦沉的太快？ “起床吧，活动活动，不然晚餐要装不下去了。”她起身，借此躲开他的怀抱。 陆少辛虽觉得她有一点异常，可是他并不是细腻到妻子有一点点不妥，就非要弄清楚个究竟的人。两人相触都需要空间，所以他没问。 简单地收拾过，两人先后下了楼。还没有到晚餐时间，陆少辛的电话就不断响起来。 昨天一天没到公司，积的事情好像很多。有时候连江小瑜都觉得，自己的公公和二叔是不是就是个摆设，所有的事都压到陆少辛身上了？ 陆少辛只抽空给了她个吻，便投身进了书房。 晚餐也顾不得吃，江小瑜给他送了杯热牛奶进去。杯子放在他手边上，他放下手里的文件夹欲说话，手机就响起来。本想掐断的，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父亲，还是接了起来。 “少辛，公司的股票有点不太对劲。”陆爸爸说，声音有些凝重。 陆少辛闻言，马上去开网页。 江小瑜见这状况，赶紧退了出去。她怕再耽搁下去，他怕是要通宵了。 事实上，江小瑜预料的果然没错，陆少辛这晚就在书房里渡过的。隐约有听到说话的声音，不是在打电话，便是在视频会议，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江小瑜昨晚没与陆老说上话，今天早上就让王嫂炖了汤，临近中午的时候出门，直接去了医院。 今天的病房很安静，路过丁薇的病房的时候，看到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点滴架子的药瓶，一滴一滴地通过药管输入体内。 江小瑜并不想去刺激她，或者到她那里去找刺激，便直接去了陆老的病房。敲门进来时，陆老坐在窗口正看着窗外，管家才看到她的，不由报告，说：“陆老，三少奶奶来了。” 陆老转过身，对她笑了：“江丫头来了。” “爷爷还没吃饭吧？我让王嫂炖了汤，一会儿喝点。”江小瑜说。 王嫂已经将汤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然后拿了碗盛。 “不让他们告诉你，就是怕这医院里病菌多，你是孕妇，最主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和孩子。”陆老叮嘱。 话还是以前的话，听着很是慈爱，可是他脸上的笑明显暗淡许多，声音也不若往常忠厚。 江小瑜不由想到丁薇的要求，他是欠了个人命的情。依着他的性子，她倒不担心陆老会真的因为这个拆散她与陆少辛，只是觉得他必然为难。 王嫂将汤送过来，管家也给江小瑜找了把椅子，然后两人退下去了。 江小瑜亲自喂陆老喝汤，陆老看着她，更加觉得心疼。这样的好孙媳，又岂是丁薇可比？ 只是他越坚定自己的想法，就越觉得难以还丁薇的情。不管她现在的要求是什么，但他相信当时那来不及思考的一刹那，那个孩子是想救他的。 单就这一点，他愈加觉得愧疚。 “爷爷？”江小瑜喊。 陆老回神，看到放到唇边的汤匙，张嘴喝了。江小瑜再舀第二匙时，他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吃不下。 “爷爷。”江小瑜看着他的眼神更加担忧。 “你有身子，早点回去休息吧。”他劝。 江小瑜看出他有心事，依言站起来，只说：“爷爷保重。” 其实两人都不明说，又如何心里不清楚？还是因为丁薇，陆老觉得这时候无法面对她了。 江小瑜深知这一点，便也不再勉强，只吩咐管家好好照顾陆老，有什么需要的告诉她一声。 管家应了，一直目送她进了电梯，才回到病房。 陆老的轮椅又面向窗子，身边的椅子上放着王嫂炖的汤。他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只问：“走了？” “嗯。”管家自然知道他问的是江小瑜，所以应。 许久，仿佛是喟叹了一声，说：“平臣啊，从前我觉得觉得自己岁数大了，每次从医院里出去，都觉得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如今看来，倒还不如早早死了。” “陆老！”管家惊诧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脸色都吓的变了。 陆老却像没事人一样，闭上眼睛。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虚幻的安详。 情是他欠下的，没必要拿晚辈的幸福偿还，可是死，他也太过窝囊…… ——分隔线—— 江小瑜出了医院，外面的记者因为两天得不到半点消息，已经有些分散。加上艾诺运作，丁薇的负面新闻已经压下去一些，粉丝也不那么激动。 接二连三的出事，陆少辛在江小瑜出入时已经安排了人，在她身边跟随。就算不妨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也要防那些记者，陆少辛这方面已经非常小心。 车子停在住院部楼下，记者被隔的远远的，王嫂帮她将门打开，坐进后座，车子便往陆家老宅开去。江小瑜的心情并不好，目光望着窗外没有说话，令车厢内的气氛都有点压抑。 车子刚刚驶出医院门口，突然就窜出来一个人影，吓的司机踩的急刹，江小瑜的头差点撞到后座上。 “少奶奶，你没事吧？”王嫂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查看江小瑜的情况。 江小瑜及时护住了肚子，头被蹭了一下，不过倒没什么事，就是晕。 王嫂正想斥责那司机，玻璃就被人急促地拍响：“江小瑜，江小瑜，你是郑晓晨，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有事找你。” 她拍了两个就被保镖架开，不过郑晓晨三个字还是钻进了江小瑜的耳朵，她不由意外，看向窗外。外面那个穿着长袖T恤，牛仔裤的女孩，不正是自己的妹妹郑晓晨？ 她推门下车，对两个保镖说：“住手。” 两个保镖便松了郑晓晨，她一下子窜到她的面前。首先看到的是她隆起的肚子，然后才落回到江小瑜的脸上。 “江小瑜，你有没有看到顾东城？”郑晓晨急急地问。 “东城？”江小瑜疑惑了，皱眉看着她：“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不知道他在哪里？” 郑晓晨闻言，目光定定地瞧着她，仿佛是在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的。 江小瑜不喜欢妹妹这样的目光，正欲说话，便许多记者已经闻风赶过来。 陆家正是多事之秋，她也不是不关心顾东城。可是两人如果站在这里，怕是又要被记者捕风捉影。家里已经够乱了，她没有心情应付那些。 “郑小姐，你与东城的事自己解决。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郑晓晨却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臂，问：“如果他已命不久矣，你是不是也能这样漠然？” 闻言，江小瑜心神一震，转头看着她，问：“你什么意思？” 她不敢说百分百了解自己的妹妹，可是她深爱顾东城，绝不会随便咒她。 “你以为他妈妈为什么突然就同意我嫁进顾家？你以为他为什么失踪？”这一句句问话说出来，郑晓晨只感到极致的痛，连泪都要掉下来。 “为什么？”江小瑜连脸色都变了，变的一点血色都没有，急急地问。 “江小瑜，他都是因为你。他在你结婚的那天出了车祸，那天的车本来是冲你去的，是他不要的命的救了你。江小瑜，你凭什么对他这么冷漠？”每字每句都是剜心的痛，为自己喜欢的男子，也夹杂着对江小瑜浓烈的痛恨。 没想到代替姐姐的，会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她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当然，车祸的事本也只是个秘密，顾东城到死都不愿意说出来的秘密。是她在医院照顾顾东城的时候，无意间听到顾氏夫妇提起的。 她可以忍，真的可以。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待在顾东城身边，陪他走过剩下的时光，并愿意给顾家留一条血脉。可是她即便已经将自己低到了尘埃里，顾东城还是不稀罕。 他反对与她的婚事，甚至不惜拖着病重的身体偷偷离开医院，接下来的话，江小瑜已经听不太清。 好像有记者围了上来，保镖在忙着将他们隔开，王嫂劝着她的声音，以及郑晓晨的哭喊。可是她整个耳朵、脑子都是嗡嗡的响着，嗡嗡的，无法思考。 “少奶奶。”王嫂喊着，搀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江小瑜觉得头晕，晕的厉害。她没有再理会郑晓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坐车回的院子。 等到她将所有信息消化的差不多的时候，时间仿佛已经过付出很多。神智清醒，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顾东城伤的很重，如果郑晓晨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可能真的没有多少时日，所以必须要找到他。 打起些精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拿了证件出门。 王嫂刚给宅子里的医生打过电话，转身进了厨房给她热奶，想让她安安神，就看到她奔出去的身影。 “三少奶奶，三少奶奶，你要去哪？”追出来时，她却已经坐着电瓶车离去。 到了停车场，车子要的太急，直接抓了个司机让他将车开到了机场，连保镖都没有来得及跟上。可是到了机场，她突然意识到，顾东城可能不会在D市。因为D市是顾家的地盘，如果他在的话，哪怕掘地三尺，顾爸顾妈也一定会找到他。 那么他在哪里？ 坐在机场大厅里茫然四顾，突然脑中白光一闪，想起了不久前他们去过的那个小镇。虽然不敢确定，总要过去看看才有希望。 出机场门口的时候，与陆家赶过来的保镖错过，她直接打了出租车离去…… 089 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上了出租车，司机听江小瑜说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开始是有点犹豫，可是又见她是个孕妇，猜测她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然不可能自己赶路，也许心里生出几分同情和怜悯便也就同意了。 车子从长津市区开出去，上了高速后，依着导航的指引一路奔驰着。上次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又下着小雨，今天才得以将周围看的清楚。 其实高速路两侧也就那样，不是大片的楼区，便是麦田、水域。下了高速路口后，周围就变的明显荒凉起来，路也不太好走，却还是顺利地找到了那个镇子。 司机急着返回去，并不等江小瑜。她只好付了钱，一个人慢慢往镇里走。 镇子原本就很小，有外来的人很容易受到关注。她上次虽只住了几天，认识她的人还是有的。在镇口就不断有人跟她打招呼，那些热情的镇民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时虽有些诧异，但仍善意地说恭喜。 一路走过来，因为有心事倒也不觉得特别累，终于到了上次住过的小院。 推开门，原本在地上啄虫子的鸡咕咕叫着散着跑开，大狗狂吠了两声，看到是她居然又趴回了窝里，安静下来。只有几只鹅追着她，伸长着脖子不友善地叫，仿佛随时都会咬到她的腿。 “奶奶？”她一边和往屋里走一边喊着。 院子里很干净，还是像以前一样，家畜这样热闹，屋里的人居然听不到半分动静吗？上了台阶，推开房门，果然没有人。 天气渐凉的缘故，土坑上咯人的凉席子已经撤了，露出下面红色的床单，上面有只枕头和一床被子。除了这些，空空如也。 屋子的格局不会变，就连顾东城上次给她准备的躺椅还在角落里，上面放着本书，是被人看了一部分似的，就卡翻某页上扣在那里，倒像是主人特意放的，随时会回来继续接着读故事。 她不由疑惑，因为老人就算在家定然也是不看书的。她不止是岁数大了，而是她知道那老奶奶根本不识的字。这情景，倒也不像是她的子女回来了。 抬步走过去，果然看到略感熟悉的封面，居然是她以前的那种言情小说。伸手拿起来，书正翻到第二十四章，内容是什么她估计也忘的差不多了。就看纸质很差的书面上，写着一行字，浅浅的，像是铅笔描绘。 “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 像昨天今天同时在放映 我这句语气原来好像你 不就是我们爱过的证据 差一点骗了自己骗了你 爱与被爱不一定成正比……” 像是哪里的歌词，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可是那字迹她一眼就认的出来是顾东城的。思绪行到这里，身后已经传来开门的声音，她转头。 顾东城，今天穿了件宝蓝色的休闲线衫，下身是深色的亚麻长裤，身形依旧高大。可是不知是不是错觉的缘故，竟觉得那身影消瘦的厉害，连一向俊挺面颊都凹进去了许多。 他就在站那里与她对望，怔怔的眼眸里映着她的模样，没有动，更仿佛是在看一个幻影。 “东城。” 直到江小瑜喊着抬步朝他走来，这声音像是道魔咒，让他瞬间清醒过来。眸色一震，竟是转身便往外走。 “顾东城，你给我站住。”江小瑜别看已经怀孕，动作却很麻利，手及时拽住他手臂，厉喊。 也许是顾忌到她的肚子，顾东城的脚步及时停下来。 江小瑜这才感觉到自己挽住的手臂，是真的瘦，竟觉得不若往时那般有力。 “我都来了，你还能躲到哪里去？”她问。 顾东城闻言侧目看着她，本想做出冷硬的模样，可掀掀唇，仍旧对她说不出来，最后只问：“你怎么来了？”这话里多少有些无奈，又有些妥协的味道 “是晓晨找的我，我才知道你失踪了。”江小瑜避重就轻地说，竟一时不敢看他。 顾东城眼眸震了下，仿佛是怕她知道什么，却只看到她的头顶。心慢慢缓和的同时，她却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射进他的眼眸里，说：“她什么都告诉我了，你不必再隐瞒。” 那模样，竟是像逼着她自己面对，又带着对他的小心翼翼，那样矛盾。 顾东城看着她的反应，便知道反驳无用，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终是心疼，说：“坐吧。”从长津市过来，路程并不算短，她又拖着个身子，怕是累了。 江小瑜看着他，望尽那满眸温柔，眼眸不由潮湿，又不敢哭出来…… ——分隔线—— 彼时的长津市，保镖在机场将江小瑜跟丢之后，就及时给陆少辛打了电话。他公司本来就事多，加上最近股票异动，更是占了大部分心思。 丁薇那里除了医护人员，他是已经彻底放手不管，就连陆老称身体不舒服，不方便与丁薇见面。陆老深知他的用意，虽愧对丁薇，也觉得不见为好。见了只会更加难受，只安排给丁薇最好的医疗和照顾。 这一天忙下来早就筋疲力尽，天色渐晚，却仍没有江小瑜的消息，不由开始有些焦躁。毕竟两次雇凶者虽知道有意针对陆家，或者就是陆家的人。 可是对方狡诈，绝不可能亲自雇佣。这样转了几道手，要揪出来也需要一些时间，就怕对方仍会对江小瑜不利。 可是两人本来好好的，她为什么突然离家出走？连个电话都没有打给自己？难道是看爷爷对丁薇愧疚，想要成全爷爷？ 不，他立马摇头否绝。 江小瑜虽然善良，可是却不会做这样的让步，这不是她的做事风格。想不通，便只好把今天跟着江小瑜的保镖叫过来，问他们今天江小瑜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似乎一切如常，除了在医院外面见过郑晓晨。 郑晓晨！ 陆少辛仿佛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所在，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不到两个小时，人就被带他面前。 艾诺的办公大楼，企业文化浓郁、鲜明，创靠社会形象绝对的正面。夜幕降临之下，陆少辛的办公室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郑晓晨被推进来时，差一点就跌到了地面上。幸好地上铺了地毯，她趔趄了两步站稳，抬头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陆少辛。 他手里夹了根烟吸，漆黑如墨的眸子睨着她。办公桌两侧站着两个黑色套装的男子，面无表情，门口亦有两个。郑晓晨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就有点脚软。 “三少。” 她与陆少辛从来没有正式打过照面，不，如果上次在D市医院，他替江小瑜出头算一次的话，或者也可以称为有一次。不过他这样的人，也只有在报纸上让人瞻仰。平时身上矜贵的气质本就让人无所适从，更何况现在这种阵势的见面。 郑晓晨心里不安，却不知他找自己做什么，只无措地站在那里。 “你今天见过江小瑜？”陆少辛问，语调淡淡的，却感觉像有把剑压在人的心尖上似的。 郑晓晨心肝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还是乖乖地点头。 “说了什么？”陆少辛又问，仍然是那副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已经为了某个女人的失踪，已经焦灼了一天。 “我……我什么也没说。”郑晓晨赶紧撇清关糸地摆手，大概意识到这样说，也许他不会相信，便又说：“只是问她知不知道顾大哥在哪里、” “顾东城？”陆少辛抓住重点。 “是啊，顾大哥失踪了。我想这世上除了我姐，可能就只有江小瑜能找到他了。”她也是被逼无奈，不然若有一丝别的办法，断不可能找到江小瑜头上。 又是顾东城。 陆少辛沉吟了下，又问：“还说了什么？”如果只担心顾东城，江小瑜还不至于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便走了。 “也没什么，就是顾东城为了她受伤的事……”越说到最后越没有底气，最后连声音都消失了。 因为陆少辛射过来眼神简直像刀子似的直穿人心，让她觉得脸都像在被刀子刮，又不敢撒谎。脸色变的十分难看，一点血色都没。 空间里一下子就隐入了凝滞，空气都被冻僵了一般，郑晓晨大气都不敢喘。即便不抬头，都能感觉到他压迫的目光。就在她怀疑自己会这样窒息而死的时候，陆少辛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才接起，只吐出一个简洁的字：“说。” “三少，已经查到少奶奶最后是坐了出租车离开长津市的。据出租车司机交待，少奶奶去了临平县的一个镇子。”那头回答。 几乎不用多说，陆少辛就已经明了是哪个地方。上次她与顾东城失踪，就是在那里渡过了几天，直到他找去，她犹不愿意离开…… ——分隔线—— 时间已经很晚了，又没有车子代步，江小瑜不可能离开，还好这家房子够多，她与顾东城各住一间并不成问题。吃晚饭的时候，房东老太太看到她非常的高兴，误以为孩子是顾东城的，一直说着恭喜的话。 江小瑜欲反驳，反倒被顾东城攥住了手。 明知道一切是虚假的，明知道不该贪恋，他却开始奢望地享受这一刻的“幸福”，哪怕只有一秒也好。 江小瑜仿佛了解他的意图，低下头去，更加觉得心里酸胀的难受。 “吃饭。”顾东城给她夹菜。 江小瑜不说话。 一顿饭只有老太太说个不停，倒是两人像在强颜欢笑。顾东城基本没怎么吃东西，江小瑜也是。好不容易吃完了饭，老太太便走了。 他将被子抱给她，说是乡下天冷。 江小瑜坐在那里，不说话。 本是相爱的人，此时却是相对无言。 “早点休息。”半晌，顾东城说着转身打算离开房间 “你不会再走了是不是？”江小瑜站起来，问。 顾东城望尽她眼中的紧张，唇角晕开一抹笑：“你挺着个肚子奔波着找我这么辛苦，我自然不会再走。”像是故作轻松的调侃，又像是喟叹，声音里带着无奈，还有心疼。 江小瑜看着他，眼眶微潮，却是什么话也都问不出来。 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他谈，他也不给她问的机会，江小瑜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生命短暂，原本就是个忧伤的话题，尤其是他是为了自己弄到这步田地，她又如何问的出口。 问是容易，只是问了，她拿什么来还？ 一晚上的辗转反侧，到了天色将亮睁开眼睛。江小瑜的感官不是那么灵敏，但还是听到了隔壁房间发出的声音。开始办以为是错觉，心里却怎么也不安心，于是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衣服过去查看。 只见顾东城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牙齿都嵌进了唇肉里，疼的已是满头的汗。 “东城。”江小瑜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早就吓坏了，奔到他身边来。 顾东城看到她，其实最不愿意让她看到这一幕。想让她离开，可是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江小瑜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床头洒落的有药，马上倒水想喂他吃下去，却被他打翻在地上。 “吃过了。”他吃力地回答。 吃过了还这么疼？ 江小瑜整个慌了，然后去拿毛巾湿了帮他擦汗，甚至拿了根筷子给他咬着。痛到极致时，他抓着她的手，她都怀疑自己的骨头都快被他捏断。 半个小时左右，顾东城才慢慢平复下来。 “对不起。”他松开她的手，看到她嫩细的腕子被自己抓住青痕。 江小瑜闻言，从见到他，一直隐忍的泪刷地流出来：“顾东城，对不起。” “傻丫头，这管你什么事。”他依然笑的那样风淡云清。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怎么会遭这样的罪？ 她倒宁愿当初那车子是冲自己撞过来的，生死有命，好过他人为自己受罪。此时，她倒有几分明白陆老的心境。 顾东城伸手，帮她擦着脸上的泪，说：“别哭了，傻丫头，你还怀着孩子呢，对宝宝不好。” 他这样说，她反而哭的更凶。 “你出来，跟少辛说过吗？”顾东城问。 江小瑜咬唇，不回答。 “听我的，早点回去，好好跟少辛过，我这里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家去。” “顾东城，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车子撞过来，他凭什么帮她挡？她明明不是他的妻子，连恋人都已不是。“我的人生，你凭什么替我安排？”凭什么替她做了这么多的事，居然还要将她往陆少辛身边推。 他怎么能做到这样无私？ “晓寒，你理智一些。”顾东城无奈地看着她。 他何尝不想她陪着自己？他做梦都想。可是他心里又十分明白，明白她此时的激动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知道他为她伤了，甚至不久人世，这样的愧疚压下来，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他太了解她，了解她的善良正直，他从前尚不愿意拖累她，又何况是现在？ “我不要理智。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待在这里陪着你。就我们两个，不，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她抓着他的手，摸到自己的肚子，说：“所以你要活着，好好地活着，帮我养他长大。” 此时的她就像是个赌徒，豁出了所有似的。怕自己冷静、怕自己还有一丝丝理智，因为怕会想到陆少辛，会想到自己已是有夫之妇，不然她没有这样的勇气。 孰不知，这字字句句都落在门外，那个急匆匆赶来，手碰到门把手的男子耳中…… 090 当年分手的秘密（微修） 陆少辛的指尖摸到铁质门把，不曾攥紧，就又复慢慢松开。侧目，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晨曦由东方初露，这样的光线竟觉得有些微微刺目。 他脚步踩在地上，一步步往外走，竟也感觉软棉棉的，像在云端上，那般不真实。 其实一直都知道她爱的不是自己，一直都知道她即便偶尔松动，也对自己有所保留。更遑论当初答应结婚，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毕竟她当时有孕…… 因为一直深知，他都不敢轻易靠近，所以每一次的都要做好心理准备。纵然如此，情不自禁也是有的，等待着她爱上自己的那一天。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预想过，原来亲耳听到会是这么痛。心像被人拿着刀生生捅了个窟窿似的，心绞难抑。才方知，原来爱情这场战役里，他早已输的一败涂地。 “三少……”身边传来唤声，他方堪堪回神，发觉自己走到了巷口。 这几个人是一直跟着他的人，却也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失魂落魄的。 陆少辛站在那里，院子里的鸡鸭仍然叫着，镇子里的早晨，到处一片鸡鸣犬吠之声。他竟有种走错了世界的感觉，难道今天，他原本就不该来？ 嫉妒吗？ 当然嫉妒，可是顾东城可以为了她去死？换作任何女人，都会爱上顾东城远甚爱过他这样处处算计的男人吧？何况，里面的他们原本就是恋人…… 他们站在那里良久，久到开始引起镇民的注意。 小镇里生活的人本来就勤劳，早上起的很早。加上经济并不发达，平时要见一辆汽车都极难得，便愈加好奇，渐渐就聚在了胡同口。 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仍伫立在那里，陆少辛没有指示，他们站的笔挺，军人一般。 许久，陆少辛身上的电话响起来。他看了眼是陆妈妈的手机，本不欲接，果断按了切断键。但是铃声消匿没多久，又复响起来。 他看到震动在掌心里的电话号码，换成了自己特助的。电话这么频烦，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还是接起电话。 “三少，不好了，陆老今天从楼梯上摔下来，已经陷入昏迷。”助理深知事态严重，音调都有点失控。 陆少辛闻言，也是浑身一震。 众人只见他脸色骤变，抬步便步便往车子里疾走。其它人也不敢多问，只跟上去。只见他直接将司机拽出来，进了驾驶座，发动引擎。 “三少。”这样的反应，说明必然是出了大事。可是江小瑜这里怎么办？ 他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三少奶奶，难道他不准备将人带回去？ 引擎已经发动，陆少辛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抓着方向盘的收紧，事实上下颌收的更紧。但也没有犹豫太久，只道：“先回去。” 音落，车子已经载着他开出去。 其实他知道的，江小瑜之所对顾东城说出那些话来，更多是冲动。因为愧疚，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个正直善良的好姑娘。可是即便这样，亲耳听到犹是心里的一根刺。 依着他往常的性子，必然是会将她强行带回去的。可是人带回去了，心呢？他需要冷静，江小瑜也需要时间来想想她的何去何从…… 陆少辛用了三个小时左右，才回到长津市。陆老已经从抢救室里出来，被转入监护室。 走廊里，也已经聚集满了陆家的人。 “姐。”迎面撞上陆少涵。 陆少涵的精神和脸色看上去也极不好，拉住他的手，问：“少辛，你去哪了？”这么关键的时刻，他居然这么晚才到。 陆少辛不说话，只问：“爷爷怎么样了？” 陆少涵闻言，平时在外面强硬惯了的性子，此时眼圈也忍不住红起来，却强忍着，说：“爷爷还没醒，医生说如果超过二十四小时，可能就醒不过来了。”说完，手捂着嘴巴，犹能听到发出的呜咽声。 “什么？”陆少辛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情况不太妙。 毕竟爷爷岁数大了，这两年又频繁的进出医院，加上前不久发生的事，身体已经犹风烛残年。如果再加上一摔，只怕……可是亲耳听到，又是另一番滋味。 放开姐姐，陆少辛往病房里奔去。 “少辛，少辛你冷静一点，爷爷不会有事。”陆爸爸抱住他，阻拦。 他的心情他们都可以理解，可是闯进去又有什么用？除了影响医护人员的治疗，可能还会将病菌带进去，寻致感染。 陆少辛终于冷静下来，只隔着窗口看着里面的陆老。干瘦的身子躺在床上，额上有伤，手指上夹着医学仪器，屏幕上的数据是显示着的生命迹象。 也许，也许他应该庆幸，庆幸爷爷从那么危险的地方摔下来，还有生还的希望。 袖子被人扯了下，他听到有人说：“少辛，别担心。”是丁薇的声音。 陆少辛侧头，果然见她坐在轮椅上。不由眸色沉下去，面色也冷。那模样好像在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丁薇下意识地抖瑟了下，模样极为可怜。 陆少涵见状挤过来，将他与丁薇隔开。 “对了，小瑜呢？爷爷可是最疼她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连个面也不露？”陆家二婶说。 陆少辛瞧着他，眸色与脸色都冷下来。 陆少骏赶紧扯扯妈妈的袖子，让她少说两句。其实江小瑜去找顾东城的事，他们还都不知道，就是陆家二婶这时候还挑理，陆少骏觉得自己的妈妈太过份了。 “二婶也知道，小瑜怀了身孕嘛，爷爷之前也交待过，不让惊动她。”陆少涵在一边帮腔。 “哎哟，怀个孕真是了不起。也是，咱们陆家的血脉嘛，金贵。”故意咬着血脉两个字，听上去别具深意。 “行了，妈。”陆少骏忍无可忍，不用等到陆少辛怎样，直接将她拉走了。 “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到底是谁生的。”陆家二婶低声骂他。 “我还不是你生的吗？”陆少骏嘿嘿笑着，完全不把妈妈的火气放在眼里。 两人拉拉扯扯的走远，陆爸爸说：“大家都守在这里也没有用，不如散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这里让少辛守着，下午你们再过来替他。” 陆少毅想说什么，被自己父亲拉了一下，便随他走了。 楚菀见陆少辛的脸色不对，便知道他与江小瑜之间怕是有事。因为依着江小瑜的性子，如果知道爷爷出事肯定什么也顾不得就往这里赶来。掀唇欲问，手臂却被人拽了下，转头看到陆少毅的脸。 “你老公在这里，对着小叔子发什么花痴。”语气里已经有些无所顾忌的侮辱。 楚菀力气小，也不想在医院里跟他闹的难堪，只好忍了。 转眼，病房门口就只等着下陆少辛和丁薇。 “送她回去。”陆少辛吩咐，始络没有看丁薇一眼。 丁薇看着他，眸色凄然，却也不再像前两天那样歇斯底里。因为这几天他已经彻底让她明白，他不会对自己心软，也不会再对自己怜惜半分。 他越是对自己冷酷，越是让丁薇觉得自己犯贱，却仍控制不住投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和心思。 “丁小姐。”护工提醒着，已经将她推向病房。 陆少辛的确没有多余的心思分给她，只看着病房内的陆老，问身边的管家，问：“到底怎么回事？” 爷爷的身体不好，根本不可能离开病房，又怎么会去楼梯间？ “我趁老爷子睡着回了趟老宅，回来就听说出事了。”管家回答，一副难辞其咎的模样。 “安保呢？”他瞧了守在身边的安保负责人一眼，那一眼犀利如刀。 虽然这段时间，外面的记者、媒体等都撤的差不多了。但因为发生了车祸的事，安保却一直都没有松懈过。 负责人低下头，回答：“当时是个穿医生服的男人把陆老推过去的，陆老让我们在外面守着不准靠近。我们也是听到动静不对才冲过去，没想到陆老已经跌下了楼。” “那医生呢？”陆少辛问，愈发觉得蹊跷。 “医生不知去向。”负责人脑门上已经满头是汗。 话音刚落，陆少辛一脚便朝他踹过去，那人生生受了这一脚，身子退后两步，跌在墙面上。纵使被踹的脸色发白，额上的冷汗流的更凶，那人也没敢吭一声。 陆少辛目光盯着他，模样有一些凶狠。半晌才说：“滚回去。” 那人才捂着自己的心口位置，离开。 “三少。”管家知道他生气、着急，又怕他气坏了身子。 陆少辛缓和了下，吩咐：“给丁薇换家医院，马上去办” 管家应了，离开。 陆少辛将目光重新落到病床上，然后拿出手机给拨了个电话出去。 “三少。”那头很快有人接起。 “最近大哥那边什么动静？” “挺正常的，按时上、下班。不过昨晚上我们在包厢里好像看到了方格。” 方格，被欲操纵股票的专家，专业操盘手。联想到公司最近的股票异动，倒也可以合理解释。陆少毅这是在为陆老过世，大房和二房争夺公司做准备。 那么爷爷今天的出事，又与他有没有关糸？ ——分隔线—— 彼时，小镇 江小瑜一时冲动，那些话脱口而出。 顾东城看着她，看着她眼中豁出一切的绝决，已经完全丧失理智。 他闭上眼睛，并不觉得欣喜，只觉得心痛。 空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他们都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反而未发现陆少辛的来去。甚至未发现外面发生的一切变化，他在心痛，而她亦然。 家里的气氛很不对，江小瑜不知，顾东城这一刻觉得更加无法面对这样的她。于是翻过身去，闭目。 他刚刚那样疼，已经耗去体力。江小瑜知道他虚弱，也不打扰，只拿了毛巾和水盆出去。院子里已经恢复如常，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早晨的空气还是有冷，她就站在院子里，手摸着隆起的肚子。知道自己这一刻的疯狂，却义无反顾。 那天之后，顾东城一病不起。 江小瑜一直守在床边照顾他，有时候会高烧，睡的迷迷糊糊，清醒的时候少，精神也越来越差，看的老太太都揪心起来，一直劝他们赶紧回城去看看。 “丫头，顾先生这病怕是不轻吧？这可拖不得，你们要早点回城去才行啊。”这天，老太太忍不住又劝。 他们这里的人生病都要去城市里的大医院的，两人都是大城市来的，没理由这样拖着，看着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年轻人，可不能不把身体当回事。 可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实在不太太对，连她都看得出来了，是不是在闹别扭啊？ 江小瑜不说话。 “丫头，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有什么难处？最大的难处就是顾东城不肯好好配合。 “谢谢你奶奶，我再劝劝他。”她说。 “要快点，别真拖出大病来。找不到车的话，我可以托人找辆车。”老太太热心地说。 江小瑜点头，湿了毛巾进屋。 顾东城还在睡着，其实有时候她发现他是醒的，只是不愿意跟自己说话。温热的毛巾放在额上，腕子就被他抓住。 两人不说话，只是那样凝望。 半晌，她才开口：“东城，我们回去吧。”回D市，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总会有办法的。 顾东城不回答，只是将她担忧的眸子收进眼底，同样半晌才开口：“晓寒，如果我听父母的娶了晓晨做妻子，你是不是才会安心回到陆家去？” “顾东城。”江小瑜闻言色变，仿佛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严厉，她说：“我欠你的我来还，不要扯上我的妹妹。” “可是你知道，她愿意的。”顾东城说，唇角溢出一丝笑，像是自嘲又或者别的说不清的情绪，说：“你知道我妈知道我的病后，对我唯一的乞求就是给顾家留下血脉。” 若非如此，顾妈妈怎么可能接受郑晓晨？ “不可以。”江小瑜喊，可是喊完之后，又觉得心虚。 顾家这样做固然自私，可是自己怕是最没有立场说出这样话的人。 顾东城看着她，模样温柔而包容，就像曾经他看着她那样。 江小瑜也知道，他没有答应。若是答应，他就是不会自己跑到这里来。说到底，他是最痛苦的吧。而且是因为她，将他逼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顾东城看着她，头低着，虽然表情看不到，他想一定是难过而自责的。他觉得自己真是无能，总是努力地想要给她幸福，可是又总是拖累。 手搭在床面上，吃力地坐起来，背椅上靠墙叠好的被子，这样可以让他坐的舒服一点。 他目光望了望窗外，今天的阳光真是好，由她坐在身边，也觉得宁静许多。只是这样的阳光，不知道他明天还会不会看到？ “晓寒，我其实一直不愿意告诉你。我的伤不是因为那起车祸，所以你不必自责……”他的声音由头顶传来，略带一点沙哑，或者更多的是无奈妥协。 “别说了，你刚刚吃了药，好好休息吧。”江小瑜站起来，一边帮他理着被子一边说，不愿意多听一个字的模样。 顾东城看着她的反应，便知道她以为自己只是在宽慰她。不由抓住她的手，说：“晓寒，我说真的。” 江小瑜目光与他对上，那里面一片真诚。 他说：“其实我在你出车祸之前，就已经被查出胃癌……” 江小瑜的脸，一下子就变的煞白。 她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点破绽，可是他的表情那样沉静。她唇抖了抖，不由问：“所以呢？当初你和那个刘淑美演戏，是因为这个原因想跟我分手？” 顾东城点头。 江小瑜笑，脸色有些凄然。 造物弄人吗？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她竟死的比他还要早…… “晓寒……”顾东城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担心。 这件事本来就是个秘密，他怕父母接受不了。出了车祸，胃部被查出问题，便再也瞒不了。只是父母都误会了，以为是车祸伤了胃部。 对于江小瑜，更原本是想烂在肚子里的。原打算他死的时候，就找一处春暖花开，面朝大海的地方安葬，然后只让世人以为她失踪了。 岂料事情脱离轨道，如今看她这样愧疚、自责，他又该怎么办？ 好吧，如今衡量，她知道了纵然伤心，也比背着亏欠他的枷锁要好。 “顾东城，你可以更混蛋一些。”她骂，然后推门离去。 顾东城却笑了，他想她终于生气了，最好一气之下离开这里，那么他才算功成圆满。 岂知，他还是不够了解她。五分钟后，江小瑜重新回到他的面前。 “顾东城，你想把我气走，没门。” 正如他了解她一般，她更是了解他的。 之后不管顾东城怎么耍脾气，她都寸步不离，照旧照顾着他。 “郑晓寒，我们顾家需要的是血脉，你觉得你这样能满足吗？”顾东城捏着她的下颌，目光瞟过她隆起的肚子，故意将话说的不堪。 这若是隔正常的女人，定然是受不了跑开的。 江小瑜不会，她面色不改地用目光定定看着他，说：“东城，不要为了把我逼走，就把我们之间那些美好全部破坏掉。” 他们是相爱过，那些时光是生命中不可忘却的一部分，是财富。 顾东城当然知道，最终只能放开她。 “江小瑜，我想要你幸福，你不懂吗？”他捂住脸低吼，像只受伤又无计可施的野兽。 江小瑜虽然什么都没说，就坐在那里看他痛苦挣扎的模样。许久，才起身出去。 因为终于意识到，也许他最痛苦的不是病痛，而是自己在他身边。 翌日，她打算与他告别时，他正在打电话。应该是在与顾家父母通电话，告诉他们自己的位置，让他们过来接。挂了电话，看着端着热水的她，说：“你听到了？那我不用再重复一次。” 江小瑜点头，其实明知他是躲避父母的企盼而来，现在又要因为她回到D市去。她忍住心里涩然，想着也好，顾家父母一定会竭尽全力救他。 天色渐暗时，胡同口停了两辆车子，顾氏父母就这样冲进来。看到江小瑜时，似是诧异又似是不那么意外，神色极为矛盾。 多日不见，顾妈妈看上去整个人也瘦了一圈，连白头发都出来了。也不若往常那般气势凌人，看到江小瑜只是叹了口气，便直奔顾东城而去。 房里自然又是哭声一片，顾氏夫妇着急他的病情，执意要马上赶回D市。 顾东城便顾爸爸搀到了车子旁，江小瑜本不欲去送，没多久却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江小姐，我们东城说跟你说句话。”顾妈妈说，眼睛里还有未干的泪。 江小瑜眼里也是泪，点点头，还是出去。 顾东城就站在车边，身形真的瘦了很多，瘦的好似风一吹就会倒了似的。 她走到他面前，他朝她笑了一下，问：“可以让我再抱你一次吗？” 江小瑜看着他，眼里雾气让他的五官不再那么清晰。 顾东城主动抱住她，贪恋这一刻奢侈的靠近。 “放心，我不会害你妹妹。”他在她耳边低语，也是承诺。 这辈子心里只有郑晓寒，绝不会跟任何一个女人结婚。就算他自私也好，这辈子注定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顾东城放开她，上了车。 车门彭地一声被关上，他与她便相隔了两个世界。 车窗外，她的脸那样清晰，已经深深印在他的心口上。而对于她来说，透过贴了深膜的车窗，他只是个模糊的影子。触手，也早已触摸不到。 引擎启动，载着顾东城的车扬长而去，转眼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顾东城头枕在座椅上，闭目，告诉自己车祸之后可以看到重生的她，值了…… ——分隔线—— 彼时，长津市的艾诺集团也随着陆老的过世遭逢巨变。因为过逝突然，他让律师准备的遗嘱没来得及签字，股份按继承法将公司、以及名下的财产进行同等比例分配。 等不及陆老下葬，陆少毅便持着手中暗中收购的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票，招开股东大会，鼓动股东换新的决策人，一时间在艾诺引起轩然大波。 陆少毅得意洋洋之际，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陆少辛的监视之下。 当然，陆少辛这般有恃无恐，也是因为暗中与几个不满陆少辛父子作风的大股东接触，感觉自己有绝大的把握。只不过一切太过顺利，反而让人觉得不安。 “大少，三少现在怎么看着什么动作都没有，是不是太过蹊跷？”太不像是陆少辛的作风。 “难道真是因为陆老过逝，伤心过度？” “我呸，你以为他是吃素的。” “那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词穷。 “行了，你们就别自己吓自己了。咱们手里的股票绝对比陆少辛父子手里的多，他肯定是装的，背后不知急成什么样呢。” “可是你别忘了，他新娶的媳妇江小瑜，手里可是挂有公司股票的。” 陆少毅执着高脚杯，优哉游哉地晃动着里面的红色酒水，听到这里，动作不由一顿，侧目问：“人呢？” “还在那个镇子里。不过刚刚有人打电话过来，说顾东城被接走了。” 陆少毅点头，说：“把人盯紧了，绝不可以让她有机会参加明天的股东大会。”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带了丝狠厉，立马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大少，三少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有人忍不住问。 陆少毅薄唇微勾，灯光折射到眼睛里的光芒，使他更添光彩。不可否认，陆家男人的皮相都是上等的，即便陆少毅也不例外。 091 致命伤害 送走顾东城之后，江小瑜回到家。 房东老太太看着两人诀别，本以为她们是夫妻，可是看这情景更似一对苦命鸳鸯。她虽不识字，可也不像镇里传统的妇女那样思想愚昧。只是看着江小瑜难过的样子，也跟着心疼。 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想劝，开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奶奶，我回房休息一下，晚饭不吃了。”她交待，然后便进了房。 老太太如何不知道，她这潜台词就是不想别人打扰的意思。也好，难过的时候自己躲起来尽情难过，总比强颜欢笑的好。 门关上，她就坐在房间的土坑上，上面铺了用棉花做成的厚垫子，坐上非常舒服。当然，此时的江小瑜没有心情去在意舒服还是不舒服的问题，只坐在那里，头低着。 其实并没有哭，只是那表情怕是比哭更殇。 她坐了很久，直到暮色四合，周身陷在一片黑暗之中。大概有人从门外经过，院子里的狗听到动静狂吠了声，才将她惊醒过来。 可是即便这样，她也只是看了看窗外。开灯，洗了脸，然后各衣而眠。 顾东城的东西收拾的很干净，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特意过去看过，连本书都没有留下。心里总有块东西梗着，不舒服，可是他人已经不在了，她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她原本也是打算离开的。 早上老太太不放心过来看她，她便趁吃早饭的时候与她告别。老太太一直将她送到镇口，托了打算去城里的人照顾她。 江小瑜趴在窗子上与她告别，目光望着那橦房子湿了眼眶。 车子很颠簸，而且不是直接回城，而是要穿过几个村子，将那些进城的人都招揽上车，这才慢慢往城内走。经过一个多小时，车上的人已经挤满了，封闭的车厢内充斥着各种气味。 江小瑜本来妊娠反应不那么厉害的，这种环境下也晕起车来，大吐特吐了一路，才来到他们的小县城。她倚在车站斑驳的墙上，手摸着肚子，真是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脆弱。 “大姐，去哪啊？”车站外面，到处停满了跑出租的司机。看到有旅客出来，便上前揽客。 “长津市去不去？”不走高速的话，应该算是长途。 “长津市，那么远啊？”那人犹豫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住在县城里的，跑的都是短途，认不认识是另说，都拖家带口的一般不会去那么远。 “去哪去哪？”旁边有司机见那人犹豫，也凑上来。 “长津市。”江小瑜说。 那人一听，目光从江小瑜身上上下打量而过，那眼神让人极不舒服。 “看什么看，你又不去？”身边的司机还在犹豫，看到他打江小瑜这单生意的主意，有点不爽。 “你不也不去。你去了，中午谁给你生病的老婆送饭。”那人很了解他情况似地说，然后看着江小瑜：“这里等车的都是跑短途的，我倒认识个哥们，要不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江小瑜犹豫了下，点头。 那人便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没多久回来告诉她，他那哥们一会儿就来。 先前的司机已经找到别的客人，载着人走了。那人陪她等了十分钟左右，一辆出租车开过来。 下来的司机个子很矮，笑起来有点憨厚，见到那人喊：“谢哥。” “他开车很稳，这个你放心。”两人谈好价钱，那人说。 江小瑜点头，便上了他的车。 车子由车站出发，穿过这个县城城里，一直朝着长津市的方向开去。 司机话不多，江小瑜目光一直望着窗外，狭小的车厢里便只有收音机的声音。 临近中午，太阳毒辣，司机跟她商量要休息一下，吃顿饭。他已经开了三个小时的车，自然是累的，江小瑜便同意了。 司机将车子开到路边一家饭店门口，两人进去后点了餐。 司机是男子，自然吃的多，见她只是拨着米饭，也不往嘴里送，便宽慰地说：“别担心，天黑之前肯定会到长津市的。” 江小瑜点头，也不说话。 她只是担心顾东城，又想到自己没打招呼离家这几天，陆少辛那里不知怎么想。思绪回转间，猛然听到了艾诺集团四个字。 因为太过敏感，所以下意识地寻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小饭店墙上挂着的电视，正播放着午间新闻。长津市陆家掌门人陆易风在医院过逝，艾诺重新招开董事会，据知情人士透露，公司内部高层有可能大清洗一次。 陆易风过逝几个大字映进眼帘，江小瑜睁大了眼眸想要看清楚，可是越想看清楚，眼里的泪就没越积聚，模糊了那些字迹。 “喂，大姐，你没事吧？”司机看她突然哭的伤心，也是吓了一跳。 江小瑜捂着唇，牙死死嵌进了唇肉里，摇头，费了好大的劲才抑止住嗓子里的呜咽，说：“我先去一趟洗手间。”嗓音艰涩，却已经忍到极致。 进了洗手间，便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外面有客人进来，听到这样的哭声都吓了一跳，有人匆匆离去，也有好心人敲她待的那间格子间的门。江小瑜都没有应，只是抱着自己的肚子哭着。 是真的疼吧，爷爷从她初入陆宅就对她很好，是真的疼她。可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说离开就离开了呢？明明，明明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从知道顾东城失踪开始，她就感觉自己像做了场梦似的，而且还是场恶梦。她被梦魇住了，怎么也醒不过来。发泄过后，她眼睛都肿了。却还是坚强地抹了眼泪，决定先回长津市再说。 说不定，说不定只是误传。 当然，她不敢置疑新闻的真实性，这样想也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因为只要一想到陆老过逝，心就疼的厉害，眼泪啪啪控制不住地往外掉。 出了洗手间，司机已经不在餐桌边了。她走出去，远远就看到他拿着毛巾在擦拭车辆。经过一辆贴了深色玻璃膜的面包车时，身后突然感到有人贴近，都来不及反应口鼻间就被人捂住。 当时就感觉那好像是类似毛巾类的东西，带着浓郁的酒精味道钻入鼻腔，她眼前一黑，眼睛阖住，身子一软便就这样倒了下去。 身后的男人接住她倒下来的身子，面包车的车门被人拉开，从车上又走下来两个男子，帮他将昏迷的江小瑜轻松抬上车，车门一拉，便往长津市的方向开去。 ——分隔线—— 江小瑜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四肢还是酸痛的，可是当她睁开眼睛，看到房间里陌生的摆设，然后脑子里窜出昏迷前最后那一幕，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绑架了。 脑子清醒后，下意识的动作就是着急地从床上弹坐而起，却没料到自己的手和腿脚都被人困绑着，所以又重新倒回床面上。 手不甘心地挣了挣，腕子被胶带粘着，除了让皮肉更疼以外，没有任何作用。尤其头还晕着，四肢酸疼的厉害，仔细听着，房子里安静的很，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不是不害怕的，可是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害怕。目光在房间里巡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可以放开自己的东西。好不容易曲起身子，又因为怀着孕，手根本够不到足踝。 这番折腾下来，额上已经出了汗。尤其她头发本来就长，这会儿全粘在脸上，不舒服极了。正急的要命，外面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身体里就像被装了开关一样，动作骤然僵住，目光盯着门板，全身的戒备也已经开启。 房门被打开，进来的人很明目张胆，脚上的皮鞋踩在地上，目光看到床上的她时，眉毛微挑了下，问：“醒了？”口吻极其嚣张。 “陆少毅！” 江小瑜瞧着他，努力不让自己做出惊诧的表情，可是还是很意外。 “弟妹，怎么说我也是少辛的大哥，直呼名讳好像不太好。何况，我的侄子还在你肚子里。”陆少毅坐到床边，目光扫了下她的肚子，模样总有那么点不怀好意。 “我呸，你做出绑架我的事，好意思自称少辛的大哥吗？”江小瑜看着他，就像看这世上最恶心的东西。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少辛最近那么忙，爷爷又过世了，你这么不听话到处乱跑，我做为大哥帮他费心照顾你点而已。” 也许是习惯使然，即便是面对江小瑜，他放松下来时身上那股流里流气更浓。指尖轻勾了下江小瑜的下巴，总有几分轻挑在里面。 江小瑜侧过头，躲过他的碰触，说：“陆少毅，你带我来干什么？有什么目的就说清楚，看我能不能办到，别动手动脚的，跟你在同一间屋里呼吸新鲜空气，我都觉得恶心。” 楚菀到底是怎么让自己忍受这么恶心的家伙的？ “陆少辛的女人，果然伶牙俐齿。”陆少毅被她说的脸上已经挂不住，阴沉下来。 江小瑜目光并不放在他的脸上，仿佛真怕一眼就脏了眼睛。 陆少毅偏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唇故意贴近，说话的气息全喷到她的脸上：“这么讨厌我，是心里想着陆少辛呢？还是顾东城？” 江小瑜用力地挣扎终究没挣开，他捏着她的手劲反而更大。惹急了，她动手咬他的手，陆少毅啪地一声甩在她的脸上。 男人的手劲多大啊，江小瑜感觉半边脸都是麻麻的，嘴角破裂，她闻到了血腥的味道。陆少毅却犹没有放过她，直接将她从床上拽起来。 “给我乖乖的，若是今天的股东大会陆少辛听话，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会平安离开这里。若是他不听话，看我不活剥了你们。” “陆少毅，绑架是犯法的。”她咬牙看着面前这张丧心病狂的脸。 “犯法？”陆少毅笑了，他说：“只要我坐拥整个公司，我就会把陆少辛父子赶出陆家。你以为一个失了势的陆少辛，警方会为了他得罪我？”手拍在她的脸上，说：“不要太天真。” 江小瑜瞧着他，不再说话，可是眼里的抗争没有丝毫减弱。 陆少毅终于放开她，江小瑜为了孩子才没有再乱动。他的声音由头顶传来：“你最好祈祷自己在陆少辛的心里很重要，不然你和你的孩子会死的很惨。”说完，他这才离去。 门被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江小瑜一个人，整个房子里都听不到人声，像她刚刚醒来时一样。 风吹动薄纱的白色窗帘，她犹看到不锈钢制的护栏，一条条的很是牢固。像是一座牢笼，她被困在了里面。 屋里虽然没有表，由阳光照射进来的角度可以判断应该是早上，说明自己已经昏睡了一夜。努力回想陆少毅话里透出的讯息，好像有提到股东大会。 是的，她在那个酒馆里看到的新闻，不止有说爷爷过逝，还说陆少毅有意夺权，的确是提过股东大会。 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她平复了下心绪，手摸着肚子安慰，嘴里默念：“宝宝，没事的，妈妈会保护你。”精神开始变的不好，可能药效未过，这种情况下居然又昏睡了过去。 中午的时候，门再次被打开，一个保姆样的女人端着餐食进来。 陆少毅还要利用她，江小瑜倒不怕他下毒。只是顾东城那种情况，陆老过逝，还不知道陆少毅拿她威胁陆少辛什么，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吃的下去。 “给我些水就好了。”她说，声音嘶哑，一开口嗓子像被什么割着似的疼。 保姆是个四十左右的女人，看着倒是很安份的样子。听话地倒了水喂她喝下去。见她没胃口，就将吃的放在她的脚边，便下去了。 江小瑜手脚被绑，外面又有护栏，她没有想过逃跑。现在的希望只在陆少辛身上，只盼他哪怕生气自己去找顾东城，也不要在这时候赌气。 手摸在肚子上，默念，看在宝宝的面子上。 “你说，爸爸会来救我们的是不是？”她问。 肚子里的宝宝好像踢了她一下，江小瑜就笑了，心也稍微踏实了那么一点。 ——分隔线—— 当天下午，艾诺集团却因为紧急召开的股东大会，搞的整栋大橦的职员都人心惶惶。尤其最近陆少毅风头正劲，简直嚣张到在公司横着走了。 尽多大部分人都看不惯他那模样，却也不敢轻易得罪。就怕他万一真夺了权，到时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三十八层，艾诺最顶层会议室，大部分股东均已到齐，先后落座。 陆少辛一直待在父亲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即便不看外面的情景，陆少辛都可以想象出自家二叔与陆少毅的嘴脸。他们仿佛势在必得，所以与他们撕破脸也在所不惜。就连陆家二婶都过来，殷勤地招呼着那些股东，端出一副主人的姿态。 唯有陆爸爸的办公室里，气氛一片凝滞。父子两人就那样坐着，没有说话。 半晌，陆爸爸才问：“都准备好了？” 脸色虽然凝重，但是并没有灰败之色，也并不焦灼。 陆少辛也依旧是那张沉稳的脸，微微颔首，说：“爸，您放心。” 陆爸爸看了眼外面的天空，只叹道：“我只恨他们不争气，你爷爷还没有走远。” 人走茶凉，爸爸刚刚过逝，自己的弟弟与侄子已经这般迫不及待。 陆少辛抿唇，不语。 不久，办公室的门板被人敲响，陆少辛的助理走过来，提醒：“陆董，三少，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陆爸爸颔首。 彼时，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里，陆少毅早早就陪自己的父亲落座。看着围绕会议桌上坐着的人，大部分已经都与他们达成共识，神情间分外得意。 这时他的助理走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陆少毅脸色骤变。 “怎么了？”那神情变化太过明显，就连陆家二叔都看出来了。 何况这时候，正是他们最敏感的时候。 “没事，爸，我出去一下。”陆少毅说，然后随助理出去。 直接下到自己的办公楼层，他的办公室里几个人都在守着电脑看大盘趋势。见他进来，纷纷喊：“大少。” “到底怎么回事？”陆少毅问，表情已经有些稳不住。 “我们的后备资金不足，导致正在交易的股票失利。”而且原本几个情况很稳，也并不明显的持股人突然动作迅猛地收购他们吃不掉的股票，看起来像是有备而来。 “怎么会资金不足？”陆少毅急了，转头问助理。 “咱们利用浩然工程申请下来的那笔贷款，本来今天应该到帐，可是银行那边说是糸统出了问题，要延迟到五点下班以前。” “你他妈的下班以前，股东大会马上就要开了，那时候不就晚了吗？”他一脚踹在助理身上，吼。 助理挨了一脚，也不敢说话。 “咱们现在持有多少股？”陆少毅问。 “目前跟三少那边持平，不过如果这几个收购股票的人是三少的人……”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但是陆少毅已经很清楚。 “咱们帐上还有多少钱？”他问助理。 凶狠的模样让助理抖瑟了下，然后嗫嚅地回答：“大少，咱们帐户上已经没有钱了。” 所有钱都被投进去了，陆少毅几乎压上了自己所有的身家。不止如此，只怕早已负债累累，他又怎么可以输。看着屏幕那些跳动的红蓝线，他只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开始疼。 “我去想办法。”他咬牙，直接出了办公室上去找自己的父亲。 两人站在隐密的角落，陆家二叔一听要功败垂成，一巴掌就甩在陆少毅脸上。 “你不是跟我保证过万无一失？”只是这时候质问，其实已经没什么用。 陆少毅捂着脸，目露凶狠，说：“我还有办法。” 陆家二叔闻言眼眸一闪，似是看到希望，问：“你还有什么办法？” 陆少毅回神，对他说：“爸，你别管了，回去安抚那些股东，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陆家二叔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听依仗他，奋力一搏。因为事情走到这一步，他们已经不可能回头。 陆家二叔走后，陆少毅打了个电话交待，问：“人呢？” “中午没吃饭，不过还好好待在房间里。”那头答。 手机放进去，必要时让她听到通话。他想，只要陆少辛听到江小瑜的声音，只要他在乎，就必然就妥协，也只能赌这一次。转身间，就见陆少辛父子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少辛。”他手里握着手机从耳边移下来，却并没有挂断。 陆少辛听到唤声脚步微顿，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陆爸爸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陆少毅，如此对他和自己的弟弟都充满了失望，便迳自进了会议室。 “股东大会要开始了，大哥还不进去？”陆少辛问。仍然是那副沉稳的模样，也让人看不出焦急还是得意。 “胜败已分胜负，我进去分享你和大伯的喜悦吗？”陆少毅问，唇角带着抹自嘲。 “早知如此，当初又为什么非要挑起这些事端？”若是没有这些，他们就还是一家人。纵使心不齐，也不至于撕破脸，只要他们安份，他们也不会亏待二房。 陆少毅看着他，想问他怎么知道从小被人压一头的滋味。可是他没有问，因为时间来不及了，便直接切入正题：“江小瑜在我手里，你如果不想自己的老婆、孩子出事，最好把手里的股权授权给我。” 陆少辛闻言，目光闪了一下。问：“你说什么？” “你听的很清楚。”陆少毅一副不愿意重得的模样，而且字字坚定。 “大哥，你是不是急疯了？”陆少辛看着他问，心里却在思索。 江小瑜与顾东城在镇子里，如果失踪，顾东城必然比谁都着急。他现在行动不便，自然不可能让顾家父母去找。那么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就应该是自己。 纵然，他与顾东城或许都不愿彼此相见，哪怕通话，尤其是因为江小瑜。可是涉及安危，他又太了解顾东城，那个男人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更遑论只是给他打个电话求助。 可是他的电话全天开机，并没有接到任何有关江小瑜的滔滔息。 陆少毅与他眸子相对，说：“她手里持有公司百分之十二的股份，也有绝对的投票权，你难道没有打电话问问她？” 陆少辛听出他话里的诱意，以为陆少毅使诈，因为江小瑜自从她出长津市开始，就已经关了机，手机从来都没有打通过。 他在想，如果江小瑜真的在陆少毅手里的话，依着他的性子不会这时候才说出来。那么现在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意识到大势已去，所以想赌一把？看他陆少辛会不会因为江小瑜自乱阵脚？ “以为你有多爱她，看来也不过如此。”陆少毅激他，眸子充满讽刺。 “大哥怎么会不知道，我从前是喜欢丁薇的，从来都看不上江小瑜。之所以结婚也不过是爷爷的意思，为了艾诺的股权旁落。”这也是陆少毅一直以为忌讳两人结婚的原因。 陆少辛在公司里站稳脚根，江小瑜手里的股权绝对是有力的支撑。 陆少辛这样说，是怕他真的打江小瑜的主意，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你这时候要打她手里股权的主意也晚了，因为股权让渡书她就签好了，放在我这里。” 换句话说，他与陆爸爸手上的股票，加上江小瑜的，就足够占百分之三十，再拉几个股东，那绝对是可以压倒性的优势胜过陆少毅。 他费尽心机，终抵不过陆少辛。 “别骗我了，自爷爷出事，江小瑜就不在家里，除非你早有预谋，不然怎么可能让她签让渡书。”陆少毅努力稳住自己。 “大哥，我们结婚登记时她签的文件里，就有一份股权让渡书，连她也不知道。”陆少辛贴近他的耳朵说，仍然是那张脸，作风已经透出他的狡诈。 就连陆少毅这样的人，都感到四周阴风阵阵。 “陆少辛，你果然够狠。”连陆少毅都不得不佩服，原来那么早他就已经算计到了，或者说更早。 陆少辛难得唇角勾起一丝笑来。 “那么孩子呢？你也不在乎？”陆少毅终于想到江小瑜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哪怕一根浮木，他都要拿来试试。 “孩子？是不是我的还不知道。就算这个没了，我们将来还会再生。如果你帮我做掉更好，省得我自己动手，到时让江小瑜恨我。”陆少辛现在的模样，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说完也不看陆少毅灰败的表情，迈着沉稳的步子便往办公室里走去，实则是怕他看出脸上的破绽。关上门，脸上放松的表情一收，脸色紧绷，马上拿出自己的手机拔号码。 虽然觉得江小瑜不会出事，但还是心里有些隐隐难安，尤其陆少毅那样的人，如果今天败北，很可能鱼死网破。江小瑜的手机仍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只好给自己的人打。 “去那个镇子把三少奶奶接回来，快。”他吩咐，声音紧迫。 那头应了。 殊不知，彼时的江小瑜，已经听到他说的话。 陆少毅的人将手机放在床头上，里面他与陆少毅的谈话一字一句都落进她的耳朵里。 他说结婚登记时签的文件里就有她的股权让渡书，他说她肚子里的宝宝他都不确定是自己的，最好打掉，他说……眼眶里仿佛有泪，脑子里满是他追求自己时的情景。 他在医院的楼梯间抱自己去处理伤口，手掌放在她的肚皮上感受宝宝的存在，他给自己做吃的东西，宠溺地揉着她的头发。他捧着红色的玫瑰，拿着钻戒在众目睽睽下下跪求婚。 他们一起出海，烟花灿漫下，他问她在那里举行婚礼好不好？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原来也不过是刻意营造的假象。他从来没有为自己心动，而她只是想要个安稳的婚姻，真心对待自己，给她和孩子温暖依靠的丈夫。 可是他说，宝宝最好做掉…… 疼，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却好像又不是这个位置。可是到底是哪里疼呢，她又说不清楚，感觉就像有把刀子在身体里尖锐的割着。割着神经、割着皮肉，疼鲜血淋漓。她张着嘴，你是缺水的鱼一般，却觉得怎么也喘不上气来。 腿间仿佛有温热的液体破体而出，身下早已粘稠一片…… 092 情已逝，当形同陌路 那人听命令将手机拿进来，开着扬声器放在床头。虽然江小瑜的手腕和脚都被胶带绑着，但是那人以防万一并没有离开。 陆少毅原本是想必要时，让陆少辛听到江小瑜的声音，以证实她在自己手里。可是没料到陆少辛字字句句里，都是不在乎江小瑜的话，让瞬间他觉得手里这张王牌变成了废纸一张。 彭地一声，发泄地将手机摔在墙上，脸上虽愠怒，却已见灰败之色。 陆少毅摔掉电话的声音极大，彼端守着电话的男人吓了一跳。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赶紧挂了电话。不经意的侧目，才发现江小瑜的不对劲。 她原本是坐着的，这时候已经缩成一团。也是，亲耳听到丈夫如此绝情，怕是没有哪个女人能承受的住。但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因为床单是白色的，所以红染在上面格外醒目，他几乎一眼就瞧见了。 那人自然知道她是孕妇，所以裤子染血可大可小，脸色骤变，俯身看她，担忧地问：“喂，你怎么样？” 江小瑜只是咬着唇，一脸痛苦状，没有回答。 他意识到情况不妙，最主要的是陆少毅还没有说怎么处置她，自然也不敢轻易马虎，让她出事。跑到门口喊了两声，那个保姆便跑上来。 保姆看到江小瑜的情况也跟着慌了神，她毕竟只是个打工的，之前更不知道陆少毅是绑架江小瑜。直到事发，被一吓更不敢说什么。 “快，叫医生。”保姆喊，人命关天的事可大可小。 两个保镖也不敢擅自作主，可偏陆少毅的手机又摔了，根本就打不通。 “去医院吧，不然闹出人命来事就大了。”保姆说，她胆子本来就小，可不想跟着他们摊上官司。 两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个说：“不行，到了医院，她如果乱说话，咱们哪还能回来？”他们就算不是主犯，到时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先前在房间里的那人，说：“可是大少如果失利了，这会儿只怕只顾自己脱身，三少追究起来，咱们怕是也没有好下场。”谁都知道陆家三少，在长津也算是只手遮天。 “可是如果万一大少回来了呢？”他们怕是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要不，请医生吧？”那人犹豫了一下。 另一个点头，去医院目标太大，说不定很快就被抓起来。转头对保姆说：“打电话，叫医生。” 保姆赶紧应了。 陆少毅这样的人，虽然不常生病，但也养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她抓起电话按了一串号码，交待过后挂了电话。 彼时，艾诺集团的股东大会，可谓雷声大雨点小。 本来以为稳操胜券的陆少毅父子，大会还未招开，已经渐露灰败之势，连带与他们勾结的几个股东也临阵倒戈，一时间让这个大会失去原有的意义。 胜负已分，陆爸爸站在主位上做阐述。 陆少辛电话响起，因为急于知道江小瑜的消息，直接拿着手机退出了会议室。 “三少，三少奶奶昨天上午就已经离开镇子了，而且是自己离开的，据说是回了长津市。”那头回答。 陆少辛闻言，脸色骤变。 昨天上午就离开了，就是再慢也应该已经回来，可是他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立马，他就想到了与陆少毅刚刚的谈话，陆少毅那样笃定，难道是真有江小瑜在手上？而他居然以为他只是被逼急了在使诈，扬手就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正欲将陆少毅从会议室里拽出来，秘书就已经领了两个警察上前。 “三少，他们说掌握了大少雇凶杀人的证据，并涉嫌多项商业犯罪，要求带大少回去协助调查。” “三少。”两人跟他打招呼。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事前陆少辛已经跟局里打过招呼。而那些所谓证据，如果没有陆少辛，他们短期之内更不可能准备充分。 陆少辛看着他们，突然就抑制了自己要冲进会议里的步伐。如果他表现的太过着急、担心，陆少毅发觉自己一无所有后，会不会伤害江小瑜来报复自己？ 犹豫间，身上的电话再次响起来。 监视陆少毅行踪的人报告：“三少，大少住的东郊别墅，突然有两名医生过来，好像是什么人受了伤。” 陆少毅父子都在会议室里，就连陆家二婶都在公司里，而楚菀正帮着妈妈在家里准备爷爷的葬礼，那么是谁在别墅里？又是谁这时候需要医生？ 陆少辛不敢深想下去，转身就往外疾步走。乘了电梯下楼，钥匙入孔，发动引擎，车子便如离箭的弦离开艾诺大楼。 桔黑相间的布加迪威龙就这样轰隆隆而来，在那些人惊恐的眼眸中直接撞开了铁闸，以势不可挡之势冲进院子，吱地一声急刹在别墅面前。 门口守着的人见状冲过来，只是来不及靠近，就已经被事先潜进来的人员制服。陆少辛更顾不得那么多，摔门后直奔向别墅。 保姆拎着装满血色的纱布下楼时，与他撞了个正着，眸色更是惊异，因为认的他是陆家的三少。但是根本不及阻止，人已经冲上二楼。 刚拐过角，正看两个医护人员拎着急救箱出来。他站在那里，三人迎面都怔了下。尤其是陆少辛，看到他们白大卦上沾的血迹，心一直往下沉。 两人见他脸色不善，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陆少辛直接越过他们，往那间房里闯去。 “三……三少。”门口守着的两个男人看到他现身，已经吓的嘴唇打哆嗦。 “滚。”他只给了一个冷冷的字。 两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通讯设备里已经传来一片混乱，说明这地方已经被陆少辛控制。 陆少辛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对付他们，趁他们犹豫的时候已经抬步进了房门。 江小瑜果然就躺在铺了白色床单的大床上，脸色苍白，眼睛微阖，像是睡着了一般。可是鼻翼间却是浓的化不开的血腥味道，与之相衬的还有床单上的斑斑血迹，都让人心惊。 他看着她，突然觉得腿有千斤重，不敢靠近。却还是走过去，慢慢蹲下身子，指尖真实地触在她的额上，喊：“鱼儿……”她睡的很沉，听到唤声都没有醒。 陆少辛就那样看着她，看着她削瘦到像纸片一样的身子，脸色白的有些透明，仿佛风来她便会化成一缕烟飘走一般。看着看着心里突然充满恐惧，害怕她会这样突然离开。 他下意识地抱紧她，想将她的身子紧紧锁在自己的怀里。身体相贴的刹那，陆少辛终于感到不对劲。以往他也是这样抱着她的，这般抱着就会感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抵着自己，甚至有时还会感觉到胎动。 手下意识地去摸，没有意料中的隆起，也没有蠕动，只摸到一片平坦！ 她似乎是痛了，眉皱起，嘴里发出细小的呻吟，终于让他从震惊中回神。 “这位先先，她刚做了引产手术，小心碰到伤口。”医生自然没有办法离开，又被陆少辛的人逼回来。站在房门口时，正看到陆少辛的动作。 作为医生，他出于医德提醒。 陆少辛闻言，放在她腹间的手已经有些发抖，尤其屋子里还充斥着浓郁的血腥之气。预感本来就不好，这样浅显易见的事，他控制着自己不准深思，这会儿听到医生亲口告诉他，只觉得浑身一震…… ——分隔线—— 江小瑜这一觉睡了很久，也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生了个漂亮的女宝宝，穿着粉色的蕾丝小裙，吃着手指冲她咯咯地笑。 那模样真是萌哒哒的，小皮肤像奶脂果冻一样，忍不住让人想要一亲再亲。 “糖糖，宝宝我们叫糖糖好不好？”她拿着手中的玩具逗着宝宝，声音里带着初为人母的喜悦。 看着这样一个小东西，感觉心真是都要溶化了。 小婴儿不说话，只睁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她，从嘴里伸出的手指头上沾口水，一咧嘴笑的时候，那些银色的哈喇子都淌下来。 她拿着纸巾帮她小心翼翼地擦着，窗外的阳光是真好，就那样洒在她的女儿身上。她脸上扬起幸福的笑，可是看着看着，摇篮里的婴儿突然变的越来越透明，越来越透明，最后只剩下小小的枕头的垫子。 她慌了，到处去找孩子，嘴里喊着她的名字，奔到门口。门恰好被推开，陆少辛从外面走进来。 她着急地揪住他的袖子，问：“宝宝呢？我们的宝宝呢？” 腕子却被他捏住，他目光冰冷犀利地看着她，问：“我们的宝宝？江小瑜，你确定孩子是我的吗？” “我要宝宝，还我的宝宝。”她不听，也不解释。只激动地拍打他的肩，想将他打醒一般，让他将孩子还给自己。 他手指却嵌进她的肩胛里，提着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他说：“江小瑜，忘掉那个野种，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不，你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宝宝。”她哭了，用力的推搡。 “她死了，以后都没有宝宝。”他低吼。 那一声在耳边炸响，她怔住。那感觉就像自己本来是只充满氢气的气球，突然被尖锐的东西刺破，在空中急剧掉落…… 满头大汗的江小瑜骤然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病房的天花板。目光在四周巡了一圈，确定自己是在医院，手才下意识地摸向肚子，然后感觉到一片平坦。 “鱼儿。”陆少辛手里还拿着热毛巾帮她擦汗，自然将她的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 江小瑜却像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手放在肚子上，表情怔然。 “鱼儿。”陆少辛不放心地喊着她。 半晌，江小瑜才像是缓过神来，慢慢侧头，与床边的陆少辛目光对上。然后她笑了，只不过眼里的讽刺与悲凄矛盾地重叠着，问：“你如愿了。” 他对陆少毅说，这个孩子他本来就不确定是自己的，没了更好。果然，孩子没了…… 陆少辛看着她伤心的模样，心头感到尖锐的疼痛，手抓着她的手，安慰：“我们以后还会再有宝宝的。” 哪知，江小瑜闻言，带泪的眼睛里嘲弄的更浓，像把尖利的刀子似的，像是要扎伤谁。不过那些东西又被她压抑下去，然后用力甩开他的手，闭上眼睛，说：“你走！” 他们？他想要的已经全部到手，他们还有以后吗？她还会给他生宝宝？ 真是笑话！ 陆少辛看着她，只以为她刚小产情绪不佳，并没有计较。也不离开，只守在床边。 江小瑜并不像别的小产的女人一样那样闹，那样放声大哭，情绪崩溃。她大多只是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也不理他，像房间里没有这个人一样。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陆少辛自然没有心思上班。尽管现在公司正是多事之处，需要处理的事也很多，但他仍公司的事全部交给陆爸爸来处理，专心陪着她。 事事亲自亲为，她却对他越来越冷淡。 “陆少辛，你知道吗？我看着这样你觉得恶心。”终于有一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陆少辛帮她擦脸的动作微顿，目光怔怔地瞧着她。心像被人无声地拿刀子划开了道口子似的，疼！可是她的眼睛里真的是满满的厌恶。 他突然意识到，她是恨他的。 陆少辛抓着毛巾的手都在抖着，却还是放了下去，缓慢地起身，然后出了病房的门。很快，护工进来，完成他未完成的工作。 江小瑜在病房待了两天，陆少辛就站在病房外两天。第三天是陆老下葬的日子，因为陆少毅的关糸，日子已经推迟了很久。 那天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个个都着深色丧服，面容肃穆。陆少辛跟在自己父亲身后，接受所有来悼念人的安慰。 江小瑜也早早起了床，换了一身黑裙出现，鬓别一朵白色小花，与楚菀站在一起。陆少毅父子被拘，陆家二婶正在忙着各处奔波，葬礼上二房只有楚菀与陆少骏在。 “小瑜——”楚菀看到她，那眸子里是意外也是担忧。 江小瑜流产的事她已经知道了，最近的陆家噩耗连连，简直像做了场恶梦似的。此时的江小瑜模样更是面白如纸，形同枯稿，小产之痛，没有人比楚菀更感同深受。 可是此时的江小瑜很平静，她冲楚菀牵起唇角，那个笑是带着安抚的笑，没有半分喜悦。 陆少辛转头，将她的身影映在眼眸里，神情间也蛮是担忧。可是他没有去劝，因为他知道，江小瑜无论如何都会想要送自己的爷爷一程。 更何况现在的她，并不愿意看到自己。虽然不明白，但是她自流产以来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讯息，给他这样的信号。 陆家虽然经过一场风雨的洗礼，却仍然屹立的长津市。因为陆少辛父子不倒，陆家不会倒。祭奠的人自然络绎不绝，陆老下葬后已经到了傍晚。 陆家的私人墓地在山上，人潮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了江小瑜和陆少辛。 转眼，已是深秋，凉风习习，吹动她黑色的长发。风钻进脖子里，像是细密的针尖一点点扎进毛孔里。 “你身体不好，早些回去吧。”他说。 医生叮嘱过的，小产的人不能吹风。 江小瑜看着眼前墓碑上的那张陆老的照片，长久地看着，然后说：“陆少辛，我们离婚吧。” 陆少辛闻言眼中一惊，上前，双后扣住她的肩，她正好抬头，两人目光相对住。她的眼眶虽然微红，可是眸色坚定，仿佛已经想的十分清楚，而非一时冲动。 “江小瑜，你以为我们的婚姻是什么？我陆少辛又是什么？可以随便结随便离的吗？”他眼里满是对她的失望和痛心。 她失去了孩子，他知道她一定会难过。她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没有保护好孩子，他自己也恨自己没用。即便事已至此，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跟她而分开。 只想着她最近情绪不佳，过段时间等到彼此冷静了，就会渐渐好起来。毕竟，她一直都是理智的女孩子。可是他没料到，她居然已经动了离婚的念头。 江小瑜看着他的模样，真的想笑，事实上她也笑了，只是笑的讽刺又悲凉。 “陆少辛，公司你也得了，江家的股权你也得了，你还想要什么？你直接说。”他能在她身上得到的已经机关算尽，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啊。 陆少辛抓着她肩的手松了下，仿佛在思索她这句话的出入。 “怎么？你敢说结婚登记时，你让我签的文件里没有江家的股权让渡书？还是说你陆少辛这么费尽心机地娶我，不是因为那些？”她质问。 陆少辛听到这话时，眼眸间闪过一抹了然，他欲解释，却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没话说了是吧？事到如今，我也不恨你。我当初与你结婚，本不过也是因为孩子，咱们各取所需而已。现在股权你到手了，我的孩子也没了，这婚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她一字一句那样冷静，像是经过无数次斟酌，将他要辩驳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陆少辛看着她，现在的她就那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更像一把被打磨锋利的剑，而剑尖指向的就是自己。他想问，难道这场婚姻里，他们之间就没有一点点爱情存在？ 可是想到自己在那个门外听到的话，她对顾东城的不离不弃。她的心早就不在，或许从来都没有在自己身上过，明知道答案，又为何还要自取其辱？ 陆少辛那天是独自离开的，背影看上去落寞又沉寂。身后是江小瑜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的哭泣，不知为什么这么疼，是因为那个失去的孩子，还是因为什么？ 楚菀匆匆跑过来，劝了很久，才将她送回医院里。 那天之后，陆少辛再也没有来过医院。江小瑜由楚菀照顾，一天比一天消瘦，已经完全没了往时开朗的模样。 不久后，陆少毅父子因雇凶伤人、杀人、商业犯罪多罪并罚，陆少毅被判死刑，缓期两年。陆家二叔因包庇及其它罪行，判处有限徒刑十年。一时间各大报纸争相报道，艾诺也趁机肃清内部，与陆少毅勾结的人被踢出董事会后，又有新的股东，一切看似渐渐走向正轨。 这天江小瑜出了院，到陆家整理了下自己的东西，然后直接去了律师事务所。但对方一听是与陆三少打离婚官司，纷纷推辞，退避三舍。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抬头看着头顶的青天。难道这个城市真的姓陆？ 身后传来车喇叭的声响，她转头，便见一辆法拉利停在身边。车窗徐徐下降，露出厉凌俊美的脸。这里不便停车，她只好转到副驾驶座坐上，车子开出去，一直找了个停车场才停下来。 “还好吧？”有些朋友就是这样，不好奇你发生了什么，只有表达这样的关心。 江小瑜对他笑了笑。 厉凌看着她，虽然同样是笑，可是她脸上已经少了那种感染力。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江小瑜下意识地摇头。 厉凌有点挫败，是因为她似乎并不是很信任自己，不然她该毫不犹豫地开口才对。可是她的表现，倒像是毫不犹豫地怕麻烦他。 说到底，她并没有将他当成那种可以依赖的朋友。 “小瑜啊，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他很认真地看着她。或者一直以来，想要靠近，和她做朋友的只有他，她一直都是被动的。 江小瑜看到他眼里的真诚，也许，他看出自己确实有难处。于是犹豫了下，才说：“也许，你可以帮我找个律师？”在他诧异的目光下，她说：“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你要离婚？！”厉凌是真惊着了，声音也扬高了一些。不过马上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反应太过，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再次确认：“你真的要离婚啊？” 江小瑜点头，虽然点头的时候胸口好像被扎了下似的，不过她只以为是恨，不以为难过。如果真的难过，也是为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难过。 厉凌看着她，好像并不是草率决定的，倒也没有多问。便说：“好吧，我这就给朋友打电话，咱们边吃边聊。” 江小瑜没想到他真的会约到律师，两人在附近找了家饭店坐下，点好餐等着，那律师就风风火火地来了。 “介绍一下，江小瑜，王锋。”厉凌很随意地说。 “你好，陆太太。”王锋伸出手。 “你好。”江小瑜与他浅握了下。 三人坐下，点的饭菜便端上来。厉凌将菜单递给王锋，说：“我们先点了，你看看还要加点什么？” 王锋与他看起来是很熟的哥们，随便又点了两个菜，几人这才聊起来。 “你刚说的朋友要离婚，不会是指陆太太吧？” “喊我小瑜就好了。”江小瑜说。心想都快离婚了，还被叫太太，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尤其是听到那个姓氏。 “那我叫江小姐？”王锋看了眼厉凌，他可不敢造次。 “你随意。”厉凌端起手边的酒杯轻啜了一口。 “得嘞。”王锋整个人放松下来，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纸笔，说：“那么江小瑜，这官司你想怎么打呢？最好给我一份你们名下的财产清单，还有结婚之前有没有签过婚前协议？还有赡养费你打算要多少？” “王先生，你大概误会了。我只需要一份离婚协议，并没有任何财产纠纷。” “什么？”王锋诧异，差点以为他听错了。 江小瑜知道他听的很清楚，所以并没有重复。 王锋又转头看着厉凌，厉凌也是一副淡定的模样。 依他了解的江小瑜，绝对是个独立的女孩子，不会像时下嫁进豪门的那些女人一样，即便离了婚都要高额赡养费，这点他极为欣赏。只是目光落在江小瑜脸上，眉宇间那抹忧伤浓重，总让人有股忍不住想要伸手抚去的冲动。 “那你们江家的财产呢？”据他所知，江家有股份在艾诺集团。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签字离婚。”江小瑜重复。原本就没有一样是属于她的，她何必有丝毫留恋？ 王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疑惑。 “你就照办吧。”厉凌说。 两人吃过饭，厉凌陪她一起去了王锋的律师事务所，由王锋起草，然后将协议打印。江小瑜装着那份协议回到陆宅时，已经是晚上。 “三少奶奶回来了。”王嫂迎上来，向她伸出去。 江小瑜却没有像往常那般将包递出去，只说：“我自己拎上去。” 王嫂点头，又问：“少奶奶吃饭了吗？” 江小瑜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肚子，身体里哪哪都是满的，堵的难受，又哪里吃的下？于是回答：“吃过了。”声音淡淡，然后上了楼。 开灯，将包里的离婚协议拿出来。看了半晌，才起床去找笔，然后一笔一画地签上江小瑜的名字。写上了，眼睛却发涩的厉害，完全没有如释重负之感。狠狠心，协议放在他睡觉的那边床头柜上，便关了灯倒头就睡，想着他回来一定会看见。 可是这一晚上陆少辛并不见踪影，早上问过王嫂才知道，自己住院的这些日子，陆少辛从来都没有回来过。早饭自然是吃不下的，她将自己事先整理好的东西带着，暂时寄存在荣欣欣那里，然后就直接去了艾诺大楼。 “三少奶奶。” “三少奶奶。” 经过大厅，职员跟她一一打着招呼，因为刚刚经过大清洗，每个有都提着神，看起来精神饱满。 前台跑过来引她走向专用电梯，江小瑜就这样上了三十八层。整个公司表面看来没有任何变化，却已经是天翻地覆。 “三少奶奶。”秘书见她过来，马上迎上来。 “我找陆少辛。”江小瑜说着便直接往办公室而去。 “三少奶奶，三少不在——”秘书拦她。 江小瑜今天铁了心要见到陆少辛，又怎么拦得住？门还是被她推开了，几乎她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办公桌后的陆少辛，他正听到动静抬头。 多日不见，他穿着商务西装坐在办公桌后的模样，依旧那样俊挺，但是好像消瘦了一些，眼眸虽然依旧沉沉，却并不若往日有神采。 “三少。”秘书喊，然后看了眼江小瑜，意思是她拦过了，没拦住。 陆少辛倒是没什么表情，一直看着江小瑜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她应该特意化过妆的，脚上穿着高跟鞋，却仍掩不住脸上的憔悴。 “不好好在家休息，来这里做什么？”本该是温柔的话，竟也吐出几分生硬来。 那是生气，气她不好好照顾自己。 秘书见状，替他们关了门。 江小瑜并不回答，只从包里拿出那份离婚协议书，推到他的面前，说：“离婚。” 他闻言眼眸一颤，看着她，然后才落到那张纸上。内容大略扫了一遍，然后落在她的签名上，心头刺痛感加重，问：“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这么着急是想恢复单身去找顾东城吗？ 江小瑜并不看他，只说：“签吧，咱们彼此解脱。” 当初就不应该结婚的，太过草率，所以付出的代价就算她咎由自取。 陆少辛闻言，下颌收紧。 看她这般痛苦，他也想放她自由。可是笔握在手里，犹有不甘心存在，抬头眸色沉沉，问：“想好，签字后你要净身出户。” 她浅笑，看着他的眼眸满是讽刺。 陆少辛也是个骄傲的男人，到这一步已经不易，陆少辛三个字落笔。 江小瑜将协议收回，说：“你看重的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分文不值。”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答答离开办公室。 关门的一瞬间，男人愤怒地将手边的文件掷向门板，低吼：“江小瑜，你别后悔。” 门板外，女人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开。 她不会后悔！永远不会！ 093 努力幸福给他看 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民政局，离婚协议交出去，与上次结婚登记的程序差不多，钢印一盖，换回两个同样是红色的本子。 当然，结与离却是两个极端。 如所有来离婚的夫妻一样，他们不交谈，不说话，连眼神交汇都没有。气氛凝滞到让人觉得窒息，大概也只有民政局那位工作人员见的太多这样的事，才能淡定如常。 本子交到两人手上，然后按下按钮，呼叫下一对要离婚的夫妇，神情淡漠。与她一样神情淡漠的还有江小瑜和陆少辛，女人绝起情来，真是要比男人洒脱。 她将离婚证放入背包，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甚至没有看陆少辛一眼。 “三少。”助理一直守在外面，见他出来喊着。 陆少辛坐进车内，由后视镜看到她站在路边打车的身影，久久未动。 “要不要送少奶奶一程？”他的不舍，连助理都看得出来，真不知道两人为什么会闹到这一步。 “不用了。”须臾，他才吐出这三个字来。 音落之时，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他看到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回公司。”他吩咐。 车子汇入主道，一辆向北一辆向南，从此分道扬镳…… 江小瑜坐在车子后座，听着收音机里播报的新闻，满耳的艾诺集团，满耳的陆姓，闭上眼睛，心口那块地方仍是疼的，疼的像是被人挖掉了一块。 回到荣欣欣住的公寓，荣欣欣知道她约了陆少辛办离婚手续去了，今天特意没有上班。几乎家门一响，她就立即从沙发上弹跳而起。 “江小瑜。”她喊，目光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 江小瑜却像没有听到一样，迳自回了卧室，然后捂上被子倒头就睡。其实哪里睡的着？但是即便睡不着，也只是直挺挺地躺着，放空自己的脑子，整个人像失了魂魄一般。 荣欣欣不放心地时不时由门缝观察，她除了躺着，偶尔翻下身子，也看不出什么。江小瑜刚刚流产，现在又离了婚，也许真的需要空间自己静一静。 心里叹了口气，也并不上前打扰，就守在外面。万一她想不开，自己还能第一时间发现。 江小瑜开始脑子是有点乱，也理不太清，后来也许真的累了，竟也渐渐地睡着了。这些日子太累，身体到了极致，这一觉睡的时间够久，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她从床上爬起，有些晕地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如同女鬼一样的自己。脸颊消瘦，眼窝深陷，下面一团青色，手摸着脸，不由笑了：“郑晓寒，这张脸竟然被你糟蹋成这样。” 低头用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脑子清醒了下，然后开始洗漱，整理了一下自己，看上去总算有精神了一点。出门，就见荣欣欣睡在沙发上。 身上盖了个毯子，好像极不舒服的样子。 这里公寓虽然宽敞，环境也好，不过却只有一个卧室。她挤过来，倒是难为荣欣欣了。 江小瑜进厨房下了点面条，盛了两碗放在餐桌上时，荣欣欣才醒过来。看到站在餐桌边的江小瑜，揉了揉眼睛。她虽然模样看起来憔悴，可是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了。 “看什么看？赶紧进去洗脸刷牙吃饭。”江小瑜催促。 “哦，哦。”荣欣欣应着，赶紧闪进与卧室相连的卫生间。 要知道，平时都是她给江小瑜做早饭的，那个女人就是个大小姐的命兼厨房白痴，除了会下面条，做什么菜都做不好。洗漱完毕坐在餐桌，果然看到又是清水煮面条，上面飘着几颗青菜。 不过想到她遭遇重创，还能这样积极的面对生活，荣欣欣就将嘴里那些抱怨都咽回去了，坐到她对面乖乖吃面条。 “荣欣欣，我打算离开这里了。”江小瑜说。 “什么？”荣欣欣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问：“是回国外去吗？” 她与江妈妈离开这里后，一直都是在国外生活的。人如果受了伤，总是不愿意生活在这个对她来说充满悲伤的城市，更何况她已经和陆少辛离了婚，的确是没有在这里待下去的必要。 嗯，离开了也好，虽然她有些舍不得。 江小瑜没有回答，其实她去哪不重要，她只是作为朋友告诉荣欣欣一声。 “什么时候走？我送你。”荣欣欣忍住眼泪。 江小瑜只是对她笑笑，看看时间，提醒说：“你上班要迟到了。” 荣欣欣也看了一眼表，然后发现自己真的要迟到了，马上站起来，匆匆忙忙地换了衣服，然后一边在玄关处套鞋，一边说：“你不会做饭，中午的时候叫外卖就好了，晚上我们一起吃火锅。” 天气已经转凉，两人在屋子里暖烘烘地吃着火锅，喝点小酒最是惬意。也不等江小瑜回答，就彭地一声关了门，风风火火而去。 江小瑜看着碗里的面条良久，才低下头，一点点将面条塞进嘴巴里，慢慢咀嚼，下咽。 正是月底的时候，各个部分都非常忙碌，自然总经理办公室外的秘书室也不例外。整个上午荣欣欣都在整个三十七层间穿棱，忙的脚不沾地。 刚从研发部抱着文件上来，出了电梯还没走到办公区，身上的手机便响起来。看了眼是江小瑜，便随手接起：“怎么了？一个人在家春闺寂寞冷想我了？” 脚下步子未停，将手里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坐下来。那头沉默，荣欣欣听到那头的电话背景有些吵杂，隐隐有广播的声音，终于发现不对。 “你在哪？”她紧张地问。 江小瑜深吸了口气，回答：“欣欣，我要走了。不想看到你哭，所以我现在已经过了安检。” 荣欣欣闻言，眼泪刷地一下子掉下来。 那头不说话，可是江小瑜已经听到她抽鼻子的声音，应该是哭了。江小瑜头微微仰着，说：“对不起，我会来看你的。” 不让荣欣欣送，其实其实她更怕自己会哭。可是她已经决定要好好面对生活了，哭的也够多，不想自己再颓废下去。 荣欣欣仍然没有说话，只是抽了下纸巾压在眼睑下面，本来是想抑止自己流泪，可是眼泪却流的更凶。她不敢说话，就怕一说话就会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江小瑜抓着手机，就那样听着彼此的呼吸，直到催促登机的广播传来，她才挂了电话。 荣欣欣听到那头传来嘟嘟两声忙音后，看到电话已经切断，再也忍不住，怒骂：“江小瑜，你答应我晚上一起吃火锅的，你这个骗子。” 荣欣欣在公司里只是个小助理，虽看平时私下里跟江小瑜随意。但在艾诺这样的大公司里，行事总是小心谨慎，从来不会出格。 这一声吼几乎将办公区里的人都吓了一跳，这才看到哭花了妆的脸。 彼时，陆少辛的办公室里内线响起。 他抓起电话，头也未抬，只道：“说？” “三少，少奶奶上了去D市的飞机。” …… ——分隔线—— 江小瑜抵达D市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看着外面熟悉的城市夜景，突然有种死里逃生后的回归之感。 站在机场门口张开双臂，感受到秋末的凉风拂面，竟也觉得舒畅无比。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酒店，开房，然后上网，开始找房子。 因为太过熟悉这里，所以找房子也比较简单。虽然半年来房价又上调了一些，她还是在自己家附近的小区里找到一间80平米的房子。 单独的卧室、厨房、卫生间，对于她来说条件已经很好了。而且地方离市中心还偏远一点，房租尚可以接受。房东见她言谈之间对D市很熟，也不敢骗她。 交了押金，就这样拍板钉钉。 房东走后，她将房子彻底打扫了一遍，然后洗澡，将衣服一一拿出来挂好。其实也真没什么东西，去陆家的时候带的那些都是江小瑜的，之后又都是陆家在准备。 全部弄好后，她下了楼，出了小区，对面便是她们家的超市。 爸爸坐在门口的躺椅上，继母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帮买东西的客人拿东西、收钱等等。她站了一会儿，却不敢走进去。反而往前走了个路口，在那家超市买了些东西提回来。 置办了生活用品，身上那笔钱已经所剩无几。她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找工作，养活自己。没有以前的文凭，只有江小瑜的证件，想找份家装设计方便的工作怕是不容易 网上投了几份简历，也是石沉大海。 这天却突然接到了写意D市分公司的电话，说是在网上找到的联络方式。因为她以前在长津市与写意合作过，所以才注意力。 其实江小瑜不是不犹豫的，因为离开长津市，就是不想与那个城市的人再打交道。可是转念想想，厉凌又有什么错？不过一个朋友而已。 约了时间，她直接去了公司。 面试的主管只简单问了她几个问题，然后确定了上班时间，便领她去了创意设计部。部长很巧的是她熟悉的学长，虽然对方并不认识她。 “我看过你的设计，风格跟我以前一个学妹很像。”学长是个很开朗的人，也很随意，但是这话里多少有些欣喜，也有一些叹息存在。 看到别人对自己的缅怀，江小瑜那种感觉很怪，只是笑了笑。她长了张很显嫩的脸，像小妹妹似的，弄的大家都觉得欺负她都不好意思。 工作很顺利，薪水比兼职时也高。 她偶尔会上Q，还是有跟楚菀联糸。 陆少毅出事后，连带与楚家的合作也被叫停了一段时间，楚家可谓是损失惨重。其实最惨的莫过于楚菀，因为陆少毅的关糸，她身为陆家大少奶奶的身份被扒出来。当初没有沾上什么光，此时在公司却是举步艰难。 后来，听说那个项目不知怎么又正常运行，风雨飘摇的楚家这才算渡过难关。 陆少毅关在里面，楚父动用关糸，想法设法的让她与陆少毅离婚。经过这事之后，楚菀变的淡定许多，偶在商场上碰到陆家二婶，她仍然刻薄之极，楚菀都能淡笑了之。 江小瑜每天上班都会经过自家超市，天气凉了，爸爸总会坐在收银台后面，通过窗子便可以看到。继母忙上忙下的搬货，好像也苍老了许多。 听说郑晓晨一直都在D市照顾顾东城，她极少看到郑晓晨，偶尔刻意接近超市的时候会听到继母抱怨她不见人影。 这天，江小瑜下班回来，看到母女两人在超市门口拉拉扯扯。 “你天天守着那个快死的人干什么，人家又不会娶你。倒不如在家帮我干点活，你爸现在是什么都做不了，你想累死我啊。” “妈，你说什么呢？顾大哥会好的，我不准你这么说他。”郑晓晨气的跺脚。 “好？他得的可是癌，还是晚期，你发什么梦呢？你不想读书，也不想替我干活都成，隔壁王婶给你介绍了个对象，虽然比不上姓顾的，好歹家里有几套房子。你趁早把自己嫁出去，别给我浪费时间。” “妈，你真是——就我这样见异思迁，忘恩负义的模样，你也不怕把人家吓跑。”郑晓晨推开她，快步往街上跑去。 “哎，你个死丫头，你给我回来。”继母气的大吼，她却已经钻进了出租车里。 转头回了超市里，又是摔打东西又是骂骂咧咧：“你看你养的好女儿，眼里就只有男人，连父母都不要了，说出去不让人笑话。” 她也是心里着急，顾东城都要死了，别说不跟她结婚，就是跟郑晓晨结婚，她也不能看着自己女儿往火坑里跳啊。恨铁不成钢的是女儿，就这样还巴巴上赶着。 “行了，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郑大海说。 “主意，主意，我看就是主意太正了，早晚要出事。”继母吼。想想又牵怒到丈夫身上：“说到底还是晓寒那个丫头惹的祸，如果不是她当初非跟顾东城谈恋爱，咱们晓晨怎么会沾上他。” “你够了哈，晓寒跟顾东城谈恋爱，又没让晓晨去谈，你别什么事都怪在她身上。”人都已经不在了，她这毛病还没改。 “怎么？同样是女儿，我说说晓寒你就听不下去了。我说错了吗？如果不是她，咱们家能跟顾家扯上关糸？”继母心里委屈。 她一个人这上上下下地张罗着，照顾他这个病人不算，还要担心女儿。辛辛苦苦的，不过埋怨几句，他就对自己瞪眼睛。 越想心里越委屈，干脆一脚踢了身边的饮料罐子，货也发泄似的扫了一地。郑大海知道她苦，也知道自己没本事。只觉得窝囊，就任她闹，自己拿着拐杖步履艰难地走出超市。 “这日子不过了，也没法过了。”继母大吼，坐在地上就哭起来。 江小瑜看到爸爸坐在门口，手哆哆嗦嗦地抽出一支烟卷来，点着，眉头深皱。 她走过去，掀唇，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郑大海迎着风抽了两口烟，被呛的咳嗽了两声。看到站在面前的鞋子，然后抬头，看到江小瑜的脸。 “姑娘，是你啊。”想不到过了这么久，郑大海还认识她。 江小瑜点头。 “是要买东西吗？”郑大海问着，转头看一眼坐在地上哭的妻子，说：“见笑了。” 江小瑜蹲下身子，撒谎说：“我钥匙锁家里了，等室友来。”意思是没地方去。 郑大海以为她是外地在D市考过来的大学生，后来留在这边工作租的房子，反正附近有很多这样的人，这样也多想。父女两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坐到里面继母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摔门上了楼。 郑大海才慢慢起身回到超市内，拖着一条行动不便的腿收拾货架子。江小瑜眼眶忍不住湿热，赶紧抹了一把，然后帮他。 郑大海见她干活麻利，也不多说话，眼中不由泛起赞赏。 “老郑啊，给我拿袋盐，拿瓶酱油。”老太太走进来，用很熟稔的口吻说着。 郑大海应了声，找拐杖的功夫，江小瑜已经把盐和酱油递上来了。老太太是姓张，是隔壁土产店的邻居，生活习惯比较节约，每次都买很便宜的。 “谢谢哈。”老太太自己扯了个袋子装东西，问：“你家新雇的小姑娘？” 郑大海由吃惊中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哪里啊，姑娘心好，帮我下忙而已。” 老太太给了钱，然后就走了。 之后又进来几个人，有人买啤酒，有人买烟。然后郑大海看着江小瑜熟练地在货架间穿棱，总能准确地找到货品位置，那种感觉总是怪怪的，又透着为熟悉。 转眼，天色已经很晚了。 郑大海看了眼表，问：“姑娘，你要不要给你室友打个电话？”这么晚了，一个小姑娘待在外面可不安全。 江小瑜看着外面，又看看爸爸，如果自己再赖下去，怕是要引起他的怀疑了，便说：“她手机关机。不过这点应该回来了吧，我回家去看看。”说完，便出了超市。 “哎，姑娘。如果你室友没回来，你就回来等，外面不安全。”郑大海看着她跑开的身影，忍不住追出来叮嘱。 “好嘞。”江小瑜应着，然后跑进对面的社区。 郑大海看着那背影，心里总是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这时赌过气的郑太太从楼上下来，看到整理好的货架和站在门口的郑大海，眼睛红肿的，应该是哭过。不过也没说什么，抹了抹泪，出门将超市外面的东西收拾进来，然后准备关门。 生活，本来就是这样。 郑大海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她收拾，收拾完了也没有关门的意思。 “怎么？我说了你那个宝贝女儿几句，你还没完了是不是？”江小瑜的继母问。 “你累了就去睡，我等个人。”郑大海的脾气好，半点与她争执的意思都没有。 郑太太其实心里已经不气了，可是面子上又拉不下来，冷哼一声又上了楼。 郑大海在门口坐了半个多小时，感觉这么时间那姑娘没回来，应该是室友回来，这才关了超市的门。也不知道怎么了，竟对个陌生女孩子这么不放心。 ——分隔线—— 下午，郑晓晨从家里出来之后，直接打车去了顾家。按了门铃，不久保姆过来应门，喊：“郑小姐。” 来往的多了，大家都比较熟悉。而且郑晓晨跟她们家少爷怎么回事，还有顾爸、顾妈的态度，她们也都一清二楚。 “顾大哥好点了吗？”郑晓晨问。 “看上去好了一点，刚喝了碗粥。”保姆回答。 病成那样的人，一日不如一日，又哪来真的好？不过是安慰人也安慰自己罢了。 郑晓晨倒是也不在意，只听到说对顾东城情况好，便有些高兴，直接上了二楼。 主卧的门虚掩着，顾东城与顾家父母似乎正在说话。 “东城啊，算妈求你了。咱不举行婚礼，你们就秘密结婚，只登记就成，行不行？”顾妈妈说。 此时的顾东城已经只能靠轮椅在屋子里活动，他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窗子照过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听了母亲的话，也只是微微闭了眼睛。 如今的他，抗争都没了力气，只能这样拒绝。 “顾东城，你死了之后，是不是想让我和你爸也跟着你去，这样才死心！”无计可施之下，顾妈妈已经怒吼。 “丽媛！”顾爸爸喝斥。 他年轻时白手起家，一无所有时顾妈妈跟在他身边，那种感情他一直不敢或忘。直至今日，只要顾妈妈做的不太过份，他都不会疾言厉色。 可是如今她说的这话，说儿子死了之后，那个字每次被提起，心就像被人捅了一刀，他又如何忍受的了？ 其实别说顾爸爸，口不择言的顾妈妈也受不了。每次去医院看到医生对他们摇头，她都会哭倒在顾爸爸怀里。儿子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没有能比她更痛。 “可是顾家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她是想活，想让自己的丈夫活，她才想让他留给他们个支撑，他们个念想，可是偏偏儿子不愿意。” 顾东城其实也不好受，父母的低涰响在耳边，一样像把刀子似的割着他的心。可是害女人一生的幸福来成全自己的父母，他做不到。 最后是顾妈妈是被顾爸爸拽走的，郑晓晨及时躲在隔壁的房间，待他们走远才从门里出来。 顾东城依旧坐在窗边，一动不动的，他大多都那样安静，像是一直在等待着生命结束的那刻，那样淡然，又或者早就疲累。 郑晓晨其实不该这时候进来，这时候进来就说明自己听到了，听到了那么令她尴尬的话。可是她还是来了，因为舍不得舍弃这样见面的机会，总怕等不及下一次来，就再也看不见了。 “顾大哥。”她蹲下来，一直蹲到他的腿边喊着。 顾东城闻言睁开眼眸，看到她，眼睛无波无喜，唇角却依旧扯出淡淡的，温和的笑，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郑晓晨忍着眼里的泪意，回答。 “没什么好看的，从今天以后都不要来了。”他说。 郑晓晨闻言一震，问：“为什么？” 其实她答应嫁给他的事，他知道，她与他父母达成共识的事，他也知道。他虽然不同意，却从来没有给过她难堪。 顾东城闭上眼睛，仿佛感觉说话、费心思都累似的。他说：“对于我来说，你只是晓寒的妹妹。” “晓寒……原来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她以为他爱上江小瑜之后，早就已经移情别恋。 “我爱她，这辈子永远不会变。”顾东城说。 “那么江小瑜呢？”她不解也尖刻。 顾东城闻言，终于睁开眼睛看着她，那眼里有着她看不懂的东西，他说：“江小瑜就是晓寒。” 郑晓晨看着他的模样，眼里泛起更多的不解。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太过思念姐姐而产生了妄想症。 顾东城知道她不懂，也不期望她懂，重新闭上眸子。他越来越不喜欢睁开眼睛，因为每次睁开眼睛都看不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难免对这世界失望。 “顾大哥，让我照顾你吧。”郑晓晨说。 他仍闭着眼睛，说：“晓晨啊，你姐姐说过一句话。被不喜欢的人喜欢，也是一种负担。” 因为郑晓寒的关糸，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明白的伤害过她，怕伤她的自尊。只是此时才明白，其实明确的拒绝，划清界限，其实越早越好。 郑晓晨闻言，脸色煞白。 原来他知道的，他知道自己一直喜欢她，而他却说自己的喜欢是一种负担。 为了爱他，她已经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去了，对他来说却只是一种负担…… 郑晓晨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可能因为自尊犹在，所以不能接受，从他的卧室里跑开。 而楼下的卧室，顾妈妈泣不成声。 顾爸爸看着郑晓晨离开，又回到卧室里，一直闷不吭声地抽着烟，抽的整个屋里都是呛人的烟味，眼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半晌，才说：“丽媛，不要再逼他了。” “可是我们顾家怎么办？他难道就不想想？”顾妈妈一直想不通。 “他已经够累了。每天过的那么痛苦，还要面对我们这样自私的父母。” 那是他的儿子啊，他也会心痛。 顾妈妈闻言倒在床上，哭的更加伤心起来…… ——分隔线—— 江小瑜回到D市后，工作一直很顺利，除了每天上下班，周日会找借口去超市买东西，虽然继母不在的时候，大多时候最后会演变成帮忙。 一来二去也就和郑爸爸混熟了，买点小东西郑爸爸总是不会收钱。有时候来客人了，继母不在，他也会不客气地让江小瑜帮忙拿，一切都轻松自在起来。 这天江小瑜刚给客人拿了两瓶水，转头就撞到了郑晓晨，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收敛起来。 “你怎么会在我家？”郑晓晨看到她，口吻间不自觉地就多了敌意。 “晓晨，怎么说话呢？”郑大海见女儿这么没礼貌，不由出口斥责。 “爸，你知道她是——”郑晓晨见爸爸居然维护一个外人，不由开口要道出她撞死自己姐姐的真相。 “郑爸爸，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让我们自己说清楚吧。”江小瑜抢先说。 “年轻人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晓晨，女孩子也要心胸宽阔一点。”郑大海教训女儿，转头又对江小瑜说：“如果是晓晨的不对，我替她跟你道歉，别跟她一般见识。” “爸，你怎么向着外人。”郑晓晨不爽了。 这个江小瑜到底有什么好的，这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她。 “晓晨。”郑大海不赞同地看着她。 江小瑜跟他已经很熟，这孩子的品行他看在眼里，绝对是不会做出格事的女孩子。这样的品德，在他们这辈人已经极难看到。公正地说，自己的女儿郑晓晨不如人家。 郑晓晨很委屈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又狠狠剜了眼江小瑜。 “郑爸爸，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江小瑜也不敢再待下去，只怕一会儿要和妹妹吵起来。 郑大海跟她告别。 郑晓晨看着她走进对面的小区，问：“她住这里？” 郑大海点头。 怎么可能？ 她不是跟陆少辛结婚了吗？ 郑晓晨满眼的问号。 江小瑜来到公司的第二个月，就不可避免地与厉凌见面了。 当时她正在加班赶设计稿，整个办公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工作起来废寝忘食，都忘了时间。 当时走廊上传来很清晰的脚步声，她抬头揉着发酸的脖子，以为是学长回来了，根本就没有在意。直到那人站在她的面前，喊：“江小瑜。” 她抬头，然后映进厉凌那张俊美的脸。 “厉凌。”江小瑜也很是诧异。 “真的是你啊，我刚看到设计师的名单，还在想怎么就这么巧有个同名同姓的人。”再次相见，厉凌显的有些兴奋。 相比起来，江小瑜反而并没有太多意外。同在一家公司，虽然一个在总部，一个在分公司，可是她已经预料到会有见面的一天了。 她浅笑着，厉凌目光扫过办公区，皱眉：“怎么就你一个人加班？” “我勤劳啊，厉总给我加薪吧。”江小瑜玩笑地说。 厉凌闻言，故作思考状地看着她，说：“只加薪好像不足以表达我对下属的体恤之情。” “那厉总想怎么样？”江小瑜跟他逗。 厉凌抬腕看了眼时间，问：“不如我请你宵夜？” “好啊，正饿了。”江小瑜也不推辞，摸着自己的肚子应了。 厉凌本来想问她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的，可是看着她笑的那样灿烂，好像忘了所有伤痛一样，他就没有再问。当初，她必然是伤了才离开的，又何必提起那些。 两人乘了电梯下楼，厉凌开车出了停车场，看方向江小瑜就知道他又要带自己去那些上了星级的酒店。张唇，想说带他去吃点经济实惠的，可是转头看到他灯光陆离下的侧脸，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就噤了声。 两人的确是在有名的饭店吃的，而且是专门做宵夜的店。点心、甜品都很精致，江小瑜也饿了，不怎么挑食，吃了倒是不少。 最后，厉凌开车送她回家，车子开进有些半旧的社区。经过上次荣欣欣的房子，这次他倒没显的有多惊讶。 车子停稳后，江小瑜解开安全带下车，厉凌也跟了下来。 “今天太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就不请你上去了。”她明白、自然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厉凌点头。 江小瑜转身欲往公寓里走，不想腕子却被他拉住。她不解地转头，正承接住厉凌定定瞧着她的目光。半晌，他才说：“今天看到你真好。” 怎么说呢，声音和神情都怪怪的，但又在江小瑜反应过来之前，印了个吻在她的额头上，便绅士地退开身，说：“晚安。” 他笑的那么淡然而坦荡，反而让江小瑜觉得是自己刚刚想多了。 “晚安。”喃喃地说完，江小瑜进了楼道，虽然心里那股别扭股还没想明白。 厉凌倚在车子的引擎盖上，看着楼道里的感应灯一一亮起，透过窗户照出来昏黄的光。然后三楼的位置，客厅的灯开了。 隐隐的，似乎还能听到关门的声音，心也跟着安了似的。唇角微微勾起丝笑纹，可谓一笑倾城，在暗夜中绽放属于他的华彩…… 转眼，冬天到了。 今天的冬天特别冷似的，十一月初就下了第一场雪。虽然每个人都穿起厚厚的冬装御寒，还是会忍不住走出去，走在飘满雪花的路上领略这份大自然的神奇。 虽然时间还早，但是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讨论圣诞节的约会，每个男人、女人脸上都充满期街。 其实这个城市里，充满着顾东城与她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既便心里释然，也会不自觉地想起。她回来后，一直都没有主动打探过顾东城的消息。 不是不担心，也不是不关心，只是有她心里明白，自己的出现会让他的处境变的愈加艰难。而他最后的愿望，也是愿自己幸福。 他宁愿只身犯险，也让她完成了婚礼，就是想要看她幸福。手摸上平坦的肚子，她已经没了孩子，也已经离了婚，她如何能让现在的他还为自己操心？ 她想让顾东城觉得，她很幸福！所以她不去找他，只待在与他同一座城市里，然后努力地生活，努力地让自己幸福。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天，在街上人们因为第一场雪来临，而喜悦地尖叫的时候，顾东城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那天她照旧从自家的超市经过，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特别凄厉的哭声，然后郑晓晨从里面冲出来，撞到她也像没有看到一样。 那一声就像把刀子似的划过心头，江小瑜似是已经预感到，于是追着郑晓寒而去。 他们在富华路，顾东城承诺给郑晓寒建造的游*楼里，找到了死去的顾东城。那里被建造成了一座酒店，船舱、甲板都有用餐区，顶楼是套房，前面可以俯瞰整个D市的夜景，后面面朝大海。 他就坐在轮椅上，待在这样的房间里，墙上挂满了他和郑晓寒的照片。身上穿着深色的商务套装，如同过去他意气风发的每一天一样。 风由敞着的窗子吹进来，鼓动蓝色的薄纱窗帘，一切都那么美好，美好的像一副静止的画面，他却是永远的去了。在墙上挂满代表他和郑晓寒回忆的照片的房间里，双眸微阖，走的十分安然…… 094 再相遇 郑晓晨要扑过去时，被人拦住，哭的撕心裂肺。 江小瑜却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那一墙照片，足有几百张之多吧。照片中的身影春夏秋冬的服饰都有，各种各样的场景，有两人在一起的，也有她的独照。照片上的女人并不是十分漂亮，可是笑的非常灿烂。 那些点点滴滴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所以她清楚地知道曾经发生在哪些地方，耳边甚至会响起他们当时的笑声、哭声甚至还有对话。 那些照片只有一张是江小瑜的，像是在小镇上的土坑上照的，她睡着了，肚子微微隆起。 江小瑜上前，将那张照片摘下来，指尖下意识地摩擦着照片中自己隆起的肚子。然后发现后面有行小字：我把与晓寒所有的回忆都带走，也请你从此忘记一个叫顾东城的男人…… 这句话显然是写给她的，却也未必知道她一定会看到，只是他在跟她告别的一种心境而已。江小瑜终于忍不住捂住嘴，是怕那些呜咽冲口而出，却还是转头看着他，那个面对这一墙照片安然逝去的男人。 她一步步地走过去，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才蹲下来，然后仰头看着他。他虽然瘦了很多，却依旧是记忆中英俊的模样。神情那样安祥，就像往年故意躺在校园的树下，等着她去捉弄的模样。手放在他脸上，似是还能感觉到温度。 想要喊他的名字，将他唤醒，可是唇颤了颤，一滴泪就这样落下来砸在地板上。最终也没有喊出声，是因为她知道他永远不会醒过来了，就算她在他脸上画一个大乌龟或给他画一个搞笑的新疆大胡子，他都不会醒过来。 她死死地咬着唇，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悲伤。可是他就这样带着他们之间所有的美好走了，舍她一个人在这里，她又怎么可能不悲伤？ D市的天空连续阴郁了几天，小雪不间断地下着，尽管有环卫工作不断在打扫，还是积下了厚厚的一层。 顾东城的葬礼定在三天后，这个D城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就这样逝去，多少人为此扼腕。 那天D大校园里也来了许多人，她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抱在一起哭的泣不成声，嘴里还念着郑晓寒的名字，令她更加心痛。真恨不得自己真的就在半年前就死了，那样或许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江小瑜？”身后传来疑惑的唤声。 她转头，看到自己学长兼上司的脸。 那学长看着她哭的泪眼婆娑的模样，问：“你也认识东城？” 江小瑜点头。 学长看着她哭的那模样，若不是了解顾东城对郑晓寒的深情，都快以为她是顾东城惹的风流债了。 这时又有新的客人由门口进来，他们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身的黑色西装陆少辛，身材依旧英挺非常，只不过棱角分明的脸上，因为肃穆而变的更加冷硬。 身后分别跟着陆少骏和楚菀，在司仪的指示下躬身行礼，然后安慰家属。 “姑妈。”陆少辛喊。 “少辛。”顾妈妈看到他，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抱着他哭的泣不成声。 这时候早就忘了之前那些不愉快，只知道他是自己的亲人，在这时候可以拿来依靠和包容自己的人。她需要支撑，不然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真的支撑不下去。 陆少辛不是个习惯跟长辈亲昵的人，但是他有宽阔的臂膀，爷爷已经不在，他托起顾妈妈晕过去的身子。陆少骏过来帮忙，偏头间他余光看到熟悉的背影。 江小瑜与某个男人说着话，低头间，像是在拭泪。 “少辛？”陆少骏见他没动，不由喊了一声。 陆少辛回神，将顾妈妈抱起，进了休息室。 楚菀则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江小瑜，然后走过来。 两人也是几个月没见，身上都有变化，只是在这样的日子里相对无言。 ——分隔线—— 顾东城的葬礼是江小瑜与陆少辛离婚后的第一次见面，却依然连个眼神交汇都没有，就这样匆匆散场。 对于顾东城的死，江小瑜虽然难过，却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天天在这个熟悉的城市穿棱，虽然偶尔经过某个熟悉的地方，会令她想起与顾东城的回忆。 不过大多时候她只是怔一下，然后微笑着走开。 她答应过的，她一定会幸福。她知道他在天上看着自己，他说他带走了关于郑晓寒的一切，忘掉他，就是为了让她过的轻松一些。 人已经走了，她应该让他安心才对。 临近年关，紧张的忙碌过后，大家都等着放假，所以办公室里的气氛要比平时都放松一些。大多的话题都是参加什么聚会等等，不管是公司还是个人好像都只忙着这样一件事。只有江小瑜还在画着图稿，好像有永远忙不完的工作热情。 “哎，江小瑜，你也太无趣了吧，这都快下班了还工作？”身边的同事敲敲桌子。 江小瑜抬起头，对她无奈地笑了笑。 “不会吧，年关了你难道一点娱乐活动都没有？”她作着夸张的表情问。 “我不是D市人嘛，也没有在这边读书。”换句话说除了这几个同事，根本没有亲戚、朋友。 她这一说，搞的其它同事感觉怪心酸的。 “没关糸啦，你和我们一起嘛。明天晚上有个趴，投资部那边正好有几个同事想认识你。”瞧她那暧昧的样儿，就知道她说的是男人。 “不了，我要赚加班费回家过年啊，还是多攒点假期吧。”江小瑜拒绝，不过笑的那甜甜的模样，也不会让觉得是借口。 “好吧好吧。”大家也都知道在外打工的难处，没人再勉强。 转眼，下班的时候就到了，办公区的人几乎一哄而散。 “小瑜，还不走？”同事招呼她。 “马上就走。”江小瑜应着，慢腾腾地收拾着手上的图纸，将桌面上的手机什么的扫进皮包里时，然后办公区的玻璃门就被敲响了。 转头，便见厉凌倚在门边看着他微笑，问：“可以请你吃饭吗？” “大老板年关过来，有那么闲吗？”没人的时候，江小瑜开他玩笑。 “再忙也是要吃饭的嘛。”厉凌回答。 江小瑜爽快地点头。 毕竟在这里孤孤单单的，就算有以前的同学在也不能联糸。出了门，到处一片欢声笑语的聚会，她也会觉得孤单影只。 两人出来的有点晚，乘着电梯到地下一层的停车场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天冷，江小瑜不想去那些什么西餐厅，端着真挺累的，便提议在路边随便选了个餐馆吃火锅。 一进饭店就感觉暖烘烘的，闻着空气间流动的香味就让人觉得满足。跟厉凌这个人相触起来还是蛮轻松的，因为没有利益关糸，他又风趣幽默，不会主动提一些让人不愉快的话题，难得的绅士。 隔壁桌好像在相亲，女人穿着黑色的职业装，白衬衫，架黑色眼镜框。男人也是一身西装，戴着厚重的眼镜，有些中矩中规的模样。 两人显的都很拘谨，然后像面试一样互递着自己的简历，那场面有点好笑。好吧，也话当事人觉得并不好笑，因为他们的神情特别严肃，身体绷着，看起来十分紧张。由年龄到兴趣爱好，一直聊结婚的话题。 “怎么，你对相亲感兴趣？”厉凌见她的目光总是落在那桌，不由问。 “我只是以为相亲是剩男剩女才做的事。”江小瑜随便扯了个借口回答。 厉凌看了一眼那对，男人还好，可能长的比较老成，应该有二十七、八的样子，女人虽然穿着上老气了一点，但一看年纪也不大，跟江小瑜差不多。 “现在相亲可是流行，你虽然年龄小还不会成为剩女，可是现在很多女性每天忙着工作没有社交圈子，又怕好男人被挑走，所以也急着把自己嫁出去的。”厉凌说。 江小瑜笑笑，也不知在想什么，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他问，状似随意，却带了不自觉的试探味道。 江小瑜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暂时没有结婚，也没有谈感情的打算。” 她才刚刚离婚，顾东城也离去不久，她怎么可能重新投入新的感情？根本不可能抽身出来。 她这话里淡淡的，厉凌还是听出了在意的味道。本来想说，她可以遇到更好的人，可是看着她的样子，突然觉得这话有些多余，也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吃过饭，厉凌送她回去。还没有到小区门口，她就喊他停下了。指了指自家的超市，说：“就放我在这儿吧，我要买点东西。” 可能是今天问的那个问题太过敏感，他也有点心虚，便依言放下，跟她道了声晚安就离开了，并不敢有别的动作。 江小瑜裹紧脖子上的围巾，进了超市。 郑爸爸不在，只有继母坐在柜台后面。看到她进来，神情更是冷淡。 其实她也想不明白，这女人明明就是撞死郑晓寒的凶手，却偏偏喜欢往自己家里跑，还跟自己家那口子混的很熟的模样。若不是怕郑大海再受刺激发病，她早就说出来了。 江小瑜也有点怕继母，倒不是怕打起来，是自己哪天惹她不高兴，她把她现在的身份道破了，爸爸肯定不会再让自己接近了。 走到货架边，拿了两包卫生棉结帐。 这时楼上传来很激烈的拍门声，夹杂着郑晓晨的哭喊：“妈，妈，你放我出去。” 江小瑜一惊，看着继母第一个反应便是她把郑晓晨锁起来了？ 小的时候她们犯了错，也会被锁在屋子里。只是现在她们都大了，继母怎么还用这招？ “看什么看，你管教女儿也要你插嘴吗？”继母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她，将找她的零钱拍在柜台上。 江小瑜是很想跟她讲讲道理，尤其听着楼上的动静很大。可是远远看到爸爸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便闭了嘴，拎了东西出门。 “江姑娘，来买东西啊。”迎面迎上爸爸，他跟自己打招呼。 “嗯。”江小瑜应了声，在继母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分隔线—— “小瑜啊，今天这么多好吃的，你看着外面发什么呆？” 圣诞公司的聚餐，大老板厉凌亲自过来。地点订在最好的酒店，当天晚上的规格比起往年，那绝对是上了不止一个档次，真是令许多同事都非常兴奋。 江小瑜目光从窗外那栋船形大楼上移开，看着面前的自助餐台，说：“没什么。”然后低头往自己盘里夹了块蛋糕。 那人却凑近她，看着窗外，说：“听说对面那家酒店开业了。” “是吗？不是说顾东城在里面过逝的，顾董事长让人把那地封了吗？”另一个也凑过来八卦。 “这我就不知道了。” “听说里面很豪华的，就算开业了，也根本不是咱们这类人能消费的起。倒不如实际点，看看今天能不能搭上个潜力股。”另一个说。 话音刚落，就听到场内一片骚动。寻着源头看过去，便见厉凌与几个公司领导走进来。 “哇，是厉总。” “太帅了。” 周围又是一片花痴的赞叹声，目光一直随着他们的身影移动。 “他往这边看喽，看过来了，看过来了，不行了，我要晕倒了——”有个女人夸张地倒在身边的同事身上。 那同事毫不客气地推开她，说：“你可得了吧，老板怎么会看上你？” “看不上我，难道刚刚看的你吗？”设计部是个挺活跃、放松的部门，一群人打打闹闹的，斗嘴是常见的人，谁也不会当真。 直到厉凌与众领导上了台，开始讲话，他们才算安静下来。 其实每年的讲话都差不多，只不过今年因为厉凌的出现，让气氛变的更加活跃，也令许多女人心思蠢蠢欲动。 跳舞似乎是避免不了的环节，许多人已经下了舞池。江小瑜身边胖胖的小妞一脸艳羡，说：“谁能请我跳支舞就好了。”心里忍不住开始召唤：我的王子在哪里？ 话音刚落，耳边便响起一个男人的邀请声：“你好，江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自江小瑜进入设计部，许多单身的男士都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她。长的漂亮不算，性格也好，只是她大多时候都与人保持距离，这让许多人男人找不到什么机会。 江小瑜看着面前这位男士，长的很不错，笑的也很是温和、得体。只不过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灼灼，那种企图太过明显，让她有些无力招架，便忍不住婉拒：“对不起，我其实并不会……” 话没说完，就有另一男人的声音插进来，说：“对不起，她是我的舞伴。”然后江小瑜就感觉肩被人拥住，侧目，看到厉凌的脸。 他几乎是整个餐会的焦点，自然这举动几乎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了江小瑜身上。 提出邀请的男人看到厉凌，这样的男人不需多说话，单是站在那里便可以让人自惭形秽。他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默默走开。 “哎——”无辜的江小瑜很想解释，自己并没有想给他难堪。 “你如果追过去，他只会觉得你是故意的。”手被厉凌抓紧，她说。 江小瑜看着他，眼中全是责难。却被他拉进舞池里，他手掌心贴着她的腰，脸色却一本正经，贴着她的耳朵，说：“这样不是很吗？公司里再也没人打你的主意。” 江小瑜闻言迷茫了，难道他会透视眼？知道她暂时不想谈感情？不过也是，她的事他全知道的，最起码离婚的事他知道，她短时间之内的确没有谈感情的打算。 一支舞很快结束，厉凌放开她。 手里没了纤细的腰肢，鼻间闻到那种芳香，确实有些失落感，不过他掩藏的很好。 “今天是公司犒赏你们的，多吃点。”他说。 江小瑜从侍者手里端过杯子跟他碰了下，说：“那我就谢谢老板了。” 厉凌微笑，然后一口饮尽，这才走开。 厉凌一走开，江小瑜几乎就被其它好奇的同事围住，问东问西的，好奇两人怎么认识的。 江小瑜不想提及在长津市的事，所以闭口不谈，大家纷纷猜测老板对她有兴趣。 “哎，你们觉不觉得咱们厉总最近是不是来分公司特别勤？”身边的八卦又开始了，而且意有所指。 “也没有很勤啊，不就上个月来过一次。”有人在状况外地来了一句。 “去年他一年都没来过一次好吧。这上月刚来过，现在又陪我们年会聚餐，你们不觉得奇怪？”那人指出疑点，一副参透玄机的模样。 “啊，不会发现咱们分公司有什么问题吧？”那个在状况外的人说，然后有人被她的不上道气到，狠狠敲了下她的头。 “我看啊，是看上咱们公司哪位美媚了呢。”那人盯着江小瑜说。 几个同事之间平时相触的也算不错，也谈不上什么嫉妒，虽然一支舞算不上什么，可是也有些羡慕。自己不成，YY下别人也是可以的。 “我就说了嘛，人家的魅力还是蛮大的。” 先前倒在同事身上的那个女孩捧着脸说，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引来一群人都拿不正常的目光瞧着她，她却好像一无所觉。 江小瑜极少参与那些八卦，更何况这些八卦是以她为中心，最主要的是对这些全然不感兴趣的。在餐会待了一会儿，时间也差不多，她便穿了羽绒服偷偷提前溜出来。 天真的很冷了，她里面又只穿着裙子，一双白皙修长的双腿露在外面。站在酒店的台阶上，只感觉冷风四处往毛孔里钻，几乎要将人冻透。 正准备打车，身上的手机便响起来。她掏出来看到，一条微信信息：“我送你？”微信名：企图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来自手机联糸人：厉凌。 年会啊，现在各公司聚餐，她看了看这会儿酒店门口连个出租车都没有，便回道：“好啊。”然后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在门口打着哆嗦，并没有发现不远处车里，有人透过车窗正看着自己。 陆少辛讲着电话，就见酒店的大堂经理出来，那模样像是要请江小瑜进去。 偏巧这时候厉凌的车开过来，他挺拔的身形立在车边，扬声喊：“小瑜。” 江小瑜正在婉拒经理的好意，听到召唤看到他，便对经理，说：“谢谢你，我朋友来了。” 厉凌帮她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江小瑜坐进去，一边搓着自己的脸，一边说：“冻死了，快开车。” 厉凌侧目看着她微笑，然后倾身靠过来，帮她扣上安全带。 “谢谢。”江小瑜说。 厉凌唇角始终挂着笑，然后发动引擎将车开出去。 陆少辛扔维持握着方向盘的动作，看着消失在迷眼霓虹的车尾。 “三少，爱尚那边的人到了。”助理提醒的声音响在耳边…… 095 抢人 年会聚餐过后，便是假期。不管是大街上还是火车站等各路交通都发生着空前的拥堵，春运的盛况每年都会居高不下。 江小瑜是公司里留下加班为数不多的人员之一，相比那些不管是回老家与亲人团聚，还是轻松享受春节的本地人，她过的更加平淡一点，只休息年二十九，三十，初一三天。 可是即便这么三天，孤单影只地走在大街上，仍然会有点惆怅。二十九那天她特意去了超市采买过节的用品，其实也就拎了几包菜回来。付帐的时候却排了一个小时的队，真是夸张。 回来之后随便煮了点面条裹腹，一觉睡到第二天临近中午。下楼买早餐时才想起来，现在大家都忙着过年，那些卖早餐的小贩，还有早餐店都已关门歇业。 回家，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挺多的。不过都是生的，煮了粥，然后找了块蛋糕裹腹。然后上网打发时间，看到到处也都是拜年的信息。 一一回复掉单独的祝福后，参与不进群里那些话题，便渐渐退了出来。不想出去，便发了会呆，下午时将笔记本搁在一边，打开冰箱开始洗菜切馅、和面，包饺子。 虽然这对有些人来说这是个技术活，不过对于她来说却比炒菜什么的简单多了。一个人的饺子也好包的，她吃不了多少，这样不知不觉也过了整个下午。留了一部分下锅，其它的放进冰箱里冻上，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煮。 “好了，接下来几天的饭就有着落了。”她很有成就感地关上冰箱，然后回厨房下饺子。 一个人的年夜饭其实是挺无聊的，桌上只有一盘饺子一碟醋，饺子入口时，外面响起了炮竹声。那些烟花一朵接一朵地在暗黑的窗玻璃上绽放。 她想起往年，小时候和妹妹在外面的街道上跑，手里拿着仙女棒，嗞嗞地燃着。爸爸就坐在超市门口抽烟，含笑看着她们。 有一次玩到太晚才睡，刚过凌晨，顾东城的拜年短信就发过来。非让她让站在窗边让他看一眼，她才发现他就站在自己家楼下，身后的车身上早就积了厚厚的雪，也不知站了多久。 她偷偷摸摸地溜出去，问他为什么这时候才来。 当时他将她拥进怀里，说：“今天有人跟我说，今年新年的头一天最早与情人见面，可以年年岁岁都牵手走下去。” 那一年的春节，好像也是情人节。他也不知在外面待了多久，她只知道脸贴在他的羽绒服上时，感觉都是湿冷的，心里却甜甜蜜蜜。 两人了无几人的外滩打雪仗，堆雪人，她调皮地把他送的玫瑰弄散，洒在相偎的两个雪人周边，弄的更像是一场婚礼。想到这儿，拿着筷子的手攥紧了下，又松开，放下筷子起身，穿了衣服出门，外面已经很热闹了。 对面的超市今天关了门，只看到二楼有灯光透出来，爸爸和阿姨、还有晓晨应该在吃年夜饭吧。往年也是这样，一边吃着一边等春晚。爸爸最喜欢那个演小品的男演员，每年都要等到很晚…… 她只是木然地站在街头，像抹游魂似的，茫然又孤单。直到身边嘻闹的孩子被大人一一牵走，她才转身回到公寓，关上门真的太冷清，跟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打开电视机，春晚的喜庆立即从里面倾泄出来，流淌在整个屋内，却显得格外空旷。她卧在沙发里，抱着抱枕咬着薯片等着，一直等到后面的压轴小品。 今年仍然不负众望，令人捧腹大笑。可是笑着笑着，扬起的唇角却慢慢收敛下来。因为不自觉地想到爸爸，他此时肯定也坐在家里那套旧木椅上笑的前仰后合，眼里不由酸涩起来。 抹了下脸上的泪，赶紧关了电视，然后冲了杯牛奶睡觉。刚过午夜，手机铃声响起，是厉凌的拜年电话…… ——分隔线—— 长津市，陆家 这是陆老走后的第一个春节，却是支离破碎。除了陆少毅父子被关在监狱之外，陆家二婶再也不会登门，当然，陆爸爸也不允许，所以这个年便只有陆少辛和父母同过。 偌大个宅子，陆少辛在离婚之后变得愈加沉默寡言，他站在那里，就像空气凝固剂似的，让人觉得喘不上气来。陆爸爸与陆妈妈又本来貌合神离，这家里哪有什么过节的气氛？ 吃过饭，陆少辛便走了。 他现在极少回老宅，尤其是自己从前住的院子。离婚后只回去过一次，不管是卧室还是客厅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她什么都带走，可是他站在那里，心头却堵的像是被塞满了棉花，难受。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去过，有需要的文件也只是交待助理回来拿。实在拗不过母亲陪她回来吃饭，也是匆匆离去，仿佛怕触碰到某根神经似的。 从父母居住的院子坐电瓶车到停车场，然后驾车离去。下了山，直奔市区，临近一家叫作“疯吧”的酒吧前才将车速减下来。 这是最近长津市新开了一家，里面都是年轻人，挺火的。 陆少辛将车子开进停车场，然后进门。也没有要包间，只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这样的夜，外面自然是鞭炮齐鸣，举国同庆的日子，酒吧内也同样疯狂着。 侍者将酒送上便离开了，他从进门就被许多女孩子盯上，不过碍于他桌边挂着勿扰的牌子，加上神情间的冷意，都只是观望着。 酒吧内的气氛很热，尤其舞台上唱着很嗨的的歌，舞池里的人也跟着疯狂起来。他只是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歌手终于在破音之间喝完了这首歌，换成一首轻慢的浪漫情歌，女歌手上台。 男歌手将吉他交给伙伴，然后穿过众人朝陆少辛走来，坐到陆少辛的对面。五彩的灯光打在他英俊的脸上，唇角轻扬。陆家发生那么大的事，似乎唯有对他没什么影响。 “怎么这时候过来？”陆少骏问，有点哥哥的口吻。 陆少辛执着杯子喝了一口，目光看着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回答：“无聊。” “是后悔了吧？”陆少骏问，一针见血。 他们只是堂兄弟，说远不远，说近也未必近。就像陆少毅似的，草菅人命都干的出来。陆少骏比他大哥好太多，却跟陆少辛不是一路人，所以两人也极少交心。 陆少辛不说话，只低头喝着酒，半晌才答非所问：“二婶还好吗？” 提到家里的事，陆少骏无法那么洒脱，只耸肩：“就那样。” 大哥和爸爸出事后，两人手中的股权被充公弥补了给公司造成的损失。陆家二婶不甘心，开始时还四处奔波，直到刑期判下来，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安份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开始打起陆少骏的主意，因为他手里还有艾诺公司的股份。陆少骏怕她把自己的娘家也搭进去，自然不会同意，又懒的看她闹，所以也极少回家了。 本是亲人，这会儿提起来却都是恩怨。兄弟两人之间最终沉默，默默地举起杯子相撞，然后仰头饮尽，一切尽在无言之中。 门口传来嘻闹的声音，两人转头看过去，就见楚菀被几个名媛拉进来，似乎也是除夕闺蜜聚会。拉拉扯扯的进来，选了离他们不远的位置。 被劝酒的时候，执起杯子抬头，与陆少骏的目光承接住。 这个圈子真是小，灯光闪烁下，眼前的每个人仿佛都还是初时的模样。可是经历了那么多，或许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分隔线—— 半年后 江小瑜在写意工作不满一年，却混的风生水起，已经是设计部不可或缺的一员大将，更被业界称为才女。她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绽放光华，不止吸引着更多的客户，也吸引着源源不断的异姓追求者。 公司里倒还好，厉凌每隔一月的公开亮相，亲自载她吃饭被堵住之后，公司里的男同事大多打消了追求的念头。毕竟，没人敢与老板抢女人不是吗？ 可是合作公司的高层、老板什么的就挡不住了。 “江小瑜小姐，你的花。”门口传来送花小弟的声音，几乎吸引了整个办公区人的目光。 很大一束名贵的绿玫瑰，用精美的包装纸包着。周围立即发出一片艳羡之声，唯有当事人江小瑜苦恼地拂额。 “快去啊，你不去我可帮你签收了。”身边的同事捅捅她，真恨不得那束花是送给自己的。 “好啊，谢谢，请帮我处理掉。”江小瑜提不起什么劲来地说。 那同事本来是开玩笑，却见她是认真的。不由站起来，赶紧过去帮她签收。一群人围上去，好奇地拿了花里的卡片来看。 “是爱尚的言总啊。”有人惊呼。 “言总年轻有为，长得也帅，听说年薪过百万。哎，江小瑜，你就不心动吗？”身边的同事碰碰她的手臂。 江小瑜只对她笑了笑，眼里一点波澜也没有。 “怪不得咱们厉总最近来咱们这里越来越勤。”那人看了江小瑜，又看了那束花，玩笑地说：“也该有危机意识了。” 江小瑜对于她与厉凌的八卦已经习以为常，因为能省去公司内许多纠缠的麻烦，所以也没有刻意解释过。大多听了也不过一笑了之，并未放在心上。 她低头继续安心工作，一群人却纠结了，有人忍不住问：“江小瑜，你来公司那么久，怎么就不见谈个恋爱？” 她看起来也就大学毕业好吧？这么好的年华，长的又这么漂亮，这么吸引人，简直太浪费了。 江小瑜笑笑，说：“我还是努力工作吧，现在还在租房呢，不如努力赚钱买个房子。” “切，那还不如嫁个有钱人来的快一点。”有人不赞同地说，也难免有点酸溜溜的味道。 怎么说呢，江小瑜性格是不错。也比其它同事都努力，又有才，竞争的时候难免让人有点不舒服。尤其是大家都热衷恋爱的时候，她行情好，却又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简直白白浪费资源，别人自然嫉妒。 江小瑜笑笑，手边的座机响起来，她接起：“你好。” “江小瑜，进来一下。”里面传来总监的声音。 “好。”江小瑜连忙应了，然后起身往总监办公室走去，背后一片议论纷纷。 “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谈个男朋友不比她这样努力工作轻松的多。” “你懂什么？她跟厉总走那么近，你真相信没谈恋爱吗？别太单纯了。” “也是，这些每天送花的虽然条件都不错，但怎么能跟咱们厉总比。” 将那些议论声自动屏蔽，江小瑜抬手，在门板上轻敲了两下，进门，喊：“总监。” 总监学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目光，看到她进来扬起笑，指了对面的位置，说：“坐。” 江小瑜依言坐下。 “你的设计爱尚那边挺满意的，合约差不多就可以签了。不过他们想见见设计师，你晚上有没有空啊？”总监林阳问。 “晚上啊？”江小瑜闻言有点犹豫。 林阳一看她那为难的模样，便知道她有顾虑，不由笑了，说：“放心，言总不参加。” 江小瑜脸上闪过被撞破心思的尴尬，她犹豫确实是因为那个什么言总的追求有点顾忌，又因为提到是晚上，必然是饭局。 职场她虽然混的不算久，但是也经历了过一些。办公场合还好，真延伸到饭局上，女孩子还是小心一些。不过听林阳这么说，终于也放下心来，答应说：“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班后我载你过去。”林阳说。 江小瑜点头，然后起身出去。 林阳看着关让的房门一会儿，才重新继续做手边的事。对于江小瑜，他自己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挺熟悉的。可是又不是对女人感兴趣的那种感觉，只像个小妹妹，忍不住想要多关照一点。 想想也是，毕竟现在像她这么上进，又不想着走捷私营的女孩子是挺少的，值得被人欣赏。 下班后，江小瑜跟着林阳去了事先约好的饭店。 诚如林阳所说，并没有那个什么言总在。一桌上的人有男有女，不过都是年轻人。虽然是合作关糸各有各的立场吧，不过气氛却是难的很轻松，聊的也很投机。 不知不觉江小瑜也在盛情难却之下多喝了两杯，最后她贴近学长告诉他，让他千万把自己送回去。多年相识，她是最了解他的，唯有他能令自己安心。 林阳应了。 这个时候，先前出去上卫生间的人回来了，身后还带了两个人。一个是他们公司的言总，一位是陆少辛，说是在外面碰上的。 陆少辛在D市虽不若在长津市那般有影响力，但是因为是合作的大客户，爱尚这边的人都认的，不由都紧张地站起来，一一跟他打招呼。 江小瑜也被林阳拉着站起来，不过她真的喝多了，头都有点晕。所以看到陆少辛的时候，开始只以为是幻觉。而陆少辛落座，第一眼也瞧见了她。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接，然后错开，仿佛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 “这不是江小姐吗？”言清看到她不由眼前一亮，然后又说：“我送了那么多花约你都不肯赏光，真是不给面子。”言语之间倒也没有被拒之后的恼怒，纯粹的自我调侃。 “您工作忙，我哪敢浪费您的宝贵时间。”江小瑜回，滴水不漏。 “哎，跟美女约会，怎么能算是浪费时间，我求之不得。”言清强调。 这时候江小瑜只能尴尬地笑笑，说什么感觉也不对。 “这样吧，江小姐就算不接受言总，就为了那些花，也应该敬言总一杯是吧？”有人解围。 江小瑜本来已经喝的够多了，这会儿酒的后劲上来，但还是为了双方不难看，端起杯子里来他碰了一杯。接下来又有人提议也敬陆少辛一杯，江小瑜不由看向他。 他的目光也正沉沉地瞧着自己，看不出什么情绪。 虽说事过境迁，但是仍没有办法坦然面对。她握着杯子的水不由收紧，却听他道：“江小姐的样子应该已经喝了不少了，何必为难一个女人。”话的意思倒像是怜香惜玉，不过看模样清清冷冷的，也没有过多关注在江小瑜脸上。 他这般说了，自然没有人为难。江小瑜坐在那里，腰背不自觉地挺的很直。 陆少辛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被奉承的，饭桌上的气氛早就改了风向。他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没人能看出情绪。江小瑜撑了一会儿，头脑便开始混沌起来。 林阳想借口送她回去，却被言清拦下：“林总监如果有事可以先走，我一会儿送她回去就好了。” “陆三少远道而来，言总还是专心陪三少吧。送人这点小事，还是我来。”林阳只好坐下来。 “林先生这是不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还是信不过我？”言清看着他，虽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那目光也似在探究。 林阳被问的尴尬，因为是客户也不好得罪，只得坐在那里。 这时江小瑜包里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是厉凌，不由接起：“厉总你好，我是林阳。” “你和小瑜在一起？”那头问，听起来没有误会的意思，倒是让人舒服一些。 “我们在XX饭店，小瑜她……喝多了。”他低声说。 想着江小瑜与他经常出去，应该是比较熟悉的。让江小瑜跟言清走，倒不如交给厉凌来的放心。 电话挂断后不久，厉凌进来，因为都是合作关糸，所以跟言清寒暄了两句。看到陆少辛时有些意外，不由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江小瑜。 她脸色酡红，竟已经睡着了。 陆少辛坐的很远，一群人说说笑笑，似乎也没人知道他们从前的关糸，不由松了口气。散场时，厉凌自然将江小瑜带走。 一群人在酒店门口告别，陆少辛见厉凌将江小瑜抱进副驾驶座，关门离去。 “三少？”言清喊。 陆少辛回神，与他告别，自己乘了车子迳自离去。 彼时，厉凌将车子开到自己下榻的饭店，侧头，看到她睡的十分香甜。指尖在她脸颊上摩擦了下，大概也只有这时候他才敢离她这样近。 窗外突然有极强的灯光打过来，然后车门猛然被人拉开，他诧异地抬眸，便看到陆少辛冷肃的脸。陆少辛也只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极冷，像刀子似的插过来，然后俯身将醉过去的江小瑜抱出去。 “喂——”厉凌追出来，却在车边被两个保镖按住肩膀，眼睁睁地看着陆少辛将人带走。 他现在与江小瑜已经没有任何关糸了，刚刚在人前也作出不认识的模样，这时候为什么偏偏插手？ 096 被轻薄了！ 车子由酒店停车场开出，穿越一路的霓虹呼啸着奔驰而去。副驾驶座上的江小瑜还在睡着，看起来十分放心、安稳，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却不断、不断地在收紧，犹可以看到手背上的青筋突凸。 围着市中心的街道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外滩。 此时，外面人潮涌动，看上去好不热闹，与狭小平仄的车厢内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这才侧头看向她，路灯透过窗子照过来的光线，在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头发变短了些，人显的更加俏丽。眼睛闭着，可以看到长长的睫羽覆着眼睑，尾部微翘，像蝶翼又像两把小扇子。 自相见，仿佛他此时才认真地瞧着她。 指尖迟疑地落在她的脸颊上，还如记忆中那般嫩滑弹嫩。他知道她过的很多，他一直知道的，她这样的女孩子，不管遇到再大的挫折，总能很快地振作起来。 仿佛是喟叹了声，气息吹着她耳边的发丝。江小瑜睡的不舒服，蹙眉翻了个身，终于感觉不对劲地睁开眼睛，然后就对上一双狭长幽深的眸子。 因为离的很近，所以看不清对方的整个轮廓。唯有被眼前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盅惑。可能因为以为无人窥探，所以仍有些许情绪泄露出来。 似痛似怜，又带着自责。 明明就是那如墨的瞳孔里，微不可见的一缕情绪，却带着诉说不尽的复杂。紧紧地攫住人的心神，想要一再探究，所以她忘了反应。 直到后脑被人扣住，然后他的唇压过来。温热的气息裹住她的唇。江小瑜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轻薄了。下意识地推搡，腰身却被锢的更紧地贴向他。 因为喝酒的缘故，她头脑仍不是很清醒。但是身体肌肤贴着他西装的布料，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侵略感，让她感到恐惧。 他却没有放开的意思，更像是一只缺水很久的鱼，将她当成了唯一的氧气在吸噬。偏偏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只是亲吻，矛盾的像是克制。 江小瑜的大脑已经有些不能思考，不过酒劲上来，开始反胃，推开他后，捂着唇干呕了一声。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是下意识地推门下车，蹲在路边便是一阵犯吐。 虽然胃里仍然翻腾的厉害，脑子被风一吹终于清楚了点。与此同时，一瓶水递到她的面前。 “谢谢。”江小瑜说，接过瓶子喝了一口，抬眸时才发现面前的人是陆少辛，不由怔住。 “怎么？不知道是我？”他皱眉，眼睛里仿佛也泛着隐隐的责备。 如果开始就不知道是他，那么她以为刚刚是谁？言情还是厉凌？是不是说刚刚那个吻换了个男士想要轻薄，她都会让人得逞？ 这个想法虽然有些自寻烦恼，但是他还是有点不爽。 江小瑜可没想那么多，手里握着那只水瓶，只觉得自己刚喝进嘴里的那口水如此咽不下去，只好吐出来，就当是漱口。然后瓶子放在树下，人干脆也坐下来。 陆少辛等了一会儿，见她清醒了，不由说：“起来吧，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江小瑜说，声音恢复冷淡。 陆少辛伸手，指了指自己腕间的表盘，说：“这么晚了，你又喝了酒，你觉得自己打车安全吗？” 江小瑜抬头，眼露讽刺地看着他，说：“陆三少，操太多心了。” 一句话，便划开了两人的距离。 陆少辛心头仿佛被刺了一下，看着她，说：“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 “那么陆三少觉得我们之间是和平分手的夫妻吗？”她问。 陆少辛默然。 过去的那些是是非非，江小瑜真是一点都不想提，连回想都懒的。她答应过的，她努力让自己过的很好，所以她的大脑自动删除那些不好的记忆。起身，站在路边就要拦车。 “你身上没有钱。”他提醒。 江小瑜这才发现自己的包和手机都不在身边，目光最后落在他的车上。犹豫了下，然后火速冲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上去翻找。 这时候陆少辛也跟着上了车，并且倾身过来，帮她拉上副驾驶座的车门。只听嘀地一声，车门锁了。 江小瑜停止了翻找的动作，抬头看着他。 他还维持着倾身关副驾车门的动作，而她低着身子翻找自己的包，这样突然的动作停止，弄的好像她卧在他的怀抱里似的，两人离的那样近。 “当初已经放手了，你觉得现在这样有什么意思？”江小瑜问。 她希望他可以干脆一点，离婚就当陌生人，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大家都轻松。 陆少辛看着她，目光直直射进她的眸子里。虽然看着清澈，却仍有压抑的情绪存在。她还是怪他的吧，只是将那些掩藏的很好。 她手抵在他的肩上想要推开他，他却纹丝未动，他说：“难道我连好好说话都不可以？” “陆少辛，我只当这辈子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没有听过这三个字。”她说。 那眼眸里终还是有压抑不住的火焰，那是怪他，恨他吧？ 他手捧住她的脸，说：“江小瑜，只有深刻的爱过，才难以原谅是不是？” 她排斥他的靠近，推搡不动。听到这话时不由抬头看着他，眼中露出讽刺的笑来：“陆三少，你是不是把自己在我心里想的太重了？” 陆少辛迎上她的目光，眼中透出几分狼狈。他说：“我可以弥补？” “弥补？把你们陆家的产业全归到我的名下？”她问。 这不是条件，而是讽刺，她那样的眼眸和神情，完全就是讽刺自己完全看不上他费尽心机得到的那些东西。 陆少辛的心再次被刺了下，胸口觉得堵的难受。 人有时候犯错，往往就是在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却不可挽回。 “鱼儿——”他还想什么说些什么，尽管那些话与对她过去的伤害相比，显的苍白而微不足道。 “送我回去。”她却不想听，冷淡地板起脸。 既然他将自己锁在车内，哪也去不了，她只能把他当司机使唤了。 陆少辛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她冷淡的神色，那些话悉数全咽了回去。发动引擎，车子朝她住的小区开去。 一路无话，车厢内的气氛很凝滞。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时，她看到厉凌倚在车边的身影。几乎是一下车，厉凌就迎上来。 “小瑜，你没事吧？”厉凌问着，注意到他身后的陆少辛时，直接将人护在身后。 “厉少，她就是有事，你现在护着不嫌太晚了吗？”陆少辛看着他的动作，一副睥睨姿态。 厉凌一下子就想到自己被两个保镖制住，被他将人抢走的情景，脸上不由一阵难堪。 看不得陆少辛欺人的模样，江小瑜伸手挽住厉凌的手臂，说：“走吧，上去喝杯茶。”很随意的口吻，仿佛他是常客。 厉凌脸上呈现欣喜，与身后陆少辛黑掉的脸形成强烈对比。 江小瑜却睬也没睬他，只跟厉凌上了楼。她的小小出租屋，厉凌白天来过一次，也只是陪她过来拿东西，没怎么坐就走了。 毕竟是女人家的闺房，江小瑜似乎很注重这方面的*。今天得以上来，完全是托了陆少辛的福。 江小瑜掏了钥匙开门，转身请厉凌进来，没料到陆少辛紧随其后。 江小瑜见状挡在门口，眸色不善地瞪着他。 “我送你回来的，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感谢呢？”陆少辛脸皮厚的时候，肯定是天下无敌的。 “我求你了么？”江小瑜没有丝亳退让的意思。 陆少辛抬步往里走，高大的身影罩过来就已经形成压迫感。江小瑜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岂知他一只手臂伸过来，就直接锢着她的腰身贴向自己。 江小瑜自然反抗，可是她那点小力气根本就比不过他。 “鱼儿，不要为了跟我怄气，就引狼入室。”他一边看着折回来的厉凌，一边贴着她的耳朵说。 “这不是三少能操心的。”，我们本来就是男女朋友。”她字字句句与他划清着界限。 “鱼儿，我同意离婚，只是想我们能彼此冷静一下，也因为东城他快……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真的永远分开。”不管她是不是为了气自己，她都不应该跟别的男人这般亲密。 “陆少辛，可是我要离婚的那一刻，却是在想，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跟你有任何交集。”她抬头看着他，里面有一些深刻的东西。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她的确是想将自己抽离他的生命的。 两两相望，他也看的出来，她与厉凌完全是做给自己看的。与其那样，倒不如今天不再逼她。厉凌伸手将她扯过去之前，他主动将人放开。 厉凌失了插手的机会，只得站在原地。 陆少辛伸手然后帮她撩着鬓发，动作自然亲昵，又温柔，说：“晚安。” 江小瑜被他突出其来的转变弄的莫名其妙，再回神时，人已经率先下了楼。 “小瑜。”直到身后传来厉凌的唤声，她方回神。 “喝点什么？”她有点尴尬地挠挠头，问。 “人已经走了，你应该没什么诚意请我喝东西了吧？”厉凌看着她笑，一副准备走人的模样。 心思被戳破，她面上更加尴尬。 厉凌并不在意，只是笑着出了门，靠近她时说：“我等着你真心邀我上来的那一天。” 手搭在她肩上一下，说话的气息吹着她的刘海，那种感觉总是怪怪的。 一杯茶而已，是不是诚心真有那么重要？ 厉凌出来的时候，陆少辛已经发动引擎。他上前敲了敲陆少辛的车窗，双手插在裤兜里，气定神闲的模样，完全没有刚刚的狼狈。 车窗缓缓下降，露出陆少辛的脸。 厉凌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江小瑜家的窗户，说：“三少，今日之狼狈往日必定奉还。” 陆少辛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抽了根烟，道：“离我的女人远一点，否则你会知道今天这些根本不算事。”更狠都在后面。 “比如呢？让江小瑜知道郑晓寒之死的真相？你杀人灭口？”最后一个音落的时候，厉凌终于将目光调向他。 两人男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交换着只有他们才有的信息。这一瞬间的厉凌，他唇角和眼眸间虽然都带着笑，便绝不是往常在人前那样阳光、明朗的模样。 陆少辛笑了,淡定仿佛不知道他在讲什么，只道：“她是我的女人。” “三少似乎记性不好,你们已经离婚了。”厉凌提醒,一副誓在必得的模样. “所以你才胆敢觊觎？”陆少辛眯起眼睛. “错，我在她没嫁你之前就已经觊觎她良久.”厉凌毫不避讳地说，挑衅的意味极浓。 只是陆少辛似乎并不将他放在眼里，说：“可惜，她出生时已经被本少订下。”音落之时，引擎发动，将厉凌甩在原地，绝对的睥睨姿态。 厉凌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远去的车尾，露出不以为然的微笑。 楼上的江小瑜虽然因为遇到陆少辛而有些郁闷，不过好歹人都走了。最主要的是清醒了一阵之后，酒劲又上来了，头晕晕的难受，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别的。 跑到洗手间吐了一回，倒在床上就睡，早上起来的时候头还是疼的，像要裂开了一样，可见宿醉的滋味并不好受。但还是强撑着起床，洗漱过后上班。 本以为昨天只是个插曲，过后陆少辛消失，日子恢复如常。直到人跑到楼下时，见陆少辛的车子停在那里，他人闲适地倚在车边，像是等了她很久，才知道事情原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079 半夜，狼入室来 其实她真不用说话，陆少辛看到她那一副“你怎么又来了”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遭嫌弃了。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意外。 誓问面对一个曾经因为自己流产，又如今又离婚的“前妻”，他还能期望她能对自己做出什么欢迎的姿态来？ “上车吧，我送你。”他说。 江小瑜却像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他这样一个人似的，直接越过他迳自往外走。 “江小瑜。”陆少辛拉住她的手臂。 江小瑜感觉到那股力度，侧头看着他，问：“陆少辛，放手。” “不放。”他不懂迂回，明明白白的两个字准确表达他的意愿。 江小瑜挣扎，可是他手劲很大，怎么弄也弄不开。 “陆少辛，你到底要干嘛？” 如果她没记错，他应该很忙很忙的，忙到好像艾诺少了他，一天都运转不下去的。如果她没有搞错，他这次来D市也是因为公事，他怎么就突然转了方向，将矛头指向自己？ “还不明白？追你啊。”他回答，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陆少辛原本就是个内敛的人，虽然长的很吸引人，但总起来说还是缺少一点那些纨绔子弟在感情事上的变通。他想做什么，目的明确，也不懂迂回。 追？ 如果她没记错，他追过自己一次，并且也成功将她娶进门了。当然，目的不是因为爱。这次，又耍什么花样？江小瑜自然不会当真，用力挣脱不开，情急之下低头咬上他手背。 “唔……”陆少辛吃痛皱眉。 江小瑜为了逼他放开自己，是用了很大力气的。牙齿磕破皮肉，已经尝到血腥味。他手劲稍一缩，她便脱了他的掌控，往小区外跑去。 她大早上的赶时间，可没有时间跟他玩什么感情游戏。 “江小瑜。”陆少辛喊。 可是这世上总有一个女人是不买自己帐的，那个人叫江小瑜，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睬都没睬自己，快速消失的背景。 陆少辛转头看看自己的车，走过去，拉开车门进了驾驶座，然后发动引擎。 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公交站牌下站了很多的人。他车子贴着马路牙子爬行，几乎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人群中的她。夏天，她不像其它女人那样花枝招展，只穿着一件草绿色T恤衫，下身是深色牛仔裤，跛跟鞋凉鞋。 明明很普通的装扮，却极是亮眼。 这带离市区偏远一点，这个时间赶点的也大多都是上班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焦燥，或期盼的神情，不时瞟向公车开来的方向。 车子实在太慢，引擎咆哮的声音又那么近，很快引来他们的注意。 红的发亮的法拉利跑车，在阳光下折射着流光溢彩的光芒。这车子在市区内都不常见，更别提这附近的破败楼房，更加的格格不入。因为格格不入才亮眼，很多人的目光已经不自觉地随着那辆车子移动，直到它驱停到公交车的站牌前。 江小瑜当时低着头，只觉得头晕的难受，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直到耳边响起惊艳的抽气声，她才顺着身边那人的目光看到陆少辛从车里走出来。 深色的黑装，配着身后的红色跑车，他面容清俊、冷毅，真的想像不出这是在骚包的卖弄。可是却偏偏吸引了那么多人的目光，尤其女人的目光都有些痴了。 不过陆少辛仿佛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觉，目光准确地与江小瑜的目光相接住。四目相对，然后抬步朝她走过来。江小瑜下意识的反应却是看了眼公交车的方向，仿佛在衡量自己怎么摆脱这个男人。 但是下一秒，他高大的身子已经倾压过来。 “陆少辛，你要干什么——”江小瑜原本有底气的质问，突然中断在他接下来的举动中。 这个男人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抗到肩头，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此时此刻江小瑜该是庆幸的，庆幸她今天穿的是裤子，不然非曝光不可。 一片惊呼声中，江小瑜被放进副驾驶座。她的下意识动作便地弹跳而起，当然逃脱没有机会，他的身子连同那张俊脸都压下来。 此时公交车开过来，那些看热闹的人虽然依依不舍，却为了自己不上班不迟到，已经一涌而上。转眼，公交车站只剩下寥寥数人。 “陆少辛——”江小瑜怒了，不过怒声淹没在公交车催促的喇叭声中。 因为陆少辛占了人家的公交车道，挡了它的去路。 “乖，上班要迟到了。”陆少辛说，帮她扣上安全带，这才回到驾驶座。 引擎发动，江小瑜当时真有跳车的冲动。不过身上的手机响起来，她接起。是同事催促她快点到公司，说是今天要交的一个稿件出了问题。 看看时间，好像真的来不及了，而且趁着她接电话的空档，车子已经启动，她总不至于要跳车吧？为了摆脱他，自己冒生命危险也不值的。 冷哼一声，转头撇向窗外。 红色的法拉利停在她的公司楼下，她几乎第一时间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就跑进了办公大楼。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陆少辛说，当然，她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是真的。 陆少辛见过过河拆桥的，但从来没有见过拆的这么利索的。不由叹了口气，驱车往自己的办公地点驶去。 江小瑜直到挤进拥挤的电梯里，才终于喘了口气。若不是早上时间太挤，她的头太疼，依着她的性子，没准在公交车站她就能跟陆少辛干起来。 “江小瑜，你可来了。快来看看这个图纸，下午要交的。”刚进入办公区，就被个同事拉过去。 江小瑜一边接过她手里的图纸查看，一边坐下来。两人讨论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动手修稿，这一忙就忙到了中午，终于将稿子搞定，不由松了口气。 “不行了，累瘫累瘫，中午我一定要吃点好的犒劳自己。”那同事首先倒在桌子上。 江小瑜看着她夸张的表情笑了，这时才感觉忙了那么久，头好像也不痛了。 “辛苦了。”助理将两杯咖啡分别送到两人面前。 江小瑜放松下来，执起杯耳轻啜了口。 午餐时间很快到了，几人结伴到了员工餐厅。 “江小瑜，你交男朋友了吧？”坐在她对面的同事问。 江小瑜闻言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哎哟，别瞒了。我早上都看到了，是个长的很帅，而且开名跑的男人。”那人说。 一脸艳衔之中，颇有点你也不过如此的味道，因为她觉得江小瑜那么自命清高，还是不出所料地找了个有钱男人吧。 其它人一听有八卦可聊，立马来了兴致，都七嘴八舌地打听起来。 “哎，江小瑜，你男朋友到底是做什么的？富二代吗？” 江小瑜哑然。 提到今天早上，江小瑜自然想到了陆少辛，这时候她仿佛才终于意识到。不管是昨晚他送自己回家，还是早上送自己上班，她从来都没有报过地址，而他居然精准地知道。 是昨晚找人调查的？ 想到他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两人会真正分开的话。难道自己自以为过的自在的半年多独居生活，一直都在他的监控之下。 “我们又不抢你的，保什么密嘛。”有人见她迟迟不肯说话，不由不满起来。 “我前夫，不怕你们抢。有兴趣可以一起上。”江小瑜说，然后端起餐盘率先离开。 “前夫？！”一群人震惊了。 从餐厅出来，江小瑜的心情不好了。因为陆少辛，他人应该早走了还能留下话题影响自己。 “江小瑜。”随着唤声传来，林阳到了自己面前。 “总监你好。”江小瑜说。 林阳目光从她身上瞟过，问：“昨晚没事吧？” 昨晚？昨晚她是喝多了，不过她记得自己拜托林阳送自己回去来着？虽然不知道最后怎么换成了陆少辛，不过她知道林阳不是陆少辛的对手，倒也没有怪他。 “没事。”江小瑜回答，然后说：“就是喝的有点多。” “太抱歉了，没照顾好你。”林阳再次觉得愧疚。 其实也没人勉强她，江小瑜昨晚喝的有点多，怪不到别人头上，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回到办公区，恢复正常的上班节奏。最近手头上几个案子都告以段落，不用加班，她也收拾东西随着下班的大军乘电梯下来。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陆少辛那辆车。 这里不是长津市，他开的还是早上那辆红色的法拉利，就停在公司门前，这么张扬的色彩跟他阴沉的个性似乎不太相符。众人一瞧就知道他是来接人的，只是好奇里面坐着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可惜的车膜较深，令人看不太清，不由让人叹息。 “喂，你怎么知道是男人啊。”身边的女人撞着女人的手臂。 没办法，阴盛阳衰的公司里，男人几乎是女人离不开的话题。 “只有男人泡妞才会这么张扬嘛。如果是个女人敢将车停在这里等男人，那男人多没面子，回去一定会被踹了。”那人还阵阵有词。 “我说……这不是早上送江小瑜来的那辆车吗？”有人喊。 江小瑜！ 同部门的人想要向她求证，却发现身边早就没了那抹身影。 江小瑜是趁着大家都没注意，重新溜回电梯去的，不过是直接乘电梯直抵地下一层的停车场。 她有点苦恼了，不知陆少辛到底要干啥，不过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她是铁定不想与他有交集的。但显然，现在也不是摊牌的好时机，不然在公司门口闹起来，她在这里是别想再混了。 叮咚一声，电梯门徐徐打开。她从电梯里出来后四处张望，看能不能搭谁的顺风车躲过这一劫。抬眼就瞧见林阳，按了中控锁下准备上车。 “学长。”她喊，立马跑过去。 林阳疑惑地看着她。 “能不能搭个顺风车？”江小瑜问。 “当然可以，不过你刚才喊我什么？”林阳感兴趣地问。 那一声脱口而出，太过自然，可是他好像记的自己与她并不是一所院校毕业。 “那个，口误，口误。”江小瑜笑着要坐进去，却又被拎住，转头就看到厉凌的脸。 “厉总。”林阳喊。 厉凌冲他笑，说：“林总监先走，不耽误你的时间。” “那就麻烦厉总了。”林阳别具深意地笑着，总感觉瞟在两人身上的目光有些暧昧。 “喂！”江小瑜喊，他车子却已经开出去。 “怎么？我的车难道不比林总监的车坐着舒服？”厉凌问。 江小瑜转头看着他，其实吧，她就是想避开陆少辛，所以坐谁的车都无所谓。关键是这两人的交接方式，让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妥好吧？ “林总监晚上有应酬的，现在又是交通高峰期，送你会耽误时间。”他一边解释着一边拉开自己副驾驶座的车门。 江小瑜反正无所谓，只好坐进去，享受他的绅士服务，也学林阳客气地说了一句：“那麻烦厉总了。” 那调皮的模样，引来厉凌的无声失笑。蓝色的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直接汇入主道，将陆少辛那辆法拉利远远抛在原地。 “赏光吃个饭吧？”厉凌问。 江小瑜看着他，突然问：“厉总，你来D市是有重要的事吧？” 虽然没听说最近公司最近有什么重大项目需要老板亲自坐阵，可是他这么忙的人，应该不会没事泡在D市里，而不回总公司坐阵。 “没什么事。”他回答。然后在她疑惑的视线中，补充：“老板每年都会到分公司坐阵视察一段时间，今年轮到D市。” 后面听起来，似乎还是有点谱的事。 “原来咱们公司还样这种规定。”江小瑜说，然后目光调向窗外，显然对这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 “那江小瑜，你打算一直都待在D市吗？”他用聊天的口吻问出来，看似随意，实则在打探。 江小瑜倒也没有多心，只点头道：“嗯。” 如今的她跟陆家也没什么关糸了，江家除了江妈妈在国外，那些远房亲戚除了她结婚时露过面，基本不怎么联糸。她现在自然是想恢复自己以前的生活，就算不是以郑晓寒的身份活着。她也想待在自己熟悉的城市里，尤其这里还有她的爸爸在。 “只是我不懂，你对这个城市有那么深感情？”他停下车子，侧过头来看着她，目光直直望进她的眼睛里。 “对呀，这个城市对我来说倾注着很特别的感情。”江小瑜点头承认，但并不解释。 因为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解释的，比如身份，比如关于顾东城。他建的那橦船形大楼真是标志性的建筑，往往一抬头便能瞧见。 “去外滩坐坐？”注意到她视线的方向，厉凌问。 江小瑜摇头，说：“不如去吃碗牛肉面吧？” 她这个人其实很容易满足的，每天那么丰盛对胃也是一种负担。 厉凌尊重她的意见。结果两人去了路边的大排铛，然后各点了一碗面。 看着面前的厉凌，穿着价值几万的西装坐在“脏兮兮”的环境里。不管是这衣着还是气质，都完全的不搭。印象中，好像她带三个人来过这样的环境，一个是陆少辛，一个是顾东城。可是不管这三个男人中的哪一个，好像都跟这环境不配。 其实厉凌还好，因为是朋友，也不在乎他的目光。顾东城也还好，因为那时两人是学生，她又单纯的要命，拉着他去的多了，跟老板都混熟了，也不觉得怎么样。 唯有陆少辛，想到上次带他去那个小店的模样，那张面瘫脸坐在小店里的模样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可是回头想想，也许那时的他只是在忍耐。 “我有哪里不妥吗？”厉凌见她目光定在自己脸上皱眉，不由问。 江小瑜回神，摇头，低头吃面。 厉凌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是是她藏在心里不愿与他共享的事。也没有多问，只是陪她将面吃完。 两大碗面，只需要十几块钱。江小瑜吃的胃里暖哄哄的，抱着肚子慢慢往路边走。与他告别：“这里离我家不远，我当散步了自己走回去，你不用送我——” 话没有说完，手却被厉凌牵住，他笑着说：“我陪你散会步吧？” 掌心里的手干燥的，暖烘烘的，让她感觉有些异样。而他却笑的那么坦然，好像完全没有当回事一样？ 牵手啊，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点怪异？ 正想将手抽回来的，因为她做事不喜欢拖拖拉拉，也不喜欢暧昧不明。他却已经率先放开她的手，指着卖氢气球的人问：“给你买个红太狼好不好？” “我才不要，那是小孩子玩的玩意。”她一脸嫌弃。 他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抬步走过去。只见他跟卖东西的人说了两句，便抽出钱夹付钱，然后将红太狼造型的氢气球拿过来，然后糸在她的手臂上。 “喂，厉凌，你不要这么幼稚。”他长的本来就够招人，从一个大男人牵着卡通气球走过来时，已经引来一路的关注，最后终于将那些关注的目光全引到自己身上。 纵使江小瑜脸皮再厚，也有些不自在。当然，或许她的不自在并非单单他此时的举动，这好像是年轻小情侣才做的事，而且周围那些围观的人的眸色也是这样反应的。而且刚刚那个牵手……难道真的是她想太多？ 不远处有嘻闹的孩子的冲过来，差点撞到江小瑜身子上，脚下趔趄了两步，两人就此分开。接下来他的举止还算正常，终于让江小瑜悄悄松了口气。 再一次来到自家的超市前，她与厉凌告别。 “不用我送你回去吗？万一陆少辛在，我可以当护花使者。”他开玩笑地说。 不过由这话里透出来的讯息可以了解，他其实很清楚陆少辛的纠缠。 “不用了。”她婉拒，与他挥手告别。 目送他离开，江小瑜进了超市。 郑大海坐在门口，看着她腕间的红太狼，问：“谈恋爱了？” “一个朋友。”她回答。 郑大海笑笑。 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像他们那时候。相亲成了，就确定了关糸。如今他们只是互有好感，就只说是朋友。不过也好，这样都相触轻松一点，等迈到那一步再说。 江小瑜陪郑大海在店前坐了一会儿，听说郑晓晨也回到D市念书了，精神虽然不好，不过总算恢复如常。怎么说呢，这个地球少了谁都还是照常转动的。 尽管难过过，尽管痛过。 她也痛，所以希望自己的妹妹能成长起来。 继母出来催促关店，江小瑜这才缓步往家里走。其实今天特别不想回家，大概也是想到陆少辛在公司等不到自己，可能会来家里找她。 不过走到社区，在楼下并没有看到他的车子时，江小瑜还是不自觉地松了口气。随着楼道里的感应灯亮起，江小瑜上了三楼，掏出钥匙进门。 有点累了，灯都没开，只将手上的氢气球解下来放到屋顶上，然后迳自回房。打了个呵欠，将衣服褪下来，突然就听到了卧室门被推开的声音—— 098 厉凌的告白 有点累了，灯都没开，只将手上的氢气球解下来，任它飘到了屋顶上，然后迳自走向卧室。关门，打了个呵欠，将衣服褪下来，突然就听到了卧室门被推开的声音。 谁也无法体会那种感觉，她衣服都没穿上，肌肤裸露在空气里，感觉毛孔都张开了似的。慢慢转过身，然后看到门口有道影子走进来。很高大的身影，一看就知道是个男人。 难道是入室抢劫？ 江小瑜当时吓的肝都颤了。 “谁？”她问，声音里不自觉地透着紧张，抓着睡衣的手还掩在身前。 男人脚步顿了下，江小瑜的心都紧窒起来。不到两秒钟，男人又朝她临近。江小瑜一边后退一边努力地在自己混乱的脑子里思索，身边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防身。 “啊——”直到脚跟被床柱跘倒，她整个人朝地上摔去，这个姿势与地面接触指定后背着力，说不定还会摔伤颈椎。来不及害怕，只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岂知，等了半天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纤腰被一只手臂勒紧，腰弯着后仰，上半身腾空着。 男人俯身，目光与她相对。 江小瑜楞楞地看着他，虽然视线很暗，可是那个模糊的轮廓好像有点熟悉。出神思考的功夫，他唇已经落下来，直接攫住她的唇瓣。 “唔……”因为这个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下意识的反抗，却被他抛到床上。 不，是两人同时抛向床面。 虽然她的床垫够软，这阵颠簸还是令她头晕了下。还好男人的手撑在床面上，没有将重量全压向她，不然她非被压成肉饼不可。 吻一直在持续，他掌心在她滑腻的肌肤上流连。她推搡，剧烈挣扎，却反被他轻松捏住腕子拉过头顶。此时，她已如砧板上的鱼肉，任君肆意品尝。 掩在身前的睡衣还凌乱地披着，其实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唇被吻着，感觉到他肆意的动作，她更加绝望起来。这里是她家，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遭遇这种事， 泪在眼里凝聚，她不想哭的，此时却感到绝望。覆在她身上的男人直到吻到咸涩的泪水，动作骤然止住。放开她的手，动手去开灯。 啪地一声，台灯亮起。 江小瑜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却感觉到男人的指腹抹着她脸上的泪，问：“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入耳，她才猛然睁开眼睛，果然看到陆少辛的脸。他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此时看着她的眼中充满担忧的神色。 江小瑜被吓过之后，愤怒一下子盈满胸腔，起身，将他推开，喊：“陆少辛！” 大晚上的他是怎么进来的？居然无聊到吓她。 陆少辛其实也就是想逗逗她，哪里会想到她这么害怕，见她虽然脸上愤怒，眼睛里却含着泪的模样不由心疼，不由靠近着想要解释，却见她快速拿过睡衣遮住自己，厉喝：“别过来。” 陆少辛见她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情绪仿佛还没平复，只得站在原地。 江小瑜眼睛防备地盯着他，直接三步并作二步，一溜烟跑进卫生间，然后彭地一声将门关上了。背倚在门板上，手里紧紧揪着睡衣，半晌脸色才恢复过来。 “鱼儿？”倚着的门板被叩响。 江小瑜看着镜子里自己只着内衣的模样，赶紧将睡衣套上了。缓过神来拉开门，瞪着站在门口的陆少辛。 “我没想真的吓你。”他摊手，模样十分无辜。 他只是坐在客厅里等她回来，谁知道这丫头回来灯都没开，就直接回卧室换衣服了。两人夫妻那么久，她居然连自己的气息都感觉不出来？ 江小瑜当时也是吓的，完全没想到是他。不过她现在也不想追究这个问题，只问：“你怎么进来的？” 陆少辛放在兜里的手慢慢伸出来，指间果然露出一串钥匙。金属碰撞的声音叮当作响，灯光照射下还泛着白色的光。 “不要告诉我，你又把这橦楼买了？”她一副鄙夷的口吻。 土豪，就知道砸钱！ 陆少辛摇头，走上前来，说：“那倒没有，我只是跟房东交涉了下。” 江小瑜对于他交涉的内容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看着陆少辛欺近，不由后退。 “怕我？”他目光瞄在她避自己如蛇蝎似的表情上。 闻言，她挺起胸膛：“我有什么好怕的。” “不怕就好，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同居人了。”他低下头，说话的气息吹拂过来，有点暧昧的味道。 “陆少辛，同样的事做两次，你能不能有点新意？”江小瑜瞪着他。 他当她是什么？以为他故计重施，她就会乖乖再次上当吗？ “鱼儿，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陆少辛手搭在她的肩上，攫住她的眸子十分真诚。 江小瑜与他对望，她一直都知道的，那片漆黑的眸子充满深情时，情感也会一如汪洋般将人淹没。 陆少辛见她对自己的碰触并没有抵触，悄悄松了口气，可是下一秒就感觉到肩上的衣料一紧。他是真没想到，江小瑜居然还会擒拿的，看样子是想给他个过肩摔。还好他反应灵敏，两人过了两招，她再次被他压在沙发上。 “陆少辛，你放开我。”江小瑜不服气地喊，推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陆少辛。挫败地发现在这个男人面前，受制的为什么永远都是自己。 “我可没想跟你动手。”他说。 那意思他压着她，是怕她再动手喽？ 江小瑜心里不服，手脚动了动却被他捏的发疼，不由瞪着他，眼眶像是红了。那副模样，让陆少辛都觉得自己欺负一个女人不好意思，只好慢慢松开她，江小瑜从沙发上爬起来便往外跑。 “江小瑜。”陆少辛一惊，喊。 她身上只穿着件吊带睡裙，露着光裸的肩头不说，那裙摆跑起来的时候，只看到两条白晃晃的腿。 江小瑜也是气坏了，此时无计可施，只想离开屋子里有他气息的地方。奔出来，迎面就撞上喝醉的邻居，而且是个男人。 “江小姐，这么晚去哪里啊？”他睡眼朦胧的。 平时清醒着还好，这会儿喝了酒，眼睛就开始乱瞟。那目光让江小瑜也感觉到自己穿着清凉，不由抱紧了身上的衣服，想要与他错身下楼。 那人手臂一伸拦住她的去路，差一点就碰到她。江小瑜的身子被人向后拎，然后一件外套披上肩上，陆少辛挡在她的面前。 那人虽然喝了酒，但还不至于醉死，接触到陆少辛犀利的目光一个激灵，转身就往下跑。 陆少辛转身的功夫，江小瑜已经将自家的房门关了。 这丫头，再一次过河拆桥。 “江小瑜。”陆少辛叩门。 “你也走，不然打电话报警。”她沉着声音说。 陆少辛听出她情绪不佳，明白自己不能逼的太紧，便退开了。 江小瑜等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没什么动静，打开条门缝瞧了一眼，外面空荡荡的，看来人是真走了。她再次将门关上，反锁，这才松了口气。顺手将肩上的西装扯了下来，扔在一边，回卧室。 累的是一点也不想动，澡都没洗。可是又睡不着，脑子一直在转着，也不知道陆少辛又耍什么花样。其实不管他耍什么花样，她都不打算跟他再有交集的。 临睡前迷迷糊糊地想，看来这个地方，她怕是又不能住了。可是离开这里，她就不能每天看到爸爸了。心烦，不明白陆少辛为什么总是那么阴魂不散。 江小瑜这一晚上总在做梦，梦到孩子的啼哭，梦到他冷酷地说他结婚只是为了股权的话。不时还有顾东城夹杂在里面，整个脑子都是乱哄哄的。 早上醒来时，顶着两个黑眼圈。不得不化了个妆遮掩一下，然后拎包下楼。 出了楼道时，陆少辛的车子果然又停在那里。红色的车身上已经落了一层灰尘，看样子倒像是在这里停了一夜。车窗用深色的车膜贴着，也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江小瑜也没理他，迳自去了公交站。 早晨上班的路上还算清静，陆少辛也不知是不是在车上睡过去了，还是他昨晚上将车子扔在自家楼下，反正他是没有追过来。 中午在食尝吃饭的时候，看到电视里又在播财经。陆少辛作为某个大项目的投资人出现，引起一片尖叫。 “江小瑜，那不是你前夫吗？”同桌的同事捂着嘴，一脸震憾。 江小瑜抚额，真是后悔自己那天一时嘴快。 “天哪，长津市陆家的太子爷啊。这么帅、这么有钱的优质男人，你脑袋被驴踢了，居然跟他离婚？” 如果那是她前夫的话，她还辛苦工作干什么？而且住在出租的房子里，难道报纸上那些打官司离婚，得到高额赡养费的消息都是假的吗？ “江小瑜，你是不是骗我们的？”有人摇她的手臂。 身边有一直在玩手机的同事，看看屏幕上自己搜到的照片，然后再与江小瑜对比，得出结论：“应该没有骗我们。” 这一句把整个桌子的人都招去，齐齐瞧着手机屏幕，然后惊奇地发现上面真的有江小瑜跟陆少辛结婚时的照片。 “说说呗，你们为什么离婚啊？”有人问。 “这么好的男人，你不要你介绍给我啊，干嘛离婚啊。” “喂，你真的脑袋没有发烧吗？”有人甚至真忍不住去摸她的额头。 江小瑜是真苦恼，因为不管是她们的眼神，还是问题，好像觉得她与陆少辛离婚，纯粹是她有毛病一样。仿佛那样的男人，就该牢牢抓在手时在。实在忍无可忍，啪地一声将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说：“因为他不行。” 真是豪气又干脆，最主要的是解气。 “噗——”话音刚落，同事齐喷。 江小瑜当时只是生气啊，看到众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时，真是懊恼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是说他——”有个人小心翼翼地求证，江小瑜赶紧捂住她的嘴巴。 “江小瑜，你说真的啊？”刚刚还一脸羡慕的人，这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开始变的都有点同情了。 江小瑜实在受不了，赶紧溜走。 整个下午，公司都在因为陆少辛某方面不行，江小瑜在与他离婚的种种八卦中渡过。江小瑜真的觉得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匆匆离去。 出了办公大楼，也没见到陆少辛的车子，松了口气。 晚上，江小瑜是跟同事一起挤的。然后开始着手在网上找房源。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都劝她现在住的位置不错，价格也可以，最好还是不要搬家。 这个她当然也知道，可是陆少辛三天两头来骚扰自己，总要想个办法吧？ “你躲人？”身边一同事目光像雷达一样在她身上扫过，神秘兮兮地问。 江小瑜很诚实在点头。 “男人？”这群女人果然三句不理这个，江小瑜真是无奈。她连忙站起来，说：“我去交图稿。”阻止住话题漫延。 找了一天房子，也没有合适的，今天晚上总不能再去打扰别人吧？还好今天楼下依然没有陆少辛的身影，她不由想，他那么忙会不会已经回了长津市了？ 如果是那样，她倒还有时间换房子。一边想着一边往公交车站走去。身后却传来喇叭的声响，她转头，就见厉凌的车子停在脚边。 “上车，送你一程。”厉凌说。 江小瑜看了眼周围，现在正是下班时间，老板的车大家都认的，此时目光已经全聚集过来。江小瑜也不敢僵持，赶紧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上去。 厉凌将车子开走，却看到她看着窗外。 “有心事？”他问。 “我在想明天公司里又是我和你的八卦了。”江小瑜很无奈地叹气。 厉凌闻言唇角微扬，他说：“我以为你不会在意。” 自年会那晚聚餐开始，公司里一直都流传着两人的八卦。诚如厉凌所说，的确是让许多公司的男同事对她望而怯步，减少了许多麻烦。 江小瑜是不在意，可是最近又添了陆少辛的，难免有点烦燥。 晚饭是厉凌请的，两人做在餐厅里。也不知从何时起，两人已经如普通朋友那般，偶尔吃个饭，相触也比较轻松。只是车子离家越驱越近，她越感到有些莫名的烦燥。 “听说你在找房子？”厉凌问。 江小瑜点头。 “找到了吗？”厉凌又问。 江小瑜摇头。 “需要我帮忙？”厉凌再次问。 听出他声音里越来越无力的味道，江小瑜终于将心思调转回来，看着他说：“如果有合适的，我当然非常需要。” 厉凌笑，说：“好，我打个电话问问。” 车子停在她家楼下，厉凌打了电话，那头说房源很多，明天可以带他们去看房。 “那明天见。”江小瑜说着解开安全带。 “明天见。”厉凌说，看着她下车。 “江小瑜！”人已经走到楼梯口，他突然追过来。 江小瑜不明所以地看着厉服务，他那表情好像有话要说。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想躲他，找哪里的房子都没用？”厉凌说。 不管是长津市还是D市，两人的力量太过悬殊了。她费了大劲找到的房子，陆少辛很可能只是动几张钞票，便可以将它据为自己的财产。 这样的事，江小瑜经历过，应该深刻明白。 “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办？” 可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除非她悄悄离开这里，去任何一个他找不到的城市。可是她在这里是有牵绊的，没有办法走的那么洒脱。 “或许……你有没有想过，真的跟我交往？”犹豫下，厉凌鼓起勇气。 099 遭遇危险 “或许……你有没有想过，真的跟我交往？”犹豫下，厉凌鼓起勇气。 江小瑜闻言，整个人就懵了。 厉凌看到她的反应，便知道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丫头一直将他当成朋友，让他反而觉得自己一直藏有这样的心思，好像有点龌龊。 可是有句古谚不是说过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挑明了，他心里也松了口气，总比自己一直在内心里煎熬着，她却完全不知道强。 抓着她的肩，深吸一口气，说：“江小瑜，我喜欢你，很早很早就喜欢了，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江小瑜看着他，楼道口的感应灯灭，视线在夜色中更有些朦胧。可是他的眸子是闪耀的，紧紧地攫住她。那样一向淡定优雅的男子，也会透露出紧张的情绪。 这才是真正的表白吧？不像陆少辛那样，永远都那样淡定从容，好像一切都原该是他的，一切都原该在他的意料之中，精算的那样准确。 “江小瑜？”得不到回应，厉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候还分神，就连江小瑜也有些觉得对不起他的这番表白，抬眼，却瞧见刚刚还想的那个人，已经站在厉凌身后，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们。 厉凌注意到她的视线落点，转头，果然看到陆少辛。 “厉少，你是不是应该把你的手从我老婆肩上挪回来？”他双手环胸，一副理所当然的睥睨模样。 厉凌看了眼江小瑜，虽然刚刚自己的告白她并没有应，但是此时也没有表现出烦感，不由有了底气。 “三少，是前妻才对。”厉凌纠正。 前妻，同样是妻，因为多了个前字则变成过去式，陆少辛不爽地皱起眉。 “到底是前妻还是老婆，都是我跟江小瑜的事，厉少插什么嘴？”陆少辛目光盯着他搭在江小瑜肩上的手，感觉十分碍眼。上前，欲将人拽过来。 岂知，江小瑜躲开。 “江小瑜！”他警告地喊。 外人面前，她一定要这样吗？ 不喊还好，这一喊江小瑜更加变本加厉起来，主动挽住厉凌的手臂，一副挑衅姿态。 其实内心里很讨厌现在这种感觉，因为她根本无心谈感情的事，如今却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最主要的是陆少辛的出现，他若不在的话，她现在或许可以处理的更好一点。 随着这个动作，陆少辛的脸已经完全黑下来。 “我看这地方你是不能住下去了，不如先去我家吧？”厉凌仿佛觉得刺激还不够，拍拍她挽着自己的手说。 江小瑜点头，一副听凭他决定的模样。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越过陆少辛，往厉凌的车子边走去。 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江小瑜弯腰进车的时候，手臂被人一下子拉住。 “陆三少。”厉凌也扣住他抓住江小瑜的手臂，三人僵持。 “你真要和他交往？”陆少辛并不看厉凌，只盯着江小瑜问。 江小瑜接触到他深沉如黑的眸子，那里面闪烁着严重的警告。仿佛她敢说是，他就会做出什么事来。可是江小瑜在他手里吃的憋太多了，心里都委屈都涨的难受，又怎么可能听他的威胁？ 反问：“为什么不呢？他哪一点比你差？” 她目光沉静地看着陆少辛，并没有注意到厉凌的眼睛，一瞬间眸若星灿。 陆少辛闻言，抓着江小瑜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她吃痛地皱眉，低吟子一声。陆少辛下意识地松手，厉凌正好趁机将人隔开，说：“三少，要懂的适时放手。” 陆少辛却没有看厉凌，目光盯着江小瑜毫不犹豫地上车的动作，然后当着面彭地一声摔上车门。 人已经上了自己的车，厉凌自然不会多加逗留，也随即绕到驾驶座，将车子开走。前后不到一分钟，社区楼下便只剩下陆少辛一个人。 蓝色的车子沿着蜿蜒的灯河行驶，车厢内的气氛反而在离开原地后，变的更加凝滞起来。因为江小瑜没有说话，直到经过广场。 “厉凌，停车。”她说。 厉凌依言将车子停下，他以为她会跟自己谈一谈，没料到她一边推门下车，一边说：“很晚了，我在这边找个酒店住一晚，你早点回去吧。” 腕子却被他扣住，江小瑜不明所以地转头看着他。 “江小瑜，我说的交往的事是真的，并不是在开玩笑。”他认真地看着她说。 江小瑜知道今晚是躲不过去了，说真的，她的朋友不多，尤其是重生为江小瑜之后。她实在不想因为这些事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糸。可显然，厉凌并不这么想。 他今天既然挑明，就是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 “厉凌，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朋友。”这话够明白了吧？ 就是普通的朋友，因为知道她过去的事，不会轻易碰触她伤口。一个可以偶尔聚会，相触轻松的朋友，她一直都是这么看他的。 厉凌对于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可是他也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并不习惯于这种被拒绝。心头难免苦涩，双手抓着她的肩，问：“江小瑜，你还是忘不了他？” “厉凌，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一种感情。而我，目前为止也并不觉得爱情，是我人生中必须的东西。”或许有一天她还会遇上那么一个人，让她可以坦然，自然而然去接受，重新结婚、生子，但是现在的她不行。 换句话说，并不是厉凌不好，而是的她不想谈爱情。 厉凌并不知道江小瑜与顾东城的事，只以为她因为在婚姻中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所以不愿意碰触感情。 “你可以拒绝我，但是我不会放弃。”厉凌固执。 江小瑜表情困扰了，现在的她，急于摆脱这些，可是仿佛无处不在。难道她已经老了？心态老到十老八十，却披着年轻女人的皮囊在骗青年才俊的心？ 江小瑜的表情很困扰，最后是怎么告别的也忘了。只觉得脑子乱哄哄，厉凌现在的状态她也说不通，她想着他可能一时心血来潮，觉得新鲜，晾几天冷静下来就好了。 反倒是陆少辛——今天这事之后，他应该不会纠缠了吧？工作了一天，又发生了这些事，真的疲乏了。便在在附近找了间酒店开房，洗澡，睡觉。 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早上起床的时候头还有点晕。也不知自己最近怎么就这么没用，很容易就感觉到累，不舒服。撑着精神去下面用早饭，却开始犯愁以后怎么见厉凌，经过昨天的事多尴尬？ 坐下来，却没料到又看到阴魂不散的陆少辛。 她与他只隔着一张桌子，他看着她在笑，那模样好像在说，就知道她不会跟厉凌发生什么关糸似的。感觉烦，低头拿汤匙搅着碗里的粥，对面的椅子便被人拉开，那人坐下来，嘴里还带着责怪：“怎么不等等我？” 江小瑜惊愕地抬头，便对上厉凌含笑的眸子。他已经换了身衣服，看上去神清气爽的。江小瑜呆楞楞地看看突然出现的他，又看看坐在后面已经变脸的陆少辛，头又开始疼。 厉凌坐下来，手里拿起面包片抹着果酱，低头说：“我想明白了，不管你接不接受我。我都应该帮你把身边的苍蝇赶走，这样你想考虑感情的时候，就只剩下我了。” 语调轻松，半玩笑式幽默，仿佛是不想江小瑜有困扰。但是经过昨晚，江小瑜已经不可能像往时那么轻松。奇怪的是陆少辛明明幽深的眸子，沉的像山雨欲来的天似的，楞是没有上前来找茬。 算了，不跟来岂不是更好？ 她低头吃饭，然后坐厉凌的车去了公司。她发誓，若不是陆少辛在，她绝对会与厉凌保持距离。 大清早的，两人一起上班被许多同事看到，顿时又绯闻四起。其实吧，原来心里坦荡，因为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也没有在意过。 侧头看看厉凌，是不是他听的多了，所以才对她有了错觉？苦恼，因为中午的时候一群人正准备去吃饭，刚出办公室门就迎面撞上了厉凌。 “厉总。” “厉总。”起此彼伏的招呼声过后，大家都顺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最后出来的江小瑜身上。 “那个……我们先去吃饭了。”众人识趣地没人留下来当电灯泡，火速清场溜走。 “你好像没有伴一起吃饭了，我请你？”他仍然如往常那般笑着看她，半点不显尴尬。 “厉凌，你这样我会很困扰。”她很坦白地告诉他。 明明是相触愉快的朋友，他这样的攻势真的让她招架不住。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是要找房子吗？我们随便吃点，然后带你去看房子。”厉凌说。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江小瑜也不愿意麻烦他的，不喜欢这样暧昧不清的，尤其是知道了他的心意之后。 “走吧，不会吃了你的。”厉凌却过来拉她。 两人在附近的餐厅坐下，随便点了点儿吃的。厉凌便开始打电话，约了看房子的时间。因为房源离这边近，她上班也方便，可以趁上班前去看一眼。 不过市中心的房价租金，江小瑜觉得自己负担不起。还没找到说话的机会，他身上的手机便再次响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起身，去接电话。 虽然背对着她，面朝着落地窗看着外面的景色，江小瑜还是看到他背脊一僵。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应了一声，转过头来时脸上已经露出焦灼之色。 “小瑜，我有点事要回长津市，不能陪你看房了。”他对江小瑜说。 “没关糸，你忙自己的。”她回。本来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既然接电话都起身，说明应该是自己不方便知道的事，便没有问。 厉凌拿起自己的外套便往外走，脚步突然又顿了下，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说：“我回长津市了，你如果找不到房子，可以暂时住我哪里。” 江小瑜有点诧异地看着他，她以为他一直住酒店的。 “前天刚买的公寓，在碧景花园，这里过去那条街。”他解释，然后将钥匙塞进她的手里，说：“上面有门牌号。” 她摇头拒绝时，他已经松手离开。“喂，厉凌。”她着急地喊。 “就当帮我看家了。”他说，人已经消失在餐厅门口。 江小瑜看着自己手里的钥匙，金属的硬度只觉得咯手。 房子没看成，自己吃了饭，下午照常忙碌。还要应付一堆围着自己的人，都知道厉凌下午匆匆回长津市了，而且是在跟她吃饭的时候，连林阳都过来打探。 江小瑜又哪里知道？ 不过他离开之后，她竟不厚道是松了口气，觉得轻松起来。 下班，坐公车回家，途经自己家超市时，才想起好几天没有过去了。仿佛是从陆少辛来了之后，她心思就这样不知不觉被占据。 心里愧疚，抬步进了超市，还好只有爸爸在。拄着个拐杖，正废力地放货架上摆货。她赶紧过去，帮郑大海将货品递过去。 郑大海诧异地侧目，看着她后笑了，说：“丫头好几天没来了。” “公司事忙。”江小瑜回答。 “还以为你谈恋爱了。”郑大海乐呵呵地说着。 是不是每个人都觉得她应该恋爱呢？如果不恋爱，就不正常？江小瑜没答话，目光在超市扫了一圈，问：“阿姨不在？” “去学校看晓晨了，这丫头也好几天没回家了，你阿姨不放心。”郑大海回答。 “哦。”江小瑜也没有在意。 她不在更好吧，不然她跟爸爸相触起来，面对她那不善的脸色，她也怪不自在。 货品摆好，她搀郑大海坐下。这时有人来买东西，江小瑜帮忙去拿。 郑大海盯着她手脚俐索的背影出神，总觉得十分熟悉。 郑大海晚饭没吃，给她钱去附近的小摊上买了两份牛肉面，然后父女两人坐在柜台边叫。 说起来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两人第一次吃饭，江小瑜都忍不住开始眼眶发红。 “丫头，怎么了？有不开心的事啊？”郑大海问。 江小瑜摇头，然后冲他笑。心里却怕自己没出息，最近总忍不住哭鼻子。 “也不知怎么，看到你总让我想起我家大丫头。”郑大海说着，粗糙的手忍不住抚上她的发。 这个动作是他以前常对郑晓寒做的动作，江小瑜也没觉得怎么。两人正说着话，陆少辛走进来，却直接将她拽起来，拉到自己身后，目光凛凛地盯着郑大海。 “陆少辛，你发什么神经。”江小瑜推开他，怕他对自己爸爸不利。 “江小瑜，是不是除了我，谁靠近你都可以？”明明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一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做出这个举止也在正常范围之内，可是他竟觉得不能忍受。 江小瑜懒的理他，只对郑大海说：“郑爸爸，我先走了。” 郑大海点头，看了眼陆少辛，觉得有点眼熟，不过没有想起来。只担忧地叮嘱：“年轻人之间有话也要好好说。”不知道年轻男人会不会动手？ “放心吧。”江小瑜说，转身拿了自己的包就走。 陆少辛跟在后面，一直跟到她家楼下，人少，江小瑜停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陆少辛说：“你觉得这样纠缠有意思吗？” 她已经说了，她不会原谅他，不会跟他在一起，他到底要怎么样？ 陆少辛抿唇不语。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橇开她的心，然后将自己装进去，他没有追女孩的经验，所以不得其法。可是看着她这半年来过的越来越好，吸引着源源不断的异性目光，他始终会坐不住。 让他如何眼睁睁地看着她，看着她与别的男人恋爱、结婚、甚至生子？他不敢想，他不得其法，只能这样依心而动，霸着她，不让其它男人靠近。 “我很累，陆少辛你知道吗？你能不能离开这里，离开我的视线，让我过这过去半年来这样的生活就好，我求求你。”江小瑜没有回头，可是这话听的让人心酸。 陆少辛从来不知道，他的出现对于她是种负担。他一心想要挽回，想要有她在身边的日子，而她愿望居然是过没有他的这半年，这样的生活。 他没有说话，悄然转身。 江小瑜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不由转头，看到他的背影在暗夜中显的有些落寞…… 那天之后，陆少辛也消失了，江小瑜的生活终于恢复如常。她照常上、下班，照常去家里的超市帮忙。因为听说郑晓晨已经几天没回学校，继母这几天一直都在忙着找她。 她一边劝着爸爸也一边暗中寻找，甚至去过顾东城的墓地，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心里也是暗暗的着急。 这天下班有同事过生日，整个部门的人都要过去的，她不好推辞，便也跟了去。吃过饭，又摊牌去唱歌，一群人闹闹哄哄的。 江小瑜喝了几杯，身上的手机响起来，包厢里太吵，便接着电话出来。其实找她的人很少，还是厉凌。那头也没说那头发生了什么事，只问她这几天过的好不好？ 江小瑜自从被他告白之后，就觉得有点不自在，简单聊了两句就挂了。隔壁包厢的门打开，迎面有两个小青年醉醺醺的出来，经过时撞了她手臂一下。 江小瑜也没怎么在意，可是倚在走廊上，就回包厢几米短短的距离，却觉得浑身无力，就连头都晕起来。她感觉有些不妙，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然后用手机给同事打电话。 包厢里正起哄的厉害，机身在桌子上震动地打着转，也没有人注意到。更何况里面的人有部分已经喝的横七坚八，完全没了平时在办公室的情况。 求助无望，她收起手机想撑着起身，那群人又哄闹着走回来。 “哟，妹妹怎么坐地上啊，要不要我扶你一把？”男人走过来，说着已经拽起她的手臂。 江小瑜现在浑身没什么力气，身子又轻，直接就撞到那人怀里。他凑近她闻了闻，说：“真香。” “滚。”江小瑜骂。想要推开他，却使不上劲。 “还挺烈的，看哥哥我一会儿怎么疼你。”男人搂着她的腰，直接就将她拖进了刚刚的包厢里。 江小瑜想要挣扎，可是四肢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人被抛进沙发里时，才发现包厢里有许多男人女人。 “哟，周少，从哪里弄来这么个水灵灵的妹子？”身边的人调侃着。 那个男人也不回答，只挨着她坐下来。身子半压着她，说：“乖乖听话，爷不会亏待你。”说完，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钞票，直接就塞进了她的胸口里。 弹嫩润滑的肌肤，让他流连里狠实抹了两把。 江小瑜只觉得恶心，啐了他一口。 男人显然在这地方有些势力，这事也是稀松平常的，因为没人觉得诧异，也没有人管。 男人在她身上造次的手终于抽出来，抹了下自己脸上的口水，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 这一个耳光下来，半张脸都是麻的。江小瑜头都感觉嗡嗡作响，却怎么也挣扎着坐不起来。 男人站起身，当着众人的面将花色的衬衫脱了扔在脚边。她眯着眼睛，只看到他背着灯光的壮硕身子朝自己压过来，不由绝望地喊：“救命啊，救命——” －－－－－－题外话－－－－－－ 推荐完结文《邪魅少东霸宠妻》原名：恶少，只做不爱 男主霸道邪魅，强迫卖身糸…。 《纨绔少东霸宠妻》 100 大男人进内衣店 江小瑜呼救的声音撕心裂肺，其它人却是各玩各的，置若罔闻。 男人的身子压过来，撕扯她的衣服，江小瑜从来就没有遭遇过这种事。当时的感觉根本就不是害怕，已经顾不得害怕了，而恐惧。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侵略气息绝对与陆少辛不同，陆少辛平时是冷，可是他再冷，在这事上虽然有时也会半强迫，却并没有在真正意义上伤害过她身体。 “救命—救命——”男人气息压过来，她偏头，落在她的耳朵上。 男人故意呵着气，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江小瑜觉得恶心，挣扎的手摸到一只瓶子，在男人手再次探进她的衣服里时，用了全身的力气砸上他的后脑。 她本来就中了药，浑身瘫软无力，能举起那只酒瓶也是因为被逼到极致。只听彭地一声，酒瓶瓶底砸在他的后脑上，然后再也拿不住掉下去，玻璃茬子碎在地上。 因为受到攻击，男人的动作僵了一下，那些人也看出情况不妙，不由都将视线调过来。 男人只是头懵了下，也没有晕，眸子里露出凶光盯着江小瑜。她身上的衣服凌乱着，刚被塞进去的钞票散在四处，明明浑身都没了力气，还拿眼睛瞪着他。 伸手，拽着她的头发将人提起来，让她仰着头面对自己。手拍在她的脸上，说：“小样儿，还挺烈性，不过爷喜欢。”发丝将头皮都拽起来，她只是浑身无力，痛神经还很敏感，皱起眉。 男人一手抓着她的头发，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唇凑上来，问：“是不是觉得挺恶心的？我就喜欢勉强别人。”那模样说多变态就多变态。 说完人重新被扔回沙发里，身子便压过来。只听刺拉一声，上衣就被撕开了。 四周都是静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男人盯着裸露的肌肤眼睛里发出兴奋而压抑的光，女人则害怕地盯着这一幕，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自己的男伴。 江小瑜这次是真的没力气了，感觉他的已经手碰上她的裤扣，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力道很大，门板撞到墙上，然后弹回去，一下子就惊动了所有人。 男人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人就被拎着衣领直接扔到了地上。 地板上又全是玻璃茬子，他呲牙咧嘴地一边从地上站起来，一边骂：“他奶奶的，哪个不要命的——”话没骂完，就看到了言清。 他就站在茶几边上，而沙发那边的江小瑜面前已经坐了个男人。他背对着自己让人看不清样貌，不过他可以断定，刚刚对自己动手的人就是他。 陆少辛将他丢开之后，着急地看向江小瑜。她就卧在沙发里，上衣被撕开了，露出里面的文胸，头发散乱，半张脸还肿着。大概是吓懵了，看到陆少辛时都没什么反应。 陆少辛脱了自己的衬衫给她裹上，然后把人抱起来，喊：“鱼儿，鱼儿——” 江小瑜浑身仍没什么力气，手却揪着他的袖子，唇张了张，劫后余生，泪水不受控制地成串掉下来。 “别哭，有我在的，我一直都在。”陆少辛将她抱进怀里，一直在细声安慰。 这两人的模样，让言清都不由跟着皱起了眉。 今天言清和陆少辛本来在隔壁饭店有应酬，酒桌上正谈的高兴，他便接到一条短信。上面说江小瑜在这边正被欺负，没料到陆少辛听说之后比自己还着急。 “呕——”江小瑜干呕了一声，嘴边吐出白色的沫子，人就晕了过去。抓着他衣料的力道松下来，身上的钱随着她的动作掉出来。 陆少辛当时的眼眸完全沉了下去，射向那男人的目光像把刀子似的。中间即便隔着言清，那人都忍不住颤了一颤。 “先送她去医院吧。”言清提醒。 陆少辛当时的心情真恨不得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不过终究是担心江小瑜。就逄言清不提醒，他也要将人先送到医院里。将人抱起便向外走，人还没出门口，包厢里的其它人就都围上来。 一个个绷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有人衬衫半敞，有人甚至光着膀子，不是带纹身就是带刀疤，一看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妈的，打了爷还想就这么走了？”先前被扔在地上的男人走过来，骂着从地上啐了一口。 “黑猪，你想干什么？”言清走过来，挡在他面前。 那个外号黑猪的男人似乎并不给他面子，将言清推开，说：“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言总最好不要插手，免得以后在洪哥那里见面不好看。” 同是D市人，显然这个言清跟黑猪还是有几分交情的。 言清看了眼陆少辛怀里的江小瑜，对黑猪说：“你动了我的女人，是到洪哥那里不好看。”说着便示意陆少辛将江小瑜交给自己，这样显然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黑猪闻言，眼眸果然闪动了一下，像是虚。然而陆少辛与言清的目光对上，抱着江小瑜的动作，却丝豪没有放开的意思。 言清向他使眼色，意思是事情这样解决快一些。 这时陆少辛怀里的江小瑜嘴里发出一声嘤咛，脸很依赖地蹭着他。那可怜的模样，把陆少辛的心都弄痛了。上一次流产他就发过誓，绝不让她再受到伤害。 转身，将江小瑜重新安置在沙发上，对言清说：“帮我叫救护车。” 那样的气势，语气沉沉。 言清点头。 一直以来觉得他就是个豪门长大的富二代，虽有几分学识，却又冷又傲。这时候看着他挺拔的身影站在屋子中央，更觉得像个男人。 陆少辛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现在只想将这一屋子里的人扫平，然后带江小瑜离开。低睨着那个叫黑猪的男人，朝他勾了勾手。 那样轻蔑的姿态，是个男人就受不了。 黑猪一个手势，所有人都朝陆少辛围上去，现场一片混乱，女人们都吓的四处逃窜。陆少辛的身手敏捷，手起刀落间，包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杀猪般的尖叫。 一轮打斗下来，陆少辛只是衣服起了些向褶皱，那些扑上来的人已经倒了大半。剩下的人看到他阴沉且沉稳的神色，已经有些发悚。就连那个打算围观的黑猪，也变了神色。 “他妈的。”黑猪骂了声，抄了起个酒瓶砸碎，指着陆少辛说给我上。 一群人全学黑猪地样子，甚至有人搬了椅子砸过来。 这一轮下来，陆少辛浅色的衬衫袖了上染了血，最后一个将黑猪撂倒。只听咔嚓一声，他握着酒瓶子的手肘骨头断了，酒瓶脱手砸在地上。 外面救护车的鸣笛响起时，他转身回到沙发边抱起江小瑜。看到她的模样时，眼里闪过一抹狠厉，踩着黑猪的腕子出了包厢。 那模样言清从没见过，都感觉有点震撼。 这包厢里发出的动静很大，早就引来许多人的围观。江小瑜的同事看到江小瑜被他抱出来，也是一惊。不过陆少辛根本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就将人抱上了救护车。 这里离医院很近，经过检查确定只是一般的迷药，三四个小时就会清醒过来。陆少辛这才松了口气，让人给江小瑜安排了病房。 亲眼瞧着护工打水帮她清洗，换了干净的病服，他才将人打发走，坐在床边守着她。指尖落在她颈间的齿印上，到现在心里还有点后怕，不敢想象自己再晚去一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她不是一向都很聪明的吗？为什么会让自己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形？ 门被轻敲了两下，赶来的言清站在门口看了眼里面的情形，喊：“三少？” 陆少辛示意他噤声，手从江小瑜的脸上收回，帮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出去。 门外，言清等在那里，见他出来，不由又喊了声：“三少。” 陆少辛微微颔首，离开病房一段距离才停下来。他背倚在墙上，从兜里抽了出支烟，迳自点燃。 言清看到他衬衫袖子被划了道口子，布料连着血都粘在手臂的手肘的肌肤上，他仍然一副没事人的表情。不由说：“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伤口？” “不用了，有话就说吧。”陆少辛回。 言清只好将目光从他伤口上移开，说：“你今天打的人叫黄兴，外号黑猪，算是D市黑道上的一霸。” 陆少辛只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敢那么嚣张，他也猜到对方不是全无势力的人物。 “他属于洪兴帮，老大叫洪忠祥。”言清接着说，目光一直没离开他脸上的表情。 即便他不是D市人，也应该听过洪忠祥的名字。那在D市，甚至整个南方一带，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陆少辛目光与言清相对，问了一句：“言总跟洪兴帮什么关糸？” 言清与黑猪的对话他记的，听起来有些渊源。 言清对上他讳莫如深的眸子，须臾才回答：“我年少不懂事时，曾跟过洪爷。”这意思听的出来，即便他现在脱离了那个地方，仍有牵扯在内。 陆少辛不便再问，只怕问也问不出，只沉默地吸了口烟。 “我不知道江小姐与三少的关糸，之前多有冒犯。”也就是在刚刚，黑猪被他的人驾走的时候，他在路上找人查了一下，才知道江小瑜原来是陆少辛的前妻。 陆少辛没回应。 江小瑜的魅力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走到哪里都会吸引男人的目光。不过让他承认自己的老婆曾经被他人惦记，他没有那么大的胸怀。 看看时间，江小瑜这瓶药液大概快滴完了，起身便要回病房。 “三少。”却不想，言清再次出声喊住他。 陆少辛转头，看着他。 “如果可以，能不能把黑猪交给我？”言清说出来的目的。 他带江小瑜走后不久，包厢里便进来几个人将黑猪也带走了。言清知道，这件事陆少辛不会善罢甘休。刚刚说那些，也是让他衡量利弊、轻重。 陆少辛对于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意外，却没有应，转身回了病房。 江小瑜是三个小时之后才醒过来的，浑身还是酸软的难受。慢慢睁开眼睛，便闻到了很浓的消毒水味，知道自己已经在医院里了。 手试着动了动，才看到床边坐了个人。 陆少辛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椅着柜子，闭目，已经睡着了。他是个严谨的人，即便睡着了，看上去浑身也绷直着。大概睡的不舒服，眉头微微皱着。 转头，看到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刚刚在KTV发生的事，江小瑜还有些印象，知道是他救了自己。打的点滴已经拔了，手背上贴着胶布。 江小瑜手撑在床面想要坐起来，一动，陆少辛便醒了。 “去哪？”他问，手扶上来。 四目相对，昨天她才对他说过让他退出自己的生活的话，今天他就救了自己，难免有些尴尬。 “卫生间吗？”他却仿佛无所觉，瞧着她问。 江小瑜试了试，浑身还是没有什么力气，便点了点头。 陆少辛弯腰将人抱起，直到将她放到马桶上，才绅士地走到门外去。 江小瑜懊恼的难受，勉强解决了生理问题。 “啊！”低眸时才发现自己腿上一滩红色，不由惊叫。 陆少辛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马上推门进来，江小瑜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凌乱，袖肘处一片红色的血迹。 “你受伤了？”她紧张地问。 陆少辛顺着她的目光抬了抬手，看到自己的伤口，说：“没事。”然后上前，将她抱回床上。 江小瑜躺在病床上，目光还是忍不住往他手肘处瞟。伤口连着手肘上的衣服粘在一起，黑糊糊的，也看不出伤口深浅，只觉得好像还有血在外冒似的。 “去包扎一下吧。”她终于忍不住。 陆少辛看着她，目光灼灼的模样。 江小瑜觉得不自在地别过头，有些后悔开口，可是如果不开口，他为自己受伤，她心里也很别扭。 陆少辛仿佛是明白她的，也没有故意为难，只是一直没动。这时查房的护士进来，检查了下江小瑜的情况，一切正常，告诉她明白便可以出院了。 道了谢，江小瑜拉住要走的护士，目光瞟在陆少辛带伤的袖子上。 护士仿佛这时才发现他的伤口，轻呼了声，说：“先生，跟我去诊室包扎一下吧。” 陆少辛看了眼江小瑜，似是不放心。 “麻烦你，我想在这里包扎。”这时的他倒是不那么冷了，温和起来有种别样的味道。护士被他瞧的羞红了脸，小声说：“稍等一下。” 江小瑜见状，躺回床上，胸口有点堵堵的。 护士很快拿了药盒进来，江小瑜背对着他们，只听到那些医用钳子什么的碰撞药盒的声音。还有时不时传来小护士的说话声：“先生，你这衣服粘在伤口上了，要把袖子剪下来。” “先生，这伤口里有玻璃碴子，你要拔出来，你忍一忍。” “先生，要消毒，可能有点疼。” “先生……” 江小瑜终于忍不住坐起来，转身看着他们。那眼睛里有些喷火地看着那个护士，觉得真是碍眼。处理伤口就处理伤口，那么聒噪干什么。 哪知看到陆少辛，半边袖子剪了，伤口清理干净之后，看到长长的一条，很深。陆少辛虽然仍是那副面瘫模样，可是额上的汗已经出卖了他。 很疼吧？ 他却在冲她微笑，让江小瑜心头一涩，赶紧躺下，别过头去。 小护士帮他处理的伤口，见他目光落在病床边。不由心里开始不平，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男朋友都为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不闻不问的。 护士出去关了门，病房里一片安静，甚至有些凝滞。 陆少辛走过来，问：“今天天太晚了，分一半床给我怎么样？” “我可以先回家。”她说着作势起身，意思是病床让出来给他。 身子却被陆少辛按住，他很认真地看着她，问：“你还没有办出院手续。” 江小瑜落在他按着自己的手臂上，刚刚包扎好的绑带已经有红色渗出来，她没再动，只坚持：“那你再去开一间房。” 陆少辛闻言笑了，揉了下她的头，说：“你还真把这里当酒店了？” 江小瑜下意识地避开，很抵触他对自己做出亲昵的动作。陆少辛只好停了动作，叹口气说：“已经很晚了。” 现在是晚上，值班人员都休息了。 江小瑜见他眉宇间满是疲惫，犹豫了下，让出一半床位给他。心里暗暗发誓，他若是敢乱来，她就毫不留情地把他踢下床去。 陆少辛果然躺下，很规矩地独守在一边。 可这毕竟是单人床，两人就是再怎么守规矩，还是会碰在一起。而且离的那么近，近到可以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江小瑜不由觉得更加烦乱。 她背过身去，半晌才说：“那个，今天……谢谢你。”可是却没有听到回音。 江小瑜疑惑地转头去看，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长手长脚的跟她卧在一张床上，的确是委屈了些。眉头微微皱着，大概受伤的缘故，脸色也不好。 抬手，欲摸上他的眉头，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时，又放下来。 “别以为你今天救了我，我就会原谅你。”她说，然后重新背过身去，让自己硬起心肠。 半个小时左右，她才沉沉睡去。身后的陆少辛睁开眸子，无声地将她拥进怀里，享受这刻偷来的时光…… 江小瑜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卧在他的怀里。生气地想动手推开他，手碰到他手肘上的纱布时又收了回来，然后慢慢退出他的怀抱。 站在地面上感觉还有些晕晕的，也不知道是药效的作用，还是因为躺了太久。看着病床上的陆少辛，仍没有醒来的意思，便悄悄换了衣服离开。 出了医院打车，直接回到出租小屋。 手机已经没电了，充电开机后挤进来许多未接电话，都是昨晚那些同事的。回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没事，顺便请了假在家休息。 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就听到了门把扭动的声音。她受惊一般坐起，顺手抄起床头的台灯，才看到陆少辛进来。松了口气后板起脸：“陆少辛，谁准你进我家的？” 陆少辛不想跟她讨论房产证上现在到底是谁名字的问题，因为那些全不是问题本质。过去的事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解释她也不会听。 他说：“我只是确认你回到家没有。”然后退出去，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像是已经离开。只不过那模样，让江小瑜有种自己不识好人心的感觉，心里愈加不舒服起来。 出了江小瑜家，两个保镖模样的人迎上来，喊：“三少。” “跟着她，别出事。”陆少辛吩咐。 两个保镖应。 陆少辛上了自己那辆红色的法拉利，车子开出社区，汇入主道，直奔市中心而去。 某橦公寓，他按了门铃，保镖开门，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请他入门。 “人呢？”目光在客厅扫了一圈，只有四个保镖站在这里。 卧室的位置传来模糊的声响，陆少辛在客厅的沙发坐下来，两个保镖进去，转眼就将被绑成棕子的黑猪扔到他面前来。 “我警告你，我可是洪兴帮的。你敢动我，我大哥一定要你的命。”黑猪仍不知死活地叫嚷着。 陆少辛一个眼神过去，保镖抬脚，将他踢倒在地，嘴里吐出东西，连门牙都掉了两颗。挨了这一脚，半边脸都肿了，嘴里发不出声音，终于安静一些。 “谁指使你的？”陆少辛目光沉沉地盯着他，问。 黑猪此时早就没了昨晚的气势，只恐惧地看着他摇头。 陆少辛目光攫住他，似是想从他害怕的眸子里捕捉到什么。他站起来，一直往他身边走一边说：“我不管是你洪兴帮的还是黑帮的，也不管洪忠祥有多大本事。不说实话，我相信他再本事也快不过手里这把刀。” 说话间，一把瑞士刀出现在黑猪的面前，近在咫尺，刀刃泛着锋利的光。 黑猪平时虽然横惯了，此时也不得不怂。因为他看出来了，陆少辛虽是个生面孔，可是他谁也不怕。这样的人背后肯定是有势力的，而且狠起来下手绝不会留情。 “爷，真没人指使我。我就是常在那家店里玩，昨儿看到那姑娘长的水灵，就想尝尝——啊！”话没说完，腹部就被陆少辛狠狠踢了一脚。 他的女人，他的老婆，怎么能被用这种亵渎的口吻谈论。 陆少辛看着他也是个没脑子的，做不来阴谋诡计那一套，不过还是让人仔细查了他近期接触的人。当然，动了江小瑜，他也没有给黑猪好果子吃。恨不得直接阉了他才得解恨，不过那之前洪忠祥找上了门。 动作很迅速，由言清做中介人，约在酒店见面。 洪忠祥在D市的黑道，算是只手遮天的人物。大多这样的事都是有保护伞的，自然横的狠。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不过陆少辛也不是吃素的，两厢僵持，一时闹了个不欢而散。 其实这事还是在洪忠祥，黑猪被伤是伤了洪帮的脸面，他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而陆少辛那边，因为动的是江小瑜，他自然不可能道歉。 言清夹在中间，也是不好做人，只提醒陆少辛出行注意安全。陆少辛倒不怕，只怕他们对江小瑜不利，所以除了安排了保镖，没事的时候也跟在江小瑜身边。 江小瑜却并不领情，时不时给他脸色看。 这天陆少辛从公司出来，依着保镖的位置将车开了购物广场。 “三少。”保镖向他打着招呼。 两人站在外面，一直盯着一家店内。 陆少辛也看了眼店内，江小瑜两个同事都在，独独没了她的身影。 “江小瑜在试衣间。”保镖说。 陆少辛抬腕看了眼时间，又等了五分钟，总觉得不太对劲，不由抬步朝店内走过去。 “欢迎光临。” 其实现在这个时代，大男人逛内衣店也没什么。人越来越开放，给女朋友或老婆选内衣都很正常，所以店员也没有多想。 岂料，他却没有理自己，直直往试衣间走去。 “先生。”店员慌了，因为里面还有客人呢。 可是她一个女孩子，哪里又拦的住陆少辛，他帘子一拉，就看到了里面的江小瑜。她上半身只穿了件黑色的蕾丝内衣，受惊一样的看过来。 “陆少辛！”江小瑜羞的掩住自己。 本来以为他撞到这样就应该赶紧退出去，哪知道他竟一脚踏进来，竟然还转身拉了布帘。 “你要干什么？”江小瑜后退着缩到墙角，看着他的身子欺过来的身子。 101 生死关头（含重要内容） 因为双手掩在胸前，他衣料已经蹭到她的鼻尖上，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古龙水味道。她恼怒地抬头瞪着他，却见他手越过自己推开了里面一扇小门。很矮的门，里面黑乎乎的，像堆着一些整理好的衣物，应该是个小仓库。 他目光在里面扫了扫，确定并没有人，不由松了口气。低眸间，仿佛才发现这个姿势已经将她拢在自己的怀里。她骨骼纤细，肩头圆润，尤其现在上半身只着了内衣，露出诱人的两团，以及纤细的腰部，身材好的一点赘肉都没有。 要知道，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尤其还是个对她有着渴求的男人。刚刚心思在她的安危上还无所谓，这会儿确认没有危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了。 江小瑜在他逐渐变的灼热的目光下，脸颊已经热了，泛起红晕。背抵在墙上，瞪着他想训斥他赶紧出门，哪知唇一动，他的头就俯下来，唇堪堪贴在她的唇上，又并没有完全落下来。 气息吹拂，仿佛她一动就能碰上他的唇，搞的她将要说的话又全吞了回去。 陆少辛仿佛享受起这样的一刻，她知道害羞，又显的窘迫，完全不似平时那般盛气凌人的强悍模样，这样的风情更像一个小女人。 撑在墙壁上的手不自觉地托起她的脸，指腹在她细嫩的脸颊间摩擦。江小瑜目光楞楞地看着他，那刻仿佛被盅惑了般，直到布帘外传来同事的叫声：“江小瑜，你没事吧？” 试衣间太小，进去的又是她前夫，同事们实在也是担心，担心冒然拉开布帘会看到什么儿童不宜的画面。 江小瑜终于回神，作势要推开他，却被他先一步捧住脸，唇欺过来，便是一个深吻。他知道不应该在这里的轻薄她的，可是已经有些控制不住。 “唔……”她挣扎，手捶在他的肩上，也没能阻止自己被侵犯。 直到被吻的气喘吁吁，才被放开。 陆少辛放开瘫软的她，眼睛故意在她的身上扫了一圈，眼里的笑意灿若星辰，说：“内衣很合适。”也不顾江小瑜是不是脸上冲血，转身率先离开试衣间。 天知道，他再待下去可能会失控。 试衣间外面，江小瑜的同事以及那店员都呆怔地看着他，显然已经听到刚刚里面激情的声音。 陆少辛那张脸冷惯了，这时却掩不住的春风得意，显得五官愈加俊挺。他若无其事地向店员递上自己的卡，说：“买单。” 店员这才回过神来，接过卡到柜台边，问：“请问，只要那一件吗？” “她刚还看中了什么全部包起来。”然后目光扫了江小瑜的两个同事，说：“她们的也一起结了。”明显的贿赂行为。 两个被睨了一眼的同事，听到这话时差点兴奋地跳起来。要知道她们今天可是咬牙要逛这家店的，贵的要死。江小瑜的前夫果然有钱，出手大方，看着他的眼神都不一样，还齐齐狗腿地鞠了躬，说：“谢谢三少。” 因为是江小瑜身边的人，他又难得心情好，竟对两人微微颔首，唇角含着一丝笑纹。 这样的男人，冷时你可以说他酷。温和，更加的魅惑人心，两人立马就觉得有点晕，互相激动地抓着手靠在一起。 陆少辛倒没在意，只是手插在裤兜里，转头看着试衣间，仿佛是在等待江小瑜出来。 彼时的江小瑜哪还敢出来？真恨不得在试衣间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她怎么见人？ 趁着她在里面磨蹭的时候，她的两个同事又选了两套让店员包起来。 陆少辛抬腕看了眼时间，她似乎在里面待的够久，便又走过去，喊：“鱼儿？”布帘下可以看到她脚动了下，却并没有回应自己。 “你不出来，我就要进去了？”陆少辛仿佛是叹了口气，这样说。 话音刚落，江小瑜就哗地一声将帘子拉开，目光里满是火焰地瞪着他。 陆少辛含笑回视着她，他真觉得他快成孙悟空了，天天活在她的三昧真火里。 店员马上过来，殷勤地接过她手里的内衣，说：“我帮你包起来。” “不用了，我不喜欢。”江小瑜冷声拒绝，这话明显是在跟陆少辛生气。 店员已经将衣服接过来，有些为难地看着陆少辛。 他微微点头，示意她还是包起来。 江小瑜见状欲发作，就被她的两个同事拉住。 “小瑜，那件真的挺好看的，你皮肤白，衬黑色正好，而且你不是也说很舒服。”两个被贿赂的同事劝她。 江小瑜真是有苦难言，问：“你们试完了没？” 两人互看了一眼，赶紧将手上新挑的两套内衣交给店员，说：“不用试了。”意思让她赶紧包起来，深恐晚了没人付帐一般。 江小瑜当时的头真是疼，两个同事又一边一个挽着她的手臂，仿佛深恐她也跑了似的。 “喂，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见利忘义？”江小瑜低声斥着两人。 “吻都吻了，你矜持什么。”左边的同事凑过去低声说着，目光盯在她的唇上。 江小瑜的唇色滟红，看起来都被吻肿了，同事也只当她拉不下脸来。 江小瑜反驳，张嘴扯的唇角疼，才想起陆少辛咬了她的事来，这下更加百口莫辨。不由气的跺脚，瞪了陆少辛一眼。 陆少辛也不恼，表情虽然收敛，可是含笑的眸子如星子灿烂，还是透露了他的好心情。一个大男人站在内衣店里，挺拔的身影半点不显局促，反而引来店外经过的许多女性注意。 店员将他们的内衣一一包好，递给她们。 “你们接下来去哪儿逛？”陆少辛问，那口吻似是要一起跟着。 两个同事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更何况他给她们付了帐。其中一个说：“我还有事，要回家看看，就不逛了。”说着欲走。 另一个正好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也顺势说：“那个我男朋友找我。”然后脚步追上前面那人，说：“一起走。” 转眼，就把江小瑜留在店内了。 “喂！”江小瑜真是气死了。 到底是谁下班的时候说没有伴，硬拉着自己来逛街的？ 陆少辛走过来看着她，虽然什么都没说，那模样也像在问她去哪？ 江小瑜还记着刚刚的仇呢，哪里会给他好脸色，拎着自己的东西便出了门。 这反应仿佛也在意料之中，陆少辛跟出店外。 此时外面已经华灯初上，晚高峰虽然刚过，车流仍然川流不息。江小瑜一直往外走，陆少辛有条不紊地跟在后面。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情侣吵架的模样。 直到跟大半条街，江小瑜走的脚都痛了才反应过来。她干嘛傻乎乎地一直走？于是站在路边，打算拦出租车。 陆少辛察觉她的意图，在出租车没有停下来之前，上前抱起她，转身就往跟在自己身后的车子走去。 保镖配合地打开车子后座的车门，陆少辛将人抱进去后，身子也跟着压过来。 “陆少辛，你干什么？”江小瑜挣扎着推他。 “我送你回家。”陆少辛回答。 “不用。”江小瑜拒绝，保镖已经上了驾驶座。 陆少辛注意到她目光瞟了保镖一眼，于是捉住她的手，说：“乖，别让人看笑话。” 他身体压着自己，不用说两人的姿势也是暧昧的。这车厢里有第三个人，这家伙真要做出什么来，怕是觉得丢人的也是她自己。 江小瑜果然不再挣扎，陆少辛示意保镖锁了门，这才慢慢移开身子坐好。 保镖将车子启动，一路朝着江小瑜的住所进发。 江小瑜脸一直撇向窗外，根本就不理他。 其实两人像这样能在一个空间，陆少辛就觉得已是十分难得了，也不强求。闭目，休息。 二十分钟左右，车子停在江小瑜的出租房楼下。 “三少，到了。”保镖报告。 陆少辛微微颔首。 几乎是车门一打开，江小瑜便窜了出去，仿佛车里有毒蛇猛兽要咬她一样。回到家，脱了鞋子，嘴里还在咒骂陆少辛，为什么就是这么阴魂不散。 人还没走到客厅，身后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转头，果然看到陆少辛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江小瑜头又开始疼了，她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誓问一个天天讨厌的人，天天逼着她看到，她是不是迟早会疯掉？下意识地揉着太阳穴，甚至动了暂时搬到厉凌那里去的念头。 “鱼儿，过来吃饭。”陆少辛喊，已经将饭盒一一搁在餐桌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去买的饭，总之从楼下到这里的时间是不够的。 赶的次数多了，知道赶不走，干脆也不理他。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转身往卧室里走。他却长臂伸过来，一只装着内衣的袋子晃在面前。 “你还是送给别人吧。”反正他付的钱，她才不稀罕。 “真不要？”他低睨着她问。 江小瑜回答都懒的，直接继续往卧室里走。 陆少辛也不拦，一边往沙发边走一边说：“你尺寸这么小，送给谁合适呢？”那口吻还蛮苦恼的，像是被她出了个难题。 江小瑜听到这话突感不妙，转身，果然见陆少辛将她的内衣从袋子里拿出来。不止是拿出来，还装模作样地翻来覆去检看。 拿的那件正是今天她在试衣间里穿的那件黑色的，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那感觉就像摸在自己身上似的怪怪的。实在忍不住，三两步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内衣塞进袋子里。 瞪着他喊：“陆少辛，你可以更不要脸一点。” 陆少辛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甚至还耸了下肩。 江小瑜真抓狂了，一直觉得他冷，却没想到他有一天可以变的那么无赖，简直就是被什么附体了一样。 她手比划了下，最终也没说出话来，气的拎着袋子就回了卧室。 真是气死她了！ 门彭地一声关上，陆少辛薄唇间扬起一抹笑纹，终于找到对付她的方法。 一整个晚上江小瑜也没有出门，饭菜都凉了，陆少辛也没有吃。他来D市可不是专为泡妞而来，尽管他的妞的确在这里。身上公事压身，最近心思又被江小瑜占据，只有晚上加班。 助理送来他的笔记本，两人就将江小瑜的客厅当成了临时办公地点，一直忙碌到后半夜。 江小瑜听到动静也没有出来，只沉沉睡去。 早上醒的时候是被饿醒的，看看时间还早，计算着现在起床，应该可以到楼下的早餐店吃完饭再上班，便爬起了床，简单地洗滞过后，换衣服。 推开卧室的门，就闻到了很香的饭菜香味。目光下意识地朝厨房看去，便见到陆少辛戴着围裙端着碗粥放在餐桌上，见她出来，便问：“饿坏了吧？过来吃饭。” 他里面白色的条纹衬衫袖子半挽，手肘上的纱布未拆，却冲她笑着。 江小瑜的目光由他的脸慢慢移到餐桌上，除了粥之后，上面还有小笼包、油条、咸菜什么的，很丰盛。可是她没有动，反而将目光重新移到他的脸上。 四目在半空中相望，她说：“陆少辛，有些东西无法复制。”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陆少辛眼里的笑意也在慢慢退怯，因为他已经领会到她说这话的意思。 当初，他执意挤进荣欣欣的出租屋里，就是利用她所谓的AA制，做饭、打扫卫生让她觉得他也是个可以居家的男人，才让她有所松动。 不过那些在如今的她看来，都是他有目的行为，她的意思是她不会再上当。可是如今做这些并没有存什么别的心思，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百口莫辨。 “鱼儿——”他喊，人已经出了门。 放着家里现成的饭菜不吃，她在路边买了个煎饼带到公司去吃。 昨天那两个不讲义气的同事八卦兮兮凑上来，本以为两人昨晚肯定过的热情似火，看到她的早餐时怪叫。 江小瑜觉得真是烦，到哪里都能听到陆少辛的名字。还好最近他们与爱尚的合作启动，设计部门也跟着忙碌起来。全身心投入工作后，也就忘了那些不愉快。 忙忙碌碌的一天很快过去，下班时江小瑜伸了个懒腰。跟别人累瘫的情况不同，她虽然也累，可是看起来更精神一点。 因为是七夕，许多有约会的同事早就已经心不在焉。有人手里一大堆事，眼看到了下班时间还处理不完，已经闹起情绪。 “琳达，你手上的事交给我吧。”江小瑜说。 琳达因为手上有事不能约会，正在跟男友闹别扭，听到这话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江小瑜，问：“你不约会？” “我又没男朋友，约什么会。”江小瑜耸耸肩。 与其回去面对陆少辛，她倒宁愿留下来加班。 琳达马上破涕为笑，欢欢喜喜地将手里没完的工作交给她，嘴里一直说着谢谢，说明天给她带礼物。 江小瑜本来就无所谓，欣然接下了。其它同事见状，也有两三个过来拜托，江小瑜都应了。 下班时间一过，办公区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坐的时间太久，她起身去饮水间接了杯咖啡，手机便响起来，是微信信息。 打开，厉凌问：“在哪？” 她回：“加班中……” “这么辛苦。”厉凌回答，加上一个符号表情。 江小瑜也回了个可爱的表情，说：“当然。” 半晌，他才说：“今天七夕，我在外面吃饭，看到好多情侣坐在一起，想着这时候能跟你吃一顿饭多好。” 话里话外都是思念，也是暗示。 刚刚轻松的气氛一扫而空，江小瑜看了短信半晌，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干脆放在一边，继续手边的事。 不久，手机铃声又响起来，她看到厉凌的手机号码，犹豫片刻，才接起：“喂？” “被吓到了？”他问。 江小瑜沉默。 其实她跟他已经说清楚了，她没有谈感情的打算。 “江小瑜，我越来越害怕，尤其是我知道陆少辛就在你身边，而我远在长津市脱不开身。”厉凌说。 最近公司惹上了麻烦，他有些焦头烂额。追查的种种迹像表明，这事可能是陆少辛所为。不能不说不卑鄙，可是他总要迎刃而解，才能反击。 爱情已经延伸到商战，也不忘这一场竞争。 江小瑜依旧沉默。 她的世界很单纯，并不知道那些暗涛汹涌，两个男人也默契地不想让她知道。可是她知道，厉凌的感情她无法回应。 电话是怎么挂断的，她其实有点恍惚。半晌才摇摇头，让脑子清醒一些，继续处理公事。 全身心的投入，一直忙到11点才结束。坐的太久，四肢都是僵的。捶捶脖子后面，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下了楼，才发现陆少辛的车子停在楼下，见她下来，他人已经推门下画，像是等了很久。 江小瑜看着站在车边的他，以为早上的话够重，没想到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吗？意识再这样下去，两人迟早纠缠不清，深吸了口气，朝车子走去，她觉得两人必须谈谈。 于是江小瑜在陆少辛诧异的目光下，迎上来，主动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 她太配合，陆少辛反而不敢太欣喜，因为了解她，何况她早上说的那句话，他知道她心里对以前的事仍然耿耿于怀，只是不想为难自己提起而已。 车子启动，汇入主道。 狭小的车厢内，因为彼此的沉默而变得气氛愈加凝滞。 陆少辛仿佛能预感到她会说什么，所以握着方向盘的掌心都起了汗，粘腻腻的。 这时他身上的手机响起来，陆少辛带了耳机接听：“三少，情况不太对劲。” 对方是他的保镖，陆少辛听到他嗓音里的紧迫，这才注意到原本他们跟在自己车后的车子，已经被其它车子包围。他透过后视镜观察的时候，已经有两辆车子迅速提速与他平行。 这是双行道，左边的车子已经属于逆行，他们却执意将他的车子钳制在中间，迫使他只能依着他们的路线行驶。并且对方的车原不止这两辆，后面的车子也紧紧尾随，迫使他减速都不成。 再后面，也有四、五辆车跟着，陆少辛的保镖被远远排挤在外，根本靠近不了，情况十分危急。 “怎么了？”江小瑜虽然什么都没听到，可是见他神色一凛，便知道情况不对。 外面的车子似乎在刻意压制他们，话音刚落，右边的车子便恶意撞他们一下。 陆少辛这辆法拉利价格不菲，型性不是一般的车子可比。撞这一下没什么事，里面坐着的人却吓的不轻。 “糸好安全带，低下身子，不要害怕。”这时候的陆少辛反而冷静下来。 江小瑜的安全带本来就糸着，外面恶意的碰撞一直在持续，她不得不伸手抓住把手来稳住身子。最可恶的是他们一直攻击副驾驶这边，似是要给陆少辛点颜色瞧瞧。 陆少辛一边观察路况一边想办法脱困，副驾驶那边的车子每被撞一下，他心里担心江小瑜的安危，心弦就绷的愈加厉害。 “啊！”接下来这下撞的声音极大，车门都凹进来了，玻璃呈现蜘蛛网状，江小瑜已经吓白了脸。 陆少辛意识到这已经不是恶意挑衅这么简单，他们很可能是想要他们的命。右侧的车子再次不要命的撞过来，陆少辛心惊。 千钧一发，他方向一转，车身蹭上右侧的车子。两车摩擦出火花，陆少辛感觉半边身子都是热的。这一下减缓了右侧车子的冲击力，也挤上逆行道。 陆少辛借机提速，动作一气呵成，只比左侧的车子快两秒，就已经越过它拐了弯，暂时摆脱困境。其它车子依然穷追不舍，路上顿时撞车声四起，交通陷入瘫痪。 陆少辛也没好到哪里去，本来已经差不多摆脱困境，马路牙子上的砖道上却站了抱孩子的妇女。他下意识地打了方向盘避开，车头却直直朝着电线杆子撞去。 电光石火的瞬间，他将江小瑜护在怀里。 彭！ 车头与电线杆相撞，巨大的冲击震碎了玻璃，稀里哗啦地掉下来。 江小瑜反应过来时，从陆少辛怀里抬起头，对上他镇定自若的眸子。他的头上、身上都是灰尘和玻璃碴子，却在紧张地问：“有没有伤到哪里？” 江小瑜怔怔地看着他。 陆少辛却已经将目光望向车外，看到有大批的人拿着东西往这边涌过来。连忙放开她，往外推，说：“快，混进人群里去。” 这里是闹市区，因为发生了车祸，围观的人众多，那些人不一定及时认得出江小瑜。 江小瑜拉开车门，却见他没有下来。她绕到驾驶座，问：“你怎么还不下来？” “别管我。”他说。 虽然他的模样镇定，江小瑜还是意识到什么。拉开车门，果然看到驾驶室这边满地的血。 他居然受伤了！ “快，在那边。”不远处，那些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或者还有铁棍，在霓虹的灯光下反射着光。 江小瑜动手将搀他，说：“快。” “不要管我，自己走。”陆少辛说。 江小瑜站着不动。 陆少辛终于意识到，她不可能放下自己。于是起身，拖着被车皮弄伤的腿快速离开。 “你躲在人群里，我可以自己走。”陆少辛仍不死心地说。 江小瑜却没理，因为她知道放他自己很快就会被追上。然而两人的目标也很大，他们跑的不快，很快就被逼进一条黑暗的巷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因为没有灯光，几乎被地上的垃圾绊倒。 江小瑜搀陆少辛在角落里坐下，然后拉了两个巨大的垃圾袋子挡住。里面臭哄哄的，像是酒吧里的垃圾，还有易拉罐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陆少辛见她没有跟自己一起躲进来的意思，不由急了。 “我引开他们。”江小瑜说。 “胡闹。”陆少辛斥，却已经意识到她要干什么，伸手却没能抓住她。 他一条腿因为受伤，不是行动不便，是已经僵了，根本动弹不得，不由更加着急。 脚步声更加近了，她甚至看到几条黑影拐进来。 “陆少辛，你欠我的。刚刚在车子撞上电线杆的时候，已经还了，我不恨你，好好活着。”她说完，然后跑开。 江小瑜不是不害怕，却还是壮着胆子继续往巷口跑。呼吸在耳边急促地响着，她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就是要将那些人引开，不然这样的阵势，陆少辛被抓到一定会死。 因为要引开那些人，所以脚步声在巷子里格外清晰，伴着不时踢到易拉罐的声响。然而她跑出去没多远，就发现已经到了尽头，居然是个死巷。 心砰砰跳着，几乎要跳出吼咙。她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可是心里已经升起一股绝望，却突然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专来。 “你好，我要报警，这里是……”那么沉着冷静的声音。她心惊地转头，就看到陆少辛藏身的地方散发出幽蓝的光，那是手机屏幕的光线。 他故意的。 原本被江小瑜吸引的人一时全将目光转移了过去，江小瑜看到模糊地看到，她拉过去挡着陆少辛的垃圾袋子被他推开，而那些在一步步朝他靠近…… 102 难道这样，你就忘了那些伤害？ 废弃的汽油桶被人推开，有人将手电筒打开，光线直接扫射在陆少辛身上。他身上笔挺的西装上此时已经满是狼藉，裤子虽是深色的，血已经流到了地上，看上去好不狼狈。 手电筒的光线照到他的脸上，陆少辛微微眯起眼睛，耳边传来男人的话：“陆三少，别来无恙。” 说话的那人应该是这次行的领头人，理了个平头，很看上去很瘦，可是眼睛以及周身都带着一股戾气，一看就是比黑猪还狠的角色。 陆少辛认识他，那天跟在洪忠祥身边的人。他闻言也只是笑了笑，眼中并无畏惧。即便是这么狼狈的时刻，都显的那么镇定，就连方都不得不感到诧异。 “奉命行事，三少莫怪。” 他们这样的人，并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不过江湖行走，还是讲究一个义字。陆少辛与他们虽不是同路人，可是这份气度和骨气都令他欣赏。 陆少辛颔首，模样倒是坦然。不过目光还是下意识地瞄了眼黑糊糊的巷子里面，他只盼着江小瑜不要乱动，自己再撑一会儿，他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那人瞧着他的模样，心思并不难猜。但不管刚刚那个报警电话是真的，还只是将他们吸引过来的手段，他都知道时间不再再拖。 只见他慢慢举起手，围着的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个手势落下去，握紧手上的刀子、铁棍，预备着随时朝陆少辛招呼过去。偏偏这么紧张的时刻，巷子深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凌乱，听得出慌张，偶有踢到易拉罐的声音。 陆少辛眼皮惊跳了下，因为已经猜到是江小瑜。来不及想到应对之策，她已经拨开众人走进包围圈，蹲在他的身子，问：“你怎么样？” 陆少辛没回答，他虽然没说话，可是看着她的神色是责备。 江小瑜却一副豁出去的口吻，说：“我不出现，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陆少辛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向为首那人：“事由我起，洪爷应该不会牵累无辜吧？” 那人听出他想将江小瑜撇清的意思，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三少清楚，事原由她起。” “那么你是赞同黑猪的做法？”陆少辛问。 虽然灯光照在他脸上，却仍挡不住他这话里的犀利。 那人抿唇，没有回答。 他们是黑道没错，但是他们也有混黑道的道义。黑猪仗着最早跟着洪爷，作法令他们不耻。尽管看不惯，可是帮里有帮里的规矩。洪爷要违护他们洪兴帮，陆少辛不管为什么伤了黑猪，都是帮里损了颜面，这事若无交待，怕是以后道上难混。 “得罪了。”他说，因为他已经耽误了太久的时间，不能再拖。 陆少辛一把将江小瑜护在身后，因为有她在，脸上已经失了刚刚的镇定。然而此时，那人手里拎的铁棍已经朝他抡过来。 “陆少辛！”眼睁睁看着那棍子打上他的腹部，江小瑜惊叫。那种感觉就像棍子抡到了自己心上，痛，痛的无法言喻。 而陆少辛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下意识地咬紧牙关，嘴里发出糊模的声音，嘴里已经有血涌出来，回家看看就额头都被冷汗浸湿。 眼见这样的情影，江小瑜着急地想要窜出来，却仍他按在背后。 “三哥。”那人铁棍再次抡起时，突然被人握住，言清不知何时出现的。 “言清？”那人看清来人，不由皱眉。 “三哥，你不能动他。”言清劝。 “我是奉命行事，难道你要为了个客户违抗洪爷？”被称作三哥的人质问。 “三哥，他是长津市的陆少辛，陆家人。他在D市省长都要礼遇几分。他今天如果在咱们手里出了事，只怕给咱们洪兴帮惹来更多的麻烦。”言清跟他分析利弊。 “我不管，我只听洪爷的。洪爷让我办他，我就办他。”那人很是死心眼。 双方僵持，远处似在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那个被喊三哥的人急了，挥开言清。 言清要动手，却被其它人架开。 “动手。”那人冷声下令。 江小瑜挣扎的更加厉害，眼前已经奔到陆少辛身前，他却利索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江小瑜被他压着，结结实实地护在怀里，耳边贴着他的胸膛，那些棍、棒打在他背上的闷声传过来。偶有力道落在她的小腿间，都痛的她吸气，更别提陆少辛。 她看不到他的脸，他咬着牙，僵着身子就那样死死地锢着她。 整个过程最多只持续了五分钟，感觉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因为活在人间炼狱里，那是真真实实的黑暗，所以让人感到真正的绝望。 她嘴里发出模糊的悲鸣，不想这个男人替自己受这些，最起码一起承受，她心里会好受一些。 凭什么？他凭什么伤害了自己之后，又要以这样的方式来保护？她要恨他，才不会给他偿还的机会。然而她挣不开他，被他护的死紧。 警笛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过来，比警察更早出现的是陆少辛的保镖。那些人跟洪兴帮的人缠斗在一起，江小瑜已经听不到有人攻击陆少辛的声音，他抱着自己的力道也在慢慢松懈，压在身上的力道却死死的，几乎要将她压窒息。 费了很大的劲才将陆少辛挪开，他果然晕了过去，自己浑身被血染满，粘粘稠稠的，脸上都是，而他的背早已一片血肉模糊。接下来的事江小瑜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只是依着本能地抱住陆少辛，歇斯底里地哭。 保镖虽然经过专业训练，也自然抵不过那么多的人，只是拖到警车过来，也都受了伤。 120急救中心的车过来的时候，医护人员却怎么也不能从江小瑜手里将人弄出来。 “这位小姐，你男朋友受了重伤，我们必须救他才行。” “小姐，请你配合。” 那时的江小瑜已经完全没理智，也分不清他们是谁，只是依着本能地抱着他，两个人就像血人一般地抱在那里。 最后是言清命人生生将江小瑜掰开的，陆少辛这被弄上了救护车。 江小瑜没怎么受伤，只是小腿间因为没被护周全，挨了两下，有些青肿，并没有伤到骨头。相比起来，陆少辛整个人除了那张脸，已经被包成了木乃伊样。好在都没有致命伤，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恢复。 江小瑜一直守在床边，衣服都没有换，任谁劝也像没有听到一样。经过这一场，身心都是煎熬，根本就没有什么精神，却因为陆少辛一直没有醒来而吊着。 第二天中午，迷迷糊糊间，江小瑜听到了声音。不由睁开眼睛，看到陆少辛的嘴在动。 “鱼儿，快跑，快跑——”他表情痛苦，像是挣扎在梦魇里，直到睁开眼睛，对上江小瑜的眸子还怔怔的。 一时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我没事。”她手按着他的肩，怕他在梦中乱动扯动伤口。 陆少辛怔怔地看着她，她身上还是昨天晚上的衣服，头发、脸上都是干涸的血迹，几乎都看不出她原来的模样。那么狼狈，可是那双眼睛却是熟悉的沉静，沉静中仿佛包含千言万语。 手动了动，想抬起手来摸摸她的脸，却没料到使了很大的力气，却只是动了动手指。 医生说：“你需要静养。”或许察觉他的意图，江小瑜压住他的手。 点滴架上的药液还连着他手背上的针呢，再乱动下去要滚针或回血了。 他不说话，只是目光怔怔地瞧着她，一直瞧着，仿佛怕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江小瑜被盯的不自在，动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他醒了，还需要配合医护人员再仔细检查一次。医护人员便拥进来，江小瑜退后离开床畔，一只手却突然滑进掌心，将她握紧。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陆少辛，他说：“不要走。” 长期缺水的关糸，嗓子嘶哑，尤其他浑身被纱布包裹，看得人真是心酸。 “姑娘，你就站在边上吧。”主治医生是个女人，最受不了这样一幕。 那天120出诊的也是她，或是换了往常，也不可能这般。 江小瑜有点尴尬，心里又有些理不清的不自在，但还是微微点了头。 医生给陆少辛坐了全面的检查，确定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他却像没听到一样，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江小瑜身边。 这样的陆少辛，怕是没人见过。 江小瑜不好意思地跟医生道了谢，将人送出去。 转眼，病房里又只剩下两个人。她站在门边，与床上的目光相望，只是那样对视，都没有说话，更不知道对方心里所想。 不久，病房的门再次被敲响。 助理推门进来，喊：“三少奶奶。” 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她反倒是楞了下。那助理却似完全没有感觉到不妥，只是看到陆少辛醒过来时，表现出极大的欣喜。 “三少醒了，太好了。” 陆少辛终于醒过神来，对江小瑜说：“你回家去换身衣服，洗个澡吧。”那模样，应该是守了自己一夜。 江小瑜没有推辞，转身往外走。 对于一个舍命救了她的人来说，这态度多少有些漠然。 陆少辛却似乎并不在意，助理一脸雾水。 “我受伤的事，没有惊动我爸妈吧？”他问。 “还没有。”助理回答。 助理跟他很久了，深知陆少辛的性子，助理处事都会站在他的立场想事情。 陆少辛闭上眸子微微点了头，似是比较满意。 彼时，江小瑜出了病房，那模样立即引来许多人的侧目。她却没有感觉一般，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恍如隔世。 电梯那边，随着叮地一声响起，门徐徐打开。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影从人群中挤出来，刚刚踏出电梯便看到了走廊上的江小瑜。 她头微微仰着，阳光照在那沾了满是干涸血迹的脸上，就连身上也全是发黑的红色。可是经历生死的她，表情却是那样平静，平静中仿佛还有更多的迷茫。 他急促的脚步不知不觉停下来，就在站在那里看着她。直到她感受到他的目光看过来，仅一眼，他就控制不住紧紧抱住她。 “江小瑜。”他喊。 这一声仿佛跨越了千年万年而来，所有说不清的复杂情感都蕴含在这个拥抱里。抱的太紧，好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厉凌？”她脸上却是茫然更重。 他不是在长津市吗？为什么突然回来？ 抱过之后，他又突然放开她，目光急切地在她身上扫过，问：“伤到哪里了？”不能怪他，如果她照过镜子，一定会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令人担忧。 然而江小瑜刚想说没有伤到哪里，抬眼间余光却瞄到他身后的不远处站了对夫妇——顾东城的父母。他们就站在那里，像是刚从电梯里出来，又像是看了很久。 毕竟是前男友的父母，里面病房里躺着为她受伤的又是陆丽媛的侄子。她推开厉凌，喊：“姑妈，姑丈。” 自顾东城过世后，顾氏夫妇看上去已经苍老了很多，尤其是顾妈妈，鬓边已经见了白发。衣着和妆容也不若从前那般精致，简朴许多。 陆丽媛（顾妈妈）看着她，目光又移向厉凌。这个女孩子虽是儿子心头所爱，可是她却不知为何就是喜欢不起来，还不如郑晓晨那孩子。 掀唇，却又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什么，只向陆少辛的病房而去。 从前儿子的事她干涉太多，最终让他遗憾离去。如今侄子为她受伤，别说陆少辛不听自己，就是听她的，她也不敢再毛干涉。万一以后遭到埋怨——她也没有那么多心力。 目送顾氏夫妇进了病房，厉凌才说：“我送你回去吧？” 江小瑜点头。 她这个样子，怕是出租车都不敢载，只能麻烦她。 下楼，乘了厉凌的车子出了医院，她目光一直怔怔望着窗外。厉凌几次侧目瞧她，掀唇，却没有说话。她昨夜受惊不小，最主要的还是休息。 将人送到楼下，他抱了抱她，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江小瑜颔首，然后往楼上走去。 厉凌一直站在楼下，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按了接听键：“厉少，昨晚上动手的是洪兴帮的人……” 那头讲述了一遍来胧去脉，厉凌一直在站在那里听着，看着江小瑜住的楼层那个窗格子想：因为这件事，她心里对陆少辛的感情会不会有所松动。 毕竟，他们曾是夫妻…… 暗处，陆少辛的保镖给他的助理打了电话报告：“江小姐已经安全到家。” “嗯。”那头应了，附身在陆少辛耳边说了声。 陆少辛点头。 陆丽媛看出他神色疲惫，知道他强撑着，安排好护工和诸多事宜，这才离去。 ——分隔线—— 江小瑜回到家后，将衣服脱下来，也许是神经放松下来，看到那些血迹的时候，晕血的反应又上来了。不过并不若平时那般强烈。强忍着找了个袋子将自己脱下来的衣服装进去，然后进浴室洗澡。 真的是满身的血，冲到地板上都是红了。她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昨晚陆少辛不顾一切将自己护在身下的模样。他沉重的呼吸响在耳边，那些落在他身上的闷沉声敲击耳膜，鼻翼满是浓浓的血腥味道。 如同一个恶梦一般缠绕，她猛然睁睁子，脸上尽是恐惧的神色。 好不容易将自己冲洗干净，打了两次香皂，一次沐浴乳后，仿佛才将那些血腥味遮掩掉一些。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干脆起床。 拉开衣柜，换了外出的衣服出门。 下楼，厉凌居然还在楼下。 “你要出去？”她的模样应该一天一夜都没睡了，虽然洗掉那些血迹之后显的清爽了一点。可是这时候，她最需要的不是好好休息吗？ 江小瑜听到问话点了点头，并没有要搭他车的意思，迳自往小区外面走。 “去医院？”他的声音由后传来，虽是问话，可是却已经带了笃定。 江小瑜脚步微顿，神色有点诧异地瞧着他。 她之所以诧异，可能并不是因为他猜中，因为她没想过隐瞒，可能只是因为他口吻中的不平。 厉凌走过来，目光攫住她，问：“你担心他是不是？” 江小瑜低头，没回答。 厉凌见状却急了，手握住她的肩，问：“难道就因为他救了你一次，你就忘掉她曾经带给你的那些伤害。忘了你那个失去的孩子，当那些都没发生过吗？” 江小瑜抬头看着他，他的神色是不愤，是不平，是不甘。仿佛是在怕什么，怕他失去机会？ －－－－－－题外话－－－－－－ 昨天停电，今天又停。上午最频繁的时候一小时停三次，我要被整疯了。好怕下午再停，就先更这些吧，呜呜~ 看到有亲爱滴在评论区帮我呼吁支持正版，心里很是感动，谢谢zhangning79亲爱的。这文自上架以来，效果确实没有榴以前的文好，可以说差了很多很多。这些天因为订阅、因为推荐的事榴也一直心情起伏着，状态不好，有时候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不行了，写出的东西没人喜欢，很是难过…… 103 患得患失 “厉凌，你什么意思？”江小瑜看着他问。 “我只是怕你忘了那些伤害。”他别开眼，目光定定的，让人觉得无所遁形。 江小瑜伸手拂开他抓住自己的肩膀，说：“厉凌，这是我和他的事。” 不管是爱情、婚姻里面，厉凌从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厉凌自然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多少不甘，因为她从来没有给过自己机会。 以前心意没挑明之前，他尚可以安慰自己。想着她刚刚失去孩子，婚姻失意，还没有伤害中走出来。他默默陪在她在身边，总有一天她会看到自己。 可是随着陆少辛的再次靠近，他就愈加不安，也不淡定。因为明显看出她对陆少辛与自己的不同，对于陆少辛她虽然表现冷淡，可是那些冷淡与厌恶中也倾注了太多的精力。 这次发生这样的事，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她身上那么的血而毫发无损，陆少辛却躺在医院里来看，也可以预料到当时的情况。 江小瑜虽然有时很自我，很主观，也很理智，可是她毕竟是个女人，而且很善良，所以更容易心软，对陆少辛有所松动也在意料之中。 这也是他怕的原因，尤其陆少辛与她曾是那么亲密的关糸。陆少辛这时候要挽回她，与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相比起来，太过轻而易举。 江小瑜不知道他心里那些变化、起伏，只是暂时没有心思去想那些情情爱爱的问题。只知道陆少辛因她而伤，共同经历过那么多，她无法在家里安眠。 厉凌很无奈，看着她往外走。 “我送你过去。”他抓住她的手。 江小瑜看着他，本想说他不必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她需要只是朋友，并非恋人。掀唇，还是将话咽了下去。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昨天的画面，脑子混沌。 厉凌坚持，一直将她送到医院住院部楼下。 她自己乘电梯上去的，顾氏夫妇已经不在，助理与护工守在病房里，见她进来，齐齐站起来。 “三少奶奶。”助理喊。 江小瑜看了眼陆少辛，人已经睡着了，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助理给护工使眼色，两人悄悄退出去。 江小瑜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他。失血过多，身上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这样虚弱的他与平时的他都不同。 眸子里映着他的模样，脑子里却都是昨晚车子撞出去，他将她护在怀里的画面。他的腿已经被车皮割伤，他居然还那么镇定地让自己走。 那一刻，应该不是伪装。 黑暗的巷子里，他行动不便依然将自己护在身下，耳边都是那种沉闷的声音。他紧锢着自己，两人贴的那么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因为承受痛苦而绷紧。 手抬起，指尖已经碰上他的脸颊，耳边却响起厉凌的话：“江小瑜，难道这样，你就忘了曾经的那些伤害？”指尖蜷缩，最终收回来。 目光一直瞅着他，神色复杂着，谁也不知道江小瑜在想什么。在家里睡不着，守着他病房里也没有多余的床位，她就趴在他的手边却不知不觉地睡了。甚至，陆少辛醒的时候她还没有醒。 护士开门进来时，陆少辛做了噤声的手势，护士会意，微笑着放轻了脚步。将他手上的针拔了，药瓶收走，悄悄退出病房。 这下，病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他目光重新落回江小瑜的脸上，她神色疲惫，眼睑下一团青色。指腹心疼地摩擦她的脸颊，其实此时此刻心里却是感恩的，昨晚那样的情况，她还能这毫发无损，他已经十分庆幸。 睡梦中的她动了动，陆少辛快速缩回手。 江小瑜撑着头睁开眼睛，见他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床上，手上的针已经拔掉了，不由松了口气。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轻敲了两下，然后门板被推开，她转头看去，厉凌站在门口，向她扬了扬手里拎的食物袋子。 江小瑜看了眼陆少辛，然后起身走出去。 “你从昨晚就没吃东西吧？赶紧趁热吃点，这样才有力气也有精神。”两人坐在病房门口供人休息的椅子上，厉凌将打包的食物盒一一打开。 见江小瑜不动，主动将粥塞到她的手上，说：“先吃点粥，胃里舒服。” 他这样细心的模样，江小瑜张了张嘴，这时陆少辛的助理过来，看到这一幕有点诧异。喊：“三少奶奶。”那目光特意在厉凌身上停留了一下，也不等江小瑜应，已经迳自开了病房门进去。 “快吃，不然我要动手喂你了。”厉凌半开玩笑地说。 门没有关，陆少辛可以看到两人的侧影。 江小瑜低头，乖乖吃饭，厉凌不时帮她夹菜，并帮她挑鱼刺，一副细心的模样。 这种情景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很快有人过来探病。那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如果经常关注D市的新闻，应该对这些面孔非常熟悉，包括其中一人是D市的警察局长。 助理将他们引进陆少辛的病房，并关了门。江小瑜听不到里面谈了什么，不过已经没什么心思吃饭。 昨天的事她只从助理那里得知，自己在KTV遇到的人是洪兴帮的，昨晚那些人纯粹是为了报复，这事原由她而起。 作为D市人，她对洪兴帮的名字也并不陌生。只不过她一直是乖女孩子，父亲也很安份，并没有机会接触，只觉得那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世界。 看来，她给陆少辛惹了麻烦。 大约一个小时后，那些人才离开，江小瑜注意到他们脸色个个都很凝重。推门进去，陆少辛躺在病床上，虽然醒着，可是精神看上去极为不好，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张助理，请等等。”助理退出之后，江小瑜喊住他。 “三少奶奶。”助理对她的态度始终恭敬。 “还是喊我江小瑜吧。”江小瑜说。 助理低头，并没有回答。 江小瑜此时也没有心思一直执着称呼的问题，只问：“这件事，陆少辛打算怎么解决？” “三少说，请少奶奶放心，他会处理好的。”助理谨记陆少辛的吩咐，意思是不让江小瑜过问。 不愧是陆少辛的人，真是半点都不肯透露。 江小瑜无奈，只得返回病房。 陆少辛一直都在睡着，夜幕降临时才幽幽转醒，见江小瑜居然还没离去。 “我留下来照顾你。”江小瑜说。 陆少辛让人在房间里搬进来一张陪护床，助理送了饭过来，江小瑜接过坐到床边。 陆少辛看着她拿汤匙舀粥，然后吹凉的模样，总觉得不太真实。 “不吃吗？”她问。 陆少辛回神，才发觉看到粥已经送到唇边。张嘴，将软糯的粥收入口中。 “医生说你身体弱，只能吃这些。”语气虽然称不上温柔，却是很平常的口吻。 心里却在想着，这么大男人，这么挺拔的身形，一碗粥怎么够？ 陆少辛却觉得那一口粥下去，食道、胃里、甚至身体都暖烘烘的，不由对她笑了。 江小瑜低眸避过，专心喂粥。 助理将床安置好后，退出病房。 江小瑜喂完他，自己也吃了一点，然后将东西收了，回到陪护床去整理。 “其实这里有护工。”陆少辛不是不想她陪，只是觉得她在这里休息不好。 江小瑜整理床铺的动作微顿，半晌才说：“我不想欠你的。”这话里还是没有软化的意思。 纵然两人已经历生死，但有些伤害并不是他受过过，就可以当那些不存在。陆少辛知道她心里有疙瘩，这个疙瘩是自己亲手结下的，倒也不怨谁。 病房里安静下来，江小瑜躺在陪护床上和衣睡了。陆少辛看着留给自己的背影，其实这样自己都挺知足。闭上眼睛，空气里虽然有自己讨厌的消毒水味道，可是突然也觉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半夜，江小瑜从睡梦中醒来，听到隔壁病床有动静，马上下床来查看。陆少辛其实还在睡觉，不过那模样却像是在做恶梦，神色焦急，挣扎着无法从梦里醒来。 他唇一直在蠕动着，江小瑜将耳朵贴过去，也听不出他在说什么。可是这样的神情，必然是他清醒时不会泄露出来的。 “陆少辛？陆少辛？”没有办法，她只得将他喊起来。 一连喊了几声，陆少辛才睁开眼睛，不过眸色里仍有些未从梦中醒过神来的懵然，目光怔怔地望着江小瑜。病房里的灯一直亮着，所以江小瑜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眼里那些不被掩藏的情绪。 骤然，他起身紧紧拥住她，说：“鱼儿，幸好你没事。” 这样的夜，这样一句话，就那么毫无预警地直击上她的心房。她僵着身子任他搂着，半晌才说：“伤口别扯开了。” 她不知道，她这样一句话，陆少辛别说扯动伤口，就是流光身上的血都心甘情愿。 寂静的夜，两人就那样抱了一会儿，她才小心地将他搀回床上躺好……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洪兴帮的事她没有过问，不过最初几天却请了假，专心照顾陆少辛。等到他的情况好一点，才重新回公司上班。 每天忙忙碌碌的，只一心想着他能快点康复，倒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些爱恨情仇，日子过的还算平静。这天中午吃饭，餐厅的电视上又在播报新闻。称昨天下午鸿成开发的楼盘，因为拆迁问题与居民发生争执，遭成一死两伤。 画面切换，医患家属控诉，引起一片公愤。 “咦，鸿成不是艾诺在D市的子公司？”江小瑜一桌的同事说，所有人目光自然落在江小瑜身上。 江小瑜的前夫是陆少辛，这在公司里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 “是吗？”起初江小瑜并未放在心上，毕竟新闻上每天都有意外，都有死伤，如果每件都是要伤心，那也太过杞人忧天。不过听说艾诺沾上了人命官司，还是关注了一下。 其实新闻也没有深入调查，只是一些片面的东西。陆少辛虽然现在在住院，不过相信他的助理和分公司高层应该可以及时应对，她倒也没有过分担心。 下班后来到病房，正欲推门进去，却听到说话的声音。透过虚掩的门缝，可以看到助理正在汇报工作，便止了脚步，打算等一会儿。 谈话的声音隐约传来，她好像捕捉到洪兴这样的字样，不由着重听了一点。 “三少，这次鸿丰的事，我们怀疑有人在幕后操控。”助理说。 “你是说洪兴？”陆少辛问。 “我亲自了解过当时的情况，如果没有人指使，事情根本不可能闹到这一步。那个死的人背景我还在调查，感觉不是那么干净。我们已经开出很优厚的条件，受伤者的家属也根本没有和解的意思，我感觉他们是想要将事情闹大，造成舆论影响。” 后面的话江小瑜没怎么听清，不过大体意思也清楚了。因为陆少辛受伤的事，洪兴帮带头的人被抓进了警局。洪忠祥怕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现在是矛盾升级。 越听心情越沉重，叹了口气。 助理抱着几个文件夹从病房里出来，看到她，喊：“三少奶奶。” 江小瑜点头，起身进门。 刚刚聊完公事，陆少辛精神不算太好。她帮忙收拾了下病房，然后找了个本杂志打发时间…… 早上先回家换了身衣服，然后去上班。身后传来喇叭滴滴地叫声，她转头，厉凌车子缓慢地靠近。 “捎你一程？”厉凌问。 说的随意，但是他住在市区，怎么也不是顺路。这特意过来的意味太过明显，江小瑜反而不好拒绝。 拉开副驾的车门上车，厉凌将车子开出去。两人说着话，收音机里播着今早的新闻，她在听到鸿丰时不由将注意力转了过去。 直到新闻结束，她都没有说话，模样若有所思。厉凌注意到她的变化，问：“你在担心他？” “只怕事由我起。”江小瑜说。 “你是说，这件事跟洪兴有关糸？”厉凌诧异。 江小瑜没回答，只是将目光望向窗外。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想要撇清，越是半点便宜不会沾那个人的。可是偏偏最无力的就是，当她极力与那人撇清关糸的时候，却发现千丝万缕。 车子驶进写意公司的地下停车场，江小瑜说：“谢谢。”然后推门准备下车。 “江小瑜。”厉凌喊住她，问：“你有没有想过，陆少辛是陆家三少，纵然这里不是长津市，难道他的能力连一个黑帮都解决不了？”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种被动？ 江小瑜闻言看着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厉凌知道她是聪明人，端看她愿不愿意想明白。 “我只是不想欠他的。”欠的越多，就越硬不起心肠。 因为有些伤，痛的太过深刻，所以不愿意忘却，也不愿意去面对。只是想有个理由，将那个带给自己伤害的人，远远地隔离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也不管厉凌听到这话时的神情和心思，只是转身走向电梯，往自己的办公地点行去。 她渴求的其实也不多，就如过去半年来这样的平静生活就可以，可惜事与愿违。 ——分隔线—— 江小瑜是喜欢设计这分工作的，也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工作起来很投入，几乎可以忘掉许多的事。忙忙碌碌的一天转眼过去，又到了下班的时间。 “江小瑜，晚上一起吃饭吧？”同事约她。 “不了，我还有事。”她头都没抬，忙着将手机扫进皮包里。 “你最近好像很忙，谈恋爱了？”那人好奇地问。 江小瑜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笑，没回答，起身就走了。只是刚踏出办公区，厉凌就迎面走进来。 “下班了？”厉凌问。 江小瑜点头。 “我有事找你，一起吃个饭？”厉凌问。 江小瑜抬腕看了眼表，表情点犹豫。 “去医院？”厉凌问，一副了然的神色。 其实陆少辛最近恢复不错，虽然行动不便，但是可以坐起身。医院里的护工和助理，倒也不是非必要她陪着，最近好像跑医院也跑顺腿了。 江小瑜想了一下，便点了头。跟随厉凌出去，车子停在附近一家餐馆。 “你不会只是想请我吃饭吧？”江小瑜看看周围的环境问。 “看看喜欢什么？”厉凌也否认，将菜单递给她。 既来之，则安之。 江小瑜也没客气，接过菜单仔细看起来，只是还没有看完，店门口便走进来一人。 “余冬。”厉凌喊。 男子目光与他相对，然后抬步走过来。 “介绍一下，我朋友余冬，江小瑜。”厉凌回答。 两人握了下手，然后坐下来。 “余冬上次带女朋友去我家里，他女朋友很喜欢你给我设计的别墅装潢。他们要结婚了，所以很想你帮他们也设计一下。”厉凌说。 “当然没问题。”既然是工作，江小瑜便应了。 “那就麻烦江小姐了。”余冬给人的感觉有点冷，也不显热络，更像习惯被人奉承的那类人。 不过想到他是厉凌的朋友，身份、地位自然应该不低，江小瑜也没有在意。只问：“不知道您女朋友想要什么风格，有什么特殊要求呢？最好我能看一下房子格局，然后跟她沟通一下。” “明天吧，我们约个时间，今天只是想见江小姐一面。”余冬回答。 江小瑜点头。 最后还是厉凌点的餐，基本上有照顾江小瑜的口味。余冬基本上不怎么说话，抽着烟，偶尔将目光投注在她和厉凌，那眼神里仿佛在评估什么似的。 江小瑜的感觉总是有点怪，不过还好吃过饭那人就走了。 “送你回去？”厉凌问。 江小瑜点头，然后两人出了餐厅。 ——分隔线—— 彼时，陆少辛一整天都躺在床上休养，助理偶尔会拿他必须签字的文件过来。或者报告鸿丰那边的事态发展，然后两人进行讨论。 晚五点开始，陆少辛就在频繁地看表。 准六点半，护工将双人份饭菜摆上桌，才发现江小瑜不在。 “江小姐今天没来？”她后知后觉地问。 陆少辛眉头微皱，说：“搁这儿，出去吧。” 护工这才注意到他情绪不佳，噤声，出了房间。 陆少辛又等了一会儿，饭菜都有点凉了，外面仍然没有江小瑜到来的信息。不由拿出手机来看，时间已经到了七点钟。调出她的号码，犹豫了下打给保镖。 “江小瑜呢？” “三少，江小姐正在餐厅用餐。”那头报告。 听到没有危险，陆少辛松了口气。不过在餐厅，不由又警觉地问：“跟谁？” “厉凌。”那头回答。 答案仿佛在意料之中，不过却让人高兴不起来。 “嗯。”陆少辛应了声，便挂了电话。 目光望向窗外，住院部外面已是灯火辉煌。低头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想着定然是她这些日子照顾自己习惯了，就连护工都以为她一定会来。却忘了，她来照顾自己不过是因为善良，因为责任，却不可能是因为爱情。 安静地吃了两口饭，实在没什么味道，便让人收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今天江小瑜犹没有到医院来。他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明明还是那间病房，却安静的让人烦燥。 这时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接起：“喂？” “三少，江小姐回家了。”那头报告。 意思是她今晚不会来了？ 104 让你永远欠着我的 江小瑜在楼下与厉凌告别，迳自上了楼。打开灯，看着凌乱的家里才意识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回来了。换了衣服，挽起头发彻底大扫除了一遍，将脏衣服分类扔进洗衣机里。 做完这些之后浑身粘腻腻的，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整个人就再也不想动。身体累到极致，脑子才不会胡思乱想，那样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爬起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都是酥的，好像很多天都没有这么舒服过。 直到抓过床头的表看了一眼，才发现快迟到了。惊叫一声，赶紧爬下床来洗漱，换衣服，出门，整个过程像打仗一样，总算没有误了上班时间的班车。 两个坐在车里的保镖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模样，尤其脚下穿着高跟鞋，仿佛随时会摔出去，真是特别担忧。 “你说她自己摔出去伤了，咱们算不算保护不周？”抓着方向盘的保镖问。 话刚说完，脑袋就被同伴拍了一巴掌，那人拿斥责的眼神瞧着他，没说话。 “我说真的嘛。三少明明有车接送，干嘛非让她每天挤公车那么辛苦。”那人委屈地说，觉得现在的有钱人真是让人搞不懂。 那人却没理他，只扶了扶自己耳朵上的通讯设备，问：“情况怎么样？” 暗中跟着江小瑜上车的男子，穿着最普通的运动装，耳机连着兜里的通讯设备，不知道的也只当在打电话，回道：“一切OK。” 公车开出去，保镖的车子在后面一路随行，一直到江小瑜下车，看着她安全进了写意公司大楼都没有离开。 江小瑜进了公司之后，很快投入工作。半年来，她已经十分适应这样的节奏，十点休息的时候有点饿了，还抢了同事的几块饼干吃。 中午吃饭时一群人在食堂里吵吵闹闹，这几天最受关注的新闻莫过于鸿丰的伤人事件。死亡家属到市政府门口下跪，受伤家属被采访称被恐吓，怀疑是艾诺分公司施工单位所为。情况越演越烈，根本就没有收敛的趋势。 “江小瑜，你前夫没事吧？”有人担忧地问。 江小瑜摇头，低头吃饭。 心思却被新闻占满，如果真是洪兴帮做的，怕是陆少辛要亲自和解。他那样的天之骄子进了医院，又怎么可能跟别人低头？ 临下班前，内线响起。 厉凌打过来的，说带她去余冬的新房看看，顺便跟他女朋友见见面。 江小瑜答应。 车子由写意楼下一直开出去，到了市中心某处别墅区停下。别墅门口有警卫室，进去的时候看到门口居然还有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让人觉得无端神经绷紧。 两人站在别墅门前，保镖居然要搜身，还将她的包和带的笔尺等工具都收了，一一检查，这阵势怎么也不像是普通的会面。 “别怕，有我在呢。”厉凌抓住她的手，对她笑，声线暖暖的，带着安抚作用。 江小瑜侧眸看着他，觉得这话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 “厉少，请。”思绪回转间，保镖已经将东西交还给他们，说。 江小瑜回神，接过自己的东西，跟着厉凌进了别墅。 别墅空旷，只客厅的地方摆了组沙发，酒柜，墙面简单粉刷，隐隐还可以闻到漆的味道。 沙发后坐了余冬，还有个烫了长波浪头型的年轻女人。她化着很精致的妆，看上去很漂亮。 “厉少来了。”见他们进来，余冬也没有起身相迎，半点主人待客的意思都没有，倒是那个女人起了身：“地方还没收拾，你们讲究坐。” “嫂子不用客气。”厉凌拉了江小瑜坐下。 “这位一定是江小姐吧？”女人看着她问。 江小瑜颔首，伸出手说：“江小瑜。” 女人与她浅握了下，然后说：“厉凌一直力荐你，说你才华横溢。”目光扫了下室内，说：“我们家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江小瑜拿出本子和尺，问：“我想先了解一下结构可以吗？” 女人点头，然后领着她去厨房、卫生间，储藏室一间间看，然后上了楼。 转眼，客厅里就只剩下两个男人。楼梯间不时传来回音：“余太太，这里我建议……你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最好能有一分建筑图给我。” 谈起工作，江小瑜完全就是变了一个人。 再回来时，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客厅里厉凌不在。只有余冬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执着杯酒，目光落在江小瑜脸上，看着她讲起这些时神情间的光华。 人说工作中的男人很具魅力，原来工作中的女人一样如此。就连牵动的他的女人都十分投入，仿佛对未来的家已经十分期待。 真的很久，没看到自己女人这么雀跃的表情。 转眼，两个女人已经下了楼，江小瑜看到厉凌坐的位置是空的，不由怔了下。 “厉凌去了卫生间。”余冬说。 江小瑜点头。 这时女人已经拿了饮料过来，说：“聊了那么久一定渴了，休息一下。” “谢谢。”江小瑜接过，轻啜了一口，却发出余冬深沉的目光仍落在自己脸上。 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 余冬的女朋友注意到她的不自在，赶紧推了下余冬。余冬冲着拉过女朋友的手笑了笑，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揽住肩膀。 江小瑜觉得这个余冬怪怪的，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很深沉，带着探究。当然，不是男女之间的，总是怪怪的。 “江小姐曾经是陆少辛的妻子？”终于，他问出口。 江小瑜闻言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此时的余冬却已经不再看她，而是轻晃着手中的酒水，解释：“厉凌介绍过来的人，我自然要查清楚。” “听余先生的意思，你从事的一定是危险糸数很高的工作吧？”不然进出都有保镖，还搜身，居然找个室内设计室，都要把人家的身份背景都要查清楚。 余冬自然听出她口吻间的不悦和嘲讽，却也不恼，反而勾了下唇，说：“当然，不然厉凌怎么可能这么费尽心机地把你介绍给我。” 江小瑜不懂了。 “你以为作为写意家装的创始人，厉凌就不懂室内设计？”余冬唇角微勾，却是点醒了她一件事。 对啊，厉凌，他的专业是不是就是室内设计呢？如果不懂，又如何在这行做下去？他既然懂，又为什么让自己设计他的住所，而不亲自操刀？ 江小瑜迎上余冬的目光，在他的目光中江小瑜猜想，也许余冬最初找的设计室不是自己，而是厉凌。 他为什么要推荐自己？ 余冬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等她自己想明白。 可是江小瑜根本就不了解这个余冬，对他的职业、背景，身份统统一无所知，又怎么可能想的明白？ 这时江小瑜身上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是陆少辛助理的电话，想也没想便接起：“喂？” “三少奶奶。”那头却传来助理的声音。 “怎么了？”江小瑜问。 那头酝酿了一秒，才显的有些迟疑地问：“您晚上有空来陪三少吃饭吗？” 那头的背景不是很安静，像是在走廊上，显然是背着陆少辛打的电话。 江小瑜突然意识到什么，或者在猜测陆少辛可能在为鸿丰的事不高兴，便应了。 助理道过谢，挂了电话。 厉凌这时归来。 江小瑜和余冬的谈话并没有继续，厉凌开车载着江小瑜离开。车子开到市区，江小瑜见他往自己家的方向拐去，便说：“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就好了。” 厉凌转头不解地看着她。 “我要先去趟医院。”她解释。 厉凌不说话，只是将车子调了头，往医院的方向转去。 车内沉默了半晌，江小瑜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那个余冬，到底是什么人？” 余冬的话里话外都有玄机，江小瑜终于问出口。 厉凌将车子拐进医院门口，停下来，转头看着她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江小瑜不回答，只是看着他。 厉凌叹了口气，说：“他是D市华域的总裁。” 华域？ 这个名字江小瑜倒是听过。 “公司规模很大，只不过这两年才崛起的，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关键是他曾经在D市黑道混过，洪忠祥曾经是他父亲小弟。”最后这一句才是重点，也是重磅炸弹。 “你如果想替陆少辛摆平这次的事，他可以起很大的作用。”厉凌说。 江小瑜没问厉凌为什么会认识余冬，不过她隐约明白了余冬的意思，也明白了厉凌了意思。可是她并没有急着表态，直到下车脑子还乱乱的，不能平静。 厉凌并没有跟上去，看着她进了住院部，驱车离去。 江小瑜乘电梯上了陆少辛住的住院楼层，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砰地一声。她心头一跳，连忙推门进去，就见几个主管站在床前，一只文件正朝助理飞过去。 她推开门的力道有点大，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陆少辛的。 “三少奶奶。”几个人齐齐打招呼。 陆少辛住院以来，一直都是江小瑜在身边照顾，他们也都认识江小瑜。 江小瑜神色顿时有点尴尬。 陆少辛说：“今天就到这里。” 几个人简直如蒙大赦，赶紧都走了，就连助理都看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感激，弄的江小瑜更加莫名其妙。 “怎么那么大火气？公司的事不顺利？”江小瑜走过来。 陆少辛闻言看着她，问：“你这是在关心我？” 江小瑜避开他的目光，说：“当然，我想你早点养好身体。”出了院，这样就两不相欠了。 可是真的两不相欠了吗？她从不愿深思。 陆少辛也不深思她这话后面的意思，只听自己爱听的。抬腕看了看表，问：“吃饭没有？” 江小瑜摇头。 话音刚落，护工就准时将晚饭送过来了。 江小瑜接过，然后将饭菜一一摆上。两人安静地用餐，谁也没有说话。 陆少辛夹了她喜欢的鸡翅给她，却发现她一直心不在焉的，问：“有心事？” 江小瑜抬头看着他，问：“鸿丰的事，是不是很棘手？” 陆少辛反问：“难道你有办法？” “如果我有呢？”江小瑜问。 她想，陆少辛现在行动不方便，她或许可以试一试。 陆少辛没有说话，只是那样与她对望了两秒，然后床头的手机响起。陆少辛点了接听键，那头说了什么，然后他不动声色地挂断。 再抬眼对上江小瑜的眸子时，情绪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他问：“你见过余冬？”声音有些紧张。 江小瑜并不意外陆少辛知道余冬这个人，只是点头。 “他不是简单的人，以后不要见他了。”陆少辛说，模样有点生气。 江小瑜沉默。 陆少辛抓着她的肩，看着她强调：“江小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能。” 这时护工敲门进来，模样有点着急：“对不起三少，我家里有急事，今晚上想请个假。” 陆少辛放开江小瑜，微微颔首。 “谢谢三少。”那人连忙道了谢离开。 他仿佛并不在意，只是缓了下口吻，对江小瑜说：“吃饭吧。” 江小瑜沉默。 吃过饭，江小瑜陪了他一会儿，然后才离开。 回到家，半夜的时候翻身，才意识到他那里今晚可能没人。坐起来，又躺下，心里想着他有那么多保镖呢，难道自己还安排不上个人？再说，他现在只有一条腿不方便，应该可以照顾自己。 闭眸，想要接着睡觉。可是躺了半天也睡不着，折腾了半个小时左右，还是起床换了衣服，打车去了医院。 深夜的住院部静悄悄的，她乘了电梯上来，也没有看到外面有保镖的样子。轻轻推开房门，看到病床上竟然是空的。然后卫生间的门被打开，陆少辛从里面吃力地走出来。 “怎么不喊人？”见他累的满头大汗，她赶紧上前。 陆少辛没料到她会折返回来，很是惊喜。将身子半边重量交给她，两人慢慢往床边挪。 江小瑜脚却意外勾到衣物之类的东西，差点绊倒，导致两人一下子跌下去。砰地一声，陆少辛先着了地当人肉垫，江小瑜砸在他的身上。 他身上本来就多处伤，情况刚刚见好，江小瑜紧张地撑起身子，摸着他问：“伤到哪里？”却感觉他锢住自己的腰身，突然就噤了声。 这样的夜，两具身体相贴，掌心下仿佛是他砰砰的心跳。 陆少辛明明已经痛的满头冷汗，忍了半晌才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说：“别动。” 江小瑜就那相怔怔地看着他，真的没动，直到两人相望许久之后，他的唇慢慢靠过来，气息吹拂间，江小瑜回神，偏头躲开。 “能动吗？要不要叫医生？”她推了他一下，浑身的不自在。 “鱼儿？”他喊，唇擦过她的脸颊。 江小瑜只觉得有些噪热，推开他，忽然就转身出了病房。 病房的门敞着，她跑出去的脚步急，在这样的夜里分外突兀。查房的护士端着药盒出来，被她撞了下，药品都掉到了地上。 “这里是医院，你怎么回事？”护士斥责。 “对不起，XX病房的病人倒了，你们能不能帮忙去看一下？”这种时候，江小瑜还没忘记倒在地上陆少辛。 护士看她指的方向，知道是陆少辛的病房，脸色骤变，人已经朝那边走过去。 江小瑜站在外面，听到了呼叫铃声，值班的医生、护士都陆续进了门，给他检查了一下。伤口基本愈合，只有腿伤比较严重。让他自己注意一点，否则感染很麻烦。 直到确认没事，江小瑜才悄然离去。 一连几天，江小瑜都没有再去医院。也不知道怕什么，总是不自觉地看一眼医院大楼，然后又折回来，回家。大多时候开着电视，或静静坐着，直到深夜才骤然惊醒。 许多许多的事吧，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一直到失去的那个孩子，许多许多那些半年来不曾想起的片段，就这样倾注而来，在大脑里挤来挤去。 晚上睡不好，白天就没什么精神。几天没去医院，却仍是每天能听到关于陆少辛的话题。鸿丰已经被告上法庭，陆少辛有可能被传唤等等，很想捂住耳朵，却又控制不住自己想去听。 最后她也觉得自己是在自虐，干脆全身心投入工作，专心帮余冬的别墅设计，却因为遇到了遗漏问题，需要再去别墅测量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余冬或是他太太的电话，只好打给厉凌。 厉凌先给余冬打了电话，然后告诉她，可以下班后带她过去。想到那个地方的确让人紧张，厉凌陪她去也安心一些，便约了时间。 下班后，江小瑜坐厉凌的车子开往余冬的别墅，却在还没有到达目的地时，被一辆车子截了下来。看到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子从车上下来，直直走过来。他们敲了敲副驾的车窗，江小瑜降下玻璃。 “江小姐，三少请你去一趟医院。” 江小瑜不语。 厉凌皱眉，问：“你们三少就是这么请人的？”明显对他的不尊重人不满。 两个保镖却理都没理厉凌，只看着江小瑜，似是一定会僵持到她下车。 厉凌这样的人，何曾受过这层待遇。正欲发动引擎，此时车子的收音机里却传来播报。鸿丰事件死亡人员的家属围堵医院，向艾诺负责人陆少辛讨要说法的新闻。 江小瑜抓着腿上的皮包的手收紧，最终推开车门。 “江小瑜。”厉凌喊。 江小瑜回头，拿出笔在自己的图纸上画了下，然后将工具留给他，说：“厉凌，麻烦你了。”说完，便朝着截住他们的那辆车子走去。 厉凌看着她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那辆车子发动，后退，然后调转车头，载着江小瑜与自己背道而驰，不由气的砸了下方向盘。 载着江小瑜的车子来到医院，院内已经是一片沸腾，那些闹事的家属聚众围在外面，举着血债血偿的牌子。现场有媒体记者，也有警方的人在维持秩序。 带头的家属甚至很凶，也很无赖，警告警察只要敢碰他们，他们就喊警察打人，维护有钱人，欺负他们这些小老百姓。那人一看就是不是良善之人，现场的场面有些失控，仿佛随时会冲进病房大楼。 住院部也已经封锁，每个进去的人都要经过盘查。江小瑜来到了病房时，门口也站了保镖。陆少辛坐在轮椅上，就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情景。 “三少奶奶。”助理见她进来，喊。 陆少辛听到唤声，轮椅调了下头，果然看到她站在门口。 助理见状，将人都清出去。 四目相望，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像是在那个夜晚之后变的不同。 陆少辛将轮椅调向前，一直调到她脚边。尽管他坐着轮椅矮了半截，可是气势并无半分减弱。 他问：“你今天要去见余冬了？” 江小瑜撇开眼，说：“只是工作上的事。” “江小瑜，我不是说过这件事我能摆平吗？”陆少辛显然不信。 江小瑜看着他，一副不信任的眼神。 “既然你有办法，为什么现在的场面那么难以控制？”现在外面闹那么大，她就不信他不着急。 陆少辛看着她激动的模样，目光定定地望着她，问：“你在担心我？” “我说过，只是不想欠你的。”江小瑜嘴硬。 “那么不欠的，就可以欠余冬的，甚至厉凌的？”那么她知不知道，那些黑道的人不能沾。一旦沾了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江小瑜不说话，相当于默认。 病房内的气氛很凝滞。 “江小瑜，这件事我能摆平，可是我不愿意动手，就是想让你欠我的情，就永远这样欠着。只有这样，你因为过去的事恨着我的同时，才又不会一直那样理直气壮？”他很认真地说，一点玩笑的成份都没有。 105 公开示爱 他很认真地说着，一点玩笑的成份都没有。 江小瑜迎上他看着自己的深沉眸子，那样的口吻让她蓦然想起自己被绑架时，她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 他说：“大哥怎么会不知道，我从前是喜欢丁薇的，从来都看不上江小瑜。之所以结婚也不过是爷爷的意思，为了艾诺的股权旁落。” “当然，如果你这时候要打她手里股权的主意也晚了，因为股权让渡书她就签好了，放在我这里。” “我们结婚登记时她签的文件里，就有一份股权让渡书，连她也不知道。” 那些话就像有人按了录音机的开关键，与他此时说的话在耳边重叠着在回响。她的心骤然也分不清是冷还是痛，脸色都骤然起来。 他一向那样狡诈又阴险，江小瑜终于意识到此时的自己有多傻，冷笑一声，便要离去。然而他却长臂一伸，不知怎么办到的，让她跌在他的身上。 江小瑜要起身，腰却被他锢着。 “陆少辛，你放开我，放开。”江小瑜挣扎，已经不顾他的腿伤。 陆少辛问：“江小瑜，你爱上我了是不是？” 话音落时，她所有的动作骤然停止。目光怔怔地望着他，望尽他深沉如墨的眸子里，冷声反驳：“你胡扯。”脸上却有股燥热泛上来。 两人的脸靠的那么近，他将她的所有反应他都看在眼里，若非爱上，她又急着避开自己的眼眸做什么？他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这么欣喜过，这种喜悦几乎超越了所有感官，致使他忽略了她除了因为心动而逃避以外的其它情绪。 他捏着她的下巴，唇一点点地凑上去。他的试探，需要她的回应来确定。所以唇攫住她柔软嫩滑的唇时，真的要比平时温柔很多。 江小瑜楞住了，目光与他的目光相对着，望尽那一片汪洋里。就像夜色笼罩的大海，浪花轻轻拍打海岸的声音，没有狂风骤雨，所以一切显得那样安静祥和。 她似是被盅惑了，才会傻傻地任他亲吻，亲吻着，纠缠，直到他的舌探进来，勾缠……江小瑜的脑袋嗡地一声回神，猛然将他推开。 轮椅的车轮向后滑去，直直撞到病房的墙面上，发出砰地一声。这么惊险刺激一幕，他都没有放开锢住她腰身的手臂，目光仍直直盯着她。 反倒是门外的保镖听到动静，以为有情况闯进来，没料到会撞到这样暧昧的一幕。 “三少。”一时进退两难。 陆少辛皱眉看向两个保镖。 江小瑜趁着他闪神咬上他的手臂，陆少辛吃痛地缩了下手臂，她才趁机脱开他的掌控。 “鱼儿。”他喊。 她又羞又愤地瞪着他，然后愤然离去。 直到离开病房，江小瑜的心都是急跳的，可是却并无半分喜悦，反而是一种无以名状的悲伤由心底里泛起来，极尽将她淹没。 致使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住院楼，在医院的小公园里坐了很久，久到暮色四合，才打车回到家里。 开门，灯打开。 家里还是老样子，所有东西都是她离开时的摆放的模样。一个人的房子总是安安静静的，只有她制造出的声音，单调而空洞。 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这个点都是电视剧，里面吵杂的声音释放出来，才仿佛给这屋子里添了丝人气。她的思想却一直浮在半空中似的，没有落地。 稍晚的时候，厉凌打来电话，知道她在自己家里，终于放下心来。然而这个夜晚，江小瑜注定是睡不好的。最近总是做梦，梦到初遇陆少辛的时候。 他就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修长的腿微翘，阳光从窗子外面照进来，她迎着光线并看不清脸上轮廓。只是那样的他，只是个身影就能让人感受光华。 然而这样一个耀眼的他，却是冰冷的。当他不再那么冰冷的时候，她慢慢陷进他刻意的温柔。直到刀子插入心脏，方才醒悟不过是一场恶梦。 睡梦中的江小瑜从床上骤然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连额上都渗出冷汗。 因为她又梦到了那个孩子，那个她后来自己默默起名叫糖糖的孩子，肉肉乎乎的模样，她有时甚至会错觉地以为，自己真实地抱过她。 想到这儿，肚子却巨烈地痛起来，一股热流由小腹涌出，居然是大姨妈来了…… 她的身体有些虚弱，尤其流产后每次经期都会特别难熬，因为很痛，痛的她根本睡不着。也曾经去医院里看过，其实她身体本身没有什么问题，猜测大概是心理阴影。 半年了，半年来她努力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活着，只有经期来临时才会夜夜恶梦降临。那个孩子的啼哭与男人冷血无情的话，一直在她的梦中缠绕。 浑身都是汗，这觉是不可能睡了。她抱着肚子勉强从床上起来，然后到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了新的内裤和卫生棉，顺便吞了两颗止痛药。 最后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睁开到天亮。 翌日一早，她照常洗漱上班，虽然脸色不好，眼睛像熊猫似的，也只得化个妆掩盖一下。 “江小瑜，你脸色怎么那么差？”一进公司，同事看到她的模样吓了一跳。 “生理期。”江小瑜小声说。 “那你不休息？”江小瑜的生理期很吓人，脸色白的像鬼一样，几个要好的女同事都知道。 “算了，手上的事还没弄完呢。”江小瑜说。 其实突然有点怕自己在家里了，尤其是晚上，没人的时候，从前那些事，那些人，那些声音仿佛都会透墙而来，让她无所遁逃。 “工作狂。”同事不赞同地叹着，回到座位继续忙工作。 她们手上的案子不同，忙碌也不同。有人恨不得住在办公室里，有人却因为在案子间隙闲的上网聊QQ，看八卦，还没中午，身边的同事就尖叫起来，几乎是吓了其它人一跳。 “鸿丰的危机解除了。”那人惊叫。 江小瑜当时正捧着同事奉献的爱心红糖水，听到这话顿了下，目光调向她。 “真的，死的那人被查出本身就患有癌症，尸检结果也出来了，他是因为心肌梗塞死的，跟鸿丰的施工方完全没有关糸。” “不是还有两个伤者吗？” “伤是真伤了，不过他们是故意挑衅。两人嚣张地威胁鸿丰的主管，被人家录了音了。”仿佛是怕人不信，她还特意打开了网上公布的录音，视频。 当时有记者和警方的人乔装在场，那些人想诋赖都难。 江小瑜闻着杯子里泛起的甜味，心头无比涩然。她想，陆少辛果然说的没错，他是有能力的。不过这也证明，他说让她欠着他的心思也是真的。 这个男人一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向来如此卑鄙…… 今天整天都不舒服，不止肚子疼，脑袋也乱，手边的事做的乱七八糟，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最后只好请假回家。人刚走出公司大楼，厉凌就追了出来，喊：“江小瑜。” 江小瑜回头，他已经奔至她的面前。 “听说你不舒服，没事吧？”他目光关心地从她身上扫过。 江小瑜朝他笑笑，脸色看上去确实不好。 安保已经将他的车子开过来。将钥匙递上，喊：“厉总。” 厉凌接过，问：“送你回去。” 江小瑜现在的确实难受的很，觉得站在这里说话都是煎熬，便没有拒绝，坐上副驾驶座。 车子开出去后，一路上厉凌都不时看向江小瑜。她的手下意识地捂着腹部，好像很不舒服。不由将车子停在路边，问：“要不要去医院？” 江小瑜摇头，她看了眼外面，正是自家的超市，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区外面。只不过她家的超市大白天的好像没有营业，有些怪怪的。 正想推门下车，却听到厉凌喊：“江小瑜。” “啊？”江小瑜转头。 厉凌将她昨天给他的工具和图稿递上来，说：“帮你弄好了，有时间再做，不急。” 江小瑜看了一眼，却没有接，她说：“厉凌，这个案子我不想做了。” 余冬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厉凌应该本身就懂的设计。如果说他介绍余冬给自己认识，只是想让帮她引荐个人来解决陆秒辛的事。那么她反而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让自己设计他的家？毕竟，自己设计的更符合自己的心意不是吗？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他很早就对自己动心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想想自己大腹便便的模样，他如果真的是，她不免要拿变态的目光瞧他了。 厉凌却不知道她的心思，只皱眉，问：“你想半途而废？”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精力。”江小瑜直言。 “是因为陆少辛的危机解除了？”厉凌问，声音里有些微微的尖利。 “厉凌，这段时间谢谢你。你也很忙，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忙自己的，以后就不用特别照顾我——” 如果他单是朋友，他对她没有渴求，没有期望，他对她的帮助她倒可以坦然接受。如今这样……他的感情她无法回应，她总觉得不自在。 这话却在他的注视下，渐渐说不出来。 “江小瑜，我就那么让你困扰吗？”厉凌问，虽然眸色虽沉，受伤的神色却更重起来。 江小瑜看着人来人往的外面，她肚子发出的疼痛又在分散注意力。其实她的立场已经表明的很明白了，他却仍然执着，不由有些苦恼。 厉凌也觉得自己有点过激了，不由缓了口气，说：“你是不是在怪我带去见余冬？” 江小瑜不说话，她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只不过陆少辛有些话是对的，她如果想平静的生活，的确是不应该沾上余冬那样的人，所以她才拒绝这个案子。 厉凌解释：“当时你说不想欠陆少辛的，我找了余冬，不过他问我原因。我其实并不想将你牵扯进来，他只是想见见你。””他抬头看着江小瑜，很认真地说：“我保证，他不会对你有任何不利。” “谢谢你厉凌。”不管怎么样，他是在为她的事操心。 厉凌却笑了，坦诚地说：“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希望你不觉得欠陆少辛的，这样你们没什么瓜葛了，我才更有机会。” 话题又绕到了感情问题，江小瑜顿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因为该说的她都已经说过了，掀唇，厉凌却抱了抱她，说：“你已经拒绝我了，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是想守在你身边而已。哪怕你只是这样守着。”当然，前题是没有其它人的靠近。 这话姿态放的那么低，完全不似厉凌这样的人可以说出来的。 江小瑜楞住，他却已经放开她。 直到厉凌帮她推开车门下车，她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车子驱走。她还有点懵懵的，总觉得厉凌那些感情复杂而深沉，不明白这些情感对她……到底从何而来？其实她并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魅力，可以吸引这样的男子至此…… 翌日，写意收购本市最大的装饰公司见报。因为之前并无任何风声透露出来，所以可谓是在家装行业投下了颗炸弹。如今房产业发展迅猛，连带装饰公司也日趋火热。 厉凌的名字在一夕之间占满各大报纸，被受关注。身为老板厉凌被在镜头下放大。身份背景随即被挖出，国外某大企业公司少东，归国创业等等头衔和光环也随之而来。 江小瑜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即便是卧在家中，不经意的扫一眼也看到了这则新闻。当时其实并没有在意，因为跟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关糸，然后照常上、下班，照常忙碌。 至于陆少辛那里，不管是他，还是陆少辛的助理打电话过来她再也没有去过。说她逃避也好，怎样也好，如果生活中忽略掉这个人，她依旧可以很自在地生活着。 日子这样平静地过了半个月左右，直到这天，报纸刊登出她与厉凌一起吃饭、还有在车里拥抱的照片，才算再次彻底打破乱她平静的生活。 “我就说吧，两人肯定是在谈恋爱，江小瑜不承认罢了。” “你说她到底有什么魅力啊？前夫是陆少辛，这离了婚还能钓到厉总。”这话不免酸溜溜的。 “你这么好奇，不如去问问。”身边的人撞撞她的手臂。 江小瑜苦恼了，厉凌还特意给她打来电话道歉。她虽然困扰，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跑到媒体面前说，她跟厉凌完全没有任何关糸吧？就算她去喊了，人家也未必相信。 如今的媒体，根本就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只要能增加阅读量，点击力，什么都能写出来。短短两天，看这趋势是要将她打造成现代版灰姑娘，因为就连她住在住租的房子里，一个月多少钱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她怀疑这样下去，要不了两天，或许她是陆少辛前妻的事，就会曝光出来。头疼的厉害，日子却要照常过着。 这天临近中午吃饭时间，厉凌打来电话：“一起吃饭？” “你嫌害我还够惨？”江小瑜完全不避讳地怨怼。 “呵呵，这我可不是故意的，我从来没想过会这样。”厉凌表示无奈。 话虽这样说，江小瑜却有种错觉，仿佛他在享受这样的绯闻。 “如果我晚上连家都回不了，那我只能考虑辞职了，老板。”她说。语调虽然轻松，却不乏有认真的成份。 她原本只想平静地生活，可是这点现在好像很难。 “江小瑜，我会解决好的。”他说。 江小瑜直接挂了电话。 现在离午餐时光的最后几分钟，大家都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讨论着今天餐厅的菜色。江小瑜手边的电话响起来，居然是荣欣欣。告别一群饭友，她匆匆跑出公司，果然见荣欣欣站在外面。 “江小瑜。”热情如荣欣欣，看到她就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荣欣欣是临时被调过来的，下了飞机没有去公司报道，就跑过来见江小瑜了。 半年不见，她是真的想了。 两人找了附近的餐厅吃饭，荣欣欣一直打量着她，说：“你的状态不错。”比她想像的好。 可是想到半年前发生的那些事，荣欣欣为她心疼。 江小瑜听出她声音里的惋惜和欣慰，心头也觉得涩涩的。不由抬头看着她，问：“你呢？过的好吗？” “嗯，挺好的。”荣欣欣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两人吃了午饭，江小瑜请假，荣欣欣去酒店安顿。两人嘻嘻闹闹的，荣欣欣一路风尘仆仆，进了房间便去洗澡，江小瑜坐在地板上帮她整理衣服。 没多久，荣欣欣擦着头发出来，看了她半晌才问：“听说三少这次因为你受的伤？” 江小瑜抬头看着她，有些话荣欣欣没问，可是眸色已经表达的很清楚，而她不愿多谈。 荣欣欣也看出来了，终止了话题。 打开电视，跟她聊天，问D市有什么好玩的，她出差这几天让江小瑜趁机带她到处走走。 两人正说着话，电视又在播报写意的动向，厉凌是话题核心没错，却又提到了江小瑜的名字。 “你桃花还是那么旺啊？”荣欣欣调侃。 江小瑜这样的女孩子很吸引人，当初在长津市，若不是贴了个陆家三少奶奶的标签，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追求。 江小瑜只得苦笑。 两人在酒店里休息了整个下午，晚上江小瑜带荣欣欣出去玩，逛夜市，吃好吃的。最后荣欣欣抱着她，都不想跟她分开了。 “不行，我要回去换衣服的，明天要上班。”江小瑜也很无奈。 “你可以穿我的衣服啊。”荣欣欣说，又不是没穿过。 “那图稿呢？你是孙悟空吗？可以帮我变出来？”江小瑜问。 没办法，江小瑜要工作，荣欣欣只好放她离开。不过说好，明天下班后见。将荣欣欣送回酒店，江小瑜打车回了家，自家超市的门还是关着的，不由有些纳闷。 脚步不自觉地就朝那个方向去了，正想问问附近的邻居，就有一个人窜出来，挡住她的去路。 “请问是江小瑜小姐吗？”男人脖子上挎着相机，目光上、下打量着她。虽然是问话，不过像是已经十分确定。 江小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好，我是XX报社的记者，有几个问题想要采访你。”那人说明来意。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江小瑜猜想也是因为厉凌的事，真的觉得很烦，转身就走。 “哎，江小姐，就几个问题而已。”那人在后面追。 江小瑜干脆抱着包拔腿就跑，跑出一段路之后，转头看到那人像是被两个男人截住了。不由松了口气，再转身时，看到门口也是两三个可疑的人。 没想到白天一语成谶。 江小瑜拿出今天和荣欣欣逛夜市时戴的帽子，拉低帽沿，趁那些人注意力不集中，快速窜到楼上。拿出钥匙开门，直到背倚在门板上，才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因为客厅的灯是开着的。餐厅的灯也是开着，不由疑惑地看过去，就见陆少辛正坐在她家的餐桌边，悠然地用着餐。 两人已经有十多天没见了，他身上的纱布已经拆了，换了西装，又恢复往常神采，俊毅非凡。 江小瑜的脸却一下子又冷下来：“陆三少，我说过，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不打扰，你的生活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平静不是吗？”对于她给的冷脸，他倒是半点也不在乎，仿佛丝毫不影响他吃饭的心情。 江小瑜明明都快气炸了，当事人却完全无所觉的模样，依旧在夹菜。 她动手，一把将他手里的筷子抢过来。 “陆少辛，这里是我家。”她申明。 陆少辛也不恼，只是很平静地告诉她：“可是我是房东。” 江小瑜很想说她付了房租，他就是房东也没有权力在她居住期间随便进出，更别提吃饭了。可是对上他明明黝黑，却带着奇异光亮的眸子，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小瑜，你为什么怕我出现？”陆少辛反而不肯放过她。 “因为我恨你。” 他站起来，身子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其实什么也没做，就让人感觉有压迫感。 他伸手，她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时想要躲开，却终究不及他的动作快，被一把锢住腰身。 身体相贴，他的气息拂面而来：“鱼儿，没有爱哪来的恨呢？” 他居然那样笃定。 江小瑜身形一顿，也不辨驳，只感觉自己被冒犯了，所以伸脚踹在陆少辛的腿上。 “丝——”他皱眉，身子就那样直直倒下去。 “啊！”一阵响声过后，江小瑜被压在了地下。 幸好地上铺了块地毯，不然江小瑜怀疑自己五脏六腑都会被摔碎。待她从疼痛中回神时，发现陆少辛居然趴在自己身上，唇就贴在她的耳边。呼吸的气息吹过来，麻麻痒痒的。 她推他，他却不动。 “陆少辛！”她警告地叫。 陆少辛没回答，她偏头才看到他额上全是冷汗，终于想起他腿受伤的事。他换下了病服，虽然能站起，也不代表他伤就全好了是不是？ “腿疼吗？站不起来？”声音不自觉地就带了紧迫，紧张地问，推他的力道也变了，手在他身上摸了摸，似是在确定是不是哪里的伤口还会疼，却被陆少辛抓住她的手。 目光对上他的眸色，黝黑而闪着亮光，那样仿佛探询到她心意般的自得，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恼怒。回神，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抓着手重新按回地上。 “唔……”没有反抗的机会，唇已经袭过来，霸道地纠缠。 她剧烈反抗，最终也没有阻止住他的侵入。 半月不见，今晚的陆少辛就像是变了个人。她抵触，他就一遍遍地磨着她，直到磨的她再也没有力气反抗为止，最终被他得逞。 江小瑜累了，累的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床上的。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疼。睁开眼睛，却发现床侧已是空的，她不由坐起来。 床上依旧凌乱，空气中仿佛还有那种荒唐的气味，而他竟半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披了床单赤脚下床，打开卫生间的门也没有见到人影，心里突然空荡荡的。 她甩甩头，看看表时间已经不早，赶紧洗漱，换了衣服准备上班。突然听到楼下好像传来一阵不太寻常的声音，然后窗子似是被什么遮住了光线，不由将目光调过去，便见外面像是有只巨型的粉色氢气球。 她疑惑地走过去，看到鱼儿，我爱你的字样，楼下陆少辛正站玫瑰堆满心形的花中心处。外围许多人拥挤着，像是有记者，也有附近的邻居，真是好不热闹。 江小瑜大概可以想象，明天的报纸上大概就会登出她是陆少辛前妻的事来，又是另一场满城绯语…… 106 他也这样吻过你？ 下面似乎大喇叭在喊着什么，反正这个场面不会让江小瑜觉得浪费，只会觉得十分幼稚。 陆少辛那边助理正站在他身边说着什么，只听一阵惊呼从耳边响起，满天的雨便洒下来，直直泼在陆少辛身上，连带助理都遭了殃。 陆少辛低眸甩了下头上的水，再抬眼就见江小瑜拿着水盆，站在阳台上。虽然隔的远，却也感觉得出来她眼眸里的熊熊怒火，因为比此时的阳光更加浓烈。 江小瑜将水泼下去之后，将盆扔在地上，整个人还气得胸部起伏着。 这两个男人是唯恐她生活太平静是不是？ 彼时的楼下那么多的人，陆少辛即便被泼了一身水，神情也没觉得太尴尬。而是从容地推开拿纸巾帮他擦拭的助理，抬脚往楼道里而去。 一群人虽然好奇，也只能站在外面看着。 陆少辛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应。他只好拿出钥匙开门，刚刚拧开门把，一只抱枕便朝他迎面扔过来，说：“滚！” 昨晚上的事她本来就还郁闷着，早上起来打算跟他拼命的，没料到他早上又闹了这一出。 陆少辛接下那只抱枕，也迎上她愤怒的目光。那目光被形容为熊熊烈火绝对不为过，只不过他倒像块不肯被烧化的顽冰一般，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 他太淡定，淡定江小瑜都快气炸了，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陆少辛抬脚一步步走过来，一直走到她的面前才站定。人长的那么高，江小瑜不得仰视着。虽然有压迫感，江小瑜却刻意抑止着自己后退或逃避的冲动。 他看出她眼中的退怯，却仍强撑着瞪视自己的模样，不由俯身，眼眸逼近。 “陆少辛，你到底要干什么？”她开口说话，以此来转移对视带来的紧窒感。 陆少辛伸手，她却后退了一步避过。陆少辛的手停在半空中指了指外面挡住光线的氢气球，说：“鱼儿，我想干嘛，难道现在还不清楚？” 他在求爱不是吗？全D市的人都明白，只是她不愿意明白而已。 闻言，江小瑜唇角的笑果然冷了几分：“陆少辛，别告诉我你爱我的那些鬼话。我不会相信的，你这么做只是不爽我和厉凌的绯闻，在宣布所有权而已。” 信他？才有鬼。 陆少辛捧住她的脸，她想退，只不过这次没有给她机会。两人目光极近地对望，他问：“你在怕什么？” “笑话，我不怕。我只是讨厌你扰乱我的生活。” 离婚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永远走出他的视线，将他永远地摒除在自己的生活之外，他为什么非要挤进来？ “鱼儿，我不扰乱你的生活也不平静。”陆少辛说。 江小瑜知道，他是指自己与厉凌的绯闻。或许他这么做，只是想为自己解围。可是有什么用？对她来说是一样的困扰。 “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 “你怎么解决？跟媒体说你和厉凌不是恋人关糸？”陆少辛问。 他渴望自己能变成她身后强而有力的男人，而她一直在将他往外推。 江小瑜哑然，闪神的功夫才发觉他已经靠近自己。捧着她脸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缠上腰身，两人竟姿势暧昧地抱在一起。不，确切地说，是他将她圈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 她推他，他却缠的更紧。她心慌，急了不由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跟他不是恋人关糸？”那报纸不是登了照片吗？两人有一起吃饭，一起牵手，还在车里类似拥吻。 虽然那些都是错位角度的拍摄，可是已经被当真了不是吗？ 陆少辛闻言，额头抵住她，目光却始终没有遗漏她脸上的第一丝表情。 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脸上有些微烫。她推他，却被他捏住下巴，这个角度比刚刚更能直射进她的眼。 他说：“厉凌对你也做过像我昨天那样做的事？” 他并没有将江小瑜的气话当真，可是他习惯了表情严肃。眸色仍是令人看不清神色的那种幽暗，又仿佛并全不是。 江小瑜目光闪烁了下，扬起丝报复的笑，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做过？” 话音刚落，他的唇便攫住她的唇，在她睁大的眼眸中，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勾昨晚那般吻她。在她反抗之前，又离开，问：“他也这样吻过你？” 江小瑜瞪着他，却没料到他更过份的举动出现了，手居然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伸进她刚刚换的套装上衣里，掌心抚上她的腰部。 “那么这里他也碰过了？”陆少辛又问。 明明就是那么严肃的表情，可是却做着下流无耻的事。不等江小瑜反抗，手就自动换了位置，像蛇一样在滑腻的肌肤上游走，一直到袭上她的胸。 吓傻的江小瑜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却忘了他另一只手臂箍着她的腰身，两人的身体仍紧紧地相贴着。他不需要说什么，她的所有反应都在说明她在说谎。而他明明知道，却趁机吃她豆腐。 “鱼儿，你到底在怕什么？”这是他今天第二次问这样的问题。 他想让她看明白自己的心，让她问问自己的心，她到底在怕什么。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讨厌你。”江小瑜推他。 他却紧紧抱抱她，说：“鱼儿，可是我好爱你。” 这是真正的告白，即便是当初求婚，他都没有说过这三个字。 江小瑜感到自己心颤了一下，反抗的更加激烈。可是腰都被扭痛了，仍然与他死死地贴在一起。 “鱼儿，你在怕你爱上我，可是你这么怕，是因为你已经爱上了。”他说，不容许她逃避一般。 过去的事是他不太确定自己心意，从来没想过爱的那么深，只知道自己不愿意对她放手而已。但是她离开之后，他愈加明白和坚定地知道自己非她不可。 她却久久地没有说话，目光也不瞧他，看着窗外的那种飘浮的巨型气球。上面也写着同样的字样，如同他嘴里说的一样。 可是，爱？ 到底什么是爱呢？ 她曾经以为，爱情应该像她和顾东城那样，拥有虽然偶然却最美丽的相识，然后在相触中渐生好感，确定关糸后就坚定地在一起。虽然不曾经历大风大浪，可是情感依旧浓烈。最后会结婚，风雨同舟，却到老的时候仍然在一起。 可是那样的爱情，却在顾东城亲自导演与刘淑美的事后，让她产生了迷茫。爱情本来就会经历伤疼，可是尽管后来真相大白，可是她总觉得还是不一样。 至于陆少辛，她一直以来以为对他只有恨而已，毕竟他曾那样的欺骗自己。就算她不是真正的江小瑜，换成任何一个女孩子，她都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既然看不起，那天被人围攻的晚上又为什么为他心痛，为他流泪，甚至怕他死去？那种恐惧到现在仿佛还在身体里残留，所以他昨晚骗她腿疼时她就软了心。 他一遍遍地磨着她，她也可以拒绝的，可是当她看到他身上那些伤口，那些为了保护她，将她护在身下而留下的疤痕，她还是失了守…… 这也爱吗？ 如果是，她既心痛又不甘。 “陆少辛，你如果能把失去的那个孩子还给我，我就跟你在一起。” 陆少辛闻言身形一震。可是看到她眼里渐渐蓄起的泪水，看到那满脸伤痛的时候，陆少辛的心也疼了。因为他知道，那是她心里永远都抹不去的一道伤口。 他唯有将她抱的更紧，那样的力道恨不能将她揉到自己身体里去，将她那些所有的伤，所有的痛都释放给自己，只留给自己。然后她能就像他们初识一样，快乐而勇敢地活着。 那时的她，脸上的笑总是比阳光更加耀眼，眸子晶晶亮亮，俏皮不已，总是不自觉地吸引人他的目光。绝对不会像这样一样，满目疮痍…… “鱼儿，我们以后还会再有孩子。” 他发誓，他会给她很多很多的孩子。从怀孕的第一天他就陪着她，必定细心呵护，寸步不离，直到孩子出生，直到她忘记那些伤痛。 他们会幸福的，会幸福地永远在一起。 “不一样的，陆少辛。”她推开他。也不知这次是用的力气过大，还是他闪了神。两人互推了一步，他再想靠近时，被她的模样硬生生地裹住了脚步。 “陆少辛，我求你不要再出现的我的面前好不好？就算你觉得我或许真的爱上你了，我们也不可能。因为看到你我就会想到那个孩子，看到你我就会响起你那天跟陆少毅说的话。” 那话像一把刀一样狠狠插进她心脏，鲜血却是从肚腹里流出来的。那血那样粘稠，气味刺鼻，她在拼命挣扎，因为恐惧，因为害怕，因为明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逝去，却无法挽留，没有人知道她当时的绝望。 “陆少辛，你让我会觉得冷，让会觉得这个世界很可怕……” 她过去没有接触陆家之前，她的生活一直平淡而单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心思这么深沉的人。他有可能前一秒在说着爱，细心呵护，下一分钟就能将锋利的刀子插进她的心脏里。 她怕了，真的害怕。心动不心动的其实并不重要，她只要不跟在他在一起就好了。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再受到那样的伤害，不会再痛不欲生。 最后陆少辛是怎么走的，他们或许都已经分不清了。那天的江小瑜到最后有些失控，像个精神病人一样崩溃，哭泣。那是她流产以后，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毫不保留地表露她的悲伤和痛苦，而且她说害怕。 她的痛苦和恐惧那么强烈而直面地敲在他的心上，拒绝他的靠近，致使他不得不离开。因为她的表现，让觉得自己像是个拿着刀的刽子手，看到她恐惧却又不肯一刀劈下去，更像在一步步逼迫她疯掉。 重逢以来，陆少辛第一次觉得无比沉重。脚步仓皇，几乎是落荒而逃，不敢面对。因为他从没有想过，他带她的伤痛那么深，那么重。 有人说爱就像倒刺，伤人的同时，也在伤着自己。 陆少辛当时不觉得，可是现在爱的越深，越想替她承受痛苦。所以她痛一分，他会痛十倍、百倍不止。 这天的新闻很大，应该触动了许多媒体。可是意外的是第二天的报纸并没有刊登，就连跟厉凌的绯闻也在渐渐消匿。满天，只着重他个人商业上的成就。一夕之间，江小瑜的名字就这样消失在各大报纸，就连网络上那些消息都没有了，就仿佛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 那天之后，陆少辛也没有再出现，她的生活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厉凌倒是约过她几次，她都没在应邀，每天除了和几个同事偶尔逛街、吃饭，大多时候独来独往。 这天下班，荣欣欣约了她一起吃饭。到了预约的餐厅，她却独独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过来，不由给她打电话。 “喂，你好。”那头接起，传来荣欣欣的声音。 “你在哪？”她失约，江小瑜本来担心她出事。不过听她的声音应该没事，心头松下来的同时，又有点害她干等那么长时间的不悦。 “公司——哎哟，你看我这忙的，对不起小瑜。”那头下意识地回答，然后仿佛才猛然忆起约会的事。 “有那么忙？”江小瑜问，倒不是质疑。 两人一起吃饭虽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荣欣欣也不是那么容易见忘的人。尤其她才来D市工作不久，也不认识别的什么事。 “别提了，临下班有紧急任务。”荣欣欣回答。音刚落，话筒里便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荣小姐麻烦把上个月的关于汇通的会议记录给我找一下。” “好的。”荣欣欣连忙答，再将注意力转回手机时，那头已经将手机挂了。 江小瑜听着那头的紧迫，也知道荣欣欣一时半会脱不了身。按了桌铃，服务员很快过来。 江小瑜自己点了餐，坐在窗边吃起来。 她的情绪一直控制的蛮好的，除了那天失控之后，人病了两天。仿佛又恢复了能量一般，照旧生活、忙碌。她觉得她的生活轨迹就该这样，没有太多的起伏，只要这样像周围的人一样平淡便好。 吃过饭，荣欣欣发了条微信给她，求她吃饱之余别忘了她还在饿肚子，麻烦她帮她送份外卖过来，不然整个晚上她就要饿晕了，说的可怜兮兮。 江小瑜结帐时只好又打包了两份荣欣欣爱吃的菜，要了份米饭，然后打车到了鸿丰公司楼下。下车，掏出手机给荣欣欣打电话：“荣小姐，你的外卖已经送到。是您下来取呢？还是我送上去？” “马上，五分钟。”荣欣欣说着，电话没挂断之前几乎可以听到她急匆匆的脚步声。 江小瑜失笑，并没有看到此时有辆车子驶过来，一直停在路边。 “三少？”坐在副座的助理不明所以。直到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才看到江小瑜的身影。 他有些欣喜地看着江小瑜，以为她是来找老板的，却见荣欣欣踩着七厘米左右的高跟鞋窜出来，直奔江小瑜而去。 荣欣欣接过饭菜后，给了江小瑜一个大大的拥抱：“你真是我亲姐啊，亲姐，今晚可算救了我的命。” 江小瑜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说：“赶紧回去吃吧，我走了。” “你不多留会儿？”荣欣欣下意识地问。 “你有时间陪我？”江小瑜问。 荣欣欣噎住，是因为她真没时间，饿的她只想回到楼上将这些饭菜统统倒进肚子里，然后继续忙碌。 “行了，赶紧去吧。”看她那个可怜的样子，江小瑜也不忍心逗她。 “亲爱的，你最善解人意了。”荣欣欣在她脸上啵了一下，转身就往公司里跑。 她真的饿死了。 江小瑜被她吓了一跳，然后抹了下脸上的口水，她人已经消失在大楼门口。无奈地摇摇头，却仰望面前这座办公楼。 大概只有二十层左右，虽然外形很时尚大气，可是与在长津市的艾诺集团相比还是逊色不少。目光不自觉地停在顶楼，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在加班。 摇头，转身离去。 街边的车色车辆里，陆少辛的目光一直目送着她，直到她坐上出租车离去。 车内的气氛虽不若连日来老板身上的释放出的气息浓重、压抑，可是现在这份气氛的不安定性太重，助理真是大气都不敢喘。还好车子很快重新启动，驶进地下停车场。 五分钟左右，陆少辛进入办公楼层，身后跟着拎着许多外卖盒子的助理。 “三少。”荣欣欣由座位后面站起来。 她被调来D市，暂时成为陆少辛的秘书，位置就在他办公室门口。 陆少辛微微颔首，目光却下意识地瞄了下她手边的食物袋子。回来之后大概又有别的事忙，还没来得及拆封。嘴里却对助理说：“给加班的每人一份。” 助理应了。 陆少辛迳自回了办公室。 荣欣欣上前接过那些外卖盒，说：“我来吧。” 陆少辛的助理可不是打杂的，这事还是秘书来比较合适。 助理也没客气，而是将目光落在她的饭盒上。 “我饿了，朋友送过来的。”荣欣欣见陆少辛和助理都瞧着她的饭，不好意思地解释。 助理笑了笑，看起来无害，却将手伸进她的外卖袋子里，打开饭盒看到了里面的饭菜：“蒜蓉油麦？糖醋排骨？” 荣欣欣笑容很僵硬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听他又说：“凑巧了，全是老板爱吃的。”然后他将一份自己打包来的外卖盒子推到荣欣欣面前，说：“老板跟你换换。” 无耻啊，荣欣欣在心里暗骂。可是他都把大老板都搬出来了，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拎着江小瑜给自己送的饭菜进了陆少辛的办公室。 明明就是她爱吃的啊！ 荣欣欣的心在滴血，呜呜。 助理无视身后哀怨的目光，轻叩了两声陆少辛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个进字，他才推门进去。 “很晚了，三少也吃点东西再工作吧。”助理将手里的食物放到桌上。 陆少辛看了一眼，当然能认出这家店并不是自己回来时，让人给员工打包的那家饭店，倒像是荣欣欣桌上那份。不由又抬头看着助理，四目相望，助理很承受不住老板的目光，赶紧低下头去，然后退出办公室。 ——分隔线—— 江小瑜从鸿丰回来，日子如常。 虽然最近新闻上并没有播报鸿丰有什么重大举措，荣欣欣最近却非常忙碌。 反而是写意的变化剧大，自收购D市的那家大装饰公司以来。路线已经由家装扩展到酒店、酒吧等等领域。两家公司汇集，公司地点搬迁，部门也有所变动。 江小瑜这样的人都跟着忙碌，就更别的是厉凌。两人偶尔碰面，也匆匆地说不上几句话，却显得更加自然一点。 这天晚上下班，江小瑜坐公交车回家。 目光望着外面的火树银花，感叹这个城市半年来的变化。直到眼眸中渐渐露出熟悉的建筑，目光才从窗外转回来，正好也已经播报到站。 她拎了皮包跟着人流下车，然后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路过超市，看到里面的灯亮着，正是生意上门的时候，却是隔壁的邻居正在忙着收拾外面的东西。 不由想起前几天看到的怪异现象，不由走了过去。 “姑娘，你到别家买吧，我们要关门了。”那大妈头都不抬地说，看起来有些匆匆忙忙。 “郑爸爸呢？”江小瑜直觉是家里出了事，不由问。 大妈闻言抬头，不由仔细瞧了她一眼，问：“你认识老郑他们一家？” 江小瑜点头。 大妈搬东西也累了，不由坐下来，叹了口气，说：“造孽哦，郑家也不知犯了哪路神仙，两个女儿接连出事。” “什么意思啊？是晓晨有什么事吗？”江小瑜一听便着了急，不由猜测。 “可不是嘛，晓晨那丫头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说是失踪了。”大妈回应。 “失踪？！”江小瑜一惊。 她记得前段时间是听说继母去郑晓晨的学校找人，说是几天不见踪影。当时江小瑜只以为她可能觉得闷出去散散心，或者去了别的地方，可是失踪！ 会不会太严重？ “确定吗？”江小瑜着急地抓着大妈的手问。 大妈可能是被抓疼了，也可能觉得糟心，甩开她的手，有些不耐烦地说：“哎呀，怎么不确定？老郑两口子这段时间都快把市里翻了个遍了。” 江小瑜闻言，心突然慌起来。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那大妈仿佛没时间跟她废话，又忙着收拾东西。 “那郑爸爸和郑阿姨呢？”江小瑜问。 “我说，你这个孩子跟老郑家什么关糸？这么关心他们家的事干嘛？” 江小瑜迎上大妈的目光，她大概以为自己是好事的，纯粹凑热闹。可是她眼睛里的急切骗不了人，郑晓晨如果真有事，她怕自己爸爸受不了。 那大妈不由口吻又缓下来，说：“老郑病又犯了，现在医院。” “老郑家的也不知是找女儿找到外地去了，根本不知道情况，还是看老郑这样自己跑了。”叹了口气，说：“这老郑一家自晓寒那丫头车祸死了之后，家里就没有安稳过，这下怕是真的散了。” “那郑爸爸在哪家医院里？”她问。 那大妈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不由问：“你跟老郑家亲戚啊？” 郑晓寒点头。 大妈跟她家邻居十几年了，也没听说郑家有什么亲戚。就最近才见这丫头偶尔在超市帮忙，问郑大海时，郑大海也只是乐呵呵地说这姑娘心眼好。 这时候见她是真着急，心里虽然不明白，可是心想老郑都那样了，自己家的老婆都可能跑了，还能怕这丫头有什么企图，便告诉她了医院名字。 不是市人民一院，而家私人医院。郑大海的病历在那里，当初因为病情严重，别的医院已经拒绝接收，当初还是顾东城拖的关糸。 她自然是知道的，赶紧打了车跑到医院。 病房很好找，推门进去，就见顾大海躺在病床上，听到声音眼睛转了转，看到她。 几天不见，顾大海已经脱了人形，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子，发白的唇裂开道口子，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爸——”江小瑜捂着自己的唇，眼泪刷地一下掉下来。 107 最终绕回他的身边 郑大海虽然不能说话，可是听觉灵敏，听到这一声后，满目震惊地瞧着她。 “爸，我是晓寒啊，对不起，对不起……”江小瑜跪在床前，抓着他的手哭喊。 郑大海听到郑晓寒的名字有些激动，嘴动了动，却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因为说不出话，又动不了，急的眼睛都红了，目光定定地看着江小瑜。 郑晓寒却只顾哭，觉得心里难受，又觉得对不起爸爸，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知怎么办好。哭了好一阵，才发现父亲不对劲，才知道慌起来，赶紧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医护人员来的很快，他们看到郑大海情绪激动，呼吸急促，像是随时要晕过去，快速了检查，并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医生，我爸怎么样？”所有医护人员停止了动作之后，江小瑜着急地抓住主治医生的手。 “你是病人家属？”那医生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侧头看着她。 江小瑜点头。 “病人情况已经很危险了，不能激动，所以尽量不要刺激他。”医生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眸子里已经满是责怪。 江小瑜再次点头。现在心里已经非常后怕。她原就该等待合适的时机才说的，已经坚持了那么久，却没想到今天一时冲动没忍住。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医生也不好说什么。只将该交待的注意事项跟她说清楚，然后这才离开。 江小瑜一直守在病房里，等着郑大海幽幽转醒。她马上站起来俯身看着她，喊：“爸。” 郑大海的眼睛有些混沌，似是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然后渐渐在眼眸间显出她清晰的轮廓。他在梦里梦到大女儿郑晓寒喊着自己，睁开眼睛却是江小瑜的脸。 不过他仍记着眼前这个女孩说她是郑晓寒的事，所以他嘴动了动，想要问清楚，可是除了糊模糊的呜咽，什么也说不出来。 “爸，你别着急。我真的是晓寒，只不过这件事很复杂，一两句说不清楚，你相信我好不好？”怕他再激动，江小瑜抓着他的手说。 郑大海看着眼前这张与女儿完全不同的脸，仍然是满脸的茫然。 江小瑜抓着他的手，力道不由收紧，她说：“爸，我真的是晓寒，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就在你的身边，一直在的，我需要你。” 其实现在妹妹下落不明，就回家看看就继母都不在。她是真的怕，怕爸爸被接连打击之下会心灰意冷，就这样撒手人寰，所以才会急急地说出来。 郑大海看着她的眼睛里仍是满脸疑惑，不过他内心里或许真的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没有死的，所以他很迟疑很迟疑地点了下。 虽然幅度很小，却让江小瑜高兴的掉下来泪来。 她去卫生间湿了条热毛巾回来，帮他擦了手和脸，说：“爸，你要快快好起来啊。不然你以后的日子就只能吃面条了，你知道我那么笨，从小就只会煮面条。” 郑大海听到这个，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 江小瑜抓紧手里的毛巾，强忍着眼里的泪，赶紧帮他擦。 说开了自己的身份，没有那么多顾忌，她表现的仍像从前一样。不用刻意，时不时说出的话里都夹杂他们父女间以前的小秘密。有些事情是外人调查也调查不出来的，那个骗不了人。 郑大海虽然不能说话，可是看着她的眼神在一天天的转变。由开始的犹疑，到后来的激动，再到后来的心疼，可是不管是什么，郑大海仿佛都已经完全接受了她。 好心的邻里还是会过来看他，见到江小瑜像个女儿在床前一样尽孝，都以为她真的是郑大海的亲戚，也就稍微放了心。其实不放心又怎么样呢？这些人虽然同情郑大海，可是她们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要照顾郑大海，江小瑜自然就向公司请了假。其间厉凌来过电话，她也没有再接。借着上次上报纸的事，她彻底疏离了他，不为别的，就为他对自己的那些感情。她想着他那样的男子必定是不缺女人的，冷却一阵子，等他有了新的感情。两人再见面时，也许不会那么尴尬。 她在医院里照顾郑大海，这事谁都没有透露，包括荣欣欣。可是照顾一个人到中年的男人并非易事，尤其她是个女孩，又那么瘦弱。 郑大海虽然因病减了许多体重，可是行动不便，连身都翻不了。可是她还是每天坚持帮他做全身按摩，深恐父亲再也站不起来。每当这时郑大海都恨不得自己就此死了，省的拖累女儿。 可是每当这时，江小瑜都会抓着他的手，说：“爸爸，你要坚持住啊。爸爸，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咱们一起努力好不好，就算为了我。你看我好不容易回来了，妹妹和阿姨都不在，如果连你都不在我身边，我该怎么办？” 她把自己说的非常可怜，可怜的像个没人要的孩子。郑大海每当这时就特恨自己，恨自己没用。可是他知道再难他都要好起来，因为女儿需要自己。 就这样，才一个星期，江小瑜就整整瘦了一圈。 这天她正在给郑大海喂粥，查房的护士来了：“哟，吃饭了呢？” 这几天江小瑜照顾郑大海，那么纤瘦的身子撑起他，每天尽心尽力地照顾，让所有医护人员都觉得不容易，不由对她另眼看待。有时候会特别照顾，所以也就混的熟了些。 “李护士，一起吃点？”江小瑜问。 “不了，我还有工作，谢谢好意。”李护士也知道对方是客气，不过这种客气确实会让人觉得心情舒畅。她拿着病历一一记录下医学仪器的数据，然后准备离开。 人走到病门门口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江小瑜喊：“江小姐？” 听到护士喊她，江小瑜转头看着她。 护士对她笑了笑，说：“喂完饭，去一趟主任办公室。” 江小瑜点头，低头舀了口粥想再喂时，就见刚刚喂进去的粥已经顺着郑大海的嘴角流下来，一直流到脖子里，江小瑜赶紧拿了手边的毛巾帮父亲擦拭。 他有半边身子栓的很厉害，连嘴都是歪的，粥放进嘴里会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从开始的心酸，到现在江小瑜已经能接受现实，从容地帮父亲清理。虽然喂一顿饭很难，但是她极有耐心。喂这样的一个病人，吃饭的时间自然要长，收拾病房，她便直接去了主任办公室。 两人在里面谈了很久，再出来时江小瑜的脸色并不好。 父亲的情况她本来就十分痛心，可是随着一天天的照顾，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只盼着自己尽心尽力地照顾下，父亲能再像往常那般渐渐好起来。 可是这次主任与她谈话，听意思爸爸的病情还不稳定。脑血管有处堵塞，目前医院里现在有资历的医师都没有把握会疏通。如果情况有变，病人很可能随时陷入深入昏迷，甚至死亡。 她越听心就越往下沉，当然，最糟糕的不止这些，还有郑大海的医药费。 这几天江小瑜一直为病情忧心，险些忘了这茬。经提醒去查了一下，已经欠了几万块。她将工资卡里这半年来积攒下来的钱全取了出来，勉强垫完了医药费。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呢？ 家里的钱平时都是继母管着的，她拿了家里的钥匙回家，果然还是一无所获。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抽出个鞋盒。 以前她上大学赚的外块父亲都没要，让她自己偷偷留着。后来跟顾东城谈恋爱，也基本花不着钱，所以攒了还算不小的一笔。 可是鞋盒打开，里面的东西虽然都在，却独独少了那张卡，不由有些泄气。不用想，这钱不是继母拿了，就是妹妹郑晓晨拿了。 从家里出来，心情不由沉重。 若是以前，这时候还可以找同学、朋友来借。可是她现在顶着江小瑜的面孔，谁会把钱借给她？作为江小瑜，也就认识一个荣欣欣而已。荣欣欣也是个挣扎在大城市里的上班族，根本帮不上忙。 可是不管多难，她总不能让自己的父亲因为没钱就死的医院里吧？思来想去，唯一可以帮忙的也许只有楚菀。 楚家被陆少毅拖累，还好那个项目后来又被陆少辛用上了，楚家虽然元气大伤，但摆脱破产危机。调出她的号码，手在拨出键上磨擦半晌，狠一狠心还是拨了出去。 “小瑜？”电话很快被接起，里面传来楚菀的声音。 她此时正更陆少骏在咖啡座里，接起电话时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陆少骏听到江小瑜的名字，视线也不由调过来。 “楚菀，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江小瑜听到她电话里传出的背景音乐，像是约会的地方。 “没事，你说？”楚菀问。 “我……我想向你借钱。”江小瑜直言。 “没问题，多少？把帐号发给我，我马上给你转过去。”楚菀也不问是什么事，答应的很是爽快。 “先给我十万吧，这钱我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不上。”江小瑜说。 “没关糸。”楚菀并不在意。 十万块对郑家这样的家庭来说是天大的事，可是对于楚菀来说，并不看在眼里。 “谢谢。”江小瑜应着，便要挂了电话。 “小瑜。”楚菀急喊。 那头沉默，似是在等着她问出来。 楚菀又抬头看了眼陆少骏，也许他对这个电话的关注度过于集中，但还是问：“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什么，以前的一个世伯住院了。”江小瑜隐晦地回答。 有些事情，真的解释不通。 “世伯？”楚菀疑惑。 因为据她所知，江小瑜并不喜欢跟江家以前的那些世伯有来往，甚至结婚时都并不显热络。江家以前在长津市是名门，可是什么时候有相交好的世伯跑到D市去了。 江小瑜沉默。 她不知道怎么跟楚菀提起，提起那个人其实是她的爸爸，他现在有可能随时生命危及。她的心理压力其实也很大，可是不知道该找谁哭一哭。 楚菀大概感觉到她的情绪，也不再问，只说：“还需要什么帮忙的，一起说出来。” 江小瑜不由想到了那个主任的话，虽然觉得希望渺茫，还是问：“如果你能认识脑血管方面有权威的专家，可以帮我介绍一位吗？”说到这里，泪中已经有了泪意。 也不单单是脆弱，也是担心，甚至是心焦。虽然她在心里正一遍遍是安慰自己，极力让自己冷静。因为现在如果她还不能冷静，真的就没有人能救他了。可是没有人知道，那种眼见父亲生命危急，明明知道，却又束手无策的感觉，这个过程比失去孩子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脑血管？”楚菀虽然不知谁病了，可是楚菀知道这个人对江小瑜很重要。不由安慰：“你别着急，我让我爸爸问问，马上打给你。” 江小瑜点头，嘴里哽咽着，模糊地应了声便挂了。 再回到医院时，站在病房门口拍了拍自己的脸，放松，露出笑容推门进去。 病房里还是那样安静，只有医学仪器偶尔会发现嘀嘀的声音。郑大海已经睡了，她脸上强撑在笑容才收敛起来，慢慢坐到床边。 父亲从小就是最疼自己的，家里虽然穷，可是他都能把自己手里能拿出的最好的，全都给自己。手抓着他的手，将脸埋在他有些微凉的掌心时在。闭目，仿佛看到小时候，下雪天，父亲用双手捧住她冻红小脸的模样。 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尽管睡着的模样也尽显疲态。后来，她是被身上的手机铃声吵醒的，看了眼来电显示，又看看“熟睡”或者已经是在昏迷的郑大海，她赶紧抓着手机出了病房。 楚菀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马上打听到国内这方面最具权威的专家目前就在长津市。 江小瑜脸上刚刚因为看到希望而欣喜，楚菀却吞吞吐吐起来。 “楚菀，有话就说。” “他拽的很，连我爸都要托人才能跟他通上话，他却一口回绝，说近期没有时间。” 这话对于江小瑜来说，无疑就像一个人掉进了陷阱里，拼了命，用尽一切办法往上爬，终于来到洞口看到曙光，却又被人一脚踹了下去。 “告诉我地睛，我亲自去试试。”江小瑜说。 “没用的，没人知道他住哪，他也极少在国内。”楚菀回答，声音有点吞吞吐吐：“不过，他跟张哲信私交甚好，你知道张哲信一直是陆少辛的小跟班。” 绕来绕去，又绕到了陆少辛那里。 江小瑜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抓着手机的手臂突然觉得有点累的握不准。 “小瑜？”楚菀知道她不愿意听到陆少辛这个名字，可是这时候或许只有他能帮上忙。 “我知道了，谢谢你楚菀。”江小瑜勉强打起精神，回。 “钱我已经转过去了，不够你再开口。更不用着急还，你知道在这里，它们只是卡里的数字而已。”楚菀宽慰她。 其实上班以后，楚菀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生活奢华了。懂的节制，也不太花家里的钱。不过楚家就她这样一个女儿，楚父也从来不吝啬。 江小瑜应了声，挂了电话。 郑大海从她回来后就一直没醒过，确实那个主任所说，他脑血管里的堵塞在日渐严重，必须找出解决方案。那主任也说了，目前医院没有把握做这个手术。其实极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没有医生肯冒这个险。 成功了，医生可能会前途无量，甚至可能借此一生辉煌。可是失败了，职业生涯上便是一个败笔，终身跟随。这个手术，成功率太低。 江小瑜不想自己的爸爸等死，张哲信？这个人江小瑜见过两三次，痞痞的，对她也并不见几分尊重，倒是也确如楚菀说的那样，对陆少辛很是不一般。 想到那三个字，头又开始疼。 这时候父亲的病房突然传来呼叫铃声，急救的信号直击她的心脏，几乎是拔腿就往病房里跑。郑大海被送进手术室，两个多小时后才被推出来。 江小瑜的腿都站麻了，喊着：“爸。”脚一动，人差点就跌出去。 “江小姐。”那个主任却拉住她。 江小瑜转头，他身上还穿着做手术的衣服，摘下口罩，她无助的模样全落在他的瞳孔里。 那人叹了口气，说：“您的父亲不能再拖了，我的建议希望你能听进去。” 建议？ 是的，他有建议。 他的建议就是找那个楚菀说的专家，两方都推荐这个人，说明他可能真的医术非凡。 上次她曾在这家医院住过，也因为郑晓晨的事，对方对她的印象深刻，知道她与陆少辛的关糸。不然，也不可能跟她提这几乎对别人来说不可能的事。 “陆三少资助我们的医疗器材，费用，其实都是张医生拉来的投资。”换句话说，陆少辛可能是个什么张医生的老板，就算不是，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一定会听陆少辛的。 江小瑜跟着父亲回到病房，人已经陷入极度昏迷。目前的形势，仿佛就在将她往陆少辛身边逼。 她守了父亲到后半夜，整个医院里都静悄悄的。不知何时下的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啪啪地响着。其实声音并不大，不过是因为太过安静，才会突兀。 医生说超过48小时，郑大海可能会自然死亡。 她终于缓缓站起身，缓缓地拎着包下了楼，出了住院部，一直往医院里外面走去。 她先打了个电话给荣欣欣，要到陆少辛的地址，然后就去了。 荣欣欣听着她的声音怪怪的，不由心里泛起嘀咕。 “荣欣欣，财务交上来的核算报表在这里吧？”陆少辛的助理敲了敲她的桌面，引回她的注意力。 荣欣欣回神，赶紧回身找了找，然后抽出一份文件夹递给他。 助理接过，然后直接往陆少辛的办公室走去。 “张助理。”荣欣欣忽然喊住他。 助理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那个……三少还在办公室里是不是？”荣欣欣小心翼翼地试探。 助理觉得她问了个白痴问题，因为不是她一直都守在陆少辛的办公室门口吗？ “还要忙多久啊？”荣欣欣又问。 那助理不明白了，拿戏谑的眼神瞧着她。 荣欣欣担心他会错意，脸上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解释：“江小瑜，刚刚问了我三少现在的住址。” 助理表情微诧！ 五分钟后，一辆红色的法拉利由地下停车场驶出，冲破雨帘，驶进主道，朝着市中心的某处的连栋别墅区进发。 吱地一声，胎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划破夜空，积水溅起在金属制在车皮上，滴滴嗒嗒地落下来。陆少辛握紧身前的方向盘，通过不断摇摆的雨刷，看着站在楼下的那抹人影。 她穿着一身很休闲的衣服，瘦的像个竹竿似的站在雨中。衣服都被淋湿了，整个人却没有什么感觉似的，像在出神。 陆少辛就那样看着，每看一眼心就跟着紧窒一分。这样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终于忍不住推门下车，直直往那抹人影走去。 江小瑜站在那里，似是整个人灵魂抽离了一般，没有感官，所以也毫无所觉。 “啊！”直到腕子被人捏住，她方回神，抬眸，隔着雨帘看到站在面前的陆少辛。他穿着深色的西装像是刚从外面归来。雨一滴滴落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色印子，转眼便汇成一大片。 雨雾中，他眸里的神色并不是十分清晰，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浓烈，像是在生气。而相比起来，她神色则平静许多。 两人就那样站着对望，雨滴滴进眼睛里微痛，却没有人动，像是一副静止的画面。仿佛过了良久，一阵冷风吹来，她身子抖了抖，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身子已经被陆少辛打横抱起，直接踢开前面的小院门，大步朝着房子走进去。 这是江小瑜第一次进陆少辛在D市的住所，进门，都还没来及开灯。就被他压在门板上，属于陆少辛的气息便就这样压过来…… 108 趁人之危 她很冷，被雨水打透的衣服粘在身上，冰冰冷冷的。可是他靠过来的身体又很热，隔着那么凉的衣料，像一团火似的炙烤着她。 江小瑜想推开他，可是他禁锢的自己很紧，紧的仿佛要将她揉到身体里去。口腔里也满满的是他的味道，被填充、被勾缠，像两根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生长。 “陆少辛，我有话说。”他的唇终于沿着她的唇角向下，砥舔在她颈间的动脉上，她终于逮到机会说出口。可是浑身瘫软、颤栗，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冷是热，只是手犹放在他的胸前，做着抵抗的姿势。 陆少辛闻言，动作终于顿了一顿，头仰起，与她的模样相对。 “我……我有事求你。”他的目光下，她有点无措。虽然觉得自己这样找上门来很不要脸，因为她之前已经将他驱逐自己的生活，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求助无门。 陆少辛将她神情间的局促和不安，以及抵触都看在眼里，将身体里见到她主动找自己的激动和情绪都稍稍压下去，两人目光相对，他似是等着她说下去。 须臾，江小瑜掀唇，他却将她打横抱起来。 “陆少辛！”她紧张地叫。 陆少辛却在她额上烙下一个安抚的吻，说：“先洗澡。”虽然是夏天，可是这么大的雨，她浑身都淋透了，如果不回暖一定会生病。 “可是——”她话没说完，陆少辛的唇已经凑上来。 他离的那么近，近到她一说话唇就会碰到他的唇瓣，所以她还是没有成功说出来。 “我保证不乱来。”他如此这般说，无视她的尴尬，直接将人抱到浴室里，一边放水一边开始脱她的衣服。 “我可以自己来。”江小瑜压住他的手，定力可没好到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陆少辛看着她涨红的脸，突然就来了逗弄她的兴趣，手也不收回，问：“如果我坚持呢？” 江小瑜在他黝黑发亮的眼眸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陆少辛看着她怔怔的模样，压着自己手的力道也松下来，他对她的反应似是比较满意。动手，一件一件地帮她衣服脱下来。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薄，也就一件，只不过因为湿漉漉地粘在身上，所以才不好脱。顿时屋里格外安静，只有身后水龙头冲进浴缸里的声音。 第一件衣服被扔在地上，只着内衣的她忍着掩住自己的冲动，问：“还满意吗？” “你指什么？”他伸手撩开她贴在颊边的发丝，努力让自己将注意力投注在她脸上，不要乱瞟。 现在的他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对自己自控能力的太过自信。如今眼前的事实证明，他对她完全没有抵抗里。他觉得自己身体里住了一只兽，如今正急于脱困而在四肢百骸间乱闯乱撞，毫无章法，所以他控制的很难，难到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你看到的？”她问，努力让自己迎视他有些难以把控的目光。 陆少辛觉得自己快崩溃了，不管是这张脸还是副身体，这个人都是他极度渴望，她却问他对于自己看到的还满意吗？他该死的当然满意，满意死了，她终于肯回到自己身边。 江小瑜闭眸，因为还是无法不顾羞耻地说出来，虽然必须说出来：“如果满意，就帮我联络下那个叫张诺一的医生好不好？” 这话和这样悲凄无奈的表情，像一盆冷水一样就这样迎头冲他的浇下来。 “张诺一？”陆少辛终于抓住重点。 “我想求他救脑血管畸形堵塞的患者，我知道你认识他？”她直言。 陆少辛看着她，闻言很想笑，很想问问她到底是谁可以让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可是他张了张嘴，竟然发现自己问出来。 问了又如何？那重要吗？ 她不是为了原谅他而来，她只是有求于他！ “江小瑜，你有话直说就好了，不必弄成这个样子。”他沉声说完，脸上掩不住的愤怒，仿佛被戏耍了一般，大门走向门外。 江小瑜却拽住他的手臂，说：“求你帮我。”她知道她已经将情况弄的很糟，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怎么跟他说才是对的。 陆少辛看她赤脚踩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虽然单薄，曲线毕露，眼里却早就没了刚刚的热烈。反而看着她不自觉瑟瑟发抖的身子，说：“先把澡洗好。”声音发沉，一直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似的。 她想说自己没事，他却已经迳自走向门外。 江小瑜心里有事，哪有什么心情泡澡？浴缸那边的水管关了，站在花洒下简单冲了一遍，找衣服时才记起自己的衣服已经全湿了，最终只能用一条毛巾裹住自己。 她打开门出去的时候，闻到一股烟味。抬眼就陆少辛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吸烟，他身上的衣服仍是湿的，头发也湿哒哒，刘海有点长地遮住前额，那个侧影有点沧桑或是落寞的味道。 听到脚步声，陆少辛仿佛才回过神，侧过头来看她。 那么纤瘦的身子，只用一条白色的毛巾包裹，堪堪遮住胸前和臀部，露出削瘦的肩，以及纤长的双腿。脚上倒是穿了双拖鞋，一路走过来可以看到地板上留下的水光。 她此时的模样真的挺狼狈的，尤其在他讳莫如深的注视下。可是男人的眼神再讳莫如深也是男人的目光，而她此时的模样怎么也不妥。 偏偏灯光那样明亮，将她脸上、以及裸露的每一寸肌肤都一览无余。 “抱歉，家里没有女人的衣服。”他说，但是态度和语气一点诚意也听不到。 江小瑜知道，他这是要让她这样坐下与他谈。 虽然没有衣服，屋里的温度明显在升高，她下意识地看了眼空调，上面显示的是制暖模式。 “你要救谁？”他问，头也没抬，将烟灰轻弹在烟灰缸里。 江小瑜看着他的动作，老实回答：“郑大海。” “郑晓寒的父亲？”陆少辛皱眉，抬头看着她，其实眼里满是不解，大概是想不通，想不通江小瑜可以为了他牺牲到这种地步。 提到爸爸，江小瑜的情绪有些不能自控的激动，上前，抓住他的手，说：“他快死了，只有你能救他，救你帮帮我。”但凡她有一点办法，她一定不会求到他的面前来。 如果还有时间，她可以想别的办法接近那个苏诺一，而现在爸爸命在旦夕。 陆少辛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无助模样，仿佛刚刚的郁结，刚刚的生气都统统散去，只想安慰眼前的她，将她护在自己怀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伸手，指腹抹过她脸上的咸涩的泪。 她怔怔地望着他，像无助的小动物。揪着他的手，问：“帮我？” 她永远不知道，现在的她这副模样让他多想压在身下宠爱。所以当她还沉浸的痛苦中时，却被他重新攫住唇瓣。 不，不止是吻，还有更为大胆、直接的动作。 她下意识地抵触着按压住身上的浴单的时候，他俯在她上方拨了个电话。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天亮之前给我把张诺一弄到D市来。”命令式的说完，直接就扔了电话。 下一刻，她身上的床单被他撤落，有了男人与女人之间最原始的纠缠方式…… 江小瑜很累，靠在他怀里睡着。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或许他并没有做完，她就已经昏睡不醒。反正她睡的很熟，眼睑下的青色浓重到让人心疼。 早上醒来的时候，脸就贴在他的胸前，整个人卧在他的怀里。江小瑜眨了眨眼睛，仿佛一时不能清是梦还是现实。然后脑子才逐渐清醒，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脸上呈现出片刻的难堪，然后试着从他的怀里抽身而出，他便醒了。 “那个……我……”这么尴尬的时刻，她脸皮再厚也不行。 只是话没说完，他便俯身给了她一个深吻，直到气喘吁吁才被放开。 她难得乖顺，躺在那里喘着气，看着他，没有抗拒。当然，也没有迎合，或许还在挣扎。 “去洗漱，然后我们一起去医院。”他兑现诺言。 提到医院，江小瑜终于想起紧急的事，也顾不得羞耻了，赶紧裹了床单起身，进了卫生间。 她在他这里没有洗漱用品，不过他家里习惯有备用的，在盥洗台后面的柜子里。她打开第一个抽屈里就找到了，还有一只水杯。 江小瑜抽了条毛巾，一只牙刷、水杯拿出来的时候，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打开，她吓了一跳。 只着内裤的陆少辛站在门口，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笑了：“我们夫妻一场，终究没有算白白生活。”就算她不爱，倒还记得他的习惯。 说完，便关了门。留江小瑜站在盥洗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她更迷茫。 外面似是有按门铃的声音，她听到了陆少辛去开门，说话的声音，一时没敢出去。 须臾，陆少辛去而复返，拎了个袋子给她，说：“换上。” 江小瑜看到里面的衣服，也没有迟疑，赶紧穿了衣服，然后随他去了医院。 郑大海的病房已经转了，那位张诺一刚从医院的会议出来，据说连夜赶来，已经开了两个小时会议。他熬夜熬的双眼通红，瞪着陆少辛的眼神很是不满。 陆少辛却仿佛屏蔽了他所有情绪，或者说根本不将他的那些埋怨放在眼里。 “病人情况紧急，24小时之内必须做手术，所以我建议转院，下午回长津市。”张诺一知道，埋怨也是没有用的，所以直接冷冰冰地说实际情况。 不过他的冷是带情绪的，绝对与陆少辛的不同。 “转院？”江小瑜闻言，声音不由扬高。 爸爸现在昏迷不醒，她记得主任说过，尽量不要挪动。 张诺一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点不耐，仿佛是因为自己的决定遭到质疑，又仿佛带点责备。他大概猜的出来，自己之所以被人半夜从家里挖出来，绝对是这个女人的原因。里面那病人，一看就跟陆少辛有什么关糸。 “这里不能做手术？”陆少辛暂时不计较张诺一对江小瑜的态度，手搭在她肩上一副安抚状，直接与张诺一谈。 张诺一诧异他对这个女人表现出来的过分关怀，那种细节根本就不是刻意做出来的。不过还是耸肩回答：“这里少些设备，如果你陆少可以资助，并且及时的话。” “需要什么列个清单出来，没有我也会想办法调，争取今天晚上做手术。”陆少辛说，没有丝毫迟疑。 张诺一闻言则是看了江小瑜一眼，大概更加意外她的影响力。 此时张哲信出现，手里拎了几份粥，过来，喊：“三少，小嫂子，诺一。” “哲少。”江小瑜跟他打了声招呼，神情间还是有些尴尬。 张哲信却无所觉似的，将粥放到她的手里，说：“嫂子吃饭，操心的事交给我们男人。” 他放松自然的模样，令江小瑜心里不至于那么无所适从。护士领他们到了闲置的值班室。四个人一边谈一边吃，张诺一眼睛是红的，张哲信也好不到哪里去。 尽管如此，两人还是打起精神跟陆少辛讨论病情，以及目前的情况。需要的仪器设备陆少辛已经交给助理去调取，对于别人或许难，但是对于他来说不算特别棘手的问题。 一个小时后，会谈早餐中渡过，终于告以段落。 张诺一因为昨上要做手术，所以现在回酒店休息，陆少辛让张哲信一起，剩下的事交给他和院里。 “谢谢你们。”江小瑜对于他们，充满感激。 张诺一这才不由多瞧了她两眼，觉得她还不错。并没有因为爬上陆少辛的床，便以为可以对他们颐指气使，还知道感激。 “嫂子别客气了，张诺一很牛的，手术一定会成功，所以你不要过分担心。”张哲信说。 主要是看她虽然安静地坐在一边，早餐却没怎么动，忧心的模样像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谢谢。”江小瑜是真心的感激。 张诺一与张哲信一起离开，转眼值班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吃饭。”陆少辛揉揉她的头，说。 江小瑜低头，将粥放在嘴里。心里装着事，再好吃的东西都没什么味道。 这一天过的特别漫长，陆少辛一直在跟院方开会，接洽仪器设备入院的安置问题。江小瑜则在病房里守着郑大海，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他强忍着泪。 “爸，你一定要好起来知道吗？” “爸，你如果不醒过来，这世界就只剩下晓寒一个人了。晓寒会很害怕。” 她不知道郑大海听不听的到，可是她一直在重复着，希望他能多留恋一点，千万不要丢下自己。 21：05，郑大海被推进手术室。 江小瑜守在外面，寸步不离。 陆少辛无法理解她对郑大海的感情，他也了解过，这些天她一直在医院，听说两人亲如父女。 难道她是因为那场车祸中死去的郑晓寒？ 陆少辛不敢深究，反正她既然在乎这样一个老人，那么他就帮她。若非郑大海，她也不可能回到自己身边。 “会没事的。”他安抚。然而对于等在手术室外等的家属，这种情况哪个不是感觉度日如年？ 他什么话都不说，只将肩膀借给她。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张诺一穿着手术服，摘下口罩后露出的表情有些凝重，让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里。 “张医生，我爸爸怎么样？”江小瑜问。 张诺一看着她，又看了看陆少辛。江小瑜此时已经紧张身体在发抖了，唯恐听到让自己接受不了的消息，就连陆少辛都跟着紧张起来。 张诺一半晌才回：“手术成功了。”话音刚落，陆少辛一拳就朝他挥了过去。 109 当她是虾子一样吃掉 随着陆少辛这一拳挥出去，正被推郑大海出来的医护人员看到，周围一片惊呼之声，就连刚刚要松下口气来的江小瑜都吓了一跳。 张诺一被打的身子栽了下，捂着半边脸面对他时。陆少辛则只是拥过江小瑜的肩，说：“走。”然后跟着推送郑大海的移动病床走向病房。 其间江小瑜还是忍不住看向张诺一，总觉得他尽心尽力地帮自己爸爸做了手术，反而挨了一拳，心里过意不去。又急于了解爸爸的情况，还是跟着推床走了。 “陆少辛！”后面的张诺一挨了这一拳，见施暴者半点悔过，不，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自己，不由急了。 可是即便他不满地吼，陆少辛也没有理他。 张哲信这时拎了些水回来，就只看到他捂着半点脸站在手术室门口，那模样委屈极了。 “这是在干嘛？”张哲信问。 张诺一满脸不爽地看着他，没回答，转身回去换手术服，心里却在想着，自己这是交了一群什么朋友？ 陆少辛和江小瑜随着郑大海来到病房，安顿好后，陆少辛便出去了。江小瑜一心在父亲身上，也没有将任何心思分给陆少辛。 人走到走廊处打了个电话交待事情，挂了电话时正看到张哲信走过来。 “喝点水吧。”陆少辛也忙活了很久了，连口水都没喝。 陆少辛接过，拧了瓶口喝了两口。 张哲信则将剩下的水放在供人休息的椅子上，自己则倚在墙内抽了支烟。目光透过没有关好的门，可以看到江小瑜在郑大海身边忙碌的身影。 “和好了？”他并不问郑大海与江小瑜的关糸，因为他不关心那些。 陆少辛没回答。 他不知道他们这样算不算和好，可是他能确定的是他即便自己这样做很自私，他还是想将她绑在自己身边，去慢慢解开她的心结，而不是彻底远离她的生活。 从小到大，张哲信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副阴沉的性子。什么都憋在心里，半点都不干脆，便直接跳过这个问题，又问：“那怎么把张诺一打了？” 陆少辛还是不回答，也迳自拿了根烟叼在嘴里，直到吸了一口才吐出三个字：“他欠揍。” 手术明明成功了，却不干脆地说出来，吓的江小瑜的脸都白了，不揍他揍谁？ 张哲信不知道他的心思，只觉得陆少辛只有沾上江小瑜的事才会有情绪。虽然有些事情讲不通，可是爱情里面，不是通常都不能以常规而论的吗？ ——分隔线—— 郑大海手术成功，但在监护室里渡过了二十四个小时观察，终于转入普通病房。这段时间江小瑜守在病床边寸步不离，电话不接，整个心思都扑在郑大海身上。 陆少辛几次来看到她那个状态，其实更多的是不解。她是真的担心也心疼郑大海，想到她那天在手术室外问张诺一：“我爸怎么样了？”的模样，她仿佛真是他的女儿。 不是因为车祸导致郑大海的女儿死亡的愧疚或弥补，是真实有感情存在的。她很照顾这个中年男人，当他是真正的父亲那样。 陆少辛大多时候也不说话，安排人按时给她送吃的、用的，每天早晚也会在病房里陪着她，并不多说话。 这天，他正要推门进去，就听到了病房里传来江小瑜激动的声音。 “爸，你醒了？” 郑大海的眼神很浑浊，等了半晌仿佛才有焦距，眸子里映出江小瑜的模样。 他手动了动，大概是想握住她的手，却没有力气。 江小瑜主动去握他的手，说：“爸，你才醒过来，别乱动。要什么跟我说？是不是渴了？” 郑大海闭了下眼睛，表示是。 长时间昏迷，醒过来一定会口渴的。江小瑜倒了杯水，用汤匙喂到他的嘴里。他没有什么自控能力，吸管根本用不了。水也不敢放太多，怕他噎着。可是尽管这样，一部分水还是顺着嘴角流出来。 江小瑜像是做惯了这样的事，顺手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毛巾，给他擦拭。然后又舀了第二勺给他，却见郑大海目光一直看着她的身后，不由回头。 这才看到陆少辛不知何时回来的，脸上不由有些尴尬。转身想继续喂水，却见爸爸仍目光直视陆少辛，仿佛在等着解释或者介绍。 “爸，他是——”江小瑜只好将汤匙放回杯子里，然后站起来介绍，却还没有想好措词。 “爸，我是陆少辛，小瑜的丈夫。”陆少辛反而更坚定地抓住她的手，这样介绍自己。 郑大海目光疑惑，然后调向江小瑜。 江小瑜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郑大海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目光一直狐疑甚至戒备地看着陆少辛。 江小瑜没有办法，只好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你才刚醒过来，先养好身体好不好？” 郑大海轻轻颔首。 江小瑜松了口气，水也不喝了，陆少辛喊了肿胀着半边脸的张诺一进来，帮他做了详细检查。对江小瑜的态度还好，不过因为挨了一拳，对陆少辛不是冷哼就是视而不见。陆少辛也不在意，反正他那个性子生一天气也就没事了。 检查过后，郑大海醒过来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江小瑜拿起水盆打算湿条毛巾给他擦一下脸，起身时头有些发晕，眼前一黑，身子就栽了过去，把陆少辛吓了一跳。再醒来时，江小瑜发现自己身处陆少辛的公寓里。 掀了被子下床，赤脚就往外跑。玄关处，果然看到自己的鞋子放在那里，还没有走到就见陆少辛开门，迎面撞上。 陆少辛看着她披头散发的样子，脚上连拖鞋都没穿，不由皱眉，问：“去哪？” “我…我去医院。”她眸色猜疑，回答。 陆少辛单手插在裤兜里就那样看着她，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也不说话。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江小瑜被这样注视，更觉得不自在。手在手臂上搓了下，然后越过他去拿鞋架上的鞋子，喊：“我走了。” 手刚刚抓住鞋子，腕子却被他的大手捏住。 她像被烫到了一般缩了下，然后抬头看向他，他目光仍是那样看着自己，江小瑜脸色莫名烧红。 “你在躲我？”陆少辛问。 江小瑜摇头，只觉得他掌心下的那块皮肤，热的难受。 “那你急着跑什么？”陆少辛问，颇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 “我没跑啊，我只是担心我爸——”她话没有说完，只看到地上那双皮鞋抬起朝自己迈近，下意识地后退。背却抵到了门板上，而他身子下压，竟已经无路可退。 陆少辛捏着她的下巴抬起，让她直视着自己，问：“江小瑜，你的模样很像要过河拆桥知道吗？” 这样的姿势暧昧，他的靠的那么近，属于陆少辛的气息那么强烈进窜入鼻翼。也或许是他的话让她想到之前求他帮忙的那个晚上，江小瑜莫名地感觉到紧张。 她目光很无助，甚至有点慌乱地看着他，喊：“陆少辛……”真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可是陆少辛的一只手撑在她腰侧的门板处，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脸靠的那么近，又不说话。 四目相望，她已经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空间里那么静，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似的。她仿佛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紧张却又有点无措。果然，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点点迫近地压过来，直到唇被他的唇包含住。 这个吻不同于以前的霸道，是很温柔很温柔的吻，他的气息柔和地渡进她的嘴里，甚至勾着她的舌缠绵，他的气味与她的气味交融。 她被吻的快喘不过气来时才被放开，身子有些瘫软，脸埋在他的胸前。而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她的腰身，两人就那样静静地偎在一起，那是他们之间许久不曾有的平静。 江小瑜最后没能成功出门，因为被陆少辛强制要求休息。怕她不放心，甚至吃过饭后，接了病房里的监控。郑大海就躺在床上，护工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他什么时间醒，什么表情她都可以随时看到。 吃过饭，因为睡了很久，倒也不是很困。却被他抱到床上，说：“乖，再躺一会儿。”她在病房里之所以晕倒，是因为太过劳累的缘故。 “可是，我睡不着。”这大白天的，她又刚睡醒，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那要不要做点什么，帮助你睡眠？”他吻了吻她的额，一本正经地问。 “什么？你要给我讲故事吗？”江小瑜故意问。他却也跟着挤上床来，说：“好啊。”然后唇贴到她耳边，说：“那我就给你讲讲夏娃和亚当偷吃禁果的过程好不好？”还没等江小瑜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摆里。 滑腻的肌肤，真是令人爱不释手。 “陆少辛，唔……”她的所有抗议，都被他吞进口中。 陆少辛一直都是这样，他想要时总是让人无力反抗。或者江小瑜心里的某个地方是心虚的，比如说他帮自己救了爸爸郑大海。那天，自己明明没有拒绝，所以这一次还是让他得逞了。 大白天里没有黑暗的遮挡，她毫无保留暴露在他的眼底，整个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皮肤泛起诱人的粉红。却又被他剥皮那般，一寸寸吃掉。 陆少辛知道她态度松动，只不过是因为郑大海。至今为止她心里并没有完全向自己开放，不过那些并不重要，他相信她只要在自己身边，他宠着她，爱着她，她迟早会向自己敞开心扉。 *过后，江小瑜沉沉睡了过去。 陆少辛陪她躺了一会儿，却不得不起床，因为今天不是周末，他还有许多事忙碌。简单地洗漱过后，陆少辛换了宽松的家居服。门铃便响了，开门，张哲信进门。 “喏，你要的东西。”张哲信直接进了客厅，将自己身子抛进沙发里的同时，手里的文件袋也摔在桌面上，那动作十分潇洒。 陆少辛看了眼卧室，然后才坐下。 张哲信很敏感地捕捉到他的眼神，也看了眼主卧关闭的门板，目光重新落回他身上。 头发还是湿着，看起来像是刚洗过澡。家居服上半身是件宝蓝色的鸡心领T恤，他眼尖地瞧到陆少辛颈间有道细长的指甲印，一直延伸到衣服里被遮挡。 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盯着陆少辛，问：“小嫂子在休息？”那模样，明显就是撞破人家好事的模样。 陆少辛仍是那副面瘫状态，微微颔首，并不见半分不自在。而是坐下来，拿过那份牛皮纸袋打开，抽出里面的资料。 “其实你们都已经发展到这程度了，有什么疑问为什么不直接问？”张哲信问。 他也想问，只怕江小瑜不会坦白相告。 他大略看过资料上的内容，上面显示江小瑜一直在国外，出车祸之前基本与顾东城、郑大海没有任何交际。不由将文件摔回茶几上，说：“你找的人调查的不够深入。” 张哲信并不知江小瑜和顾东城的事，即便当初被那份杂志登过，也不过当是为了博取眼球的过分渲染。其中原因，他从来不曾深究。 陆少辛深知他的这点脾性，即便是哥们也应该给彼时留有空间。当然，他并没有有意瞒他，才在分手乏术之间，放心将这件事交给他来办。 张哲信听了他的断论，只得说：“那我再催一下。” 陆少辛点头。 ——分隔线—— 江小瑜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对于陆少辛忙完工作，又重新躺回床上的过程半分不知，看来是真的很累了。他或许并没有睡着，不然她怎么一动，他就醒了？ “饿了没？”他问。 此时两人相拥，又做过那样的事，可他的表情一点都没有觉得这话暧昧似的。倒是江小瑜不敢乱答话，沉默着。 他便将她从怀里挖出来，又问了一声：“还不饿？” 江小瑜真怀疑他是故意的，可是抬头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又不像。 “那个，我先去洗漱一下。”她推开他，裹了被单下床，逃了似的进了卫生间，没看到身后陆少辛眼里泛起的笑意。 时间有点晚了，陆少辛还是带她去了外面吃宵夜，然后在她的坚持下回到医院。 张诺一完成任务后就回了长津市，因为他要准备婚礼，忙的不可开交。却没料到自己忙活了半天，还被揍了一拳，真是非常郁闷。 兄弟之间，陆少辛当然不会口头道歉。不过结婚礼物已经准备好了，绝对有谢意在里面。 郑大海情况稳定之后，接下来便是长期的休养，如果想重新站起来，拥有自理能力，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家人也必须有足够的精力和财力才行。 陆少辛不可能一直待在D市，他说服江小瑜，长津市有更好的条件来照顾郑大海，可是江小瑜却一直犹豫不绝。因为长津市给她的回忆绝对没有多美好，她甚至恐惧，恐惧那些极力想要逃避的时光。 没有办法，陆少辛先回了长津市。 江小瑜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收拾了下，抽空回了趟公司辞职。林阳极力挽留，甚至惊动了厉凌。 两人并没有在公司谈，而是找了家咖啡座。 “发生什么事？”厉凌作为一个朋友的立场关心。 “我的家人住院，需要长期照顾，这份工作我没有办法继续胜任。”江小全选择说实话。 “家人？”厉凌蹙眉。 据她所知，江家爷爷当初的遗嘱，将财产全部留给江小瑜。又怕被不怀好意的亲戚侵吞，已经在她未成年之前全权委托给他陆家。 因为这件事，江家父亲过世后，江家亲戚已经与她们母女断绝所有往来。难道是她的母亲？ 江小瑜却无意多谈。 “不是因为我？”厉凌问。 “当然不是。”江小瑜觉得她想多了。 “那么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兼职吧？”厉凌又问。 江小瑜考虑了下，然后点头。 厉凌无法挽留，只得随她而去，并不想将仅存的那点朋友之谊也给弄没，这样就真的断了联糸。 结帐，江小瑜打算离开，厉凌已经开车送她。 自此，江小瑜过着一边照顾郑大海一边兼职的工作，偶尔厉凌会亲自过来拿图稿，也会恰淡一些细节，就连郑大海对他都渐渐熟悉起来。 江小瑜心里清楚，他作为一个老板，尤其最近新收购了D市的装饰公司，应该很忙很忙。其实没有必要，也不应该将业力放在自己这方面，更遑论亲力亲为了。 可是他依旧会来，还三无不时的带东西过来。作为一个朋友身份，让人无法拒绝。 江小瑜每天照顾郑大海很累，帮着他翻身，怕肌肉萎缩按摩，甚至搀着他试着走路。很难想像，那么瘦弱、纤细的身子能撑起郑大海。 有时厉凌遇到了，会主动帮忙。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她忙到没有时间跟陆少辛通话。或者说，电话接通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尤其陆少辛也是个寡言的人，而她已经理不清自己的心思。 陆少辛那边也很忙，最近陆爸爸出差，公司的所有事务都压在他身上。不过即便再累，他也会抽空过来看看她，哪怕只瞧她一眼，或者只一起待上那么几个小时。 这天，江小瑜去了公司交图稿，回来却发现爸爸的病房是空的。 郑大海现在根本不可能自己行动，而她也没有请护工，出门时只拜托了外面值班的护士。她们很好的，在她忙不过来时总会特别照顾。 难道是护士推他去做检查了？ 江小瑜想着转身往外走，迎面就撞上护士推门进来。 “江小姐回来了？”护士看到她笑着问。 江小瑜点头，问：“我爸呢？” 护士疑惑，目光下意识地朝床上望去：“咦，郑先生呢？” 这话一出，江小瑜的心莫名一沉，不由着急地抓着她的手，问：“你没见我爸？” 护士摇头，心里也跟着有点慌，说：“刚才隔壁房的客人发生紧急状况，我跟着去急救室了。” 前后半个小时，谁会想到行动不便的人会消失呢？ 江小瑜脸色已经完全变了，心里的预感却不太好。 护士却安慰：“你别着急，可能是医生过来查房，带他去做检查了也不一定。” 毕竟他只是个行动不便的中年男人，谁会打他的主意？ 江小瑜也稳住自己点头，然后跟着护士去找了郑大海的医生。结果那医生昨晚值班，根本就没来医院。 江小瑜愈发觉得事有蹊跷，马上去了医院监控室调取录像，却没有发现郑大海离开的任何踪迹…… 110 被他捏在手心的感觉 病人无故失踪，已经惊动院方领导。触动了整个医院的安保和医护人员寻找，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江小瑜的心也跟着慌起来。 郑家爷爷奶奶过世早，继母又从外地漂过来的人，他们在D市根本就没什么亲戚。爸爸的行动还不方便，所以更不可能会有人主动照顾他。 就算要照顾郑大海，也没必要就不说一声就将人带走吧？江小瑜也心存希望地打电话问了邻居一声，他们听到郑大海失踪时也都一脸惊讶，结果人也都聚到医院里。 “我看到网上有很多买肾，买人体器官的信息，郑叔叔会不会是被那样的人给掳走了？”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不懂事，跟着父亲过来的，口无遮拦。 她父亲斥道：“别瞎说。” “我哪有瞎说，咱们那条街的街口到处是这样的广告，现在世道多乱啊。光天化日的，在医院里病人都能失踪。会不会这家医院跟人窜通好的？爸，咱赶紧回家吧。”说到后来，她脸上都是害怕的表情。 所谓童言无忌，那女孩虽已不能称为儿童，不过模样也是个不懂事的。守着一群医护人员，包括院方领导，听了这话脸上都有些尴尬。 江小瑜的脸色已经惨白，倒不是怀疑医院，他们没有那个胆子。也不完全相信那个小女孩的话，可是病急往往会乱投医，这时候的她特别容易胡思乱想。听了这话，心里的担忧更重，完全没了平时冷静的模样。 “江小姐，要不要问问三少？”医院负责人都知道她跟陆少辛的关糸，虽然这事极不愿意被陆少辛知道。 可是这事虽然蹊跷，可是病人是在医院里失踪的，相比起有可能被追究法律责任，他们还是期望陆少辛的能力可以帮忙解决。即便事后在陆少辛那里他们不好交待，医院里毕竟有陆少辛的股份存在，相比起来要情况要好一点。 经他提醒，江小瑜仿佛才想起陆少辛，马上拿出手机拨打他的手机，完全是求助心态。也因为担心郑大海，暂时忘了那些尴尬和不自在，只盼着他或许有能力帮自己找到人。 彼时的陆少辛正在长津市，艾诺集团的会议室里开会，手机调成静音就放在手边。 拓展部的下属正在做着新一季节的总结报告，他手机在桌面嗡嗡地震动起来。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却没有人因此转移注意力，认真听着。 他原本也没有在意，拿起手机，指尖划开触屏解锁，看到一条信息。点开，里面居然是张郑大海的照片。他身着的病患服，被人匆忙从住院大楼里搬出来，然后上了一辆急救车。 明显是在转移，他眸色不由闪了闪。但是除了照片以外，并没有多余的文字。耳边仍是下属丝毫不受影响的报告声，他就这张照片思考了几重意思。 机身不曾放下，又在掌心重新嗡嗡震动起来，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来电号码是江小瑜的。这个电话来的这样凑巧，仿佛在印证他的想法一般。没有诧异，不过心情足够紧迫，于是不顾众人的诧异，已经拿着手机起身走出会议室。 做报告的下属看到他的举动已经楞住，助理却非常的淡定，也习惯为老板处理善后这样的事情。出口，让大家继续会议。 陆少辛一边走出会议室随手关门，一边按了接听键：“鱼儿？” “陆少辛，我爸不见了。”那头直奔主题，人已经长时间得不到消息后有点失去理智，声音听上去十分急切、焦心，或许已经哭了。 陆少辛却没有说话，他再次仔细回顾了下刚刚看到的图片，猜测那人的意图。虽然不知道郑大海是谁弄走的，暂时更不知道发图片的人是谁，但是他敢肯定，这人必定会跟自己联糸。 确定这一点后，他才出口安抚：“不要着急，爸在我这儿。”声音沉稳、平静，让江小瑜焦灼的心一下子冷静下来。 因为冷的太快，所以犹有种在梦里不能自拔的感觉：“你说什么？” 他们这边已经翻天覆地，江小瑜此时觉得后背的衣料凉凉地贴着肌肤，才发现自己早就出了一身冷汗。 陆少辛沉吟，他知道他这样说很可能引起误会，但还是回答：“我说他在长津市，我命人将人接过来的，你不要着急。”他重申，强调，只是为了让她相信。 那头的江小瑜却没有说话，然后半晌之后，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陆少辛握着手机，他知道她信了，并且很可能在生气。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只顾着生他的气，总比急的掉眼泪，着急上火，提心吊胆要好。 他一边往办公室里走一边给自己的人打电话，顺便将那张照片转发了出去，让人着手去查。考虑到自己在D市的人手有限，甚至给顾东城的父亲打了电话。 无论如何，他应该在江小瑜来到找他“算帐”之前，将郑大海平安找到才行。 陆少辛预料的果然没错，江小瑜挂断电话之后，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便直接打车赶往机场。不过最快到长津市的飞机，也要在四个小时之后起飞，她便一直逗留在机场，这真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是这个过程要比她替郑大海担忧要好过的多。 相比起来，陆少辛那边却是争分夺秒。 这个时候的她也并不知道，陆少辛因为担心她的安全，已经安排了保镖暗中相护，并实时、随时报备这边的情况。凌晨登机，这期间她电话一直在响，江小瑜却没有心思接。 过了安检，便直接将手机关了机。再回到长津市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因为心里惦记着郑大海的事，也没有过多的感慨，下了飞机便直奔陆少辛的公司而去。 早上九点，正是上班时间。 她与陆少辛的婚礼曾经轰动一时，又曾在艾诺集团工作过，前台的人自然认的。 “三少奶奶。”前台也不知是不是得到了命令，看到她迳自往电梯走去，竟有点慌乱地挡住她。 陆少辛与江小瑜离婚的事并没有见报，至今大概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唯一知道的大概只有江小瑜流产，两人感情或许不和等传言。 “我找陆少辛。”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纠正一个基层员工对她的称呼，因为这些完全都是不相干的人。 “三少奶奶请稍等，我先打个电话好吗？”前台问，一副拜托的口吻。 不管人家感情是不是和睦，江小瑜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物。又怕直接放她上去了，陆少辛那边不好交待，总之都是她很难做。 两边正在僵持，陆少辛的助理便乘专属电梯下来了。像是提前得到了通知一般，径直往江小瑜这边走过来，恭敬地喊：“三少奶奶。” 江小瑜看着他，知道他是陆少辛近身的人。自己与陆少辛的事不可能瞒的过他，他也有可能全部知道。至于他此时的恭敬，也只是取决于陆少辛对自己的态度。 “我找陆少辛。”江小瑜没有客气，直接说明来意。她一心惦记着郑大海，没有跟他们废话的精力。 助理颔首，示意前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然后对她说：“三少奶奶，请跟我来。” 众目睽睽之下带着江小瑜进了专属电梯，直奔陆少辛的办公楼层。仍是三十七层，江小瑜的身影从办公区掠过，已经引起一片骚动，大家都纷纷将目光转过去。 江小瑜却没理会，直接跟着助理进了陆少辛的办公室。还是以前的格局，不过偌大的办公桌后面并没有人。她目光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陆少辛。 “三少今天耽搁了，可能会晚一点才到公司。少奶奶不如就在这里等他吧？如果累了，就在休息室里睡一会儿。”助理说的轻松。 事实上陆少辛的办公室，如果没有得到他的首肯，怕是没人能随便进来。 江小瑜现在虽然知道爸爸在陆少辛手上，心放了大半，不过心里还存在着火气着，睡得着才有鬼。她的脸色并不好，又不能跟助得发脾气，只好点了头。 助理出去接着忙，吩咐秘书送了杯饮料给江小瑜送进去。 江小瑜坐在办公室里，外面偶尔会传来办公人员的脚步声，由早上九点一直等到临近中午，陆少辛仍没有现身的意思。她打陆少辛电话也打不通，终于忍不可忍起身。 “三少奶奶。”助理虽然一直在外面工作，可是一部分注意力始终都放在这边。所以江小瑜一打开门出来，助理就迎了上来。 江小瑜看着他虽然看起来很沉稳，但刹那间泄露出的紧张，问：“陆少辛在哪？” 他是称心躲着自己吗？ “三少奶奶再等等，三少忙完马上就回来了。”助理真不愧是跟着陆少辛多年的助理，仍然回答的滴水不漏。 江小瑜冷笑，越过他便往外走。 “三少奶奶。”助理为难地挡住她的去路。 江小瑜现在一心想知道自己父亲的下落，陆少辛这明显在敷衍自己的行为，让她十分生气，又怎么听的下去？ 她斥道：“让开！” “三少奶奶……”助理仍面不改色地想劝，肩头却被人搭了下，转头，看到陆少辛已经回来了。他悄悄松了口气，让开位置。 江小瑜自然也看到了陆少辛，几天不见，他自然没有什么转变，仍是西装革履，玉树临风的模样，不过她眼里可没什么欣赏的成份。 陆少辛上前，抓住她的腕子，说：“跟我走。” 江小瑜自然要跟他走，不过进了电梯之后，还是用力甩开他的手。 陆少辛现在没有逗弄她的心思，所以也就由着她。 车子就停在公司门口，陆少辛和江小瑜先后上了车，他亲自驱驶，汇入主道。 车厢里的气氛很沉闷，原因只在于江小瑜还处于很气愤的状态。而陆少辛心里焦虑，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开着车绕了大半个城区，却只是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前。 陆少辛率先解开安全带下车，却发现她动都没动。这种地方，明显不是郑大海在的地方。 “先吃饭。”陆少辛说。 江小瑜不动，做着无声的抗议。 “听我的。”他本来就冷，这会儿声音沉下来，很像是威胁。 “我要见我爸。”江小瑜坚持。 “听我的，我一定会带你去见。”陆少辛说。 四目相望，她看到他眼里没有半分妥协的意思。 江小瑜最终还是解开安全带，然后跟他进了饭店。 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两个人，他却点了一大桌子菜。江小瑜没什么胃口，基本没有动筷。陆少辛就跟她耗着，仿佛不好好吃饭就不结帐一样，简直要将人逼疯了。 江小瑜实在没有办法，只得一口口地往嘴里塞，塞到最后奔到洗手间里又全吐出来。 陆少辛的本意是想让她吃点东西，毕竟郑大海失踪至今，又是担心又是赶路，根本就没休息好，别说吃饭了。可是最后看到她抱着马桶吐的那样儿，又心疼起来。 她这哪是吃饭？根本就是在自虐。 接了杯开水给她，无声地递上去。其实他现在怕开口，明知道她来是见郑大海的，他却因为手里交不出人而不敢软化这个态度。 江小瑜果然没有领情，挥开他的手放外走。 吃了饭，他又带她去出海。 这种被人攥在手心里的感觉，江小瑜真恨不得把他扔海里去，或者自己跳海。 可是没有办法，最后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压着火气和焦燥陪他。就连他抱在自己在怀里，那般不自在都没有推开。 直到日渐夕斜，他身上的手机响了。他一边按了接听键一边走走开去接。 说的时间不长，而且声音稍低，海风一吹什么也听不到。挂了电话之后折回来，拿过她手里的鱼杆扔了，说：“带你去见你爸。” 他的表情虽然仍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却给人放松下来的错觉。江小瑜有点疑惑，更加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不过现在首要的任务仍是先见到爸爸。 游艇本来就没有开远，一直在海岸附近转着。陆少辛吩咐回航，靠岸之后，两人一起下船坐车回城。 车子并没有开出去太远，就在通往港口进城的中轴线上，附近有一片别墅区。 车子停在院子里，江小瑜看着那橦别墅，却拿怀疑的目光瞧着陆少辛。 陆少辛见她不动，直接帮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然后牵着她的手下车，直接奔了别墅。 门口站着保镖，看到他头微低，喊：“三少。” 陆少辛带着江小瑜直接上了三楼，推开其中一间卧室的门。他的助理和医生都在里面，而床上躺着的人正是失踪良久的郑大海。 “三少，三少奶奶。”助理喊着，身后跟着医生。 江小瑜却将目光直接投到床上。 郑大海人是清醒着的，鼻子上放着氧气罩，睁着的眼睛里映出江小瑜的模样，表情虽然迟缓，可是仍看得出激动。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却是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爸，你别着急。”江小瑜俯身，抓住他的手，却看到手背上有两处血痕，不由惊异。 此时助理在陆少辛耳边耳语了两句，陆少辛的神色也绷了下，目光调向病床上的郑大海。 郑大海说不出话来，眼睛里却都是泪。 江小瑜将惊异慢慢收敛，以为他是委屈，毕竟陆少辛一句话都没说，就将他接了过来，不由安抚地说：“爸，没事了。” 郑大海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却因为这番折腾身体状况并不太好，又已经重新睡着。 江小瑜出去的时候，那几个医护人员已经不在，陆少辛正倚在门口抽烟。看到她出来，身子站直想说话，却不料江小瑜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皮肉相撞的声响在空间响起，周围一片寂静。 “江小瑜！”他捏着她的腕子，眼睛里燃起愤怒。 江小瑜却一点儿也不怕他，只问：“谁允许你把我爸弄到这里来的？”而且受了伤。 陆少辛看着她眼睛里蓄满泪水的委屈模样，突然就没了火气。其实她的心情，她的担心受怕他都可以理解，所以想要将她抱到怀里哄着。却被她推开，两人僵持，终究她还是没有陆少辛的力气大，被他死死揉进怀里。 他不想让她担心，只抱着她，说：“你只当我想你来长津市陪我。” “陆少辛，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卑鄙？这么无耻，这么强人所难还能理直气壮？”她委屈地质问。 难道就因为陆家财大势大，地球就必须围着他转？毫不知情的江小瑜，只是想到这段时间的提心吊胆，她怎么可能不委屈？怎么可能不愤怒？ 可是陆少辛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拥着她。 他是男人，应该这样的。就算让她怨恨一点，也比让她担惊受怕的强。就算她以为觉得是自己自私也没什么，反正他一直都想将她强拴在自己身边。 这念头一日强过一日，正好借这事让她回来。 江小瑜虽然最后还是卧在他的怀里，可是心里不甘愿。医护人员还在客厅等，江小瑜便回病房一直陪着郑大海，不愿意与他多说一句话。 “已经给郑大海先生做过全面检查，目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的状况条件允许的话，也可以不必住院，在家静心调养便好。”医生说。 陆少辛点头，总算放下心来。 这橦别墅不管是离陆宅，还是市区的艾诺集团都比较远。可是环境清幽，别墅与别墅之间的相距也很远，算是个不错的疗养地。 门口的保镖始终没撤，三楼住了郑大海之外，还住了一位脑栓方面的专家医生，外加两个护士。 江小瑜与陆少辛住在二楼，一楼有三个保姆分别照顾他们的衣食住行。陆少辛并没有挑明什么，这副架势江小瑜却觉得自己被绑架了。他是想利用父亲的行动不便，将她困在这橦别墅里。 夜十一点，陆少辛从书房出来，发现卧室里黑糊糊的。打开灯，发现江小瑜果然不在。 上了三楼，郑大海的病床边，她趴在那里睡着。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弯腰正动手想要抱她，便对上郑大海的目光。 两人目光相视，须臾，郑大海冲他无声地笑了笑。那是一种放心交付的目光，陆少辛认真地点了头，然后抱江小瑜离开。 郑大海那边他一点都不担心，两个护士会轮流值夜。 江小瑜确实很久没有休息了，睡的迷迷糊糊，被抱起来时还有他怀里蹭了蹭。陆少辛将人放到床上，想要起身时发现她手竟抓着他的衬衫。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虽尽显疲惫，可是五官仍是精致的，又青涩又有点女人味，真是好看。唇落在她的额上轻啄了下，然后也顾不得洗漱，直接将她抱在怀里就这样睡了。 半夜，江小瑜睡的很热，才发现自己在他的卧室里。想要退开时，又被他捞回来。 “去哪？”他眼睛并没有睁开，说话时带着困意，显得很是慵懒。 江小瑜不回答，只说：“你放开我。”声音里仍有赌气的成分。 陆少辛依言放开，她像躲瘟疫一般要往门口而去。 “江小瑜，你今晚如果不乖乖睡觉，我保证你转眼之前见不到他的机会未来会很多。”手刚刚碰到门把，身后就传来他的威胁。 江小瑜转身，见他已经睁开眼睛，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 “陆少辛，你最好祈祷你们陆家永远别破产。”丫的，欺负她不就是因为财大气粗。 她走回来，上床，背对着他气呼呼地睡觉。 陆少辛看着她的模样，反而笑起来。 虽然被误会，可是事情解决之前，还是先误会着吧。这种躺在一张床上，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闻到她的气息的感觉，就很踏实。 日子平静地过了几天，江小瑜被压制的很不爽。因为陆少辛那个人完全拿着鸡毛当令箭似的，只要他不高兴的事，动不动就拿郑大海威胁自己。 住进别墅以来，她连给自己爸爸换衣服、擦身体、按摩都不可以了。全部交给护士和护工来做，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当个米虫，哦不，还有偶尔会被他压在床上欺负，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怎么想怎么像是自己被包养的那个，还是完全没有人身自由的那种。 这天郑大海起的早，江小瑜上来的时候，他正坐在轮椅上开着窗户晒太阳。 江小瑜便蹲在他身边陪他聊天。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说，郑大海静静听着。不过这样安静的父女相触时光，是她极珍惜的，也感觉特别幸福。 两人说着话，陆少辛也走上来。 他喊江小瑜，江小瑜装作没有听到，别过头。 陆少辛觉得无奈，与郑大海对望一眼，说：“那我先去上班了。” 郑大海点头。 他转身下楼，听到他的脚步声，江小瑜控制抬头的冲动，手无意识地理着郑大海身上的毛毯。视线里看到郑大海的手抖着抬起，不由抬头看他。 “不错。”唇抖了半天，朝陆少辛的背影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现在的他，偶尔会蹦出两个字，已经十分令人惊喜了。 不过今天的江小瑜则有点不太乐意，问：“爸，你怎么向着他说话。” 郑大海撩了下自己手臂上的袖子，虽然十分费力，不过还是露出上面的伤。有两道，伤口已经结疤，像是类似于鞭痕。 江小瑜看了，眼里满是惊异，也是心疼地瞧着郑大海。 “他…救我。”虽然表达的不是很清楚，不过却在努力地要说些什么。 江小瑜的脑子还算灵光，马上意识到什么，眼里充满惊疑不已：“爸，你的意思是前几天你在D市的医院里失踪，其实跟陆少辛一点关糸都没有是不是？” 郑大海点头。 江小瑜不懂了，如果不是陆少辛做的，他为什么要承认？ 郑大海虽然行动不方便，说话也不利索，不过脑子却是清醒的。看到江小瑜的反应，便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是误会陆少辛了，便撩起自己的脱衣服。 江小瑜这时才看到他身上居然也有伤，不多，只有几道，可是也足够让人心疼。 他是病人啊，行动不便，谁会对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人下手？ “爸！” 郑大海让她看这些却不是为了让她为自己心疼，而是在努力地解除误会，摇头，说：“不是。” “那是谁？”江小瑜问。 与此同时，心里也突然隐约明白。陆少辛不让她在房间里照顾郑大海的原因，可能是怕她看到这些伤难过。 郑大海摇头，表示不知道。或许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有所隐瞒。 江小瑜的心思却被陆少辛占满，并没有仔细辨别他眸色里的隐痛。只将他暂时交给护工，对郑大海说：“爸，我出去一下。” 郑大海知道她要去找陆少辛，点了点头。 江小瑜从房间里出来，陆少辛的车子却已经离开别墅。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想打给他时，却看到另一辆车子开了进来。一直到了她面前的草坪上才停下来，女人推门下车，正是陆少辛的母亲。 111 她是她的亲妈？ 两人隔的并不远，也就两三米左右的距离。陆妈妈下车后自然看到了江小瑜。 四目相望，江小瑜唇动了动，喊：“陆妈妈。”现在这种情况喊妈已经不对了，可是她现在又置身在陆少辛的地盘上，有点不清不楚的，反正很尴尬。 陆妈妈看到她在这里仿佛并不意外，目光从她身上上、下打量而过，那目光并不友善，甚至带着挑剔，脸上更是一点笑容都没有。 “你果然在这。”陆妈妈望了眼别墅门口，朝里面走去。 “陆妈妈。”江小瑜挡住她。 不是因为不尊重，而是自己爸爸郑大海还在里面。依着陆妈妈现在的态度，进门必然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其实她无所谓，可是万一说了什么被父亲听到动静，她总是有所顾忌。 “怎么？我进我们陆家的产业，还要得到你的首肯？”陆妈妈看着她，眼睛里满是讽刺：“你好像已经跟我们少辛离婚了。” 那模样就像在说，江小瑜你真不要脸一样。 江小瑜脸色有些微微地难堪，尤其现在这般依仗陆少辛的处境。不过她并没有挪动自己的脚步，只是看着她，说：“陆少辛不在。” “我知道。”陆妈妈说。 如果陆少辛在的话，她今天就不会来了。说着抬步继续往别墅里走，却发现江小瑜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 “江小瑜，这个地方不姓江。”陆妈妈提醒，声音已经冷了。 江小瑜没有跟她辩驳，只是看着她，问：“您既然知道陆少辛不在，必然是来找我的，这里说也一样。” 陆妈妈看着她，也不知道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从何而来，不由讥笑。 江小瑜却强忍着脸上的难堪，率先往供人休息的那组桌椅旁走去。院子里有棵挺大的榕树，桌椅就在榕树下，还撑着太阳伞，其实蛮适合谈话的。 陆妈妈见她不肯配合，自己进了别墅也没什么用，只好跟过去。 江小瑜看她的态度其实心里便有数，陆妈妈这次来不会说什么好听的，但是如果自己不给她将话说出来的机会，陆妈妈今天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我为什么来你应该也清楚，我就不废话了。江小瑜，你跟少辛已经离婚了，就不要纠缠。”陆妈妈开门见山，倒是没有半分客气。 “如果是你儿子纠缠我呢？”江小瑜也不恼，不过也并不是挺轻松的反问，抬头对上她眸子的样子显的认真。 她理真气壮的模样让陆妈妈噎了一下，倒不是别的，而是自己心里清楚，江小瑜说的有可能是真的，这也是让她很扼腕的原因。 “江小瑜，人要知耻。难道你忘了当初是你执意和他离婚的？”陆妈妈说。 如今这样赖着，又像什么样子？ 江小瑜也觉得，他和陆少辛如今这样不明不白的的确不像样子。可是如果让她真的与陆少辛再婚……她没有忘，没有忘掉失去那个孩子的痛。 只能说，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是无奈之举。当然，其中也不泛有她对那个人的心动。她承认，但还没有到非君不嫁的地步。所以两人的关糸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卡着，带着些微微的茫然。 “我了解过了，这里还住着一个叫郑大海的人。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D市跟你一起出车祸，死掉的那个女孩的父亲。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或者只是因为想要愧疚补偿。 你和少辛结婚，那个孩子……是你心里永远的痛，我也是女人，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放下。如果你只是因为救郑大海情况困难，我完全可以帮忙。”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她可以给江小瑜钱，甚至更多的帮助，只求她离开自己的儿子。 江小瑜不说话。 这种被人找上门来，要赶出去的感觉并不好，她更不会接受陆妈妈的施舍，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回报。可是陆少辛呢？她能回报什么？ 想到两人每天同床共枕，如果她在心里承认自己可以肉偿，那么现在的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敢深思，她站起来看着陆妈妈说：“谢谢你，但是我想我暂时不需要。” 爸爸被绑的事还没弄清楚，陆少辛在家里安排了保镖是有道理的，她不会轻易离开这里，就算为了爸爸的安全。 “江小瑜，我好好的说不管用是不是？”陆妈妈看着她。 “或者你也可以扔张支票出来，让我有证据跟陆少辛告状。”江小瑜说。 陆妈妈闻言，气的整张脸都青了，却是拿江小瑜没有办法。她不离开这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儿子知道，到时陆少辛可能会更加记恨自己。 陆少辛有多爱江小瑜陆妈妈不知道，可是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必然是爱的，不然不会已经闹到那种地步，却到如今还是纠缠不清。 可是陆少辛越是动情，陆妈妈就越是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会被江小瑜伤的很重。可惜，她并不是个适合干这样事的人，所以最终也没有说提过江小瑜，悻悻离去。 其实陆妈妈的出身并不高贵，从前就是个护士。因为陆老的关糸，才得以嫁给陆少辛的爸爸。可是两人的感情也并不好，以致于这些年她在陆家也是谨小慎微。 陆家不管大事小事，陆妈妈都在能不插手就尽量不插手状态下，因为她没有靠山。唯独儿子的事，不管是会有什么后果，她都会义无反顾…… ——分隔线—— 陆妈妈走后，江小瑜的心情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一个人坐在榕树下想了许多的事情。从与顾东城的分手，到发生车祸，躺在医院里昏迷的半年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再有的经历，便只是自己被接到长津市，第一次见到陆少辛，第一次见到陆老，还有陆妈妈的那天。那时的她虽然忐忑，如今想想却也是很美，不，应该说是安静。 那样的时光，竟也变成奢望的安静时光。是因为谁会想到转眼一年过去，早已是物事人非。 尤其陆老和顾东城都已不在…… 中午随便吃了一点，便回房躺着了。 不知不觉睡着，却是做了许多梦一般。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夕阳西下。虽然睡的够久，却觉得十分累。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过后，要了杯凉茶，推开门，坐在了露台上的桌椅上。 太阳已经下山，没落在西方。 半边天色都被染成了瑰丽的色彩，就连大地的草色都变成了昏黄。一辆跑车由远及近地驶来，进了铁闸。江小瑜看着那辆车子直接开进车库，然后不久，陆少辛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内。 他穿了件淡蓝色色条纹的衬衫，深色西裤，身材本来就挺拔有形。举手抬足之间，总是透着自信、优雅，或许还有点倨傲，那都是与生俱来的。 这样一个男子，对当初的江小瑜都不屑于理会，如果她还是郑晓寒，那个经营小超市的郑大海的女儿，两人怕是永远都不会有交集吧？ “想什么吗？”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着气息吹拂，已经感觉到他的身子靠过来。 江小瑜这才醒神，转头看着他。只是看着，也不说话。 陆少辛本来就俯着身子，这时候将她的眼神收进眼底。里面并没有上班前看到的冰冷，亦或是闪躲，而是有一点让人看不太懂的悲伤，就那样怔怔地落在自己脸上。 “怎么了？”他问，却不想她突然抱住他的腰，脸就那样埋在他胸前的布料里。 陆少辛完全搞不清她这转变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只是任她抱了自己一会儿，然后试探地喊：“鱼儿？” 江小瑜没应。 须臾，才放开他，说：“没事。” 陆少辛却捧着她的脸，目光落在上面，仿佛直到确定她真的没事才会放开。 两张脸离的那近，江小瑜望着他眼里自己跳跃的影子，问：“陆少辛，如果我没有失去那个孩子，你还会这么宠着我吗？” 陆少辛说：“我宠着你是因为喜欢，是因为爱，绝对不是因为愧疚。”虽然他心里有对那个孩子的愧疚，有因为让她受了那伤的愧疚，甚至痛心，可是这些绝对不是他对她好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喜欢她。 江小瑜看着他，其实陆少辛好像从来都没有认真地说过爱她。当然，那些浮夸的表达方式不算，因为有做戏给媒体或骗她的成份存在。 不像有在这样，他眼里只有自己，认真是说着这些话，让她都听到了耳朵里，入了心一般。 江小瑜仿佛听到了自己所期待的答案，脸颊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有些按捺不住，躲闪着撇开眼。 陆少辛看到脸上泛起的红晕，那样的神色他知道她心里有所松动。本来听说母亲过来，会给她造成困扰，没料到却是截然相反的反应。 情不自禁，他的唇粘上她的唇。她仿佛还在犹豫，却没有拒绝，这点足以令陆少辛欣喜。缠绵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 江小瑜被抱起来抛到床上的时候想，现在的她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以再被他算计…… 日子一天天平静地过着，郑大海的情况也好转了一些，偶尔，江小瑜会让人将他从楼上抬下来，然后推着他在附近的草地上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 江小瑜不知道陆少辛是怎么跟陆妈妈说的，但是她知道两人必定有一次深刻的交谈。反正那天之后，陆妈妈没有再来过。 郑大海也渐渐面对她这张脸适应起来，没人的时候习惯喊她晓寒。父女两人偶尔经常聊天，郑大海有时候不说话，只是看着外面发呆。 江小瑜知道，他在想郑晓晨和继母。转眼家破，其实受到最大冲击的还是郑大海，一切缘由江小瑜而起。 这天两人坐在院子里吹风，她身上的手机响起，拿出来看了眼是陆少辛。 “喂？” 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糸似是近了一些。可是又走在没有完全坦露心意的边缘，就这样顺其自然地走着。只要两个人在一起，陆少辛仿佛也不着急，他期望她心甘情愿将自己交付的那一天。 因为这一次他下定决心走的第一步，都踏踏实实的烙下他们的脚印。 “妈从国外回来了，说有急事找你，我已经派了车过去”陆少辛回答。 妈？ 对于这个敏感字眼，江小瑜有种奇异的感觉，下意识的反应应该是陆妈妈。可是了解如他，必然不会轻易放陆妈妈与自己见面。 那么国外，指的是江小瑜的妈妈？ 思绪翻转间，外面的引擎声已经由远及近，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便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开进来。 车子停在别墅前，司机下车后开了后车座的门。下来的女人显的年轻而优雅，正是江小瑜的妈妈。 “小瑜。”她握着手机发怔的功夫，江妈妈已经走过来，拥住她给了一个拥抱。 “妈？”身后是郑大海，她这声妈叫的不太自然。 “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妈妈在国外什么都不知道。”江妈妈捧着她的脸，一脸自责的模样。 江小瑜摇头，说：“都过去了，妈。” 江妈妈虽然对她好，可是她潜意识里还是认为自己不是真正的江小瑜。尤其跟郑大海重新生活以后，愈发觉得自己就是郑晓寒，所以很不太适应。 这时佣人从别墅里出来，端了些饮料。 江小瑜拉着她的手，说：“妈，我们先坐下说。”走到树下那组桌椅前，才想起郑大海的存在，一时不知该如何介绍。 “妈，他是……”话没有说完，便看到江妈妈的目光已经落在郑大海身上，脸色微变。 江小瑜心里存疑，再看向郑大海时，他盯着江妈妈的脸也不太对劲。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似的抖了抖，好像有些激动。 “妈，你们认……”识？最后一个字没说完，就听到了彭地一声。 郑大海应该是想站起来，全身的力气都撑在右手上，轮椅却因为一方承受的压力过重失衡，连人带车就那样翻到了地上。 “爸！”情急之下，江小瑜也忘了那些顾忌，喊着便奔了过去。 江妈妈听到她喊的那声爸之后，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一般，身子抖了抖，脸色更加难看。 佣人和医护人员都拥过来，郑大海额头上有一道伤，或者身上也有，样子很狼狈，眼睛却透过围着自己的人，目光落在江妈妈脸上。 唇颤了颤，却是说不出话。 医生赶紧给他检查了下，然后命人将他弄回卧室里，打了镇定剂，不久后他才睡过去。 “医生，我爸没事吧？”江小瑜着急地问。 “摔的倒没什么事，只是外伤，不过情绪有点激动。”医生回答。 郑大海的病情最忌激动，别墅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也犯不上能影响到他。江小瑜更是小心翼翼的不能再小心，医生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的疑惑同样是江小瑜的疑惑，因为郑大海没有摔倒之前，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除了江妈妈来了，想到两人的反应，仿佛才注意到江妈妈似乎并没有跟上来。 进去看了眼郑大海，人已经睡着了，让护工看着，她下了楼。 江妈妈正坐在客厅里，也不知在想什么，模样有点出神。 “妈？”江小瑜喊。 江妈妈回神。 “你怎么了？”江小瑜看着她的脸色，问。 “没事，有点吓着了，他没事吧？”江妈妈看了眼楼梯间，问。 “没事。”江小瑜回答。 江妈妈闻言像是松了口气，不过目光仍没有从楼梯间收回来。 “妈，你们认识？”江小瑜问。 江妈妈摇头，回答说：“不认识。”头微微低着，像是在躲避她的目光。 从她上次回来，江小瑜就觉得江妈妈怪怪的，像藏着什么心事。 江妈妈再抬起头来时，又碰撞到江小瑜的目光，于是起身，说：“我还有别的事，改天再来看你。”虽然她极力保持镇定，却仍有匆匆忙忙的感觉。 江小瑜因为惦记郑大海的身体，也没有挽留。 郑大海是快晚上的时候才醒来的，醒来时床边只有江小瑜。也不说话，目光一直盯着天花板。若不是江小瑜听到脚步声要起身，根本就没发现他醒了。 “爸？”江小瑜喊。 郑大海看着她，安抚地说：“别担心，我没事。” 江小瑜想问的话含在嘴里，因为陆少辛进来了。他跟郑大海聊了两句，不过郑大海一直心不在焉的，两人就出来了，只交待护工晚上留点心。 “听说今天摔了，没事吧？”陆少辛关心地问。 “没事。”江小瑜说。 两人走到二楼卧室门口，江小瑜突然停下脚步，说：“我觉得他好像跟我妈认识。”那种感觉太强烈了。 可是郑大海是土生土长的D市人，从来都没有来过长津市，她也不曾听她提起过。 陆少辛打开门，闻言疑惑地看着她。 四目相望，他问：“要我查一下？” 江小瑜犹豫，然后摇头：“算了，上辈有上辈人的*。”更何况这两个都算是她的亲人，背后调查，太不尊重他们了。 陆少辛倒是无所谓，也没有坚持。 江小瑜问：“上次是谁带我爸离开医院的，有眉目了吗？”她一直没有问，陆少辛也没有说。 陆少辛看了她一眼，然后开门进去，说：“可能是江家的人。” 江家？ 江小瑜蹙眉。 江家与江小瑜没有什么往来了，连带与陆家也不往来，这是他们在长津市没落的原因。 沉寂了那么久，他们想要干什么？ ——分隔线——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因为长津市的一份报纸激起风浪。 头条拿江妈妈做了主题，因为江妈妈归来，杂志细数了她从年轻到现在的所有经历，包括与江家的恩怨情仇。最后江小瑜甚至在登刊的照片上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照片。 之所以陌生，是因为从来没有看过。而熟悉则是因为上面的人是江妈妈和爸爸郑大海。上面的两人非常年轻，衣着朴素，正面对着照相机拍摄的，所以十分清楚。此时她才方知江妈妈与郑大海是离异夫妻关糸。 换句话说，江妈妈曾经离婚的传言是真的，而她的前夫就是郑大海。那么，江妈妈就是郑晓寒的妈妈？ 江小瑜懵了。 她坐在沙发上平复了委久，情绪都没有很冷静，抓着那份杂志上楼。 郑大海坐在轮椅上，正像往常那般远眺窗外，像是在出神。听到脚步声转头，果然见江小瑜朝自己走过来。 “怎么了？”她的脸色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江小瑜犹豫了下，将报纸摊在他的腿上。 郑大海看到报纸的内容，果然脸色骤变。 “爸，你不是说我妈已经死了吗？”耳边是江小瑜质问的声音。 不，是郑晓寒在质问…… －－－－－－题外话－－－－－－ 亲爱滴们，榴明天要开始请假写大结局了，下周一更新。剩下的未尽事宜，都会在结局中说清楚，么么哒。 112 大结局 郑大海与江妈妈这两个人摆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交集的人。可是那张照片上，两人却是出奇的和谐。年轻时的江妈妈很美丽，年轻时的郑大海也很帅气，两人身上都流露着一种现在完全看不到的质朴。 当然，这么多年过去，郑大海身上那份质朴早就换成了沧桑，那些深刻的皱纹已经改变了他的容颜，也完全看不出当年的帅气。现在的他，只是个大街上一眼望过去都不会有人特别注意的普通人，甚至更糟。 郑大海看着那份报纸，又对上江小瑜质问自己的目光，他唇抖了抖，脸色有点发白，却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江小瑜知道他不能激动，所以也不愿意表现的太过咄咄逼人。毕竟眼前这个人是她的父亲，他还病着，并不是她的仇人，她也不想他过分激动。只是，她压抑不住心里的那股复杂又激动的感觉。 因为从小爸爸就告诉自己，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逝了，所以这么多年来，没有妈妈的她有时受了委屈，却也坦然地接受着自己母亲不在的事实。 可是平静地过了那么多年，却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她的妈妈还活着，并且就在当时嫁给了江小瑜的父亲。她的心情，有谁能够理解？ 郑大海看着委屈的江小瑜，眼睛里渐渐泛起无言泪。他心里应该有许多许多的话要说，可是说不出来。今天之前，过去那些事，包括恩恩怨怨，他都以为早就过去了，却没料到会因为重遇江妈妈又重新牵扯起来。 江小瑜看着他，又何止自己委屈呢？也许父亲更加委屈也不一定。毕竟当年那个境况，是他独自抚养了幼小的她，而母亲却与别人双宿双飞。而且，对方还是出身当年的名望世家。 “是她抛弃了我们对不对？她移情别恋，她贪慕虚荣，她不要我们了对不对？”她看着郑大海问。 郑大海看着女儿眼里蓄着泪，委屈的模样，不忍心地闭上眼睛。江小瑜问一句，他便摇一下头。 “你骗人。如果她不是这样的女人，她为什么要跟你离婚？为什么不要我？”江小瑜质问。 郑大海听到质问，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女儿这样咄咄逼人。这种逼人不是对他，而是对她的亲生母亲。唇颤了颤，似是有许多话说，却又都说不出来。半晌，才吃力地挤出三个字：“别……恨她。” 别恨她！ 爸爸说别恨她？ 恨吗？ 江小瑜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她以为早就不在的妈妈，突然出现。而且是她一直熟悉的人，她觉得有点接受不了，脑子也很乱。 郑大海还想说什么，江小瑜已经转身。她无法面对已经走到这一步，却还在为母亲说的话的父亲。她也怕自己的情绪失控，会导致父亲情绪更加激动，所以她只能努力克制着自己，然后逃离。 下了三楼，二楼是她和陆少辛的活动区域，而陆少辛已经早早上班去了，今天下午出差，估计不会回来。她拐角处还没有走向卧室，就听到了楼下急匆匆的脚步声。 目光下意识地从楼梯口望下去，便见江妈妈走进来。 “江太太。”佣人认识她，打着招呼。 江妈妈微微颔首，也不顾不得坐，目光瞧了眼楼梯，问：“小瑜起床了吗？” “三少奶奶起床了。”佣人回答。以为江妈妈是急着上去，却看到她站在楼梯口反而犹豫起来，不由疑惑。 江妈妈转身，目光掠过茶几和餐厅的桌面，问：“今天的报纸送来没？” 佣人回答：“送来了。” 今天陆少辛走的急，根本就没看。所以她把餐桌上的报纸收到了客厅前的茶几上。佣人也不知她急急忙忙的来找报纸干什么，但还是一边回答着一边去拿。结果看到沙发以及茶几，还有杂志架上都没有。 “在找什么？”两人正忙着，身后传来江小瑜的声音。 江妈妈转头，看到她手里捏着的那份报纸，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江小瑜走过来，示意佣人去忙。她迳自坐到沙发上，将那份报纸放在桌面上，问：“找这个？” 江妈妈像做了错事一般，坐到她的对面，然后小心地问：“你看过了？” 江小瑜点点头。 她不说话，江妈妈的模样就有点无措了，喊：“小瑜……” 江小瑜并不想听她那些解释的话，她离过婚，这好像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想知道她对于那个从小就抛弃的女儿，到底是怎么看待的，于是问：“你还有一个女儿？” 岂知，江妈妈闻言抬头，神情间满是慌乱，嘴里没说话，却是下意识地摆手，像是急着要否认。 江小瑜看着她的模样很想冷笑，鼻腔里却是酸涩异常：“你想说没有？” 江妈妈的急于否认，因对上她泛红的眼圈而不知该如何是好，又喊：“小瑜……” 江小瑜此时听着这个名字觉得无比讽刺，真的是太讽刺了。 事到如今，她在江妈妈眼里是江小瑜。可是江妈妈并不知，她的思想意识里其实是郑晓寒的。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妈妈否认自己的存在更加悲哀？ 她生过这样一个女儿，难道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你知道她叫郑晓寒吗？去年的这个时候跟我开的车子相撞，死在了D市通往机场的路上——” “不，你别说了。”江妈妈情绪激动起来，仿佛是害怕，双手捂住耳朵。 “我为什么不说？她也是你的女儿，我把她撞死了，我还好好的，难道你就不曾怨过我？”江小瑜上前，抓住她捂住耳朵的手，目光咄咄地看着她问。 “求你，求你不要说。”江妈妈眼里已经满是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江小瑜。 “她死了那么久，你在病床前照顾昏迷的江小瑜时，有没有去看看她？有没有去过她的墓地？” 江妈妈浑身都在抖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面对这样的指责，并没有发现江小瑜这是在依郑晓寒的口吻质问。 “听说她死的很惨，身体被方向盘和椅座都卡坏了，被救出来时，四肢都是不完整的。”江小瑜依旧在说着。 其实她死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她自己都不清楚。只记得自己流了很多的血，腿和手臂都不能动，脸似乎也被玻璃割出了很深的口子。心脏，心脏很痛，像是戳进了什么东西。 她故意说的像亲眼见过一样，说的那么恐怖，那么惨，是想看看她的亲生妈妈会不会对她的死有一点伤心，有一点愧疚，毕竟那个撞死郑晓寒的是她的另一个女儿。 “不要，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江妈妈哭的泣不成声：“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怨恨冲着我来，不要折磨我的女儿。” 这话有些语无伦次，又因为哭泣而含糊不清。 江小瑜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只觉得痛的难受。她不知道江妈妈为了什么事对江小瑜这般愧疚，愧疚到江小瑜撞死了郑晓寒，她仍然在乞求原谅。 郑晓寒已经死了，到底还能受什么折磨？ 两人闹的很厉害，气氛僵极了。 可是她又压抑着不敢大声地哭，深恐三楼的郑大海听见。所以她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泪，指着门外说：“你走，马上离开这里，我不想看到你。” 既然她过去二十多年都没当有她这个女儿，如今她也不必当有这样的一个母亲，那声音里大有决裂的味道。 “小瑜。”江妈妈喊，余音里似是包含许多许多的情绪。 只是她不知，她喊一声这个名字，江小瑜的心里就会更痛一分。 “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江妈妈看着她，不动。 “王嫂，送客。”江小瑜说，转身就往楼上走。 王嫂这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了解江小瑜，江小瑜绝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给长辈脸色的孩子，不由劝：“江太太，要不你先回去吧。” 不管什么事，母女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 江妈妈看着江小瑜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叮嘱王嫂帮自己多照顾江小瑜。 彼时的江小瑜关上门，坐在地上哭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满腔的莫名悲伤将她淹没，如果再不哭出来，整个人也许会疯掉。 哭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她的情绪才慢慢平复，然后听到楼下有引擎声传来。 这个时间江妈妈应该早就离开了，而且这声音是由远及近，而非由近及远。陆少辛也已经出差了，还会有谁来？抹了脸上的泪起身走到窗前，便看到院子里浩浩荡荡进了三、四辆车。 车上走下来陌生的男男女女，岁数大的大概五十岁左右，也有年轻的女孩子。没多久，便听到进了客厅的声音，王嫂过来禀告，说是江家的人。 江家？ 江小瑜结婚时都没有人出席，这会儿来是什么意思？ “我马上下去。”虽然想不通，江小瑜还是这样对王嫂说。 “少奶奶，你先洗把脸吧？”王嫂提醒。 她这模样一看就是哭过。 江小瑜点头，然后进了卫生间。简单洗了把脸，然后将头发理顺，这才下楼。 王嫂正在奉茶，就听有个年轻女孩子，问：“江小瑜到底什么时候下来？这谱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口吻间特别不满。 “少奶奶并不知道你们过来，马上就下来了。”王嫂回答的不卑不亢。 那模样倒像是说他们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是他们失礼了。 女孩还想说什么，被她的母亲压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时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一众人都巡着声音望去，看到江小瑜穿着家居服从楼上走下来。 “小瑜吧？转眼竟然长这么大了。”压住女孩手的女人站起来，装的很和善。 江小瑜站在厅中，目光从眼前这些人脸上面前转了一圈。虽说都是江家人，可是她一个都不认识。 据说，他们与江小瑜二十多年都不曾来往。 “看什么，这是你大姑和二姑，大姑丈和小姑丈，我是你表姑，这是你表嫂和表妹，这两个都是你表哥。”那个自称表姑的介绍。 江小瑜看着她，目光又从那些人瞧着自己的眼神上掠过。虽然并没有表露什么，但是她感觉到了敌意和蔑视。于是她一个人都没喊，迳自坐到了沙发上。 “各位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连她结婚都没有联糸的人，她可以想象并不会有什么好事。 她的姑姑们似是对这个侄女没有喊她们很不满，大姑冷哼一声，说：“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半点不尊重长辈？” “姐，别生气了。你也知道阮莺的出身，又怎么可能教育好孩子。”小姑在旁边煽风点火。 王嫂皱眉。 江小瑜倒沉的住气。 表嫂说：“妈，你们说正事吧。” “也对，她本来就不是咱们江家的种，我们强求什么？”小姑又说。 江小瑜看着他们，也不辩驳，她只是想听听她们到底为什么来。 江家大姑姑看着江小瑜，说：“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们，我们不是来欺负你的，只是想拿回属于江家的东西。” “比如呢？”江小瑜反问。 她可以说的更具体一点。 江家大姑姑面对她的态度，真是觉得胸口有股气舒不出来，干脆就将今天的报纸摔上桌面。 江小瑜看了一眼，虽然上面的新闻让她感觉胸口像被扎了一下，去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你妈的事，你知道多少？” “看了报纸才知道。”江小瑜如实回答。 “也好，那就把你手里属于江家的财产都交出来吧。有这样的妈，我想你也没有脸继续用江家的钱。”那个小姑说话。 “我妈怎么了？”江小瑜明知故问。 “你妈跟那个叫郑大海的什么关糸，你不知道？”小姑满脸鄙夷。 话正说着，江妈妈去而复返。看到满厅的江家人，不由紧张地站在江小瑜面前，喊：“大姐，三妹，你们来做什么。” “别叫我们，你没资格。”两人齐口斥责。 江妈妈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却还是说：“你们有意见冲我来，不要在找小瑜的麻烦。” “阮莺，你说什么呢？我们来看看小瑜，怎么就变成找麻烦了？”大姑问。 江妈妈被噎住，不说话。 “行了，大姑，你跟我妈跟他们绕什么圈子。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让江小瑜乖乖签字，我还有别的事呢。”江小瑜的表妹说。 大姑不满地看了眼自己的外甥女，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也没必要迂回，就干脆将文件拿出来摔在桌面上，说：“签了吧，我们也不为难你们。” 江小瑜拨开江妈妈，将那份文件拿起来看了一眼，竟然是江家在艾诺集团拥有的股权让渡书，以及放弃江家不动产的声明书。 “大姑来晚了，股权早就让渡给了陆少辛。”江小瑜说，心里仿佛又被扎了下。 “别骗我了江小瑜，我既然要这个，自然是事先都弄清楚的，江家那部份股份还在你名下。”江家大姑说。 江小瑜闻言诧异，心里几翻涌动。 不过对面是江家人的逼迫，她只得将那些猜测强压下去。 “江小瑜，识相的你就赶紧签了。”表妹的模样很不耐烦。 “江小瑜，把你名下的财产交出来，你没有资格继承。”江家小姑也说。 江小瑜坐在她们对面，反问：“我的身份当时是爷爷承认的，我为什么没有资格？”她也不是稀罕江家的财产，只是不喜欢他们的咄咄逼人。 “阮莺，你自己说。”江家小姑说。 江妈妈面对豺狼虎豹的江家人，完全不似平时那模样，低着头像罪人一样，一句话都不说。 “她都把她前夫弄到自己女儿这里来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摆明了这女儿就是前夫的，不然江小瑜凭什么养他这样的一个残废。” 砰地一声，江家表妹的话没说完。江小瑜就抄起面前的茶杯朝她扔了过去。 茶水是刚倒上不久的，还热着。那女人见茶杯朝自己飞来，尖叫一声跳着躲开，其它人受到波及，顿时客厅里一片混乱。 江小瑜满目怒火地瞪着她，那模样恨不得杀人。 没有人，没有一个人能说她的爸爸是残废。 那表妹不服气，一边回瞪着她，一边又委屈地靠近自己的母亲，喊：“妈。” 江小瑜的脸色已经寒到极致，吐出一个字：“滚。” “你没理了是不是？没理就让我们滚，你以为我们江家好欺负的，白白就吃了这亏？”那女人叫嚣着，却见保镖已经迎上来。 毕竟一群娇生惯养的，面对五大三粗的男人不由噤了声。 “都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面对这样一家人的嘴脸，江小瑜只觉得恶心。 保镖只听江小瑜的，见几个人不动便要动手。 这时江家小姑丈适时出口，口吻克制地说：“这样争辩也没有用。医院里还有哥哥的血液样本，你不如去做个DHA吧，只要证明你是江家的骨肉，东西我们一分钱都不要。” “爸。”先前险些被砸到了表妹不赞同地喊。 江小瑜看着他，他这样提议并不是为了自己好，而是抱着侥幸心理。毕竟依江小瑜的身份，如果没有血缘关糸，江小瑜不可能供养郑大海。 “不，根本就没有必要。”一直没说话的江妈妈听到这话，惶惶地出来阻止。 江小瑜看了她一眼，那模样有些可疑。 她在害怕什么？ 江妈妈看到她的注视，慢慢低下头去。 江小瑜最终没有答应，江家人被清出去。 转眼，客厅里已经没有任何人。江小瑜吩咐王嫂收拾，江妈妈看着江小瑜想说什么，江小瑜已经抬脚上了楼。 关上门，被江家人这么一闹，也已经完全没了悲伤的情绪。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面上映出的影像。一年多来，她已经习惯了照镜子看到这样的五官，有时候她也会迷茫，自己到底是江小瑜还是郑晓寒？ 手摸上自己的脸，突然想到什么，她起身到床头柜那里拉开抽屉，翻出江小瑜的身份证。上面的出生年份居然跟自己一样，就连生日都一样？这好像是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可是为什么？ 当年妈妈生的是双胞胎？她和江小瑜其实是姐妹，然后她跟着爸爸郑大海，妈妈带走了江小瑜？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么她们的爸爸到底是谁？是郑大海还是江爸爸？ 事情仿佛越来越复杂，江小瑜怎么也想不通，或者能解开这些的只有江妈妈了，可是她会把真相告诉自己吗？ 江小瑜的心情沉重起来，这时候多想有人承担，可惜陆少辛不在。目光落在空空的床上，赶紧摇头，她竟不知道自己已经对她产生了依赖情绪。 一夜无眠，天色将亮时才昏昏睡去，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自己贴着什么温热的东西。睁开，才发现自己卧在陆少辛的怀里。眨眨眼睛，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醒了？”他吻吻她的额头，问。 江小瑜点头。 他又吻她，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昨天我竟然不在。”他看到报纸就连夜赶回来了。 江家人过来闹的事也已经听王嫂说了，他想彼时的她一定很无助，而自己竟然不在她的身边。 他这样说，她眼里竟然酸涩起来。明明不关他的事，手却抓着他腰侧的衣料，脸贴上，泪水决堤。 陆少辛将她拥进怀里，手拍着她的背，说：“没事了，以后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江小瑜哭了一会儿，才去洗了把脸，再回来时情绪已经稳定很多。 陆少辛也是一夜未眠，两人却躺在床上都不说话。 半晌，江小瑜才说：“我想去做那个DNA。”像是已经下了决心。 陆少辛看着她，其实比较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我陪你。” 江小瑜也回望着他，说：“如果我不是江家的女儿，那些财产我一分都不会要。” 陆少辛将她抱进怀里，说：“不管你是谁，我都要你。” “如果我不是江小瑜，江家在艾诺的股份被抽走，你会受到影响吗？”她竟在为他担心，或者说是试探。 陆少辛捧着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说：“就算你不是江小瑜，我爱的也只是你这个人。江小瑜，对于你，我不会放手。” “至于那些股份，你大概也听说了，一直都在你名下，那些都随你处置。你的男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一点股份抽离，或者旁落他人，这个公司就会倒。就算这个公司倒了，我也会建起另一座王国。” 他说的认真也霸气，除了你的男人那几个字，让她心头狂跳了一下。 江小瑜竟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翌日，江小瑜给江家的人打电话，同意做DNA检证。 陆少辛亲自陪同，江小瑜洗漱过后，并没有特意打扮，却深吸了口气才下楼。 早餐完毕，两人出门时却撞上了江妈妈。 “你们出去？”江妈妈目光从陆少辛、江小瑜身上分别掠过。 江小瑜不说话，陆少辛便颔了下首。 “约的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走吧。”江小瑜对陆少辛说。 手臂却被江妈妈拉住，问：“是你做那个DNA？” 江家人来闹的时候，江小瑜虽然没同意去做，可是她知道江小瑜是动了心思的。 事关身世，江小瑜必定想要弄清楚。 江小瑜点头。 “不要去，算妈求你了。”江妈妈摇头，眼泪急的就要掉下来。 “难道我真不是江家的女儿？”江小瑜看着江妈妈的模样，她不得不这样想。 可是江妈妈什么都不说，还是摇头。 “妈，这件事还是让她弄清楚吧。”这件事既然没捅出来了，江妈妈既然不说，总是会有许多办法。 DNA虽然只能检测她是不是江家的女儿，但是这也足够了。 江妈妈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江小瑜在陆少辛的陪同下，坐了车子离去。 江家人齐聚，要做DNA的部分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江小瑜在众目睽睽抽了血，结果却要等很久。即便这样，江家人也怕他们动手脚，一群人就在外面等着。 江妈妈赶来时，几乎齐聚了所有人的目光。其实她也怕的，怕他们对江小瑜不利。只是今天与昨天不同，江小瑜因为在陆少辛在，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出言不逊。 漫长的过程过后，做检验的医师拿了结果出来，一群人都围上去。 “结果怎么样？”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他。 只有江妈妈站的远远的，手揪着胸前的衣料，脸色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像个等着被判死刑的犯人。 “经鉴定，江小姐与江先生的血液样本，结果为亲生父女关糸。”医生说。 这话一出，江妈妈骤然抬头，一副被雷劈中的感觉。 “不，不可能的。”江家的小表妹首先叫嚷起来。 “怎么可能，你确定没检错？”江家大姑姑似是也不能接受现实，叫嚷着抢过那张检验报告。 其它人也围上去。 江小瑜当时也不知是不是松了口气，隔着人群看向母亲时，还是不解。 如果她是江家的女儿，郑晓寒是不是呢？ 江小瑜最终走了，江家再没有理由要求要回江家的财产，而且有陆少辛在，他们也不敢。 江小瑜回到家，满身疲累，请陆少辛查江妈妈当年的生产记录。 当年是江妈妈离开郑大海后，跟江爸爸在一起，六个月后就产下了一个女婴，也就是江小瑜。 如果江小瑜是江家的女儿，那么郑晓寒又是哪里来？郑大海跟别人生的？如果是这样，她跟江妈妈就没有任何关糸？可是她质问的时候郑大海为什么不否认？ 她的头很乱，怎么也理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像是陷在一个谜团里。郑大海的精神也不太好，她不想逼的太紧。 陆少辛也原本以为，只要证实她是江家的亲生女儿，她就会安下心来，却没料到整夜的辗转翻侧。 “鱼儿，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抱着她，眼见她日渐消瘦，他却看不透她的心思。 江小瑜抬头看着他。 这样的夜那样静，两人都卧在一张床上，她看着他，仿佛在想他到底是不是自己所能信任的人。 陆少辛也不逼迫，就那样瞧着她，耐心地等着她能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江小瑜其实也在犹豫，并不是他不值得信任，而是她不知从何说起。 长夜漫漫，两人都无心睡眠，亦无关*。就这样安静地躺着，许久，她才开口：“陆少辛，如果我说我不是真正的江小瑜，你会信吗？” 夜很静，她的声音流淌过来，并无半点玩笑成份。 陆少辛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却并没有急着打断，或者说是表露出不信任的模样。因为直觉告诉他，她绝不是随便说说。或者这话有别的歧义也说不定。 可是等了半晌，她吐出这句话之后又沉默下来。 陆少辛将她从自己怀里挖出来，抬着她的下巴与她相望着，问：“那你是谁？” 江小瑜看着他，看着他眸中跳跃着自己的影子，无比坚定地回答：“郑晓寒。” 陆少辛眸色一震，脸色也有些微变。 “你知道？”江小瑜捕捉到他那瞬间的表情，抓着他肩上衣料的手都在收紧。 “知道什么？”陆少辛表情收敛了下，脸故意贴上她的脸，温度有些微凉。“鱼儿，DNA验证的结果，难道还不能打消你的疑虑吗？” 江小瑜听到他这样说，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紧张，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陆少辛，你相信我，我真的是郑晓寒。” 陆少辛看着她，像在看一件看不懂的事物一样，须臾，才开口：“这大半夜的，你在跟我讲鬼故事？” “你会害怕吗？”江小瑜看着他问。 陆少辛吻她，说：“我没那么胆小。” 江小瑜便继续说：“我没有骗你。我的意识，我的思想都在告诉我，我是郑晓寒。我的记忆里也都是郑晓寒的回忆，没有一丝一亳关于江小瑜的。” “可是你——”陆少辛盯着她的眼睛，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他想到自己调查的结果，她明明与顾东城不认识，却“感情深厚”。他想到她即便对郑晓寒的死愧疚，却那么自然地喊郑大海爸。 那种关心，两人之间相触的默契，并非一朝一夕。他眸色微闪了下，难道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陆少辛，你相信重生吗？”她问。 “你是说？”陆少辛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却无法解释现在眼前江小瑜的状况。 “你相信人是灵魂的吗？”江小瑜又问。 国外的科学家实验证明，每个人都是有灵魂的。但是这种问题，一直都没有被攻克过。 “陆少辛，如果我真的是郑晓寒，占有了江小瑜的身体，那么也许只是一只鬼而已——”她话没有说完，陆少辛就用力捂住她的嘴巴。 他将她死死锢在自己的怀里，说：“不管你是谁，我爱的就是你。”不知道听了这些，心里为什么涌起恐惧，仿佛她会随时消失一样。 “你不要害怕，我这一年来都没有什么异样，说明我可能不会那么轻易离开这具身体。”江小瑜说，嘴却被他用嘴堵住。 他不想听她说这些，他想她永远在自己身边。 他将她压在身下，肆意缠绵，几乎吻遍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看着她为自己疯狂、喘息，一遍遍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仿佛只有这样，他才相信她在自己身边。 因为他的情绪波动，江小瑜接下来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只在他的纠缠一下，就样疯狂了一夜。 两人睡了很久，到了下午他才起床。 江小瑜贪睡还没有完全醒过来，他从洗漱出来的时候，她大概是撑着想跟他说话句。可是那眼睛半眯着的模样，真是可怜极了，让他的心都跟着柔软起来。 陆少辛俯身在她额上印了个吻，说：“我要去公司一趟，你接着睡。”说完想起身的，衣摆却不知何时被她抓住。 陆少辛意外地瞧着她。 只见江小瑜脸在他身上蹭了蹭，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说：“帮我查一下郑晓寒的身世好不好？” 昨晚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想让他帮忙这个。虽说郑晓寒在世人的眼中已经死了，可是她知道自己还是在的，虽然这感觉有点悲哀。但是她还是想知道，那个曾在世人眼中活了二十多年的郑晓寒，她到底是谁的孩子。 陆少辛点头。 江小瑜知道他答应自己的事一定会办，也就放了心，放开他，又复沉沉睡去。 陆少辛自从听到她昨晚说的那些惊天之事之后，心思其实一直都不能平静。人走到门口，手握着门把想起什么似的转身。 床上的江小瑜也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她里面什么都没穿，雪白的肌肤从被单下露出来。身材极好，骨骼纤细，凹凸有致。上面除了他昨晚留下的痕迹，并不见半分瑕疵。 他目光瞧着瞧着，总觉哪里有些不太劲。 重生？这又不是神话，他觉得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从心底是不相信的，可是江小瑜不会说谎。 从别墅出来，他直接去了公司，虽然已经是下午了，可是还是有许多事堆着需要他处理。先开了个重要会议，然后才回办公室。 这边刚坐下，内线便响起来。 “您好三少，江太太想要见您，现在就在楼下。”秘书的声音传来。 江太太自然是阮莺，陆少辛没有拒见的理由，便应了一声，挂了，让助理亲自下去接她。 五分钟左右，阮莺进了他的办公室。 依他们两人的关糸，要谈的只会是私事，秘书将咖啡和茶奉上之后，助理便与她一起退下去。 “妈，这时候来找我是有事？”门关上，陆少辛直接问。 江妈妈的神色很奇怪，看了眼询问自己的陆少辛，模样还是有点犹豫。 “妈，你有话就说。”陆少辛给她信任的神情。 江妈妈看着他，又将头低下去。 空间里沉默下来，陆少辛点了根烟，将打火机放到茶几面上，开口：“妈，小瑜让我查郑晓寒的身世。” 江妈妈闻言，整个人受了惊一般地抬头。 陆少辛将她的反应收进眼底，眉头微蹙了下，并不避讳地问：“如果小瑜是你的和江爸爸的亲生女儿，那么郑晓寒跟你是什么关糸？” 如果没有关糸的话，郑晓寒肯定是她离开郑大海之后，郑大海弄来的孩子，她又在紧张什么？ 江妈妈知道他只要着手查，这事肯定瞒不住：“少辛啊，有些事也弄不明白。” “妈，您请说。”陆少辛问。 “那天给小瑜做DNA的医生，你是不是认识？”江妈妈小心翼翼地问。 陆少辛迎上她的目光，里面似是带着试探。 “妈为什么这么问？”他直觉江妈妈有事瞒着自己，所以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少辛，你就告诉我。只有让我知道，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告诉你真相。”而这件事，显然江妈妈并不想让江小瑜知道。 陆少辛看着她，她明显有难言之隐。也许她口中的真相，正是他疑惑的地方。沉吟半晌，他点头说：“那个医生是我安排的。”其实这个答案模棱两可，很容易导诱，只怪江妈妈没有将话说明白，却又让人明白她的意思。 当然，她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的表情就更奇怪了，也看不出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难过，泪水就这样淌下来。好吧，应该是悲伤的。 嘴里还喃喃地说着：“我就知道我不该抱希望的，她都死那么久了，我还是不甘心。” “妈？”陆少辛都不明白她在哭什么。 江妈妈哭了一会儿，情绪才稳定下来。她看着陆少辛说：“少辛，我知道有些事只要你查，肯定瞒不住你。我也知道你是真心爱着小瑜，我跟你说了，你自己来决定要不要告诉她。” 陆少辛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关于晓寒的身世……其实她才是我和老江的亲生女儿。”她深吸了口气，说出来。 “那么江小瑜？”陆少辛震惊。 “当年，我没跟郑大海离婚，就和老江有了孩子。”提到这个，毕竟是在晚辈面前，还是有些羞愧。 “那你为什么将她留给郑大海？江小瑜又是哪里来的？”陆少辛不解了。 她没跟郑大海离婚就有了江家的孩子，却又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后留给了郑大海，她就不怕前夫恨她？进而将这些恨报复在孩子身上？ “那天江家的人你也都见了，你应该也能想像当年我的处境。虽然有老江护着，可是我也怕防不胜防。”她顿了下，又接着说：“我自私吧，江家爷爷要接孙女回江家的时候，我舍不得。因为他不接受我进门，只接受孩子。孩子没有母亲在身边，又是那样的环境，可能随时会因为家产什么的，被自己的姑姑害了命……于是偷偷将这个孩子给了郑大海。 当然，郑大海不知道晓寒是江家的孩子，只以为我没离婚的时候怀上的。” 所谓女人，就是这么可怕。 “然后呢？”陆少辛意识到，他可以听到了一段二十年前名望世家的秘辛。 江妈妈不敢看陆少辛的眼睛，她怕看到这个晚辈对自己的鄙夷，她只是低着头，说：“然后我在孤儿院邻养了一个孩子，送到了江家。” “那个孩子就是江小瑜？”陆少辛问，其实答案已经无庸置疑。 江妈妈用纸巾擦了下泪，点头。 “那么说，这些年来我们陆家护着的人，根本就不是江家的女儿？”陆少辛喃喃自语，对于这个消息还是不那么好消化。 “对不起，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女儿。可是我没想到……也许是我作孽太多，我的女儿还是和小瑜发生了车祸……”说到这里，泪水再次决堤。 那是真的痛，亲生女儿逝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那时她在江小瑜的病房里泣不成声，原来不是为了江小瑜，而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哭。终于知道为什么有母亲这么狠心，只在女儿的病房里待了一个月就飞回国外，原来是不能面对。 “既然这样，你这次为什么回来？”陆少辛问。 “也没什么，我翻以前照片的时候，看到小瑜左肩上有颗痣，可是再翻你们结婚照的时候发现并没有……也许是小瑜爱美，早就让人拿掉了。”江妈妈抹泪，显然并没有说实话。 可是这话却仿佛给了陆少辛别的启示，他想到了江小瑜身上的洁白无暇，半点瑕疵都没有的身体，不由问了一句：“江小瑜身上还有别的特征没有？” 江妈妈拭泪的动作微顿，目光与他对上，灼灼相望，她问：“你怀疑什么？” “没什么，她出车祸的时候浑身都是伤，也许后来做了美容祛疤，顺便把其它的也都做掉了。”这个完全有可能。 江妈妈也没有怀疑，点点头。她说：“以前小瑜无意间知道了晓寒，她只以为是我离婚前跟大海生的，一直接受不了我是再婚的事。” 去年的车祸，就是因为江小瑜对郑晓寒好奇，或者说是嫉妒，才会偷偷跑到D市去的。那时候的江小瑜很是跋扈，娇纵，哪有现在的半分模样？ 进而导致了女儿的死亡。 她从国外赶回来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真恨不得杀了江小瑜。可是江小瑜毕竟是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后来她再回来，面对苏醒的江小瑜。一直觉得郑晓寒的死是因为她作孽太深，才会想要好好弥补江小瑜，毕竟她就剩下这一个女儿了。 可是夜深人静时，她想到郑晓寒的死，只能让这处秘密溃烂在心底，日日受到谴责，她也不好受。 “小瑜……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江家的女儿，知道了会受不了，你既然能帮她把DNA都能做假，我也希望这件事你能一直瞒着她。”江妈妈说。 提到DNA，陆少辛的心里却比她的冲击更为巨大。不过他小心掩饰着，点头。 “我要走了，这次可能真的不会再回来。”江妈妈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江小瑜再亲，终究不及她失去亲生女儿的痛…… 江妈妈走后，陆少辛却将整件事窜了一遍，他头后仰，思绪纷翻。突然起身，抓着车钥匙就出了办公室，乘电梯直达楼下，连声吩咐都没有。 车子离开艾诺集团的大楼，上了山，直奔陆家老宅而去。 陆老过逝后，主院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里面的东西都还维持着从前的模样，负责打扫的佣人见他进来，很是意外，喊了声：“三少。” 陆少辛却是理也没理，直接就上了二楼。 二楼的最里面一间是陆老的书房，他手把在上面转动了下，发现已经锁了，便给管家打了电话。 管家很快过来，他说要查点资料，管家就帮他开了门。 反正这个家虽然现在说是陆少辛的爸爸当家，其实大家还是习惯听陆少辛的。因为以前陆老在的时候，也只有他的话陆老能听进去。 更何况二房出事之后，这个家里只有大房的人。父子也不可能离心，更不可能存在私吞家产的事，管家便放心地离开了。 这段时间忙，前些日子又在D市，他已经许久不曾过来了。爷爷是最疼爱他的人，如今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心里不免唏嘘。 坐到爷爷平时坐的位置，手摸着桌面上的纸墨笔研，仿佛还能记起小时候爷爷握着他的手教毛笔字的情景。 陆老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品茶、下棋、练练毛笔字，陆少辛耳濡目染之下，其实棋艺也不错，是陆家唯一可以与陆老对垒的人。字写的也很工整，只是这些都没有机会展现罢了。 陆少辛坐了一会儿，才开始在陆老书房里翻找。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翻找什么，总觉得爷爷应该知道点什么，然后会留下一些蛛丝蚂迹。 江小瑜的话很是匪夷所思，她自己深信自己重生，陆少辛却总觉得事有蹊跷。唯一的突破点可能就在两人发生车祸之时，那时他也在国外，只不过比顾东城知道的消息早一点。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江小瑜浑身都缠着纱布，脸上都是，人也在昏迷。那时他心里有丁薇，且十分烦感江小瑜，爷爷将事情交待给他，便回了长津市。 爷爷不在，陆少辛也没怎么上心，只又将这事交给了助理。 其实也没什么好管的，因为大手术已经做完了，人也抢救了回来。她昏迷不醒，已经被当成植物人一样，剩下的事全部听天由命。 说实话，那时候的陆少辛其实是希望她就那样死掉的，只要死掉了，他身上没了枷锁，面对丁薇才不会那么压抑。他想，丁薇也就不会对他那般若即若离。 总之，那时的他虽然人在D市，其实对江小瑜没有半分上心。在江妈妈离开D市后，他也回到了长津市工作，只安排了医护人员照顾。 现在回想，总觉得自己或许遗忘了什么？ 当然，他可以去医院里调取当初的手术记录，可是他觉得如果这事不会被人提起，那么很可能已经被人抹去痕迹—— 他在陆老的书房里待了很久，最后拿了个牛皮纸袋出门，迎面就撞上匆匆而来的母亲。 “少辛。”陆妈妈喊。 那模样显然是听下人说陆少辛回来了，这才赶过来的。 “妈。”陆少辛喊，然后迳自往外走。 手臂被陆妈妈拽住：“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难道一句话都懒的跟妈说？” 陆少辛看着母亲，一副很累的样子。 “江小瑜还在你的别墅里？”陆妈妈问。 “妈，这是我们之间的事。”陆少辛很不喜欢妈妈谈起江小瑜的样子。 “你们？你不是妈生的是不是？”陆妈妈问，一副恨铁不同钢的模样。 陆少辛现在脑子乱的很，不想争辩。 “听妈的，她不适合你。”陆妈妈语重心长地说。 “那谁适合？丁薇？”陆少辛问。 一句话，就将陆妈妈噎住了。 其实丁薇那个丫头，陆妈妈也不是很喜欢。尤其她现在腿瘸了，觉得更加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妈，我已经快三十岁了，我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江小瑜她……我不会放手，你如果真为我好，我希望你试着接受她。即便做不到，你们就保持距离好了。” 陆少辛第一次跟自己的妈妈讲这么多话，却是因为江小瑜。陆妈妈心里悲凉，却挽留不住儿子远去的背影。 莫说他长大了，就是他小的时候都很有主见，从来都不会听自己的…… 陆少辛坐了电瓶车离开主院，一直到了停车场，坐在驾驶室里，手里拿着那个文件袋。将抽绳弄开，抽出纸张扫了几眼，然后又放回去。 一向清冷的脸上仿佛风云变幻，细瞧，又像只是别人的错觉。可是他明显是有心事的，闭眸，压抑了良久，这才发动引擎离去。 ——分隔线——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他答应过要查郑晓寒的身世，如今知道了，却不知怎么跟江小瑜交待。隐瞒吗？还是跟她说郑晓寒其实就是郑大海或江妈妈从孤儿院抱来的？ 如是她质问郑大海怎么办？郑大海一直以为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相必郑大海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如果说是江妈妈，江妈妈的“孩子”好好的被带到江家，她又有什么理由抱个孩子声称是郑大海的，然后交给她抚养？ 她如果只是江小瑜也好，只是郑晓寒也好，难就难在她现在背着江小瑜和郑晓寒的双重身份，两个人的事又紧紧连在一起，让他没有办法完全都顾忌到。 陆少辛头疼起来，每次面对江小瑜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更怕她问起。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半夜，他闭目仰着后座时，一阵香风袭来。 江小瑜就站在他的身后，太阳穴的位置被她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捏着。 陆少辛抓着她的手，问：“还没睡？” 江小瑜只好放弃给他按摩的机会，坐到他的身边回答：“本来听到车声知道你回来了，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你上楼。” 陆少辛捏着她的下巴，唇角露出一丝笑纹，问：“想我了？”唇就贴在她的耳边，让她脸颊热了下。 “你能不能正经点。”江小瑜说，神情间流露出她不自知的娇嗔。 曾几何时，他们已经不知不觉间已经改变了相触模式。 “大晚上的，你见过哪个男正经？”他吻着她，抱着她的身子就会有点失控。 “陆少辛，这里是楼下！”她提醒加警告，拍着他在身上作乱的手。 “我知道。”他含含糊糊地应着，贪恋地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陆少辛，啊——”她尖叫，又压抑地咬住唇。 陆少辛越来越粘她了，怕她问身世的事。自从知道了那个秘密，也仿佛总是怕她远离自己。唯一的方式，可能就是这样，既能堵住她的嘴，又能感受到她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江小瑜也拿他越来越来没办法，或者有意放纵，他虽然不说，可是她能感觉到他没有安全感的情绪。这种情绪仿佛是她跟他说了，自己“重生”之后开始的。只是现在的她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又如何去安慰？ 还好他还懂的克制，最后将她抱上楼。卧室里两人纠缠再纠缠，带着一种莫名的疯狂味道。 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 因为是周末，两人都没有起床，却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江小瑜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嘴里含糊地发出一个字：“喂？” 那头沉默了下，才幽幽吐出一个字：“姐……” 江小瑜骤然睁开眼睛，因为这个声音极熟悉，她不确定地问：“晓晨？” 如果是郑晓晨，怎么会喊她姐？ 陆少辛虽然睡着，虽然江小瑜只是意外地睁开了眼睛，他还是敏感地感觉到了。转头，果然看到她惊疑的脸。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的，我只是想知道爸爸怎么样了？”郑晓晨问。 她一声不吭的走掉，这时候还知道关心郑大海，着实不易。 “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江小瑜坐起来，问。 那头沉默。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出走，不止爸爸犯了病，就连阿姨现在都下落不明……”郑晓晨怎么说也都是个成年人了，她不是从石头缝里磞出来的，想到爸爸受的那些罪，她不自觉地拿出姐姐的身份、角度来训人。 “妈在我这里。”郑晓晨说。 “那你在哪？你们是不想再管爸了？”江小瑜问。 “姐，对不起。我也不知道爸会因为我的事发病，我也是今天才听说……” “我问你在哪。”江小瑜截断她的解释。 “我在D市。”那头仿佛是犹豫了下，回答。 “你一直在D市？”江小瑜满脸震惊，她不敢相信郑晓晨一直在D市的话，难道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多事？ “嗯。”郑晓晨含糊地应。 江小瑜沉默，问：“你怎么知道的？”虽然这话不是很明确，但是郑晓晨知道她问什么。犹豫了下，说：“我无意间看到顾东城的东西。” 是啊，知道江小瑜就是郑晓寒的，除了郑大海，除了陆少辛，最早也就只有顾东城知道。 两厢沉默，半晌，郑晓晨说：“姐，对不起。” “爸，你怎么打算办？”江小瑜问。 爸爸病了，难道她连一眼都不打算来看一下？ 郑晓晨沉默，她说：“爸在你那里，我很放心。”虽然很无耻，但是她还是说了出来。 音落，便骤然挂了电话。 “晓晨，晓晨——”她喊，却阻止不了忙音一声声地传来。 “怎么了？”陆少辛问。 “没事，找到晓晨了。”江小瑜随便套了件衣服出门，直接上了三楼。 门打开，郑大海仿佛还没醒。她放轻脚步进去，坐在床边。但他还是听到了声音，睁开眼睛，看到江小瑜。 “爸。”江小瑜喊。 郑大海冲她微笑，然后点头。 自从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江妈妈之后，虽然如常照顾自己，也不多问，可是他感觉她是有心事的。 江小瑜深吸了口气，说：“爸，找到晓晨了。” 郑大海闻言，果然激动起来。 江小瑜不等他问，便说：“她还在D市，并不知道家里的情况。” “她……还好吗？”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纵然再生气他出口的还是关心的话。 江小瑜点头：“阿姨也在她那里。” 她口中的阿姨自然是继母，听到妻子，郑大海脸上的表情变的愈加复杂。可能是真的说话不太利索，也可能是不知说些什么，总之什么也没说。 江小瑜其实挺了解郑大海的心情的，在他发病没人管的时候，郑晓晨不在也就罢了，就连他的妻子都无影无踪。 “爸，晓晨在电话里吞吞吐吐的，我怕是有什么隐情。我想先去D市看看他们，如果没什么事，就安排她们来见你好不好？” 爸爸心里再多的怨，他怕是也是最想见到自己的亲人的。 郑大海点头。 江小瑜下楼洗漱，然后跟陆少辛商量去D市的事。 陆少辛执意相陪，并说那边有公事，顺路，江小瑜知道他不放心自己，便点头答应。 陆少辛让人订的机票，两人简单收拾了下行礼，到机场就拿到了机票，通过安检，在候机室里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飞机才起飞。 再落到这座城市时，天色尚早。 两人在陆少辛的公寓安顿，她先去了自己家里，超市大门紧闭，里面还是自己走的样子。当时走的太急，很多东西都没有清理，有的已经发霉，郑晓晨果然不在。 茫茫D市，要找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陆少辛的人已经吩咐下去，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她记得郑晓晨提过顾东城，陆少辛便先去了顾家。 江小瑜将头发挽起，戴了围裙，将超市里过期和没过期的货品都分开清理，然后在门口竖起清仓的牌子。其实也不是钱的问题，只是那些东西堆在家里迟早也是等着过期，到时更不好清理，而退货太过麻烦。 她整理这些货品其实蛮熟练的，陆少辛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超市门口聚集了很多人。江小瑜就站在门口，里面有抱了东西出来的，她就收一下钱。 东西几乎都是进价卖出的，抢的人自然多，陆少辛看着忙的满头汗水的她，几缕发丝凌乱地垂落，可是那么多人围着，她却都能应对自如。 想起她说自己是郑晓寒的话来，看着她那样忙碌的状态，他想，她是郑晓寒的时候一定是个好女儿，应该无数次的站在这里帮她父亲的忙。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晚了，人也渐渐少起来。 “姑娘，算算我这些多少钱啊？”有个老太太抱了一堆洗衣粉、洗手液，香皂的出来。 江小瑜扫了一眼，说：“56块。” 那老太太递了钱给她，然后抱着东西颤微微地走了。 江小瑜将钱放进兜里，一抬眼就看到了陆少辛。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了，这才走过来，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问：“累了吧？” 江小瑜笑笑，此时的样子很是质朴，说：“还好。” “坐下休息一会。”陆少辛说。 “不行，里面还有人。”江小瑜坚持坐在那里。 陆少辛看了眼，里面货架里间倒是还有几个人影穿棱，不由皱眉：“送经他们不就好了。”他们又不缺那些钱。 江小瑜叹了口气，知道他不会理解。只说：“这是我爸和阿姨的心血换来的，怎么能糟蹋？” 她是出身很贫寒的人，她知道每分钱来的不易，她不会轻易送给别人。只有别人付出了自己挣来的钱，买回去的东西才会被珍惜。 而且那么多东西，她如果派送，也许人家会以为有问题，或者会糟成混乱也不一定。 这里，有他们的生存法则。 陆少辛或许是了解的，也或许不能了解，不过他尊重她。只是心疼地让她靠着自己，陪她一起等着。等着最后几位顾客将东西抱出来，给了钱，像捡了大便宜似的开心，那是陆少辛一辈子不会体会到的乐趣。 终于，人都走了，灯光下一排排的货架都变成了空的。地上还有几包薯条、浴花散落着。她简单地清理了下，然后将剩下的东西分送送给邻居。 跑回来时，就见陆少辛的西装外套放在外面，陆少辛挽着袖子正在帮她擦货架子。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真是与这个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别进来，先在外面等一会儿。”陆少辛喊。 江小瑜就真的没动，站在那里，可以透过里面传来的灯光看到他忙碌的身影。做这些事他真的不擅长，有时显的特别笨拙，可是他仍在努力地做着。 她知道，他不做，她一定还会整理。 转眼，上半夜就这样过去了，周围的店铺已经陆续关门，身上沾满尘土的陆少辛，模样看起来十分狼狈。江小瑜直接带他上楼，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收拾之前就给太阳能里弄满了水。 这会儿试了试，正好可以。 郑家的浴室很简陋，平时也是一家四口共用的，没有浴缸，也只能站在花洒下淋浴。这个太阳能也不像他们用的那样，还需要多放一会儿水，用不习惯连水温都调不好。 江小瑜教陆少辛怎么调，自己示范了一次，然后让他试了试，哪知道他笨的很，喷头里的水直接洒了一身。 “啊！”她尖叫着跳开。 “没事吧，有没有烫到？”陆少辛紧张地把喷头扔掉，跑到她身边摸着。 当然，手落的不是地方，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抬头看着他，压着声音装成很冷静地提醒。说：“陆少辛，水是凉的。” 陆少辛仿佛这才反应过来，手却像烫着似的收回。 “你真是笨死了。”江小瑜气恼地骂他，然后赶紧从浴室里溜出去。 真是，真是太尴尬了。 陆少辛却不觉得，知道她害羞，笑着将花洒捡起来，研究了下，终于会弄，然后脱掉衣服开始冲洗。 江小瑜听到哗哗的水声松了口气，心想他自己应该搞的定吧。然后去了爸爸的房间，在里面找了件郑大海还舍不得穿的新衣服出来，给他挂在门口。 自己的房间很久没住了，她的衣服也不在，几乎变成了郑晓晨的私人空间。不过幸好她的衣服自己都能穿，以前也经常换着穿的，便拎了她件睡衣出来。 陆少辛洗完之后，江小瑜又进去洗的。 这里是郑家，破破旧旧的家具，却是江小瑜备觉亲切的地方。尤其陆少辛穿着郑爸爸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别扭，怕是打死他都会出门被人看到。 “要不，咱们今晚住这里吧？”她忍着笑提议。 陆少辛点头，倒没有嫌弃的意思。 两人选了她与郑晓晨从前的房间，两张单人床隔着距离，以前的摆设基本没变，除了东西大多是郑晓晨私用的。 其实陆少辛蛮好好奇的，这里看看，那里摸摸，问她：“这是以前的房间？” “没事你就躺下睡吧，这屋里现在都是晓晨的东西。”人家一个女孩，他看到不该看的多尴尬。 “我睡哪？”陆少辛看着两个床问。 江小瑜指了指自己新铺的那张床，说：“那是我以前的床。” 陆少辛很乖地走过去，盖上被子。 江小瑜却躺在郑晓晨的床上，两人将灯关了，仰头看着黑糊糊的天花板，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少辛闻着被褥间陌生的洗涤液味道，问：“江小瑜，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故事吧？” “小时候？”江小瑜思考着，说：“也没什么好说的，肯定跟你这个大少爷不一样。” “说来听听，我想听。”陆少辛说。 “好吧。”江小瑜应着，然后想小时候的事：“小时候我其实没有很大的印象了。反正从记事起我就和爸爸在一起，那时候家里还没开超市，我们家也是这个位置，不过就只有一个平房的院子。” 后来外冲了街道，他们才跟邻居学盖的两层小楼，然后继母的张罗下开了家小超市。 “爸爸很忙，我就跟隔壁的奶奶玩。我记得她家院子里有很多的小石子，还养了很多鸡、鸭的，我天天追着那些鸡、鸭的，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脸上都是泥巴，肯定不是你能想象的。” 陆少辛沉默着，他仿佛在努力想像那样一个小娃娃。 江小瑜接着又说：“我小时候很胆小的，爸爸上夜班的时候，会把我锁在屋子里。到处黑漆漆的，总觉得会有邻居奶奶讲的故事里，那种拖着长长的红舌头、穿着白衣服，飘来飘去的鬼会把我抓走，我然后我就用被子把头蒙住，眼睛都不敢睁开。直到撑得睁不开眼睛睡过去。” 她的语调很轻松的模样，虽然那时候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那可能是毁天灭地的事情，可是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辛酸可言，最辛苦的还是郑大海。 “爸爸很疼的，他上班很辛苦，一天要工作12个小时，发工资的时候还是会给我买很多很好吃的。上班前也会给我兜里塞一些零钱，我最喜欢吃街对面的棉花糖了。 对了，你一定不知道棉花糖是什么，怕是见都没见过吧？五毛钱一支，我常常吃成个大花猫等在巷口，爸爸回来就抱起我，把我抗在肩头上。 那时候我最喜欢坐在爸爸的肩头，感觉特别好玩，像能飞起来。也不怕摔下来，因为爸爸总是能稳稳地把我托着……”说着说着，大概是想到了现在郑大海的境况，语音渐渐低下去。 原本很热烈的环境，因为这样的静谧突然有点压抑，陆少辛仿佛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却没有安慰。 半晌，黑暗中传来他的声音，问：“这被子原来是谁盖的？” “被褥是新的，阿姨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的，怎么了？”江小瑜紧张地问，以为他嫌弃。 毕竟陆少辛怎么说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她本来就怕他睡不惯自己家的床。 “好像有东西？”陆少辛回答，声音微低，显的比较认真，又有点紧张。 江小瑜赶紧起身，准备去开灯。 “别开灯。”陆少辛说。 江小瑜闻言，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黑暗中，她一点点靠近陆少辛那边的床，问：“到底有什么？”难道是老鼠钻到他被子里去了？ 她心里本来就紧张，手臂突然被他抓住，整个人就拽了过去，倒在他的怀里。江小瑜吓的整个人要跳起来，腰却被他锢住，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说：“别动。” 那样的口吻和语调，了解如她，一下子就知道自己上了当。 可是夜这样静，两人靠的那么近，她下意识地屏着呼吸。他轻轻地亲吻她，攫住她的唇瓣，却没有进一步行动，而是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说：“鱼儿，你有我。” 没有过多的言语，江小瑜还是听出了心疼的味道。或许是他听了她小时候的事，在为那个没有妈妈，黑暗的夜里害怕地用被蒙住头，瑟瑟发抖的女孩心疼。 江小瑜感受到了，所以将脸贴在他的胸前，仿佛真的在吸取他身上的温暖。 这一夜，两人挤在这张窄小的单人床上，虽然没有像往常那般激情，可是心贴的很近…… 早晨，江小瑜醒来，习惯性的往他身边靠了靠，却摸了个空。她目光疑惑地扫了眼卧室，里面并没有他的身影，开窗，后面是与超市前街完全不同的风景。 全是破旧低矮的房子，听说这一片被规划拆迁了几年，却迟迟没有动工。房主便将这些危房租给了外面来D市的那些基层打工的。 陆少辛站在她家后院，与邻居相隔的墙已经倒了，可以看到那棵她说过的杏树，还有没有拆掉的鸡窝。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里，那模样像是在看当年的那个叫郑晓寒的小女孩。 楼下有按门铃的声音，她赶紧下去，打开门，就见陆少辛的助理拎着衣服袋子站在门外。 “三少奶奶。”助理依然恭敬地喊。 “给我吧。”江小瑜伸出手。 助理将衣服递给她。 江小瑜拎了袋子上楼，从窗户里喊他。 陆少辛转头，迎着阳光对她笑的十分和煦，这样的时光像在梦里，心里却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或许，是因为他走进了她的生活，靠近了那个从前的她——郑晓寒。 陆少辛换了行头要去公司，江小瑜趁机问了他去顾家的结果，陆少辛摇头。江小瑜虽然失望，但是他说他的人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江小瑜点头送他。 吃过早餐，她想到自己出租屋的东西还没收，可是实在太累。便又躺回床上睡了个懒觉，下午才起床，到出租屋瞧了一眼，回了自己的出租屋收拾东西。不经意看到顾东城留下的那张照片，发了会儿呆，然后便出了门。 小区门口就是花店，她挑了束白菊，然后打车去了顾东城的墓地。不管什么时间，一眼望去那些松柏间的一座座墓，也会让人觉得肃然而沉闷。 江小瑜到现在，其实已经分不太清自己此时的心境。可是来到这里，想到顾东城，心里还是会痛。毕竟他是自己爱的第一个男人，而且他也深爱着自己。 将花束放在墓前，俯下身子去摸他照片上的容颜，指尖都是抖的。眼里蓄着泪，却在努力地笑，她说：“东城，放心的走，我很幸福……” 台阶下仿佛传来脚步声，一个挺大肚子的女人走上来，看到墓前的她。江小瑜已经巡声转头，要躲避已经来不及。 “晓晨？”江小瑜看着她，目光却落在她的肚子上，看着应该有七个月左右的模样。 郑晓晨手放在肚子上，不安地动了下，还是对上她的目光，喊：“姐。” 这一声姐让江小瑜从震惊中回神，上前，问：“孩子是谁的？” 她不是才失踪不久吗？肚子怎么会这么大？ 郑晓晨表情为难，低下头。见江小瑜不说话，只得又将目光落在顾东城的墓碑上。 江小瑜一脸震惊，简直不能相信。 “姐，你别误会，顾大哥……他从来没有碰过我。”郑晓晨赶紧解释。 “那你这……”江小瑜糊涂了，也不能理解。 “是人工授精。”郑晓晨小声回答。 “你说什么？” 郑晓晨知道她听的清楚，竟没有胆子再重复一遍。 “顾大哥不知道，是他父母安排的，就在他生病的时候取的精子……”在江小瑜严厉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 江小瑜觉得今天看到郑晓晨，她一个个炸弹丢过来，仿佛不将自己炸的体无完肤她不甘心一样。 “郑晓晨，一并说出来，看我会不会承受不住晕过去。”江小瑜沉着声音说。 “顾大哥已经走了，他没有碰过我一根手指头。他从头至尾心里想的都是你，我不过是在他死后动手术怀了个孩子，你有什么承受不住的？”郑晓晨终究还是憋不住心里的委屈，不满地说。 “郑晓晨，你想过顾东城会想要这个孩子吗？”江小瑜问。 那是顾东城的孩子，她和顾家父母想过顾东城的感受没有？ “姐，他死了，他不会知道。”郑晓晨看着她。 虽然说到死时，她眼里也满是酸涩，却故意让自己表现的无所谓。 江小瑜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在她身上，竟然完全看不到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妹妹的影子。 “那你想过你自己没有？你还是个没结婚的女孩子，你现在挺着个肚子要生下顾家的骨肉，将来你怎么办？”江小瑜问。 “我爱顾大哥，我愿意守着这个孩子过一辈子。”郑晓晨回答，模样那样坚定，仿佛已经下定决心很久。 江小瑜看着她，她并没有觉得郑晓晨是疯了。郑晓晨爱着顾东城，顾东城也的确值的一个女人这样爱。 “姐，我爱的，其实就是他对你的深情。” 这是一种病态，如果顾东城不那么爱郑晓寒，如果顾东城是个轻易就会移情别恋的人，郑晓晨或许就不会这么执着，这么一无反顾了。 江小瑜却开始迷茫，她没有郑晓晨的绝决，难道是她爱自己更多一点吗？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在自问，如果她有孕育顾东城骨肉的机会，她会不会像郑晓晨那样勇敢？ 她会，可是她终究没有那样的机会…… 郑晓晨有顾家父母照顾，继母也知道，甚至也在照顾着她。 作为母亲，郑妈妈知道这事时也是极力反对，可是看到女儿那样绝决之后，最终只能妥协。 这样，其实江小瑜很放心了。 顾家不会亏待他们的孙子，就更不会亏待郑晓晨。 她这辈子如果不嫁，那么她身边除了少那么个男人，其实一辈子都会衣食无忧…… 从墓地里出来，江小瑜的心情是复杂的，甚至很沉重。忘了让来时的出租车等，这时也不太好打车。她一边往山下走，一边给给陆少辛。他那头仿佛很忙，不时有请示和吩咐的声音。 “鱼儿？”她会给他打电话，他其实很意外。 “没什么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江小瑜说。 其实她也理不太清自己此时的心绪，那么想着就那么做了。 她没看到电话那头的人莞尔：“那晚上一起吃饭？” “嗯。”江小瑜点头。 “在哪？”他问。 “墓地。”江小瑜如实回答。 陆少辛仿佛知道她去看谁，但也没表示什么。 “我这里没有出租车……”她找个话题。 “我让人去接你。”陆少辛说。 “嗯。”江小瑜应。 两人沉默，只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有时候不说话，其实胜过千言万语。当然，两个人有默契的话。 须臾，秘书的提醒他五分钟后有个重要会议，这才挂了电话。 其实江小瑜也没什么事，手里握着电话，一步步漫不经心地往山下走。身后有喇叭声响起，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到一辆熟悉的蓝色车子驶近，停在路边。 “巧。”厉凌的脸露在车窗外，倒还是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江小瑜看着他突然就笑了，不过那笑中倒不是对这个“巧遇”的惊喜，更多的像是了然和无奈。这样的地方，两人巧的机率怕是没有。 “送你一程？”厉凌问，神色自然。 江小瑜走过去坐进车内，问：“跟踪我啊？” 她这样一说，厉凌假装的表象就已经维持不下去，转头看着她，问：“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江小瑜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厉凌，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因为陆少辛？”厉凌问。 江小瑜点头，她不想隐瞒谁，她现在的确和陆少辛在一起。 厉凌脸色显的不那么好。 江小瑜扣开车门，打算下车。 她上来只是想说这个，因为不想他将精力浪费在自己身上，而她也没有精力去应对他。如果朋友之间变的很累，原谅她，她太懒，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维持，让他偏离的情感重归友情。 “江小瑜！”厉凌扣住她的手。 江小瑜转头看他。 “我知道你重新和陆少辛在一起是因为郑大海，可是我有点难过，因为你在最困难的时候，不是想到让我帮忙？我到底哪里去他差？他可以做的，我一样可以做到。” “厉凌，不要和别人你的优秀，也不要跟别人你比谁更爱我，我可以肯定的是更爱我的那个男人已经走了。你和陆少辛之间，我会选择陆少辛。” 她对陆少辛是不是爱，她不知道。可是她会心动，会欢喜，会沉沦。 “你忘了你曾经受的伤害吗？”厉凌问，或许更多的是不甘心。 江小瑜吸了口气，说：“对，我受过伤害，可是我不想一直缩在壳子里。我不爱你，我选择你也是逃避。我和陆少辛的心结，让我们自己去解，谢谢你，厉凌。”说完，她抽回手。 他是靠的左边停车，江小瑜下车时身影在靠行驶的马路。脚刚刚落地，就听厉凌喊：“小心。” 厉凌原本听了这番令自己不爽的话，习惯性的掏烟点烟，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后视镜，伴着呼啸而来的引擎声，一辆红色的车子已经急驰而来。 他下意识的反应便是伸手去拽她，无奈她已经走了一步正好错过。 飙车的人仿佛也才看到前面有人，驾驶的人连忙转动方向盘。虽不至于直直撞来，江小瑜的身子还是被带两米左右，最后倒在地上，而那辆车子撞上路边的一颗树。 “江小瑜！”厉凌脸色大变，推门便朝她奔去。 将人抱起来后，也只看到表面的擦痕，人已经昏过去了，怎么喊都不醒。 厉凌的心急跳起来，整个人都稳不住。他在害怕，可是还是赶紧将她抱进车里，发动引擎，急速往最近的医院赶去。 两个小时后，陆少辛的车子才急刹在医院门口，然后直奔江小瑜的病房。推开门，就见厉凌守在昏迷的江小瑜病床前，并且还握着她的手。 厉凌看到他，不自觉地站起来。 陆少辛上前，看到江小瑜的头上缠着纱布，脸上和手臂都带着擦伤，不由拎起厉凌的衣领问：“怎么回事？” “头被碰了一下，不过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很快就可以醒过来。”厉凌回答，用力将自己的衣领从他的手下拽出来。 陆少辛听到这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口吻仍不怎么好，只问：“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我如果说我们约会，你会信吗？”厉凌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只是话音落时，陆少辛一拳就挥过去。 厉凌挨了这一拳，身子趔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柜子边。一糸列不寻常的响动，将外面的医护人员都引了来。 “我不管你们为什么见面，没有保护好她就该打。”陆少辛沉着脸说。 其实也不全是在怪厉凌，也在自责。因为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跟自己说护她周全，可是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受伤。 肇事者是D市有钱的纨绔子弟，出了这事后早就吓坏了，警察上门，被自己的老子拎了来赔礼道歉，陆少辛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在江小瑜的病床前足足守了三个小时，就那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看着她的脸，她长而密的睫毛，甚至她的第一次呼吸，直到她慢慢地睁开眼睛。 “鱼儿。”他紧张地起身，俯下身子去看她。 江小瑜迷懵的眼睛里映出陆少辛的模样，他眼睛里是满满的担忧，眉心皱着，伸手让要抚平，一动才发现痛的要命。 “你身上除了擦伤外，还有软组织损伤，这两天可能不能动。”陆少辛抓着她的手，解释。 江小瑜却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怔怔地盯着他的嘴？ “怎么了？”陆少辛以为她是吓坏了，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摸了摸她的额头。 江小瑜却只是盯着他，不，确切地说是盯着他的嘴。 “鱼儿，你别吓我。”见她不说话，表情也怪怪的，陆少辛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的目光仍盯在他的脸上，然后试探地问：“你是在说话？” 这话问的很奇怪，像是只看到他张嘴没有听到他说的什么似的，让陆少辛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他呼吸变的不自觉地急促，却不敢冒然开口。 江小瑜的脸色却渐渐变的苍白起来，并不自觉地去摸自己的耳朵。其实她不是听不见，她只是觉得那声音很小，小的像是打电话时离话筒很远才传来的似的。 手臂抬起时又酸又痛，不由皱眉，问：“你刚才说我软组织损伤是不是？” 陆少辛闻言脸上一松，不由说道：“你还嫌害我不够担心是不是？”居然吓他。 江小瑜微笑，然后说：“我渴了。” 陆少辛赶紧倒了过来，喂她喝了。江小瑜躺下，说：“我再睡一会儿。” 陆少辛不疑有他，便点了点头。 助理过来敲门，陆少辛见她已经闭上眼睛，这才退出门外。 江小瑜睁眼，看着天花板，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 陆少辛再回来时，正好赶上医生过来做检查。江小瑜让陆少辛出去，自己有事要跟医生谈。 因为是个女医生，陆少辛以为她有什么私密的事，不好让他这个大男人听，倒也听话。 他退出门外之后，医生照例做着检查，最后问：“你感觉哪里有不舒服吗？” 江小瑜没有反应，也不知听到没有，模样像是出神。 护士赶紧拽了拽她。 江小瑜抬头看向医生，正与她的目光承接住，她说：“我的听力好像不好。” 医生看着她表情严肃，知道她不会随便开玩笑。动手看了看，表面检查不出什么问题，皱眉。就怕有什么别的问题，便马上让人给她做了检查。 出病房时，陆少辛被过来赔礼道歉的那对父子缠住，她并没有让人惊动，护士陪她过去的。 最后回到门诊，就连医生的表情都严肃起来。 她开口说话，这时的江小瑜已经完全听不到声音，她只能在纸上写，问她是不是曾经有过耳疾？ 江小瑜摇头，她不清楚江小瑜从前有没有耳疾。 医生的眉头又皱起来，然后写：“检查结果显示，你三年前应该做过这方面的手术，现在算是旧疾复发。复发的情况有点糟糕，我们需要当时的手术资料，希望你能配合。” 大概是以为她刻意隐瞒病情，所以医生说的比较诚恳也严肃。 三年前？ 江小瑜的表情就像受了什么刺激，身子抖了抖。 “江小姐，你没事吧？”医生问。 江小瑜不说话，反而在那里坐了很久，久到陆少辛进了诊室过来找她。 “陆先生。”医生看到他进来，便要说话。哪知江小瑜起身，腿软地扑到他身上。 “这是怎么了？”陆少辛看着她脸色一点都不好，不由跟着紧张。 “我累，咱们回去休息吧。”江小瑜说。 陆少辛看了眼医生，明显就是有话对他说。可是江小瑜这样揪着他的衣服，明显不想让自己知道。只好先打横将她抱起，然后回了病房。 人放在床上，江小瑜也不肯松手，让他陪自己躺一会儿。 病房的床很窄，像是郑家的单人床似的。两人在上面十分拥挤，因为她刚受了伤，这里又是医院，他自然克制，又老实。 江小瑜就那样趴在他的身上，也不说话，没多久倒是真的睡着了。 陆少辛虽然担心她的病情，却不得以脱身。 江小瑜做了个梦，梦里自己还是郑晓寒。大约三年前的样子，她躺在手术室里，影像模模糊糊的，周围全是那种医学仪器，还有医生手里那种金属血钳的声音。 突然，所有的医生都消息了，只有那个女孩躺在那里。她觉得那个躺在手术床的人就是自己，周围那么静，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像现在…… 猛然从床上坐起，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而原本躺在床上的陆少辛却不见了。 护工听到动静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她哟嘴巴张了张，大概是在喊：“三少奶奶。” “陆少辛呢？”江小瑜问。 护工说了什么，她其实根本就不听见。 明明就已经变成了聋子，却楞是想装成正常人一样。她从床上起身，然后出去，直接去了自己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走到门口，就可以看到那道虚掩的门里，陆少辛与医生交谈的身影。 他眉头皱着，嘴巴张张合合，江小瑜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就走。 “三少奶奶，三少奶奶？”护工在后面喊着，她却已经下了楼。 手里有手机，直接打车去机场。 她没带钱，可是聪明了许多，手机可以付帐，网上订的机票。陆少辛接到保镖电话的时候，那头禀报：“三少奶奶订了去长津市的飞机。” “跟着她，千万不要出去。”陆少辛说，一边往机场赶。 上班高峰期，他的车子被卡在长长的车龙中间。因此误了时间，江小瑜独自坐飞机回到长津市。 “三少奶奶。”王嫂看到她突然回来，身上还穿着病服，十分意外。 江小瑜却理都没理她，直接上了二楼书房。像陆少辛这样的人，重要的东西基本都在书房。她心里认知到一个重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必定是与陆家有关的。 其实对她的冲击已经很大很大，却强忍着今天才赶回来。因为她不能确定，陆少辛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他又是如何做到这般坦然面对自己的？ “三少奶奶，你找什么东西？” “三少奶奶，要不你给三少打个电话吧。” 本来这家里的任何角落，陆少辛都是不避讳江小瑜的。可是她如今的情绪明显不对，又不知在找什么，王嫂不由担心。 可是江小瑜根本就听不到，她将书房的书柜和书桌都翻了个遍，最后在抽屉里找到一份文件。从里面抽出来，里面全是医院专用的那种手术资料。资料名字上写着郑晓寒、江小瑜两个人的名字。 所有的动作和呼吸都停止了一般，她看着那叠纸，仿佛所有的答案都在这里。 “三少奶奶？”王嫂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可是她的身份也不能随意去瞧她手里的东西。 江小瑜自己平复了一会儿，才抖着手指将那些纸张摊开，一张张的，上面医生的字潦草的不像话，许多字都需要仔细辨认。她一张张看着，眼里的泪水也越积越多，怎么都控制不住。 就在王嫂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知所措的时候，陆少辛回来了。陆少辛看到她身边摊的那堆单据时，脸色巨变，上前一把捏住她即将拿下张资料的手，喊：“鱼儿。” 江小瑜抬头，眼圈都是红的，就那样瞧着他。瞧着他的眼眸里是痛苦，是不能接受，也是失望。 陆少辛皱眉，知道她误会了，只好说：“我听我解释，我事先并不知道？” 江小瑜却甩开他的手，看着他质问：“陆少辛，你早就知道我是郑晓寒对不对？” 她不想让自己哭，可是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似的。 陆少辛摇头，他说：“不是的，是我在听到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后，我才在爷爷的书房里找到的这些。” “我一直以为自己死了，然后再醒过来是种幸运。我一直觉得着我占着江小瑜的身份不安，原来我那么傻。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重生啊，还灵魂，陆少辛，你跟你说这些的时候，你心里晃是笑疯了？”江小瑜问，眼睛里明明泪，却非要笑，那模样有几分癫狂和失去理智。 “江小瑜，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见？”他摇着她的手臂，努力地解释，努力地吼。 可是他忘了，她已经听不见。 耳疾是她从娘胎里带来的，小时候并不严重，基本上也察觉不出来。等到发现不对劲时，她已经上了中学。她带了四、五年的助听器，大学时认识了顾东城，后来他找的专家给她做的手术。 如果是重生，郑晓寒的耳疾不可能在江小瑜身上重演。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原本就是郑晓寒，只是车祸之后换了一张江小瑜的脸。 没有人能体会江小瑜现在的心情，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车祸，昏迷半年，醒来后换了一张脸，然后人人都告诉她她是江小瑜。然后她就信了，她就以江小瑜的身份活着，活着跟陆少辛结婚，活着失去他们的孩子，活着看顾东城死去，活着在陆少辛的算计和欺骗里。 “江小瑜，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陆少辛抱着她，抱紧她，不管她听不听得到，他都努力地解释。 江小瑜的泪淌的太多，身体里的悲伤是满的，还有许多许多说不清的情绪。满的快将她整个人都撑破了，所以她只能流泪，只能发泄，不然她一定会疯掉。 不，她可能真的已经疯了，不然她怎么会以为自己是江小瑜呢？多么荒谬！ 牙齿嵌进唇肉里，浓重的血腥味儿在口腔里弥漫，除了那些情绪，或者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陆少辛也知道。他或许一直知道，可是他却在理直气壮、坦然地骗着自己。 他或许早就知道郑晓寒才是江家的女儿，所以他才会将计就计，所以他会才哄骗着她，所以他才会跟自己结婚。 这个男人不一直是这样吗？ 只要他愿意，他总是可以将自己骗的团团转。是她傻，是她又一次上了当。 “陆少辛，你在心里笑疯了吧？居然有我这样的傻子。” “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江小瑜！”陆少辛知道她现在什么都听不下去。 这个打击对于她来说太大太大，能接受自己重生的人已经很不可思议。现在却突然有人告诉她，她车祸的时候被人整了容，她怎么接受？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有可能，他倒宁愿把所有痛都替她承受了。 江小瑜突然推开他，转身就往外跑。 陆少辛追过去。 她已经上了他的车。 陆少辛追来的急，车钥匙都没来得及拔，就在车上。她发动引擎，陆少辛察觉到她的意图，快速跑到了大门口拦截。 车子行到铁闸处，陆少辛就站在那里，一副她想过去就从他身上辗过去的架势。 江小瑜握着方向盘，隔着挡风玻璃与他相对。 这样的场面，一下子就让气氛拉到了紧窒。 王嫂看着他们，大气都不敢喘。 江小瑜的手收紧着，用力地按喇叭。 此时失聪的人就像陆少辛，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张开双臂。 江小瑜此时是恨的，恨他们陆家的捉弄，恨他们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或许因为有爱在，所以对他的恨更浓。这时候的她，在这个世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那种恨意让她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如果她死了，是不是会就会这么痛苦？可是到了这一步，眼前的男人却还在逼她。 他站在那里做什么？是料准了她不敢撞他，不忍心撞他是不是？ 有那么一瞬间江小瑜的脑子是空白的，脚踩下了油门，车子如一只出闸的猛兽朝着陆少辛撞过去。 “三少小心。” 车子撞来的一瞬间，王嫂推开了陆少辛，自己滚在草地上，身后传来轰地一声，两人转头。 那辆车子的车头嵌进院墙里，车窗破裂，江小瑜被卡在车座与方向盘之间，昏迷不醒。 陆少辛顾不得自己受伤，也顾不得王嫂受伤，快速地往车边奔去。这样的情景早就惊动了别墅里的保镖，还有三楼的郑大海，别墅内外一片混乱。 ——分隔线—— 江小瑜在手术室里渡过一个漫长的过程，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接连出了事故，所幸没有大事，只是全身肌肉酸疼，被迫躺在床上。 陆少辛的情况其实更糟糕一点，手臂脱臼。也不肯在病房里躺着，执意地守着江小瑜。 她醒来的时候，就见陆少辛右手被白色的绷带吊着，左手拿着笔，很费力地在写着什么。撑着想要做起，全身却痛的根本动不了。 陆少辛听到低浅的呻吟声，转头，见江小瑜正要起身。 “鱼儿。”他上前，单手拦腰抱住差点跌下床的她。 江小瑜的脸贴在他的衣料间，闻到属于他的味道，排斥地用力将他推开，却不想自己先跌回床上。 “没事吧？”他紧张地问，伸手，却在看到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之后，手又停住。 江小瑜不说话，低着头。发泄过那些怒火和仇恨之后，随即涌上心头的是悲伤。她不想示弱，不想承认自己再一次上了这个男人的当。 陆少辛知道自己说什么她都听不见，听不见他们之间的误会也就不会消除。她这时候的情绪虽不若刚刚从家里开车冲出来时激动，可是明显没有解除。 看着她低着头，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到床单上，他的心也是痛的。可是她拒绝自己的靠近，他只能这样无能为力，而又眼睁睁地看着。他应该理解她的心情的，当初他得知真相而选择隐瞒，就是怕她现在这样接受不了。 这不止是她不是江小瑜，而是郑晓寒的问题，这还牵扯到她原本是江家女儿的身世，还牵到他这个承诺会照顾她一生一世的男人，以及陆家。 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的这么复杂，可是那么多那么多的信息涌进来，她一个女孩的确承受不来。 “我不碰你，我喊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好不好？”他说，声音和表情都是讨好。 可惜，她听不见，她也不抬头。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江小瑜始终低着头，仿佛真的不愿多瞧他一眼。 陆少辛叹了口气，是不想逼她太紧，只好转身出了门，然后的喊了医护人员过来。 江小瑜不是很配合，但也没有太过抗拒，毕竟陆少辛不在病房里，她没有义务为难这些人。检查过后，护士收拾了手上的记录，然后随医生离去。 护工进来，江小瑜不怎么吃东西，更不说话。大多时间都躺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郑大海也看到了那天的情况，又哪里放心？陆少辛安排郑大海过来，在爸爸的“劝说”下，江小瑜才勉强带了助听器，只是怕父亲担心，所以在他眼皮底下还是勉强吃着饭，打着针。 看到她心里还是有放心不下的人，陆少辛也算是松了口气。可是自己也只有在她睡着时候才敢进来，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该处理。 这天郑大海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可是他毕竟也是病人，身体不好，撑不住，便离开了病房。陆少辛走进来，她翻过身去。 “鱼儿，我知道你听的见。”陆少辛坐在床边，看着她单薄的背说。 她不说话，也不动。 陆少辛叹了口气，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是你妈妈跟我提起小时候为了保护你，把你托给郑……你爸爸的时候，我想到了那份DNA检测结果，我才开始怀疑的。 那些医院的手术资料，是我前几天从爷爷的书房里找到的。我应该也看到了，当时江小瑜已经死亡，而你心脏受了重创开始衰竭，爷爷这么做，也不过是想救你。” “如果他不知道我是江家的女儿，他会救吗？”江小瑜看着他质问。 陆老人是很好，但是她也了解陆家的人。就像陆少辛这样，对自己家里人护短，可是对外人冷漠的很。如果陆老不知道她是江爸爸的亲生女儿，他会让人移植江小瑜的心脏给她？ 江小瑜很怀疑。 陆少辛知道她的怀疑，其实他也怀疑，或是爷爷已经过逝了，这点他们无从考证。 “说到底，你们还是为了江家的财产，然后把我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摸着自己的脸，有时候真恨不得拿个剪刀剜下这张面皮。 这，根本就不是她的脸。 “你别这样，鱼儿，我说过我不管你是谁，我爱的那个人都是这个你。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把我陆家所有的财产都归到你的名下，包括艾诺集团，可不可以？”陆少辛问。 他了解过，当时她脸上有伤，基本毁容。爷爷或许是为了减小许多麻烦，所以才会让人将她整成江小瑜的样子。 江小瑜终于转头，不过看着他的目光依然凄楚，问：“你以为我不敢要是不是？” 陆少辛看着她，表情平静：“我没有那么想。”他是认真的，不会跟她耍什么心计。 “好啊，那你就去让律师准备吧，我等着签字。”她喊，其实赌气的成分居多。 陆少辛点头。 江小瑜吼过之后，心里却并不觉得痛快。那些钱，她摸着自己的脸想，她要来到底有什么用？证明陆少辛事先并不知道自己是江家真正的女儿吗？ 到底有什么用？ 她现在最痛苦的就是照镜子，他知不知道？她每次看到那张脸，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江小瑜还是郑晓寒，他又知不知道？ 陆少辛知道，所以每次看到她这么伤心，他都心如刀割。他上前将她拥进怀里，说：“鱼儿，我说过，不管你是谁我都爱你。” 江小瑜在他怀里压抑地哭，助听器掉下来，世界一片安静，连她自己的哭场都不听见。 她到底是谁？是郑晓寒还是江小瑜，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就像一抹被遗弃的魂魄，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种感觉让她无助，又找不到支撑或是发泄的点…… ——分隔线—— 彼时，陆家老宅 陆少辛右臂脱臼，并没有通知父母。其实也没有想过隐瞒还是不隐瞒的问题，因为始终在忙碌江小瑜的事，根本没有心思顾及那些。 丁薇为了陆老一条腿致残，陆少辛虽然不待见他，但是陆老走前叮嘱过让人好好照顾她。陆老过逝后，他不再回老宅，自然也没见过丁薇。 丁薇住在她们以前住的小院子里，每个月除了固定的日子检查，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不过有些人的生命就像杂草一样，越是没人关注越是疯长，等你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根深蒂固。 丁薇表面柔软，看起来又很骄傲。 她没有成功利用陆老折散陆少辛和江小瑜，腿又残了，她的确是颓废过一段时间。不过因为不甘从轮椅上摔下来的次数多了，她也便渐渐认清现实。 就算她摔到满身是伤，陆少辛也不会再来看她一眼。既然这样得不到怜悯，那么她更该站起来才对。小腿截肢，装了假肢之后，穿上长裤，除了不能穿高跟鞋，她其实还会像以前一样美丽，虽然这个过程很痛苦。 今天是医生到她这里来例行检查的日子，情况应该不错，医生一直在连连点头。 “丁小姐，你的适应能力很好，基本上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医生说。 丁薇对他笑着点头，说：“谢谢你。”其实那笑并未抵达眼底。 说到底，能走又怎么样？脱下裤子来，那条断腿仍然提醒着她依旧是残废，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跑跳。 “药还是要接着吃的，我下去开个单子。”医生说着离开，护士紧随其后。 “丁小姐。”佣人见她要起身，马上上前。 丁薇却将人推开，自己撑着身边的柜子起身。不过太过用力，将上面护士随手放的签字板弄到地上。上面应该都是她的检查记录，还有医院里的，就这样被洒了一地。 “丁小姐。”佣人见她又跌坐回去，不由喊。 “我没事，东西帮着捡一上。”她吩咐。 佣人应了，赶紧蹲下身子去捡。 丁薇心情不太好，手撑在床面上，看到床上也有两张纸，顺手拿起来想要交给佣人，目光在掠过那张纸时楞了一下。并不是什么检查报告，也不是病人数据。 字体虽然不太工整，但是字迹可以让人辨清。她仔细看了看，则是越看越心惊，像是陆少辛写给江小瑜的。 可是他的字并不是这样不是吗？ 思绪翻转间，门被人敲响。她下意识地将那张纸藏进，就见护士走进来。 “不好意思，我忘了病例。”护士说着。 “我也不好意思，刚刚起来的时候把你的签字板弄地上了。”丁薇赶紧回。 护士见佣人捡的差不多，自己赶紧上前整理了下。 丁薇看着她，然后试探地开口：“少辛最后在医院里怎么样？” 护士头也没抬，只是检查着自己手里的东西，随口回答：“三少手虽然脱臼了，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他最近心思也都在照顾三少奶奶身上，更没什么事了，丁小姐放心好了。” 丁薇初闻陆少辛手臂受伤，脸色已经变了。又听到三少奶奶三个字，立即联想到自己藏起来的那张纸。虽然有许多话要问，却最终忍住。 “丁小姐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护士将病例夹在签字板上，然后离开。 丁薇将佣人遣出去，然后又拿出那张纸看了又看。 如果陆少辛受伤的是右手，那么这东西必然是左手写的。上面写着江小瑜其实是郑晓寒的惊天秘密，只是他为什么要写出来？还有，他们不是离婚了吗？为什么又搅到了一起？ ——分隔线—— 陆少辛陪着江小瑜在病房里睡着了，这才出来，然后去了医生办公室，详细地谈她耳疾的问题。情况似乎并不乐观，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出来时，助理已经在医生的办公室门口复命。 “让律师清算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做了份清单和无偿转赠协议出来。”陆少辛一边说着一边往病房的方向走。 “什么？”助理闻言楞了，连跟随的脚步都止住。 陆少辛见他的反应，转头深看了他一眼，问：“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助理马上摇头。 陆少辛回身，打算继续往病房走。 “可是三少，你真的确定？”大概要转赠给谁助理心里也清楚。 可是知情如他，虽然不清楚陆少辛名下到底有多少财富，他名下的不动产，股票、基金那些且不说，艾诺集团也在他手上。 换句话说，现在坐在主位的虽然是陆父，其实陆家的掌门人一直都是陆少辛而已。他知道他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莫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 “让你做就去做，废什么话。”陆少辛斥。 助理跟随的脚步再次止住，应了声是。 陆少辛一心都在江小瑜身上，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却跟别人解释。他担心江小瑜醒来，她的情绪很不稳，只是人还没到病房，就迎面遇上了从电梯里出来的陆妈妈。 “妈？”陆少辛意外。 “少辛。”陆妈妈看到他脖子上吊着绑带，露出心疼的表情，问：“怎么搞的？” “没事。”陆少辛倒是不太在意，只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过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陆妈妈看着他，模样十分不快。自己的儿子都受伤了，居然连自己的老妈都不知会一声。 陆少辛看了眼人来人往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陆妈妈身后跟着保姆，保姆手里是拎着饭盒。她心疼地摸着自己儿子的脸颊，说：“都瘦了，饭都没好好吃吧？” “妈？你没事就回去吧？我这还有事。”陆少辛抓下她的手说。 “什么事？还不就是江小瑜嘛，她都把你害成这样了——”本来满腔不满，可是话到嘴边，却在儿子的目光下不自觉地咽了回去。 她想说，她就知道江小瑜不会善罢甘休，迟早会报复儿子。想劝他离她远一点，也不知儿子中了什么毒，就是不肯听自己的。 想到上次自己私自找江小瑜，母子两人闹的那般不愉快，陆妈妈也不再说话。妥协地说：“我带了点吃的，你就算不想吃，也给点面子，吃完我就走了。” 毕竟是自己的妈妈，陆少辛微微颔首，两人便找了医院的空置值班室。 陆妈妈接过佣人手里的饭僵，她识相地站在门外。 陆少辛坐在那里，看着陆妈妈将饭菜一一打开，倒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右手受伤，左手不太方便。不过他是个自力惯了的人，又冷漠，自然不会接受陆妈妈的喂食。 陆妈妈只是看着他，心里酸酸地想，如果陆少辛真的放不下江小瑜，两人好好过日子也是好的。可是眼前这样，让她怎么放心？ 彼时，病房 江小瑜的确是眯了一会儿，不过时间不久后便醒了过来。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直在出着神。 门被轻敲了下，她没有听到，不过护士已经走进来。 江小瑜看到她，然后戴上助听器。 “三少奶奶，医生让你去做一个检查。”那人说。 江小瑜点头，然后起身。 两人意外，不，也许最后一次不能说是意外，不过她基本没有缺胳膊、断腿，只是软组织损伤，也真是幸运了。在病床上躺了几天，已经没什么大碍。 这个检查，她料想是关于耳朵的。虽然撞向陆少辛的那一刻想要自暴自弃，不过这时候还是愿意抱有希望。 江小瑜随护士出来，可是医院的电梯一向都那么忙，等了两趟都满员。小护士有点急了，不由提议：“要不，咱们走楼楼吧？” 检查的科室就在下一层，比坐电梯简单。 江小瑜点头。 安全通道的门敞着，楼下传来脚步声。 其实蛮轻的脚步声，不应该突兀，只是因为空旷而格外清晰，而且对方的脚步也不快。一步一顿似的，非常的稳。 三人在台阶上相遇，她有些诧异地看到了丁薇。 她穿着白色的绸质衬衫，下面是条黑色的阔腿裤，身材高挑，即便穿着平底鞋，仍不失她的女神范儿。 “丁薇？”她有些诧异。 “如今还被你记着，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丁薇笑，不过笑的并不友善，还有那么几分刺目。 江小瑜见状也不想理她，继续往楼下走，却被她拽住手臂。 “拽什么？我还以为你是凤凰呢，原来不过也只是小家雀。”口吻大有深意，且掩饰不住的讽刺。 江小瑜看着她眼里的讽刺，十分反感，说：“你放开我。” “我有话想跟你谈。”丁薇说。 “对不起，我却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你说。”江小瑜抽回手，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丁薇的身子却朝后仰去，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丁薇就那样滚了下去。 几十层的台阶，*与墙壁的碰撞声在台阶里回响，就连江小瑜都懵了。 “啊！”楼梯恢复平静之后，小护士回神，发现惊恐的尖叫。 不知从哪里来的大批记者，就这样从各个楼层里窜出来，然后开始对昏迷的丁薇，以及江小瑜拍照。 “三少奶奶，请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少奶奶，丁小姐是您推下去的吗？” “三少奶奶，你是因为嫉妒她之前与三少的关糸，所以才会这样失控吗？” 甚至还有人现场直播，主持人拿着话筒对着境头，大意是他们原定采访住院的市长，却不料意外发现豪门恩怨、秘辛等等。 那些闪光灯闪烁在江小瑜苍白的脸上，其实她什么也听不见，正因为听不见，被这样围堵才显得更加无措。 跌到楼下，满身是血的丁薇已经被抬到急救室。陆少辛是什么时候来的她都不知道，他让人将记者遣开，然后将她护在怀里，吻着她的额头，说：“没事。” 江小瑜也只是楞楞地看着他，看着他的嘴翕张，却不知道说了什么。 丁薇头部受伤，残了的腿再次骨折，伤势非常严重。 媒体的力量是无穷的，陆少辛来不及采取措施，新闻便已经被报导出去。大众不知内情，指责江小瑜身为豪门太太，目无法纪，公然伤害他人。 这事除了受到社会舆论，也惊动了警方。 来的民警也不是非见到江小瑜不可，只是很无奈地看着陆少辛，说：“如果丁小姐执意要追究法律责任，我们也没有办法。” 陆少辛点头，让助理送两人离开。 他回房陪着惊魂未定的江小瑜，她自从知道自己“重生”的真相、还有身世，接着耳疾发作的接连打击之后，整个人已经非常脆弱。 事情仿佛有人操纵一般，越演越烈。 助理将查到的信息反馈给他，是因为D市那个伤了江小瑜的人，他执意要追究责任。那个富家子弟被告，判了半年。 对方家长在D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心里自然不舒服，这事是什么时候参与进来的还不知道。事情迫在眉睫，他现在没有精力对付那边的人。这事的关键还在丁薇，所以他直接去找了她。 丁薇从楼梯上摔下来后，直接在这家医院抢救，就住在二十二层。只不过自始自终他都陪着江小瑜，并没有来瞧她一眼。若非这事牵连到江小瑜身上，他或者连让助理过问她的伤势都不会。 也许他是无情的吧，他看着病床上睡着的人。额头上贴着纱布，一脸病态的白，竟不觉得可怜，只觉得厌烦。厌烦的原因，竟是她给江小瑜找了麻烦。 拉过病床边的椅子坐下，并没有刻意的放轻动作。丁薇听到动静幽幽转醒，待到了坐在床边一脸阴沉的陆少辛时，吓的差点坐起来。 当然，她腰部也受了伤，这一动，就疼的眦牙裂嘴。 陆少辛也只是看着，没有出声，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丁薇皱着眉，空气里只有自己细微的抽气声，大概也感觉到了陆少辛的冷漠，所以有痛也强忍着，看他：“你为江小瑜的事而来？” “撤诉。”陆少辛看着她，冷冷地要求。 丁薇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凄楚渐浓，脸上却扬起笑纹，问：“陆少辛，你难道看不到我的伤吗？” “丁薇，我了解她，也了解你。”陆少辛说，目光像箭似的直穿人心。 江小瑜就算再恨，她不会去伤害别人。当然，伤害自己那另当别论。而丁薇，她从前耍些小心机，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因为当时爱着，愿意去宽容。 现在不同了，她把这些心机耍在他在乎的人身上，他无法去容忍。 “我如果不撤呢？”丁薇仰着头反问。 她觉得自己太懦弱，残了一条腿，在陆家什么都没有得到。如今经过媒体报道，大众舆论，法律都会站在自己这边，她不会轻易妥协。 陆少辛看出她眼里的绝决，知道这谈话无法再继续下去，不然他会恨不得杀人。便蹭地一下起身，转身就往病房外走。 “等等。”丁薇看着他的背影急喊，仿佛怕他离去似的。 一别半年，她自腿伤不曾得见他一面，她害怕这种生活里没有他的日子，比在国外时还难熬。因为她没有事业，没有了指望，所以更加害怕失去。 其实她早就失去了，还妄想抓住。 陆少辛停步，瞧着她，等着她松口。 “要我撤诉也可以，你答应娶我。”丁薇说。 那么理所当然的口吻，完全不自觉自己此时的表情，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敲诈者。 陆少辛仿佛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瞧着她觉得可笑。他看着她坦然的那个模样，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可憎。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女人他真的爱过？ 他从前的眼光怎么会这么差？还是她已经变的完全脱了模样？ 丁薇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那眸沉沉，像是风雨欲来前乌云罩顶的天色。她心里莫名地发怵，却仍强撑着没有让目光躲闪。直到下巴被他骤然捏住，那力道似恨不得她立即消失一般。 “你不后悔？”耳边是他的问话，那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 丁薇忍着痛，忍着浑身害怕到发悚的感官，坚定地点头。 陆少辛突然就笑了，拍着她的脸，说：“好，下个月初，咱们举行婚礼。”他这么痛快地答应，丁薇反而有些怔楞。 陆少辛才不管她怎么样，直接放开她扔回床面上，然后离去。 丁薇摸着自己被捏痛的下巴，总觉得他会对付自己。依着他的性格这样被牵着鼻子走，当然不会善罢甘体。可是嫁给他，这样的诱惑太大了，即使万劫不复，她也会义无反顾。 翌日，陆少辛再婚的消息登上各大报纸，大家这才得知他已经与江小瑜离婚的消息。因为社会舆论一面倒地偏向丁薇，反而被传成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江小瑜变成了破坏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当然，报纸陆少辛不会让江小瑜看到。并且那天从丁薇的病房出来，陆少辛便帮江小瑜办了出院手续。她身体其实已经没什么问题，在家休养也是一样，耳疾方面需要联络的专家来了才可以。 日子很平静很平静地过，当然，仅限于她与郑大海住的这栋别墅。 陆少辛照常忙碌，但是基本上晚上没了应酬，有时抽空中午还会陪着她。江小瑜的情绪也渐渐稳定起来，暂时选择当一个缩在壳里的蜗牛，享受他给的这方宁静，可是宁静终究会被打破。 陆少辛与丁薇谈话的时候已经是月下旬，所谓下个月初，也不过只有十天左右。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说有重要的事，叮嘱她好好在家休息。 江小瑜点头，到楼上看了看郑大海，便卧在客厅的沙发里。提不起什么精神，本来要回卧室。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王嫂接起。 “少奶奶，您的电话。”王嫂喊。 江小瑜意外，不过还是走回来，从她手里接过电话：“喂？” “江小瑜，我以为陆少辛有多爱你，也不过如此。”对面传来丁薇的声音，让她不自觉地皱起眉。 想到她的把戏，这个人的话她是一句也不想听，但是没有挂机之前，她的话还是通过话筒传了来：“今天是我和陆少辛的婚礼，你不打算过来祝福我们吗？” 明知道不太可能，江小瑜挂电话的动作还是顿了下。 “我就知道你很感兴趣的。西郊的湿地公园，你要快点，不然赶不上见证我们宣誓的幸福时刻了。呵呵。”那头得意的笑，像把锥子似的刺心，然后骤然挂断。 “少奶奶？”王嫂本来在擦家具，看着她握着话筒脸色不对，不由喊了声。 江小瑜回神，咣地一声挂了电话，起身便往外跑。 “少奶奶！”王嫂不明所以，喊着追出去。 江小瑜直奔车库，司机正在擦车，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见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钥匙就插在孔里，她直接发动引擎，将车子开出院子，都没有给别人反应的机会。 车子离开别墅，直奔丁薇说的湿地公园。 陆少辛与丁薇结婚的消息应该散播已久，不用细问都可以看到指示牌。结婚场地外聚集了许多的人，仿佛想从这里瞄上那么一眼。 江小瑜从人群中挤出去，她没有请柬被保镖拦住。 僵持之下，陆少辛的助理意外看到她，喊：“三少奶奶。”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眼场地，表情不安。 “我要见陆少辛。”她对助理说。 助理表情为难，但是如果不让她见，必然是不行的。一会儿招来媒体，只怕会坏了陆少辛的事。他只好先给陆少辛打电话，那头却根本没人接听，只好先领她过去。 “三少奶奶，你一定要相信三少，结婚不是他的本意。”他或许是多嘴了，可是真的怕她误会。 江小瑜一路都不说话，直到到了新郎休息室外。打开门，里面熙熙攘攘的，这场景倒是十分熟悉。直到众人发现站在门口的她，不由都楞了下。 陆少辛穿着黑色的礼服，口袋里别着红色的胸花，整个人真是帅气非常。 两人就隔着那么多的人相望，他显然对她的出现也十分意外。 助理给那些人使眼色，新郎休息室里的人这才一一退出去。有的因为太过着急，撞了江小瑜一下，她的助听器就那样落在地上。 江小瑜低头去找，捡到的那一刻，腕子被他攥住。四目相望，他问：“你为什么会来？” 江小瑜听不见，只看到他眸子里的担忧。她笑了笑问：“听说，你今天结婚？” 陆少辛看着她，说：“不是真的，你什么也不要相信，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江小瑜笑，转身往外走。 陆少辛觉得她怪怪的，想要追出去时，助理守在门口，说：“三少，我来吧。” 婚礼的事计划已久，陆少辛不可缺席，他迟疑了下点头。 这时守在外面的媒体拥过来，助理脱身时，已经不见了江小瑜的身影。 彼时，江小瑜进了新娘休息室。 相比起陆少辛那里，她屋子里空旷的很，只有丁薇自己坐在梳妆台前。她穿着白色的鱼尾婚纱，在认真是上着妆。由镜子里看到向自己走来的江小瑜，半点都不意外。 “你来了？”她一边抹着唇彩一边问。 江小瑜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丁薇将唇彩拧好，然后提着婚纱站起来，在她面前转了一圈，问：“我美吗？” 江小瑜还是不说话。 丁薇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她笑了笑说：“你也许不知道，我自从进陆家看到少辛的第一天，我就做着这样一个梦，梦里自己穿着漂亮的婚纱，嫁给他当新娘子。这个梦，我做了十几年。” 原本不管是口吻还是带有梦幻的表情突然一转，愤恨地盯着江小瑜，说：“是你破坏了我的美梦。” 江小瑜笑，不反驳，就像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丁薇的额头有块疤，那是那天她跌下楼梯时摔的，配合她此时的表情十分狰狞，可惜她自己没有照镜子去看。而是拉着江小瑜去了露台，这里是五楼，入目的是楼下的婚礼现场，还有那些为婚礼而忙碌的人。 “看到了吗？今天是我和少辛的婚礼，今天之后，你再也没有资格拥有他。”丁薇的眼里除了得意，还有一种疯狂。 可惜，她并没有从江小瑜的脸上看到痛苦和崩溃。 “江小瑜，你不相信是不是？你以为我们在演戏？ 知道他为什么会娶我吗？因为他要救你，他不想你去坐牢，所以他必须娶我。对，虽然他是因为爱你，但是我不在乎。他爱你，你爱他又怎么样？你们践踏我，我就是要看你们痛苦。” 江小瑜也不知听进去没有，或许是听进去了。却只是出神地看着楼下的会场，她不知道陆少辛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想想自相识，她除了以为自己被欺骗，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反而是自己一再拖累着他。她活的那般自我，眼里除了顾东城，其实并没有分多少精力和真心给陆少辛，反而是他自己一再让步。 “觉得我很坏是不是？打我啊？把我推下去，我肯定必死无疑，这样他就不用跟我结婚了。”而江小瑜这辈子都会在牢里渡过。 丁薇一步步逼近，仿佛料定了江小瑜不敢。所以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然而就在她得意地将一把把刀子插进江小瑜的心头时，已经剔除了她的理智。丁薇突然觉得婚礼肩上勒紧，不曾反应过来，身子便已经腾空—— “啊！”半空中传来惊恐的尖叫，会场上忙碌的人们都不自觉地抬头，就见一抹白色裹着一抹黑色由半空中掉落。 砰地一声，两具身体重重砸在会场的草地上。 黑色的身影是江小瑜的，她上前压着丁薇。血围着两人一点点蔓延，渐渐将白色染成了血红。 “鱼儿？”闻讯赶来的陆少辛，急速跑到她的身边，托起她的手臂，以及全身都害怕的发抖。 江小瑜看到他，笑了，嘴里却涌出更多的血。 “喊救护车，喊救护车。”有人嘶哑着嗓子喊着，又被混乱的人群淹没。 陆少辛眼睛里带着猩红，像是被地上的血映的，又有些水光，却迟迟没有落下。他抖着手去帮她抹嘴角的血，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一样，问：“我不是让你相信我吗？” 江小瑜不知听到没有，她只是笑着看他，那么深情地看着他，此生怕是第一次，像是要看进自己灵魂一样。 她的手抓着他的手，说：“少辛，我这辈子过的太累，这个世界纷乱的让我害怕。我仿佛是活够了，顶着江小瑜和郑晓寒的身份，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唯一这世上还有牵挂的可能唯有你。” 从来没有全心全意地爱过这个男人，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多么不舍。 “若真有重生，少辛，我们简单点相遇。就在你跟我求婚的那家餐厅，就在那张桌子边，我会在桌上插一朵玫瑰，等着你来搭讪。” “我不要重生，江小瑜，你明知这世间本就没有重生。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为什么要选择跟她同归于尽？她值的你搭一条吗？你明知道我能处理好，你明知道。”他抱着她，死死地抱着吼，眼泪已经决堤。 这么多年，他来没有哭过。然而他的质问不会再有人回答，江小瑜已经闭上眼睛…… ——分隔线—— 五年后 时光荏冓，白马过隙，城市在飞速发展，人也在随着时间变化。唯一不变的，大概只有某家酒店的咖啡座。酒店的名字未变过，位置没变过，除了重新粉刷外型，内部几乎也没怎么变过。 一身商务套装的陆少辛正在招开酒店高层会议，这几年他除了管理这家酒店，几乎已经退出长津市的商圈，以及媒体视线。 可是如果你看到他，还是会惊艳他丝毫未变的容颜。只是那样一个人，除了工作，任何时候明明跟他站在一起，都像隔着天堑难逾似的，像是根本不是活在这个空间的人。 江小瑜走后，他的心空了。 他不是一个可以为了女人去寻短见的男人，可是他活的如行尸走肉一般。守着这一方小小天地，等待着她说的那个不可能出现的奇迹——重生。 会议室里的光线被百叶窗遮挡，巨大的投影上是今年酒店内部装修，基本没有太大的改动，更像是修葺。部门经理报告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却被突兀的铃声打断。 陆少辛抓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按听，示意经理继续。 “三少，那个位置今天有位女士坐了，还吩咐在桌上的花瓶里换一朵红玫瑰。”那头报告。 众人只看到他脸色骤变，然后蹭地从椅子上坐起来，往外跑去。 电梯爆满，他连跑了十多层，满头大汗地奔到咖啡厅。那样突兀的脚步声，引来咖啡厅诸多顾客的侧目，而他急喘着站在靠窗的位置前。 那里坐着一个直发到肩的年轻女孩子，头上戴着亮钻的发箍，目光由手里的杂志收回，抬头看着他。漂亮的五官在那朵红色玫瑰的相映中，显的十分的白净和清纯…… －－－－－－题外话－－－－－－ 又结局了，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榴这段时间家里又装修，又是搬家，还要一个人照顾我家宝贝，有些累了。加上这文的订阅不太好，可能受了些影响，所以导致这次结文也早了点。后期有些地方处理的可能不够细腻，总觉得愧对一直支持着我的你们。对不起了，榴真的很抱歉。 关于新文，我自己也不确定会什么时候会开。或许过几天就开，或许会休息一段时间，但是如果决定开的话，必定是榴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绝不会再这样。么么哒，榴爱你们╭（╯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