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仙师》 第一章我死过两次 我叫白风,白菜的白,大风的风。 小时候死过两次! 听说还不到三岁那阵儿,玩水扎进缸里,身边没人看着,等大人发现已经呛死了,面目紫黑,心跳全无,身子凉透了! 按照农村习俗,早夭的孩子不兴葬入祖坟,也不兴用棺材。 家里人用破被裹着我带到荒山上打算烧完埋掉。汽油都浇上了,就差手一哆嗦点把火。 爹娘不忍心,打算再多看会儿,想把我模样牢牢记住。 这时,不知打哪儿来个破衣烂衫的糟老头,看着像要饭花子。 头发乱蓬蓬像鸡窝,手里拎着个黄皮酒葫芦,时不时呲溜一口。腰里还别着根锃光瓦亮黄铜老烟枪。 打老远就能闻到他浑身一股子酒气,还掺着旱烟混合酸臭的汗味。 那老头对爹娘说能救活我,但是有个条件,必须得答应七岁之后让我拜他为师。 我爹脾气暴,看他那邋遢样,以为是哪里跑来的疯子。 本来丧子之痛心里就如刀割,看着他来捣乱更心烦! 捡起脚边毛石头就朝那老头面门砸去,让他滚一边要小钱儿去。 我娘拽不过爹,只好拽那老头,让他赶紧走,别被打坏了。 可那老头不闪也不避,不但不怕,还挑衅一般梗着脖子,伸着脑袋往前凑,用手指着爹嚷嚷往他脑袋上砸。 爹来了倔劲,热血冲头犯浑,举起石头就给他一下子,不偏不倚呼在那老头脑门上。 娘吓得大喊大叫,怕把那老头打坏了,可别吃官司赔钱。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目瞪口呆! 想象中的头破血流根本没发生,反倒是那块狗头大小的毛石裂成七八瓣! 震得我爹手掌虎口都裂了,鲜血直淌,哩哩啦啦。 回过神来,爹娘知道遇到了高人! 平常人这一毛石呼上去,早就脑瓜开瓢了,最轻也得倒地不起,可这老头连皮都没擦破! 爹也顾不上手疼,赶紧拉着娘“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又是道歉,又是求那老头救我。 那老头哈哈大笑也不恼,拍拍脑门冲着我爹嚷道:“不打我了?咋样,服不服?遇上就是缘分,这孩子我可以救,我的条件你们两口子可答应?” 爹娘哪还顾得上其他,我都死的凉透了,还有啥不答应的?还有啥能比命更要紧?! 那老头也不着急,搬了块石头稳当坐下,从破烂裤腰上解下那杆锃光瓦亮的黄铜烟枪,旁若无人地塞上烟丝,“吧嗒吧嗒”过起瘾来。 爹娘急的团团转,三番五次跪下求他出手救我。 那老头叼着烟袋一口跟着一口叭嗒,不紧不慢嗦螺着,嘴里嘟囔:“莫急莫急,时辰还未到哩!早了晚了都不成,会坏事!” 只见他手指连弹,飞快地掐算着,直到抽完那袋烟才稳稳起身。 又弯腰从破烂解放鞋里抠索出皱巴巴的黄纸,看起来像是张符。 伸手在空中甩了几甩,那符纸“呼”一下在手里头着了,火焰黄了吧唧泛着淡淡的蓝,眨眼间烧个精光。 老头小心翼翼将纸灰攥在手心里,又从怀里摸出那只黄皮酒葫芦。用牙嗑开葫芦嘴,泯了一小口,“咕叽咕叽”漱漱口,把酒吐在手心,和着符灰搓了个泥丸,不由分说扒开我嘴就塞进去。 那老头嘴里念念有词,嘀咕一堆爹娘听不懂的怪话。 整完这些,拍拍屁股头也不回走了,只是远远飘来一句:“别忘了答应我的事!等娃七岁我再来!” 说来也怪,吞了那老头胡乱配的东西,我竟然奇迹般醒了! 吐出好多臭烘烘的黑水,第二天就活蹦乱跳跟没事人一样。 我死过一次这事被爹娘压了下来,没敢声张,怕村里人背后嚼舌头根子!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本以为接下来我会顺风顺水,一直长大,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七岁那年我还是出了意外! 我记得那年夏天,特别邪乎! 接连下了十几天大暴雨,深山里灌饱了水,山洪倾泻而下,滚满了大河套又漫进了屯子,多半人家都遭了水害。 天上那雷打的也邪乎,就好像围着屯子往下压,“咔嚓咔嚓”来回滚,仿佛贴在耳朵边响,像是矿里放的土炮,震得脑瓜子嗡嗡疼。 闪电也像是深山里到了交蚺季节的大长虫,一条缠着一条,密密麻麻,把乌漆麻黑的夜空照的贼拉亮。 屯里断了电,看不成动画片。我索性趴在窗台上看闪电,端量着一条一条像个啥。 突然一团大火球子从天而降,拖着长长的流火奔着屯子来了! 我吓得两步窜下炕,想去隔壁屋里喊爹娘,可还没推开门就听“轰隆”一声巨响! 紧跟着眼前被扎眼的火光充斥,刺激的睁不开眼! 耳边“哗啦哗啦”一片房屋倒塌声! 我知道,肯定是那火球子砸在房顶上,把房子砸塌了! 我急三火四往外奔,突然脑袋“嘭”的一声,被掉下来的房梁砸中了,钻心的疼,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我疼醒了,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有个白袍老头,面容和蔼,对我不断抱拳作揖,说了些什么记不太清,只觉得莫名其妙。 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我想起昏睡前发生的事,赶紧大声喊叫爹娘! 一片寂静,静的可怕,没有人回应…… 我强忍着头疼想挣扎着坐起来,却发现一抬手碰到了木头,摸索着发现四周竟然都是木头! 我能摸出来是在一个密封的木头箱子里! 头疼、黑暗、恐惧、透不过气…… 我害怕的大声喊着爹娘,使劲拍打着木头箱子,疯狂的抓挠,蹬踹…… 这究竟是哪?! 没有人回答我,只有无尽的黑暗。 我折腾了一番,觉得身体渐渐无力,胸口像是被石头压住,憋的喘不过气,脑袋越来越昏沉,眼皮也睁不开。 我大概是要死了吧…… 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刺啦刺啦”铁锨挖土声,越来越大,挖到最后是铁锨碰到木板声,尖锐刺耳,我想这可能是临死前的幻觉吧! “快快,再快点!晚了就真死了!” 一阵吵吵声,乱糟糟的。 “嘭嘭嘭……” “嘎吱!” 密封的木头板子被撬开,久违的光透进来,刺激的我更睁不开眼。 雨后清新的空气带着甜甜的西瓜味泥土芬芳,让我昏沉的脑袋一个激灵! 我试着睁开眼,头顶上一片长方形的蓝天,烈阳高照! 爹、娘正趴在木头板子边上哭的稀里哗啦,我从来没见过他们这么伤心!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我嘴角、脸上,湿乎乎的一片,我舔了一口,咸咸的。 我没死,活着真好!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无力的跌倒。 爹娘赶紧搀扶着我坐起来,我这才发现,屁股下坐着的竟然是棺材! 棺材四周围满屯里看热闹的人,只是他们离得远远的。 见我出了棺材,竟然吓得连连后退,好像见了洪水猛兽,我往前一步,他们退后好几步! 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头,好像不怕我,奔着我来了。 头发乱蓬蓬像鸡窝,手里拎着个黄皮酒葫芦,腰里还别着根黄铜老烟枪,在太阳下泛着光。还没走近我就能闻到他浑身一股子酒气,还掺着旱烟混合酸臭的汗味。 爹娘赶紧扶着我,跟他们一起跪下,跪拜的正是迎面走来的那邋遢老头! 感谢他又救了我一命! 原来那天只有我住的那屋房子塌了,爹娘发疯一样在废墟里把我扒拉出来,我已经被房梁砸的断气了,浑身是血。 娘抱着我尸体哭的昏死过去! 这时候,多年前救我的那老头又来了,他好像知道我会死一样,丝毫不意外。 他嘱咐爹娘把我装进棺材,埋到山上,以遮蔽天机,七天之后会想方设法救活我。 七天!我竟然在棺材里躺了七天!难怪感觉过了好久! 那老头打着酒嗝,说是时候收我为徒了。 我娘一听这话,眼泪就唰唰顺脸淌,不舍得让他带我走。 那老头也急了,脸红脖子粗,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说什么你们不守信用,连着救了我两次,这是打算耍赖吗? 他还说,我是带着任务托生的,自带仙缘,生来就是五弊三缺的命。不仅如此,这辈子还处处布满死劫,唯有跟着他修行,做个出道仙,才能跟这烂命搏上一搏! 我爹知道那老头不是一般人,是个了不起的出道仙师,再说也确实救了我两命,有天大的恩情! 跟娘一合计,就干脆取个中吧。 按照约定我拜他为师,他为了我们考虑也不带我走,就在村东头搭几间草房子落户住下,我每天既可以住家里,也可以去他那闲逛。 本来我内心是抗拒的,主要是受不了他那一身破破烂烂样,还有混着酒气旱烟的酸臭汗味。 可架不住他总是变戏法地掏出一把一把大白兔奶糖,还有那么多听不完的山精野怪故事,实在是太有诱惑力,抵挡不住。 什么阴天下雨啊,总有闹妖的狐狸在山地坟头里一直阴恻恻地嚎丧; 什么白毛老黄皮子啊,月圆夜里最爱蹲在柴草垛顶,抱着两只前爪对着圆月一直祭拜,那是在修炼哩; 什么山里几人合抱的树上有水桶粗细的大长虫盘着勒食,肚子鼓鼓棱棱,分明是吞吃了大家伙,得借助着勒劲消化食儿; 什么深山里有磨盘大小的白毛老刺猬,背上扎满了果子,晃晃悠悠地站着走,发出老头一样咳嗽声…咳咳… 什么山野林地里走路,有那年头长了的精怪喜欢叫人名字,可千万不要应声,一答应就会被精怪迷了神,再也出不了林子…… 诸如此类的怪事儿,奇事儿,师傅那肚子里当真是老鼻子多了,满满当当一箩筐也装不完呐。 我那时候小,总被师傅讲的故事唬的一愣一愣,尤其是到了晚上天一摸黑,根本就不敢出门儿,尿个尿都得大人陪着去。可是怕归怕,这些故事是真上瘾,怎么听也听不够…… 师傅平日跟屯子里那些听曲晒太阳的老头没啥区别,看不出有什么本事,直到有一次亲眼看到他老人家出手,我才知道他有多厉害! 那会儿我十岁左右,有一天放学看见村口围了一大群人吵吵把火,挤进去一看才知道出事了,并且是一件很玄乎的事! 第二章狐狸闹妖 只见一个年轻的小娘们儿,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不知羞地滚来滚去,身段倒是挺好,露出一大片白花花。 这女人正是村里地痞流氓吴老八的媳妇,听说是吴老八在县城歌舞厅里没花钱拐来的,平日里浓妆艳抹的一看就不像正经人。 看上去她表情十分痛苦,五官扭曲着,一手捂着腰,一手抱着头,身体扭出奇怪的姿势,滚来滚去。一边龇牙咧嘴看起来是疼的,一边哼哼唧唧夹杂着恶毒地咒骂声。 奇怪的是她发出的并不是同一个口音,就像……就像是有不同的人用同一张嘴开口说话。 我挤的比较靠前,模模糊糊能听出个大概意思。 “该死的畜生!仙姑我是招你惹你了,又是开枪打折我腿,还把我撵到冰排上,用柳条往死里抽我,把我活活疼死了……” “我怎么央求你也不放过啊……你个丧尽天良的瘪犊子……你毁了我肉身,今个儿我就先折腾死你老婆……再让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啊啊啊……疼死我了……饶了我吧……求求大仙别折腾我了……我什么也没干啊……” “咯咯…咯咯……这会儿求饶?门儿都没有!你当家的活活抽死我,今个儿就先拿你抵命,弄死了你,我再收拾他,你们家一口人也活不成!” 这时候人群被扒拉开了,急三火四挤进来个人,满头大汗,来的正是吴老八。 吴老八大名吴春喜,排行老八,是村里颇有名气的地痞赖子,听说在乡镇里也是横行霸道,连县城都有一号。这人平日里没个正事儿,整天吃喝玩乐,偷鸡摸狗无恶不作,全靠耍钱,讹人为生。 他老婆见他回来,也不在地上打滚了,摸爬着起来,龇牙咧嘴冲上去,不由分说照着他脖颈就是一口! 吴老八吓得赶忙用手臂一挡,结果没咬到脖子,咬胳膊上了。胳膊被他老婆狠狠咬掉一块皮肉,鲜血直淌,他老婆不依不饶又扑上去。 吴老八吓坏了,虽说他是地痞无赖,可也是欺软怕硬的那种。平日里欺负的尽是些老实巴交的人,真上阵仗反倒怂了,吓得腿肚子抽筋,瘫软在地,就差尿裤子了。 围观众人看着不好,也不能由着他老婆下嘴咬,别闹出事了。几个胆大的赶紧把他老婆拽开,他老婆急了,得谁咬谁,几个人都挂了彩。 大伙不清楚出了啥事,平日里好好的一个人这会儿抽的啥疯,也没见过那小娘们儿以前有这病啊! 吴老八听他老婆嘴里骂骂咧咧,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 他强撑着跪趴在地,使劲磕响头,没一会磕的血顺脸淌,血呼淋啦怪吓人,又猛抽自己大嘴巴,抽的嘴丫子冒血,一边抽一边赔罪。 就听他说什么自己瞎了眼,不该得罪仙姑,自己该死,求仙姑放过他一家子。 他老婆还不依不饶,直往前冲,看那样非撕了他才解恨,被几个年轻力壮小伙子用绳子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 虽然被捆住了身子,可嘴里还不停骂骂咧咧:“饶了你?放屁!做梦吧你!我求了你半天,你饶我了吗?活活把我抽死,我让你全家都活不过今晚!” 大伙儿看吴老八他老婆耍了半天疯,又听他叨咕了半天,看他搁那又是磕头又是抽嘴巴子,再加上有一起耍钱的知道底细,添油加醋一说,这才大概明白出了啥事。 原来吴老八他老婆是让狐狸闹的,是狐狸作妖呢! 吴老八那天又耍钱了,偏偏点气不好,连输一头午,钱输的精光,输得就差脱裤衩了。 本来输钱心情就不好,听着后山砬子上有狐狸搁那吱哇乱叫,阴恻恻的挺瘆人。 跟吴老八一起耍钱的,是几个混得比他有名的地痞赖子,他不敢耍横赖钱,心里憋气堵得慌,骂骂咧咧拿狐狸撒气。 “妈勒个巴子的,老子让你嚎丧,怪不得今个儿点子不好,都他妈让你咒的!畜生你有能耐在那等着别跑,老子这就拿枪崩了你!” 那几个赖子一听也跟着起哄,让他赶紧崩了狐狸给哥几个一人做顶皮帽子,三九天死啦冷的。 那会儿还没施行禁枪,村里百姓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镇里供销社就有卖的。就是放火药,塞卡炮、钢珠子的那种霰弹枪,我们管那玩意儿叫老洋炮。一扣扳机砸响卡炮,触发火药,把钢珠子喷出去。钢珠子一打出去一大片,像锅盖一样,威力不小。 吴老八正在气头上,回家摸了洋炮,扛着就奔后山砬子去了。 等他爬上砬子边,顺着狐狸叫声找过去,果然看见一条红毛大狐狸正蹲在砬子缝里在那嚎。天阴飘了点小雪花,听着狐狸叫的还有点瘆人! 他嘴上骂着不干净的话,手里也没闲着,三两下熟练填好枪药,也没顾上瞄准,瞅着大概方向,“咣”就是一枪。 钢珠子在火药推动下,扫出去一大片,后坐力顶的他一趔趄,差点秃噜下去。再看那钢珠子大部分都打在砬子边上了,刚刚擦着点狐狸毛。他今个儿不仅耍钱手臭,枪法更臭。 这下狐狸没打着,倒是把狐狸惊着了,一高蹿出去老远,奔着砬子边斜插着就往山下跑。 吴老八一枪没中,更来气了,嘴里叨咕着:“妈勒个巴子的让你跑,今个儿我看你能跑哪去!” 他急三火四装了枪药,奔着狐狸逃的小路撵上去,天阴正飘着点小雪,地上一排狐狸脚印更好认了。 吴老八照着脚印紧赶慢撵,想跟丢都不可能。远远地看着狐狸就在前面,那狐狸也发现他追上来了,更撒欢儿拼命地跑。 正赶下山坡,他紧撵几步,估摸着枪能够上火,这把仔细瞄了准,“咣”又是一枪。 就听狐狸吱哇乱叫,吴老八心里乐呵,指定是打中了!再一看可不咋地,那狐狸一瘸一拐,刚才那枪打后腿上了,看样子受伤不轻,八成是腿折了。 狐狸折了一条后腿,疼的吱哇乱叫,瘸腿跑的更慢,连滚带爬顺着坡骨碌到山下。 山坡下面是一条大河套,正赶上三九天,河套都让冰封住了,一片锃亮的大冰排。 冰面落了雪更滑溜,狐狸一瘸一拐上了冰面,滑刺溜的,一个趔趄劈了胯,趴在冰排上打滑起不来。 吴老八眼瞅着狐狸起不来,心里琢磨真是天助我也,这红毛狐狸皮能做几顶好帽子。 他把枪扔一边,怕用枪把狐狸皮毛打烂了。顺手撅几根河边柳条,扭成一绺,他要活活抽死那狐狸,好取一整张狐狸皮。 那狐狸看吴老八拿着柳条鞭子走近了,更吓得吱哇乱叫,腿折了再加上冰滑溜,越着急越起不来,一顿乱蹬乱刨也不顶用。 吴老八握着柳条鞭子一出溜一滑走到狐狸身边,咬着牙狠狠抽那红毛狐狸,一边抽一边骂骂咧咧,怨那狐狸嚎丧害的他耍钱输光了。 吴老八下手狠,一下紧跟着一下,也不管那狐狸叫的撕心裂肺。抽的狐狸身上血呼淋啦,拼命挣扎,足足抽了能有半小时! 眼看着狐狸越挣扎劲儿越小,也不叫唤了,眼瞅着进气多出气少,只是浑身一个劲儿哆嗦,紧跟着猛地蹬蹬腿,使劲抽搐几下不动了,那狐狸竟被吴老八活活抽死了! 再看那死狐狸眼睛瞪得溜圆,布满血丝,通红通红的,死不瞑目!鼻孔眼里、嘴巴里、眼角里、耳朵眼里直往外淌血!龇牙咧嘴,皱着鼻子,面目狰狞,像是怀着满腔不甘的怨恨! 吴老八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浑身冒汗,抽了根烟解解乏。歇了会儿,乐呵呵扛起狐狸尸体,拎着枪,大摇大摆一路炫耀往回走,逢人就显摆他打了个狐狸。 没等走回去呢,就见迎面来了个村里本家亲戚,急急忙忙喊他,把他老婆躺地上发疯这事跟他说了。 吴老八一听顿时慌了,也不知道咋回事,连忙把枪和狐狸扔给来找他那人,急急忙忙跑回村子,这才有了之前那一出。 人群里有明白事的指点道:“老八,你老婆一准是闹狐狸呢!你把人家活活抽死,这是附你老婆身上报复来了,赶快找能看事的瞅瞅吧,晚了怕不止是你老婆保不住,连带着你家几口都得遭祸!狐狸这玩意儿邪乎的很呢,没事招惹它干啥!” “那还磨叽啥!赶紧去请马老太太吧,她来了没准能成!”有人给吴老八支招。 “你可拉倒吧,马老太太都多少年不看事了,她那两下子不灵,估计不管事,去河东找扎纸活那谁,那个李半瞎八成好使!” “河东太远,一来回得耽误半天,还是先找马老太太瞅瞅,不行再说,可别拖延了!” 大伙儿七嘴八舌议论着,帮忙出招。 吴老八跌跌撞撞爬起来,一趔趄又栽了一跤,他本家亲戚有个小伙子把他掺起来,扶着去请村里马老太太。 马老太太是村里的大神儿,也就是东北常说的出马仙。 第三章跳大神儿 没一会儿就见吴老八回来了,脑门上淤青发紫更严重了,看来又少不了一通磕头捣蒜,血迹干巴在脸上一道道的,看上去更狰狞恐怖。 他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给大伙儿撒了一圈烟,我认得那是一块钱一包儿的草海。那几人帮忙捆着他老婆去马老太太家,听说他跟马老太太商量好了,让她出马跳场大神儿试试! 其余凑热闹的村民也一窝蜂似的跟着去,我也随着人群去看马老太太跳大神儿。 一路上他老婆疯狂挣扎,几个大小伙子好悬没按住,几次差点挣脱跑了,哪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小娘们儿该有的劲儿! 进了马家院子,天儿也快擦黑了,日头落的只剩下一旮瘩,贴着西边山头往下坠的飞快。 我个子矮搁后边看不见,使劲挤在人堆前面,就见那老太太已经摆好四四方方供桌,上面还摆着好几样偶尔在师傅家能吃到的水果。 马老太太佝偻着腰,打扮的花花绿绿很是喜庆,头上还戴着顶同样花花绿绿的头冠,还有一串穿着铃铛花花绿绿的布条。 另外有个老头我没见过,不是村里的,听看热闹的人说他是邻村二神儿,是吴老八连请带吓唬弄来的。那老头穿着件崭新黑棉袄,手里拿着个怪异的家伙事,我猜那玩意应该是个鼓! 之所以说是鼓,是因为那老头右手握着一根好像小锤儿似的木棍儿正敲的“咚咚”响,听着就是鼓声。不过却不是平常大鼓那种沉闷声,相反有一种轻灵、空洞的韵味。伴随着“咚咚”声,还有一阵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哗啦哗啦”不绝于耳。 跟寻常的鼓不一样,这鼓只有一头有鼓面儿,鼓面上画着一个奇奇怪怪的图案,而另一面则是空的,由几根细棍儿支撑着,每根棍儿上,都用红绳拴着一枚锈迹斑斑大钱儿,那“哗啦哗啦”声,就是这些铜钱儿撞击在细棍儿上发出的。 我看着纳闷,捅了捅旁边站着的邻居家嫂子,问她:“嫂子嫂子,你看马老太太穿的花花绿绿咋这么艳?嘻嘻,比前两天结婚的二狗子媳妇还浪哩,离过年还早着呢,这是要扭大秧歌还是踩高跷啊?待会儿给发糖块不?嫂子你每次都抢的最多,这回分我两块行不?” 我盯着嫂子一个劲问,看她突然脸色变了,拉拉着脸使劲拧了我胳膊一把,可疼了,还捂住我嘴,凑在耳边小声骂我:“你想作死啊小白子,小点声哎,这是跳大神儿呢,没看旁边那穿黑棉袄的二神儿都开始敲鼓唱词了,别乱说话,小心大仙儿怪罪,让你肚子疼!” 我胆子本来就小,被嫂子这么一吓唬,紧紧抱住她腰不撒手,嫂子也不恼,索性搂着我一起看。 马老太太和那老头忙叨一通,又是点香又是磕头,然后就看马老太太坐在凳子上,黑棉袄的二神儿拿着那奇形怪状的鼓直敲,抑扬顿挫还挺好听。 冷不丁听那黑棉袄老头嗷唠一嗓子,吓我一剧烈! “哎嗨呦,请~神儿~来喽~” 说来也怪,黑棉袄老头喊完这句话,一直闹挺凶的吴老八媳妇一头栽倒地上昏死过去。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都说这马老太太还真有两下子,别看有几年没出马看事了,本事还长进了,这一出手就把那狐狸镇住了! 马老太太这会闭着眼睛坐着,我估摸着可能是累了歇会儿,毕竟岁数大了,走道都费劲。不像我跑上半天都不累。 又一瞅好像哪里不对劲,她忽然浑身摇晃摆动着,好像是哪痒痒坐不住,然后还不断一个劲地打哈欠。 我想问问嫂子,天还没黑透,这老太太咋还困了?她咋还不跳?再磨叽我就回家了,作业还没写呢!我刚要张嘴就被嫂子一眼瞪回去了,只好悄悄看。 嫂子见我不吱声,抿嘴乐了一下,趴我耳边小声说,马老太太这是前兆,快上神儿了,别吱声。我没好意思说,其实刚才她那一笑挺好看的。 黑棉袄老头这会儿更卖力气了,小鼓敲的崩崩响,连蹦带跳继续唱着什么咿咿呀呀的词,唱了半天我也没听懂几句,只记得什么: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上了锁闩……十家上了九家锁,只有一家门没关……扬鞭打鼓请神仙......” 反正听的挺乐呵,挺顺溜的。 这时候本来眯眼睛身上直晃悠的马老太太,忽然浑身一哆嗦,双手使劲一拍巴掌,尖着嗓子高声喊了句 “好!” 没防备又吓了我一跳,嫂子搂紧我轻轻拍了几下。 马老太太站了起来,对着面前拜了三拜,眼睛还是闭着,头左右有节奏地摆动,像个小孩子玩的拨浪鼓。 就听黑棉袄二神儿也不唱词了,鼓也息了,字正腔圆地说了句我能听懂的话,“敢问老仙家,您是哪一位到了堂前?帮兵我没能十里接八里迎,还请您多多担待呐……” “少他么废话!!!今个儿谁来也不好使,必须要他们老吴家鸡犬不留!!!” 还没等黑棉袄老头说完,‘马老太太’忽然开口了,只不过,她发出的并不是她的声音,或者说,那简直就不是人的声音。 又尖又细,听上去特别刺耳生硬,话语之中似乎还带有无尽的愤怒情绪。 吓得吴老八连滚带爬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哀求道:“大仙啊,求求你了,放我们一马吧,您说该怎么办?我都按您说的办!只求您放过我们一家老小!求求老仙儿您了!!!”说完又砰砰磕头,额头上先前止住的伤口又破了,血呼淋啦淌了满脸,活脱脱一个血人。 黑棉袄老头叹了口气,刚要吱声,就听‘马老太太’发出瘆人的冷笑声,只见她猛地抬起了头,然后转过头去,在看见容貌后,那黑棉袄老头、吴老八直接吓得背过气去,双双倒地! ‘马老太太’又把头转向围观人群,好多人吓得妈呀直叫唤,直接炸了窝,四散奔逃,后面的人可能看的不太清,但是看着大伙儿反应也吓得够呛跟着一起跑。 我因为挤得靠前,‘有幸’目睹了那副嘴脸,这一幕也成为了我一辈子的噩梦,即便是现在我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想想那场景还是后怕不已! 只见‘马老太太’脸色白的就像是扎纸匠糊的纸人,两腮向内凹陷,嘴巴就像充气一般突然冒了个尖,眼睛变得细长细长,而且向上吊着,眼仁上翻,分明就是张狐狸脸! 她目光阴险狠毒地望着我们,冰冷且刺耳的声音像是猫指甲尖使劲抠抓玻璃发出的吱嘎声,一字一顿地尖叫:“我辛辛苦苦修炼几百年,不曾吃过你们一只鸡,也没受过你们一点香火,更没祸害过你们一个人,与你们无冤也无仇!可姓吴的平白无故害我性命,先是开枪打折我腿,又拿柳条鞭子活活抽死我!杀生恶业已做透,不要怪我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没拉你们全村陪葬已经算是不错了,谁再敢多嘴别怪我挖他心肝下酒!” 我吓得杵在原地挪不动腿,感觉浑身发麻,腿间有股热乎乎的东西顺着裤筒子往下淌…… 嫂子也吓得够呛,反应过来一把拉住我往外跑,我机械的跟着她跑,两腿好像灌了铅不是自己的一样! 跑出院子前鬼使神差我回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吓得我冷汗直冒! 只见‘马老太太’披头散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嘴角淌着哈喇子,像是被我吸引住了! 紧接着,她生龙活虎,一脚踢翻了供桌,桌上的盘碗碟摔的稀巴烂,抓起桌上的红纸几下就撕了粉碎,紧接着口吐鲜血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后来听说,马老太太堂单被撕了,仙堂也翻了,受伤不清,侥幸捡回来一条命。 打那起,我再也没看见她出过屋子,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马老太太倒下那一瞬间,就见吴老八媳妇蹭的一下,窜起老高,像是吞了大力丸,一把挣断绳子,奔着吴老八去了,骑在他身上狠狠掐住脖子,看样就要下狠手弄死他! 我顾不上那些,生死关头看热闹的人早都跑出去老远,嫂子也使劲拽着我往前跑。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可劲跑,总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像是有东西追来了,心里祈祷那邪门的狐狸可别找上我! 越是这么想越是害怕,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突然,就听背后传来“咚咚”小跑声,分明有人在后面追赶! 吓得我“哇哇”大叫,也不敢回头看!嫂子听我叫,吓得她也叫,我俩就这样拼命地跑,鞋跑掉了也不敢停下来捡,索性光着脚跑,跑着跑着迎面撞上一个东西! 我心想这把完了,前有不知道啥玩意挡路,后有那狐狸精追赶,我是在劫难逃啊! 这会儿天有点黑的看不清了,但是我闻到了一股老旱烟夹杂着酸臭汗味。 “小兔崽子,跑啥跑啊,有师傅在,不怕!”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原来撞上的正是我师傅! 第四章师傅出手 师傅说没事了,有他在啥也不用怕!替我谢过嫂子,顺手抱起我搂进怀里。 我很意外他会来,他是平日根本不来村里闲逛的那种人,除了那几间破草房,再就是进山采药,其余地方一概不去。 他好像一点也不怕,就那么抱着我,路上捡起跑掉的鞋给我穿上,继续往大伙儿都纷纷逃离的马家院子走去。 我紧张地搂着师傅脖子,说咱不是来找鞋的吗?鞋都穿上了咋还往前走? 师傅说有点事要办,一会就好。 我告诉他害怕,咱能不能回家! 师傅说不用怕,就这几百年道行的小狐妖,抬手就灭它,不能让它出来祸祸人! 我心想平时也没见师傅有啥本事啊?他哪来的底气说这话? 没等我多想,师傅已经抱着我进了院子。 借着昏暗的灯光,依稀看见被附了身的吴老八媳妇,不知从哪扯了藤条正在狠命地抽着吴老八,抽的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我一愣,难道刚才在身后追来的脚步声,不是她吗?那又是什么东西? 马老太太和那黑棉袄老头不见踪影,估计吓得躲着不敢露面,看来这事儿指望不上他们了,以他们的能力也解决不了。 师傅没说话,轻轻把我放下,只见他一甩手,几点微弱的亮光从棉袄袖口里击射而出。 再看那几点亮光迎风暴涨,转眼间就变幻成一簇簇刺眼的火苗,随风跳动,在黑夜里透着妖艳的紫红色。 下一瞬,那几簇火苗拖着长长的尾巴恰似流星般,飘落在‘吴老八媳妇’周围,将她退路封死。 我看的惊奇,从没见过师傅露过手,今天一见,突然觉得师傅形象高大起来。这个平日里邋邋遢遢的农村老头,有了一丝飘逸的仙风道骨。 ‘吴老八媳妇’浑身一哆嗦,似乎是察觉到危险,扔了抽打吴老八的藤条,扭头冲着师傅龇牙咧嘴咆哮,那声音根本不是人声,听起来倒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哪钻出来的出道仙儿,我劝你别找不自在,多管闲事可对你没个好!”‘吴老八媳妇’威胁师傅道。 “此事是姓吴的不对在先,委屈你了。不过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该消消气,是时候收手为你以后修行路考虑考虑,再这么一意孤行失手杀了人,怕是你家长辈来了也保不住你!”师傅语气不咸不淡,轻描淡写说道。 “呸,屁话!少在那充好人,敢情他毁的不是你肉身,你当然可以站着说风凉话!”‘吴老八媳妇’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师傅破口大骂。 “我几百年道行,马上就要修出人身,就被这畜生毁了,今个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讲理!搬出仙条来也定不了我的罪!再不行我就请我家老祖宗出来评评理!”那‘吴老八媳妇’越说越气,丝毫不给师傅面子。 师傅缓和一下语气,耐心劝导:“也正是你没犯到仙条,是那姓吴的作孽,我才好言相劝!否则一道五雷符早把你劈的魂飞魄散!” “我让他吴家给你立庙修身,早晚三叩首,晨昏一炷香,给你供奉香火还不成?不出多久定能还你真身,没准还能更进一步!”师傅不死心,劝说道。 “没门!想都别想,我就偏让那姓吴的全家今晚死光光,解我心头之恨,我看你这臭出道的能奈我何!”那狐狸尖着嗓子囔囔,不想罢手。 “呵呵!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肯退让一步,那就打到你服为止!让你瞅瞅我白问天有几分手段!” “白问天?你是白问天?!东北第一仙师白问天!”狐妖尖着嗓子叫嚷,声音由疑问、惊讶转为浓浓的恐惧!虽然天黑看不清那狐妖的脸,不过听声音我猜它面色一定不好看。 师傅不在废话,左手飞快掐了个印决,大喝一声:“定!” 只见先前围绕在‘吴老八媳妇’四周那些沾了紫焰的符箓,以特定路线疾速飞转,瞬间贴在了她身上。 那符箓像是有生命活了一般,不安分地扭动着,彼此之间有了丝丝缕缕脉络联系,形成一张亮晶晶的法网,勒进肉里,转瞬间火焰升腾,将她身子吞了进去! ‘吴老八媳妇’像是浑身浇了汽油,“呼”的一下,被淡紫色火焰裹成了火人,滋啦声不绝于耳,伴随着一股股糊巴拉啃的皮毛焦臭味! “啊啊啊……你个臭出道的,竟然下狠手坏我道行,我跟你拼了!” 只见一道模糊的影子从“火人”身体里跳脱出来,奔着师傅和我冲了过来!我吓得赶忙躲在师傅后面。 那道影子离体,“吴老八媳妇”噗通一声栽倒,说来也怪,那包裹着浑身的紫色焰火疏忽间没了,好似从未有过。 再看那道模糊的影子速度极快,转眼间扑到近前! “哼!不知死活!”师傅丝毫不慌,从容淡定,只见他双手翻飞,快速捏了印决,大喝一声:“九天神雷,听我号令,渡灭妖灵,急急如律令!起!” 我瞪大了眼睛,只见师傅浑身有噼里啪啦的银色电弧跳动,像是套上了一层雷电铠甲,就跟电视机里演的一样!简直像是神人下凡,震撼人心! 那狐妖身形没有撞上来,离着几米远突然转身奔着墙外逃了,只是远远的留了句咬牙切齿的狠话:“该死的出道仙,哪怕你真是白问天,也莫以为姑奶奶我就怕了你!他吴家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今个儿这事不算完!有能耐你就保他家一辈子吧!今日之仇我他日必当加倍奉还!” 原来那狐妖狡猾,它自知跑不掉,便以进为退,佯装要拼命,却早就想要逃跑! 师傅也没想去追,散了印决,浑身噼里啪啦的电弧消失不见,又成了那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子。 我吃惊的望着眼前不起眼的师傅,平日里我一直以为他就是农村普普通通的老头,没想到真人不露相,竟然是个高人! 我突然萌生想要像师傅一样强大的想法,问他咋才能像他这么厉害?师傅哈哈大笑,听起来很高兴,弄得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师傅说,我自带仙缘,是带着任务出生的。那些未修出人形的山野精怪都会争抢着上我身,这样会让它们提前领悟修出人形的契机。我命中注定会成为出道仙师,历劫修行。也是这次经历,歪打正着让我觉醒了本命原神。 此时我有满肚子疑问要问。 师傅名字叫白问天?为啥以前我问起他总是支支吾吾不肯说? 听那狐妖说,白问天是东北第一仙师,眼前这老头当真那么厉害? 还有师傅从哪里来?为何执意要收我为徒? 还有师傅说我自带仙缘,是带着任务出生的,还说我命里注定成为出道仙师,又是啥意思? 本命原神又是啥? ………… 只见师傅一摆手,摸了摸我脑袋,似是看穿了我的小心思,轻轻对我说,有什么问题回去再说。 师傅拍了拍手,招呼我回家,说是我娘包了酸菜肉孜拉馅饺子送来了。 我问师傅倒地的那几人咋办,师傅说不打紧,今天没事了,以后再说。 回到师傅那几间草屋,我满屋找饺子,师傅笑着说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没一会果然爹推门进来了,拎了个铝饭盒,还有瓶榆树大曲烧酒。 我急忙掀开饭盒,当真是酸菜肉孜拉馅的,可香了! 我问师傅是咋知道的,师傅一咧嘴,露出满口黄牙,告诉我天机不可泄露也,然后就和我爹坐着拼酒,你来我往,还说什么“饺子酒,饺子酒,越喝越有!” 似乎是把我一肚子的疑问远远抛到后山野地里,看着他俩喝的尽兴,我也没敢打扰,怕挨揍。 经过师傅这一整,吴老八媳妇还真不疯了,后来听说人是保住了,但留下了后遗症。听说是腰不太好,平时也干不了重活,特别一到阴天下雨,那基本上就是瘫在炕上下不了地。不过那小娘们儿是歌舞厅出来的,平日里也不干啥活,都靠吴老八养着。 吴老八经过这件事也折腾个半死,听说腿折了一条,两边腰子都被藤条抽坏了,晚上再也搞不成那事了。半边脸也破了相,刻下几道深深的疤瘌,吴老八成了吴老疤。 背地里人们都说这是吴老八平日里作孽太多,他日因今日果,狐仙儿让他长记性呢! 至于那逃走的狐仙儿,一时半会也没找上门来,害得我提心吊胆过了好多天,反倒是师傅该吃吃该喝喝,丝毫没往心里搁。我觉得可能是看师傅这老头太猛,怕打不过不敢来报复了。 在师傅劝说下,吴家听从师傅的话,在山里那个打狐狸的大砬子底下,立了个狐仙庙,又用白面饽饽塑了个狐狸肉身像,听说吴老八全家日日供奉香火,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撅腚磕头烧香。 而师傅也是一战成名,成了十里八村顶顶有名的先生,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当晚我早早吃了饺子去睡,折腾半天连累带吓的,很快睡着了。 只是隐隐约约听见他俩一边喝酒一边侃大山,师傅说什么他算过了,现在该是时候了,得开始了。 爹也喝了不少,大着舌头啷叽的,说一切都听你的。这孩子命本来就是你救回来的,没有你就没有他,你也没儿没女,等你老了就让风儿这孩子给你养老送终。 师傅没吭气,也不知道想啥呢,再后来我就睡熟了。 第二天我早早醒了,一骨碌爬起来就看见他俩东倒西歪躺在炕上。 我搓了把脸正打算找狗剩子去大河套翻鱼窝,冬天河套里鱼一窝一窝的聚一起猫冬,瞅准了凿开冰窟窿,一会儿能舀一大桶。 什么鲫瓜子、大泥鳅、沙里趴、窜丁子、鲶鱼、花里棒,运气好还能碰上真蛤蟆,也叫林蛙,特别是母的一肚子油和籽,卖的可贵了!要是有蝲蛄就更好了,那玩意把后腚掀开,扯着中间有个尾巴尖一拽,连着肠子粑粑就煽完了,撒上盐巴串上串儿一烤,贼拉香,那味道绝了! 我刚要出门就被师傅迷迷糊糊的叫住:“今个儿是礼拜六吧小风,哪也别跑了,跟师傅进山,有事办。” 第五章出马与出道 一听师傅说的,知道今个儿翻鱼窝是没戏了,只好悻悻地回了句,“嗯呢,知道了!” 我去里屋翻出师傅每次进山都要带的家伙事,药篓子、镰刀什么的,以前师傅也总带我进山,这些事我门儿清。 等我收拾好东西,师傅也用水抹了把脸,临走时我爹还搁那呼呼睡呢,估计昨晚喝大了。 我爹酒量真不行,还总爱咋呼着喝,但酒品还行,喝多了不哭也不闹就是睡觉。有一次喝多了半夜一屁股坐起来,对着门口说了句,“你来了啊!”,然后又躺下呼呼睡,吓得我整宿没敢睡。 师傅住在村东头,出门就是大山。 我帮师傅背了药篓跑在前头,一溜烟爬上坡进山了,顺着树林子里毛毛道小跑,师傅岁数大腿脚慢,不一会儿被我甩开挺远。 冬天早上凉飕飕的,哈气都挂冰碴子。 我跑着跑着就听身边不远处林子里传来什么东西踩干巴树叶声,“哗啦哗啦”,动静还挺大。 我好奇那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啊,这么大个声儿,索性猫着腰悄悄摸过去瞅瞅。 老树林子深,多少年烂的树叶都堆在一起,一脚下去能没过波棱盖! 等我悄默声凑近了,只瞅一眼,我的妈呀!从来没看见这么吓人的一幕! 我所在地是一个偏坎子坡顶上,正对着坡底是一大片乱石头窖子。密密麻麻足足有上百只黄皮子搁那围了个大圈直转悠,踩的树叶子“哗啦哗啦”直响!吓得我汗毛倒竖! 就见那群黄皮子圈里,有一只老么卡哧的大黄皮子,个头像土狗那么大,明显比那些普通的粗了几圈,毛都白了,像个人一样蹲坐在地上,满嘴血呼淋啦的! 旁边躺了只大狍子,一边蹬蹬腿,一边喘着粗气,进气少出气多,明显是快不行了! 我趴在坡顶树窠子里,视线正好能瞅见,那老黄皮子正在咬着它脖子吸血! 我浑身一哆嗦,想赶紧离开这邪乎吓人的地方,找师傅去! 猫着腰刚爬起来,眼角余光就瞥见那只老黄皮子停下吸血,目光正盯着我,嘴巴咧着,噙着笑! 不好!我被发现了! 慌乱中,突然脚下一滑秃噜出去了! “啊啊啊…卧槽…卧槽…啊啊啊……” 不知道栽了几个跟头,翻了几次身,一路顺着坡出溜滑,骨碌碌干到坡底下,掉进了厚厚的树叶子堆里才停住! 完犊子了,我想着这把可惨了,没跑出去反倒掉黄皮子堆里了,这不成了鸡给一窝黄鼠狼拜年吗?铁定是有来无回啊! 顾不上浑身酸疼,我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逃出这里! 谁知道这么多黄皮子会不会把我血也给吸干了,毕竟我这身板比大狍子还小了不少! 一念至此,我赶紧骨碌爬起来,还好冬天皮裤套棉裤,穿的厚实,就是身上疼点,也没啥大碍。 那群黄皮子冷不丁瞅着凭空掉出个人来,估计也吓得够呛。“吱吱”尖叫着四散奔逃,一溜烟钻进石头窖子缝里躲起来,估计搁那里面做的窝。 可那只老黄皮子并没有跑,它似乎一点也不怕我,反倒是慢慢直立起来,像人一样站着! 它两条后腿直挺挺站着还往前凑了几步,伸出前爪抹了抹嘴,把嘴角的血擦了擦,两只爪子上下叠放在一起,对着我做了个奇怪的动作。 我吓得一哆嗦,这是要干啥? 是准备把我扑倒吸血吗? 我可是眼瞅着它把那狍子吸血抽干巴了! 我吓得两腿发软,根本不敢动弹,怕转身一跑它就跳过来咬我。 我俩就这么对眼瞅着,等了十多分钟也不见它有什么动作,还是两只爪子上下叠放在一起,看那姿势好像是冲着我作揖。 突然想起师傅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说的就是黄皮子讨封的事,莫不是这老黄皮子也要向我讨封? 一阵风刮过,吹的干巴树叶子哗啦哗啦想,像是有无数只鬼手在拍着巴掌。 我越想越害怕! “嘭……咣……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就在我愣住的一瞬间,只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炸响,紧跟着一连串鞭炮声。 震得我一激灵,立马回过神来。 按村里习俗,我知道这是报丧呢,有人死了! 那老黄皮子也被鞭炮声震的一哆嗦,放下爪子,趴着身子慢悠悠走了,不一会消失在丛林里。只是临走前回头瞥了我一眼,那嘴角分明噙着笑,很通人性。 眼前石头堆上只留下一只死狍子,浑身抽抽巴巴的,被吸干了血! 我顾不上多想,连滚带爬上了坡,头也不敢回,踢了蹚啷跑出林子奔向先前的小道。 正巧迎面碰上师傅,他好像知道我在附近,停在那抽着烟袋歇脚,八成是等我。 我吓得“哇”一声哭出来了,师傅拍着我后背,摸着我脑袋,嘟囔着“摸摸毛,吓不着……” 我把刚才经历的事对师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师傅吧嗒两口旱烟,笑呵呵说,“狗屁的讨封!现在是末法时代,动物精怪不准成仙!你俩有缘,它那是拜你呢!” 我心里纳闷,问道:“它拜我干啥啊?” “它拜你正常,本来你就带仙缘,它早晚得奔你营堂修炼,这是机缘,也是命数!”师傅放下烟袋锅子磕了磕烟灰,眼光变得深邃,仿佛是头顶那片苍茫的天空,让人捉摸不透。 我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师傅,啥是带仙缘?” “咳咳…阿呸” 师傅吐了口浓浓的烟痰,叹叹嗓子说道:“说到仙缘就得提起咱东北的仙儿,拢共有保家仙、出马仙、出道仙三种。” “保家仙不出马,也不直接给人看病。有很多家供着保家仙,就是祈求全家平安。往往把保家仙贴在墙上或者刻牌位供奉起来,以胡黄蟒常比较多见,此外也有一些外五行野仙。” “这我知道,村里好多家都有,老张太太家是常仙儿,老孙家是狐仙儿……我去他们家玩见过,都贴在墙上。”我打断师傅的话,抢着说道。 “嗯,这出马仙呢,他们靠附身在香童弟马身上,出马看事,修行功德。一个堂口有红堂单、堂头、堂眼、掌堂教主、四梁八柱、清风烟魂、军中报马等组成,求的是在深山修真养性,出古洞四海扬名!” “哎,这两句话好像是对联吧师傅?跳大神儿的马老太太家就有!” “对,那马老太太就是出马仙儿!” “而出道仙……” “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师傅?” “当然不一样了,保家仙是不需要往出走的,需要走出来的是出马仙和出道仙。” 师傅挥手用镰刀砍断几根挡路的粗树枝,嘱咐我看着脚下道,别卡倒了摔着。 “其实最本质的区别是弟马香童来历不一样,身后的力量和任务使命也不一样。出道仙的缘分是从出生就跟随而来的,所以从小就有化险为夷的经历。就好比你,三岁那会儿差点就没了。”师傅拽着我手,一边走一边说。 “出道仙的重点放在磨心上,通过各种坎坷,各种磨难,把性格中的缺点弱点都磨掉,越在意什么,越放不下什么,越执着于什么,就越打磨什么,直到把心性磨平,开悟。所以只有心性达标了,才可以行道,完成使命任务。” “出马仙的缘分大多数是家族继承的,也有部分是结合自己先天或后天结缘的,而且身体病痛的磨难特别重,出来的目的大多数是身后的力量要通过这种形式来扬名积累功德。” 听师傅说了半天,我还是一头雾水,似懂非懂。 师傅笑着对我说:“你现在还太小,好多事都不懂,即便是立堂口,也只能是暗堂。为师跟你说这些,是让你先有个大概了解,你不是普通人,这辈子是带着任务来的。” “…………”我一时有点懵,听着师傅神神叨叨说了半天,越说我越懵。 “风儿,记住师傅一句话,用心记住了!不管出的是什么仙,首先要学会做人,心中要有善念!”师傅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对我说,我从来没看见师傅这么认真过! “嗯呢,我记住了师傅!” “你个小兔崽子昨晚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吗?问吧!”师傅一脸慈祥,摸着我的脑袋说。 看着眼前慈祥的老头,心里很暖,我出生就没见过爷爷,觉得应该就是跟师傅在一起的感觉,温馨,幸福,潜意识里我早已把这个老头当成了爷爷。 师傅给了我一个脑崩,乐呵呵问我:“你这小脑瓜子一天天不知道想些啥,古灵精怪的。咋啦?又不问啦?” 我晃了晃头,觉得那些疑问突然都不重要了,没有什么比师傅陪着我更重要。 师傅见我不说话,也没在意,只是说今个儿进山是找几味年份足的道地药材,给我调理调理身体,等调好了就给我立暗堂,再收几个仙家入堂打窍。 好在这深山里物产丰富,不缺药材,我俩没一会儿就找够药材下山了。 刚回到村口就听见一堆闲着没事拉呱的老娘们儿嚓嚓话,说是王家沟死人了,死的是一个孕妇,难产大出血,去县里医院路上翻车打死了,可怜孩子还没出生跟着一怼儿死了! 原来刚才在山里听见的鞭炮声,就是那家放的,果然是死人了! 师傅皱着眉头,长长叹了口气,莫名其妙说道:“真是造孽啊!” 第六章满屋血手印 回到师傅家已经晌午了,爹不知道啥时候醒酒走的。 我爷俩把昨晚吃剩的酸菜肉孜拉馅饺子热巴热巴对付一口填饱肚子。 师傅进里屋柜里翻出个古朴的瓦罐,跟我说是药罐,让我拿去涮干净,晚上就用它熬药,给我调理身体。 “我又没病,全身都好着呢,喝那玩意儿干啥!”我吐着舌头说。 师傅一瞪眼睛,两撇八字胡都翘起来了,骂我小瘪犊子赶紧去! 我抱着瓦罐去院子,眼瞅着大水缸里结了厚厚的冰,费劲巴拉砸开冰,三下五除二把瓦罐怼里搓吧搓吧完事,师傅净熊我,这三九天的水拔拔凉! 忙完这些一溜烟往外跑,打算找狗剩子去河套里翻鱼窝去。 刚跑到大门口,拉开门扇儿,门外冷不丁扑进来一人儿,吓我一跳,也吓他一跳,看样他正打算敲门,没料到我开门。 来的是个四五十岁男的,身材微胖,梳着大分头,就是有点赶粘了,油腻腻一绺绺的,支楞不起来。这人我认识,是村里的大款李万年。 他脸上有几道结了痂的血口子,脖子上缠着一圈绷带,左手也被绷带包裹着,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不知道咋整的! 看样子挺着急,手里大包小包拎了不少礼品,压低声音跟我说:“白小子,你师傅在吗!” 那声音特别嘶哑,跟他平时嗓音不一样。怎么形容好呢,就像是抽烟抽多了,或者上火了几天没喝水,那种干巴巴快说不出话来的嘶哑声,就好比用两张砂纸对搓的那种声音! 我缓过神来,把他让进屋里,给他让座倒了杯水。 他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有钱人,家里开着诊所,养着几台大客车,当时县里好多客运道线都是他家买的,还把持着村里一座金矿,你说得多有钱吧! 只见他满脸愁容,两手不安地对搓着,我倒的水也没喝,显得很局促。看起来特别憔悴,好像几天几夜没合眼。 我好奇的问道:“你咋了李叔?咋造这样?” 李万年苦笑了笑,摆摆手,又搓了搓眼睛,反问我:“你师傅呢?在不在?” 我指着里屋说,“在啊,哎!咋没动静?师傅八成是睡着了!你有事啊李叔?” 他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点了点头,含含糊糊说:“嗯,有事,挺着急的,能不能把你师傅叫起来!” “吱~嘎!” 正说着呢,师傅揉着乱糟糟的鸡窝头推开里屋门出来了,搓着眼睛问道:“谁啊!大晌午的也睡不消停!啥事?!” “老先生,是我,李万年。”李叔赶忙给师傅上烟,点头哈腰说到。 我从来没看见他对谁这么客气,财大气粗,是出了名的豪横! 师傅接过烟吸了两口,哈欠连天,“啥事?说吧!” 李叔狠狠嘬了两口,一整根烟就抽没了,把烟屁股扔地上用脚尖使劲踩灭,皱着眉头,眼神犀利,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害怕的事。 不知道为啥,我看着他那样,没来由的往屋外瞅了瞅,浑身激灵灵一个冷颤,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透过窗户玻璃往屋里偷看! 可现在是大晌午的不应该啊! “不用怕,既然你找到我这了,就只管大胆说!”师傅“吱嘎”一声拽了把凳子坐上去,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李叔深吸一口气,喝了一口我倒的水,似乎是师傅说的话给了他底气,长叹道:“昨天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望了眼师傅,看着他眯着眼睛,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不正常! 今个儿我跟师傅从山里回来,听村口那几个老娘们儿拉呱,说是王家沟有个孕妇昨个儿半夜生孩子难产大出血,打车去县里医院路上出事了。 开车的人听说连着玩了几宿麻将,过度疲劳,把车开山沟里翻了。他是跑出来了,那孕妇和肚子里孩子都扣车里砸死了! 我突然明白了,那开车的很可能就是眼前的李万年! 我一拍大腿,情绪激动地问他:“李叔,那开车的……该不会…不会就是你吧?!” 李叔耷拉着脑袋,像是皮球泄了气,无力的点点头,说道:“可不咋滴,倒霉催的,就是我……” 师傅问了李万年出事大概是几点,手指扒拉的飞快,搁那掐掐算算。 我看师傅眉头紧锁,越皱越紧巴,知道事情不妙。 果然,师傅长叹了口气,斜睨了眼李万年,慢条斯理说道:“我猜你是被那母子缠住了吧?!” “那女的难产大出血本来还有一线生机,被你翻沟里砸死了,幽怨不甘呐,孩子未出世就死了也是怨气冲天,处理不好很容易形成母子煞,缠上你都是轻的!” 李万年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我眼瞅着他汗珠子直往下掉,两腿抖的厉害,索性搭了个二郎腿摁住了,这才勉强不哆嗦。 师傅站起来去柜子上拿起老烟枪,点上一袋叭嗒两口,看着李万年缓缓说道:“那女的肚子里是双胞胎吧?” “噗通!” 李万年坐不住了,从凳子上滑倒,四仰八叉跌到地上。 我赶紧扶着他起来,哪知他推开我,猛地跪到师傅脚下,砰砰磕头。 我看的愣住了,这李万年十里八村谁不知道,没曾想还会给师傅磕头,可见是真摊上大事了! “高人!您可真是高人呐,那女的肚子里确实是两个,事先根本不知道……这还是今个儿头午法医解剖发现的……” “王家之前也不知道怀的是双胞胎?”我好奇的问,自家媳妇怀孕,哪有家里人不知道情况的? “他们王家知道个屁!这事儿还是我告诉王勇的!昨晚十点多王勇找到我,说他老婆在家接生难产大出血,求我送他老婆去医院生孩子。还说自己有事脱不开身,不能陪老婆去,非让我自己拉着去,要不是给的钱多,我可不扯这犊子!本来大出血就不吉利!他么的现在倒好,钱没到手不说,还出了人命!差点连我这条命也搭进去,得亏老子命大跑出来了!想想就后怕!” “这把倒好,我车报废了不说,还得赔他们家一大笔钱,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艹!”李万年越说越来气,破口大骂。 师傅叼着烟袋吧嗒吧嗒抽,也不吱声,默默听着李万年诉苦。 我也陷入沉思,这王勇可真怪,自家老婆生孩子,还是难产大出血,哪有不陪着老婆去医院的道理?有什么事还能比这更重要吗? 李万年口若悬河,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压力似乎是缓解了不少,没有刚来时那么焦虑压抑。 听李叔说这事儿挺邪门的,出事时候快半夜了,大概晚上十一点多。 那段路是盘山道,七扭八拐的,他格外注意。山路弯多车速也不敢快,也就能有三四十迈,过其中一个大弯突然方向盘失灵了,前轮掉了一个,刹车也踩不住,笔直栽进山沟里。 那条路我也走过,知道那里山陡坡急,七拐八拐的弯还多,道两边的大沟能有几十米深。 不幸中的万幸,大发面包车滚了几圈撞在大树上停了,要是没有那棵大树,他也别想活了! 他连滚带爬从前挡风玻璃窟窿里逃出来,想把那孕妇也弄出来,费劲巴拉拽出来,发现那女的已经没气了,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面容恐怖,满脸是血,下身也全是血,根本没救了! 李万年赶紧翻出手机报了警。 他当时总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就像是有人趴在身后吹凉气!吓得要死,挣扎着赶紧从山沟里爬到马路上。 也是点好,刚好有一辆桑塔纳路过,他跪在路中间把车堵住了。车里跳下来四个年轻小伙子,以为他是碰瓷闹事的,不由分说从车里拎出镐把就要揍他。 李万年财大气粗,一人拍了一千块钱,让那几个小伙子陪着他,等警察来。 好不容易把警察盼来了,勘察了现场,做了笔录,结果检查是车左前边轱辘掉了,车子失去平衡栽进沟里。 出了这么大事,本来是要把他带回派出所临时拘留的,怎奈他人脉广关系硬,直接把他送回家了,说是有事再找他,让他在家随时等候。 李叔咬牙切齿的咒骂,这他么的都邪门了,开车半辈子也没碰上掉轱辘的事! 然而更邪门的事还在后面,昨晚后半夜回家,简单擦洗血迹,包扎好伤口就躺想到炕上好好睡一觉。结果觉睡的特别不踏实,迷迷糊糊总是吓醒,感觉能听见有个女的在耳边啼啼哭哭,还有婴儿哇哇大叫,他们叫嚷着让李万年偿命! 折腾一晚上,全家人都提心吊胆,早上起来李万年就发现自己脸上有血,昨晚记得清清楚楚,回家明明清洗过了,干干净净上的炕。 照着镜子仔细看,发现那血迹像是手印,脸上好端端的出现几个血手印…… “啊!!!!” 这时候他老婆突然尖叫一声,发现窗户玻璃上也有,墙壁上也有,棚顶上也有,门框上也有! 一夜之间,家里莫名其妙多出来好些血手印! 他老婆也吓得要死,家里也不敢待了,收拾东西带着家里人去旅店开房住,还说这事不解决就不回家住了。 经人指点,李万年找到了师傅,来求师傅帮忙解决这件事。 第七章它们来了! 师傅听罢,淡淡一笑,说李万年幸亏花钱留住那四个小伙子,仗着人多阳气足,邪祟才不敢上前,否则昨晚他不可能从那山里活着出来! 还说幸亏他今天来找我们,否则今晚子时一到,就是他命丧之时。今晚那母子煞道行远不是昨晚可比,几个人阳气还不足以让她害怕! 李万年吓得面无血色,央求师傅无论如何也要救他,价钱好说,随便开! 师傅淡淡地喷了口烟气,大义凛然地说了句:“我一个五弊三缺占两样的老头子,要那么多废纸干啥?真正出道的人不讲究那些,动不动就要钱的那是江湖骗子!” 这话说的,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突然觉得师傅稍微佝偻的身形,陡然间变得笔直高大。 谁料画风一转,就见师傅他老人家走上前一一打开李万年拎来的那些礼品。 师傅翻了一遍,指着其中几条高档香烟,笑眯眯地说:“这是好玩意儿,这事办妥了多送点烟就行,钱就免了,平时抽腻了老旱还能换换口味。” 李万年明显愣了一下,措手不及,反应过来马上说:“我这就去整,多给老先生整点!” 师傅笑呵呵摆手,淡定地道:“不急不急,处理完这事儿再说,先办事后收礼,不能坏了规矩!” 我摸着鼻子无语,脸一红,替师傅臊的慌。 前脚刚说完不要人家钱财,后脚就当着人家面拆礼物,还那么直白要烟! “那老先生您看现在该怎么办?”李万年心里没底,问师傅下步打算怎么办。 师傅没看他,回了句,“等!大白天的它们还敢现身不成?反天了,就那几条小泥鳅还能翻起多大的浪!” 李万年说啥也不肯回家等着,估摸着是吓怕了,不过换了谁,自己家半夜被按满了血手印也得吓个半死!除非那人是高手或者傻子! 他索性就住在师傅家,下午抽空出去一趟给师傅买了整整一箱高档卷烟,我不禁感叹,有钱人就是豪横啊! 师傅怕我误会,私下里跟我解释说,出道替人办事是要担因果的,不能要钱太多,会影响道心,也不能一文不取,会坏了因果,适当收取点钱财或是物品还是可以的! 我表面上假装乖巧地点着头,心里不禁嘀咕,你这哪里是适当啊?一看就是趁机揩油好吧? 师傅似乎能看透我心思,狠狠弹了我个脑崩,说我大逆不道,犯了出道仙二十条诫令。 我好奇地问师傅,啥是二十条诫令? 师傅似乎是早有准备,随手从棉袄袖子里抖出张纸片,上面龙飞凤舞,铁画银钩写了密密麻麻几行字。 还别说,乍一看这字写的还真有点气势,我没想到师傅邋遢样还能写出一手好字,只见上面写着: 第一诫:不忠不孝,不敬师长。 第二诫:优柔寡断,不求上进。 第三诫:刚愎自用,不进善言。 第四诫:生性孤僻,肚量狭窄。 第五诫:心怀不轨,故弄玄虚。 第六诫:贪图功能,修持它法。 第七诫:好高骛远,不思进取。 第八诫:眼光势力,言语粗俗。 第九诫:傲慢无知,轻视他人。 第十诫:无正知见,妄传法语。 第十一诫:急功近利,执迷不悟。 第十二诫:彰显神通,放荡不羁。 第十三诫:贪着名利,不择手段。 第十四诫:自我催眠,孤芳自赏。 第十五诫:妄自菲薄,藐视他人。 第十六诫:为己私利,恐吓香客。 第十七诫:自命非凡,排除异己。 第十八诫:心无主见,人云亦云。 第十九诫:斤斤计较,患得患失。 第二十诫:妄用神通,欺凌弱者。 师傅躺在炕上直打盹,说是要好好睡一觉,晚上有的忙了! 让我把这二十诫记熟了,说是出道先做人,这是出道仙立堂口的规矩! 一个品德败坏的人,不会有仙家入堂。即便是入了堂,时间久了见人心,要么翻堂、炸堂,或者那堂口里压根就是邪仙,不会修成正果! 冬日里天儿特别短,一晃日头就落山了,漆黑的夜很快降临,让人惴惴不安的心更加压抑几分。 师傅睡了一下午,起身用准备好的药材,按顺序下入药罐熬炖。都是些难得的好药材,看得出来,师傅为了给我调理身体打基础,是真舍得下血本。 药材入罐,先是猛火煮开,咕嘟一小时,又转为中火熬煮一小时,又转文火慢慢熬炖两小时,屋里飘满了浓浓药香,还挺好闻。 师傅取了纱布沾着药汤趁热给我敷全身几处大穴,百会穴、涌泉穴、膻中穴、夹脊穴等等…… 烫的我吱哇乱叫,师傅说只有趁热才能让药力透进去。最后又让我抱着砂锅把药汁一饮而尽,美其名曰不能浪费珍贵药材,还说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化激发潜力,打好基础,才能立堂口修行。 我难为情的捧起药罐,皱着眉头强喝了几口,那味道说不出啥滋味,有腥、咸、辣、苦、酸,还有点淡淡的甜。 师傅见我不喝,冲着我一瞪眼,我索性闭着眼一股脑咽下去了,还好不太多,汤药熬到最后也就剩下大半碗,要不我非得吐出来不可! 有句话咋说的来着,人生不可避免的都会吃屎,只要别吧唧嘴回味就行,我现在就是那种感觉。 喝完药,我赶紧翻出供果啃几口,压压嘴里的怪味。 没一会儿身体就有了感觉,眉心轻微发热,渐渐的感觉发烫,隐隐有胀痛感。 浑身也开始燥热出汗,尤其是之前热敷过的那些关键大穴,好像针扎一样有点刺痛,感觉有什么东西往外冒,摸一把手上全都是黑乎乎的油泥。 师傅拍着巴掌夸我果然是好胚子,这么快就有反应了,比他预料的效果还强! 还说按这效果下去,最快明晚就能立堂口了! 师傅说他掐算过,明晚有百年不遇的血月,估计漫山遍野都会是出来拜月修行的野仙,正好可以趁机立堂口,收些有缘分的仙家! 师傅还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之前一直迟迟不给我立堂口,就是等着血月之夜呢!到时候说不准会有一些道行精深厉害的野仙,以我的身骨,没准还真能招来一个半个,要是招进了堂口以后修行也可以有个保障。 我顿时来了精神,终于要立堂口修行了,真想像师傅一样强大!那样就可以保护师傅,保护家人,也可以有本事自保。不会每次遇到麻烦都害怕的要死,只能躲在师傅背后,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当……当……当……” 墙上挂的飞马钟有节奏地敲了十一下,打断了我对未来的畅想,预示着子时到了。 师傅抬头看了看飞马钟,微不可查点了点头。 我神经一下绷紧了,虽然我没打开眼通,但直觉告诉我有东西来了! 肯定就在窗户外面徘徊,可能在犹豫该不该冲进来,没准现在正趴在窗户上往里瞅呢! 一念至此,刷的一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一哆嗦,汗毛倒竖! 外面突然起风了,呼呼地刮着玻璃,弄的玻璃“咣啷咣啷”直响! 我直觉能感觉到那东西耐不住了! 果然! “嘭!” 突然一阵劲风顶开了屋门,震的窗户上的玻璃也是一阵颤动,发出拖着长长颤音的“咣啷”声…… 我被那突如其来的冷风吹的浑身一寒颤,满身的热汗成了冷汗,突然有了尿意。 李万年接连熬了几宿困的不行,可能是在师傅这比较安心,趴在炕上睡的挺沉,没心没肺地打着呼噜。 睡的好好的,只见他突然一哆嗦,坐起来。 眼睛怒目圆睁,紧接着向上一翻,露出眼白,浑身一阵抽搐,手脚不受控制的乱摆,好像是抽羊角风,嘴里不自觉喷吐着白沫。 我吓一跳,好端端的人这是咋了? 我拽着师傅胳膊使劲晃了晃,指着诡异的李万年,欲言又止。 师傅安抚我说,不用管,悄悄看着就行。 李万年抽搐一会不动了,紧接着就是阴阳怪气说胡话,“我肚子好疼啊……你把车翻沟里砸死了我母子,我们死的好惨啊……我要你偿命……嘿嘿……咯咯咯咯……” 哭咧咧的声,阴森森的笑,夹着门外的阴风,听上去特别恐怖吓人! “嗯~嗯~宝宝乖,来,娘给你们俩喂奶,别抢……都有份……吃饱饱的……快快长大……” “呜哇…呜哇…呜哇…” 我听的头皮发麻,李万年声音像是捏着嗓子尖叫出来的,分明就不是老爷们声音! 我突然感觉屋里温度都凉了不少,窗户上迅速结了冰花,厚厚一层。 仔细看上去那些冰花的纹路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怪,呲牙咧嘴,千姿百态,怪吓人的! “唔,怨气还挺大!有些年没见到母子煞了,还是三煞,有意思……” 师傅很淡定,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悠然地掏出烟丝,给烟袋锅子续上,惬意地摇头晃脑过起烟瘾。 我心里直突突,总感觉屋里有女人在哭闹,还有咿咿呀呀的婴儿叫,还有若隐若无地拍孩子睡觉声,就是那种调子,“嗯~嗯~”带着颤音。 我把师傅胳膊抓的更紧了,只有这样才能给我带来安全感。 我知道,它们来了!来找李万年索命来了! 第八章母子三煞 师傅拍了拍我脑袋,示意我别怕,有他在呢,没事。 只见他一招手,“砰砰”几声,门窗自动关的严严实实,这一手着实把我镇住了,也太炫酷了! 紧接着师傅又使出习惯性的动作,只见他又脱下了鞋子,从鞋垫底下抠出一沓符箓。 看也没看,一甩手,那些符箓像是长了眼似的,“刷刷刷”像扑克牌擦着空气一样发出声响,一丝不差地贴在了每扇门窗上,贴的严丝合缝,牢靠的很! 师傅猛嗦喽两口烟枪,只见烟袋锅子瞬间变得红彤彤,像是要喷出火来,他右手飞快掐印决,粗着嗓门喊了声:“疾!” 那杆锃光瓦亮的黄铜老烟枪变得金灿灿,好似纯金打造而成。 烟袋锅子里突然猛地喷出一股浓烈的妖异紫火,没抽完的烟丝化作漫天火蛇飞扑而出。 那些火蛇活灵活现,扭动着身子奔着门窗而去,甚至能清晰看见吐着火焰蛇信,眨眼间将那些贴在门窗上的符箓引燃。 奇怪的是那些符箓只是附上了一层诡异的紫色光芒,并没有真正烧起来。 下一瞬,那些紫色光芒发出万千条丝线,在屋里折来折去,穿插、交织,互相缠绕,形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紫色大网,煞是好看! 师傅这手控符术简直让我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那大网好似有灵性一般,没见师傅操控就化作一片流光,将李万年周身吞进去,裹的严严实实,丝毫不能挣脱。 师傅又咬破中指尖,挤出几滴殷红的血液,随意地甩在空中。 “滋啦!” 好似热锅泼进冷水,发出刺耳声音! 顿时那片紫色火焰光华大盛,并发出嗡嗡震颤声,那声音感觉像是有千百个神佛在念经吟唱,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圣感,让人生不出抵抗之心。 只见李万年瞪大眼睛,白色的眼仁看起来很惊悚,表情扭曲痛苦,四肢挣扎,却又动弹不得。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发出阵阵尖啸。那声音似是不甘,愤怒,却又无可奈何,让人听了莫名的心酸! 师傅放下烟枪,面目庄严肃穆,声音威严不可侵犯,大声喝问:“王氏烟魂,你可愿就此罢手,前往阴间投胎轮回?今生你福浅命薄,注定不得善终,我可保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平安富贵!此外,你两个孩儿我会安排王家赋名,供养三年,三年后自可轮回换个富贵命,不再做那孤魂野鬼!” ‘李万年’一听此话,挣扎的更剧烈了! 手脚扑腾着,被那张紫色光网勒的血迹斑斑。那双白眼仁往外突突着,看上去就像要弹出来一样,几道血泪顺着眼角汨汨流出,淌的满脸血呼淋啦!嘴巴大咧着,咬的后槽牙“嘎吱嘎吱”直响,听了让人牙酸。 师傅看着李万年那样,不禁一叹,声音缓和下来,冲他说道:“我知道你有莫大的冤屈,千错万错孩子是无辜的,不过你放心,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恶人自有报应!你且放心走就是,我答应你不会让你白死!你倘若再闹下去,出了人命,阴差一来就完犊子了,不但你要下油锅,走刀山趟火海,你这对儿孩子也要跟着你受苦遭难,你于心何忍?不为了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这对儿孩儿想想罢!” 师傅说完,‘李万年’果然不挣扎了,白眼仁也恢复了正常,嘴也闭上了,眼里泪水打着转,终是止不住奔淌出来,只是那眼泪已没了血色,清澈无比。 都说虎毒不食子,原来鬼也一样,世界最伟大的莫过于母爱! 师傅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一挥手,几滴眼泪滴溜溜地飞进瓶里,盖上塞子揣进袖里,我知道那是女鬼泪! 师傅让我进里屋取了香炉摆在外屋桌上,又插上三支供香,点着了。 他朝着香炉拜了拜,对着空中说了句:“有请咱家老碑王跑一趟阴司,将王氏烟魂送于地府,并请阴差大人好生照料。她也是个苦命人,稍后自会有元宝十万两,金山一座送上,请老碑王好生打点!” 只见堂屋里,凭空刮起一阵小旋风,那风来的突然,门窗关的好好的,哪里来的风呢? 只见供香烧的飞快,一眨眼就烧到了根,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吸食一样。这让我联想起李万年先前抽的那根烟,一口就嗦喽没了。 旋风转瞬即逝,再看李万年竟然眼睛合上了,身子也不在抖动,就像安然睡着了。 师傅一摆手,只见那张紫色的绚丽大网忽地黯然失色,消失不见,贴满门窗的符箓也呼啦一下烧起来,转眼间就化作飞灰,悠悠飘落。 不多时,李万年醒了,挣扎一下想坐起来却没坐起来,索性便躺着不动,只是吵吵身上疼,好像是被鞭子抽打过一样。 师傅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跟他说,“能活下来都算你命大!” 李万年苦笑了笑,紧张的问师傅,这事是不是就算完了?以后不会再抓住他不放了吧? 师傅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这茬算是过去了,回家多给王氏母子烧点元宝纸钱,金山银山,别太抠搜小气了!另外让王家给那两个未出世的孩子赋名讳,再供奉三年!否则他们王家定会鸡犬不宁,家破人亡!” 李万年自然是一万个答应。 师傅突然不着边际地说了句:“以后记得要行善,行善积德家才能长久,厄运才不会找上你!” 李万年浑身一哆嗦,忙不迭点头答应,那样子像极了小鸡啄米。 又歇了会,李万年挣扎着起来了,狠狠地抽了整整一盒烟,才千恩万谢,一瘸一拐地走了。 师傅看着他出门的背影渐渐走远,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自己跟他说的话,他到底听没听进去,但愿吧! 我听的一头雾水,问师傅嘀咕啥呢?啥意思? 师傅摇了摇头,说没啥,折腾半天,一把老骨头也快散架了,早点睡吧!好好睡一宿,明天准备给你立堂口! 时隔多年我才明白师傅当时那句话是啥意思!原来师傅早就看出来李万年家道要败亡了,希望他能积善存德,没准还能有个好下场。 果不其然,他不是那种人,师傅对他说的话半点也没听进去,后来弄的家破人亡! 诊所倒闭了,金矿放炮崩死了人被封了,家里客车也接连肇事卖了,儿子也出事双腿截肢,只剩下半条命,他自己也出车祸撞死了,儿媳妇离婚改嫁了,偌大个家业到最后啥也不剩,当真是应了师傅的话! 再说王家,王勇老婆没出事之前就给王家生了个儿子,跟我差不多大小,名字叫王发志。 自从他妈出事走了以后,王发志性格变得孤僻,也不合群了,总是自己常常一个人发呆,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晚上放学也很晚才离校,别人问起来,他总是说要等他娘和弟弟来接他一起回家。 后来听说他精神不太正常,下雨天头上套着玻璃丝袋子,抠两个窟窿眼当雨伞,还总去河沟边捡别人扔的过期化妆品,说是留给他娘擦脸。自己经常也擦的满脸大旮瘩,同学们都离他远远的,觉得他不正常,不敢跟他一起玩。 后来听人说他被学校劝退了,也有人说是他爹王勇不让念了,带着他搬走了,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再后来听说有人见过王发志,在县里孤儿院,过的挺凄惨。 听说他爹王勇被判了死刑,好像是精神上受不了折磨自首了。 原来李万年的大发面包车,那天晚上临出发前被王勇动了手脚,车轱辘拆松了螺丝,刹车也调了。 跑在山路上螺丝掉了,一拐弯车轱辘甩飞了,刹车也失灵了。 能不出事才怪呢! 难怪他推脱着有事不跟车送他老婆去医院,原来他早知道那车一定会翻沟里的,这就是他一手制造的人祸! 听说是王勇发现自己老婆红杏骑在了墙头上,在自家屋后树林里抓到过,当面质问那一对男女整没整上,还让他老婆撅起屁股看看……再之后就怀上了,听说为此还大吵过几次,动手打过他老婆,还扬言说要弄死他们这对狗男女…… 再之后就没有之后了,王勇当年就吃了花生米,不过以他那性子,估计跟他老婆一起钻树林那哥们也没个好下场! 我问师傅以他老人家那神鬼莫测的手段,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事? 师傅只是淡然一笑,叭嗒几口旱烟袋,留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师傅,这世上当真有鬼吗?” 师傅“嘿嘿”笑了,露出一口大黄牙,冲着我说:“当然有啊,鬼就住在人心里,心中有鬼则眼中有鬼,正所谓鬼不缠人人自缠……” 那时候我也不太理解师傅说的是啥意思! 师傅抽完一袋旱烟,又撕开李万年送他的卷烟,叼着卷烟很时髦的样子,完全不像是糟老头。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世人都怕妖魔鬼怪,管它们叫妖孽。其实孽都是人作下的,作孽太多的人,本身就已经是妖魔鬼怪,还怕它们做甚?!” 第九章 血月现 睡了一宿觉,迷迷糊糊梦见王家孕妇怀里一左一右抱了两个大胖小子,对我笑眯眯的,一惊醒了。 估计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心里一阵发酸,希望她们几个能有好归宿吧! 揉揉眼睛,已经日上三竿,太阳照腚了。 推开门大吃一惊! 嗬! 好一场夜雪,足足没过了波棱盖! 远处苍莽大山,近处村落、田舍都落了厚厚一层雪,万籁俱寂。 天地白茫茫一色,像是重归混沌。 树梢的雪被风荡下,纷纷扬扬,在阳光里透着亮闪闪的白,肃杀中带着诗意。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师傅也穿衣起来,嘱咐我多穿点,一会跟他去镇里置办东西,说是晚上要给我立堂口。 我乐得直蹦高,总算要有自己的堂口了,心里想着可得招几员猛将,早晚有一天要超过师傅! 去镇里要几个小时脚程,赶上大雪封山走起路来更费劲。 一路上深深浅浅,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也不知跌了几跤。 费劲巴拉到了镇里,师傅带我下了顿馆子。又购置了一些酒啊熟食什么的,说是晚上吃。 找了间铺子,定做一块刻着“常仙太爷”的牌位,一块三尺三寸烫金镶边的红布,一杆两尺七寸五彩令旗。又找地方备齐了五色谷、无根水、崭新的铜香炉,香火等物品一应俱全。 冬日里天儿短,一来一回日头又要落了。 回来时师傅直接带我进了山,说是趁着天没黑路好走,得赶在血月之前到达深山里那个龙潭湖,他约了人,别让人久等。 深山里有个不大不小的湖,叫龙潭湖。形状很像家里炖菜的大铁锅。外沿宽,越往下越窄! 更奇异的是,这湖水终年不冻,三九天还冒着热乎乎的气,雾气飘飘,像个世外仙境。 师傅说这是天外陨星砸出的坑,机缘巧合,砸通了地下温泉。 太阳收回最后一抹余晖,挣扎着落下山去。 月色冷冷清清攀上树稍,静幽幽的湖面上淡淡的金光转成银色,风一吹,又碎成点点星芒。 雪夜静得撩人。 还未走到湖边,远远地就瞧见湖边站了两人,正在唠嗑。 师傅吹了声口哨,那两人寻声看过来。 “呵呵,你们可算来了,再晚一步柳胡子可就把烧鸡、好酒都造光了!”一道沙哑有磁性的声音破空传来。 “哎嘿嘿,俺可一天没吃东西了,这他娘的大雪天还得赶过来帮你个老毕登忙活!”一个沉闷粗嗓子紧随其后。 “哈哈,辛苦辛苦!我给你们带了最爱吃的酱牛肉、卤猪蹄还有熏鸡,咱几个一边吃喝一边赏月,这百年不遇的血月不得凑一起聚聚!”师傅哈哈大笑道。 “屁!你个老毕登要不是有事求俺俩,能舍得下血本招待?哈哈!”那沉闷粗嗓子嚷嚷道。 走近了,那两人一高一矮。 高个子是个壮硕大汉,留着络腮胡,穿着青色皮袄,刚才粗着嗓子嚷嚷的一准儿是他。 那矮个子是个老头,白白净净的打扮,看起来倒像个老教书先生,斯斯文文。 奇怪的是,大冬天的,他手里还抓着把扇子,不知道是不是上火了烧得慌。 几个人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唠的火热,只是我从未听师傅提起过他们。 师傅拍拍我脑袋,笑着对我说,:“小风,这是你苏爷爷,那大胡子你叫柳叔!” 我躲在师傅背后,露出头害羞的叫人,“苏爷爷好!柳叔好!” 那白净老头听我叫人,这才把目光投向我。 他笑眯眯地盯着我看,也不知道看个啥劲儿,盯了好一会儿,对着师傅竖起大拇指,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嘿,老家伙,可真有你的!这么多年总算没白费,当真让你找到了!” 那大胡子一听这话,也瞪着眼睛来回打量我,都把我看毛愣了,突然他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啥,冲着师傅大声嚷嚷着:“白问天,这就是咱祖师爷说的那应劫人吧!” 果然!师傅就是白问天!人称“东北第一仙师!” “嘘!你他娘的小点声,我又不聋!”师傅赶忙摆手,打断那大胡子的话,似乎是有所忌讳,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姓苏的白净老头环视一眼四周,又看了师傅一眼,点点头,对我们说:“走,上船说去!” 只见那白净老头,随手打个响指,一只素色的、巴掌大纸船儿,自袖口轻飘飘滑落,慢悠悠打着旋儿,飘落在湖面上。 我正纳闷,这老头说的上船就是这个船吗?这玩意儿跟我手掌差不多大小,咋进去?这不是扯犊子嘛! 我正想着,疏忽间,湖面无风起浪! 那沾了水的小纸船竟然在浪花里颤巍巍暴涨,转眼间成了可容纳五六人的小舟,稳稳当当浮在湖面上。 我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你个老杂毛,有这好东西不早点掏出来,害得老子站了半天,像他么胡同里站街的小浪娘们儿!”那留着络腮胡的壮硕汉子,粗着嗓子嚷嚷道。 师傅和那白净老头面面相觑,哈哈笑着,都对那汉子没办法。 叫柳叔的络腮胡大汉催促着:“走、走!赶紧麻溜的!一边吃喝一边唠,都他娘的饿抽巴了!” 说完也不客气,冲着我们挥手,一跃而起,稳稳落在隔了几丈远的船板上!扯开皮袄褂襟,大步流星跨进船舱里。 苏老头擒了扇子的右手一磕左掌心,“唰”的一声收了扇子,转身对着我和师傅笑道:“柳胡子等不及了,咱几个也同去吧,晚了他可就把我那几坛好酒喝光了!” 说话间,湖面上那小舟已飘到岸边,师傅扯着我手,一同迈上了小舟。 柳胡子手里正抱着一坛子酒猛灌。 透过小舟窗户,一轮白玉盘正挂在树梢,眼见着明晃晃的月光,笼罩了整片湖面。 小舟无风自动,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零散,隐隐向着湖心荡去。 “这些年你东躲西藏,都以为你被害了,没想到你还真给我们带来了惊喜!” 苏老头撕了个鸡腿递给我,眉眼都是笑意,转头对着师傅说。 我一慌,不好意思地接过鸡腿。 “就是,哎,麻溜儿说说,你是咋找到这宝贝疙瘩的!” 柳胡子大口流星吞下一大块酱牛肉,朝着我努努嘴。 听的我一头雾水,这都是哪跟哪啊?咋像是人贩子碰头开会呢! 师傅拍开一只酒坛子泥封,把鼻子凑上去,使劲嗅了嗅,满脸陶醉。猛灌了几口,冲他们说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简短点说,我用了天机盘……” “什么!” “卧槽,你不要命了!” 苏老头和柳胡子同时拍桌子,吓我一剧烈,手里鸡腿没握住都吓掉了! 苏老头挤出个笑脸,比哭还难看,捡起鸡腿递给我,让我接着吃。 “你疯了,天机盘岂能乱用,会折寿,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就是知道才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结果还真让我找到了,他娘的值了!”师傅这一刻仿佛是个开心的孩子。 “天池的封印咋样了?还能挺多久?可别忘了加固!”师傅放下酒坛子问道。 柳胡子愣了一下,哆嗦着扔了手里的酱牛肉,不吱声。 苏老头也僵坐着不搭腔。 “嘭!” “到底咋样了!说啊!是不是出事了?!” 师傅一拍桌子,瞪着眼,使劲盯着他俩。 我从来没见过师傅发这么大脾气,印象里他都是乐呵呵的一副笑脸。 “封印…破…破了……” 柳胡子结结巴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力气,没了先前那粗犷豪迈劲儿,低着头不敢看师傅。 “什么!怎么就破了!噗……” “师傅!” 我大叫着,师傅喷出来一口血沫子! “老白!” “老白!你别急!” “我死不了,继续说……咋……咋回事……好好的咋就破了……我走之前不是让你们定期加固吗!”师傅有气无力说着,一瞬间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是…是…是江家,狗日的!他们叛变了,把那块水属性封印信物交出去了!” 柳胡子气呼呼骂道。 “嘭嘭嘭!” 师傅气的使劲用拳头砸桌子,木屑纷飞。 “我就知道江家早晚靠不住,所以让你们多留心天池封印!结果还是破了……” “嗷嗷……嗷嗷……” “吼……吼……” “哗啦哗啦……” “唰唰唰……” “蹭……嗖嗖” 一阵阵响动在湖边树林子里响起! 师傅摆摆手,踉跄着站起来,趴在小船窗户上往外看。 我也随着师傅,透过小舟窗户向外望去。 眼前的一幕看得我目瞪口呆! 皎洁月光把雪地照的明亮如白昼,只见湖边围了一群群动物精怪! 几百只黄皮子,毛色或黑或褐,或白或黄,还有的黑白相间,杂色的,什么样的都有!一只只油光锃亮,用后腿站立而起,或拜月,或盯着湖面。 随后,又是上百只毛色黝黑或浑身通红、或雪白的狐狸,蹲坐在湖边草窠里,四处张望。 再后面,树林里、草丛里,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竟又有许多形状各异的动物钻了出来。 獾子、马鹿、獐子、乌鸦、猫头鹰、刺猬、山鼠、野狼、山猫,野猪、花豹,熊……竟然还有几头傻狍子! 我就纳闷了,傻狍子也能成野仙? 更让人吃惊的是,几十条碗口粗的大蛇也从草窠里游出,攀在了湖边大树上,对着月亮吐着蛇信。我纳闷,这大冬天的蛇不应该是冬眠了吗?还是说修为一定的蛇类可以不用冬眠? 一群群…… 一堆堆…… 一窝一窝…… 平日里的死敌们,此时也放弃互相攻击,猎物和猎食者也井水不犯河水…… 此时,它们都抬着头,死死盯着天空! 那轮皎洁的白月亮,此时像打翻了调色盘,颜色正飞快地变幻,逐渐变红! 这一刻,血月现! 第十章 立暗堂 炸牌位 看这场面,估计整片山脉野仙精怪都出动了。 漫山遍野齐刷刷一片,全都抬头盯着空中那轮血红圆月,作揖祭拜,吞吐月华。 哪怕之前我心里就有准备,可还是被这壮观场面惊到了。 师傅来的路上说,龙潭湖就是这几百里山脉气眼,是整片山脉灵气最浓郁的地方,那些山精野怪都会聚在这拜月修行。 尤其是这百年不遇的血月,对它们来说更是机遇,对修行感悟大有裨益。 我粗略看了看,有好多实力强横的存在,都是些道行不浅的仙家,不知道我有没有缘分,能收几员猛将入堂口。 “天池封印的事再说吧,过段时间我会去瞅瞅,看看有啥法子补救。” “先把小风堂口立了,血月出,大凶兆。我掐算过,今晚不会太平,靠我未必能镇住,为了保险把你俩整来搭把手,不能把咱最后指望折了!”师傅扭头对着柳胡子和苏老头说道,态度坚决。 “老白你打算给这孩子立什么堂?”苏老头眼眉微皱,问师傅。 “整个暗堂,大堂时机未到,小风抗不住。” “还有,他的事不能暴露太早,现在还不把握。”师傅表情严肃,像是强调一件特别要紧的事。 “嗯,这是自然!” “对,这点你不说我俩心里也有数!” “好,那就立暗堂吧,待会你俩帮着守住!既然江家反水了,我估计它们不会死心,肯定摸着我边了!” 师傅看了眼天上血月,又看我一眼,说时候差不多了,整吧。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一块三尺三寸烫金镶边红布,平整铺在桌面,把刻着“常仙太爷”的牌位,恭敬摆好,五彩令旗放一边。 “老白你要给这小子立常仙太爷牌位?”柳胡子看我拿出准备好的牌位,问师傅。 “嗯,立别家怕是不成,小风跟常仙缘分重,怕是也只有常仙敢认!”师傅解释道。 “小风,你堂口跟别人不一样,得遇到有缘分仙家一个个去收。待会给常仙太爷牌位上香,供奉无根水、五色谷,手拿五彩令旗招展,向着八方八门各拜三拜,这暗堂就算立起来了。” “以后只要随身带着常仙太爷牌位,就相当于堂口随身。跟你有缘分的仙家自会在合适机会下加入你堂口。”?师傅缓口气接着说道。 不用师傅吩咐,我赶忙点起三柱香,插在香炉里,供奉无根水、五色谷,跟着师傅一起,对着常仙太爷牌位拜三拜。 “常仙太爷在上,今日白家香童出暗堂,供奉您老牌位,以后四方走八方行,广施善行,救苦救难,一切有缘仙家皆可入堂,无缘仙家不得扰乱!”?师傅对着常仙牌位恭恭敬敬,念念有词。 “小风,一会你捧着五彩令旗跟在为师身后,随我拜八方!” “嗯呢,知道了师傅。”我双手恭敬捧起那杆五彩令旗,跟在师傅身后。 师傅走在前面,嘴里哼唱着“拜八方”神调,每走到一个方位,就对着虚空拜三拜,我连忙学着师傅,也跟着拜。 “老白,快停下,情况不对!”苏老头突然对师傅大喊。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柳胡子也搁那咋咋呼呼,手比量着供桌上牌位。 “嗡嗡嗡…” “咔嚓嚓” “咚” 柳胡子话音未落,我就听见爆裂声,还有东西“哗啦啦”撒一地。 我抬头随着声音看去,头皮“刷”一下如遭电击! “常仙太爷”牌位…竟然炸了! 崩碎成几块,掉在船板上。 师傅愣住了,显然没反应过来! “轰…” 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巨大威压从天而降,没有任何缓冲,就像一道惊雷,陡然间在耳畔炸响! 浑身毛孔瞬间炸开,眼珠不受控制往外凸,耳朵里嗡嗡轰鸣,鼻子一酸,感觉有股热辣辣的液体窜出来,我知道那是鼻血!嘴里哈喇子控制不住顺着嘴角往下淌。 这感觉特别难受,我几乎无法站稳,趔趔趄趄,靠扶着桌子勉强站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小舟也跟着打摆子,不再平稳,在湖面上左右摇晃,“嘎吱嘎吱”像是随时要散架。 一开始,脑袋还能保持清醒,后来这威压越来越猛,感觉浑身血液一个劲儿往头上窜,脑袋里越来越迷糊…… 我咬牙强撑着,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倒下,一定要挺住,我是要立堂口的人,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好在这感觉大约只有一会儿,我感觉这股强大的威压透着股蛮横劲儿,整个人有一种被压扁的感觉,特别痛苦。 “哼!放肆!敢在我白问天眼皮底下捣乱!我看看你是何方野仙,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到师傅愤怒声传来,我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虽然闭着眼睛,但我隐约感觉到,小舟上“人”多了! 猛地睁开眼睛,我发现周围出现白色“雾气”,影影绰绰,看着不像人形,围在我们四周。 “咯咯咯咯……” “白问天,别来无恙啊,本座可找你找的好辛苦哇!你这东北第一仙师名头,我看应该换换了,就叫东北第一缩头乌龟才好,哈哈哈哈……咋样?这些年东躲西藏累坏了吧!” “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个虎妖作怪!既然你能从天池封印下逃出来,我就再把你打回去!能收你一次,就能收第二次,何况你也不是真身,凭着这道分灵就想抵抗我们几个?” 师傅听起来很愤怒,我知道是因为这虎妖打断我立堂口。 “呵呵,原来苏老怪和姓柳的也在!正好,我就不一一登门,识相的把其他几块信物乖乖交出来,咱们都好,否则等我找上门去,哼哼……” “九天神雷,听我号令,渡灭妖灵,急急如律令,雷起!” 师傅不等虎妖说完,双手翻飞,直接捏了神雷印,顿时浑身有噼里啪啦银色电弧跳动,像是套上一层雷电神甲。 跟以往不同,师傅这次是左右手各自掌印,两道术法叠加,雷电之力像是发疯一样乱窜,狂暴、紊乱。 “嗷吼” 那虎妖幻化出庞大虚影,笼罩小半个湖面,仰天咆哮,震慑山林,在诡异血月烘托下,更显得恐怖。 “哗啦哗啦” “唰唰唰” 阵阵躁动在树林里乱窜! 獾子、马鹿、獐子、狍子、乌鸦、猫头鹰、刺猬、山鼠、野狼、山猫,野猪、花豹,熊…… 那些拜血月的山精野怪被恶虎咆哮震慑的顾不上修炼,吓得四散奔逃。 说时迟那时快,师傅将双手印决合拍,对着虎妖甩出去,狂暴雷电之力像是找到发泄口,肆虐而出,劈头盖脸轰过去。 虎妖幻化的身形避也不避,竟然张开血盆大嘴,硬碰硬将那道雷电之力吞下,周身缠绕着噼里啪啦电弧,看起来还很享受。 师傅眉头拧成疙瘩,他没想到那虎妖已经强大到这地步。 一击无效,师傅并不慌乱,袖袍一甩,在劲风推送下,密密麻麻黄纸箭射而出,粗略估计,最少有几百张符箓! 我看的兴奋过瘾,师傅这手段出神入化,真让人羡慕! “灵符屠妖阵,起!” 随着师傅大喝一声,印决已成。那些符箓竟泛起点点黄光,紧接着那些光点连成线,结成网,像是化作漫天繁星,击射出星辰之力,对着虎妖冲杀而去。 虎妖飞身腾挪,左突右奔,不敢攘其锋芒。 师傅那灵符屠妖阵虽强,却耐不住虎妖飞跃腾挪,身法敏捷,并未受到半点致命伤。 “刷” 苏老头手腕抖动,甩开折扇,双唇翕动,念念有词。 只见一黑一白两道光闪过,那折扇里竟然越出一对阴阳鱼,“噗通噗通”翻腾入水,鱼身沾了湖水,疏忽间飙长至十几米! 两条巨大阴阳鱼咬尾追逐,荡起圈圈涟漪,在湖里掀起波澜。 陡然间,一股阴阳气息从湖底扑腾而起,化作团团气泡,“咕嘟嘟”沸腾在湖里,转眼间笼罩整片湖面,竟化为一座术法禁阵,隐隐间透出危险气息。 “金钉出,镇百邪!” 柳胡子咕咚咕咚几口吞下一坛酒,大喝一声。 甩手飞出一片金芒,细看下,竟是十二根金色棺材钉! 普通棺材钉是黑色的,而他甩出去的竟是金色。有圣洁气息从金色棺材钉上溢出,浓郁化不开。 苏老头操控着聚起的阴阳之气,将整个湖面封锁。 那虎妖身形在阴阳之气内如陷泥沼,行动不再迅疾如风,狂暴挣扎着,使用蛮力冲撞,看样想拼死一搏。 柳胡子金色棺材钉行踪诡秘,转眼间齐刷刷没入那虎妖身躯,十二根金钉,定住虎妖周身大穴,顿时那虎妖浑身抽搐,气脉不通,被定在原地。 “嗷吼” 虎妖愤怒咆哮,吼声震天。 “嗖嗖嗖” 师傅操控着“灵符屠妖阵”,将虎妖身形吞没。 “啊啊啊” “白问天,你个老杂毛当年算计我,趁着渡劫毁我肉身,伤我元神!把我压入天池封印,可想我有逃出来的一天?” “桀桀,等着吧…你好日子快完了,等我实力恢复,定要把你大卸八块…” 那虎妖怒骂声戛然而止,转眼间身形随着符箓化为飞灰。 师傅面无表情,他说这只是那虎妖一道分灵,没想到被压在封印下多年,那畜生修为不减反增,已强到了这地步,实属蹊跷。 他算到给我立堂口会有困难,却没想到这虎妖元神能脱困! 这会儿已经折腾到后半夜,我抬头看天,哪里还有血月?! 第十一章 偷袭常仙太爷 月亮依旧皎洁如玉盘,刚才与虎妖缠斗中,竟然错过了血月。 满山野仙精怪也被虎妖吓跑了,先前我还琢磨着这么多仙家,那不得可着我挑? 结果连根毛都没挑着不说,立暗堂拜八方也没拜成,常仙太爷牌位还炸了。 哎,也不知道这堂口立的作不作数…… 我看向师傅,师傅竟然扭头看别处,眼神有点躲闪。 苏老头也摸着鼻子假装没看见。 柳胡子偷偷瞥了我一眼,赶紧低下头,装模作样摆弄他那十二根宝贝金钉,小声嘀咕着:“哎,不愧是应劫命,真他娘的一步一个坎,这事都能碰上……” 气氛有点尴尬,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说点啥好。 最后还是柳胡子灌了半坛子酒,大着舌头啰里啰嗦道:“要不…咱…咱还是改天再立…立个堂口得了…” 我一想也只能这样,今天肯定是立不成,干脆在船舱里拾掇个地儿打算睡觉。 “轰” 突然又一股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竟比之前虎妖来的压迫感更强,压的我浑身难受,喘不过气来,立马“噗通”趴倒在地。 卧槽,还他么有完没完了! 又来! 真他么欺人太甚! 师傅他们几个脸色憋的通红,也不好受。 一个个牙根紧咬,也不废话,符箓、阴阳阵法、金色棺材钉,全都亮出看家本事,打算给它来个守株待兔,只要那东西一落地,直接打它个措手不及。 我心里突突直跳,特别紧张,刚才来的仇仙虎妖就那么难对付,不知道这次来的又是啥东西。 “嗡嗡嗡” “蹭” 烟雾缭绕,模模糊糊有身影逐渐成型,眼看着就要降临! “动手!” “弄他!” 就在我快扛不住威压晕过去时,师傅突然嗷唠一嗓子,苏老头和柳胡子也突然发难。 眨眼间,符箓与法阵齐飞,雷电共金钉一色! 师傅他们几个手段齐出,一起打在那模糊身影上。 与此同时,一个威严浑厚的声音如惊雷,忽然炸响在耳边,听起来怒气冲冲! “放肆!何方宵小胆敢偷袭本座!” 随着声音出现,威压陡增,“噗通噗通”接连两声,苏老头和柳胡子齐刷刷跪倒在地,压的抬不起头来,眼睛通红带着血丝。 只有师傅咬牙强撑着,没有被威压镇住,他脸上汗珠滚滚,止不住地顺着下巴淌,乱糟糟的鸡窝头也被汗水浸透,湿乎乎一大片。 他们联手一击,竟然被来者轻松化解,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突然,所有威压消失了,那种几乎快要将我压成肉饼的感觉一下没了,我顿时觉得浑身无比轻松,抬眼一看,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出现在面前。 这老者,当真是仙气飘飘,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两道长眉剑气横秋,一双凤目深似潭水,身材匀称大高个儿,青衫磊落,皂袍加身,头束高冠,长髯飘飘,威风凛凛,仙气儿十足! 那老者皱眉扫视一圈,似是怒气未消,看着崩碎一地的牌位残片,更是眉头紧锁,怒斥道:“是谁炸了本座牌位!” “轰” 一个念头在我脑中崩开! 什么?!这炸碎的牌位是他的! 难道…眼前这老者就是常仙太爷本尊… 完了! 这下死定了,不但炸了常仙太爷牌位,师傅他们几个竟然还偷袭他! 师傅最先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从兜里掏出高档香烟,恭恭敬敬递给常仙太爷,点头哈腰,一边敬烟一边道歉解释。 我灵机一动,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把供桌上散乱贡品齐刷刷摆好,端到常仙太爷面前,毕恭毕敬跪请他老人家享用。 常仙太爷听了师傅解释,态度缓和不少,看来怒气消了大半。 他说近来感应到天池封印松动,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等变故。数不清被封印镇压的邪仙逃窜出来,想来这虎妖就是其中之一。 倘若任由这样下去不管不顾,怕是会闹出不少乱子,得尽快解决。还说这因果是我们的劫,他们仙家身份敏感,涉及太多不便插手。 师傅趁机问常仙太爷,能不能让我立他堂口。 常仙太爷看我一眼,没说话。一挥手,我端着的贡品突兀消失,被他身后窜出的几道雾气瞬间吞了。 我这才注意到,常仙太爷身后有几道雾气,仔细看上去竟然有模模糊糊身形藏匿其中,想来应该是太爷身边护法吧,那些贡品被太爷分给手下护法大仙享用了。 正在我仔细观看时,一道模糊身形逐渐凝实,显出实体来,是个面目慈祥的白袍老者。 他冲着我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和蔼可亲。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眼熟,只是一时仓促忘了在哪见过。 他飘到常仙太爷身前,耳语几句,太爷斜睨着我又重新打量几眼,面露微笑,冲着我点点头。 常仙太爷大手一挥,跪在地上的我突然不受控制地站起来。 “白风是吧?你小子不错,合本座胃口,就立我牌位吧,不过可得记住喽,别再整炸了!呵呵…” 常仙太爷爽朗一笑,紧接着身形模糊,消失不见,就这么走了,来去如风。 白袍老者却没走,淡然一笑,冲着我说:“白小友,别来无恙啊!”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突然想起来,这白袍老者我确实见过! 不过却是在梦里,我七岁被房梁砸死那次,醒来觉得做了个漫长的梦,梦中就有这位白袍老者! 白袍老者抱拳作揖,和蔼地说道:“感谢白小友,替老朽救下不成器的犬子!” 我听的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救他儿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白小友无须质疑。” 白袍老者一挥手,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出现个有些模糊的身形,看上去像是一道元神,并没有实体。 那身形连忙朝我抱拳作揖。 我不明所以,忽然听师傅说道,“东北出道白问天,见过常家护法老仙儿!” 白袍老者一愣神儿,盯着师傅瞅了片刻,试探道:“你是白问天?没想到你小子都老成这样了,上次见你还年轻着哩!” “是啊,岁月不经混呐,上次多亏老仙儿您救我一命,要不是您,我早死在天池封印那了!”师傅连连道谢。 白袍老者连忙摆手,说道:“无须多礼,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都是天意使然。哈哈,都说严师出高徒,你这弟子假以时日,成就必定不在你之下,是个好苗子!” “嘿嘿,您过奖了,敢问老仙儿,我弟子这堂口?”师傅话锋一转,问起正事。 白袍老者捋着胡子思衬片刻,语气明显变得严肃,说道:“听说你已经多年不在面上走动,估计有所不知吧,你徒弟堂口倒是好立,就是以后的路怕是难走喽!” “老仙家何出此言?” “前几日我随主上去铁刹山参加胡家寿宴,七十二路仙家去了不少。竟有一撮野仙儿借此机会撺掇大伙儿,要趁机破解天道封印,打通天路飞升!它们知道你没死,还联合下了通缉令,要缉拿你,获得你手中那块封印信物!” “一般的野仙现在怕是不敢跟你们扯上关系,这里面牵扯因果太大,吉凶难料啊!即便给白风立了堂口,也不见得会有哪个仙家敢入堂!” 师傅面色难看,苏老头和柳胡子半天没敢插嘴,这会儿也面面相觑,不太自然。 “不过主上的意思是,明面我们不会参与这些事,但涉及到原则问题,我们还是会站在正义一方。”白袍老者神秘一笑,压低声音给我们透底儿。 停顿一会儿,他摇了摇头,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继续说:“这样吧,我这个不成器的犬子,就让他入白风营堂,权当是报答白风替他挡了天火之恩吧!白风是眼下这场劫难的应劫人,就让我这犬子随他一起修行,生死由命!” 听白袍老者这么说,我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被房梁砸死那次,爹娘收拾倒塌的屋子,在废墟里发现大腿根粗细的死蛇。 师傅那会儿还说呢,可能是成了气候的大蛇,遭了天火灾。 没成想这事儿竟然是真的,难怪那白袍老者说我救了他儿子,原来是我替他挡了灾啊! 师傅点点头,面有喜色,赶紧让我给老仙家磕头叩谢。 我麻溜跪下,对着白袍老者三跪九叩。 白袍老者侧着身子,受了半礼,含含糊糊说我大有来头,他受不起我这大礼,会折煞他。 师傅抓紧时机不松口,央求白袍老者现在就帮我把堂口立起来,带着我拜八方。 苏老头和柳胡子偷摸在后背竖起大拇指,暗暗夸赞师傅鸡贼。 白袍老者面露苦笑,只得答应,还按之前商量好的,先给我立暗堂。 常仙太爷牌位炸了,手头上并没有可用的。 只见白袍老者对着空气一抓,手里凭空多出块暗金色牌位,不知是什么材质,不过看起来应该挺结实。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也吓怕了,给我弄个不容易炸的,哈哈! 直见牌位上,龙飞凤舞,铁画银钩,刻了“常仙太爷”四个大字。 不用吩咐,我手脚麻利地重新铺了供桌,把常仙太爷牌位端端正正摆好,恭敬点起三柱香,插在香炉里,接着又供奉无根水、五色谷,对着常仙太爷牌位拜了三拜。 “常仙太爷在上,今日白家香童出暗堂,供奉您牌位,以后四方走八方行,广施善行,救苦救难,一切有缘仙家皆可入堂,无缘散仙不得扰乱!” 师傅对着常仙太爷牌位念念有词,这些事他并未让白袍护法老仙儿代劳。 不知师傅是不是对“拜八方”有阴影,冲着我说:“小风,一会儿你捧着五彩令旗跟在护法老仙儿身后,随仙家拜八方!” “嗯呢,知道了师傅。”我双手恭敬捧起那杆五彩令旗,跟在白袍老者身后。 白袍老者走在前面,嘴里哼唱着“拜八方”神调,每走一个方位,就对着虚空连拜三拜,我连忙学着他,也跟着拜。 这次有护法老仙儿坐镇,并未出差错,我这暗堂,终于如愿以偿立成了。 第十二章 常小猛,开天门 师傅见我拜完八方,赶紧上前谢过白袍老者,拿出好烟好酒招待他。 白袍老者挥挥手打断,说还是先让他儿子入我堂口吧,也算了结一段因果。 师傅很高兴,似乎是正中下怀,赶忙让我盘膝打坐,准备收仙家入堂口。 我赶紧盘膝坐好,按师傅平时教的,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 对于这套打坐姿势,我还专门请教过师傅。 师傅说睁开眼睛,容易滋生杂念,而眼睛完全闭上,又容易使人昏昏欲睡,两者都不利于修炼。 所以,要双目微闭,眼皮自然下垂,以能看到眼前之物又不能看清为度。两耳须屏蔽外界一切干扰,凝神听息。 同时,舌面反卷,以舌尖底面顶住上腭。首先缓缓吐出体内浊气,再由鼻中吸入清气,意想咽入下丹田,以补充呼出的气。 还要注意,呼气时要呼尽,吸气时要吸满。吸气时小腹收回,呼气时小腹鼓出,力求以心领气,以气随心,吸气时随意念下注丹田,呼气时以意念领出窍外,这就是“心息相依”。 我打坐片刻,意念逐渐清晰,灵台空明。突然感觉有一道身形进入意识空间,可能是受伤太重的缘故,那道身形有点涣散,看不清具体面目。 他自称常小猛,修炼至今有800年道行。几年前那天感觉雷劫将近,赶紧往深山里躲避,没成想走到半路意外被天火劈中,砸在了我房顶上,连带着我也遭了劫,他对此深感歉意。 他还说本来那场天火会把他烧的神魂俱灭,根本抵挡不住,却没成想被我分担了劫难,逃出元神,只是肉身毁了。 我心中暗喜,堂口第一位仙家就有800年道行,一个字,猛啊!这以后我不得牛批闪闪横着走! 似乎是知道我的想法,常小猛苦笑几声,说他现在没了肉身,道行大不如从前,实力也就跟300年差不多,办不了啥大事。 可能是怕我太失落,他又赶紧说,让我别担心,他修为很快可以补回来,根基还在,多说十年八年就行了。 我心想300年也行,总比没有强吧,之前听白袍老者说我这堂口可不好收仙家,且行且珍惜吧,有一个算一个。 接下来常小猛跟我说,让我做好准备,他要打窍了,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我以前没少听师傅唠叨打窍的事,不算陌生。 我知道第一窍开的是主穴百会穴,也叫开天门。 这个穴位主要作用是接天上灵气,仙家大多数都是从这个穴位进入的,所以通常称之为天门。 另一个作用就是灵魂出窍,如果天门没开,灵魂出窍很难,也很累,很多事也办不成。 打通这个穴位在气功里,也称之为小周天,如果这个穴位通了,可以称这个人是半仙之体。 我刚做好准备,感觉就来了,常小猛办事还真是痛快一点也不拖沓。 刚开始我感觉脑袋有点发胀、发紧还有点闷沉沉的,不太舒服。 紧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似的,感觉头上戴个紧箍一样,正在一点点往里勒着,好像脑袋正在被两只无形有力的大手狠狠揉捏挤压,越来越紧,越来越疼。 “轰” 就在我快要受不了放声大叫时,脑袋里像是炸了个晴天霹雳! 震得我浑身一哆嗦,紧接着脑袋里又像是点着一串五百响的“大地红”鞭炮,噼里啪啦好一阵。 太阳穴、天目穴、玉枕穴、印堂穴也跟着一阵阵刺痛,像针扎一样。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吓得不敢乱动,死死守住意念,让自己继续保持打坐状态。 突然浑身一阵轻松舒适,轻飘飘的,感觉身体变得不一样了,又说不好哪里不一样,就是得劲! 神奇的是,我并未睁眼转头,却能清楚看到身后师傅、白袍护法老仙儿、苏老头还有柳胡子他们聚在一起抽烟喝酒,大口吃肉,忙的不亦乐乎,一点也没顾上我。 常小猛的声音这时在我意识里响起,他说我运气不错,是个修行的好胚子,轻松打开了百会穴,连带着把天眼也打开了,这种情况可不多见。 他听起来声音有点疲倦,说要去打坐修炼,我要是有事在心里喊他名字就行,他第一时间出来。 我起身活动筋骨,师傅笑呵呵问我感觉如何。 我跟师傅说,闭着眼睛不用转头也能看见他们,师傅愣了一下,然后拍着巴掌大笑,说我不愧是他白问天的徒弟,就是厉害! 师傅跟我说,他本来接下来要考虑帮我打开天眼,天眼开了不需要转身扭头,就可以看到周围各个方向的事情和灵体,对处理事情有很大帮助。 没想到我自己冲开了! 他解释说百会穴和天眼是相通的,只有极少数人在打通百会穴时有机会能一举打开天眼。 而太阳、天目、玉枕、印堂这几个穴位相当于天眼的门户,所以开天眼连带着这几个穴位也就通了。 我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太阳、天目、玉枕、印堂这几个穴位也跟着一阵阵刺痛,像针扎一样,原来是在开天眼。 白袍老者慈祥地看着我,像是看待自家晚辈一样,临走前,叮嘱我要小心,他说我是应劫者,一定会有千难万险等着我。 船舱外,天已经蒙蒙亮,我回想起这一夜经历,神情恍惚不敢相信,已经踏上了修行路,有自己的堂口。 苏老头和柳胡子喝的晃晃悠悠,嚷嚷着要下山回去。 师傅一手一个揪住脖颈,笑眯眯地盯着他们,骂道:“少他娘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这点猫尿还能灌醉你们?今个儿谁也别想赖掉,既然受了我徒弟行的辈分礼,不留下点好东西当见面礼,就想溜了?” 柳胡子一拍脑门,粗着嗓门嚷嚷,“来时你催的太急,出门忘带了,下回补上行不行!” “对对,出来的太急,下回一定补上!”苏老头赶紧帮腔。 我一看他俩这样,哪有半点醉意? “少他娘扯犊子,我要是自己动手翻,可就捡最好的拿了。”师傅吹胡子瞪眼道。 “得得,给,我给还不行嘛?就知道来你这,少不了要挨一刀。”苏老头骂骂咧咧从口袋里翻出一沓符箓,满脸肉疼地递给师傅。 师傅抢过来,翻看一眼,眼睛斜楞着骂道:“都说铁公鸡一毛不拔,你这是不锈钢公鸡,连点锈渣都不掉!拿这堆破烂货糊弄鬼呢!金色、银色的呢?拿几张红的就想顶事?” 苏老头急了,破口大骂:“你当金色、银色符箓是土疙瘩呢?遍地都是?别说没有,就是有,以你徒弟那点道行能用了?不等邪祟先死,你徒弟就得先反噬而死!再说我给你的可都是血符,用处子血、一阳血画的,不是黑狗血那烂大街的货色,你可别不识货!” 师傅底气不足,摸着鼻子小声嘟囔着,“知道啦知道啦,别吵吵了,再给来个添头,把这小船给我徒弟得了!” “滚滚滚,给你给你都给你!可别磨叽了!” “哈哈,这才像话,该你了柳胡子!” 柳胡子扭扭捏捏像个才过门的小娘们儿,从怀里摸出个小包裹,“哗啦啦”倒在供桌上。 竟然是一堆大钱儿,金光闪闪的,真好看。 我好奇地拿起一枚,只见这大钱跟普通的不太一样,在圆形基础上,还多了一块,像是古代状元帽,里面有个“桂”字。 正面刻有“雷霆雷霆,杀鬼降精,斩妖辟邪,永保神清,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雷令山鬼”,背面为楷体阳文八卦纹饰和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个楷书阳文。 “得,又来个不锈钢公鸡!”师傅一拍桌子,说道。 “这可是一百零八枚金质的特殊山鬼花钱,给你徒弟做把剑最好不过,你还挑肥拣瘦?还想要啥!”柳胡子气呼呼的说。 “你不是有支判官笔吗?”师傅皮笑肉不笑说道。 “啥?你可真敢想!你个老毕登,那判官笔是我柳家传家宝,千年道行的妖狐灵骨、灵尾做的!咋能随便送人!”柳胡子咬牙切齿,气的不轻。 “你个粗野汉子,一看就不是用笔的料,不如把判官笔送我徒弟,也算结个善缘。”师傅哄骗道。 “嘿嘿,你不是有个女儿和白小子差不多大吗?定个娃娃亲不就得了,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苏老头在一边起哄。 柳胡子后槽牙咬的嘎嘣嘎嘣响,气的使劲拍打桌面,恨恨地说:“你俩就是合起伙来框我宝贝,我这笔说啥也不能外流!除非,你把这小子送给我当徒弟!” 师傅像是斗败了的公鸡,蔫了吧唧不吱声。 “怎么样?不干了吧?君子不夺人所好,学着吧你俩!”柳胡子文绉绉拽上一句酸词,显得很得意。 收拾完东西,天也大亮了,苏老头和柳胡子也就此分道扬镳。 我和师傅下了山,正巧遇到狗剩子和铁蛋儿蹲在村口空地上骨碌儿雪球,看样子是要堆雪人。 我跟师傅说和他们一起玩,师傅嘱咐我别冻着,少玩会儿就赶紧回家。 狗剩子和铁蛋儿一看我来了,特别高兴,忙问我去哪了,一大早就找不着人。我没敢说昨晚发生的事,师傅告诉我这些事跟谁也不准说。 我问他俩怎么没找“猴子”一起玩,他俩说“猴子”自己在家生闷气呢,他娘跟别人跑了。 当时我们都没在意,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事了! 第十三章 马寡妇窜气 “猴子”大名马文庆,因为长的瘦,我们管他叫“大马猴”,叫习惯就成了“猴子”。 “猴子”他娘不是亲娘,是他爹后娶的,他亲娘早些年病死了,他爹去年也出车祸死了。 家里就剩“猴子”和他后娘一起过日子,靠他爹出车祸留下那点赔偿款凑合活。 他后娘是个四十上下的娘们儿,大伙儿背地里都叫她马寡妇,长的还挺年轻,不像四十岁的人。 身材丰满,要啥有啥,走起路来一扭一颤的,脸腮边长了颗很明显的痣,村里人都说那叫“桃花痣”,一准儿是个…… 还有人背后编排她,说是总有陌生男的去她家,每次都把“猴子”撵出去玩,要么就让他出去打酱油。 久而久之,马寡妇名声臭了,但凡村里哪个男人敢瞅他一眼,或者跟她唠句嗑,回到家一准儿被自己媳妇挠的脸花出不了门。 听说“猴子”他后娘对他一点也不好,整天不是打就是骂,我们一起玩也经常能看见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村里人议论纷纷,都说后娘靠不住,哪能像对待自己亲生孩子一样。 前段日子还听说那娘们儿不知道搁哪弄大了肚子,也不知道是谁的种。 村里人背地里都戏说她是老蚌怀珠,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荒废一亩三分地,可真有本事。 没成想,最终她还是没忍住跟人跑了,扔下“猴子”不知道怎么活,十四五岁的孩子,哪能照顾自己? 跟狗剩子和铁蛋儿玩了会,师傅喊我回家吃饭,我不情愿地回去了。 渐渐的,马寡妇跟人跑了这件事也就被人淡忘了。可谁也没想到,过了十来天她又回来了。 玄乎的是,她并不是活着回来的,是死后自己爬回来的! 那天刚蒙蒙亮,老王太太早起抱苞米杆子烧火做饭,远远地看见马家大门外站着个人,撅着屁股趴在大门上一动不动,看身形模模糊糊像马寡妇。 老王太太好奇,听说马寡妇不是跟男人跑了吗?这咋又回来了?怪冷的天,咋不进屋呢! 她凑近想打个招呼问问,谁知走到眼前马寡妇也不吱声,两手死死的抓住大门栏杆,耷拉着脑袋怎么问也不说话。 老王太太纳闷,这人是咋啦?平时挺爱说话的一个人,左邻右舍关系处得也都不错,今个儿咋不搭理人呢? 老王太太伸手拍了马寡妇一下,也没啥反应,只觉得她浑身硬邦邦,拔凉拔凉,心想着该不会冻晕了吧。 赶紧拍着大门叫“猴子”开门,把他娘弄家里去缓一缓,可别冻坏了。人不管犯了多大错,能回来就好。 等“猴子”出来打开门,和王老太太一起把他娘从大门上拽下来,这才看见正脸。 这会儿天刚亮,借着刚升起的阳光,就看见马寡妇身前衣服破破烂烂,像被什么撕扯过一样,面色铁青,眼珠子一只耷拉着挂在脸上,像个玻璃球子,另一只瘪瘪着,明显是破了。 马寡妇脸上血肉模糊,不知道被啥玩意啃去半边脸,露出森森白骨。血水冻成冰碴子粘在脸上,大张着嘴巴,舌头少了半截,耳朵也被啥啃的秃了,脖子也被撕开几道大口子,缺不少肉,能清晰看见气管裸露着,一副惨相,太瘆人! 俩人差点没被吓死! “猴子”吓得吱哇乱叫,撒腿就跑,一高窜出去老远,王老太太更是吓得当场背气。 等缓过神来,“猴子”赶紧左邻右舍叫人出来,商量着怎么处理,不一会村里人就来了一大帮,围在一起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王老太太哆嗦着躲在后边说啥也不敢上前,把来龙去脉跟大伙儿说了。 有人说马寡妇是被“猴子”他爹娘折腾死的,是怪她没好好照顾“猴子”,想跟别的男人跑。 还有的说八成是撞邪了,得赶紧请白师傅来瞅瞅,别祸害村里人。 也有人说马寡妇失踪那天,看见她拎了镐头从村里奔山上去了,问她干啥,她说是挖药材卖钱,给“猴子”上学用。 我和师傅来的时候,就看见村里人围得左三层右三层,手里都拎着家伙事,三齿耙子、斧子、镰刀、镐头、扫把、锤子、剪刀、棒子、还有拿菜刀的,五花八门! 一群人搁那舞舞扎扎的,也不知道想干啥。 师傅皱着眉头挤进人群,围着尸体转了几圈,随口问我,“小风,你开天眼瞅瞅,能看出啥?” 我知道师傅是想考验我,赶紧凝神静气,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片刻后心里默念了声“开”。 眉心一阵发热,灵台空明,眼前豁然开朗,只见马寡妇浑身散发着淡淡黑气,脑袋部位尤其严重,乌漆麻黑一片,就像大铁锅底下的灰一样黑。 我跟师傅说了,师傅满意地点点头,夸我有长进,解释说:“记住喽,这种特征就是窜气起煞了。她死了约莫能有半拉月,应该是山里野狗,狼什么的把她尸身啃了,这才窜的气起煞!” “不对啊师傅,她窜气起煞是咋回来的,为啥现在没反应了,也不像作怪样啊?”我看马寡妇消停地趴着,一动也不动,感觉奇怪。 “你看她面目安详,并没有怨气,只是被山里野物啃食窜了气,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邪祟。趁着半夜阴气重才能活动,白天太阳一出阳气重,把煞气压住,就跟死人一样,动弹不了。看她这样估摸着是心里有什么执念太深,放不下。”师傅抽着烟,指着马寡妇,缓缓解释给我听。 “活该,她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猴子”指着他后娘破口大骂。 “猴子”对他后娘一直有意见,活着那会儿三天两头总吵架,他越说越来气,说她后娘肯定是被人抛弃了,挺着大肚子没脸见人,想不开自尽了。 “猴子”破口大骂他后娘,说她活着就不检点,死了还敢诈尸回来作怪!还说要劈了她,说着抄起一把铁锨迎面就劈了上去。 我想拦住他,毕竟死者为大,即便她犯下再大的错,死了也就一笔勾销了,犯不上侮辱尸体! 我想抓他胳膊拦住,没想到他手劲太大,一时没抓住。 他手里铁锹是奔着马寡妇脑袋去的,结果被我一拽歪了方向,劈在了他后娘肚子上。 第十四章 真相 一铁锹下去,他后娘本来就破烂的衣服根本就挡不住,肚子被划拉个大口子,“噗喽”一声,胀鼓鼓的肚子漏了气,肠子肚子顺着大口子滑了满地,连带着还有个圆滚滚的东西。 “是死胎!她肚子里果然怀了野种!” “呸!果然不是好东西,活着就不安分,整天勾搭村里老爷们儿,死了还回来吓人!” “白师傅,求你把她镇了,让她魂飞魄散不能投胎,可别再作怪!” 围观的村里人叽叽喳喳,满嘴恶毒。 师傅斜睨了眼说话那几人,似笑非笑,眼底有些冷意,淡淡说了句,:“邪恶的人心看什么都是邪恶的,瞪大你们狗眼看仔细了,她肚子到底是啥!” 众人被师傅训斥,顿时懵了,鸦雀无声,都不明白师傅为何发怒。 我壮着胆子上前看了眼,那东西仔细看就是个肉球,也有些烂了。可如果是胎儿的话,这么大小怎么也得成型了,咋没看到脑袋,胳膊腿啥的?这到底是啥玩意? 师傅转头对我说:“小风,把为师教你画的破煞符拿几张贴上,只是窜了气而已,没什么道行,白天一见阳光更是动不了,给她散了煞气就行!” 我“哦”了一声,从兜里翻出几张平时画好的破煞符,按师傅教的,掐着印决,念几句咒语,强忍着恶心贴在马寡妇尸身要害上。 尸身一阵颤抖,像是挣扎着要起来,我吓得赶紧后退几步。 马寡妇身上顿时响起蒸锅里上汽的那种“次啦”声,肉眼可见冒出一股股浓浓黑烟,不一会煞气就被散干净了。眼看着马寡妇尸身塌了下去,散发出股股尸臭。 “哎,这是啥玩意?” 我离马寡妇比较近,看见她破烂衣服口袋里,啥东西露出个头。 我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拽出来,看出来那是封信,经过刚才一番折腾,露出来了。 我把信交给“猴子”,他骂骂咧咧推搡着不看,直接把信撕碎扔了。 我赶紧捡回来拼凑着看看,万一他后娘有啥要交代的咋整,人都没了,还有啥过不去的。 只见信上工整写着几行隽秀小楷: “小庆,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娘已经去找你死鬼爹了。虽说我不是你亲娘,可也打心里疼你。每次打你骂你,娘心里也难受,可我不得不狠下心来这么对你,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必须改掉身上的毛病,尽快学会自立! 娘早知道自己没多长活头了,肚子里长了瘤,整天整宿地疼,快挺不住了,每次只能靠吞大烟膏止疼,不想让你看见娘难受样,只能把你支出去。 炕席底下信封里有张存折,是你死鬼爹出车祸留下来的赔偿款。娘一分没动,你省着点花,应该能用到20岁,之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那时候你也大了。 对不起,小庆,娘没能照顾好你,没能看着你长大成人,去阴间对你爹和你亲娘也没脸交代,对不起……别怪娘心狠……” “娘,绝笔!” 我鼻子一酸,心里堵得慌,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顺着脸淌。 村里那帮狗日的,整天吃饱了撑的编排马寡妇,说她背地里偷人搞大了肚子,他么的根本就不是!她是肚子里是长瘤,才看上去鼓鼓囊囊的! 估计她是觉得自己没救了,不想去医院浪费钱,都留着给不争气的“猴子”上学花,自己去山里寻了短见。又不知被什么畜生啃的窜气起煞了,心里有执念,放不下“猴子”,这才回来看看他。 我抹了把眼泪,快走几步把信递给“猴子”,让他好好看看! 哪知这孙子急眼了,冲着我吼道:“要看你自己看!这贱娘们儿,亏得我爹活着对她那么好,我爹去年刚死,她就找野汉子,还他么搞大了肚子,嫌我是累赘就滚,我自己也能活,她死了真他么好,报应!活该!呸!” “啪!” 我实在克制不住怒火,觉得一股辣血冲头,反手就是两个大嘴巴,狠狠抽在他脸上! “啊……” “猴子”愣住了,没想到我会打他。 “你他么瞪大你狗眼好好看信!你娘根本就不是怀孕!”我冲着他喊道。 周围的人看我俩这反应也懵了,纷纷凑过来问我俩咋了。 “你们让他自己说,狗日的!”我压下怒火,把信扔给“猴子”。 他接过信,看了半晌,一句话也不说,红着眼睛嚎啕大哭,扑倒在他后娘身上,狠狠抽自己大嘴巴,一下跟着一下,哭的背气了。 有好事的人捡起地上的信,拼在一起看,这才知道真相。 村里人知道误会马寡妇了,一个个抹着眼泪,夸她是个了不起的后娘! 师傅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显得很淡定,招呼我回家吃饭,并安排围观的人报警,毕竟是死了人,得经公处理。 后来听村里人说,警察来了,经过法医验尸,马寡妇是一次性吞了太多大烟膏子毒死的,而她肚子里也不是什么死胎,是癌症晚期,长了大瘤子,还说像她这种情况会特别的疼,真不知道是怎么抗过来的。 有人恍然大悟,说之前见过马寡妇钻进苞米地里,不一会就听见地里头传来叫唤声,还以为她跟谁干啥见不得人的事……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肿瘤疼的受不了,不想让人知道! 村里人良心发现,凑钱找到棺材匠黄瘸子,买了付上好的栗木棺材,把她重新入殓,风光大葬。 就在出完殡的第二天,有人从山里打柴路过马寡妇坟地,发现“猴子”挂在马寡妇坟前歪脖树上,吊死了。 在他后娘坟茔门口,用石头压了张字条,歪歪扭扭写了几行字: “娘,我错了!原谅我这个杂碎吧,我来陪你了!去下边给你端茶倒水洗脚,好好伺候你,如果有来生,我不想让你做后娘了,让我投胎做你亲儿子吧!用一辈子报答你!” 村里人知道“猴子”上吊死了,都唏嘘不已,就把他埋在马寡妇坟边,希望他们一家子在下面能够团聚。 当我把听到的这件事告诉师傅时,他老人家正蹲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擎着那杆锃光瓦亮的老烟枪,吧嗒吧嗒抽个没完。 时不时吐出一股烟雾,一起吐出来的,还有一句我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的话,他说:“当浑浊变为一种常态,那清白就成了一种罪!” 我不明白这个老头是怎么想出这么高深的话来,也不明白这句话说的是马寡妇?他自己?抑或是芸芸众生…… 第十五章 丢魂儿 看着我一脸懵逼样,师傅哈哈大笑,说他是随口胡咧咧的,还问我咋样,思想上有没有深度。 我看他那老不正经样,给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师傅抽完一袋烟,往鞋底子上磕磕烟袋锅,望着天空,叹了口气跟我说:“小风,接下来为师得出去一段时间。你在家听话,别惹祸,师傅很快就回来。” “师傅你要去哪?” “去长白山天池,看看那里封印的事,这件事挺要紧的,拖不得,不能总在心里悬着。”师傅眉头微皱,看起来这件事挺严重。 “能带我去吗师傅?我现在也有堂口,身上也有仙家,没准儿还能帮上忙呢!”我舍不得离开师傅,想跟在他身边。 “快拉倒吧!就你那点道行,去了还不够人家一指头怼的,那封印底下压着的净是些世间作乱的大妖、邪仙,个顶个厉害,为师我都没有十足把握全身而退。你去了也只能添乱,拖后腿不得把老头子我裤衩拖掉啊!” 师傅看不上我这点能耐,笑着埋汰我。 “那么危险你能不能别去?这事为啥非得你管!” 我不想让师傅去那么危险的地方,阻止道。 师傅笑呵呵摸着我脑袋,沉默一会说道:“我也不想管这些破事,也想这辈子哪都不去,就搁这安安稳稳陪着你长大。可有的事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每个人都有自己责任,是推脱不掉的,这是一出生就被安排好的命运,你慢慢会懂的。” “哦”,我似懂非懂点点头。 “放心吧小风,这次你苏爷爷和柳叔也跟我一起去,有他俩在,不会出乱子。”师傅怕我担心,扯出苏老头和柳胡子安慰我。 “那师傅你啥时候回来?过年能回来吗?记得给我带好吃的,还有压岁钱!” “好好好!你个臭小子,就知道吃!不出意外,年三十儿之前能赶回来。 师傅走之前会给你做把大钱儿剑防身,还有那两本书,一本符箓,一本阵法,没事多翻着看看。以后遇到啥事别慌,别莽撞,多和身上仙家沟通。遇到投缘仙家就收进堂口,但是得严格把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容易翻堂、炸堂…… 你也老大不小了,师傅像你这么大那会儿早就独当一面了,哪像你还得靠师傅护着。我年纪大了,不可能护你一辈子……” 师傅絮絮叨叨,也不嫌烦,听着他啰里啰嗦一大堆,我有种想哭的冲动,眼泪止不住往外流,感觉他像是在交代后事。 师傅假装生气,笑骂我:“小王八羔子,你这是盼着我早死啊!我肯定回来,还没帮你把老柳家小丫头骗到手呢,她家那判官笔当真是个好东西,我惦记大半辈子都没搞到手,这次见面我再帮你撮合撮合,哈哈。” 我被他逗的破涕为笑,这老不正经的,净能破坏氛围。 师傅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不过在我强烈要求下,他换上了娘给做的新棉袄、棉裤,好好洗了次头,看上去强多了,起码不再乱糟糟像鸡窝,整个人捯扯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精气神十足。 临走前师傅连夜给我做了把大钱儿剑,用朱砂泡着柳条编的。柳胡子给的那一百零八个金质山鬼花钱正好串了一串,师傅试了试感觉挺满意,还交代了苏老头留下的那叠符箓怎么用。 师傅还说,危急情况下可以把那块常仙太爷牌位请出来,他看过了,那牌位不简单,但是看不出有什么玄机。 糟老头子就这么走了,看得出来他也舍不得我,一步三回头,我把他送到村口,说啥也不让我送了。 师傅走后,我一个人空落落的,感觉少了什么似的,收拾东西搬回爹娘家住。 整天写完寒假作业就翻看着师傅给我留的任务,学习符箓和阵法书。 可能是我天赋异禀,感觉那两本书上的符箓和阵法也不是特别难,几天下来,已经能学会一些简单的。 我试着用定身符贴在家里大黄狗身上,嘿,那效果还真别说,挺有用的。 就连村里那几条到了青春期的小母狗往它身上直蹭也没反应,一动不动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弄得那几条小母狗以为大黄咋地了,瞪着哀怨的小眼神晃着腚,一路哼哼唧唧找别的公狗去了,再也没来过俺家。 为了这事,大黄狗好几天不吃不喝,一看见我就咬,吓得我把狗窝那一圈都布上了禁锢阵法,让它出不来,哈哈!想想就觉得这事干的真狗! 本想着就这样安安稳稳等师傅回来过年,也不知道师傅能给我带啥好吃的。 可没想到,刚过几天,村里就出事了! 那天一大早就有人把门敲的山响,爹起来一看是村里张木匠。他火急火燎问爹,白师傅在哪,说他儿子张小虎出事了。 爹把张木匠领进屋里,让他歇口气慢慢说。 张木匠说他儿子昨晚哭了一整宿,手指着窗户,就说有个东西趴在那冲着他呲牙咧嘴笑,还摆手招呼他出去,奇怪的是,除了他儿子能看见,家里其他人都看不见。 张木匠一家人吓得要命,本来想赶紧找师傅来看看,可一想到外面有个不知道啥玩意守着,谁也不敢出门。硬撑了一宿没合眼,天一亮就赶紧跑出来找师傅。却发现师傅门上了锁,这就找到我家来了。 我说师傅出门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张木匠面如死灰,一屁股跌坐地上,两手使劲揪着头发放声痛哭,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哭的这么伤心。 爹看着我没说话,但是我从他眼神里能看出他心思,他不想让我多管闲事,怕我出事,但也不忍心看着张木匠就这么哭,挺纠结的。 我心里直突突,师傅不在身边我也没底,以前虽说也碰过不少事,可那都有师傅陪着,我也帮不上啥忙。现在突然遇上事了,说不慌那是扯犊子吹牛皮。 就在我犹豫该不该管这件事,张木匠突然不哭了,似乎是想起啥,一拍脑门,眼睛通红地盯着我,祈求道:“大侄子,你是白师傅徒弟,跟着他那么久,肯定有办法对不对?救救我儿子,求求你,我们老张家就这一根独苗,有个好歹我们一家子都不能活了,求求你……求求你……我给你磕头,咋地都行,求求你……” “嘭嘭嘭” 张木匠脑袋磕在地上,一个劲儿“嘭嘭”磕着。 “哎,别这样,大兄弟你快起来!” 爹不好意思让他磕头,一把拽起张木匠。 或许我死过两次,爹也有过这种经历,知道心里是个啥滋味。 “我不,你们不答应救我儿子,我今天就算磕死在你家也不起来!” 张木匠认准我就是救命稻草,说啥也不肯起来。 “张叔,快起来,我跟你去看看,可咱得事先说好,我没师傅那本事,不敢打包票能办成,我先看看再说。” 看着张木匠那样,我知道不答应他,他肯定不会起来,也不能一直让他这样跪着磕头。 再说我早晚也得走上这条路,不能一直躲在师傅身后,万事开头难,我决定去试试。 想到这里,我拿出师傅做的山鬼大钱儿剑,又找出几张符箓,跟着张木匠赶去他家。 一踏进张家院子,满眼都是各种各样桌椅板凳,还有一些半成品,满地的木头,角落里还堆着好些手臂粗细的树枝,看起来像是槐树,可能是刚锯下来没多久,有股阵阵清香往鼻子里直钻。 张木匠领我进屋,一个七八岁孩子正躺在土炕上,左一层右一层裹了好几层棉被褥,看起来是怕冷。 这孩子正是张木匠儿子,张小虎。 “小虎,你风哥来看你了,快起来让你风哥看看。” 张木匠拽着我衣襟,那眼神就像是看到救星,冲着他儿子嚷嚷道。 张小虎躺在炕上没动弹。 “你个死鬼,嚷嚷啥!小虎刚睡下,一宿没睡了让孩子眯会!” 一个五大三粗的娘们儿从门外进来,一手提溜着裤腰,一手扯着根秃噜毛的红绳子往腰上系,看那样是刚解手回来,没来得及提好裤子。 这娘们儿正是张木匠那个有缸粗没缸高的媳妇儿。 “啊,别…别抓我…不是我摔死的…啊啊啊…跑…快跑…你走开…别抓我…” 张木匠咧着嘴巴刚要说话,就见张小虎在棉被里手脚乱蹬,尖叫着说胡话。 额头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张木匠和他媳妇赶紧上前,想要抱住儿子,被我摆手制止了,我要仔细观察一下到底什么情况,好判断清楚该怎么办。 扑腾一会张小虎消停了,表情也舒缓几分,缩在被窝里继续昏睡,只是偶尔手脚一哆嗦,抽搐几下。 我凑上前仔细看,张小虎眼睛半睁半闭,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来回骨碌,看上去有些涣散。 鼻尖上沁出密密麻麻小汗珠,嘴巴闭的紧紧的,皱着眉头。 我轻轻用手摸了摸他额头,好烫! 我大概清楚了,这种情况我听师傅说过,一准儿是魂丢了! 我想着该怎么应对,正在这时,“咕咚”一声,张木匠家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了! 第十六章 拘魂马 巨大的撞门声,把我们几个吓了一大跳。 就见邻家嫂子连呼哧带喘跑进来,满头大汗。 “小白子,你快…快救救俺家你小妹,她昨个儿跟几个小孩一起玩,晚上回家又哭又闹,就说门外有东西喊她,吓得我们全家整宿没敢睡,你师傅不在,你去给看看吧,嫂子信着你了!” “嫂子你别急,坐下慢慢说,妹子她都有啥症状?” “哎,还坐啥呀,火燎腚了,都要急死我了!啥症状?对了,就爱睡觉,瞌睡一上午了,也没精神头吃饭,一阵阵说胡话,还有点发高烧,贼拉烫手,你说是不是冲着啥了!” 不用去看我也猜到了,肯定跟张小虎一样,也是丢了魂! 我让他们稍安勿躁,我已经有眉目了,再找堂口仙家确认一下。 凝神静气,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片刻后心里默念“常小猛”。 眉心一阵发热,紧跟着灵台空明,意识空间里模模糊糊出现个身影,正是常小猛。 “我已经知道了,你所料不差,那几个孩子确实丢了魂。”常小猛说话办事向来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一现身就跟我说清楚是啥情况。 “大哥,那可咋整啊,我师傅不在家,我也没整过这事……” “你叫我啥?” “额,哈哈,口误口误!” “这称呼倒也新鲜,既然你叫我大哥,我就帮你支一招,拘魂马听过没?” 常小猛也不在乎我叫他大哥,随口给我讲起了拘魂马。 “仙家拘魂马因各堂口规矩不同,拘魂马这个法门使用也不同。大致流传的有两种,一种是装有密咒的纸做朱红马,一种是画有“一竖十三横”或“一横十三竖”的拘魂灵符。” 可能是怕说的太快,我听不懂,常小猛故意顿了顿,放慢语速继续说。 “这个法门,多数是给受惊吓小儿找魂用的,使用的时间有限制,多数都是占农历二、五、八日子,因为仙门传承一句老话:二、五、八,好回家。有一点要特别注意,使用拘魂马一年之内不可超过三次,否则家族三代之内,必出横死。” “常大哥,这拘魂马咋用啊?我不想知道它是咋来的,就想知道它是咋用的?”我有点着急,追问道。 “用拘魂咒,我会把咒语印在你意识里。”说完这话,常小猛身影一摇晃,从我意识里消失不见。 “嗡” 我意识里一阵眩晕,感觉多了点东西,仔细查看才知道是拘魂咒语,还有拘魂灵符画法。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魂来临,河边野处,庙宇庄村,公庭牢狱,坟墓山林,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请山神五道,游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吾今差汝,着意收寻,收魂附体,助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郎送魂来,弟子急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持诵此咒语时,念咒人必须是失魂人的直系血亲,在择吉日后,于吉日夜晚,星月出全之后,念咒人一脚于二道门槛外,一脚于二道门口内,面朝门外站立,诵念。诵念时,手中拿失魂人的常穿衣物,念咒三遍后,对衣物吹气三口,然后蹲身,将衣服紧挨地面前走至失魂人处,覆盖大吉安康。待失魂人安康后,备相关拜金、供花、果品于十字路口处焚化,答谢神灵即可。 好家伙,我一看乐了,不但有拘魂灵符画法,还有拘魂咒,还有具体使用方法,这简直就是说明书啊! “大哥靠谱!大哥威武!”我赶紧在心里喊道,也不知道常小猛能不能听见。 “少拍马屁,以后有事在心里喊我就行,只有第一次入堂口需要打坐,其余的不用每次都打坐,再这么磨叽,关键时候都来不及救你,早死八回了!”意识里传来常小猛无奈的声音。 “我靠,大哥你不早说,我那是磨叽吗?我是不知道好吧?” 我退出意识空间,嫂子和张木匠他们几个围了一圈,眼巴巴地瞅着我。 “今个儿初几?” “腊月初二啊,咋啦?” “那正好,今个儿日子正合适,我一会儿给你们个法子,今晚赶紧都试试,没准能管用。” 我虽然对自己没信心,可对常小猛还是信心满满,他出的招应该好使。 我用朱砂符纸画了几张拘魂灵符,拘魂咒太长,我怕他们记不住,跟张木匠要了纸笔,把咒语誊写两份,还配有详细的说明书,让他们切记切记一定要按我写的去弄,别自己瞎整弄出事。 交代完这些,也接近晌午了,张木匠千恩万谢要留我吃饭,我没心思吃,就说回去还有事推辞了。 刚走出院门,迎面又来了四五人,一看见我出来呼啦啦围个水泄不通。 原来他们几个家里小孩也丢了魂,知道师傅不在,都奔着我来了。 没办法,我又画了几张拘魂灵符,又回张木匠家取了纸笔,顺手誊了四五份拘魂咒,跟他们一一交代好。 回到家,爹娘正等我吃饭,问我咋样了。我把情况跟他们说了,爹还直夸我,说我长本事了。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叮嘱我,为人办事是好事,积阴德攒福报,但是得量力而行,遇事别逞能。 娘也在一旁搭腔,说全家就我这么个宝贝疙瘩,可千万别出事了。 我答应着,心里暖呼呼的。 别人都在意你行不行,唯有爹娘在意你累不累。 冬天日头落得快,一眨眼天就黑了。 农村晚上安静,有点动静能传出挺远,就听着村里好几家搁院里嘟嘟囔囔念拘魂咒。 一宿无话,那几家夜里也没找我,估计是拘魂马这招奏效了。 他们是消停了,可我这一宿觉睡的却不踏实。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梦里有棵巨大的老槐树,几人合抱的树身,坑坑洼洼好多窟窿,窟窿里藏满了各路野仙,都盯着我看,把我盯的满身冷汗。 那老槐树,树冠郁郁葱葱,遮住了半边天。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地里还长满了绿叶,更诡异的是,一串串血红色的槐花挂满了树条,浓郁的槐花香飘了好远。 老槐树前,蹲坐着一个七八岁白衣小女孩,头发用很漂亮的红色珠串扎着两个冲天角,白嫩嫩小脸上满是委屈,哭哭啼啼,像是受了欺负。 我在梦里看着她,她突然抬头看着我,四目相对。我看她张着嘴巴好像是想说什么,终究没能发出声音,看那口型好像在说“救我,救我”,那女孩不断四处张望,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转眼间身影不见了,消失前冲我扬手扔了个东西。 我下意识接住,摊开巴掌,只见那是一串血红色珠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看起来像红水晶,红的透彻,煞是好看,我突然想起来这正是那白衣小女孩扎头发用的珠串。 我四处寻找那女孩身影,却始终没找到,一惊醒了…… 天已经大亮,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感觉昏昏沉沉有点疼,一骨碌爬起来,用冷水搓把脸,拔凉拔凉的舒服多了。 “啪嗒” 不知什么东西从我身上掉下来,落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响声,我低头拾起来,吓了一跳…… 只见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梦里那白衣小姑娘消失前丢给我的珠串,通红如血,晶莹剔透! 我恍惚了,刚才究竟是不是梦? 我赶紧推开门,望着门外,呆住了。 一片白茫茫大雪,就跟梦里一样! 突然,我想起来,村东头山里正有一颗大槐树! 我麻溜穿好衣服,奔着山里跑去。 第十七章 树大有灵 踏着厚厚的雪,我深一脚浅一脚奔着村东头山里跑去,一路也不知跌倒几次,好不容易踉跄进了山,找到那棵几人合抱的老槐树。 树还是老样子,并没有梦里的满树绿叶,也没有满树红花,更没看见那个白衣小姑娘。 我愣住了,如果梦是假的,那我手里这串晶莹剔透的红串珠又是哪来的? 如果梦是真的,怎么不见满树绿叶红花?还有那个小姑娘? 难道不是这棵树? 可我想破脑袋也没想到附近山里还哪有这么大的槐树,还有眼前这老槐树上满是奇形怪状的窟窿眼,分明就是梦里那棵。 我脑袋发懵,刚才那股昏昏沉沉劲儿又袭来,山风吹得紧,冻得我直哆嗦,想想还是先回去再做打算吧。 我转身要走,眼角余光扫在树上,突然发现这树哪里不对劲,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仔细看才发现,树干靠近地面以前有好多胳膊粗细的树杈,现在怎么光秃秃不见了?树杈呢? 我走近细看,只见老槐树下面有好多折断的细树枝,再看树干上多了好多被锯过的伤疤,那些胳膊粗细的枝杈不知被谁锯掉了。 我用脚划拉开树下积雪,果然看见有好多锯沫,还残留一股淡淡的清香。 突然我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是张木匠,昨天去他家,进门就看见院里有好多胳膊粗细树杈,还有一股淡淡清香,就是这股味,原来那些树杈就是这棵老槐树上的! 想起昨晚那怪异的梦,再加上村里好多孩子丢了魂,这事看来并不简单! 我赶紧往村里跑,去找张木匠问清楚。 下山连秃噜带滑,可比上山快多了,就是有点废裤子,还废腚…… 没一会我就小跑着来到张木匠家,还没等敲门,正巧张木匠开门要出来,急匆匆。 他看到是我,面露喜色,一把抱住我胳膊,不由分说就往屋里拽,一边走一边兴奋地说:“大侄子,快看看俺家你老弟,昨晚用你那招挺好使,又能吃又能造,睡了一宿好觉,一点也没闹腾,你再给看看好利索了没!” 我跟着张木匠进了屋,就见小虎正坐在炕上,抓着个大猪蹄子一顿造,啃的那叫一个香,看的我他么都馋了! 哪里还像有病样,有也是馋病! 我跟张木匠说他儿子没事了,把他乐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夸我有本事,不愧是我师傅徒弟。 他那五大三粗的媳妇也乐的直咧嘴,上来就要抱我,把我吓够呛,被她抱一下我晚上不得做噩梦啊。 想起梦,我突然想起上他家是干啥来了,让他一打岔,好悬没忘喽。 我赶紧起身去院里,就见角落堆了一大堆胳膊粗细的树杈,跟昨天一样,只是落了一层厚厚的雪,一股淡淡的清香好像盖不住似的直扑鼻子。 张木匠不解地跟在我后面,不知道我想干啥。 “叔,你这堆树杈是不是村东头山里那棵老槐树上的?”我开门见山问他。 “哎,白小子你可真神了!你咋知道的?能掐会算啊?”张木匠一脸纳闷,问我。 见他承认了,我心底没来由一阵寒颤,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咋地。 “那棵老槐树有几百年了,树大有灵知道不?没事你惹它干啥?做家具缺木头上哪弄不着啊叔?”我想起发生这些事,气不打一处来,数落他。 张木匠挠挠头,有点不理解,跟我解释道:“我不缺木头啊,主要是怕孩子们爬上去摔下来出事,那么老高的树,掉下来不死也得腿断胳膊折,这才把树干底下那些枝杈锯了,这下那些小瘪犊子们就上不去了。” 我心里似乎是有点眉目了,赶紧问他:“都谁爬树上了?干啥去了?” “我也不太清楚,前个儿我正搁家做活,老孙家小子跑来找我,说我家小虎卡树上下不来了,让我去看看。等我去了就看见小虎自己骑在老槐树顶上下不来,其他孩子可能怕我骂他们都跑没影了。我废了挺大劲儿,爬上去把小虎弄下来。这不嘛,一气之下把底下树杈都给锯了,省得这帮小瘪犊子再爬上去。”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走,问问小虎去!”我还有些问题想问清楚,赶紧进屋找张小虎。 “虎子,你跟哥说,前个儿你都跟谁一起爬那棵老槐树了,上去干啥?”我打断张小虎啃猪蹄子,问道。 “就跟我差不多大小那几个呗,你们大的也不带我们玩!有孙小、白莹、刘飞、张明……”张小虎蹭了蹭手上黏糊糊的油,说道。 果然不出我料,都是前天晚上出事那几个! “你们上那干啥去了?不在村里好好玩,跑那么远爬树?” “我们一开始也没想去,都赖孙小,他非说那老槐树顶上有鸟窝,要领我们掏鸟窝,看看窝里有没有小鸟崽……” “那你们掏着了吗?大冬天哪来小鸟崽?孙小傻,你们也傻啊!” “可不没鸟崽吗,就摸了一手鸟屎……” “找到原因了,八成就是那老槐树有灵,你们把人家胳膊腿儿都锯掉了,不找你们作妖才怪呢!赶紧把那几家都找来,我给你们破一破!” 张木匠一听我说的,脸色都不好了,赶紧答应着往外跑。 没一会儿那几家大人领着孩子都来了,张木匠家里顿时挤巴巴的,站脚地都挤没了。 我也抽这空回家一趟,把该准备的东西都拿来了。 摆好供桌,放上供品,点着香火。 我让他们几个倒霉孩子跪在供桌前一字排开。 本想着念一段牛批闪闪的祭词,也显得我更专业,多少也像那么回事,可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我这点墨水还不足以支撑我干这事,只好作罢。 简单念叨几句,无非就是请求老槐树别怪罪他们几个,孩子小不懂事,也都受到惩罚了,差不多也就拉倒吧。 又让他们几个磕头道歉,完事让各家大人把孩子领回去,没事多去那棵老槐树下烧烧香,拜一拜。 村里人淳朴,出事这几家人,晚上都争抢着要请我到家里吃饭,我成了香饽饽。 他们见我推辞不去,可能是心里过意不去,又给我家送来好些鸡鸭鹅啥的,还有几瓶酒。 爹娘乐的合不拢嘴,没想到我还能给他们挣来好处。 想起师傅说过,出道替人办事是要担因果的,不能要钱太多,会影响道心,也不能一文不取,会坏了因果,适当收取点钱财或是物品还是可以的。我也就没推辞,把那几家送来的东西都收下了。 晚上娘做了一桌子好菜,说要犒劳我,鸡鸭鱼肉都有,在我强烈要求下,还炖了几个烂乎乎大猪蹄子。 我啃的正欢实,莫名地想起了师傅,那个糟老头子也不知道这冰天雪地的大冷天有没有烂乎猪蹄啃,有没有热乎炕头睡,啥时候才能回…… 晚上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依旧是那棵长满绿叶的老槐树,一样的血红色槐花,一样的白衣小姑娘,只是那两个可爱的冲天角只剩下一个,其余那个散乱的披着,我知道,那是因为扎头发的串珠在我这。 白嫩嫩小脸上满是委屈,哭哭啼啼,好像又受了欺负,片刻后,消失不见。 我在梦里到处找,想问问那白衣小姑娘到底是谁,想要干啥?可任凭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只有那棵大槐树在雪地里迎风起舞,带着满树的绿叶和血红的槐花…… 早上我是被叫醒的,来的正是出事那几家人,一个个火急火燎的,站在院里催促我去看看他们家孩子。 我赶紧爬起来,几下穿好衣服,想着他们孩子不是好了吗?又咋啦? 看了才知道,那几个孩子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一个个昏死过去,魂魄全丢了! 更诡异的是,梦里的一幕竟然成真了! 村东头山里那棵老槐树,迎着寒风大雪,竟然浑身抽芽,长满了绿叶,一夜之间开满了血红色的槐花…… 第十八章 狼搭肩 我脑袋里一片混乱,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那几个孩子为啥会魂魄全丢了,比上次更邪乎。 他们几个上次丢了魂儿,我用拘魂马找回来了,老槐树我也让他们烧香拜过了,按理说不应该再出事。 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没解决? 我实在是想不通,看来还得找堂口里仙家问问。 我让那几家人先回去等着,我要跟堂口仙家商量一下这事怎么弄。 他们几个看起来不太情愿,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先走了。 不过我看他们那表情似乎是对我不太放心,可能是觉得我没本事吧。还有人小声嘟囔着,说东西白给我了,没啥用,还不如找河东李半瞎,没准还能管用。 我想起师傅有次喝醉酒说的话,他说人心如潮水,起起伏伏。当你对他们有利时,他们恨不能把你供起来当祖宗,一时不合心意就会把你拍在沙滩上。 我没搭理他们几个,这事我该管还得管,不为别的,为争口气,不能丢了师傅名声! “猛哥,你在吗?”那伙人刚走,我就在心里迫不及待喊常小猛。 奇怪的是,没反应! 这不应该啊,是他说我不用打坐,在心里喊他就行,咋没反应? “猛哥?你睡着了吗?在就吱一声!” 一股阴冷气息从头顶百会穴袭遍全身,我忍不住直哆嗦。 与此同时,熟悉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正是常小猛。 “刚才我出去查看了一下,事情有点麻烦。那几个孩子魂魄被囚禁起来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干的,倒是有些手段,掩盖了气息,连我也没找到藏在哪。” 常小猛还是一如既往干脆利落,一开口就把情况说清楚。 原来他刚才不在身边,出去查事了,难怪怎么叫也不应。 “那咋整?” 我犯难了,以前也没处理过这种事。 “眼下也没办法,白天阳气重,也看不出啥,等今晚子时我跟你走一趟,去东山老槐树那儿瞅瞅,没准儿能看出啥来。” “额,就咱俩吗大哥?能不能多找几个人?” 我一想起那棵老槐树大冬天竟然长绿叶开血花,心里就直突突,明显是闹妖啊。 “怕了?你师傅可是东北第一仙师,你不是立志要超过他吗?这点小事就怂了?” 常小猛声音冷淡,跟他性格一样。 “哈哈,怎么会?我可是有堂口仙家的人,这点事怎么可能怕!” 我炸着头皮,壮着胆拉硬,其实心里慌得一批,但是怕归怕,这事我管定了,绝不能给师傅丢脸。 “那就好,咱们晚上见,我要修炼了,你把晚上能用上的东西都提前准备好。” 说完,常小猛就走了。 我翻箱倒柜把能用上的东西都划拉出来,塞满一小包,什么山鬼剑、苏老头给的红色符箓,师傅教我画的破煞符,五雷符…… 我想起师傅临走之前跟我说的,危急情况下可以把常仙太爷牌位请出来,他看过了,那牌位不简单,没准能有作用。 我赶紧找块红布把常仙太爷牌位包裹起来,准备晚上揣着,以防不测,这是我现在最大的倚仗。 下午没事,我临时抱佛脚,恶补一通,看看阵法书上有啥能用的,又简单容易上手的。毕竟多一个手段就多一份保障。 翻来翻去,有一种阵法叫“雷池”,是专门用来禁锢邪祟的方法,我看着不错。 按《周易》的理论,日属阳,夜属阴,邪祟只能在夜间活动,古人观星时将整个夜空分为二十八个星区,称之为“二十八宿”,其中每宿包含若干个恒星,而“雷池”的布法,便是在邪祟周围布上28个铜钱,人为划定一个假的“二十八宿”,铜钱数阳,所以便给恶鬼造成了越“雷池”一步,则入“阳境”的假象。 这个阵法对邪祟没有什么伤害,只能起到禁锢的作用,禁锢时间视邪祟力量大小与智商高低而定。 好在师傅走之前把他那些平时用的宝贝都留给我了,我翻出28个“五帝钱”,准备晚上试试。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还没到子时我就喊出猛哥,打算提前去布上“雷池”。 夜晚静悄悄的,只有轻微的风拂过树林,泛起沙沙声,像是有无数的嘴巴窃窃私语。 一弯残月挂在天空,映在雪地上,并不是很亮,但也能看清周围景象。 树林里零星有几个红点,应该是野猫之类的晚上觅食吧,偶尔有几声猫头鹰嚎丧,听的我汗毛倒竖,炸着头皮往前走。 还没到老槐树那,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甜腻腻的槐花香。 走近了,借着月光影影绰绰能看见一串串槐花冻的有些发蔫,看来终究还是开的不合时宜。 猛哥从我身上下来,身形似乎比前些日子凝实了些,让我自己小心点,他要去附近查看一下,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我赶紧掏出28颗五帝钱,按照二十八星宿位置,围着老槐树布好“雷池”阵,万一老槐树里有邪祟,一会儿出来了也能管点用。 忙完这些,子时也就快到了。 我刚要开口喊猛哥,让他回来看看接下来咋整。 突然感觉肩上一沉,好像有一双手从背后拍在我肩膀上,凉飕飕的冷气伴着“呼哧呼哧”喘息,还有一股浓浓腥臭味,喷在我后脖颈上,吓得我一哆嗦,两腿发软,瘫坐在地。 “卧槽,你他么谁啊!大晚上要吓死我!” 我吓得破口大骂。 一瞬间,我还没来得及起身,突然感觉身上一沉,那个东西扑倒在我身上。 不好,我感觉这东西不是人! 我想翻身爬起来,不料那东西死死压着我,力气惊人,弄的我起不来,张着臭烘烘大嘴拱过来,奔着我脖子就要啃。 我吓得要死,顾不上其他,两手掐住他脖子不让他凑上来咬我。 挣扎中我才看清,这他么不是上个月脑梗死的老张头吗,身上寿衣还没烂,崭新的! 死人骑在我身上要啃我,我更害怕了,也不知道哪来一股贼劲,来噗喽带踹,把他蹬一边,趁机爬起来就跑! 这他么太吓人了! “猛哥!猛哥!救我啊猛哥,特么的诈尸了,快来啊!” 我一边往猛哥消失的方向跑,一边喊他! 刚跑进树林,就被眼前一幕吓着了,赶紧来个急刹车,站住了。 只见眼前树林子里,亮起来一对对小灯笼,像是过年家家户户扎的彩灯,不过没有别的颜色,都是红色。 “嗷呜…” “嗷呜…” 一声声狼嚎在耳边响起,划破寂静的夜空,也划破我幼小的心…… 果然不对,原来刚才路上看见的零星小红点,压根就不是野猫什么的,是狼! 这群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我进树林才出来,这是算准了我肯定会进树林,提前埋伏好了! 看着树林里围过来的这群畜生,我不敢转身快跑,怕一转身群狼会猛扑上来撕碎我。就我这小身板,不够它们一狼一口分的。 我慢慢后退,狼群也不急,慢慢上前,始终离我几米远,看样子它们是打算吃定我了! 我不敢大声喊猛哥,怕激怒狼群,只能在心里喊他,想着他跑哪去了,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我死定了! 退着退着,突然后背撞上了硬东西,我以为是树,打算挪开,就在这时,一双手重重拍在我肩膀上。 我一哆嗦,完犊子了,那死尸追来了! 倒霉催的,刚才摆“雷池”阵,把那个装着山鬼剑、符箓、常仙太爷牌位的小包裹扔在地上了,啥家伙事也不在手里。 看来今天我要死在这了,我才十二岁啊,我还没娶媳妇,班里那些好看的小丫头没有我陪着,不得天天哭鼻子啊! 来不及多想,我现在是砧板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看着狼群一步一步靠上来,和后背那死尸形成了合围,把我死死包在小圈子里。 我甚至能看清眼前那些狼都是啥色,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后背那死尸也没乱动,只是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用眼角余光发现那双手竟然快速长了一层毛,黑乎乎的,转眼间人手就变成了一对狼爪子! 我明白了,师傅以前故事里讲过,这是狼搭肩! 第十九章 黄皮子大战狼群 师傅说过,山里成了气候的狼精,会刨开新坟,吃掉刚埋的尸体,化作那人的模样出去吃活人,用精血修炼。 它找到目标,就会趁那人不注意把爪子搭在他肩膀上,只要那人一回头,就会立刻咬断他脖子,吸干精血! 师傅还开玩笑告诉我,如果遇到有人拍你肩膀,你一定要忍住别回头。 人身上有三把阳火,猛地回头会灭,邪祟就会毫无顾忌扑上来,只要你不回头,阳火不灭,邪祟也奈何不了你。 要用眼角余光看,拍你的是一只手还是两只手,手上有没有长长的狼毛,人拍肩膀打招呼习惯用一只手,狼精是用两只手。 我后背那具老张头尸体肯定是狼精变的,那手上不但长了毛,都变成狼爪子了! 我不敢回头,只用眼角余光瞥着它。 只见那老张头尸体,眼睛瞪得溜圆,变得绿油油看不见瞳孔,两只尖耳朵一点点从脑袋上支楞出来,紧接着是黑色大鼻头,白森森尖牙,逐渐拉长的脸,最终果然变成狼脸! 它好像知道我不会转头上当,失去耐心,龇着森森白牙,咧着嘴,伸出血红色长舌头,搭在我肩膀上低声咆哮…… 这头狼精可能还不熟练怎么转换人身,只把狼头变出来,接下来就有点费劲了,脖子以下还是老张头尸体,它挣扎着想要变回狼身。 我心里直打鼓,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必须做点什么,等它完全变成了狼,也就不再顾及我身上的阳火,肯定会和狼群一起撕碎我。 我心一横,大不了就是一死,咋滴也比吓死强。 这感觉就像扎针,横竖就是疼一下子,你别总他么擦酒精,不往里扎呀!多瘆人! 我突然想起“雷池”阵,这玩意能不能反着用?会不会对这狼精有用? 正常用法是把邪祟困在“雷池”阵里,如果它敢跨出来,就有一种越雷池的感觉,似乎马上就遭天打雷劈,相当于画地为牢。 如果我进了“雷池”,它敢不敢跨过这道阵法追进去呢? 我这想法估计没人试过,不过现在是生死关头,值得一试。 电光火石间,这些想法一闪而过。 拼了! 趁着狼精脖子以下还没变成狼,我使出浑身的劲儿,狠狠跺脚踩在它脚上,然后转身快速跑向“雷池”阵! “嗷呜” 那狼精被我狠狠跺了一脚,痛的大声咆哮! “嗖嗖嗖” 我跑了一大半,身后传来破风声、狼群暴躁吼声,还有踩在雪地上一片嘈杂声…… 我顾不上这些,拼命跑向“雷池”阵,从来也没感觉到这十几米距离有这么远。 跑到“雷池”边,我顺手抄起装满家伙事的包裹,连滚带爬钻进阵法里。 那狼精还杵在原地挣扎着变身,一半狼一半人看起来不伦不类,这畜生自己动不了竟然指挥着狼群冲过来! 眼见着狼群飞奔而来,我手指哆哆嗦嗦不听使唤,强忍着镇定,咬牙强撑着捏了印决。 “玄天雷池,听我号令,阵起!” 我左手掐印决,口吐咒语,话音刚落,只见地上按照二十八星宿排列的铜钱全都弹跳起来,在空中如流星般划过一道道玄奥轨迹,穿插交错,转瞬间,连结成一片金光,竟然还隐隐透着跳动的银色电弧,掺杂着风雷之声。 紧接着阵法一阵颤动,铜钱悬浮在空中,跟随着流光滑动,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气息,我知道“雷池”阵成了! 我担心这阵法挡不住进攻,又翻出红布包着的常仙太爷牌位,揣在怀里,山鬼剑抄在手里,破煞符、五雷符抓起一把揣进兜里,心里踏实多了。 狼群转眼就到,只见足足有四五十头恶狼把我团团围住,有白色的、黑色的、灰色的、还有花脸的,一头头龇着牙,咧着嘴,不断在“雷池”外徘徊,就是不敢进来。 我心里大喜,果然这阵法奏效了,危急关头救我一命。 不对,突然我想起个问题,这些狼只是普通畜生,也不是邪祟,为什么会忌惮“雷池”阵? 要害怕也该是那头狼精害怕吧? 还是说,这群畜生之所以不敢冲进来,根本就不是怕这阵法,而是害怕其他东西? 我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被“雷池”阵包围的那棵老槐树上。 只一眼,顿时头皮发麻! 只见老槐树上密密麻麻的,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爬满了大大小小黄皮子,看那阵势,估计不下上千只! 比我上次看见的还多,全都齐刷刷蹲在树上往下瞅。 其中有几只白毛的十分壮实,在黄皮子堆里特别扎眼,看起来就是道行不浅,应该算是黄仙儿。 原来这群狼怕的根本就不是我布下的“雷池”阵,而是忌惮这上千只黄皮子!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有只白毛黄皮子竟然两只前爪叠合在一起,冲着我作揖! 我突然想起那次在山里看见一群黄皮子围捕狍子,把一头大狍子活活吸干了血,带头的那只也是这个姿势拜我,难道是同一只? 师傅还说它跟我有缘,早晚要进我的堂口修行。 想到这我心情激动,原来是自家兄弟,帮手来了! 我随手一挥,散了印决,把“雷池”阵撤了,担心伤到友军。 我赶紧冲着老槐树上那位黄仙招手致意,心里乐开了花,咧嘴大笑,估计那样子要多傻有多傻! 它看见我招手,直接跳下树来,竟然爬到我肩膀上蹲着,一点也不见外。 “吱吱” 一声尖啸,紧接着老槐树上那上千只黄皮子纷纷跳下来,像是煮饺子一样,噼里啪啦一阵落地声,场面十分壮观! 原来是站在我肩膀上的黄仙儿指挥着那些黄皮子们冲进狼群里战斗。 正常情况下,一只黄皮子对上一头狼,肯定不是对手,可现在足足有上千只黄皮子对上四五十头狼,那是什么局面? 平均二十多只黄皮子缠斗一头狼,眼看着一边倒的局势,这简直就是屠杀,连战斗都算不上,那些狼根本就不配做对手! 眨眼间那些狼被密密麻麻黄皮子包裹着,想跑都来不及,哀嚎声、怒吼声,来不及反抗就被啃的连渣都不剩,意犹未尽的黄皮子们把地上的狼血都舔干净了,雪地还是那么白,一尘不染,仿佛这群恶狼今晚根本就不曾出现过。 除了我肩膀上这只黄仙儿,黄皮子群里还有几位黄仙,它们不屑攻击普通的狼,而是把那头挣扎着变身的狼精给宰了! 可怜的狼精就差两条后腿没变完了,就被那几位黄仙儿群起而攻之,跟狼群一样,兴不起反抗之心就被啃的连渣都不剩。 直到这时,我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粗气。 一位黄仙儿嘴里叼着一颗桂圆大小的珠子跑过来,吐在我脚边。 我好奇地捡起来看,这玩意应该就是狼精内丹吧。 肩膀上的黄仙儿一屁股蹲坐在我对面,像是有话要说。 我明白,它是道行不够,不能直接开口说话,要进意识空间跟我交流。 我赶紧盘膝坐好,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 像第一次跟常小猛沟通那样,进入意识空间里。 意识里站着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少年,细长的身材,五官精致,有点痞气,眉眼间倒是有点稚气未脱,古灵精怪的淘气劲儿。 我知道这就是那位黄仙儿化身。 我正纳闷,这黄仙儿本体看着毛色纯白,应该是不少年头了,为啥化身这么年轻? 似乎是知道我想啥,黄仙儿开口对我说:“你想多了,我也就300多年道行,在家族里还算小辈儿,拿你们人来对比,咱俩年龄应该差不多!” 好吧,我尴尬地挠挠头,问他怎么称呼? “我还没名,要不你给咱起个?” “你有啥特长?” “我跑的特别快!” “那就叫你……黄勇敢吧!”我一时想不起啥好名字,顺嘴胡咧咧。 “嗯?跑得快不得叫黄快跑吗?为啥叫黄勇敢?” “哎,你想啊,只有勇敢才敢跑的快啊,要是胆子小,遇事早就躲起来了,哪还敢快跑!所以得叫黄勇敢!” “额,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那就叫黄勇敢吧!” 这小黄仙儿还挺乐呵! “我想入你堂口,不知道你愿意不?”黄勇敢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 “可以啊,咱俩也算投缘,你也算救了我一命,谢谢你,黄勇敢!不过有句话我得先跟你说清楚,师傅说我现在还不到立明堂时候,我这暗堂也没香火供奉,可能会委屈你。”我实话实说,把丑话说在前面。 “那不打紧,只要隔三差五有鸡吃就行!哈哈!”黄勇敢痛快答应了。 “好,那就说定了,想吃鸡那还不简单?包在我身上,但是你不能自己出去偷鸡吃!进我堂口也没那么多讲究,咱就论兄弟,以后我就叫你勇哥!” 有了常小猛前车之鉴,我大着胆子跟黄勇敢称兄道弟。 “得嘞。那就说定了!”黄勇敢咧嘴一笑,很洒脱。 “勇哥,村里好几家孩子魂魄都丢了,你知道咋回事不?” “具体我也不清楚咋事,常大哥去追了,这会也该回来了,是他通知我来护着你!” 我心里一暖,原来常小猛看着性子冷淡,心还挺细的。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老槐树哗哗作响,像是鬼拍手。 树上冻蔫蔫的绿叶,纷纷坠落,打着旋落在地上,又攒成一堆儿,慢慢拼凑成人形,变成一个蹲坐着的小姑娘。 正是那个两次出现在梦里的白衣小姑娘。 我知道,她就是老槐树成的精! 第二十章 树妖映雪 槐树精终于现身了,我怀疑之前搭我肩膀的狼精,还有那群在树林里堵我的狼,都是她指使的,要不咋能这么凑巧。 虽然不知道常小猛为啥迟迟没回来,但我身边又多了一位黄家仙儿,黄勇敢,我手里还有那些符箓,山鬼剑,就算跟槐树精打起来,心里也不发怵。 蹭一下我站起来,左手抄起山鬼剑,右手摸出苏老头给我的红色符箓,挑出两张镇妖符,戒备着。 那白衣小姑娘不知是怕我手中山鬼剑,还是怕镇妖符,竟然“嗖”的一下,躲在老槐树后边不敢出来,那动作简直比兔子跑的还快。 看她这么害怕,我心里一松,气势更足了,用山鬼剑指着她,质问道:“你为啥要偷那几个孩子魂魄,虽说张木匠锯断你枝杈有错在先,可我明明让他们祭拜过你了,也给你上了供,道了歉,你还想咋?我用拘魂马把那几个孩子魂儿都收回去了,你为啥不放过他们几个,偏偏要把他们魂魄一起都勾去了!” 我一股脑儿地把压在心里的疑问说出来,迫切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兄弟…兄弟!别误会,别冲动!这槐树精,我俩认识有两百多年了,她不是坏妖精,平时连蹲在她头上拉屎的鸟都不敢抓,做不出拘孩子魂魄修炼的邪事儿,我们都是正儿八经修炼的精怪,不走邪路。” 黄勇敢看我用山鬼剑指着白衣小姑娘,赶紧挡在前面摆手劝我,怕我动手伤了她。 “村里那几个孩子魂魄丢了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吗?难道不是张木匠锯了它枝杈,它怀恨在心,报复那些孩子吗?那这狼精又是谁招来的?为啥会偷袭我,还有那些躲在树林里的狼群,分明是提前有预谋埋伏好的!这些事跟槐树精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我连珠炮似的一连串儿质问抛出来,把他问懵了。 黄勇敢挠着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那白衣小姑娘,躲在她本体老槐树后边,哆哆嗦嗦探出头来,怯懦地小声嘀咕着:“仙师,这事儿当真不是我干的,借我几个胆也不敢呐……” “别难为她了,这事儿确实不是她干的!”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意识里响起,正是失踪半天的常小猛。 “猛哥你可算回来了,我差点被狼精咬死……”我一听常小猛回来了,心里一阵委屈,跟他诉苦。 “嗯,知道了,我预料到你会有危险,所以找了黄家仙护你。”常小猛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简单说了句。 他把一个东西扔在我脚下,继续跟我说:“这是一块魂玉,专门盛放魂魄的法器。村里那几家孩子丢的魂魄都在这了,你带回去把魂魄放出来,让他们各家召回去就行了。” “这到底咋回事啊猛哥,这些孩子魂魄为啥会被勾走?不是槐树精干的吗?”我实在想不通这是咋回事,问他。 “不是槐树精,别看她道行有500多年,都可以化形了,可想要掩盖住那些孩子魂魄气息不被我发现,她还做不到。我打一开始就知道不是她干的,只觉得这事有蹊跷,冥冥之中跟她有些牵连。” “今晚一来这,我就察觉有道鬼鬼祟祟灵体躲在老槐树附近,身上隐隐有那些孩子魂魄气息,它一发现我就跑。我唤了黄家仙护你,赶紧追上去。那家伙滑溜的紧,几次差点追上,都被它溜了。看我追得紧,它不得已才把这块魂玉丢下跑了。等我确认丢的那些孩子魂魄都在里面,再想找它已经没影了。那狼精和狼群估摸着也是他搞的鬼,想逼我回去救你,他没料到咱们还有黄家仙。” 常小猛说了一大堆,我大概听懂了来龙去脉。 可还有一个问题我没搞明白,那玩意儿到底是个啥东西? “应该是个500年左右的灰仙,这事你问她,她应该知道的比我多。” 常小猛一指躲在树后的白衣小姑娘,对我说道。 见我们都盯着她看,那白衣小姑娘不情愿地从树后走出来,扭扭捏捏来到我们面前。 “那坏家伙确实是个灰仙儿,前些日子不知打哪儿来的,他虽说没有肉身,只是一道灵体,可你们也知道,打斗起来我们草木类精怪不占优势,他一来就霸占了我本体,还在我身上窟窿里做窝,整天欺负我……” 白衣小姑娘似乎是想起这些天受的委屈,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心疼。 “那天村里几个孩子吵吵着要上树掏鸟窝,结果鸟窝没掏着,孙家小子见窟窿里有窝小耗子,直接把窝端了,把小耗子都掏出来扔下树摔死……” “那灰仙外出回来看着孩子惨死,咬牙切齿要报仇,还迁怒于我。逼迫我自损道行,大冬天的让我开花结灵果。它要用那几个孩子魂魄,再加上我结的灵果,用邪法复活它孩子。” “我又打不过它,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偷偷给白仙师托梦,想让仙师来救我……”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梦里那白衣小姑娘像是被欺负了,哭哭啼啼的,原来是她在梦里指引我,向我求助。可惜我没想明白,还以为是她在作怪,勾走了那几个孩子魂魄。 “我把知道的这些都告诉你们了,那灰仙如果回来找我算账,我就惨了,它不会放过我的,我又打不过它…那个…那个…白仙师,我能进你堂口吗?” 白衣小姑娘怯懦地对我说道,语气有点恳求的意思。 我看向常小猛和黄勇敢,想征求他们意见。 常小猛点点头,表示可以,黄勇敢更夸张,咧着嘴大笑,脑袋点的像鸡啄米,他巴不得赶紧让槐树精进我堂口。 白衣小姑娘看起来很高兴,乐的直拍手。也没那么紧张了,我把对黄勇敢说的话又对她重复一遍,告诉她我这是暗堂,没有那么多供奉和香火,可能会受委屈。 白衣小姑娘并不在意,她说她们这些草木类精怪,不比动物类精怪好修行,想要自己修炼证道要比登天还难,基本上就是不可能。 即便我这是暗堂,也比她独自摸索着修炼要强了不知多少倍,她打心眼儿里一百个愿意。 看着黄勇敢冲她挤眉弄眼,暗地里比比划划,我有种落入圈套的感觉,觉得他俩是提前串通好算计我的。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了,堂口里多一个500多年修为的槐树精也是好事,没准有用到的时候。 只见白衣小姑娘冲着老槐树一招手,满树绿叶和血红色槐花无风自动,闪着淡色的光亮,从树上婉转飘落,还未落地就化作星星点点,好似无数的萤火虫,在空中纷纷扬扬化作流光冲着她而来,我知道这些都是她的修为,如今回归本体。 流光一入身体,白衣小姑娘身形大变,转瞬间化作曼妙身姿的少女,凹凸有致,简直就是人间风物。一袭白衣似雪,在月光和雪地映衬下,勾勒出一副绝美画卷。 再看老槐树,散去了绿叶和红花映衬,又化作黝黑模样,归于平静,似乎沉沉睡去。 槐树精声音清脆,婉转如百灵,笑着对我说,她也没有名字,让我给她赐个名。 我呆呆地望着雪中那道倩影,有种意境美,心中一动,转过头对她说,就叫“白映雪”吧! 槐树精很喜欢这名字,高兴得抿着嘴笑,声若银铃。 黄勇敢站在一边直挠头,脸色窘迫,问我有没有这种可能,给他改个名? 他说跟“白映雪”一对比才知道,我给他起的名有多土,太敷衍了! 我想起他串通白映雪套路我这事,假装生气瞪了他一眼,跟他说改名和烧鸡,让他任选其一,他沉默了一会儿,摸着鼻子没坑声,看样是认了。 事情到这里也算真相大白了,只可惜让罪魁祸首跑了,也不知道那灰仙还会不会回来报复。 我小心收好那块魂玉,打算带回去把那几个孩子救回来,毕竟拿人家东西了,救人也得救到底,师傅名声也算保住了。 至于白映雪,我们几个着实废了一番脑筋。她是草木类精怪,本体长在土里,总不能挖出来带走吧!让她留在这,又怕那灰仙回来报复。 最后还是黄勇敢鬼点子多,他出个主意,几位仙家合力在老槐树四周弄了个阵法,也相当于是个陷阱,只要那灰仙敢踏进来,立即就会触发阵法,哪怕他有500年道行也休想轻松逃出去。正好我们想抓他还找不到呢,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几位仙家跟随我一起下了山,帮着把那些孩子魂魄归位,一个个又活蹦乱跳。 对于那些人的感谢,我也没太在意,我想起师傅说的那句话:“人心如潮水,起起伏伏!” 第二十一章 天地人,三门全开! 回到家,天已经大亮,这一宿又算熬了个通宵。 我简单扒拉一口吃的,给堂口里众仙家准备几只烧鸡,点上几柱供香,他们累了一宿也该享受享受。另外,我把昨晚狼精残留的内丹给了常小猛,希望可以帮助他尽快恢复灵体,他实力强大了,就相当于我的实力也强大了。 忙完这些,我打算赶紧睡个舒服回笼觉。 回忆起这一夜,当真是又惊又险,好在结局还不错,收获颇多。 一下收了两位仙家入堂口,队伍壮大了不少,那些丢了魂魄的孩子也都恢复正常。感觉我处理事情的经验也丰富了,最起码以后遇事会多考虑一些,不再会那么鲁莽,那么片面,有时候不能以自己主观意识去判断一件事,要多方面仔细考虑。就像我认定槐树精就是凶手,没想到她也是受害者。 有时候你以为的理所当然,实际上也仅仅只是你以为而已,我想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一觉睡的真香,醒来已经是傍晚,我整整睡了一天。 突然觉得脸上一阵燥热,紧跟着黄勇敢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睡什么睡,赶紧起来嗨!” 我进入意识空间,发现除了常小猛不在,黄勇敢和白映雪都在。 我纳闷他俩是不是有啥事,烧鸡今天早上不是刚吃过吗?不会吃的这么频吧?啥家庭也抗不了这么造啊! 黄勇敢“嘿嘿”一笑,说鉴于我收留他俩入堂口,他俩也不能白吃白喝,总得干点正事。 我不明白啥意思,白映雪秀口一吐,脆生生崩出两个字,“打窍”! 我忽然想起这茬了,上次常小猛入堂口就帮我打窍开了百会穴,开天门,开天眼,不知道这两位仙家出手会帮我达到什么地步,我真有点期待。 黄勇敢不怀好意地冲我一乐,呲着个大板牙,说他先来,让我忍着点疼。 我知道这次打窍开的应该是第二个主穴,涌泉穴,仙学里称之为地门。 师傅跟我说过,这个穴位主要作用是接地下灵气,打通这个穴位在气功里称之为大周天。 这个穴位打通的人,可以称为人仙了,级别高于鬼仙和地仙。 一般的鬼仙和地仙也不敢轻易招惹你,因为到了这一步,自身能力足以克制他们,但是这个穴位打窍一般很难。 师傅说过一个练气功资质好的人,通常也需要二十年时间才能自己打通这个穴位, 而我们这些带仙家的人是幸运的,可以通过仙家的帮助在短期内打开。 师傅还跟我说过,通常地门打开的时候,会感觉到自己脚心经常跳动,会感受到忽然有一股热流涌向脚心,那种热不是普通的热,是一种非常舒服的热。 地门没开之前,通常有些弟子会感觉腿部很沉,不得劲,或者很紧,腿部的部分穴位或经络经常有跳动、酸麻、过电、甚至疼痛的感觉,这是仙家在给你打窍时候产生的副作用,不用担心顺其自然就可以了。 打窍的事我早就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心里有数。 黄勇敢正襟危坐,收起平常那股顽皮的劲儿,开始认真打窍。 伴随着黄勇敢打窍,我果然感觉双腿有股酸麻的感觉,逐渐有点抖动,麻酥酥,像过电一样。 紧跟着,感觉腿像是有千斤重,带着我全身都使劲往下坠,浑身燥热,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像进了笼屉被蒸一样,汗珠子止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难受死了。 两只脚心也像针扎一样隐隐作痛,痛感慢慢上移,从脚心到脚脖子,再到小腿,再到大腿根。 两条腿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说不出来的陌生感。 大约过了几个小时吧,某一瞬间,突然感觉脚心一撅一撅有规律的跳动,连带着整只脚,整条腿都跟着隐隐跳动,忽然有一股热流涌向脚心。 果然如师傅所说,那种热不是普通的热,是一种非常舒服而明显的热,就像是全身浸泡在温泉里,那种热乎乎的快感传遍全身,弄的身体一阵阵爽的痉挛。 我知道,涌泉穴,我的地门,终于开了! 黄勇敢之前不怀好意的笑,变成了惊讶。他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瞅着我,他可能咋也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能打开涌泉穴。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我用天赋狠狠抽了他一嘴巴,打得他毫无脾气,只听他小声嘟囔着:“他娘的真是个怪胎,这么快!” 接下来是白映雪,她为我打第三个主穴,膻中穴,仙学里称之为人门。 师傅说过,这个穴位和身体里另一个天眼—慧眼有着直接的关系。 只有这个穴位打开了,才有可能打开心里的那个天眼,也就是慧眼。 根据每个堂口仙家修为和法门不同,还有自己身体素质不一样,慧眼打开的时间也不同。正常需要几个月时间,也有的人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还有的一辈子都打不开。 通常膻中穴没通之前,会经常感觉心慌,心脏发闷,心堵,心跳过速等症状,这是仙家在帮你打心窍,是一个必须经历的过程。 心窍打开的时候,会有一种心脏哆嗦的感觉,如果没有这种感觉,心窍就是没通,或者是没有完全通。 心窍打开,或者打开一部分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心通,就是平时查事看事的时候,眼睛虽然看不到东西,但是感觉心里就是知道,这种感觉通常会被忽略,以为是自己想出来的,不敢说出来。 师傅还说每个出道的弟子通常都会有这样的经历,本来心里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没有说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检验才发现,如果当时说出来就是对的。 果然,师傅教给我的东西让我少走了不少弯路。 白映雪帮我打膻中穴,一开始我确实感觉心慌,心脏发闷,心堵,还伴有心跳过速等症状,我尽量调整呼吸,顺其自然,配合着打窍。 过了几小时,突然感觉心脏猛一哆嗦,之前那种难受的感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舒畅,浑身轻松,感觉莫名其妙多了什么东西。 我知道,膻中穴开了,也就是说,迄今为止,天门、地门、人门,我三门全开! 我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遇到事只能躲在师傅背后,吓得哆哆嗦嗦的跟屁虫了,出道仙师中,从此刻开始,也有我白风立足之地! 我感觉身体变得不一样了,仿佛是脱胎换骨,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好多以前不理解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突然就想通了! 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从天门直抵全身,常小猛出现在我意识里,身形清晰了许多,连面目也能看清了,看来我给他的狼妖内丹起了作用。 他脸庞果然跟他性格一样冷,剑眉星目,有一股冷冽的气质,像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扫了我几眼,似乎对我的变化很满意,点点头对我说:“我果然没看错,你确实是个出道的好胚子,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天地人三门齐开!” “我也没想到你长的跟你性格一样冷,不过还挺有气质,一看就有大哥范儿!”我出口调侃常小猛。 “你说什么?你…你能看清我的脸?!” 常小猛瞪大眼睛,神情激动,像是在努力压抑着情绪,却又压抑不住,浑身颤抖,我还从来没见过什么事让他激动成这样。 “你脸不就在那摆着吗?我又不瞎!那狼妖内丹让你道行恢复多少了?看来以后还得多给你整点内丹,让你赶紧恢复。” 黄勇敢和白映雪也在一旁目瞪口呆,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慧眼!肯定是慧眼开了!一个区区刚化形的狼妖内丹怎么可能让我恢复这么快,你能看见我脸,完全是因为你开了慧眼!” 常小猛使劲攥着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能看出来他心里极不平静。 “至于吗?我也没啥特别感觉,顺其自然就开了呀。”我实话实说。 几位仙家咬牙切齿,看那样恨不得扑上来揍我一顿。 “真他么气人,我要不是你堂口里的,非给你一棒子!”黄勇敢翻着白眼瞪我。 “这天赋,确实了不得!”白映雪冲着我挑起大拇指,微微一笑,梨涡浅浅。 不知道是不是三门全开,让我心里更豁达通畅,我感觉心里很平静,就连意外开了慧眼也没觉得惊喜,相反我倒是觉得,未来留给我的路将会遍布荆棘,这点小成就,还不足以让我沾沾自喜。 接下来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每天翻看着师傅留给我的书籍,练习阵法,练习符箓,一步步壮大自己。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也是农历小年儿,眼看着年关将至,村里人纷纷去镇上置办一些年货。 黄勇敢喜欢凑热闹,总撺掇我去镇里逛逛,他早就听说赶大集热闹,一直也没机会去转转,正好眼下得空,缠着磨叽我去看看。 我一想去看看也行,顺便置办点年货,也不知道师傅啥时候能回,他可是答应我年三十之前赶回来。 好久不见师傅了,心里还真有点想这个糟老头子,正好给他买些好酒备上,等他一回来就能喝上,肯定会夸我孝顺。 常小猛性子冷,素来不喜热闹,他不肯去,白映雪有时候也活泼开朗,少女心思,被黄勇敢一撺掇,也想凑凑热闹。 我怕黄勇敢现出真身逛大集,会惹的鸡飞狗跳村民恐慌,白映雪真身是棵老槐树肯定也动不了,索性让他俩灵体藏在我身上。 集市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各家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好看的年画儿、窗花,春联,吃的、用的、玩的,玲琅满目,数不胜数。 把黄勇敢和白映雪看花了眼,看啥都好看,看啥都新奇,觉得买啥都吃不了亏,买啥都上不了当,买啥啥便宜,看啥都想买。 这可是苦了我,不但花光了我平日里所有积蓄,身上也挂满了各种东西,大件小件,压的死沉死沉。 好说歹说,身上这两位祖宗才算恋恋不舍的答应跟我回家。 结果走在半路就碰上事了,邻村一户人家不知怎么失了火,火焰熊熊,滚滚滔天。 听卖呆的人说,这家老头没救出来,烧死在屋里了。 可能是开了心窍的缘故,我有种预感,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我开了天眼一瞅,果然,那滚滚火焰里,怨气冲天,像乌云一样,遮蔽院落上空! 第二十二章 活活烧死 “水!快…快…接着抽水啊!他么的水怎么没了,快抽啊!” “大哥,水没了,三口井都抽干了……” “这火太邪性了,怎么越浇越旺,根本就扑不灭!” “咱爹还在里面呢,赶紧灭火啊,把爹救出来……” “不行…火势太猛了…现在谁进去也别想活着出来!” “那咋整!眼睁睁看着咱爹被烧死?老二你是不是盼着咱爹早点死!” “放屁!我看明明是你不想养咱爹,你说!好端端的,爹这屋咋会起火!” “大哥,二哥,这都啥时候了,赶紧想招把爹弄出来要紧,别吵了,那么多人看着呢,别让人笑话!” “少他么和稀泥装老好人,老三你也不是好东西,两面三刀,整天挑拨离间,你这么孝顺为啥把咱爹往外推,你咋不接回家养着,现在看咱爹马上烧死了又跳出来说风凉话!” “放他么屁!” “啊…我艹,你敢打我,别以为你大几岁我就得处处让着你,今个儿我他么跟你拼了!” “谁也别想好,来,打呀!打呀!有种你打死我,把我也扔火堆里烧了,正好我跟爹一起走,路上也有个伴儿!” “反正咱爹也救不出来了,以后谁也别他么来往了,权当不认识,没你们这兄弟!” 院子里救火的兄弟几个看来是积怨太久,滚做一团,扭打在一起,几个邻居赶紧冲过去拉架。 院外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男男女女,我也站在人群里。 看着身边人指指点点,断断续续也听了个大概,原来起火的这栋房子里住着个老头,姓董,都管他叫老董头。 这老头七十多岁,去年得病瘫在炕上不能动,炕吃炕拉生活不能自理,他膝下有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愿意伺候。 三个儿媳妇也个顶个不是省油的灯,谁也不愿掏一分钱给老人看病,更别提端屎端尿了。 三家打来闹去最后达成一致,一家轮流一个月,照顾这老头。 今天也不知道轮到哪家照顾,平白无故也不知道为啥会起火。 突然,院落里凭空刮起一道旋风,围着院子不断打着旋儿,迎面兜来一股炙热,烤的人受不了,那旋风卷来卷去一头扎进熊熊燃烧的房子里。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转眼间风与火纠缠不清,形成一道巨大的火龙卷! 火龙卷肆无忌惮喷吐着火焰长舌,将整栋房子包卷在内,无情煅烧,不时传来几声“嘎嘣嘎嘣”房梁断裂声,烧到最后,房梁终是承受不住火舌吞吐,“轰隆”倒地,传来震耳欲聋坍塌声,火海顿时扑腾四溅,爆裂出团团火浪,张牙舞爪,喷出漫天热息。 不知为何,明明是致刚致阳的火焰,我却察觉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怪异感,难道是我感觉错了吗? 围观的人纷纷感叹,说老董头就这么活活被烧死了,得多疼啊,相当于活着火化了。 还有人说这下好了,三个儿子解脱了,再也不用为抚养老人打来打去。 可怜老董头辛辛苦苦一辈子,拉扯三个儿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眼看着房子烧塌了,很快能烧的东西也烧的差不多,火势渐渐小了。 那三兄弟被人拉开,也不撕打了。他们知道爹已经救不出来了,火也不救了,索性转身都走了,闹的不欢而散,围观的人群见状也都散了。 我瞥了眼院落上空越聚越多的怨气,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好哪里有问题,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黄勇敢催着我赶紧回家,他要吃烧鸡,白映雪也催我,说她这几天追的电视剧要开始演了,让我抓紧往家赶,别错过了。我批评他俩什么时候才能像猛哥那样,整天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他俩倒是洒脱,说什么要劳逸结合,修行是缘法,强求不得。 老董头被烧死的事,很快传的十里八村沸沸扬扬,知道底细的都骂那几个儿子不是东西,一帮畜生。 这件事来的快去的也快,被越来越浓郁的年味很快冲淡了,家家户户都洋溢在过年的氛围中,或许包括老董头那几个儿子在内,也早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吧。 一眨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儿,我心也跟着悬起来,师傅走之前跟我约好,不出意外年三十儿之前就能回来,而今天已经是约定最后一天,我感觉好久没看到师傅了,真有点想他。 我特意嘱咐娘多烧几个拿手菜,都是师傅平日里爱吃的。左等右盼,直到天黑也不见师傅踪影,我想师傅可能正在路上往回赶呢。 可转眼就要守岁跨年了,也不见师傅踪影,我心里不禁担心起师傅来,不知这糟老头子是不是遇上什么事耽搁了,可别出事才好! 初一、初二、初三……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正月初十,我天天魂不守舍,猜想着师傅到底遇上啥事了,本来答应我年三十儿之前就赶回来,为啥超十天了还不见人影! 我正坐在炕上琢磨着师傅究竟去哪了,突然就听大门外有人敲门! 我一骨碌赶紧蹦到地上,连鞋帮都没来得及提上,趿拉着鞋赶紧跑去开门,看看是不是师傅回来了。 一开门,让我大失所望,来人并不是师傅,倒也是一张熟面孔,感觉在哪见过,有点印象,却一时想不起他是谁。 “请问白师傅在吗?我是董家沟董老三,有急事求白师傅帮忙!” 来人自我介绍,我突然想起来了,他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儿那天,房子着火烧死的老董头三儿子,我记得他还跟不知哪个哥哥打了一架。 “请问你找的是哪个白师傅?” 我和师傅都姓白,也都是出道仙儿,不知道他要找师傅,还是找我。 “嗯,就是那个能看事的白师傅,我是别人介绍来的,他们说这儿有个白师傅看事厉害,还能解决邪乎事。”董老三压低声音小声说,像是怕被别人听见似的,紧张兮兮。 “我和我师傅都姓白,我俩都能看事,你要是找我师傅,对不起他不在,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你要是找我,有什么事现在就可以说了!” 我本来心情就不好,不想听他磨磨叽叽没完,拉着脸对他说。 “那个…好吧!咱能进屋说吗?你看我这东西有点多,拎着也不方便。”董老三擎着手里大包小包礼物,略一迟疑,对我说道。 大过年的,也不能真让他站在门外说事,不是待客之道,我压下沉闷心情,把他让进屋。 “小师傅,我来是这么回事……”董老三一五一十把事情说给我听。 果然,那天我开天眼看见的怨气,终究还是闹出事了! 那天董老三等房子着的火灭了以后,又跟他两个哥哥去了一趟,想把他爹尸骨扒拉出来,入殓下葬。 可扒拉过来扒拉过去,也没找到他爹尸骨,都以为是火太猛了,把他爹烧没了,最后只好草草埋个衣冠冢算了。 就在他们以为他爹这个累赘终于甩掉了,他们各自的好日子要来了,却出事了! 就在他爹烧头七那天晚上,也就是大年三十儿夜里,他大哥说看见有个模模糊糊影子就蹲在他家院子墙根底下,怎么喊也不吭声,他大哥以为是小偷,打着手电筒照过去就瞅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蹭一下翻墙跑了,那道大墙就算体格好的年轻小伙子也别想一蹦高窜过去。 他大哥心里毛楞楞的,拽着他媳妇诈着胆走过去想看看,结果就在刚才那黑乎乎的玩意儿蹲过的地方,看到一地黑色渣子,像是什么玩意烧糊了似的,凑近了还有挺大一股糊巴拉啃味,像是烧焦的臭肉。 他大哥想起他爹尸骨还没找到,联想起墙根底下蹲的那玩意,顿时汗毛倒竖,吓得半死,“哇”得大叫一声就跑,连他老婆也不顾了…… 第二十三章 邪事不断 等他大哥俩口子缓过神儿来,正巧赶上自家老母猪下仔难产,疼的吱哇乱叫,他俩想着一窝猪羔子不少钱,也不能眼看着就这么憋死。 俩口子壮着胆去帮老母猪接生,谁成想,平日里特别温顺的老母猪,那天不知道抽什么疯。 窜起来直接把他大嫂拱倒了,压在身上,一口叉住脖颈,狠狠咬住不撒口,怎么打、怎么吓唬也没用。 他大哥气的跑回家拎着菜刀一顿猛砍,那老母猪邪门了,眼珠子通红发亮,任凭怎么砍就是不撒口,身上满是刀口,血哗哗喷出来,也不撒口。 他大哥急眼了,照着猪脖颈猛砍,砍了上百刀才把猪脑袋剁下来。那猪直到死也没张开嘴放过他老婆,可怜他老婆被猪活活咬死了。 那把菜刀都砍卷刃了,满猪圈都是血,也分不清是老母猪的,还是他媳妇的,血呼淋啦淌了一地,到处都是血腥味,让人作呕。 他大哥抹了把满脸的血,发疯一样跳出猪圈。 远远的就瞅着墙根底下,那个黑乎乎的玩意儿又回来了,就搁那蹲着。 他大哥想起自己惨死的媳妇,顿时激起了血性,也忘了什么是害怕。他抄起那把卷刃的菜刀,嘴里咒骂着就冲过去,一顿猛冲猛砍,结果却发现什么也没砍着,那玩意不知道跑哪去了,只有脚下又多了一些黑乎乎的渣子,散发着一股糊巴拉啃焦臭肉味…… 他大哥疯疯癫癫找到董老三和老二,把发生的事跟他俩说了,他俩赶紧跑到大哥家。看着他嫂子尸体,浑身赤倮,脸被啃的血肉模糊,脖子也有个血窟窿,气管都被啃烂了,身上还布满大大小小上百处刀伤,肉翻卷出来血呼淋啦,有的地方还能看见森森白骨,简直就是惨不忍睹,跟碎尸差不多。 他俩都以为大哥受刺激疯了,吓得赶紧报警。警察来了勘察现场直接就定性了,说是他大哥疯了,杀了自己媳妇,连夜把他大哥抓走关进了精神病院。 董老三和他二哥也觉得是他大哥受刺激得了失心疯,帮他家料理了后事,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本来他们兄弟闹的就不合,也没当回事。 没想到邪乎事远远没结束,噩梦只是刚开始而已。 转眼又过了七天,正月初七那天,他爹烧二七,他二哥也没去祭拜。开车拉着老婆孩子去丈母娘家窜门了,结果在回来路上出了车祸。 车头撞在路边大树上,整辆车都撞成了一堆废铁,一家三口除了孩子在丈母娘家住下了没跟着回来,逃过一劫,他二哥和二嫂当场就死了! 董老三说他去现场看了,特别瘆人。他二哥坐在驾驶位上,方向盘飞出去了,脑门直接插进方向杆里,脑浆子都喷出来了,白花花的透着粉,喷的到处都是。 他二嫂更吓人,脖子像是被什么玩意儿扭断了,还留下几个淤青发紫的手爪印。 他二嫂脑袋掉了,骨碌到车外边挺远,面目狰狞。眼珠子冒出来了,沾着血干瘪瘪挂在耳朵边,鼻梁也塌了,舌头伸的老长,牙也掉没了,七窍流血,死相凄惨。 那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被撞死的,反倒像是见了什么恐怖可怕的东西,吓死的。 董老三说他特意看了,出事地点路面平整并且宽阔,既没有拐弯,也不是上下坡,就是一条笔直的柏油路,实在让人想不通为什么会出车祸。 经过警方鉴定,事发前他二哥喝了不少酒,属于酒驾。这理由虽然能解释通,毕竟醉酒状态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可他知道二哥那酒量,喝几斤白的也不会误事。可就算是酒驾撞死的,他嫂子脖颈上淤青发紫手爪印又作何解释? 说到这,董老三突然停顿一下,扭头看了眼窗外,那眼神像是在寻找什么。 然后回过头压低声音对我说,有个奇怪的事,他二哥俩口子车祸现场,也没着火烧起来,为啥车里有股糊巴拉啃焦臭肉味…… 董老三这话说的,吓得我大白天浑身一激灵,头皮发麻,全身像是麻酥酥过电一样。 这狗日的,他刚才扭头向外看啥?我家墙根底下又不会有什么邪乎的东西! 董老三稳了稳神儿,接着说道,他二哥俩口子死后,左邻右舍总在背后嚼舌根子,说是他们兄弟几个不孝顺老人,遭了报应,还有人说董老三家也快了,老董头烧三七就该轮到他家了…… 这眼看着就要到三七了,董老三一想起他大哥二哥下场凄惨,自个儿心里直打鼓。 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董老三媳妇当真出事了! 这两天晚上他媳妇总梦见有人要掐死自己,又哭又闹,整天神神叨叨。好几次要自杀,又是喝农药,又是要上吊的,幸亏董老三发现及时制止了,这才没死成。 董老三心里合计这事不对劲儿,想起他爹的死,大哥二哥家的事,不禁有些害怕,托人打听,找到了我这。 我听了董老三讲的事情经过,最近也听了不少关于他们兄弟几个是如何虐待他爹的。 说实话,我对这种不孝顺的人挺反感的,他这事我还真不想掺和,不愿意沾上因果。 出道仙办事也不是啥事都接,万事都讲求本心,讲求缘法,有些事乱掺和是要背上因果的。 因果这东西最麻烦,仙家们对此也是相当忌讳,我不能随便做主胡乱接事,弄不好把自己连带堂口里仙家都坑里头了。本来我这就是暗堂,给仙家的供奉香火少之又少,别最后功德没赚到,反倒沾了一身果报,仙家们不翻堂炸堂才怪! “你这事我管不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别耽误了!” 我也不废话,直接把他拒绝了。 董老三一听我不想管,当时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估计给他爹磕头都没有给我磕头心诚。 他软磨硬泡见我不答应,又从衣服兜里掏出个信封,拍在炕上,里面塞的鼓鼓棱棱,估计是钱。 我一瞅他那死缠烂打的劲儿,更烦了,“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不是钱的事,再说我跟师傅办事也从来不收钱,最多收点东西意思意思,这是规矩,你这事儿因果报应太深,我道行浅,办不了!” 我给他交了底,不想接他这事。 董老三脸红脖子粗站起来,有点急眼了。跟我说要是嫌钱少,他还可以加,他这事儿我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还说我要是不帮,他就把他老婆拉我家来住下,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卧槽,我气的够呛,这混蛋人果然办混蛋事,还他么赖上我了,难怪十里八村都传言他们哥几个不是东西。 果不其然,不出一个小时,大门咣当一声被踹开了,董老三拽着一个女的进来了。 我爹娘都出去窜门了,就我自己在家。 不过我却不怕,笑话,我身上可是背负着仙家,就算他想跟我玩浑的,让他再找几个来也不是手,分分钟把他们都撂倒喽!我倒是要看看他想咋的! 董老三领着他老婆进屋里,大包小包又拎来一大堆礼物,一进门就哭天抹泪的,一个劲儿说软话,求我大发慈悲救救他们一家。 我叹了口气,唉,这滚刀肉是真难缠,看来不把他答复走了,他真能赖我家,这年都别想过好了。 我瞅了眼董老三身后那娘们,披头散发,疯疯癫癫,一阵阵傻笑。 我瞅着不对劲儿,开天眼一看才发现她身上沾了浓浓死气,尤其是印堂,像是抹了锅底灰一样黑,连带着董老三身上也沾了不少,看这样他爹烧三七他们家一准儿得出事。 “我问你,你要老实说,但凡有一句假话,我都帮不了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小师傅你问吧,我保证有啥说啥!”董老三看我答应帮他,乐的就差蹦起来了,眉开眼笑答应着。 “你爹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一针见血,盯着董老三眼睛问道。 只见董老三眼神闪躲,支支吾吾想要开口回答我。 “你想好了再说,机会不多,你可别不珍惜。”我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打算扯谎,提醒道。 “那个…那个,我爹确实是烧死的…不过…不是房子先起的火,是…是他自杀,是我爹他裹上棉被,往自己身上浇的汽油,自己点着火烧死了,连带着把房子烧塌了…” 董老三断断续续说着,我看他眼神不像撒谎,应该不假。 我纳闷了,老董头为啥要裹上棉被,浇上汽油自杀? 另外,我那天听卖呆的人说,老董头不是去年就瘫在炕上不能动吗? 第二十四章 老头到底咋死的? 看董老三那表情不像说谎样,可董老爷子真的瘫了不能动吗? “我听说你爹去年瘫了,有这事吗?”我想证实一下心里所想,问董老三。 “是啊,瘫了,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自己动不了,就连翻身都得人帮忙弄,说实话,确实挺折腾人的,也是因为这事,俺们哥仨闹的不太愉快。”董老三见我问他,也不避讳,对我说道。 “那就奇怪了,你刚才是说你爹自己裹了棉被,浇上汽油自焚了吧?”我又问他一遍,想要再确认一下。 “是啊,咋啦小师傅?你还不信我?之前我没说出来,是怕大伙儿笑话,所以对外就说不知道咋着的火。毕竟俺爹自焚这事好说不好听啊,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怕邻里邻居的背后嚼舌根子。说句掏心窝子话,俺爹就是生多了,一个盼着一个。真是应了那话,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俺家就是这么回事……” 董老三比比叨叨没完,他到这会儿可能还没想到他爹瘫痪了是咋自焚的! “你爹自焚这事你咋知道的?你亲眼看见了吗?”我打断董老三自嗨,问道。 “那倒不是,这事是听俺媳妇说的。那天我赶大集置办年货去了,不在跟前儿。这不腊月二十三小年儿嘛,本来那个月俺爹轮到俺大哥家伺候了,赶上小年儿俺媳妇儿去给俺爹送点油炸糕啥的过年吃的东西,也算尽点孝心。正巧路上碰到俺大嫂二嫂也往俺爹那儿去,她妯娌三个就打着伴儿一堆儿去,谁知道刚进门就闻着一股糊巴拉啃味,赶紧跑进屋里,一瞅是俺爹身上着火了。当时他正裹着棉被,左一层右一层,包了好几层,她们说屋里还有挺大一股汽油味,这才知道俺爹他自焚了。她们去那会儿已经烧死了,眼瞅着火势起来了,根本就打不灭,结果连房子都着了……” “既然知道你爹早就烧死了,那你们还吵吵要扑火救你爹?是做样子给别人看吗?”我回想起那天扑火场景,要说是装样子可有点太逼真了。 “没,我们事后才知道,当时俺媳妇她们几个都吓得够呛,她仨一起跑俺家躲着去了,过后缓过来才跟俺哥几个说的。” 董老三啰里啰嗦说的很详细,我这次没打断,想听听细节里有啥漏洞。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爹瘫了一年多,他是咋自己裹的棉被,咋自己倒的汽油,又是咋自己点的火自焚?” “嗯?你啥意思……哎…卧槽!对啊,俺爹瘫了动不了!卧槽!这咋回事!不对啊!” 董老三一屁股从炕沿边蹦起来,窜到地上,使劲拍打着脑门,一脸吃惊! 看他那反应,肯定是才想起这个问题,有时候人的第一反应做不了假,除非那个人心机太深了,可我敢保证,董老三不在那种人之列。 “小师傅,你说的对!俺爹瘫了那么久,他根本不可能自己裹棉被,也不可能自己浇汽油,更别说自己点火了!他家根本就不可能有汽油!还有,俺爹那么刚强一个人,他但凡是能动弹,根本就不可能让别人给他端屎端尿,我还以为他自焚是不想再给我们添麻烦,哎,我这猪脑子,我咋就没想到这茬!” 董老三表情很沮丧,看来对他爹死因也耿耿于怀,想不明白。 “小师傅,你脑瓜子灵,你帮俺想想,到底是咋回事?俺爹到底是咋死的?” 董老三歪着脑袋对我说,不敢转过来看我,手背快速抹了下眼睛。 其实我已经看见了,他眼里闪着泪花。我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他爹死因抹眼泪,看来别人都说他不孝顺,也不尽然全对,也可能是突然触动了吧。 子欲养而亲不待,世间遗憾的事也莫过如此了,可又能如何?好多人都是爹娘活着不孝顺,死了反而孝顺,又是风光大葬,又是礼炮轰鸣,又是戏班弹唱,这些都是做给活人看的,糊弄鬼的事,真要有那孝心还不如趁着爹娘还在,爱吃啥买点啥! 呵呵,有点扯远了。 不用董老三问,我也想知道他爹是咋死的,弄不明白死因也不敢贸然出手,现在还说不好到底是啥原因弄的他大哥二哥家里祸事连连。 如果董老三说的不假,那么现在他媳妇应该是他爹死亡现场唯一见证人,想要知道死因,还得从他媳妇入手。 可他媳妇那样,疯疯癫癫的,估计也问不出啥来。 我绞尽脑汁想办法,突然灵光乍现,想出一招来。 我从衣服口袋里摸索出一沓黄了吧唧符纸,捻了一张“醒神符”捏在左手里,右手掐着印决,念叨着咒语,那符纸呼啦一下着了,昏黄的火苗还透着淡淡蓝光。 我这一手凭空燃符纸,着实把董老三惊了一跳,看我的眼神都比之前恭敬不少。 符纸转瞬即逝,化作了一撮符灰。 “外屋地有碗,去水缸里舀半碗水,把这符灰和水喂你媳妇儿喝了。” 我对着董老三指使道,他二话不说赶忙照做。 他媳妇这会儿还疯疯癫癫的,一会哭一会笑,有时候一惊一乍神神叨叨,一看就不正常,估计那两家祸事对她刺激不小。 董老三手脚麻利,和了符水端着喂他媳妇儿,看着眼前半碗符水,他媳妇儿面露恐色,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脑袋拨浪着怎么也不肯喝。 电视剧正演着水浒传给武大郎灌药那段,我看的想笑,还真应景儿。 最后还是董老三嗷唠一嗓子,把他媳妇儿吓得一愣,趁机把她按住,掰开嘴灌进去。 “啊……滚!都滚!你们都滚啊!别抓我……啊……不是我……别掐死我,求求你……” 半碗醒神符水下肚,只见董老三媳妇儿浑身剧烈抖动,又是大哭大叫又是笑,比之前闹的更疯,一阵阵抽搐,嘴里往外喷吐白沫子。 看着他媳妇儿作的太厉害了,大冷天的,董老三脸上出了一层细密汗珠子,一下跟着一下擦着汗,怕他媳妇儿出啥事。 “不妨事,让她折腾完就好了。”我看着董老三一脸惊恐,轻描淡写说道。 果不其然,折腾了会儿,董老三媳妇又是一阵剧烈抽搐,倒在地上直翻白眼,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董老三吓够呛,赶忙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扒拉心口的,也不嫌埋汰,竟然还啃脚后跟,咬脚心,看得我也是大开眼界,果真是高手在民间。 我帮忙把他媳妇儿平放在土炕上。 没过一会,那老娘们自己醒了,也不作也不闹,看样疯癫病好了。 董老三大喜,赶忙对着我一顿夸,又是作揖又是拜,佩服的五体投地。看他那样,这会儿我说啥估计他都得信。 “事还没完呢,眼下只救得了一时,等到入夜会犯乎的更严重,得赶紧问清楚到底咋回事,我好对症下手!” 我摆摆手,冲着他俩口子说道。 “既然清醒了就说说吧,董老爷子到底是咋死的!” 我看着披头散发的董老三媳妇说道。 “老爷子他是自个儿裹了棉被,浇上汽油,自杀死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董老三媳妇儿一口咬定,董老爷子就是这么死的。 “来,你看着我眼睛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实话,到了三七那天你就等死吧,想想他们两家出的事,那就是你们下场!” 我并没有吓唬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早就看出来她身缠死气,特别是印堂,已经黑漆漆一片了。 “确实……确实是自个儿自焚烧死的,我…我说的就是真话……” 董老三媳妇儿虽然眼睛看着我,可我能看出来她目光有些躲闪,并不自然,一看就是心里有鬼,底气不足。 可问题是,这娘们儿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不肯说? 董老爷子当真是自焚吗?他到底是咋死的? 看来我不用点手段她是不会说了! 第二十五章 最毒妇人心 “好,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我问你,董老爷子不是瘫了动不了吗?他是怎么自己裹的棉被?又是怎么自己浇的汽油?怎么自己点的火?你解释一下!” 我一针见血,直接搬出疑点。 “嗯…这…啊这…我也没想到,没想到啊…啊不…不不…我不知道……对……不知道…跟我没关系…我不知道!” 她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脸色白一阵红一阵,两手不安分地对搓着,显得很局促。 “哦?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没想到你这瞎话有漏洞?下次扯瞎话记得扯圆了再说。” “你个臭娘们,快说,不说明白这事儿,老子今个儿非抽死你不可!” 董老三说着就解开腰间皮带扣子,捋着一头抽出来,举起来冲着他媳妇儿比划着。 他媳妇儿面露惧色,下意识赶紧后退几步,用胳膊护住身前,挡住脸,看那样应该是经常挨打,形成条件反射了。 “你不肯说也没关系,那我只好把董老爷子请出来,让他自己说了!到时候我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对你们干点别的事!” 我从兜里摸出沓黄色符纸,挑出一张,掐着印决,作势就要念咒语,对她说道:“看见这张符箓了吗?这叫招魂符,只要心里念叨着谁的名字,点燃符箓,那人魂魄就会出现,你要不要试试看?没准儿董老爷子这会儿已经站在窗外了,就等着我招呼他进屋呢!就是不知道董老爷子来了会怎么说,会不会跟你说的一样,他是自己把自己烧死的!” 我说完这话,不知道为啥,竟然鬼使神差扭头瞥了眼窗外,突然看见窗外模模糊糊闪过一个黑影,我使劲搓了搓眼睛,再看过去却啥也没有,心里想着可能是眼花了吧。 董老三媳妇儿听了我这话,明显浑身一哆嗦,估计也被我这番话吓着了。 她知道自己是被我用“醒神符”弄清醒的,估计也知道我不是跟她说笑,手里这张“招魂符”真能招来董老爷子魂儿。 “不!不要!别这样……我不想看见他…你别逼我,别吓唬我行吗……这事真不赖我…不是我的主意…呜呜…呜呜…别招魂儿,我说还不行吗…呜呜呜呜…” 看我作势要用符箓招出董老爷子魂魄,那娘们儿显得很恐慌,吓得一把抱住董老三腰,直往他怀里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减轻恐惧。 谁料董老三根本不想怜香惜玉,使劲推搡着她,一脚踹在她肚子上,把她踹的“噔噔噔”后退几步,跌倒地上。 他这一脚踹的是真狠,踹的他媳妇儿疼的捂着肚子直打滚儿,我看着都觉得疼。 “臭娘们,少他么矫情,你赶紧说俺爹到底怎么死的,我早就感觉你这几天不太对劲儿,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他么赶紧说,不说我抽死你!” 董老三说着狠话,一点也不犹豫,拎起皮带狠狠抽在她媳妇身上,一下跟着一下,啪啪作响。 “啊…啊…别打了…求求你…疼…我错了…疼…疼死我了…我说…我全说…你别抽我了……” 那娘们儿躺在地上直喘粗气,疼的龇牙咧嘴,一边哭着一边把秘密抖搂出来。 原来腊月二十三小年儿那天,她们妯娌三个碰巧在路上遇见,一起给董老爷子送吃的。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抱怨,都觉得这老东西炕吃炕拉的,太折腾人,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董老爷子才七十多岁,万一再活个二三十年,她们得跟着受多少罪。一天天埋里埋汰不说,又得给他做饭,又得端屎端尿,活受罪。 她们几个都觉得这么下去,董老爷子也遭罪,她们也遭罪,都盼着这老东西能早点死,她们也就解脱了。 几个人越抱怨越来气,越说越想到一块去了。 话唠到这儿,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不过也无所谓了,她们几个都有这心思。 她们商量着,还不如给这老东西来个痛快的,这样大家伙都好过,这种念头一发不可收拾,不禁恶向胆边生。 三个人一拍即合,当即就狠下心,打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得了,正巧她们当家的老爷们都有事不在家。 她们几个也是敢想敢做,说干就干,老大媳妇儿去买的汽油,老二媳妇儿去药店买了两盒催眠药,老三媳妇儿找来几床棉被褥。 先是把两盒催眠药都碾碎了掺和在饭菜里,本来董老爷子说胃口不好,不太想吃。她们几个花言巧语哄着老头把饭菜吃了,那老头哪会知道,这顿饭成了断头饭。 趁着董老爷子药劲儿上来昏睡过去,几个人又用棉被把老头裹了个严实,又怕待会儿着火了,老头中途疼醒了叫唤,直接把他嘴用抹布堵住,又用捆猪的绳子把被褥捆绑结实,还打了死结,怕他挣开了。 最后心一横,足足用了两大壶汽油把被褥都浇透了,点上一把火,眼瞅着火势烧起来,这才一起跑了。 几个人还串通好说辞,不管谁问起来,就是一口咬定,她们去的时候那老头已经自焚烧死了! 可她们百密一疏,终究是画蛇添足。与其说是老头自焚烧死了,还不如推脱是老房子年久失修,电起火更恰当,这样一来也不会留下漏洞,让我钻了那老头瘫痪还能自焚的空子。 我听完这些话不禁打着冷颤,浑身不自在,能感觉到身上的仙家们也是怒气冲冲。 老话儿都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直到这一刻,我才深有体会这句话是啥意思! 她们几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哪怕董老爷子不是自己亲爹,哪怕他瘫在炕上不能动弹,需要她们吃喝拉撒伺候着,可即便是再累赘,再惹人厌,难道这些就能成为她们丧尽天良害人性命的借口吗? 我搞不明白,这他么到底是什么狗屁道理? 那三个儿子虽说不知情,可我听传言说,他们几个平日里对老人也不好,非打即骂,从没有好脸色! 各家做了好吃的也是偷着吃,给老头的都是些剩下的、馊的、都不爱吃的,左邻右舍都说那老头瘦的只剩皮包骨头! 天理昭昭,行恶必诛!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这当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多行不义必自毙!” 老大、老二两家已经遭到报应,罪有应得! 如果我不干涉这件事,估计老三家也逃不过去! 事到如今,这事我还能管吗?救好人那是行善积德,救恶人则是助纣为虐,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决定不插手这事,干脆报警算了,将他们绳之以法,受到应有的惩罚。 “咕咚” 一股风把屋门吹开了,屋里温度凉飕飕下降,吹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董老三正对着门口,风直吹着他,冻的他直哆嗦,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他转身快走几步,想把门关上,却怎么也关不住,风还是呼呼往屋里灌,仿佛门外有一股巨大的力气使劲往里推。 我眼尖,突然瞅见炕沿上那壶刚烧开的沸水,不再冒热乎气,眨眼间竟然结起了冰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出冰花,又结成冰块,几个呼吸间,一壶开水竟然变成冰坨,完全冻住了! 我察觉不对劲,直接开了天眼,只见门外吹进来的哪是什么风啊,那就是一股股浓郁的怨气! 如此强大的怨气,我还是头一次见! “蹭蹭蹭” 不用我招呼,身上的仙家们,一个个自己窜出来,就连平日里见首不见尾的常小猛,也正一脸凝重地盯着门外。 我知道,这事儿麻烦了! 第二十六章 躲不掉 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落日余晖还未完全褪去,就被浓浓的雾气层层笼罩,像是随意涂抹的抽象派画作,虚虚实实看不清。 我知道这并不是雾,是屋外的邪祟怨气太重,化作实质般,遮了眼。 寒气依旧凶猛地往屋里可劲儿灌,董老三发现门根本就顶不住,也感觉到不对劲,吓得三两步跳上炕。他老婆也发现不对劲,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身上疼不疼,连滚带爬上了炕。 他俩口子这会儿也顾不上计较别的,就像是一对儿顾头不顾腚的野鸡,抱头扎在炕角旮旯里,扯了床被褥钻进去,缩着脖颈不敢出来,就好像他看不见别人,别人就看不见他一样。 怨气越来越重,连带着屋里都有些雾气蒙蒙,渐渐得连面对面也看不清脸。 我赶忙把屋里灯点亮,以为见点亮光能壮壮胆。可没想到,那该死的灯泡也不知道因为啥,悬在空中来回儿晃悠,悠来荡去的,特么就好像是个吊死鬼!吓得我心里嘭嘭直跳,想闭灯还怕黑,万一黑灯瞎火的再窜出个啥玩意咋整! 我心里狠狠捏了把汗,这玩意到底是个啥?也太猛了吧! 我不能坐以待毙,赶紧摸索着把那包家伙事拽到手边。 我抽出山鬼剑,握在手里,“刷”,山鬼剑四周几米范围内,雾气瞬间退的干干净净!就好比烈阳下的残雪,眨眼间消失不见。 “好宝贝!”看着眼前这一幕,我惊叹道,柳胡子给我的这一百零八枚山鬼大钱儿当真是好东西,没想到竟然这么霸气,我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底气。 “来了,小心!” 几位仙家突然出现在我四周,呈品字形,把我护在中间,一个个神情戒备,如临大敌! “踏啦…踏啦…踏啦…” 由远及近,耳边传来一阵沉重脚步声,就好像是有人穿着大号拖鞋不跟脚似的,鞋后跟儿拖着地,摩擦出声响。 我循着声音向门外望去,雾蒙蒙一片,啥也看不见。 好像心里有暗示,感觉背后有双眼睛紧紧盯着,我扭头向背后的窗户望去。 一瞬间,感觉浑身毛孔突然就炸开了! 只见窗户外趴了个东西,隔着层玻璃往屋里看,正好跟我瞅了个对眼! 卧槽,这也太特么吓人了! 只见一个白花花的身子,不着丝缕,扒在窗户上。 脸不知道被啥玩意啃的血肉模糊,五官都看不清了,只能模模糊糊辨认出是张脸。 脖颈上有个血窟窿,血呼淋啦的,露出半截喉咙,挂在身前晃晃悠悠。身上更惨,密密麻麻布满数不清的伤口,白肉翻卷出来,混合着血,滴滴答答一片。胳膊明显是折了,白森森骨头断茬露出尖刺,肚子上也烂了几个窟窿,分不清是五脏六腑里的啥器官,缠绞在一起,耷拉出来好长,拌在腿上,还有一截拖在地上……简直是惨不忍睹。 “呕……呕……” 我顾不上害怕,看着那女尸惨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赶紧跑到炕边,“哇哇”直吐,恶心的吐了一地,中午吃的排骨炖土豆……我发誓再也不吃排骨…… 我吐的要死要活,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嘴里又苦又酸又辣…… “骨碌碌…嘣噔…” 一个圆咕隆咚的玩意儿,拖着黑漆漆的长尾巴,从屋外弹跳进来,停在炕沿边地上。 卧槽! 一个血呼淋啦的脑袋! 脑袋上还拖着根长辫子,看起来像是尾巴…… 那脑袋面目狰狞,下巴壳还连着半截脖颈子,拧拧巴巴的,像是被活生生拧断,布满了淤青发紫的手爪印!眼珠子一只是凸出来的,连着筋膜血管耷拉在脸上,另一只干瘪瘪粘在耳朵边,明显是挤爆了,还有些黄不拉几的水黏糊糊的。鼻梁塌了,连带着脑袋也多了个窟窿,嘴巴大张着,舌头伸的老长,断了半截,牙也掉没了,七窍流血,死相凄惨。 我脑袋嗡嗡的,胀鼓鼓的疼,意识里有点昏昏沉沉的感觉。 这也太惊悚了,我听董老三描述过,这应该就是他大嫂和二嫂。 “醒来!” 昏昏沉沉的意识里突然响起一声晴天霹雳,震得我浑身激灵,赤倮的死尸、骨碌的脑袋,这些画面如潮水般飞速褪去。 “你着道了,得亏猛哥及时发现你不对劲儿!” 黄勇敢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听起来有点紧张,没了平日里嘻嘻哈哈样。 我使劲晃晃脑袋,又拍了几巴掌脑门,那种沉闷的感觉一扫而空,脑袋里一片清明。 “念清心咒,别停!” 说话的是常小猛,声音依旧那么冷。 我赶紧照做,不敢大意。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 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幽篁独坐,长啸鸣琴。 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我心无窍,天道酬勤。 我义凛然,鬼魅皆惊。 我情豪溢,天地归心。 我志扬达,水起风生。 天高地阔,流水行云。 清新治本,直道谋身。 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我心里默念清心咒,一刻也不敢停,怕不知不觉再着了道,那东西着实厉害,在仙家守护下我刚刚还能着了道! “小黄,映雪,你俩守住白风,记住,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都别离开他,我出去看看。” 常小猛说完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穿墙而过,直奔外面去了。 “嘿嘿嘿嘿…嘿嘿…” 常小猛刚走,院里就传来一阵阴恻恻笑声,那声音听了让人打心底恐惧,四肢发凉。 “在哪儿呢…我找你们找的好辛苦啊…” “快出来吧…别藏了……我的好三弟,还有弟媳妇儿…嘿嘿嘿嘿……让我猜猜你们在哪…… “嘿嘿嘿嘿…原来在这呢…我找到你们了…嘿嘿嘿嘿……” 那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像是再寻找什么,尖锐刺耳,让人听了牙酸。 炕角旮旯里的那对“野鸡”两口子吓得大气不敢出,断断续续能听见,那娘们儿吓得抽抽搭搭小声哭,一股子屎尿臭味从他俩藏的那被子里隐隐透出来,熏的我恶心劲又上来了,差点又吐来。 刚才那恐怖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来到门外,戛然而止……时间像是凝固了,仿佛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将要破门而入…… 我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扑腾扑腾”蹦的厉害,像要不受控制地跳出来一样…… “蹭” 黄勇敢第一时间跳到我身前,展开架势把我护在身后。 忽然身后噼啪作响,我猛一回头,只见白映雪身形大变,不再是那个窈窕少女,竟化作一棵顶到天花板高的槐树。 那槐树枝杈丛生,茂密繁盛,像把圈椅似的从后面将我笼罩。眨眼间槐树急匆匆抽出嫩芽,鼓出花苞,下一秒摇曳生姿,绿叶遍布,槐花飘香。在迎面兜来的寒风里瑟瑟发抖却又稳如泰山,这一幕恰如那夜初见。 黄勇敢和白映雪一前一后,把我稳稳护在中间。 屋里的雾气在白森森的灯光下,又浓了几分,有种湿漉漉的感觉。 那盏灯泡突然忽明忽暗,闪烁起来,好像随时都会灭掉。 “嘭” 灯泡炸了! 在灯光消失的那一瞬,我分明看见一张血呼淋啦的脸,从门外探进来,正在向屋里张望……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拖着黑漆漆的长尾巴,骨碌碌蹦跳着,跨过门槛…… 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子,脑门插着根铁棍,白花花的脑浆子顺着脸往下淌……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躲在后面来回踱步,看不清脸,隐隐有股糊巴拉啃焦臭肉味…… 我心里忽地涌上一股恶寒! 该来的还是来了,躲也躲不掉! 第二十七章 大战邪祟 我知道,外面这些邪祟都是来找董老三和他媳妇儿的,他们欠下的因果债终究是要还上。 这件事我本来已经不打算管了,报警算了,让法律制裁他俩。可现在发展到这一步,不管也得管了。 不过,我管这事儿倒不是因为董老三俩口子,他俩就算死了那也是罪有应得,与我无关。 但外面那些邪祟可是天理难容,他们杀了董老三俩口子必定还会祸害别人,我不能放任不管。 更何况是在我家,如果董老三俩口子死在这了,我怎么跟别人解释? 我说是被他们家那些死鬼掐死了?估计我非得被抓起来关进精神病院不可。 门外那些东西这会儿还有顾虑,还在试探,不过看那样也忍不了多久。 我得先下手为强! 我摸黑从口袋里掏出一摞符箓,揭起最上面那张,我是按顺序放的,知道上面那张是破煞符。 我左手捏了印决,右手持符箓,嘴里念着咒语,不知为啥,一连试了好几遍也不灵,符还是那张符,一点变化都没有! 啥情况?受潮了?不能啊! “骨碌碌,嘣噔” 熟悉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我知道这东西是属于那个脑袋的…… “踏啦…踏啦…踏啦” 我慌得一批,知道那些东西终于还是忍不住,进来了! “嗖” 眼前生风,一道影子窜出去,我知道那是黄勇敢。 紧接着屋里响起噼里啪啦打斗声,听声音我知道,黄勇敢跟它们交上手了。 身后也传来破风声,白映雪化作的槐树枝条乱舞,呼呼生风,似乎是抽中了什么东西…… 我突然一拍脑袋,简直就是猪脑子,刚才太紧张了,掏出来的那摞符箓是我平时练手画的,多少会有点失误,未必每张都灵。 生死关头,我顾不上心疼,从贴身的裤衩子兜里摸出苏老头给我的红色符箓,捻出一张破煞符。 反复深呼吸几次,让慌乱的心平复下来。 我左手向天掐印决,右手持符,嘴里念叨着咒语,话音刚落,就见手里那张破煞符,“腾”一下着了,泛着红彤彤的火苗,在一片雾蒙蒙中像是一盏指路明灯,红光所过之处雾气退散,很快屋里情景一清二楚。 只见黄勇敢化作本体,一只白色皮毛的黄仙儿左突右奔,跟脑门插棍的,还有看不清脸的那两个东西战作一团。 黄勇敢以一敌二显得有些吃力,撑了没一会儿,身上就受了伤,几道大口子血淋淋往外翻着。 白映雪那边情况也不容乐观,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手里正握着一根断了的槐树枝杈,反手抽着白映雪,嘴里阴恻恻地笑,显然打斗中白映雪吃了大亏。我知道作为草木类精怪,白映雪打起架来肯定不占优势。 不对,怎么少了一个?那个骨碌碌的脑袋呢?我明明听见那玩意刚才蹦跳着进屋了,怎么不见了? “嘿嘿嘿嘿…你是在找我吗?” 我猛一抬头,那个到处都找不到的脑袋,此刻正用黑漆漆的头发缠在房梁上,垂吊在我头顶上,离我脸不到半米! 我甚至能看清它那只凸出来的眼珠子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网,另一只挤爆的眼珠子还滴答着黏糊糊的血水,我一抬头正巧有几滴掉在我脸上! “啊!我艹,给我滚!” 我惊恐中,条件反射直接把手里那张破煞符摔在它脸上。 “滋啦……”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好像热油泼进了冷水。 那个脑袋升腾起一股股白烟,好像是疼的,它竟然在空中疯狂乱甩,长长的头发缠在房梁上好似荡秋千。 苏老头给的红色符箓果然不简单,是用处子血混着一阳血画的,比黑狗血可厉害多了。就是用完后有点头晕乏力,我知道是因为我道行不够,现在只能勉强用。 没一会儿,缠在房梁上的脑袋,就破了煞气消散了,原来那玩意不是实体,只是怨气混合煞气形成的,被符箓化解了煞气,那点怨气也顺带着击散了,不足为惧。 我误打误撞找对了方法,也不吝啬,又是几张破煞符飞出去。 把正在逞凶的那几具邪祟也一一打散,化为飞灰,随风消散。 我浑身一哆嗦,感觉身体好像被掏空,有点脱力,我知道是红色符箓用多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黄勇敢本体瘫软在地,嘴角冒着血,身上好几道口子,白色皮毛也沾染斑斑血迹,显然受伤不轻。 “好样的!”我伸手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说道。 他冲我勉强一笑,却扯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白映雪化身的槐树本体也破败不堪,断枝遍地,满树的绿叶红花也所剩无几,元气大伤。 看着他俩受伤惨状,我心里真不是滋味,自打进了我暗堂,他们也没受香火供奉,功德没攒下倒是挨了一身伤。 “快走!” 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从天门直灌全身,紧接着常小猛声音在意识里响起。 常小猛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我赶紧凝神静气进入意识空间,只看见一团模模糊糊的雾气,并未见到常小猛身形,心里一惊,他伤的好重! “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常小猛声音从那团雾气里传出来,听起来很急促。 “你咋啦猛哥?咋伤的这么重!” “快走,没时间啰嗦了,带着小黄和映雪往山里去,越快越好,晚了怕是来不及!” 常小猛说完就消失了,看来是撑不住了。 我心里纳闷,这几个邪祟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刚才打斗常小猛也不在,他又是在哪弄的一身伤? 他又为啥让我们赶紧走? 难道说还有更危险的东西来了? 来不及多想,我赶紧让黄勇敢和白映雪恢复灵体,附在我身上,打算按照常小猛说的,先带着他们进山,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再说。 我突然想起董老三和他媳妇儿,好一会儿没动静了,也不知咋样了。 我掀开被子一瞅,哪还有人,这俩狗日的,不知道啥时候趁乱跑了! 不过也好,我已经替他们解决了那几个邪祟,接下来他们就生死有命吧,只要别死在我家就行。 想到这,我赶紧收拾要紧东西,装起来就走。 外面雾气更重,手电筒只能照出不远,到处白茫茫一片。 我打算带着身上仙家们去上次血月那晚去的龙潭湖,师傅说过那里是方圆几百里山脉的气眼,灵气最重,应该对他们几个恢复伤势有好处。 想到这里,我瞅准大概方向,不敢停歇,一路小跑儿。 浓雾里的山路,一点也不好走,没一会儿手上、脸上就被带刺的树枝刮出一道道小口子,滋滋拉拉像针扎一样疼。 近处的树,模模糊糊也像是鬼影重重,风一吹,那些干巴的阔叶林子哗啦啦直响,像是有无数的鬼怪拍着巴掌嬉闹。 一路小跑,可算快到了,远远地能看见龙潭湖模糊的轮廓。 不知为啥,越靠近龙潭湖,雾气反倒是越稀薄了,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也跟着淡了不少。 我不禁心里一松,连带着脚步都缓下来了。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让你跑了半天,才逃到这?真没趣!” 突如其来的沙哑声,从身后树林子里传来,把我吓够呛。 我赶紧抄起山鬼剑,又抓了一大把苏老头给的红色符箓攥在手里,开了天眼,壮着胆四处张望。 只见身后不远处的林子里,跌跌撞撞钻出个东西来,在微弱的月光映照下,只能看出那玩意浑身黑乎乎的,远远的一股子糊巴拉啃焦臭味,让我突然想起董老三被烧死的爹,董老爷子! 第二十八章 山鬼剑阵出,妖邪无处藏! 我大惊失色,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啥玩意儿? 当真是被烧死的董老爷子吗? 刚才又是谁说的话? 常小猛提醒我快走,就是想让躲这东西吗? 还有,刚才在屋里打斗,我明明记得用红色破煞符把它打散了,怎么又出来了? 一大堆问题把我脑袋塞的满满登登,感觉晕乎乎,这一切到底是咋回事? 那黑乎乎的东西从树林子里钻出来,向我一步步走来,我赶紧挑出破煞符,想给它再来一波,就不信我这一摞符箓还收拾不了它! “嘿嘿,你那破煞符虽好,对它可不管用。刚才你在屋里破的只是煞气,现在它可是实体。怎么?你师傅白问天没教过你这东西叫尸傀吗?” 那道沙哑的声音又响起,却不是出自那黑乎乎的玩意儿嘴里。 “你是人是鬼?怎么会知道我师傅名字?你到底想干啥?” 我冲着那片树林里嚷嚷着,把一肚子疑问抛出来,想搞清楚。 “小子,你问题太多了!别害怕,我不要你命,要不你也活不到现在,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保证不会伤你!”那道沙哑的嗓音继续说着。 “我配合你奶奶个爪儿,躲在暗地里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出来,咱俩单挑!” 我想用话把他激出来,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呵呵,小崽子好大口气,既然不配合,那老子就陪你玩玩。我倒想看看,东北第一仙师调教的徒弟,有几分真本事!” 随着树叶哗啦作响,林子里缓缓踱出一个身形,月亮不太亮,只能看出大概轮廓,是个佝偻的老头。 只见他一扬手,不远处那个黑乎乎的尸傀突然向我冲过来。 好快! 几十米的距离那东西转眼就贴上来,对着我猛扑。 我眼疾手快,侧身躲过猛扑,反手拎着山鬼剑狠狠劈砍在尸傀身上。 山鬼剑迸发出金光,把它抽的趔趄倒地,剑身上反弹回来一股大力,震得我虎口发麻,“噔噔噔”后退几步才站稳,剑差点脱手飞出去。 那黑乎乎的尸傀身上“滋啦”冒着白烟,嘴里发出哀嚎,一骨碌翻身爬起来,呜呜叫着不敢再冲上来,似乎是忌惮我手里的山鬼剑。 “呦呵!白问天倒是舍得下血本,好一把法器,我还真是走眼了!”那佝偻老头忍不住啧啧称赞。 接着他嘴里哼唱一种古怪的腔调,那声音抑扬顿挫,诘屈聱牙,晦涩难懂,我听了有点上头,脑瓜仁疼。 尸傀突然浑身颤抖,悍不畏死冲过来,原来那佝偻老头哼的腔调是为了控制尸傀,激发它凶性! 一股糊巴拉啃焦臭味迎面扑来,那尸傀明显比刚才速度更快,划过一道模糊残影,我还没来得及看清行踪,就觉得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肯定是中招了。 好快的速度,我开天眼都跟不上! 既然如此,那就再试试我这招! 我心一横,打算拼一把,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掏出全部符箓,破煞符、五雷符、离火符、定身符、镇魂符……满满登登一大把,我打算全部引爆,跟它拼了! “等等,别冲动,你不要命了!” 一道身形闪过,黄勇敢出现了,紧接着是白映雪。 他俩一现身就化作本体,看样是打算跟我一起战斗。 不知是不是扯着了伤口,黄勇敢疼的直龇牙。 白映雪不像上次在屋里那么受限,本体转眼间迎风暴涨,化作一棵十几米高的老槐树。 似乎是受伤不轻,看起来有些模糊,也并未生出绿叶和血红色槐花。 我本不想再让仙家掺和进来,毕竟他们都伤的不轻,别损失了辛辛苦苦修来的道行。 可黄勇敢和白映雪不听,非强撑着,特别是黄勇敢,一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滚刀肉架势,一看就是好战分子。 我又打开慧眼,与天眼叠加,这回不再受视线影响,对周围场景看的更清楚,也更细致。只是头有点晕,显然以我现在道行,这么拼还有点勉强。 那尸傀正蹲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可能是出于本能,对我身边的仙家有所忌惮,并未贸然发动攻击。 那古怪的腔调又响起,尸傀看起来很抗拒,浑身剧烈挣扎,不想听从摆布。 “哼!没用的废物,亏我费劲巴拉从火堆里把你救出来,这么用心培养你,银样蜡枪头的怂货!” 那佝偻老头咒骂着,似乎对尸傀极为不满,摇摇头叹气道:“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只好提前收割了!” 只见那佝偻老头一打响指,手里飞出一张符,在空中燃着了。 紧接着不远处树林里发出一声怒吼,那声音低沉恐怖,震得林中夜鸟扑棱棱飞走一大片。 我知道,又来了个不好惹的东西,难怪常小猛催我快走。 “咚!” 沉重的落地声响起,砸的地面像是敲响一面沉闷重鼓,腾起漫天枯叶夹杂着尘土,纷纷扬扬落下,好似下了一场落叶雨。 只见一个粗壮汉子,大冬天竟然光着膀子,虎背熊腰,满身腱子肉,正蹲在地上,脚下一个深深的坑,是刚才落地砸出来的。 我看呆了,从那片藏身的树林到落地点,至少也得几十米吧,他是咋过来的?这有点太夸张了吧! 这玩意得多大力气,落地能砸这么大个坑!跟之前那个尸傀根本没法比好不好! 就好比一个蚂蚁,一个大象,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那壮汉脚下的坑里,赫然趴着尸傀,眼下正被那壮汉按在地上摩擦,一股股阴冷气息从尸傀身上升腾而出,转眼被那壮汉吸进嘴里,一脸陶醉! 再看那尸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几个呼吸间只剩下抽抽巴巴的骨架。那壮汉似乎是吸的不过瘾,狠狠一脚跺下去,那骨架成了碎渣,散落满地。 我擦,那玩意儿竟然以尸傀为食,还他么是自相残杀!这究竟是个啥?该不会是尸王吧? “怎么样小崽子,我这尸王可是饿好几天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听那佝偻老头开口说话,我真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个大嘴巴,我这乌鸦嘴,还他么真是个尸王! 这还打个屁!我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够给他塞牙缝的! 黄勇敢像是喝了鸡血,对着我瞥了一眼,直接疯狗一样冲上去,我意识里响起他有些悲壮的声音:“快跑吧小风,我们给你挡着,有多远跑多远,别回头!” 白映雪也不知道抽啥风,抖动着满树枝条,舞出了疯魔棍法的架势,配合着黄勇敢发起攻击! 看着他俩送死的节奏,我甚至能想象的到,一会儿那尸王骑在他们身上吸食进餐,一脸陶醉样,被吸干后像刚才尸傀那样成为碎渣,化作尘土! 他们让我跑,我往哪跑? 面对着这么强大的尸王,我又能跑多远? 侥幸躲过去,以后的路呢?遇到危险我就躲?躲在师傅背后?躲在仙家背后?他们都倒下了呢? 堂口里仙家们在我遇到危险时,一个个奋不顾身,只为护我周全,看着他们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咋能做缩头乌龟,整天躲在他们羽翼之下,这样的我又怎么配让他们守护?我又怎么带领他们修成正果? 突然我浑身抽搐,像是被电击一样,打心底蹦出一句话来,虽说不是出自我口中,却感觉这句话与我的心境无比契合。 “这,不是我的道!我的仙家我来守护!” 轰! 一股暖暖的气息由丹田而生,过天门、跨地门、渡人门,充斥四肢百骸,突然感觉有道流光自虚空飞奔而来,从天门而入,钻进身体里,转瞬即逝,消失不见。 仿佛意识里多了些什么,却又无法清晰捕捉。 下意识的,我抄起山鬼剑,一扬手把剑定在空中,接着双手翻飞,印决繁复,舞出道道残影,大喝一声,“起!” 那把山鬼剑,不断在空中颤动,发出低吟,像是压抑不住兴奋,旋即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万千千! 转眼间模模糊糊一大片剑光,遮蔽了整片山野,顿时金光大作,如大日!如烈阳! 照的整片山明晃晃! “山鬼剑阵出,妖邪无处藏!” 第二十九章 元灵入体,激战尸王 那片金灿灿的剑光,像是成千上万匹脱缰的野马飞奔过山岗,白茫茫的雾气瞬间如烈阳下的残雪,呼吸间蒸发殆尽。 清冷的月光重新笼罩大地,给万物渡上一层薄薄的凉。 黄勇敢浑身是血,气息奄奄,连灵体都维持不住,化作一只白毛老黄皮子,趴在坑里无法动弹,不知死活。 白映雪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遍地都是折断的槐树枝,本体光秃秃的,只剩下几条主干枝杈,显然也伤的不轻。估计是陷入昏迷,一点反应也没有。 尸王青面獠牙,满嘴血呼淋啦,不过那血却不是它的。样子看起来更添几分残暴凶劣,虎视眈眈盯着我,不断发出低沉咆哮,满是戒备! “白问天倒是好眼力,收了个好徒弟。你小小年纪竟能元灵入体,了不得!看来我不能养虎为患,今个儿必须除掉你!” 那佝偻老头沙哑的嗓音更显阴戾,打算对我痛下杀手。 不过听他那意思,刚才窜入我身体的白光,难道就是元灵? 师傅说过,“元灵”就是元神赋予的能量体,承载着元神部分神识、记忆和能量,元灵入体也是出道弟子成长必不可少的一步。 难怪我感觉身体里多了些什么东西,力量也比以前强大,否则以我的道行哪能操控如此厉害的剑阵。 “废话少说,伤我堂口众仙家,受死吧!” 我把持着山鬼剑阵,心里莫名多了些底气,冲着他断喝一声,紧跟着印决变幻,操控着山鬼剑阵发起攻击! “哼,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佝偻老头嘴里又哼唱起怪异腔调,操控尸王向我扑来,看那架势想要把我撕碎。 “灭!” 我二话不说,十指连弹,印决翻转,直指尸王! 山鬼剑阵激荡出万道锋芒,晃的眼前黑夜如白昼,飞速斩向尸王。 “嗖” 那尸王不敢硬接剑气,竟然使劲一跺脚,弹跳入空中,躲过我一击。 不好! 这畜生想故技重施,又来对付尸傀那一招,黄勇敢身底的大坑估计也是中了它这招。 我身形暴退,擦着呼呼风声,躲过这招。 “咚!” 我刚躲避开,魁梧壮硕的尸王从天而降,砸落在地,把我之前站脚的地方生生砸出一个大坑! 一击不中,尸王暴怒,嘴里发出野兽似的吼叫,四肢着地,飞扑而来。 那速度奇快,一闪身化作疾风已到身前,果然特么还是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 我避无可避,咬牙心一狠,硬生生接下它一扑,只觉得胸口剧痛,喉头发甜,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从嘴里喷出来,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我身体倒飞出去,擦着地面不知翻滚多少圈才停下来,只觉得头晕脑胀,摔的七荤八素,眼前发黑,不断冒着金星。 我强忍着剧痛爬起来,心里却一松,尸王果然被我定住了! 刚才它那一击速度太快,我知道躲不过,索性拼了,尸王扑在我身上那一刻,我把准备好的“定身符”摔在它身上。 苏老头给的红色符箓效果当真不错,比我自己画的强多了,连这么凶的尸王都能定住! 刚才尸王那一撞也着实挺猛,把我全身骨头都快撞散架了,连带着山鬼剑阵也散了。 这一切说时迟那时快,只发生在瞬间。 我怕迟则生变,咬着牙强撑着,快步走上前。 尸王不愧是尸王,走近了才发现它有多强。 一股压迫感油然而生,自带气场,压的胸口沉闷透不过气来。 只见它足有两米多高,体型也比水缸只粗不细,胳膊腿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来扭去的小蛇,全身都是腱子肉,看起来就勇猛。 面色青紫,阔口獠牙,浑身散发出浓浓的恶臭味。 那张红色定身符此刻正微微颤抖,崩的紧紧的,好像随时都会炸裂,吓得我顾不上心疼,赶紧又补了两张。 那佝偻老头有点发懵,他没想到我竟能定住尸王。 只听他口中尖啸,念咒的音调陡然提高,那声音像是铁锹挖到了硬石头,尖锐刺耳,让人听了牙酸,浑身激灵,刺的耳蜗生疼。 尸王在咒语加持下,浑身直哆嗦,冒出阵阵黑烟,像是在奋力挣扎,想要冲破定身符束缚。 我不敢拖延,怕迟则生变。赶紧掏出烈阳符、五雷符,不要钱似的往尸王身上砸,心里在滴血。 印决飞舞,咒语连连,一道道阳刚正气、霹雳雷霆狠狠砸在尸王身上,砸的它浑身抽搐,“滋啦”作响,白烟、黑烟,滚做一团。 粗如水缸的身躯,像是暴晒下的萝卜,很快就抽抽巴巴,满身的腱子肉也逐渐松懈,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佝偻老头气的火冒三丈,恶狠狠盯着我,看那样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我以为他要冲上来跟我拼命,赶紧抄起山鬼剑戒备。 没想到他却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突然转身往树林里钻。 那一眼,饱含恶毒、怨恨、阴险、还有浓浓的不甘,让我如坠深渊,心生恶寒。 我迟疑着该不该追上去,却想起身边还有个隐患。 我拎着山鬼剑凑上去,顾不上尸王浑身散发的恶臭,心一横,狠狠对着它心窝扎下去,想彻底了结它。 我使劲扎下去,却发现根本扎不动,又换了个位置,还是如此。 我发了狠,抡起山鬼剑使劲劈砍,一剑跟着一剑,把心底里压抑多时的害怕、愤怒、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 “小子,你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老子给你山鬼大钱儿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一道粗嗓子在我身后不远处嚷嚷着,吓我一跳! 我“蹭”一下弹跳起来,握紧山鬼剑就打算冲上去跟他拼了,这老毕登果然阴险,想趁我不注意偷袭我! 我跟他拼了! 我三两步冲过去,作势就要砍他,却一个急刹车停住了。 原来眼前这个人不是刚才那佝偻老头! 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形,留着络腮胡,穿着青色皮袄,不正是送我一百零八枚山鬼大钱儿的柳胡子嘛! “柳叔……呜呜呜呜……” 我赶紧扑过去,“哇”一声大哭起来,虽说我跟他不太熟,可他跟师傅熟,在这荒郊野外,特别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看见他简直就是看见了亲人! 哭了一会儿,感觉心里好受多了,突然想起个问题,柳胡子家住的挺远,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师傅走之前跟我说过,此行会跟苏老头、柳胡子一起,既然柳胡子来了,师傅又在哪? 似乎是猜到了我想问啥,柳胡子拍了拍我脑袋,“嘿嘿”一笑,说道:“你师傅也来了,那老毕登向来护犊子,咋能容忍他宝贝疙瘩被欺负,给你出气去啦!” 听说师傅也来了,我彻底放下心,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来,把山鬼剑拿来我用用!” 柳胡子右手接过山鬼剑,只见他左手捏剑诀,往剑身上一抹,口中念念有词,山鬼剑顿时金光大作。 “噗嗤” 柳胡子随手一怼,山鬼剑像切豆腐一样,轻松扎进尸王胸口。 “嗷吼!” 那尸王吃痛,拼命挣扎,却脱不开定身符束缚。 一股阴煞气息从伤口内喷涌而出,浓郁如实质般化不开。 “这股气是尸王本源,散了气尸王也就废了!” 果然,先前凶性大发的尸王,现在如同病猫,绵软无力,几个呼吸间归为沉寂,彻底沦为一具冰冷的死尸! “你小子运气不错,这次碰上的还只是刚晋升的尸王,要是再晚些时日,这东西恐怕就没这么好对付了!” 柳胡子把山鬼剑递给我,顺嘴说道,那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尸王,只是个简简单单的邪祟而已。 “不过你小子已经很厉害了,小小年纪已经能对付尸王了,不简单,不简单呐!” 柳胡子摸着我脑袋夸赞道,说到后来眉眼间都是笑,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很满意,弄的我一头雾水。 柳胡子扔给我几瓶药,说是治疗伤口的好东西,我赶紧接过来给黄勇敢和白映雪吃了,他俩伤的挺重,但好在没伤到要害,休息会就恢复灵体附在我身上。 “小风,你看谁回来了!” 远远的听见一个熟悉声音喊我,转头望去,那人除了师傅还能是谁! 他还是临走前那身打扮,只不过左胳膊袖子看起来软绵绵的,随着走路一摆一摆,好像空荡荡…… 第三十章 封山,搜妖! 我飞快向师傅跑去,他伸出手臂想揽住我,愣了一下,却又放下来…… 我看的清楚,师傅伸出的只有右臂,左臂袖管无力的下垂着,软绵绵。 他表情有点落寞,还有点淡淡的忧伤…… 我一把抓住师傅左臂,果然…空空荡荡,左臂没了! 我眼泪不争气的吧嗒吧嗒往下掉,哭着问师傅这是咋回事,胳膊怎么没了,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还疼不疼了…… 师傅苦笑了笑,用右手帮我擦眼泪,摸着我脑袋直摇头,没有跟我说他胳膊是怎么没的,甚至对他这次去天池的经历也只字不提。 我问的急了,他连忙岔开话题,夸我长大有出息了,竟然自己能打败尸王,了不起,不愧是他白问天徒弟,真是好样的,没给他丢脸。 我跟师傅、柳胡子又来到龙潭湖边,翻出苏老头送给我的小船。 我把那只巴掌大小的纸船儿,慢慢推进水里,默念咒语,疏忽间,沾了水的小纸船在水里颤巍巍暴涨,转眼间成了可容纳五六人的大船,稳稳当当浮在湖面上。 我们三人先后钻进船里,飘在湖面上。 师傅让我把从他走后发生的事统统跟他说一遍。 我点点头,把这段时间经历的事,详细跟师傅说了一遍。 那个偷了老张头尸体的狼精,那晚被狼群围住,又被狼搭了肩,那个来历不明的灰仙,勾了村里几家孩子魂魄,被我和几个仙家夺回,又收了黄家仙黄勇敢,老槐树精白映雪,接着又是董老爷子被三个儿媳妇合伙害死,董家大儿疯了,儿媳妇惨死,二儿俩口子惨死,三儿俩口子来求我又下落不明,我和众仙家拼死灭邪祟,斗尸傀,血战尸王,还有那个佝偻老头…… 师傅听的很认真,我讲到惊险处他会紧张皱眉、攥紧拳头,精彩处会不觉叫好,偶尔还会指点有哪些不足之处,该如何应付才对。 柳胡子也听的很认真,眼睛里有光,连连点头。 听我埋怨等着他回来过年,却左等右盼不见人,糟老头子“嘿嘿”一笑,说有事耽误了。 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摸出包裹,摊开一堆好吃的,都是我最爱吃的,正好我饿了大半天,我们三个边吃边聊。 师傅又甩给我一沓符箓,清一色红通通的,足足有上百张,一看就是苏老头出品。 我乐得合不拢嘴,正好上次苏老头给的符箓差不多快用完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补充上了。 师傅让我唤出身上仙家,常小猛、黄勇敢、白映雪,各给了两颗妖丹,让他们疗伤。 柳胡子看的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直骂有什么师傅就有什么徒弟,一对儿暴殄天物的败家玩意儿。 末了,师傅让我拿出五彩令旗,要聚仙。 我不明白师傅用意,师傅解释说,他和柳胡子来晚了,让那佝偻老头跑了。据他分析,那东西很可能不是人,而且来历不明,必须把它揪出来,不能放任它躲在暗地里,太危险。 师傅意思是让我用聚仙旗唤出各路仙家精怪,帮我们搜寻那东西。 我按照师傅吩咐,心中默念几遍清心咒,保持内心安静平和,接着掏出五彩令旗舒展开来,摆好常仙太爷牌位,放好香炉,插上三炷供香,口中念念有词: “五彩令旗出,恭请诸位仙家垂临,出道弟子白风,今日开坛请仙相助,常家太爷坐镇在此,请有缘仙家速速归位,诸般妖邪鬼魅不得靠近,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就见香炉里的供香忽地着起火苗,没几下就烧完了。这速度快的真让人咋舌,好像有无数仙家争食香火。 这会儿月光亮了许多,照的湖面明晃晃。 在月光映衬下,只见四周山林里腾起一阵阵灰尘,林间响起了无数沙沙声,哗啦哗啦撞击声,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响,如松涛,似浪潮,振聋发聩。 短短时间内,湖边竟然围了一群群动物精怪,全是被我聚仙旗招来的! 几百只毛色黝黑或浑身通红、或雪白的狐狸,蹲坐在湖边草窠里,全都盯着我们。 几百只黄皮子,毛色或黑或褐,或白或黄,还有的黑白相间,杂色的,什么样的都有,目光也一致投向我这里。 几十条碗口粗的大蛇也从草窠里游出,攀在湖边大树上,吐着蛇信,不断冲我点头。 再后面,树林里、草丛里,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声响,又有许多形状各异的山精野怪钻出来。 狼、蛇、鼠、兔、鸟、狍子、鹿、狐狸、刺猬、熊、野狗、野猪、獾子、花豹,还有密密麻麻的清风、烟魂鬼仙…… 漫山遍野一大片! 湖水也不平静,像是开锅一样咕嘟嘟冒泡,翻着花。 没一会儿,水面竟然七上八下蹦出好多条大鱼,还有好多蛤蟆、老鳖等水里精怪浮在水面上…… 我心里纳闷,蛤蟆精出来也就算了,最起码还能蹦蹦跳跳上岸,老鳖还是算了吧,那速度得猴年马月能上岸?还有那群鱼精就更过分了,瞎凑什么热闹,你们还能上岸咋地? 还没等我这念头落下,就见一条条大鱼使劲用尾巴拍打水面,借力腾空,接着竟然奇迹般生出薄薄双翅,在清冷月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煞是好看! 那群鱼精双翅一震,滑入天际,速度竟如白驹过隙,疏忽而已,不见踪迹,好快! 我瞪大了眼睛,大张着嘴巴,简直看呆了! 柳胡子哈哈大笑,往我嘴里塞进一大块酱牛肉,拍拍我脑袋,笑着说:“白小子你没听说过吗?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还得两个烧烤架,一个孜然,一个麻辣…咳咳……反正意思就是鱼成了精怪也会脱离水的束缚,生出翅膀来,没啥好大惊小怪的!” 师傅扑哧一声,喷了满桌子酒……明显是呛着了! 我看着漫山遍野的精怪,不禁感慨万千,想起上次我也是在此地招仙家入堂口,竟然无仙敢投,闹的好尴尬,最终还是常小猛有因果牵连才入了我堂口。 这一晃才过了多久,没想到我竟能招来如此多的仙家! 师傅瞅了眼外面,轻声对我说,“差不多了小风,开始吧。” 我点点头,走出船舱,来到小船甲板上,转向四面八方各鞠了一躬,开口说道:感谢各位仙家垂临捧场,出道弟子白风,今日展旗聚仙,是想请各位仙家帮忙追查妖邪,此妖邪残害生灵豢养尸王,已触犯仙条六大罪十八轻罪,此妖邪不除,怕是会影响山中清静,打扰各位修行,还请仙家帮忙彻查,事后也算功德一件,弟子白风自会香火供奉。 “嗷……” “好……” “走,走……” “把它找出来……” “抓住它……” 我话音刚落,就听漫山遍野一片喧嚷,山精野怪已经按耐不住了。 我展开令旗,用力一挥,扯开嗓子大喝一声: “封山,搜妖!” 呼……哗啦啦…… 漫山遍野一片沸腾,那些山野精怪一哄而散,争前恐后向四面八方跑去。 要知道,这些野仙平日里是没有供奉的,都是各自清修,如今我答应它们事后不但有香火供奉,还算是功德一件,它们不发疯才怪! 师傅一口气喝干了坛子里剩余的酒,又掏出那杆锃光瓦亮的黄铜老烟枪,往烟袋锅里续上烟丝,过瘾地猛嗦喽两口,眼神迷离,冲着柳胡子说道:“大胡子,我怀疑这东西没准儿也是天池封印底下跑出来的,你说有没有可能?” 柳胡子咽下那口酱牛肉,猛灌两口酒,一抹油腻腻的嘴,咧嘴大笑:“管他娘哪来的,天池封印出来的咋了?那些玩意不都是咱们逮进去的,能逮一次就能逮它两次三次!弄他娘的,干就完了!” “嗯,别大意了,我总觉得天池封印有古怪,那些东西按理说不魂飞魄散也得元气大伤,咋可能还会出来作怪,咱这趟一路上可遇见不少了,这里面必定有蹊跷……” 柳胡子没搭腔,继续大块儿吃肉,大口喝酒,仿佛根本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 “我白问天好些年没行走江湖了,它们是不是忘了我的手段?以为我这东北第一仙师名头是烧香上供求来的吗?看来是忘了当年怎么杀的它们屁滚尿流,也是时候该敲打敲打它们了!” 师傅放下烟枪,往供桌边上敲了敲烟袋锅子,随着烟灰四散,师傅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神逐渐冷冽,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不再是之前那种看谁都笑眯眯的和蔼劲儿! 我第一次看见师傅这么锋锐的眼神儿,真不知道他这次天池之行究竟遭遇了些什么。 第三十一章 勾人的大白蟒 “师傅,那个…我好像是…元灵入体了……” 我突然想起这事,刚才忘了跟师傅说,想让他给我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嘭” 柳胡子身体明显一剧烈,手里的酒坛子没抱住,砸在船板上,顿时四分五裂,酒水溅的到处都是,吓我一大跳。 师傅也明显愣了一下,赶紧盯着我看,他手里的老烟枪越来越抖,到最后像是得了帕金森,脸上的笑意也越堆越浓,忍不住像火山喷发一样,歇斯底里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师傅用右手一把搂住我,一股浓烈的烟酒口臭味扑面而来,不顾我强烈反抗,狂风暴雨一样亲在我脸上,我从来没见过师傅这么高兴过…… “卧槽!老白,不会是真的吧?他这么小,怎么可能元灵入体!” 柳胡子蹭一下站起来,脸憋的通红,攥紧拳头,我还以为他要打我…… 缓了好一会儿,师傅才止住大笑,脸上还洋溢着笑意,像是梦里娶上了小媳妇儿。 柳胡子一巴掌拍开酒坛子泥封,推给我,粗着嗓门嚷嚷道:“小白子,你是真他娘的牛批!有你柳叔年轻那会儿的劲儿,来,咱爷俩儿整一口!” 我挠着头瞅他,发现他这会儿不像好人,有点像村里拉呱的老娘们儿,嘴里常说的光棍儿李,都说他最爱干的就是“骗良家妇女下水,劝失足妇女回头”,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啥意思,反正就像骗子…… 师傅瞪了他一眼,骂道:“滚一边去儿,小风才多大,你让他喝酒,等啥时候他跟你家柳丫头搞上了,再喝也不迟,那会儿你就是他岳父老泰山,嘿嘿……” 柳胡子嘴里骂骂咧咧,说什么这么大了还小?他像我这么大那会儿,都跟村里好几个小丫头钻过柴火垛…… 师傅笑骂着,让他别瞎胡咧咧,又转头问我,现在身上有啥感觉没? 我赶紧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仔细检查。 别的感觉倒是没有,只觉得丹田、肚脐附近隐隐跳动,跳动的频率基本和心跳一致,不仔细感觉还真发现不了。 师傅听我说完,点点头笑着说,这就对了,元灵入体就是这种感觉。 师傅又耐着性子跟我说了一堆关于出道弟子元神、元灵、分灵的事。 所谓的“元神”,其实就是来自天道的“天人”,出道弟子是被元神在人间选中的布道、行道者。 “元神”下界来到人间,大致有三个原因,一个是带着上方重要任务下来的,二是犯错受罚下来的,三是为提升修为而下界历练的。 何谓 “元灵”? “元灵”就是元神赋予的能量体,承载着元神的部分神识、记忆和能量。 元神下界并非是他们的“真身”,而是有着元神能量和记忆的元灵。 元灵入体,会从出道弟子头顶百会穴进入,直达丹田附近。元灵带来的体感就是丹田、肚脐附近会跳动,跳动的频率基本和心跳一致。 何谓 “分灵”? 出道弟子就是元神的一个“分灵”。 出道弟子的前世、累世就是元神的另外分灵。 通常情况下,元神在人间会经历十世的轮回,对应也就有十世分灵,我们只是其中之一。 出道修行其实就是将元神、元灵、分灵三者归为一体的过程,等到三元归一也就是修成正果之时。 听了师傅解释,我恍然大悟,常听他说我是自带仙缘转世修行的,一直也不太理解,今个儿算是彻底明白了。 我脑袋里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师傅,哪知师傅却摆摆手对我说,该我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我知道,有些事知道早了未必是好事。 我悻悻地吐了吐舌头,转头看着船外,也不知道仙家们能不能找到那东西,可别让它跑了才好,想想那尸王,好不容易才击杀,万一那佝偻老杂毛再弄出来几个厉害的,那可就惨了! 正想着,突然从小船窗户里看见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还伴有一阵阵划水声。 我赶紧起身走到甲板上,目光追着涟漪往前看去,只见有东西正破水而来,湖水向两边快速分开,露出一道白色身形,仔细看去,竟是一条大白蟒! 那大白蟒扭动着水桶粗细的身躯,速度极快,眨眼间已到近前。 身边甲板上突然攒起一团雾气,我知道是那大白蟒正在化形,几个呼吸间雾气散去,露出一道曼妙身姿。 只见她一袭白衣似雪,身材丰腴完美,皮肤光滑白嫩,薄薄的衣服下,坚挺的山峰随着她身体走动而轻轻颤抖,腰肢窄窄,下面浑圆又翘起,尽显优美弧线。 标准的锥子脸,五官精致,媚眼如丝,轻抿红唇,简直像是仙女下凡。 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姐姐,不禁多看了几眼,看久了还有点让人心慌,有种莫名的诱惑力。 “呵呵,看够了吗小弟弟?姐姐好看吗?” 一道柔弱娇媚的声音甜腻入耳,听的我浑身一激灵,直起鸡皮疙瘩,赶紧打起精神来。 我摸着发热的脸狠狠搓了两把,心里默念清心咒。 好一个红颜祸水,这特么谁能挡住啊! “仙女姐姐可是有那邪祟的消息了?”我红着脸问道,想缓解一下尴尬气氛。 “嘻嘻,弟弟小嘴儿是抹了蜜吧?不过我喜欢仙女姐姐这个称呼。那个老怪我没找到,不过却抓住个鬼鬼祟祟的玩意儿,本想一口吞了它,它却说知道重要消息,要拿来换命。” 说着她衣袖轻抖,连带着身子一颤,不过那风景我可吓得没敢看,怕流鼻血。 “吱吱……” 几声尖锐叫声从脚下传来,我低头看去,一只半死不活的老鼠精趴在地上,浑身颤抖,怕的要死。 我恍然大悟,虽说眼前这位常仙在我眼里是道美丽的风景,可在老鼠精眼里那就是妥妥的天敌啊,逃跑还来不及,哪敢多看一眼,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我让仙女姐姐稍等,转身进船舱里招呼师傅和柳胡子一起出来看看。 哪知我刚掀开帘子,就看见师傅和柳胡子这俩个家伙慌里慌张往长椅上坐,手忙脚乱碰倒了一堆东西,噼里啪啦乱响。 不知道为啥,他俩鼻子竟然都流血了…… 我好奇地问他俩是不是打架了,弄的鼻子都淌血了。他俩对望一眼,像是彼此心照不宣,淡定地跟我说,没事没事,就是闲着切磋一下,共同进步,呵呵,共同进步…… 我们几个赶紧走上甲板,想看看这老鼠精有啥要紧消息,是不是跟那邪祟有关。 突然我身体一阵凉飕飕,紧接着常小猛出现了,他看上去身形凝实了挺多,应该是妖丹起作用了。 他先是冲着仙女姐姐点点头,显然他俩认识,接着对我说,这老鼠精气息很熟,应该就是上次勾了村里那几个孩子魂魄的灰仙儿,他追了好久,熟悉这气息。 果然,还没等我们逼问,它自己就招了,抖搂出一个惊人的秘密! 第三十二章 骗局 老鼠精被我们几个团团围住,吓得直哆嗦。 它承认自己勾了村里那几个孩子魂魄,但那是因为几个孩子先动手摔死了它幼崽,它出于爱子心切,想救活幼崽,一怒之下才犯了糊涂。 这件事确实是那几个孩子有错在先,我也没多说什么,万物皆有灵,既然他们种下恶因,也必将吞下恶果,这事就算是对他们的惩戒吧。 老鼠精自称灰远山,是长白山里野仙儿,至今修行有500年左右,虽说没有香火供奉,大道不可期,可好在胜于清静自在。 几个月前,长白山天池出现了变故,数不胜数的大妖、邪修破封印而出,有不少出来后直接霸占了山头,奴役它们那些道行浅薄的野仙,作威作福,稍有不从直接生吞活剥,还有的专门觊觎它们妖丹,强取豪夺占为己有,用来吞噬修行,弄的长白山乌烟瘴气,野仙们惶惶不可终日,整日提心吊胆,东躲西藏。 灰远山就是运气不好的那种,被一个强大的鬼仙夺取了肉身,这还不算,连灵体也不放过,强迫它认主,收在身边奴役。 上个月,有只道行大概300年左右的狐妖找到那鬼仙,说是知道白问天的下落,还说白问天收了个徒弟,要联手收拾白问天。 结果灰远山就被鬼仙派遣出来打探消息,接下来的事不用它说,我们也知道了。 “你不是灵体吗?现在这肉身哪来的?不是你自己的吧?”我看着眼前老鼠精,分明有肉身,怀疑来路不正。 “小仙师真是好眼力,这肉身确实是我夺…哦不…是借…借来的,不过我可没害它,只是暂借一用,等我取回来自己肉身立马就还它!”灰远山说的话可能连它自己都不信,越说声音越小,分明是底气不足。 “就这些?没了?”柳胡子连眼皮都没抬,随口问道,接着又用指甲剔着牙,把剔出来的酱牛肉残渣凑到鼻子边闻闻,又塞进嘴里咽了。 “没了…哦不…不…别杀我,还有!我还知道那狐妖在哪!别杀我,我带你们去找!” “你所说的那个强迫你的鬼仙在哪?它来了吗?”师傅皱着眉头问它。 “没来…不,我也不知道…我没跟它联系,它也没找过我,我现在这样挺好,至少摆脱它控制,我打算舍弃肉身不要了,离它远远的…我只知道那狐妖藏在哪,它找过我几次,也是它指使我去村子边霸占那棵老槐树,让我密切观察村里动态,还帮我召来狼精偷袭小仙师……” 灰远山怕我们杀它,吓得赶紧献殷勤,非要自告奋勇带我们去找那狐妖,显得很热情。 师傅瞅了我一眼,我心领神会,灰远山口中说的狐妖,我已经有了眉目,大概知道是谁了。 师傅说要去看看,没准能钓到大鱼。 沉寂了一夜的天空渐渐泛起鱼白肚,紧接着天边一道耀眼的五彩霞光出现在地平线上,火红的太阳挣脱暗夜的束缚钻了出来,渐渐爬上天空,照散夜的阴霾,把光投在湖面上,微风一动,像是打碎了五彩宝镜。 灰远山着急忙慌在前边带路,一边走一边求我们,说这就算是它戴罪立功了,恳求我们放过它。 仙女姐姐对着它抛了个媚眼,伸出粉嫩舌头,在火热红唇上快速滑了一圈,吧唧吧唧嘴,什么都没说。 我明显看到灰远山和柳胡子同时哆嗦了一下,我知道灰远山是吓得,怕常仙吞了它,不知道柳胡子哆嗦是因为啥。 一路上,仙女姐姐有意无意的总靠近我,跟我搭话。交谈中我知道她叫常小玉,跟常小猛一样都是800年左右修为,只不过常小猛遭雷劫劈的修为大减。 她还说按辈份算,常小猛应该算是她远房表哥,紧接着话锋一转,凑在我耳边小声嘀咕:“怎么样弟弟,有没有兴趣让姐姐进你堂口,姐姐可是有800年修为,包你满意……” 说着她还对着我耳朵吹了口热气,弄的我浑身一阵麻酥酥,好像过电一样…… 我眼角余光正好瞥见柳胡子,他好像一直都在盯着我,确切的说,应该是盯着常小玉。只见他脸色潮红,眼神怪怪的,感觉好像有点嫉妒…… 一路上七拐八拐,越走越凶险,直奔天门峰而去。 天门峰是附近山脉最为凶险的一处,两座山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相对而立,像是天上大开的门户。 灰远山带领我们奔着天门峰左侧山峰而去,崎岖蜿蜒的山路,越来越陡峭,到后来只剩下窄窄的一条,刚好能容两人通过,好像是从山顶直直垂下的天梯。路两边都是悬崖峭壁,怪石嶙峋,凶险异常。 灰远山催促我们快走,说那狐妖就在山顶窟窿里,这条路走到头就快到了,去晚了可别让它跑了。看它那紧张焦急样,像是比我们更想抓住狐妖。 费劲巴拉爬上去,山路也终于走到尽头,山顶并没有远远看上去那么尖,反倒是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像是被仙人一刀削平。可能是被雨雪风霜常年剥蚀,这块大石头上遍布裂痕,还有一个个伤疤一样的大窟窿。 灰远山轻车熟路,转到其中一个井口粗细的窟窿口,跟我们说到了,狐妖就躲在这洞里。 它怕我们不信,首先钻进去,柳胡子怕它跑了,赶紧跟着钻进去,紧跟着我们几个也都进去了。 洞里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我赶紧掏出包里手电筒照着亮,向前走去。 眼前这洞刚进来挺窄,只能容一两个人通过,越走越宽阔,比洞口可大多了,像是一个宽广的大厅。 洞壁上并不平整,凹凸不齐,头顶上悬着大片钟乳石,好多蝙蝠倒挂在上面。 有几只蝙蝠听见响动扑棱着肉翅飞起来,尖叫声惊醒了更多蝙蝠,转眼间密密麻麻的蝙蝠腾空飞起,铺天盖地向我们袭来。 常小玉扭动着诱人腰肢,转眼间化作本体,一条水桶粗细的大白蟒,磨盘大的头颅,闪着灯笼似的红眼,张开大口,露出森森白牙。突然洞里刮起旋风,密密麻麻的蝙蝠全被旋风卷入,瞬间被大白蟒吞个干净。 旋风消失,那条大白蟒又扭动着身躯化为常小玉,还是那么撩人,眼睛眯成月牙,舔着红唇,冲着我吐了吐舌头,说道:“饱了。” 我浑身凉飕飕的,很难把刚才场景跟眼前这个红唇小妖精联想在一起。 走了不知多远,就在我以为都快进入山底下时,灰远山突然哈哈大笑,大声告诉我们到了,我听的出那笑声里有种压抑得到释放的解脱。 看着眼前的灰远山,我突然感觉不对,自打见面它说话都是低声下气的,连喘气都不敢大声,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哈哈大笑? 就在我纳闷时,灰远山突然加速,转眼间跟我们拉开距离,山洞里响起它肆无忌惮的狂笑! “你们这帮蠢货,哈哈哈哈,你们害死我妻子,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吗?” “早就察觉你不对劲,你到底是谁,说说吧!”师傅低沉的嗓音响起。 “哼,我是谁?白问天你个老杂毛!你可记得天池封印下被你亲手压着一个千年道行的灰仙吗?那正是我妻子!好不容易等到封印松脱,可怜她当年被你重伤,没等到脱困的一天……” 老鼠精面色森冷,眼里闪出怨毒的光,恶狠狠说道。 “呵呵,我说呢,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逃走的老鼠精,你们夫妻当年祸害那么多条人命,只为用魂魄修炼,难道不该死吗?要不是为了给封天大阵提供能量,迫不得已才把你妻子投入天池封印,否则我当时就把你们宰了,也好成全你们做对儿亡命鸳鸯!” 师傅丝毫不慌,接着说道:“不过不要紧,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今天灭了你一样来得及!” “嘿嘿嘿嘿……白问天啊白问天,你太好笑了,自诩什么正义,结果呢?用我们这些所谓妖邪野仙的命,换来的不还是你们修的正果?满嘴的狗屁仁义道德!” “殊不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下生灵本就是天道投下的一窝蛊虫而已!万物皆平等,皆可争,凭什么只有你们人类可以主宰其他生灵的命?死在你们手中的生灵有多少你难道不知?你们人类对我们可以生杀予夺,凭什么我们不可以?” 老鼠精越说越气愤,说到最后,歇斯底里,破口大骂! 师傅没有再说话,只见他仅剩的右手一挥,连印决都没捏,几张沾了紫红色焰火的符箓,在一道劲风推动下,夹带着破空声,像流光飞舞,极速闪过。 “呵呵,怎么?自知理亏就要动手杀我灭口了?你们以为我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们骗到这,是跟你们掰扯道理来了?还不动手!” 老鼠精看师傅动手了,也不害怕,身形暴退,对着身后喊道。 师傅甩出的符箓,速度极快,下一瞬,拖着长长的紫红色火焰尾巴,便封住那只老鼠精退路,将它团团围困。 紧接着,紫红色火焰像是按耐不住,极速抖动着,击射出道道流光,将老鼠精层层包裹,越勒越紧,任它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啊……该死的!怎么还没好……再不出手我就真要死了……啊啊啊……” 老鼠精嘴里大声尖叫着求援,正在此时,一阵凉飕飕的阴风从洞内刮起,刮的我浑身感觉到刺骨的寒意,我知道,它们终于出手了! 第三十三章 感悟剑阵,击杀尸鬼! 随着阴风四起,山洞里温度越降越低,头顶钟乳石上积攒的水滴竟然凝结成冰碴,转眼间冻住了一大片! 好浓郁的阴煞之气! “白问天…我的白大仙师…嘿嘿…嘿嘿…你可还认得我?这一天我可等得好苦啊…嘿嘿嘿嘿…” 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山洞里响起,掺杂着回音,忽左忽右,突高突低,让人摸不准方向。 这声音挺耳熟,却看不见身形,我赶紧开了天眼,想看看它到底是个啥玩意。 就见山洞里突然亮起一团团绿油油的光,像是一盏盏鬼灯笼,眨眼功夫就连成了密密麻麻一大片。 阴风呼啸,仿若厉鬼嚎泣。 一道道模糊的身形,从那片绿油油的光里透出来,脸色惨白的、紫黑的、脖子上吊着绳子的、伸着长舌头的、背着小鬼的、浑身湿漉漉的、还有血呼淋啦的、脑袋挤扁的…… 竟然是一群阴魂,一个个死状凄惨! 紧接着,从脚底下、头顶上、四周山体缝隙里,挣扎着挤出一大群奇奇怪怪的尸体。 它们争先恐后往外爬,嘶吼着,叫声凄惨,奔着我们而来,似乎是把我们几个当成了一顿美餐。 令人感到恶心的是,这些尸体并不完整,许多断体残肢,缺胳膊少腿的,掉脑袋的,还有许多已经腐烂的,残余的碎肉粘在骨头架上缠着,更有甚者,是那些半腐烂的,开膛破肚,肠子肚子心肝脾肾乱七八糟一团团纠缠搅拌在一起,几个尸体滚作一堆,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我有点后悔开了天眼,呕…… 似乎是感觉到气息不对,身上的仙家们一个个窜出来,也顾不得身上有伤,纷纷把我护在中间,我心里一阵暖流升腾,真感谢有他们陪伴。 看到这满山洞的阴魂惨尸,除了师傅、柳胡子、常小猛他们几个,其余的我们几个都有点接受不了,要打就打,要杀就杀,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老鼠精挺不抗折腾,很快就被师傅的符箓收拾的奄奄一息,夺来的肉身终归不如自己的,经不住摧残,化为一堆肉渣,只剩下一团灵体,看起来比常小猛还萎靡不振。 在老鼠精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个身形,也是道灵体,我一看就认出来了,就是当日被村里吴老八活活抽死的那条狐狸。 原来刚才出声的就是它! 它当时听说师傅就是白问天,吓得掉头就跑,师傅还让吴老八给它立牌位供香,没想到它贼心不死,竟然跑去拉拢邪祟一起回来对付师傅。 “呦呵,百鬼夜行?有那么点意思,但是火候还不够,差了点味道!” 柳胡子不慌不忙地说着,淡定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金色棺材钉,刚要甩出去,却被师傅摆手制止。 “大胡子,这些脏东西还用不着咱们出手,杀鸡焉用牛刀?让小风解决吧,咱俩压阵就行了,以后总有一天他得自己应对一切,也该让他锻炼锻炼了。” 柳胡子点点头,收起金色棺材钉,在一旁看着。 师傅也悠哉悠哉掏出黄铜老烟枪,抽上几口,说让我自己看着解决。 我看着眼前场景,倒不是特别害怕,只是有点恶心,像是狗啃刺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眼前那群鬼魂和腐烂的尸体越来越近,我头皮发麻,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特别是还得我自己解决。 一咬牙一跺脚,不能被师傅和柳胡子看扁了。 我噌一下抄起山鬼剑,想使出激斗尸王那招山鬼剑阵,对付这群东西应该是绰绰有余。 回忆着当时情景,我记得好像是先把山鬼剑抛到空中,然后再捏印决,嗯,大概就是这样。 我试着像当时那样,一扬手把山鬼剑抛入空中,双手捏印决,可还没等到印决完成,只听“当啷”一声,山鬼剑不争气,掉到了地上。 “哈哈,白小子你咋还没开打,剑都吓掉了!这点可不像你柳叔我啊!” 柳胡子在一边取笑我。 “小风,别慌张,静心沉气,感悟体内那股气,以气驭剑!” 师傅慢条斯理抽着老旱烟,在一旁指点我。 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知道了,柳胡子昨天教我的方法也是如此。当时他右手持剑,左手捏剑诀,往剑身上一抹,口中念念有词,山鬼剑顿时金光大作,我明显感觉到有股气从他手中过度到山鬼剑中,他也是用气驭剑! 我恍然大悟,当时激斗尸王时,我恍惚记得,是有一股暖暖的气息由丹田而生,过天门、跨地门、渡人门,充斥四肢百骸,然后感觉有道流光自虚空飞奔而来,从天门而入,钻进身体里,消失不见。 我知道那是元灵入体,就藏在丹田,可是那股气又怎么驾驭? 身边的仙家们看我正在感悟,无暇分身,纷纷站在我四周,把那些尸体、阴魂抵挡在外,有不开眼的凑上来,就缠斗在一起。 我静心沉气,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仔细感悟那股气。感觉到丹田、肚脐附近隐隐跳动,跳动的频率基本和心跳一致,我知道那是元灵所在,继续沉下心,意守丹田,感悟…感悟…感悟…… 突然一股浅浅的气流极速在丹田内冒头,很快又消散,我知道快成了,那就是气,克制住内心喜悦,继续静下心感悟。 终于,一大股气流窜进丹田,并未像之前那样立即消散,我赶紧用意念慢慢靠近,试探着上前,一点点贴上,紧接着用意念一点点缠绕,那股气流好像受惊一般想要逃窜,可到了这一步我又哪里肯放它走,守在四周的意念一拥而上,死死把那股气流包裹住,缠的紧紧的,然后奋力拉扯。 有了这股气流像领头羊一样开路,后面的气流不再乱窜,紧跟其后,被我用意念拉扯,过天门、跨地门、渡人门,充斥四肢百骸,一股暖意扩散至全身。 成了! 我来不及高兴,就发现身边的仙家们已经陷入死斗,我知道他们除了常小玉之外,身上都带伤,不能让他们再受伤! 下意识的,我抄起山鬼剑,一扬手把剑定在空中,接着双手翻飞,印决繁复,舞出道道残影,大喝一声,“起!” 那把山鬼剑,不断在空中颤动,发出低吟,像是压抑不住兴奋,旋即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万千千! 顿时金光大作,一大片剑光瞬间充斥整个山洞,如大日!如烈阳! 照的整个山洞里一片耀眼的金光! “山鬼剑阵出,妖邪无处藏!” 我大喝一声,以气驭剑,操控着山鬼剑气冲入那群尸体,鬼魂。 山鬼剑本就是致阳之物,所催生的剑气更胜一筹,剑气所过之处,好似虎入羊群,那群恶心的东西纷纷尖叫着退缩,跑不及的,擦碰到就化作一股股白烟,来不及叫喊就魂飞魄散! 等到剑光暗淡,整个山洞又恢复平静,奇怪的是那些阴鬼,死尸也都跟着消失不见,像从未出现过。 连带着那只被师傅打伤的老鼠精和那只狐妖,也被山鬼剑气击杀,化作飞灰,彻底消散! 师傅和柳胡子站在一边拍着巴掌,夸赞我厉害。 我擦着满头大汗,身体感觉被掏空,头一阵眩晕差点栽倒,果然以我现在的道行,使用这招还是太勉强了。 突然一阵香风飘过,一个软软的身子靠在我身上,阻止我摔倒。 “弟弟好厉害呢!” 她对着我抛了个媚眼,伸出粉嫩舌头,在火热红唇上快速滑了一圈,温香软玉,顾盼生姿,正是仙女姐姐常小玉。 “谁在那?出来!” 柳胡子大喝一声,打断了我无限的遐想。 我抬头望去,脑袋嗡一下,只见一个佝偻的身影现在山洞最里边,阴恻恻地盯着我们,那眼里充满怨恨,恶毒,还有浓浓的愤怒! 第三十四章 百鬼夜行 “师傅、柳叔,就是他!董老头家死了好几口人都是他干的,他还豢养尸王攻击我,他就是那个邪修!” 我招呼师傅和柳胡子,一定要拦住那佝偻老头,让他受到应有惩罚,让他跑了肯定还会去害更多人。 师傅注视着那佝偻老头,表情有点意外,吃惊问道:“曹师兄,怎么是你?你为啥变成这样?这到底咋回事?” “嘿嘿…咋样啊白问天,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拜你所赐,我总算从那鬼地方逃出来了,这不我一出来,就来看看你这个大恩人!” 佝偻老头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说道“恩人”两个字竟然咬牙切齿,充满了恨意。 我有点发懵,一时缓不过来劲儿,这到底咋回事,为什么师傅管这邪修叫师兄?那我岂不是得叫他一声师伯?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找我的麻烦,三番五次想置我于死地? 我以前听师傅提起过他师兄,名叫曹毅,是个了不得的收池人。我并未见过他本人,没成想第一次见,竟然成了死敌。 “不对,你不是曹师兄,你到底是谁?你把曹师兄咋了!” 师傅蹭一下站起身来,老旱烟也不抽了,看来很愤怒。 “嘿嘿,我当然不是你曹师兄,不过你要是非管我叫师兄,我勉强也能接受,不过在此之前,咱俩的账要好好算一算!” 佝偻老头皮笑肉不笑,话音里充满了恶狠狠的味道。 “你到底是谁!把我曹师兄怎么了!快说!” 师傅像是一头炸毛的老虎,咆哮声震得我耳朵生疼。 “嘿嘿…白问天你还是那怂样,一点也没变。你曹师兄可比你识时务多了,他已经投靠于我,我会带着他走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哈哈哈哈…看看你现在这样,你不是厉害吗?你胳膊呢?什么东北第一仙师,我呸!不过是浪得虚名,虚有其表而已……早晚我会把你踩在脚下,你以为凭你们几个就想阻止我们飞升?狗屁!那几处封印很快都会解封,等封天大阵一破,我看你们怎么阻拦?” 佝偻老头放声大笑,笑声里充满了肆无忌惮,听的我一阵心惊胆颤,只是个天池封印破了都惹出这么多麻烦,那几处封印再破了,后果可真不敢想象,到时候必定是一场人间浩劫! “放屁!我知道你就是天池封印里逃出来的鬼修,你把我曹师兄夺舍了对不对?狗日的,老子今天非把你打的魂飞魄散!” 师傅气的浑身发抖,我知道这场大战避免不了。 “失去亲近的人是什么滋味?你当年让我体会的,我今个儿连本带利都会还给你,当初你把我关进天池封印那一刻,我就暗暗发誓,只要有一天我逃出去,就会让你加倍奉还!真是苍天有眼呐,我在封印下苦苦挣扎,抗争,想尽办法不被磨灭,总算挨到了今天!” 佝偻老头咬牙切齿,仿佛要把这些年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只见他手中突兀多了张黑色的纸,看起来像是堂单。 紧接着他甩手一抖,把手里那张纸彻底抖搂开,扯的老长老长! “嘿嘿,今个儿就让你们尝尝你曹师兄的手段,这种自相残杀的感觉可真美妙…” “百鬼夜行,喝!” 随着佝偻老头那阴恻恻的沙哑嗓音,再配上一声断喝,山洞里直接结了一层层厚厚的冰甲,那种温度不是一点点来的,而是一瞬间! 我天眼中突然就现出密密麻麻一大群鬼仙,足足有几百个,个顶个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这些鬼东西不同于之前那些下三滥的货,只能靠恶心、吓人来充充数,实际上没多厉害。 可眼前这些就不一样了,外表看起来并不恶心,也没有血呼淋啦的感觉,跟正常人差不多,甚至挺多身形看起来也不模糊,凝实的像真人一样! 但是它们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好强! 是那种压的喘不过气来,连呼吸都困难的感觉,气场强大! 这种感觉很可怕,远不是尸王跟我打斗的那种感觉,看来当时这佝偻老头还是保留了,或者说,是用我做诱饵,再把我们都引到这里,打算一网打尽。 “小心,曹师兄是收池人,他实力很强,这些年手里不知收了多少猛魂厉鬼,千万别大意了!” 师傅面色凝重,从未看过他在对敌时露出这种表情,看来当真有麻烦了。 “他娘的,收池人最难缠,多少年没交过手了,这老东西可真够劲儿,还真给咱来了个百鬼夜行!” 柳胡子骂骂咧咧,不敢大意,掏出那把金色棺材钉,戒备着。 收池人! 我突然想起师傅之前跟我说过这种职业,很多人不知道收池人是啥意思,那是因为收池是东北失传已久的一种神秘仪式。 收池人跟出马仙、出道仙一样,也供着堂口,不同之处在于堂口供的都是鬼仙,鬼堂单也是黑色的! 收池人每年的大年三十儿晚上,都会手拿赶马鞭、香烛贡品,赶到荒山坟地,用专门的一套嗑不停地念叨,这时候就能看到一些吓人的玩意。 收池人此时必须朝天扬鞭,发出脆响,若那玩意是善意的,收池人就要掏出贡品供其享用,然后跟那东西唠唠,谈拢了以后它就是收池人的仙儿,进入堂口跟着收池人办事儿,修功德四海扬名。若它是恶意的,收池人就会再次挥舞赶马鞭,亮出收池符,将其吓退,然后快速离开,这趟也就算是白忙活了。 因为收池这行太过邪乎,所以这门手艺在东北几乎早已失传,收池人胆子必须要大,懂的东西还要多,要不然轻者惹祸上身,今世不得安宁,重则吓破胆而死。 嗖嗖嗖! 身边仙家们也都就位,亮好了架势。 常小猛灵体虽说比之前凝实许多,可也还透着虚弱,他面色凝重,写满了担忧,看来也对眼前的场面发怵。 黄勇敢之前吃了柳胡子给的药,身上伤口差不多好利索了,又消化了两颗妖丹,实力突飞猛进,看起来能有600年左右道行,他化作本体,一只白毛老黄皮子看起来更粗壮,冲着那些猛鬼阴物龇牙咧嘴。 白映雪化作一棵巨大的老槐树,能有几十米高,居高临下,俯瞰整个山洞,好在这山洞够宽敞,足够她施展。她浑身抽发出许多新枝条,原来受伤的老枝也焕然一新,粗了一大圈,满树被绿叶和血红色槐花点缀。看来那两颗妖丹也让她受益匪浅,道行有所增进。 常小玉扭动着诱人腰肢,转眼间化作本体,一条水桶粗细的大白蟒,磨盘大的头颅,闪着灯笼似的红眼,张开大口,露出森森白牙,随时准备猛扑。 大战一触即发! 佝偻老头一挥手,首先发起进攻,只见那片密密麻麻的猛鬼阴物一个个张牙舞爪,飞扑上来,发出尖啸,震得耳膜刺痛! 很快我们双方就缠斗在一起。 师傅单手飞舞,符箓不要钱一样纷纷扬扬往外甩,闪耀着白色火焰、红色火焰、紫色火焰、黄色火焰、黑色火焰、绿色火焰……五彩斑斓! 一道道符箓漫天飞舞,像是一大片火焰蝴蝶扎进阴物群里,那些符箓遇到阴魂猛鬼就会爆发,有的像炸雷,有的像海啸,有的像飓风过山岗,一时间打的那些东西东倒西歪。 柳胡子也不甘示弱,十指连弹,一道道金光划出玄奥的弧线,落在阴物群里,眨眼间一股惊悸的波动传出来,化作一座法阵。 法阵里迸发出一颗颗金色的钉子,数不胜数,弹射进阴物群里,被击中的阴物顿时溃散出一股股阴煞气息,连带着身形都暗淡许多。 我知道这是柳胡子拿手绝活,那些金光是十二颗金色棺材钉。 柳胡子皱着眉头,看起来对阵法的效果不太满意,嚷嚷道:“他娘的,这些鬼东西到底是啥道行啊,一般的玩意可受不住我这阵法,这也太强了点!” “别留手了大胡子,早跟你说过,曹师兄堂口里阴物不简单,当年他可是把我师傅堂口里鬼仙都接手了,这些年自己又不知道收了多少!” 师傅一边甩着符箓一边抽空冲着他喊道。 “我说呢,怪不得这么猛!我再加把劲儿,给它们再添一壶!” 说着,柳胡子一甩手,又是一大把金色棺材钉,极速飞射进那座法阵里,法阵一阵颤抖,像是压抑不住兴奋。一股更加强大的气势喷涌而出,阵法陡然间扩大几倍面积,遮住了大半个山洞。 阵法里奔射出更多金光,一道道弹跳着击打在那些阴物身上,打的那些阴物节节败退,好多支撑不住,纷纷溃散,化作阴煞气息散乱飘在山洞里。 “小风,你和堂口里仙家们以守为主,这些东西已经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你们保护好自己就行,为师腾不出手来照顾你,一切要靠你自己了,小心点!” 师傅甩出几张符箓,打散一只贴身靠近的猛鬼,借着后退的劲儿滑到我身边,小声跟我嘀咕。 第三十五章 五个鬼将! 我知道这会儿不是逞能的时候,赶紧召唤仙家们退回来,我们退守在师傅和柳胡子身后,帮他们掠阵,专挑那些近他们身又无暇顾及的鬼物出手,保护我们的同时也保护他们。 柳胡子伸手冲着我竖起大拇指,直夸我脑袋灵活,干的不错。 这会儿我要是不管不顾往前冲,跟送死也差不多,这几百个猛鬼阴魂,随便站出来几个都不是我能对付得了的,到时候非但没帮上忙,师傅他俩还得救我,整个阵脚就乱了,万一再被那些东西趁机近身,估计我们几个不被群鬼掐死,也得半残! 有我和众仙家在后面掠阵,师傅和柳胡子压力也减轻不少,他俩不用再分心照看我,开始全力出手。 也不知道师傅兜里到底有多少符箓,似乎是怎么甩也甩不完,山洞里鬼物越来越少,几百个鬼物也被打散一大半。 “倒是小瞧你们几个了,难得尽兴,今个儿老子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那佝偻老头眼看着局面并没有像他想的那么好,召唤出来的那些鬼物已经折损了不少。只见他不怒反笑,只不过那笑有点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他随手又掏出一张巴掌大小堂单,只不过这张堂单颜色更深,漆黑如墨。 他嘴里哼唱出晦涩难懂的咒语,把堂单一抬手丢出去,那堂单竟然立在空中不坠落,他双手合十结法印,张嘴吐了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在黑漆漆的堂单上,那堂单慢慢浸湿一大片,透出诡异的波动。 “呜呜呜呜……” 山洞里响起来低低的呜咽声,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竟如大风刮过松林,响起一片松涛声。 堂单猛然一颤,冒出一道浓浓的黑烟,紧接着那道黑烟像是被风刮过一般,分作几股缓缓飘散,与此同时,五道身形陡然现身,立在山洞中。 我脑袋“轰”一声,被一股浓浓的威压震慑,这股威压就来自那五道身影。 我看的清楚,那五道身影,四男一女,一点也不模糊,简直就是实体,跟正常人一样。 好强! 这五道身影每一个都绝对是鬼将级别! 一个白胡子老头,一个身材壮硕的大汉,一个白衣书生,一个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一个红妆艳丽少妇。 五道身影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我们几个身上。 “唔,这不是小天嘛,长这么大了!” 白胡子老头手指着师傅,笑呵呵说道。 “呦呵,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小天,来,快过来让苏姨抱抱!” 那红妆艳丽少妇冲着师傅勾勾手,露出浅浅一笑,声音明媚。 我明显感觉到,师傅看见这五道身形时明显一颤,身如电击! 我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那佝偻老头召唤出来的鬼仙,师傅竟然认识,看起来还很熟! 师傅停下甩符箓,快步走上前去。 “老白,你不要命了,干啥呢!疯了咋地?那可是五个鬼将!” 柳胡子冲着师傅大喊。 “没事,他们不会害我!” 师傅头也不回,声音斩钉截铁。 叫苏姨的那个红妆艳丽少妇,果然伸出双臂,把师傅搂进怀里,满眼疼爱,像是看待自己孩子一样。她摩挲着师傅断臂,眼睛模糊,问师傅怎么弄的,一脸心疼。 那几道身影也凑上去,问长问短,不时冲着佝偻老头看去,估计师傅已经把曹师伯被那鬼修夺舍的事说了。 那群残留的鬼物似乎是被眼前五道身影威压震慑,纷纷呜咽着后退,不敢靠近。 我看的一头雾水,搞不懂什么情况,柳胡子冲我挤眉弄眼,估计也不明白啥意思。 那佝偻老头显然也没缓过神来,明明是他召唤来的鬼将,为啥跟师傅这么亲近? 他盯着我们,眼神不善,像是恨不得把我们吞了才解恨!嘴里又跟嚎丧似的,哼唱出那段晦涩难懂的咒语,十指配合结印。 我明显看见那五个鬼将眼神一愣,紧接着目光逐渐呆滞,气息猛涨一大截,一股凶猛狠厉的气息油然而生。 “快…小天儿…快…快…阻止他…那东西是…鬼王…我们无法…违背他…他…意志…” 那红妆艳丽少妇本来明媚的脸上,逐渐变得狰狞,仿佛在全力对抗,咬牙强撑着,从牙缝里断断续续挤出这句话,紧接着神色一松,一股冷冽的威压从她身上升腾而起。 师傅揉着眼睛,像是在擦眼泪,而后身形暴退。 “大胡子,判官笔拿来一用!这几个鬼将是我师傅堂口里的,一般符箓不管用!” 师傅眼睛通红,咬着牙冲柳胡子喊道。 “卧槽,你个老毕登,又惦记我宝贝!” 柳胡子一边骂骂咧咧,可手上一点也不含糊,顺手一抛,一个白乎乎的东西朝师傅扔去。 师傅身子弹跳而起,一把抓住那东西! 我这才看清,师傅手里握着的正是一只毛笔,通体玉色,我知道这就是师傅一直惦记的判官笔。是柳胡子所在的柳家传家宝,由千年道行的九尾狐灵骨配合灵尾制成的,珍贵异常! 师傅身子还未落地,就见他用嘴叼住判官笔,仅剩的右手飞速结印,摇出一片片残影,紧接着握住嘴里叼着的判官笔,借着下落的势,单膝跪地。 “快…快阻止他!” 那佝偻老头声音颤抖,显得很惶恐,像是惧怕师傅用出这招,操控着那五个鬼将,还有那群残存的鬼物向师傅发起攻击。 “逆吾者死,敢有冲当!笔插地府,由我真阳!恭迎阴差,送鬼入地!急急如律令!阵起!” 轰! 一股强大的势,从师傅身上油然而生,沿着他手中的判官笔导入地下,那股势令整个山洞都为之震颤,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崩塌!一片片冰甲连带着钟乳石,从头顶纷纷坠落,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一震之威,恐怖如斯! 我知道,师傅用的是那本阵法书里记载的“送鬼入地”阵! 送鬼入地阵,使用人阵合一,并将强大的法器深深插入地下,用道教理论讲,“凡法者以至阳治至阴,皆有“入地”之力,大阴盛者,阳即衰灭,然大阳盛者,则置斯于地府,不得超生哉”,意思就是说,如果以极大的阳气与极大的阴气对抗,都有把对方彻底制服的威力,如果阳气不敌阴,则施法者会死亡,而如若阴不敌阳的话,冤孽即被打入地府,永世不得超生。 我看着师傅用出这招,急的要死,可是阵已成了,没办法阻止。 我知道用这个法阵,本质上就是一场豪赌,赌注就是自己的命! 倘若施法者修为高强,胜过阵法中的鬼物,那自然可以借此阵法把鬼物送入地府,可万一自身修为不敌阵法中鬼物,那就是自己身死道消! 眼看着师傅乱糟糟的头发全白了,脸上皱纹丛生,仅存的右手皮肤也变得抽抽巴巴,我怕的要死,我真怕师傅敌不过那五个鬼将修为高! 那可是五个鬼将啊! 我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涌,我不想失去师傅,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眼看着师傅精神越来越萎靡,那股势也越来越弱,五个鬼将和那群鬼物眼看着就要围上来,我心一横,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袋里蹦出来! 第三十六章 玩把大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做点什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傅赴死! 我一咬牙向师傅冲去,柳胡子不明白我想要干什么,可看我冲过去,他也跟着冲过去,紧接着是身边的众仙家一起跟着冲过去。 “柳叔,仙家们,拜托帮我拦住那些鬼物,不要让它们靠近我和师傅!” 我冲着他们大喊。 有了柳胡子和仙家们帮我阻拦鬼物,我终于冲进去,跑到师傅身边,我要赌一把! 柳胡子和仙家们虽然不知道我到底想干啥,可还是围在我和师傅外圈,把我俩死死护在中间,不让那五个鬼将和鬼物踏进圈子一步。 我知道必须抓紧时间,以他们几个修为必定挡不了太久,何况还有那个佝偻老头在一旁虎视眈眈,听红妆艳丽少妇说,那可是个鬼王! 我刚才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阵法书上详细介绍的施法步骤,并没有具体要求施法者只能是一人! 也就是说,没准我也可以参与进去施法,给这个后继无力的阵法,再加一把劲儿! 我掏出包里的刀,咬牙对着右手使劲一喇,嘶……钻心的疼啊,紧接着一股鲜血滴滴答答顺着喇的口子淌出来。 我把鲜血顺势抹在判官笔上,一把握住仅仅露出的那截笔杆,意沉丹田,以血为引,引气入笔! 我大喝一声! “逆吾者死,敢有冲当!笔插地府,由我真阳!恭迎阴差,送鬼入地!急急如律令!阵起!” 轰! 一股气势从我丹田里奔涌而出,沿着手中的判官笔导入地下。可威力远远不如师傅刚才的阵势,我心急如焚,顾不了那么多了,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判官笔上! 轰! 又是一股势! 我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这些力量够不够,打算再喷一口精血,拼了他娘的! “傻小子,别浪费了,这些足够了……” 耳边传来师傅气息奄奄的声音,那声音里掺杂着欣慰还有心疼…… 我心头一颤,特别高兴,师傅没死,我们有希望! 眼角余光正好瞥见那佝偻老头,他手里正摆弄着什么东西,让我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你个老毕登,既然要玩,我就陪你玩把更大的,让你没机会再玩阴招! 我心一狠,又是连续几口精血喷上去,脑袋顿时一晕,眼前发黑,果然有点鲁莽了! “小风,干啥呢!你快停下,不要命了!” 师傅突然挣扎着想要阻止我。 我沉心静气,咬牙强撑着,感悟丹田里的气,将那些气源源不断输送到判官笔上,那只笔突然爆发出一阵眩目耀眼白光。 我咬紧牙关,瞪大眼睛,攥紧拳头,用心操控着阵法。 我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把这个“送鬼入地”阵,范围不断扩大,要笼罩整个山洞,一点死角也不留。让那个佝偻老毕登无处可逃,把所有阴物一网打尽,全都送去地府报到! 一米、两米、五米、十米…… 我强撑着,将阵法范围不断扩大,可是真的好难,没一会儿范围就停滞不前,再也无法推进哪怕一点点,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实力。 感觉两只眼睛在打架,眼皮死沉死沉的,眼前也越来越黑,昏昏欲睡。 我心里默念,不能倒下,之前所有的困难、危险都让师傅、柳胡子、仙家们扛了,今个儿也该轮到我出力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白衣书生,手里握着折扇,正一脸关切的看着我! 这场景好熟悉,眼前的书生也好熟悉,究竟在哪里见过呢? 白风…白风…醒来…醒来! 我听见有人在喊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一道流光向我飞奔过来,柳胡子、仙家们想要拦住,却被他一穿而过,那道身影在我身前停下,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我,我也直直的看着他。 在他身上,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在审视我自己! 那白衣书生眉开眼笑,冲着我龇牙一乐,压着声音对我说:“白风,你的感觉没错,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都一样,只是元神的一世分灵而已!” 说罢,白衣书生那道凝实的身形竟然变得虚幻,转眼间化作一股清气,沿着天门进入我身体! 轰! 我脑袋里像是多了些什么,一阵钻心的疼,脑海里不断重复,不断回荡着他那句话:“白风,你的感觉没错,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都一样,都只是元神的一世分灵而已!” 分灵!我们都是分灵! 我明白了,难怪我看着那五个鬼将里的白衣书生,会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虽说我们长的不一样,可骨子里那种气质做不得假,冥冥之中有种牵引,引导着我们相遇,引导着我们融合成一体,或许这就是我们作为分灵的命运,也是出道的命运! 我的脑袋不再昏沉,精神矍铄,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丹田里有用不完的气,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刻意牵引,丹田里的气化作一股股洪流,随意念而动,轻松进入判官笔内。 嗡…… 我一念而动,判官笔把持下的“送鬼入地”阵,轻轻松松席卷整个山洞,把所有空间全部囊括在内,包括那个佝偻老杂毛! 那老东西察觉被阵法包围,神色有点慌里慌张,环顾四周却发现整个山洞没有他躲藏之地,只能硬着头皮挨在阵法里,看那样指不定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突然,一股强大的阴冷气息从判官笔上升腾而起,隐隐约约伴随着“哗啦哗啦”锁链声。 我知道,阵法已经奏效,阴差要出手抓鬼物了! 果然,只见判官笔上阴冷的气息越聚越浓,仿佛有一道道冷冽的目光,来自地府的凝视。 嗖嗖嗖! 一道道流光幻化的锁链,从判官笔上暴射而出,向着阵法覆盖范围内突袭,攻势迅猛,像是早已锁定好一个个目标。 那些被流光锁链击中的鬼物,瞬间发出刺眼光芒,仿佛被圣洁的光芒净化,连反抗都来不及,一个个凭空消失! 几道粗壮的流光锁链奔着那几个鬼将而去,瞬间击中他们身体,锁链顺势而上,把他们缠的结结实实,任凭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我看的清楚,那几道身影只有白胡子老头,身材壮硕的大汉,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红妆艳丽少妇,那个白衣书生不见了…… 看来我刚刚不是在梦里,白衣书生当真和我一样,只是元神的一世分灵而已,只不过他现在已经跟我融合为一体。 那四个鬼将被流光锁链击中,奋力挣扎着,身形也不再凝实,变得有点虚幻,仿佛随时会跟那些鬼物一样,凭空消失。 突然,变故陡生! 那张一直飘浮在空中,漆黑如墨的鬼堂单,爆发出一股股浓浓黑烟。 黑烟在空中慢慢扭曲,凝结成几个玄奥的密符。 我只看了一眼,赶紧挣扎着收回目光,胆战心惊! 那密符里仿佛有种强大的吸力,感觉要把我魂魄抽吸进去,吓得我亡魂皆冒! 紧接着,那几个密符微微震颤,发出晦涩难懂的吟唱声,像是天籁梵音。 黑堂单所幻化的密符,竟然与流光锁链不断撞击,哗啦声、吟唱声不绝于耳…… 眼看着那几道流光锁链慢慢暗淡无光,竟然败下阵来! 我大吃一惊! 这张巴掌大小黑堂单,看来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肯定大有来头! 来不及多想,只见那几道玄奥的密符,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把那几个鬼将抽吸进去,然后缓缓飘散,化为一道黑烟,钻回黑堂单里。 师傅眼疾手快,猛然一跃,将那张黑堂单牢牢抓住,攥在手中,满脸兴奋,像是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嗡嗡…… 判官笔上爆射而出的流光锁链,在将山洞里那些鬼物清理干净后,发出嗡鸣,竟然向一起靠拢,转眼间拧成一股,化为一条胳膊粗细的锁链,闪烁着五彩斑斓的颜色,散发出耀眼的璀璨光芒,向山洞里仅剩的佝偻老头袭去! 我知道,地府里的阴差,要对这个鬼王动手了! 第三十七章 鸟嘴和鱼鳃 胳膊粗细的五彩锁链,闪着耀眼光芒奔向佝偻老头。 我本以为这佝偻老头即便是鬼王,在阴差面前也不够看,会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窜。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躲也不躲,避也不避,显得很托大。 五彩锁链眨眼间就到了,前端变幻出弯尖钩和钩爪,奔着佝偻老头琵琶骨而去。 我知道这锁链是阴差的“勾魂锁”,只要穿透灵体的琵琶骨,任他有通天本事也得撂倒在地。 锁链眼瞅着就要打在佝偻老头身上,没想到竟然被他反手一把攥住,再也无法前进丝毫。 我看的清楚,他目光斜睨,泛着阴森森的冷意,还有些轻蔑的意思,看起来丝毫不把这根“勾魂锁”放在眼里。 更诡异的事还在后面,他竟然拽着那根五彩斑斓的“勾魂锁”往回拉,毫不费力递到嘴边,咧开大嘴叉子,露出倒齿一样的尖牙,嘎嘣嘎嘣大口咀嚼“勾魂锁”,吃的津津有味,嘎嘣脆! 卧槽!这狗日的,简直把我们一群人看傻了! 这什么情况? 他不应该是害怕才对嘛? 为啥“勾魂锁”在他手里像辣条一样?快放下!这玩意儿是特么给你吃的吗?你不应该束手就擒,然后被打的魂飞魄散才对吗! 我在心里呐喊,然而没有毛用! 面对这场面,我有点发懵,师傅和柳胡子看起来也没比我强到哪儿去。 我们几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着那老毕登大快朵颐。 而他也自顾自吃起来没完,好像还吃的挺过瘾,根本没打算搭理我们。 那根“勾魂锁”另一头的阴差,应该也发现了不对劲,使劲儿往回拽,可根本拽不过那佝偻老头,“勾魂锁”被拉的笔直,“嘎嘣嘣”的声响不绝于耳。 呼呼…… 阴风阵阵,从山洞角落里刮起,打着旋儿转来转去。 那佝偻老头浑身气息,竟然节节攀升,散发出越来越强大的气场! “不好!他在吞噬勾魂锁力量!” 柳胡子惊讶的大喊大叫。 “这东西实力比以前强的太多了,我记得当初把他封进天池里也没这么强,这么多年他道行不减反增,现在这气息简直比一般的鬼王强太多了!” 师傅眉头紧皱,看起来很担心。 “大胡子,不能再拖了,再这么下去,咱几个都得栽在这山洞里,你走趟阴吧!” 师傅盯着佝偻老头,表情凝重,冲着柳胡子说。 “他娘的,你个老毕登,我就知道好事轮不上我!你明明知道我跟下边那几个老东西关系不合,找不来他们,还非让我去走阴,你咋不去!” 柳胡子嘴上骂骂咧咧抱怨着,可也没反对。 “不让你白走这趟,这样吧,只要你把这事办好了,回头我让小风拜你为师!” 师傅扭头白了他一眼,冲他说道。 柳胡子咧嘴呵呵一笑,冲着我嚷嚷道:“白小子,把山鬼剑借你柳叔用用!” 我心里想着,你不是有棺材钉吗?我就这一把趁手家伙事儿,借给你了,一会儿打起来我用啥? 柳胡子看我磨磨蹭蹭不愿借给他,瞪了我一眼儿,指着我骂道:“看你那抠嗖样,跟你师傅一个德行,山鬼剑还是我给你的,借我用用咋的?要不是我判官笔被你俩插地里了,我至于跟你借?等回头拜在我门下,为师给你弄个嘎嘎硬的家伙事儿!” 我心想你就撅着腚等吧,还想让我拜在你门下,想啥呢!师傅那糟老头子不过是骗你走阴而已。 柳胡子掏出三支金色的短香,燃着了插在一边,嘴里吆喝着:“柳氏青山走阴来,妖魔鬼怪速离开,走阴喽……” “卧槽,大胡子你小点声行不行?别他么把鬼王惊动了,趁着那鬼王没发现,你快去快回,最好多请几个狠茬子来!” 师傅一听柳胡子大声嚷嚷,赶紧让他闭嘴。我也偷眼看着那佝偻老头,发现他还在专心啃着“五彩大辣条”,根本连瞅都不带瞅我们一眼。 柳胡子平躺在地上,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手里抓着山鬼剑,双眼微闭,没一会儿竟然打起了呼噜,鼾声四起。 我还以为他睡着了…… 只见柳胡子身上缓缓坐起一道灵体,跟他长的一般无二。那道灵体晃悠悠站起来,冲着我招招手,渐渐模糊,转眼不见了。 再看柳胡子呼吸全无,跟死了一样。 师傅说不用大惊小怪,柳胡子没事,他只是灵体过阴去了,下去搬几个狠茬子救兵回来。 一袋烟功夫,柳胡子突然坐了起来,像是快要窒息的人突然获救一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额头上青筋暴突,满是汗水,看起来累的够呛,挺虚的。 还没来得及问,就感觉两股强大的气息降临了,蒙蒙白雾,影影绰绰看不清。 我心里大喜,柳胡子果然搬来救兵了,看来对付这鬼王是绰绰有余。 我冲着柳胡子竖起大拇指直夸他,不愧是柳叔,一下子就找来两个帮手,厉害! 不知道为啥,柳胡子眼神有点躲闪,两手不停搓着脸。 片刻后,雾气四散,现出两个身形来。 只不过这两道身形有点怪怪的,一个长着鸟嘴,一个长着鱼鳃。 我恍然大悟,我擦,柳胡子走阴转了一圈,竟然请来了十大阴帅里的两位,鸟嘴和鱼鳃! 只不过,他俩一个是管理天上所有鸟类的亡灵,一个是管理水中所有鱼类的亡灵,对付这个鬼王能行吗? 我突然感觉柳胡子有点不靠谱,难怪刚才我夸他,他不知道为啥,眼神有点躲闪,两手还不停搓着脸。 合着他也是心里没底,有点慌,不知道这两位能不能干过那个鬼王。 师傅皱着眉头,嘬着后槽牙直滋啦,看起来也有点上火! 不过该说不说的,这两位阴帅是真猛,瞥了眼佝偻老头,二话不说就动手。 那位长着鸟嘴的阴帅,张开尖嘴一声长啸,也不知从哪呼啦啦飞来一大群鸟类亡灵,铺天盖地冲着佝偻老头扑上去。 那位鱼鳃阴帅也不闲着,一招手从地底噗喽出一堆堆鱼类亡灵,有不少都是长着尖牙的食肉鱼类,对着佝偻老头猛冲。 先别管厉害不厉害,能不能打过那鬼王,就冲着人家这态度,这气势,不愧是位列十大阴帅,我从心里点个赞! 师傅招呼我们一起上,仗着数量优势,耗也要耗死他狗日的! 一眨眼的功夫,那佝偻老头被鸟山鱼海,再加我们几个和一堂仙家团团围住,开启群殴模式。 佝偻老头面对围攻也不慌,一股滔天煞气,从肉体里窜出来,化作巨大的骷髅头,他竟然舍弃了曹师伯的肉身! 只见山洞里阴风猛烈,像松涛,像海啸,刮的我们睁不开眼。 好强! 怪不得他有恃无恐,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这股滔天煞气有如实质,浓郁粘稠,仿佛连空气都静止了,无法流动。 不仅如此,那化作骷髅头的鬼王,发出仰天长啸,好似狼嚎,声音尖锐刺耳,仿佛是在召唤什么。 果不其然,从山洞入口处传来惊天咆哮,一声狼嚎似乎是在作回应! 此外,还有一声振聋发聩的虎啸,那声音震慑百兽,连鸟嘴和鱼鳃两位阴帅召唤来的亡灵,都在这啸声之下瑟瑟发抖,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山洞里突然有巨大威压,好似惊雷从天而降! 没有任何缓冲,炸的我浑身毛孔瞬间开裂,眼珠子不受控制往外直凸,耳朵里嗡嗡轰鸣,感觉浑身血液一个劲儿往头上窜,整个人有一种被压扁的感觉,特别痛苦。 一道怒吼声响彻山洞:“白问天,你们的死期到了!” 第三十八章 又来两头妖王! 伴随着那声怒吼,那股强横的威压慢慢减弱,两道身形带着破空声陡然降临,落在我们身后不远处。 这两道身形分散开来,有意无意的堵住了我们通往洞口的路,与正对面那个巨大的骷髅头虚影,形成合围之势,把我们几个死死围困在中间,看那意思倒像是怕我们几个逃跑似的。 来的这两道身形也都是灵体,不过看上去却并不虚幻,凝实的程度跟肉身差不多,二者一黑一白,形成鲜明对比。 又是两头大妖! 我认出来其中黑的那头大妖,应该就是我立暗堂那天,来捣乱的那头虎妖。还炸碎了常仙太爷牌位,最后被师傅、柳胡子和苏老头合力击退。只不过那天来的只是一道分灵,眼前的这个身形更加凝实,应该是灵体本身。剩下的那头大妖浑身雪白,长着狼身,看起来应该是头雪狼妖。 这两头大妖,灵体看上去就像是两座小山似的,强大的威压,戾气滔天,压的我浑身难受,透不过气来,一看就是妖王级别的大妖。 那头狼妖皱着鼻头,龇了龇锋利的尖牙,嘴里耷拉出长长的血红色舌头,两只眼睛里发出红彤彤的凶光,看得我心里直毛愣。它后腿微屈,前腿向前探出,摆出一副随时要扑过来的进攻架势。 “白问天,我看你们今个儿还往哪里逃,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忌日!识时务的就赶快放弃抵抗,交出解开封印的信物,我给你们来个痛快的,否则我定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感觉!” 那头虎妖声音浑厚如雷动,瞪着虎目,呲着长长的獠牙,露出残忍的笑,看得我浑身泛起寒意,这头虎妖明显要比狼妖实力强一大截。 师傅和柳胡子面色也都不太好看,虽说柳胡子过阴找来了鸟嘴和鱼鳃两位阴帅帮忙,可就算加上他们也胜算不多,刚才也就堪堪顶住那只鬼王进攻,如今又来了一头狼妖,一头虎妖两个死敌,还都是妖王级别的,这谁能顶住! 难怪鬼王一直不出手,原来是在等这两个帮手,眼见着狼妖、虎妖来了,它并不想再拖下去,发出刺耳尖啸,开始进攻。 巨大的骷髅头喷出浓浓黑烟,向我们袭来。离着挺远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恶臭,令人作呕。 虎妖也等不及了,看那样恨不得现在就把我们几个撕碎才解恨。它突然腾空跃起,带起一阵疾风,携着风雷之势猛扑而来。 那狼妖蹲在地上,后腿微屈,也不废话,直接弹跳而起,没想到它的速度竟然是最快的,几十米的距离转眼就扑上来。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一段玄妙拗口的咒语从师傅口中快速念出,紧接着师傅浑身猛然腾起一片金灿灿的光芒,将他全身包裹住,犹如神氐一般,浑身气息变得神圣不可侵犯! 我知道师傅刚才念的是金光神咒,是除魔卫道的利器。 师傅面色森冷,露出决绝的神色,仅剩的右手上下翻飞,片刻不停,一道道符箓,一种种印决,一股股摄人的能量波动,全都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 “诸天神灵,听吾号令,各显神通,渡灭妖灵,急急如律令,雷起!火起!风起!” 师傅刚念出金光神咒,并不停歇,又一口气使出雷霆、离火、罡风几道术法叠加在一起,面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接连喷出几口鲜血,显然已到了极限,眼下已是强弩之末! 我赶紧跑过去搀扶着师傅,怕他站不住摔倒。这糟老头子也太拼了,即便是道法高深也架不住这么祸祸,这种几道术法叠加的打法,我想都不敢想,没有强大的修为做铺垫,这么做就是自寻死路。 师傅咬牙支撑着术法,噼里啪啦的银色电弧,炽热跳动的火焰,呼呼作响的罡风,一股股力量互相催生,互相叠加,像是发疯一样到处乱窜,狂暴、紊乱,带着毁灭的气息,向着鬼王、虎妖、狼妖席卷而去。 “嗷呜……故弄玄虚,你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们?做梦吧!我看你这么消耗还能撑多久?” 狼妖后发先至,它嚎叫着缩小身躯,那尊小山似的灵体转眼间缩小至正常狼大小,看起来变得更加灵活。在袭向它的雷霆风火之力中,左右腾挪,身子灵活的躲避着道道攻击,发出不屑地嘲笑,奔着师傅而来,想要先解决师傅。 “哼!是不是故弄玄虚,你尝尝就知道了!” 柳胡子怒哼着,面色潮红,十指连弹,数不清的金色棺材钉击射而出,在雷电风火中穿插交错,深深地插在山洞各处,叮叮当当一大片清脆声不断响起。 我暗暗咋舌,粗略估计着,柳胡子这会儿足足甩出去能有几百颗金钉,好强!我从未看过柳胡子这么厉害,果然有几分本事! “金钉出,镇百邪!” 柳胡子大喝一声,双手合十,结了个玄奥的印决。 他牙关紧咬,脸色通红,双眼也憋的通红,眼球布满了像蜘蛛网一样的血丝,看起来他操控这等规模的金钉阵也很吃力,并不轻松。 咚! 山洞里响起一声沉闷的重鼓声! 这沉闷的鼓声冷不丁震得我神魂恍惚,像是一把巨锤直接砸在我脑海意识中。 嘶……这威力,简直太猛了,难怪柳胡子看起来那么吃力! 只见柳胡子甩出去的金色棺材钉亮起一片金色光芒,隐隐在山洞里勾勒出一面巨型大鼓! 咚! 又是一声闷响! 振聋发聩! 说时迟那时快,身处金钉阵里的狼妖,身影一顿,被鼓声当头震喝,紧接着一头栽倒在地,竟然被金钉巨鼓震得倒地不起。 我隐隐从刚才那道鼓声里,听出有一丝禁锢之力。 难怪狼妖倒地不起,就连我听着巨鼓声都神魂震颤,何况它还被柳胡子特意针对,它也仅仅是道灵体,后果可想而知! 呼呼…噼里啪啦……… 师傅见狼妖被柳胡子放倒,赶紧咬牙操控着雷霆风火之力,一拥而上,将倒地不起的狼妖灵体牢牢裹住,无情的蹂躏摧残…… 雷霆暴虐无匹,离火高温煅烧,罡风如针似刀…… 嗷呜…嗷呜嗷呜……嗷…… 金钉阵里传来那头狼妖哀嚎,声音痛苦不堪,渐渐透出无力之感…… 狼妖灵体被雷霆、离火、罡风混合之力摧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缩水,变得越来越模糊,很快就成了一团残魂,哀嚎声撕心裂肺,可想而知它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那头虎妖也闯进金钉阵里,看那样是想将狼妖救出,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见狼妖变得如此凄惨。 它吓得身形极速暴退,赶紧避开金钉阵范围,止步不前,它怕重蹈狼妖覆辙。 那鬼王化作的骷髅头见此情况也止步不前,迟迟不敢靠近,似乎有所忌惮。 柳胡子看见一击得逞,那狼妖八成是干废了,嘴角上扬,露出笑意。 我看的清楚,有一丝殷红被他用手背快速抹去。他负伤了,怕被虎妖和鬼王看出端倪,咬牙吞下了那口涌上来的逆血。 眼下情况不妙,虽说师傅和柳胡子合力干废了那头狼妖,可自身也受伤不轻,不知道这样的攻击还能不能持续下去,也不知道还能撑住几波冲击。那鬼王和虎妖会不会有其他手段,毕竟它们俩个才是最难缠的,那头狼妖在它们中实力算是最弱的。 我和众仙家在如此等级的战斗中发挥不出太大作用,这种战斗已经远远超出我们几个修为太多了。 至于柳胡子走阴请来的帮手,阴帅鸟嘴和鱼鳃,这会儿正远远的缩在一边,并没有打算出手的意思。本来他俩就是来帮忙的,随时都可以拍拍屁股走。并且他们跟狼妖、虎妖、鬼王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况这大妖、鬼王的实力已经稳稳压他们一头,他俩也犯不上拼命。 虽说虎妖和鬼王眼下显得很忌惮,似乎也被师傅和柳胡子联手一击震慑住了,可我知道这种局面不会持续太久。 它俩能修炼到这种修为,本就是杀伐果断之辈,被师傅他们镇压在天池封印下,差点死在里面,还失去了肉身,这等仇恨就连多看一眼都会分外眼红,逮着机会肯定不会轻易放手。 果然,我这念头还未落下,就见鬼王所化的骷髅头突然猛冲,化作滚滚黑烟,一头扎进柳胡子金钉阵里,拖拽着狼妖残留的灵体飞奔而出,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柳胡子来不及反应就被它得手。 “哼,一道残魂而已,你还指望它能帮你战斗?” 柳胡子并没有太在意,冲着鬼王说道。 “嘿嘿,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的!” 呼…… 那道滚滚黑烟又化作巨大的骷髅头,张开大嘴,一口将狼妖残魂生吞了! 狼妖模糊的残魂发出更惨痛的嚎叫,几个呼吸间,被那巨大的骷髅头吞噬一空,彻底没了! 紧接着,一股更为强大的气息从骷髅头上隐隐透出来,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悸动,油然而生! 第三十九章 山鬼剑碎 我们几个看傻了,这鬼王当真是个狠茬子,竟然连自己找来的帮手也不放过,不知道看了这一幕,那头虎妖会作何感想。 “你个狗杂碎!把我兄弟吐出来!你特么的,是你怂恿我俩一起围剿白问天,你个狗东西,你敢害我兄弟,我跟你拼了!” 虎妖化作小山似的灵体,向鬼王猛扑过去,想从它嘴里把狼妖残魂救出来。 好机会! 我看向师傅和柳胡子,考虑着要不要趁着这机会,配合虎妖一起把鬼王收拾了,或者先把虎妖收拾了也行。 还没等师傅和柳胡子作出决定,就听到一声惨叫! 我赶紧看去,吓得脑袋嗡一下,虎妖没了! 只见虎妖灵体被那个巨大的骷髅头吞了大半,只剩下两条后腿和一根尾巴,还在嘴边耷拉着,一转眼也被吞了,好好的一个妖王,就这么轻轻松松没了! 那巨大的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窝窟窿里,喷出两道红光,气息猛长! 我恍然大悟,原来鬼王迟迟不肯动手,根本就不是等什么帮手,它不过是设了个更大的圈套而已! 它野心真够大的,不但想击杀我们,在此之前它更想把那两个妖王吞了,借着吞噬它们的灵体增长自己的实力。 真是个心机鬼! 那股森森鬼气越聚越浓,连带着骷髅头也跟着猛长,越长越大。 “不好,这狗日的,它是要一举突破鬼王境界,得赶快阻止它!” 师傅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我从他表情里看出情况有多严重。 “老白,你还能挺住吗?别乱来,再拖一会儿,苏老头也应该快到了。” 柳胡子用手背快速抹了把嘴角,声音含糊地说着。 “就怕等不及了……” 师傅身体有些哆嗦,颤颤巍巍推开我搀扶他的手,偷偷比划着不远处插在地上的判官笔。 那判官笔上缠绕的光芒锁链早已被鬼王当辣条啃的差不多了,余下的也早已分崩离析消散了,只剩下露出地面的光秃秃一截笔杆。 我心领神会,师傅是想不动声色的,让我把判官笔取回来。 我环顾四周,那骷髅头还在消化狼妖、虎妖的灵体,还在不断膨胀增大,估计是想一鼓作气突破鬼王壁障,进入更高的境界。 我正想着怎么才能不惊动它,把判官笔取回来,只见身边一道残影飞奔出去,一溜烟儿又窜回来,嘴里叼着的正是那杆判官笔。 原来是堂口里的仙家黄勇敢,我不禁咧嘴一笑,他这名我可真是没白起,他是真勇敢! 师傅颤巍巍接过判官笔,冲着柳胡子点点头示意,我从他眼神里看出有点决绝。 “动手!” 柳胡子从怀里摸出个红彤彤的木盒子,随手抛在空中,嘴里念叨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双手印决变幻,不停翻转,我从未见过如此繁复的印决。 片刻后,柳胡子双手合十,用力一拍,终于结成了印。 嗡…… 一阵嗡鸣声入耳,晕乎乎的感觉涌上头,只见柳胡子抛入空中的那个红彤彤的木盒子,在嗡鸣声中暴涨,由巴掌大小,猛然窜了无数倍,赫然变成一口描着银边的大红棺材! 我大张着嘴,不停嘣出没文化的“卧槽”声…… 这着实有点唬人了! 细看之下,那棺材根本就不是描的什么银边,而是一张张紧紧挨着的银色符箓,凑的紧了倒像是描了一层银边! 银色符箓!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银色符箓!我用的最高等级也才是红色符箓,还是上次对付那个尸王。 由此可见,能用到这么多银色符箓封印,这棺材里的东西到底有多猛,肯定比我对付的那个尸王要猛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还没反应过来,柳胡子印决又飞舞了,难不成他兜里还有棺材? 我紧紧盯着他看! “咯吱…咯吱…” 一声声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刺耳袭来,听的我牙根又酸又痒痒,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 当初我被房梁砸死那次,一醒来就装在棺材里,当时我抓挠棺材板子就是这声音! 不过我当时抓的可没这么狠! “嘎嘣…嘣…嘣…” 立在空中的那具大红棺材不断的剧烈抖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柳胡子翻飞的双手终于停住,印决完成,“嘭”一声,空中那具大红棺材盖子突然崩碎,化成一堆木头沫子飘落,只剩下空空荡荡的棺材还立在空中。 空的?棺材里竟然是空的!怎么可能!刚才棺材里明明有刺耳的抓挠声! “咯咯咯咯……” 一阵诡异的笑声从身边传来,又飞速远了…… 我扭头一看,只见一抹妖艳的红色闪过,好快! 原来那就是大红棺材里蹦出来的! 那一抹妖艳红色,拖着残影向鬼王幻化的巨大骷髅头发起攻击! 我看着柳胡子,心中仿佛有一百万头羊驼飞奔而过。 似乎是感受到我一直注视着他,柳胡子转头对我惨然一笑,我惊呆了,只见柳胡子嘴角、鼻孔、耳朵、眼角都在滴滴答答淌血! 卧槽! 七窍流血! 他是不是要死了! 我赶紧几步跨到他身边,搀扶着他软绵无力的身子,我想把他扶起来,可是他就像一滩烂泥巴,怎么也扶不起来。 “小…小白…小子,咳咳…柳…柳叔…厉…厉害吧…让你看看…什么才叫…最狠的…尸…尸王……咳咳…” 我眼泪止不住顺着脸淌下来,柳胡子虽然有时挺不着调的,可对我是真好,就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可能在他心里我就是他家的小辈吧!他又是保护我,又送我山鬼剑,还要收我为徒……眼看着他要死了,我心里一阵发酸,真舍不得,我忍不住抽抽搭搭哭起来! “柳叔你别死行不行,只要你不死,我就给你当徒弟!” “扑哧” 柳胡子笑了,只是他一笑,嘴角的鲜血淌的更多了…… “让他躺会儿吧!你照看好他!” 师傅走过来摸了摸柳胡子脉搏,随手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转身奔着那颗巨大的骷髅头走去,背影萧索,说不出的落寞…… “师傅,别去好不好?咱们走,咱们回家好不好?” 眼看着那道红色的身影正和鬼王缠斗,我心里说不出的害怕,我怕柳胡子死,怕师傅这一去也回不来,强大如狼妖、虎妖最后不还是化为了鬼王身体一部分? 师傅听了我的话,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依然坚定的向前趿拉着,只是远远飘来一句话:“小风,你记住了,有些事儿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咱不惹事,可也不怕事!” 泪水模糊了我双眼。 模糊中,我听见那鬼王传来气急败坏的尖啸声,愤怒的嘶吼声:“白问天,你三番五次坏我好事,今天我定要把你千刀万剐!” 我抬眼看去,只见师傅风姿卓绝如谪仙! 他右手捏着印决,口中叼着判官笔,含含糊糊嘟囔着咒语,凌空疾书,密密麻麻在空中画了一大片符箓,像是天幕,布满了鬼王四周,把那个巨大的骷髅头包裹在内! 下一秒,那片巨大的符箓天幕轰然爆开! 轰! 巨大的爆炸声,掀起滔天气浪! 整个山洞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崩塌! 鬼王化作的巨大骷髅头,还没来得及破开晋升壁障,就被密密麻麻的符箓炸个正着,又被掀起的滔天气浪裹挟,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崩碎,化作漫天残渣! 转眼间漫天的残渣又不甘心地凝聚出成千上万个小骷髅头,正往一起攒凑,想恢复原状! 好一手凭空画符箓! 好一个师傅! 好一个白问天! 好一个东北第一仙师! 我心中一股凛然正气陡然而生! 我是师傅徒弟,我是出道仙师!怎能被魑魅魍魉吓退!怎能为鬼怪让步! 我抓起山鬼剑,让堂口里众仙家保护好柳胡子,几个箭步向着鬼王化作的成千上万个小骷髅头飞奔而去! 一股暖呼呼的气流从我丹田冉冉升起,不再需要意念牵引,自发地冲过天门、跨地门、渡人门,充斥四肢百骸, 我一扬手把山鬼剑定在空中,接着双手翻飞,印决繁复,舞出道道残影,大喝一声,“剑阵起!” 那把山鬼剑,不断在空中颤动,发出低吟,像是压抑不住兴奋,旋即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万千千! 转眼间,金光大作,如大日!如烈阳! 以意驭气,以气驭剑! “山鬼剑阵出,妖邪无处藏!” 一大片金灿灿的剑气升腾而起,照亮了整个山洞,奔着千千万万个小骷髅头飞驰而去! 鬼王化作的千千万万个骷髅头,似乎是感受到危险,向我冲来! 有的喷绿烟,有的喷白烟,有的喷黑烟,有的音波攻击,发出尖锐的啸声,有的干脆就咧开大嘴,露出森森白牙扑咬而来…… 轰隆声不绝于耳,不知有多少骷髅头在我山鬼剑气下化作飞灰! 师傅身形摇摇欲坠,又晃悠着叼起判官笔;从柳胡子大红棺材里破空而出的那道妖艳红影也化作一抹红,左突右冲,每一次都能击碎几颗骷髅头;柳胡子走阴请来的鸟嘴和鱼鳃两位阴帅也不再犹豫,操控着数量庞大的鸟类亡灵和鱼类亡灵发起攻击! 鬼王操控着密密麻麻的骷髅头向我们扑来,一群群骷髅头把我们几个分隔开来,团团围住。 我左手捏剑诀,往剑身上一抹,口中念念有词,山鬼剑顿时金光大作。 我挥剑奋力劈砍,不知道砍了多久,也不知道砍的多少骷髅头爆碎,只觉得胳膊酸麻到抬不起,山鬼剑中阳气也越来越弱,每次攻击也越来越弱…… “哗啦” 山鬼剑终究是替我承受了太多,阳气散尽,哗啦啦碎了一地…… 没了趁手的利器,我掏出一把红色符箓,还没来得及捏印决起符,就被一群骷髅头贴近缠上。 躲闪不及,一个骷髅头趁机向我脖子咬来,我吓得赶忙用胳膊一挡,那骷髅头作势一口咬在我胳膊上,一阵钻心的疼传来,我来不及喊疼,又是几个骷髅头奔着我脖子、脑袋、身上咬来,有几个更厉害的喷出一口口黑色的、白色的、绿色的毒烟…… 心一慌,我知道我要完了! 第四十章 大战落幕 我感觉脑袋阵阵晕眩,腿上软绵绵没劲儿,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我心里明白,估计八成是中毒了! 迷糊中,我看到一群墨色的折纸鹤,不知打哪儿来,围着我悠悠飘转,不停的啄着周围攻击我的骷髅头,接着不急不缓地落在我身前,爆发出妖艳的黑色火焰,缠绕在一大片骷髅头上,转眼将它们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还有一根紫色的长棍,拖着颤动的尾影,夹带着破空风声,从远处极速抛来,疏忽而至。棍身腾起一片紫芒,瞬间扫开大片骷髅头,发出乒乒乓乓的爆碎声,尽显刚猛霸气…… 还有一股浓郁的阴阳之气,疏忽间升腾而起,将整个山洞全面封锁,化为一块巨大的阴阳磨盘,滚滚而动,碾磨着那群骷髅头,骷髅头发出惊恐的尖叫声,紧接着寂灭…… 巨大的轰鸣声再次响起,整个山洞紧跟着震颤,疯狂晃动,终于撑不住,轰然崩塌! 我心急如焚,想跑出去却浑身僵硬动不了,也不知道师傅咋样了?还有柳胡子、堂口里的众仙家,都别出事才好! 突然我眼前发黑,然后失去了意识! 朦朦胧胧中,像是一场大梦,梦中的我,躺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四周有好多人围着我看,只是日头有点足,太刺眼,还有阵阵山风吹过…… 师傅蹲在我身边,浑身破破烂烂,好多伤口,满脸是血,笑中带泪…… 柳胡子拄着紫色的长棍,一脸狼狈相,眼巴巴的盯着我,满眼期盼…… 常小猛、黄勇敢、白映雪、常小玉,每个仙家身上都带着伤,不过看起来都不太严重,没什么大碍,他们也都围在我身边注视着我…… 苏老头手里把玩着黑白相间的小磨盘,笑眯眯盯着我看…… 还有那张钻进黑堂单里的四个鬼将,一个白胡子老头,一个身材壮硕的大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一个红妆艳丽少妇,他们围在师傅身边,也都盯着我看,神态各异…… 还有一男一女,我不认识…… 我是死了吗? 他们这是干啥呢? 是在向我遗体告别吗? 还是说他们也死了? 我心里莫名有种悲戚感…… “别装了,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别搁那酝酿情绪了,也不用你发表获奖感言,我们大伙都等你半天了!” 柳胡子佯装嗔怒,举起手里的棍指着我说道,他嘴角笑意分明。 “哎卧槽,快扶我一把!” “咣当”一声,柳胡子跌坐地上,手里的棍子滚落一边。 大伙儿哄然大笑。 我翻身爬起来,原来我没死,这也不是在梦里,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惊讶的看着四周,被眼前的场景着实吓了一大跳。 天门峰没了! 确切的说,是我们所在的左边山峰没了,现在我身处的位置相当于半山腰! 我昏迷前的那场震动,把整个山洞震塌了,山崩了! 师傅说,得亏苏老头带着帮手来的及时,把我们从山洞里救出来,要不然,估计我们几个就被活埋在山洞里了。 “那个鬼王呢?”我赶紧问师傅。 “被你苏爷爷用阴阳大阵磨死了!” 师傅抽着不知道谁给的卷烟,平淡的说,语气轻松,像是卸下来一块心口的大石头。 我心里也一松,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身体轻快多了。 身上的伤口也不知被谁上了药,还细心包扎好了。 “小天,我们几个也该走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也陪了你师傅、师兄那么久,缘分尽了,咱们就此告别吧!” 四个鬼将中那个白胡子老头,开口冲着师傅说道。 “秦爷爷你们要去哪?” 师傅掐灭烟屁股,脸色有点失落,问那个白胡子老头。 “还不清楚哩,当初你师傅没了,把我们托付给你师兄曹毅,如今曹毅也没了,你堂口也早就散了,我们先四处转转吧,想故地重游溜达溜达再说。” 白胡子老头捋着那绺山羊胡,眼里也很伤感。 我心里一动,这可是四个鬼将,如果都加入我堂口,我岂不是立刻就能牛批起飞? 姜还是老的辣,师傅瞥了我一眼,估计他已经明白我的想法了。 “秦爷爷,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加入我徒弟白风堂口,虽说他暂时还只是暗堂,可他根骨好,心性不差,仙缘也重,以后肯定……” “还是算了吧,我看这小子根骨虽好,心性也不错,可命里注定要多灾多难,未必能成正果!” 身材壮硕的大汉还没等师傅说完,便挥挥手粗暴打断师傅的话,显得很不耐烦。 “额,小白子你别生气,胡叔叔说话向来心直口快,可他是个好人!” 那个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蹭过来,拉着我手安慰我。入手一片冰凉,激的我浑身直哆嗦,感觉他身上好强的阴煞气息。 “那你愿意加入我堂口吗?” 我想着蚂蚱再小也是块肉,别看这孩子小,可也算是鬼将,看起来也挺猛。 “额,那个……这得问我爷爷,我做不了主的……” 那孩子听我说要拉他入堂口,连忙摆手,说着便看向白胡子老头,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孩子和那个白胡子老头是爷孙关系。 其他人也都看着白胡子老头,好奇他会咋说,会不会同意加入我的堂口。 只见那老头摸着鼻子,好像是不太情愿,又找不出好的理由拒绝,憋红了脸。 “算了吧,我这反正也只是个暗堂,没什么香火供奉,你们还是找个好点的前程,别耽误了修成正果。” 我心里突然有点不太痛快,同不同意入我堂口无所谓,磨叽个啥劲?来不来一句话的事! 其实想想也没啥的,堂口里收仙家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我不想勉强他们进来,心不齐早晚会出事,整不好容易乱堂、翻堂,没准还会炸堂! 强扭的瓜我不知道脆不脆,反正肯定是不甜! 白胡子老头看我说话语气有点冲,他也有点下不来台,表情有点尴尬,想了想说道: “哎,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这孙子命格有些特殊,跟白小子犯冲,他俩凑一起怕坏事,出了事就不好了!” 我擦,我这暴脾气!不来就不来呗,拿这么个破理由搪塞我!村里扯老婆舌的娘们儿也常这么说,动不动就是什么八字不合,这也不合适,那也不合适,磨磨叽叽像个神棍! 那个红妆艳丽少妇面带微笑看着我,也不知道脑袋里想些啥。 算了吧,我也没想问她,估计问了也白扯,再被拒绝了我多没面子。 我是年纪小,又不是不要脸! 师傅估计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抱拳对着那几位鬼将作揖,给他们一一送行。 看着他们化作流光飞走了,师傅有点伤感,从兜里翻出那张巴掌大小的鬼堂单,哆嗦着用牙叼住,伸出仅剩的右手使劲拉扯,“撕拉”几下,扯的粉碎,一把火烧了。 看着黑漆漆的鬼堂单化作黑漆漆的飞灰,随风飘散,师傅用手背快速抹了抹眼睛,像是在抹眼泪,这个糟老头子竟然哭了! 我知道他是不舍,毕竟是师傅的师傅留下的班底,肯定也陪着他度过了不知道多少次难关,如今都走了,他心里肯定会伤感。 “呦呵,老白,没想到你个老毕登,也会像个娘们儿似的哭哭唧唧,咋的?要不要我柳大诗人即兴发挥,给你赋诗一首?” 柳胡子腿伤的不轻,拄着那根紫色的棍子,走起路来一蹦一跳,可这也不影响他是个逗比。 “你听着哈,题目啥的咱就免了,我直接给你来几句硬的,嗯哼……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咋样?有水平吧?” 我扑哧一声,被吐沫呛了一大口,不停咳嗽。 柳胡子可真不要脸,这是他即兴发挥?说是即兴抄袭还差不多!不过以他那性子,能整出这几句也已经很意外了,再整多了我怕他超纲。 “滚你娘的,老子我没哭,你他娘的哪只眼睛看见老子哭了?老子是被风吹的眯了眼!” 师傅不承认,笑骂着柳胡子,苏老头也在一旁帮腔。 欢声笑语打破了这两天蒙在我们心头的阴霾,就像是头顶高悬的日头,一片暖洋洋。 我们几个伤的伤,残的残,一路跌跌撞撞往山下走去,好在来时的那段险路已经随着山体崩塌一起毁了,剩下的一段都是平坦好走的路。 “哎…哎,我突然想起个事,老白,小白子,你俩可是答应我一件事啊,可别赖账不认!” 柳胡子突然有些激动,冲着我和师傅喊道,我知道他说的是要认我做徒弟这件事。 师傅和我对望了一眼,冲着柳胡子直挠头:“不好意思,啥事?我这段时间有点记性不太好,忘了!回头我想起来再说!” “卧槽,我就知道你个老毕登肯定不认账!小白子,你说!你说!认我当师傅这个事当时你也认可了,你咋说?” 柳胡子气的火冒三丈,冲着我俩直嚷嚷。 “那个……这个……” 我不知道该咋说,偷着瞥了眼师傅,他微微点头,冲我神秘一笑。 我明白了,我知道师傅是啥意思! 我憋着笑,一本正经的看着柳胡子说道:“那个…柳叔,认你当师傅这事儿也不是不行,就是吧…我山鬼剑干鬼王那会废了,现在没有趁手家伙事…你看是不是……” 第四十一章 开鬼门,四门全开! “嗨,我还当是啥大不了的事呢!这不是小菜一碟嘛,小事小事,你就说想要啥样的家伙事吧,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槊棍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十八般兵器你就来吧!随你选随你挑,为师肯定满足你要求!” 柳胡子吐沫星子横飞,喷了我一脸,说的那是滔滔不绝,就差拍着胸脯向我保证了。 “那个,我不稀罕那些玩意儿,我想要…那个啥…” 我有点尴尬,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哎嗨,你倒是说啊?你想要啥,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师傅我也想办法给你整来!说,放心大胆的说!” 柳胡子是急性子,急的直拍大腿,紧接着倒吸凉气,疼的龇牙咧嘴,他着急之下拍着那条受伤的腿了…… 看他这么说,我也不再扭扭捏捏,不过还是有点底气不足,小声嘀咕道:“我想要…判官笔…” “好说,我还以为你要啥呢!这还不是小事一桩!你不就是要…啥?你要啥…判官笔?!” 柳胡子还想咋咋呼呼打包票,说道后半句才知道我要的是判官笔,顿时蔫了。 “卧槽,我就知道白问天你个老毕登不会这么好心,还会平白无故发善心?果然露出马脚了吧!你他娘的原形毕露了吧!” 柳胡子实在想不出啥词了,气的憋红了脸。 “废话少说,你就说给不给吧!就看你收徒弟心诚不诚了,你可知道我为了收小风当徒弟,付出了什么代价?岂是你这件法器能比的?” 师傅看着柳胡子,淡定的用话激他。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柳胡子表情明显变了,一咬牙一跺脚,恶狠狠的说道:“成!不就是判官笔吗?我给!你们可不许反悔!” 师傅抠着鼻屎,笑呵呵的说:“谁反悔谁孙子!哎,这不就对了嘛,做师傅的,不就是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徒弟嘛!” 柳胡子气呼呼从怀里掏出个精致小巧的木盒,脸红通通的,把盒子推给我,不知道他心里现在是不是在滴血。 我接过来,打开精致的木盒,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钻进鼻子里,连带着神魂都跟着一震,舒服极了! 好东西! 这盒子不知道是啥木质的,不过就冲这安魂定魄的功效,也不是啥简单的货色。 那杆通体玉色的判官笔,安安静静躺在木盒里,我用手轻轻抚摸着,一股强大的气息,猝不及防顺着手指蔓延,横冲直撞,钻进我体内,刺激的我神魂激荡,浑身都跟着直哆嗦,好霸道的力量! 先前使用“送鬼入地”阵,我虽说摸了把这宝贝,可那会儿是由师傅主阵,我只是辅助,并没有察觉什么,现在换我自己触摸才知道这东西这么猛! 怪不得要用安魂定魄的特殊木盒盛放,一般的盒子根本不可能盛放这么强大的法器,早就被判官笔这股霸道气息震成齑粉了。 好强大的法器,可比那把山鬼剑强太多了,那感觉就好比一个是萤火虫,一个是当空皓月!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我说呢,师傅为啥总惦记着判官笔,还总撺掇我想办法把它弄到手,柳胡子每次也都是推三阻四,不肯把判官笔送我。 现在我才知道,这简直就是一杆神兵利器! 柳胡子把判官笔给了我,可能是信不着我们,怕我们诓骗他,让我现在就拜他为师。 我哭笑不得,这还在山上呢,案桌、香烛,要啥没啥啊!我问他会不会太仓促,要不等着下了山,备好需要的东西再拜师也不迟。 柳胡子推脱用不着,他不在乎那些虚礼,只要给他简简单单行磕头拜师礼就行了。 好吧! 我们几个寻了处平坦的大石头,我当即跪在地上,三拜九叩,行了简单的拜师礼,师傅、苏老头和他找来的两个帮手,还有常小猛、黄勇敢、白映雪、常小玉在一旁观礼见证。 礼毕,拜师成。 柳胡子名正言顺成了我柳师傅。 为了方便称呼,不弄混,师傅特意想了个招,说就叫大师傅、二师傅算了。 为这事,柳师傅不干了。 “凭啥我就是二师傅?你才二!” “你不当老二谁当老二?总得有先来后到吧?” “凭啥?”柳师傅梗着脖子不服气,骂道:“你个老毕登,你就说你除了年纪比我大,剩下哪比我大吧?凭啥我当老二?” 哈哈哈哈…… 听了这话,我们几个笑成一片。 常小玉羞红了脸,扭着妖娆身姿,银牙轻咬,啐了一口,也不知道她想起了啥…… 这事闹成了笑话,只好作罢!最后还是苏老头拍板,说不如就叫白师傅,柳师傅,方便好记还不混。 一边下山,我一边偷偷问白师傅,柳胡子为啥热衷认我当徒弟? 白师傅说你想不想知道柳胡子是干啥行当的? “啥啊?” “卖棺材的!” 我擦,难怪找不着徒弟,竟然是卖棺材的! 不过既然收了人家宝贝,拜师礼也成了,咱也不能再反悔。 我们一行人热热闹闹奔着龙潭湖走去,两位师傅撺掇苏老头要好好喝一顿,这次死里逃生得亏了苏老头来的及时,他俩说啥也要敬酒。 眼看着就要到了,远远的看见一身红妆坐在前方一块大石头上,看那样像是在等人。 凑近了一看,竟然是四鬼将里那个红妆艳丽少妇。 一问才知,她刚才并没有走,为了避免尴尬,找借口跟他们分开了,在山下专门等我们几个,确切的说,她是在等我! 原来她是想要入我堂口! 我有点发懵,问她为啥?那几个可都是想尽一切借口推辞。 “我思来想去,功德还未圆满,看你小子也算有眼缘,打算进你堂口帮衬帮衬,怎么?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红妆艳丽少妇嫣然一笑,梨涡浅浅,有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姿态,把柳师傅看的痴了,一时都忘了迈步。 其实,我从她眼神里能看出来,她说的这些都是借口,她估计是不忍心看白师傅这么落寞吧,他俩应该是渊源不浅。 我看向白师傅,想征询他意见,看看他是啥意思。 白师傅没反对,看起来还挺高兴的,那样子倒像是个老小孩儿。 红妆艳丽少妇让我称呼她“苏姨”就行,我一听赶紧摇头,先前白师傅也是这么称呼她的,我再叫“苏姨”那岂不是乱了辈份! 红妆艳丽少妇嫣然一笑,对我说不打紧,她一千五百多年的道行,我和白师傅在她眼里都只是小屁孩,差个几十岁有什么区别? 我捏着鼻子认了,白师傅也没反对,就算是各论各的吧。 没一会儿我们一行来到龙潭湖,借着湖里温泉水好好洗了个热水澡,一扫这几天疲态。 苏老头之前给我的小船显然是无法承载这么多人,只见他偷偷摸摸背着我们,不知从哪又摸索出一只金色的巴掌大小纸船,小心翼翼放在湖水里。 这金色小船可真气派,比之前给我的那艘精致多了,层层叠叠,像是古代的画舫楼船,跟我那个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苏老头随手打了个响指,那只金色的巴掌大小纸船,在湖面上摇摇晃晃,无风自动。 几个呼吸间,沾了水的金色小纸船在浪花里颤巍巍暴涨,转眼间成了可容纳几十人的画舫楼船。 我们几个连带着堂口里众仙家一同登上楼船,打算好好庆祝一番。 一上船,入眼之处简直是极其富丽堂皇,雕龙画凤。 走进船内,才发现苏老头已经早有准备!宽敞的大厅里七七八八摆满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妙龄美女服侍左右,竟然都是些山精野怪化形而成。 白师傅和柳师傅四目相对,都露出贪婪的目光,我知道只要他俩统一战线,这艘楼船十有八九是肉包子打狗了,苏老头休想再拿回去,一想起苏老头那悲痛欲绝的惨状,我心里倒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两个师傅和苏老头很快就凑了一桌喝起来,他们凑在一起除了捉妖抓鬼,也就剩喝酒划拳这点乐子能干了。 苏姨不太喜欢热闹,单独找到我,说要给我打窍开鬼门,以后处理事情也方便。 好在这楼船倒也宽敞,我和苏姨找了个单独的房间,远离吵吵闹闹的人堆。 苏姨让我准备好,她要开始打窍了。 我知道这次打的是第四个主穴,夹脊穴,仙学里也称之为鬼门。这个穴位包括周边一部分在内,是鬼仙出入的门户,所以称之为鬼门。这个位置通常由鬼仙自己来打,别的仙家替代不了。 白师傅之前跟我说过,打通这个穴位是很痛苦的,后背有一大片地方经常酸痛、胀痛,严重的时候需要躺着才能缓解。这个穴位打通以后,弟子会感觉到,当鬼仙上身的时候,会有一股凉气袭来,而没有疼痛的感觉,这就是通了。如果有疼痛的感觉就是没通或者没有完全通,疼痛的感觉越轻,证明你的窍打的越好。 苏姨看起来面色很镇定,全然没有那几位仙家帮我打窍的紧张感,看来苏姨这一千五百多年道行果然不是白修来的。 果然,随着苏姨打窍开始,我感觉后背有一大片地方伴随着酸痛、胀痛,最开始是酸麻,一点点痛感加剧,到最后疼的我龇牙咧嘴。我怕疼的叫出声来,让他们误会,赶紧用手捂住嘴,使劲克制,这才堪堪忍住。 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股凉飕飕的感觉袭遍全身,我知道鬼门打通了! 苏姨冲着我浅浅一笑,化作清气钻进我身体里,说是要适应适应新家。 我心里大喜,直到此刻为止,我天门、地门、人门、鬼门,四门全开! 第四十二章 善恶终有报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行人就待在龙潭湖上,住在苏老头的画舫楼船里修养。 之前的大战实在是让我们损伤不小,尤其是两个师傅和众仙家们,受的伤可都不轻。 师傅也没有打算动身回村的意思,他决定以后就住在这了。说是这里环境清静、优雅、灵气还足,适合清修。还给龙潭湖取了个自以为优雅的名字,叫群仙湖,要把苏老头这楼船当成据点,这船果然被霸占了。 眼瞅着到了正月十五,按照习俗,我得回去给故去的祖宗们上坟烧纸送灯。 师傅又想起了曹师伯,一阵唏嘘。当时山洞塌了,苏老头只顾着救我们出来,曹师伯尸体被压在山洞里埋住了。师傅给曹师伯立了衣冠冢,哭的稀里哗啦,人上了年纪可能更容易感慨怀旧吧! 我带着常小猛、黄勇敢两位仙家走了,临走前没忘记兑现之前给山里那些野仙精怪们的承诺,给他们足足上了十几捆贡香,有愿意喝酒的,酒也管够,让那些野仙们美美享用一顿。 那些野仙精怪们高兴坏了,一个个醉醺醺的,冲着我作揖拜谢,都说以后有事尽管招呼他们,随叫随到。 白映雪和常小玉没跟我一起走,她俩整天腻在一起玩的还挺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都担心白映雪那么清纯可别被常小玉拐带变味了。她俩非缠着我,说喜欢这湖里有温泉,天天要泡澡,让我有事在心里喊她们就行。 苏姨爱清静,这里倒挺合适,也没跟我走。其实我知道,她主要还是放心不下师傅,想陪在师傅身边。 不过他们不在我身边也不打紧,就算发生什么事,在心里喊他们也能感应的到,身边有常小猛和黄勇敢这两位护法仙家也够用了。 再说我现在也有一定自保能力,手上还有判官笔这等神兵利器,一般小事我自己也能轻松处理。 我其实遇事不太想麻烦堂口里仙家们,除非迫不得已。毕竟自己的路终究还是要自己走,人这一辈子,能陪你到最后的,也只有你自己而已。 这一路上黄勇敢四处闲逛,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也不知道忙活啥,估计他这几天一直陪我了,窝里那群黄皮子们都闹翻天了吧,也不知道他们黄皮子兴不兴三妻四妾啥的,哈哈。 刚想到这,黄勇敢一溜烟儿跑回来,告诉我前边有情况。 我赶紧跟着他往前面走,没走多远,来到一处山边大砬子跟前,位置还挺险,左右两边都是万丈悬崖,只有身前一条窄窄的小道。 我正纳闷呢,黄勇敢带我来这干啥?看风景吗?这有啥好看的,除了石头就是悬崖,再就是峭壁上长着几棵大松树还挺顺眼。 黄勇敢用爪子指了指前边几块大石头夹缝里,我仔细一看,果然有情况! 在那几块大石头夹着的缝里,有一个人端坐着,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只是他,看那样早就死透了! 我赶紧靠近几步,往前凑了凑,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正是那天从我家跑了的董老三! 只见他尸体胸口多了个血呼淋啦大窟窿,心脏被掏出来了,连带着一大串内脏器官,耷拉在腿上,身边一大摊血水,早就冻成了一大坨冰疙瘩。 董老三面目狰狞,不知道是看见啥可怕的东西了,还是疼的,死不瞑目! 眼珠子鼓鼓的往外凸,瞳孔都散了,布满通红血丝,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嘴巴张的老大,估计死前肯定疼的拼命喊叫了。 左手死死地抠着身边的大石头,指甲都抠劈了,都是血丝,手上青筋暴起。右手高高举在半空中,弯勾的像鸡爪,不知道临死前是不是想抓住点啥。 我看得正震惊,黄勇敢又拽着我往前指,我小心翼翼绕过那几块大石头,又往前走了一小段,果然还有情况! 董老三媳妇儿正趴在地上,一只脚耷拉在悬崖边上,好悬没掉下去。她脑袋磕在一块棱角突出的大石头上,磕了个大窟窿,脑浆子淌了满地,一大摊看着像撒在地上的豆腐脑,掺和着那老些血,倒像是豆腐脑里添的卤子。 唉,我长长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倒不是因为他俩口子惨死我心里内疚,其实这件事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能帮他们躲过初一,却不能帮他们躲一辈子。 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人在做天在看,自己作下的孽,早晚都得找上。 我想起好多人都说什么,“好人没好报,坏人活千年”,这话仔细想想有点太片面。 其实世上的事又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一个所谓的好人敢保证一辈子没做过一件坏事吗?又有哪个坏人一辈子没做过一件好事? 有可能你眼里认为,该得到报应的坏人,他综合来看未必是一个坏人,比如说一个人你只看到他做了一件坏事,却没在乎他做了九件好事,综合来看他未必就是彻头彻尾的坏人。所以你认为他该得到的报应却迟迟未到,但一码归一码,天道分明,赏功罚过,今日因,他日果,人作下的恶,总有一天会吞下恶果。 你看着坏人活着好像挺逍遥自在,等着他的可能是死后铁钳拔舌、铜柱炮烙、刀山火海、下油锅,十八层地狱种种刑罚可不是摆设!或者说报应可能不在他身上,他子孙后代不是穷困潦倒就是断子绝孙。 所以说,还是要劝人向善莫作恶,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眼下董老三俩口子暴尸荒野,我也没办法,只能先回家,再找人看看咋整吧。既然遇上了,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总不能一直不管不顾扔在这。 我和黄勇敢继续赶路往家走,猛哥这会儿也不知道干啥去了,估计又修炼了,他就是个修炼狂。 一路上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当真是感慨万千。 草窠里猛然窜出一只大白狐狸,我没防备,吓了一跳,它回头瞅了我几眼,一溜烟儿跑了,看它那毛色可真俊。 回到家,爹娘问我干啥去了,好几天不见人。 我没敢把这几天经历都跟他们说,就说师傅回来了,我在他那住了几天。 爹一听师傅回来了,也乐的够呛,非张罗着要找师傅喝酒,大过年的也没凑一起好好喝点,说着就让娘准备饭菜。 我告诉他们不用张罗了,师傅以后不住在村里,进深山里清修了。 爹“哦”了一声,那表情有点小失落,好像是少了一个酒友。 似乎是想起什么,娘赶忙跟我说,这几天孙家人和薛家人天天都来找我,也不知道有啥事,让我抽空去给人家看看,可别真有啥事给耽误了。 我嘴上说知道了,打算先爬上炕歇歇再说。一天天的全是事,这节奏谁能顶住,还有一大堆作业没写呢,眼瞅着要开学了,一想起班主任那凶巴巴的眼神,光想想心里都直哆嗦。 结果我刚上炕,屁股还没坐热乎,大门就被敲的山响。 爹开门一看,是孙玉珍,孙寡妇。她看见我就好像是看见了救星。哭哭啼啼说孩子出事了,让我赶紧去看看。 我问她是咋回事,她说具体咋回事也不清楚,就知道大年三十儿那天,她儿子孙明清早上坟吓着了,没上完供就跑回来了,一直胡言乱语的,说是他爹显灵了。 她开始也没当回事,以为是冲撞了啥,孩子他奶用土办法“跨火盆”也不管用,找跳大神儿的画了符也不见效。最近这几天越来越严重,整天跟睡不醒似的,还发高烧,找了我好几次我也不在,这回可算逮着我了,让我赶紧去给看看。 没办法,我只好下地跟孙寡妇走一趟。 到了她家,就见孙明大白天的躲在被窝里,盖了好几层被褥,迷迷糊糊睡觉。 我把他眼睛扒开看了看,又瞅了瞅状态,问问吃饭啥的咋样,最后又开天眼上下左右仔细检查一遍。 魂魄都在,没啥大事儿,估计就是胆小被啥吓着了,也有可能真是冲撞了啥,不过这会儿已经不碍事了,就是神魂有点惊悸,缓缓就好了。 我画了个安魂符点着了,让孙寡妇赶紧拿碗冲水给她儿子喝下去。 符水下肚,过了不到半小时,孙明眼皮扑哧扑哧睁开了,眼珠子滴溜转,一屁股坐起来,直吵吵饿,让他娘弄点好吃的。我又仔细观察一会儿,没啥事,好了。 我怕有啥遗漏,可别再出什么意外,就问孙明到底是咋回事。 他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哆嗦着把那天事儿又给我说了一遍。 孙明是村里老孙家独苗,过了年就15岁了。家里祖传是做豆腐的,日子过的也算殷实。他爹孙长山过世的早,是他娘和他奶把他拉扯大的。 村里都是满族人,老话儿叫在旗的,习俗是大年三十儿早上趁着天没亮上坟,这和在民的习俗不一样,他们有的是吃过晌午饭再上坟。 老孙家坟茔地在村东头山里,一大早,孙明收拾好上坟贡品就奔着坟茔去了。 孙明手里拎着上贡的东西,冻的直哆嗦,一边走一边倒换着手,哈气暖和。 冷不丁就听着身旁有动静,吓得他大气不敢出,仔细一听,身边就像是有人搁那小声叨咕着,“死啦…死啦…死啦……死……死……死啦……” 第四十三章 薛家出事了 孙明一听这声儿,头皮发麻,汗毛都立起来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跟过电一样,麻酥酥的。 他炸着胆,心里合计着,这附近也就只有他们老孙家这一块坟茔地,也没埋别家的坟。 就算是闹鬼了,那也是他们老孙家坟地里的鬼,是他老祖宗,何况自己还是给他们送吃喝的来了,就算有灵验也是保佑自己,哪能吓唬他。 这么一想,他也就没那么害怕了,身边凑巧也没那声儿了,他硬着头皮往坟茔地走,没多大会儿就到了。 他拉开提包,拿出贡品,把供香点了,挨个坟头插上,又拿出铝饭盒子,一摸温呼呼的还挺暖和,掀开饭盒盖子,“撕拉”一声直冒热气。 孙明一拍脑门,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嘛,哪来的鬼! 合着走这一道,“死啦死啦”声就是这铝饭盒子闹的! 天气冷,铝饭盒子里面热气出不来,热气集攒多了就能顶开饭盒盖子,顺着缝往外窜气,一阵阵嘶嘶声,自己胆小听着就像“死啦死啦”。 孙明想明白这事儿,这下可算放心了。把上贡的烧鸡鱼肉什么的,放贡碗里摆好,等轮到给他爹坟头倒酒了,他嘴里叨咕着:“爹啊,过年了啊,给你送吃的来了,还有你爱喝的酒,吃好喝好啊,过个好年吧!” “咳咳,好儿子,你搁那儿吧!你爹我这就吃……” 孙明刚磕完三个响头,还没起身,就听坟包土堆后面传来答应声。 孙明本来就胆小,一听这声,吓得“妈呀”一声,掉过头就跑。 有多快跑多快,急三火四的,天也黑了咕咚,也顾不上方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扑通跌进一个坑里,摔的狗啃屎! 孙明顾不上疼,爬起来一瞅,卧槽,这他么是个死人幌子坑,不知道谁家挪坟留下的旧坟坑。 啊啊啊…… 孙明吓得要死,更害怕了,掉进死人坑里可是犯忌讳的事!他不禁想起那些听大人说起的诡异事,吓得浑身更哆嗦了,觉得下身哗一下热乎乎的,夹不住尿了,淌了一裤兜子! 孙明连滚带爬出了老坟坑,更加拼命地跑,总觉得身后有东西追他,往死里跑,迷迷糊糊也不知怎么回的家,直到看见他娘和奶奶才哇哇大哭,后来就觉得浑身不得劲,整天昏昏沉沉犯困。 我听完他说的这些,差不多明白咋回事了,再结合他现在状态,估计就是受惊吓过度了,也没啥大事,又烧了几张安魂定魄之类的符,让他掺水喝了。 虽说孙明是没啥事了,可我心里有个疑问直犯嘀咕,孙明上贡那会儿,坟包后面那答应声是咋回事? 难道真是孙明死去多年的爹,孙长山? 按理说不应该啊,孙长山死了好些年了,就算有鬼也早投胎了? 这么多年也没闹过啥邪乎事啊?要闹早就闹了,没听说等这么多年才闹事的,而且还只是吓唬一下,没啥更玄乎的大事。 百思不得其解啊,不过好在也没啥大事,无所谓了。 我跟孙寡妇说了,他儿子没事了。孙寡妇感谢我,非要给钱,拿出厚厚一沓。我知道她家境挺富裕的,可也没必要收人家钱,寡妇带儿子本来就不容易,整天够辛苦的。 怕她心里不踏实,我让她给我捡几块刚出锅的用卤水点的大豆腐,拎着往家走,孙寡妇是远近闻名的豆腐西施,不但人漂亮,豆腐也好吃…… 我出了孙家门,刚走了没多远,迎面碰上了薛家的人。 薛老二等在孙寡妇家不远处,好像专门在等我,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看起来就贼里贼气的不像好人。 我对这家人没啥好印象,平日里偷鸡摸狗,半夜踹寡妇门,给别人家猪圈投毒,鱼塘里撒药,点人家柴火垛,就没有他家不敢干的坏事。 他们一家子为人还尖酸刻薄,跟别人办事打交道总爱贪图小便宜。村里村外的都厌恶他家,口碑极差,很少有人搭理他家,一提起姓薛的,没有人不吐唾沫的。 刚才去的孙家就跟他家结怨不浅,两家人一直不说话,连带着两家孩子在村里也是死对头。 薛二贼眉鼠眼,走到我身边,低三下四央求我去他家看看他儿子。 “你儿子咋了?又偷鸡摸狗被人打了?要治病去医院,找我干啥!我可没工夫跟你闲扯犊子!”我没好气的怼他。 这人我一看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更何况,他跟俺家也有仇! 前两年有一天晚上,他趁着半夜三更把俺家鸡窝掏了,偷走七八只大公鸡,第二天还拿到集市上去卖,被俺爹抓了个现行。他还不认帐,非说是他自己家养的,跟俺爹撕吧起来还动了手。 狗日的,他家除了几口人连个带毛的都没有,哪来的鸡,后来那几只大公鸡倒是让他赖去了! 后来俺家那只二十多年的大黑狗也丢了,狗窝附近还有半根没吃完的烧地瓜,掰开里面还有耗子药。雪地里还有脚印,追到他家附近就没了,我怀疑十有八九就是他家干的。 狗日的,还有脸求着我了,我就呵呵了…… 薛二可能是觉得我不待见他,或者说他自己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干了啥事能没数吗! 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下了,嘭嘭给我磕头,我心里有怨气,也不想搭理他,就看着他搁那嘭嘭使劲磕头。 我虽说是出道弟子,也牢记师傅教给我的二十条告诫,可我也是个人,有血有肉的人,有最基本的礼义廉耻,知道该怎么做人! 我跟那些圣母心不一样,脾气火爆,不管啥事,该咋就是咋,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这狗东西不让他长长记性,他到老都是狗改不了吃屎! 嘭嘭嘭…… 我就站在那看着他一直磕头,也不制止他,也不走,哎,我就想看看他还能咋地!磕这些头就算是他偷俺家鸡,祸害俺家狗,给它们赔罪了,我替它们受了! 身边有路过的村里人,看到这一幕也觉得稀罕,他薛二还有给人低三下四磕头认错的时候。 人越聚越多,没一会儿村里大半人都跑来看热闹。 不知道谁告诉我爹了,他急忙挤开人群,指着我就骂:“你个小瘪犊子,你要干啥!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你这么做可有点太过分了!” 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把薛二拉起来,作势还要抽我嘴巴子。 不过我知道爹这出戏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心里指不定咋乐呵呢,因为我刚才恍惚看见他都乐的合不拢嘴了,更过分的是,他还偷悄悄在背后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这会儿要是只有俺爷俩,他肯定得一把抱住我,狠狠骂两句,真他娘的解气! 薛二被爹扶起来,脸色不太好看,他可能也没想到在我手里能吃这么大亏,可能这辈子他也没吃过这么大亏,脑门都磕破皮了,脸色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臊的慌,憋的通红! 不过从这件事里,我也能看出来,老薛家是真出事了!他儿子肯定是不死也得扒层皮! 我也解气了,让薛二带路,去他家看看。 薛二听我说肯帮忙,脸色好看多了,赶紧带着我去他家,围观的人有不少爱凑热闹的,也都跟着一起去看热闹。 薛二家就住在孙寡妇家上院,没走几步就到了。 一进屋,我就察觉有点不对劲儿!感觉他家屋里阴森森的,好浓的一股鬼气,还掺杂着不少怨煞气! 我赶紧开了天眼对着屋里看去。 卧槽! 这是啥情况?开会呢?! 只见薛二他儿子,薛狗蛋身上紧紧巴巴趴了好几个鬼物!身上都挤满了,炕上还坐了好几个!难怪一进屋就觉得阴森森! 那几个鬼物有老头,有老太太,还有个中年的,我一看脑袋都胀呼呼的,这他么不是孙长山吗?你不投胎去跑这干啥,隔壁就是你们老孙家,你咋不回家瞅瞅? 还有个更狠的,骑在薛狗蛋脑袋上不下来,是个女的,看的我直扎眼,鲜艳的大红色衣服! 薛二见我一脸惊讶,也不知道咋回事,还以为我咋咋呼呼吓唬他,趁机捞好处! 这把我气的,他么的,当真是应了那句话,猥琐的人看待别人也是猥琐的! 我二话不说,直接两张“开光符”,让薛二贴在眼皮上,自己看去。 这“开光符”,是用春天刚抽出的柳树嫩芽,要死的黄牛,临死前流下的眼泪,混合配成的。专门给那些没开天眼的人用的,把符贴在眼皮上,直接就能看到鬼物,效果贼拉好用,贴上立马见效! 薛二半信不信,把符贴在两只眼皮上,毫不夸张,只一眼,吓得嗷嗷大叫,差点背过气去! 他这一叫可倒好,屋里那些鬼物,齐刷刷看过来,死死的盯着我们。 看它们那眼神,恨不得要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经历山洞里那大场面,说实话这几个小鬼物还真不能吓着我,入不了我的眼,这几个里面也就是那满身红衣服的,对付起来能费点劲儿,剩下的也就是一张破煞符的事。 我也不废话,直接掏出家伙事儿,把判官笔一把拽出来,拿在手里对着它们随意比划两下! 呼呼呼…… 我这一比划不要紧,紧接着就是一阵阴风,刮的屋里立马起了几道小旋风,等我再一看,傻眼了! 第四十四章 祸福无门,唯人自招! 这他么…这判官笔也太狠了点吧! 屋里这群刚刚还咋咋呼呼的鬼东西被判官笔吓得直接跑没影了,一个也没剩下! 就连最狠的那个红衣服女鬼,也丝毫没敢停留跟我比划比划! 也难怪,我这判官笔可是千年道行的九尾狐灵骨配合灵尾做的,霸气外露啊! 我擦,我心里这会儿能有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 难怪把判官笔给我,就跟要了柳胡子的命一样,不对,变相的说,柳胡子既然舍得把这宝贝给我,就说明他指不定打我啥主意呢,我心里一阵发怵。 薛二看见那群鬼物被我一个照面都吓跑了,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嘭嘭嘭”使劲冲着我磕头,看来我刚才那一手不但把那群鬼物镇住了,把他也给镇住了! “小白子,你…你太厉害了…谢谢你,真谢谢你,谢谢你……你真是我们家大恩人……谢谢你……” 薛二语无伦次,一边磕头一边叨叨,我估计他今天给我磕的头,比这辈子给他爹磕的头还多…… “起来吧,赶紧看看你儿子!” 我打断他继续磕头,毕竟屋里屋外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总这样也不好,显得我挟恩自重。 其实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就算了吧,你们老薛家别再偷俺家鸡,毒死俺家狗就算烧了高香了,我叫你恩人都行! 那些围观凑热闹的人窃窃私语,小声嘀咕着,都夸我真厉害,一出手就办成了。虽说他们这些人看不见刚才那些鬼物,可从薛二态度上也能感觉到事办成了。 我掏出一张破煞符,一张安魂符,左右手各一张,一甩手就把符燃着了。这招是我跟柳师傅学的,里面有小窍门。 破煞符火苗绿油油的,安魂符火苗黄橙橙的。一黄一绿两朵火苗在手里忽闪忽闪,眨眼间就烧没了。我让薛二拿碗来,把符灰掺水给他儿子灌进去。 半碗符水下肚,没一会儿薛狗蛋就清醒了,吐了一大摊黑漆漆的臭水,恶臭无比,熏得让人反胃。屋里围观的人都捏着鼻子退到院里了。 薛狗蛋目光不再像之前那么呆滞,有了点灵光,脸色也不再煞白如纸,有了点红扑扑的气色,嘴角哈喇子也不淌了,跟孙明一样活蹦乱跳,暂时是没事了。 不过他跟孙明还不一样,孙明是本来就没啥事。我推测应该是前几天,孙明他爹孙长山回孙家转悠了,被孙明撞见,这才吓得魂不守舍。 孙长山既然能出现在薛家,缠在薛狗蛋身上,咋可能不回家看看老婆孩子,还有家里老娘,毕竟也只是一墙之隔而已,这么近的距离,眨眼间还不是来去自如。 薛狗蛋眼下看是没事了,身上鬼物被我吓跑了。可是不敢保证,我走了以后那些东西还会不会回来?说到底这件事还是没去根儿。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弄明白,薛狗蛋身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鬼物,搞清楚原因就好解决了,凡事得对症下药才行。 我问薛狗蛋这究竟是咋回事,为啥会招惹这么多鬼物上身?他一听鬼物上身,先是吓得够呛,接着又支支吾吾不肯说,像是有啥怕人事不好意思张嘴。 我索性直接跟他挑明了,让他最好有啥事别掖着藏着,一五一十赶紧交代清楚了,我好查清问题究竟出在哪,想办法针对着去解决。 看他还犹豫着不太想说,我也不废话,告诉薛二他爷俩,我只能帮他家这一回,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今个儿只要我出了他家屋门,他家再因为这事儿找我,我肯定是不管了,说到做到。 薛二听我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知道我不是开玩笑,毕竟刚才他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把我请来,估计他也不想再冲着我磕半天头,比给他爹磕头还痛快。 薛二咬牙切齿,甩手“啪啪”给他儿子两个大嘴巴,让他赶紧交代清楚到底咋回事,要不就等死吧! 薛狗蛋捂着脸哭的赖赖唧唧,这才不情愿地把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我一听他交代的事,顿时火气就忍不住蹭蹭往脑袋上直窜,气的我牙根直痒痒,恨不得使劲抽他几个大嘴巴! 屋门口看热闹的那伙人也议论纷纷,气的够呛。有的人还偷偷骂着活该!有的人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薛狗蛋,当真是母老虎撅腚晒太阳,虎比朝天啊! 果然是应了那句话,祸福无门,唯人自招! 原来这事竟然是这么回事儿,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薛家和邻居孙家一直闹别扭,为了些鸡毛蒜皮小事整天吵吵闹闹,我估计是薛家仗着孙家没当家的爷们儿,总想找点便宜,孙家也不想吃亏,闹的不愉快。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家结怨久了,连带着家里孩子也互相仇视,都希望在村中小孩群里能压对方一头,给家里大人们出口气。 结果薛狗蛋这个小王八蛋,想出了个损招,简直令人发指! 他竟然趁着大年三十儿早上,看孙明出门去坟茔上贡祭拜,偷偷藏在孙明他爹坟包后面,等到孙明跪地磕头给他爹上贡念叨祝词,嘴里叨咕着:“爹啊,过年了啊,给你送吃的来了,还有你爱喝的酒,吃好喝好啊,过个好年吧!” 薛狗蛋突然在后面接话茬,装作是鬼显灵了。“咳咳,好儿子,你搁那儿吧!你爹我这就吃……” 他想好好吓唬吓唬孙明,看着他出丑,以后在别的小孩面前也有吹嘘的资本,好盖过孙明一头。 薛狗蛋眼瞅着把孙明吓得半死,嗷嗷跑,他心里也是一阵痛快。看孙明上贡的祭品里有烧鸡,一时犯了馋劲儿。估摸着孙明跑远了也不敢再回来了,他乐呵呵的把烧鸡拿起来一顿撕吧,当早饭吃了。 烧鸡正啃的起劲儿呢,突然感觉后脖颈凉嗖嗖的,紧接着一个阴冷低沉的声音问他,“烧鸡好吃吗?” 他下意识答应着“好吃好吃”,冷不丁想起这是在坟地,谁跟他说话? 他还以为孙明回来了,赶紧抬头往四周打量,突然感觉不对劲儿了,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大雾,凉嗖嗖的。 感觉雾里像是有好多双眼睛在盯着他,猛一回头吓得要死! 只见孙明他爹孙长山,正站在他背后,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身边还有一群老头老太太,他也不认识,大概瞅了一眼,穿啥样式衣服的都有,好多一看就不是现在人穿的,他心里明白,这些都是孙家坟茔里爬出来的死鬼,孙家老祖宗们! 饶是他胆子大,也吓得要死,也顾不上啃烧鸡了,拔腿就跑,只恨爹娘没给他多生几条腿,跑的飞快。 四周起了雾,薛狗蛋着急忙慌的迷了路,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觉得孙明他死鬼爹孙长山,再加上那群老头老太太搁后边一直猛追,不打算放过他。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脚下没留神,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小土包。 薛狗蛋只觉得脚下一软,把那个土包踩出个大窟窿,左脚陷进窟窿里,一着急还拔不出来了!觉得脚上钻心的疼,脚崴了。 他嘴里不干净地骂骂咧咧,使劲把脚拔出来了,感觉疼的站不起来,摸索着揉脚,却发现脚上淤青发紫,像是个手爪印! 感觉有点不对劲,再一瞅脚下,这他么哪是什么土包啊,分明是一座刚埋不久的新坟!只是这坟有点太应付事了,显得有点破烂,他刚才那一脚劲儿大,估计是把棺材板子踩塌了! 脚上这淤青发紫的手爪印是咋回事? 薛狗蛋来不及多想,脚上疼的忍不住,龇牙咧嘴直叫唤。突然觉得眼前一花,飘出个红衣服女的。没来得及细看,身后那群孙家坟地里爬出来的鬼物也追上来了…… 眼瞅着自己被一群鬼物围住了,薛狗蛋直接吓晕了,再之后的事他也不知道了,再清醒过来就看见我了。 薛二这时候脸色煞白,吓得满脸都是汗,这些事儿他也是第一次听薛狗蛋讲,前些日子薛狗蛋都是迷迷糊糊的,也说不了话。 我撩起薛狗蛋裤腿,他左脚踝上果然有个淤青发紫的手爪印,看来他没撒谎。 我问他记不记得是咋回来的? 还有那个红衣女鬼的坟在哪? 也没听说最近附近死人啊,哪来的新坟?还是个红衣女鬼! 薛狗蛋脑袋摇晃的像个拨浪鼓,看来他是真不知道。 “是我把他找回来的,大年三十儿那天一大早,我上坟祭祖回来,就没看见这熊玩意儿跑哪去了。我可哪找他帮我贴对联,到了半下午也不见人影,村里他常玩的地方找遍了也没有。最后想着去东边山里看看,是不是跑谁家坟地偷贡品吃了,结果刚进山就碰到一只挺邪乎的大白狐狸,它立起来冲着我直招手,是它引着我去把狗蛋儿找回来的……” 薛二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看起来像是后怕不已,对着我说道。 “等等!” “你是说大白狐狸带你去把儿子找回来的?什么样的大白狐狸?” “嗨,就是狐狸样呗,那狐狸全身毛都是雪白雪白的,挺罕见的,一身皮毛可真俊!” 擦! 大白狐狸…大白狐狸…大白狐狸! 突然我抓住灵感火花,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薛二嘴里说的大白狐狸,十有八九就是我下山那会儿,草窠子里窜出来的那只! 第四十五章 两个小偷 这事儿不对,我觉得里面肯定有蹊跷! 这大白狐狸是哪来的? 它为啥会引着薛二找到他儿子? 还有那个红衣女鬼,到底是咋回事儿? 脑袋里乱糟糟的,像是一团乱麻,一大堆问题缠着我,弄得我有点发懵。 我把薛狗蛋说的这些话仔细捋了捋,大概应该是这么回事儿。 先是薛狗蛋扮鬼吓唬孙明,把孙明吓跑了,他又因为偷吃贡品烧鸡,惹的孙家坟地里一群死鬼爬出来追他。结果他慌不择路,踩塌了一座新坟,又蹦出来个红衣女鬼。薛狗蛋干的这些事儿把这群鬼物惹急眼了,不想放过他,都附在身上折腾他。 可这里面有那只大白狐狸啥事儿? 我一时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孙家坟地里爬出来的这群鬼安抚了,再找机会看看那红衣女鬼咋解决,其他的事碰上了再说吧,只能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我该怎么解决这群鬼物?总不能挨个杀了吧,那样的话,我就背上因果了。他们虽说附在活人身上违背天理,可这也是事出有因,薛狗蛋不先招惹他们也没这档子事,他们犯的错还不至于魂飞魄散。 放任不管?也不是解决的办法! 思来想去,我让薛二领着他儿子薛狗蛋儿,今天傍晚去孙家坟地里多烧点纸钱赔罪,再多带几只烧鸡,把他儿子吃人家的贡品加倍补上,差不多能行。实在不行我再拿判官笔吓唬吓唬他们,连哄带吓这事儿差不多也就解决了。 至于那个红衣女鬼,得先找着她坟地,看看是啥情况,到时候再说吧。 薛二听我这么安排,当时吓得脸色都不好了,他儿子薛狗蛋儿也是脑袋直拨弄,说打死也不去那鬼地方了。 我就笑了,这可当真是恶人就得恶鬼磨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你们老薛家,特么欺负人家孙寡妇那会儿想啥嘞?吓唬人家儿子孙明那会儿想啥嘞?偷吃人家贡品烧鸡那会儿又想啥嘞?现在知道害怕了,拉裤兜里才想起要上茅房了? 面对着我灵魂三连问,薛二吓得浑身打冷颤,上牙卡着下牙直哆嗦。脸上挤出笑,比哭还难看,结结巴巴问我:“小白子,这…能不能…不去坟地……或者白天去行不行?要不我给孙寡妇磕头也行,求求放过俺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看见姓孙的都躲着走行不行?” 我看他那怂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要是真能硬气到底,没准我还能高看一眼,惹完事就怂了,没蛋的货。 我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主意我已经给你们想好了,听不听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另外,鬼物这玩意儿跟人可不一样,谁知道他们是啥性子?万一惹的他们不顺心,再回你家赖着不走,可别再找我了!我也折腾不起,一天天够忙的,也不能只为你家这点破事活着。 我说这话也不全是吓唬他们,有不少这种实例摆着呢,都是当时没处理好,越往后越难缠,最后弄得家破人亡。 薛二他们爷俩一听我这话更害怕了,我也没管他们怕不怕,这种人就得逼他们一把,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像以前那么惹人烦了。 我起身就往外走,薛二赶紧要拉住我,求我帮帮他家。我甩开手没搭理他,让他们自己好好合计合计吧! 围观的那群人看薛二这死出,也都乐的够呛,一哄而散,跟着我出门走了。不少人走在路上直夸我这事儿干的漂亮,可算给大伙儿们出了口恶气,看他们老薛家以后还敢不敢缺德事干尽了! 我估计等过了这事儿,老薛家肯定会有所收敛,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行事,我也算是给村里除了一害,功德无量啊,哈哈! 回到家,爹正坐在炕上喝着小酒,看那样心情不错,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儿。 看我回来了,爹赶紧让我上炕,直夸我这事儿干的解气!一想起薛二那吃瘪样,就想笑。 我突然想起董老三俩口子尸体还扔在山上没人管,也不能就那么扔着,得赶紧把这事儿处理了。谁进山看见了可别吓着,万一再有啥东西给窜了气就更糟了。马寡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到时候估计还得我擦屁股,还不如现在就赶紧给这事儿解决了! 扒拉口饭,下午我抽空去了趟邻村,正好看见几个老头、老太太在村头晒太阳,我凑上去跟他们打听董老三家咋走,他家里还有其他啥人没有? 他们说董老三俩口子只有个闺女,今年刚刚二十出头吧,去年嫁到镇里去了,只有隔三差五才回来住。 我一听心都凉了半截,太折腾人了,我这还得去镇里找她去。 正说着呢,又凑上来一个老头,说是昨天还看见董老三他闺女回来了呢!这会儿去董老三他家没准还能碰上。 我一听乐够呛,赶紧顺着他们指点,找到了董老三家。 他家是一溜五间红瓦房,看着还挺立整。我刚想上前敲门,就看见大门上挂着把锁头,紧锁着。院里冷冷清清的,烟囱也不冒烟,少了一丝烟火气,应该是没人住了。 看来我还是来晚了,没堵着董老三他闺女。 这可咋整?收拾尸体这事儿估计也没别人爱干,太晦气了,何况他俩口子活着那会儿也不是啥香饽饽,口碑贼差劲儿。 哎,这可当真是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好好一家人,活活被自己折腾没了,整的家破人亡! 我叹了口气,打算往回走,这事儿先搁下吧。天都快黑了,这会儿去镇里找董老三他闺女显然不合适,能不能找着咱先不说,来回还得赶夜路,犯不上。 我转身打算往回走,突然眼角余光瞅见一个人影从房屋侧面翻墙进去了。 鬼鬼祟祟的,好像是个男的,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可能是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人。 我一闪身躲在大门垛子边,探出半拉脑袋瞅着他,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啥,是不是个小偷! 果然,只见他贼头贼脑慢慢滑到房子一扇窗户边,抬手轻轻怼了一下窗户,那窗户可能没上栓,被他轻松怼开了。 这男的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上下,身手敏捷,两手一撑窗台,蹭一下跳进去了。 擦,果然是小偷,看那样还是个老手,挺麻利的! 我这暴脾气蹭一下就上来了,虽说董老三他一家子为人都不咋地,可咱也不能看着小偷大白天明目张胆偷东西啊! 一码事归一码事,正义还是得捍卫! 我为了不打草惊蛇,抓他个人赃俱获,悄悄绕到侧面,也学着他翻墙进去,猫腰走到那扇窗户底下,轻轻推开一道窗缝,踮起脚往里看看,啥也没有,估计那小偷不在这屋里。 我两手扒着窗台,费劲巴拉爬上去,慢慢从窗户里钻进去。 心里一阵儿紧张,心跳加速,扑腾扑腾跳的厉害! 要说抓鬼啥的我现在倒是不怕,可抓小偷还是头一遭。 害怕倒是不至于,别看我年纪小,身上可是有仙家。真要动起手来,几十个老爷们也别想轻易近我身,区区一个小偷有啥好怕的?我就是觉得这事儿惊险刺激,还有种见义勇为的豪情,热血沸腾的感觉。 我蹑手蹑脚从窗户里爬进去,入眼是一铺大炕,被褥啥的乱糟糟,估计也没咋收拾。 我轻轻推开这屋的门,突然听到对面屋里有说话声音,果然有人! 不太对劲儿! 我听这声儿咋不像是个男的呢? 咋还有女的声音? 刚才明明是个男的进来了啊? 难道还有同伙! 隔着那屋门儿,模模糊糊听不太清,只听见有个女声,腻歪歪的,说话还带着颤音儿,像是冻的直哆嗦:“你个死鬼,你咋才来啊?我都等你一上午了,再不来我可就回镇里了!” 还有个男的声儿,听说话那动静好像是挺着急,连呼哧带喘的,说啥玩意儿没太听清,模模糊糊的。 果然他么有同伙! 这俩货真不要脸,大白天的跑人家屋里偷东西! 我能惯着你俩? 我憋了一口气,慢慢顾涌到对面屋门口。 狗日的,我先狠狠吓你俩一大跳再说,让你俩留下心里阴影,以后再偷东西都得想起今天这事儿,吓得你们直哆嗦! 我铆足了劲儿,抬起右腿,对准屋门,狠狠用力,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咕咚!!! 我这一脚简直太猛了!直接把董老三家屋门踹了个大窟窿,鞋都飞进去了! 不过这俩小偷还挺鸡贼,还知道倒插着屋门,我这一脚上去门没踹开,不过门插应该是踹掉了,门变成虚掩的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怕他俩反应过来跳窗户跑了,赶紧把腿从门板窟窿里抽回来,使劲推开门,冲进去!我得把他俩按在当场,来个人赃俱获! 我赶紧冲进去一看,傻眼了! 卧槽,入眼一片白花花,挺扎眼! 我看的愣住了…… 啊啊啊!!!! 一个女的被我吓得瘫坐在炕上,浑身颤抖着,光溜溜的,一晃一晃的直哆嗦,尖着嗓门往死里叫嚷! 看我盯着她看,赶紧拽了床被褥裹住了…… 那个男的光着膀子蹲在炕里边,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得,浑身颤巍巍直哆嗦! 第四十六章 摆平孙家坟 六目相对,都愣住了,可能是看我年纪不大,那小娘们儿也不怎么害怕了,嚷嚷声也停了。 “你俩干啥的?趁着董老三家没人,大白天就敢进来偷东西?胆挺肥啊!我告诉你们啊,董老三他闺女马上就回来,识相点你俩还是快走吧,我就当没看见!” 我一看他俩也没偷啥东西,还整的光溜溜的,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心里合计着把他俩轰走得了,也别喊人来了,到时候别弄得挺尴尬下不来台。 那男的刚才估计也是吓得够呛,这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瞅了我一眼没说啥,走到一边麻利地把衣服穿上了。可能是怕我声张来人抓他,把事情闹大了不好,他吓得也没敢吱声,转身跳下地,穿上鞋,从那屋窗户蹦出去走了。 那女的倒是裹在被窝里一直不出来,就光露个脸,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瞪着眼睛瞅着我,怒气冲冲像个怨妇,看那样倒像是我坏了她啥好事似的。还气哼哼质问我是干啥的?从哪进来的?谁让我进来的?是不是想进屋偷东西? 那语气听着还挺横,就跟这屋是她家似的! 哎呀,我这暴脾气,你进来偷东西还有理了?贼喊捉贼这是! 我也没跟她客气,吓唬她说,我要出去喊人来,她偷东西还有理了?到时候人一多看她咋整! 没想到那女的反倒笑了,一下子把身上裹着的被褥扯开了,露出一片白花花,让我赶紧去喊人来,看看到时候我咋解释?还说到时候她就说,是我大白天趁着她睡觉,从她家窗户跳进来要对她图谋不轨,还说要报警抓我! 我擦,我一听懵住了,合着这屋子当真是她家?难怪她咋不跑呢,也没看她啥时候进来的,为啥大白天还锁着门啊?还有那男的是谁?为啥要翻墙走窗户啊…… “你是董老三闺女?”我盯着她问道。 “你管我呢!说说你来我家干啥吧?还敢大白天跳窗户进来!”她看我盯着她,又把被褥裹上了,斜着眼睛瞅我,眼神怪怪的,有种特殊的味道。 “那个……我就是来找你的……” 我冲着她实话实说,突然有点明白了,既然眼前这女的就是董老三闺女,刚才那男的应该就不是来偷东西的,哪有找人合伙偷自己家东西的道理? “哦?咱俩认识吗?你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还说要找我?再说了你这么小,找我能干啥?”那娘们儿脸突然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咋了。 这他么几句话彻底把我干懵了,年纪小就不能找你有事?非得年纪大才行?这是啥狗屁道理! 我也不打算跟她磨叽,赶紧办完事赶紧回去,再晚了天可就黑了! “我说了你可别害怕,你爹娘死在山上了!”说着我就把她爹娘死的事一五一十跟她说了。 没想到这小娘们儿性格还挺烈,没哭也没闹,只是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好像我说的事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或者说她早就猜到了她爹娘会是这下场。 她从被褥里钻出来,也不背着我,就那么光溜溜的,不着一丝。一边穿衣服,一边跟我说,这事儿她知道了,会找人处理的。还说谢谢我来通知她,以后没事可以去镇里找她玩,她叫董丽丽,在镇上开了间发廊,名就叫丽丽发廊。 既然事儿都交代清楚了,我也就不再耽搁,打算趁着天儿还没黑赶紧往家走。 董丽丽知道她爹娘死了好像一点也不伤心,还笑嘻嘻地问我,要不要今晚在她家住一宿,说看在我给她报丧的份上,她不跟我要钱。还问我她长的好不好看,身材咋样,我喜不喜欢她这类型的女人?还让我以后长大了,去镇里一定记得找她玩,她随时等着我,理发免费!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连串话,差点没闪了我的腰,吓得我落荒而逃,我觉得这小娘们儿八成是受啥刺激了,有点啥大病! 我跑出去挺远了,背后还传来那小娘们儿一阵阵清脆的笑声,听着好像是在取笑我……不过说实话,她笑起来挺好听的,长的也好看,挺白……董丽丽,丽丽发廊…… 一路上我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在天黑前赶回了家。 刚一进门,就看见薛二像个大冤种似的,领着他儿子薛狗蛋儿站在屋里等我。娘把我拉到一边儿,小声儿跟我嘀咕,说是薛二咋像变了个人似的,给咱家拎来十只大公鸡,还有米面各一袋,还有好些水果、烟酒啥的,这也不像是他老薛家人能干出来的事啊! 我听完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事儿都把他逼成这样了,简直就是太阳打地底下钻出来了这是! 爹看起来比中午那会儿还高兴,一个劲儿让他爷俩儿坐着唠,还让娘准备点饭菜,要跟薛二好好喝点酒。 自打师傅进山了,爹逮着谁都想跟人家痛快喝点,不知道是不是想重新发展发展下线儿,再忽悠个酒友。 薛二拉拉着一张哭爹死娘的老驴脸,跟爹陪着笑,那笑比哭还难看! 他现在哪有心思吃饭喝酒啊,恨不得让我赶紧把他这事儿解决了才好。 我一想算了吧,爹说得对,杀人不过头点地,薛二他们一家既然能变成这样,说明这件事儿对他们触动还是挺大的,希望经过这件事能让他们幡然醒悟吧,以后多做点好事,与人为善。 不是有那么一段话嘛,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行善之人,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做恶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福祸无门总在心,作恶之可怕,不在于被人发现,而在于自己知道;行善之可嘉,不在于别人夸赞,而在于自己安详。 不过话说多了他们也未必能听的进去,全靠他们自己造化吧! 我冲着薛二爷俩儿一乐,问他俩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咱这就出发吧! 他俩有点紧张,哆嗦着说准备好了。 这会儿天刚落黑,走着山路,看那山里远近的树,影影糊糊晃动着像是鬼影重重。风一吹,那些柞木、胡科树,干巴树叶子哗啦啦作响,像是有啥东西搁那拍着巴掌。 今个儿刚好是正月十五,正儿八经的鬼节,时不时响起几声别人家上坟的炮仗声,冷不丁炸响吓得他俩跟着直哆嗦。 我催着他俩赶紧走,忙完了这些事我还得给自家老祖宗烧纸送灯。 没一会儿孙家坟地到了,我一瞅也没人来给烧纸送灯,估计薛狗蛋儿上次是把孙明吓出阴影了,不敢来上坟了。 正说着呢,孙寡妇带着她儿子远远的来了,我没等她俩靠近,提前招呼着,别等凑近了吓着她俩。 孙寡妇一看薛二爷俩也在,一头雾水,以为是来找茬的,面色不太好看。 我赶紧跟孙寡妇解释,倒没说薛狗蛋儿吓唬孙明被鬼附身那事儿,就说薛二对孙家心怀愧疚,想来给孙家故去的列祖列宗烧点纸,表达一下歉意。 我话虽是这么说的,估计孙寡妇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毕竟今天在场的人那么多,发生了啥事肯定传孙寡妇耳朵里了,我这么说只不过是给双方都留个面子罢了。 孙寡妇也没说啥,自顾自的带着儿子孙明烧纸送灯,也没搭理薛二爷俩儿。 我也没在意这些事,今个儿把鬼的事儿摆弄明白就行了,人的事也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我也不是司法所调解员,让他们邻里邻居的以后自己处和去吧! 我让薛二爷俩儿赶紧把准备好的贡品烧鸡,香火纸钱啥的都摆好,点着,然后开了天眼等着看。 薛二死活也不想让我给他开眼了,说是害怕不敢看,我也没强迫他。 只觉得坟地里起了一阵小旋风,接着就是孙长山从他坟包后面爬出来,紧跟着又是几个老头、老太太从各自坟头爬出来,凑过来围了一圈。 我怕事儿还没办先把它们吓跑了,索性也没掏出判官笔来。 我冲着薛二比划几下,让他爷俩儿赶紧使劲磕头,说好话,说些糊弄鬼的话…… 他爷俩虽说没开天眼,看不见那群死鬼,可身边凉嗖嗖的体感,再加上我让他俩干的事,他俩也知道那群鬼物出来了,吓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孙寡妇和她儿子倒是没啥反应,那群鬼也没难为自家人,她俩站在旁边也瞅不着鬼物。 薛二磕磕巴巴可算把意思表达清楚了,又象征性地抽了他儿子薛狗蛋儿几个大嘴巴,解释说小孩儿淘气捣乱,不懂事,还希望诸位大仙别怪罪,大人不计小人过! 那群死鬼凑上来享受贡品,一脸陶醉样。 孙长山啥贡品也没享用,就搁那直勾勾的盯着薛二爷俩儿,我估计这会儿要是他俩开了天眼能看见,一准儿得吓得背过气去。 看那样,我知道孙长山是有啥话要说,可是他道行太浅,充其量算是个鬼物而已,属于鬼类里最垫底的层次,根本没法开口说话。 我从兜里掏出一张“聚阴符”,把周边阴气暂时抽调过来一部分,属于强行提高一下鬼物的阴气,让他出现一种假提升道行的状态,从而能达到暂时开口沟通的地步。 我正搁这忙叨这事儿呢,突然眼前闪过一道白影! 第四十七章 红衣女鬼坟 那道白影从孙家坟地边上一闪而过,往后边山里去了,我看的清清楚楚,正是那只大白狐狸! 我本想撂下手里的事儿赶紧追上去,看看这大白狐狸到底奔哪儿去,为啥三番五次总在我眼前出现?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到底是啥意思? 看着眼前这些事儿,想想还是算了,先把孙家坟地这事儿处理完再说吧,该来的总会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随着手里“聚阴符”忽闪着熄灭最后一缕火苗,几股浓郁的阴气明显往这儿快速聚过来,没一会儿功夫身边就凉嗖嗖的,冷的像是寒冬腊月三九天,冻得我直打寒颤。 周围几米范围内,阴气越聚越浓,像是散不开的浓雾,滚做一团。 孙长山待在聚阴范围内,受到浓郁的阴气滋补,身形明显变得更清晰了,气息也跟着猛涨。他可能也没想到我会这一手,把他这鬼物也惊吓的够呛,连连后退,被我赶紧摆手制止了,告诉他没事,我这是在帮他强行提升道行,让他开口说话。 阴气越聚越多,渐渐达到了饱和,孙长山也终于开口了。 他先是冲我表示感谢,那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还不如不笑,笑起来更吓人,看那样还想给我一个拥抱,我吓得赶紧躲开了。 紧接着孙长山又拉着鬼气森森的脸,对薛二爷俩儿破口大骂,数落他们老薛家这些年干的一件件一桩桩缺德事儿,都是怎么欺负孙家孤儿寡母的,有些事儿连我都不知道,他倒是门儿清,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要不是我在场拦着,估计孙长山早就扑过去把他爷俩儿掐死拖走了! 薛二爷俩儿虽说看不见鬼物,却能听见声,吓得要死,爷俩儿吓得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认错,唯唯诺诺,赔礼道歉! 孙寡妇娘俩也频频往这瞅,不过她俩肯定是听不见孙长山声音,也没凑过来,估计只是好奇我们几个搁这忙活啥呢。 孙长山骂了一气,像是意犹未尽,根本不见停,我眼瞅着“聚阴符”有效时间快到了,赶紧提醒他说重点的,别光顾着解气,有没有啥想要提出来的要求,说出来尽量满足他。 孙长山沉默了会儿,说要让薛二爷俩儿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准欺负他孙家人,说是再让他知道有一回这事儿,他宁可拼着魂飞魄散背上杀业,也要让薛家人全都不得好死! 我看着孙长山咬牙切齿的凶狠样,不像是吓唬人。那口气听的我浑身直冒冷汗,更别说是薛二爷俩儿了。他俩一个劲儿磕头答应,还说以后肯定对孙家人多多照顾,逢年过节也会给孙长山上贡烧纸。 眼瞅着聚阴符要作废了,我突然想起那红衣女鬼的事儿,还有那只贼拉邪乎的大白狐狸,赶紧向孙长山打听打听,看看他有没有啥可靠的消息。 哪知孙长山晃着脑袋说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红衣女鬼就是薛狗蛋儿那天踩塌棺材板子放出来的,怨气可不小!不过自打那天被我吓跑了以后,再也没见过她。 那只大白狐狸最近倒是总能看见,就爱趴在红衣女鬼坟头,偶尔也到处乱窜。 孙长山还说他们平日里也不敢靠得太近,鬼物也是各有各的地盘,他害怕那红衣女鬼,太凶了。 既然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我也得亲自去一趟,去会会那个红衣女鬼。 我好奇地问孙长山,为啥这么多年了还不去投胎?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自己心中还是放不下那对孤儿寡母,还有家里那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母亲。想着再等等吧,等到啥时候完全能放下执念了再去投胎。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孙长山放下心中执念,或许无论我怎么劝他也放不下。。 执念这狗东西,就好比是自己内心里的一座监狱,只要放不下心中的执念,不管走到哪,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囚徒! 我看着孙寡妇娘俩频频往这里瞅,估计也大概清楚我们干啥呢! 我心中不禁一动,本来他们阴阳两隔,我不应该这么做,会违背天道。可我还是忍不住,一咬牙又掏出一张聚阴符,给孙长山续上。让他陪着孙寡妇娘俩好好唠唠吧,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估计她们娘俩也不至于害怕,心中的思念应该能大于对鬼的恐惧。 我知道我这么做有违天道,可是天道无情人有情,就算破例一次吧,大不了有啥因果我来顶着!反正也是五弊三缺的烂命一条,不差再背上这点因果! 薛二爷俩儿还吓得瘫软跪在地上,被我生拉硬拽好不容易弄起来了,我让薛二带路去找那座红衣女鬼坟。 薛二浑身直哆嗦,问我能不能让他缓缓,这左一波鬼右一波鬼的,他属实有点扛不住。 看着他这怂样我就来气,我是替他办事,结果他还推三阻四的! 我吓唬他可不敢耽搁,得赶紧去看看,今个儿是正月十五,阴气凶得狠,那红衣女鬼特别容易化煞,万一真让她化煞了,我就制服不了她了。到那时候红衣女鬼最先找上的,肯定是你们薛家。 薛二听我说这话,猛的站起来,看那样像是喝了鸡血,有点亢奋。赶紧拽着我就走,还催我快点,别耽误了。 我心里偷着笑,看来这人啊,果然是逼出来的。 这会儿月亮已经出来了,天儿也不早了,我估计今个儿俺家老祖宗们是等不着我给他们烧纸送灯了。 圆圆的月亮清清冷冷,给树林子渡上一层清辉,显得更萧瑟、凄凉。 薛二爷俩儿在前面领路,东一头西一头,像是没头苍蝇,在树林里钻来钻去。 “你俩到底还能不能找着了?”我都被他俩晃悠懵了,不耐烦问道。 “那个…我再找找……再找找,我记得就是这条路啊,咋找不着了?” 薛二也急的够呛,估计心里还合计我跟他说的红衣女鬼化煞那事儿。 “爹,好像不对吧?我咋记得是往北走,咱现在是往西走……” 薛狗蛋儿也有点着急,冲着他爹嚷嚷。 “去边拉去,你那会儿都稀里糊涂的,还能记道?我找你那会儿记得清清楚楚,那只大白狐狸带我走的正是这条道,错不了!” 这特么一对儿路痴这是! 完了,今晚估计被他俩坑了,等明天白天看看再说吧! 我打算喊他俩回去,等明天白天再来找。 “哗啦……” “嗖!” 一道白影闪过,踩着满地枯叶,哗啦啦作响,径直停在我们几个对面。 我定睛一看,果然它又来了! 大白狐狸! 我就知道这邪乎玩意儿不简单,它肯定是有事,要不咋会整天搁我眼前晃悠。 薛二爷俩儿明显也看见了,赶紧往后猛退几步,贴在我身边,估计是吓得不轻。 “不知道是哪位胡家仙儿大驾光临?” 我盯着那只大白狐狸问道,想探探它是什么路子。 只见那大白狐狸嘴里叽歪叽歪叫着,我也听不懂啊! 原来是个道行不够的狐狸,还不能口吐人言,看那样最多也就百八十年道行。 没法沟通啊,咋整? 我突然灵机一动,心生一计。 “既然你不能开口说话,那么我来问,你只要点点头或是摇摇头就行了。” 那狐狸听我这么说,点了点头,果然是通灵了。 “你是故意总出现在我面前,有事找我,对吗?” 那狐狸点了点头。 “你想给我们带路对不对?” 我想起薛二那天找他儿子就是这头白狐狸带的路,没准今天也能行。 不出所料,那狐狸略一思考,又点了点头。 我还想问点别的,合计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该怎么问。 毕竟这一问一答有点费劲,问的问题太难了吧,也不是点头或者摇头能回答的。 算了吧,既然它能带路,就先找到红衣女鬼坟再说吧,没准到时候好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我让大白狐狸在前面带路,去找红衣女鬼坟。 只见那狐狸身形跳起,奔着东边去了。 我招呼薛二爷俩儿赶紧跟上,千万别跟丢了。 这俩二货,又说往北,又说往西,没想到结果是往东!幸亏没听他俩的,要不走到明早上也找不到红衣女鬼坟。 那大白狐狸很通人性,每跑一段就回头瞅瞅我们跟没跟上,距离拉的远了,还知道停下来等等。 我们三个人一只狐狸在树林里钻来钻去,七拐八拐,走了小半天总算到了! 这里已经离孙家坟地太远了,真不知道薛狗蛋儿那天是咋跑到这里的。 大白狐狸停住了,回头冲着我们点点头,我知道它那意思是到了。 只见它一闪身,几个跳跃间,钻进树林子里不见了,只留下一连串哗啦啦踩着干巴树叶子声。 趁着清冷月光,我四处寻找那个红衣女鬼坟。 只见前方不远处隐隐透着一股浓浓的怨气,我知道不出意外那就是了。 我让薛二爷俩儿在这等着别乱跑,我先过去看看啥情况。 入眼之处,哪有什么坟头,只有个不太显眼的小土包,也就能比平地稍微隆起不点,就好比飞机场上一颗钉子。 我绕着小土包转了一圈,确实瞅见了一个窟窿,估计就是薛狗蛋儿那天踩塌的棺材板子。 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虽说这里以前我没来过,可也没听说谁家在这埋死人啊? 红衣女鬼跑哪去了? 我对风水了解不多,可也能看出来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风水宝地,相反,在这里起坟头,怕是葬在这里的死尸永世不得超生! 我突然瞅见一个黑影,就在不远处往我这儿走,可能是发现有人,调头就往树林里跑! “站住!往哪跑!” 我大喊一声就追上去! 第四十八章 竟然不是棺材! 薛二爷俩儿听我嚷嚷着,“站住!别跑!”,他俩估计也发现那道身影,缓过神儿来跟我一起追。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道黑影为啥看见我们就跑?肯定是心里有鬼,没准跟这红衣女鬼坟有关,要不是做贼心虚,他跑啥? 我必须追上他,问个清楚,没准这就是条线索,能解开心中疑惑。 那道黑影健步如飞,哗啦啦踩着树叶子在我们几个前面猛跑,我们几个跟在后边猛追。 这一跑一追,树林子越来越深了,也越来越密实,好多参天大树一棵紧挨着一棵,枝条纵横交错,只留下窄窄空隙。地上树叶子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堆的厚厚一层,深一脚浅一脚。 那道黑影明显对这一带山里地形很熟悉,在这么紧凑的密林里,还能来去自如,简直就是了如指掌。 眼瞅着距离越拉越远,我知道再这么下去肯定追不上,一准儿得让他跑了! 我顾不上乱蓬蓬的枝条狠狠抽在脸上、身上火辣辣的疼,脚下又快了几分。 薛二爷俩儿速度明显降下来,不太想追了。 这俩废物,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一点也指望不上。 眼瞅着那道黑影更模糊了,快要跟丢了,我心急如焚。 “猛哥、勇哥,你俩在不在?快帮我追上前面那道黑影,把他摁住,千万别让他跑了!” 我突然想起身上仙家们,赶紧在心里喊他们。 没反应! 我又喊了几遍,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奇怪了,平时常小猛和黄勇敢都是寸步不离,今天怎么没反应? 擦,关键时候都掉链子! 我眼睁睁瞅着那道黑影越拉越远,最后转了个弯,从我视线里消失了…… 太他么气人了!好不容易有点线索,还断了! 这会儿薛二爷俩儿哼哧瘪肚追上来了,还没等我开口,赶紧递给我一包东西。 薛二说是从那黑影身上掉下来的,之前光顾着追了,没顾的上捡,眼瞅着追不上了,就回去找这包东西去了。 我心里想着这俩废物还算有点用,伸手接过那包东西,小心翼翼打开了。 这包东西入手感觉很轻,基本上没什么重量。只见用塑料布严严实实包裹了好几层,摸上去鼓鼓棱棱的还有点硬,像是几根木头。 我一层层揭开塑料布,发现竟是一捆大拇指粗细的黑色木头,应该是从一整段木头上加工出来的,两端都削成了锋利的尖状。 我仔细一看,竟然是雷击木! 整整一捆雷击木! 我开了天眼看上去,果然那些木头上蕴含着浓浓的阳气,像是一根根烧红的炭火! 不对! 这件事很明显不对,透着蹊跷! 正月十五上坟都是烧纸送灯点蜡烛的,没听说有带雷击木的,除非是不想让这个鬼好过。 我突然感觉茅塞顿开,难怪之前看那座红衣女鬼坟风水不对,透着邪乎劲儿,葬在那种地方,怕是埋她之人对她恨之入骨,巴不得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很可能刚才那道黑影就是埋那个红衣女鬼的人,怕她出来作祟,要用雷击木把她定死! 好狠毒的心! 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连死都不能化解这股恨意,非要下此毒手? 如此看来,那座坟肯定也有问题,应该远不止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行,我得赶紧过去看看,仔细检查一下那坟头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我感觉要想彻底解决这个红衣女鬼,肯定得先弄明白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说我也可以直接出手解决她,可我不敢盲目下手。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万一处理不当,那红衣女鬼极可能化煞,变成厉鬼,到时候就麻烦了。我之前对薛二爷俩儿说的红衣女鬼化煞也并不完全是吓唬他俩。 再者说,万一这红衣女鬼本就是受害者,我再镇杀了她,岂不是助纣为虐,招惹上不必要的因果。 一念至此,我招呼薛二爷俩儿往红衣女鬼坟赶去,我要看看哪里不对劲儿。 薛二爷俩儿还是怕得要死,可又不能不去,只好硬着头皮跟着我。 之前光顾着追那黑影了,我不觉得有多远,这会儿往回走才知道刚才跑出去多远。 我们几个人累的气喘吁吁,翻过好几座山头才走回去,好在这一路也没什么岔道,要不非得走错不可。 眼瞅着就快到了,我忽然看见一团白乎乎的东西缩在那红衣女鬼坟头上,正一抖一抖的不知道干啥! 这他么也太邪乎了,这都是啥玩意啊! 这会儿身上仙家们也不在,我心里也有点突突。 薛二爷俩儿看我不走了,他俩也停下来,顺着我眼光估计也瞅见了这一幕,吓得“妈呀”大叫! 我…… 我本想着慢慢凑过去看看,没想到被他俩这一叫唤彻底搅和了! 坟头上那白乎乎的玩意儿猛的窜起来,发出嘶吼,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警告,像是随时会扑过来! 我一瞅,原来是那只大白狐狸! 估计那只狐狸也认出来是我,也不炸毛了,几步窜过来,在我腿上直蹭,那样子看起来不像什么凶猛的野兽,倒像一只温顺的小狗。 刚才薛二爷俩儿吓得嗷嗷大叫,冷不丁把这只大白狐狸也吓一跳! 明亮的月光下,我明显能看出来这狐狸眼睛里闪着光,像是在流泪,一边用身子蹭我腿,一边转头望向那座残破的小坟包。 我明白了,它是有求于我。 我伸手抚摸着狐狸脑袋,捋着它滑溜溜的毛发,对着那座坟头指了指,然后快步走向那座坟。 大白狐狸紧随其后,显然是明白我啥意思。 我仔细围着那座小坟包转了几圈,只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找不出毛病来。 这感觉就像是狗啃刺猬,找不着从哪下口。 那只大白狐狸显然也跟着着急,耐不住性子,窜上了坟头,对着薛狗蛋儿之前踩塌的窟窿,不住地用爪子抓挠,只不过刚挠了没几下,身子蹭一下弹跳起来,像是触电一般抽搐着。 我明白了,这座小坟包,外表看上去虽然看不出啥,怕是这里面暗藏玄机! 要想找出问题所在,看来我得把坟刨了才行! “你想让我把坟包拆了?对不对?” 我转头看向大白狐狸问道,仔细盯着它的反应。 “呜哇…呜哇…” 那只大白狐狸先是点点头,紧接着又使劲晃着脑袋摇头,嘴里叽哩哇啦叫唤着。 我擦,这是啥情况?我也听不懂啊?也不知道咋问,一头雾水! 看来以后堂口必须要各路仙家齐全,不为别的,就当是找个翻译也好! 直到这时候我才感觉到,熟练掌握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那只大白狐狸急的上窜下跳,也不知道想干啥,折腾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了啥,发疯一样用嘴咬着我裤腿直拽,看那意思是想把我往坟包附近树林里拽。 我彻底懵了,就算我听不懂你说的是啥,你也不至于急眼了把我往树林里拖吧?你想干啥啊? 薛二爷俩儿看着这狐狸发疯,也吓得够呛,赶紧往后退,离得远远的。 我怕这狐狸急眼了咬我,也不敢反抗,顺着它意图,跟着它往树林里走。 刚进树林没多远,只见大白狐狸停下来,对着一棵树仔细嗅着什么,紧接着又往树下撒尿,我一瞅,哎呀我去,母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尿完了尿,赶紧对着那棵树下使劲扒拉,不知道在找什么。 片刻后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我,我赶紧好奇地凑上去。 只见本来冻的邦邦硬的地面,愣是被大白狐狸一泡热尿呲化了,它就着热乎劲扒拉,把地面刨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我看见那坑里,竖着插了一根黑漆漆的木头,跟之前那道黑影掉落的木头,如出一辙! 我突然明白了,这是雷击木! 有人把雷击木埋在了红衣女鬼坟包四周,形成了阵法! 怪不得这只大白狐狸,刚才冲着那坟包扒拉几下,就好像触电一样,原来是这雷击木阵作怪! 我趁着坑里还湿乎乎的没冻上,也顾不上狐狸尿一股呛鼻子味,伸手把那根黑漆漆的雷击木拔出来! 大白狐狸看我拔出雷击木,显得很兴奋,又咬住我裤腿,使劲拖拽,我拍了拍它脑袋,示意我知道了。 它撒开嘴,飞快窜出去,化作一道白影,停在了另一棵大树下,紧接着又故技重施,又是一套流水操作。 果然那坑里也有一根黑漆漆的雷击木。 一番下来,共找出八根雷击木! 别的不说,我有点佩服这只大白狐狸,存了这么多尿,它是咋做到的! 破了雷击木阵,我和大白狐狸又回到那座小坟包。 没用我指挥,它爪子飞舞,不一会儿就把坟包表面那层覆土清理干净,露出一个盒子来! 我看的愣住了! 我还以为这坟包里埋的是一口棺材,没想到我错了! 这他么根本就不是什么棺材,而是一个规规矩矩的盒子。 这盒子四四方方,只是一角破了个大洞,应该是薛狗蛋儿踩塌的。 我小心翼翼从断口处掰下一块,仔细看了看,大惊失色! 这盒子材质竟然是桃木的! 我喊薛二爷俩儿一起过来,把这个桃木盒子抬出来,放在旁边,然后小心翼翼打开桃木盒子。 只见这个桃木盒子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盒子! 里面的盒子略小,是八边形的,看材质应该也是桃木的,只不过涂了一层朱红色大漆,一股浓浓的朱砂味! 盒子面上还用黑笔勾勒出一副八卦图案! 第四十九章 疑问重重 眼前这个桃木盒子,比农村做饭用的大铁锅略小了些,其实说是盒子也不太严谨,确切的说,得算是箱子。 我猜测这里面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那个红衣女鬼尸身了。只是我想不明白,尸体该是怎样一种姿态,才会塞进这箱子里?我怎么也脑补不出这具尸体在里面是什么模样。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人都死了还不放过,不但塞进这么小的箱子里,还用朱砂、桃木、雷击木、八卦图镇压亡魂!选的坟地也是邪乎的很,摆明了就是想让这亡魂永世不得超生。 眼下这红衣女鬼又去哪了? 是不是就镇压在这个桃木箱子里? 她之前又是怎么逃过这重重镇压,附在薛狗蛋儿身上的? 一连串问题压的我脑仁疼,两手使劲揉搓着太阳穴,缓解疼痛。 大白狐狸耐不住性子,急切的用爪子拍打着,涂满了朱砂的桃木箱子。只见它每拍打一次,爪子上就会腾起一股白烟,泛着皮毛焦糊的臭味,疼的它龇牙咧嘴,可还是满不在乎的继续拍打,恨不得现在就将桃木箱子拍碎。 不知道这大白狐狸跟红衣女鬼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掺和在这件事儿里?我印象中的仙家们都不会轻易沾染这些俗事儿,一个个都是潜心修炼,争取早日得道。。 多想无益,还是先打开这桃木箱子一探究竟,看看红衣女鬼是不是藏身在里面。 眼下也只有找到她,一切事情才会有头绪,诸多问题才会水落石出,薛狗蛋儿的问题才能得到解决。 我伸手去掀桃木箱子盖,想试着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红衣女鬼尸身。 奇怪的是,不管我怎么用力推、用力拉、拽、抬,甚至是用脚踹,也掀不开看似简单的桃木箱子盖。 这玩意儿就好像是有股巨大的力量死死的压在上面,阻止人打开一样,我一时被勾起了好奇心。 人啊,有时候总会被好奇心牵着鼻子走,走着走着就忘了初心。 我本来是想帮薛狗蛋儿解决红衣女鬼上身的事,可眼下红衣女鬼明显被什么镇压住了,看那样应该也出不来。 按理说,这种情况对我来说也是件好事儿。既然红衣女鬼被镇压着出不来,她也就没办法再继续找薛狗蛋儿的麻烦,那也就没我啥事了,我也不应该打开箱子多管闲事。 可有些事儿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遇上了就是缘分,哪怕是孽缘也好。 事到如今,我再想着放手不管,怕已经是不可能了。 且不说眼前这大白狐狸会不会缠着我不放,跑掉的那道黑影被我们追了半天,我也知道了这座坟的秘密,他也指定不会放过我。那个红衣女鬼也不知道具体啥情况,万一再出来呢?还会不会继续找薛家麻烦?会不会惹出别的祸事?这些都是隐患,出了事还是会找到我头上,我也不能放任不管。 算了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撒手不管这件事,我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会影响道心。 我又尝试着用其他办法,看看能不能打开这个桃木箱子,可试了半天还是打不开。 看着桃木箱子盖上勾勒出的八卦图,我突然反应过来,这玩意儿应该就是个阵法,肯定是怕这桃木箱子被打开,才画在上面的。 看来想打开桃木箱子,关键之处就在于如何破解上面这道八卦图,这个八卦图就是整个阵法的阵眼。 我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一样东西来。 我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张“破阵符”,这符箓不太常用,我也是本着艺多不压身的想法练会的,没想到眼下还真派上了用场。 我左手捏印决,右手持符箓,口中念念有词,随着话音落下,只见那张“破阵符”冷不丁震颤一下,紧接着化作星星点点光亮,像是亮着屁股的萤火虫,翩翩起舞,飞落在桃木箱子表面,勾勒的八卦图上。 八卦图顿时闪耀出一股股能量波动,发出亮光,上面的八卦图案好像活过来一样,缓缓蠕动着,渐渐加快速度,到最后竟然散发出浓郁的能量波动,被彻底激活了。 “破阵符”所化的荧光拼凑成玄奥的密符,向着八卦图贴上去,用点点荧光渐渐抵消着那股能量波动,看样子是想侵蚀八卦图。 却不曾想,八卦图散发出来的能量越来越强,明显盖过“破阵符”力量。 眼瞅着“破阵符”力量消耗的飞快,等到荧光全部阵亡,那道八卦图也堪堪被侵蚀五分之一左右,距离打开阵法还远远不够。 好厉害的阵法,看来布阵之人也绝非等闲之辈,不知是不是那道黑影干的,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了。 我索性把兜里符箓全部掏出来,挑挑拣拣一共才翻出三张“破阵符”,这玩意儿平时也没啥用,也就没准备太多,没成想等到有用了,却没了…… 眼下这三张“破阵符”想对付八卦图显然不够,我又没带画符箓需要的东西,更没有师傅凌空画符的本事,一时陷入困境。 思来想去,我又翻出一张“加强符”,不知道会不会对“破阵符”奏效,哪怕只是加强一点也行,唉,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我赶紧捏了印决,配合着咒语,将那三张“破阵符”一同用了,紧接着又补上“加强符”。 只见一阵强光闪过,刺激的眼睛都睁不开。 “加强符”将那些“破阵符”飘散的光点团团包围,那些萤火虫一样的光点猛然间化作扑火的飞蛾,壮大了几倍不止,极速向八卦图掠去。 密密麻麻的流光,扑满了一大片,将八卦图彻底覆盖。眨眼间,顽固的八卦图犹如烈阳下的残雪,飞快消融,几个呼吸间化作飞灰,消失殆尽。 嗡…… 一道玄妙的嗡鸣声响起,紧接着又如潮水般极速退去。 我知道这八卦图被我破了,不出意外,这个桃木箱子也能打开了。 我瞅着眼前的桃木箱子,突然有种开盲盒的感觉,不知道这里面塞的到底是不是红衣女鬼尸身。 我哆嗦着伸手,想打开眼前的桃木箱子。 轰! 一股浓郁的阴煞气息扑面而来,还没等我伸手触碰到桃木箱子,那箱子盖竟然自动崩开,弹飞出去好远,落在地上砸起滚滚烟尘! 卧槽!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也幸亏我没凑得太近,否则肯定得被那木头盖子崩着不可! 我条件反射般,赶紧往后大退了几步,紧紧盯着不远处那个没了盖的桃木箱子,怕出什么意外,先静观其变再说。 薛二爷俩儿早就害怕的窜出去老远。 大白狐狸应该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情况,吓得蹭一下窜出去,躲在我身边不敢乱跑,眼睛死死盯着桃木箱子。 我们几个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那箱子里有什么动静,看那样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了。 我预想中的红衣女鬼并未出现,按理说不应该啊,囚禁她的层层阵法已经被我破解了,她也应该没了束缚才对! 我炸着胆子走上前,想看看到底是啥情况,那桃木箱子里装的到底是啥东西? 我心里一阵猛跳,都快提到了嗓子眼,紧张感油然而生! 还没等我凑上去,一股浓浓的尸臭味扑鼻而入,那股臭味简直臭的无法形容,我从小到大也从来没闻过这么臭的味道! 我强忍着恶心,凑上去看看,想知道箱子里到底装的是啥? 呕…… 眼前的一幕让我忍不住作呕,只见那个桃木箱子里,竟然不是一具尸体,确切的说,不是一具完整的尸体,而是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堆尸块! 之所以说是一堆,那是因为尸身已经不是整体的了,像是被一块块剁碎的,也分不清有多少块,反正远远不止大卸八块。 就连脑袋都被狠心对半劈开,五官均匀分布在两边,红的白的混作一团,简直是触目惊心,残忍程度让人发指! 实在想不出到底有多大的仇,才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红衣女鬼并不在箱子里,我开了天眼四处寻找红衣女鬼身影,找遍了四周也不见踪迹! 奇怪了,我明明已经破开了雷击木阵,又破开了八卦阵,按理说红衣女鬼应该已经脱困了才对,为什么看不见她? 难道说,自打薛狗蛋儿阴差阳错踩塌了桃木箱子,放出红衣女鬼,她再也没回来? 不对啊,眼前这层层阵法远不是踩塌一层桃木箱子就能破坏掉的! 那红衣女鬼又是如何从桃木箱子里逃出来的? 想不明白!疑问太多了! 我使劲揉着太阳穴,只有这样才能让头暂时不疼。 大白狐狸眼神里也透着迷茫,好像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我猜想着种种问题,一时陷入迷茫中…… 突然大白狐狸浑身毛发倒竖,眼睛盯着一个方向,嘴里发出“呜呜”声…… 突如其来的反应吓我一跳,我赶紧屏住呼吸,压下内心的恐惧,顺着大白狐狸视线方向往前看,只见…… 一道道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诡异无比,一个个阴气森森,一看就不是活人,他们目光呆滞,像是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不知道要往哪去。 在那道道诡异的身影中,明显有一道红衣飘飘,看上去很眼熟,也很扎眼! 第五十章 逮住黑影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道扎眼的红色,正是红衣女鬼! 难怪我到处找不到她,没想到她竟然躲在这!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 还有那道道诡异无比的身形,一个个浑身冒着森森鬼气,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要去哪? 不行,我得跟上去看看,没准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我冲着薛二爷俩儿比划着手势,让他俩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别再莽撞了,惊吓到这群鬼物,坏了事儿。 薛二爷俩儿赶紧蹲着顾涌进一处草窠里,那丛枯萎的蒿草倒是茂盛,把他俩身形完全藏住。 我摸了摸身边的大白狐狸,示意它别害怕,跟我一起去瞅瞅啥情况。 大白狐狸伸出舌头舔在我手上,通人性的点点头,显然是懂了。 那群森森鬼物,一个个目光呆滞,像是一群行尸走肉,不知被什么吸引着,只顾着向前走,看方向应该是往东边深山里去。 我猫着腰,轻轻点起脚,怕不小心弄出声响惊吓着他们。 我远远的尾随着那群鬼物,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哪?究竟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们? 大白狐狸也悄悄地跟在我身边。 我在心里悄悄念叨着常小猛和黄勇敢,看看他俩回来了没,有仙家在,我心里会底气更足。 我在心里喊了几遍,他俩也没反应。 这有点不太正常,要知道他俩可是我的护法仙家,没有特殊情况,他俩是不会离开我太久的。 我心里突突直蹦,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翻过了几座山头,那群鬼物像是被什么催促一般,不知为何突然加快了速度,向着前方深山老林里飘去,那速度比之前快了几倍不止。 借着当空皓月,我看着前方的大山,突然感到很陌生,心里不由得一惊! 这里已经远远离开我们村了,我从未到过这里,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油然而生。 眼看着那群鬼物就要钻进林子里,我咬着牙,心一横,拼了! 我深吸几口气,强装镇定,打算跟进林子里一探究竟。 赶紧快走几步,跟上去,可就在那群鬼物,进了前方那片林子的一刹那,突然升起了一团飘渺的白雾,将那群鬼物紧紧兜住。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恐惧感。 我赶紧躲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紧紧盯着那团白茫茫的雾气,可是除了一片模模糊糊,其余的啥也看不清。 片刻后,那团雾气陡然间散了,化作缕缕雾丝消失不见。 我赶紧瞪大眼睛,仔细搜寻着那群鬼物身形,可除了冷冷清清的月光罩在林间,哪还有半个鬼物的身形? 那群阴森森的鬼物竟然凭空消失了! 我感觉浑身直冒冷汗,双腿阵阵发软,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紧紧注视着我! 这种感觉比亲眼见到那群鬼物更揪心,往往看不见的才最可怕! 眼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红衣女鬼随着那群鬼物消失了,不知去了哪,我是该进林子里仔细找找,还是先回去再做打算? 我想看看大白狐狸是啥意思,往往动物的直觉要比人更强。 我看向身边,可是哪里还有大白狐狸身影?刚才它明明就跟在我身边! 陌生的山林里,大半夜的只有我一个人,四周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在月光下散发出冷意。微风吹拂下,干巴巴的树叶哗啦啦作响,像是群鬼乱舞,邪祟狂欢,更增添了几分恐惧。 “哗啦啦……” 一阵踩塌树叶发出的声响吓得我直哆嗦,赶紧转身看去,只见一道白影疏忽而至,正是消失不见的大白狐狸。 我心里一松,可算是有个伴儿了。 大白狐狸先是用头亲昵地蹭着我身体,然后张嘴咬住我裤腿使劲拉扯。 我明白了,它这是要带我去别的地方,估计是有什么新发现。 可能是嫌我走路太慢,大白狐狸急切地蹭着我身体,示意我趴在它身上。 我翻身而上,搂住它脖子,趴在它身上,感受着这种奇异的感觉。 从小到大我只骑过狗,还把裤子干咧裆了,还从未骑过狐狸。 身下的大白狐狸浑身抖动,四蹄生风,在树林子里灵巧的奔跑,又快又稳当。 没一会儿,大白狐狸停了下来,我赶紧翻身下来,想看看它带我去了哪里? 原来是回到了红衣女鬼坟包不远处,离得很近。 大白狐狸用身子蹭着我,脑袋不断冲着一个方向点头,好像是想告诉我什么。 我顺着它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黑影正往坟包方向走去,眼瞅着快到了。 心里一紧,突然想起之前追丢的那道黑影,莫不是他又回来了? 模模糊糊看着他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难道又是雷击木?他又想干什么? 我不敢惊动他,怕打草惊蛇,想等他凑近了再把他逮个正着! 我凑到大白狐狸耳朵边,小声告诉它,让它悄悄绕到另一边,堵住那道黑影退路,一会儿四面夹击,把他逮住! 大白狐狸瞅着我点点头,眼睛里竟然很人性化的,流露出激动的眼神儿,可能是连它也觉得这么干很刺激。 接着我又弯下腰,小心翼翼蹭到薛二爷俩儿藏身的那片草窠里,还好距离不算太远,也没发出太大响动,应该不会被那道黑影发现。 这俩二货,竟然躲在草窠里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我赶紧一手一个,捂住他俩嘴巴,怕他俩突然出声,吓跑那道黑影。 薛二爷俩儿突然被捂住了嘴,吓得浑身剧烈,想要挣脱! 我赶紧凑到他俩耳朵边,让他俩别吵吵!一看是我,他俩这才安静下来。 我把那道黑影指给他俩看,告诉他俩,一会儿等那黑影凑近了,趁他不注意,一拥而上,配合大白狐狸来个四面夹击,把他按住。 薛二爷俩儿显得很兴奋,可能之前让那家伙跑了,他俩也觉得很恼火。 按耐住压抑紧张的心,眼看着那道黑影一步步靠近。 近了……近了……更近了! 眼瞅着那道黑影来到红衣女鬼坟包附近,放下手里拎着的那包东西,嘴里含含糊糊,不知道嘟囔着啥。 “动手!” “干他!” “呜嗷!” 我们三个人连带着一只狐狸,猛窜出去,薛狗蛋儿正面直冲,我和薛二绕到左右两边包抄,大白狐狸从对面奔过来,我们几个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直扑那道黑影! 那道黑影明显被我们吓得够呛,哇哇大叫,瘫坐在地,甚至忘了逃跑! 我们几个很轻松将他逮住,二话不说,先打一顿再说,对这种丧心病狂之徒,我向来不会留手! 我们几个对着他一顿胖揍,打的他倒地不起,连声求饶! 眼看着他没有反抗之力,我这才把他们几个叫停。 我蹲下身子凑近了,在月光映照下,只见眼前这人大约能有二十五六岁,相貌堂堂,也算是个帅气的小伙。 只是眼窝子有点淤青,脸上也有几块血迹,鼻子还往外冒血,显然是刚才遭到我们一顿毒打弄出来的。 “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把这女的杀了,还残忍的碎尸,又布下这么恶毒的阵法,想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我薅着他头发,把他脑袋提溜起来,瞪着他问道。 “什么!碎尸?阵法?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那家伙眼睛里露出恐慌,像是对这些事儿毫不知情。 “不是你干的?那你之前看见我们为啥要往山里跑?还有那雷击木你敢说不是你弄的?分明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你还想狡辩?” 我薅着他头发又是几个大嘴巴狠狠抽上去,我对这种人最看不惯,敢做不敢当,他以为狡辩就能逃脱惩罚?犯下滔天罪行,即便我不收拾他,天理也不会饶过他。 薛二也气的咬牙切齿,使劲踹了他几脚,还往他脸上狠狠吐了口浓痰。 “啊啊啊…别打了…别吐了!真不是我,我对小娥爱的死去活来,我俩可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怎么会忍心杀她!” 他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恶心的,大声求饶,但是对杀人一事死不承认。 “也好,既然你不承认,我就让你心服口服,看你怎么狡辩!” 我让薛二爷俩儿按住他,我去捡起地上那个包裹,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雷击木。 我拾起包裹三两下扯烂,里面装的东西哗啦啦掉到地上,我一看愣住了! 竟然是一捆上坟烧的纸钱儿,还有几根蜡烛,一捆供香! 不对啊,雷击木呢? 他之前带着一包雷击木,明显是想来加固阵法的,被我们追着没干成坏事,这次又偷偷摸摸来了,包里不应该还是雷击木吗?为啥换成了祭品? 难道说,我们逮错人了? 他只是想来祭拜死者? 那也不对啊,既然凶手是偷偷摸摸把红衣女鬼尸身埋在这里的,又怎么会让别人知道埋在了哪? “你到底是谁?既然你说人不是你杀的,你又怎么会知道埋在这?” 我死死盯着他眼睛问道,一个人撒没撒谎,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我…我叫林刚,我跟小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俩是真心相爱的……” 他眼神恍惚,眉眼间我能看出那种悲戚不是装出来的,是发自内心的。 “你怎么会知道她埋在这?” 我打断林刚说话,问道。 “恩?什么?” 林刚神情恍惚,像是没听见我问话。 “你怎么会知道她死后埋在这?还有,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是尾随王隆找来的……就是小娥她男人……” 第五十一章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王隆?她男人?你不是她男人吗?” 我一阵儿头大,这都哪跟哪啊?这乱七八糟的人物关系都能编成书了。 “到底咋回事?你好好说,不老实交代俺们还揍你!” 不等我发问,薛二就耐不住性子吓唬他。 “别…别打,我说,我都说还不行嘛!” 这个林刚可能是被我们打怕了,也可能是害怕薛二混合着口臭味的浓痰,一听薛二还要打他,吓得从头到尾把他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红衣女鬼名字叫李小娥,是这个林刚的邻居,他俩都是旁边那个镇里的人,家住棒槌沟。 从林刚口中我们知道,他跟李小娥年龄相仿,女的二十四,男的二十五,只相差一岁。 他俩从小一起玩到大,感情特别要好,好到从来也没争吵打闹过的地步。从小到大,家里不管有什么好吃的,林刚总是偷偷摸摸拿给李小娥尝尝,李小娥也是如此。 俩人也算的上如诗中所写的那般,“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眨眼,他俩都长大了。女的出落的是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男的也算是一表人才,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可世俗的眼光才不管你什么青梅竹马,这世道所认的只是钱钱钱,命运最爱干的,也是那棒打鸳鸯的缺德事儿。 林刚家里贫穷,打小就没了爹,全靠着娘以捡破烂为生,偶尔也帮别人家干点农活儿贴补家用。一个寡妇人家,能把儿子拉扯大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能凑出来巨额的彩礼。 李小娥她娘还好说,林刚也是自幼打她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也知根知底。她倒是挺看好这小伙子,毕竟穷富不扎根,她觉得小两口子只要勤勤恳恳,这年头儿也饿不着。 可李小娥她爹却不这么认为,他一辈子吃喝玩乐什么都沾,最喜好的就是赌,可偏偏还没别人那两下子,一来二去家里也不富裕,最后还欠下了巨款,砸锅卖铁也还不上的那种。 这事儿恰巧被他们村里大款王隆知道了。这个王隆是个光棍儿,今年四十五了,比李小娥整整大了二十多岁。早年间他靠着杀猪卖肉为生,家境还不错,最近几年更是踩了狗屎运,一飞冲天。操办起了养殖场,规模还不小,不仅养了几千头猪,还有几万只鸡,妥妥的成了暴发户。 男人一有钱,没老婆的就想着讨老婆,有老婆的就想着换老婆。 王隆也是如此,他相中了在镇里都数一数二的李小娥。仗着有钱对着李家就是一顿猛砸,砸的李小娥她爹两眼冒金花。王隆不但替李家还上了巨额负债,更是答应李小娥嫁给他之后,再给李家盖一栋小洋楼,额外再给五十万,这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李小娥她爹贪图钱财,顾不上那王隆声名狼藉,也不顾女儿坚决反对,没几天就把李小娥嫁给了王隆,哪怕李小娥已死相逼也没用。 故事到了这里,似乎也该画上个句号,虽说不太圆满,但也算是个结局。他们俩本该从此各安天命,老死不相往来。 但故事总喜欢有个转折,就跟命运一样。 那王隆婚后没一阵子就过了新鲜劲儿,总在外面沾花惹草,偶尔还把野女人带回家来。隔三差五就喝的酩酊大醉,每次借着酒劲儿,晚上就虐待李小娥,把她绑起来,用鞭子抽的她浑身是伤,还说她不检点,骂她是烂货! 时间久了,村里总会传出来风言风语,传到林刚耳朵里,就变成了燎原之火,烧成泼天火势。 如果自己心爱的女人能幸福过上一辈子,他也就不在乎了,可偏偏李小娥在受罪,嫁给王隆就是个水深火热的坑! 林刚忍不住了,他趁着一天夜里王隆不在,敲开了李小娥的窗户,从此也敲开了她心灵的窗户,让她在绝望中重新燃起熊熊火焰。 俩个人时常约会,王隆家、后山、养殖场、河边、镇里宾馆,甚至是李小娥娘家、林刚家,处处碰撞着他俩爱的火花。 王隆虽然年纪大了,可也是眼不瞎,耳不聋,时间久了自然会发现端倪,对李小娥更是非打即骂,三两天就家暴,用皮鞭抽得李小娥皮开肉绽。这鞭子虽说是抽在李小娥身上,可却疼在林刚心里。 王隆甚至找到林刚,威胁他再敢靠近李小娥,就找人废了他,不但要打折他两条腿,还要打折第三条,让他彻底断子绝孙。 可林刚和李小娥已经中毒太深,怎么可能听他威胁,他俩要和命运争上一争。 于是俩人定好了日子,大年三十儿晚上一起私奔,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再也不做那苦命的鸳鸯。 林刚大年三十儿早早就来到二人约定好的后山,他俩总约会的那个小山洞里。心里只盼着夜幕早点降临,心爱的人就会跟她一起远走高飞。 可是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心爱的李小娥,反而等到了王隆带人一顿毒打。打的他天旋地转,两天没爬出山洞,也打碎了他的美梦。 再后来,林刚踉踉跄跄回了家,可自打那时候起,他再也没能找到他心爱的李小娥。 林刚说他怀疑是王隆杀了李小娥,他也曾找过王隆,质问李小娥是怎么死的,却被王隆毒打了一顿,还说别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和李小娥的事,再敢乱说当心小命不保。 直到前几天,他盯梢王隆,发现王隆晚上没事总爱往山里钻,还总是严严实实的包裹着什么东西,好像是怕被人发现。 林刚偷偷摸摸尾随跟来,才发现这座小坟包。 他想起了心爱之人,很可能已经阴阳两隔了。 等到王隆走后,林刚发疯一样扒开坟包,发现有个大箱子,他使劲敲碎了外壳,却发现无论怎么用力,也打不开里面那层箱子。 我恍然大悟,原来薛狗蛋儿那天也是碰巧,踩到了林刚敲碎的那块箱子,要不怎么可能一脚下去,就把坚硬的桃木箱子踩出一个大窟窿来! 而林刚之所以打不开里面那层桃木箱子,正是因为那层箱子被王隆布上了八卦阵。 一切都对上了,看来确实错怪了林刚,我们逮错了人。 按林刚所说,凶手应该就是王隆,他发现李小娥背着自己有了私情,一怒之下杀死李小娥,并碎尸泄愤,又怕李小娥怨气不散,化作厉鬼害他,不知从哪学来的手段,弄了这些乱七八糟的阵法镇压李小娥亡魂。 这些似乎都能说的通,可我还有几个问题想不明白。 李小娥化作的红衣女鬼,到底是怎么从涂满朱砂、画了八卦阵的桃木箱子里出来的? 难道当真是因为薛狗蛋儿踩的那一脚?我感觉应该不是,因为在此之前,林刚已经敲碎了外壳那层桃木箱子,可他并未见到心心念念的李小娥! 另外,大白狐狸又是怎么回事? 它为什么会把我们引来? 又为什么不顾安危,一心想把李小娥弄出来? 她们之间又有什么隐情? 这些问题让我脑袋晕晕乎乎的,感觉像是喝了二两老白干。 眼下李小娥化作的红衣女鬼,随着那阵白雾不见踪影,我一时也不知去哪里才能找到她。 林刚隐隐约约说出了大概情况,可我又不能仅凭他一己说辞妄下定论。 现在所有矛头都指向了王隆,这个夺人所爱、棒打鸳鸯、恶意家暴、草菅人命、残忍碎尸的恶人,十恶不赦的凶手。 看来,我有必要去会一会这个王隆。 林刚跪在坟前,看着化作一块块碎肉的爱人,扑倒在上面,似乎是想要拥抱住她,给冰冷的尸体带来一丝丝温暖,也给她来自这个世界的最后温情。 林刚放声嚎啕,斥骂着贼老天不公!抽泣着说对不起李小娥,没能给她幸福!哭到最后竟然失声! 薛二爷俩儿也跟着哭咧咧,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大白狐狸蹲在一边眼睛通红,不知想起了什么,那眼神有点要吃人! 我离开他们出去转悠了一圈,远远的找了处风水还算可以的坟地,虽说不敢保证让她下辈子大富大贵,可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被镇压的永世不得超生。我想等我解决了这件事,她就可以安安稳稳投胎了,到时候我再跟下面打个招呼,照顾一下这个苦命人。 我让薛二爷俩儿帮着林刚把李小娥那堆碎肉搬过去,另起坟头。他俩竟然一反常态,不再对这具尸体恐惧。看那样,眼神里还透出怜悯同情之色。 我让林刚带路,我们几个人外加一只狐狸,直奔棒槌沟,我要会会这个恶魔。 夜已经深了,再过一会儿估计也快鸡鸣天亮了。 我们一行踩着林间细碎的月光,向着棒槌沟斜插而去。 翻过了不知几个山头,跨过了几条溪流,终于赶在天亮的时候来到了棒槌沟。 林刚带我们来到一座靠近山边的大别墅,看上去就有一股土豪味扑面而来,又土又豪。 薛二说,直接冲进去算球了,把王隆绑起来,先毒打一顿,看他招不招! 我怕打草惊蛇,吓跑了王隆。 建议大家一起从侧面翻墙进去,说起翻墙这活儿,我比较有经验! 我们几人从侧面翻墙进去,让大白狐狸蹲在墙外面盯梢。 刚靠近别墅后门,我们还没撬开门锁,就听见二楼屋子里,传来一阵阵或急或缓,或高亢或压抑的叫声,那声音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像有万千只蚂蚁钻进肉里,销魂蚀骨…… 紧接着又听到一阵求饶声,模模糊糊好像是“别抽我了,我服了,啊,救命啊……” 再之后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哭声,断断续续,只是这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为什么这么熟悉? 第五十二章 制服王隆 撬锁这活儿我实在是不行,该咋是咋,咱不行就得认。 这玩意儿术业有专攻,还得是薛二,他毕竟以前也是偷鸡摸狗的老手儿,惯偷儿,对这个很在行。 只是不知道为啥,听到二楼屋里刚才传出来那种声音,薛二浑身明显一哆嗦,接着手上的活儿也麻利挺多,像是打了兴奋剂,有点迫不及待想立马冲进去的感觉,三两下就把大锁怼开了。 我暗暗对他竖起大拇指,关键时候还挺管用! 我们一行人悄悄闪进屋里,摸上二楼。 二楼紧挨着有四五个屋子,我们也不知道王隆住的是哪个,正在这时,之前那种抽泣的声音又开始了。 我明显感觉到薛二又兴奋了,他第一个冲到那间屋子门口,却不知道为啥迟迟不肯踹门进去。他趴在门板上,把耳朵贴在上面听声儿,嘴巴咧得大大的,露出不可言喻的笑。 那阵哭声越来越清晰,我也越来越感到熟悉,只是那个名字似乎是到了嘴边,却又叫不出来。 脑袋里猛然蹦出一个身影来,正是那天我去董老三家报丧,误以为是小偷的那个小娘们儿,董老三他闺女,董丽丽! 没错,这声音错不了,很有辨识度,婉转清脆却又带点娇滴滴,一准儿就是她跑不了! 我听见她咿咿呀呀又喊着“救命”,突然感觉不妙,那王隆毕竟有杀人嫌疑,难道说他又要对董丽丽下手了? 我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推开贴在门板上,听的正起劲儿的薛二,赶紧后退几步蓄力,对准屋门狠狠就是一脚。我打算立马冲进去,快点解救董丽丽,免得她遭了毒手! 屋门没反锁,被我这一脚踹开,露出里面两条身影,竟然不着一丝! 那个男的手里拎着皮鞭子正狠狠抽在那女的身上,一条条红色的印痕清晰地印在洁白的背上。 那女的听见“咕咚”踹门声,先是吓了一大跳,尖叫着钻进被窝里,拽起被褥紧紧裹住身子,动作看起来很娴熟。 接着她一看是我,表情明显有些错愕,可能没想到来的会是我。再然后竟然有些放松了,抓住被褥的手也明显不哆嗦了,甚至还有些松垮垮的。 我见到她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光是听声儿我就已经确定了,那小娘们儿正是董丽丽无疑! 她怎么会跑到这来?又怎么会和王隆纠缠在一起?为什么又会挨皮鞭子抽打? 还有,她不是喊着救命吗?除了挨了几鞭子外,也没见她有什么生命危险啊? 薛二眼巴巴地瞅着屋里景色,像是意犹未尽,眼神里明显有种,怪我多管闲事的意味,只是没明着说出来。弄的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屋里那男的长的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善类,有点像水浒传里的蒋门神! 要说他杀了李小娥,我是一百个相信,绝对不会冤枉他这张脸! 真不知道李小娥她爹怎么下得了狠心,把如花似玉的闺女卖给这样一个人。 我知道眼前这个“蒋门神”,应该就是林刚口中所说的王隆了。 王隆一脸横肉,这会儿已经从我们踹门而入的惊愕中缓过神来。他三两下简单披上衣服,捡起皮鞭子抄在手里,恶狠狠地指着我们臭骂:“哪来的一群狗东西,竟敢闯进老子家里,真是活腻歪了!扫了老子兴致,真他么是找死!” 可能是看见林刚也在我们这群人里,他竟然咧嘴一笑,只是那笑里藏着像恶狗一样的狠毒! “好你个狗日姓林的,搞了老子的娘们儿,竟然还敢找人闯进我家坏我好事!咋地?你是想给你那个死去的姘头报仇吗!” 王隆狠狠的甩着手里的皮鞭子,甩的啪啪响,冲着我们走过来。 看那架势,是想收拾我们几个。他那五大三粗的体格子,看起来就是有一膀子力气,我们几个人里,我和薛狗蛋儿年纪都小,不够他一把抓的,林刚看起来瘦了吧唧,肯定也不是他对手,剩下的薛二看起来还行,不过单打独斗肯定也不是王隆对手。 我本来想和和气气的跟他聊聊,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想着要跟他动手,不过瞅他这样,干一仗是不可避免的了。 “咱能不能别动手,俺们来就是想问点事儿,知道了情况俺们立马就走,你该干啥还干啥,想咋玩就咋玩,不耽误你好事行不?” 我还没开口说话呢,薛二抢着跟王隆说软话,看他那样,估计也不想和王隆发生冲突。 得了,我们几个里面看着最能打的反倒是最先怂了,忘了是谁在外面直吵吵要冲进来,把王隆绑起来揍一顿。 王隆哈哈大笑,看那样像是听了多么好笑的笑话,紧接着他冷着脸,指着我们几个,一字一顿说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把老子这儿当成啥了?搅和了老子的好事儿,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说着,他不进反退,转身回到床边,一把掀开裹在董丽丽身上的被褥,狠狠在她腚上使劲抽几巴掌,让她滚一边去! 董丽丽疼的直咧嘴,在她光溜溜的身上,我明显能看见几个血红色的巴掌印,夹杂着一道道红通通的鞭痕,触目惊心! 她哭着跑到一边,蹲在地上捂着身子抽抽搭搭。 王隆一把掀翻床板子,从里面暗格里抽出一根黑漆漆的长东西来,快速的往里面灌着什么。 我一看愣住了,那玩意儿竟然是一杆打霰弹的老洋炮! 薛二眼瞅着不好,一把拽过旁边发愣的薛狗蛋儿,二话不说撒腿就往外跑。 “都别动!今个儿谁他么先动,谁他么就先死!我倒要看看是你们腿快,还是我这玩意儿喷出去的钢豆子更快!” 王隆这会儿已经熟练的填好了老洋炮,比量着我们,大声嚷嚷着。 薛二爷俩儿刚跑出没几步,赶紧收住脚,颤巍巍的回来了。 我在心里直喊常小猛和黄勇敢,多么希望他俩能出来收拾这个心狠手辣的恶徒,可他俩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真是邪门了! 一股急火从我身体里往上猛窜,急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事情发展到这步已经不是闹着玩了,我一点也不怀疑,眼前这个穷凶极恶的家伙,会毫无顾虑地扣下扳机。 看来我还是大意了,他既然能把李小娥杀害,又残忍的碎尸,就说明他不是什么善类,我不该如此莽撞,毫无准备就来找他。 此刻的王隆,脸上狞笑着,向着我们几个走来,把长长的枪管挨个顶在我们脑袋上,威胁我们抱头蹲成一排,靠在墙根上。 他肆意狂笑着,冲我们喊道:“来呀!你们不是要了解情况吗?来,都说说想知道什么?” 看我们几个吓得不敢说话,他开始一个个折磨,把枪管当成棍子使,狠狠砸在我们脑袋上,一下比一下狠,砸的我脑袋嗡嗡疼,眼前直冒金星。 “来,你说!你不是话最多吗?我他么最烦话多的,你先说,让你说个够!” 又是一下子,王隆狠狠把枪管砸在薛二脑袋上,砸的他脑袋破了皮,血顺着眼角往下直滴答。 “俺……俺没啥想问的……” 薛二被打怕了,忌惮王隆手里那杆老洋炮,又不敢还手,哆哆嗦嗦说着。 “嗯?没啥想问的?你一大早偷摸跑到老子家里干啥来了?我是养猪的,可我不是猪!你当我是猪脑子吗?” 又是狠狠一下子,打的薛二闷哼一声,痛苦的哀嚎着。 “有…有…俺有问题想问,你别打俺了!” “有屁快放!” “俺想…俺想问你…嗯…母猪咋配种…对对……俺就是想问你……” “我去你娘的!我他么让你满嘴胡咧咧!” “啊!别打了……别打了……” 薛二被王隆打的抱头痛哭,满脸都是血,大声求饶。 我和薛狗蛋儿还好,没挨几下打。王隆可能以为,我们两个半大小子就是来凑热闹的,根本不会对他产生威胁。 林刚比薛二更惨,早就被王隆打的瘫软,倒在地上无法动弹了。 王隆还在殴打着薛二,一下跟着一下。 我眼角余光无意间,瞥到了床边蹲着的董丽丽,她也正看着我。 四目相对,她眼光闪躲,先是尴尬,紧接着是释然,然后慢慢对上我,变得无比坚定。 不知道这个小娘们儿,此时此刻心里正在想着啥。 不过我们自身都难保了,也只能希望她自求多福了,或者说我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董丽丽眼下比我们几个要安全。 我正想着有什么办法能治住王隆,没想到董丽丽突然从地上猛窜起来,蹦着高,一把从背后搂住王隆脖子,死死用胳膊勒住,往后狠命拖拽! 嘴里大声喊着:“快!你们快来帮忙!抢他手里枪!” 王隆背对着董丽丽,正弓着腰侮辱我们几个,根本没想到董丽丽会在背后偷袭他,猝不及防被拽倒在地。 或者说,他也跟“蒋门神”一样,最近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外强中干。 我赶紧站起来冲过去,使出吃奶劲儿拽着王隆手里枪,薛二也上了狠劲,握紧拳头使劲捶打王隆脑袋,薛狗蛋儿猛扑过来对着王隆脑袋狠踹,林刚也像打了鸡血一样从地上窜起来,我们一群人攒了半天的怒火终于找到了爆发点! 把刚才王隆带给我们的疼痛、耻辱,加倍还给他! “嘭!” 一声轰鸣响起,震得我耳蜗生疼,屋里散发出浓浓的火药味。 我环顾四周,又抬头看去,只见天花板被打成了筛子,密密麻麻布满了一大片,钢珠子穿过留下的弹孔! 原来在争抢中,不知道是谁按动了扳机,老洋炮走火了! 我看着那些弹孔,不禁后怕,这一下要是打在人身上,我觉得那人不会比天花板好到哪儿去。 第五十三章 真相是什么? 我们几个人都被走火的老洋炮吓了一跳,缓过神儿来下手更狠了,要不是王隆抽出这杆家伙事儿,我们也不会如此忌惮他,白白挨了一顿毒打。 眼下老洋炮走火了,我们不再惧怕。因为这玩意儿是单发的,而我们也不会给王隆机会,让他再次装填弹药。甚至我们压根不会让他从地上爬起来! 薛二的拳头像打沙包一样,薛狗蛋儿也练起了佛山无影脚,林刚则是捡起丢在一边的老洋炮,不过他用的是枪托那头,董丽丽这会儿已经穿好了衣服,默默的捡起被王隆丢在地上的皮鞭子! 我怕王隆会挣扎着站起来,再发生什么意外,从柜子里翻出几根不知道干啥用的绳子,还有一卷透明胶带。 我们几个人把王隆用绳子捆在椅子上,打了死结,怕不保险,又用整整一卷胶带,把他手脚缠的结结实实。 接下来,我们轮番上阵,王隆就好似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小舟,被摧残的摇摇晃晃! 别看他块头儿大,长得五大三粗,可还真经不住打,没一会儿就浑身抽搐,像是快要不行了…… 薛二拳头肿了一大圈,薛狗蛋儿踹的腿都抬不起来了,林刚更狠,枪托都打断了。 董丽丽发疯一样,仿佛要把所受的侮辱全都发泄出来,一边哭一边用皮鞭子狠狠抽,抽的王隆浑身皮开肉绽,皮鞭子硬是抽成了路边盛开的毛毛狗!这小娘们儿发起疯来比男人更狠。 我赶紧制止大伙儿,怕一群人下手太狠,可别把王隆打死了。 薛二走到王隆身边,狠狠啐了几口,黏糊糊的浓痰吐了王隆一脸,冲他嘲笑道:“你不是说你只是养猪的吗?俺咋看你现在这样,跟你养的猪也不差啥,都是猪头样,哈哈……” 林刚捡起地上断成半截的枪托,凑上去还要打他,被我拦住了。他咬着牙狠狠吐出几个字:“这一下是替小娥打的!” 我默默松开抓住他的手,随他去了。 是啊,我们是解气了,可作为最大的受害者,李小娥不但被杀害,还被残忍的肢解,被阵法镇压,她的仇恨怎么报? 给他一下都算轻的,这种人死不足惜! 林刚卯足了劲儿,不顾王隆苦苦哀求,对准他脑袋狠狠就是一下子,王隆脑瓜子直接开了瓢,血顺着脸哗哗淌,头一歪,昏死过去。 林刚一屁股跌坐地上,刚才那一下,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他哆嗦着抱头痛哭,我从没见过哪个老爷们儿,哭的这么伤心。 董丽丽像是对王隆家了如指掌似的,她推门出去,没一会儿拎了一大桶水进来。 她让薛二别愣着,赶紧帮忙。把那桶水从头到脚泼了王隆浑身,好像觉得让王隆昏死过去是便宜他了。 王隆浑身一哆嗦,醒了,浑身的伤让他直喊疼。 董丽丽这小疯娘们儿,可真够狠的!在那桶水里加了足足十几袋咸盐,直到桶底析出一大把盐晶,浓到化不开为止。 我好奇地问董丽丽,她为什么会在这,又为什么会发生之前那些事儿? 她沉默一会儿,我以为她不会说,问了也是白问。 她从兜里摸索出卷烟,熟练的叼着点燃了,狠狠吸了一大口,喷吐在我脸上,呛的我一阵儿剧烈咳嗽。 她强挤出笑脸,揉着我脑袋,那样子很美,像是邻家大姐姐。 接下来她的话,果然是应了那句嗑,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她说她今年二十三,去年刚嫁到镇里,本来小俩口日子过的还不错,在镇里开了个丽丽发廊,生意还挺好。 没想到她男人不正经,领着别人家媳妇儿跑了,再回来已经成了一盒骨灰渣子。那贱娘们儿说她男人是得暴病死的,不过具体细节她也没细问,也没意义了。 或许她的心在她男人跑的一瞬间就已经死了。 董丽丽婆家不讲理,整天堵在发廊门口骂她是扫把星,是丧门星,管不住自己男人,把男人克死了。 董丽丽也懒得跟他们争辩,被他们这么一闹,本来生意不错的发廊,渐渐冷淡下来,没了生活来源。 董老三俩口子也觉得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也对她不管不顾,她一回去就甩脸子轰她走。 久而久之,董丽丽的心彻底死透了,可人还活着,既然活着就要吃喝,万般无奈之下走上了歧途。 她还说,王隆是她常客,她很讨厌这个人,特别变态,每次都弄的她浑身是伤,疼的要命。可架不住王隆财大气粗,每次给钱都冲,比别人足足多出几倍,无奈之下,她只能咬牙忍着疼。 我听了董丽丽的经历,鼻子发酸,眼睛湿润了。 她见状嫣然一笑,那笑容好似春光,很明媚。 她揉着我脑袋问我,是不是心疼她了,还问我她长的好不好看,身材咋样,我喜不喜欢她这类型的女人?让我以后长大了,一定记得去找她玩,她随时等着我,理发免费! 又是那几句嗑儿,弄得我一脸尴尬。 薛二立在一旁听蹭,听了半天了,咧着嘴露出一口焦黄的牙,冲着董丽丽笑道:“嘿嘿,大妹子,你看看老哥以后去找你玩,中不?” 那样子看起来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董丽丽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弄的薛二尴尬的直挠头,小声嘀咕着:“那个啥,俺不白去,俺给钱……” 董丽丽拉着我走到一边,笑着对我说,她如今钱攒的差不多了,不打算再作贱自己了,她要开启新的生活。她想把镇里的发廊卖了,去县城里重新开一家,名字都想好了,还叫“丽丽发廊”,让我记得去找她玩。 我心里突然不堵了,感觉一阵轻松,真心祝福她能够好好活着,还答应她,以后去县城肯定会找她玩。 董丽丽收拾好东西,跟我告别了,她说很快就会去县城里。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我脑袋里突然蹦出师傅常说的一句话: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送走了董丽丽,我又看向王隆,这个丧心病狂的恶棍,这会儿正低着脑袋打蔫儿,不哭也不叫。 我刚才在柜子里翻找绳子那会儿,无意间翻出个稀罕玩意儿,我试了一下,啪啪放电,应该是根电棍。 我把电棍攥在手里,推上开关,顿时一阵阵噼里啪啦声作响,还没贴在王隆身上,他就吓得使劲挣扎,大喊大叫,求着我千万不要。 我想他肯定知道这玩意儿是啥威力,他应该没少用这玩意儿祸害别人吧,要不咋能这么害怕? 我告诉他要是不想再受苦,接下来最好配合我。我问他答,只要说了半句假话,或者哪里让我不满意,我保证让他尝尝,他折磨别人的工具,用在自己身上到底是个啥滋味! 看着电棍里噼里啪啦爆出的电火花,这个狂徒终于低下了他自以为倔强的头。 王隆说他大年三十儿那天晚上跟朋友喝完酒回来,迷迷糊糊进屋想睡觉。 突然屋里窜出来一只大白狐狸,冲着他嘿嘿直笑,那狐狸特别邪门儿,笑的他心里发毛。紧接着狐狸向他扑来,想要咬死他。他慌乱中翻出平时杀猪用的刀,向狐狸捅去,想把狐狸弄死。 那狐狸就近在眼前,似乎是不怕他,可他却无论如何也捅不着。心里还产生一个恶念,忍不住想用刀捅死自己,接着又突然清醒了,看见李小娥被狐狸咬死了,直挺挺躺在地上。 他怕被别人发现,解释不清楚,赶紧草草把李小娥埋了,对别人就说,李小娥跟林刚跑了! “呵呵,咱暂且不说李小娥是不是被大白狐狸咬死的,既然你跟别人说李小娥是跟林刚跑了,就不怕林刚在村里出现吗?到时候你咋解释?” 我听着王隆乱七八糟说了一通,感觉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哼!李小娥那个贱货,她本来就是想跟林刚那狗日的一起私奔,以为我不知道,我早就找人天天跟踪他俩了,他俩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她以为我不在家就不知道吗!我只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哦?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他俩大年三十儿晚上会私奔?” “那当然,你以为我王隆这么多年白混了?” “所以你就杀了李小娥,又去后山洞里找到藏匿在里面的林刚,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也杀了,然后对外说他俩私奔了,我说的对吗?” 我似乎是想明白这事儿是怎么一回事了。 “嗯,不…不对!我没杀李小娥,也没杀林刚!你看他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王隆指着瘫坐在地上的林刚,反驳道。 林刚可能是折腾累了,或者是大仇即将得报,放松下来,竟然睡着了。 我想了一下,可能是突发什么情况,让王隆不得不放弃暂时杀林刚。 我知道再纠结这个问题,王隆也不会承认,干脆就换个问题。 “你是说李小娥被狐狸咬死了,此话当真吗?” “真的,千真万确,我敢冲着灯发誓!” 王隆看着我,说的信誓旦旦。 “那好,我给你看个东西,大白,进来!” 我站起来打开窗户,冲着外面喊道。 大白狐狸从墙外一跃而入,几个蹦跳就从窗户外钻进来,双眼通红,死死盯着王隆,弓着身子嘶吼着,看那样像是有血海深仇,恨不得现在就扑到王隆身上咬死他! (PS:求收藏,求免费的推荐票!感谢支持!) 第五十四章 王隆伏法 “你说的大白狐狸,是它吗?” 我看向王隆问道,他浑身颤抖,像是想起来什么可怕的事。 “对对对,就是它,就是它!快点杀了它,替我媳妇儿李小娥报仇!” 王隆咬着牙,面目狰狞,看起来像是义愤填膺。 大白狐狸怒吼一声再也压抑不住愤怒,突然弹跳而起,扑到王隆身前,狠狠一口撕咬在王隆腿上,竟然扯下一大块肉,鲜血很快喷涌出来,疼的他吱哇乱叫。 看着大白狐狸还要逞凶,我赶紧制止它,又让薛二找来医药箱,给王隆先把血止住。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痛快,你确实该死,却不是死在我们手里,接下来你每说一句假话,大白都会咬下你一块肉,直到你说出真相为止!” “啊…你就是恶魔…啊啊啊…” 王隆彻底崩溃了,哭嚎着求我放过他,别再折磨他了! “说说吧,这大白狐狸跟你有什么仇?它为什么非要盯着你不放!” “那是因为它们总偷我养鸡场的鸡,足足祸害了几百只!我一气之下端了它老小一窝,都怪李小娥那个贱人,不知道抽什么疯,发什么狗屁善心,趁我不注意把它放跑了!所以它抓着我不放,非要置我于死地!” 王隆盯着大白狐狸,大白狐狸也盯着他,两者眼睛都是通红的,像是两个不共戴天的仇家! 我明白了,这件事王隆应该没撒谎,一切都解释通了。 大白狐狸一窝老小,因为总偷王隆养殖场的鸡,被王隆端了窝,唯独这只大白狐狸被李小娥放走了,所以它才会对李小娥感恩戴德,多次想把李小娥化身的红衣女鬼救出来,对王隆也是怀恨在心,恨不得撕了他给一窝老小报仇! “那不对啊王隆,既然是李小娥放跑了这只大白狐狸,那李小娥应该就是这只狐狸恩人呐!为啥它又咬死了李小娥?嗯,你说说是为啥?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吧?” 我找出王隆话里的漏洞,盯着他眼睛问他。 “这…这…这我也说不好,唉,狐狸这畜生又哪知道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它发疯了见谁都咬!我亲眼看见李小娥就是被它咬死的,那还能有假?” 王隆咬着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口咬定李小娥就是被大白狐狸咬死的。 大白狐狸龇牙咧嘴冲着王隆嘶吼,猛扑上去,又咬在他另一条腿上,顿时鲜血如注,显然又撕扯下一大块肉! “啊啊啊…卧槽!该死的畜生…啊…你他么别咬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我什么都说…别他么咬我了…” 王隆显然是忍不住疼,崩溃了,对付恶人,有时候就得用点狠招! 我冲薛二摆摆手,他扯着嘴角,显然也是吓得够呛,可能没想到一直陪在身边的大白狐狸咬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他赶紧拿出止血药给王隆涂抹上,把血止住。 “说吧!如果你不想再遭罪,最好老实交代。别再想着动一点儿歪心思,我手里电棍可还没用呢!” 我推开手里电棍开关,一阵噼里啪啦电弧跳动着。 吓得王隆浑身一哆嗦。 “我说…我都说,求求你别电我!” 王隆交代,大年三十儿那天晚上,他确实跟朋友喝酒了,迷迷糊糊回到家,这只大白狐狸跳出来想要咬死他,他也确实摸出那把杀猪刀,想捅死大白狐狸。 大白狐狸似乎是害怕这把杀猪刀,不敢再扑上来。转而又想要迷住他,让他自杀。 他说当时心底有一股戾气升起来,想要捅自己几刀,想把自己捅死。可当那把杀猪刀抵在身上时,他一激灵醒过来了,这才知道狐狸想要迷住自己,让他自杀。 他也终于知道大白狐狸为什么不敢扑过来了,因为这把刀常年杀猪,沾染了浓浓的煞气,是把杀生刃! 可是他心里那股戾气还在,借着酒劲儿,他想起就是因为李小娥放走了这只狐狸,才让它有机会回来报仇,他心里怨恨起李小娥来。 再加上想起李小娥跟林刚干的那些龌龊事儿,他派去盯梢的人还告诉他,李小娥跟林刚约定好晚上私奔。 王隆突然恶向胆边生,一个念头在心底抑制不住冒出来,他想要杀死李小娥,再杀死林刚,然后就说他俩私奔了。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他也觉得确实天衣无缝,于是他踹开李小娥住的那间屋子,看见李小娥正在收拾东西,似乎是铁了心要跑。 他更恼怒了,把李小娥按在床上,扒光了衣服,用那把杀猪刀对准身上要害一顿猛捅,李小娥疼的剧烈挣扎,他又狠狠补了几刀,血喷溅的到处都是,最后李小娥扑腾几下,蹬蹬腿儿不动了。可眼睛却没闭上,瞪得老大,死死盯着王隆,像是心有不甘。 王隆心里还不解气,一怒之下把李小娥尸体像杀猪那样,分解成一堆碎块,找了个蛇皮口袋草草装起来。心里一阵儿痛快,想着这贱娘们儿还敢不敢背着自己干那些事儿了! 他又想起了林刚,这会儿应该就躲在后山洞里,等着李小娥去跟他私奔呢! 王隆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林刚也一起杀了吧!可这会儿他酒劲儿上头,又怕自己打不过林刚。于是找了两个跟班的,去后山洞里堵住林刚,把他打的昏死过去。 王隆不敢当着那俩人的面杀林刚,想着反正林刚已经半死了,又昏迷了,一准儿跑不了。想等着第二天酒醒了偷偷去弄死林刚,再把李小娥一起埋了,让他俩做对儿亡命鸳鸯。 没想到接下来两天太忙了,应酬太多脱不开身,天天喝的酩酊大醉,等到再想起这事儿,去山洞里一看,林刚已经跑了! 他怕夜长梦多,赶紧趁着当天夜里草草把李小娥埋了,想着再找机会弄死林刚。 没想到他从杀死李小娥开始,天天晚上做噩梦,梦见李小娥化作红衣女鬼要掐死他。好在他那把杀生刃从不离身,这才壮着胆没崩溃。 王隆心里虚,花大价钱找了一个道士,求来那些雷击木,还有那个画着八卦阵图的桃木箱子,把李小娥碎尸挖出来,装进那个桃木箱子里,这才放下心来。 我问他昨晚是不是带着雷击木又去李小娥坟包了,被我撞见吓跑了,逃跑中还丢了雷击木? 王隆摇摇头否认了,看那样不像是撒谎。我觉得他也没必要撒这谎,杀人都招了,这点无关紧要的事儿应该不至于瞒着。 再说当时我们追了半天,那道身影看起来很消瘦,也很灵巧,如果换成王隆这五大三粗的身材,也绝对不会让他逃了。 那么问题来了,不是王隆,又会是谁呢? 谁会拿着雷击木去李小娥坟包呢? 他又想要干什么? 空想无意,既然事情大概清楚了,这趟也算是收获不小。 我让薛二报警,举报王隆杀人了,将他绳之以法。好在王隆财大气粗,他家就有电话,也不用费劲到处跑。 王隆一听要报警,不肯放过他,气的破口大骂,骂我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还骂李小娥就是个贱货,死有余辜!亏得他平时对她那么好!又给她娘家盖洋楼,还债,给钱,还说新婚那天晚上他就发现李小娥不是完璧之身,也没跟她计较。 没想到,李小娥暗地里又勾搭上林刚,隔三差五就偷偷跟他私会,还大把大把的给他钱花,还他么怀了孽种! 王隆怒骂着,最可气的是,李小娥还想把那孽种推在他头上! 还说林刚撺掇李小娥,勾结那只大白狐狸,想要合伙杀他,霸占他家产,实在容忍不了才痛下杀手! 说到最后,王隆苦苦哀求我别报警,他有的是钱,让我开个价,要多少都给我,让我一辈子无忧。 我摇摇头笑了,这种人可能打心里跟钱最亲,可在我心里,有一杆秤,叫做公平! 世道不公,我必以心中那杆秤来度之! 警车很快来了,把王隆带走了,他们说王隆涉嫌犯罪,本就在调查之中,没想到竟然还涉及人命案,等待他的,必将是法律严惩! 凑巧的是,王隆前脚刚被拷上带走了,后脚林刚就醒了,揉着眼睛仿佛没听到王隆刚才骂的那些话。 我心里有点好奇,不知道王隆最后说的那番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涌上来,好像如同雾里看花一般,看不透眼前这个看似是受害者的林刚,我有点搞不清,他在整个事情里,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是被抢了媳妇儿的受害人? 还是抢了别人媳妇儿的第三者? 是打着感情的幌子,大肆捞钱的利益获得者? 还是害得李小娥走上绝路的怂恿者? 亦或是,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纯纯粹粹疼着李小娥的爱慕者? 这一切我有点拎不清了,不知在你眼中,林刚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隆的事儿解决了,我问林刚接下来打算干啥,他说要去李小娥她娘家,要把这件事前前后后告诉李小娥父母。 其实除了报丧,我知道他心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想让李小娥父母知道,他们当初是瞎了眼,把闺女嫁给了王隆。 天儿已经将近中午了,林刚邀请我们去他家吃个便饭。 正好也忙活一宿了,连带着早饭也没吃,肚子里早就空了,这会儿正饿的难受。 我怕大白狐狸出现在村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拍了拍它脑袋,让它先进山里自己找食儿吃,晚上山里见。 林刚他娘不在,林刚自己下厨,简简单单弄了口便饭,我们几个对付一口吃饱了。 距离晚上还早着呢,这会儿进山也不可能找到李小娥化身的红衣女鬼,这件事儿我会一查到底的。我总感觉那群鬼物消失的有些蹊跷。还有我身上的仙家,常小猛和黄勇敢,也有点反常,我必须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吃完饭没事儿,索性我和薛二爷俩儿一起陪着林刚去了趟李小娥她娘家。 (PS:求收藏,求免费的推荐票!感谢支持!) 第五十五章 黑影来袭 李小娥她娘家并不远,就住在林刚家隔壁,是一栋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洋楼。 虽说赶不上王隆家那栋别墅阔气,可在农村来说,有这样一栋小洋楼,已经甩开普通人家太远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李小娥用命换来的! 林刚走到门口,略一迟疑,还是推开了院门,径直走进去,我们几个也尾随其后,跟着进去了。 院子里有两条大黄狗,拼命挣着铁链子,拉的绷直,扯的铁链哗啦啦作响,撒着欢叫唤着。 “哎呦,刚子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你们几个是刚子朋友吧?来来,快进屋里坐,都吃饭了没?正好饭桌没撤呢,不嫌弃就进来吃点。” 打屋里迎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农村乡下的老娘们儿。乍一看,倒像是城里人,我猜这个人应该就是李小娥她娘了。 果不其然,林刚冲着她叫婶子。 “婶子,我们就不进屋了,今个儿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儿!” “有啥事儿进屋说呗,你可好长时间没来家里坐坐了,进屋,你李叔正搁那喝酒呢,你爷俩儿整点!婶再给你们炒几个菜!” 李小娥她娘看起来人还不错,最起码对林刚还挺热情。 这会儿打屋里头,又走出来个披着衣服的老头,看起来能有五十多岁,明显比李小娥她娘要老上许多。 “哼!他来能有啥好事儿!他只要能离小娥远点儿,别惹得王隆来气,我就感谢他八辈祖宗了!” 那老头手里拎着酒瓶,神色不善,冲着林刚冷嘲热讽,一看就是不怎么待见林刚。 “呵呵,说实话,你们这李家,我还真不想来,一来这儿我就觉得恶心!不过有件事我必须跟你们说清楚喽,你们家李小娥并没有像王隆说的那样跟我私奔了,她是被王隆用杀猪刀捅死了,剁碎了埋在山里……” 林刚说话的语气也挺蛮横,不再像对待李小娥她娘那样恭敬,显然对眼前这个老李头怀恨在心。 如果当初不是老李头逼着李小娥嫁给王隆,他俩估计早凑成一对儿了,现在倒好,弄的阴阳两隔。 “刚子你瞎说啥呢?婶知道你心里有气,可再来气这话也不敢乱说呀!” 李小娥她娘一听林刚这话,吓得脸色都变了,浑身哆嗦着,伸手抓住身边的栏杆,强撑着才没摔倒。 老李头面色阴沉,拉拉着脸,像是能拧出水来,并没有说话。估计是在揣摩着,林刚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走吧小师傅,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我也没啥好说的,他们李家的门,我到死也不会再踏进来一步了!” 林刚也是果断,转身对我说着,不再理会李家人,向门外走去。 我知道李家人是伤透了他。 “站住!你给我等着,我这就给王隆打电话,你要是敢扒瞎,看他不打折你狗腿!” 老李头看我们要走,赶紧制止,跑回屋里,估计是要给王隆打电话。 “别白费心思了,王隆都被铐起来抓走了,鬼才会接你电话。有这功夫,你还不如给李小娥烧点纸,祭拜祭拜吧,省得她晚上来闹你们!” 我看着这家人心里也来气,冲着屋里嚷嚷着,劝他们省省心,别瞎折腾了。 李小娥她娘再也撑不住身子了,手哆嗦着也抓不住栏杆,倒在地上,打着滚儿扑腾,哭的死去活来。 我们几个不再停留,向门外走去,身后院里,传来李小娥她娘撕心裂肺哭喊声,夹杂着咒骂声。 “你个老瘪犊子……当初我就说王隆靠不住……你非奔着钱去!这下好了,小娥没了……还不如当初嫁给林刚,虽说穷点儿,可真心对咱闺女好……” “他哪好?穷的叮当响,小娥跟着他喝西北风吗?要不是我,你能住上这二层小洋楼?能有钱天天打扮的像个表子!”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这下好了,看你以后还上哪要钱!我只要闺女……你把小娥还我!” “你他么的,再烦我抽死你!闺女?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他么是你闺女,可不是我的!谁知道你个贱货当初跟谁生的野种!我能给她养这么大,够不错的了!房子、钱,这些都是我应该得的!” “你……你放屁!我跟你拼了……啊啊……” 老李家院子里吵吵闹闹,估计是滚作一团了,听起来还挺狗血,可这些破烂事儿跟我们几个无关了。 眼下我得找个地方睡一会儿,昨晚折腾了一宿,白天也没睡觉,晚上还得忙,总这么熬我也挺不住。 林刚让我们几个去他家里睡会儿,薛二嫌他家太挤吧了。 几个人一合计,干脆去王隆别墅里睡会儿算了。眼下王隆已经被抓走了,以后跟这别墅也无缘了,早晚得荒废,还不如让我们几个享受享受。 林刚也没回家,非说要跟着我们,晚上一起进山,看看能不能遇见李小娥亡魂。 我还小,我不懂,可能在爱人眼里,鬼也没那么可怕吧! 这次我们不是翻墙进去的,是大摇大摆走的正门,偌大的别墅里,空空荡荡的。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一片萧索破败。 薛二嫌楼上死过人,太晦气,我们索性就住在一楼。 好在屋子够多,再来几个人也够分,我随便找个屋子就打算钻进去睡觉。 哪知一推开门,好冲的一股狐狸臊味,呛得我直咳嗽! 只见屋里墙壁上挂满了狐狸皮!白色的、红色的、黑色的、灰色的、杂色的,足足有几十张! 看得我心惊肉跳,赶紧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这应该就是王隆祸害的那一窝狐狸,都被他扒皮挂起来了,不知道留着干啥。 难怪大白狐狸对他恨之入骨,换了谁一家子被害死了,都不会轻易饶过凶手吧! 薛二显然也看见了,有点眼馋,嘟囔着走的时候要把这些狐狸皮捆起来带走,肯定能卖一笔好价钱,做几件皮货也不错。 “你造的孽还少吗?你要不怕被那只大白狐狸盯上,你可以试试!咱可提前说好了,到时候惹了事儿可千万别找我,我不管这些破事儿!” 我白了他一眼,对他说道。 薛二悻悻地摸着鼻子,没再提这事儿,估计他也是怕被大白狐狸咬上几口。 毕竟王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被大白狐狸咬的死去活来,腿上的伤口,还是薛二帮忙止住血的。 我又推开一个屋子,只见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意儿。有一些是玉雕,还有些木雕,还有其他一些不知道是啥玩意儿,看来王隆这财大气粗不是闹着玩的。 薛二又来劲儿了,看啥都两眼放光,看那样又动了贪念。 我劝他趁早死了心吧,这些东西不知道哪来的,谁知道来路正不正?虽说王隆不在了,可拿这些东西也算是盗窃,做人可不能干违法乱纪的事儿。 哪知薛二嬉皮笑脸对我说,这么老些玩意儿哪有个数啊?现在也算没主的东西,拿一两件也没啥,咱们自己不说,别人谁也不知道。 我瞪了他一眼,警告他,这些东西都会被没收的,他要是不怕被铐走,随便拿。 这么大个人,看啥好东西都眼馋,当真是贼性不改。 东西即便没主,可我心有主! 我不再搭理薛二,另找了个屋子睡觉了。 随他去吧,良言难劝该死鬼,他这毛病要是不改了,早晚得出事儿。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一直没解乏,也可能是王隆家,席梦思大床太舒服了。下午这一觉睡的太香了,一直睡到天黑,直到被林刚推醒了。 我揉着眼睛问林刚这会儿啥时候了? 他赶紧伸手捂住我嘴,吓我一跳,以为他想干啥呢! 只见他对着窗外院子里比比划划,不知道有啥东西。 我赶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外看,趁着月色,只见别墅院子里,不知啥时候窜进来一道身影,正往屋门方向走,眼瞅着没多远了,就快要进来了。 这道身影,看的有点熟悉,很像昨晚带着雷击木,去李小娥坟头的那道黑影,最后被我们追丢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来王隆别墅里干啥? 我之前一直以为那道黑影就是王隆,可见面之后我才知道不是,王隆身材五大三粗,肯定没有那道黑影灵活。 不行,这个问题我必须弄清楚,他极有可能就是王隆迫害李小娥的帮凶!我要摸清楚他还要干啥! 想到这,我告诉林刚在门口准备着,又小心翼翼溜到旁边屋里喊薛二,打算等那道黑影一进别墅,就给他来个出其不意,把他按住! 我不敢大意,如果一会儿进来的,当真是昨晚那个人,他肯定身手不凡,未必肯轻易就犯。 我赶紧上楼,拿来之前捆绑王隆的绳子,以备不时之需,最好是将他也捆住。 我们几个人悄悄埋伏在走廊两侧,这里是进屋的必经之处。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好像马上就要跳出来一样! 脚步声停在门口不动了,不知道在干什么,片刻之后, “吱~嘎~” 一道推门声在寂静的屋里响起,那个人终于推门进来了! (PS:求收藏,求免费的推荐票!感谢支持!) 第五十六章 年轻道士 那道黑影推开别墅外门进屋后,径直向我们走来,看那样是想上二楼。 我按耐住紧张的心,看着他脚步一点点靠近。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动手!” 我大喊一声,薛二爷俩儿,林刚,我们几个人一齐动手,向那道身影扑过去! 我们几个人把手里绳子,胡乱往那道身影上套去,打算先把他控制住再说! 没想到那个人反应实在是太快了,就好像提前知道我们埋伏在这儿一样,一个鹞子翻身,紧接着一个就地滚,轻巧躲过我们围攻。 还没来得及反应,我身上突然一股巨力传来,站立不稳,“噔噔噔”倒退好几步,直到撞在墙上才停住,一屁股跌坐地上,浑身剧痛,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薛二他们几个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一个个东倒西歪,被那个身影以一己之力,全都干趴下了! 好厉害的身手! 哪怕是心里早有准备,知道这个人可能会身手不凡,应该不好对付,可还是低估了他,没想到我们几个人,联合起来也不是他对手! 我踉跄着站起来,摸索着打开了灯。 一楼大厅里瞬间亮了,借着灯光,只见薛二捂着裆部,在地上来回打着滚儿,薛狗蛋儿捂着脑袋,蹲在地上,鼻子里滴答淌血,林刚靠着墙根瘫坐在地,眼睛闭着,不知道是不是晕过去了,一群人都干废了…… 我目光来回扫视,想找到那个罪魁祸首。 只见楼梯台阶上,坐着一道瘦削的身影,看起来挺年轻,大概也就二十多岁样子,手里拿着一个梨,正啃的满嘴淌汁水。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个年轻人竟然是一身道袍打扮,明显是个道士! 我突然明白了,他很可能就是王隆花钱找的那个道士,帮着王隆镇压李小娥尸身。 可能是看我盯着他,他三两口啃完那个梨,连梨核都吞了。反手往道袍上使劲蹭了蹭,嘴角微微上扬,冲我招手,意思是让我过去说话。 我对他有点忌惮,摸不透他找我到底什么意思。这会儿我身上正疼的要命,咬着牙使劲揉着身上痛处,一瘸一拐向他走去。 他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台阶,示意让我坐下。 “说说吧,你们几个为啥要埋伏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昨晚在山上追我的那几个人,也是你们吧?要不是我当时还有别的要紧事去办,不想跟你们纠缠,早就把你们几个撂趴下了。” 那道士低头抠弄着指甲,随口问我,像是根本就不把我们几个放在眼里。 “明明是你作恶在先,帮王隆迫害李小娥,怎么反倒说我们不是?” 我听着眼前道士说的话,再看他这态度,气就不打一处来。 “哦?我作恶?你说说看!” 那个道士抬头看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好像对自己干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 “好,那我来问你,王隆用杀猪刀捅死了自己媳妇儿李小娥,又把她残忍剁碎了,怕李小娥化作厉鬼找他报仇,弄来桃木箱子、八卦阵、雷击木,还选了处凶地埋了,害得她永世不得超生!这一切你敢说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我盯着那个道士眼睛问道。 “你说什么?李小娥是被王隆杀死的?此话当真?这个该死的王隆,他对我说,李小娥是被一个叫什么刚的捅死了,说是那个人对李小娥爱而不得,生了恨意,一怒之下把她虐杀了!” 年轻道士蹭一下站起身来,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应该是被王隆骗了! 他转身要上楼,没走两步又返回坐下来,看着我问:“我看你身带仙缘,应该也有些本事。既然你来这儿了,就说明那个王隆,已经为这事儿付出代价了吧?” “嗯,王隆已经伏法了。那个桃木箱子、八卦阵、雷击木也都是你帮王隆弄的吧?” 我盯着眼前道士,问道,想确认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帮凶。 “嗯,那些东西只是镇尸的,不是镇压亡魂的,李小娥亡魂不在里面。” “镇尸?李小娥尸体都碎成一堆了,还能起尸?”我听年轻道士说的话,有点惊讶,想不明白是咋回事。 “起尸倒不至于,我是怕李小娥亡魂回去,她万一回到坟里,会被煞气滋养的更凶,到时候就麻烦了!” 原来如此!我说呢,为啥李小娥坟包里找不到那个红衣女鬼,合着她一直都不在里面。 看来李小娥化作的那个红衣女鬼,根本就不是因为薛狗蛋儿踩塌了坟头放出来的,而是一开始就不在里面,只是机缘巧合之下,附在薛狗蛋儿身上而已。 “你来这是啥意思?” 我看着眼前的年轻道士问道。 “唔,我来弄点吃的,一天没吃东西了,晚上还要进山,山里有点不太对劲儿,我得去看看。” “是那些鬼物吗?” “你也发现了?那正好,一起去看看!” 年轻道士冲我咧嘴一笑,我突然感觉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不像是个坏人,应该是被王隆蒙骗了。 我们几个挨屋划拉一番,找了一大堆好吃的,围在一起对付着吃点东西。 薛二看年轻道士的眼神儿不太友好,隐隐的有点幽怨,却又不敢吱声,可能是怪之前打斗时踢了他裆。 我们几个匆匆填饱了肚子,奔着山里出发了,薛二走路姿势不太对,兜里鼓鼓棱棱的,也不知道偷着藏了啥东西,我瞪了他一眼,也懒得管他。 这会儿天儿已经彻底黑了,月亮爬上了树梢,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果然不假。圆圆的月亮像是一轮白玉盘,皎洁无瑕,挂在天空,投下一大片清冷的光,给大地渡上一层清辉。 我问年轻道士,山里这么大,我们要去哪儿找? 他说还去昨晚那片林子,那群鬼物就是在那里消失不见的,而且他还感觉到,那片林子里不太一样,八成有古怪! 等我们一行人来到那片林子,已经接近子时了。大白狐狸从草窠里钻出来,亲昵的对我一顿猛蹭,看样子它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这儿,提前在这等着了。 年轻道士从兜里掏出几杆杏色小令旗,随手轻松一丢,均匀排列在我们几个身边。 紧接着他捏了印决,嘴里念念有词,那几杆杏色令旗突然拔地而起,悬在空中,围在我们几个身边快速旋转,化作道道残影,最后消失不见。 紧接着,我清晰感受到,我们几个身边隐隐泛起一阵波动,好像连带着周围空气都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这是隐形阵,能帮我们隐藏气息,省得一会儿冲撞了那群鬼物,再把它们吓跑了。” 年轻道士看我们几个迷惑的眼神儿,冲着我们解释说,然后他盘坐在地上,打起了盹儿。 我下午睡足了,这会儿也不困,索性蹲在地上向四周观望。 又稍等了一会儿,约莫着子时应该是到了。 我看着附近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朦朦胧胧,在月光映衬下,宛如仙境。 紧接着,那层雾很快往一起攒聚,汇成一道道淡淡的身形,又慢慢凝实,化作一张张阴森可怖的脸! 鬼物出现了! 这群鬼物明显比昨晚那群要多出不少,足足有几百个。 我仔细扫视了几遍,不知为啥,并没有找到红衣女鬼身影。 她去哪儿了? 眼瞅着那群鬼物,并不像昨晚那般急促,三三两两凑成一堆儿,四处瞎转悠,似乎是在找着什么。 有几只鬼物竟然凑过来,围着我们几个藏身处瞎转悠,甚至有一只还伸出了腐烂一半的手爪子,耷拉着没剩下多少皮肉的脑袋,往我们这边摸索着,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什么。好在它摸索几下就走了,并没有太过纠缠。 吓得薛二爷俩儿,还有林刚,浑身直哆嗦,幸亏我及时制止了,要不他们几个非得叫唤出声不可。 我刚想推醒年轻道士,问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手还没碰到他,吓得我赶紧缩回来了。 只见我们所在的这片山岗周围,这会儿竟然聚集了密密麻麻的鬼物,像是村里开集体大会一样,成百上千的鬼物齐聚一堂,我甚至看见孙长山也在里面,只不过他眼神呆滞,一看就没有灵识。 在那群鬼物里,我果然发现了那道红衣女鬼身影。 年轻道士没用我喊,自己醒了,站起身来抻着懒腰,抬眼向四周观望。 嗡~ 一阵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在眼前那片林子里传出来,像是打开了什么…… 年轻道士随手摸出一把符箓,一人一个分给我们,让我们贴在身上,说这是“遮阳符”,可以暂时遮住我们身上阳气,一会儿混进那群鬼物队伍里,去林子里看看到底是啥情况。 薛二爷俩儿明显有点害怕,不想跟我们一起进林子里,问我们能不能等在这儿。我一想也行,他俩去了万一害怕,再整出啥幺蛾子不好办。 说话间,那群鬼物有些按耐不住了,开始向那片诡异的树林里移动。 林刚明显看见了李小娥化作的红衣女鬼,非要跟我们一起去。 我们三人身上贴了“遮阳符”,混进那群鬼物里,向着树林里出发! 第五十七章 桃之夭夭 年轻道士给的“遮阳符”,还真是挺管用的,我们三个人一只狐狸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跟在那群鬼物里晃悠,它们愣是没发现,像是把我们几个当成同类一样。 这群鬼物实在是太多了,其中不乏有熟悉的身影,都是村里已经故去的人。看这规模,整片山脉所有坟地里的鬼物,应该是都到齐了。 林刚毕竟是普通人,虽说胆子还可以,那也架不住这场面大,他浑身吓得直哆嗦,抱着我胳膊不敢撒手。估计要不是为了李小娥,他打死也不会跟来凑这热闹。 我虽说也害怕,但相比之下还略微强点。年轻道士估计是经验丰富,见惯了各种各样鬼物,他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我们跟着这群鬼物走了挺远,树林子也越来越紧密,树与树之间距离也越来越小,有的地方干脆挤挤巴巴连成一片,我们不得不侧着身子挤过去,或者干脆绕路而行。 走过这片拥挤的林子,眼前又豁然开朗,显出一座方圆几十米的小土山,远远看上去,形状倒像是一颗鼓棱棱的仙桃。 只是这座小土山上光秃秃的,连棵草也不长,与周围环境形成了强烈对比,看起来十分怪异。 那群鬼物走到这里也不再前进,徘徊在附近止步不前,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我们几个也停下脚步,四处观望着,寻找着有什么怪异之处。 突然,那座小土山上光华大作,竟然冒出一棵小树苗来。 这棵小树苗,好像是被附近浓浓的鬼气所滋养,开始茁壮成长,向上歪歪扭扭猛窜出一大截,紧跟着主干上分出许多枝杈,再猛然窜起来一大截,继续分出更多的枝杈。 如此几个循环,那棵小树苗已经盘根错节,窜成十几米高的参天大树,像是一把撑天巨伞。 只见这棵树不再向上生长,开始抽出无数绿油油的嫩芽,如雨后春笋怒发,又好似有春风拂过,转眼间已是枝繁叶茂,生机盎然,竟然生出一树粉灿灿的花骨朵,煞是好看! 一阵温柔婉转的少女嗓音,像是沾衣欲湿的酥雨,划过耳畔,浸入心扉: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榛榛。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歌声优美动听,犹如天籁,不禁让人醉了,竟然是一首《桃夭》。 随着歌声顿落,那棵大桃树扑簌簌开满了粉红艳丽的桃花,一阵阵花香袭来,仿佛想让人忘记此时还是凛冬。 一阵香风飘过,桃花纷纷扬扬,好似下了一场落花雨,桃树上竟然挂满了一颗颗嫩桃,指甲般大小,紧接着嫩桃膨胀,一眨眼化作无数拳头大小的熟桃,泛着诱人的桃香。 竟然熟了! 我不禁看痴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棵桃树妖吗? 看这茁壮程度,怕是不下千年道行! 我突然从眼前的美景中醒悟过来,看向四周,只见那群鬼物被几团雾气包裹着,仿佛是在吞噬它们身上的森森鬼气。 那群鬼物身上的鬼气逐渐变淡,变得模模糊糊,有的甚至消失不见…… 环顾四周,只剩下那只大白狐狸蹲在我脚边,眼神里似乎是有雾气腾腾,看的痴了。 年轻道士不见踪影,不知去了哪里。 林刚早已冲出去,奔向一团雾气,我看见那里面有一道妖艳的红色,正是李小娥化作的红衣女鬼。她身影也在逐渐变淡,像是被吞噬了全身的鬼气,变得模模糊糊。 遭了! 我眼看着林刚触碰到那团雾气,身上猛地爆出刺眼的火光,竟然是那道“遮阳符”着火了! 没了“遮阳符”掩护,林刚浑身像是一个人形小太阳,在团团鬼气中更扎眼,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我赶紧冲过去,想把林刚拉回来! 不料,那棵老桃树,竟然弹射出无数的桃子,像是一颗颗小炸弹,向我袭来! 我左突右奔,在桃子炸弹里闪躲着,不时有几颗桃子砸在身上,爆发出一团团鬼气,逼的我身上直泛冷意。 虽说单颗桃子伤害不大,可架不住数量多啊! 那团团雾气也随风飘散,现出里面道道鬼物,那些鬼物一个个目光呆滞,奔着我和林刚张牙舞爪扑来。 情急之下,我赶紧掏出判官笔,对着扑面而来的鬼物奋笔疾挥,判官笔闪出道道白光,击打在那些鬼物身上,直接打的它们化作一股股白烟,魂飞魄散! 我不禁感叹,这判官笔是真心好用,就是脑袋有点眩晕,以我的道行操控起来损耗太大,有点吃不消。 我咬牙强撑着,对付扑上来的鬼物,把林刚死死护在身后。 又是一大波鬼物袭来,我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突然有点怀念那把报废的山鬼剑,虽说威力远远比不上判官笔,可用着顺手。 耳边突然传来打斗声,我转头看去,只见那个消失的年轻道士,正在和一个粉衣少女缠斗,双方打的你来我往,十分激烈。我猜测,那道粉衣少女应该就是桃树妖。 他俩缠斗着,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惊人波动。桃花纷飞,像是片片刀锋,符箓起舞,爆发出道道烈阳! 那个道士真挺猛,竟然能与千年道行的桃妖,打的难分难解,不分输赢。 年轻道士身形一晃,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大把黑漆漆的木头,我知道那是雷击木! 只见他双手翻飞,道道黑影甩出去,两手空空,下一瞬,他掐了繁复的印决,口中大喝一声! 紧接着,先前甩出去的那些雷击木,竟然凭空而立,将粉衣少女周身笼罩,一股惊人波动陡然出现! 伴随着轰隆隆雷鸣,雷击木释放出刺眼的电弧,连成一大片,形成一道雷击阵法! 粉衣少女满脸惊悸,显出恐慌神色,所有妖物没有对天雷不忌惮的,眼前桃妖也不例外。 只见桃妖身形在雷击阵法里左右奔突,想要趁着雷劫未来之前,逃出阵去。 年轻道士看出桃妖意图,手上翻飞的印决更快了,变幻出道道残影,看不清轨迹。 轰! 滔天雷势从天而降,对着粉衣少女当头镇下! 那粉衣少女哀嚎着,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身形明显变得虚弱。 突然那棵大桃树一晃不见了,连带着粉衣少女身影也消失了,不过看那样应该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切,区区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看你道爷我怎么破你障眼法!”年轻道士嘴里发出嗤笑,符箓齐出,像是下了一场符雨。 只见那些符箓一落地就化作道道流光钻入土中,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股惊人波动从地下震动而出,发出轰隆隆声响,像是打开了一道地下大门。 再看那棵大桃树消失的地方,竟然露出个黑漆漆的大洞,往外喷涌着阵阵森森鬼气! 第五十八章 奇异壁画 桃妖一消失,那群鬼物忽然平静下来,不再向我们发起攻击,一个个目光呆滞,在附近不断徘徊。 身边忽然又起了雾,雾越来越浓,从薄薄的一层很快变得能见度不足一两米。 事出有异必为妖,我全神戒备着,怕突然发生什么意外。 没一会儿,又刮起阵阵阴风,那风直往骨头缝里钻,吹的我浑身上下直打寒颤,等到阴风停了,浓雾也随之散了,连带着那些鬼物也不见了踪影,不知哪去了。 “现在咋整啊大哥?” 我看着年轻道士问道,他这会儿正死死盯着那个黑漆漆的大洞,不知道在想些啥。 “下去!那些鬼物也可能进洞了,这里面有古怪,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年轻道士指了指那个洞口回答我。 我瞅着洞口黑漆漆的,看着就像一个鬼窝,正等着我们往里钻,心里发怵,有一股莫名的恐惧。 年轻道士一甩手,撇出两张符箓,在空气中擦着了火,泛着明晃晃的亮光,投入那个黑漆漆洞里。 洞里随着火光充斥,看的清清楚楚。只见整个洞口笔直向下,水缸粗细,深浅粗略估计能有几十米吧。洞的四壁上光溜溜的,啥也没有,人空手根本就别想下去,除非不想活了。 年轻道士看的也是一愣,应该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我有一个土办法,我常进山跑山货卖钱,知道左边那片林子里,有好多软枣藤,不妨多整点回来,穿插编好,应该能当绳子用。” 林刚说着就往左边林子走去。 这确实是个办法,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也只能试一试。 林刚带路,我和年轻道士紧随其后,三个人一起奔着那片林子去了。 果然,进去一看,那片林子里密密麻麻长满了软枣藤,还有一些别的藤蔓,爬满了一棵棵大树。 林刚没说话,抓着粗壮的树干,手脚用力,没几下就爬上树,把那些攀爬在树干上的藤蔓一点点解开,丢下来。 一棵树完事,林刚也不下来,而是晃悠着身子,直接从一棵树蹦到另一棵树上,灵活的像只猴子。看的我提心吊胆,生怕他从十几米高的树上掉下来摔死了。 我跟年轻道士负责在树下把那些藤蔓根茎砍断,再把那些藤蔓上小枝杈修理好,一根根捋直了,码放整齐。 费了半天劲儿,藤蔓也摆满一地,足足有几百根。林刚瞅着差不多够了,从树上灵巧滑下来,开始编织那些藤蔓。 他手还挺巧,一根根藤蔓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一样,穿插交错,像是一条条小蛇。他把三根藤蔓编成一股,像是编了一根根粗麻花辫。我试了试还挺结实,撑住我们几个人重量应该没问题,不在话下。 接着,我们三个又把编织好的藤蔓绳子,拖回到土山上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前。干这活儿把我累的呼哧直喘粗气,那些藤蔓绳子足足有上百米长,一点也不轻松。 没办法,眼前这座土山附近光秃秃的,啥也没有,压根就没有固定藤蔓的地方,所以把藤蔓绳子编的很长,短了怕是不够用。 我们在土山边林子里,挑了一棵合适的大树,把藤蔓绳子牢牢绑住,我伸手使劲拽了拽,还挺结实,应该没问题。 固定好那头,我们把藤蔓这头一股脑全扔进洞里。 年轻道士也不废话,往洞里甩了几张符箓照明,第一个下去了。只见他灵活的像只猴子,抓着软枣藤蔓向洞里滑去,左蹬右荡,没一会儿就下到底。 林刚像是等不及了,想尽快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娥妹子,抢在我前面,抓住藤蔓滑下去。他身手也不赖,刚才爬树我就看出来了,挺麻利的。可能是家里穷,总跑些山货贴补家用,时间久了练出来的。 大白狐狸这会儿蹲在洞口边上干着急,上蹿下跳的,可能是不知道咋下去,我一想算了吧,干脆让它等在洞口守着。 我抓着藤蔓绳子开始往下滑,这感觉真不怎么舒服,感觉手上火辣辣的,像是有万千根小钢针,时时刻刻往我手掌里钻去,扎的那叫一个疼!真不知道那两个牲口是咋下去的,这是人干的事吗! 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太刺激了,吓得我哇哇乱叫,最后刹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搓着生疼的手,揉着生疼的腚,赶紧跟上前边那两个牲口。 这洞里果然有古怪,不跟从上面看的一样,而是别有洞天。 只见洞底两侧都有条窄窄的通道,像是原本就是连通在一起的,被这个洞突然截断了。 我来不及细看,快走几步,跟上他俩。 眼前这条窄窄的小通道,越走越心惊,只见通道里零零散散出现一些骨架,一看就是人的! 越往里边走越多,到了最后竟然无法下脚,密密麻麻一具挨着一具。 有些骨架早就烂没了,只剩下一些残留的骨头渣子,一看就知道年头不短。还有些完全是森森白骨,更有一些还没烂完,好多残余碎肉粘在骨头上,看起来特别恶心,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恶臭扑鼻。 我看着这些尸骨,心里嘭嘭直跳,这些人都是咋死的?为啥会出现在这洞里?难不成都是被那个桃树妖勾来弄死的? 看它之前吞噬那些鬼物身上的鬼气,就知道它定然不是善类,这些事完全能干出来! 又往前走了一段,眼前突然出现两扇石门,上面模模糊糊用彩色颜料画了些啥,看不太清了。 我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件事来! 以前听村里唠嗑的老人说过,说是附近大山里埋了一些古墓,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据说埋的都是以前一些有能耐的大将军,大官啥的,还说那里面陪葬了好些值钱的东西,金银珠宝,谁要是逮着了,那可真是一辈子都花不完! 我明白了,眼前就是其中一座古墓! 难怪通道里会有这么多尸骨,应该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想进来摸那些金银珠宝,结果不知道因为啥死在这里了。 我把这事儿跟他俩一说,年轻道士环顾四周打量了几眼,说这里应该就是一座古墓,林刚说他也听过那些传说故事。 我们三个向石门走去,既然那个桃树妖逃到这里了,我们也没有理由不进去,别说是古墓了,换成别的地方也得进去看看。 我们一边走一边愁,那两扇石头大门该怎么打开,看起来应该挺沉的,靠我们三个小胳膊小腿的,够呛能有这蛮力。 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果然如此。我们凑上去一看,原来这两扇石头大门并不是紧闭的,中间竟然错开了一条缝隙。因为角度问题,离远了看不真切,凑近了才看出来。 这条缝隙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些进来寻宝的人整开的,倒是便宜了我们。虽说缝隙不宽,不过我们几个身材也都不壮,侧着身子,凑合着也能挤进去。 我是最后一个进去的,扫了一眼,就觉得这两扇石门简直就是隔绝了两个世界,太令人惊叹了! 眼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宽敞厅堂,头顶像是一口大锅倒扣,倒是应了古代认为的天圆地方。不论是头顶,还是四周墙壁上,大大小小不知道镶嵌了多少珠子,泛着悠悠白光,把这片空间照的明晃晃! 好大的手笔! 四四方方厅堂正中间,摆了一口金灿灿的棺椁,竟然是纯金打造,一看墓主人就是地位不俗,估摸着不是帝王也得是将相,一般人那会有这么大排场。 黄金棺椁头顶那侧,生了一棵巨大的桃树,看上去跟之前显化的那棵桃树倒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那棵。 我看了眼年轻道士,他正掏出一把符箓,看样是要奔着那棵桃树去,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桃妖就藏身在那棵树里。 唉…… 耳畔响起了轻轻的风,带来了细微叹气声。 突然四周的墙壁亮了起来,不是之前那些夜明珠映衬出来的亮光,而是亮成一片白茫茫。 有模模糊糊的画面从墙壁上透出来,逐渐变得凝实,竟然变成了一幅幅壁画。 我好奇的向左边凑上去,想看清楚,他们俩个也走过来看。 只见左边墙壁上不知用啥颜料勾勒出一片片芦苇荡,栩栩如生,仿佛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摇摆。 一道模糊的倩影,躲在芦苇荡里,看那样应该是一个女子,因为衣服用的颜色是浅浅的粉。芦苇荡外面,一道白色身影,骑在一匹高头大白马上,腰悬长剑,看起来气度不凡,应该是个武将,不知道刻画的是不是墓主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耳畔突如其来,传出阵阵飘渺歌声,那声音空灵优美,好似天籁! 我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谁在唱歌,仿佛这阵歌声是从壁画里透出来一样。 (PS:本人阳了,这几天特别难受,更新可能有点晚,希望各位谅解,另外,求收藏,求免费推荐票) 第五十九章 以爱之名 我又看向旁边那副壁画,只见画面里现出一条大河,河面很宽广,水流看起来很平缓。 一叶孤舟飘荡在河面上,其中隐隐露出一位女子,身段窈窕,隔着壁画仿佛都能看见她那举手投足间的妩媚风姿。河面上还有一大片沙洲,栖息着很多水鸟,像是在嬉戏打闹。 河岸边,还是那道白色身影,骑在一匹高头大白马上,腰悬长剑,看起来气度不凡。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耳畔又传出阵阵飘渺歌声,声音里透着一种凄婉美,好像在向我诉说着什么。 我又把目光投向第三幅壁画,画风突然一变,不再是风花雪月,不再是儿女情长,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只见壁画里透出修罗地狱一般的战场,数不清的士兵,将一道白色身影团团围住,那道白色身影骑在一匹高头大白马上,手持利剑,大杀四方,杀的那些士兵面露恐惧。只是那道白色身影也明显受了重伤,细看之下,白色身影上点缀着不少斑斑红点,应该是代表那人受伤出血了。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耳边又响起那道歌声,只是不再清婉空灵,而是声音沙哑,透出一股浓浓的悲伤。 一曲唱罢,耳边又传来叹息声,让人听了生出一股悲悯情绪,不能自拔。 紧接着,我又把目光投向最后一副壁画,这个位置应该是刚才进来的石门,不知这会儿为啥变成了壁画。 画面里出现一棵巨大的桃树,那棵桃树开的正艳,数不尽的粉红色桃花团团簇簇,像是一片花海。 大桃树下,是一大群人。 有身穿粉红嫁衣的少女,身边围着送亲的百姓,看身影应该就是前两幅壁画中的女子。 对面还有一队士兵,显然是刚从战场下来,一个个丢盔弃甲,缺胳膊少腿,显得很凄惨。 在那队士兵里,有一匹大白马很扎眼。我一下就认出,那正是前三副壁画里的白马,只是那名一直骑在马背上的白衣年轻武将,变成了趴着,倒伏在马背上,死了…… 耳畔又响起了那道温柔婉转的少女嗓音,像是沾衣欲湿的酥雨,划过耳畔,浸入心扉: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榛榛。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歌声优美动听,犹如天籁,不禁让人醉了,还是那首《桃夭》。 随着歌声落下,黄金棺椁旁边那棵大桃树上,粉红艳丽的桃花,扑簌簌往下掉落,像是下了一场落花雨,美的让人落泪…… 我恍惚明白了,这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墓主人生前是一名武将,白衣白马,尽显风流。他爱上了一个少女,在芦苇荡里,在河面上,在桃树下,都留下他们爱的影子。可是一场战争袭来,墓主人不得不杀向战场,他被敌军重重包围,以身死战,杀的敌军胆寒。那场战役是胜是败我猜不出来,可胜败也无关紧要了,因为墓主人战死了! 他可能出征前许下诺言,战争结束就回来娶粉衣少女为妻。那位粉衣少女或许也是天天盼着,翘首以待,可等来的,是自己夫君冰冷的尸体! 粉衣少女没有犹豫,她盛装打扮,毅然决然出嫁,哪怕与她相守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壁画到此为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没有记载。 不过,我想我也能猜出大概,一定是那名粉衣少女自杀了,陪葬在自己夫君身旁。 我眼泪止不住留下来,哭的稀里哗啦。 “你……你是在为壁画而哭吗?” 一道颤巍巍的声音入耳,空灵婉转,我知道她就是那个唱歌的少女,应该就是桃树妖。 我擦了擦眼泪,使劲点着头,循着声音看去。 那个粉衣少女,从大桃树里闪出身形,站在黄金棺椁旁。一抬手,厚重的棺椁层层打开,露出一道白色的身影。 我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虽说不知道这位将军是哪朝哪代的,可不管啥时候的,他尸体也不该保存的这么完整吧! 只见那个白衣将军,跟生前一样,栩栩如生,要不是生气全无,我都怀疑他只是在沉睡。 为什么会这样? “惊讶吗?呵呵,全仗着眼前这个桃树妖所赐,她这么多年都是用那些鬼物身上的鬼气来滋养这具尸体,还有她自己,我没说错吧?将军夫人!” 年轻道士拍了拍我肩膀,说出的话差点惊掉我下巴。 “果然瞒不过道长眼睛……” 那个粉衣少女苦笑几声,说了这句话,紧接着又娓娓道来。 原来,她当年确实是自杀了,跟白衣将军葬在一处。 可不知为什么,她亡魂并没有脱离这里,而是不断在这座大墓里徘徊。他夫君亡魂却不在这,只留下一具尸体,但却也没腐烂。 突然有一天,这座墓里长出一棵桃树,她闲来无事就喜欢坐在树上,看着夫君,久而久之,她竟然跟那棵桃树合为一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亡魂,还是桃树妖,或许二者都是吧! 慢慢的,他夫君尸体开始腐败,她利用桃树妖力,保持着他尸身不腐,再后来,她也撑不住了。 她开始寻找方法,开始以周边坟地亡魂阴鬼之力,保持夫君尸身不腐,只为再多陪她一段时间。 她知道如此下去,必然不是长久之计,也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找上门来,制止她,她也管不了那么多,能撑一天算一天,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出现。 第六十章 獾喜 “尔等鬼物,还不趁此机会速速投胎,更待何时!等着我把你们打的魂飞魄散吗!” 年轻道士大喝一声,全然没了对待粉衣少女的好脾气。 那群鬼物乱成一团,争先恐后向着阵法跑去,顿时流光飞舞,鬼物们身形相继模糊,逐渐消失了。 偌大的古墓,只剩下李小娥化身的红衣女鬼,正在和林刚搂搂抱抱,不知道说些啥悄悄话。 我突然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凉嗖嗖的,脸上也有股燥热往上窜,我知道应该是常小猛和黄勇敢回来了。 果然,他俩声音在我脑海意识里响起,显得无比虚弱。 我进入意识空间一瞅,好家伙,他俩是干啥去了,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像是连续被压榨了一个月…… “嗨,快别提了,桃女那个鬼娘们儿,欺负我俩身上有伤,我跟猛哥加一起也没打过她……差点没把我俩这点道行吸干喽……不行了,我感觉腰子都被剌走了,我得去缓缓……” 黄勇敢说着身形一晃,消失不见了。 常小猛脸色冰冷,不太好看,也消失了。 不知道他俩到底遇上啥事了,咋造这样!不过回来就好,省得我一天天提心吊胆的。 “哎,你俩差不多行了呗,还整得没完没了?我这阵法可撑不了多久,再不走你就真得变成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了!” 年轻道士冲着卿卿我我那俩家伙喊道,显然是觉得他俩有点过分了。 我也觉得我俩有点多余,像是两颗大灯泡! 林刚狠狠抱了一下李小娥亡魂,然后撒开手,抹着眼泪,看着李小娥走向阵法,被流光包裹,化作虚无…… 纵有万般不舍,谁又能争的过生死离别! 林刚倒是没有像我想的那么消沉,他看起来很淡然,像是看淡了生死。 他冲着我俩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可以走了。 我让他俩帮我一起合上黄金棺椁,想留给白衣将军和桃女一个清静。 这棺椁还真是纯金打造的,十分沉重,我们三个废了好大力气才合上盖子。墓主人生前应该是曾立下赫赫战功,或者地位尊崇吧,要不怎么可能配用这么贵重的棺椁。 幸亏薛二没跟着进来,否则以他那贼性子,非得抠下几块黄金带走不可,就算是抠不下来,他也得用牙咬…… 忙完这一切,我们几个打算撤了。临走时,年轻道士又在石门口布下阵法,防止墓主人被打扰。 顺着藤蔓绳子攀爬而上,费了好大劲儿才爬上去,外面已经日上三竿了。 我深深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这感觉真好! 大白狐狸还蹲在洞口附近等我们,看我出来了,赶紧窜到我身边,亲昵地舔着我。 接下来我们几个按原路返回,路上顺便找薛二爷俩儿。 等到了地儿,薛狗蛋儿还等在那干着急,哭的脸都花了,薛二却不见了。 一问才知道,早上薛二说他闹肚子要解手,去了再也没回来,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拉啥屎也该回来了。 薛狗蛋儿把附近林子找遍了,也没找到他爹,自己又不敢走远,怕迷路回不来,急的直哭。 唉,这个薛二可真不让人省心,拉泼屎都能没影…… 这山也太大了,这么多树林子,到哪找他去! 大白狐狸往我身上直蹭,看那架势是想说啥,可它说啥我又听不懂,打了会儿哑谜,也没搞明白它想说啥…… 到最后,大白狐狸干脆也没了耐心,一溜烟儿钻进林子里,不知道干啥去了。 没一会儿,大白狐狸回来了,嘴里多了个东西,丢在地上,看那眼神儿还挺嫌弃的。 薛狗蛋儿一把捡起来,直嚷嚷这是他爹的鞋! 我明白了,原来大白狐狸已经嗅到了薛二在哪。 我们几个赶紧跟着它去找薛二,走了挺远才发现薛二正趴在山沟里一处灌木丛边。这里挺隐秘的,要不是大白狐狸,我们几个找上一天也未必能找到这儿。 薛二撅着腚,脑袋拱地,啃的满嘴是土,嘴边还沾了些黄了吧唧,黏糊糊的东西。 身上蹭的也是一块块黏糊糊的,我估计那玩意儿很可能是他自己拉的屎…… 我靠! 这也太恶心了! 薛二显然不正常,正常人哪有这样的。 我看了眼年轻道士,用眼神询问他是啥看法? “他是中邪了。” 年轻道士都没正眼瞅薛二,随口说道,也没有打算出手的意思,可能是对薛二这个人特别不待见。我又突然想起之前在王隆别墅里,我们几个埋伏他,他对薛二那射门一脚,几个人里就数薛二伤的最重。 其实年轻道士出不出手没关系,我也只是出于礼貌问他一下,不想忽略他而已。不过他倒是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我也觉得薛二是中邪了。 薛二虽说挺招人烦的,可也算是我带来的,我不可能眼看着他出事不管。 我从包里掏出一把供香,插在地上。香炉太沉了,没带在身上,只能凑合一下。 点着了香,我冲着四面八方拜了几拜,念叨着:“我们几人路过贵宝地,不知道哪里冲撞了老仙儿,还请老仙儿您宽宏大量,不跟我们一般见识,这点香火算是赔礼道歉了。” 我话音未落,只见地上那把供香,快速燃烧,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吸食一样,眨眼间烧到了根,没了! 这是啥情况?饿死鬼啊? 薛二这会儿浑身哆嗦着,不再拱地,爬了起来。 只见他满脸都是泥巴,两眼通红,布满血丝,嘴角还淌着哈喇子…… 我知道作祟那东西这会儿已经上了薛二身了。 “嘿嘿,你这小娃娃还挺懂事儿,本大仙儿看你顺眼,卖你个面子。再把那供香给咱来一把,今个儿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咱一笔勾销!” 那声音听起来阴阳怪气的,一猜就是个不成气候的野仙儿作怪。 一把供香倒是没啥,不过话得说开了,最起码也得知道薛二拥呼啥得罪了这野仙儿,也好心里有个数。 “老仙儿,供香的事儿好说,别说一把,就是十把我也能给的起,可这事儿到底是因啥而起的,我想了解清楚。” 我看着被附身的“薛二”,摇头晃脑的,看那样像是吃定我了。 “哼,拥呼啥?这狗东西竟然敢在本大仙儿洞口拉屎撒尿,都他么灌我洞府里了,你说我来不来气?该不该惩罚他?” 那声音变得尖锐,听着怒气冲冲的。 我听明白了,原来薛二这缺德玩意儿,看着地上有个洞,不管不顾在人家洞口拉屎撒尿,灌洞里了,没想到惹出祸事了。 看着他那狼狈样,我都忍不住想笑,真是活该。 “老仙儿您别来气,弟子我包里还有十几把供香,全都孝敬您,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这缺德玩意儿,我让他给您磕头认错。” 说着,我赶紧把包里所有供香都掏出来,一股脑儿都点着了。 “薛二”表情很享受,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插的供香。那些供香燃着的袅袅烟气,无风自动,向着“薛二”飘去,钻进他嘴里,鼻孔眼里。 没一会儿,那十几捆供香燃烧殆尽,都进了老仙儿肚子里。 “薛二”摇头晃脑像是喝醉了,对着我拱手抱拳,嘴里说道:“谢谢了小香童,还是你上道儿!以后在这片山里,有啥事儿尽管报我名号,提起我獾喜,没有不给我几分薄面的!” 说着,“薛二”浑身一哆嗦,像是一堆烂泥,瘫软倒地。 我知道,名叫“獾喜”的野仙儿应该是走了。 獾喜,呵呵,这名有意思,一听就知道是只獾子仙儿。 薛二这狗东西,没事儿也能惹出事儿来,真是服了!一会儿也不让人安生! 我没好气的凑上去,对着他屁股使劲踹了几脚,踹的他躺在地上直哼哼。 “没死就赶紧滚起来,一会儿那野仙儿再来了,我可不管你了,让你接着拱泥巴,拱粑粑!” 我冲着薛二嚷嚷着,吓唬他。 这招确实管用,薛二骨碌着翻个身,赶紧爬起来,浑身狼狈相。 “俺……俺这是……咋地了!” “呦?还装失忆了?你记不记得咋得罪人家獾子仙儿了?” 我看着他那狼狈样就想笑,林刚也跟着笑。 “俺只记得想拉屎……刚钻进树林子,就看见一只半大的小獾子。我瞅着还挺好玩,就想抓住它,拿回家给狗蛋儿玩,养肥了还能打顿牙祭……没想到那小玩意儿还挺滑溜,跑的贼拉快,我追出去挺老远,眼瞅着它钻进洞里了……然后……然后我就……” “然后你就对着人家洞口拉屎撒尿,想把它弄出来,对不对?” 我已经猜想到后来发生了啥事,接过话来替他说。 “嗯呢……是这么回事儿,没想到我刚拉一半,就觉得腚底下冒白烟,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再然后睁眼就看见你们了……” 薛二脸上抽抽巴巴的,看起来还挺委屈,装的像个受害者。 “呸,你快闭嘴吧你,你就是活该!没事儿你招惹山里的东西干啥?你不知道万物有灵?刚才那獾子仙儿应该是不知道你还想抓它幼崽,要不你就等着死吧!” 我说这话不是吓唬薛二,山里的獾子也是出了名的记仇,只要它跟谁有仇,想方设法也能折腾的那个人,家破人亡! 开玩笑,你还惦记人家崽子,它能放过你才怪! 薛二听我说这话,赶紧捂住嘴,看起来很害怕,拽着薛狗蛋儿,头也不敢回,往山下跑去。 第六十一章 又见李万年 我们几个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看着他爷俩儿吓得那怂样,不禁哈哈大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人啊,你少做点儿孽,就连晚上睡觉都会睡的香甜。 有多少人外表看起来光鲜,其实他也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用民间俗语,大白话儿说,那叫“驴粪蛋儿表面光”。剥去他伪善的外衣,里面指不定有多辣眼睛,有多恶心…… 下山可比上山快多了,没一会儿我们就来到山根底下,翻过左边那道岭就是我们镇,翻过右边那道山梁就是林刚他们镇。 我们几个人就此分别了,我和薛二爷俩儿往左边走,年轻道士和林刚往右边走。 那会儿也不时兴手机,联系方式也只是座机,还不是家家都普及。 年轻道士写了一个座机号码留给我,让我以后有事儿给他打电话,他会帮我。 我一听乐了,这也算是我自己结交的人脉,以后也不用啥都指望着两个师傅了。 林刚使劲抱着我,我估计他抱李小娥都没这么用力。他对我千恩万谢,说要不是因为有我,他这辈子也不一定能报仇。他还感谢我,让他见到了李小娥最后一面,还让李小娥也有了善终。他说他会记得我的恩情,将来有需要之处,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拜别了他俩,我心里空落落的,有种失落感,总感觉有种淡淡的忧伤打心底冒出来。 世上的事儿啊,有太多的遗憾。林刚和李小娥真心相爱,可好白菜偏偏让王隆那头猪拱了!李小娥父母也是糊涂人,为了金钱、物质,活生生拆散了一段大好姻缘,最终弄成了惨剧。 桃女和白衣将军也是真心相爱,他们的爱却能历经千百年还在继续,跨越了生死桎梏。特别是桃女那个奇女子,敢为爱献身,真是想起来就令人荡气回肠! 这一趟经历的事儿可真不少! 本来只是为了解决薛狗蛋儿的事,没成想到了最后,他那点破事儿已经不是事儿了! 我和薛二爷俩儿踏上左边那座岭,往家走去。 大白狐狸非要跟在我身边,像是黏上我了,赶也赶不走。 这可咋整?这大白狐狸道行也不够,没法收进堂口带在身上啊!我总不能带着它进村吧?我家里养只这玩意儿?且不说有没有味,这玩意儿喂啥?我还得天天喂它吃鸡? 唉,算了,想想也算是共患过难,也对咱有过帮助,既然不嫌弃我,就让它跟着吧! 我们几个很快翻过了岭,眼瞅着能看见村落了,再走上个把小时就能回村了。 “轰轰轰……”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声紧密剧烈的爆炸声,声音连成一片,比天雷更震耳。弄得我耳蜗子生疼,脑袋瓜子都跟着嗡嗡响。 紧跟着脚下的山脉也跟着震颤,那种感觉比地震来的更猛烈。 薛二爷俩儿也震得发懵,大白狐狸更不用说了,它耳朵本来就比人更灵敏,受到的刺激更别提了,吓得瑟瑟发抖,紧紧贴在我身上不敢动。 这声音在空荡荡的山里面来回反射,经久不息,过了好一阵子才消散。 我盯着这阵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并没有看见什么异常。不过据我估计,这应该是山里的金矿放炮炸矿石。 可有一点儿不太对劲儿,以前矿里也总放炮,那声音都是一声跟着一声的,接连能响十几炮,可从来没听过有一起响的时候。 今个儿可是赶巧了! 薛二嘴里骂骂咧咧的,嘟囔着这帮狗日的,吓老子一跳。 我们几个也没在意,歇了会儿继续赶路,终于回到了村里。 大白狐狸还挺善解人意的,并没有跟我进村,可能它也知道荒野里才是它的归宿。 或许它也只是想送我一程而已,来感谢我为它报仇之恩吧,是我自作多情想多了,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摸着大白狐狸脑袋,悄悄告诉它,可以去山里那片湖边修行,那里也是我仙家们的大本营,等它道行够了,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进我堂口。 大白狐狸显得很高兴,直点头,撒着欢跑了,看那方向,也正是群仙湖。 回到家早就过了晌午饭点了,爹娘不在家,估计又去窜门了。 我从碗架子里划拉出一大堆过年剩下的饭菜,热巴热巴凑合吃一口。 吃完饭想着躺下睡会吧,昨晚又折腾了一宿,累的够呛。 突然想起个事来,卧槽,快开学了! 我寒假作业还有一大堆没写完! 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死了!要死了! 一想起班主任那张大马脸,脑补一下我没写完作业会是啥结果…… “白风!你作业咋没写完?去把家长叫来,不能念趁早滚蛋,回家让你爹买几头牛,你放牛去吧,一看就是放牛小子料!” “滚出去靠墙边站着去!” 唉,一想到这些画面儿,我困意全无,赶紧从炕上爬起来,拉开该死的书包,拽出来厚厚的作业本,赶紧一通恶补! 更要命的是,班主任那老娘们儿可狠了,她把作业后边答案都给撕走了……撕走了…… 这老娘们儿,我们班同学都不待见她,除了她儿子! 她儿子也是我们班里的,从来各种考试都是第一,倒不是他学习有多好,而是他娘是班主任,能改试卷! 所有奖品都被他包圆了,所有同学被没收的玩具也都成了他的了……更来气的是,他要是盯上谁有好玩的东西,就会偷偷找他娘没收,然后就成他的了,气不气! 唉,我强行把那张大马脸,从我脑海里甩出去,盯着眼前厚厚的作业本,愁眉苦脸一通恶补,脑袋比见了鬼还大,晕乎乎的! “小白子在家吗?” 正在这时,大门外面传来拍门声,还有人喊我。 谁呀这是?有完没完了?能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写会儿作业! 那人可能是见没人给他开门,竟然赖皮赖脸自己打开大门进来了。 唉,躲是躲不过去了…… 正想着呢,那个人已经走到院子里了,眼瞅着就要推开屋里门进来了。 我隔着窗户瞅了几眼,来的是个四五十岁男的,身材微胖,梳着大分头。 这人我认识,正是村里的大款李万年。 他咋又来了? 第六十二章 变故突发 这个李万年,他去年就来过,找我师傅帮过忙。 那次是他拉着王家难产的孕妇,半夜去医院生孩子,没想到路过山里急转弯翻车了,把孕妇和没出生的双胞胎都砸死了。 那孕妇和孩子化作母子煞缠着他,最后被师傅超度了。 不知道他这次来又有啥事儿,他这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才不信他是过年来窜门的。 正想着,李万年已经推门进屋了,转眼站在了我面前。 “小白子,听说你师傅已经不在村里了,你肯定知道他在哪吧?” 李万年看样子挺着急,手里大包小包拎了不少礼品,随手放在炕头,急促地开口问我。 他声音特别嘶哑,一听就知道是着急上火了,指定是有急事! “咋了李叔?你又碰上啥事了?” “啊,那个啥,矿上出了点事儿,你师傅在哪呢,能找到他吗?” “师傅进山了,他老人家要清修了,你找到他也未必能请动。” 我这话倒不是胡扯,临下山前,师傅曾对我说过,没啥要紧的大事儿,别让人再找他。遇上啥事儿我自己处理就行,还说这是对我的历练,他不可能帮我一辈子。 李万年一听我这话,脸色瞬间垮了,有点难看,像是想到了啥可怕的事儿,有点绷不住了。 “你这是咋了李叔?有啥事儿你说给我听听,没准儿我能帮上忙。” 我看着李万年那崩溃样,赶紧问他。 李万年耷拉着脑袋,像是皮球泄了气,无力的点点头,说道:“唉,倒霉催的,我也不知道是咋了,这两年点子背到姥姥家了!矿上他么死人了!” 死人了? 难道是我之前在山上听到的爆炸声?崩死人了? “是放炮崩死的吗李叔?” 我瞅着垂头丧气的李万年,问道。 “你咋知道?你也能掐会算?” 李万年听我问他,猛地抬头,看我的眼神多了些惊讶。 我心里合计,这玩意儿还用掐算,猜也猜到了!常年听惯了放炮声,突然那么大的动静,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出事了。 看我没吱声,李万年可能觉得我更神秘了,连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尊敬。 “听村里人说,你最近帮忙解决了不少事儿,我还以为扯淡呢,这么看你还真有两下子!怪不得你师傅进山了,你这是出师了吧?” 李万年脸上一扫阴霾,像是燃起了希望,冲着我说。 我听他说的话,差点没笑喷了,还出师?你想象力可真丰富! 接着,他在我追问下,把事情经过跟我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我一听,果然是之前那阵放炮声惹出事了! 原来,李万年手里的那座金矿,已经好久没出货了,开出来的也都是一些零星的矿脉,含金量并不高。 刨去工人工资,承包费用,一些杂七杂八的税务,再有其他的一大堆费用,甚至还得隔三差五请一些人吃喝玩乐,地痞流氓所谓的保护费,层层盘剥下来,到他手里根本不剩啥,有时候还得倒贴钱。 本来李万年已经心灰意冷,打算放弃这座矿了,毕竟赔本赚吆喝的买卖,任谁也不会长干,大冤种也有醒悟过来的时候。 可没成想前几天试了两炮,竟然又崩出一条好矿脉,含金量哇哇涨,比之前任何一次出的矿石质量都要高,那成色简直就是没法比,让他狠狠发了一大笔财。这可把李万年乐坏了,半夜睡觉都能乐醒了,直接给矿上工人们拍了十万块,让他们耍去! 一下尝到了甜头,李万年来了精神,打算再大干一场,趁机多整点。工人们也热血沸腾,都想跟着分点汤水。 他们一合计,干脆按照之前那条矿脉继续往下崩。 这不嘛,今个儿一口气又布了十五炮! 十五个炮眼儿很快就打好了,炮工手脚麻利,赶紧塞上自制的土炮,拉了长长的炮捻子,就等着李万年下令放炮了。 李万年也信心满满,守在矿上盯着,幻想着数钱数到手抽筋是啥滋味。 随着李万年一声令下,几个炮工动作迅速地,点着了炮捻子,撒腿就往外跑。 一群人离着大老远,捂紧了耳朵,就等着这几炮崩出黄澄澄的金子来,钞票、美女都在眼前晃悠着。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一上午…… 这群人懵了,不知道咋回事,这炮为啥一上午都不响? 要说是炮捻子断捻了,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甚至是土炮哑火了,也很常见。 可问题是,谁他娘的见过,十五枚土炮同时断了炮捻子,或者哑火了? 这种情况别说是没遇见过,根本就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可这种邪乎事儿,偏偏就让李万年赶上了! 矿上出了这种情况,也是李万年压根儿没想到的,一时也愣住了。 遇上了这事儿该咋整?李万年心里也没谱,可总不能炮一直不响,就一直等下去吧?总要解决! 几个炮工也是大眼瞪着小眼,愣在当场,谁也不敢上前去看看。 李万年一咬牙,当场掏出两万块,只要谁把炮整响了,钱就归谁! 大伙儿都知道钱是好东西,可命是自己的,钱没了能再挣,命没了就啥都没了! 李万年看着没人敢去,一狠心,又掏出三万块,凑一起就是五万块钱,摆在脚下。 那几个炮工看着这堆钱眼红了,可就是没人敢站出来接这活儿! 李万年泄气了,他不敢再添钱了。本来这十五炮就算是堵一把了,能不能炸出金子来还两说,前前后后已经花了不少钱了。再往里添钱,能炸出像上次那种成色金子倒好说,炸不出来就赔的惨了。 李万年这会儿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没想到,这时候炮工里站出一个人来,这人叫寇大海,长的瘦高瘦高的,鹰钩鼻子。虽说这人品德不咋地,可手里炮活倒是不错。 紧跟着又站出两个炮工来,面相长的跟寇大海差不多,他们三个是亲兄弟,这两个叫寇大宝、寇大雨。 大伙儿背地里都管他们哥仨儿,叫做寇三坏。可见这三人,人品得差到啥样? 李万年这会儿也顾不得人品不人品的,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眼下谁能把这十五炮鼓捣响了,那就是好样的! 李万年弯腰把脚下这五万块钱捡起来,递给寇家三兄弟,嘴上说着拜年的嗑儿,尽捡好听的说。 可谁知道,寇大海并没接下这五万块钱,而是冲着李万年一摆手,打断他的话。紧接着,直截了当告诉李万年,要想解决这事儿,没问题,他们哥仨儿可以去查看这些土炮是咋回事儿,并且保证能让这十五炮响。可他们三个看不上这五万块钱,他们想要这次炸出来的货!一张口就是五成! 李万年一听来气了,这他么寇三坏,简直就是趁人之危,想要狠狠宰他一笔! 李万年犹豫了,不答应他们吧,可这些哑炮咋解决?除了他们三个,那几个就像缩脖鸡一样,再没一个敢站出来!答应他们吧,还不太甘心,毕竟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这次要是开了头,以后也就乱了套了,遇上啥事这群人都得想着宰自己一把! 权衡利弊,考虑再三,李万年终于咬牙下了决定,只答应给他们这次出货的三成。然后这事儿过去了,找理由把他们三个打发走,毕竟有这几个扎刺的,以后手底下也不好管理。 寇三坏可能也知道李万年不可能把这次出货的一半分给他们,三成也不少了,毕竟那可是真金白银,而不是给人打工分的那点残羹剩饭! 他们三个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乐的够呛,屁颠屁颠凑上去查看哑炮了。 李万年心里像是淌血,心疼的受不了,眼瞅着快到到嘴里的金子,就这么轻易的被人生生抢去了三成!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寇家三兄弟虽说人品不行,可本事还是有的,眼看着他们三个没鼓捣几下就赶紧往回跑,应该是行了! 可他们还没跑几步,意外竟然发生了! 土炮炸了! 而且还不是一炮一炮的炸,十五炮同时全炸了! 寇家三兄弟直接被土炮崩飞了,等一群人找到他们时,已经只剩下几块破破烂烂的碎衣服了,尸体早就崩零碎了。一点像样的肉都没留下,满山碎肉渣子! 李万年吓坏了! 他接手这处金矿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儿。 先是十五炮同时哑火臭了,紧接着又是同时炸了!还崩死了三个人! 虽说那寇家三兄弟落井下石,趁机狮子大开口,想宰他一笔。这行径确实令人发指,可也罪不至死! 李万年压下惊恐的心,派人进刚炸完的矿洞里看看出没出货,可那几个进去的人全都吓得连滚带爬,吓得半死,回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一个个像是见了鬼一样! 直到他们缓了半天,他们几个才慢慢缓过来,一个个看起来十分后怕,面露恐惧,颤抖着说出来一个令人害怕的事。 李万年听了之后直接瘫倒在当场,缓了半天才挣扎坐起来! 第六十三章 下矿井 李万年说到这儿还是一脸恐慌,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让他害怕的事儿。 我问他到底是啥事儿,能把他们吓成这样?难不成真遇见鬼了? 李万年深吸几口气,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又从兜里掏出一包高档香烟,抽出来一根点着了,狠狠嘬了几口,这才镇定了不少。 他刚才那样,看起来像是惊魂不定,目光飘忽着总往外瞥,好像是在瞅,有没有啥东西跟来! 不知道为啥,我看着他那样,没来由的也往屋外瞅了几眼,那感觉就像是,有啥东西隔着窗户往屋里偷瞄一样! 这个念头从心里冒出来,我忍不住浑身激灵灵打着冷颤,手脚冰凉,直淌虚汗! 这也太吓人了! 李万年压低声音跟我说话,那小心翼翼的表情,像是怕被啥东西偷听了去。 他说那几个人从矿洞里逃出来,都说里头有一片绿油油的玩意儿晃悠,看起来很像走夜路出现的鬼火! 还说那群东西一看他们进入矿洞,直接就凑上来了,一股阴森森的凉意直逼全身,冷的他们浑身直哆嗦。 他们几个吓得根本不敢停留,哪还顾得上看啥矿石啊,转身就往外逃。 他们这一跑,那群东西也跟在他们身后跑,还能听见低沉的嘶吼声,像是要把他们几个扑倒撕扒了。 吓得那几个人愣是不敢回头,更加往死里跑,好在最终有惊无险都逃出来了。那群不知道啥玩意儿可能是有所忌惮,并没有跟出来。 说到这儿,李万年低声下气央求我:“小白子,你务必得帮李叔这回,李叔全家老小就指望你了!” “得了,你可别吓唬我了李叔,哪有这么严重?” “咋地,你还不信?别看叔名声在外,实际上已经没多少钱了,上次出那事儿赔了一大截子钱,这次又是三条人命!唉,眼下我全指望这次出货了,你帮帮叔吧,去看看矿洞里到底是啥玩意儿?只要你帮叔解决这事儿,你想要啥尽管开口,啥吃的、喝的、用的、玩的,叔全都满足你!” “啥我也不要,一大堆寒假作业还没写完呢,眼瞅着没剩几天就要开学了,这可咋整!” “嗨,我还当啥事呢,好说好说,你班主任不是刘梅吗?我跟她特别熟,她还欠我一屁股饥荒呢,等回头我跟她说说,保管她不敢找你麻烦!” “真的?那可太好了,我跟你走一趟!” 我确实听说李万年跟我班主任刘梅关系“不错”!有同学还在班里说,看见他俩躲在隔壁空屋里亲嘴呢!要是他肯出面帮我说情,我也不用苦逼呵呵恶补作业了。倒不是我讨厌学习,可能是我天生就不是念书那块儿料吧!要不是我爹总拿棍抽我,我早就不上那破学了! 李万年一听我答应了,脸上气色好看多了,催促我赶紧跟他走吧。 我简单收拾收拾东西,把一些估计能用上的玩意儿,全都划拉进小背包里,跟着李万年出去了。 门口停着一辆大吉普,具体我也不认识叫啥,反正看上去挺值钱的。 李万年打开车门让我坐上去,然后发动车火,一脚油门踩到底,吉普车发出巨大的轰鸣,猛窜了出去。 村里土路坑坑洼洼的,李万年丝毫不减速度,加大油门往矿里开。 我吓得提心吊胆,紧紧抓着扶手不敢放,怕被他甩出去摔死了!毕竟老王家孕妇就是坐他开的车死的,这事儿我心里一直有阴影。 吉普车一路颠簸,约莫能有半个小时,终于拐进了山里一条沟堂。 “坐好了小白子,这段路陡,你抓稳了!”李万年叮嘱我一声,继续踩足了油门往山上冲。 我心里嘀咕着,还他么让我抓稳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这一路上松过手了!坐你车不摔死也能吓死! 吉普车直挺挺往山上开去,我牢牢抓紧了,身体随着车往上开,直接躺倒在靠背上。看样这条路倾斜得,最少能有四十五度。 随着剧烈的轰鸣声,车子终于在一阵抖动后,慢慢变得平稳,最后停在一处空地上。 李万年像是一会儿都不想耽误,赶紧推开门下车,把我抱下去。 一阵儿山风吹来,头晕脑胀的感觉终于好了点,强忍着没吐出来! 我环顾四周,只见这座金矿四面环山,只有中间这一块是平地,像是凹进来的。 这形状该怎么形容呢? 嗯,就好比我们平时盛饭用的饭盆。不同之处在于,多了刚才进山的那条斜插上来的路,可能以前就是天然存在的,也可能是为了采矿后期修出来的。 眼前这块宽敞的平地上,靠近南边摆了几栋破破烂烂的铁皮房,一看就是给矿工们住的。一群工人模样的,正围在一起笼火,不知道烧啥玩意儿,隔着挺远就能闻到一股呛人的焦臭味。 靠近东边则是一堆杂七杂八的大机器,估计是挑选矿石,提炼金子用的吧,我也看不太懂。西边就是刚才上来的那边,北边应该就是矿洞了。 只见北边山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很多黑漆漆的洞口,像是一张张咧开的大嘴,正在虎视眈眈等着我钻进去…… 虽说我打小就知道山里有这处金矿,可从来也没上来过。村里人都说,这矿是当初小鬼子挖的,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直接就填进废洞子里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怪瘆人的! 李万年跟在我旁边,急的直搓手,看那样巴不得我现在就钻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啥玩意儿作怪。 我对这里矿井也不熟悉,这两眼一抹黑的,总不能让我虎了吧唧就往里冲吧! 我告诉李万年,让他找两个熟悉矿井里面情况的工人,给我带路,总不能让我自己进去吧! 李万年迟疑了会儿,缓过来神儿来,冲我直点头,苦笑着说,这是应该的,他一着急倒把这茬儿急忘了。 接着带我走向那堆笼火的工人,指着他们对我说:“小白子,这些人都是熟悉矿井的老师傅,你相中哪个随便挑,说啥我也不能让你自己进去冒这趟险!” 眼前这群人,明显都不是我们村的,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 他们听李万年说这话,也都明白了,李万年是想让他们下出事儿的矿井。这些人一个个脑袋耷拉着,就快要钻进裤裆里了,明显是都不想进去。 这也不怪他们,毕竟都知道矿井里有邪乎的事儿,只要不是傻子,没有谁愿意自告奋勇进去的! 我瞅着他们这群人也犯愁,点谁好呢!瞅他们这架势,我要是点到谁,谁不得站起来跟我拼命啊! 我干脆也不吱声,瞥着李万年摊了摊手,意思是让他自己随便挑,我无所谓。 笑话儿,只是让他们带路而已,又不是让他们进去干仗,还挑啥人,但凡有愿意的都算是烧高香了! 那些人也不搭理我俩,只顾着低头扒拉着火堆,我仔细看了一会儿,才看清他们烧的是啥玩意! 竟然是一堆皮! 看起来有几张大蛇皮,还有狐狸皮、兔子皮、松鼠皮,还有一些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就纳闷了,问他们好好的烧这些玩意儿干啥! 一开始他们谁也不肯吱声,可能是怕我找他们下矿井。架不住我连忽悠带吓,告诉他们万物皆有灵,把这些动物捕杀就已经作孽了,还残忍的烧它们皮,万一它们亡魂附在皮上面,这一烧起来可就遭了,非得报复他们不可! 可能是凑巧,这会儿火堆里正好爆出一团火花,“嘣”的一声,接着又发出“滋啦”声,像是什么东西痛苦呻吟着…… 那几个人再也绷不住了,吓得纷纷退后,哆嗦着说不怪他们,这些动物皮都是寇家三兄弟弄来的,说他们三兄弟常常捕杀野味,把肉炖吃了,皮毛留下来攒着卖钱。 这不他们三个被土炮崩死了吗,就想着把这些东西一并烧给他们,省得他们惦记再回来找,别再回来祸害人! 呵呵,我一听差点没笑喷了,这三兄弟活着时候人品就不咋地,死了也被别人防着。唉,活成他们那样也是没谁了…… 李万年眼瞅着他们,谁也不打算下矿井,愁的直嗦喽牙花子。考虑再三,狠狠一拍大腿,咬牙告诉他们这群人,愿意陪我下矿井的,等处理完这件事儿,就能分到这次出货的三成! 正好寇家三兄弟也崩死了,就拿他们那三成矿石分给愿意下矿井的! 此话一出,那群人愣住了,紧接着炸锅了,纷纷自告奋勇站出来,争抢着要陪我下矿井。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人也好使啊,能把磨扛起来跑! 我瞅着这群人,淡定的跟他们说,我只要两个就够了,人多了反而碍事儿,到时候井下真出了啥事儿,我可照顾不了那么多人,会拖我后腿! 我这话一出,那群人吵吵的更厉害了,差点没干起来,一个个争的急头白脸! 这些人还真是无利不起早! 李万年也没想到会是这局面,一时也忙的不可开交。最后他拍板定下来两个人,都是体格比较壮实的大小伙子。 李万年让他们陪我进矿井之后,多照顾着我,要是我有什么闪失,他们就别想分矿石了! 我听李万年说出这番话,心里一暖,不管他人品咋地,这话说的还是挺暖心的。 那两个大小伙子,壮实的像小牛犊子,浑身都是疙瘩肉,一看就是常年干重活锻炼出来的。 他俩一个叫杨大壮,一个叫刘朋。 我们三个一边说着,一边往出事矿井走去。 我心里这会儿也忐忑不安,不知道这出事儿矿井里头,到底有什么邪乎的玩意儿! 第六十四章 人心险恶 出事的这口矿井位于北边半山腰上,我一边走,一边听他俩给我介绍情况。 杨大壮为人健谈,刘朋不太爱吱声。所以这些事儿多半是杨大壮说的,刘朋隔三差五补充几句。 杨大壮说出事那会儿,他和刘朋都在矿井里面,还好这口井是平窿,也没进去多远,出事儿了还能跑出来。 要是换做斜窿或者竖井,估计没等他们跑出来,就会被那些鬼东西扑上来撕碎了,压根儿就别想活着出来。 这也是他俩在重赏之下还敢拼一把的原因,换了斜窿或者竖井他俩说啥也不会陪我走这趟。毕竟谁也不想赚那种,有命挣没命花的钱。 半山腰很快就到了,杨大壮指着不远处那个黑乎乎的窟窿,告诉我就是那口矿井。 我瞅着那个窟窿口有些乱糟糟的,没有其他那些矿洞口平整,应该是被之前土炮爆炸崩出来的! 脸上突然爬上来一阵燥热,我知道是黄勇敢出来了。 果然,一道身影闪过,黄勇敢站在我身边。他看起来还是有点虚弱,神色戒备地看着那口矿井,叮嘱我小心点,千万别大意了,他隐隐感觉到那里头怕是不简单。 听黄勇敢这么说,我心里更忐忑不安,看来这里面确实有蹊跷。 我问他猛哥哪去了,恢复的咋样了,他说猛哥没啥大事,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杨大壮和刘朋看不见我身上仙家,只能看到我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他俩神色显得不太自然,没有了刚才那种随意,看我的眼神儿多了些莫名的意味。不过他俩也没问我啥,看那样或多或少应该对我身份有些了解。 我冲着他俩摆摆手,示意站在我身后。紧接着我硬着头皮先进了矿井,他俩对视一眼,不知道想些啥,跟在我身后也进来了。 再耀眼的阳光,也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就比如说这里。入眼之处,尽是一片黑漆漆,仿佛有无数的妖魔鬼怪等着要把我们吞噬。 我掏出背包里手电筒,扫射着眼前的矿洞,杨大壮他俩也拧亮了头上戴着的矿灯。 这矿井果然是平着向里面推进的,看着也没啥坡度,比较平缓。看着手电筒也照不到尽头,我不禁有些发怵,对未知多了些恐惧。不过眼下还好,还没发现这附近有什么异常。 我问他俩,之前是走到哪里才发现那群邪乎玩意儿的? 杨大壮说就在这附近,刚进来没走多远就看见了。他还说这口矿井也是个废弃的老矿,不知道是啥时候开出来的,估计有些年头了。上次他们也是点好,误打误撞崩出来点好货,这次炸的十五炮还在里面一点,不过也没多远了。 我们又往里走了一小段路,也没发现什么邪乎的玩意儿,只是发现地上零零散散摆着十几段小拇指粗细的绳子。 我知道这玩意儿不是绳子,是点土炮用的炮捻子,也叫导火索。不知道这些为啥没烧起来,就这么扔在地上。 杨大壮和刘朋捡起来其中几段,仔细查看,不知道看出啥了,在头灯的映照下,只见他俩脸色变得铁青! “他娘的,这狗日的寇三坏,真他么坏!” 刘朋这个闷葫芦,竟然咬牙切齿爆起了粗口,不知道因为啥。 “朋哥,你想没想起昨天咱们检查土炮那会儿?我觉得寇家哥仨儿当时就有点反常!” 杨大壮不知道想起了啥,眉头拧成了疙瘩,对刘朋说道。 “嗯,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肯定是他们三个搞的鬼,准跑不了!这三个狗日的,死的不冤,简直就是报应!呸!” 刘朋说话语气明显动了怒,说到最后,竟然吐了几口吐沫。 “你俩说啥呢?这次出的事儿里头有啥蹊跷吗?”我听的一头雾水,冲他俩问道。 他俩对视了一眼,一边走一边跟我说起了事情经过。 原来,昨天李万年让他们检查一下,今天要用的东西够不够。这活儿一般都是杨大壮和刘朋干,他俩检查后发现,今天要用的这十五枚土炮足够了。都是以前用剩下的,质量保证没问题。只是配套的炮捻子不够用了,需要再做几根。 当时杨大壮划拉出一堆材料,正打算做呢,没想到寇大海却要抢着干。 还让他们都歇着去,说是早上刚下的套子,逮了只大白狸子,正炖在锅里呢,给大伙儿改善改善伙食,还准备了好酒请大伙儿喝。 杨大壮有点纳闷,要说别人抢着干活还有可能,他们寇家哥仨儿从来都是最能偷奸耍滑的,怎么可能会抢着干活! 另外,他们哥仨儿也是出了名的抠搜,向来都是占别人便宜行,吃一点亏也不干。认识几年了,也从没见过请大伙儿喝酒吃肉。以往打来野味也都是偷偷摸摸炖了吃,谁要是碰巧遇上了,也绝不会开口谦让。这次也不知道太阳打哪出来了,竟然破天荒大方了一回! 当时杨大壮虽说纳闷,可也没多想,就当是寇大海良心发现了。合计着也可能是因为,之前李万年给大伙儿发了十万块钱奖金,寇大海一高兴来了勤快劲儿! 可没想到,今天上午放炮那会儿,却出事了! 十五炮竟然同时哑火了,杨大壮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觉得不对劲儿。 那十五枚土炮自己都一一过手检查了,不可能出问题,并且同一批次的炮都是个顶个的准成儿,从来也没出过事儿! 要说出问题,也只能是炮捻子出问题了。可一想到寇大海人品虽说不行,可放炮的手艺也挺硬,在所有炮工里也能排上数,不至于出这种低智商问题。 李万年以前遇上过邪乎事儿,这回压根儿也没考虑炮本身会有问题,就当是有啥邪祟作怪。 大伙儿也都没遇上这么邪门儿的事,顺其自然也就跟李万年想到一块儿去了。 直到刚才杨大壮和刘朋检查那些地上的炮捻子,才发现有好多炮捻子里竟然是空心的!根本就没填火药! 他俩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是寇大海那杂碎,昨天自告奋勇要做炮捻子,却趁机在炮捻子上做了手脚,中间一段没放火药! 炮捻子烧到这段儿,全他么熄火了,土炮能响才怪呢! 我听到这儿也明白了,原来之前那十五枚土炮同时哑火了,不是出了啥邪乎事儿,而是出了歪心思的人! 那寇家三兄弟肯定是瞅着李万年上一次炸出来好矿石了,提炼出来不少金子,狠狠发了一大笔财。 他们哥仨儿眼红了,想要使出坏水阴李万年一把!又是弄酒又是炖白狸子的,糊弄大伙儿吃喝去了,他们在炮捻子上动了手脚,就等着土炮哑火,趁机狠狠宰一把李万年!估计他们也早打算好了吧,干完这票就跑路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哥仨儿性命! 话说到这儿,我突然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就问他俩: “要说这十五枚土炮同时哑火了,是因为寇家三兄弟做了手脚,可又同时爆炸了,还把他们三个崩死了,这又是因为啥?听你们那意思,这哥仨儿放炮手艺也算不错,不可能会失误把自己崩死吧?” “这个……这我们也想不明白,这事儿挺邪门儿的!” “就是,咱们干这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放炮布点都是分散开的,不在一点上,也从没碰上这么赶巧的事儿,十五炮竟然同时炸了!” 刘朋这个闷葫芦这会儿话明显多了,像是慢热型的,他说寇家三兄弟进去鼓捣哑炮那会儿,他当时一直远远的盯着洞口看嘞。觉得他们三个进去只有半根烟的功夫吧,就从矿洞口露头了,看那样应该是挺着急的,紧接着没跑几步,就听见炮炸了。连带着洞口都崩出来不少碎石头块,把他们哥仨儿全都崩零碎了。 我听杨大壮和刘朋说的这些话,显然也不知道那些炮为啥同时炸了。 “小师傅,我们哥俩不像寇家三兄弟那么贪,我俩来的路上已经合计好了,李老板答应给的三成矿石,我俩不全要,这里面算你一份,咱们一人占一成。” 杨大壮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了,转头对我说道。 “对,我俩知道小师傅是有本事的人,要不李老板也不能请你来,这钱虽说是好东西,可我俩有自知之明,我们之所以能挣这份钱,还得多仰仗小师傅!这事儿你务必得答应,无论如何也收下我们哥俩这点心意!” 刘朋也看着我说道,表情看上去挺真诚,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看着他俩,思绪万千,金子是好东西,不但值钱,也能看出人性。寇家哥仨儿费劲了坏心思,可最后连根毛也得到,白白搭上了三条命。杨大壮和刘朋,眼看着金子要到手了,却要分我一成。 两者一比较,人性立现。 我冲他俩笑了笑,告诉他们这金子我不会要的,他俩也大可放心,只要有我在,他俩肯定不会出事儿。 我们继续奔着放炮地点走去,想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问题,他俩一边走一边还在劝我收下那成金子。 晃动的头灯照在黑漆漆的矿洞里,散发出带着光晕的惨白。前边不远处,突然出现惊人的一幕,吓得我们浑身冷不丁一阵儿哆嗦! 第六十五章 蛇群复仇 只见前方不远处,三个血呼淋啦的身形,并排堵在矿洞里,把本就不宽敞的矿洞死死堵住,看他们那样倒像是在等我们。 那三道身形,看起来像是拼凑而成的,浑身破破烂烂,没有一个是完整的。有的胳膊缺了一截,有的腿少了半段,有的脑袋更像是踩碎的鸡蛋,惨不忍睹! 他们猛的出现,唬了我一跳,乍一看是挺吓人的。可毕竟我也看过不少大场面了,多瞅几眼也就那么回事,区区几个亡魂还镇不住我。 杨大壮和刘朋,别看身强体壮像小牛犊子,可也只是普通人,哪见过这邪乎的东西。他俩表情有点难看,估计是吓得够呛,紧紧靠在我身边。不过看他俩的反应,好像是认识这几个亡魂。 “你俩认识那几个死人?” “嗯,他们就是上午被炮崩死的,寇家哥仨儿……” 杨大壮哆嗦着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怪不得呢,那就对了! 寇家哥仨儿被炮崩死了,也算是横死,可能是死之前还有执念吧,所以守在矿洞里不肯走,估计是放不下那三成没到手的金矿石!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看他们那怨毒的眼神,面目狰狞,看来这事儿不太好办。 虽说他们活着那会儿作恶多端,不是啥好人,可我还是打算给他们一次机会,尽量给他们超度送走。 眼下我要是直接灭了他们,把他们打的魂飞魄散,那就违背天理了,损失点功德还是小事儿,容易招惹上杀业果报。 我打算上去看看他们想干啥,如果没有恶意,我倒是不介意他们人品好坏,帮他们超度。要是敢跟我玩横的,呵呵,先让他们尝尝苦头再说。 我掏出判官笔,往前走去,让杨大壮和刘朋留在原地等着。 黄勇敢突然出现,叮嘱我小心点,他察觉到不太对劲儿,这里不仅仅只有这三个亡魂,他说他能感受到一股晦涩的力量,像是一大群魂体,就在附近徘徊。 说完,黄勇敢消失了,他要去打探打探。 听他这么说,我不得不小心谨慎一点,平心静气,默念护体金光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随着玄妙拗口的咒语结束,我浑身猛然腾起一片金灿灿的光芒,将全身包裹住。有了金光护体,我心里踏实多了,随手给杨大壮和刘朋贴上两张护身符,奔着寇家哥仨儿亡魂走去。 我刚走出去没几步,寇家哥仨儿竟然齐齐往后退,看那样像是有点害怕。我心里一乐,想着他们可能是害怕我身上的金光咒吧,这会儿才知道怕了是不是有点晚了? “小师傅,不好了,快撤!” 身后杨大壮和刘朋一边喊我,一边撒腿向我跑来,拽着我不由分说向洞口跑。 我心里纳闷呢,跑啥? 没等我问,只见头顶、地上,矿洞两边,但凡是有缝隙孔洞的地方,全都争先恐后挤出一条条蛇来! 手指粗细的,擀面杖粗细的,手脖子粗细的,胳膊粗细的,碗口粗细的…… 白色的,黑色的,草绿的,火红的,黑白相间的,花斑的…… 有毒的,没毒的…… 密密麻麻的蛇群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我们三个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洞口方向也有一大群蛇正往里爬…… 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多蛇,矿洞里连个下脚地方都没有。 可能是我身上有金光护体咒,杨大壮和刘朋他俩因为紧紧挨着我,身上也有我贴的护身符,蛇群不敢靠近我们。 或者说这群蛇有别的目的,压根儿就不理我们,走到我们身边自动让开,绕着过去了…… 虚惊一场! 我看着矿洞里突然出现的这些蛇,心里不禁好奇。 眼下节气也才刚刚过了立春,雨水还没到呢,这些蛇按理说还在冬眠,咋都出来了? 杨大壮可能是想起来啥,一拍脑门,嘴里念叨着:“是蛇群报仇来了……肯定是报仇来了!” 刘朋脸上也挂满了紧张,可能是怕蛇,看着腿都有点软了,手搭在杨大壮肩膀上支撑着。 杨大壮说,前几天寇家哥仨儿趁着矿上没事儿,找了两个人一起去山里。说是要掏金花鼠幼崽卖给城里当宠物,结果却不小心掏到了冬眠的蛇窝。 听当时一起去的人回来说,这事儿还挺蹊跷的。 当时,他们几个人在山上朝阳坡,一大片羊胡子草排里,发现了一泼新鲜的牛粪。奇怪的是,这泼牛粪上,竟然有个齐边齐沿的黑洞。这黑洞能有擀面杖粗细,怎么看怎么像金花鼠洞。 他们几个人远远地盯着,过了小半天,果然发现一只母金花鼠贼头贼脑在附近转悠,嘴里还叼着什么东西,警觉性特别高。又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一头钻进了那泼牛粪中间的黑洞里。 几个人按耐不住激动的心,一拥而上,镐头、铁锹轮番上阵,不一会儿就挖到了草窝。 寇大海伸手就掏进去,摸到的却不是热乎乎的金花鼠,而是冰凉滑溜的东西! 寇大海非但不怕,反而是把那玩意儿拽出来,竟然是一条手脖子粗细的花斑大蛇! 寇大海指挥着几个人继续往里挖,他说现在的蛇好逮,一抓就是一大窝!今个儿运气不错,逮一窝蛇可比逮一窝金花鼠值钱! 跟着去的那两人一听这话,马上打起了退堂鼓,劝着寇家哥仨儿还是算了吧,蛇这玩意儿有灵,还爱记仇,没事儿招惹它们犯不上! 寇家哥仨儿嘲笑那两人胆子小,是没蛋的怂货,让他俩不想动手趁早滚,别赖着想干分钱! 说着,他们三兄弟对着蛇窝就是一顿刨挖,直接把那个蛇窝端了! 手脖子以上粗细的蛇,全都拽出来装进编织袋里,留着卖给饭店,足足装了四袋子!稍微细点的,他们当场就弄死扒皮了,回来后炖了一大锅蛇肉,吃了好几天。 那两个人吓得没敢动手,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把这事儿跟杨大壮他们说了。 我听了这事儿,心里也有谱了,那两人幸亏没跟着寇家哥仨儿一起动手,蛇确实有灵,并且爱记仇! 眼下这么老些蛇,肯定是奔着寇家哥仨儿亡魂去的,应该是为了报同类惨死的仇。 可我不明白,对付活着的人,蛇群能咬,能缠,能喷毒,有办法报仇,可对付寇家哥仨儿亡魂,它们怎么报仇? 第六十六章 真相大白 正在我考虑着,蛇群种种复仇的可能性,周围那些缝隙孔洞里,不再源源不断钻出蛇了,估计这附近能来的蛇也都到齐了吧。 只见那些数不清的蛇,把寇家哥仨儿亡魂团团围住,或趴着,或立着,或盘着,千姿百态,一层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就纳闷了,你们光围着能咋地?反正他们哥仨儿都这样了,死猪不怕开水烫,还能怕你们围着不成? 没容我多想,只听见矿洞里传来一阵阵“嘶嘶”声,像是高压锅上汽了,我知道这声音属于蛇群,它们应该是按耐不住要行动了。 果然,蛇群动了! 紧接着,我惊讶的发现,眼前那些蛇突然往一起凑去,一条缠着一条扭动着,不知道想干啥。 片刻后,那群蛇竟然攒凑成一条“大蛇”,看起来能有水桶粗细,足足有几十米长! 好大的一条蛇! 眼前这场景着实把我惊着了,它们这是想干啥? 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儿,眼前的一幕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我赶紧开了天眼望过去,只见寇家三兄弟目光呆滞,像是被迷住了,一个个愣在原地,连跑都不知道。 那条“大蛇”,浑身有朦胧的白光流转,看起来竟然有灵!靠着蛇群拼凑起来的蛇灵! 这条“大蛇”突然张开巨口,使劲吸了一大口气。我看的清楚,矿洞里凭空卷起一道旋风,寇家哥仨儿亡魂站立不稳,纷纷趔趄着,被旋风推送着往巨蛇口中滑去,眼看着就要葬身蛇腹! 我明白了,这就是蛇群对付阴魂鬼物的办法,靠着每条蛇拼凑点点灵识,汇聚成庞大的蛇灵,来吞噬鬼物阴魂,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我心里很纠结,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才好! 寇家三兄弟进入那条巨蛇腹中又会怎样? 会被吞噬的魂飞魄散吗? 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遭难?还是去阻止?然后再把他们三兄弟超度送入地府。 可思来想去,这件事儿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插手,不该阻止蛇群报仇!这是寇家三兄弟自己作下的孽,该由他们自己背下因果! 我正想着呢,矿洞里突然响起嘈杂的吵闹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眼前的一幕,看的我目瞪口呆! 只见一大群动物精怪,凭空窜出来,它们看起来大部分都是亡魂,只有少数是实体。 它们对着即将葬身蛇腹的寇家哥仨儿一顿猛扑撕咬,也想分一杯羹,眼看着他们三个亡魂被撕扯的零零碎碎,没一会儿就被抢夺一空,彻底消散了! 得了,我也不用再纠结了,现在想救他们也来不及了,他们这下可真是彻底魂飞魄散了…… 那些东西吞吃了寇家三兄弟亡魂,一刻也不停留,转身一哄而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跟着那条“大蛇”也轰然崩散,化作一条条小蛇,转眼间扭动着身躯,钻进矿洞缝隙里消失不见。 我看的清楚,那些有实体的动物精怪,大多数是奔着矿洞里面去了,里面应该是有连通外面的孔洞。 奇怪的是,有两只大白狸子亡魂,竟然徘徊着不肯走,时不时偷眼瞄着我,看样子是想凑上来,又有些顾虑。 白狸子,在我们这旮旯也叫山猫,俗称山狸子。 眼前这两头,看起来明显正处于壮年,身长大概将近一米左右,长的有点像猫,却比猫大不少。 看我盯着它们看,它俩像是鼓起勇气,奔着我来了。 经过询问,我才得知,原来刚才那些动物精怪,有的是被寇家三兄弟这些年祸害死的,死后不甘心,亡魂不散。有的是伴侣、幼崽被他们祸害死的,它们全都是为了复仇而来! 我突然感觉到震惊,甚至感觉到可怕! 刚才那么多动物精怪,刨去那群蛇不算,最少也得有几百上千只,竟然全都被寇家哥仨儿祸害过! 他们当真是死不足惜! 亏得我刚才还想着救他们,送他们超度入轮回! 我他么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险些干了件助纣为虐的蠢事儿! 那两只大白狸子,还对我说出一件令我万万没想到的事儿! 原来,那十五枚同时爆炸的土炮,竟然是被这些动物精怪引爆的。 它们当时逮住寇家三兄弟进矿洞的机会,趁机迷住他们哥仨儿神志,引燃土炮,想把他们崩死在矿洞里。 没想到寇家哥仨儿一辈子作恶多端,身上煞气太重了,那群精怪亡魂也并不能把他们迷住太久,否则也不可能让他们逃出矿洞才被崩死。 我之前看那群矿工围在一起烧那些皮货,隐隐感觉到一股股动物亡魂气息盘旋在里面,也猜到寇家三兄弟的死,很可能跟这些有关,不过当时没证据也不好凭空下定论。 眼下这两只大白狸子的说法,倒是跟我想的完全吻合。它们这些精怪,确实也有本事让那十五枚哑炮同时爆炸。 真相终于大白了! 我没想到寇家三兄弟,为了口腹之欲,竟然祸害了那么多生灵! 他们千方百计算计李万年,想争夺三成金矿石。然而却没想到,那些被他们害死的动物亡魂,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他们,也终于被它们逮着机会,直接引爆了土炮,让他们葬身在自己的阴谋诡计之下! 这就是因果报应!他日之因,今日之果,谁也别想逃过!冥冥之中,一切也自有定数! 说到最后,那两只大白狸子竟然跪趴在地上拜我,似乎是有所求。 它们说,它俩是一对儿,被寇家三兄弟下套勒死了,残忍的扒皮炖肉。 它们死了倒是无所谓,可是窝里还有八只幼崽嗷嗷待哺,已经两天没吃食了,担心它们饿死。感觉我有仙缘,想求我救它们一窝幼崽。 我二话没说答应了,这个忙我必须得帮! 我突然想起矿工之前进这个矿洞,发现的那群绿油油的鬼火,该不会就是它们弄的吧? 于是我问它们,那群绿油油的鬼火是咋回事?是不是它们? 没想到这两只大白狸子竟然直摇头,它们说,那些绿油油的鬼火,并不是它们弄的,而是被那十五枚土炮炸出来的! 确切的说,是从土炮炸出来的窟窿里钻出来的! 第六十七章 诡异矿洞 这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这矿洞里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让两只大白狸子带路,想去看看那个被土炮崩开的窟窿,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之处。 两只大白狸子对视了一眼,我看的出它们眼中有着浓浓的忌惮,像是害怕那个被炸出来的窟窿。 “没事儿的,你们不需要进去,把我带到那就行了。” 我看着它俩勉强样,安慰它俩。 可能是因为有求于我,它们也不好推辞,那只公白狸子让母的留下,它要自己带我去。 我让杨大壮和刘朋也等在这,眼下明显有别的情况发生,再往下走,很可能会有危险,我怕到时候护不住他俩。 没想到杨大壮和刘朋脑袋直拨愣,态度坚决,说啥也要跟我一起去。还说他俩进来之前已经答应李万年了,不能让我自己去冒险。 嗨,没想到他俩还挺讲义气。 那只母白狸子也不愿让公的单独冒险,也要一起去。 最后我们一合计,干脆一起去吧,也是个伴儿,遇上啥事也好有个照应,把他们留在这里也未必安全。 两只大白狸子在前边领路,我们三个人紧随其后,沿着矿洞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个分叉洞口前。 两只大白狸子停住了,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忌惮,指着眼前的洞口,告诉我就是这里了。 我打量着眼前这个矿洞,面积不是很大,约莫着能容下五六个成年人。 矿洞四周的岩石,看起来都是新茬,明显是刚崩开不久,应该就是上午放的土炮崩开的。 我开了天眼,仔细查看洞里情况,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儿,也没有看见那些绿油油的鬼火。 我放心大胆钻进洞里,四处打量着,查找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那些绿油油的鬼东西又躲在哪里? 杨大壮和刘朋也壮着胆跟进来了,发现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紧接着,他俩各自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锤子,围着矿洞四周仔细检查,时不时敲敲打打,发出叮叮当当脆响。 我猜测他俩应该是在检查矿石含金量吧,毕竟这些崩出来的矿石,有三成是属于他俩的,他俩对此没理由不上心。 不知道为啥,只见他俩的脸色,看上去越来越不好,像是碰上了啥不愉快的事儿。 “咋了?你俩发现啥了?这脸子咋越拉越长!” 我瞅着杨大壮和刘朋,好奇地问他俩。 “断层!他么的竟然遇上了断层!” 杨大壮说完这句话,随手把锤子丢在地上,发生“当啷”声,一屁股坐下,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刘朋也随手丢了锤子,两手使劲搓着脸,唉声叹气,一脸颓废样。 听他俩说,这矿洞里并没有金矿石,全是一些没用的废石头! “你们不是放了十五炮吗?这个矿洞只是其中一炮,别灰心,没准儿其他矿洞里收获满满呢,点子硬再给你们来几大块狗头金!” 我看着他俩那颓废样,开着玩笑宽慰道。 “没用的,我们这十五炮是沿着矿脉走向布的,既然碰上了断层,其他那些也不会好到哪儿去!这次算是彻底栽了!” 杨大壮随手摸出半盒廉价香烟,给刘朋也丢了一支,他俩默不作声,一口跟着一口嗦喽着,显得很沮丧。 看来他们即将到手的三成金矿石,就这么泡汤了,连带着李万年这次,也会亏的血本无归! 我对他们所说的什么矿脉断层,什么矿石含金量,一窍不通。 我所关心的是,那些绿油油的鬼东西,到底躲在哪里? 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又该怎么对付它们? 那两只大白狸子不是说,它们就在眼下这个矿洞里吗? 我怎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是不是它们记错了,会不会是藏在别的矿洞里? 嗯?那两只大白狸子呢? 不好! 那两只刚才还站在洞口的大白狸子,竟然双双不见了! 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从我心底冒出来,没来由的让我浑身一哆嗦,特别不舒服! 我知道这是心通! 以前我也有过这种感觉,眼睛虽然看不到东西,但是感觉心里就是知道,事后也确实证明,我当时心里的感觉就是对的! “咱们走!快走!晚了怕是要出事儿!” 我赶紧冲着杨大壮和刘朋喊道,可他俩像是没听到一样,丝毫没有反应。 我心里暗道“不好”,赶紧奔着他俩过去,想拽着他俩冲出这个矿洞。 变故突发! 刚刚还坐着抽烟的两个人,此时竟然目光呆滞,毫无反应,烟屁股都要烫手了也不知道扔。 我手上用出了吃奶的劲儿,使劲拽着他俩,可是他们俩,却像是生了根一样,任凭我怎么使劲,也拽不动一丝一毫! “嘿嘿……小师傅,你这是要拽着我俩去哪儿呀?”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杨大壮嘴里发出来,他的声音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沙哑尖细,好像是索命的女鬼一般。 “嘻嘻嘻嘻……对呀,你想去哪啊小师傅,不如留下来陪我们吧……嘿嘿嘿嘿……来了就别走了……” 刘朋也变成了娘娘腔,手上捏着兰花指,像是个唱戏的,嘴里拖着颤颤的音调…… 紧接着,杨大壮和刘朋突然转过头,瞅着我笑了,只是那笑声很冰冷,鬼气森森的,让人听了心底冒出无限恐惧。 更令人感到绝望的是,他俩的脸,竟然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哪里还是杨大壮和刘朋! 鹰钩鼻子,尖嘴猴腮,双眼吊吊着往上翻,眼珠子拉的细长细长,没有瞳孔,只有白眼仁儿! 活脱脱,就是扎纸匠手里做出来的纸人! 他俩眼角流下两行东西,分不清是血还是泪,尖细尖细的脸颊上,还涂抹着一大块腮红,通红的嘴巴咧到耳朵根子,像是刚刚啃过死孩子肉! “卧槽!啊啊啊……” 我条件反射一般,瞬间往后弹开几步远,跟他俩拉开距离。突然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浑身发软,两腿哆嗦着像筛糠!手心、脚心、后背呲呲冒冷汗,头皮发麻,像过电一样酥酥的。 什么鬼东西,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逞凶! 我咬紧牙关,深吸几口气,保持冷静,顺手从包里扯出判官笔! 手里握着大杀器,心里也没那么慌了。稳住心神,我冲着他俩走过去。 他俩看起来有点惊慌,对我手里的判官笔很忌惮,不断往后躲着,不敢跟我贴的太近! 这就对了,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猛跑几步,手里的判官笔借着冲劲儿狠狠一划啦,从“杨大壮”前胸划过。 “刺啦!” 一道白烟升腾,连带着响起热油锅里泼水声,只见“杨大壮”浑身瘫软,倒在地上不起,晕了过去。 他身上模模糊糊窜出一道白影,猛然向着矿洞外跑去。 “刘朋”眼看着发生这些事儿,再也顾不上吓唬我,竟然四肢着地,扒拉的飞快,也向着矿洞外窜去! “想跑?没门!” 我赶紧追出去,不能让这鬼东西把刘朋拖走! 只见“刘朋”四肢着地,动作敏捷,向着矿洞深处跑去,已经跟我拉开一小段距离。 我左右为难,继续追下去,且不说能不能跑过他“四条腿”,杨大壮还晕倒在刚才那个矿洞里,谁知道会不会趁着我不在,发生什么危险? 不追吧,刘朋肯定是凶多吉少!回去我跟李万年也没法交代啊,毕竟他俩是陪我进来的,我有责任把他俩完好无损带出去! “猛哥,在吗?江湖救急,有事找你!” 我在心里急促地喊着常小猛。 黄勇敢进入矿洞里探查情况,直到现在还没回。眼下我顾不上常小猛身上带伤,只能麻烦他了。 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从头顶天门直到脚底地门,我知道常小猛出来了。 果然,猛哥浑身散发着虚弱的气息,看来上次受的伤还没痊愈。 “你留下看着晕倒那个人,往洞里跑的那个交给我!” 常小猛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性子冷漠,刚说完这两句,身影就消失了。 不过猛哥办事我向来放心,他既然出手了,那刘朋就不用担心了,保准没事儿。 我转身回到刚才那个矿洞里,看着眼前晕倒的杨大壮,实在想不明白,他俩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招?刚才还好好的,一眨眼就着了道! 这事儿实在想不明白,太蹊跷了! 我右手掏出“醒神符”,左手捏印决,嘴里念叨着咒语,把符箓拍在杨大壮额头上。 符箓散发出一团黄朦朦的光,将杨大壮额头覆盖,紧接着是整个脑袋,慢慢将全身包裹。 杨大壮浑身一哆嗦,像是鬼压床一样,使劲挣扎着,嘴里哼哼唧唧,吐出一大口黑水,慢慢试着坐起来。 他对刚才发生的事,浑然不知,只觉得刚才用锤子敲打矿洞四周石头,检查矿石质量,紧接着被一股狂躁的情绪感染,像是心里堵得慌,慢慢就失去了知觉,再醒来就看见了我。 我合计着杨大壮所说的这番话,仔细思索着哪里不对。 锤子……敲打……矿石…… 对了! 我脑袋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杨大壮和刘朋之前所做的相同的事,就是都用锤子敲打矿洞四周石头了! 会不会这矿洞里的古怪,就在四周石头上! 一念至此,我快走几步,捡起一把他俩扔在地上的矿锤,沿着他俩在四周石头上,凿过的痕迹一一查看! 果然有蹊跷! 只见他俩之前凿过的石头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凿痕,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特别是当时被他俩凿出的那几个深坑,竟然只剩下一道浅浅白痕! 这个矿洞是活的! 第六十八章 超度鬼物 眼前的发现,让我心里一惊,手里拎着的矿锤也秃噜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思来想去,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矿洞竟然是活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听师傅说过,石头之类也可以成精作怪,可眼下这是整整一座矿洞啊,这要是成精还了得?就是师傅来了也未必能镇住吧? 不对呀,这里面有蹊跷,刚才附在杨大壮和刘朋身上的,看起来明明是两个女鬼呀?怎么又跟矿洞扯上关系了? 就在我迟疑这会儿,那几个被杨大壮和刘朋凿出来的痕迹,已经完全恢复如初,看那架势还在缓缓蠕动,难不成还想把整个矿洞都填满? “你先退出去,去外边等我!” 我扭头对杨大壮说到,怕他留在这里出现什么意外。 杨大壮趔趄着站起来,晃晃悠悠走出去。 我从兜里翻出几张苏老头给的红色破煞符,左手捏印决,嘴里念叨着咒语: “赫赫阴阳,日出东方,敕书此符,尽扫不祥,口吐三昧之火,眼放如日之光,捉怪使天蓬力士,破疾用镇煞金刚,降伏妖怪,化为吉祥,急急如律令,赦!” 话音刚落,那几张破煞符,“呼”的一声,同时着火了,火苗剧烈跳动着,散发出耀眼的光。 一甩手,那几张着火的符箓,拖着长长的尾焰,扑向四周石头上,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贴住。 “滋啦……” 一张张符箓好似一块块烧红的烙铁,把矿洞四周的石头烫出深深的大窟窿,同时腾起阵阵白烟! 有效! 我心中大喜,随手又翻出几张红色的破煞符,还有几张加强符,打算乘胜追击! 接下来十指连弹,甩飞符箓同时,飞快的结起印决,嘴里念出一连串咒语。 矿洞里顿时符箓飞舞,爆发出道道耀眼的光芒。眼看着四周石头壁上火光弥漫,连成一片,“滋啦”声不绝于耳,腾起浓浓的白烟。 与此同时,还有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从石头里传出来! 不出片刻,四周石头壁上,被我甩出的符箓,腐蚀的斑斑驳驳,烂了一个又一个大窟窿,好似随时会倒塌! 为了保险起见,我手里握着判官笔,退到矿洞口,密切盯着矿洞内,随时保持戒备。 “轰!” 果然不出我所料,只见洞里那些斑驳的石头,终于吃不住劲儿,轰然倒塌,爆碎一地。 本来不太大的矿洞,现在竟然变得空旷,看起来足足能装下几百人! 在天眼下,只见石头壁上闪出一片金灿灿的光,好似黄金! 我知道,这玩意儿应该就是李万年期待的金矿石了,原来他并没有赌错,这里果然是一条金矿脉! 这时,散落在地的那堆碎石头,竟然缓缓蠕动,化作一大团黏糊糊的恶心东西,顺势流进一个黑漆漆的窟窿中。 刚才被碎石头遮掩,我竟然没发现,矿洞地面上还有一个水缸粗细的大窟窿!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知道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我没敢大意,强忍着好奇,选择继续守在矿洞口静观其变。 没一会儿,只见那个黑漆漆的洞口,翻腾出阵阵白雾,紧接着白雾越来越浓,很快充满了整个矿洞。 突然,浓雾里传来痛苦的哀嚎,有男有女,一片嘈杂,那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悲凉凄惨…… 紧接着,浓雾之中居然出现了许多模糊的人影,看起来朦朦胧胧一大片! 一眼看上去,好多啊,足足能有上百号,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觉,伸手使劲掐了一下大腿,好疼!看来这一切不是幻觉…… 那些密密麻麻的影子,隐约透出人形的轮廓,样子有些浅灰色,且有些泛白。 隐约间还能看出他们衣服破破烂烂的,看样子应该不是现在我们穿的这种,有点像电视里演的以前那种款式。 这群鬼东西,一个个神态各异,唯一相同的,就是看起来都挺惨,好多大张着嘴巴,咿咿呀呀哀嚎着,抽泣着。 我感觉我的瞳孔正在逐渐放大,头皮发麻,浑身凉嗖嗖的…… 虽然之前我早就知道这矿洞里有古怪,肯定有邪门的东西作祟,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群鬼东西!这数量实在是不少,并且如此近距离观望,有种浓浓的压迫感,心脏都好像要被挤裂一样。 我实在想不明白,这矿洞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鬼物?看他们的装扮也不像是现在的人,难道说…… 对了! 我突然想起村里那些上了岁数的老人,他们闲聊时曾经说过的一桩事儿! 他们说,山里的金矿有年头了,是小鬼子当初占领的时候开发的,想要把资源掠夺回岛国。 他们还说,当初开发这座金矿时候,这周围几个县里死了不少老百姓,有的人是挖矿活活累死的,有的人是病死的,有的人是想逃跑又被抓回去了,直接打死了,还有一些女人更惨,被那群畜生不如的小鬼子,活生生蹂躏死了…… 那些惨死的人,全都被丢进废弃的矿洞里掩埋了。时间久了也出过一些邪乎事儿,那群小鬼子找来汉奸,让他们找几个会做法事的,想办法镇住了。 这件事儿我记得很清楚,几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夏天在树下歇风凉给我们几个小孩讲的。 当时我还问他们是咋知道这些事儿的,其中有个老头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悲痛,他说自己当时就被小鬼子抓了壮丁,押在金矿里干劳工,后来小鬼子被打跑了才获救,他老婆就是被那群小鬼子祸害死的…… 眼前的这群鬼物,很可能就是当年被小鬼子害死的那些人,死后怨气不散,凝聚成了鬼物。当时可能被小鬼子想办法镇住了,封在废弃矿洞里出不来。 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被李万年放的那十五枚土炮崩出来了! 真不知道李万年究竟是踩了狗屎运,还是走了霉运?崩出来一大批好矿石,同时也崩出来一大窝鬼物。 唉,还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啊! 眼前这些鬼物,好像并没有攻击我的意思,一个个畏缩不前,身子躲在那团雾气里,看起来惨兮兮的,我心里突然不是滋味,感觉特别不好受! 这帮狗日的小鬼子,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眼前这上百个鬼物就是上百条人命啊,说祸害就祸害了!这里没准有不少都是我们白家的长辈先人! 我不能眼睁睁再看着他们受苦,活着已经够苦的了,死了也不得消停,被镇压了几十年! 我翻遍了身上带的符箓,只找到两张超度符,这上百个鬼物显然远远不够。 思来想去,我脑中突然跳出一个画面,上次在黄金棺椁墓里,年轻道士最后布下了超度阵,把那些亡魂全都送入往生。 我打算在这矿洞里,也布下超度阵法,把这些鬼物送去往生。 想到这,我静心沉气,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仔细感悟丹田里气息,用意念牵引着那股气,过天门、渡人门、涉鬼门、跨地门,继而充斥四肢百骸,一股暖意顿时扩散至全身。 我抄起判官笔,将那股气注入笔杆中,判官笔顿时发出蒙蒙白光,透出一股强大的气息! 那群鬼物被判官笔发出的气息所震慑,吓得连连后退,有不少竟然钻回那个黑漆漆的窟窿里。 我一阵无语,这判官笔真是好东西,就是太耗费心神了。以我现在的道行还不能完全驾驭它,也没法像师傅那样,随心所欲控制判官笔所释放的力量。 我怕那群鬼物被判官笔吓跑了,到时候再去哪找他们?只好沉下心,试着控制丹田里那股气息,慢慢减弱一些。 这招果然凑效,判官笔散发的气息减弱不少。 我默念清心咒,深吸一口气,含而不吐,心中念力由判官笔传于地上。又以自身为中心,握着判官笔在周身八个方位画超度符。在最后收笔之时,又用特殊的结煞落神口诀,赋予符箓‘生机’,激活符箓。 这招画超度符手法,我是跟那个年轻道士学的,他为人特别好,都说道法不可能轻传,他却不讲那一套,看我认真好学,便倾囊相授。 嗡…… 一阵玄妙的波动从阵法里传出来,超度阵里闪出道道流光,把矿洞照耀的一片通明,我知道超度阵法凑效了! 那群鬼物,一个个都被眼前的超度阵吸引,连带着周身腾腾雾气,都有些散溢,露出他们迷茫的眼神。 我双手翻飞,捏出繁复的印决,口中念叨着超度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 ,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召,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随着我口中咒语落下,身边的超度阵法,激射出刺眼的白光,将整个矿洞遮蔽。 那群鬼物藏身的雾气,像是烈阳下的残雪,几个呼吸间消散干净。超度阵激射而出的白光照在那群鬼物身上,他们来不及挣扎,就被裹挟着投入阵法里,身影变得暗淡,继而透明,消失不见…… 我看的清楚,好多鬼物眼神明显变得有神,不再呆滞迷茫,眉眼间有种解脱…… 眨眼间,上百个鬼物全都投身超度阵中,前去往生了,我心里顿时一阵轻松,感到满足。 “杨大壮,你进来看看这是什么!” 眼看着矿洞里鬼物都消失了,只剩下那片金灿灿的石头,我冲着矿洞外的杨大壮喊道,想让他进来看看这些是不是要找的金矿石。 人呢? 喊了几声也不见杨大壮进来,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该不会又出事了吧? 第六十九章 鬼子军官 想到这,我赶紧往矿洞外跑去,几步窜到那个主矿洞里。 有光! 只见一盏头灯明晃晃的亮着,一动不动照在对面洞壁上。头灯下正是杨大壮! 我快走几步凑上去,只见杨大壮倚坐在矿洞墙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道究竟咋了。 “哎,醒醒!大壮哥,你咋了?醒醒!醒醒!” 我使劲推着杨大壮,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哎,真是怕啥来啥,看这样他应该又出事了…… “呼…噜…呼…噜…” 我正一筹莫展,耳边突然响起呼噜声,我擦! 我还以为他出啥事儿了! 这个杨大壮,心也太大了,在这种环境下竟然还能睡着,还他么呼噜震天响! 原来是虚惊一场! 我气的对准他后腚使劲蹬了几脚,他一激灵疼醒了,吓得连忙爬起来,作势就要喊,看清楚是我才安静下来。 “小…小师傅,刚才那到底是个啥玩意儿?还有刘朋哪去了?会不会是出啥事儿了……你能不能救救他……” 他提起这事儿我才想起来,常小猛追刘朋也有一会儿了,咋还不回来?按理说早该回来了啊……黄勇敢也去了好久,他们会不会真出啥事儿了? 还有,那两只大白狸子到底去哪了?为啥突然就不见了,紧接着杨大壮和刘朋就着了道,这一切有没有什么关联? 眼下我又该怎么办?是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还是继续往前走,去找他们? 我安慰杨大壮没事儿,我已经让堂口里仙家去找刘朋了,不会有事的,我为了分散他注意力,又把矿洞里金矿石的事儿跟他说了。 杨大壮一听我说,刚才那个矿洞塌了,露出一层金灿灿的石头,可能是金矿石。他顿时兴奋起来,像是打了鸡血,赶紧站起来,也顾不上害怕,晃晃悠悠奔着那个矿洞去了,紧接着就听到矿洞里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狂笑声! 不用去看我也能想到,他现在是什么表情,看来之前我没猜错,那洞里的石头就是金矿石,含金量应该还不少。 杨大壮和刘朋没白进来这一趟,三成金矿石也能出不少金子,他俩以后应该不用再辛辛苦苦打工了,李万年这次也能大发一笔横财。 正想着呢,矿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紧不慢趿拉着往外走。 我心里一阵紧张,不知道这脚步声来的又是啥玩意!毕竟这矿洞里到底有多少邪乎玩意儿,谁也说不好! 紧接着身上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从头顶天门直到脚底地门,我知道是常小猛回来了。 果然,意识空间里传来猛哥虚弱的声音:“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了,他身上的鬼东西也被我赶走了,只是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碍。另外,矿洞深处不太对劲儿,你自己务必要小心,别逞能!” 话音刚落,猛哥身形一晃,消失不见了,他看起来又虚弱了不少,灵体都快撑不住了。看来这次去救刘朋,他应该是很勉强了。 哎,等这次事儿处理完了,我得去群仙湖走一趟,问问师傅还有没有妖丹了,给几个仙家好好补补。 不对,我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儿,刚才猛哥说啥玩意儿不对劲儿?难道这矿洞里还有别的邪乎东西? 矿洞深处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知道应该是刘朋回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刘朋露面了,看起来有点惊魂不定,不过应该没啥大碍,缓一会就能好。 杨大壮看见刘朋回来特别兴奋,拽着他往那个全是金矿石的洞里拖,想让他也高兴高兴。 脸上突然一顿燥热往上爬,我知道是黄勇敢也回来了。 下一瞬,黄勇敢声音从意识空间里传出来:“小风,矿洞里头不太对劲儿,我跟猛哥刚才在里头碰面了,一些小喽啰被我俩清理干净了,有个厉害的玩意儿,我们没敢贸然动手,你多喊几个帮手来吧,千万别大意了!” 说完这话,黄勇敢也浑身暗淡,消失了。 怪不得他俩进去了这么久,迟迟不出来,原来在里面动手了。 他们说的厉害玩意儿,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心里顿时有点慌,看来常小猛和黄勇敢这两位护法仙家,是对付不了这东西了,必须得请援兵才行。 我让杨大壮和刘朋先回去,既然找到了金矿石,也可以回去跟李万年交差了,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待会儿打起来了还得分心照顾他俩。 杨大壮和刘朋有些犹豫,可能是经历了这些事儿也吓得够呛,心里想走又碍于情面,不太好意思走。 我其实是真希望他俩出去,毕竟他俩只是普通人,虽说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可留下来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他俩犹豫不决,在我劝说下,最终决定往外走一段,等在矿洞口,有啥事儿需要帮忙再进来帮我。 看着他俩步履蹒跚出去了,我心中默念几遍清心咒,保持内心安静平和。接着掏出五彩令旗舒展开来,摆好常仙太爷牌位,放好香炉,插上三炷供香,口中念念有词: “出道弟子白风,今日开坛请仙镇鬼,五彩令旗出,常家太爷坐镇于此,请堂口仙家速速归位,诸般妖邪鬼魅不得靠近,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只觉得身边刮起了道道小旋风,吹的矿洞里阴森森泛着冷意,香炉里的供香也不再缓缓燃烧,而是忽地着起了火苗,没几下就烧完了,像是有无数的东西在争抢香火! 堂口里仙家来的这么快吗? 我急忙开了天眼,眼前的一幕却让我目瞪口呆,来的这些东西哪里是仙家啊! 只见香炉四周聚满了鬼物,有的跟之前被我超度的那些差不多,应该也是被小鬼子祸害死的老百姓,有的像是刚死不久的,应该是埋在山间野地里的死鬼,还有一些竟然是穿着小鬼子军装的玩意儿,不知道是打哪来的…… 我心里突然泛起冷意,好像有什么凶猛的东西正在盯着我看,盯的我头皮发麻! 我转头看去,只见距离这些邪祟不远处,有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形,正站在矿洞里打量着我。 这鬼东西应该也是个小鬼子,看起来像是个军官,手里握着一把指挥刀。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鬼气,像是一股股黑烟。 好强!好浓重的压迫感!这鬼东西应该就是常小猛和黄勇敢说的厉害玩意儿了!看上去像是个鬼将级别! 我还是大意了,用五彩令旗招仙家,没想到仙家还没来,竟然打草惊蛇了,先把这群鬼玩意儿招来了! 似乎是看见我正盯着他,那小鬼子军官咧着嘴,单手抽出指挥刀,指着我,叽哩哇啦说了一大通岛国话,可惜我一句也没听懂…… 那群围着香炉的鬼物,在小鬼子军官指挥下,龇牙咧嘴向我扑来,好像跟我有深仇大恨一样。 我就纳闷了,那群小鬼子冲上来也就算了,毕竟都是鬼子,我也能理解,可你们这群本土的鬼物就有点过分了吧?你们又不是我害死的,冲我来什么劲儿?难不成都是汉奸? 看着他们冲过来,我也来不及多想,用意念牵引着丹田气息,过天门、渡人门、涉鬼门、跨地门,继而充斥四肢百骸,一股暖意顿时扩散至全身。 我将这股气息灌入判官笔中,顿时一道耀眼的光芒从判官笔上升腾而起,向着迎面扑过来的群鬼扫去! 强大的笔力顿时扫倒一大片鬼物,甚至有些弱的,直接被笔力击飞,化为一团团鬼气。 判官笔是真好用,可我头疼也是真的,感觉浑身像是被掏空,脑袋也一阵阵眩晕,我知道还是道行不够,体力有些透支了。 眼看着剩下那些鬼物在鬼子军官叽哩哇啦指挥下,又悍不畏死冲上来了,我一阵头大,不知道我还能使用判官笔发出几道攻击…… 我强打起精神,调动浑身气息,又甩出一道笔力,打退冲上来的十几个鬼物。我浑身也跟着哆嗦,有些撑不住了…… 我知道我快不行了,再这么下去,不被这群鬼物撕扒了,也得被判官笔活活榨成一具干尸! 轰! 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只见矿洞左边的一道裂缝突然爆碎,变成一个大窟窿,紧接着从里面钻出个白影来,吓得我急忙后退几步! 这来的又是啥玩意? 看清楚来的东西后,我心里一阵轻松,原来是一条大白蟒! 只见那大白蟒身形粗壮,能有水桶般粗细,浑身布满大块的白色鳞片,泛着森森寒光,头颅像是小磨盘,一对猩红的巨眼更像是红通通的小灯笼,闪着妖异的眸光,让人望而生畏! 疏忽间,矿洞里攒起一团雾气,将大白蟒笼罩,等到雾气逐渐淡去,露出一道曼妙身姿,犹如人间风物,对着我抛了个媚眼,伸出粉嫩舌头,在火热红唇上快速滑了一圈,吧唧吧唧嘴,意犹未尽。正是我堂口里的仙家,仙女姐姐常小玉! 紧接着,矿洞里又刮起一阵大风,呼呼的带起风沙,吹的我睁不开眼,连带着那些鬼物也急忙往后逃窜。稍后,风停了,只见矿洞里凭空多出一位红妆艳丽少妇!那红妆艳丽少妇冲着我勾勾手,露出浅浅一笑,梨涡横生,正是鬼将苏姨! 矿洞里地面上,又钻出一颗小树苗,迎风招展,几个呼吸间,长的直碰洞顶,化作一棵大槐树。紧接着那棵槐树又散作无数的流萤,在空中纷纷扬扬化作流光,最终凝聚成凹凸有致的白衣少女,正是白映雪! 看着眼前出现的三位堂口里仙家,我心里乐开了花,救兵终于来了! 第七十章 鬼将苏姨 我心里顿时一松,浑身的压力也跟着卸去不少。刚才强行使用判官笔带来的副作用,这会儿也涌上身体。浑身摇摇晃晃一阵儿脱力,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倒地上。 “小风!” “弟弟!” 耳边响起她们惊叫声,可我感觉两只眼睛在打架,眼皮死沉死沉的,有点睁不开……眼前也越来越黑,昏昏欲睡。 凉嗖嗖的身体靠上来,把我搂进怀里,抱的紧紧的,勒的我透不过气,浑身也被这股凉意包裹,激的困意全无。我揉搓着睁开眼睛,眼前正是仙女姐姐常小玉,她满脸焦急,脸上泛起怜惜。 苏姨靠上前,伸手贴在我额头上,又摸了摸我浑身要害,嘴里嗔怪道:“你个小家伙,也太拼了,再这么胡来非出事儿不可!” 白映雪像是个犯错的小丫头,两手绞在一起,咬着嘴唇,眼里满是担心。 常小猛和黄勇敢也窜出来,围在我身边,露出焦急的神色。 我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唉,我白风究竟何德何能,这辈子竟然有这么多仙家护着我,哪怕有一天让我为他们而死也无怨无悔! 一道叽哩哇啦声打断我的思绪,那个该死的鬼子军官,又扬起那把破指挥刀,鼓动着那群鬼物冲上来。 苏姨轻哼一声,拂袖甩出一股凉意。那股凉意,迎风招展,凝结成无数的小水滴,紧接着在空中冻结,化作无数的小冰珠。仿佛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那些小冰珠竟然化作一片拳头大小的冰球,对着那些冲上来的鬼物迎面砸去! 被冰球砸中的鬼物,浑身结满了层层寒霜,止步不前,下一秒轰然爆碎,化作一地碎冰渣子,消失不见! 好厉害的手段! 眨眼间,那百十个冲上来的鬼物被苏姨轻描淡写抬手抹杀,就跟碾死蝼蚁一样轻松。 我第一次看见苏姨出手,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厉害,想来她在鬼将级别里也定然排名靠前! “八嘎呀路……你们滴……死啦死啦滴……” 鬼子军官气的暴跳如雷,像是一个点燃的炸药桶,嘴里喷出蹩脚的话。 只见他浑身气息猛涨一大截,双手捉刀,蓄力,顺势猛劈而下! 一道粗壮的鬼气,顺着刀尖劈出,带着浓浓的死亡气息,奔袭而来! “哼,雕虫小技!靠吞噬鬼物得来的道行,也敢在我面前撒野!” 苏姨瞥了一眼袭来的鬼气,发出不屑嘲讽。 只见她双手外翻,轻轻一推,一股强大的劲风泠然而起,向着袭来的鬼气卷去! 那道劲风越卷越猛,不知从何而来的霜雪,掺杂其中,好似刮起一场巨大的白毛风! 电光火石间,劲风对上了那道森森鬼气,只一个照面,鬼气就被吹的四散奔逃! 那道劲风化作无数的小风旋,犹如附骨之蛆,紧贴而上,转眼间将逃散的鬼气吞噬殆尽。 那些小风旋并未消散,反而凝聚成一道更大的龙卷风暴,对着叽哩哇啦的鬼子军官席卷而去,沿途刮下不少矿洞顶的碎石,噼里啪啦一顿爆响! 龙卷风暴疏忽而至,对着鬼子军官当头兜下,想要把他吞噬!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鬼子军官一把扯烂身上的衣服,露出里面乌漆麻黑的上半身…… 我擦,真他么辣眼睛,你们小鬼子打不过就要脱衣服吗?你又不是女的! 冷冽的寒芒闪过,只见鬼子军官从肚子上拔出一把白闪闪的短刀,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浓浓的鬼气从伤口里喷涌而出。 我明白了,这把短刀是他剖腹用的! 没准儿当时岛国战败了,这个鬼子军官剖腹明心,殉国而死了! 来不及多想,只见他左手竖握指挥刀,右手横抓短刀,十字交替,嘴里大吼着,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对着当头而来的龙卷风暴怒劈而下! 一道黑白相间的十字斩从交错的刀锋中横推而出,与迎面而来的龙卷风暴绞在一起,战作一团!化为一股狂暴的能量! 轰! 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像是响起了李万年炸矿用的土炮! 一股狂暴的冲击浪席卷而来,带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常小玉抱起我极速后退,众仙家们也不敢硬扛,齐齐暴退。 矿洞再也承受不住这般狂暴的力量肆虐,响起了轰隆隆倒塌声,连带着洞顶也掀飞而去,露出一片明朗的星空! 好一会儿,爆炸的能量才散尽,露出一片狼藉。 我四处搜寻着鬼子军官身影,该不会是被苏姨解决了吧? 正想着呢,耳边突然传来白映雪尖叫声,“快看,在那!” 果然没死! 顺着白映雪手指的方向,只见在矿洞外不远处,一块儿磨盘大小的石头上,蹲着一道黑影。 他浑身散发出浓浓的鬼气,正在大口大口吞吃着一团乌漆麻黑的东西! 只见他猛吞几口,把那团东西咽下,随手一招,从矿洞废墟里,又飞出一大团乌漆麻黑的东西。 我看的清楚,那玩意儿应该是一大团鬼气本源,像是从鬼物身上抽离出来的。里面还挣扎着露出一张张愤怒痛苦的鬼脸,像是不甘心被吞噬,张牙舞爪想要逃离! 鬼子军官两手死死抱着那团东西,狼吞虎咽,没几口就把那团本源吞下。紧接着随手又是一招,只见从矿洞里又飞出一大团! 随着一团团鬼气本源下肚,只见鬼子军官浑身气息更胜一筹,隐隐攀升,透出诡异的能量波动! 仙家们面面相觑,我从他们脸上看出了几分凝重! “你们先拦住他!别让他再吞噬本源,给我争取一点时间!” 苏姨艳丽的脸上也添了几抹凝重,她不再保留,浑身气息变得愈发强大,像是一座万年冰封的雪山,透出股股冷冽。 我明显感受到,整座山的温度正在陡降,犹如凛冬将至! 常小玉将我小心放下,又用干草随手给我弄了个窝,不由分说把我塞进草窝里。 她对着我嫣然一笑,笑意有些勉强,紧接着化作一阵旋风向鬼子军官盘旋而去,眨眼间将他兜住,在他周身不断极速旋转,发起攻击! 白映雪急促颤抖着,化作一棵几十米高的粗壮老槐树。几个呼吸间,她浑身抽发出千万条嫩枝,生出数不尽的绿叶。下一瞬浑身剧烈抖动,震落无数槐叶,纷纷扬扬掺进常小玉化作的旋风里,像是无数锋利的刀片,对着鬼子军官刮去! 紧接着,白映雪又抖动着万千枝条,带着嗖嗖破空声,像是无数条八爪鱼,纠缠向鬼子军官,想要把他死死缠住! 第七十一章 大战惨烈 小鬼子军官几口吞下手里那团鬼气本源,来不及吞噬下一团儿,气急败坏,叽哩哇啦大叫着,对抗着常小玉和白映雪合力攻击! 他两条乌漆麻黑的手臂,化作一双巨大的鬼手,狠狠抓进常小玉化身的旋风里,顾不上浑身被刀片剜剐似的疼,使劲搅动着,继而一把撕扯开罡风! 常小玉化作的旋风,扛不住那双森然鬼手猛然扯碎,爆碎成无数细小的风旋飘散。 紧接着,那双鬼手又拍向白映雪飞扑而来的无数槐枝,顿时响起一片噼里啪啦树枝折断声! 白映雪化作的老槐树,疯狂的扭动着枝干,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可她并没有收回无数折断的枝条,反而继续冲上去,想要把鬼子军官死死缠住! 常小玉被那双鬼手击退,急促的化作人形,曼妙的身姿一阵剧烈咳嗽,接连吐出几口殷红鲜血。 只见她一抹嘴角,擦干血迹,接着银牙紧咬,脸上不再有半分媚气,疏忽间滚作一条水桶般粗细的大白蟒,蜿蜒而上。配合着白映雪漫天抖动的槐树枝,向鬼子军官发起进攻,想将他死死圈住,紧紧缠住,为苏姨争取足够的时间! 常小猛和黄勇敢也顾不上浑身带伤,趔趄着冲上去,配合着白映雪和常小玉发起进攻! 我心里着急,不放心他们,也想爬起来帮忙!没想到刚挣扎着坐起来,一阵儿头晕目眩,栽倒在草窝里,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 鬼子军官那双巨大的鬼手,四处拍打、撕扯着,想摆脱仙家们纠缠,怎奈双拳难敌八手,有些应接不暇。 条条槐树枝像是藤蔓鞭子一样,狠狠抽打鞭挞着,对着鬼子军官疯狂缠绕。 常小猛手持一把三尺青锋道剑,看起来身形更模糊了,苦苦缠斗着,挂、划、裹、拨、圈、劈、砍、挑、撩、捅、扎、刺、剪,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只要瞅准机会,就狠狠来上几下! 黄勇敢化作本体,一只白毛老黄皮子,时不时瞅准机会对着鬼子军官扑咬几口,抓挠几下…… 常小玉化身的大白蟒,终于逮住机会,扭动着身躯,飞扑而上,一圈圈紧紧缠绕着鬼子军官,展开绞杀,张着血盆大口想将他吞下。 鬼子军官不再躲避,咧着满嘴尖牙,笑的阴森邪恶,好像是时机已到,不再惧怕众仙家。 只见他双手一招,从矿洞废墟里直接飞出几十团鬼气本源,每团竟然都有磨盘大小,比之前那些大多了,里面蕴含的鬼气也更纯粹,更浓郁,好像是精心准备的! 鬼子军官发出一声尖啸,对着那些鬼气本源猛吸几口,那些鬼气本源竟然化作一股股纯粹鬼气,对着他飞来,直接投入他嘴中! 精纯鬼气入体,鬼子军官一股脑全盘吞噬,满脸陶醉。 紧跟着,他浑身气息竟然节节攀升,那股气势竟然远远强于之前,翻了几倍不止,俨然突破了壁障,跨进了鬼王之列! 鬼子军官咧嘴一笑,好似不在乎众仙家道道攻击打在他身上,扭着脖颈咔咔作响。 紧接着,一把抓住缠绕在他身上的槐树枝,挥舞着手臂挽了几道花,狠狠一扯,“嘎嘣嘣”一阵儿脆响,密密麻麻的槐树枝轰然绷断碎裂! 白映雪化身的老槐树,浑身抽搐着,满树断枝疯狂舞动,像是承受了难以忍受的剧痛,急促化为一道白色身影,看起来很狼狈,白色的衣服透出斑斑血迹。 鬼子军官击退白映雪并不停手,转手一巴掌拍飞欺身而上的常小猛,又一巴掌抽开黄勇敢化身的白毛老黄皮子! 紧接着那两只森然鬼手,狠狠扯住缠在他身上的大白蟒,一手掐住脖颈,一手捏紧七寸,鬼手上陡然生出千万根锋利尖刺,狠狠插入大白蟒身体里! 常小玉化身的大白蟒,疼的嘶嘶尖啸,扭动着身躯没有撒开的意思,反而勒的更紧了!我知道她苦苦支撑着,是为了给苏姨争取时间! 鬼子军官笑容玩味,鬼手上尖刺入体并不止缩,下一秒直透大白蟒躯体而出,来了个对穿!鲜血顺着尖刺扎出的口子喷涌而出,像是一条条小溪! 鬼子军官嘴角上扬,露出残忍的笑,鬼爪继续加力,任凭大白蟒怎么挣扎也甩不开,狠狠撕扯着,将大白蟒生生撕成两截,摔落在地! 嘶吼…… 大白蟒断成两截的身子在地上不停扭动着,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她忍受不住疼痛,大声嘶吼着,那声音让我听了心碎! 我的仙女姐姐! 鬼子军官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我,并不停留,而是看向盘坐在地的苏姨! 苏姨此时显然是到了紧要关头,我能感受到她身上正泛起一股强大气息,应该是动用了什么秘法,气息直逼鬼王! 看着仙家们一个个非残即伤,伤势惨重,我心一横!我必须要阻止这鬼东西打断苏姨! 眼看着鬼子军官动了,他也看出苏姨对他有威胁,想趁机偷袭! 狗日的,敢欺负我堂口里仙家们,老子他么宁愿死,也要跟你死磕到底! 我踉跄着想爬起来,却又一头扎进草窝里…… 心里好憋屈,他么的,老子要起来,要弄死这狗日的小鬼子! 我咬紧牙关,挣扎着坐起来!身子靠在草窝里,哆嗦着掏出判官笔…… 强忍着脑袋里传来的阵阵眩晕感,我用力咬破舌尖,一大口精血喷在判官笔上! 丹田里的气也不再保留,全部牵引而出,调动全身的力气,投入判官笔中…… 判官笔发出哀鸣,像是能感受到我悲伤的情绪,也跟着一阵儿颤抖,紧接着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这道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耀眼! 我浑身颤栗着,一阵阵抽搐,仿佛这一击已经用尽了我全身力气!我咬紧牙关,强打起精神,操控着判官笔,化作一抹流光向小鬼子军官扎去! 判官笔好似一杆长枪,又似蛟龙,带着无匹的锐气,笔直飞去! 笔未到,气先至! 小鬼子军官感受到我全力一击,不敢硬接,身形极速暴退! 我强忍着体力透支带来的不适,操控者判官笔紧紧跟着他,向他发起进攻! 正在此时,一股强大的气息好似白虹贯日,猛然冲天! 紧接着,整座山脉刮起阵阵白毛风,片片鹅毛大雪,被寒风裹挟着,纷纷飘落,那雪跟平常下的不一样,带着浓浓的阴煞气息,冰冷刺骨! 我知道,苏姨要爆发了! 第七十二章 打不过,就自爆! 果然! 苏姨气息再度猛然攀升,紧跟着浑身一阵儿颤抖,发出轻响声,像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撑破了! 下一秒,一股空前强大的气势犹如火山爆发似的,瞬间从她身上喷薄而出,笼罩整片山脉! 鬼王! 这股气势丝毫不弱于小鬼子军官,绝对达到了鬼王境界!看来苏姨终于打破了桎梏,突破壁障晋升了! 不过我猜测她这种实力,应该是强行提升的,只是短暂的,不会持续太久。 毕竟苏姨是正儿八经的鬼修,靠的是自身努力一点点提升道行的,不是小鬼子军官那种,靠吞噬其他鬼物取巧得来的! 天空中的雪,渐渐落得小了。刚才下的这会儿,地上也积了厚厚一层,不过这雪只是笼罩了我们所在的这片山脉而已。除此之外,夜空还是那片夜空,依旧明亮,其他山脉也丝毫未落雪。 苏姨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周围,看着东倒西歪的仙家们和我,明显动了怒气,眼神冷冽的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子! 她冲着我一步跨来,像是瞬移般,十几米的距离转眼就到。不由分说,一把抓起我的手腕,仔细感受着我身体情况,脸色不太好看,冷若冰霜。 她揉着我脑袋,看样子有些生气,让我别再出手了,剩下的交给她就行了,还说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说完这些,苏姨从怀里摸出几个小瓷瓶,从其中一个里倒出几粒东西,强行塞进我嘴里,让我好好休息。接着又向那几个受伤的仙家走去,把药一一分给他们。 这种瓶子我认识,就是上次柳胡子给我的那种,里面装的应该是疗伤药。 药粒黄豆大小,有点微苦,入口即化,紧接着身体里一阵暖烘烘的,还挺舒服,精神头也觉得好了不少,不再犯困。 小鬼子军官站在不远处那块大石头上,死死地盯着苏姨,像是有点忌惮。 苏姨照顾完众仙家,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小鬼子军官,也不废话,十指交错,捏的飞快,竟然在结印! 我心里震惊,苏姨作为鬼修,怎么可能会结印? 特别是她捏的印决,瞅着还挺复杂,看的我都自愧不如! 难不成苏姨大有来头? 来不及多想,只见她双手翻飞,晃得我眼花缭乱,最终停在“临”字印上! “千山飞雪,临!” 苏姨娇喝一声! 呼呼呼…… 言出法随! 山风骤起,吹的不远处那片松林发出海啸一般的涛声! 先前那阵儿即将停歇的雪,又陡然飘落,下得比之前那阵儿更紧凑、更大! 看那样子,就好像一大块白色的幕布遮蔽了半边天! 片片鹅毛大雪,落得纷纷扬扬,像是无数张锋利的刀片,裹挟着浓浓的阴煞寒风,直往骨头缝儿里钻! 紧接着,只见那漫天的飞雪,在苏姨操控下,突然向着小鬼子军官袭去,隐隐间还有种玄奥的波动掺杂其中,我察觉出那里头有点儿阵法的意韵! 看着卷积而来的暴雪,小鬼子也不甘示弱,嘴里叽哩哇啦怪叫着,鬼手擎天,浑身散发出浓浓的鬼气,远远看上去像是裹了一层跳动的黑色火焰! 那玩意邪门儿的很,苏姨操控的暴雪,还没等落到他身上,竟然凭空消失,像是被那层黑焰蒸发了一样! 苏姨俏脸紧皱,轻哼一声,只见她双手又变,快速翻飞着,最终停在“兵”字印上! “雪起!” 苏姨娇喝一声! 只见空中的雪、地上的雪,突然间仿佛是有了生命,蠕动着、滚动着、蜷缩着、翻转着爬起来,化作一个个人形! 密密麻麻一大群! 那群“雪人”,浑身散发出浓浓的阴煞气息,迅速跑动着,像是在排兵布阵,转眼间列成一副庞大的八卦阵图! 嗡…… 玄奥的波动从“雪人”拼凑成的八卦阵中透出来,将小鬼子军官死死包围住。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震惊! 竟然能化雪为道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姨不但会结道家的印,竟然还会道家的阵法,还能驱使道兵!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如此看来,她身份绝对不简单,不可能仅仅只是个鬼修而已,身上定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见她并不停歇,双手印决再变,舞出道道残影,最终停在“斗”字印上! “疾!” 随着苏姨一声令下,“雪人”所化的八卦阵突然动了! 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道阵位极速旋转,腾起一片白茫茫的流光,将整片阵法笼罩的范围淹没! 连带着阵中的阴阳鱼也仿佛活过来一般,在太极盘上快速游动着,显得灵动飘逸,游到最后竟然拍尾跃起,化作黑白两股清气游弋盘旋。 阴阳鱼所化的黑白清气,散溢出丝丝缕缕的气机,掺杂揉和进八道阵位中。 那八道阵位得了黑白清气,仿佛画龙点睛一般,突然多了股别样的气息,好像得到了生机,猛然迸溅出一枚枚玄奥的字符,立在空中! 那些字符犹如浑然天成,蕴含着大道的气息,互相碰撞着,激射出朵朵金莲,透出晦涩难懂的玄妙感,继而又化作万千道流光,对着困在阵法中的小鬼子发起进攻! 流光转瞬即到,攒射在小鬼子身上,与他身上那层黑焰焦灼成一片,爆出一连串“滋啦”声,同时呲出股股呛人的浓烟。 小鬼子被数不尽的流光击中,吃不住劲儿,打得他步步后退,一步一趔趄,疼的龇牙咧嘴,吱哇乱叫。身上的鬼气也在对抗中快速消耗着,损失不轻,显然处于下风! 苏姨眼看着阵法奏效,俏脸不再紧绷,可也并不松懈。只见她印决再变,掐的飞快,旋即十指环扣,猛然击掌,大喝一声: “爆!” 伴随着她喝声落下,“雪人”所化的八卦阵猛然颤了几颤,继而八道阵位疯狂乱窜,流光飞舞,撑起一道隆起的光膜! “轰!” 仿佛是撑到了极限,那道光膜发出璀璨的光芒,转眼爆裂,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震得整片山脉好似发生了八级地震! 那群密密麻麻的“雪人”道兵,爆碎成纷纷扬扬的雪片,还没等落地,就融化成一阵白蒙蒙雾气,消散在空中…… 引爆了道兵八卦阵,苏姨显然也受到了反噬,俏脸泛起红晕,吐了几口黑血才止住,浑身一阵儿哆嗦,差点栽倒。 我抬眼向小鬼子看去,只见他被阵法崩得极其狼狈,本来就破烂不堪的军装,更是碎成了一条条不蔽体的烂布块儿。 他披散着头发,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浑身暗淡,外表那层森森鬼气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狰狞的伤口,烂肉往外翻翻着,渗出黑了吧唧的污血,看起来受了严重的伤! 苏姨动了,只见她双手奋力扬起,从袖口里齐齐滑落一只只墨色的折纸鹤!足足有百八十只! 那些纸鹤还未落地,便迎风而上,扑棱棱在空中化作一只只墨色的仙鹤,栩栩如生,和真的一般无二!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突然想起上次在天门峰,在那个山洞里大战佝偻老头,我昏迷前也看见了一群墨色的折纸鹤。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围着我悠悠飘转,不停的啄着周围攻击我的骷髅头,还爆发出妖艳的黑色火焰,缠绕在一大片骷髅头上,转眼将它们化为灰烬…… 难道说,当时帮我的那群纸鹤,就是眼前苏姨操控的这群? 或者也可以这么认为,当时就是苏姨从那张黑堂单里出来,帮我击退那群骷髅头! 还有,苏姨擅长使用折纸鹤,苏老头擅长使用折纸船,都姓苏,都会这一手神鬼莫测的折纸术,苏老头会符箓,会道家阵法,苏姨也会道家阵法,还能操控道兵…… 我脑袋里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却又说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转头看向苏姨,想从她身上多看出些蛛丝马迹来,这个女人太神秘了,到底还藏有多少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苏姨一转头对上我,四目相对,她好像从我眼里看出些什么,紧接着俏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露出神秘的意味,看的我一头雾水,更懵了…… 想不明白! 我两手使劲对搓着,狠狠揉着脸,想破了脑袋,还是没有一点儿头绪!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干脆看着那些墨色的仙鹤围攻小鬼子军官。 百八十只仙鹤,浑身燃烧着墨色的火焰,扑棱棱围攻着小鬼子,或抓或啄,甚至长长的喙中喷出阵阵黑火,烧的小鬼子龇牙咧嘴,吱哇乱叫…… 解气!真他么解气! 要不是我现在连爬起来都费劲,我非得冲上去一刀刀剐了他! 他犯下的滔天罪恶,哪怕就是千刀万剐下油锅也不为过,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小鬼子被那些墨色仙鹤不断围攻,伤上加伤,气的叽哩哇啦一通乱叫,发了狠! 只见他浑身剧烈挣扎着,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紧接着冒出滚滚黑烟,着起了火! 嘭! 一声炸响,小鬼子竟然自爆了! 鬼气森森,凝聚成一张张邪恶的鬼脸,张牙舞爪,对着那些墨色的仙鹤飞扑而上,转眼双双寂灭,化作漫天零星的碎屑,纷纷扬扬飘落…… 我看懵了,堂堂一个鬼王,竟然自爆了,就这么没了? “不好!被他逃了!” 苏姨目光如炬,眉头紧锁,拧成了疙瘩,死死盯着矿洞废墟的方向! 我顺着她眼光看去,果然发现一道黑影,正鬼鬼祟祟贴着地面溜进去,眨眼消失不见…… 第七十三章 苏姨的男人 苏姨眼看着小鬼子逃了,急忙向矿洞废墟追过去,可还没等她跑出去几步,突然浑身一阵儿花枝乱颤,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跌倒在地。 “苏姨……苏姨!你咋了?苏姨……” 我浑身酸痛动不了,只能干着急看着她倒在地上,冲着她大喊也没有回应。 足足歇了好一会儿,苏姨才挣扎着坐起来,冲着我摆摆手,示意她没事。可紧接着她又一阵儿剧烈咳嗽,接连吐出几大口黑色的淤血,看起来有点虚弱。 我能看出来,她现在浑身的气息极不稳定,忽高忽低,上下波动着。到了后来,那股鬼王气势也终于稳不住了,眼瞅着一路下滑,直接跌了一个境界,甚至跌到了鬼将还有点稳不住,隐隐还有下滑的趋势,最终被她咬牙强撑着稳住了! 我知道刚才那一战,她也并不轻松。再加上她鬼王的道行也是强行用秘法提升的,并不是自己真实的道行,身体透支了。这会儿估计是秘法时效到了,她看起来有点虚弱,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去追小鬼子了。 苏姨踉跄着向我走来,一屁股跌坐在草窝里,靠在我身边。她气息极其不稳,满脸潮红,咳嗽接连不止。再也没了之前那股,十几米距离一步跨来的飒爽英姿。 看着众仙家们一个个或坐或躺,都受伤不轻,没有了再战之力,我不禁有点心疼,真是委屈了他们,跟着我没挣到多少功德,罪倒是没少受! 苏姨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费劲巴拉伸出手,抚摸着我脑袋,眼里有种说不清的柔情……她对我苦笑着,劝我别多想。还说我经历的这些磨难,都是命里注定该有的。堂口里这些仙家们,包括她在内,也都注定要跟我走这一遭,这都是命,无法改变的命! 又是他么的命! 步步是坎,五弊三缺的烂命! 这句话我听师傅说了不知多少遍,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我甩了甩头,强行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到脑后,问苏姨又要了一瓶疗伤药,一股脑儿都嗑了! 苏姨摇着头,嘴里嘟囔着什么“太像了……”,又笑着骂我是个虎了吧唧的傻小子,药哪能这么吃,太拼了! 眼下我也顾不上其他了,仙家们一个个损伤惨重,没法去追逃跑的小鬼子。我得赶紧爬起来,去找那个小鬼子报仇,趁他病要他命! 不过晾他也翻不起多大浪花来,估计也跑不了多远,撑死了也就躲在矿洞废墟里藏起来而已。 整瓶疗伤药下肚,仿佛有一股熊熊烈火从身体里烧起来,烧的我口干舌燥,好像也化身为一团烈火!同时,身体里那道精纯的药力,沿着经脉直达四肢百骸! 那股精纯的药力通过受伤的经脉,好似老牛舐犊般,温暖滋润着,浑身突然感觉舒服多了。 我照比那些受伤的仙家们,应该算是最轻的一个了,只是过度使用判官笔,脱力了而已,不像他们一个个伤痕累累。 吃过药,眯着睡了一会儿,身体感觉好多了,已经能凑合着站起来。 事不宜迟,我得赶紧去矿洞废墟里找那个小鬼子,免得夜长梦多,别让他再整出啥幺蛾子。 苏姨正在打坐休息,可能是听见我踩着草窝子哗啦响,她一激灵也醒了。 “小风,你自己不能进去,我陪你一起去。” 苏姨已经猜到我要进矿洞废墟找小鬼子,踉跄着站起来,说啥也要陪我一起去。 看着她伤势不轻,我一阵心疼,坚持着不用她陪我,想让她留下来调养休息,早点把伤养好。 苏姨拉下脸子,没有一丝笑意,佯装着生气,又抬出师傅压我。还说万一我有什么闪失,她怎么有脸去见我师傅。 姜还是老的辣,最终我拗不过她,只好让她陪着我一起下矿洞,去找小鬼子军官好好清算清算! 我们俩小心翼翼绕过那几个仙家,不想打扰他们。免得他们发现了,再缠着要陪我一起进去。 费了好大的劲儿,我俩终于互相搀扶着,顾涌到矿洞边。与其说是矿洞,其实也不太贴切,应该说是矿坑更合适。 只见在月光映照下,原来的矿洞早已面目全非,洞顶全都被之前的大战掀飞了,只剩下一连串的大坑。黑黢黢的深坑,像是通往地狱的巨口,等着我俩跳进去! 挑了处浅点的地方,我和苏姨费劲巴拉爬下去,下到矿坑里。 这里虽说破烂不堪,已然成了废墟,可我还是依稀辨认出,正是之前我和杨大壮、刘朋进入的那个布满金矿石的洞口。 只见在月光下,一片金光闪闪的碎石头,崩的到处都是。我心里合计着,等这事儿完了,李万年开矿应该能省不少事儿,不用再放炮崩了,已经都是碎矿石了。 我强忍着不适,打开了天眼,脑袋里顿时有眩晕感袭来,弄的我恶心想吐……看来我还是高估自己了,身体并没有像我想的那么坚强。 借着短暂的天眼,我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那个逃跑的小鬼子踪影,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我知道那个小鬼子八成是躲在更深处,于是就和苏姨说了,我俩踉跄着往里边走。 忽然眼前晃动,闪过一片白花花的影子! 白影站定,我惊讶的认出来,竟然是之前消失的那两只大白狸子! 那两只大白狸子显得很紧张,不断回头,向着矿洞深处望去,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仙师,跟我来,我知道你要找什么!” 那只公白狸子看见我,就像是看见了救星,语气颤抖对着我说道。 “哦?你知道我要找什么?先不急,你先说说你俩之前去哪了?为什么你俩一消失,我身边的人突然就着了道?” 这两只大白狸子行踪可疑,让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天门峰,那只老鼠精设下圈套,把我们骗进山洞里,想害死我们。虽说我们最后逃出来了,可也差点要了命,好悬没折在里面。 “仙师你……你怀疑我们两口子骗你?” 那只母白狸子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尖锐,好似发狂的小母猫,冲我嚷嚷着。 “闭嘴!孩他娘,你不得对仙师无理!” 公白狸子打断它的话,面露歉意,接着对我说出了事情经过。 公白狸子说,之前在那个分叉矿洞口,它俩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抽进地面一个黑漆漆洞里,那里面有数不清的亡魂,还有一团团乌漆麻黑的鬼气本源……那群亡魂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打散,碾磨成股股精纯的本源能量,被那一团团鬼气本源吸收,不断变大,像是一个个大碾盘! 它俩也感觉到那股神秘的力量袭来,灵体突然剧痛,那感觉就好像是要被碾碎一样……可不知道为什么,那股神秘力量最终放过了它俩,让它俩逃过一劫…… 两只大白狸子灵体死里逃生,却发现怎么也无法从那个黑漆漆的洞里逃出去,进来的那个洞口有股巨大的排斥力,无法靠近! 它俩不甘心困在里面,拼命寻找出路,找来找去,竟然在洞里发现一个出口,它俩喜出望外,赶紧从那个出口钻出去,却发现来到了一个更大的洞里!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只见这个更大的洞里,有无数团乌漆麻黑的鬼气本源,围在中间的,是一个诡异的东西! 那是一个被蒙蒙白光包裹的,巨大的茧,里面清晰可见,有一个人形尸体! “等等!你说什么?那个洞里有个光茧?里面还包裹着尸体?” 苏姨听到这突然忍不住打断,脸色不太好看,就算是之前面对那个小鬼子,我也没见她脸色如此难看! “怎么了苏姨?你知道那东西?” 我看着苏姨脸色不对,好奇的问她。 “小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东西应该是尸茧!里面的尸体靠着吸收鬼气本源壮大,等到强到一定程度就会破茧而出!怪不得之前那小鬼子给我的感觉并不想恋战,好像是在等什么,故意拖延时间!” “那东西厉害吗苏姨?比之前那个小鬼子军官怎么样?他俩谁更厉害?” 我听苏姨说的挺邪乎,有点担心了,急切的问她。 苏姨眉头紧锁,表情有点发愣,像是回忆着什么。 “苏姨?你怎么了?” 我看着苏姨这反应,心里没来由慌得一批,看来这东西确实有点了不得! 苏姨被我打断,回过神来,抬手擦了擦眼睛,像是有什么东西流出来。她看向我,眼神明显变得怪怪的,有点伤感…… “没什么小风,苏姨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他就是死在尸茧手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茬接下去…… 苏姨看着我,目光复杂,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我一时有点难以理解。 “那个人对苏姨很重要吧?” 我一时语塞,大脑有点短路,不知怎么嘴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嗯,特别重要…他…他是我男人……” 苏姨眼神复杂,声音有点哽咽,看着我断断续续说道:“你也认识他…上次在山洞里……那个白衣书生……他最后跟你融合了……” 什么! 轰! 我大脑里像是凭空响起炸雷! 震得我神魂颠倒,一片空白! 居然是他,那个手持折扇的白衣书生,黑堂单里窜出来的五鬼将之一! 第七十四章 诡异尸茧 我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山洞,在我倒下的时候,迷迷糊糊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白衣书生,手里握着折扇,正一脸关切的看着我! 当时听见有人在喊我名字,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一道流光向我飞奔过来,柳胡子、仙家们想要拦住他,却被他一穿而过,那道身影在我身前停下,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我,我也直直的看着他。 在他身上,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在审视我自己! 白衣书生眉开眼笑,冲着我龇牙一乐,压着声音对我说:“白风,你的感觉没错,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都一样,只是元神的一世分灵而已,只不过你是最后一世,我们终归要融为一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说罢,白衣书生那道凝实的身形竟然变得虚幻,转眼间化作一股清气,沿着天门进入我身体,跟我融合为一体。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苏姨的男人! 原来我一直想错了,苏姨能够进我堂口,压根儿就不是为了陪着师傅,而是为了能够留在他男人身边! 虽说他男人灵体已经跟我融合了,可能她觉得我身上还有他的影子吧…… 我突然想哭……真的很想哭,悲伤的情绪将我笼罩…… “苏姨……我……” 眼泪不争气的留下来…… “小风,你不用自责,苏姨不怪你,他是心甘情愿的,也算是解脱了吧!这本就是他的归宿,也是你们的使命……苏姨还要谢谢你,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带着他一起修成正果,到那时,没准儿我和他还有机会再相见……” 苏姨话音颤抖,眼里的泪水打着旋儿流下来,我抬手帮她抹去。 “不说了,小风,等出去了有的是时间说,苏姨给你做好吃的,咱们慢慢聊!眼下还是先解决这个尸茧要紧,趁着它还没出来赶紧动手,抢占先机,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苏姨说着,又让白狸子带路,去找那个尸茧。 两只白狸子听苏姨说那个尸茧很邪乎,吓得也不敢拖延,好像化身两股小旋风,在矿洞里左突右奔,轻车熟路把我们带到一条死胡同。 我看着眼前出现的死胡同,心里直犯嘀咕,这里面该不会有诈吧? 只见那两只大白狸子围着一块凸出来的大石头又蹦又跳,看起来有点傻,紧接着又从它俩身上飘出来一股烟雾。我靠的比较近,不小心吸了几口,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心里暗道不好,果然有诈! 还没等我动手,只见那块凸出来的大石头一阵儿晃动,突然凭空消失了,露出一道窄窄的缝隙。 “仙师,就是这儿了,之前我俩从那个大洞里,侥幸发现一道裂缝,顺着那里挖出一条通道逃了出来,又怕里头的东西追出来,只好使用障眼法把洞口堵住了。” 额,听着那只公白狸子说这话,我知道是我想多了,误会它了。还好刚才我没动手,要不它可就冤死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我,我这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实在是被上次那个老鼠精骗怕了! 似乎是怕我信不过它们,那只公白狸子犹豫了一下,接着一马当先,钻进那道缝隙里,在前边带路。母白狸子看公的进去了,急的团团转,一咬牙也跟着进去了。 苏姨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也跟着进去了。这么一来,我反倒成了垫底的,当下也不迟疑,跟着钻进去。 这道缝隙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不太宽敞,甚至有些逼仄,只能凑合着侧身而过。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山从中间劈两半,只露出窄窄的缝。也得亏我们几个身材苗条,换成柳胡子那样的,想都别想进来。 路越来越不好走,犬牙交错着,遇到窄处还得往头顶上爬一段,穿过去再爬下来继续走,不过总体来说,我还是能感觉到在往下走。 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转了几道弯,走得我晕头转向。终于,费劲巴拉又穿过一道窄缝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洞! 说这洞巨大,一点儿也不夸张!我怎么也没想到,在地下还会有如此规模的洞! 一眼看上去,少说也得有我们村子一半儿大小! 不用那两只大白狸子说,我也知道就是这里了,除此之外,我实在不敢想象,这地下还有哪里能比这更大! 我逞强开了天眼,左右打量着,找遍了整个洞,也没发现大白狸子口中所说的那个尸茧! 我看向那两只大白狸子,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它俩也正一脸懵逼四处瞅着…… “不对啊仙师,那个尸茧之前明明就在这里的,怎么会不见了?我们……” “快闪开!” 苏姨突然发力,一把推开我,大声喊道! “嘭!” 一声炸响,从地下传来,只见我们之前站的地方,突然开裂,露出个大窟窿,一个黑影从窟窿里猛然窜出来,悬浮在空中! 好强的鬼气! 这股气势明显比之前那个小鬼子军官还强上一大截! 苏姨俏脸紧皱,出现在我身旁,仔细打量着我,问我刚才受伤没。 我看着苏姨摇摇头,示意我没事儿。看着地上那个大窟窿,不禁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苏姨反应快,把我推开,真不知道被那鬼东西击中会怎么样! 苏姨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伸手抹了抹嘴角,显然是刚才吃亏了。 “不对啊仙师,我记得那个尸茧明明是白色的,这会儿怎么变黑了?” 那只公白狸子站在我身边,一脸惊魂未定,对我小声嘀咕着,好像害怕声音太大会把那个鬼东西招来。 我顺着它所指,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乎乎的玩意儿,正平躺在空中,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波动。 那股波动有点不太稳定,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剧烈挣扎,想要冲破束缚钻出来,那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那个黑乎乎的玩意儿,看起来像是东北山上特有的蚕茧,只不过包裹它的不是蚕丝,而是层层叠叠的鬼气! 我从来也没看到过这么浓郁的鬼气,竟然浓到化形了,犹如实质一般!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那里面包裹的东西到底有多凶! 苏姨目光也看向空中剧烈挣扎的尸茧,脸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风,你先退出去吧,这尸茧已经成气候了,用不了多久就要出来了。这东西咱俩对付不了,我先在这守着,牵制住它,你快去找你师傅来,他应该有办法对付!” 苏姨转头看向我,让我先走,从她眼中我看到了一丝决绝,还有一些其他的意味……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我不能丢下你!” “小风你先别激动,听苏姨说,这东西不是一般鬼物,要是让它跑出去了,别说是你们村子,就是整个县城也别想有一个活口……” “这……” 听苏姨这话,我愣住了,倒不是想着扔下苏姨先走,而是没想到这鬼东西竟然这么厉害! “苏姨,要不还是你先走吧,我守着……你路上肯定比我走的快,我一来回指不定得多久才能回来,别误了事!” 我其实已经从苏姨眼神里看出来了,她压根就不是想让我去搬救兵,只是想把我支开而已。她肯定有什么拼命的办法,想要拼死一搏,跟这尸茧换命! 我打定主意了,今个儿说啥也不能走,不能干那临阵脱逃的事儿!明知道苏姨可能会魂飞魄散,还把她往火坑里推?拿堂口仙家的命换自己苟且偷生? 这可不是我白风的道! 我今天要是跑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也别想过去心里这道坎,干脆把堂口解散算了,也别修什么大道,等死得了! 苏姨看我主意已定,知道再劝我也没用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我的眼神儿有点哀怨,嘴里嘟囔着:“小风,有时候我真觉得他没走,就守在我身边,你跟他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完这话,苏姨从怀里摸出个火柴盒大小的东西,小心翼翼摩挲着,像是极为不舍。 犹豫片刻,她好像下定了决心,轻轻打开盒子,捏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白色丹丸,迅速塞进嘴里,一仰脖吞下去了。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苏姨也没打算解释,只见她皱着眉头,像是忍着疼痛,接着浑身竟然散发出朦朦胧胧的白光! 那白光越来越强,眨眼间照的洞里一片明晃晃,到了最后,那白光竟然将她浑身包裹住,仿佛化作一轮明月! 她动了! 只见苏姨双脚轻跺,瞬间腾入空中,紧接着双手翻飞,捏着繁复的印决,嘴里哼唱出玄奥的音调,听得我神魂恍惚。 突然,一团白光从她身上飘出,紧接着又是一团……两团……三团…… 九团! 足足九团! 仿佛九轮明月! 这九团白光均匀排列在苏姨四周,衬托着她有些圣洁,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神韵! 瞬间,白光动了! 只见那九团白光围着苏姨极速旋转,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亮! 到了后来,竟然九团合一! 化为一轮巨大的白玉盘! “咄!” 苏姨口中娇喝一声,同时双手翻飞,舞出道道残影,最后击掌合十! 嗡…… 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从那轮白玉盘上升腾而起,宛如皓月! 那轮白玉盘发出万道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空中那个尸茧! 下一秒,想象中的震耳轰鸣声并未发生,大音希声! 一股强大的冲击波从交汇处腾起,好似一朵巨大的蘑菇,在空中炸开! 那枚尸茧,首当其冲,炸的粉碎! 苏姨在一击之后,身形暴退,虽说没受到爆炸冲击,可也是浑身剧烈颤抖,仿佛浑身力量被抽空…… 她摇晃着,终于撑不住,一头从空中栽倒…… 第七十五章 只教你半招 看着苏姨倩影从空中跌落,我赶紧快跑几步,瞅准了时机,一把接住她。 强大的惯性瞬间把我砸倒,我紧紧搂着苏姨柔弱无骨的腰肢,顺势在地上滚了十几圈,才堪堪缓解这股惯性,止住翻滚的两具身体。 苏姨在上边,把我死死地压在身底下,我感觉到一股凉嗖嗖的寒气正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激的我浑身凉哇哇的难受。 似乎是感觉到姿势不妥,苏姨挣扎着坐起来,改成骑在我身上,四目相对,更尴尬了!苏姨赶紧翻身,踉跄着站起来,俏脸红通通的,像是刚过门的小媳妇儿,有意无意跟我拉开一大段距离。 我不敢看她眼睛,赶紧借故四处搜寻着那个尸茧,找来找去也没发现。我恍惚记得,刚才那场爆炸,把那个尸茧崩得粉碎,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吧? “苏姨,你刚才吃的那个是什么,也太猛了吧?直接把尸茧干没了!” 我冲着苏姨竖起大拇指,不停地夸赞她。 “那个……那是我男人留下的精华,凝聚了他所有的道行……他给我留下了这个,就跟你融合了……” 苏姨声音柔弱,有点淡淡的忧伤。 额,我真想给自己来一下子,真是嘴欠,哪壶不开提哪壶。 难怪苏姨吞下那东西之前,看起来有些犹豫,像是很舍不得。平心而论,那东西确实挺珍贵的,咱先不说关键时候能不能救命,最起码也是个念想,我想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她是万万不会拿出来用的! 不过还有个问题,苏姨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之前为什么还要执意把我支走?难道说她心里也没有底气?没把握靠着这招击败尸茧? 我心里琢磨着,应该是这么回事吧! 苏姨浑身的气机,这会儿看起来有些紊乱,她赶紧盘膝而坐,调理气机。 我能感觉到她比之前更虚弱了,看来刚才大战尸茧又让她消耗不小,估计一时半会也调理不过来,得慢慢修养。 不过眼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苏姨已经灭了尸茧,我们不用再顾虑那鬼东西了,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我算是死里逃生又躲过一劫! 看着苏姨慢慢进入深层次打坐状态,我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怦然落地,眼皮子也有些沉重,昏昏欲睡。 我让那两只大白狸子留心一下周围情况,我先睡一会儿,实在累的熬不住了。 我刚合上眼没一会儿,突然感觉有东西推我! 我猛然睁开眼睛,就看见那只公白狸子急促的扒拉着我,看我醒了,赶紧比划着不远处。 我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只见…… 不远处的空中,数不清的黑色碎东西,正在一点点往一起聚拢,很快攒凑出一道黑乎乎的身形! 那道黑乎乎的身影,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正在吸食着洞里还未散尽的森森鬼气…… 我一时看呆了,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这玩意儿看起来有点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嘿嘿嘿嘿……哟西……你们滴……良民滴该活……阿里嘎多……”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听起来好熟悉! 卧槽! 是那个逃跑的小鬼子!之前进来光顾着解决尸茧了,怎么把这王八羔子忘了! 不好,他肯定是趁机把那个爆碎的尸茧吸收了! 怪不得之前感觉那个尸茧有种奇怪的波动,像是在奋力挣扎反抗着什么,难不成就是这个小鬼子钻进去了?他很可能是想要吸收尸茧的力量,却遭到了反抗,没有得手! 没想到阴差阳错,苏姨轰爆了尸茧,却帮了他大忙,让他毫不费力就吸收了尸茧力量! 眼下可如何是好? 眼看着那个黑乎乎的身影,鬼气越来越强,很快就突破到鬼王境界,可气息根本就停不下来,还在一路猛涨…… 死定了,这下真是死定了! 苏姨眼下受了重伤,肯定是无力再战了! 我苦苦想着对策,想着该怎么才能对付眼前这个鬼东西…… 这时,那小鬼子上升的趋势突然停住了,虽说看起来还是鬼王,可那感觉就好像是面对着一座,看不见底的深渊,不知深浅! “八嘎呀路……让你尝尝……给我尝的痛苦……还给你滴……死啦死啦滴……” 小鬼子嘴里叽哩哇啦嘣出一堆蹩脚的杂交话,听得我一头雾水。 他突然动了,那速度太快了,跟之前就是天壤之别! 那道黑影拖着长长的尾巴,像是一条粗壮的黑蟒,直奔我们而来! 不好,他是奔着苏姨去了! 我心一横,跟他拼了,大不了一死! 我赶紧拽出判官笔,使劲咬着后槽牙,顾不上浑身疼痛,拼尽全力向苏姨跑去,想在小鬼子之前,跑到苏姨身边,护住她! 我心里默念着,快快快!心急如焚! 之前所有的困难、所有的危险都是仙家们扛了,我并没有受什么重伤,现在也该轮到我出力了!无论如何我也要保护苏姨不受伤害! 快!再快点啊! 我不断催促自己,全身发力,踉跄着向苏姨跑去! 眼看着小鬼子近了,马上就要杀向苏姨了! 来不及了! 啊…… 我大喊一声,不知道哪来一股贼劲儿,双脚使劲跺地,狠狠发力,身体猛然跃起,向苏姨扑去! 一声娇呼,紧接着,柔软的感觉入怀,我终于赶在小鬼子袭来之前,把苏姨扑倒,把她护在了身底下! 同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传遍全身! 好疼啊…… 我感觉身体好像被小鬼子撕成两半,又好像被戳出好几个大窟窿…… 我耳畔传来苏姨惊叫,她好像在喊我名字……不过我有些听不清了,浑身疼的直哆嗦,意识也有些模糊了…… 轰! 就在我断片的一刹那,脑袋里响起一道炸雷,猛然把我意识劈的恍惚,疏忽间像是海啸一般,突然涌进无数的信息,却又捕捉不住…… 一阵儿钻心的疼,脑海里不断重复、不断回荡着一句话:“白风,放松点,不要抗拒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都一样,只是元神的一世分灵而已……” 又是这句话,我大脑里一片混沌,反反复复响起这句话,突然意识里泛起耀眼的白光,迷迷糊糊的感觉如潮水般退却,逐渐变得清明! “嗯,还不错!你小子还真有点我当年的气魄,哈哈,都知道保护女人……” 我耳边响起啰里啰嗦的叨叨声,吵的我心烦意乱,顾不上浑身疼痛,使劲睁开眼睛。 入眼之处,一片白花花,再往上瞅,是苏姨紧张又错愕的俏脸,原来我正被苏姨抱在怀里,她眼睛里噙着泪水,正盯着身旁。 “喂,你小子看够了没?看够了就从我媳妇儿怀里滚起来!他娘的,你自己没有媳妇儿啊?看我媳妇儿干啥?” “噗嗤!” 苏姨眼泪正打着旋儿要掉下来,听了这话,突然破涕为笑,梨窝浅浅。 我转头看去,寻找说话的人,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正站在身旁嗔怒着斜视我,手里握着一把折扇,脚下竟然踩着那个小鬼子! 他正是五鬼将之一,那个白衣书生! 额,他不是跟我融为一体了吗?咋又出来了? 还有,他之前不是鬼将吗?咋能轻易击败鬼王层次的小鬼子军官? “呸,你个小色批,再敢趁我不在,偷偷占我媳妇儿便宜,看我能轻饶了你才怪!不过一码归一码,看在你刚才拼死护着我媳妇儿的份上,老子今个儿破例帮你一次! 看好了小子,判官笔不是你那么用的,简直丢人丢到你姥姥家了!瞧好喽,我只教你半招,只教一遍!学会了都是你的,学不会只能怪你笨!” 白衣书生冲我咧嘴一笑,浑身陡然泛起白蒙蒙的光,像是荡起了层层涟漪,向着空中扩散! 好强的气场! “别分神儿,注意看我!” 白衣书生冲我一招手,我手里的判官笔突然滑落,向他飞去! 他伸出两指,轻描淡写夹住判官笔,大喝一声: “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下笔风雷快,未到气已吞!大鹏抟风,青龙出海!” 呼…… 判官笔在他手中轻若无物,在五指间飞快转动,舞出道道残影,带起层层流光,就着空中飘逸的层层涟漪作画,笔走龙蛇! 眨眼间好似一副苍茫云海,一条青色巨龙在空中腾挪起舞,含霜吞雪! 随着最后点睛一笔落下,青龙好似有了灵魂,突然活过来一般,仰头咆哮,跃然腾空,傲视苍穹,竟然散发出浓浓的威压! 紧接着,一道龙吟传遍整个山洞,震得碎石哗啦啦滚落,一震之威,恐怖如斯! 青色巨龙盘亘在空中,猛然一吸,偌大的山洞里,突然荡起无数的旋风,向着它嘴里极速抽去! 旋风所过之处,空气都隐隐跟着沸腾,转眼之间,山洞里弥漫的鬼气,犹如枝头的残雪,被旋风卷积而下,转眼被青色巨龙吞噬殆尽! 白衣书生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小鬼子军官身上。只见一脚之下,那个小鬼子像是皮球一样,腾入空中,翻滚着跌落,滚了不知多少圈,浑身暴起浓浓的黑烟,几道旋风转眼而至,将黑烟一裹而尽,转瞬即逝! 眼看着小鬼子军官浑身暗淡,鬼气也跟着散乱,显然是受伤不轻,眼看着就要魂飞魄散! 等等! 我赶紧伸手阻止白衣书生,怕他随手屠灭了小鬼子。 “怎么?你心软了?想要放过他?” 白衣书生皱着眉头,语气不善,瞅着我质问道! 第七十六章 血债血偿 “他可是险些要了你仙家们的命,你想想那条小白蛇,想想槐树精,想想我媳妇儿,想想那个黄家仙,还有那个常家仙灵体,差点都葬身他手!真不知道你是抽的哪门子疯,乱发什么善心!” 白衣书生不停埋怨我,可他还是一挥手,止住了笔势,那条青龙也瞬间停住冲劲儿,不甘心的在空中腾挪盘旋。 “呵呵,放过他?你想多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了他?我可没有圣母心,只是不想让他这么轻易死在你手里!麻烦帮我找个趁手的家伙事儿,越锋利越好!” 我冲着白衣书生摆摆手说道,示意他别误会。 白衣书生露出懂了的笑容,身影突然模糊,化作一股青烟,消失不见。 不出片刻,我面前的空气一阵儿波动,像水面一样激起层层涟漪,他白色的身影从中钻出来,随手递给我一块染血的鳞片! 我认出来了,这正是常小玉身上掉下来的鳞片!先前打斗时,被小鬼子硬生生抠掉不少,抠得常小玉浑身血淋淋! 我抓过那块染血的鳞片,轻轻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干净上面的血,尝着嘴里淡淡的血腥味,眼泪止不住滑落! 仙家的血债,我要加倍讨回来,血债血偿! 我以意念为引,牵动丹田里的气,沿着经脉流转,注入手里泛着寒光的鳞片中,那鳞片顿时闪过丝丝冷冽,像极了一把锋利的尖刀子! 我几步跨过去,来到小鬼子身边。 左手提气,使劲掐住小鬼子脖颈,右手握着巴掌大小的白森森鳞片,从他脸开始,狠命划去!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一百下…五百下… 我数不清到底多少下,索性也就不数了,丹田里流淌的炽热气息,仿佛是暴烈火焰,喷薄而出,附着在鳞片上,一下下烧灼着小鬼子军官残魂! 我不会让他轻易魂飞魄散,也不会让他再入轮回,哪怕我身背杀业恶果,堕入修罗地狱,也要让他尝尝千刀万剐是什么滋味! “啊……啊……雅买路……” “黄金……黄金滴大大滴有,你滴放过我,黄金都是你滴……” “八嘎呀路,你滴死啦死啦滴…啊…你不是良民……良心大大滴坏!” “我他么死啦死啦你奶奶个爪!” 我化掌为刀,一掌对半劈开鳞片,左右手各执一半。 双手抓紧常小玉的鳞片,化作道道残影,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更比一下狠! 没一会儿,小鬼子军官就撑不住了! “故乡滴樱花……开了!好美好美……” 我他么让你看樱花,我先把你眼睛划瞎! 鳞片似刀,划出一道流光,不偏不倚从他双眼划过,在他惨叫声中,彻底瞎了,再也别想看樱花了…… 我心里的恨意浸入鳞片中,犹如淬上了世间最烈的毒! 小鬼子惨叫着,声音越来越弱,很快就被我大卸无数块,七零八落化作一滩鬼气! 呼…… 我跌坐地上,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压抑的愤怒终于发泄出来,感觉舒服多了! 白衣书生一甩手,遒劲儿推送着笔力挥洒而出,空中那条青龙咆哮而上,将小鬼子化身的那滩鬼气一口吞没。 旋即,青龙威武的身形突然崩碎,化作无数道白茫茫的流光,犹如白驹过隙,疏忽间消散干净…… “哈哈,干的不错!真他娘的解气!” 白衣书生对我竖起大拇指,开口笑道,紧接着把判官笔甩给我。 判官笔入手,一股白气升腾而起,顺着手心钻入我体内,吓了我一跳。 “别慌,沉心静气,好好感悟,学会了都是你的!” 白衣书生爽朗一笑,对我说道。接着不再理会我,反手将苏姨一把抱起,向山洞一侧走去,远远的传来苏姨拖着颤音儿的娇呼…… 我赶紧盘膝而坐,使劲甩甩头,把那阵儿忽高忽低,若有若无的娇弱喘声抵御在外。 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同时舌面反卷,以舌尖底面顶住上腭。接着缓缓吐出体内浊气,再由鼻中吸入清气,意想咽入丹田,以补充呼出的气,做到“心息相依”。 打坐片刻,意念逐渐清晰,灵台空明。突然感觉有一股白气在身体里四处乱窜,像是一头受惊的小兽,惊慌失措。 我将意念分散成丝丝缕缕,从四面八方慢慢向它靠拢,试探着上前,一点点贴近,紧接着用意念一丝丝沾染而上。 那股白气突然剧烈抖动,像是受惊一般,想要逃窜。 我将那些丝丝缕缕的意念编织成大网,堵住它逃跑的路,继而紧紧收拢,越收越紧,看着它在缩小的圈子里左右奔突,想要冲出去! 我操控着意念大网,猛然向着它当头兜下去,死死缠绕住它,然后奋力拉扯着,把它往意识空间里拖去。 那股白气被我拖进意识空间里,缓缓放开缠住它的网。它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释放出浓浓的白雾,幻化成一片烟云雾海! 紧接着,烟雾际会,滚滚而动,慢慢攒凑出形状,赫然化作一只大鸟! 只见这大鸟遮蔽了半个意识空间,浑身散发出凶戾的气息,像是一头绝世猛禽! 它双翼猛振,翅羽生风,一股强力的劲风扑面而来,推送着大鸟直插云霄,发出尖锐的啸鸣! 下一瞬,那大鸟轰然溃散,又化作浓浓白雾,滚滚而动,片刻后又幻化成一条青色巨龙! 我认出来,这就是白衣书生教我的那半招。刚才也是这条青龙,几个照面就将小鬼子击溃,威力惊人! “大鹏抟风,青龙出海!” 我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断喝! 我扭头看去,只见一道白色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正是白衣书生。 “咦?你这么快就完事了?” 我看着他,惊讶的问道。他跟苏姨好不容易才见面,按理说咋地也该多唠一会儿吧! “你给我滚犊子,啥玩意儿就快……” 白衣书生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弄得我一头雾水,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刺痛了他…… 他伸手捏爆那条青龙,又随手打了个响指,只见那片白雾极速收拢,最后化为豆粒大小的珠子,随意悬在我意识空间里。 白衣书生指着那枚小珠子,开口对我说:“便宜你小子了,这是一整招的精髓,我帮你凝练好了,以后要用,用意念沟通这枚珠子就行了!”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颤,变得有些模糊。 “哎,等等,能不能别干啥都那么快,我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你呢!” “你给我滚!以后有机会的吧,我时间到了,该走了!替我照顾好她,出了事儿我饶不了你……另外再送你一桩机缘,让你堂口里的仙家,去下面那个洞里,有好东西等着他们……” 白衣书生明显还有话要说,可是身形已经模糊不见了。 得了,看来我心里那一大堆问题只能憋着了,郁闷死了! 我看着意识空间里那枚悬着的珠子,心里还是有点小兴奋,又多了一分手段,以后遇到危险也不至于总依靠别人,那种感觉真不舒服! 我退出意识空间,苏姨正站在我身边,温柔的看着我。 “小风,谢谢你,关键时候救了我……那个,还有……又让我看见了他……” 苏姨俏脸微红,不过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身子也没之前那么虚弱。 我心里纳闷,不知道白衣书生用了什么玄妙的手段,竟然这么快就让苏姨恢复了一大截!不过我也没好意思问苏姨是怎么回事,毕竟这属于人家两口子之间的私事,我也不好过问。 “苏姨,那个谁临走之前,说这洞下面有好东西,让仙家们进去看看。” 我话音还没落下,只见几道摇摇晃晃的身影,从那条狭窄的缝隙里钻出来,向着我走来。 领头的竟然是那两只,失踪了半天的大白狸子,身后跟着的正是我堂口里那几个仙家! 苏姨瞅着我淡淡一笑,梨窝浅浅,说道:“我刚才就知道了,这不让那两只白狸子跑了趟腿,把他们接来了嘛!” 我快走几步,向他们迎去。 常小猛清瘦的身形还是很虚弱,不过比之前强了点。 黄勇敢也能化成灵体了,一身黄衣,只不过表情有点呲牙咧嘴,估计是走路扯疼了伤口。 白映雪浑身气息也很虚弱,化作那个扎着羊角辫的白衣小姑娘,看起来病恹恹的,估计之前受伤让她道行折损了不少。 最惨的还是常小玉,她还是本体状态,化不了形。不过之前被小鬼子扯断的身体已经续上了,伤口结了痂,浑身遍布着干涸的斑斑血迹。 看着他们一个个伤痕累累,我心里堵的难受,比我自己受伤还难受! 我快步走上前,双膝跪地,嘭嘭嘭……猛地冲着他们磕了几个响头!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可我觉得,跪自己堂口里的仙家,并不丢人! 几个仙家脸色惊恐,慌作一团,一个个侧过身子躲避着,不肯受我跪拜。 “小风,你这是做什么!万万使不得!” “就是,我们这点小伤不碍事,养养就好了!” “嘻嘻,你少来这套,出去了赶紧给小爷多准备几个鸡腿,比啥都强!” 常小猛、白映雪、黄勇敢七嘴八舌,纷纷对我说道。 常小玉昂起头颅,用力摆动着,口中发出嘶嘶声响。 “小风,你没必要这样!我们都是自愿加入你堂口的,从进入的那一刻开始,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哪怕是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也不会后悔!这都是我们自己认了的事儿,不是你逼迫的!所以你没必要觉得亏欠我们!” 苏姨来到我身旁,揉着我脑袋,眼里也闪着泪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 “嗯…苏姨…我…我心里难受,都怪我没本事,拖累你们了,让你们跟着我受苦遭难……” 我哽咽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小风,这不是你啊,啥时候也变得这么娘们唧唧的了,快别他么煽情了,弄得小爷都快哭了……” 黄勇敢嘴里调笑着我,伸手在自己眼角快速抹了一把,分明也哭了。 白映雪嘴里发出呜呜声,更是哭的稀里哗啦…… 常小玉硕大的蛇瞳里,也淌出两行清泪。 常小猛脸色也没那么冷,显然也动了情。 “哎呀,快停吧你们,咱们好好的堂口,以后还要一起走下去呢,还要继续发扬壮大呢,被你们哭的像是要散伙了……” 苏姨揉着眼睛,擦干眼泪,冲着我们嗔怪。接着又扯开话题,对着我们几个说道: “快去快去,地下那个洞里有好东西,赶紧一起去看看,保证你们看了眼馋!” 第七十七章 阴灵芝 我们几个在苏姨催促下,奔着之前那个尸茧崩开的黑窟窿走去。 乍一看,那窟窿里黑黢黢的,往外透着凉嗖嗖的阴气,还不太敢下去。 苏姨笑着说没事儿,她男人已经下去看过了,里面没什么危险,只管放心下去吧。 黄勇敢这名字我真是没白起,它龇牙咧嘴第一个跳下去了。 下面传来他激动的声音:“你们快下来吧,这窟窿不深,一点事儿也没有,哎卧槽,啥玩意儿这是?” 我们几个听见他在下面大呼小叫的,担心可别出啥事儿了,赶紧也都跳下去了。 这窟窿果然不深,也就能比我稍高不点,举起胳膊跳起来都能触碰到洞顶。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洞里并不黑,入眼尽是一片紫幽幽的光,把整个洞里照的朦朦胧胧。 我仔细打量着,只见靠近洞中间的位置,横七竖八的,随意摆放着一个个长方体的东西,那片紫幽幽的光就是从那些东西里传出来的! “是棺材!你们快过来看,这些发光的是啥玩意儿?” 黄勇敢比我们快一步,已经杵在那些长方体附近了,冲着我们嚷嚷道。 听他说那些东西是棺材,我倒是不意外,这里阴森森的,摆的要是别的玩意儿反倒意外了。 我们几个也快走几步,凑了上去。 凑近了才看清楚,那些棺材粗略估计能有几百个,但凡是发光的,都是棺材盖已经打开的。有的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了,棺材烂得只剩轮廓了,里面躺着几块同样烂酥了的骨头碴子。 我看着那些发光的东西,形状有点像是蘑菇,一时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儿,于是就问苏姨,这些东西到底是啥? 苏姨呵呵一笑,告诉我们,这东西叫做“阴灵芝”,可是好玩意儿! 我仔细端量着这些东西,确实像灵芝。可灵芝我又不是没见过,以前跟师傅进山采药就遇见过,也不发光啊?还有,灵芝就灵芝呗,为啥还要加个“阴”字? 苏姨说,这世上的灵芝啊,大抵上有紫、赤、青、黄、白、黑六种。那些寻常的灵芝,虽说也稀少,可终归还是能够寻到。 而最稀罕的灵芝,要数生在棺材板子里的阴灵芝了! 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好多人终其一生也别想找到。 我就纳闷了,眼下这么老些紫幽幽的光,那不是得老鼻子“阴灵芝”了?哪有苏姨说的那么难得! 苏姨拍了我一巴掌,笑骂着我,说道:“寻常情况下当然是难以找到,你别忘了,这洞里可出过尸茧,还是鬼王级别的,有这么些阴灵芝也不奇怪。” “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吗苏姨,为啥说是咱们的机缘?” “我就知道你得这么问,阴灵芝是治伤的灵药,对我们这些灵体来说,更是不可多得的宝药,能滋养阴气,提升道行,你说算不算机缘?” 苏姨简直无所不知,笑呵呵给我解答,我能看出来,她对这些阴灵芝也很在意。 “那还说啥,咱们赶紧往肚子里造吧,浑身正疼的难受呢!” 黄勇敢猴急猴急的,伸手抓起一簇“阴灵芝”就往嘴里塞,嘎嘣嘎嘣嚼着,紧接着又吐了出来,抱怨道:“额,呸呸,啥玩意儿这是,硬邦邦的咋吃啊,卡嗓子!” “哼,谁让你这么着急了,真像是饿死鬼投胎!” 白映雪嗓音脆生生的,嘲笑黄勇敢。 苏姨一拍脑袋,冲我们说道:“怪我没说清楚,这东西常人要用,得配合着辅药熬煮,喝药汤。咱们不用,直接打坐吸收药力就行了,效果更好,不浪费!” 说着,苏姨就近摘了一棵,盘膝而坐,两手上下交错叠放,将“阴灵芝”藏于两手之间,开始吸收药力。 只见一股股阴气从“阴灵芝”上抽离出来,向着苏姨双掌附着而去,眨眼间被她吸收,紧接着苏姨浑身一阵儿颤抖,俏脸露出微笑,好像对这“阴灵芝”效果挺满意的,应该是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好处。 有了苏姨打样,他们几个也有样学样,开始吸收“阴灵芝”,好在这东西数量不少,足够我们几个分用。 我瞅着那两只大白狸子站在一边,眼神儿有些炽热,显然对这些“阴灵芝”也有些垂涎。 “你俩搁那愣戳戳的干啥呢,赶紧猛造啊!还等着我掰开嘴喂你俩啊?” 我知道它俩是心有顾虑,可能觉得这些“阴灵芝”是属于我们的,不会分给它俩,怕惹怒我们,因此也不敢乱碰,只能干巴巴看着眼馋。 “真…真的吗仙师?我们俩也有份吗?” 那只母白狸子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哆嗦着问我。 “当然,我又不是土匪,这些宝物本就应该见者有份,何况你们俩也跑前跑后没少帮忙!别见外,这些东西对你俩也有莫大的好处,赶紧狼吞虎咽造吧,晚了可就没了!” 听我这么说,那两只大白狸子面色激动,赶忙对着我连连作揖。我一摆手,示意它俩不用拘谨。 它俩对视一眼,显得很高兴。赶紧跳进棺材里,慌乱的抓起“阴灵芝”,顾不上其他的,开始吸收阴气药力。 常小玉也没闲着,她虽说变化不出灵体,可也有她自己的路子。只见她张开大嘴,猛然爆发出强劲的吸力,直接对着那些“阴灵芝”抽去。一股股阴气从那些“阴灵芝”中剥离出来,刮着小旋风快速钻进她嘴里,转眼被她吸收干净,速度一点也不比别人慢,眼瞅着她浑身的气息正一点点变强,显然效果不错! 我看着几个仙家都开始了,这才放下心来,就近找了口发光的棺材,打量着眼前的“阴灵芝”。 只见这口棺材里,生长着一大簇灵芝! 一个个紫黑色的灵芝盖,像是肥硕的小巴掌,表面油润锃亮的,好似抹了油漆,还有一圈一圈的火焰纹路。灵芝表面还布满了黑珍珠一样的露水。 我知道那并不是露水,而是阴气太浓,凝聚而成的精华。 几根壮实的灵芝柄,长的有点像山里夏天出的大腿蘑菇。这些大腿,一头顶着灵芝盖,另一头则是扎在……白森森的骷髅嘴里,仿佛是吮吸了整具尸骨的精血而成! 我又看了附近几个棺材,那些“阴灵芝”长得都差不多,只是生长的位置不尽相同。有的跟刚才那簇一样,生长在骷髅脑袋的嘴里,有的也是长在胸腔里,扎根在两排白森森的肋巴骨中间,应该是心脏的位置,不过心脏早就烂没了。还有的更奇葩,生长在不可描述的位置,也不知道这具尸体是男是女? “傻小子,你搁那瞎瞅啥呢,还不赶紧吸收阴灵芝!别光想着留给我们,打铁还需自身硬,只有你自身变得更强了,才能带领我们走得更高、更远,你自己不够强,我们再厉害也白扯!” 苏姨一眼就看透了我小心思,瞪着我嗔怪道。 她已经吸收完了一株“阴灵芝”,身上的气息比之前强了不少,看来这“阴灵芝”作用确实不小。 “嗯,知道了苏姨,我这就开始吸收。” 我冲着苏姨点点头,说道。 我本来确实不打算吸收“阴灵芝”,打算都留给仙家们,让他们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毕竟他们自打进入我堂口以来,也没正儿八经受过什么香火供奉,功德也没增长多少,反倒是跟着我受了不少伤,遭了不少罪,我心里挺愧疚的。 但是转念一想,苏姨说的那些话其实没错,很有道理。特别是那句“打铁还需自身硬”,犹如当头一棒,彻底把我点醒了。 我确实得抓紧时间,尽快提升自身实力,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了,才能给仙家们保障,让他们不再受伤,带领他们积累功德,给他们谋取更多的好处。 一念至此,我不再犹豫。伸手把眼前棺材里的“阴灵芝”,从骷髅嘴里拽出来,轻轻告罪一声“勿怪”。 我席地而坐,盘屈着双腿,学着苏姨的样子,两手上下交错叠放,将“阴灵芝”藏于两手之间。 紧接着静心沉气,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同时舌面反卷,以舌尖底面顶住上腭。接着缓缓吐出体内浊气,再由鼻中吸入清气,意想咽入丹田,以补充呼出的气,做到“心息相依”。 打坐片刻,灵台空明,我用意念牵引着丹田里的气,沿着两臂经脉抵达双掌,将气从掌心透出来,缠绕在“阴灵芝”上,开始吸收药力。 一股股药力从“阴灵芝”上抽离出来,附着在两只掌心,再沿着经脉从两只手臂里撤回来,推送着抵达四肢百骸。 这股药力入体之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阴冷,而是有种绵柔的冷意。这种感觉非但不难受,反倒让身体有种淡淡的爽快感,很舒服。 一股股绵柔的药力,在意念的牵引下,不断抵达四肢百骸。先前大战带来的疲惫感一扫而空,连带着那些伤口,也慢慢蠕动,有种麻痒痒的刺挠感,想挠几下止痒,却不知道该打哪儿下手,最后只能干忍着。 很快,手里的这簇“阴灵芝”透出来的药力越来越弱,我知道应该是吸收完了。 还没等我调理气息,从打坐中退出来,耳边就响起了黄勇敢大惊小怪的咋呼声! “我靠,这是咋回事?你们快来看看,这又是啥玩意儿?” 第七十八章 神物岂可轻得? 我赶紧调理气息,将气归于丹田,又撤回意念,终止打坐,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黄勇敢正两手扒在一口棺材沿上,盯着什么看呢,嘴里直嚷嚷。 我快走几步,凑过去。 只见那口棺材里,躺着一具抽抽巴巴的年轻女子尸体! 之所以说是尸体,而没说成尸骨,是因为她并没有像其他棺材里那样,烂的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 她看起来就像是,脱水风干了一样,皮肤连带着肉,全都紧巴巴的贴在骨头上,除了身上没缠裹尸布,活脱脱就是电视里演的那种木乃伊。 更奇特的是,在她抽抽巴巴的胸口上,生长着一株通体雪白的灵芝! 眼前这株灵芝,看起来跟那些“阴灵芝”截然不同,没有紫黑色的盖,也没有火焰一般的纹路,倒像是用白玉雕琢而成,通体透着白莹莹的玉色! “奇怪了,为啥之前没看见这株灵芝,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你之前就看见了?” 我冲着黄勇敢问道。 “没,之前没有,这是我刚才无意中打开这口棺材发现的!” 黄勇敢挠着头,也挺纳闷,看着眼前这株灵芝说道。 这会儿,那几个仙家也陆续吸收完了手中的“阴灵芝”,冲着我俩凑过来。 苏姨盯着这株灵芝看了片刻,猛然间拍着巴掌,俏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喃喃自语:“这是……这是玉灵芝!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天呐,真是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玉灵芝!大造化!” “玉灵芝?” 听着苏姨嘴里嘣出这几个字,我一阵儿好奇,不知道这又是啥玩意! “嗯,小风你们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金贵!我以前在你师傅的师傅堂口里修行,无意中听他提过一嘴这东西。如果说阴灵芝是宝药,这玉灵芝完全可以称之为神药!起死人而肉白骨,一点儿也不夸张,它绝对能做到!” 苏姨脸色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吸收“阴灵芝”的效果,还是看见“玉灵芝”激动的。 “嘶……” 听了苏姨介绍这玉灵芝的效果,我们几个不禁倒吸凉气! 起死人而肉白骨,这是什么概念? 能让死人活过来,使白骨重生血肉,这可有点太玄乎了吧?如果真能做到这一步,称之为神药确实不为过。 “这…这玩意儿咱们几个要是分着吃了,能有啥效果?是不是得道行暴增?” 黄勇敢瞪圆了眼睛,嘴巴张的能塞进好几个鸡蛋,盯着棺材里的“玉灵芝”直咽口水…… “你想啥呢?道行是一点点修炼出来的,完全靠着吞噬外物,哪怕一时得来了通天道行,也终究不能长久,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种念头,修行路上最忌走歪路!” 常小猛冷着脸,没好气的斥责黄勇敢。 “额,那倒也是……” 黄勇敢被怒斥了也不恼,他应该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失偏颇。 “小猛说的对,我们不是邪修,还是要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来修行,大道之前没有捷径!况且,玉灵芝这等神物要用在关键实处,这可是真真切切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盲目吞噬了与牛嚼牡丹无异!” 苏姨压下激动的心,对我们几个认真说道。 “那个……我就是随口胡咧咧,我向来嘴上没把门的,没别的意思……” 黄勇敢低着头,眼睛不敢看我们,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显得有些局促,那表情看得我直想笑。 苏姨露出柔和的笑意,伸手揉着黄勇敢脑袋瓜子,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 弄得黄勇敢更不好意思了,脸红通通的,像是猴腚。 “小风,你把这株玉灵芝摘下来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苏姨说着,从怀里摸出个精致的木盒,小心的递给我。 我顺手接过来,看不出这木盒是啥木材做的,也顾不上仔细端量,抬手打开精致的木盒。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钻进鼻子里,连带着神魂都跟着一震,舒服极了! 好宝贝! 看来苏姨为了这株玉灵芝,也真是下了血本,竟然舍得用这么贵重的木盒盛装。 “送你了,放在我这儿也没什么大用处,还不如物尽其用。”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可心里念着苏姨的好。 黄勇敢闪身把位置让给我,好让我能贴近那株玉灵芝。 我伸出手,轻轻握住玉灵芝根部,手差点就贴在那具年轻女人尸体上了。 我顾不上心里膈应,手指发力,想把那株玉灵芝从尸体胸口里拔出来。 可任凭我手上怎么发力,那株玉灵芝就是纹丝不动,像是铆足了劲儿跟我作对! 我扭头看向苏姨,不理解这到底是拥呼啥? 苏姨明显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可也吃不准到底是咋回事儿,看样子正搁那犯合计。 “小心!” 耳边突然响起白映雪尖叫声,紧接着一把抓住我使劲往后拽,我不明所以,回头看向棺材。 眼前的一幕吓得我直哆嗦,全身泛起一股子凉意! 只见,棺材里躺的那具年轻女尸,此时竟然睁开了眼睛,正扭头看向我! 那双眼睛早已烂没了眼珠子,只剩下两个空洞的黑窟窿,显得诡异无比! 同时那具尸体竟然颤巍巍想要坐起来,两只抽抽巴巴的胳膊作势支楞起来,伴随着破空声向我扫来! 我噔噔噔猛腿几步,躲过一击横扫。 那具尸体一击不中,愤怒的张开大嘴,“噗噗”连喷两口黑气,猛然向我飘来,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子恶臭! “快退!” 众仙家一边喊着我,一边拽着我向后拉扯,同时几道攻击一齐向那具尸体砸去! 伴随着几声噼里啪啦的脆响,仙家们的攻击齐齐打中,那具本就脆弱不堪的尸体,顿时爆碎成几块,彻底躺尸了! 为了避免这鬼东西继续作妖闹邪,我掏出几张红色的镇尸符,口中咒语连连,快速捏了印决,甩手贴在那几块碎尸上。 “滋啦!” 浓浓的黑烟从那几块抽抽巴巴的碎尸上腾起,眼看着那几块碎尸,连残破的形态都维持不住,转眼化作一堆白森森的骨头碴子。 “遭了!玉灵芝!” 苏姨急的直跺脚,赶紧冲到破烂不堪的棺材旁,也顾不上其他,伸手扒拉着那堆被击碎的烂骨头。 卧槽,刚才光顾着招呼那具女尸了,情急之下竟然忘了玉灵芝的事儿! 几位仙家也是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唉,神物当真是可遇不可求,我之前还以为撞了大运,没想到头来,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姨急三火四扒拉一大憩儿,啥也没找到,唉声叹气的,俏脸上满是肉疼。看来饶是以她一千五百多年的道行,在这等神物面前也难以保持一颗平常心。 “算了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宝物虽好,也只跟咱们有眼缘,注定得不到!” 苏姨长吁短叹的,自嘲地说着。 “苏姨,不用太在意,我倒希望咱们永远都用不上玉灵芝才好,那样就证明咱们不会深处险境,根本就不需要起死人肉白骨……” 苏姨听了我的话,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笑的花枝乱颤,骂我油腔滑调,鬼点子多。 “哎,这是什么?” 我们正要继续吸收那些“阴灵芝”,白映雪脆生生的开口,指着那口烂棺材底下说道。 说着,她快走几步,从棺材底下捡起一个东西,打量了几眼递给我。 我接过那东西,放在掌心里端量着,几位仙家也凑上来瞧着。 “这是啥玩意儿?” “好像是盖……对,这是玉灵芝盖!” “对对,就是!” “腿呢?” “没看见腿啊!” “有个盖也行,总比啥也没有强!” 原来,刚才那具年轻女尸坐起来袭击我,用力过猛把胸口那株玉灵芝甩出去了,灵芝盖和腿儿分家了。 我们几个仔仔细细找了几圈也没发现灵芝腿儿,也可能是灵芝腿儿压根就没掉出来,还在那具尸体身上,只不过刚才被我们打散了,接着又被我甩出的几道镇尸符给化没了! 唉,不知道没了腿儿,这半株“玉灵芝”还能发挥出几分药力?不过有个盖总比啥也没有强吧! 玉灵芝失而复得一半,苏姨苦笑几声,摇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掏出刚才那个精致的木盒子,把玉灵芝的盖小心装好了,递给苏姨。 结果苏姨却不收,让我好生保管,我只好塞进背包里装好。 接下来,我们又各自吸收了几株“阴灵芝”,几位仙家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道行也隐隐间有所增益,就连常小玉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变幻出灵体来还是那么妩媚撩人。 这“阴灵芝”当真是好东西,我吸收了几株,感觉浑身无比舒畅,新伤旧伤也好利索了,连带着浑身经脉也拓宽了不少。丹田里的气,运行起来更加畅通无阻,速度比以前快了几倍不止,看来也是受益匪浅。 几位仙家决定停下来,不再吸收“阴灵芝”了。他们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再吸收下去,从长久来看,未必是好事儿,弄不好还会损害辛辛苦苦修来的道行。 我们把剩下的那几株“阴灵芝”小心采摘下来,用盒子封好了,一股脑儿都塞进我背包里,留着以后不时之需。 随着“阴灵芝”被我们采摘一空,眼前的洞里不再泛着紫幽幽的光,逐渐暗淡下来。 我盯着那些棺材仔细感受着,果然发现还有不少亡魂躲在里面。 常言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们用尸体培育出那么多“阴灵芝”,送给我们几个一场机缘,我干脆也送给他们一场造化吧,就算是扯平了,不欠因果债。 想到这,我打算给他们布个超度阵,送他们前去往生。 我默念清心咒,深吸一口气,含而不吐,心中念力由判官笔传于地上。又以自身为中心,握着判官笔在周身八个方位画超度符。在最后收笔之时,又用特殊的结煞落神口诀,赋予符箓‘生机’,激活符箓。 一阵玄妙的波动从阵法里传出来,超度阵里闪出道道流光,把黑漆漆的洞,照耀的一片通明,我知道这是超度阵法凑效了! 我双手翻飞,捏出繁复的印决,口中念叨着超度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 ,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召,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随着我口中咒语落下,身边的超度阵法,激射出刺眼的白光,将整个洞遮蔽。连带着把那些横七竖八的破烂棺材,一同笼罩在内。 在白光映照下,我清楚的看见,一道道阴森的黑影从棺材里钻出来,争前恐后钻进一片片白光里,紧接着被白光裹挟着投入阵法里,身影瞬间变得暗淡,几个呼吸间彻底消失不见…… 我知道,他们已经下去报道了,矿洞里这一连串发生的事儿,终于彻底解决了,也该收尾了! 第七十九章 奏表豹尾冥帅 我和仙家们往山洞外边走,一路上感慨万千。这次的经历当真是险之又险,我们几个差点都折在这里。 不过经历了这次共患难,也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紧密。 出了山洞,外面的天空刚刚泛起鱼白肚。没一会儿,一道耀眼的五彩霞光透出地平线,镶嵌在天边。火红的太阳仿佛挣脱了暗夜的束缚,跃上天空,照散夜的阴霾,把光撒在了山野林间。 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叹道活着真好,仙家们围在我身边,瞅着我笑。 两只大白狸子在我身边围前围后,急绰绰的,像是有啥话要说。我心知肚明,它俩定是为了那一窝幼崽,想求我帮忙照料。 果不其然,那只母白狸子忍不住了,脸上陪着笑,终于开了口。 “那个…仙师,这一趟我俩也没帮上什么忙,实在是不好意思……时间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再晚怕是赶不上投胎了……那个…能不能帮忙照顾……” “不能!” 我看着它有些迫切的表情,直接开口打断它的话。 两只白狸子脸上的笑意突然僵住了,接着变得失望,再然后彻底垮了,好像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它俩脸色青一阵儿,红一阵儿,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打量着它俩有些虚浮的灵体,摇了摇头,随手从包里取出两大簇“阴灵芝”,甩手丢过去。 冲着它俩说道:“赶快吸收了吧,等你俩稳固了灵体,就别下去投胎了。如果不嫌弃,可以跟着我仙家们去群仙湖修行,把你们崽子也带过去,自己照看吧!你俩别想多了,我之所以没答应替你们照顾崽子,是不想让它们这么小就失去爹娘!” 都说世间最悲哀的事儿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难道说没了爹娘的幼子不可悲吗? “真的吗?我们俩真的能留下来不走吗?那可太好了!谢谢仙师!谢谢仙师!谢谢……” 两只大白狸子脸上的绝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感激,直接趴在地上,不停的跪拜我。 我受了它们三拜,把它们拽起来,催促着吸收“阴灵芝”。 两只大白狸子千恩万谢,躲到一边吞噬去了,眉眼间掩盖不住的兴奋。 我从包里取出黄表纸,打算给地府奏表,说明这两只大白狸子的情况,奏请地府别来收走它俩灵体。 说到表文,这里面的讲究可就多了。为了教会我写表文,师傅可没少下功夫。 表文的内容大体上可分成几个主要部分: 第一部分:称呼,就是你的表要打给谁。 第二部分,是当事人的具体信息,包括住址及生辰。 第三部分是所遇何事,欲求何果,也就是正文。正文许愿部分所许之愿,可根据自己的情况适当发愿,可供俸实物,也可许诺言行等等。 第四部分就是落款,落款部分如果是仙堂弟子,要表明身份,即某堂弟子某某某。已经立堂的弟子打表,一定要请仙家在表文落款处签押堂印,才会起到最佳效果。 常见表文的颜色有五种,黄表、红表、白表、绿表、黑表。 其中以黄色表文最为常用;常见书写表文笔体的颜色又分为三种,黑色、红色和金色;表文的文字书写顺序是由上至下,由右往左书写;书写表文所用的纸笔,必须专事专用。 黄表可用于各类法事,百无禁忌,不出纰漏,属于万金油表文;红表则多用于民俗破关之类的法事;白表是丧葬发送专用表文;绿表特殊一些,常用于各类堂口的秘传法事之中;黑表搭档金漆笔书写成文,是过阴办事、续命延寿、偷梁换柱的绝配。 书写表文时,必须凝神静气,不可分心杂念,尤其是在书写过程中不可与人交谈,书写者一旦说话,则属于破法漏气,表文就会失去灵性,无法再继续使用。书写错误的表文,也不可以随便丢弃,必须统一集中后,念诵百解消文咒,然后再焚化送之才行。 书写表文时,禁忌笔误和修改,尤其是不可重叠字符,一旦出现均属无效表文。如果出现错别字,可在字上打一右下斜杠﹨即算作废,然后重新书写即可。一篇表文中最多不可以出现三处错别字,超过三处错别字,即便修改也不得法门。 在书写表文中,但凡出现数字的,譬如在时间和数量这两处,所写的数字禁忌用阿拉伯数字代替,因为灵界不识别阿拉伯数字,必须要用大写的汉字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或零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代替为证如法,不然均属无效。 家中供养堂口的,书写表文所用的一切物品都应奉请仙师开光加持之后才算如法,然后全部供养在堂上,灵性则更佳。家中没有堂口的,只是用于逢年过节祭祀祖先使用的表文,只要放在家中干净光明的高处即可,切记不可在其上跨越。 现如今印刷的表文也越来越多,基本上各大寺庙堂口、佛店均有流通结缘的,请购回家之后,同样是有堂口的供在堂口上,没堂口的放在干净光明高处即可。但有一点需要切记,就是有印刷错误的,表文纸张破损不全的,均不可再继续使用,也需送之。 真正的出道仙门弟子,书写的表文,都是一人一例,从不惯用重复。因为每个人的情况不同,自然书写的表文也都不同。 我不敢夸下海口,吹嘘我白风这么多年做的究竟有多好,但我从不用市面上流通的那些,几毛钱一张的表文去给香客缘主办事,因为这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我不能图省事儿而偷工减料! 纵观那些失败的法事,十个有九个就是因为表文书写错误造成的,表文是沟通天冥阳三界的重要信物,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书写表文,是每个正规出道仙门弟子必修的一课,看起来好似简单,可想要做好了,可并不简单! 另外,上文提到过,那些有问题的表文,必须得念诵百解消文咒,然后再焚化送之才行。 在这里,我顺便把百解消文咒也跟大家普及下,以备不时之需。别等需要用时,再着急忙慌的找不到,干麻爪。 百解消文咒如下: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疏文有误,错写江洋,不可再用,误吾吉昌,奉请三昧,坐镇营堂,真火送之,化其戾气,诸事兴旺,天无忌,地无忌,大吉大利,百无禁忌。” 嗨,有点扯远了。 我从包里扯出黄表纸,掏出黑笔,给豹尾冥帅打表。之所以给他打表,是因为豹尾是掌管所有兽类动物亡灵的冥帅,眼下这两只大白狸子灵体正归他管辖。 豹尾和鸟嘴、鱼鳃、黄蜂并称“四大冥帅”,分别掌管着陆上兽类、天上鸟类、水中鱼类以及地上昆虫等各种动物精怪的亡灵。 表文内容我在这里就不赘述了,刷刷几下写好之后,口中默诵,点着了烧给豹尾冥帅,并许诺事成之后,给他烧去金山银山各一座,元宝十万,用于打点。 随着黄表纸烧完,平地刮起一道小旋风,将纸灰疏忽间卷起,打着旋儿刮没了,我知道奏表送走了。不出意外的话,那两只大白狸子的事儿,应该是能办成。 我看着那两只大白狸子,它俩还在吞噬“阴灵芝”,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完事儿不了,索性也就不等它俩了。我让它俩完事儿之后带上崽子,直接去群仙湖找我,反正我也得去那一趟看看师傅。 黄勇敢一时兴起,说是要回洞府里看看那窝崽子咋样了,其实我知道他不单单是想看崽子,八成还想看看那几只母黄皮子…… 苏姨、常小猛、白映雪都是灵体,直接上了我身,消失不见,只剩下常小玉是实体,没法上身。 常小玉担心我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出啥意外,说啥也不肯走,非要陪在我身边。 我犟不过她,索性也就由着她了。只见她就地一滚,水桶粗细的蛇身极速收缩,化作一条手指粗细的小白蛇,二话不说就往我裤筒子里钻!一路沿着大腿往上爬,直到缠在胳膊上不动了。她这一钻,弄得我浑身拔凉拔凉的,怪难受的。 我就纳闷了,常小玉咋还得意这口,为啥非得从裤筒子里往上爬,你跟我说一声不行嘛?我直接让你缠在胳膊上不就得了! 我下了山,直奔着李万年他们营房去了,我得跟他们打声招呼,矿洞里的事儿解决完了,该开矿就开矿吧,别耽误了。 李万年和杨大壮、刘朋他们几个,正蹲在营房门口抽烟,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不知道愁啥事儿。 远远的看见我过来了,他们几个赶紧向我跑来,把我围在中间,一个个满脸兴奋,跟打了鸡血似的。 “小白子咋样了?矿洞里解决完了吗?” 李万年看见我,激动的浑身直哆嗦,估计是听杨大壮他俩说了,矿洞里有不少成色上好的金矿石。 “幸不辱命解决了,好悬没折在里头!”我瞅着他们几个说道。 “太好了!” “他娘的好样的!走,李叔好好安排你造一顿!” “走!走!我跟朋哥请客,咱一条龙去!” 杨大壮和刘朋也跟着起哄,显得很兴奋。他俩还合伙把我抱起来,抬着往天上扔,还说要把金矿石分我一成,被我坚决推辞了。 李万年从怀里掏出几沓钱,看起来还挺厚的,撕撕吧吧非要给我,我也没要。 上次临下山前,师傅特意叫住我,千叮咛万嘱咐,说我出来办事行,记得千万别收钱,实在推辞不过去,可以收点东西。 他们几个显得有些过意不去,磨磨唧唧没完没了,我告诉他们实在要给,就多给准备点烧鸡,熟食,好酒什么的,我有用。还有,再去镇上纸活店里订上金山银山各一座,多买点元宝、纸钱,供香啥的也可以整点。 我坐着李万年的车下了山,回来的路上他明显开的慢了不少,比去时稳当多了。他直接开车把我送到家门口,轰着油门一溜烟儿又走了。 回到家爹娘不在,不知道去谁家拉呱去了。没想到我交代的事儿,李万年还真当事儿办,大概过了个把小时,我听着门口直按喇叭,出去一看…… 好家伙,李万年这是把镇里熟食店包了吧? 大包小包的,塞了满满一车!全都是熏鸡、烤鸭、酱牛肉、卤猪蹄,还有其他一些熟食,香气扑鼻!还有好几箱包装高档的酒,格外又买了几条好烟,说是孝敬我师傅的。 李万年还带了两个伙计,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一个是杨大壮,另一个是刘朋。 他俩冲着我点头哈腰,手脚麻利的帮着卸东西,全都搬进屋里了。 第八十章 白仙来访 搬完一车东西,他们三个人也不歇脚,说是要去县城里消费,还硬要拉着我去玩什么一条龙,说保准让我满意……看着他们那猥琐的表情,我就觉得肯定不是啥好事儿,赶紧推脱待会儿要去山里看望师傅。 他们几个前脚刚走,常小玉就不安分地扭动着,从我胳膊袖子里钻出来,缠在我手脖上直吐蛇芯子,转眼向地面滑去,又化作万分撩人的身段飘落在眼前,上下前后,一颤一抖,炫耀着极为傲人的弧度。 她一落地,就急匆匆的晃着我的手问道,哪里有条龙?她也要去看看,观摩观摩,说不定对自己日后化龙有好处。还说化龙是她几百年来的愿望,有朝一日,她定要化龙破空。 我摸着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虽说我也搞不清楚李万年他们几个,口中所说的一条龙到底是啥意思。但我从他们那猥琐的眼神儿里就能看出来,他们所谓的一条龙,跟常小玉所说的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绝对是两码事儿! 我支支吾吾想了半天,也没解释出个子午卯酉来,索性按我的理解跟她扯了个大概。 常小玉忽然羞红了脸,莫名其妙“啐”了几口,转身要走。却被我拉扯住了,做了回苦力, 我让她把那些大包小包的熏鸡、烤鸭、酱牛肉、卤猪蹄,还有其他一些熟食,还有好几箱包装高档的酒,几条好烟,想办法带去群仙湖。当然,在这之前我已经给爹娘留足了份。 常小玉白嫩嫩的纤手一挥,只见那些东西通通凭空消失,不知被她藏到哪儿去了。 我给爹娘留了字条,告诉他们这几天不用找我,我要去山里看师傅。 留好字条,我又给背包里补充了一些能用上的东西,塞的满满的,打算这就去群仙湖,正好可以美美的泡个温泉澡。 还没等出门呢,一声急促的刹车响起,停在大门口,惹的小黄狗汪汪直叫唤。我一瞅,李万年他们三个竟然又折回来了,从车上抱下来金山银山各一座,还有一大堆金元宝和烧纸料子。 李万年脸上陪着笑,嘴里直告罪,说是刚才着急忙慌的,把这事儿给忘了。走到半路上突然又想起来这茬,怕耽误事儿赶紧买了送过来。 我一拍脑袋,他要是不提这事儿,我好悬也给忘了。 当下帮着李万年把那些金山银山,元宝纸钱一股脑儿搬进院里,赶紧划拉个大圈匡起来,一把火烧了。我嘴里念叨着祷文,让豹尾冥帅注意查收,许诺他的好处我送到了,希望他能把这事儿办利索。 凭空里突然刮起一阵儿旋风,像是一道小龙卷,看起来还挺猛。这旋风说来也怪,只在我匡起来的圈里刮,一点也不出圈。李万年他们几个哪见过这阵仗,一个个都看傻眼了,瞅我的眼神儿越发恭敬起来。 眨眼间,那些烧过的纸灰被旋风卷得干干净净,一点也没剩下,我知道豹尾冥帅十有八九是收到信了。 忙完这些,李万年他们几个一溜烟儿上了车,轰着大油门走了,看起来还挺着急的,瞅那方向是奔着县城去了。 我伸手掏进棉袄袖子里,摸索着小白蛇凉哇哇的身子,调侃她,问她还去不去看那条龙了,想去赶紧跟上李万年他们,晚了可就追不上了。 我话音刚落,手上突然传来剧痛,哎呀卧槽,被蛇咬了!我赶紧抽回手,果然看见大拇指上,有几个小眼,正往外呲呲冒血! “哼,活该,让你可哪瞎摸嗖,真是胆肥了,姐姐的便宜也敢沾!咬你一口都算是轻的,没给你喷点毒都算便宜你了!” 常小玉愤愤的声音从袖管里传出来,透着幸灾乐祸的笑! “你这么大点一条蛇,我能沾你啥便宜?” “怎么?你嫌我小?要不要给你变个大的!” “别别,还是算了吧!咱们赶快进山要紧,再晚了怕是得贪黑走夜路了!” 我赶紧扯开话题,开什么玩笑,想想常小玉本体那条大白蟒我就打怵,那么老大的脑袋瓜子,那大嘴,大眼珠子,光是想想腿都发软,快拉蛋倒吧! 我插上大门,挂好双鱼牌锁头,出门往东转,奔着村东头山里去了。路过师傅以前住的三间破草房,打量了几眼,感觉有股萧索的味道透出来,我想着等回来了有空去拾掇拾掇吧,没准儿哪天师傅还得回来住呢! 过了师傅家,紧挨着就是东边大山,我带着常小玉沿着山里的毛毛道,奔着群仙湖走去。 路上正好经过黄勇敢住的那片乱石头窖子。我钻进那片深林子里,踢里蹚啷踩着波棱盖深的烂树叶子,爬上了那道偏坎子坡顶上,正对着坡底就是那片乱石头窖子。 我回想起那次的经历,就是搁这旮瘩看见的黄勇敢,他领着一大群黄皮子,把一头大狍子活活抽干了血。当时我想跑,一紧张吓得直接秃噜卡倒了,从坡顶直接骨碌进黄皮子堆里。当时我吓得要死,黄勇敢却站起来拜我。 回想起这些事儿,也别有几分意思。那时候的我,胆子小还没本事,遇上啥事儿都爱往师傅背后猫。一眨眼啊,那个啥也不是的小嘎豆子,已经成长的能独当一面了,不用啥事都指望师傅。 我冲着坡底那片乱石头窖子,大声嚷嚷着黄勇敢。不出片刻,只见一只白毛老黄皮子,从乱石头缝里猛地窜出来,眨眼变成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少年,细长的身材,五官精致,有点痞气,眉眼间稚气未脱,透着古灵精怪的淘气劲儿,正是黄勇敢。 他看见我来了,有点意外,咧着嘴,挠着头,问我是不是又出啥事儿了? 我斜着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笑着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能盼着点我好!说着就让常小玉给他扔出一大堆熏鸡、烤鸭、酱牛肉、卤猪蹄,还甩了几瓶好酒给他。 好在李万年他们几个买的东西不少,咋分也够了。 黄勇敢瞅着一大堆好吃好喝的,乐得龇牙咧嘴,直嚷嚷够了够了,我又给他甩了一条李万年送给师傅的好烟,让他也尝尝。 黄勇敢嘴里道着谢,忽然尖啸一声,立马从石头缝里钻出密密麻麻的黄皮子,奔着那堆好吃好喝的直扑过去,一个个兴奋不已,各自叼着好吃的跑到一边吃去了,连骨头碴子都不吐,看得我目瞪口呆。 “他娘的哩,你们这帮吃瞎眼食的小崽子,给老子留点啊!”黄勇敢看着那群崽子们,满脸溺爱,嘴里却嘟囔着。 没办法,瞅着眼前空空如也,我又让常小玉给黄勇敢扔了一些熟食。 看着天已经过了晌午,我也就不再耽搁了,告别黄勇敢奔着群仙湖去了。 黄勇敢冲我作揖,让我路上慢点,有事儿喊他,随叫随到。 接下来路上也没啥事耽搁,速度快了不少,赶在天黑之前抵达了群仙湖。 群仙湖还是老样子,温泉水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雾气,把整片湖都遮的朦朦胧胧,有如仙境。 湖中心隐约透出一艘金色的画舫楼船,正是抢苏老头的那艘。 几朵鹅毛似的雪片打我头顶上落下,还没落地,极速打着旋儿,变成了苏姨的模样。 她冲着我嫣然一笑,梨窝浅浅,随手打了个响指,一只金色的小舢板,在湖面上摇摇晃晃,无风自摆,擦破重重雾气,破水而来。 舢板还未靠岸,苏姨纤纤玉手扯着我,脚下轻点水面,几个跃起,来了个飘逸的燕子抄水,平稳落在舢板上。 脚下金色的小舢板,吱吱扭扭犹如风摆柳,冲着金色画舫缓缓而去。 不多时,苏姨扯着我已经踏上了画舫楼船,入眼之处富丽堂皇,翘檐飞角,雕龙画凤,极尽奢华。 走进一楼船内,师傅坐在宽敞的客厅里,正和一个须发全白的老头聊的火热,旁边还坐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孩子,也是一头白发。 那孩子一看我进来,立马站起来,自来熟地凑到我身边,冲我打招呼。自我介绍,说他叫白露,就是那个“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白露。他还说认得我,那次封山搜妖简直帅呆了,他当时也在林子里听令,还问我看见他没。 我心里嘀咕着,可山没岭的,全是野仙精怪,我上哪瞅他去?可嘴上还是不想扫他兴,推说着好像模模糊糊看见了,有点印象。 白露一听更来劲了,说他要好好修炼,以后也要进我堂口。 听他说这话,我又多看了他两眼,这才发现原来是白仙! 跟师傅一起聊天的那个白胡子老头,看起来应该是白露的长辈,也是一位白仙。 他一边招呼着白露别缠着我烦人,一边冲我笑着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又转头对师傅说,我确实是个好苗子。 师傅呵呵一笑,对那白胡子老头说了句云山雾罩的话:“老哥,那这事儿咱可就敲定了,不兴反悔!” 那白胡子老头也嘿嘿一笑,说道:“老头子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没干过秃露反帐,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事儿!放心吧,我白山吐口吐沫就是钉,把你心搁肚子里吧!” 说着,白胡子老头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师傅肩膀,招呼着白露走了,临走前还瞅了我两眼,满脸笑意点着头。我也赶紧冲他点头致意,不能让人家觉得咱没教养,缺了礼数。 只见两位白仙儿走到船头甲板上,身形一暗,消失不见。 师傅送走两位白仙,显得心情不错,笑着问我:“咋样啊我的乖徒儿,这趟矿洞之行感觉不错吧?来,别藏着掖着了,让你常姐姐赶紧把好吃好喝的都拿出来吧,为师都饿了,咱爷俩边吃喝边说着。” 得嘞,我一听师傅说这话儿,就知道啥也瞒不住这个糟老头子,能掐会算简直神乎其神,啥都知道! 我招呼常小玉把那些熏鸡、烤鸭、酱牛肉、卤猪蹄、好酒好烟都拿出来,又喊堂口里的仙家们出来凑凑热闹。 我问师傅,柳胡子和苏老头他们呢? 师傅说他们早就走了,还说提起苏老头就来气,苟苟嘁嘁的,只留下这么艘空船,把里头值钱的家当,还有那些山精野怪化作的侍女全都偷摸划拉走了,连声招呼也没打! 我问师傅,刚才那两位白仙来干啥?咋弄的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哩? 师傅赶紧猛灌了好几口酒,又撕下一只喷香的熏鸡腿,往嘴里猛塞,闭口不提这话茬!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头肯定有啥事儿瞒着我! 第八十一章 不准偷我桃子! 我抄起桌上酒瓶子,频频给师傅灌酒,想等他喝醉了套他话。 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这糟老头子坏的很,自己感觉喝的差不多了,赶紧放下酒杯不喝了,咋劝也不喝,又造了几口酱牛肉,筷子一扔不吃了…… 还瞅了我几眼,幸灾乐祸地说道:“你小子还想跟我耍心眼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撅起腚来我都知道你要拉啥粪蛋!想把我灌醉了套话儿是吧?门都没有!该让你知道的,你早晚会知道,不该让你知道的,瞎打听也没用!” 说完,他老人家站起身来,晃晃悠悠踱到船头甲板上,擎起那杆锃光瓦亮的黄铜老烟枪,从烟口袋里抠索出一撮黄烟叶子,怼进烟袋锅子里,续上火,蹲在那吧嗒吧嗒嗦喽个没完。 我看着师傅的背影有些佝偻,明显比前些年见老了,哎嗨,时间可真不扛混呐! 师傅后背好像长了眼,头也没回,嚷嚷着让我别在那杵着看他,过去陪他唠会嗑儿。 我垂头丧气走到师傅身边,一屁股坐在甲板上。 师傅摸着我脑袋,打量着我,眼里流露出和蔼的光,说我这些天跑瘦了,还说要给我熬锅药汤调理调理身体,把体内的淤伤残毒都排出去。否则一直积攒在体内,时间久了会影响以后修行。 提到药,我突然想起“阴灵芝”和“玉灵芝”来,赶紧一溜烟儿跑回船里把背包薅出来,一股脑儿倒在师傅眼前。 师傅接过那个盛着“玉灵芝”的木盒子,手明显哆嗦着,小心翼翼打开盒子盖,露出里面那半块“玉灵芝”,他盯了好久,唉声叹气的,直叨叨着可惜了。 “哎,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你师爷苦苦找寻了大半辈子,不知道踏遍了多少阴地、古墓,到头来连玉灵芝的毛都没见到,没想到你小子倒是踩了狗屎运,得来全不费工夫!哎,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师爷找这玩意儿干啥?” 我好奇的问师傅。 “治伤,我师娘被一条毒蛇咬了,被我师傅用奇珍吊住了命,成了半死不活的活死人。师傅从古籍上见过,说是玉灵芝能够起死人肉白骨,觉得肯定也能治好师娘。打那以后,发了疯一样到处寻找玉灵芝,又怕耽误了堂口里的仙家修行,更是一狠心散了堂口。也不让我跟你曹师伯陪着,自己孑然一身,到最后不明不白死在了一座大墓里。” “啥样的蛇毒非得用玉灵芝这种神物才能解毒?” “哎,我也没见过那种蛇,听我师娘最后清醒的那阵子提过一嘴,说那东西体长不过二尺,比大拇指也粗不了哪去,脑袋尖尖的,不跟别的蛇一样只有四根尖牙,这东西竟然长了满嘴锯齿利牙,浑身还布满了七彩花纹,一阵阵闪着流光,尾巴也贼拉短。我活了大半辈子,土埋脖颈了,别说没见过,压根儿就没听说过那是啥蛇!我也打听过不少道上的朋友,谁也没听过,就连那些盛产毒蛇的地方也没有这玩意儿!真他娘的邪了门了!” “哎,不对呀师傅,师爷应该挺厉害的吧?咋会死在古墓里?按理说不应该啊!” “嗨,谁说不是呢,我和你曹师伯也纳闷呢,可事实就摆在那了,当时虽说你师爷散了堂口,可身边也暗中跟了几位仙家护法,突然有一天其中一位仙家狼狈的跑回来,跟我们说你师爷遭难了,死在了大墓里。” “后来呢?后来咋样了?” “后来也就那样了,我和你曹师伯也去寻过,想把你师爷尸骨带回来,可不曾想,那座古墓有禁制,我们俩连大门冲哪开都没摸着,压根儿就进不去!这件事儿一直是我和你曹师伯心里的刺,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把尸骨从那座大墓里带出来,跟师娘合葬。可眼下倒好,你曹师伯也撒手人寰了,这件事儿彻底压在了我头上……” 师傅说着,又吧嗒吧嗒猛抽几口老烟枪,喷吐出一阵儿缭绕的烟气,眯着眼睛,像是突然间苍老了许多。 “放心吧师傅,虽说曹师伯不在了,这不还有我嘛,总有一天我帮你把师爷带出来,还了你心愿!” 我看着师傅落魄的样,心有不忍,安慰道。 “唉,好徒儿,师傅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我现在已经老喽,体力、心气都大不如从前了,呵呵,老了老了还弄了个独臂,人老不中用喽!” 师傅瞅着眼前的群仙湖,唉声叹气的。 “行了,你小子也一连折腾好几天了,好好歇着吧,养足了精神头,师傅明天给你配药调理身子。” 说着,师傅从地上缓缓蹲起来,再慢慢站起来,看着挺费力的。 他拍拍屁股,奔着一楼靠里的房间去了,看样也是乏了。 看着师傅进了房间,反手关上了门,我直奔二楼去了。这几天一直折腾,累的够呛,好不容易闲下来,身体确实有些熬不住了,直打瞌睡。推开我的房间,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一头扎在床上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一个怪梦,梦见我和堂口里仙家们,正在跟一条小蛇缠斗,那小蛇体长不过二尺左右,比大拇指略粗,脑袋尖尖的,长了满嘴利牙,浑身还布满七彩斑斓的花纹,偶尔透出一阵儿耀眼的光,尾巴不跟别的蛇一样,是由粗到细缓缓过度。它反而是由拇指粗细的蛇身,急促收尾,并没有平滑的过度。 梦中那条蛇,突然神威大增,诡异万分,打得我们几个连连败退,只能勉强守着,眼看着它浑身一抖,分化成无数条,把我们挨个缠住,咬的我们遍体鳞伤…… 我突然一惊,醒了! 摸着浑身出的冷汗,看着船舱外透进来的熹微晨光,天已经大亮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草草把衣服穿好,推开门走出去。 师傅守着一口砂锅,正熬煮着什么,远远闻到一股药香。我知道八成是起早给我炖的药,想给我调理身体。 果不其然,师傅看我起来了,招呼我过去喝完。 温度正好,口感也还行,酸甜口,微微发苦。我咕咚咕咚把半砂锅药汁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角。 师傅嚷嚷着别浪费,让我舀些湖里的温泉水,把药渣子浸上,泡个澡。 我一一照办,正好老长时间没洗澡了,是该洗洗了。 看着泡澡桶里的水越来越脏,隐隐发黑,还透出一股子淡淡的腥臭味。紧接着浑身也觉得越来越轻松,有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我知道师傅给我配的药起作用了,身体里积攒的淤伤、毒素随着药力挥发,都排出来了。 洗过药浴,浑身轻松,突然想起昨天翻包发现的桃核,那是上次处理李小娥的事儿,最后桃女扔给我的,拜托我帮她种下这颗桃核,还叮嘱我要好好照料。 群仙湖无疑是这棵桃树最好的归宿,这里灵气充沛,绝对适合它生长。 我翻出那颗桃核,踩着金色的小舢板荡到湖岸上,选了处土质肥沃的地方,挖坑小心翼翼把桃核种下,浇水、培土、再浇水,细心照料着。 附近草窠里传来一阵儿哗啦啦响动,猛然窜出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奔着我扑来。我闪躲不及,被那玩意儿扑个正着,踉跄着后退好几步,差点没跌倒喽。 等我站稳了身子,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大白狐狸! 她冲着我喜笑颜开,不停地蹭着我裤子,还伸出舌头不断舔着我,看起来哪有狐狸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只大白狗呢! 随后又是白影一闪,那两只大白狸子也杀到了,嘴里各叼着几只崽子,吐在地上,对着我不断作揖,千恩万谢。 我嘱咐他们几个一定要勤于修行,这群仙湖可是方圆几百里的脉眼,是灵气最浓重的地方,可别辜负了我一番苦心。 他们几个忙不迭的答应着,点头如捣蒜。 忽然听得身后有噼里啪啦奇怪的声响,我扭头一看,我滴亲娘哎,真是大开眼界了! 只见被我埋在土里的那颗桃核,竟然不分季节,生出树苗破土而出。这还不算啥,它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没一会儿已经人头高了,又一会儿已然长成参天大树! 群仙湖四周的灵气被这棵大桃树勾动,飘来一朵朵、一簇簇,浓郁的仿佛已经粘稠了。 灵气将整棵桃树裹得严严实实,转眼间又突然消散,好似被桃树长鲸吞水一般,吞噬而尽。 片刻后,这棵大桃树像是喝足了灵气,隐隐间透出点点灵性,竟然突兀地抽出无数鲜嫩枝丫,绿油油的桃叶犹如雨后春笋,扑棱棱猛窜,眨眼间已是枝繁叶茂。无数个粉嫩嫩的小花苞竞相起舞,齐刷刷冒出头来,仿佛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桃花开! 满树桃花争奇斗艳,开成了一片花海! 桃花开的快,落得也快,齐刷刷蜕变成一个个指甲大小的桃子,毛茸茸的煞是可爱! 几片灵气汇聚成闲云飘来,降作一场甘霖,对着大桃树劈头盖脸浇下,那些毛茸茸的小桃子仿佛咧开了一张张小嘴,贪婪的吮吸着灵气化作的甘霖,眨眼间桃果膨胀,长成一只只拳头大小的鲜桃,渡上了层层红晕,仿佛一个个醉酒的小娘们儿,羞红了脸。隐隐间,有甜糯的桃香透出,让人垂涎三尺! 我盯着这满树鲜桃,忍不住直擦口水,快步上前就要摘下几只尝尝鲜。 “啪!” 手还未碰到桃子,一只俏生生的白净小手拍打在我手背上,发出清脆声响。 我吓得一哆嗦,赶紧抬眼向上看去,只见两条大长腿在我头顶悠来荡去,裙摆摇摇,好似仙女! 这双腿的主人,身着一条粉色的锦丝裙,趁着粉色的素衫,发梢里斜斜插了枝粉色桃花簪,眼底眉梢透了股青涩稚嫩的少女气息,正是去了地府的桃女! “嘿,说你呢!不准偷摘我的桃子!” 她冲着我浅浅一笑,眉眼弯成了夜空中的月牙儿,煞是好看,瞬间似晴空万里,如沐春风…… “喏,给你,尝尝吧,甜的很呢!” 桃女顺手摘下几颗熟透的桃子,抛给我们几个,一欠屁股从树上直直蹦下来,平稳落地。 她拍着我肩膀,不怀好意地说道:“小白子,姐姐看你顺眼,以后就罩着你啦!” 第八十二章 开命门 “噗……咳咳!” 甜腻腻的桃子,汁水很足,一大口桃汁从嘴里直窜气嗓子,呛得我一顿猛咳嗽。 桃女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我鼻尖,气势汹汹,尽显泼辣:“姓白的,你啥意思?嫌姐姐不够资格进你堂口?哼,亏得我还给你桃子吃,你个白眼狼!” 说着,她伸手拍掉我手里啃了一半的桃子,揪住我耳朵,狠狠地拧着。 “没、没,哪敢!哎呀,疼疼疼…快放手!你说的太突然了,我没想到…都依你…姑奶奶哎…快放手!” 桃女听我求饶,松了手,笑嘻嘻的问我:“哼,这还差不多,这么说,你是同意我进堂口啦?” “那个……你不是去地府找白衣将军了吗?怎么突然又想进我堂口?”我想不明白,看着她问道。 “哎,一言难尽啊,地府我去过了,黄泉路、望乡台、恶狗岭、金鸡山、野鬼村、迷魂殿、酆都城……十三站我挨个找了一遍,费了挺大劲儿也没找到他。” 桃女神情低落,有些沮丧。 “可能他已经投胎转世了呢?你这么等下去能有什么结果?” “唉,或许吧!不过我还是有些放不下,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了。那么久都等了,也不怕再耽搁些时日。这不没地方可去了吗,正巧感受到这棵本命桃树复生的气息,嘿嘿,我就赶紧回来啦!” 看着桃女脸上又泛起了明媚,我突然想起师傅嘴里常念叨的一句话: “放不下的就不要放下,忘不了的就先记着吧!总有一天再回首往事,你会发现,在念念不忘中,你已经遗忘了。”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 当年我还不懂师傅这句话的含义,多年以后等我懂了,可剩下的也只有唏嘘而已。 桃女见我同意她进入堂口,显得很高兴。伸手一招,那棵桃树上齐刷刷飞来好些成熟的大甜桃,我们几个蹲在树下美美的饱尝一顿。 要知道,哪怕是夏秋时节,想吃到这么甘甜美味的桃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更何况现在才刚刚立春! 我偷着瞄了几眼桃女,有件事我一直拎不清,她现在到底算是烟魂,还是算作桃妖?又或者是二者的结合体? 不过我可没敢问,我怕她炸毛再拧我耳朵…… 吃了一肚子桃,顺便也带了一些回去,我领着桃女去见师傅,还有堂口里众仙家,毕竟以后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总得认识认识。 师傅大口大口啃着桃子,啃的满嘴流汁,丝毫不注意形象。他打量了几眼桃女,扭头冲着我说道:“你小子还真是仙缘不浅,傻小子有傻小子的福气!” 说完不再搭话,专心致志啃他的桃子,一只接着一只。 桃女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了对待我的那种凶巴巴劲儿,变得既谦虚又恭谨,和堂口里的众仙家一一打过招呼,显得温文尔雅,大方得体,陌生的让我不敢认识。 由于我这是暗堂,也没有那些繁文缛节,甚至连堂单都不趁,也省去了不少麻烦事儿。 我当场拿出香炉,点燃三根供香,又摆出了常仙太爷牌位见证,把桃女的名字念出,入堂口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打今个儿起,我堂口里又多了一位仙家。桃女道行还不浅,足足有一千二百多年,在堂口里也仅次于苏姨。 迄今为止,我堂口有了常小猛、黄勇敢、白映雪、常小玉、苏姨、桃女,一共六位仙家。 桃女瞅了我几眼,淡淡一笑,招手让我过去,说是她不吃白饭,要带我干点正事儿。 我知道她啥意思,十有八九要给我开窍穴。 果不其然,桃女说我只开了四门,还远远不够,要帮我再开一窍。 我带着桃女回到二楼房间,盘膝而坐,沉心静气,屏退杂念。 桃女说要给我开命门穴。 我知道命门穴也很重要,算是除了天门、地门、人门、鬼门之外的一处大穴。 师傅教过我,命门取穴准确的位置在人体督脉上,也就是脊柱的腰椎上。很明显就能找出来,腰椎中线和肚脐的水平线相连交点处置就是命门。也可以说,命门位于后正中线上第二腰椎棘突下凹陷处。 桃女说动手就动手,盘膝坐在我身后,比比划划的,姿势还挺多。 我微闭的双眼中,好似飞过了万千朵桃花,粉嫩粉嫩的,飘成了一片花海,我知道那是桃女幻化而出的幻象。 突然,我的腰猛地传来一阵儿巨痛,仿佛被一把千斤巨锤狠狠砸中!嘶……这也太他么疼了,感觉腰都快断了! 我早就知道开命门窍会腰疼,心里提前也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真实的感觉来了才知道有多疼! 哎,大意了,要知道会这么疼,提前吃点止痛药就好了…… 好在痛感来的快,去的也快,我咬着牙忍过去这波疼痛。可过了没一会儿又疼起来了,这感觉真酸爽,断断续续的疼,要了小命了! 前前后后足足疼了能有半拉小时,这才过了大流,还是滋滋拉拉的疼,不过强多了,最起码还能忍住。 “不错啊小白子,打命门窍这么疼,你竟然一声不吭?行,姐姐看好你,是个带把的爷们儿!” 桃女站在我身前,盯着我扭曲的脸笑着说道。 我擦,我能说疼的忘了叫唤吗?我都这么疼了,还来打趣我,有没有点同情心? 桃女笑嘻嘻的,身形散作无数的桃花瓣,围着我打转,最后飘落在我身上,消失不见。 紧接着,身体里传来一阵儿温乎乎的感觉,我知道这是桃女上了我的身。奇怪的是,她跟苏姨入体带来的那种凉嗖嗖的感觉截然不同。 看来肯定是跟那棵桃树脱不开关系,毕竟桃女跟那棵桃树渊源不浅,已经不单纯是烟魂了,也算是有部分桃妖的血脉。 随着桃女上身,打窍带来的疼痛感也消失了,我知道命门窍彻底开了。现在七窍我已经开了五窍,又变强了几分。 接下来,日子变得平淡而又自在。我在群仙湖又逗留了两天,这两天里啥也没干,彻底放飞自我。 整天不是钻进群仙湖里泡温泉,要么就是骑在大桃树上啃甜腻腻的桃子,再不就是陪师傅聊天,听他唠唠叨叨没完。闲来无事也会去附近山里逛逛,看着大白狐狸和大白狸子修行,瞅着常小玉、白映雪,还有桃女,她们三个丫头片子叽叽喳喳疯成一团。 有时候我在想,就这么停下脚步也挺好的,安安稳稳守着他们,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里,也算是一片世外桃源,应该能挺惬意的。 可现实不允许我想的太多,那都是奢望。往远了不说,咱先不提那五弊三缺的烂命,以及一步一坎,未卜的前途。眼下就有一件糟心事儿,等着我呢! 马上就要开学了,想起还有一大堆作业没动呢,脑瓜子顿时嗡嗡的…… 第八十三章 刘梅那些事儿 不过脑袋疼归疼,那么多作业,现在开始补也来不及了,我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思,打算跟刘梅那张大马脸碰一碰。 开学前一天,我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群仙湖,辞别师傅下了山。临走前,师傅免不了又是一顿唠唠叨叨,千叮咛万嘱咐,无非是那些重复来,重复去的车轱辘话。 转眼到了第二天,我揣着惴惴不安的心上学去了,作业有一大半没动呢,干脆我也没带,直接扔在炕席底下压住了。 我去的有点晚,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同学,三三两两挤在一起,叽叽喳喳闹哄哄。 谁过年买了好看的新衣裳,谁的鞋子真土气,谁新买了玩具车,谁又赢了一大堆玻璃球、方宝,谁放了几盘大地红,谁敢把二踢脚拿在手上点着…… 课桌上已经摆好了新书,散发着浓浓的墨香。 上课铃叮当作响,刘梅上身披着个黑貂,下边套着条白色喇叭裤,还烫了个赶时髦的大波浪,浑身散发出浓浓的香水味,踩着骚气的粉色高跟鞋,咯噔咯噔走上三尺讲台。唯一没变的,还是拖着那张长长的大马脸,涂了红红的大嘴唇子。 她一来,就让我们把寒假作业都找出来,放在课桌上,她要一一检查! 擦,我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一股辣血往脑袋上直窜,该来的还是来了,咋也躲不过去,这下可死定了! 我瞅着班主任刘梅那张大马脸,这会儿已经走下讲台了,奔着第一排同学去了,眼瞅着下一排就轮到我了! 我心里直发怵,合计着咋才能逃过一劫……突然灵机一动,哎,有了!等会儿她检查到我,我就说作业让李万年家的狗叼走了,或者说让李万年家的猫撕碎了,再不行就说李万年去我家窜门,正好拉稀了,家里没有纸,作业被他扯去擦腚沟子了! 反正这事儿就得千方百计跟李万年扯上关系,没准刘梅考虑到跟李万年有一腿的事儿,就放过我了。 一念至此,我心里暗中夸赞自己,真是临危不惧,聪明绝顶。 刘梅拉着那张大马脸,很快就走到我这排,把我前后左右同学的作业都翻了个底朝天,却唯独没搭理我,直接把我跳过去了…… 我思来想去,整不明白这到底是啥情况?哦对了,难不成李万年当真跟刘梅说起我作业的事儿了?这也太……牛掰了吧! 作业没写完的有十几个,通通被刘梅轰到门外罚站去了,唯独放过了我。吓得我不敢抬头瞅她,怕她万一抽什么疯,再想起我来,把我抻出去臭骂一顿。 “来,同学们,把语文书翻到第一单元,第一课,文言文两则。今天咱们学习第一则,《两小儿辩日》。” “来,大家跟我读,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日!” “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日!”我低着头,压低声音跟着同学们一起读,怕声音高了引起刘梅注意。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中午放学我刚要走,没想到刚出门口就被刘梅叫住了,我心里吓得嘣嘣直跳,就连遇上鬼也没这么怕过。 刘梅摆摆手,让我跟她走,把我领到隔壁一个空教室里,就是传说她和李万年亲嘴的那个教室。 我心里正合计着刘梅为了啥事儿堵我,她突然瞅着我笑了。那笑眯眯的表情有点假,就像是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还不如拉着马脸呢,更他么瘆人了! “白风,告诉老师,你跟李万年是啥关系?” “啊?谁?没…没啥关系啊!” 我一听刘梅问这话儿,头皮发炸,果然躲不过去,搁这等着我呢! “哦?是吗?老师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没啥事儿早点回家吃饭吧,路上注意安全。还有,记得今天老师找你的事儿,别跟其他人说。那个…还有…老师和李万年只是很好的朋友,你也别想多了,千万别出去乱说!” 我赶紧猛的点头,不是因为作业的事儿就好,其他的事儿我管她呢,跟我有个毛关系! 刘梅瞅着我,眼神儿怪怪的,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 不过好在虚惊一场,我麻溜说了句“老师再见”,头也不回的跑了。 接下来的日子更是出乎我的意料,哪怕我上课困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刘梅也当是看不见,压根儿就不管我。 眼瞅着小学进入了倒计时,几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过,刘梅这几个月把我当空气一样对待,看来李万年他俩关系果然不一般啊,当真是麻雀啄了母牛腚,雀食牛批啊! 有一天中午,我们几个家离学校近的同学,约好了吃过午饭就来学校玩,一起打篮球。 我来的比较早,刚走进学校大门口,就瞅见三个人绕着操场发疯一样狂奔! 三个人里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的穿着衣服,在后边猛追,手里还舞舞扎扎拎着根木头棒子,看起来像是桌子腿。 其余一男一女光不出溜儿的,在前边猛跑,怕被后面那个男的撵上! 三人连跑带颠,很快绕着操场跑了大半圈,到了我眼跟前儿。我一看这几人,当场就懵逼了! 不为别的,这几人我全都认识! 这也太刺激了吧? 啥情况这是? 前边那女的,正是我们班主任,刘梅! 她身段倒是挺好,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瘦,白花花的有点晃眼睛,跑起来也挺快,浑身一顿乱颤…… 稍微落后的是个胖子,胖乎乎的跟个蠢猪似的,正是我们校长,也不知道谁给起的外号,叫“大熊猫”。 其实要我说,管他叫“大熊猫”,那都是对国宝的侮辱,就他那样,长的跟《小英雄雨来》课文里,那个鬼子军官差不多,龇牙眼瞪,凶神恶煞的。倒不是我埋汰他,这个人品行不正,没有德行,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买的校长。 不知道他是累着了还是本来就虚,连呼哧带喘的,没跑多远就不行了,蹲在地上直喘粗气。被后面那个男的追上来,一顿桌子腿暴揍,打的“大熊猫”倒地不起,吱哇乱叫,跟过年杀猪似的。 打他的那个人,我也认识,正是刘梅她男人,也在学校教学,教的是自然课。说他是老师,其实跟打杂的差不多,大老粗一个,连课本上字都认不全。为人老实巴交的,一百棒子也打不出个屁来,人们都说刘梅嫁给他白瞎了,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心想着,这指定是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儿。要不然,以刘梅她男人那性子,根本就不会拎着棒子往死里打这蠢猪校长。 果不其然,这事儿直接在村里闹开了,甚至连镇里都闹的风风雨雨,一时间说啥的都有。 不过传得最多的那个版本,我感觉可信度应该挺高。 说是刘梅跟“大熊猫”校长有一腿,那天晌午,他俩趁着休息时间,办公室里没人,玩的热火朝天。结果被刘梅她男人当场逮了个正着,人赃俱获。那两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踹开窗户跳出去跑了。 刘梅她男人怒气上头,几脚踹翻了桌子,硬是扯下一根有棱有角的桌子腿。紧接着就把那对野鸳鸯撵得满操场跑,再然后就是我看见的那一幕了。 听说那个“大熊猫”校长,被刘梅她男人打的头破血流,快不行了。后来送医院总算是抢救过来了。检查结果一出来,三条腿都被打的够呛,两条长的断了,那条短的估计以后也用不成了,肋巴骨干折了七根。 等到“大熊猫”校长伤好出院以后,刘梅她男人不依不饶,又把这事儿捅到了县里教育局,那个倒霉的校长不但被打的半死,连职位也被撸了,直接卷铺盖滚回家了。 他老婆哭天抹泪的,隔三差五就来学校闹事,堵住刘梅就撒泼,又抓又挠,拳脚相加,骂她是骚狐狸精,勾引了好多个男人!还说她男人自从那天被打了,那玩意儿就再也没好使过,还臭不害臊的说,要找刘梅她男人试试…… 接下来的日子,刘梅压根儿就没消停过,她男人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喝的烂醉如泥,动不动就对她拳脚相加。有几天刘梅上课都戴的墨镜,脸上还贴着邦迪,脖子上还有一道道抓痕,不知道是被那个疯娘们挠了,还是被她男人打的! 再后来,刘梅干脆就不来上课了,听说她托关系调走了,调到其他镇上的学校去了。 有小道消息说,是李万年找关系办的,也有人说不是李万年,是刘梅一个教育局的姘头办的,这事儿在整个镇子里都传的沸沸扬扬。 刘梅她儿子还在我们班里上学,不过像是秋天遭了霜打的茄子,整天蔫了吧唧,无精打采。 他平日里仗着刘梅是班主任,没少欺负班级里的同学。这下没了靠山,那些被他欺负过的同学,终于扬眉吐气了,整天反过来欺负他,合起伙来孤立他。有时候甚至当着他面说刘梅不要脸,偷汉子搞破鞋。他奋力反驳,跟同学争吵,动手打架,不过每次都是他被一群人打的鼻青脸肿! 日子在吵吵闹闹中过的飞快,小学的最后一个学期,随着暑假的到来而告终,也宣告着我的童年已经结束,即将迎来崭新的一篇。 本想着跟小伙伴们来个夏日的狂欢,给我们的童年画上句号,来场轰轰烈烈的告别。 可还没野上几天,麻烦又找上门了,这次出人命了! 第八十四章 又见杨大壮 我记得那天刚好是大暑节气,天儿贼拉热,晌午的日头特别毒,把柏油路上的沥青都晒化了,冒出一个个黑漆漆的“鼻涕泡”。 我接连嗦喽了几根大白糖冰棍,可还是浑身热的难受,一裤兜子都是汗,恨不得脱他个精光。 正巧二狗子带着毛蛋儿和黄三炮来找我,说是要去大河里游泳,每人手里还抱着个车里胎做的游泳圈。   第八十五章 水中怪影 “额,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万能的了,溺水了你们不赶紧把人送去医院抢救,来找我干啥?我又不会做人工呼吸,可别把那两个孩子耽误了!到时候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我听了杨大壮的话,一阵儿脑袋大,这些人一天天不知道是咋想的!我们出道的、出马的,有些虚症治一治还行,可也不能啥都指望我们吧?有事儿该去医院还是得去医院啊……   第八十六章 诡异手爪印 这股力量贼大,像是老虎钳子似的,把我两只脚攥的死死的,我知道想游上岸根本就不可能! 我使劲儿踢蹬着,妄想能把这东西踢走,哪怕是挣脱了也行!可是不管我咋折腾也不顶事儿,身体还是被那玩意儿拖的往后走,一点点往水里拽。连惊带吓,我呛了好几大口河水,又腥又咸,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好在脑袋入水之前,我猛吸了一大口,憋足了气。   第八十七章 猛哥出手 我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心底冒出一股强烈的恐惧感。 看来之前黄三炮在水里扑腾,就是有东西拽着他不放,想把他按在水里活活灌死!他手腕上那道淤青发紫的手爪印,就是证据! 现在也顾不上其他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赶快把黄三炮从水底弄到岸上。 我左手的“五雷指印”不敢散去,只能用右手抓住黄三炮胳膊,使劲拉扯,尝试着把他从水底拽起来。   第八十八章 送黄三炮回家 当真是淹死鬼抓替身吗? 我心里有点犯合计! 以前常听村里上了岁数的老人们拉呱,说是被水灌死的冤鬼,无法立即投胎转世,会一直被困在当初灌死的地方,只有在三年期限内,成功找来替身换他,才能彻底解脱去投胎。而那些被抓去替死的人,则会取代之前那些淹死鬼,继续守在那里等待机会,再抓住其他淹死的人替他,如此循环往复。   第八十九章 阳护阵,吊命魂 我听他们两口子这话儿说的,信息量有点大,原来他们早就知道黄三炮今年能有这么一道坎。 师傅这糟老头子也真是的,这么要紧的事儿,他既然已经提前知道了,为啥不提醒我几句,弄得我提心吊胆瞎折腾了半天! 我正想着接下来该咋整呢,要不要回群仙湖一趟,问问师傅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咋解决才好。 突然浑身冻的直哆嗦,身边传来一股子阴冷阴冷的气息。   第九十章 双胞胎兄弟 黄满斗他们几个人,应该是看不见那两条阴阳之气化作的大鲤鱼,不过那三十六枚站立的老铜钱,他们肯定能看的清清楚楚,估计也正是这一手,把他们几个全都震住了! 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得好似铜铃,嘴巴大张着能塞下几只鸡蛋,特别是兜齿的那个小娘们儿,嘴巴更是夸张,说不出是滑稽还是恐怖……   第九十一章 杨大壮和江雪琴 “小师傅,看的咋样了?这俩孩子还有救吗?” 正在我打量这对儿双胞胎的空当,杨大壮嘴里叼着烟卷,凑在我身边小声问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告诉他白扯,这俩孩子早就死透了,三魂七魄已经离体,我救不了。 开玩笑呢,都他么有臭味了,你让我咋救?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回天乏术啊!   第九十二章 起尸 “嘁,你说你没干啥,就没干啥了?谁信呐!你还是赶紧招了吧大嫂,别搁这死不承认了,咱娘这么大岁数,抗不了毒日头晒,她本来体格就不好,最心疼的两个孙子又没了,万一再折腾出个好歹来,你担待得起吗?” 那少妇不但脸长得尖嘴猴腮,说起话来也是牙尖嘴利,直接给江雪琴扣了一顶大帽子,逼问她。 “俺…呜呜…俺真没…呜呜呜……”   第九十三章 背后的“狐狸” “雪琴!” 杨大壮怒吼一声,急三火四就想奔着江雪琴跑去,想要阻止她撞墙自杀! 不过他还没跑出去,就被我伸手一把拉住了。 “小师傅!你干啥呀?为啥阻止我救她?” 杨大壮使劲甩手,挣脱了我。可能是三番五次被我阻拦,他显得极不耐烦,眉头紧皱拧成了疙瘩,恶狠狠的冲我嚷嚷着,作势又要冲出去。 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发火,尤其是对我。   第九十四章 两块金砖 我瞅着他们几个一举一动,暗自好笑。 开啥玩笑呢,这可是拳头大小的锁头,要是被你轻易扯开了,那可真是扯瘪犊子了! 你要是真能扯开,我二话不说,捡起锁头张嘴就啃,嘎嘣嘎嘣全给它造了!要是不满意,我再表演个倒立撒尿也行! 他们这叫啥?这就叫自作自受!刚才那会儿上锁头的姿势有多潇洒,现在这会儿扯锁头的样子就有多尴尬! 刚才不是不让我们走吗,好嘛,现在你们几个也别想出去了!   第九十五章 李家爷俩儿 十年前那会儿,江雪琴二十出头,刚好一朵鲜花盛开的年纪。肚子里头,十月怀胎正揣着李宝龙和李宝义这对儿双胞兄弟。可不知怎的,那阵子一时贪嘴,就馋那水库里头初春刚化冻开河的肥鱼,整天惦记着想吃。   第九十六章 少妇的阴谋 听到这儿,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这尖嘴猴腮少妇,嘴里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可如果她所说的情况当真属实,那么事情就更加错综复杂了,看来十年前李家爷俩儿死因也不简单呐…… 自打这爷俩儿出了事儿,李家就塌了半边天,老太太整天以泪洗面,咒骂江雪琴是扫把星,丧门星,要不是她非要吃鱼,他们爷俩儿也不会丧命,老太太认准了就是江雪琴克死了她老头子和她大儿子。   第九十七章 真假金砖 来不及多想,耳边传来一声怒吼,将我的思绪彻底打断了。 我循声看去,只见江雪琴披头散发,挣脱杨大壮拉扯,嘶吼着快步奔来,仿佛是猛虎下山,一把推翻尖嘴猴腮少妇,同时沉下自己肉墩墩的肥屁股,恶狠狠骑在她身上,把她死死压在地上。 江雪琴的巴掌狂风暴雨一般抽在少妇脸上,五官扭曲,嘴里发疯一样嘶吼: “贱货!拿命来!还我两个孩子的命!枉我对你那么好,你竟敢害死我孩子……”   第九十八章 自杀的两口子 我摆摆手打断老李太太啰里啰嗦的客套话,这会儿她倒是想起要给我赔不是了,难道忘了之前她指挥二柱子把大门锁上,不让我走那茬了? 我使劲揉着太阳穴,捋了捋脑袋里那堆乱糟糟的念头,捡要紧的挑了几个问题。 “刚才被你们打跑的那个女人,她说的话准成吗?就是关于你们老李家之前去世的人,脚脖上都有手爪印这件事儿。”   第九十九章 放牛老头 我正想着呢,屋里墙上挂着的飞马钟,“当当当当”敲了四下,已经下午四点了。 我瞅了眼外面的天,日头没那么毒了,凉快了许多,没了晌午那会儿下火一般的炙热。 眼下我打算去水库走上一趟,观察观察地势水情,瞅瞅风水格局有没有问题,为啥会屡屡出事儿? 我离开李家院子,顺着他们指点的方向,奔着水库边去了。   第一百章 叫魂儿 我听着放牛老头自言自语,恍然大悟,原来江雪琴和老李太太嘴里说的自杀那两口子,就是眼前这个放牛老头的儿子、儿媳妇! 等等! 放牛老头嘴里说的小孙子又是咋回事儿? 他不是说家里人都死绝了吗,自己是一杆子老光棍吗? 难不成…… “都怪俺……俺这老不死的……” 眼前这老头不知道抽啥疯,突然举起鸡爪子一样的枯手,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第一百零一章 玄猫化形 我顺着放牛老头的眼神儿看去,只见那座矮小的坟茔门里,露出一个黑梭梭的脑袋来,紧接着是脖颈、身子、四肢,最后甩出来的是尾巴! “喵呜……喵呜……” 一只肥硕的大猫,壮实的好像土狗,猛然从坟茔门里窜出来,翻身落在了坟包上,瞥了眼蓝边大瓷碗里的臭鱼,紧接着又扬起脑袋四处张望,两眼泛着绿油油的深邃精光,像是有勾魂夺魄的能力。   第一百零二章 天煞孤星 苏姨看出了我的困惑,在心里偷偷对我解释着来龙去脉。 苏姨说,她自打来这儿,就看出这只玄猫跟我有仙缘,怕是迟早要进我堂口,她做这些也只是顺势而为,并没有帮它太大的忙。 至于送给玄猫的妖丹,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稀罕物。这只玄猫本来就有一定道行,已经开启了灵智,离修出妖丹也只差一步。苏姨只是用玄猫自身魂魄作引,强行收敛了一些山脉、水行灵气,提前助它凝聚妖丹,完成化形而已。   第一百零三章 白玄有古怪! 白玄伸出两根手指,冲着不远处的水库,还有远近几处山窝子,一通乱点,对我详细的介绍着哪里藏了啥样的精怪。详细的程度令人发指,甚至还夹带着不少个人恩怨在里头,看来他在这一片混的并不咋地,没少挨欺负受窝囊气。 我目光跟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一一看去,发现但凡藏了精怪的窝穴,果然都是些灵气不错的位置。之前我发现的鸡窝穴、双垂乳穴也都包括在内,统统被占了去。还有不少比这两处差了一些的窝穴,也全都有了主。   第一百零四章 这个女鬼太妖娆 还有,之前水里露出的那个圆鼓隆咚的黑玩意儿,跟它是不是同一个东西? 我心里明白,不管那东西是个啥玩意儿,我和它之间的梁子都算彻底结下了,看样子刚才打散的只是它一道分灵,远远没伤及根本。接下来我必须得更加小心谨慎才行,那东西肯定在暗中阴着我呢! 那道黑影被我和苏姨联手打散,白玄彻底摆脱了控制,浑身剧烈颤抖着,嘴里不住的喷吐白沫子,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声。   第一百零五章 青龙出海 不好! 真是怕啥来啥,这女鬼果然是奔着白玄去的,肯定是想霸占“阴灵芝”散发出来的阴气,想借着阴气提升自身的道行! 这行为也太嚣张了,简直就是明抢啊,关键还直接把我和苏姨忽略了,压根儿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站住!你再敢往前多走一步,可别怪我不客气!这杆判官笔定会让你付出代价,趁我现在还没发火,赶紧滚!” 我一把拽出插在地上的判官笔,对着那个艳丽女鬼挥舞着,怒斥道。   第一百零六章 三道水龙卷 眼前的王八壳子,能有几个碾盘那么大,青了吧唧的隐隐透着土黄色,上边星星点点略带白斑,还布着几道纵横交错的疤痕。 眼瞅着王八壳子,我有点发懵,她明明是个女鬼,怎么会有王八壳子护着?这到底是什么鬼? 况且,这么大个的王八壳子,别说我从来没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说过呀!   第一百零七章 黑鱼精 三道巨大的水龙卷,裹挟着惊人的能量风暴,转瞬间碰撞在一起,发出震天动地的声浪,轰鸣声不绝于耳。 碰撞产生铺天盖地的水花,纷纷扬扬洒满了四周的群山,仿佛是下了一场倾盆暴雨,连带着将我也浇成了落汤鸡。 身为施术者的我,也没想到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苏姨她男人教给我的这招,真挺强的! 碰撞过后,并没有归于平静,而是爆发的开始!   第一百零八章 女鬼的秘密 “嘿嘿,想知道他们去哪了还不简单?你跟咱们走一趟就知道了,估计这会儿那个臭娘们也该被抓住了!她以为自己一千五百年的道行就可以横着走了?” 黑鱼精扯开嗓门嚷嚷着,那只粗糙的巴掌,依旧舍不得离开女鬼肥硕的腚,继续搁那卖力揉捏着,哈喇子淌的老长,脸上流露出满意的邪笑,指不定这会儿心里想着啥龌龊事儿呢!   第一百零九章 跟女鬼结盟 “你说什么!那玄猫是你……” “嘘!嘘!哎哎,我的小冤家哎,你别嚷嚷呀!” 女鬼猛跨两步窜到我身前,伸出冷冰冰的白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她湿哒哒的衣服贴在我身上,凉嗖嗖的,身前两座山峰不安分的在我嘴边上下抖动着,看得我心里直喷火,感觉身上有个地方特别胀。 这一冷一热的感觉,带来了巨大的反差,弄得我浑身激灵灵的直哆嗦。 “唔…唔……”   第一百一十章 水下黑洞 “嗯,白问天是东北第一仙师,大名鼎鼎,如雷贯耳,我咋会不知道!那鲶鱼精要找的是白问天,你们抓我干啥?我又不是他!” 我瞅着女鬼惊讶的表情,并没有说出我就是白问天的徒弟,结盟归结盟,我还不至于傻到把所有的底细全盘抖搂给她。 师傅常说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一百一十一章 鲶鱼精现身 该死! 我被那女鬼骗了! 她肯定是担心我还藏有后手,不敢把我逼急眼了,怕我跟她拼命,于是想了这下三滥的阴损招儿骗我下水!到了水下,我实力大减,正好合她心意! 苏姨眼下到底在哪儿?被没被它们擒住? 还有,白玄在哪儿?他真的是女鬼孩子吗?他会不会也是跟那女鬼是一伙的,合起伙来骗我! 苏姨说白玄跟我有仙缘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偷袭黑鱼精 算了,反正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先迎合着她,最好是能打探出苏姨到底被关在了哪里,等常小猛带着仙家们赶过来,再跟它们撕破脸也不迟。 我冲着女鬼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会全力配合她,同时我又指了指自己肩膀,示意她我的背包哪去了? 女鬼明显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明白过来我想表达什么意思,她晃了晃脑袋。 “水神大人,我既然已经投靠您了,为啥还要扣押我堂口里仙家?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五雷指印 我听了女鬼的话,感觉脸上通红通红的,火辣辣一片,特别热。 这鬼娘们儿,说话没羞没臊的,可真放得开,估计她活着的时候也是个开放的女人。 女鬼笑着笑着突然哭了,两手捂着肚子蹲下来,表情像是很痛苦。 “你咋了?要紧不?” 我瞅着她那样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没事儿,我已经习惯了,每次被那些畜生折腾完,灵体里的阴气都会紊乱一阵儿,休息会儿就好了,你不用管我……”   第一百一十四章 解除误会 阴阳怪气的笑声响起,笑的我心凉了半截。 只见一条手脖粗细的,黄了吧唧的玩意儿,正杵在洞口,开口说话。 那玩意儿立起来像个烧火棍差不多,除了颜色不太像。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条蛇,仔细打量几眼,才发现不对劲儿,它尾巴是扁的,原来是条黄鳝! 黄鳝我倒是抓过不少,像手脖子粗细的我还头一回见,看来这玩意儿也成了气候。 听它之前说那话儿,估计是发现我和女鬼弄死了黑鱼精。   第一百一十五章 探洞 我点点头,把黑鱼精妖丹含在嘴里,一股清清凉凉的气息突然从嘴里升腾而起,向全身蔓延而去。 此时,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像是鱼一样,不用喘气也能在水里存活。 女鬼一马当先,从泛着蒙蒙雾气的洞口穿出去,我紧随其后,也跟着出去。 原来那层雾蒙蒙的东西只是一层薄薄的封膜,经过的时候荡起圈圈涟漪,轻易就出去了,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   第一百一十六章 嘎鱼精和鲤鱼精 眼前的洞像是一大串糖葫芦,只不过是螺旋向下的。 一路上忽窄忽宽,窄的地方仅仅能容下两三个人通过,宽的地方则像是一片开阔的小广场。 一股淡淡的戾气时不时飘出来,隔三差五还能看见一些堆在犄角旮旯的森森白骨。 那些白骨基本上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骨骼,以水下动物居多,也有零星的山野精怪,偶尔也能看见几具貌似人骨架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欠了女鬼因果债 女鬼竟然也不抵抗,反而顺从的配合两条鱼精,一把扯开自己上半身衣物,露出一片白花花,甚至连带着那两座陡峭高耸的山峰,也不再遮遮掩掩。 我心中猛的生出一股无名怒火,真想冲过去把那两个畜生,一刀一刀骟了,然后再千刀万剐,剁个粉碎,扔出去喂鱼! 这水库里所有的精怪,全都是这幅恶心的德性,哪怕是死绝了,也绝不会有一个是无辜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噬灵阵 我打量着那三只箱子,它们呈品字型排列,每只箱子都四四方方的,表面乌漆麻黑,说不好具体是什么材质,不过应该不是木头,看起来倒像是某种金属。 要不是箱子上面,缠绕着丝丝缕缕散不开的戾气,我很难将它们跟古怪联系在一起! 常小猛围着箱子团团转,显得有些沉不住气,只见他突然退后几步,对着中间那只箱子挥手打出一道灵气匹练。 那道灵气像是一阵儿迅猛的罡风,瞬息而至,狠狠劈在箱子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女鬼的疯狂 女鬼看着我,微微点头,眼睛红通通的,流露出莫名的意味,不知此时此刻她想些啥呢。 “你俩腻歪够了吗?你个贱娘们儿,放着好好的水神夫人不当,偏偏要跟俺对抗。也好,等收拾完他们,再好好收拾你,放心,俺不舍得让你魂飞魄散,要留着你慢慢玩哩!” 鲶鱼精一边骂着,一边回头冲着洞口的方向,瞥了几眼,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它的口气倒是不小,那意思好像是成竹在胸,认准吃定我们几个了。   第一百二十章 猛哥的办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别卖关子了猛哥,你是不是有啥办法能救下她!” 我一把抓住常小猛胳膊,使劲晃动着,焦急的问他。 “嗯,有是有,不过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想救她,代价可不小!” “你快说,无论什么代价,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辞!” “好,等得就是你这句话,我没看错你,有担当,够爷们儿!小风,记住猛哥一句话,修行,修行,首先要修心,心歪了,哪怕道行再高,那也是邪魔外道,永远也休想成就正果!”   第一百二十一章 破碎的灵体 就在常小猛的气息,与女鬼身上狂暴的能量,相接触的一瞬间,常小猛那只右手,忽然变掌为爪,气息猛然倒灌,化作一股强劲的吸力,对着女鬼浑身暴动的能量,疯狂的抽吸! 看着常小猛这一举动,我突然想明白了,他这招太有脑子了,亏得他是怎么悟出来的! 他肯定知道,女鬼灵体现在太过于脆弱,不能主动对着“噬灵阵”发动攻击,来释放她体内那股狂暴的能量。   第一百二十二章 破而后立,脱胎换骨 “玉灵芝!” 我听了常小猛嘴里吐出的这三个字,惊得浑身一哆嗦,好悬没跌坐在地上。 他说的竟然是“玉灵芝”! 我咧着嘴苦笑了笑,难怪常小猛之前,让我做好心理准备,真没想到他竟然在打这神物的主意。 不了解“玉灵芝”的价值也就算了,偏偏我还知道! 这可是师爷为了给师奶治七彩蛇毒,苦苦寻找大半辈子而不得的东西,最后也是因为寻找它,遗憾的惨死在古墓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女鬼的往事 “啵!” 随着一声轻响,猛哥用自身灵力,套在女鬼身上的那层冰晶铠甲,竟然片片剥落,化作丝丝缕缕的灵气,争前恐后向女鬼灵体内钻去。 几个呼吸间,那些灵气,就如同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悄无声息融入女鬼灵体中。 有了这股灵气滋养,女鬼身上好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猛然腾起一大片生机勃勃的气息。 那片气息来的快,去的也快,刚一露头,就立即折返回去,销声匿迹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蟒清风来袭 “有啥办法?你快说!” 听着常小猛搁那儿鬼叫,我也挺激动的,这家伙别看平日里性子冷冷的,关键时刻总能想出管用的鬼点子来! 哎,可算是有办法,对付这该死的噬灵阵了,也不知道苏姨在阵里头咋样了,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常小猛兴奋的跑到我身边,一把夺过我的背包,粗暴的扯开拉链,把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哗啦啦倒了一地,两手快速的,胡乱扒拉着什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黑蟒寻妻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呢!你忘了?之前在那个水洞里,老鳝给我报信,说是蟒清风不知道为啥下水来了。呸,老鳝那个狗杂碎,提起它我就来气,最好别让老娘抓住它,否则非把它剁碎了熬成鳝鱼汤不可,两面三刀的畜生!” 女鬼说着说着,突然啐了一口,还在记恨那条鳝鱼精,可能是又想起,它给鲶鱼精告密那件事儿。   第一百二十六章 白袍老者 我指着洞口的方向,对着他们几位仙家说道。 常小猛一甩手,噌的一声抽出寒光闪闪的道剑,几个跳跃闪到我身后,拦在洞口狭窄处,谨慎的戒备着,防止有什么东西窜进来打扰我。 蟒清风紧随其后,像个铁塔似的汉子,甩开膀子退到狭窄处,看那架势,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场! 只不过,他的眼神儿有些焦急,时不时看向我,似乎是在指望我,能快点把他妻子救出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噬灵阵破 随着白袍老者喝声落下,一点寒芒从他指尖激射而出,仿佛化作一杆霸道无匹的长枪,狠狠戳在那片空旷的石头地面上。 想象中的剧烈碰撞声,并没有出现,相反却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然而,那一整片儿坚硬的石头地面,却如同快刀切豆腐般,齐整整化为了均匀的几十块儿,每块相接的断口处,光滑如镜面! 白袍老者一击碎石后,并不停手,只见他剑眉倒竖,星目圆张,山羊胡微翘,双手虚抬,如负重物。   第一百二十八章 黑狐小九 苏姨眼下这会儿的状态,要比刚从噬灵阵里出来强上不少,应该是没有噬灵阵压制,慢慢恢复了点。 我从背包里,扒拉出所剩不多的阴灵芝,一股脑儿全都塞给了苏姨,让她赶快吞噬了,好恢复身体。 苏姨轻轻摸着我的脑袋,梨涡浅笑,眼睛里满是溺爱,无奈的说: “好好好,听你的!傻小子,等你以后娶了媳妇,再这样对苏姨,你媳妇该吃醋了。” 我摇晃着脑袋,咧着嘴笑道:“那就不娶呗,媳妇也没你重要。”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一样的堂口 小九…… 狐仙…… 罕见的黑色…… 嘶…… 我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将这几个词汇联想在一起,好似天雷勾动了地火,猛地蹦出个大胆的想法来,惊的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啥呢? 因为狐狸通常,是以白色的、红色的、黄色的居多,黑色不能说没有,但是非常罕见。 至少我长这么大小,这还是头一次见到黑色的狐狸。   第一百三十章 疑问重重似迷雾 常小猛眼看着他爹走了,脸上有些说不出来的失落,盯着他爹消失的方向,就那么一直看着,一直看着,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是有些不舍,久久不能释怀。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索性不再打扰他,让他自己静静吧! 苏姨手中的那几棵阴灵芝,已经彻底炼化吸收,状态明显好了不少,脸色也多了几分红润。 看着我望向她,苏姨从地上站起身,径直奔我走来。 “小风,什么情况了,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惩罚精怪 想着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有点摸不着头绪。 唉…… “怎么了小风,遇上什么麻烦事儿了?唉声叹气的,说出来我们帮你分析分析。” 苏姨心思细腻,一眼就看出了我有心事,开口对我说着。 “就是,说说吧弟弟,你自己一个人闷着也不一定有用,不如说出来咱们帮着琢磨琢磨。” 常小玉扭着妖娆的身姿靠上来,两手抱住我的左胳膊,笑嘻嘻的缠着我说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壮大堂口 我抬头扫了眼四周峰峦叠嶂的群山,以及远处更为繁茂壮阔的深山老林,心里知道,要想刻意藏住几个精怪,简直太容易了,只要它们自己不想出来,想要找到它们的概率,几乎为零。 算了,眼下水库里的麻烦也解决得差不多了,还有别的事情等着我呢,不可能因为几个逃跑的精怪继续耗下去,只要它们夹着尾巴不再露面,不再到处作恶,藏起来就藏起来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李家又死人了 此间事已了,我拜别留守在此的蟒清风和蟒清云夫妻俩,带着其他的众仙家们,沿着水库边杂草丛生的毛毛道,原路返回。 我打算去村里老李家走上一趟,毕竟我是受了江雪琴、杨大壮他们所托,怎么也得把结果跟他们说一声。 当然,我肯定不能把这件事儿所有的真相,全部如实的告诉他们。毕竟这里头涉及到,很多精怪妖邪的事儿,说得太详细,怕是会引起他们的恐慌,以后他们就得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报应来得太快 黄勇敢一边儿低头啃着我吃剩的烧鸡,一边儿嘴里唠叨着,压根儿没注意我突然停住脚步。 他一头撞在了我后背上,手里一哆嗦,烧鸡好悬没吓掉了。 “额,是这么回事儿……” “还是我来说吧,老黄这个吃货,整天就知道吃吃吃!说话都说不利索!” 路旁边的泥土里,突然钻出一棵小槐树苗来,剧烈晃动着,一眨眼变作白映雪的模样,俏生生的跳到我身边,一双纤纤素手,抖落身上粘着的泥土,冲我开口说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五弊三缺,缺“钱” 李家还是那个李家,只是多了些忙活丧事的人。 大门前,用木杆挑起一串长长的纸钱,院里撑起了灵棚,喇叭匠人卖命的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一桌桌老少爷们,凑在一起胡吃海喝,怎么看也不像在办丧事,相反倒是充斥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小白师傅回来了,快,快进来吃席!大壮!小白师傅回来了,你快过来招待招待!” 江雪琴正站在院门口迎来送往,看我来了,一边儿热情招呼我,一边儿冲着院里吆喝着。   第一百三十六章 鬼老太太 黄三炮跟李家那两个孩子情况有所不同,他身上还吊着命魂,尚存有一线生机。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来黄三炮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有两点倒是可以排除在外。 首先,肯定是排除了淹死鬼抓替身这种可能。 我一开始被谣言误导了,还以为黄三炮和李家那两个孩子都是被淹死鬼抓了替身,没成想竟然引出了水库精怪做恶这档子事儿。 其次,黄三炮这件事儿,估计跟水里的精怪也不沾边,江晚秋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我扯谎。   第一百三十七章 高丽坟,瓷坛子 虽说她眼神儿凶狠了点,可身上并没有一丝邪恶的气息,看起来不像是那些作孽的邪祟。 “我看你浑身没沾半点业障,想来你的道行也是正儿八经修来的,念你修行不易,我不想坏了你道行,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聚在黄家闹事?” 我冲着满眼怨毒的鬼老太太,开口问道。 “呸!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们这些可恶的人都该遭报应!” 鬼老太太狠狠啐了我一口,骂骂咧咧的。 呦呵,还挺有尿性!   第一百三十八章 黄牛挂脚 黄牛挂脚? 这又是什么鬼? 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我转头看向身边的众仙家们,他们一个个也摇晃着脑袋,表示没听说过。 只有苏姨,默默的陷入了沉思。 我看着苏姨那表情,她似乎是想起了啥,也没敢打断她。 过了片刻,苏姨回过了神儿,看着我们解释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过阴 其实过阴这个词,我一点儿也不陌生,虽说我自己没亲身经历过,可反反复复总听师傅提起,也亲眼见过柳胡子过阴。 说起过阴,总的来说分两种,一种呢,叫做牵魂。 顾名思义,就是不用施法者亲自下到阴曹地府去,而是把所要找的阴魂直接喊上来解决事。 能有这个本事的人,大多数是拜三姑、鬼王、土地山神之类的鬼神为师傅,换句话讲,也可以说是当了阳差。   第一百四十章 童子命 我一口气写好了过阴表文,就等着黄勇敢回去把要烧的纸钱、元宝、金条啥的,还有引魂香带回来了。 其实我堂口里的仙家,并没有过阴表文里提到的那么周全,四大报马位置勉勉强强还没凑全。 黄勇敢来去如风,跑的快,算是传堂报马,常小猛、常小玉、白映雪他们几个,忠心耿耿,一直拼命护我周全,算是护身报马。   第一百四十一章 阴阳桥,黄泉路 我跟着苏姨穿过黄家长长的院子,来到了院门口,那些围在门口附近徘徊的孤魂野鬼们,看见我们几个出来了,纷纷打了鸡血一样凑上来,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好像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乍一看上去,这群玩意儿还真挺唬人,有面色铁青的,有白不呲咧的,有脸浮肿像猪头的,有披头散发的,耷拉着舌头的,提溜着脑袋的,拖着半截身子在地上爬的,还有些烂的看不清模样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翻山越岭,有惊无险 我和几位仙家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觉得身边那些灰蒙蒙的雾气,正在一点点褪色,直到前方视线里,凭空出现一座突兀的高台。 那座高台相当雄伟,仿佛是一块巨石雕琢而成,上面忽闪忽闪透出一股朦胧的柔光,给阴间的昏暗平添了一抹色彩。 尽管此时的天空,依然呈现出淡淡的昏暗,可我还是能隐约看出,那座高台之上,挂了一块硕大无比的赤红牌匾,上面简单朴实的刻着三个大字: “望乡台!”   第一百四十三章 疯狂野鬼村 “这些鬼物干啥呢?场面整的这么隆重,难道说阴间的鬼物们也庆祝鬼节吗?” 我看向苏姨,桃女,常小猛他们几个,好奇的问道。 “狗屁!这哪是过鬼节呢,野鬼村天天都这样,你看仔细了小风,别眨眼错过了,待会儿就有好戏看了!” 桃女歪着头看向我,嘴里笑嘻嘻的说着,一副古灵精怪的淘气样。 她手里把玩着一串包了厚浆的桃核,红通通,油润油润的,跟红玛瑙差不多,十分漂亮。   第一百四十四章 鬼老太太带来的消息 “苏姨,你们快看,那个就是黄三炮!我们终于找到他了!” 我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冲苏姨她们几个喊道。 简直太不容易了,历尽千辛万苦,可算找到这瘪犊子了! “嘘……别冲动小风,黄家这孩子不太对劲儿!再等等看,千万别大意了!” 苏姨眉头微皱,压低声音冲着我们几个说道,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黄三炮和那头老黄牛,看起来有些谨慎,不知道在戒备着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奇怪的感觉 转眼过去了三天,阴日子如期而至。 到了那天晚上,黄三炮他姥爷假装早早睡下,约莫着快到时辰了,趁着自己闺女睡得死死的,赶紧起来收拾好东西,偷偷带着孩子,来到了村西边那座桥上。 他带着一块上弦的旧手表,借着微弱的月光,死死盯着时间点,半夜十二点刚到,他丝毫不敢耽搁,一狠心就把黄三炮,嘴巴、鼻子全都捂住了。 很快,黄三炮挣扎了几下就憋没气了,晕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揭穿阴谋 其实不单单是苏姨,我也早就怀疑这个鬼老太太有问题,只是一直没说出来罢了。 我之所以怀疑她,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首先一点,我们见面方式有些太凑巧了。正赶上我们去黄家,她也出现在黄家,就好像是提前等着我们一样,为啥这么巧? 其次,她压根儿也不是我堂口里的仙家,完全没有必要跟我们走这趟阴,可她偏偏上赶着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又扯出个山神来 “你……你放开俺……俺什么也不知道……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鬼老太太咬牙强撑着,颤抖的声音传出来,显得有些无力。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用秘法遮蔽业障,就能蒙混过关,骗得了我们?笑话!打一见面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之所以不揭穿你,只是为了将计就计罢了!就是要趁机扯出你背后隐藏的黑手!” 说着,苏姨右手印决变幻,捏了个剑指,对着鬼老太太点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双面鱼饵 “噗通!” 随着一道入水声响起,凉亭内那口水井里,翻腾起一大片水花…… 常小猛和桃女还是慢了一步,让那个鬼老太太跳进井里逃了! 我焦急地瞅着那个鬼老太太,身影忽然消失在水井里不见了,心里不禁有些沮丧。 唉,好不容易才抓住条线索,眼瞅着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可结果却让她跑了,我真是心有不甘呐! 我知道,再想抓住这个老东西,估计比登天还难了,看她这样,肯定是早有打算,提前就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诡异能量团 “既然醒了,那就起来说说吧!再接着装死,我们可不敢保证你的安全,万一不小心落进了野鬼村里,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苏姨随手轻摆,一股浓浓的阴气脱手而出,转眼窜入鬼老太太灵体内。似乎是在帮助她,压制灵体内紊乱的阴气。 随着苏姨那道阴气入体,鬼老太太虚弱的灵体,明显好上了几分,先前那些紊乱的阴气,也慢慢归于平静,不再乱窜。 鬼老太太挣扎着撑起身子,眼神儿复杂的盯着我们一直看。   第一百五十章 野猪精的筹谋 听了鬼老太太抖出来的那些底细,着实惊了我一身冷汗,缓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我真没想到,她交代的事儿里,信息量会这么大! 并且其中的好多事儿,是我们压根儿就没想到的! 几个仙家听了这些事儿,也感到很意外,估计也有些发懵。 通过鬼老太太交待,我才知道,原来黄三炮那件“黄牛挂脚”的事儿,并不是她胡说八道扯出来的,而是真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前往酆都城 正在我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头绪,考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正偷偷躲在凉亭那口水井里,探头探脑的窥视着我们。 “嗖……” 常小猛显然也发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只见他身形一晃,擦着空气快速飞去,“噗通”一声扎进水井里。 我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他千万要小心点,他已经跑没了影。 连带着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也一起消失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仙家被扣,遭遇鬼王 “怎么样小风?感应到小猛在哪了吗?他怎么样了,没事吧?” 苏姨察觉到我在跟常小猛沟通,开口问道。 “没有,还是感应不到!唉,但愿他好好的,千万别出事!” 我摇摇头,回应苏姨。 “别慌,慢慢来,你们都小心点,酆都城戒备森严,都别乱来!” 苏姨显得有些严肃,看向我们几个提醒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强势的苏姨 听着苏姨又让我趁机逃走,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果然我还是那么没用,每次都只有拖后腿,逃走的份吗? 我知道苏姨没有瞧不起我的意思,她只是担心我出事儿,出于关心我的角度,为我考虑。 不过,就算我白风修为不行,可我还是有底线的,有我的骨气! 我看着苏姨担忧的眼神儿,坚定的摇摇头,冲她说道: “别说傻话了苏姨,咱们堂口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临阵脱逃,可不是个好习惯,大不了就是一起死而已……”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她好似天神下凡 沉默了片刻,那个浑身满是腱子肉的“血虎鬼王”,率先打破僵局,顶着硕大的虎头,跃跃欲试,看样子它想要跟苏姨比划比划。 我打量着它浑身散发出来的浓浓鬼气,确实很强,不出意外的话,它应该是四个鬼王里,最能打的那个了。 我心里不禁为苏姨捏了把汗,不知道苏姨会不会是它的对手。 “二哥,别大意了,咱哥几个一起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 姓陆的白袍 伴随着那道嘶哑的嗓音传出来,我吃惊的看见,酆都城上空,大概贴近城门的位置,正稳稳的立着一道白色身影。 那道白色的身影,好似凭空多出来的一样,可我并未感觉到他的出现有多突兀,他就好像一直静静的立在那里,好久好久了。 他的身形略显瘦削,只是眉目模模糊糊看不太清,也或许是他有意为之,故意遮挡起来的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是平等王 只见那几道身影显得很狼狈,我放眼望去,惊讶的发现,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苏姨以一己之力,击退的那四个鬼王! “别杀俺……求求你们……俺再也不敢了!” “对,我们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们吧……” “你……你要是敢杀阴差,地府不会放过你的!” “啊!是陆大人救我们来了……快救救我们吧,那个鬼娘们儿她疯了,她要杀我们泄愤……” 看着他们四个鬼王那怂样,一个个吓得要死,我不禁觉得好笑。   第一百五十七章 跳下还魂崖 平等王嘶哑的嗓音,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显得有些落寞,缓缓摇着头说道: “好吧,既然你还是执意如此,那就算了吧,人各有志,我不会强求你的。不过,你先别忙着拒绝,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开口补充道: “另外,你别误会了,这几个阴差并不是我派来为难你们的,事实上它们也不归我管辖,它们是其他阎君的手下。”   第一百五十八章 惊天变故 我大声尖叫着,嘶喊着,同时感觉身体正在急速下坠,这惊险刺激的一幕,吓得我直接闭上了眼睛,任凭耳畔的风呼啸而过…… 出乎意外的是,想象中摔在崖底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我只觉得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昏昏沉沉的感觉袭来,眼皮好像在打架,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之后,眼睛终于闭上了。 我脑袋里一阵儿昏昏沉沉,仿佛是做了个长长的梦,不过这个梦,倒是有点怪异。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离不弃 难道说,我跳下还魂崖之后,恍惚中出现的那些画面,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现实发生的? 不对! 这里面蹊跷太多了,疑点重重! 我梦中模模糊糊记得,有一个和我看起来很相似的家伙出现,他好像在指挥着那些鬼物攻击我!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看起来跟我那么像? 又为什么会视我为敌,非要置我于死地?   第一百六十章 又见白仙儿 “振作点小风,我和你师傅已经彻底检查过你的伤势了,确实很糟糕,不过还没到残废那种地步。那半块玉灵芝已经给你用上了,这会儿药力应该还没化开,等你完全吸收了,护住经脉没问题。” “至于那两处堵塞的大穴,等你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我们几个再试试,大不了重头再打一次窍,你之前的底子还在,这些事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白仙儿的手段 “白小友,第一次下针,可能会有点疼,忍忍就好了,以后再用针就该舒服了!” 我听着老白仙儿口中说的话,有点怪里怪气的,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他两手一抖,也没见他怎么下的针,手里的针刺凭空就没了。 与此同时,我身上突然一阵儿钻心的疼,疼的我呲牙咧嘴,好像有无数的钢针正在破体而入。 我低头一看,果然,只见老白仙儿手里捏着的那些白刺,齐刷刷的扎了我一身!   第一百六十二章 鬼老太太带来的消息 突然,我眼前没来由的浮现出那张与我极其相似的面孔。 我知道,那个不明身份的鬼东西,并不是一场虚幻的梦,而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他神出鬼没不轻易露面而已。 而我身上残留的这些阴毒,很大概率,就是出自他的手笔,他想置我于死地。 虽说我不知道,他这么做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但我猜他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一定会继续暗中潜伏,伺机给我致命一击!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切都在变好 按鬼老太太所说,她在那片山头的废墟中,发现了一个十分隐秘的洞窟,在那里头,隐隐有阵法的波动,还有一股熟悉的能量气息。 她猜测其中必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很可能跟野猪精给精怪们分发的能量团有关系,只是她害怕其中有危险,并没有贸然闯进去。 听了鬼老太太的话,我心里一动,看来事情还是奔着我之前猜测的方向发展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刘坎村出事儿了 “不好了小风,出事儿了!你快去看看!” 我正思考着一个阵法上的问题,房间的门,突然被黄勇敢猛的推开了。 我皱着眉头,看着慌里慌张的黄勇敢,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我说大哥,你啥时候能改改这毛躁的习惯,啥事儿啊?大惊小怪的!” “你快点吧,刘坎村出大事儿了!” 黄勇敢一屁股坐在床边,急三火四嚷嚷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死尸漫山遍野 只见眼前的林间空地上,在折纸鹤泛着灯笼似的光照下,一头几百斤的大野猪,横尸在地。 那头大野猪死相十分凄惨,眼珠子爆突,猪拱、猪嘴夸张的龇咧着,露出寒光闪闪的大獠牙……身上尤为惨烈,不知被什么东西开膛破了肚,肠子心肝肺脾胃肾,乱七八糟的内脏绞在一起,扑腾了满地…… 而它一片狼藉的尸身上,此刻正隐隐冒出几缕乌漆麻黑的死气! 这还不算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解救小九 “快!好像是小九!快点跟过去看看!” 我冲常小玉和黄勇敢喊着,顾不上眼前密密麻麻的死尸,猛的向前窜去。 这他么的,真是怕啥来啥,之前就担心出事儿,结果倒是出事儿了! 眼下着急也没用,前边死尸实在太多了,只能插空落脚,根本就跑不快,急的我嗓子都要冒烟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两条尾巴的小九 我脑袋“轰”的一下,差点崩溃了! 这些野兽的形象,我简直太他么熟悉了,这正是之前树林里,惨死的那些动物啊! 我记得特别清楚,其中有一只脖颈带白毛的熊瞎子…… 眼前这一只只野兽的形象,跟它们尸体的惨状,简直如出一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野兽的形象,难道是那些尸体丢失的兽魂所化? 看着它们一个个凄惨狂暴的样,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从肉身里抽出来的,可是它们为啥会聚集在这个山洞里?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死的是疯娘们儿 听着苏姨的话,我心里突然一紧,难道说,这次刘坎村闹妖的玩意儿,会跟那张邪乎的女人脸,还有那些野兽的魂魄有关系吗? 在苏姨的催促下,我们几个沿着另一条林间小路下山,直插刘坎村而去。 下山的路上,我一直在考虑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推断着其中可能会存在的关系。 先是黄勇敢族里的黄皮子报信,然后是来的路上看见的那股煞气,再之后发现漫山遍野的野兽死尸,紧接着小九遇袭,我在山洞里又发现了那群兽魂和诡异的女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疯娘们儿的事迹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从失神儿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唉,看来我还是太嫩了,人心叵测啊,我纵然是想破了头,也没想到,那个秃瓢竟然就是我要找的人! 原来苏姨所说的那个死去的女人,竟然就是那个秃瓢的儿媳妇! 这也难怪呢! 从那个秃瓢之前的反应来看,他肯定知道点啥,只是不想告诉我罢了,可我真是没想到,死的那个女人竟然是他家的! 不过,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难道说,那个疯女人的死,不是得了暴病,而是另......   第一百七十章 刘得亮惨死 什么? 今天晚上竟然是疯娘们儿的回魂夜! 遭了! 看这样,今晚那个疯娘们儿回魂,肯定饶不了刘得亮! 想起之前在刘得亮家门外,听到屋里那阵儿,隐隐约约的女人叫声,我浑身鸡皮疙瘩都支楞起来了。 听眼前这个老头的意思,刘得亮家里人,除了他以外全都死绝了,现在已经成了一杆子光棍…… 大晚上的,他家哪来的娘们儿叫声? 难不成,是被那个疯娘们儿,化作的鬼魂遮了眼? 不行,看这样不能耽误了,我得......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事情更复杂了 “没事儿,刘老师你放心吧,有我在肯定保你没事儿!” 我顾不上埋怨李万年,私自透漏我的底细,轻声安慰着刘梅。 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不知道怎么保养的,看起来跟二十多岁差不多,难怪能勾搭不少男人呢。 我在常小玉无声的杀人目光中,把刘梅紧紧蹭着我的身体推开,安抚着她的情绪。 苏姨看了我几眼,没多说什么,转身把目光投向地上那只奄奄一息的大耗子精。 经过我的安抚,刘梅情绪好了许多,在我三番五次追问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 血祭阵法 “轰隆隆……” 突然,一阵儿剧烈的颤动从地下传来,连带着整座房屋都跟着颤抖,像是随时会倒塌一样! “是地震!快跑!” 刘梅突然缓过神儿来,满脸恐慌,大喊大叫着向屋外冲去,眨眼跑没了影,哪里还有之前那股软弱无力的劲儿? 常小玉拉起我,一个闪身窜到屋外。 强烈的震感还在继续,连带着我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 “轰……哗啦……” 还没等我站稳脚跟,身后的房屋忽然经受不住晃动,在一片轰鸣中倒塌......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诡异的尾巴 遭了! 又是冲击波! “八卦护灵阵!” “五行护体阵!” “起阵!” 来不及考虑如何破掉血祭阵,我一声断喝,周身范围内划过道道残影,符箓飞舞间,雄浑的气息猛然升腾,瞬间形成两座坚固的防护阵,将我们几个囊括在内,死死护住。 强悍的冲击波眨眼而至,带着沉闷的牛吼声,狠狠砸在两座防护阵上。 “嘭!” “嘭!” “嘭!” …… 我靠! 好强…… 这感觉……比之前那波攻击强太多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离火焚尸傀 我靠! 什么情况! 难道是诈尸了? 那个走阴老头,明显已经死去多时了,不但我检查过,苏姨她们几个也都看过,这个老东西,确实以自己的肉身献祭了! 他怎么可能又站起来?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个走阴老头的尸身,确实挣扎着站起来了! 这也太他么吓人了吧? “小风,那东西变成尸傀了,必须用火烧他,别的办法行不通!” 苏姨一个闪身窜了出去,拦住起尸的走阴老头,趁机冲我喊道。 “火?哪来的火!” 听着苏姨的话,一......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凶现世 苏姨和常小玉见尸傀已经被我击杀,双双松了口气,闪身回到我身边。 “怎么样?没事吧?” 我看着她俩,关心的问道。 苏姨还好说,除了脸色有些潮红外,并无其他大碍。 常小玉明显受伤挂了彩,一对白嫩嫩的大长腿上,尽是淤青发紫的磕痕,显然是之前大战尸傀造成的创伤。 我赶紧掏出几瓶药丸,扔给她们,让她们赶快补充一下损失的体力,随时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因为我知道,刚才那个尸傀也只是小试牛刀罢了,真正棘手的,应该是藏在洞里......   第一百七十六章 红衣飘飘故人来 我瞳孔微缩,盯着眼前的怪物,一时有些懵逼! 只见先前“血莲花”绽放的位置,正被一颗硕大无比的脑袋所取代。 要我看,那颗脑袋分明属于蛇头,或者说蟒头更贴切,只是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怪异的蟒头…… 且不说它大的有些出格,能顶常小玉本体脑袋几个大,最让我拎不清的是,它脑袋顶上,竟然还愣戳戳杵了根独角! 那根独角看起来跟牛角有些像,哦不,应该说跟电视里的犀牛角很像,也是一个方向挑着弯。 这他么到底是个啥? 难道是跟牛串种......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宝贝妖丹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看见你柳爷来了,还敢逞凶?乖徒弟,这头畜牲交给你了,去把它拾掇拾掇,别忘了片几块好肉留着下酒。” 柳胡子说的豪气干云,把我从他脖颈上放下来,随手递给我一把短刀。 短刀入手,微微火热! 好家伙! 这把短刀,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打造而成的,手感极重,特别有分量。同时,还有一股淡淡的热流总往身体里窜,弄的人怪舒服的哩! 似乎是看出来我眼中的热切,柳胡子轻拍我肩膀,说道: “这刀是用天外星陨打造而成......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养龙阵 “啧啧,妖丹都孕灵了,不错不错,成色绝佳!这玩意儿的消息要是走漏出去,整个白山黑水都得炸锅,不知道得有多少东西惦记上它,放在你手里福祸难料啊!” 柳胡子看着我掏出来的土蛟妖丹,两眼直放光,一骨碌从木头上爬起来,几步窜过来。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这是个好宝贝。 妖丹我见过不少,像是这么稀罕的,还是头一遭遇上。 不过,东西好归好,也是个烫手山芋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小风,你打算怎么处......   第一百七十九章 猪獾供出的消息 没来由的,我脑海里突然蹦出那张脸来,那个长得跟我很像的脸…… 说不清为什么,心里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总感觉这件事儿的背后,很可能也有他在推波助澜。 别的不说,光是那座血祭阵就不太对劲儿,我敢肯定它是用噬灵阵作为阵基合成的。 联想起鲶鱼精操控的那座噬灵阵,还有野猪精操控的那座噬灵阵,背后都有那个身影的踪迹。 所以直觉告诉我,刘坎村前前后后发生的这些事儿,没准儿跟那个东西也脱不开关系! 先是利用整个山脉地势......   第一百八十章 刘坎村事了 看着獾乐一脸惶恐不安,应该不像是扯谎骗我,事关重大,料它也不敢骗我。 柳胡子除了有点惊讶之外,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表情。 至于苏姨,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似乎是听到这种消息,完全在她意料之中。 我心里暗暗吃惊,看来苏姨远比我想象中,要知道的更多,她可能早就察觉到,刘坎村发生的这些事儿,跟地府有关系。 我把目光转向山洞深处,那里黑黝黝一片,仿佛是一座不见底的罪恶深渊,隐隐透出阴森森的气息。 看来这座山洞,也远不止......   第一百八十一章 白仙入堂口,宝贝滚滚来! 我们几个一路前行,很快就赶回了群仙湖。 守在群仙湖的那些仙家们,早就备好了吃的喝的,对我们问长问短。 除了堂口的仙家们以外,那位帮我治伤的白家老仙儿也在,像是掐算准了我们几时能回来一样。 “老柳,这趟辛苦了,还顺畅吗?” 出乎我的意料,白家老仙儿竟然跟柳胡子很熟识,一见面就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呸,顺畅个屁!你个老刺头,俺和老白差点没被你坑死!你管那鬼地方叫探囊取物啊?艹!吹牛逼也不怕闪了舌头!他娘的,足足......   第一百八十二章 师傅留下的信 “啪!” 一声脆响打破了宁静。 只见柳胡子嘴巴大张着,眼珠子瞪得滚圆,手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哆嗦着,在他脚下,是一堆残破的酒坛子碎片…… “七彩蜃珠!” “三色还魂花!” “阴阳玄芝!” “火灵珠!” 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带着颤音儿,从他嘴里断断续续蹦出来! “老刺头!你他么是疯了吗?你不是不知道这些都是啥东西!你想干啥?” 柳胡子两手交叉合握,使劲按在桌子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强行控制住他哆哆嗦嗦的手!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准备淬体 “小风,坚强点!你师傅不会有事儿,他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没准儿办完事就回来了。” 苏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轻拍着我的肩膀,温柔的宽慰我。 常小玉、常小猛、白映雪、江晚秋、桃女……他们也跟着围了上来,不断地说一些安慰我的话。 柳胡子揉搓着通红的双眼,满脸颓然,踉跄着走到我身边,从我手中接过师傅留下的信,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白小子,你做好准备,接下来要给你用宝药淬体,过程有点长,滋味不太好受,你要坚持......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奇怪的白知秋 白家老仙儿瞥了我一眼,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脸色略显尴尬地说道: “我尽量长话短说,这第三点之所以重要,因为它是你必须经历的劫!” “劫?” 听了白家老仙儿的话,我一时有些搞不明白。 “对,确切说,是心劫!这是对你出道的考验,也是机缘造化!你师傅应该对你说过,出道弟子修炼的重点放在磨心上,通过各种坎坷,各种磨难,把性格中的缺点弱点都磨掉,你越在意什么,越放不下什么,越执着于什么,就会越打磨什么,直到把你心......   第一百八十五章 谁是谁的炉鼎? 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下那股药力被我成功拉扯入体,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至于会遇到什么挫折,那也是后话,大不了见招拆招罢了,现在如何吸收这股药力才是至关重要的! 一念至此,我不再分心,开始慢慢聚拢心神,适应药力入体的感觉。 这股药力,似乎也知道即将面临什么下场,越发的挣扎起来,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沿着我经脉不断冲撞! 一股股疼痛,从我经脉中透出来,疼得我直咧嘴! 这股疼痛……当初猴子钻进别人肚子里折腾,也......   第一百八十六章 修复命门穴 白浅夏尖尖的贝齿,死死咬着火热红唇,透着股让人放纵的欲望…… 在一阵儿猛烈输送之后,她身上的阴柔之力,明显有些透支,红通通的俏脸上,多了股醉醺醺的媚意,连同那双多情的杏眼,也开始变得迷离。 此时此刻,我内心深处那股焦躁不安的压抑感,彻底爆发开来,与此同时,浑身也开始变得无比亢奋……直到再也无法忍受……想要彻底发泄出来! 去他么的,不管了! 反正已经开了头,眼下正处在疗伤的关键,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念至此,不......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心劫来袭 “啧啧……白问天,你真是不自量力,竟敢孤身一人闯进我的地盘!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东北第一仙师?我呸,做梦去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瞅瞅你现在的德行,你以前的威风呢? 哼,识相点吧!乖乖交出金阵敕印,我还可以考虑考虑,没准儿能给你留个全尸……啊……住手!快停下!白问天,你个该死的老东西……你真是找死!” 轰隆! 一道雷霆霹雳,声势惊人,从眼前那片深渊里炸起,伴随着无数凄厉的惨叫哀嚎声! 紧接着,又是一道道迅猛......   第一百八十八章 麻烦重重 看着白浅夏踉跄的身影,吃力的走到船舱尽头,继而逐渐变得透明,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我紧紧揪着的心里,莫名多了些伤情,就像是丢了最最心爱的东西…… 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她的离去而伤心,总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紧紧缠绕着我,令我久久无法释怀。 良久之后,一道推门声响起,打破了船舱内的沉寂。 “呦,这不是咱们白大仙师吗?咋样白大仙师,得劲儿了吗?那小妖精伺候的爽不爽?要不要姐姐我再陪你玩上一回?没看出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七窍全开,巅峰到来! 听了苏姨的话,我属实有点懵圈,尤其是看见她的脸上,还挂着莫名的笑意,更是让我费解。 常小玉刚才差点没把我踹死,她会好心给我准备厚礼? 开啥玩笑呢! 她不祸祸我就知足了! “哎呀,你这人咋这么磨叽,快点去吧,小玉姐这会儿应该是在湖边等你呢!” 白映雪松散着披肩发,一手盘弄着红通通的珠串,一手推搡着我,满脸不怀好意的催促道。 我挠了挠头,搞不清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索性转身出了船舱,去寻常小玉,我就不信她还能......   第一百九十章 十二剑阵战邪祟 “呵呵,你俩也太能折腾了,玩了半天还没够呢?差不多行了啊,年纪轻轻的都节制点,他们一个个都趴在船边看好戏呢!赶紧麻溜出来吧,林子那边有动静了。” 沾染了紫色焰火的折纸鹤,打着旋儿飘在空中,围着我和常小玉转了几圈,透出苏姨温柔的调笑声。 “噗通!” 常小玉一头扎进湖水里,死活也不肯钻出来,害羞的游远了。 嘿,这会儿才知道不好意思了?刚才那股浪劲儿可比我欢实多了! 看着常小玉远去的妖娆背影,我不禁觉得好笑,心里......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大杀招! 随着我一声怒喝,印决掐成,十二柄以龙角打造的短剑,明晃晃飞入空中,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强悍波动! 好强大的法器! 我心头一片火热,对柳师傅打造的这套神兵利器,相当满意! 那群密密麻麻的邪祟,此时已经凑的更近了,它们好像彻底失去了神志,并没有被剑阵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所震慑,一个个依旧悍不畏死的冲上来! 既然如此,就让我超度你们! 我心念一动,那十二柄龙角短剑,齐刷刷射入邪祟群中! “噗噗噗噗……” 利剑入体的闷响,不......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决战大妖王 “走,看看去!” 我暗暗掐了个指决,心里默念一声“收”,将已经变为正常大小的,十二柄龙角短剑迅速收了回来,扭头冲苏姨、常小玉说道。 柳胡子懒散的半躺在一截枯木上,悠哉悠哉地抱着酒坛子喝个没完,根本没有打算动弹的意思。 苏姨打前边带路,我和常小玉紧随其后,一路奔去。 在远远的穿过几片杂乱破败的树林之后,终于看见了桃女的身影。 桃女此刻正骑在一棵几人合抱的粗树上,躲在乱蓬蓬的交错枝桠间,行为显得有些鬼祟,像是在......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小玉姐,我还想吃桃! 只见,那头虎妖庞大的身躯,竟然像是吹气球一样,迅速变得鼓胀! 它恶毒的盯着漫天雷电,又盯向我,红通通的眼睛里,现出了一片歇斯底里的疯狂! 眼瞅着它鼓胀的身躯,快速变得浑圆,身上那股强大的威压,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越来越紊乱。 甚至就连它浑身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也开始有着不稳定的能量疯狂涌动,不受控制的窜出来,仿佛它的身躯已经撑到了极限! 我猛然醒悟,这他娘的狗杂碎,它是想要自爆! 它肯定是被柳师傅召唤的十二......   第一百九十四章 灵骨 只见,柳胡子抛来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玩意儿,这玩意儿应该是一块骨头,颜色有点黄里泛白,微微透明,形状不太规则,但是外表倒挺圆润,入手有些淡淡的温热,隐隐间还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强大的能量。 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里止不住的颤抖,因为我大概猜出来这是啥玩意儿了! “柳师傅,这东西是……是灵骨?” “呦呵,你还知道灵骨呢?” 柳胡子眉梢一挑,看起来有点惊讶,反问道。 其实我也有些拿不准,只是大约摸猜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天师苏阳 “苏姨,您明知道融合灵骨风险很大,为什么还眼睁睁看着小九去尝试?万一她出了意外怎么办?” 我看着小九消失不见的身影,心里怅然若失,冲着苏姨不解的问道。 苏姨目光深邃的盯着小九消失的方向,苦笑了笑,长长叹了口气说道: “这是九丫头的命,也是她要走的路,哪怕你这次阻止了她,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你能守着她一辈子吗?” “到底咋回事儿苏姨?您就别藏着掖着了,快跟我说说,没准儿咱们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她呢!” 听......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木阵封印遇袭 看着我拼命的向小九跑去,苏姨也跟着我一起跑,还有常小玉她们几个,也都紧随其后。 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再加上雪滑,也不知道摔了几跤,我顾不上疼,卡倒了爬起来接着跑。 绕过了一片乱糟糟的树林后,终于来到了爆炸发生的那块区域。 只见一大片平整的石头崖顶上,中间凭空凹下去一大块儿,多出来一个碾盘大小的深坑! 石头深坑显然是刚才爆炸崩出来的,四周还散落着大量散碎的石头渣子,都是新茬。也不知道刚才的爆炸是怎么造成的,看......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奔袭海棠山 “好!我这就回群仙湖收拾收拾东西,召集仙家们出发。” 我答应了一声,赶紧往群仙湖跑去。 苏姨、常小玉她们,一个个脸色也都不好看,估计她们也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马不停蹄回到了群仙湖,我赶紧把差不多能用到的东西,全都划拉划拉塞进背包里。 符箓、黄表纸、贡香、五彩令旗、常仙太爷牌位、判官笔、十二柄龙角短剑、吃的用的……等等一大堆东西,足足把背包塞的鼓鼓囊囊。 不用我多说,趁着我收拾东西的功夫,苏姨她们几个早就......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七宝阴沉木 清晨的风,带着彻骨的寒意,冷冷扫在山路上,时不时有呜咽的松涛入耳,给本就紧张的氛围,平添了一抹肃杀凄凉。 柳师傅在前边带路,脚下虎虎生风,沿着崎岖的山路,对着山顶极速狂奔。 我能看出来,他此刻正是焦急万分,生怕晚了赶不上救场,被那些邪祟攻破了封印。 我暗暗发力,脚下加快速度,紧紧跟在柳师傅身后。 十几位仙家团团围在我身边,紧紧护着我一道前行,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对我造成伤害。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心神不宁......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它们是来拉屎的吗? 我们一路向山顶狂奔,速度飞快。 虽说柳师傅已经探查过了,木阵封印并没有出现什么危险,可我心里那股毛毛躁躁的危机感,却没有消失。 相反的,我心里隐隐还有些担忧,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在经过一通狂奔之后,我们终于登上了海棠山顶峰,看见了整片山脉的全貌。 迎着朝阳,我打量了几眼山势风水,惊讶的发现,脚下踏着的,正是一条龙背似的山脊! 放眼望去,整片山脉郁郁葱葱,被无数的林木覆盖,整体看上去,就好似一条生机盎然......   第二百章 柳家四凶 一道灵光忽然闪过,我脑袋里嗡的一声,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那些邪祟们,既然能同时攻击群仙湖和海棠山,那会不会对其他几座封印也同时发起了攻击? 它们全面发起攻击,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为了挑衅拉仇恨,刷存在感? 我知道肯定不可能! 它们一定有目的! 回想起攻击群仙湖的那些邪祟们,好像跟海棠山这波也差不多,攻势并不是太猛烈。 要不是柳师傅使出十二雷门,差点给它们来了个团灭,它们会不会也像攻击海棠山一样,只是虚......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都市武侠,玄幻脑洞剑来,雪中邪神元尊,一剑奇幻爽文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东北仙师》第二百章 柳家四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一章 赶赴凤凰山 杨大壮在听到凤凰山三个字之后,立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尖气喊了句,一激灵就想要站起来,显然被刺激到了! 结果悲催了,他脑袋直接碰到了车顶,“咕咚”一声撞得不轻,龇牙咧嘴又坐了回去,哼哼唧唧使劲揉搓着脑袋。 经过刚才这么一撞,倒是把他撞精神了,看起来一点困意也没了…… “额,凤凰山确实有点远……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再找找别的车,就不麻烦杨哥了……” 我看着杨大壮浑身还是透着一股乏力的疲态,一时也有点不好意......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热血仙侠,雪中都市脑洞,玄幻斗罗,土豆邪神元尊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东北仙师》第二百零一章 赶赴凤凰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