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北朝》 第1章 兰陵王不是刺客 “丰儿,你在想什么?” 一个不大的房间内,摆着一张踏,榻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是一对母子。 “哦,阿…母,我没想什么,就是有些无聊。” 眼前这对母子,母亲也就二十多岁,却有了他这个十多岁的儿子,可见这是在古代。 而那个男孩儿今年十二岁,此时已经换了人,或者说被人鸠占鹊巢,灵魂已经不是本主了。 高顺,二十一世纪一个普通人,工作是外卖员,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小说。 高顺小时候学习不错,后来因为看小说耽误了学业,考了一个不入流的大学,混了三年。 毕业以后,找不到工作的他只能去送外卖,不过高顺并不是一无是处,因为在网络小说没流行的时候,他看的都是经史子集。 曾经的高顺想当个作家,可是被现实无情吊打,只能先填饱肚子再说,后来他没有放弃学习,始终秉持着一个态度:好读书,不求甚解。 所以他看过很多书,都是走马观花,并没有记住多少,他觉得需要的时候也许会记起来。 而此时此刻,他惊讶地发现,他曾经看过的那些书,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四书五经,唐诗宋词,二十四史,古文观止,天文地理、周易相术…… 十多年来,他都记不得自己看过这些书,但他的大脑仿佛是一台计算机,曾经的记忆都在,此时都记起来了。 意外的穿越,让高顺很不适应,幸运的是他这个本主的家境还不错,是个大家族,很多下人都叫他“爹”大王。 便宜老爹是个王爷,那他岂不是官二代了,高顺对这个出身很满意,想着以后也许可以做个纨绔子弟,享受一下有钱了的生活。 只是,有钱人都干什么来着? 只是自己的“生母”,好像不是正室,也就是说他是个庶子,不过这都不要紧,只要是华夏古代,他想赚钱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今天是高顺穿越的第三天,这两天他一直在观察,听了很多便宜老爹的传说,府上所有人都很尊敬他,他却没见过。 他和母亲赵氏住在一起,母亲平日不怎么出门,在家督促高顺习文练武,而丰儿并不是他的小名,他的族名叫高顺丰…… 天地可鉴,这时候可没有这个名字,他的老爹是“孝”字,所以他是“顺”字,“丰”字自然是丰收之意! 就在高顺想着自己以后叫啥的时候,这时传来一阵乐声,这些乐声他从来没听过,不由得有些好奇。 “阿母,这乐声都是用什么乐器演奏的啊!” 赵氏放下手里的针线,笑道:“恩,是鼓、钲还有荜荜和苼,鼓应该有齐鼓和羯鼓。” 赵氏说的几样乐器,鼓高顺知道,苼他听说过,却从来没有听过,更没有见过。 乐声苍凉、缓慢而幽沉,给人一种古老神秘的感觉,高顺被乐声震撼,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母,我能去看看么?” 高顺实在是好奇,华夏自古是礼乐之邦,传承几千年的文化,自然十分厚重,让人敬仰。 “可以,你阿父今日宴请部将,你去见见也好,你虽为长子,却是庶出,日后进入军中,也许更有前途。 但你去了以后不能胡闹,要给你阿父和他的部将行礼,不过要注意分寸,你身为大王之子,也不能失了身份。” 赵氏说完,就帮高顺穿衣服,高顺生怕去晚了演奏完了,一穿好就顺着声音跑出去,赵氏无奈地摇了摇头。 顺着声音,高顺来到了前厅,只见大厅之内坐着两排人,每个人屁股下一个“马扎”,前面是一张“桌子”。 看到这些家具,高顺觉得有些别扭,但此时他顾不上那么多,他的视线被外面的乐师和中间的舞者吸引。 高顺没有上前,而是现在远处观看,那些乐器让他很新奇,虽然简朴,却也透着智慧。 而大堂之上的舞者,身穿铠甲,头带怪兽面具,腰系透雕金带,手里拿着武器,随着伴奏缓缓移步。 对于这种舞蹈,高顺有点欣赏不来,对他来说,看男人跳舞实在没意思,如果换个小姐姐…… 一曲奏罢,众人齐声喝彩,这时舞者摘下面具,对上座之人行礼道:“大王,这乐舞作成后,每每奏出时,末将都觉得热血沸腾。” 顺着舞者的视线,高顺也看向了上面的男子,这一看就十分无语,哪怕他是个男人,也被眼前这个男子惊艳了。 眼前这个男子,用帅都不足以形容,给人的感觉而是美,恐怕他换了女装会迷死无数人。 “是啊,当日场景,历历在目,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的舞愈发的纯熟了。” 舞者见男子满意,继续开口道:“皇子诞生,国之大庆,此次大典,我等欲演此舞乐,这支兰陵王入阵曲!” 男子闻言略一沉吟,点点头道:“善。” 高顺见他们讨论什么大典,本来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刚要转身离开,却突然听到“兰陵王”三个字,身子停在原地! 兰陵王! 刺客,隐身,串台了…… 这个兰陵王可不是游戏里那个,而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的经历可谓是传奇,其中最有名的是他的容貌。 “我那个便宜老爹竟然是兰陵王!古代四大美男子之一!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兰陵王入阵曲?” “兰陵王入阵曲……这个名字秒,当时诸位将士有感而歌,弹弓而奏,现在想来,还让人激动!” “大王,我等已经排练好了,打算在大典上为陛下表演,想必陛下看了一定会感同身受,十分高兴的!” 闻听此言,兰陵王点点头,此时高顺终于反应过来,高长恭,本名高肃,族名高孝瓘,字长恭! 同时高顺也想起了一段资料:武平四年五月,帝使徐之范饮以毒药。 长恭谓妃郑氏曰:“我忠以事上,何辜于天,而遭鸩也!” 妃曰:“何不求见天颜?”长恭曰:“天颜何由可见。”遂饮药薨。赠太尉。 而高顺以前看过一个电视剧,知道兰陵王之死,伏笔正是这个《兰陵王入阵曲》! 兰陵王死后,北齐再无济事的将领,仅仅过了四年,就被北周灭亡了,这让高顺有些惊恐! “不能让兰陵王死!” 不知为何,高顺心里出现这样一个念头。 他看过史书,知道南北朝的事,此时距离隋朝建立还有二十多年,现在还是乱世。 没有了兰陵王的庇护,他也就失去了生存的资本,皇帝高纬既然要杀兰陵王,那他呢? 除非他从此隐姓埋名,把自己隐藏起来,否则他要是敢打兰陵王的名头,一定会被灭口。 想到这里,高顺径直跑到大堂门口,大声喊到:“阿父不可!”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他,兰陵王高长恭也有些诧异,疑惑地问道:“丰儿,你怎么来了。” 对于这个儿子,高长恭为重视却也没刁难,他心里爱的是王妃郑氏,所以对其他女人并不感兴趣。 “阿父恕罪,我刚刚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听说你们要在大典上表演乐舞,孩儿以为万万不可!” 此话一出,所有将领都有些怒容,就连温良敦厚的高长恭也有些不悦。 被一群大汉虎视眈眈地看着,高顺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他没法和他们解释,也不能和他们解释。 “丰儿不要胡闹,这乐舞是将士们的心意,天家会明白的,你赶紧向诸将赔罪!” 见到高长恭不听劝,高顺额头上的汗下来了,但他顾不上去擦,开口道:“阿父可否换个地方说话,孩儿向你道清原由!” 第2章 阿父,反了吧 高长恭闻言一愣,忽然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好像变了一个人。 原本他以为,在自己的庇护下,高顺从小没经历什么,所以资质平庸,没什么出彩之处。 可今日看来,这个资质平庸的庶子,好像并不简单! “如此,你就在这里说,诸位都不是外人,你尽管说清原由,如果合理,我且饶你一次,如果无理,家法处置!” 高长恭说完,诸将都很受用,兰陵王不把他们当外人,也不枉他们出生入死跟着他。 高顺闻言有些恼火,看向这些人的目光都带着不善,转身对高长恭道:“为人子者,岂能背双亲乎!” 高长恭闻言一愣,他明白高顺的意思,意思是作为儿子,他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父母。 看着高顺认真的表情,高长恭沉吟片刻,摆了摆手道:“你随我来。” 在诸将的注视下,父子二人进入了里屋,这里是高长恭的书房,高顺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父子二人也是第一次如此相处。 “说,这里没有他人。” 对于儿子的关心,高长恭很高兴,可是得罪诸位将领,是他不想看到的,尤其是高顺以后也许还要去军中。 “阿父,你可知你今天的决定,恐怕会给王府带来无穷的祸患!” “此话怎讲?”高长恭皱了皱眉。 “阿父应该明白,你之前自秽,故作贪婪,其实就是怕功高震主,受到天家猜忌。 可是邙山之捷,阿父已然失言,阿父功劳更甚,已经给天家埋下猜忌的种子。 如果再加上这乐舞,明为庆祝,实为炫耀,天家看到这乐舞会怎么想?” 虽然高顺有些词语高长恭没听过,但大致意思他明白了,不由得大吃一惊,震惊的看着高顺。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高顺听了沉吟片刻,道:“这些都是孩儿看出来的,想必尉府君也曾提醒过阿父!” 高顺随便说了个理由,没想解释太多,他也没法解释,反正这并不是重点。 尉府君就是尉相愿,尉相贵弟,代人也,强干有胆略,武平末,开府仪同三司、领军大将军。 自平阳至并州及到邺,每立计将杀高阿那肱,欲废后主立广宁王,事竟不果。 高长恭和尉相愿关系不错,尉相愿确实提醒过他,如今高顺提起,高长恭瞬间清醒过来。 “丰儿,这件事阿父知道了,今日确实是阿父疏忽,险些酿成大错,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我出事,你们恐怕也……” 高长恭不敢想下去,他一直觉得自己无愧于天家,却不想这样做会惹来杀身之祸。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高顺苦笑着说了一句,回忆着记忆里的史料,发现皇帝其实早就猜忌高长恭了,乐舞不过是和导火索,而真正的原因还是兰陵王的功绩和威望。 百姓对他的爱戴,成了他的催命符,而百姓之所以喜欢他,除了他确实有功绩外,就是他的容貌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来不及了?这怎么可能?” 高长恭有些不解,不知不觉已经把高顺放在同等位置,主要是高顺说的事,让他不得不重视。 “天家猜心已生,就算这次不出手,日后也会找机会除掉阿父,哪怕阿父退出朝堂,恐怕也无济于事。” “这……” 高长恭显然没想这么多,否则历史上他也不会在家等死,他的忠心是无可挑剔的,只可惜没遇到明主。 “那么,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也许是高顺之前那句话起了作用,作为父子他们是最可信任的人,否则天底下还能信任谁。 高顺闻言沉默良久,忽然抬头注视着高长恭,认真的说了八个字:“偷天换日,取而代之!” 哗啦,高长恭身子一震,差点从榻上跌落。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竟然会从他的儿子口中说出来。 “阿父,如果你不想死,你就必须这么做,如果我猜的没错,其实朝廷里很多人已经对现在的君上不满,只不过时候不到。 如今太子诞生,皇帝的地位愈发稳固,但阿父为我齐国宗室、名将,神武帝之孙子,自然也有资格荣登大宝,纵观诸多宗室,有谁又能比得上阿父呢? 况且阿父就算不想争,也难防其他宗室,就算阿父不想反,天家也不会饶了你。 如今百姓归心,将士用命,正是阿父雄起之时,哪怕是为了活下去,阿父也应该争一争!” 高顺说完,安静地看着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兰陵王一代传奇,按理说也是位英雄。 但他的结局却是个悲剧,可见他的忠义无双,不过高顺可不想让他死,他还想体会一下纨绔子弟的感觉呢。 “丰儿,你说的话有道理,但阿父觉得天家应该不会这么做,我戎马多年,没做过对不起天家的事,而且我们还是一家人,他不会如此狠心。” “一家人?哼!” 高顺不屑地冷哼一声:“难道阿父没听说过,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权利,当权者什么都做的出来。 就算阿父不忍心同室操戈,也不能坐以待毙,如果阿父实在下不去决心,不如挑选一些心腹,暗中做好准备。 如果天家要阿父性命,阿父绝不能引颈受戮,如果天家没有出手,阿父就当这件事没发生。 如此那乐舞倒是可以表演,阿父可以观察一下天家的态度,孩儿也希望是我多心了,孩儿只是不希望看到阿父赴死!” 高顺说完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书房,该说的他都说了,高长恭怎么觉定他就管不了了。 高长恭一个人在书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刚才和他对话的是他的儿子,还是个他平日里很少关注的庶子! 即便高长恭不想承认,可尉相愿有言在先,其他心腹也确实提过,但都是点到为止,毕竟他还是个王爷。 除了高顺,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说话,否则一个蛊惑宗室、离间天家的罪名,没有人能受得起。 有些事就是一层窗户纸,很容易就捅破了,回想这么多年的经历,高长恭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是啊,我也是高家的子孙!” 高顺回到住处,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现在回想起来,他才知道自己胆子有多大。 也就是高长恭脾气好,如果换个人,就算听进去他的话,恐怕也要教训他一顿。 如今话都说开了,高顺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不过这件事还没结束,他要预防另一种情况,高长恭不听劝。 “阿母,我们搬出去住。” 赵氏此时正在缝衣服,听到此言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有些粗糙的玉手不小心被扎了一下。 “嘶……怎么了丰儿,是不是你阿父不待见你。” 高顺去人前露面,赵氏其实也在赌,高长恭常年征战,这样的机会不多,她也是想替儿子找一些机会。 可高顺忽然提出搬出去住,赵氏第一反应就是高顺受委屈了,高顺见状摇了摇头,拿下赵氏手里的衣服,赶紧吹了吹。 “不是,我就是觉得府上太无聊,想出去看看。” 赵氏抽回手,顾不上疼痛,斥责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又惹你阿父不高兴了,你现在跟我去给你阿父赔罪!” 赵氏说着拉起高顺的手,就要去找高长恭,高顺赶紧拉住了他,夸张地说道:“您真是我亲娘,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十二岁的高顺,平日里生活的不错,所以长得人高马大,已经快追上赵氏了。 赵氏拉不动他,忍不住哭了出来,高顺有些无奈,连忙说道:“阿母别哭,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阿父,我若是说谎,以后就都听你的!” 第7章 重阳诗会(下) 颜之推念完,身旁的魏收和李德林都忍不住点头。 同一首诗,不同的场景,可以有不同的解读。 就像杜甫的一首脍炙人口的诗,《赠花卿》:此曲本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这首绝句,字面上明白如话,但对它的主旨,历来注家颇多异议。 有人认为它只是赞美乐曲,并无弦外之音,而杨慎《升庵诗话》却说:“花卿在蜀颇僭用天子礼乐,子美作此讥之,而意在言外,最得诗人之旨。” 杜甫这首诗柔中有刚,绵里藏针,寓讽于谀,意在言外,忠言而不逆耳,可谓作得恰到好处。 而高顺这首赤壁赋,突出的却是铜雀台,表达了一种感慨,和“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有异曲同工之妙。 怀古伤今,立意高深,难怪两位歌女争抢,这首诗确实是难得的佳作,让三人有些为难。 二人都想争这首诗,颜之推和李德林都看向魏收,魏收沉吟片刻,抬手召唤另一名歌女。 “你过来,这首诗你来唱!” 两位歌女脸色微变,但也不敢说什么,反观那位歌女有些迟疑,这让三人都有些奇怪。 “怎么?你不愿意?” 那位歌女犹豫片刻,默默地把手里的诗递给三人,李德林接过一看,不由得沉默了。 颜之推见他不做声,直接拿过他手中的纸,吟诵出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这首诗,可谓是道尽了思乡之情,人们听见这四句诗,脑海里都会浮现出画面。 这首诗开头便紧急切题,写异乡异土生活的孤独凄然,因而时时怀乡思人,遇到佳节良辰,思念倍加。 接着诗一跃而写远在家乡的兄弟,按照重阳的风俗而登高时,也在怀念自己。 诗意反复跳跃,含蓄深沉,既朴素自然,又曲折有致。 “每逢佳节倍思亲”千百年来,成为游子思念的名言,不知打动多少游子离人之心。 又是一首立意高深的好诗,还让在场一些文人感同身受,潸然落泪。 既然是思乡,那么作者一定不是本地人,颜之推不由得看向落款:兰陵笑笑生。 “原来是兰陵之人,难怪会有如此悲情。” “兰陵?这首诗也是兰陵笑笑生的!” 李德林此时正品味那首赤壁赋,两首诗可谓是不相伯仲,他正在对比谁的更好。 结果惊讶的发现,这两首诗作者竟然是同一人,魏收此时也睁开了眼睛,好像之前一直在沉睡一般。 “好一个兰陵笑笑生,不错,不错。” 一直没说话的魏收,此时终于开口了,表达出自己的认可,所有文人都在暗自猜测,这个兰陵笑笑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歌女突然激动起来,举起手里的诗道:“这一首也是兰陵笑笑生所作!” “哦?读来听听。” 魏收对高顺的作品很期待,直接让歌女诵读,于是歌女诵读了那首写美人的诗。 三人听了点点头,这首诗立意不如前两首,但确有古风,而且词藻华美,很是应景。 殊不知这首诗并没有写完,还有下半阙,只不过下半阙曲风突变,有些煞风景。 “好啊,好啊,美人,重阳,铜雀台,如此才情,老夫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一见这位兰陵笑笑生了!” 魏收如此看好高顺,这让高顺受宠若惊,他写三首是为了以防万一,虽然想出名,却不想让这些大人物盯上。 可是事情的发展,好像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三首诗威力太大了,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 高顺心思急转,忽然在小荷耳边耳语道:“一会儿我把诗词准备好,我离开,你留下。 如果他人问起,你就说我突然有事,注意,绝对不能说我的身份,就说我是兰陵学子,到邺城求学即可。” 小荷闻言很是不解,但高顺已经开始背诗,都是带有花字的,每个位置准备两句。 台上的九首诗已经选了出来,高顺一人就有三首,剩下的人高顺都不认识,此时他自己没心情看下去。 趁着众人听歌的时候,他偷偷离开了铜雀台,九首诗唱罢,反应并不是很剧烈,他们都在等兰陵笑笑生。 稍作休息,很快就到了下一个环节,然而等人都上了台,众人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你们谁是兰陵笑笑生,兰陵笑笑生可在!” 行令官寻找高顺,然而却没有人回答,小荷感受到人们的目光,忽然有些怯场,站在原地不高上去。 所有人都期待兰陵笑笑生,行令官见状回头看向三位裁判,三人对视一眼,开始在人群中寻找。 “如此才情,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名字以前从未听过,一定是位英俊才子。” “只是他怎么不上台呢,这可是闻名天下的好机会!” 所有人都在议论,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我家主人临时有事,所以,所以离开了。” 小荷虽然害怕,但也不想辜负高顺,鼓起勇气说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到她身上! 走了? 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高顺竟然走了! 小荷被众人的目光看的双腿发软,没有力气迈步上前,行令官见她手里拿了几张纸,于是上前查看。 “这是……” 十四句诗,都是带花字的,而且都不是前人之作,这岂不是说,这些诗都是他作的! 行令官把诗拿到三位裁判面前,三人看了和行令官的想法一样,只可惜高顺已经离开,否则绝对无比精彩。 “少傅,二位府君,你们看这……” 三人都是读书人,也是聪明人,高顺这么做,明显是不想露面,哪里是有事。 兰陵笑笑生的名字已经打出去了,高顺的目的其实也达到了,现在高顺虽然离开,但诗会还要继续。 “既然他不在,那就当弃权。” 魏收直接做主,当高顺弃权,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那三首诗和一出,他已经是实至名归的第一了。 高顺把调子提的太高,其他人的诗听起来就索然无味了,飞花令玩起来也不尽兴,反而所有人都在想那十四句诗。 诗会草草结束,高顺早已回到家里,名声已经打响了,该开始考虑下一步了。 黄昏时分,小荷终于回来了,原因是她被众人围住了,先是那些歌女,紧接着就是一些文人。 高顺的十四句诗都是单句,着实让人好奇,有的人想一探究竟,拜访高顺问出全诗。 也有人想尝试续作,有道是佳句偶得,浑然天成,有的诗虽然只有一句,却也十分难得。 所有人抄完了时,又开始询问高顺的情况,小荷记住高顺的诸多,只说他是兰陵学子。 有人想要登门拜访,小荷说她要问问主人,至于地址她不敢说,但也防不住有心人。 听了小荷的诉说,高顺点点头道:“做的不错,只要没暴露我的身份,就不怕他们来。 想求诗可以,不过要等一等,明天你去把赵义兄找来,我有点事请他帮忙。” 之前在诗会时,高顺的思路还不是很清晰,当他回来以后,忽然又想起了折扇。 那十四句诗,完全就是十四条广告,有他之前三首诗打底,已经有人相信他的才学。 如果有人来求诗,他怎么轻易给他们,如果明码标价,那就有点太市侩了。 既然不能卖诗,那就卖扇子,上面的诗是送的,这样一来,感觉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高顺赶紧进了书房,画了几张简易的图纸,标明扇子的制作方法。 一切准备完成后,只等着卖出扇子赚第一桶金了! 第8章 刚有点名就要带货 第二天一大早,高顺就让小荷去找赵五本,他现在实在没有可用之人,只能暂时劳烦这个义兄。 小荷回到王府,没有见到赵五本,而她走后半个时辰,赵五本自己出现在高顺面前。 “这么快,义兄你是飞来的?” 高顺没想太多,以为是赵五本腿脚比小荷快,所以才来的这么快,殊不知赵五本一直在他附近。 “什么事。” 赵五本一如既往的高冷,他本是刺客出身,几次刺杀高长恭不成,反而被高长恭折服。 被高长恭收为义子后,他始终忠诚于高长恭,所以高长恭派他来保护高顺,赵五本心里其实有些不乐意。 “义兄想不想发财,只要你帮我个忙,事成之后,我分你三成,最少一万钱!” 赵五本闻言皱眉,看高顺亲热的表情,好像不是什么好事,本能的想要拒绝。 可是他也知道,王府不给高顺钱粮,高顺肯定要自己想办法,只是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他似乎忘了自己其实也不大。 “什么忙。” “义兄随我来。” 二人来到书房,高顺拿出昨晚的图纸,对赵五本说道:“劳烦义兄跑一趟,找木匠裁缝帮我制作一些腰扇!” 腰扇,也就是折扇,这个时候已经发明出来了,只不过北方还不是很流行,江南那边拿的人不少。 “好。” 赵五本没有废话,直接答应下来,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钱就行,随即他就伸出一只手。 “呃,义兄应该知道,小弟我最近并不宽裕,我现在身上只有十个铜钱,这扇子还劳烦义兄帮我垫付一下,事成以后连本带利还你!” 听到高顺没钱,赵五本的嘴角抽了抽,自从高长恭让他暗中保护高顺,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观察。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高顺好像变了一个人,要说以前的高顺,完全继承了高家的“优良品质”。 历史上的高家,可没有什么好名声,整个家族的人都十分荒唐,几个皇帝没有活过四十岁的。 每个人私生活都很乱,而且神精好像有些不正常,包括高顺的便宜老爹,兰陵王高长恭。 在这种环境下,高顺以前十分顽劣,要不是年龄下,还有赵氏管着,还不一定闹出什么乱子来。 后来高顺大闹宴会,外人都以为他是胡闹,但高顺在诗会上的表现,赵五本可是看的清楚。 “好。” 赵五本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高顺,高顺脸上露出笑容:“多谢义兄,扇骨随便,但扇面一定要白色,先作二十把,做工精细一点。” 赵五本点点头,见高顺没有其他要求,转身离开小院。 结果他刚离开没多久,小荷沮丧地回来,一进门就对高顺道:“公子,我没有找到赵大郎。” 高顺闻言一愣,指着门口道:“义兄刚刚离开啊,难道不是你把他找来的么?” 小荷摇了摇头,高顺沉吟片刻,就想明白了原因,微微一笑心道:“这个老爹貌似还不错,让义兄跟着我,应该不是监视,毕竟我没什么可监视的嘛。” 知道高长恭还关心自己,高顺还是很高兴的,也没和小荷解释,让她去找赵氏,准备一套书童的衣服。 府上多了一个人,赵氏也有个说话的伴,晚上小荷做好了饭,站在一旁看着二人。 “小荷,过来吃饭。” 高顺下意识地招呼,一旁的赵氏诧异地看着他,察觉到母亲的目光,高顺一拍脑门。 “阿母,咱们既然已经搬出来了,以后就不要那么多规矩了,规矩太多没家的感觉。” 高顺说完,赵氏品味了一下他的话,在看高顺津津有味地吃着粟米,又看了看一旁低头不语的小荷。 “丰儿,咱们虽然搬出来,可你毕竟是宗室子弟,岂能和普通人家一样。 况且你在这次重阳诗会上表现很好,你阿父听了也很高兴,其实咱们是可以回去的……” “停!” 高顺放下碗筷,打断了赵氏的话,抬起头看着赵氏,认真地说道:“阿母,有件事我必须嘱咐你们,小荷你也听着。 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能告诉别人,我就是兰陵笑笑生! 如果外人问起,我是他的书童,小荷是他的婢女,阿母是他的随从,总之不能暴露我的身份!” 高顺今年才十二岁,就算古代的孩子早熟,可依旧与兰陵笑笑生的人设不符,所以高顺干脆编造出来一个。 但高顺这么说,儿女明显没听懂,高顺想了一下再次开口道:“你们就当我阿父是兰陵笑笑生,但是不能说知道么!” 有活的人对号入座,二人倒是明白了,虽然不明白高顺为什么这么做,但一定有他的道理。 “坏了,差点忘了,小荷你快去写个牌子,就写我这几日外出求学,不在府上,谢绝见客,得等扇子回来再说!” 小荷被说的一脸懵,高顺干脆把他拉到书房,连夜写了牌子挂在门口。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午,就有人登门拜访,昨天他们都在观望,想着高顺主动传出那些诗,可高顺怎么可能这么做,今天有人忍不住了。 “对不住,我家公子出去求学了,不在家,诸位如果找我们家公子,过几日再来!” 高顺一身书童打扮,和小荷站在一起,小荷还是有些怯场,见到生人就张不开嘴,还好高顺早有准备。 “这位小郎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一位文人开口询问,高顺笑道:“诗会当天,我和公子一起赴会,后来我们主仆二人中途离开,只留下小荷姊姊。” “原来如此。” 有人恍然大悟,对于小荷,他们印象还是很深的,对于高顺,有的人也有些印象。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想,都记不起兰陵笑笑生的样貌,只记得高顺和小荷,却没有怀疑二人的身份。 正主既然不在家,他们只能等几日再来,等人们都离开,小荷和高顺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没露馅。” 三日后,赵五本拿着二十把扇子回来了,等了这么久,高顺还以为赵五本没钱跑路了。 “多谢义兄!” 事不宜迟,高顺立刻让小荷写诗,可小荷看着这白绫扇面,一时间竟有些不敢下笔了。 “公子,我不敢写,白绫太精贵了!” “你怕什么,放开写就是,别紧张,放轻松,就和在纸上一样,别写错就好。” 在高顺的鼓励下,小荷最终写成了十六把,有四把写错了,高顺直接扔在一边,也没当回事。 十几把扇子,十六首诗,都是没出现过的,落款都是他兰陵笑笑生,高顺的脸皮挺厚。 扇子准备好了,高顺让人把牌子摘了,赵五本一直在暗中看着他,同时他也发现,有不少人也在关注高顺。 牌子紧紧摘了半天,晚上高顺就又挂上了,结果第二天早上,门口又来了不少人,看见牌子忍不住皱眉。 “这个兰陵笑笑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见一面就这么难!” “谁说不是呢,我一直派人盯着,就打算他一回来就登门拜访,想必他应该也是知道的,却丝毫不顾我们的感受!” “如此清高自傲之人,就算有才又如何,楚某不屑与之为伍,我先走了!” 高顺一直在门后听着,见有人要走,赶紧打开大门。 众人听到动静纷纷回头,见出来的是个书童,不由得有些失望,砖头想离开。 “诸位,请听我一言,其实我家公子,有不得已的苦衷!” 高顺一句话,成功引起了众人的兴趣,高顺见人都回来了,酝酿情绪继续表演。 第9章 在北齐的第一桶金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我家公子离家多年,四处求学,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放弃,为了继续求学,他不得不四处奔波,只为了一口饭食。 我等身为他的随从,不能为公子分忧,实在惭愧的很,所以还请诸位不要误会我家公子!” 高顺这么一解释,有的人算是懂了,难怪他们没打听到这个人,原来是寒门子弟。 “贵公子大才,为何不考取功名,只要入朝为官,又何须为生计苦恼。” 高顺闻言苦笑一声,道:“我家公子游历四海,却志不在此,他为人清高孤僻,确实有些不好相与。” 众人闻言点头,自己承认就好,这样他们心里也能有些安慰,最讨厌的是敢做不敢当。 “既然如此,那也简单,我们这次来都带了礼物,你且收下,等贵公子回来通告一声。” 当年刘备请诸葛亮,不过三顾茅庐,如今他们要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子,已经算是礼遇有加了。 “这怎么使得,我家公子不会要的,诸位不要为难小可。” “哎,些许礼物,不算什么,只要能帮得上贵公子,还未请教贵公子尊姓大名!” “哦,我家公子姓吴,名诲仁,字佚名。” “吴佚名。” “既然如此,你就转告吴公子,就说我等都想见他。” “这……小可可以转告,但礼物绝对不能收,如果诸位实在要帮我们家公子,府上倒是有些腰扇售卖。” “腰扇?此时已经深秋,腰扇怕是用不上了?” 这时高顺从后腰抽出一把扇子,打开之后扇了扇,故意表现潇洒的姿态,等同于展示。 有眼尖的人立刻就看到了扇子上的字,走上前来吟诵出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那个人越念越激动,不紧紧是为了见到全诗,同时也被这首诗的豪气打动! “这把腰扇多少钱,我买了!” 高顺闻言收起扇子,伸出一根手指,那人见了询问道:“一千钱?” 正常情况下,一千钱就是一贯钱,只不过这时候的一贯大多数不足数,所以很多人依旧用具体数字。 高顺摇了摇头,开口道:“这把腰扇要一万钱,这是我家公子从江南带回来的,一共没有几把,原本没打算卖……” “江南……” 远处的赵五本一阵无语,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扇子的出处。 而且高顺还真敢要,一万钱一把,那些扇子都卖了不就是二十万,给他三成不就是六万! 原本赵五本没把高顺的话当回事,此时倒希望高顺能卖出去,像他这种大侠,不是对财帛不动心,只可能是不够多。 “一万钱,倒是不贵,只是我们出门并没带那么多钱。” 高顺问言偷笑,开口道:“这是公子的东西,小可也不敢擅自做主,腰扇只有十多把,上面的诗词都是我家公子所作……” 事到如今,高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众人听了瞬间明白了,高顺这是借着卖扇子的名头,在这卖诗词呢! 得知这个情况,有的人虽然心里不屑,可是高顺早就说了,人家也要吃饭。 他们虽然不事生产,可家里也有人操办,否则他们也不是神仙,也要吃饭睡觉。 “小郎稍等,我这就回去取钱,这把腰扇我要了!” 有一个人开头,剩下的人纷纷回去取钱,一万钱其实就是十贯钱,对于一些人来说不算事。 功夫不大,开始有人送钱过来,一个个箱子摆在高顺面前,高顺强忍着心里的激动。 “多谢诸位,我家公子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记住诸位的恩情的,小可先谢过诸位!” 众人摆了摆手,纷纷看自己扇子上的诗,十四首诗都在,有长有短,却不不同凡响。 “这些诗作,都是我家公子多年积累,有的是感怀山水,有的是伤悲古今,还希望诸位爱惜,等公子回来,小可一定告诉他!” 众人拿到了诗,目的算是完成一大半,既然正主不在,他们也就告辞了。 兰陵笑笑生虽然有才,可是为人貌似不怎么样,这种人不见也好,免得破坏了心目中的形象。 有的人这么想,有的人另有打算,高顺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可是这些钱却是真实的。 把钱都搬进屋子,高顺累的气喘吁吁,赵氏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钱,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阿母,孩儿说话算话,这些钱应该够咱们生活一段时间了!” “够了够了,这些钱够买上百亩地,足够咱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高顺闻言摇头,买地他是不打算买的,毕竟北齐没几年就要灭亡,谁知道到时候什么情况。 但赵氏的话,也说明这些钱不少,十四万钱,可以买一处不错的宅子,可以买十头牛。 此时的粟米,大约两百钱一石,梁米四白钱一石,黍米三百钱一石,大麦两百钱一石。 而其他物品,猪肉、羊肉,一斤只要十几个钱,醇酒五十钱一斗,盐比较贵,一石要八百钱,衣服布匹也不便宜。 如此物价,难怪赵氏如此算计,实在是她也有心无力,只能精打细算,又不想委屈高顺,那就只能委屈自己。 如今家里有钱了,三人都很高兴,赵氏和小荷开始藏钱,高顺却把四个箱子搬到院子里。 “义兄,这里是你的那份,你若是听见,就来取!” 高顺原本说给他一万钱,后来想想还是给他四万,这件事人家毕竟出了力,吃相太难看不好,以后没准还要劳烦人家。 赵五本在房顶表情复杂,看着院子里四个箱子,就算他是个侠客,一次也带不走这么多钱。 “你先帮我保管,我用时找你来取!” “好!” 高顺闻言笑着回屋,他之前还不确定,但听到赵五本的回答,他终于确定了。 有一个高手保护,他睡觉也能踏实一些,如今没有了生存压力,他要考虑高长恭的事了! …… “什么?你说他十四把扇子,卖了十四万钱?” “是,那些扇子上都有公子的诗,那些文人才肯买。” “这小子……”高长恭也没想到,高顺还真有些手段。 高顺在诗会上的表现,已经让高长恭很惊喜了,他们高家虽然是宗室,却难得出几个人才。 如今高顺如此表现,着实让高长恭高看一眼,哪怕高顺不是嫡出,却也可以重用。 回想起那日的场景,高长恭还觉得像是做梦,高长恭骨子里其实也有不安分的基因,只是之前没人开启。 “派两个人跟着他,你就回来,我有事安排你去做!” “是。” “还有,我之前安排的一些事,你可以和丰儿说说,毕竟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这么做!” “是!” 赵五本嘴上答应,眼里却闪过一丝惊讶,作为高长恭的心腹,有些事竟然他也不知道。 赵五本离开后,高长恭望着窗外的残月,一双拳头死死攥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他刚刚得到一个情报,胡太后早与和士开私通,二人一起狼狈为奸,把持朝政,简直是令人发指。 这个胡太后,是武成皇帝高湛的皇后,也算是他的族母。 这种事他本不应该管,但是他大哥去年刚刚去世,妻骨未寒,胡氏作为太后之尊,竟然如此堕落。 而高纬的昏暴、荒淫,比他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封其奶妈陆令萱为女侍中! 这样,和士开、陆令萱、高阿那肱等一帮奸诈之徒,勾引朋党,擅权误国,着实可恶! 第10章 高长恭的发现 有些事,高长恭以前知道,却不愿意深想。 但高顺当日那么一点拨,高长恭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所敬重的天家,竟然是如此不堪。 “偷天换日,取而代之!” 这八个字,深深刻印在高长恭心中,只是他还抱有一丝希望,留有一丝幻想。 …… 重阳过后,天气就一天比一天冷,高顺也懒得出门,索性在家里习文练武。 高长恭又派来两个侍卫,对他说赵五本有事要做,虽然高顺觉得还是赵五本好,但还是留下一个,毕竟他确实需要人手。 留下来的侍卫名叫李虎,今年二十出头,武艺不凡。 高顺和李虎学习武艺,想要拜师李虎不敢,他的目的是强身健体,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李虎没有敝帚自珍,高顺也没勉强。 小小的院落,一片宁静祥和,这里没有王府那么多规矩,高顺也多次强调别太多礼。 这一天,高顺在书房练字,重新拾起王羲之的帖子,让高顺有一种错觉。 回想当初他在家里,这几个字就玩一会儿,他妈妈追着他让他练字,却始终追不上。 如今没有人逼迫他,高顺却没有了玩的心思,如果当初认真练字,也许他后来也不会混的那么惨。 不是练字有多重要,重要的是那份恒心,那份毅力。 邺城地处河北地界,冬天还是很冷的,屋里的火盆温度有限,窗户还漏风。 主要是高顺怕自己煤气中毒,所以故意没关严。 高顺在房间里手都冻僵了,只能活动活动热热身子,这时小荷来见他吃饭,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高顺没有胃口。 “哎,又是咸菜、煮肉,哪怕有颗白菜也好啊!” 冬季没有蔬菜,每次吃饭高顺都发愁,这时的咸菜不像后世,咸味中带着酸味和馊味,原因是盐不行。 煮熟的羊肉也只加了盐,气味重的很,哪怕高顺不是那么挑剔,吃了几口也觉得腻。 赵氏和小荷都很无奈,在他们看来这已经很好了,以前没觉得高顺有多难伺候,现在口味怎么这么刁了? 吃了两口,高顺实在吃不下去了,转身问赵氏道:“阿母,咱们家可有菽?” “菽?家里好像有一些,你要你个做什么,那个不好吃,食多了还会涨气。” “太好了,快拿来一些,我给你们添道菜!” 菽,也就是黄豆,五谷之一,作为主食当然不好吃。 高顺拿到黄豆,来到灶台旁,先是取出一些放在陶罐里,然后交了些水,他要泡豆芽。 又拿出一些,放在锅里,直接干炒,等过后差不多了,放了些食盐。 黄豆的香气弥漫,几个人都吸了吸鼻子,感觉差不多了,高顺把黄豆盛了出来。 “这罐豆子要放在温暖之处,等候他发芽,不用太长,明天我们就又有菜吃了。” 炒盐豆,后世常见的下酒菜,只可惜没有酱油和茴香,否则茴香豆更好吃。 就着盐豆,高顺吃了一碗饭,赵氏也尝了尝,发现这盐豆越嚼越香。 而小荷则是记住了高顺的话,始终等那罐豆子发芽,在她的细心呵护下,第二天豆子就发芽了。 “竟然这么快,你是怎么做到的。” 高顺随口一问,小荷的脸红了,为了给黄豆保温,她甚至抱着黄豆入睡。 黄豆芽加咸菜,再加上几块煮肉,炒熟以后香气扑鼻,就连咸菜都变得美味。 随手做了两道菜,总算是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为了让肉更好吃,高顺特意去药铺买了些“药材”。 看着高顺锅里“下药”,小荷的脸色有些发白,颤抖地说道:“公子这是要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吃药……” “你看你吓的,我不是说了嘛,这些不是药,而是香料!” 跑了几家药铺,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些香料,都是原产于我国,有八角,花椒,木香,白芷,甘松,辛夷,川穹,藿香,草果。 至于其他的,他暂时没有找到,这些香料现在都当做草药,有的也不便宜。 事实上,汉代的丝绸之路,应该带过来不少香料,只不过经历了三国魏晋五胡乱华,有很多东西都找不到了。 有了香料,在无论是羊肉还是猪肉,味道立刻就不一样了,为了祛除气味,高顺还加了酒。 高顺在家里研究吃食,高长恭那边却没有这个闲情雅致。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自从他开始关注朝廷的情况,传回来的消息越多,他知道的也就越多。 高顺说的没错,高纬当皇帝,有很多人不满,其中就有他一个弟弟,琅耶王高俨。 高俨,字仁威,渤海郡蓨县人,北齐宗室大臣,武成帝高湛第三子,后主高纬同母弟,母为武成胡皇后。 高俨勇武过人,颇有胆气。初封东平王,后任开府、侍中、中书监、京畿大都督、领军将军、御史中丞,迁司徒、大将军、录尚书事、大司马,权倾朝野。 如此非凡的人物,今年只有十四岁,也许是环境影响,所以高俨小小年纪就懂很多事。 高湛活着时,十分宠爱高俨,按魏时旧制,让高俨独享中丞的威仪。 高俨衣食住行的规格也都跟后主高纬完全一样,如果高纬先得新奇的东西而高俨没有,手下的人就要遭殃。 高湛一直让高俨住在宫里,连大臣朝拜的时候,也让高俨坐在身旁。 高湛到并州巡视,高俨去为他送行,送到半路高湛还不舍得让高俨回去,干脆父子一起到晋阳,才让高俨回邺,高俨走后不久,高湛又想念得落起泪来。 河清四年四月,高湛听了和士开、祖珽等人的建议,把皇位让给了高纬,自己做太上皇,对此高俨很不服气。 他对高湛说:“我大哥性情懦弱,怎能当此大任呢?” 高湛也感到高纬不如高俨聪明,所以一度想废高纬而立高俨,但由于一些大臣反对,废立之事就暂时放下了。 天统四年十二月,高湛纵欲而亡,高俨登上皇位的希望也随之成为泡影。 前后巨大的反差,让高俨难以接受,所以高俨一直想要夺回皇位,而第一个障碍就是和士开。 高俨和手下密谋,要除掉和士开,然后再把陆令萱引诱出来,一并杀掉。 在他看来,只要除掉了高纬的爪牙,高纬对他就没什么威胁了,可高长恭却知道,和士开一旦被杀,高纬恐怕不会罢休。 亲兄弟开始争斗,高长恭犹豫着要不要插手,他有心帮高俨铲除奸臣,又担心高纬翻脸。 而且高俨的母亲是胡太后,胡太后又和和士开不清不楚,这里面的关系实在太乱,高长恭也有些捋不清。 …… 外面大雪纷飞,高顺的屋子里却热气腾腾,主仆五人坐在一起,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陶罐火锅。 火锅,古代叫古董羹,早在三国时期就出现了,但吃法还很单一,主要是没什么调料。 为了让味道好一些,高顺特意把肉片提前腌制好,又让李虎出去买了些干菜,有肉有菜才叫火锅。 至于蘸料,高顺弄了着芝麻做酱,又弄了些韭菜,做成韭菜花,虽然不正宗,却也聊胜于无。 吃法虽然比后世简单,却也比直接用盐煮好的太多,一家人正吃的热火朝天,忽然传来敲门声。 李虎闻声前去开门,开门一看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李虎赶紧下跪行礼:“大王!” 高长恭摆手示意他起来,迈步走进院子,他身后跟着两名侍卫,进去院子四处看了看。 进入屋子,高长恭摘下斗篷,就看到高顺三人坐在一起,小荷和赵氏连忙起身行礼,高顺此时刚要把一片肉放进嘴里。 “阿父,你怎么来了!” 第11章 暗中布局 “你们倒是好兴致,这是古董羹?” 高顺放下筷子,示意小荷下去,又让赵氏去给高长恭添副碗筷,他也没想到高长恭会来这里。 “孩儿叫它火锅,其中食材被孩儿改善了,阿父要不要尝尝。” “也好。” 高长恭也不客气,径直坐下,高顺给他弄了些蘸料,又把切好的羊肉放进火锅里涮了涮,然后给高长恭夹到碗里。 这幅父慈子孝地场景,看的赵氏眼睛有些湿润,高长恭尝了尝羊肉,眼睛不由得一亮。 “嗯,不错,羊肉这么吃,竟然如此美味。” 高顺一边涮着羊肉,一边笑道:“这还是香料不全,否则会更美味。” 高长恭闻言不置可否,低头吃着羊肉,吃了几口觉得缺了点什么,开口道:“如此美味,岂能没酒?” “有有有,有酒!” 听到高长恭要酒,赵氏赶紧回复,立刻让小荷去厨房拿酒,高顺现在不喝酒,买酒是用来做菜的。 高长恭吃了几口,又喝了杯酒,这才让高顺坐下,赵氏在一旁却不敢落座。 高长恭看了赵氏一眼,又看了看胖了不少的高顺,点了点头道:“爱妾辛苦了,把丰儿照顾的不错。” 高长恭突然到访,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此时突然夸奖赵氏,让赵氏有些受宠若惊。 “丰儿是妾身己出,岂敢有半点马虎。” 高长恭点点头,继续低头吃肉喝酒,这吃高顺看出来了,他是有话要说。 “阿母,你去找小荷,看看咱们的豆芽菜,我陪阿父说说话。” 赵氏见状连忙点头,她虽然是高长恭的妾室,却很少与高长恭相处,以前都是和高顺一起。 赵氏离开,屋子里只剩下父子二人,高长恭放下筷子,开口道:“你之前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你从哪里看到的。” 高顺闻言精神一震,心道该来的总会来,于是正色道:“是孩儿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 那上面有一首诗: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正是出自这首诗,至于什么古籍,孩儿记不得了。” “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 高长恭听出了诗里的意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过往,他这辈子有过很多女人,最爱的是郑氏王妃。 至于其他女子,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要不是赵氏生了高顺,恐怕他也不会记得他。 想到这里,高长恭深深看了高顺一眼,高顺这时候读出这首诗,难道是意有所指? 不过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是深究下去,毕竟他自己也有问题,说多了尴尬。 “琅琊王要除掉和士开,他们已经开始准备,朝廷的事你知道多少,这件事你怎么看!” 高长恭犹豫不决,终于还是问了出来,高顺听了心里一动,开始回忆这段历史。 “琅琊王高俨杀了和士开后,他自己也被高纬杀害,就连胡太后也没能保护他。 阿父问我怎么看,应该是想问他要不要出手,和士开是奸臣死有余辜,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着他去死也不太好。” 高顺心思急转,权衡着利弊,沉默了讲究开口道:“和士开可以杀,但高俨不能死。” 高长恭眉毛一挑,示意高顺继续说,高顺组织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和士开等人,祸害朝廷,罪孽深重,死有余辜。 而高俨要杀他,说明他还有良知,知道是非对错。 但和士开一死,天家一定不会饶了他,所以高俨也是必死无疑,除非阿父出手帮他。” 高长恭点头,这一点他也知道,要是以前他可能没有把握,但自从他暗中发展实力开始,他的自信一天比一天强大。 “救高俨可以,但是胡太后不守妇道,与和士开私通,本王如果冒然出手,就怕到时候惹一身骚。” “阿父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既然出手,就要一网打尽,把那些蛊惑人心之人全部铲除,除恶务尽!” “全部铲除!” 高长恭有些心惊,如果按高顺这么说,那么这次的动静就太大了,和士开的朋党可不少! “不行,这样牵扯太大,很容易引起天家警觉,稍有不慎。也会把我们牵扯进去!” 高长恭的担心不无道理,高顺也只是这么想,具体操作确实有一定的难度。 “和士开、陆令萱、穆提婆、高阿那肱,这四个人早晚要除掉,如果一次除不掉,留一两个也好,阿父以后也有名义清君侧。 至于如何救高俨,阿父肯定不适合出面,不如利用其他宗室,广宁王高孝珩和安德王高延宗,他们俩应该很乐意帮忙。” 说到这两个王室,高长恭心中有了主意。 “阿父只需要搜罗和士开的罪状,秘密送到两位王室手里,然后再透露高俨的意图,让他们联手,也许大事可成!” 无故杀人,就是犯法。 历史上高俨就是犯了这个错误,被和士开的朋党抓住了把柄,蛊惑高纬杀了他。 现在高顺提出搜罗和士开的罪状,也就是出师有名了,再加上三王联手,高俨应该不会死。 “好,就依你所言,本王回去立刻安排。” 高长恭说完起身离开,高顺还沉浸在历史中,用上帝视角看历史,的确能发现很多东西。 武平二年初,高俨被下令迁出皇宫,只准五天进宫见太后一次,接着又开始逐渐削弱其职权。 对此,他手下的治书侍御史王子宜、开府高舍洛、中常侍刘辟疆说道:“殿下被疏远,都是因为和士开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所致,不然何至如此呢?” 高俨闻言点头,也感到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和士开等人谗言所害。 他跟自己的姨夫侍中冯子琮商量:“和士开秽乱宫掖,惑主误国,罪恶深重,我想杀掉他,为国除害。” 冯子琮很支持高俨,并一起商量计策,然而就在此时,高孝珩和高延宗都收到了密信,高俨要诛杀奸臣,为国除害。 在高长恭的操控下,三王聚在了一起,高俨见到二王,还以为事情暴露,就要作罢。 这时一个神秘人出现,对三人道:“三位殿下不必惊慌,我家主人没有恶意。 其实我家主人一直想铲除奸臣,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这才把找来三位殿下,如今有三位殿下在,那和士开必死无疑。 在下这里有一份和士开的罪状,日后天家追究起来,三位殿下也好以此开脱。” 那神秘人说着把最终交给三人,三人一看表情各异。 高延宗大喜,高孝珩默不作声,高俨沉声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神秘人回道:“大齐之忠臣,和党之仇敌!” 高俨闻言心里有了些猜测,不管怎么说,朝廷里还是有忠臣的,和士开等人虽然势大,但也不能控制所有人。 “如果这件事有他人知道,我们必万劫不复,所以我们必须小心行事,以免事情败露。” 高俨虽然心有警惕,可他对和士开的恨,已经让他忍无可忍,和士开必须死。 况且有了高延宗和高孝珩的支持,再加上他们手里的罪证,高俨觉得这件事应该成了。 唯一让他们顾忌的是,有人暗中操控这一切,虽然他们很不爽,但暂时没办法,只能小心一点。 高俨在宫中待得时间久,知道高纬批阅奏章从来不看内容,一笔勾过完事,就决定让王子宜上表弹劾和士开的罪行请求治以死罪,这份奏章由冯子琮夹杂在其他奏章中交给高纬。 果如高俨所料,高纬根本没看内容就勾过了。 第12章 韬光养晦 高俨拿到批示后,立即找领军库狄伏连说:“奉皇上命令,请你逮捕和士开。” 库狄伏连感到事情太突然,有些蹊跷,便问冯子琮是怎么回事,并让他再上奏请示一次。 冯子琮严肃地说:“既然琅琊王奉旨行事,还有假吗?不用复奏了。” 与此同时,高延宗和高孝珩把陆令萱请出皇宫,陆令萱不知道危险临近,还以为有好事。 为了以防万一,高长恭还派出心腹,暗中潜伏在高延宗等人附近,另一边关注着高俨的动态。 这样,和士开在早朝时,在神兽门前被库狄伏连骗至御史台,在那里被逮住绑在桩木之上,高俨怕夜长梦多,令冯永洛一刀结果了和士开的性命。 而陆令萱,也在王府之中被鸠杀,高纬身边两个罪魁祸首,被三王铲除。 杀死了和士开,高俨手下的人说:“殿下已经犯了专杀之罪,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干脆把所有的奸臣除掉算了。” 高俨觉得很有道理,就要带人入宫,这时有人拦住了他。 “殿下不可!” 高俨疑惑地看着那人,正是那日三王见到的神秘人,一直跟着高俨,好让他安心。 “殿下,我家主人早有预言,和士开、陆令萱一死,天家必然震怒,此时殿下当急流勇退,以免留人口实。” 但高俨此时杀的兴起,除了和陆二人,朝廷里还有几个奸臣,他实在想一网打尽。 “殿下,我们已经杀了俩人,其他人必然有所警觉,我们现在做的是为国除害,如果带兵进攻,就等同于造反啊!” 一句造反,点醒了高俨,高俨这才反正过来,虽然他们有有不少人,但朝廷还有一位大将——斛律光! 斛律光,字明月,敕勒族,北魏到北齐时期名将、军事家,相国斛律金之子,当朝右丞相、并州刺史。 而且斛律光还是高纬的岳父,一旦兵戎相见,斛律光必然支持高纬,高俨决不是他的对手! 神秘人看着高俨的表情,心里暗暗佩服高长恭,兰陵王把一切都想到了,提前做出了嘱咐。 他作为使者,本以为九死一生,殊不知背后操控的是高顺,一个上帝视角的局外人。 “走!” 高俨下令收兵,并没有近宫,高纬得知高雅杀了和士开,立刻召来斛律光护驾。 然而过了不久侍者来报,高俨竟然走了,只留下和士开的人头还有一纸奏书。 高纬看到奏书,上面有和士开和陆令萱的罪状,还有他的批示,大发雷霆。 “大胆!真是岂有此理,速宣高俨进宫!” 斛律光听见高俨走了,也暗自松了口气,在一旁劝说道:“陛下,还是算了,琅耶王既然是奉旨行事,他并没有什么罪。” 斛律光提起奏书,高纬这才想起陆令萱,这时有侍者来报,说高孝珩和高延宗联名送来陆令萱的人头! “反了,反了,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陆令萱的死,让斛律光有些意外,同时也惊讶两位王室竟然也参与其中,高俨竟然有如此势力。 穆提婆得知母亲死了,哭着跪在高纬面前:“陛下,你可要为母亲报仇啊,她可是你的乳母啊!” 面对穆提婆的哀求,高纬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起来怒道:“来人,把那些反贼通通给朕杀了!” 高纬大怒,要杀三王,斛律光见状连忙劝道:“陛下不可,三王是奉旨杀人,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 况且他们都是陛下的兄弟,死的毕竟是外人,如果同门相残,传出去恐怕让天下人嗤笑。” 斛律光说完,穆提婆怒道:“胡说八道,我阿母是陛下乳母,从小看着陛下长大,怎么算是外人。 况且他们的旨意并非陛下本意,他们蒙骗了陛下,如此怎么能说他们没罪!” 穆提婆一心想为母亲报仇,卖力蛊惑高纬,这时尚书令赵彦深站出来道:“陛下,三王杀害二人,虽然有错,却也是为国除害。 三王的奏书上写的明明白白,二人皆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二人所为不合于情,却合于理。 陛下如果妄动刀戈,岂不是寒了宗室的心,以后谁还敢为国家考虑,为陛下考虑!” 赵彦深这番话,可谓是诛心,把所有宗室都拉进来,穆提婆如果坚持报仇,就要得罪所有宗室。 见到赵彦深开口,一旁的祖珽本想附和穆提婆,但他却不想得罪宗室,而且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和士开和陆令萱死了,那他的机会岂不是来了? 想到这里,他重新整理思路,站出来支持赵彦深,斛律光、赵彦深、祖珽,这么多重臣力保三王,高纬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见情况不对,穆提婆把目光看向高阿那肱,高阿那肱心知道他的意思,却闭口不言。 高阿那肱才能平平,没有读过文史,其见识远在和士开之下,但奸巧算计却不比和士开差。 和士开、陆令萱、高阿那肱等一帮奸诈之徒,勾引朋党,擅权误国,使得官由财进、狱以贿成,政治一片黑暗。 这群人本来就没什么交情,聚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利益,如今二人都被杀害,高阿那肱怕引火烧身,所以根本不敢出头。 赵彦深一个大帽子盖下来,没有人再敢替二人鸣不平了,高纬虽然愤怒,可没有人替他拿主意,他自己也没什么主意。 一场风波来的快去的也快,高长恭始终没有说话,他在暗中观察着所有人的举动。 他这次看的很清楚,如果不是斛律光等人,高纬一定会杀了三王,他根本没想过兄弟情谊。 虽然朝堂之上没有结果,可穆提婆等人绝不会放弃,一定会继续蛊惑高纬。 二人一死,高纬失去了左膀右臂,他根本不理朝事,所以需要人接替和士开的位置。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争,其中祖珽和高阿那肱的呼声最大。 但高纬念及旧情,让穆提婆接替了和士开,高顺得知后哈哈大笑。 “干的漂亮,就让他们狗咬狗,穆提婆是陆令萱之子,让他掌权他绝对不会甘心。 但是他要面对的敌人可不少,这次清君侧,三王在明,咱们在暗,借刀杀人,成功铲除两个奸臣。 如今穆提婆上位,斛律光、高阿那肱、三王,都会站在他的对立面,所以他们还会接着斗。 而阿父只需要坐山观虎斗,支持天家,既不为虎作伥,也不助纣为虐,穆提婆如果明事理,自然会亲近阿父。 到那个时候,阿父只要摆明态度,不偏不倚,自然可利于不败之地,咱们家的危机暂时也就解除了!” 父子二人继续谋划,商量好下一步的打算,朝廷里打的不可开交,高长恭却已经收买了不少人。 武平二年,二月。 朝廷任命兰陵王高长恭为太尉,赵彦深为司空,穆提婆为录尚书事。 徐之才为尚书令,唐邕为左仆射,吏部尚书冯子琮为右仆射,仍旧执掌吏部对官吏的铨选。 这个任命,一下子把高长恭推到了台前,高长恭有心拒绝,却被高顺制止了。 “阿父,如今高纬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正好是你的机会,接下来你只需要附和他,其他的什么事都不要做!” “附和他?他如此荒淫无道,狂愚悖乱,毁道败德,任用群小,诛戮谏臣,你让本王怎么附和他!” “阿父,有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所谓的附和,并不是听他的,只需要哄他,什么事都答应他,至于做不做不要紧。 至于穆提婆之流,暂时不用理会他们,等到他们忍不住之时,自然有人对付他们,阿父不必担心。” 第13章 流觞曲水(上) 朝廷那边有高长恭顶着,他只负责出出主意,并不想抛头露脸,虽然他也可以。 在高顺的影响下,高长恭的改变很大,上朝下朝完全是两个人,对高纬的态度也比以前好很多,而且说话时小心翼翼。 看到高长恭的改变,再加上没有可亲近的人,高纬渐渐打消了心中的怀疑。 天气暖和了,高顺终于熬过了这个冬天,阳春三月,万物复苏,高顺并没有出去踏青,因为他准备参加一个诗会。 三月三,轩辕生。 上巳节,漳河之畔要举行一场流觞曲水大会! 上一次重阳诗会,高顺就没有露面,那时候他不想暴露,此时依旧不想。 可是不暴露身份,他也不能用兰陵笑笑生的名号,自从扇子卖出去后,三天两头有人拜访,高顺不躲不了只能搬家。 虽然找不到兰陵笑笑生,可他的名号却是在齐国传开了,十多首传世诗作,直接把他推到了文坛顶峰。 两个名头都不能用,高顺只能重新想身份,有了那十多万钱,他现在已经不太缺钱,只是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 流觞曲水,亦称流杯曲水或曲水流觞,是旧时上巳节的一种饮宴风俗。 其大致方式是众人围坐在回环弯曲的水渠边,将特制的酒杯,多是质地很轻的漆器置于上游,任其顺着曲折的水流缓缓漂浮,酒杯漂到谁的跟前,谁就取杯饮酒。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尽兴为止。 文人则将此俗发展成名士雅集,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还得赋诗一首,其乐趣略同后世的“击鼓传花“或“丢手绢“。 魏晋时,文人雅士喜袭古风之尚,整日饮酒作乐,纵情山水,清淡老庄,游心翰墨,作流觞曲水之举。 这种有如“阳春白雪”的高雅酒令,不仅是一种罚酒手段,还因被罚作诗这种高逸雅致的精神活动的参与,使之不同凡响。 东晋永和九年三月初三,大书法家王羲之与名士谢安、孙绰等四十余人宴集于浙江山阴兰亭,作流觞曲水之戏。 所谓“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如此文坛盛会,自然吸引了不少文人,上一次诗会风头全被高顺抢了,这一次有人摩拳擦掌,打算好好表现一番。 得知参加的人中没有兰陵笑笑生,所有人的兴致都很高,高顺在水渠旁选了个位置,默默地等待游戏开始。 然而高顺刚坐在那里,所有人就都有意无意地看他,把高顺看的浑身不自在,心说自己的伪装不会让人看破了。 此时的高顺,满脸黝黑,递上去的名帖名叫李大宝,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 然而等游戏开始,高顺好像明白了,原来他坐的位置,是水渠的开头,他还以为是末尾。 木盘之上摆着酒杯,缓缓地飘到高顺面前,行令官道:“这位公子,请作诗!” 难怪没有人坐在这里,周围也没有什么人,感情坐这里根本没有准备时间,上来就要作诗。 眼看流觞就要过去,高顺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什么诗,他干脆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轻轻放下杯子。 见高顺喝了酒,行令官笑道:“还请公子出题。” 高顺闻言随口道:“我也没想到我是第一个,如此就以我出题!” 高顺虽然没作诗,但这个面子得找回来,下个书生闻言抱拳道:“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李大宝!” 反正又不是真名,高顺也不害怕,况且他还乔装打扮了一番,也不怕别人记得他。 “有了,皮肤黝黑个不高,此公名为李大宝。本应是个书童命,当了书生运气好!” 那个书生说完,所有人哈哈大笑,高顺听了一愣,随即挤出一个微笑看向众人。 “好,好。” 诗会刚开始,气氛就热烈起来,高顺成了场中的笑料,这要是换了别的书生,恐怕不翻脸也被气走。 但高顺脸皮的厚度,绝不是这些读书人可以比的,高顺心说:“你们跟我玩花的是,给我等着!” 然而悲剧的是,几十人的集会,也就代表要有几十人作诗,每个人出的题难易不同,有人作出来了,也有人喝酒。 高顺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坐的他腿都麻了,然而这时行令官忽然开口问道:“不知哪位公子作出了序文!” 此言一出,没有人开口,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这时高顺实在受不了了,想要站起来活动活动腿…… “呃,你们都看我作什么……” 除了一开始,高顺始终没什么存在感,这帮人也没把他当回事,根本不带他玩。 然而行令官请人作序文,高顺突然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高顺还是一脸茫然。 “哈哈,这位公子第一个开始,作诗是有些仓促,但作序倒是有充足的时间。” “作序?什么序?” 高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时有人讥笑道:“说是书童,还真是书童,连序文都不知道,竟然敢参加这集会!” “哎,这位仁兄口下留情,我看他年纪不大,也许就是来看热闹的。” “哎,想当年兰亭集会,来的可都是有名的文人,如今咱们聚集,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 书生们议论纷纷,骂谁人来不带一个脏字,之前高顺被人嘲笑而出声,他们已经看轻了他。 现在他突然跳出来,众人还以为他是哗众取宠,但高顺此时满脸通红,有道是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 “不就是作序文嘛,尔等听着!” 高顺头脑一热,一句话脱口而出,随即开始回忆他记忆里的序文,像滕王阁序什么的。 想来想去,结果悲催的发现都不合适,众人见他半天不说话,再次议论起来。 有人建议继续游戏,再来一轮,给在座之人一些时间;也有人说不必作序文了,直接作诗也很有意思。 就在众人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高顺开口了! “吾之生也有极,时之过也多绪。 若夫遭主后之圣明,属天地之武平,得畎亩之相保,以农桑为业,而讬形宇宙者幸矣。 况乃偃泊山水,遨游风月,樽酒于其外,文墨于其间,则造化之于我得矣,太平之纵我多矣。 兹以上已芳节,云开胜地。大江浩旷,群山纷纠。出重城而振策,下长浦而方舟。林壑清其顾盼,风云荡其怀抱。 于时序缠青律,运启朱明。轻荑秀而郊戍青,落花尽而亭皋晚。 丹莺紫蝶,候芳晷而腾姿;早燕归鸿,俟迅风而弄影。岩暄蕙密,野淑兰滋。 弱荷抽紫,踈萍泛绿。于是俨松舲于石屿,停桂楫于璇潭;指林岸而长怀,出河州而极睇。 妍妆袨服,香惊北渚之风;翠幙玄帷,彩缀南津之雾。若乃寻曲渚,历洄溪。 榜讴齐引,渔歌互起。飞沙溅石,湍流百势;翠崄丹崖,冈峦万色。 亦有银钩犯浪,挂頳翼于文竿;琼舸乘波,耀锦鳞于画网。锺期在听,玄云白雪之吟; 阮籍同归,紫桂苍梧之酎。既而游盘兴远,景促时淹。野日照晴,山烟送晚。 方披襟朗咏,饯斜光于碧岫之前;散发高吟,对明月于青溪之下。 客怀既畅,游思遄征,视泉石而如归,伫云霞而有自。昔周川故事,初传曲路之悲; 江甸名流,始命山阴之笔。盖遵清辙,共抒幽襟。俾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 一言均赋,六韵齐疏。谁知后来者难,辄以先成为次!” 这序文他在王勃资料里看过,但却不熟悉,他是照着记忆念出来的。 但一字一句,十分真实! 第15章 汾州战时 龙门,黄河古渡口。 难得平静的河面上,忽然出现无数船只,悄悄度过了黄河,另一边的人竟然没有发现。 当渡口的守卫发现他们时,已经来不及了,从船上跳下来的周兵,前仆后继的上岸,迅速占据了渡口。 “敌袭!” 一个守军拼死发出一声警告,而后被人一刀砍死,圆滚滚的脑袋掉在地上,他的嘴巴还张的老大。 “报——” 齐军大营,有斥候来报:“将军,不好了,周国的军队此时已经渡过回黄河,直奔我军而来!” 守将王康德大吃一惊,此时他正搂着小妾亲热,听到周军来袭,吓得一下子就不行了。 “快传令下去,趁着他们没有发现咱们,快快离开这里!” 王德康惧怕周军,竟然直接趁着夜色逃跑了! 周军将领宇文宪见齐军跑了,于是向西返回,掘开汾水,使河水向南淹没齐军营垒,率军重新进入北齐境内。 齐人以为宇文宪难以深入,就放松了边防戒备,然而宇文宪渡过黄河,进攻伏龙等四城,两天内全部占领,又攻克张壁,缴获其军用物资,将城垒平掉。 一时间,周军在齐国汾州境内,如入无人之境,守在华古城的斛律光得知后,又气又恼,快速带兵北上。 据斥候来报,周军只有两万人,只身深入敌境,所以要想消灭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切断后路。 斛律光进攻姚襄城,打算切断周军后路,率大军围住汾州,打算把周军一网打尽。 斛律光围了汾州,局面终于有所控制,战报穿到朝廷,高纬派北齐平原王段韶、兰陵王高长恭领兵支援。 得知高长恭要出兵,高顺还真有点担心他,古代战场他没见过,但刀剑无眼他是知道的。 临走之前,父子二人见了一面,高顺道:“阿父此次出战,也一定要多加小心!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是主帅,没必要一直冲锋陷阵,交给手下的将领就好了。” 对于儿子的关心,高长恭还是很感动的,但他有今天的地位,全是靠战场上拼杀出来的。 “知道了。” 高长恭说完,直接带上了面具,骤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狰狞恐怖的面具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哪里还有什么温文尔雅。 这是高顺第一次看他戴面具,带上面具的高长恭,身上的杀气凝聚,北齐战神名副其实。 高长恭出征,王妃郑氏和赵氏都很担心,高顺翻阅历史,找到了这一段,貌似两国打了一段时间,后来各自退兵。 历史上的高长恭并不是死在战场上,所以高顺并不担心,继续忙着他的创业大计。 宇文宪在汾州继续攻伐,结果被齐军围住,运粮通道被截断,他派柱国宇文盛运粟接济,自己经过两乳谷,袭击北齐的柏社城,将其占领,又向姚襄城推进,打算打通退路。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和王康德一样,在斛律光的指挥下,齐人据称死守,朝廷已经派出援兵,不日到达。 高长恭带领军队星夜兼程,终于赶到了汾州,宇文宪得知命令将士结阵以待。 了解了情况,高长恭下令偷袭周将韩欢被齐,部属奔逃,宇文宪亲自督战,齐军稍退。 天色已晚,双方各自收兵。 …… 西边打仗,高顺并不关心,最起码斛律光和高长恭都在,北周应该打不进来。 和士开和陆令萱死后,高纬伤心了今天,就恢复了往常的状态,整日饮酒作乐,依旧不理朝政。 朝堂之上,穆提婆把持朝政,如今高长恭、斛律光、段韶都不在,可以说没人能制衡他了。 穆提婆找来韩长鸾等人,他们早先都是和士开的心腹。 “文定公的死,都是高俨所为,但他是宗室,我暂时动不了他,但冯子琮不同!” 穆提婆说着,眼里闪过狠厉之色,他已经查清楚,冯子琮作为高俨的姨夫,这次的事他出了很大的力气! “还有高阿那肱那厮,竟然不替我说话,不为母亲申冤,他的心思我都清楚,他也不能放过!” 穆提婆等人谋划复仇,这时高顺正在看一家店铺,位置在西市,房子不错,就是装修太简陋了。 高顺要开饭馆,而不是酒楼,不是他不想开,主要是此时粮食不足,朝廷不让私下酿酒。 武成帝河清四年,朝廷“以年谷不登,禁酤酒”“诏禁造酒”,这一禁酒令至今还在,所以高顺没打算酿酒。 就在他规划店铺的装修时,赵五本突然找到他,在他耳边耳语几句,高顺脸上露出笑容。 “终于开始了么,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穆提婆忍了这么久,终于要动手了。” 高顺心中得意,脸上却收起了笑容,对赵五本低声道:“继续盯着,这帮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就让他们狗咬狗,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 此时高长恭还在前线,高顺能做的事也有限。 不过高长恭临走前,高顺让他留下一封信,是写给赵彦深的,因为此时的邺城,已经没有几个忠臣了。 如今穆提婆开始清算敌人,冯子琮首当其中,高阿那肱和祖珽也难逃厄运,这俩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高顺本想让他们狗咬狗,但转念一想,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等一下!” 高顺叫住了赵五本,在他耳边耳语几句,赵五本闻言惊讶地看着他,高顺只是点了点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晚上来我书房!” 赵五本闻言离开,等到了晚上,兄弟二人在书房见面。 “义父不在,如果我们贸然行动,你就不怕局面无法控制,或者将我们暴露?” 高顺闻言笑道:“正是因为阿父不在,才不会牵连到他,其他人也不会想到,是我在暗中操控。” 赵五本点点头,此时行动,高长恭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只是这么大的事,还是写信和义父商量一下,毕竟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看到赵五本还有些犹豫,高顺笑道:“义兄跟了阿父这么多年,他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么? 机会只有一次,一旦穆提婆动手,势必会打草惊蛇,让其他人有所警觉。 书信往来太慢了,所以我们必须抓住机会,只要穆提婆出手,那么他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有一点最重要,一定要用死士,万一失手,千万不可暴露身份,否则功亏一篑!” 经过高顺的劝说,赵五本也慢慢下定决心,因为高顺说的没错,他了解高长恭,他不是一个果断的人。 武平二年,四月。 周国陈公纯夺取齐国的宜阳等九座城池,斛律光率领五万名步、骑兵赶到那里抵抗,战争依旧在继续。 而经过一个多月的装修,高顺的饭馆也差不多了,与此同时他制作除了简易的味精、十三香,其实就是海带、毛虾和各种香料。 有了这两样东西,哪怕是最简单的蔬菜,滋味也是不同的,而加了香料的肉,香气更是浓郁。 饭馆的名字叫天然居,开业当天,高顺找了不少人,弄得十分热闹。 看着店门口的牌子,上面写着人们从来没见过的菜名,虽然有点贵,但还是有有钱人愿意试试。 凡事开头都很重要,饭馆的大师傅来自王府,忠诚度还是可以的,高顺手把手的教他如何做菜,同时品尝每一道菜品。 “这红烧肉的颜色还有点浅,下次多放点酱汁,少放点盐,饴糖熬制的火候还差点,下次注意。” “这冬瓜汤还差点鲜味,再加一点味精进去!” 高顺此时仿佛一个主厨,在后厨把关,就在他忙碌之时,赵五本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打算行动! 第16章 借刀杀人 天然居火了,吃过一次天然居的菜,再回去吃自己家的菜,都会变得索然无味。 后厨忙的热火朝天,饭馆里也是人满为患,一个大厨不够,高顺又在王府里调来一个,加上他三个人,才勉强跟上进度。 开业第七天,高顺算了一下收入,除去各种成本,高顺净赚八千钱! 看到这么多钱,赵氏乐坏了,小荷我兴奋地串着钱,把一枚枚铜钱串在红绳上,这会儿也不嫌脏也不嫌累了。 短短几天就赚了这些钱,都够买一座普通的宅子了,高顺也没想到,饭馆的生意这么好,其实他的定价很高。 在这个时候,普通人下馆子,一顿便饭也就三十钱左右,而到天然居吃饭,人均消费百钱以上。 如此高的消费,并不是高顺黑心,而是昆布(海带)和海米都是“进口”的,各种香料药材也不便宜,这成本不低,价格也就高了。(海带和海米都是丝绸之路国外传进来的。) 顺利迈出第一步,这让高顺很高兴,派人给王府送去三千钱,算是用人的酬劳。 饭馆开业,里面的人手都是王府的佣人,高顺虽然不给发工资,但王府要发。 所以高顺也不想高长恭回来嘲讽他,干脆给钱了事,郑氏见他一下子带回来这么多钱,而且以后还有,脸上也露出笑容。 “丰儿啊,你何必这么见外呢,你毕竟是殿下的长子,王府的人你随便用。” “母妃此言差矣,正是因为我是长子,所以才要以身作则,自食其力。 天然居能够开业,也多亏了义兄和大家的帮助,所以我决定把天然居的三成盈利上交王府。 至于剩下的,母妃就让孩儿攒一攒,以后如果有其他机会,孩儿也有钱投入,赚更多的钱!” 郑氏听到这话,哪里还能不答应,偌大的王府这么多人,平日吃喝开销都不少。 如今增加了一个进项,让她的压力小了一些,至于高顺以后如何发展,她并不是很在意。 而且自打高顺搬出王府,郑氏觉得没了威胁,心情也好了许多,只是自己的肚子一直不争气,这让她有些郁闷。 “好,一切都随你。” 摆平了王妃,高顺也松了口气,王府是他的靠山,高长恭不在,他生怕这个主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就在天然居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这一天赵五本突然找到了高顺,二人一对眼神,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高顺脱掉围裙,不动声色地离开后厨,指示赵五本秘密来到后院,看了看左右没人,这才开口问道:“穆提婆动手了?” 赵五本点头:“冯子琮明天要出趟门,穆提婆已经做好了埋伏,打算在路上刺杀。” “那其他人呢?” “祖珽一直在府中,我们的人已经潜入,随时可以下毒。至于高阿那肱比较麻烦,他最近一直在宫里,我们暂时没机会。” 高顺闻言皱眉,如果高阿那肱不出皇宫,刺杀的难度会大大增加,皇宫里情况复杂,并不是那么好渗透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可轻举妄动,有机会就动手,如果没有机会,就让他再活几天。” 听高顺这么说,赵五本也松了口气,他生怕高顺执意要杀高阿那肱,这样死士进不了皇宫,暴露的风险很大。 “我会盯着他的,有机会就立即动手,只是,你要想想怎么和义父交代,这件事恐怕瞒不了他。” “等他回来再说,战场中凶险莫测,你又不在他身边,还是别让他分心的好。” 赵五本觉得有道理,也就没在说什么,离开天然居后,高顺继续回到后厨忙活。 三天后,一则消息震惊朝野! 冯子琮、祖珽、高阿那肱被人杀害,朝廷一下子损失了三名大员,高纬都蒙了! 当穆提婆得知这个消息,吓得瘫倒在地,就算他再不济,也看出有人在嫁祸于他! 高俨怒了,不顾阻拦要见胡太后,胡太后痛失情人,这段时间过得也不开心。 高俨带着姨母跪在宫门前,胡太后想见二人,却被穆提婆立刻阻拦,不让他们相见。 他此时有些怕了,如果只死一个冯子琮,高纬也不会说什么,哪怕高俨来找,他也不怕他们,毕竟和士开的死,高纬对高俨有怨气。 但祖珽和高阿那肱不同,尤其是高阿那肱。 历史上高阿那肱才能平平,没有读过文史,其见识远在和士开之下,但奸巧算计却不比和士开差。 既得先帝爱宠,又令在东宫服侍高纬,所以大受宠遇,和士开死后,高纬认为他的识度足可与和士开比拟,打算让他担任宰辅。 好不容易有个认可的人,如今突然被人杀了,嫌疑最大的自然是穆提婆,毕竟二人死后,受益最大的就是他。 穆提婆有嫌疑,高纬派赵彦深调查此事,而此时的高顺,正在天然居后院和赵五本喝酒。 “要说那个高阿那肱也真是够倒霉的,本来打算让他多活几天,没想到他忍不住出宫和小妾私会,真是活该送死!” 赵五本闻言淡淡一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一次成功刺杀两位奸臣,他心里也很高兴。 这帮人把持朝政多年,致使朝廷腐败堕落,百姓因此受到牵连,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现在奸臣被除,剩下的一个也自身难保,每每想到这里,赵五本的心里就忍不住的高兴。 “还剩一个穆提婆,我看干脆找个机会一起杀了算了。” 高顺闻言连忙摆手:“不能杀,如果连他都杀了,接下来还会出现一批和士开、陆令萱。” “还会出现一批?此话怎讲?”赵五本有些不解。 高顺道:“这些人之所以存在,主要是因为那位无能,这才是根本原因。 要想使齐国强大,治病必须要去根,只要有那位在,也就是治标不治本。 如果我们把所有人都铲除了,再冒出一批我们不熟悉的,到头来头疼的还是我们。 而穆提婆我们都了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已经是孤掌难鸣。 现在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到是赵尚书的机会,他为人谦恭,又忠于朝廷,有他在情况应该不会太坏。” 高顺所说的赵尚书,正是宜阳郡王赵彦深。 赵彦深,自称是南阳宛人,他自幼丧父,家境贫寒,对母亲十分孝顺。 十岁时,曾经探望司徒崔光,崔光对宾客们说:“古代人看眼睛就能知晓一个人,这个孩子将来前程一定远大。” 赵彦深天性聪明敏捷,善于书写和计算,安闲乐道,不乱交朋友,向来为人们所叹服。 现在和党一脉主要人物都死了,剩下的余孽也不敢出头,赵彦深等忠臣终于可以喘口气,慢慢把朝政夺回来。 赵五本不太懂朝堂上的事,却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只不过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毕竟他们二人可不是父子。 “如此,还是等义父回来再说!” “嗯。” 借助兰陵王的势力,高顺终于做了点事,奸臣头目都死光了,也就没有人进谗言,他和高长恭也能安全一些。 况且就算高伟不喜欢高长恭,他现在也没人可用,西边地周国一直不消停,反而给了高长恭机会。 汾州军营,高长恭看见赵五本送来的信,沉默良久。 高顺这是在逼他反啊,这种事一旦暴露,势必会牵连全家,到时候他只能抵抗,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虽然穆提婆背了锅,但他也不是傻子,只要他一开口,一定会有人怀疑。 高阿那肱和祖珽没人关心,但冯子琮可是高俨的人,对于这个小表弟,他可不敢小觑。 第18章 再次劝进 高俨听高顺叫他王叔,不由得有些惊讶,仔细打量起高顺来。 高顺施礼过后抬头笑道:“王叔要来小店,怎么不和侄儿打个招呼,侄儿也好准备一番。” 高顺无视高俨的惊讶,也不觉得尴尬,要说二人的年龄差不多大,却差了一个辈分。 “你是……” 高俨显然对高顺没什么印象,高顺也不以为意,笑道:“家君兰陵王,与王叔是表兄。” “哦,你是那个庶子!” 高俨终于想起来了,高长恭好像确实有个儿子,由于不是嫡出,所以平日里没太重视。 被人当众称庶子,高顺依旧不在意,笑着点头,然后招呼掌柜的。 “来啊,王叔是要了菜肴带走,把本店所有招牌菜都打包一份,交由王叔带走!” 说着又让掌柜的把钱袋还回去,那随从一脸得意,根本没把高顺放在眼里。 高俨见状本想谢谢高顺,可是碍于身份,只能对高顺颔首,装作一副威严的样子。 等菜肴做好,装进天然居特有的食盒里,三人这才离去,高顺脸上始终带着笑。 高俨走后,高顺回到后院,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从这次见面看,这个高俨也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和高纬比,他可能知道些是非,可是高家人除了前两代外,后人是一代不如一代。 “公子,那琅琊王当众羞辱与你,要不要与大王说说,让他帮你出口气。”掌柜有些看不下去,找到高顺问道。 高顺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一个小孩子罢了,之前还以为他有些心机,现在看来都是表面现象。” 仅仅见一次面,高顺就看透了高俨,也许他杀和士开,完全是年少热血,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也许他都不知道,他杀的是什么人,和士开和胡太后私通,掌管朝政,如果换做高顺,就不会杀和士开。 胡太后贵为太后,和士开又是大权在握,高俨如果相当皇帝,此二人绝对是最大助力! 但他却没有那么深的心机,一时冲动杀了和士开,和士开等人一死,他母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如今冯子琮又被刺杀,他可谓是光杆司令一个,有冯子琮地例子在,朝廷里也不会有人支持他。 所以高俨只是个孩子,哪里是高顺的对手,高顺根本没必要和他计较,现在还不是出头的时候。 高俨可以不理会高顺,但却不能不重视高长恭,西边战事还没有结束,朝廷还要依靠高长恭阻拦周军。 时间转眼就到了五月,宇文护派中外府参军郭荣在姚襄城南、定阳城西修筑城池,段韶领兵攻袭北周军队,将他们打败。 六月,段韶包围定阳城,由于北周的汾州刺史杨敷坚守而未能攻克,段韶加紧进攻,屠杀定阳的外城百姓。 当时段韶生病,对兰陵王高长恭说:“这座城池的三面都有两道河壕,无路可走;恐怕只东南有一条路,贼寇一定会从这里突围。 应当挑选精兵专门防守这条道路,这样一定能够捉住他们,如今我重病在身,就劳烦殿下了。” 高长恭闻言没说什么,便派一千多名壮士埋伏在东南涧口。 城中的粮食吃尽宇文宪集中所有的兵力去救援,但是害怕段韶,不敢前进。 杨敷率领现有的士兵乘夜突围出城,被高长恭的伏兵攻击,全部俘虏。 十九日,齐军夺回了汾州和姚襄城,只有郭荣所筑的城得以保全,齐军士气大振。 两天后,斛律光和周军队在宜阳城下交战,夺得周军建安等四个戍所,捕捉俘虏一千多人后而还京。 军队还没有到邺城,高纬便使者遣散军队,这让几位将军很是不解。 斛律光认为军士中很多人都有功劳,却没有得到朝廷的慰劳,于是秘密地向上呈递崐表章,请皇帝派使臣宣读慰劳的旨意,军队仍旧向邺城前进,朝廷派使者命令军队停止前进,就地停留。 军队回来,将要抵达邺城郊外,斛律光便扎营等候朝廷的使者。 高纬听到斛律光军队已经逼近邺城,心里十分厌恶,赶紧派舍人召斛律光入朝觐见,然后宣旨慰劳遣散军队。 高顺得知自己便宜老爹回来了,有听闻这个消息,不由得心中冷笑。 和士开等一干人等都死了,现在只剩下穆提婆一个,高纬身为皇帝竟然如此倨傲,真是不知好歹。 高长恭没有出头,觐见完皇帝后就回到了王府,赵五本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详细汇报,高长恭虽然早已知晓,依旧有些吃惊。 “这么说和党一派只剩下穆提婆一个,赵彦深负责查案,却一直拖延,没有进展?” “是。杀冯子琮的,就是琅琊王高俨,公子祸水东引,借刀杀人,一举铲除了两大奸邪!” 高长恭默默点头,他心里很清楚,高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如今朝廷大权旁落,高纬一定会选人执政,光靠一个穆提婆是不够的,按资历他和斛律、段韶光都有资格。 但高纬看不惯斛律光,段韶的身体一直不好,只剩下他一人,高顺这是逼着他上位。 对于权利,高长恭其实没什么野心,否则他也不会听尉相愿的劝说,自秽退避。 可现在朝廷无人可用,如果让穆提婆一个人说的算,高纬也不会同意。 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些宗室。 广宁王高孝珩和安德王高延宗,这些王宫贵胄都活跃在宫廷内外,高纬也可以选择他们。 但是高家的人都有问题,高长恭算是正常的了,那些王室子弟不是不学无术,就是骄纵不法,如何能治理国家。 傍晚时分,高顺回到王府,见到了高长恭。 “都是你小子干的好事!” 高顺笑了笑,开口道:“阿父还在犹豫什么,现在敌人都被人铲除了,阿父随时都可以取而代之!” 高长恭闻言突然瞪着高顺,重重地说道:“你非要置我于不义吗!” 高顺闻言一愣,在他看来,这齐国的皇帝和笑话似的,没有一个懂得治国的,谁当都一样。 “阿父难道还不明白,照这样下去,就算阿父不去争,齐国也会被周国覆灭! 和灭国破家比,阿父所谓的道义又算的了什么?如果阿父想对得起祖先,就必须让齐国强大起来! 阿父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可那位天家不这么想,他只考虑自己,不考虑百姓。 在位期间,荒淫无道,任用奸佞,宠幸后宫,不理朝政,杀害功勋,自毁长城! 使我大齐政治腐败,军力衰落,国势摇摇欲坠,阿父觉得,齐国还能坚持几年!” 这番话在高顺心里憋了很久,此时终于说了出来。 高长恭不可置信地看着高顺,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儿子了,因为他都没想过这么多! “天家,真的有你说的这么不堪?” 高顺闻言冷笑:“要不是高俨杀了和士开,你和斛律光将军都得死。 冯子琮明摆着是穆提婆杀的,可高纬却迟迟不下旨杀他,说明他就是一个废物!” 听到高顺如此评价皇帝,还是自己的兄弟,高长恭心里觉得很别扭,却无从反驳。 事实上自从高顺让他造反那天起,一颗名叫野心的种子就已经生根发芽,无法控制地生长。 尤其是那句“阿父也是宗室。”和陈胜吴广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根本就是一个意思。 高顺接着混乱的局面,铲除了朝中的奸佞,同时也扫清了高长恭的障碍。 此时朝中大权旁落,高长恭如果抓住机会,掌控局面,凭借高长恭的威望,哪怕高维猜忌他,也拿他没办法。 如今只剩下一个斛律光还有些威胁,但高纬的态度说明一切,高长恭的机会来了! 第19章 女人们 冯府,多日以来压在所有人心中的愁云,此时好像散了一些,寂静多日的尚书府,终于恢复了些生气。 “阿母,您觉得怎么样。” 胡氏生病多日,四个儿子轮番照料,哪怕是心里不愿,可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他们装也要装作孝顺的样子。 冯子琮在世时,胡氏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现在冯子琮死了,胡氏也明白他们的意思。 “你们放心,阿母没事,过几日我就进宫面见太后,替你们说说话。” 胡氏虚弱的靠在榻上,侍女在一旁喂着药,旁边的案上摆着几样食物,都是从天然居带回来的。 自从高俨那是带回了天然居的食物,胡氏总算吃了点东西,后来高顺建议用食疗方法,算是救了胡氏一命。 冯家兄弟十分感激高顺,拜会的却是高长恭,高长恭本来不知道这件事,见到冯家兄弟见到错愕后,很快恢复了淡定。 “殿下,家母病重,多亏了长公子出手相助,这才让家母转危为安,我们兄弟几人不胜感激,特来拜会。” “哦,犬子不过是举手之劳,几位不必如此,冯尚书着实可惜,你们要节哀。 当时本王在战场之上,听到消息十分痛心,可惜又无法回京,无法为冯尚书送行。” 双方客套了一番,就送走了冯家兄弟,高长恭坐在那里回想,不由得觉得好笑。 冯家兄弟如果知道,冯子琮的死还与高顺有关,不知会想什么,估计会恶心死。 过了几日,胡氏身体好了一些,于是就进宫面见太后。 冯子琮在时,冯家有他掌舵,依靠着琅琊王的地位,倒也是声势显赫的人家。 可冯子琮死了,冯家朝中无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胡氏打算求求姐姐,和皇帝说说,给几个儿子求个一官半职。 胡氏进了皇宫,来到后宫之中,立刻就有一个漂亮的宫女迎了上来。 “奴婢见过夫人,太后在花园等候夫人。” 胡氏抬头看了一眼那宫女,只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格外的漂亮,哪怕身为女子,也觉得赏心悦目。 “好,带路。” 胡氏跟随宫女来到花园,就看见胡太后坐在一个凉亭里,连忙上前施礼道:“妾身胡氏见过太后。” 胡太后连忙把他扶起来,笑道:“妹妹何必多礼,快快请起,怜儿去端一碗绿豆汤来!” 喝了一口冰凉的绿豆汤,胡氏顿时觉得暑气全消,六月天气最热,她一路走来也出了一身汗。 “多谢姊姊,自打先夫亡故,妾身无一日不心神恍惚,好似梦一般,直到近日才转醒。 今日见到姊姊,姊姊的气色可要比妹妹好多了,妹妹真心为姊姊高兴。” 胡太后是过来人,能体会胡氏的心情,而且她的心比胡氏大的多,否则也不会与和士开私通。 姐妹俩虽然都是奶奶辈,可年龄都不到三十岁,放在后世有可能还是姑娘家呢。 “哎,妹妹有所不知,其实姊姊我在宫里,也并不顺心,这偌大的皇宫,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个牢笼。” 在自己的妹妹面前,胡太后也没怎么隐藏,自打和士开死后,她没了慰藉之人,日子就更加的漫长无趣了。 听着二人的对话,一旁的小宫女眼珠乱转,显然是记住了二人的对话,心里有了些想法。 “姊姊,兰陵王的长子在城里开了一家饭馆,名为天然居,那里的菜肴味道着实不错,姐姐有机会可以尝尝。” “哦?妹妹说的天然居,就是让妹妹找回胃口的那家饭馆么,宫里的膳食我也确实吃腻了,确实想尝尝那里的饭菜。” 姊妹俩嘘寒问暖一番,自然要说说悄悄话,于是就提到了天然居,胡太后很感兴趣。 一旁的小宫女听到这个名字,也记住了这个名字,能被胡氏如此夸奖,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胡太后幽居深宫,外面的事自然接触不到,再加上她着实无聊,所以兴致上来就有些等不及。 “小怜。” “奴婢在。” “持本宫令牌,出宫去买些菜肴回来,顺便也给黄花带一份,免得她说你忘了主人。” “是。” 胡太后说的黄花,就是当今弘德夫人穆邪利,去年刚刚诞下皇子,此时圣眷正浓,却还不是皇后。 现在的皇后是胡皇后陇东王胡长仁之女。 而这个小宫女,名叫冯小怜,由于陆令萱死了,没有人蛊惑高纬,所以穆黄花把目光投向了胡太后,特意派来贴身侍女服侍她。 冯小怜聪明灵巧,而且长得还赏心悦目,胡太后很喜欢她,于是把她留在了身边。 没有了陆令萱,穆黄花能不能成为皇后还不好说,但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高顺的出现。 冯小怜奉命出宫,带着两个太监一路来到了天然居。 三人进入大堂,发现里面竟然没有人,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冯小怜寻声来到后院,只见一位少年站在一群厨子小厮面前,严厉地训斥着众人。 “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来者是客,态度一定要不卑不亢,不管是来了,吃饭必须给钱! 本公子虽然是庶出,却始终自食其力,自从离开王府以后,就没要过一分钱粮,这些你们应该都知道! 以后那些王宫贵胄,官宦子弟再来,不给钱就不给上菜,有本事他们就拆了这里,敢砸老子饭碗,老子就和他们拼命!” 高顺真是气坏了,高俨没来之前,其他人不知道他的背景,生意其实挺好的。 可自打高俨来过之后,人们就知道这里是高顺开的了,先是宗室子弟,然后就是王公贵族,到这里来蹭吃蹭喝,还都不给钱。 最可气的是高长恭也不管管,郑氏求情也没用,谁让高顺擅自做主,让赵五本杀了祖珽和高阿那肱呢! 看着高顺生气的样子,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别看高顺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背后可是个敢预谋杀人的主! 高顺骂的有些累了,就让众人散去,回头一看就愣住了,只见冯小怜和两个太监站在那里。 “这位女郎有何贵干?” 高顺一边客气地询问,一边打量着这三人,他还没见过这个时代的太监,却能感觉出他们的与众不同。 冯小怜看着高顺,发现眼前这位少年格外英俊,虽然带着笑意,但身上的威严却没有完全收起来。 自打高顺开始帮高长恭谋划开始,随着他参与的事越来越多,他身份的气质也慢慢蜕变。 再加上开了个饭馆,手底下管的人更多了,高顺也渐渐有一点上位者的威严,让他看起来不那么谦卑。 前世的高顺只是个屌丝,来到齐国后并没有什么长进,其他人都是天生的贵人,而他却需要后天的培养。 “哦,奴婢奉太后之命,来取一些菜肴,公子可是兰陵王世子,奴婢冯小怜有礼了。” 高顺在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世子,一般和人见面,多称呼他为长公子。 高顺嘴上说不敢,其实心里还是挺高兴的,眼前这位侍女不但长得漂亮,而且还很会说话。 “原来是小怜姑娘,不必客气,快随我进屋等候,我这就安排人准备饭菜!” 高顺正愁怎么的对付那些王公贵族呢,结果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冯小怜出现的太及时了,高长恭不管,他就去抱太后大腿。 冯小怜被请进房间,高顺又让人上了一碗冰镇酸梅汤,酸梅这时候已经有了,只不过当药材使用。 冯小怜见高顺如此客气,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因为高顺英俊的容貌,心里有些激动,俏脸微微发烫。 “姑娘稍等,饭菜马上就好,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还想麻烦姑娘一下……” 第20章 冯小怜 这个时候,还没有姑娘这个称呼,但高顺觉得女郎别扭,所以干脆就叫姑娘。 冯小怜面对高顺的热情,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此时只是婢女,还不是那个祸国殃民的妃子。 “公子有话请讲,不必如此……” 高顺此时的心思都在怎么把饭馆经营下去,那些王公贵族太不要脸,正愁没办法治他们呢。 “呵呵,小怜姑娘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请你回去说一声,就说我这个饭馆快要开不下去了,其他的不用多说。” “哦?” 冯小怜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高顺,高顺见她还算上心,假装叹了一口气道:“姑娘如果不信,一会儿一看便知。” 太后要吃饭,高顺自然不能要钱,人家毕竟是皇帝的母亲,不是别人能比的。 但那些权贵不一样,他们人数众多,邺城里一半都是,如果这些人吃饭都不给钱,高顺也别开什么饭馆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到了饭点,天然居开始上人,都是些王公贵族,天然居的人不敢得罪,这帮人也没有觉悟。 “哈哈,昨天吃了红烧肉,今天就吃叫花,我也不贪,一顿饭就一道菜,兰陵王府不会不给面子!” 也不知道是这帮人没脑子,还是觉得高长恭好欺负,高顺一看这帮人就来气,无奈地冲冯小怜摆了摆手。 冯小怜见状就明白了,王孙贵胄行商贾之事,高长恭不屑于出面,这帮人还不给面子。 好在高顺之前帮了冯家,所以高顺可以试试太后这条路,也许能震慑一下这群人。 把打包的饭菜准备好,交给冯小怜三人,冯小怜从荷包里拿出两颗金豆子,随手递给高顺。 “小怜姑娘这是干嘛,我怎么能要太后的钱呢!” 冯小怜闻言一笑:“公子如果不要,那这个忙可没法帮了!” 看着冯小怜狡黠的目光,高顺好像明白了什么,连忙点点头,然后让几人等等,转身跑进后厨。 功夫不大,高顺又拿出一个食盒,笑道:“给太后加道菜,名为翡翠白玉汤。” 冯小怜听了也不去看,直接点头带走,三人返回皇宫。 回到皇宫以后,经过一系列检查试毒,姊妹二人终于吃上了饭菜,胡太后是赞不绝口。 “妹妹说的不错,这天然居的菜肴确实别有风味,无论荤素都很爽口。” “呵呵,姊姊如果喜欢,以后我多派人给你送来。” 姐妹俩吃着菜,冯小怜在旁边一直等机会,听到胡氏要多送,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小怜,怎么了?”胡太后看出侍女的异样,开口询问。 冯小怜委身施礼道:“娘娘,夫人,奴婢今日去采买菜肴,结果发现那天然居,好像……好像要开不下去了!” “嗯?” 姊妹二人都是一脸错愕,好端端地饭馆,怎么突然开不下去了,那饭馆的背后可是兰陵王府,难道还有人捣乱不成? 看到二位询问的目光,冯小怜说了今天的所见所闻,胡太后一听就明白了,胡氏则是表情古怪。 “简直是胡闹,长恭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也不管管那些劣徒。” “兰陵王贵为王室,又是当朝大臣,怎么会和那些小孩子一般见识呢,否则性质就变了,很容易引起误会。 那高顺丰虽然是庶子,但品行还是不错的,这次要是没有他,妹妹恐怕就要追随先夫而去了,姊姊还是帮帮他。” 胡氏一听小怜所说,其中还提到了琅琊王高俨,就知道这件事很可能因她而起。 而事实上高顺并没有说这一点,这些都是她在回来的路上打听到的。 那道翡翠白玉汤哪里是什么饭菜,分明是一套玉首饰,是高顺给冯小怜准备的。 “来啊,传本宫懿旨,告诉那些纨绔子弟,不许在天然居吃霸王餐,否则本宫绝不轻饶!” 胡太后身为后宫之主,这点话语权还是有的,虽然皇帝不太靠谱,但他毕竟还是太后。 消息一传出,整个邺城都震惊了,那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太后替他说话。 事情办成了,高顺终于松了口气,他心里很清楚,高长恭这是在看他笑话,等他回去求他。 这帮人之所以来,没准就是高长恭授意,他只需要说一句:自家买卖,随便来吃,那些人哪会不来。 高长恭也没想到,高顺不声不响地,竟然能接触到太后,最大的功臣就是冯小怜。 而父子俩的一次争斗,高顺再一次取得胜利。 事情落幕,那些王公贵族都不敢来了,高顺赶紧搞活动,重新聚拢人气。 经过这次风波,天然居的知名度又提升了一个台阶,很快就恢复了人气,高顺也放心了。 平静下来,高顺又想起那个姑娘,想起她的名字,不由得觉得有些耳熟。 仔细一回忆,不由得吃了一惊,冯小怜?玉体横陈的那个? 为了不再让人看轻自己,这次高顺也不干活了,坐在后院的树荫下,仔细回忆着冯小怜的资料。 这可是个祸国殃民的人物,和妲己、褒姒有一拼,虽然知名度不如前者,可她做的事都差不多。 冯小怜高纬的嫔妃,原是高纬的皇后穆邪利身边的侍女,穆邪利失宠后,将冯小怜进献给高纬,高纬封冯小怜为淑妃。 冯小怜聪明灵巧,善弹琵琶,精于歌舞,深得高纬宠幸,与高纬坐时同席,出则同乘。 高纬为冯小怜不顾晋州危急,陪她继续打猎,又为冯小怜造桥观战,对其宠爱至甚。后立冯小怜为左皇后。 577年北齐灭亡,冯小怜与高纬被周军押解到长安,同年高纬被杀,冯小怜被北周武帝宇文邕赐给代王宇文达,很受宇文达宠爱。 宇文达妃李氏,与冯小怜争宠,冯小怜中伤李氏,几乎将李氏害死。 北周外戚杨坚杀害宇文达后,又把她赐给李氏的哥哥李询,李询的母亲知道冯小怜曾迫害过自己的女儿,令她自杀而死。 看到冯小怜的经历,高顺觉得后背发凉,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冯小怜比和士开还可怕,是个货真价实的狐媚子。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小厮找到了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公子,宫里来人了,还是上次的三位。” “什么?你说那狐……姑娘又来了?” 小厮刚要开口,只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公子一直叫我姑娘,可是女郎的意思?” 高顺闻声回头,只见冯小怜站在那里,今天换了一身衣服,头上带着他送的首饰。 “哦,对,姑娘这次前来,可是太后要吃点什么。” 冯小怜闻言一噘嘴:“难道太后不吃东西,我就不能来吃了?” “能,太能了!” 高顺说着赶紧招呼冯小怜坐下,他现在还指望着太后撑腰呢,可不敢得罪她身边的人。 更何况这小妮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只不过她本应该是穆黄花的侍女,怎么跑到胡太后身边去了,这是高顺不知道的。 上了一些自制的的点心、凉糕,小妮子很喜欢吃,吃的同时还不时偷偷看向高顺。 有时二人的目光相对,都快速的错开,高顺是怕冯小怜误会,而冯小怜却是另一种感觉。 很快饭菜就做好了,冯小怜也吃的差不多了,高顺连忙恭送这位狐狸精,生怕多呆一会儿被迷了心智。 要说冯小怜,此时还未发育成熟,虽然貌美,却也只是一朵花骨朵。 而高顺虽然有色心,却对冯小怜敬而远之,温柔乡是英雄冢,他连英雄都不是,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况且他还有大事要做,当务之急是继续蛊惑高长恭,只有他当了皇帝,自己才有机会! 第23章 齐国现状 这个时期,朝廷选拔人才和汉朝一样,主要是察举制。 初期以“乡举里选”为依据,注重乡里舆论对某位士人德才评判的权威性,从而推荐出优秀的人才为官。 即由皇帝下诏责成中央和地方长官选举贤能,向朝廷推荐出任官吏。 至汉武帝时期,规定每年在二十万人口中要荐举一人,送中央以备录用。 被选荐的范围也不断扩大,有特别才干和奇异能力的人也都在选荐范围之内。 但是在选官制度日趋腐朽的情况下,出现了一批世代为官、把持中央或地方政权的豪门大族,累世公卿的世家地主因此形成并发展起来。 其次还有征辟,是聘任士人为官的一种方式,又分为征召和辟召,皇帝直接聘任士人为官叫征召,大臣聘任士人为官叫辟召,但这种方式用的不多。 除此之外,还有任子、荫袭、赀选等方式,说白了就是内部推举和花钱买官。 高顺当这个门下录事,就是通过内部举荐,一个八品小官,高纬都没在意,直接同意了。 看着新发的官服,赵氏兴高采烈的帮儿子穿上,和高顺想象的不太一样,齐国的官服居然和汉朝的差不多。 有人说此时的文化以胡人为主,礼仪服饰也受到胡人影响,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高家是名副其实的汉人。 高家是汉人,但周围的胡人还很多,所以他对汉人称自己为汉人,对胡人称自己为胡人。 而北齐受汉族影响很大,是一个重视礼乐的政权,从《通典》大量引用的北齐礼乐制度就能看出来,这是汉化的一个标志。 穿上官服,高顺跟随高长恭进了皇宫,这座皇宫他在外面看过无数次,还是第一次进到内部。 从闾阖门进入,就是南止车门,进入后东面是尚书台,尚书台的后面就是朝堂,高顺此时还没有资格进入。 正常情况下,高顺应该去西边的中书省,那里才是他的办公室,还需要过一道神虎门。 但他是来帮高长恭的,所以直接跟他来到尚书台,在众人的目光中,进了高长恭的办公室。 此时的尚书台显得有些冷清,很多人受和士开等人牵连,发配的发配,罢官的罢官。 赵彦深在这场斗争中虽然胜利了,可是他却没什么成就感,因为最终受益的不是他,而是高长恭。 “隐公来的早啊,不知今日有什么需要本王处理的。” 赵彦深今年都六十多岁了,年龄比父子俩加一块都大,高长恭对他很客气,高顺自然也不能失礼。 “晚辈高顺丰见过司空大人!” 赵彦深此时正在看公文,对于高长恭爱答不理,不是他倚老卖老,而是高长恭确实不会处理什么事,现在整个尚书台都靠他支撑,斛律光也不管事。 原本还有个段韶可以帮忙,但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偌大的尚书台除了小吏外,就几个主要人员。 赵彦深真的忙不过来,原本不打算搭理高长恭,但听见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于是抬头看了一眼。 “兰陵王,这位是……” “哦,这位是犬子顺丰,我已禀明陛下,让犬子入朝当个门下录事,帮你我跑个腿、传个话。” “哦。” 一听是这么小的官,赵彦深也没在意,不过刚刚高顺故意叫他大人,也不知是要引起他的注意。 高顺今年不过十三四岁,就算从小读书,也不会几篇文章,指望是指望不上了,至于高长恭,赵彦深想都没想,直接低头继续忙碌。 看到这个老头如此可爱,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眼里浮现的都是无奈,谁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打过招呼后,父子二人来到公案前,看着堆积如山的公文,高顺好像明白了。 回头幽怨地看了高长恭一眼,高长恭却抬头看着房顶,做出一副深思状。 没看到这些公文以前,高顺还以为他无所事事,感情根本不是这样,是事情太多他直接放弃了。 北齐虽然只有二十多年的国祚,却继承了东魏所控制的地盘,大概有后世六个省。 在华夏的历史上,北齐以政治极端黑暗着称,鲜卑勋贵凶残腐败,搞得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都十分尖锐。 此时,战争频繁,社会矛盾复杂,自皇帝至各级官吏,多昏庸残暴,狗马鹰亦得加封官号,赋敛日重,徭役日繁,造成人力竭尽,府库空虚。 阶级矛盾日趋尖锐,统治阶级内部矛盾更加表面化。 北齐的统治者们,除了高欢以外,没有人能活过四十岁,从暴政凶狠淫乱而言,素有禽兽王朝之称。 其中北齐统治有一半的时间无法可依,全凭个人喜恶或当天的心情判案。 大量派遣奴仆担任县长,而不是因为有能或有才,而只有孝昭帝高演称得上是德才兼备。 可惜他在位时间不长,因坠马事故重伤而死,在位仅两年,年仅27岁。 而且北齐政治还深受北魏因素的影响。 首先,北魏诡谲的宫廷政治几乎原封不动地遗传给了北齐。 北齐后主的保姆陆令萱控制宫廷,继而控制皇帝,继而控制朝政的做法,与北魏的保太后几乎如出一辙。 其次,北齐后主当政时期的辅政大臣胡长粲,冯子琮,元文遥,尉瑾等都出自于北魏的外戚,宗室和一等贵族家庭。 经历了在东魏北齐初年的失落后,他们和陆令萱一样,不遗余力地攀登权力的阶梯,终于在北齐武成时期,受到重用。 北齐的商人为了丰厚的报酬,也投资政治。 这三种来源于北魏的旧势力对于北齐政权的建设并没有产生积极作用,相反不同程度侵蚀了北齐政权的基础,造成了众叛亲离的严重后果。 如今朝中的奸佞虽然被铲除,可他们留下的烂摊子还在,各地的情况纷纷汇报上来,高顺越看脸色越沉。 “本以为和士开等人是朝廷的蠹虫,殊不知这些官员,才是病根所在,如果不除去,很容易烂到骨子里!” 高长恭点点头,这个问题他也知道,可是他没办法。 如果把齐国比成一个人的身体,之前就是内忧外患,脏器和皮肤都病了,是由内而外。 而现在内部可能好了,但外表的病灶还在,那些皮肤虽然生疮,但还是皮肤。 如果想要把他们挖去,就需要做好补充的准备,高顺又信不过那些世家,所以现在的处境很尴尬。 用那些人,大多数都无才无德,有些人甚至都不识字,不明事理。 不用那些人,还没有人代替,如果全部罢免,地方上也会乱套,还不如不动。 “情况就是这样,你都看到了,所以不是本王不管,而是没必要管!” 高长恭看见高顺吃瘪,心里还很得意,重要的事有赵彦深呢,他只负责军中事务。 “哎,实在不行,我们只能公开选拔人才了!” “公开选拔人才?” 高长恭首先想到的就是求贤令,一个是秦孝公,一个人燕昭王,还有个千金买马骨的故事。 高顺一看高长恭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差了,无论是让人推荐,还是民间招揽,其实都没什么新意。 高顺想的是科举考试,这个影响华夏上千年的官员选拔制度,也许可以提前问世。 科举制度是隋唐开始出现的,经过历朝历代的完善,渐渐固定了模式,却也限制了发展。 现在齐国需要大量的人才,正是改革的好机会,如果还用世家弟子,那就等于换汤不换药。 如果起用寒门弟子,那么那些人势必会感激于他,但这个时候民间读书人太少了,所以只有齐国还不够! 第24章 隐藏的危机 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高顺才帮高长恭处理完积压的公文,完事后直接躺在榻上。 虽然累的够呛,大多数也都是没有营养的事物,细心的高顺也从中了解了不少情况。 高长恭下朝后,发现高顺躺在那里,随手拿起一份公文,发现已经批阅完毕。 接连看了几份,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就坐到旁边的榻上,舒展一下劳累的身体。 “丰儿,你那日和我说的什么举,而且要在全天下招揽人才,为父觉得行不通。 且不说周国一直和我国打仗,就说那些南人,完全是北我们赶到南方去的。 那些南人一直仇视我们,两国一直是敌对的态度,入朝为官就等于背叛,怎么可能有人来!” 高长恭说完,高顺一下子坐了起来,回道:“阿父此言差矣,春秋时期诸国并力,那些读书人为了发达,才不管是不是祖国。 后来秦始皇一统华夏,改分封为郡县,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都是为了方便统治。 三国鼎立,魏晋又统一,可谓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所以读书人当官,并不算是背叛。 如今周国强大,陈国堕落,我齐国亦是内忧外患,如果还不改革,一定会被周国覆灭。 阿父一直在军中,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周军全力进攻我国,阿父觉得我军能否挡得住?” 一句话,让高长恭心里一沉,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周军的实力已经很强大了。 高顺看他不说话,就知道他是默认了,继续说道:“当年刘备孙权联合抗曹,我们为何不能联合陈国,抗击周国呢? 南陈这些年经过发展,虽然恢复一些元气,可依旧不是周国的对手。 如果我国被周国覆灭,下一个必然是他陈国,周国的狼子野心已经显现,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高顺熟知历史,知道隋朝出现是大势所趋,可是在高长恭面前,他就忍不住蛊惑他。 万一成功了呢! 他蛊惑高长恭造反,是不想失去靠山,蛊惑他当皇帝,是想提高自己的地位。 蛊惑他治理国家,是想积攒实力,如果他有了一定的实力,未来天下的主人可就不一定姓杨了。 当什么世家大族,那是最坏的打算,这年头皇帝都很暴躁,弄不好就被卸磨杀驴。 如果想要荣华富贵,又不想被清算,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做主,所以高长恭只是个开始。 “你是说我们和陈国联合,一起对抗周国,陈国能同意么,之前陈国使者来过,被朝廷拒绝了啊!” “什么?拒绝了?” 高顺虽然看过历史资料,但是文言文繁琐复杂,总有漏看的时候,有可能就是一句话。 而且他当时不在朝堂,也没有想这么多,此时他才记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使者六月份来的,距今已经过去两个月,也不知陈顼会不会改主意,而且大臣们会不会同意。”高长恭有些担忧地说道。 “一群鼠目寸光之辈,他们根本不知道,拒绝了陈国意味着什么,这群人都该杀!” 高顺真的有些生气了,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周国立足关中,又掌握川蜀之地,等于掌握了秦朝统一前,掌握的核心区域。 虽然陈国有假意联合齐国,挑起齐、周两国战端的嫌疑,但不管怎么说,两国联手对付北周,的确是唯一活路! 父子俩沉默许久,高顺也冷静下来,想到了大臣们的顾虑,开口道:“虽然之前朝议没有通过,但不代表拒绝。 两国之间没有永恒的仇恨,只有永恒的利益,如今我朝今非昔比,我们完全可以派出使者,反客为主。 如果陈国真的有诚意,应该会答应我们,如果是虚情假意,也能让天下人看看,陈国多么不讲信誉!” 二人谈话的正题,其实是如何招揽人才,只是说着说着,就说道天下大势上去了。 好在房间里只有父子二人,外人听不到二人的对话,否则高顺说了这么多,保准让人惊讶。 “派使者去陈国,如果陈国同意了,难道我们真的要出兵攻打周国么? 如果他们要是不同意,我们又该怎么办,毕竟是我们拒绝在先,陈国拒绝我们也无可厚非。 就算陈国出尔反尔,失信于天下,只能让周国笑话我们,我们又不能兴兵攻打陈国。” 高长恭言尽于此,却给高顺提出三个问题,事情的复杂度,远没有高顺想的那么简单。 房间里再一次陷入沉寂,高顺此时满脑子都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太建北伐陈打齐,两国两败俱伤,周国却隔岸观火。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高顺不想看到这个结果,却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如果不说服陈国,陈国还是要打齐国的,虽然斛律光和高长恭还在,但是能改变结局么? 晚上回到家里,高顺一直在想这件事,吃饭时也心不在焉,睡觉时也毫无困意。 “周、齐、陈,魏、蜀、吴,三国鼎立的局面频道出现,最终都会发展成南北对峙,结果不用多说。 如果无法联手,那么陈国就必须要做出决断,陈国想要有足够的军事保障,就一定要夺回川蜀和淮南之地,不然三国时期吴国是怎么灭的就不用多说了。 晋军水路两军配合,吴国毫无抵抗之力,陈国也将面临这个局面,尤其是国都建康可以说就是在前线了,一道长江给予不了足够的防护。 所以说夺取淮南之地,成为了陈国的首要战略目标,如果淮南夺不回来,陈国早晚也完蛋。” 想明白其中的关键,高顺拿起了笔,开始写文章。 “今之天下之势,与三国同也,魏、蜀、吴三国鼎立,后曹操王,若欲避此,则两国合,齐、陈弱,宜联合抗周。 周据秦地,有王天下者,故不可不防,而齐、陈如斗,只可相耗,卒有亡一条路……” 大致意思是,如今的天下大势,和三国时期一样,魏蜀吴三国鼎立,最后曹操统一天下。 如果想要避免这个局面,就要两国联合,齐国和陈国比较弱小,应该联合抗周。 周国占据秦国的土地,有统一天下的可能,所以不得不防,而齐国和陈国如果继续争斗,只能相互消耗,最终只有灭亡一条路。 高顺引经据典,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文章,描述了不联合的危害,分析的十分透彻。 由于高顺第一次写这种文章,所以斟酌修改了半天,最终定稿时,天已经亮了。 “看样子我虽然记得那些书,却终究不是我的,我必须理解他们才行,否则早晚露馅。” 洗了把脸,吃了点早饭,高顺就去找高长恭,父子二人一起进宫,高顺却没急着把文章给他。 等高长恭下朝回来,高顺询问朝廷的情况,高长恭摇了摇头,叹气道:“我提了,没人在意,斛将军不在,这件事恐怕很难办。” 高顺闻言默默地把文章递给高长恭,高长恭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下面的落款写着兰陵笑笑生。 “你要用这个身份,给朝廷上书?” 高顺点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先露面,毕竟过了这么久,恐怕有很多人都把我忘了。 因此重阳诗会,我打算再做几首诗,这一次我要让他们永远记住我,同时也要让朝廷关注我!” 上次重阳诗会,兰陵笑笑生火了,可是卖了几把扇子后,这个人又突然消失了。 这次诗会高顺再次打算出山,却因为这篇文章,依旧不能暴露身份。 之前作诗是为了出风头,这次作诗却是为了彰显才华、影响,从而让朝廷重视他的建议! 第26章 高手过招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此诗一出,在联系高顺之前建立的人设,立刻就有人联想到:这个兰陵笑笑生,怀才不遇? 这个想法一出,很多人又觉得不对,因为诗会是有门槛的,普通人是进不来的。 一时间各种猜测频出,都在猜高顺的用意,这些上层人物平日里优越惯了,有几个能想到那些寒门子弟。 在科举没出现之前,想改变命运的主要方式并不是读书,而是去当兵。 但当兵的风险太大,稍有不慎就战死沙场,可能连名字都留不下,不是一个好方法。 而高顺这首诗,就是一个前奏,也许现在没有人能理解,但他们以后会明白的。 除了这首诗外,高顺还抛出一个重磅炸弹,那就是那篇文章,他起名叫《连衡论》。 文章从先秦开始论述,分析了秦国能够统一天下的原因,又写到了三国时期,曹家能够打败另外两国的原因。 通过两个例子,继而又分析起天下大势,其中隐晦的提出周国威胁论,让所有文人大惊失色。 这些人大多都是世家出身,有的还有官身,自然能看出虚实,知道高顺不是无故放失。 而且自打和士开等人死后,高长恭和赵彦深已经开始整顿朝局,废除了很多不合理的政策,朝廷有了恢复清明的趋势。 若果朝廷政治清明,齐国大治,内忧除去,就不得不考虑外患,周国显然首当其冲。 文章里写到,希望朝廷仿效孙刘联合,共同对抗周国,且不要重蹈覆辙,吸取前人的教训。 一时间所有文人都觉得在理,而举办诗会的官员则赶紧暂停诗会,把这个情况上报。 两次重阳一次上巳,高顺诗会杀手的名头算是跑不了了,哪怕以后身份曝光,很多人估计也不欢迎他。 诗会的消息传出,一时间整个邺城都在讨论这件事,不只是谁还爆出朝廷拒绝陈国的消息,弄得很多世家都十分不满。 他们心里很清楚,一旦齐国覆灭,些许大世家也许影响不大,但对于大多数小家族,很有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天外人祸,兵乱为罪,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们可不希望他们好不容易积累本家业,被乱兵抢走,弄不好还会家破人亡。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高顺的文章唤醒了他们的危机感。 高长恭得知此事后,立刻找来大臣们商议,赵彦深敏锐的察觉出一丝异常,原因与他,只因“兰陵”二字。 “兰陵王殿下,那个兰陵笑笑生,不知与殿下有何关系!” 赵彦深开门见山,直接质问高长恭,高长恭心里暗骂高顺,怎么不换个名字,但脸上确实面不改色,冷冷地说道。 “兰陵只是本王的封地,谁都知道本王很少回封地,一家老小都在邺城,怎么会和本王有关!” “哦?真与殿下无关么?如果老臣没记错的话,殿下之前可是劝过陛下,与陈国结盟的!” 赵彦深不阴不阳,不急不缓,脸上带笑,心里腹诽。 “哈哈哈,天下之大,能人辈出,正所谓: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耳,有人和本王看法一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高长恭不慌不忙,早就想好了说辞,赵彦深见他不露马脚,继续问道。 “殿下好学识,好一句所见略同,难得这智谋之士,竟然出自兰陵,真是恭喜殿下了。” 赵彦深讽刺的语气很明显,毫不掩饰他的怀疑,原因是那篇文章非同一般,很容易挑起两国的争端。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迟早传到周国那里,周国如果兴兵攻打,到时候遭殃的还是百姓。 事实上赵彦深并不是坏人,他只是信不过高家的人,和士开在时他没有机会,现在他迫切的想做出一番成绩。 “彦深公这么说就没意义了,本王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但事已至此,咱还是拿出个法子来。” 高长恭继续不动声色,引导着大臣们,他和高顺早就商量好了,他们所害怕的事,也许恰恰能促成这次结盟。 有了充足的准备,高长恭总能在关键点上引导方向,每每提出的问题,都是直击要害。 这样的结果就是,大臣们一番商议,发现与陈国结盟已经势在必行了,尤其是段韶眼看就不行了,齐国损失了一员大将。 但问题是高纬现在不在邺城,有人就建议等高纬回来,也许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一个文人的话,虽然有些道理,但并不代表齐国的意志,些许言论无足轻重。 这个想法一出,很多大臣都跟着附和,高长恭淡定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悦,这帮人真是无药可救了。 事实上他也没资格恼怒这帮人,一开始他也有这种想法,要不是高顺的洗脑,他也没这么坚定的打算。 “兹事体大,还是要告诉陛下,既然陛下不在,我们就写信告知,在信中说明原由,陛下自有决断。” 听高长恭这么说,所有大臣也不在说什么,赵彦深看的很清楚,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高长恭在策划。 但是他没有阻拦,也没有理由阻拦,因为他不得不承认,那篇文章正中要害,说明了关键。 作为尚书右仆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齐国的情况,齐国现在看起来有所改变,实际上是外强中干。 虽然他和高长恭不对付,却也知道齐国不能没有高长恭,否则光凭斛律光一个,恐怕会独木难支。 深思熟虑后,他决定促成这次结盟,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基本上已经成了,因为高纬很少看奏章。 事实的结果也差不多,有了高俨的教训,高纬收到奏章后问了一嘴,但太监早就被高长恭买通,得知两位宰相联名上书,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朝廷同意结盟的消息传出,最高兴的是那些文人,因为他们之中有南方来的,背井离乡这么多年,这一次也许可以回家了。 而邺城作为此时的文化中心,也知道南方的文坛盛况,如果两国禁止一开,邺城也许会更热闹。 虽然朝廷同意了,但陈国还没同意,还需要一个使者去游说陈国,一时间使者的人选又成了问题。 此时朝廷还没有礼部,却有礼部的前身鸿胪寺,说来也巧,这个部门是北齐组建的。 秦曰典客,汉改为大行令,武帝时又改名大鸿胪,鸿胪,本为大声传赞,引导仪节之意,大鸿胪主外宾之事。 鸿胪寺派出来的使者,没把握说服陈帝,毕竟他们之前拒绝了人家,这次去没准受到同样的待遇。 齐国如果想要表达诚意,最好是派出一位有分量的人物,所有人都推举高长恭,觉得他完全可以代表齐国。 “两国结盟,关系者千万黎民,殿下若是促成此事,齐、陈两国的百姓都会感激殿下的。” “是啊,满朝文武,没有人比殿下更合适了,殿下身为尚书左仆射,又是我朝兰陵王,一定会受到陈国的大礼欢迎。” 高长恭没想到,这帮人竟然推举他作为主使,他这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 “诸位说的有理,本王也想走一趟,只是国事繁忙,朝廷离不开本王。 如果本王出使陈国,所有事务都压在彦深公身上,本王实在是于心不忍。 况且本王虽然是宗室,却不是嫡出,本王王室不止我一个,哪一位都要比本王好贵。” 高长恭东拉西扯,委婉拒绝,这时赵彦深突然开口:“既然兰陵王不愿意,那就不要勉强了,如果殿下不愿意去,就让世子辛苦一趟!” 第29章 途中思索 这一日,使团来到了扬州东南部,和雍州交汇处。 这里的扬州,可不是后世那个扬州,而是北扬州,也就是后世的淮阳地区。 一路之上,高顺并不是一直欣赏景色,同时他也看到了这个时代百姓的生活状况。 由于连年征战,很多村庄十室九空,土地荒芜,百姓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官道两旁,竟然可以看见讨饭的流民,大多数都是妇女和孩子,又或者是一些老弱病残。 他们都是家里死了男人,又受不了贪官污吏的盘剥,留在家里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就都跑了出来。 而高顺从一开始的不忍,又到震撼,而后有变得愤怒,继而又有些麻木。 生活在红旗下的人们,根本想象不到那是一种什么场景,这还是太平的时候,若是赶上天灾或者发动战争,百姓们都活不起了。 高顺和马嗣明并排骑马走在路上,马嗣明见他一脸悲戚,也不由得感慨道:“公子看到的这些百姓,他们还算是好的。 最惨的是西边的一些州郡,我朝和周国常年征战,那里基本化成了焦土,除了军队没有人烟。” “百姓们太惨了,这都是野心家的错,他们为了一己私利不顾百姓死活,天可怜见,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高顺心里实在太震撼了,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看到那些可怜的人,他想帮助他们,但现在他却无能为力。 “哎,其实咱们齐国还是很不错的,无论是人口还是兵力,都要多余周国和陈国。 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朝中奸臣当道,蛊惑天家,祸国殃民。 现在好了,奸臣都铲除了,朝中有殿下和郡公坐镇,所有宵小都无所遁形,朝廷也恢复了清明!” 马嗣明这话,有拍马屁的嫌疑,当着儿子的面夸老子,一般人会与有荣焉,很是受用。 但高顺只是笑笑,其他人不知道他的底细,高顺却很清楚,朝廷如今的局面,可以说是他一手推动的。 对于如何治理国家,他一直在思考,之前一直没什么思路,现在他看到了百姓的状况,已经有了些想法。 管子云: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 管子的思想,可以说很理想化,因为统治者害怕百姓过的太好,这样容易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所以才有了老子的无为而治,甚至孔子也说出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论述。 由此可见,百姓们真是太难了,明明有办法可以过的好,但统治者不会让他们过好。 有道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所以历数封建王朝,那些所谓的太平盛世,不过是帝王的粉饰,哪怕是巅峰时期的大唐,其实也有阴暗的角落。 可是百姓吃苦受难,不管也是不行的,他们的要求其实不高,只要有饭吃、有衣穿,他们就很满足了。 这是百姓们的愿望,也是高顺的目标。 来到边境处,使团就不能往前走了,冒然闯入就不是出使,而是入侵了。 消息很快传到建康,听到齐国使团来朝,南陈皇帝陈顼有些意外,召集大臣议论此事。 “诸位臣公,此次齐国派来使团,要与我国结盟,联合抗击周国,诸位以为如何。” 陈顼说罢看向大臣们,其实这些大臣,有不少都是宗室,陈国以姓氏为国号,治国用的大多也是陈姓之人。 只听中陈伯固道:“陛下,我过之前派出使者,欲与之联合,结果齐国根本不理我们,我们这次也不理他们!” 陈伯固说完,陈伯山赶紧开口:“不可,齐国在信中已经言明,齐国之前拒绝我国,乃是奸臣和士开一党所至。 如今齐国奸佞已经被铲除,朝政有高长恭和斛律光把持,此二人乃是齐国的忠臣良将,选非和士开等人可比。 况且此次正使乃是兰陵王世子,高长恭把他儿子派活来,足以表达齐国的诚意!” 陈伯山说完,陈顼依旧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下首的徐陵,他是陈国的尚书左仆射,也就是当朝宰相。 “陛下,臣以为可以结盟,但需要谈谈条件。” “哦?愿闻其详。” 徐陵一开口,陈顼立刻来了兴趣,因为徐陵猜到了他的想法,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国出使,请求联合,虽然是奸臣拒绝,但也是齐国朝廷商议过的结果,代表了齐国。 如今齐国来使,异位处之,已经不是我国请求齐国了,而是齐国求我们,自然不能轻易答应。” 其他大臣闻言纷纷点头,而陈顼则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据臣所知,去岁今年,周、齐两国一直在交战,齐国大将段韶病重,如今齐国只有高长恭、斛律光、赵彦深三人。 齐主荒淫不理朝政,虽然齐国铲除了奸佞,但齐国的内政必然混乱,此时正是空虚的时候。 然而齐国先是拒绝了我国,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这说明他们开始自顾不暇,需要外力取帮他们。 所以对于这次出使,我朝可以拖一拖他们,一旦他们坚持不住了,我朝的机会就来了。” 徐陵说完,陈顼重重点头,此时他心里已经开始谋划,要不要攻打齐国,这个想法一直在他脑海里徘徊。 而齐国的这次出使,正好可以让他打探一下虚实,据边境来报,那个什么世子只有十四岁。 派一个半大孩子做正使,齐国真是没人了,陈顼心里其实看不起齐国,所以根本没打算联合。 朝廷里商议好对策,就派官员把使团接到建康,高顺上书请求见陈顼,结果接待他的官员说陈顼不在宫里。 高顺一听就觉得不对,再看那官员的表情,心里猜测陈顼这是不想见他,随意找的说辞。 “哦,既然陛下不在,那我们就等等,劳烦这位大人了。” 高顺顺口叫大人,解法选上前解释了一下,那官员还挺高兴,貌似听起来也不错。 “公子不必客气,尽管在使馆住下,有什么需要就找我们。” 等到陈国的官员离开,高顺、解法选、马嗣明三人坐在一起,解法选问道:“公子,我们该怎么办,如果陈帝一直不见我们,我们要一直等下去么?” 高顺闻言微微一笑,申了个懒腰道:“怕什么,有吃有喝的,他不见我们就等着呗。” 他们才刚来这里,还不清楚情况,高顺也不着急,又对解法选道:“出来之前,我让人准备一些礼物,你们带着礼物,去打听一下情况。” “是。” 听到高顺要等,二人还以为他什么都不做,听到这个命令,二人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就要去办事。 “等等,忙什么,你们知道找谁么,拿着礼物知道送给谁么!” 二人闻言一愣,迷惑地看着高顺,在他们看来,既然要送礼,当然先送接待他们的官员了。 高顺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站起身走到门口,探出身子看了看左右,发现有兵丁把手,赶紧缩了回来。 “外面有兵丁把手,你觉得我们还出得去么,不要忘了我们来的目的,接下来我们要谨慎行事,稍有不慎,我们就真回不去了!” 马嗣明闻言一惊,立刻走到门口,结果刚要出门,就被两个侍卫拦住。 “站住,干什么去!” “没事儿,到处看看。”马嗣明随口道。 “不许到处乱逛,出门必须有寺丞陪同!” 看到这个架势,马嗣明脸色微变,但他也不敢胡来,于是退回屋内,对着高顺摇了摇头。 高顺在屋里也看到了,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看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第30章 出师不利 使团刚到陈国,就遭到软禁,这明显是个下马威。 在没有见到陈帝之前,他们不能轻举妄动,谁让这是人家地盘,本事再大也得憋着。 三人在使馆等了一天,第二天终于有官员来了,热情地询问高顺,昨日休息的如何。 高顺笑着说还行,但解法选和马嗣明可没那么轻松,昨天他们担惊受怕一晚,生怕有人要害他们,高顺劝了也没用。 “呵呵,招待不周,还请公子见谅,今日本官可以带你们逛逛建康城,不知公子是否感兴趣?” “乐意之至!” 高顺正想出去呢,只是不敢硬闯,现在有人要带他们,虽然是被监视,但也不影响。 解法选留在使馆,马嗣明跟在高顺身边保护他,加上陈国的寺丞,三人带着一群兵丁出了使馆。 走在建康的街上,看着这座古城,完全没有后世南京的影子,有些建筑还没出现。 大名鼎鼎的金陵,高顺是见识过的,但他的前身建康,高顺以前闻所未闻。 南梁武帝时期,建康建设最大,吸引了印度等各国商人前来参观。 南朝皇帝兴佛,在建康城中建立了许许多多富丽堂皇的寺庙,一个建康城,就有僧尼十余万。 建康又有石头城和长江天堑做保护,因此极为坚固,在梁武帝晚年,侯景叛乱,将梁武帝饿死在台城,又将富庶的江南生灵涂炭,还差点毁了建康。 陈武帝平定侯景之乱后,开始有计划的修筑建康城,到了陈后主时期,建康城的繁华比起前三朝有过之而不及,更为气派繁华。 东晋时期对建康城进行大规模改建扩建,把宫城东移,南对吴时的御街,又把御街南延,都城南面正门即宣阳门。 再往南五里为朱雀门,门外有跨秦淮河的浮桥朱雀航,直抵南面祭天的南郊,形成正对宫城正门、正殿的全城南北轴线。 宣阳门至朱雀门间五里御道两侧布置官署府寺,南端临秦淮河左右分建太庙、太社,居住里巷也主要分布在御道两侧和秦淮河畔。 经此改建,建康城内形成宫室在北,宫前有南北主街、左右建官署、外侧建居里的格局,城门也增为十二个。 建康城规模极其庞大,以建康宫为中心,据记载有宫墙三重,外周八里。 南面正面是大司马门,直对都城正门宣阳门,两门之间是二里长的御道。 御道两侧开有御沟,沟旁植槐、柳,大司马门前东西向横街,正对都城的东、西正门。 苑囿主要分布于都城东北郊,宫城北有华林园,原是东吴的旧宫苑,宋时加以扩建。覆舟山有乐游苑,宋时就东晋药圃建成。玄武湖在都城北。 东晋时筑长堤以防水患,并引湖水通入华林园、天渊池和宫内诸沟,再下注南城壕。 建康南迁人口甚多,加上本地士族,遂不得不在城东沿青溪外侧开辟新的居住区。 建康有长江和诸水网航运之便,舟船经秦淮河可以东西两方面抵达建康诸市,沿河及水网遂出现一些聚落。 秦淮河南岸的长干里就是着名的居住里巷,北岸的乌衣巷则是东晋王、谢名门巨族累世居住之地。 王公贵族的住宅多分布在城东青溪附近风景优美的地带。城中河道以秦淮河通长江,又从秦淮河引运渎直通宫城太仓,运输贡赋,北引玄武湖水南注青溪和运渎,以保证漕运和城壕用水。 此时的秦淮河,还不是后世的声色场所,而是华夏的商业中心。 秦淮河北岸有大市百余个,还有小市十余所,市场名目繁多,且专业分工,一些商品有专门的市场。 商品有三吴地区的粮食、丝帛、青瓷、纸张,长江中游来的铜铁矿石,海外的香料、珍宝等等。 秦淮两岸手工业作坊和商业廛肆星罗棋布,着名手工业产品有“百炼钢”、“罗纹锦”等多种。 商业廛肆有百货俱全的“大市”,还有纱、谷、盐、花、草和牛马等专门小市,物资充足,交通便利。 秦淮河上流方山置埭,有破冈渎东接江南运河,以通吴会。 从水路运到建康的货物有:三吴地区的丝绵竹席、青瓷器、食盐、粮食、家禽等。 长江中游的铜锡等矿产和砖木等建材;广东、福建的南方及海外土特产,如漆、蜜、蜡、朱砂、海味、琉璃、珊瑚、珍珠、象牙香料等。 建康的江河码头经常停泊着数以万记的船只,其中最大的船载重量达百石左右。 如此繁荣的景象,让高顺都不由得有些吃惊,如果不是战争,这座城市也许会发展的更好。 只可惜到了陈朝后主祯明三年正月,隋军破建康,俘虏陈后主,陈朝灭亡,隋文帝因有人占领称帝,下令将建康城夷为平地,摧毁六朝宫苑,在石头城置蒋州。 想到这里,高顺突然叹了口气,这让跟随他的官员一头雾水,不由得问道:“公子为何叹气。” 高顺站在码头上,看着往来的船只,道:“我是在为建康可惜,如此繁华的城市,不久就要被人毁了。” 礼官闻言脸色一变,怒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毁我都城!” 高顺也不去看他,忽然吟诵道:“白云如聚,青山依旧,山河表里秦淮路。 望建都,意踌躇,伤心六朝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高顺的突然感慨,让那官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这首词,有些意境却没头没尾。 东吴、东晋、刘宋、南齐、南梁,这才五朝,算上南陈也能说是六朝。 高顺感怀过去到没什么,只是宫阙万间都做了土是什么鬼,他之前又说建康要被毁。 皇宫里的陈顼听到官员的汇报,也弄不清高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这是诅咒陈国? 但陈顼可不是那些昏庸的皇帝,他有勇有谋,又正值壮年,他觉得现在的陈国国家安定,政治清明,不怕任何来犯之敌。 高顺在那装神弄鬼,陈顼并不想理会,反正在他看来,该着急的是齐国,而不是陈国。 见自己把把戏不管用,高顺虽然心里不爽,但表面上依旧表现的很淡定,出去玩够了,就在屋里读书。 但他也不是瞎读,而是有目的的在读,读的文章都是意有所指的,就比如说《阿房宫赋》。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高顺是一天也不闲着,一天作一首诗或文,不是说秦朝就是诅咒陈国灭亡。 一开始陈顼还能充耳不闻,慢慢的他就有些受不了了,忽然发现这个兰陵王世子竟然有如此文采。 渐渐的,不知是谁把高顺的诗传了出去,有人开始打听起他的情况,建康文风鼎盛,对于才子向来都很受欢迎。 当人们知道高顺是齐国来的使者的时候,又都有些纠结,毕竟高顺不是陈国之人。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有很多人都南迁来的,听说北边来了个大才子,竟然有些与有荣焉。 于是就有些王公贵族打算见一见高顺,不为别的,只想看看他的真容,探讨一下诗词。 使馆的官员不敢得罪他们,而朝廷又没说不让他见人,于是高顺就出现在了人们面前。 这一天,秦淮河畔举行了一场诗会,邀请高顺去参加,高顺欣然前往来到了一艘画舫上。 第31章 画舫争辩 还未上船,高顺就看见那艘画舫,歌台舞榭,采带飘然。 一艘小船划到岸边,接高顺上船,当船靠的近一些,远远就可以听到船上的丝竹之声。 烟斜雾横,香气袅袅,高顺抽了抽鼻子,忍不住皱眉,片刻就恢复了平静。 来到画舫之上,远处不觉得高大,可到了近处,才看清上面的装饰,可谓是雕琢华丽,富贵逼人。 高顺穿越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场所,南方的精致是北方没法比的,但这种精致的背后其实是奢靡。 画舫分两层,一层比较宽敞,两边坐了两排,都是些文人墨客,以一位十多岁的公子为首。 看见高顺进来,年轻公子一挥手,歌女施礼退到一旁,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你就是兰陵世子?” 年轻公子开口询问,语气温和,仿佛对高顺并没有什么敌意,到高顺可不敢掉以轻心。 “公子、世子,都是虚名罢了,我乃天地一浮萍,如今更是客家人,兰陵笑笑生,见过诸位!” 兰陵笑笑生!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船舱顿时安静下来,显然高顺这个身份,让他们有些意外。 而那个为首的公子,眼里射出兴奋的目光,脸上竟然露出笑容,显然是喜不自胜。 “原来你就是兰陵先生,没想到竟然是兰陵世子,难怪没有人见过你,快请先生入座!” 高顺一亮身份,为首公子对他的称呼都变了,两旁的人无奈地相互对视,知道他们这位爷貌似忘了正事儿。 高顺坐在下首,正好和那公子面对面,左右两边各坐着三人,都是文人打扮,加起来一共八人。 “先生的诗,吾早有耳闻,先生之才,令吾佩服,吾先敬先生一杯!” 为首公子说完,端起酒樽一饮而尽,高顺见状只能陪着,其他人也陪着一起喝。 一杯酒喝完,为首公子放下酒樽,直接开口问道:“先生如此年纪,就有如此诗才,先生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这……” 高顺也没想到,那公子竟然问他作诗,看了看两边的众人,高顺忽然想到了什么。 面对众人的目光,高顺思索片刻开口道:“诗,志也。从言,寺声,书之切。” 短短十个字,说出了诗的含义,为首公子若有所思,竟然忽然起身拜谢。 高顺受宠若惊,连忙跟着起身,闪到一旁不受他这一礼,此时他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 在陈国境内,这么年轻就能有如此地位,外面的侍卫加上里面的侍女,又如此喜爱诗文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那就是陈国当今太子殿下,历史上那个陈后主,陈叔宝! 不过既然他们隐藏身份,高顺也不去点破,否则又要行礼参拜,他觉得很别扭。 “先生之眼,真乃点睛之笔,让吾茅塞顿开,忽然有了许多感悟。” “呵呵,公子天资聪颖,卓尔不凡,日后定为一代大家!” 相互吹捧,这个高顺信手拈来,陈叔宝很高兴,让高顺坐下,并下令继续奏乐。 在悠扬古朴的乐曲中,陈叔宝道:“先生出使我朝,今日多了许多篇新作,只是吾实在不解,先生为何要诅呪我朝。” 听到陈叔宝终于提到新诗,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心里开始组织语言,打算声讨高顺。 “非也,非也,非是诅呪,实乃有感而发,抒发心志。 诸位也许都听说了,在下之前写过一篇文章,名曰《连衡论》,其中论述了当今天下形式。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实乃天下之大势,夏商周后为春秋,春秋争霸,战国崛起,直至秦国一统天下。 然而秦二世而亡,且不去论说,就说秦为何取得天下,想必诸位心里有数。 秦之后是汉,汉朝定都长安,秦朝定都咸阳,这两个龙兴之地,如今都在周国。 东汉末年分三国,烽火连天不休,魏晋一统合天下,便到了今日,吾称之为后三国。” 此时此刻,高顺忽然提出了后三国的概念,在座的都是饱学之士,自然知道历史。 “当年孙刘联合抗曹,却被阴谋挫败,渐渐地让曹操做大,最终一统天下。 而如今贵我两国就好比那刘备和孙权,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我们若是互相攻伐,则是鹬蚌相争,而周国就是那渔翁!” 为了劝说这帮人,高顺也算是绞尽脑汁了,好在秦汉的历史不久远,还有一定的影响力。 而南方的汉人居多,不像北方都是胡人,所以高顺的一番论述,还是有作用的。 “依先生之见,我国确实应该和贵国结盟,可谁是刘备,谁又是孙权呢?” 就在这时,陈叔宝左手第一人忽然开口了,看年龄有三十岁左右,是在场年龄最大的一位。 “敢问这位先生是……” 高顺虽然认出了陈叔宝,却不认识其他人,之见那人面如冠玉,颔下留着胡须。 “哦,这位是总持先生。” “原来是总持先生,久仰久仰。” 陈叔宝出言介绍,高顺一边打招呼,一边搜索这个名字,很快就知道了他是谁。 江总,字总持,祖籍济阳郡考城县,着名南朝陈大臣、文学家。 江总是陈叔宝的邸臣,陈叔宝还是太子时就跟随他,现在什么官职不清楚,但是陈叔宝的心腹没错。 “总持先生问谁是刘备谁是孙权,在下觉得没有区别。” “哦?还请世子解惑。” 江总有意为难高顺,实际上是想定个主次,谁都知道刘备势弱,早年更是东躲西藏,寄人篱下。 既然高顺用三国打比方,那么江总就用三国问高顺,高顺明白他的意思,却不上他的当。 “魏蜀吴三国鼎立,虽然和今日相似,却终有不同,在下认为我们不是刘备,也不是孙权,但周国却很有可能是曹操。 贵我两国的实力,不弱于孙刘,可周国的实力,同样不弱于曹魏。 如果我们不联合,过程有可能有异,但结果却是一样,以周国的狼子野心,迟早会兴兵来犯!” 高顺避重就轻,不回答江总的问题,江总冷哼一声,觉得高顺巧舌如簧,不是善类。 而陈叔宝听了半天国事,觉得很无趣,他本来是想问诗的,却被高顺借题发挥了。 “哎,今日游河,有幸见到兰陵先生,就先不说国事了,还是接着讨论诗词。” 陈叔宝找准机会赶紧往回引话题,高顺也觉得他今天说的够多了,也该见好就收了。 “既然公子有兴趣,那咱们就接着说诗。” 高顺借坡下驴,让江总刚要出口的话又憋了回去,无奈地看了其他人,其他人纷纷摇头。 陈叔宝又开始说诗,正在兴头上,大家也不好扫了他的兴,只能陪着他。 接下来陈叔宝让众人作诗,然后现场谱曲让人唱出来,诗好或者曲好都有赏,高顺就放开了陪他玩。 在诗词方面,这些人当然难不住高顺,尤其是五言八句,很对陈叔宝的胃口。 在这方面,陈叔宝和江总也很擅长,一来二去,双方就较量起来,高顺临危不乱,以一敌二,甚至还碾压对方。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望岳一出,现场鸦雀无声,早知兰陵笑笑生高产,曾经一口气拿出十多首诗,都是难得的佳作。 然而今日,高顺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绝望,高顺一个人在一个时辰内,又作出了十首诗! 陈叔宝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看高顺的眼神都变了,就好像看见了奇珍异宝一般。 “先生大才,元秀佩服,请受元秀一拜!” 第32章 身份曝光 “太子殿下快快请起,外臣可承受不起!” 看见陈叔宝又行礼,高顺赶紧躲到一旁,心说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动不动就行礼。 听到高顺叫他太子殿下,陈叔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其他人见太子身份都暴露了,索性不在收敛气势,一时间画舫的氛围又变了。 高顺见这帮人目光不善,赶紧施礼道:“外臣今日献丑了,还请诸位大人勿怪。 在下还要回去准备面见陛下,就不陪诸位了,在下先行告辞,诸位莫送。” 高顺说完起身离开了画舫,直到上了小船才松了口气,其他人表情各异,只有陈叔宝有些不舍。 看到高顺走远了,这时传来脚步声,从二楼走下一个威严的中年人,所有人见了连忙下跪行礼。 “儿臣(臣等)拜见陛下!” 那个中年人正是陈顼,高顺来了有些天,他一直没接见,但又对高顺实在好奇,这才想了这个法子。 陈顼坐到主位上,陈叔宝跪坐在他旁边,看着两侧年轻的臣子们,陈顼忽然开口。 “尔等觉得,那个高顺丰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于皇帝的提问,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作为年轻的官员,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多。 “陛下,儿臣以为,那高顺丰有大才,可以和当年的曹子建媲美,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哦?” 听到太子如此称赞高顺,陈顼有些意外,自己的儿子他知道,可以说在文学方面,他很少佩服一个人。 “陛下,臣以为那高顺丰密谋推动两国结盟,恐怕来者不善,还请陛下小心。” 江总没说话,他对面的姚察开口了,此时的姚察为太子舍人,陪同陈叔宝读书,同时也有指引太子不走歪路的职责。 “嗯……” 陈顼微微颔首,自从知道高顺就是兰陵笑笑生以后,他就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他有些想不明白,高顺为何费劲心思促成两国结盟,哪怕周国对他们有威胁,齐国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作为一位还算英明的帝王,陈顼有着自己的考虑,之前齐国拒绝联合时,他其实有些恼怒。 但如今高顺出使,一直在陈述周国的危害,确实影响了他的思绪,因为高顺说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在座之人里除了太子,没有人敢议论国家大事,这些人中有姚察,还有褚玠、陆瑜、孔范等陈叔宝的好友。 陈顼没有多说,见高顺已经走远了,于是走出船舱,上了一艘小船。 此时高顺站在岸上,眺望远处的画舫,当他看到三艘小船拱卫一人时,心里也有了觉悟。 “好一个陈顼,一直躲着不见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我今天说了这么多,就不信你不往心里去! 就算你不愿意和齐国结盟,也别打齐国主意,否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唇亡齿寒你应该明白。” 两国结盟固然是好事,可高顺现在还没那么大的影响力,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强调周国的强大,实际上是想引起陈顼的重视。 高顺回到使馆,有解法选立刻迎了上来,忙问道:“公子,怎么样了。” 高顺不准痕迹地看了一眼寺丞,然后走进屋子,解法选立刻明白了,对寺丞施礼笑笑,跟着进了屋子。 二人进了房间,高顺对马嗣明道:“马大哥,麻烦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当心隔墙有耳!”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高顺和二人的关系好了很多,所以私下都是称兄道弟,让二人很是感动。 马嗣明去负责警戒,高顺见他回来后,这才缓缓开口道:“这次邀请我的,是陈国太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帝应该也在船上!” “什么?” 解法选吃了一惊,马嗣明赶紧打断他,高顺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慌什么,不就是个皇帝嘛!” 高顺沉声说了一句,但语气十分平常,仿佛没把陈顼放在眼里,这让马嗣明心里一动。 “公子,你是说陈帝一直不召见你,却通过太子偷偷观察你,他们为何如此啊……” 马嗣明想不明白,解法选也是一脸茫然,对于这两个低智商的手下,高顺也懒得要求太多了。 “还用想嘛,死要面子呗,我们是正式的使团,如果召见我们,一定用正式的仪式。 但是他们不了解我,所以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当时候当着陈国文武的面,皇帝也要听取大臣的意见。 这位和我们那位不一样,一直自诩英明君主,而且他的皇位来的不正,又继位不久,还是需要朝中大臣的支持的!” 高顺略一思考,就想明白原由,这都得益于后世的影视剧,哪怕他没经历过官场,却也能分析出一二。 然而就是这简单的分析,却让二人惊讶不已,当初解法选被任命为副使,他还担心高顺胡来。 现在看来,以陈国现在的局势,如果他是正使的话,一定会手足无措,远不如高顺淡定。 看着高顺自信的表情,精通相面的解法选惊讶的发现,高顺的面相好像变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不知是解法选眼花,还是看到了异象,高顺竟然有两个瞳仁,而且还闪烁着光芒。 解法选揉了揉眼睛,却看不到高顺的眼睛,高顺已经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陈国的态度不明,好似并不愿意结盟,这一点高顺也想到了,他必须想办法改变陈顼的态度。 他已经暴露了身份,同样也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场阴谋,出发之前他曾嘱咐过高长恭,让他做好准备。 齐国,尚书台。 “殿下,这个你怎么解释!” 赵彦深拿着一份密报,放在高长恭面前,高长恭拿起来一看,露出惊讶的表情。 “丰儿竟然是兰陵笑笑生!”高长恭一副惊讶的表情。 赵彦深忽然笑了,是被气笑的:“殿下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儿子的身份,殿下父子密谋许久,下的好大一盘棋啊!” 高长恭听赵彦深这么说,随手把密报放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就是作了几首诗,写了几篇文章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真是如此么?之前那篇《连衡论》,可也是出自世子之手,殿下如此交好陈国,不知是何居心!” 赵彦深好不容易抓到把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在他看来,高家之人都是不堪重用,哪怕是兰陵王,也会坏他的事。 “你说呢?” 高长恭抬头反问,平静地看着赵彦深,赵彦深见他如此淡定,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司空三番两次为难长恭,不知长恭哪里得罪了司空,吾五司空同为宰辅,本应齐心协力,共同治理齐国。 平心而论,丰儿的文章有错么,周国势大,我国势微,朝廷的情况,司空想必比我清楚。 之前陈国来使联合,你们竟然不同意,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陈国进攻我国,我国腹背受敌,又能坚持几年?” 高长恭目光灼灼地看着赵彦深,忽然想起高顺的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句话有些贬义,却也说出了一些事实,赵彦深秉性聪敏,善于书计,在治国方面,却还是不够。 让他处理政务尚可,但军事和外交,他一点都不懂,不只是赵彦深,朝中很多人都不懂,一开始高长恭还不信,现在他有点信了。 “为了避免我国腹背受敌,只能与陈国结盟,哪怕是虚与委蛇,也能给齐国争取一些时间。 不瞒司空,丰儿乃长恭之曹子建,你这次逼他出使,让本王很不高兴!” 说罢高长恭用力一按,桌上的砚台忽然裂开,赵彦深楞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第33章 陈国的态度 高长恭的这一举动,让赵彦深有些意外,这时他才想起来,眼前这位温润如玉的美男子,还是他们齐国的战神。 “这……” 赵彦深彻底蒙了,弄不清这对父子要干什么,儿子明明如此优秀,之前为何要隐藏起来,而高长恭自己好像也改变了许多。 事实上,就连高长恭也太不明白,高顺为何如此执着,如果只是求陈国结盟,用不用他以身犯险,派其他人也可以。 但是他们如果了解历史,就能理解高顺的苦心。 事情并不复杂,原因很简单,高顺就是想争取时间,如果高顺不出使陈国,明年陈国就会讨伐齐国,换其他人他不放心。 这场战役打了许久,直到齐国灭亡,而且两国相争时,周国也没闲着,不停的浑水摸鱼,了解两国的情况,早把两国视为敌人了。 使馆里,高顺反复回忆这段历史,《资治通鉴》里记录的太少了,而且只有客观描述。 如果两国谈判,那么矛盾的根源,很有可能是两淮之地,陈国想要的也只有这个,但高顺却不能答应他们。 如果将两淮之地交还陈国,首先军中就不会答应,那是他们用牺牲换来的,怎么能白白还回去。 所以高顺必须提前准备,一旦陈国提出这个要求,他要怎么应对,现在陈顼拖着不见他,事实上也是在商议这件事。 建康城,陈国皇宫。 “诸位,齐使的情况想必你们都听说了,齐国这次出使,看来是真想与我国联合,诸位意下如何。” 高顺从齐国出发时,已经是十月份,路上走了几天,又再边境耽误几天,此时已经快十一月了。 一旦进入十一月,那么距离年关就不远了,陈国的大臣都想踏踏实实过年,谁也不想再劳神。 于是便有大臣提议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还需我等商议一番,只是眼下年关将至,恐怕今年怕是拿不出结果了。” 对于皇帝的态度,大臣们都很清楚,大家年底都挺忙的,既然陛下都不着急,他们也不用着急。 陈顼对这个说辞很满意,于是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在想,那个兰陵世子如果真的厉害,看他还有什么手段。 高顺得知这个结果,虽然心里有准备,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些人敷衍的太明显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有了画舫的事情,齐国对他的约束倒是放开了一些,仿佛是摸清了他们的底细,不在防备他们。 看到这个情况,高顺才让解法选去打点关系,那些人收了礼却不办事,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求情,陈国都是一个态度。 “真是岂有此理,世子,既然他们不同意结盟,我们干嘛还留在这里!” 解法选在外面碰了软钉子,回到使馆怒不可遏,马嗣明也很着急,二人都看着高顺。 “解大人息怒,我们不远千里来到建康,为的就是促成两国结盟,原因早就和你说过无数次了,陈帝之所以晾着我们,乃是我朝拒绝在先。” 二人虽然都明白,可心里还是觉得憋屈,他们虽然官职不大,却有一种文人的气节,隐约想要模仿苏武。 “世子,陈国明显在敷衍我等,我们就算等到明年,恐怕也不会有结果,他们有无数的理由等着我们,我们又何必在此苦等呢?” 二人出师不利,已经萌生退意,毕竟在这异国他乡,他们心里也不踏实。 “二位且放心,陈国什么打算我很清楚,我会想办法的,倒是你们要沉住气,我们代表的可是齐国,怎能如此慌乱!” 高顺缓缓加重语气,目光灼灼地看着二人,其实二人之所以有如此态度,也与高顺身份暴露有关。 此时人们的思想,远没有后世的复杂,凭借高顺后世的记忆,按理说不难搞定这时候的人。 可就是因为想的简单,有些事情反而讲不明白,就拿他在齐国的谋划,后世随便一个读书人都能看透。 三个国家的情况,也都摆在明面上,可齐国和陈国都是迷之自信,这让高顺也很无奈。 就在高顺想办法说服陈国时,齐国宫中出了件大事。 就在洛阳的相轮寺,有一个昙献和尚,这位年轻的主持在佛门确实少有,更奇的是没多久他的名头便风靡整个洛阳。 并不因为他擅长翻译或讲解佛经,而是他宣扬一套特殊的“密法”,可以普渡众生、荣登极乐。 他选取了许多美貌的男女作为弟子,本着因材施教的原则,对于男徒弟他就授戒、传法。 而对于女弟子,则亲自在密室里为她们按摩腹脐、上下其手,并美其名曰“过气”之法。 这套“密法”颇有后世“欢喜禅”之风,当时人们称之为“嬲戏”。 嬲戏,狎弄也,说白了就是披了袈裟的房中术。 凭借这套把戏,昙献在一干弟子之中如鱼得水,男女尽得其欢心。 而他“神僧”的名声也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的,就传入皇宫,传进一个独守空闺却春情勃发的女人耳朵里。 这个女人,当然就是胡太后。 胡太后经历了惨变,正处理空房期,他的情夫和士开被她的小儿子高俨砍了脑袋,至爱的情人,就此阴阳两隔。 胡太后虽然放荡,但到底是个女人,也没什么政治手腕,这次打击把她弄懵了,她急需有人来帮忙自己,快快地走出这片阴影。 无巧不巧,她一开始找上的救星,就是和尚。 南北朝是佛法东渐的一个高峰时期,虽说有“南朝四百八十寺”的说法,但当时北朝的佛寺也决不会比这个数少。 无论是皇帝还是亲贵大臣,甚至后宫嫔妃,都大多数信奉佛教,胡太后也是一样。[space] 然而,讲求清心寡欲的佛教到底不能令这个寂寞又饥渴的女人得到解脱,却令她得以听说昙献的大名,尤其是他那令男女皆称道的“解脱密法”。 胡太后心动了,当即就亲临相轮寺,唤这和尚出来见驾。 没想到的是,她的懿旨却没能请动昙献,而是得到对方的断然拒绝:“我并非妄自尊大,不来接驾,而是在静室修行已久,不愿再沾染俗世喧嚣之气,太后要见臣,还请自个儿来!” 看来这个昙献非但善练密法,连《孙子兵法》也学得不错,他这手“欲擒故纵”非但没有激怒胡太后,反而撩起了她的好奇心。 胡太后来到相轮寺,一干僧徒将胡太后引到密室外就不敢再进去了,道:“我等一身秽气,不能擅入师父的法门。” 胡太后入门之后,只见得一小和尚,嫣然如美女子也,不由大吃一惊。 随后又一美貌和尚过来,一起帮着推开密室大门,只见里面高巨如城墉,绝不闻人声,虽天明亮而不见日色。 堂堂佛寺禅房,却透露一股贼窝子的气息,胡太后却不以为怪,就连小和尚要她“脱去冕服环佩,便衣入室”,她也一一遵从。 然而走入密室,她又看到的是什么呢? 昙献献裸而仰卧于床! 没有香花,没有美酒,没有鱼生,也没有寿司,这个佛门高僧就这样赤裸裸地把自己做成……,盛给了眼前这位一人之下、万上之人的国母……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床第之间,胡太后也曾有些内疚,她问昙献:“我这种行为玷污了佛门清净地,将来会被打入哪一层地狱?” 但昙献的回答却让她轻易地抛弃了这浅薄的负罪感:“太后是天上的仙子,只因思凡才会堕入尘网。 而贫僧就是那龙华会的仙客,正该与您温存纠缠,你我重逢是前世的宿缘,佛祖又怎会怪您呢?” 第34章 高顺出招 一夜销魂之后,胡太后和昙献双双扯下了那层遮羞的袈裟,开始了夜以继日的纵欲生活。 跟随在胡太后身边的冯小怜,自然目睹了一些事,原本单纯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污染。 胡太后把国库里的金银珠宝多搬入寺院,又将高湛的龙床也搬入禅房,宫中上下对这桩事议论纷纷,只有高纬一人蒙在鼓里。 一天,高纬入宫向母亲请安,忽见母亲身边站着两名新来的女尼,生得眉清目秀,不觉垂涎万分。 当夜,他命人悄悄宣召这两名女尼,逼其侍寝,可是两名女尼抵死不从。 高纬命宫人强行脱下她两的衣服,一看,原来是两名男扮女装的少年僧侣! 高纬又惊又怒,一下子明白了母亲的秽行。 这两人是昙献手下的小和尚,生得十分漂亮,被胡太后看中,带回宫中淫乐。 胡太后怕高纬知道,才让他们乔扮女尼,第二天,高纬就下令将昙献和两名小僧斩首,将太后迁居北宫,幽闭起来。 此事一出,齐国又是一阵震动,要不是高长恭镇着,不一定闹出什么乱子。 高长恭早就知道胡太后不安分,之前和和士开私通他就知道,只不过没告诉外人而已。 所以胡太后被幽禁,高长恭没有任何同情可怜,却对胡太后身边的一个侍女上了心。 冯小怜被带出北宫,此时的她惊恐万分,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兽,被一路带出了皇宫。 出了皇宫以后,冯小怜被带到一处民宅,侍卫敲开了门,充当门房的李虎一开门,就看见一位少女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咦,你是……” 李虎跟着高顺,曾见过冯小怜一面,此时冯小怜也反应过来,这里竟然是高顺的住处! “奴婢冯小怜,不知被哪位恩公从宫中救出,还希望夫人能收留。” 赵氏在高顺出使后本来被接回了王府,但她在外面住惯了,住了几天就又回到了小院。 高顺不在这些日子,赵氏每隔几天去一趟天然居,然后又精心打理这个小院,因为高长恭偶尔会来。 也许因为自信,赵氏的气质变了不少,听到所有人都叫她夫人,赵氏也渐渐有了威望。 李虎挠了挠头,感觉有些面熟,然后把她让进院里,带到门口敲了敲房门。 “夫人,有位女郎说来投奔夫人。” 赵氏闻言让小荷开门,小荷见到冯小怜,一眼就认出了她,忍不住惊讶道:“是你!” 之前冯小怜来家里找高顺,赵氏曾见过她一面,那时候冯小怜带着宫里的太监,所以赵氏也不敢得罪他。 现在看冯小怜这个样子,赵氏一时间也不知什么情况,连忙把她请进屋里。 “小怜女郎啊,你不是在宫里么,怎么突然跑到外面了?” 冯小怜闻言眼圈就红了,低头小声道:“太后出事了,奴婢身为侍女,自然只能陪在身边。 本以为这辈子难见天日了,没想到有人去了北宫,把奴婢从宫中接了出来,然后就带到了这里。” 宫里的事冯小怜不敢多说,赵氏听的依旧一头雾水,继续问道:“那救你之人就没说什么吗,你可知是谁救了你。” 冯小怜摇了摇头,片刻仿佛又想起什么,抬头道:“公子临走前让我留在太后身边,我当初还不知为什么。 难道他早就知道太后要出事,然后借机把我接出宫中,然后……” 冯小怜说着脸已经红了,她想起了相轮寺看到的那一幕,原本她对这些事只是懵懵懂懂,可现在她完全明白了。 “你是说丰儿救的你?可是他还在陈国啊,而且她从来没和我说过,不过确实有这个可能,否则你也不会来这里……” 赵氏说着,开始打量起冯小怜来,忽然发现这个小姑娘好生俏丽,比小荷漂亮多了,确实挺招人喜欢,高顺看上她也正常。 察觉到赵氏异样的目光,冯小怜又羞涩地低下头,如果真是高顺干的,那么她的结局已经注定了,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 在没见到高顺前,后宫里也没什么男人,除了皇帝就是和士开,但高顺确实比高纬帅,而且还好相处。 胡太后的事情,高长恭也没料到,本以为死了一个和士开,胡太后应该有所收敛,可她却更加变本加厉。 这件事高顺没有交代,高长恭想起冯小怜,觉得她是高顺看上的女人,索性把她弄出宫来。 对于这种事也很常见,有些大人物看上哪个宫女,尤其是宗室之人,直接宠幸的大有人在。 结果就在高顺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弄出了皇宫,打算等高顺回来给他一个惊喜,也算是这次出使的奖励。 但冯小怜和赵氏不知道,还以为是高顺安排的,高顺也不知道,此时他正冥思苦想呢。 …… 走在建康的大街上,高顺却没有游玩的兴致,和之前的严厉不同,这次没有人监视他们了。 虽然明着没有监视,但暗中依旧有人跟着,高顺知道陈国这是有意为之,想要让他犯错误,好找借口把他撵走。 面对这种情况,高顺索性搬出使馆,在城内租了一个小院,每日朗声读书,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觉。 简单的书房中,一只小炭炉少的红火,上面放着一个陶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高顺搬出来时,只带了一个随从,解法选和马嗣明还留在使馆,等待陈朝的召见。 建康的冬季和邺城不同,哪怕是脚下放了炭盆,高顺还是觉得阴冷,穿衣服也不管用。 这时棉花还没有普及,哪怕他身份高贵也没有棉衣,待在屋子里又不能披着兽皮,这样有损他的形象。 没办法高顺只能经常活动活动,来使身体保持暖和,就这样一连呆了几天,终于有人来找他了。 “公子,外面有几位郎君拜访。”侍者来找高顺汇报。 高顺此时正在看书,听闻头都没抬便开口道:“告诉他们,我出去游学了,不在家。” 侍者闻言而去,来人听闻果然离开了,这时马嗣明正好走过来,不露声色地等几人离开,这才进了院子。 “公子,你为何不见那些文人,你搬出来的目的,不就是等人来找你么?” 马嗣明不解地问道,高顺闻言放下书,笑着让他坐下,从陶罐里舀出一勺茶汤,给马嗣明倒了一碗。 “马大哥来了,快坐,来尝尝我这自制的茶汤滋味如何。” 马嗣明闻言坐下,端起茶汤尝了一口,觉得十分苦涩,便不动声色地放下,开口道:“尚可。” 高顺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不会品茶,也是这时候没有炒茶,外面的茶这么煮不加佐料,滋味确实一般。 “呵呵,马大哥问我为何不见他,其实不是我不想见,而是还不到时候。” 高顺说着抿了一口茶,虽然味苦,却也有淡淡的茶香,他觉得比加佐料好喝。 “哦?” 马嗣明不解地看着高顺,高顺放下茶盏道:“自从上次画舫,建康有很多人都知道我来了,但他们却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要保持一种神秘感。” “神秘感?” “不错,马大哥可听说过高人风范,正所谓高山流水觅知音,他们随随便便来见我,我岂能随随便便就露面?” 马嗣明有些懂了,可他还是有些着急,再拖下去真要过年了,而且陈国对他们好像越来越不重视。 高顺看出了他的着急,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马大哥莫急,你来的正好,你替我去办一件事,如果办好了用不了多久,陈国一定会改变态度的!” 第35章 扬名讲学 不大的房间里,二人秘密商议了一番,马嗣明得了高顺的指示,高兴的离开了。 结果接下来几天,建康城里出现了一个传闻,说天上的星宿降临凡尘,就在这建康! 有人听到这个传闻,都不由得好奇,于是就打听是哪个星宿,得到的答案是文曲星君。 此时这个说法还没有后来那么广为人知,但人们还是知道的,文曲星君那是神仙。 几日以后,高顺忽然出门,找了一个开阔的地方,放了几盏孔明灯,结果第二天城里又有传闻出现。 “哎,我昨天好像看到文曲星君了!” “文曲星君,那可是天上的神仙,你怎么能看到!” “你还别不信,我可是亲眼看到,那神仙放出了两盏天灯,好似在和天宫联系!” 孔明灯此时还没有普及,所有人都没见过这个,而且孔明灯还有个说法,是五代时期发明的,总之人们都没见过。 这个传闻一出,高顺更加的神秘了,所有人都想见见这个文曲星君,祈求他能赐福他们。 受到魏晋影响,民间求神拜佛的风气还在,所以建康出了个神仙,还是有很多人信的。 得知了外面的情况,高顺又找了一片“闹鬼”的墓地,让随从找了一群村民去搬东西,结果就看见一身白衣的高顺在墓地里“除鬼”。 “呔!你们这些孤魂野鬼,不去阴间投胎,反而留在这凡间害人,今日本尊就灭了你们!” 说罢高顺开始舞动桃木剑,白衣在夜里十分明显,最诡异的是那些鬼火都像他扑来,却在他身前灭掉了! 看到这一幕,那些村民都吓傻了,一时间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吓得纷纷逃回村子去。 这个发现,可比文曲星君要厉害多了,夜深人静的墓地里,有人竟然对着一群鬼火舞剑,偶尔还有沙沙的声音,把自己人都吓够呛。 第二天,城里又多了一个传闻,有神仙在墓地里除鬼,当时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只见那仙人一剑一个,把所有鬼都灭了。 那村民说的有板有眼,很多人不信都不行,事实上哪有什么鬼,就是高顺在拿沙子灭磷火,乍一看还真挺吓人。 事实上高顺也是有惊无险,由于他的运动,带动空气流动,那些鬼火就飘过来,虽然不是鬼,但也容易着火。 有惊无险地演了一场戏,第二天随从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马嗣明听了也不敢相信。 “公子,难道你……” 高顺继续在屋里喝茶,笑着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解释,他觉得他需要让人敬畏。 天上的神仙,还能捉鬼,如此多的因素加在一起,让人觉得更加神秘,于是高顺决定让人暴露身份。 依旧装作偶然,也是在民间传播,所有人终于知道,这个神通广大的“神仙”,竟然是那个兰陵笑笑生,齐国的使者。 于是拜会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高顺依旧闭门谢客,可这却挡不住人们的好奇和崇拜,高顺这时传出一个消息。 “我家公子说,三日后要在庭院讲道!” 神仙要讲道,难道是要传授玄修妙法? 很多人都来了兴趣,纷纷报名想要参加,结果报名的人太多,他那个小院子根本装不下。 这时有人建议在同泰寺,高顺想了一下答应了,反正他又不在乎佛道,因为他要讲的不是佛也不是道。 同泰寺,就是后世的鸡鸣寺,始建于西晋永康元年,东晋以后此处被辟为廷尉署。 南梁大通元年,梁武帝在鸡鸣埭兴建同泰寺,曾四次“舍身”于此,并在寺院内颁布《断酒肉文》,为佛教素食肇始,使这里从此真正成为佛教胜地。 同泰寺的方丈听说高顺要来讲道,还以为他是信佛之人,笑着答应了。 三日后,高顺如约来到鸡鸣寺,只见一座九层浮屠映入眼帘,同时还有一座七层高的大佛阁。 此时寺门大开,方丈带着一干僧人出来迎接,旁边还有一些听道之人,见高顺如此年轻都有些意外。 此时的高顺,一身缁衣羊裘,黑色的外衣,内配黑羊羔皮裘,头上带着士冠。 看到他这个打扮,和尚们脸色有些尴尬,不是说来讲道的么,干嘛穿一身儒服来。 高顺看到这些人,微笑地点点头,不卑不亢的进入寺内,完全不顾他们怎么想。 同泰寺确实不小,有大殿六所,小殿堂十余所,供奉着十方金像和十方银像,整个寺院依皇家规制而建,规模宏大,金碧辉煌,无愧于“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的美誉。 来到最大的殿外,外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大略打量一下得有上百人,大多数都是来看神仙的。 看到高顺走上台阶,在上面唯一一个蒲团上坐下,所有人表情不同,大多数都有些怀疑。 看着下面的众人,高顺抬了抬手,等所有人安静下来,他这才开口:“今日本尊在此讲道,一不曰佛,二不叙道,本尊之道乃儒,修的是浩然正气!” 此言一出,很多人都是一愣,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神仙,听道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长生之法。 结果高顺讲的并不是这个,立刻有不少人兴致索然,就此打算离去,这时高顺又开口了。 “吾之道,虽然不能超脱,却也可以解惑,世人曰我为神仙,殊不知神仙也没什么好的。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一曲好了歌,很多人听出点味道,也让高顺多了点出尘的感觉,好像看透世间一切。 见大多数人都坐下了,高顺继续开口道:“古之教者,教以人伦。 今教童子,惟当以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为专务; 其栽培涵养之方,则宜诱之歌诗以发其志意,导之习礼以肃其威仪,讽之读书以开其知觉。 今人往往以歌诗、习礼为不切时务,此皆末俗庸鄙之见,乌足以知古人立教之意哉! 大抵童子之情,乐嬉游而惮拘检,如草木之始萌芽,舒畅之则条达,摧挠之则衰痿。 今教童子必使其趋向鼓舞,中心喜悦,则其进自不能已。 譬之时雨春风,沾被卉木,莫不萌动发越,自然日长月化;若冰霜剥落,则生意萧索,日就枯槁矣。 故凡诱之歌诗者,非但发其志意而已,亦所以泄其跳号呼啸于咏歌,宣其幽抑结滞于音节也; 导之习礼者,非但肃其威仪而已,亦所以周旋揖让而动荡其血脉,拜起屈伸而固束其筋骸也; 讽之读书者,非但开其知觉而已,亦所以沈潜反复而存其心,抑扬讽诵以宣其志也; 凡此皆所以顺导其志意,调理其性情,潜消其鄙吝,默化其粗顽,日使之渐于礼义而不苦其难,人于中和而不知其故,是盖吾之微意也; 若近世之训蒙稚者,日惟督以句读课仿,责其检束而不知导之以礼,求其聪明而不知养之以善,鞭挞绳缚,若待拘囚; 彼视学舍如囹狱而不肯入,视师长如寇仇而不欲见,窥避掩覆以遂其嬉游,设诈饰诡以肆其顽鄙,偷薄庸劣,日趋下流。 是盖驱之于恶而求其为善也,何可得乎!凡吾所以教,其意实在于此。 恐时俗不察,视以为迂,且吾亦将去,故特叮咛以告。 尔诸教读其务体吾意,永以为训,毋辄因时俗之言,妀废其绳墨,庶成“蒙以养正”之功矣,念之念之!” 第36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高顺做了那么多铺垫,名为讲道,时为讲学。 魏晋以后,民间私人讲学风气渐浓,加上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所以儒学依旧是主流。 今日高顺的打扮,就是学的孔子,而儒家的学派里,宋明理学是毒瘤不可取,有重量的就是阳明学派了。 提前千年提出王学,高顺心里也是没底,毕竟没有上千年的文化积累,他怕这时代的人理解不了。 阳明学派,又名姚江学派,创始人为明代大儒王守仁,因其曾筑室于故乡阳明洞中,世称阳明先生,故称该学派为阳明学派。 该学派提倡“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等学说,后分化为浙中王学、江右王学和泰州王学等七派。 阳明学派是明朝中晚期思想学术领域中的一个着名流派,其学说是明朝中晚期的主流学说之一,后传于日本,对日本及东亚都有较大影响。 明朝中叶以后,随着程朱理学日益失去控制人心的作用,王阳明的学术思想才逐步左右思想界,风靡一时。 在教育领域里,程朱学派养成的教育传统窒息了自由思想。当时的知识分子都把熟读朱熹注的“四书”和《性理大全》等书,奉为金科玉律,不敢稍有出入,否则被诬为离经叛道。 “王学”的出现,要求人们摆脱程朱学派章句语录的桎梏,“反求诸心”,追求自己智慧、道德的灵光,这在当时学术界确实起了解放思想的作用。 “王学”将封建主义的伦理道德说教臻于系统和完善,而且具有简易明白、通俗易懂的特点,更便于推行和传播,所以也深得封建统治阶级青睐。 虽然王学有些深奥,但也不是不可取,没有了理学的桎梏,也许人们更容易接受。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高顺觉得传播王学,好在他前世也是王学信徒,比较喜欢心学,所以看了一些《传习录》。 这些日子,高顺并不是不想见客,而是他一直在整理记忆,准备出了一个教案。 为了“一炮打响”,高顺做了充足的准备,把记忆里儒家的内容全部“看”了一遍,然后摘取出有质量的内容。 高顺这一开口,看热闹的人也许听不出什么,但读书人却听出了一些门道。 高顺一开始讲的是如何读书,对读书的态度,应该怎么读书,如何劝学。 这些内容比较浅显,只要读过书的人就可以听懂,高顺看了看众人,发现效果还不错,于是继续开口。 “孔子云:学而之习之,不亦说乎;吾日三省吾身:传不习乎?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有道是:学莫便乎近其人。礼乐法而不说,诗书故而不切,春秋约而不速。 方其人之习君子之说,则尊以遍矣,周于世矣。故曰:学莫便乎近其人。 学习之道,重在兴趣,唯有乐学,方可入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诗词者,小道尔,吾缘之扬名,却不屑为之,只因诗不兴邦,词不富国,曲不利民。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 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 推其致乱之由,殆始于桓、灵二帝,桓帝禁锢善类,崇信宦官。 及桓帝崩,灵帝即位,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共相辅佐,时有宦官曹节等弄权,。 魏晋更替,南北对立,北朝分割,又是三国鼎立。 时齐主式微,奸臣当道,朝政腐败,国势衰落,横征暴敛,民不聊生,有和士开之流。 而今之陈国,政治清明,国泰民安,君主宽厚大度,富于才略,朝中难免有奸邪小人作祟。 至今之周国,宇文邕智聪慧,有远识,性果决,有智谋,能断大事。 摆脱旧俗,整顿吏治,政治清明,百姓安定,国势强盛,有一统中原之野心。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有宇文纯、司马消难、达奚震之流,宇文盛、侯莫陈琼、宇文招、杨坚、薛迥、李穆之辈。 周国之心,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高顺引经据典,一边说着,一遍拍陈国的马屁,一边夸大周国的危害,同时委婉地指出陈国的隐患。 人们一开始就被他吸引,渐渐的被带了节奏,当他说陈顼如何英明时,人们会露出笑容。 当他说起朝中可能有奸臣时,有的人脸上露出赞同的神情,虽然高顺没有说是谁,但有人已经对号入座。 当高顺说起周国的危害时,一时间列举了很多人和事,人们的表情也从不屑变得凝重,丝毫没察觉高顺已经不是在讲学。 高顺一口气说了两个时辰,说的是口干舌燥,嗓子都有些哑了,坐在蒲团上也不觉得冷。 看到他的演讲效果很好,高顺这才结束了讲学:“今日到此为止,下次讲学另行通知。” 高顺说罢起身离开了同泰寺,有人起身送他,有人还沉浸在高顺说的内容中。 一次讲学,让高顺在建康城彻底扬名,那首好了歌很快流传开来,让人们觉得神仙原来也有这些烦恼。 陈叔宝在东宫得知消息后,十分后悔没去,从高顺讲的内容可以看出,他确实是博学之士。 这样的人讲学,不去听听实在太可惜了,陈叔宝于是命人去打听,下次讲学他一定要去。 陈叔宝对高顺比较尊敬,可陈顼却不这么看,当他听闻讲学的内容,一开始觉得高顺不错,确实很有才华。 听他谈论起天下大势,虽然觉得不对劲,可这都是历史,读书人基本都知道。 但当他仔细说起各国的情况,尤其是周国时,陈顼地表情变得凝重。 因为高顺说的一些人,有些他都没听过,而他听过的人,高顺全都说对了,这说明高顺不是在胡说。 一个齐国的普通宗室,虽有世子之名,其实是庶出,怎么会对周国如此了解。 陈顼正是调查了高顺的身份,才对他爱答不理,他觉得齐国欺骗了他,心里更加没有结盟的意思。 可是现在高顺表现的如此亮眼,让他都生出了爱才之心,如果高顺能留在陈国一直讲学,貌似也是不错的。 抱着这个想法,陈顼并没有阻止高顺,但他却不知道一个词语——舆论。 高顺讲学,自然不是想开宗立派,以他现在的水平,东拼西凑来两场演讲还行,真正研究学问还差的远。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借着讲学之名传播舆论,宣传周国威胁论,让百姓和氏族发出声音——民心。 现在的皇帝可能不知道,民心所向,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抵抗,尤其是那些世族,哪怕到了封建末年,也依然存在。 这就是封建王朝特有的现象,皇帝与士大夫治天下,而不是和百姓。 哪怕魏征说出了“民如水,君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言论,也没有一个皇帝真把百姓当回事。 但是民心真的不可违,就算皇帝也不行,而高顺讲学的对象又都是读书人,这时候的读书人可都是世家大族。 所以高顺只要说服了他们,就等于说服了陈国的氏族,同时也可以左右皇帝的决定! 第37章 结交陈叔宝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有些事情其实并不复杂,陈国和齐国差不多,朝廷并没有多少手段。 这个年代的官员,基本上都是世家大族,富人阶级,他们当官只是为了富贵,没有几个为天下百姓着想的。 接下来的时间,高顺三天讲一次学,而高顺的学说,从儒家出发,开始灌输治国的思想,虽然不敢说太多,但如果用心还是可以理解。 高顺大开方便之门,无论男女老幼,都可以听他讲学,从治国之道,到天下大势,从儒学到心学,高顺循序渐进传播着他的思想。 在这其中,高顺还会讲一些自然大道,其实就是科学,人们最喜欢听的反而是这些。 这一天,高顺照常在同泰寺讲学,之前他已经讲了三次了,所以已经开始习惯了,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 “夫人者,天地之心,天地万物本吾一体者也,生民之困苦荼毒,孰非疾痛之切于吾身者乎? 不知吾身之疾痛,无是非之心者也;是非之心,不虑而知,不学而能,所谓“良知”也。 良知之在人心,无间于圣愚,天下古今之所同也。 世之君子惟务致其良知,则自能公是非,同好恶,视人犹己,视国犹家,而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求天下无冶,不可得矣。 古之人所以能见善不啻若己出,见恶不啻若己人,视民之饥溺犹己之饥溺,而一夫不获。 若己推而纳诸沟中者,非故为是而以蕲天下之信己也,务致其良知求自慊而已矣。 尧、舜、三王之圣,言而民莫不信者,致其良知而言之也;行而民莫不说者,致其真知而行之也。 是以其民熙熙皞皞,杀之不怨,利之不庸,施及蛮貊,而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为其良知之同也。 呜呼!圣人之治天下,何其简且易哉!” 随着教学的展开,高顺终于提出了良知的概念,下方的听众听得云里雾里,依旧不太理解。 陈叔宝在人群中,听到此处皱了皱眉,见高顺停下休息等他们消化,于是开口问道。 “敢问先生,何为良知,还请先生说的更清楚一些。” 高顺闻言睁开眼睛,看了看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世上良知之学不明,天下之人用其私智以相比轧,是以人各有心,而偏琐僻陋之见,狡伪阴邪之术,至于不可胜说。 外假仁义之名,而内以行其自私自利之实,诡辞以阿俗,矫行以干誉。 损人之善而袭以为己长,讦人之私而窃以为己直,忿以相胜而犹谓之徇义,险以相倾而犹谓之疾恶。 妒贤忌能而犹自以为公是非,恣情纵欲而犹自以为同好恶,相陵相贼,自其一家骨肉之亲,已不能无尔我胜负之意、彼此藩篱之形。 而况于天下之大,民物之众,又何能一体而视之?则无怪于纷纷籍籍而祸乱相寻于无穷矣。” 说道这里,高顺顿了顿,看众人还是一脸迷茫,沉吟片刻开口道:“诚赖天之灵,偶有见于良知之学,以为必由此而后天下可得而治。 是以每念斯民之陷溺,则为之戚然痛心,忘其身之不肖,而思以此救之,亦不自知其量者。 天下之人见其若是,遂相与非笑而诋斥之,以为是病狂丧心之人耳。 呜呼,是奚足恤哉!吾方疾痛之切体,而暇计人之非笑乎?人固有见其父子兄弟之坠溺于深渊者,呼号匍匐,裸跣颠顿,扳悬崖壁而下拯之。 士之见者,方相与揖让谈笑于其旁,以为是弃其礼貌衣冠而呼号颠顿若此,是病狂丧心者也。 故夫揖让谈笑于溺人之旁而不知救,此惟行路之人,无亲戚骨肉之情者能之,然已谓之无恻隐之心,非人矣; 若夫在父子兄弟之爱者,则固未有不痛心疾首,狂奔尽气,匍匐而拯之,彼将陷溺之祸有不顾,而况于病狂丧心之讥乎? 而又况于蕲人信与不信乎?呜呼!今之人虽谓仆为病狂丧心之人,亦无不可矣。天下之人,皆吾之心也。 天下之人犹有病狂者矣,吾安得而非病狂乎?犹有丧心者矣,吾安得而非丧心乎?” 说完这句话,陈叔宝仿佛明白了一些,其他人也面露了然之色,刚才这段话,其实就是在举例子,说白了人要有同情心。 “昔者孔子之在当时,有议其为谄者,有讥其为佞者,有毁其未贤,诋其为不知礼,而侮之以为东家丘者,有嫉而沮之者,有恶而欲杀之者。 晨门、荷蒉之徒,皆当时之贤士,且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欤?” “鄙哉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已而已矣。” 虽子路在升堂之列,尚不能无疑于其所见,不悦于其所欲往,而且以之为迂,则当时之不信夫子者,岂特十之二三而已乎? 然而夫子汲汲遑遑,若求亡子于道路,而不暇于暖席者,宁以蕲人之知我、信我而已哉? 盖其天地万物一体之仁,疾痛迫切,虽欲已之而自有所不容已,故其言曰:“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 “欲洁其身而乱大伦。” “果哉,未之难矣!” 呜呼!此非诚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孰能以知夫子之心乎? 若其遯世无闷,乐天知命者,则固无入而不自得,道并行而不相悖也。 今日到此为止,三日以后再讲。” 高顺说完起身离开了同泰寺,结果没走多远听见一个声音:“先生请留步。” 高顺闻言回头,一看竟然是陈叔宝,陈叔宝笑着追了上来,身后跟着两个随从。 “早就听闻先生在同泰寺讲学,一直想来听听,结果一直脱不开身,今日一闻,果然名不虚传。” “外臣见过太子殿下。” 讲学时高顺不方便施礼,此时陈叔宝都追上来了,他当然不能视而不见,于是躬身施礼。 “哎,先生不必多礼,自从上次见了先生,孤十分敬仰先生的才学。 只是,孤看先生年龄好像比孤还小两岁,不知先生是怎么学的,如何积累如此学识。” 听到陈叔宝的提问,高顺沉吟片刻,开口道:“这个,不瞒殿下,外臣从小过目不忘,书看的多了,自然就都记住了。” 对于自己的年龄,高顺始终有很清楚的认知,十三四岁出这么大的风头,没有个合理的理由,一定会遭人怀疑。 而过目不忘,并不是高顺瞎说,也许是重生的缘故,他的记忆里真的好很多,一篇文章看两遍,就能记住大概,看三遍就能背下来。 而随着他看的古文越来越多,了解了其中的规矩后,记忆起来更加简单,当他习惯了古人的说话方式,背书自然更容易了。 “原来如此,先生不愧是星宿下凡。”陈叔宝羡慕地看着高顺,不由得称赞一句。 “殿下谬赞了,外臣实不敢当,外臣只是凡人一个,并不是什么星宿。” 高顺的态度十分谦虚,陈叔宝对他的印象更好了,高兴的拉着高顺的手道:“先生太谦虚了,这段时间孤又读了先生的诗,觉得先生之才世间少有。 孤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先生是否可以陪孤聊聊,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诗之道。” “这……外臣失礼了。” 高顺不动声色抽出手,然后抱拳施礼,答应了陈叔宝。 其实他早就明确了目标,这次出使的目的,没准还要落在这位太子身上。 对于陈国的大臣,高顺没法和他们走的太近,否则容易有通敌的嫌疑,说的是那些大臣。 而太子则不同,他是皇帝的儿子,未来的皇帝是他,他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国家,所以没人敢说什么。 也正是因为他是未来的皇帝,所以高顺才要结交他,因为陈叔宝和高纬一样,都是一个荒唐的帝王。 第38章 欲擒故纵 高顺跟随陈叔宝,来到秦淮河畔的一座画舫上。 虽然此时天已经很冷了,但这座画舫乃是一座建筑,所以并不受河面的影响。 进入暖阁,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几位妖娆女子迎了上来,委身施礼道:“奴婢见过公子!” 看着周围的环境,和眼前的女子们,高顺有些诧异,心说这就是早期的青楼了。 “呵呵,这些都是孤养的家妓,个个都是处子之身,先生不妨选一个来暖床。” 听到这句话,高顺忍不住咳了咳,陈叔宝这是干什么,这是要贿赂他么,为什么他这么想答应呢。 可是转念一想,高顺又不忍心,他现在本来就是客人的身份,占了人家姑娘又带不走,看着眼前几位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他也下不去手。 “不瞒殿下,外臣自打来了陈国,就一直在斋戒修玄,平日里古卷黄庭,不近女色。” 高顺忍着心动,一脸认真的说道,陈叔宝听了诧异地看向高顺,道:“听闻先生修的是浩然正气,难道先生真会逐渐之法?” 高顺闻言点头又摇头,正色道:“看文可助穷理之功,读文可发养气之功,吾之功法只是修身养性,并不是什么玄法。” 看到高顺如此表情,陈叔宝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就恢复了,拉着高顺进了一个房间。 进入之后,只见四周彩旗帷幔,金碧辉煌,好似一处宫殿,正中间一方几案,四周四个火炉把屋里烘烤的温暖如春。 二人面对面坐下,那些舞女依次入场,在丝竹管弦中缓缓起舞,看样子陈叔宝是早有准备。 “殿下,您这是……” 不是说是谈诗么,怎么突然看起歌舞了,虽然高顺并不反感,反而十分好奇,但表面上总要装装样子的。 “哎,先生莫急,你讲了一天的课,到现在还没有进食,正好孤也是一样,先陪我吃点东西再说!” 说罢挥了挥手,立刻有侍者端上酒菜,高顺一看暗暗咋舌,不愧是皇家,有些蔬菜他都弄不到。 陈国和齐国不同,陈国地处南方,一国之内四季不同,冬季齐国吃不到的蔬菜瓜果,这里都可以吃到,只不过运输起来不会太方便。 “如此外臣就却之不恭了。” 高顺起身施了一礼,此时他代表儒家一脉,又模仿了孔子的打扮,在礼数方面自然不能落下。 陈叔宝笑着说他客气,然后举杯敬高顺,高顺虽然不想喝酒,但也不想扫了太子的兴致。 此时的酒虽然没有后世的纯厚,但也没有传说的那样不堪,陈叔宝招待高顺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绍兴黄酒。 琥珀色的酒水,透明澄澈,纯洁可爱,使人赏心悦目,气味馥郁芳香,细细品尝,六味转换。 如此好酒好菜,高顺只能陪着,陈叔宝好像很高兴,更是频频举杯,好似要把高顺灌醉。 但高顺前世经常参与酒局,应对的方法很多,古人穿的衣服袖子宽大,喝酒时又要遮掩一下,这就给了他作弊的机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叔宝已经有些醉了,高顺以为他快不行了,哪知道他忽然摆手撤掉了舞女。 紧接着只见他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看,高顺就是眼前一亮,眼前的景致着实怡人。 要说在这寒冬腊月中,还有什么花存在的话,那就只有梅花无疑了,而眼前正是一片梅花。 从窗户望去,这里是画舫的后院,院子里种了几盆梅花,此时开的正好。 一股寒风吹过,陈叔宝打了个冷颤,然后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梅花,吟诵道: “春砌落芳梅,飘零上凤台。拂妆疑粉散,逐溜似萍开。映日花光动,迎风香气来。佳人早插髻,试立且裴徊。” 一首诗唱罢,陈叔宝回头看向高顺,高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沉吟片刻开口道。 “梅花不肯傍春光,自向深冬着艳阳。龙笛远吹胡地月,燕钗初试汉宫妆。 风虽强暴翻添思,雪欲侵凌更助香。应笑暂时桃李树,盗天和气作年芳。” 高顺的诗念完,陈叔宝反复品味,无论从字数还是意境,高顺明显更胜一筹。 但陈叔宝并不想就此认输,于是思索了半晌,再次开口:“杨柳春楼边,车马飞风烟。连娉乌孙伎,属客单于毡。雁声不见书,蚕丝欲断弦。欲持塞上蕊,试立将军前。” 这一次,陈叔宝的意境也上来了,他得意地看着高顺,仿佛在说:“该你了。” 高顺看见他的表情,有心就此打住,拍拍他的马屁,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可是大儒。 于是出口诵道:“早梅发高树,回映楚天碧。朔风飘夜香,繁霜滋晓白。欲为万里赠,杳杳山水隔。寒英坐销落,何用慰远客。” 见高顺这么快就又做了一首诗,陈叔宝的脸色微变,忽然有一种挫败感。 他为了这次的宴饮,特意准备了两首诗,本以为可以压高顺一头,没想到高顺如此有文采。 “先生大才,元秀佩服。” 既然比不过人家,那就承认,陈叔宝在这方面还是挺不错的,有点像南唐后主李煜。 高顺听了赶紧施礼道:“殿下谬赞了,外臣只不过会作几首诗,不过是呻吟之词。 比不上陛下忧国忧民,文韬武略,一书心中之志,外臣望尘莫及。” 虽然不是高顺说的那样,但陈叔宝依旧很高兴,转身拉着高顺回到座位上,认真的问道。 “先生之才,乃亘古罕见,不知先生可否教吾,吾愿拜先生为师!” 陈叔宝好像很认真,都不自称孤了,高顺哪敢当他的老师啊,那样他就真回不去了。 “殿下折煞外臣了,外臣曾说过,诗词只是小道,登不上大雅之堂,如果陛下想学,外臣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顺欲扬先抑,表示不在乎诗词,实际上他真不会写诗,他只不过是厚着脸皮剽窃而已。 但陈叔宝听了却很高兴,感觉好像得到了宝贝一样,立刻让人拿来纸笔,他现在就要开始学习。 虽然高顺不知道如何写诗,但上学时鉴赏之法还是学过的,反其道而行之,高顺给陈叔宝进行了一番总结。 借景抒情或情景交融,虚实相生或虚实结合,烘托,联想和想象,用典,比喻象征,夸张…… 高顺给陈叔宝讲课时,感觉自己是再讲语文课,但后世的总结绝对精炼,不是这个时代的诗人能够想出来的。 说了半个时辰,高顺有些口渴了,陈叔宝看出了他的需求,立刻叫来侍女煮茶。 “其实写诗呢,需要多读书积累,熟知韵律,再加上想象,就比如梅花。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需要并不需要多华丽,却能写出事物的真谛。” 听到这首小诗,陈叔宝眼睛都亮了,高顺一番话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以后做了不少这样的即兴诗,后世称之为打油诗。 但古人的文化氛围在哪里摆着,哪怕是打油诗也不会太俗套,但高顺对陈叔宝的影响,的确是深远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高顺一边讲学,一边给陈叔宝讲诗,但陈顼依旧没有见他的意思。 这一日,高顺和解法选和马嗣明在房里说话,陈叔宝来找他学诗,可走到门口却愣住了。 “既然陈国不欢迎我们,我们不妨转道周国,虽然我并不想和周国打交道,但也不是不可以操作的。” 听到高顺要去周国,陈叔宝吓了一跳,转身就往外走,屋里人听见动静赶紧出门。 高顺现在门口,看着陈叔宝的背景,嘴角微微上扬。 第39章 浑水摸鱼 建康城,皇宫。 “父皇,您还是渐渐齐国使臣,如果您再不见,他们就要去周国了!” 陈叔宝一脸焦急的现在陈顼面前,陈顼却不慌不忙地处理着公文,看都不看他一眼。 看到陈顼不说话,陈叔宝急得不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高顺是一个道德君子。 就好像春秋时期的孔子,虽然此时默默无闻,但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一代大儒,所以他很重视。 看完了最后一份奏章,陈叔宝已经等了两个时臣了,陈顼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你说那兰陵庶子要去周国,难道他忘记自己之前的言论了么,他就不怕被周国杀了?” “这……” 陈叔宝也是一时心切,竟然忘了高顺之前的所作所为,如今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三国都知道高顺这个人。 对于高顺,三国的态度都是不一样的。 齐国对他大多数质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居心,好端端地偏要和陈国结盟,真的有那个必要么? 而陈国对他则是防备,不知道这个少年使臣到底要干什么,之前陈国拒绝了结盟,他却不顾自身安危要挽回,这个态度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至于周国,也有点被看透心思的纠结,想要弄死高顺,又不敢明目张胆,那样就等于承认了高顺的说法。 可要是不杀他,一旦高顺促成两国结盟,对于周国的确很不利,毕竟他们自己开始打齐国的主意了。 但高顺还算比较幸运,此时的周国内部已经是风云涌动。 武成二年四月,权臣宇文护派人毒死周明帝,立十七岁的宇文邕为帝,是为周武帝。 宇文邕即位时,北周政局十分不稳,关键原因就在于宇文护垄断了北周实权。 宇文护是宇文泰的侄子,西魏时,曾任大将军、司空。 大定二年,宇文泰病重临终之前,曾郑重地对宇文护表示过,自己的诸子都年幼,而且外敌势力庞大,所以要求宇文护总揽军政,继承自己的志向。 宇文护表面许诺下来。第二年,他拥立宇文觉为帝,建立了北周政权,宇文觉秉性刚烈,特别厌恶晋公宇文护的专权。 宇文邕深知宇文护的势力已经长成,故而采取了韬光养晦的策略,即位伊始,他不敢暴露自己对宇文护的不满。 保定元年正月,宇文邕就以大冢宰、晋公宇文护为都督中外诸军事,而且在日常极力讨好宇文护。 周梁躁公侯莫陈崇随宇文邕一同到原州,夜里,他执意回到长安去,众人都认为这件事有些奇怪。 侯莫陈崇自以为聪明,便对自己周围亲近的人扬言宇文护已经被诛杀,有人把侯莫陈崇的话传了出去。 宇文邕听说后,立即召诸公于大德殿,当着众人的面责骂侯莫陈崇,侯莫陈崇惶恐谢罪。 就在这一天夜里,宇文护派兵冲进侯莫陈崇住所,迫使他自杀了,宇文邕通过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对宇文护决无二心。 不久,宇文邕又用韬晦之计表彰宇文护,诏称:“大冢宰晋国公,亲则懿昆,任当元辅,自今诏诰及百司文书,并不得称公名。” 在诏书之中不得称晋公宇文护之名,可见宇文邕对宇文护暂时“尊崇”之程度。 宇文护的母亲被北齐俘虏,母子分离三十五年,后来北齐将她放回,宇文邕对她也竭力奉承,凡是赏赐她的物件,一定是极尽奢华。 每到四时伏腊,宇文邕都是率领皇族亲戚向宇文护之母行家人之礼,被称为“觞上寿”。 用此来博得宇文护的欢心。由于宇文邕表面上的尊重、曲从,宇文护没有像对宇文觉、宇文毓那样对待他。 然而在暗中,宇文护还是时时要挟宇文邕,专横跋扈,总想取而代之。 保定四年,宇文邕在宇文护的策划下发兵攻打北齐。 十一月,柱国、蜀国公尉迟迥率大军围困洛阳,齐国公宇文宪于邙山围困齐军,晋公宇文护的军队驻扎于陕州。 十二月,权景宣攻打北齐豫州,齐刺史王士良在内外夹攻之下投降了北周。 但因为北齐武成帝高湛派高长恭与并州刺史段韶、大将军斛律光前往洛阳救援,因为惧怕北周的兵力强大,不敢前进。 段韶利用谋略打败北周军队,宇文邕与宇文护想吞并北齐的初步计划被遏制。 这次战役的失败,使得宇文护在北周的威望大大降低,为周武帝宇文邕后来的夺权创造了一定条件。 宇文邕吸取两位兄长的教训,表面上与堂兄相安无事,任其专权,暗中却在慢慢积聚力量,寻机诛护。 建德元年(572年),宇文邕决心铲除宇文护,所以此时的周国内乱倾轧中,高顺也知道一些,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明知道宇文邕掌权不是好事,可他现在还太弱小了,势力根本渗透不进周国。 而和周国的威胁比起来,陈国的太建北伐才是当务之急,而周国明知高顺的存在,却没功夫搭理他。 可周国的情况不只高顺知道,陈顼也是知道的,这也是他不看重高顺的原因,周国现在这么乱,怎么可能威胁到他们。 可是他们不会想到,就在宇文家族内乱时,周国的令一股势力却在悄悄崛起,那就是杨家! 天和三年,父亲杨忠死后,杨坚承袭随国公的爵位,周武帝聘杨坚的长女杨丽华为皇太子妃,对杨坚更加礼重。 齐王宇文宪曾对武帝说:“普六茹坚相貌非常,我每次见到他,都不觉自失,我怕他不会久居人下,要早早地除掉他。” 武帝说:“杨坚此人只可以作为一个将领。” 内史王轨突然对武帝说:“皇太子赟将来并非社稷之主,普六茹坚貌有反相。” 武帝十分不悦,说:“帝王自有天命在,旁人又能奈何!” 杨坚知道后十分畏惧,行事小心谨慎,以韬光养晦,没人会想到他会是一代开国皇帝。 隋朝虽然短命,却是史书承认的正统王朝,它结束了魏晋以后的分裂局面,再一次统一了华夏大地。 这些历史在高顺脑子里不知道过了多少遍,而他说要去周国,也不是无故放失。 武平二年马上就要过去了,陈顼如果执意要出兵,高顺决定不能便宜了陈顼。 周国现在虽然内乱,但宇文家族也是个大家族,再加上杨家的存在,高顺想去试一试。 在这个乱世,皇权并不是不可侵犯的,占据天下的其实就是那些世家,高家也是其中之一。 对于国内的情况,高顺打算慢慢整治,但再怎么整治,也不能动那些世家。 现在齐国一品以上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宗室之人,这些人虽然没有什么能力,却是可以信任的。 除了宗室以外,剩下的也都是外戚,所有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让高顺很是头疼。 合纵连横,利字当先,古人可能不懂这个,但殊途同归,高顺自然明白这些。 江南的富庶谁都知道,优越的自然环境,可以让稻谷一年两熟,绝对的好地方。 但陈国现在还有实力,没有太建北伐的消耗,周国想要灭陈也不容易。 总得来说,三国各有优势,周国占据龙兴之地可谓地利,齐国人口百姓众多可谓人和,而陈国环境优越可谓天时。 三国如果和平发展,也许最后胜利的会是南方,但陈顼和杨坚都是有野心的,现在齐国有了高顺,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此时的他只是个小人物,用他仅有的影响力做一些小事,可是历史的重大变故的起因,大多数又都是小事,所以很多人后来都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杀了那个庶子! 第40章 以退为进 武平二年,十二月初十。 使馆之外,高顺一行人整装待发,天空却下起了雪。 “先生,你们这是……”陈叔宝来找高顺,却看到他们要走,连忙上前询问。 “咳咳,外臣拜见殿下,这段时间多谢殿下照顾,外臣要回去了,马上要过年了咳咳……” 此时的高顺脸色苍白,声音沙哑,一副病重的样子,在侍卫的搀扶下才能够站立。 看见高顺这个样子,陈叔宝有些于心不忍,沉声道:“先生病的这么重,如何能受得了颠簸,越往北天气越冷,先生难道不要命了么!” “咳咳……” 高顺看着陈叔宝,惨笑一声道:“多谢殿下关心,外臣感激不尽,只是外臣离家数月,真心实意来贵国出使,却连皇帝陛下都没见到。 此时外臣恐怕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外臣又有何面目留下,还是回去请求责罚,从此不出来丢人了。” 高顺仿佛很受伤,一连咳嗽几声,当他不经意间拿下手帕时,一抹红色映入陈叔宝眼帘。 “先生!” 高顺看着手帕上的鲜血,努力咽了口唾沫道:“外臣偶感风寒,不便接待殿下,还请殿下远离外臣,免得染上疾病。” 高顺这么一说,陈叔宝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只见高顺在侍从的搀扶下上了车,陈叔宝心情复杂地看着高顺。 一行人缓缓出发,没有人阻拦他们,高顺这一次出使以失败告终,这是他没想到的。 马车内,高顺拿来水囊漱了漱口,解法选坐在对面,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公子,难道我们真的这样回去么!” 高顺吐出口里的血水,拿过手帕擦了擦嘴,把厚厚的帘子掀开一条缝,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不回去又能怎样,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陈顼根本不见咱们,咱们有力也用不出来啊!” 一阵冷风吹过,解法选打了个冷颤,叹了口气道:“哎,公子这又是何苦呢,早知道这样,当初又何必跑这一趟。” 高顺闻言皱眉,放下帘子不悦道:“你懂什么,你以为陈国对我们真的就那么客气么? 先帝夺取两淮之地后,陈国一直想要收复失地,要不是有我阿父和大将军在,齐国早就丢了两淮。 然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周国现在处于一个关键时期,我们必须趁着周国无暇顾及我们时搞定陈国。 否则,陈国和周国会相继入侵我国,到时候你觉得我们拿什么和两国抗衡?” 此时此刻,高顺也不在伪装,他本来也没有那么深的程度,两世为人也不过二十多岁。 在建康装了这么久,高顺也十分恼火,觉得他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的人物,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事实上高顺这次出使,周国也不是没有关注,一开始也的确紧张了一下,可后来就是看笑话。 至于齐国内部,此时已经是议论纷纷,朝中对高顺更是褒贬不一,准确的说没人看好他。 哪怕他在建康的名气再大,最终影响的也只是那些文人,对于那些贵族,又有几个真正看好他的呢。 高顺有心效法苏秦张仪,最终却成了个笑话,所以此时高顺也有些忍不住了,打算回去和高长恭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面对两国的入侵。 队伍出了建康城,天地间已经是一片白茫茫,高顺此时没任何兴致,一种无力感袭来。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马嗣明回头一看,只见一队三骑冲着使团奔来。 “公子,有人来了!” 高顺此时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沉声说道:“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来了几个人!” “三个。” 高顺闻言松了口气,同时心中一动,躺在马车里说道:“如果是齐国使者,就说我病的很重。” 马嗣明答应一声,等着对方靠近,三骑在队伍前方停下,其中一人高声道:“齐国使者听着,我们陛下同意与贵国结盟,这里是国书,请使者带回去!”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所有人都绝望时,陈国竟然答应了结盟,解法选听了就要下车,却被高顺拉住。 “稳住。” 嘱咐了解法选一声,解法选点点头,掀开车帘下了马车,恭敬地接过国书。 “我家公子身染重病,不方便见客,外臣是齐国副使,在此摆着陈国皇帝陛下。” 礼节性地东西,不用高顺多说,那信使递交了国书,点了点头,又看了马车一眼,转身离开。 望着远处的三骑,解法选感觉自己在做梦,直到马嗣明提醒他,他这才回到马车上。 高顺接过国书,毫不避讳地展开,结果一看上面的内容,脸色不由得一变。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陈国同意结盟不假,但条件是归还两淮之地,看样子陈顼是早有预谋,否则也不会这时候送来国书。 “公子,这……” 解法选看了也是脸色大变,这样的国书拿回去,朝廷是绝不会答应的,而高顺也会因为这事被官员攻讦,稍有不慎自身难保。 “哼,怕什么,既然他有意结盟,那就说明他还是有所顾虑,只要他肯开价,我们就有机会!” 高顺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毕竟他早就有这个心里准备,对于陈国的漫天要价,他坐地还钱就是了,没必要大惊小怪。 只是陈顼玩的这一手,确实让高顺很不爽,从头到尾都不见他,明显是没把他放眼里。 命令队伍继续出发,高顺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虽然这份国书有些烫手,但也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既然外力无法借助,那么只能从内部着手,打铁还需自身硬,弱国无外交的道理他差点忘了。 不过这次出使也不算是没有收获,接下来两国陷入了谈判阶段,可以延缓陈国出兵的时间。 高顺要利用这段时间,协助高长恭快速掌齐国的权利,并且要做出一些改革,增加齐国的实力。 打定主意,高顺不再多想,吩咐众人抓紧赶路,争取在年前都能回家过年。 出了建康后,一行人走了半日便无法前行,因为雪太大了,路上已经无法走人,使团只能扎营等雪停。 还好高顺知道冬天赶路困难,让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原地等了两天后才再次上路,但速度却无法太快。 就这样走了三天,一行人终于进入了齐国境内,看见前方接应的边将,所有人悬着的心才放下。 进入海陵郡地界,当地太守在城门口迎接高顺,虽然高顺出使并不顺利,可他毕竟是高长恭的儿子。 如今的高长恭,刚刚被封为太尉,总领齐国全国兵马,同时又令录尚书事,手里有宰相的权利。 而其他人,虽然也是地位显赫,但手里的权利明显不如高长恭,其中最主要的是兵权,这一点毋庸置疑。 “下官陈文拜见公子。” 海陵郡太守陈文见到高顺十分热情,别看他是一州长官,从三品的封疆大吏,可和王公贵族比起来,还差的远。 “有劳陈太守了,大冷的天还要迎接下官。” “哎,公子说的哪里话,你可是齐国的使者,是代表朝廷出使的,陈某怎么敢慢待公子!” 陈文说着请高顺进城,伸手不打笑脸人,高顺现在也需要了解一下齐国的地方官员,所以就跟着陈文去了太守府。 进了城以后,很快高顺就看到了一处高大的宅院,和普通的民宅有明显的区别,一看就是太守府。 一行人到了门口,高顺从马车上下来,陈文早就站在门口,恭请高顺进门,而高顺却看到旁边的乞丐,忍不住皱了皱眉。 第41章 借计回国 高顺路过海陵郡,被太守陈文迎接,却在太守府的大门驻足,原因是路边的一个乞丐。 陈文见高顺皱眉,立刻示意家奴,家奴心领神会,立刻上前道:“去去去,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家奴狗仗人势,对乞丐连打带踢,毫不客气,那乞丐吓得连滚带爬,心说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高顺见家奴如此跋扈,心中顿时觉得十分可悲,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就是一个悲剧的时代。 “且慢,不要为难他,给他些吃食,让他离开。” 高顺没有发火,因为他知道发火也没用,乞丐能在太守府附近停留,说明官员对他们的漠视。 北齐在华夏历史上以政治极端黑暗着称。 鲜卑勋贵凶残腐败,搞得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都十分尖锐。当时,战争频繁,社会矛盾复杂。 特别是后期统治者,自皇帝至各级官吏,多昏庸残暴,狗马鹰亦得加封官号,赋敛日重,徭役日繁,造成人力竭尽,府库空虚。 如今的太守,虽然对高顺十分尊敬,可对百姓却丝毫不在意,甚至以为高顺是看那乞丐碍眼。 听到高顺所说,那家奴愣了一下看向陈文,陈文立刻反应过来,让家奴去取吃的。 寒冬腊月,外面北风呼啸,那乞丐却穿着单衣,恐怕就算吃了顿饱饭也活不下去。 高顺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于是开口问道:“陈太守,这样的流民城里有多少?” “这……回公子,下官没数过。” “没数过?我看是数不过来!你身为一郡太守,却眼睁睁看着治下子民挨饿受冻,你这个太守是怎么当的!” 高顺的声音很冷,仿佛一股寒风刮过,陈文脸色变了变,心中升起一丝不悦。 “公子,今年海陵郡收成不好,朝廷又没有接济,饿死些人在所难免,公子又何必关心这些小事呢!” 陈文这话显然是不同意高顺的说法,高顺抬头看着陈文,只见他也看着自己,二人就这样对视,陈文竟然毫不畏惧。 “好好好,好一个在所难免,本公子记住了!” 说罢高顺一摆手,也不进太守府了,转身上了马车,吩咐使团出发,不接受陈文的接待。 使团众人都有些不愿,可却不敢违背高顺的命令,只能离开太守府,向北门行去。 “哼,庶子尔,安敢欺我!” 陈文冷哼一声,也不理会高顺,转身进了府邸,直接关上大门,并不觉得高顺有威胁。 而高顺在马车上,看到城里又不少流民,越到城门口越多,他甚至看到有人插标卖首,鬻儿卖女。 齐国的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困难,他出来时是秋天,尚且有粮食可吃,但现在是冬天,百姓的粮食明显不够。 按理说像这种边关州郡,不应该缺粮食才对,因为这里大多数都是军户,平时是百姓,战时都会变成军队。 但也正是因为他们是军户,所以才会受到剥削,美其名曰吞备军粮,可真打仗时却不一定拿得出来。 在海陵郡补充一下给养,高顺决定继续赶路,这一路他一直思索治国之法,可谓是千头万绪。 回顾华夏历史,封建王朝始终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土地兼并。 这个问题困扰华夏几千年,无论怎么改朝换代,最终都因为这个问题而亡国。 其实百姓起义造反的原因,大多数都是吃不上饭,而百姓之所以吃不上饭,除了少数天灾因素外,主要的还是人祸。 每个朝代建国之初,都有有大量的勋贵产生,这些勋贵拥有大量的土地还不用纳税,占用了大部分的粮食份额。 随着历史的发展,唐朝之所以能成为世界第一,那是因为国家人口不够多,社会矛盾不够名字。 可即便如此,在晚唐时期,国家还是不可避免的分裂,安史之乱之后农民起义军越平越多。 连年干旱,外忧内患,中央力量越来越弱,各路军阀割据土地,开始了藩镇割据,大唐被四分五裂。 最后朱温灭了唐哀帝定都洛阳改国号为梁,开启了五代十国,一个混乱的年代。 等到了宋超,华夏仿佛看到了曙光,商业的崛起使朝廷富裕,可以养得起几十万的军队,可也拖垮了国家。 随着内忧外患越来越多,宋朝也难逃灭亡的命运,被北方鞑靼趁虚而入,建立了元朝。 少数民族的统治,建立在武力的基础上,贵族阶级的残暴比此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注定短命。 等明朝开始,华夏的各方面文化已经成熟,而土地兼并也愈发的明显,再加上明太祖朱元璋的锁国政策,重农抑商,让华夏大地不断的内耗。 清朝吸取前人的经验,凭借完备的统治制度,窃取江山两百余年,每个朝代的问题它都有,却因为百姓的观念根深蒂固,而持续下来。 闭关锁国,故步自封,狂傲自大,不思进取,使中华民族落后于世界,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而开启这条路的根源,也许就在朝廷的制度上,虽然治国的政策一直在进步,可始终没有达到完美。 从藩镇到州郡,从州郡到郡县,从郡县到道府,从道府到府县,又从府县到省县…… 地方划分越来越完善,可治理手段却进步不大,帝王的存在有利有弊,一旦皇帝昏庸无能,帝国也面临风雨凄凄。 而选拔人才的制度,也存在的很大问题,科举制度看似公平,看似给寒门弟子一个机会,但科举的内容,却也限制了社会的发展。 儒家学说,虽然可以用来治国,却不适合发展,那些读书人通过科举,只能去当官。 随着科举制度的逐渐完善,框架和束缚也愈发的明显,读书人除了当官什么都干不了,然而他们读的书也不一定适合当官。 所以高顺想到过科举,又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办法,他来自后世,如果还像隋唐一样推出科举,必定会走历史的老路。 而在军事方面,齐国现在的军户制度,就是府兵制的雏形,唐朝的强大来自藩镇,但唐朝的灭亡也与藩镇脱不了干系。 所以高顺不想要藩镇,他要又一支强大的军队,但养军队需要钱,前提是国家的财政可以支持。 这样一来,就必须发展商业,与此同时农业也很重要,如果没有粮食有再多钱也没用。 而粮食就涉及到土地,而大多数的土地又掌握在世家大族手里,再加上民族并不单一,所以齐国的情况可以说是盘根错节。 当然,最大的世家就是高家,基本上没得宗室都有封地,宗室们是土地的主人,高顺想收回并不容易。 剩下的大臣们,大多也与宗室有联系,高顺要动他们的蛋糕,势必会受到很大的阻力。 从白天想到晚上,高顺觉得头都疼了,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发现使团在一个村落停下。 高顺从马车上下来,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吸了一口寒冷却清新的空气,让头脑变得清明一些。 “公子,你怎么下来了。” 马嗣明走到近前,递给高顺一碗汤和两个饼子,高顺接过晚饭笑道:“下来活动活动。” 马嗣明闻言看着高顺欲言又止,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高顺的忧国忧民绝不是装的。 高顺喝了一肉汤,咬了一口饼子,嚼了两下咽下去道:“想说什么就说,何必吞吞吐吐的。” 马嗣明闻言身子一阵,望着眼前的篝火道:“公子这次回去,可是想做一番事业?” “哦?将军此话怎讲?” 马嗣明却不回答,只是微微摇头,眼里的火焰在跳动。 第43章 是战是和 第二天早朝,高长恭来到朝堂,一路之上官员们的目光就带着异样,高长恭却不受影响。 太监宣布皇帝上朝,只见高纬无精打采地坐在龙椅上,可见昨晚又是一夜笙歌,勤耕不辍。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致就是这个说辞,官员们目光则看向了高长恭,但高长恭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 “陛下,臣有本奏,兰陵王世子出使陈国,如今已经返回,却没有递交国书,不知是何用意。” 赵彦深见高长恭不说话,直接站了出来,高纬闻言看向高长恭,一脸的不耐烦。 高长恭见有人提起,于是站出来道:“启奏陛下,陈国的国书,臣已经带来了,只是事关重大,还需陛下亲自定夺。” 说着高长恭从袖子里取出陈国的国书,高纬见了让太监拿上来,高纬打开看了看,顿时脸色一变。 “岂有此理,陈国竟然要朕割地,这怎么可能答应!” 高维虽然昏庸,可此时的他还很自大,还有点皇帝的觉悟,知道国家领土不可分割。 然而他这么一说,大臣们顿时议论起来,看高长恭的眼神更加怪异,仿佛他做了什么一样。 “陛下,既然是结盟,两国自然是要商谈,陈国虽然提出要求,但我国过未必要答应他。 两淮之地是我们凭本事抢来的,是不可能还给他们的,如果他们不愿意结盟,那就不用谈了!” 高长恭的态度,出乎了所有人的,别人还以为他会促成结盟,没想到他的态度这么强硬。 “嗯,皇兄所言有理,有皇兄在,朕到不用担心陈国来犯,只是既然两国已经决定结盟,这国书还是要回的,至于怎么回,你能商量。” 高长恭对他的重视,让高纬很受用,高顺昨天刚刚到家,今天高长恭就把国书交给他,说明高长恭还是尊敬他的。 皇帝让大家商量着来,就说明他不想管这件事,见没有其他的奏章,高纬就宣布退朝。 皇帝回去玩乐去了,但大臣们还要办公,主要的大臣齐聚尚书台,商量对陈国的回复。 “诸位,陈国同意与我国结盟,却要我国归还两淮之地,这件事诸位怎么看。” 高长恭作为这件事的牵头之人,主要责任在他,其他人对这件事根本不在意,尤其是那些宗室。 “皇兄,两淮之地肯定是不能给陈国的,至于结盟,臣弟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太师高润第一个发表意见,太宰高湝在一旁点头,这两个当朝一品大员,一个十九岁,一个二十四岁。 而吏部尚书高元海,见几位兄弟都这么说了,看了高孝珩一眼,二人也是点点头。 宗室们都觉得结盟没用,外臣们还能说什么,高长恭面无表情地扫视众人一眼,目光停在了魏收身上。 “老先生,你觉得呢!” 魏收此时是朝廷的尚书右仆射,也是朝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大臣,这两年一直请求致士,但朝廷却没放他走。 “依老臣看来,其实结盟也不是不可以,最起码可以避免两国直接发生战争,以减轻朝廷和百姓的负担。 之前陈国派来使臣,却因为和士开等人从中作梗,让我们错过了这次机会。 现在陈国虽然提出要求,却也说明他们是想结盟的,只是恼怒我国之前的拒绝。 所以我们只需耐心和其周旋,就算是不结盟,也不能商了两国的和气,否则容易引起战事。” 到底还是大儒,看事情比较周全,一旁的左仆射唐邕点头表示赞同,尚书令徐之才也微微颔首。 和那些年轻的大臣比,这些老臣明显有见识多了,如今朝中大佬除了斛律光不在外,只剩下赵彦深和琅琊王高俨没发表意见了。 “赵司空,你怎么看呢?” 现在大臣们分为两方,一方觉得不必理会陈国,国书也不用搭理,结盟也没用。 另一方觉得要谨慎对待,小心处理,国书要回,条件要谈,总之避节外生枝。 赵彦深见高长恭问他,还以为他是站在宗室那边,觉得他发现事不可为,已经改变了主意。 这样一来,双方都剩下四人,只剩下高长恭和高俨,两个人的决定,决定这件事的处理结果。 “琅琊王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高俨今年只有十四岁,却是皇帝的亲弟弟,但是因为和士开与胡太后的缘故,他在朝中并不受皇帝待见。 经历了这么多,高俨已经收敛了许多,尤其是冯子琮等人死后,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渺小。 “一切凭皇兄做主。” 高俨听高长恭的,这让所有人都是一愣,这个小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事实上高俨变没变不知道,但他确实不敢张扬了,高纬本来就看他不顺眼,如今又没了胡太后的庇护,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要了他的命。 所以高俨听了亲信的建议,决定韬光养晦,寻找时机崛起,高纬的昏庸无能是有目共睹的,他们二人一奶同胞,一个逍遥自在我行我素,一个却朝不保夕战战兢兢。 所以高俨收起光芒,伺机而动,而在此之前,他要拉拢一些人,手握兵权的高长恭就是一个。 “哦?殿下竟然让我说,要本王看……” 说着高长恭看了一圈众人,此时他的意见很关键,但也很不好选择,如果他同意外臣的说法,很可能引起宗室的不满。 “这次出使,是本王一力促成,本王自然不会放弃,但两淮之地,本王也不会给陈国!” 高长恭说完,所有人都有些不解,陈国的态度很明显,不还领地是不会结盟的,高长恭都不得罪是不可能的。 “诸位可知道,这次丰儿出使,还打探到一个消息,陈帝陈顼已经有意北伐,届时他一定会找一个理由,所以这次如果我们如果不出使陈国,陈国也一定会发动战争!” 也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高顺知道历史,让高长恭就这么说,逼着他们做出决定。 你们可以不同意结盟,那就做好战争的准备,两国打仗可不是过家家,各方面都要调动。 就算你们同意结盟,但也不能割地求和,必须按照他的想法,从长计议拖住陈国。 一时间尚书台内一片寂静,宗室们想反对也没有说出来,他们可没什么野心,只想着保住自己的身份地位,开战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事情议论到这里,已经没什么悬念了,几个宗室找借口离开,把难题交给了外臣。 而外臣们也没说什么,因为他们都习惯了,这些宗室虽然身居高位,却不干什么正事,无论是朝内朝外,都是贪图享乐的主。 唯一的异类便是高长恭,原本他只是齐国的大将军,现在却有了宰相的意思,出将入相不过如此,大臣们也觉得很欣慰。 “殿下,既然王爷们都走了,我们就商议一下怎么回复陈国,只是有一点老臣还要问一句,世子带回来消息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面对唐邕的质疑,高长恭只能坚持到底,犹豫片刻他开口道:“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会引起恐慌。” 徐之才闻言点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只能做两手准备,以免被陈国打个措手不及。” 接下来几人商量了相关事宜,高长恭在不得罪宗室的情况下,逐渐说服了几位大臣。 凭借他之前的战功威望,几位外臣也都支持他,这几人都是前朝老臣,能得到他们的支持,绝对是一个好的开始。 第44章 无毒不丈夫(一) 经过一番措辞,大臣们拟出了给陈国的国书,高长恭拿去给高纬看,高纬并不是太关注。 高长恭这边忙自己的事,再说高顺回到家里,先是询问了冯小怜的情况,确定和她说的一样,这才稍稍安心。 由于他的出现,历史已经发生改变,没有了陆令萱等人从中作梗,斛皇后和胡氏昭仪地位依旧稳固。 穆邪利虽然生了皇子,但斛律光还好好的,而历史上的胡皇后,现在还是昭仪,穆黄花还只是弘德夫人。 冯小怜离开了穆黄花,又被高长恭宫里接出来,自然不可能成为高纬的妃子,日后明显要跟着高顺了。 “奴婢出宫时,皇宫已经有了身孕,再过几月就要生了,胡昭仪和穆夫人依旧,没什么异样。” 虽然不明白高顺为何老打听后宫,但冯小怜此时的心思都在高顺身上,始终等待那一刻的到来,也就没想太多。 但高顺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不理会她的目光,自言自语道:“胡太后被贬,斛皇后怀有身孕……” 突然间他灵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直接站起身对外面吩咐道:“备马,我要去王府!” 高顺说走就走,也不和家人说理由,李虎随着高顺去了王府,高长恭那边还没有下朝。 一直等到下午,高长恭才回到王府,听闻高顺一直在等他,也没歇息直接去了书房。 “孩儿拜见阿父,国书的事,应该没问题了?” 高长恭点点头,昨晚父子二人聊了许久,他又一早就去上朝,此时显得有些疲惫,也就没有说话。 “陈国那边我们已经尽力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现在宫里的情况不知阿父了解多少,孩儿听闻斛皇后怀孕,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哦?” 听到机会二字,高长恭来了兴趣,高顺走到门口,毫不客气地对侍卫吩咐:“都盯好了,谁来都不允许靠近!” 侍卫应声称是,然后高顺关门走到高长恭近前,小声说道:“这次斛皇后怀孕,对咱们是个机会。 我们现在不知道肚子里是男孩女孩,但是斛皇后一定一希望是男孩,所以接下来我们要盯着后宫了。” “此话何意?” 高长恭还是有些不明白,高顺则继续解释道:“如果皇后生的男孩,自然是皆大欢喜,我们也不需要做什么。 如果她生的女孩,估计皇后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很有可能会欺瞒天下,谎称是男孩儿。” 高顺从历史上看到这一点,却不能和高长恭明说,他只是做出假设,历史上是高纬想取悦斛律光,假装说生了个男孩,为此大赦天下。 而在高顺这里,则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他要来一次偷梁换柱,把那个女孩换成男孩,目的是逼斛律光就范! “你是说,我们准备两个婴儿,一个送到宫里,另一个送给斛律光,让高纬以为生了个儿子,让斛律光以为生的是女儿,却被斛皇宫调换了!” 高长恭眯着眼睛,对这个计划十分心动,这个计划虽然有些大胆,可一旦成功了,他就有了斛律光的把柄。 “不错,阿父如果想拉拢斛律光,光靠嘴皮子是没用的,唯一之计只有控制他,让他投鼠忌器!” 高顺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邪气,高长恭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发现他好像又变了一些。 虽然他心中有些不忍,可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高氏宗族掌控齐国,他想谋划必须得到一定的支持。 那些宗室不好说服,那就只能对外臣下手,有些外臣可以以德服人,但有些却不行。 就像斛律光,他是最关键的一个人,他的女儿是皇后,他不可能背叛皇帝,高顺还不想杀他,所以只能控制他。 “阿父不要担心,咱们又不为难那孩子,只是让他暂时离开,等阿父大势一成,在恢复他的身份就行了。” 高长恭闻言点点头,沉吟片刻道:“也只能这样了,孩子你去找,宫里我去安排。” “是。” 父子二人商议完,外面天已经黑了,高长恭提议让高顺不要回去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把赵氏接过来一起过年。 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了个年,结果没过多久,朝廷就传出皇子诞生的消息,高纬又多了个儿子,高兴地大赦天下。 但大将军府上,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太监抱着一个孩子,见到了斛律光,对斛律光道:“大将军,这是皇后的女儿,我家主人让我交给您。” 斛律光闻言大吃一惊,连忙屏退闲杂人等,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大将军,皇后娘娘生了个女儿,但为了讨陛下喜欢,所以找了个孩子换了。 本来这个孩子是要死的,但我家主人心善,让奴带来给大将军,这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女儿,您可要好生抚养啊!” 斛律光虽然是武将,此时也听出了关键,继续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那太监见斛律光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有些战战兢兢,强忍心中恐惧说道:“我家主人说了,这件事没有他人知道,大将军尽管放心。 时机到了以后,他自然会联系将军,只是眼前还要将军决断,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 如果将军要了,自然是万事大吉,如果将军不要,我家主人也会告诉陛下……” 太监虽然声音不大,但意思表达的很明白,威胁之意很明显,无论他要不要都是欺君之罪。 斛律光闻言沉默良久,真想杀了眼前这个阉人,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孩子,一时间竟然有些于心不忍。 “孩子留下,你走,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我会把他找出来的!” 现在敌暗我明,斛律光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埋怨自己的女儿,胆子怎么这么大。 然而他哪里知道,斛皇宫那里也是被迫的,当她知道结果以后,孩子已经送出皇宫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不等她做出决定,看见生的是儿子,高纬是真的高兴,这让斛皇宫内心又缓和一些。 王府之中,高顺在书房自言自语道:“如果不是斛律光还不能死,完全可以导演一场狸猫换太子了。” 高顺如是想着,这时高长恭回来了,进屋后对高顺点点头,高顺知道事情成了,这才松了口气。 “对了,那个太监呢?” “放了。” “放了?” 高顺皱了皱眉,自己这个便宜老爹,还是有点太妇人之仁。 “阿父就算不忍心杀他,也不能放他走,他虽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却也容易暴露,孩儿觉得还是让他消失为好。” 高顺建议高长恭杀人灭口,高长恭感觉很不妥,他在战场上从来不会无故杀害自己的战友,可这里不是战场,却比战场更残酷。 “好,我会派人看着他的,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斛律光的把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见高长恭岔开话题,高顺也不再纠结一个太监,沉吟片刻开口道:“孩儿以为,我们要帮一帮胡太后。” “嗯?” 高长恭眉毛一挑,他两次知道胡太后的事,此时心里十分鄙夷这个女人,又怎么会帮她。 高顺知道他的想法,可还是耐心解释道:“胡太后虽然犯了错,却毕竟是皇帝的生母,是身份最高的人。 阿父如果想要取而代之,就必须要名正言顺,其实想杀死高纬容易,稳定朝局却难,而这其中的关键就是胡太后。” 高顺这么一解释,高长恭也明白了,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于是问道:“就算高纬死了,还有琅耶王高俨,就算有胡太后,也不会轮到本王?” 高顺闻言微微一笑:“那就让他们兄弟相残!” 第46章 无毒不丈夫(三) “小弟见过义兄,义兄近来可好。” 高顺府上,兄弟二人在暖阁之中落座,碳炉上煮着酒,上面还飘着几颗梅子。 “还是老样子,倒是你没什么变化。” 赵五本在军中半年多,少了几分阴郁,多了几分彪悍,彻底摆脱了杀手的感觉,却没忘了杀手本能。 “呵呵,这次辛苦义兄了,实在是别人去做我也不放心,阿父这次做的事,事关你我兄弟的前途命运,所以不得不慎重。” 高顺说着给赵五本盛了碗酒,赵五本端起碗尝了一口,有些惊讶,又喝了一口。 高温掩盖了酒的辛辣,再加上青梅的酸甜,煮出来的酒十分柔顺甘甜。 “接下来就看那个冯永洛了,不过之前的一些准备工作,还要劳烦义兄。 当初杀冯子琮等人时留下的线索,现在可以出现了,但是要把握好时机,不能早也不能晚。” 高顺说着端起酒翁,酒煮的时间太长酒精就都挥发了,喝起来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赵五本点了点头,捏起两粒盐豆放入嘴里,仔细咀嚼品尝,脸上浮现放松的表情。 这半年来他在军中,整日里和那些军官打交道,以他不爱说话的性格,着实有些为难他。 但这是高长恭交代下来的,他也知道他的作用,所以尽量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和刘桃枝等统领打得火热。 当初刺杀冯子琮等人是赵五本安排的,当时就留下一些尾巴,把矛头指向高俨。 只不过高俨当时有斛律光等人维护,胡太后当时还没暴露,再加上赵彦深不想掺和皇帝家事,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这次不一样,高顺谋划的是高纬,最好的枪就是高俨,当初高顺本想留下奸臣清君侧,结果朝中奸臣都死的差不多了。 如今高长恭把持朝政,他就必须改变计策,结果老天都在帮他,胡太后这个女人太极品了。 “宫里的人要安排好,千万不能留下尾巴,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事成之后要……” 高顺说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赵五本再次点头,二人已经不是第一次配合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看高俨的表演了,告诉咱们的人,万不可轻举妄动。” “好。”兄弟二人商议一番,赵五本就离开了。 再说冯永洛离开酒肆,回到王府辗转难眠,赵五本的话让他既兴奋又忐忑。 有人要帮助高俨篡位,这件事一旦成了,那可是从龙之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可一旦事情败露,那可要掉脑袋的,高纬手段残忍,不会饶了高俨和他的手下,唯一让他担心的,是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天一早,冯永洛找到了高俨,说了昨天发生的事,高俨闻言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这等大事,一定要弄清对方底细,否则很容易掉进陷阱,你去查查对方是什么人!” “是!” 听高俨这么说,冯永洛知道他的主人心动了,借着天下大赦解救太后,同时也讨好太后。 如果这时高纬死了,只要有太后在,那么皇位一定是他的! 只是又一次出现的神秘人物,让高俨心中有些不踏实,为了以防万一,他不敢轻举妄动。 冯永洛得到命令,开始调查幕后之人,结果还真让他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你是说,幕后之人很有可能是司空?” 冯永洛点点头,道:“属下四处打听,发现那人那日去了司空府,有人亲眼看见他进去,而且还没走正门。” 高俨闻言有些激动,如果真是赵彦深,那样也就解释的通了,对于这位大臣,高俨还是很尊敬的。 “继续联系,一定要确定身份,对方如果真可以帮本王,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他的!” “是!” 接下来的几天,赵五本都没有出现,直到有一日赵彦深上朝,赵五本混入侍卫之中,假装保护赵彦深,恰好被冯永洛看见。 对于府上的侍卫,赵彦深不是不了解,只不过其中有一些是宫里派来的,所以他也做不到完全熟悉。 冯永洛认出了赵五本的背影,终于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立刻去禀报高俨,高俨听闻精神一振。 “好,果真如此,大事可成!” 打定了主意,高俨再次上书请求赦免太后,上次的奏书高俨没有回复,这次他干脆在早朝上提出此事。 听到高俨的奏闻,高维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高俨说的依旧委婉,可话里的意思就是他不孝顺。 “陛下,皇子出生,天下大赦,太后虽然有错,但并不是十恶不赦。 而且太后乃是先帝之妻,理应尊敬,偶有过错,兴小惩大诫,过犹不及。” 高俨从罪行出发,又提及身份,又谈到了孝道,有些大臣真的点头表示赞同,其中就有赵彦深。 但对于高维来说,胡太后就是皇家的耻辱,让他颜面尽失,要不是她的身份,他早就将她赐死。 如今高俨占据大义,他还真不能说什么,他真想杀了高俨,可这样一来就坐实了他不孝的名声。 这是皇帝的家事,大臣们不敢乱说,一个个都缄口不言,高俨心中也有些忐忑。 高纬愤怒地看着高俨,心中已经起了杀机,这个弟弟从小就和他作对,他已经饶了他一次了,没想到他还敢出头。 “好啊,很好,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你就去北宫照料母后!” 此言一出,高俨脸色变了,让他去北宫,不就是要软禁他么,这样他就更没自由了,而且随时可能被杀害。 关键时刻,高俨开始寻找救命稻草,眼睛扫视众大臣,最后落在赵彦深身上。 赵彦深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不知道他为何选中自己,可他又不忍心见死不救,于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陛下,成年皇子入住后宫不合礼法,还请陛下三思。” 赵彦深不敢多说,只想提醒皇帝一句,但高纬感觉他这个弟弟不老实,还是控制起来比较放心。 “这是朕的家事,司空难道想要过问么?” 一句话,就让赵彦深无话可说,这个时代的大臣,可没有宋明时的气节。 见赵彦深为他说话,高俨心里还是感激的,但高纬实在太过强势,他也只能尽力。 见没有反对,高俨就被带到了北宫,胡太后见小儿子也被关进来了,顿时如遭雷击。 “俨儿,你怎么也来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高俨有段时间没见到母亲了,如今见到也有些动情,道:“孩儿知道,母后受苦了,孩儿来陪你了。” 毕竟是母子,天底下最亲近的人,母子二人哭成一团,看的旁边的太监宫女都忍不住落泪。 高俨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见他,他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他觉得这就是高纬的阴谋,目的是把他控制起来。 高俨救母不成反遭困顿,高顺得知后有些哭笑不得,这个高纬比他还要心黑啊,这是要弑母杀弟的节奏的。 好在宫里的事情已经安排好,既然高俨已经到位,那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高纬退朝以后,总觉得高俨这次有些反常,于是就派人去调查高俨,看看他最近都做了什么。 结果这一查不要紧,竟然让他发现了一个秘密,祖珽、冯子琮的死貌似都是高俨所为! 看到这个结果,高纬脸上浮现冷笑,之前要杀高俨没理由,但现在有了,高俨为了洗脱嫌疑,竟然连姑父都不放过。 高顺的一些安排,其实并不是那么缜密,只是高纬先入为主,打心底想除掉这个弟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高俨有重大嫌疑,他就更不能放过这次机会了! 第47章 无毒不丈夫(四) 高俨被软禁的事不胫而走,朝野上下一片震动。 高长恭联合宗室们为高俨求情,外臣们不敢管,朝堂上不好说,但私下里还是要说说的。 看到这么多宗室为高俨求情,高纬差一点妒火中烧,在宫里大发雷霆。 “岂有此理,朕才是皇帝,你们一个个都替他说话,这是要造反么!” 见到皇帝如此愤怒,有的宗室就开始打退堂鼓,但高长恭跪在那里并不说话,而是等高纬把愤怒发泄出来。 过了半晌,高纬有些骂累了,看着跪了一地的宗室,心里生出一阵快意,这里面还有他两个叔叔。 看到高纬这个表情,高润和高湝心中生出一丝厌恶,对自己的亲兄弟都能如此狠心,何况他们这些亲戚呢。 “陛下息怒,臣以为琅耶王并无过错,冒然惩罚,有损陛下威名,还请陛下三思。” 高长恭一脸坦然地请求,表面上是替高纬着想,实际上却是为高俨求情。 而高纬好像确实骂累了,此时也平静下来,听到高长恭所说,冷笑一声。 “并无过错?你们可知道,他都干了什么好事!”说着高纬把一份奏章扔在地上,怒道:“你们自己看!” 高长恭闻言捡起奏章,并没有自己翻看,转身交给了一旁的高湝,毕竟是长辈。 高湝接过奏章翻开一看,脸色顿时一变,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些可都是真的!” 高纬闻言冷哼一声:“朕早就怀疑他,但念手足之情,并不想责难于他。 他擅杀大臣本就是重罪,而且还不是一次,太后乃是后宫之主,国之表率,岂能如此轻率。 他这次为太后求情,分明是想借太后的权势与朕作对,真不杀他已是天大的恩德,你们还敢为他求情!” 高纬说话间,宗室们自己都看到了奏章上的内容,没想到这个小皇子如此胆大包天,接连杀了五位大臣。 高长恭和众人一样,脸上都是惊讶的表情,然而看向一旁的太监时,只见那太监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看到哑口无言的宗室们,高纬心情大好,继续说道:“朕早就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却一直没杀他,如今他想联合太后对付朕,你们觉得朕该怎么办?” “这……” 宗室们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纷纷看向高长恭,高长恭此时表情也有些复杂,好半天才开口。 “臣以为,还是不能杀。” 高长恭这句话,可以说顶着很大的压力,高纬听了很不满意,冷声问道:“为何?” 高长恭赶紧叩首道:“陛下,太后有错,却是您的生母,琅耶王有错,还是您的兄弟。 世间最亲近的关系就是血缘至亲,陛下如果心中不快,可以囚禁他们,将他们贬为庶人,却不能杀他们。 否则陛下百年之后,您的子孙也会效法您,陛下总不想自己的后代兄弟相残!” 高长恭这番话说的很动情,说着已然是涕泪横流,而高纬听到自己的后代,心也确实软了下来。 别看高纬年纪不大,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太多的他想不到,但两个儿子谁继承皇位,另一个的确很难安排。 他现在有点理解先帝的感受了,但也仅仅是一点点,毕竟他还年轻,两个孩子还小。 “都起来,皇兄的意思我明白,今日你们来,无非是想劝朕饶了他们母子,既然如此,那就一切照旧。” “皇上英明!” 高长恭带头说了一句,这是高顺教他的,事实上高顺教了他很多恭维的话,一开始他还有些不自在,但渐渐的他也习惯了拍马屁。 正是这些马屁,让高纬始终很受用,高长恭的伪装天赋不用多说,高纬根本看不穿他的表演。 “哈哈哈,如果各位宗族都和朕一心,大齐何愁不强盛!” 转眼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祥和,而这其中的关键人物就是高长恭,宗室们都记住了他。 高纬说一切照旧,却没有放了高俨,而高长恭则接机亲近宗室,让所有宗室都知道了他的仁义。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时还没有这句话,但高顺却和高长恭说过,高长恭也是深以为然。 经历了这次事件,高长恭已经获得宗室的认可。 武平三年,二月。 初七,朝廷任命卫菩萨为太尉。 初九,任命并省吏部尚书高元海为尚书左仆射。 十八日,北齐任命尚书左仆射唐邕为尚书令,侍中祖为左仆射。 三月初一,日有食之。 日食的出现,在古代可是大事,当天空暗淡之时,很多人都慌忙祷告,祈求平安。 皇宫里,高纬和往常一样辛勤耕耘,天突然黑了不但没让他恐慌,反而让他更加兴奋。 就在他一泻千里之时,高纬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趴在宫女身上,把那个宫女吓了一跳。 “陛下,陛下?” 宫女发现高纬不动弹,于是轻轻推了他一下,可高纬依旧不动,于是小心试探了一下。 “啊——” 一声尖叫,惊动了后宫,当太医赶过来时,高纬已经断了气,没有抢救的可能。 皇帝的突然猝死,让所有人都慌了神,有人立刻去寻找大臣们,恰好高长恭也在宫里。 当所有人赶到寝宫,只见斛皇宫、胡昭仪、穆夫人趴在高纬的尸体上哭泣。 那个被宠幸的宫女已经吓傻了,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臣们面色凝重,因为高纬死的太突然,没立太子,没留遗诏。 外臣们赶紧商议,如果稳定局势,高纬虽然留下两个皇子,可年龄都太小了,根本无法继位。 而先帝的子嗣中,长子高绰早死,高纬为次子,高俨是三子,剩下的年龄都不大。 一时间所有人都想到了高俨,好像除了他没有合适的人选了,但高俨又不太合适。 一时间,人们陷入了迷茫,是寻找先帝之子继位,还是…… 国不可一日无君,经过一番商议,还是决定请胡太后出来,决定皇帝的人选。 胡太后被幽禁北宫多日,本以为这辈子会老死北宫,没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把胡太后请出北宫,一群大臣请她拿主意,高俨在一旁难掩兴奋,胡太后心中也有些兴奋。 然而当他看向众人时,却看见高长恭那冰冷的眼神,高长恭的杀机仿佛凝成了实质,死死盯着他们母子。 “诸,诸位让哀家来选,哀家也不知道选谁,先帝子嗣大多年幼,除了俨儿外……” 说到这里,胡太后不敢继续说了,在看高长恭已经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不知诸位有何建议。” 所有人都默不出声,事情太突然了,而且事关大齐命运,所有人都不敢大意。 “这个皇位本来就是本王的,现在大哥死了,也该轮到本王了,你们在犹豫什么!” 就在这时,高俨竟然忍不住开口,这可把胡太后吓了一跳,连忙拉自己的儿子。 高长恭闻言突然睁开眼睛,两眼射出精光,缓缓说道:“陛下崩殂太过蹊跷,在没有查明原因之前,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高长恭,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高纬突然死了,高俨的嫌疑很大,确实不能让他继位。 而高俨看向高长恭的眼神也变了,变得怨妇愤恨,高长恭一句话就断了他继位的可能,他如何能不恨。 “可是,国不能一日无君,陛下大行,迟早要昭告天下,这段时间怎么办。” 胡太后仿佛明白了什么,抬头看向高长恭,虽然她心里很害怕,但她也知道,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而高长恭闻言沉声说道:“封锁消息,秘不发丧!” 第48章 无毒不丈夫(完) 高长恭封锁皇帝驾崩的消息,要先调查皇帝的死因。 这个决定看起来大公无私,可有心人还是察觉出其中的猫腻,高长恭很不对劲。 而且在高纬死后不久,高长恭就下令封锁了皇宫,大臣们进不去也出不来,邺城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不动声色间,高长恭已经控制了皇宫内外,所有人在寝宫之中,等待太医的结论。 看着这些大人物,太医磕磕巴巴地说出了结果:“回诸位,陛下……服用虎狼之药太多,死于……脱症。”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按理说高纬这个年龄,应该用不到那些虎狼之药,可他偏偏就用了。 所有人都一脸疑惑,唯独高俨脸色大变,因为他之前为了讨好高纬,献过两次丹药! 对于皇帝来说,纵欲而亡很正常,历史上高纬也是这样死的,现在只不过加快了这个过程。 而高俨的丹药,也是一个术士给他的,他用过两次的确很好用,可以一夜御十女而不疲倦。 然而他哪里知道,那种药物都是透支阳气,高纬本来就体虚,如果不用药还能坚持两年,可一旦用药,高纬还不加节制…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此时的高俨,已经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可就算他说出来,谁又会相信他呢。 此时的高长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表情古井无波,目光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然而高俨的异常,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当高俨失态的那一刻,高长恭嘴角微微上扬,片刻又恢复了平静。 高俨的表现,显然是他进献的丹药,谋杀皇帝还没有势力,更没有当皇帝的可能了。 “太后,琅琊王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他……” 高长恭话说到一半,却让胡太后脸色巨变,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哪怕胡太后再傻,也明白了有人在算计他们母子。 “高长恭,一切都是你干的,对不对!” 胡太后终于忍不住了,恐惧到极点就是愤怒,她怒斥高长恭,想要拆穿他的真实面目! “太后此言何意,臣做了什么,臣实在不解。” “高长恭,你不用装了,从头到尾都是你! 是你蛊惑俨儿救我,是你害死了皇帝,是你杀了冯子琮他们,是你要当皇帝!” 胡太后知道自己可能自身难保,索性不管不管,想要把高长恭拉下水,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然而胡太后这么说,其他大臣却不相信,只以为她是想救自己的儿子,这才诬陷高长恭。 “太后,臣实在冤枉,臣和冯府君无冤无仇,何故要加害于他,臣三番两次为殿下说话,是为了维护宗室和睦。 至于臣蛊惑殿下,更是没影的事,臣这段时间都没见过殿下,又和谈蛊惑一说,这次如果不是臣冒死进谏,陛下很可能……” 当日的场景,很多人都在场,高长恭确实冒死替高俨母子求情,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胡太后听了被气的浑身发抖,莫说她是个没有威信的太后,就算她有威信,也无法动摇高长恭的地位。 高长恭故意暴露的异常,果然引起了胡太后的愤怒,不顾一切的泼污高长恭。 “诸位,既然琅琊王有重大嫌疑,我们只能迎回先帝四子了,让齐安王高廓继承皇位!” 事到如今,高长恭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其他宗室闻言点头,好像只有这个办法了。 高俨母子又被送回北宫,这次恐怕再无出头之日了。 由中书省拟旨,宣齐安王高廓进京,很快就送到了高廓的封地,高廓做梦也没想到,这种好事会落到他头上。 皇帝大行,举国哀悼,斛律光也回到了邺城,为皇帝送行。 然而众人等了几日,等来的却是高廓遇刺的消息,而斛律光也察觉到不对劲。 “高长恭,你要干什么!” 禁军的变化别人看不出,久经沙场的斛律光怎么会察觉不到,京城能调动兵马的只有高长恭。 面对斛律光的质问,高长恭不慌不忙,反而笑着问道:“小公主可还安好?” 一句话让斛律光如遭雷击,当场楞在原地,好半天才指着高长恭:“你,是你!” 高长恭见状也不在伪装,开门见山道:“高纬昏庸无道,倒行逆施,武平在御,弥见沦胥,罕接朝士,不亲政事,委诸凶族。 内侍帷幄,外吐丝纶,威厉风霜,虐人害物,搏噬无厌,卖狱鬻官,溪壑难满。 如此昏君,将军还要辅佐他么?如果不是本王,将军早就被奸佞小人害死了!” 高长恭突然霸气外露,震慑的斛律光说不出话,而且高长恭手上有他的把柄,况且当他回京的那一刻,他也失去了自由。 “你,你……” 斛律光目眦欲裂,恨不得生啖了高长恭,可二人同为将领,他知道高长恭的武功,他不是高长恭的对手。 “大齐如今,内忧外患,如果再不变革,迟早会被强国覆灭,本王也是高家子孙,不忍祖先基业沦落,不得已才用此手段。 然先祖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想看到,为了大齐江山社稷,还请将军助我!” 说罢对斛律光躬身一礼,可谓是礼贤下士,斛律光凝视他讲究,最终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斛律光走后,高顺从幕后出来,笑着对高长恭道:“恭喜阿父,大事成矣!” 高廓被刺杀,阴谋已经藏不住了,有人不想让先帝子孙当皇帝,只是这个人还没有浮出水面。 一时间朝堂动荡,有些宗室开始不安分起来,然而他们稍有动作,迎接他们的是无情的镇压。 武平三年四月,太后下达懿旨,册封皇子高恒为太子,兰陵王高长恭为摄政王,太子未成年之前由摄政王辅国。 这个消息一出,内外大臣无不惊愕,然而宗室之人却没人反对,大臣们也都默不作声。 这一刻,人们终于见识到了高长恭的威望,而他威望的主要原因,竟然是差点让高顺抹掉的兰陵王入阵曲! 这首曲子在民间广为传播,让很多百姓都知道了他,反而传播了兰陵王的美名。 而所有人都清楚,高长恭明为摄政,实际上就是独揽大权,太子高恒才两岁,能干什么? 太子登基这一天,高长恭身穿蟒袍站在一旁,斛皇后抱着太子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膜拜。 新皇继位,自然要有人士变动,高长恭也不客气,直接清理了一些能力不足的官员,哪怕宗室也不放过。 给他们高官厚禄,让他们回去当米虫,朝中少了一些庸碌之人,添加了一些实干之人。 令人意外的是,高长恭并没有为难赵彦深一党,反而委以重任,让其管理国家赋税。 而朝堂之上还有一人备受瞩目,那就是新任命的尚书右仆射,兰陵王世子高顺。 这个位置本来是魏收的,但是老大人在冬天不幸去世了,所以右仆射一直没有人,直到高顺上任。 如此年轻的宰相,却没有人敢小瞧他,与此同时高顺还兼任吏部尚书,负责为朝廷选拔人才。 高长恭的任人唯亲,看起来是高家一贯的风格,但是他们哪里知道,这个十四岁少年身体中,隐藏着一个后世的灵魂。 高顺有着上千年的历史经验,只是还无法融会贯通,如今他终于从幕后走到台前,可以施展才华,伸展拳脚! 由于斛律光的配合,齐国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动荡,两大将军手握兵权,没人敢站出来反对。 而高长恭对胡太后的仁慈,也安抚了人心,他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重视地方的耕种。 春天到了,高长恭下令各地官员收揽流民,开荒耕种,同时调集粮食,救济百姓! 第49章 为国取士 北齐的领土面积大概九十一万平方公里,而人口只有两千两百多万。 这要放在后世,很可能还不如一个省,但此时已经很难得,人口也代表一个国家的实力。 如今的齐国,有九十七州,一百六十郡,三百六十五县。 如此多的行政区域,管理起来并不容易,尤其是很多县令并不合格,只不过没来得及更换罢了。 高顺如今是吏部尚书,有责任为国家选拔人才,科举的推动还不到时候,可其他方法一时间还想不出来。 在这个年头,就是历史上那些世家大族都声明不显,高顺翻阅了很多历史资料,也没发现几个有名的人才。 有人可能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概念,唐朝开国名将李靖去年刚刚在周国出生,而隋唐的五姓七族,此时也十分低调,而且大多数都在周国。 “真的是一手好牌,难怪隋唐最终能取得天下。” 高顺心里十分感慨,再看齐国境内,没有什么五姓七族,只有什么八贵,和八鬼没区别。 八贵中和士开和高阿那肱都死了,只剩下领军娄定远,录尚书赵彦深、侍中高文遥,领军綦连猛,左仆射唐邕。 这几人虽然没什么名气,但也要比大多数官员强,所以他们如今还在朝中,并没有受到贬谪。 尚书台,几位大臣齐聚于此。 “诸位,近日吾常思量为国取士之道,如今大齐满目疮痍,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不知诸位有何办法。” 有高长恭坐在上位,没有人敢把高顺不当回事,听了高顺的问题,都思索起来。 徐之才开口道:“为国取士,确实是大事,可着地方选有德之士,入朝为官,如此可得人才。” 魏收死了,朝中老人只剩下徐之才一个,徐之才今年有八十岁了,可谓是德高望重。 “老先生说的不错,只需让各地太守举荐,然后由朝廷选拔即可。”唐邕附和道。 朝中少了不少宗室子弟,这让大臣们更敢说话了,如今大局已定,就算赵彦深也不敢说什么。 听到大臣们都这么说,高顺摇了摇头,这些大臣脑筋太死板,看来是无法让他们主动开口了。 但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直接推出科举的话,势必会遭到这个老臣反对,如此高顺想出个办法,反正读书人大多都在世家大族,那就先从这些人里选拔。 “推举可以,但不能直接当官,必须经过朝廷考核,考核不过发回原籍!” 高顺也懒得和他们墨迹,索性直接说出办法,大臣们一听面面相觑,他们对比还没有概念。 “天下之重,非独治所安,帝王之功,岂一士之略。 自古明君哲后,立政经邦,何尝不选贤与能,收采幽滞,周称多士,汉号得人,常想前风,载怀钦伫。 我朝负扆夙兴,冕旒待旦,引领岩谷,置以周行,冀与群才共康庶绩。 而汇茅寂寞,投竿罕至,岂美璞韬采,未值良工,将介石在怀,确乎难拔? 永鉴前哲,怃然兴叹! 凡厥在位,譬诸股肱,若济巨川,义同舟楫,岂得保兹宠禄,晦尔所知,优游卒岁,甚非谓也。 祁大夫之举善,良史以为至公,臧文仲之蔽贤,尼父讥其窃位,求诸往古,非无褒贬,宜思进善,用匡寡薄。 夫孝悌有闻,人伦之本,德行敦厚,立身之基,或节义可称,或操履清洁,所以激贪厉俗,有益风化。 强毅正直,执宪不挠,学业优敏,文才美秀,并为廊庙之用,实乃瑚琏之资。 才堪将略,则拔之以御侮,膂力骁壮,则任之以爪牙,爰及一艺可取,亦宜采录,众善毕举,与时无弃。 以此求治,庶几非远,文武有职事者,五品已上,宜依令三科举百人。 有一于此,不必求备,当待以不次,随才升擢。” 高顺说完,把事先准备好的奏章给众人传阅,众人看了一眼,都看向高长恭。 高长恭见该他出面了,于是解释道:“顺丰的意思是,对于推举上来的士子进行考核,分经义、策论、诗三科。 经义者,经书也;策论者,时文也;诗者,不必赘述,以此三科考士子之才学,确保其为有识之士。” 高长恭这么一解释,大臣们都明白了,此时还没有考试的概念,高顺此举可谓是开创先河了。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侍中高元遥道:“如此考核,恐怕没有几人能够通过,若是最后没几人通过,岂不是天下人取笑。” 高元遥说出了众人的忧虑,高顺闻言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共尊显之,代天牧民。 理应上传下达,政令通行,使民咸知上意,反映民情,使皇上能及时安抚百姓; 劝诫帝王,通达时变,废除劣法,教化百姓,如此必须为有学之士,道德君子。 若官员无德,则阳奉阴违。不尽于职,遭遇饥年,民无积蓄,无以度日,离开田土,不务农事,五谷不勤,国家何丰矣。 地方官吏不懂政治,多次下诏要,劝民农桑,无动于衷,行动不力,奉诏不勤,劝民不明,有阳奉阴违之失。 然农民甚苦,而官吏漠然待之,废田伤民,自取灭亡,甚有官员利用权势,投机取巧,赚取差价,与民夺利。 如此朝廷选官,必须要考核德行,而德行之本,是为学识,明理,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安邦,此为正道。” 高顺在陈国讲学的经历,让他的口才更进一步,如今满朝文武,比高顺更有学识的恐怕没几个。 大臣们听了半天,心里暗暗吃惊,高顺父子一文一武,这是要无敌的节奏。 “诸位大人还有什么疑问么?” 高顺说了半天有些口渴,于是让侍女上茶,是冲泡的茶,他自己先喝了一口。 两番长篇大论下来,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大臣们也都渴了,于是学着高顺喝茶。 然而冲泡的茶水一入口,斛律光当时就喷了出来,道:“这是何物,为何如此苦涩。” 高顺见状也不怪罪,而是笑道:“将军饮的太急了,此为饮茶,需要小酌慢饮,先苦而后甘。” 茶水有些烫,斛律光应该是大意了,其他人听了高顺的话,再次尝试,果真如他所说。 对于高顺弄出来的东西,高长恭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泡茶此煮茶省时省力,比较对他的胃口,所以王府早就换了,就是可怜了高顺好不容易炒出来的茶叶。 众人喝了几口茶,再次回到正事,高顺把道理讲的很明白,朝廷选官光靠举荐是不够的,还必须通过考试。 接下来高顺又举了些例子,比如一个官员如果不识字,连告示都不会写。 如果不会算数,连税收都弄不明白,一定会被小吏糊弄,没文化的坏处太多了,大臣们也都明白,而且形势比人强,他们也斗不过高顺父子。 经过一番商讨,这件事就定下来了,由中书省拟旨,以皇帝的名义下发,圣旨的内容和高顺先说的差不多,根本就是他的意思。 寒门现在还不能动,在这其中读书人也不多,如此那就先从大族里找,但朝廷也没说不能推举寒门子弟。 推举加考核,算是迈出了第一步,召令一下发,天下读书人都活跃起来,因为这次朝廷要的人太多了,足足一百人! 一连忙活了几天,把准备准备工作作好,这时所有人终于发现了,在这个过程中,主导者始终是高顺,而高长恭只是替他撑腰。 如此猜想,高长恭能够摄政,恐怕也与高顺有关,事实上摄政这个词就是高顺提出来,由高长恭说出来罢了。 第50章 第五十之章 部署安排 召令下达,各地官府开始响应,得知这次要考试,着实让地方官犯难。 看着朝廷的召令,上面清楚地写着规则,士子可以自选经义,但策论和诗文统一。 这也就是第一次考,高顺放开了条件,主要是想选一批读书人当官,总比那些奴仆强。 而此时还没有四书五经地概念,他干脆提了出来,《论语》、《孟子》、《诗》、《书》、《礼》、《易》、《乐》、《春秋》、《礼记》,统称为九经。 这次的考题,就从这里面选,他亲自担任主考官,同时由礼部主持,直接让礼部的地位提升一大截。 礼部是华夏古代官署之一,北魏始置,隋朝以后为中央行政机构六部之一,掌管五礼之仪制及学校贡举之法。 所以在科举未出现前,礼部的职责主要是礼仪祭祀,地位虽然很高,但没有什么权利。 而高顺选了几个年轻官员当助手,其中就有有过一面之缘的颜之推和卢思道。 “下官见过公子。” 二人此时的运气都不太好,官职都不高,卢思道不注意自己的品行修养,喜欢轻视和侮辱别人,结果得罪了人,现在赋闲在家。 天保年间,《魏史》撰成,卢思道多方诋毁攻击,因而前后多次受到鞭打的责罚,因而落泊不被任用。 后来,左仆射杨愔把他举荐给朝廷,这才出仕担任司空参军、员外散骑侍郎,在中书省办事。 然而卢思道并没有老实,后来因泄露了中书省里的讲话内容,被放出担任丞相西阁祭酒。 多年以来,卢思道历任太子舍人、司徒录事参军,每次任职,大多受到谴责和侮辱,后来,擅自用掉府库的钱财,被免职回家。 这次高顺把他找来,也是想看看他到底还有没有救。 颜之推年少时不喜虚谈,自己研习《仪礼》《左传》,由于博览群书且为文辞情并茂而得到南朝梁湘东王萧绎赏识,十九岁便被任为国左常侍。 后于侯景之乱中险遭杀害,得王则相救而幸免于难,乱平后奉命校书。 在西魏攻陷江陵时被俘,遣送西魏,受李显庆赏识而得以到弘农掌管李远的书翰。 得知陈霸先废梁敬帝而自立后留居北齐并再次出仕,历二十年,官至黄门侍郎。 除了这两人外,还有两个副考官,那就是薛道衡和李德林。 薛道衡待诏文林馆,兼主客郎,负责接待、应对北周及陈的使者,是礼部的外交官。 之所以选他做副考官,除了他的才华外,还因为当世大儒魏收很欣赏他,李德林与他齐名,都是魏收看中的人。 如今朝中四个英年才俊,都被高顺拉拢过来,尤其是卢思道,对他简直恩同再造。 中书省内,五人端坐在一间屋子内,高顺坐在中间,其余四人一边两个。 看着眼前四人,高顺心里略微轻松一点,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很多,光靠他一个人一定忙不过来。 而眼前的四人,历史上虽然没什么名气,但也是饱学之士,只要大方向不出错,相信可以做一些事情。 “你们四位,都是本公子挑选出来的,吾关注你们很久了,说实话吾对你们不是很满意。” 高顺要让这四人为他办事,就要先收服他们,他环视众人,目光第一个落在了卢思道身上。 “卢思道,聪爽俊辩,通侻不羁,然不持操行,好轻侮人,虽穷通有命,抑亦不护细行,如此以往,宦途寥落也。” 高顺看着卢思道,一字一句地说着,卢思道脸色微变,高顺上来就揭他伤疤,这是要羞辱他么? “公子,此言何意……” 高顺见卢思道还有些不服,忽然笑了:“呵呵,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相轻,也是常事。 然为人处世,当谨遵四条原则:谨言、勿论、慎行、豁达。 须知祸从口出,守嘴避祸,守心自暖,善有日善报,善因善果,事不关己,勿言是非。 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修身养德,以德服人,清心静神,勿谈人短,言而有信,谦虚谨慎。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然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尔等理应谨记。” 高顺毫不客气,一副说教的样子,卢思道闻言脸上有些发烫,他也听出来高顺没有责难他的意思,而是在提点他。 高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目光看向颜之推,笑着开口道:“颜之推,聪颖机敏,博识有才辩,长于尺牍,应对迅速。 然喜好饮酒,不拘礼法,不修边幅,生遭衰叔,身狎流离,宛转狄俘,阽危鬼录,三代之悲,剧于荼蓼。 而今仕齐,学优才赡,山高海深,常雌黄朝廷,品藻人物,可为肱骨。” 听到这个评价,颜之推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说不敢,高顺摆手让他坐下。 说着又看向另外二人,薛道衡和李德林都有些紧张,想听听高顺怎么评论他们。 虽然高顺的评论可能没什么用,但每个人都有听听他人的看法,听见好话就高兴,不好的话就当空气。 可是等了半天,高顺突然摇了摇头道:“算了,你二人就不说了,接下来说说这次考试的事儿。” 见高顺停下了,二人微微有些失落,可又松了口气,因为高顺的评价可是褒贬皆有,能不被揭短也是好事。 “咳咳,此次考核,你们有三件事!” 高顺说着伸出三根手指,四人也坐直了身子,准备听高顺的指示。 “第一,负责出题。 九经经义,各方学子研习不同,但当以《论语》、《孟子》为主,其他经义为辅,每人要点三经。 策略的内容要有意义,可以讨论国家大事,要有实用价值,不许空谈大道,格式无限制,字数不许少于八百。 诗词题材尔等自拟,此题主要考核学子文学积累,所以可以当附属加分项,主要的还是前两科。” 高顺说完,四人纷纷点头,尤其是颜之推,他就比较提倡实学,反对士大夫饱食终日、轻视技艺、不学无术的做法。 而高顺既然要推出科举,那就要从一开始就定下调子,虽然还是儒家为主,却要注重实用性。 这一点与阳明学有共同之处,心学虽然是唯心之学,可也有实论,高顺作为主导者,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完全可以改心学为实心学,既保留了心学的优点,再添加一些好的教义。 而他自己的水平他知道,现在他只是背书,还不能融会贯通,所以他才不亲力亲为,而是让四位饱学之士操刀。 “第二,监考。 地方学子太多,朝中是放不下的,所以在此之前,要让地方先考一场,由各地官府负责,尔等负责监督。 直至选拔出五百学子,在国子监进行会考,届时还需要尔等监考,杜绝一切舞弊手段……” 这时没有等级考试,但高顺不可能让所有学子都来京城,所以就先进行一次海选,然后再统一会考。 第一次所有人都不熟悉流程,齐国也等不到制度成熟,朝廷现在太缺人才了,所以只能事急从权,就看学子们的运气了。 “第三,批阅试卷。 考试结束后,尔等要组织官员批阅试卷,选出其中优异者,而且还要调查考生的底细,确保其身世清白。 这一点至关重要,朝廷取士,事关江山社稷,如果让它国的细作混进来,可谓是贻患无穷。 所以接下来你们有的忙了,我希望你们能够相互配合,团结一致,如果谁要是出了差错,我绝不轻饶!” 高顺的话语果断,还带着一丝杀气,四人都是神色一正,连连称是。 第51章 初建六部 高顺在背后替高长恭谋划这么久,期间还杀了几个人,虽然不是他亲自动手,可也养成了一些威严。 久居上位者,身上自然带着气势,如今高顺从幕后走到台前,背后有高长恭撑腰,自然是底气十足。 况且他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并不是为了满足私欲,所以其他人也没理由和他们作对。 经过众人的统筹计算,各地的名额终于出来了,然后就下发到地方,让地方先组织考试。 这无疑是又给地方官出了一道难题,因为有的官员本身都不识字,又怎么去考别人。 于是一些学富五车,又不打算考试的人都被请了出来,让民间读书人的地位陡然提升了不少,由他们协助官员举行考试。 地方考试如火如荼地进行,有颜之推他们盯着,高顺这边则把注意力放在下一个问题上,农桑。 尚书台,诸臣议政。 “诸位,我欲改度支为户部,主司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尔等以为如何?” 高顺说完,几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不悦,高顺太能折腾了,礼部那边现在都被他调动起来,现在又打度支的主意。 而且听高顺的意思,这是要给度支加权,让一个部门负责全国的财务,这是要分他们的权啊! “殿下,臣以为不妥,度支一部,乃九卿之一,袭自周礼,秦汉皆承袭,岂能随意更改。” 赵彦深终于开口了,他有点看出来了,如果他在不说话,高顺父子就是下一个陆令萱和陆提婆。 听到赵彦深的话,唐邕和徐之才也纷纷附和,高顺闻言心中冷笑,这些老家伙也就这点本事了,动不动就那旧礼说事儿。 “呵呵,赵大人这么紧张干嘛,不就是改个名字嘛,我又没说别的,度支该干的事由户部来,加上礼部、吏部,这样听起来更好听啊。” 高顺没有和赵彦深硬钢,而是开始和稀泥,赵彦深怀疑地看着高顺,觉得他一定有什么阴谋。 “如果赵大人不相信,那这个户部尚书就让你来当,这样总可以了!” 在这方面,赵彦深确实有本事,所以交给他也可以,只要他不和他唱反调,不妨碍齐国发展就可以。 “这……” 听到让他当尚书,赵彦深反而不好意思了,有心拒绝又舍不得,如果户部加了权,那就等于他加了权。 “父王,就这样定了,由赵大人出任第一任户部尚书,接下来负责丈量全国土地,重新统计户口!” 赵彦深听到这两个差事,差点吐血,高顺把这俩大活给他,这是要累死他的节奏啊! 赵彦深刚要出言拒绝,只听高长恭道:“如此甚好,赵尚书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和本王说,本王会尽量满足你。” 高长恭温和的态度,让赵彦深没法拒绝,况且这也确实是正事,高顺父子没啥好处。 “臣,领旨。” 赵彦深一脸生无可恋地表情,随后推到了一旁,还好齐国现在地盘不大,不然他真就绝望了。 又安排一个任务,高顺沉吟片刻继续开口,现在众人已经习惯了,同时也把高顺当成了主导者。 “既然户部都成立了,那兵部、工部、刑部也一起成立,六部最高长官为尚书,分别负责军事、工程、刑法等事物。 兵部尚书臣建议由斛律光将军担任,刑部尚书由唐邕唐相担任,至于这工部,还请父王远一人选。” 高长恭闻言思索片刻道:“司空高孝珩如何?” 高顺闻言点点头,现在宗室可谓是人心惶惶,生怕高长恭清算他们,毕竟他们手里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如果此时给高孝珩一点权利,可以安抚一下宗室的心,而且工部的油水很足,给自己人也无可厚非。 “善。” 见到高顺同意,大臣们的表情都有些怪异,明明是高长恭摄政,怎么什么都听高顺的,这有点本末倒置了。 可是他们又不敢说什么,人家毕竟是父子,况且高长恭让外臣掌权,对他们也是好事,傻子才会站出来反对。 如此一来,六部初步组建完成,所有人的荣誉官职没变,还都是一品,但手里的权利却被分割。 而最重要的吏部由高顺掌控,高长恭又是超然的存在,手里拿着虎符,可以调动天下兵马。 如此一来,高顺父子彻底掌控了齐国,只是百废待兴,千头万绪,高顺只能耐心一点点去做。 接连忙了有一个月,高顺终于可以放松一下,给自己放个假,回府住几天。 回到府上,小荷和赵虎正在打扫院落,见到高顺有些惊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公子回来了!” 小荷这一喊,府上立刻热闹起来,他这个院子不大,仆人也不多,却都跑出来迎接。 冯小怜搀扶着赵氏出来,见到儿子脸上露出笑容,高顺从马上跳下来,把缰绳扔给侍卫。 “孩儿拜见阿母。” 高顺给赵氏行礼,赵氏赶紧把他扶起来,上下大量高顺,不由得心疼道:“我儿瘦了。” 要说高顺确实瘦了,把一冬天养的肥膘都消耗了,这段时间天天处理国事,确实把他累够呛。 “让阿母担心了,孩儿这不是回来了么,再说瘦一点好,瘦一点更英俊。” 高顺说着看向一旁的冯小怜,冯小怜立刻害羞地低下头,她现在注定是高顺的人,很多人都知道了。 进了府里,躺在自己的榻上,高顺长出了一口气,六部组建完成,朝廷终于有点样子,他这才能松口气。 “公子……” 就在高顺闭目养神的时候,冯小怜端着一碗羹汤走进来,放在一旁的几案上,一双冰凉的小手按在了高顺的太阳穴。 这冰凉的触感让高顺身子一震,一把抓住她的小手,顺势把冯小怜拉进怀里。 “手怎么这么凉,小心受寒。” 冯小怜在高顺怀里,把脸藏在胸前,但那一片酡红太明显,就连脖子都红了。 高顺抱着冯小怜,握着她柔嫩的小手,闻着那淡淡的香气,呼吸渐渐有些沉重。 冯小怜的心也砰砰地跳起来,静静等着那一刻的到来,然而等半天却没有动静,忍不住回头一看,高顺竟然睡着了。 高顺太累了,都说什么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听起来有些夸张,事实上脑力劳动同样很累。 虽然面对冯小怜,但高顺还是控制自己,然而等他冷静下来,静静享受着温存时,精神一放松就睡着了。 高顺这一睡就是一天,等他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忽然感觉自己抱着什么,而且手里还很柔软。 下意识地捏了一下,耳边传来一声嘤咛,高顺瞬间精神了,想起来自己抱着冯小怜睡着了。 冯小怜此时也醒了,之前她怕吵醒高顺,所以就任凭她抱着不动,后来就也睡着了。 而高顺睡了一觉,此时已经恢复了精神,窗外的夜静悄悄的,初春的夜还没有虫鸣。 抱着冯小怜,高顺在挣扎,这不是禽兽不禽兽的问题,而是他知道,这种事一旦开始,就没有收敛一说。 他今年十五岁,冯小怜只有十四岁,这年代医疗条件差,一旦怀孕母子都很危险。 而高家的子孙都早夭,这与纵欲也有关,如果他今天破了戒,食髓知味他怕自己忍不住。 这时腹中传来咕噜噜的声音,饥饿感转移了一些注意力,高顺索性坐起身来,然后翻身下榻。 “公子要去哪……” 冯小怜的声音有些幽怨,但高顺却不能心软,于是温柔地说道:“别急,你是我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你对我都不好。 现在我饿了,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在休息。” 第53章 长安风云起(下) 作为一个皇帝,宇文邕如此低姿态,已经是十分难能可贵了。 现在他在大冢宰府,只要宇文护一句话,就可以让他身首异处,但宇文护不会这么做,他杀皇帝也需要理由。 听到太医并没有拆穿自己,宇文护心里暗暗得意,看来满朝大臣没有人敢得罪自己,光凭宇文邕和宇文直两个黄毛小儿,能成的了什么大事? “叔父在家安心修养,朕一定要抓住那个刺客,将他五马分尸!” 宇文邕咬牙切齿地说道,从太医的眼神里可以看到,此时他已经可以确定,那根本不是什么刺客。 听到宇文邕这么说,宇文护也是心里一动,心里产生一丝怀疑,是谁要挑起他和皇帝的争斗。 宇文邕离开后,宇文护立刻坐起来,让人去寻找长安城内可疑的人物,他要确定这不是阴谋。 与此同时,宇文邕也派出人手,寻找这个可恶的刺客,如果不是他通风报信,他可能已经杀了宇文护了。 就在双方都在寻找所谓的刺客,这个刺客已经出了长安城,纵马狂奔一路向东。 一时间长安城内鸡飞狗跳,所有人都察觉到异常,明着朝廷是在寻找刺客,但暗地里却不像。 国公府,一位侍者从后门敲开了门,侍卫看到是宫里的太监,连忙让他进来。 那太监进了国公府,见到了杨坚,立刻说道:“国公爷,陛下让您进宫一趟。” “陛下让寡人进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太监闻言摇头:“这个奴就不知道了,陛下只说让您进宫,可以带着太子妃一起进宫,以拜见太后为由。” 杨坚闻言沉默了,事实上长安最近发生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但他也知道宇文护素来忌惮自己,他实在不想出头。 可如今皇帝召见,他不去是不行的,他的长女杨丽华是太子妃,他和皇帝是一个阵营。 “好,公公请先回去,寡人随后就去。” 那太监闻言松了口气,于是离开了国公府,而杨坚则是准备一下,带着女儿就进了宫。 一进入皇宫,杨坚就感觉出气氛的紧张,倒不是有什么异常,而是单纯的气氛不对。 杨坚带着女儿来到含仁殿,先后拜见了太后,而宇文邕则假装不知杨坚要来,得知他来了以后,也带着太子去了含仁殿。 对于一对小儿女的到来,太后很高兴,表面上就是一对儿女亲家相聚的场景。 可暗地里,宇文邕和杨坚却在低声密谈,二人脸上带着笑意,对儿女指指点点,但说的话却不那么轻松。 杨丽华今年才十一岁,明年就要嫁给太子了,而太子宇文赟也不大,也只有十三岁。 两个孩子欢快的在一起玩耍,太后在一旁笑着看着,宇文邕和杨坚在一旁陪着,好一副天伦之乐的画面。 “有人给宇文护报信,暴露了朕的计划!” “是什么人,找到了么?” “还没有,但内容已经知道了。” “既然是密信,内容怎么会泄露?” “朕也不知,可能是有人故意泄露。” “难不成有人想故意挑起……” 二人脸上笑着,好像说着什么开心事,远处的侍者看不出任何异常,也听不到二人谈话的内容。 “现在宫里有很多宇文护的眼线,这次事儿一出,宇文护恐怕要对朕下手了。” 杨坚闻言表情一凝,但很快又恢复过来,不动声色地说道:“陛下需要臣做什么。” 宇文邕闻言看向天空,片刻开口道:“你是朕身边的老人,从小和朕一起长大,这些年宇文护执掌朝政,却非常忌惮你,多次想要谋害你。 但大将军侯伏、侯寿等人一直保护你,所以朕要你去拉拢他们,一起对付宇文护!” 得知宇文邕的计划,杨坚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觉得这件事很棘手。 宇文邕看出了杨坚的为难,又轻生说道:“你进宫不方便,可以去找王轨、神举、孝伯商量,总之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只要除掉宇文护即可,朕不会亏待你们的。” “是。” 杨坚不动声色地答应一声,行礼过后宇文邕就离开了,杨坚又陪太后吃了顿饭,这才带女儿离开皇宫。 回到国公府,杨坚就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来,挑起皇帝和宇文护的争斗,最终受益的会是谁? 如今的周国,宇文护的地位不用多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恰当,简直就是一手遮天。 而宗室之中,好像又没有什么人有这个本事,宇文邕的两个哥哥都不在了,宇文家的其他宗室没这个能力。 如果不是宗室,大臣们没理由这么做,除非宇文护想自己当皇帝,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想到宇文护多次想害自己,杨坚不由得浑身发冷,如果宇文护真的当了皇帝,那他是必死无疑。 “老匹夫,之前你多次加害于我,今日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必须要除掉你!” 杨坚暗暗打定主意,于是就去联系王轨等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宇文邕的计划。 对付宇文护这样的权臣,往往越是简单的方法越有效,满朝大臣有一多半依附于他,所有阴谋诡计都是不管用的。 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引君入瓮,历史上宇文护就是这样死的,和他同等待遇的还有鳌拜。 但此时宇文护有了警惕,这个办法行不通了,机会稍纵即逝,他们要重新找一个机会。 长安城中暗流涌动,在洛阳的官道上,一匹快马飞驰而过,向着邺城的方向而去。 三日后,那匹快马来到了邺城,被城门官拦住,他摘下斗笠拿出了令牌,城门官立刻放行。 一骑绝尘进入邺城,先是来到了高顺的府邸,得知高顺在宫里后,便快马加鞭赶向皇宫。 来到皇宫门口,那人整理了一下行装,然后翻身下马,为首之人见到他热情的打招呼。 “赵统领好久不见,这些日子上哪去了!” 赵五本咧嘴一笑道:“哪也没去,回老家一趟。” 侍卫也没有多问,放他进了皇宫,赵五本一路疾行来到尚书台,让文书通报要见高顺。 兄弟二人再次见面,看见义兄风尘仆仆的样子,高顺有些过意不去。 “义兄辛苦了,又让你跑一趟。” “不辛苦,幸不辱命。” 高顺闻言眼睛一亮,看了看左右,低声问道:“成了?” 赵五本重重点头:“嗯,宇文护那个老狐狸,看到信后立刻回府,没有去宫里。 宇文邕失去这次机会,想要杀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周国现在很乱!” “哈……” 高顺想笑又忍住了,这就是知道历史的好处,事事未卜先知,然后提前做出部署。 无论是出使陈国还是派赵五本报信,目的都是拖延时间,让两国不来入侵齐国,这样他就可以抓紧时间发展。 “义兄做的很好,我会替义兄请功的,义兄先回去休息,晚上我去找义兄喝酒!” 赵五本闻言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随着他和高顺的相处,他越发的发现高顺的不凡。 虽然高顺身在齐国,却时刻关注另外两国的情况,不出茅庐便知天下事,简直和当年的诸葛亮有一拼。 而且高顺这次的手段,让赵五本佩服不已,只是报了个信,就让周国不得安宁,这份运筹帷幄,恐怕就是周瑜孔明也不如。 看着赵五本离去的背影,高顺摇了摇头,他这位义兄身上侠气太重,并不适合当官,要不是有高长恭的面子在,他真不一定收服他。 然而随着他施展拳脚,他需要的帮手会越来越多,一个赵五本还是不够的,他需要一个组织,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 而赵五本,也许可以当这个头目。 第55章 邺城繁花开(下) 长方形的令牌,没什么特别,但上面的数字,赵五本从来没见过。 “这是我创造的一种数字,代表着零和一,稍后我会让人重新打造,现在你先将就用着。” 现在的阿拉伯数字还没有完全出现,还只是个雏形,如此高顺率先提出完整概念,发明权就归了华夏了。 后世他见过许多厚颜无耻之徒,把华夏的传承归为己有,现在高顺穿越到唐朝之前,干脆来一个釜底抽薪,有机会对所有传承都紧张统计说明。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高顺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出了一到九。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白千万亿,无论多大的数字,都可以用这几个数字表达。” 高顺给赵五本讲解,阿拉伯数字对应着汉字一目了然,赵五本也是眼前一亮。 “这么说无论我们有多少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数字了?” “不错以后影卫的成员没有名字,只有编号,编号越小地位越高,除了特殊情况,他们相互之间也要保密。 最开始的一批成员至关重要,必须要身世清白,绝对忠诚的孤儿,日后的成员还需要他们去选拔培养。” 高顺嘴上说的不着急,可实际上他很着急,现在的情报系统太业余,打听情况全靠运气。 就拿周国和陈国来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民间打听,顶多是监视一下某些官员,皇宫他是进不去的。 但即便如此,还是充斥着很多不确定因素,派出去的探子没经过系统训练,很容易暴露被俘,无论是自杀还是投降,都不是高顺想看到的。 赵五本接过令牌,反复摸索了片刻,又看了看那些数字,确定记住了,这才把数字放进怀里。 “这些数字暂时不要外漏,接下来我还会编写一套秘语,这样即使书信丢失,也没人知道内容。” “秘语?” 赵五本一脸震惊,高顺则低声解释了两句,赵五本立刻惊为天人,高顺竟然能想出如此办法。 接下来,赵五本又问了一些问题,和组建影卫需要注意的事项,高顺一一耐心回答。 这年代还没有门派的概念,高顺则给赵五本打开了这扇大门,而天然居也被牵扯进来,因为高顺要在齐国境内开一家连锁客栈,名字就叫龙门客栈。 龙门客栈集吃饭住店于一体,不但接待普通百姓,还接待游侠、刺客等江湖人士,暗地里要建立成一个情报网。 从汉朝开始官方就设有驿站,但只有官员才可以入住,而客栈不一样,他接待三教九流、四方来人,所以要求比较高。 “客栈的事先不急,咱们陆续开展,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影卫组建起来,有了人才好办事。” 高顺描绘的宏伟蓝图,彻底震惊了赵五本,不知不觉间已经臣服于高顺,而不是高长恭。 …… 武平三年,四月初一。 邺城变得热闹起来,因为地方举荐的学子通过考试,都陆续来到邺城。 虽然朝廷只让来五百人,可从地方来的远不止五百人,这次考试透露着不同,很多读书人都是来看情况的。 高顺走在邺城大街上,暖暖的阳光照的他很舒服,走了片刻竟然有些热。 于是他找了个茶摊歇脚,自从国家安定以后,民间的商业也快速发展起来,小摊小贩也陆续出现。 “这位公子,要不要来一碗豆腐脑。” 听摊主这么一说,高顺还真有些饿了,于是点头要了一碗,摊主很快就给他盛了一碗,简单加了点调料。 高顺低头吃着豆腐脑,心里感激的则是淮南王刘安,要不是他不务正业,也许华夏就少了一道美食。 看着街上来往的百姓,高顺心里十分欣慰,这才是太平盛世的景象,这才是他想象中的古代。 “长安风云起,邺都繁花开,建康歌声醉,天下入梦来。” 高顺有感而发,赋诗一首,引得不少人侧目,高顺则不顾众人的目光,放下两枚铜钱,带着侍卫起身离开。 一路走马观花,这就来到了国子监,此时国子监门口的告示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什么?竟然要考三本经书,还必考论语和孟子,这两本我根本没读啊!” “我比你好不到哪去,我只读了一本,好不容易有次机会,估计没希望了。” “哎,你们别放弃啊,你们没接着看么,下面不是写着呢嘛,以后朝廷每年都会举行考试,只不过选的人没今年多。” “什么?每年都有考试,那我岂不是有机会了?” “只要咱们用功读书,就都有机会当官,朝廷把这个叫开科取士,以后咱们都叫士子。” 借着第一次考试的机会,高顺当然要普及科举的概念,虽然这些人都是举荐出来的,但也有少数的寒门弟子。 考试内容的固定,起身也是限定了大方向,这年代读书人没有明确的目标,像民间很多人精通周易相面,这就没什么大用。 所以高顺还是以儒家为主,其他学派为辅,其实法家的学说也不错,但不利于道德的重建。 齐国现在还有很多胡人,高顺要加速同化他们,就必须让他们学仁义道德,而不是什么丛林法则。 而齐国在法律方面其实挺优秀,高洋的大哥高澄在东魏掌权时,曾经主持东魏法典《麟趾格》的修撰。 高洋称帝后,认为《麟趾格》为“未精”,命令群臣讨论制定齐律。 在编写齐律过程中,高洋重用了冀州封氏家族着名律学家封述以及崔暹、李洋、魏收等数人。 让他们全面总结了汉魏以来历代王朝的立法经验,简化法典结构、提炼篇名,锐意创新,最后制定了《北齐律》12篇,949条。 北齐律篇目依次为:名例、禁卫、婚户、擅兴、违制、诈伪、斗讼、贼盗、捕断、毁损、厩牧、杂律等篇。 《北齐律》在华夏法制史上实现了多个创新:首先是将法典结构科学化,将《刑名》和《法例》合并为《名例》,放在律典第一篇作为总则。 其次是确立了“重罪十条”,成为后世“十恶”的起源;再次规范了刑罚,确定了死、流、徒、杖、鞭等五刑体系,细化了其中的执行标准。 这是一部承上启下的重要法典,以“法令明审,科条简要”着称;它吸收了前代的立法成就,是隋唐律典的蓝本。 这部由高洋主导制定的法典,是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立法成就最高的一部法律,对后世中华法系的形成起到了重大的作用。 在此之前律法虽然很完善,但执行起来却存在问题,可现在刑部成立了,一切都要按照法律来。 所以高顺没有在律法方面花太多心思,主力推动儒家文化,一点点改变读书人的思想,教化国内的胡人。 而他提出的各种概念,比如开科、取士、士子,乡试、会试、殿试等,也开始出现在世人面前。 先培养官员,再培养将领,这里说的培养可不是一两个,而是帝国的所有文武。 “哎你们看,国子监要招生了,年龄在十到十四岁,要有蒙学基础,经过考试择优录取。” “又是考试……” 这段时间,齐国读书人听过最多的词语就是考试,有的人觉得这是一次机会,可大多数人都恨上了提出考试的人。 但是他们不知道,此时这个人就站在人群中,和他们一起看那些告示,看着士子们的表情,高顺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曾经也被考试的恐惧支配过,他是个理科生,却很有文科天赋,否则也不会看那么多书。 如今他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学霸,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背下所有的书。 第56章 第一次科举 四月初十,科考开始。 高顺带着几名考官,站在国子监的门口,看官兵搜查士子们,以防有人夹带作弊。 世界上始终不缺聪明人,按理说第一次考试不会有人想到作弊,或者是不会想到有人作弊,可还是有一些人心存侥幸。 但高顺可不是第一次,他前世经历了太多次了,从小学到大学,经历了不知多少次考试。 有个别耍心思的,用低劣的手段作弊,直接被兵丁揪了出来,还有两个不是本人的,也被高顺发现了。 这些人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替考,高顺发现那两个,是心理素质不过关的,其他人里弄不好还有。 等到筛选了一遍后,五百人就只剩下四百多人,高顺带着诸多士子在一块宽阔的空地,大礼拜祭了孔子。 拜祭结束后,高顺转身看向众士子,朗声道:“开科取士,乃国家抡才大典,尔等皆为读书人,理应明白读书的目的。 唯秉至公,以为取舍,有司考试,只在至公,今朝廷开恩科,给尔等一次机会,尔等应该好好珍惜。 尔等都是地方保举推荐,每个士子都确定是本人,如果发现有人冒名顶替,推荐者连坐。” 高顺宣读了考场的规矩,总得来说和后世的差不多,考官都是他选的,考题他也检查过,想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搜身验明正身后,考生们陆续进入临时考场,考场有点像后世的摊位,里面有一张床、一个马桶,一张木板,一套笔墨纸砚,一个碳炉和一些木炭。 早在考试前就已经发了通知,考生要在考场待两天两夜,所以需要自带食物和行李。 根据选择的经义不同划分区域,然后把考题和答题纸打下去,随着铜锣想起,考试开始。 大齐国的第一次科举,外高顺的监督下进行,有些考生看到考题时,不由得龇牙咧嘴。 “这是论语里的内容?我怎么没见过!”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来着,好像是……” 无论什么时候,考生的状态都是一样的,高顺带着颜之推、卢思道巡视考场,发现有作弊的直接指出来。 看了一圈后,高顺回到休息处,考场周围都有士兵把手,看这架势让人不紧张都不行。 “公子,如此方法真能得到人才么?” 颜之推坐在高顺旁边,有些怀疑这个方法,他认识不少读书人,但读书人不一定会当官。 高顺此时靠在一个自制的摇椅上,闭着眼睛说道:“读书人不一定会当官,但当官的一定要读书人。 朝廷现在看起来太平无事,其实有很大的隐患,六部成立后,各个衙门人手都不够,所有工作都需要记录统计,不识字是不行的。 至于治理百姓,确实是人才难得,但只要朝廷政策是对的,官员认真执行,就不会有大问题。” 对于这次科举,高顺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大部分都来自世家大族,都是些富人家的子弟。 这帮人就算读书,也没有忠君爱国的意识,就算将来当了官,也要好好调教一番。 而且六部虽然成立了,但最高领导层还是混乱的,中书省和尚书台并立,很多大臣都挂着一品的官职。 比如一个地方刺史,却是开府仪同三司,这代表他们和三司享受一个待遇。 还有一些老臣,都挂着三公九卿的衔,有的宗室子弟,封王还不够,还要有一品官职。 虽然大多都是名誉性的,但也提升了他们的地位,这就给朝廷埋下了隐患,有官职就有权利,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高顺要想个法子解决。 第一天考试顺利进行,考官和考生一样,都不能随意外出,严格管理起来。 第一天把问题都检查的差不多了,第二天高顺索性在住处看书,这段时间随着处理的国事越来越多,他越发的觉得自己的学识不够。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高顺先是把所有能找到的书籍看一遍,然后把他们背下来,紧接着就是去理解,有时候还会向其他人请教。 而跟在他身边的颜之推几人,久而久之自然也察觉到了,惊讶的同时也在自省,难怪高顺如此年龄就有如此见识。 第三天一早,考试结束,由考官带领官兵收卷,然后封存准备阅卷。 考生们此时是解放了,但考官们要忙起来了,尤其是薛道衡和李德林,二人是主要负责阅卷的考官。 阅卷的地方在秘书省,经过培训的考官们开始阅卷,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最终选出了一百份卷子。 看着眼前厚厚一摞卷子,高顺叹了口气,拿起一份看了起来,这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个考试的经义答的不错,但时文完全跑题了,这道题是他出的题,题目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这句话出自《孟子》,字面意思不难理解,高顺给考官定下了标准,然后按等级划分。 写个人的,算是切题,可以给个下等;写古人、前朝往事的,可以给个中等;写国家当今天下的,只要有凭有据,论证清楚,就可以给上等。 高顺的意思,其实在明显不过,就是警告世人,齐国还不是天下无敌,而是强敌环伺。 可是能理解他意思的并不多,有的人倒是联想到了国家,但更多的是写内忧。 自从高长恭主政以来,并没有用太过激的手段,而是制止了地方的横征暴敛,让百姓休养生息。 高顺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他不想改革,而是怕改革牵动了太多人,百姓无法承受改革带来的波动。 就拿这次统计人口,不只是普通百姓,还有很多王公大臣家里的奴隶,现在还有这种现象。 这些奴隶,可以说是有生力量,如果赋予他们自由和土地,他们的忠诚绝对无与伦比。 可无论是奴隶还是土地,都属于王公贵族的私有财产,就拿兰陵王的封地为例,那里就有很多奴隶和土地。 如果高顺要解放奴隶,均分土地,就等于动了那些人的蛋糕,再加上他还收税,那和百姓还有什么区别。 所以高顺一直在犹豫,怎样才能达到目的,尤其是那些宗室,别看他们现在不说什么,那是没动他们的利益。 把所有卷子都看完,没有什么亮眼的卷子,如此他也懒得去斟酌排名,剩下的就交给颜之推他们,把选出来的人都分到六部去实习。 经过这段时间的整合,原来的一些衙门都整合到六部中,几位尚书争的昏天黑地,差一点就打起来。 这个过程高顺没有掺和,毕竟人事任免权在他这,兵权在他老爹那,剩下的只剩下一个财权,赵彦深可不敢克扣军费。 经过一段时间的整合,原本的诸多机构,例如左右丞相、门下省、中书省、秘书省、集书省、起居省、中侍中省、中尚药典御及丞等衙门,根据其职责,皆划入六部管辖。 如此一来,朝中只剩下少数几人手掌大权,高长恭无疑是第一人,第二的就是高顺,三品以下他可以直接任免。 借着整合衙门的机会,高顺又清理了一批官员,这次他不是暗中操作,而是拿着圣旨办事。 对于这次清理,高顺给出了一个明目:考绩。 对于北齐官员的第一次考绩,高顺也制定了一套标准,这一次就不考察业绩了,主要看德行。 通用标准是“四善”,即:“一曰德义有闻;二曰清慎明着;三曰公平可称;四曰恪勤匪懈”。 一般官员只要德行过关,就可以继续留用,从今年开始制定业绩,第二年完不成由惩罚。 而考绩从邺城开始,逐渐推向地方,这让很多地方官傻了眼,赶紧巴结起百姓来。 第57章 现实与梦想 考核官员的德行,风闻评价是个很重要的标准。 高长恭主政后,虽然惩处了一些罪大恶极的官员,但大部分官员还没动。 这些官员虽然算不上罪大恶极,但贪污受贿、搜刮百姓者大有人在,如此一来肯定风评不好,所以对这次考绩很害怕。 有些良心未泯的官员开始巴结百姓,开始做一些面子工程,原本不审案的开始审案,不治理治安的开始治理治安。 一时间还真有一些效果,但也有一些官员压根不会审案,想治理治安也做不到,因为他们是官匪一家! 为了应付上面的考绩,官员们开始出招,最常用的就是威胁百姓,让他们不许乱说话,同时和那些匪人打招呼,让他们最近消停一点。 对此高顺早就想到了,派出暗探明察暗访,搜集了不少证据,然后杀了几个做的最过分的,来了一次杀鸡儆猴。 地方官太多了,一时间找不到人更换,同时为了显示高长恭的仁德,高顺就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此软硬兼施下,齐国上下风气一正,朝廷内外焕然一新,百姓明显感觉到变化,对高长恭更是顶礼膜拜歌功颂德。 此时此刻,就连赵彦深等人都不得不佩服高顺,斛律光对他更是称赞有加,一直想着把小女儿嫁给他。 但高顺委婉拒绝了,不是他不想拉拢斛律光,这里的原因很复杂,其中主要有两点。 第一,那女孩太小了,今年只有十二岁,比冯小怜还小;第二,那是斛律光的庶女,也就是斛律光的小妾所生。 此时此刻,高顺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高长恭,成为了齐国的掌控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样下去高长恭迟早当皇帝,那样高顺自然可以跟着水涨船高,权势地位也就更高了。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消息让高顺心里扎了一根刺,郑氏怀孕了! 作为高长恭的王妃,她的孩子自然是嫡子,如果是女孩还没什么,可一旦是男孩,高顺的地位必然受到威胁。 哪怕高顺再优秀,也改变不了他的出身,赵氏虽然有了夫人之名,可她毕竟不是王妃。 高长恭今年只有三十岁,正处春秋鼎盛的时候,有高顺平时的旁敲侧击,结果收敛了许多。 高家的人不乱搞,其实底子都不错,再加上高长恭武功不凡,怀孩子再正常不过。 高长恭很高兴,一如既往的没有心机,特意摆了一场宴席,邀请一些大臣去王府宴饮。 有人说他这么做有些夸张,但他毕竟三十岁了,而立之年只有高顺一个儿子,在这个年代这叫老来得子,怎么能不庆贺。 高长恭举行宴饮,高顺自然要作陪,郑氏出来见了众人一面,就被侍女搀扶进屋休息,她现在可很精贵。 宴会上,高顺的兴致不是很高,他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心里却在盘算着继承人的问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斛律光明显有些喝多了,大大咧咧地说道:“殿下,王妃有身孕确实是喜事,可丰公子也不错啊,你将来要把王位传给谁啊!”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下来,高顺的脸色一变,紧接着挤出一丝笑意:“将军喝多了,主母如果诞下麟儿,这王位必然是我弟弟的。” 高顺说着示意一旁的赵彦深,让他拦住斛律光,别让他继续乱说。 可斛律光人高马大,赵彦深哪里拦得住,只见他一摆手道:“都是殿下的亲儿子,岂能如此区别对待,这样做对丰公子不公!” 高长恭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孩子还没出生呢,现在就有人开始站队了,况且他还没死呢,谁说他只有这两个儿子。 高长恭心里有些不悦,可还保持着平静,轻声说道:“将军醉了,扶他下去休息。” 有侍女立刻上前,但斛律光挣扎着推开侍女,高顺见状赶紧叫来侍卫,又上前安抚斛律光,斛律光这才被搀扶下去。 被斛律光这么一觉和,高长恭的兴致全无,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让众人散了。 而斛律光来到客房,侍女看着他鼾声大作,以为他真是喝醉了,就转身离开。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斛律光忽然睁开眼睛,嘴角浮现一丝笑容,喃喃自语道:“高长恭,即使你再有心机,这次我倒是要看看,你该怎么办!” 原来,斛律光并没有喝醉,这次提出继承人的问题,是有意挑起高顺父子不合。 斛律光戎马一生,除了皇权谁也不怕,几杯淡酒怎么可能喝醉,他的成府同样很深。 而高顺回到房中,躺在床上也久久不能入睡,这件事他本来想慢慢谋划,结果被斛律光挑明了。 如果没有意外,高长恭很可能再活几十年,到时候婴儿已经成了大人,而他已经是老头子了。 即便齐国统一了天下,那也没他什么事了,除非他学李世民,来个玄武门之变,那样一来估计他苦心经营的人设就都毁了。 而他不去争,高家也不可能夺得天下,如果不去争霸,到可以结交李世民那些人,以他的才学,应该也能得个善终。 只是这样一来,他现在做的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兰陵笑笑生的名号已经天下皆知,用不了几年他就是一代大儒。 但他并没有继续经营这个称号,而是隐居朝堂,苦心经营,为的不就是试一试,看看自己能否登顶天下。 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 他不是贪图权利,但权利的感觉的确很美妙,而且他熟知历史,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唐宋元明清,华夏大地始终战火不断,生灵涂炭。 在后人看来,唐朝的鼎盛让人向往,她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巅,是世界第一强国。 但高顺心中的国家不是大唐,而是华夏,在六世纪的无敌,并不代表始终无敌。 高顺已经想好了,如果有一天他当皇帝,那么国号也要称唐,因为唐朝是华人的符号,他不能让这个符号消失。 但他打造的大唐和历史上的不同,他要用他有效的知识积累,尽所有力气去推动华夏发展。 哪怕后世子孙不争气,改变不了王朝更替的命运,但他也要打下基础,埋下科学的种子,种下商业的幼苗,提前一千年点亮世界地图! 公元十六世纪,大航海时代开启,华夏却错失良机,失去了发展的机遇。 但高顺现在在六世纪,他要提前开启这个时代,在西方诸国还未开化的时候,提前占领那些土地! 如果要实现这个目标,他必须有一个庞大的帝国,如果他不当皇帝,就不可能实现这个梦想! 在想象中,高顺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整个世界都是中国的,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中国人,说着中国话。 强烈的成就感让他笑醒,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外面下着小雨。 高顺坐起身子,怅然若失地回忆着那个梦,今天是休沐日,他不用上朝,昨晚睡在王府,小怜也不在身边。 想到小怜,他的心就是一软,这丫头恐怕又要担心自己了,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想到这里,高顺起身穿衣,出门时碰见侍女,侍女连忙行礼,高顺摆手道:“告诉父王,我不吃早饭了,我要回去看看阿母。” 高顺说完走进雨中,也没有打伞,高长恭站在阁楼上,望着那雨中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仿佛一夜之间,父子二人的距离就拉远了。 “云儿,你希望这个孩子是男孩女孩。” “夫君这是哪里话,我当然希望是男孩。” “哦……” 高长恭没再说话,再次陷入了沉默。 第58章 情与理的抉择 高顺回到住处,这里虽然没有王府阔气,却能让他感到心安。 冯小怜得知他回来了,立刻从屋里跑出来,结果看见他没有打伞,立刻心疼地拿毛巾给他擦拭。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除了最后一步没有突破,该做的都做了,冯小怜的一颗芳心早就系在高顺身上,高顺怎么能不喜欢。 “哎呀不用擦了,这点小雨算什么,正好凉快凉快,这天儿眼看就要热了。” 临近五月,天的确热了起来,平日里待在屋子里不觉得,但出门已经可以感觉到热。 “不行,你这样会受风寒的,还是洗个澡,我去给你打热水。” 经过高顺的调教,冯小怜和其他女生不同,高顺在外人面前严肃,但在家人面前没什么规矩,也不喜欢规矩。 这样一来,他府上的氛围始终比较和谐,只要不犯大错,高顺就会善待下人们,这让所有人都很感激他。 “好。” 高顺见冯小怜去准备洗澡水,索性也不急着进屋,而是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听雨,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就在他听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脚步声,高顺睁开了眼睛,露出无奈的表情。 “义兄你怎么又翻墙进来,不是说了走门吗。” 赵五本闻言没有说话,而是快步走到高顺面前,坐在他对面低声道:“我听闻昨日宴饮,斛律光提了世子之事!” 高顺闻言脸色一正,看了看左右,面色有些凝重的点点头。 赵五本见状拿出两块令牌,正是高顺让他做的影卫令牌,质地是铜的,上面的符号用的是浮雕,看起来诡异了许多。 “你我的令牌做好了,其他的还需要时间,现在影卫已经成立,以后你就是我的主公!” 赵五本说着,忽然单膝跪在高顺面前,高顺被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扶起来。 “义兄这是作甚,你我兄弟,哪用分得那么清楚。” 然而赵五本却不起来,拱手低头道:“其实我看的很清楚,义父能有今天的地位,皆是主公的谋划,要是没有主公,义父也没有今天! 现在义父有了子嗣,我这个义子就更不算什么了,与其到时候摇摆不定,还不如现在认了你这个主人,反正你也是义父的儿子!” “这……” 赵五本突然效忠,着实让高顺有些惊讶,虽然他的计谋很厉害,但他本身没有任何势力。 “你可要想清楚,我现在的一切,可都是阿父给的。” “主公纯孝,五本知道,但我也知道,主公迟早会崛起,总有扬名天下的一天。 所以与其跟着义父,还不如跟着主公,我现在在军中也有些地位,可以助主公一臂之力!” 高顺闻言有些感动,再次用力搀扶赵五本,动容的说道:“我高顺丰,原本是个庶子,无论王府内外,就没人看得起我。 哪怕我做再多的事,也改变不了我的出身,但我不想背负骂名,也不想去做那违心之事。 今日大哥如此待我,从今往后你我就是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高顺丰对天发誓,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转瞬间,高顺就决定彻底拉拢赵五本,一是他早有此意,只是之前一直没机会。 二是二人配合了这么久,早就有一定的默契,而且他已经决定让赵五本组建影卫,不是自己人也不行。 赵五本听了高顺的誓言,也有些感动,兄弟二人双手我在一起,深情地看着对方,这时冯小怜从屋里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呀……” 冯小怜忍不住惊呼,高顺赶紧放开了赵五本,而赵五本也瞬间恢复冷面,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 “怎么了小怜,洗澡水准备好了?” “是……赵郎君是什么来的,怎么没有动静。” 高顺闻言哈哈一笑:“我大哥是大侠,高来高去习惯了,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普通人是见不到他的。” 被高顺这么一夸,赵五本老脸一红,如今他已经认高顺为主,在内眷面前还是要收敛。 “哦,公子快去洗澡,一会儿水就凉了。” 高顺闻言摆手:“不洗了,好不容易下一场雨,趁着凉快喝点酒,正好我大哥也在。” 听到高顺要和赵五本喝酒,冯小怜只能去准备,凉亭里又剩下二人,高顺让赵五本坐下说话。 “对于世子的事,不知主公如何打算。” “你还是叫我公子,我现在没有打算,先看看是男孩女孩再说。” 见高顺有些心不在焉,赵五本有些焦急:“那如果是男孩呢,公子就不争了么?” 高顺闻言抬头看向外面,看着那雨打的树叶,良久才开口道:“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强求不得。” 高顺的语气很淡,仿佛看透了一切,赵五本沉默不语,他还是没听懂高顺的意思。 二人沉默片刻,小怜带着小荷端上酒菜,兄弟二人默默喝酒,谁也没再提那件事。 赵五本走后,高顺忽然长出了一口气,刚才赵五本问他时,他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 但眼前的水珠上,折射出一道人影,那是府上的一个下人,正在偷听二人说话! 转瞬之间,高顺就闭上了嘴巴,隔墙有耳,高长恭始终在监视他,只不过他以前没在意罢了。 兰陵王府,一道身影飞入府中,兰陵王站在凉亭中,感受着夜晚的清凉。 “丰儿他,怎么说。” 那道身影跪在他面前,低着头道:“公子说,是他的跑不掉,不是他的强求不得。” 高长恭闻言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望向那人:“你已经认他为主了,他还这么说。” 那人低头不语,无声地抗议着眼前之人,高长恭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悦的说道:“你好像不高兴。” “孩儿不敢。” 高长恭闻言叹了口气,没错,今日的一切,就是他安排的试探,要不是监视高顺的下人,高顺差一点暴露野心。 斛律光的阳谋得逞了,高长恭心里的确有了想法,曾几何时他想过让高顺继位,可又觉得对不起郑氏。 郑氏出身出身名门荥阳郑氏,是北方着名大族,高长恭能够在朝中立足,郑家在暗中也出了不少力。 “你下去,以后你就跟着丰儿。” 赵五本抬头惊讶地看着高长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高长恭竟然真的放他走。 “你不必惊讶,高长恭一脉,如今只有丰儿一人,以他的本事,就算没有继承王位,也可以挣下一片基业。 而云儿肚子里的孩子还小,未来什么样还不知道,况且本王还不是皇帝,有些人可能想的太多了。” 赵五本听到这番话,明白了高长恭的意思,低头行礼转身离开,这时郑氏走了出来,把一件披风披在他身上。 “夫君,夜深了,小心受风寒。” “云儿你怎么出来了,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郑氏靠在高长恭怀里,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轻声道:“夫君可是在为世子之位而烦恼?” 高长恭身子一震,没有说话,郑氏抚摸着他的手道:“其实夫君何必烦恼,咱们的孩子有一个有本事的哥哥,难道不是好事么?” “云儿,你这是……” “早在丰儿出使陈国时,他已经是世子了,虽然是临时册封,可他毕竟也是你的儿子。 而且丰儿很孝顺,对我也很不错,咱们的孩子如果有他庇护,一定可以衣食无忧的过一生。” 郑氏温柔地劝着高长恭,高长恭也渐渐放下警戒,他之前最担心的就是郑氏的反对,其实在他心里,还是认可高顺的。 “云儿,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59章 斛律光的反击 接下来的时间,高顺和往常一样上朝,处理国事。 虽然他表现的毫无异常,可大臣们私底下都在议论,高顺恐怕要失宠了。 听到这个说法,高顺有些哭笑不得,他又不是高长恭的妃子,和谈失宠一说。 况且那孩子还没出生,难道还能代替他不成,现在他的位置举足轻重,不是那么好替换的。 …… 转眼间,距离高顺出使陈国,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期间两国一直书信往来,相互打着太极。 陈国想要两淮之地,齐国自然不会给,但言语间又极其诚恳,希望两国友好往来。 就算不同意结盟,那也可以通商嘛,南方地产丰富,有很多产品可以卖,都是北方需要的。 而北方也有不少特产,加上高顺派人制作的海盐,也都是南方没有的,借机转了不少钱。 而这笔钱高顺可没上交,而是进了自己的腰包,毕竟组建影卫需要钱,开客栈也需要钱。 而这一切,高顺都交给了赵五本,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高顺如此信任他,他实在不忍心背叛。 好在高长恭没有为难他,还让他尽心辅佐高顺,自从那晚之后,他终于放下心中的包袱,一心一意为高顺做事。 经过实验,高顺提出的晒盐法,的确大大节省了成本,而且海水是不要钱的,除了少于人工,等于是无本的买卖。 于是赵五本找了个没人的海滩,带着几个人开始晒盐,很快就实验成功了,得到第一批盐。 制盐成功后,赵五本还要负责运输,这个可能麻烦一些,但高顺给了他最大的权利,还让地方官府配合他,所以也不是问题。 两国之间一通商,双方就都尝到了甜头,陈顼原本有些不满,但又觉得这样挺好。 而陈叔宝始终关注着高顺,得知他在齐国为官,很为他高兴,同时二人也经常写信,在诗词方面进行一些交流。 建康,东宫。 “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红锦地衣随步皱。 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别殿遥闻箫鼓奏。 好诗,好诗啊,兰陵先生的诗果然天下一绝,让本宫觉得身临其境一般!” 陈叔宝拿着高顺的诗,反复咀嚼品味,仿佛是美酒、美人,十分值得回味。 一旁的太监见太子高兴,凑到身边说道:“太子殿下,兰陵先生不止送来书信,还给您带了礼物。” “哦?” 陈叔宝立刻来了兴致,放下书信道:“这次是什么好玩的,上次的纸牌虽然有趣,可玩多了也有些够了。” 太监闻言笑着摆手,立刻就有侍卫拿上一个锦和,侍卫打开一看,是一盒玉石块。 “这是何物?” “回殿下,来人说了,这叫雀牌,是四个人玩的,玩法比纸牌更复杂,却也更有趣。 殿下可以找三位侍妾一起玩,谁输了谁就脱衣服,也可以用其他的由头,总之殿下试试就知道了。” “脱衣服?哈哈哈……” 陈叔宝眼前一亮放生大笑,丝毫不觉得高顺送他这些玩物居心不良,两个人分开后倒是有许多共同话题。 他那里知道,当时他为了维持形象,不能表现的太放纵,等高顺回了齐国,在心里则写了许多不能说的话。 都是男人,写一些词什么的很正常,高顺毕竟来自后世,比陈叔宝会玩太多。 于是高顺一直交陈叔宝玩,变着花样玩,扑克、麻将都弄出来了,什么蹴鞠斗鸡都提出来了,陈叔宝的娱乐项目丰富了许多。 在教陈叔宝玩的同时,高顺也会说一些劝诫的话,什么小赌怡情、大赌伤身,适度游戏娱乐,沉迷游戏伤身。 基本上就和吸烟有害健康一样,都是做做样子,陈叔宝该玩还是玩,而且乐此不疲。 可高顺已经提醒他了,陈顼知道也不能怪他,他也是为了太子殿下的身心健康,太子自己把控不住就别怪他了。 结果东宫慢慢成了陈叔宝的游乐场,有些游戏必须人多才好玩,结果上行下效,都跟着玩了起来。 陈叔宝的不务正业,自然引起了陈顼的关注,可是现在的东宫还不是正式的东宫,只是他一个临时居所,所以陈顼只能派人警告他。 但陈叔宝如果是听劝之人,也就没有历史上的陈后主了。 …… 科举结束后,官员入朝为官,大臣们明显感觉到这种形式式的好处,打算再来一次。 可高顺却泼了他们一盆冷水,在早朝上道:“那么多官员,每年朝廷光发俸禄就要百万钱,你们当读书人是大白菜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大臣们听了有些不悦,这是赵彦深站出来替高顺说话了。 “高尚书说的不错,你们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老夫现在接手户部,才发现国家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听赵彦深都这么说,其他官员还能说什么,高顺见状表情一缓道:“每年都选太频繁了,三年时间又太长,现在国家需要人,可以暂定两年一选。 而且科考也不固定,国家如果发生什么大喜事,可以举行恩科,明年可以以新皇登基为由开一次恩科,然后就两年一科。” 听到高顺要开恩科,众人没有反对意见,这时斛律光忽然站了出来对高顺道:“你们文人都有选拔,那我们武将呢,小尚书莫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武夫?”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高长恭,众所周知,高长恭就是武将出身,斛律光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高顺看着斛律光,自从上次宴饮之后,斛律光已经不再收敛,开始攻击高顺,因为他知道公主一事就是高顺策划的。 高顺面色平静地看着斛律光,突然笑了,朗声对高长恭道:“既然又文举考试,武举自然也是可以的了,正好为我大齐选拔一些精兵良将。” 高顺说完,其他大臣有些惊讶,没想到高顺这么痛快,高长恭坐在主位也暗自松了口气,然后开口。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斛将军了,由礼部配合。” “是。” 官员们齐声称是,心说这对父子可真能折腾,不过这样也是好事,可以给齐国选些将领。 散朝之后,高顺回到尚书台,颜之推给他行礼:“见过公子。” 高顺摆了摆手,一脸的阴沉,这个斛律光什么意思,这是要离间他和高长恭,挑起他们父子不合? 这个想法未免有点太幼稚了,虽然对世子一事二人都没说什么,但二人心里都清楚,现在二人谁也离不开谁。 高长恭如今是摄政王,却缺乏执政改革的经验,而高顺虽然有些历史经验,却镇不住满朝文武。 二人加在一起,就没人可以撼动,高顺可以尽情施展,把齐国变得更强大。 而高长恭如果离开了高顺,齐国也许短时间没问题,他自认为没有高顺的才能,所以他需要高顺替他打工。 如此一来,高长恭不可能抛开高顺,斛律光虽然挑拨二人,二人表面上也不可能表现出来。 “公子可是在想斛将军?” 颜之推看出了高顺的心思,在一旁开口问道,高顺也没打算瞒他,他需要心腹谋士,所以直接点点头。 “其实公子根本不用担心,现在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等王妃诞下麟儿再说。 如果王妃生的是男孩儿,公子在考虑也不迟,可一旦是女孩儿,公子也就不用忧虑了。” 颜之推小心翼翼地说着,同时观察高顺的表情,其实高顺心里也是这样打算的,他只是想给颜之推一个机会。 高顺沉吟片刻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哎,只能如此了。” 第60章 第六十之章 未来大将的父亲 斛律光要求进行武举,朝廷的召令一下达,刚刚平静的邺城又热闹起来。 和文人不同,舞者的破坏力可要大的多,为了不引起乱子,高顺特意嘱咐兵部,加强了邺城的警卫。 街上经常可以看到巡逻的兵丁,发现有闹事者直接抓起来,如果是来参加武举的举子,更是直接取消考试资格。 朝廷这个动作,可苦了那些地痞流氓,小偷小摸,他们一时间断了生计,可又不敢顶风作案,邺城的治安又好了许多。 对于武举的要求,并没有那么多讲究,而考试的内容也由兵部拟定,无非是弓马、刀枪、比力气等项目。 由于没有提前通知,斛律光又是急性子,所以没经过地方选拔,而是直接在邺城郊区搭起了擂台,弄得好像运动会一样,很多百姓都来看热闹。 这一日高顺无事,想着武举已经进行几天了,应该快结束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厉害的人物。 高顺在侍卫的护卫下,骑马来到郊区,只见这里已经变成了演武场,场中有不少武者正在比试。 这次武举的条件很松,无论是否是在役军人,都可以来参加,这样一来参加的人就很多。 高顺进了演武场,只见斛律光大马金刀的坐在凉棚下,看着武者骑马射箭举石锁,看的是津津有味。 五月的天气日头很足,但丝毫不影响那些武者,只见一个大汉在马上纵横,然后举起手中的弓箭,一箭命中靶心。 而后又从马上跳下来,走到一对石锁旁,一手一个大喝一声,直接举过头顶。 “好!” 斛律光带头叫好,一旁的一些武将也跟着附和,眼前的大汉确实厉害,高顺也觉得眼前一亮。 “报上你的姓名,籍贯!” 斛律光亲自询问,明显是看上了这个大汉,那大汉放下石锁,瓮声瓮气地说道:“俺叫大牛,家住幽州。” 旁边的书记官立刻记录下来,斛律光一摆手,笑道:“以后你就跟着本将军了!” 大牛闻言大喜,立刻下跪行礼,斛律光抬手让他起来,然后大喊下一个。 高顺在旁边看的无语,感情这老哥是真的考核的,难怪速度这么慢,考官只有他一个,这得比到什么时候。 就在高顺思考时,一名年轻小将进入场中,和那名大汉一样,他的弓马很是贤淑,可到了石锁前,小将好像有些为难。 犹豫了片刻,小将双手握住一个石锁,然后用力一举,把石锁举过头顶。 按理说这种表现自己很不错了,因为每个石锁都有百十斤,普通人双手举起已经很难得。 可那大汉之前表现的太过亮眼,就让这小将暗淡了不少,再加上他身体单薄,长得也很是俊秀,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厉害。 “姓名,籍贯。” 见斛律光闭着眼睛,书记官下意识地开口询问,那小将也感觉自己表现的不好,脸上憋的通红,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羞的。 “秦爱,历城人士。” 书记官闻言低头记录,一旁的校尉官让秦爱下去,然后叫上来下一个。 秦爱可能是自觉丢人,低着头就往台下走,但一旁的高顺却是心中一动,下意识的叫住了他。 “且慢!” 秦爱听见声音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是一位俊俏公子,一身读书人的打扮,气质儒雅透着威严。 “小将军刚刚可是说姓秦?” “不错。” 秦爱察觉高顺不是普通人,所以没敢怠慢,转身恭敬地回答:“不知公子找秦某何事?” 听到秦爱的回答,高顺忽然笑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位小将可不简单,别看他籍籍无名,但他的儿子乃是大唐开国名将秦琼秦叔宝! “呵呵,将军不必紧张,刚刚见将军弓马娴熟,但力气不足,不知将军身上可是有伤?” 高顺说完,秦爱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高顺看他这个动作,证实了心里的猜测。 高顺摆手屏退左右,走到秦爱面前,轻声道:“将军刚刚在场上表现不错不佳,估计这次武举是没戏了,某实在为将军可惜,所以想帮将军一把。” 高顺笑容和煦,让人看起来如沐春风,秦爱虽然有些意动,但并没有放下警惕。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秦爱抱拳道。 “高顺丰。” 高顺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秦爱闻言大吃一惊,连忙下跪行礼。 “末将拜见尚书!” 高顺伸手把他搀扶起来,强忍心中的激动道:“将军何必多礼,按年龄将军还要比我大两岁,某只不过依仗父王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高顺在外面一直很谦虚,并没有表现的太强势,可在朝中就不一样了,基本上是他说一不二。 “尚书太谦虚了,秦某早就听说过尚书大名,咱大齐能有今天,都是尚书的功劳。” 正常情况下,应该称呼高顺为高尚书,但高乃国姓,所以秦爱知道避讳。 “呵呵,齐国能有今天,皆是大臣齐心,将士用命,我大齐有秦将军这样的良将,才能保我国百姓安枕无忧。 说起来某能立于这朝堂,多亏了这些将士们,不过某与斛将军有些看法不同,有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像将军这样的人才,某忝居吏部尚书之位,实在不忍心将军落榜,如将军不嫌弃,不如由我引荐给父王,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高顺一口一个将军,把秦爱叫的都不好意思了,而且高顺还要带他去见高长恭,这让秦爱有些受宠若惊。 “这……末将何德何能,实在不敢劳公子如此……” 秦爱既然来参加武举,就证明他有建功立业之心,他本辅佐咸阳王斛律武都,也就是斛律光的儿子,奈何并没有受到重用。 于是秦爱打算来邺城碰碰运气,结果斛律光同样不看好他,事实上他的确不是特别出众,但高顺看好的是他的儿子。 “将军就不用客气了,跟某走,你也不用担心斛将军那里,本官自会去说的。” 就这样,秦爱被高顺稀里糊涂带回了王府,还真见到了高长恭,高长恭听说是他看好的人,直接给了个上轻车都尉。 从文职直接变成了武将,而且还是正思品,秦爱也有些激动,觉得高顺是真看好他。 要说自从赵五本走后,高顺身边一直缺个护卫统领,于是高顺就询问了秦爱的意见,秦爱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 “呵呵,季养不必担心,你跟在我身边,迟早有你表现的机会,现在朝中无战事,你就先跟着我。” “多谢公子。” 高顺此时连斛律光都不怕,更不用担心他儿子了,明目张胆的挖墙脚,也算是一次小小的反击。 而斛律光其实早就注意到他了,却故意视而不见,假装躺在那睡着了,等高顺走后才睁开眼睛。 得知高顺挖走的是一位录事参军时,根本没去多想,哪怕儿子儿子不乐意,他也不会因此出头。 “秦兄应该已经成家了,家中妻儿可好?” “多谢公子关心,秦某已经成家,家中妻儿安好。” “哦,秦兄有几个孩子啊,我看秦兄面相不凡,应该是多子多福。” 高顺随口一问,可秦爱却面露尴尬:“不瞒公子,秦某其实是一脉单传,至今还没有儿子……” 秦琼还没有出生? 仔细一想也是,秦琼是唐初名将,而唐朝是公元618年建立的,如今刚刚573年,隋朝都没建立,秦琼没出生也正常。 “这样啊,那你赶紧把嫂夫人接过来,我在邺城给你准备一处房产,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你家香火传承。” 听高顺这么说,秦爱老脸一红,但心里却是十分感动,沉声答应了。 第61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安顿好了秦爱,高顺也没说太多,他怕因为他改变历史,把秦琼弄没了可就不好玩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秦爱回到家时,就得到一个喜讯,他的妻子怀孕了,他要当爹了。 升官发财又喜得贵子,可谓是双喜临门,高顺很快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于是准备了一份厚礼。 高顺如此礼遇与他,让秦爱更加感恩戴德,安顿好妻子后,立刻回到高顺身边。 当高顺回到住处,秦爱有些惊讶,因为高顺住的地方太普通了,还不如给他的宅子。 “公子平时就住在这里?” 高顺从马车上下来,欣然点头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说着高顺走进府里,只见小荷和小怜打理着花草,院子不大却很精致整洁,高顺带着他直接去了后院,卢思道正坐在凉亭和颜之推品茶。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高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凉亭,颜、卢二人早就听到了他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 “好一句何陋之有,原本我还觉得这个院落有些狭小,可听公子这么一说,顿时觉得与众不同。” 卢思道开口恭维,颜之推也微微颔首,觉得高顺的境界不是他们二人可比的。 “呵呵,正好你们都在,坐,我给你分介绍一下,这位是秦爱秦季养,是我的护卫统领。” 在心腹和家人面前,高顺不喜欢摆架子,一方石桌四个石凳,正好够四人坐下。 颜、卢二人笑着给秦爱行礼,秦爱受宠若惊地还礼,这时泥炉的水开了,颜之推熟练的给几人泡茶。 “公子这茶道,果然是独具一格,颜某品尝之后,再也喝不下那些茶汤了。” 茶文化能够发展起来,自然有他的道理,随着高顺府上炒茶的技术越来越熟练,这茶叶也就越来越好喝。 高顺闻言轻轻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顿时满口清香,忍不住赞道:“小怜的手法越来越精湛了,如此下去茶叶也可以推广了。” 听到高顺要推广茶叶,颜、卢二人都是心里一动,他们可是知道天然居的,现在在邺城里有三家店铺,生意好的不得了。 天然居的火爆,证明了高顺在商业上的天赋,如今高顺要推广茶叶,岂不是又可以赚钱了? “公子是打算……” “不错,我打算炒茶卖茶,而且可以带着你们一起干,只不过茶叶的产地大多在陈国,所以我需要人帮我去运作。” 高顺说着环视三人,想看看有没有愿意毛遂自荐的,结果卢思道忽然开口道:“公子,属下愿意替公子效劳,运营这茶叶之事!” “哦?子行可要想好了,陈国可是我大齐的敌国,路上可能会有危险。” 卢思道闻言毫不在意地说道:“现在两国通商,那么多商人都相安无事,我过去只是贩茶,又不打探消息,应该不会有事。” 卢思道自知之前得罪了很多人,在朝中不好混,虽然有高顺照着,但还是没人愿意和他交好。 如此还不如离开朝廷,令寻一片天地,只要跟着高顺,迟早有一天他会得到他想要的。 “如果,我需要你打探消息呢?” 高顺端着茶杯,打量着碗里的茶汤,风轻云淡地问道,颜之推闻言一愣,秦爱在一旁闭口不言。 “那某就替公子打探消息,属下愿为公子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卢思道抓住机会,直接表了忠心,其实他也看出来了,高顺现在正在招兵买马,今天的秦爱就是例子。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他很可能被高顺踢出核心的队伍,现在朝中又起波澜,世子的事让很多人多了些心思。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子行了,虽然商人之举有些上不了台面,但当年的吕不韦不也遇到一个秦王么。” 高顺说的轻松,可在几人心里却不一般,高顺终于暴露野心了么,这是在提醒他们么? “公子,酒宴准备好了,是否拿到这里来。” 就在这时,小怜过来招呼几人,自从上次高顺发现有人监视他,就找个理由把府上的下人都换了,只留下可信之人。 “哦,端过来,井里的瓜还有,拿来两个给几位兄弟解暑下酒。” 被小怜这么一打岔,几人暂时放下心里的悸动,看高顺也没有再说的意思,于是就陪着高顺喝酒。 之所以频频请人喝酒,是因为高顺了解华夏的文化,酒可以增进人们的感情,也可以听到一些真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爱也放开了一些,向高顺变得感激之情,表示愿意效劳。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颜之推,虽然高顺对他有知遇之恩,可他本身也是有才华傲气的,所以内心还是有些犹豫。 对比高顺也不着急,好不容易找几个人才,不能逼的太紧,朝中还有薛道衡和李德林,都需要他慢慢摆平。 第二天上朝,秦爱已经进入了角色,国家运转进入正轨,各部门开始汇报工作。 听了众人的汇报,高长恭一一做了批示,其实就是同意或者不同意,高顺早就看过奏折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斛律光终于选完了将领,足足用了一个月,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下。 可没过多久,徐之才去世,朝廷抚慰安葬,同时提拔许季良为礼部尚书。 两任礼部尚书先后去世,让很多人都觉得这不是个好位置,事实上魏收和徐之才都是病死的,高顺什么都没做。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年底,由于朝廷的干预,今年的收成不错,百姓可以过个好年。 而高长恭的声望也愈发的高涨,开始有人给他建祠立庙,香火膜拜。 对比高长恭很高兴,终须有一种帝王的感觉,然而更让他高兴的是,郑氏临盆在即,马上要生了。 高顺府上,书房里坐着几人。 赵五本从外地回来,半年多的时间,让他变黑了,也变瘦了,但眼神里的光却更加锐利。 “公子,王妃马上要生了,你难道就一点不担心么!” 高顺坐在碳火前,手里拿着一本春秋,轻声道:“就算是男孩儿,也不过是个娃娃,有什么可担心的。” 卢思道闻言有些担心的说道:“现在朝中已经出现声音,希望王上登基继皇帝位,王上虽然没有同意,可这也是迟早的事。” 颜之推在一旁点头,和之前的几位帝王比,高长恭绝对算得上是明君,虽然其中有高顺的功劳,可高顺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世子之名可以随意给,但太子之名可就不一定了,郑氏家族已经开始谋划,开始暗中对付高顺。 权谋之争,自古有之,夺嫡的戏码,并不新奇。 高顺想到这件事,总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竟然还有人不支持自己。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高顺放下书,闭着眼睛说了这样一句,没有到关键时刻,他不想用太残忍的手段,这样他和高家其他人还有什么区别。 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是一个决定,对未来有很大的影响,如果他想君临天下,在道义上必须站得住脚。 而且现在周国和陈国还在,齐国不能内乱,如果他和高长恭翻脸,其他宗室必定趁虚而入。 到那个时候,齐国一乱,陈顼和宇文护都不会放过如此良机,齐国重蹈历史的覆辙,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第62章 满天云彩散 武平三年,腊月初八。 有大臣第二次上书,请求高长恭继皇帝位,高长恭再次拒绝。 高长恭的拒绝,并不是高顺授意的,因为最近郑氏快生了,高顺为了避嫌很少回王府。 而在朝堂宫里,父子二人见面聊的也都是国家大事,对于家里的事都是闭口不提,显然二人都知道这件事很敏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大臣也察觉高顺的异常,发现这对父子也不是那么牢不可破,所以就起了别的心思。 现在朝中渐渐出现几个阵营,以高长恭和郑家为主的继位派,以胡太后为主的保皇派,以斛律光为主的倒高派,以高顺为主的隐忍派。 在这四个阵营中,高长恭无疑势力最强,其次就是斛律光,但他还不敢太明显。 而胡太后和高顺,虽然自成一派,但手里的势力少的可怜。 别看历史上的高家不太精明的样子,可齐国那些世家大族可都不傻,他们知道齐国的权利不稳固,所以根本没想争。 而他们要的东西更珍贵,那就是土地、人口,只要经营好这些,就算改朝换代,他们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目前的情况,高顺已经开始打压那些世家大族,所以他们不能让高顺上位,那样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对付高顺最好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他的一切都是高长恭给的,只要让他“失宠”,高顺和曾经的高俨没什么区别。 如此一来,很多人就在暗中卖力挑唆,经常说高顺坏话,奈何高顺实在有些干净,不贪不腐,洁身自好,家里的小妾至今还没碰。 这让他们的攻击变得不疼不痒,反而突出了高顺的清高,让一些人心生敬佩。 腊月十五,眼看就要过年了,这一天兰陵王府格外热闹。 王府后院,高长恭在院中来回踱步,高顺面带焦急的站在一旁,赵五本站在他身后。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生!” 一旁的太医连忙安慰道:“殿下莫急,王妃的身体一直很康泰,之所以慢可能是头胎的缘故。” 这时候女人生孩子,大夫一般都不会参与,而由经验丰富的稳婆接生,大夫在这里只是以防万一。 从昨晚开始,郑氏就开始有反应,一直到天亮三个时辰,孩子还没有出生。 “难道高长恭命中无子,这个孩子要夭折了?” 高顺心中想着,眼睛一直盯着房门,此时郑氏的声音微弱了许多,看样子是没力气了。 “义兄!” “在!” “去把我事先准备的山参拿来!” “是!” 听到高顺准备了山参,高长恭脸色一缓,到底是高家的龙儿,果然心思缜密。 高顺之所以这时候拿出来,其实也怕高长恭心生芥蒂,山参这种大补之药,是关键时刻用来救命的,早拿出来有诅咒的嫌疑。 赵五本拿来了山参,高顺走到高长恭面前轻声道:“母亲现在已经没力气了,可以补充一些盐糖水,如果实在不行再用这山参,母亲身体一直很不错,阿父不必太担心。” 古时候女人生产,和过鬼门关没区别,只不过郑氏一直娇生惯养,所以才有些困难。 但好在她年龄够,放在后世也适合生育,高顺这时候出手帮忙,其实是打个提前量,表明他的态度。 他们父子不能决裂。 高长恭闻言摆手,让侍女按照高顺说的去做,众人又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听见屋里传出婴儿的啼哭。 “恭喜大王,是位公主!” 听到是女孩儿,高长恭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开始担心起郑氏。 “云儿怎么样了。” “多亏了世子的法子,王妃一切安好,只是有些虚弱。” 听到侍女的回答,高长恭点点头,就在这时,天空的云彩飘走了,一缕阳光照进院子里。 望着这初生的朝阳,高顺嘴角露出微笑,半年多了,他的内心始终忐忑不安,始终处于一种患得患失的状态。 当婴儿出生的那一刻,他终于释然了,满天云彩都散了,仿佛寓意着他的新生。 郑氏生的是女儿,之前的忧虑都随风消散,恐怕那些有心之人要失望了,因为他们的计划要落空了。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所有人的反应各异,有的替高顺松了口气,也有的觉得可惜,想着高长恭下一个孩子什么时候出生。 可惜他们恐怕只能想想了,经过高顺的劝告,高长恭也意识到高家短命的原因,所以除了王妃以外,高长恭并没有几个侍妾。 如果是王妃所出,也许还能威胁到高顺,如果是那些侍妾所出,高顺根本不放在眼里。 眼看就要过年了,邺城内一片喜悦的氛围,高顺带着赵氏回了王府,一家人过了一个团员年。 …… 武平三年,是个不平静的一年。 春季,正月初六,陈国任命吏部尚书沈君理为右仆射。 韩长鸾的弟弟韩万岁,他的儿子韩宝行、韩宝信,都是开府仪同三司。 韩万岁仍兼侍中,韩宝行、韩宝信都娶公主为妻,高长恭摄政后,韩家的权利被削弱,但也是当朝勋贵。 每当早朝时,他经常驰马带刀,从不缓步而行,瞪眼伸拳,摆出吃人的架势。 他尤其痛恨士人,早晚朝见、宴会、私下朝见皇帝时,专门说别人的坏话。 朝廷的官员同他商量事情时,不敢抬头看他,动辄遭到他的责骂,每次都骂道:“汉狗使人很不耐烦,只能杀掉他们!” 对于像韩家这样的家族,高顺之前的政策是供起来,可韩长鸾痛恨士人,还痛恨汉人,已经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朝中的一些官员被他欺负后,没有地方诉苦,他现在和斛律光一个阵营,没有几个人敢真正得罪他。 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那些士子最终找到了高顺,希望高顺可以为他们出头。 “尚书公,我等御史,负责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只不过说了几句,却被那韩凤羞辱,还请公为我等做主啊!” 几个御史跪在高顺面前,诉说韩长鸾的劣迹,要说韩长鸾之前虽然恃宠而骄,可在高纬死后,一直都很低调。 最近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跳了出来,开始攻击朝中文人,着重侮辱那些汉人。 高顺听了脸色有些不悦,心说这韩长鸾也是汉人,却已被鲜卑化,对于汉人非常歧视,实在是数本忘祖。 可是要对付韩长鸾,也不是那么容易,韩长鸾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否则他不会突然出头。 而高顺猜测,这个人八成是斛律光,虽然举行了武举考试,可朝中大多数官员还是文人,已经有些重文轻武的苗头。 斛律光发现这个情况,决定利用一下,于是暗中联合几个像韩长鸾这样的勋贵武将,打算和高顺斗一斗。 之所以是高顺,是因为高顺给自己定的人设就是文臣,名满天下的大学士,齐国儒家的代言人。 如此斛律光攻击士子,就等于打高顺的脸,如果高顺什么都不做,势必会寒了士子的心。 可是让他对付斛律光,高顺又下不去手,将相不和是国之大忌,况且今年是太建五年,历史上陈国北伐就在今年。 看到高顺不说话,御史们都有些着急,有的甚至心里还在想,这位小尚书莫不是害怕了? 但高顺想的比他们要多太多,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以理解的,让人打了也不还手,也不是高顺的风格。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做好你们分内之事,韩长鸾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高顺先让御史们离开,他们虽然受了委屈,但也不能太惯着,否则像明朝那样可就不好处理了。 第63章 将相和 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高顺和斛律光的矛盾,源于公主一事。 斛律光虽然深明大义,但高纬毕竟是他的女婿,如今女儿成了寡妇,孙女没有了父亲,斛律光的心里总有些不痛快。 这一日高顺带着礼物来拜访斛律光,府上的下人说他不在府上去了军营。 但高顺知道斛律光没有出门,也不急着离开,就在外面等候,有些事情必须解决。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斛律光见躲不过,这才从后门出门,假装刚刚回府。 “小尚书今日怎么有空来看老子了。” 这里的老子不是后世的意思,而是老夫的意思。 “呵呵,将军辛劳,这大正月的还要去慰劳将士们,丰虽不敬,却也要来拜会将军。” 斛律光对文人那一套不感冒,直接招呼高顺进府,二人来到书房,分宾主落座。 “小尚书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就不要卖关子了,直接说!” 斛律光不想搭理高顺,索性开门见山,高顺闻言一笑:“将军果然真性情。 既然如此,那丰也不啰嗦了,其实将军的意思丰很清楚,但我今日前来,其实是向将军求和的。” “求和?” 斛律光皱了皱眉,之前高顺威逼利诱,让他同意支持高长恭,如今父子二人掌权,高顺怎么会如此低姿态。 “实不相瞒,将军可知,当初我为何要出使陈国?” 斛律光没有说话,当时高顺说的是周国威胁论,可等了这么久,无论是周国还是陈国,都没有什么大动作。 “将军不妨先看看这个!” 说着高顺递给斛律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些秘报,都是高顺派出去的细作传回来的消息。 “宇文邕要杀宇文护……陈顼有意北伐夺回失地……这上面写的可都是真的?” 斛律光有些不信地看着高顺,高顺淡淡地点头:“如果不是我派人警告宇文护,宇文护早就被宇文邕杀了。 宇文护一死,以宇文邕的能力,势必会夺回周国的大权,周国如果上下一心,还会像现在这样安分么! 将军如果不信,可以自己派人去查,现在周国的争斗已经不是秘密了,宇文邕联合杨坚等人正在抗衡宇文护!” 有高顺在暗中推波助澜,宇文邕想暗杀宇文护都难,而且宇文护又不傻,此时已经知道宇文邕的目的。 “那陈顼有意北伐,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顺闻言忽然笑了:“将军难道忘了,这一年来我们始终没有断了通信往来,我们真诚的邀请陈国结盟,但陈国始终不松口。 如此坚决地态度,难道不够说明一切么,陈顼想要夺回两淮之地,战争是迟早的事!” 听了高顺的解释,斛律光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高顺坚持和陈国结盟,不停地表达善意,就是为了占据主动。 历史上太建北伐失败了,陈顼太过自大,竟然和两国同时开战,但齐国同样伤了元气。 虽然战争无法避免,但高顺不想打没有准备之丈,如今高长恭和斛律光都没有死,齐国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看了高顺的密报,斛律光的眼神有些复杂,没想到高顺在暗地里做了这么多事,把手都伸到外国的朝堂。 “你和本将军说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顺闻言缓缓开口道:“当年赵国舍人蔺相如奉命出使秦国,不辱使命,完璧归赵,所以被封了上大夫; 又陪同赵王赴秦王设下的渑池之会,使赵王免受秦王侮辱,赵王为表彰蔺相如的功劳,封蔺相如为上卿。 老将廉颇认为自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蔺相如只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只有口舌之功却比他官大。 对此心中很是不服,所以屡次对人说:‘以后让我见了他,必定会羞辱他。’ 蔺相如知道此事后以国家大局为重,请病假不上朝,尽量不与他相见。 后来廉颇得知蔺相如此举完全是以国家大局为重,向蔺相如负荆请罪,之后两人合好开始尽心尽力的辅佐赵王治理国家。 如今我大齐虽不是赵国,你我二人却如同那廉颇和蔺相如,如我们不合,不但会引起内忧,还会有外患。 陈顼始终虎视眈眈,正等着我将你治罪,将军为我大齐柱国,如我真的罢免了将军,恐怕会中了敌国的奸计!” 高顺一脸诚恳看着斛律光,斛律光也明白了高顺的意思,表情有些动容。 高顺见状趁热打铁道:“将军可知,阿父拒绝继皇帝位,并非我授意,而是他真的不想。 如今皇帝年幼,无法守住祖宗基业,其他宗室无能,只会葬送了江山,我等身为高家子孙,自然要为子孙后代考虑。 说起来小公主也是我的妹妹,要不是我派人护送,一切尚未可知。” 高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自己放在道德高点,斛律光也无法辩解,高家的人他不是不了解。 平心而论,高长恭父子可谓贤明,国家有这样的君主也是幸事,他只不过心里有怨气。 “你的意思本将军明白了,你回去,从今以后本将军不为难你就是了。” 斛律光沉吟良久,开口说了一句,高顺躬身施了个大礼,开口道:“今日之事,还请将军保密,丰的手段虽然有些不光彩,却也是为大齐考虑。” “我知道了。” 斛律光摆了摆手,表现的有些不耐烦,他现在知道了实情,发现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稚子,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斛律光侍奉数位帝王,从未见过成府如此深的人,哪怕是太祖高欢也比不上,这让他有些挫败感。 和高顺相比,他们都是坐井观天,他们想的顶多是齐国的一亩三分地,而高顺心中则是天下。 如果不是心怀天下,高顺何必插手陈国和周国的事,如果不是心怀天下,高顺又何必如此礼贤下士。 有人把高顺比作当初的高俨,都是年纪轻轻权倾朝野,现在看来,那些人还是小看了高顺了。 斛律光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忽然又想到了一个可能,高顺的目标是天下,那斛律家族岂不是也有机会?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太小气了,高纬虽然死了,但他的子孙还好好的,足以证明高顺的仁慈。 一次拜会,成功化解了恩怨,没有人知道二人说了什么,但御史们惊讶地发现,韩长鸾又恢复了低调。 通过这件事,让大臣们看见了高顺的能力,他们一直等着看好戏,等着看高顺的笑话。 然而郑氏生了个公主,斛律光和高顺握手言和,所有的风波都被高顺化解,一时间高顺的威望陡增。 铜雀台上,高顺居高临下望着邺城,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这时赵五本从远处走来,很快就到了高顺近前,抱拳道:“公子,死士已经派出去了,不日就可以抵达陈国,您的信也带过去了。” 高顺点了点头:“吴明彻家在淮左,悉彼风俗,将略人才,当今亦无过者,对我们威胁很大。 我们现在在陈国已经有了一定的部署,能不暴露就不要暴露,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极端手段。” “是。” 赵五本走后,颜之推走了过来,有些担忧地问道:“公子这么做,子行兄会不会有危险。” 高顺没有回头,而是平静地说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成功了,他大功一件,失败了,我也会保他子孙前途无忧。 如果我没猜错,陈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与其什么都不做,还不如尽力试一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颜之推心中震撼,好半天没说出话来,高顺太可怕了,多智近妖,仿佛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 第64章 高恒禅位 要说这世界之事,有时候就是很奇怪。 高顺的做法如果放在后世,就是典型的双标,说难听点就是既想当那啥又想干那啥。 他一边努力维护国内的团结,主动去向斛律光求和,希望他以大局为重,不要在和他争斗。 另一边却派出了大量的细作,在周、陈两国暗中挑拨,引起两国的内乱。 面对斛律光的处处掣肘,高顺真想杀了他了事,可是齐国南朝文武,除了高长恭以外,哪里还有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 飞鸟尽了良弓才会雪藏,如今满天的雀鸟,不是清算的时候,所以高顺忍他让他,并不打算动他。 而高长恭,继皇帝位是迟早的事,一旦他当了皇帝,身份就不可同日而语,除非高长恭肯把兵权转交给他,否则高长恭很难在带兵出征。 …… 陈国,建康。 正月十四,陈宣帝带着文武大臣到南郊祭天,二十七日,到太庙祭祀,二月初五,到近郊东南的明堂祭祀。 面对陈国的列祖列宗,陈顼心里五味杂陈,作为汉人正统的王朝,陈顼心里始终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陈顼即位后,继续实行先帝陈蒨时轻徭薄赋之策,使江南经济逐渐恢复,国力也得到了恢复。 此时陈顼跪在明堂中间,陈叔宝和宗族大臣在他身后,面前就是祖宗的牌位,中间还有一个明黄色的布包。 陈顼上香过后,算是完成了仪式,他站起身拿起了那个布包,转身让众人退下,只留下陈叔宝一个。 “叔宝,你可知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陈顼盯着陈叔宝,期待着他的回答,然而陈叔宝却摇了摇头,心中一阵疑惑。 “自己打开看看。” 陈顼把布包递给陈叔宝,陈叔宝恭敬地接过,然后轻轻放在地上,小心地打开布包,瞳孔顿时一缩。 只见眼前的是一块印玺,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由蓝田白玉雕琢而成,底部以大篆书写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 谁能想到,自秦朝以来就富有传奇色彩的传国玉玺,竟然被陈顼放在这里,那他宫里用的那块,难道是赝品? “阿父,这是真的和氏璧?” 然而让陈叔宝意外的是,陈顼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梁武帝时,降将侯景反叛,劫得传国玉玺子哥,不久侯景败死,叛乱被平定。 但侯景任命的侍中兼平原太守赵思贤却趁乱拿着玉玺潜逃到了广陵,被一个叫郭元建的人抢走了玉玺。 郭将玉玺献给了齐国的行台辛术,辛术再转献给齐国朝廷,传国玉玺遂为北齐高氏所有。 这么多年,大臣一直没有传国玉玺,虽然我们刻了很多,但却都不是真的。 如今我大陈国力慢慢恢复,接下来我们不但要夺回两淮之地,还要灭了齐国,夺回和氏璧,一统天下!” 骤然间,陈叔宝感觉自己的阿父气势一变,哪里还是平日里温和的君主,骨子里的野心显露无遗。 “叔宝,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朕要告诉你,不要被高顺那竖子迷惑,你可能不知道,他们父子之所以能控制齐国朝廷,都是那竖子暗中谋划的!” “这怎么可能!” 虽然高顺学识不凡,但外表看起来确实人畜无害的,虽然二人见面不多,但书信频繁,让陈叔宝觉得他已经很了解高顺。 “你是陈国的太子,岂能轻易相信他人,如果有一天齐国兵临建康城下,你觉得他会手下留情么……” “我……” 陈叔宝想说不会,但他也不敢确定,虽然高顺做事力求完美,可还是会有纰漏。 他在陈国的时间不长,却也暴露很多东西,利用兰陵笑笑生的名号要买人心,也的确影响了一些人。 “叔宝,你要记住,你是陈国的太子,未来是陈国的皇帝,你不是为自己而活,还要想想陈国的千万百姓。” 陈顼一脸庄重的教育儿子,如果高顺在这里,一定会说他吹牛,陈国现在哪来的千万百姓,充其量也就几百万人。 但高顺不可能看到这一幕,此时他也参加了祭祀,古代就是这样,动不动就要祭祀。 好不容易等到仪式结束,结果又有大臣站了出来,所有人看着台上的高长恭,知道大戏开场。 “臣闻齐有无知之祸,而桓公以兴,晋有骊姬之难,而文公用伯。 近世恭王不终,诸宗作乱,而文宣为太宗,由是观之,祸乱之作,将以开圣人也。 故桓、文扶微兴坏,尊文、武之业,泽加百姓,功润诸侯,虽不及三王,天下归仁焉。 恒帝永思至德,以承天心,崇仁义,省刑罚,通关梁,一远近,敬贤如大宾,爱民如赤子,内恕情之所安而施之于海内,是以囹圄空虚,天下太平。 夫继变化之后,必有异旧之恩,此贤圣所以昭天命也。 往者,恒帝即世而无嗣,大臣忧戚,焦心合谋,皆以昌邑尊亲,援而立之。 然天不授命,淫乱其心,遂以自亡,深察祸变之故,乃皇天之所以开至圣也。 先皇骤崩,归于五行,大王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 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请即皇帝位。 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惟先帝大行皇帝,运抚盈成,业承熙洽,禅位于长恭,改元承光。 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 一篇奏文,由新任礼部尚书许纪良朗诵,所有大臣都默默听着,很快就念完了。 高长恭站在台上,内心还在挣扎,高顺站在台下,看着犹豫不决的老爹,心里叹了口气。 要不是自己没有资格,又何必费这个劲。 “请大王继皇帝位!” “请大王继皇帝位!” 高顺带头这么一喊,其他大臣也跟着喊,高长恭闭着眼睛默默点头,旁边的礼官见了立刻叫来事先准备好的胡太后。 只见胡太后抱着高恒,身后跟着一位太监,手里拿着托盘,上面放着的赫然是传国玉玺。 和陈叔宝在明堂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外表有些旧,光华内敛,却也是不凡。 看见那玉玺,高顺心中一动:“这就是传说中的和氏璧么,相传后世消失了。” 高顺此时和大臣们一样,跪在地上,有太监给高长恭穿上龙袍,带上皇冠,高长恭结果玉玺,双手举过头顶。 没错,这次祭祀就是高长恭的登基大典! “吾皇万岁!” 这时候,高顺再次带头呐喊,与群臣一起山呼万岁,高长恭很享受这种感觉,内心并不慌张,反而有些兴奋。 他武将出身,统领过千军万马,比这大的场面也见过,只是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 经过两年的谋划,高长恭终于成了齐国的皇帝,可高顺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只是开始。 新皇继位,大赦天下,幼帝高恒被封为德阳王,和斛皇后搬出了宫,暂时住进了将军府。 而胡太后和高俨,也被发配到封地琅琊郡,同时还带走了胡皇后和穆夫人,把后宫彻底腾了出来。 与此同时,王妃郑氏册封为皇后,赵氏册封没贵妃,郑氏的女儿被封为兰陵公主,继承了高长恭的封地,而高顺却没得到任何封赏。 高长恭对高顺的态度,又让朝中大臣琢磨不透了,高长恭当皇帝,高顺功不可没,哪怕不封太子,也要封个王啊。 可是高顺什么都没有,大臣们还以为高长恭生高顺的气了,打算削弱他的权势,然后将他罢免。 然而没过多久,高长恭的操作,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第66章 接手禁军 百保鲜卑,不但拥有最优良的铠甲与武器,还能骑乘最好的战马,北齐官府一直保有一些面积不小的专用军马场。 要说这只铁骑的战绩,也确实名不虚传。 北齐天保三年(552年),高洋率数千“百保鲜卑”精锐骑兵破十万库莫奚军,俘虏四千余人,牲畜十多万头,库莫奚至此称臣纳贡。 北齐天保四年(553年)山胡围离石,高洋率数千“百保鲜卑”前往,山胡闻风而逃。 九月,契丹侵犯边境,高洋亲自翻山越岭,身先士卒,率领“百保鲜卑”奔行千里偷袭契丹,大破之,虏获十万余口、杂畜数十万头。 之后又率“百保鲜卑”出晋阳北击突厥,迎纳柔然,废其可汗库提,立阿那瑰子庵罗辰为可汗,置之马邑川,亲自率军追突厥于朔州,迫使突厥请降。 之后高洋又率领“百保鲜卑”四处征战,收复因侯景叛变丢失的河南故地,吞并江淮,打的北周“凿冰避战”,北齐凭借“百保鲜卑”名满天下。 高洋时代,“百保鲜卑”的巅峰时刻是天保五年的讨伐茹茹之战。 天保五年三月,茹茹庵罗辰叛,高洋亲自征讨,帝高洋率麾下千余骑“百保鲜卑”,遇茹茹别部数万,四面围逼。 高洋神色自若,指挥“百保鲜卑”来回冲杀,茹茹被击溃,落荒而逃,高洋率军追赶,伏尸二十里,获庵罗辰妻子及生口三万余人。 以千敌万,不愧“百保鲜卑”! 高洋死后,“百保鲜卑”继续闪耀历史,邙山之战,高长恭率五百“百保鲜卑”破北周尉迟迥数万大军,洛阳之围得解。 晋阳之战,北齐灭国在即,高延宗凭借残余的“百保鲜卑”竟杀得宇文邕丢盔弃甲,宇文邕更差点被生擒。 北齐灭亡后,高保宁、高绍义更凭着残余的“百保鲜卑”割据一方,最后才被吸收了“百保鲜卑”精华的隋军所灭。 看着眼前的铁骑,高顺心中震撼。 上千人鳞甲鲜明,每个将士都披挂着这时期最坚固的铠甲,手持锋利无比的环首刀与长槊,宛如神话故事中的神兵天将。 当他看见百保鲜卑的这一刻,他明白斛律光明明手握重兵,却为什么不敢反抗。 和百保鲜卑比起来,他的勇士军都是汉人,大部分都是步兵,而且都在镇守边关,远离邺城、洛阳。 而禁军的大部分兵力,都驻扎在邺城和洛阳,而六镇的府兵,也只有兵符可以调遣,这才保证了都城的安全。 高长恭自幼习武,武艺高强,混迹军中多年,又是宗室贵胄,却礼贤下士,爱兵如子,依然可以得到将士们的尊敬。 但高顺从小默默无闻,近两年虽然有些文名,可这些天将可不吃那一套,想要折服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要说自古以来,儒将不在少数,春秋时期的孙武,三国时期的周瑜,唐朝的李靖,宋朝的岳飞等。 这些都是历史上有名的将领,有的儒将可能文武双全,有的可能是个纯粹的文人。 其实想要得到将士们的认可,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一场胜仗,就像演义里的诸葛亮。 可现在并没有大战,不需要出动他们这些精锐,高顺又一点武功没有,百保鲜卑又足够优秀,这就让高顺有些为难了。 高顺虽然来到军营,却没有惊动他们,而是带着秦爱等一干侍卫一边观摩,一边训练。 作为大齐的最强精锐,骑士们自然有自己的骄傲,哪怕高顺是高长恭的儿子,但毕竟不是太子,也不是将军。 而高长恭么确实没封将军,与其当个有名无实的将军,还不如让他自己争取,所以将士们没有搭理高顺,就当他不存在。 …… 高顺这边开启了军旅生涯,陈国那边却掀起了波澜。 三月初一,大朝会。 陈顼和百官议完国事,突然开口道:“朕欲伐齐,卿等以为如何!” 可谓是一时卷起千重浪,两国这一年来书信往来频繁,虽未结盟,却也是友好邻邦,陛下怎么突然要北伐了? “陛下,齐国与我朝通商往来,互惠互利,让边境州郡得到了发展,人丁兴旺,远胜从前,岂能断起兵戈,生灵涂炭啊!” 陈顼刚说出要北伐,立刻就有大臣劝谏,主要是这一年的通商,让两国都尝到了甜头。 高顺之前让卢思道运营茶叶,可不光光是贩茶,打探消息其实也是其次,他的第一个任务其实是送礼。 卢思道第一次南下,是随着使者国书一起的,临走时带了十车礼品,把能送的都送了。 对于北人的礼物,陈国的官员一开始是拒绝的,幸好高顺和陈叔宝关系不错,就让他开了个好头。 大臣们一看太子带头手里,都觉得两国关系融洽,而且卢思道还是以商人身份出现,去买一些不值钱的树叶。 此时的茶叶可没有后世值钱,炒茶法也没传到陈国,但这个秘密迟早会暴露,所以卢思道第一次就买了很多。 如此多的茶叶,着实让一些茶叶产地的官员发了笔横财,就连卢思道都不知道高顺要这么多茶叶何用,齐国毕竟就这么大地。 但高顺什么都没对他说,就让他去办,趁着有机会尽量多弄茶叶,他打算回来制成茶饼、茶砖,周国不要北面不是还有突厥嘛。 对于茶叶的魅力,高顺很有信心,所以官员们得了好处,自然不愿意和齐国开战。 有一个大臣牵头,其他大臣也各抒己见,基本上都是不同意开战的,听的陈顼直皱眉。 要说历史上的陈顼,那是铁了心要北伐,所以乾纲独断,不让大臣发言。 可因为高顺的缘故,陈顼的态度并不是很坚决,被大臣们这么一说,也有些动摇。 “陛下,两淮之地虽然不在我朝,可其中的物产方物我朝亦是唾手可得。 原本分开的亲人,齐国也允许探视,百姓都在歌颂陛下的仁德,若是起兵,恐怕会寒了百姓的心!” 高顺的开放策略,实际上是外松内紧,表面上看没有什么防备,实际上对陈人的看管很严。 无形之中,高顺建立了一道防线,除了正规商人以外,没有人能够随便进去齐国境内,而百姓往来也需要官府的凭证,并不是完全开放的。 “陛下,臣以为必须出兵,夺回失地,齐国之心,不可轻信!” 就在这时,安南将军吴明彻站了出来,第一个支持陈顼北伐,陈顼顿时来了精神。 然而还没等吴明彻继续说什么,陈叔宝忽然站了出来:“陛下,儿臣以为吴将军此言差矣!” 见太子都反对北伐,陈顼皱了皱眉,吴明彻的脸色有些难看,心说太子什么时候也开始过问国事了! “陛下,吴将军好像是淮左之人,刀戈一起,必定血流成河,吴将军难道忍心看着家乡的父老受难,究竟是何居心!” 陈叔宝说完,吴明彻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他一心为国,竟然被太子误解,然而他还无法辩解。 这时徐陵见情况不对,连忙站出来替吴明彻解围:“陛下,吴明彻家在淮左,悉彼风俗,将略人才,当今亦无过者,如若为将,可事半功倍!” 把缺点变成优点,徐陵可谓是高明,吴明彻对他投去感激的目光,陈顼也是微微点头。 可陈叔宝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忽然冷冷地说道:“我看吴将军是思乡心切,打算投降齐国,这才一心北伐!” 什么? 所有大臣吃了一惊,没想到太子如此大胆,竟然说吴明彻要叛乱! 而吴明彻此时彻底蒙了,噗通一下跪下道:“陛下,臣没有!” 第67章 陈国的暗棋 其他人说吴明彻要叛国,恐怕没人会相信,可现在是太子说的,陈顼也有些疑惑。 目光落在吴明彻身上,吴明彻痛哭流涕,他是淮左之人不假,可他的家人都在陈国啊! “叔宝不可胡言,你说吴将军叛国,可有证据?” “有!” 陈叔宝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这是他的心腹江总发现的,特意拿过来邀功。 有太监呈上书信,陈顼打开一看,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这是齐国兵部尚书斛律光的信。 大致内容是:将军的信本将军收到了,欢迎将军投诚,只是江州刺史现在有人了,换个地方行不行。 收信、投诚、江州刺史…… 这些信息对吴明彻很不利,明显就是他想投靠齐国,然后和齐国讨价还价,要官做。 “陛下,臣冤枉啊!” 看着陈顼的眼神,吴明彻如坠冰窟,虽然这封信很是可疑,但陈顼已经不可能让他领兵了。 “来人,把吴明彻押下去,着三司彻查此事,派使者去齐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随着陈顼一声令下,立刻有武士把吴明彻押了下去,等有司到了吴明彻府上,又在后院找到了一箱钱财和几封书信。 看着这些“证据”,就连陈顼也不得不相信,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等到国书到了邺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斛律光得知后一脸懵,他什么时候联系过吴明彻,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可高长恭却知道,这一定是高顺的阴谋,与此同时他也知道了陈国的情况,陈顼真的要北伐! “真被他言中了!” 高长恭一边安抚使者,一边派人去找高顺问计,此时高顺正在军中训练,他早就知道了这个情况。 颜之推来到郊外军营,通报后才让进入,见到高顺时被吓了一跳,因为高顺此时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原本白皙的面容此时被晒成了小麦色,穿着一身粗布衣衫,上面还都是泥土。 “下官拜见公子!” 高顺刚从训练场上回来,刚在营帐里坐下,一边接过侍卫递过来的手巾,一边说道。 “陈国有人来兴师问罪了。” “公子算无遗策。” 高顺擦着脸继续说道:“吴明彻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咱们要装无辜,就说他说的是一个人投降,并没说带军队。” 颜之推眼前一亮,立刻明白了高顺的意思,只听高顺继续说道:“吴老将军都七十岁了,想要落叶归根也是人之常情,我国哪有拒绝的道理,并不知道其他事。 至于他为什么找斛将军,这个还不明显么,边军将领都是斛将军的人,他不找斛将军找谁。” 高顺把脸擦干净,又端过茶碗漱了漱嘴,刚才和侍卫们跑步,到处都是土路,吃了一嘴的土。 “公子的意思是,这件事完全是吴明彻一个人的意愿,吴我国无关,我国只不过是没拒绝而已,并没有其他目的。” “没错!” 高顺说着,站起来拍打身上的土,颜之推下意识捂嘴,紧接着又意识到不妥,高顺察觉停下了动作,在颜之推耳边轻声道。 “现在朝廷应该知道陈帝的意思了,他一直相对我国用兵,只不过我一直没给他机会。 吴明彻只是我埋下的一颗棋子,时机成熟自然会用到,如果陈帝执意用兵,我们就断绝两国往来,和周国联合!” 虽然和周国联合有点养虎为患,但宇文护不死,宇文邕也没有机会出兵。 至于宇文护,不过是个利欲熏心之辈,诱之以利就可以联合,反倒是陈顼最不好对付,陈叔宝罪不堪一击。 “我知道了,下官这就去禀告陛下。” “嗯,有些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如今我身在军中,你在朝堂上要小心一点。” “多谢公子。” 颜之推行了个礼,转身出了营帐,看着外面高顺的侍卫,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要说高顺原本只有二十亲卫,但升级皇子后,数量直接扩充到一百。 高顺来到军营,目的是收服百保鲜卑,可他不能操之过急,正好趁这个机会锻炼自己,同时训练侍卫。 后世看过那么多特种兵的电视剧,高顺直接搬了过来,先是弄了个地狱周,然后集训三个月。 他的侍卫也算是百里挑一,体能什么的还凑合,就是纪律性还不够。 高顺跟着他们一起训练,可谓是自讨苦吃,可他如果不这样做,又很难融入其中。 于是高顺就带着侍卫们每日训练,列队、走路、跑步,骑马、射箭、对抗,打熬力气,天天弄得灰头土脸。 好在三月份的天气不是很炎热,高顺一直咬牙坚持,不到一个月,本来有些羸弱的他健壮了不少,饭量也是大增。 从营帐出来,休息中的侍卫们立刻起身列队,经过十天的训练,已经有了些效果。 在看那些铁骑,对他们的训练嗤之以鼻,要说他们的本事哪来的,和高长恭一样,都是从战场上磨炼出来的,从实战中摸索出来的。 这样的过程太过残忍,稍有不慎就身首异处,高顺不可能这样训练自己的侍卫,如果一百人留一个,那他得找一万人。 “全体都有,俯卧撑开始!” 也不说多少,做到极限为止,高顺说完也趴在地上,侍卫们一开始还算轻松,但很快也和高顺一样龇牙咧嘴。 可高顺没喊停,他们也不能听,高顺咬牙做了一百个,这才站起身来,晃了一下。 “停。” 所有人长处一口气,纷纷揉着自己的胳膊,大概休息了五分钟,高顺又喊道:“绕着校场跑,跑到极限为止!” 本来还饶有兴致的鲜卑铁骑突然散开,一百人在校场跑,弄得暴土扬长的,他们也跟着吃土。 训练依旧继续,而陈顼也收到了齐国的回信,看了以后脸色阴沉,他已经感觉到这是个阴谋。 虽然有所察觉,可齐国在信里也道了歉,在齐国看来,吴明彻只是个想回乡的老人,并不是一个大将军。 北伐的事不宜宣扬,如今朝堂也不会有人支持他,就算有人支持他,谁又能为元帅呢? 最合适的人选被高顺算计了,剩下的将领只剩一个淳于量,却不如吴明彻合适。 而吴明彻本来年纪就大,在牢里忧愤不安,竟然直接病了,这下彻底歇菜了。 至于淳于量,在陈国地位颇高,高顺其实也关注了他,他自己把该做的都做了,如果历史还是无法避免,那么他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陈顼被这么一闹,暂时放弃了北伐的念头,主要是陈叔宝这次的表现让他很失望,他隐隐察觉,一定是高顺在搞鬼。 一场潜在的危机被化解,高顺再一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其他人并不知道内幕,并不知道高顺才是总导演。 但他们看到的是高顺机智回复了陈国,让陈国没有继续追究,两国一如既往的和睦,这才是他们想看到的。 …… 建康郊外,禁军大营。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个月过去了,一百人已经可以做到整齐划一,高顺身为教官也很有成就感,这要感谢军训,感谢电视剧。 经过训练的侍卫,已经有了一股凌厉之气,虽然装备比不上百保鲜卑,可气质已经开始蜕变。 提起古代战争,士气很重要,这时候不讲究单兵素质,团体阵法才是王道。 基础训练完成后,侍卫们又展开进阶训练,一百人被分成几个兵种,有盾牌、有长枪、有弓弩、有近战,总之就是根据远近排列,目的是保护高顺。 秦爱作为侍卫统领,可以代替高顺发号施令,此时他终于可以施展所学,发挥自己的特长! 第68章 宇文邕的雄起 承光元年,四月初四,宇文邕祭祀太庙。 这段时间,北周的朝廷一直很乱,只因宇文护在施压,想要逼他低头。 这次祭祀属于大祀,本应该皇帝亲自主持,可宇文邕却让宇文护代替,仿佛在向他认输。 祭祀这天,文武百官跪在太庙外,四方守卫格外森严,宇文护的身边侍卫林立,簇拥着他一直走到台阶前。 宇文护独自一人上了台阶,然后走进太庙,看着先帝的牌位,宇文护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宇文护上了香,然后下跪祭拜,身后官员跟着行礼,所有人都低着头,人群中却有一人抬起了头。 一个眼神,太庙门旁的侍卫忽然关上了大门,紧接着从梁上跳下来几名武士,举起刀就向宇文护砍去。 宇文护大吃一惊,连连后退,结果从大门又插进来两把刀,差一点就把他钉在门上。 宇文护赶紧逃跑,这时门外的护卫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抽出佩刀冲向太庙。 “保护大冢宰!” 门口的侍卫见有人冲上来,拼命拦住他们,太庙里的武士也分出几人守在门口,剩下的去追杀宇文护。 太庙很大,宇文护倒是有空间跑,可他养尊处优多年,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跑了几步就跑不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刀落下来。 噗! 宇文护只觉得天旋地转,隐约间好像看到一个无头尸体,看起来还十分眼熟。 然而下一刻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这时一队兵马从太庙南边扑来,有眼尖的已经认出了为首之人。 “陛下!” 来人正是宇文邕,身边还跟着杨坚、王轨、宇文神举、宇文孝伯等人。 看到皇帝带着军队来了,那些侍卫也不打了,这时太庙的门被打开,一个武士举着宇文护的头颅出来。 “宇文护已死,大奸已除!” 说罢那人举起刀就抹了脖子,身后的几个武士也同样如此,他们在太庙杀人,已经是罪无可恕,还不如自尽避免连累家人。 看到那些自尽的武士,宇文邕眼中有些不忍,可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必须死。 宇文邕来到近前,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宇文邕走到台阶上,转身睥睨着群臣。 群臣被宇文邕的气势所迫,大气都不敢喘,也就只有他身边的杨坚等人,才有资格享受胜利的喜悦。 宇文护终于死了,压在身上的大山没了,宇文邕此时想仰天长啸,从今天起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祭祀继续!” 很快有人搬走了尸体,把太庙打扫一番,宇文邕走进太庙,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气。 宇文邕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列祖列宗,喃喃道:“列祖列宗在上,请保佑邕掌控朝局,振兴大周!” 宇文邕虔诚的祭拜,仿佛他杀的是一个外人,不是宇文家的子孙,祖宗会支持他一样。 祭祀结束后,宇文邕回到皇宫,下旨抓了一批人,有宇文护之子柱国谭国公宇文会、大将军莒国公宇文至、崇业公宇文静、正平公宇文乾嘉,以及宇文乾基、宇文乾光、宇文乾蔚、宇文乾祖、宇文乾威等人。 并逮捕柱国侯伏侯龙恩、龙恩之弟大将军万寿、大将军刘勇、中外府司录尹公正、袁杰、膳部下大夫李安等人,在殿中杀掉。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为了一个宇文邕,死了很多人,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四月初八,大赦天下,改元建德。 在诛杀宇文护及其亲信后,宇文邕削弱大冢宰的权力,规定六府不必总听于天官大冢宰,使它的权力虚化,以加强皇权,又改诸军军士为侍官,表示军队从属于皇帝和国家化。 再取消兵源的种族限制,一境内凡男悉可为兵,大大扩充了军力,又限定地方行政长官与其僚属的关系,以防止地方上的私人化。 宇文护的死讯传到齐国,高顺正在射箭,听到消息后一箭射骗,手竟然抖了一下。 “宇文护竟然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赵五本站在一旁,看一眼远处的箭矢,沉声道:“周帝祭祀太庙,让宇文护代替,周帝在太庙里埋伏了死士,结果宇文护就中计了。” “真是猪头!” 高顺骂了一句,转身又射了一箭,这一箭同样跑偏,让高顺顿时兴致全无。 把弓箭递给侍卫,转身和赵五本回了营帐,赵五本这才继续说道:“这次刺杀,宇文邕谋划很久了,宇文护也有所察觉,只是这次是大祀,他以为宇文邕不敢,结果……” “结果什么?”高顺眉毛一挑问道。 “八名死士全部自尽,无一生还!” “够狠!” 这一刻,高顺不得不佩服宇文邕,对自己人都这么狠,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 虽然高顺也豢养了死士,但他的任务尚有一线生机,如果侥幸活下来,他也不一定赶尽杀绝。 而且那可是太庙啊,这可是大不敬,当着祖宗面自相残杀,就不怕被口水淹死。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赵五本知道高顺的计划,自然也知道宇文护的死意味着什么,所以询问高顺的打算。 “参加谋划的都有谁,具体姓名知道么?” “这个还不太清楚,咱们收买的人官职太低,很多官员都不认识。” “那就继续打探,把当天出场的人查清楚,尤其是跟在宇文邕身边的,现在宇文护算是完了,只能从他身边的是入手。” “是。” 赵五本领命而去,高顺揉了揉太阳穴,开始怀念小怜那冰凉的小手,一个多月的辛苦训练,不但没有耗光他的精力,反而让他火气更大。 “只挺了一年不到,看来我真是高看你了,宇文邕掌控了周国,这下周国要起飞了。” 高顺喃喃自语,开始回忆这段历史,历史中参与谋划的有几人,却没有人可以利用。 他现在还不知道,因为他的缘故,阴差阳错地把杨坚拉了进来,而杨坚这个人很特殊,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暂时想不到办法,高顺索性走出营帐,继续联系射箭,只可惜他的心静不下来,成绩始终不理想。 “难道我真没有练武的天赋?” 射箭不成,高顺又拿来一根马槊,按照秦爱教的招式,一招一式练了起来。 一直练到满身大汗,高顺才回到营帐,此时天已经黑了,大营里还没有停止操练。 目前已经快训练两个月了,侍卫们的战阵已经初具规模,而那些百保鲜卑也不敢再轻视他们,一是被高顺的毅力折服,二是他的训练之法的确不简单。 高强度的训练,自然是有效果的,要不是都是百里挑一,恐怕已经出现掉队得了。 侍卫们咬牙坚持,也有了个鲜卑铁骑一争高下的心思,反而是高顺拖了后腿,但却没有人会怪他,因为他太忙了。 白天训练,晚上还要看一些公文,三天两头有人找他,问一些他们听不懂的事。 他们虽然听不懂,却能看出来,齐国的变化显而易见,这一切都是高顺的功劳。 在高顺的安排下,把自己每天都弄得很忙,结果就是将士们开始尊重他,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又过了几日,赵五本又来了,同时带来了周国的消息,高顺顿时来了精神。 “杨坚竟然也参与其中,真是天助我也!” 高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一段历史:天和三年,父亲杨忠死后,杨坚承袭随国公的爵位。 周武帝聘杨坚的长女杨丽华为皇太子妃,对杨坚更加礼重。 齐王宇文宪曾对武帝说道:“普六茹坚相貌非常,我每次见到他,都不觉自失,我怕他不会久居人下,要早早地除掉他……” 第69章 发展与布局 武帝说道:“杨坚此人只可以作为一个将领。” 内史王轨突然对武帝说道:“皇太子赟将来并非社稷之主,普六茹坚貌有反相。” 武帝十分不悦,道:“帝王自有天命在,旁人又能奈何!” 杨坚知道后十分畏惧,行事小心谨慎,以韬光养晦。 这段历史,浮现在高顺脑海,真假不可考究,也许是史书为了凸显杨坚的与众不同,又或许是他真的如此。 反正不管怎样,杨坚都是可以利用的一个人,他要不断给宇文邕找麻烦,尽量阻碍他的发展,反正散布谣言又不费事。 告知赵五本怎么做后,赵五本就离开了,现在最忙的就是他,其次就是卢思道。 四月份,南方的春茶已经可以采摘了,对于这次大买卖,高顺也十分重视。 对于商人来说,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并不影响他们的往来,高顺利用海盐谋取的利益,置换了大量的茶叶。 茶叶进入齐国后,在扬州进行初步加工,而最早的一批龙门客栈,也开在两国边界。 经过初步加工的茶叶,保证不会变质腐败,然后继续北上,走水路到达齐州。 这件事是卢思道负责,但用的人手都是赵五本招募的,此时高顺的势力已经初具规模,其中大部分都是活不下去的流民。 茶叶到了齐州,高顺却无法前去,此时侍卫的训练还未结束,禁军的收服刚刚有了气色。 军营里,听到赵五本的汇报,高顺做出指示:“天气越来越炎热,制茶的作坊快点弄起来,茶叶失去水分味道就不对了,所以要在自然晾干之前炒制出来。 还有就是把保密工作做好,但不要骚扰百姓,对官员不用客气,谁敢打茶叶的主意,就直接告诉我!” “公子的意思属下明白,只是这次茶叶实在太多了,路上的损耗也是不小,这样下去……” 高顺听了摆了摆手:“这个你不用担心,之前没人知道茶叶的价值,咱们才能买这么多。 等有人发现了茶叶的价值,咱们也不可能一下子买这么多了,至于那些不好的茶叶,也可以处理掉。” 高顺说着在赵五本耳边耳语了两句,赵五本一脸惊愕,忍不住问道:“他们?能接受?” “白给你你不要?只要他们知道了茶叶的好处,我敢保证,他们绝对就离不开茶叶了!” 赵五本点了点头,他不敢怀疑高顺,也没必要怀疑,同时心里暗暗吃惊,高顺竟然要接触突厥人。 高顺接触突厥,他不会认为高顺是在讨好他们,反之高顺一定有什么阴谋,只是现在还没说罢了。 跟了高顺这么久,赵五本怎能不清楚,高顺其实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和陈国的通商看似公平平等,实际上高顺赚的盆满钵满。 无论是海盐还是茶叶,哪里有瓷器丝绸珍贵,很多不起眼的东西被高顺一折腾,反手就是十数倍的利润。 当然这些事情知道的并不多,高顺也不会出面操作这些事,全都是借他人之手,却充分的利用了手中的权利。 事实上跟随他的官员很多,大部分都收了他的好处,这一点高顺很清楚,只有利益关系才最可靠,否则有谁会跟随他这个尴尬的角色。 如今高顺卸下权利待在军中,虽然没有人敢得罪他,但也没几个人在乎他。 尤其是那些大臣,都觉得高顺这是被发配了,否则好端端地干嘛去军中受苦。 但高顺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他必须经历的,要不是他今年只有十六岁,还在长身体,他估计会更加拼命训练。 尽管如此,两个多月的训练还是让高顺变化了不少,虽然他瘦了一些,却也长高了一些,结实了不少。 高顺欣喜于自己的变化,所以咬牙坚持,每日训练不断,骑马射箭更是上心,因为这是他在乱世中的安身之本。 承光元年,六月。 训练了三个月的侍卫,终于结束了第一阶段的训练,一百人整齐划一,站在校场中间。 高顺顶盔掼甲立于台上,此时他觉得这身铠甲仿佛轻了许多,不似三个月前那般沉重。 “尉将军,你看我的这些侍卫如何?” 对于尉相愿,高顺并不陌生,他是高长恭的亲信,之前经常出入王府,跟随在高长恭身边。 而高长恭入朝主事后,尉相愿暂时统领百保鲜卑,对高长恭十分忠诚,他还有个弟弟尉相贵,在晋州做刺史。 “呵呵,公子这些侍卫,虽然看起来威武,要是真正打起来,末将以为不堪一击。” 由于高顺的身份始终没有确定,所以其他人多称呼他为公子,有点像秦时的公子扶苏。 “那当然,论战力,他们肯定比不上将军的铁骑,但将军不觉得,他们比起三个月前,已经进步了不少么?” 对于高顺的话语,尉相愿听着新奇,但也能理解,低头看了看侍卫们,烈日炎炎下,所有人纹丝不动。 “公子这练兵之法,确实是殊为难得,短短数月,就让这些侍卫脱胎换骨。” 听尉相愿这么一说,高顺也有些得意,和百保鲜卑的地狱选拔比起来,他的方法更人性化,也更容易复制。 其实对于一个士兵来说,真正的经验都是战场上得来的,百保鲜卑本身就是真正的百里挑一,又身经百战,不强大才不正常。 “既然是这样,不如让他们比试一场如何,以一敌百有些夸张,以一敌十应该可以,将军以为如何?” 听高顺提出比试,尉相愿愣了一下,很快他就明白了高顺的意思,是要他挑出十个人来比试。 尉相愿没有拒绝,摆手叫来校尉,很快就有十个百保鲜卑来到场中,面对一百个侍卫,丝毫没有惧色。 双方都是自己人,自然不可能真刀真枪,高顺命人把实现准备好的木刀木棍拿了出来,给双方发了下去。 十名铁骑策马站成一排,而侍卫们则是组成战阵,高顺站在阵法的中间,只要十骑碰到他就算输了。 随着尉相愿一声令下,比试开始,一名铁骑射出一支没箭头的羽箭,直奔高顺而来。 还没等高顺举兵刃格挡,秦爱挥舞手中的木棍,一下就把羽箭打落,十骑爆发出怒吼。 “杀——” 刹那间烟尘翻滚,仅仅十人就有百人的气势,侍卫们一时间有些惊慌,秦爱大喊:“列阵,盾牌手准备!” 校场不大,铁骑马术娴熟,百步距离转瞬即至,十人十马举枪冲击战阵,前方的盾牌手一下子被掀翻几人。 秦爱在一旁大声指挥,下令长枪手出枪,与此同时高顺身边的弓箭手也放箭,仿佛真实的战争一样。 喊杀声中,高顺扶剑而立,关键的时候到了,虽然是以一敌十,但也可以震慑一下这些骄傲的骑士,证明自己的能力。 几个兵种相互配合,十名铁骑一时间竟然被纠缠住,虽然凭借丰富的经验不至于失败,但也奈何不了高顺的侍卫。 看到这一幕,尉相愿有些吃惊,他没想到高顺的侍卫竟然顶住了,哪怕是真的受伤,也丝毫不退。 他哪里知道,这就是团队的精神,高顺知道侍卫的单兵素质比不上百保鲜卑,但团结的力量可以创造奇迹。 经过一番纠缠,十名铁骑都被控制住,他们都觉得很憋屈,如果是真实战场,他们可以表现的更好。 但他们如此,侍卫们又何尝不是呢,他们的战阵是有科学性的,而科学才是硬道理。 “哈哈哈,好,可以停下了。” 高顺大笑,看着尉相愿说道,尉相愿一摆手,那些铁骑退了下去。 侍卫们重新站好,等待高顺的称赞,哪成想等来的却是高顺的呵斥。 第71章 代天巡视(一) 一个举子说完,另外二人也缕清了思路,嘴上说的很符高顺的心意,只是不知道日后表现如何。 “很好,有句话希望你们谨记,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谨遵公子教诲。” 和三位举子见了一面,就让他们离开了,今天之所以见他们,主要是要扩大嫡系的队伍。 三人走后,颜之推看了看左右,对高顺小声道:“公子,前几日赵尚书来找我了。” “哦?他找你什么事?” “赵尚书负责重新统计人口、丈量土地,结果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一些问题。” 高顺闻言皱了皱眉,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是他掌权初安排的工作,历时两年还没有结束,效率很低。 可是他也没办法,这年头交通不便,消息传递也不方便,地方官良莠不齐,派专人去做就需要大量的时间。 “什么问题。” 颜之推闻言拿出一份奏折,直接递给了高顺,高顺打开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猜的没错,赵彦深的工作果然遇到了困难,主要是世家大族的不配合,让朝廷无法彻底核实数据。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赵彦深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当初朝廷制定的赋税,虽然全部收上来了,可有些富人的那一份,全部分摊到百姓身上了。 果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朝廷希望通过收取富人的税,来减轻老百姓的负担,哪成想这些人胆大包天,竟然敢当年一套背后一套。 那些富人有官员、有世家、有王宫贵胄,他们勾结当地官员,残忍的压榨百姓,让本就困难的百姓更加雪上加霜。 对于这个情况,朝中有人早有察觉,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太多,觉得税收上来了就没问题了。 而高顺的情报组织刚刚组建,主要针对的是国外的情况,对国内的事情还没有展开。 “这件事陛下知道了么?” 颜之推点点头:“就是陛下让我来问你怎么办,他说那些世家惹不得,弄不好会引起叛乱。” 高顺听了冷哼一声:“叛乱?给他们十个胆子,一群蛀虫,看样子不能留他们了,你要做好准备了。” 颜之推迷惑地看着高顺,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高顺忽然一拍桌子说道:“你回去禀告父皇,让他下一道圣旨。 就说他登基至今,还不了解国内情况,派我代天巡视,监察地方,我带着禁军转一圈,就不信这些人不消停!” 颜之推闻言恍然,在看高顺的样子,感觉这位公子是动了杀心了,于是起身行礼告辞。 三日后,高顺就接到圣旨,让他代天巡视,肃清寰宇,同时监察百官,考核政绩。 高顺接了旨,不得不改变训练计划,不过这对他也是个机会,他可以进一步拉进和百保鲜卑的关系。 全带走是不可能,那有点太兴师动众了,但带走二百人还是没问题的,加上他的一百侍卫,三百人足可以应付国内的情况。 对于高长恭的旨意,尉相愿不敢不从,更何况高顺手里还有虎符,有突发情况还可以调动地方府兵。 没有搞什么仪式,三百骑兵直接从军营出发,高顺也没坐马车,直接骑马跟在人群中。 …… 第一站是荥阳,也就是后世的郑州,这里距离邺城不远,队伍一天就到了。 傍晚时分,烟尘滚滚中,人们看见一只骑兵冲像城池,所有骑兵仿佛黑色巨兽,奔跑在大地上,让人见了不禁胆寒。 荥阳城上,守城的兵丁听见动静,紧接着就看到远处的洪流,如潮水一般转瞬到了眼前,吓得赶紧让人关闭城门。 高顺的骑兵到了城下,看着眼前的城池,高顺摆了摆手,秦爱上前朗声喊到:“快来城门,下方是当今大皇子,禁军统领高顺丰公子!” 虽然知道是自己人,可还是被百保鲜卑的气势所迫,确定了来人的身份,这才重新打开了城门。 城门重新打开,高顺从人群中走出,一骑当先地进了城,侍卫和百保鲜卑跟在身后。 此时的高顺一身戎装,腰间佩着宝剑,骑马的速度并不快,也让百姓有了躲闪的空间。 进了荥阳城,高顺直接去了太守府,太守得到消息在门口迎接,很快就见到了高顺等人。 “下官拜见公子,不知公子此时前来,有何贵干。” 高顺走的太快,高长恭的圣旨还没传到这里,所以太守并不知道高顺的来意,只觉得他来者不善。 高顺看了看那太守,没有搭理他,直接迈步进了太守府,身后的骑兵也跟着进来,直接把太守府控制了。 太守见到这一幕愣了半天,这才跟了进去,他的家人都被吓得不轻,还以为朝廷是来抄家的呢。 “公子,下官犯了什错,这是要……” 高顺让侍卫找了点水,洗了把脸,又漱了漱嘴,这才坐在正堂之上,居高临下看着太守。 “你是郑兴,荥阳郡太守?” “正是下官。” 郑兴跪在下面,内心忐忑不安,连身子都有些颤抖,战战兢兢地回话。 “你抖什么?” 高顺的声音不大,可郑兴却能听清楚,吓得赶紧停止了抖动,高顺见状冷哼一声。 “荥阳郑家,好大的家族啊,两国为官,两方下注,真是一手好买卖。” 高顺阴阳怪气地声音传进郑兴耳朵里,配合两排百保鲜卑,一股杀气凝成实质,让郑兴不由得又打了个冷颤。 “把你们家主叫来,本公子这次来,就是找你们郑家的!” 高顺说完就让人把郑兴撵了出去,对于郑家,高顺在出来前已经做了充分的了解。 要说此时的郑家,可谓是枝繁叶茂,虽然也经历过灾难,却并不影响家族发展。 郑元徳,出自荥阳郑氏北祖第六房,北齐琅邪郡太守,而他的妹妹郑氏,嫁给了北齐太尉、赵郡王高叡。 郑译,出自荥阳郑氏洞林房,幼年交好宇文泰,辅佐辅城公宇文邕,起家给事中士,迁左侍上士,迎娶安固公主。 郑诩,北周郑孝穆之子,继承金乡县子爵,历位纳言,为聘陈使,后至开府仪同三司、大将军、邵州刺史。 南阳王妃郑氏,是北齐宗室南阳王高绰的妻子,出身北朝望族荥阳郑氏。 兰陵王妃郑氏,同样出身荥阳郑氏,如今郑氏为齐国皇后,荥阳郑氏一时间风头无两。 不算周国的族人,就拿齐国内的郑氏说,像郑兴这样的官还有很多,可见郑氏家族的庞大。 郑兴很快就把消息传到家族那里,荥阳城内可以说只有郑家一个大家族,所以郑家的人也早就知道了消息。 荥阳郡不大,也就是一个县城,但太守府不小,内外加起来倒是能装下三百骑兵。 外面天渐渐黑了,院子里点起了火把,高顺在军中待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郑家家主到来时,看见宛如军营的太守府,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同样有不好的预感。 郑斌卿,北祖第六房,郑晔第六子北魏秘书监、南阳文灵公郑羲的后裔,是郑译的族兄。 郑斌卿进了太守府,一路没有阻拦,很快就见到了高顺,而高顺也郑望着他,郑斌卿今年四十岁左右,气质不凡,有大家风范。 “郑家主一向可好啊,这两年占了多少土地,收了多少奴仆啊?” 此言一出,郑兴脸色一变,而郑斌卿却不动声色,心里的一块石头反而落了地。 “公子星夜至此,难道就是为了此事么,吾在府上备了酒宴,公子不妨去喝一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郑斌卿到底是家主,关键时刻沉得住气,要不是高顺来的太突然,让他没什么准备,他可以更加从容的应对。 第72章 代天巡视(二) 郑斌卿邀请高顺宴饮,但高顺却不为所动,他之所以这么急着赶来,就是想来个突然袭击。 “郑家住听不懂本公子的话么,孤这次出门,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代天巡视检查百官的,家主可不要自误!” 听到高顺是奉旨行事,郑斌卿有些惊讶,事情来的太突然了,他事先没得到一点消息。 “哦?原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臣一定配合,殿下是从邺城来的,不知皇后娘娘是否安好。” 高顺自称孤,就等于动用了皇子身份,哪怕高长恭没册封他,但他也是皇子。 而郑斌卿反应倒也快,立刻就称他为殿下,高顺听了反而有些不适应,也许是公子听习惯了。 见郑斌卿把皇后抬了出来,高顺也不能充耳不闻,那毕竟是国母,是皇权的一部分。 如果高顺表现出一点不敬,就可能让人抓住把柄,他之所以先拿郑家开刀,其实就是想杀鸡儆猴,先对付最难得一家。 “多谢家主关心,母亲一切安好,临走之前孤还见过母亲。” 高顺对北面拱拱手,表达自己的尊敬,郑斌卿见了微微一笑,道:“娘娘安好,臣就放心了,一别多年,臣始终没去看望,臣这个舅舅实在不称职。” 论辈分,郑斌卿是郑氏的舅舅,是高顺的舅姥爷,郑斌卿此时提这个,就是想提醒高顺的身份。 他既然认郑氏为母亲,那就要认他这个长辈,高顺如果再态度强硬,那就是对长辈不敬! 听到郑斌卿的话,高顺心中冷笑,郑氏要不是当了皇后,有谁会在乎他这个庶女。 郑家分支那么多,皇后就是一个偏房,对于这种世家来说,嫁女儿就是政治投资。 “不牢家主挂心,当儿子的自然会孝敬,孤这次来是有正事要办,念在母亲的份上,家主不妨主动一些,否则……” 高顺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大堂内的两排侍卫忽然一跺脚,房子都仿佛震了一下! 高顺不想和他废话,他之所以带兵前来,就是想快刀斩乱麻,先拿郑家开刀,如果其他人在不配合,他不介意大开杀戒。 有道是杀人放火金腰带,这些世家看起来道貌岸然,实际上自私至极,不顾朝廷法令,在地方横行无忌。 确认高顺不吃这一套,郑斌卿心思急转,忙道:“殿下之前问我,占了多少土地,收了多少奴仆,这实在是冤枉我了。 郑家乃书香门第,传家百年,经历乱世而不到,就是因为郑家的仁慈。 这些年来天外人祸不断,要不是郑家救济,不知道要饿死多少百姓,很多人都是自愿委身为奴,郑家也不能见死不救。 至于那些土地,百姓无力更重,荒废实在可惜,郑家只能代为打理,否则那有粮食救济流民百姓啊!” 郑斌卿说的冠冕堂皇,高顺还没法反驳,前两年朝廷的确昏庸无度,不顾百姓死活,这才给了这些家族机会。 但朝廷曾经的错误,不是他们不服法令的理由,朝廷新的法令已经下达,他们再不服从就没有理由了。 “郑家如此乐善好施,那孤怎么听说,你们把赋税强加给百姓身上,让百姓更加艰难呢?” “呵呵,殿下是在说笑,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郑斌卿嘴上轻松,却不动声色地看了郑兴一眼,他们做这些事,都是和官府串通好的。 朝廷为了让百姓休养生息,订的赋税并不高,仅仅是三十税一,对世家大族也是如此,也算是一视同仁了。 可有些世家大族好像并不买账,勾结官府压榨百姓,更有甚者还变本加厉,趁机贪污劫掠,百姓是苦不堪言。 “看来家主还是没明白孤的意思,既然如此,今晚就委屈二位在这里住一夜,明日一早咱们一起去看看!” 说完高顺也不和他们废话,直接让侍卫把二人带下去,外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可能做什么准备。 二人被关进了拆房,郑兴一脸焦急,而郑斌卿也有些生气,他没想到高顺如此不识抬举。 “家主,我们该怎么办啊……” “慌什么,有皇后娘娘替我们撑腰,他敢把我们怎么样?陛下这次生了位公主,可下次就不一定了!” 之前嫡子风波,郑家没少在暗中出力,如果郑氏生了个男孩,又被立为太子,那么郑家在齐国就又可以太平几十年。 作为一个百年的大家族,自然有他们的生存之道,他们四处撒网,重点培养,只要有一支开花,就可以给整颗大树输送给养。 郑家正是凭借这种政治敏锐,从魏晋南北朝一直到唐朝,始终屹立不倒,唐时更是出了十三位宰相,可谓是风光无限。 如今这么点风波,对郑家不算什么,他不信高顺真敢对郑家下手,除非高顺不想当太子。 二人的话,都被侍卫们听见了,看样子郑斌卿也没想遮掩,甚至有些看不起高顺。 高顺赶了一天的路,此时也有些乏了,对郑斌卿的话一笑置之,躺在榻上就呼呼大睡。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外面就吵嚷起来。 昨晚郑斌卿没回家,郑家人等了一夜,此时都围在太守府门外,等着高顺出来。 而太守府此时戒卫森严,里三层外三层,根本不给他们上前的机会,谁敢硬闯,格杀勿论。 高顺从睡梦中醒来,长长伸了个懒腰,洗漱吃了个早餐,这才穿戴整齐出了门。 一打开大门,就看见郑家的族人,黑压压足有上百人,看样子这些人也不是傻子,察觉到家主有危险。 “呵呵,都来了,把他们都给孤抓起来!” 随着高顺一声令下,百保鲜卑冲了上去,瞬间围住了所有人,现场顿时惨叫不断,有反抗的挨了打。 太守府关不下这么多人,但还有大牢,一时间荥阳郡的大牢人满为患,牢里的兵丁都吓傻了。 郑家作为荥阳的土皇帝,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家族里的纨绔子弟不在少数,平日里没少横行霸道,欺压乡里。 留下一部分侍卫看守,高顺带着几人换上便装,带着郑斌卿离开了太守府。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郑斌卿不是不承认么,那么他就亲自去看看,是否如他说的那样。 走在荥阳郡的大街上,偶尔可见城中的百姓,见到他们几人,立刻都躲得远远的。 城里的商业不是很发达,但基本的店铺也都有,看那些商铺伙计的态度,明显是不太友好。 “家主啊,这米铺、酒肆、杂货铺、肉铺,都是郑家开的,这城中还有其他商贾么?” 郑斌卿跟在旁边,秦爱始终盯着他,以防他有什么举动,随时准备拔刀。 “瞧殿下说的,这城中有这么多店铺,怎么没有……” 郑斌卿虽然说有,但底气明显不足,要想验证也容易,高顺只要去问问,没有一个会说不是郑家的。 高顺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就看见一个巨大的府邸,却没有建成,还在施工中。 “快点,磨蹭什么呢!” 一个壮汉手里拿着鞭子,正在抽打一个瘦子,那男子费力地扛起一根木头,却因为木头太重而站不稳。 原本瘦子就站不稳,壮汉这一打让他直接摔倒,木头砸在他的腿上,他抱着腿哀嚎。 “我的腿,我的腿……” 瘦子表情痛苦,应该是被砸断了腿,可那壮汉丝毫没有怜悯,举起鞭子继续抽打。 在看整个工地,干活的大多面黄肌瘦,而几个监工都是膀大腰圆,脑满肠肥,对那些工人连抽带发,十分苛刻。 看到这一幕,高顺冷冷地看了郑斌卿一眼,郑斌卿脸色阴沉,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第73章 代天巡视(三) 对于眼前的惨剧,高顺并没有立刻出手。 他现在身边只有几人,其他人斗隐藏在暗中,而这里是郑家的地盘,如果对方鱼死网破,他会很被动。 而且百保鲜卑的优势在战场上,没有了马匹和武器,发挥不出全部实力,所以高顺不急于出手,而是继续观看。 继续向前走,前方好像是一处集市,原本应该热闹的集市,此时却显得十分冷清。 高顺站在集市口,一眼就可以望到头,大多数都是些卖菜的,毕竟百姓也离不开蔬菜,只有零星的百姓走在其中。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把今天的税钱都准备好了,之前欠的税赶紧交了!” 高顺闻声回头一看,只见几个大汉,看穿着不似官府中人,高顺示意把路让开放他们进去,他要看一出好戏。 郑斌卿看到这一幕,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没想到高顺这么厉害,竟然一抓一个准。 他哪里知道,高顺看了那么多电视剧,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电视剧虽然有些夸张,但真实场景也许更残酷。 直接几个大汉来到一个菜摊前,一脚踢翻了装菜的框,新鲜的蔬菜撒了一地,卖菜的老头心疼地哭着求饶。 “哭什么哭,你把税钱交了,我们还能为难你么!” “郎君饶命啊,老儿一家,皆靠这点菜糊口,实在是没钱交税了……” 另一边一个果摊:“郎君消消气,吃个果子解解渴,昨天不是刚交了钱么,怎么今日还要交。” “哪来那么多废话,昨天是孝敬天家的,今天是孝敬皇后娘娘的,家主马上要过寿了,你们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是是是。” 卖果子的是个中年汉子,看起来倒也伶俐,不敢和大汉硬来,连忙拿起一筐果子。 “郎君说的是,只是小人实在是没钱了,不如拿这一筐果子,就当是孝敬了。” 那大汉闻言把嘴里的果子一吐,翻脸不认人:“呸,就你这果子,还有脸说孝敬,去你的!” 说完抬起一脚,把框子掀翻,黄橙橙的果子滚了一地,大汉赶紧趴在地上去捡。 几人又往前走,只见一个小姑娘坐在地上,衣服上插了根草,看样子是要卖身。 旁边坐着一个妇人,面色苍白,明显是营养不良,怀里抱着一个老头,面色发紫,嘴唇发青,明显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在看那个小姑娘,也就十一二岁,高顺跟在后面,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小姑娘长得还可以,属于少女那种甜美,并没有电视里那种标志,毕竟一个小丫头能好看到哪去。 电视剧里的演员好看,那是因为他们都成年了,而真实的情况是,这些女子很本等不到成年,十二三岁就要嫁人。 “咦!” 一个大汉眼前一亮,显然发现了这一家三口,饶有兴趣地走到近前,蹲在女孩儿面前。 “小娘子多大了?” 大汉伸手去抬女孩儿的下巴,女孩儿眼神慌乱,下意识躲闪,却被大汉一把捏住,强行扭了过来。 “小女今年十二,郎君如果看重了,只需要十吊钱,她吃的少,啥活都会干。” 一旁的妇人开口,那大汉却并没有理会,反而像是打量牲口一样打量着女孩儿。 “十吊钱?就她这么模样,最多两吊钱,我家主人正好缺个烧水丫鬟!” 说罢扔下一吊钱,拉起小姑娘就要走,妇人赶紧保住他的大腿,哀求道:“郎君不可啊,家夫生了病,需要钱买药治病啊!” “去,就他这半死不活的,你还浪费那个钱,还不如留点钱吃饭,你闺女跟了我家主人起码有饭吃。” 看到这一幕,高顺冷笑着看向郑斌卿,原本电视剧里狗血的戏码,今天都被他看全了。 “郑家主,那是你的家奴?” 高顺轻飘飘地问道,此时却传来小女孩儿的哭声,那妇人抱着他的大腿不放,被大汉一脚踢飞。 “阿母,阿母……” 高顺冷哼一声,一摆手,秦爱立刻冲了上去,劈手夺下小女孩儿,反手把给了大汉一拳。 大汉吃了亏,他的两个同伴立刻上前帮忙,高顺走过去拉过小女孩,一边安抚她,一边去检查老妇人的情况。 妇人本来就虚弱,又几日没有吃饭,被大汉这么一踢,此时已经咽了气。 “阿母……” 小女孩儿趴在娘亲身上痛哭,一旁的男人此时悠悠转醒,看到这一幕,忽然吐出一口鲜血,也跟着去了。 “阿父……” 高顺虽然派人杀过人,可毕竟没有亲自动手,没有见过生死的他,看到这一幕,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戾气! “郑家主,按照大齐律法,当街杀人是什么罪名!” 高顺伸手探了探二人鼻息,确定那夫妇二人都死了,只留下一个小女儿。 郑斌卿脸色有些难看,高顺这么问他,基本上是把那大汉判了死刑,杀人偿命的道理谁都知道。 “秦爱!” “在!” “把他们带过来!” 秦爱此时已经把三人拿下,另外两个侍卫上前,三人把三个大汉押到高顺面前。 “说,你们的主人是谁?” 三个大汉看到高顺气质不凡,身边跟着的中年人也不似凡人,再加上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知道碰见了狠人了。 “这位公子说笑了,我们哪有什么主人。” 大汉看到那中年人微微摇头,就知道他不能说,虽然他不认识郑斌卿,但也知道高顺不简单。 “不说是么?” 高顺忽然抽出秦爱的刀,一刀砍了一个大汉的胳膊,大汉惨叫一声,捂着伤口在地上哀嚎。 大汉见了脸色一变,额头上豆大汗珠滚落下来,秦爱和几个侍卫冷冷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觉得高顺多么残忍。 “说不说!” 高顺挥刀直接落在了那人脖子上,也算是给他一个痛快,为首的他旁边的同伴都吓傻了,瘫在地上流出一摊黄汤。 “你如果说出来,本公子可以饶你不死。” 高顺抬起刀,看了看上面的鲜血,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出诡异妖艳的光芒。 为首的汉子还想硬挺,可一旁的挺不住了,连忙磕头道:“别杀我,我们是郑家的奴仆,我家主人是郑和。” 听见这个名字,高顺心中更气:“郑和?他也配叫郑和?把他们给我杀了!” 高顺把刀扔给秦爱,秦爱和侍卫好不犹豫,劈手砍死了二人,郑斌卿站在一旁,鲜血被溅了一脸。 “完了……” 郑斌卿知道,郑家的又一场浩劫来了,他还是小瞧了高顺,以为他会顾忌皇后的面子。 可高顺走到今年,靠的全是自己,当高长恭把军权给他那一刻,就意味着让他自由发展。 什么父子不合,什么权利斗争,那都是外人猜测,他和高长恭不可分割,谁也离不开谁。 所谓的世家大族,在绝对力量面前,全是纸老虎,哪怕是皇后的亲人,一个罪名也足可以把他们打进深渊! 叛国! 作为荥阳郑氏,竟然到周国为官,不是叛国是什么,难道天下人都是瞎子么? 高顺以这个罪名,直接抄了郑家,所有财产充公,经过一番调查,手里沾血的族人全部问斩,让很多百姓欢呼雀跃。 剩下的族人,高顺也没有赶紧杀绝,全部押解回去,他打算交给琅琊郡那一脉,等于把荥阳郑家搬到了琅琊郡,让他们离周国远点。 高顺没有滥杀无辜,郑家人有恨也没办的,可他拔了郑家却不代表着结束,当地的百姓虽然被郑家压迫,却也依附郑家生存,没了郑家他们无法生存。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也得到解决,随着新太守的上任,把田地分给了百姓,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第74章 代天巡视(四) 土地兼并,在古代并不是个例,高顺对郑家的雷霆手段,还是起到了效果。 世家大量兼并土地,豢养奴仆,这对于朝廷来说都是隐患,他们不纳税、不服役,不忠于国家,只忠于主人。 从荥阳郡离开,高顺一行人直接北上,直奔博陵而去。 博陵崔氏,是七姓十家之一,地位居全国甲族之首,在北齐时全面上升为一流士族。 和郑家一样,崔家在齐国得不到重用,就会去周国,在这些人的心中,权利地位高于一切。 大房崔氏,始祖为崔懿子崔遭,崔遭孙崔鉴在北魏担任东徐州刺史。 崔鉴子崔秉为燕州刺史,曾被杜洛周围攻,其子崔仲哲跟随援军救援而战死,崔秉最后因军事失利而免官,后来累进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崔鉴兄长崔檦的孙子崔伯谦,在高欢执政时担任功曹。因其弟崔仲让到了关中,崔伯谦放弃在中枢任官的机会,担任南钜鹿太守。 第二房崔氏尤其显赫,崔氏本是山东士族,然而北魏分裂为东魏、西魏后,有许多家族成员在宇文氏手下任官。 这一房不但多位被赐姓宇文氏,甚至有女儿被皇室收养而封为公主者。 崔辩有两个儿子崔模、崔楷死于战场,崔楷女崔幼妃适赵郡李希宗,生北齐文宣帝皇后李祖娥,崔楷子崔士谦,孝昌初年担任着作佐郎,后担任贺拔胜的行台左丞。 崔挺子崔孝芬,魏孝武帝太昌初年担任殿中尚书,加仪同三司,兼吏部尚书等职务,后来被高欢所杀。 隋朝时以前朝遗老的身份,授大将军,进爵汲郡公,他的儿子是隋朝礼部尚书、信都太守、大将军崔仲方,在北周时曾向周武帝宇文邕献上灭齐之策。 第三房崔氏,始祖为崔懿子崔格,崔格曾孙崔纂,曾任廷尉正,王静自廷尉监迁少卿,崔纂耻居其下而解官。 崔纂兄子崔暹,崔暹先后在高琛、高澄手下任职,受到高欢、高澄很隆重的礼遇,官至尚书右仆射、仪同三司。 现在的家主崔达拏,曾任齐国司农卿,现在是户部侍郎,得知高顺北上,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除了郑家以外,其他世家都知道个朝廷的旨意,高顺代天巡视,目的就是对世家下手。 崔达拏在邺城赶紧给家里写信,让家里人把田地还给农民,把奴仆都解散了,高顺可不是闹着玩的,他那三百骑兵也不是闹着玩的。 崔家收到崔达拏的信,有些不以为意,觉得家主是小题大做了,他们又不是郑家,并没有太欺压百姓。 而且崔达拏的妻子姓高,乃是乐安公主,齐世宗文襄帝高澄嫡女,母为靖德皇后元仲华。 只不过高家之人行事向来古怪,当初高澄想把最小的妹妹嫁给崔达拏,恰逢高澄去世,事情就搁置了。 崔暹担任太常卿时,群臣在宣光殿饮宴,权贵外戚之子大多都在场,齐文宣帝高洋与他们一一谈话,在座位上亲自写信给崔暹说。 “你贤能的儿子崔达拏,很有才学,我去世哥哥的长女乐安公主,是元魏皇帝的外甥女,对内对外都十分尊敬,超过我一众妹妹,我想完成大哥的遗愿,所以希望结为婚姻。” 齐文宣帝就把乐安公主嫁给了崔达拏。 婚后,齐文宣帝询问乐安公主道:“崔达拏对你如何?” 乐安公主回答道:“他对我很敬重,只是婆婆憎恶我。” 齐文宣帝命令宫人把崔达拏的母亲召进宫,杀死之后将尸体投入漳水。 因为这件事,崔家对乐安公主一直心有怨恨,尤其是崔达拏,恨不得杀死乐安公主。 而乐安公主也是个可怜人,因为她一句话让婆婆惨死,导致崔家人对他的憎恨,她心里也是有苦难言。 如今高长恭当了皇帝,她是高长恭的亲妹妹,是高顺的亲姑姑,不忍崔家受牵连,也想弥补一下父亲的过错。 于是乐安公主要去拦住高顺,打算为崔家说情,崔达拏正担心家里人,哪里能不答应。 高顺从荥阳北上,途中要路过邺城,乐安公主怕错过了高顺,于是就从邺城启程向博陵方丈追赶,如果能先一步到达博陵,也就不用担心了。 而高顺路过邺城,并没有进城,直接北上,来到了清河郡,这里还有一家姓崔的世家。 清河崔氏,中国魏晋至隋唐时期的着名大族,源自姜姓,因以封地崔邑而受姓崔氏,西汉时崔业定居于清河郡东武城县,后世遂称“清河东武城人”。 不过高顺来清河,并不是来找事的,要说满朝文武,也不都是和朝廷作对,像清河崔家,表现的就很不错。 崔儦(biao),字叔岐,清河郡东武城人,清河崔家当代第一人。 少与范阳卢思道、陇西辛德源志同友善,每以读书为务,负恃才地,大署其户曰:“不读五千卷者,无得入此室”。 举秀才出身,为员外散骑侍郎,迁殿中侍御史,朝廷改革后,任礼部侍郎,算是高顺的人。 当初高顺拉拢卢思道,并没有考虑太多,但卢思道虽然人缘不好,却也不是一个朋友没有。 经过卢思道引荐,高顺见了崔儦发现他才学不俗,于是就把他安排进了礼部。 也正是卢思道的缘故,崔儦也知道高顺的一些观念,对于世家高顺很忌惮,哪怕在齐国不显赫,高顺也同样重视。 所以朝廷指令一下达,清河崔家立刻照办,归还了兼并的土地,并且帮助农民恢复耕种。 而高顺也没亏待他们,他经商需要大量人手,光靠卢思道一人是不够的,所以清河崔家被拉上了战船。 三日后,高顺抵达清河郡,望着野外一望无际的农田,高顺的心情不错。 城门口站着一群人,是来迎接高顺的崔家人,高顺让百保鲜卑在承载扎营,他带着五十名侍卫进城。 “老儿崔桁,拜见公子。” 清河崔家的家主也是位中年人,生的十分富态,一看就是养尊处优。 “呵呵,有劳家主相迎,多有打扰。” “公子太客气了,老儿收到儦儿的信,立刻就着手准备,一直盼着公子来呢。” 崔桁说罢,邀请高顺登车,高顺也不客气,把马鞭交给秦爱,抬腿上了车。 马车驶进清河郡,眼前的一幕让高顺更加满意,不大的县城干净整洁,行人商贾井井有条。 自从高长恭主政以来,高顺是鼓励经商的,毕竟现在北方的商业才刚刚开始,还处于发展阶段,不利用就太可惜了。 所以朝廷在发展农桑的同时,也在发展商业,虽然也收税,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向清河郡这样跟着朝廷走的,发展的都还不错,百姓们多了条生计,口袋里也有了余钱。 尤其现在不是农忙时节,跟多农民则参与进来,他们中了些瓜果蔬菜,可以到集市上贩卖,也不愁销路。 有手艺者编个框,做个物件,也允许到街上贩卖,或者以物易物,改善一下生活。 在崔桁的陪同下,高顺来到了崔家的府邸,虽然很是气派,但高顺也没觉得不正常,总不能赚了钱不让人家花,这样也不利于社会的发展。 进了崔府,一名少女出现在高顺面前,约莫十三四岁年纪,一身青衫,肤光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微现缅腆。 “这是小女烟儿,特叫来服侍公子。” 看着眼前的女子,高顺心里无语,崔桁的意思他明白,可就不能找一个年龄大一点的么。 高顺这也确实愿望崔桁了,实际上崔烟儿在崔家未嫁的女子中,年龄算是最大的了。 第75章 代天巡视(五) “家主太客气了,本公子只是路过,并不打算久留,所以就不要惊扰小娘子了。” 高顺只是看了崔烟儿一眼,迈步继续往前走,崔烟儿抬起头,看着高顺的背影,眼神里有惊讶。 崔桁见状赶紧跟上,一直到了正堂,请高顺上座,高顺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主位,其他侍卫站在门外,秦爱站在他身后。 “卢思道北上贩茶,把河北的生意交给了你们家,茶叶卖的如何,把账本拿来我看。” 崔桁闻言赶紧一摆手,他早就准备好了,立刻就有侍者端上来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两本账册。 高顺拿过账册,翻开看了看,虽然才刚开始卖,但销量还是不错的,毕竟是个新鲜事物,要一步一步来。 大概看了下账册,发现没什么异常,高顺放下账册道:“做的不错,看来你们还算用心。 你们既然选择跟着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不要小看这一成利,等你们把生意遍布整个河北时,最后你们崔家富贵十代。” “是是是,着还要感谢公子的恩德,愿意栽培我们崔家。” “礼部尚书年龄大了,崔儦表现的很不错,如果他不犯什么错,下一任应该就是他了。” 高顺也不掩饰,直接给崔家画饼,礼部虽然看似没什么权利,却隶属六部之一,在名义上算是第一部。 明朝的大臣想要入阁,礼部尚书是必经之路,明朝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重视礼教的表现。 “多谢公子!” 崔桁闻言大喜,虽然他不是崔儦的父亲,可他也是的长辈,崔儦一人关系到清河崔家庄的兴衰,崔家这一脉现在只有崔儦一人入朝为官,可以说承载了所有人的希望。 “至于崔家其他子弟,可以入国子监读书,未来考核合格者,可以入朝为官。” 高顺又抛出一个承诺,这是绝对的拉拢,现在齐国境内郑家有两支,被他打掉了一支。 而崔家也有两支,博陵崔氏可要比清河的势大,尤其是高长恭继位后,所以高顺打算扶持清河崔氏,打压博陵崔氏。 查看了账本,话则说完了,高顺没有停留,直接离开崔家继续北上,他的人已经在北门等候。 清河郡北面是长乐郡,再往北就是博陵郡,高顺正在赶路,突然看见路边的一个标记。 “停!” 高顺一摆手,叫停了队伍,带着秦爱翻身下马,迈步走进了一旁的树林。 就当高顺四处寻找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树上跃下,吓得秦爱和几名侍卫赶紧拔刀,可高顺却不为所动。 等到那人落地,只见他一身绿色衣服,和树叶一个颜色,难怪没有人能发现他,走到高顺面前单膝下跪。 “影三拜见主人,属下有秘密情报。” 高顺微微颔首,影三便呈上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只有一排数字,其他人不明白意思,可高顺却可以看懂。 “长乐公主在博陵。” 一排个数字,翻译过来就是这七个字,高顺皱了皱眉,心说他这个姑姑不是在邺城么。 摆了摆手让影三退下,影三行礼后翻身上树,如猿猴般灵活,然后在树上跃荡,转眼就消失不见。 这位影三是赵五本手下,是他收服的一位民间奇人,负责国内的情报,也是刚刚开始组建,高顺曾见过他一面。 “公子……” 秦爱见高顺脸色不对,有些担心地上前一步,高顺把纸条碾碎,然后出了树林,这次却放慢了速度。 “又是一个亲戚,真是难办。” 之前高顺以雷霆之势扫了郑家,也不是没有后患的,郑氏得知家里受难,当即晕了过去。 高长恭很是心疼,当即派人传旨,让高顺收敛一些,否则就收了他的兵权,不许他鲁莽行事。 有高长恭的警告,高顺就不能像之前那样杀伐果断了,对于博陵崔氏,高顺原打算先斩后奏,但长乐公主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史书记载,崔达拏对长乐公主始终怀恨在心,但忌惮高家不敢发作,直到北齐灭亡才杀了长乐公主,丝毫不念夫妻之情。 我这次去博陵,就是要解除这个隐患,现在没有人相信我,我那个姑姑还傻傻地去帮崔家挡刀。” 高顺虽然没见过长乐公主,但长乐公主却经常出入宫中,去看望高长恭和郑氏。 公主和皇子不同,她对皇权没什么威胁,所以皇家一般都很宠爱公主们,以体现皇家也有亲情。 如果北齐不灭亡,长乐公主自然没有危险,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岂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博陵崔家,长乐公主回到家里,也感受到了崔家的敌视,这让她心里愈发地苦涩。 她现在愈发的后悔,为什么要在阿父面前说那句话,这句话造成了她一生的不幸,崔达拏现在对她只有恭敬,毫无爱意。 作为一位公主,她的婆婆即使不待见她,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她不在崔家住就是了。 而要是换了正常一点的皇帝,顶多也就是警告一下,可高澄却杀了崔达拏的母亲,这也说明这和时代的礼崩乐坏。 现在高澄死了,可崔家的仇恨却没有消除,尤其是崔达拏,始终在等待机会报仇。 高顺走在路上,心里思索着如何对付博陵崔家,如果长乐公主求情,他能不给面子么? 对于荥阳郑氏,高顺已经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他杀的都是该死之人,这样皇后都接受不了。 除了高长恭的警告,朝廷的御史们早就开始了,有不少官员出身世家,怕殃及到自身,开始上书弹劾高顺。 但高顺从郑家抄没的财务,一分都没私吞,全部运回了邺城,赵彦深见了一双老眼都发光。 结果朝中开始了口水仗,支持高顺的和不支持他的相互攻讦,高长恭就当没看见,让他们自己吵去。 将领出身的高长恭虽然不懂政治,却也知道这些世家的隐患,况且屁股决定脑袋,当上皇帝以后,他看许多人也有些不顺眼。 所以对于郑家之事,他只是警告高顺,同时极力安抚皇后,让他不要太难过,郑家还在,就是搬了个家。 即便如此,郑氏还是有些难以释怀,一见到高长恭就哭,对高顺的印象坏到了极点,高长恭也拿她没办法。 一个郑家就引起了这么大的波澜,高顺如果在灭了个崔家,不知朝廷要乱成什么样。 杀鸡儆猴固然有效果,可还是有人心存侥幸,有人在暗中观望,高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能停。 哪怕是不想面对,一行人还是到了博陵郡,长乐公主带着崔家人迎接,高顺下马见礼。 “侄儿顺丰拜见姑姑。” “丰儿快起来,你现在代表的是天家,不必行此大礼。” 长乐公主把高顺扶起,仔细打量着他,有些欣慰地说道:“你和兄长长得真像,和兄长年轻时一模一样。” 高顺闻言心里无语,脸上却露出笑容,他忽然觉得长得太帅不是什么好事,否则高长恭打仗时也不用戴面具了。 “我等见过公子。” 高顺给公主行礼后,就轮到崔家人给他行礼了,高顺笑着让众人起来,丝毫看不出异常。 “诸位太客气了,我只不过是路过,看看各州各郡的百姓,自从陛下登基以来,我大齐已经是天下承平,国富民强。” 高顺恭维一句高长恭,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这时一个中年人走出来请高顺进城,他是博陵崔氏家主崔阳。 高顺跟着长乐公主进了城,长乐公主拉着高顺问长问短,说他东奔西跑如何辛苦,和高长恭当年一样,都是劳碌命。 高顺闻言心中腹诽,高长恭那是东征西战只顾着打仗,他这可比高长恭复杂多了。 第76章 代天巡视(六) 比起打仗,高顺虽然也要赶路,可他却比高长恭心累。 齐国内众多世家,他要一一摆平,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且不说复杂的人际关系,他现在想要抓什么把柄,已经很难了,因为他们早有准备。 所以高顺在路上始终在思考,到底怎么处理博陵崔氏,是给长乐公主一个面子,将干戈化为玉帛。 还是找个理由,以霹雳手段灭了这一门,不给日后留隐患,彻底震慑其他世家。 高顺想了很久,觉得如果手段太温柔,还是无法解决国内的问题,就怕他们在高顺路过时装装样子,等高顺走了就恢复原来的样子。 有句话叫天高皇帝远,这些世家的势力比官府还要大,让当地的官员不得不依附他们。 这些人就是地地道道地土皇帝,仗着权势无所不为,为了家族不择手段。 所以高顺不能放过他们,但却不能让他们看出杀机,他笑着和长乐公主回到崔家,一副亲人团聚的画面。 虽然不待见这对姑侄,可还要用心招待,休整了半晌,酒宴已经准备好,高顺参加了宴饮。 在众人的恭维下,高顺是来者不拒,渐渐的就有些飘飘然了,然后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你们知道不,那个郑家竟然瞧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庶子,没希望当太子,就不把我当回事。 我告诉你们,我是阿父唯一的儿子,我不是太子谁是,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见高顺酒后失言,众人脸上不说什么,可心里都是厌恶的,尤其是崔家嫡女崔缳,看到高顺猪哥的表情,脸上毫不掩饰地嫌弃。 崔阳见状赶紧让女儿离开,生怕高顺酒后失德,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高家人的德行他们都知道,绝对没有什么道德可言,几个皇帝都荒淫无度,高顺不也是高长恭乱性的产物。 可他们心里厌恶,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长乐公主十分惊讶,这还是他那个侄子么? 二人没见过面,可高顺在传闻中绝对是个正人君子,无论是他的才学还是能力,都是人中龙凤。 可高顺如今的表现,颠覆了她的印象,她还想在高顺面前给崔家说说好话,感化一下崔家,可高顺根本不给她机会。 “小娘子,过来陪孤喝一杯!” 这时高顺突然抓住侍女的手,酒水撒了一身也不在意,拉着侍女往怀里抱。 侍女被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尖叫,长乐公主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呵斥:“丰儿,不要胡闹!” 公主的一声呵斥,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本以为高顺不会理会,没想到高顺竟然真的松手了。 “胡闹?我胡闹?阿父说我胡闹,你也说我胡闹?不就是一个侍女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孤现在是皇子,手握禁军,谁敢惹我我就杀了他,姑姑你告诉我,有没有人欺负你,如果有我就把他们全杀光!” 高顺此言一出,长乐公主脸色大变,再看崔家的人脸色也都冷了下来,崔阳眼里更是寒光一闪。 “丰儿,你醉了,来人,扶公子回去休息。” “我没醉,我还要喝,姑姑我来陪你喝酒,谁要是敢说不,我就杀了谁!” 长乐公主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让侍卫把高顺搀扶下去,现场气氛冰冷到极点,即便在炎炎夏日也感觉到阴寒。 高顺的那句话,等于是旧事重提,揭开了双方心里的阴霾,长乐公主开始后悔,后悔没提前嘱咐一下高顺。 高顺的表现,实在让他意外,一想彬彬有礼,待人谦和的高顺,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暴力,这下想要化解恩怨就更难了。 高顺被扶回房间,一路上看见侍女就调戏,吓得侍女们都躲得远远的,秦爱始终不远不近跟在后面。 把高顺放在床上,功夫不大就传来鼾声,秦爱不动声色地布置好警戒,并且赶走了其他人。 确定周围没人后,这才敲了三声门,然后推门进去,随手又关上了门,只见高顺坐在榻上。 “公子,下一步该怎么办。” 高顺揉了揉太阳穴,闻言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沉声道:“拿着这块令牌,去寻找∞标记,他们都是我的人,让他们的首领来见我。” 高顺随手画了符号,然后把令牌递给秦爱,秦爱双手接过,只见令牌上只有一个圈。 秦爱出了门,嘱咐侍卫保护好高顺,然后悄悄离开了崔家,心里虽然疑惑,却也知道高顺这是有什么计划。 高顺躺在榻上,嘴里时不时发出鼾声,可他的眼睛却睁的很大,头脑里浮现全部计划。 进入崔家,激化矛盾,派人刺杀,栽赃嫁祸…… 一连串计划,必须要天衣无缝,而且还要做的干净,不能让崔家看出端倪。 现在前两步已经完成了,高顺的表演跟成功,现在崔家对他厌恶至极,顺带又想起了崔母之事。 高顺接下来还要继续,继续考验崔家人的耐性,如果他们忍不住,做出一些出格之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果他们忍住了,那就只能让影卫出手了,接下来他要自导自演一出戏,刺杀他和长乐公主。 第二天早上,高顺从睡梦中醒来,洗漱一番后,受邀去吃早餐。 在饭堂中,高顺发现长乐公主脸色有些不对,明显是昨晚没休息好,高顺直接借题发挥。 “姑姑,侄儿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是崔家的人没侍候好你么?” 陪同的崔阳脸上的笑容凝固,长乐公主连忙道:“不是,是我自己认床,身边的侍女都是我带来的,没有崔家的不是。” “哦。” 高顺听了好像忘记了刚才的话,也不理崔阳,坐下就开始喝粥,拿起糕点就肯。 这一副吃相,哪里像个皇子,崔阳心里愈发的鄙视,却笑着说道:“公子代天巡视,一路劳累,不如在博陵多住几日,好好游玩一番。” “行,反正这是姑姑家,又不是外人。” 高顺也不客气,一口答应下来,崔阳的脸又有些僵硬,没想到高顺竟然真要留下。 长乐公主见状看了崔阳一眼,对他微微点头,崔阳明白她的意思,起身告退。 高顺也没拦着,自顾自地吃喝,长乐公主屏退下人,这才轻声道:“丰儿,你这次代天巡视,查的是那些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世家商贾。 崔家这些年乐善好施,修桥补路,救济百姓,并没有什么过错,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了。” 高顺闻言喝下最后一口粥,抬手擦了擦嘴道:“行啊,姑姑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说什么,我玩几天就走。” 长乐公主面露喜色,把自己面前的粥推给高顺,道:“丰儿你没吃饱,姑姑不饿,你把这碗粥也喝了。” 高顺摆了摆手:“不喝了,早上吃多了中午吃不下,我还要留着肚子,品尝着博陵的美食呢!” “好,都依你,你想去哪姑姑陪你。” 长乐公主见高顺答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想着帮崔家度过这一关,崔家应该会感激他一些。 高顺闻言却说不用,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一路上见到侍女依旧调戏,看到崔家的女子也不放过。 一时间,崔家人巴不得高顺马上离开,或者老天爷开眼,一个雷劈死这畜生。 对崔家的敌意,高顺视而不见,他身边总跟着几个侍卫,而他自己也时刻防备着。 出了崔府,高顺一路上走马观花,表面上像个纨绔子弟,招摇过市,暗地里却在观察。 从表面上看,博陵郡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好,没有在荥阳看的那些场景,一副安定祥和的景象。 但高顺却不相信,觉得他们在仓促之间,一定留下蛛丝马迹! 第79章 代天巡视(完) “浩儿——” 人群中的崔阳,亲眼看着儿子死在面前,他悲愤欲绝,愤怒地狂吼着。 然而杀戮过后的百保鲜卑,重新把他们围住,高顺摆手让他们暂停,迈步走进人群。 “崔阳,崔家立足百年,韬光养晦,积蓄力量,豢养私军,无视朝廷法令,欺上瞒下,欺压百姓,使百姓耕其田却不饱腹,织其布却不避体。 偷税漏税,兼并土地,隐藏人口,勾结外邦,刺杀皇室,其心可诛,皇室威严不可亵渎,齐国律法不容置疑,如今将你满门抄斩,以正视听!” 高顺说完一挥手,剩下的人仅发出几声惨叫,就全部死在了百保鲜卑的刀下。 一时间崔家血气冲天,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寂静无声。 高顺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一下心情,哪只吸进来的是满嘴血腥,让他作呕。 “呕……” 第一次见杀人的高顺,中午也是忍不住了,哪怕他有心里准备,可还是控制不了身体。 高顺虽然表现不佳,可是却没有人取笑他,这次高顺能够解决崔家,首先是他以身做饵。 他之前的种种表现,虽然有官逼民反的嫌疑,可崔家早有不臣之心,豢养的私军就是证据。 接下来的事,高顺让秦爱去处理,从崔家搜出来的钱财,也都打包运回邺城。 正堂之上,太守颤颤巍巍地跪在下面,高顺看着他道:“朝廷的法令你看到没有。” “回,回殿下,下官看到了。” “接下来你知道怎么做了。” “下官知道。” “那就去做。” 太守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没想到高顺竟然没把他治罪,让他逃过一劫。 他哪里知道,这次高顺闹出的动静已经够大了,博陵崔家上下数百人,全部被格杀,除了个别侍女,就连孩子都没放过。 不是高顺心肠狠毒,而是他必须斩草除根,否则将来让他们长大,回来报仇也是麻烦。 看着一片狼藉的崔家,长乐公主受了不小的刺激,彻底失去了从容淡定,对高顺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 高顺脸色平静,看着自己这位姑姑道:“如果我不杀他们,将来一旦高家落魄,死的就是你!” “这怎么可能……” “你真的觉得,崔达拏不恨你,你替崔家说话,他就可以放过你?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杀崔母的是我高家之人,这是两家的恩怨,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化解的!” “怎么会这样……” 长乐公主明显接受不了,一切发生的太快,让她来不及适应。 “姑姑你还年轻,崔达拏不可能再爱你,也许从来也没爱过你,你是大齐的公主,完全可以找一个真心爱你的人,没必要委曲求全。” 高顺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在这个时代有些惊世骇俗,但此时的风气也不算那么严重。 长乐公主失神落魄地走出门,高顺派人保护他,现在博陵需要恢复秩序,他还要安排一些事情。 高顺灭了崔家的事,很快传到了邺城,百官震动,天下皆惊。 崔达拏没想到,高顺竟然如此杀伐果断,然而等意识到不妙,想要逃走的时候,尉相愿早已把他的府邸围住。 “崔侍郎,你这是要去哪啊……” 崔达拏见到尉相愿,知道大势已去,可他不甘心放弃,大声喊道:“我要见陛下!” 尉相愿冷笑一声道:“可以,等将军回来,你们一同面圣!” …… 灭了崔家以后,已经不是杀鸡儆猴了,可以算的上打草惊蛇了,所以高顺也没打算继续巡视。 有了博陵崔家的例子,相信其他世家这次应该彻底老实了,甭管你有多深厚的底蕴,都是大齐国的子民。 就像高顺在递上去地奏书里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世家势大,亦是大齐臣民,如有不顺者,虽远必诛!” 看到这句话,原本很不高兴地高长恭忽然明白了,这次高顺虽然惹了个大麻烦,却也彰显了天家的威严。 而且高顺陈列的罪名,已经够判崔家的了,刺杀皇子是十恶之一,高顺当时也是迫于自保,他的伤势也做不了假。 等高顺回到邺城,进宫见到了高长恭,高长恭没有给他好脸色,高顺也不在意。 当他看到长乐公主虚弱的样子的,顿时心疼起妹妹来,当太细说公主的伤口差一点就到心脏时,高长恭也觉得崔家该杀! 至于那两个刺客是不是崔家之人,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从崔阳父子的带人抵抗来看,崔家早有了不臣之心。 高顺外出转了一圈,彻底震慑了齐国大小势力,除非他们真的想造反,否则就要老老实实听朝廷的指令。 接下来的时间,赵彦深的工作进行的格外顺利,齐国的赋税一视同仁,不分贵族百姓。 所有人口全部登记在册,奴隶也有专门的户籍,而且贵族不可以勉强,不可以强买强卖,必须自愿入奴藉才行。 施行均田制度,世家贵族不想归还土地也可以,只要交足够的税,不允许强迫百姓劳役,农田不允许荒废。 没有了百姓劳役,那些世家哪有那么多人耕地,高顺这是逼他们把土地还给百姓,要么就租给百姓,但租子还不能太高。 一些列操作下来,原本高顺是凶名在外,现在开始有人替他洗白,开始说他的好。 这时候的百姓要求并不高,他们要的只是吃饱穿暖,朝廷能做到这一点,他们就很满足了。 齐国上下的风气再次为之一新,高顺则重新回到军营,然而他灭了崔家之后,却不代表着事情结束。 周国,长安,司会府。 一男子披麻戴孝,跪在祠堂中间,前方供台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牌位。 “崔家列祖列宗在上,请保佑猷诛杀那兰陵小儿,为我族人报仇!” 崔猷说完一个头磕在地上,头上的白布隐隐透出血迹,一笔写不出两个催字,他这一脉的根也在博陵,和博陵崔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崔猷收到崔阳的信,说他们想投奔他时,崔猷还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觉得高顺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可当他再次得到消息,得到的却是崔家灭门的消息,崔猷顿时如遭雷击,当场就晕了过去。 作为崔家族人,他知道博陵意味着什么,他出身博陵崔氏第二房,好学风雅,鲠直刚正,有统军治国的谋略。 北魏时期,起家员外散骑侍郎,得到吏部尚书李神俊推荐,出任通直散骑侍郎、驾部郎中。 一路走来,崔家一直都是他的荣耀,哪怕是宇文家,也因为他来自崔家而高看他一眼。 然而此时这份荣耀没了,崔家没了,核心人物全部惨死,只有少许偏房逃过一劫。 可即便如此,崔家是彻底完了,百年经营的势力一瞬间土崩瓦解,而他从此也失去了依仗,没有人在背后支持他了。 想到这里,崔猷觉得自己心里的什么东西碎了,他发誓要报仇,要血债血偿! 然而他在周国,崔家在齐国,想要杀高顺,在齐国境内肯定是不可能的。 让高顺离开齐国,这他也做不到,如此就只有一个办法,灭了齐国,灭了高家! 想到这里,崔猷开始思量如何灭了齐国,之前周国有宇文护掣肘,很多官员的才华无法施展。 如今宇文邕掌权,很多文臣武将得到重用,而且宇文邕大力改革,加强集权、崇儒灭佛、改制府兵、打击世族、释放奴隶、统一度量衡,发展商业。 仔细一想,宇文邕做的事,不也是齐国做的么,齐国的皇帝同样不简单,这就有点难办了。 第80章 第八十之章 连锁反应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月色如霜,照在祠堂前的青石上,崔猷从祠堂走出来,目光已经变得坚毅起来。 作为武将,他不好直接提什么建议,但作为司会,他的权利还是很大的,相当于户部尚书加监察御史的组合。 他走到书房,开始写信,他要对齐国动手,哪怕是一一人之力,也要为家人报仇。 他调动自己的关系,让其他大臣配合自己,经过他仔细的分析,发现齐国现在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强大。 首先是高长恭继位后,齐国就少了一位大将军,作为皇帝的高长恭,已经不可能像以前一样驰骋沙场。 这样一来,齐国就少了一条臂膀,如果高长恭敢御驾亲征,对于周国来说也是一次机会,高顺能镇得住局面么,那些世家宗室会放过他么? 如果高长恭不出征,齐国现在并没有合适的将领,只剩下斛律光一个,他也有办法对付。 听闻陈国一直有意北伐,但被阴谋破坏了,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聪明人,阴谋迟早会有暴露的一天,吴明彻已经被放了出来,但已经不适合带兵了。 缺钱了最合适的人选,陈顼也只能暂时放下北伐的念头,这时候如果周国主动联合,一起灭了齐国…… 崔猷把自己的想法写在奏折中,一边劝说皇帝,一边寻找大臣附和,等待奴仆带着信离开,崔猷深吸了一口气。 当东方出现第一缕阳光,崔猷眯了眯眼,伸手遮挡,黎明就在眼前,一切都还有希望。 皇宫大殿,官员们站立两旁,宇文邕走到龙椅前坐下,看着下面的官员,突然有些意外。 因为本应守丧在家的崔猷竟然也在,他面色如常站在自己的位置,旁边的大臣小声议论着。 “崔卿,你今天怎么来了你不是……” 宇文邕问了一句,崔猷从容地走了出来,拱手行礼道:“回陛下,臣走本奏!” 宇文邕见状摆手,让太监把他的奏本呈上来,接过奏本打开一看,顿时有些意外。 “崔卿,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要与齐国交好?” “回陛下,齐、陈两国通商,大受裨益,边境常年平定,发展迅猛,百姓安逸。 反观我国,与齐国敌对,连年征战,相互侵扰,百姓深受其苦,国家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所以臣觉得,既然都是邻国,为何要区别对待,我们为何不能与齐国交好、互惠互利呢?” 崔猷此言一出,所有大臣又开始议论,他这番话,要是放在平时,一定会有人觉得他胆小怕事,怎么能和齐国交好,他们始终想灭了齐国。 甚至还有人会怀疑,崔猷这是替齐国说话,更加亲近齐国,然而这时却没有人会怀疑他,毕竟崔家刚刚被灭门。 宇文邕脸色如常,可心里知道崔猷话里有话,其实不只是他,就连宇文护都有开疆拓土之心,何况是他这位自诩英明神武的皇帝了。 “崔卿所言,众卿以为如何?” 既然是朝会,事情还是要议一议的,这时一位官员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崔司会说的有理,与其这样僵持下去,徒劳耗费财力,对百姓无益。 还不如和齐国交好,学陈国与之通商互市,友好往来,不但利于国家,也可以让百姓少受些苦难。” 这位官员说完,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反驳:“一派胡言,周、齐两国向来不合,边关时常发生战事。 那高长恭更是沾染了我周人无数鲜血,死在他刀下的亡魂无数,当年太祖与高欢相争,早已结下了深仇大恨,怎么可能忘记!” 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当年高欢灭控制魏政的尔朱氏后,拥立北魏孝武帝,但孝武帝不甘为其所制,想依靠据有关陇的宇文泰以消灭高欢,计划不成,于永熙三年逃奔长安。 高欢在洛阳立孝静帝元善见,并迁都于邺城,是为东魏。 次年,宇文泰杀孝武帝,立文帝元宝炬,是为西魏,东西魏的皇帝,实际是高欢、宇文泰分别操纵的傀儡。 魏国的被二人一分为二,都不甘屈居人下,奈何两位太祖之后,他们的子孙都不怎么样。 不是昏庸无道,就是忙着内斗,所以这些年相安无事,但迟早要分个高下。 华夏和欧洲不同的地方,就是自始皇帝之后,所有的皇帝都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宇文邕如此,陈顼如此,高长恭亦如此。 如今三国的和平,只不过是表面的假象,周国一直在等合适的时机,陈顼始终有北伐之心。 至于齐国,知道战争不可避免,始终在韬光养晦,积极备战,如果不是为了积攒实力,高顺又何必去招惹世家。 但也不得不说,光是从两家抄没的财产,就顶的上齐国五年的赋税,百年世家不可小觑,富可敌国也不是传说。 朝廷发了财,有人欢喜有人愁,齐国现在也是人心惶惶,崔家太惨了,让他们畏惧的同时也有一丝兔死狐悲的情绪。 好在高长恭会做人,直接将高顺禁足,不但没有奖赏他,还罚了一年的俸禄。 追封了崔家的一些族人,并且下旨哀悼,只是这种做法也只能安慰一下自己,人都死了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看着朝堂上议论的大臣,宇文邕心里也在挣扎,齐国的情况他也知道,现在也许是个机会。 就在这时,崔猷又拿出了一本奏折,宇文邕的犹豫就代表他心动了,他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劝两国交好,实际目的恰恰相反。 可如果他直接提出开战,那就有些公报私仇的意味了,所以他让大臣们讨论,让皇帝思考,然后再献上计策,也许可以达到目的。 宇文邕看了奏本以后,深深看了崔猷一眼,崔猷的确想报仇,可其他人又不是傻子,自会权衡利弊。 崔猷说要联陈伐齐,关键是陈国是否会答应,宇文邕并没有表明态度,而是挥手示意众人安静。 “此事容后再议,诸位爱卿如果没有其他奏本,那就退朝。” “恭送陛下。” 这次朝会有些虎头蛇尾,却也点燃了周国的斗志,一些文臣觉得周国刚刚太平,还需要休养生息,还不到时候打仗。 可也有人不同意,他们修养的同时,齐国也在发展,而且还和陈国交流,发展的速度远大于周国。 所以这次战争的目的并不是灭了齐国,而是破坏两国的联合,不能放任他们发展下去,否则灭亡的就是他们。 明白了这个道理,所有人的态度渐渐转变,原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还不如一鼓作气。 历史上宇文邕正是抓准了时机,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趁齐、陈两国攻伐时,一举灭了齐国。 由于高顺的出现,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高纬变成了高长恭,斛律光也没有死。 而太建北伐也没有发生,两国反而友好发展,只是这一切终究是昙花一现,无法长久。 麟趾殿中,杨坚等人站在宇文邕面前,在宇文邕这里,高顺的阴谋失去了作用。 虽然他暗中散布谣言,说杨坚天生反骨,有不臣之心,可宇文邕根本不信,因为在此之前有人早说过这样的话。 天和三年,父亲杨忠死后,杨坚承袭随国公的爵位,宇文邕聘杨坚的长女杨丽华为皇太子妃,对杨坚更加礼重。 齐王宇文宪曾对武帝道:“普六茹坚相貌非常,我每次见到他,都不觉自失,我怕他不会久居人下,要早早地除掉他。” 宇文邕道:“杨坚此人只可以作为一个将领。” 内史王轨突然对宇文邕道:“皇太子赟将来并非社稷之主,普六茹坚貌有反相!” 第81章 危机来临 王轨都这么说了,要是换了其他皇帝,恐怕心里早就怀疑了,哪怕不杀杨坚,也不会重用他。 可宇文邕十分不悦道:“帝王自有天命在,旁人又能奈何!” 杨坚知道后十分畏惧,行事小心谨慎,以韬光养晦,大臣的劝说宇文邕都不信,何况高顺的离间计,还都是捕风捉影。 可两次的事情,让杨坚心生警惕,他已经够低调了,怎么还有人暗中算计他。 “今日之事,尔等有何看法,都说说看。” 宇文邕把崔猷第二封奏书让他们看,然后让他们发表意见,讨论一下可行性。 宇文宪道:“陛下,臣以为此计可行,齐、陈两国看似友好,实际上貌合神离。 陈帝顼始终不忘淮北之地,两国国书往来频繁,始终在议论此事,仿佛要通过文书分出个高下。” 宇文宪说的不错,一开始两国的国书,写的都是正事,相互提条件,讨价还价。 可是慢慢的,两国就开始了文斗,诗词歌赋一样样比试,在高顺的操控下,双方各有胜负。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种比试是分不出个高下的,毕竟这是两个国家在此试,都调动了全国的文人。 和真正的战争比,这种方式文明了许多,可双方不服输的架势,也着实挺吓人。 每当齐国这边落于下风,高顺就会拿出一首诗或者一篇赋,总之他可以力挽狂澜,大儒之名名副其实。 而国书没有停,也就意味着两国没有真正结盟,也代表着陈国没有放弃。 有的大臣可能把这当成了差事,可对于皇帝来说,这是事关祖宗基业的大事。 这种方式的切磋,有点类似后世的贴、论坛,两大势力互喷,两国的文人都是水军,但他们的言辞可要文明许多,也犀利许多。 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争,也是有一定威力的,有不少文人都被气病了,但还不忘记骂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始终抽身事外,打打嘴仗算什么,总比真打仗好,如果能持续个几年,他就有底气真刀真枪的干。 可惜高顺也有失算的时候,就在他在军中闭关训练的时候,周国的一封国书送到了陈国。 陈顼看到国书大喜,周国竟然要讨打齐国,这绝对是千载良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陈顼不动声色的招待了使者,亲自写了一封信,回复了宇文邕,说这件事要好好谋划一下,言下之意就是答应了。 长安的街头上,宇文邕带着护卫漫步,看着往来的百姓,他的心情很不错。 陈顼答应了联合,这也意味着齐国可能会覆灭,哪怕高长恭和斛律光都在,集两国之力,还怕灭不了一个齐国? …… 建康,皇宫。 淳于量站在陈顼面前,低头看着周国的国书,半天面带喜色道:“陛下决定北伐了?” 陈顼认真地点点头,道:“高顺小儿,始终在和朕虚与委蛇,他以为朕看不出来,朕只不过在等待时机罢了!” 徐陵闻言拱手道:“陛下,周国突然要求联合伐齐,虽然是个机会,可一旦齐国覆灭,我们又是否有把握挡住周国?” “怕什么?”淳于量一脸不屑道:“齐国一灭,到时候不但能拿回两淮之地,还有机会恢复前朝疆土,再加上江南之地,我们绝对可以打败周国!” 在农耕时代,南方的地理位置的确大于北方,只不过没有完全开发,所以没体现出来。 但南朝出现后,开始发展经济,人口也在增长,陈国的国力在慢慢增加,如果再加上齐国的领地,绝对有一战之力。 对于二人的说法,宇文邕有自己的考量,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懂,但陈国可不是弱小的虞国。 两边都在秘密商讨,可高顺此时却不知道危机降临,他此时正在认真的看兵法,开始后悔当初怎么没多多看些军事书籍。 能背不代表都懂,虽然他古文水平有所长进,可完全理解还需要时间,融会贯通更是很远。 禁足的日子很无聊,也很充实,高顺暂时放下一切阴谋诡计,开始饿不军事知识。 接受禁军以后,他始终有一种危机感,一旦真让他上战场,他的表现恐怕连赵括都不如。 赵括的失败,败在他没有实战经验,几百人的战斗和几万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他需要尽快成长起来。 所以他努力学习,虚心请教,凭借超强的记忆力,把所有人的教导都记在心里。 虽然他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可很多东西一时间实现不了,就比如他想制作火器,现在的工匠连火药都玩不明白。 高顺感慨的同时,只能耐心等候,现在工部已经开始了黑火药的实验,至于什么时候能做出枪,他也说不好。 承光元年,十月。 他外出三个月,此时已经进入了冬季,经过他这一折腾,冬天有不少百姓都不至于饿死、冻死,高顺觉得这就值了。 然而这一天,高顺接到一份情报,瞬间打破了平静,甚至让他有些失态。 “怎么可能!” 周、陈两国联合,欲讨伐齐国,此时已经集齐兵法,正向齐国进发! 消息来的太突然,让高顺没一点准备,他顿时坐不住了,出了营帐翻身上马,也不管他人,直接冲向皇宫。 高顺是真的急了,一路上也不顾形象,急匆匆地冲到宫门口,大喝一声:“开门,孤要见陛下!” 高顺这一声大喝,把侍卫吓了一跳,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没敢阻拦放他进入了。 高顺一路进宫,一直来到高长恭所在的宫殿,也不等通报直接闯进去,高长恭抬头就看到了他。 “丰儿,你这是……” 高顺看了看左右,摆手让太监宫女都下去,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高顺这才把密报拿出来。 “这是真的?” 高顺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不会有错,我的人始终潜伏在两国,有什么消息都会第一时间传回来。 算时间应该在三天前,三天前两国集合兵马,然后向边境敢,再有三天恐怕就到了!” 军情紧急,高长恭也顾不上高顺的失礼,心中思索着对策,忽然抬起头看向高顺。 此时的高顺,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从容淡定,哪怕是面对刀兵,高顺也能保持冷静,可此时高顺却有些恐慌。 看到儿子这个样子,高长恭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心里有些心疼,自己之前做的太少了,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上场了。 “呵呵,不就是两国联军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朕和斛将军在,齐国定可无碍。” 高长恭终于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对于一位将领来说,战场是他的舞台,军营是他的后院,当皇帝虽然感觉特殊,却一点不痛快。 “阿父你说什么,难道你要亲自出征?” “朕不出征,难道你去?” 高长恭就喜欢看高顺窘迫,此时高顺一脸黑线,他一次战场都没上过,让他去打仗,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朕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今天终于来了,你留在邺城好好看家,让朕去挡住那些来犯之敌!” 此时此刻,高长恭终须有一种父亲的感觉,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自己的国家,不正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么! 可高顺却隐隐觉得不妥,在高长恭面前,高顺则渐渐冷静下来,两国来的太突然,让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好端端地,为什么突然就出兵了? 现在的齐国,可不是高纬治下的齐国,经过一些列地改革,可以说是兵精粮足,准备充分。 在这个时候出兵,究竟是谁给他们的勇气,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83章 卫国之战(下) 没有沙盘,没有棋子,高顺只能用地图和石子代替。 只见高顺一指其中的位置道:“你们看,这是最新的周军布阵图,六路大军成合围之势,他们要干什么?” 经过他一解释,其他人这才明白,看着六枚石子,很快就注意到中间的石子。 “这是他们的位置,这是我们的位置,如果我没猜错,这两路不是周国的兵马,而是陈国的军队!” “陈军!” 所有人大吃一惊,显然被高顺的猜测惊到了,且不说周国敢放陈军入境,难道他们不要两淮之地了? “陈国这次所图不小,陈顼和宇文邕达成一致,要灭了我齐国,众所周知,陛下,也就是我就在这里,所以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 说着高顺一指中间的石子,所有人瞬间明白了,难怪这段时间感觉奇怪,周军的频繁调度,明显是掩人耳目。 而那些陈军换了周军的衣服,与周军一起对高顺所在的位置合围,等时机成熟发动总攻,只要打败了高长恭,齐国毕竟士气受挫。 如果能杀死或者擒住高长恭,齐国必然投鼠忌器,高顺的威望不足以稳定民心,他们甚至和一些世家联系好了,到时候里应外合,一举灭了齐国! 凡事有因必有果,也不能说高顺做错了什么,毕竟历史上被灭的世家也不在少数。 只能说他运气不好,这时候大开杀戒,行事霸道不得人心,试图用武力掌控一切,行霸王之举。 可事实真的如此么? 当年项羽手下不是没有文臣,他治下也不少光靠武力,一个人的行为不代表国家,却难免被有心人利用。 高家子弟都不争气,和世家联合有什么好处,后世人都知道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所以高顺真的做错了么? 此时此刻,高顺恢复了睿智,看透阴谋的成就感让他兴奋,他一夜没睡,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 “面对两国的合围,我军很难有所作为,我们还不可以撤退,国内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 而斛将军想要支援我们,必然会受到陈军的阻拦,一旦他们发现阴谋败露,必然会提前发起总攻!” “如果是这样,不如请陛下回京如何?”尉相愿开口道。 “不行!” 高顺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看着营帐的缝隙道:“我如果走了,必然有损我军士气,一旦发现敌军势大,我军必败无疑。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不算什么,可是你们知道,外面的士卒不知道。 所以,孤决定将计就计!” 说罢高顺拿起代表他的那枚石子,直接放在了怀州! “这里地势低洼却险要,容易设伏,孤打算把敌军引诱至此,然后设下埋伏,引黄河之水灭敌!” “这……” 将领们面面相觑,高顺的这个办法虽好,但太危险了,河水无情不分敌我,高顺毕竟是太子了,如果发生意外,他们也难辞其咎。 看见有人摇头,高顺也猜到他们不会同意,于是继续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的水性很好,到时候不虚太多侍卫,只需百名水性好的兵士,这样也免得白白死伤。” 听到高顺只要百名护卫,将军们都有些动容,这时高顺道:“这一战,关乎我大齐国运,孤虽为太子,却也是临危受命,世人多觉我心机深沉,殊不知孤也是为了大齐。 如果孤这一次回不来,正好证明我的清白,陛下春秋鼎盛,也不缺我这一个儿子!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诸位将军,拜托了!” 一首诗念罢,高顺躬身一礼,有人感动的眼圈都红了,对视一眼,齐身下拜。 “末将,遵旨……” 送走了将军们,高顺也有些如鲠在喉,好像入戏有点深,他觉得自己不会死。 接下来的几天,齐军也有了动作,皇帝转移到了怀州,宇文邕有些弄不清楚情况。 可他们紧张一阵后,发现高顺只是换了个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只是住到了黄河边。 危机解除,计划继续。 两国继续着他们的计划,转眼就到了三月。 阳春三月,高顺站在黄河边,看着眼前奔腾咆哮的黄河,有点后悔他的决定。 一千五百年前的黄河流量这么大么,没有人干预果然可怕,难怪历朝历代斗无法摆脱黄河的困扰。 这条滋养华夏大地的母亲河,如果失控的消防水带,在大地上来回抖动,丝毫不顾及两岸的圣灵。 摸了摸身上建议的救生衣,高顺强忍心中的不安,这段时间齐军故意势弱,同时已经暗中布置。 为了不伤自身元气,他只能这么做。 …… 杀—— 喊杀漫天,战鼓轰隆,齐军帅营外,被周军团团围住。 高顺坐在大帐中,反而松了口气,鱼终于上钩了,他的任务完成了。 没急着出门,外面的侍卫紧张的看着四周的敌人,王轨骑马从人群中走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齐军的大营很安静,明明连城一排,却好像是空营一样,只有百名侍卫,守着中间的大帐。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轰鸣之声,王轨下意识地回头,却没看到什么异常。 “怎么回事?” 王轨皱眉问道,将领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他们这才发现。 “水,水!” 黄河绝口,生灵涂炭。 高顺选这处地方,如果让黄河自行改道,估计还需要几十上百年,可如果人为挖开,只需要几天。 对于黄河道的威力,很多人也许没什么概念,可后世的数据,足以说明一切。 1887年,黄河流域洪水灾害,死亡约90万人。 1931年,黄河、淮河、长江流域洪水灾害,死亡约100万人。 1938年,黄河花园口决堤和黄河、淮河洪水灾害,死亡约89万人。 附近的百姓都被迁移走了,方圆百里只有军队,这里已经沦为战场,所以也没有人怀疑。 当洪水来临时,高顺闭上了眼睛,此时他只能听天由命,即便他死在这里,给他陪葬的还有两国的十多万大军! 顺着水流,高顺手里抱着一根横木,好在这年头没什么建筑,但附近几州的百姓可要遭殃了。 不过这有不算什么,两国这一战后,绝对会元气大伤,可齐国以一敌二,损失也是不小。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高顺悠悠醒来,他先是抬头望了望四周,继而咧嘴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顺赌对了,他果然没死,他只记得他仅仅抱着木头,然后不知道撞到了什么,随后就晕过去了。 绝口的方向是西,他现在很可能在周国境内,虽然河水是向东流的,可也改变不了万有引力,而且九曲十八弯也是证据,虽然最终还是会向东。 高顺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泥,抬头望了望太阳,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不知道自己晕了几天,只觉得腹中饥饿,看前边仿佛有人烟,他脱掉身上的简易救生衣,漏出来了一身粗布衣裳。 “不管了,先找人要点吃的再说!” 高顺不去想战争的结果,首要的任务是先活下去,他不去看那些水里的尸体,看多了反而会不舒服。 一路向前,终于看到了炊烟,那是一个小村庄,此时村子里有不少捡回一条命的周军。 看到周军,高顺丝毫不慌,不但没有跑,反而还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此时的他满脸污泥,面具早就不见了,加上一身粗布一副,和那弱不禁风的身体,谁要是认出他来,那就是见鬼了。 第84章 大难不死 高顺装出一副狼狈的样子,踉踉跄跄走向村子,立刻就引起了周军的注意。 “站住,什么人!” 高顺闻言表面惊恐,但却并不是慌张,道:“这位军爷,某乃前面村庄的村民,被大水冲到这里来的,和家人都走散了,想来讨碗水喝。” 此时的高顺满脸黄泥,身上也有不少泥,根本看不出样貌,乍一看起来就是个难民。 “你是三河村的村民?你命真够大的,那么大的水都没淹死你,可惜我那些兄弟……” 放哨的兵丁没有怀疑,直接让高顺进去,高顺道谢后走进村子,发现除了村口的兵丁,里面也有一些难民。 “这位娘子,给碗水喝。” 高顺看到一妇人,正在给难民们放粥,不由得咽了咽唾沫,然后就是一阵干呕,因为嘴里都是沙土。 “小郎君快来,先洗把脸漱漱嘴,然后一起喝粥。” 妇人很热情,招呼高顺过去,高顺迟疑了一下,走到前面的水井旁,旁边有一木盆,盆里有一盆清水。 高顺蹲下身子,捧起水先漱了漱嘴,然后随便洗了把脸,并没有洗的太干净,免得引起怀疑即便如此那盆水也很脏了。 看见脏了的水,高顺想着给人家再打一盆,于是拿起旁边的水桶扔进井里,等水桶满了然后用力一提。 噗通! 击水的声音传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高顺倒吸一口冷气,低头看着手上的口子。 “还是让妾身来,小郎君一看就是读书人,提不动这水桶也是正常。” 高顺心里苦笑,但是他并没有解释,虽然他外表看起来柔弱,却并不是弱不禁风。 妇人走了过来,接过绳子数量的大水,高顺道谢了一声,然后把木盆拿了过来打算帮忙。 “小郎君哪人啊,周围村里的年轻后生妾身都知道,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一句话,顿时引起周军的警惕,高顺叹了口气道:“哎,不瞒大嫂,我本是长安人士,初春外出游学,行至此处,见大河雄伟壮阔,于是就多住了几日。 哪成想两国交战,祸及无辜,齐国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决河放水,使我和亲人分散,我真恨不得生啖齐军之肉!” 高顺一副恨恨地表情,引起了所有人的共情,这时有一个汉子道:“就你那小身板,恐怕连刀都拿不动,上了战场就是送死的货!” “哈哈哈……” 面对汉子的嘲笑,高顺好像有些恼羞成怒,道:“我随拿不动刀枪,却可以以笔做剑,骂死那些畜生!” “以笔做剑,哈哈哈……” 众人这么一笑,原本有些悲伤的气氛顿时好了许多,高顺一副不愤的模样,反而引起众人嘲笑。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高顺也懒得和他们解释,况且他也是有意为之,读书人还是迂腐些比较像。 喝了碗粥,高顺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身子暖和了,肚子里也不太难受了。 正在他琢磨怎么返回齐国时,一位身穿铠甲的周军走到高顺面前,拱手一礼道:“小郎君怎么称呼?” 高顺连忙起身拱手:“在下李白,字太白。” “原来是太白兄,某乃陇右军一校尉李忠,咱们是本家,和大部队走散了,太白兄是读书人,不知能否帮某一个忙。” 听到都姓李,李忠顿时感觉亲近不少,但也没多问。 而高顺闻言心中警惕,脸上却笑着说道:“将军太客气了,不知某有什么可以效劳。” 那校尉闻言摆了摆手,一个士兵拿来纸笔,高顺见状松了口气,只听那校尉继续道:“我军的书记官下落不明,还请郎君帮忙记录一下这些散兵。” 高顺接过纸笔,打眼一看村口聚集了有百十人,都是被水冲到这里的,他们接下来还要回到原部队,所以需要登记。 于是高顺找了一张桌子,把笔墨准备好,然后就让那些士兵一个个过来,报出名字和来地。 此时周国是府兵制,除宇文泰自己在大统三年由西魏文帝任命为柱国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 为西魏军队的实际统帅外,又在大统十四年任命西魏宗室广陵王元欣为柱国大将军,但仅挂虚名,并无实权。 另任命赵贵、李虎、李弼、于谨、独孤信、侯莫陈崇六人为柱国大将军,实际统率六军。 每个柱国大将军下有两个大将军,共十二大将军;每个大将军下有两个开府,共二十四开府,每个开府下有两个仪同,共四十八仪同。 一个仪同领兵约千人,一个开府领兵两千,一个大将军领兵四千,一个柱国大将军领兵八千,六柱国合计有兵四万八千人左右,这支军队,就是历史上所说的府兵。 用了大概一个时辰,高顺才把这些散兵登记完,那校尉抱拳感谢,然后笑道。 “郎君经此一事,应该也无心游离,正好某住在长安郊外,不如一同回去,也好有个照应。” 高顺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他只是随口一说,打消众人的怀疑,没想到这校尉竟然当真了。 “多谢将军,这样会不会太劳烦了……” “哎,不瞒郎君,我李忠平生最佩服读书人,正好请你去家里坐坐!” 李忠说着还拍了拍高顺肩膀,把高顺差点拍趴下,心里叫苦不迭,这下玩大了。 接下来又等了三天,又来了百十人,李忠这才带着队伍,打算把这些散兵带回军营。 高顺被迫跟着,他实在没理由拒绝,也只能先去长安,到了长安在随机应变。 从李忠那里了解到,他们之前在虞州地界,东面就是齐国的怀州,两州都处在黄河沿岸,距离并不远。 而长安距离虞州,也不过二百里地,走着有三天也到了,所以让他别担心。 高顺为了不伤到齐国百姓,所以特意把绝口向西开,然后利用地势水淹周军,事实上怀州也受到了很严重的波及。 可水火就是这样,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只是不知道联军伤亡如何,尉相愿他们后续有没有什么动作。 三天后,高顺到了长安郊外,看着眼前这座古城,高顺内心有些复杂。 第一次来长安,竟然是以这样的身份,现在大唐还没有出现,所以长安城还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岁月的侵袭,战火的波及,让这座古城充满了沧桑感,作为汉王朝的国都,它的雄伟毋庸置疑。 李忠见他凝神远望,还以为他是在感慨,走到一旁笑道:“没找到,自己还能活着回来,其实我也没想到。” 经过三天的相处,二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李忠还问高顺有什么打算,如果没有可以给他介绍个差事。 对比高顺委婉谢绝,让他来周国当官,被人发现那还了得,他现在可是齐国太子。 见高顺不愿意,李忠也不勉强,安顿好其他将士,李忠带着高顺进了长安城。 “李兄一路多有照顾,太白感激不尽,只是白还要回家报信,还是就此别过。” “如此也好,我的住处你也知道了,有机会一定来家里。” “好。” 二人说好了,李忠原路返回,把高顺一人留在长安街上,高顺反而有些茫然。 “这就完了?不管我了?我接下来去哪?现在往回走?” 往回走是不现实的,高顺身无分文,也没有坐骑,恐怕没走到齐国,他就饿死了。 要是战争前,他或许可以沿途乞讨,可现在边境百姓走的走逃的逃,要么就是被战争波及。 高顺如果不做好准备,是回不到齐国的,而他现在身处敌国,想要生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重要的是不能暴露身份! 第86章 寄人篱下 电光火石间,高顺已经无法隐藏身手,那女子来的太凶,他只能出手格挡。 “不是坏人?深更半夜闯进女子院落,还调戏我的侍女,我那烤肉的奴仆呢!” 见女子问起,高顺生怕误会加深,连忙指向墙角道:“这位娘子不要惊慌,你那小奴在哪里,只是晕了过去。 在下实在是太饿了,闻道香气没有忍住,但在下确实没有恶意,这就告辞了!” 高顺说完扔下小刀,转身就要离开,结果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站住,吃了我的肉就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高顺闻言苦笑,脚下却没有停留,那女子见他想跑,抬剑就追了过来。 高顺听见身后脚步声,院墙就在前面,可那女子的动作很快,高顺回头一看,只见一点寒芒已经到了身前。 千钧一发时,高顺爆发出潜力,猛然一跃一脚踩在墙上,然后一个后空翻在空中躲过了一剑。 那女子也没想到高顺竟然没有跑,他还想把高顺从墙上击落,所以用了很大的力气。 然后高顺突然躲开,她眼前就是一空,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停下,只能一剑刺在墙上,身子往一边闪。 高顺见女子让开,笑着打算重新上墙,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弩箭忽然从他的耳边飞过。 嗖! 破空之声想起,高顺顿感头皮发麻,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慢慢回头望去。 只见屋子前站着三个人,为首之人气度不凡,身后站着两名护卫,一个手里还拿着弓弩,瞄准着高顺。 “小贼,这次看你往哪逃!” 女子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刚才她差点撞墙上,这都是高顺害的,此时打算过来算账。 女子手里的剑已经断了,女子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马鞭,挥舞着向高顺抽过来。 “住手!” 高顺正要闭眼挨这鞭子,一个声音制止了他,不是高顺愿意挨打,而是面前的弩箭可不是摆设。 “菡儿,且慢动手。” 高顺睁开眼睛,只见那三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人还拿着弩箭,另一人拿来一条绳子,上来就把高顺捆上。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高顺明知道这样危险,可他还是不敢反抗,因为他如果反抗过激,很可能立刻被杀。 而刚刚那人没杀他,证明对方不是滥杀无辜之人,高顺心里快速想着对策,搜索着历史上姓李的人。 高顺被带到明堂,在几根蜡烛下,屋子里亮如白昼,看样子确实是大户人家。 “你是何人,家住何处!” 为首男子坐在正中,两个护卫站在两旁,那女子站在男子旁边拿着鞭子看着高顺。 高顺被扔在地上,手脚都被束缚,听对方问起这才开口道:“府君不要误会,在下乃是虞州人士,姓李名白,祖上陇西狄道,晋济北、东莞二郡太守李雍之孙。 因虞州战乱,大水冲了家乡,亲人都走散了,遂来长安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已经搬家了。” 高顺此时一身狼狈,还没来得及收拾,加上他有意伪装,所以看起来蓬头垢面,十分狼狈,完全就是流民形象。 “哦?你说你姓李,还是李雍的后代?” “正是。” 高顺看着这家主人,发现这个人虽然威严,却不是那样不近人情,从行为举止上看,不像是周国的文官,而是武将。 听了高顺的话,为首之人沉吟片刻,并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让侍卫把高顺关进柴房。 高顺被扔进柴房,虽然待遇不怎么好,却让他松了口气,私闯民宅偷吃没被主人打死,没有被送官,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至于日后怎么对他,高顺觉得对方此时没有杀他,只要他不漏出破绽,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他说的那个身份,是李家共同的祖宗,下面分支多了,就算查他也有说辞。 这年头交通不发达,走亲访友并不简单,而且都过去几代人了,除了特别显赫的几家,不为人所知也很很正常。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高顺就被外面的声音惊醒。 这一夜他没睡好,生怕突然有人进来,一刀结果了他,然而一直等到凌晨,也没有人来,高顺挺不住眯了一会。 听着外面的声音,好像是有人打扫院落,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有人端进来一碗饭。 昨晚虽然吃了点肉,但接连运动又一宿没睡好,此时的确有些饿了,高顺有心吃饭又怕对方下毒,而且他的手脚被绑,也没法吃饭。 “告诉你,不要想跑,我把你的手解开,吃完饭再给你绑上。” 高顺连忙点头,那人把他手上的绳子解开,高顺伸手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不动声色地拿了两粒饭放在地上的一只小虫子旁。 过了一会儿,高顺见那虫子依旧活蹦乱跳,这才放下心来,那送饭的奴仆早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催促道:“你倒是吃啊!” 高顺端起碗,狼吞虎咽把一碗饭吃下去,然后对奴仆笑道:“你家主人何在,在下能否见一见。” 奴仆闻言撇了撇嘴道:“就你还想见我家主人?我家主人可没那么多功夫,你以为你是谁,惹谁不好,非要惹我家娘子。” 高顺从他的话里听出些不对劲,对方到底要干什么,他只是偷吃了点肉,正常情况下要么送官,要么打一顿。 可此时对方什么都不做,还把他关了起来,这就有点不正常了,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仆人把他重新绑上,然后离开了柴房,高顺透过缝隙看外面,没发现什么异常。 而此时厢房的院子里,昨晚那男子无奈地看着妹妹道:“都是李氏族人,他也没什么大错,你就放了他。” “我不,他竟然敢偷吃我的肉,我偏要给他点教训!” 男子摇了摇头:“好,不过你可别伤人家性命,虞州那边确实发了大水,好多百姓都遭了难。” “还不是齐国那些畜生,害死我周国十万军民,要是让我抓住他,非要把他烤熟了喂狗!” 院子里的情况,高顺并不知道,可不知为何,他突然打了个冷颤,可能是有些着凉。 一直等到晌午十分,柴房的门再次被打开,一道红色身影出现在高顺面前,高顺瞬间想起了昨日那位红衣女子。 “是你?” 策马扬鞭,在长安街上的那道身影,那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耳边,门外的阳光射进柴房,少女沐浴在阳光之中,高顺一时间呆住了。 “把他松开!” 一声令下,两个侍卫上前把高顺解开,然后高顺就被推到了门外,一直被带到一口井的旁边。 要不是一旁摆着梳洗用具,还有一套奴仆的衣服,高顺还以为要把他投井呢。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自己洗干净,然后换上衣服,你偷吃了我的肉,要给我当一年的奴仆抵债!” 一顿肉当一年奴仆,这倒是好买卖,高顺心中不愿,可如今形势所迫,也不得不从,只能从长计议,然后找机会逃离。 于是他打了水,开始慢慢梳洗,清理干净脸上的泥土,然后又开始洗他那一头秀发。 对于长发,高顺其实很不习惯,此时又没有什么洗发剂,每次洗起来都很麻烦,这让他体会了女生的痛苦。 好在他处在富贵之家,平时都有人伺候,偶尔自己洗也能接受,可此时他的动作却显得有些生疏。 君子如玉正梳头,这幅画面简直不忍直视,由于军中的磨炼,让高顺俊美的同时又棱角分明,一张脸继承了高长恭的基因,甚至要比女人还美三分。 院子里的侍女婆子都看呆了,他们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男子,而那红衣少女,忽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第87章 红衣少女 没有人催促高顺,完全是因为他那张赏心悦目的脸。 等他换好了干净的衣服,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少女胸口的小鹿乱撞的更厉害了。 高顺转身对少女微微一笑,仿佛春日里的暖阳,可以把坚冰融化,少女的脸上竟然飞上两抹红霞。 “小娘子,在下梳洗好了,接下来要在下做什么?” 高顺的声音温柔,没有了昨日的慌乱,他心中隐隐已经猜测到,他之所以被留下,八成是因为眼前这位有些刁蛮的少女。 “我……” 少女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要去做什么,还是一旁的侍卫小声提醒:“小娘子,你不是要去打猎么。” “哦,对,你陪我去郊外打猎,然后烤肉给我吃,昨晚那肉烤的不错,比阿来强多了!” 一旁的阿来苦着脸,他知道自己被嫌弃了,昨晚他是最无辜的一个,不但被打晕了,现在连差事都被抢了。 “好。” 高顺答应下来,离开这里也正和他意,等到了郊外,四下无人正好逃跑。 “对了,你会骑马?” 高顺心中大喜,心说这少女还真是单纯啊,如果给他一匹马,逃跑岂不是更方便了? “算了,看你这样子就不像,李威你带着他!” 高顺刚想说什么,少女扭头就走,一个侍卫看了他一眼,就是少女所说的李威。 高顺无奈只能跟上去,两个大男人骑一匹马,高顺真的有些无语,但又不敢表现出不愿。 一行人很快出了长安城,来到城西的郊外,此时已经临近四月,万物复苏,欣欣向荣。 高顺被丢在河边,留一个侍卫看着他,其他人则是去捡柴打猎,等着生火烤少女打回来的猎物。 高顺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地形不太友好,眼前虽然是一片树林,却不是很茂密,而且地面很平。 这种环境下,他的腿是跑不过马的,所以除非他能抢一匹马,可此时他看见少女一箭射中了一只飞在空中的野鸡。 “嘶……” 高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种箭术他都自愧不如,那野鸡还在动,如同移动靶,高顺自问现在还做不到。 有这种箭术,高顺如果还想着逃跑,那就是自寻死路,正在高顺发愣的功夫,少女又射中了一只兔子。 捡柴的侍卫回来,高顺彻底失去了机会,侍卫们熟练的生火,然后又把野鸡、兔子捡回来,在河边开始收拾。 当他看到侍卫要拔鸡毛时,突然叫住了他:“且慢,毛不要动!” 少女既然让他烤,那高顺就得露一手,看看能不能讨好一下少女,让他放了自己。 听到高顺的声音,侍卫干脆把野鸡扔给他,高顺接过野鸡,拿小刀开膛破肚,去掉内脏清洗干净。 然后又拿盐抹匀,放在一旁腌制一会儿,从河里挖出一些黄泥,均匀地涂在野鸡上,直到把野鸡都裹住。 等到裹完了野鸡,他让人在地上挖了个小坑,然后把野鸡放进去,在把火堆移过来。 他这边做完,兔子也已经处理好了,高顺让侍卫取来点油,然后把盐涂在兔子身上,放火上开始烤,偶尔刷一点油。 高顺这边烤着,少女那边又打了两只野鸡,一只兔子,还有一头野猪。 也许是闻到了香气,又或许是猎物已经够了,少女从马上下来,看着高顺认真的烤肉,口水忍不住要流出来了。 “好香啊,可以吃了么。” “还要再等等,里面肉还没熟。” “好慢啊,我已经饿了。” “那也要再等等,你们准备的调料太少了,否则我有很多种做法,保准比这个好吃百倍!” “真的?你需要什么调料,我让人去找!” 高顺闻言抬头,只见少女期待地看着他,于是拿起刷油用的毛笔,又找了一块布。 “八角、桂皮……” 高顺把这时代能找到的香料写出来,之前经营天然居,对这些东西很熟。 看着香料名单,少女直接让侍卫去准备,很多东西都是药材,要去城里的药店去买。 又过了一会儿,兔子差不多了,高顺依旧用小刀片下来,然后装进盘子里。 又从火里去除野鸡,当他敲碎泥皮的时候,香气瞬间四溢,所有人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好香啊!” 少女闻道肌肉的香气,顿时扔掉手里的兔腿,直接扑了过来,抓起高顺刚撕下的鸡腿就要吃,结果被烫的尖叫一声。 “小心,还很烫!” 高顺一眼没照顾到,少女抬起小手不停地吹气,高顺此时已经看出来了,这丫头是个纯粹的吃货。 “拿手帕垫一下,或者晾一下,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那还有两只呢。” 高顺说完,突然感觉一阵杀气,抬头就看见侍卫们盯着他,仿佛再说就你多嘴。 叫花鸡能够流传后世,自然是十分不凡,这种烤法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自然都是十分新鲜。 虽然味道可能淡一点,可鸡肉鲜嫩多汁,比直接在火上烤好吃太多了。 见少女吃的开心,高顺顺手拿起一片兔肉放进嘴里,所有侍卫顿时睁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察觉到侍卫们的目光,高顺也觉得有些不对,他哪里知道,眼前的少女其实并不护食,却不喜欢分享。 这些猎物她吃不了,但必须等她吃饱了才给别人,她喜欢吃的别人不能碰,就像昨晚的羊肉。 然而高顺和少女一起吃,少女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当高顺把鲜嫩的兔肉递给她,少女也是直接接过。 这有点颠覆了侍卫们的认知,他们自从跟随这位姑奶奶,没少受折磨。 这位姑奶奶姓李名姝菡,是当朝永康候的妹妹,府里的那位男子名李诠,是周国永康候,在军中任职。 而李姝菡从小喜欢练武,骑射的本领比他哥哥还厉害,而且很喜欢吃东西,性格泼辣,导致她十六岁还没嫁出去。 这样的女子,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李诠一脉还不怎么显赫,否则李诠怎么会没参与这次讨伐,可见他这一脉的没落。 一只鸡吃了大半,再加上半只兔子,李姝菡满意的摸了摸肚子,这才看向侍卫们。 侍卫们忙活了半天早饿了,就等她这个眼神呢,得到了主人的同意,立刻开始吃起来。 除了李姝菡那只兔子,其余的都是他们自己烤的,而野鸡都学他的做法,三只野鸡根本不不够分。 看着侍卫们狼吞虎咽的模样,高顺笑道:“野鸡的肉质不如家养的鸡,处理不好容易发柴。 而且只用盐调味还是有些单一,如果时间充足,调料齐全,腌制后用荷叶包裹烤制,滋味更加别致。” 听高顺这么一说,李姝菡眼睛发亮,兴奋地说道:“那你今晚就做给我吃,就按照你说的做法做!” 高顺见她这般模样,有些忍俊不禁,下意识道:“吃这么多肉,难道你就不怕胖么?” 话一出口高顺就有些后悔,因为后世这可是禁忌话题,女生都不喜欢别人说她胖。 “胖点好啊,我兄长一直说我太瘦了,都没人要我。” 结果太出乎意料,高顺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想起唐朝好像以胖为美,这种审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看李姝菡,她这么喜欢吃,可是却不胖,一方面是体质原因,一方面就是她喜欢运动。 “呵呵,娘子身材婀娜,娉婷袅娜,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简直是完美身材,哪里还用长胖。 既然你想吃,那我做给你就是,只不过肉吃多了不好,烤制的食物对身体无益,还是要吃点青菜。” 高顺的一番话,顿时说的李姝菡满脸娇羞,她还是头一次听男人夸奖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第88章 又一尊大神 傍晚时分,高顺又被带回了李府,李诠也刚刚外出回来,见到高顺也有些意外。 此时高顺虽然是奴仆打扮,可气质温文尔雅,有大家之风,明显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 “菡儿,又出去疯了一天,你再这样下去,就真嫁不出去了。” 李姝菡闻言一脸不在乎的表情,从马上跳下来走到李诠身边道:“嫁不出去就不嫁,我就一辈子和哥哥嫂嫂生活在一起!” “又说胡话。” 李诠没有搭理她,转身继续往里面走,高顺和侍卫们跟在后面,高顺的心情有些复杂。 没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高顺去的时候和一个大汉共乘一骑,回来的时候也是一样。 去的时候那大汉挺瘦的,在马上还凑合,回来的时候是个胖子,他觉得那匹马都在哀鸣。 进了院子里,侍卫们都有去处,高顺则站在院子里,也没有人搭理他。 看着屋子里的人影,应该是三个人,两女一男,因为还能听到孩童的声音。 高顺不愿意再回柴房,所以只能等候主人家的安排,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房门才被打开。 “咦,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去柴房么?” 高顺没好气地白了李姝菡一眼,心说你这丫头好没良心,白天刚给你烤肉吃,抹嘴就不认人了。 看着高顺无奈地表情,李姝菡忽然噗嗤一笑,道:“好啦,逗你玩的啦,你跟我来,带你去你的住处。” 高顺点了点头,心说这还差不多,哪怕是下人,也应该有住的地方。 高顺一路跟随李姝菡来到昨天的院子,走到一个房间前,李姝菡指了指道:“你就住这里,和阿来挤一挤。” 此时阿来站在门口,一脸幽怨地看着李姝菡,高顺却不理会他的目光,道了声谢走进房间。 房间不大,摆设也很简单,却只有一张床,高顺也不嫌弃被褥脏,直接就躺了上去。 “你起来,这是我的床!” 阿来不能埋怨主人,却可以皮肤高顺,高顺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现在是我的了。” “你!” 阿来气急就去拽高顺,奈何他力气太小,高顺纹丝不动。 “你起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高顺依旧不搭理他,一个十四五的熊孩子,给人家当了奴仆,也算是个可怜人。 在主人面前老老实实的,可本质上却是叛逆的年龄,只不过如果敢在他面前犯浑,高顺可不会惯着他。 阿来拽了高顺半天,高顺如同睡着了一样躺在那里,阿来愤怒的在房间里四处寻找,好像要找什么家伙什对付高顺。 高顺听着房间里的动静,想着白天发生的事儿,李诠看他的表情有些惊讶,可又没说什么,明显是不想过问太多。 而他淡泊的态度,说明他是可以离开的,只不过李姝菡抓住不放,所以他要想办法摆脱李姝菡。 就在高顺想着如何对付李姝菡时,忽然听到风声,高顺睁开眼睛,一把抓住砸下来的棍子。 “小小年纪,如此狠毒,是谁教你的!” 高顺劈手夺过棍子,然后反手把阿来按在床上,照着屁股就来了一下,阿来顿时惨叫一声。 惨叫声惊动了旁边屋子里的人,李姝菡走出房间跑了过来,只见高顺按着阿来胖揍,顿时又噗嗤一笑。 “小娘子救我,他要杀我,呜呜呜……” 阿来直接哭了起来,侍女小竹焦急地拉着李姝菡的衣角:“娘子你快救救阿来!” 高顺拿的木棍,乃是屋里的门栓,他的力道很轻,并没有下狠手,只是想给阿来一个教训。 此时见主人过来,高顺就放开了阿来,转过身看着李姝菡,李姝菡也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你会武功!” 李姝菡突然发问,高顺把门栓放下,点头道:“会一点点,不过用来防身。” “你之前说你家里很穷,可我见你并不像是穷人家的子弟,穷人是不会知道如何吃鸡的!” 高顺听了叹了口气:“有一句话叫家道中落,小时候我家家境还可以,奈何我有个败家地阿父。 那时候我一心读书,也管不了我管不了阿父,母亲早早离世,结果我阿父娶了九个妻子,早早的就去了。 我九个姨母分光了家财,只留给我一间破屋,我在破屋里日夜苦读,想着有机会举个功名。 奈何我阿父曾经的那些朋友,见我落魄,没有一个人愿意举荐我,不得已我只好自谋生路,倒也学会了一些生存本领。” 高顺头脑中那么多故事,忽悠一个小姑娘还是很容易的,听到高顺经历这么惨,不由得有些伤感。 “那后来呢。” “后来我寄居在亲戚家,我叔叔对我很好,觉得我迟早有一天会出头,奈何我婶婶看不上我,天天逼着我干活……” 各种狗血戏码上演,就连小竹都有些动容,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大起大落,高顺全都经历过。 “两国打仗,我和我叔叔一家避难,结果遇到了大水,然后我大难不死,遇到了一个校尉。 我和他说我家在长安,他就把我送回来,实际上我家不在长安,倒是有个亲戚在长安。” “那你的亲戚叫什么?” 高顺的遭遇博取了李姝菡的同情,有意要帮他找亲戚,高顺沉吟片刻开口道:“听说我有一个远房的表兄,姓李名诠,在长安做官。” 高顺说完,只见主仆二人一脸惊讶,高顺则是感觉有些不妙,貌似这家主人也姓李,不会这么巧。 高顺说的李诠,是唐朝开国功臣李靖的父亲,但在这一辈却名声不显,史书上只有一个名字。 记录的这么少,就说明李诠混的不怎么样,所以高顺和他攀亲戚,觉得不会有人追查。 可李姝菡的表情告诉他,他貌似中奖了,高顺赶紧搜索李诠的资料,可惜记录实在太少了。 “你是我兄长的选房表弟?那你岂不是我表兄了?” 高顺一脸震惊模样,不可置信地问道:“难道,这里就是……” 李姝菡也不回答,转身离开,貌似去找李诠了。 高顺看着门口,思量着接下来如何回答,功夫不大李诠走了进来,疑惑地看着高顺。 “菡儿说你是我的选房族弟,你可有凭证?” “这……原本有一本家谱,后来被大水冲走了,先祖李盖,所以同出一脉。” 要说陇西李氏并非魏晋旧族,李氏先世前汉时是武将世家,在汉魏晋门阀形成、发展过程中,已衰落为陇西寒门。 晋末十六国时期,陇西李氏开始崛起,陇西李氏自称为西汉李广的后裔。 十六国时期,陇西李氏才在乱世中真正兴起,西凉王李暠是李氏第一位国君,南北朝时陇西李氏蝉联圭组,世为显着,门第高华。 听到高顺提起李氏族谱,提到的名字也都正确,因为曾经衰落过,所以族人流散也正常,李诠这一脉其实混的也不怎么样。 “这么说你真是我李氏族人,和某有同一祖先?” “正是!” 高顺睁眼说瞎话,脸上毫无异常,李诠渐渐露出笑容,上前扶住了高顺。 “族弟啊,我们这一脉,一直门丁不旺,房支分散,各自发展,有很多族人已经断绝了。” “是啊,我阿父这一脉,到了我这里只留我一个独苗,他老人家生前就想多生几个儿子,只可惜……” 高顺说着,心里不由得想起了高长恭,高长恭虽然表面淡定,其实内心也很焦急。 找你皇后生了个女儿,肚子就没了动静,没办法他开始临幸宫女,结果自然是越着急越不中。 古代子嗣传承是大事,所以高长恭不重视都不行,对比高顺冷眼旁观,并没有做什么。 第90章 第九十之章 郊外旖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桌子菜被一家人吃光,高顺反而没吃几口。 李诠摸了摸有些撑的肚子,长出一口气道:“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这次是沾了太白的光了。” 高顺闻言笑而不语,一家人除了韩氏矜持一些,李靖和他的吃货姑姑也都吃的小肚溜圆,坐在那里回味着。 “庖厨小技尔,登不上大雅之堂,如果兄长喜欢,我可以把做法教给府上的厨子。” “好啊,好啊!” 还没等李诠开口,李姝菡直接答应了,一桌菜收买了李家的胃,一顿饭拉进了双方的距离。 “如此技艺,可以在长安城开个酒楼了,太白随意传给厨子,是不是有些……” 高顺对此并不在意,反正核心的东西这里也没有,他们觉得美味的东西,对高顺来说起身还是一般。 “不如传给我,我以后下厨给你们做。” 韩氏这时突然开口,之前她看高顺,总是有些防备,因为高顺夜里闯进女子院子,总是有些不太好。 可此时她又觉得高顺不错,能够亲自下厨做这一桌菜,足见高顺并不是那种纨绔子弟,没有世家子弟的坏习惯。 而且她也看得出来,李姝菡对高顺不一般,长嫂如母,对于自己这个小姑子,她心里也一直想着如何安排。 十六岁的大姑娘,想嫁出去已经不容易了,高顺虽然是李家人,可已经出了五弗,过了五代也可以通婚了。 所以李家人开始接纳高顺,高顺此时却没有察觉,他虽然看出李姝菡可能喜欢他,可他们二人是不可能的。 心满意足的各自回去,一更时有侍卫说送茶叶的来了,高顺说要去看看茶叶,一番装模作样后,不经意间把一个小纸条塞给茶贩。 茶贩离开后,高顺来到厨房开始煮茶叶蛋,茶叶蛋的做法不难,调好了配料就交给厨娘了。 回到房间,高顺把门关上,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纸团,打开一看上面是数字八。 高顺知道这是影卫八在这里,看样子影卫确实已经渗透进来了,其他地方可能没有,但周国的都城还是有人的。 长安城的一处民宅,赵五本坐在床上,并没有点灯。 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紧接着有人推门进来,赵五本抄起宝剑屏气凝神,功夫不大一个人走进房间。 那人点亮了油灯,突然看到屋子里的人影,差点叫出声来,还好赵五本捂住他的嘴,正是那卖茶的小贩。 “东西呢!” 赵五本声音冰冷,在小贩耳边响起,小贩战战兢兢地拿出高顺递给他的纸条,赵五本这才松开了他。 看到是高顺的笔记,赵五本顿时松了口气,自从知道高顺失踪,他就立刻潜伏进周国,一路上寻找高顺留下的印记,然后就一路开到长安。 然而到了长安,高顺突然没有了消息,赵五本怕高顺遇到什么不测,所以一直在寻找。 然而高顺躲在李府里,根本没机会传递消息,见到卖茶叶的小贩有影卫标志,这才把消息传出去。 “这位大人,不知怎么称呼。” 小贩是影卫的底层,知道的内容不多,在周国的很多影卫并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谁,还以为我自己是天家的密探。 “不该问的不要问,你这次做的不错,这是给你的奖赏!” 说着赵五本扔出一个钱袋,里面满满一袋铜钱,小贩顿时眉开眼笑,他参加影卫就是为了赚钱。 赵五本有了高顺的消息,也不多做停留,出门上墙一气呵成,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夜里十分,高顺突然听见房顶上有动静,他坐起身子仔细轻听,咚咚哒咚咚哒…… 听到这个节奏,高顺从床上下来,轻声推开房门,走到墙角的位置,一道身影无声落下。 “属下拜见公子。” 听到这个声音,高顺有些惊喜,低声道:“义兄,你怎么来了!” 赵五本起身看了看四周,这才小声道:“我早就发现公子留下的记号,但到了长安又不见了,公子明明没有被束缚,为何不找机会离开?” 高顺闻言摇头道:“这次两国联合,事情太过蹊跷,一定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我要找到那个人,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公子身处险地,陛下十分担心,公子还是随我回去,那个人影卫自然会找。” 高顺听出了赵五本的担心,可他现在的确不想回去,除了找出那个人,他还打算把李靖一家乖到齐国去。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我,这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所有事还是小心点。” 赵五本点点头,知道无法说服高顺,于是开口问道:“公子需要属下做什么?” 高顺表情一正道:“你们暂时不要行动,只需暗中打探消息,把周国的情况摸透,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不要轻举妄动。” “是。” 赵五本得到指令,也不废话,为了高顺的安全,他不想逗留太久。 看着赵五本离去,高顺心中感叹,自己这位义兄的轻功好像更厉害了,他只不过把燕子李三的练功方法简单一说,他觉得赵五本已经完全领会了。 就在这时,高顺突然听见有脚步声,应该是府上的侍卫,虽然李府不是什么大户,可侍卫也不能白养着。 高顺顺势把裤子一扒,在一颗小树旁开始放水,巡夜的侍卫见了摇头,心里想着这位郎君应该是喝多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高顺就开始教韩氏做饭,从煮粥开始,又到包包子。 白米粥配包子,简直是人间美味,一家人吃的尽兴,都夸赞韩氏有悟性,一学就会。 就这样过了几天,高顺每日还是会受到李姝菡的打扰,李姝菡是个闲不住的性格,几天没出去玩,非要拉着他去郊游。 高顺拗不过他只能答应,这一次高顺有了自己的马,不用再和那两个侍卫公乘一骑了。 “驾,驾……” 马上的李姝菡,是那样的活泼灵动,一身红衣随风飘动,宛如一团跳跃的火焰。 二人策马来到郊外,望着青山绿水,少女发出喜悦的笑声,感受着伊人的心情,高顺也不由自主地笑了。 找了一片草地,草地上开着不知名的小花,高顺把布铺在草地上,拿出了实现准备好的食物。 李姝菡在草地上跑了几圈,回头就看见高顺拿着一个花冠,一双美眸顿时放光,跳跃着跑到高顺面前。 “这是给我的么!” 高顺笑着点头,亲手戴在她头上,少女抬头看着他,远处的阿拉和小竹纷纷侧过头去。 “表兄,你在虞州,可曾娶妻……” 李姝菡鼓起勇气,问出了一句,高顺有些错愕,没想到这时代竟然有如此大胆的女子。 脑海中浮现冯小怜的身影,那位把身心都给了她的女子,此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微风拂过,高顺缓缓摇头,李姝菡突然扑了过来,把高顺扑倒在地。 高顺只感觉香气袭来,满怀柔软,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有些期待的等待下一步,然后那少女却没有了动作。 两个人躺在草地上,彼此轻听对方的心跳,高顺不敢随便动,怕吓到了这只小兔子。 少女抱着心仪的男子,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过了片刻高顺轻抚她的秀发,相似安抚她激动的心。 远处的小竹满脸羞红,和阿来一起想看又不敢看,李姝菡的举动实在是大胆,好在她还是矜持的,知道自己身处郊外。 高顺抱着怀里的伊人,呼吸逐渐变得沉重,他贪婪的吸取那淡淡的香气,身体也变得火热起来。 第91章 深谋远虑 “表兄,你这是怎么了。” 察觉到高顺的异常,李姝菡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写了未经人事四个字,单纯的她并不知道男人的反应。 “咳咳,没什么,就是有些热,咱们去吃东西。” “好。” 李姝菡搂着高顺胳膊,二人走到食物面前,开始了撒狗粮,相互喂对方吃东西,高顺也是乐在其中。 对于如此热情了少女,高顺根本无法抵抗,李姝菡的开朗,和他有鲜明的对比。 自从穿越到北齐,高顺始终活在算计之中,从解除兰陵王的危机,到推举高长恭上位。 从权倾朝野的臣子,到如今为国为民的太子,离间敌国、发展自身,杀伐果断,渐渐的成长,慢慢的转变。 现在想起来,当初要不是高长恭好说话,估计他早就不知道被发配到哪里去了。 他冒冒失失地打断宴饮,还自以为是地替高长恭谋划,如果高长恭有一点怀疑,哪怕是父子,他的坟头怕是都长草了。 还好高长恭性格不错,听进了他的劝说,父子二人齐心协力,一步步走到今天,光凭高顺那些小聪明,其实还是不够的。 要是没有高长恭的支持,赵五本的协助,高顺不可能走到今天,齐国也没有今天的局面。 看着怀里的女子,高顺发自内心的喜欢,随着他的责任越来越大,性格也越来越沉闷。 从前他看到悲剧还会哭,看到死亡还会难过,可不知什么时候,他没有了情绪。 仿佛世间之事都不能打动他,他曾经向往过喜怒不形于色,可真要是坐到了,他的心也变得麻木了。 然而心麻木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孤独,哪怕冯小怜很爱他,可大多时候还是恭敬。 这个时代的女人,敢爱敢恨的不多,她们也没有机会自己选择,而高顺幸运地遇到了一个。 “你怎么不吃啊,是不好吃么?” 李姝菡见高顺嘴不动,还以为他觉得不好吃,高顺连忙嚼了嚼嘴里的糕点,然后咽了下去。 “有点太甜了,吃多了容易腻。” “那你尝尝这个,这个是咸的。” 二人吃了会儿东西,就想着下河去捉鱼,可两个人抓着抓着,高顺就使坏起来。 打闹了一番后,衣服都弄湿了,没办法只能生火烤衣服,然后顺手烤了两条鱼。 一直玩到下午,二人才回去,韩氏见二人的样子,眼睛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 高顺心虚的施礼回房,李姝菡夜被嫂嫂叫了过去,两个女子在房里不知道说了什么,有人看见李姝菡满脸娇羞的回了房间。 …… 长安城门口,几名汉子挑着担子正要城,突然被兵丁拦住。 “站住,里面是什么?” 一个汉子赶紧放下担子,笑着道:“军爷,这里面都是菜,给城里的贵人送去。” 那兵丁在菜担里翻了翻,也没敢弄乱,毕竟是给贵人送的,弄烂了他也负责不起。 “进去。” 几人于是挑着担子进了城,来到一家民宅在,三长一短敲了敲门,功夫不大有人开门。 几人进了院子,只见赵五本坐在树下喝茶,为首的汉子一摆手,其余人立刻去警戒。 “还是赵统领厉害,这身打扮也能进来,不像我们只能这样,哪里还像个护卫。” 赵五本抬头看了一眼,给那人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沉声道:“秦统领也不错,你们这乔装的本事也是公子教的。 你我职责不同,但都是公子的心腹,公子现在不愿意离开,我只能把你叫来了。” 秦爱闻言脸色一正,他是高顺的秦卫,职责就是保护高顺的安全,可危机时刻他把主公弄丢了,他心里也很内疚。 “公子现在在哪?” “城东,李家。” “李家?他怎么会在那里?” “不知道,既然你来了,公子的安危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其他任务。” “好。” 秦爱点头答应,但表情并并不轻松,好在特种训练里有敌后伪装这一科目,他们也知道怎么做。 “既然如此,赵某告辞了,有事可以寻找这个记号,自然会有人联系我。” 说着赵五本在石桌上用茶水画了个“∞”,秦爱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记号,并没有太过惊讶。 赵五本离开后,秦爱叫来几个手下,高顺的侍卫太多,不可能一下子全进来,于是他们分批进来,然后在互相接应。 安排人去接应其他人,秦爱则是去李家,高顺不离开自然有他的道理,他的职责只是保护高顺安全。 此时的高顺正在房间里看赵五本的情报,看完之后立刻烧掉。 万万没想到,整个事情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灭了崔家。 崔家被灭门,崔猷为了给家族报仇,鼓动宇文邕出兵伐齐,为了增加胜算,他们还拉上了陈国,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 由于两国的战败,让两国损失惨重,崔猷被周国的官员弹劾,此时已经锒铛入狱。 可宇文邕也知道,这件事并不怪崔猷,如果不是高顺以身做饵,两国这次有必胜的把握。 可是谁也没想到,高顺竟然那么狠,竟然连自己都不放过,直接和联军同归于尽。 现在高长恭还活着的消息已经传出,但太子高顺下落不明,被大水冲走九死一生。 宇文邕此时才感觉到,他终究小看了这对父子,从一开始他就低估了二人的胆量,高长恭竟然敢让高顺代替他。 现在高长恭还活着,斛律光也在,齐国元气未伤,并且有两大柱国坐镇。 反而是高顺,算就死了也没什么影响,高家那么多子孙,高长恭还那么年轻。 宇文邕此时才明白,陈顼为什么答应北伐了,而且高顺之前的一系列改革,和他的理念竟然不谋而合。 如此一对父子,文治武功皆为上品,若是让齐国崛起,周国迟早要覆灭。 想起当年高顺提出的周国威胁论,当时宇文邕不屑一顾,现在想想十分后怕。 要不是陈顼没答应高顺,以当时周国的内乱程度,两国若是举兵讨伐,现在哪还有周国的存在? 还好高家大多数皇帝都是昏庸的,高纬在位阻碍了高长恭父子的脚步,等高顺父子掌控了齐国,他也已经掌控了周国。 宇文邕、高长恭、陈顼,历史上毫无悬念的后三国,突然变得诡谲云涌。 三个皇帝都不是平庸的帝王,每位身边都有能臣名将辅佐,高顺以一敌二十分吃力,这让他不得不使阴谋估计。 可是有些计谋只能用一次,随着他得到两国高层的重视,对他的防范也严格起来。 大战之后两国都龟缩不出,一边防范齐国的进攻,一边偷偷舔着伤口。 对于现在的局势,高顺也想过趁热打铁,一鼓作气灭了一国,可陈顼和宇文邕都不是好惹的,一旦开战,另一国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三国鼎立的局面不是偶然,想要统一需要绝对的实力,而齐国现在还不具备这个实力,再加上损失同样不小。 所以高顺不能操之过急,想灭陈国很简单,只需要等陈顼死,而周国则有些麻烦,因为宇文家族死后,杨家会取而代之。 所以他就在周国,就是想做点什么,离间之计对宇文邕不管用,杨坚十分狡猾,知道猥琐发育。 高顺却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他要把杨坚的本性告诉世人,这家伙有有反骨,不能留。 可陷害杨坚并不容易,他现在是宇文邕的宠臣,为人又十分低调,不容易抓住马脚。 而就在李府的好处就是,他可以了解一些朝堂的情况,为了他日后当官顺利,李诠告诉他不少朝廷的事,让他渐渐有了思路。 第92章 周武帝灭佛 长安城东门,一座高塔屹立眼前,感受着明媚的阳光,高顺和李姝菡外出游玩。 去够了郊外集市,二人这次来到一座寺庙,眼前这座寺庙名为敦煌寺,始建于西晋太康七年。 进入寺庙,并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几处普普通通的大殿,还有几间普普通通的禅房。 可以证明这里是寺庙的建筑,也就只有外面的高塔和舍利塔了,大殿里的佛像竟然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这里的佛像呢,和尚都去哪了?” 李姝菡扭头问高顺,高顺虽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可以猜到一些,周武帝灭佛已经开始了。 “既然这里已经没人了,我们还是离开。” 高顺并没有解释,这是周国朝廷的事,他不想议论,免得被人听见惹来灾祸。 李姝菡闻言点头,他们是出来玩的,既然这里没得玩,那就换一个地方,反正长安城附近又不只这一座寺庙。 二人出寺上了马车,打算再找一个寺庙,结果转了一圈发现,所有的寺庙都是人去楼空,不得已只能回到城里。 对此高顺也有些佩服,宇文邕真是够狠的,竟然真敢下手,南北朝佛教如此兴盛,被他直接给扑灭了。 虽然高顺很认同他,可百姓们却不一定这么认为,看见那些被毁掉的佛像,还有院子里烧毁经书的痕迹,李姝菡有些不安。 “表兄,他们这么做,难道就不怕遭报应么?” 高顺闻言赶紧捂住她的嘴,可已经来不及了,李姝菡不明所以,却也没反抗。 果然李姝菡刚说完,有几个人快速追了上来,其中为首之人道:“就是他们,传播佛家妖言,都给我拿下!” 高顺见状立刻把李姝菡护在身后,平静地看着几人道:“几位官人不要误会,我兄妹只是出来游玩,结果发现寺庙都空了,舍妹只是无心之言,并没有别的意思!” 看着眼前几人的打扮,应该是官府的差人,李姝菡也不害怕,但躲在高顺身后的感觉让她很开心。 “一派胡言,我们都盯着半天了,你们转遍了所有寺庙,分明是打算救济那些和尚!” 高顺闻言冷笑一声:“哼,一群秃驴,也值得我去救,那些秃驴身强体壮,不事生产,不服劳役,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了。” “你不用在这里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计量,你们这些香客最无知,泥塑的雕像也信!” 那人说完,就要把高顺拿下,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且慢。” 人们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位大和尚。 那和尚慈眉善目,身宽体胖,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袈裟,淡定地走到近前。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贫僧南云,在一旁看了半天了,如果贫僧没记错的话,陛下的旨意是销毁佛像,烧掉经书,让我等僧人还俗,并没有为难他人的旨意。” 看见大和尚,为首的官差皱眉,这大和尚明知道陛下的旨意,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穿着袈裟站在这里。 “好你个秃驴,竟然还敢穿袈裟,还不把他抓起来!” 官差说完暂时不管高顺他们,转身就去抓那和尚,那和尚笑着看他也不抵抗,任由官差把他带走。 高顺冷冷站在一旁,可李姝菡却有些于心不忍,抓住他的衣袖小声道:“表兄,咱们不救救那个和尚么?” 看着官差竟然离开了,高顺哂笑一声道:“还用咱们操心么,佛祖自然会救他。” 高顺这边刚说完,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这人好没良心,南云和尚可是刚救了你!” 高顺回头,只见一少年站在面前,这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样貌竟然只比高顺略逊一筹。 “你是何人,你有本事可以去救他啊。” “你!” 少年气急,可也没办法,看了看高顺几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推开不远处的一处门。 高顺打眼一看,顿时来了兴趣,刚才没有察觉,眼前这座不起眼的建筑,竟然是座道观。 “菡儿,和尚庙没人,这道观倒是有人,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 李姝菡眼前一亮,顿时来了兴趣,率先上前敲门,过了一会儿有人开门,正是那个少年。 “怎么是你们!” 少年说着就要关门,高顺却一把推住,少年脸色一变一用力,高顺好悬被推到。 碰的一声,门被关上,李姝菡抬脚就要踹,被高顺一把抱住,大声道:“你不想救那个和尚了么!” 院子里的少年停下身行,犹豫了片刻转身回来打开门,盯着高顺道:“你有办法救他?” 高顺笑而不语,李姝菡红着脸站在一旁,身后的阿来和小竹东想西想,全当没看见。 “进来。” 少年不情愿的让开了门,高顺请李姝菡先进,李姝菡斜了少年一眼,迈步进了道观。 进了道观后,二人才发现这里布置的很简单,所有宗教有关的东西都不见了,不是被毁了就是藏起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长时间的焚香,有些气味是去不掉的,高顺正是通过这个判断的。 道观不大,又在长安城内,去掉牌匾后,从外面看就像一户人家,所以才逃过一劫。 整个道观貌似只有少年一人,高顺和李姝菡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上面摆着棋盘,看样子以前这里长有人下棋。 “大隐隐于市,这座道观有点意思,你是这里的道士,他们怎么没把你抓起来。” 少年酷酷的站在一旁,有些不屑地说道:“就他们们抓住我?要不是我师父不让我出手,多少人都不够我打的!” 高顺听了更有兴趣了,刚才他已经领教过少年的力气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一个高手。 “你的身手这么厉害,那你师父更厉害,我能不能渐渐他老人家?” “我师父当然……” 话说到一半,少年忽然眼神一暗,继续道:“我师父也被抓走了,官府逼他们还俗,我师父不肯,就被关了起来。” 高顺微微颔首,大致了解了情况,宇文邕下旨灭佛,各地纷纷响应,无数佛寺、道观遭殃,长安城自然不能幸免。 对于某些僧道来说,还俗也无所谓,他们出家很可能就是为了生存,只要能活下去,他们做什么都行。 但也有一些真正的大师,他们不忘心中的信仰,修行了一辈子,不会因为磨难而放弃。 “你真有办法救南云和尚?” 少年很快恢复正常,怀疑地看着高顺,高顺微微一笑道:“这还不简单,只要劝他们还俗不就行了。” “你给我出去!” 少年顿时火冒三丈,迈步就去抓高顺,高顺伸手打他的手,少年手一缩,抬腿就是一踢。 高顺抬手格挡,顺势起身移开战场,以免误伤了李姝菡,二人瞬间交手,看的李姝菡满脸兴奋。 “表兄努力!把他打趴下!” 高顺心中苦笑,别看他脸上轻松,可眼前的少年真的不好对付,他只在军中训练了三个月,而这个少年明显从小习武。 二人交手十几招,高顺突然跳开,抬手制止道:“你要是再来,我就真不管了!” 少年闻言停手,冷冷地看着高顺,高顺抖了抖有些发麻的手臂,心说这小子力气真大。 高顺见对方不动了,这才坐回石凳上,略微思索片刻道:“我刚刚并非有说笑,陛下的目的是禁道灭佛,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手软。 而你师父和那个大和尚是真正的大师,就此遭难的确可惜,所以你要说服他们,变则通,通则活,只要道心不变,在哪里皆是修行。” 第93章 符命 “可是,我根本见不到我师父啊!” 高顺闻言看了李姝菡一眼,李姝菡微微点头,表示愿意帮忙,高顺这才回过头。 “这个简单,家兄乃是朝廷官员,直接救人可能不太容易,但送封书信应该不难。” 少年闻言大喜,转身往房里跑,一边跑一边道:“我现在就去写信!” 大概过了两刻钟,少年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道:“我师父姓焦名子顺,和南云和尚是好友,还有我师叔张宾,都被他们抓了起来。” 高顺接过书信,起身施了一礼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辞了,你耐心在观里等候,遇事不要鲁莽冲动。” 说完高顺带着李姝菡几人离开,为了不再生事端,二人也不散步了,直接坐马车回府。 回到府上,高顺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等李诠回来,这才到正厅,把今天的事告诉他。 “哦?这么说是那和尚救了你和菡儿了?如此真要谢谢他了,那些差人为了争功到处抓人,不过是想索要钱财。 这件事就交给我,其实朝廷也不想抓他们,奈何他们太过死板,我去试试能不能把他们要出来,就说是府上缺几个奴仆。” 高顺闻言大喜,行礼道了声谢,然后就回去休息,今天白天逛了一天,他也有些累了。 第二天李诠去了大牢,拿出令牌直接放行,找到关押的地点,发现僧道的衣服都被扒了。 “谁是焦子顺,还有张宾、南云,都出来!” 话音刚落,两个中年道士和南云和尚起身,李诠看了二人一眼,淡淡地说道:“跟本官走。” 三人对视一眼,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能出去也是好事,所以就跟着出了牢房。 等四人回到李府,那少年也来了,看见自己的师父师叔,顿时面露喜色,上前下跪。 “徒儿拜见师父、师叔,你们终于出来了!” 焦子顺把少年扶起来,也有些惊喜地问道:“凌儿,是你救了为师么?” 云凌摇了摇头,起身看了看身后的李诠,李诠笑呵呵道:“是这位长老先救了家妹,在下投桃报李,举手之劳而已。” 这些僧道没什么用,每天还要管饭,官府正愁怎么处理他们,李诠给了点钱,带走几个也没遇到什么困难。 如果高顺和李姝菡被抓走,他也能救出来,只不过他担心李姝菡犯浑,又怕妹妹吃苦,所以南云和尚挺身而出,他真的很感激。 焦子顺几人知道了事情原委,再次施礼感谢,云凌见高顺不在这里,不由得问道。 “敢问府君,帮我送信的那位郎君呢,还有和他一起的那位娘子呢。” 回想自己之前的态度,云凌有些惭愧,他当时还说人家没良心,结果人家帮了这么大忙。 “哦,菡儿和太白在后院呢,说是今天府上来客人,要做一桌素宴招待。” 听到是素宴,三人面色都有些古怪,他们在牢里吃了太多苦,此时肚子里正缺油水。 况且道士内那么多禁忌,只有南云和尚吃素,但也不能让这么多人陪着他。 “阿弥陀佛,施主有心了,大可不必如此,贫僧有一碗白饭足矣。” 李诠闻言笑着邀请几人进了正厅,虽然之前没什么交集,但来者是客,还要招待一下。 后厨里,高顺正在做豆腐,虽然是素宴,可也不可能是真的清水煮白菜。 “菡儿你别喝了,一会儿汤不够用了,哎,那个不能吃,还要再煮一下……” 李姝菡说是帮忙,根本就是在捣乱,说她只是吐了吐舌头,转身继续搞破坏。 韩氏在一旁笑而不语,看着这一对男女,心里合计着二人的确很合适,可是同姓不婚。 一开始韩氏忽略了这一点,光想着把小姑子嫁出去,当她想起二人都姓李时,又开始犯了难。 菜都做的差不多了,高顺这才换衣服去前厅,平时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可以,正式场合女子还是不适合出面的。 当高顺走进前厅,几人目光都投向他,高顺微笑着行礼,李诠在一旁介绍。 “这位是族弟李白,草字太白,现在正在家中读书,打算来年举功名。” 南云和尚见过他,微笑着颔首,云凌表情有些古怪,想要感谢却有些说不出口。 焦子顺和张宾仔细打量着高顺,表情逐渐变得严肃,高顺表面笑容不变,心里却已经产生警觉。 “这二人为何这样看我,难道他们看出了什么?” 高顺不动声色地走到座位,跪坐下来再次施礼,李诠在主位上挥手示意上菜,紧接着侍女奴仆陆续上菜。 焦子顺和张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震惊,高顺以前并不相信什么算卦相面,可此时却有些惊疑不定。 “如果这两人真的发现了什么,一定要提前作准备。” 一场宴饮宾主尽欢,所谓的出家人此时也就是普通人,而高顺的素宴也并非素宴,他虽然没有大厨的本事,却也知道一些做法。 用高汤煮过的白菜豆腐,味道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简单雕刻成鸡鸭鱼肉的造型,也是那个意思。 吃完了饭,李诠安排三人去休息,三人现在是李府的奴仆,暂时先住在府上,等过几天在找机会送走。 而高顺发现了二个的异样,不动声色地提防着二人,一连几天没有出门,把李姝菡都憋坏了。 “表兄,我们出去玩,哪怕去河边钓鱼也行啊。” “现在城里太乱了,还是少出门为妙,你要是实在无聊,可以找云凌切磋。” 一句话提醒了李姝菡,其实她早就想试试了,云凌跟随师父住在李府,偶尔出门带些钱财回来,就当做了几人的伙食费。 李诠对此还有些不好意思要,但高顺看出了韩氏的不悦,有道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在府上白吃白喝也就算了,现在又领回来四个人,府上的钱财已经有些拮据了。 李姝菡去找云凌,高顺总算能消停一会儿,然而就在此时,忽然听见敲门声。 高顺起身去开门,来人竟然是焦子顺和张宾,高顺把二人让进屋子里,给二人倒了杯茶。 “郎君这茶,是从齐国学来的。” 高顺笑着点头,脸上没有任何异常,道:“如此喝茶,方可品味茶之真味。” 二人点点头,焦子顺放下茶道:“我观郎君相貌不俗,只是生辰有些对不上,这几日百思不解,不知郎君可否解惑?” “人的相貌只是皮囊,百年后都是一捧土,生辰是父母给的,怎么会对不上呢。” 听高顺这么说,二人对视一眼,当二人第一次见到高顺时,心中的震惊就无以复加。 高顺的相貌确实异于常人,可他们看到的却不是这个,像高顺这样样貌的人他们之前还遇到一个,哪一位名叫杨坚。 “观郎君之相,不似落魄,应一生大富大贵,贵不可言。”张宾道。 “你们也看到了,吾现在只是个落魄书生,寄人篱下,哪里有富贵的影子?” 高顺说着又给二人倒茶,二人却没有喝茶的心思,焦子顺嘴里念叨着怪哉,张宾心里想着哪里不对。 面对二人的怀疑,高顺心里的震惊丝毫不弱于二人,没想到二人真的看出了端倪,简直已经说出了事实。 可是高顺不承认,二人也没多说什么,这说明他们并不认识高顺,只觉得面相对不上。 二人都在想自己是否学艺不精,这种面相如果只有一个,那根本不用选择,直接跟随就是了。 可现在又出现一个,这就很难选择了,二人中只有一个是真,选错了可就自误终生了。 第94章 大势 送走了二人,高顺觉得他不能这样下去了,他要做好准备,一旦事情败露,也有个选择。 李姝菡和云凌打了几架,然后哭着回来了,这把高顺吓了一跳,询问后有些哭笑不得。 李姝菡虽然身手不错,但却不是云凌的对手,云凌一开始还让着她,然后慢慢不耐烦。 “手下败将,你又打不过我,你还是找你的表兄,我可没他那个耐心!” 李姝菡听了很不服气,再次找云凌打架,结果云凌这次出手重了些,李姝菡终于吃了苦头。 “你说你,人家既然不愿意,你何必纠缠呢,这下吃亏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李姝菡噘嘴点头,撸开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上面明显的淤青伤痕,看的高顺有些心疼。 “疼不疼,要不给你上点药。” 李姝菡委屈的点头,高顺只能去取跌打药,然后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看的阿来目瞪口呆。 “小娘子这是怎么了,有一次手上划了个大口子,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也不知,自从二郎来到府上,小娘子始终怪怪的,她好像很喜欢二郎,难道她不知道,同姓是不可以通婚的么。” 小竹担忧地看着二人,看着二人亲密的举动,不由得担心起来。 “好疼……” 高顺这边感觉没怎么用力,可李姝菡眼泪都下来了,看的高顺心都化了,连忙轻轻吹气。 小竹说的没错,李姝菡真不知道,而高顺根本没考虑这个,因为他压根不姓李。 给李姝菡上完药,屋子里的气氛又有些温热,本来就是夏天,李姝菡穿的不多,高顺闻着隐约的香气,又有些心猿意马。 “好了,疯了半天你也累了,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李姝菡看着高顺,觉得怎么都看不够,那日的场景犹在眼前,高顺护着他的形象,是那么高大。 “我不走,我要呆在这里。” 说着李姝菡直接躺到高顺怀里,高顺感觉心脏都漏跳了一拍,这算是投怀送抱么? 然而光天化日,高顺又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举动,那样对李姝菡不尊重,又容易引来是非。 他现在处境又变得复杂,早知道道士真可能会相面,他就不出这个头了。 虽然他不信这些,但也怕他们胡说八道,一旦引起李家人的怀疑,他只能马上跑路。 而高顺不知道的是,那焦子顺和张宾,就是历史上向杨坚告符命之人,所谓的符命就是指上天预示帝王受命的符兆。 虽然史书记载不一定真实,其中不乏怪力乱神,每个帝王都是不凡,出生时伴有异像,但古人还就信这个。 高顺的身份太特殊,他是齐国太子,一旦在周国暴露,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这个时候,他不能再招惹李姝菡,高顺渐渐平复了心情,不在理会她。 …… 夜里偏房,屋子里坐着二人。 “子顺,难道是我们看错了?” 焦子顺摇了摇头:“我们的相术得自不同传承,可以相互印证,你我都觉得他有天子相,应该不会有错。” “可同一时期怎么会出现两位天子,难道之前我们看错了?” 焦子顺再次摇头:“小宫伯位高权重,又受天家恩宠,他才是最有可能的那位。 反观这位小郎君,虽有天子相,却无天子命,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就说明他并不是真天子。 除非天下大乱,他成为第二位汉祖,观其脾气秉性,他又没有帝王之气,应该是我们过虑了。” 二人在这里讨论讨论,却没发现房顶趴着一个人,一直安静地听二人讲话,直到二人睡下。 三更时分,一道身影进入高顺房间,把听到的话转述给高顺,高顺顿时吃了一惊。 小宫伯! 那不就是杨坚么! 难道杨坚已经知道了符命,难怪一直如此低调,分明就是韬光养晦,寻找机会上位! 这个消息对高顺很重要,他一直想算计杨坚,可始终找不到突破口,现在这两个道士出现,终于有了转移。 “让人盯住他们,暂时不要动他们,告诉秦爱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撤离!” “是。” 影卫无声地离开,夜里一片寂静,高顺负手立在窗前,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 宇文邕在位,杨坚不可能做什么,宇文邕知道杨坚不好驾驭,可是他对自己有自信。 宇文邕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自己短命,结果宇文宪一语成谶,让杨坚夺了天下。 而杨坚之所以能上位,也与宇文邕打压世家有关,纵观历史纵横,历朝历代其实都是分赃的过程。 从夏、商、周开始,天子与诸侯治理天下,那时候地盘不大,人口不对,所以混乱也少了很多。 春秋战国时,随着人口的增加,各国为了发展生存,不得不抢夺资源,掠夺地盘,壮大自己,被迫发展。 之所以说是被迫,是因为人口一直增加,没有战争的消耗,国家迟早也会被拖垮。 而战争是消耗人口最好的办法,人口消耗了,地盘也就变大了,连带着战争也可以扩大地盘,蛋糕也就变大了。 就这样,统治者乐此不疲的复制,秦朝一同天下后,重新划分了蛋糕,但这种模式并没有结束。 朝廷分赃不均,那就推翻他,在这其中有一类人至关重要,他们最普通也最不起眼,那就是百姓。 肉食者肉,百姓喝汤,如果连汤都不让喝,那就只能去抢,于是起义出现了。 当陈胜吴广起义高举大旗,开启了反秦的道路,后面的人紧跟其后,直到一个痞子脱颖而出。 汉朝建立,刘邦知道诸侯靠不住,于是狡兔死,走狗烹。 可是没有诸侯,天下还需要人治理,他必须选出一批追随着,把蛋糕分给他们一些,于是读书人迎来了出头之日。 百家之争太乱,那就独尊儒术,天子与士大夫治天下,皇家是董事长,剩下的是股东和股民。 盘子就那么大,股东越来越多,股民又喝不到汤了,自然不会乐意,那么就继续起义。 汉朝覆灭,隋唐出现,地盘变大,各地出现了都护府,不是诸侯,又不是士大夫,武人掌权,为后来埋下了隐患。 安史之乱后,大唐帝国分崩离析,然而世家始终存在,经历了五代十国,赵家脱颖而出。 武夫不能掌权,那就重用文人,股东换了,然而蛋糕还是那么多,还不断有外人侵扰,股民又活不下去了。 然而游牧民族的入侵,打乱了平衡的局面,却也注入新的筹码,扩大了舞台。 可惜好景不长,单纯的武力终究不能长久,庞大的集团在内忧外患下,最终还是崩溃了,明朝建立消除了外患,努力平衡文武,可却架不住董事长家族败家。 人口继续增加,朝廷尾大不掉,离心离德,不求发展,庞大的文武集团都欲求不满,相互争斗,再加上太监阶级,最终被外人趁虚而入。 文人武将都靠不住,亲戚可以利用,外戚可以培养,但利用过后必须铲除。 奴役、束缚愈演愈烈,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统治者无所不用其极。 闭关锁国彻底短路了发现,最终被海外打开了国门,经历磨难后重获新生。 从始至终,影响历史的其实都是那些股民,他们最普通,最不起眼,却不能不顾他们死活。 集团在强大,不开拓发展也是死路一条,当所有蛋糕都被少数人划分的时候,也就到了覆灭的时候。 而现在的局势,是重新分蛋糕的时候,三方势力为了生存下去,必须吞掉对方。 而在此之后也不可以停步不前,否则那些温顺的羔羊,迟早也会变成饿狼。 第95章 乱局 宇文邕打压世族,结果不比高顺好到哪去,那些世家表面不敢说什么,其实暗地里都不服。 可宇文邕和高顺比,有着身份上的优势,宇文邕是皇帝,高顺顶多算是太子。 而他这个太子临危受命,总觉得有些别扭,如果高长恭活到七老八十,他还能当几年皇帝? 所以日后高长恭生下其他子嗣,高顺的地位就很危险,从始至终他也没把自己当太子,一个小国的太子有什么好当的。 一统天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就比如隋文帝杨坚,只用了不到十年,他的运气可谓是太好了,宇文邕死了,齐国灭了,陈顼也死了,厉害人都死光了,他自然很容易地取了一统天下。 可高顺此时面对的,野心勃勃的宇文邕,雄才大略的陈顼,只要这两个人活着,齐国想要崛起太难了。 高顺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先耗死宇文邕和陈顼再说,而且历史虽然改变了,可有些事不变。 就比如陈顼已经老了,历史上是病死的,宇文邕是死在讨伐突厥的路上,周国、齐国皆挨着突厥,三方的态度很重要。 历史上宇文邕在位前期,对突厥采取的联合态度,保定三年,宇文邕诏随国公杨忠率军一万,与突厥联合讨伐北齐,当时突厥主俟斤率领十万起兵响应北周。 保定四年正月,攻打北齐的晋阳没有成功,俟斤便纵兵大掠。 时人对宇文邕曾进言,突厥首领难以驾驭,应该十分小心。同年,俟斤又派遣使者,更请东伐。 诏杨忠率兵出沃野,晋公宇文护率军进攻洛阳以响应,后适逢周军撤退,杨忠也回军。 宣政元年四月,他钵率突厥军攻打幽州,北周柱国刘雄率兵拒战,兵败身死。 北周武帝非常气愤,亲自率领北周主力,准备北伐,但在行军途中驾崩。 随着周国和突厥反目,齐国和突厥的关系反而越来越好,南朝的互市封闭,北边的互市开启。 相比精明的陈国人,和突厥人的生意更好做,很多普通的物资在突厥都十分受欢迎,而打量的牛羊马匹,也是齐国需要的。 羊可以吃肉,皮毛可以做衣服,牛可以耕地,马可以作为战马,单食盐和茶叶,就为齐国兑换了大量物资,卢思道立了个大功。 当然,一开始的互市,突厥人不是很老实,但高顺在北方驻扎了重兵,时刻防守着偷袭。 弱国无外交,哪怕面对两国的联合讨伐,北方的兵马都没有动,而现在的突厥对中原也没什么兴趣。 可随着双方的贸易往来,让突厥贵族意识到中原的富庶,一颗心也渐渐不安分起来,也为日后埋下了隐患。 北方的贸易如火如荼,南方的生意也没真正断绝,随着海上航道渐渐的清晰,海运逐渐成为主流。 此时的海上,那是绝对的空白地,高顺有心远洋,可惜技术实在不允许,只能先在近海发展。 开辟了海上航线,两国陆地上的战争影响也就不大了,对于商人利益最重要,高顺也是认准了这一点。 而周国此时的情况,宇文邕灭佛的行为,又让他在百姓心里的好感度下降了一层。 而高顺要利用的正是这一点,发挥他最擅长的本领,制造舆论替杨坚造势! 随着他的安排,民间很快就传出一个消息,杨坚是转世活佛,上天派他来拯救佛门的! 一时间很多佛门弟子来投,杨坚把他们通通抓了起来,但为了不引起众怒,不破坏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他并没有把他们都杀了,也没有交给官府。 惊恐的僧人发现他们被豢养起来,仿佛知道了杨坚的良苦用心,这是在变相救他们,哪怕是被关在大牢。 杨坚对此也很无奈,而且他本身还是信奉这些,没办法只能去向宇文邕请罪,宇文邕一笑置之。 “朕只是勒令他们还俗,并没想要他们性命,如今既然他们都信你,你就让他们还俗。” 杨坚回去之后,去大牢劝一众僧人还俗,在他的苦口婆心下,僧人们竟然都答应了。 这让杨坚有些不知所措,仿佛他真成了活佛一样,好在宇文邕不在意,这件事也过去了。 然而没过多久,又有传闻说他是紫薇大帝下凡,有很多道士来投,这下杨坚又傻眼了。 他本来就亲近道家,对道士更无法拒绝,无奈只能苦心规劝,让那些道士还俗。 道士们都还俗了,可宇文邕心里终于有了变化,要知道紫薇星乃是帝星,凡间的帝星不是只有皇帝一人么! 渐渐的,杨坚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回想那些僧道,好像有几位相熟的面孔。 焦子顺和张宾三人在李家住了一段时间,就被秘密送走,但云凌却被留了下来。 高顺派影卫暗中监视三人,一旦三人有揭露自己的意图,就毫不犹豫地灭口,然后撤离。 不过在此之前,高顺还要利用二人,当他们对自己的相术产生怀疑的时候,高顺就知道他们会去找杨坚。 果不其然,五月初一,二人躲了一个月后,终于忍耐不住去了国公府。 杨坚看到二人后,目光有些复杂,眼神里杀机一闪而逝,热情地招呼二人。 “二位先生今日来此,不知有何事指教啊。” 焦子顺看了看左右,杨坚挥手让侍女都下去,焦子顺这才开口道:“公可知,贫道在这长安城中,看到一位和公同样有天子相之人!” 杨坚闻言瞳孔一缩,转身看向张宾,张宾默默点头。 “那是何人。” 杨坚声音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波动,焦子顺道:“说是从虞州来的,陇西李家的子弟,不过他虽有天子相,却没有天子命!” “李家……” 眼睛眯起眼睛,提起李家,能和他抗衡的只有唐国公,但是上任国公李昞已经死了,现任唐国公李渊只有九岁。 至于李家其他分支,全都不成气候,现在突然出现一位天子相之人,难道说李家要崛起? 世家之前,本来就明争暗斗不断,但皇帝为了权衡,一般只充当裁判,然后还会帮助弱者。 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不让一家独大,李家此时家主太小,平日里低调的很,正是削弱的好机会。 “此事孤知道了,尔等要保密,切不可被第四个人知晓!” “是。” 二人来这里告密,就等于选择了杨坚,杨坚毕竟是国公,而高顺只是个落魄书生。 二人离开国公府,打算出城避避风头,等过段时间再回来。 然而他们刚出城,走进一片树林后,暗中飞出两只弩箭,把二人钉在了树上。 树上的赵五本一惊,立刻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他原本打算了结了二人,没想到有人先出手了。 赵五本屏气凝神,在树上等了半天,确定四周无人后,这才落在地上,二人已经死透了。 夜里,高顺得到了赵五本的密报,焦子顺和张宾死了,在此之前去过隋国公府上。 高顺面色凝重,知道他八成要被人盯上了,而且不只是他,李家也不会幸免。 高顺沉思许久,觉得当下之计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是带着李诠一家远遁,只要逃回齐国,不但安全可以保证,还顺带拐走了李靖。 第二是祸水东引,把唐国公拉进来,只是李渊现在太小了,不可能有什么谋划,而且李渊的母亲是杨坚的妻子独孤伽罗的姐姐。 有这层关系在,高顺想要挑拨离间是不可能的,而李靖这一脉,跟唐国公也没有什么实际的关系。 至于其他世家,和李诠更没什么关系,除非有什么利益能触动他们,让他们忍不住出手! 第96章 动情 隋国公府,杨坚得到属下汇报,焦子顺和张宾已死,询问高顺该怎么处理。 杨坚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却挥手让人下去,他虽然很想顺手杀掉高顺,但却要顾忌一个人。 李诠在朝中虽然没什么地位,可李诠的妻子韩氏可是有来头的,她的哥哥乃是周国大将韩擒虎。 韩擒虎,原名韩擒豹,据说他在十三岁时生擒过一头猛虎,于是改名为擒虎。 年少时粗犷豪迈,以有胆识和谋略而着称,体貌魁梧伟岸,有一副英雄豪杰的仪表。 他喜欢读书,经书、史书、百家之言都略知大旨,容仪魁伟,颇有胆略。 周太祖宇文泰看见他后,认为他很独特,就让他与自己的诸子们一起游玩。 后来,因为立了军功,授官职为都督,新安太守,慢慢地提升到仪同三司,世袭新义郡公。 有这位如日中天的大将护着李家,一旦被发现很容易引起韩擒虎不满,这不符合他低调的风格。 这段时间坊间的传闻很蹊跷,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一直在找散布谣言的人,可盘问过后没有结果。 这些谣言明显是针对他,是对付他的前奏,杨坚知道有人要对他出手,这时候怎么会招惹韩擒虎呢。 “来人,拿本公帖子,去请一些文人,本公要在曲江宴饮,广邀文人墨客参与!” 焦子顺说高顺有天子相,杨坚想见见他,直接邀请太过突兀,那就找个理由。 曲江流饮,曲江池位于陕西省西安市南郊、距城约五公里,它曾经是我国汉唐时期一处极为富丽优美的园林。 曲江池常年两岸楼台起伏、宫殿林立,绿树环绕,水色明媚,地势连绵起伏建有云台亭榭、宫殿楼阁。 使曲江品种繁多的奇花异草,随四季争芳竞艳的自然景致,在自然美的基础上,又增添了几分人文之美。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每到春秋两分及重要节日,城里的皇室贵族、达官显贵都会携家眷来此游赏,樽壶酒浆,笙歌画船,宴乐于曲江水上。 此时虽然不是春秋,却也不影响宴乐,杨坚打算多邀请一些世家子弟,其中自然不会落下高顺。 当高顺收到请帖时,不由得有些意外,这不年不节的,没事搞什么宴乐。 据赵五本讲,那日焦子顺二人进了杨坚府邸,他没法跟进去,只能守在外面。 于是二人和杨坚说了什么他不知道,高顺这几天也始终在猜测,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二人绝对提到了他。 “那日二人说我有天子相,被我含糊过去,看样子他们是选择了杨坚,把这件事告诉了杨坚。” 此时还没有人知道二人已死,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影响,不过是两个道士而已。 但杨坚出手杀了他们,明显是做贼心虚,如此就可以断定,他已经被告知了符命。 高顺想到这里,犹豫着要不要去参加,大庭广众之下一旦被人认出来,危险系数不亚于鸿门宴。 “表兄,你在想什么?” 李姝菡见高顺发呆,还以为他在害怕,虽然高顺之前表现的不寻常,可毕竟没参与过这样的活动。 “菡儿,咱们不去行么,我总觉得这集会有些古怪。” “古怪?有什么古怪的,到时候那么多人,还能有人刺杀咱们不成。” 没错,杨坚的主要邀请对象其实是李姝菡,这位巾帼红娘子的名气,可比高顺大多了。 而高顺只是顺带的,请帖上写着希望杨家子弟出席,而李诠身为武将,有些不适合那种场合。 “我也说不好,总觉得这不年不节的集会,有些不对劲。” 高顺觉得如果真要对付他,用不着弄这么大动静,可不是对付他,又干嘛把他拉上。 “表兄去嘛,在家里都闷死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就陪我去嘛。” 高顺架不住李姝菡的请求,还是答应了他,李姝菡大喜过望,直接扑进高顺怀里。 “咳咳!” 就在这时,韩氏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二人亲密的举动,脸色有些难看。 “菡儿,你都多大了,还如此不知羞耻,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有别么!” 嫂嫂的突然责难,让李姝菡一愣,有些疑惑地问道:“我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什么了?” 高顺回头对韩氏行礼,心里也有些奇怪,今天韩氏怎么如此反常,之前她也不这样啊。 “你跟我来!” 韩氏看了高顺一眼,把李姝菡单独叫走,李姝菡跟着韩氏进了房间,高顺就在院子里等候。 功夫不大,高顺突然听见李姝菡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嫁给表兄!” “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同姓之间不可通婚!” 听到这句话,高顺直接把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来,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一种喜欢的人是妹妹的错觉。 片刻过后,高顺也反应过来,他当初随便编了身份,是为了和李家套近乎,解除李家的怀疑,然后找机会逃走。 可后来他却不想离开,嘴上说的是为了找出挑起争端的黑手,现在这个人早就出现了,高顺依旧不肯离开。 什么谋划,凭借他们几个人,顶多就是散布些谣言,根本做不了什么大事。 就连秦爱都看出来了,高顺之所以不愿意离开,八成是因为李姝菡的缘故,他仿佛有些乐不思蜀。 可作为下属,不能随便编排主人,侍卫们隐藏在暗中,看着二人亲密的行为,只能在心底吐槽。 傻子都看得出来,李姝菡喜欢他,他也对李姝菡有意思,只不过高顺之前一直在躲闪,不想多想这个问题。 现在韩氏把这层窗户纸挑破,高顺心里五味杂陈,这时李姝菡哭着跑回自己的院子,高顺站起身要追,却又停住了。 “我现在身处敌国,无法暴露身份,而且杨坚已经盯上了我,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 菡儿不知道我的身份,我现在也不能告诉她,如果我要她跟我走,她是不会同意的! 就算她愿意,我也不能这样带走她。” 高顺举起的手又放下,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也许就此放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他之前一直逃避,现在做出决定,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们二人认识时间不长,却朝夕相处,从一开始相见的悸动,当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无论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二人的感情都是真的,否则高顺也许早就离开了周国。 危机时刻,高顺毫不犹豫暴露身手,把她护在身后,为了让她开心,好久不下厨的他,又放下身份亲自下厨,只因为她想吃。 明知道曲江集会有危险,高顺还是答应了她,只因为她喜欢,现在两个人不适合在一起,他决定放弃。 高顺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他只知道他身不由己,老天把他变成北齐皇族,他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高顺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凉亭,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天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氤氲,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然而雨水并没有赶走夏日的炎热,树上的蝉依旧在叫,仿佛这点小雨影响不到它们。 高顺坐在雨中,看着远处的青山,朦胧中若隐若现,院子里静悄悄的,听不见说话的声音。 高顺觉得自己可以很坦然,可真正做出决定之后,他又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嫂夫人都这么说了,菡儿应该没有心思去玩了。” 高顺自言自语,石桌上的茶已经凉了,高顺起身打算回房,转身却看见一道身影。 “菡儿,你怎么在这里!” 高顺惊讶的后退一步,差点被脚下的石凳拌倒,李姝菡却噗嗤一笑,继而哈哈大笑。 第97章 无奈 “菡儿,你,你笑什么。” 高顺有些不知所措,矮身扶了下桌子,然后重新站起来。 “表兄你好笨啊,刚刚是不是被我吓了一跳,我就知道会这样,你答应我参加集会,可不能反悔哦!” 高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说这丫头刚才还哭着跑来了,怎么转身又回来了。 “菡儿,你不是……” “不是什么?嫂嫂说我不能嫁给你,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了?” 高顺闻言脸色微变,刚刚平复的心又起波澜,难道他之前都是一厢情愿,李姝菡根本没想嫁给他? 高顺不相信,抬头看向李姝菡的眼睛,发现她目光中有一丝狡黠,顿时知道自己上当了。 李姝菡看了看左右,忽然走到高顺身前,小声道:“表兄,咱们走,你带我离开,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那样就不会有人管我们了!” 高顺还是低估了李姝菡的叛逆,她竟然能说出如此惊人的话语,倒是让高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你不愿意?难道你不想娶我么?” 高顺连连摇头:“不是,只是我……” “只是什么?” 高顺忽然觉得腰间一痛,李姝菡的小手不知何时已经捏住他的软肉,高顺顿时无语,女生掐人的毛病难道是基因里带的么! 高顺没理会她的小动作,表情变得认真道:“菡儿,不是我不想娶你,而是不能这样娶你。 我可以带着你离开,可是你的家人怎么办,兄嫂待你我如父母,我们如果这样做了,世人会如何说他们!” 李姝菡松开了高顺,表情突然暗淡下来,仿佛之前的轻松从来没有过,天真的她没有想这么多。 “况且你从小跟随兄嫂长大,从未离开过他们,如果没有他们在身边,你真的会开心么?” 高顺的话,仿佛一根针,刺破李姝菡最后的幻想,同姓成婚轻则受世人指责,重则会被治罪。 她不能因为自己影响兄长,长安城中像她这样的女子,有多少是身不由己,又有多少像她这样自由自在。 李姝菡抬起头,眼里含着泪花,笑着说道:“那么,表兄就最后陪我这一次。” 高顺默然点头,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去看李姝菡的目光,心中祭奠这段早夭的恋情。 …… 五月初十,曲江上船来船往,岸上的楼台人影浮动,丝竹声传出很远。 高顺陪同李姝菡来到江边,只见这里来了很多人,对于长安的上层家族来说,这种活动是来者不拒。 虽然朝廷刚刚打了败仗,可并不影响他们娱乐,北方的突厥,南边的陈国,经常都会有摩擦,只要不打到长安城,一切都照旧。 二人站在江边,李姝菡依旧穿着他那标志性的红衣,而高顺则是一身白衣,英俊的外表引来不少女子侧目。 感受着江边的微风,顿时清凉了不少,杨坚站在一艘画舫的船头,白衣列列,飘逸宁人。 这位年轻的国公,也是长安不少少女、妇人的梦里人,高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终于见到了这位开国皇帝。 出身豪族的杨坚,相貌自然不会难看,气质也远超常人,哪怕就是高顺,也自愧不如。 众人见到杨坚上岸,纷纷上前行礼,高顺站在人群后面,本来很不起眼,可惜李姝菡在他身边。 杨坚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一眼就看到了李姝菡,紧接着就发现了她身边的高顺,顿时有些惊讶。 “这就是所谓的天子相?除了漂亮一点,也没什么特别。” 杨坚看不出高顺的特别,只觉得他男生女相,的确是富贵之相,可天子气却一点没有。 杨坚的目光紧紧停留了片刻,就笑着照顾众人落座,曲江流饮其实就是流觞曲水,高顺也不是第一次参加了。 作为集会杀手,他当官后就没参加过,因为他如果出席,总会控制不住好胜之心,只因他的诗词得来的太容易。 等众人都落座,杨坚先说了几句话,大意是感谢大家来参加,今日宴饮的目的是为朝廷祈福,为死去的将士祈福。 所谓祈福只不过是个借口,大家都心知肚明,高顺对这种活动向来不感冒,所以就坐在那吃东西。 李姝菡坐在他旁边,见他兴致勃然,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仿佛她也有心事。 此时宴乐还没正式开始,世家子弟们还在相互攀谈,这时一个青年走到李姝菡面前。 “娘子可是李家二娘,在下于智,这厢有礼了。” 李姝菡闻声抬头,只见一位高大青年站在面前,英俊挺拔掩饰不住,脸上带笑透着自信。 “菡儿见过郎君。” 李姝菡一反常态,竟然老老实实地还礼,完全不是平日的做派,见到世家子弟完全无视。 温柔的声音让于智有些欣喜,看了看四周,发现有人正在看着他们,于是笑道:“早闻红娘子巾帼须眉,豪迈奔放,不似寻常女子。 今日一见,好像并不是传闻所说,娘子温柔婉淑,落落大方,妍姿艳质,艳冠群芳。” 听着于智的话,高顺嘴角抽了抽,根据他对李姝菡的了解,这很不正常。 “多谢郎君称赞,菡儿愧不敢当,这次菡儿受国公所邀,自然不敢出言无状。” 李姝菡依旧温柔应答,眼睛却不看他,于智觉得她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泼辣,就有心相邀。 要说于智出身也不简单,是西魏八柱国之一于谨的第五子,现在也是在朝为官,真正的年轻俊彦。 由于出身将门,所以对于泼辣的女子很好奇,别人说李姝菡如何刁蛮,他觉得没什么。 李家有韩擒虎庇护,虽然不是一流世家,但也可以排在二流,所以有不少人也在打她的主意,只不过李姝菡自己不愿意。 “哈哈哈,娘子过谦了,如果传闻是真,娘子应该喜欢热闹才对,这里如此冷清,不如随我去那边如何?” 于智提出邀请,想带李姝菡去那边,那边位置更好,而且都是他这种功勋子弟,如果看到李姝菡这个样子,一定会以为是他有本事降服,那多有面子。 “多谢郎君好意,只是家兄喜静,菡儿要在这里陪他,就不陪郎君过去了。” 李姝菡拒绝的很很直接,让于智脸上有些挂不住,可他并没觉得李姝菡做错了什么,反而迁怒于高顺。 “哦?这位是你兄长?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高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这位是菡儿的远房表兄,现在寄住在家里。” 于智闻言打量起高顺,不由得有些不爽,这小子长得太帅了,竟然比他还帅。 “原来是李家二郎,敢问祖上是哪位先君,二郎现在又官居何职?” 坑哥啊! 高顺心里吐槽了一句,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不耐,只能拱手笑道:“某乃书生一个,先君乃晋济北、东莞二郡太守李雍之孙李盖。” 听到这个名字,于智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中山庄王之后,失敬,失敬。” 于智嘴上客气,可脸上却带着鄙夷,仿佛当年刘备自称中山靖王之后时,同样被人不屑。 有不少人祖上都很风光,可改朝换代之后,自然就有人兴盛,有人衰落。 就像同样出自陇西李氏,李渊那一脉就是唐国公,而李诠这一脉,勉强算是官宦人家。 到了李诠这一代,混的实在不好,要不是娶了韩氏,根本没有人会正眼看他们。 于智原本对李姝菡还有点兴趣,可见了高顺之后,顿时就觉得没意思了。 与此同时,于智也有些奇怪,以李诠现在的身份地位,是没资格参加这次集会的。 可是他们又出现在这里,杨坚这是要干什么? 第99章 身份暴露 长安街头,高顺走在大街上有些茫然。 他极力让自己振作,可心里那到身影,始终挥之不去。 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高顺就十分难受,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可他就是忘不掉。 “公子为何不带走她,只要到了家里,娶不娶她还不是公子一句话的事。” 高顺摇了摇头,他又何尝不想如此,可在这个时候,光带走李姝菡一人是不够的。 两国刚刚交战,死伤无数将士,高顺现在的周国最大的仇人,不知有多少人要除之而后快。 若是他带走李姝菡,一旦身份暴露,李诠一家也不能幸免,不但李姝菡会内疚一辈子,李靖也会因此夭折。 所以高顺不能这么做,只能保留这段善缘,有朝一日再次见面,也许有机会拉拢李靖。 二人向城门口走去,只有秦爱跟随着高顺,其他人都隐藏在人流中,相互策应着。 城门就在眼前,身后突然出现一队骑兵,高顺赶紧让开,同时低头避免注意。 原以为那队骑兵会出城,哪成想在城门口停下了,下令城门官重兵把守,只许进不许出! “隋国公有令,现有齐国细作混入长安,所有人员严加盘查,只许进不许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高顺有些意外,杨坚这是要干什么,为何突然下这道命令。 与此同时,李府已经被人围了起来,杨坚带着兵马进了李府,李诠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公这是何故!” “这要问府君你了!这个人你可认得!” 说着拿出了一副画像,打开一看正是高顺,李诠吃了一惊,望着画像不说话。 “府君你可认得此人?你家这位二郎可不简单呢!” 杨坚说着,没忘记下令搜索,李姝菡被人推了出来,看到高顺的画像也脸色一变。 “人都到齐了,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这位李二郎根本不姓李,她姓高,乃是齐国太子高顺丰!” 一句话让一家人如遭雷击,李诠的身子一震,韩氏身子晃了晃,被侍女连忙扶住。 “这位太子以身做饵,诱杀了我国十万大军,在那之后下落不明,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然而他并没有死,反而还潜入长安,在暗中搅动风雨,散布谣言诋毁本公,要掀起我朝内斗,其心可诛!” 杨坚何其聪明,当他在曲江见到高顺之后,就派人去查,这年头虽然通讯不发达,可敌国的重要人物还是有画像的。 经过对比,高顺和高长恭有八分相似,如此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杨坚连夜进宫请示宇文邕。 宇文邕得知高顺就在国内,立即下令调集兵马,在城门开启前布置好一切,然后让杨坚搜捕高顺。 高顺虽然离开了李家,却没能离开长安城,这边城门刚刚打开,身后的兵马就到了。 “国公容禀,我等实在不知……” 高顺身份太特殊,李诠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私藏敌国太子,这罪名他们承担不起。 “知不知道不重要,留着力气和司寇解释!” 杨坚挥手把李诠一家人抓起来,没发现高顺他并不意外,因为高顺如果这么容易被抓住,他就不是高顺了。 …… 高顺看到城门口增强了盘查,知道自己暴露了,城门官手里拿着画像,这样过去肯定被认出来。 高顺示意秦爱撤退,现在不是出城的时候,再次回到藏身之处,有侍卫来报李府出事了。 听到李家人被抓,高顺深吸一口气,他还是小看了杨坚,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 高顺在李家待那么久,李家想洗脱嫌疑很难,现在他身份暴露,之前针对杨坚的布置也都付前功尽弃。 “公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被困在长安城,秦爱有些紧张,倒不是他怕死,而是担心高顺的安危。 “我想脱身并不困难,只需要易容即可,但李家现在被牵连,我要想办法救他们!” “救李家?光凭我们怎么救!” 高顺没说话,此时他也不知道,而是让秦爱准备一些材料,他先化化妆再说。 对于易容术,高顺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可是看过后世的化妆视频,想要改变一下并不难。 经过一番捯饬,秦爱睁大了眼睛,高顺此时唇红齿白,略施薄粉,剑眉变成了峨眉,整个人变成了一位美女。 倒不是高顺有什么特殊爱好,实在是他也不会弄什么面具,而且他的脸实在太俊俏,刻意丑化反而会引起怀疑。 重新输了发髻,带上些珠宝首饰,换上了女子的衣服,只要不开口,没人知道他是男子。 看着不一样的高顺,秦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高顺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回去以后不许乱说,否则让你也如此打扮,在邺城跑十圈!” “是!” 秦爱赶紧严肃表情,虽然有些奇怪,可高顺这番打扮,确实是很难认出他来了。 高顺刚化完妆,外面有侍卫来报,说司寇府正在满城搜查,官差已经快到这里了。 高顺闻言沉声道:“告诉兄弟们都注意伪装,不要暴露,不用担心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举妄动!” “是!” 侍卫得了命令,纷纷散开,功夫不大传来敲门声,秦爱一身书生打扮,前去开门。 “赵超,你家最近可有什么可疑的人!” 秦爱连忙摇头:“家兄只有我们夫妻,并没有其他人。” 这时官差进屋,见高顺在厨房里做饭,虽然多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怀疑什么,让高顺出来见他们的长官。 高顺站在秦爱身后,委身行礼,为首的官差看了秦爱一眼,笑道:“你倒是好艳福,娶了个如此美貌的妻子。” 秦爱连连陪笑,谦虚着说运气好,高顺对比很无语,他已经对妆容丑化了,奈何底子太好,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太美了。 官差走后,二人都松了口气,高顺回到屋子里,思考下如何解救李家。 私通敌国可是大罪,尤其是在大战过后,文武百官同仇敌忾,不会有人替李家说话的。 而韩擒虎得知了这个消息,虽然有心解救妹妹一家,在此之前他需要先抓住高顺,这样才能洗脱清白。 与此同时,崔家也行动起来,郑家那边也没闲着,派人寻找高顺的下落。 两大家族之所以寻找高顺,自然是为家族报仇,尤其是崔家,家主崔猷现在还在大牢里,抓住高顺有可能救出崔猷。 原本平静的长安城,瞬间沸腾起来,原因就是高顺的出现,仿佛催化剂一般。 其他世族虽然关系不大,却也不想放过立功的机会,跟在司寇府后面,不放过一切可疑之处。 高顺在住处躲了几天,期间又来了两拨人,谁也没想到,堂堂一国太子竟然伪装成女子。 所以高顺成功躲过了搜查,杨坚虽然不愿相信,可他也不得不怀疑,高顺已经逃走了。 可派出去的骑兵并没有发现高顺的踪迹,一个大活人难道长翅膀飞了? 三天过后,城门恢复了同行,高顺终于可以出门,却不敢恢复容貌。 他坐马车去了趟李府,发现四周警戒森严,打听一下才知道,李家都被关进司寇府大佬。 牢房之中,李诠不停地叹气,韩氏哄着李靖睡觉,李姝菡靠在墙角,心里天人交战。 “他不是我堂兄,那我岂不是可以嫁给他了? 不行,他是齐国太子,是大周的的敌人,我应该杀了他! 可是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国家,毕竟是周、陈发动的战争。 他是在太可怕了,竟然连自己都不放过,与十万大军同归于尽! 他之前不愿意出门,是怕暴露身份么? 这么说是我害了他,害了兄嫂侄儿……” 第100章 第一百之章 高长恭的支援 经过一番探查,高顺发现李家的处境很绝望。 杨坚知道了高顺的身份,自然知道焦子顺所言不虚,自然会把他当成最大的敌人。 而高顺在李家待了那么久,哪怕李家人不说,李家的下人也都知道,高顺和李姝菡的关系不一般。 如此一来,在高顺还没想到办法时,杨坚已经知道怎么对付他,于是他上奏宇文邕,要求以通敌的罪名处决李家。 这当然是杨坚的计谋,他的目的是把高顺引出来,高顺如果在乎李姝菡,也许就会出现。 如果高顺没有出现,他也不介意假戏真做,虽然会引起韩擒虎的不满,可韩擒虎只会迁怒于高顺。 宇文邕同意了杨坚所奏,韩擒虎得知后立刻来求情。 “陛下,舍妹是冤枉的,他们并不知道高顺丰的身份啊!” 宇文邕看了韩擒虎一眼,淡淡地说道:“朕知道,但高顺必须死,他喜欢你那个侄女,如果他出现,朕可以饶李家一次。” 韩擒虎脸色变了变,知道妹妹一家这次恐怕难逃一死,高顺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露面的。 消息传出,天下震惊,这是一个阳谋,逼迫高顺现身,高顺也终于见识了谣言的威力。 杨坚派人四处传播,说高顺和李姝菡私定终身,而且有了身孕,为了自身安危抛妻弃子。 如此负心薄幸之人,枉为一国太子,李家私通敌国,罪无可恕,处以极刑。 高顺得知这个消息,心一下沉倒谷底,这根本就是死局,他无力破解。 也许是为了等高顺出现,朝廷并没急着处决李家人,仿佛是给高顺时间准备,不怕他劫法场什么的。 消息很快传回齐国,高长恭得知高顺被困,思考了一夜,终于做出一个决定——出兵! 高顺作为他的儿子,为他做了太多,作为齐国的宗室,为齐国做了太多,作为如今的太子,高顺同样当之无愧。 虽然高顺为了一女子迟迟没有回国,但年少风流也正常,这才像一个年轻人。 为了不让高顺失望,高长恭力排众议亲帅大军,发兵五万,直奔怀州,打算冲过虞州,兵临长安城下! 也许是太过突然,等宇文邕得到消息时,高长恭已经进入了虞州,虞州守将不堪一击,被高长恭斩于马下。 百保鲜卑英勇无双,齐国这两年韬光养晦,大战过后留下的又都是精锐,一路过关斩将,竟然真的兵临长安城下! 要说怀州到长安,其实不过千里,高长恭带的都是骑兵,加上百保鲜卑,十天赶到也不是什么难事。 高顺得知高长恭竟然带兵驰援,真的十分感动,宇文邕虽然反应很快,可高长恭不愧是齐国战神,轻易击败了所有敌人。 长安被围,人心惶惶,宇文邕有些惊慌,连忙调兵遣将,打算死守等待救援。 然而就在这时,高顺也不再犹豫,夜里调集所有人马,夜袭司寇府大牢,把李家人救了出来,然后连夜来到城门口。 这一战十分惨烈,高顺带的两百人死伤殆尽,外面高长恭深夜攻城也十分惨重,等城门打开时天已经亮了,现在父子二人面临一个选择,是进还是退。 “报——宇文邕三万,距离我军不足十里!” “报——杨坚调兵两万,向我军后方行进!” 长安城内守备空虚,可周国并不是没有兵马,此时宇文邕知道城破,一定不会坐以待毙,所以现在不是冒进的时候。 “撤!” 高顺大喝一声,替高长恭下达了命令,齐军骑兵如潮水般退去,周国的军队却没敢追击,生怕遭了埋伏。 确定齐军退了,宇文邕心有余悸地回到皇宫,要不是高长恭准备不足,恐怕周国就此就灭了。 然而即便如此,高长恭也没有空手回去,两国边境的三十多座城池都变成了齐国的领土,虞州纳入了齐国的版图! 大败周国,迎回太子,齐军士气高涨,高长恭论功行赏。 大帐内,高顺和李姝菡四目相对,李姝菡的眼神有些复杂,不知是仇恨还是哀怨。 “我原本打算悄悄离开,找机会把你们接到齐国,没想到杨坚认出了我,我一时也是自身难保。 两国交战,各为其主,我也不想打仗,可我也是身不由己,谁让我生在帝王家。” 高顺看着李姝菡,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高长恭没有来,他也许真的放弃了。 啪! “这一掌,是替周国死去的将士打的!” 啪! “这一掌,是因为你欺骗我们!” 高顺受了李姝菡两巴掌,见她还要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把她拉进怀里。 “够了!孤我虽然欺骗了你,可我从来没想过害你们,我的侍卫一直在附近,要想杀你们轻而易举!” 二人靠在一起,呼吸可闻,李姝菡的目光有些慌乱,高顺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如此霸道的吻,让李姝菡几乎窒息,她的身子软了下来,男人的气息让他目眩神迷。 良久,二人分开,李姝菡在高顺怀中啜泣,也许是近日来的委屈,今天终于可以发泄。 “菡儿别怕,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哥哥嫂嫂都在,你们一起随我回齐国,也可以很好的生活。” “嗯。” 李姝菡轻嗯了一声,当委屈发泄出来,幸福感便充满了内心,亲人们都在,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安排好了布防,高长恭起驾返回邺城,高顺骑马跟在队伍中,高长恭则变回了皇帝。 马车中,高长恭看着李诠,李诠有些拘谨地坐在那里,让高长恭不禁莞尔。 “丰儿喜欢你妹妹,朕也不打算阻拦,丰儿年纪也不小了,身边也该有个人照料。 卿在周国虽是侯爵,可却郁郁不得志,如今你我两家已成姻亲,回去你要尽心辅佐丰儿。” “多谢陛下,臣,一定尽心竭力。” 经历了一场生死,李诠也看出来了,在这乱世之中,没有权利就如同蝼蚁,随时都可能被人碾死。 另一驾马车中,李姝菡含笑抱着李靖,但韩氏脸上却愁云笼罩,显然在替韩家担心。 “嫂嫂不必担心,舅兄乃是大将军,与此时并无联系,这次李家逃过一劫,也许还会因祸得福,在齐国得到重用。” “哎……” 韩氏叹了口气,点头没说什么,虽然她不愿意背井离乡,可如果不是高顺,李家此时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她自己的生死她不在乎,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儿子,看着李姝菡怀里的李靖,韩氏心里宽慰了一些。 三日后,一行人回到邺城,看着父子二人都没事,大臣们都松了口气。 虽然高长恭大动干戈,却也不是没有收获,其实高长恭早有出兵的打算,只是一直没有借口。 两国无端来犯,他心里一直憋了一口气,这次长驱直入兵临长安城下,也让他出了这口恶气。 一州之地不算什么,却拉进了齐国到长安的距离,而且这一战进一步打击了周国的士气,给周军心里留下了阴影。 唯一可悲的是,高顺的侍卫死伤殆尽,他下令进行抚慰,然后正式接管了禁军。 经过两次战役,高顺也有了一些经验,同时他的所作所为,也得到了将士们的认可。 不同于高长恭的身先士卒,高顺深知要以大局为重,在战场上不胡乱指挥,尊重将领的意见。 在高顺没有成熟之前,他一直会这样做,战争不是儿戏,一念之差就是成白上千的生命。 再次见到赵氏时,赵氏清瘦了许多,数月来担惊受怕,直到见到儿子时,心里的石头才落地。 当她见到李姝菡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自己这个儿子终于开窍了,带回来一个媳妇儿。 第103章 挖宇文邕墙脚 能不能挖动韩擒虎高顺不知道,但却不妨碍他的小动作。 高长恭攻打长安城时,城内出现那么多人,那些人从哪冒出来的,宇文邕不可能不怀疑。 而高顺早就挖好了坑,全部假装是韩家的人,这样韩擒虎也解释不清,解释了也没人会信。 高顺的手段,超越这个时代太多,至今都没人知道,他是怎么逃过搜查的。 李姝菡也问过此事,但他却闭口不提,如果让李姝菡知道他女装了,还怎么振夫纲。 凭借这些见识,他创立了影卫,前期吸收了很多游侠刺客,后期则全是自己培养的死士。 有了这些人的存在,打探消息变得容易,有时候战争就是拼情报,有时候一个情报就能决定战争的胜负。 所以不用高顺散播谣言,韩擒虎的日子已经不好过了,先是被调回长安,紧接着就被软禁起来。 这一日夜里,韩擒虎在府里骂高顺,忽然有人扔进来一块石头,韩擒虎被吓了一跳。 当他看清地上的东西,好像被什么东西包着,立刻拿了起来,只见是一块布。 “将军勿恼,孤可以帮你脱身——高广敬。” 高广敬? 韩擒虎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想起来了,高顺加冠后字广敬,还和李姝菡完婚了。 韩擒虎想到这里,就要把布条撕碎,可转念一想,高顺是怎么把布条送进来的,他难道还在长安? 高顺当然不可能在长安,但这件事很重要,也很危险,交给一般人他不放心,所以是赵五本亲自出手。 赵五本现在的轻功越发的熟练,而且易容伪装之术也比高顺强太多,哪怕高顺在这里,也很难认出他。 经过上次的事,长安城里的影卫损失大半,要想重新安插并非易事,宇文邕已经有有所警觉,让司寇府暗中调查。 所以这个时候,也只有赵五本能游刃有余,他收到高顺的信后,就开始盘算着怎么拿下韩擒虎。 韩擒虎虽然受牵连,可毕竟是周国大将,攻打北齐时也没心慈手软,说他叛国不太可能。 可那些人实在蹊跷,要不是那些人的出现,长安城也不可能轻易被攻破,哪怕高长恭再厉害,也可以抵挡几日。 所以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韩擒虎还是有嫌疑的,宇文邕也派人安抚过他,但韩擒虎还是觉得憋屈。 韩擒虎收到赵五本的布条,也知道高顺不可能在这里,他想上奏宇文邕,把藏在暗中的人抓出来,可转念一想,这样做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出了门,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什么异常又重新回了房间。 躲在阴影中的赵五本看到他,知道他可能是有了决定,于是拿出一把飞镖,把韩氏的信送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赵五本无声的离开,所有事信上都写了,韩擒虎怎么决定就看他了。 看到妹妹的信,韩擒虎心里有些复杂,韩擒虎原为河南东垣人,后迁居到新安。 他的父亲韩雄,以勇猛有气节而闻名,在北周做官,官拜大将军、洛阳、虞州等八州刺史。 如今他在周为官,如果投奔了齐国,就玷污了韩家的气节,况且他还有两个弟弟,都在周超为官。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可能投敌变节的,反而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洗清自身嫌疑。 想到这里,他立刻进宫面见宇文邕,宇文邕看到信后阴晴不定,好一个高广敬,挖墙角挖到朕头上了! “依卿所言,长安城中有齐国的细作!” “正是!之前那些死士,都是偷偷混进城里的,在暗中隐藏起来,直到高广敬劫狱才出现。” 宇文邕点点头,韩擒虎把信交给他,足以表明忠心,同时也洗清了自身的嫌疑。 至于那些细作,就不用他操心了,宇文邕沉吟片刻开口道:“是朕冤枉了将军,将军可以回永州了。”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韩擒虎年少时,粗犷豪迈,以有胆识和谋略而着称,体貌魁梧伟岸,有一副英雄豪杰的仪表。 他喜欢读书,经书、史书、百家之言都略知大旨,宇文泰看见他后,认为他很独特,就让他与自己的诸子们一起游玩。 有此信任基础,宇文邕很快就不在怀疑韩擒虎,让他回自己的治所永州。 “多谢陛下!” 韩擒虎离开后,宇文邕把那封信撕的粉碎,高顺实在有点过分了,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来人!” 宇文邕想起当日的场景,心里就一阵后怕,齐国要是多来些兵马,他恐怕就成了忘国之君了。 其实高长恭也觉得可惜,奈何一时间调不出更多的骑兵,如果不能一举抓住宇文邕,等周国反应过来他也挡不住。 所以齐军来的快去的也快,即便如此还是让宇文邕觉得耻辱,如今又公然挖他的大将,所以他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两年齐国一直致力于改革,统计完人口后,官府还颁发了户籍。 百姓出行必须带户籍,否则不允许随便行动,商人做生意要有通行证,总之就是为了提防敌国的细作。 作为这时代间谍的第一人,高顺自然不能不防,他深知舆论的重要性,也知道间谍的危害。 所以周、陈两国想要安排细作,首先不是那么容易,再加上他传递消息都进行加密,如此双重保险,想打探消息更难。 再说赵五本隐藏在韩府之外,发现韩擒虎去了皇宫,紧接着就出了长安,他毫不犹豫得跟了出去。 确定韩擒虎回到长安,他知道韩氏的信八成没起作用,于是立刻向高顺禀报。 三天后高顺得到汇报,韩擒虎拒绝了拉拢,这让他有些无奈,腿长在人家身上,人家不愿意来他也没办法。 不断翻阅韩擒虎相关的资料,一个人出现在高顺脑海里,临川郡王独孤永业。 独孤永业,字世基,中山郡卢奴县人,出身中山刘氏,幼年丧父,随母改嫁独孤氏,冒姓独孤。 颇有军事才干,熟习弓马,授定州六州大都督,宿卫晋阳,天保初年,拜中书舍人、豫州司马。 乾明初年,出任洛州刺史、散骑常侍,抵御周军进攻,授仪同三司,河清末年,授太仆卿。 武平三年,出任北道行台仆射、幽州刺史,迁领军将军、洛州刺史、开府,册封临川郡王。 独孤永业在军中有才干,弓马熟练。被选拔补任定州六州都督,宿卫晋阳。 有人称独孤永业有见识与才能,高澄与独孤永业交谈后感到喜悦,超授予他中外府外兵参军。 天保初,独孤永业担任中书舍人,豫州司马,独孤永业懂得文字与筹算,善歌舞,被高洋所赏识。 乾明初,独孤永业出任河阳行台右丞,迁洛州刺史,又转左丞,刺史如故,加散骑常侍。 宜阳深在敌境,周军在黑涧修筑城戍以切断宜阳的粮道,独孤永业也修筑军镇对抗周军。 独孤永业治理边境很有威信,迁行台尚书,到河清三年,周军入侵洛州,独孤永业担心洛州刺史段思文不能自守,于是进入金墉助守。 周军修筑土山及挖掘地道,昼夜攻城,历经三十天,北齐大军来援,周军才撤退。 独孤永业久在河南,善于招抚,归降者数万,他从中选出两百人作为爪牙,每次作战都充当先锋,都能以寡敌众,周军畏惧。 朝廷加独孤永业仪同三司,朝廷赏赐他很厚重,独孤永业性格刚直,不结交权势。 斛律光向独孤永业索求两个婢女不成,就在朝堂上诋毁独孤永业,当时朝廷没说什么。 第104章 敌人的敌人 河清末,朝廷征召独孤永业为太仆卿,以乞伏贵和代替他原来的职务,于是边境不安,河洛人情骚动。 也正是这样,朝廷也一直没敢动他,可高顺觉得这不是好事,也浪费了他的才能。 如今斛律光掌兵部,独孤永业和他还不对付,这样一个现成的对手,高顺怎么能不扶持呢。 但如果想调动独孤永业,就必须先解决替代者的问题,随便选个人肯定不行,高顺也不放心。 他打算让独孤永业当帅,这样就必须留在邺城,否则时间久了将士只知有帅,不知有朝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先成功过度,然后慢慢改革,边境重地,怎么能托付给一个人,这本身就存在隐患。 可这个人实在不好找,高顺索性换个思路,独孤永业很得人心,相当于自成一国。 如此能让国人信任的,那就只有他的子侄了,他正好有个儿子,名叫独孤须达,原来是少府监,现在是工部侍郎。 这一日高顺来到宫里,和高长恭商议此事。 “父皇,朝中现在只有斛将军一名大将,若是再有战事,儿臣恐难当大任。” 高顺难得的说自己不行,高长恭也知道他这不是谦虚,实际上高顺的大局观没问题,小规模战争也可以,唯独缺乏指挥战争的经验。 高顺有时候被人称为小诸葛,可他和诸葛亮差的远,两个人不是同一时代,高顺也没有诸葛亮的天赋。 “依你之见,可有合适的人选?” “回父皇,临川君王独孤永业,镇守边疆多年,对周军也十分了解,儿臣以为可以重用。” 听到高顺推举独孤永业,高长恭点点头,可独孤永业身份特殊,替代之人可不好找。 “河南地处边境,河洛之人依仗于他,如把他调走,恐让边境不安。” 高顺也颔首道:“儿臣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有心让独孤须达替代他,他们本是父子,想必河洛之人可以接受。” 听到独孤须达,高长恭却摇了摇头道:“独孤永业爪牙众多,军中不比官场,他儿子恐怕难以服众。” 如果独孤须达不行,那就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高顺有些无奈,为什么别人那里名将云集,他这里就没几个呢。 “丰儿你也不必担心,只要有朕在,足可保大齐无虞,你安心治国,其他的就交给朕。” 高顺闻言施礼退下,看样子高长恭其实有点不想分兵权,禁军在他们父子手中才最稳妥。 …… 齐国有太子加冕成婚,周国这段时间也十分热闹。 文宣皇后去世,北周国主赤脚走到陵地。 建立通道观,以统一圣贤的政教。 当初高顺去过那个小道观,就是通道观,高顺消失后,云凌又回到了观里,结果成为了观主。 焦子顺和张宾下落不明,很多道士死的死逃的逃,这才便宜了云凌这小子,也因为他的道观买长安城中,所以十分合适,朝廷还给了钱财扩建。 七月初二,宇文邕去云阳,任命右宫正尉迟运兼司武,和薛公长孙览辅助太子镇守长安。 齐国的细作弄得长安城人心惶惶,赵五本知道韩擒虎没有投降齐国的意思,反而还举报了他们。 长安城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所以赵五本下令影卫彻底隐藏,没有命令不许暴露,绝对不能再有损失。 然而宇文邕这一走,宇文直心思活跃起来,起初宇文邕征收卫王宇文直的王府为东宫,让宇文直自己挑选居住的地方。 宇文直看了所有府署的房子,没有一处中意的,最后选中荒芜的陟屺寺,要在那里居住。 齐王宇文宪对宇文直道:“弟的子孙很多,这个地方岂不小了些?” 宇文直道:“自己单身一人尚且得不到容纳,还谈什么子孙!” 宇文直曾经跟随宇文邕到野外围猎时扰乱行列,被武帝当众鞭打,宇文直积下怨恨,此时宇文邕在外,他便打算聚众作乱。 二十七日,宇文直率领党羽袭击肃章门,长孙览惧怕,逃奔到宇文邕那里。 尉迟运恰好在肃章门里,宇文直的士兵突然来到,尉迟运用手将门关上。 宇文直的党羽和尉迟运争夺大门,用刀砍伤尉迟运的手指,宫门刚刚能够关上。 宇文直进不了门,便放火焚烧肃章门。 尉迟运恐怕火焰息灭,宇文直的党羽得以进入门内,便取来宫中的木材和床榻投入火中加大火势,还用油脂灌浇,火势越加炽烈。 过了很久,宇文直还是无法进入,于是只能退走。 尉迟运率领留守的士兵,见他们退走而追击,宇文直大败,率领百余名骑兵逃奔荆州。 得知宇文直造反失败,向荆州逃去,赵五本连忙派人送信,同时打算营救宇文直。 赵五本这么做,不是因为他善良,而是高顺曾经和他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常年的敌后作战,让他也十分敏感。 宇文直虽然是周国宗室,但造反可是死罪,他自己别无选择,只能背叛周国。 也正是因为他是周国宗室,所以对周国内政了解,赵五本觉得高顺一定需要他,所以打算救下他。 七月三十日,宇文邕回到长安,得知宇文直作乱大怒,下令追击。 而宇文直逃到荆州后,根本没能进城,身后的追兵已经到了,一路奔逃身边的侍卫已经所剩无几,就在他要认命之计,从路边忽然跳出二十人。 这些人身穿黑衣,头戴面巾,见到宇文直的护卫就杀,宇文直还以为他们是宇文邕派来的刺客。 然而杀死所有护卫后,那些人并没有杀他,而是把他抓进树林,躲进了一条地道,还有人骑着马继续跑,迷惑身后追兵。 身后的追兵追来,发现有打斗痕迹,开始四处搜索,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继续向前。 然而他们走了不久,那些黑衣人出现,带着宇文直快速向东,一路来到边境,发暗号等待接应…… 赵五本竟然救了宇文直,这让高顺十分意外,等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宇文直已经被带到了邺城。 东宫一处院落,高顺见到了宇文直,对于这位宇文邕的同母弟,高顺还是很感兴趣的。 “呦,这不是卫王殿下么,真是稀客啊!” 为了让宇文直消停,一路上他的手脚都被捆着,头上还套了麻袋,所以宇文直现在还有些懵。 “你是何人,这里是哪里!” 高顺微笑着说道:“这里是齐国东宫。” “齐国!” 宇文直脸色一变,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撸到了齐国,在看高顺的打扮,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你是高顺丰!” 听到这个名字,高顺皱了皱眉,平日里很少有人叫他这个名字,高长恭他们多叫他丰儿。 “不才正是本宫,没想到卫王殿下混的这么惨,竟然如此狼狈,啧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殿下松绑!” 有侍卫上前给宇文直松绑,宇文直看了看四周,眼神复杂地看向高顺。 “太子殿下把本王弄到这里来,不会是想以本王要挟周国把,我现在已经不算是周国的宗室了!” 高顺听他这么一说,笑着摇头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本宫从来没想过对周国如何,倒是周国无故出兵,十数万将士命丧黄泉。 要我说宇文邕狼子野心,倒行逆施,蛮横霸道,伤及无辜,尔等一奶同胞,却如此差异,不及殿下万一啊!” 高顺一番话,仿佛说到宇文直心里去了,宇文邕确实太霸道了,当太子时就欺负他。 人的印象一旦先入为主,就很难再改变,宇文直对高顺的话深以为然,脸色也稍微缓和。 第106章 与虎谋皮 冯小怜红着脸,欲拒还迎地站在高顺身边,看着冯小怜桃花般的面庞,心中也火热起来。 “历史中冯小怜之所以那样,是因为遇到了高纬那个昏君,如今我做了他夫君,断然不会如此荒唐。” 可是当着李姝菡的面,高顺实在不好意思下手,于是淡淡地说道:“此事不急。” 听到这句话,冯小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李姝菡有些诧异地看着高顺,她不是善妒之人,也知道二人的关系,为何高顺会如此。 高顺没有看二人的表情,淡淡地笑道:“先让人准备一下,小怜跟了孤这么久,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嫁了。” 冯小怜顿时破涕为笑,害羞地跑开,李姝菡看了高顺一眼,也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去休息了。 看到两个女人都走了,高顺苦笑一声,在月下自饮自酌起来,每逢佳节倍思亲,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前世高顺出生在普通家庭,父母都是社会最底层,毕业以后混得也不怎么样,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房子都买不起。 年轻时高顺也向往过爱情,上学的时候也尝试过,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忘记了那种感觉。 为了生活变得麻木,变得不喜不悲,没有悲伤,没有痛苦,经历多了也就习惯了,他认为读书可以改变现状,让自己的心灵变得更加强大。 也许是不甘命运的摆布,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心声,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所以他格外的珍惜。 如今他也成了家,而且马上要为人父,这让他肩上的担子更加沉重,责任感告诉他,这一世他必须珍惜,保护好他的家人。 月凉如水,秋夜静谧,高顺神情淡然,不喜不悲,因为悲伤也没什么用,他已经回不去了。 第二天,东宫张灯结彩,彩旗飘飘,高顺要迎娶侧妃,虽然比不上正妃声势浩大,可也有不少人祝贺。 冯小怜坐在新房,高顺召来亲近的大臣,宴饮一番闹到了三更,才放他回去洞房。 又是一夜春色。 …… 安乐郡,地处齐国边境,北面就是突厥,密云县的集市十分热闹,突厥人、汉人穿梭其中,秩序井然。 卢思道走在集市上,身边跟着随从,殷勤地汇报:“大人,您要的那批山参已经准备好了,都是正宗的山货,个个年头都足。 还有上等皮毛一百张,骏马二十匹,牛、羊各一百头,熊掌十对儿,虎骨八十斤,瓷器十车,丝绸白匹都已经备齐全。” 听了随从的汇报,卢思道满意地点点头,这些东西在中原不好找,可在这边境却很多。 高顺大婚时他送过一次礼物,都是什么茶叶、丝绸什么的,高顺说他不会送礼,他缺那些茶叶丝绸么? 当时高顺是玩笑着说的,但卢思道却上了心,然后在边境一打听,还真发现不少好东西,很多东西都来自契丹。 让人把一些东西送到邺城,剩下的他要带走,他要北上进入突厥境内,去拜会突厥汗王。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的突厥汗国,正处于强盛时期,现任大汗佗钵可汗比较亲近齐国,所以两国算是友好邻邦。 佗钵可汗信佛,所以高顺曾派出和尚传法,还送去大量的佛经,让佗钵可汗很高兴。 高顺大婚时,佗钵可汗也派来使者献礼,所以卢思道奉命回礼,顺道游说一下。 宇文邕灭佛,有不少和尚纷纷出逃,要么逃到了突厥境内,要么就去了齐国。 高顺对和尚没什么好印象,但却接纳了他们,还表现出虔诚的模样,让他们北上传法。 对于游牧民族,高顺向来高度警惕,别看突厥现在表现的友好,不一定何时就会倒戈相向。 得知突厥常年骚扰周国,高顺有了一个主意,周国既然可以联合陈国,那齐国为什么不能联合突厥呢? 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突厥是外族,与之合作就是引狼入室,对汉人来说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对高顺来说,那就是华夏的一个少数民族,现在没有融合到一起,那是中原还不够强大。 其实游牧民族统治的终结,在于火器的出现,现在高顺已经派人开始研究,他就不信几十年还弄不出来。 所以别人不敢与虎谋皮,他却敢借刀杀人,突厥虽然不易驯服,却是一把利刃。 卢思道接到高顺的旨意,去游说佗钵可汗攻打周国,如果突厥同意,那么他也会配合。 出了安乐郡,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天苍苍野茫茫,卢思道带着队伍行走在草原上。 前行的使者已经到达,传达了齐国的善意,佗钵可汗很高兴,对使团表示欢迎。 在草原上走了三天,终于到了突厥牙帐,佗钵可汗带领部族迎接,卢思道奉上礼品。 “汗王陛下,外臣代表齐国陛下、太子向您表示问候,特意献上礼物,以表示友好。” 看着成群结队的牛羊,还有那一辆辆马车,佗钵可汗哈哈大笑,邀请卢思道进牙帐。 “齐国太客气了,我们两国向来交好,我还娶了齐国的公主,按照中原的说法,我还是你们陛下的妹夫呢!” 卢思道闻言脸上带笑,心里却不以为意,武平三年佗钵可汗求赐婚,高顺当时为了安抚他,从宗室选了一女子,嫁给了佗钵可汗。 在后人看来,这样做虽然有些懦弱,可形势比人强,佗钵可汗继位后,任命侄子摄图为尔伏可汗,统治突厥东部,弟弟褥但可汗为步离可汗,统治突厥西部。 自从木杆可汗以来,突厥富有强盛,拥有数十万兵马,便有侵犯中原王朝的想法。 北周为了与突厥和好亲睦,每年送给他们丝织的采缎十万段,可谓是大出血。 突厥人居住在长安的,都用优厚的礼遇对待他们,穿的是有彩色刺绣的丝织品,吃的是肉,受到这种优待的突厥人经常有一千人之多。 而历史上北齐惧怕突厥入境骚扰,所以倾尽库府中的财物贿赂他们。 佗钵可汗由此更加骄傲,甚至对他的部下道:“只要在南面的两个儿子经常孝敬我,我就不怕贫穷!” 不过在高顺的周旋下,两国开展贸易,虽然礼物送了不少,可并不算吃亏,反而还能赚不少。 突厥在东亚,利用北周和北齐之间的矛盾,突厥人就不断极尽纵横之能事。 或出兵北齐谋吞北周,或联合北周攻打北齐,从中渔利,干扰中原的统一进程。 高顺知道他们的狼子野心,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这次出使还送来了一批和尚,投其所好蛊惑佗钵可汗。 对于那些牛羊,佗钵可汗不屑一顾,当他看见瓷器、茶叶、丝绸时,他的眼睛亮了亮。 再看到几个和尚站在一车佛经旁,车上还有一尊白玉观音像,佗钵可汗虔诚地双手合十,对着观音菩萨膜拜。 “阿弥陀佛,施主心善,必有福报。” 一个和尚说了一句,其他的和尚纷纷诵佛号,卢思道笑立一旁,心里佩服高顺的神通广大。 高顺从来没来过突厥,这里地广人稀,探子也不好安插,可他竟然知道佗钵可汗信佛,对和尚比对他更有兴趣。 于是他索性站到一旁,看着和尚给他介绍佛经,传扬佛法,他却不为所动,因为高顺曾告诉活他,佛是最大的骗局。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高顺敬佛不信佛,尤其是在这乱世,也没见那座佛陀显灵,救一救那些百姓。 一句话就说服了卢思道,真正救那些百姓的是朝廷,是将士,是商人的粮食、衣物,而不是佛。 所以他明白高顺什么意思,也乐于去做一些事。 第107章 征战序幕 “阿弥陀佛齐国富强,都是因为有佛法,善有善报,齐国陛下仁慈,太子贤德,为了国家舍己为人,所以太平。 而大汗如果能像陛下太子一样,必然也会受到佛祖保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佗钵可汗听了点头,笑着道:“多谢几位长老指点,几位长老来到这里,可是为了传扬佛法。” “正是如此,我皇仁德,笃信佛法,所以特意资助我等北上传法,度人修行。” “如此甚好,本汗立刻让人修建一座佛塔,让几位长老安心修行!” 佗钵可汗对佛法的态度,让卢思道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如此虔诚,简直不像一个大汗。 安顿好了和尚们,佗钵可汗这才看向卢思道,笑着让人上酒上肉,先吃喝一顿再说。 卢思道早有准备,所以全部奉陪,等佗钵可汗喝尽兴了,这才开口道:“大汗,外臣此次前来,是想和大汗商议一件事。” “哦?使者请讲。” 卢思道虽然喝了不少酒,可此时毫无醉意,拱手道:“春天周、臣两国联合进攻我国,致使数万将士死于战乱,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太子九死一生,要不是佛祖保佑,必然已成黄土,我皇打算报仇,所以想和大汗联合,共同讨伐周国!” 佗钵可汗闻言眯起眼睛,别看他外表粗狂,和其他草原的汉子一样,可心思却十分细致,否则如何统治着偌大的汗国。 对于卢思道的提议,佗钵可汗有些动心,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劫掠了,虽然现在吃喝不愁,可传统手艺不能丢。 而且此时正是秋季,草原上水草凋零,可中原粮食都成熟了,这时候劫掠正是好时候,绝对不会白跑一趟,抢一些过冬的粮食。 而高顺正是知道他们这个习惯,才这个时候派出卢思道,借着商队做掩护,实际上是齐国的使者。 “使者这个提议,让我有些为难啊,毕竟周国与我国关系也不错……” 卢思道知道他这是有条件,还好高顺早有预料,于是卢思道笑道:“太子殿下说了,只要大王出兵,所获物资皆是大王的,我国还会提供粮草,就看大王愿意不愿意了!” 佗钵可汗闻言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齐国如果提供粮草,那么这个买卖确实不亏。 “你们能提供多少粮草!” “那要看大王打算出多少兵马了!” 卢思道经商几年,又身处官商两道,对于谈判驾轻就熟,知道怎么掌控节奏。 “十万!” 佗钵可汗随口说了一个数字,卢思道知道他并无诚意,却也笑着点头道:“可以,不过一次只给三天,吃完了才会给。” 十万兵马三天的粮草已经不少了,佗钵可汗有些不满意,可他也没打算真的出兵十万。 三天的粮草如果五万人吃,那就可以吃六天,如果三万人那就是九天。 佗钵可汗只打算出兵两万,去打个草谷,就算没抢到什么,也不算白跑一趟。 “好,我答应了!” 卢思道拱手施礼:“多谢大王,我国太子还有一句话,让外臣转告大王。 周国狼子野心,有一统中原之意,齐国若是灭亡,周国统一北方后,必然会讨伐突厥。 而陈国也不是周国的对手,到时候大王要面对的是大汉那样的大一统国家,到时候大王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还是这套说辞,夸大周国的威胁,之前陈顼不上当,可佗钵可汗却相信。 和两国打交道久了,双方都比较了解,从两国对齐国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周国绝对是最大的敌人。 “使者一路劳顿,先下去休息,此时本汗还要和部下商议一下!” 卢思道施礼告辞,他觉得差不多了,该说的他都说了,如果佗钵可汗要是没反应,说明他也是个庸碌之辈。 三天后,佗钵可汗让人传话,说他可以出兵四万,进攻永丰镇,但是要四万兵马一个月的粮草! 卢思道心里大概算了一下,加上运输的需要,大概是五万石粮食,还可以接受。 双方约定好,卢思道就返回了齐国,十天后回到邺城,向高顺禀报了这个消息。 “五万石粮食给他,只需要他坚持半个月就可以,若是他能坚持一个月,我就再送他两万石!” 高顺也在赌,如果突厥出尔反尔,那么以后两国就不要往来了,他就专心经营中原,将来有机会再收拾他们。 如果突厥说话算话,那么他就用温和的方式攻略他们,对于游牧民族最好的办法就是同化,齐国的鲜卑族现在已经和汉人无异了。 有了突厥的配合,高顺要削弱一下周国的实力,不能让宇文邕发育下去,阴谋诡计失效了,那就只能发动战争。 高顺把消息告诉了高长恭,高长恭也早知道他的打算,父子二人商议一番,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 这次出征打算用独孤永业作为主帅,高顺作为监军,调集边境四万大军,加上一万禁军,统兵五万分两路进攻。 突厥进攻永丰镇,齐国则进攻绥州和银州,两国南北呼应,拉长周国战线。 到时候独孤永业帅兵两万进攻银州,尉破胡帅兵两万进攻绥州,高顺领兵一万居中策应,如此方可万无一失。 承光二年,九月初一。 高顺帅兵西进,新训练的破阵营一千侍卫也跟随,不经历战争的洗礼,他们是不会成熟的。 一声令下,大军出发,从第一次出征的畏惧,但此时的忐忑,高顺知道他也必须要经历。 三国时期相互征伐,时人对战争已经麻木,现在天下太平了几年,仿佛给人一种错觉,忘记了这是乱世。 而高顺这一次出征,等于拉开了战争的序幕,中场休息结束,乱世再次开启。 十天后,大军抵达了并州,五万石粮食已经送进了突厥,现在还没有消息。 大帐之中,高顺、独孤永业、尉破胡坐在上位,下方还有尉相愿、尉相贵、秦爱、李诠等将领。 看着眼前的沙盘,独孤永业叹为观止道:“殿下心思奇特,这沙盘活灵活现,山川河流尽在眼前。” 高顺笑道:“上次打仗准备不充分,临时用舆图代替,结果大家都看不明白。 这次我特意准备了这沙盘,尽量还原两州的地形地势,用来排兵布阵,调兵遣将。 你们看这红旗代表的就是我军,蓝旗代表的就是周军,黑旗代表着突厥,放在沙盘上一目了然!” 高顺随手摆上棋子,在场都是经验丰富的将领,轻易就明白了布置,都是惊叹不已。 “我已经派出斥候,打探周军动作,周国知道我军出兵,已经派宇文宪领兵五万,来对抗我军进攻!” 对于宇文宪这个对手,所有人都不陌生,他是宇文邕的兄弟,为宇文邕做了很多事。 历史上此时应该是宇文邕东征,宇文宪随从,可此时却反了过来,齐国反客为主讨伐周国。 齐国大军驻扎在晋州,开始等突厥的消息,而宇文宪到了下州,也开始研究起齐军的意图。 周军大帐没,宇文宪、宇文盛、宇文椿、宇文纯、侯莫陈芮等将领都在,看着地图分析齐军下一步动作。 “上柱国,齐军很明显是冲着夏州来的,虽然说是八万,但斥候打探只有五万!”宇文盛道。 “只有五万?那我们还怕什么,直接打就是了,听说高顺丰是监军,这次不能让他跑了!”宇文椿道。 宇文宪没有说话,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齐国突然出兵,一点征兆没有,难道他们不怕陈国偷袭? 如此大胆进军,一定有什么依仗,可齐军究竟依仗什么,宇文宪想不出来! 第109章 讨伐周国(一)求首订! 夏州,是晋朝时期的陕西省的白城子村的古地名,是西夏政权的发祥地之一。 治下有归真郡、银州,北面是绥州,属弘化郡辖,地形为北部风沙滩区、中部梁峁涧区、南部丘陵沟壑区。 所以高顺选择这个地方打第一战,就是看中了那片风沙滩,一旦突厥发动进攻,周军想要支援,就必须绕开风沙滩。 自古以来行军打仗,讲究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而战争多发生在秋季,大概是因为秋收过后粮食充足。 两万大军在归真郡三十里外停下,远处就是归真郡城池,那里的守将是宇文盛。 宇文盛,本姓破野头,字保兴,上郡沃野镇人,匈奴族,北魏、西魏、北周名将。 宇文盛骁勇善战,跟随宇文泰,平定侯莫陈悦叛乱,受封渔阳县子。 西魏建立后,随从宇文泰多次击败东魏,拜冯翊太守,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盐州刺史。 北周建立后,揭发楚国公赵贵谋反,授大将军、泾州都督,册封忠城郡公。 平定洮阳、洪和二城,拜柱国、延州总管,迁大宗伯。跟从齐国公宇文宪东征北齐,授太子少师。 从周武帝东征北齐,把守汾水关,周宣帝即位,拜上柱国。 天和五年,宇文盛入朝任大宗伯。 六年,与柱国王杰随从齐国公宇文宪东征北齐。 当时汾州被齐军包围日久,宇文宪派遣宇文盛运粮到汾州。宇文盛于是赶赴姚襄城,接受宇文宪的节度。 齐国将领段韶率大军来到,宇文盛力战击退段韶,然后修筑大宁城返回。 段韶作为和斛律光齐名的大将,是齐国少有的名将,只可惜去世的太早,否则高顺也不必如此纠结。 面对这位强大的对手,独孤永业当然亲自出手,高顺也跟随过来,奈何突厥那边始终没有消息。 大帐之中,独孤永业说着他的计划。 “归真郡城墙高大,上有重兵把守,我军若是强攻,恐怕会损失惨重,所以最好把城里的敌人引出来,然后一举歼灭!” 高顺颔首道:“突厥那边还没有消息,八成是在等我们先动手,然后他们好浑水摸鱼。 虽然他们答应了我们,却也有出尔反尔的可能,而我们一旦出手,不分出个胜负就无法收手。” 事实上高顺这次出兵,朝中有很多人都不看好,好不容易消停几年,又成功打退了两国,接下来应该保持实力。 甚至有人对高顺道:“国虽大,好战必亡,太子殿下居功至伟,可冒然挑起战端,必然会引起两国联动。” 有人担心陈国落井下石,再次联合周国进攻齐国,可高顺却笑道:“有斛将军在,南境可无忧矣。” 这句话是夸奖,却也是提醒,他把南境交给斛律光,对他十分信任,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 而高顺这次出兵,也并不是心血来潮,之前他就想重用独孤永业,可没有代替的人选,只能让他镇守河南。 如此人才不用实在可惜,所以这就是这一战的第一点契机。 第二,高顺派卢思道游说突厥,为的就是给齐国增加一丝胜算,哪怕突厥只是做做样子,也会让周国感觉到不安。 第三,他翻阅史料,知道这一年宇文邕打算北伐,现在历史已经改变,太建北伐没有发生,齐国可不是历史上那个齐国。 陈顼被斛律光打的畏首畏尾,所以高顺并不担心,想借助这次战争打出优势,把西面边境都交给独孤永业。 但是这家伙历史上有前科,在走投无路时曾经向周国投降,虽然不是他的责任,但高顺可不想让他有这条退路。 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加双方的仇恨值,独孤永业功劳越大,他杀的周军就越多,高顺不会吝惜赏赐,要他绝对忠诚! 第四,还有一点不确定的因素,那就是历史上宇文邕这年出征,然后就生病了,这为他的英年早逝埋下伏笔。 这时候出行困难,西北地区气候还很恶劣,高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现在的医疗条件下,一个感冒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在算计宇文邕的同时,高顺自己也在冒险,哪怕在忙他也不忘锻炼身体,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所以这次出征,也是为了把宇文邕引出来,然后让他生病,这才有后面的事儿。 否则宇文邕一直活蹦乱跳的,连杨坚都拿他没办法,等陈国缓过劲来,齐国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出于这些考虑,高顺劝说高长恭同意出兵,他只讲了前三点,天时地利人和就都有了,高长恭也就同意了。 胡天八月即飞雪,更何况在这九月,夜里的温度已经很低了,这两年从突厥弄来的皮毛立了大功。 将士们住在温暖的大帐中,炭盆里烧的是黑色的石头,是高顺从契丹弄来的煤。 大帐的气密性不是很好,所以也不用担心煤气中毒,炭盆上夹着铁锅,里面炖着突厥弄来的的羊肉,整个大营都飘着肉香。 如果佗钵可汗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后悔,他当初同意和齐国通商,没想到他们嫌弃的羊,在齐国都是好东西。 齐国的商人很精明,一斤茶叶就能换两头羊,一个劣质的铁锅可以换十头,瓷器等精美的物件更多,就是欺负他们不懂市场。 大将的牛羊马匹进入齐国,全被朝廷收购,价格仅仅多了三成,当然这只针对军事物资。 草原上其他的特产,朝廷并不干涉,只需要缴税即可,再加上大头在朝廷那里,所以也没人觉得不妥。 所以就出现了眼前这一幕,将士们吃饱穿暖,战意十足,以往大帐就害怕冬天,现在却毫不担心。 高顺喝了口肉汤,除了咸没其他味道,肉也不是鲜肉,而是风干的干肉。 所以高顺对羊肉没有兴趣,将士们却吃的津津有味,如此优厚的待遇平生第一次遇到,若是打不赢周军,那就太对不起高顺了。 “在等一天,如果没有消息,我们就去叫阵!” 独孤永业此时正在啃一块羊肉干,闻言点头:“我军兵精粮足,士气可用,只要周军敢出来,定让他有来无回!” 高顺闻言露出微笑,拱手道:“如此就拜托将军了!” 独孤永业连忙说不敢,唧一下嘴里的肉干道:“殿下这肉干,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样。” 高顺也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道:“确实不一样,这是天然居制作的,加了很多香料。 但大批制作无法实现,只给将领们发了些,将军如果喜欢,回头我让人多送来一些。” 独孤永业笑道:“如此就多谢殿下了,这玩意下酒最好,等打完了仗,我要好好喝一顿。” “呵呵,等我军大胜,我亲自为将军摆酒庆功!” 二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大多都是独孤永业说,高顺在听,有不懂的他就问,觉得懂了就点头,很少提出意见。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让独孤永业很受用,他镇守边关多年,风言风语听了不少,要不是无人可以代替,朝廷早就把他换了。 他这种做法,说好听就无可替代,不好听的就是拥兵自重,他儿子独孤须达在京为官,实际上就是人质。 而高顺这次来,还把独孤须达带来了,让父子二人见面,独孤永业很是感激。 事实上高顺带的一万禁军,是作为预备役准备的,他们的职责有三。 第一,保护高顺,高顺毕竟是太子,平日里有一千护卫足够,可在战场上,动辄几万大军,一千人就不够看了。 第二,作为支援部队,大军兵分两路,可具体作战有可能不知两路,如果那边有情况,高顺也可以去支援。 第111章 讨伐周国(三)求支持! 高顺这边旗开得胜,可绥州那边,尉破胡并不顺利。 绥州有宇文宪亲自防守,尉破胡得到消息后,同样采取引蛇出洞的套路,不到万不得已不攻城。 可是宇文宪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坚守城池不出战,尉破胡只有两万兵马,也不敢轻易消耗。 面对这种情况,尉破胡倒也大胆,竟然带着兵马绕过绥州城,进入周国境内,沿途烧杀抢掠,逼宇文宪迎战。 宇文宪反应很快,立刻派人疏散绥州境内百姓,快速撤离的安全的区域,坚壁清野,等待尉破胡的动作。 为了不被切断后路,尉破胡实际上是不敢深入的,所以他只在边境三十里的范围活动,再远就不去了。 沿途村庄都空了,尉破胡只能退回去,这时他得到独孤永业大胜的消息,突然改变主意,向北进攻银州。 宇文宪接到宇文盛求援的文书,一边大骂宇文盛废物,一边调集五千兵马,北上支援归真郡。 而尉破胡的动作,让他也有些不安,他立刻给银州守将侯莫陈芮写信,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两国开始对峙,突厥那边收到消息后,这才派出四万骑兵南下,卢思道终于松了口气。 “终于动了,虽然晚了些,但也比不动好。” 这件事他主要负责,这些日子他一直留在突厥,齐国的战报不断地传来,卢思道心急如焚,每天都去找佗钵可汗。 可佗钵可汗不为所动,每天和他献上的两个女子玩游戏,卢思道十分后悔,没事儿献什么美女。 等到两国开战,佗钵可汗这才下令,这位大汗十分精明,知道他要想得到好处,就要让齐国吸引周军的注意力。 果然,归真郡告急,调集附近兵马,宇文盛一时失误中了齐军的阳谋,此时后悔已经晚了。 归真郡只剩下三千兵马,整日里担惊受怕,生怕齐军来攻城,根本不敢好好休息。 而独孤永业也很老辣,动不动就派出人马骚扰,不刺激战周军的神经,弄得周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归真郡中,宇文盛双眼通红坐在大帐里,他已经三天没睡觉了,整个人散发出暴戾的气息。 “援军怎么还没到,宇文宪什么意思,他是要看本将军的笑话么!” 宇文盛气急败坏,大发雷霆,侍卫不敢上前,这是有侍女来送饭,被宇文盛突然打翻。 “滚开!” 侍女惊慌地逃开,侍卫只能亲自去收拾,这时有人快速来报:“将军,不好了,我们,我们被包围了!” 三万齐军,包围了这座县城,宇文盛大惊失色,虽仅仅过去了三天,却如同过了三年。 “他们要攻城了!援军怎么还没到!” 这件事说来也巧,宇文宪接到宇文盛的求援,立刻派出五千兵马,然而他不理尉破胡,尉破胡选择了北上。 结果尉破胡发现周军的动作,竟然先一步截住了那援军,五千兵马被他吃掉,然后就停在了半路不走了。 围点打援!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虽然没有人去说,但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有些战术也是相通的! 当高顺得知尉破胡拦住了援军,大为称赞,写信告诉他小心,同时要小心侯莫陈芮。 身在银州的侯莫陈芮,此时也接到了宇文盛的求援,可尉破胡大军就在附近,他如果调兵,一定会被追击。 对于宇文盛的愚蠢,侯莫陈芮爱莫能助,此时他只有一个原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被尉破胡这么一耽搁,最近的援军没有了,北面倒是有驻军,到这里还需要几天。 至于朝廷的援军,明显是远水止不住近渴,这让宇文盛的日子愈发的难熬。 先骚扰,后施压,然后开始劝降,孙子兵法中的上兵伐谋,被独孤永业应用的淋漓尽致,高顺也大开眼界。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由于被切断粮道,归真郡的粮食开始紧缺,又一颗稻草落下,宇文盛几乎要发疯。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高顺心里也是急切的,归真郡算是个突破口,只要打通这里,就可以呼应突厥的大军。 然而突厥一直没有消息,他派出去的人都有去无回,这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以往在邺城,同样是打仗,可他注意的是每隔一段时间的战报,并没有觉得时间漫长。 这次亲自参与,每天粮草消耗,天气的变化,将士身体状况,无一不在刺激他。 “难怪很多皇帝都在亲征的路上病倒,不光是环境的恶劣,光是这份压力,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也许是吃的不好,短短半个月时间,高顺已经瘦了一圈,高顺知道这样不行,每天都努力吃饭,哪怕没有胃口。 就在宇文盛和高顺都有些崩溃的时候,突厥的大军到了,永丰镇的驻军被调走了,走到一半被突厥兵马追上。 三千周军全军覆没,一切都太巧了,佗钵可汗轻而易举的进入了周国,一路上也没忘了劫掠,所以才耽搁了时间。 望着远处的突厥大军,和眼前不为所动的齐军,宇文盛这才明白,齐军的依仗是什么。 高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还是赌赢了,佗钵可汗来了,宇文邕估计要吐血了。 “哈哈哈,千盼万盼,终于把大汗盼来了!” 高顺亲自迎接佗钵可汗,佗钵可汗站在原地,上下打量着高顺,道:“你就是齐国太子?” “正是。” 高顺在佗钵可汗五步前停下,不是他不敢向前,而是在往前他就要仰视对方了,这家伙比他高了一头! “果然和你那个皇帝老子一个样,上战场都要戴面具。” 这句话像是称赞,又像是嘲讽,独孤永业这时站了出来,拱手道:“殿下千金之躯,亲临前线,对我军将士已是莫大鼓舞。 况且殿下向来以谋略着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虽然外表柔弱,实则刚毅,不比我等逊色。” 高顺微笑着看着佗钵可汗,心说:“你丫的拿我身高说事儿,老子只有十八岁,还是虚岁,再过两年不把你打趴下,我就不姓高!” 独孤永业身材高大,和佗钵可汗不相伯仲,看到齐军将领有些敌视的目光,佗钵可汗忽然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太子不必当真,太子出身中原,你这个长相当是美男子。” 高顺继续微笑,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自身条件就这样,说什么都算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把佗钵可汗请进打仗,双方开始商议,将军既然汇合,那就要有个配合。 归真郡如今已是囊中之物,只需一波进攻,就可以攻破城池,所以高顺希望突厥进攻银州。 可佗钵可汗却不想这样,有现成的肉,为何要舍近求远,和银州想比,肯定是归真郡更好攻打。 高顺脸上露出无奈地神色,独孤永业却有些不愿意,仿佛是辛苦了半天,最后被人摘了桃子的样子。 然而佗钵可汗没有看到,二人眼里的狡黠,宇文盛困兽犹斗,成果还有几万百姓,岂是那么容易攻下的? 既然佗钵可汗愿意接盘,他们索性去支援尉破胡,合兵一处攻打银州,就不信宇文宪不出来。 有突厥的加入,让原本旗鼓相当的局面瞬间打破,天平开始向齐国倾斜。 高顺这次的目的,是消耗齐国的实力,而突厥的目的,也是消耗齐国的实力,最好是渔翁得利,多抢点东西。 这就相当于齐国打头阵,他在后面混助攻,如果能收几个人头最好,反正不能吃亏。 可无论双方如何配合,最终的结果都对周国不利,宇文邕虽然没有出征,可得知消息后,竟然真的病了! 第114章 关陇集团 长安城,正阳宫。 太医面色凝重地给宇文邕把脉,发现陛下的病又加重了。 这次没有太子在场,他不由得开始怀疑,难道不是太子做的,害陛下的另有其人? 光是一味人参,已经让宇文邕虚不受补,风寒之症加重,如今又加了别的药,宇文邕的的情况更严重了。 如今这个情况,他已经不敢乱说话了,之前他提醒太监,已经冒了很大的的危险。 现在太子的嫌疑洗清,如果他还说是太子,那真就是嫌自己命长了。 “陛下积劳成疾,又染了风寒,因为战事急火攻心,体内虚火旺盛,已经入侵脏府……” 太医不敢说的太明白,但聪明人都知道,宇文邕八成是不行了。 宇文招、杨坚、宇文赟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各异。 宇文招皱眉,觉得宇文邕这时候如果驾崩,必然给齐国机会,齐国必然危险。 杨坚面无表情,虽然他也知道占局对周国很不利,可他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关陇集团还没有完全出手。 至于宇文赟的表情则有些复杂,既有一种解脱的兴奋,又有一丝害死父亲的惶恐。 不过看杨坚的态度,应该是会支持他,这让他心中稍安,觉得有杨坚在,他也不怕那些叔叔大爷。 王轨看着三人,心中暗叹,好好的局面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如今周国内忧外患,难道真要亡国么! 宇文邕依旧在昏迷,李氏在一旁侍奉,不停地抹着眼泪。 大殿内一片寂静,良久王轨才开口道:“陛下之病,起因是齐国和突厥的入侵。 如今两国兵峰太盛,二位还是要想办法阻止他们,否则一旦兵临长安,周国危矣。” 宇文招闻言冷哼一声道:“隋国公为我大周柱国,此时此刻还站在这里,难道不应该带兵讨伐齐国么!” 宇文招说完,杨坚还没说什么,宇文赟有些忍不住,刚要开口,却被杨坚拉住。 “本公可以出兵,但赵王殿下有把握对付那些公侯么?” “你!” 宇文招脸色一变,他自然明白杨坚的意思,威胁的意图太明显,明摆着以势压人。 西魏时期受封八位柱国大将军,史称“八柱国”,分别为:宇文泰,元欣,李虎,李弼,赵贵,于谨,独孤信,侯莫陈崇。 这些大将军现在虽然不在了,但他们的家族都还在,其中的宇文家建立了北周,杨家建立了隋朝,李家建立了唐朝。 之所以有此结果,完全取决于各家的实力,北周建立后,虽然打压了一些家族,可杨家却始终不受影响。 杨坚世袭隋国公,深受宇文邕重用,他的女儿杨丽华又是太子妃,可谓是圣眷正浓。 在这种情况下,杨坚可谓是这些家族的头目,他支持太子继位,自然是为了集团的利益。 如果宇文招想要阻止,必然会受到集团的攻击,而且宇文家族衰落后,杨家可以取而代之,也是因为杨坚的威望。 而杨坚死后,杨广残暴,想要对付这些家族,此时李渊已经长大,他是杨坚的侄子,自然是势力最大的家族。 所以李渊上位,目的也是保住集团的利益,只可惜他没当几年皇帝,就被雄才大略的李世民夺了皇位,继续完成宇文邕未完成的事业,关陇集团彻底消失。 而此时此刻,杨坚身后站着的是六大世家,分别是: 元孝遵,使持节、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 李渊,唐国公,今年七岁。 李耀,开府仪同三司、邢国公; 李晖,驸马都尉、柱国大将军、梁州刺史、魏国公,迎娶周文帝宇文泰之女义安公主。 赵度,字幼济,赵善之子。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赵绚,字会绩,赵度之弟。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淅资二州刺史。 于实(寔),上柱国、大左辅,袭爵燕国公。 于翼,上柱国、大司徒、太尉,封常山郡公,娶宇文泰之女平原公主。 于义,上柱国、潼州总管,封建平郡公。 于礼,上大将军、赵州刺史,封安平郡公。 于智,上柱国、凉州总管、大司空,封武威郡公,加封齐国公。 独孤罗,字罗仁,凉州总管、左武卫大将军,封赵国公。 独孤善,字弩引,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河州刺史、长城郡公。 侯莫陈芮,上柱国、大司马。 侯莫陈颖,广平侯。 这些人只是六大家族年长的成员,还不包括十二将军的家族,所以宇文招听见杨坚这句话,顿时投鼠忌器。 杨坚有野心,但也有自知之明,此时宇文宪、宇文纯还在,宇文家气数未尽。 而宇文赟的作用,就是消除这些障碍,只要宇文赟当了皇帝,必定会依仗于他。 宇文招的脸色有些难看,心中却已经有了打算,杨坚必须除掉,否则宇文家就完了。 此时宇文邕还没咽气,也许还有机会,三人离开正阳宫,宇文招立刻调集心腹,秘密商议。 当天晚上,隋国公府上来了很六人,但在外面却看不出异常,众人汇聚在密室中。 “陛下这次是不行了,孤欲扶太子继位,尔等意下如何?” 六人闻言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元孝遵道:“陛下大行,太子继位,理所当然。 之前陛下对我等提防甚严,如今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邢国公李耀道:“依我看哪里还用李什么太子,宇文家风光这么多年,也该轮到隋国公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瞪着他,杨坚沉声道:“邢国公慎言!” 表面上看是一群公侯,可实际上却是一群年轻人,其中最小的李渊坐在杨坚身边,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众人。 杨坚说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这里都不是外人,这次聚会目的是统一目标,推太子继位。 如果换了宇文家其他子弟,恐怕更难对付,至于未来如何,大家心里也都明白。 以杨坚如今的威望,众人自然没什么意义,众人达成了一致,就各自离开了。 第二天杨坚上朝,半路突然跳出一群蒙面人,二话不说上去就杀人,杨坚的侍卫反应也不慢。 杨坚坐在马车里,透过帘子的缝隙看着外面,对面为首之人坐在马上,虽然蒙着面,可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蒙面人很多,是杨坚侍卫的数倍,眼看就要把马车围上,这时两边房顶突然出现士兵。 “放箭!” 羽箭破空,蒙面人无处躲藏,纷纷中箭身亡,转瞬间死伤殆尽,杨坚这才从马车里出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独孤罗带着兵马出现,迅速把这群刺客围住,为首之人大惊失措。 “当街行刺当朝国公,阁下这是要造反么?” 独孤罗上前一把把那人拽下马,摘掉他脸上的面巾,不是宇文招是谁。 此时宇文招脸色惨白,但却咬牙怒视杨坚,道:“杨坚,你图谋不轨,真正要造反的是你!” 杨坚闻言突然笑了,冷哼一声道:“说本公造反,证据呢?” 宇文招看了看独孤罗,眼里的意思在明白不过,谁上朝会带着这么多军队! “哈哈哈哈……” 独孤罗忽然大笑道:“赵王殿下,末将身为左武卫大将军,今日带兵换防,这么巧就遇到了殿下!” 左武卫掌宫禁宿卫,的确有这个职业,可今天并不是换防的日子,杨坚分明是故意的! “当街刺杀当朝国公,赵王殿下意图造反,带走!” 杨坚一声令下,宇文招就被带走了,有长安城的百姓作为见证,他这次是解释不清了。 而独孤罗进入皇宫,快速换掉了所有侍卫,这下大局已定,周国即将易主。 第115章 宇文邕之死 转瞬之间,长安就被杨坚控制,独孤罗是他的大舅子,所以不是外人。 接下来的时间,就等宇文邕咽气,可宇文邕很坚强,吃错了药,竟然一直挺着不死。 …… 绥州,齐国大军已经打了一个月,受到宇文宪的顽强抵抗。 而佗钵可汗那边,宇文纯的援兵到后,也没能讨好,如今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干脆撤兵回去了。 没有了突厥的牵制,宇文纯回兵支援,齐军退守银州,这时皮景和的援军到了。 两路军合兵一处,高顺和独孤永业商量一下,觉得再打下去已经没必要了。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外面天寒地冻,无论是周军还是齐军都很受罪,都有意休战。 于是齐军就驻兵银州,回头巩固地盘,周军也不反击,在盐州、绥州建立防线。 终于下雪了,多少可以抽走空气中的干冷,五万大军驻扎,还好银州并没有被突厥劫掠。 大帐之中,高顺和独孤永业、尉破胡、皮景和聚在一起吃火锅,几人吃的大汗淋漓。 “这么大的雪,要是下上几天,不用咱们打,周军自己就都动死了!”尉破胡笑道。 独孤永业:“是啊,还是殿下聪慧,竟然能想出火墙、土炕,将士们冬天可以少受罪了。” 高顺笑而不语,火炕当然不是他发明的,早就出现了。 火炕源于我国春秋时代。 《诗经·小雅·瓠叶》云:“炕火曰炙”。 意思是举物放在火上烤炙,与后世的火炕不尽相同。 《左传》:“宋寺人柳炽炭于位,将至则去之。” 这种可烧炭的“坐位”,显然是炕的雏形了,其后,人们通过实践,发明了用灶来取暖。 如《新序》记载:“宛春谓卫灵公曰‘君衣狐裘,坐熊席,隩隅有灶。’” 这类灶小,由于它置火于地下,保温性能好,人或坐或睡其上,异常舒坦。 苏武在天寒地冻的匈奴牧羊十九年,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主要就得益于这种“灶式”的炕。 《汉书》说他“凿地为坎,置温火”度日,无疑是真实的写照。 名副其实的火炕至少在唐朝就出现了。 它区别于灶之处,是不掘地的,就在地面上构筑,火炕在古代北方一直很盛行。 宋《三朝北盟会编》上说当时几乎家家户户“环为土屋床,炽火其下,相与寂食起居其上,谓之炕,以取其暖。” 而高顺提前把火炕弄出来,而黄土高原又不缺土,再加上煤的使用,自然效果更好,最重要的是陕西也有煤! 窑洞火炕,再加上羊皮,让齐军冬天保证了温度,只要将士充足,就可以挺到春天。 而周国那边,没有火炕,没有煤炭,这个冬天过去,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看了看将士消耗,高顺觉得有些牙疼,银州的百姓并不友好,虽然高顺一直在约束军队,但百姓好像并不领情。 为了征集粮食,银州已经被搜刮了了一遍,只给百姓留下过冬的口粮,百姓们能友好才怪。 从地图上看,齐国占据了很大一块地盘,可这边土地贫瘠,人口稀少,好像没什么用。 当是高顺并不这样认为,因为这里可是河西走廊,是西夏的发源地之一,北面的平原甚至有塞上江南之称! 只不过现在的统治者都没有重视,加上突厥时常袭扰,所以这里没有得到开发,自然不够发达。 如果能打通河西走廊,就可以开辟丝绸之路,高顺心中有此设想,但想实现还很遥远。 就算他夺取了河西走廊,想要守住并不容易,他需要独自面对周国和突厥,所以需要先统一才行。 腊月里,齐军大营十分热闹,为了保持将士的体力,高顺举行了各种活动。 比如骑马、摔跤、跑步,反正不能让大军闲着,否则吃饱了没事儿干,又没有女人发泄,很容易惹事儿。 这一天,高顺正和几名将领,看着校场中两名将士摔跤,一个人忽然走了过来,秦爱看见他并没有阻拦,让李诠有些意外。 那人一身将领打扮,径直走到高顺身边,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高顺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 “宇文邕竟然死了!” 高顺心里的震惊,不知道如何形容,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再次问道:“当真?” 那人认真的点点头,这段时间长安城局势太过严峻,进出都很严格,所以打探消息很难。 高顺挥手让那人下去,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毛茸茸的胡子有些长了,他也没急着剪。 宇文邕死了,怎么死的! 高顺知道宇文邕可能会生病,那是因为他出征的缘故,如今宇文邕并未出征,为何还是生病了。 而且生病也就罢了,历史上他这次病好了,然后就灭了齐国,之后再次病倒。 历史的改变太大,高顺此时有一种错乱的感觉,宇文邕提前死了,那岂不代表着隋朝要提前出现了? 高顺不敢深想,他现在特别想去长安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了宇文邕的掣肘,杨坚发展起来那还得了! 察觉到高顺的不对劲,独孤永业不动声色来到高顺身边,用眼神问他发生了什么。 高顺摇了摇头,觉得思路有点乱,宇文邕死了,杨坚会不会出手,如果他不出手,那就是宇文赟继位。 宇文赟继位,杨坚必定掌握大权,独孤伽罗是他的妻子,独孤罗是他的大舅子,独孤永业是独孤罗的族叔…… 如果杨坚派出了独孤罗,叔侄见面后,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现在的情报太少,高顺没法做出判断,但是有一点他知道,那就是独孤永业这次必须调走! 调走独孤永业,好像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开始,这次独孤永业指挥战争有功劳,朝廷可以给他封赏。 原本打算把西边交给他,现在看来不行了,高顺回到自己的大帐,觉得没有个谋士真不行,关键时候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尉破胡和皮景和是将,独孤永业勉强算是帅,战争的事可以和他的商量,但这权利之争…… 难怪古人都喜欢找军师、师爷,高顺开府一直耽搁,本想随便找两个年轻人,现在看还是要找老成谋国之人。 宇文邕死了,周国可能会内乱,此时若是继续进攻,也许有机会灭了周国。 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齐国若是继续增兵,很容易引起陈国的警觉,若是把这个消息告知陈国…… 想到这里,高顺立刻派人,把这个消息传到陈国,然后就是等待陈国的反应。 日子一天天过去,赵五本又来过几次,他本就是军中之人,有将领身份,职责是斥候,所以也没人多问。 高顺不想说,自然是有他的打算,宇文邕是十二月初三死的,赵五本是初十得到的消息。 在这七天里,杨坚已经做好了准备,软硬兼施摆平了所有大臣,扶持太子宇文赟继位。 承光三年,正月初一,北周建德四年,宇文赟继位,改元大成,杨坚被任命为丞相。 这个消息一出,齐国、陈国震动,陈顼虽然早知道这个消息,然而他并没有动。 这让高顺有些失望,让他更失望的事,宇文宪竟然没有离开,而是在绥州祭拜宇文邕。 绥州上下一片缟素,他们不知事情真相,还以为宇文邕忧劳成疾,是病死的。 这仗彻底没法打了,高顺和独孤永业商量,留下尉破胡、独孤须达和皮景和守城,他们二人回邺城。 独孤永业也明白高顺的意思,乖乖地随他回去,临走前还嘱咐儿子,让他恪尽职守。 第116章 谋划契丹 临走之前,高顺派人送去了悼文,写的是情真意切,仿佛好朋友离世。 高顺在悼文中写出,周国大丧,齐国愿意休战,但周军若是不愿意,齐国也奉陪。 宇文宪看见悼文,虽然心里不屑,可他早就没了打仗的心思,想回去看看宇文邕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今周军成了哀兵,是收复失地的好机会,可宇文邕驾崩,长安也可能会乱。 既然高顺不愿意乘人之危,那么宇文宪也就顺水推舟,宇文邕死的蹊跷,宇文宪打算带兵回京。 …… 下雪之后,道路很难走,高顺和独孤永业坐在马车里,独孤永业欲言又止。 高顺正拿着一本书在看,余光注意到他的表情,于是放下书笑道:“将军有话请直言。” 独孤永业闻言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殿下,宇文邕驾崩,周国可能会内乱,我们为何不趁机进军,抓住这次机会?” 高顺听了摇了摇头,道:“宇文邕死的蹊跷,必定有人暗中谋划,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人很可能是杨坚!” “杨坚?” 独孤永业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里,杨坚一向谦逊低调,而且深受宇文邕赏识,怎么会这种事。 “除了杨坚,没有人有这个本事,而且宇文宪不离开边境,齐国就不会乱,可宇文宪要是回去,那就不一定了……” 宇文邕这一死,让所有人措手不及,而且杨坚拥护宇文赟继位,根本不是理想人选。 如果宇文宪不回去,那么杨坚一定会摆平一切,宇文招刺杀他不成,反被说成造反,如果回去晚了,恐怕性命难保。 所以不光是宇文宪,宇文家其他宗室也蠢蠢欲动,同时也有些不安,很多人都看出杨坚的野心,每个宇文邕护着。 看着高顺的笑容,独孤永业心里发寒,传闻中一点没错,太子高顺果然诡计多端。 马车一路向东,跟着护卫和禁军,经历了这次战斗,这些护卫也成长了一些。 而在这群人中,少了一个人,秦爱被留在了边境,代替他看住那些人。 要说三位将军,皮景和是斛律光的人,被朝廷临时征调过来的,和高顺不是很熟。 独孤须达是独孤永业的儿子,留下是为了安抚河南人心,也为了安抚独孤永业。 然而杨坚掌权,独孤罗崛起,高顺怕独孤须达被蛊惑,所以不得不防。 而尉破胡心思单纯,有勇无谋,秦爱跟了高顺多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留下可以审时度势,关键时刻做决策。 高顺的安排,被独孤永业看在眼里,他是以受赏的名义回去的,有了尉破胡、皮景和的加入,河南已经不纯粹了。 “老将军,我觉得你很会治理地方,而且擅长拉拢人心,我有个去处,不知道老将军愿意不愿意!” 高顺看着独孤永业,独孤永业眼皮一跳,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为将者,自然听君调遣。” 高顺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我就知道,老将军深明大义,这些日子跟着将军,也学了很多东西。 将军应该知道,我国有几个邻居,分别是陈国、周国、突厥和契丹。 前三者都是统一的政权,然而契丹如今仅有几个部落。 天保四年,宣帝亲率大军攻击南下的契丹部落,俘获10余万人、数十万头牲畜。 契丹部族损失惨重,后又受到突厥的侵扰,因而部落离散,非复古八部矣。 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老将军如果能收服契丹,齐国必定实力大增。 而将军打下的地盘,也可作为封地,孤承诺一个国公之位,世袭罔替!” 最后一句话说完,高顺盯着独孤永业,他给的筹码很重,就看独孤永业接不接受。 北齐改革后,爵位已经很难获取,尤其是公爵,很多都名不副实。 独孤永业是临川郡公,算是比较特别的一个,但他的爵位无法传袭,所以高顺才加了世袭罔替。 独孤永业沉默良久,他知道契丹,也知道契丹乃苦寒之地,高顺想把契丹划入齐国版图,这个想法着实大胆。 可高顺说打下的地盘都是他的封地,这让他有些动心,河南虽然也很大,可毕竟是齐国腹地。 “臣,愿为大齐开疆拓土!”独孤永业下跪行礼。 见独孤永业答应,高顺赶紧把他扶起来,笑道:“有老将军出马,孤也能放心了,将军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多谢殿下。” 这次,算是彻底安顿了独孤永业,契丹和周国相距千里,很难接触到独孤家族,他这一脉彻底脱离家族,真正的独立了。 五天后,高顺回到了邺城,外出半年多,李姝菡的肚子大了许多,再有三个月就要生了。 高顺和她亲昵一番,又安抚了冯小怜,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去见高长恭。 昭阳殿中,高顺汇报了边关的情况,宇文邕驾崩,两国休战,齐国占领了夏州、银州以北的区域,目前还不稳定。 “不错,这次你的表现比之前强多了,总算有点像朕了,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如此。 既然宇文邕死了,那么朕也去一道国书哀悼一下,周国现在自顾不暇,咱们正好巩固一下地盘。” “是。” “还有,你的两个弟弟都快生了,皇后也有了身孕,你也别到处乱跑了,抓紧时间多给朕生两个孙子。” 高长恭说这话,脸都不带红的,高顺看着他有些消瘦的身影,觉得他这段时间一定很辛苦。 “还请父皇保重龙体。” 高顺关切地说了一句,高长恭撇了他一眼道:“难道你就不想早点继位?” 高顺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父皇何出此言,儿臣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思。” “那你为何老劝我保重身体,朕的身体朕清楚,就是最近着这腰有点……” “……” 看见高长恭这个样子,高顺无语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高长恭根本没怀疑他什么。 现在齐国改革接近尾声,六部各司其职,科举的好处展现出来,官员质量明显提升。 有高顺掌控大方向,具体事交给下边的人去做,没有什么太监专政、大臣专权,一时间竟然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所以高长恭很惬意,天天忙着种田,不但自己亲力亲为,还要拉上高顺。 “父皇,独孤永业跟随儿臣一起回来了,儿臣打算让他经略契丹,作为对抗突厥的力量。” “哦?他竟然跟你回来了,他可愿意去那苦寒之地?” “儿臣已经答应他,将打下的地盘作为他的封地,公位世袭罔替,他为什么不答应。” “世袭罔替……会不会养虎为患?” “有这个可能。”高顺点头,并没有否定,继而道:“但契丹的地盘很大,想要发展起来,并非一朝一夕。 只有独孤永业一人是无法完成的,前期还需要朝廷的支援,而且突厥和高句丽都不会坐视不理。” 高长恭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齐国真的收服了契丹,就多一个砝码牵制突厥,而且他听高顺说过,东北并非苦寒之地,那里土地肥沃,沃野千里。 “如此留按照你说的办,记得抓紧生孩子,哪天你要是想当皇帝了,就和朕说一声……” “……” 高顺是真的无语了,前段时间不是好好的么,怎么突然之间就这样了,难道是皇帝当够了? 高顺不理解高长恭的想法,但高长恭却很清楚,高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齐国,为了高家。 接下来高顺要和各方博弈,他帮不上什么忙,就多给他找点帮手,在必要时退位让贤,这才能让高顺更好的施展。 第117章 司州访贤 承光三年,二月。 独孤永业西讨有功,改封平辽郡王,加封太子太师,食邑一万户,封地辽州。 对于这个新地名,很多人不知道在哪,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了,独孤永业带着一万士兵向东北进发。 朝廷要征服契丹! 很多人立刻反应过来,有人觉得大战刚结束,又大动干戈,百姓门刚过几天好日子,恐怕又要受苦了。 也有人认为,高顺此举很有魄力,辽州地处东北,仅有契丹族的几个部落,虽然环境恶劣了些,却比较容易征服。 大军已经出发,现在反对也来不及了,让很多人意外的事,朝廷好像并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户部尚书赵彦深都没说话。 之所以会如此,原因就是独孤永业没动国库的钱粮,独孤永业的军费是高顺自掏腰包,几年的积累瞬间少了一半。 自己身家缩水了一半,高顺整个人都不好了,在东宫陪了李姝菡几天,又开始琢磨起幕僚。 “隋唐英雄传里那些人物,他们的祖辈应该都出生了,目前只找到秦琼和李靖,其他人都哪去了。” 高顺翻看着朝廷官员目录,想从中找到些线索,然而他这一找,还真发现一位。 魏长贤钜鹿下曲阳人,迁居相州内黄,生子魏征,着名史学家魏收的族叔,博涉经史。 北齐时为着作佐郎,欲承其父志,改撰《晋书》,后因讥刺时政,出为上党屯留令,其志未遂。 大名鼎鼎的魏征都知道,但魏征为什么会那样,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不就找到根了。 魏长贤和魏征一样,这么说好像反了,总之魏长贤很直,应该和魏征差不多,结果这会儿没有李世民,他就被贬为县令了,高顺之前自然不会注意他。 这样一个人,高顺怎么可能放过,上党在司州,是邺城的机都,后魏置,治洛阳,在今河南洛阳县东北二十里,按后魏本置司州于城,洛州于洛阳。 迁洛后,改洛州曰司州,司州曰恒州,东魏迁邺,又改相州曰司州。 总的来说,司州距离邺城不过几十里,高顺打算亲自去一趟,正好带着妻子散散心。 阳春三月,邺城春花烂漫。 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城门,两旁跟着十几名护卫,暗中却跟着不下百人,前后都有。 高顺带着李姝菡、冯小怜,打算去上党玩一圈,外人不知道他干什么去,只觉得一行人很气派。 “菡儿,你肚子都这么大了,非要往外面跑,我不是说了嘛,我去去就回。” 李姝菡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有些委屈地说道:“在宫里呆了那么久,闷都快闷死了,你一走就是半年多,人家实在是舍不得你嘛。” 冯小怜听了在一旁偷笑,高顺轻轻怕了一下她的头,道:“你笑什么,你也跟着来凑热闹。” 冯小怜顿时有些委屈,道:“妾身只是想照顾姊姊。” 李姝菡闻言把她拉到一边,道:“妹妹别怕,有姊姊在呢,他休想欺负你!” 不知何时,这姐妹二人竟然相处的不错,联合在一起对付高顺,要不是冯小怜比较胆小,高顺估计要哭。 无奈地摇了摇头,掀开帘子看了看,马车已经到了上党县内,有农民在地理播种,孩童在草地上放牛。 漫山遍野的野花,让李姝菡眼前一亮,她回头望向高顺,回想起二人第一次拥抱。 高顺也明白她的意思,让马车停下,和冯小怜扶着李姝菡下了马车,向草地上走去。 看见有马车停下,又下来几位贵人,牧童好奇地看着几人,没我丝毫畏惧。 齐国虽然等级分明,但不允许欺压百姓,其他州郡不一定,但在邺城附近没人敢。 田里的老农抬起头,连忙招呼牧童,孩子们无所畏惧,但他们却知道规矩。 “小童,哪里有酒家啊?” 牧童抬手指了指村子道:“村子里就有。” “哦。” 高顺笑着吟诵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雨纷纷?这也没下雨啊。” 李姝菡看了看天,阳光明媚的,冯小怜噗嗤一笑道:“公子这是说清明,已经过了呢,那天确实下雨了。” 李姝菡:“哦。那个村子叫杏花村么?” 牧童:“不是,叫大黄村。” 农民:“大牛,回来!” 高顺:“……” 高顺只不过想显摆一下,结果被几人一打岔,意境顿时没有了,他倒是想清明出来的,但李姝菡受凉了怎么办。 冯小怜从马车里取出毯子,扶着李姝菡坐下,侍卫拿出食盒,取出里面的糕点。 望着春日的景色,高顺也觉得心情不错,尤其是这田园风光,真有点桃花源的感觉。 “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 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 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 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 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数日,辞去。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 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 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 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你们说,这桃花源在哪?” 李姝菡不爱读书,听到桃花源,只觉得名字很美,道:“武陵啊,还能在哪?” 冯小怜却是知道这篇文章,解释道:“这是东晋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里面记载的地方后人去找,却没有找到。” 高顺笑着点头,就是笑容有些诡异,凑近二人道:“其实,我知道在哪,那桃花源不在阳间,而是鬼地!” 二女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就都反应过来,顿时汗毛倒竖,纷纷扑进高顺怀里,李诠等一众侍卫躲的远远的。 高顺哈哈大笑,左拥右抱,但也注意李姝菡的肚子,李姝菡伸手打他,冯小怜却不敢。 “坏死了,大白天的吓唬人。” 远处的农民看到这一幕,连忙拉走看呆了的牧童,心说这几人怎么如此放荡,还是离远点,免得教坏小孩儿。 高顺二女吃了点东西,再次出发,不一会儿就到了县城门口,眼前就是上党县。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通行证,城门官就放他们进去了,进了县城高顺看见,城虽不大却很热闹。 一路来到县衙,是个不大的宅子,上面挂着上党县衙的牌匾,门口站着两名衙役。 “劳烦通报一声,邺城学子李白前来拜会令公。” 高顺下了马车,拱手向二位衙役,衙役见他气度不凡,又是邺城来的,立刻进去禀报。 高顺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院子里空荡荡的,没什么特别的,很是简朴。 功夫不大那衙役出来,向高顺抱拳道:“这位郎君,我家令公说有公务在身,不见客,让郎君请会。” 高顺闻言笑了笑,看了李诠一眼,侍卫们立刻上前,护着高顺走进县衙。 第119章 挑起争端 看见高顺再次施礼,魏长贤终于反应过来。 “殿下快快请起,下官受不起!” 魏长贤连忙上前搀扶高顺,高顺顺势起身,知道这个犟老头变了,和历史不一样了。 历史上后主高纬任用奸臣,自然让魏长贤不满,可现在齐国政治清明,他也没有不出山的道理。 “下官不知殿下前来,未曾远迎,还请殿下恕罪。”回想之前的无礼,魏长贤有些诚惶诚恐。 “先生何罪之有,是我冒昧打扰,本不想表明身份,既然先生认出了我,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先生应该知道,孤开府已久,门下却无一门客,孤查阅卷宗后,发现先生明珠蒙尘,特意来请先生出山!” 魏长贤闻言一愣,他还以为高顺是要他去当官,结果高顺让他去东宫。 “先生不必担心,晋书一事孤也没忘,可以顺手为之,选饱学之士参与,由先生主持。” 历史上晋书是唐朝修的,魏征也参与其中,修书与理政不冲突,他们只需作为编辑,检察书籍的内容即可。 魏长贤听高顺这么说,脸上露出笑容,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不但可以完成父亲的遗志,还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多谢殿下,臣愿为殿下驱使!” 魏长贤答应了,高顺高兴的同时还有些乏味,好像并没有想象中地困难,三顾茅庐只在演义中有。 礼贤下士的故事很多,高顺这么做也是为了如此,故事里说的很精彩,事实上几句话就结束了。 搞定的魏长贤,高顺顺带了解了一下他的家庭情况,他今年四十多岁了,之前几个孩子先后夭折。 如今只有一位妻子,已经快三十岁,至今一无所出,魏长贤也很着急。 魏征还没有出生,高顺并不意外,安慰了魏长贤几句,让他再接再厉,等交接了工作,就可以去邺城。 …… 长安城,宇文宪带着侍卫进了城,让他意外的是,并没有阻拦他,也没有人迎接他。 回到府上,他急立刻找来安邑公王兴、上开府独孤熊、开府豆卢绍等人,询问具体详情。 “寡人离京时,陛下只是偶感风寒,太医说调养几日便可痊愈,为何突然就……” 宇文宪和宇文邕感情深厚,两个人相差一岁,出生不久就一起被送到宫外大臣李贤家由李贤的妻子吴氏抚养。 两个人虽然不同母,却一样被父亲宇文泰喜爱器重,两个人幼年一起在李贤家生活了六年,这给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打下了基础。 如今宇文邕突然身死,宇文宪无法接受,王兴叹了口气,道:“听宫中传闻,陛下确实是被害死的,有人在药中做了手脚,结果就……” 宇文宪闻言瞪大眼睛,怒道:“此言当真?那太医呢,太医可还在?” 独孤熊冷笑一声:“怎么可能还活着,陛下归天后,一众太医全部处死,就连煎药的太监宫女,也都一个不留!” 宇文宪知道这是有人杀人灭口,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量着背后之人的。 “陛下驾崩,太子应该守孝,如此急着继位,一定是有人暗中推动!” 宇文宪开始分析,豆卢绍道:“前段时间卫王殿下被抓,罪名是谋反,是杨坚和独孤罗抓的!” 听见这句话,宇文宪瞳孔一缩,他早知杨坚生有反骨,没想到他如此大胆。 “卫王殿下现在如何?” “有皇帝谕旨,任何人不准探视,不准求情,生死不明…” 嘶…… 宇文宪倒吸一口冷气,觉得宇文直八成已经遇害,否则宇文赟也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如此一来,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杨坚借宇文邕生病,宇文宪等宗室又不在长安,买通了宫里的官宦,害死了宇文邕。 然后又推举宇文赟上位,逐步掌控大权,接下来就是清楚障碍,他们这些宗室首当其冲,宇文直只是开始。 想明白这些,宇文宪遍体生寒,如今周国外患未除又生内忧,以杨坚为首的关陇集团,已经威胁到了皇家的地位。 “杨坚必须除掉,否则周国危矣!” 宇文宪一字一句的说道,另外几人纷纷点头,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有一个侍者在暗中偷听。 听到几人要除掉杨坚,那侍者悄无声息地离开,从后门偷偷离开了国公府,打算去给杨坚报信。 然而他走到一半,一个黑衣人拦住了他,由于怕引起注意,那侍者走的都是小路。 突然被拦住去路,侍者一时间有些惊慌,只见面前之人一身黑衣,脸上带着恐怖的面具,让人见了就心声恐惧。 “堂堂齐国公,竟然如此不小心!” 说完拔出手中的剑,那侍者只觉得寒光一闪,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死尸倒地。 看了一眼尸体,黑衣人上前摸索了一下,在他的怀中发现一枚令牌,上面写着隋字。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黑衣人把令牌收好,然后把尸体藏了起来,天黑之后又带到国公府的后门,留下一封信后快速离开。 侍卫听见动静,快速打开后门,只见侍者的尸体靠在门上,同时发现了那封信。 侍卫快速报告宇文宪,宇文宪打开信,只见上面只有四个字:隔墙有耳! 宇文宪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府上守卫森严,想在府中杀人是不可能的。 而这侍者离开了国公府,被人杀死在外面,再加上这四个字,分明是提醒他有人报信。 宇文宪不动声色的让人处理了尸体,吩咐心腹暗中调查,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要帮他,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不希望他死! 府上既然有奸细,那就要查,还不能明目张胆地查,那样会惊动暗中的敌人。 作为宗室大臣,国公府地位崇高,里面侍女、仆人很多,一个个查太麻烦,宇文宪干脆让侍卫盯紧各个出口,有人出去买菜也要跟着。 就这么一查,结果还真发现几个有问题的,他府上有着不止一家的奸细,主要还是宇文赟和杨坚派来的。 察觉自己一直被监视,宇文宪汗毛倒立,如果不是有人帮助,他们的谋划很可能已经败露。 于是他立刻派人提醒独孤熊等人,与此同时国公府外的一处角落里,一个黑衣人盯着这里。 发现府上的守卫变得严格,暗中也增加了暗哨,这才放心地离开,一路来到隋国公府。 杨坚此时正在沐浴,忽然间听见房顶有动静,原本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一把拉过身后的婢女。 嗖! 破空声响起,婢女惨叫一声不动了,其他婢女四散奔逃,杨坚快速从浴桶跳了出来,眼睛始终没离开房顶的洞,怀里抱着那婢女。 等了片刻没有动静,杨坚这才松开婢女,拿起袍子披在身上,门外脚步声响起。 “有刺客!” 一声大喊,杨坚快速出了房间,只见黑夜之中,一道黑影消失,转瞬间消失在夜幕中。 有侍卫前去追赶,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侍卫回来,对杨坚摇了摇头。 杨坚眯起眼睛,思考对方的身份,宇文宪刚回到长安,就有刺客来杀他,这也太巧了,宇文宪的嫌疑很大! 那刺客正是赵五本,在宇文宪离开后,他就派人下达了指令:引起双方争斗。 宇文宪要除掉杨坚,被侍者发现要告密,那他就除掉侍者,不让他告密。 而杨坚那边也不能没有警惕,于是他假装刺杀杨坚,让杨坚怀疑宇文宪,如此双方都有了防备,就不那么容易除掉对方了。 关陇集团虽然势大,可宇文家的宗室同样不可小觑,双方如果打了起来,受益的自然是敌人。 第120章 推波助澜 “哈哈哈哈,美人别跑,让朕亲一下……” “咯咯咯,陛下快开啊,追上妾,妾就让你亲。” “我的美人,你在哪……” 长安皇宫,后宫中活色生香,无数的莺莺燕燕,围绕着宇文赟,宇文赟蒙着眼睛,四处抓挠。 宫女们笑容不断,在宇文赟身边略过,整个大殿香气四溢,莺声燕语,彩衣翻飞。 也许是玩累了,宇文赟一把抓住一位宫女,摘下眼罩,见是一陌生面孔,顿时眉开眼笑。 “今天就你了,好好侍奉朕,朕不会亏待你的!” 那宫女害羞地把头埋进宇文赟怀里,这时一个官宦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陛下,卫王殿下要见您。” 宇文赟闻言摆手,不耐烦地说道:“不见,不见,朕不是说了么,朕在选妃的时候谁也不见!” 官宦点点头,又小心翼翼退走,来到大殿外面,对着远处宇文宪道:“殿下请回,陛下说不见。” 宇文宪听见里面的动静,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儿里面还传出娇柔之声,宇文宪气的脸色通红。 “真是岂有此理,孤乃皇叔,怎能见皇帝如此荒唐而不顾,让我进去!” 宇文宪说着就要硬闯,那官宦脸上的笑容消失,顿时变得阴沉,一摆手侍卫上前,把宇文宪围住。 宇文宪的随从赶紧拉他,这时王轨匆匆赶来,一边给官宦赔罪,一边拉宇文宪离开。 “殿下怎可如此鲁莽,擅闯后宫可是大罪,殿下怎可凭白受人把柄。” 冷静下来,宇文宪也有些后怕,他刚才太过气愤,宇文邕尸骨未寒,宇文赟就如此荒唐无度,让他如何不愤怒。 “哎!” 用力叹了口气,仿佛要发泄心中的不悦,王轨拉着他离开了皇宫,一路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卫王殿下,先帝死的蹊跷,臣等都有所怀疑,几次上书陛下,但陛下都不理。 有人拼死上谏,可却被那独孤罗打了一顿,我们已经好久没见到陛下了,现在殿下回来了,可要拿个主意啊!” “独孤罗……” 宇文宪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拳头死死的攥着,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一定是杨坚暗中指使。 可杨坚很聪明,一直躲在幕后,如果有谁惹恼了宇文赟,他就蛊惑宇文赟下手。 现在周国上下,要不和杨坚等人同流合污,要不就低调避祸,但臣子们可以明哲保身,宗室们却无法置身事外。 “王公大义,孤知道你的忠心,可朝中有奸佞作祟,陛下也受了他的蛊惑!” 王轨自然知道宇文宪说的是谁,可却不敢说不出来,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殿下甚严,当心隔墙有耳。” 听到这句话,宇文宪心中一动,之前有人给他通风报信,难不成就是王轨? 王轨乃是北周时期名将,骠骑大将军王光之子,秉性质直,慷慨有远量。 临事强正,沉毅有识度,起家前侍下士,跟随辅城公宇文邕,是宇文邕的近臣。 宇文邕即位后,参与诛杀权臣宇文护,迁上开府仪同大将军,进爵上黄县公,军国政事,王轨都参与。 知道王轨的忠心,宇文宪有了拉拢之心,对付关陇集团并不容易,他需要帮手。 “多谢王公提点,孤这次进宫,其实也没报多大希望,可惜我那兄长一世英名,雄才大略,最最终竟命丧小人之手!” 宇文宪叹了口气,这次是为宇文邕悲哀,转身继续向外走,王轨赶紧跟上。 二人出了皇宫,独孤罗从暗中走出来,他的副将道:“将军,我们为何不拦住他们?” 独孤罗望着离去的马车,冷哼一声,道:“为何要拦他,他自己找死,我们应该成全他!” 副将有些不解,可独孤罗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其实独孤罗原本也不懂,还是杨坚告诉的他。 宇文宪作为皇叔,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在周国都是最高的,在朝堂和民间的威望也是不低。 如此一个角色,必须要小心对付,杨坚要想实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铲除这些宗室。 关陇集团虽然势力庞大,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杨坚也不想暴露实力。 所以他利用宇文宪的脾气,引起宇文赟的猜忌,不但不能阻拦,还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杨坚要借宇文赟这把刀,铲除这些障碍,宇文宪是最难对付的一位,必须谨慎对待。 十六岁的宇文赟,也许是之前的压抑,加上到了叛逆的年龄,即位之后,沉湎酒色,下诏仪同以上官员的女子不许嫁人,以便自己挑选入后宫。 他又深居后宫,任用宦官,大兴土木,装修宫殿,穷奢极欲,滥施刑罚,上书写错字的都要治罪,还经常派亲信监视大臣言行。 如此昏庸无道,周朝上下人心离散,无数臣子敢怒不敢言,有一些就暗中找到了宇文宪,可宇文宪也很无奈。 历史上的宇文赟,也并非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还知道猜疑杨坚,曾欲赐死其女杨丽华,因杨坚之妻独孤伽罗哀求而幸免于难; 又曾召见杨坚,只要他的脸色有变动就杀了他,杨坚神色自若,逃过一劫。 可宇文赟提前继位,还是杨坚一力促成,宇文赟对杨坚十分信任,杨坚还尊敬他的意见。 别人他可以不见,但杨坚还是要见的。 “丞相,现在大臣们都在上书,让朕勤勉国政,朕有些不明白,什么事儿都要朕做,朕要他们这些臣子做什么?” 杨坚听见这话,笑道:“陛下圣明贤德,知人善任,给大臣施展身手的机会,他们却不领情,真是难为陛下了。 然而对于这样的大臣,杀之容易寒了人心,不如把他们外掉出京,让他们有事可做,也许就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杨坚一番话,让宇文赟眼前一亮,高兴道:“还是丞相有办法,就按照你说的办,把那些话多的大臣都调走!” 杨坚笑眯眯地称是,又安慰了宇文赟一番,道:“对于宗室,陛下还需耐心些,他们毕竟都是陛下的亲人,心里还是向着陛下的。” 杨坚此话一出,宇文赟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已经有太监告诉他,现在已经有人暗中谋划废了他,另选新帝。 但想要废除一个皇帝哪有那么容易,其中的关键就是皇太后,还有替代者。 而在诸多宗室之中,宇文宪的威望最高,他是宇文邕的弟弟,文治武功皆是上乘,比他这个无能太子强多了。 杨坚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点到为止,他要时刻提醒宇文赟,要除掉那些宗室。 宇文赟不知杨坚用心险恶,经他这提醒,原本不错的心情顿时变得很糟糕,杨坚走后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是装修宫殿的报告。 “都多长时间了,还没有修完么,都在敷衍朕,来人呐,把这个人给朕拿下!” 有官宦传递命令,负责装修宫殿的官员无辜受难,他明明已经很快了,依旧被宇文赟下了牢狱。 如此倒行逆施,直接影响到了百姓,官员为了讨好新帝,不得不大肆搜刮,阿谀之风渐起,让很多有识之士痛心疾首。 消息渐渐传出,高顺很满意这个结果,看来让宇文宪回去是对的,杨坚想要对付宗室,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皇权。 既然周国开始混乱,那么齐国的机会就来了,不过他并不是要出兵,而是下了一道招贤令! 仰惟圣训,奉以周旋,虚想异人,共康神化,式遵曩轨。 分骛翘车,企觌英灵,钦闻政道。 宜颁下州郡,妙简贤良。 其有理识清通,执心贞固; 才高位下,德重任轻; 或孝弟力田,素行高於州里;或鸿笔丽藻,美誉陈於天庭……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之章 高杨对弈 或学术该通,博闻千载;或政事明允,才为时新。 如斯之伦,并堪经务,而韬光勿用,仕进无阶,委身蓬荜,深为可叹。 所在官僚,精加访采,庶使垂纶必察,操筑无遗,一善弓旌。 咸宜举送。 招贤令一出,传诵天下,不只是齐国,还包括周国和陈国。 很多人顿时明白,齐国这是有备而来,周国现在人心离散,自然有很多官员辞官,高顺等的就是这个。 “如果不在周国当官,那就来齐国,我这里待遇优厚,等待你们的到来。” 所谓的招贤令,就是后世的招聘启事,周国的官员看了,有不少真就动了心。 杨坚看着手上的文章,目光阴沉骇人,高顺这招釜底抽薪很高明,让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要想扫清障碍,就必须借助皇权,而这样做势必会得罪一些人,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对于那些臣子来说,除了个别的骨头特别硬,大多数都是墙头草,只要等他当了皇帝,自然就会臣服。 可在此之前,他们难免会受些委屈,杨坚心里很清楚,关陇集团势力再大,最终还是要解决的,所以不能让人才流失太多。 而要解决这个问题,他暂时想到两个办法: 第一,严防死守,不让官员出境,一旦发现以投敌叛国论处。 第二,暂缓攻势,让宇文赟收敛一些,拉拢一下人心,然后在徐徐图之。 这两个办法都不是什么好办法,前者更容易拉仇恨,弄不好还容易出现反效果。 而后者则容易提醒宇文赟,宇文赟虽然叛逆,但并不是傻子,若是有人点醒了他,自己容易有危险。 这两个办法都不行,杨坚继续思考起来,很快就想出了第三个办法,将计就计! …… 招贤令一下达,铜雀台又热闹起来,当年曹操就曾下过求贤令,几百年恍然如梦。 做戏就要做全套,朝廷在铜雀台设立了招待处,民间的人才需要考核,外来的官员需要登记调查。 铜雀台下,一辆马车缓缓停下,一位男子从马车上下来,三十出头的年龄,长得是仪表堂堂。 “这是来了大人物了!” 男子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之前虽然也来了不少人,但都很是低调。 像这位一样坐着马车、带着随从的,他还是第一位。 “铜雀台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得见招贤盛况,也算是朋友不虚此行了!” 男子笑吟吟地欣赏着铜雀台的风景,立刻有礼部官员下来,走到近前恭敬的迎接。 “敢问先生高姓大名,来自何处?” 那男子听了很坦然地开口道:“荥阳郑译!” 听到这个名字,很多人都愣住了,瞬间就想到了郑家,如今已经不是当初的郑家了。 而郑译这个名字,很多人也并不陌生,郑家之所以很有名望,也有郑译的原因。 郑译很有学问,又通晓音乐,善于骑射,郑译的堂祖父、开府郑文宽,娶了北魏的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就是北周文帝宇文泰妻子元氏的妹妹,平阳公主没有儿子,宇文泰就让郑译过继给她家。 因此,郑译小时就被宇文泰亲近,总让他与宇文泰诸子玩耍。 十几岁时,郑译曾到相府司录李长宗处,李长宗当众与郑译嬉戏。 郑译老着脸对长宗道:“明公您的地位、声望都不轻了,人们都看着您,您却这样玩耍嬉戏,这不是丧德吗?” 李长宗很奇异。 郑文宽后来生了两个儿子,郑译又回到了自己家里。 宇文邕时,郑译开始当给事中士,后任银青光禄大夫,转任左侍上士。 他与仪同刘昉总在宇文泰身边,郑译那时死了妻子,宇文泰令郑译娶梁国的安固公主。 宇文邕亲总万机后,以郑译为御正下大夫,继而转任太子宫尹。 当时太子宇文赟失德,内史中大夫乌丸轨常劝宇文邕废掉太子而另立秦王,因此太子心里总是不安。 此后宇文邕下诏,让太子西征吐谷浑,太子于是私下里对郑译说:“秦王是陛下的爱子,乌丸轨是陛下的宠臣。 我这次出征,怎能免除公子扶苏被废、被杀的事呢?” 郑译道:“愿殿下弘扬仁孝,不失为子之道而已,不要为别的事担心。” 太子以为然,破贼以后,郑译因功劳最大,赐开国子爵,食邑三百户。 接下来的历史,本应该是他与皇太子过于亲近,宇文邕大怒,削职为民。 太子又召他去,郑译仍像过去那样与太子亲近,他因此对太子说:“殿下何时可得天下?” 太子高兴,而更加亲近他,直到太子继位,他受到重用。 可如今宇文邕还没有贬他就死了,而他表面上还是忠于宇文邕的臣子,本有心亲近宇文赟,奈何宇文赟不给他机会。 这时齐国颁发招贤令,郑译根本没有在意,郑家的遭遇他很清楚,高顺可以说是他的仇人。 然而杨坚突然找到了他,二人早初有同学之谊,郑译又素知高祖相貌堂堂,与他倾心交好。 “齐国招贤纳士,正是你的机会,郑家被高广敬迁走,为的是震慑世家,却没有赶尽杀绝。 你此时若是回去,高广敬用你,则可以恢复郑家往日荣光,若不用你,则招贤令就是笑话,对周国亦是大功一件。” 郑译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杨坚的意思,杨坚这是让他回去破坏齐国招贤,这是一次报仇的机会。 至于入齐国为臣,郑译从来没想过,从始至终他都没瞧得起高家,也不得不佩服他看人的眼光。 要是高顺没有出现,郑译一直活到隋朝,跟随杨坚富贵一生,然而他专权擅政,贪赃枉法,并不是什么忠臣。 接到了杨坚的任务,郑译秘密来到齐国,这才有了高调出场的那一幕,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郑译回来了! 礼部官员给郑译登记后,却不知如何安排,只能给他先安排了住所,又好生招待。 作为宇文邕的心腹,郑译还是有些功劳的,他很会做人,在宇文邕和宇文赟中间左右逢源。 事情没有暴露,他就是个老好人,如今又愤然离去,更显得他高风亮节。 高顺得知他回来了,心中先是错愕,很快就想明白了。 要不是高顺熟知历史,还真容易被迷惑,郑家的事已经过去两年,如今可能要被重新翻出来了。 他颁布招贤令,目的就是为了寻找贤臣,郑译辅佐过宇文邕,按理说应该被礼遇。 可这家伙目的不纯,明显是来捣乱的,但高顺还不能不接受他,否则招贤岂不成了空谈。 古有千金买马骨,目的是感化世人,高顺识破了杨坚地阴谋,却不得不伪装。 “哦?正义果然人如其名,如此深明大义,弃暗投明,我等岂有不纳的道理。” 郑译,字正义。 高顺说完,薛道衡皱眉道:“殿下,如果郑译要为郑家求情,把家族迁回荥阳郡,我们岂不是很被动。” 高顺闻言点头,知道薛道衡的担心,如今齐国好不容易压下世家,不能因为一个郑译前功尽弃。 “郑译此举,明显是有备而来,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此人乃是杨坚同窗,并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薛道衡听了一愣,不解地问道:“殿下既知他的关系,该如何处之?” 高顺笑着看向魏长贤,魏长贤在不久前来到邺城,正是入驻东宫,担任翰林编修,太子少师。 虽然是少师,可他却不敢以老师自居,高顺的才学当世少见,近几年高顺读遍了经史子集,可谓是真正的学富五车。 “既来之,则用之,杨坚将计就计,那我们就给他来个奉为上宾!” 第122章 兵来将挡 天下为棋,众生为子,两位天命之子,开始了第一场对弈。 铜雀台,高顺亲自迎接郑译,郑译见到高顺大为惊异,早听说高长恭俊美绝伦,乃是当世第一美男子,他还有些不屑。 如今见到高顺,郑译算是明白了,原来世界上真有这样的男子,漂亮的让女人嫉妒。 “哈哈哈,正义兄远道而来,一定舟车劳顿,不知昨日休息的可好。” 郑译心中腹诽,但脸上没半点异常,躬身施礼道:“郑译,拜见太子殿下,多谢殿下。” 高顺连忙把他扶起来,拉着他的手道:“正义兄何须外道,你本是齐国之人,如今回到齐国也算是回家了,如今齐国政通人和,百废待兴,正缺少郑兄这样的贤者啊!” 高顺的热情,让郑译有些受宠若惊,高顺的表情真挚,仿佛周文王之遇姜尚,刘皇叔之得孔明,竟然让他有一种奉为上宾的感觉。 二人站在铜雀台上,看着远处的人群,有不少人都纷纷侧目,在下面议论纷纷。 “你们看见没有,那为是郑家之人,殿下好像很待见他。” “谁说不是呢,当年郑家那么惨,死了不少人呢,如今郑译回来,你们说郑家是不是要崛起了。” “别胡说,什么惨,当年殿下诛杀的都是该死之人,郑家之过被迁移走了,家中的士子依旧可以通过科举入仕。” “要我说啊,这世家毕竟是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之前郑译在周为官,如今回到齐国,周家八成要复兴。” 对于人群的议论,二人隐约可以听见,郑译脸色微变,偷偷观察高顺。 但高顺却是面不改色,叹了口气道:“当年孤年少轻狂,的确做错了一些事,对于郑家呢,确实有些过。 然而当时情况危急,朝廷政令无法施行,郑家偏偏在那时候出头,如果换成是郑兄,觉得孤该怎么办?” 郑译一脸严肃,良久才开口道:“……殿下为国为民,郑家罪有应得。” “我就知道,郑兄深明大义,不过孤的确对不起郑家,一直想找机会补偿。 如今郑兄回来了,正好给孤一个机会,孤自从开府之后,一直缺乏心腹之人,不知郑兄是否愿意入东宫呢?” 面对高顺突然抛出的橄榄枝,这要是换做一般人,一定痛快的答应了,现在的东宫可是齐国的权利中心! 可郑译回齐国,为的是扰乱齐国的招贤,如果他答应了高顺的招揽,岂不是正中高顺下怀。 “殿下,吾前半生在周为官,看遍人间冷暖,朝堂之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吾实在是身心俱疲。 这次回到齐国,吾只想专心着书立作,况且郑家确实有错,吾愿为郑家赎罪,只为改变世人的看法。 吾之所以来铜雀台,就是为了见殿下一面,让殿下知道吾回来了,免受他人猜忌。” 郑译一番话,说的是大义凛然,仿佛他真的看透世事,不愿意入朝为官。 给出的理由也过得去,如果高顺是个普通人,恐怕就中了他的圈套。 世人皆知郑家被打压,是高顺主导,而郑译不愿当官,表面上看是不想让高顺为难。 可仔细一想,如果郑译不当官,那世人会怎么看,有些人一定会说,是高顺猜忌郑家。 而郑译在铜雀台堂而皇之的出现,高顺表面上对他礼遇,暗地里却并不重视,这就表示高顺很可能是做做样子。 如此郑译既破坏了招贤,提醒了真正的聪明人,又没有背叛周国,因为他没有接受招揽。 高顺看破他的心思,岂能随他的愿,笑道:“先生此言差矣,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孤年少愚钝,没少被阿母责罚,父皇待我也是疏远,要不是孤突然开窍,也不会有今天。 自古良禽择木而栖,先生大才,乃是郑家麟儿,如今郑氏一脉认定没落,难道先生不想振兴家族么?” 对于高顺的经历,郑译还真挺感兴趣,因为高顺出现的太突然,仿佛是天神下凡,凭空出现一样。 而复兴家族,郑译又何尝不愿意,只不过他不看好齐国,别看齐国现在风光,却依旧不是周国的对手。 而周国现在虽然动乱,却没有动摇根基,无论是宇文家还是杨家,谁上位都有可能一统天下。 所以不用高顺操心,只要他站队正确,这天下迟早有一天有郑家一席之地,现在的隐忍只是暂时的,他对自己有信心。 “多谢殿下,译实在担不起,而且吾好久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家中祖母如何了。” 其他理由不行,郑译开始打亲情牌,自古统治者都注重孝道,郑译这个理由高顺貌似真无法拒绝。 但高顺向来不按套路出牌,笑道:“得知先生回来,孤已经派人去接老夫人了,如今正在路上,估计不日即可抵京。” “这……” 郑译这次真有些不淡定了,之前他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有这个底牌,他常年在外,没有侍奉家中祖母。 所以他这次回来,打算以这个理由蛰伏,然后暗中帮杨坚周旋,打探齐国的消息。 可高顺料敌先机,竟然去接他的家人,这让他始料未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曾闻先生愿意着书立作,正好太师魏公主持修纂晋书,先生不妨帮一帮魏公,有先生在身边,孤也可随时请教。” 高顺笑眯眯地看着郑译,等待他的回复,郑译脸色复杂地看着高顺,良久躬身施礼。 “多谢殿下,臣,遵旨。” 一波隐藏的攻势,被高顺成功化解,把郑译带在身边,虽然有隐患,总比放虎归山强。 接下来高顺带着郑译游览铜雀台,高谈风月不论国事,高顺引经据典谈吐不凡,说的郑译暗暗心惊。 “高顺丰今年不过十七八岁,竟然有如此学识,简直不弱于当年的曹植。 然而曹植虽有才华,却时运不济,如今高顺丰已是太子,无其他皇子与他争宠。 高长恭又十分信任他,齐国大事小事皆由他做主,若非齐国不占地利,缺少龙气,还真可能让他成事。” 此时占卜相面成风,各国朝廷都有不少精通此道之人,郑译也略知一二,否则他也不会交好杨坚。 如今稀里糊涂被高顺拉上船,下一步如何尚未得知,但高顺明显不是好相与之人,和他在一起仿佛能得看穿心思。 郑译随着高顺,离开铜雀台又逛了邺城,见识了齐都的繁华,就连郑译都要感叹。 邺城如今的发展,已经玩超过长安,虽然没有大兴土木修葺皇宫,可城池的规模并不小。 最重要的是,邺城很有人气,商业很是发达,而且街面整洁井井有条,一路走来没看见一个乞丐。 这场景郑译从未见过,毕竟这时候农民靠天吃饭,如果遇到灾年,背井离乡乞讨度日是常事。 可邺城不一样,他只看到了商业,并没有见识到郊区的工业,一座座作坊建起,造纸厂、印刷厂、制砖厂,茶叶作坊、瓷器作坊、酿酒坊,铁匠铺…… 总之在高顺的推动下,工商业兴起,这就给很多流民提供了一条活路,哪怕不种地也可以打工。 当然齐国现在还是以农业为主,无论是发展商业还是战争,都离不开粮食。 各地官府有明确的指标,贵族阶级也要缴纳赋税,土地荒废是犯法的,遇到灾荒朝廷是要赈灾的。 虽然在施行的过程中,并不是尽善尽美,可齐国确实大为不同,已经超脱了这个时代。 齐国之人在潜移默化中没有感觉,可外人到了齐国之后,会感觉到明显的不同。 第123章 水来土屯 郑译被高顺接纳,并且任命东宫的消息传出,很多担心出身的官员都松了口气。 铜雀台更加热闹了,很多之前观望的他国官员出现,不只是周国,还有陈国的官员。 对于这些官员,吏部需要严加审查,对每个人都很重视,尽量保证没有细作,同时又避免凤雏的遭遇。 为了表示公平,高顺特意手书一幅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横批:公平取仕。 不论出身,不问前尘,只要清白,有真才实学,根据所长经过考核,都可以得到任用。 然而这个待遇只有外国人有,这就引起了齐国人的不满,但高顺接下来公布一道政令,顿时压下所有声音。 “从今年起科举细致划分,分童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五级,无需举荐皆可参加。 常设的科目有秀才、明经、俊士、进士、明法、明字、明算、一史、三史、开元礼、道举等等。 此外还有武举,考核武功和兵法,无论文举还是武举,只有齐国百姓才可以参加。” 高顺借此机会彻底完善了科举制度,参考历代科举,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不论出身,寒门士子也可以参加,而且科目种类繁多,哪怕是木匠、瓦匠也可以参加工部的考试,有点类似后世的专业工种。 一个招贤令,再次掀起了改革的浪潮,之前有人担心外臣太多鸠占鹊巢,高顺告诉他们他们想多了。 当然,如果羡慕齐国的待遇,也可以加入齐国,不过加入后需要官府考察三年,考察通过后才享受国民待遇。 考察期间除了无法参加考试,其余没有什么特殊对待,对于读书人来说三年正好熟悉齐国的科举制度。 在邺城转了两天,郑译感觉自己在做梦,说好的破坏招贤呢,怎么越搞越红火了。 郑译很想躲起来,可高顺偏偏要带着他,每天都出现在铜雀台,仿佛在告诉人们。 “你们看,这位是周国的大官,现在是东宫长史,是孤的心腹,你们还担心什么呢!” 由于高顺一直盯着,郑译根本没办法搞小动作,高顺心中得意,他要让杨坚知道,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作为周国来的最大的官,有他这个榜样在,其他官员确实安心很多,高顺也都做了妥善安排。 在那些人中,郑译还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可看他的眼神着实气人。 “你们看什么,老子不是叛徒,不要那么看我,老子是被逼的,你们这群……” 郑译在心里大骂,骂着骂着就骂不下去了,他现在哪有资格骂别人,杨坚若是知道他这样,不怀疑都出鬼了。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 长安,隋国公府。 看着手下带回来的消息,杨坚面色阴沉,他自然知道这是高顺的计谋,这是在捧杀郑译。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郑译入齐,周国还没有表明态度,如果他此时出声叱责,就等于打自己的脸。 可如果不出声,难不成就让齐国一直挖墙角? 这会儿可不是春秋时期,人们为了出人头地游历列国,虽然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可谁能放心他国之人掌权? 一共就三个国家,可以说是泾渭分明,统治者相互敌视,没人会把对方当朋友。 然而就在这种局势下,世家却可以左右逢源,这就很让人讨厌,所以宇文邕和陈顼也讨厌世家。 可要想巩固地位,还必须依靠世家,无论是军事还是政治,世家都要高人一等。 所以高顺完善科举,启用寒门,看似是无心之举,实则用心很深。 高顺已经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用来对抗世家,而且高顺也懂得一些平衡之道,就比如独孤永业和斛律光。 “郑译怕是回不来了,不过也没什么要紧,就让他留在齐国,日后也许会有大用。” 刘昉则有些担忧地问道:“高广敬如此施为,恐怕有很多人会受其蛊惑,会引起更多人的不满啊!” “如此摇摆不定,留之也是无用,高家既然愿意收,那就全给他们好了,你去……”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铜雀台,高顺正对着有些生无可恋的郑译侃侃而谈,想要让郑译老实,他必须给他洗脑。 经过几天的折磨,郑译慢慢卸下了伪装,可是为了活命,他还不得不坚持。 “殿下,有……” 一个侍卫忽然走到近前,在高顺耳边耳语了两句,高顺闻言皱眉,心说这杨坚还真是不死心。 他这边刚得到消息,就见下方来了一群人,大概有五六十人,这些人被侍卫押着,不让他们乱走。 “我们要见太子殿下!” “我们大老远的从周国前来,凭什么不让我们当官!” 原本安定的氛围瞬间被打破,这群人一看就来者不善,其中有不少人根本不是读书人。 “诸位,招贤令招的是贤人,要么是读书人,要么有一技之长,诸位既不识字,又不会做工,这里实在无法接纳各位,各位还是请回!” “好,既然说是读书人,那我会读书认字,你们为什么不用我!” 看到这一幕,高顺冷笑不语,这些日子铜雀台收了不少人,却也拒了不少人。 被拒之人要么是身无长物,要么是品行不端,这样的人留下来也没用,更不用说当官。 原本这些人都是独来独往,被婉拒之后羞愧离开,给了盘缠让他们离开,谁知道他们竟然回来了,还聚在了一起。 这其中一定有人鼓动,高顺看了旁边的郑译一眼,笑道:“此事先生怎么看。” 郑译愣了一下,摇头道:“臣,不知。” 他倒是光棍,竟然说不知道,难不成他要学徐庶,这样倒也省心。 “你们颁布招贤令,不是说有本事的都可以来么,我们都有本事,凭什么不用我们!” 那官员解释了半天,奈何这些人实在不讲理,有官员赶紧来请教高顺,高顺也不避讳郑译。 “他们说的没错,是人就有作用,这些人虽然身无长处,可也又把子力气。 城外的作坊一直缺人,一日三餐还给工钱,那也是朝廷的产业,就让他们去那里!” 官员听高顺这么一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正常作坊只给两餐,工钱都正常给。 而给三餐的地方不是寻常的地方,而是采石场和煤矿,那里又苦又累,确实不容易招人,哪怕工钱给的多本地人也没人去。 官员得了高顺的旨意,然后就把人都带走了,临走前还喊了一声:“还有没有了,殿下仁慈,特意给你们安排了去处。” 这些人不明所以,还真以为自己是去当官的,事实上这些天招收的人才,大多数只能为吏。 别看职位不高,但都是知人善用,发挥所长,要想当大官,那就必须有能力。 在官军的带领下,这群人来到采石场,其中有人看到这一幕转身就要走,却被刀剑拦住。 “是你们带的头,殿下早就识破你们的伎俩,来都来了还想跑?” 带头的两三人面色惨白,这里地处偏僻,周围还有人把守,之前倒不是防止有人逃跑,主要是这里有高顺的秘密。 无论是火药还是水泥,都需要矿物质,高顺让工部派人研究,自然要防止泄密。 阴谋阳谋都被高顺破解,招贤令持续一个月后落幕,选拔了上千名人才,其中一部分留在了邺城,剩下的大多数都被送到了辽州。 此时独孤永业正带着兵马进攻一个部落,契丹人到底是马上民族,打起来并不容易。 然而接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修建城池,设立州府,为了自己的地盘,他倒是干劲十足。 第127章 卢思道的礼物(下) 这段时间,高顺虽然在邺城,可心里始终有些郁结。 按理说所有事情都朝好的方向发展,可高顺心中却有些不安,好像一切有点太顺利了。 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高顺和杨坚的对弈,表面上看是他赢了,可周国并没有多大的损失。 而陈国那边始终没有动静,他给陈叔宝写了几封信都没有回应,陈顼不知道再预谋什么。 和突厥的合作,并不是让人很满意,其实如果佗钵可汗不走的话,两国是有机会灭了周国的。 可是佗钵可汗中途撤兵,齐国独木难支,为了不让陈国渔翁得利,只能放弃这次机会。 什么驱狼吞虎、借刀杀人,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齐国的实力如果再强大一些,高顺绝对直接带兵横扫一切。 契丹那边独孤永业去了有一段时间,传回来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异常,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 影卫虽然发展了几年,可依旧有空白区,对于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广袤无垠的沙漠,是这时人类无法战胜的。 交通的不便,就让消息传递十分闭塞,很多真实情况无法及时反馈,即便在后世也有类似的情况。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高顺心中郁结,所以就多喝了几杯,打算趁机排解一下。 从下午一直喝到晚上,高顺也喝醉了,卢思道赶紧命人扶高顺去休息,于是就去了一个客房。 高顺走后,薛道衡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卢思道也喝了不少酒,强打精神安排好一切,然后迷迷糊糊地回去睡觉。 刚躺在床上,卢思道忽然想起有什么事儿没做,可又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醉意加疲倦,也让他沉沉睡去。 爷里格外寂静,卢府内外不断有侍卫巡视,各个门口都有侍卫把守,确保高顺安全。 乌林答躲在房间里,听着那轻微的呼吸声,确保床上的人睡熟,这才悄悄地从桌子下面出来。 微弱的烛光下,男子安静地睡着,乌林答顿时呆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男子。 他眉头紧锁,仿佛在做噩梦,肌肤晶莹如玉,衣着凌乱,徒增了一丝诱惑。 乌林答凝视高顺良久,草原上何时有这样的男子,其实她一直向往中原的文化,心仪的对象正是那书中的君子。 就在乌林答出神的时候,眼前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乌林答被吓了一跳,踉跄后退两步,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高顺做起身子,却没有大声叫喊,他早就听说卢思道带回来一突厥女子,如今看来正是眼前这位。 “娘子为何深夜出现在我的房间?” 绝美的容貌,加上异域的服侍,确实别有风情,难怪卢思道会把她带回来。 高顺的声音很轻,乌林答却可以听清,顿时俏脸微红,看着高顺不说话,不似中原女子的羞涩。 “你是听不懂我的语言么,我也不会说突厥语啊。” 高顺皱眉,寻思着怎么和她交流,至于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高顺觉得八成是卢思道安排的。 虽然在这个时代很正常,可高顺并没有别的想法,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爱,朋友妻不可欺。 所以他之所以对这女子有兴趣,其实是想了解一下突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高顺真的没想太多。 乌林答的表现,好像听不懂高顺的话,高顺挠了挠头,无意间暴露的春色让乌林答羞涩的扭过头去。 “咳咳,你看都这么晚了,要不你还是回去,回去睡觉明不明白……”说着高顺做了个睡觉的手势。 看着高顺的动作,乌林答忽然噗嗤一笑,其实她很想睡觉,一路上她始终警惕,生怕卢思道对她做些什么。 可是让她意外的是,卢思道一路上竟然对她十分守规矩,就连衣角都没碰她一下,晚上睡觉都让侍女看着她。 对于卢思道来说,她可是要献给高顺的,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将来被高顺发现了,那他就等着死。 即便如此,乌林答还是很累,之前她躲在桌子底下就睡着了,一直等到夜里才醒来。 看着乌林答站在原地,高顺有些无奈,有心叫人又怕误会,可是如果不叫人,误会更大。 与此同时,卢思道忽然从梦中惊醒,想起乌林答被安排在哪了,有没有安顿好? 他立刻起身,叫来府上管事,结果一问不得了,根本没人看见乌林答。 “不好,快让所有人去找,千万别惊扰了殿下!” 卢思道不惊动高顺,但李诠一定是要惊动的,得知一个契丹女子有可能在府上,高顺很可能有危险,顿时困意全无。 “快,先去殿下房间!” 一群人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此时屋里高顺刚要说什么,只见外面人影晃动,乌林答脸色骤变,看左右无处躲藏,直接跑到高顺的床上。 “救我,他们要害我!” 乌林答抓住高顺的衣服,在他耳边轻轻说道,高顺愣了一下,心说原来你会说汉话。 随即他又觉得不对,这女子不是卢思道带回来的么,以卢思道的条件,犯不上用强。 可乌林答的神情告诉他,她绝对是被强迫的,这让高顺有些无语,倒没有责怪卢思道。 一群人在高顺房间在仔细轻听,并没有敢敲门,半天见里面没动静,这才去别处寻找。 察觉到所有人都走了,高顺这才回头看向乌林答,轻声道:“你是被卢思道绑回来的?” 乌林答轻轻点头。 高顺皱了皱眉,道:“这件事他做的确实不地道,不过你来都来了,要不你就留下,他这个家伙其实不坏,而且很有钱,你跟他不吃亏。” 高顺还在为卢思道说话,却见乌林答面色微冷,道:“他要把我送给别人。” “哦?” 卢思道要把眼前女子送人,这就有点过分了,毕竟人不是货物,岂能随便送的。 不过能让卢思道有如此心思心思的,整个齐国没有几个,难不成是便宜老爹? “小娘子别怕,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保你安全,你是突厥人,我和佗钵可汗也认识,咱们两国也算是朋友。” 听到高顺认识佗钵可汗,乌林答有些诧异,虽然知道突厥和齐国交好,可佗钵可汗从来没去过齐国。 如此一来,那就是高顺去的突厥,想着卢思道是个商人,那么眼前的高顺应该也是个商人。 “多谢郎君,不过他要送的是个大人物,恐怕你得罪不起,还是不连累郎君了。” 乌林答有些哀伤,本来是想出来找援兵救族人,没想到自己也沦落至此,那几个勇士恐怕性命不保。 “大人物?” 高顺更加确定了,八成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爹,你说你想要异族美女直说呗,搞个和亲没准还能促进两国感情。 可你偏偏这样偷偷摸摸的,难不成怕皇后吃醋? 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因为高长恭这两年有点太博爱,自然就冷落了郑氏。 听赵氏说郑氏很不高兴,现在宫女都被她换了,除了几个被宠幸的,剩下的没一个好看的。 高长恭找不到美女,自然要想别的办法,而他又不想惹恼郑氏,就只能偷偷摸摸了。 高顺这边想着,皇宫里和郑氏亲热的高长恭突然打了个喷嚏,郑氏被吓了一跳。 关心地问道:“陛下可是染了风寒,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高长恭闻言摇头:“我的身体你还不知道,如今两个皇子即将出生,朕也不打算在要了。 从今往后只陪着你和赵妃,现在丰儿也有了孩子,可以接到宫里一起照顾,这样也热闹些。” 二人耳鬓厮磨,说不完的情话,之前高顺的担心明显多余,高长恭找女人是有目的的。 第128章 金屋藏娇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实情和高顺想的完全不同,赵氏其实也不知情,为了延续高家血脉,郑氏亲自把宫女送进高长恭的寝宫。 对于郑氏的做法,高长恭其实是拒绝的,他们夫妻伉俪情深,如果没有高顺,也许没有赵氏什么事。 而郑氏虽然生了个女儿,心中却始终有遗憾,也许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她想出了这个办法。 而这夫妻二人,为了照顾对方形象,一个表现的好色,一个表现的善妒,就连高顺都被骗了。 还好经过高长恭的努力,让两个宫女怀孕,如今更是要生了,那两个孩子都讲收入郑氏名下。 所以郑氏不知情,高顺更不知情,如今高顺还以为高长恭让卢思道进献美女,让他愈发的担心高长恭的身体。 色字头上一把刀,高家几代帝王都死于酒色,前车之鉴不可忽视,高顺觉得不能让这个女人进宫。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勉强你的,我不管什么大人物,你跟着我没人敢动你!” 乌林答闻言怦然心动,竟然有男人愿意如此保护她,顿时安全感爆棚,深深地看着高顺。 可转念一想,高顺虽然外表俊美,却有些瘦弱,而且那可是齐国太子,传闻是齐国真正的掌权者。 “多谢郎君,妾身被抓到这里,这都是妾身的命,又怎敢连累郎君,那人郎君确实得罪不起。 如今妾身的亲人都不在了,只留我一个人活在世上,妾身又何惜此命,大不了随亲人而去。” 看着乌林答楚楚可怜的样子,高顺实在有些不忍,问道:“那人是谁,你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你。” 乌林答摇了摇头,她不想连累高顺,齐国太子和高长恭一样,虽然长得俊美,却生性残暴,杀人如麻,如果让眼前的郎君知道,一定会被牵连。 乌林答不肯说,可把高顺急坏了,他哪里知道他在敌国的形象,传的最邪乎的说他是恶魔,有止小儿哭的效果。 “哎,既然娘子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勉强了,明天一早我就想办法送你离开,至于你要去哪,我都可以安排。” “多谢郎君。” 二人说好,乌林答心里生出一丝希望,在看二人的姿势,顿时困得有些暧昧。 此时卢思道把府上都找遍了,就是没发现乌林答,李诠仔细询问了周围的侍卫,谁也没看见她出去。 “既然没有离开,那就还在府上,现在所有地方都找遍了,那就只剩一个地方!” 卢思道瞳孔一缩,倒吸了口冷气,道:“你是说,她在殿下房间!” 李诠点了点头,看了看远处的房间,卢思道想要上前,却被李诠拦住。 “卢大人不必担心,殿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不堪,一个女子他还是可以对付的,否则早就叫人了。” 卢思道还是有些不放心,可他确实不了解高顺,这几年他东奔西走,见高顺的次数有限。 而李诠一直跟着高顺,又是高顺的大舅子,其实他不想告诉李诠他的用意,只是事态紧急只能说实话。 好在李诠并不在意,李姝菡已经是太子妃,如今又诞下皇子,他现在虽然只是个侍卫统领,但用不了几年就能独当一面,秦爱就是例子。 所以这个时候,李诠相信高顺,平日里高顺睡觉很轻,有点动静就会惊醒,他们找人的动静这么大,没准高顺早就醒了。 而高顺并没有叫他们,说明事情还可以控制,从房里时不时传出来的咳嗽声,也说明高顺没事。 高顺和李诠有默契,卢思道却不知道,担惊受怕地等到天亮,然后高顺身边多了一名侍卫。 在卢思道震惊和敬佩的目光中,乌林答大摇大摆地出了卢府,李诠意味深长地对他一笑,那意思好像是说:你看,我说的没错。 乌林答小心翼翼地跟着高顺身后,却不知她早就被发现了,只不过没人说破而已。 在看这些侍卫,乌林答也知道高顺身份不凡,却没有想太多,跟着他上了马车。 侍卫们嘴巴很严,谁也不会乱说话,这种事最敏感,要知道李姝菡可是刚刚生子,而且李诠就在旁边。 马车一路行驶,来到了龙门客栈门口,乌林答抬头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 “怎么了,有哪里不对么?” 乌林答片刻开口道:“我就是在这个客栈被抓的。” “……” 高顺顿时无语,心说卢思道你真会挑地方,这要是传出去,弄得龙门客栈好像黑店似的。 不过小说里的龙门客栈确实是黑店,而高顺的客栈也不简单,只不过不针对普通客人,如果遇到细作什么的,也会秘密动手。 “那咱们换个地方,我带你去天然居。” 乌林答虽然不知道天然居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好像也是一家客栈,可到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一家酒楼。 邺城的天然居很大,几次扩张俨然邺城第一,虽然只是单纯的酒楼,生意确十分火爆。 这里的后院有住处,高顺曾经也住过,有一间房间属于他,常年有人打扫。 一路来到后院,隐约可听见前面的声音,高顺有些抱歉地说道:“娘子你先在这里住下,虽然有些吵,但绝对安全。 我之前倒是有个宅子,不过送人了,你先在这里住下,想好去哪我在派人送你。” “多谢郎君。” 这娘子、郎君叫的,让高顺觉得十分别扭,要不是他知道意思,还以为二人是夫妻呢。 李诠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那宅子现在是他家,不过他不会说话,那宅子虽然不大,毕竟是高顺的居所,意义不同。 自从李家搬到邺城,李姝菡在东宫居住,李诠一家就住在原来高顺的府邸。 李靖已经会走路了,高顺打算过几年让他和皇子们一起读书,还有秦家的小宝。 对于这两名大将,高顺可是充满了期待,虽然还需要等十多年,可统一天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除此之外,他还像魏长贤打听过,发现这家伙就是个工作狂,难怪这么大岁数还没有孩子。 不过他也不敢催促,万一改变了时间,生出来的不是魏征怎么办,话说魏征最出名的好像就是直言,和他老爹一样。 安顿好了乌林答,高顺就离开了天然居,乌林答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大街之上,高顺和李诠溜达,高顺察觉到李诠的异样,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大舅子,你不会以为我看上那妞,打算金屋藏娇?” 李诠一愣,金屋藏娇他知道,但高顺的称呼他却不懂,什么叫做妞? 高顺没和他解释,而是说道:“那女子是卢思道绑回来的,貌似要送给父皇,你说父皇宫里那么多女人,他就不怕精尽人亡?” 李诠此时自动屏蔽,表示什么都没听见,只不过他要解释一下:“公子,卢大人和属下说,他好像要把那女子献给公子……” “什么?” 那个恶人竟然是我? 高顺一脸不可置信,看李诠也不像说谎的样子,原本坦然的表情顿时有些心虚。 “不是,好端端地他送我一个突厥女人干嘛。” “她不是突厥人,而是契丹人!” 李诠再次语出惊人,高顺觉得自己应该惊讶,不过好像也没什么,顿时明白卢思道的心思。 “这个卢子行啊……” 高顺无奈地摇头,紧接着就想到了什么,那女子对高顺如此仇恨,一定是有原因的。 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看出,她一定经历了什么,莫不是独孤永业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高顺此时才有些明白,他之前不好的感觉是什么了! 第129章 弄巧成拙 “走,回去。” 高顺想回去问问,契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让独孤永业经略辽东,目的是发展东北。 可如果独孤永业手段残忍,把契丹人都吓跑了甚至杀害,没有了人口还发展什么啊! 此时高顺才反应过来,独孤永业根本没明白他的意思,或者说他没讲清楚。 虽然辽州需要武力征服,可那只是辅助,主要手段还是要拉拢同化。 现在齐国虽然人口不少,可还是地广人稀,尤其是连年战事,人口并不富裕。 而契丹人虽然不多,却也有近百万,在高顺看来同化他们并不难,毕竟现在齐国还有许多鲜卑人。 大家都是半斤八两,都是游牧民族出身,我们是带你们过好日子的,只要你们归顺齐国。 高顺知道会有抵抗,但只要用心,一定会感化他们,独孤永业之前就做过这个,所以高顺才让他去。 哪成想独孤永业心思变了,急于求成评定辽州,没有什么招抚就直接开大,人家不反抗才怪。 而且他十分霸道,在镇压的过程中杀了不少人,把其他部落赶跑了,留下的也都被压榨。 再次回到天然居,发现乌林答正在院子里发呆,她现在十分想回家,可她还有家么? 高顺说可以帮他,但她想去的是突厥,去请求突厥出兵,帮助他们赶走齐人。 所以她说不出口,齐人怎么会帮她对付自己人,而且她的随从都不在,一个女子又能走多远。 “小娘子在想什么?” 听到高顺的声音,乌林答回头一看,只见高顺一个人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她。 “小娘子可想好了去哪?” 乌林答摇了摇头,转身低下头,她现在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她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族人。 高顺走上前,坐在她身边,仔细打量着她,发现她并没有突厥人的腮红,那是高原和寒冷天气留下的。 “你是契丹人。” 高顺突然开口,乌林答大吃一惊,高顺笑着道:“放心,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 乌林答环视四周,果然没有发现侍卫,再看高顺,咬着嘴唇不说话,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你别怕,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契丹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也许是高顺的温柔,让她放下了戒备,乌林答仿佛陷入了回忆,良久才开口。 原来独孤永业刚到契丹,就发现这里的部落各自为战,不堪一击。 高顺的本意是怀柔,慢慢拉拢同化这些契丹人,可独孤永业觉得这样太慢,就决定武力镇压。 契丹八个部落,有一半属于半游牧,库莫奚区域的几个部落,在当地都有些村落。 于是独孤永业派出军队,对村落进行扫荡,因为高顺给的物资有限,所以他第一件事就是掠夺物资。 面对齐军的劫掠,契丹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白山黑水间养成的彪悍民风,着实让独孤永业吃了点亏。 不过了解契丹人的情况后,独孤永业很快改变了策略,契丹人虽然彪悍,但数量有限。 他集中兵力掠夺,以多欺少,一开始还有所收敛,到最后就是屠杀。 一个个村庄被毁,所有契丹人都被聚在一起,乌林答的黎部首当其冲,面对齐军的围追堵截,阿松为了保护她被俘。 耕种的部落损失惨重,被迫离开了家园,而独孤永业也知道人是有用的,所以派出兵马四处抓人。 现在的契丹,已经破碎不堪,无数族人死在了齐军的刀下,活着的都变成了奴隶。 听到这里,高顺心中冰凉,别人不知道契丹人的厉害,他可是最清楚不过。 别看契丹人现在弱小,可再过几百年,那可是大宋都忌惮的对象,差一点就像元朝一样统治中原。 游牧民族的顽强是不可想象的,恶劣的环境造就了他们坚韧不拔的性格。 汉朝时的突厥,一直在骚扰大汉帝国,汉武帝和突厥打了十多年,差点就灭了突厥。 可如今的突厥汗国,又有鼎盛的迹象,无论是周国还是齐国,都是软硬兼施,无法彻底解决。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现在独孤永业招惹了契丹,又没有彻底解决,契丹一旦出现一位共主,齐国就又多了一个敌人。 游牧民族最大的优势就是机动性,动不动就骚扰,打不过就跑,又该齐国头疼了。 “好一个独孤老儿!” 高顺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想经营自己的地盘,没有齐国的帮助怎么可能发展起来。 独孤永业急功近利是小,破坏高顺的谋划是大,如果没有辽州的资源,齐国很可能挡不住两国的进攻。 现在杨坚已经掌权,宇文宪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倒不是宇文宪无能,而是他有一个猪队友。 宇文赟靠杨坚上位,一定会依仗杨坚,一旦他联合杨坚清算宗室,那他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而杨坚如果当皇帝,一定会先统一北方,陈顼始终提防高顺,两国暂时没有合作的可能。 只要周国不表现对陈国的敌意,陈顼就暂时不会和周国彻底翻脸,陈顼死后陈叔宝继位,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杨坚的嫁衣。 “现在库莫奚正在修建城池,我的族人都成了努力,每天都有累死饿死的,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仁慈么!” 乌林答字字诛心,高顺没法回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独孤永业自作主张,已然铸成大错。 哪怕他现在下旨,两族的仇恨已经出现,再想化解很难,这一次是他错了。 “朝廷的意思是怀柔,是拉拢,是融合,这需要一个过程,流血牺牲在所难免。” 高顺的辩解自己都觉得苍白,人都杀了还说什么交好,傻子都不会相信。 其实高顺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问题是要么全杀,要么不杀,现在把人都吓跑了,接下来怎么收场? “怀柔?那些手无寸铁的族人何罪之有,他们向你们求饶,只想活命。 可是你们看他们年老力衰,没有了价值,毫不犹豫地杀害他们,这就是怀柔么?” 看来现实情况比高顺想象的还严重,侵略者任何时候都受人唾弃,这种出师无名的战争,最终只有失败的结局。 “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这件事朝廷并不知情,太子殿下更不知情,如果你相信我,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会给你个说法!” 乌林答之前也有些激动,对高顺连连质问,如今看到他愧疚的神情,不由得信了几分。 “你说的都是真的?” 高顺抬起头,认真的点头,目光清澈,没有任何心虚。 “既然这样,那你能让他们放了我的族人么,我原本打算去找突厥,绕道齐国想打探消息,没想到被抓到这里。” “两族的仇恨已经产生,就算我放了他们,他们也一定会报仇,而我们不可能不还手,所以此事要从长计议。” 乌林答听到这话,感觉高顺在敷衍她,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原来你一直在诓骗于我,枉我还如此相信你,我真是太傻了,竟然相信你会帮我! 你们汉人都是一个德行,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是阴险毒辣,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乌林答说完闭上眼睛,一副认命的样子,高顺心里也很无奈,可他也没办法。 不过事情好像也没有想的那么严重,契丹八部,只有几部受牵连,大多数都跑了,还有挽回的余地。 现在他要做的,先命令独孤永业停止恶行,在想办法安抚人心,然后慢慢感化,眼前这位女子,也许就是契机。 第130章 亡羊补牢 了解了辽州的情况,乌林答暂时就不能走了,高顺派人看住了她,不能让她到处乱说话。 辽州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思来想去,高顺决定亲自去一趟。 高顺把担忧告诉了高长恭,然而高长恭却不屑一顾,觉得高顺没必要去,辽州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高顺却知道,辽州不但是个好地方,契丹也不是个好惹的敌人,必须趁他们弱小时解决。 高顺执意要去,还也没说什么,给了他四千禁军,其中有五百百保鲜卑,加上一千侍卫,高顺带着五千人出发。 马车中,乌林答坐在高顺对面,看见外面精锐的兵马,把高顺保护其中,不由得惊愕。 “你到底是是何人!” 高顺微微一笑:“孤就是你口中那个十恶不赦,阴险毒辣的齐国太子,高广敬!” “你就是高顺丰?” 高顺皱了皱眉,都说他叫高广敬了,为啥还叫他顺丰,这个名字这么顺口么? “现在娘子知道我的名字了我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呢!” 乌林答被问起名字,心里有些复杂,高顺这段时间虽然软禁了她,对她却是很不错。 乌林答觉得自己难逃一死,没想到高顺竟然不杀她,而且看这架势,好像还要送她回家。 “我叫乌林答。” “吾琳达?这个名字不错,像个外国人,不过你既然会说汉话,又识汉字,为何不给自己起一个汉名呢?” 乌林答以为高顺要问契丹部落的问题,正犹豫要不要回答,没想到高顺竟然问她事。 “我们是天女的子嗣,仙人的后代,祖上传下来的名字,为什么要学你们汉人。” 高顺闻言不禁莞尔,青牛白马的传说他听过,和亚当和夏娃差不多,都是神话范畴。 他来古代这么久,还没听说过哪里有仙人,后世之人对古代猜测很多,但隋唐以后就很少有仙人出现。 “你说我们入侵了你们的家园,我觉得这个说法不对,你可知辽州在没有契丹之前,是谁的地盘么?” 乌林答有些不明所以,在她的记忆中,契丹一直是她们的族人在居住,有着完整的传承。 “东汉永元元年至永元十七年,匈奴被汉将耿夔击破,北单于逃走后,鲜卑进据匈奴故地,有十余万落未逃走的匈奴人加入了鲜卑。 这些人在与原东胡种的鲜卑人长期错居杂处中,由于相互通婚等影响,差别越来越不明显,也就成了今天的契丹。 而我高家的先祖,当年也是鲜卑族的一员,后来入主中原,渐渐融入了汉人的群体。” 虽然高顺不愿意承认,但高家确实有鲜卑血脉,甚至整个南北朝,包括李渊都有胡人血脉。 在高顺看来,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汉人,倒不是看不起鲜卑,而是在历史的长河中,无论是匈奴、鲜卑、突厥还是契丹,最终都融入了大汉民族。 “所以说你们所谓的家园,本就是我们的故地,而你们的族人,和我们有着同一个祖先。” 不管是什么人,能为我所用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让道义上说得过去,高顺特意查阅了资料,结果还真有发现。 “鲜卑故地?同一个祖先?如果真是这样,你们又为何如此残忍,你们都是这样对待手足兄弟的么?” “虽然你也许不相信,我还是要解释一下,独孤永业的行为,并非出自我本意。 不过作为发令者,我确实有责任,我这次亲自去辽州,就是为了解决两族的矛盾。” 乌林答不在言语,但心里多了一分期待,见识了齐国的繁华后,她也知道契丹是多么落后。 后世人常说贫穷限制了想象力,这句话其实很有道理,契丹半农半牧的生活,听起来十分自在,可实际上还是靠天吃饭。 高顺一路北上,走了二十天才到,独孤永业早就收到消息,却并没有收敛,因为他觉得这样做没什么不对。 进入辽州境内,高顺感受到一阵沧桑,人迹罕至的大地,人在其中显得格外渺小。 乌林答近乡情怯,没想到她真的回来了,只不过她心里依旧不敢相信,高顺真的会帮她么? “臣,独孤永业,拜见太子殿下。” 齐军大营中,独孤永业带着幕僚属官拜见高顺,乌林答站在他身边,却一身汉人的服侍。 独孤永业不知道高顺为何来这里,他觉得这段时间他战绩斐然,是立了大功的。 高顺脸上也没表现出什么,笑着把他扶起来道:“将军辛苦了,把将军一人扔在这苦寒之地,孤心中真有些过意不去,特意来看看将军。” 二人客套一番,独孤永业就汇报战绩,当乌林答听说又有不少族人被抓时,差一点就跳出来杀了独孤永业,却被高顺抓住了。 察觉到乌林答的异常,独孤永业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有些眼熟,但也没敢多想。 跟在高顺身边,自然就是高顺的女人,和太子抢女人,那他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将军不愧是大齐柱国,短短数月时间,就把契丹打的四分五散,将军功不可没。” 高顺继续恭维,独孤永业也很得意,乌林答死死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不过,如果照将军的做法,这样下去不出几年,辽州还能剩下多少人,不知将军有和打算,如何经营这辽州呢?” 高顺铺垫了半天,终于开始发问,独孤永业愣了一下,他貌似没想过这个问题,觉得契丹人早晚会臣服,不服的杀了就是。 他的这种思维,在中原适用,可在这辽州,绝对的武力只能激发契丹人的凶性。 游牧民族之所以可怕,很大原因是全民皆兵,打不过他们还可以跑,恢复精力再来骚扰。 就好像狼群,实际上是很有智慧的,后世也有例子证明,游击战确实有效果。 “殿下,周围州郡,百姓虽然不多,可多了这一道屏障,用不了多久就会人丁兴旺。 至于那些契丹人,他们尚未开化,不服王道,臣也曾下发书文,却没人遵从。” 独孤永业此时还认为自己是对的,野心的滋生扰乱了他的思维,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有点飘。 这里和河南不同,没有其他势力掣肘,不用担心周国的入侵,突厥的王庭距离这里非常远。 高句丽现在内部的幕僚争夺还没有结束,也无暇对付外敌,自然也不会打扰他。 如此优越的环境,当然要大力发展,死几个土着算什么,齐国完全可以移民。 独孤永业这么想,然后他也不在乎契丹人跑不跑,殊不知高顺的想法和他不同,他要的是一劳永逸。 “不知将军是否记得,独孤家出身何族?” 高顺依旧平静地询问,看不出喜怒,仿佛是在唠家常,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独孤家……” 独孤永业突然反应过来,独孤家族是地道的鲜卑,然而他却不是,而高家祖上也是鲜卑。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乌林答是谁了,这位黎部首领的女儿,在他掠夺的时候趁乱逃走,然后就下落不明。 本以为她会找其他部落帮忙,结果其他部落一个没来,反而越跑越远,她又怎么找到高顺的,高顺还亲自来了。 独孤永业意识到不对,已经有点明白高顺的意思了,但心里还是很坦然,毕竟他没做什么对不起齐国的事。 “殿下,臣只是一介武夫,不明白殿下的谋划,还请殿下明示!” 独孤永业单膝跪地行大礼,有点请罪的意思,高顺见他这个态度,也是松了口气。 他现在真怕那句话说的不对,逼反了这家伙,独孤永业手握重兵,如果造反就麻烦了。 第132章 连环计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能帮我统一八部?” 高顺笑着点头:“前提是你要归顺朝廷,而且遵从朝廷指令,出任刺史之位。” 阿松皱了皱眉,总觉得有点别扭,他们原本自由自在的生活,没人可以约束他们,如果他们归顺了齐国,就等于束缚了自己。 “你不用担心,你当刺史之后,孤不会约束你太多,只会留下驻军,和你们一起发展。 辽州土地辽阔,你们共同发展,孤会帮助你们,在前期提供各方面的资源。” 对于辽州的发展,高顺早有打算,索性独孤永业也在,高顺就和他们说了说。 辽州虽然地处北方,却也不是那么贫瘠,只要耕种得时,一年一熟完全没问题。 而且这么大地盘,要划分很多个郡,库莫奚只是第一个,接下来还要向外扩张。 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撤回派出去的追兵,归还掠夺的物资,和百姓一起修建城池,不允许再有歧视。 虽然契丹人的发髻看起来很别扭,但高顺也不急着改变,汉人的同化力是强大的,用不了几年也许就有改变。 辽河岸边,高顺看着这条大河,不由得想起了后世,他上辈子其实是个东北人。 他就生在东北辽州,后来却去了外地,对东北的感情很深,如今竟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站在同一片土地,却相隔了上千年,隐约间仿佛可以看见一些影子,终究不过是幻象罢了。 沧海桑田,既熟悉又陌生,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这条河,还能找到故乡的痕迹。 “殿下在看什么,难道殿下来过这里?” “当然来过,我小时候没少在河里洗澡,还经常抓鱼。” 看着眼前湍急的河水,乌林答一脸奇怪,她从小也在这里长大,却从来没见过高顺。 “殿下说小时候来过这里,我怎么没见过殿下……” 高顺刚想说什么,忽然就反应过来,回头看见乌林答,哈哈一笑道:“没有,是我记错了,不是这条河。” 乌林答看出他在说谎,心中更加好奇,继续问道:“殿下说小时候在河里洗澡,可是这河水如此湍急,成年人尚且不敢下水,殿下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 高顺不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一千多年后,这条河就变成了小溪了,所以才能洗澡的。 高顺没有回答她,转身看向河边,突然一个贝壳出现在视线中,高顺走过去捡起来。 “你可知这是何物?” 乌林答摇了摇头。 “这叫贝壳,是一种海洋生物的壳,可是这里距离大海有千里之遥,为什么会出现贝壳呢?” 高顺拿着有些石化的贝壳,心说这要是在后世,估计值不少钱,可现在却没什么用。 “大海我只是听过,却从来没见过,大海里的生物出现在这里,难道这里以前是大海?” 乌林答的聪明让高顺有些惊讶,他点头道:“不错,所谓沧海桑田,世间万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就想我们的祖先也生活在这里,如今我们却生活在中原,而你们也生活在这里,未来说不定也会迁移。 游牧的生活忽然自在,却没有根,汉人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修建房子、城池,面对敌人拼死保卫家园。 之所以这样做,是在守护他们的根,有根就有家,有家才有国,有国才有太平。” “太平……” 乌林答念着这两个字,她有点不太理解,契丹人这些年各自发展,部落间也时常有摩擦。 男人们争勇斗狠,为了一块草场会大打出手,严重时也会流血牺牲,她总是不忍心。 而他们辛辛苦苦的耕种,生活要比其他部落好一些,可一旦遇到灾年,其他部落也有来抢夺的时候。 这种事在她小时候经常发生,自从被齐国掳走十万百姓后,就再也没发生。 她以为是族人们同仇敌忾,有了共同的敌人,殊不知是人口减少缓解了压力,有了足够的生存资源。 如今那十万百姓,已经成了齐国人,边境的繁华她见识过,其中有很多人都是契丹的后代。 “我们这样做,难道不是对祖先的不敬么?” “如果你是祖先,你是希望你的后代走投无路活不下去,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发展壮大活下去?” 答案不言而喻。 乌林答明白了,高顺说了这么多,只是让他们接受汉人的生活方式,而这种方式的好处很多。 虽然城池会限制他们的自由,可没有战争时却十分安定,而且耕种更能保障生存,不用担心牛羊会饿死、冻死,总得来说利大于弊。 “从今天起,我叫萧琳,殿下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萧琳?你怎么想起这个姓氏了?”高顺真的吓一跳。 “风萧萧,马萧萧,我觉得这个字很好听,至于琳字也是从我的名字中选的。” “哦。” 原来是拟声啊,高顺还以为是萧家那个萧呢,不过那是西夏的事,还有好几百年呢。 “萧琳,好名字,不过汉人总喜欢在名字后加个儿字,就比如说琳儿。” 高顺回头笑着叫了一声,萧琳的脸不由得一红,远处的李诠心中暗叹:“妹妹啊妹妹,不是哥哥不帮你,实在是殿下太有魅力,拦都拦不住啊。” 看到萧琳的表情,高顺收回目光,再次转身看着远方,心中则在叮嘱自己:“不行,不能,不可以……” 这时马蹄声传来,阿松骑马奔腾,转眼就到了近前,看见二人都在,快速从马上跳下来。 “乌林答,你怎么在这里,我到处找你。” 乌林答诧异地抬头:“你找我做什么,殿下交代你的事儿都做了么。” “我已经派人去联系各部落了,估计需要几天的时间,有的还不一定找得到。” 阿松说着看了高顺一眼,见李诠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转身对萧琳道:“乌林答,咱们回去,我有话对你说。” 乌林答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还以为阿松有什么事,然而当她回到住处,就看见很多牛羊。 “乌林答,嫁给我!” 阿松竟然向他求婚,萧琳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契丹的习俗,契丹男女婚嫁的办法是双方家长同意后,男青年就将女朋友偷偷带回家中,然后给岳父家送牛马作为聘礼,又将女方送回娘家。 等到女方有了身孕,女子才随丈夫回到婆家。 而如今二人的父母都不在了,阿松索性把牛羊送给萧琳,只要她同意,就可以把她带回家。 曾几何时,萧琳也曾想过嫁给阿松,二人是表兄妹,这种关系在契丹则很常见。 可自从遇到了高顺,接触了汉人的习俗,让她越来越嫌弃这样的生活。 “阿松,现在族人还没有安定,你作为首领,如何对得起我的父亲,我现在还不想嫁人,我要等族人都安定下来!” 萧琳拒绝了阿松,让阿松十分意外,而高顺这边,独孤永业找到了他。 “殿下这是何意,莫非要臣辞官不成?” 高顺让阿松当刺史,明显和他唱对台戏,独孤永业感觉自己被耍了,说好的他说的算呢? “将军何必如此,一个刺史之位,不过是安抚民心罢了,只要兵权在将军手里,还不是将军说的算。 况且他已经去联系其他部落了,只要他们派人回来,我可以给他们暗示。 统领只有一个,将军觉得谁当合适呢?” 独孤永业明白了高顺的意思,高顺这是要挑拨离间,让他们狗咬狗。 八个首领阿松最年轻,凭什么他当统领,其他首领只要不服,那就有意思了。 第133章 因祸得福 主父偃的推恩令,削弱了诸侯的实力,反其道而行之,在契丹的地盘上,也可以有八个首领。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朝廷只能册封一个,黎部首当其冲,高顺答应让他当首领,也算是给他个安慰。 不过他觉得自己可以当这个首领,其他部落可不这么认为,只要有人质疑他的权威,朝廷就可以主持公道。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也许这才是御下之道,独孤永业看起来好像做错了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坏人都让他做了,高顺过来就可以当好人了,而契丹的反抗也连累了独孤永业,高顺也趁机敲打敲打他。 打破独孤永业之前的部署,安排齐军与契丹人一起建设,这个过程也需要磨合,但契丹人的抵触明显小了许多。 高顺承诺给契丹人房舍和土地,并且设立府兵,也就是说春天那些齐军也要开荒种田,争取自给自足。 之所以采用府兵制,也是不想藩镇的实力过于强大,减少造反的风险,不过会影响一些战斗力。 同时,府兵自给自足,朝廷的负担也小的多,不用专门拨款养职责军人,而且没有战争府兵还能有富余的粮食。 现在齐国基本上已经实现府兵制,在这个基础上,朝廷才有能力支持大型战役。 而真正的职业军人并不多,也就是几万禁军,用来拱卫皇权,保护高家政权。 再加上契丹自制,可以减少抵触情绪,只要他们住在城池中就难免受汉文化的影响,潜移默化中被同化。 而且朝廷并不会真正支持某一方,有的部落不愿归顺也不要紧,那是因为他们没看到好处。 黎部被迫改造,但未伤元气,朝廷册封首领为刺史,用不了多久就会实力大增。 只要有府兵在,朝廷也不用担心契丹无法控制,双方无形之中相互牵制,朝廷要做的只是平衡两方的实力。 所以独孤永业看似做错了,但高顺需要他这么做,否则两伙人搞到一起去,还有朝廷什么事。 独孤永业很快也想明白这些,此时他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高顺不是没给过他机会,如果他真能一心为公,高顺其实也懒得操这么多心。 可是他偏偏耍了些心思,觉得高顺真的放权给他,若果契丹人不造反还好,可契丹人偏偏反了。 “殿下深谋远虑,臣不及也。” 独孤永业是真的服了,觉得只要高顺活着,独孤家这一脉想要崛起是不可能了。 “孤记得将军本姓刘,出身中山刘氏,幼年丧父,随母改嫁独孤氏,冒姓独孤。 如今将军开府,这么多年也对得起独孤家了,何不改回姓氏,将刘家发扬光大?” 高顺突然开口,这是要彻底断了他与独孤家的联系,对他来说其实也是好事,只是独孤永业有些难以适应。 可现在他不可能指望独孤家了,只能一心一意跟着高顺,犹豫片刻独孤永业拜谢道:“多谢殿下!” 高顺满意地点点头,这位还算识时务,要不是齐国可用之人不多,高顺也不会费这么多心思。 “如此甚好,那就恭喜刘将军了。” 从今天开始,独孤永业改姓刘,爵位依旧是平辽郡公,官职是大将军、太子太师,坐镇辽州,掌管辽州军事。 二人回到大营,阿松和萧琳都在,但气氛有些不对劲,高顺有些奇怪。 “二位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高顺关心地问道,萧琳的目光有些躲闪,阿松一脸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看见萧琳警告的眼神。 高顺察觉到二人的不对,但是他也没多问,事实上他也看出来了,这个阿松喜欢萧琳,而萧琳好像并不喜欢他。 对于这种事情,高顺不好掺和,好不容易安抚好了黎部,他可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怀了大事。 所以自从来到辽州,为了避免他人怀疑,他就没和萧琳单独相处过,免得无端增加麻烦,现在他还要利用阿松。 “呵呵,多亏了二位的出手,才让两族避免了一场冲突,现在两族齐心协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建好家园。” 萧琳抬手想说什么,忽然又放下了手,余光看了看一旁的阿松,心里有些无奈。 高顺故意不理会二人的目光,自顾自的继续道:“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开始,接下来还要二位继续出力,我会派人教你们生存技能,比如如何种地,如何织布等。” 高顺仿佛知无不言,给二人说了很多汉人的生活习俗,一开始二人还有些心不在焉,慢慢的就全部吸引了。 从游牧到农耕,可以说是一种进步,契丹人虽然也有耕种,可和汉人还是比不了的。 从春天的播种到秋天的收获,什么时节种什么菜,东北的气候适合种什么粮食,辽河边其实也可以种水稻,有什么注意事项等。 高顺毫不敝帚自珍,刘永业也在一旁听着,心中越来越惊讶,没想到高顺竟然懂这么多。 他们哪里知道,高顺之前其实并不知道,还是临走前,让工部找经验丰富的老农整理出来的,然后背了下来。 身为太子重视农桑,这是妥妥的明君之资,哪怕高顺只是做做样子,也没几个皇子愿意这么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高顺亲自指导,七月的天还有些炎热,高顺也毫不在意,甚至和百姓一起干活,争取在冬天到来之前,把房子都盖起来。 转眼半个月时间过去了,阿松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八部之中只有三部愿意商谈,其余的都不相信朝廷。 看到热火朝天的城池,三个部落的使者面面相觑,难道齐人真的这么好心? 对于阿松,他们心里也是怀疑的,认为阿松很可能和齐国密谋,把他们骗回来一网打尽,以报他们见死不救之仇。 得知这个结果,高顺并不意外,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人心,见识了齐军的残暴,他们心有余悸也是正常。 热情的接待了三位使者,表达了他的善意,让他们回去告诉各自的首领,只要他们肯归顺朝廷,服从朝廷刺史的治理,朝廷会给他们过冬的粮食。 马上就是八月份,天气也渐渐凉了起来,冬天马上就要到了,草原也开始凋零。 这个时候他们如果还在草原上游荡,不但会冻死很多牛羊,族人也会被冻死、饿死。 听到朝廷愿意给粮食,使者都很心动,而且高顺还承诺他们,只要归顺朝廷,就给他们房舍和土地。 都是一个套路,没有什么区别对待,高顺表现的很大方,辽河两岸地域辽阔,养活百万百姓没问题。 使者们畏畏缩缩地来,高高兴兴的离开,如果高顺说的是真的,先归顺的则可以占便宜。 因为可以优先选择辽河两岸的区域,作为部落的聚集地。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不在把自己当主人,齐国的强大已经深入人心,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齐国是否真的愿意接纳他们。 凭空多了真多人吃饭,一年的粮食也不是小数目,所以他们面临一个选择,是冒着风险相信高顺,还是再观望观望。 天气一天天转冷,第一座城池也有了雏形,在数万人的努力下,终于在冬天到来之前,修建好了自己的房舍。 与此同时,朝廷的粮食也运到了,足够五万人吃一年的,来年春天他们就可以耕种,然后就可以自给自足。 看到粮食,所有人都安心了许多,而高顺也算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就交给刘永业了。 “刘将军,辽州已设,所有人就都是大齐的百姓,无论契丹、鲜卑亦或是汉人,都要一视同仁,不可区别对待。” “谨遵殿下旨意。” 第134章 返回邺城 高顺认真嘱咐了刘永业一番,这才带着军队离开了辽州。 相信有他这一番操作,用不了几年辽州就会热闹起来,过了几代后,契丹人也会忘记曾经,渐渐被同化。 临走之前,萧琳送别高顺,看他的目光充满了不舍,而高顺却视而不见。 对于这个女子,高顺知道她的心思,他完全可以带走他,但他不能影响大局。 高顺终于走了,阿松也松了口气,站在萧琳身旁,轻声道:“你又何必如此,人家根本看不上你!” 萧琳闻言没有回头,看着那远去的队伍,淡淡地说道:“他是真正的男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如今你已经是辽州的刺史,齐国的官员,可其他部落并不认可你。” 说道这里,萧琳突然回头,盯着阿松道:“如果你想收服其他部族,最好不要招惹我,别忘了我才是阿耶的女儿!” 萧琳说完转身离开,阿松穿着一身官袍,头上的羌法却显得不伦不类,死死攥紧了拳头。 阿松看着萧琳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汗王,把你骑在胯下!” 这就是高顺没动萧琳的原因,黎部中有很多人,真正追随的其实是萧琳。 萧琳如果是个男儿身,毫无疑问会成为首领,可她偏偏是个女儿身,不得不选择了阿松。 但阿松黎部,虽然也被认可,却不敢得罪萧琳,尤其是萧琳这次立了大功,把高顺请了过来,这让她的威望更高。 草原上的女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柔弱,如果她现在说打算嫁人,其他部落会抢破头。 可是她并不想这么做,她不想父亲的部落被吞并,所以她迟迟没有嫁人,也一直受到其他部落的觊觎。 高顺来了以后,一切都变好了,有齐国的扶持,再也没人敢打她的主意,黎部本来就是农耕部落,这一次却因祸得福,得到了壮大的契机。 她曾经也想过找高顺帮忙,但她不知如何开口,高顺对她的暗示熟视无睹,这也让他看清了高顺的为人。 少年老成,心机深沉,契丹是斗不过他的,别看他很客气。 …… 从辽州一路南下,沿途的景色不错,并不是什么青山绿水,而是那成片的良田。 府兵制很成功,在朝廷的强行推行下,齐国每年都会开拓不少良田。 奴隶的解放让齐国多了许多百姓,曾经被地主奴役的他们,得到土地后格外珍惜。 铁血手腕虽然有些后遗症,但短时间的效果还是不错的,齐国的世家势力大幅度缩减,土地兼并得到遏制,齐国的实力一直在增加。 对于百姓来说,高顺和高长恭是难得的统治者,他们最难的的是,就连官员都要缴税,虽然只是象征性的。 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反响,朝廷对官员的考核加了一条,表现优异者可以免税。 而在高顺的示意下,大多数官员其实都不用交税,以各种理由免掉,这样做看起来是多此一举,却可以让官员更有归属感。 缴税是义务,免税是恩赐,虽然税务不多,却代表朝廷对官员的认可。 高顺此举开创了一个先河,这当然是学后世的,但他没有做的太过,换个方式效果却大不相同。 府兵、均田、全民纳税,高顺本想启用一条鞭法,奈何此时的货币体系还不成熟,金银的使用率还很低,市面上大多数还是铜钱。 不过随着高顺的推广,齐国的货币体系也在逐渐完善,第一步推出金银,然后在推出钱庄票号,在此之前先要建立信任体系。 只有百姓认可了金银,朝廷才能建立银库,只有积累足够的金银储备,才能发型银票。 而要想做到这一点,还有一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国家安定,没有隐患。 否则一旦被敌人入侵,钱财被掠夺一空,朝廷一下子就得破产,百姓也跟着遭殃。 所以高顺心中有很多想法,暂时却无法实现,发展东北的同时,两淮之地也是重点。 历史上的北齐,并没有重视两淮之地,一是因为陈国的骚扰,二是朝廷官员目光短浅。 太建北伐并没有发生,可之前那场大战,让陈国心有余悸,却还有一战之力。 现在齐国强大,陈顼不敢触其锋芒,周国内乱,暂时不可能再次联合,三国各种猥琐发育。 这个时候,高顺拿下了辽州,其他国家却止步不前,再大力发展两淮之地,用不了几年,齐军就有逐鹿天下的实力。 不过高顺并不打算就这么干等,自从和突厥合作后,高顺就一直在思考如何打败敌人。 陈国的隐忍是慢性自杀,可周国的等待却是养精蓄锐。 现在周国两大势力明争暗斗,高顺还在其中和稀泥,可这种局面不会持续太久。 自古以来远交近攻,高顺已经派人出使吐谷浑,打算联合吐谷浑,共同对抗周国。 此时的吐谷浑,虽然是独立政权,首领夸吕自号可汗,可时常受突厥侵扰,周国胁迫。 夸吕西魏大统初继位,居伏俟城,也就是后世青海湖西铁卜卡古城。 梁大同六年,遣使至梁献马及方物,并求佛教经论,对东、西魏采取“远交近攻”政策。 东魏武定三年,以从妹嫁东魏孝静帝,为容华嫔,并娶东魏济南王元匡孙女广乐公主为妻。 同时,攻西魏湟河郡、西平郡,西魏废帝二年,魏丞相宇文泰勒军西巡陇山,耀兵河西,遂震惧,遣使贡献方物。 恭帝三年,遭突厥木杆可汗与西魏史宁联合进攻,失树敦、贺真二城,妻子被掳。 突厥撤军后,始返故地。 如今魏国灭亡,吐谷浑和北齐也没有联系,高顺知道夸吕野心不小,所以打算联合。 只不过要想去吐谷浑,并不是容易的事,必须借到突厥,一路上还要经过高山、沙漠。 这让高顺想起了张骞,当年他出使西域,也许同样不容易,那遥远的大月氏国,比吐谷浑还要远。 望着一望无际的麦田,高顺脸上漏出了笑容,对一旁的李诠道:“几年前我代天巡视,虽然是同样的场景,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那时候我遇到一个农夫,辛勤的在田里耕耘,脸上却是愁苦的表情。 如今你再看,他们脸上的笑容,都是发自真心。” 高顺说完抬手让队伍停下,翻身下马,走到田边捡起一穗粟,摸起来十分饱满。 用力以搓,黄色的粟米出现,颗颗饱满圆润,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远处的农夫看见他们这么多人,畏缩地不敢上前。 高顺抬起头,正好看到一个农夫,不由得“咦”了一声,感觉有些面熟。 那农夫也看到了高顺,仔细辨认一番后面露喜色,竟然一路跑了过来,吓得侍卫连忙上前。 “站住!” 侍卫们就要拔刀,把那农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动,高顺却摆了摆手,让侍卫退下,冲那农夫摆了摆手。 “你过来,我们是不是见过?” 农夫连忙跑了过来,噗通跪在了地上,这次把高顺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一步。 “小民拜见太子殿下!” “哦?你认得我?” 那农夫抬起头,咧嘴笑道:“几年前太子殿下路过此地,我和阿父在田里耕作,殿下曾问过收成,还做了一首诗。” “奥!” 高顺恍然:“你,你是那个老丈的儿子!” “正是小民,自从殿下给了我们自由,我们日子就好起来了,阿父终于可以颐养天年,而我们也可以娶妻生子。” 农夫说着招呼身后的妇女和小孩,过来给高顺磕头,高顺一时间也有些感慨,心里也十分欣慰,多么淳朴的百姓啊。 第135章 高长恭传武 见过这家农夫,高顺给农夫一些赏赐,然后就继续赶路。 这里是博陵郡,距离邺城已经不远了,两天后高顺抵达邺城,这次出行圆满结束。 禁军回到军营,侍卫们也换班休息,高顺直接进宫见了高长恭,把辽州的事说了一遍。 “如此独孤永业的计划落空,接下来恐怕要和契丹人斗智斗勇了?” “没错,这次辽州的隐患暂时是解除了,接下来只要慢慢发展,用不了几年又是一个大州。” 高长恭点点头,高顺办事他放心,解决了辽州问题,等于齐国又多了一块地盘。 “朕听闻,这次你去辽州,曾有一个绝美的契丹女子,你为何不把她带回来啊?” 高长恭戏谑地看着高顺,高顺微微一愣,摇头道:“他是新刺史喜欢的女人,孩儿如果带走他,新刺史恐怕不会甘心。” “你倒是舍得,一个女人而已,难不成他还敢与朝廷作对?独孤永业真是废物,要不你就在京城,朕去把八部都扫平!” 高长恭霸气外露,仿佛回到了当年,高顺被吓了一跳,忙施礼道:“父皇,如今辽州已经平定,接下来只需要等待。 新任刺史还年轻,热血上涌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这次要不是儿臣及时赶到,恐怕已经发生变故。 而且儿臣故意让他当这个刺史,也是为了引起契丹内部不合,只要契丹无法统一,对我朝就没有威胁。” “就知道你鬼心思多,一定还有后手,也罢,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朕也不掺和了。 不过朕这段时间无事可做,听闻周国内乱,不如你坐镇邺城,让朕带兵讨伐如何?” 高顺算是看出来了,高长恭这是有些待不住了,在看高长恭的气色,好像好了许多,不由得有些诧异。 “我这老子这是怎么了,女人玩够了?不应该啊,高家不都是这样么。” 高顺心里疑惑,脸上却道:“父皇,儿臣觉得,此时出兵时机未到,周国虽然内乱,可陈国始终虎视眈眈。 杨坚、宇文宪争权,此时才刚刚开始,若是此时出兵,也可能让他们放下恩怨,同仇敌忾。 而且儿臣还听说,陈国现在正在打造兵器,筹集粮草,明显是在为大战准备。 如果我国这时候出兵,一旦引起将军联合,突厥如果趁火打劫,大齐危矣。” 高顺可不是危言耸听,陈国这段时间确实没闲着,也许是怕齐国入侵,一直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毕竟齐国讨伐周国在先,难保不会突然入侵陈国。 而且高长恭太猛,竟然直接打到长安,这让两国都有所防备,再想偷袭机会不可能。 冬天已经来临,齐国已经做好准备,为了防止齐国偷袭,他们在长江沿岸布置了重兵。 如果发现江面结冰,就立刻破开,以免齐国趁机渡江,毕竟建康只有这一道天险。 所以此时不是出兵的时候,高顺耐心的解释,高长恭叹了一口气,拍了一下大腿站了起来。 “好几年不打仗,身子骨都僵了,你的武功怎么样了,要不陪朕练练?” 高顺闻言无语,心说你如果真的没事干,还是去播种,如果这样折腾我,我可受不了。 “父皇神威盖世,儿臣哪里是对手。” “此言差矣,朕向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战场厮杀多年,这一身武艺大多在战场所得,留着不用怪可惜的,不如传给你。” 高顺抬头看向高长恭,只见高长恭似笑非笑,话听着很感人,只是这表情怎么有些奇怪呢。 “这……儿臣刚刚回来,还没有回东宫看看……” “嗯,也对,那样你就先回去休息,明天朕在华林园等你。” 说完也不管高顺答不答应,转身就回了后宫,高顺一脸黑线,觉得自己要完蛋。 之前他跟随侍卫训练,训练的是体力和简单的技巧,而高长恭要教他的,则是真正的杀人技,都是从战场上学来的。 回到了东宫,冯小怜跟着李姝菡迎了出来,看见高顺一脸沮丧,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此次出行不顺利,辽州的事没解决么?” 抬头看了看二女,冯小怜还是老样子,李姝菡身体也恢复了,由于常年习武,身体也没有走形。 “不是,是别的事,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我走了三个月,你们有没有想我!” 高顺说着,一把把二女搂紧怀里,二女都是身子一僵,随即又软了起来。 高顺嘿嘿一笑,搂着二人就往里走,太监宫女见状赶紧出去,知道殿下要做事了。 一个时辰后,高顺满意的靠在床上,冯小怜和李姝菡一左一右靠在他怀里,脸上都带着红韵。 “殿下,你是不是忘记一件事。” “什么事。” 高顺靠在床上闭目养神,手却不老实,一边一个把玩着,弄得二女惊呼连连。 “宝儿已经满月了,妾身去找陛下赐名,结果陛下说你读书多,让你给起名字,还有你的两个弟弟,都要起名字。” 高顺在心中叹了口气,心说自己这个爹是越来越懒了,孙子不起名也就罢了,怎么儿子也不管了。 “我知道了,回头我想想,我儿子也真是倒霉,两个叔叔比他还小。” 噗嗤,冯小怜突然笑出声,高顺低头看了她一眼,冯小怜赶紧把脸藏起来。 “菡儿已经给孤生一个了,接下来就到你了,不过你可要锻炼身体了,你看菡儿这次多悬。” 感受到高顺的关心,冯小怜心里感动,呢声道:“能为殿下生个孩子,妾身就算死也值了。”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告诉你们,以后谁也不许说这种话,咱们以后日子长着呢,你们两一个个来,给孤生一大堆孩子!” 为了照顾李姝菡的身体,孙子高顺重点播种冯小怜,不过李姝菡并不介意,因为高顺都是先让她满足。 第二天早上,高顺哈气连天的去了华林园,小别胜新婚,二女又难得在一起,一不小心就玩嗨了。 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华林园,高长恭早就等在那里,回头看了高顺一眼,没多说什么,直接让给他一把刀。 高顺抬手接住,看着手里的刀皱了皱眉,之前他一直用的都是剑,是汉朝制式的剑,这会儿拿着这种环首刀,怎么看怎么丑。 “父皇,儿臣之前没学过刀法啊。” 高长恭没有回头,拿着刀左劈右砍,看不出什么章法,也没有什么招式。 “剑虽双刃,却难以用力,多为君子所用,战场杀敌,需要大开大合,还是刀最合适。” “可是这刀也太丑了。” “丑?这是大齐最厉害的工匠打造的宝刀,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你竟然说丑?” 高顺无奈的摇了摇头,慢慢拔出了手里的刀,怎么看怎么别扭,突然就发现了哪里不对。 “父皇,这把刀为何没有护手?” “护手?” 高顺说着摘下佩剑,指着上面的护手,高长恭对比一看,发现刀上真没有护手。 难怪高顺看着别扭,原来是缺了点什么,在仔细看看这把刀,高顺忽然想起了什么。 “如果把这个环首去掉,这不就是横刀么!” 高顺突然想起来,他之前貌似忽略了武器,因为军备一直是高长恭负责,他竟然把唐刀给忘了。 此时已经出现了生铁与熟铁合炼成钢的灌钢法,造出了着名的宿铁刀,但硬度还不够。 而真正的宝刀,都是百炼成钢,其中还可以加一些金属,让他变成合金。 若是高顺可以改良炼钢术,等于无形中增加齐国的实力,毕竟冷兵器时代,武器一直很重要。 第136章 宇文宪的劫难 长安,皇宫。 “陛下,齐王殿下他又来了。”太监站在宇文赟面前,一脸无奈地表情。 宇文赟闻言很不耐烦,宇文宪天天来,站在宫殿外面,弄得他玩乐起来很不自在。 “去去去,朕不见,让他滚!” 宇文赟让宇文宪弄得很烦,可又拿他没办法,宇文宪是皇叔,位高权重,又犯什么错,宇文赟也不能治他的罪。 太监见宇文赟为难,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走到宇文赟身边道:“陛下,奴有一法,可让齐王不敢再来。” “哦?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太监笑着在宇文赟耳边说了几句,宇文赟眼前一亮,忙道:“就这么办,快去!” 太监行礼退出宫殿,然后一本正经地来到殿外,宇文宪站在门口,一亮严肃。 “殿下,陛下让你进去。” 宇文宪先是一愣,随即大喜道:“哦?快带本王去。” 太监微微一笑,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宇文宪一马当先,迈步就进了宫殿。 外面冷风凛凛,殿里却是温暖如春,宇文赟继位以来贪于享乐,大兴土木改造了宫殿。 绕过屏风走到里面,却不见宇文赟的身影,宇文宪回头看了太监一眼,太监示意宇文宪继续走。 前面是后殿,是宇文赟休息的地方,宇文宪皱了皱眉,心里有些警惕,却还是掀起珠帘进入。 宇文宪进入后殿,顿时感觉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依旧没有宇文赟的身影,一个酥胸半露的美人横在面前。 “啊——” 美人尖叫一声,还以为进来的是宇文赟,当她看清来人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宇文赟。 “你,你是谁!” 美人说着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惊恐地看着宇文宪,宇文宪脸色阴沉,冷哼一声退出后殿。 “哎,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太监拦住宇文宪的去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宇文宪大怒,抬手推开那太监。 “滚开!” “来人呐,齐王殿下擅闯后宫,调戏宫妃!” 太监这么一喊,宇文宪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中计了,他快去向殿外走去,却被侍卫拦住了去路。 “皇叔这是何意,如果喜欢美人,朕送你几个就是,何必调戏朕的妃子。” 宇文宪明知是阴谋,可此时他百口莫辩,看着宇文赟缓缓走了过来,脸色变了变。 “拜见陛下,臣求见陛下,无意冒犯美人,还请陛下恕罪。” 宇文宪虽然不服,但也不得不低头,宇文赟虽然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可脸上的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哎,皇叔这是何苦呢,你要见朕就说一声,朕这不是来了,干嘛冒冒失失擅闯宫殿,大臣们要都是这样,谁还把朕当皇帝!” 宇文赟说完,旁边的太监阴阳怪气地说道:“来啊,将他拿下,送与天官府,由宗室大夫训导!” 一旁的侍卫上前,伸手就要把宇文宪抓起来,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众人。 “且慢!” 一个人从远处走来,宇文赟见他脸色一变。 “陛下,五哥是为国事而来,一时心急无心冒犯,臣这里有边关紧急战报,陛下还是先看看战报在决定是否惩罚五哥。” 宇文赟脸色有些不悦,好不容易有机会整治宇文宪,却被宇文招给打断了。 不过事关战事,他也不能无视,伸手接过战报,看完之后勃然大怒。 “吐谷浑!蛮荒之国竟然敢犯我边境!” 宇文招点点头,看了宇文宪一眼道:“臣得到消息时,也不敢相信,吐谷浑一直臣服我朝,连年纳贡,如今突然犯我边境,一定有什么缘故。” 宇文赟从小不学无术,哪里懂得这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问道:“二位皇叔以为如何是好。” 宇文宪没有说话,宇文招继续道:“既然五哥犯了错,与其让他道天官府受罚,还不如让他带兵讨伐吐谷浑,惩处一下那蛮荒小国,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嗯,如此甚好!” 提起打仗,宇文赟对宇文宪还是很放心的,一旁的的太监心里着急,可是当着二人的面,不敢多说话。 “多谢陛下!” 宇文宪差点中计,此时也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宇文招来的及时,一旦进了天官府,能不能活着出来就不一定了。 “既然边关告急,那就有劳二位皇叔了,战事刻不容缓,二位早点出发!” 宇文赟本来也没想把宇文宪怎么样,只是不想让他烦自己,现在宇文宪要走,他也十分乐意。 十六岁的宇文赟,虽然有些叛逆,可心思却没有历史上那么狠毒,也许是少受了两年压迫,又或许是年龄还小,此时的他并没有太多想法。 在他看来,有杨坚主持朝政,再加上他的叔叔们,没有人可以动摇他的位置。 最主要的是杨坚,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人敢质疑他,所以他对杨丽华最好,算是后宫第一人。 宇文宪逃过一劫,和宇文招离开了皇宫,出了皇宫宇文招看了看左右,才松了口气。 “五哥你太冒失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宫里都是杨坚的人,先帝的死,与杨坚脱不开干系。 今日之事,要不是我来的及时,哪怕皇帝不想杀你,你也要被小人害死!” 宇文宪深以为然,可他还是心有不甘,如今宗室之中,宇文直被杨坚陷害,已经死在了狱中。 剩下兄弟六人,都被杨坚和他的党羽打压,除非他们起兵清君侧,或者除掉杨坚,否则周国难有宁日。 “五哥也不用太担心,杨坚一党表面上看着一团和气,实际上也不是没有间隙。 相州总管尉迟迥、郧州总管司马消难、益州总管王谦,与杨坚都是面和心不和。 如果杨坚擅政,我们完全可以利用他们,从内部瓦解他们,这次五哥出兵,可以和他们暗中联系……” 宇文招说完,宇文宪惊讶的看着他,诧异地问道:“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宇文招神秘的一笑,然后低声道:“我遇到了一个高人,姓李名天罡,来自昆仑山,擅长卜卦预测,来我府上数月,所言之事无不应验!” “李天罡?” 宇文宪心中回忆,发现没什么印象,周国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高人,他怎么不知道。 不过看宇文招言辞凿凿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于是点了点头,虽然他很讨厌那些世家,但他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 吐谷浑突然犯边,周国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宇文宪带兵两万西征,暂时躲开了斗争。 隋国公府,一个小太监来汇报,杨坚得知宇文宪逃过一劫,不由得有些不悦。 事实上今天这一幕都是他安排的,宇文宪其实很能忍,要不是被太监诓骗,根本不可能露出破绽。 这段时间他觉得很奇怪,以往张扬跋扈的宗室们忽然变得内敛,仿佛有人指点了他们。 原本各自为政的宗室隐隐有抱成一团的趋势,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人在操控。 赵王府,宇文招给宇文宪热情的介绍:“五哥,这位就是李先生,昆仑山下来的高人。” 宇文宪一脸质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人,长得倒是很帅气,有一种出尘的气质,可这年龄有些太年轻了些。 “贫道李天罡,见过齐王殿下,恭喜殿下逃过一劫,日后定当潜龙脱困,一飞冲天。” 李天罡语出惊人,宇文招在一旁微笑地看着,李天罡早就和他说了,宇文宪有帝王之相。 “先生的话,本王不是很明白,不知先生何意。” 李天罡轻轻一笑,指了指天上道:“一切都是天意,先帝驾崩,太子继位,然太子非中兴之主,大周需要一位明君。” 第137章 云凌的复仇 “二位也许不信,据贫道推算,先帝本应还有三年阳寿,届时依旧传位于太子,可齐王殿下的命运可就不同了。” 李天罡再次语出惊人,话里的意思是宇文邕不应该死这么早,宇文宪目露精光。 “先生可知,先帝究竟是怎么死的。” 李天罡闭上眼睛,半晌才睁开道:“先帝乃是被内侍所害,吃错了药,再加上连年征战,操劳国事,才被人加害。” 李天罡说完,宇文宪并没有惊讶,因为他也猜到了,只不过他不愿意相信罢了。 “小小内侍,竟然敢加害陛下,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李天罡点点头:“齐王殿下说的不错,那些内侍确实不敢,但有一个人敢。” “是谁?” “当今陛下。” “什么?” 这下二人都有些惊讶,李天罡竟然说是宇文赟,这是他们没想到的,他们一直以为是杨坚。 “先帝在时,无论宗室还是世家,皆不敢有不臣之心,只要陛下在一天,所有人都要蛰伏。 先帝天命未尽,本不应该早夭,唯一的变数就是太子,二龙相争,必有一死。” 这个解释听起来荒谬,可在这个时代还是有人信的,想到宇文邕也不待见自己这个儿子,不但非常严苛,也一直想废了他。 而且宇文邕死后,宇文赟只守孝一个月,就迫不及待地登基继位,然后就是贪图享乐,丝毫没有悲伤。 这样的表现,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他没有太多的勇气,曾经也想过放弃。 只是他一个举动,让杨坚抓住机会,暗中推波助澜,反正有人背锅。 而这个李天罡,正是通道寺的云凌,高顺让赵五本找一个高人,赵五本本来听发愁。 然而有一天,他发现云凌在调查杨坚,于是心里一动,暗中开始观察他。 云凌的师父焦子顺和师叔张宾,都是被杨坚暗杀的,赵五本亲眼所见,慢慢明白了云凌的意图。 于是他找到了云凌,告诉他事实,云凌本来就怀疑杨坚,听了之后深信不疑。 云凌想要报仇,可他一个小道士,怎么可能对付的了杨坚,于是赵五本给了他一本书,名为:背推图。 云凌看了这本书,大吃一惊,因为书中记录的,竟然是周国要发生的事! 高顺无法亲自参与,于是就把一些事写下来,比如周国的一些大事,朝廷各个官员的底细,还有人生经历。 而在书中,高顺预测宇文邕会生病,却不会病死,也预测了宇文赟继位,而且不理国政。 还预测了周国未来的方向,比如杨坚擅政,宇文直被陷害,宇文宪被杀,宗室纷纷被逐出京城等。 一桩桩一件件事看起来蹊跷,却也合情合理,原本的历史仿佛加快了进度,却还按照原来的轨迹前进。 宇文宪差点中计,就是因为云凌的提醒,而关陇集团内部不喝,也是书中写的。 宇文邕意外早亡,让高顺有些措手不及,他及时联系了赵五本,并且推演了宇文邕的死因。 以杨坚的性格,是不敢冒这个险的,倒是宇文赟那个熊孩子,有可能做出傻事。 为了不让杨坚轻易得逞,他让云凌化身李天罡,把一切人设都设立好,然后让他出世。 果然一接触宇文招,宇文招就信了他的话,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甚至陈国的举动都知道,这不是高人是什么。 听了李天罡的讲述,二人都觉得可行,杨坚的势力不容小觑,可他们的势力也不弱。 “二位这次出征,可以暗中联系几位总管,向他们表达出善意,分化关陇集团的势力!” “关陇集团!这个名字倒也恰当,曾经的柱国世家,如今却是是一个庞大的集团,而且多出自关陇之地。” 李天罡一时口快,把高顺总结的名词说出来了,好在宇文宪和宇文招没有怀疑,心里却有了底气。 云凌做完说完所有的台词,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要给师父师叔报仇,看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宇文宪带兵出发,宇文招跟随,临走前还给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逌等几位宗室亲王写信,让他们做好准备,保护好自己。 这些宗室不在长安,却也有着不俗的实力,李天罡跟随大军出征,下一步要游说宇文宪造反。 吐谷浑的行动,自然是高顺授意的,这些年吐谷浑没少被周国欺负,吕夸可汗其实也很不服气。 北魏时期,吐谷浑的首领都是刺史、藩王,而到了吕夸这一代,直接自称可汗,足见吕夸的野心。 周国的情况,原本吕夸是不知道的,可是高顺派人告诉了他,并且说现在是出兵的好机会,齐国也会配合他。 吕夸可汗听了立刻答应,比突厥痛快多了,毫不犹豫地出兵讨伐周国,可齐国并没有什么动作。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消息传递的很慢,吐谷浑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被当了枪使,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冬季漫漫,吐谷浑确实想掠夺一些物资过冬。 于是吕夸可汗亲自带兵掠夺,毫无防范的周国被打的措手不及,短短几天就丢失了几座城池。 当宇文招得到消息时,惊讶的说不出话,因为李天罡说了西方可能有异动,然而他没相信。 等宇文招接到奏报,亲自送到了长安,正好赶上那一幕,顺道救了宇文宪,可吐谷浑已经横行数日。 “先生,吐谷浑之前一直和我过秋毫无犯,每年都会纳贡称臣,如今为何突然侵犯呢?” 宇文招把云凌当成了谋士,云凌略一沉吟道:“吕夸自称可汗,本就有不臣之心,如今我周国内乱,这才给了他胆量。 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若是想彻底解决这些外藩小国,就要先解决内乱。 二位殿下都是人中之龙,如果可以起兵勤王,势必可以挽大厦之将倾,救我朝于水火。” 云凌在这个时候,终于说出了目的,宇文招目露精光,回头看向宇文宪。 宇文宪心中犹豫,他这次带兵出征,其实是个好机会,然而他总觉得有些不对,还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云凌表面坦然,心里其实很忐忑,这种话太大逆不道,要不是宇文招信任他,恐怕早就被拖出去杀了。 见宇文宪不说话,宇文招也没说什么,不过二人心里都在合计,如果此时掉头回转,能否一举打败杨坚呢? 此时此刻,长安城中的杨坚,也收到了密报,让他小心宇文宪谋反,杨坚也是惊疑不定。 “究竟是谁,在挑拨离间,吐谷浑突然背叛,很可能是一个阴谋!” 杨坚察觉事情不对,立刻派出人马调查。 扶州,两国交界,吕夸可汗坐在马上,看着东方。 “周国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我们想要的自己得到了,整理物资准备撤退!” 吕夸一声令下,吐谷浑的军队行动起来,推着一车车粮食,赶着牛羊马匹,还有不少女人,慢慢退回了吐谷浑境内。 等到宇文宪赶到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还有满地的尸体,哪里还有吐谷浑的影子。 宇文宪眉头深锁,心中的不安更加明显,云凌看到这一幕,强忍心中不适,默念度人经。 吐谷浑的掠夺毫无人性,比独孤永业有过之而无不及,周国边境的州郡损失惨重,破城之后十室九空,都被掠夺一空。 而那些没有被攻破地城池,也都付出惨痛的代价,城里的守军死伤殆尽,青壮更是死伤无数。 宇文宪目眦欲裂,恨不得肋生双翅,劈了吕夸那厮,想要追出去,却被宇文招劝住了。 第138章 周国内乱 “五哥,穷寇莫追,既然吐谷浑已经离开,我们为何不趁机回转……” 宇文招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此时李天罡并没有在旁边,兄弟二人都心照不宣。 “如今我们身处邓州,北面就是益州王谦,北面有相州尉迟迥,南面有宇文胄等人响应。 四方诸侯合围长安,就不信那杨坚能翻了天,只要四方诸侯答应联合,我们就可以趁机推五哥上位!” 宇文招说的几人,都是一州总管或宗室,实力不容小觑。 尤其是、魏之士,响应的人非常多,旬日之间,就可以聚集了十万兵马。 事到如今,宇文宪心中叹了口气,经过这次阴谋,他知道杨坚不死,宇文家永无宁日。 “好,既然如此,就按照你说的办,联合四方诸侯,出兵讨伐杨坚!” 宇文招有些兴奋,立刻派人传递消息,作为周国的宗室,他们都知道关陇集团的危害。 宇文邕活着时,一直在削弱他们的实力,可宇文邕功败垂成,那些世家的势力再次扩大。 现在朝中的世家大族,以杨坚为首,其次就是独孤家族,很多人都支持杨坚,文臣有郑译、刘昉、高颎等,都代表各自的家族。 其中郑译被高顺算计,留在了齐国,但他身后的家族势力,依旧是为杨坚做事。 而柱国于家、侯莫家郧国公韦孝宽,也都是支持杨坚的,可以说杨坚可以调动的力量,一点不比宇文宪少。 李天罡察觉二人已经下定决心,于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纸檄文,上面阐述了杨坚的罪行。 宇文宪看后信以为真,气的手发抖,恨不得把杨坚生吞活剥,正是高顺为杨坚准备的。 “自元气肇辟,厥初生人,树之帝王,以为司牧。 是以羲、农、轩、顼之后,尧、舜、禹、汤之君,靡不祗畏上玄,爱育黔首,乾乾终日,翼翼小心,驭朽索而同危,履春冰而是惧。 故一物失所,若纳隍而愧之;一夫有罪,遂下车而泣之。谦德轸于责躬,忧劳切于罪己。 普天之下,率土之滨,蟠木距于流沙,瀚海穷于丹穴,莫不鼓腹击壤,凿井耕田,治致升平,驱之仁寿。 是以爱之如父母,敬之若神明,用能享国多年,祚延长世。未有暴虐临人,克终天位者也。 隋氏往因周末,预奉缀衣,狐媚而图圣宝,胠箧以取神器,及缵承负扆,狼虎其心,始曀明两之晖,终干少阳之位。 先皇大渐,侍疾禁中,遂为枭獍,便行鸩毒。 祸深于莒仆,衅酷于商臣,天地难容,人神嗟愤! 州吁安忍,阏伯日寻,剑阁所以怀凶,晋阳所以兴乱,甸人为罄,淫刑斯逞。 夫九族既睦,周帝阐其钦明;百世本枝,文王表其光大。况复隳坏盘石,剿绝维城,唇亡齿寒,宁止虞、虢? 欲其长久,其可得乎! 其罪一也。 蛊惑圣心,放纵不羁,禽兽之行,在于聚麀,人伦之体,别于内外。 而兰陵公主逼幸告终,谁谓敤首之贤,翻见齐襄之耻。 逮于先皇嫔御,并进银环;诸王子女,咸贮金屋。 牝鸡鸣于诘旦,雄雉恣其群飞,衵衣戏陈侯之朝,穹庐同冒顿之寝。 爵赏之出,女谒遂成,公卿宣淫,无复纲纪。 其罪二也。 平章百姓,一日万机,未晓求衣,昃晷不食。 大禹不贵于尺壁,光武不隔于支体,以是忧勤,深虑幽枉。 而荒湎于酒,俾昼作夜,式号且呼,甘嗜声伎,常居窟室,每藉糟丘。 朝谒罕见其身,群臣希睹其面,断决自此不行,敷奏于是停拥。 中山千日之饮,酩酊无名;襄阳三雅之杯,留连讵比? 又广召良家,充选宫掖,潜为九市,亲驾四驴,自比商人,见要逆旅。 殷辛之谴为小,汉灵之罪更轻,内外惊心,遐迩失望。 其罪三也。 上栋下宇,着在《易》爻;茅茨采椽,陈诸史籍。 圣人本意,惟避风雨,讵待朱玉之华,宁须绨锦之丽! 故璇室崇构,商辛以之灭亡;阿房崛起,二世是以倾覆。 而不遵古典,不念前章,广立池台,多营宫观,金铺玉户,青琐丹墀,蔽亏日月,隔阂寒暑。 穷生人之筋力,罄天下之资财,使鬼尚难为之,劳人固其不可。 其罪四也。 公田所彻,不过十亩;人力所供,才止三日。 是以轻徭薄赋,不夺农时,宁积于人,无藏于府。 而科税繁猥,不知纪极;猛火屡烧,漏卮难满。 头会箕敛,逆折十年之租;杼轴其空,日损千金之费。 父母不保其赤子,夫妻相弃于匡床,万户则城郭空虚,千里则烟火断灭。 西蜀王孙之室,翻同原宪之贫;东海糜竺之家,俄成邓通之鬼。 其罪五也。 古先哲王,卜征巡狩,唐、虞五载,周则一纪。 本欲亲问疾苦,观省风谣,乃复广积薪刍,多备饔饩。 大兴土木,横征暴敛,从臣疲弊,供顿辛苦。 飘风冻雨,聊窃比于先驱;车辙马迹,遂周行于天下。 秦皇之心未已,周穆之意难穷,宴西母而歌云,浮东海而观日。 家苦纳秸之勤,人阻来苏之望。且夫天下有道,守在海外,夷不乱华,在德非险。 银州之役,战国所为,乃是狙诈之风,非关稽古之法。 而追踪秦代,板筑更兴,袭其基墟,延袤万里,尸骸蔽野,血流成河,积怨满于山川,号哭动于天地。 其罪六也。 直言启沃,王臣匪躬,惟木从绳,若金须砺。 唐尧建鼓,思闻献替之言;夏禹悬鞀,时听箴规之美。 而愎谏违卜,蠹贤嫉能,直士正人,皆由屠害。 或文昌上相,或细柳功臣,暂吐良药之言,翻加属镂之赐。 龙逢无罪,便遭夏癸之诛;王子何辜? 滥被商辛之戮。遂令君子结舌,贤人缄口。 指白日而比盛,射苍天而敢欺,不悟国之将亡,不知死之将至。 其罪七也……” 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高顺怼杨坚是毫不客气,有的没的都给他加上了。 杨坚现在还不是皇帝,干的事和皇帝差不多,而且他身为臣子,不忠心辅国就是最大的罪过。 看完檄文,宇文宪惊讶地看着李天罡,也就是云凌,没想到此人有如此才学,堪比三国时期那些谋士。 “有了李先生这篇檄文,咱们也算是出师有名了,杨坚狼子野心,蛊惑天子,人人得而诛之。 本王即刻派人昭告天下,讨伐那逆贼!” 李天罡闻言脸上风轻云淡,心里却是慌的很,他什么水平自己最清楚,此时他也是骑虎难下。 “杨坚者,逆贼尔,有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殿下举兵实乃为了大义,清君侧,正朝纲,还我大周一个朗朗乾坤。” “说得好!” 抛去心里负担,宇文宪轻松了很多,有时候人做一个决定,就是一念之间。 之前他虽然知道杨坚不轨,可始终下不了决心,总觉得这么做对不起先帝,宇文赟毕竟是先帝的儿子。 如今李天罡提出清君侧,这是一个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并且道义上还说得过去,最重要的是天下人信。 宇文赟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宇文宪一直想规劝,结果宇文赟根本不见他。 这其中都是杨坚阻拦,他之所以扶宇文赟上位,不就是想找个傀儡。 宇文宪把檄文派人送给几路诸侯,又给宗室们传达,让他们做好准备,这一次要彻底清算杨坚的势力,完成宇文邕未完成的事。 有了宇文宪牵头,其他诸侯宗室很快有了回应,纷纷着急兵马,而长安的杨坚也得到了消息。 第139章 声东击西,讨伐陈国 “这群莽夫,竟然真的造反,殊不知中了他人的计谋!” 隋国公府,杨坚面色阴沉的看着来信,四方诸侯起兵勤王,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短短十天,各方加一起就聚集起三十万大军,兵分六路向长安进发,这阵势比起当年讨伐董卓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在这之中,全是周国有实力的人物,并没有刘关张那种滥竽充数的势力,而且争夺的也不是天下,而是周国这点地盘。 形式十分紧迫,杨坚也立刻做出部署,派出独孤罗、独孤熊、韦孝宽、于智、元谐、元胄等人,对抗六路诸侯。 宇文赟得知皇叔们造反了,此时已经慌了神,把大权完全交给了杨坚,杨坚也不客气,直接接管了权利。 周国这边闹这么大动静,高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东宫之中聚集几人,商议此事。 “如今周国内乱,正是我国的机会,我军只需坐山观虎斗,等其两败俱伤之时,再坐收渔翁之利!” 斛律光有些兴奋,其实他和高长恭一样,早就待不住了,只不过高顺一直让他等,说时机还不成熟。 如今这个时候,很多人都认为时机成熟了,尉相愿也点点头,认可斛律光的说法。 知道了二人的意见,高顺又看向薛道衡,现在刘永业在连辽州,秦爱、尉破胡在西境,高顺身边只有两位武官。 薛道衡略一沉吟:“周国虽然内乱,可尚未开战,以杨坚的性格,不会没有提防。 如果我们现在出兵,会撞上周国的枪上,如果周国一致对外,我们也就没有了优势。” 薛道衡说完,魏长贤点头道:“说的不错,周国虽然内乱,但并没有结果,而且陈顼这两年韬光养晦,想必也一直在等时机。 如果我们先灭周国,很可能让陈国趁虚而入,之前三国鼎立,互相牵制,反而可以平衡。 但有一国覆灭,剩下两国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纵观两国实力,周国还要强于陈国。” 魏长贤的分析,已经十分客观了,三国之所以和平相处,是建立在实力相当的基础上。 现在齐国虽然发展的不错,却没有以一敌二的实力,历史上高纬在位好几年,宇文邕也是等到齐国国力下降之后,才灭了齐国。 而陈国的陈顼死后,陈叔宝能坚持好几年,也是因为亲爹留下来的底子,要不是他没脑子,和高纬一样杀了大将,陈国也许还能坚持几年。 现在宇文邕早死,周国局面变得无法预测,高顺一直暗中推波助澜,两边传话。 如果宇文宪一死,周国恐怕再也没有制衡杨坚之人,所以他才派出李天罡,蛊惑宇文宪直接造反,免得被杨坚阴死。 经过一番讨论,众人都觉得暂时不能出兵,最起码等周国打起来,然后再决定。 不过高顺看热闹不怕事大,他自己派人联系突厥和吐谷浑,甚至党项那边也联系了,希望他们能咬周国一口。 上兵伐谋,驱狼吞虎,除非杨坚肯束手就擒,否则周国乱局已经注定。 接下来的时间,高顺都在耐心等待,一直等到春天。 承光四年,公元576年,三月,周国内战开始。 宇文宪联合几周总管,和几路宗室,起兵三十万,对外宣称五十万,向长安进发。 而杨坚那边,也派出各方势力,出兵三十万,讨伐各路叛军,他亲自对阵宇文宪。 终于开始了,高顺在心中松了口气,此时高顺正在华林园练刀,高长恭坐在远处督促他。 得到汇报,高顺屏退左右,走到高长恭身边,小声说道:“父皇,周国开始了,我们也可以开始了。” “哦?” 高长恭眼前一亮,直接从椅子上做起来,哪里还有之前慵懒的样子,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锐气。 “好!朕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既然如此,你立刻去准备!” “是!” 高顺领命而去,高长恭有些兴奋,忽然拔出旁边的刀,跳进校场挥舞起来。 高顺则是去了禁军大营,找到尉相愿,让他调集兵马,准备出兵。 “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周国?” 高顺微微一笑,摇头道:“不,是陈国!” …… 陈国,建康。 陈顼坐在书案后面,看着传回来的情报,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出兵,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说周、陈两国,虽然有过联合,但也是面和心不和,平日里摩擦不断。 两淮之地很难收回,但江陵地区却可以图谋,那里是长江的上游,如果夺取了江陵,渡江也就不是问题了。 陈顼心中盘算,而后又找大臣商量,大臣们都觉得可行,于是陈顼让吴明彻秘密调集兵马,准备趁乱夺取江陵。 各国的军事行动,相互间都有刺探,周国得知齐、陈两国都调集了兵马,都有不好的预感。 杨坚派人给宇文宪送去书信,希望暂时罢兵,免得让两国趁虚而入。 而宇文宪那边也不想让外人得逞,结果只打了一个月,双方真的暂时休战。 胜负未分,战争还没有结束,双方都按照拉拢各方势力,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优势。 然而就这时,突厥、吐谷浑、党项也来凑热闹,世界上从来不缺乏落井下石之人。 一时间周国四面楚歌,仿佛下一刻就要亡国,周人也人人自危,有不少人开始逃亡。 承光四年,四月。 吴明彻率领五万兵马进攻周国江陵,结果他们大军刚到现在不久,就收到齐国出兵的消息。 高长恭御驾亲征,以斛律光为元帅,带领十万大军兵分两路,进攻建康! 这个消息仿佛晴天霹雳,把齐国之人都吓得不轻,陈顼虽然心中沉重,却并没有畏惧。 齐、陈两国这么多年,相互间试探不断,可陈国始终安然无恙,凭借的就是长江天险。 这次齐国出兵,表面上看来势汹汹,实际上建康城有十万大军拱卫,再加上长江天险,想要攻破并非易事。 至于高长恭御驾亲征,陈顼也并不畏惧,陆地作战他勇猛无双,可是要论水战,陈顼才是行家。 然而陈顼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齐军之中,并没有高长恭的身影,高长恭现在正在海上,站在一艘大船上了望。 几年走私下来,高顺已经拥有一直庞大的舰队,虽然远洋还是做不到,但在近海航行还是没问题的。 五百艘船,带着两万人马,已经悄悄绕过了长江入海口,这已经是极限了,高顺用了几年时间才造了这些船。 而且海上航行和江上不同,当年东吴孙权的楼船“飞云”号,可承载3000名士兵,但可不敢在海上行驶。 不过以高长恭的武力,有了这两万兵马,其中还有三千百保鲜卑,足够一路杀到建康了。 这是父子俩的密谋,一旦周国内乱,齐国就先灭了陈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毕竟和周国比,陈国的实力还是要弱一些,毕竟周国拥有关陇集团这个组织,想对付并不容易。 为了以防万一,高长恭还留下诏书,一旦他发生不测,高顺可以凭借诏书继位。 说实话高顺并不想让高长恭深入敌后,但斛律光不会水战,而且年龄大了受不了海上颠簸。 高顺在邺城监国,这一次没有任何伪装,朝堂之上,高顺坐在龙椅旁边,如同帝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监的声音响起,大臣们在下方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高顺会说些什么,没想到高顺竟然保持沉默。 见大臣们这幅表情,高顺心中偷笑,要的就是这个反应,如果让你们猜到我的心思,以后我还怎么当皇帝。 第140章 进击的高长恭 两国交战,史书上记载的是寥寥数笔,几个文字。 可在现实中,打的是积累,是调度,是消耗,是谋划。 十万大军,光运粮食,齐国就调集了五万民夫,这还是高顺早有准备,否则需要的更多。 两淮之地经过发展,去年的收成不错,全国各地的物资也在源源不断的运送,每天的消耗都是天文数字。 …… 四五月份,天气不冷不热,海上气候也比较稳定,适合出海打渔,也适合航行。 高长恭从南徐州登陆,并没有收到任何阻拦,可见此时的人们根本没有海防意识。 由于人口稀少,海边常有台风光顾,所以海边连个渔村都没有,大军轻松地登岸。 对照高顺派人绘制的地图,确定自己的位置,高顺下令继续前进,同时把船只隐藏,消除痕迹。 向西走了有十里地,一个商人模样的男子出现在大军前面,高长恭立刻下令停下。 “小人孙涛,乃是卢候手下商人,拜见陛下!” 说着孙涛下跪行大礼,高长恭沉声道:“孙先生不必多礼,如今又不是在宫中。” 孙涛起身没敢看高长恭,而是抬手奉上一封信:“这是小人获取的情报,以及建康的布防。” 高长恭闻言一喜,立刻让人接了过来,此地距离建康不到百里,前面还有一片树林。 “如此甚好,有了丰儿的情报,看那陈顼老儿往哪跑!” 说着让人把孙涛带下去,下令大军继续出发,和斛律光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斛律光已经做好了渡江的准备。 两万人马,行进的动静也不小,高长恭一路避开城池村落,并且派出先锋队清场,竟然真的潜伏到建康二十里外。 “还是丰儿的办法好,这种偷袭的感觉太让人兴奋了。” 高长恭心中激动,却没有轻举妄动,长江北边的斛律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立刻下令进攻。 随着斛律光一声令下,无数小船出现,在江面排成两排,一字排开架设浮桥。 此时没有什么火器大炮,唯一的办法就是弓箭,见到齐军架设浮桥,陈军的水军立刻放箭。 陈军做了充分的准备,那能让齐军那么容易过去,而齐军的水军也不甘示弱,开始反击。 两国一开战,反而让周国惊讶了,宇文宪和杨坚同时反应过来,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于是整个中原战火不断,只有齐国境内还算安定,可打仗可不只是朝廷的事儿,无论是劳役还是粮草,最终都要落在百姓头上。 高顺看着源源不断传回来的战报,发现果然没有奇迹发生,陈顼可不是陈叔宝,临危不乱指挥抗敌,齐军一时间竟然占不到优势。 好在斛律光也不是有名无实,他兵分两路分别进攻扬州和南徐州,只要有一个突破口,高长恭就可以出手。 双方一僵持就是一个月,高长恭带的粮食已经吃光了,现在他面临一个选择,是继续潜伏,还是主动出击。 如果继续潜伏,粮食就成了当务之急,出去劫掠容易暴露,这一个月他们有好几次被人发现,都及时处理了。 可即便如此,无故失踪好几个人,很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能隐藏这么久已经是奇迹,接下来暴露是迟早的事儿。 如果主动出击,那就要面对数倍的敌人,他们现在和斛律光没有联系,双方如果配合不好,很容易身陷重围。 最好的办法就是,等斛律光渡江,然后合兵一处,前后夹击,但现在看来,等斛律光渡江不太容易。 “传朕的命令,准备偷袭!” “陛下,这是不是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再等等。” 尉相愿有些担心,高顺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谨慎行事,不能太冲动。 尉相愿答应下来,心里却笑这父子俩一个德行,都担心对方的安危,却不顾自己。 “不能在等了,林中蚊虫甚多,我们又缺粮少药,现在已经有士兵生病,这样下去我们的实力会越来越弱。” 尉相愿闻言默然,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情况确实很紧急,斛律光迟迟无法渡江,唯一的办法只有冒险偷袭。 “让末将去,陛下在此守候,如果末将没有得手,陛下可以退到海上。” 高长恭闻言摇了摇头,沉声道:“朕既然来了,就没有畏缩不前的道理,当年你也随朕东征西战多年,如今为何如此,难道是信不过朕么?” 尉相愿哪敢,连忙说不是,见高长恭心意已决,只能吩咐亲卫,注意保护高长恭。 高长恭打定主意,决定主动出击,五月二十三,高长恭率领两万大军来到江边。 看着远处的陈军大营,高长恭冷笑,一直等到凌晨时分,高长恭下令袭营。 两万大军仿佛神兵天降,如火星落入柴堆,立刻就点燃了大火,很多齐军还没反应过来,在梦里就被斩杀。 快速占领了码头,高长恭派人发出信号,同时迅速清场布防,他要给斛律光争取时间。 齐军怕陈军偷袭,江面上有巡视的船只,互见对岸火光冲天,知道陈军发生了变故。 斛律光得到消息,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快速组织军队过江,可搭建浮桥也需要时间。 此处军营只有五千陈军,虽然高长恭尽力斩杀,可还是有人逃了出去,把消息带出去。 “将军,不好了,齐军渡江了!” 此时吴明彻刚刚入睡,听见声音瞬间惊醒,此时他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眼睛布满血丝,从床上起身,一下子摔在地上。 “将军,将军!” 这一下摔的不轻,上一次高顺算计他,虽然没害死他,可也让他留下病根。 连日来的操劳,早已让他心力憔悴,突闻这惊天巨变,一时间竟然卒中了。 “快,快去通知陛下……” “将军!” 亲军抱着他,然而吴明彻只说了一句话,就晕了过去。 亲军立刻喊来大夫,同时把吴明彻的命令传达,消息很快就传到陈顼那里,陈顼也大惊失色。 “有齐军从天而降,这怎么可能!立刻让淳于量带兵支援!” 高长恭守着码头,东方渐渐出现一丝红光,陈军的反应很快,他这边刚布好防御,就听见马蹄的声音。 高长恭眯着眼睛,借着朝阳忘向远方,握了握手里的长枪,熟悉的感觉渐渐回来了。 陈军的兵马很快到了近前,为首的是一名高大的将军,坐在马上睥睨着齐军。 “吾乃萧摩柯,来将报上姓名,本将不杀无名之鬼!” 听到这个名字,高长恭眼前一亮,早就听闻陈国有一名猛将,高顺对他的评价很高。 高长恭拦住要出去的尉相愿,拨马走出阵营,朗声道:“朕乃高长恭,你就是萧摩柯?” 萧摩柯本想打探一下对方虚实,好决定接下来怎么打,是单挑还是群殴。 可高长恭直接自报家门,这让萧摩柯有些错愕,下一刻又兴奋起来。 “你就是齐国的皇帝?没想到你竟然敢来到这里,兰陵王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今日遇到了本将,吾必将你生擒!” “哦?朕也久仰将军大名,也想收将军至麾下,不知将军敢不敢和朕打个赌,如果朕输了,就此退兵,如果你你输了,就投降如何?” 萧摩柯瞳孔一缩,只见高长恭身后,三千百保鲜卑慢慢汇聚,作为陈国大将,自然不会不认得他们。 萧摩柯暗自思索,他虽然有两万兵马,可齐军背水一战,斛律光又不知何时渡江。 再加上三千百保鲜卑,一旦打起来,他不一定是高长恭的对手,还不如答应他。 “好,你是皇帝,不会食言,吾和你赌了!” 第141章 釜底抽薪之策 “好,果然是条汉子,如此你就和朕打一场!” 高长恭说完,拨马冲出阵营,萧摩诃不甘示弱我,也催动胯下坐骑冲了过来。 萧摩诃是陈国第一大将,萧摩诃的父亲萧谅是始兴郡郡丞,萧摩诃便跟随父亲到始兴郡生活。 后来,父亲病逝,萧摩诃到南康投奔姑父蔡路养。 550年大宝元年,始兴太守陈霸先起兵讨伐侯景,援救建康,蔡路养则率兵抵挡陈霸先。 当时萧摩诃年仅十九,单马出战,无人能敌。 后来,蔡路养兵败,萧摩诃便归顺侯安都,随其征战,深得器重。 555年绍泰元年,徐嗣徽引北齐军入侵江南,侯安都奉命在钟山龙尾及北郊坛抵抗。 萧摩诃当时也在军中,并在危急时救下侯安都。 后来,萧摩诃随侯安都平定留异、欧阳纥,因功升任巴山太守。 二人一交手,如同猛兽搏斗,高长恭一身银甲,萧摩诃一身黑甲,一黑一白斗在一起。 长枪对长矛,二人可谓是针锋相对,历史上高长恭被高纬害死,所以还真没法对比。 二人年龄相仿,都是三十出头的年龄,都处在巅峰时期,二人斗了几个回合后,一时间竟然不分伯仲。 “好,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再来!” 高长恭当了几年皇帝,很少与人交手,可手上的功夫却没落下,高顺在场一定会惊讶。 事实上高家的人只有两种人,要么是天才,要么是疯子。 高长恭明显继承了优良基因,在武道上很有天赋,经过几年的打磨,枪法再次精进。 而高顺和他不同,高长恭武将出身,适合战场拼杀,高顺出身文官,学武其实只是为了防身。 萧摩诃见高长恭真有本事,不由得有些后悔,二人如果一直不分胜负,哪怕最后赢了对方,陈军也没好处。 因为他已经看见斛律光的船了! “杀!” 萧摩诃大喝一声,打算快速解决高长恭,这是江面上也打了起来,岸边有人要上船,尉相愿带兵阻止。 所谓的赌局,不过为了拖延时间,不过萧摩诃的到来,确实拦住了高长恭的路。 陈军从其他地方下水,阻击斛律光的水军,眼看齐军再次受阻,高顺不再拖延,忽然掉头就跑。 高长恭突然一跑,萧摩诃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去追。 高长恭微微回头用余光看他,突然勒住缰绳,胯下战马前蹄高高抬起,高长恭双腿夹紧马腹,松开双手躺在马上,回手就是一枪。 萧摩诃措不及防连忙侧身,可高长恭这招太过刁钻,萧摩诃本来可以刺中他的,奈何高长恭躺下了,所以高长恭刺中了他,萧摩诃刺中了马。 高长恭一枪刺在萧摩诃肩膀,同时双臂用力,直接把萧摩诃挑起,胯下战马吃痛向前冲,正好给高长恭一个力道。 一落一挑,萧摩诃从空中向齐军方向飞去,高长恭不敢停留,在马上继续向前冲,路过萧摩诃时一把把他拎在手里。 说时迟那时快,高长恭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偌大的活人在他手中,就如同小鸡一样。 “吾皇威武!” 齐军见高长恭擒获了对方主将,顿时士气大振,尉相愿一声令下,百保鲜卑这才出动,迎接冲过来的陈军。 江上打的热火朝天,岸上也不甘示弱,有副将要救萧摩诃,奈何百保鲜卑太过无敌。 黑色的洪流仿佛镰刀,收割着陈军的生命,由于没有了后续支援,江上的战局也渐渐明朗。 岸上的陈军节节败退,本来没有主将就士气低落,现在又遇到百保鲜卑,几个冲锋就溃败奔逃了。 岸上的陈军一败,江上也坚持不住了,齐军的战船越来越多,都是齐军抢来的。 浮桥距离岸边越来越近,后面的齐军已经开始渡桥,高长恭看到这一幕,心中再次盘算。 很快就有不少齐军度过长江,斛律光见到高长恭,跪下就要请罪,高长恭一把拖住他。 “此时不是请罪的时候,我军既已渡江,接下来按计划行事,朕带领两万骑兵绕后,剩下的步兵都交给你!” “末将遵命!” 高长恭没等大军完全渡江,就带着两万骑兵离开,他要发挥骑兵的优势,开始游击突袭战术。 利时一个多月,齐军终于度过长江,此时斛律光有八万兵马,其中有七万都是步兵。 大军兵临建康城下,陈顼调集建康周围的兵马,加一起有十万,拱卫建康城。 真正的大战开始,斛律光采用围三缺一的的策略,只围住三个方向。 陈顼自然知道他的目的,如果没有意外情况,这绝对是一场持久战,二十万大军对峙,也是个大场面。 不过双方的军队都分布在三个方向,拼杀起来也是有来有往,互相试探。 双方都组成方阵,其实每次真正交手的只有几千人,并不是十万大军一起出手,所以互有胜负。 这个时候,就是考验心态的时候,战争需要消耗有生力量,消耗大量的物资,考验军队的综合实力。 每次的冲锋,士兵都是不得不冲,身后有督战人员,如果敢逃也是个死,还不如死在战场上。 陈顼站在城头,看着下方的情况,他自己派人增调兵马,但整个陈国最多也就十多万兵马,临时征调也是需要时间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外面斛律光和他对峙,而高长恭早就深入陈国,如入无人之境,到处掠夺资源,根本不给他们聚集的机会。 一万多骑兵加上三千百保鲜卑,绝对是当世最强战力,再加上这个北齐第一战神,就连萧摩诃都被他挑下马,还有谁能抗衡呢? 这就是高长恭的计策,他利用骑兵的优势,拦截各路援军,只要建康没有援军,就坚持不了多久。 而且他切断援军的同时,也切断了建康的补给,十万大军加上一城百姓,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一个月后,陈顼发现没有援军到来,也没有补给松开,立刻里发现了不对劲。 高长恭并没有切断消息,陈顼这才知道他就在齐国,而且就在建康附近打游击,给陈国来个釜底抽薪。 现在建康已经山穷水尽,唯一的希望就是杭州的陈叔宝,如果他能站出来,组织人马营救,也许还有希望。 然而此时的杭州,西湖之上,一艘花船停在湖上芦苇中,陈叔宝坐在房间里,难得的没有饮酒。 “来人,放我出去,你们是什么人,我可是太子,你们难道不怕被杀头么!” 陈叔宝大声呼喊,可惜缺没人搭理他,他已经被困在这里一个月了,每天吃喝拉撒都在船上。 他还记得一个月前,他在西湖边遇到一个特别美丽的女子,二人一见钟情,陈叔宝迷迷糊糊地就上了船。 然而他一上船,就立刻发现到不对,这哪里是什么花船,几个黑衣人站在船舱中。 他的护卫没来得及反抗,就被结果丢进湖中喂鱼,然后船就被划到芦苇中,这里十分偏僻,平日没有人来。 陈叔宝被困在了船上,外面有人把守,无论他怎么问,就是没有人回答他。 那个女子也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船,每天都会有人送来酒菜,可陈叔宝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太子失踪,杭州的官员到处寻找,这一找不得了,当天见过陈叔宝的人,都死在了家中。 当时齐军还没有渡江,有人把消息送到了朝廷,陈顼得知儿子失踪,也觉得不对劲,只能让官员们先找。 可接下来的事情,他已经自顾不暇,这一切太过巧合,明显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 陈叔宝在船上还不知道,他马上就要成为亡国太子了。 第142章 震天雷 建康城,皇宫。 “陛下,我朝已经和齐军对峙一月有余,城中粮草告急,陛下还要早做决断啊!” 朝堂上,大臣们纷纷上奏,希望陈顼撤离建康,退守杭州从长计议。 陈顼面色凝重,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吴明彻病重,萧摩诃被俘,只剩一个淳于量,根本不是斛律光的对手。 有高长恭在南面捣乱,各地的援兵根本过不来,可谓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齐军这是逼着他逃跑。 作为一位有魄力的帝王,陈顼不愿意这样放弃。 “齐国来犯,战事紧急,吴卿重兵,朕十分痛心,然后建康乃我国都城,岂可轻易放弃。 如今太子在外,可保我国国祚延续,朕决定亲自去对付高长恭,去会一会这位齐国战神!” 陈顼决定御驾亲征,大臣们不再说话了,其实只要解决了高长恭,陈国守个一年半载没问题。 事实上高长恭一出现,陈顼就派出裴子烈、吴慧觉追击,奈何高长恭太狡猾,根本不和二人正面交战。 高长恭现在的任务,就是拦截援军和粮草,哪怕陈国派出重兵把守,可依旧挡不住高长恭的骚扰。 骑兵的优势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除非陈国派大军围剿,可那样一来,斛律光又挡不住。 看起来双方仿佛对峙起来,短时间难分高下,可高顺可不打算拖下去,他要开始作弊了! 齐军大营,斛律光看着眼前的一个包裹,上面还有跟绳子,望着刚来的一个官员。 “这是什么东西,你说用它去砸人,看起来还不如石头厉害,砸脑袋上都砸不死人!” 官员道:“将军,你可别小看了这东西,这是太子殿下让人研究几年,才研究出来的。 它的名字叫震天雷,只要点燃上面的引线,就可以发出天雷,同时还伴有大火,方圆三丈的人畜都会被湮灭!” 斛律光看着震天雷,根本不相信,那官员也不急,很多没见过威力的人,见识一次就信了。 “将军如果不信,接下来可以试一试,只需要在阵前用抛石车点燃抛出,尽量让它落在人群中……” 高顺组建六部后,就开始让人研制火药,只是现在烟花都没有出现,一开始还真经历了一番波折。 在火药没有研制成功前,高顺根本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直到半年前,火药实验成功,高顺立即开始制作炸药包。 和炸弹什么的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相比,高顺现在还没有那个技术,甚至最原始的火枪都没有。 不过,凡事不能太心急,就现在的战争,能够有炸药包用,已经算是一个大杀器了。 “哈哈哈,斛将军,你可爱的小看这震天雷,这里面有不少碎石沙粒,一旦在人群中炸开,不死也要脱层皮!” 卢思道从外面进来,他是负责运输炸药的负责人,卢思道这些年走南闯北,水陆两道门清的很。 “哦?原来是卢侍郎,我说哪里冒出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卢侍郎亲自护送,一定是殿下弄出来的了!” 卢思道拱了拱手,给斛律光行礼,然后让官员下去,那官员平日里不怎么接触大官,所以表现有些紧张。 “不错,这震天雷的确出自殿下之手,而且下官这次来,还给将军带来一样好东西,来啊,呈上来!” 卢思道一声令下,立刻有随从送上来一个长条的盒子,卢思道直接打开,里面是两把刀! “这是……” 斛律光眼前一亮,眼前这把刀,外表看起来十分华丽,装饰十分精美,和一般的环首刀不同,造型更加别致帅气。 这是一把横刀,用百炼钢的技艺打造而成,斛律光作为武将,自然也是爱刀之人,迫不及待地拿在手里。 上等的牛皮制作的刀鞘,上面镶嵌着宝石,雕刻着美丽的花纹,用金漆描绘。 拔刀出鞘,可以听见轻微的金属之音,斛律光久经沙场,自然能看出这是真正的好刀,外表看起来可能华而不实,其实锋利无比。 在看另一把刀,看起来则是很普通,斛律光放下手中的刀,拿起另一把刀。 拔刀出鞘没有任何声音,整把刀光华内敛,却给人一种锋利的感觉,斛律光心中一动,抽出亲兵的刀一试。 叮的一声,亲兵的刀应声而断,斛律光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把毫不起眼地刀如此锋利。 “殿下在民间寻找工匠,结果找到了綦毋怀文的后人,殿下将其奉为上宾,于是就有了这两把宝刀。” 綦毋怀文是南北朝时着名的冶炼大师,他发明了灌钢法,对这一炼钢工艺进行了重大改进和完善。 而高顺送斛律光这两把刀,就是唐刀中的仪刀和鄣刀,高顺有心改良武器,在此之前先做些样子。 “好刀,真是好刀啊!” 斛律光赞不绝口,卢思道则兴奋地说道:“若是我大齐军队都配上这样的刀,又何愁他国来犯,我朝定可肃清寰宇,一统天下!” 作为高顺的心腹,卢思道知道很多秘密,高顺雄心壮志,志在天下,陈国只是开始。 “哈哈哈,如果真如侍郎所说,那我军定可无敌于天下,谁还是我大齐的对手!” 二人心情不错,斛律光还带卢思道在军转了转,别看卢思道现在官职不高,也不经常在朝中,但却没人敢怠慢他。 高顺手下两大心腹,薛道衡管吏部,卢思道管钱袋子,再加上军权在他手里,如此才牢牢掌控齐国大权。 至于那些宗室,已经被高顺圈养起来,全杀了太不人道,用起来还不放心,索性让他们当米虫,带着百姓种地。 震天雷到位,斛律光第二天就去叫阵,两军严阵以待,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斛律光骑马立于阵中,一声令下立刻有士兵点燃震天雷,紧接着抛石机摆动,炸药包冒着烟飞进陈军阵中。 陈军没见过这东西,还以为是石头,并没有跑多远,下一刻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黑烟弥漫,碎石飞散。 听见巨大的爆炸声,仿佛真的天雷一般,斛律光都惊呆了,这才明白何为震天雷。 陈军被打蒙了,炸药包的威力可能不大,但里面的碎石十分要命,有倒霉的被击中头部当场丧命。 轰轰轰轰…… 一番轰炸后,陈军方寸大乱,溃不成军,淳于量一脸震惊,竟然没反应过来。 “杀——” 好在斛律光早有心理准备,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下令发起进攻,此时陈军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原本旗鼓相当的局面,第一次出现倾斜,陈军溃不成军,斛律光乘胜追击,好不费力地就斩杀陈军几千人。 斛律光哈哈大笑,这一仗打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如此痛快,甚至亲自上阵杀敌。 淳于量此时也从震惊中恢复,立刻组织兵马反击,斛律光见陈军增兵,也下令增兵。 震天雷的出现,打破了两军的平衡,数万大军交战,决定胜负的很可能是一件小事。 炸药包的杀伤力很大,可和几万大军比,其实微不足道,但它的威慑力要大于杀伤力。 轰轰轰…… 支援的陈军还没到,迎接他们的是一排震天雷,战马受到影响变得焦躁不安,直接陈军的骑兵阵型被打乱。 斛律光抓住机会,带着骑兵冲锋,陈军士气彻底衰落,开始出现溃逃,将领已经无法约束。 陈军大败,向邺城方向逃窜,城外只有两万兵马,城内还有八万大军。 只不过这八万大军分别把守各个城门,见此情景竟然不开城门,因为斛律光就在后面,守城将领不敢冒险。 第143章 第二次改革 陈军大败,败的莫名其妙。 爆炸的响声,也惊动了邺城的守军。 陈顼在皇宫也隐约听见响动,他的心里开始不安,那芳若雷霆的声音,难道预示着天罚! 淳于量带着败军撤退,结果被挡在北门外,无奈只能向西撤退,斛律光也不追,而是趁机进攻城门。 斛律光记得,跟随卢思道的官员讲过,震天雷不仅仅可以炸人,还可以炸城墙。 于是斛律光也不去追淳于量,而是进攻建康北门,炸药包在空中画出一道道弧线,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报——中将军大败,齐军已兵临城下,正在攻城!” “什么!” 陈顼心中一惊,没想到淳于量败的这么快,之前不是旗鼓相当,斛律光也没办法。 为何突然间就形势逆转,没有了淳于量的军队,齐军就可以攻城了,真正的兵临城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之前的雷声!” 陈顼赶紧派人打探,淳于量此时向西跑,却不敢直接去西门,因为那里也有齐国的军队,此时西门的守军和他们一个待遇。 驻扎在城外的陈军一退,建康的外围防线消失,大臣们这次真坐不住了。 之前他们还心存侥幸,主要是城外还有驻军,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他们还来得及跑。 可现在驻军突然就没了,齐军围住建康,若是齐军直接攻城,那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陛下,还是移驾,为了大陈,请陛下移驾杭州!” “请陛下移驾!” 大臣们纷纷请命,竟然没有一个说抵抗的,陈顼面色阴沉,他算是看出来了。 那些大臣口口声声说为了国家,实际上还不是贪生怕死,建康还有八万守军,这些人竟然要不战而退! “朕可以走,那这满城的百姓怎么办,陈国的基业怎么办,没有了皇城,朕还算是皇帝么!” 见陈顼发火,没有人敢开口,其中有些大臣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甚至有的已经想到了投降。 先是高长恭神兵天降,紧接着斛律光围困建康,高长恭四方捣乱,斛律光步步紧逼。 二人配合的十分默契,现在不但建康人心惶惶,各地州郡也是人人自危,生怕高长恭打到家门口。 而高顺坐镇邺城,把粮草源源不断的从水陆运到前线,调动能调的资源,他要陈周国内乱的时候,一举灭了陈国! 朝堂之上,高顺听着各部的汇报,赵彦深说:“殿下,如今南征已近半年,国库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 朝廷一打仗,最痛苦的就是赵彦深了,同时压力最大的也是他,他需要从各地调度粮草送往前线。 “赵尚书莫慌,孤已经派人去高句丽买粮了,接下来会有一批粮食送到前线,足够军队吃三个月!” 赵彦深松了口气,有三个月的缓冲,他可以缓解一下,其实齐国不是没有粮食,而是没有时间筹集粮食。 “殿下,工部已经征集了三百工匠,不分昼夜打造兵器、铠甲,只是库里的矿石不多了。” 高孝珩是工部尚书,这两年也挺忙,忙着制造兵器铠甲,作为宗室子弟,他一直很尽职尽责,就连爱好的事都很少做了。 “皇叔所说之事,我也知晓了,开采铁矿费时费力,运输也极为不易,不必急于一时,目前的铠甲兵器还算够用。” 有了綦毋怀文的后人,高顺决定改良齐国的兵器,所以之前的作坊就要停了,打造好的武器暂时还够用,等綦毋怀文的后人定好样式再说。 高孝珩回到自己的位置,高顺看了看其他人,见没有人再奏事,就宣布议事结束。 高长恭走的几个月,国事加战事,非常的操心,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皇帝要当昏君,也明白高长恭为何不愿意当皇帝了。 回到尚书台,高顺疲倦地坐下,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他就一阵头大,心里佩服那些开国皇帝,尤其是那几位明君,比如朱元璋。 回想几年前,高顺组建了六部,把原来的三省权利瓜分,并且废除了宰相的位置,这才掌控了大权。 可随着国家队的发展,事情越来越多,现在又在讨伐陈国,一旦陈国覆灭,齐国的地盘就扩大一倍。 如此一来,现有的机制可能不好运行,三省有必要重新组建,不过要换个名字,比如内阁。 内阁的定义各有不同,但基本职责都一样,那就是替皇帝分担政务,其中明朝做的最彻底。 嘉靖二十年不上朝,全靠内阁打理朝政,内阁的作用很大,就看皇帝如何掌控。 如果有内阁在,有些事情就不必皇帝躬亲,遇到无法做主的事儿,也可以投票决定,但皇帝拥有一票决定权。 除此之外,还要完善监察御史,御史言官自古有之,上可以骂昏君,下可以督百官,官职不高位置很重要。 只有把这两个机构搭建起来,皇帝才能轻松些,但有些事情还是无法避免,高顺也没什么好办法。 中央改革的同时,还要有地方改革。 现在齐国的管制,还是承袭前朝,地方官的权利模糊不清,动不动就开府仪同三司。 之前虽然更换了一些官员,但并没有改变管职,经过几年考察,也发现一些优秀的官员。 高顺打算把这些头衔都取消,明确上下级,采用省、州、郡、县、村五级划分。 如此就可以等级分明,明确责任,文官只负责民生、经济、刑法,地方的府兵负责治安。 如此一来军政分开,大权都牢牢掌握在皇帝手中,大将军级别的将领要在京城,战时才可以挂帅离京。 高顺理清思绪,在地图上划分省份,按照记忆中的地图,定下了一些名字。 比如辽州此时还没有固定称呼,高顺就把后世的地名搬出来,但他记住的也不多,好在史书中都有。 下午,高顺召集六部尚书,在尚书台议事,远宣布组建内阁的决定。 明朝朱元璋时期及以前的各个朝代基本上采取的是丞相制,丞相是有实权有决策权的,丞相可以开府设置属员形成自己的一套参议和执行机构。 相反内阁制是一个团体决策机构,它本身也是参议和执行机构。 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因担心相权过大而废除丞相加强君权,亲自掌管六部。 废除丞相后,全国重大政务都由明太祖决断。 他曾在八天之内,平均每天批阅奏章两百多件,处理国事四百多件。 明太祖深感力不从心,于是设置殿阁大学作为侍从顾问,帮助他处理繁多的政务。 这些大学士很少能参决政事,一切大事仍由明太祖亲自主持。 明成祖在位时,选拔翰林院官员作为殿阁大学士,入值宫内的文渊阁,随侍皇帝,并开始参与机密事务的决策,“内阁”由此出现。 后来,内阁地位日益提高,大学士有了替皇帝起草批答大臣奏章的票拟权,主持阁务的首辅更是权压众臣。 夏言、严嵩为首辅时,赫然为真宰相,压制六卿。 张居正任首辅时,大权尽归内阁,六部几乎变成内阁的下属机构,简单来说,大学士可以顶着皇帝名头写奏章办事。 内阁的利弊,高顺心里也清楚,哪怕是他这一代很完美的制度,他的子孙后代也可能窜改。 况且根本没有完美制度,高顺还不能太放权,阁臣一共有四位,不能同时兼任六部尚书。 所以高顺找他们来,就是想问问他们,有没有愿意放弃尚书的位置,进入内阁。 六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内阁更像是幕府,不会有太大的权利,只能给皇帝出谋划策。 所以并没有愿意。 第144章 陈国的反击(上) 六位尚书的反应,也算是在高顺的预料之中,其中斛律光不在,所以来的是兵部侍郎。 “诸位,内阁之臣举足轻重,关系到大齐的未来,所以地位不在尚书之下,你们真的不考虑考虑么?” 高顺还在继续,看起来很像是蛊惑,几个大臣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没有人出头。 高顺点点头,看来这些人还算是识时务,既然他们主动放弃,那就别怪高顺没给他们机会。 于是高顺叫出来两人,这两人众人也熟悉,一位是吏部侍郎,国子监主事阳休之,另一位是礼部侍郎,太子太师魏长贤。 二位是内阁第一批人员,官职从三品直接升到了从一品,可谓是一步登天,站在了齐国权利金字塔的顶端。 内阁大臣不同寻常,不但需要人品才学,还需要经验和阅历,所以高顺目前只找到两位。 不过高顺现在还是太子,所以他也可以算一个,再加上颜之推、李德林、薛道衡,还有魏收的外孙李师上高顺可用之人也越来越多了。 “诸位都是我大齐的顶梁柱,你们的一个决定,关系到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所以我希望希望你们秉承公心,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良心,不要让父皇和孤失望!” 高顺一番话,说的是义正辞严,表面上是让众人有公心,实际上是要他们有忠心。 “臣等谨遵殿下教诲!” 非正规场合,高顺对他们也很尊敬,但此时高顺是太子,也就是君,他们是臣,必须明礼。 “既如此,内阁即日起正式成立,辅佐帝王参机政事,第一个任务就是重新理顺地方官员,划分为五级……” 高顺说了自己的想法,取消刺史、太守的称呼,采用总督、知州、知府、知县、里长这样的称呼。 如此等级分明,责任明确,而武将的官职暂时没有变动,从下到上,九品到一品分别是: 裨将军、偏将军、横野将军;清野将军为九品从正; 虎牙虎奋将军、飞骑隼击将军、平越殄夷将军、静漠绥戎将军为八品从正; 荡边开域将军、扬麾耀锋将军、雄烈恢猛将军、戎昭武毅将军为七品从正; 逾岷越障将军、逾岷越障将军、明威显信将军、劲武昭勇将军为六品从正; 轻车楼船将军、伏波凌江将军、折冲制胜将军、广德弘义将军为五品从正; 振威奋威将军、中坚中垒将军、建忠建节将军、镇远安远将军为四品从正; 冠军将军、领左右将军、武卫将军、护匈奴羌戎夷蛮越校尉、龙骧将军为三品从正; 四安将军、中领军、中护军、四平将军、左卫将军、右卫将军为二从品; 四镇将军、中军镇军抚军将军领军、护军翊军将;骠骑车骑将军、卫将军、四征将军为正二品; 大将军,为从一品。 军政分离,内阁大臣和六部尚书为从一品,六部侍郎为正二品,省部总督为从二品。 重新划分了官职,代表着官场制度更加清晰明了,而后高顺又提出了御史的职责,让所有官员都脸色微变。 御史可以直接上书皇帝,弹劾百官,虽然官职不高,但职位却很重要。 “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孤之所以重用御史,就是要肃清朝堂的风气。 有些官员手中有了权利,很容易以权谋私,这种事是不允许的,所以你们以后要小心。” 与其皇帝派人监视,引起官员不满,还不如分化文官集团,让他们相互制约。 只是这样一来,高顺以后估计要挨骂了,毕竟他做了很多事,是这个时代的人理解不了的。 “朝廷科举已经进入正规,地方考试也开始进行,不过百姓读书殊为不易,所以孤改良了造纸术和印刷术。” 说着高顺让太监抬上来几样东西,分别是一叠纸、几个印刷土块和几本书。 所有人看着三样东西,都是眼前就是一亮,在场的都是读书人,自然能看出其价值。 “殿下,这些是……” “这些纸为竹草制成,成本低廉,一张一文钱不到,这些乃是活字印刷,可以灵活组合,反复应用。 这两样加一起,就是这本书了,整本书成本不过几十文钱,普通人家也能买得起。” 高顺示意众人可以自由翻看,众人中只有高孝珩站着没动,因为这些都是他负责的。 “这么好的纸,这么好的书,真是上天保佑,实乃大齐之幸啊!” 阳休之忍不住感叹,其他人也纷纷认同,而高顺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之所以在这个节骨眼才拿出来,就是为了收拢人心。 齐国的科举制度,已经引起了两国的注意,为了选拔人才,周国和陈国也开始了科举。 如此一来,除了当初招贤的一段时间,之后也没有人来齐国为官,主要是背井离乡太不容易。 但高顺相信,还是有很多人想要读书的,而齐国给他们这个机会,魏长贤和阳休之这两年也没闲着,一直在整理书籍。 “父皇出征在外,陈国覆灭在即,届时我大齐领土扩大一倍有余,如何治理需要思考。 官员制度由来已久,要想改变并不容易,所以孤打算趁此机会,彻底改变,无论南北,统一管理。” 正所谓不破不立,高顺如果冒然改变官职制度,有可能引起官员的意见,虽然高顺不会听,可毕竟很麻烦。 而如果陈国融入齐国,则等于重新洗牌,很多官员估计要调动了,最起码保证南方的运转。 陈顼不会想到,陈国现在还没有灭亡呢,高顺已经开始考虑怎么治理了,如果知道了也许会气死。 众人明白了高顺的意图,都开始认真考虑起来,改朝换代对于普通人来说没什么,唯一影响的就是世家大族。 而世家大族的依仗就是人才,现在高顺拿出了这些书,无异于釜底抽薪,让世家大族少了一项优势。 你们如果不归顺,朝廷也有办法代替,人才虽然难得,但国家稳定才是第一位。 就在天下纷乱的时候,齐国开始了第二次改革,而这次改革奠定了日后的基础,让齐国渐渐强大起来。 东宫,花园中。 高顺望着夕阳出神,李姝菡从长廊走来,望着靠在栏杆上的高顺,心中格外温柔。 “殿下在想什么,可是担心父皇?” 高顺不假思索地回道:“是啊,父皇这次深入敌后,虽然做了准备,可也十分危险。 陈顼不是等闲的帝王,他不会轻易投降的,如果他要玉石俱焚,父皇恐怕也不好应对。” 没有了太建北伐和周国的干扰,陈国的实力要比历史上的强很多,两国打了这么久就是证明。 随着时间的推移,齐国的优势其实越来越小,虽然高长恭极力阻拦援军,可陈国也不是没有能人。 淳于量战败后,绕了一圈退守建康,凭借城中的八万大军,齐军想要攻破也不容易。 而他虽然控制了陈叔宝,却没能控制其他皇子,始兴王陈叔陵、长沙王陈叔坚都不简单,此时已经聚集兵马开始反击。 除此之外,陈顼终于御驾亲征,大肆扩军,竟然又聚集了五万兵马,打算发起反击。 面对这种情况,斛律光也不得不改变策略,一边继续攻城,一边提防陈国的援军。 陈顼派出护军将军樊毅、中领军鲁广达,湘州刺史施文庆,兵分三路进攻齐军。 而陈叔陵和陈叔坚也各自聚集两万人马,北上驰援建康,只剩下太子陈叔宝还没有动静。 第145章 陈国的反击(中) 吴郡郊外,齐军大营。 “报——陈叔陵的两万大军已经到了南陵,陈叔坚的大军已经到了会稽!” 听到探子的汇报,高长恭面色有些凝重,虽然陈国仓促间聚集的军队良莠不齐,可毕竟人数众多。 此时齐军切断建康的后路,就是打算攻破建康,或者把陈顼逼出来,然后在围剿。 可现在陈顼派出三位将领,自己却不知去向,淳于量继续守建康,斛律光还没有察觉。 虽然有了炸药包,可建康的城墙十分厚重,炸药包的威力无法炸开,陈军经历一番后仿佛也适应了。 攻城之战,伤亡巨大,斛律光现在面临一个抉择,是不惜代价攻破建康,还是从长计议。 由于陈顼始终坐镇建康,所以陈军的士气尚可,哪怕是陈顼已经离开了建康,百姓和士兵们也都不知道。 陈顼之所以离开,目的是征集军队,围剿高长恭,他在附近州郡征集了两万人马,只能二位皇子的到来。 面对这个情况,高长恭也要做出选择,是继续阻击,给斛律光争取时间。 还是直接撤退,和斛律光合兵一处。 两万打六万,看起来没有优势,但高长恭毫不畏惧,因为那六万大军都是临时征集的,根本没经过训练。 如此一来,高长恭觉得自己可以打败陈军,于是退守吴郡,就算打不过也可以回到海上。 …… 建康城,城墙上一片寂静,士兵靠在城墙上睡觉,敬畏的士兵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天刚蒙蒙亮,一个炸药包落在城头,轰隆一声爆炸,立刻有人上前灭火,救治伤员。 “杀——” 杀声震天,齐军又开始攻城了,守军先是放箭,紧接着就准备滚木礌石,等齐军靠近就狠狠砸下去。 斛律光在阵中看着这一幕,已经过了十天了,建康城看起来已经面目全非,但守军却是源源不断。 斛律光几次发狠进攻,皆被陈军守住了,由于伤亡太大,齐军的士气反而有些不利。 “报——城南发现打量人马,疑似是陈国的援兵!” 大帐之中,斛律光正和将领商议对策,突然有探子来报,说陈国的援军到了。 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他们本就是背水一战,身后就是长江天险,之前一直压着陈军打,是因为力量优势。 可陈国的背后,是一个国家,哪怕高长恭再厉害,也无法阻止远方军队的聚集。 “再探,探清那些人马的具体情况。” “是。” 探子离开,过了半个时辰又回来了:“大将军,那些人马只是普通百姓,看样子是被聚拢在一起,不像是军队!”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其实他们也猜到了,只是需要确定。 “盯住他们,如果有什么异动,或者是敢进攻我军,就直接消灭!” “尊令!” 斛律光没有多想,继续研究对策,然而他没有注意,那些人马进了建康后,又离开了。 “大将军,建康南门有大量人马进入,我军并没有拦截,同时还赶走了不少百姓,好像是在迁移百姓!” “迁移百姓?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觉得能走多远?不用管他们,陛下会帮我们解决的!” 斛律光没有理会,高长恭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对于那些百姓,高长恭认为放进城中就是累赘,反而会加快粮草的消耗。 可看见后来出来的百姓,高长恭顿时察觉到不对劲,因为那些人表面虽然穿着百姓的衣服,可里面却是铠甲。 “不好!” 好一招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陈顼竟然在斛律光和高长恭的眼皮底下,换出了两万兵马,明显是冲着高长恭来的。 陈国的正规军不可小觑,现在陈叔陵和陈叔坚也都到了,直接向吴郡而来。 “陛下,我们撤,陈军明显是冲着陛下来的!” 尉相愿有些担心,这段时间他们打的挺痛快,可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随时都有被包围的危险。 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高长恭的人马只剩下一万五,说明在他阻击的过程中,还是有抵抗的。 一万五对六万,要是证明对抗,尉相愿也有信心,可这是在陈国境内,他们必须考虑退路。 “如果朕猜的没错,这次应该是陈顼亲自出征,朕如果此时撤退,就正好随了他的心意。 朕偏偏不退,六万人马很多,其中只有两万老兵,陈叔陵和陈叔坚的兵马都是新兵,不足为虑!” 高长恭思量一番,决定冒险留下,他不但要留下,还要主动出击。 “我们不能等他们把我们围住,现在他们各自为战,我们可以逐个击破。 陈叔坚在会稽,距离我们最近,我们就先收拾他,然后在打败他哥哥,最后解决他老子!” 高长恭思路清晰,很快就做出计划,要说陈家那两个兄弟,虽然野心不小,但能力比不上他们的老子。 年纪轻轻没什么经验,又带着一群新兵,和高长恭打,根本就是大人打小孩儿。 只要不被围住,就还有机会,等解决了兄弟二人,再去解决陈顼不迟。 高长恭杀伐果断,立刻就带领军队出发,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从吴郡赶到会稽。 此时的郡府中,陈叔坚喝的酩酊大醉,原因是他很高兴,之前有人给他卜了一挂,说他可以当皇帝。 陈叔坚蛮横好酒,尤好数术、卜筮、祝禁之术,见卦象这么好,不由得放纵一下。 第一次带兵打仗,这种感觉让他很得意,一路走来大肆劫掠,见到好东西就抢,竟然和高长恭一个路数。 高长恭劫掠,那是为了削弱敌人力量,百姓们畏惧,但却不敢说什么。 可陈叔坚劫掠,却没有任何理由,有人劝住他,还美其名曰劳军。 同样的事换个人做,感觉就不一样了,对高长恭是畏惧,对陈叔坚却是痛恨。 高长恭来到会稽城外,发现这里防守松弛,没有任何防备,军营里的士兵也没什么纪律,干什么的都有。 看到这一幕,高长恭也没客气,直接下令进攻,夜幕之中血光闪烁,火光冲天。 城中的陈叔坚听到外面吵吵闹闹,从女人的怀里抬起头,不满地骂了一句。 “大晚上的不睡觉,吵吵闹闹,都不想活了?” 然而却没有人搭理他,陈叔坚只能起身查看,结果他一开门,顿时被吓了一跳。 只见下人们纷纷逃窜,侍卫也不见了踪影,外面有打斗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很快院门被踹开,一个侍卫倒在陈叔坚面前,捂着胸口道:“殿下快走,齐军,杀过来了!” 那侍卫说完就咽了气,陈叔坚大吃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有几个齐军冲了进来。 “谁是陈叔坚!” 一声大喝,陈叔坚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一个大汉转身看向他,脸上露出笑容。 “好!咱们找到了陈叔坚,绝对是大功一件!” 陈叔坚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绑住手脚,打晕过去,很快就被带到高长恭面前。 高长恭说的没错,这些人都是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虑。 如果是陈顼或者淳于量、吴明彻统领,也许还有一些战斗力,但陈叔坚不行。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看着眼前的陈叔坚,高长恭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想起自己家的熊孩子,虽然有时候有些气人,可也比这家伙强太多。 高长恭忽然很欣慰,最起码他现在出征在外,不用担心后院起火,高顺要软件可以独当一面。 如果他发生了什么意外,齐国也不会有太大的动荡,这就是孩子优秀的好处,陈顼和宇文邕都比不了。 第146章 陈国的反击(下) “你就是陈叔坚?” 高长恭冷冷看着陈叔坚,陈叔坚趴在地上,手脚都被绑着,眼睛中露出惊恐地神色。 “不要杀我,我愿意投降,不要杀我!” 高长恭差点被他逗笑了,他还没说什么,这家伙就开始求饶了,他现在有些明白高顺的用心了。 对于陈国,高顺原本打算把陈顼靠死,无论他哪个儿子继位,都不会是他们父子的对手。 可是由于历史的改变,宇文邕提前身死,高顺不知道陈顼还能过多久,如果一直不死,岂不是越来越难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所以确定周国内乱后,高顺没有趁虚而入,反而是趁机讨伐陈国,其实也是怕陈国趁机进攻齐国。 周国内乱,固然是个机会,齐国一旦进攻周国,陈国完全可以趁机讨伐齐国,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所以高顺索性先灭了陈国,不让周国做渔人,等陈国灭亡后,齐国的实力也不会削弱,反而会增加。 其中对于诸多政令,有一条是高顺非常纠结的,那就是男女成婚的年龄。 作为后世之人,他知道结婚太早不好,可现在的问题是,齐国需要人口,那样就必须鼓励生育。 非常时期,已经不能考虑太多,所以高顺一直默认之前的习俗,民间在婚嫁方面没有改变。 所以地盘越大,需要的人口也就越多,相对应的军队也就越多。 如果能灭了陈国,周国再想崛起已经很难了,因为齐国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尤其是地理位置,要比周国强太多。 “也不知道你阿父,愿意不愿意救你,姑且就暂时留你一命,也许会有用,带下去!” 高长恭懒得多说什么,让人把陈叔坚带下去,军队休整补给一番,接下来要去南陵。 陈顼带着军队追击高长恭,等他们到吴郡时,已经是人去城空,哪里还有齐军的影子。 陈顼顿时意识到不妙,立刻派人打探,结果遇到了溃逃的陈军,得知了陈叔坚战败的消息。 “废物!” 陈顼大骂一声,两万人马不到一天时间,就被高长恭击败,可以说根本没有打,直接就散了。 对于这个结果,陈顼只能叹气,原本是合围的局面,结果让高长恭破解了。 “来人,派人通知始兴郡王,小心高长恭偷袭!” 没办法,只能继续追,可高长恭手下都是骑兵,而他却全是步兵,怎么可能追得上。 等陈顼赶到会稽,高长恭已经扬长而去,高长恭还给陈顼留了封信,大致意思是。 “陈兄,你儿子在我手里,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马上就会让他们兄弟齐聚。” 陈顼勃然大怒,把那封信撕得粉碎,下令全速追击高长恭,并派遣将领继续去征集兵马。 南陵郡,陈军大营。 和陈叔坚不同,陈叔陵还是有能力的,时年十六,已自己主政,下属不能干预,他性格严刻,部下慑惮。 不过,他虽然有主意,缺点也很明显。 陈叔陵生活极为奢侈腐化,府内经常整晚地亮着灯表演歌舞、杂技等。 陈叔陵是一个极其好色之徒,不论是少妇,还是未婚女孩,只要有点姿色,他见到了就要霸占。 陈叔陵少年老成,生性严刻,横暴非常。 在任上,陈叔陵为所欲为,对当地的少数民族大肆抢掠,征求役使。 史书记载“湘州诸州镇闻其至,皆震恐股僳”,惊恐万状。 陈叔陵是一个狠毒虚伪的人,他对手下的人十分厉害,稍微有点闪失就重重的惩罚,逼得人走投无路。 为了能赢得父王的欢心,他很会伪装,每次上朝的时候,坐在车上或马上,手里总是拿着一本书,嘴里念念有词,一副十分好学的样子。 一回到家里,书一扔,经常在晚上找来一大帮狐朋狗友玩闹到天亮才散。 如此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就连高顺都做不到,所以陈军大营军纪严明,可陈叔陵却不在。 察觉到陈军守卫森严,高长恭知道自己小看了陈叔陵,但陈顼此时应该已经追了上来,他必须要先击败陈叔陵。 “左右就位,一齐动手,先不要忙着杀人,都给朕去防火!” 决定了对策,高长恭缓缓后退,为了不被敌军发现,他们都是先打探,再出其不意。 此时大军距离陈军有五里地,这个距离不远不近,选了就不是偷袭了,进了很容易被发现。 回到军队中,高长恭下达了命令,齐军先是放慢速度,等到距离再近一些,就全力冲刺。 果然,陈军很快发现了他们,立刻有将领组织反击。 陈叔陵此时在城中,酒足饭饱后霸占了一个小娘子,小娘子的丈夫就躺在外面,不过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小娘子的反抗让他十分兴奋,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忽然有侍卫冲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齐军杀过来了!” “齐军?哪来的齐军!” 陈叔陵先是一愣,勃然大怒,被人打扰好事很不爽,拔出佩剑就砍了那侍卫。 “啊——” 一声尖叫传来,陈叔陵回头一剑,那个小娘子也倒在血泊中,陈叔陵此时酒也有些醒了。 “高长恭!” 想到这个名字,陈叔陵有些畏惧,人的名树的影,高长恭成名已久,天下皆知。 陈国境内的齐军,除了高长恭没有别人,陈叔陵想到这里,大声道:“传令下去,全力抗敌,逃跑者杀无赦!” 这个命令看起来正常,可陈叔陵接下来的举动,就不正常了。 两军交阵,他身为主帅,就算不身先士卒,也应该坐镇后方指挥。 然而陈叔陵竟然召集亲卫,直接跑了,丢下了前方的军队! 由于他的严苛,一开始陈军都拼命抵抗,因为一旦逃跑,就算不被齐军杀死,也要被陈叔陵杀死。 可打着打着,一直没见陈叔陵身影,毕竟是临时组建的军队,战斗力比不上正规军。 高长恭身先士卒,一把长枪无人能当,陈军节节败退,有人想找陈叔陵拿主意,结果陈叔陵不见了! 主帅跑了,这仗还怎么打,高长恭正杀的过瘾,这些陈军虽然有点战斗力,可和百保鲜卑比,还是天差地别。 打着打着,陈军莫名其妙的就散了,高长恭不明所以,一时间竟然没敢追,生怕中了陈军的埋伏。 等陈军都跑了,高长恭这才派人打探,一问得知陈叔陵跑了,顿时哭笑不得。 本来还想把兄弟二人都抓住,以此要挟陈顼,现在跑了一个,剩一个未必管用。 “传令下去,补给休整,明日调转马头,去会会陈顼老儿!” 一个场危机,就这样被高长恭化解,虽然有些伤亡,可齐军士气高涨,对高长恭无比敬佩。 尤其是那些骑兵,见识了百保鲜卑的强大,在一起也与有荣焉,也想变得和他们一样强大。 统计一下伤亡,两场战斗下来,他这才死伤还不到一千人,而且一多半都是第二场战斗出现的,其中大多数都是普通骑兵,百保鲜卑死亡数量为零。 高长恭对这个数字很满意,这一路来以战养战,全军上下都是轻车熟路,知道该做什么。 对于这种方法,高长恭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因为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有后勤补给,这仗怎么打。 可高顺告诉他,他可以以战养战,不要杀人只抢粮食,如果陈军路过,百姓求救,他们若是管了,就会消耗粮食。 如果他们不管,那就会失去民心,总之战争没有对与错,也没有仁慈可言,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如今想来,高顺说的一点都没错,但为了日后计,他不能乱杀百姓。 第149章 覆灭陈国 “先生这是什么话,你是大齐的柱国,大齐不能没有你。” 赵彦深闻言笑了,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很虚弱,神情却十分安详。 “老臣当初看走了眼,曾和殿下作对,后来老臣才明白,殿下才是大齐的希望。 还好老臣没有铸成大错,为大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陛下南征,殿下切莫因为老臣而乱了心神。” 赵彦深说完,高顺心中动容,什么叫忠臣,就是像赵彦深这样默默无闻,临死还没忘记国家。 “先生请放心,我晓得。” 高顺握着赵彦深的手,安慰了他一番,赵彦深真的不行了,他太老了,也太累了。 又一位老臣离世,高顺内心有些沉重,如今魏长贤和阳休之已经入阁,让谁接手户部是个问题。 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卢思道,可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能拴在朝中。 而户部尚书至关重要,高顺多方权衡,最终决定启用一个人,东徐州刺史王曦。 王曦,字叔朗,小名沙弥,北海剧县人,南北朝时期北齐大臣,北海郡公王宪曾孙,华山公王嶷之孙,豫州刺史王云之子,银青光禄大夫王昕之弟。 容仪俊美,淹雅有器度。永安初年,释褐员外散骑侍郎,以母老不受。 后受到高欢、高澄赏识,征入幕府,任常山王高演宾友。 数次劝高演进言苦谏文宣帝高洋,并在高洋驾崩后,参与策动高演入京政变夺权及最终称帝,成为首席功臣之一,深受齐孝昭帝高演器重。 官至散骑常侍、太子太傅、太子中庶子,固辞高位,武成帝高湛即位,受到忌惮,加仪同三司,恬淡自处,不以世务为累。 孝昭帝驾崩后,王曦悲哀追慕不已,因此身体虚弱。 武成帝高湛本来就不满王曦的儒雅迟缓,因此更加嫌恶他,借着奏事的机会对王曦大加呵斥,但王曦步伐雍容晏然,于是外任东徐州刺史。 王曦性格恬淡纵适,未尝以世务为累,在并州做官时,依然欣赏良辰美景,啸咏遨游,登临山水,高谈设宴,士人都称呼他为“方外司马”。 把这样一个慢性子的人放在户部,当然是不行的,但唐邕可以。 齐国现在发展的很快,很多方面都有不足,而这些不足就是隐患,需要逐一解决。 高长恭武将出身,没有耐心治理国家,高顺身份特殊,也需要在杀伐果断。 这时候的朝廷,就需要一个稳重之人,在所有人都快的时候慢一下,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关于王曦还有一个故事,那就是北周灭北齐,王曦和人一同逃难,他不改本性,路上不肯急行,同行的人责备他。 他则说:“别责怪我。我如果做事不悔,早已当上三公许久了。” 高顺用人,向来只看他的长处,唐邕聪明过人,颇有才干,博闻强识,做事干练。 这些年他掌管刑部,做的井井有条,把北齐律很好的推行下去,让齐国的治安为之一新,哪怕是王公贵族也颇为忌惮他。 所以把礼部交给王曦,把刑部交给崔儦,户部交给唐邕,吏部交给薛道衡,工部交给高孝珩,兵部是斛律光,六部就全都解决了。 之前的礼部尚书年龄大了,早就想告老还乡了,高顺正好随了他的愿。 六部进行了一番调整,王曦也入朝上任,王曦对于这个职位很满意,可以说是量身定做。 尚书台,高顺总算见识了什么叫慢性子,颜之推看着自己这个新任上司,向高顺投来哀求的目光。 可高顺却视而不见,反而笑道:“介之啊,这次把你调到礼部,一定要好好辅佐曦公。 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你是年轻人,平时要多帮衬,费力气的活你来干。” “是……” 颜之推无奈地答应,李德林则比他淡定的多,虽然对崔儦也很不习惯,却不影响他的地位。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崔儦有些受宠若惊,高顺曾答应他给他机会,如今真的应验了。 其实之所以让他主持刑部,主要是李德林和颜之推书卷气太重,虽然他也是读书人,但他起家员外散骑侍郎,算是武将出身。 再加上年龄比二人大,所以高顺让崔儦上位,颜之推和李德林还要培养一下,也许下一步就可以让二人入阁。 帝王心术,向来如此,就是要让人捉摸不透,同时也是在考验大臣的心性。 同样是高顺的心腹,薛道衡已经独当一面了,卢思道在外面更是风光,也因为他们二人跟高顺早。 看着诸多大臣,高顺心里还是很满意的,迄今为止文臣的班底还算不错,都是史书有名的名臣。 赵彦深去世,朝廷根据礼制追封、赠使持节、赐谥号,举行葬礼,安顿后人。 赵彦深的两个儿子才学不显,但蒙荫也可以在朝中为官,过几年如果表现优异,也可以外放担任地方官。 唐邕能力出众,很快就接替了赵彦深的位置,而魏长贤和阳休之也很快进入角色,帮助高顺处理国事。 …… 齐国境内一片祥和,但周国和陈国却是动乱不安。 尤其是周国,自从宇文宪举兵勤王,周国的两大势力就开始争斗,各方交战一直到今天。 宇文宪和杨坚都有支持着,双方的理由都很充分,所有势力都被卷进来,被迫站队。 长安城,杨坚看着战报皱眉,明明朝廷的实力要强于叛军,几个总管不知为何总能化险为夷。 杨坚此时下有独孤罗,于智等大将,就算不是尉迟迥、司马消难等人的对手,也不应该打不过那些宗室。 没当朝廷有所行动,对方总可以及时发现,而且叛军十分狡猾,发现不对立刻逃跑。 这种打法,让杨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到过,但又想不起来。 结果就是杨坚迟迟没能平定叛乱,反而有愈演愈烈地架势,而宇文宪也无法打进长安,因为他发现有些人根本不听指挥。 周国内乱不停,陈国的齐军进攻也不停。 斛律光和高长恭兵分两路,进攻南豫州和东扬州,陈顼此时还在病重,徐陵辅助陈叔英与齐军对抗。 陈庭一边和齐军对抗,一边下旨召集士族和土豪,让他们出兵支援朝廷。 让他们失望的是,那些士族不但没有出兵,反而还趁机造反,岭南少数族豪酋纷纷起事,竟然欲自立为王。 这对于陈廷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江南的士族也开始动摇,为了自身的利益,开始有了异心。 没有了长江天险,两郡的城池又比不上建康,再加上又分兵两地,淳于量和陈叔英坚持了半年,终于被齐军攻破。 承光四年,十二月,陈军大败,陈国覆灭。 随着陈军的溃败,斛律光和高长恭很快就消灭了残存势力,至于那些士族和豪酋,则派人安抚。 此时的齐军,也已经人困马乏,虽然可以一鼓作气消除隐患,却有些得不偿失。 陈顼在昏迷中被俘,陈叔英投降,淳于量战死,陈国的大臣死的死,逃的逃,大多数都选择投降。 历时半年多,齐国终于灭了陈国,要不是南方气候温暖,冬天也可以打仗,估计这场战役会持续更久。 消息传回邺城,高顺长出了一口气,本以为可以轻易灭了陈国,没想到拖这么久。 十多万大军,半年多的时间,已经吃空了齐国的国库、粮仓,如果再持续一年半载,高顺已经拿不出粮食了。 还好战争结束了,齐国可以缓一口气,现在周国虽然还在内斗,可齐国却无力出兵。 思量许久,高顺还是放弃了这次机会,一鼓作气固然痛快,但穷兵黩武隐患很大。 第152章 战后部署 邺城,一夜欢腾后,清晨显得有些冷清。 寒冬腊月中,人们最喜欢的是待在家里,守着家人吃火锅。 自从天然居出现后,渐渐引领着齐国的饮食文化,香料渐渐普及,酱油和味精也开始生产,进入了百姓家里。 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有有一则消息快速传播,风雪都难以阻挡人们的热情,无数人奔走相告。 “听说了没有,朝廷新开办的百家书局马上要开业了,号称藏书百万卷,平价售卖给百姓!” “百万卷?这不可能,整个齐国的书加起来,都不够百万卷!”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太子殿下心念天下读书人,知道我们读书不易,特意改良了造纸术和印刷术。” “什么意思?就算技术再精良,纸难道不花钱么,印刷的工匠要吃饭的,要我看都是噱头。” 百家书局的消息传播开来,有人兴奋,有人不屑,有人观望,其实所有读书人都在期待。 平价售卖,人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概念,自古以来书籍都是很贵的,唐朝时期一卷书最少一千钱,此时也大抵如此。 而高顺改良了造纸术和印刷术,使成本大大降低,如果不追求完美的质量,可以使书籍的价钱降低十倍! 一百文一卷书,虽然比不上明清的价格,但在此时已经非常难得,已经可以让很多人买得起书,读得起书。 而科举的出现,也让私塾这个行业兴起,有些富人子弟为了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已经开始请家教了。 所以无论古今,补习班都是孩子难逃的噩梦,更何况此时没有公办学校,孩子们也没得选择。 十年育树,百年育人。 之前高顺想要发展教育,明显有些不合时宜,因为之前朝局动荡,边境不宁,百姓们都吃不饱饭,哪有心思读书。 可如今不同了,北面有辽州经略,南面已无外来之地,西面周国自顾不暇,东面是海。 虽然陈国故地会有些动乱,但那都不成气候,那些世家只要不造反,高顺也不急着收拾他们。 上兵伐谋,对于那些世家,高顺打算从两方面入手:经济和教育。 在高顺的推动下,齐国的商业已经形成规模,但国内市场必然有限,所以他需要开拓市场。 在国内市场饱和的情况下,想要发展必然开拓,但之前齐、陈两国结仇,光凭走私远远不够,所以高顺开拓了辽州和高句丽。 这次南征,朝廷从高句丽买了不少粮食,对高句丽的态度十分友好,看起来真像是友好邻邦。 但在高顺的心中,高句丽已经是齐国的地盘了,只是现在实力不允许,他不敢轻易动手。 要知道高句丽虽小,却很顽强,历史上隋炀帝三征高句丽,给隋朝的统治带来了十分负面的影响。 三次大规模的征战,不仅严重损耗了隋朝的国力,亦造成了百姓民不聊生,严重激发了阶级矛盾,最终导致了隋末农民起义的爆发。 所以发动战争是有前提的,不是想当然的,除非高顺能像其他穿越者一样,弄出ak、大炮,可惜他做不到。 既然步子无法夸的太大,那就一步步来,如今南方的阻碍已经清除,接下来就可以发展经济了。 对于后世之人,自然不敢小觑经济的威力,那些世家固然有实力,可无论是经济还是财力,都无法和国家比。 单说经济这项,高顺就有绝对的优势,身为国家的主宰者,他掌握着制钱的权利。 在齐国境内,已经禁止民间制钱,谁掌控了货币的发行,就等于掌控了经济命脉。 如此就可以在发展经济的同时,潜移默化地侵蚀那些世家,那些世家争来争去,归根结底也是为了利益。 除此之外,书籍的推广,给了寒门更多的机会。 其实在隋唐时期,科举刚出现,世家贵族并没有受太大影响,主要就是读书成本太高。 这种情况一直到宋朝才得以改善,寒门才渐渐崛起。 此时高顺提前降低了书籍成本,对于世家无疑是一种威胁,只要南方开始有读书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势力崛起。 而高顺身为国子监祭酒,他只是名义上的指导,如今更是推陈出新,打算建立三座书院。 三座书院的建立,代表着一个时代的开始,其中北方一座,坐落在淮州加上国子监两座。 南方两座,分别坐落在建康和豫章,在全国选大儒入驻,接纳寒门学子进学。 高顺这一举动,也算是一种怀柔,陈地之内只要没有人造反,高顺就不会妄动刀兵。 甚至原有的一些官员都没动,只是改了官职,陈朝原有的一些大臣被带到建康,高顺一直忍着兴奋没找他们。 对于王朝更低,并不是所有大臣都是忠贞不二的,死节殉国的并不多,否则历史上有名的怎么会只有几个。 萧摩诃被高长恭打败后,直接被高长恭带走了,怎么处理的高顺也没问,估计不会轻易杀了。 而徐陵、裴忌、江总等陈国的大臣,高顺的选择非常简单,照着史书列传选,评价好的留下,评价不好的送回老家。 在那些发配的人里,不乏奸臣,但高顺之所以不杀他们,是怕吓到留下来的人。 至于留下来的大臣,高顺没急着启用,文臣让他们去教书,武将交给高长恭调教。 父子二人分工明确,着实吸纳了不少人才,朝中大臣不明白高顺选人的方法,于是开始有人提意见了。 “殿下,陈国旧臣皆是读书人,如今南方新治,正是用人之际,为何要区别对待,臣不明白。” 说这话的是魏长贤,自从入阁以后,魏长贤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大事小事都要问两句,看不过去就说两句。 对于这种情况,高顺一开始新鲜,觉得当年李世民可能就是这种感觉。 可随着时间长了,高顺有些受不了了,魏长贤仿佛一个好奇宝宝,凡事要是没有充足的理由,他总会提醒。 “先生不必担心,我之所以选他们,是有原因的,实不相瞒,我曾学过相人之术,而且看人很准,从来没看错过!” 高顺不知如何解释,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哪成想魏长贤脸色一正,道:“胡闹,子不语怪力乱神,相人术无据可依,岂能因长相而识人!” “……” 高顺一阵无语,终于体会到李世民的不容易,要说魏长贤其实还算收敛,估计魏征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咳咳,先生说的没错,只不过我对自己有信心,你不用担心,反正他们现在也没当官。” “殿下此言差矣,殿下凭面貌识人,若长此以往,很容易被人蒙骗,对有些士子也不公平!” “……” 魏长贤明显是想多了,怕他养成坏习惯,若说对士子不公平,这就冤枉他了,他现在很少参与科举考试。 “先生之意,孤明白,只是孤自有办法,只是不方便明说,先生若是不信,可以看看孤身边的人,可有一个滥竽充数之人?” 高顺这么一说,魏长贤仔细一想还真是,高顺手下的人,不是忠义之辈就是饱学之士,总之没有一个普通人。 想要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容易,因为世人总喜欢听好话,可高顺却不喜欢阿谀奉承之流。 朝中有不少人想巴结高顺,可高顺理都不理,原因没有别的,因为史书上查不到。 当然也有真正表现好的,但上位者又不只有他一个,吏部的考核在那,想要升迁好好表现就是。 想到这里,魏长贤突然有些吃惊,难道高顺说的是真的? 第153章 人心所向 相人术也就是相术,是古代华夏术数之一种。 以人的面貌、五官、骨骼、气色、体态、手纹等推测吉凶祸福、贵贱夭寿的相面之术。 相术的起源应追溯到三皇五帝时期,据《大戴礼记》记载:“昔尧取人以状,舜取人以色,禹取人以言。” 与此同时,“圣人异相”的意识也已出现,据史载,伏羲人首蛇身,神农人首牛身等。 说明三皇五帝时期,相术已不知不觉萌芽起来。 在华夏古代,这并不是迷信,高顺只是随口一说,无非是找个理由。 其实,命运是不可预知且时刻存在变数,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有努力上进,正确判断人生的选择才可把握命运。 假使真有上天,其也只是自然的实体代表,依自然根据不同人的人生予以不同的考验。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其只可用于趋利避凶,故而切勿迷信相术。 只是高顺心里这么想,魏长贤并不知道,从此以后他一直观察高顺,惊讶的发现他相人之准,古今罕见。 结果就是,朝廷选拔官员时,都要先看一下面相,渐渐的忘记了初衷,还引起了一番波澜。 承光五年,公元五七七年,三月。 铜雀台,百家书局新书售卖,天不亮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没办法只能调来军队维持秩序。 一百文一卷的价格,足以让很多人疯狂,消息发出一个月,很多读书人选到而来,只为了买几卷书。 这次百家书局售卖的书,主要是科举考试的内容,其中包括《论语》、《孟子》和六经,并没有其他的杂书。 这对于读书人开来说,相当于教材,一套下来十贯钱不到,在之前只能买一本。 高顺站在铜雀台上,阳休之站在旁边,欣慰着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感慨道:“殿下此举,善莫大焉,既成全了天下读书人,也成就了齐国。” 高顺听了哈哈一笑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如今这书,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书院的建立,还要各位先生多操劳。 要不是大战过后,国库空虚,孤又何尝行此商贾之事,赠百万卷书又何尝不可。 只是纸张印刷皆有成本,工匠们也要吃饭,暂时只能如此,日后朝廷可给与帮扶。” “善!” 几位先生皆称善,魏长贤和徐陵站在后面,徐陵的目光有些复杂,内心显然不平静。 “殿下,如今这些书,只是浩瀚书海中冰山一角,臣建议朝廷收录天下之书,重现百家之盛世。” 魏长贤本来只想修史书,现在慢慢地也转变了思想,一部晋书算什么,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汇集天下图书。 “哦?先生之意正合孤的心意,否则孤也不会给书局起名为百家。 要说天下之书,无外乎经史子集,朝廷可以修建四库,来收纳这些书。 有朝一日集大成者,可以汇聚成一部书,名为四库全书!” 高顺说的风轻云淡,可在场之人听了都心惊,四个库房的书,那得有多少本。 还要汇聚成一本,那岂不是说要把天下的书都收集进来,那将是多么浩大的工程。 更重要的是高顺的弦外之音,集大成者,君临天下,高顺这是要一统天下的节奏。 “臣等,愿为殿下效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魏长贤激动地表忠心,结果他一带头,其他大臣也跟着一起,声音突然变大。 “快看,太子殿下在那!” 铜雀台上,聚集了不少读书人,他们平日里难得聚会,此时又是春暖花开,铜雀台地方够大,自然要交流一番。 本来高顺是想低调的,结果大臣们齐声共鸣,惊动了下方的读书人,顿时开始有人拜谢。 “多谢殿下赐书!” “殿下仁德,光照千古!” “殿下千秋万代……” “殿下万岁……” 一时间纷纷称赞,既使高顺脸上再厚,弄得他也都有些不自在,说什么都有,倒是没有一统江湖。 此时万岁还没有忌讳,所以说了也没什么,否则光凭这一句话,高顺就吃不了兜着走。 今天高顺带出了陈国的旧臣,就是想给他们看看齐国的朝气,读书人是国家队的脊梁,农民是国家的命脉。 看着众多学子,高顺缓缓抬起手,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国子先生晨入铜雀台,招诸生立台下。 诲之曰:‘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拔去凶邪,登崇畯良。 占小善者率以录,名一艺者无不庸。 爬罗剔抉,刮垢磨光。 盖有幸而获选,孰云多而不扬? 诸生业患不能精,无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无患有司之不公。’ 言未既,有笑于列者曰:“先生欺余哉!弟子事先生,于兹有年矣。 先生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 记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钩其玄。 贪多务得,细大不捐。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 先生之业,可谓勤矣。 今日孤在铜雀台授书,实为授学,诸生既闻,某乃劝学,赠诗一首,警戒后人。 大化不自言,委之在英才。玄门非有闭,苦学当自开。 世上百代名,莫遣寒如灰。晨鸡固自勉,男子胡为哉。 胸中一片地,无使容纤埃。海鸥尚可狎,人世何嫌猜。 勤慎君子职,颜闵如琼瑰。克薄小人事,斯辈真可哀。 放荡功不遂,满盈身亦灾。将心须内疚,祸福本无媒。” 一首诗念罢,学子们纷纷下败,身后的陈国旧臣目瞪口呆,显然是被高顺的才学震撼。 良久,徐陵长叹一声道:“先帝败的不冤!” 一句话,说明他已经服了。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齐国赢得侥幸,陈国要是能团结一点,陈国根本不会灭亡。 然而这根本不是团结的事儿,而是人心所向,高长恭父子一文一武,皆站在当世之巅。 高长恭勇冠三军,万夫莫敌,一生戎马,未尝一败,可谓是盖世英雄。 高广敬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少年老成,长于事故,可谓是当世人杰。 这样的组合,莫说是陈顼一人,就算加上宇文邕,也不一定是父子的对手。 不过此时陈顼依旧重病昏迷,宇文邕已经死了,吴明彻受到惊吓后暴病而亡,萧摩诃被高长恭条于马下。 淳于量被斛律光搓了锐气,守在建康不敢出城,陈顼御驾亲征好好的计谋,奈何两个儿子太不争气。 好不容易有一个有头脑的,知道稳扎稳打,可惜为时已晚,大势已去。 回想过去的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江山转眼易主,曾经的人和事都变了。 看着意气风发地高顺,徐陵心里五味杂陈,他并不是愚忠之人,当年他和魏收也曾共事过。 只不过陡然间的转变让他接受不了,如今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大为震动。 “罪臣徐陵,拜见殿下!” 徐陵突然下跪,给高顺行礼,高顺脸上带笑,连忙把他扶起来,道:“徐公何罪之有。” “罪臣之前不识时务,妄想与殿下抗衡,如今想来……” “哈哈哈,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非公之罪也!” 徐陵这一投诚,其他官员也绷不住了,纷纷下跪表示归顺,只剩下裴忌一个。 “裴公莫不是不愿意事孤,如果真不愿意,孤也不勉强。” 高顺笑着看着裴忌,裴忌脸色变了变,又看了徐陵,良久叹了口气。 “罪臣愿意归顺,只是臣乃武将出身,不知殿下为何把臣留在这里,不是应该……” 裴忌说完,高顺笑了笑道:“因为兵部需要你!” 第154章 经略江南(一) 建康,经历过战火的洗礼,此时显得有些苍凉。 曾经热闹的陈国都城,此时非常冷清,齐军破城之后,并没有进行屠戮,但很多豪门贵族,早就逃离避难去了。 卢思道走在大街上,心中千头万绪,高顺让他恢复江南的经济,这让他毫无头绪。 “郎君,世家大族都跑了,只剩下跑不掉的百姓,我们怎就算在这里开铺子,也没有人来啊!”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但这只是出于他商人的身份,但卢思道还是齐国的官员。 随从看到这荒凉的场景,不由得发愁,他们之前经营的都是太平区域,但此地明显不太平。 “世家大族出逃避难,带走了不少百姓,想要恢复这里的生机,要把百姓找回来才行。” 卢思道想到了关键,但做起来并不容易,齐国用了几年的时间,高顺还用了铁血手段,才把百姓解放出来。 乱世之中,朝廷影响力薄弱,百姓们为了生存,会主动依附强者。 建康城中还好一些,再往南去的州郡,存在大大小小的坞堡,由世家或者豪强出头,组成一个个独立的堡垒。 这些坞堡在平时是百姓,可一旦发生战乱,就会团结在一起抵御外敌,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活下去。 百姓们都被大族豪强吸纳,朝廷想要征兵自然困难,坞堡的成员已经不是朝廷的子民,他们无需向朝廷缴纳赋税,无需为朝廷出工干活。 坞堡之内,一般是父死子继,俨然独立王国。 在乱世之中,老百姓为求生存、自保,都会选择追随强者,获得军事保护,这是人的天性。 根本原因在于,国家的战争太多,统治秩序基本被摧毁,中央政府的统治能力下降,政府保护百姓的能力被削弱,地方豪强就有了机会。 一个坞壁组织,少则数百人,多则数千人,都建有自己的城墙,还有了望楼,其实就是一座独立运营的小军营。 陈国经历了侯景之乱,世家势力被大大削弱,可在陈国的朝堂中,世家豪强依然是主流。 曾经的坞堡,因为太平渐渐消失,但齐国的入侵,让这些坞堡走迅速出现。 敌军、友军、流寇山贼,都是坞堡的敌人,这么说也许有些夸张,但陈叔坚兄弟的做法,足以说明一切。 现在齐国主政江南,高顺上来就采用怀柔的政策,想要拉拢那些坞堡,难度大大增加。 “哎,先派人去找那些世家,他们在城中都有宅子,想必不会轻易放弃的。” “是。” 卢思道捋了捋思路,觉得还是要从大家族着手,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他有些不明白,高顺这次为何这么柔弱。 卢思道在建康伤脑筋,高顺在邺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陈国灭亡,如何治理是当务之急,提防造反是首要任务,一旦发生必须迅速镇压,这一点毋庸置疑,皮景和就留在了建康。 如果没有造反,那么就要慢慢收拾南方的势力了。 第一就是南陈的皇族,其实他们也算是世家之一,只不过此时已经很弱。 陈顼的儿子不少,但成年的也就几个,朝廷早就下达指令,陈家子弟全部投降,否则就以反抗论处。 陈叔保的事,早就传了出去,此时很多人都知道,高顺手下有一个神秘组织。 这个组织神出鬼没,擅长潜伏刺杀,如果不想死,就乖乖地服从命令。 传闻当然有些夸张,高顺的影卫经过几年的发展,此时拥有几百名成员,但这些成员分布的很广,主要还是用来打探消息。 影卫听起来很厉害,实际上能做的事有限,否则还用什么战争,直接把杨坚他们都暗杀了就完了。 核心成员几百人,外围人员却不少,三教九流都有,但外围成员忠诚难以保障,所以也做不了大事儿。 南陈皇族此时已是惊弓之鸟,为了活命只能投降,只不过一时间还在犹豫,朝廷也没急着逼他们。 第二就是门阀士族,门阀士族源起两汉,兴盛于魏晋,衰弱于南北朝。 算得上门阀士族的,一般有几个特点。 其一,家族成员必须精通儒家经典,掌握一门学问的最终解释权。 其二,核心成员要在中央朝廷做大官,而且世代如此,如果是在老家做官,还是属于土鳖世家,无法跻身到最上层的社会。 其三,家族世居在某地,有自己的庄园、田产,家族要足够庞大。 不管是政治还是经济,都有滚雪球的效应,只有在某地扎根很久,雪球才会滚得更大。 门阀士族不能单打独斗,要笼络有发展潜力的官员,要豢养门客。 总而言之,用钱开道,门阀士族才能混得长久。 其四,必须清高,必须傲娇,这一点至关重要。 比起其他门阀士族,高顺又何尝不是呢,他穿越以来所做的一切,哪一点不是为了壮大势力。 唯一和其他士族不同的是,高顺在壮大自己的同时,没有忘了百姓,皇家吃肉,臣子啃骨头,百姓喝汤。 这样分配虽然不公平,但却是最好的结果,不同阶级都得到了好处,才能保持稳定。 永嘉之乱后,北方士族有不少南迁,其中核心家族有几个: 琅琊王氏,驻地建康;陈郡谢氏,驻地建康;陈郡袁氏,驻地分散;兰陵萧氏,驻地南兰陵,也就是后世的常州市。 这些士族来到南方后,仍然以北方士族自居,统称“侨姓世族”。 江南本地也有门阀士族,最显赫的就是吴姓世族,包括吴郡顾氏、陆氏、朱氏、张氏。 门阀士族虽然霸占朝廷的官位,可他们早已经丧失了门阀世家应有的政治智慧、气魄,尤其是此时,很多世家应该已经不成气候。 只是南陈提前灭亡,让这些门阀士族有崛起的势头,渐渐向豪强转变,这才是最麻烦的。 而朝廷要对付的第三势力就是豪强。 什么叫豪强? 通俗一点,有钱的人叫豪,有武装能力的叫强,组合起来叫豪强。 白话一点,地方豪强,就是社会盘踞在某个区域的地头蛇。 豪强领袖,以下几种身份居多。 一,军事将领。 他们的出身不一定是将领,也可以是将领,可经过自己的奋斗,最终成为朝廷将军,或者县令、刺史,可以调动很多资源。 比如,豫章郡的熊昙朗、临川郡的周迪,这样的人非常多。 二,地方豪强。 门阀士族是全国性的世家品牌,就像华夏企业十强。 还有些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军事世家,他们的影响力没有门阀士族大,却也是地方的大族。 比如闽中的陈宝应、东阳郡的留异。 三,江湖草莽。 有能耐的村官、捕鱼者、打猎者、习武者,甚至是绿林好汉,江湖浪子。 他们的共同特点是战斗值非常强,只要领导需要,可以轻松的出人头地,受到郡县官员的赏识,获得一官半职,最终成为老百姓心目中的领袖。 比如新安郡的程灵洗,这类人太多,曾经齐国中也有不少,只不过后来被清算了。 地方豪强有几个共同点。 第一,他们可以入庙堂,参与政治。 陈朝开国皇帝陈霸先,一介寒门豪强,能迅速平定侯景之乱,开创江山,就是得到了地主豪强的军事帮助。 在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地方豪强自然走进了朝堂。 史书中粗略统计,陈朝中央官员中,有七十七位中央高级官员,四十八位是地方豪强,这就是明证。 还有一部分豪强,不喜欢政治,那就埋头赚钱,过着优哉游哉的幸福日子。 他们不过问政事,也不喜欢朝廷妨碍他们的自由生活,大家其乐融融。 第155章 经略江南(二) 第二,就是有自己的地盘和小弟。 地方豪强囤积了大批土地,可观的财富。 为了维护家族的利益,他们会豢养大批家丁、部曲、佃客,而且编制没有上限。 此时的南方,一个豪强家里养着数百名家丁和部曲,是很平常的事,在地方这绝对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军事武装。 对百姓来说,豪强的组织就是一家有保障的大公司,比如,户口挂靠在他们名下,你就成了隐形户口,朝廷不会找你缴税。 再比如,如果你愿意做他们的部曲,还可以拿工资,过着体面的生活,何乐而不为。 齐国开创的工业,又何尝不是这一规则,只不过一个国家的格局,要比一个士族大的多。 第三,豪强的世界,有自己的游戏规则。 豪强代代有,今年特别多,为什么? 根本原因在于,国家的战争太多,统治秩序基本被摧毁,中央政府的统治能力下降,政府保护百姓的能力被削弱,地方豪强就有了机会。 在乱世之中,老百姓为求生存、自保,都会选择追随强者,获得军事保护,这是人的天性。 就像后世经济危机的时候,大家都会想起公务员、事业单位、国有企业的稳定性一样。 很显然,在此时,最吃香的就是地方豪强的羽翼之下。 史书上记载,杨坚灭陈时,户籍人口是二百四十万人,可南陈实际人口已经达到了六百八十万。 剩下的四百四十万人,基本就在地方豪强的羽翼下,这也是高顺不惜与世家作对,也要解放百姓的原因。 老百姓投入豪强的怀抱,是因为中央政府,尤其是分裂时期的政府,给不了他们想要的。 其中,最核心的就是稳定的生存环境。 诚然,地方豪强也是剥削集团,会伤害百姓的利益,可百姓付出了代价,至少可以享受到军事保护,这点是中央政府做不到的。 打个比方来说,老百姓有了冤案,走投无路,状告无门的时候,或寄希望于游侠来拯救,或是自己动手,都是一样的道理。 享受利益,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至少在豪强的地界,他们就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土皇帝,游戏规则的最高制定者,顺从是唯一的出路。 关于这一点,此时的坞堡就是绝好的证明。 第四,地方豪强和中央割裂太久,需要时间修复。 东汉末年到南北朝,中国四分五裂,中央政府的管理一塌糊涂,老百姓都习惯了地方豪强的保护,已经形成了生存依赖。 让他们抛弃自己的组织,重新回到中央政府的怀抱,需要强有力的政权去引领他们,更需要时间的沉淀。 这个逻辑,基本贯穿了南北朝、隋朝、唐朝。 在这个背景下,隋朝的许多事件,都是围绕江南的社会阶层,地域背景发生的。 这就是高顺不敢武力扫荡的原因,因为他需要人口发展国家,如此就不能滥杀无辜。 但如果不武力镇压,就无法快速解决这些隐患,只能徐徐图之,有人也许不认同这个观点,但史书上有例子可以证明。 隋朝末年,农民起义席卷江南,隋炀帝让郡县官员征调军队平叛,为何他们连一千人的队伍都组织不起来,最终只能由中央派兵镇压? 要知道,江南人口超过六百八十万,不缺人的。 原因很简单,许多百姓都是地方豪强的附庸,而地方豪强就是隋末造反的主力军。 百姓和豪强的利益是绑定的,朝廷县令敢找他们要人吗? 隋朝建国之后,先是武力镇压,随后是怀柔政策,只为拉拢江南百姓。 很遗憾,即便经过两代帝王的努力,地方豪强和百姓的利益共同体还是很牢固。 既然有前车之鉴,高顺就不能重蹈覆辙,朝中有很多大臣不理解,高顺也没法和他们解释。 怎么解释,难道说他未卜先知? 齐国刚经历过大战,此时要做的是休养生息,周国随时都会停止内斗,突厥在北方虎视眈眈。 统一天下容易,穷兵黩武很容易做到,但高顺不是秦始皇,有着千年历史经验地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国家二世而亡。 更何况除了江南之外,还有岭南的势力,朝廷的旨意下达,岭南却没有任何反应。 面对这种情况,高顺总不能出兵讨伐,把南方清扫一遍,那他真就是暴君了。 存在问题,就要解决,冼夫人深明大义,她只不过再观望。 而隋朝两代帝王没能解决的矛盾,又岂是高顺一人可以轻易解决的,但高顺心中很明白。 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就两个: 其一,横扫八荒,重新树立已经丢失了几百年的中央政府权威,让百姓看到中央政权的强势,让他们重新站队。 其二,让百姓获得中央给予的利益,逐渐瓦解地方豪强和百姓的捆绑关系。 很遗憾,上一次的中央权威还是西汉时期,此时天下尚未一统,百姓是不会轻易站队的。 如此一来,高顺灭了陈国,只是消灭了一个威胁较大的世家,让自己不至于腹背受敌而已。 至于能否感化这两方势力,那就要看高顺的本事和运气了。 除此之外,南方还有一些人不容忽视,那就是佛教。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此时的南方,有寺庙1232所,僧尼人。 这些僧尼没有战斗力,人数也不是很多,但却是统治阶层和百姓的信仰,高顺也不能大意。 对于他们,反而是最好摆平的,搞好关系,拔高地位,给予经费补贴,几乎就足够了。 只是高顺明白,宗教有利于统治者,却不利于国家的发展,僧尼不事劳作,不纳税,白白消耗民力,有机会高顺也会控制。 只是此时时机不到,所有事情方心未艾,高顺只能耐着性子,一件一件去办。 理清了南方的局势,高顺觉得光凭卢思道一人解决不了,高顺决定他必须亲自出马。 承光五年,四月初一。 朝堂之上,高顺上奏《治江南经略书》。 “父皇,儿臣请命担任江南总督,主持南方政务。” 此言一出,所有大臣都惊讶地看向他,特殊时期,朝廷一直打算选出这样一个人来,全面主持江南事宜。 国家变大了,治理难度也就提升了,古代有句话,叫做天高皇帝远,说的正是这种情况。 中央政权太远,政策无法彻底施行,很容易滋生贪污腐败,甚至是造反作乱。 对于这个总督人选,内阁和六部一直拿不定主意,陈国旧臣不行,根本不放心。 内阁大臣就几位,每个人职责都很重,六部之中只有唐邕合适,但他担任户部尚书,没有合适的人替他,加上他年龄大了,不适合这种操劳的工作。 宗室之中选了一圈,有能力的不敢用,没有能力的不能用,外臣好不容易掌控了权利,自然不会让宗室崛起。 如此推来推去,一时竟然没有合适的人选,而那些被派遣的官员们,此时也没人敢去上任。 笑话,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江南局势这么复杂,一旦发生了什么事,等朝廷批示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如此一来,高顺也不得不挺身而出,他是齐国太子,又是内阁成员,手中掌握大权,也没有人会掣肘他。 他如果去了江南,手中有着绝对的权利,朝廷又不用担心他造反,大臣们也看出来了,这个皇位迟早是他的。 所以高顺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没人敢推举他而已,毕竟江南局势复杂,还是有一定危险的。 高长恭看了高顺的奏疏,知道高顺心里有数,看了看众臣道:“既然如此,就由太子亲自主持江南。” 第156章 经略江南(三)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这个后世人都明白的道理,高顺此时深有体会。 南方和北方不同,因为战乱,齐国的士族势力不强,高欢雄才大略,在建国之初就消除了很多隐患。 随后几位帝王的作死行为,在削弱国家实力的同时,也扫清了不少障碍。 即便如此,高顺也是用了六年的时间,才让齐国做到上下一统,少有不和谐的声音。 可高顺心里清楚,跟随他身边的人,谁能保证以后就不是世家大族,如秦爱、李诠等。 而陈国不同,陈顼在时,自认为可以控制那些势力,和宇文邕一样,扶持了不少力量。 这些势力都是双刃剑,宇文邕活着,没人敢出头,他一死,立刻有人跳出来。 而陈国的势力虽然没出头,战争却催生了他们,没有了朝廷的制约,他们俨然有些独立。 对于新朝本来就没有归属感,新朝还要剥夺他们的利益,齐国的法度他们很清楚,对他们绝对的不利。 所以朝廷的法令,他们视而不见,将来如果派来官员,他们也有办法对付。 无外乎两个办法:控制和拉拢。 要知道官员也是人,也只有一条命,来到一个地方,如果发现当地百姓都不听你的,你会怎么办? 有道是入乡随俗,聪明人也许会融入他们,慢慢感化,可这样做就等于没做,因为完不成朝廷的任务。 这种方式行不通,那就只有强迫了,如果需要官员动武,那还不如让军队过来,只是这样一来必然会流血牺牲。 高顺骑马走在路上,前面是侍卫,身后是官员队伍,再往后是侍卫随从,浩浩荡荡有两千人。 这些人中,有一半是高顺的人,另一半是官员和他们的随从家属,灭了陈国后,虽然领土扩大了,却也留下一个烂摊子。 旁边的马车里,徐陵探出头,看了看外面的景色,摇头叹息一声。 他这次回去,自然是辅佐高顺的,作为陈国的宰相,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南方的情况。 可也正是因为了解,他也知道此行的难度,就连他都有些不理解,高顺为何变得这么客气。 李诠跟在高顺旁边,比他慢了一步,回头看了看徐陵,发现他看向前方,这才收回视线。 高顺余光看到了这一幕,忽然笑道:“孝穆公可是担心无颜见江南父老?” 高顺一句话,徐陵顿时老脸一红,说实话他真不想回去,可架不住高顺劝说。 “殿下果然明察秋毫,老夫的确惭愧,不知殿下能否放老臣一码。” 高顺很干脆的地摇头,心说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厉害人物,怎么能不好好利用,自己对南方可是不太熟。 再说了你都投诚了,现在是齐国的大臣了,高顺心里盘算着,这次事情解决之后,徐陵也就和陈国的救势力划清界限了。 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曾经陈国的士族和豪强,其中有不少都是徐陵的同事,只要他出手,就彻底回不去了。 一旦徐陵迈出这一步,就意味着和高顺绑在一起,高顺这是在考验他,通过了或许可以入阁,如果通不过…… 高顺笑着看向徐陵,眼神有些玩味,徐陵心中叹气,他如何看不出高顺这是在考验他。 队伍继续前进,前面是西楚州,过了西楚州就是长江,渡江之后就是建康。 看着沿途的风景,人们心思各异,高顺曾经也走过这条路,那时候他才十三岁,是以使者的身份走的。 曾经的他以为自己可能九死一生,结果他发现他高看了陈顼,陈顼并没有为难他,否则就没有后来这些事了。 话说陈顼在受伤后被送到邺城,虽然太医院努力医治,可陈顼坚持了几天依旧去了,一代帝王无声谢幕。 高顺偶尔还会想,如果当初齐国为难他会怎么样。 “徐公是否还记得,孤当初出使陈国,本以为会履薄冰,没想到竟然没人理会。 说实话当时我已经做好了留下的准备,可你们竟然不重视我,难不成是看不起我?” 高顺和徐陵的马车齐行,透过车窗问徐陵,徐陵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其实当初朝中有很多人说留下高顺,但又有很多人觉得,高顺一个宗室子弟,又不是庶出,留下了又有什么用。 当时陈顼也这样认为,他觉得高长恭不会篡位,高纬的皇位无人动摇,这个想法得到很多人赞同。 徐陵大致一说,高顺心中想笑,这就是皇权么,虽然没后世那么夸张,可依旧有很多人认同。 高顺想起了一句话,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的人有几个能做到,又有多少人会认为理所当然? “徐公,假如当初我没有回去,一直被困在陈国或者被人杀害,我父皇也没有继位,你觉得齐国会是一个局面?” 徐陵一愣,开始思索高顺的问题,假如没有高顺的话,也许齐国的皇帝还是高纬…… 徐陵想象不到,但高顺却知道。 “高纬当皇帝,和那宇文赟差不多,他根本不配当皇帝,而且受小人蛊惑,我父皇和斛将军都要受害。 没有了这两位,徐公觉得大齐能挡得住两国的联合,或许齐国早就灭亡了!” 徐陵没有说话,他知道高顺说的是事实,高长恭和斛律光是齐国两大柱国,也是两尊门神。 “孤就是看出其中危险,为了自身安危,也是为了齐国,劝父王继位,只有这样才可以活下去。 而徐公再想一想,如果齐国灭亡之后,陈国又是什么处境,宇文邕如果没死,周国还会乱么?” 徐陵看着高顺,眼神有些惊愕,高顺小小年纪竟然想了这么多事,这分明是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徐公不知道宇文赟是怎么死的,说来有些可悲,是被他的儿子害死的。 虽然没有直接害死,却也让有些人有了可乘之机,徐公不妨想一想,若有朝一日你们那位太子继位……” 高顺说到这里停下了,他说的每句话都语出惊人,仿佛一道道雷霆,响彻在徐陵心里。 “太子继位……” 想到陈叔宝地德行,徐陵知道陈国灭亡是早晚的,而高顺为什么说这么多,难不成是他在背后操控一切? “宇文赟继位,不理朝政,贪图享乐,外戚杨坚掌握大权,宗室实力为了夺权,不惜发生内斗!” 高顺一边说一边笑,好像很自豪的样子,他心中的确有些小得意,周国的矛盾到现在还没解决。 在他的授意下,李天罡不断给宇文宪出谋划策,甚至告诉了他鲜为人知的九字诀。 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宇文宪听到这几个字如获至宝,慢慢整合手下势力,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只要龟缩不出,杨坚就很头疼,哪怕是各自为战,杨坚也拿宇文宪没办法。 宇文宪以黄河为界,开始游说诸刺史、总管,大有割裂周国的架势,很多人已经开始动摇了。 每次想到周国的局面,高顺都想笑,甚至他告诉秦爱等人,如果发现谁露出败迹,就出手帮一把。 所以现在的周国,已经不是简单的博弈,杨坚心里很清楚,几次写信劝降,奈何宇文宪根本不理会。 宇文宪的目的是让宇文赟退位,自己当皇帝,杨坚若是同意了,决不会有好下场。 杨坚此时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没多隐忍两年,以宇文赟的昏庸无道,这些宗室早晚被废。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他一直谨小慎微,是什么时候被推到风口浪尖的? 杨坚想了很久,终于想清楚其中的关键,那就是高顺! 第157章 经略江南(四) 周国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有齐国的影子。 从一开始的谣言,到如今的局面,齐国始终没忘记煽风点火,尤其是高顺,很早就说过周国威胁论。 如此敌视周国,仿佛周国多么了不得,当年甚至让宇文邕有一丝错觉,周国真的无敌了一般。 可是联合伐齐失败后,周国和陈国都清醒过来,两国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已然察觉到不对。 对此宇文邕心中想的是徐徐图之,但首要的目标还是齐国,陈国和周国虽然有摩擦,但也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 如果能联合陈国灭了齐国,统一北方后再对付陈国,一统天下大有希望。 可人算不如天算,齐国挨打之后也不老实,先还了周国一巴掌,竟然敢联合突厥讨伐周国。 而陈国也没出手,竟然放弃了这次机会,一切皆因为斛律光在,陈国不敢轻举妄动。 两国错过了消灭齐国的机会,让齐国成长起来,而周国内部也因为狠人太多,竟然发生了内斗。 看到这一幕,高顺心里平衡了不少,曾经他还羡慕周国,现在想想狠人多了也不是好事。 思绪回归本体,高顺望着南方,前面已然到了长江。 岸边的土地深红,还能看到战争地痕迹,高顺有意重临战场,目的就是感受一下氛围。 血液寖入泥土,雨水也很难冲刷干净,四周的温度仿佛低了许多,给人阴森的感觉,好像有亡灵在飘荡。 高顺带着官员在战场前停留,祭奠那些逝去的亡魂,这些将士曾经也是鲜活的生命,如今却一去不归。 一番祭奠后,高顺带着队伍继续出发,一路来到建康,此时已改名金陵。 作为后世的南京,金陵确实得天独厚,城池高大雄伟,却因战争显得有些残破。 此时的金陵基本上是座空城,官府已经张贴告示,让百姓回来,可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回来。 卢思道站在门口迎接,看见高顺眼圈都红了,这段时间他的压力最大,既想恢复金陵的繁华,又怕江南再出什么乱子。 “殿下,您可来了,臣在此恭候多时了!” “子行辛苦了,孤这不是来了么!” 高顺安慰卢思道一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看向徐陵,发现徐陵正望着“金陵”二字发呆。 高顺没机会他,迈步进了城池,谁能想到一向繁华的金陵,还有如此冷清的时候,卢思道早已写信说明了金陵的情况,可亲眼所见还是让人感叹。 偌大的城池,人口不足十分之一,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卢思道跟在后面,见高顺面无表情,心里也有些紧张。 “非子行之过,乃战之过也,子行不必介怀。” 高顺又安抚了一句,卢思道这才松了口气,要说高顺今年年龄不大,但威严可不小。 这些年身居高位,高顺也学了一些帝王心术,其中不乏不传之秘。 朝中的官员众多,其中自然有不听话的,高顺有三招,基本上摆平了所有人。 第一招,疲于奔命。 赵彦深从高顺入朝时,就不看好他,时常会和他作对,对他的命令视而不见,带头反对。 而高顺知道他有能力,就是有些傲气,于是任命他为户部尚书,给他权利,让他忙碌。 结果就是赵彦深一忙起来,也顾不上给虽然捣乱了,即便想也是有心无力,因为他负责的的事很重要,他有不敢不管。 这一招用来对付骄傲的大臣比较合适,卢思道最近有些矛头,因为高顺没让他当户部尚书。 手下心里有怨气,是很正常的事儿,卢思道心里怎么想的,高顺大致也知道。 于是他让卢思道打前站,先一步来经略江南,如果他真的可以胜任,那自然是好事,也就不用他亲自出马了。 但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是你能力不行了,不是没给你机会,你也不要有什么怨言。 经过高顺的敲打,卢思道果然老实了不少,也不敢提功劳的事,能不受指责就不错了。 第二,忧心忡忡。 老子曰: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有些官员心中有自己的打算,那样就必须让他害怕,换个解释就是雷霆雨露俱为君恩。 刘永业经略辽州,一开始按照自己的办法来,高顺也没多说什么,看着他自己胡闹。 等到事情发生了变故,再出面解决,对于犯下的错误也不追究,却把把柄攥在手中。 如此一来,刘永业始终心中不安,生怕高顺什么时候翻旧账,再加上有势力制衡他,所以也就成不了气候了。 这个办法对于一些有异心的官员非常好用,因为大多数人都是怕死的,而且舍不得荣华富贵,只要舍不得身份地位,就必须受高顺控制。 当然也有一些人,他们无欲无求,当不当官无所谓,给不给权利无所谓,这就用到了第三招,安于现状。 所谓安于现状,其实就是做冷板凳,既然你油盐不进,那么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这么大的国家,有的是工作,所谓的不养闲人都是笑话,因为哪个集体都有不少闲人。 这些闲人看起来没用,只是他们不做什么事儿,并不代表他们没有价值。 就比如宗室之中,很多人都挂着闲职,高湝是太宰,平日里养尊处优,只有祭祀时出场。 这些人可能不参与军事、政治,但他们的身份就是价值,高家毕竟是帝王世家,总不能让子孙都去要饭。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比如圣人之后,孔子的后人不管有没有能力,历朝历代都会封官,表示对如家的尊重。 勋贵之后不管有没有能力,都可以继承爵位,这表示对其祖上的认可,是一种尊敬。 如果遇到真正的混子,既没有实际价值,又没什么潜在价值,那么自然就可以抛弃了。 帝王之术,博大精深,以上只是冰山一角,高顺还在学习中,却也已经登堂入室。 这次下江南,表面上是来对付那些士族、豪强的,可转念一想,又何尝不是一次锻炼的机会? 金陵没什么可停留的,高顺打算继续南下,现在那些人大多距离在吴地,所以高顺第一站应该是吴郡。 …… 钱塘县,西湖边。 西泠桥畔,碧波涟涟,水光点点。 此时的西湖,比后世大了一倍,也没有后世的景点,但湖光染翠之工,山岚设色之妙,皆在朝日始出、夕舂未下,始极其浓媚。 京杭大运河还没有出现,此时的西湖还很宁静,望着如此美丽的景致,高顺心旷神怡。 “朝曦迎客艳重冈,晚雨留人入醉乡。此意自佳君不会,一杯当属水仙王。” 徐陵站在他旁边,也是心有所感,听到高顺的诗作,即是感慨,又是敬佩。 陈叔宝同样喜好诗文,为何和高顺有天差地别,一个是文人骚客,一个人无冕帝王。 斜眼看了一眼徐陵,高顺心说你服不服,其实论文采,他根本比不上陈叔宝,奈何他有外挂,作诗根本不用动脑。 毕竟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高顺心里想的都是天下大事,自然不会研究什么诗词之道,平时也是想起来就念一首,告诉人们他的牛叉。 就在这时,隐约传来歌声,那歌声婉转缥缈,如同天籁,高顺不由得被吸引,循声望去。 只见远处的岸边有一女子,坐在岸边唱歌,山水、阁楼、翠树、美人,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高顺不由得迈步,想要走近了看看,徐陵和李诠跟在身后,还有几个侍卫远远地跟在后面,那些官员没有带出来。 曾几何时,高顺也想象过这样的场景,眼前一切美的如同仙境,让人觉得是在做梦。 让人不想醒的梦。 第159章 美人悲歌 忽然,前面传来“叮当”凿石之声,她正要避去,那边有人喊骂,争闹起来。 小小循声寻去,迎面是一个形如石屋的大石洞,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挥着皮鞭,正在殴打几个石匠。 小小心中不忍,喊道:“光天化日之下,为何打人?” 家丁见小小仪态非凡,弄不清她是何等人物,停手道:“小人奉我家老爷之命,在此督促石匠完工!” 原来,富豪钱万才为了讨他老娘欢心,在这五屋洞壁上凿刻石罗汉三百六十五尊,以示他老娘天天敬佛、求取保佑之意。 老娘七十寿辰将临,而石罗汉尚未完工,所以家了赶来催促。 小小见石匠们衣衫褴楼,疲惫不堪,便向随从求情,宽容期限。 钱万才正巧赶到,他冷言道:“苏小小,你过去不卖我的面子,今天倒要我赏脸!” 小小道:“敬佛,心诚则灵,何苦难为这些匠人呢?” 钱万才好笑道:“你便是我的佛,你若肯跟着我,我便依你,如何?”说着来搂小小。 小小怒极,顺手给他一个巴掌:“佛面兽心的无耻之徒!” 钱万才暴跳如雷,一边喝令随从动手鞭打匠人,一边抓过一条皮鞭扑向小小:“身为伎女,才是无耻,今天我非要叫你尝尝我的厉害!” “住手!” 突然山坡上跳下一个人来:“以势欺人,你眼中还有王法吗?” 钱万才定睛一看,来者是一贫寒书生,手一挥说:“我的鞭子就是王法,给我打!” 随从们一拥而上,鞭子劈头盖脑的问那书生飞去,却不料家丁们手臂一阵酸麻,落下的鞭子纷纷向四周甩出。 还没等家了弄清是怎么回事,脚底被什么一绊,一个个都跌倒在地,他们翻身爬起,又向书生扑去。 那书生身形一矮,双拳齐出,一阵风似地又把一群随从打得瘫倒在地。 随从们这才领教,那书生的武艺好生了得! 鼻青眼肿的随从们哼哼着,再也不敢动弹,钱万才的气焰顿时减了大半,但他还扬着鞭子,“哇哇”乱嚷。 书生一纵身,跃到钱万才身边,伸手捉住他的手臂,钱万才痛叫一声,撤鞭软倒,连喊:“英雄饶命!” 书生微微一笑:“命,你只管向你的佛去要,我只要你不难为匠人,让他们安心凿完,如数付给工钱!” “遵命!遵命!” 钱万才连连点头应允。 “还有,你也不许难为那娘子!” 书生的手握了一下,钱万才杀猪般叫了起来:“一定!一定!” 书生这才放手,钱万才带着家丁,抱头鼠窜而去。 苏小小石匠们向书生拜谢,书生道:“你们雕刻出如此精细的石罗汉,为湖山增色,我能饱此眼福,倒该谢你们呢!” 小小从没有见过如此豪爽仗义之人,不由大为敬慕,忍不住上前道:“钱塘苏小小,拜谢先生相助。” 书生回礼道:“学生鲍仁,久闻娘子芳名,今日相识,果然名不虚传。” 小小道:“如无不便,请到寒舍一叙。”鲍仁爽快地答应了。 小小家门前已等候着许多富家子弟,香车一到,便你请我邀,争闹不休。 小小道:“我今日已自请贵客,诸位请各自便。” 小小请鲍仁直人镜阁,亲自斟酒道:“先生文武双全,心胸磊落,为何不去报效国家呢?” 鲍仁道:“动乱之际,有力难效,何况我是将功名视作草芥的!” 小小道:“有为民作主之心,则英雄有用武之地,倘不能如愿,再复归山林,浪迹江湖为时未晚!” 鲍仁道:“我恃才反愚,经娘子轻轻点拨,茅塞顿开,只是我饥寒尚且不能自主,功名二字从何说起?” “先生如不嫌弃,我愿助你赴京都举试。” 小小取出百两银钱交给鲍仁,鲍仁慨然收下,深深一揖告辞:“娘子之情,深于潭水,我鲍仁永生不忘。” “小小在此静候佳音!”说罢,小小亲自送鲍仁出门。 鲍仁去后,钱万才放出流言蜚语,百般诋毁小小小小对贾姨妈说:“任他倒尽污水,不能伤我一根毫毛!” 贾姨妈道:“总要防着点才好。” 转眼到了雪花纷飞之时,上江观察使孟浪途经钱塘,他久闻苏小小盛名,便叫了一只楼船,派人去唤小小来陪饮助兴。 过了一会儿,差人禀报,小小被人请去西溪赏梅了,孟浪十分扫兴。 第二天,差人早在苏家候着,一直等到深夜,小小喝得酩酊大醉被待女扶了进来。 差人又去回复,孟浪很是恼火:“如明日再推三推四,决不饶恕!” 第三日,差人再去,侍女说姑娘醉卧未起,差人发急道:“再不去,孟府君要给她颜色看了!” 小小在里间听见,理也不理,孟浪闻讯,勃然大怒。 他少年得志,本不把个伎女放在眼里,如今连连碰壁,便摆出威风,要让小小吃点苦头。 孟浪便与县官商量,这县官老爷是钱万才的舅舅,对苏小小早已怀恨在心,现在上面有人出头问罪,自然照办。 县官派差人传唤小小,速到孟观察使船上赔罪,而且必须是青衣蓬首,不准梳妆打扮。 贾姨妈怕小小惹祸吃亏,劝她屈就应付,小小道:“这班狗官老爷,我与他们毫不相干,有什么罪可赔!” 正说时,差人“呼呼”地打上门来,贾姨妈和侍女们吓得发抖,小小坦然道:“也罢,我去走一趟,省得家中不安宁。” 临行前,她从容地梳妆打扮了一番。 孟浪邀了府县宾客在船上饮酒赏梅,忽听苏小小来了,赶忙正襟危坐,盘算着给小小来个下马威。 随着一阵麝兰香味,小小如仙女船飘进船来,满船人都被小小美丽的容貌、冷峻的神态震慑住了。 静寂了好久,孟浪才干咳一声道:“苏小小,你知罪么?” “我是烟花中人,哪里知道老爷们会对我如此厚爱,三请而不敢来,竟成大罪?” 只一句话,孟浪便无言以对,只得威吓道:“你要求生,还是求死?” 小小调侃道:“爱之则欲其生,恶之则欲其死,全在老爷手中,我怎能自定?” 孟浪不禁得意起来:“利嘴巧舌,并非实学,我倒要看看你的真才如何。” 他要小小以梅为题赋诗。 小小不假思索,信口吟道:“梅花虽傲骨,怎敢敌春寒?若要分红白,还须青眼看。” 诗意隐含眼前之事,且又不卑不亢,孟浪不由暗暗折服小小的才智。 孟浪性子虽烈,倒还有几分惜才之心,他见小小楚楚动人,便息了怒气,搀过小小,邀她入席。 县官在一旁冷笑,他受钱万才之托,早就想加害于小小。 酒宴直到天明才散,孟浪启程,县官立即派人在归途中将小小截住,并以借诗讽喻、藐视朝官罪,殴打唆使罪判小小入狱。 贾姨妈用银钱周旋。使小小免受狱内之苦,但她体质本弱,加上气愤,关了数月,便生起病来。 这一日,牢房内进来一人。小小抬头一看竟是阮郁! 阮郁途经钱塘,闻讯赶来营救,小小转身不睬,当阮郁说到愿娶她为妾时,小小再也忍受不了,鄙视地说:“这里可没有青松为你作证。” 阮郁脸色胀得通红,长叹一声,怏怏地走了。 苏小小半年后,小小出狱回家,她来到石屋洞,望着石罗汉,勾起了与鲍仁相识的往事。 小小又病倒了,她无力乘车游湖,只能靠在床上,眺望窗外景色。 转眼又到了夏荷盛开的季节,夜幕垂窗,娇艳的荷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纯净可爱。 小小不禁轻轻吟道:“满身月露清凉气,并作映日一喷香。” 此时她已经病入膏肓。 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之章 美人计 高顺去了镜阁,把徐陵就在亭子里。 两个侍卫站在一旁,眼睛不断地望着四周,时刻保持着警戒。 徐陵看着苏小小的墓碑,眼中涌出热泪,他闭上眼睛,任泪水划过,再睁眼时,眼里闪过一道寒芒。 “小小,我本不愿打扰你,奈何我也是身不由己……” 徐陵心中发苦,靠在墓碑上发呆,而高顺此时在镜阁,被那女子邀请坐下。 …… “在下杜甫,不知娘子芳名。” 李白的名字不能用了,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高顺索性借用诗圣的名字,同样高大上。 “原来是杜郎君,妾身顾依依。” “依依……” 听到这个名字,高顺不由得想起苏小小,这么巧么,两个女子的名字如此类似。 “据在下所知,这镜阁曾是苏小小的故居,娘子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不知为何在此居住。” 顾依依闻言脸色一暗,叹息道:“妾身本住在建康城中,因躲避战乱来到钱塘投奔亲戚。 因家中大人容不下我,只能借居此地,等太平之后再回建康,一直停留至今日。” 顾依依说完,高顺有些尴尬,要说她有今天的遭遇,也与高顺有些关系。 只不过背井离乡的人太多,高顺也同情不过来,战争的确是罪恶的,但没有战争历史也无法进步。 “原来如此,娘子刚刚说姓顾,敢问可是吴郡顾家?” 顾依依微微颔首,神情颇为无奈,看来是有故事的,高顺露出惊讶的表情,心里对此见怪不怪,世家大族有几个和谐的。 顾家是世家之一,虽然现在有些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准内部依旧纷争不断。 其实这就很奇怪,越是强大的家族往往越团结,而越是衰落的家族就越容易内斗。 也许这就是人性,强大的家族必然有强大的领导者,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有效发展。 而家族衰落的时候,没有强大的领导者,分支之间各自为营,无法拧成一股绳。 “原来是是顾家的娘子,是在下唐突了,顾家家学渊源,小娘子倒也洒脱,这西湖边景色优美,也是一个好居所。 如果不是俗务缠身,在下都想定居于此,整日弹琴放歌,吟诗作画,种花垂钓,饮酒神游……” 高顺看着窗外的美景,一脸向往的神情,顾依依低着头,仿佛是有些害羞。 这是侍女端上了茶,高顺眼前一亮,细闻那茶香,竟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没想到小娘子也是懂茶之人,西湖得天独厚,种出来的茶也是人间极品。” 因为齐国的推广,炒茶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作为茶叶产地的江南,自然不缺茶叶。 不过江南虽然产茶,但没有什么销路,物以稀为贵,茶叶的真正市场是北方,路北高顺牢牢把控着。 “不过是些野茶,郎君若是喜欢不妨多饮一些。” 炒茶刚刚出现,茶文化还没成熟,很多人把茶当酒,殊不知茶和酒恰恰相反。 高顺闻言一笑,细细品味杯中的茶,不由得惊叹古人的智慧,这茶叶炒制的丝毫不比他名下作坊差。 李诠站在门口,见房间里只有两个女子,也没有打扰高顺的雅兴,和外面的侍卫交换眼神,在镜阁四周布下警戒。 高顺放下茶,长出了一口气,之前淋了些雨,原本有些凉,喝了几口热茶后,寒气一扫而光。 “多谢娘子的茶,杜某今日冒昧打扰,等雨停之后,杜某就离开。” 第一次见面,高顺不想留下不好的印象,顾依依确实有些害羞,始终低着头不说话。 “之前有劳郎君相助,依依还没有谢过郎君,郎君为了我淋湿了衣衫,不如,不如等衣衫干了再走……” 顾依依依旧低着头,不敢去看高顺,可没当高顺看向他处,又会偷偷打量高顺。 高顺微微一笑,并没有一直盯着人家看,摇头道:“多谢娘子好意,些许雨水不必在意,外面的雨好像小了,在下告辞了。” 高顺说完起身,李诠撑着伞站在门口,顾依依赶紧起身相送,高顺回身拱手一礼。 顾依依看着高顺,有些欲说还休,高顺潇洒的转身,带着侍卫离开了小院。 出了镜阁,高顺撇了李诠一眼,发现他面无表情,好像没什么异常。 虽然李诠不会说什么,可毕竟是自己的大舅哥,当着人家的面泡妞,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兄长回头调查一下那女子,看看她是什么人!” “是!” 李诠答应一声,没有多问,高顺知道他是误会了,不由得笑道:“兄长莫不是以为,我看上那女子了?” 李诠脸上一僵,想要说没有,可又觉得不妥,高顺让他调查顾依依,很可能就是接近她。 “难道兄长没看出来,那女子有问题?” 李诠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高顺,高顺轻声道:“难道兄长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么?” “巧?公子此言何意?” “徐陵的故事,镜阁的女子,苏小小和顾依依,她又恰好姓顾,此时出现在湖边……” 李诠表情逐渐凝重,他也察觉到有些不对,但四周已派人检查过了,没发现什么异常。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不对,很有可能都是真的,唯一让我怀疑的是那杯茶!” “茶?公子可有什么不适!” 李诠吓了一跳,还以为高顺中毒,高顺连连摆手,忙道:“那茶没问题,是炒茶的手法。 如今的炒茶,是我一手推广,制茶的手段,也属我名下的作坊最为擅长。 而卢思道贩茶,不光卖的是茶,还有配套的文化,我称之为茶道。 大户人家喝茶都十分讲究,如果那女子真的出身顾家,就不会把茶当做酒来款待客人。” “或许是那女子不善此道呢?” 李诠依旧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主要是他没有感觉到杀机,这个东西很玄妙,本质上是一种感觉,只有受过训练的人才会注意。 “他们并不想杀我,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是想控制我,镜阁中的摆设,正符我的心意。 墙上的字画,也都是我喜欢的,还有那副未画完的画,其实另有深意,最重要的是,那茶应该是出自天茗阁!” 天茗阁,是高顺打造的一个品牌,和天然居一样,主要经营茶叶生意。 “我们的茶!” 这下李诠真的震惊了,也明白高顺为什么怀疑了,不懂茶的人,喝这么好的茶,而且那种品质的茶并不便宜,明显不是一落魄女子买得起的。 可顾依依却说是野茶,很明显是想投其所好,可他们低估了高顺的嘴巴,要知道那些茶高顺都经常喝。 “所以你要去查查,那女子是什么人,背后又有什么人,我一路南下并没有隐秘行踪,那些世家早就知道我来了。 他们设下美人计,孤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如果那女子真与顾家有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路走来,高顺一直在想从何处着手,江南的世家不少,是一家一家找,还是聚在一起商议。 他是代表朝廷平定江南的,除非迫不得已,高顺不想动用武力,那样就他就没必要跑一趟。 可这么多世家,暗地里错综复杂,在没有弄清情况之前,不宜随意出手。 现在他们送来一个美人,也许就是一个突破口,这次高顺反倒是不急了,着急的应该是那些世家才对。 镜阁之中,侍女站在顾依依面前,冷声道:“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忘了家主的命令!” 顾依依连忙摇头:“妾身不敢,妾身没有忘记,只是他那个侍卫一直盯着我,妾身实在不敢开口……” 第162章 阴谋 想起高顺的侍卫,侍女彩荷也是心有余悸,和其他侍卫比,李诠算是正常的。 那些侍卫不动声色间,就把镜阁的四周围了起来,彩荷不经意看见一位,那侍卫只用一个眼神,就让她望而生畏。 “家主让你勾引高顺丰,是为了给你父母报仇,别忘了你父母可是死在了建康,难道你就不想替父母报仇么?” 想起自己的父母,顾依依心中悲伤,她是顾家之人不假,她们家却是个旁支,平日里根本没人重视她们。 顾依依这一脉传到她这一代,夫妻二人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她的父亲名为顾璋,年轻时是个花花公子,在她十岁的时候就败光了家财。 顾家家道中落,除了主家因朝中有人做官还可以维持,其他旁支都是勉强维持生计。 顾璋小时候富贵过,这么多年一直难以接受贫苦的生活,于是就去讨好主家,在顾家得了个差事,日子倒也过得去。 可顾璋死性不改,又因为妻子没生儿子,常年在外面寻欢作乐,留下她们母女孤苦伶仃,织布为生。 由于顾依依姿色不俗,被顾家家主的儿子看上,一直想把他占为己有,可顾璋却突然表现的义正辞严,拦住了他。 顾家家主顾珏却不傻,知道他这是待价而沽,想要用女儿换些好处,自然不能让他如愿。 可顾家那位大少爷顾之然不依不饶,顾珏大为恼火,将儿子禁足,此时建康已经被围。 齐军兵临城下,城里的家族都打算逃跑,顾家也不例外,顾璋一家本来也打算跟着跑的。 可由于朝廷阻拦,始终不放他们离开,一直到破城之际,他们才抓住机会。 结果顾璋却莫名其妙地,被顾家的家奴活活打死,顾依依的母亲也没能幸免,顾之然趁机掳走了顾依依。 顾之然打死二老,趁乱掳走了顾依依,顾珏得知后勃然大怒,立刻封锁消息,这要是让外人知道,顾家的脸面就丢尽了。 同姓不通婚的道理小孩子都知道,如今正是危难之际,顾珏本打算趁机收买人心,重振顾家,结果顾之然竟然如此荒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为了掩藏错误,顾之然暗中被家法伺候了一顿后,被关在家中反省,顾依依被接进府中,让家人好生对待。 顾依依并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死的,她还以为是被齐军杀害,顾之然和顾璋的龌龊她也不清楚,只知道顾之然看她的眼神不对,她只能避而远之。 顾珏得知高顺要来,于是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传闻高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般人物进不去不了他法眼。 而顾府上下,只有这个庶女姿色不俗,今年十五岁,年龄也合适,若是能接近高顺,也许可以趁机杀了他。 于是顾珏编了一个谎话,说他要为顾璋夫妇报仇,让她去接近高顺,然后找出凶手。 顾依依在顾家本就不自在,听说要找杀害父母的凶手,直接答应了顾珏,其实她心中也有疑惑,杀父母的真的是齐军么? 其实齐军进城,根本没有屠戮百姓,哪怕是大户人家,齐军也没有大肆掠夺。 父母被齐军杀害,这件事很蹊跷,父亲的性格她知道,面对凶狠的齐军,胆小懦弱的顾璋不可能做什么傻事。 于是她也想得到真相,就来到这镜阁,每天有彩荷教她礼仪,还讲一些高顺的爱好,准备等高顺到来。 当一切都掌握了,她就每天坐着油壁车游览,为的就是等高顺,然后和他邂逅。 车陷下去的位置,早就被挖好了坑,高顺没来的时候,侍女每天都会绕开,直到高顺到来。 结果这天天公作美,竟然下雨了,所以当时高顺没看出任何破绽,真以为是道路塌陷。 而彩荷得到的任务是刺杀高顺,她以为高顺不会喝茶,所以就没想过下毒,打算直接刺杀。 然而阴差阳错中,高顺喝了茶,让她白白错失了机会,在众多侍卫保护下,彩荷也没敢下手。 顾珏得到汇报,看了侍女一眼,彩荷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顾珏冷哼一声:“哼,废物。 如此良机,竟然被你们浪费了,那高顺丰生性多疑,工于心计,若是被他看出了端倪,决不会再赴险地,我留你何用!” 彩荷闻言大惊,哆嗦着磕头求饶:“家主饶命,奴婢冤枉,都是顾依依,她不配合奴婢,奴婢始终没有机会出手啊!” “哼!” 顾珏一挥手,转身背对着那侍女,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高顺丰回去了,你要找机会杀了他,否则死的就是你!” “多谢家主,多谢家主!” 彩荷惶恐不安地回到镜阁,发现顾依依在那里看书,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心思看书,你知不知道,家主对你很不满意,要不是我替你求情,你还能好生生地坐在这里?” 顾依依没有看她,轻声道:“我本是个织女,虽然读过几本书,可和那高顺丰比,简直天壤之别。 叔父让我靠近他,我自然要有所准备,否则他再来的时候,你让我说什么?” 她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害羞,其实是心虚的表现,苏小小是才女,但她却不是。 镜阁中的一切,都不是她的,高顺当时只要随口一问,也许她就要露馅。 好在二人第一次见面,高顺也没多问,如果高顺要是再来,她必须有所准备。 彩荷见她神情高傲,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一个庶女也敢轻视自己,她可是顾家的管事。 “准备?你准备什么,那高顺丰天纵奇才,你还真想攀上他,想要嫁给太子? 别做梦了,实话告诉你,家主的意思是杀了高顺丰,只要高顺丰一死,你的仇就算报了!” 彩荷话一出口,顾依依手里的书掉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彩荷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很是得意。 “到底是个不入流的杂种,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让公子如此神魂颠倒,只要你杀了高顺丰,你也活不了。” 彩荷此时已经打算好了,这次她要下毒,到时候她先行离开,把二人一起毒死。 女人的妒忌心十分可怕,彩荷其实出身不低,也是顾家一个旁支,否则也不会成为管事。 她自认为容貌不比顾依依差,而且还有能力,最重要的她不姓顾,是可以嫁给顾之然的。 可不知为什么,无论她怎么暗示,顾之然就是不正眼看她,这次她主动请缨谋杀高顺,就是为了证明自己。 顾珏答应她,只要她完成了任务,就把他许配给顾之然做妾,虽然只是妾室,但彩荷有信心上位。 顾依依得知了顾珏的真实目的,心里开始变得不安,如果父母真实被齐军杀害,杀了高顺确实算替父母报了仇。 可如果不是齐军杀害的,她不但凭白害死了高顺,还会引起大乱,连累无数无辜百姓。 高顺若是死在钱塘,恐怕整个江南都会受牵连,她不知道顾珏究竟要干什么,可她实在不想看到死亡。 两个女子各怀心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而高顺也得到了一些情报,顾依依所说貌似都是真的。 “她真的是顾家庶女,却被表哥盯上了,难怪她躲了出来,也是位可怜的女子。” 李诠点点头,但还是有些疑惑:“公子,既然顾依依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一切应该只是巧合。 顾依依本是织女,不懂饮茶也正常,而她的饮食起居全靠顾家,喝点好茶也正常。” “不对,那极品龙井十分贵重,如果不是有什么目的,断不会给一个庶女。 至于他们要干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不要紧,我们再去一次也许就知道了!” 第164章 大鱼来了 “顾娘子,你这又是何苦!” 顾依依手一抖,回头看向高顺,只见高顺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她。 高顺走到近前,拿走了桌子上的毒药,顾依依一脸惊恐地看着高顺。 “他们要杀我,大可以亲自动手,何必为难一女子,这些家族真是不成器了。” 高顺把毒药递给李诠,坐在了顾依依身边,顾依依有些手足无措,不安地看着高顺。 “顾娘子莫怕,我没有恶意,这次来也是想和你谈谈,你愿不愿意与我合作。” “合作?” 见高顺好像并没有生气,顾依依心下稍安,高顺点了点头,笑道:“现在这里没有他们的人,你可以说说你的事。” “我……” 顾依依犹豫片刻,把她的事儿说了一遍,高顺斜眼看了李诠一眼,李诠微微点头。 “这么说你是要为父母报仇,才搬到这里的,他们让你刺杀我,也并非你本意?” 顾依依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高顺手指在案几上敲了敲,忽然开口道:“如果你没有完成任务,他们会怎么对你?” 顾依依愣了一下,摇头道:“妾身不知,我知道了他们的事,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高顺点头,刺杀太子可是大罪,虽然没有成功,可这份心就是罪不可赦。 “既然如此,我教你一个法子,既可以不让你为难,又可以保证你我的安危。” 顾依依闻言抬头,高顺摆手让李诠退下,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顾依依的脸一下子红了。 当天晚上,高顺留在了镜阁,由于四周都有侍卫把守,世家之人根本无法靠太近,也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可这种事根本不用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高顺又少年风流,怎么可能不发生什么。 顾家堡,顾珏得知高顺留宿镜阁后,脸色变了又变。 “家主,高顺丰看上那顾依依了,我们还要不要……” 心腹说着举手在脖子上比划一下,顾珏抬手,道:“不,先看看,不管怎么说,顾依依也是我的侄女,我们可以借此接近高顺丰!” 对于这些世家来说,女子大多数都是工具,顾珏让顾依依留在镜阁,本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高顺身边守卫森严,想杀他并不容易,如果有可能,他更愿要活着的高顺,而不是死人。 高顺如果活着被抓,朝廷必然投鼠忌器,有高顺作为人质,他们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 如果高顺死了,他们很可能面临高长恭的怒火,虽然他们早有准备,可凡事不是一成不变的。 “彩荷现在在哪?” “回家主,彩荷管事在后院,正在服侍公子。” “哼,小小年纪,野心倒不小,让她去杀高顺丰,她竟然跑了,你去告诉她,本家主知道她的心思,如果她想嫁入顾家,不要忘了她的身份!” “是!” 顾珏说完,又嘱咐心腹几句,原本他们打算直接起事,现在高顺收了顾依依,事情可以重新谋划。 接下来的几日,高顺都会来镜阁留宿,在第二天白天,彩荷也不情愿地回到镜阁。 高顺对她视而不见,和顾依依表现的十分亲昵,明知道是在演戏,顾依依依旧十分羞涩。 这一天,高顺在湖边钓鱼,顾依依在旁边,远处忽然来了几个人,李诠立刻示意高顺。 高顺不动声色地点头,侍卫们也没有阻拦,把几人放了过来,为首之人是一位中年儒生。 “公子好雅兴,可让草民好找,没想到公子竟然在这镜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了。” 听到这个声音,顾依依脸色微变,高顺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慌,头也不回继续钓鱼。 顾珏站在高顺身后,用眼神示意顾依依,顾依依无法装作没看见,值得起身行礼。 “依依见过族叔。” 见顾依依还算懂事,顾珏脸上露出笑容道:“你这妮子,有贵客上门也不通知我,这要是怠慢了贵客,你我都吃罪不起。” 顾珏嘴上说着,眼神却看向高顺,高顺此时目不转睛地盯着鱼漂,忽然抬手钓上来一条大鱼。 “哈哈哈,顾家主何必见外呢,是孤觉得这里清净,而且景色宜人,所以才小柱几日。 孤初来乍到,不了解江南风情,冒然打扰怕失了礼数,所以才没有登门拜访。” 高顺说的客气,却始终背对着顾珏,哪里有客气的意思,但顾珏却不敢挑理。 “公子严重了,是草民后知后觉,要不是有人说镜阁来了贵客,草民还不知道公子驾到,还请公子恕罪。” 高顺把鱼放进鱼篓,挂饵从新抛竿,拿起手帕擦了擦手,这才起身转身。 即使顾珏早有耳闻,也被高顺的容貌惊艳到了,难怪顾依依会委身高顺。 “咦,只有顾家主一人么,其他人都没来么?” 顾珏身边跟着随从,可高顺却说只有他一人,明显是在指其他家族。 “公子恕罪,草民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通知其他人,若是公子肯赏光,不如到草民府上,也让草民略尽地主之。” 顾珏提出邀请,笑容中带着挑衅,高顺来江南有些时日了,却一直没有找他们,显然是有所怀疑。 现在他们主动来找高顺,就看高顺敢不敢赴宴,高顺明知道这是鸿门宴,如果拒绝那就是不给他们面子。 “好啊,早闻江南园林名动天下,院落之中自由乾坤,孤早就想见识一下了。 顾家传承百年,想必家里一定不俗,孤正好领略一下江南风情,顺便说一说孤此行的目的。” 高顺说完,顾珏有些错愕,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宅子他们是有,可是却不是在吴郡。 顾家的祖宅在金陵,这里只是一个驻地,坞堡倒是有,但却没有高顺要的亭台楼阁。 “公子谬赞了,草民不过是山野村夫,哪里有什么园林,顾家也早已没落,是我这子孙不孝啊!” 顾珏自贬身份,但也算留了余地,高顺打量他一番,摇了摇头。 “江南世家,当属金陵为最,其次是吴郡,有顾、陆、朱、张四家。 四大家族传承百年,家家都有在朝官员,乱世之中繁华内敛,也是处世之道。 顾家主何必谦虚,如今南北归一,天下承平,当世出山之时,顾家主难道不想争一争先机么?” “哦?不知公子所说的先机是……” 高顺闻言一笑,转身看着远处的群山道:“江南物阜民丰,人杰地灵,若是经商,必然大有可为。 苏杭的丝绸、茶叶、瓷器,都是北方少有的物件,来往一趟,获利数十倍。 江南气候宜人,四季如春,稻谷一年两熟,足够养活整个大齐,可谓是大齐的粮仓。 至于其他方物,也是供不应求,齐国这些年一直发展商业,和突厥、契丹、高句丽皆由往来,很多东西都不愁卖啊。” 高顺说完回头看向顾珏,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而顾珏此时的心里,也有些动摇。 “公子说的这些,我们顾家……” “朝廷需要一个代表,来负责南方的生意,无论是丝绸、瓷器还是茶叶,又或是粮食与其他方物,都是长久的买卖。 孤虽然在天家,可也知道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所以孤打算选出三大皇商,来负责南方的贸易!” 高顺一番话,让顾珏一时没反应过来,此时还没有皇商的概念,但高顺早有打算。 历史上的皇商,就是为朝廷服务的商人,其实发现到后世,就是那些国有企业。 这些国有企业都至关重要,关系到国家发展,其中盐、铁、粮食等国家要绝对管控,其他的则可以分商人一些利益。 第167章 所谓的诚意 陆枢来见高顺,却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只要高顺没拒绝他,陆家就还有机会。 吴县,萧府。 夜里门口停下了一辆马车,一人从马车上下来,穿着斗篷带着帽子,看了看左右没人,这才上前叫门。 当当当,那人轻扣门环,很快就有人开门,见到来人的面孔,立刻让进门里。 马车自行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主意,那人进入府中后,一个年轻公子迎了出来。 “陆兄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啊!” 陆枢随那公子进了房间,这才摘下帽子,长出一口气道:“深夜打扰萧贤弟,为兄实在冒昧,只是事关紧急,不得不来和贤弟相商。” “陆兄请坐。” 萧镠颜色一正,请陆枢坐下,让侍者上了茶,又把下人屏退,房间里只剩下二人。 “实不相瞒为兄今日来访,是有一件要事相商,我昨日去找过高顺丰,并且向他投诚。” “这……那他可答应了?” 陆枢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道:“为兄觉得已经很有诚意,可那高顺丰却没有反应,既没有答应我,也没有拒绝我。” 萧镠闻言沉默,高顺显然是在等陆枢的诚意,这个诚意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那陆兄今晚的意思是……” “哎,这些年要不是萧贤弟的帮衬,陆家也没有今天,贤弟应该听说过皇商的事儿,以为兄经商多年的见识,我觉得这事儿不是假的。” “哦?” “不知贤弟有没有听过卢思道,他是齐国户部侍郎,一开始被派到江南,你我都见过。” 萧镠点点头,卢思道卢子行的大名,无论是突厥还是契丹,又或是陈国还是周国,很多人都听说过。 与其说他是个官员,他更像一个商人,他接触的都是豪门贵族,做的都是大生意。 “卢思道原本是一名不得意的官员,因为高顺的赏识,替他负责齐国的生意。 而他的官衔,只不过为了他方便做生意,由此可见高顺丰并不轻视商人。 再加上江南初定,世家实力无法安排,如果兵戈相像,必然会两败俱伤,所以他打算拉拢我们,筹码就是皇商。” 萧镠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萧家现在不想出风头,谁让他是南梁皇室之后呢。 “如果这皇商是真的,那陆兄倒是可以争一争,小弟愿意支持陆兄。” 陆枢闻言一喜,忙道:“为兄要的就是这句话,其实贤弟的担心为兄知道,其实贤弟多虑了。 为兄不敢对贵祖上不敬,只是如今陈家都没落了,更何况萧家呢? 贤弟孝友得之天性,信义闻于朝野,加年甫志学,即通诗礼、书传。 如此才学不入朝为官,实在可惜,如今朝廷有意招抚,贤弟何不自荐枕席,定可重振萧家声名!” 一番话,让萧镠沉默,自打南梁灭亡后,萧家就有些一蹶不振,但并没有没落。 历史上一直到了随朝,萧镠才做了个小官,但到了唐朝,萧家出了好几个宰相。 所以说萧家底蕴深厚,不容小觑,陆枢和萧镠交好,也是为长远考虑。 如果说陈国灭亡谁比较开心,也许就是萧家了,虽然现在西梁还存在,不过是仰人鼻息罢了。 “如今周国内乱,齐国崛起,东西对峙,天下迟早要一统。 而就目前的情况看,齐国势力远胜于周国,若是齐国一统天下,贤弟也有拥戴之功啊!” 萧镠听着陆枢的话,心里想的却是自己那个族兄萧琮,也就是现在的西梁皇帝。 同样是萧家后人,一个最起码还是个皇帝,而他却是个草民,之前陈廷忌惮于他,现在陈廷灭亡,也许是个机会。 陆枢见萧镠有些意动,继续趁热打铁,道:“以我们两家的实力,拿下一个名额不成问题,到时候贤弟可以入朝为官,而为兄则可以在背后支持贤弟!” 此时此刻,陆枢才说出他的目的,卢思道毕竟只是个例,他怕自己一个人势单力孤,所以打算拉个盟友。 和孤、朱、张三家比,陆枢当然更倾向于老牌世家,但是王家势大、袁家衰落,谢家声名不显,最好的选择就是萧家了。 “陆兄所言,小弟铭记于心,只是事关家族兴亡,我还需要细细思量。” 陆枢微微一笑,这才端起有些凉了的茶,抿了一口道:“太子殿下要的诚意,无非是我们的归顺,而他最终的目的,是江南的太平。 所以我们要趁人选没定下来之前早做决断,据我所知顾珏已经搭上了太子殿下,恐怕现在名额已经少了一个。” 听陆枢这么一说,萧镠脸色凝重起来,顾依依的事他也听说了,高顺平日里看似无人打扰,其实有很多人盯着呢。 “小弟晓得了。” 说着萧镠端起了茶,陆枢则是起身告辞,陆枢走出萧府,上了马车却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另一人家。 西湖边,高顺终于不再钓鱼了,而是坐在凉亭里烤鱼,香气很远都能闻见。 徐陵这段时间忙的够呛,那样官员外出考察,都需要他配合,需要他提供一些地方的情况。 对比徐陵也不敢隐瞒,毕竟有些事一查就都知道了,除非他不想活了,否则他只能乖乖配合。 “徐先生来了,快坐下,这段时间辛苦先生了,快尝尝这烤鱼,不得不说西湖的鱼还是很肥的。” 高顺招呼徐陵坐下,顺手递过去半条烤鱼,烤鱼色泽鲜亮,外焦里嫩,外面粘着香料,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鱼都被处理过,用大鲤鱼除去刺,只留下鱼肉,在加调料腌制,不但鲜嫩还入味。 徐陵施礼后双手接过,坐在了高顺面前,看了看桌子上,除了烤鱼外,还有螃蟹和虾,瓜果糕点,美酒香茗。 “殿下这是要宴请宾客?” 高顺笑而不语,咬了一口烤鱼,满意地点点头。 徐陵见他不说话,只能低头吃鱼,心里却在琢磨着高顺要请谁,这些日子也没见他找过谁啊。 半条鱼下肚,徐陵有些食不知味,高顺没继续给他,明显就是浪费。 高顺正自顾自的吃着烤鱼,顾依依乖巧地给他扒着螃蟹,觉得口渴就喝一口酒,简直不要太享受。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声音,徐陵抬头一看,只见三辆马车在远处停下,从车上下来三个年轻人。 徐陵一见这三人,立刻就认了出来,中间之人是陆枢,他左边是萧镠,右边竟然是袁汸! 看到这三人,高顺笑道:“人到齐了,先生随我去迎接?” 徐陵此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高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么短时间就拉拢了三家。 三位家主联袂而至,明显是有意归顺,高顺起身迎了出去,陆枢先施礼道:“殿下,草民来表达诚意了!” 说完让道一旁,萧镠上前一步施礼:“草民萧镠,拜见太子殿下。” 袁汸紧随其后:“袁家袁汸,拜见太子殿下。” 高顺满面春风地把二人扶起来,然后请进凉亭,等众人落座,三人这才注意到徐陵。 “这位可是徐陵徐公?” 陆枢没见过徐陵,却知道徐陵回来了,高顺笑着点头,三人连忙起身施礼。 “晚辈见过徐公。” 徐陵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此时他心中满是疑惑,顾珏明明说过,四大世家会联合起事的。 徐陵恢复了宰相的威严,眯眼看着陆枢,陆枢也察觉到徐陵的目光,却故意视而不见。 “殿下,江南八大世家,萧家、袁家和陆家都愿意归顺朝廷,还请殿下开恩。” 陆枢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萧镠和袁汸看着高顺,都在等他的回答! 第170章 斩首示众 把伤口包扎好,陈叔陵和朱有为被人带进了船舱,高顺这才睁开眼睛。 “二位真是有气魄,竟然敢当众刺杀太子,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好说?” 高顺坐在那里,手臂上包着白布,陈叔陵目光毒辣看着高顺,恨不得将高顺生吞活剥。 朱有为也是硬气,仰着头看着高顺道:“哼,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哈哈哈哈……” 高顺突然大笑起来,笑的一旁的李诠和綦连猛都莫名其妙,顾依依也有些错愕。 “成王败寇?一个小小的家族,竟然敢和我大齐比肩,你一个人的死活无所谓,难道你就不顾朱家百口的死活么?” 高顺斜睨着朱有为,眼里充满了不屑,朱有为脸色变了,他的确忘记了他还有家人。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孤也不是嗜杀之人,尔等当众刺杀当朝太子,其罪当诛,本性满门抄斩,但孤只诛首恶,二位放心的去。” 高顺说完摆了摆手,有士兵把二人拉出去,却并没有直接杀,而是带到了岸上。 钱塘县的菜市口,高顺端坐在书案后面,刑台上绑着两个人,正是陈叔陵和朱有为。 对于这两个首恶,直接杀了意义不大,不如明正典刑,让某些人看看,这就是和朝廷作对的下场。 二人一身白衣,身上插着亡命牌,太阳高高升起,无数百姓为官,其中还有几位家主。 高顺派人把他们都请了过来,几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高顺坐在台上惬意的喝茶,偶尔抬头看看日头。 “时间差不多了,如果没有人来,就行刑。” 高顺说了一声,綦连猛抱拳领命,文书当众朗读了二人的罪状,说明了情况,证明了高顺不但没有滥杀无辜,还赦免了朱家其他人。 朱家的人在台下,看着家主马上就要杀头,却没有人敢恸哭,因为綦连猛的军队已经控制了他们。 顾珏站在人群中,看了另一边的陆枢,陆枢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刽子手拔下亡命牌,往钢刀上喷了口酒,然后举起明晃晃的钢刀,一刀人头落地。 高顺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场景可以想象,但真的见到了,还是十分吓人的。 难怪后世不让拨这样的画面,的确血腥非常,可和真正的战场拼杀比,也不算什么。 但如此郑重的行刑,给百姓的震撼是不一般的,尤其是那些世家之人,此时才知道钢刀其实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二人死了还不算完,人头还要挂在街头示众,不是高顺心狠手辣,而是这帮人如果不震慑住,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陈叔陵一死,这帮人没有了造反的理由,张方心中萌生退意,陆枢和顾珏也到了最后期限,不得不做出选择。 南琅琊郡,王府。 “这个太子倒是好手段,竟然忍了这么久,分化瓦解逐一击破,守株待兔引君入瓮,看来我们也要决定了。” “那,公子打算怎么做。” “父亲在周国为官,因为身体不好加上战乱回家养病,齐廷的争斗王家本不想参与,现在看高顺丰不会放过王家。 当年王家先祖衣冠南渡,才有了今日的王家,为了王家不因此而没落,我们只能西迁。” 王鼒说完,几位族老面色凝重,衣冠南渡是因为永嘉之乱,但具体情况如今已经不得而知。 现在齐国覆灭陈国,要对付这些世家,王家春秋鼎盛,首当其冲,他们不得不防。 可如今周国的情况不比齐国好哪里去,此时若是西迁,不可能不引起齐国的注意。 虽然这样可以保存王家的实力,可齐国若是不让他们走,他们就等于造反。 “公子,高顺丰现在就在吴郡,我们此时若是搬迁,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王鼒点点头,这一点他也知道,其实他也只是先入为主,觉得周国才是归宿,齐国不堪托付。 只是王褒一直病着,也不能拿个主意,王鼒还年轻,此时也没了主意。 王褒,字子渊,琅邪临沂人,南北朝时期文学家,东晋宰相王导的后代。 博览史籍,善撰文辞,善于书法。 南梁时期,举秀才出身,曾任秘书郎、太子陪读、秘书丞、宣城王文学、安城内史,迎娶梁武帝萧衍侄女,受封南昌县侯。 梁元帝时,出任吏部尚书、右仆射。 西魏攻破江陵,进入北周为官,深受北周明帝、北周武帝器重,出任内史中大夫,参定朝内大事,起草重要文件,累任太子少保、少司空,出任昌州刺史。 王褒因病返乡,躲避了周国的内斗,他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一生经历三朝。 “公子,王公醒了,叫你去呢。” 这时有侍女前来,叫王鼒过去,王鼒大喜,立刻和侍女走近卧房,只见姨娘正在照顾。 “父亲,你醒了!” 王鼒走上前去,蹲在床边,王褒睁开眼睛,看见儿子来了,张了张嘴。 “父亲,你说什么……” 王鼒有些焦急,可惜王褒病的实在太重了,好半天才发出声音:“莫,回,周……” 三个字,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王褒再也发不出声音,但王鼒也听明白了。 “父亲的意思是,不让王家去周国!” 王褒闭上眼睛,微微点头,随即手一翻,驾鹤西去。 “父亲!” 王鼒伤心欲绝,痛哭流涕,这时外面的族人听见动静,都进来痛哭。 家主去世,王家上下一片缟素,高顺得知了这个情况,心中想笑,表面却要装出痛惜的样子,派人送去了悼文,挽联。 北曲唱南音,三朝传美名。 陈叔陵和朱有为的死,的确打击了江南世家,陈叔陵一死,他们唯一的指望就是王家了。 原本他们还打算跟随王家的步伐,寻一条变通之法。 可人算不如天算,王褒去世,临终前嘱咐王鼒留在齐国,来不及诉说原因,但王鼒也能明白一些。 如今周国分裂,齐国统一,而且相比,已经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而是大势所趋。 王褒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返回齐国,历史上他死在了任上,这才给王家争取了地位。 现在周国形势不明,齐国却势不可挡,所以王褒让王家留在齐国,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因为有丧事,所以王家依旧没有表示,这让很多暗中观察的世家没了主意。 江南八大世家,王家如此,谢家势弱,袁家分散,萧家归顺,顾家陆家投靠、朱家分崩离析,张家放弃抵抗。 短短三个月不到,江南的势力被分化,将隐藏的隐患消除,虽然世家们现在还没表态,但已然有了结果。 对此高顺并不满意,因为他最终还是动用了军队,可这件事也再次证明了一个道理,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由于没有屠戮朱家,也让世家们看到了朝廷的诚意,朝廷要的是顺民,而不是不听安排的刺头。 西湖边,高顺依旧在钓鱼,可此时再也没人说他安于享乐,他这哪里是钓鱼,分明是在钓人。 因为顾依依,顾珏第一个来访,之后是陆枢,他还带来了萧镠和袁汸。 此时在他的身后,顾珏和张方都在,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四大世家密谋之事败露,是陆枢告诉高顺的,而他正站在高顺身边。 綦连猛这次立了大功,被高顺拉过来一起钓鱼,对于这位将领,高顺还是很好奇的。 “綦连将军,你觉得大海有多大。” 綦连猛此时正闲的难受,听闻哈哈大笑:“比陆地江湖辽阔数倍,一望无垠啊!” 第172章 应天书院 李诠请求就在江南,并且接下了游说冼夫人的差事,临走前自然要安排一番。 由于綦连猛也在,高顺的安全暂时不用担心,李诠找到副手周道,嘱咐了他一番。 “首领,殿下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李诠拍了拍周道的肩膀,对于这个年轻的副手,他还是很满意的,论年龄比他年轻,论身手比他优秀,论才能比他出色。 这样的年轻人,就是有些死板,不懂人情世故,所以他要好好说说。 “这你就不懂了,我是什么身份?” “殿下称你为兄长,你自然是侯爷了。” “屁的侯爷,我们都是殿下的臣子,说难听点就是走狗,你觉得我敢在殿下面前托大么?” “这……” “想不明白?殿下是何等身份,现在的太子,可是齐国未来的皇帝,就算太子妃是我妹妹,我见了都要行礼!” “哦……” “你要记住,无论殿下对你多好,也不能太倨傲,只要你有本事,殿下也不会埋没你。 秦将军就是例子,现在已经镇守一方,咱们武者乱世之中想要出头,需要的可是功劳,而不是上位的赏赐,否则会被人瞧不起的!” 李诠知道他手下这帮人的性格,也清楚自己的职责,其实他的身份待在高顺身边,的确有些尴尬。 就像这次江南之行,高顺没有带贴身的侍女,顾依依的出现弥补了空缺,可二人的关系始终有些暧昧。 因为有李诠在,高顺始终没说什么,可男人都明白,这种事不用说,何况高顺还是皇族。 于是昨夜李诠把顾依依送进高顺房间,就是不想让高顺对他有意见,李家不敢恃宠而骄,同时借机请辞,推荐了周道。 “老大,听说你要去岭南,兄弟们和你一起去!” “胡闹,你们都走了,殿下谁来保护,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殿下的处境!” 外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们心里清楚,高顺自从掌权后,遇到的刺杀不计其数,大部分都被扼杀在萌芽。 高顺这些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影卫暗中调查,然后报告给他们,再由他们暗中解决。 久居高位,一个决定就会牵动无数人的利益,李诠知道他的责任重大,这几年丝毫不敢怠慢。 就像这次遇刺,高顺关键时刻并没有管他,因为侍卫的职责就是保护主人的安全。 他自顾自地跳下水,李诠当时其实很危险,要不是綦连猛来的及时,他很可能会战死。 “这次死去的兄弟,一定要带回邺城,他们的抚恤,务必送到他们家人手中。 不足的编制,可以从綦连将军那里补充,殿下的安危是第一重要,你可马虎不得。 至于我,朝廷会派人跟随的,我毕竟是出使,不是刺探,所以你家不必担心。” 周道点点头,有些不舍李诠,他们这个工作没有休假,基本上朝夕相处,所以感情很深。 李诠又拍了拍周道的肩膀,又叫来几个小头目,嘱咐好他们,以后听周道的话,几人也不敢不从。 安排好了一切,李诠去向高顺请命,高顺果然派了护卫跟随,李诠毕竟是李姝菡的哥哥,李靖的父亲。 …… 江南初定,百废待兴。 随着世家的回迁,金陵又重新热闹起来。 高顺跟随官员在城中赚了一圈,皇商之事交给卢思道负责,李诠出使岭南已经出发,他的位置由副手周道接任。 商业恢复,农业耕种,这些事儿都有人管,他现在要做的,是组建应天书院。 陈国遗留的大臣中,不乏儒者学士,高顺把这些人聚在一起,让他们发挥余热。 徐陵被高顺警告了一番,此时彻底没了心气,几次向高顺请辞,都被高顺拒绝了。 历史上的应天府书院,前身为睢阳书院,是五代后晋时的商丘人杨悫所创办。 所以高顺虽然取名应天,却并不是历史上的应天书院,但位置依旧是商丘古城南湖畔。 商丘古城距此时已有两千多年历史,古有“江淮屏障”、“兵家必争之地、商贾云集之所”的美誉。 天下一统之后,高顺是要开凿大运河的,届时会途经商丘,西到京师,南达江淮,北到幽燕,十分便利,漕运商旅,八方辐辏。 粮商、盐商、茶商、丝商等均集聚于此,促进商丘的商业活动,使之成为闻名遐迩的商业大都市,从而带动南北经济。 高顺站在岸边,书院已经开工,从世家那里解放出来的曲部,正好解决了劳力问题。 关于这些人的来历,其实大部分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天灾人祸让他们无以为继,只能投靠世家大族。 和奴仆比起来,他们的待遇要好一些,因为要靠他们保境安民,所以都是身强体壮,平时吃的东西好一些。 除此之外,他们还受过简单的训练,这已经和地方的府兵没有区别,只是他们不合法而已。 工人有了,材料也是现成的,陈国覆灭以后,皇宫没必要留着,空着太可惜了,高顺直接下令拆除,只留下一些宫殿作为行宫别苑。 此时此刻,高顺终于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为什么有人喜欢战争,因为真的可以赚钱! 一个国家想要赚钱,除了正规渠道外,其实还有其他的路。 对内可以抄家灭族,一般大家族的积累丰厚,干一次都会收获颇丰,只不过这样有些不人道。 对外其实也抄家,只不过抄的是国库,朝廷已经统计出来,仅凭陈国国库里的宝物,就足以补上这次战争的消耗。 杀人放火金腰带,高顺舔着嘴唇,表面上痛心疾首,其实心里毫无波澜。 一座书院罢了,能和偌大的皇宫比? 工人的吃喝、工钱算什么,根本不需要朝廷买单!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朝中根本没人反对,唐邕在这方面比赵彦深精明,知道齐国越强大,就越有办法赚钱。 上万名劳工劳动的场景,高顺也是头一次见,为了以防万一,高顺派綦连猛监工。 日子一天天过去,书院渐渐有了雏形,高顺每天也没闲着,有很多事需要他过问。 “殿下,百家书局的书送来了,是否暂时封存起来?” 高顺闻言精神一振,等了半个月,教材终于送到了。 “不,不需要封存,磨刀不误砍柴工,接下来可以组织招生!” “是。” “殿下,景泰布坊的掌柜来了,说朝廷要的学服做好了。” “哦?咱们去看看!” 说高顺起身出门,跟随官员来到外面,只见一个富态的商人站在那里,见到高顺连忙行礼。 “草民李泰,拜见殿下。” “不必多礼,学服在哪?” 李泰一挥手,有人端着两个托盘上来,蓝白相间的汉服,看起来就十分顺眼,找人穿上一看,高顺满意地点点头。 “继续制作,春秋两季都要有,按照一人两套再做五百套,凑齐一千套。” “多谢殿下!” 老师、教材、服装、场地都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招生了。 高顺命官府张贴告示,只要通过乡试的学子,无论出身都可以进入学院学子,并且允许女子报名,分单独的院落。 书院并不是的,如果家中实在贫寒,可以申请助学金,只要你成绩优秀,朝廷可以供你念书。 消息一出,立刻在江南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张贴出来的师资阵容,有些先生是很多人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由于是在本地招聘、招生,所以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学子们纷纷前来报名,南湖畔一时间更加热闹。 很多学子迫不及待,每天都会来观察书院建造进度,他们成群聚在一起,讨论着未来。 第173章 南湖之畔 南湖岸边,景色优美,虽是深秋,但依旧宜人。 学子报名之后,就会发教材和学服,教材是百家书院精品印刷,学服是江南作坊手工缝制。 无论是书籍还是衣衫,都显示着书院的不凡,这让那些求学的才子十分欣喜。 这一日,高顺和顾依依来到岸边,二人都身穿学服,看起来和那些学习无异。 因为期盼书院建成,南湖畔的学子已经成为一道的风景,书院接受女子,自然就女学子。 而那些没有报名的才子佳人,也被这些学子吸引,尤其是那些大家闺秀,经常会偷看那些学子。 高顺和顾依依漫步在岸边,看着那些学子,高顺不由得心情大好,笑着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念罢回头看向顾依依,顾依依俏脸一红,低头看着脚下,她没读过什么书,内心里其实有些自卑。 “哼,不过是剽窃前人之作,还有脸拿出来炫耀!” “……” 高顺回头一看,只见那边站着三名学子,其中一人一脸的不屑,另外两人也很骄傲。 高顺微微错愕,随即明白了,书院虽然招收女子,可报名的并不多,平日里难得一见。 可高顺带着顾依依,顾依依又长得这么漂亮,很容易引起他人的妒忌,这就是红颜祸水。 “你说什么?” 高顺还没说话,顾依依忽然抬头,嗔怒的样子更加可爱,反而让三人更兴奋,直接走了过来。 远处的周道看见这一幕,就要上前保护高顺,高顺见状微微摇头,周道停在原地。 三人走到近前,都是躬身一礼,对象却不是高顺,而是顾依依,很像后世学生见到校花的样子。 “周锋、张慜、王晋,见过娘子,娘子可是书院的学子?” 顾依依已经十六岁了,已经跟了高顺,平日里已经换了装扮,只是今日出门装扮不同。 看见三人靠近,顾依依有些害怕,向高顺身边靠了靠,仿佛又有了勇气。 “不许你们轻辱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并不是炫耀!” 听到顾依依地称呼,三人有些惊讶,难道顾依依是高顺的侍女,可书院规定不让带侍女书童啊!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周锋眉毛一挑,向高顺抱拳问道,高顺笑着回礼:“杜甫,字子美。” “原来是杜兄,敢问这位是……” “呵呵,这位是在下表妹。” 听到高顺的回答,三人松了口气,而高顺为了不破坏规定,并没有说真实身份。 书院并没规定学子不许成亲,但不允许夫妻二人一起上学,那样会带坏学校风气。 虽然这样做可能有些不公平,可高顺允许女子求学,已经是很大胆的举动了,若是让出阁的女子入学,在此时就有点伤风败俗了。 周锋见高顺还算客气,也觉得他们之前有些失礼,况且高顺是顾依依的表妹,如果真想追求顾依依,关系不能太僵。 “之前是我等失礼,还请杜兄海涵,诗经本是先人所留,杜兄应该也是有感而发。” 这个周锋有点心机,还知道试探高顺,然而高顺指了指远处,只见那边有两名女学员,被一群学子围着。 “……” “咳咳。” 见此场景,三人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其实他们三人也想参与的,只不过被撵出来了。 “哼!” 王晋冷哼一声,看起来十分气氛:“光天化日,混为一谈,成何体统。” 之前说高顺的也是王晋,这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在看那几个男女,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可谓是有礼有节。 “呵呵,这位兄台没有成家,想要从书院寻一位夫人?你恐怕要失望了。” “为什么?” 高顺指了指湖上的建筑道:“你们看见那个分出来的别苑没,那是书院的女子院,和主院是分开的。 开学以后会有专人把守,不允许两边往来,所以你们的机会不大,除非出了书院。” “你怎么知道?” 张慜看着高顺,一脸怀疑,高顺看了看顾依依,笑道:“我表妹也是书院的学子,莫不是书院有规定,家里又怎么放心让她出来读书呢。” 三人闻言恍然,紧接着有些失落,都是十七八的年龄,正是年少风流的时候。 而高顺今年已经二十了,虽然外表俊美非常,可气质却十分稳重,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 “为什么要分开啊,这样多无聊啊。”张慜道。 王晋道:“分开也好,反正我们是来读书的。” “就是,其实我们也不用担心,三年时间,总有机会接触的。”周锋道。 一旁的高顺微微颔首,有这个想法才对,这年头想成品也容易,回去和父母说一声就是了。 只不过这种模式有个弊病,就像拆盲盒,有人欢喜有人愁,一旦遇到不喜欢的也没法退货。 向高顺和李姝菡,在古代自由恋爱的很少,否则梁祝也不会成为经典。 提到梁祝,高顺忽然想起来,回头要嘱咐一下书院主事,要是真发现女扮男装的,要不要睁一眼闭一眼呢? 想到这里,高顺笑着摇了摇头,三人见高顺摇头,还以为他有什么不同看法,纷纷看向他。 而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几人又闻声回头,只见那两位女子竟然向他们走来。 高顺见此场景,忽然感觉不对,转身就想离开,却被人叫住了。 “杜郎请留步。” 温婉的声音响起,高顺停在原地,回头只见其中一名女子上前,给高顺委身施礼。 听到这个称呼,高顺侧头看了看顾依依,这个称呼他只告诉过顾依依,然而这位女子却知道。 “妾身王嫣儿见过公子。” 此言一出,其他人无不哗然,他们围在王嫣儿身边这么久,也没见她说什么。 可在高顺面前,她竟然自报家门,王嫣儿明显知道高顺的身份,否则也不会如此。 “娘子客气了,杜某当不起娘子如此。” 王嫣儿看着顾依依,突然掩嘴笑道:“妹妹真是好福气,竟然可以伴随公子左右。” 顾依依看着王嫣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王嫣儿并没有见过高顺,却是见过她,王嫣儿正是王鼒的女儿。 当着众人的面,顾依依不能说什么,她只是个普通女子,自然没有王嫣儿的心机,只能用歉意的眼神看着高顺。 而高顺此时也猜到了原因,看了看众人,笑道:“嫣儿娘子今日好雅兴,怎么想着到南湖游玩了。” “还不是期盼书院建成,嫣儿希望早日入学呢。” 见高顺正视自己,王嫣儿的声音有些俏皮,有些妩媚,仿佛在打情骂俏,眉目传情。 忽视了男人们吃人的目光,忽然哈哈一笑:“如果我没记错,王家主也参与了书院的建设,为书院提供木材,娘子若是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他啊。” 王嫣儿轻叹一声:“父亲现在忙的很,根本顾不上妾身,没办法只能自己来看了,看着书院一天天建成,妾身也是开心呢。” 王嫣儿的语气越发娇柔,听的其他男子都有些酥了,但高顺却有些反感,这女子好不懂事,这是要将他的军。 “呵呵,既然娘子喜欢,那请自便,杜某告辞了。” 说完高顺拉着顾依依离开,王嫣儿满脸惊愕,没想到高顺突然变脸,有些出乎意料。 “喂,你这人好生无礼,竟敢这样对我姐姐!” 一旁的女子说着竟然跑了过来,拦住了高顺的去路,高顺看着眼前的女子,冷声道:“敢问娘子贵姓?” “我姓张,怎么了!” 高顺闻言绕过张娘子,径直离开。 第174章 南湖之畔(下) 张姓女子见高顺绕过了她,不由得有些恼火,伸手就要去抓高顺。 “巧儿不要!” 王嫣儿在后面出声制止,可已经来不及了,高顺闻听脚步声闪身,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一身劲服手里拿着刀,正是高顺的侍卫统领周道,抬手横刀立在张巧儿面前,却没有拔刀。 “再往前一步,死!” 张巧儿脸色一变,终于知道自己鲁莽了,王嫣儿赶紧上前,拉过张巧儿。 “公子恕罪,巧儿她不懂事,并没有恶意。” “周道,走。” 高顺说了一句,也没有多说什么,张巧儿刚才的举动确实很危险,周道完全可以杀了她,张家也不能说什么。 不过高顺也不会和一个女子动怒,如果二人没有人指使,那就是一段插曲,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如果二人背后有人指使,那他就要敲打一下他们背后的人了,自己今天外出游玩,偏偏这么巧,两位女子也在这里。 “公子,我……” 回到住处,顾依依有些内疚,她之前见过王嫣儿,王嫣儿明显是通过他认出高顺的。 “没关系,这不怪你,有些人总是贪心不足,包括你那个叔叔。” 顾依依父母的死因高顺已经查清了,但她却没有告诉顾依依,毕竟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而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威胁顾珏,进一步压榨他的价值,虽然对顾依依有些不公平,但这也算善意的谎言。 如果顾依依知道了父母是被顾家害死的,那她就会和顾家决裂,而他也不好再用顾家。 …… “刚刚那是什么人,出门还带着侍卫。” “姓杜,江南没听过哪个大家族姓杜啊!” “莫不是新来的官员家属?” 学子们议论纷纷,王嫣儿咬着嘴唇,看着高顺离去的方向,心中难以平衡。 凭什么,她是王家嫡女,无论容貌还是才情,都要比顾依依强,顾依依只不过是一个农家女罢了。 可是她放下身段,向高顺示好时,高顺却对她爱答不理,这让王嫣儿心里很不平衡。 “姐姐,姐姐……” 张巧儿在一旁轻拽王嫣儿,王嫣儿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围在身边的学子们,忽然拉着张巧儿离开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两个女子一个姓王,一个姓张,一定是王家和张家的娘子。” “应该是……” 学子们的反应二人没理会,二人上了马车打算回家,张巧儿有些不安地问道:“姐姐,我是不是惹祸了。” 王嫣儿闻言微微一笑:“不要紧的,那位公子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你计较的。” “可是,他那个侍卫好可怕……” 张巧儿自认为有些武功,平日里家里没人敢惹,可面对真正的敌人,她直接被周道的杀气震慑了。 周道的眼神、话语,的确让人心惊,那把刀他从来没见过,和他平时用的不一样。 “你的确有些鲁莽了,平日你的性格跳脱些,都是家人惯着你,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许这样了。” “人家也是看他欺负姐姐,想要替你出气嘛。” 张巧儿满脸委屈,王嫣儿无奈的摇头,她们两家是姻亲,从小二人一起长大,张巧儿一直这个性格。 这次是张方提出,让二人到湖边,如果遇到顾依依,她身边的就是高顺。 但这件事没有告诉张巧儿,也是怕她性格跳脱,冲撞了高顺,而是让她去接近高顺。 由于王褒去世,王家的影响力也下降不少,想要保住这江南第一世家的名头,要快速找一个靠山。 可王鼒的性格淡泊,又要为父亲守灵,平时不方便出头,这才让她这个女儿代劳。 “哎,姐姐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王嫣儿犹豫片刻,缓缓开口道:“他就是当朝太子,高顺丰。” 此言一出,张巧儿手里的手帕直接掉落,小脸变得煞白,突然感到一阵后怕。 …… 张府,管家匆匆跑了进来。 “府君,不好了,小姐惹祸了!” 张方此时正在看账本,听闻被吓了一跳,立刻起身道:“怎么回事!” 管家把湖边的事儿一说,张方冷汗直接下来了,本以为有王嫣儿在,不会出什么乱子,没想到王嫣儿的意图太明显了。 “快,备车,去王家!” 张方慌慌张张地赶到王家,王鼒正在灵堂看书,得知他来了迎了出来。 “张兄何事慌张!” 张方叹了口气,又把事儿说了一遍,王鼒面色凝重,良久叹了口气。 “哎,张兄太心急了!” “我不是看顾家有个顾依依,就想让她们去试试……” 王鼒放下书,看了一眼外面道:“张兄难道忘了,那顾娘子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了?” 张方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你是说顾……” “当日有那么多人目睹,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只有顾依依不知道,殿下想必也是知道了,只是有意瞒着她而已。 只要有这一点,顾家就难堪大用,张兄又担心什么呢。” “哎,还是王兄看的透彻,只是目前我们该怎么办!” 也许是王褒的死,让王鼒成熟起来,王鼒思虑良久开口道:“什么都不要做,这只是儿女间的事!” 张方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还是王兄高明,你看看顾珏最近那得意劲,真把自己当成皇亲国戚了!” 王鼒笑着摇摇头,拿起书继续看,他看的是应天书院的教材,其中有的书是他都没见过的,就比如三字经和弟子规。 张方坐在那里,心思急转,突然起身道:“王兄,那顾家小子被顾珏禁足在家,我们要不要……” 王鼒听了张方的主意,良久才点点头,道:“不过这件事不能咱们去办,要让陆家那位去!” 张方眼前一亮,笑道:“好,就这么办,我这就回去。” 张方匆匆忙忙地来,风风火火地走,很快就回到了府上。 作为世家子弟,张勇也有着纨绔的一面,这段时间外面太乱,他们都被禁足了。 现在风波过去,张方终于同意他出去玩,等书院建好,他也是要去读书的,皇商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张勇一路来到陆家,把陆绩也叫了出来,张方嘱咐了儿子一番话,让他找机会离开。 俩人还是有些无聊,于是就想到了顾笙,二人来到顾家,顾珏今天不在家,顾笙已经快憋疯了,听说两个兄弟来了,跳墙跑出了家里。 三人走在大街上,金陵已经恢复了生气,大街上十分热闹,陆绩突然问道:“顾兄,你在家里这么久,有没有拿下你那位堂妹啊!” 顾笙一脸烦闷:“别提了,阿父把她带走了,安排在外面住,我都好久没见她了。” “既然如此,咱们去找她,听说现在湖边可热闹了!” “好!” 三人一路来到湖边,然后来到镜阁,结果顾依依根本不在,顾笙觉得奇怪。 这时一位渔民靠岸,顾笙上前问道:“老丈,这里面那位姑娘去哪了。” 那渔民看了看三人,笑道:“那位姑娘嫁人啦,听说是位俊俏公子,经常在湖边出没,成双入对的,和神仙一样嘞。” 闻听此言,顾笙如遭雷击,张勇连忙问道:“他们在哪?” 老丈指了指东边:“那边的一处阁楼。” 顾笙闻言抬腿就走,陆绩赶紧跟了上去,张勇也跟了过去,突然脚一空。 “哎呦,你们慢点,等等我!” 顾笙头也不会,陆绩回头一看,见他一脸痛苦,张勇坐在地上,捂着脚腕。 “陆兄别管我,快去追顾兄,我一会儿就跟上!” 陆绩闻言只能回头去追顾笙。 第175章 西湖之岸 顾笙一路跑,陆绩在后面追,两地距离并不远。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顾笙果然看见一处院落,比镜阁还要精致,周围也更加幽静。 高顺依旧在湖边钓鱼,这段时间让他养成一个习惯,就是坐在湖边想事情。 顾依依坐在旁边,望着湖面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周道靠在树下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 “依依!” 顾笙看到顾依依,开口喊了一声,周道睁开眼睛,一个眼神,树上的侍卫跳了下去,拦住了二人。 “什么人,站住!” 顾笙被人拦住去路,满脸的愤怒道:“你谁啊,竟然敢拦本公子的路!” 侍卫也不说话,默默把刀举起来,也许是受了周道的影响,之前李诠在时不是这样。 “你,你要干嘛,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顾家长子,我阿父是顾珏!” 高顺此时已经注意到了他,听到这句话忽然笑了,这世界上从来不缺傻子,顾珏那么精明的人,却生了这样一个儿子。 “不管你是谁,敢上前一步,死!” 陆绩发现侍卫不是开玩笑,连忙拉住顾笙,顾笙有些不甘心,冲里面敢:“依依,依依!” 顾依依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顾笙竟然追到这里来了,她十分反感这个堂哥,现在更加反感。 “公子……” “不要怕,他过不来的。” 高顺安慰顾依依一句,继续钓鱼,顾笙见状急了,竟然迈了一步! 沧…… 宝刀出鞘,雪白的刀身很是晃眼,周道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手已经放在了刀把上。 “顾兄,不要鲁莽,对方来者不善!” 周道听了冷笑一声,明明是你们来者不善,竟然还倒打一耙,真是愚蠢。 两个人站在那里,顾笙也有些胆怯,转身对陆绩道:“走!” 陆绩松了口气,跟着顾笙离开,高顺以为这件事结束了,没想到一个时辰后,顾笙带来一群人。 “就是他,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随着顾笙一声令下,他带来的人举个棍棒冲了过来,高顺随口说了一句:“留活口。” 十多个地痞流氓,被高顺三个侍卫放倒,要不是高顺不让杀人,结束的会更快。 “哎呦……” “疼死我了……” “大爷饶命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顾笙此时也被按在地上,恶狠狠地看着高顺,当初就是这群人打死了顾依依的父母。 高顺听后面没有了动静,叹了口气道:“通知顾珏,让他来领人。” 高顺很想把顾笙法办,可他觉得顾珏还有价值,陆枢此时已经不见了,看样子是察觉到不对劲。 乱世人命如草芥,也许在顾笙心里,死两个人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有钱就可以摆平。 陈国之时他为非作恶,官府根本管不了他,只因为他是顾家的子弟。 如今已经变天,顾笙还以为是以前那个世道,想用武力解决问题,殊不知高顺在这方面是他祖宗! 烈日之下,顾笙和那些地痞流氓被困住手脚,嘴巴也被堵住,扔在一边无人理睬,仿佛一只待宰地羔羊。 顾珏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看见这帮人心里咯噔一下,老远就扑通跪下,扣头哀求。 “殿下恕罪,犬子无知,惊扰了殿下,草民愿意受罚!” “殿下!” 顾笙和那些人身子一震,有胆小的直接被吓晕了,菜市口那一幕他们都看到了,回去之后做了好几天噩梦。 如今他们竟然敢攻击太子殿下,那不是造反,难道他们也要向陈叔陵和朱有为一样? 高顺抬了抬手,示意顾珏过来说话,又让身边的顾依依离开,顾珏连滚带爬地过来。 看着地上的顾珏,高顺矮下身子道:“依依的父母,就是他们打死的?” 顾珏满眼惊骇,到底还是被高顺知道了,很快他就明白了,磕头如捣蒜。 “草民知罪,愿意替犬子受过,还请殿下开恩,饶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孩儿!” 人一旦低头,就再也抬不起来了,自从顾珏被高顺诱惑,他就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齐国律法,杀人偿命,顾笙有教唆之嫌,与之同罪,从来都是父债子偿,哪有父亲代替儿子的道理。” 顾笙身体颤抖,觉得高顺的声音十分冰冷,要不是多年的阅历支撑这他,此时已经崩溃了。 “草民愿意献出全部身家,只求殿下饶顾家一回,从今往后顾家愿为奴为婢,只听从殿下调遣!” 顾笙抱着最后的希望,孤注一掷,刺杀太子可是大罪,如果高顺借题发挥,灭顾家满门也不为过! “好!顾珏你记住,从今往后,你就是孤的一条狗,给孤盯住那些世家,谁要是有什么心思,立刻告诉孤。 至于你的身家,孤只要一半,算是依依的嫁妆,这次的事算是给你个教训,至于顾笙,取消他的书院资格!” 高顺说完,顾珏满心苦涩,这个逆子,不但差一点毁了顾家,还毁了自己的前程。 “多谢殿下。” 但高顺不杀他,已经算是法外开恩,对于顾依依的父母,那是前朝的事,他替她要了顾家一半家财,也算是替她报仇了。 顾笙被顾珏带走了,剩下那些地痞流氓,都送到了官府,现在江南百废待兴,最缺的就是苦力。 所有人都走后,高顺思量这件事,觉得这其中有蹊跷,顾笙被禁足这么久,是谁把他放出来的? 一定有人在其中挑拨,再加上之前王嫣儿的事,看来这些世家依旧不太老实。 “来人啊,告诉卢思道,让他敲打一下这些世家,必要时可以出手……” 侍卫领命而去,只负责传达高顺的命令,卢思道知道他的意思,出手就是可以用手段了。 经商之道,也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其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弱于权利斗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高顺保留这些世家,就是让他们相互制衡,从而达到一个平衡。 然后由朝廷制定规则,从中调停,谋取更多的利益,压榨他们的价值。 为了安抚人心,高顺给他们的条件其实很优越,如果他们本本分分,也可以赚的盆满钵满。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说他们耍心机手段,在高顺这里就全是笑话,因为高顺的规则的制定者,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们那些小心思,高顺全看的清楚,因为只要达到一定的高度,有些问题已经不是问题。 随着各方面的推进,江南更加的稳定,不怕他们闹,就怕他们不闹。 有道是无欲则刚,就像岭南,半个月过去了也没有消息,这让高顺心里有些不踏实。 对于冼夫人,高顺这段时间始终在了解她,这是个伟大的女人,很了不起的女子。 历史上她主动归顺,为国家统一做出了贡献。 可是现在历史已经面目全非,一切都要走一步看一步,高顺打算书院建成之后,亲自去岭南一趟。 承光五年,十二月。 去年这个时候,齐国覆灭了陈国。 而今年,高顺已经控制了江南,历时半年,同时还建成了应天书院,只等明年二月,书院将开学。 没有回去过年,高顺派人送了书信,其中提到了顾依依,这件事迟早会面对。 李诠依旧没有消息,高顺派出去的人报告,李诠失踪了,岭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岭南有变,到底发生了什么,高顺不得而知,可直觉告诉他,绝对和他改变历史有关。 但是他现在不能离去,他要代表朝廷举行祭祀大典,昭告天下,江南的归属。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虽然高顺觉得没必要,可安定人心却有必要。 第179章 书院开学 兄弟二人喝着酒,很快就听到了马车声。 油壁车停在院口,从车上下来下来两位女子,二人循声望去,赵五本忽然眼前一亮。 高顺注意到他的表情,没想到真是王嫣儿,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要便宜王家了。 二女进了屋里,一起给高顺施礼,高顺示意二人坐下,二人遍坐在了一旁。 “兄长,这位是王家的娘子,名为王嫣儿,王娘子,这位是孤的义兄,忠义公赵五本。” “嫣儿见过赵公!” 王嫣儿强忍激动,以为高顺终于接纳她了,哪知高顺根本没什么反应,反而再看赵五本。 只见赵五本微微颔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没有看王嫣儿,而是在看张巧儿。 “咦?义兄,那为是张家的娘子,名唤巧儿。” 张巧儿也连忙施礼,但她好像并不熟练,赵五本这次竟然露出了笑容,冲张巧儿点头。 “这……” 原来赵五本看上的不是王嫣儿,而是张巧儿! 了解了情况,高顺心里也有了主意,于是道:“听说你们来找过我,不知所谓何事。” 王嫣儿心中一喜,赶紧开口道:“今日我们姐妹至此,是来给公子赔罪的,只是是我们冒昧,惊扰了公子。” “对,我们是开赔罪的!” 二女说完再次施礼,高顺脸上表情缓和,摆了摆手道:“事情已经过去,我不会计较的,不过你们既然是应天书院的学生,也要注意形象。” “是。” 高顺时应天书院名义上的院长,教育学子也说得过去。 “既然如此,你们就先回去。” 有王嫣儿在,高顺也不好说什么,既然知道是谁了,接下来也就好办了。 王嫣儿见高顺下了逐客令,虽然有些失落,可还是起身离开,房间里又剩下二人。 “义兄可是看上了那张巧儿?” 赵五本老脸一红,可还是点了点头,高顺不由得有些想笑,赵五本身高九尺,那张巧儿却十分娇小。 “哈哈哈,如此也好,孤这就派人去提亲,并且上报父皇。” 赵五本闻言赶紧摆手:“如此合适么,还不知道巧儿同不同意呢。” 高顺似笑非笑地看着赵五本,道:“那就要看兄长的本事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赵五本咳了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高顺招呼他喝酒,并不是想看他出丑。 兄弟二人小聚一番,赵五本就离开了,高顺让他等消息,想必张家应该不会拒绝。 张方让自己女儿陪着王嫣儿,应该也存了同样的心思,赵五本虽然名声不显,但他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心腹。 赵五本没有任何官职,只有一个爵位,但他是高长恭的义子,就连卢思道、薛道衡见了,都要称一声赵公。 …… 承光七年,正月十五,黄道吉日。 南湖畔十分热闹,无数学子汇聚于此,等待书院开门。 原本拟定春日开学,可高顺有事要离开,所以书院决定提前开学,反正历史上也有先例。 三百名学子,穿着整齐的学服,在岸边议论纷纷。 辰时一到,书院大门打开,学子们顿时安静下来,在官员的指挥下,有秩序的上了桥。 书院建立在南湖之上,入口有一段桥,紧接着就是一处广场,这里十分宽阔,可以容纳上千人。 两边沿着岸边建设,有一排房屋,是学子们么宿舍,而湖上的几座建筑,是学子们上课的地方。 学子们在广场停留,整齐的站成方队,等学子们排好队形,便让他们都坐下。 由于人数太多,讲话估计听不到,于是安排了几个传令官,负责传达院长和祭酒的讲话。 等现场安静下来,高顺带着几位儒者出现,众学子目光汇聚,几位儒者显然有些震撼。 面对数百名学子,高顺面色如常,其实这种场景后世也能看见,比如学校的运动会。 高顺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受了后世的启发,学服就是校服,整齐划一看起来的确赏心悦目。 等众人站好,有人推过来一个奇怪的车,上面有一个大喇叭,看起来有些夸张。 高顺环视一周,终于开口道:“孤乃齐国太子高顺丰,是你们的院长! 这座书院,就是孤提议修建的,应天之意是应天顺民,尔等都是读书人,应该明白。 孤之所以大兴土木,就是为了为国选材,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今日你们加入应天书院,来日都要为国家做贡献,无论是哪门学科,只要通过考核,朝廷都会录用。 在你们当中,有些人可能知道孤,听说过我的事迹,但你们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高顺说道此处,立刻有人拽下大门旁边的对联上面的红布,让所有人看见这副对联。 “你们身为读书人,要明白为什么读书,如果你们不知道,孤今天告诉你们,你们要为大齐崛起而读书!” 一句话表明了高顺的目的,他没有藏着掖着,也没有唱高调,说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那些话有时候太冠冕堂皇,他建书院的目的是培养人才,培养人才的目的是为国出力。 所以一开始他就宣布了主权,应天书院隶属于朝廷,这些学子必须忠于国家。 所谓的自由都是相对的,忠于国家你就会得到尊重,反之则会唾弃甚至是毁灭。 教育上可以自由,思想上必须统一,可以出现百家齐放,但必须有一致的目标。 应天书院的成立,代表着一个时代的开启,书院采用半军事化管理,思想教育是必修课。 没有什么欢呼,台下一片安静,也许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高顺并不着急。 高顺讲完话,又让书院的先生纷纷上台,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宣布了一些书院的规定。 一个时辰后,开学仪式结束,学子们纷纷起身,有人给他们分配班级和宿舍。 这些事不需要高顺亲自出面,人群中的一些人此时白明白,原来他们见过的那位学子,竟然是太子! 王嫣儿在人群中,神情复杂地看着高顺,终究是她想的太多,高顺并没有区别对待。 由于是刚开学,学子们可以先熟悉一下书院,除了统一的宿舍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学堂。 教学区很大,分十几个楼阁,每个阁楼都有两层,足够几百名学子同时上课。 要不是技术有限,无法建造教学楼,高顺还想招收更多学子,但三百人已经是极限了。 好像不是所有人都读书,学院中还设立了一些分院,比如女子院、理工院、桑农院、医学院等。 这些分院还只是雏形,如果有需要还可以扩建,世人此时还不知道科学的重要性,但高顺知道。 模仿后世的大学,定向培养人才,如果不是怕影响不好,高顺甚至想开个商学院。 只不过此时还不到资本出现的时候,国家需要高度统一,就不能让其他资本出现。 忙了几天,书院渐渐步入正轨,高顺已经派人找过张方,张方没有拒绝的道理,只等朝廷赐婚诏书下达。 作为一个没落的世家,能重新找一个靠山,是他们做梦都想要的,而张家的崛起,也会压下王家的势头。 江南之事终于告于段落,接下来就交给时间,种子全部埋下,只等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赵五本因为岭南之事,也留在了高顺身边,随着消息不断传回来,事情也逐渐明了。 冼夫人果然没事,李诠也没事,只是躲起来了,以王仲宣为首的番禺统领们密谋造反,她现在正与他们周旋。 得到这个消息,高顺松了口气,历史虽然有些偏差,但大方向貌似没有改变。 第180章 赶赴岭南 岭南,是华夏南方五岭以南地区的概称,以五岭为界与内陆相隔。 五岭由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五座山组成,大体分布在广西东部至广东东部和湖南、江西四省边界处。 西晋时,后世广东省腹地属当时的广州,粤北属荆州,雷州半岛和海南岛属交州。 东晋时期,北方战乱连年,中原及关陇人民大批南迁,广东人口大增。 南北朝时代,华夏政局南北分裂。 南朝时州郡县增置颇多,废并频繁,增设的州、郡、县也多集中在粤中、粤西、粤北地区,粤东地区设置较少。 因为当时粤东农业经济没有粤西发达,交通也没有粤西方便。 东衡州,始兴郡。 这里已经进入了岭南的地界,始兴郡就是陈叔陵之前的封地,只不过现在已经归属朝廷。 “咱们的人还没回来么,冼夫人到底怎么样了。” 高顺骑着马,左边是赵五本,右边是周道,前后都有侍卫,行走在官道上。 “探子来报,冼夫人他们好像遇到点麻烦,李诠保护着冼夫人躲了起来,我们的人只发现了这个。” 说着李诠拿出一块令牌,上面写着数字九,正是影卫的令牌,是高顺临走前给他的,高顺不由得瞳孔一缩。 前十的数字都是重要人物,只有绝的亲信才给,赵五本手里是一号,那块九号是高顺备用的。 之所以给他影卫的令牌,也是怕他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留下记号向影卫求助。 现在这块令牌遗失,说明李诠一定遇到了巨大的危机,否则他怎么会丢弃这块令牌呢。 “加快速度,尽快赶到高凉郡!驾!” 高顺说完一打马,猛然窜出去,赵五本和周道也不含糊,带着侍卫们跟上。 从始兴郡到高凉郡有上千里,高顺带的五百的侍卫都是骑兵,目的就是为了加强机动性。 可骑兵的优势是速度快,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动静大,又不能走山林小路。 高顺想着早点到高凉郡,一路上尽量赶路,不敢有丝毫停歇,因为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他虽然心里没底,但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以担心李诠为由,尽量加快速度,但周道和赵五本都可以看出来。 “公子,前面就是番禺了,那里是王仲宣的地盘,我们要小心了。” 赵五本勒住马,拦住了高顺,高顺坐在马上,看着前方的城池,目光中闪烁精光。 历史上王仲宣就起兵造反,却被冼夫人镇压了,那时候随便已经统一天下,可以说是大势所趋。 如今周国还在,齐国覆灭陈国之后,一个江南就用了大半年的时间。 没有大势的趋势,有些人根本不会死心,王仲宣等首领比历史上更加兵强马壮,而冼夫人则有些摇摆不定。 思虑许久,高顺调转马头,觉得不能冒险,现在朝廷大兵未到,仅凭他这五百人,是不可能和那些首领抗衡的。 “绕开番禺,从高要郡南下,不要和当地土族发生冲突!” 赵五本和周道正有此意,一行人远远的绕开了番禺,打算绕道南下,可岭南多山多水,这一路他们自己度过好几条河了。 …… 高凉郡,海边一处山洞。 “夫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还是要与外界联系才行。” 李诠站在山洞口,回头对里面说道,只见里面坐着一位妇人,看起来有五十多岁,十分的端庄贤淑,正是冼夫人。 冼夫人看着年轻,实际上已经六十多岁了,只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身边站着一位侍女。 “王仲宣密谋刺杀老身,连累了侯爷,要不是侯爷全力护持,老身恐怕已经随先君去了。” “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家殿下向来对夫人十分敬重,说夫人是巾帼须眉,岭南能否和平收复,全赖夫人一人。 李某本就是殿下护卫,如今更是分内之事,只是我的人手太少,又对地形不熟,这才带着夫人来到这绝地。” 李诠有些内疚地说着,冼夫人却摇了摇头:“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看中老身,都怪老身摇摆不定,若是早下决心归顺朝廷,恐怕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冼夫人也有些后悔,因为她迟迟没有表态,导致了很多首领摇摆不定,这才让王仲宣有了可乘之机,被其蛊惑。 原本李诠出使岭南,岭南应该派人迎接,但冼夫人为了显示尊敬,于是就亲自相迎,结果种了王仲宣的埋伏。 现在想来,王仲宣是早有预谋,若不是李诠机灵,带着冼夫人逃走,他们两伙人就要被全灭。 冼夫人失踪后,王仲宣又欺骗冯暄,说朝廷明为出使,实则刺杀,冼夫人已经遇害了。 冯暄本就和王仲宣等人交情不错,得知祖母遇害悲痛欲绝,当即就要为祖母报仇,却被王仲宣劝住了。 “夫人遇害,大家都很悲愤,但齐国势大,还需从长计议。” 冯暄被彻底蒙在鼓里,听了王仲宣的建议,联合其他部族打算起兵造反,为冼夫人报仇。 然而在暗中,王仲宣又派出很多人马追杀李诠等人,他这一招瞒天过海,把岭南所有人都骗了,这也是岭南暂时平静的原因。 “哎,要不是我不小心遗失殿下给我的令牌,也许我们还有机会联系到外面。 最重要的是那个令牌遗失,如果被我们的人捡到,殿下一定以为我出了事,现在岭南的情况……” 高顺不是神仙,不可能完全先知先觉,李诠的担心没错,高顺的确按照他想的那样做了。 一直以来的顺利,让高顺自己都有些错觉,仿佛他真的是主角,只要出手留无往不利。 然而这一次,他上当了,王仲宣知道高顺在江南,也知道李诠来的目的和身份。 作为高顺的大舅子,高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只要抓住李诠,高顺就会投鼠忌器。 只是他低估了李诠的能力,跟了高顺那么久,又是高顺的侍卫,最擅长的就是保护人。 “侯爷说的没错,老身活了一把年纪,死不足惜,但殿下的安危要紧,侯爷不妨直接离开,不要理会老身了。” 冼夫人说完,李诠真的很心动,其实他已经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撇下冼夫人独自逃走。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面色凝重地说道:“头,他们追上来了!” 李诠心里一沉,这王仲宣还真是阴魂不散,他们已经追杀半个多月了,竟然还没有放弃。 “夫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李诠打算带着冼夫人逃走,这个月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场景,每次李诠都能带着冼夫人逃脱。 然而这一次,冼夫人却摇了摇头,逃了这么久,她有些累了,原本她还不想死,可现在她想开了。 “多谢侯爷,但老身不想逃了,逃了这么久,老身真的累了,他们若是想要我这把老骨头,就随他们。” 冼夫人说完闭上了眼睛,这可把李诠急坏了,站在洞口往外一看,隐约已经可以看到人影。 “得罪了!” 李诠也顾不上礼节,直接把冼夫人背了起来,冼夫人先是一惊,随即就是感动。 一行人快速离开山洞,他们不能被追上,只有保持安全距离,才有逃脱的可能。 远远吊着后面的追兵,一行人转了一圈又返回,躲在一片树林里观察,还好没有发现他们。 李诠长出一口气,把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冼夫人,发现她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李诠大吃一惊,伸手去探鼻息,发现她还有呼吸,立刻明白她是晕过去了。 第181章 第一百八十之章 阴沟翻船 连日以来的疲于奔命,吃不好睡不好,他们这些受过训练的侍卫能坚持,但冼夫人却不行。 冼夫人本来就年老力衰,这两天又吃不饱,此时八成是背饿晕了,李诠一摆手。 “看看树林中有没有野味,顺便看看有没有野菜、果子,但是蘑菇不要,殿下说颜色越是新鲜越有毒,注意这里的毒虫!” “是。” 南方和北方的差异,不是人们可以想象到的,这些日子在外面,要不是冼夫人指导,他们几个也活不下来。 无论是天上、地下又或是水里,无时无刻都存在着危险,若是没有当地人指引,真的很难生存。 此时李诠才明白高顺的担忧,朝廷之所以不想派大军,就是因为这里的环境。 毒虫、瘴气、猛兽、陷阱,山林中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很容易就会丢了性命。 高凉郡这边还好一些,越往西未知的危险越多,自古以来这里被称为百越之地,始终都缺乏有效的治理。 让人打了点水,给冼夫人喂下,冼夫人这才悠悠醒来,刚才的颠簸让她有些受不了,好在她从小生活在山林,身体还可以。 “李某刚刚得罪了,夫人不必担心,李某一定会想办法联系救兵的。” 冼夫人缓慢地摇了摇头,也不知是说他不用客气,还是让他不要管她。 …… 高要郡郊外,山路崎岖难行,最多允许两骑并行,所有人都保持着警惕,生怕遭了埋伏。 就在一行人前行之时,山上忽然滚下无数石头、木头,高顺大吃一惊,立刻出言提醒。 “所有人小心!” 宝刀出鞘,高顺寻找位置躲避,赵五本个周道紧紧跟着他,紧接着就见山上出现无数人影。 “好厉害的伪装!” 只见那些人都披着树叶,从远处看根本看不出来,难怪斥候没有发现他们。 对方大概有几百人,并不是很多,高顺下令列阵对敌,侍卫们的反应也很快。 “杀——” 短兵相接,双方交手,从对方使用的武器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岭南的土族。 在数量相同的情况下,高顺对自己侍卫有绝对的自信,哪怕多上一倍,也可以应付自如。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羽箭突然飞来,高顺本躲在一颗大树后面,羽箭正好射在他的面前。 冷汗瞬间布满全身,回头一看,一看见另一边的树林又出现几百人,高顺顿时意识到不妙。 “清理前方障碍,不要恋战,先离开这里!” 这里的地形对骑兵不利,高顺打算先撤出包围圈,然后在找机会反击。 然而就在他们清理障碍时,前方突然传来马蹄声,有骑兵奔来,他们被包围了! “突围!” 高顺深吸一口气,只说了两个字,翻身上马向后面跑,赵五本和周道一言不发,带着几个侍卫护在他周围。 不断有土族冲过来,又被侍卫斩杀,可对方人太多,总有一些漏网之鱼。 高顺挥刀砍死一个又一个,突然身子前倾重重摔在地上。 “殿下!” 周道大喝一声,手中长刀舞了一圈,逼退周围的敌人,纵身一跃有两米多,直接来到高顺身边。 高顺被摔的有些懵,起身刚要说话,只见一把刀冲他砍来,他下意识的举刀格挡,同时侧身躲过一刀。 “小心!” 此时来不及估算敌人的数量,但高顺知道,对方最起码有两千人,否则根本留不下他们。 他们的马都被敌人射死,想要突围已经很难了,现在只有背水一战,杀出一条血路! “不用管我,组织人突围!” 高顺大喝一声,反手杀了一个敌人,他虽然是太子,但也受过训练,并不是完全的养尊处优。 在北方的时候,他也经常去军营,和尉相愿等人切磋,虽然没有高长恭的身手,但自保还是可以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不想死只能反击,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要杀了他。 远处的山坡上,王仲宣看着下方的战场,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本以为高顺是为书生太子,没想到他的武艺也说得过去,最可怕的还是他那些侍卫。 虽然比不上大齐精髓百保鲜卑,可以一敌三还是没问题的,此时高顺一方虽然处于劣势,可用不了多久高顺就能反败为胜。 “来人,放箭!” “首领,下面可有咱们的人!” “我知道!难道你没看出来,咱们要败了么?” “可是如果要放箭,为什么一开始不放。” “难道你没看见那些盾牌么!” 高顺的侍卫为了应付各种情况,马上斗带着盾牌,就是为了应付弓箭。 但此时已经战成一团,想组成防御已经来不及,若是不趁机射杀,就会给他们喘息之机。 那将领虽然有些不忍,可不敢违背王仲宣地命令,弓箭可是敌我不分的。 “放!” 一声令下,箭雨飞出,高顺转身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小心!” 危机时刻,他顺势滚了一圈,找了一具尸体,用力举着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箭雨落下后,高顺虽然没有中箭,可手臂和腿也被擦伤,在看其他人反应不及的,已经中箭倒地。 “义兄,周道!” 高顺喊了一声,望着突然变空的战场,然而却没有人回答他,高顺的心顿时凉了。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 渐渐的,有呻吟声响起,有人没有被射中要害,所以还活着,可高顺已经顾不上那么多。 “殿下小心!” 说话间一道身影扑了过来,顺势拽了他一把,二人在地上一滚躲过了一支箭。 远处的王仲宣有些惊讶,再次张弓搭箭,只见那人快速起身,把高顺从地上拉起来就跑。 “义兄!” 跑路间高顺认出了赵五本,没想到赵五本竟然也没死,他都忘了赵五本最擅长轻功,刚刚他一定躲起来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 高顺也来不及多想,和赵五本一起跑,王仲宣下令去追,赵五本听见马蹄声拉着高顺进了树林。 二人跑了有一个半个时辰,终于摆脱了追兵,高顺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这帮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要置我于死地!” 高顺惊魂未定,还感觉到后怕,五百侍卫包括周道全军覆灭,他是第一次遭遇这么大的失败。 “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刚刚我观察了一下,远处的山上有人指挥,应该是王仲宣的人。” “王仲宣……” 高顺眯起眼睛,心中杀机大起,这位历史上不入流的小角色,差点让他阴沟里翻船。 最奇怪的是,那些土族为什么会听他的,打起仗来悍不畏死,好像对他们充满了敌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诠和冼夫人在哪里,那些土族平日里只听冼夫人的调令……” 高顺刚刚逃过一劫,之前由于紧张还没有感觉,此时放松顿时觉得浑身都疼。 “嘶……” 高顺倒吸了一口冷气,解开自己的衣服,只见身上有很多伤口,正在流着血。 “这,咱们必须离开这里,你的伤不能耽搁,否则会要了你的命。” 高顺点点头,咬牙想要起身,然而他刚站起来,就差一点摔倒,应该是流血过多导致的。 赵五本连忙上前搀扶,二人向南走着,走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终于发现了一户人家。 …… 高凉郡,海边树林。 “夫人,吃点东西,你就算不信我,也可以信任太子殿下。” 冼夫人睁开眼睛,显然对高顺很有兴趣,李诠为了给冼夫人信心,于是开始讲高顺的事。 只是他不知道,一向无往不利的高顺,此时也在受难。 第186章 兄弟齐聚 冼夫人的出现,让高顺心里有了底,计划中最重要的空缺则补上了。 如果不出预料,周国应该也参与其中,幕后之人很可能就是杨坚,除了他没人有如此心机。 倒不是高顺小小看天下英雄,而是在这个年代能够脱颖而出的,必须要有足够的底蕴。 高顺若是没有提前一千年的见识,加上齐国的底蕴,想要打败杨坚并不容易。 可是现在他很有自信,因为他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天时地利人和都有,接下来统一只是时间问题。 大海之上,綦连猛站在船头了望,他们已经在海上航行一个月了,已经快接近目的地了。 这次海上航行,让他们充分体会了大海的可怕,要不是离岸边近,凭借现在的船只根本走不了这么远。 “将军,过了下川岛,再过三天就能到高凉郡沿海,我们要不要提前联系殿下!” 綦连猛放下简易望远镜,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确定安全后说道:“殿下把我们当做奇兵,我们当然要先打探消息情况。 我们的船只太多了,突然出现很容易引起注意,所以一定提前派人上岸,提前肃清海滩。” “得令!” …… 番禺,王仲宣府邸。 “诸位,夫人被害,二位世子被俘,太守一病不起,我们身为旧臣,理应为夫人报仇。 齐国虽然势大,但并不是无敌的,有五岭作为天险,山林中又多毒虫,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 王仲宣说完,诸位首领表情各异,他们虽然有心造反,却又害怕齐国的大军。 王仲宣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轻笑道:“不瞒诸位,我已经和周国的隋国公联系,周国到时候会派大军援助我们。 只要有了周国的军队,我们又何必担心齐国呢,只要我们归顺了周国,岭南就是我等的地盘。 反观齐国那对父子,是不会允许我们存在的,江南那些世家就是例子,难道诸位忍心放弃祖宗的基业,去当个臣子么?” 两国的体质不同,导致了国情的不同,齐国正在往高度统一发展,私人势力是不允许出现的。 而周国还是老样子,地方官有很大的权利,所以为了权利,他们只能选择周国。 “如果周国可以保证我们的官职,那归顺周国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其他首领那里,我们该怎么处置。” “是啊,如今夫人虽然不在了,可冯太守还在,如果让他接任了大首领,恐怕还是有很多部落追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王仲宣,王仲宣开口道:“太守因为母亲和儿子,如今一病不起,至于冯魂,也已经被我们控制。” 王仲宣说的轻松,可在那些首领心中,却听出了一丝不同,王仲宣有野心,要当这个大统领! “至于其他的部落,没有了统一的指挥,凭借我们的实力,完全可以逐一击破!” 王仲宣说完,众人对视一眼,全部起身施礼道:“我等愿听大统领调遣!” “哈哈哈……” …… 高凉郡,周道一行人终于混进城池,可是费了一番力气。 主要是他们人多,目标太大,不得意只能分开,各自带着兄弟二人进城。 进城以后,双方汇合,开始寻找高顺留下的痕迹,终于发现了线索。 “头,我们找到了记号,是否跟着记号前进。” 周道点点头:“既然有记号,就说明殿下是安全的,我们尽快与殿下汇合,让殿下处置这二人。” 因为兄弟二人有逃跑的心思,所以这两天被看的很严,而还不让他们吃饱,弄得二人没精打采的。 一行人顺着记号前进,很快就被影卫发现,高顺得知周道还活着大喜。 “快带他来见我,我就知道他小子死不了,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得不抛弃他……” 当周道来到高顺身边,高顺起身打量他,哈哈笑道:“好,没缺胳膊没少腿,兄长没看错你!” 这时李诠从一旁走过来,拍了拍周道肩膀:“行啊,听说你把冯家兄弟带回来了。” 周道见到李诠,赶紧施礼:“头,我觉得他俩有用,就把他俩带回来了。” “哈哈哈……” 高顺和李诠同时大笑,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高顺的两个侍卫统领先后救了三个重要人物,这可给高顺帮了大忙。 冼夫人得知两个孙子安全回来,整个人就是精神一振,立刻起身就要去看孙子。 高顺也不拦着,安排人照顾她,当冼夫人看见两个孙子时,冯家兄弟正在那吃喝呢。 “祖母!” 看着二人狼狈的样子,冼夫人已经猜出了大概,眼中的慈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狼狈。 “两个没出息的东西,冯家的人都被你们丢尽了!” 冯盎看见了冼夫人,一时间楞在原地,冯暄原本低头吃喝,听见冼夫人的声音惊讶地抬头。 “祖母,你……”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死了,王仲宣设个套,你们就往里面钻,平日里的教导都当饭吃了!” 听见房间里的训斥,高顺笑而不语,就知道着老太太不简单,一般这种情况应该是抱头痛哭才对,结果冼夫人竟然训孙子。 “周道,你没把他俩怎么样。” 高顺心情不错,笑着问周道,周道始终一副酷酷的表情,道:“没有,就是他们俩听说要来见你,怕你治罪就想跑。 然后我们就教训了二人一顿,又不给他们吃饱饭,二人这是饿的。” 高顺闻言看了李诠一眼,李诠眼中也带着笑意,这一招还是高顺叫他的,用来对付俘虏。 对于周道来说,他们都是经过野外生存训练的,毕竟古代山林众多,没那么多城市,这个技能很重要。 赵五本自不用想,算是这帮人的师傅,李诠和周道能把三人带回来,全靠之前的训练。 从一开始的时候,高顺就把他们当做特种兵训练的,事实证明训练还是有用的。 这下人到齐了,高顺几个最信任的人都在,哪怕是再大的困难,高顺也有信心度过。 几人在院子里聊天,房间里渐渐传出哭声,过了一会儿冼夫人带着两个孙子出来,走到高顺面前。 “跪下!” 冼夫人呵斥一声,冯家兄弟立刻跪在高顺面前,同时她也跪了下来,把高顺吓了一跳。 “夫人这是作甚,万万不可!” 高顺连忙去搀扶冼夫人,可冼夫人却不愿起来,叹息道:“都是老身这两个不成器的孙子,打乱了殿下的计划。 要不是他们捣乱,殿下也不会沦落至此,他们既然犯了错,就要受罚,老身愿意和他们一起受罚!” “祖母!” 高顺站在那里,心里冷笑连连,好一个冼夫人,真是再一次长见识了。 “夫人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还请殿下治罪。” 冼夫人依旧不起来,高顺看了看冯家兄弟,也叹了口气道:“按照齐国律法,他们兄弟犯的是死罪……” 一句话,冯家兄弟脸色煞白,但冼夫人脸色不白,他知道高顺还有下文。 “但是,有道是不知者无罪,他们也是受人蛊惑,冯家向来忠于朝廷,冼夫人也向来深明大义。 所以这一次,孤可以饶他们一次,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岭南的事情由你们自己解决,孤不想插手!” “老身遵旨,谢殿下!” 说罢冼夫人扣头拜谢,高顺受了她一礼,这才把她扶起来。 “夫人,这岭南的情况,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你是他们的大统领,这件事可要劳烦你了!” “殿下太客气了,幸得殿下仁慈、信任,老身无以为报,愿意将功补过,替殿下平定岭南!” “哈哈哈,好,那就有劳夫人了!” 第188章 局势好转 高顺又开启了钓鱼模式,只不过这次不是湖边,而是海上。 由于没有专业的海杆,人所以高顺只能在船上钓鱼,这种机会不是每天都有的,需要天气好才行。 这里的环境和金陵不同,不可能像在江南那样,高顺只是消遣,当安全有了保障,生活的确惬意许多。 冯家兄弟被放了回去,冼夫人也回去主持大局,高顺也没闲着,开始派出人手了解情况。 岭南的地盘并不小,势力错综复杂,大大小小的首领有几十个,还有前朝任命的官员。 其中冼夫人之所以脱颖而出,是因为其能行军用师、筹略超群、信义卓着而德威遍布,镇服了南越的各个部落。 南海沿海地区和海南岛共千多个部落归附在她的统领下,此时,冼夫人已是统领“部落十余万家”的贤明大首领。 经过多年的治理,后世的广东、广西、海南,加上越南沿海,都归冼夫人统领。 再往南也有一些势力,也受到了冼夫人的影响,所以高顺派出冼夫人,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陈佛智被赶回了老家,冼夫人重新控制了高凉郡,遍立刻着急人马,开始平乱。 …… 荆州,自古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此时秦爱率领两万大军,驻守荆州。 江南和岭南只是大致的地理划分,陈国还有一些两边都不占的地盘,因为不涉及到什么势力,高顺直接派人武力接管。 就像这川蜀大地,等于是齐国的边境,梁只有一州之地,由萧家所有,讲过斗没动。 而其余的地盘,两国都派了重兵把守,尤其是蜀地,空白期很容易遭到周国的入侵。 “将军,殿下密令,如果发现周国的兵马,务必玩拦住!” 属下把命令交给秦爱,秦爱看了看北方,没发现什么异常,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周军如果从蜀地入岭南,我们自然可以防御,可是蜀地之外还有很长的空挡,就怕周军钻空子啊!” 秦爱说的空挡,就是后世的云南地区,此时称南宁州,南宁幅员辽阔,地广人稀,极其不利于防守。 “将军,殿下的意思是让我们盯住周军,道我们也有我们的指责。 现在蜀地初定,我们还是要稳定局面,如果真要打起来,就怕有人捣乱。” 如果不想引起乱子,就要考虑周全,驻军的职责除了戍守,还要保境安民。 “多派出几组斥候,打探一下周国的情况,按理说周国的南端是宇文宪的地盘,杨坚想要插手并不容易。” “是。” …… 长安城,国公府。 “国公,南面传来消息,冼夫人并没有死,而是被高顺丰救了!” “又是这个高顺丰,怎么哪里都有他,都是一群废物,连个老妇人都杀不死!” 报信的手下战战兢兢,站在那里不敢说话,等杨坚发了一阵火后,那位手下这才开口。 “高府君的信里说,齐国这次派出的使者姓李名诠,本是高顺丰的侍卫统领,太子妃李姝菡的兄长。 这个人跟随高顺丰多年,的确有些本事,冼夫人原本必死无疑,结果硬生生被他逃了。” 对于齐国的情况,杨坚也是十分了解,高顺的心腹不多,基本上很多人都知道。 “即便冼夫人还活着,只要计划顺利,王仲宣应该已经控制了广州和交州,只要他不是傻子,还能被高顺丰翻盘不成!” 手下没有继续说话,因为来信里没说后续,他也不敢乱说。 这段时间杨坚也很焦躁,主要是宇文宪不知为何,竟然和他耗上了。 一开始的时候,双方还隔三差五斗一斗,可打来打去没有结果,双方的将领都开始出工不出力。 原本就都是自己人,斗下去只能两败俱伤,宇文宪又没有逼的太严,杨坚也担心死伤太大,被齐国渔翁得利。 这样的局面持续一年,周国俨然有分裂的趋势,一开始宇文赟还忧心忡忡,见这么长时间也没什么危险,也就不去想了,继续放纵享乐。 杨坚看在眼里,气就不打一处来,可他又不能说什么,他名义上可是支持宇文赟的。 杨坚总览大权,宇文赟也不说什么,虽然宇文赟也向宇文赟请示,可宇文赟只是听听罢了。 曾几何时,杨坚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现在,只有以宇文赟才的名义,才能调动士气。 齐国越来越强大,而周国却因为无法统一调度而缓慢内耗,杨坚一直在想办法,这才有了岭南的事。 十天后,杨坚刚下朝回来,他脸色有些难看,因为朝堂上又吵了起来。 刚回到府上,一个心腹就急匆匆跑了过来,小声道:“国公,不好了,冼夫人出兵了。” “什么?冼夫人前不久还自身难保,怎么突然间就出兵了?” “这个不知,但李先生请求国公出兵,双方一旦打起来,王仲宣恐怕不是冼夫人的对手!” 杨坚沉默了,他非常想出兵,然而他的兵马根本过不去,宇文宪会让他过去么?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如果失去了,一旦让齐国平定了江南,对周国更加不利。 左右权衡许久,杨坚做了一个决定:“派人给宇文宪送信,让他出兵帮助王仲宣,如果他不肯,那就只能放弃了。” 虽然很不甘心,可杨坚没得选择,与其让齐国壮大,还不如便宜宇文宪。 短时间看,双方一旦交战,必然会有损耗,可宇文宪一旦控制岭南,就等于扩大了地盘。 这是一个阳谋,就看宇文宪如何抉择,他和杨坚虽然不和,却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齐国。 巴州,王府。 宇文宪得到杨坚的消息,内心里也是犹豫不决。 杨坚给他写了封信,把他的计划全盘托出,在他的计划中,出兵只是随口说说,为了让王仲宣放心。 其实若是没有高顺参与,王仲宣可以架空冼夫人,最终控制岭南,独立称王。 可高顺的出现,还是打乱了他的计划,高顺不但救了冼夫人,还救了冯家兄弟。 而且高顺不计前嫌,允许冼夫人戴罪立功,冼夫人别无选择,只能归顺。 只是杨坚也想不明白,虽然此时岭南局势需要她,可她难道不知道高顺的性格,就不怕高顺秋后算账? 对于齐人来说,高顺也许仁义的,是高尚的,但是对于一些上位者,高顺就是个独裁者。 当然,此时还没有这个词,但高顺的做法和秦始皇差不多,国家要高度统一,军权政权分开,这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 在这条路上,高顺也是摸索着前进,其实他也知道,这种模式并不成熟,地方还是有动乱的隐患。 可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百姓之所以造反,除了那些世家外,最大的原因就是活不下去。 所以他大力发展经济,格外重视农业,就算让天下百姓都吃饱饭,那时候又有几个肯拼命的呢? 老子云:“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知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这句话的意思,有一半是可以引用的,其实治理百姓的根本,并不是无知无欲,而是满足他们的欲望。 普通百姓见识浅薄,要求的并不高,吃饱穿暖有钱花,这些如果通过劳动可以获得,百姓就会很满足。 一旦百姓辛苦过后,却又什么都得不到,那才是乱世的开始,国家灭亡的预兆。 所以齐国现在的情况,就算保证百姓的基本需求,同时加强影响力,壮大军事实力,多方面发展才能长久。 第189章 大战骤起 “诸位,对此事怎么看。” 宇文宪拿不定主意,就召集心腹开始商议,李天罡此时是头号军师,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开口,周国有今天的局面,他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当初宇文宪起兵勤王,双方差点打出真火,可如果真是这样,周国也许就灭亡了。 真正的结果是,有人劝阻宇文宪,说这样只能两败俱伤,就算灭了杨坚,周国能否抵挡齐国的大军呢? 而杨坚那边也是一样,他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不敢动真格的,就是怕实力受损。 李天罡见此只能顺势而为,提出谈判,和当初齐国和陈国一样,双方谈了一年,什么办法都用了,谁也说服不了谁。 现在杨坚突然让宇文宪出兵支援王仲宣,利弊分析的很明白,短时间可能有危险,可长时间是有好处的。 府中的谋士开始议论,一时间议论纷纷,现在大致有三种解决办法。 第一,出兵。但是要防止杨坚偷袭,岭南的情况不明,出兵的数量也要仔细研究。 第二,不出兵。任由齐国收服岭南,收复后齐国也需要一段时间消化,周国抓紧时间结束内斗。 第三,借道给杨坚。 这个办法也有风险,一旦朝廷大军过境,如果掉头攻击他们,他们腹背受敌也很危险。 谋士们议论了半天,也没统一意见,宇文宪看向李天罡。 “先生可有什么妙计,以解决眼前之局。” 李天罡很宇文宪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他的脾气性格也了解不少,知道什么最符合他的心思。 “依在下看,我们共同出兵!” “嗯?”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李天罡,目光中有疑惑、有恍然、有不屑。 “殿下,既然双方都不相信对方,为何不继续保持平衡呢,只要我们的军队数量一致,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呢?” 宇文宪点了点头,这次的确是次机会,他也不想放弃,但是又担心杨坚耍诈,所以犹豫不决。 如果双方共同出兵,相互牵制,那样留在国内的兵力还是差不多,也是一个平衡的局面。 李天罡这个办法,比较符合宇文宪的心意,但是有一部分人,已经把他恨透了。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周国现在分裂两方,整体实力大幅度下降,若是不狠心结束,最终迎接他们的只有灭亡。 而李天罡口口声声替宇文宪着想,实际上就是给他吃慢性毒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高顺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无论是宇文宪还是杨坚,谁统一了周国,都不是高顺想看到的。 所以他让李天罡拖着宇文宪,一边打气一边泄气,弄得宇文宪摇摆不定,僵持一年多也没做什么。 …… 长安,杨坚看到宇文宪的来信,气的掀桌子。 “岂有此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如此算计,如此畏首畏尾,能成什么大事! 来人呐,传我命令,让前线集结大军,他不是要共同出兵么,那咱们就将计就计! 只要大军过界,就发动进攻,这一次要灭了宇文宪,抗令不前者,斩!” 到底还是开国皇帝,杨坚终于下定决心,这道命令下去,便意味着周国内战开始,首战即决战。 承光七年,三月,公元五七九年,北周建德八年。 杨坚下令发动总攻,这意味着他放弃了岭南的谋划。 双方各出动一万兵马,朝廷领兵的是元谐、元胄,宇文宪派出了宇文招、宇文纯,共同向岭南进发。 可是杨坚在运输队伍中做了手脚,运输粮草的不是什么民夫,而是正规军,他的兵器都藏在粮草里。 这样一来,朝廷就多出两千人,元氏兄弟半路突然发起进攻,打了宇文兄弟一个措手不及。 多出来那两千人偷袭起义军的粮草,而他的主力则被朝廷军牵制,双方在罗州交手。 与此同时,杨坚又派出长子杨勇、郧国公韦孝宽等将领,对起义军发起总攻。 由于杨坚这次铁了心,可谓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基本上动用了所有力量。 反观宇文宪那边,由于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等宇文宪反应过来,败兵的战报已经传了回来。 宇文宪赶紧安排部署,组织兵马反击,奈何时间拖的太久,一开始的理由都被忘记,朝廷军稍加蛊惑,就有不少将领投降了。 宇文宪虽然是宗室,可他毕竟不是皇帝,杨坚是打着宇文赟的名义,发动了这次决战。 那些宗室被和平假象迷惑了双眼,以为杨坚拿他们没办法,殊不知杨坚才是真有魄力。 周国开战的消息传到齐国,高顺收到时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本以为杨坚会趁机入侵岭南,作为打败宇文宪的突破口,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有魄力。 现在的情况就是,周国正忙着内斗,朝廷要不要出兵劝架。 高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出兵,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杨坚既然肯冒险,他又有何不可。 得到了高顺的肯定,高长恭那边也没有异议,秦爱、尉破胡、傅伏等将领,领兵六万进攻周国。 北边战端一起,岭南这边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冼夫人的确很有本事,王仲宣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这种情况下,高顺也不再遮掩,直接亮明身份,带着綦连猛的两万大军,入住了了番禺。 得到朝廷出兵的消息,岭南部族终于慌了,冼夫人趁机下令,让那些首领前来归顺。 苍梧首领陈坦、冈州冯岑翁、梁化邓马头、藤州李光略、罗州庞靖等都来参谒,冼夫人命令他们统管其所属部落归顺齐国。 而王仲宣和陈佛智等人,也在不久后被抓,至此岭南平定。 对于岭南的安排,自有朝廷的任命,高顺没做停留,直接带兵北上,打算凑凑热闹。 “让你寿终正寝你不干,非要瞎折腾!” 留下綦连猛坐镇岭南,高顺立刻动身北上,斛律光已经统兵四万西进,齐国调集了十万大军,兵分四路进攻周国。 秦爱军从荆州北上,尉破胡从并州南下,傅伏从豫州出出发,斛律光从怀州入镜。 思路大军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长安! 高顺骑马走在路上,周道和赵五本都跟着,只有李诠暂时就在岭南,等朝廷的官员。 和江南比,岭南平定要快的多,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这主要是因为动用了武力,冼夫人的能力很强,不到一个月就控制了局面。 虽然在高顺的预料之中,可高顺还是有些感慨,原本打算彻底收复岭南,现在看只能先效法历史,让他们自治了。 经过一年的休整,齐国基本已经恢复了精力,大战一开启,朝廷立刻运转起来。 唐邕不愧是宰相出身,调度起来井井有条,丝毫不比赵彦深差,粮草都安排妥当。 吏部和礼部也没闲着,南方需要大量官员治理,他们这段时间也忙着选人考核,安排上任。 周国打的热火朝天,各方势力相互厮杀,齐军马上就到了,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不过杨坚早有准备,一方面继续给宇文宪施压,一方面安排兵马阻拦齐军大军。 与此同时,他派出使者去突厥王庭,向佗钵可汗求援,向他陈述利弊,一旦中原统一,突厥也将受到威胁。 佗钵可汗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立刻派出两万万大军进攻齐国,却被慕容三藏挡住了。 等高顺到达荆州时,秦爱已经进入周国,他只能继续北上,一直派人打探着情况。 三个国家一开战,天下立刻乱了起来,高长恭为了以防万一,亲自率领两万禁军北上抵御突厥。 第190章 历史地车轮 长安,皇宫。 杨坚面无表情地看着传回来的战报,齐国出兵他并不意外,他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现在当务之急是打败宇文宪,有道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宇文宪没有一鼓作气打败朝廷,其实他已经输了。 只不过之前谁也没狠下心,结果双方僵持了这么久,现在齐国大举入侵,杨坚和宇文宪都知道,不快点结束周国就没了。 于是双方一边打,一边说服对方,也许是关陇集团还有潜力,又或者是杨坚占据了大义,起义军开始节节败退。 溃败一出现,就迅速蔓延,双方士气此消彼长,郧州总管司马消难、益州总管王谦见大事不妙,竟然投降了朝廷。 杨坚软硬皆施安抚了二人,没有了外力的支援,宇文宪的防线出现缺口,大势已去。 北齐承光七年,四月,宇文招、宇文纯被元氏兄弟斩杀。 五月,宇文盛、宇文达败北逃走。 六月,宇文逌和宇文宪被周廷大军围剿,奋力突围后向西逃走,至此起义军平定。 然而边境那边,齐军已经逼近长安,杨坚迅速调集兵马,集全国之力抵抗齐军,齐军的步伐受到阻碍。 宗室势力被打压,再也没人替宇文家族说话,杨坚迅速控制各个势力,拉拢了宇文忻等部分鲜卑贵族。 周国的内忧解除,但外患还没有结束,杨坚亲帅大军反击,和齐国打了个旗鼓相当。 思路大军无法突破防线,北面高长恭和佗钵可汗打的不亦乐乎,佗钵可汗是铁了心不让齐国统一中原,先后派出了六万大军。 高顺来到虞州后,斛律光已经和杨坚对上了,面对这种大战,他的计谋已经失去了作用。 “杨坚很有魄力,及时做出了决断,我们已经失去好时机,但这次不能放弃。” 斛律光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周国不是陈国,无论是宇文邕还是宇文宪,又或者是杨坚,都算是明君。 在三人的经营下,周国的实力并没有折损,虽然内斗了一阵子,也只是停止了发展。 高顺和斛律光商议后,决定徐徐图之,先命令秦爱南下灭了西梁,一点点蚕食周国的地盘。 岭南归顺后,两国的占线被拉长,而关陇集团又不是省油的灯,在关键时刻开始同仇敌忾。 赵、魏之士人数众多,旬日之间,就聚集了十万兵马,周全全民皆兵,俨然有反客为主的泰式。 从三月打到九月,齐军再也难进半步,秋收过后周军粮食得到补充,让他们恢复些士气。 而北边战场,佗钵可汗一直在骚扰,甚至连刘永业都出动了,调集两万兵马戍边。 现在的辽州,经过几年发展,人口已经达到了十多万户,州郡都建立起来,朝着高顺定下的目标前进。 而此时此刻,齐国已经投入了近二十万大军,运输粮草的民夫都有十万,三十万人马人吃马嚼,也让齐国有些吃紧。 唐邕几次给高顺写信,让他速战速决,如果继续下去,他就要增加赋税了。 高顺站在一处小山的顶上,望着长安城的方向,心里有些不敢心。 本打算一鼓作气灭掉周国,没想到被他挺过来了,而且他刚刚接到消息,宇文赟下诏传位于长子宇文阐,并改年号为大象,自称天元皇帝,住在后宫,终日与嫔妃宫女们吃喝玩乐。 历史转了一圈,又回归到正规,这次不用伪造什么遗诏,没有了宗室的掣肘,杨坚彻底把持了周国朝政。 这一战,齐国占据了虞州、清州、北淮州、北虞州、北荆州、襄州、随州等州郡,还灭了西梁占据了江陵。 至此齐国已经显露出统一天下的野心,北到辽东南至岭南,全是齐国的地盘,名副其实的半壁江山。 对于这次战争,高顺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虽然周国实力不如齐国,可毕竟底子还在,历史上齐国和陈国的灭亡是因为朝廷的腐败,而周国显然不是。 高顺运气不好,没能除掉杨坚,之前用了很多计谋,不但没能毁灭他,反而加速了他的成长。 对于灭国战争,一般耗时较长,比如南宋与蒙古的战争,当时就打了55年,最后蒙古才取得了胜利,建立了元朝。 灭国战争一般都要打上几十年,长一点的四五十年,短一点的也要十年左右。 所以高顺想用一年灭了周国,显然是不现实的,如果老天爷不帮忙,他也没办法。 而且他面对的不仅仅是周国,还有北面的突厥,这些游牧民族并不傻,知道中原统一对他们没好处。 要不是陈国在南方,他们鞭长莫及,估计也会出手干涉,而不是眼睁睁看着陈国覆灭。 除了必要的驻守军队,大军已经可以撤离了,这场战役过后,齐国也要休整两年。 再次回到邺城,高顺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次一走就是一年多,回到东宫孩子都会跑了。 高顺的儿子已经三岁了,取名高璟,而他的两个弟弟,一个叫高顺兴,一个叫高顺达。 高顺对此很无语啊,也不知道是顺字不好,还是什么,总觉得他们哥仨是三家快递。 还好现在基本上没人叫他的名字,外人叫他也听不见,所以叫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再次见到李姝菡,高顺有些心虚,因为他去岭南之前,就让人把顾依依送回邺城,就是怕她生气。 而她在东宫没有看见顾依依,他也不敢提,二人小别胜新婚,好好温存了一番。 满足了李姝菡,旁边还有一个冯小怜呢,这位历史上的红颜祸水,被高顺调教的一点脾气没有。 他现在只是太子,顶多封个侧妃,如果不提前定好规矩,将来成了贵妃不得上天。 满足了心理和生理后,高顺再出现已经是三天后了,这期间没人敢打扰他,谁都知道他又立了一大功。 不过对此都习以为常了,除非高长恭老糊涂了,否则不可能把皇位交给别人。 而高顺功劳再大,也是为自己打拼,他当皇帝是迟早的事。 承光七年,十月。 大殿之上,官员们纷纷向高顺道贺,同时同事议论着南方的事,却并没有提讨伐周国的事。 这帮人都不傻,知道这次讨伐虎头蛇尾,如果继续打下去,必然是两败俱伤。 如果继续打,必然会增加赋税,百姓就会遭到盘剥,少量的还没问题,可三十万人每天需要的可不是小数字。 所以朝廷里有人开始议论,说这一次高顺是决策失误,占据的地盘并不足以弥补损失。 当然也有人相信高顺,其实这一次虽然没有灭了周国,对周国的打击缺不小。 周国一开始忙于内战,所以用于防守的军队并不多,基本上都是拼命的打法,伤亡惨重。 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周军就有四万士兵阵亡,他们利用自己的牺牲,守住了长安的防线。 而齐军这边,伤亡也很大,差不多有三万人,也是因为急于求成,结果战况惨烈。 等周国平定内乱过后,投入的兵力更多,双方交手的次数变多,伤亡自然也多。 拒最后统计,齐国各方战场加一起,伤亡人数达到五万,其中还不包括非战斗减员。 对于上位者来说,这些也许只是一个数字,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是无法体会其中的惨烈。 上一次人口统计,齐国有人口两千多万,如今加上南方,齐国人口数量已经突破五千万。 如此多的人口,是高顺自信的来源,之所以要和平收服南方,就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毕竟人多力量大,人口基数越大,发展的越快。 第191章 第一百九十之章 后宫与内阁 “儿子,快过来,让阿父抱抱!” 高顺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有孩子,他也曾幻想过自己的孩子,父子互动其乐融融。 可是一想到小时候要照顾,奶粉挺贵的,夜里睡不好觉,还要紧张媳妇儿。 长大了要上幼儿园,花销不会少,还要管这管那,操心又费力的。 再大一点上学了,又要担心学习,孩子叛逆起来让人头疼,好不容易等到毕业,又要为工作发愁。 安排好了工作,应该可以省心了,转眼又要成家了,女孩儿还好一点,男孩儿就要预备房子和车,还有彩礼。 拼尽全力让孩子成家了,以为可以享享福了? 等孩子的孩子出生,又开始带孩子,等孙子辈长大了,自己也就老了,一辈子辛辛苦苦,终于闭眼了。 你以为这就完了? 有一天子女带着孙子取扫墓,到那里他会说:“爸妈,一定要保佑我发财,保佑你孙子考上大学……” 前世高顺想到这里,就打消了了念头,面对一个漂亮小姐姐,放下外卖转身就走。 如今高顺看着自己的儿子,旁边有宫女跟着,李姝菡坐在软榻上吃着水果,旁边还站着一个奶妈。 高顺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在努力也不如投个好胎。 “奶奶的,不能便宜这小子!” “什么?”李姝菡回头看他,高顺起身扑向小高璟,把小高璟吓了一跳,哇哇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老子是你爹!还不叫阿父!” 高顺一板脸,小高璟哭的更厉害了,李姝菡赶紧上前来哄,同时蹬了他一眼。 “你这是干嘛,你这一走一年多,自己在外面快活,璟儿都没怎么见过你,当然怕你。” 高顺有些无奈,把孩子交给李姝菡,不是他不想陪伴母子二人,实在是他太忙了。 那日早朝,高长恭总结了最近一段时间的事,下旨接触战备状态,一切恢复正常。 即便如此,高顺还是忙了好几天,这才有时间陪伴母子二人。 “哎,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在外面哪里是快活,也就在江南时,看起来自在一些。 但整日里和那些世家勾心斗角,弄得我身心俱疲,夜里睡觉都不敢睡熟。 等到了岭南,更是胆战心惊,要不是义兄护持,我就回不来了。” 李姝菡听到这里,把孩子了交给奶妈,同时挥手让其他人下去,从后面抱住了高顺。 “我知道你受苦了,以后不许这样了,如果需要冒险,你就带上我,我可以保护你。” 高顺转身把她搂紧怀里,轻声道:“我那么多侍卫,哪还用的着你保护,如果真的有危险,也是我保护你。” 李姝菡靠在高顺怀里,幽幽地说道:“你一个人在外面,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很容易让人趁虚而入。 而你经常出门,一次带回来一个,没等你登基,你的后宫就先满了。” 高顺听了她幽怨的声音,顿时有些心虚,看来争风吃醋事女人的天性,想避免不可能。 “这个,其实也不能怪我,那天我喝多了……” 虽然说皇家有特权,为了子孙昌盛,一般都会使劲生孩子,一个女人是不可能的。 但高顺此时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男人的本性让他无法拒绝,但道德习惯让他有些自责。 “殿下不必如此,妾身只是担心殿下的身体,你那位美人被安排在宫外了,已经派人照料了,无名无分的不好入宫。” 高顺闻言心中一喜,看样子李姝菡算是接受了,但他脸上依然有些愧疚。 “既然如此,就让她留在宫外,里面有你和怜儿就够了,我也可以多陪陪你们。” 李姝菡抬头看向高顺,轻声道:“你知道么,她已经有了身孕了。” “……” 顾依依出身寒门,不懂宫里这些勾心斗角,原本高顺打算把她留在宫外,这样可以保护她。 然而顾依依一怀孕,这就意味着她的身份变了,即便是母凭子贵,高顺也要给她个名分。 “你是我的妻子,她只能算是一个妾室,你来安排。” 李姝菡闻言推开高顺,整理了一下妆容道:“既然如此,那便让她进宫,妾身今天有些不舒服,你让怜儿陪你。” 高顺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寝宫,女人真是善变啊,之前还好好的,结果说变脸就变脸。 不再想女人的事,高顺来到了内阁,现在内阁只有魏长贤和阳休之两人,高顺不再时,二人并不是很忙。 因为内阁的人不够,所以始终没有正式启用,这次高顺回来,同时还带来两个人。 “二位先生,这两位想必你们应该久仰大名,这位是徐陵徐公,这位是袁宪袁公。” 魏长贤和阳休之上前见礼,徐陵和袁宪也回礼。 袁宪,字德章,陈郡阳夏人。 尚书左仆射袁枢之弟。幼聪敏好学,十四岁被召为国子《正言》生,议论常出人意表。 隋朝军队攻入建康宫殿时,陈后主身旁大臣只剩袁宪一人。 袁宪建议陈后主仿效梁武帝见侯景的先例,向隋朝军队有尊严投降,但陈后主并未采纳。 降隋后授昌州刺史,开皇18年去世,赠大将军、安城郡公、谥号简。 由此可见,袁宪是一位很忠诚的臣子,而且看事情也有眼光,知道怎么办才是正确,所以直接委以重任。 “即今日起,二位也是内阁成员了,加上孤一共五个人,凡有大事你们四个先商讨,如果可以多数通过,就施行就是。 如果是平局,那么就由孤来裁断,如果再解决不了,由孤呈给陛下决断。” “是。” 四人一同施礼,他们也知道高顺为什么这么安排。 既然要统一天下,那就不能有偏见,虽然徐陵之前有点小心思,但高顺可以视而不见。 他二人都是历史上有名的名臣,又都是南方人,而魏长贤和阳休之是北方人,如此就可以达到一个平衡。 有徐、袁二人在,就不怕官员偏颇,不会歧视南方人,二人都身居高位,也可以安抚一下南方官员的心。 “内阁的情况你们都知道,独立于六部之外,直接归皇帝管理,向陛下负责。 不过朝廷大事孤则可以替父皇分忧,所以你们也可以向我汇报。” “谨遵殿下教诲。” 人都选齐了,接下来就可以宣布旨意了,内阁大臣比六部尚书还要大半级,接下来会成为齐国的核心。 “接下来的重点工作,新州郡战后恢复,扫清全国的地方势力,普查南方的人口数量,统计土地情况。 地方官员的任命与安排,南方的军事改革,岭南的册封安顿,南北通商计划。 除此之外,你们还需要为接下来的的一些计划做准备,组织户部打造新海船,发展壮大海军。 孤有意修一条运河,联通南北,北方边境非破坏的长城也要修补,同时继续修建,接下来我们也要防守突厥。 辽州已经发展起来,就是人有点少,我们可以适当移民,推动辽州的发展……” 听到高顺要修运河、长城,四人对视一眼,都有些震惊。 他们虽然知道长城的好处,可长城工程浩大,自秦始皇以后,凡是统治着中原地区的朝代,几乎都要修筑长城。 汉、晋、北魏、东魏、西魏、北齐、北周、隋、唐、宋、辽、金、元、明、清等十多个朝代,都不同规模地修筑过长城。 历史上,为了对付来自漠北突厥的南下袭扰和掠夺,隋文帝杨坚自建国伊始,就把修筑长城、巩固边防,视为重要国防政策。 所以高顺的提议并不是无礼的要求,而是重要决策。 第195章 拒绝和亲 高顺的霸气侧漏,可吓坏了卢思道,他是了解突厥实力的,知道突厥不好对付。 他立刻派人去通知内阁,然后继续劝着高顺,从中周旋打算缓和气氛,结果高顺毫不退让 突厥的使者虽然有些不了解汉文,可也听明白大致的意思,高顺这是拒绝了他,气的一甩袖子转身而去。 “达那使者,达那使者?这……” 卢思道看着高顺,高顺脸上的怒容消失,脸色恢复平静,此时他才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历史上也有相似的一幕。 宇文氏取代西魏建立北周政权,与北齐为争夺黄河流域的统治权展开激烈的交锋。 北周为了拉拢突厥,大成元年二月,突厥佗钵可汗派使节求婚,北周宣帝宇文赟选中堂妹,封为千金公主,预备下嫁。 但由于突厥拒绝交出北齐流亡“皇帝”高绍义,所以婚事一度延宕。 翌年二月,突厥再次遣使入贡,这次终于迎娶了千金公主。 就在千金公主下嫁的当年七月,父亲赵王宇文招就因谋诛国丈杨坚而被诬陷处死,她的兄弟也被屠杀。 大象二年二月,杨坚代周建隋,是为隋文帝。 其后丈夫佗钵可汗也死了,千金公主按突厥收继婚习俗,嫁其侄沙钵略可汗。 千金公主发誓要为宇文家族报仇,便怂恿沙钵略可汗侵隋,再加上隋朝对突厥也不如北周,所以沙钵略答应千金公主的要求。 隋文帝派使节到突厥,沙钵略可汗责骂道:“我本是周室的亲家,如今杨坚灭了周室,自己当上皇帝,如果我袖手旁观,有何脸面再见我的可敦?” 开皇二年,突厥正式向隋朝宣战,四十万大军势如破竹,先后攻下延安、天水等六城,长安震动。 杨坚采取长孙晟的建议,以离间计挑动突厥各部落。 隋朝的离间计取得了极大成功,沙钵略可汗的叔侄纷纷反叛,沙钵略腹背受敌,陷入困境。 千金公主明白杨坚最希望看到突厥内部自相残杀,万般无奈下,千金公主决定暂时将自己的国恨家仇放在一边,先帮助丈夫走出绝境。 她向杨坚写去亲笔信,表示自己虽是北周公主,却十分钦佩杨坚的圣明,请求做大隋皇帝之女。 杨坚此时的主要精力在灭陈,于是顺水退舟,赐公主杨姓,收为养女,改封千金公主为大义公主,希望她深明大义,为隋和突厥安定做出贡献。 此后,两国来往不断,取得暂时的安宁。 当然,这样的安宁只是暂时的,杨坚表面上对公主恩宠有加,心中却无法信任。 公主忍辱负重,为两国的友好交往也确实做了一些事,但对杨坚灭其宗族的仇恨始终无法释怀,双方都只是利用对方,各藏心机,只要有机会必将对方一口咬死。 开皇七年,沙钵略可汗病死,经过叶护可汗的短暂统治后,由沙钵略可汗之子都蓝可汗即位。 大义公主按照突厥的风俗,又嫁给都蓝可汗。 开皇九年,杨坚灭掉南朝陈国,为表示恩宠,将陈后主陈叔宝一面华贵的屏风赐给大义公主。 公主久居塞外,许久没有见过如此华丽的东西了,睹物思人,国恨家仇一起涌上大义公主的心头,激动之余,她忘记了谨慎,挥笔在屏风上提诗一首: 盛衰等朝露,世道若浮萍。荣华实难守,池台终自平。富贵今何在? 空事写丹青。杯酒恒无乐,弦歌讵有声。余本皇家子,漂流入虏廷。 一朝睹成败,怀抱忽纵横。古来共如此,非我独申名。惟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 这首诗流传到隋朝,杨坚发现她的国恨家仇是如此强烈,暗想大义公主随时可能挑动都蓝可汗与隋朝宣战,他决定除掉这个隐患。 开皇十三年,有个流浪到突厥的汉人杨钦声言自己是大义公主的姑母西河公主派来的心腹,西河公主与丈夫打算与突厥联合发兵,灭隋复国。 报仇心切的大义公主信以为真,并说服都蓝可汗同意发兵。 其实这杨钦很可能是隋朝派出的间谍,因为杨坚不久便得知此事,派长孙晟前往突厥捉拿杨钦。 虽然都蓝可汗拒不承认,大义公主也对长孙晟出言不逊,并让自己的情夫安遂迦与杨钦谋划如何诱使都蓝可汗反隋。 但长孙晟通过贿赂突厥达官得知杨钦所在,趁夜将其抓获,带到都蓝可汗面前。 同时还揭发了公主和安遂迦私通的丑闻,突厥人多引以为耻,都蓝可汗让长孙晟带走杨钦与安遂迦。 公主虽未立即被杀,但处境也十分尴尬。 几乎就在同时,统治突厥北方的突利可汗染干为争取隋朝的支持,偷偷向隋求婚。 隋文帝派裴矩告诉来使:“设计杀了大义公主,我朝立即许婚。” 于是突利可汗不断向都蓝可汗诋毁公主,终于激怒都蓝可汗,将公主处死。 此时周国的局势被高顺干扰,严重偏离了历史,宇文招已经死了,自然不可能和突厥和亲。 原本的千金公主也许不会再出现了,可周国绝对不会缺女人,佗钵可汗这时候提出与齐国和亲,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难道他真的想和齐国交好? 那为何之前还要出兵支援周国? 世人不知道这段历史,不会理解高顺此时复杂的心思,他之所以说出那番话,并不是一时冲动。 如果两国和亲,佗钵可汗就会支持齐国统一了么? 历史上要不是杨坚动作快,根本不可能替代周国,所谓的蛊惑复仇,在高顺看来就是借口。 中原王朝崛起,会威胁到他们的安危,突厥以千金公主的名义出兵,就是想打压隋朝。 可隋朝统一天下以后,大势所趋无法避免,若不是隋炀帝昏庸无道,隋朝也不可能二世而亡。 而杨坚代周后,突厥趁隋朝立足未稳,从甘肃一带向隋朝发起大举进攻,隋文帝不得不发兵抵御,并修筑长城。 同时,东突厥沙钵略可汗即位,西突厥达头可汗拒绝承认沙钵略可汗名义上的宗主地位,公元五八三年东西突厥正式分裂并内战。 高顺知道突厥会分裂,然后会发生内战,到那个时候,突厥自顾不暇,也就无法干涉中原之事。 当那个时代,高顺会趁机灭了周国,统一天下,然后休养生息,伺机再灭了突厥。 有了这个打算,和不和亲已经没有意义了,况且当着那么多邦国的面,高顺不能弱了气势。 内阁知道此事后,都表现出忧虑,五部尚书纷纷上书,请求高顺重新定夺,只有斛律光无所谓,他和高长恭一样,是个战争狂人。 “和亲之事,不必再议,我朝已经决定修建长城,突厥也不会坐视不理。 既然一定会打,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只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 既然没人理解高顺,高顺就乾纲独断,只要高长恭不反对,就没人可以动摇他的决心。 事实上高顺猜的没错,佗钵可汗的确是两边下注,周国那边也派了使者和亲,杨坚答应了。 与两国同时和亲,看起来有些荒唐,佗钵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猜到高顺不会答应。 只要高顺不答应,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帮助周国,如此就可以牵制中原形式,保证他优越的地位。 如果高顺答应了,他也有说辞,帝王家的子嗣众多,随便找两个儿子,也能收了两个女子。 总之佗钵此举就是和稀泥,高顺不屑与他打太极,表面上看于两国的关系不利,却也震慑了那些邦国。 从而奠定了齐国霸主的地位,逐渐引导人心。 第197章 杨坚篡周 高顺在人前装十三,结果被言官弹劾,高长恭顺水推舟,让高顺当了皇帝。 消息传到周国,朝廷刚刚送走了和亲的队伍,杨坚弄了个宗室之女,封为万金公主,直接就嫁给了佗钵可汗。 宇文赟自从禅位后,彻底放飞了自我,整日沉迷酒色,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已经忘记了宇文邕是怎么死的了。 而宇文阐只有八岁,什么都不懂,凭什么骑在他头上? 高顺登基的消息,让杨坚有些沉不住气了,现在周国宗室已经死伤殆尽,贵族世家也已经拉拢,前方的道路已经没有障碍了。 这次大战过后,周国元气大伤,为了恢复元气,已经开始增加赋税,周朝廷向出入集市的人每人征税一文钱。 这项举动弄得百姓怨声载道,但杨坚却把帽子扣在了宇文赟身上,毕竟现在他是皇帝。 本想榨干他的剩余价值,没想到宇文赟变本加厉,一直在作死和作死的路上。 二月四日,宇文赟改制为天制,敕为天敕。 六日,尊天元皇太后为天元上皇太后,天皇太后为天元圣皇太后。 十日,诏杨后与三后皆称太皇后,司马后直称皇后。 行军总管杞公语文宇文亮,宇文宪之从祖兄也。 其子西阳公温妻尉迟氏,蜀公迥之孙,有美色,以宗妇入朝,天元饮之酒,逼而淫之。 宇文亮闻之,又惊又惧; 三月,带领军对还至豫州,密谋袭韦孝宽,吞并其众,推诸父为主,鼓行而西。 宇文亮国官茹宽知其谋,先告孝宽,孝宽潜设备。 亮夜将数百骑袭孝宽营,不克而走。 戊子,孝宽追斩之,温亦坐诛。 宇文赟即召其妻入宫,拜长贵妃。 辛卯,立亮弟永昌公椿为杞公。 宇文赟去同州,增候正、前驱、式道候为三百六十重,自应门至于赤岸泽,数十里间,幡旗相蔽,音乐俱作,又令虎贲持马上,称警跸。 十三日,改同州宫为成天宫。 十五日,还长安,诏天台侍卫之官,皆着五色及红、紫、绿衣,以杂色为缘,名曰“品色衣”,有大事,与公服间服之。 十八日,诏内外命妇皆执笏,其拜宗庙及天台,皆俯伏如男子。 宇文赟将立五皇后,以问小宗伯狄道辛彦之,对曰:“皇后与天子敌体,不宜有五。” 太学博士西城何妥曰:“昔帝喾四妃。虞舜二妃。先代之数,何常之崐有!” 宇文赟大悦,免彦之官。甲辰,诏曰:“坤仪比德,土数惟五,四太皇后外,可增置天中太皇后一人。” 于是以陈氏为天中太皇后,尉迟妃为天左太皇后。 又造下帐五,使五皇后各居其一,实宗庙祭器于前,自读祝版而祭之。 又以五辂载妇人,自帅左右步从,又好倒悬鸡及碎瓦于车上,观其号呼以为乐。 宇文赟如此倒行逆施,弄得朝廷离心离德,和齐国的万众一心形成鲜明对比,他此时的心情和当年的高顺一样。 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必须玩弄死宇文赟,于是杨坚秘密安排人,给宇文赟暗中用了虎狼之药,这一幕又是惊人的相似。 宇文赟一死,再也没人可以阻挡杨坚的脚步,于是他暗中给宇文阐施压,逼他禅位。 四月初四,隋王杨坚始接受相国、统辖百官的职务和九锡礼仪,并建立隋国台省、设置官吏。 初六,北周静帝宇文阐诏令进封隋王妃独孤氏为王后,隋王世子杨勇为太子。 开府仪同大将军庾季才,劝杨坚宜以今月甲子应天受命,太傅李穆、开府仪同大将军卢贲亦劝之。 于是宇文阐下诏,逊居别宫。 甲子日,命兼太傅杞公椿奉册,大宗伯赵奉皇帝玺绂,禅位于隋。 杨坚冠远游冠;受册、玺,改服纱帽、黄袍;入御临光殿,服兖冕,如元会之仪。 大赦,改元开皇。 命有司奉春册祀于南郊。 遣少冢宰元孝矩代太子勇边陲,孝矩名矩,以字行,天赐之孙也;女为太子妃。 小内史崔仲方劝说隋文帝废除北周建立的六官制度,而恢复汉、魏旧制,隋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 于是,隋朝设置了太师、太傅、太保三师和太尉、司徒、司空三公,以及尚书、门下、内史、秘书、内侍五省。 御史、都水二台,太常等十一寺,左、右卫等十二府,以分别执掌和统领各类职事政务。 又设置了上柱国至都督十一等勋爵,用来酬劳勤苦和立功的将帅;设置了特进至朝散大夫七等散官,用来加封有德行和声望的文武大臣。 还将门下高官官侍中改称纳言。 任命原相国府司马高为尚书左仆射兼纳言,相国府司录京兆人虞庆则为内史监兼吏部尚书,相国府内郎裴倨之为内史令。 十五日,隋文帝诏令追尊皇考杨忠为武元皇帝,庙号太祖;皇妣吕氏为元明皇后。 十六日,又诏令修建祖庙社庙会同时,册立原隋王后独孤氏为皇后,王太子杨勇为皇太子。 十七日,任命太尉赵为尚书右仆射。 十九日,封北周静帝为介公,原北周宗室诸王一律降爵改封为公。 杨坚终于当了皇帝,并且改国号为隋,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目标,赶上了高顺的步伐。 高顺得知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也许是天命所归,杨坚到底迈出了这一步。 和他不同,高顺是顺位登基,接替高长恭的帝位,所以没那么麻烦,高顺也没想举行太大的仪式。 而杨坚是篡周,所以多出了很多程序,仪式也十分繁杂,对此高顺亲自写了一篇贺文,派使者送给杨坚。 那篇贺文表面上是祝贺杨坚登基的,字里行间却流露出嘲讽的意味,处处都在挖苦杨坚。 面对高顺的羞辱,杨坚一笑置之,他刚刚继位,帝位还不稳定,此时不宜横生事端。 那使者原本吓个半死,本以为自己这次有来无回,没想到杨坚好生接待了他,还让他给高顺带好。 使者回到了齐国,带回了杨坚的问候,高顺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在心中不由得暗叹。 “不愧是一代帝王,这容人之量就无人能及,若是换了自己,能否一样宠辱不惊?” 高顺想象不到,杨坚到底是怎么想的,能以帝王之做够面对侮辱而不动怒,恐怕没有几人能做到。 而当今天下敢侮辱杨坚的,恐怕也只有高顺了。 杨坚篡周,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而他又刚刚继位,这代表着二人从暗斗发展到了明争。 这些年二人相互算计,却谁也没能奈何了对方,虽然杨坚吃了点小亏,可高顺也没占多大便宜。 离间之计,差点让周国一分两半,从而逐个击破。 岭南之谋,差点让高顺丢了性命,从而消灭劲敌。 二人你来我往,相互出招,哪怕现在周国处于劣势,可杨坚扔有自信力挽狂澜。 齐国,邺城皇宫。 昭阳店内,一个人跪在地上,高顺看着他带回来的情报,许久没有开口。 “起来,你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命大了,至于你师父和师叔的仇,会有机会报的。” “都是属下无能,没能完成陛下的期望,还请陛下治罪。” 高顺摇了摇头,看了看眼前这位青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当年你师父泄露天机,有此报也是正常。 你没有得到他们的传承,也是你的命数,如今你师父的测算得到应验,你应该高兴才对。 这次回来好生修行,争取早日得道,如今这天机已经混乱,哪怕是朕,也已经看不透了。” 青年闻言有些吃惊,抬头看向高顺,只见高顺负手而立,背影愈发的高大。 第198章 再次布局 云凌化身李天罡,经过这两年的历练,由原本的活泼少年,变成了一个稳重的青年。 其实若是没有高顺,焦子顺和张宾也不一定会死,他们二人也不会死,反而会得到杨坚的重用。 可他们虽然死了,却也验证了二人的预测,这个秘密知道的不多,云凌算是其中一个。 宇文宪失败后,他乔装打扮逃了出来,他在去周国之前,曾被高顺派人训练过,掌握了一些江湖手段,也是保命手段。 他的名字就是李淳风和袁天罡的组合,背推图就是高顺的预测,或者说是还原历史。 “陛下,臣这次侥幸捡回一条命,全赖陛下神机妙算,虽然没能除掉杨坚,但是臣绝不会放弃的!” 高顺回过身看向云凌,沉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云凌目光坚定地看着高顺,一字一句道:“臣要重返长安!” 君臣之间的密议,没有人知道说了什么,宫里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云凌是谁,他们只看出高顺很高兴。 有了一次失败的教训,云凌总结经验,上一次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太束手束脚。 这一次他打算放开一些,有高顺的暗中支持,他决定打进敌人内部,图谋日后的大事。 云凌是个孤儿,从小在长安长大,唯一的亲人就是师父,他师叔也会很宠他。 失去了亲人后,悲痛让这位少年迅速成长,高顺利用他复仇的心里,把他拉拢过来。 云凌在道术方面没有什么天赋,却对武功很有悟性,赵五本很欣赏他,曾替他说过好话。 这次云凌来到邺城,第二次见高顺,突然发现高顺变了,变得他不敢直视了。 如果说原本的高顺,是一位温软如玉的君子,当他成为皇帝后,就变成了一把利剑。 高顺开始展露锋芒,舍我其谁的气质逐渐养成,这么多年积累的自信得到升华,让他变成一位真正的王者。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高顺用了十年的时间,彻底调整了心态,很多之前的顾虑,逐渐被打消,心中的目标逐渐清晰。 威严这个东西,说起来很玄妙,如果不是久居上位,根本无法养成。 而帝王更是需要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一个眼神就要让人臣服,这种王者气质与心境有关。 只要保持这种心境,他就可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面对千军万马而神态自若。 因为他就是这方天地的主宰,天下之人都要臣服于他! …… 隋国,秦州。 “大总管,朝廷来人了,说是让你去长安!” 总管府的书房,催遒拿着一份诏书,恭敬的递给尉迟迥,尉迟迥接过诏书看了一眼,随手扔在了一边。 “哼,杨坚小儿,想要害我,告诉他们,就说本公病了,受不了奔波。” 杨坚篡周后,隋朝表面看起来平静,其实暗地里还是暗流涌动,有很多人不服他。 之前的内战,要不是齐国出兵,也不可能那么快结束,宇文家族虽然受到攻击,可尉迟迥、司马消难、王谦并未出手。 不是他们不想出手,而是不想因为内部争斗而让齐国渔利,宇文宪当断不断,并不是位明主。 要说宇文家族,宇文赟虽然倒行逆施,可宇文阐又有什么过错呢,但杨坚不但不辅佐他,反而还逼迫他禅位。 尉迟迥,字薄居罗,太安狄那人,鲜卑族,北魏到北周时期将领,北周文帝宇文泰外甥,赠太傅尉迟俟兜之子。 有了这层关系,尉迟迥是不可能向杨坚臣服的,所以他早已有了主意,打算联合隋朝一些实力,联合推到杨坚。 而这些计划,都是由他身边的催遒谋划,催遒自从几年前献计伐齐失败后,就被朝廷冷落,一直得不到重用。 宇文宪在时还能为官一方,由于没有家族的支持,等到宇文赟继位后,更是一贬再贬。 也许是两家有缘,历史上尉迟迥晚年精力衰退,被后妻王氏迷惑,儿子们彼此多不和睦。 任命开府、小御正崔达弩为长史,其余也大多委用齐人。 崔达孥是个文人,没有才谋韬略,施政失去法度,也未能有所匡正补救。 而崔达孥被困齐国,根本做不了什么,催遒时运不济,进入了尉迟迥的视线,成为了府上的长史。 催遒可比他那个族兄精明多了,很快就缓和了尉迟迥儿子们的关系,最起码表面是和睦的。 尉迟迥很高兴,把他视为心腹,有什么大事也找他谋划,催遒曾发誓为家族报仇,所以他心中想的始终是灭了齐国。 如今改朝换代,江山易主,催遒的心思又活跃起来。 杨坚明显忌惮尉迟迥,而他又恰好知道他们的计划,如果能帮助杨坚度过这次危机,也许就可以借助隋国的力量复仇。 于是他沉吟道:“大总管,朝廷这次派人来,明显是表达善意,如果总管不去,恐怕会留人口舌。” 尉迟迥今天有些疲乏,昨晚没睡好,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这话睁开眼睛。 “怕什么,他还敢出兵讨伐老夫不成?乱臣贼子而已,等老夫打进长安,非要将他碎尸万段!” 尉迟迥满脸的不屑,根本没把杨坚当回事,他戎马一生,立下战功无数,如今有自称大总管,一呼百应,的确有这个资格。 “大总管说的是,只是为了不影响咱们的计划,还是要给朝廷一个答复,大总管可以派出一位使者,暂时安抚朝中那位。” 尉迟迥闻言觉得有道理,只要他不亲自去,派个人敷衍一下也无所谓。 “那先生觉得谁去合适呢?” 催遒微微一笑,施礼道:“属下愿意替大总管走一趟!” 见催遒毛遂自荐,尉迟迥有些动容,坐起身正色道:“先生能有此心,老夫甚是欣慰。 只是那杨坚明显不怀好意,先生此去怕是会有危险。” 催儦闻言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那位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更何况有大总管在,他轻易不会撕破脸皮,如果属下被害,也算是为大总管试探了那位的态度,大总管正好可以下定决心,也顺便为属下报仇!” 催遒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让尉迟迥有些感动,叹息道:“先生不愧是忠义之士,既然如此,先生大可放心走一趟,量那小儿不敢动你!” 催遒又施一礼,随后退去,尉迟迥还在感叹,殊不知大祸将至,被小人所害。 然而催遒刚离开,尉迟迥府上又来了一个人,这人一身道士打扮,看起来仙风道骨,飘然出尘。 “无量天尊,贫道李天罡,特来拜会太师。” 太师府门口,李天罡飘然而立,侍卫叫他气质不凡,不敢怠慢,立刻去禀报。 尉迟迥听说李天罡来了,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亲自迎了出来。 “原来是李先生来了,老夫有失远迎,还请先生勿怪!” 对于尉迟迥的热情,李天罡并不意外,他在宇文宪帐下时,就是宇文宪的军师。 在内战之中,李天罡出了不少主意,帮宇文宪打了几场胜仗,要不是尉迟迥等人隔岸观火车不出手,宇文宪不一定会输。 所以李天罡早已名声在外,虽然不到而立之年,却有卧龙之才,擅长兵法、测算,是为难得的人才。 “贫道见过太师。” 李天罡不卑不亢施了一礼,这一路上他早已演练无数次,受高顺指点来投奔尉迟迥,打算再次从内部分化隋国。 高顺从史书上得知,尉迟迥一定会造反,而且他一造反,司马消难和王谦还会响应。 所以李天罡目标明确,返回隋国后直奔秦州,就是为了投奔尉迟迥。 第199章 离间计 李天罡的到来,让尉迟迥很惊喜,立刻热情的请进府里。 到了客厅分宾主落座,尉迟迥又仔细打量了李天罡一番,发现他身上的装束殊为不凡,不由得有些好奇。 “不知先生仙乡何处,又在哪座福地修行啊?” 对于身世李天罡早就想好了,微微一笑开口道:“昆仑。” 尉迟迥有些吃惊,因为昆仑山,又称昆仑虚、昆仑丘或玉山,华夏道教文化里,昆仑山被誉为“万山之祖”,是华夏古神话中的神山,道教奉为神仙所居的仙山。 尉迟迥虽然不信什么仙佛,却也知道昆仑山十分神秘,那里可是神仙的居所,难道眼前这位是神仙不成? 李天罡仿佛看穿了尉迟迥的心思,解释道:“太师不必惊讶,其实贫道也是凡人。 虽然从小在昆仑山中修行,却因资质愚钝没什么进展,这才被师门派下山来历练。 而在我师门之中,的确有可以洞察天机的高人,他们餐风饮露,神游太虚,不出门便只天下事。 贫道原本是想助齐王成事,奈何无法逆天,杨坚有真龙之相,已是天命所归啊!” 李天罡一脸无奈,尉迟迥听了有些不悦。 杨坚天命所归? 他可不信这个,什么天命不天命的,他只知道杨坚是乱臣贼子,这天下本应该姓宇文。 就算不姓宇文,那还有他,最起码还是亲戚,怎么则轮不到一个外人。 尉迟迥觉得自己是皇亲国戚,殊不知他和杨坚差不多,他毕竟也不姓宇文。 “先生的意思是,是想劝本太师归顺朝廷了?” “非也!” 李天罡摇了摇头道:“贫道既然早知天命,为何还要帮助齐王起事,正是因为我也不信命!” 尉迟迥闻言哈哈大笑,李天罡也跟着笑了,片刻李天罡正色道:“实不相瞒,贫道下山之前,曾和师门打赌,若是不逆天改命,就永不回山门! 为了贫道的修行,贫道会尽量帮助太师成事,有朝一日太师荣登大宝,贫道也就功德圆满,可以回山了。” 这套说辞,是高顺编的,自古以来王侯将相最忌惮功臣,最喜欢李天罡这种。 了事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有能力又不贪功,懂得进退的人,才最招人喜欢。 而且昆仑山住的都是神仙,看不上凡间的功名,这个说法倒也说的过去,就看尉迟迥相不相信了。 虽然没人见过神仙,可不妨碍人们相信,尉迟迥年纪不小了,却人老心不老。 “敢问先生,在那仙山之中,真的有神仙么?” 尉迟迥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出了这个问题,而李天罡正等着他呢,忽然一阵出神。 “传闻上古时期,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 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 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 夫上古圣人之教也下,皆谓之。 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惔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 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 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 故美其食,任其服,乐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自朴。是以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 愚智贤不肖,不惧于物,故合于道。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故也。 中古之时,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 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 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 其次有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嗜欲于世俗之间,无恚嗔之心。 行不欲离于世,举不欲观于俗。外不劳形于事,内无思想之患。 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数。 其次有贤人者,法则天地,象似日月。 辩列星辰,逆从阴阳,分别四时,将从上古,合同于道,亦可使益寿而有极时。” 尉迟迥没读过什么书,更没看过《黄帝内经》了,李天罡这么一说,顿时心驰神往。 尤其是听说人可以活到一百多岁,更是跃跃欲试,想进一步询问内容。 还好李天罡虽然不会什么道法,但对典籍还算熟悉,引经据典给尉迟迥说了起来,再加上高顺给他讲的玄幻小说内容,尉迟迥顿时被吸引了。 “先秦之后,老子西出函谷关,成仙之路已经关闭,修行者再也无法成仙,着实可惜。” 尉迟迥叹了一口气,仿佛错失了成仙的机缘,李天罡微微一笑道:“太师不必气馁,贫道可以传太师一套拳法,长久练习则可延年益寿。” “哦?” 李天罡说着走到门口,然后飞身跳到院子正中,他这一跳有两米多高,三米多远,落地悄然无声,尉迟迥眼前一亮。 此时天已经黑了,但太师府灯火通明,李天罡穿着道袍,开始打起一套缓慢的拳法。 此时还没有什么武功的概念,尉迟迥虽是武将,却也没学过什么套路。 只见李天罡时而缓慢,时而迅速,时而如同跳舞,时而如同搏击。 柔中带刚,刚中带柔,时而寂静无声,时而破空一震,看的尉迟迥如痴如醉。 一套拳法打完,李天罡收功站立,脸不红气不喘,飘然走到尉迟迥身前。 “敢问这是什么拳法!”尉迟迥迫不及待地问道。 “太极。” 李天罡轻轻吐出两个字,又是一个玄而又玄的词语。 尉迟迥喃喃自语,李天罡依旧云淡风轻。 这套拳法当然是高顺教给李天罡的,李天罡在武学上天赋异禀,很快就学会了,而且打的比他还漂亮。 要不是这套拳法练成太慢,高顺是不会轻易传授的,太极拳初期只适合强身健体,要想发挥威力,不练个几年是没效果的。 可即便如此,无论是李天罡还是尉迟迥,都是惊为天人,因为这套拳法一看就不凡。 “多谢先生。” 尉迟迥施了一礼,李天罡连忙还礼,初次见面二人相处的很愉快,尉迟迥招呼人安排李天罡去休息。 再说催儦前往长安,还不知道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次去长安他就没打算回来,要知道造反可是大罪。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若是不抓住,崔家可能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李天罡在府上住下,每日和尉迟迥谈仙论道,传授尉迟迥养生之法,逐渐取得尉迟迥的信任。 这一日尉迟迥收到司马消难的信,确认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因为他也收到朝廷的邀请了。 杨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除掉他们,但是他们也不傻,当然不会轻易冒险。 可是现在催儦不在,也没有个商量的人,尉迟迥突然想到了李天罡,于是就找到了他。 “先生之前说要助我,如今就有一件事,老夫想听听先生的看法。” 李天罡面不改色,道:“太师请讲?” “不知先生如何看待当今陛下!” 闻听此言,李天罡就知道这是考验,毫不犹豫地开口道:“杨坚以平庸之才,借皇后父亲的权势,挟制幼主,号令天下,作威作福,赏罚不分。 如今他谋朝篡位,其背叛君主的行迹,已暴露无遗。 公身为将相,与君主有舅甥之亲,同甘共苦,本应一体。 先帝命公至此,本来就寄托着安危大计。 如今公可集合义士,匡复国家,保护百姓,进可享受荣华名望,退可保全为臣节操!” 第200章 故技重施 李天罡的一番话,可谓是说到尉迟迥心里去了,顿时对李天罡好感倍增。 他哪里知道,这就是他自己说的,不管是真是假,绝对都对他的脾气。 “哈哈哈,先生所言正和老夫心意,既然先生这么说,那么老夫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先生曾帮齐王宪举过大事,应该也了解一些事情,老夫和宇文宪不同,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帮我?” 李天罡闻言深施一礼,道:“李天罡拜见主公!” 尉迟迥坦然受了李天罡一拜,这才把他扶起来,把司马消难的信给他,李天罡认真看了看。 “主公已经决定举事了?” 尉迟恭缓缓点头:“杨坚下令让我等去长安,分明是想借机除掉我们,老夫才不会上当! 老夫已经命令长史催遒进京,代替老夫面见杨坚,如果杨坚迁怒于他,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听见催遒这个名字,李天罡心中一动,从高顺那里离开时,高顺给过他一个名单,是需要他小心的一些人,催遒正是其中之一。 这些年高顺其实一直想啥杀他,奈何这家伙十分狡猾,一直都有人庇护。 催遒和高顺有仇,是不会帮高顺的人之一,这种人留着就是祸患,高顺让他有机会除掉。 李天罡没想到,刚刚来到尉迟迥这里,就遇到了催遒,于是他心中一动。 “主公,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贫道。 那崔遒时运不济,沦落到这种地步,但他十分走有野心,有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 如果他知道主公的计划,贫道建议做些修改,并且严格保密,避免消息外泄。” 听了李天罡所说,尉迟迥这才反应过来,那催遒的确知道他的计划,若是泄露出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依先生的意思是……”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仅仅要防止内部的人,还要小心外人?” “外人?” “杨坚和高广敬!” 李天罡说着把二人对弈的事说了,尉迟迥听了都觉得心惊,其中凶险更不必多说。 曾几何时,二人已经把对方当做了对手,你来我往频频出招,看似再争胜负得是,其实争夺的是这天下。 而且这二人智近乎妖,不是尉迟迥可以比的,尉迟迥顿时有些迷茫,甚至产生了一丝退意。 “主公不必畏惧,当年魏、蜀、吴三国争霸,无论是曹操还是诸葛亮,都是百年不见的英雄人物,最后还不是被司马懿窜了天下。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主公有大气运在身,必然可以成就一番大事,只要不被小人谋害,必然会有一番作为!” 李天罡一顿安慰,给了尉迟迥一些信心,尉迟迥下意识地问道:“那么依先生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李天罡微微一笑道:“合纵连横!” 尉迟迥听到这个词,好像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睛沉思许久。 “以蜀地之兵,恐怕难以抗衡朝廷大军,就算有其他诸侯响应,我方的实力也远远不够。” 李天罡闻言突然收起笑容,然后小声道:“不知太师敢不敢向齐国借兵!” 尉迟迥瞳孔一缩,只见李天罡一脸坦然,解释道:“现在的杨坚,已经是惊弓之鸟,生怕齐国有什么动静。 如果我预料不错,主公的谋划已经泄露,朝廷必然会派兵讨伐,届时也会惊动齐国。 而且就算我们不出面,大司寇也会找到齐国,司马家和高家渊源不浅,高广敬不会坐视不理!” 李天罡说的都是实话,同时也是高顺的预测,也是历史上发生过的一些事。 司马消难字道融,河内郡温县人,北周外戚大臣,西晋南阳王司马模之后,北齐太尉司马子如之子。 自幼聪惠,博涉史传,起家着作佐郎,礼爱宾客,拜驸马都尉、光禄卿,出为北豫州刺史。 惧罪逃亡北周,授大将军,封为荥阳郡公,其女司马令姬,选为北周静帝宇文阐皇后,迁郧州总管。 隋国公杨坚准备篡位时,起兵反抗,失败之后,流亡陈朝,受封车骑将军、司空、随郡公。 北齐文宣帝高洋在位末年,越发昏庸暴虐。 司马消难害怕祸及自己,常常图谋自保,委屈己意抚慰部众,百姓很拥护他。 当时,文宣帝高洋在并州,派使者骑驿马传召自己的弟弟上党王高涣。 高涣害怕被杀,便杀了使者向东逃跑,朝廷在邺中搜捕数日,邺中一片骚动,最后终于在济州抓获了高涣。 高涣刚逃走时,朝臣们私下互相说道:“如今上党王叛逃,似乎打算逃向成皋,如果他与北豫州刺史司马消难同谋,必将成为国家祸患。” 这话被报告给文宣帝高洋,高洋十分怀疑司马消难。 又因为司马消难的堂弟司马子瑞曾经跟御史中丞毕义云有嫌隙,司马子瑞跟随他镇守地方。 此时毕义云派遣御史张子阶到北豫州收集道路传闻,打探消息,到了之后先把司马消难的典签官和家客监禁起来。 司马消难感到惧怕,密令亲信裴藻从小路进入关中,请求举州归附北周。 而且司马消难性格贪得无厌,反复无常,没有标准和原则。 所以世人谈论反复无常之人,都会说道司马消难。 他的妻子高氏,是北齐神武帝高欢的女儿,在邺城时,司马消难对她很敬重。 后来进入关中,便把她抛弃了,司马消难赴郧州上任,把高氏和三个儿子留在京城。 高氏对隋文帝杨坚说:“荥阳公性格多变而狡诈,如今让新近宠信的姬妾跟着自己,一定不顾妻儿,希望您防备他。” 后来,司马消难投奔陈国,而高氏母子因为前番言语而得到赦免。 如今高氏就住在邺城,被高顺照顾的很好,如果司马消难真的向齐国求援,高顺确实不会拒绝,反而会利用这一点。 听了李天罡的分析,尉迟迥顿时有些危机感,而且得知他所作所为后,又觉得他不靠谱。 可是尉迟迥需要他的势力,司马消难虽然不靠谱,可实力在那里摆着呢。 他所管辖的随州、温州、应州、土州、顺州、沔州、环州、岳州等八州,鲁山、甑山、沌阳、应城、平靖、武阳、上明、涢水等八镇,都听从他的命令。 有了这八州八镇,再加上他所管辖的相、卫、黎、毛、洺、贝、赵各州,尉迟勤所管辖的青、光、莒各州,完全可以与朝廷一战。 但见识了宇文宪的下场,尉迟迥还是觉得不保险,历史上二人拥兵数十万,却轻易被韦孝宽打败,可见是有多么笨。 所以高顺派李天罡来,就是提醒他们小心的,至于同不同意,高顺并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一旦齐国出兵,隋朝怕是打不起来了,朝廷会掉过头对付他们。 总之杨坚不会上当,给高顺渔翁得利的机会,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第二次,所以其中的事情有些复杂。 隋国再次陷入动乱的漩涡,而齐国却是一片和谐的景象。 晚春时节,万物欣欣向荣,在江南呆了那么长时间,高顺有些怀念西湖的景致。 忙活了好一阵,终于把各项工作安排好,忙里偷闲到华林园去游玩一番,又想起了高长恭。 华林园是皇家的后花园,面积很大,这里山水园林应有尽有,不但可以钓鱼,还可以打猎。 可是布置的再像,也是在城墙之中,高顺终于体会到高长恭的感受,一种被束缚的感受。 “小德子。” “在。” “邺城现在应该很热闹?” “陛下是想出宫么,邺城的确很热闹。” 第201章 巡幸国子监 高顺练了一会儿箭,接过太监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汗,觉得有些无聊,就想出去转转。 可是古代的皇帝久居皇宫,一般来说是不能出门的,虽然有微服出巡,还有便装出行,但还是不允许随意出宫。 主要是因为皇帝出宫是要有严格的手续限制,一定要走完所有的流程才能出宫,而且身边的安保措施是不能少的。 真实皇帝出宫并不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轻松,说出宫换身便装就出宫了,这都是不合乎规矩的。 偷偷的出去偷偷的回来,只要宫中提前交待好所有的一切,皇帝想要偷偷出宫是可以做到的事情,即便是站在百姓的面前也是不会被发现的。 皇帝不能随便出宫,一是为了皇帝的生命安全,皇宫之中铜墙铁壁,安保工作做的很好,侍卫轮流值守,大概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但是出宫之后宫外的世界这么大,而且皇帝身边不可能带很多的侍卫,皇帝的安全无法保证。 另外,皇帝出宫所谓的皇权神秘感就会消失,大家看到自己敬畏的皇帝竟也是个普通人,会有人认为自己有机会取而代之。 当更多人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皇帝的位置就会受到威胁。 保持一份神秘感,对于皇帝来说更加方便治理,在百姓面前树立一份威严,对于皇权是有利的。 很多人可能会想皇帝出宫是不是好一点,因为那样可以更好的了解民间疾苦。 实际上皇帝会通过奏章的方式来了解天下事,他的消息并不闭塞。 高顺明知道这样做不妥,可还是忍不住想出去,平时忙也就罢了,现在不忙了也应该出去转转。 打定主意,高顺并没有偷偷出去,而是走正常流程,他要去国子监看看。 国子监作为四大书院之首,已经从皇宫里独立出来,如果走正常程序,他这就是巡幸。 所谓的巡幸,说白了就是视察,这样做虽然会暴露身份,却也可以看到一些事情。 国子监建在南郊,占地上百亩,与另外两座书院同时开工,此时已经有了雏形。 在高顺看来,这些书院其实就是大学,只是受年代限制,不可能像后世一样。 但水泥的出现,开始促进建筑行业的发展,因为水泥十分坚固,已经可以突破传统限制,增加建筑的容量。 所以这次高顺来巡幸,就是为了看看水泥的效果,长城计划已经启动,却没有商人出现,就是因为少了一个案例。 在护卫的保护下,高顺来到了南郊,工地上忙的热火朝天,乌烟瘴气,有一种后世的感觉。 一座座二层小楼拔地而起,上方平台上,工人用简单的滑轮组钓着材料,然后熟练的干活。 在墙体中,高顺没有看到钢筋,不是他不想加,而是现在的冶铁技术不行,铁在墙里一旦氧化生锈,反而是一种隐患。 一块块红砖垒起厚厚的墙体,主殿由于比较宏大,所需需要的材料更多。 高顺刚刚到这里,就有现场负责的官员前来见礼,高顺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继续忙,朕来看看进度。” “陛下,如今这里上千人同时施工,按照陛下吩咐十二个时辰三班倒进行,速度果然快了许多。 现在天越来越热了,水泥干的也快,如果照这个速度,不出三个月,国子监就能完工!” 听到这个时间点,高顺点了点头,比较是第一次用水泥,这种速度已经很快了,另外一座学院应该也差不多。 至于南方的两座,用不用水泥无所谓,毕竟那里气候宜人,不需要考虑保暖措施,冬天不像北方那么寒冷。 “保持这个速度,一定要保证质量,而且安全问题也要重视,夜间多设置火把照明!” “遵旨。” 这里是教书育人的地方,高顺不希望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从一开始就各种强调安全措施,让那些劳工都有些受宠若惊。 朝廷征劳役跟常见,但能吃饱饭的很少,这里不但可以吃饱饭,还给发工钱,这就更少了。 虽然吃的是粗粮,工钱也并不多,可积累下来也是一笔财富,加上节省的口粮,也是不小的收入。 最重要的是,这些官员好像生怕他们出事,对他们各种强调保护,方方面面加一起,可谓是亘古未有。 高顺之所以这么做,当然不是发善心,现在的百姓很淳朴,干活只要给口饭就行。 可是长城已经开始修建,未来还要开凿运河,囚犯俘虏无法满足需求,那就只有征集民夫。 可随意征集那是劳民伤财,弄不好就会有人造反,当年刘邦不就是因为跑了两个劳役,这才不得不起义的。 虽然刘邦比较特殊,却也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改变百姓的看法,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工人阶级是随着资本出现的,随着人口越来越多,土地已经无法满足需求,所以工人阶级出现了。 而现在高顺大力发展经济,已经带动了阶级的出现,可百姓的观念一时间还无法转变,在他们心中,修长城就是有去无回。 为了改变这种局面,高顺从国子监着手,第一次施行雇佣制,这些人是半征调半雇佣,一开始不愿意,但干起来就没人愿意走了。 虽然干的活很累,可能吃饱饭又给钱,这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有了满足心里,他们干起活来格外卖力,再加上人道关怀,更是恨不得拼尽全力。 正是这种情况下,才有如此的速度,高顺离开了工地,来到了之前的国子监,这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子监。 一个课堂上,坐着二十多个孩童,他们都在十岁左右,是朝廷勋贵的子嗣。 能够在这里学习的,除了皇子就是有功之臣,高顺现在儿子太小,还不到入学的年龄,所以他来这里主要是看李靖的。 国子监在高顺的主持下,增加了许多课程,不仅仅是经史子集,还有格物、算数和兵法。 其中大部分教材都是高顺编的,主要是这年头科学实在不发达,随便拿出点物理、化学知识都是重大发现。 此时孩童们正在背三十六计,三十六计出现在明清,作者不详,其实就是一个计谋总结。 之所以传授这些孩子兵法,主要是他想创建一座皇家军事学院,他要培养出一批将领。 自古以来兵法都是不传之秘,所以这些孩子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其父母都是高顺的绝对心腹。 “金蝉脱壳、抛砖引玉、借刀杀人、以逸待劳……” 小小年纪的他们,可能不理解这些计谋的意思,先生也没有进行实战讲解。 但从小开始培养,可以让他们更加融会贯通,等到关键时刻,他们自然而然会明白。 就像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这句诗脍炙人口,可谁又能想象其中的意境。 只有有一天看见地上的月光,脑海里就会突然出现,原来这句诗是真的。 这是一种意识的培养,高顺要让他们养成一种本能,只有这样才能快速成长,早日为高顺所用。 李靖坐在第一排,也跟着摇头晃脑地背诵,高顺没有去打扰他们,等到一堂课结束,随着先生说下课然后离开,孩子们这才欢快的跑出了课堂。 见他们下课了,高顺这才走了过去,那名先生明叫高粲,是高顺本家却不是宗室。 高粲,字章宏,今年年近不惑,曾出任地方刺史,因为博闻广记被朝廷召来,在国子监教书。 “微臣拜见陛下。” 高粲见高顺连忙施礼,高顺微笑搀扶道:“先生不必多礼,这些孩子最近可还听话?” 第204章 采选风波(上) 皇帝有多少女人呢,这个问题值得推敲。 历史上有九个大一统王朝,秦、汉、晋、隋、唐、宋、元、明、清,除去追封的,比如汉高祖封他爹刘太公为太上皇帝,有一百四十六位。 按照国防大学出版社《中国皇帝史》里面统计的分裂时期的皇帝有二百零六名,主要是三国、南北朝、五代十国时期。 那么总计三百五十二位。 而历代农民起义建元、称帝者有多少? 边疆少数民族政权君王又有多少? 割据一方称帝者又有多少? 因为统计口径不一致,目前没有权威而准确的数字。 《周礼》云:“王者立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女御,以备内职焉。” 按照这个计算就是一百二十一个。 但问题是,皇帝都遵守《周礼》吗? 当然不会。 《后汉书》还有记载:“自武、元之后,世增淫费,至乃掖庭三千,增级十四。” 武、元:汉武帝、汉元帝的并称; 掖庭:宫女居住的地方。就是说,自汉武帝和汉元帝,宫女有三千人。 正史上“帝多内宠”“帝耽于内宠”“上(皇帝)晚年多内宠”“内宠既多”“内宠始盛”“内宠猥盛”等等记载比比皆是。 “帝(汉恒帝)多内宠,宫女至五六千人,及驱役从使复兼倍于此。” 《资治通鉴》中记载,宫人上数万;晋武帝司马炎的后宫上万人。 而唐玄宗开元年间,宫人竟达到四万人,有人戏称,唐玄宗从一岁开始每晚睡一个,要一百一十年才能睡个遍。 无论是和历代帝王比,还是和高家的先祖比,高顺父子已经算是低调的了,所以那些大臣才会抓住这次机会,岂能轻易放过高顺。 仁寿殿内,高顺和赵氏坐在塌上,高顺苦笑道:“母妃不必如此,儿臣真的不缺女人。” 赵氏闻言有些不悦:“怎么不缺,偌大的后宫只有三个妃子,你父皇都比你多。 你现在是大齐的皇帝,将来是要一统天下的,只有璟儿一个孩子,如何治理这天下。 况且母妃也不给你选太多,只挑选十个,趁年轻多生一些子嗣,你也好专注国事。” 赵氏上来就要选十个,弄得高顺一阵无语,心中有心拒绝,可又说不出口。 难道是自己潜意识里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不只是赵氏,太宰那边也支持她,高长恭的子嗣就不多,为了高家的兴旺,这个重任就落在了高顺身上。 如今赵氏主管后宫,她的旨意已经传了出去,齐国也是以孝治天下的,这是复兴礼乐的重要一环,所以高顺真不好明言拒绝。 “母妃啊,你看现在依依也有了身孕,菡儿和小怜也还年轻,没必要再找别人啊。” “哼,你还知道依依有了身孕,那你还把她留在宫外,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当明白皇家血脉的重要!” 赵氏母凭子贵多年,也养成了上位者的气质,这么多年的勾心斗角,也让她变了性格。 想当初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赵氏还是一副温婉的性格,可是在皇宫里呆久了,也开始变得咄咄逼人。 李姝菡受高顺独宠,本就怕你很多人眼红,哪怕再加上一个冯小怜,也远远不够。 之前高顺是太子,大臣们不好说什么,如今高顺当了皇帝,大臣们就可以开始做文章了,一个周礼就让高顺无法反驳。 上万后宫是不可能的,但十几个总要有,人人都觉得皇帝好,殊不知皇帝也并不是自由的。 感觉到赵氏对李姝菡的不满,高顺没敢在说下去,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主要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见高顺不说话了,赵氏拿出一副画像给高顺看:“皇儿你看看这个小娘子,是礼部孙侍郎家的女儿,今年十四岁。” 高顺用余光瞥了一眼,觉得画像十分失真,而且就算画的像,也是个孩子罢了。 赵氏以为高顺不喜欢,又拿起一副画像道:“这是工部吴侍郎的女儿,今年十五岁。” 这次高顺看都没看,直接起身道:“母妃,儿臣突然想起一件要事,先行告退。” 高顺说完转身就走,赵氏喊他也不理会,一路上的宫女都在偷偷看他,高顺完全视而不见。 回到寝宫,高顺仔细想了一下,发现这次他不选还真不行了。 不是高顺贪心,而是选秀涉及到很多问题,首先就是宫女的补充,他要让那些年纪大的宫女出宫。 贪心的皇帝会视宫女为禁脔,是不会放他们出宫的,一方面是占有欲作祟,另一方面就是皇家隐秘。 而宫女若是不出宫,又没有男人,一辈子孤苦伶仃,对于身心都十分不利。 所以高顺的安排是,把二十岁以上的宫女,许配给忠心的战士为妻,既解决了士兵的婚事,又可以保证安全。 第二点作用就是政治原因,那些臣子想利用女儿攀附皇家,而皇家何尝不想借机拉进关系,控制他们。 就拿唐朝来讲,唐代宫廷定期向民间采选良家女入宫。 从此以后,各代皇帝都选良家女充实后宫和太子东宫以及诸王王府,再从入选的良家女中选取更好的册为嫔妃、太子妃、王妃。 所以朝廷的采选,不仅仅是为了高顺,还为了宗室子弟,那些宗室都等着娶妻纳妾呢,自然不会拒绝。 高顺如果阻止采选,就等于破坏人家的好事,这种行为是很不地道的,高顺不能这么做。 所以他根本没法阻止,只能控制自己,只要自己不主动,赵氏也拿他没办法。 随着采选的推动,开始有大量女子进宫,先要进行一次海选,淘汰不符合要求的女子。 高顺对此也不理会,任凭赵氏主持,自己做自己的事,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也许是感到了危机,李姝菡和冯小怜一改往日的娇惯,对高顺特别温柔,结果两个月后,二女都有了身孕。 二女怀孕不要紧,顾依依已经有四个月了,后宫的女人都怀孕了,高顺察觉出不对劲了。 他们这是故意的,这次真没人给他了,高顺刚刚二十出头,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休息几天过后就有些躁动。 赵氏许是看出高顺的尴尬,每天都让不同的宫女侍奉他,这些宫女都才貌出众气质颇佳,加上那若有若无的眼神,高顺差一点就没忍住。 宫里不能呆了,这都什么啊,一个个都和妖精似的,恨不得把他吞了。 恰好此时国子监完工,高顺干脆搬了出去,高纬和宇文赟怎么死的他很清楚,女人太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高顺身体受得了,那些妃子的争斗也够闹心的。 依旧是唐朝,见于史书的唐代36个后妃,有15个结局凄惨:九个死于政敌毒手;两个死于争宠;两个失踪;一个自杀;一个获罪而死。 宫中既然是后妃们享乐的天堂,后宫成千上万的女子自然希望登上后妃宝座,有得意的,自然就有失意的。 妒嫉、孤独、忧愁、烦恼,命运莫测,惴惴不安,惶惶终日,坐在高座上的后妃们被这种种情绪所围扰,她们能安享天年? 一旦接近了高顺,高顺也不敢把她们放出去,因为她们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如果不想悲剧的发生,就要从根本上解决,宫女有一两个就够了,太监比宫女好用。 他们可以工作一生,虽然心里也会变得扭曲,但只要不给权利就没多大问题。 高顺搬到国子监不要紧,立刻就接到很多大臣的谏言,说什么不合礼制,不安全什么的。 高顺对此不屑一顾,他身边有大批侍卫保护,还是很安全的。 第205章 采选风波(下) 高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甚至还是一个小人。 说他不好色那是假的,只是这种方式让他接受不了,他可不想当种马。 之所以住到国子监,一是避一避风头,不想激化矛盾;二是他事先已经想好了,要亲自主持思想教育。 至于早朝怎么办,有了内阁的存在,本来早朝的意义就不大,他虽然不在皇宫,但并不耽误他办公。 况且他也没打算久住,等风头过去就会回宫,结果他是自在了,把国子监地学子弄得十分紧张。 和宫里的国子监不同,这里都是成年的学子,有了一定的功底,高顺授课也容易的多。 “易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诸位都是齐国的佼佼者,你们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 高顺随口提出一个问题,立刻引起学子的讨论,在这种环境下,高顺也可以参与进来。 哪怕有着后世的阅历,高顺也没有接受活系统的教学,对于帝王之道始终在摸索,心中也有很多疑惑。 别看高顺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中也有压力,随着历史的改变,他的底牌越来越少。 “回陛下,这句话的意思是,让我们做个君子,还要发愤图强,努力拼搏,因为这是天道的规律。” 高顺点点头,字面意思是这个,但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陛下,学生以为,这句话意思是天的运动刚强劲健,相应于此,君子处事,应像天一样,自我力求进步,刚毅坚卓,发奋图强,永不停息。” 还是字面意思,还差一点意思,高顺不置可否。 这时有一个学生眼珠一转,忽然开口道:“陛下,学生以为,陛下为天子,是众生表率,我等应向天子学子,自强不息!” 听到这个解释,高顺笑了,还是有聪明人的,他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耍存在感么。 “嗯,那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呢?” 有了之前的例子,立刻有人举一反三道:“阴阳调和,天地对体,皇帝为天,皇后为地,所以皇后应该宽厚仁慈,母仪天下。” 这样说虽然有些歪曲理解,但也不能说不对,高顺之所以这么解释,主要是后宫俩人对上了。 都说婆媳是冤家,最难的就是夹在中间的男人,一个是媳妇儿,一个是老妈,向着谁都不对。 这个时候,只能是男人出面缓和,赵氏主持采选很顺利,让一批宫女入了宫。 赵氏有心教育一下李姝菡,然而李姝菡岂是轻易认输的性格,暗中开始反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种事高顺不好直接参与,李姝菡毕竟是皇后,也有资格主持后宫。 她仗着高顺的宠爱和意志,与赵氏暗中较劲,冯小怜和她一个战线,一时间竟然旗鼓相当。 原本高顺打算住几天就回宫的,可她们这一闹,高顺干脆不走了,先让她们闹,只要不闹出人命,也就随便了。 由于高长恭也是皇帝,而且还健在,所以后宫的主权就划分不清了,正常情况皇后才是主管,可赵氏实在特殊。 而事实上所谓的宫斗,也没有电视剧里那么夸张,在郑氏面前,赵氏不敢放肆。 而在李姝菡面前,冯小怜和顾依依都很老实,这就是正妻的地位,是绝对不可动摇的。 而赵氏和李姝菡的争斗,也只是相互置气,谁也不敢表现出来,高顺这边略微一警告,李姝菡立刻就不闹了。 在国子监住了十天,高顺再次回宫,高顺在国子监的事她都知道了,那句话她也明白了。 “都说妾身不好,给陛下徒增烦恼。” 高顺笑着安抚她道:“母妃也是为我好,只是她有点操之过急了,子嗣不够咱们就多生几个嘛,只是要辛苦你了。” 李姝菡俏脸微红,看了看旁边的宫女太监,虽然是老夫老妻,可还是有些羞涩。 “妾身只是担心陛下的身体,现在我们都有了身孕,陛下可以临幸其他女子。” 这个话题算是过不去了,高顺叹了口气,陪李姝菡呆了一会儿,然后就去批阅奏章了。 …… 安州,长城。 高长恭走在长城上,望着远方的大地,身边的劳工辛勤的干活,隔三差五有一个士兵监工。 “这佗钵老儿是死了么,竟然没有来骚扰我们,害得朕白兴奋了这么久。” 尉相愿道:“陛下身为,威震四海,那佗钵老儿应该是怕了,所以不敢来。” 尉相愿一番话,引起将领们哈哈大笑,为了以防不测,他们一直严阵以待,等待突厥的袭击。 可是长城已经修了三个月了,依旧不见突厥的人影,连个影子都没有。 高长恭对此很失望,也许是突厥王庭距离这里太远,又或许是突厥根本没打算出手。 事实上的确是突厥没打算出手,准确的说是他们自顾不暇,因为突厥在西域出现了一位小可汗,统管阿尔泰山以西的地区。 这位小可汗可不是佗钵任命的,而是自己任命的,达头可汗拒绝承认佗钵可汗的地位,佗钵可汗恰好病倒了。 大汗病倒,国家分裂,突厥此时也是内忧外患,哪里还顾得上齐国。 佗钵可汗的儿子沙钵是继承人,察觉到到不对劲,立刻派人声讨达头,双方开始摩擦。 齐国的探子没有深入这么远,所以第一时间没有得到消息,但北境的消息却可以传回邺城。 高顺得知突厥没有出手,立刻开始分析原因,从史书中得知突厥在这一年发生变故,但却依旧实力强大。 即使突厥分裂,东突厥依旧有强大的实力,如此说来这不是主要原因,唯一的可能就是佗钵不行了。 对于这位草原汗王,高顺还是敬佩的,在他的带领下,突厥开始扩张,逐渐和波斯发生矛盾,遂和东罗马帝国联合共同对抗波斯萨珊王朝。 这个时期是突厥汗国武力最鼎盛的时期。 这些年突厥一直在扩张,征伐吐谷浑,征战西域,乃至联合波斯灭白匈奴,后世的新疆以及中亚河中地区都成为了突厥汗国的疆土。 突厥强盛时期疆土东到大兴安岭、辽河流域,西到咸海和中亚河中地区。 如此辽阔的疆土,也就蒙古帝国可以比肩,高顺很敬佩这些人的战斗力,同时也有些向往。 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高顺立刻下令深入探查,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辽州也该动一动了。 半个月后,高顺得到了确切消息,佗钵老儿不行了,现在突厥是他的儿子沙钵主持。 达头不承认沙钵的地位,双方已经展开了小规模的争斗,却没有正式分裂。 突厥分裂已成定局,但事情发展的太慢,高顺打算给他们加一把火,让人去捣捣乱。 与此同时,他还给高长恭写信,让他做好准备,派刘永业北上讨伐南室韦,一直打到黑龙江。 这里的黑龙江不是地名,而是河的名字,高顺要趁突厥内乱之际,恢复后世东三省的领土。 从地图上来看,其中高句丽高长恭有些区域,不过现在还不是讨伐高句丽的时候。 消息一下达,朝廷走进入了战备状态,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跟紧急,凭借高长恭和辽州的军队足够了,朝廷只需支援点粮食。 得知有仗可打,高长恭立刻兴奋起来,契丹郡加上汉军有十万人,对付一个室韦绰绰有余。 高顺有正事要忙,也就没人敢打扰他,他一边关注东北的战局,一边监视突厥的动态。 派出去的人手在两边搞破坏,并且留下对方的名号,让他们互相怀疑。 沙钵得知室韦被进攻后,立刻派出兵马支援,只是为时已晚,齐军已经占据了南室韦。 第206章 室韦 东胡室韦族,华夏古代东北民族。 又作豕韦,失韦,或失围,北魏时始见于记载。 源于东夷蒙国豕韦,北迁后译为东胡鲜卑室伪,室韦与契丹同出一源,以兴安岭为界,南部为契丹,北部号室韦。 他们的居地在后世黑龙江中上游两岸及嫩江流域。 以狩猎为业,多捕貂,养牛马猪,食肉衣皮,也种植麦、粟;夏时城居,冬逐水草。 各部首领号“莫贺咄”,不相统属,不时遣使至北周、北齐朝贡。 后分为南室韦、北室韦、钵室韦、深末怛室韦、大室韦五部,各不相属,风俗习惯稍异,均为突厥所役属。 以上这么多,翻译过来就是此时的东北是突厥的地盘,由室韦族居住,高顺打算收了他们。 东魏武定二年级室韦派使臣张焉豆伐等向东魏献方物,开始了与中原王朝的联系。 自此近十年间,几乎每年都遣使向东魏后向北齐贡献。 由于北齐营州刺史陆士茂“诈杀失韦八百余人”,朝贡关系一度中断,双方兵戎相见。 王峻为刺史后,改用招抚政策,使紧张的关系缓和下来,于是室韦又先后于北齐河清二年、北齐天统三年向北齐朝献。 不过这里的室韦,指的事北室韦,而南室韦,压根不搭理齐国,与契丹和高句丽倒是有交流。 室韦人的社会水平非常落后,由于铁器有限,基本上处于原始状态,一直是以游牧、游猎为生,辅以捕渔和农业。 人口更是稀少,五部加一起仅有不到两万户,最多也就十万人。 高长恭兴奋的带兵冲了过去,然后就是傻眼了,不是因为敌人多可怕,而是根本没敌人。 可以想想一下,后世的东三省仅有十万人,那是什么样的画面,基本上可以用荒无人烟来形容。 好不容易找到南室韦的部落,根本没有什么战斗,他们连耕地的铁器都没有,更别提兵器了。 高长恭顿时有些无语,心说高顺要这种地盘干嘛,辽州移民已经够麻烦了,听说这里冬天能冻死人。 可心中有微词,高长恭还是宣布了主权,征服了南室韦的部落,然后就继续向北。 还好是夏天,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天气,东北大地四季分明,只有冬天可怕一些。 没有费多大劲,高长恭就杀到了北室韦,当他说明他的来意时,那些部落的莫贺咄高兴坏了,纷纷拜见了高长恭。 “伟大的汗王啊,您终于来了,我们其实早就想归顺齐国了,只是距离太远了,我们实在过不去啊。” 莫贺咄们嗓音粗犷,还有一些东北口音,一个个五大三粗,态度却十分谦卑,弄得高长恭想笑又忍住了。 看着那些身穿皮衣,披头散发的室韦男子,还有外面停着的牛车,高长恭严肃地点点头。 心道:“就你们这装扮,和野人都差不多了,而且连匹马都没有,去齐国是有些费劲。” 高顺的计划中,就走到这里就行了,可高长恭实在不过瘾,不是说室韦有五个大部落么,干脆一起收了得了。 留下一些人员,高长恭继续北上,一举收服了钵室韦、深末怛室韦和大室韦。 虽然可能语言不通,但不影响表达意思,这些人太弱了,留下二百士兵就够统治一个部落。 不要为室韦悲哀,这就是落后的下场,华夏民族千百年来有很多次这样的经历。 好在高长恭是为了收服他们,而不是杀戮他们,对付这帮野人也简单,武力震慑后教他们种地就行了! 当高顺得知高长恭收了室韦五部时都惊呆了,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快? 当他看到前线的战报才明白,不是高长恭快,而是这根本不是讨伐,而是占领。 高长恭一开始调集了好几万人,等知道了室韦的情况后,立刻遣散了大部分,只带着五千人就出发了。 五千人都是骑兵,还是一人双马,速度能不快么,那些部落又没有统一,打起来也不是高长恭的对手。 每个部落留了二百人当驻军,高长恭带着四千人回到辽州,然后派人问高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么大的领土,基本上相当于无主之地,别看现在人少,但人是可以繁衍的。 高顺给高长恭做了一份完整的规划: 首先,把南室韦的部落聚在一起,教他们耕地,把部落变成村落,选拔村长进行管理。 其次,教他们盖房子,不用太好的,但要注意保暖,家家户户要有火炕,多预备柴火和煤。 这里冬天寒冷,要预备好过冬的粮食,冬天出行不方便,可以使用雪橇,后附图纸。 再次,宣传齐国和齐国的文化,必要时可以发一些衣物和粮食,可以修建村落但不用城池,要把他们当成齐国的子民,但又不完全是。 显示我们的武力的同时也要提现其他方面,从衣食住行出发,让他们产生向往和归顺之心。 高顺的思维有些发散,主要是他从来没考虑过如何发展一个原始部落,和现代人发展古代帝国一样,同样有心无力。 为了怕这些胡人闹事,高顺不让他们建城池,不给他们太多铁器,先同化两年再说。 同时还要建立官府,开始法治管理,一开始他们肯定无法适应,那就软硬兼施。 南北室韦都一样,至于另外三个部落,高顺感觉距离太远,没必要浪费精力,就让高长恭看着办。 高长恭看了高顺的计划,又见识了辽州的发展,也明白他的意思,干脆采用了军镇制度。 派出一些军队驻扎在五部,每隔一段时间换防一次,这样既可以防止突厥的反击,又可以管理同化室韦部落。 有军队的看管,不用担心闹事,只要室韦人习惯了汉人的生活方式,他们也就跑不了了。 有人问为啥? 你好不容易盖好了房子,又开垦了不少土地,每天老婆孩子热炕头,没事儿你会瞎跑啊? 农民固有的思维,注定了汉人的生活方式,面对敌人的来袭无法逃走,只能正面迎敌。 而游牧民族没有固定的居所,打不过就跑,这种方式造就强大战力的同时,也注定无法长久。 高长恭开辟了新地盘,仿佛从室韦人身上找到了优越感,这是一片全新的天地,根本不需要什么高科技。 在这里会种地就很牛批了,能够让人们吃饱,就会获得崇拜的目光。 郑氏也没闲着,开始缫丝织布,带领一群妇女做衣服,仿佛回归到上古,如同伏羲和女娲一般点化着百姓。 有了强大的武力做支撑,不需要什么阴谋诡计,高长恭很喜欢这种生活,每天亲自带人藏着室韦人盖房子。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一代战神留变成了圣人,室韦人已经开始有人膜拜他了。 随着一阵忙碌,终于在冬天之前建好了村落,一场大雪过后,高长恭见识到了东北的威力,然后回到了幽州行宫。 高顺得知这段经历后,差一点就笑喷了,早就告诉那边冷,你还不信。 不过高长恭动作够快,那些村落如果能熬过这个冬天,将会对齐国更加信服。 为此朝廷也付出了一些代价,那就是粮食,而冬季来临,长城也没法修了,每天都猫在房子里不出去。 虽然有棉衣棉裤,不至于冻死人,但干活是真不行,这么多人闲好几个月,朝廷也不能白养他们啊。 对此高顺想了想,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室外的工作没法做,室内的总可以。 许是这些劳工就在冬天变身妇女,做起了女红。 第207章 大业元年冬 高长恭在北方玩建设游戏,过年都没回家。 高顺作为皇帝,就要承担起祭祀、祭祖等工作,带领一群宗室还有前人留下来的后宫团,反正就是很多人一起过年。 看着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有的还不到三十岁,如果有孩子还好,可大多数都没有孩子。 尤其是高纬的女人最多,这些人都是他的长辈,平日里没机会,如今见到高顺是一个劲儿的抛媚眼啊。 高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道高长恭是怎么过来的。 这些妃子留在后宫就是隐患啊,迟早要闹出乱子,继续宠幸是不可能,高顺没那么重口。 把她们都放走也不现实,都杀了又不人道,想来想去高顺想到一个办法,都去守灵。 有道是眼不见心不烦,养在宫里太危险,那就养在外面,这样宫里就可以清净不少,也可以避免犯错误。 然而他这个举动,成功让大臣们误会了,以为他这是给妃子们腾地方,于是又开始推荐自家女儿了。 之前选出来的宫女除了替换之外,都被高顺送给宗室了,但赵氏还是留了个心眼,把最漂亮的给高顺留下了。 于是高顺就又闹心了,三女都有了身孕,身边的宫女又这么漂亮,就比如其中一个明叫崔令姿的宫女。 …… 要说唐朝以前,皇帝的生活其实很单一,一个正常的皇帝的日常是: 早起,吃早膳,上朝,退朝,批阅奏章,吃午膳,到御花园散心,继续批阅奏章,吃晚膳,继续批阅奏章,和嫔妃啪啪啪,睡觉。 然而如此单一的生活,皇帝又如何能忍受,于是早朝免了,奏章不批阅了,换成喝酒做游戏! 高顺也很想这么做,但是他真怕不得善终,现在周国还没灭呢,他还没有资格享受。 只是这样的日子久了,他也觉得十分乏味,于是他叫薛道衡来喝酒,叫李德林来下棋,依旧感觉无聊。 于是高顺开始看书、练武,把记忆里的秘密写出来,以此来分散、发力。 高顺做这些的时候,崔令姿在旁边伺候他,崔令姿今年十六岁,身材俏丽姿容姣好。 宫中之人都知道高顺喜静,所以她就十分的安静,像一只小猫一样,走路都没有声音。 高顺起先并没有注意到她,奈何她是真的贴心,把高顺照顾的无微不至,让高顺根本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渐渐的,二人仿佛养成了默契,虽然没有过多交流,但崔令姿都能读懂他的心意,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他要什么。 如此玲珑之人,高顺如何不喜欢,于是开始试着交流,结果发现她的才学也不俗。 这一日天降大雪,高顺站在门口赏雪,高顺随口问道:“令姿觉得这雪如何?” 高顺这句话,明显有考较的意思,当年才女谢道韫还有一段典故,还成就了一番佳话。 如今轮到二人,崔令姿微笑道:“大雪如鹅毛,又偌柳絮纷飞,美轮美奂。” 高顺闻言又看向外面的梅花,吟诵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说完深吸一口气,闻到的却是淡淡的幽香,来源并不是梅花,而是身边的女子。 高顺到底是没忍住,一不小心就犯了错误,李姝菡对此没说什么,册封崔令姿为夫人,正式成为高顺的妃子。 又多了一位女子,高顺心中内疚了几天,才发觉不对劲,这好像是李姝菡故意安排的。 河清新令:内命妇依古制有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女。 又准汉制置昭仪,有左右二人,比丞相。 其弘德、正德、崇德为三夫人,比三公。 光猷、昭训、隆徽为上嫔,比三卿。 此时齐国用的就是高湛时期时期的制度,高顺没想过更改这个制度,这就给李姝菡钻了空子。 她是皇后不可动摇,冯小怜是贵嫔,三夫人之一,如今崔令姿成了夫人,而顾依依只是个昭仪。 好嘛,这是在组建自己的势力啊,李姝菡现在也每天看书,高顺那天见她好像在读《史记》。 她明知道高顺不可能独宠她,于是就安排自己的人,崔令姿是清河崔氏的嫡女,这是要借助世家的势力么? 高顺心中有些不悦,却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情无法避免,清河崔氏被他连根拔起,注定了博陵崔氏的崛起。 而他现在用的那些人,哪一个背后没有势力,别看他们在高顺面前卑微谨慎,可在外面都是说一不二的主。 他们之所以跟随高顺,也正是高顺可以给他们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真正的君子又有几个? 有时候想想,高顺其实很流氓,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李家绑到齐国,根本没经过他们的同意。 虽然李诠没说什么,可韩氏可是周国人,她的兄长韩擒虎,至今还与齐国为敌。 李诠不说他都知道,韩氏一定没少念叨此事,有些事情不是物质可以代替的,比如亲情。 春节过后,万物复苏,一年之计在于春,朝廷开始组织春耕。 不只是朝廷,地方官也要开始忙碌,因为朝廷有命令,不允许无故荒芜土地。 于是齐国很多地方就出现了这一幕,县令带着百姓种地,谁敢偷懒就抓起来,送到北境修长城。 州、郡官员也要检查,这些都关系到他们的政绩,农税和商税对齐国至关重要,支撑着帝国的开销。 与此同时,边境的府兵经过一冬天的训练,终于放下了刀剑,拿起锄头开始耕种。 军官负责督促此事,他们不认真都不行,因为他们要种出自己的口粮。 大业二年,三月。 长城重新开工,在这之前,那些劳工编出了上万只框,上万匹麻布,还有一些手巧的,制作了各种物件。 这些东西由朝廷负责售卖,获利反给劳工们一部分,这让他们喜出望外,没想到闲着无聊做出的东西竟然还有汇报。 齐国境内的耕种正常进行,高长恭那边则遇到了阻力,由于没有开垦土地,严重影响了耕种的进度。 于是高长恭一遍组织室韦人开荒,另一边调集军队协助,这些室韦人从来没有种过地,进度十分缓慢。 就在高长恭很不耐烦的时候,忽然接到斥候的通报,突厥派出一支骑兵,正在向东逼近。 高长恭听了顿时兴奋起来,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得知对方只来了五千人马,带着三千百保鲜卑刘迎了出去。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别了一冬天的突厥本来想打打草谷,他们也知道现在齐军都忙着种田。 可凡事拥有特例,那些百保鲜卑是禁军常备军,平日里只负责训练,不用做任何事情。 而高长恭早就想打一仗了,再加上最近心情不好,于是那只突厥骑兵就倒霉了。 人数上的优势没有任何作用,百保鲜卑训练了一冬天,此时精力充沛,状态饱满。 双方一照面就立分高下,同样是游牧民族出身的百保鲜卑,无论是装备还是实力,都高出突厥一大截。 单方面的屠杀开始,高长恭也彻底放开了,突厥人很快意识到不妙,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高长恭用兵如神,早就切断了他们的去路,百保鲜卑把突厥军包围起来,然后大喝:“降者不杀!” 此时突厥还有两千多人,却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高长恭缴获了他们的武器,然后拉到室韦刨地。 当室韦人简单突厥人时,一开始都吓坏了,等他们发现这些人是被齐军抓来的,对高长恭愈发的恭敬起来。 简直把他奉若神明。 第208章 大业五年(开启) 隋国,秦州。 尉迟迥终于得到了消息,催遒死了,是杨坚杀的,罪名是挑拨离间,诬陷国公。 看着杨坚的信,尉迟迥又惊又惧,李天罡果然猜对了,催遒真的背叛了他们。 可李天罡又没猜对,因为杨坚没有因此出兵镇压,而是好言安抚尉迟迥,让他好好养病。 杨坚这招以退为进,直接让尉迟迥失去了大义,而且杨坚还下了罪己诏,表示自己有愧先帝嘱托,他也是迫不得已。 朝廷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起事已经失去了先机,尉迟迥没有向齐国求援,因为他也不想齐国参与进来。 杨坚的一系列举动,获得了人心,他极力拉拢各方势力,就此进一步稳定了隋国的局面。 而司马消难那边,也收到了杨坚的来信,杨坚在信中对双方实力做了对比,他们根本不是朝廷的对手。 历史上周国灭了齐国,二人的实力增加了数倍,而此时他们仅有不到半数的地盘,的确不是朝廷的对手。 就这样,一场叛乱被杨坚成功化解,哪怕李天罡挑唆,也弥补不了实力上的差距。 突厥提前爆发了内战,不可能给他们支援,最重要的是齐国的存在,让他们只能团结一致,否则只有灭亡。 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高顺心中暗叹,不管怎么说,当国家危难之际,总会有人挺身而出。 历史上陈国还抵抗了一段时间,要不是陈叔宝太昏庸,陈国或许可以坚持更久。 如今杨坚已经建立了隋国,在他的治理下隋朝正快速恢复着元气,已经无法一举覆灭。 接下来两国要比的是发展,比对时机的把握,比谁更有耐心,战争不会停止,直到分出胜负。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大业五年,邺城皇宫。 朝堂之上,高顺一身龙袍,散发着王者的威严,颔下的胡须,让他多了一分成熟的气质。 剑眉星目,俯视着下方的臣子,大臣们正在讨论一件事,到底要不要修渠。 “齐州大水,泱及数州,无数百姓被淹死,更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岂能视而不见?” “魏阁老此言差矣,齐州大水虽然严重,可官府早有准备,提前撤走了沿岸大部分百姓。 去岁的大水,最多是淹没一些土地房屋,百姓虽有死伤,但不是很严重。” 两位阁老在朝堂上争论,阁老是高顺的称呼,其他官员都插不上话,但他们心里早有判断,基本上就是三方,支持、反对、中立。 “袁阁老的意思是,官府已经做了工作,那水患就不用治理了?” “魏阁老这话有些偏颇,老夫不是说不治理水患,而是说没必要大兴土木,去修什么水渠。” 看着下方争吵的二人,高顺面无表情,这四年来,齐国一直在稳定发展,完善各方面工作。 高长恭在幽州,已经完成了长城的修建,那些劳工都被迁到辽州,继续向北建设。 经过四年的发展,辽州的人口增加了一倍,室韦已经适应了农耕生活,朝廷设置了吉州和黑州,正式成为齐国领土。 那些劳工到了东北,朝廷终于还他们自由,让他们在东北大地成家立室,算是补充了一下人口。 可在这个过程中,还有一部分从国内征调的民夫,他们习惯了给人打工,已经不愿意兄弟。 这些人有几万人,是新兴的工人阶级,国内的市场已经饱和,根本没地方安顿他们。 按理说这里面他们也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可以回到国内享受安定的生活,可其中大部分人都不愿意享受,表示想继续干活。 和耕种比,这种雇佣方式的确更容易创造效益,要不是官府管控,会有更多人加入他们。 面对这些富裕的劳动力,大臣们对他们的安置产生了分歧,一部分觉得可以启动运河计划,这是早些年就定下来的。 而另一部分人觉得没必要开凿运河,而是让他们去开垦土地,毕竟现在齐国的耕地面积还没有饱和。 随着人口越来越多,粮食问题也提现出来,要不是有南方的支撑,北方很可能会出现饥荒。 可是从南方运粮,运输又成了问题,陆路运输速度慢、消耗大,不如水路便捷。 而水路又受到河道限制,根本无法贯穿南北,所以有一部分大臣也开始支持修运河。 一边是自给自足,一边是南粮北调,都是为了民生大计,谁说的都有道理,如此就吵了起来。 如今的内阁,人员也发生了变动,阳休之和徐陵先后去世,高顺启用了裴蕴和房彦谦,同样是青史留名的人物。 裴蕴,河东闻喜人,陈朝都官尚书裴忌之子,门荫入仕陈朝,起家直阁将军,出任兴宁县令。 裴蕴性明辩,有吏干,一开始在陈朝做官,任过直阁将军、兴宁令,但他却始终思念着北方的故土和亲人。 大业初,考绩连最,高顺闻其善政,征为刺史州官。 当时南方初治,户口脱漏现象很严重,年龄不实“或年及成丁,犹诈为小,未至于老,已免租赋”。 这种现象严重影响了齐国政府的财政收入,也不利于发展生产,成为当时一个重大的社会问题。 因为裴蕴曾经做过刺史,对其中的内情比较清楚,于是他上疏,提出了一整套核实户口的措施。 他奏请采取的“貌阅法”,也就是说,每个户口均由官司检阅,与本人核实,这样,不但性别、年龄能够落实,人数也比较可靠。 为了贯彻这些措施,他还规定:“若一人不实,则官司解职,乡正里长皆远流配。” 又规定了奖励告发的办法:凡有户口漏报者,告发者只要“纠得一丁者,令被纠之家代输赋役”。 这些措施付诸实施后,收到了非常明显的效果。 结果“计账进四十四万三千丁,新附一百六十四万一千五百口”,南方的隐藏人口都被找了出来。 在此时的历史条件下,采取按人查对户口的“貌阅法”,确是一项有利于核实人口、促进生产的政策。 尽管裴蕴提出这项措施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增加齐朝政府的财政收入,但客观上对于恢复和发展生产,增强国家的实力还是有积极意义的。 对此高顺很满意,向大臣们道:“前代无好人,致此罔冒。 今进民户口皆从实者,全由裴蕴一人用心,古语云,得贤而治,验之信也。” 由是渐见亲委,拜京兆赞治,发擿纤毫,吏民慑惮。 这样的贤臣,高顺自然不能浪费,于是五年内多次破格提拔,从地方官到中央,从户部进了内阁。 这样的升迁速度,可以说是非常快了,高顺之所以选择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他年轻。 至于房彦谦,房彦谦,字孝冲,齐州临淄人,出身清河房氏,起家广宁王高孝珩主簿。 大家族的文化熏陶和动荡的政局变换,铸就了他的清正品格和娴熟的从政能力,十八岁时他就担任了家乡齐郡的主薄。 历史上他一直在政府任职,直到四十岁才被郡守举荐进京,做了监察御史,职责是“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 其职责既像后世的纪律监察干部,还兼具司法监督和整治朝廷风气的责任,官品虽然不高,权力却也不小。 后迁为河南长葛县令,在全国官员考核中,因其清正廉洁,被评为“天下第一”,并因此而晋升郡司马,州郡军事官员“二把手”。 如今高顺提前启用他,并不是他表现的有多突出,因为高顺突然发现,他儿子也不简单。 他是房玄龄的父亲! 第211章 信任危机 这位商人明叫阿布达,来自于阗,行商多年,在隋国定居。 这次受高颎的命令,他来到齐国,见到了齐国第一商人卢思道,这个齐国的传奇人物。 作为高顺第一个御用商人,他绝对是受益最多的一个,这多年的积累下来,家里的财富给卢家三代也花不完。 但凡事有得必有失,随着生意越做越大,他距离权力中心也就越来越远,高顺曾给过他一次机会,让他入朝为官,卢思道放弃了。 如今的卢思道,除了有爵位外,只是一个单纯的商人,但却没人敢瞧不起他,他毕竟和高顺有交情。 阿布达见到卢思道,先是行了一礼,随即奉上了礼单,这都是规矩。 卢思道并没有看那份礼单,而是闭着眼睛靠在摇椅上,等待阿布达开口。 “冒昧打扰卢侯,还请侯爷勿怪,草民这次来是想请教一下侯爷,不知侯爷可了解钱庄!” 卢思道眼皮一跳,要说齐国的大小生意,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唯独这钱庄,他并不了解,因为高顺没让他参与。 睁眼看了看阿布达,有看了看那份礼单,卢思道眼前一亮,原因就不用解释了。 “先生为何要打听那钱庄?” 阿布达一脸真诚道:“实不相瞒,在下这次来齐国做生意,带了大量的钱财,带在身上又不放心,放进钱庄有担心有进无回……” 阿布达说完,卢思道微微一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各地的钱庄都有储备金,只要你带着银票,十万贯内都可以提现。” “哦?何为提现?” “就是兑换银钱。” “原来如此,敢问侯爷,那要是超过十万贯呢?” 卢思道闻言一愣,这个他还真没想过,一般的生意有十万贯也就顶天了,阿布达突然说超过十万贯,让他不由得有些怀疑。 “你要做什么生意?” 阿布达有些紧张,开口道:“在下听闻齐国的丝绸、瓷器在西方十分受欢迎,所以就想着做一次大的。 这次我可是把家当都带来了,打算做这一次就回家养老,以后就不出来了,所以才来请教侯爷,做什么稳妥一些。” 看阿布达的样子,今年有四十多岁,在这个时候有这个想法也正常,他也的确是西域人。 卢思道听闻有大生意,瞬间就来了兴致,起身道:“如果走海路的话,丝绸和瓷器都没问题,茶叶也可以带。 如果走陆路的话,那就是丝绸和茶叶,这么大数量,我建议你走海路,我们大齐有专门的商船,只要你给点钱,就帮你送到地方。” 如今的齐国,造船技术突飞猛进,远洋航行可能有困难,但是近海是没问题的,只要保证安全水位,不触礁就可以。 阿布达听到这话,表现的很心动,思索片刻开口道:“不知侯爷能否引荐一下这些商人,在下感激不尽。” 冲着礼物的面子上,卢思道点点头,让人拿来纸笔,然后写了一封信。 “你拿着我的亲笔书信,去江南采购,他们会给我几分薄面,保证你不虚此行。 如果你带的钱财超过十万贯,可以换一个钱庄,或者等一段时间,自然会有钱财运到。” 阿布达拿到书信,千恩万谢的离开了,不是卢思道好说话,而是阿布达出手就送了价值万贯的礼品。 不过他也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钱庄的储备金只有十万贯,他心里就有底了。 回到住处,他立刻写信,让人继续运送钱财,高颎得到消息后,向杨坚又申请了十万贯。 有了这二十万贯,想必已经可以引起乱子了,外人可能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但杨坚很清楚。 齐国近十万民夫,全部处于待业状态,如果不妥善安置,必然有很大的隐患。 如果去开凿运河,就必须给钱,虽然现在的工钱已经不比当初,但十万人也不是小数目。 这些事都是明面上的,齐国根本不可能隐瞒,而杨坚要破坏钱庄,就是打算釜底抽薪,破坏齐国的金融体系。 只要钱庄一倒,那些钱票必然作废,到时候百姓可不管那么多,他们只在乎自己的钱。 一个计划在杨坚心中成型,和高颎等人商议过后,连同银票一起送到了阿布达手里。 这二十万贯是不同人分批次存进去的,可即便如此,如此大规模的存款,还是惊动了高顺。 “周道,最近邺城有没有特殊的人出现?” 周道想了想,摇了摇头。 高顺皱眉,钱庄对齐国意义重大,那可是银行的雏形,刚刚开始还没人怀疑,可信任危机迟早会出现。 对此高顺也有应对措施,那就是增加金银储备,如今朝廷已经有足够的金银储备,下一步将会开展借贷业务。 可如今借贷还没开始,就有人疯狂存钱,难道是看中钱庄的利息了,想要借此赚钱? 如果仅仅是冲着利息,那点钱倒是不算什么,后世之人都知道,银行的存款和借款利息是天差地别。 可高顺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派人拿到了储存人的清单,除了第一个阿布达是西域商人,其他的并没什么特别。 由于银票是不记名的,所以杨坚及时修改了策略,没有让阿布达一人出面,以此迷惑高顺的视线。 那些人存了钱,把银票都给了阿布达,而阿布达此时已经在前往杭州的路上,手里还拿着卢思道的书信。 阿布达到了杭州后,直接兑换了十万贯,并且联系到了那些商人,仿佛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一个消息却在民间传开,那就是杭州的钱庄没钱了,一个大商人把钱都换走了。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特别,拥有的时候,并不会觉得什么,可一旦有人告诉你你会失去,人就会变得患得患失。 从钱庄开业至今,百姓在缓慢的接受,朝廷没有勉强,就是怕动静太大出现问题。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部分人贪图小便宜,觉得那利息不错,于是就试着存了一些。 一来二去发现钱庄的确可以随时存取,于是就放心一些,可依旧是有所警惕的。 如今传闻一出,有人就去验证,结果发现钱庄里真没钱了,立刻就引起了恐慌。 钱庄的掌柜大声解释道:“大家不要慌,我们只是暂时没钱,已经派人去运钱了,我们是朝廷的机构,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朝廷么?” 掌柜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还是有一部分人不信,大声问道:“运钱需要几天啊,钱都被那个商人换走了,我问该怎么办啊!” 百姓没有纸币的概念,只觉得他们的钱被人拿走了,有人这么一提,立刻得到很多人响应。 “大家不要闹,钱庄发行的银票,在大齐各地的钱庄都可以兑换,那位商人之所以可以兑换,是因为他在别处存储了银钱,朝廷自会负责运输的。” “你说存就存啊,这就是一张纸而已,万一你们是一伙的呢,那我们的钱不就没了么!” 无论什么时候,都存在偏激的人,他们并没有错,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对。 然而被这样的人一带动,其他百姓更慌了,钱庄运行也有两年了,面临最多的就是造假问题,但都被朝廷解决了。 对于新兴事物,百姓接受需要时间,而信任危机,是钱庄无法避免的一关。 无论掌柜怎么解释,百姓就是不听,仿佛他们的钱真没了,掌柜的不得去请官府。 知府出面做保证,三日内会有钱运到,百姓这才散去。 而三天之后,先上门的是阿布达,抬手又拿出一张五万贯的银票,掌柜的冷汗立刻下来了。 第212章 事态恶劣 既然敢开钱庄,就要保证换的起银子,掌柜明叫范元濂,惊疑不定地看着阿布达。 “先生这是……” 阿布达一脸平静地说道:“当然是兑换银钱了,我之前的十万贯都让我买了珠宝玉器、古玩字画了,这些才是货钱,麻烦掌柜的快一点。” 范元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仔细辨认了一下银钱,发现的确是真的,这才一脸歉意地开口。 “先生能否宽限几天,先生之前把银钱都换走了,这运输还需要时间嘛。” 阿布达有些疑惑道:“难道贵店就这么点储备么,你们可是遍布齐国的钱庄,难道不应该要多少有多少么?” 阿布达一脸不解,好像真的不知道一样,范元濂连忙解释道:“钱不会有问题,只是数量太大,我们需要准备一番。” “这……你们需要多少天?” 范元濂想了一下,道:“最少要五天。” 听到这个时间,阿布达直接摇头:“那不可以,我都和供货商谈好了,三天之内付清货款,而且还是现银,否则我就违反了约定。” 想起那些商人,范元濂也知道他们的德行,由于朝廷没有要求他们使用银钱,所以他们依旧保持用现钱结算。 明知道这样不方便,可他们就是信不过钱庄,准确的说是信不过高顺,怕高顺坑他们。 大商人不带头,小商人自然不敢冒险,所以钱庄只是刚出现,只有个别人会尝试。 可是那些个别的人,现在也开始担心起来,他们的存款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一万贯,而范元濂从吴郡调来的也只有五万贯。 如果都给了阿布达,就无法给散户兑换,如果不给阿布达,那他的钱庄就名不副实了,以后更不会有人相信他们。 “阿先生,您看能不能少一点,三天之内我帮您凑四万贯,剩下的七天之内帮您找齐。” 若是正常情况下,他这个安排也没什么问题,可阿布达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来者不善,自然不会答应。 “这不行,我已经答应了商户,商人最重利益,而且我的货已经装船,若是耽误了时间,就没法出海了。” 范元濂听了心里一沉,算了下时间,的确是如此,阿布达挑这个时候,的确是在裉节上。 “这……先生容我想想。” 阿布达见范元濂心虚,立刻乘胜追击道:“如果耽误了我发货,你们要赔偿我的损失,如果今年不能出海,我的茶叶会变成陈茶的。” 身在杭州,怎么能不知道新茶和陈茶的区别,为今之计他只能先把钱给阿布达,再想办法安抚散户。 想到这里,阿布达一咬牙道:“好,三天之内,我给你五万贯!” 阿布达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离开了钱庄,范元濂在他离开之后,赶紧去求知府帮忙。 知府明叫张觅,字祖培,南安郡人事,是从知县一举提拔上来的,也算是一名干吏。 “范掌柜答应了那夷商,剩下的散户怎么办。” “在下来一波府君,也正是为了此事。” “本官已经出过一次面,并且还做了保证,范掌柜也答应了本官,可以在三日之后兑换银钱,如果到时候出尔反尔,不仅本官失信于百姓,钱庄也将失去信誉。” 百姓的患得患失,根本是无法控制的,这就好比后世的金融机构,刚出现的时候,哪怕是国家开的,信的人也不多。 “在下也正是担心这个,这才来求府君,能不能出面借一些银钱,等其他州郡的银钱一到,在下立马归还。” 张觅闻言沉默,让他出面借钱,这就等于让他去求那些商人,他好歹也是一方大员,是有身份的人。 要不是钱庄背后是朝廷,范元濂根本不敢来找他,可双方是互不相干的部门,正常情况下官员不允许参与这种事。 杭州位置特殊,算是江南的中心位置,这两年受朝廷重视,经历发展的不错,隐约有追赶金陵的趋势。 越是特殊的地方,就越受人关注,官商勾结可是大忌,张觅不想留人话柄。 “本官出面倒是可以,不过需要上面的同意,朝廷对官员的考核十分严格,这种行为有贪墨的嫌疑,本官可不敢做主。” 范元濂一听脸色一苦,总督府在金陵呢,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三天,到时候什么都晚了,一定堵不住那些散户的悠悠之口。 “这……该如何是好啊!” 范元濂长叹一声,忽然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齐国那么多钱庄,他为何偏偏选择了杭州。 张觅没有说话,他在想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因为阿布达的出现,才导致了这次的信任危机。 然而还没等他们想出办法,那些散户又来了,也不知是谁透露了消息,说钱庄三天后根本拿不出钱来。 散户们把钱庄围的水泄不通,这次不把钱要回来是不会罢休,那场面好像是讨债大军一般。 范元濂不敢露面,到处找人借钱,可那些人根本不信他,哪怕是搬出朝廷也不管用。 钱庄是新兴产业,没人知道里面的门道,况且因为王嫣儿的事,几个世家也并不好过,这两年没少被卢思道算计。 高顺通过卢思道,含蓄表达了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几大世家这两年格外低调,平日里根本不露面。 如今杭州有事,只要有一家出面,都可以及时解决,可他们都被整怕了,谁也不敢出风头。 结果他们的低调,直接导致了其他人的犹豫,范元濂四处碰壁,跑了两天只借道了几百贯。 这点钱根本堵不上这次的缺口,他已经派人去求助,调集最近州郡钱庄的银钱,最快也要十天才能到。 可他现在等不了十天了。 “还钱,说好的随时兑换,为什么不给我们!” “你有钱给那夷商,也不给我们!” “我看他这就是店大欺客,想要赖着不给!” “要是再不还钱,我们就去告官,知府和你们一伙的,我们就去找知州!” 其他的话都有人搭,唯独告官这句没人搭,那人说完现场竟然安静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个人。 范元濂在钱庄二楼,看着下面的人群,忽然听见这句话,先是一惊,紧接着就察觉到不对。 “那个人,是不是城南的孙二?” 伙计仔细一看,回道:“可不是他么,这小子平日里就不务正业,整天到处鬼混!” 范元濂眯了眯眼睛,沉声道:“我记得他好像没有在钱庄里存过钱!” 伙计愣了一下,仔细回忆,突然开口:“不错,他的确没存过钱,他就是来捣乱的!” 有了这个发现,范元濂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让伙计们辨认一番,竟然发现不少这样的人。 这些人没有存钱,却在这里闹的最欢,带动人们的情绪,分明是在找事。 范元濂对伙计耳语几句,伙计立刻表情明白,走到门口大声道:“大家安静,不要被心怀不轨之人蛊惑! 孙二,孙二你出来,你都没存过钱,你跑来凑什么热闹,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故意捣乱的,如果不说我可报官了!” 伙计这一问,人们立刻看向孙二,孙二见自己被发现,顿时有些心虚,刚要开溜突然被人拽住。 孙二这才想起来,他是有备而来,突然就有了勇气,目中无人地走到前面。 “狗眼看人低,你说我没存过钱,就代表我没银票么,你看这是什么!” 孙二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面值一百贯,伙计见了有些傻眼,楞在那里。 “怎么哑巴了,换钱啊,你说我闹事,你有证据么,要报官也应该是我们,谁让你们欠钱不还!” 第213章 态势升级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小混混竟然能拿出一张银票,还是一百贯的面值。 这并不是小数目,足够一三口之家富裕地生活半年,节俭一点可以生活一年。 然而孙二的反常举动,也让范元濂意识到事情不妙,这次兑换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 修建长城花费了两百万贯钱,这些钱看似很多,实际上分到个人并不多。 而且那些劳工都见识了水泥的好处,都决定回去以后修建一座水泥房屋,这就代表着资金回流。 而在这个基础上,朝廷也积累了一定的信誉,正当朝廷推广银票之际,突然爆发的挤兑,绝对不是偶然。 高顺在设立钱庄之时,就想到了储备问题,但出于安全考虑,他并没有在各地存储太多的银钱。 实际上朝廷发型的银票也是和储备对应的,简单运作绝对没问题,但凡是都有特例。 随着商业的发展,资金的流转不可避免,城市的发达程度也提现出来,这就是一线城市和乡村的区别。 你要是去村里的银行取钱,几十万可能没问题,但是要是几千万甚至上亿,就必须去大一点的银行。 钱庄也是一个道理,只是现在的百姓不懂这些,而调配工作还没有展开,就有人开始搞事。 加急的奏报传到邺城,高顺也意识到不妙,范元濂没经历过这场面,他确实再熟悉不过了。 莫说是外人,就是同行之间也可能相互挤兑,只是这年代不可能有同行,唯一的可能就是外人。 西域商人,储蓄散户,本地商人隔岸观火,地痞流氓带动节奏,无一不说明这是阴谋。 高顺立刻一边下令调集黄金储备,一边派人暗中调查,但他做的这些都不一定来的及,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看范元濂如何应对。 杭州城,这两天传闻越来越邪乎,说朝廷贪墨百姓钱财,存进去根本没打算还。 还说之前那些取钱的都是托,如果真正有人去存钱,是根本取不出来的。 那个西域商人和钱庄是一伙的,目的就是转移银钱,如果不抓紧要回来,就全被拿走了。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舆论的力量,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可怕的,这个消息快速扩散,直接导致各地钱庄出现挤兑。 这个现象的出现,也导致了钱庄储备金的紧张,尤其是杭州附近州郡,想要借钱是不可能了。 百姓成天在钱庄门口闹事,影响十分恶劣,本来江南刚刚平定,朝廷刚有些威严。 如今闹出这一场事,让很多人开始怀疑,官府不得意只能出面维持治安,可由于态度恶劣,更坐实了一些传言。 “看见了,幸好咱们没去存钱,那一张纸怎么能当钱花,钱还是放在自己家里才踏实。” 这种想法持续了上千年,一直到现代社会,社会稳定,人们了解了金融知识,才会放心把钱放在银行。 如今相差了一千多年,社会又不稳定,即便高顺没有大力推广,可还是引起了风波。 “要我看啊,朝廷就是变着法子骗咱们的钱呢,什么储存给利息,难道钱还能下崽不成,明摆着就是赔本买卖嘛!” 不明事理的百姓,完全曲解了高顺的好意,结果从一个兑换事件,逐渐演变成了对朝廷的质疑。 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难怪那么多统治者想要愚民,不是怕百姓有什么想法,而是怕他们有误解。 人在达到一定高度时,目光眼界是完全不同的,很多曾经以为的大事,慢慢也变成了小事,而很多小事,却变成了大事。 高顺本想缓慢推动钱庄,让百姓慢慢接受,潜移默化下形成习惯,习惯成自然。 可是百姓们刚接受钱庄的存在,就有人跳出来捣乱,也不能说是捣乱,人家只是要求换现。 短短两天,范元濂是度日如年,散户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生怕出什么事。 张觅也不好过,眼看三天日期就要到了,银钱还没运来,他找到范元濂。 “范掌柜,你是怎么搞的,这么多百姓聚众闹事,他们能换多少钱,给他们就是了。” 范元濂苦笑一声:“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粗略一统计,他们有一万多贯,钱庄实在没这么多钱,这才拖着没给换。” 钱庄倒是有一些零钱,不过上千贯,不过散户那么多,给谁不给谁实在不好选择。 “一万多贯!这么多,不过如果只有这些,本官倒是可以出面和那些商人谈谈。” 范元濂闻言大喜,他之前就想让张觅出面,张觅当时犹豫了,可现在事情越闹越大,他也无法置身事外。 “如果府君肯出面,那些商人一定会给面子的,那就劳烦大人了!” 张觅摆了摆手,心里却觉得此事不简单,他派人暗中调查,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第三日一早,银车终于上岸,在府兵的护送下送到钱庄银库,范元濂终于松了口气。 二人分头行动,范元濂负责接待那些散户,而张觅则召见了阿布达和几家商人,身为一府的知府,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诸位今天都在这,本官也就直说了,钱庄是朝廷开的,为的是互通天下,银钱是方便人们出行,兑换银钱是理所当然。 可是这一次事发突然,钱庄的储备不足,没有足够的银钱,不过范掌柜已经上报朝廷,正在运送过来。 阿先生着急返程,要缴纳货款,几位如果不要银票的话,钱庄可以进行兑换,只不过要等几天。” 几个商人一听要等,都纷纷看向阿布达,阿布达脸色一变,不悦道:“范掌柜已经答应我,会给我五万贯现钱,商人最重信誉,府君是要我言而无信么? 如果是这样,我回去以后回告诉我的同胞,不能相信大齐的商人,他们说话都不算话!” 阿布达此言一出,商人们都脸色一变,这一单他们不少赚,还想以后长期合作呢。 可如果因为钱庄问题影响合作,那他们就不愿意了,因为失信的并不是他们,而是钱庄,甚至是朝廷。 张觅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冷哼一声,就知道你不会罢休,于是露出笑容道:“不是说一点不给换,而是差了一万贯,几位家主通融一下,宽限几天?” 张觅嘴上客气,可眼神却带有威胁之意,几人怕这单生意黄了,岂能不答应,然而还没等他们说话,突然有人敲门。 “进。” 张觅不悦地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范元濂,只见范元濂满头大汗,走到张觅身边耳语两句。 听到范元濂的话,张觅脸色立刻变了,强行镇定下来,看了看阿布达和几个商人。 “几位看这样行不行,本官给你们立个字据,十天后你们拿着银票和本官的字据来取钱。” 几个商人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得罪张觅,刚要点头答应,阿布达突然开口了。 “怎么回事,是没钱了么,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做这次生意了!” 阿布达一脸愤怒,好像受了多大的侮辱,几个商人一脸错愕,然后看向张觅。 张觅盯着阿布达,知道如果这次生意黄了,以后这些商人不会让他好过的,都说民不与官斗,那是对普通百姓而言。 “阿先生,你这就没必要了,你只需带着你的货启程,剩下的事与你无关。” “不,身为商人,我知道货物的重要性,如果你们以权利压他们,他们是拿不到钱的,这样我的良心会不安!” 阿布达也不知道是真成还是真傻,竟然无视张觅的暗示,开始为商人说话。 正是这一举动,成功把商人拉到自己这一边,站到了官府的对立面。 第214章 千钧一发 阿布达强硬的态度,让张觅的脸色有些难看,身为一方知府,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威胁。 如果只是一个西域商人,张觅并不会放在眼里,毕竟这里是杭州,是他管辖的地盘。 可在场的这些商人,别看表面看起来恭敬,背后的关系却十分复杂,都是因为皇商二字。 皇商,顾名思义是皇家商人,江南平定后,朝廷大力发展江南经济,此时会选出几个代言人。 那些世家度过一难,高顺自然要给他们一些好处,一手大棒一手糖,这是驭人之术。 至于卢思道的刁难,都是暗地里的,表面上他们还是很风光的,这样一来他们可就通了天了。 阿布达无关紧要,可却代表着生意,海上丝绸之路刚刚出现,不能因为他而中断。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阿布达好处理,江南的商人不好惹,所以张觅虽然不悦,可又不能把阿布达怎样。 然而刚才范元濂告诉他,那些散户兑换的数量不止一万贯,而是有三万贯,这个变故让张觅有些措手不及。 于是他想以势压人,让那些商人低头,大不了过后赔罪,只要把钱给他们就行。 可阿布达竟然不识时务,公然反对他,如果阿布达不是真傻,那就是有问题了。 “先是十万贯,然后就是五万贯,暗中挑拨散户挤兑,先生莫不是冲着钱庄来的?” 范元濂冷眼看着阿布达,阿布达也有些慌乱,不过他经商多年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又冷静下来。 “府君可不要诬陷好人,既然钱庄也是一门生意,那就要以诚信为本,汇通天下的想法是好,可想要做到并不容易。 我这次来齐国,本就是想做最后一笔买卖,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归乡心切,难道府君不明白我的心思么?” “哼!” 阿布达说的好听,可张觅一句不信,倒不是他不理智,而是阿布达确实可疑。 事有反常必有妖,巧合多了也就不是巧合了,朝廷经营钱庄看似吃力不讨好,可高顺从来不做没意义的事。 “既然是这样,带着你的货离开杭州,剩下的事不劳你操心,你都不打算回来了,还管那么多作甚!” 张觅这是下了逐客令了,现在他也是骑虎难下,和外面的百姓比,这些商人反而好对付一些。 不是他们的能量不够,而是他们可以看清形势,他们有势力是不假,可承担的风险也会更大,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之亦然。 “府君这是要赶我走么,你们齐国就是这么做生意的么,好,很好!” 阿布达说完就要离开,他这次是真想走,张觅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再不走怕是走不了勒。 张觅不想把事情闹大,决定放阿布达离开,然而阿布达刚走到门口,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先生这是要去哪?” 突然出现的人是一位男子,一身华服打扮,看年龄不到三十,身材高大身后跟着一位娇小的女子。 众人不认识男子,却有人认出了他身后的女子,阿布达察觉到来着不善,强忍着慌乱请求让路。 “请让我过去。” 男子并没有动,而是迈步逼近阿布达,阿布达被气势所迫只能后退,又重新回到屋里。 张觅和范元濂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那男子把阿布达逼了回去,走到正中间的位置上,大刀阔斧地坐了下去,那女子坐到了一旁。 二人的位置,本是张觅和范元濂的位置,如今被二人占了,二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是何人,来此作甚!” 张觅开口询问,男子看了他一眼,扔给他一块令牌,张觅连忙接住,低头一看大吃一惊。 “下官拜见大王!” 听到“大王”二字,在场之人都是一惊,齐国自从高顺掌权,就很少封王。 哪怕是宗室子弟,最多也只是国公,而有资格封王的就那么几个,高长恭的几个儿子还小,剩下的只有一个,义子赵五本! 赵五本跟随高长恭多年,而后又辅佐高顺,多年来东奔西走任劳任怨,还救了高顺一命。 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功劳,赵五本都有资格,于是在得知赵五本喜欢张巧儿后,高顺就向高长恭请旨赐婚,同时册封他为忠义王。 由于张巧儿是张家人,所以赵五本在江南也有居所,因为他掌控着影卫,所以常年漂泊在外。 以前的他是独身一人,这次多了张巧儿,夫妻二人好似神仙眷侣一般,游遍了天下山川。 张觅恭恭敬敬地把令牌还给赵五本,那些商人赶紧过来行礼,赵五本撇了一眼。 “听说你们很缺钱,本王来给你们送钱了,当初陛下赏赐给本王的聘礼,如今都在府里放着呢。 本王本不打算动用这笔钱,既然你们需要,随时可以到王府去取,范掌柜把银票给我,本王到京城去兑换!” 眼看就要成功的阴谋,却因为赵五本的出现瞬间反转,当初高顺让李诠留在江南,实际上是监视江南的局势。 可岭南同样不太平,所以李诠此时并不在江南,没有了綦连猛坐镇,岭南同样需要一名可靠之人。 赵五本神龙见首不见尾,高顺本来也没指望他,没想到张巧儿突然想回家看看,结果正好碰上了这一出好戏。 听到赵五本的话,阿布达脸色一变,那些商人连说不敢,范元濂缺面露喜色。 “不知大王有多少银钱。” 赵五本回头看向张巧儿,张巧儿开口笑道:“不多,二十万贯还是有的,其中还有我的嫁妆。” 以张家的底蕴,拿出十万贯做嫁妆也不稀奇,赵五本生性淡薄,不喜欢奢侈,所以不怎么花钱。 夫妻二人拥有巨额财富,平日里却喜欢游山玩水,打猎钓鱼,用后世话讲就是有钱任性。 听到这个数字,范元濂笑的更开心了,毕竟银票确实有效,只要是钱庄都可以兑换,二人如果拿着银票反而还方便。 “多谢大王,多谢王妃,这下可解了燃眉之急了!” 范元濂满心欢喜,此时也不想那么多了,商人们也都有些不安,一个知府他们能对付,但赵五本他们可不敢得罪。 阿布达此时也恢复了镇定,脸上露出笑容,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可以回家了,多谢大王。” 从头到尾,阿布达表现的都像是一个正义的商人,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 “哦?先生要回家么?不知道先生的家,是西域,还是隋国!” 赵五本话锋一转,表现晴转多云,阿布达的笑容凝住,看向赵五本道:“大王这话是何意。” 赵五本拍了拍手,两个影卫抓了两个人进来,这俩人一个是阿布达的随从,另一个正是孙二。 “府君饶命,是他们让我干的,不关我的事啊,他们说让我们拿着银票去兑换,成与不成都给我们一成银钱。” 孙二看张觅也在这,吓得直接招了,张觅面色阴沉,转身看向那个随从。 “哦,诸公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五本闻言冷哼一声,影卫立刻上前一脚,那随从惨叫一声,只听影卫呵斥:“说,你们从哪里来的!” “隋,隋国!” “……” 现场一时间陷入安静,几个商人普通跪下,连忙求饶道:“大王,我等毫不知情啊!” 隋国可是敌国,与敌国有关那就是通敌卖国,赵五本看向阿布达,只见阿布达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先生,这该怎么解释?” “我,我们是商人,游,游走于列国,我的确是从隋国路过,借路来到齐国的!” 第215章 看穿阴谋 阿布达还是有些胆量和反应能力,否则高颎也不会找他。 他说的也没错,商人周游列国,的确要经过很多地方,身边有人追随也正常。 “既然是从隋国入镜,那就是来做生意的,做生意讲究钱货两清,你已经拿到货物,为何还迟迟不肯离去? 这孙二本是市井泼皮,根本无钱存储,你为何又要给他银票让他去换,这么做又是何意?” 赵五本从事情报工作多年,对于审讯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疑点,问的阿布达哑口无言。 “钱庄虽小,却代表着朝廷,一边是广大百姓,一边是诸多商人,你在中间挑拨离间,究竟是何居心!” 赵五本语调突然变重,吓得所有人一哆嗦,张巧儿在一旁微笑看着这一幕,她早就习惯了赵五本的一切。 “大王的意思是,这夷商有意针对钱庄,从中挑拨,鼓动百姓闹事,让商人不在信任朝廷……” 赵五本点点头:“陛下行事,非常人所及,钱庄虽小,却事关重大,非我等可以理解的。 从这次的针对就可以看出,杨坚已经有所行动了,至于什么目的,暂时还不得而知。” 阿布达有敌国细作的嫌疑,所以暂时收监,商人们误入其中,通通回家反省。 散户们得到了银钱,也没有理由闹事,一场风波看似平静,却是更大的开始。 三天后,朝廷的使者到了,高顺任命刑部侍郎韦顗担任钦差,负责调查此事,赵五本、范元濂配合。 韦顗(yi三声),字周人,洛阳人士,承光二年进士,多年考核优异,擢升为刑部侍郎。 这件事关系到隋国,朝廷十分重视,与韦顗一起来的还有黄金万两,入了金陵府库,作为江南储备金。 财帛动人心,钱财多了,已经足够某些人铤而走险,所以高顺同时还派出了一队禁军,足足有五百人。 还好近两年修建长城,把重罪之人都发配北境,齐国境内治安不错,一路上倒也顺利。 可事情的源头并不在杭州,而是长安,等高顺再次得到消息时,那个阿布达已经死了。 “夷商畏罪自杀,这明显是杀人灭口,如果真是这么简单,不像是杨坚的风格。 针对钱庄……他到底要干什么,我们下一步计划就是推行银票,开展借贷……” 高顺反复琢磨着这件事,这场风波的影响不大不小,的确让很多百姓有了警觉。 如今的银票还只能算是字据,不能当货币使用,而高顺的目的就是把它变成货币,这个过程注定艰难险阻。 “对于此事,诸位怎么看。” 尚书台,内阁成员都在,高顺和他们讨论此事,就是想分析一下杨坚的用意。 袁宪道:“隋帝此举,也许是想借商人之手,再次挑起江南的事端,从而阻挠江南的发展。” 裴蕴道:“若是挑起江南事端,这个理由未免牵强,钱庄没钱只是暂时的,只要银钱运到了,也就没有理由继续。” 房彦谦道:“若不是冲着江南,那就是冲着钱庄去了,只是钱庄的作用只有我们几人知晓,他们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高顺闻言看向魏长贤,魏长贤捋了捋胡须道:“表面上看,钱庄是为了方便商人通商,正常的兑换不会有问题。 而这次的关键事银票,若是把全国的银票都集中在京城,请问京城有足够的银钱兑换么?” 高顺略一思索,然后点点头:“有,国库的储备足够,银票的发行也是有限制的,这是一种新型货币,所以要有足够的银钱储备。” “陛下说的不错,京城确实有足够的储备,可地方却不一定有,所以第一个问题就是,兑换的流程有问题。” 在场都是聪明人,魏长贤说完就都明白了,其实和后世一样,现在缺了一个步骤,那就是预约。 “如果需要大额兑换,需要提前预约,这一点开银票时就要说明,否则可以不开。 而且钱庄要留下足够的运营资金,来应对散户,要想推广新货币,必须积累信誉。” 高顺其实知道这些,只是他没想到问题出现的这么快,货币如果没有足够的保证,就会贬值,也就失去了价值。 金融方面高顺不是很懂,他也在慢慢摸索,不过他很清楚,只要这个生意做成了,朝廷再也不用担心财政问题。 “存储,借贷,兑换,现在都只是概念,需要进一步完善,钱庄只是第一步,朕要做的是银行。 有人可能会觉得,那些钱如果借出去,收不回来怎么办,但银行不是善堂,借钱是需要抵押的。 而且钱放在银库里,时间久了会发霉、生锈,所以我们要利用这些钱投资,这也是一个全新的概念。” 高顺一边讲解着金融知识,一边描述着银行的作用,说银行可能有点夸张,毕竟有很多事情是现在做不到的。 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旦朝廷成功推行了新货币,就可以回收金、银、铜,这些才是真正的钱,而且不会贬值。 而且成熟的货币体系,可以增加国家凝聚力,若是进一步扩大影响力,甚至可以影响周边国家。 几个人讨论了许久,一直到深夜,高顺见大家都有些累了,于是就提出吃了夜宵回去休息。 宫里的食物简朴却精致,一碗馄饨加几个小菜,吃的几人浑身舒坦。 “若是真向陛下说的那样,那些纸就可以买东西,那该是什么样的场景。”房彦谦笑道。 袁宪:“错了,那不是纸,而是钱,只不过比铜钱请便,易于携带,易于使用。 咱们每次发俸禄,都需要几个人抬回家,若是换成纸钱,只需要处处进怀里就行。” 袁宪说完,高顺脑中灵光一闪,抬手道:“袁阁老刚才说俸禄,工钱!” 一语惊醒梦中人! 高顺打算发银票并不是秘密,主要是考虑银钱不便于携带,银票还是作为字据使用。 可如果钱庄出了问题,那些民夫劳工还会要银票么? 几位内阁大臣面面相觑,终于找到了关键,同时也都有些后怕,这次若不是赵五本出现,怕是不好解决。 十万民夫,朝廷不能失信于人,可若是真给出百万贯钱,对于朝廷的财政同样是不小的负担。 运河不是长城,不需要什么材料,最多也就是一些堤坝的修建,但大多数都是清掏、开凿。 这样就有一笔纯粹的工钱,再加上粮食,一旦开工,就够的上劳民伤财了。 有人说那些都是纯粹的劳工,干的就是这个,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有件事不能忘了,那就是这件事不是高顺自己干,而是让十万劳工和诸多官员负责。 只要是人,就难免有私心,朝廷的决策是好的,然而坏事的往往是小人物。 一贯钱一千文,民间八九百也很常见,贪墨是查不绝的,水至清则无鱼。 民夫辛苦一年,可能就赚十贯二十贯,若是被官员扒层皮,就算不说肯定也有怨言。 而银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杜绝这种问题,并不是完全解决,最起码钱庄兑换是足量的。 类似的问题太多,不可能完美解决,但只要不失大格,有点瑕疵也正常。 况且人都是有奴性的,升米恩斗米仇,当年和珅赈灾,明目张胆的掺沙子,却多救了无数无数百姓。 凡事都不是绝对的,社会阶级始终存在,高顺站在最顶端,他必须把握一个度。 这年头造反太常见了,如果想坐稳江山,就必须考虑周全,窥一斑而知全豹,必须学会以小见大。 想要不劳民伤财开凿运河,的确要多考虑。 第216章 儿女满堂 “嘿,哈!” 华林园中,一排身影从高到低,整齐地站在演武场旁,看着场中间一位少年练武。 那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个头却不次,身材也十分健硕,一杆枪武的风风火火。 和他对练的兵丁被打的东倒西歪,少年很是得意,在伙伴的惊叹中大声喝道:“还有谁!” 少年的声音还有些稚嫩,这句话却十分霸气,旁边观战的小家伙们纷纷叫好。 “靖哥哥好厉害!” “靖哥哥威武!” 听见弟弟妹妹的吹捧,少年愈发的得意,这时一对夫妻骑马而来,远远就听见了这边的声音。 “菡儿,李靖今年有十五了。” “是啊,咱们的璟儿也都十岁了。” 十岁的高璟带着一群弟弟妹妹,其中有高顺的两个儿子,高璋、高琼和女儿高玥,还有魏长贤的儿子魏征,秦爱的儿子秦叔宝,房彦谦的儿子房玄龄。 一群孩子都只有四五岁,还没有到练武的年龄,却十分羡慕场中的李靖,所以经常会跑来看热闹。 李靖持枪立在场中,见没有人敢上前,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得意地往人群走。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人还没到,一点寒芒已经先到了,李靖赶紧闪身格挡,来不及说话已经交手。 叮叮叮叮叮,当当当当。 二人的动作不是很快,但也并不慢,和之前的兵丁不同,来人明显没有让着李靖的意思,很快就把李靖逼的节节败退。 李靖的额头见汗,想要开口求饶,可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直到李靖被一脚踹飞。 “还有谁?” 高顺手持宝剑,看着地上的李靖一脸玩味,这小家伙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他的不着调。 李靖在地上赶紧施礼:“姑父莫打,靖儿知错了。” 高顺收起宝剑,看着李靖道:“靖儿,这些年你一直在邺城学习,你双亲也不在你身边,也是难为你了。 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那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智者当借力而行,武力不能解决一切。 遇到事情的时候,首先要想办法,你我时常讨论孙吴之术,但纸上谈兵是没用的。” “多谢姑父教诲。” 见高顺和李姝菡来了,一群孩子都低头行礼,这个时间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高顺也没说什么。 “走,朕带你去见一个人。” 说完高顺吹了声口哨,一匹高大的汗血宝马跑了过来,高顺在李靖羡慕的目光中翻身上马,把手递给李靖。 “不用羡慕,等你出师后,朕也送你一匹!” 李靖高兴的起身,拉住高顺的手翻身上马,也许是李姝菡的缘故,高顺对李靖爱屋及乌,二人亦师亦父。 一路来到凉风殿,二人这才下来,一进门就看见俩人,正是李诠夫妇。 “父亲,母亲!” “靖儿!” 李诠夫妇看见儿子十分高兴,但也没忘了给高顺行礼,高顺摆手让他们不要客气,随意坐到一边。 李姝菡因为担心孩子所以慢了一步,过了一会儿才带着高璟和高玥过来,见到李诠夫妇也很高兴。 “舅舅,舅母!” 都说有孩子才是天伦之乐,这一刻高顺才有些感觉,几人份宾主落座,过了一会儿冯小怜带着高璋,顾依依带着高琼才过来。 人都到齐了,高顺举行了一次宴饮,一是让一家人聚一聚,二是给李诠接风。 “兄长这次回来,一定要多呆些时日。” “多谢陛下,可是岭南那边情况实在复杂,臣这两年一直小心维持,生怕有什么差池。” 对于岭南,高顺也有所了解,虽然冼夫人平定了叛乱,也归顺了朝廷,但始终没改变一家独大的局面。 历史上的统治者要的是面子,所以只要名义上归顺就行,而高顺是面子里子都要,李诠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一直在努力。 “冼夫人不死,岭南是很难彻底归顺,我们要做的就是加大朝廷的影响力,让百姓知道朝廷的存在。 不过兄长也不用过于担心,只要冼夫人不死,岭南就乱不起来,有孔维镇守南海,相互都会有个牵制。” 高顺可不是隋唐之人,把岭南当做蛮荒之地,沿海地区可是黄金地段,要赶紧发展。 尤其是海南岛和胶州,都是东南亚的黄金区域,随着航海技术的发展,这里将成为一个世界贸易中心。 现在幽州的行宫已经建成,高顺已经派人在维修金陵的行宫,他有意南下金陵,统一调度南北经济,目前只是这想法。 “陛下算无遗策,早有部署,臣的确是杞人忧天了,既然如此臣就多呆几天。” “哎,这就对了,朕让你来留下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叙叙旧,说一说这次夷商之事。 还有就是陪陪靖儿,这一次朕打算让靖儿和你们一起回去,兄长以为如何?” “什么?陛下要让靖儿回去,那他的学业……” 李诠有些激动,声音未免大了些,在场之人纷纷看向这里,李姝菡也惊讶抬头。 “雄鹰迟早要翱翔于天际,幼虎迟早要进入山林,这皇宫虽好,终究是个牢笼,要想成长就必须见识一下辽阔天地。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他学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可以开始实践,但也不能停止学习。 不过有你们在身边,朕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未来的舞台是他们的,朕可是十分期待呢。” 听到这里,李诠也明白了高顺的用意,不由得十分感动。 他能有今天的成就,虽然有李姝菡的因素在里面,但主要还是高顺的重视。 从八岁开始,高顺就像教育儿子一样,严格要求李靖,无论是文治武功,都给他请最好的老师。 生活方面,李姝菡对他也是视若己出,弄得小高璟都有些吃醋,但李姝菡很聪明,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无论什么时候,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高璟是君,李靖是臣,所以她并不嫉妒。 作为高顺的枕边人,她隐约看出来一些事情,那就是高顺选择大臣好像是有目的的。 李诠、魏长贤、房彦谦、秦爱,这些人虽然贤德,但却并不是最有能力的。 魏长贤比不上袁宪,房彦谦比不上裴蕴,李诠比不上孔维,秦爱比不上裴矩。 老一代的将领中,斛律光、刘永业、皮景和、尉破胡、傅伏、綦连猛都已经去世。 而新一代的将领有,秦爱、斛律须达(斛律光之子)、刘须达(刘永业之子)、孔维、樊毅、萧摩柯等。 这其中有名将的后人,有朝廷选拔的,有陈国投降的,其中萧摩柯跟随高长恭,是被高长恭收服的。 虽然人数并不少,可和隋国比起来,那边阵容就华丽多了,齐国斛律光的去世,就等于少了一根擎天柱,将领整体有些青黄不接,这也是高顺没有发动战争的原因。 没有名将不代表没有人才,像孔维那样名不见经传的将领,齐军中有很多,这才保证了齐国的安定。 而且对比实力,齐国要强于隋国,所以高顺从来不担心隋国会主动挑事,而是急着灭了隋国。 这次夷商挤兑钱庄,就是一个信号,高顺这边还没做什么呢,杨坚先忍不住了。 所以高顺把李诠叫回来,就是为了了解南方的情况,酒宴上二人只是简单的聊了聊,确定让李靖跟父母去南方,本以为是件好事,没想到李靖竟然拒绝了。 “陛下,孩儿不愿意去南方,那里歌舞升平,根本无法发挥孩儿一身所学!” “哦?那你想去哪?” 高顺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明白李靖是自己有了注意,于是饶有兴趣地问道。 “幽州!” 第218章 高顺的底牌 内阁设立之初,应该是单数,高顺是太子时站了一个位置,所以才选四位大臣。 如今高顺已经是皇帝了,内阁的位置自然空了出来,这次提拔裴世矩,已经算是破格提拔了。 内阁大臣官居一品,有对国家大事的决策权,虽然都不是什么实权,但二位绝对遵从。 在朝廷里,可以说除了皇家就他们最大,其次是六部尚书,他们手中拥有实权,却被内阁约束。 杨坚有高颎出谋划策,高顺就找来裴世矩,既然是较量就要公平,兵对兵将对将才行。 大运河必须开凿,裴世矩的主要任务就是提防隋国的捣乱,其次是主持大运河工作。 钱庄因为这次事件,进行了一次整改,整改很快就完成了,并且对外宣布了新规则。 第一,兑换超过五万贯要提前预约,最快三天可以取钱,在这个过程中,钱庄一边调银钱,一边对来人进行调查。 第二,开展接待业务,利息低于民间但需要抵押,可以在规定时间一次性还清,也可以分期进行还钱。 第三,银票加注地方印记,跨地区兑换要进行登记,大批量的银钱转移都有记录。 第四,开展估当业务,名贵的物品可以兑换银钱,钱庄会定期举办拍卖会,卖出死当的物品。 第五,提升存钱利率,小额存款可以开账户,存款不足一贯也可以,并且正常给利息。 之前由于怕工作繁琐,钱庄都设立了门槛,低于十贯的不让兑换银票,这次算是彻底打开了大门。 与此同时,高顺还亲自作保,大力推广银票,在一些国有产业上使用银票,还会有一定的优惠。 这些看似很小的事情,对百姓的吸引力其实很大,就比如水泥,很多百姓都有打算。 一点点优惠不算什么,但是积少成多,朝廷这次算是给了很大的扶持,预计损失百万贯以上,都是因为杨坚的一个主意。 京城,六扇门。 这里是影卫的总部,影卫如今已经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名为六扇门,负责刑讯、调查。 实际上就是一个特务机构,负责收集情报,打探消息,赵五本作为总督,平日里不经常在,而六扇门由影二管理。 “那个夷商还不说么?” “头,属下觉得他应该都交代了,看来他知道的的确不多。” 影二点点头,他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其实很简单,就是他把钱带进齐国,然后让一群人换银票。 至于那些钱哪来的,自然是隋国给的,夷商这边一暴露,隋国的钱算是要不回去了。 可是齐国也不是没有损失,本来说好的生意黄了,钱庄也受到巨大影响,这些损失可不是二十万贯可以弥补的。 “好好看着,别出意外,他还有用。” “是。” 影二交代下去,刚打算进宫面见高顺,大门口突然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 “六扇门重地,闲人免进!” 哪怕是官员,也不能随便进六扇门,因为这里有很多重要情报,都是直接报给高顺的。 被侍卫拦住,为首男子不慌不忙的拿出一块腰牌,侍卫见了单膝跪地,男子迈步进了大门。 影二在院子中看到这一幕,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抱拳道:“敢问阁下可是裴阁老?” 裴世矩哈哈一笑:“首领客气了,阁老不敢当,本官只是替陛下办事的。” 影二侧身伸手,干脆利落道:“请!” 裴世矩也不客气,随着影二进了大厅,一路上目不斜视,仿佛一点都不好奇。 “不知阁老这次来卫所所为何事啊?”影二让人上了茶,开门见山地问道。 “哦,陛下让本官负责防范隋国的细作,作为天底下最庞大的情报组织,我想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哦?阁老想知道什么?” “夷商阿布达的所有资料,还有隋国的状况。” 影二微微颔首,起身道:“阁老请随我来。” 二人说着绕过屏风走进里屋,影二推开一扇隐形门,然后来到一间密室。 一进到里面,裴世矩大开眼界,只见里面分门别类摆着几十个书架,上面都是各种资料。 同时还有影卫忙碌,有记录的,有整理的,有查验的,仿佛这里汇聚了无数的秘密,这里才是影卫的核心。 裴世矩仅仅看了一眼,就跟影二来到一个老者面前,老者抬头看了影二一眼,头也抬地问道:“编号。” “一三四二四七。” 老者闻言拿起旁边的一个被子样的东西,后面是一条线,然后对着杯口说了一句。 功夫不大,就有一影卫拿过来一本白皮书,只有中间有个编号,没有名字,影二接过来顺手递给裴世矩。 裴世矩翻开一看,的确是阿布达的资料,资料十分详细,就连他小时候的事都有记录。 裴世矩暗暗心惊,真正意识到高顺的可怕,在看那些书架上的资料,怕是天下之人没人能逃过高顺的监视。 高顺当然不会那么无聊,他只调查有用的人,世界上有两种人知道的事最多,一种是探子,一种就是审讯官。 影卫具备了这两点,所以很少有查不到的事,不过这也只是相对的,毕竟这年头没有监控,还做不到全知全能。 可即便如此,影卫在这方面已经做到了极致,他们只负责打探消息,并没有任何处置权利。 高顺不想弄个锦衣卫出来,所以影卫是单纯的情报机构,是高顺手中的王牌之一。 至于另一张王牌,那就是新禁军了。 高长恭北上,带走了百保鲜卑,高顺早就训练自己的禁军,如今已经有两万人。 这只禁军同样是百里挑一,对高顺绝对忠诚,由当初的亲卫老人统领,按照后世特种兵的标准选拔训练。 他们单兵素质强大,集合起来更是无敌,其中最值得一说的是火器营,这绝对是跨越时代的存在。 当初的炸药包已经慢慢变成了手雷,爆破组的作战能力也有很大的提升,受工艺限制,高顺只有一百多杆火铳,每一杆都是纯手工打造,是他隐藏的杀招。 除此之外,简易版的大炮也出现了,为了制作这些火器,户部还炸死了好几个工匠,不过这都是值得的。 高顺可以想想,如果有大批量的火器出现,将会改变世界的格局,不可一世的突厥将不堪一击,垂死挣扎地高句丽将毫无还手之力。 要不是受工艺限制,无法大批量制造,高顺早就踏上征程了,如今他的隐忍,都是为了有朝一日的爆发。 “杨坚,你觉得你可以战胜我,殊不知你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从头到尾,高顺始终都有信心打败杨坚,只不过在时机成熟前,他还不能暴露。 一个钱庄都让杨坚有所警觉,可见杨坚还是很敏感的,因为他和高顺站在同样的高度,知道有些事情的必要性。 可以说留给杨坚的时间不多了,高顺可以等,杨坚等不起,如果继续和平相处,双方的察觉会越来越大。 不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为了不阴沟里翻船,高顺才让裴世矩出山。 裴世矩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隋国针对钱庄,是为了组织齐国开凿大运河。 而开凿运河对隋国没任何影响,反而会消耗齐国的财力,按理说隋国不应该阻止才对。 而大运河已经势在必行,高顺不可能再等五年,隋国这么做的目的就很明显,不让齐国投机取巧。 一旦用银钱支付了工程款,齐国国库势必损耗,如此才是隋国的目的! 第219章 天下格局 国家大了,各方面消耗也大。 就像这次齐州大水,房彦谦负责赈灾,张口就要钱十万贯,粮食十万旦。 这么多钱粮,养一只军队都够了,然而这还只是用来应急的第一批,还可能需要第二批,第三批。 看着齐州传回来的情报,高顺也不忍心不管,去年的大水,过年朝廷已经拨了十万石粮食。 开春官员组织耕种,可要想恢复正常生活,没有一两年不行,房彦谦负责这个。 口粮有了还要重建家园,受灾大部分都是穷苦百姓,茅屋、土屋一冲就塔,家中财产也都被大水冲走了。 百姓的要求不高,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失去了财产的他们饭都吃不上,又何谈重建家园。 年轻力壮的可以慢慢来,可老弱妇孺则需要人帮助,人所以朝廷必须出面,争取不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然而还有一点也需要警惕,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瘟疫在这个年代足够致命。 有一个村落就是因为瘟疫死绝了,朝廷得知后不得不整体焚毁,那个村子就变成了鬼村。 卫生意识不够,百姓很容易生病,要想杜绝这样的事情,就要派人监督管理。 这些事情在后世理所当然,可在这个时候,统治者很少关心百姓死活。 朝廷此举收获了百姓的赞誉,齐州有人做万民伞送到朝廷,以此来表示感激。 正值八月,天高气爽。 秋季是希望的季节,全国上下充满了喜悦的氛围。 中秋将至,高顺也参与进来,亲自指导制作了一批月饼,然后发给官员们。 李靖去了幽州,李诠夫妇回了江南,赵五本夫妻四海为家,全都活的惬意潇洒。 赵氏被接到幽州去了,先帝的妃子都去守灵了,听说都找到了伴侣,活的也算自在。 虽然这种事有伤风化,可高顺权当不知道,反正这种事迟早会有,而且也藏不住,还不如内部消化。 宗室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虽然没有权利,但却没有人敢轻视他们。 偶尔有些子弟欺男霸女,高顺就用家法教训,私下里却说他们:“你们都有钱有势,要女人不能正当追求么? 齐国以礼孝治国,尔等如此无视法度,是想让朕把你们赶尽杀绝么?” 一番恩威下来,宗室们都挺老实,别看高顺今年只有二十多岁,但身上的威严愈发的凝重。 哪怕是宗族的长者,在他面前都不敢直视,因为高顺表面上大度,其实是很多疑的。 也许是因为高长恭的皇位是篡位得来的,高顺对宗室十分提防,虽然不会杀他们,但也不用他们。 对此有人也议论过,说高顺疏亲近外,那些外臣怎么能和自己家人比。 高顺对此没多说什么,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对方哑口无言:“想要当官?去参加科举,只要中了就可以当官。” 作为皇室宗亲,生来就可以享用荣华富贵,又有几个肯用空读书的,大部分都放弃了。 没有真才实学,高顺又怎么敢用他们,高顺治国讲究的是科学,要考虑各方面。 所以宗室里的子弟就都绝了这个念头,还有一部分想要读书的,却被长辈劝住了。 “你读书干什么,难道真想读当官?寒窗十年只能当个小小的县令,你愿意么? 就算你愿意,一路熬到朝中,你觉得陛下会信任你么,会不会觉得你有什么意图?” 这话虽然不是高顺说的,却有很多人想到了,其实对于宗室高顺始终在思考,到底怎么处理他们。 作为统一的帝国,是不可能进行分封的,最起码近了不行,那就分远点。 于是有一次他找来几个年轻的宗室子弟,指着一副世界地图道:“你们看,这才是天下。 我们齐国其实很渺小,有朝一日朕统一了天下,都分给你们一块不比齐国小的领土,让你们去当国王。” 年轻的宗室子弟相信了,都在等着这一天,而高顺也成功消除了他们的不满。 统一世界,想想就觉得好笑,在后世是不可能做到,但此时也许有机会。 现在是公元六世纪,不论是在东方还是在西方,六世纪是一个人类历史上很动乱,很不稳定的时间。 在华夏南北朝轮换交替,战火纷纷,一百年间,华夏南方三朝交替,在北方甚至于换了五个朝代。 一直到世纪末,华夏才再度在隋朝的统治下统一。 在欧洲,西罗马帝国已经灭亡,但新生的势力还未能巩固自己的地位,创造一个稳定的政治和社会体系。 在亚欧非大陆上唯一的一个比较稳定的帝国是东罗马帝国。在与世隔绝的美洲,玛雅文明达到了它的顶峰之时。 与此同时,在东方佛教向朝鲜、日本、越南等边缘地区流传,佛教的理论也得到了很大的发展。 一些影响很深的宗派,如天台宗,就是这个时候产生的。 在西方基督教也开始了它对中欧的征服。 在阿拉伯半岛上,一个新的世界宗教——教,正在形成。 而澳洲,是在十七世纪才被人发现的,现在也许都是土着。 除了玛雅文明和东罗马帝国,还有哪个国家是华夏的对手,如果航海技术足够发达,完全可以开启新的征程。 高顺给宗室们画了一张天大的饼,却没有承诺兑现的时间,他现在首先要做的是灭了隋国,然后恢复华夏后世领土。 所以唐朝疆域并不是高顺的目标,所以覆灭隋国,打败杨坚也不是终点。 而且别看现在的吐蕃不起眼,用不了多久就会统一青藏高原,成为吐蕃王朝。 如果没有文成公主,也许李世民还要和松赞干布打一仗,吐蕃可不比突厥,地理环境要比蒙古高原恶劣多了。 如果从长远来看,齐国这点积累真不够干嘛的,在高顺看来,他能在有生之年一统华夏,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如此他每一步都要稳扎稳打,包括他之前打算修路,那个中心点不是邺城,也不是幽州,而是长安。 作为大唐帝国的府城,长安的位置得天独厚,处于华夏的中心位置,距离四面八方的距离都适中。 条条大路通长安,这是高顺的梦想之一,宏伟的蓝图在心中浮现,高顺为此充满了斗志。 中秋佳节,举国同庆,在这个团圆的日子,朝廷放假一天,让官员回家过节。 宫中也十分热闹,有孩子在就有欢笑,高顺带着一大家子是过节,气氛十分融洽。 大业二年,八月十五。 欢乐时光总是短暂的,第二天早朝,大臣们还沉浸在节日中,大太监走上来咳嗽一声,文武百官这才回过神来。 高顺缓缓走到龙椅前坐下,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其实说是百官并没有那么多,顶多也就几十个。 内阁五人,六部尚书六人,侍郎十二人,国子监、鸿胪寺封部门院首几人,兵马大元帅,护国将军几人。 这些人就是齐国的统治者,他们的一个决定,就能影响到千千万万的百姓。 “昨日诸位可还尽兴?” “多谢陛下,臣等都十分尽兴。” “那就好,放松过了该办正事了,国家运转离不开你们,没有事上奏就去忙。” 高顺提醒了一句,让他们快速进入工作状态,大臣们例行公事汇报了一些事,然后回各种衙门公署。 来到尚书台,听尚书们汇报工作,等尚书走后,内阁大臣又开始汇报。 足足忙了一上午,高顺才有时间休息,吃罢午饭后批阅奏章,最近的事有点多,否则下午就能空闲。 又是忙碌的一天,把昨天的工作补上,做完后太阳已经西斜。 第220章 隋廷再生变 长安城,一副繁华的场景,杨坚自从当了皇帝,的确做了很多利民之事。 如今的隋朝,同样是太平盛世,可在这平静的外表下,始终有着不平静的暗流。 杞国公府,宇文忻义愤填膺,在书房大发雷霆,吓得府上的下人不敢上前。 这时一个儒士走进书房,宇文忻的表情这才缓和一些,急忙问道:“怎么样,刺史怎么说。” “成了,梁刺史和舒国公都答应了,与公里应外合,推到杨坚,光复周国!” 宇文忻很是高兴,一扫之前的不悦,他之前之所以愤怒,是因为朝廷免了他的官职。 当初尉迟迥和司马消难造反,他是有功之臣,如果没有他的拥护,杨坚哪有那么容易上位。 可是高颎的出现,让他感到了危机,于是他有心搬到高颎,没想到杨坚如此偏颇,竟然免了他的官职。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于是宇文忻联系蒲州刺史梁士彦、舒国公刘昉,打算起兵造反,推翻杨坚的统治。 梁士彦手握重兵,宇文忻可以在长安做内应,再加上刘昉,可以暗中把大军调到长安。 蒲州,刺史府。 梁士彦和属下密谋,一个年轻人脸色有些异常,梁士彦交代完细节后,就让众人离开了。 那年轻人偷偷离开刺史府,看了看左右没人,一路出了蒲州城,在他身后有一个人悄悄跟着他。 年轻人去的方向是东方,那里是长安的方向,等他走了一段距离后,身后之人突然跳了出来。 “无量天尊,小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年轻人被吓了一跳,赶紧勒马停下,之前面前站着一位年轻道士,看年龄也就三十岁左右。 “让开,不想死就滚远点。” 年轻人有些不耐烦,那道士却摇了摇头,叹息道:“不管怎么说,梁刺史也是你的舅舅,你就忍心背叛他么?” 听见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裴通杀心大起,他是梁士彦的外甥,也参与了这次密谋,但此时他却想要告发他们。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身份!” 道士一甩手中浮尘,也没有隐藏身份,开口道:“贫道李天罡!” “李天罡!你竟然没死!” 提起李天罡,还要从五年前说起,他辅佐尉迟迥造反,结果事情败露,他就留在了尉迟迥身边。 可是尉迟迥不造反了,但确实有过想法,如果不给朝廷一个说法,尉迟迥怕杨坚秋后算账。 李天罡刚来时,尉迟迥对他很感兴趣,可渐渐发现他的确是凡人,也没有什么神奇之处。 如此尉迟迥失去了兴趣,恰好缺一个背锅之人,于是李天罡很不幸,被尉迟迥卖了。 对于尉迟迥的翻脸,李天罡早有准备,逃过了一系列追杀,遁入深山修炼了几年。 尉迟迥把责任都推给了李天罡,因为有宇文宪的先例,朝廷也没多问,杨坚也是借坡下驴。 结果尉迟迥对外宣称李天罡已经死了,所以李天罡这两年一直隐姓埋名,等待时机出山。 当初高顺给他的预言中,除了尉迟迥,梁士彦也有心造反,于是他暗中观察梁士彦,结果真被高顺说中了。 梁士彦的密谋,杨坚是不知道的,要不是外甥裴通告发,说不定就成功了。 于是李天罡一直盯着裴通,这次发现他秘密出逃,就暗中跟随,然后拦住去路。 “贫道出身昆仑仙山,可预知世事,梁刺史密谋起事,就是因为你而失败。 所以贫道在此等你,就是不能让你坏了大事,小将军若是此时回头还不算晚。” 经过几年修行,李天罡的修为愈发深厚,他本就有习武天赋,又经过多人指点,如今已经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 “哼,那老东西活的不耐烦了,小爷我可不想陪他送死,当年宇文宪和尉迟迥都不是陛下的对手,就凭蒲州之兵,怎么可能成事!” 李天罡也知道裴通说的没错,可他的任务就是制造混乱,奈何他一个人力量有限,所以只能等机会。 如今他已经不敢露面,谁都知道他这个昆仑门徒是造反专业户,而他也不敢去找梁士彦,因为之前的两位主公都没有好下场。 如此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个不详之人,他辅佐的主公都不成功,对此他也跟无奈。 “无量天尊,小将军若是执迷不悟,贫道失礼了。” 说完一挥浮尘,率先向裴通攻去,裴通也不含糊,拔出佩刀与李天罡打斗在一起。 裴通是武将出身,擅长的是冲锋陷阵,李天罡学的是刺客技,最精于单打独斗。 二人在林中你来我往,惊的林鸟乱飞,裴通有意快速脱身,结果用的都是杀招。 李天罡毕竟是出家人,本不想伤裴通性命,奈何裴通步步紧逼,不得意只能反击。 唰,嘭! 裴通被浮尘击飞,重重摔在地上,李天罡冷冷看着他,一步步靠近裴通。 生死之际,裴通抓起一把土攘向李天罡,李天罡一回头,只只见裴通连忙起身,上马就要跑。 李天罡听声辨位,一把飞刀随手抛出,正中裴通后心,马匹驮着他跑了一段距离,死尸才摔在地上。 “无量天尊。” 李天罡叹了口气,很快恢复了平静,这些年他也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也早已看破生死。 确定裴通已经死绝了,李天罡这才消失在林中,从头到尾没人注意,山林中豺狼众多,自会处理裴通的尸体。 裴通一死,就没有人告密了,梁士彦继续他的计划,长安依旧一副太平场景。 隋开皇六年,秋闰月。 梁士彦在一番谋划下,秘密带兵逼近长安,一路上如有神助,竟然没遇到阻拦。 与此同时,刘昉和宇文忻也组织了一批人手,打算从内部打开城门,让梁士彦大军进城。 也许是老天真的眷顾他们,他们的计划得以顺利的实施,所有人都以为是天意,殊不知暗中有一群人在为他们扫清障碍。 齐国,邺城皇宫。 “这么说,只要不暴露,他们成功的机会很大了?” 赵五本点点头:“有影卫在暗中协助,全力封锁了消息,要不是我们配合,隋廷早就发现了!” “好,传令下去,调集所有能调集的力量,帮助他们攻破长安城,同时派出一只小队,趁乱刺杀杨坚!” “是!” 经过多次失败,高顺也意识到保密工作的重要性,奈何有些人实在太蠢,根本没想那么多。 梁士彦的兵马接近长安,已经无法隐藏身形了,按照事先商议好的计策,宣称奉了杨坚的旨意。 可是奉旨就要真有圣旨,梁士彦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圣旨,守城的将领却有些怀疑。 眼看事情就要暴露,这时一辆马车经过城门,梁士彦都打算动手了,突然听见一个声音。 “前面发生什么事啊!” 说着马车的帘子挑开,一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城门官连忙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梁士彦在后面眼前一亮,立刻挥手示意,所有士兵立刻拔刀,快速冲向杨勇。 杨勇的马车被团团围住,他的侍卫都紧张地看着围兵,梁士彦下令把杨勇绑了,正愁没有办法进城呢。 有了太子做人质,一路上闻询赶来的禁军都投鼠忌器,与此同时宇文忻和刘昉也做好准备,提前向宫门逼近。 毕竟是长安城,消息十分灵通,梁士彦大军进城之际,就已经有人报告给了杨坚。 杨坚得知后一边下令调兵,一边让人关好宫门,组织力量做好反击的准备。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了很多人,其中一人却格外的紧张! 第221章 第二百二十之章 血染太极宫 充分准备的大军,不一定可以接近长安城。 而一支几千人的队伍,却可以来到皇城,千牛备身李渊守在太极宫宫门口,外面是梁士彦的军队。 “里面守将何人,快快打开宫门,否则尔等难逃一死!” 面对源源不断地叛军,禁军们都有些紧张,年轻李渊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现在还不是那位老谋深算的唐国公。 “首领,我们该怎么办,他们明显有备而来,若是不想办法,宫门迟早要被攻破!” 副手让李渊拿主意,李渊看了看千牛卫,整个皇宫加一起只有两千人,主动出击是不可能的,只能守城。 “传令下去,谁也不许擅自出击,都给我守住了,只要等到援军,就是大功一件!” 里面的千牛卫做好了死守的准备,外面的叛军也在卖力的攻门,语言攻势不管用那就只能来真的了。 皇宫被攻击,杨坚还能保持镇定,命令宫中的太监做好准备,这是他现在为数不多可以利用的力量。 正常情况下宫中禁军有四千多人,但考虑轮防的需求,平时只有两千多人。 现在他还不是那个大一统的皇帝,长安的皇宫也没有扩建,两千人已然是极限。 与此同时,皇宫外的大臣也反应很快,韩擒虎和贺若弼立刻召集兵马,前来镇压叛军。 然而军队走到城门口,却被拦住了去路,刘昉知道他们会来支援,所以早已控制了城门。 外面的援军进不来,皇宫攻不破,而且太子杨勇还在叛军手里,形势十分严峻。 在叛军的攻击下,皇宫的宫门终于坚持不住,双方展开了厮杀,李渊身先士卒,顽强抵抗着叛军。 与此同时,宇文忻带着另一伙叛军杀进了西门,皇宫一时间四面楚歌,太监们已经加入战斗。 皇宫里打的火热,城门处同样惨烈,韩擒虎和贺若弼不顾一切地攻城,刘昉已经有些抵挡不住了。 不只是外面的军队,很多大臣也开始组织家丁护卫,纷纷加入了战斗,梁士彦的军队不多,如果不快速结束战斗,迟早会被全部消灭。 长安一时间战火四起,叛军的渐渐开始收拢,刘昉被自发组织起来的军队逼到城门处,随军里外夹击终于攻破了城门。 城门一破,叛军也意识到不妙,梁士彦和宇文忻合兵一处,快速向皇宫逼近。 后宫已经乱作一团,俨然一副灭国的场景,然后宫女妃子们再乱,杨坚依旧不为所动,身边带着几名侍卫,观察着远处的情况。 此时李渊已经浑身是血,叛军的数量太多了,卫军已经死伤过半,如果援军再不到杨坚就危险了。 “杀杨贼,复大周!” 宇文忻振臂一呼,做着最后的动员,叛军这边此时也已经杀红了眼,如果这次能够成功,他们都是开国功臣! 大殿门口,杨坚已经拔出宝剑,身子微微颤抖,不是畏惧,而是兴奋。 自从当了皇帝,杨坚已经很少亲自上战场,他和高顺一样,骨子里其实并不安分。 一个少年站在杨坚旁边,眼神中并没有恐惧,反而充满了怨毒,独孤伽罗和他站在一起。 “英儿,怕不怕!” 杨坚看向自己的儿子,十六岁的杨广已经颇有威势,手里同样拿着宝剑,现在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杨坚满意地点点头,杨坚曾暗中命令善于看相的人来和把所有的儿子都看了一遍,来和说晋王杨广贵不可言。 不久,杨坚幸临杨广的府邸,看到乐器的琴弦大多断绝,又有尘埃,好像没有使用,以为杨广不喜欢歌舞艺妓,很赞赏他。 杨广更加伪装自己,当时人们称他仁孝。 论伪装,当世杨广绝对是数一数二,哪怕大敌当前,面对死亡的威胁,杨广竟然还能保持从容,难怪杨坚看好他。 他们在看远处的战斗,远处的宇文忻也发现了他们。 “杀啊,斩杨坚首级者,赏万金,封一品侯!” 关键时刻,宇文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叛军的气势陡然攀升。 “杀——” 叛军越来越近,除了几个忠心的太监和侍卫,杨坚身边只有亲人,妃子中只有皇后独孤伽罗还算淡定。 李渊看局势不妙,快速来到杨坚身边,抱拳道:“陛下,叛军势大,还请陛下移步,暂避锋芒!” 李渊说的委婉,其实就是让杨坚跑,可堂堂帝王若是和丧家之犬一样,以后还有什么威严。 有人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那是对王侯说的,而不是帝王。 真正的帝王必须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因为他们身上的气势是一点点养成的,一旦泄气就会王者气质全无。 所以杨坚不能逃,哪怕是高顺在这,也不会逃,这不光是帝王的责任,他也不能辜负追随他的人。 那么多人为他而死,宫门前已经血流成河,如果他此时选择逃跑,又何必坐那无谓的牺牲呢? 侍卫们所扞卫的,是皇家的威严! 恍惚间杨坚想起了高顺说的一句话:“君王死社稷!” “同生死,共患难,朕与你们同在!” 杨坚高举帝王之剑,已经做了殊死搏斗的准备,李渊带着剩下的侍卫保护着杨坚等人,叛军把他们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宫门口传来喊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箭雨,叛军中箭惨叫连连,宇文忻和梁士彦脸色大变。 “不好,快擒住杨坚,不然我们都走不了!” 看到援军杀到,卫军士气大振,太极宫前瞬间出现了上万人,其中两千多叛军,剩下的都是隋军。 叛军已是瓮中之鳖,做着最后的挣扎,各个宫门已经被隋兵把手,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韩擒虎、贺若弼、苏威等将领拦住叛军的去路,而叛军已经顾不上他们,疯狂地围攻杨坚。 李渊带着侍卫护着杨坚杀出一条血路,宇文忻最终也没能擒住杨坚,他现在只剩杨勇一个人质。 局势反转,叛军困兽犹斗,宇文忻抓着杨勇,此时也有些癫狂,梁士彦一把年纪,此时被人搀扶才能站稳。 “都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宇文忻以杨勇威胁,杨坚旁边的杨广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什么都做不了。 杨勇没有杨广的演技,眼中的慌乱表现无疑,这一路就担惊受怕,此时看见希望,自然大声呼救。 “父皇救我!” 杨勇这一喊,算是把皇家的脚丢尽了,但他身为太子,大臣们也不敢无视他。 高颎作为宰相此时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对宇文忻喊道:“宇文匹夫,尔等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还不束手就擒,难道你想祸及家人么!” 提到家人,宇文忻和梁士彦都心中一沉,如今他们起事失败,家人断然没有好下场。 “高颎,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心思,事已至此,难道还能饶了他们不成!” 高颎闻言看了看杨坚,杨坚微微点头,高颎继续喊道:“只要你们伏诛,朝廷可以不杀你们的家人。 可你们如果敢伤太子,朝廷必然灭你们满门,为太子陪葬!” 高颎的语气十分果断,不给二人讨价还价的机会,杨勇被刀驾住了脖子,此时大气都不敢喘,可却很清醒。 高颎说灭二人满门给他陪葬?自己都死了,杀再多人又有什么用! 独孤伽罗也担心儿子,闻言拉了拉杨坚,杨坚轻声安抚她:“不怕,丞相会想办法的。” 果不其然,二人明知自己必死无疑,此时也有些动摇,高颎抓住机会下令放箭。 一只羽箭正中宇文忻手臂,侍卫趁机救下杨勇。 第222章 图谋高句丽 叛军被伏,危机解除。 杨坚长出一口气,身子微微一晃,独孤皇后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 “臣等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杨坚摆了摆手,收回宝剑转身回宫,杨广跟在他身边,深深看了杨勇一眼,然后也跟着离开。 高颎见杨坚无碍,心中的石头也放了下来,立刻下令把宇文忻个梁士彦抓起来,把吓坏了的杨勇带回去。 叛军进京时是黎明时分,此时天已经天光大亮,前后过去了两个时辰,对某些人来说却格外漫长。 长安城里的混乱很快平定,有军队开始搜捕逃走的叛军,隐藏在人群中的李天罡微微摇头,看样子又失败了。 中午时,李天罡确定不会有什么消息了,刚打算离开长安再行谋划,一辆马车忽然从他面前使过。 “让开,都让开!” 李天罡坐在路边的茶摊,偷过窗户可以看到车里坐着一个人,那人一身鲜血,正是拼死护驾的李渊。 李天罡心中微动,想起了高顺给的名单中,可以做文章的人里面,最后一名就是李渊。 为什么把他放最后一名,还不是李渊还太年轻,其实熟悉历史的都知道,李渊这段时间很低调,历史都没有记载。 李渊出身高贵,生下来便世袭了祖上的爵位,从小见识非凡,深得杨坚和独孤伽罗的垂爱。 原本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李渊的职位也本是个挂名,可这次他立了大功,隋廷一定会重赏他。 在高顺给的名单里,排名第一的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杨广,高顺知道他的心机,从一开始他就有心争夺皇位。 封建王朝会遇到很多问题,高顺总结经验一直在极力避免,可杨坚并不是穿越者,所以对很多事情都后知后觉。 这次梁士彦造反,本不应该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一切都是高顺的干涉,才导致梁士彦顺利打进了皇宫。 而高颎明显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沿途派人调查,结果发现很多人莫名的被杀,那些都是看见叛乱的百姓。 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高颎也不能确定是谁干的,审讯梁士彦时二人供认不讳,反正他们已经必死无疑,没什么好说的。 谋逆大罪,闹市斩首,家属发配为奴,高颎兑现了他的诺言,没有杀他们。 高顺得知事情始末,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惜,若是杨坚死了的话,隋国也许会大乱。 又失去一次机会,高顺只能耐心等待,在没有绝对的优势时,他不想冒然出兵损耗实力。 大运河江南段的工程已经开始,南方不受气候限制,冬天也可以施工。 在朝廷的安抚下,百姓很快又安定下来,齐州经过秋收过后,人心也逐渐平复。 天灾人祸,是动乱的诱因,稍有不慎,都可能造成大乱。 别看齐国现在太平,实际上是高顺在和贵族博弈,为了抑制土地兼并,朝廷一直打压贵族。 目前为止因为商业的出现,贵族们还算满足,可高顺不确定这种状态能持续多久,因为一旦蛋糕不够分,他们绝对会重新打土地的主意。 所以高顺始终在想办法,以极小的代价扩充地盘,北方的契丹、室韦,南方的海南、夷州二岛。 可是光这些就够了么? 想起那些宗室,高顺就觉得不踏实,有人说帝王之术是:以最深恶意去揣测人性中的贪婪与邪恶,高顺此时就有这种趋势。 这些年他强调的忠诚,其实也是害怕背叛,虽然他当皇帝并不快意,可他却不愿意放弃。 如果现有地盘已经无法满足,高顺则打算继续开疆拓土,现在他有两个选择,百越和高句丽。 自从齐国入主辽州以来,也许是看齐国发现的太容易,所以高句丽也有些蠢蠢欲动。 高长恭挡住了突厥的进攻,让高句丽少了游牧民族的骚扰,而齐国没去骚扰他们,他们却蓄意挑衅齐国。 原本对待高句丽,高顺打算一统天下再收拾他们,可仔细一想不对,这件事不能拖。 历史上隋炀帝三征高句丽,都是以失败告终,唐朝更是用了十四年,才灭了高句丽。 当时的高句丽是东方的一个强国,土地和人力都似乎威胁到了当时中原王朝,对中原的东北边境的安全有着强大的隐患。 再加上当时的高句丽进一步加强集权统一,晋朝时期中原陷入动荡不安,而这个时候高句丽伺机崛起。 等到了南北朝时期可以说非常的强大了,已经成为了当时东北霸主,所以到隋唐时期不可能会任由它在这么的扩张下去,在它没有强大起来之前必须灭掉,一解后患之忧。 正常情况下,高句丽是需要每年向中原王朝进贡,高句丽不仅不进贡,反而多次的背叛当时的隋朝。 不进贡就算了,而且还多次向隋朝的辽东地区发生小规模的斗争,这下彻底惹怒了隋朝,随后直接率军三十万,分水陆两军进行攻打高句丽。 最后虽然没有彻底的消灭高句丽,但是给了他们狠狠的一次教训。 据史书记载,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再过几十年,高句丽的人口将达到了六七十万户人家,人口方面也达到了三百多万。 同时高句丽这个国家一般都是牧民比较多,人的风格也是比较彪悍,比较善于骑射,能征善战。 其军事素质方面完全不弱于中原王朝,其实力不同小觑,所以在当时隋唐两国肯定不会任由这个国家这么发展下去。 既然知道历史,那么高顺就不能任由其发展,而且现在打高句丽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百济新罗联盟。 大宝二年(551年),百济和新罗为摆脱被高句丽奴役的地位而开始联合攻打高句丽。 高句丽丢失朝鲜半岛中部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肥沃的汉江流域。 百济新罗联盟的主战者百济在对高句丽的战争几乎精疲力尽。 承圣二年(553年),新罗以帮百济的名义出兵,但却对百济发动了攻势,最后将整个汉江流域全部纳入囊中。 怒于新罗的背叛,百济圣王第二年攻新罗西部以报复,但被新罗擒住,后被处死。 二者的联盟如今处于解体的状态,高顺却有意重新将他们联合起来。 面对共同的敌人高句丽,高顺觉得他们有理由同意,但也可能会拒绝,因为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 不过这并不影响高顺的谋划,他立刻着急大臣商议此事,打算讨伐高句丽! 大殿之中,五位内阁大臣围坐在一起,高顺还没有来,他们却已经讨论起来。 “陛下讨伐高句丽,恐怕要给隋国机会啊!” “是啊,东夷虽小,却难征讨,若是强行出兵,后患无穷。” 对于高顺的打算,大臣们都不同意,他们和高顺一开始的想法一样,怕隋国趁机发难。 这时高顺走了出来,看了看五人,然后走到中间的位置坐下,五位大臣纷纷行礼。 “诸位的担心朕都知道,但高句丽的威胁,想必诸位也应该都知晓。 三十年前,高句丽与百济、新罗交战,如今三方共同发展,其中以高句丽实力为最。 我朝经营辽州数年,时常受高句丽的骚扰,如今攻打隋国实力不足,但朕觉得高句丽可以。” 高顺说完,几位大臣看了看对方,他们不知道高顺哪来的自信,竟然说打得过高句丽。 裴世矩道:“陛下,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您如果不了解高句丽的情况,万不可轻易下此结论。” “哦?爱卿这么说,是对高句丽很熟了?” 第224章 讨伐高句丽之渡河 幽州,高顺第一次见这个齐国的北京。 和邺城不同,这里虽然没有正式定为陪都,但这里地广人稀,到处都彰显着大气。 自从入城以后,百姓们纷纷好奇观望,世人都知道齐国有两个皇帝,一文一武。 高长恭在幽州坐镇,虽然也有文武班子,可除了军事方面,从来不发什么政令。 就算有需要配合的,高长恭也会以朝廷的旨意下发,而不是他的旨意,这样才能做到统一调度。 因为这种情况,所以百姓们都知道高顺的存在,高顺坐在马车上,身穿龙袍头带皇冠,说不出的威严。 李姝菡坐在他旁边,身穿朝服,头戴凤冠霞帔,看起来十分端庄典雅。 和高长恭的霸气比,高顺更加内敛,整齐的护卫队伍步伐统一,更彰显王者之气。 前面就是皇宫了,虽然名义上是行宫,可毕竟是高长恭居住,几年下来已颇具规模,比邺城的皇宫还要大气。 难怪高长恭一回到邺城就说皇宫太小,感情这里地广人稀,高长恭大手一挥,直接把面积扩了一倍。 恍惚间,高顺好像回到了后世,那红砖碧瓦很像紫禁城,巨大的宫殿和广场,让人感觉自己渺小的同时,又生出万丈豪情。 乾坤殿上,是皇宫主殿,高顺坐在龙椅之上,下方官员山呼万岁,高顺坦然受之。 等大礼结束,高顺才开口:“诸位爱卿,朕这次亲征,目的要灭掉高句丽,诸位都是北方的官员,想必对高句丽都十分了解。 劝谏的话就不必说了,朕来的路上也反复思量过,高句丽必灭,否则大齐东北难安!” 下面的官员低声议论,他们大部分都不知道高顺的计划,这次高顺只带了两万兵马,还不算兴师动众。 可两万兵马就想灭一国,这未免有些太儿戏了。 “陛下,臣在辽东为官多年,深知辽东的情况复杂,高句丽近些年休养生息,实力不容小觑。 我朝虽天威浩大,可面对高句丽就好比老虎遇到了穿山甲,无处下嘴啊!” 这位官员的话糙理不糙,道理之前都说过,由于地形的原因,派再多的军队都没用。 “你们的担心朕都知晓,但朕已经制定了应对之法,接下来你们只需要配合。 随着我军的推进,朝廷将迁徙辽东的居民,那些百姓一旦进入齐国,就看你们得了!” 明确的分工,是保障后续的基础,接下来的战斗会很残酷,高顺要毁灭他们的家园。 站在下方的李靖两眼冒光,他来幽州就是为了打仗的,可是突厥不来就没机会,没想到高顺竟然主动讨伐高句丽。 在幽州做了一系列安排,同时张贴告示,征集勇士讨伐高句丽,来报名者皆有重赏。 和杨广的强行征调不同,高顺采用的是自愿原则,之所以征集勇士,不是为了作战,而是为了寻找向导。 高顺没有在幽州多做停留,继续率领大军北上,平原王高阳成听说齐军来讨,立刻派出使者求和。 面对高句丽的求和,高顺只有一个态度:要么战,要么降,没有求和的选项! 对于高顺的强势,依旧有很多人表示不理解,但齐军准备充足,调集的兵马比唐朝还少,根本就不想是灭国的大军。 大军一路行至怀远,队伍中多了三千辽西人,这些人要么去过辽东,要么祖上生活在辽东,都对辽东毕竟熟悉。 再往东就是辽河了,此时已经是三月下旬,雨季马上就要来临,到时候辽河水量大涨,齐军想要渡河就难了。 所以在此之前,大军要度过辽河,可高句丽哪会轻易让他们度过,早就在岸边严阵以待。 此时的辽河,并不是后世那条小河,河面宽达十丈,深也有数一丈,是一道天然屏障。 不过高顺早有准备,孔维的水军有战船千艘,一部分早已从入海口北上,与大军汇合。 高顺拿着望远镜,可以清楚地看到对岸的高句丽军,去年平原王将都城由平壤城迁至长安城,并且采用治兵积谷,为守拒之策。 由于此时百济与新罗联盟的早已瓦解,高句丽南部相对平静,此时面临战火,高句丽却能积极应对,可见其不臣之心。 算算时间,海军的船队也应该到了,顺流望去,隐约可见两艘大船的船帆。 由于是逆流而上,所以速度比较慢,周围还有上百艘小船,拱卫这两艘大船。 看见海军的船,高顺精神一振,立刻下令做好准备,迎接海军的船。 船只慢慢靠近,大船却无法靠岸,高顺上了一艘小船,继而登上大船,站在高处视野立刻开阔起来。 “末将李祖陶拜见陛下,海军破浪营全员到位,请陛下下令!” 高顺看着眼前的两千海军,心中无比欣慰,一个个黝黑的面庞,讲述着他们的经历。 “主舰尽量靠近对岸,其余护航船殿后,准备搭建浮桥!” “得令!” 两艘三丈高的大船,在河面上缓慢的横移,逐渐像对岸靠近,对面的高句丽军何时见过这么大的船,一时间都有些发愣。 敌将尹焕三虽然也有些震惊,但他水战经验丰富,很快就看出关键,齐军的战船虽大,吃水同样很深,根本不可能靠岸。 “传令,等大船靠近就放箭!” 再大的船,这时候都是木头做的,只要是木头就怕火,当年曹操铁索连船,马匹可以在上面奔跑,还不是被周瑜一把火烧了。 如今面对大船,高句丽军完全不怕,立刻准备好火箭,打算随时点燃发射,可大船却并没有继续靠近。 “陛下,敌军已经进入红衣大炮的射程,是否开炮!” 高顺看着对方的阵营,又看了看我方的小船,后面已经开始搭建浮桥,速度很快。 有两艘战舰护航,敌军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最起码在大船的后面,军队是安全的。 “再等等,小心敌军的小船,不能让他们靠近,我们的战船不如战船灵活。 等浮桥搭建过来,达到敌军弓箭射程边界时,我们再发起进攻,一举夺取敌军阵地!” “得令!” 齐军这边搭建浮桥,高句丽却只是看着,明显是在等齐军靠近,然后再发动反击。 虽然海军水性都不错,但抢滩登陆十分危险,历史上的隋军就吃了大亏,死伤上万人。 高顺自然不会重蹈覆辙,他把船停在弓箭射程外,是防止敌军主动进攻。 而这两艘大船的作用其实不是作战,船舱里面装的是物资,高顺主要是要用大炮。 浮桥一点点靠近对岸,高句丽果然没有冒然出击,在这种时候还能沉住气,可见高句丽治军有方。 在距离岸边还有十丈的时候,齐军忽然停止前进,尹焕三疑惑地看着河面,只见齐军忽然整齐地后退。 大船之上,高顺确定海军已经撤离到安全位置,果断下令开炮! 雷鸣般的炮声想起,八门大炮轮番对岸边进行轰炸,高句丽军一时间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登岸!” 高顺一声令下,桅杆上的传令官打出旗语,数十艘小船全力前进,每艘船上都有弓箭手。 既火炮之后,又一番火力压制,三十米的距离转瞬即至,数百名海军顺利登岸。 “接桥!过河” 高顺再次下令,立刻有小船补上空缺,岸上已经开始战斗,后方的大军迅速过河,却没有人顾得上他们。 高句丽被一轮炮火炸蒙了,还以为是天神发威,数十米的距离几个呼吸就能过去,随着援军越来越多,高句丽终于溃败。 “停止追击,固守岸边,运送物资!” 第225章 讨伐高句丽之屠杀 令行禁止,是高顺禁军的优点之一。 大军占据了高句丽阵地,一边派出斥候打探消息,一边做出防守阵型,等待大军全部过河。 齐军到辽河西岸是早上,期间铺设浮桥,登陆作战,只用了一天时间,而且无一阵亡。 晚上大军在辽河东岸宿营,李祖陶负责看守浮桥,同时等待物资到来,形成一条补给线。 大营之中,高顺看着地图,前方就是辽东城,他们只有两万人马,高句丽一定会派人剿灭他们。 对于高句丽来说,齐军这是自寻死路,背水一战在绝对实力面前就是笑话,他们可以源源不断地调集兵马。 如果齐军要撤退,他们也不打算追,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这个,可齐军如果不退,迟早会被消耗殆尽。 而高顺同样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这次要将计就计,以自身为饵,借助大炮的威力,尽可能消灭高句丽军的有生力量。 大炮的射程很远,有效射程有三百米,最远可以达到一千米,之前在河上仅仅是牛刀小试,远没有发挥其真正的威力。 齐国的大炮参考的是红夷大炮,在设计上确实有其优点,它的炮管长,管壁很厚,而且是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符合火药燃烧时膛压由高到底的原理。 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有圆柱型的炮耳,火炮以此为轴可以调节射角,配合火药用量改变射程。 设有准星和照门,依照抛物线来计算弹道,精度很高。 多数的红夷大炮长在三米左右,口径110-130毫米,重量在2吨以上。 红夷大炮最突出的优点是射程,对重型火炮而言,射程是衡量其性能的重要环节,即使后世也不例外。 正是由于太重,所以高顺才把船开来了,这样可以做到进可攻退可守,等高句丽被打怕了,齐军再向前推进。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李靖站在高顺旁边,没有高顺的提问,他不敢随便插话。 “高军没能阻止我们登岸,必然会派大军围剿我们,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尽可能的消灭其有生力量!” 高顺说出了下一步的部署,随行的将领们都很兴奋,早听闻高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夜里无事,第二天黎明,高顺被人叫醒,高句丽四万大军从辽东城出发,正在向他们逼近。 高顺瞬间清醒过来,随即让人给他穿盔甲,来到大帐之中,可以看的出将领们都有些忐忑。 高顺走到中间坐下,环视众人一眼,从某些人的黑眼圈可以看出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心大。 “呵呵,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可畏惧的,朕不是说了么,我们要接机消灭他们的力量!” 即便高顺很有信心,但数量察觉太大,高顺勉励众人一番,让他们听令就是。 等将领们都离开,高顺仔细思考所有细节,发现并没有什么遗漏,这才心下稍安。 这次大战至关重要,关系着下一步计划,如果这次失败了,高顺也就不想着灭高句丽了。 这里距离辽东城并不远,傍晚时分四万高军就到了,看着辽河岸边的齐军大营,高军稍作休整就发起了进攻。 轰轰轰轰轰…… 还没等高军靠近,迎接他们的是一轮炮火,紧接着无数包裹从天而降,爆炸声四起。 又前进几步,地面上来人爆炸,傍晚光线昏暗,可以明显看到有火光闪动,那是地雷的引线。 双方还没有接触,高军已经死伤惨重,马匹受惊后狂奔,冲散了高军的阵型,高军阵型大乱。 “放箭!” 好不容易从炮火中活下来,高军咬牙继续冲锋,迎接他们的却是一轮箭雨。 对于古代的战争,高顺经过多年的研究,发现真正的屠杀并不是近身搏斗,而是远程打击。 大炮、炸药、弓箭,三轮攻击下来,高军剩下的军队不到一半,大部分都受到影响。 但这种攻击并没有影响高军的士气,重整队形够继续进攻,这时一个个黑不溜秋地东西扔向了他们。 这是一轮手雷,又炸死了不少高军,可高军毕竟人多,哪怕死了一万人,同样还有战斗力。 高军一鼓作气冲到距离齐军几十米的地方,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又是一轮弓箭急射。 “火枪营准备,放!” 敌人就在眼前,数百把火枪突然出现,一阵枪响过后,又几百高军直接倒下。 枪声不断响起,三段射击经历了两轮,杀伤了高军数千人,这些高军终于动摇了。 “那是什么鬼东西,竟然可以喷火!” 经过这一系列的屠杀,此时高军已经死伤过半,这个战损已经足够让人崩溃,侥幸心理也开始动摇。 “不能再冲了,我们都会死的!” “他们是魔鬼,是妖怪,我们都会被他们吃掉的!” 有一个开始逃跑,不想在继续送死,哪怕督战队也制止不了他们,因为齐军太过可怕。 在战场冲锋的时候,虽然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死,但只要有一丝希望,都可以支撑人们战斗下去。 可是这一次,齐军层出不穷的手段,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内心,明知道必死无疑,高军都不愿意白白牺牲。 指挥官知道那些武器都是远程的,只要靠近就失去了作用了,可士兵们不清楚。 第二个,第三个,随着火舌吞吐,终于有大片的高句丽军往回跑,带动所有高军溃逃。 “骑兵,出击!” 此时此刻,高顺也捏了一把汗,如果高军盯住压力,他这些新兵近战还真不一定是高军的对手。 可高军被吓破了胆,不敢继续前进,五千骑兵早就摩拳擦掌,一窝蜂般冲出大营,从两路围剿敌军。 这就是一场屠杀,高顺怕他们杀红眼种了埋伏,接连派出人马召唤,即便如此还是追出了二里地,斩杀了上万人。 这场仗从黎明打到晌午,齐军基本上没有损伤,高军却丢下了两万多具尸体,大胜! 全军爆发出欢呼声,这次他们终于相信高顺的话了,这简直是个奇迹! 之前高顺说用两万多人灭掉高句丽,没有人相信,如今这场战斗下来,让所有人都信了。 高顺站在高处,凝望前方的溃军,他们逃跑的方向,正是辽东城,高句丽的军事重镇。 原本应该一鼓作气拿下辽东城,高顺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原地休整,等待补给。 高顺要的补给并不是粮食,而是弹药,他要在辽东建立一条军火线,用来补给弹药。 至于粮食,敌人会提供的,军饷,敌人会提供供的。 既然选择入侵,就不能太仁慈,高句丽的百姓都会成为战俘、奴隶,被迁徙到齐国。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全是出于长久考虑,历史上唐朝多次大胜高句丽,最终攻灭了高句丽。 在攻灭了高句丽之后,唐朝一方面把大量高句丽人迁到江、淮之南。 另一方面在高句丽设置九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个县,设置安东都护府,统治高句丽各地。 选拔酋帅有功的人为都督、刺史、县令,与华人官员一起管理当地。 任命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为检校安东都护,领兵二万人以镇抚之。 唐朝可以这么做,高顺同样可以这么做,只不过他知道的多一些,做的也会更彻底。 修正了三日,战报传回后方,得知我军大胜,后方也是精神一阵,准时送来了补给。 有了这一仗的信心,高顺相信将领们已经不在畏惧,他下令把船上的大炮拆下来,装在专门制作的大车上。 这将是他们接下来攻城的主力,一样天降神兵! 第226章 势如破竹 辽东城在后世辽阳市区辽阳老城东北隅,东晋义熙六年高句丽尽据辽东后,改称襄平城为辽东城。 有了一次教训,高句丽果然不敢再主动挑衅齐军,龟缩在辽东城里不出来。 大业七年,四月。 齐军兵临辽东城下,城门有三,东西门相对,双层门楼。 城垣有角楼、雉堞、女儿墙等建筑,城外西北还有两层高楼建筑,规模宏伟。 高顺骑马立于阵前,身后是大军,八门大炮一字排开,城头上人影攒动,显然是高军在准备防御。 高顺冷眼看着城墙,此时他们距离城墙两百步,这里不是功劳的射程,但大炮却可以轻松打到。 “红衣大炮准备,放!” 一声令下,八门大炮全部发射,与此同时抛石机也准备好,把炸药包抛到城墙上。 虽然高军已经见识过火药的威力,可真正面对时还是很慌张,这样被动挨打让他们很难受,却没人敢冲出来。 高句丽守城不出,高顺也不着急攻城,反正火药很充足,先把城墙炸塌再说。 大炮每发射几次,就需要一段时间冷却,在这期间就由抛石机抛射炸药包,来填补空挡。 经过了半个时辰的轰炸,辽东城的西门已经破碎,哪怕高军全力修补,也比不上破坏的速度。 “全体都有,火枪营准备,自由射击,弓箭手掩护!” 一千名火枪军把弹药上膛,按照平时训练时向前推进,看见敌人就进行射击,火枪的射程终究比弓箭远。 等火枪兵到了一百步时,就停止不前了,经过他们的一轮攒射,城墙上的高军已经不敢露头。 “全体都有,冲锋!” 号角响起,大军向城头冲锋,大炮此时又一轮其射,在炮火中齐军发起了总攻。 城门被毁,城墙倒塌,又有火枪压制,距离近了弓箭手也开始射击,高军根本无法反击。 没经历什么阻挡,齐军轻易进入了辽东城,不过高军显然没有放弃,而是在城里等待。 短兵相接,双方的人混在一起,为了避免误伤,火器无法发挥作用,只能展开白刃战。 高句丽的战斗力很强,单兵素质不弱于齐军,可是他们面对的是高顺的禁军,他们的准备绝对是最先进的。 锋利的陌刀与敌兵碰撞,高军的刀根本不堪一击,而禁军身上的铠甲也是精工打造,防御力惊人。 这一幕何其相似,又是从希望到失望又到绝望,等齐军占领城墙之后,高顺才虽亲卫进城。 城里还有很多百姓,此时都躲在家里,高顺没有急着处理他们,把城门占据后,开始布置防御。 由于之前死了太多人,所以辽东城守卫空虚,西门布置完成后,高顺又整合力量,分别占领了另外两个门。 至于高句丽的残兵,躲的躲逃的逃,为了以防万一,高顺派人挨家挨户地搜,因为接下来他要等待辽西派兵接手辽东城。 临时大帐内,将领们还在讨论之前的战斗,整合过程不到三个时辰,他们就拿下了辽东城。 这样的打法他们闻所未闻,火药的威力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统计伤员不过死伤了数百人,但却歼灭了上千的敌人。 这时高顺从外面巡视回来,众人见他纷纷行礼,高顺走到主位坐下,将领们都看着他。 “诸位这样看着朕,是不是很惊讶?朕早就说过,要以两万大军覆灭高句丽,现在诸位可信了?” 高顺脸上带着笑意,好似在说笑,不过将领们却都低下了头,因为他们始终怀疑高顺。 “尔等记着,朕乃天选之人,一统天下是天命所归,小小高句丽岂能阻挡朕的道路。 接下来等朝廷的守军一到,我们要继续东进,利用这个模式把逐个击破所有城池! 雨季马上就要到了,各营要做好防范工作,火药是重中之重,比粮食还要重要!” 高顺知道火药的威力,却也知道火药的限制,一旦阴天下雨,火药就无法发挥威力。 将领们不敢大意,纷纷表示遵守命令,大军在辽东城等了七天,期间杀了上百闹事之人,终于等到了朝廷的府兵。 由府兵接手辽东城,同时又补充了弹药,大军先是向北,消灭了怀远镇的驻军,至此高句丽的西大门大开。 与此同时,孔维的海军之前一直潜伏在百济沿海,觉得时机成熟后,立刻向平壤进发。 上千艘船在海上航行,百济的军队也从边境出发,他们与齐国合作,首先要灭了高句丽。 高顺的两万大军,已经让高成阳畏惧了,如今百济又出兵两万,显然是要趁火打劫。 高成阳连忙派出使者向新罗和倭国求援,齐国虽然只有五万兵马,可给他们的压力不下于五十万。 新罗王得知百济出兵,也知道齐国的主意,于是打算围魏救赵,出兵进攻百济。 百济王早有准备,派出军队防守,他们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先灭高句丽,再收新罗。 海陆两军逼壤,高成阳不得不调兵防守,然而孔维根本不上岸,一路就来到了平壤沿海。 高成阳为了防止孔维登岸,派出水军进攻,可他们低估了齐国的造船水平,无论是速度还是质量都不是他们能比的。 尤其是齐军的大炮,简直是高句丽的噩梦,而且海军也配备了火枪,远距离打击能力远超高句丽的水军。 高句丽水军大败,只能在岸上防守,但孔维并没有发起进攻,因为他的弹药有限,他要等百济军和高顺。 不能使用火药,也不影响常规作战,高句丽的海岸线很长,总有看不到的缺口。 于是孔维配合百济军,一路推进,但是由于处于高句丽复地,这一路死伤比较严重。 大业七年,五月二十。 高顺的齐军攻破了沙卑城,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是因为要等待朝廷的府兵,还有赶路需要时间。 没有高效率的运输工具,大军前进的速度很慢,不过慢一点也好,可以保证后方不出意外。 高顺大军从沙卑城向北,一路攻破了十多个城池,他只负责攻城,后续的治理工作由朝廷派人。 六月初三,高顺大军来到了高句丽城,这里曾是高句丽的王城,与丸都接壤。 只要攻破这个城池,接下来齐军就可以度过鸭绿江,一路逼壤,一举灭了高句丽。 也许老天看不下去了,齐军在这里终于受阻,接连几天的大雨让大军无法前行。 道路变得泥泞,大炮根本推不动,火药也不敢运输,因为稍有不慎就会受潮。 高成阳见到齐军受阻,接连感谢上天,由于海上风浪过大,就连孔维也不得不上岸避风。 此时新罗已经占据了百济熟座城池,百济王请求齐军回援,但没有高顺的命令,他不敢轻易撤退。 外面大雨滂沱,大帐内也是十分潮湿,高顺眉头紧锁看着地图,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军在此地停留数日,后方已经全被齐军占据,按理说没什么可担心的,可他总觉得不踏实。 外面的斥候不时来报,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塔楼上的士兵正常了望,也没发现不对劲。 然而就在这时,大营外面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因为下雨的原因,严重影响了视线。 嗖! 一道轻微的响声,很快被雨声覆盖,塔楼上的哨兵身子一僵硬,随即倒在地上。 一时间无数身影出现,快速向大营逼近,这些身影身材矮小,要仔细看才能发现,因为他们身上都穿着绿色蓑衣。 “敌袭!” 突然有人发出一声警告,可惜雨太大,并没有引起注意! 第228章 勿吉和格物院 勿吉,华夏东北古代民族名,是通古斯诸族的先祖。 汉晋时称挹娄,南北朝时称勿吉,隋唐时称靺鞨。 名称始见于南北朝,但族名和族源很悠久。 秦以前的居就,秦汉之际的夫余、沃沮、隋唐以后的乌惹、兀的改、斡拙、吾者、如者、乌稽、窝集之类的氏族、部落、民族的名称,与勿吉很有关联。 勿吉源于诸稽,是“窝集”的转音,满语为森林之意,东北人叫“树窝子”。 勿吉人,就是林中人。在气候寒冷的东北,森林既是人们的好住所,也是他们狩猎、采集的好场所。 《魏书》记载:“勿吉国,在高句丽北,旧肃慎国也。 邑落各自有长,不相总一。言语独异。 常轻豆莫娄等国,诸国亦患之。去洛五千里。 自和龙北二百余里有善玉山,山北行十三日至祁黎山,又北行七日至如洛环水,水广里余,又北行十五日至太鲁水,又东北行十八日到其国。 国有大水,阔三里余,名速末水。 其地下湿,筑城穴居,屋似形冢,开口于上,以梯出入。其国无牛,有车马,佃则偶耕,车则步推。 有粟及麦穄,菜则有葵。水气醎凝,盐生树上,亦有盐池。多猪无羊。 嚼米酝酒,饮能至醉。妇人则布裙,男子猪犬皮裘。 初婚之夕,男就女家执女乳而罢,便以为定,仍为夫妇。俗以人溺洗手面。 头插虎豹尾。善射猎,弓长三尺,箭长尺二寸,以石为镞。 其父母春夏死,立埋之,冢上作屋,不令雨湿;若秋冬,以其尸捕貂,貂食其肉,多得之。 常七八月造毒药傅箭镞,射禽兽,中者便死,煮药毒气亦能杀人。 国南有徒太山,魏言“大皇“,有虎豹罴狼不害人,人不得山上溲污,行迳山者,皆以物盛。” 作为北方民族,勿吉的文明程度并不高。 南北朝之初,松花江一带的勿吉人,摆脱了邑娄人的控制,占据了先前肃慎人、邑娄人的故地,成了肃慎文化、邑娄文化的继承者和光大者。 起初,勿吉人在松花江流域定居,一度加入了邑娄。 在长年征战中,邑娄族消耗了本部的实力,难于驾驭旧肃慎地的各部落。 公元五世纪初,勿吉人踏进了奴隶制的门槛,他们很快取代了邑娄族。 如今的勿吉国,是一个半奴隶制国家,国力不如高句丽,却也拥有军事力量。 高成阳病急乱投医,想借助勿吉国的力量打败齐军,这无异于白日做梦。 得到勿吉有异动,高顺直接下旨,命辽州的刘须达,带领契丹的骑兵讨伐勿吉。 当初高长恭打室韦的时候,就想过收了勿吉,可是由于路途遥远,再加上冬季寒冷,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如今高顺坐镇辽东,身边并不是没有军队可以调动,当初让独孤永业经营辽州,就是为了这一天。 以夷制夷。 刘须达得到命令,立刻带领一万骑兵出发,他们要赶在下雪前击退勿吉军。 大军从辽东出发,经过玄兔城,刘须达特意来拜见高顺,高顺勉励了他一番,让他带兵北上。 齐国对高句丽用兵,很快就引起了隋国的注意,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火器的出现,让杨坚格外重视。 长安城,太极殿。 “陛下,据我们的探子来报,这次齐国动用了大量的火器,比起之前的震天雷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火器如果用在对我朝的战场上,我朝恐怕要吃大亏,陛下需要早做打算。” 高颎站在杨坚面前,满脸的凝重之色,这个时代火器本不应该出现,这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一个震天雷,就可以扰乱我军阵营,他们还有那什么炮,和会冒火的棍子。” “陛下,齐军叫那炮为红衣大炮,冒火的棍子为火枪,臣已经派人研制,只可以齐军太过谨慎,无法弄到样式。” “火器关系到我朝的胜败,必须要弄到,高顺不是有一个影卫么,我们也弄一个,全力收集火器的情报。” “是。” 杨坚把这件事交给高颎,高颎回府就召集了一群人,让他们潜入齐国,获取火器样品和图纸。 齐国邺城,格物院。 高高的城墙,守卫十分严格,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甚至比皇宫还要森严。 周围的百姓早就搬走了,附近的房屋都被朝廷征用,普通人没有命令根本无法进入。 紧紧喝着一条街,这边就是热闹非凡,另一边确实肃杀寂静,一名年轻男子来到一个馄饨摊旁。 “店家,这是何物?” “这位郎君请坐,您是外地来的,这是汤饼,陛下赐名为馄饨起源于汉朝匈奴的故事。 相传汉朝时,北方匈奴经常骚扰边疆,百姓不得安宁。当时匈奴部落中有浑氏和屯氏两个首领,十分凶残。 百姓对其恨之入骨,于是用肉馅包成角儿,取“浑“与“屯“之音,呼作“馄饨“。 恨以食之,并求平息战乱,能过上太平日子。 如今天下太平,陛下让我们居安思危,于是就赐名馄饨,意为不忘北方之患。” 年轻男子闻言觉得很有趣,于是笑道:“既然如此,那给我来一碗。” 男子的随从听了走到近前,小声提醒道:“公子,小心有毒。” 他的声音很低,男子却明白他的意思,摆了摆手道:“不要紧,天这么冷,吃碗馄饨正好驱寒,你也坐下来吃。” 店家麻溜地煮着馄饨,听见这句话赞道:“郎君是明白人,我家的馄饨整个京城都有名,陛下都尝过说好吃。 别看我这摊子小,经常有像您这样的贵人来吃,有时候官员上朝路过,也会要一碗馄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年轻男子不动声色地附和一句,然后尝了尝馄饨,的确十分鲜美。 “不错,确实别有滋味,店家在这里开多久了。” 店家见男子愿意交谈,觉得脸上有光,于是殷勤地回道:“五年了,自从朝廷鼓励自食其力,我就把家里的地给几个儿子,出来摆个小摊。” 男子又吃了口馄饨,随口问道:“对面那是哪里啊,看起来十分别扭。” “害,郎君难道没听过格物院?哪里可有很多衙门,听说是给朝廷研究各种物件的,就好像是鲁班门一样。” “格物院……” 男子看了随从一眼,随从微微摇头,男子继续问道:“那店家,怎么才能进去看看呢,我平时就喜欢摆弄物件。” 店家一听打量了男子一眼,道:“郎君是工匠?看着不像啊,格物院会定期招收各种工匠,不过考核很严格,要有真才实学。 进去以后就不让出来了,不过朝廷会定期给他们家里发银钱,允许家属看望,一个人就可以养活一大家子人。” “这和大牢有什么区别。” 听了半天,随从忍不住吐槽一句,店家也没觉得奇怪,笑道:“说的不错,但也有区别。 格物院可以积累功勋,只要达到一定的功勋,就可以把家人接进去,你们看对面的院落,都是家属在居住。” “原来是这样……” 男子有些明白了,看来这里真的不一般,管理如此严格,说明里面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大致了解一些,男子绕着格物院远远地转了转,期间他还听到了轰鸣声,周围的百姓却已经习惯。 “应该就是这里了,我们的人无法进入,暗地里不行,那就只能明着混进去了。 你这就派人回去,寻找有一技之长的工匠,然后等格物院开门招人,在潜入里面。” 随从抱拳称是,男子望着眼前的高墙大院,眼中闪着光芒。 第230章 工匠案(一) 邺城,天然居的一个包间内。 “公子,这是咱们得到的图纸。” 一个随从小心翼翼地把图纸奉给年轻公子,年轻公子接过一看,眉毛顿时一挑。 “这是什么东西,为何如此简陋!” “公子息怒,主要是格物院内管理严格,他们将所有零件拆开,出入审查也十分严格,根本带不出完整的图纸啊!” 看着纸上的一条墨迹,年轻公子感觉自己被骗了,一千贯只买来这样一个玩意,哪里有火器的影子。 “哼,好一个高广敬,难怪皇兄说他难对付,这次本王亲自前来,不信弄不到一张图纸!” 眼前公子自称本王,正是杨坚同父异母的弟弟卫王杨爽,这次潜入齐国获取火器信息,可谓是十分重视。 “既然这边一时间难以突破,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齐军在辽东战场使用了火器,派人去打探一下!” “是。” “还有,那个被认出来的工匠如何了?” “这……” “嗯?” “他被关在六扇门的大牢里,我们可以买通刑部的官员,但那里实在没有门路……” 杨爽的随从一脸惶恐,生怕杨爽发火,杨素脸色阴沉,却没有大发雷霆。 “六扇门……听闻那是高广敬的情报机构,同时还负责审讯,如果刑部的官员都插不上手…… 这样,你去找几个人,假扮那工匠的家人,然后去刑部衙门告状喊冤,给刑部一个由头!” 随从闻言眼前一亮,下意识恭维道:“还是公子高明,属下这就去安排。” 杨爽点点头道:“只要出了六扇门,想必你应该知道怎么办了,这是一万贯的银票,那些官员应该认这个。” “公子放心,这次必然万无一失!” 随从恭敬地把一沓银票接过来,恭恭敬敬地退出房间,先是找心腹前往辽东,随即又安排人去刑部喊冤。 刑部衙门,顺天府衙门,作为京城的治安部门,这里的官并不好当。 齐国律法严明,很多事情明令禁止,贪污受贿首当其中,其次是一些不良风气。 就比如下面的人情往来,很多事情都是避免不了的,那随从在一家酒楼见到了一个官员,随即就送出了一千贯。 财帛动人心,哪怕朝廷给再多的俸禄,也无法控制人的欲望,一千贯足够在京城买个宅子了。 “于侍郎,实不相瞒,之前被抓起来那个工匠,是本家一个亲戚,虽说是冒名顶替,可却也是真有本事。 我那亲戚只是想找个差事,并没有别的意思,现在我亲戚听说他被抓,这不就找到我了。” 这随从姓李,名景聪,表面身份是邺城的一个富商,在邺城隐藏多年,所以那姓于的侍郎并没有怀疑。 “李官人找到本官,是想借刑部捞人?那六扇门可是直接向陛下负责,刑部也插不上话啊!” 于侍郎嘴上说着,眼睛却看着银票,李景聪立刻会议,立刻又拿出一千贯,不动声色地塞进于侍郎手里。 “有劳于侍郎费心,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李景聪笑容可掬,于侍郎看了看银票,笑道:“不是本官贪心,而是顺天府也不容易,府尹和本官交情不错,这件事还得他出面。 这样,你让那些亲戚去顺天府告状,内容就说李四失踪,然后再由顺天府出面查证,只要李四没问题,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放了。” “多谢侍郎,有劳了。” 于侍郎摆了摆手,把银票收好,二人喝了顿酒,然后就各自离去。 第二天上午,顺天府就来了几个人报案,府尹很快受理,问清楚后就让他们回去,然后顺天府尹就来到了六扇门。 “站住,没有陛下的旨意,六扇门不得擅入!” 顺天府府尹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官威啊,难道你不认识本官么!工匠李四被你们抓起来,现在人家家属来喊冤了,你说本官该不该管!” 门口的侍卫闻言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抱拳施礼道:“大人稍后,小的这就去禀报!” 顺天府府尹站在门口,一点好脸色没有,这也难怪,谁让六扇门总抢生意呢。 按照职责划分,所有审讯工作应该刑部负责,但这仅限于国内的案件,涉及到外国就不同了。 六扇门负责审讯敌国的探子、细作,只是犯人的身份根本没法说,就是六扇门一句话的事。 权利上有重叠,冲突在所难免,两个部门一直不对付,但上面始终没管。 功夫不大,出来一位中年男子,看年龄有三十岁左右,走起路来龙行虎步,一看就身手不凡。 “呦,这不是张府君么,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影三有失远迎,府君恕罪啊!” “原来是三统领,下官不敢,本官这次来只是想问问,那工匠李四到底是不是细作!” “这……” 影三看了看左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颠倒黑白,李四的确是冒名顶替,可问他什么都不说,这让审讯陷入了停滞。 “府君何必这么大火气,我们还在审呢,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还在审?再审下去,那李四还有命在?三统领如果怀疑李四的身份,下官这次把他们的亲人带来了! 身为大齐的官员,本官有义务为百姓做主,六扇门直接对陛下负责,总不能颠倒黑白,给陛下抹黑!” 张府尹一个大帽子扣下来,影三也不敢接,他们已经审了十天了,没有任何结果。 “张府君可不能乱说,在下也是为了陛下,那格物院是什么地方张府君应该清楚,与之有关的所有事都不是小事!” 影三此时也有些不悦,作为影卫的统领,影二和赵五本不在,他就是老大。 现在张府尹不给他这个面子,他也不能堕了影卫的威风,作为高顺的直系心腹,他还真不怕这些官员。 “好,很好,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去找尚书,让他来评评理,本官就不信,六扇门还能不顾大齐的法律!” 张府尹说完就要走,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且慢!” 又一个威严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人,影三见了连忙施礼道:“二哥。” 影二看了影三一眼,对张府尹笑道:“府君这是何必呢,不过是一个工匠罢了,既然身份没问题,那罪过也不大。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没必要小题大做,把那个李四带过来,交给张府君。” “什么?” 双方的人都有些惊讶,没想到影二就这么放了李四,张府尹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多谢二统领,之前是本官施礼,还请统领恕罪。” 影二摆手笑道:“府君也是一心为民,不希望大齐发生冤案,这个心情可以理解,大家都知道,陛下最痛恨的就是奸臣!” “二哥……” 影三还想说什么,却被影二制止,很快李四就被带了出来,确实吃了不少苦,但性命无忧。 “多谢统领,下官告辞!” 张府尹的目的达成而且出奇的顺利,此时为了以防万一,只想快速回到自己的衙门,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张府尹走后,影二把影三叫到屋里,还没等影三问,影二就主动开口了。 “九儿刚刚带回消息,李四顶替的冯家出事了,一家五口全部失踪,目前下落不明。” 影三听了眼睛瞪得老大:“这明显是杀人灭口,他们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二哥你怎么还放走李四!” “那个李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背后的人,咱们审了这么久也没发现什么,还不如卖一个破绽,也许会有收获!” 影三很快明白过来:“二哥是说……” 第231章 第二百三十之章 工匠案(二) 影二点点头,看了看身边的年轻人,笑道:“九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影三闻言一愣,随即惊喜地抬头:“九儿?你是小九?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哥,我刚刚回来。” 影九的声音清脆,竟然是一位女子,他们都是赵五本当初收的孤儿,如今都已经长大。 “九儿你也是,回来了也不说一声,你这一走就是五年,你六姐没少念叨你。” 影卫核心六人,六和九是女子,排名是按年龄,所以影二最大,影九最小。 “本来我以为还要等两年,结果师父说我可以下山了,我本来想去辽东找义父的,结果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咱们的人。” 影九从小跟随赵五本,学习了一些基础武艺,但赵五本的功法不适合女子,所以就给影九找了个师父。 这年头没有什么武学门派,但民间还是有高人存在,虽然没有什么武林,却有江湖。 影九在外面学艺五年,前不久学成下山,此时她一身男子打扮,脸上还带个面具,不说话还真看不出来。 至于为什么戴面具,齐军有两个大名鼎鼎的人物,高长恭父子就是代表,民间自然有很多人效仿。 “呵呵,要叙旧以后有的是时间,李四已经被带走了,九儿你去定住了,如果有什么发现立刻联系我们!” “是!” 影九抱拳领命,然后就离开了房间,紧接着出了六扇门。 李四被带回了顺天府,张府尹象征性地审了审,然后警告一番,罚了点钱就放了。 影九在暗中跟随,很快就发现了李景聪,李景聪并没有杀人灭口,而是把李四带在身边。 做戏要做全套,李四顶替的是一个姓冯的工匠,家住在河北沧州,所以李四家也在沧州。 也不只是有意还是巧合,李景聪也要去沧州做生意,然后就带着李四北上,看起来没任何问题。 然而在队伍中,一个年轻人引起了影九的注意,他的气质十分不凡,影九好像在哪里见过。 影九一路跟随李景聪到沧州,此时已经是九月,天气已经寒冷起来。 冷风中,影九身穿貂皮大氅,头上还多了一块面纱,一人一马走在路上,仿佛独行的侠客。 路上走了七天,一行人抵达了沧州,影九本以为他们会就此停下,然而令人震惊地一幕发生了。 这天夜里,李景聪带人潜入李四的房间,然后一刀结果了他,随即把尸体装进一个麻袋。 影九根本来不及反应,李四已经死了,他在房顶跟随着李景聪,只见他们把李四的尸体带头了一处山洞。 这些人动作麻利,很是轻车熟路,影九藏在山洞外的阴影里,过了一会儿几人出来,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等几人走远,影九这才现身,拿出火折子进入山洞,发现这个山洞很深。 走了大概一刻钟,影九突然问道一股难闻的气味,这个问道他知道,这是尸体的味道。 拿丝巾遮住口鼻,影九顺着气味摸索,只见前面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坑洞。 洞里横七竖八躺着五六具尸体,要不是气温下降,这些尸体腐败的会更严重。 影九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失踪的冯家人,这里藏的这么深,若不是她偶然发现,官府也很难找到。 影九不动声色地退出山洞,然后联系影卫的人,把消息传回邺城,为了潜入格物院杀死这么多人,显然别有用心。 第二天白天,沧州知府接到报案,说发现了六具尸体,正是之前失踪的冯家之人。 一家五口从小到老,都被人毒死的,再加上李四,足以惊动朝廷了。 影九报了案却没有露面,因为她发现李景聪一行人并没有离开,反而会继续北上。 影九下意识认为他们玩逃跑,所以就一路跟随,并且留下了影卫的记号。 对方人数众多,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跟在后面,结果又发现了不对劲。 一处野外的山洞,李景聪战战兢兢地现在杨爽身前,杨爽此时满脸寒霜。 “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公子息怒,属下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冯家死了那么久斗没人发现,怎么偏偏李四一死,就被官府找到了……” 杨爽冷哼一声,沉声道:“这还不明白,我们被人盯上了,现在我们已经半路了!” “什么?” 李景聪大惊失色,这一路上他十分小心,根本没发现有人跟踪,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大意。 “不信?否则怎么解释这件事?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小看高广敬,我说六扇门为何轻易放了李四,原来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李景聪顿时紧张起来,感觉四周都不安全,杨爽一脸不屑地看着他:“怕什么,他们要是要动手,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现在当务之急,事找出跟踪我们的人,敌人在明我们在暗,这次我们给他来个引蛇出洞!”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李景聪一行人照常上路,影九跟在后面,根本没察觉到不对劲。 然而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人跟踪她,她猛的回头,只见一人已经持刀冲了过来。 秋风中树叶飘落,踩在上面柔软无声,影九宝剑出鞘,之间寒芒一闪,对方缓缓倒地。 然而就在这时,从落叶中突然跳出来四人,个个人高马大,手里拿着长刀。 影九地表情开始认真,之间她快速向后拉开距离,避免了被包围的局面,紧接着挥动宝剑,格挡住第一个人的攻击。 那人一击不成,又来一击,这时第二人的刀已经落下,影九闪身躲过,身形十分灵活。 五人在林中交手,扬起了满天落叶,影九不愧是经过高人指点,以一敌四竟然不落下风。 这四人都是杨爽的侍卫,都是难得的高手,只可惜他们遇到了影九,影卫中唯一一个有师父的杀手! 长剑翻飞,衣衫摆动,淡淡的香气扩散,四个侍卫一愣,眼前这位竟然是个女子!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一柄剑已经划过他们的喉咙,没有什么神功法门,唯有利用一身一切优势。 这句话是一个人告诉影九的,那一年她只有八岁。 那个男子丰神如玉,年纪轻轻却可搅动天下风云。 他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这些年创造了太多奇迹,实现了一个个看似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男子她之见过一面,就为他的容颜倾倒,这些年心中的那倒身影挥之不去,反而越大的清晰高大。 “嗯……” 四名侍卫倒地,影九也受了伤,但她来不及处理,她不能失去李景聪的踪迹。 一个商人培养不出这样的高手,这四人个个都有不输于高顺亲卫的实力,哪怕是周道在这里,也不一定是四人的对手。 但她是女子,虽然天生弱势,却也有着男子没有的优势,她身上散发的香气,可以让人渐渐失去力气。 这个过程很慢,很不容易察觉,然而等对方察觉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影九的轻功由赵五本亲自指点,可以踩在一个筐上跳舞,这是她多年勤学苦练的结果,此时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道身影在林间飞奔,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李景聪等人在前面赶路,由于带着货物,根本走不快。 重新发现了李景聪的踪迹,影九这才松了口气,随便把伤口包扎,然后默默跟着他们。 转眼一天过去了,马车里的杨爽终于察觉到不对,他那四名侍卫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 如今这么久没有回来,如果不是逃走了,就是凶多吉少! 第233章 工匠案(四) “要说李官人这匹布,平时还真不好处理,不过李官人的运气不错,现在幽州缺布!” “哦?此话怎讲!” “你看那些兵爷了嘛,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旧的,这并不是这次打仗造成的,而是原本就是旧的。 按照朝廷惯例,军服三年换一次,所以很多布商都来了,朝廷有十万大军驻守边疆,一人一套衣服,你说要多少布!” 可能是喝多了,陈掌柜直接把秘密说了出来,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军队的衣食住行都由朝廷负责。 “哦?原来如此,多谢陈掌柜指点,看来我这次是来着了,若是卖的快,都可以回家过年了!” “谁说不是,江南盛产丝绸、布匹,而北方的土地大多数都种粮食,所以缺乏布匹。 正常情况下百姓一件衣服可以穿几十年,若是只卖给百姓,还真不需要多少。 而军队就不一样了,边境驻军常年驻守,平时还有训练,衣服难免有损坏。” 二人边吃边聊,一直在谈论边军,事实也确实如此,军队在什么时候都是大客户,每年光粮食就要天文数字。 好在齐军现在还有府兵,在一定程度上自给自足,若是全部换成常驻军,朝廷的压力也不小。 “咦,陈掌柜,他们带的那是什么武器啊,看不来不像是刀枪棍棒,奇奇怪怪的。” “哈,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和你说啊,那叫火上,比弓箭厉害多了,可以在两百步开外打死人,而且还不用费力气。” “哦?真有如此神兵利器,那岂不是神仙的法宝了!” “谁说不是呢,我也只是听别人说,反正高句丽这次吃了大亏,听说第一战就消灭了三万敌人,而我军一个没死!” “嘶……” 李景聪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火枪真的这么可怕,一旦用来对付隋国,那岂不是…… 李景聪不敢想,脸上满是震惊,陈掌柜好像很喜欢这样,显得他格外有见识。 幽州虽然距离辽东有段距离,但人流量比较大,作为天然居的掌柜,他的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 “如此神兵出现在我大齐,真是上天保佑啊!” “是啊,当今两位陛下都是英明之主,仁德帝君,老陛下修建了长城,挡住了突厥的骚扰。 小陛下只带了两万人,就把高句丽赶出辽东,守护了北方的安宁,都是功德无量啊!” 陈掌柜的话,代表了大部分百姓的看法,齐国身处北方,被那些蛮夷骚扰多年,饱受战乱之苦。 而高长恭继位后,父子二人大刀阔斧,大力改革,齐国的实力蒸蒸日上,俨然有一统天下的趋势。 现在齐国的百姓不用担心战火,还没有徭役,这在他们看来就是佛祖显灵,道君显圣了。 千百年来百姓生存的不容易,战争、徭役、赋税,是压在百姓头上的三座大山。 哪怕是太平光景,贪官污吏横行,徭役也是无法避免,因为死去的皇帝修皇陵,活着的皇帝修宫殿。 能够有一口饭吃,百姓都会觉得满足,又怎么敢想别的。 如今的齐国,虽然豪族还在,贪官还有,但都有所收敛,不敢做的太过分。 有光明的地方才会有阴影,当官的能为百姓做一点事,就能算的上好官了。 二人喝了一会儿,李景聪也没敢多问,但也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回去也可以交代了。 二人分开,李景聪回到房间,而陈掌柜也上了二楼,看左右没人进了一个房间。 高顺在里面看书,陈掌柜站在赵五本面前,哪里还有之前的醉态,能够当天然居的掌柜的,酒量都是不一般。 “大统领,那个李景聪的确有问题,虽然他一直在掩饰,不过属下还是看出了端倪。” “嗯,他都问了些什么?” “先是问了些北方的情况,属下如实说了,然后又问了火枪,属下也按照事先准备的说辞,都告诉了他。” 李景聪哪里知道,天然居作为全国连锁地酒楼,能来这里的都不是一般人,平日里日进斗金。 十两银子就想收买他,根本不可能,每个掌柜每年都有天然居三成分红,为的就是让他们不被收买。 赵五本看向高顺,高顺感受到他的目光,开口道:“继续观察,逼他们出手,调查一下那个年轻公子,我觉得他的身份不简单。” “是。” 二人应声先后离开,这时影九端着饭菜进来,高顺抬头一看愣住了,因为影九竟然换了女装。 “九儿,你今天怎么……” 影九今天没有带面具,脸上有一丝红晕,绝美的面容加上傲人的身材,让高顺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义父让我伺候公子,属下见公子没带侍女,所以就擅自主张换了女装,也可贴身保护公子。” 贴身…… 这个词顿时让高顺浮想联翩,要说他这么多年,身边除了李姝菡外,还真没有女保镖。 不是说没有,而是高顺觉得不方便,而且培养女侍卫不容易,她们要吃更多的苦。 “不必如此,你还是跟着你义父,你毕竟是影卫的统领,怎么能给我当侍女……” 高顺比较尊敬自己的下属,平日里不会贬低他们,只要他们不犯错,高顺只保持应有的威严和礼仪。 “义父说了,那些人潜伏在暗中,影卫都无法彻底清除,为了陛下的安全,需要我在陛下身边……” 这个理由让高顺无法拒绝,现在幽州的确很乱,热闹的景象中危机四伏,各国的探子也许早就混进来了。 就算在怎么防范,也无法做到万无一失,这年头没有什么天眼、监控,更没有人脸识别,所以很容易被敌国细作渗入。 火器的威力让天下震惊,高句丽只是比较倒霉,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而突厥、靺鞨、高句丽、百济、新罗、倭国还有隋国、吐蕃、吐谷浑等国家,都在关注着齐国的动态。 齐国这次显露出的实力,让他们心惊,此时除了隋国,其他国家根本不具备和齐国一战的实力。 既然正面打不过,那就要用一些手段了,谁都知道高顺才是齐国的主导,所以他的安危至关重要。 高顺不在行宫待着,周道的压力很大,好在有赵五本替他分担,即便如此也不敢放松警惕。 “好,不过你也不用拘束,你是义兄的义女,也算是我的晚辈,坐下来一起吃。” 高顺收回目光,随口让影九坐下,影九没有动,站在一旁看着高顺。 高顺抬起头,发现影九咬着嘴唇,不由得有些错愕:“怎么了,是我错了什么吗?”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一个侍女,怎么能和公子同坐。” 高顺轻笑一声:“你看这么多菜,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你的伤刚好一些,不能来过劳累。 快坐下,这是命令,你知道朕最不喜欢浪费,咱们要把这些菜都吃光!” 说完高顺率先动筷子,这顿饭有四菜一汤,一条鱼、一盘兔肉、一盘莲藕、一盘青菜,还有一碗鸡汤。 影九不自然的坐下,高顺已经开始吃了,见她又不动筷子了,于是给她盛了碗鸡汤。 “喝点鸡汤,看你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跑了,古时候有一女子可以在手掌上跳舞,我觉得你也差不多了。” 高顺只是随口一说,影九却是心中一动,高顺说的女子正是赵飞燕,而这个典故他知道。 只不过赵飞燕是汉成帝的妃子,而她只是一个侍卫,如今高顺提起了赵飞燕,莫不是在暗示她。 想到这里,影九不由得有些心动,拿起碗筷小口小口吃了起来,时不时还偷瞄一眼高顺。 第234章 工匠案(五) 天然居,甲字上房。 “公子,已经打听到了,高广敬的确不在行宫,至于去哪没人知道,不过他的确回幽州了!” 李景聪站在杨爽面前,弓着身子,杨爽沉吟片刻道:“齐国和高句丽休战,看来高广敬知道高句丽是个难啃的骨头。 如果两年一年打一仗,高句丽迟早被灭,这第一战也许只是试探,只是火器的威力出乎所有人预料。 高阳成已经派人到我朝求援,我朝如果想帮高句丽,火器依然是关键! 你去打探一下,看看这边有没有齐国的工匠,格物院守卫森严,这边不一定有!” “是!” 外表无法看清那火枪,那就只能从内部下手,只要是机关物件就会损坏,齐军一定带着工匠来维修。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现在的火枪虽然看着厉害,但也的确容易出问题,所以随行的还有齐国的工匠,用来打造更换火枪的零件。 这天夜里,一处民宅内,一男一女在床上缠绵,就在二人忘我之际,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男人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只见一把钢刀划过眼前。 “啊——” 女人惊叫一声,紧接着也步男人的后尘,两具尸体倒在床上,鲜血侵染了被褥。 第二日清晨,齐军营地。 “张三。” “倒!” “李四!” “到!” “于勇……于勇?” “禀校尉,于勇,于勇他昨夜未归营!” “什么!” 校尉大吃一惊,立刻跑到营帐里,发现于勇的火枪果然不在,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所有人听令,都去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校尉只是一句气话,觉得于勇不会有什么事,应该就是喝多了在外面留宿。 可经过一番搜查,他们在那处民宅发现了二人的尸体,校尉到了以后,顿时瘫软在地。 “完了,火枪丢了……” 作为火枪营的长官,他最知道火枪的重要,平日里枪不离身,沐休时晚上必须回营,而且要结伴而行。 可那名叫于勇的士兵,竟然找了个相好,为了幽会把同伴支走,结果就落了单。 这件事太大,校尉做不了主,赶紧报告给上级,很快就传到高顺那里。 “什么?私自留宿营外,还丢失配枪,朕之前明令禁止,要防犯贼人,哪怕是毁了火枪,也不能让贼人抢走! 你们倒是好,趁着沐休肆意放纵,视军规于无物,事关我军将士性命,朕该如何治你的最!” 火枪营将领跪在地上,脸上已经满是汗水,连连求饶道:“陛下饶命,都是末将治军不严,求陛下给末将一个机会,末将一定把那贼人抓住!” “哼!” 高顺冷哼一声:“还不快去,若是寻不回枪,军法处置!” “是!” 将领赶紧起身,召集人马寻找,这时赵五本进来,对高顺抱拳道:“对方早有准备,现在已经失去了踪迹。 不过属下自己封锁了城门,他们应该逃不出去,只要他们在城里,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抓住!” 高顺平复一下心中火气,默默点头,千算万算,没想到那个士兵竟然违反军纪。 高顺明知道有人打火枪的主意,可是他还是想勾引对方动手,只不过他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陷阱还没有布置好,猎物已经行动,诱饵不听指挥,坏了高顺的大事。 “传令下去,尽量不要骚扰百姓,搜查的时候注意态度。” “是。” 赵五本刚走,影九又走了进来,对高顺抱拳道:“陛下,刚刚得到消息,随军的两名工匠失踪了。” “什么?” 高顺眉毛一挑,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边刚丢了火器,那边工匠就失踪,简直是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怎么回事!” “回陛下,那两名工匠原本在营中,可其中一人家里突然出事,不得不回家。 另一名工匠随同,结果半路杀出一伙贼人,杀死了侍卫,两名工匠下落不明。” 高顺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前因后果,之前他和杨爽见过一面,二人都有所感觉。 现在看来,对方应该是认出了自己,然而对方是什么人,高顺却不知道。 “那个商人呢?” 影九犹豫一下,道:“也不见了!” 啪! 高顺拍案而起,怒道:“影卫是怎么盯的,几个大活人难道还能飞了?” “那个李景聪让人假扮他,自己换上随从的衣服,我们没有认出来,结果……” 好一招偷梁换柱! 高顺坐在椅子上,此时算是明白了,其实对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暴露,但却没有惊慌。 对方看出了他的用意,只是在没找到证据之前,还有操作的空间。 于是他们住在天然居,为的就是干扰高顺的判断,实际上对方早就做了布置,只等机会出现就动手。 如果是这样,那么对方很可能已经出城,高顺睁开眼睛,拿起眼前的炭笔,摊开了一张纸。 刷刷点点,很快一张画像就出现在纸上,这是高顺这么多年练就的一项技能,目的是为了还原后世的一些东西。 素描作为写实的画法,可以最大程度还原物体的真实样子,人物也是如此,一张画像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画好了。 “拿着这张画像,让官府下发海捕文书,快马加鞭送到各州郡,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高顺画的正是杨爽,影九眼中闪过惊异,接过画像抱拳离去,高顺走出房间,来到杨爽住过的房间。 房间里并没什么特别,也没留下什么线索,表面上看整整齐齐的,高顺转了一圈没什么收获。 周道跟在高顺身边,随行的还有两个侍卫,就在高顺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床底下有东西。 高顺让人捡了过来,发现是一块碎玉,应该是玉佩上掉下来的,看成色是快好玉。 “把这个送给影卫,发现持有残破玉佩者,直接抓起来!” “是!” 高顺原本对这块碎玉没怎么上心,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块玉却成了关键线索。 东燕州,一处小道上。 杨爽坐在车里,手里拿着玉佩,脸上浮现惋惜之色。 这块玉佩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他六岁时隋武元帝杨忠就去世了,他被嫂嫂独孤皇后养大。 这块玉佩他一直贴身携带,没想到这次出门,竟然摔碎了一角,而且由于着急离开根本来不及找,这让他十分惋惜。 这次顺利获得了火枪,还抓了两个工匠,他打算一路北上,逃到突厥境内在返回隋国。 可刚到了第一关,就发现城门上贴着他的画像,杨爽顿时吃了一惊,下令让人绕路。 可山路颠簸难行,马车很难通过,这时李景聪的声音传来:“公子,前方没路了,我们必须弃车步行了!” 杨爽收起玉佩,从马车上跳下来,确定了一下方向,一行人继续赶路。 此时幽州城已经被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他们,经过一番调查,确定他们自己出城,并且向北逃窜。 得到确切消息,高顺亲自带人去追,并且快马加鞭通知长城收卫,不能放任何人过去! 影卫有着专业的追踪能力,很快就发现了线索,无论是马印还是车辙,都可以指引方向。 对方带着两个工匠,对地形还不熟悉,高顺的人马都是骑兵,可走着走着,前方突然没了痕迹。 “陛下,过了延水就距离长城不远了,如果他们真要走这条路,一定会被我军拦截!” 高顺看了看前方,冷风吹的脸生疼,但为了国家安危,他不能有任何侥幸。 “不能指望守卫,长城有万里之遥,总有防守漏洞,大目标无法越过,几个人很容易过去。 我们继续追,一定要找到他们!” 第237章 兰陵公主 “既然如此,那朕就选一宗室女子,册封为公主……” “陛下不可,若想安抚齐国,必须是真正的公主!” “这……” 这下杨坚为难了,他虽然有五个女儿,可四个大的都已嫁人,只剩下一个小女儿,颇受夫妻二人宠爱。 而这个小女儿,就是历史上的兰陵公主,杨阿五。 兰陵公主,字阿五,弘农华阴人,隋文帝杨坚第五女,母为文献皇后独孤伽罗。 美姿仪,性婉顺,读书知礼,得到父亲钟爱。 历史上的杨阿五命运很悲惨,她幼年得宠,但又不得不为家族做出牺牲。 阿五出生前后,之前常欲致杨坚于死地的北周权臣宇文护已经被周武帝铲除。 阿五的大姊杨丽华被聘为了皇太子妃。 武帝厉兵秣马欲吞北齐,一直被排斥打压的杨坚也想趁此有所作为。 能干贤淑的独孤夫人这几年又相继为他添了第四子杨秀、阿五和幼子杨杰。 事业顺利、家庭和美,皇亲国戚随国公杨坚的生活看来颇为顺畅如意。 但阴影很快又笼罩在杨坚头上。 因为杨坚相有奇表、气质突出,周武帝腹心臣僚王轨和齐王宇文宪对他起了猜忌,劝周武帝尽早除他,杨坚再度陷入险境。 所幸周武帝不以为意,不过在一笑置之之余,却也把杨坚从定州总管调任至南亳州总管。 周武帝倾全国之力吞灭了长期对峙的老对手高氏北齐,为统一中国做准备时,却得病英年早逝,其子宇文赟即位,是为宣帝。 周宣帝一反父亲励精图治做派,荒淫残暴,诛杀了一大批宗室和大臣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岳父杨坚。 杨坚叫苦不迭狼狈不堪,正谋外放试图放保全性命时,长期处于非理性生活状态的宣帝在即位两年后暴病而亡。 这时宣帝之子静帝年方九岁,最高皇权陷入真空。 宣帝幸臣刘昉、郑译矫诏引外戚杨坚入宫辅政,试图通过操纵他掌控最高权力。 没想到却被杨坚反制,从而抓住机会把持朝政,安抚住各势力集团,平定了反对势力发难的波及大半个北周国境的三总管军事叛乱,并在一年后取代北周创建隋朝。 三总管军事叛变的平定为杨坚树立权威、众人归心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其中司马消难这一路叛乱为北周重臣王谊所破。 王谊骁勇善战有胆气,曾遭宣帝打击,又与杨坚是老朋友,立此大功,杨坚与其结成儿女亲家表达信任和感谢。 于是,年少的阿五以准公主身份下嫁王谊之子王奉孝。 隋杨代周之后,杨阿五封为兰陵公主,王谊进爵为郢国公,隋文帝夫妇亲幸其第以示恩宠,王家一时极其风光。 然而好景不长,不久之后小驸马王奉孝因病夭亡,兰陵公主按制守孝三年。 一年多后,性格粗率的王谊觉得阿五年纪小,不用讲究那么多虚文礼节,便上书文帝请求让公主除服。 结果却引发了此后意想不到的悲剧,他不幸成为了时代发展的牺牲品。 隋文帝虽然发迹晚,但其实是一个胸有大略、目光长远的雄主。 他上台之后,逐步开始改革沉弊、创建新制,树立君主权威,开始了一系列中央集权行动,其中意识形态领域是其中重要一环。 王谊这道不恰当的上表被御史大夫杨素弹劾,也让隋文帝脸上无光无比尴尬。 虽然没有受到责罚,王谊好心却反而挨了批评,不由得内心忿恨。 之后王谊又被人告谋反,虽然事后查无此事,文帝赐酒安慰,但王谊越想越气愤,郁结于心愈加不平,并且很快找到了知音。 在新旧时代的转型过程中,和王谊一样,还有一些没有意识到时代变化的往日功臣颇为失意,对当朝皇帝和新政表现出极大的不满。 王谊和上柱国元谐走得很近,他们自觉功臣居然受到如此打击,文帝实在翻脸无情。 情绪到极致时,不免相互抱怨口出恶言,最后被人告发,诸事齐发,按律当死。 文帝虽然伤感怆然,但还是赐死了王谊。 王谊之悲剧,既包含着皇权与臣权的斗争、又包含着统一与分裂、新体制与旧体制的斗争。 隋文帝虽然在政治上不得不铁腕无情,但于小儿女,也不免有些英雄气短。 小阿五在父亲最需要的时候下嫁连姻,结果婚姻受挫、公公又受国法之戮,本来就爱怜小女的文帝夫妇更有愧疚心态,于是下定决心为她再选一门好亲。 此时,兰陵公主的二哥杨广,就是后来即位的隋炀帝,封为晋王,他的妃子则是依附北朝的傀儡政权西梁明帝萧岿之女。 西梁萧氏是南朝梁昭明太子的直系后裔,门第极为清贵。 晋王妃又婉顺多才,品行端庄,举止优雅,隋文帝夫妇甚是喜。 萧妃有一个弟弟名叫萧玚,尚未婚娶,年龄又和兰陵公主相近,于是杨广就在父皇和母后面前极力撮合这门婚事,文帝夫妇欣然应允。 独孤皇后高兴之余,还劝隋文帝罢掉监视西梁的江陵总管让亲家专制其国。 然而此时遭逢萧岿去世,按照礼制,萧玚要守孝三年,这样一来,兰陵公主再嫁的事情就被暂时搁置下来了。 婚事这一搁置就搁出了隋文帝的三心二意。 隋文帝夺取政权之初,就把南北混一结束乱世作为自己的使命,只是开皇初北方突厥强势,隋文帝碍于无法分力两线作战。 于是南平陈朝的提议暂且搁置起来,国都在江陵的傀儡政权西梁也得苟延残喘。 与隋朝友好的国主萧岿去世后不久,突厥也已俯首称臣,隋朝的视线开始投向南方,西梁作为隋朝南方前线开始焦灼起来。 开皇七年,隋文帝召梁主萧琮入朝,旋即吞并西梁,为平陈之战开了先声。 隋文帝完成统一华夏伟业之时,公主也即将十八岁,婚事再也不能耽搁了。 《隋书》记载,隋文帝为爱女婚事召着名相士韦鼎相看驸马时,驸马候选人多了一个——来自河东柳氏家族的柳述。 史书没有告诉我们原因,是隋文帝夫妇不够满意萧旸呢,或者隋文帝和阿五本身另有想法呢? 这已经不得而知了。 不过联想到晋王杨广当时作为平陈统帅完成了一统华夏之伟业,声望正隆。 隋文帝可能不想他作为亲王声势过大,于是把公主嫁给柳家来平衡皇太子和晋王之间的关系。 柳述是隋文帝宠臣柳机长子,同样出身名门世家,聪颖有才干。 韦鼎把两个才俊相看一番,给了结论供隋文帝参考:“萧旸有封侯之兆,但无贵妻之相;柳述面相显贵,不过恐怕守不住富贵。” 此刻意气风发的隋文帝非常自信地说道:“富贵由我。” 于是兰陵公主最终下嫁柳家,这是一桩很成功的婚事。 尚主虽然是一门和皇权攀上关系的美事,不过北朝隋唐时期北方贵族妇女因为家族显赫,出嫁后地位高,作风很强势。 虽然独孤皇后一再告诫女儿们要有妇德,兰陵公主的姐姐们在夫家仍然不免骄贵。 柳家也许以为会娶回一个得小心供奉的娇贵公主,却没想到这个公主性格温婉,在生活中谦和孝顺,公婆生病时还亲奉汤药。 兰陵公主孝顺知礼、妇德备至的美名这么传出来,隋文帝觉得面上非常有光彩,愈发宠爱女儿了。 隋文帝给女儿的嫁妆是极其丰厚的。 兰陵公主像家族成员一样信仰佛教,她曾经舍宅为寺院,隋文帝还曾赐京师园林为阿五为私宅。 第238章 联姻(上) 兰陵公主受帝后之宠让驸马柳述也水涨船高爱屋及乌。 隋文帝在众女婿中最喜爱和重视柳述,文帝晚年对其愈加倚重,让其摄吏部尚书事。 柳述虽然才干精明、公务得当,但父亲已逝、失去人引导节制,又青年得志年少气盛,不免恃宠骄横待人态度不好。 甚至连隋朝最重要的老功臣之一、隋文帝和皇后的左右臂膀杨素他都敢折辱。 杨素出身弘农杨氏,天赋极高、能力非凡又个性高傲,位高权重也凌辱过很多大臣,柳述的父亲柳机就被杨素戏谑过。 现在柳述可算报得一箭之仇了,老辣精明的隋文帝看在眼里,把女婿耳提面命教育一番,柳述才惊出一身汗,收敛踏实很多。 柳述因为尚公主,一路加官进爵。 在隋文帝完成了废易皇储之后,为了保持对新太子的威慑制约,文帝又逐渐架空了权臣杨素,并且令柳述担任兵部尚书。 已经成熟很多的柳述这回诚恳上表谦虚自己无功,不该担任这样重大的职位。 隋文帝也很满意女婿的表现和进步,于是令他代理兵部尚书,参掌机密。 韦云起批评道:柳述没经过大事,只因为他是公主之婿,才身居要职。 我恐怕有人议论陛下‘官不选择贤能之人,专选自己私心宠爱的人’,这是不利朝政的事。” 文帝告诫女婿:“云起的话是你的治病良药。你可以把他看作老师和朋友。” 自从文献皇后去世后,受此打击过深的隋文帝再也提不起精气神,已经垂垂老矣。 仁寿四年正月,隋文帝来到避暑离宫仁寿宫之后不久,就卧床一病不起,柳述一直陪伴侍疾。 到七月份,文帝已经病入膏肓眼看不行了,他特意和百官依依辞别,准备了无遗憾平静地告别人世,结束自己波澜壮阔的风云一生,然后静静地与独孤皇后夫妻两个地下相会。 但是,史书上记载的一桩桃色绯闻让他的死变得扑朔迷离,也彻底改变了柳述和兰陵公主的命运。 《北史》相关记载如下:“上于仁寿宫寝疾,述与杨素、黄门侍郎元岩等侍疾宫中。 时皇太子无礼于陈贵人,上知之,大怒,令述召房陵王。述与元岩出外作敕书。 杨素见之,与皇太子谋,矫诏执述、岩属吏。及炀帝嗣位,述坐除名。 公主请与同徙,帝不听。述在龙川数年,复徙宁越,遇瘴疠死。” 柳述被判流放岭南后,隋炀帝令兰陵公主改嫁,一直温柔婉顺的阿五血液里从母亲那里继承到的刚烈倔强爆发了! “要我改嫁就是要我的命,我再也不想见到至尊了,请废黜我的公主封号,让我这个罪妇陪着柳述一起上路!” 杨广大怒:“天下岂无男子,欲与述同徙耶?” 阿五:“先帝把我嫁给了柳述,今天他犯罪,我本该连坐,不敢劳动至尊屈法申恩!” 杨广不允。 这样一出家族和个人悲剧已经熬干了阿五的精神,那一口气爆发后,她身体迅速垮掉了,临死前对兄长上表。 “昔共姜自誓,着美前诗,鄎妫不言,传芳往诰。妾虽负罪,窃慕古人。生既不得从夫,死乞葬于柳氏。” 《隋书》载:“帝览之愈怒,竟不哭,乃葬主于洪渎川,资送甚薄。” 这样一个悲剧人物,此时因为历史的改变,还没有出嫁,杨阿五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但终究难逃命运。 当独孤皇后得知让杨阿五嫁给高顺时,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毕竟两国可是敌国。 可是杨坚已经想的很明白,所谓的和亲,其实首先是一种试探,试探齐国的态度。 如果高顺答应了和亲,说明他也不想开战,如此两国可以继续发展,最终比拼国力。 可高顺如果拒绝,那就说明齐国已经做好了准备,之前的强硬态度并不是虚张声势,隋国也需要做好准备了。 而且两国一旦和亲,名义上就成了盟国,若果谁先撕毁盟约,那就是背信弃义,为天下人所不耻。 大义说起来玄之又玄,可也不难解释。 如果你要欺负人,没有理由,那么你就是耍流氓。 要是你有理由,甭管他是不是真的,你这叫替天行道。 华夏古代搞造反亦或者干啥事情都喜欢占据大义,说的简单点叫做事出有名。 《资治通鉴》记载:汉王率军南下渡过平阴津,抵达洛阳新城。 新城县的三老董公拦住汉王劝说道:“我听说‘顺德者昌,逆德者亡’;‘师出无名,事情就不能成功’。 所以说:‘点明要讨伐的人是乱臣贼子,敌人才可以被征服。’ 项羽行事大逆不道,放逐并杀害了他的君主义帝,实是令天下人痛恨的逆贼啊。 仁德之士不逞一时之勇,正义之军不拼一己之力。 大王您应当率领三军将士为义帝穿上丧服,以此通告诸侯王,共同讨伐项羽。 这样一来,四海之内没有人不仰慕您的德行的,这可是像夏、殷、周三王那样的行为啊!” 汉王于是便为义帝发丧,裸露着左臂痛哭流涕,全体举哀三天,并派使者向各路诸侯通报说:“天下共同拥立义帝,对他北面称臣。 现在项羽却把义帝杀害在江南,纯属大逆不道! 我要出动关中的全部兵马,征收河南、河东、河内地区的士兵,乘船沿长江、汉水南下,愿意追随诸侯王去攻打楚国这个杀害义帝的逆贼!” 以上所述,发生时间是刘邦打出汉中,准备在往中原打。 说实在的,刘邦打项羽其实就是不甘心窝在汉中,打算自己坐天下。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但是刘邦不能这么说。 所以董老头的一番话其实就是告诉刘邦,你得占据大义,让你自己打项羽,打天下那些不合作的诸侯有个理由。 什么是大义?为什么咱么国人这么执着? 其实大义就是道德、制度、规矩制高点。 而大义有什么用? 第一,使行为合理化。 之前说了,刘邦打项羽、打三秦就是为了扩地盘、提升影响力,本质是利己的,这没啥说头。 但是你直接打出旗号来说,我就是为了自己,想给自己捞好处。 那么别人就会觉得你这家伙太利欲熏心,为了自己的欲望搞的生灵涂炭,跟着你这人干事,就是伤天害理。 但是如果你占据大义,有个合理的理由,就完全不一样了。 比如说刘邦,他占据大义“今项羽放杀义帝江南,大逆无道!” 别人一看,原来项羽这个家伙做事不地道,把老领导给搞死了,刘邦是来匡扶正义、报仇的。 这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别人只会竖大拇指说,刘邦干的好! 第二,舆论造势。 刘邦这为义帝报仇的大义打出来,其实就是在给自己宣传造势,说自己代表正义的一方,那么其他的诸侯要不要参加呢? 参加的自然也是正义的,不参加甚至帮项羽的,那就是不正义的。 大义这个东西,打出来,其实就如同现在的舆论战喷口水。 你说他没用,他有用。你说他没用,一旦对手占据了,又能把你给恶心的要死。 人都喜欢分一个左中右。 但是,你要给对方一个理由让他选你。 利益固然是筹码之一,你是否占据大义制高点也是其中因素之一。 毕竟,人都喜欢标榜自己的伟光正,但是如何体现呢? 简单!有个高大上、伟光正的理由就行了。 刘邦打出大义,为义帝复仇,选择刘邦就是光荣正确。 占据大义,就是利用人心趋势! 第239章 联姻(中) 第三,贬低对手。 想要打败对手,一方面力量势力要压过对方,另一方面尽可能瓦解对方内部势力。 如何瓦解?大义也是武器之一。 之前说,占据大义让刘邦的的行为合理化。 同样的,刘邦占据大义,把项羽给黑的不像样,既是说给别人看的,更是说给项羽内部看。 其他人一看,项羽原来是这么个人,我们不和他玩了。 项羽内部的人一看,原来项羽这么坏,帮他卖命不是助纣为虐吗,我们不给他做事了。 人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到理由,或许是利益,或许是心理层面的。 但是如果你能让别人觉得他自己这么做,并不是那么正确伟大,甚至很可耻丢人,那么这极有可能动摇对方的内心。 这也就起到的瓦解对方的作用。 两国一旦和亲,那双方就是亲戚,聪明人可能知道这是一种交易,可百姓不见得明白。 第四,内部自我赋能。 前面三点,占据大义说给别人听的。 但是,占据大义同样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之前说了,人做事一定会找给理由。 如果这个理由足够高尚,那么它产生的作用会超过金钱、物质甚至生命。 比如,十字军东征,打出的旗号就是夺回耶路撒冷。 因此,当时欧洲不知道多少人,为了救赎自己,抛妻弃子、变卖家产加入东征大军。 占据大义,可以让自己的行为披上一层更光辉的色彩,从而让自己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是神圣而又光荣伟大的事。 这样带来的效果就是,面对困难时士气极其高昂。 大义的使用,其实就是一个从心里非利益层面说服对手、自己人的策略。 让对方觉得自己行为更正义、正确。 但是更多时候,大义其实是利益的一层外衣,让这些争夺利益的行为变的合理化而已。 两国的较量,与楚汉相争有一定程度上的相似,只不过其中少了诸侯的参与。 而之前的争斗,可以说是表面层次的,哪怕是现在,两国其实都在暗中散布对方的可恶。 一旦联姻,双方的争斗就上了一个层次,大义即是民心,民心的重要想必不用赘述。 杨坚看懂了其中的关键,知道这是高颎的真正用意,而且如果高顺不答应也没什么损失,反而给他打开了新思路。 高顺扣留杨爽,那就让他扣,他反而可以以此来激励士气,丑化齐国,让一个细作的形象变得大义凛然。 齐国研制出火器,可以说成妖术,而高顺就是妖魔化身,每天都要吃人,格物院的工匠其实都被他吃了。 愚昧是一种陋习,如此卑劣的手段,却可以引起百姓的恐慌。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世上哪有那么多聪明人,很多人自诩聪明,可看到一些事情,还不是控制不了自己。 格物院成了众矢之的,很多工匠的亲人不放心,非要闹着看望亲人。 可格物院事关重大,朝中没人能做主,只能快马报告给高顺,高顺听闻哭笑不得。 “他们要探望,就让他们探望,咱们保密措施已经很严格了,换个地方就是了。 监狱里的犯人还是探视呢,他们是国家的功臣,这次让他们和家里说清楚,他们很安全。” 得到高顺的指示,风波得到平息,可齐国的百姓可以验证隋国的就不行了。 这件事儿过后,朝廷还没查出个结果,隋国又派出使臣,要与齐国和亲。 独孤皇后不同意也没办法,杨阿五哀求也没用。 “母后,我不嫁,听说那个高广敬是个魔鬼,专门吃女人和小孩,孩儿去了还有命在……” 独孤皇后即是心疼又有些无语,她见过高顺的画像,平心而论那绝对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 可是她又不能乱说话,一旦传出去,隋国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们丑化高顺,就是突出杨阿五的可怜,杨阿五为了小叔叔,为了隋国牺牲很大。 高长恭得知隋国这次是来求婚的,顿时觉得不对劲,暂时应付了一下,没有立刻回复。 尚书阁,内阁几位大臣商议此事,高顺带走了裴世矩和袁宪,朝中剩下三位老臣。 魏长贤道:“陛下,隋国此举明显是在示好,若嫁之公主也确为杨坚所出。 若是让小陛下娶了,可以显示我大齐国威,让天下人看看,隋国怕了咱们了!” 房彦谦道:“魏阁老此言差矣,小陛下抓住了隋卫王杨爽,隋国献宝不成,于是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大齐与隋国乃是敌国,若是让杨坚的女儿嫁过来,岂不是玷污了皇家血脉!” 二人说完,高长恭又看向裴蕴,裴蕴是武将出身,考虑问题也有自己的见解。 “陛下,从隋国的反应来看,隋廷是很重视杨爽的,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派来使者。 按照小陛下的谋划,我们还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才可以和隋国开战。 所以此时不是开战的时机,我们若是拒绝联姻,强留杨爽,恐怕会激化矛盾,导致两国提前开战。 现在北方战事已开,高句丽垂死挣扎,一旦提前开战,对我朝十分不利!” 三人都发表了意见,也没说同意不同意和亲,高长恭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开口。 “你们既然做不了主,那就让他自己决定,朕现在是太上皇,不问国事。” 说完高长恭就走了,把三人晾在那里,他们本觉得娶亲是高家的家事,高长恭可以参与一下。 哪成想高长恭竟然不管,没办法他们只能派人联系高顺,询问这件事怎么办。 幽州行宫,高顺正和裴世矩探讨战术,突然有太监来报。 “陛下,京城急报,与隋国有关!” “拿来我看!” 高顺接过信,越看脸色越古怪,信后面还有一张红纸,上面写着杨阿五的生辰八字。 “这……” 高顺苦笑摇头,把信递给了裴世矩,裴世矩看了也哑然失笑,随即二人哈哈大笑。 他们以杨爽敲诈杨坚,其实就是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劳点好处,并没报太大希望,他根本没打算放了杨爽。 可隋国竟然当真了,先是送来一个琉璃观音像,这又来求亲,直接送了一个公主。 难道在杨坚看来,一个公主还不值一万万钱? 也许是和高顺的思维不同,隋国竟然没有讨价还价,现在又弄出来个和亲,高顺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好一个杨坚,我如此欺辱他,他竟然还敢把女儿嫁给我,这是要当我的岳父啊!” “陛下不能答应联姻,否则将来我们无法对隋国出兵,一旦让隋国占据大义,对大齐是最不利的!” 高顺赞同地点点头,可该怎么拒绝呢,杨坚已经表达出最大的诚意了,再拒绝就真翻脸了。 杨坚如今一把年纪,已经很给高顺面子了,如果高顺不识时务,杨坚很可能恼羞成怒。 “这样,先以朕已经有皇后,公主身份高贵,不能屈尊为由,试着拒绝一下。 并且说明卫王在这里过的很好,让他们不用担心,只要两国和平相处,卫王就是安全的。” 高顺不会做任何保证,也不上杨坚的当,他很清楚舆论的威力,杨坚的女儿绝对不能娶! 消息很快传回隋国,杨坚看见高顺的信后,得意地笑了笑,对一旁地皇后道:“你看,朕就说高广敬不会同意。” 独孤皇后皱眉,看了看信道:“高广敬不同意和亲,那就表明不会放了卫王,虽然卫王没有危险,可毕竟是先帝之子。” 杨坚闻言叹了口气:“哎,丞相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想到一个办法,让高广敬没法拒绝!” 第241章 第二百四十之章 秦晋之好 如今天下局面看似一分为二,实际上齐国并没有绝对的优势。 高句丽是个难啃的骨头,没有三两年难以覆灭,再加上他的小弟百济和倭国,东方的局势尚未可知。 而北方的勿吉和突厥,都对齐国虎视眈眈,虽然齐国占据了室韦的地盘,可经营时间太短,统治地位还不牢固。 而齐国了突厥,高顺之前拒绝了和亲,已经得罪了沙钵略可汗,要不是齐国国力还算可以,突厥早就举兵来犯了。 而西方的西域诸国,和隋国关系暧昧,隋国实力略逊于齐国,但却强于诸国。 再加上突厥的牵制,诸国现在都以隋国为尊,把视野再放大一些,相当于三个帝国瓜分了亚洲。 最后就是所谓的人心,随着送亲队伍越来越近,齐国的氛围也越来越喜庆,百姓都觉得这是好事,最起码可以带来几十年和平。 和外面的喜庆对比,后宫之中却是一片安静,皇后寝宫中,李姝菡目光冰冷,听着下方的太监禀报。 “大臣们都是怎么说的?” “回娘娘,有人说兰陵公主身份高贵,不能只当个妃子,应该封为贵妃。 还有人说,此事事关两国和平,应该册封兰陵公主为后,这样才后尊重。” 李姝菡越听脸色越冷,虽然她的出身不如杨阿五,可李家也是齐国新贵。 李诠如今是南岭公,帮高顺坐镇南方,李靖在辽东之战中立功,如今已经被封为将军。 她更是给高顺生下一儿一女,这些年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在后宫也是说一不二。 可现在来了一个杨阿五,这让她感受到威胁,而这次护送杨阿五的将领,正是隋国大将韩擒虎! 杨坚真是老谋深算,知道韩擒虎和李家的关系,如果高顺敢动韩擒虎,那就等于得罪了李家。 虽然两家多年不往来,可李诠和韩氏伉俪情深,保不齐李诠会不会蛊惑,一旦李诠有异心,岭南恐怕要生出变故。 就算李诠忠心耿耿,也难保有人说闲话,韩擒虎好不容易有机会来齐国,难道还不让他们兄妹见面不成? 正月初十,送亲队伍到了邺城,礼部已经安排住处,皇宫之中也有了些喜庆氛围。 哪怕高顺再不情愿,也要把这场戏演下去,各部门都已准备就绪,只有后宫依旧平静。 正月十五,黄道吉日。 公主仪仗进攻,百姓们纷纷庆祝,太极殿前百官就位,大冢宰亲自主持,礼部官员配合。 在侍女的搀扶下,一身嫁衣的杨阿五下车,她身穿褘衣,头戴凤冠,款款走向高顺。 高顺身穿龙袍,头带冠冕,一切都是最高的规格,除了眼前的文武百官,远处还有百姓观礼。 禁军整齐地站成两排,尽显皇家威严,韩擒虎一身官服跟在杨阿五身后,却掩盖不住其英雄气魄。 “吉时到,敬天——” 大冢宰开始主持大典,高顺面无表情地行礼,所有官员都看出他的冷漠,但隋国的官员却很高兴。 高长恭坐在上位,脸上带着笑容,仿佛这就是一场平常的宴饮,好像儿子又娶了一个女人一般。 李诠站在人群中,面色复杂的看着韩擒虎,曾经他们是一家人,再见已经是各为其主。 但他并不恨高顺,如果不是高顺,李家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唯一委屈的就是韩氏。 事情大家的心知肚明,但表面上还要客客气气,大典过后就是宴饮,百官各自攀谈。 高长恭喝了两杯酒就离开了,把位置让给了高顺,高顺看着下方得意洋洋的杨爽,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杀了他。 杨爽可能是被吓怕了,见到韩擒虎才找到了主心骨,韩擒虎来给高顺敬酒。 “外臣韩擒虎,拜见齐王陛下,说起来咱们还是一家人呢,这次更是亲上加亲了。 陛下迎娶了五公主,我们两国永结秦晋之好,从今以后两国再无战争,末将也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 韩擒虎笑呵呵地说道,高顺闻言也笑了:“既然将军有此意,不妨来齐国养老,大齐幅员辽阔,纵横万里。 从南到北四季皆有,无论是江南的秀丽风光,还是北方的广源天际,一定有将军喜欢的景致。” “哈哈哈,多谢陛下,听陛下这么一说,外臣还真有些动心,只不过外臣是个粗人,在高原大地生活惯了!” 高顺笑而不语,刚刚双方互相试探了一番,都没有占到便宜,这时武将中有一人站了出来。 “韩将军,好久不见,不知将军可否记得秦某?” 站起来的正是秦爱,自打斛律光死后,现在军中的将领几乎都换了,在西疆以秦爱为首。 “原来是秦将军,没想到秦将军也来了!” 两国虽然没有什么大战,但边疆小摩擦不断,二人已经是老对手了,互相都不陌生。 “陛下大婚,臣子岂有不祝贺之理,你我皆为守将,平日里相互为敌,你死我活。 今日能同殿饮酒,可见缘分不浅,既然两国已然联姻,日后还请韩将军手下留情。 虞州等第是在下的地盘,韩将军就不要惦记啦,这样末将也能睡个安稳觉。” 秦爱脸上带笑,看着像是说笑,可弦外之音却带着讥讽,因为虞州本是周土,被齐军占领,隋国至今没有收复。 因为虞州距离长安很近,所以隋国始终没有放弃,像这种一城一地的战役随时都可能发生,有可能现在虞州就有战斗。 “秦将军此言差矣,那虞州本就是我我隋国的领土,之前是借给贵国,现在也该归还了。” 韩擒虎外表粗狂,却粗中有细,很快就反应过来,竟然说是借。 这时一个大汉站了起来,朗声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不中用,自己丢了城池,还有脸说!” 大汉正是斛律须达,他袭了斛律光的爵位,如今也在军中任职,只不过他却没有斛律光的精明。 被他这一打岔,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这时裴世矩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道:“之前听说韩将军有心归隐,以将军身份理应有块封地。 虞州处于两国边境,如果韩将军愿意归顺齐国,倒是可以给韩将军作为封地,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裴世矩说完,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齐国不可能归还虞州,韩擒虎也不可能投诚。 把虞州给他做封地,到底属于哪国可说不清了,杨坚不会同意,高顺不会答应,一切都等于没说。 “呵呵,这位就是裴阁老,要听闻裴阁老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有时间末将必当登门拜访。” 对于韩擒虎,很多大臣都避之不及,生怕有什么传言,引起高顺猜忌。 可裴世矩好像并不怕,反而笑道:“那微臣就扫榻以待了!” 裴世矩竟然提出邀请,有人开始偷偷观察高顺,发现他面无表情,心里不由得嘀咕。 一场宴饮,在勾心斗角中落幕,后宫之中一片冷却,没有什么张灯结彩,也没有什么花团锦簇。 一座宫殿中,杨阿五坐在床上,眼前的白蜡烛格外的刺眼,杨阿五咬着嘴唇磨磨流泪。 房间里没有一个侍女,外面也没有一个太监,这样的洞房之夜让她终身难忘。 一开始杨阿五还有些恐惧,慢慢的变成了紧张,而后又从紧张变成了疑惑,最后是茫然。 整整一夜,没有一个人来,高顺不知道去了哪里,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杨阿五始终被盖着头,此时感觉外面天亮了,起身推开房门,才发现自己在一个院落。 四周一片安静,安静的院落让人心里不踏实。 杨阿五看着禁闭的大门,忽然感觉呼吸困难,然后就觉得天旋地转,晕倒在地。 第242章 收复半岛 等杨阿五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侍女倚翠趴在床头,见她醒来长出一口气。 “公主你可醒了,吓死奴婢了。” 昨日大婚,杨阿五一天水米未进,晚上又等了一夜,早上起身出门,不晕才怪。 “我这是在哪里……” 杨阿五浑身无力,询问自己的侍女,倚翠也是一脸愁容道:“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在齐国皇宫里,昨天晌午奴婢才被带过来,结果就发现公主晕倒了。” 倚翠说着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声问道:“公主,这里为何如此冷清,齐帝呢?” 提到高顺,杨阿五苦笑一声,她等了一天一夜,哪里有高顺的影子,高顺分明是故意冷落她。 就在这时,主仆二人的肚子同时想起咕噜噜的声音,现在外面已经天黑,二人都是一天没吃东西,看来今晚也要饿肚子了。 “公主,你不是嫁给齐帝了么,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们,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单纯的倚翠根本不懂,有个词叫殃及无辜,可以说杨阿五已经被杨坚卖了,换回了杨爽和两国表面的和平。 “有人么,送饭了!”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应该是个内监,倚翠精神一振,跑出去果然看见一个太监,年纪不大站在门口。 “你们怎么才来,是要饿死我们么?” 小内监可能刚进宫,这时候的太监还不算太流行,都是自愿进宫的,朝廷没有宫刑。 “皇后娘娘说了,让我们一天只给你们送一顿饭,陛下不喜欢奢侈,所以你们也吃的简朴。” 倚翠闻言打开食盒,只见里面只有一碗粥、两个馒头,还有两个小菜,连个荤腥都没有。 “你,你们……” 倚翠指着小太监,气的说不出话来,杨阿五是何许人也,在隋国没人敢如此对她。 “快吃,一会儿凉了,膳房已经停火了,再不吃就没饭了。” 小太监八食盒交给倚翠,转身就离开了院落,主仆二人看着饭菜,都委屈地掉眼泪。 好在二人也都饿了,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杨阿五本来就乏累,很快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二人才明白自己的处境,他们的确被冷落了,现在还没有冷宫,但要想不搭理一个人还不简单。 杨阿五想出去看看,结果发现门口有侍卫,这个院子不大,方圆两丈距离。 主仆二人被困在这里,每天两餐让她们饿不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来,这让杨阿五更加委屈。 回想起临走时父亲的话:“阿五啊,这次去齐国,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皇叔,为了父皇,为了隋国的百姓。 外面传闻高广敬如何不堪,实际上他样貌出众,乃是当世一等一的美男子。 而且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兵书律法,无不精通,要不是父皇和他是敌人,会很欣赏他。 等你到了齐国,也许会受一些委屈,不过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 父皇迟早有一天会去救你,如果高广敬不待见你,你要照顾好自己,以你的身份他们不敢把你如何。 只要你好好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如果你能说服高广敬,史书上就可以留下你的名字!” 杨阿五听杨坚这么一说,心里的情绪少了一些,同时还有些期待,期待高顺真如杨坚说的那样。 可自从她进了宫,根本没见到高顺的举行大礼时她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注意。 如今高顺迟迟不出现,让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看来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有人送来两顿饭,上午的饭菜还算过得去,最起码有荤腥,下午一般都是清淡的食物。 有一次倚翠实在忍不住了,就问那个送饭的内监,内监道:“我们陛下厉行节俭,平日里杜绝铺张浪费,我们吃的也是这些……” 听到这句,倚翠更来气了,对杨阿五道:“公主,你听见没有,我们吃的竟然是下人的饭菜,这是把我们当奴隶了!” 杨阿五没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现在的她是上天无路,下海无门,没人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 然而这种日子还没有结束,高顺和其他人好像忘记了她这个公主,宫里开始有人欺负她俩。 一开始是让她们刺绣,可杨阿五从小娇生惯养,哪里会这个,自然是干不了。 然后又有宫女让他们洗衣服,这个二人倒是能干,只不过洗不干净,结果饭菜就少了。 二人也吵过闹过,可宫里的人都清楚,高顺根本不承认这个妃子,外面不知道她的遭遇,就算知道了谁会信? 三月,高顺北上继续讨伐高句丽,这次他做好了部署。 既然已经暴露,索性也不再收敛,给孔维的海军也配上火器,与陆军共同夹击。 战斗开始,齐国就显示出绝对优势,火器在小规模战斗中可以绝对压制敌人,往往对方还没冲到近前,就已经被齐军消灭。 高顺指挥着四万兵马,兵分三路缓慢推进,最难的一战是渡江之战,打了一个月。 等度过鸭绿江后,齐军的速度明显变快,快速攻破高句丽各个城池,高句丽被打的闻风丧胆,很多城池要么逃跑,要么投降。 齐军就像狂风一样,凭借火器之危席卷高句丽,向着平壤进发,要不是好多时间浪费在路上,现在估计已经打完了。 幽州行宫,高顺看着战局大笑,隋唐两朝吃了大亏的高句丽,此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哪怕是新罗、百济和倭国,高顺也不打算放过。 “既然倭国已经参与进来,那么就给他们一个惊喜,传令孔维,让他攻破平壤后立即转战倭国!” “是。” 裴世矩站在高顺身后,一起看着上墙上的地图,高顺突然说道:“高句丽覆灭后,全部百姓迁移辽州。 新罗和百济的百姓北迁,必须在我们控制范围内,原本的领土由我军占领,可以留下一些妇女。” 裴世矩有些不解,问道:“我朝已经覆灭其王室,只需要派去官员就可以,为何要迁移全部百姓?” 高顺回头看向他,良久才开口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不彻底解决,恐他日再生异心,所以东海诸国必须覆灭!” 就是高顺这句话,将战争推向了高潮,随着高顺的野心显露,新罗也发现自己下错了注。 可之前两国内斗,此时再联合已经来不及了,齐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高句丽,下一个就是他们了。 大业八年,九月。 平壤被攻破,高成阳投降,此时的平壤城被吓的破烂不堪,索性一把火烧了。 作为国家,王城是精神象征,此役前期惨忍,中期紧张,后期惨烈悲壮。 因为齐军准备充足,高句丽毫无还手之力,基本上都是自杀式反抗,所以伤亡惨重。 对于这个结果,高顺毫不在意,虽然他看过战场,可那些伤亡对他来说就是数字。 历史上为了讨伐高句丽,死伤的数字比这还要大,如今最起码死的不是自己人,高顺心安理得。 高句丽灭国,百济、新罗独木难支,很快就被齐军攻破王城,但此时已经是冬天,讨伐倭国需要等明天。 十月,高顺返回邺城,不是幽州行宫不好,而是这次战争消耗了大量的火器,他需要回去主持生产。 迁移工作会有官员主持,打算在明年开春进行,高句丽此战死伤在三十万以上,大多数都是青壮男子。 剩下的几十万百姓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对比也好安排,北境可是有十万将士没成家呢。 第243章 初见杨阿五 北方捷报频频传来,齐国的百姓也与有荣焉。 参与这次讨伐的将士都得到了丰厚的奖励,光是土地和银钱就够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半岛的疆域不小,几万军队根本分不完,为了不让他浪费,朝廷张贴告示,寻找自愿移民的百姓。 只要报名,朝廷负责接送,而且赐予土地,免除三年赋税,头一年有粮食补助,反正条件十分优越。 即便如此,报名的并不多,华夏百姓自古有故乡意识,对于陌生的地方很难接受。 可对于一些贫苦的百姓,这又是一条活路,渐渐的各地官府统计的名单报上来,也能有上万户。 齐国百姓是幸福的,土地多的种不完,近年来风调雨顺,鲜有天灾,所以百姓都很富足。 这样一来,就更没人愿意背井离乡了,但高顺也不急,没人可以慢慢生,还没听说有谁嫌土地多的呢。 东海半岛已经划入齐国版图,倭国要明年讨伐,运河开凿的还算顺利,高顺颇有些志得意满。 天已经开始变冷,偌大的宫殿却温暖如春,这都得益于高顺提出的火墙,这比火盆靠谱多了。 “璟儿,最近有没有好好读书啊。” 高顺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露出一个笑容,可高璟却有些畏惧地看着高顺,低着头不说话。 “璟儿你在干什么,没听见朕问你话么?” 高顺突然严肃起来,把高璟吓了一跳,畏畏缩缩地开口道:“回父皇,儿臣一直有在读书。” “那都读了什么书啊?” “这……有《论语》、《孟子》、《孙子兵法》,还有……还有……” 高璟支吾半天,好像是想不起来了,高顺皱了皱眉,压着火气道:“既然如此,就背一段孙子兵法。”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一曰……” 高璟曰了半天,也没想起后面的内容,气的拍案而起,吓得高璟直接哭了出来。 李姝菡闻声过来,把高璟抱进怀里,轻声道:“陛下这是做什么,璟儿还小,你刚刚还朝,何必和孩子过不去呢。” “你看看他,他都多大了,也不知道整天都干什么,竟然连一篇完整的文章都背不下来!” 高璟被吓的躲在李姝菡怀里哭,高顺想打又下不去手,李姝菡让侍女把高璟带下去,走到高顺身边安慰。 “璟儿打小就怕你,你还这样吓唬他,他平时也是好好的,不知为何见你才这样。” “没出息!” 高顺骂了一句,心里缺也信了几分,他自己其实发现不了,他身上的王霸之气一天比一天重。 尤其是蓄了胡须后,让他更多了一丝威严。 “那朕编写的那些书,他都看了没有,那可是朕最大的依仗,外人根本看不到。” 李姝菡闻言目光有些躲闪,却笑着说道:“看了,看了,只是璟儿对那些好像不感兴趣,还是慢慢来。” 高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什么叫慈母多败儿,他这些年忙于国事,根本没关注子女的教育。 在他看来,只要跟在他身边,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他的儿女应该不会太差。 可是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李姝菡出身武将世家,她本来就不喜欢看书。 而他这具身体之前也好像不太聪明,要不是他的灵魂鸠占鹊巢,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多的成就。 如果按照遗传学,他和李姝菡的孩子不可能太聪明,除非是隐性基因,有个漂亮的外表并没有大用。 这让他开始想自己的妃子,李姝菡是皇后,手段这些年练就了不少,但心机还是不够。 冯小怜出身卑微,顾依依更是没见识,虽然后宫有专门的先生负责启蒙,可终究弥补不了先天不足。 “对了,杨阿五最近怎么样了,她没有说什么。” 高顺这才想起他还有个妃子,不但身份高贵,历史上还赫赫有名,好像还挺聪明。 “杨阿五她……” 李姝菡表情有些怪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高顺看出了不对劲,心里吃了一惊。 “你不会把她……” 李姝菡见高顺担心杨阿五,不由得有些醋意,很快恢复了平静,道:“陛下这是在关心她?她活的很好。” 高顺听见杨阿五还活着,这才松了口气,虽然他故意冷落杨阿五,可也知道杨阿五不能死。 和杨爽不同,杨阿五虽然是女子,可毕竟是杨坚的女儿,如果杨阿五出了什么事,隋国必然同仇敌忾。 “朕去看看她……” 高顺说完起身就走,李姝菡顿时有些慌了,一个劲给一旁的内监使眼色,可内监视而不见。 一路来到后宫,在原本的宫殿并没有看到杨阿五,高顺看向管事内敛。 内监战战兢兢地开口道:“陛下,五公主她并不住在这里。” “头前带路!” 虽然知道李姝菡可能会刁难杨阿五,可高顺也并没有在意,她觉得李姝菡不是那样恶毒的人。 可是当她看到偌大的院子里,一个女子在那里洗衣服,衣架上挂满了衣服,除此之外没有别人时,他的心慢跳了一下。 “陛下驾到!” 那个弱小的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白嫩的小手被冻的通红,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听到内监的声音,杨阿五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男子站在自己面前,顿时楞在原地。 高顺看着木盆,没有任何热气,十月的天已经冷了,井水自然也会变凉。 白嫩的小脸上有些痕迹,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她呆呆的望着高顺。 内监此时咳嗽一声,想要提醒一句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因为高顺虽然娶了她,却没给她任何名分。 “公主,陛下来了还不行礼。” 内监这么一提醒,杨阿五这才起身,对高顺施了一礼,高顺看到这副可怜的样子,心中哪里还有怨气。 一把抓住杨阿五的小手,发现格外的凉,杨阿五有些慌张想要抽回去,却被高顺攥住,脸顿时就红了。 “这半年,你是怎么过得。” 高顺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任何情绪,闻询赶来的宫女内监大惊,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妾身,妾身一切安好。”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十分惊讶,高顺环视那些宫人,发现他们眼神中的不可置信。 杨阿五明明满腹委屈,竟然没有告状,此时已经是深秋,她还穿着单薄的衣衫。 杨阿五的懂事,让高顺有些心疼,发现她是真的冷,于是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 “进屋说。” 高顺刚要迈步,杨阿五却拦住了她,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杨阿五刚要解释,这时屋里传来咳嗽声,高顺看向屋里道:“屋里是何人,可是病了?” 杨阿五见无法隐瞒,这才点点头:“是妾身的侍女倚翠,她染了风寒,已经三天了。” 高顺听闻吃了一惊,回头看向宫人:“既然有人生病,为何不传太医,难道你们想引起瘟疫么!” 高顺突然发火,吓得宫人瑟瑟发抖,这时一个宫人想说什么,却被高顺身边的内监用眼神制止。 高顺冷哼一声,看出了这里有问题,而且这件事一定与后宫有关,否则宫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传太医,给倚翠医治,让太医院给这里消毒,防止风寒传播!” 风寒也就是感冒,在后世很常见,可在此时可了不得,弄不好就会死人。 高顺把杨阿五待回了寝宫,让人伺候她沐浴更衣,等再次见到杨阿五时,高顺的眼睛就离不开了。 史书真是太不负责了,如此女子,岂能用美姿仪三个字就可以形容! 第244章 半岛再乱 含光殿内,高顺坐在软塌上,望着眼前的女子,好半天没说话。 杨阿五此时也看着高顺,她来齐国已经半年多了,曾无数次幻想这样的场景,可真的见到了高顺,她心里却是一片混乱。 二人静静地注视着对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高顺在杨阿五沐浴更衣的时间已经了解了她这半年以来的经历。 说实话高顺只是不想见她,并没有想为难她,她毕竟是杨坚的女儿,也就是敌人的女儿。 可高顺和杨坚敌对,杨阿五就比较无辜了,宫人那样对待她,八成有李姝菡的授意,否则谁敢虐待一个邻国公主。 要是换了别人,可能早就受不了屈辱,不是把后宫闹的天翻地覆,就是宁死不屈。 可杨阿五不哭也不闹,她默默地忍受着,乖巧地让人心疼,难怪历史上她敢顶撞杨广。 “坐。” 高顺终于开口了,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他把杨阿五叫来,是让她诉苦的,如此他好借坡下驴,替她出出气,以免事情传出去后也有说辞。 可杨阿五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这半年以来,她吃了很多苦,可当她见到高顺那一刻,她觉得这都值得。 “你……难道没什么想对朕说的么,那些宫人……” 杨阿五闻言微微一笑:“陛下,隋、齐两国积怨已久,陛下不待见妾身,妾身也能理解。 那些宫人只不过是替陛下着想,本身并没有错,妾身不怪他们,还请陛下不要责罚他们。” 杨阿五说完施了一礼,高顺顿时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好厉害的女子,竟然能放下仇怨,为大局着想,而且经她这么一说,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却上升为国家大事。 原本是后宫自作主张,却把责任推到他身上,高顺还无法辩驳,因为他的态度的确有问题。 两国联姻世人皆知,而且还行过大礼,可以说是明媒正娶。 高顺冷落杨阿五,就是高顺的问题,而他的态度决定宫人的态度,所以追根究底的确是他的责任。 而杨阿五并没有得理不饶人,而是以德报怨,这等心胸就难能可贵,更何况还是一个女子。 “也罢,是朕怠慢了你,既然你已经来了,那便要有个名分,朕封你为华阴夫人,你回去。” “多谢陛下。” 杨阿五并没有的多说什么,安静地接收了册封,华阴是杨阿五的老家,这个册封也没什么特别。 仁寿殿,一个内监跪在李姝菡面前:“娘娘,那个…已经被册封为华阴夫人,不过陛下并没有临幸她……” 李姝菡闻言摆了摆手,内监躬身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子,身边跟着侍女。 “妾身见过姐姐。” “妹妹来啦,坐。” 来人是冯小怜,作为高顺的妃子,除了李姝菡外,冯小怜和顾依依的地位最尊贵。 “不知姐姐唤妾身前来所为何事。” 当初的少女已经为人母,而且在宫中久了,身上的气质也变了不少,不再像当初那样卑微。 “陛下这次回来,见了杨阿五。” 冯小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要是别的女子,本宫也不会说什么,可那杨阿五不简单,心机之深不在我等之下!” 从一开始的时候,李姝菡就对杨阿五颇有敌意,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而是一种感觉。 于是李姝菡便开始一点点试探,从一开始的冷落,到不给吃饱饭,然后又让她干活,最后连宫人都不把她当回事。 可即使这样,杨阿五始终没抱怨一句,李姝菡觉得难以理解,更加的寝食难安。 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可这些年过去了,高顺变了,她们也变了。 “以姐姐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冯小怜低垂眼帘,一副以李姝菡马首是瞻的样子,李姝菡沉吟片刻道:“如今陛下已经册封她为华阴夫人,我们再想刁难她就难了。 目前陛下并没有临幸她的意思,但很难保证以后,一旦陛下临幸于她,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能让她……” …… 内阁,高顺看着北方传回的战报,勿吉一连数日骚扰边境,只因高句丽王室余孽从中作梗。 而高句丽境内,由于冬季不便迁徙,所以就暂时留在了境内,这便留下了隐患。 辽东还好一些,过了鸭绿江后,各地纷纷开始起义,试图集中力量复国! 留在各地的守军被偷袭,很多驻点有由于人手不足被叛军攻破,守军自然无法幸免。 “岂有此理,这些人该杀!” 高顺把奏折拍在书案上,把屋里的大臣吓了一跳,外面下着鹅毛大雪,这时候要增援很难。 可高句丽境内还有几十万百姓,一旦让他们复国成功,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陛下,为今之计,就是快速传令,出兵增援,及时镇压叛乱。”裴世矩道。 魏长贤:“如今外面冰天雪地,北境更是滴水成冰,若是此时出兵,怕是会大受影响。” 袁宪:“可若是不支援,留在岛上的军队孤立无援,哪里还有生还的可能。” 裴蕴:“冬天海上风浪大,海军也无法支援,如今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几个大臣议论纷纷,这时房彦谦道:“我朝留在各地的驻军虽然不多,可加一起也有上万人,若是聚一起,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众人纷纷点头,高顺始终没说话,目光灼灼地看着地图,他在看一座城,想一个人。 在留守的将领中,有一个人比较特别,那就是李靖。 李靖今年才十七岁,却是国内城的守将,当初之所以如此安排,也是有锻炼他的意思。 国内城位于鸭绿江上游,北面就是勿吉,所以国内城的兵力稍微多一些,却也只有三千人。 此时国内城的将军府,李靖也得到了前方战报:“将军,南边各地皆有起义,北面勿吉始终在边境徘徊。 现在江面已经冻结,靺鞨军杜江易如反掌,我军也不得不防啊!” 听着副将的汇报,李靖的表情十分严肃,国内城是高句丽的重城,叛军迟早会打到这里。 而靺鞨军也要来趁火打劫,凭借三千人马,他根本无法守住国内城。 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马上又要下雪了,虽然外面冰天雪地,可他却一点都不怕。 “把这个图纸拿去,按照上面所示制作,我们的兵马太少,随时准备撤离,放弃国内城!” “什么?” 作为守城的将领,岂能轻易放弃城池,这不但是严重的失职,还是一种侮辱。 “城里都是高句丽的百姓,叛军难道会残害自己的百姓?如果他们真那么做,反而是帮了我们。 我们把他们的粮食都带走,只留下数日的粮食,如果叛军真的来了,这些百姓就成了他们的负担!” 李靖从大局出发,知道那些叛军其实就是乌合之众,真正的战斗力其实不强,唯一可怕的就是人多。 但人多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也是负担,现在高句丽的粮食十分有限,他们这么做其实是在作死。 也确实有很多将领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发现自己无法逃走的时候,索性烧了粮仓。 结果粮仓一烧,很多的人们流离失所,有的被迫加入叛军,有的只能等着被饿死。 好在还有一些世家大户,家里还有存粮,百姓为了生存开始攻击他们,他们受到百姓的攻击,只能组织反击,到最后也就成了叛军。 而李靖看出了其中的关键,开始偷偷转移粮食,现在他们要做的不是和敌人硬碰硬,而是保存实力,积聚实力! 第246章 天子一怒(下) 契丹、侍卫的骑兵一出,境内顿又乱了起来。 但这次局面颠倒过来,高句丽从猎人变成了猎物,被两部骑兵无情碾压。 浿水中游,阿松带着毡帽坐在马上,胡子、眉毛都结了霜,可见此时的温度。 拿起水囊灌了一口酒,长处一口白气,骂道:“贼子高句丽,害得老子受罪,等抓到高志成那竖子,老子一定剥了他的皮。” 高顺大冬天的派出契丹骑兵,虽然契丹不敢不听,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抱怨。 阿松自从当了这个头领,就始终被刘永业压制,好不容易把刘永业耗死了,结果辽西已经习惯了汉人的生活。 虽然他们还在养牛羊马匹,可已经不是赖以为生,东北虽然冬天寒冷,可其他三个季节还算舒适,粮食也可以生长。 所以如今的契丹族,已经开始了农耕生活,至于牲畜都用来剪毛、卖肉,百姓们的日子都很富足。 可这样的结果就是,安逸久了就会失去野性,所以高顺索性组建一支骑兵,算是常驻军之一,平时巡视东北,占时拉出来打仗。 不只是东北,现在的齐国军队已经开始转型,北方长城常年有军队驻守,数量有十万人,他们已经算是职业军人。 西境更不用说,隋国是齐国最大的敌人,所以也十万兵马,分布在边境线的各个哨卡。 而岭南有五万人,负责防御隋国骚扰和镇压地方,再加上冼夫人的五万土军,也有十万人。 东北则是由刘须达、阿松等将领,五万府兵分布在东北以及以北的疆域,还有五万夷军,也就是契丹、室韦的军队。 东西北都有了军队,南面自然也少不了,海军六万,分布在东南沿海,尤其是夷州和琉球。 这些岛屿都有军队驻守,挂着齐国的龙旗,如今和东海半岛练成一片,高顺打算开春就征讨我国。 外面有如此多的军队,中央自然也有军队,高顺父子分别拥有三万禁军,这才是齐国最精锐的力量。 和那些边军不同,禁军都接受过火器训练,打起仗开灵活多变,可以以少胜多。 而且他们都灵活严格训练,个个以一当十,别看只有六万,随便拉出两万都能打败任何边军。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真正的职业军人,平日里不用种地自食其力,朝廷供他们食宿,还发军饷,平时只负责训练。 而且经过教育,他们对高顺父子是绝对忠诚,军令如山都不足以形容,高顺的命令他们会绝对执行,哪怕是让他们死。 如此布置,相当于齐国有五大军区,分别是北境军区,西境上战军区,西境下军区,东北军区和中央军区。 这样统计下来,现在的齐国拥有五十万常备军,各地的府兵有上百万。 这些府兵都相当于预备役,没上过战场,只在农闲时接受一些训练,平时维护各地治安,由兵部衙门单独管理。 契丹统领阿松与室韦统领莫哈各带一万骑兵深入高句丽,此时冰天雪地,河流已经阻挡不了他们。 因为常年在山林里活动,所以地形对他们也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无法攻城。 但这个问题也不是问题,高顺之所以派他们出战,就是想把那些叛军都逼到城池里去。 高志成打败了周法尚,占据了平壤城,被各地叛军推举为大王,聚在一起商议如何抵抗齐军。 王宫之内,一阵嘈杂,大殿内坐着数位首领,他们身边都有美女作陪,面前摆着酒菜。 高志成道:“诸位,如今我们联合在一起,坐拥数十万大军,就连齐国都拿我们没办法,哈哈哈……” 诸侯一:“就是,要我说之前那些当官的太没用,竟然被两万人打败了,要是要换我们,齐军根本过不了鸭绿江!” 这帮人刚打完胜仗,此时气焰嚣张,谁也没放在眼里,高志成看在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这个高志成,史书上并没有记载,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却也是历史潮流的产物。 高志成:“诸位,虽然我等已经重新复国,可齐国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接下来很可能派兵讨伐,诸位可要做好准备。” 诸侯二:“怕什么,几十万大军,难道他们还敢倾巢出动不成,隋国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诸侯二说完,立刻有几人附和,他们此时完全忘了,他们所谓的军队,其实就是一群拿着兵器的农民。 诸侯三:“大王,现在是对付齐国,所以我们叫你一声大王,但我们只是联盟,并不是附属!” 高志成闻言笑了笑:“是是是,李将军如今统一了新罗、百济,自然可以称王,等大退了齐军,李将军就是大王了!” “好,既然如此,我们一言为定!” 对于东海半岛,如今的局面可以用一个乱字来形容,高志成虽然被推举为大王,那只不过是高句丽的大王,百济却不认。 现在百济军的统领李继胜,趁乱统一了百济新罗,占据了半岛的一半地盘。 但他们也知道,如果各自为战不是齐国的对手,所以他们暂时联合在一起,打算打退了齐军再说。 大殿之内热闹非凡,可在平壤城里,却是一片萧索。 一座民居内,一个小孩儿摇晃着母亲:“阿母,我饿。” 妇人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想要举手摸摸他的头,却无力举起来。 大街上,到处都是流民,他们大多数老弱病残,没法加入军队,所以就吃不上饭。 这时一队军队路过,流民一拥而上打算要点吃的,结果被那些士兵用棍子打跑。 由于经历过战争,平壤城里的粮食本就不多,结果叛乱一起,大量军队涌入平壤,粮食顿时就不够分了。 为了保持战斗力,那些首领自然要先管军队,结果百姓就遭了殃了,根本没有粮食给他们。 原本他们还可以到处流窜,寻找一条活路,可是外面还有齐军在活动,他们出去更是死路一条。 有的诸侯不管百姓死活,直接把他们赶出城,遇到李靖、周法尚还好,二人也许会放他们一马。 可如果遇到阿松和莫哈,结果无一是死,然后用头颅在城门前摆成了京观。 战报不断传回辽东城,看着探子的汇报,开始有人心有不忍,第一个就是裴蕴。 “陛下,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太残忍,那些都是流民百姓,我们为何不收留他们,也可拉拢人心。” 高顺抬头看了他一眼:“流民?朕曾经可怜他们,给过他们机会,只要他们过了这个冬天,就可以过上太平日子。 可他们不懂得珍惜,也不懂得感恩,里应外合攻击我朝驻军,难道他们都是无辜的么?” 裴蕴:“这……他们毕竟是受人蛊惑,真正别有用心的是那些叛军首领,我们为何不只诛首恶……” 这次没等高顺开口,裴世矩说话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主仁德,天下皆知。 但上万驻军孤立无援,只能被迫战死,若是这次不把他们打怕了,以后谁还会替朝廷驻守? 再说那些流民,他们虽然可怜,可终究是咎由自取,那叛军中就有他们的亲人,然而他们作乱的后果是什么?” 裴蕴不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这次高顺把他带出来,就是替换一下阁臣,让他们见见世面。 内阁大臣虽然都是饱学之士,却缺乏战略眼光,他们之所以保守内敛,就是因为没见过人间疾苦。 高顺杀那些流民,就是要世人看看,那些上位者的嘴脸,所谓的人心险恶,不经历一些事情是不会明白的。 第247章 玄兔城下 玄兔郡,城门下聚集了大量百姓。 “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我们不想死啊!” “大王开恩啊,救救我们,契丹人马上就来了!” 无论下面的百姓怎么求饶,城上的将领就是不为所动,这时远处传来轰鸣声,是大批骑兵发出的动静。 “不好,契丹人来了,快推城门!” 无数流民涌到城下,开始推城门,里面的士兵死死顶着,外面的流民虽然人多,但没有指挥推力并不大。 “统领,我们让他们进来,一旦契丹人杀到,他们一个活不了啊!” 终于有将领看不下去了,开始劝说统领,可统领却不为所动,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 “这时开城门,一旦契丹人杀进来,我们又有几个能活?” 将领闻言一愣,随即沉默了,如果没有城池,他们根本不是契丹骑兵的对手。 一开始的时候,有的叛军不是没试过抵抗,可高句丽的精髓早就消耗殆尽,现在的军队都是新兵。 一边是没上过战场,武器铠甲都不全的新兵,一边是装备整齐,身经百战的老兵,结局不言而喻。 流民们出于恐惧,疯狂的拥着城门,有时候差一点就推开了,但城里也有不少人。 他们这边在拼力气,远处的阿松也注意到这边,但是他并没有急着冲过来,因为他知道,他一旦冲过来,这些流民必然四散奔逃。 作为身经百战的首领,阿松也懂得借力,之前的杀戮并不是最终的目的,他们的敌人还是叛军。 可叛军龟缩不出,他们强硬攻城必然死伤惨重,于是他们开始有意驱赶流民,让他们充当炮灰。 见流民迟迟无法推倒城门,阿松下令又靠近一些,流民们更加恐慌,他们有的已经绝望认命。 可是在求生欲的激励下,还是有一些人拼命推门,而城门那边的叛军由于城门口的束缚,根本上不了太多人。 “如果不想死,使劲推啊,一二推啊!” 不只是谁开始喊口号,别看这个法子简单,却可以把力量统一,城门已经摇摇欲坠,上面的统领坐不住了。 “来人,防火!” “统领!” “你没听见么,我让放火,这是命令,难道你想死么!” 统领已经看出阿松的目的,虽然下方都是自己人,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滚烫的火油倒下,顿时惨叫声一片,几只火箭落在地上,熊熊火焰升起。 乱民本来已经快把城门推开了,结果门前燃烧起的大火让他们望而却步。 有倒霉的被火油淋了一身,一沾火瞬间遍布全身,他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可是却无济于事。 流民被吓的躲得老远,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气味,他们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身后的危机。 “你们快走,胆敢靠近城门者死!” 统领无情的下达了命令,流民们的眼神变了,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攻破城门者不杀,赏千金!” 这个声音无异于黑暗中地一道曙光,寒冷中的一个锅炉,饥饿中的一个馒头…… 流民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城上的是自己的国人,眼前的大火仿佛天堂之门,跳过去就可以荣登极乐。 “左右都是死,他们既然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还不如拼一次!” 说完一人开始扑打眼前的火焰,上面的统领见势开始放箭,原本用来对付敌人的武器开始用在自己人身上。 那个人中箭倒地,却也扑灭了一片火焰,这时上面继续倒火油,把火点的更加旺盛。 这时一位老者站了出来,慢慢地绕过火焰,走到城门底下,很快有更多的老者走了过去。 妇女和孩子看着他们,只见他们面露微笑,这时一位老者点燃了手里的拐棍,然后走向城门。 “拦住他!” 上面的统领终于看出了他们的目的,他们要火烧城门! 然后厚重的城门岂是轻易可以点燃,所以他们把自己当成了柴火,用身体来烧城门。 破空之声想起,老人中箭倒地,可是他还是一步步往前爬,这时又来了一箭,老人不动了。 火把孤零零地放在地上,这时一个年轻人大喝一声冲了过去,他刚捡起地上的火把,同时也中了一箭。 然而毕竟是年轻人,只见他用尽力气把火把扔了过去,火把掉在老人们的脚下…… 火焰升腾,照应着人影,远处的阿松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毛骨悚然。 上方的将士已经惊呆了,没想到最后要杀他们的竟然是他们的长辈。 可是他们回头看向剩下的妇女和孩子,他们好像又明白了什么。 “啊!” 就在这时,统领忽然惨叫一声,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只见一个将领狠狠地握着剑。 “畜生!” 将领抽出宝剑,把统领的尸体踹到一边,却没有一人上前阻止他,都静静地望着他。 “开城门!” 一声令下,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冲出大量叛军,流民以为是冲着他们来的,没想到却绕开了他们。 “杀!” 阿松抽出弯刀下令冲锋,虽然过程有些不同,但结局还是一样,城门开了! 上万骑兵铺天盖地,如蝗虫过境一般,冲向玄兔城,然而大量的流民一时间根本无法进城,眼看就是一场杀戮。 就在这时,城头之上忽然举起了白旗! “停!” 看到白旗,阿松下令停止冲锋,此时他们已经兵临城下,距离城门不过百步距离。 流民还在进城,阿松看着上方的白旗,这代表着投降。 以白色为投降的标志起源于秦朝,当时秦以黑色为“国色”,来代表胜利。 秦末刘邦进取关中,直逼咸阳,秦子婴投降,便以秦的“国色”的反色--白色为服,以出降,这便是华夏“投降色”的起源。 阿松虽然是契丹人,可也是齐国将领,高顺虽然没仔细说这次任务,他也明白高顺是想借刀杀人。 这次出来他带了一万人,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在屠杀,可只要战斗就难免伤亡。 玄兔城是座大城,这里的守军不下一万,如果真的打起来,他们也免不了死伤。 既然对方想投降,阿松觉得可以给个机会,如此既可以保存实力,又可以兵不血刃立下大功。 当然这也可能是对方使诈,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但阿松觉得可以赌一把,大不了他再找点流民过来。 等到流民进的差不多了,里面有一人骑马出城,应该是这里的将领,阿松抗刀斜视着对方。 “末将拜见将军,玄兔郡太守头颅在此,我等愿意投降大齐,希望将军放我们一条生路!” 那将领说着把一个头颅扔了过来,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正是之前的统领。 原来他就是叛军“诸侯”之一,原本只是个大户,后来自封太守,占据玄兔郡。 “你们既然投降,那就把兵器都叫出来!” “这……” 那将领面露为难之色,看了看阿松身后的骑兵,半天一咬牙,扔掉了手里的长枪。 阿松见状笑了,惊喜来的太突然了! “好,既然如此,让你的人马都出来。” 那将领点点头,转身一挥手,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城外距离了大概三千人。 看着这三千叛军,阿松又笑了,那首领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然而为时已晚。 只见阿松吹了个口哨,无数骑兵冲向他们,叛军顿时大乱,想拿武器才发现已经没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钢刀落在身上,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地,一具具身躯倒下。 “不……” 那将领悲痛欲绝,可迎接他的是同样的待遇! 第250章 外戚(上) 含光殿,高顺坐在摇椅上,冯小怜给高顺按摩。 历史上的冯小怜是精通按摩的,她十分了解人体的构造及脉络系统。 侍候穆皇后时,曾经试着以槌、擂、扳、担等手法,为她的女主人消除身体的疲惫,久而久之便练就了无师自通的按摩方法。 而这一世,并没有受到高顺的独宠,但她按摩手法依旧依旧,高顺躺在那里都快睡着了。 也许是发现高顺睡着了,冯小怜轻轻把一块毯子给他盖上,正要转身离开,高顺突然拉住她的手。 “怜儿,你跟朕有十多年了。” 冯小怜一愣,回头看向高顺,点头道:“臣妾已经跟随陛下十五年了。” 高顺坐起身子,把毯子放在一边,起身活动一下筋骨道:“十五年啊,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朕也是而立之年了。” 冯小怜不知道高顺今天怎么了,只能默默站在一旁。 “对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你有什么亲戚,你难道不想家么?” 冯小怜身子一颤,眼圈一下子红了:“妾身,妾身当然想家,可是我已经没什么亲人了。” “哦?这么说你还是有亲人的,朕怎么不见他们进宫来看你。” 冯小怜走到高顺身边,抱着他的胳膊道:“陛下国事繁忙,又经常出征,妾身又怎么敢打扰陛下。” 高顺把她搂进怀里,轻声道:“是朕的不对,忽略了你的感受,既然你有亲人,不妨让朕见见,都是一家人嘛。” 冯小怜闻言有些惊喜,抬头看向高顺:“陛下说的可是真的?妾身其实还有一个姑姑,就是好多年不见了。” “那他们现在在哪?” “就在济州,距离京城不远。” “好,朕这就派人去接他们。” 冯小怜十分欣喜,还要继续给高顺按摩,但高顺还有事,所以就先离开了。 回到寝宫,高顺叹了口气,一旁的内监疑惑道:“陛下何故叹气。” 高顺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乱,有些事情明知道要发生,可还是希望它不要发生。 往往越担心什么事情,什么事就越会发生,高顺拿起眼前的奏折,犹豫着要不要烧掉。 宫人很快就到了济州,来到冯小怜说的地址,只见一座气派的府邸,牌匾上写着“冯府”两个大字。 有侍卫上前敲门,不大会儿出来个老头,看见外面的众人,顿时一愣。 “陛下有旨,宣冯夫人进宫。” 听到这句话,老头连忙打开大门把众人请进去,然后就有人通报内院,不大一会儿就出来不少人,都跪在地上。 内监看了看这些人,只见其中一个妇人,年龄有四十多岁,旁边一个中年人,年龄大概在五旬上下。 “你就是冯氏?” 内监问了一句,冯夫人愣了一下,连忙回答说是。 “听说你是贵妃娘娘的姑母,娘娘想你了,想让你进宫相聚呢。” 冯氏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如今听到是冯小怜叫她,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民妇领旨。” 内监让众人起来,又看了看冯氏的丈夫,笑道:“听说令郎是齐州知府,可以让陈知府一起进宫。” 陈老头闻言大喜,忙施礼道:“老夫这就派人去叫犬子。” 功夫不大,外面传来马蹄声,很快就到了门口,一个青年男子跳下马进了院子。 只见这男子也就二十多岁左右,身上穿着官服,见到内监先行了一礼,随后又给父母行礼。 “你就是陈安陈知府?” “正是微臣。” “好,那就别耽搁了,娘娘还在宫里等着呢。” 内监说完一挥手,就要带众人走,陈安母子连忙让人收拾东西,陈安不动声色地塞给内监一张银票。 “公公稍后,我们还需准备一番,耽搁不了多久。” 内监低头看了一眼银票,竟然有一百贯,立刻眉开眼笑:“好,那你们得快点。” 说完内监去外面等候,陈安已经知道情况,立刻让人准备礼物,然后又带了一些银票。 冯氏也进屋换了身衣服,梳洗打扮一番,这才出来和儿子汇合,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队伍出发,用了不到一天就到了邺城,不过此时天已经黑了,只能等明天进宫。 第二天早上,高顺下了早朝,得知冯夫人已经到了,于是叫来冯小怜见二人。 凉风殿,高顺和冯小怜坐在上面,冯夫人和陈安进来,先是给二人行了一礼。 冯小怜看见冯氏,眼圈顿时红了,她刚出生父母就去世了,从小在姑母家长大。 因为家里实在太穷,所以只能送她进宫,然后就没见过。 陈安是她的表弟,今年才二十多岁,姐弟二人虽然许久不见,但小时候可是一起长大的。 “姑母!” “小怜!” 二人相认,仿若母女,陈安在一旁,也十分高兴。 高顺看着三人,没有理会母女,而是把目光落在陈安身上,发现他并没有穿官服。 “你就是陈安。” “回陛下,正是微臣。” “哦,听说你看中了进士,现在在何处为官啊。” “回陛下,臣是大业二年的进士,现在在济州为官。” 高顺点点头,既然陈安做了官,看样子陈家也不会过的太差,冯小怜也可以放心了。 她们亲人团聚,高顺没有多陪,他在这三人也不自在,高顺索性先离开。 到了外面,高顺叫来周道,问道:“陈安他们来,可带了什么东西?” “有,他们带了一车礼物,说是给娘娘的。” “出手倒是大方啊!” 周道跟随高顺多年,自然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嘲讽,小声问道:“陛下可是发现了什么?” 高顺摇摇头,让周道离开,又叫来吏部尚书,查看大业二年的科举成绩,发现陈安的确榜上有名。 为了验证成绩真实,高顺还要来陈安的卷子,颜之推也听说了陈安进宫的事儿。 “陛下,陈安虽然年少,却也有些才华,一连数年政绩颇佳,去年被破格提拔我济州知府。” “哦?是么?那他之前在哪里当官?” “这个,让臣查一下。” 大业二年颜之推还不是吏部尚书,所以不太了解,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档案,当时颜之推中举后直接被派到冀州为官。 两年后到齐州当县令,四年后到济州任知府,这升迁速度,不可不畏是迅速,而陈安还不到三十岁。 “你觉得,陈安这个人如何?” 颜之推有些不明所以,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根据政绩考核,算是一名干吏。” 高顺听了微微点头,没有再多说,颜之推心里顿时有些没底,心说难道高顺想重用他? 可不到三十岁的知府,已经很难得了,如果让他入朝为官,还不如待在地方呢。 朝官官职虽然高,可有些官员权利并不大,如果让他进六部,有实权的位置除了尚书就是侍郎了。 颜之推不知高顺心思,却也没多说什么,他的平价很中肯,不说好也不说坏。 高顺让颜之推退下,独自思考这件事,陈安在短短八年间就当了知府,这其实很不正常。 虽然齐国一开始缺官员,朝廷也认命了许多官员,可无论是知县还是知府,最起码三甲出身。 当然也有一些干吏,被朝廷破格提拔,可这些人不是历史名人,就是政绩出众,而且知府普遍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上。 而陈安所谓的政绩,高顺并没有看出什么出奇之处,如此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在帮他。 是谁在帮他呢? 高顺首先想到前任吏部尚书,可那老头已经死了,高顺也没法追究。 颜之推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吏部貌似也不知道这件事。 第251章 第二百五十之章 外戚(下) 高顺之所以怀疑陈安,其实是根据影卫的密报。 据影卫来报,济州有些不正常,具体表现为商人经常出入陈家,而陈家却挂着冯府的牌子。 按理说陈家姓陈,牌匾应该是陈府,可陈家偏偏不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姓冯呢。 除此之外,济州的还有一个现象,那就是除了朝廷的买卖外,剩下的买卖基本上都有陈记的招牌。 这个陈记又代表什么? 难道是民间哪个大家族,可在济州又没有姓陈大家族,最起码表面上是没有。 高顺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就试探冯小怜,想问问是不是她在帮陈家,如果是她,倒也无可厚非。 可是冯小怜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久没和冯氏见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赵五本很聪明,他猜到这件事可能和冯小怜有关,但这件事又不是急事,加上高顺当时在辽东,所以就直接送到宫里。 表面上看,这不是什么大事,可高顺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这是外戚崛起的苗头。 跟了高顺这么多年,高顺的女人除了李姝菡是皇后,其他的都进封为贵妃。 如今她们各有宫殿,内监侍女一大帮,他们的亲人也都跟着沾光,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李诠,其次就是顾依依。 顾家作为皇商,这些年生意做的很大,但高顺心里很清楚,不能让他们无限扩张。 所以他当初签订的是分红,而不是股份,无论是丝绸还是茶叶,大头都还掌控在朝廷这里。 而且这些年商业兴起,高顺有意放开市场,目的是产生竞争,稀释皇商手里的市场。 可以说他们这些年赚的钱,三辈子都花不完,如果他们表现好也就罢了,表现不好高顺不介意摘次桃子。 而冯小怜和崔令姿,受到的好处好像不多,可崔家本来就就是大家族,自然能攀上关系。 催儦作为礼部尚书,已经官居一品,地位荣耀无比,可以说已经是厚恩了。 而冯家人丁单薄,冯小怜出身卑微,这些年在宫里一直被李姝菡压制,只因为她认识高顺比她早。 要说女人的心理,其实是挺可怕的,冯小怜虽然是贵妃,但始终规规矩矩的。 对此高顺没说什么,毕竟历史上她也是个红颜祸水,万一释放了本性,很容易祸国殃民。 所以高顺默认了李姝菡的强势,谁让她是皇后呢,不过李姝菡好像也变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见到了亲人,冯小怜的心情好了不少,而高顺一直在调查陈安,表面上看陈安是个很老实的书生。 冯氏在宫里住了三天,陈安则先回济州了,他身为知府有职责在身,所以不能耽搁太久。 陈安走后没几日,冯氏也回家了,影卫就传回情报,说陈安并没有什么异常,和平时一样当官。 这个就让高顺有些意外了,如果真像他想的那样,陈家应该十分热闹才对,毕竟陈家已经是得到承认的皇亲国戚了。 既然是这样,高顺也就没再理会,他不想疑神疑鬼。 …… 大业九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历史上的这一年,天下已经统一。 而此时的齐国,已经灭了东方诸国,也算是另一种统一,难得的是没有伤齐国的元气。 转眼就到了五月,宫中一片太平场景,自打高顺让冯小怜的亲人进宫,顾依依和崔令姿也找来了自己的亲人。 对于这种情况,高顺并没有干涉,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皇帝家的亲戚多也正常。 可在几个妃子中,有一个人比较特别,那就是杨阿五。 虽然高顺册封她为夫人,却一直没有临幸她,这就说明高顺还没有接受她,宫人自然都明白。 如此一来,在李姝菡的授意下,杨阿五依旧明里暗里受到责难,每个月的供给都不够。 对于这个现象,高顺依旧是睁一眼闭一眼,并不是不他多么狠心,而是他实在不想留她。 只要有杨阿五在宫里,齐国和隋国就是姻亲,高顺想出兵讨伐隋国,百姓都不会理解。 可他又无法做的太过,只能冷落杨阿五,然而他还是小瞧了杨阿五的毅力,没想到他始终在坚持。 杨阿五如脾气很好,对身边的下人很仁慈,有几次高顺去看她,她一个字都没说。 她这种表情,如果不是心机太深,就是她是真的善良,这让高顺越发的愧疚。 这一日,宫里做了些冰沙,新鲜水果配上冰沙,吃起来格外爽口。 高顺下令给杨阿五送去一碗,结果没多久就传来消息,杨阿五的侍女倚翠死了。 这个消息顿时震惊了所有人,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么,这是要对杨阿五下手了么? 高顺表情严肃地来到杨阿五的住处,发现杨阿五正抱着倚翠的尸体哭。 只见倚翠脸上的表情痛苦,已经没了呼吸,杨阿五十分悲伤,因为倚翠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 太医见高顺来了,起身行了一礼,看见高顺询问的眼神,微微摇头。 再看那碗冰沙,已经被吃了大半,剩下的开始化了,要不是杨阿五今日不舒服,死的就是她了。 死一个宫女不算什么,但刺杀皇妃可是大罪,而且最终的是高顺也吃了冰沙。 禁军迅速控制了皇宫,把膳房和宫女太监的住处都控制住,然后开始搜查有没有毒药。 结果这么一搜,搜出不少东西来,毒药倒是没看见,而是发现了不少宫里丢的东西。 偌大的皇宫,丢东西很正常,高顺吩咐按规矩办,把杨阿五待回了寝宫。 经过太医的好一番检查,终于确认高顺没中毒,这时周道来报,说宫中都搜了,只剩下皇后的寝宫了。 幸好周道说的没让外人听见,否则一定引起误会,看了看伤心过度晕过去的杨阿五,高顺皱了皱眉。 “照顾好她,朕亲自去看看。” 高顺来到皇后寝宫,李姝菡一切如旧,高璟由于不是太子,所以并没有住在东宫。 旁边有个小女孩儿,正是二人的女儿高瑗,见到高顺快速跑过来扑进他怀里,嘴里甜甜地叫道:“父皇。” 见到自己的女儿,高顺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这时李姝菡走了出来,看见了高顺旁边的周道。 “陛下来此所为何事?” 高顺抱着小高瑗,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心情有些不好,来找你说说话。” 李姝菡又看向周道:“那周统领这是……” 周道闻言不知怎么回答,这时高顺开口:“是朕让他陪着的,你先退下。” “是。” 周道走后,院子里只剩下高顺一家人,李姝菡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其实她何尝不知高顺想干什么。 高顺放下女儿让她自己去玩,随着李姝菡进了宫殿,屋里比外面凉快不少,高顺长出一口气。 “兄长最近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好端端的一家人,如今天各一方,靖儿才多大,你就让他戍守边疆。” 高顺笑了笑,却没有搭茬:“靖儿已经十八了,也可以成亲了,你这个当姑姑的也不上心啊。” “我怎么没上心,只是有大哥大嫂在,我怎么能越俎代庖,而且靖儿喜不喜欢也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把兄长调回来好不好,至于靖儿还需要历练,等兄长回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他的婚事。” 李姝菡闻言先是眼前一亮,但很快又摇头,李诠在岭南手握大权,可如果回来可就不一定了,其实最大的外戚正是李家! “怎么了,你不是说想他们了?” 李姝菡没有说话,而是盯着高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没有下毒!” 第252章 后宫悬案 望着李姝菡的眼睛,高顺有些失神,在他的记忆里,还记得当初那个红衣少女。 倚翠的死影响重大,杨阿五一旦出什么事情,就怕杨坚会借题发挥,齐国会很被动。 “菡儿你这是什么话,我只不过是过来看看你。” 李姝菡直直的看着高顺,眼里仿佛有一丝失望,看了看外面的侍卫道:“陛下如果不信,尽管来搜。” 高顺闻言刚要说什么,只见一旁的一个小内监正在发抖,李姝菡也疑惑地看了过去,不由得咦了一声。 “咦,本宫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小内监如遭雷击,一下子瘫软在地,高顺察觉到不对沉声喝道:“周道!” “在!” 周道从外面进来,高顺一指那个内监,周道摆手让人带走,然后站在高顺身边。 李姝菡愣了片刻,忽然也反应过来:“陛下,妾身不认识他啊!” 高顺点点头,忽然感觉这件事有些复杂,这么多年他一直盯着官员,却没怎么管理后宫。 李姝菡相互掌管后宫多年,除了控制欲比较强,其实没什么心机,看似安全的地方,实际上已经被人渗透了。 “菡儿,你也看到了,并不是朕怀疑你,而是有人从中作梗,如果朕猜的没错,你这里一定有毒药。” 高顺小声在李姝菡耳边说着,李姝菡明显不信,高顺索性一摆手,让周道把所有宫女、内监聚在一起,然后开始搜查。 高顺坐在那里喝茶,李姝菡现在身边,一个时辰后周道回来,交给高顺一个瓷瓶。 “这里面是什么?” “回陛下,是砒霜。” 李姝菡闻言大惊失色,没想到宫里真的有毒药,如果有人要害她和高顺,二人都很危险。 “把嫌疑人带回去,好好审问,同时排查宫中的宫女内监,看看有没有其他同伙。” 虽然死的不是皇家成员,可这种事是无法忽视的,这次死的是个侍女,下一次就可能是高顺了。 宫里的氛围顿时变得紧张,杨阿五也被高顺派人保护起来,目前来看对方应该不是冲着他来的。 经过调查,那个小内监之所以害怕,是因为那碗冰粥是他送的,而李姝菡之所以不认识他,是因为他是刚刚被调到皇后宫里的。 根据这条线索继续查,就查到宫里的管事内监身上,结果那个管事突然失踪,线索戛然而止。 高顺和其他妃子都吃了冰粥,但他们都没事,所以御膳房应该没问题,问题出现在路上。 可这年头又没监控,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内监已经被吓傻了,没问出什么东西。 小内监什么都不知道,管事无故失踪,看来关键是那个管事,一定是有人控制。 要说那个管事还是李姝菡提拔的,平时很快说话,很会伺候人,这才被提拔。 毒药加上心腹内监,这下李姝菡是洗不清了,哪怕高顺不相信她会这么做,可她的嫌疑最大。 高顺不得意下旨给李姝菡禁足,要继续调查这件事,如果真是李姝菡干的,那这件事就麻烦了。 无论是李诠还是李靖,都是高顺的心腹,尤其是李靖,高顺还指望他对付突厥呢。 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两家都会产生间隙,若是处理不好,高顺不敢想象后果。 父子俩都是手握重兵,一旦造反会很麻烦,况且他和李姝菡是夫妻,也不忍心伤害她。 在太医的调养下,杨阿五身体倒是恢复了,可是因为身边没有了亲人,一直很忧郁。 “陛下,华阴夫人若是这样下去,恐怕药石难医了,她毕竟也是陛下的妃子,如今只有陛下能让她宽心了。” 太医也很无奈,他已经尽力了,但心病还要心药医,不得已只能劝高顺陪陪杨阿五。 当初隋国用计促成两国联姻,其实就是看出高顺有出兵的打算,所以送来个公主。 对于高顺和杨坚来说,这明显是缓兵之计,二人都知道结局是什么,但隋国就是想争取时间。 如果杨阿五死在了齐国,杨坚也许会声讨,但不一定会出兵,可对于高家的名声不是好事。 如今是木已成舟,杨阿五是回不去了,哪怕高顺再不想理会她,也要装装样子。 瑶华殿内,有宫女给杨阿五喂药,高顺坐在一旁,看着杨阿五憔悴地面庞。 杨阿五喝了药,高顺摆手让所有人都下去,殿里只剩下二人,杨阿五靠在床头看着高顺。 “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朕一定会查清楚,你要保重身体,否则你父皇会怪罪我的。” 高顺微笑着看着杨阿五,杨阿五幽幽一叹:“妾身省得,只是倚翠与我相伴多年,我俩情同姐妹,如今她因我而死……” 不管背后之人是谁,目的是什么,但倚翠的确是无辜的,杨阿五不敢直说,但高顺却知道。 姐妹二人这一年来过得并不好,可以用相依为命来形容,身在天下最富有的地方,依旧过着苦日子。 “宫中有许多宫女,你可以选两个乖巧的,朕会告诫他们不许在为难你。” “多谢陛下,让陛下费心了。” 不愧是皇家公主,在礼教方面比民间女子强多了,但杨阿五越是懂事,就让高顺越不知如何与之相处。 “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朕明天再来看你。” 高顺说完起身就要走,杨阿五忽然叫道:“陛下……” 高顺被这一声陛下叫的心里一颤,顿时停在原地,回头望向杨阿五,只见她幽怨的眼神。 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眸,其中蕴含着数不尽的哀愁,再加上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任何男人都会心动。 四目相对,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高顺走到床前,看着眼前的女子,忍不住想要疼惜。 香软入怀,杨阿五突然哭了起来,高顺轻抚她的秀发,知道她此时最需要的其实是安慰。 杨阿五靠在高顺怀里,不大一会儿,杨阿五竟然在高顺怀里睡着了。 其实杨阿五之所以生病,也是有些受到了惊吓,倚翠死前的样子始终徘徊在脑海,让她难以入睡。 感受到高顺的气息,杨阿五的心里踏实不少,其实杨阿五很清楚,高顺可以冷落她,但绝对不会伤害她。 待杨阿五睡熟,高顺去了仁寿宫,现在调查陷入了困境,始终没找到失踪的太监总管。 花园的凉亭里,李姝菡望着花园里的花,手中还拿着一朵枯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顺刚进回廊,内监连忙施礼,等他靠近凉亭,高顺叫住了侍女,示意她们噤声。 悄悄走到李姝菡的身后,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李姝菡呀了一声,但很快就猜到是谁,因为后宫之中除了皇子,就只有高顺一个男人。 这个游戏以前二人也玩过,当时李姝菡还是少女,如今已经为人母的她,在人前也多了些威严。 “臣妾……” 李姝菡刚要行礼,高顺却一把抱住她,旁边的宫女识趣地离开,把凉亭留给了二人。 高顺之所以有此举动,是因为杨阿五的眼神刺痛了他,同样是女人,李姝菡也需要安慰。 “不要再难过了,你也知道朕无心娶她,只是形势逼人,不得不这么做。 你身为皇后,应该母仪天下,不要总是吃醋,朕可是没碰过她,你这样反而容易被人利用。 如果朕猜的没错,一定有人假传你的旨意,要迫害杨阿五,这次就当是给你个教训,以后好好管理后宫。” 十多年的夫妻,没感情是不可能的,就算这件事真是李姝菡干的,为了安抚李诠父子,高顺也不能动她。 第253章 初现端倪 高顺说完拿走李姝菡手里的枯花,又顺手摘了朵鲜花插在她头上,李姝菡竟然有些羞涩。 安抚好两个女人,高顺回到寝宫,想想她的几个女人,也只和李姝菡有感情。 对于冯小怜,一开始只是出于好奇,而且确有几分姿色,后来高长恭做主收了她,高顺也就接受了。 而顾依依则是习惯,在江南都是顾依依照顾他,时间久了产生了占有欲,这才纳了她。 崔令姿则是出于本能,当时几人都有孕在身,临时需要人侍奉,所以高顺才收了她。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爱卿是奢侈的东西。 但历史上也不乏模范夫妻,比如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朱元璋和马皇后等。 其余的大多数都是利益关系,就比如刘邦和吕雉,一个是地痞流氓,一个人富家女,这样的爱情现实不可能有。 而刘邦起步前期吕家居功至伟,也许吕家一开始就有心思,只不过需要一个代言人而已。 而高顺和李姝菡的结合,高顺同样也有目的,齐国需要一个战神,高长恭需要传人。 大张旗鼓调查了一番后,刑部有了结论,那就是倚翠曾经辱骂过那个管事内监,所以管事内监有意报复。 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有人再提,李姝菡也解除禁足,重新掌管后宫。 表面上这件事是结束了,可暗地里影卫还在调查,因为这件事远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但在宫里已经成为悬案。 …… 清河郡,一个中年男子鬼鬼祟祟地走在街上。 只见他穿着粗布衣服,头上带着斗笠,背着一个包裹,来到一个宅子前。 抬头看了看牌匾,只见“崔府”两个字,男子确认了地点,却没有去敲门,而是绕到后门。 敲了几下门,过了一会儿才有个家丁来开门,看见男子愣了一下,一个尖尖的声音响起。 “我是娘娘的人!” 一句话,家丁就明白了,立刻把来人让进院子,男子见家丁关上了门,这才松了口气。 “官人稍后,我去请家主。” 男子点点头,把斗笠摘下来扇风,只见他三十岁左右,面白无须,身材微胖。 功夫不大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见到胖子开口道:“敢问可是钱总管?” “哎呦,家主就不要叫我总管了,我现在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娘娘让我来投靠家主来了。” 崔家主闻言大笑,把钱总管请进屋里,然后让人上了茶,这才屏退左右。 “不知娘娘有何指示。” 钱总管看了看左右,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崔家主接过信看了看,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娘娘要我们……” “嘘,娘娘说了,当初那个人害得她家破人亡,如今她也要让他尝尝滋味!” 崔家主倒吸了口冷气,没想到几年不见,当初那个小姑娘竟然变得如此狠厉。 “好,我这就去安排!” 钱总管说完了正事,开始四处打量起来,崔家主叫来管家,吩咐了几句,管家连连点头。 管家走到钱总管面前,躬身笑道:“这位官人,请随小的来,家主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住处。” 钱总管看了崔家主一眼,崔家主微笑着点头,钱总管和管家出去,不一会儿来到一处偏院。 推开院门,钱总管就皱眉,眼前这个院子十分破财,看起来像是很久没住过人一样。 管家见钱总管不悦,笑着解释道:“官人现在身份特殊,外面有很多人都在找你,所以还要委屈官人几天,先住在这里。” 钱总管想想也是,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宫里逃出来,现在影卫的人一定在找他。 虽然他做了伪装,可内监的身份实在太容易辨认了,崔家能接纳他已经很难得,而且崔家其实也并不安全,他只想要一些钱,然后远走他乡。 钱总管走进院子,管家站在门口一摆手,两个大汉立刻冲进院门,其中一人一把勒住钱总管的脖子。 钱总管大惊,不停地挣扎,另一个汉子拿出一把匕首,照着钱总管的胸口就是一刀! 钱总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先是替人下毒,然后又冒险逃出皇宫送信,本以为能够善终,没想到死在自己人手上。 钱总管瞪大眼睛,俨然是死不瞑目,两个大汉干脆利落,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把尸体运出城,找个没人的地方烧了。” 一个大汉疑惑地问道:“管家,以前不都是直接埋了,为什么要烧了呢?” 管家冷哼一声:“别忘了他什么身份,他可没有那玩意!” 两个大汉恍然,顿时觉得下面凉嗖嗖的,管家不再理会这里,剩下的事有人处理。 …… 三天后,济州,冯府。 “恭喜陈知府,这次陛下特意召见你和夫人,陈知府估计是要平步青云啦!” “是啊,是啊,陈知府年纪轻轻就担任知府,绝对是前途无量啊!” “有了娘娘这层关系,以后还要府君多多关照啊!” 陈安在众人的恭维中,脸上的得意挥之不去,今日是陈老头大寿,冯府上下十分热闹。 事实上陈家挂冯府的牌匾,完全是有意而为之,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冯氏知道小怜进了宫。 然后多方托关系,联系上了冯小怜,冯小怜听说还有亲人活着,曾和冯氏见过一面。 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冯氏嫁进了陈家,已经是陈家的人了,冯小怜和陈家并不是很亲近。 后来陈氏父子一不做二不休,挂上了冯府的牌匾,他们虽然没改姓,但仿佛是入赘冯家一般。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冯小怜有个娘家,冯小怜怎么会不照顾,隔三差五往冯家送东西。 久而久之,官员们就都知道陈家通着天呢,自然对陈安特殊对待,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当初陈安刚中举,本应该是等一段时间的,因为冯小怜的缘故,就优先安排了一个位置。 虽然不是什么实缺,但已经很不容易了,陈安其实能力平平,没什么大本事,上任后倒也勤勤恳恳。 对于有些官员来说,不犯错就等于政绩,恰好陈安运气不错,两年下来没什么大错,然后就提拔为知县。 结果年轻气盛的陈安当知县没多久,就学会了官场上那一套,再加上他的表姐是冯小怜,一时风光无两。 当了几年知县,如今又被提拔为知州,地方官觉得冯小怜会念他们的好,自然而然地照料。 而冯小怜却并没意识到,她只是希望亲人过的好,对于一些大臣的示好也没拒绝。 就这样上下一通气,最终便宜了陈安,他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借给父亲办寿的机会大肆收礼。 济州知县的官员几乎都到了,境内的富家大户也到了,院子里的礼物堆积如山,门口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又一辆马在旁边车停下来,一个男子下了马车,望着热闹非凡的冯府,眼神十分复杂。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还有如此大胆之人,身为朝廷官员,光天化日行贿受贿,丝毫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而这位公子,正是接到消息的高顺,此时他略微打扮,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公子,要不要属下去提醒一下……” 高顺一摆手,他倒是要看看,这个陈安凭什么这么大胆,究竟是仰仗谁。 客人们都到的差不多了,但却没有开席,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这时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过来。 一个胖子从上面下来,一身华贵的衣服,看样貌高顺还认识,高平公高仁英。 难道陈安的背后是高仁英? 对于这个胖子,高顺可是一点好印象没有! 第254章 微服私访(上) 高平公高仁英,是后主高纬一脉,高纬的兄弟不少,曾经都是王爵。 不过高顺后来取消了他们的王爵,全部改封公爵,虽然让他们都住在邺城,但也没限制他们的活动。 毕竟是皇亲国戚,别看他们在京城低调的很,可一旦到了地方,和王爷也没什么区别。 冯家大排宴宴,表面上是给陈老头过寿,可明眼人都知道,那些礼物可不是简单的寿礼。 陈家宅子前有一块空地,此时已经停满了马车,高顺索性去了对面,这里有一家酒楼。 “掌柜的,对面的冯家今天这是干什么啊,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高顺上了二楼,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掌柜看他气质不凡亲自接待,闻听此言忽然提醒。 “郎君可得小声点,他家虽然挂着冯府的牌匾,可那家主人姓陈,是济州的知府。” “哦?既然姓陈,那为何要挂冯府的牌匾呢?” 掌柜的不屑地一笑道:“还不是攀炎附势,陈知府的阿母是宫里贵妃娘娘的姑母,陈知府是娘娘的堂哥,人家可是皇亲国戚。” 高顺闻言不免失笑,觉得陈家这么做完全多余,就算他不挂冯府的牌匾,也改变不了皇亲国戚的事实。 “这是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啊!” 高顺嘀咕了一句,旁边的人没什么反应,因为他们根本听不懂啥意思。 “对了,掌柜的,那个陈知府为官如何?” 掌柜本来也在看热闹,听高顺这么一问,随口回道:“堂堂皇亲国戚,年纪轻轻就当了知府,谁不得巴结他啊。” “哦?此话怎讲?” 高顺又问了一句,掌柜突然反应过来,忙笑道:“你看我,光顾着看热闹了,客观想吃点什么?” 高顺看出掌柜不想回答,也没有强迫,随口点了几道菜,要了一壶酒。 “好嘞,我这就吩咐厨房给郎君做,马上就好。” 高顺点点头,继续看着冯府里面,此时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冯府也开宴了。 冯府的院子不小,可来的人实在太多,一些有身份的坐在里面,剩下的干脆坐在外面。 看来的这些人,里面的都是官员,外面的都是商人,基本上是泾渭分明,难得的是没有百姓来凑热闹。 等到菜都上齐了,掌柜的又来问高顺还需要什么,高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偌大的酒楼只有他一桌客人。 “咦,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已经是饭点了,怎么一个客人没有?” 高顺看了周道一眼,周道微微摇头,表示不是他包场。 掌柜闻言叹了口气:“哎,这已经见怪不怪了,基本上天天这样,我打算把这个酒楼兑出去。” “这是为何?” 高顺尝了一口鱼,发现味道还不错,菜品有这么水平,生意应该不会太差,高顺心里更加疑惑。 “喏,我们没有那个!” 掌柜的指着斜对面的一枝旗子,写着“陈记”二字,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 “那个旗子代表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陈家啊!” 高顺回头看向陈家,有些不确定地一指:“那个陈家?” 掌柜赶紧去按高顺的手,然后小声道:“可不敢指啊,要是让人看见,一定会找你麻烦的!” 高顺放下手,继续询问:“那,那个旗子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屁用没有,就是要钱!” 掌柜地看高顺好奇,索性坐了下来:“反正我也不打算干了,今天就和你说说。 也就是今天,那些税官都喝酒去了,否则平时要是没有旗子,保准有来捣乱的。” 高顺不动声色地给掌柜倒了杯酒,然后笑道:“他们喝酒,咱们也喝,要不怪馋得慌的。” “哈哈,好,那这顿饭我请了。” 掌柜的可能是郁闷久了,平日里也不敢多说,看高顺应该是外地人,所以就打开了话匣子。 “这位郎君应该也是个商人?” 高顺微微点头。 “我和你说啊,要想做买卖,千万别来济州,进城你就得被扒层皮,还得买那个旗。 你看这满大街的陈记,乍一看还以为都是陈家的买卖的,其实根本不是。 像我们这种没后台的,想在济州立足,就必须让官员入股,也就是说赚的钱得分给他们一份!” “哦?还有此事?” 几杯酒下肚,掌柜有些激动:“我还能骗你不成?当今陛下重视商人,对经商大开方便之门。 这可便宜了这些官员,他们利用权利勒索商人,不但要给朝廷缴税,还要给他们好处,还说是孝敬宫里贵人,这与苛捐杂税有什么区别!” 高顺听了沉默,片刻开口道:“如果只是商人,应该还可以接受,毕竟经商利润还是很大的,至少不影响普通百姓。” 掌柜的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看着高顺道:“郎君莫不是当官的,谁说不影响百姓了。 经商的利润是不少,可也得分什么行业,就比如我这酒楼,一天成本也不少。 食材要新鲜的,否则官府追究,卫生要达标,否则官府追究,请人手要给工钱,否则官府追究。 我就想不明白了,官府管那么多干嘛啊,若是生意好,食材想剩下都难。 若是不干净,客人也不会再来,找个小斯给点工钱倒也可以,但也要看他表现,不能谁来都给啊!” 掌柜的说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继续说道:“如果不让他们入股,他们就来捣乱,本来就不赚钱,除非涨价,百姓就更吃不起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官员剥削商人,商人再剥削百姓,朝廷没有宏观调控,这是一个劲漏洞。 “我来的时候,看前面有一家酒楼生意不错啊?” 掌柜的冷哼一声:“那还用说,那就是陈家开的,他们的菜难吃还贵,去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为的也是给陈家捧场,谁让官员每年都要被考核呢。” 高顺顿时恍然,难怪陈安的政绩一直很出众,原来是这样操作,谁说古人不聪明了。 “那,就没有官员管他们吗?” “管?谁敢管,官官相护不说,人家上面还有贵人呢,到时候一告状,娘娘枕边风一吹,谁敢动他堂哥?” 掌柜说到这里,已经喝了不少酒了,一口菜没吃,看起来一脸落寞。 “我家三代积累,就开了这么一家酒楼,本以为赶上好时候了,没想到遇到这样一个……” 掌柜没有说下去,但高顺知道他想说什么,凡事有利就有弊,虽然朝廷明令禁止官员经商,可还是有人顶风作案。 这些官员很聪明,不去动粮食、盐铁等重要行业,这样百姓就不会闹事,大不了不去酒楼就是。 可其他行业就惨了,被他们使劲剥削,朝廷为了刺激经济,已经开始放开垄断,还利于民。 可朝廷这么做,他们则背道而驰,明目张胆地与民争利,如果上面查到也有说法,他们家姓冯不姓陈。 这样一来,官员忌惮冯小怜的身份,就没有人敢为难他,而陈家则是光明正大的干涉商业,从中获取利益。 “好一个陈安,倒是小瞧他了。” 高顺喝了杯酒,看着对面的热火朝天,亏得这时候没有吸取,否则会更热闹。 “陈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掌柜喃喃说道。 高顺微微一笑,挥手示意道:“他喝醉了,让人带他去休息,把饭钱结了,我们再逛逛。” 周道点头,找来小斯把掌柜扶走,随即这家酒楼就打了烊,看样子今天不会有生意了。 高顺继续走在大街上,发现卖菜的都有旗子,而菜价也平均高了三文! 第255章 微服私访(中) 上有皇亲,下有国戚,陈家在济州地界,可以说是风头无两。 济州距离邺城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骑马一天就可以到,所以还方便游览。 走着走着,高顺突然发现一个特殊的地方,看外表就是一家酒楼,可里面却有丝竹之声,隐约还有莺莺燕燕的声音。 高顺迈步就要进去,却被门口的护卫拦住:“站住,要进凝香阁,需要出示请帖。” “请帖?” 高顺看了四周,发现这里同样停了不少马车,看起来都不凡,非富即贵。 “哦,这次出来的匆忙,没有带请帖,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高顺看出这个地方不是随便能进的,索性陪个笑脸,那护卫也不意外,随口道:“想进也可以,先交一百贯入门费。” “一百贯!”高顺没想到这里消费这么高,顿时有些惊讶。 “怎么?出不起么,出不起就走,这不是吃饭的地方。” 不是吃饭的地方…… 高顺示意周道拿钱,周道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护卫,护卫顿时眉开眼笑:“呦,看不出来,郎君放心,这一百贯你花的不亏,等你进去就知道了。” 说完就让开道路,放高顺进去,高顺进入凝香阁,绕过门口的屏风,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大厅摆着一些桌子,桌子上都摆着酒菜,有客人在喝酒,与酒楼不同的是,这里多了女人。 每桌客人,都有两到三个女子陪酒,这场面很像后来的青楼! “好嘛,看来社会真的进步了。” 高顺说了一句,找了个位子坐下,一个小斯过来点菜,同时有个半老徐娘走了过来。 “郎君第一次来,要几个娘子啊,如果觉得这里不方便,楼上还有雅间。” 真是无师自通,看架势已经和青楼差不多了,只不过还有所收敛,没有完全对外开放。 “就在这里,你们这的娘子都会干什么啊!” 看高顺的样貌打扮,半老徐娘就知道他不简单,立刻笑道:“郎君想干什么都可以。” 高顺保持微笑:“那,庸脂俗粉我可不要。” 半老徐娘闻言也不恼:“那就看郎君出不出得起价钱了。” 高顺闻言看向周道,周道又拿出一张一百贯的银票,半老徐娘顿时两眼放光。 “客观楼上请,我们家美娘子都在楼上呢。” 高顺听了起身上楼,路过房间时听见里面有声音,不用问也知道在干什么。 一直来到里面的房间,半老徐娘推开门,冲里面喊道:“凝儿,来客人了。”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位女子,容貌绝佳,身材妖娆,一看就是个尤物。 “凝儿见过郎君。” 眼前这女子,果然是艳丽动人,比高顺的妃子也不差多少,看样子是这里的头牌了。 高顺进了房间,凝儿请他坐下,然后为他泡了杯茶,笑道:“郎君怎么称呼?” 高顺随口回道:“白居易。” 李白、杜甫都用过了,高顺所以借着编,凝儿继续笑道:“原来是白公子,不知公子是想要听琴还是观舞。” 高顺本以为可以直入主题呢,没想到她竟然要弹琴跳舞,难道是卖艺不卖身。 “皆可。” 高顺来这里只是想看看,其实他更好奇来的都是什么人,这绝对是早期的青楼,看样子还是专门接纳贵客还有有钱人的。 “既然如此,就让凝儿给公子弹奏一曲。” 说罢凝儿走到帘子后面,坐在古琴前,开始弹奏。 高顺不是很懂音律,却也觉得不错,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突然有人敲门,高顺此时正听的入神,顿时吓了一跳。 虽说高顺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可这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有人认出他来,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你做什么!” 周道一直站在门口,此时低喝一声,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呦,壮士别拦着我啊,我找凝儿姑娘有要事啊!” “什么要事,我家郎君已经给你钱了,现在那小娘子是我家郎君的,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高顺:“……” 周道的话倒是没毛病,只是听起来怪怪的,凝儿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手里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高顺皱了皱眉,心说就算是新兴行业,有的规矩应该也明白,客人无论是吃饭还是做别的,都不能随便打扰。 “怎么回事!” 高顺坐在客厅,对着门口问了一句,周道还没回答,只听那个半老徐娘开口了。 “郎君莫怪,奴家也实在没办法,陈知府非要叫凝儿去陪酒,奴家也不敢不应啊!” “陈知府?” 高顺回头看向凝儿,只见凝儿已经走了出来,也是一脸的吃惊,应该是没想到。 高顺顿时火冒三丈,这个陈安公然受贿,与民争利,如今还要强抢民女,就差杀人放火了。 就耽搁了歇一会儿,外面又传出声音,是有人在争吵,屋里听的也清楚。 “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还不快让小娘子跟我们回去,我们家官人还等着呢!” “就是,让她快点下来,耽误我们兄弟喝酒了!” 两个人在下面呜呜渣渣,旁边的客人也不说什么,不过二人明显是第一次来这里,眼睛不停地四处乱扫。 听到下面的的催促,半老徐娘又想敲门,却被周道死死拦住,这时高顺打开房门,看了看下面的家丁,冷哼一声迈步出门。 虽然很生气,可高顺不能在这里发飙,半老徐娘一边让凝儿准备,一边给高顺赔礼。 “郎君息怒,奴家也是没办法,郎君应该是外地来的,不清楚这里的情况。 我们这家凝香阁啊,其实就是陈家开的,我们这里有两个娘子,也就是凝儿和香儿。 原打算今天只让香儿过去的,没想到临时变卦,非要让凝儿也去,早知道我就不让凝儿接客了!” “凝儿、香儿?” 看来这就是凝香阁名字的由来了,而且这里也是陈家的生意,从门口的护卫看,这里没准是专门接待来往的官员的。 原本高顺一肚子火,打算就此离开,现在他倒是不急着走了,他倒是要看看,来这里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不走了,准备一间上房,我要等二位姑娘回来,这不用再付钱了?” “不用不用!” 半老徐娘连忙答应,他看出高顺是个金主,不是一般的有钱,从进门到现在就喝了两口茶,就掏了二百贯。 这要是给个普通人家,足够一家人吃三年,齐国在物价方面还是有调控的,但主要是粮食和盐。 至于其他东西,比如蔬菜水果,地界不同价格也就不同,就像南方产水果,总不能南北一个价,这年头运输还是很费劲的。 凝儿走了,半老徐娘还要找姑娘给他,被高顺拒绝了,二人进了房间,高顺摇了摇头。 “这个老鸨子!” 周道愣了一下,不明白高顺在说什么,高顺看了看周道,突然问道:“你说这种地方,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周道早就对四周进行了观察,发现这里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有不少女子,可表面上还是说的过去。 而且身为男人,他也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所以听高顺问起,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属下不知。” 高顺莞尔一笑,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有些难为人,说实话就连他都对青楼十分好奇。 事实上古代的青楼,和后世的红灯区完全不同。 这里是高消费、优服务的高级场所,而不是单纯纵的地方。 青楼是达官贵人寻欢作乐的地方,里面的陪侍姑娘都是精通琴棋书画者,从小都是经过老鸨聘请的高级技师教授的妙人。 第257章 调查取证 傍晚时分,二女终于休息好了,昨天的应酬让她们很疲惫。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老鸨还是安排了二人来陪高顺,然后又拿走了一百贯,到底还是个生意人。 看着眼前的两位女子,高顺不得不承认陈安还是有眼光的,这两个女子一个温婉一个热络,一个弹琴一个跳舞。 一曲奏罢,高顺让二人坐下歇息,随口问道:“二位娘子是何时来这里的,又是何方人士啊?” 听高顺这么问,二女对视一眼,香儿道:“郎君是从外地来的,其实我们也没来多久,家就是济州的。” 高顺知道陈安上任也就一年多,她这么说倒也过得去。 “哦?既然是本地女子,为何要来这里,你们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此言一出,二女脸色微变,凝儿道:“郎君如果听曲观舞,奴家都可以满足,至于其他问题,还请郎君见谅,我们不能回答。” 高顺听了也不介意,看着二女忽然开口道:“如果我想带你们走,不知二位娘子可否愿意呢?” “什么?” 二女吃了一惊,作为最早的青楼,可能还没有赎身的概念。 但她们却很清楚,她们在这里看似风光,实际上就是个商品,一家青楼怎么可能用她们的名字命名呢,实际上凝儿和香儿不止他们俩! 作为凝香阁的头牌,她们的确卖艺不卖身,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是幸运的,反而是他们的不幸。 陈安找来两个女子,的确是待价而沽,然后不是玩卖个好价钱,而是把他们送给合适的人。 二人虽然不太清楚,可是也听说了,上一任的两个姑娘,一个被陈安送给了一个年轻官员,另一个送给了一个老头子。 如此说来,她们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她们心里也十分绝望,却无法逃离。 她们并不是本地人,而是陈安从南方买来的。 高顺看二女目光犹豫,知道说中了她们的痛处,索性趁热打铁道:“不用担心,本公子有的是钱,让你们的主人开价!” 二女看高顺样貌俊郎,年纪也不大,着实是个如意郎君,心里也是愿意的。 只是她们的归宿实在是难以自己做主,凝儿叹了口气:“多谢郎君好意,都怪我们命不好,无法侍奉郎君。” “嗯?” 高顺皱了皱眉,心说难道二人不相信他? 其实他想带走二人也没别的意思,主要是看二人是陈安的人,也许知道陈安的一些事。 可看二人的样子,明显是忌惮颇多,守口如瓶,这样一来就不好办了。 “难道你们不相信我?一万贯够不够?” 什么叫一掷千金,高顺此时就是这样,从怀里拿出一摞银票,看起来有几万贯,其实也只是撑门面用的。 之所以拿这么多,就是装装样子,他如果真的花了,如果超出一定数额,就要送给钱庄多少银钱,毕竟印钱也是有数的。 看着眼前的银票,二女再次震惊,没想到济州这地方竟然还有如此有钱的人,可高顺越是这样,就越让她们为难。 二女对视一眼,凝儿道:“不是奴家不信郎君,实在是我们有难言的苦衷。” 高顺见二人还再犹豫,也猜到了她们的顾虑,道:“苦衷?你们是说陈安?一个小小的知府,还能把我怎么样? 莫说是他,就算山东的总督来了,也要给我几分薄面,就算到了京城,王公贵族也不敢惹我!” 高顺知道他们畏惧陈安,索性把自己说的厉害一些,二女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郎君之前说姓白,可朝中大臣并没有姓白的……” 凝儿试探着问道,高顺索性点头:“不错,我的确不姓白,但有一点我没有骗你们,我们家是为朝廷做事!” “皇商?” 香儿惊讶地问道,高顺顺势点头,他的确是想冒充一下皇商,这样非官非民,也很有钱。 哪知他一点头,二女的目光瞬间复杂起来,眼里有一丝畏惧,又有一丝痛恨。 “郎君说笑了,我们姐妹不过是风尘女子,当不起郎君厚爱,我们有些累了,先行好吃了。” 凝儿说完就要拉着香儿离开,高顺则有些莫名其妙,刚刚还好好的,都快让她们动摇了,为何一亮身份反而不行了。 但高顺何其聪明,瞬间就想到了问题所在,也许是与皇商有关,这同样是她们的禁忌。 “且慢,莫不是我们家里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二位,在下一直在京求学,不知道发生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在下替家里给二位赔罪,还请二位娘子告知实情,我是真心喜欢二位娘子。” 高顺说完起身施了一礼,二女停在了原地,香儿回过头看着高顺,眼神有些悲凉。 “敢问郎君,到底姓什么!” 这时凝儿忽然开口,高顺早就想好了,脱口而出道:“王。” 听到这个姓氏,二女对视一眼,凝儿继续道:“原来是王家的子弟,难怪郎君一表人才。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也不敢轻信二人,不过有一点可以告诉郎君,那就是我们都是被皇卖到这里的!” 二人不知道背后的事儿,但也知道是谁害了他们。 高顺闻言恍然,难怪感觉二女有些熟悉,原来是江南女子,她们之所以如此出众,根本不是老鸨的培养。 其实想想也是,青楼刚刚出现,就需要这么多女子,现培养根本来不及,而齐国法律也挑不出太多犯人家眷。 “你们是江南人?” 二女默默点头,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没想到堂堂皇商,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那你们能仔细说说么,你们是怎么被卖的?” 二女见高顺好像真想帮他们,并且不畏惧陈安和皇商,心里也生出一丝希望。 “郎君请坐,且听我们为你道来……”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她们本是良家女子,这年头又不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歪理,所以二女从小都接受过教育。 由于知书达理又长得漂亮,就被皇商盯上了,然后派出家中弟子去提亲,然后要求快速完婚。 那些皇商本就是江南大族,有些小门小户根本高攀不起,如此好事自然不会拒绝,再加上家里子弟众多,所以上当的有不少。 结果她们嫁到家里,才发现事情不对,首先没有人碰她们,而且她们的郎君也不见了,虽然好吃好喝招待她们,却也教她们一些礼数。 一开始她们还以为是家族规矩,所以学的很认真,后来才得知那是让他们接客。 等她们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她们做的很隐蔽,外人根本不知道她们的下落。 后来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说搬到北方去住,结果她们家里根本没怀疑,还以为她们去北方享福了呢。 二女说道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香儿道:“在我们之前,有两位姊姊,和我们一样的遭遇,听说其中一位嫁过去后饱受虐待,已经病死了……” 香儿说的那位,是跟了年轻人的,反而那位跟了老头的,在家里很受宠爱。 高顺听到这里已经有些压不住火了,这帮人竟然如此大胆,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简直令人发指。 “那么,你们又是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 高顺强忍着火气,继续询问,凝儿已经说了这么多了,索性就都说了。 “一般有两种情况,一个是可是帮了陈知府大忙,他才会把我们送出去。 第二就是有他拿不下的官员,就需要我们出面,我们必须按照他说的去做……” “好一个美人计啊,这个陈安果然不一般!” 第258章 瞒天过海 本以为就是一个陈安胡作非为,没想到其中还有宗室和皇商的事。 齐国这么多年的改革,虽然高顺极力平衡各方利益,可还是有人的利益受到了损失。 别看高顺大力推崇商业,说白了就是高顺敛财的手段,否则光凭收税根本无法满足朝廷的花销,百姓的负担也太大。 而朝廷和百姓的利益得到保证,官员和豪绅的利益就无法保证,他们就要想办法。 高顺自诩对官员和皇商都挺不错了,可人的欲望始终是无法满足的,贪得无厌说的就是这类人。 难怪朱元璋开国之后大力整治贪官,可贪官根本就是杀不绝的,为了利益会有很多人铤而走险。 “这么说只要没有大人物,你们就是安全的?” 二女点了点头,高顺让她们先回去休息,然后叫来周道,让他派人盯住二女,同时监视陈安的情况。 第二天早上,高顺派人通知山东总督刘通到济州来见他,他倒要问问,他这个总督是怎么当的。 从凝香阁出来,高顺找了家客栈下榻,他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两位女子,这两人将是重要的证人。 从统计上来的名单上看,这次来的官员里,包括济州下辖三个县,还有相邻的两个州。 之前济州其实只是一个郡,之所以升为府是因为大运河的开凿。 前两年山东大水,济河就严重泛滥,历史上济州因为黄河泛滥而被迫迁移,所以朝廷第一段运河就在山东。 因为国都在邺城,所以首先开凿的就是“永济渠”,也就是从山东临清至河北涿郡的一段。 不过为了顺便治河,原本应该元朝才联通的济水也被连接,也就是说济州成了航运的枢纽。 不过运河是朝廷的工程,有专人负责,地方官员插不上手,所以目前问题还不大。 高顺这边刚把人派出去,就听见街上有嘈杂声,推开窗户一看,只见街上两个税官在呵斥街上的商贩。 “刘老四,这个月的税钱该交了,你若是再不交,以后就别卖菜了!” 税官说的刘老四,就是个老实巴交的菜农,面前摆着两个筐,里面有些时令蔬菜。 像这种小贩,朝廷规定是不收税的,可那两个税官不管,照样不客气。 “二位官爷行行好,小的今天还没开张呢,要不您二位拿点菜回去……” 说着就从筐里拿出一把菜递给税官,税官一把打飞刘老四的手里的菜。 “谁要你的烂菜,最后给你三天时间,如果再不交,以后不许在街上卖菜!” 税官说完转身就走,所到之处鸡犬不宁,无论大小店铺都要客客气气的,简直就是蝗虫。 看到这一幕,高顺算是明白了,什么太平盛世,什么国泰民安,都是骗人的假象。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高顺是不会相信的,在他的治下还有这种事情发生,可他确实发生了! “岂有此理!” 高顺勃然大怒,此情此景和后世的电视剧一模一样,贪官污吏横行乡里,下面的官员为虎作伥。 “来人,把那两个小吏给我带上来,朕要亲自审问!” 高顺一声令下,从暗中就冲出两个大汉,来到二人面前直接按在地上,然后拖进了客栈。 客栈的掌柜大吃一惊,连忙上前说和:“使不得啊,使不得啊,二位壮士不要冲动啊!” 可两个大汉根本不听,直接拖到二楼,高顺坐在椅子上,两个税官被扔在地上。 “哎呦,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袭击朝廷吏员!” 两个税官被摔的不轻,一边叫唤一边骂人,缓了片刻才抬头看向高顺,然后闭上了嘴巴。 不是他们认出了高顺,而是高顺身上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尤其是生气时的高顺。 “尔等身为税官,难道不知道朝廷法度么?货物价值不超十贯者免除赋税,你们为什么要让那个菜农缴税?” 高顺此时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是帝王的基本功,两个税官闻言也反应过来,胖一点的开口了。 “你们是什么人,收不收税是你说的算么?谁告诉你他的菜不值十贯了?” 这个问题还真把高顺问住了,这年头物价系统不完善,有不少小商小贩也会钻朝廷的空子,但都无伤大雅。 像那些卖菜、卖蛋、卖小玩意的,如果他们愿意来回折腾,朝廷也不会管的太严格,反正总共也不值几个钱。 大多数的小商小贩都是赚点零钱,想靠做生意生活,就必须具有一定规模,基本上还是务农为生。 “就算他们的货物超过十贯,你们也不应该如此恶劣,百姓只不过想过的好一点,你们又何苦为难他们!”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倒是过好了,那我们怎么办,那点俸禄还不够吃饭呢,我们可比不上那些大官!” “胖子你和他说这些干嘛,反正我们是官,我们干什么都是对的,他们当街袭击朝廷税官,就等于下大狱,不用和他们废话!” 虽然高顺的侍卫挺吓人,可二人明显是有恃无恐,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大官敢明着受贿,小官也敢剥削百姓。 高顺闻言突然笑了,此时他才明白,原来古人的单纯是真的。 在这个没有人权的年代,官府就代表着王法,而且县官不如现管,他们明知朝廷法度,还是会听从上官的命令。 果不其然,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外面就传来喧闹声,从窗户望去,只见两个衙役已经赶到。 “闹事的人在哪,敢当街袭击朝廷税官,还有没有王法了!” 二人进了客栈,转眼已经到了二楼,听脚步声正在往这边走,高顺示意周道去解决,周到抱拳出门。 到了门口,还没等敲门,周道就从里面把门打开,只见手里拿着一块令牌,两个衙役顿时愣住了。 “六扇门办案,去把你们捕头叫来!” 两个衙役赶紧行礼,只要是在衙门当差,就知道六扇门是高顺的爪牙,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此时那两个税官都吓傻了,没想到抓他们的竟然是六扇门人,这下是踢到铁板了! 打发走两个衙役,高顺看向两个税官道:“说,是谁让你们干的,无视朝廷法度,属于渎职之罪。 欺压百姓,败坏朝廷声誉,以卖国论处,按大齐律要流放辽北,尔等可知罪!” 听高顺这么一说,二人彻底怂了,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官人饶命啊,其实我们也不想这么做,都是知府让我们这么做的,他还说无奸不商,不用对他们太客气!” 果然是陈安,虽然他话说的没错,可这个做法却不对。 商人重利是真的,可存在即是合理,看来陈安之所以剥削商人,也有些传统思想作祟。 “那陈安还让你们做什么了,都老实交代,别看你们是朝廷税官,如果不老实交代,本官可以先斩后奏!” 听到高顺敢杀他们,二人都吓坏了,把知道的都说了,无非就是酒楼掌柜说的那些。 他们打着贵人的名义,增加苛捐杂税,主要对象就是商人,无论大小都跑不了。 而他们每天要做的,就是上街收税,朝廷经营的店铺不去,专挑个人的下手。 从凝香阁就可以看出,皇商和陈安也有勾结,而皇商是朝廷的代言人,也不会接发他们。 再加上大小官员都被买通了,合在一起瞒天过海,所以朝廷根本发现不了。 缕清思路后,高顺开始反思,现在天下还没统一呢,就已经有人开始享受了,难怪他们不愿意打仗,那样会破坏他们的好日子,真是其心可诛! 第260章 变故丛生 邺城,刑部大牢。 陈安和刘通被关在一起,二人面无表情地坐在地方,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虽然朝廷没有杀他们,可流放辽北的罪名也不轻,谁都知道那边是苦寒之地,现在可谓是一片荒凉。 虽然朝廷已经灭了勿吉和倭国,迁徙了不少人口,可那么大的区域只有百万人,绝对的地广人稀。 二人都在中原享受惯了,让他们去北方受苦,还没定归期,二人无疑是崩溃的。 陈安回想当初,自己也是位正人君子,就是因为一个人,才变成了今天这样。 就是那个人打通了宫里的渠道,让他联系冯小怜,让他觉得自己通了天了,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来人呐,我要见陛下!” 陈安并不是傻子,现在想想那人明显是有意为之,世人都知道高顺不重视亲戚,高家的子弟都不能当官,有何况他一个外戚。 所以他中举并不是高顺的提拔,而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如果高顺一直忽视他,也许这辈子也能踏踏实实地过下去。 可有些心思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自拔,不到三十就当上了知府,就算状元都很难。 陈安越想月不对劲,觉得自己被坑了,当初那个人不但教他如果打点关系,还给了他不少钱,而那个人现在却不见了。 “喊什么喊,陛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刑部大牢!” “官爷,你行行好,帮我通报一声,就说我有重要事情要说,事关大齐国运!” 听陈安这么说,狱卒不屑地一笑:“你个贪官还有什么重要的事,陛下不杀你已经是开恩了,就你们还能影响到大齐国运,笑话!” 狱卒根本没把陈安的话当回事,刘通在一旁也是一脸疑惑,以为这家伙疯了。 可是无论陈安怎么哀求,就是没人搭理他,两天后刑部定案,果然是流放的罪名。 为了彰显法度威严,二人被游街示众,二人站在囚车里,手脚带着锁链,从大街上走过,百姓们纷纷围观唾弃。 然而当他们快出城时,人群中忽然射出一支弩箭,正中陈安咽喉,陈安当场毙命。 混乱中又一支弩箭射出,刘通下意识地躲闪,结果弩箭从脸颊擦过,侥幸躲过了一劫。 “有刺客!” 兵丁快速聚拢,开始寻找刺客,一个人见自己已经暴露,掉头就走。 现场一片混乱,百姓们四散奔逃,等六扇门的人到了后,现场已经没有了百姓,陈安也彻底死了。 影九检查了尸体,拔下弩箭仔细观看,对影三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线索。 刘通此时都被吓尿了,躲在笼子里瑟瑟发抖,影三一挥手,让人把他带回去。 “什么?陈安被人杀了!” 太极殿,高顺大吃一惊,影三、影九站在他面前,影三道:“当时人太多,没有人注意那刺客。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支弩箭,是一种手弩,可以藏在袖子里,很难被察觉。” “手弩……” 大齐律法规定,民间禁止私自打造兵器,否则以造反论处,这是死罪。 至于其他地方,也就宫中和各地府兵有这种手弩,禁军军纪严明,是不可能流传出去的。 而府兵都在地方,若是有士兵离开,都是有记录的,况且这年头交通不便,人们也不怎么出远门。 “去查一下军械库,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加上京中守卫,注意异常人员。” “是!” 二人离开后,高顺并没有就此放松,本以为就是一件贪腐案,可陈安的死让这件事变得扑朔迷离。 下午,影九来报。 “陛下,据刘通交代,陈安在出狱前曾嚷着要见你,说有重要的的事要说,但被狱卒忽略了。” “重要的事?这其中莫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影九沉默不语,高顺大脑快速运转,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对方为什么要杀陈安? 唯一的解释就是灭口! 如此说来,陈安一定是知道什么事情,如此才杀身之祸! “快去,派人保护好陈安的家人,同时严加审问,也许能发现什么问题!” “是!” 陈安到底知道什么呢? 高顺心里充满了疑问,倚翠的死还没查清楚,而后又牵扯出陈安贪腐,陈安在路上被刺杀,背后有人暗中指使…… 高顺忽然觉得,他一定是被人算计了,否则事情不可能这么巧,一串事情连在一起。 回想自己得罪的人,除了隋国和突厥好像没别人了。 可这两个国家现在斗不想招惹齐国,况且用这种手段也无法动摇齐国的根基。 如果不是国恨,那就是家仇了,高顺这些人也杀了不少人,他自觉已经斩草除根了。 至于大臣们有没有看不惯他的,这个他也不确定,但是他相信自己,他们绝没有这个胆量。 随着六扇门的调查,很快就有新证据出现,当影卫问起陈安有没有仇人或者可疑的人时,一个人终于浮出水面。 据陈安的妻子交代:“那是一个中年男子,当时我们家很穷,他却很客气。 进来就说我们家是皇亲国戚,不应该这样落魄。 当时夫君还没有中举,于是他指点了夫君一番,夫君对他惊为天人,就拜他为师。” 影九:“那人怎么称呼,张什么样?” “那人相貌堂堂,仪表不凡,自称追山先生,教了夫君很多本事。 后来夫君考试,果然就中举了,追山先生离开了,二人依旧有书信往来。 后来夫君的官越做越大,人也就变了,他纳了两房小妾对我也是爱答不理……” 从陈夫人的诉说中可以看出,这个追山先生不简单,除了知道陈家的身份,还深谙官场之道。 而在此之前,陈安参加过两次科举,却始终没有中,这说明他的才学一般,如果不是那高人的确厉害,就是考题被泄露了! 可是这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当初的考官都死了两个,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说明陈安被人利用了。 “这么说陈安背后有高人指点,利用他来敛财,这个人手眼通天,事情败露杀人灭口。” 影九点点头,目前看就是这样,哪怕高顺的本事再大,也管不住人心,哪怕他在贤明,也阻止不了贪官出现。 “既然如此,那就查一查这个追山先生!” “是。” 影九走后,高顺在纸上写下了追山二字,分析这两个字有什么含义,可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 自从陈安落网,新法令颁布,地方官着实收敛了不少,但高顺不信他们能改过自新。 除此之外,他还派人到地方巡查,明里暗里都有,以防有人做表面文章。 这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并不新鲜,却能让那些官员忐忑,如果你真是清白的,就不用动担心什么。 至于陈安的死,朝廷解释为贼寇复仇,故事是陈安欺压百姓,有人看不过去,见朝廷没杀他,于是为民除害。 虽然这个故事漏洞百出,但百姓却是喜闻乐见,在他们的心中始终崇拜这种侠客行径,然而现实中哪有什么侠客。 可这个传闻一出,就显得朝廷不作为了,高顺所以大方的承认错误。 表示以后对贪官绝对不会手软,但是对这种行为也不赞同,毕竟朝廷是有法度的,哪怕是犯人也应该是朝廷处决才对。 高顺这招转移话题,顿时就没人注意陈安了,反而称赞高顺英明,趁机拉拢了一波民心。 毕竟对于百姓来说,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生活,至于谁当官无所谓,谁当皇帝也无所谓,不太暴虐就行。 而高顺的顺水推舟,又给点了那帮贪官一次,意思就是下次如果让他抓到,他也许就要杀人了! 第261章 荧惑守心 大业九年,八月。 这一年过得格外不平静。 自从杨阿五进宫,皇宫上方就好像被乌云笼罩一样,有人在暗中酝酿着阴谋。 鉴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司天监也跑来凑热闹,说他们夜观天象,发现了大凶之兆! 荧惑入太微。 自古以来,但凡有这种天象,都要有大事发生,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荧惑守心。 作为一个穿越者,高顺当然不相信这种说法,荧惑就是火星,在太阳系里运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相遇。 可他知道这种说法,这时候的人不知道,而且他们也不相信,哪怕高顺告诉他们地球是圆的。 高顺对比不屑一顾,可其他人却都比较担忧,一时间纷纷议论,说什么的都有。 “陛下,荧惑守心,实为不详之寓,有道是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 我齐国多年以来,南北皆王,北方之土,俨然一国,恐怕是上天预警,还是让太上陛下小心啊!” 大臣说的很委婉,不过却也说明了意思,那就是齐国现在有两个皇帝,这个天象应该就在表达这个。 高顺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有两个皇帝怎么样,高长恭又不干涉朝政,虽然手里有兵权,但高顺也不怕他夺权。 况且这个皇位还是高长恭让出来的,他要是要还回去就是了,至于什么不详,高长恭今年才四十多岁,没不良嗜好,估计还能活几十年。 驳回了这种说法,又有大臣进言:“荧惑守心,对子嗣不利,皇子已经长大,何不早立太子!” 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反正不好的事都能靠上,齐国一直没立太子其实很多人都惦记呢。 大皇子高璟都十五岁了,马上都可以成亲了,可现在依旧是皇子,连个王都没封。 提起这件事,高顺就皱眉,高璟的年龄的确是不小了,可在诸多皇子中,却是最无能的一个。 也不知是李姝菡的溺爱还是天生使然,高璟从小就懦弱,而且特别爱贪小便宜,仗着年龄大欺负弟弟妹妹。 高顺也找了不少老师教导他,自己也没少说教打骂,可高璟就是不听。 文学方面不好也就算了,武功方面出色也行,可高璟文比不上房玄龄,武比不上秦叔宝,高顺一想起他就来气。 有时候不服不行,高璟虽然不是傻子,可的确没有学习的天赋,一把年纪文不成武不就。 再说高顺,体魄是父母给的,高长恭的武力值不用说,而智慧却是灵魂带的。 都说高顺文武全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是开挂的,真实水平比不上那些历史名人。 所以儿子笨点他也认了,就不信这么多孩子里,挑不出一个像样的。 不过有人拿天象做文章,让他现在就立太子,这个就不好办了,难不成说自己大儿子太笨,他看不上? 估计李姝菡要找他拼命。 “太子之事,朕早有考虑,如今天下尚未统一,父皇也还在世,所以就先等一等。” 高顺的意思很明显,我们爷俩还没死呢,你们就想抱太子大腿么,显然是想多了。 太子之事被回绝,李姝菡看似平静,实际上心里十分不悦。 这一日,李姝菡在后宫乘凉,冯小怜和崔令姿作陪。 崔令姿:“柔妃姐姐不要难过了,陛下已经抓到凶手,为你弟弟报了仇。 而且你的姑母一家也有人照顾,最起码不用再受苦,以后也能过上踏实日子了。” 冯小怜闻言幽幽一叹,低头不说话,陈安的死太突然,冯夫人十分伤心大病一场,冯小怜也跟着难过。 二人说话的时候,李姝菡正在出神,崔令姿看出她的异常,小声问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李姝菡闻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崔令姿眼珠一转,小声道:“姐姐可是在想太子之事?” 李姝菡心里一动,扭头看向崔令姿,崔令姿忽然走到李姝菡身旁,然后扶着她胳膊道:“我陪姐姐走走。” 李姝菡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要单独说话,于是起身走出凉亭,二人在花园里散步。 崔令姿:“姐姐,听说陛下无意立璟儿为太子,妾身觉得这件事事出有因!” “嗯?”李姝菡目光灼灼地盯着崔令姿。 崔令姿出身崔家,现在齐国只有一个崔氏,那就是清河崔氏,其中有一部分是博陵崔氏。 崔令姿从小聪颖,而且姿色出众,入宫后深受李姝菡赏识,这才把她推到高顺身边。 李姝菡之所以让崔令姿尚未,实际上就是想拉一个盟友,冯小怜虽然对她恭敬,可心里总有一丝不服。 而崔令姿这么多一直低调,对她马首是瞻,姐妹二人竟然商议后宫之事,所以此时崔令姿说这话李姝菡也没多想。 “依妾身来看,陛下现在有五个皇子,两个由姐姐所出,姐姐的地位不可动摇。 可是如今陛下春秋鼎盛,太上皇也老当益壮,陛下不想立太子也情有可原。 不过,姐姐应该了解陛下,他志在一统天下,而隋国是齐国最大的敌人,如何能灭了隋国,是陛下最大的难题。” “你是说……” “不错,华阴夫人入宫后,宫中就怪事频出,如今又出现这不祥之兆,妾身担心这会应在大皇子身上!” “什么?” 李姝菡被吓了一跳,对于自己这个大儿子,她是宝贝的紧,从小娇生惯养,生怕高璟受一点苦。 如今听到儿子有难,李姝菡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回想起高顺的态度,李姝菡惊疑不定。 觉得话说的差不了,崔令姿不再多言。 华林园,一个少年在林中狩猎,正是大皇子高璟。 高璟一路骑马来到湖边,忽然看到湖边凉亭里坐着一位女子。 这个女子一身戎装,看起来十分英气,高璟顿时来了兴趣,策马到了凉亭外面。 “你是何人,我为什么没见过你!” 亭中女子一愣,回头只见一英俊少年,和高顺有七分相似,不由得呆住了。 “喂,我问你话呢!” 女子认出了高璟,起身施了一礼道:“妾身见过大皇子,妾身只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 高璟见女子不怕自己,顿时来了兴趣,径直走进凉亭,坐在女子身边。 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认识我?为什么不下跪?” 女子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抽出手,退了一步道:“殿下请自重!” 见女子敢拒绝他,高璟有些恼火,别看他只有十五岁,却在前不久明白了男女之事。 如今他身边的宫女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可他觉得没意思,其他宫的宫女他不敢碰,而且宫女也没几个太漂亮的。 而眼前女子则不同,她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眼神里却带着忧郁,有一种别样的美。 “你还敢跑,你是哪位娘娘的宫女,告诉我,我回去找母后把你要来!” 高璟很是直接,却把眼前女子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道:“殿下,我不是宫女,我是……”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高璟身边的一个宫女一把抓住了她,顺势捂住她的嘴巴。 高璟见此情景不但没有制止,反而哈哈大笑:“好,干的不错,有赏!” 那宫女以为自己立了大功,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因为她身材高大有力气,结果高璟不喜欢她,却把她带在身边当保镖。 她一直想拿下高璟,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所以她一直在找表现的机会,今天终于让她等到了。 “带回去!” 高璟一声令下,眼看那女子就要被带走,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陡然响起。 “孽子尔敢!” 第262章 皇家丑闻 高璟正兴冲冲地做坏事,没想到高顺竟然出现在这里。 华林园是皇家园林,面积不小,园中有树林和湖泊,养了一些野鸡、兔子、鹿等性格温顺的动物,供皇家子弟打猎游玩。 自从倚翠死后,杨阿五一直心情不好,高顺忙于国事也没多少时间陪她,所以杨阿五整日郁郁寡欢。 恰好今天高顺想要打猎,于是就叫上了杨阿五,本打算二人一起过来,结果高顺有事被耽搁了。 就是这一耽搁,没想到就出了事,杨阿五一人来到华林园,没想到高璟也来了。 由于杨阿五的身份,平日里也不接触宫里的人,后宫规矩森严,高璟也没见过她。 听到杨阿五说自己是宫女,高璟根本没多想,反正李姝菡很宠他,宠幸个宫女没什么大不了的。 哪怕杨阿五说自己不是宫女,高璟依旧没反应过来,因为有很多大臣的女眷偶尔也会进宫,陪宫里的贵人说说话。 高璟把杨阿五当成了大臣的家眷,觉得自己的身份配得上任何大臣,大不了娶回家就是。 而杨阿五进宫时只有十五岁,过了两年也只有十七岁,高璟正是混账的年龄,冲动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 看见高顺来了,高璟顿时吓得呆立在原地,高顺骑马走到近前,抬起鞭子就是一鞭子。 高璟哎呦一声,扑通跪在地上:“父皇饶命,儿臣知道错了!” 看着儿子这个样子,高顺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举起鞭子又要打,没想到杨阿五却站出来互助了高璟。 “陛下息怒,璟儿他还是个孩子,不认识臣妾。” 听到这句话,高璟身子一颤,险些趴在地上,哪怕高璟再傻此时也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子是他老子的女人。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 高璟跪在地上求饶,高顺从马上下来,看着眼前的杨阿五,抬脚就是一脚。 “孩子?朕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协助父皇治理天下了,你再看看他,每天除了贪图享乐,他还能干什么。” 高顺说着又踢了一脚,杨阿五赶紧抱着高顺往后退,高璟旁边的宫女太监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高顺冷冷地看着他们。 “你们陪伴大皇子,理应让大皇子学好,然而你们却为虎作伥,朕要你们何用! 来人,把他们都带下去,朕不想看到他们!” 高顺一挥手,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他们自己感觉到不妙,因为今天的事实在见不得人。 两个宫女两个太监被带走,高顺心里的愤怒稍减,看着地上的高璟,高顺杀他的心都有了。 都说虎父无犬子,他和高长恭好歹也算个英雄,为何就生出这样一个儿子。 而且李姝菡的性格也有几分泼辣,为什么对儿子就这样心软,慈母多败儿啊! 发生了这种事,高顺也没心情打猎了,让人把高璟送回去面壁思过,而他则留下来钓鱼。 高璟刚走不久,李姝菡就匆匆赶来,看见杨阿五在高顺身边,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目光。 “陛下!” “哦,菡儿来了,坐。” “妾身不敢?” 李姝菡站在高顺身后,低着头好像犯了错,高顺回头看看他,忽然叹了口气。 “事情你应该知道了,朕不怪你,不过你应该知道,慈母多败儿的道理。 璟儿也是我的孩子,我也希望他好,可是他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依旧改变不了顽劣的心性!” “都是臣妾没教导好……” 高顺摇摇头,起身看了看远处:“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璟儿的问题,这么多年朕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他根本认识不到自己的身份。 你来的正好,朕想和你商量一下,朕打算让他去军中锻炼几年,也许会有用。” 哪怕是在成功的人士,也有不成功的地方,高顺的几个儿子里,其他的表现尚可,唯独高璟特立独行。 “去军中!他还小啊……” 高顺冷哼一声:“小就能当做借口么?生在帝王之家,就要有觉悟,朕不但要他去军中,还不会给他任何官职!” 高顺说完拂袖而去,李姝菡呆立在当场,在他看来高顺的心太狠了,从来没关心过高璟。 可是高顺有自己的想法,一个帝王混蛋点不要紧,但是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朱棣从小混迹在军中,照样成为千古一帝,朱元璋没什么文化,但知道民间疾苦。 高顺让高璟去体验生活,就是想让他看看世界,看看那些生与死,看看百姓的生活。 高顺的良苦用心,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李姝菡回到寝宫,委屈地直哭。 崔令姿得到消息,立刻前来劝慰,当她了解事情原委,不经意地说道:“华阴夫人也在场,莫不是她说了什么……” 崔令姿这一说,李姝菡顿时一愣,这件事对于皇家来说是天大的丑闻,那几个宫女太监已经消失了。 而高璟现在已经被禁足,高顺下令不让母子见面,如此一来她根本不知道杨阿五说了什么。 在她们看来,杨阿五在宫里备受冷落,好不容易有机会与高顺独处,却被高璟破坏了,必然会怀恨在心。 而杨阿五之所以会有今天,都是李姝菡从中作梗,杨阿五必然也恨上了李姝菡。 宫里的人都知道,李姝菡最宠这个儿子,几乎没离开身边,如今高顺让高璟出宫,很可能是杨阿五挑唆的。 “那个贱人,本宫和她没完!” 李姝菡泼辣的性子上来,高顺都会让他三分,李姝菡二话没说摆驾瑶华殿!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杨阿五的住处,杨阿五得知皇后来了赶紧出门迎接,结果李姝菡见到杨阿五,抬手就是一巴掌。 “贱人,你都说什么了,陛下为什么让璟儿出宫!” 作为皇子,一旦离开皇宫就等于失去当太子的机会,所以很多皇子并不愿意出宫。 杨阿五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姝菡:“臣妾不明白皇后在说什么,臣妾什么都没说!” 本来今天受害者就是她,她还没说什么呢,没想到李姝菡恶人先告状,竟然这么侮辱她! “你还狡辩!如果不是你,陛下会和璟儿翻脸!” 杨阿五闻言只觉得一阵眩晕,强烈的羞辱感让她身子发抖,李姝菡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心里有愧,说话更加不客气。 “本宫早就看出来了,你嫁到齐国根本就是不怀好意,你费尽心机勾引陛下,就是想扰乱后宫。 别以为你是公主,陛下就不敢动你,本宫才是后宫之主,堂堂嫔妃勾引皇子,你还要不要脸!” 杨阿五身子一晃,闲着摔倒,看了看气势汹汹的李姝菡,只觉得暗无天日,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没有!” 杨阿五看了看左右,忽然冲到一口井旁,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这时高顺闻询赶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直接扑倒井边,立刻下令救人。 李姝菡也没想到杨阿五如此刚烈,竟然投井以正清白! 等杨阿五被救上来,已经陷入了昏迷,高顺深深看了李姝菡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这下事情闹大了,也传开了,虽然大臣们不敢说什么,可挡不住人们的议论。 纸包不住火,消息很快传开,皇家出了这么大的丑闻,绝对是百姓喜闻乐见的事情。 先有冯小怜,如今轮到了李姝菡,因为皇商拐卖人口,其中就有崔家,崔依依也受到牵连。 五个妃子三个犯了错,后宫已经乱成一团,对于这种后院起火,高顺也是十分头大。 李诠夫妇得知妹妹出事,也从岭南赶了回来,见到李诠夫妇,高顺表示很无奈。 第263章 事态升级 要说高家这些皇帝,可以说除了少数几位,大多数都是十分荒唐。 高长恭是特例,高顺是变异,可终究逃不过基因。 得知高璟已经祸害了好几个宫女,高顺是又恨又气,难道他就不想想,之前的几个皇帝为什么那么短命? 对于帝王来说,短命的原因有很多,但纵欲绝对是主要原因,除了个别天赋异禀,还有被累死的以外,大多数都是荒唐导致的。 “兄长你也看到了,不是朕狠心,而是那孽子实在荒唐,小小年纪不学好,菡儿还替他隐瞒……” 李诠皱了皱眉,可还是劝高顺道:“这次菡儿确实做错了,夫人已经去说她了,陛下不要动怒,这毕竟是咱们的家事,还是自己解决得好。” 高顺当然知道这事不光彩,可皇家哪有什么私事。 “杨坚老儿已经知道了,现在已经派人来问罪了,菡儿作为皇后,管理后宫本是分内之事,可这次她太过分了。 使者马上就到了,对方一旦质问于朕,你让朕怎么回答,还有就是璟儿,朕只不过是让他去军中历练一下。 我今年才多大,他们就要朕立太子,他们也不想想,一旦我和父皇离开,他们谁是杨坚的对手!” 高顺早就查过历史,杨坚最少还有十多年好活,想把他耗死并不容易,况且历史改变后,谁能保证继位的就是杨广? 就算杨广继位,不用征高句丽,不用修大运河,就算他纵情享乐,对国家能有多少负担? 如此一来,以上两件事都让高顺做了,危险的应该是齐国才是,高顺现在最头疼的就是,如何挑起国人的斗志。 李诠沉吟半晌开口道:“臣刚才说了,既然是咱们的家事,就不需外人插手。 华阴夫人虽是隋国公主,如今却是陛下的妃子,高家的媳妇,陛下不妨以此为由回复使者。 如果杨坚趁机讨伐,陛下可以废后以鼓舞士气,如此虽然委屈了菡儿,可也是一次机会。” 李诠说完,高顺惊讶地看着他:“兄长说的可都是真的?你真是这么想的?” 李诠闻言一笑:“陛下对我李家恩重如山,无论是微臣还是靖儿,都无以为报。 况且这次确实是菡儿错了,陛下不责罚她已经是开恩了,皇后之位并不适合她。” 听李诠这么说,高顺心情好了许多,也不枉他对李诠这么好,付出也算有回报。 说到这里,高顺屏退左右,然后小声道:“其实这件事,朕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表面上看是争风吃醋,不过暗地里应该是有人在操纵,所以你得陪朕演一场戏。” “哦?陛下打算怎么演?” “接下来朕要下令废后,然后你要出面求情,然后派人通知靖儿,调查一下崔家!” “崔家?” 高顺点头:“我怀疑这件事与崔家有关,影卫在陈安一案中有所发现。 曾经有一名追山先生,后来却不知所踪,朕也是想了很久,根据线索才联想到的!” 说完高顺在纸上写下了“隹山”二字,合在一起可不是崔么! “臣明白了,一切听陛下安排!” 有了李诠的配合,高顺的心里踏实了不少,接下来高顺突然大怒:“你给我滚!” 没过多久,废后的旨意传出,李姝菡如遭雷击,韩氏都是大吃一惊。 然而堂堂皇后,岂是说废就废的,李诠立刻找来一帮大臣求情,高顺就是不见。 接下来几天,高顺连早朝都没上,所有人都觉得他真生气了。 …… 皇宫里乌烟瘴气,可幽州却没受影响,赵氏有些担心儿子,提出要回去看看,结果高长恭理都没理。 “他自己的的事情,让他自己处理。” 与此同时,一个年轻人出现在清河郡,正是奉命调查的李靖,他来到崔家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家丁露出头来,见来人是为秀气的书生,问道:“你找谁啊?” 那书生施了一礼道:“在下姓李,是游学的学子,听闻这里有一位追山先生,特来求学。” “追山先生?没有没有,你去别的地方找。” 家丁说完就关上了门,李靖也不气馁,继续在清河郡打听,结果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追山先生。 李靖此时也不由得怀疑,高顺是不是猜错了,天下姓崔的人这么多,不一定就在清河郡。 此时已经是九月,外面已经有些冷了,李靖找了个小摊打算吃碗面,这时对面坐下了一个带着斗笠的人。 “阁下这是……” “听说你在找追山先生?” 李靖心中一动,点点头道:“不错,学生的确在找追山先生。” “那你是在哪听说这个名号的。” 李靖也不隐瞒:“实不相瞒,学生是在济州听说的。” “哦?这么说你应该也知道陈知府的事了?” “那是当然,不过那陈安是咎由自取,以他的才学能考上举人已经是不易,足以说明追山先生的本事。 学生也打算考取功名,所以特意来请教,希望能早日中举,少走一些弯路。” 听李靖这么一说,那人忽然摘下斗笠,原来是位老者,看年龄有五十岁左右。 “那你不用找了,我就是追山先生,不过老夫已经收山,不打算收什么弟子了。” 听到眼前的老者就是追山先生,李靖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起身施了一礼。 “原来您就是追山先生,学生有礼了。” 老者微微点头,仔细打量着李靖,发现他外表平常,看不出什么异样。 “你千里迢迢来寻老夫,念在你诚心的份上,老夫倒是可以指点你一句。” “先生请讲。”李靖立刻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要想为官,重要的不是才学,而是揣摩人心,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平明百姓,其实都是凡人罢了。 他们都有自己想要的,而你只需要给他们想要的,他们就会听从你,这就是为官之道。” 老者说完起身就要走,李靖见状连忙放下几枚铜钱追了上去,老者也不回头。 二人一路走,渐渐来到了一处农家院,看起来十分普通,与崔家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老者进了院子,李靖就站在门口,回想老者说的话,好像还有几分道理。 见老者迟迟不出门,李靖开始打量这个院子,几间茅屋,两块菜地,鸡窝里有两只鸡。 “先生,学生是诚心求学,还请先生给个机会。” “你走,你要的我已经告诉你了,老夫看你官运在身,科举不是问题。” 老者这句话就有些厉害了,他竟然还会看相,难道他认出了自己,李靖不由得有些惊疑。 不过李靖并没有离开,因为这是唯一的线索,好不容易找到了目标,他不会轻易放弃。 夜里的秋风有些凉,吹的李靖瑟瑟发抖,然而他这都是装的,他从小习武,又在军中历练了几年,这点寒冷不算什么。 屋里灯火如豆,老者看着外面的身影,眯着眼睛不知道再想什么。 第二天一早,李靖还在门口,老者开门看了看他,开口道:“你进来。” 李靖此时正在装睡,闻言迷迷糊糊地起身,茫然看了看老者,老者也不多说,转身进屋。 李靖愣了片刻才走进院子,进屋后发现里面很雅致,乍一看真像一个世外高人的居所。 老者指了指胡凳示意李靖坐下,然后开口道:“说说,是谁让你来找我的,是不是六扇门的人!” 老者说完就盯着李靖,而李靖刚要坐下,忽然茫然的起身:“六扇门?先生是说朝廷的衙门么?” 老者盯了李靖许久,好像没发现什么不对,突然笑了。 第264章 隋国问罪 废后风波还在继续,大臣们被迫牵扯进来。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隋国的使者终于到了,而且一副问罪的态度,对鸿胪寺的官员十分不客气。 不管怎么说,对方是来看杨阿五的,如果不让他们见杨阿五,高顺就必须要出面。 对于这种情况,高顺索性带着杨阿五接近时辰,一是让他们看了看杨阿五没事儿,二是表示他们并不心虚。 太极殿上,高顺坐在正中,杨阿五坐在他左下方,他旁边倒是也能坐人,但那是皇后的位置。 使臣上殿后,只是给高顺拱了拱手,手里拿着杨坚的国书,身子站的笔直。 “外臣陶忻拜见齐国陛下,拜见公主殿下!” 等轮到杨阿五时,陶忻却是弯下身子大礼参拜,仿佛杨阿五的地位要比高顺还高。 见到这一幕,大臣脸上都有愠色,不过高顺没发话,没有一个人出言呵斥。 “呵呵,好,华阴呐,你家这狗养的不错嘛,对主人十分忠心,你父皇平时是怎么喂的?” 高顺笑呵呵地问杨阿五,杨阿五也有些尴尬,投井过后经过太医调理,她的身体并没有大碍。 可是在她心中,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身边的人都针对她,天下之大仿佛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好在高顺耐心安抚她,不管怎么说不能让她这样死了,杨阿五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弄不好再来一次。 “陶使君,如今我已经是齐国的妃子,不是什么公主,你当着大臣们的面叫我公主,难道是不承认这门婚事么!” 杨阿五突然开口,让使臣哑口无言,大臣们则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个杨阿五如此厉害。 “这……” 陶忻也没想到自家公主会向着外人说话,不过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杨阿五这么说没准有她的不得已。 “是老臣失礼了,外臣陶忻拜见齐皇陛下!” 重新施了礼,算是表示了尊敬,如果不是杨阿五在这里,高顺他们想让他弯腰也不容易。 “无需多礼,使君这次来齐国所为何事啊!” 刚才的交锋齐国略胜一筹,接下来要谈正事了,高顺明知故问,看着下方的陶忻。 “齐皇陛下,我主听闻五公主自从嫁到齐国以后,日子过得并不好。 在宫里备受排挤,如今更是有人要加害于她,敢问陛下是否是真的!” 当着齐国文武,陶忻也是毫无畏惧,因为他代表的是隋国,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 杨阿五在宫里的遭遇,很多人其实都知道,就算高顺否认,也有很多人可以证明。 高顺征考虑如何妥善地回答,哪只杨阿五再次开口了:“外面的传闻都是假的,本宫过得很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且不说陶忻的表情,就是齐国的大臣们都十分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 陶忻更是目瞪口呆,心说自己家这个公主莫不是疯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拆娘家人的台。 在看杨阿五,一脸坦然地面对众人的目光,缓缓说道:“陛下乃一国之君,岂能儿女私情。 况且陛下心系百姓,厉行节俭,忙于国事,常常操劳至深夜,我等身为妃子,理应理解他,受点苦又算什么呢!” 经杨阿五这么一解释,好像高顺真没做错什么,刁难成了节俭,冷落成了忙于国事,哪怕是高顺,看她的目光都变了。 “如果真是这样,也只能说明华阴夫人深明大义,可夫人先是闲着被毒死,后来又被皇后娘娘逼迫投井。 敢问齐皇陛下,这又怎么解释呢,我主把最心爱的女儿嫁给你,是希望两国和睦,难道贵国是打算与我朝开战么!” 此言一出,大臣们中午有些沉不住气了,尤其是那些和平派,觉得隋国这次怕是来真的。 而杨阿五此时也说不出话来,因为倚翠的死给她的阴影很大,而李姝对她的侮辱,让她终生难忘。 “哼,使臣说了这么多,难道还不明白,这都是朕的家事,如今阿五好好的在这里,还需要朕解释什么吗? 况且下毒之事,朕已经调查过了,皇后失仪,朕已经下诏废后,你还要什么解释?” 高顺用眼神示意大臣们安静,终于开始反击,陶忻闻言很是不屑。 “据外臣所知,齐皇陛下虽然下诏废后,可是诏书并没有发下去,而是被人压下了。 这样就让外臣不得不怀疑,陛下就是做做样子,五公主何其尊贵,岂能只做个夫人。 除非陛下立我主为后,方可表明诚意!” 此时此刻,陶忻终于说出了目的,要逼迫高顺立杨阿五为后! 这要是换了传统的皇帝,也不是不可以,可高顺是什么身份,立谁也不能立杨阿五。 且不说两国的关系,就是杨阿五的身份,如果真立她为皇后,日后的皇子可是有杨家血脉。 历史上李恪是有机会当太子的,除了长孙无忌的关系外,也与他是杨妃所出有关。 不管她的母亲是谁,其实李恪是无辜的,他在众多皇子里还算优秀,奈何命运多舛。 “岂有此理,小小使臣,岂敢妄议我朝国事!” 终于有大臣忍不住了,开始口诛陶忻,陶忻也并不畏惧,面对群臣,俨然有舌战群儒的架势。 “五公主出身皇室,乃贵胄之身,那李氏不过是将门之后,怎么能和五公主比!” “就算你出身高贵,也不是我朝贵族,皇后兄长如今已经是国公之尊,地位崇高,对我朝亦有大功!” “不过是统领一群蛮夷罢了,我朝随便一个将领都可以做到,哪里还用封个国公!” “皇后娘娘……” 别看这些大臣平时不声不响,但全都是人精,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装哑巴,否则高顺没准会秋后算账。 大殿上一阵嘈杂,双方开始了辩论,你一言我一语的,还真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架势。 这个陶忻口才不错,思维也十分敏捷,面对群臣据理力争,毫不退缩。 “够了!” 眼看朝堂要成为菜市场,高顺突然一拍龙案,大殿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 杨阿五经过内心的挣扎,已经重新平复了心静,见高顺有些下不来台,再次开口道。 “陶使君,乐殊贵贱,礼别尊卑。上和下睦,夫唱妇随本宫已经嫁到齐国,就是齐国的妃子。 妾身来这里是为了两国百姓免收战火摧残,父皇和陛下皆是仁义之君,都懂得民间疾苦。 若是因为妾身而大动干戈,那妾身岂不成了千古罪人,哪里还有脸面活在世上!” 大殿再次陷入寂静,杨阿五的善良让很多人汗颜,对于高顺来说却并不是好事。 高顺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大臣们也不再说话,使臣被自己家公主连翻拆台,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本以为双方会不死不休,甚至高顺都做好了出兵的打算,竟然就这样被杨阿五化解了。 陶忻叹了口气,向二人施礼后离开,他们本来就是替杨阿五撑腰的,如果杨阿五都不追究,他们又怎么立得住。 散朝之后,大臣们还在议论,到底是高顺厉害,降服了杨阿五,还是杨阿五有意替高顺解围。 不论是哪个结果,好像都不是坏事,只有个别大臣面色阴沉,觉得棘手。 “秦尚书!” “哦,裴阁老。” 裴世矩:“你看到了,杨坚老儿果然厉害,只送来一个女儿,就是陛下投鼠忌器。” 秦爱:“是啊,两国联姻看似是好事,可双方都在趁机积攒实力。 如此下去,我朝的优势会越来越小,一旦开战恐怕要死更多人,这可不是好事啊!” 第265章 真凶浮现 裴世矩:“杨坚应该是了解他的女儿的,这才让她嫁过来。 如今后宫出了这么多事,陛下想保皇后都难了,李国公镇守岭南,皆赖皇后的受宠。 李家一旦失宠,李国公怕也会受到牵连,我们不得不防。” 秦爱听了深深点头,归根结底,高顺也离不开亲信的帮助,若是此时废了李姝菡,两家必然会产生间隙。 这种间隙看似不大,可在关键时刻就是致命的,高顺把李家父子分开,也有制衡地意思。 否则父子二人都带兵,一旦有什么心思,朝廷应对起来留麻烦了。 不过现在诏书被内阁压下,内阁虽然有驳回权,却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权利,没有皇帝的示意,谁敢和他唱反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高顺并不想废了李姝菡,只是被架在上面下不来台,他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这次朝会后,使者并没有离开,而是派人去隋国请命。 …… 清河郡,李靖已经在这里一天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里,追山先生又试探他几次,确定他不是朝廷派来的人,这才开始教他。 “从今天起,老夫正式收你为徒,想必你也知道了,济州知府陈安是老夫的弟子,但是他张扬跋扈不知收敛,不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 而你要记住他的教训,不要重蹈覆辙,至于科举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用心学习,明年老夫保你中举!” 老者自信的模样,让李靖起了疑心,他今年才十八岁,在考生里不是一般的年轻。 “多谢师父。” 但是他从小受到高顺的影响,思维和眼界都开拓了不少,虽然知道姑姑出事,却也不是十分担心。 “很好,事到如今,老夫也就不瞒你,其实老夫姓崔,那是博陵崔家的后人!” 博陵崔家! 李靖仿佛明白了什么,此时距离博陵崔家被灭门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世人都以为这件事过去了。 可现在看来,这件事并没有过去,崔家的势力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如今被清河崔氏的光芒掩盖,谁还会注意到另一个崔家。 “原来师父是名门之后,难怪,难怪……” “什么名门之后,老夫不过是一个奴仆罢了……” 李靖还打算继续听,但他并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仿佛沉浸在回忆中,良久才回过神来。 “崔家死的冤,老夫希望你当官以后,找机会为崔家平冤昭雪,你能做到么?” 当年崔家是因为谋反被灭门,这个世人皆知,可崔老头却说崔家冤枉,是以为李靖不知内情。 “师父此言当真?” 崔老头点点头,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李靖沉吟片刻开口道:“如果崔家真是被冤枉的,那么弟子一定为崔家平反!” “哈哈哈,好!” 经过一番曲折,李靖终于取得了催老的信任,同时也验证了高顺的猜测,崔家果然有问题。 有过了几天,在影卫地配合下,李靖终于弄清楚了原委。 这个追山先生名叫崔文,十年前抱着个小女孩投奔崔家,说是崔家流落在外面的亲戚。 进入崔家后,崔文表现的很低调,但他学识渊博,平易近人,很快就受到家族的尊敬。 而那个小女孩儿,从小就十分聪慧,长得又活泼可爱,崔家家主崔浩见二人孤苦伶仃,就收了那个小女孩儿。 几年以后,那个小女孩长大了,不但聪慧过人,还是个美人胚子,被崔浩送进宫里。 又过了两年,那个小女孩儿被皇后看中,带在身边作为贴身宫女,而后被高顺宠幸。 不错,那个小女孩正是崔令姿! 清河崔家因为攀炎附势,自然不会承认崔令姿不是崔家的人,而是宣称是崔家嫡女。 这件事是绝对的秘密,如果不是发现了突破口,是很难联想到的。 而崔文的身份也十分可疑,崔令姿进宫后他就从崔家搬了出来,每天读书种地,游历山水,俨然一副高人形象。 可就是这个高人,却是崔令姿名义上的爷爷! 有了这个发现,影九已经猜到了什么,可是因为年头太远,已经很难调查。 此时已经是十月份,高顺得知消息后,不动声色地开始调查崔令姿,发现宫里发生的这些事,或多或少都有她的影子! 这让高顺有些难以接受。 当初高顺虽然是因为欲望宠幸了她,可这些年对她也不错,两个人也有了孩子。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对高顺身边的人下手,甚至不惜挑起两国征战,给杨阿五下毒。 找出了崔令姿,崔文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了,高顺直接来到宜光殿,崔令姿正在拜佛。 南北朝佛教盛行,有贵人信佛倒也正常,之前高顺是觉得她是无所事事,现在看来她是满腹心事。 佛堂之中有些冷清,除了佛龛的烛火,竟然没有炭盆。 高顺站在崔令姿身后,看着眼前的菩萨像,轻轻问道:“你难道不想说些什么吗。” 崔令姿仿佛知道高顺会来找他,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好说的,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只可惜菩萨不保佑我。” “你为什么这么做。” 崔令姿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冬天,阿爷带着我逃命。 那天下着大雪,我躲在阿爷怀里,身后是追兵,对着阿爷死追不放。 我阿爷堂堂一州刺史,竟然落得如此地步,要不是老奴把我藏起来,哪里还有今天的我。” “追杀,刺史……” 高顺仔细回忆,始终想不起这档子事。 崔令姿此时忽然起身,周道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崔令姿笑道:“周统领不必紧张,如果我要杀陛下,早就下手了,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说完崔令姿看着高顺,眼里浮现一丝痴迷,但很快就清醒过来,道:“我阿爷临死前,要我杀了你为崔家报仇。 因为你毁了崔家百年基业,而我阿爷因为你,也被周帝追杀!” “周帝,难道是宇文宪!” “不错,我是崔猷的女儿,如果当初父亲不为家族报仇,也许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我时常问自己,到底要不要杀了你,也许杀了你可以为崔家报仇,可我的阿母已经回不来了。 于是我开始对你身边的人下手,我要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虽然我没有成功,但是你也受到了惩罚!” 高顺闻言瞳孔一缩,忽然想到了什么,可心中不敢确定,沉声问道:“你,都做了什么!” “堂堂皇后,不知如何母仪天下,留之何用,还不算换了! 还有你那个傻儿子,把我的宫女都祸害了,我索性就帮他一把!” 轰隆! 高顺瞬间如遭雷击,崔令姿隐藏之深,让人不寒而栗,而这些年她跟在李姝菡身边,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 “璟儿他……” 崔令姿摊开手掌,只见掌中有一颗黄色的药丸,高顺不认识,但周道却脱口而出。 “五石散!” 听到这个名字,高顺后退了一步,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五石散,其药方托始于汉人,由魏人何晏首先服用。 关于五食散中的“五石”,葛洪所述为“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也”,隋代名医巢元方则认为是“钟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 尽管“五石”配方各不相同,但其药性皆燥热绘烈,服后使人全身发热,并产生一种迷惑人心的短期效应,实际上是一种慢性中毒。 传说何晏耽声好色,服了五石散后,顿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 在他的带动下,五石散广为流传。 然而,许多长期服食者都因中毒而丧命,唐代孙思邈呼吁世人“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久留也”。 第266章 无中生有 看着崔令姿手里的五石散,高顺总算明白了。 之前他就觉得高璟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也许是相处的时间少,高璟每次见他又都是恭敬的样子。 “这东西,璟儿服用多久了!” 高顺声音寒冷,让本就冰冷的大殿又降低了几度,再看崔令姿衣着并不后,却感觉不到寒冷,显然是药物作用。 “知道多久都没用了,五石散的毒无药可医!” 崔令姿明知道五石散并非良药,还引诱高璟服用,而她自己也在服用。 “来人,带下去严加审问!” 高顺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把崔令姿带下去,这时从内殿跑出来一个小男孩儿,正是二人的孩子高琼。 “母妃,母妃……” 看见自己的儿子,崔令姿脸色变了,不管怎么说,孩子是他亲生的。 “琼儿!” 高顺见到儿子,一把抓住了他,小高琼只有四五岁,哪里能挣脱束缚。 见到皇子被高顺抓住,立刻有宫女上前,虽然他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可心里不由得有些厌恶。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阴谋,崔令姿接近自己就是为了报仇,小小的崔家竟然阴魂不散,这让高顺有些恼怒。 真凶已经找到了,事情看似可以了结了,崔家已经没什么势力了,不需要高顺忌惮。 正当高顺打算公布实情时,影九突然找到他:“陛下,崔令姿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高顺第一反应就是还有变故,可等他到了牢里一看,才发现他有点草木皆兵了。 高高的房梁上,挂着一条丝绦,崔令姿挂在上面,一脸痛苦的表情。 这里是六扇门的大牢,按理说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可崔令姿毕竟是高顺的妃子,四皇子的母亲,这才给她留了一分体面。 可就是这分体面,没有收走她的衣物,崔令姿自缢在大牢里,显然她早有此意。 “好生安葬了。” 高顺转身离开,忽然想起高琼,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也不知道他长大了会不会很他这个父亲。 高顺刚回到寝宫,正打算休息一下,人心都是肉长的,多年的夫妻就这样散了,高顺心里也有些难过。 这时内监过来禀报:“陛下,裴阁老求见。” “哪个裴阁老?” “裴世矩裴阁老。” 高顺皱了皱眉,心说他来干什么,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不好。 “让他明天再来。” 高顺挥了挥手,躺在塌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内监又来了,小心翼翼地呼唤。 “陛下,陛下?” “嗯?” “裴阁老说他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高顺皱眉起身,此时他觉得心里很乱,实在是不想让人烦自己,可却不能不理会大臣。 “让他进来!” 内监松了口气,小心退到一旁,片刻裴世矩进来,先是给高顺行礼。 “臣,裴世矩拜见陛下。” 高顺闭着眼睛,微微点头,裴世矩刚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高顺心情不好。 “陛下,令妃之事,臣觉得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高顺随口门道。 “与隋国开战的机会!” 高顺闻言突然睁开眼睛,只见裴世矩目光灼灼地站在那里。 随时屏退左右,坐直身子道:“仔细说说!” 裴世矩上前两步,对高顺道:“令妃表面上看是她一人所为,可她却是崔猷的女儿,崔猷曾是周国大臣,因为反对杨坚被杀。 不过崔猷虽然死了,但杨坚却将他厚葬,并且对外宣称他有功于隋国,还追加了谥号。 如此我们就可以认为,崔令姿是隋国派来的,目的是暗中协助华阴夫人掌控后宫! 如果华阴夫人长官后宫,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就算不加害陛下,也可以暗中左右朝局!” 明知道裴世矩是在杜撰,可说的像真的似的,因为他说的十分合理。 首先挑拨李姝菡和杨阿五的关系,让二人势不两立,而后教唆陈安,让冯小怜受牵连。 顾依依虽然没有参与,可皇商的贪心不足,若是没有人干涉,顾家以后不一定做出什么事情。 而杨阿五始终表现的贤良淑德,忍辱负重,反而显得李姝菡泼辣善妒,两人一对比绝对明显。 如今李姝菡因为打人的事被禁足,可高顺并没有废后的意思,这时候就需要筹码。 李姝菡负责后宫,采买之事自然由她掌管,也就是说只有她能弄到毒药,实际上这一块是由崔令姿负责。 而宫里贵人吃东西,哪怕不那么奢侈,也是十分讲究的,银质餐具并不罕见,一般的毒也不好下手。 但倚翠的死,也可以是有意为之,崔令姿为了嫁祸李姝菡,明知道杨阿五无人试毒,所以演了一出苦肉计。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成了崔令姿和杨阿五勾结,嫁祸李姝菡,从而掌控后宫的阴谋。 而陈安事件,也可以进行延伸,崔文教唆陈安贪墨,以此叛乱齐国朝局,带坏风气,里应外合,瓦解齐国。 有人也许会说,如果这个阴谋是真的,那为什么不直接刺杀高顺。 实际上在世人看来,此时的齐国哪怕没有高顺,高长恭也可以一统天下,甚至比高顺更加直接干脆。 “如此说来,菡儿就可以洗清嫌疑,她完全是被人利用了,而杨阿五也是别有目的,从而可以左右人心!” “不错!” 裴世矩这招无中生有十分厉害,直接把矛头指向了隋国。 经过这一番添油加醋,再加上杨阿五的举动,让世人不得不怀疑她的目的。 原来两国联系是一场阴谋,目的是从齐国内部瓦解齐国,只是可怜了杨阿五,也许她是真的善良。 裴世矩的办法,直接解决了高顺最大的难题,高顺立刻让裴世矩着手去办,尽量把细节做完美。 为了统一大业,冤枉一个崔家算什么,反正高顺已经杀了其全家,索性更彻底一些。 三天后,由刑部和六扇门联合昭告天下,说明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时也揭发了隋国的阴谋。 崔文得知后又惊又怒,连忙让李靖离开,希望他能活下来,然后继续为崔家报仇。 可是李靖却并没有离开:“对不住了师父,其实我是朝廷的人,我来清河地目的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靖发现这位崔家的老奴确实很有见识,懂得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 他本是崔猷父亲崔孝芬的随从,一直跟着崔孝芬,而崔孝芬乃是北魏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吏部尚书,后为齐神武高欢所害。 所以崔家和高家本就有仇,崔文在老主人死后有辅佐小主人崔猷,一辈子见识了很多,结果崔猷被高顺坑的很惨。 崔猷临死前把女儿交给他,希望他好好对她,主仆二人隐姓埋名寄居在清河崔家,借助崔家的力量让崔令姿入宫。 后面的事情就是之前发生的一切,崔文曾找过顾家,但是顾家的子弟不能做官。 后来他找到了陈安,看透人心的他自然知道陈安要什么,甚至他还利用自身的学问,和催儦取得联系,旁敲侧击出考题! 催儦作为礼部尚书,也算是勤勤恳恳,而且他十分尊师重道,根本想不到崔文竟然能猜到考题,并且告诉了别人。 好在崔文并没有别的目的,所以考题只告诉了陈安,还是以考校的方式,看起来像是巧合。 这么聪明的人,如果放在官场也许会有一番作为,只可惜他当了一辈子仆人,临死也没有忘了身份。 “原来如此,你和我说你叫李青,这不是你的真名?” 李靖摇了摇头,抱拳道:“学生李靖,现任大齐镇辽将军!” 第267章 两国开战 隋国,长安。 杨坚看着檄文的内容,气的双手发抖:“无耻小儿,如此污蔑我五儿!” 既然要改变舆论方向,自然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各路探子都在传播消息,宣传隋国的阴谋。 杨阿五被单独关了起来,李姝菡也恢复了自由,只是高璟因为断了药,开始变得疯癫。 李姝菡关心儿子,也顾不上别的,整天以泪洗面,看来这次她是真的后悔了。 经过太医检查,发现高璟已经服用了三年之久,毒素已经侵入脏腑,严重影响了高璟的身体。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高璟能不能恢复高顺也不清楚,可知情的大臣都明白一点,那就是他不可能当太子了。 高璟当不了太子,但二人还有一个小儿子高璋,今年五岁。 高顺如今有五个儿子,长子高璟十五岁,次子高珩十四岁,三子高珰十四岁,四子高璋五岁,五子高琼四岁。 长女高珞十二岁。 有五个儿子,高顺已经不用担心继承人,而被崔令姿下毒的只有高璟,高璋因为年纪小,崔令姿不忍心而逃过一劫。 从某种意义上讲,崔令姿已经成功了,她废了高顺一个儿子,这其中也有李姝菡的责任。 随着消息的扩散,百姓对隋国的看法开始转变,本以为两国联姻能带来和平,没想到却是一场阴谋。 此时已经是大业九年十二月,马上就要过年了,但两国的氛围却都有些诡异。 要打仗了! 对于隋国,高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如果不是杨阿五,也许高顺早就发兵讨伐了。 如今高顺终于找到理由,高顺毫不犹豫地发出讨伐的檄文,打算开春发兵三十万,分别由高长恭、秦爱和李靖父子统帅。 既然要打仗,朝廷就要立刻着手准备,而杨坚显然也被高顺激怒了,直接应战!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关刚过,各方兵马已经集结完毕,粮草军备也准备充足,三十万大军号称六十万,兵分三路讨伐隋国。 高长恭从幽州出发,带领燕云十六州的兵马,从绥州进攻,直奔长安。 秦爱从邺城出发,调集河南、山东等地的兵马,从华州进攻,目的地也是长安。 而李靖父子率领江南府兵和领导的兵马,度过乌江进攻隋国南部,两国全线开战。 大业十年,二月,公元五九零年,大军出发。 而隋国那边,派出了杨素、韩擒虎、史万岁、贺若弼,高颎居中坐镇,同样调集了三十万兵马。 这五位可谓是隋国的顶梁柱,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反观齐国那边则逊色不少。 不过高顺对此并不担心,高长恭不用说,一直都是齐国的战神,虽然已经五十岁了,可依旧老当益壮。 秦爱这边可能不太出名,可裴世矩也跟在军中,有这个军师出谋划策,相信也没问题。 至于李靖父子,高顺相信他们可以应对,从李靖参军到现在,已经给高顺不少惊喜。 …… 两国开战,高顺并没有急着亲征,经过这些年的积累,粮草已经不是问题。 随着大运河的开通,南方的粮食已经可以运到北方,虽然幽州路段还没有联通,但邺城已经可以到达了。 由于征调了太多的士兵和民夫,各地的春耕人手都有些紧张,高顺干脆下令让官员带头,甚至自己也跑到华林园开了一块地。 这天高顺正在刨地,他的妻儿也都跟在身旁,一起在地里忙活。 他们中的是粟,北方称为谷子,也就是小米,北方不适合种水稻,所以民间多种粟、麦、菽。 劳动了一会儿,高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孩子们倒是玩的挺开心,他们的母亲跟在旁边,一边播种一边看孩子。 在几个孩子中,高琼默默地站在一旁,别看他只有五岁,可目光中带着委屈和孤独。 高顺对此只能暗暗叹气,从另一个角度看,崔令姿也算齐国的功臣,如果不是她,高顺一时间还真没有合适的理由。 如此再看高琼,已经不是那么厌恶了,不过是个孩子,她又没犯什么错。 就在高顺门头干活的时候,一个太监忽然跑了过来,对内监总管说了两句,内监总管大喜。 “真的?” 小太监点点头。 内监总管挥挥手,立刻走到高顺身边:“陛下,卢侯回来了!” “你说什么?” 高顺正在吭哧吭哧刨地,三个女人一个男人,哪怕高顺再快,也跟不上她们的进度啊。 “是卢思道卢侯回来了!” “什么?” 高顺猛的起身,把锄头扔到一旁,走到树下翻身上马,很快就出了华林园。 来到太极殿前,只见一位黝黑的老者站在前面,他发须皆白,身材有些发福,皮肤黝黑,看起来有几分威猛。 “子行!” 老者闻言猛的回头,见到高顺纳头便拜,高顺连忙把他扶起来,发现他精神还不错。 “陛下,臣卢思道,回来了!” 高顺看着他有些激动,对着卢思道一时间竟然也有些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们已经五年未见了! 五年前,齐州大水,山东出现了粮荒,虽然朝廷还有存粮,可粮食产量始终成为高顺的心病。 自从穿越到古代,高顺就没忘记土豆和玉米,可惜当时航海技术不行,他这一等就是十五年。 黄河的水患,让高顺彻底认识到什么叫靠天吃饭,哪怕人力在强大,在这个时代也是斗不过天的。 所以他打算派人出海,选来选去选中了卢思道,他那时已经五十岁了。 五十岁的卢思道,带着高顺的期待出发了,临走前高顺给他列了一个目录,让他按照上面的内容寻找。 其中主要的就是土豆、玉米、占城稻。 转眼五年过去了,卢思道杳无音信,海上风云无常,哪怕近海航行也是十分危险,高顺都以为卢思道死在了海上。 如今卢思道回来了,看着他饱经风霜的脸庞,高顺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位老臣。 “怎么样,找到几样?” 高顺试探着问了一句,在他看来只要能找到粮食就行,至于其他蔬菜没有就算了。 “回陛下,臣幸不辱命!”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都找到了!” 卢思道微微颔首,下意识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须,捋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妥,高顺哈哈大笑。 “走,跟朕进去说。” 说着高顺拉着卢思道的手就要走,结果卢思道身子一滞,高顺回头一看发现他的右腿有些瘸。 “这是……” 卢思道表情微变,连忙摇头道:“没事儿,没事儿,就是让人射了一箭。” 高顺顿时觉得心头一热,想到卢思道一定受了不少苦,后世郑和下西洋都遇到了不少危险,何况这提前一千年的远行。 “爱卿辛苦了,来人,赐辇!” 说着就有人抬着步辇跑过来,卢思道连连摆手,高顺却非要让他坐上去。 卢思道坐在不辇上,高顺却在下面走,这是何等的荣耀,卢思道顿时老泪纵横。 一直进了大殿,高顺派人赐座,卢思道献上一个册子,高顺打开一看,激动的说不出话。 “真的找到了,真的找到了,种子在哪,快拿上来让朕看看!” 卢思道闻言挥手,立刻有人抬上来一个大麻袋,卢思道一瘸一拐地走到近前,从大大麻袋中开始掏布口袋。 “这个西红柿,这是菠菜,这是萝卜,这是豌豆……” 他这边如数家珍拿出各种种子,外面有抬进来两个麻袋,卢思道一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金黄的玉米。 “好,好啊,爱卿此行,绝对可以青史留名,惠及子孙,对大齐亦有大功!” 第268章 灭隋之战(一)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无论是什么时候,粮食对于人类都是十分重要。 齐国派出三十万大军,其中有八成为主力,剩下的两成是后勤副队,负责粮草运输。 自古以来打仗打的就是后勤,这也是高顺为什么隐忍多年的原因。 隋国不同于陈国,首先杨坚不会轻视他这个对手,对齐国始终严加防备。 其次隋国境内多年征战,军队还没有从战争状态转变,而齐国的军队则是休战多年。 好在高顺早有预谋,开始推广募兵制,也就是说齐国有大量的正规军,也可以说是职业军人。 这些军人的作用并不是冲锋陷阵,而是指挥作战,他们被分配到大军中,拥有绝对的服从意识。 真正的战争和电视剧演的并不一样,也没有演义里那么热血,一般将领是不会轻易犯险的,因为一个细节就可能影响战局。 虞州,黄河两岸驻扎了大量的军队,数万人的站在一起,只能用人海来形容。 光是营地就绵延上百里,居中有一座大帐,正是齐军的中军指挥,大将军秦爱的营帐。 秦爱麾下有八名主将,每人还配有一名副将,他们每人统领一万人,其下还有指挥将领。 “诸位,我们面对的敌人是韩擒虎,他是隋国数一数二的猛将,对他我们不能强攻……” 经过高顺的改革,齐国的军事能力已经进步了许多,尤其是将领方面,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依赖一人指挥的局面。 数万人的战线,不可能都聚在一起打,大多时候都是小规模的战斗,和对城池的攻防。 齐国这边虽然有火器,可现在的火器威力有限,除了可以震慑敌人外,其实杀不死多少敌人。 如今隋国已经有了防备,知道齐国善于攻城,所以他们会在阻击战中做文章,尽量阻止齐军的步伐。 说白了就是想要打败隋军,还是要以冷兵器为主。 虽然这不是高顺想要的结果,可谁让他造不出大杀伤武器呢,如果再等个几十上百年或许可以,但那时高顺早入土了。 凭借先进的理念,高顺要求军队令行禁止,所有将领几乎都受过培训,打起仗来不是无脑进攻。 而且为了这次战争,他还做了一回坏人,把高句丽、倭国等俘虏带到前线,充当“先锋”。 这个先锋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先锋,说好听点叫敢死队,说不好听的就是炮灰。 这些炮灰并没有铠甲武器,甚至大部分人衣衫褴褛,让他们冲在前面,是为了打乱敌军的阵型。 如果他们能侥幸活下来,朝廷就会赐予他们户籍,成为齐国的百姓,不再受人歧视。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重甲步兵,他们手持长矛盾牌,负责抵挡敌军的弓箭,保护身后的弓箭手。 而在大阵的中间,还会有火枪兵,他的两侧是骑兵,全部是皮夹在身,手里拿着陌刀。 再往后就是车兵和炮兵,他们作为辅助给前阵补充弹药,如果有需要也会填补前方的空缺。 几个兵种联合作战,按照比例分布,其中战俘一千,重甲步兵两千,弓箭手三千,火枪兵一千,骑兵三千,辅兵几百。 如果按照后世的说法,秦爱手下就有一个军,而在这军中有十个旅,每个旅分不同兵种的几个团,也就是步兵团、弓箭团,火枪营和骑兵团。 由于不想让齐军的大炮攻城,所以隋军选择主动出击,虞州北部的一处平原上,两万大军东西对峙。 凭借以上阵型,齐军这边军容整齐,反观隋军那边,虽然看起来同样有气势,可终究差了点什么。 第一场战斗,秦爱亲自独占,他站在后方的高地上,远远的望着战场。 两万人铺天盖地,每边阵型都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双方相聚一里。 太阳高高挂起,空气中翻滚着热浪,下一刻鼓声响起,齐军这边传来两声轰隆。 两门大炮率先开炮,凭借距离优势可以打很远,投石车也高高抬起,把炸药包扔到敌阵中。 爆炸声响起,有隋军被炸上了天,可隋军早有心里准备,知道火器在近距离是发挥不出威力的。 大炮和炸药包轮番轰炸,不过留下几百个隋军,这对于上万人的军队不算什么,顶多是有些灰头土脸。 随着距离靠近,前方重甲并已经做好了防御,一千奴隶被放了出去,他们不要命的向前冲。 看到敌军的炮灰部队,为了不让队形被冲散,隋军开始放箭,然而那些奴隶也是经历过战争的,只要不是大规模地箭雨,都有保命的本事。 三成的奴隶倒下后,剩下七成和敌军接触,然而他们手中没有武器,冲上去八成就是死。 可齐军就是让他们去送死的,这样可以磨磨敌人的刀,这里的磨刀可不是打磨,而是消磨。 数百奴隶用他们的身躯,搓了敌人的刀,这时火枪兵站了起来,开始三段式射击。 枪声不绝于耳,不断有敌军倒下,短短几百步的距离,却让隋军感觉十分遥远。 可火枪兵毕竟有限,射杀了上千敌人后,弓箭手张弓搭箭,漫天箭雨飞去。 面对齐军的箭雨,隋军也有盾牌手,盾牌虽然挡不住火枪,可弓箭还是可以的。 在弓箭和火枪的交替下,等隋军冲到阵前已经死伤近半,这要是换了一般军队早就败退了。 可韩擒虎岂是一般人,征战多年罕有败绩,他很清楚齐军的套路,所以已经做好心里准备。 死伤过半不算什么,自古以少胜多的战役很多,只要冲散齐军的队形,胜负尚未可知。 短兵相接,火枪兵快速后退,弓箭手抽出了刀,在重甲兵的掩护下抵挡隋军的冲击。 骑兵此时开始行动,从侧翼阻击隋军,接下来是拼命的时候了,但此战胜负已定。 秦爱放下望远镜,长出了一口气,他们研究的策略是成功的,主要依靠火器的威力。 因为火器的射程远,这就让隋军无法防守,否则只能被动挨打,却无法反击。 而大规模的战斗中,齐军作为后出手的一方,只要指挥得当,有效进行远程打击,齐军就有绝对的优势。 九千打五千,看起来人数优势并不大,可齐军的武器更加精良,这些年齐国有一半的钱都花在了这上面。 如此优势下,隋国想要战胜齐国,就必须出其不意,可以使用兵法,也可以使用计谋。 但高顺熟知历史,早就给他们讲了各种战例,什么水淹、火攻、投毒、设伏、偷袭等,嘱咐他们千万不可大意。 只要不被敌人暗算,那么齐军就有绝对的优势,如此用不了几年,隋国就会不支。 有人说为什么要用几年,这里面原因比较复杂。 首先是隋国的人口兵力,哪怕是排着让人杀,也不可能再短时间杀完,况且隋军也不傻。 第二就是地形,如果不想遭遇埋伏,就必须经营谋划,否则一个不慎就可能翻车。 第三是自然环境,冬天不打仗,下雨天不打仗,下雨天火器无法使用,而且还容易遭埋伏。 第四就是空间距离,这年头没有汽车,军队迁移全靠步行和马匹,骑兵还好一些,但步兵走路并不快。 第五就是后勤因素,打仗是非常烧钱的,如果齐国要是没钱了,也可能功败垂成。 如果强硬支撑下去,不但百姓受苦,也会造成国家动乱,容易引起百姓起义。 所以高顺这些年扩张地盘,除了安定因素外,还想到了资源,这些年寻找了不少金银矿脉,这都是历代帝王想不到的。 第270章 灭隋之战(三) 烧水女子一站起来,老者立刻过去推她。 高顺见此情景微微一笑,以为是女子有什么冤情,毕竟后世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哦?小娘子有什么话尽管讲,我虽然不是官,却也能说上话。” 老者见高顺开口,也无法阻止他,只能拉了拉女子,让她继续烧水。 哪只那女子好像还会功夫,闪身躲过老者来到高顺面前,周道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 “我想参军打仗,但他们不要女子,你能帮我么!” 听到这句话,虽然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抬头打量着女子,放下碗说道:“你想参军?” 女子认真的点点头。 高顺哑然失笑道:“你可知道,那军中可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子到了军营怎么生活啊!” “我可以女扮男装啊!” 高顺摇头道:“那不成了花木兰了!” 女子眼前一亮,又上前一步道:“没错,花木兰可以做到,我也可以做到!” 高顺摆了摆手,看这女子的模样,一看就是女的,即便伪装也很容易被认出来,让她进入军中容易出乱子。 看到高顺摆手,女子有些急了:“这位郎君一看就是大人物,实不相瞒,妾身出自兵家,阿父乃是陈国的将军。 陈国灭亡后,阿父就一直没受重用,后来家道中落,我就和我叔公来到京城,就是想看一看天下英雄!” 听女子这么说,高顺回头又打量她一番,原来是兵家之后,难怪与众不同。 “即使是这样,女子也不能进入军中,你刚刚说你阿父是陈国将军,不知怎么称呼?” “先父张忠肃!” 听到这个名字,高顺觉得有些熟悉,下一刻他忽然反应过来:“你是张出尘?” “郎君认识我?” 高顺怎么也没想到,随便出来逛逛,竟然遇到了张出尘,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红拂女! “哈哈哈,我不认识你,但听过你的名字,长揖雄谈态自殊,美人具眼识英雄。委居邺水一茶庐,岂得羁縻女丈夫。” 听高顺为她作诗,张出尘有些害羞地低下头,一旁的周道有些差异,盯着张出尘看了半天。 沉吟片刻,高顺道:“你刚刚说你要参军,我可以帮你,不过能否上阵杀敌我说的不算,需要看你的本事。” “多谢郎君!” 张出尘闻言大喜,给高顺施了个礼,高顺抬起手:“小娘子应该还没嫁人,我帮你找个婆家如何?” 此言一出,老者连忙上前,张出尘错愕片刻,脸一下子红了,这次却不是害羞。 “你这人,不愿帮我就算了,干嘛如此辱我!” 高顺闻言也不生气,毕竟刚见面就让人家嫁人,谁都会觉得他不怀好意。 “二位稍安勿躁,你们不妨听听我说的是谁,京城李家有一位郎君,姓李名靖字药师,现担任南军副将!” “李靖?可是那位平定高句丽叛乱的李将军?” 高顺笑着点头,看来张出尘的确是慧眼识人,知道李靖的不凡,自古英雄爱美人,反之亦然。 “这……李将军身份高贵,我们怎么配得上啊!” 老者突然开口,让张出尘明亮的牟子顿时暗淡下来。 一位是帝国新星,皇族贵胄,一位是前臣家属,破落人家,怎么看都不般配。 “呵呵,这个你们放心,只要我出面,李家一定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高顺的话让二人有些怀疑,这时高顺让张出尘附耳过来,张出尘疑惑地靠过来。 “朕是他的姑父,给他找个夫人他会不听么?” “你……” 张出尘顿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高顺,而高顺则对他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声张。 知道了高顺的身份,张出尘变得忐忑起来,同时一颗心也不安分,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嫁给她仰慕的少年英雄。 要说齐国的将领不少,可李靖只有一个,因为他不但是将领,还是皇亲国戚。 “周道,你安排一下,我回去写封信,你派人把出尘送过去。” “是。” 对于历史上的传奇人物,高顺也乐于促成此事,风尘三侠的故事很多人都听过,但虬髯客却是杜撰的。 老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张出尘的样子,知道他侄女这是答应了。 张出尘和他说回去告诉他,然后又问高顺:“郎,朗君,我去了岭南,那我叔父怎么办。” 看来张出尘还很孝顺,高顺笑道:“一起去好了,路上还有个照应。” “多谢郎君!” 见到历史上的红拂女,高顺心满意足地回宫,一路上他就在想,也不知道李靖会是什么表情。 其实李靖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只是一直在边疆耽误了,也不知他对这个媳妇儿满意不满意,毕竟二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 历史上的红拂女,父亲被史万岁杀害,而此时的张忠啸也已经亡故,因为张出尘说的是先父。 而且张忠啸如果没死,张出尘也不会沦落至此,至于死因不得而知,高顺也没顾得上问。 …… 傍晚时分,张出尘和叔父收了茶摊,回到家中才告诉老者今天那个人是高顺。 皇帝亲自赐婚,这可是天大的荣幸,哪怕张出尘出身兵家,可那也是过去的事儿了。 “尘儿,你真打算嫁给那个李靖?” 张出尘一边收拾行装一边道:“嫁不嫁看看再说,如果他真如传说中那么不俗,我就嫁给他。 如果他只是徒有其表,那我就跑,反正我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不愧是红拂女,果然有个性,历史上她是杨素的侍妓,却敢倒追李靖,可见她敢爱敢恨,成就了一段佳话。 而历史上的李靖,他通兵法谋略,心怀大志,隋朝建国后,他决定前往长安,以求报国之路。 在长安,他先投到杨素门下,杨素开始非常怠慢,竟然坐在床上不起来,李靖面斥其非,杨素才改变态度,后与李靖谈论一番,觉得此人很有前途。 但他毕竟年老体弱,不再有远大的理想,只是安于现状而已。李靖非常失望。 二人谈论之时,红拂就立在旁边,她见李靖气宇非常,乃英雄侠义之士,心中暗暗倾慕,于是派门人跟踪李靖,得知他的住处,自己深夜前往。 夜晚,李靖独坐灯前,想着白天的事,觉得前途渺茫,正在发闷,忽听敲门之声,开门一看,竟然是白天在司空府见到的侍女。 红拂开门见山地表明自己的心意:愿意投奔李靖,伴随其闯荡天下。 李靖喜出望外,却也担心杨素那边没法交代。 红拂安慰他说:杨素年纪大了,多有侍女逃走,司空府不会追究。 李靖见有佳人理解自己并且愿意奉献一生,非常欣慰,当即应允。 司空府找不到红拂,派人查询了几日,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于是红拂与李靖二人扮成商人离开长安。 此时二人的命运都有所不同,李靖如今意气风发,辅佐李诠统领南部战场。 而红拂女仿佛更加凄惨,沦落到当街卖茶,也许还是缘分的安排,让高顺遇到了她。 既然如此,高顺索性帮二人一把,如果没有高顺,也许二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第二天就有人来接他们,要送他们去岭南,老者还有些舍不得他的茶摊,但看到高顺赏赐的钱财后,立刻眉开眼笑。 去岭南路途遥远,还好有一辆马车,同行的有两个禁军,负责保护二人的安全。 一行人水陆兼程,不到十天就到了岭南,来到中军大营,此时这里戒备森严。 看着眼前的场景,张出尘觉得不虚此行,最起码他自己来到前线,也算是到了军中。 第271章 灭隋之战(四) 张出尘站在门口,有侍卫进去禀报,此时她一身戎装,看起来英姿飒爽。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张出尘回头一看,只见一位年轻小将策马而来,身后跟着一群侍卫。 二人一上一下,目光对视,张出尘在看他,那小将也在看她,一直到了近前。 “将军!” 门口的护卫上前行李,接过小将的手里的缰绳,张出尘的目光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而那位小将走了过去,又回头看了看,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禀报,看了一眼就进入大帐。 此时大帐中,李诠看着高顺的信有些哭笑不得,他们现在正打仗呢,高顺竟然给李靖找了个媳妇儿。 “靖儿你回来的正好,你看看这个!” 李靖不明所以,接过信一看,脸一下子就红了。 “阿父,这……” “刚刚你进来,有没有看到一位小娘子……” “啊,是她!” 看儿子的表情,李诠就知道二人是喜欢的,最起码并不反对,也说明那女子长得不错。 “让人家进来,陛下赐婚你还能不要啊。” 李靖闻言脸更红了,犹豫着走出大帐,来到张出尘面前。 “我阿父,不,大帅让你进去!” 看见李靖窘迫的样子,张出尘不由得噗嗤一笑,同时心中窃喜,看来高顺并没有骗他。 知道自己找到了良人,张出尘索性大大方方进了大帐,李靖跟在她后面,偷偷打量着张出尘。 进了大帐,张出尘一眼就看到了李诠,李诠坐在正中,捋着胡子打量着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儿。 “你叫张出尘?” “正是!” “你阿父是张忠啸?” “是。” 李诠见张出尘落落大方,而且模样也不差,也是十分满意,赞叹高顺看人的目光。 “既然是陛下赐婚,那么你就留下,等冬季休战时,立刻安排你们完婚!” 如此果断的安排,反而让张出尘有些不知所措,李靖低着头一言不发,李诠忽然哈哈大笑。 派人把张出尘送到韩氏那里,父子二人继续商议军事,不过李靖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靖儿,陛下赐婚是为了鼓励你,你可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影响了大事。” 被李诠这么一提醒,李靖这才收心。 再说张出尘进了城,来到一处宅子前,此时她才明白,高顺说她能不能上战场不是他说的算,原来是要看李靖愿意不愿意。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嫁人了,而自己好像也没有拒绝,二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看对方都十分顺眼。 演义中的故事十分精彩,可现实往往比较平淡,二人的婚事定下,也算是了了李诠夫妇的一桩心事。 至于张出尘的出身,二人也并没有太在意,毕竟他们的出身并不高,而且他们相信高顺看人的眼光。 …… 李诠父子的对手是杨素,主要是因为南方水军比较多。 而杨素素来擅长水战,所以并不好对付,父子二人为此也是小心应对。 南军制定的计划是顺长江北上,沿着襄州荆州一线,北上直奔长安。 不过杨素可不是吃素的,他在各条水路都设了关卡,城池也进行了加固,用来防止齐军的大炮。 如此水陆两方面都万无一失,而且隋军是顺流而下,支援的速度十分快,所以齐军的行动要十分小心。 隋军把控着河流上流,抵达江陵只需要一天,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千里江陵一日还。 再加上巴蜀地区复杂的地形,可谓是易守难攻,所以南军面临的局面最复杂,也最不好打。 好在南军有一半是岭南人,其中也有一部分蜀兵,他们熟悉当地的环境,也不会出现水土不服,这样可以减少非战减员。 在这种环境里,大规模的战斗很难出现,基本上都是小规模战役,双方争夺战略位置。 “大帅,隋军在绥州、随州、襄州、信州都布有重兵,封死我们前进的道路。 我们如果正面进攻,很难突破隋军的防线,我们必须想个办法,绕开隋军的视线……” 而在隋军那里,此时也在商议如何对付齐军,这样防守下去不是办法,隋国的实力和齐国耗不起。 既然耗不起,那就需要主动出击,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那就是地形。 除了长江以外,这边还有沔江和汉江,这条长江第一支流,成为了双方天然的屏障。 从地图上看也许只是一条弯曲的线,可在现实就是一条奔流的大河,守护着隋国的南端。 西有蜀地易守难攻,北有汉水拦路,所以双方注定难解难分,很难分出胜负。 南部战场如此,中部战场就好了许多,这里地势呈南北高、中间低,由高原、山地、平原和盆地等多种地貌构成。 在这种地形下,双方已经可以开展大规模战斗,只有个别山地需要丛林作战。 秦爱率领的多种部队完全可以应付,并且碾压隋军。 而北方战场则更简单,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高长恭拥有五万骑兵,作为齐军主力。 有了这五万骑兵,他可以纵横华北,再加上火器之位,隋军根本不是对手。 然而高长恭的任务不仅于此,两国开战看似与他人无关,可北方的突厥不得不防。 为了防止突厥的偷袭,高长恭进行了严格的部署,始终留意突厥的动向,防止他们南下突袭。 事实上齐国的檄文一发,杨坚就已经派人像突厥求援,倒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只是想少消耗一点实力。 可杨坚这么打算,沙钵略也是这么想的,中原两个国家大战,必然是一死一伤的结果。 就算出手,也要随机应变,等到两国打个两败俱伤后,他们再出手收获更大。 杨坚知道沙钵略的想法,所以也没太指望他,为了防止突厥偷袭,北部战场由史万岁和贺若弼指挥。 历史上史万岁就大破突厥,哪怕历史已经改变,他依然十分了解突厥。 这就好像是宿命,注定了有些人的功绩。 比如当年的匈奴畏惧李广,史万岁对突厥很有威慑,而李靖注定可以灭了突厥…… 兵对兵,将对将,谋士对谋士,帝王对帝王。 高颎和裴世矩,这两位本应该同一阵营的人物,如今却相互为敌,把控着全面战场。 三处战场行驶不同,此时斗的旗鼓相当,虽然齐军有些优势,可是也无法击溃隋军。 韩擒虎在秦爱手中吃了两次亏后,立刻改变了战术,大规模战斗不行,小规模也不占优势,明着来打不过,那就暗中偷袭。 由于齐军是客场作战,总有一些不方便,隋军利用主场优势时常骚扰,弄得齐军防不胜防。 即便齐军攻下了几个城池,也不敢再向前深入,因为补给问题,一旦被隋军切断后路,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个过程中,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无论是士气还是国力,笑到最后的就是王者。 从三月份出兵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月了,隋军虽然伤亡比较大,但还没有伤筋动骨。 两个皇帝看着战报,都是十分肉疼的,杨坚是不忍死去的士兵,而高顺则是心疼钱。 进入秋季后,北方很快就会转冷,到时候攻城将变得更加困难,因为冬天水会结冰。 在这四个月里,其实只有两个月在打仗,因为夏天太热,人畜都无法适应,所以那段时间双方都没什么大规模行动。 至于冬天会不会进攻,如果不是雨雪天气,太冷也不好打,即便有保暖措施,可武器却是冰冷的。 在这种情况下,高顺需要他们适应一段时间,如果在在热夏和严冬都可以出兵,也就就是转机! 第274章 灭隋之战(七) 冬去春来,北方大地也开始复苏,这一日高长恭带着兵马打探敌情,这本应该是一次平常的探查。 然而在一处山口处,发现了隋军的斥候,这种情况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高长恭立刻下令消灭对方! 面对高长恭麾下的骑兵,巡场斥候根本不是对手,所以每次都是单方面屠杀,隋军根本跑不了。 然而这一次却出了意外,隋军中有一个大汉十分勇猛,高长恭的亲军竟然不是他的对手,一个人对了十多个人! 见到如此猛将,高长恭顿时来了兴趣,其实也是起了爱才之心,想把他收入麾下。 于是高长恭让众人让开,他要亲自会会这名大将,那隋将看到他也不慌张,持刀立于马上。 隋将的从容不迫,让高长恭更加欣赏,于是他持枪策马,走到了场中间,此时隋军的斥候小队已经被他们围住,所以也不怕他们有什么幺蛾子。 二人策马而立注视着对方,高长恭道:“来将是何人!” 对于高长恭的询问,隋将淡淡地回到:“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听隋将的语气,好像根本没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高长恭摇了摇头,拍马举枪便刺。 二人开始交手,齐军纷纷为高长恭叫好,那隋将仿佛不敌,根本不和高长恭硬碰,都是打一下便跑。 打着打着,高长恭也许起是觉得无聊了,就想着把敌人挑下马,然后结束战斗。 可无论他怎么进攻,对方都能应对,高长恭意识到不妙,同时也十分恼火。 一个小小的斥候,竟然戏耍他,二人一边打一边移动,高长恭的亲兵始终跟随,却不知不觉进了山。 虽然有人察觉到不对,可高长恭此时正打的起劲,打了这么长时间,高长恭还是第一次遇到对手。 走了一段距离,周围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那隋将也有些不敌,竟然甩开高长恭打算逃跑。 高长恭那能让他跑了,拍马就追了上去,然而这时隋将突然回头,高长恭一愣,心说你也不使枪,难道还有回马枪不成? 很快他就知道了为什么,隋将虽然没有枪,可是却有弩,闪着寒光的弩箭对准高长恭。 嘭的一声,隋将扣动了扳机,高长恭本来就追者对面,这就等于他和弩箭的方向相对。 两边速度加持下,双方的距离又近,高长恭根本来不及反应,一箭射中了左肩。 高长恭感觉肩头一痛,身子一歪从马上摔下,这时那隋将一吹口哨,从山上用处数百隋军! 果然有埋伏! 亲军见情况不妙,立刻护住高长恭打算撤退,可他们陷入的太深,已经被人封住后路,想撤退已经来不及。 高长恭种了一箭,而且又摔了一跤,昏昏沉沉地爬墙吗,手里的枪都有些拿不稳了。 努力时自己清醒清醒,高长恭环视四周,忽然看到那个隋将,此时整戏谑的看着他。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之前他们还像猫抓老鼠一样,把对方追的团团转,可转眼间就互换了角色。 高长恭下令突围,一百亲军把他护在中间,调转马头开始冲锋,对方虽然人多,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高长恭还是逃了出去,他的一百亲军只剩下二十人,剩下的全部战死。 而战死的八十人里,有三十人是被那隋将射死的,那隋将的箭法太恐怖了,如果不是要活捉他,恐怕他也躲不过去。 回到军营,立刻有军医给高长恭疗伤,高长恭伤的不重,只是皮肉伤。 可中箭后摔了一下,然后又受到惊吓,不知为什么就昏迷不醒,军医解释为旧伤复发。 高长恭受伤,副将尉相愿本来打算隐藏消息,然而没过多久,隋国那边就传来消息,打败高长恭的是大将史万岁! 对方知道高长恭的身份! 此时北军才明白,这分明是一个阴谋,他们是摸准了高长恭的习惯,知道他喜欢身先士卒。 作为隋国第一勇将,杨坚让他北上,是想让他找机会射杀高长恭的。 可史万岁粗中有细,智勇双全,想利用这次机会活捉高长恭,一定可以逼齐国退兵。 于是他伪装成斥候,然后来到将军交汇处,深入敌境引诱,之前遇到真的斥候,都被他随手灭了。 不管怎么说,史万岁的阴谋算是得逞了,高长恭受伤昏迷,北军没有主将统领。 消息传到朝廷,引起很多人议论,有人觉得可以撤走北军,只留中军和南军。 也有人觉得,可以重新派个统帅过去,暂时接管北军,等高长恭恢复了在归还。 对于撤军的说法,高顺完全不赞同,虽然从战略分配上讲,北军其实并不是攻隋的主力,但北军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防御突厥。 两国打了一年多,突厥一点动静没有,明显是在坐山观虎斗,如果把他们当成绵羊,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别看他们现在老实,那也是披着羊皮的狼,杨坚多次派人求援,都被突厥以内部矛盾拒绝了。 而事实上,突厥这两年也的确不太平,沙钵略病重,几个儿子挣权,东突厥一片混乱。 而西突厥见东突厥内部不稳,于是也不安分起来,多次攻击东突厥,有一统突厥的意思。 这也就是说,中原在打,北方也在打,中原要统一,北方也要统一。 如此一来,东突厥根本自顾不暇,但历史有太多变数,齐国不得不防。 统领十多万兵马,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的,虽然下方有将领协助,可合适的人并不多。 求我的三方军团,组成也是十分复杂,高长恭的兵马中,有一半是禁军,是他的嫡系部队,这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指挥的。 而秦爱的部队,也有一部分是高顺的嫡系,秦爱也是拿着高顺的命令,再加上裴世矩才能指挥这支军队。 而南军则属于合作关系,李诠虽然是南军统领,可那些土军真正听从的是冼夫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如此一来,随便派出个将领不行,合适的人又没有能力,高顺的儿子年龄还小,宗室子弟他又不放心。 大臣们知道其中的复杂,有人开始建议收兵,但是北军的作用不容忽视,撤兵是不可能的。 “朕思量许久,决定对阵容进行调整,调秦爱大军北上,调北军南下,由朕御驾亲征!” 此话一出,大臣们又开始议论,高长恭已经受伤了,现在齐国只剩下一个皇帝,再任性可不行了。 如果高顺再出什么事,那齐国非乱不可,所以一时间纷纷劝阻高顺。 “陛下,太上皇受伤,对我军士气影响很大,陛下此时应该安抚军心,而不是只身犯险。” “陛下安慰,事关齐国大业,战争并非儿戏,还请陛下三思……” 一时间大臣说什么都有,大部分都不同意高顺亲征,他们实在是担心,万一高顺头脑发热,要为高长恭报仇怎么办。 “朕知道你们的顾虑,但为了天下,朕只能这么做! 过了这么多年,也许你们已经忘了,天下尚未统一,朕也并不是太平皇帝!” 高顺说完起身就走,留下一群无奈的大臣,好在高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下诏让内阁辅佐高珩监国。 二皇子高珩是冯小怜所出,虽然没有设为太子,却也是个信号,难道高顺要立长? 长子高璟因为五石散的缘故,神智有些不清醒,主要是戒断反应严重,太医正在帮他调理。 而二皇子高珩,一直表现的中规中矩,高顺也没表现出特殊的喜爱,这让很多人摸不准。 第275章 灭隋之战(八) 高顺御驾亲征,让二皇子监国,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自从崔令姿死后,后宫一直十分平静,李姝菡经历了这件事,仿佛成熟了不少。 冯小怜和顾依依都没什么存在感,反而是杨阿五,比以前的待遇更好,高顺亲自下令好好照顾她。 身上背了那么大一个黑锅,杨阿五几次想要自杀,都被人救回来了。 高顺没有再见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她是一个真正善良的女子,只可惜生在了帝王家。 在杨坚看来,他这个可怜的女子即是没死,也一定生不如死,所以他也下定决心。 事实上也是如此,只不过并不是因为虐待,而是心里的内疚,让她无颜活在世上。 为了防止生变,高顺立刻动身前往虞州,同时调令也传达下去,让两军互换阵地。 高长恭已经被人送回幽州,目前倒是没有性命之忧,可太医却告诉他,虽然这次高长恭可以逃过一劫,却也是元气大伤,会折损寿命。 对比此高顺则没办法,他已经努力让高长恭多活二十年了,高长恭能活多久他也无法预测。 快马加鞭赶到边境,此时已经是三月份,现在是进攻的最佳时节,因为再过几天天就热了。 齐军军营之中,望着对面的城池,前面就是同州城,是长安唯一的屏障。 在它的南边是华州,两座城池拱卫着长安,自从失去了虞州这个屏障,长安城其实就暴露在齐国面前。 别看只有一州之隔,这里的防御是隋国最强,十万大军组成防线,长安还有禁军驻守。 去年交战时,双方都有伤亡,可无论齐军如何进攻,就是无法推进一步。 裴世矩道:“隋军在此处严防死守,兵精将广,我军想突破绝非易事。 去年秦将军想了不少法子,他们的城池很厚,大炮也打不动,我们根本没办法。” 看着那十多米厚城墙,高顺的脸上的肌肉跳了跳,这时的城墙一般都是六七米,也就是两三丈厚。 而眼前的城池足足厚了一倍,说明地方早有防备,知道齐军火器的厉害。 而齐军也尝试过攻城,但隋军准备充足,以逸待劳,根本不怕齐军的进攻,反而是齐军若是惨重。 好在隋国这样的城池不多,否则高顺恐怕要骂人,因为这完全就是龟壳,根本打不透。 “城里的主将现在是谁?” “是隋国二皇子杨英。” 高顺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裴世矩说的是杨广,杨英是他的本名,是杨广是后来改的。 “隋军坚守不出,依你之见,该如何应对!” 高顺收回目光,转身看向裴世矩,裴世矩沉吟片刻道:“隋军主场作战,天时、地利、人和全占。 我军客场作战,粮草消耗要多于隋军,如果这样拖延下去,对我军非常不利,所以消耗隋军粮草是行不通的。” 高顺点点头。 “我军的实力比隋军强,隋军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不和我军正面交战。 我们如果想打败隋军,必须把他们引出来,只有消耗隋军的力量,消磨他们的士气,才有希望覆灭隋国。” 引蛇出洞,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可要想做到并不容易。 杨广并不简单,他不但城府颇深,而且心狠手辣,而且很会打仗,只是不知收敛。 现在的他还没有露出真面目,听探子传回的消息,杨广在军中威望颇高,对将士们也很好。 对付这样一个腹黑男,也不知道激将法是否管用。 “既然如此,咱们先可以试试激将法,实在不行就示弱,表现出一种粮草不济的样子!” 裴世矩眼前一亮,立刻明白了高顺意思,立刻安排去办。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开始有人去城门前挑战,可一连骂了几天,就是没人应战。 传统办法不管用,高顺开始出损招,比如给杨广送女人的衣服,辱骂杨坚等。 杨广收到衣服,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赏赐给婢女,还给高顺回信说衣服很好看,他的婢女很喜欢。 两个人的交锋开始,无论高顺如何侮辱杨家,杨广就是不为所动,反而还质问高顺。 “堂堂大齐皇帝,鼎鼎大名的兰陵笑笑生,就是这样的做派么!” 这句话让高顺无言以对,虽然战争不择手段很正常,可有些做法的确有失风范。 激将法不行,那就假装示弱。 在高顺的命令下,齐军的军粮减半,表面吃一半,背地里吃一半,还要装出吃不饱的样子。 探子把这个消息报告给杨广,杨广听了冷哼一声:“齐国拥有江南之地,又历经几年太平,怎么可能没粮食。 这分明就是齐军的阴谋,勾引我们出兵,我们只需要守好城池,其他的都不用管!” 杨广不耐烦地赶走了将领,其实他根本没打算出城,此时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还没有膨胀。 若此时他是皇帝,恐怕二话不说就会派人进攻,高顺那样侮辱他,杨广不可能容忍。 可现在他不是皇帝,他知道齐军的目的,一旦有任何闪失,丢的可是他自己的江山。 一连一个月,无论用什么办法,杨广就是不出战。 你来打我就防守,反正是攻城一方吃亏。 现在高顺也体会到秦爱的无奈,就算有裴世矩帮他也没办法,杨广太无解了。 中军大帐,高顺在思考这件事,北军已经到了,尉家兄弟带兵,其实两边交换的就是禁军主力。 对于高顺这个小主人,禁军自然会听从,高长恭这一受伤,以后恐怕就不能带兵了。 将领们都到齐了,都在等着高顺拿主意,不得不承认杨广这一手实在高明,根本没办法解决。 实际上他们也高估了杨广,杨广向来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他坐镇城中,很少亲自倒城墙上。 将领们送的情况,也会被心腹分类,凡事骂他的,激他出战的,通通不许告诉他,否则就杀头。 这样一来,杨广就眼不见心不烦,外人还在为他可以宠辱不惊,处事稳重。 消息传到杨坚那里,杨坚也很是欣慰,觉得如果换了杨勇,一定会受不了激将而出战,那样就上了齐军的当了! 就这样,杨广歪打正着,反而让杨坚更加信任,也觉得让杨广守中军是正确的选择,殊不知杨广只是做做样子。 一个敢做,一个敢信,这对父子很有意思。 高顺想了许久,觉得问题的关键还在杨广身上,这就是大破僵局的另一个办法——反间! 要说这个办法,裴世矩他们也不是想不到,可他们缺乏一个关键的因素,那就是不知道杨广的为人! 历史上的杨广,当皇帝前绝对是国家级演员,那严厉绝对没话说,把老两口都骗了。 都是自己的儿子,独孤伽罗也难以平衡,杨勇的历史评价是俊美好学,宽和率真,说白了就是比较心大。 这两个兄弟是两个极端,一个城府极深,一个没什么城府。 而高顺熟知历史,知道杨广的为人,如果用这件事做文章,也不知道杨坚会怎么想。 独孤伽罗现在可没死呢,杨坚只有她一个老婆,让他们的两个儿子打起来,也许会十分热闹。 想到这里,高顺突然想给杨坚送个女子,想想又不太人道,但是那场面绝对好笑,听说杨坚好像是怕老婆的,高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高顺这一笑不要紧,其他人都莫名其妙,之前见高顺不说话,大家伙也都在思考。 所有人都看着高顺,高顺连忙收敛笑容,清清嗓子道:“朕有一计,或许可以打破僵局!” 第277章 灭隋之战(十) 弄明奇妙被人算计,以杨广的性格当然不会作罢。 当他得知有个太一真人在宫中时,立刻就产生了怀疑,打算除掉此人。 在此之前,他调查了太一真人,发现这个人好像凭空冒出来一样,没有任何背景。 杨广不信邪,派人继续走访,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发现了一个有用的线索。 太一真人和太子相识! “原来是太子的人,难怪如此诋毁本王!” 杨广在独孤伽罗的求情下,虽然没有受到责罚,可还是要求他在家反省,面壁思过。 并且杨坚会随时检查,询问他府里的情况,也就是说他这次彻底没了自由。 对于齐国的讨伐,杨广其实并不担心,隋国兵精将广,粮草充足,短时间根本发不过来。 而长时间的对峙,齐国也是耗不起的,只要坚持个年,到时候齐军只能退兵。 到时候双方休养生息,然后再战,但结局不会改变,这天下怕是要一分为二了。 虽然只有一半的天下,杨广也已经很满足了,将来如果让他当了皇帝,他打算收服吐蕃和西域。 为了自己的理想,他要当皇帝,可眼前最大的障碍就是太子,必须先解决。 打定主意,杨广派人通知了张轲,他现在还不是太子,所以能帮他的只有张轲! 张轲,字子居,范阳方城人。 隋朝外戚大臣,隋炀帝萧皇后的舅父和养父,南朝梁尚书仆射张缵的儿子。 初仕南梁,担任安平王属,收养外甥女萧氏,开皇年间,随着萧氏嫁给晋王杨广,担任晋王府属官。 “殿下,此次传闻让陛下龙颜大怒,若是殿下此时出手,必然会引起陛下厌烦。 其实陛下生气,并不是气殿下做错事,而是气殿下欺骗他,若是殿下诚心悔改,想必陛下不会怪罪你的。” 张轲劝杨广暂时收敛,等杨坚气消了再说,杨广也觉得有道理,这时候确实应该低调点。 于是他每天待在府里,习文练武,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让杨坚很满意。 而元氏兄弟到同州后,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了,齐军仍然无法寸进,虽然南北的战局有些不利,可还能接受。 有道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隋军现在的隐忍,就是等齐军的士气枯竭,然后发动反击,夺回失地。 这个时候,长安的安危十分重要,双方中军虽然没什么争斗,却牵扯了两国的大部分精力。 齐军继续勾引,让元氏兄弟出战,可元氏兄弟和杨广一样,甚至比杨广很厉害,听着辱骂还能不去理会。 这下齐军没办法了,投机取巧不成,就只能想办法破城。 这么厚的城墙,想攻破谈何容易,隋军以逸待劳,一点点消磨齐军的士气。 火炮的威力虽然不小,可就算炸塌了城墙,隋军也有不少人呢,若是铁了心据守,也很难攻破。 考虑了许久,高顺决定派人挖地道。 地道战在古代叫穴攻,一般分为两种:一是挖地道偷偷潜入城内,二是挖墙脚、掏空地基使守城方的城墙失去重心而倒塌。 这两种方式都可以打开守城方的缺口。 但是同样地,守城方也有应对措施,他们对待穴攻的办法也有两种:一是挖长沟守株待兔,二是烟熏。 当他们发现攻城方在地道洞口时,他们会迅速点燃事先准备好的柴草,然后再用鼓风设备把烟吹进地道,将敌人逼退。 所以挖地道的时候要隐秘,不能被对方发现,所以每次开工时,齐军都会用炮轰。 大炮打在城墙上,炸出一个个坑,但这并不是目的,目的是利用爆炸声掩盖声音。 爆炸发生时,会出现巨大的响声,士兵听多了,就会造成耳鸣失聪等。 长时间的轰炸,城墙虽然看起来面目全非,可随着修补依旧坚固,因为太厚。 而高顺挖的地道,也不是为了打开缺口,而是打算在城墙下面埋炸药! 夏季已经来临,地道里又闷又热,城外的护城河深达三米,也就是说地道不能低于四米。 一丈多深的地道,挖起来十分困难,为了防止骑兵缺氧,高顺根本不敢派太多人。 与此同时,他还派人打造一批五米长的铁管,然后插进地面,用竹竿通开当通风管。 华州那边也是如此,十多条地道开挖,进度并不是很快,但高顺并不着急,这是个精细活。 经过精密的计算,地道成一个弧形,穿过护城河下面,然后开始向上挖掘,一直挖到城墙下面。 就这样挖了三个月,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异常,齐军除了挑战叫骂外,偶尔还会组织强攻。 强攻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攻城方式。 在攻城方偷袭失败或者守城方誓不投降的情况下,直接强攻就是最好的办法。 正面攻城的方式有两种,一是破门而入,二是搭梯子翻墙。 这些办法看似简单,实际上也意味着会有大量的士兵牺牲在战场上,所以高顺都是适可而止。 眼看着从春天到秋天,齐军的士气已经低迷了不少,隋军愈发的得意,觉得齐军拿他们没办法。 长时间的轰炸,让他们的听力下降,然而他们根本不知道,在他们的脚下,无数炸药开始堆积。 等密道挖好,齐军开始布置炸药,为了保证效果,高顺拿出了两千近火药! 如此多的火药,恐怕山都能炸平了,考虑到火药的威力不如后世,高顺这才增加了数量。 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八月份了,这一日高顺下令军营后撤五里地,然后让全军做好准备。 看到齐军后退,隋军还以为齐军撤军了,然而下一刻他们忽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长长的火捻燃烧,经过长时间的鼓风,地道的氧气是足够的,可由于距离长,足足等了三分之一刻。 轰隆轰的声音响起,大地开始了颤抖,紧接着火光浮现,黑云腾起,一片城墙轰然倒塌! 隋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爆炸已经发生了,很多人并不是被吓死的,而是被城墙掩埋。 地面下陷,护城河的河床也被震塌,河水一半灌进地道,一半流进城墙下面。 被炸药一震,周围的土壤都已经松动,如今经河水一泡,没有倒塌的城墙也开始下沉。 但河水毕竟很多,这点空间容纳不下,爆炸刚刚结束,齐军立刻发起冲锋,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对于这种情况,古人都会认为是地动,也就是天灾,根本没人会想到齐军。 等他们反正过来的时候,齐军已经度过护城河,两旁的隋军开始反击,可零星的弓箭根本没用。 齐军很多人手里都拿着木板,一方面可以当弓箭使用,另一方面可以铺在废墟上。 一万大军如潮水般涌进城里,元谐在爆炸中下落不明,元胄立刻组织兵马反击。 刚刚经历过噩梦般的爆炸,很多士兵还心有余悸,根本没心思战斗。 刚刚捡回一条命的隋军,被齐军一冲忘记了反击,只顾着逃命,哪里还会反抗。 而后续的军队到来时,齐军已经列好阵型,两边城墙被占据,废墟前面是齐军的重甲步兵。 他们的身后是一排盾牌,而盾牌的后面则是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 “不好,快退!” 砰砰砰砰砰砰…… 随着枪声响起,一排排隋军倒下,要说热武器最擅长什么,无疑是巷战! 只有掩体存在的时候,火枪才能发挥出威力,街道限制了兵力范围,剩下的都是活靶子。 在火枪的威力下,数百隋军都倒在面前,后面前来支援的隋军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第277章 灭隋之战(十) 弄明奇妙被人算计,以杨广的性格当然不会作罢。 当他得知有个太一真人在宫中时,立刻就产生了怀疑,打算除掉此人。 在此之前,他调查了太一真人,发现这个人好像凭空冒出来一样,没有任何背景。 杨广不信邪,派人继续走访,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发现了一个有用的线索。 太一真人和太子相识! “原来是太子的人,难怪如此诋毁本王!” 杨广在独孤伽罗的求情下,虽然没有受到责罚,可还是要求他在家反省,面壁思过。 并且杨坚会随时检查,询问他府里的情况,也就是说他这次彻底没了自由。 对于齐国的讨伐,杨广其实并不担心,隋国兵精将广,粮草充足,短时间根本发不过来。 而长时间的对峙,齐国也是耗不起的,只要坚持个年,到时候齐军只能退兵。 到时候双方休养生息,然后再战,但结局不会改变,这天下怕是要一分为二了。 虽然只有一半的天下,杨广也已经很满足了,将来如果让他当了皇帝,他打算收服吐蕃和西域。 为了自己的理想,他要当皇帝,可眼前最大的障碍就是太子,必须先解决。 打定主意,杨广派人通知了张轲,他现在还不是太子,所以能帮他的只有张轲! 张轲,字子居,范阳方城人。 隋朝外戚大臣,隋炀帝萧皇后的舅父和养父,南朝梁尚书仆射张缵的儿子。 初仕南梁,担任安平王属,收养外甥女萧氏,开皇年间,随着萧氏嫁给晋王杨广,担任晋王府属官。 “殿下,此次传闻让陛下龙颜大怒,若是殿下此时出手,必然会引起陛下厌烦。 其实陛下生气,并不是气殿下做错事,而是气殿下欺骗他,若是殿下诚心悔改,想必陛下不会怪罪你的。” 张轲劝杨广暂时收敛,等杨坚气消了再说,杨广也觉得有道理,这时候确实应该低调点。 于是他每天待在府里,习文练武,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让杨坚很满意。 而元氏兄弟到同州后,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了,齐军仍然无法寸进,虽然南北的战局有些不利,可还能接受。 有道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隋军现在的隐忍,就是等齐军的士气枯竭,然后发动反击,夺回失地。 这个时候,长安的安危十分重要,双方中军虽然没什么争斗,却牵扯了两国的大部分精力。 齐军继续勾引,让元氏兄弟出战,可元氏兄弟和杨广一样,甚至比杨广很厉害,听着辱骂还能不去理会。 这下齐军没办法了,投机取巧不成,就只能想办法破城。 这么厚的城墙,想攻破谈何容易,隋军以逸待劳,一点点消磨齐军的士气。 火炮的威力虽然不小,可就算炸塌了城墙,隋军也有不少人呢,若是铁了心据守,也很难攻破。 考虑了许久,高顺决定派人挖地道。 地道战在古代叫穴攻,一般分为两种:一是挖地道偷偷潜入城内,二是挖墙脚、掏空地基使守城方的城墙失去重心而倒塌。 这两种方式都可以打开守城方的缺口。 但是同样地,守城方也有应对措施,他们对待穴攻的办法也有两种:一是挖长沟守株待兔,二是烟熏。 当他们发现攻城方在地道洞口时,他们会迅速点燃事先准备好的柴草,然后再用鼓风设备把烟吹进地道,将敌人逼退。 所以挖地道的时候要隐秘,不能被对方发现,所以每次开工时,齐军都会用炮轰。 大炮打在城墙上,炸出一个个坑,但这并不是目的,目的是利用爆炸声掩盖声音。 爆炸发生时,会出现巨大的响声,士兵听多了,就会造成耳鸣失聪等。 长时间的轰炸,城墙虽然看起来面目全非,可随着修补依旧坚固,因为太厚。 而高顺挖的地道,也不是为了打开缺口,而是打算在城墙下面埋炸药! 夏季已经来临,地道里又闷又热,城外的护城河深达三米,也就是说地道不能低于四米。 一丈多深的地道,挖起来十分困难,为了防止骑兵缺氧,高顺根本不敢派太多人。 与此同时,他还派人打造一批五米长的铁管,然后插进地面,用竹竿通开当通风管。 华州那边也是如此,十多条地道开挖,进度并不是很快,但高顺并不着急,这是个精细活。 经过精密的计算,地道成一个弧形,穿过护城河下面,然后开始向上挖掘,一直挖到城墙下面。 就这样挖了三个月,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异常,齐军除了挑战叫骂外,偶尔还会组织强攻。 强攻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攻城方式。 在攻城方偷袭失败或者守城方誓不投降的情况下,直接强攻就是最好的办法。 正面攻城的方式有两种,一是破门而入,二是搭梯子翻墙。 这些办法看似简单,实际上也意味着会有大量的士兵牺牲在战场上,所以高顺都是适可而止。 眼看着从春天到秋天,齐军的士气已经低迷了不少,隋军愈发的得意,觉得齐军拿他们没办法。 长时间的轰炸,让他们的听力下降,然而他们根本不知道,在他们的脚下,无数炸药开始堆积。 等密道挖好,齐军开始布置炸药,为了保证效果,高顺拿出了两千近火药! 如此多的火药,恐怕山都能炸平了,考虑到火药的威力不如后世,高顺这才增加了数量。 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八月份了,这一日高顺下令军营后撤五里地,然后让全军做好准备。 看到齐军后退,隋军还以为齐军撤军了,然而下一刻他们忽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长长的火捻燃烧,经过长时间的鼓风,地道的氧气是足够的,可由于距离长,足足等了三分之一刻。 轰隆轰的声音响起,大地开始了颤抖,紧接着火光浮现,黑云腾起,一片城墙轰然倒塌! 隋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爆炸已经发生了,很多人并不是被吓死的,而是被城墙掩埋。 地面下陷,护城河的河床也被震塌,河水一半灌进地道,一半流进城墙下面。 被炸药一震,周围的土壤都已经松动,如今经河水一泡,没有倒塌的城墙也开始下沉。 但河水毕竟很多,这点空间容纳不下,爆炸刚刚结束,齐军立刻发起冲锋,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对于这种情况,古人都会认为是地动,也就是天灾,根本没人会想到齐军。 等他们反正过来的时候,齐军已经度过护城河,两旁的隋军开始反击,可零星的弓箭根本没用。 齐军很多人手里都拿着木板,一方面可以当弓箭使用,另一方面可以铺在废墟上。 一万大军如潮水般涌进城里,元谐在爆炸中下落不明,元胄立刻组织兵马反击。 刚刚经历过噩梦般的爆炸,很多士兵还心有余悸,根本没心思战斗。 刚刚捡回一条命的隋军,被齐军一冲忘记了反击,只顾着逃命,哪里还会反抗。 而后续的军队到来时,齐军已经列好阵型,两边城墙被占据,废墟前面是齐军的重甲步兵。 他们的身后是一排盾牌,而盾牌的后面则是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 “不好,快退!” 砰砰砰砰砰砰…… 随着枪声响起,一排排隋军倒下,要说热武器最擅长什么,无疑是巷战! 只有掩体存在的时候,火枪才能发挥出威力,街道限制了兵力范围,剩下的都是活靶子。 在火枪的威力下,数百隋军都倒在面前,后面前来支援的隋军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第278章 灭隋之战(十一) 同州城,是隋国重要的城池之一,无论是城墙还是兵力,都是数一数二。 在人们看来,这样的城墙是不可能被攻破的,除非有人背叛,从里面打开了城门,隋军之内也就长安城比之更坚固。 就是这样坚不可摧的城墙,如今却成了一堆废墟,齐军站在废墟之人,俨然天兵天将。 在城墙的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广场,这里是缓冲区,战时可以聚集士兵。 可这个大广场,此时正在被齐军填满,隋军从四面八方赶来,很快就形成了对峙。 元谐失踪,元胄负责指挥,他很快就聚集兵马,看到己方的兵马都到了,这才心下稍安。 “上,把他们赶出去!” 虽然聚集的人不多,可不能让齐军继续下去,双方的兵力差不多,但齐军明显有所准备。 随着隋军的冲锋,战斗一触即发,齐军这边枪声响起,弓箭破空声不绝于耳。 隋军由于仓促之间,并没有带多少盾牌,可眼看齐军已经摆开了阵势,若是不上就来不及了。 危机时刻,隋军也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大喊着冲了过来,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弓箭与铅弹。 一排排隋军倒在半路,有侥幸冲上来的,也会被前排的步兵绞杀。 就算侥幸杀开了一个缺口,也很快被后面的人填上,齐军的先前部队死死的守住缺口,让身后的齐军进入。 看着越来越多的齐军,元胄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下令全军出击,不能让隋军全部进城。 无数隋军涌了上来,偌大的广场瞬间乱成一团,虽然齐军依旧有条不紊地开枪放箭,可火力俨然压制不住隋军。 双方交手,前排的阵型受到冲击,重甲步兵还能抵挡一段时间,但火枪兵已经失去了作用,暂时后退。 越来越多的步兵涌入,他们手持长矛抵挡着隋军的进攻,眼看就要抵挡不住了,这时高顺上了城墙。 “扔手雷!”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颗颗简易手雷扔进隋军后方,爆炸出现,立刻引起了巨大的霍乱。 由于隋军还在聚集,所以人群显得很密集,如此手雷的威力被放大,效果很明显。 后方发生霍乱,让前排失去了补充,齐军定住了压力开始前进,高顺站在没破损的城墙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随着齐军的逼近,隋军开始后退,他们不敢再围上来,否则就要被炸。 可他们不围上来,前面的隋军根本挡不住齐军,眼看就要抵挡不住,元胄再次下令进攻。 隋军又一次冲了过来,依旧是用炸药招呼他们,虽然有一部分冲到了前面,可大多数还是被手雷吓退了。 随着齐军越聚越多,隋军已经无法挽回,差一点被攻破的齐军此时气势汹汹,一步步挺近。 “上,不许退,拦住他们!” 这个时候,隋军已经没有了进攻的勇气,哪怕是长官的命令,也挡不住死亡的恐惧。 虽然他们人不少,奈何齐军有克制他们的武器,在这种密集的空间里,炸药最容易发挥作用。 身后就是建筑区了,这里早已经空了,成为他们临时的营地,之前他们死伤惨重,也和没有掩体有关。 藤制的盾牌可以挡住弓箭,却挡不住火枪,就算是木质的盾牌,能挡住子弹,却挡不住火药的力道。 这就是科学的威力,难怪后世的伟人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把隋军逼进民房,齐军六天停止了前进,广场上留下满地的尸体,硝烟混合着血腥弥漫在空中。 看见齐军停了,隋军暂时松了口气,元胄在混乱之间被弹片划伤,此时正捂着胳膊指挥军队。 “列阵,列阵!” 在他们看来,墙体是很好的的掩体,可以抵挡弓箭和子弹,若是齐军敢上来,他们就可以反击。 不过齐军明显知道这一点,所以停止了前进,身后的军队还在进入,同时有人开始打扫战场。 大概进来一万人,城门前的广场已经被填满,高顺下令兵分三路,攻占另外三个城门。 将领得到命令,立刻带领兵马从两边前进,这样做虽然绕远,可总比被包围强。 两支部队快速前进,自然遇到了隋军阻拦,两支军队都有火枪兵,一路上火力压制,隋军根本不敢冒头。 中央的大街上,隋军再次和齐军对峙,双方有一段距离,是为了防止暗箭伤人。 齐军也列好了阵型,高顺从队伍中有了出来,他并没有骑马,因为那样目标太明显。 走到最前面,高顺看到了对面的情况,虽然有些狼狈,但还有一战之力,不能动掉以轻心。 “元将军,城已经破了,你们是拦不住我军的,还是趁早放弃抵抗,考虑怎么守长安!” 高顺没有劝降,因为现实里只要不是大势已去,成名的将军很少会投降。 元胄闻言大怒,被人扶着走了出来,大声道:“高广敬,你个卑鄙小人,竟然偷袭我们,想让我们放弃,除非从本将尸体上踏过去!” 高顺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有将士带上来一个人,这个人满身的尘土,但衣着很明显。 “兄长!” 元谐此时灰头土脸,被砖石掩埋,好在这时的砖石密度不大,所以也没受什么伤。 元谐抬起头,正好看到弟弟,顿时就是精神一振:“二弟莫要犹豫,他们在拖时间!” 高顺闻言皱眉,示意让人把元谐的嘴堵上,好在双方距离够远,元谐的声音不大,对面好听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元将军,只要你们撤出城,朕可以放了大哥,如果你们愿意归降,朕也可以重用你们!” 之前元胄不愿意谈,那是因为没有顾忌,现在看见大哥在对方收集,自然是投鼠忌器。 “高广敬,你做梦,本将军是守将,岂能轻易放弃城池! 让我投降更是不可能,有本事你放了我兄长,咱们真刀真枪的打一场!” 高顺知道元胄不会投降,可这就是一种心理博弈,在不能说服对方的时候,必须要找弱点。 “你身为守将,丢失城池乃是大罪,就算你逃出去也是死,还不如投降,也可少些牺牲!” “你找死,放箭!” 高顺在拖延时间,元胄又何尝不是,只见两边的房顶突然出现无数弓箭手,举起弓箭便射。 高顺见状退后一步,盾牌手立刻把他围住,这就是他不骑马的原因,因为点盾牌没有那么高。 咋个盾牌的掩护下,高顺毫发无损,不过此时时间也差不多了,等他走远之后,无数炸药包冒着烟落在房顶。 炸药爆炸,上面的弓箭手避无可避,被炸的四散纷飞,没被炸死也被摔死。 这时炮声想起,两颗炮弹落在隋军中,顿时就是一阵大乱,高顺找了个制高点,拔剑一挥,大军前进。 对于远程打击,没人能和齐军比,哪怕是火枪打不到的地方,抛石机可以做到。 抛石机够不到,大炮可以打到,如果敌人距离够远,那和逃跑没有区别。 眼看齐军进入了街上,元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从来两旁的建筑里忽然冲出无数隋军,然而齐军早有准备。 伏兵出动,隋军再次冲锋,这次的距离足够,倒是可以出动骑兵! 然而这时,火枪兵出现,对着对么的骑兵就是一通扫射,骑兵被打的人仰马翻,由于空间有限,根本无处可躲。 几十名骑兵还没到近前,就已经倒下一半,马匹惊慌乱串,撞到了后面的骑兵。 元胄见此下令步兵冲锋,可是在大街上,这种冲锋和自杀无疑,就算有马匹掩护,也根本无法碰到齐军! 第278章 灭隋之战(十一) 同州城,是隋国重要的城池之一,无论是城墙还是兵力,都是数一数二。 在人们看来,这样的城墙是不可能被攻破的,除非有人背叛,从里面打开了城门,隋军之内也就长安城比之更坚固。 就是这样坚不可摧的城墙,如今却成了一堆废墟,齐军站在废墟之人,俨然天兵天将。 在城墙的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广场,这里是缓冲区,战时可以聚集士兵。 可这个大广场,此时正在被齐军填满,隋军从四面八方赶来,很快就形成了对峙。 元谐失踪,元胄负责指挥,他很快就聚集兵马,看到己方的兵马都到了,这才心下稍安。 “上,把他们赶出去!” 虽然聚集的人不多,可不能让齐军继续下去,双方的兵力差不多,但齐军明显有所准备。 随着隋军的冲锋,战斗一触即发,齐军这边枪声响起,弓箭破空声不绝于耳。 隋军由于仓促之间,并没有带多少盾牌,可眼看齐军已经摆开了阵势,若是不上就来不及了。 危机时刻,隋军也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大喊着冲了过来,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弓箭与铅弹。 一排排隋军倒在半路,有侥幸冲上来的,也会被前排的步兵绞杀。 就算侥幸杀开了一个缺口,也很快被后面的人填上,齐军的先前部队死死的守住缺口,让身后的齐军进入。 看着越来越多的齐军,元胄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下令全军出击,不能让隋军全部进城。 无数隋军涌了上来,偌大的广场瞬间乱成一团,虽然齐军依旧有条不紊地开枪放箭,可火力俨然压制不住隋军。 双方交手,前排的阵型受到冲击,重甲步兵还能抵挡一段时间,但火枪兵已经失去了作用,暂时后退。 越来越多的步兵涌入,他们手持长矛抵挡着隋军的进攻,眼看就要抵挡不住了,这时高顺上了城墙。 “扔手雷!”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颗颗简易手雷扔进隋军后方,爆炸出现,立刻引起了巨大的霍乱。 由于隋军还在聚集,所以人群显得很密集,如此手雷的威力被放大,效果很明显。 后方发生霍乱,让前排失去了补充,齐军定住了压力开始前进,高顺站在没破损的城墙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随着齐军的逼近,隋军开始后退,他们不敢再围上来,否则就要被炸。 可他们不围上来,前面的隋军根本挡不住齐军,眼看就要抵挡不住,元胄再次下令进攻。 隋军又一次冲了过来,依旧是用炸药招呼他们,虽然有一部分冲到了前面,可大多数还是被手雷吓退了。 随着齐军越聚越多,隋军已经无法挽回,差一点被攻破的齐军此时气势汹汹,一步步挺近。 “上,不许退,拦住他们!” 这个时候,隋军已经没有了进攻的勇气,哪怕是长官的命令,也挡不住死亡的恐惧。 虽然他们人不少,奈何齐军有克制他们的武器,在这种密集的空间里,炸药最容易发挥作用。 身后就是建筑区了,这里早已经空了,成为他们临时的营地,之前他们死伤惨重,也和没有掩体有关。 藤制的盾牌可以挡住弓箭,却挡不住火枪,就算是木质的盾牌,能挡住子弹,却挡不住火药的力道。 这就是科学的威力,难怪后世的伟人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把隋军逼进民房,齐军六天停止了前进,广场上留下满地的尸体,硝烟混合着血腥弥漫在空中。 看见齐军停了,隋军暂时松了口气,元胄在混乱之间被弹片划伤,此时正捂着胳膊指挥军队。 “列阵,列阵!” 在他们看来,墙体是很好的的掩体,可以抵挡弓箭和子弹,若是齐军敢上来,他们就可以反击。 不过齐军明显知道这一点,所以停止了前进,身后的军队还在进入,同时有人开始打扫战场。 大概进来一万人,城门前的广场已经被填满,高顺下令兵分三路,攻占另外三个城门。 将领得到命令,立刻带领兵马从两边前进,这样做虽然绕远,可总比被包围强。 两支部队快速前进,自然遇到了隋军阻拦,两支军队都有火枪兵,一路上火力压制,隋军根本不敢冒头。 中央的大街上,隋军再次和齐军对峙,双方有一段距离,是为了防止暗箭伤人。 齐军也列好了阵型,高顺从队伍中有了出来,他并没有骑马,因为那样目标太明显。 走到最前面,高顺看到了对面的情况,虽然有些狼狈,但还有一战之力,不能动掉以轻心。 “元将军,城已经破了,你们是拦不住我军的,还是趁早放弃抵抗,考虑怎么守长安!” 高顺没有劝降,因为现实里只要不是大势已去,成名的将军很少会投降。 元胄闻言大怒,被人扶着走了出来,大声道:“高广敬,你个卑鄙小人,竟然偷袭我们,想让我们放弃,除非从本将尸体上踏过去!” 高顺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有将士带上来一个人,这个人满身的尘土,但衣着很明显。 “兄长!” 元谐此时灰头土脸,被砖石掩埋,好在这时的砖石密度不大,所以也没受什么伤。 元谐抬起头,正好看到弟弟,顿时就是精神一振:“二弟莫要犹豫,他们在拖时间!” 高顺闻言皱眉,示意让人把元谐的嘴堵上,好在双方距离够远,元谐的声音不大,对面好听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元将军,只要你们撤出城,朕可以放了大哥,如果你们愿意归降,朕也可以重用你们!” 之前元胄不愿意谈,那是因为没有顾忌,现在看见大哥在对方收集,自然是投鼠忌器。 “高广敬,你做梦,本将军是守将,岂能轻易放弃城池! 让我投降更是不可能,有本事你放了我兄长,咱们真刀真枪的打一场!” 高顺知道元胄不会投降,可这就是一种心理博弈,在不能说服对方的时候,必须要找弱点。 “你身为守将,丢失城池乃是大罪,就算你逃出去也是死,还不如投降,也可少些牺牲!” “你找死,放箭!” 高顺在拖延时间,元胄又何尝不是,只见两边的房顶突然出现无数弓箭手,举起弓箭便射。 高顺见状退后一步,盾牌手立刻把他围住,这就是他不骑马的原因,因为点盾牌没有那么高。 咋个盾牌的掩护下,高顺毫发无损,不过此时时间也差不多了,等他走远之后,无数炸药包冒着烟落在房顶。 炸药爆炸,上面的弓箭手避无可避,被炸的四散纷飞,没被炸死也被摔死。 这时炮声想起,两颗炮弹落在隋军中,顿时就是一阵大乱,高顺找了个制高点,拔剑一挥,大军前进。 对于远程打击,没人能和齐军比,哪怕是火枪打不到的地方,抛石机可以做到。 抛石机够不到,大炮可以打到,如果敌人距离够远,那和逃跑没有区别。 眼看齐军进入了街上,元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从来两旁的建筑里忽然冲出无数隋军,然而齐军早有准备。 伏兵出动,隋军再次冲锋,这次的距离足够,倒是可以出动骑兵! 然而这时,火枪兵出现,对着对么的骑兵就是一通扫射,骑兵被打的人仰马翻,由于空间有限,根本无处可躲。 几十名骑兵还没到近前,就已经倒下一半,马匹惊慌乱串,撞到了后面的骑兵。 元胄见此下令步兵冲锋,可是在大街上,这种冲锋和自杀无疑,就算有马匹掩护,也根本无法碰到齐军! 第279章 灭隋之战(十二) 远处的高顺,此时才明白清军为什么会失败。 大清朝有数亿人口,却打不过八国联军几万人! 这并不是他们缺乏勇气,也不是他们怕死,而是武器的碾压让他们根本没有机会。 普通的燧发枪,打的还是铅弹,就把隋军打的落花流水,更何况真正的枪支了。 对于这种自杀性冲锋,根本没有任何压力,两边的伏兵虽然勇猛,可他们的人数太少。 经过一番厮杀,隋国的伏兵全部阵亡,面前也有几百具尸体,都是被齐军射杀的。 有些寂静的没死,躲在房屋里不敢出来,可是随着齐军的逼近,他们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现在元胄才明白,把齐军引进来四个多么错误,如果在广场那里盯住压力,或许还有机会守住。 可现在齐军进城,大军一步步逼近,另外两个城门正在遭遇进攻,情况和这里也差不多。 高顺应用的战术,并没有多高明,就是多了一样火器,却领先了上千年。 火器不像弓箭,需要太大的力气,而且距离远威力大,两百把就能拦住上千人。 两旁都是建筑,隋军冲锋的人多不了,这种冲锋没任何意义,就连士兵都看的出来。 可是他们不能再退了,身后就是居民区,若是齐军迁怒于百姓,那他们就是隋国的罪人! “将士们,我问不能再退了,身后就是我们隋国的百姓,也是你们的亲人,难道你们忍心看见他们死在敌人的屠刀下嘛!” 所有人回头望去,只见身后已经大乱,百姓纷纷逃离家中,生怕被战火波及。 恐惧在蔓延,为了让百姓同仇敌忾,统治者一般都会丑化敌国,说敌国坏话。 所以在隋国的百姓看来,齐军就是一群恶魔,他们会吐火、会打雷、会吃人…… 尖叫声、哭声此起彼伏,显示着他们的惊慌失措,彷徨无助,军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在元胄的鼓舞下,隋军终于意识到了,一时间都鼓起勇气,打算和齐军抵抗到底! 然而,炮声再次想起,火炮冷却结束后,已经被推了下来。 炮弹落在隋军之中,瞬间带走了几个生命,看见身边的战友倒下,刚刚凝聚起来的勇气被瞬间击破。 “跑啊……” 不知是谁先被吓破了胆,放弃了抵抗开始逃跑,有一个人带头后,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 古代那些以少胜多的战役,并不是把敌人都杀光了,其实只要击溃敌人的士气,就可以打败敌人。 齐军的大炮成了隋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千里之外取人首级,这是传说中仙人才有的本事。 虽然齐军没有那么夸张,可相聚数百步,齐军可以轻松打到他们,而他们却碰不到对方。 这种绝望压抑在心中,此刻终于爆发,百姓的情绪影响到了他们,双方的差距不是勇气可以弥补的。 隋军开始溃逃,齐军并没有赶尽杀绝,元胄发现大势已去,索性带领军队撤退。 高顺就这样看着隋军逃走,很快前面就开阔了,高顺走出人群,打量着两边的街道,忽然听见有动静。 走进一个民宅,在角落里发现一对母女,母亲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高顺,把孩子死死的抱在怀里。 高顺叹了口气,回头道:“传令下去,不得骚扰百姓,如有违者,军法处置!” “是!” 看了看那母女,高顺转身走了,虽然有一部分百姓逃走,可还是会剩下一部分百姓。 大街上空无一人,仿佛一座空城,很快有消息传来,南门和北门已经占领,现在只剩下西门了。 “传朕命令,搜寻城中落单的隋军,降者不杀,不许侵扰百姓,否则严惩不贷!” 高顺要占据同州,就必须安抚好百姓,虽然留着百姓会有隐患,可他不是弑杀之人。 高顺这边攻下同州城,与此同时华州的裴世矩也攻破了城池,两座要塞同时沦陷,把隋国打个措手不及。 丢了这讲座城池,剩下的城池堡垒根本不堪一击,长安城已经半路在齐军的兵峰之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杨坚派出大军进攻二州,想要夺回失地,攻防形式互换。 也许是高长恭的胜利鼓舞了士气,又或许是高顺承担了大部分压力,南北两军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又攻破数座城池! 有了这次教训,隋军仿佛惊弓之鸟,派人时刻注意地下的动静,生怕隋军再来一次残破。 其实这个办法,也是高顺无意间想出来的,少量的炸药无法破坏城墙,单纯的地道也很难建功。 因为敌人数量太多,仅凭几个地道根本无法打开缺口,真正的战争并没有力挽狂澜的英雄。 就算齐军做的隐蔽,可以运送一些人过去,可是对方城中有上万人,他们根本没时间也没机会运送这么多人。 一旦被发现,敌人会凭借数量优势,把潜伏进去的齐军消灭,少量的齐军发动袭击也无济于事,元氏兄弟并不是无知的将领。 不得意高顺想到了这个办法,谁也不会想到,地面上毫无异常,而真正的危险藏在地下。 大业十一年,十一月。 历时两个月,齐军利用这个秋天稳住了阵脚,冬天再次来临,高顺却没有贪功冒进。 此时此刻,长安城外聚集了三十万大军,把齐军占领的城池围住,稍有不慎就可能前功尽弃。 对于隋军的进攻,齐军防守的还算从容,只不过两年下来,齐军积攒的火药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还要留着打长安城。 所以高顺下令停止进攻,守住现在的局面,只能明年开春,一鼓作气打到长安城。 隋廷知道事情危急,可他们现在很难再召集更多的兵力。 两年下来,隋国前后投入的兵力不下五十万,如今只剩下四十万,这已经是全国之兵了。 有人说以隋国的人口,应该可以再召集一些,然而现在的情况是,李诠父子已经切断了隋国南端,蜀兵根本进不来。 而秦爱也切断了北部,河西的兵马无法支援,只剩下关陇集团的地盘。 此时此刻,长安已经被一张大网围住,并且在缓慢的收网。 那些地方的太守、刺史此时开始观望,他们收不到朝廷的命令,可以暂时自保。 有人已经看出,隋国大势已去,齐国必然会一统天下,此时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主要的城池被攻破,其余的小城开始望风而降,所以隋廷已经失去了半壁江山,现在能指望的只有突厥了。 在派出了十几次使节后,突厥终于有了回应。 在内乱中,突利打败了沙钵略的儿子都蓝可汗,并且带领族人挡住了西突厥的进攻,一时间威望极高,成为了东突厥的可汗。 接到杨坚的求救,他召集了五万大军,沿着河西走廊南下,打算和隋军配合进攻齐军。 得知突厥出动,高顺立刻派出尉氏兄弟,统领五万骑兵阻击突厥军,不让他们干扰关陇战场。 突厥经历内战,物资本来就匮乏,之所以在冬天出兵,就是想掠夺一些粮草过冬,顺便帮隋国一个忙。 可当突厥兵到达凉州时,等待他们的却是五万齐军。 双方在此展开了交战,这是齐国对突厥的第一次大规模战争,突厥人惊奇的发现,他们打不过齐军! 由于长城的修建,齐军一直是防守的样子,这让突厥人觉得,齐军其实是怕他们的。 然而一场厮杀下来,突厥并没有占据什么优势,高长恭训练出得骑兵,一点不比游牧民族差! 这些骑兵都是鲜卑族,祖上同样是游牧民族,再加上精良的铠甲武器,丝毫不畏惧突厥。 第279章 灭隋之战(十二) 远处的高顺,此时才明白清军为什么会失败。 大清朝有数亿人口,却打不过八国联军几万人! 这并不是他们缺乏勇气,也不是他们怕死,而是武器的碾压让他们根本没有机会。 普通的燧发枪,打的还是铅弹,就把隋军打的落花流水,更何况真正的枪支了。 对于这种自杀性冲锋,根本没有任何压力,两边的伏兵虽然勇猛,可他们的人数太少。 经过一番厮杀,隋国的伏兵全部阵亡,面前也有几百具尸体,都是被齐军射杀的。 有些寂静的没死,躲在房屋里不敢出来,可是随着齐军的逼近,他们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现在元胄才明白,把齐军引进来四个多么错误,如果在广场那里盯住压力,或许还有机会守住。 可现在齐军进城,大军一步步逼近,另外两个城门正在遭遇进攻,情况和这里也差不多。 高顺应用的战术,并没有多高明,就是多了一样火器,却领先了上千年。 火器不像弓箭,需要太大的力气,而且距离远威力大,两百把就能拦住上千人。 两旁都是建筑,隋军冲锋的人多不了,这种冲锋没任何意义,就连士兵都看的出来。 可是他们不能再退了,身后就是居民区,若是齐军迁怒于百姓,那他们就是隋国的罪人! “将士们,我问不能再退了,身后就是我们隋国的百姓,也是你们的亲人,难道你们忍心看见他们死在敌人的屠刀下嘛!” 所有人回头望去,只见身后已经大乱,百姓纷纷逃离家中,生怕被战火波及。 恐惧在蔓延,为了让百姓同仇敌忾,统治者一般都会丑化敌国,说敌国坏话。 所以在隋国的百姓看来,齐军就是一群恶魔,他们会吐火、会打雷、会吃人…… 尖叫声、哭声此起彼伏,显示着他们的惊慌失措,彷徨无助,军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在元胄的鼓舞下,隋军终于意识到了,一时间都鼓起勇气,打算和齐军抵抗到底! 然而,炮声再次想起,火炮冷却结束后,已经被推了下来。 炮弹落在隋军之中,瞬间带走了几个生命,看见身边的战友倒下,刚刚凝聚起来的勇气被瞬间击破。 “跑啊……” 不知是谁先被吓破了胆,放弃了抵抗开始逃跑,有一个人带头后,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 古代那些以少胜多的战役,并不是把敌人都杀光了,其实只要击溃敌人的士气,就可以打败敌人。 齐军的大炮成了隋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千里之外取人首级,这是传说中仙人才有的本事。 虽然齐军没有那么夸张,可相聚数百步,齐军可以轻松打到他们,而他们却碰不到对方。 这种绝望压抑在心中,此刻终于爆发,百姓的情绪影响到了他们,双方的差距不是勇气可以弥补的。 隋军开始溃逃,齐军并没有赶尽杀绝,元胄发现大势已去,索性带领军队撤退。 高顺就这样看着隋军逃走,很快前面就开阔了,高顺走出人群,打量着两边的街道,忽然听见有动静。 走进一个民宅,在角落里发现一对母女,母亲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高顺,把孩子死死的抱在怀里。 高顺叹了口气,回头道:“传令下去,不得骚扰百姓,如有违者,军法处置!” “是!” 看了看那母女,高顺转身走了,虽然有一部分百姓逃走,可还是会剩下一部分百姓。 大街上空无一人,仿佛一座空城,很快有消息传来,南门和北门已经占领,现在只剩下西门了。 “传朕命令,搜寻城中落单的隋军,降者不杀,不许侵扰百姓,否则严惩不贷!” 高顺要占据同州,就必须安抚好百姓,虽然留着百姓会有隐患,可他不是弑杀之人。 高顺这边攻下同州城,与此同时华州的裴世矩也攻破了城池,两座要塞同时沦陷,把隋国打个措手不及。 丢了这讲座城池,剩下的城池堡垒根本不堪一击,长安城已经半路在齐军的兵峰之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杨坚派出大军进攻二州,想要夺回失地,攻防形式互换。 也许是高长恭的胜利鼓舞了士气,又或许是高顺承担了大部分压力,南北两军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又攻破数座城池! 有了这次教训,隋军仿佛惊弓之鸟,派人时刻注意地下的动静,生怕隋军再来一次残破。 其实这个办法,也是高顺无意间想出来的,少量的炸药无法破坏城墙,单纯的地道也很难建功。 因为敌人数量太多,仅凭几个地道根本无法打开缺口,真正的战争并没有力挽狂澜的英雄。 就算齐军做的隐蔽,可以运送一些人过去,可是对方城中有上万人,他们根本没时间也没机会运送这么多人。 一旦被发现,敌人会凭借数量优势,把潜伏进去的齐军消灭,少量的齐军发动袭击也无济于事,元氏兄弟并不是无知的将领。 不得意高顺想到了这个办法,谁也不会想到,地面上毫无异常,而真正的危险藏在地下。 大业十一年,十一月。 历时两个月,齐军利用这个秋天稳住了阵脚,冬天再次来临,高顺却没有贪功冒进。 此时此刻,长安城外聚集了三十万大军,把齐军占领的城池围住,稍有不慎就可能前功尽弃。 对于隋军的进攻,齐军防守的还算从容,只不过两年下来,齐军积攒的火药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还要留着打长安城。 所以高顺下令停止进攻,守住现在的局面,只能明年开春,一鼓作气打到长安城。 隋廷知道事情危急,可他们现在很难再召集更多的兵力。 两年下来,隋国前后投入的兵力不下五十万,如今只剩下四十万,这已经是全国之兵了。 有人说以隋国的人口,应该可以再召集一些,然而现在的情况是,李诠父子已经切断了隋国南端,蜀兵根本进不来。 而秦爱也切断了北部,河西的兵马无法支援,只剩下关陇集团的地盘。 此时此刻,长安已经被一张大网围住,并且在缓慢的收网。 那些地方的太守、刺史此时开始观望,他们收不到朝廷的命令,可以暂时自保。 有人已经看出,隋国大势已去,齐国必然会一统天下,此时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主要的城池被攻破,其余的小城开始望风而降,所以隋廷已经失去了半壁江山,现在能指望的只有突厥了。 在派出了十几次使节后,突厥终于有了回应。 在内乱中,突利打败了沙钵略的儿子都蓝可汗,并且带领族人挡住了西突厥的进攻,一时间威望极高,成为了东突厥的可汗。 接到杨坚的求救,他召集了五万大军,沿着河西走廊南下,打算和隋军配合进攻齐军。 得知突厥出动,高顺立刻派出尉氏兄弟,统领五万骑兵阻击突厥军,不让他们干扰关陇战场。 突厥经历内战,物资本来就匮乏,之所以在冬天出兵,就是想掠夺一些粮草过冬,顺便帮隋国一个忙。 可当突厥兵到达凉州时,等待他们的却是五万齐军。 双方在此展开了交战,这是齐国对突厥的第一次大规模战争,突厥人惊奇的发现,他们打不过齐军! 由于长城的修建,齐军一直是防守的样子,这让突厥人觉得,齐军其实是怕他们的。 然而一场厮杀下来,突厥并没有占据什么优势,高长恭训练出得骑兵,一点不比游牧民族差! 这些骑兵都是鲜卑族,祖上同样是游牧民族,再加上精良的铠甲武器,丝毫不畏惧突厥。 第280章 灭隋之战(十三) 突厥援军被拦截,隋国失去了最大的帮手。 隋国立刻去向党项和吐谷浑求援,可两国根本没有多少兵马,而且也不想参与中原的争斗。 要不了多久,齐国大军就要兵临长安城下,朝堂之中开始议论,有些人开始动摇。 “陛下,如今我们丢了同州和华州,长安城随时都可能被齐军包围,臣建议陛下撤离长安,到秦州暂避风头。” 有大臣开始建议放弃长安,因为现在隋国的局势实在不容乐观,关陇地区的力量怎么可能和齐国抗衡。 “我朝还有四十万大军,百姓数百万,如今齐国还没有打过来,怎么能轻言放弃!” 有保守的就有激进的,有些人狂妄自大,根本不把齐军当回事,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严重。 “就是,元氏兄弟丢了城池,陛下一定不能轻饶,还有那韩擒虎,与高家一直纠缠不清,臣觉得要提防才是!” 战事失利,没几个人想着如何挽回,当初决定谁来出战,大臣们都有参与,都觉得这些人没问题。 可如今出了事,都开始推诿,明显是要将领背锅,已经忘了当初是谁做的决定。 杨坚看着这些大臣,脸色很是阴沉,他的目光看向高颎,高颎也是一脸怒容。 “陛下,齐国这次出兵,也许只是迁怒于我国,五公主是我们硬嫁过去的,不如把她接回来……” “……” 事已至此,有人已经慌了神,杨阿五明显就是高顺的阴谋,有人竟然想以此做文章。 “对,我们把公主接回来,然后再派人求和,齐国可能会退兵……” “够了!” 杨坚突然一拍桌子,突然站了起来,手指着大臣,气的指发抖。 “你,你们……” 他还没说什么呢,这帮人已经失去了斗志,虽然没有人说投降,可无论是逃跑还是求和,已经和投降差不多了。 高颎看了看众人,摇头进了内殿,杨坚回到寝宫,坐在软榻上,气的一下掀了桌子。 “陛下息怒,大臣们有如此想法,也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齐军底细,其实齐军也并不可怕。 据臣所知,两州之所以失守,是因为齐军用了大量火药,炸塌了城池。 如今我朝也在研制火药,而且已经有了成果,只要我们严加防备,齐军也拿我们没办法。” “哦?火药研制出来了?” 高颎微微点头:“现在齐军还不知道我们有了火药,所以这是反败为胜的关键。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只要我们能坚持住,就有机会打败齐军,甚至反客为主!” 杨坚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他隐忍了这么多年,一直被齐国压制,就是为了这一天。 魏晋以来,天下先分南北,再分东西,一直处于战乱。 如今两国决战,胜者将一统天下,开创前所未有的基业,甚至超越想大汉王朝。 如此功绩,没有人可以拒绝,杨坚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心中早已下定决心。 不成功,便成仁! “好,既然如此,就有劳丞相了,这件事一定保密,打齐国一个措手不及!” “是!” 君臣二人又商议了一番,觉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只不过他们忘了,火药是高顺提出来的,战法也是他训练的,齐军早就有了对抗火器的准备,而且军事素质很高。 古代以少胜多的情况,是因为失去了指挥将领,或者被冲散了阵型,没有指挥。 而如今的齐军,看似没什么异常,但军中等级分明,各级将领都有指挥战斗的能力。 一旦遇到特殊情况,哪怕是一个伍长,也要负责起来,而不是一味的看主将。 这也意味着,寻常的战争,死伤三成就会崩溃,军队就会失去士气,从而落败。 而那些阵亡的士兵,很多都是在逃跑的路上被杀死,并不都是正面对抗而死,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 而齐军在这方面,经过长期训练,已经可以做到死伤超过五成而不溃败。 军官明确告诉他们,在战场上逃跑,一旦大军溃败,死亡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而如果坚持到底,反而有机会活下来,朝廷会重赏。 反之如果当了逃兵,虽然不会杀你,但会记录在册,后代不许为官,只能做苦力,你的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因为你而感到耻辱! 而且经过科学的训练,齐军的军事素质并不低,将领也不会让士兵白白牺牲。 这场仗打了两年,两国的战损比是三比一,也就是说隋国的伤亡人数是齐国的三倍! 所以隋国以为齐军那么容易打败,简直是大错特错,由于火器的威力,齐国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战力。 一旦有机会公平对决,他们也许会发现,齐军有可能会拼杀到最后一人,而隋军有可能会中途退缩。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是高顺给军中题字,随时激励着齐军将士,从思想上教育他们,改变他们。 冬季来临,齐军虽然没有出战,但军营里依然士气高涨。 由于粮草充足,所以齐军平时也会进行训练,从而保持将士的体能。 “陛下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接下来我们就要动真格的了,隋人要拼命了。 所以你们要抓紧训练,不能懈怠,冬天牲口可以养膘,但你们不能学牲口。 否则到了战场上,杀几个人就没力气了,眼看着功劳被别人抢走,回去都丢人!” 训练场上,教官带着士兵跑步,虽然很累,可没有一个人抱怨。 打仗这段时间,他们的伙食很好,尤其是今年,军粮里多了土豆玉米,还有各种蔬菜。 新播种的作物收成还不错,土豆、玉米经过两年的播种,已经证明了其价值。 远超五谷的产量,让朝廷十分欣喜,如此下来再过几年,齐国就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第一批作物收获后,全部当成了种子,第二年大批量种植,取得了巨大的丰收。 这些新作物留下种子后,一部分发给了大臣们尝鲜,另一部分送到军中,改善军中伙食。 以前从未吃过玉米的将士们,觉得玉米格外的香甜,得知他们和大臣一个待遇后,更是格外满足。 而隋国那边,由于没有火药,冬天想要攻城很难。 如今那两座城池,被齐军打造的固若金汤,破损的地方被修复,并在上面留了一层厚厚的冰。 有了这层冰,不但可以加固城墙,还可以防止敌人攀爬,所以隋军一点办法没有,除非他们动用隐藏分的火药。 汉中郡,在长安西南方向位于汉水上游。 此时这里被齐军占据,李诠父子和岭南土军联合驻军。 大帐之中,铜锅热气腾腾,冼夫人端庄地坐在桌前,看着锅里的汤。 “夫人,这是陛下送来的香料,听说叫什么辣椒,最适合在这蜀地食用,可以祛湿。” 李诠说着给冼夫人夹了一片肉,然后放在冼夫人的碗里。 “老夫人可以试试,可能会有些不适应,可以慢慢来。” 闻着火锅的香气,李靖早就食指大动了,但是桌上有长辈在,他也不好先动筷子。 冼夫人尝了尝肉,突然眼前一亮,细细品味一番,点头道:“味道果然很特别,吃下去仿佛身子都暖和了!” “呵呵,夫人喜欢可以多吃点,不过陛下说此物吃多了容易上火,可以喝茶去火。” “好,多谢将军,大家都动筷,你看这俩孩子饿坏了。” 冼夫人说的自然是李靖和张出尘,二人去年在李诠的主持下完婚,如今已是夫妻。 “呵呵,好,今日是元日,诸位一定尽兴!” 第280章 灭隋之战(十三) 突厥援军被拦截,隋国失去了最大的帮手。 隋国立刻去向党项和吐谷浑求援,可两国根本没有多少兵马,而且也不想参与中原的争斗。 要不了多久,齐国大军就要兵临长安城下,朝堂之中开始议论,有些人开始动摇。 “陛下,如今我们丢了同州和华州,长安城随时都可能被齐军包围,臣建议陛下撤离长安,到秦州暂避风头。” 有大臣开始建议放弃长安,因为现在隋国的局势实在不容乐观,关陇地区的力量怎么可能和齐国抗衡。 “我朝还有四十万大军,百姓数百万,如今齐国还没有打过来,怎么能轻言放弃!” 有保守的就有激进的,有些人狂妄自大,根本不把齐军当回事,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严重。 “就是,元氏兄弟丢了城池,陛下一定不能轻饶,还有那韩擒虎,与高家一直纠缠不清,臣觉得要提防才是!” 战事失利,没几个人想着如何挽回,当初决定谁来出战,大臣们都有参与,都觉得这些人没问题。 可如今出了事,都开始推诿,明显是要将领背锅,已经忘了当初是谁做的决定。 杨坚看着这些大臣,脸色很是阴沉,他的目光看向高颎,高颎也是一脸怒容。 “陛下,齐国这次出兵,也许只是迁怒于我国,五公主是我们硬嫁过去的,不如把她接回来……” “……” 事已至此,有人已经慌了神,杨阿五明显就是高顺的阴谋,有人竟然想以此做文章。 “对,我们把公主接回来,然后再派人求和,齐国可能会退兵……” “够了!” 杨坚突然一拍桌子,突然站了起来,手指着大臣,气的指发抖。 “你,你们……” 他还没说什么呢,这帮人已经失去了斗志,虽然没有人说投降,可无论是逃跑还是求和,已经和投降差不多了。 高颎看了看众人,摇头进了内殿,杨坚回到寝宫,坐在软榻上,气的一下掀了桌子。 “陛下息怒,大臣们有如此想法,也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齐军底细,其实齐军也并不可怕。 据臣所知,两州之所以失守,是因为齐军用了大量火药,炸塌了城池。 如今我朝也在研制火药,而且已经有了成果,只要我们严加防备,齐军也拿我们没办法。” “哦?火药研制出来了?” 高颎微微点头:“现在齐军还不知道我们有了火药,所以这是反败为胜的关键。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只要我们能坚持住,就有机会打败齐军,甚至反客为主!” 杨坚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他隐忍了这么多年,一直被齐国压制,就是为了这一天。 魏晋以来,天下先分南北,再分东西,一直处于战乱。 如今两国决战,胜者将一统天下,开创前所未有的基业,甚至超越想大汉王朝。 如此功绩,没有人可以拒绝,杨坚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心中早已下定决心。 不成功,便成仁! “好,既然如此,就有劳丞相了,这件事一定保密,打齐国一个措手不及!” “是!” 君臣二人又商议了一番,觉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只不过他们忘了,火药是高顺提出来的,战法也是他训练的,齐军早就有了对抗火器的准备,而且军事素质很高。 古代以少胜多的情况,是因为失去了指挥将领,或者被冲散了阵型,没有指挥。 而如今的齐军,看似没什么异常,但军中等级分明,各级将领都有指挥战斗的能力。 一旦遇到特殊情况,哪怕是一个伍长,也要负责起来,而不是一味的看主将。 这也意味着,寻常的战争,死伤三成就会崩溃,军队就会失去士气,从而落败。 而那些阵亡的士兵,很多都是在逃跑的路上被杀死,并不都是正面对抗而死,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 而齐军在这方面,经过长期训练,已经可以做到死伤超过五成而不溃败。 军官明确告诉他们,在战场上逃跑,一旦大军溃败,死亡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而如果坚持到底,反而有机会活下来,朝廷会重赏。 反之如果当了逃兵,虽然不会杀你,但会记录在册,后代不许为官,只能做苦力,你的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因为你而感到耻辱! 而且经过科学的训练,齐军的军事素质并不低,将领也不会让士兵白白牺牲。 这场仗打了两年,两国的战损比是三比一,也就是说隋国的伤亡人数是齐国的三倍! 所以隋国以为齐军那么容易打败,简直是大错特错,由于火器的威力,齐国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战力。 一旦有机会公平对决,他们也许会发现,齐军有可能会拼杀到最后一人,而隋军有可能会中途退缩。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是高顺给军中题字,随时激励着齐军将士,从思想上教育他们,改变他们。 冬季来临,齐军虽然没有出战,但军营里依然士气高涨。 由于粮草充足,所以齐军平时也会进行训练,从而保持将士的体能。 “陛下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接下来我们就要动真格的了,隋人要拼命了。 所以你们要抓紧训练,不能懈怠,冬天牲口可以养膘,但你们不能学牲口。 否则到了战场上,杀几个人就没力气了,眼看着功劳被别人抢走,回去都丢人!” 训练场上,教官带着士兵跑步,虽然很累,可没有一个人抱怨。 打仗这段时间,他们的伙食很好,尤其是今年,军粮里多了土豆玉米,还有各种蔬菜。 新播种的作物收成还不错,土豆、玉米经过两年的播种,已经证明了其价值。 远超五谷的产量,让朝廷十分欣喜,如此下来再过几年,齐国就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第一批作物收获后,全部当成了种子,第二年大批量种植,取得了巨大的丰收。 这些新作物留下种子后,一部分发给了大臣们尝鲜,另一部分送到军中,改善军中伙食。 以前从未吃过玉米的将士们,觉得玉米格外的香甜,得知他们和大臣一个待遇后,更是格外满足。 而隋国那边,由于没有火药,冬天想要攻城很难。 如今那两座城池,被齐军打造的固若金汤,破损的地方被修复,并在上面留了一层厚厚的冰。 有了这层冰,不但可以加固城墙,还可以防止敌人攀爬,所以隋军一点办法没有,除非他们动用隐藏分的火药。 汉中郡,在长安西南方向位于汉水上游。 此时这里被齐军占据,李诠父子和岭南土军联合驻军。 大帐之中,铜锅热气腾腾,冼夫人端庄地坐在桌前,看着锅里的汤。 “夫人,这是陛下送来的香料,听说叫什么辣椒,最适合在这蜀地食用,可以祛湿。” 李诠说着给冼夫人夹了一片肉,然后放在冼夫人的碗里。 “老夫人可以试试,可能会有些不适应,可以慢慢来。” 闻着火锅的香气,李靖早就食指大动了,但是桌上有长辈在,他也不好先动筷子。 冼夫人尝了尝肉,突然眼前一亮,细细品味一番,点头道:“味道果然很特别,吃下去仿佛身子都暖和了!” “呵呵,夫人喜欢可以多吃点,不过陛下说此物吃多了容易上火,可以喝茶去火。” “好,多谢将军,大家都动筷,你看这俩孩子饿坏了。” 冼夫人说的自然是李靖和张出尘,二人去年在李诠的主持下完婚,如今已是夫妻。 “呵呵,好,今日是元日,诸位一定尽兴!” 第281章 灭隋之战(完) 凉州,春风依旧刺骨,可大地却有了一丝绿意。 两支军队对峙,一边是铁甲凛凛的齐军,一边是衣衫褴褛的突厥兵。 这个冬天,突厥的日子并不好过,由于没有粮食,他们只能吃牛羊,消耗了大量的物资。 而牛羊的皮毛,全被他们穿在了身上,离得近了就可以闻到气味,让人作呕。 “杀——” 虽然明知不敌,可突厥人也有自己的骄傲,他们不愿意承认失败,要和鲜卑人分个高下。 此时的尉氏兄弟,面对隋国和突厥的夹击,两名老将临危不乱,带着精锐的骑兵左右拼杀。 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是因为隋国语言突厥的帮助,而突厥也需要隋国的粮食,来度过这个春天。 两国各有所需,所以争夺十分激烈,几个月下来,发生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大多数都是齐军胜利。 同州城,高顺看着北面的战报,知道他们必须行动,以缓解北军的压力。 现在齐军大部分的目标都是长安,北军五万骑兵独自阻截突厥,如果没有隋军,压力并不大。 可冬季休战时,隋军从西边绕过去,秦爱根本来不及阻拦,现在能走的只有两条路。 调兵消灭那支隋军,或者包围长安城! 经过一番考虑,高顺决定围魏救赵,只要长安被围,不信那支隋军不回援。 所以天气稍暖,高顺就开始动员大军,现在他们距离长安只有一步之遥。 三十万大军出动,兵分五路开始进攻,隋军早已严阵以待,等待齐军的进攻。 渭水北岸,两军对峙。 作为黄河最大的支流,此时却不能阻挡齐军的脚步,因为河水并不多。 齐军要渡河,隋军自然不会无视,过了渭水就是长安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齐军过去。 依旧枪炮齐鸣,隋军乱了一阵后很快恢复,高顺下令过河,隋军发起进攻! 上万大军排成一排,在河水中厮杀,渐渐的河水被染红,尸体截断了水流,仿佛人间炼狱。 看到这一幕,高顺不为所动,这场战役至关重要,哪怕是死伤惨重也要打赢。 好在齐军的训练发挥作用,再加上士气高涨,隋军渐渐的不敌,隋军开始过河。 过河的人越来越多,隋军也并没有放弃抵抗,惨烈的厮杀依旧继续,这一战从早上打到晚上。 夜里高顺看着战报,三方军队都开始推进,南军到了上州和义州,此时正在攻城。 中军占据了了华州和同州,并且已经夺取了渭水,随时可以直奔长安。 而北军沿泾水而下,被隋军纠缠着,现在长安附近还有个雍州,需要北军攻克。 如此大的阵仗,隋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哪怕齐军直接进攻,长安也坚持不了多久。 大业十二年,四月。 高顺来到华州,站在高处向西望,已经可以看到长安城。 此时隋国已经拼尽全力,到处都在阻拦齐军,虽然有很多名将,可依然难以改变大局。 这个时候,高顺派人散布消息,无论官员百姓,只要投降,可以既往不咎。 同时派人写檄文,说杨坚的坏话,什么乱臣贼子,什么包藏祸心,反正开始诋毁杨坚。 大量的“传单”随着弓箭射进长安城,同时高顺还制作了一些孔明灯,用来发“传单”。 长安城里的人们都知道齐军来了,这下彻底坐不住了,开始有人逃跑。 现在三个方向都被齐军隔断,人们只能向西逃,朝廷下令不许逃跑,引起很多人不满。 朝廷眼看内部要乱,高颎过段用出了绝招。 杨坚亲自出马,御驾亲征勾引高顺,得知杨坚出动后,高顺果然现身。 两军在长安东侧对峙,隋军士气高涨,龙旗在空中飘扬,齐军这边同样如此。 两军保持足够距离,二人都走出阵营,二人明争暗斗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见面。 “你就是高广敬?你比朕想象的还要年轻。” “哈哈,岳丈倒是老当益壮,一把年纪还上战场,你就不怕阿五担心么?” 提到杨阿五,杨坚脸色微变,不过很快淡定下来:“朕将阿五嫁给你,她就是你的女人,你如果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岂不是让天下人取笑!” “岳丈说笑了,朕的女人很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高顺这话,要是放在后世,肯定会被人骂渣男,可在此时却没人说什么,因为他是皇帝。 当年刘备就是凭借这一手来收买人心的,说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早听闻高广敬牙尖嘴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隋国尚有三十万将士,想打败朕也不那么容易!” “岳丈这是何苦呢,继续打下去只会增添杀孽,朕叫你一声岳丈,就是希望你能识时务,否则就别怪朕不客气!” 话不投机半句多,二人各自拨转马头回到阵中,锣鼓号角响起,双方毫不犹豫地开战。 然而就在这时,隋军那边忽然飞出无数包裹,高顺一眼就认了出来,下意识地大喊一声。 “卧倒!” 这时躲避炸弹的标准动作,隋军根本不懂,可是齐军的训练项目有这个,所以命令一下达,都是下意识趴下。 这样做虽然还会受伤,可是趴在地上还是可以躲避弹片,减小接触面。 一番轰炸后,齐军愤怒的爬起来,那些炸药包看着可怕,但威力远不如齐军。 “岂有此理,吓老子一跳,杀,砍死他们!” 齐军队爆炸是有适应能力的,很快就恢复了阵型,两军冲杀在一起,一时间旗鼓相当。 高顺从地上起来,环视战场一圈,发现并没有引起太严重的后果,这才松了口气。 而隋军那边的杨坚,发现火药不起作用,回过头看向高颎,此时高颎也是目瞪口呆。 “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他是做过实验的,点燃炸药包后,炸死了好几头羊。 可为什么到了战场上,炸药包的威力就变小了,高颎根本不明白,问题的到底出在哪里。 本打算出其不意炸死高顺,结果他们做的炸药包不好用,高顺根本没受伤。 失去了这次机会,再想杀高顺就难了,这时有士兵捡回来一个没爆炸的炸药包,高顺让人打开一看就笑了。 原来,隋国研制出火药是不假,可火药的比例就不对,威力受到影响。 在看这个炸药包,里面的火药明显不够,应该是为了增加威力,或者火药不足,放了很多石头。 而那个引线,火药分布不均匀,点燃后在空中就灭了,明显是技术不成熟。 仓促之中隋国研制出火药,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很难得了,因为他们那边可没有穿越者。 笑容收敛,高顺则是感觉侥幸,还好他现在发动了战争,如果再等几年,隋国的技艺成熟,到时候齐国要多死很多人。 先到这里,高顺再次下令,全力进攻! 一声令下,齐军火力全开,隋军很快不支,被打的节节败退,杨坚不得意下令撤退。 杨坚这一退,就代表选择了守城,而高顺没有急着前进,而是派兵增援李诠和秦爱。 大业十二年,五月。 秦爱大军抵达长安北部,引得隋国北军回援,突厥兵被赶回了境内,尉氏兄弟帅兵南下。 六月,李诠大军击退了蜀军,打败了杨素的军队,挥师北上包围长安。 至此齐国大军兵临长安城下,长安城内有隋军二十万,百姓三十万,皇族一万,原本近百万人大城,此时已经空了一半。 打了两年多,齐国死伤也有十多万人,消耗粮食不计其数,国库已经空了大半,终于要迎来最终的胜利…… 第281章 灭隋之战(完) 凉州,春风依旧刺骨,可大地却有了一丝绿意。 两支军队对峙,一边是铁甲凛凛的齐军,一边是衣衫褴褛的突厥兵。 这个冬天,突厥的日子并不好过,由于没有粮食,他们只能吃牛羊,消耗了大量的物资。 而牛羊的皮毛,全被他们穿在了身上,离得近了就可以闻到气味,让人作呕。 “杀——” 虽然明知不敌,可突厥人也有自己的骄傲,他们不愿意承认失败,要和鲜卑人分个高下。 此时的尉氏兄弟,面对隋国和突厥的夹击,两名老将临危不乱,带着精锐的骑兵左右拼杀。 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是因为隋国语言突厥的帮助,而突厥也需要隋国的粮食,来度过这个春天。 两国各有所需,所以争夺十分激烈,几个月下来,发生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大多数都是齐军胜利。 同州城,高顺看着北面的战报,知道他们必须行动,以缓解北军的压力。 现在齐军大部分的目标都是长安,北军五万骑兵独自阻截突厥,如果没有隋军,压力并不大。 可冬季休战时,隋军从西边绕过去,秦爱根本来不及阻拦,现在能走的只有两条路。 调兵消灭那支隋军,或者包围长安城! 经过一番考虑,高顺决定围魏救赵,只要长安被围,不信那支隋军不回援。 所以天气稍暖,高顺就开始动员大军,现在他们距离长安只有一步之遥。 三十万大军出动,兵分五路开始进攻,隋军早已严阵以待,等待齐军的进攻。 渭水北岸,两军对峙。 作为黄河最大的支流,此时却不能阻挡齐军的脚步,因为河水并不多。 齐军要渡河,隋军自然不会无视,过了渭水就是长安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齐军过去。 依旧枪炮齐鸣,隋军乱了一阵后很快恢复,高顺下令过河,隋军发起进攻! 上万大军排成一排,在河水中厮杀,渐渐的河水被染红,尸体截断了水流,仿佛人间炼狱。 看到这一幕,高顺不为所动,这场战役至关重要,哪怕是死伤惨重也要打赢。 好在齐军的训练发挥作用,再加上士气高涨,隋军渐渐的不敌,隋军开始过河。 过河的人越来越多,隋军也并没有放弃抵抗,惨烈的厮杀依旧继续,这一战从早上打到晚上。 夜里高顺看着战报,三方军队都开始推进,南军到了上州和义州,此时正在攻城。 中军占据了了华州和同州,并且已经夺取了渭水,随时可以直奔长安。 而北军沿泾水而下,被隋军纠缠着,现在长安附近还有个雍州,需要北军攻克。 如此大的阵仗,隋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哪怕齐军直接进攻,长安也坚持不了多久。 大业十二年,四月。 高顺来到华州,站在高处向西望,已经可以看到长安城。 此时隋国已经拼尽全力,到处都在阻拦齐军,虽然有很多名将,可依然难以改变大局。 这个时候,高顺派人散布消息,无论官员百姓,只要投降,可以既往不咎。 同时派人写檄文,说杨坚的坏话,什么乱臣贼子,什么包藏祸心,反正开始诋毁杨坚。 大量的“传单”随着弓箭射进长安城,同时高顺还制作了一些孔明灯,用来发“传单”。 长安城里的人们都知道齐军来了,这下彻底坐不住了,开始有人逃跑。 现在三个方向都被齐军隔断,人们只能向西逃,朝廷下令不许逃跑,引起很多人不满。 朝廷眼看内部要乱,高颎过段用出了绝招。 杨坚亲自出马,御驾亲征勾引高顺,得知杨坚出动后,高顺果然现身。 两军在长安东侧对峙,隋军士气高涨,龙旗在空中飘扬,齐军这边同样如此。 两军保持足够距离,二人都走出阵营,二人明争暗斗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见面。 “你就是高广敬?你比朕想象的还要年轻。” “哈哈,岳丈倒是老当益壮,一把年纪还上战场,你就不怕阿五担心么?” 提到杨阿五,杨坚脸色微变,不过很快淡定下来:“朕将阿五嫁给你,她就是你的女人,你如果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岂不是让天下人取笑!” “岳丈说笑了,朕的女人很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高顺这话,要是放在后世,肯定会被人骂渣男,可在此时却没人说什么,因为他是皇帝。 当年刘备就是凭借这一手来收买人心的,说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早听闻高广敬牙尖嘴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隋国尚有三十万将士,想打败朕也不那么容易!” “岳丈这是何苦呢,继续打下去只会增添杀孽,朕叫你一声岳丈,就是希望你能识时务,否则就别怪朕不客气!” 话不投机半句多,二人各自拨转马头回到阵中,锣鼓号角响起,双方毫不犹豫地开战。 然而就在这时,隋军那边忽然飞出无数包裹,高顺一眼就认了出来,下意识地大喊一声。 “卧倒!” 这时躲避炸弹的标准动作,隋军根本不懂,可是齐军的训练项目有这个,所以命令一下达,都是下意识趴下。 这样做虽然还会受伤,可是趴在地上还是可以躲避弹片,减小接触面。 一番轰炸后,齐军愤怒的爬起来,那些炸药包看着可怕,但威力远不如齐军。 “岂有此理,吓老子一跳,杀,砍死他们!” 齐军队爆炸是有适应能力的,很快就恢复了阵型,两军冲杀在一起,一时间旗鼓相当。 高顺从地上起来,环视战场一圈,发现并没有引起太严重的后果,这才松了口气。 而隋军那边的杨坚,发现火药不起作用,回过头看向高颎,此时高颎也是目瞪口呆。 “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他是做过实验的,点燃炸药包后,炸死了好几头羊。 可为什么到了战场上,炸药包的威力就变小了,高颎根本不明白,问题的到底出在哪里。 本打算出其不意炸死高顺,结果他们做的炸药包不好用,高顺根本没受伤。 失去了这次机会,再想杀高顺就难了,这时有士兵捡回来一个没爆炸的炸药包,高顺让人打开一看就笑了。 原来,隋国研制出火药是不假,可火药的比例就不对,威力受到影响。 在看这个炸药包,里面的火药明显不够,应该是为了增加威力,或者火药不足,放了很多石头。 而那个引线,火药分布不均匀,点燃后在空中就灭了,明显是技术不成熟。 仓促之中隋国研制出火药,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很难得了,因为他们那边可没有穿越者。 笑容收敛,高顺则是感觉侥幸,还好他现在发动了战争,如果再等几年,隋国的技艺成熟,到时候齐国要多死很多人。 先到这里,高顺再次下令,全力进攻! 一声令下,齐军火力全开,隋军很快不支,被打的节节败退,杨坚不得意下令撤退。 杨坚这一退,就代表选择了守城,而高顺没有急着前进,而是派兵增援李诠和秦爱。 大业十二年,五月。 秦爱大军抵达长安北部,引得隋国北军回援,突厥兵被赶回了境内,尉氏兄弟帅兵南下。 六月,李诠大军击退了蜀军,打败了杨素的军队,挥师北上包围长安。 至此齐国大军兵临长安城下,长安城内有隋军二十万,百姓三十万,皇族一万,原本近百万人大城,此时已经空了一半。 打了两年多,齐国死伤也有十多万人,消耗粮食不计其数,国库已经空了大半,终于要迎来最终的胜利…… 第282章 隋国覆灭(上) 长安城外,齐国大军整齐排列,给人很强的压迫。 皇宫之中,大臣们乱作一团,此时此刻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已经有人建议投降。 就在众人摇摆不定之际,忽然有侍卫来报:“报——陛下,五公主现在在城下!” “什么!” 杨坚吃了一惊,弄不清高顺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放他们一家团聚,然后再一网打尽? “快,快把阿五带回来!”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最心疼这个小女儿的,立刻让人用吊篮把杨阿五接进城,然后被带进皇宫。 父女想见,杨阿五直接扑进杨坚怀里,分开四年了,父女二人都变化不小。 “父皇,你的白发又多了……” 杨坚看着自己的女儿,哽咽着说道:“阿五,让你受苦了,都是父皇糊涂……” 这时闻询赶来的独孤伽罗,看到女儿后一把抱住女儿,母女二人相偎哭泣。 杨坚看到这一幕,偷偷擦了擦眼泪,半晌后才平复情绪,杨坚问道:“阿五,那高广敬为什么把你放回来啊!” 杨阿五皱眉摇头,她也不知道高顺为什么这么做。 “那他是让你来劝降的!” 杨阿五依旧摇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回来,之前我也以为他会让我劝说父皇,可是他没有。” 高顺这个举动,让杨坚摸不着头脑,这时独孤伽罗忽然问道:“阿五,这几天你在齐国,可与他有子嗣?” 杨阿五俏脸一红,低着头道:“儿臣嫁过去四年,他根本没碰过我!” “什么?” 杨坚夫妇顿时惊讶,好半天杨坚开口道:“好一个高广敬,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杨坚这么一说,独孤伽罗也是脸色一变,因为他们想到了一点,城破以后,高顺恐怕要大开杀戒。 对于隋国的皇室成员,下场如何不用说,为了不留后患,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 可是有杨阿五在,双方还算是亲戚,看着杨阿五的面子上,高顺不能赶尽杀绝。 可如今杨阿五被送了回来,而且还是完璧之身,距离划分的这么明显,也不怪杨坚多想。 “哎,想我杨坚庸碌一生,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连妻儿都护不住,现在宫外已经乱了,隋国怕是走到尽头了。” 堂堂一国皇帝,此时突然显得无比落寞,还不如普通的老头,偷着英雄迟暮的悲凉。 “父皇……” “也罢,阿五,你和你母后去找你的兄长,你们这就出宫,然后逃出长安。 如果我过了这一劫,以后你们再回来,如果我过不去,那朕就和将士们一起殉国!” “陛下!” 独孤伽罗大惊失色,没想到杨坚竟然这么想,夫妻二人感情极深,此时此刻她怎么可能抛弃丈夫。 “去,去找勇儿和英儿,朕累了……” 独孤伽罗眼含热泪,杨阿五趴在她肩头哭泣,这种绝望是前所未有的,让他们都不知所措。 独孤伽罗咬着嘴唇,看了看怀里的女儿,咬牙带着女儿离开,她要先把子女安排好。 秘密派人通知了杨勇和杨广,杨勇不同意离开,他要和齐军死拼到底。 而杨广目光闪烁,显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英儿,你带我阿五离开,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母后,我们走了,你和父皇怎么办!” 独孤伽罗微微一笑:“我要和你们的父皇在一起。” …… 这一幕,在长安城的很多地方发生,好似生离死别,很多大臣已经开始安排后事。 虽然这样做会有损士气,可是他们断绝了后路,未尝不是破釜沉舟。 有道是哀兵必胜,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胜算不大,可是为了身后的亲人,他们必须争取时间。 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待着齐军的进攻,然而齐军却始终没有动静,依旧散发着“传单”。 没有什么四面楚歌,但绝望的情绪在无声的蔓延,国破城亡的悲剧就要发生,所有人都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齐军大营,将领们都齐聚于此,和长安城内的悲凉相比,所有人都显得格外振奋。 打了将近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三个寒暑交替,让他们的身心都有些疲惫。 虽然有些疲惫,可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只要打赢了这最后一战,天下就统一了。 高顺看着诸位将领,深吸一口气道:“现在长安城就在眼前,里面还有三十万隋军,数十万隋国百姓。 如果我们硬攻,势必会两败俱伤,这不是朕想要的结果。 虽然我国也死了很多人,但是这都是值得的,国家不会忘了他们,他们都是英雄!” 诸位将领没有说话,都在等高顺继续说。 “这最后一战,关系到天下大局,华夏历经数百年,终于又重新统一,诸位都可以流传清史。 然而灭了隋国以后,诸位的使命还没有结束,隋国现在还有很多势力,需要诸位平定!” 走一步看十步,在很多人看来,灭了隋国以后,就可以不打仗了,不过高顺可不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朕会派人劝降,争取少造杀孽,诸位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或者谁愿意走一趟!” 高顺话音刚落,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这可是个危险差事。 见众人没有反应,一旁的裴世矩刚走了一步,只见李诠忽然迈步出来,对高顺拱手。 “陛下,臣愿意走一趟,臣本就是周国人,对长安比较熟悉,而且内人的娘家还在隋国,也可有个照应。” 高顺看到李诠,笑着点点头:“既然李卿愿意前往,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朕刚刚把华阴夫人送回去,你这次去是帮朕提亲的!” “提亲?”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裴世矩恍然大悟,佩服地看着高顺。 “不错,这一次要像杨家提亲,朕要娶杨家的女儿,而不是隋国的公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如果杨坚答应了,那岂不是承认投降,隋国也就不复存在了。 而高顺娶了杨阿五,两家依然是姻亲,这样既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又可以避免战争。 “臣,遵旨!” 李诠领命,转身就要离开,高顺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 说着高顺拿出一封信,上面用火漆密封,递给李诠道:“如果杨坚不答应,你就把这个交给他!” “是。” 李诠带着信走了,所有人都不知道高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看高顺胸有成竹的样子,这场仗很可能打不起来。 李诠轻骑简从,只带了一个护卫就到了城外,有隋军发现他们,下意识地警惕。 “什么人!” “吾乃大齐镇南公,求教隋国陛下,我带了我主的亲笔信!” 听到是齐国的使者,立刻有侍卫去请示,杨坚得知后惊疑不定,犹豫许久还是决定渐渐李诠。 李诠坐上吊篮,被带到了皇宫,见了杨坚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我奉我主之命,前来向杨家求亲……”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杨家,不就是隋国皇室么! “岂有此理,高家小儿耍什么把戏,要战便战!” 有人觉得受到了侮辱,对着李诠呵斥,杨坚面沉似水,看李诠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也泛起嘀咕。 “高广敬是什么意思!” “陛下的意思是,之前是你们把夫人送过去的,不是我们要娶的。 这次陛下诚心求亲,希望杨公成全,如此皆大欢喜,两全其美!” 李诠越说越不像话,这会儿称呼都改了,有武将忍不住要拔刀,可李诠不为所动。 第282章 隋国覆灭(上) 长安城外,齐国大军整齐排列,给人很强的压迫。 皇宫之中,大臣们乱作一团,此时此刻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已经有人建议投降。 就在众人摇摆不定之际,忽然有侍卫来报:“报——陛下,五公主现在在城下!” “什么!” 杨坚吃了一惊,弄不清高顺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放他们一家团聚,然后再一网打尽? “快,快把阿五带回来!”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最心疼这个小女儿的,立刻让人用吊篮把杨阿五接进城,然后被带进皇宫。 父女想见,杨阿五直接扑进杨坚怀里,分开四年了,父女二人都变化不小。 “父皇,你的白发又多了……” 杨坚看着自己的女儿,哽咽着说道:“阿五,让你受苦了,都是父皇糊涂……” 这时闻询赶来的独孤伽罗,看到女儿后一把抱住女儿,母女二人相偎哭泣。 杨坚看到这一幕,偷偷擦了擦眼泪,半晌后才平复情绪,杨坚问道:“阿五,那高广敬为什么把你放回来啊!” 杨阿五皱眉摇头,她也不知道高顺为什么这么做。 “那他是让你来劝降的!” 杨阿五依旧摇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回来,之前我也以为他会让我劝说父皇,可是他没有。” 高顺这个举动,让杨坚摸不着头脑,这时独孤伽罗忽然问道:“阿五,这几天你在齐国,可与他有子嗣?” 杨阿五俏脸一红,低着头道:“儿臣嫁过去四年,他根本没碰过我!” “什么?” 杨坚夫妇顿时惊讶,好半天杨坚开口道:“好一个高广敬,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杨坚这么一说,独孤伽罗也是脸色一变,因为他们想到了一点,城破以后,高顺恐怕要大开杀戒。 对于隋国的皇室成员,下场如何不用说,为了不留后患,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 可是有杨阿五在,双方还算是亲戚,看着杨阿五的面子上,高顺不能赶尽杀绝。 可如今杨阿五被送了回来,而且还是完璧之身,距离划分的这么明显,也不怪杨坚多想。 “哎,想我杨坚庸碌一生,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连妻儿都护不住,现在宫外已经乱了,隋国怕是走到尽头了。” 堂堂一国皇帝,此时突然显得无比落寞,还不如普通的老头,偷着英雄迟暮的悲凉。 “父皇……” “也罢,阿五,你和你母后去找你的兄长,你们这就出宫,然后逃出长安。 如果我过了这一劫,以后你们再回来,如果我过不去,那朕就和将士们一起殉国!” “陛下!” 独孤伽罗大惊失色,没想到杨坚竟然这么想,夫妻二人感情极深,此时此刻她怎么可能抛弃丈夫。 “去,去找勇儿和英儿,朕累了……” 独孤伽罗眼含热泪,杨阿五趴在她肩头哭泣,这种绝望是前所未有的,让他们都不知所措。 独孤伽罗咬着嘴唇,看了看怀里的女儿,咬牙带着女儿离开,她要先把子女安排好。 秘密派人通知了杨勇和杨广,杨勇不同意离开,他要和齐军死拼到底。 而杨广目光闪烁,显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英儿,你带我阿五离开,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母后,我们走了,你和父皇怎么办!” 独孤伽罗微微一笑:“我要和你们的父皇在一起。” …… 这一幕,在长安城的很多地方发生,好似生离死别,很多大臣已经开始安排后事。 虽然这样做会有损士气,可是他们断绝了后路,未尝不是破釜沉舟。 有道是哀兵必胜,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胜算不大,可是为了身后的亲人,他们必须争取时间。 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待着齐军的进攻,然而齐军却始终没有动静,依旧散发着“传单”。 没有什么四面楚歌,但绝望的情绪在无声的蔓延,国破城亡的悲剧就要发生,所有人都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齐军大营,将领们都齐聚于此,和长安城内的悲凉相比,所有人都显得格外振奋。 打了将近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三个寒暑交替,让他们的身心都有些疲惫。 虽然有些疲惫,可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只要打赢了这最后一战,天下就统一了。 高顺看着诸位将领,深吸一口气道:“现在长安城就在眼前,里面还有三十万隋军,数十万隋国百姓。 如果我们硬攻,势必会两败俱伤,这不是朕想要的结果。 虽然我国也死了很多人,但是这都是值得的,国家不会忘了他们,他们都是英雄!” 诸位将领没有说话,都在等高顺继续说。 “这最后一战,关系到天下大局,华夏历经数百年,终于又重新统一,诸位都可以流传清史。 然而灭了隋国以后,诸位的使命还没有结束,隋国现在还有很多势力,需要诸位平定!” 走一步看十步,在很多人看来,灭了隋国以后,就可以不打仗了,不过高顺可不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朕会派人劝降,争取少造杀孽,诸位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或者谁愿意走一趟!” 高顺话音刚落,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这可是个危险差事。 见众人没有反应,一旁的裴世矩刚走了一步,只见李诠忽然迈步出来,对高顺拱手。 “陛下,臣愿意走一趟,臣本就是周国人,对长安比较熟悉,而且内人的娘家还在隋国,也可有个照应。” 高顺看到李诠,笑着点点头:“既然李卿愿意前往,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朕刚刚把华阴夫人送回去,你这次去是帮朕提亲的!” “提亲?”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裴世矩恍然大悟,佩服地看着高顺。 “不错,这一次要像杨家提亲,朕要娶杨家的女儿,而不是隋国的公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如果杨坚答应了,那岂不是承认投降,隋国也就不复存在了。 而高顺娶了杨阿五,两家依然是姻亲,这样既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又可以避免战争。 “臣,遵旨!” 李诠领命,转身就要离开,高顺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 说着高顺拿出一封信,上面用火漆密封,递给李诠道:“如果杨坚不答应,你就把这个交给他!” “是。” 李诠带着信走了,所有人都不知道高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看高顺胸有成竹的样子,这场仗很可能打不起来。 李诠轻骑简从,只带了一个护卫就到了城外,有隋军发现他们,下意识地警惕。 “什么人!” “吾乃大齐镇南公,求教隋国陛下,我带了我主的亲笔信!” 听到是齐国的使者,立刻有侍卫去请示,杨坚得知后惊疑不定,犹豫许久还是决定渐渐李诠。 李诠坐上吊篮,被带到了皇宫,见了杨坚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我奉我主之命,前来向杨家求亲……”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杨家,不就是隋国皇室么! “岂有此理,高家小儿耍什么把戏,要战便战!” 有人觉得受到了侮辱,对着李诠呵斥,杨坚面沉似水,看李诠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也泛起嘀咕。 “高广敬是什么意思!” “陛下的意思是,之前是你们把夫人送过去的,不是我们要娶的。 这次陛下诚心求亲,希望杨公成全,如此皆大欢喜,两全其美!” 李诠越说越不像话,这会儿称呼都改了,有武将忍不住要拔刀,可李诠不为所动。 第283章 隋国覆灭(下) 面对着隋国的文武,李诠从容不迫,跟了高顺这么多年,李诠也经历了许多。 “我杨家乃是隋国皇室,岂能容你如此侮辱,你回去告诉高顺,就说朕不会再把女儿嫁给他了,当初是朕瞎了眼!” 杨坚的态度坚决,不容置疑,高顺这个行为的确过分,杨坚没直接发飙已经很不错了。 “我这里有陛下书信一封,杨公不妨看看再说。” 说着李诠双手奉上,有太监接了过去,杨坚拿过信,摸了摸感觉挺厚,以为是通篇大论,不由得有些厌烦。 等他打开信,只见里面好像放了一张地图,打开一看,上面画着几个图形。 “嗯?” 杨坚皱着眉,又发现有一封信,摊开一看,只见确实是高顺的笔记。 “岳父大人,晚辈知道你不会答应,可这天下已经是我的了,你再挣扎也没有意义了。 你们所谓的天下,在我看来不过是冰山一角,舆图显示的是真正的天下,华夏不过占据一隅。 如果岳父大人还有野心,我可以放你南下,那里有大片的无主之地,你尽可以去那边称王称霸。 至于那里的土着,简直是不堪一击,而且那边的环境要比隋国好的多,可以说是四季如春。 世界其实很大,共分为五大洲,如果用一双腿去走,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全。 我对不起阿五,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我都是皇帝,应该明白我的苦衷。 这次我重新娶她,就是想让她做我的女人,而我叫你一声岳父大人,我们就都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争来争去了,那三十万大军你都带走,足够你组建国家了。 至于其他地盘,那就要看你我的本事了,我大舅哥杨勇不错,就是没什么心机。 而杨广城府颇深,就算隋国不灭,将来也要落在他手里,养不教父之过,看好他,否则将来我也不会客气……” 看着高顺的信,杨坚的心情很复杂,他能看出高顺的诚意,可又觉得不甘心。 看着那张世界地图,如果高顺说的是真的,那么西边真的有广阔的土地,可以组建一个不亚于齐国的国家。 而且高顺对他很了解,对他的儿子跟了解,此时杨坚才明白,高顺是把他们全家都看透了。 “哎……” 杨坚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李诠道:“来人,好生招待李公,让五公主做好准备。” 杨坚这句话,让在场之人都呆立当场,高顺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杨坚改变了主意! 事实上换成其他人,也不会拒绝,一个是拼死一搏,结果很可能是玉石俱焚。 一个是柳暗花明,带着军队迁徙,去西方组建一个国家,到时候杨坚还是皇族。 虽然他不完全相信高顺的话,可杨坚也不是没有耳闻,西域有不少国家,还都是那些没有统一的小国。 就这样过了三天,李诠带来了杨坚的信,意思是让他先退兵,并且要求带走一些百姓。 高顺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令让大军撤退三十里,让后杨坚做出一个所有人看不懂的举动。 带领着几十万军民,从长安撤离,一路南下向东南方向进发,一路上又带走了一些百姓,可双方并没有再发生冲突。 杨坚走后,高顺终于进入了隋国的皇宫,偌大的皇宫有些冷清,却有一个人再等他。 杨阿五一身嫁衣,站在宫殿门口,高顺迈步走了过去,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 隋军撤走一个月,有消息传来,大军已经进入嘌国境内。 那些土着怎么想高顺不管,反正现在他抱着美人,听着裴世矩的汇报。 “陛下,由于杨公带走了大量军民,所以境内并没有什么动乱,反而出现了大量的人口空白。 现在这时候还没什么,等到明年春天就会有大量的土地荒芜,会造成很大的浪费。” 高顺吃了个葡萄,然后吐出子道:“那就移民,还是本着自愿原则,现在国家的人口太少,再过些年就好了。 只要有粮食,就不怕人多,让百姓多生孩子,朝廷要控制粮价,朕不希望在听见有人饿死。” “是。” 裴世矩答应一声,看了一眼旁边的杨阿五,高顺也察觉到了,开口道:“有话就说,没必要遮掩。” “陛下,我们已经在长安停留一个月了,如今战事已经结束,将士们都归心似箭,不知什么时候回京……” 高顺闻言送开了杨阿五,起身道:“你说这个啊,朕有意立长安为西京,要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而且西边还要安排兵力,防止吐蕃等国的袭扰,北面还要修长城,现在突厥好像也不太好对付。” 提到突厥,高顺就有些头疼,谁能想到原本已经分裂的突厥,竟然有统一的趋势。 受高顺影响,突利自立为可汗,虽然打不过齐军,可却把西突厥打的落花流水。 可能是没有隋国的制衡,所以东突厥一直在发展,历史总是充满了变数,现在齐国刚经历过大战,新领地又百废待兴,实在不宜出兵。 “如果是这样,陛下打算何时封赏将领,老陛下还在京城等待陛下。” 提到高长恭,高顺这才想起来,他的确应该回去看看,顺便封赏一下将领、功臣。 “对,是该回去看看,那就选个日子。” “是。” 裴世矩走后,高顺看了看杨阿五,笑道:“朕知道你舍不得回去,也不想回去。 不过朕不得不回去,你也不用太担心,之前我们是敌人,现在我们是夫妻。” 二人有了夫妻之实,感情与日俱增,杨坚虽然离开了,可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杨阿五在邺城受了很多委屈,高顺心里则很过意不去,所以这次没有急着班师回朝,一是稳定一下局面,二是好好陪陪她。 “多谢陛下,妾身都明白,陛下能饶了妾身一家,妾身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高顺见她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心里格外的满足,现在天下统一了,可是他并没有太得意。 大业十二年,七月。 高顺班师回朝,大肆封赏百官,很多人都加官进爵。 高长恭大病了一场,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好在调养的还不错,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只是不打算回幽州了。 仗打完了,天下太平了,运河完工了,那些工人又去修长城了,一切都有条不紊。 这个时候,有人建议高顺收回兵权,狡兔死良狗烹,很多人都在等待这一刻。 然而高顺并没有这样做,而是重新安排部署,在边境地区设立了大量的驻军。 由于地盘扩大,所以不担心兵力过剩,数十万大军都得到安排,河西走廊也被齐国占据。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典礼,接受外国的朝拜,党项和吐谷浑都称臣,西域各国也来了不少人。 此时齐国的疆域,已经不亚于汉朝鼎盛时期,只是人口方面还不够。 对于隋国的一些旧臣,朝廷进行了考核接收,统一了两国的各项制度,对百姓普及了法律。 现在齐国的周围,只剩下四个国家,分别是突厥、吐谷浑、党项和濮部。 除了突厥以外,另外三个都愿意称臣,高顺有心灭了他们,但此时还不是时候。 杨坚带着数十万军民到了嘌国后,很快就代替了土着政权,高顺给杨坚写信,让他往西面扩张。 上一世高顺就有个荒唐的想法,那就是全世界都是华夏人。 这个想法很荒唐,根本不可能实现,而现在杨坚开启了第一步,高顺已经打算发展海外。 站得越高,看得越远,高顺的目光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法企及的,所以他依旧有目标。 第283章 隋国覆灭(下) 面对着隋国的文武,李诠从容不迫,跟了高顺这么多年,李诠也经历了许多。 “我杨家乃是隋国皇室,岂能容你如此侮辱,你回去告诉高顺,就说朕不会再把女儿嫁给他了,当初是朕瞎了眼!” 杨坚的态度坚决,不容置疑,高顺这个行为的确过分,杨坚没直接发飙已经很不错了。 “我这里有陛下书信一封,杨公不妨看看再说。” 说着李诠双手奉上,有太监接了过去,杨坚拿过信,摸了摸感觉挺厚,以为是通篇大论,不由得有些厌烦。 等他打开信,只见里面好像放了一张地图,打开一看,上面画着几个图形。 “嗯?” 杨坚皱着眉,又发现有一封信,摊开一看,只见确实是高顺的笔记。 “岳父大人,晚辈知道你不会答应,可这天下已经是我的了,你再挣扎也没有意义了。 你们所谓的天下,在我看来不过是冰山一角,舆图显示的是真正的天下,华夏不过占据一隅。 如果岳父大人还有野心,我可以放你南下,那里有大片的无主之地,你尽可以去那边称王称霸。 至于那里的土着,简直是不堪一击,而且那边的环境要比隋国好的多,可以说是四季如春。 世界其实很大,共分为五大洲,如果用一双腿去走,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全。 我对不起阿五,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我都是皇帝,应该明白我的苦衷。 这次我重新娶她,就是想让她做我的女人,而我叫你一声岳父大人,我们就都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争来争去了,那三十万大军你都带走,足够你组建国家了。 至于其他地盘,那就要看你我的本事了,我大舅哥杨勇不错,就是没什么心机。 而杨广城府颇深,就算隋国不灭,将来也要落在他手里,养不教父之过,看好他,否则将来我也不会客气……” 看着高顺的信,杨坚的心情很复杂,他能看出高顺的诚意,可又觉得不甘心。 看着那张世界地图,如果高顺说的是真的,那么西边真的有广阔的土地,可以组建一个不亚于齐国的国家。 而且高顺对他很了解,对他的儿子跟了解,此时杨坚才明白,高顺是把他们全家都看透了。 “哎……” 杨坚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李诠道:“来人,好生招待李公,让五公主做好准备。” 杨坚这句话,让在场之人都呆立当场,高顺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杨坚改变了主意! 事实上换成其他人,也不会拒绝,一个是拼死一搏,结果很可能是玉石俱焚。 一个是柳暗花明,带着军队迁徙,去西方组建一个国家,到时候杨坚还是皇族。 虽然他不完全相信高顺的话,可杨坚也不是没有耳闻,西域有不少国家,还都是那些没有统一的小国。 就这样过了三天,李诠带来了杨坚的信,意思是让他先退兵,并且要求带走一些百姓。 高顺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令让大军撤退三十里,让后杨坚做出一个所有人看不懂的举动。 带领着几十万军民,从长安撤离,一路南下向东南方向进发,一路上又带走了一些百姓,可双方并没有再发生冲突。 杨坚走后,高顺终于进入了隋国的皇宫,偌大的皇宫有些冷清,却有一个人再等他。 杨阿五一身嫁衣,站在宫殿门口,高顺迈步走了过去,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 隋军撤走一个月,有消息传来,大军已经进入嘌国境内。 那些土着怎么想高顺不管,反正现在他抱着美人,听着裴世矩的汇报。 “陛下,由于杨公带走了大量军民,所以境内并没有什么动乱,反而出现了大量的人口空白。 现在这时候还没什么,等到明年春天就会有大量的土地荒芜,会造成很大的浪费。” 高顺吃了个葡萄,然后吐出子道:“那就移民,还是本着自愿原则,现在国家的人口太少,再过些年就好了。 只要有粮食,就不怕人多,让百姓多生孩子,朝廷要控制粮价,朕不希望在听见有人饿死。” “是。” 裴世矩答应一声,看了一眼旁边的杨阿五,高顺也察觉到了,开口道:“有话就说,没必要遮掩。” “陛下,我们已经在长安停留一个月了,如今战事已经结束,将士们都归心似箭,不知什么时候回京……” 高顺闻言送开了杨阿五,起身道:“你说这个啊,朕有意立长安为西京,要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而且西边还要安排兵力,防止吐蕃等国的袭扰,北面还要修长城,现在突厥好像也不太好对付。” 提到突厥,高顺就有些头疼,谁能想到原本已经分裂的突厥,竟然有统一的趋势。 受高顺影响,突利自立为可汗,虽然打不过齐军,可却把西突厥打的落花流水。 可能是没有隋国的制衡,所以东突厥一直在发展,历史总是充满了变数,现在齐国刚经历过大战,新领地又百废待兴,实在不宜出兵。 “如果是这样,陛下打算何时封赏将领,老陛下还在京城等待陛下。” 提到高长恭,高顺这才想起来,他的确应该回去看看,顺便封赏一下将领、功臣。 “对,是该回去看看,那就选个日子。” “是。” 裴世矩走后,高顺看了看杨阿五,笑道:“朕知道你舍不得回去,也不想回去。 不过朕不得不回去,你也不用太担心,之前我们是敌人,现在我们是夫妻。” 二人有了夫妻之实,感情与日俱增,杨坚虽然离开了,可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杨阿五在邺城受了很多委屈,高顺心里则很过意不去,所以这次没有急着班师回朝,一是稳定一下局面,二是好好陪陪她。 “多谢陛下,妾身都明白,陛下能饶了妾身一家,妾身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高顺见她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心里格外的满足,现在天下统一了,可是他并没有太得意。 大业十二年,七月。 高顺班师回朝,大肆封赏百官,很多人都加官进爵。 高长恭大病了一场,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好在调养的还不错,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只是不打算回幽州了。 仗打完了,天下太平了,运河完工了,那些工人又去修长城了,一切都有条不紊。 这个时候,有人建议高顺收回兵权,狡兔死良狗烹,很多人都在等待这一刻。 然而高顺并没有这样做,而是重新安排部署,在边境地区设立了大量的驻军。 由于地盘扩大,所以不担心兵力过剩,数十万大军都得到安排,河西走廊也被齐国占据。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典礼,接受外国的朝拜,党项和吐谷浑都称臣,西域各国也来了不少人。 此时齐国的疆域,已经不亚于汉朝鼎盛时期,只是人口方面还不够。 对于隋国的一些旧臣,朝廷进行了考核接收,统一了两国的各项制度,对百姓普及了法律。 现在齐国的周围,只剩下四个国家,分别是突厥、吐谷浑、党项和濮部。 除了突厥以外,另外三个都愿意称臣,高顺有心灭了他们,但此时还不是时候。 杨坚带着数十万军民到了嘌国后,很快就代替了土着政权,高顺给杨坚写信,让他往西面扩张。 上一世高顺就有个荒唐的想法,那就是全世界都是华夏人。 这个想法很荒唐,根本不可能实现,而现在杨坚开启了第一步,高顺已经打算发展海外。 站得越高,看得越远,高顺的目光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法企及的,所以他依旧有目标。 第284章 蹴鞠打赌 隋国覆灭,天下一统,举国庆祝三日,百姓同欢。 大业十二年,七月十五。 高顺在邺城西郊祭祀英灵,并且刻石立碑,记录了数万将士,还有许多无名英雄。 这一天是中元节,各大寺庙都举办盂兰盆法会,民间也自发举行祭祖,所以十分适宜。 典礼过后,民间对高顺的行为高度评价,齐国的风气比较开放,文人墨客也比较敢说话。 虽然这两年打仗消耗不小,但齐国的强大是有目共睹,杨坚虽然带走了班底,却也留下一些人才。 皇宫之中,华林园内十分热闹,诸位皇子还有几个大臣的孩子,正在玩蹴鞠。 高顺知道后世足球的情况,所以打算提前培养,高顺的几个儿子都不小了,已经分封为王,在宫外开府。 高璟、高珩、高珰,秦琼、房玄龄、魏征,还有几个国子监的学生,裴寂、萧瑀、温彦博和高俭,再加上一位凑热闹的高珞。 十一位皇子贵胄,对战禁军的十一人,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只为了争高顺的彩头。 观众席上,高长恭带着一众妃子,高顺带着一众妃子,再加上大臣与他们的家眷,可以说是一次盛大的比赛。 至于为什么举行这次比赛,还要从高长恭和高顺打赌说起,高顺觉得诸多皇子都不如他,但高长恭并不这样认为。 和天下父母一样,高顺是恨铁不成钢,而高长恭则和所有长辈一样,典型的隔代亲。 二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二人本来就是一文一武,也分不清谁高谁低。 高顺要求子女文武双全,可高长恭要求子女学文就够了,他打了一辈子仗,知道打仗的辛苦,所以他这位马上皇帝反而不看重武功。 对比高顺很无奈,他可是明白拳头才是硬道理,要想长治久安,就必须军政一起抓。 二人争论的问题,看似是子女问题,实际上是齐国未来的治国方向,高长恭思想比较传统,觉得天下统一了,自然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可高顺并不这样认为,他已经决定进行第三次军事改革,彻底摒弃府兵制度,全部转换为正规军。 这个想法遭到高长恭反对,在他看来有禁军就够了,没必要全部转换,不但增加朝廷负担,反而还增加造反的风险。 事实上自古以来华夏就有常备军,第一支名叫魏武卒,和齐国的禁军一样,属于精髓部队。 对于这种脱产军队,历代统治者都不敢养太多,哪怕到了明清,都需要屯田。 所以高顺这个想法是前所未有,也不怪高长恭接受不了,就连很多大臣都理解不了。 而高顺的想法是,将军队划分的再明确一些,保留少量的正规军,剩下的只能叫预备役。 高长恭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主要是担心控制不了将领,而高顺当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在每级单位都派了监军,不干涉军务,只负责后勤和思想工作,其实就是政委。 对于白养活这些人,高长恭不同意,别看他不干涉国事,但在军中很有威望。 改革一时间无法继续,高顺只能转移话题,于是就说到了子女方面。 为了说服高长恭,高顺最终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蹴鞠。 别看这是个娱乐活动,其中却讲究排兵布阵,考验选手的应变能力和武功,最重要的就是团结。 于是二人打赌,高长恭选了一帮孙子辈儿的,高顺从禁军中挑选出十一个年轻人,制定了规则后,举办了这次比赛。 比赛开始,皇子队十分自信,高珩抢到球后,一个人就插入了禁军队,结果射门的时候被拦下。 而禁军这边拿到球,队员之间配合默契,一路上相互传球,把皇子队耍的团团转,最后守门员高珞没能守住。 “停!” 高长恭见状赶紧叫停,指着高珞道:“你上场,让你二哥守门!” “啊……” 高珞不情愿地上场,作为高顺的长女,平时她很受宠爱,所以这次才带着他。 作为高顺的子女,从小接受了最好的教育,这些人单独拿出来都很优秀,不过最优秀的还是李靖。 也许是受家庭影响,向房玄龄、魏征等人,虽然身体不错,却都有点偏科,也就是武功不行。 而高顺的三个儿子,更是文不成武不就,这让高顺十分担心,觉得后继无人。 在观众席上,杨阿五抱着个小娃娃,是高顺最小的儿子,高瑞。 小家伙刚一岁多,却表现的十分聪明,这让高顺心里琢磨,若是让这小子当太子,将来是否能统一两国呢? 比赛还在继续,虽然高长恭做了调整,可皇子们依旧不是禁军的对手,气的高长恭胡子直抖。 他们几个人,不是他们实力不行,而是他们不够团结。 别看他们都是同学,可毕竟尊卑有别,高璟经历上次的事儿,虽然保住一命,但身体比较虚。 高珩作为二皇子,俨然最有希望当太子,所以有些骄傲,根本不把魏征他们当回事。 高珰是老三,受其母亲影响,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对于两个哥哥比较尊敬。 高珞是长公主,平日里嚣张惯了,和她两个哥哥一点不客气,尤其是和高珩经常吵。 因为高珞的缘故,高珩被调到守门也的位置,高珩很不愿意,奈何不敢不听爷爷的话。 而高珞并不擅长玩游戏,还是个女孩子,结果一直要球不说,还各种失误,简直是又菜又爱玩。 至于魏征他们,表现的也是平平无奇,看起来很尽力,实际上没什么兴趣。 反观高顺这边,那些禁军都是他手下,由他亲自训练过,而且他是对团队提的要求,而不是一个人。 这样一来,十一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就配合默契,再加上并肩作战过,信任也没问题。 看着丑态百出的二女,高顺笑着看向高长恭,高长恭有些恼火:“你笑什么笑,那都是你的儿女!” 高顺的笑容凝固,这时高长恭身边的两个年轻人偷笑,高长恭一拍桌子:“还有你们俩,下半场把那两个给我换下来!” 高长恭说的是高顺兴和高顺达,作为高顺的弟弟,年龄和他的儿女差不多,自然不好欺负小辈,所以一开始就没上。 现在场上高璟和高珞都靠不住,高长恭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事实上高俭也是宗室之人,他还有个名字叫高士廉。 中场休息,双方分别做出调整,皇子队的高璟已经体力不支,高珞也有些玩够了,让两个叔叔上。 高顺这边没什么变化,禁军是职责军人,体力远超常人,此时分数是三比一,这还是高顺交代过放水,没让他们太丢人。 父子俩斗智斗勇,大臣们在一旁看热闹,要说这对父子一直斗来斗去,却从来没认真过。 对于高长恭,大臣们也是十分敬佩的,齐国能有今天,高长恭也是功不可没。 但是这一次,众人心里各有想法,大部分都是支持高长恭的。 毕竟天下已经统一,再养着军队没有必要了,周围的小国都称臣纳贡,已经没有仗可打了。 他们不理解高顺的用心,担心军队作乱,而且看着几个皇子,高顺也没有启用他们的意思,这让高长恭很不悦。 作为皇室子弟,天生就身份高贵,高顺宁可把权利交给别人,也不愿意给他们一个职位。 这并不是高顺不信任他们,而是他们的能力的确有限,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历史上皇亲国戚做的坏事还少么? 明太祖朱元璋最恨贪官,却管不了自己的子孙亲戚,这就是认知不清。 第284章 蹴鞠打赌 隋国覆灭,天下一统,举国庆祝三日,百姓同欢。 大业十二年,七月十五。 高顺在邺城西郊祭祀英灵,并且刻石立碑,记录了数万将士,还有许多无名英雄。 这一天是中元节,各大寺庙都举办盂兰盆法会,民间也自发举行祭祖,所以十分适宜。 典礼过后,民间对高顺的行为高度评价,齐国的风气比较开放,文人墨客也比较敢说话。 虽然这两年打仗消耗不小,但齐国的强大是有目共睹,杨坚虽然带走了班底,却也留下一些人才。 皇宫之中,华林园内十分热闹,诸位皇子还有几个大臣的孩子,正在玩蹴鞠。 高顺知道后世足球的情况,所以打算提前培养,高顺的几个儿子都不小了,已经分封为王,在宫外开府。 高璟、高珩、高珰,秦琼、房玄龄、魏征,还有几个国子监的学生,裴寂、萧瑀、温彦博和高俭,再加上一位凑热闹的高珞。 十一位皇子贵胄,对战禁军的十一人,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只为了争高顺的彩头。 观众席上,高长恭带着一众妃子,高顺带着一众妃子,再加上大臣与他们的家眷,可以说是一次盛大的比赛。 至于为什么举行这次比赛,还要从高长恭和高顺打赌说起,高顺觉得诸多皇子都不如他,但高长恭并不这样认为。 和天下父母一样,高顺是恨铁不成钢,而高长恭则和所有长辈一样,典型的隔代亲。 二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二人本来就是一文一武,也分不清谁高谁低。 高顺要求子女文武双全,可高长恭要求子女学文就够了,他打了一辈子仗,知道打仗的辛苦,所以他这位马上皇帝反而不看重武功。 对比高顺很无奈,他可是明白拳头才是硬道理,要想长治久安,就必须军政一起抓。 二人争论的问题,看似是子女问题,实际上是齐国未来的治国方向,高长恭思想比较传统,觉得天下统一了,自然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可高顺并不这样认为,他已经决定进行第三次军事改革,彻底摒弃府兵制度,全部转换为正规军。 这个想法遭到高长恭反对,在他看来有禁军就够了,没必要全部转换,不但增加朝廷负担,反而还增加造反的风险。 事实上自古以来华夏就有常备军,第一支名叫魏武卒,和齐国的禁军一样,属于精髓部队。 对于这种脱产军队,历代统治者都不敢养太多,哪怕到了明清,都需要屯田。 所以高顺这个想法是前所未有,也不怪高长恭接受不了,就连很多大臣都理解不了。 而高顺的想法是,将军队划分的再明确一些,保留少量的正规军,剩下的只能叫预备役。 高长恭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主要是担心控制不了将领,而高顺当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在每级单位都派了监军,不干涉军务,只负责后勤和思想工作,其实就是政委。 对于白养活这些人,高长恭不同意,别看他不干涉国事,但在军中很有威望。 改革一时间无法继续,高顺只能转移话题,于是就说到了子女方面。 为了说服高长恭,高顺最终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蹴鞠。 别看这是个娱乐活动,其中却讲究排兵布阵,考验选手的应变能力和武功,最重要的就是团结。 于是二人打赌,高长恭选了一帮孙子辈儿的,高顺从禁军中挑选出十一个年轻人,制定了规则后,举办了这次比赛。 比赛开始,皇子队十分自信,高珩抢到球后,一个人就插入了禁军队,结果射门的时候被拦下。 而禁军这边拿到球,队员之间配合默契,一路上相互传球,把皇子队耍的团团转,最后守门员高珞没能守住。 “停!” 高长恭见状赶紧叫停,指着高珞道:“你上场,让你二哥守门!” “啊……” 高珞不情愿地上场,作为高顺的长女,平时她很受宠爱,所以这次才带着他。 作为高顺的子女,从小接受了最好的教育,这些人单独拿出来都很优秀,不过最优秀的还是李靖。 也许是受家庭影响,向房玄龄、魏征等人,虽然身体不错,却都有点偏科,也就是武功不行。 而高顺的三个儿子,更是文不成武不就,这让高顺十分担心,觉得后继无人。 在观众席上,杨阿五抱着个小娃娃,是高顺最小的儿子,高瑞。 小家伙刚一岁多,却表现的十分聪明,这让高顺心里琢磨,若是让这小子当太子,将来是否能统一两国呢? 比赛还在继续,虽然高长恭做了调整,可皇子们依旧不是禁军的对手,气的高长恭胡子直抖。 他们几个人,不是他们实力不行,而是他们不够团结。 别看他们都是同学,可毕竟尊卑有别,高璟经历上次的事儿,虽然保住一命,但身体比较虚。 高珩作为二皇子,俨然最有希望当太子,所以有些骄傲,根本不把魏征他们当回事。 高珰是老三,受其母亲影响,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对于两个哥哥比较尊敬。 高珞是长公主,平日里嚣张惯了,和她两个哥哥一点不客气,尤其是和高珩经常吵。 因为高珞的缘故,高珩被调到守门也的位置,高珩很不愿意,奈何不敢不听爷爷的话。 而高珞并不擅长玩游戏,还是个女孩子,结果一直要球不说,还各种失误,简直是又菜又爱玩。 至于魏征他们,表现的也是平平无奇,看起来很尽力,实际上没什么兴趣。 反观高顺这边,那些禁军都是他手下,由他亲自训练过,而且他是对团队提的要求,而不是一个人。 这样一来,十一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就配合默契,再加上并肩作战过,信任也没问题。 看着丑态百出的二女,高顺笑着看向高长恭,高长恭有些恼火:“你笑什么笑,那都是你的儿女!” 高顺的笑容凝固,这时高长恭身边的两个年轻人偷笑,高长恭一拍桌子:“还有你们俩,下半场把那两个给我换下来!” 高长恭说的是高顺兴和高顺达,作为高顺的弟弟,年龄和他的儿女差不多,自然不好欺负小辈,所以一开始就没上。 现在场上高璟和高珞都靠不住,高长恭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事实上高俭也是宗室之人,他还有个名字叫高士廉。 中场休息,双方分别做出调整,皇子队的高璟已经体力不支,高珞也有些玩够了,让两个叔叔上。 高顺这边没什么变化,禁军是职责军人,体力远超常人,此时分数是三比一,这还是高顺交代过放水,没让他们太丢人。 父子俩斗智斗勇,大臣们在一旁看热闹,要说这对父子一直斗来斗去,却从来没认真过。 对于高长恭,大臣们也是十分敬佩的,齐国能有今天,高长恭也是功不可没。 但是这一次,众人心里各有想法,大部分都是支持高长恭的。 毕竟天下已经统一,再养着军队没有必要了,周围的小国都称臣纳贡,已经没有仗可打了。 他们不理解高顺的用心,担心军队作乱,而且看着几个皇子,高顺也没有启用他们的意思,这让高长恭很不悦。 作为皇室子弟,天生就身份高贵,高顺宁可把权利交给别人,也不愿意给他们一个职位。 这并不是高顺不信任他们,而是他们的能力的确有限,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历史上皇亲国戚做的坏事还少么? 明太祖朱元璋最恨贪官,却管不了自己的子孙亲戚,这就是认知不清。 第285章 高顺的展望 眼看孩子们一天天长大,高顺也一直考虑这件事。 让一个皇子从基层做起明显不合适,但不让他们锻炼又不敢委以重任,这就十分矛盾。 所以这次打赌,就是想让他们意识到自身的不足,如果没有皇亲国戚的身份,他们连游戏都比不上普通人。 有了上半场的经验,皇子队聪明了不少,渐渐开始有了配合,然而体力下降的厉害。 这个时候最考验意志力,双方开始认真起来,观众也渐渐被吸引,目不转睛地看比赛。 八月份的天气不冷不热,让队员少受不少罪,不过就算是夏天,对于禁军来说也是能忍受的。 为了贵族的骄傲,皇子贵胄们开始发力,很快就把比分追平,然而体力消耗的厉害。 还剩最后一炷香时间,禁军队觉得差不多了,开始严防死守,不再给对方一丝机会。 最后的片刻,禁军队进球得分,皇子队输掉了比赛,所有人都累的坐在地上,完全不顾形象。 接近一个时辰,而且一直在跑,累也是正常的。 然而禁军那边,十一个人并没有太兴奋,排列整齐走到高顺面前,等待高顺指示。 “不错,你们做的很好,别看这只是一场游戏,却让朕看到了你们的团结和毅力。 以后军中会经常组织这类活动,你们都有了经验,全部官升一级,当做教员!” “多谢陛下!” 十一个人大喝一声,给高顺行礼,高顺挥手让他们退下,再看高长恭。 “父皇,这就是职业军人,胜不骄,败不馁,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团结一心,绝对忠诚,这就是我想要的军队!” 高长恭看着禁军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毕竟没经历过后世,不知道思想教育的厉害。 其实所谓的思想,就和宗教类似,古代以儒家治理天下,和军队的思想教育异曲同工。 只不过高顺没有这么多,对军队的束缚是必要的,对百姓可以适当开放,只要他们爱国就可以。 要想百姓爱国,就必须让百姓有安全感、归属感,而安全感是怎么来的,自然是强大的军队。 有一只强大的军队,就可以保证百姓的安居乐业,而且军队并不是只能用来打仗,还可以用来救援、建设。 “我们养着军队,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实力,如果交给地方,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废武功。 现在北方突厥已经有统一的趋势,迟早会南下袭扰我国,所以光凭边防驻军是不够的,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女眷们离开后,高顺留下了一种大臣,听到这句话的的时候,众人的表情依旧各异。 魏长贤道:“陛下,当年汉武帝讨伐匈奴,虽然灭了匈奴,却也给汉朝留下了隐患。 以三代的积累去灭一个国家,臣觉得未免有些得不偿失,况且我们已经修了长城……” 魏长贤的话,代表了一些人,文臣们大多不愿意开战,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而武将们则很认同高顺,之前因为种种原因两国没有大规模战斗,可是突厥不会放着齐国这块肥肉不咬。 “汉武帝,的确是有些穷兵黩武,但我大齐和汉朝不同,我们有着威力巨大的武器,远超他国的科技。 对于科学技术,你们可能不甚理解,但有些事情你们应该知道,你们手里拿的刀,海军的船,地里的庄稼,都是科技的产物。 除此之外,还有火枪、大炮,你们用的千里镜,我们有这些东西,凭什么打不过突厥。 接下来朕不但要改革军队,还要发展科技,诸位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有一天我们上天入海无所不能,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 “嘶……” 听高顺越说越夸张,大臣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有人道:“如果真的能上天,那我们岂不是成神仙了!” 高顺听了哈哈大笑:“哈哈哈,那朕今天就让你们看看神仙!” 说完一挥手,远处突然出现一队士兵,只见他们抬出一个大箱子,然后放在空地上。 打开箱子取出一个巨大的布口袋,然后有人开始鼓气,渐渐的口袋涨了起来,然后有人搭起来一个架子,把口袋掉了起来。 众人不解地看着这一幕,接下来就是点火加热空气,渐渐地那口袋里竟然飘在了空中。 “这……” 让他们惊讶的还在后面,让气球飘起来后,有人拿来一个巨大的箩筐,然后两个人坐进去,等待气球升空。 “哎,起来了!” “你们看,真的飞起来了!” 热气球越飞越高,由于燃料不足,高顺不敢让他们飞太远,所以只是表演。 热气球飞了二十多米,开始顺风飘动,大臣们目瞪口呆,禁军们却见怪不怪。 “诸位都看见了,这就是科技的力量,你们说那两个士兵是神仙么,他们为什么能飞起来? 还有我们放的纸鸢,其实就和鸟一样,朕之所以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大齐的与众不同,你们身为大齐的臣子,应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政治家可以不懂科学,但不能不相信科学,他们理解不了的事情,不代表不存在。 高顺用热气球颠覆了众人的认知,也是想证明他的不凡,就连高长恭和一众皇子衙内都震惊不已,对高顺惊为天人。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格物院里还有很多东西,以后会慢慢对世人开放,你们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什么,格物院开放了?” 有人不敢相信,作为齐国最神秘的组织,就连内阁大臣都不知道里面的秘密。 之前这么做是为了保密,现在天下统一了,除了个别技术,也就没什么好隐藏的了。 就算让突厥知道了,以突厥现在的条件,给他二十年他都制造不出来,因为草原上资源匮乏。 所以高顺打算开放格物院,扩大科学的影响力,从而加快的科技进步,推动国家的发展。 与此同时,高顺还针对不同地区的是实际情况,做出了不同的政策方针。 就比如江南适合种田,也适合发展经济,国内的土地不能荒废,要保证粮食产量。 经济发展要辐射周边,扩大影响,同时河西走廊已经收服,开通丝绸之路势在必行,也可以加强与西域的文化交流。 多了一倍的领土,治理起来更加困难,尤其是西部地区,随着经济重心的转移,发展变得缓慢。 但是高顺不可能把国都移到长安,洛阳但是比较合适,处于全国的中心位置。 至于幽州现在还不适合,一是因为突厥的威胁,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国都被破就代表国家灭亡。 二是交通不发达,中心位置毕竟适合指挥全局,而且位置也比较安全。 所以高顺下令扩建洛阳皇宫,作为大齐首都,在此之前还是在邺城。 修建一座皇宫,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开凿运河的工人没歇几天,就又来了一个大活。 这些人都是百姓,那些囚犯战俘都在北面修长城,由于连年战争,光是囚犯战俘就够修长城了。 原本官府还想怎么安顿这些百姓,是让他们继续做工还是发放土地,这里面事情比较复杂。 结果皇宫的修建缓解了问题,西部地区有大量的土地,如果百姓们愿意,完全可以让他们耕种。 到目前为止,发展人口还是主要任务,其次就是保证粮食供应,第三是军事,第四是科技,第五是商业,第六是政治。 这是高顺罗列的纲领,其实说白了就是保证人心和实力,只要有这两样,高家就立于不败之地! 第286章 往事故人 天下统一,终于可以暂停战事,百姓也可以休养生息了。 回顾过去,距离高顺穿越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年,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事。 高长恭年龄大了,彻底不问政事,军队都交给了高顺,留在邺城颐养天年。 而高顺则移驾洛阳,他将洛阳作为大齐的国都,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 皇宫还没有修建完成,高顺暂时住在行宫,洛阳是十三朝古都,底蕴深厚,而且还是大运河的中心点,交通便利。 高顺走在街上,对于洛阳的繁华程度很是满意,洛阳一直在齐国境内,并没受到战火波及。 既然修建都城,那就不能只修皇宫,内城的百姓迁徙,外城还要扩建,还好现在没什么拆迁的概念,否则够让人忙的了。 高顺已经三十五岁了,由于保养得当,看起来还很年轻,只是留了胡须后,增添了威严。 也许是受后世电视剧影响,高顺没事儿总喜欢微服私访,可是他还不敢走远,就只能在都城里溜达溜达。 寻常百姓不知道,可朝廷的官员们很清楚,高顺最看不惯百姓受欺负,所以都约束家中子弟,不能在京城闹事。 此时是大业十三年三月,距离覆灭隋国已经过去半年。 高顺也是刚处理完各种事宜,难得有时间出来放松一下,顺便看看百姓的情况。 高顺这边走着,忽然听见喝彩之声,不由闻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发生了什么。 只见前面一群人,都抬头看着头顶,半空之中有一人,踩在一根细绳上面。 “走,过去看看。” 高顺来了兴趣,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民间杂耍,这项技艺历史悠久,一般只在太平盛世出现。 高顺走了几步,并没有走太近,因为走近了需要抬头。 上面的艺人很瘦,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只见他拿着一根长杆,在绳子上做着各种动作,弄丸和乐舞等。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这种表演很吸引眼球,高顺看的也是津津有味,这时那艺人翻了个跟头,所有人轰然叫好。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表演上时,对面的阁楼上,一个女子的目光却盯着高顺,过了片刻才挪开。 “走,我累了,不看了。” 女子起身,看了一眼艺人,她这个角度不需要抬头,可以直接看到表演。 而高顺在刚来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位置,仔细一看这是个茶楼,刚好可以喝口茶。 高顺走进茶楼,掌柜赶紧迎了上来,周道也不废话,直接扔出一块银子,然后就往楼上走。 此时高顺已经迈上楼梯,掌柜赶紧阻拦:“哎,郎君不可,上面有……” 还不等他说完,高顺已经上了二楼,迎面正好遇到那女子,高顺顿时觉得十分惊艳。 眼前这女子,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皮肤白皙,面容精致,一身衣衫简约精致,发髻…… 看到女子的发髻,高顺顿时没了兴趣,因为从发髻上看,该女子已经嫁人了,他不是曹操,没那种爱好。 “这位夫人有礼了,在下冒昧打扰,只是想看看外面的杂耍,你看这二楼这么大……” 高顺拱了拱手,他也没想到这偌大的二楼,竟然只有这一位客人,还是位夫人。 那女子见到高顺,原本打算离开的她,忽然改了主意,转身对高顺道:“郎君请。” 虽然已经嫁人,可也是位难得的美人,高顺微微一笑,回头看看周道已经站在了楼梯口,于是放心地走到窗前。 外面的表演继续,上面的人有些累了,就换一个小姑娘上,下面一位老者拿着草帽讨赏,看样子收获不少。 楼上两个窗户,最好的角度被女子占了,高顺这个角度是斜的,看表演的同时也能看见那女子。 也许是察觉到高顺的目光,二人的视线总能对上,这看着看着,高顺就觉得有些眼熟。 “咦,敢问夫人贵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此时女子正假装看表演,听到这句话身子一颤,回头看向高顺,目光变得幽怨。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这……” 看着眼前的女子,高顺实在想不起来,他虽然比较风流,但并不是好色之徒。 眼前女子二十多岁,而且已经嫁人,怎么看都不像和自己有关系,高顺一脸茫然。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这是当年你给我兄长写的诗,你和兄长说让他不要报仇,让他不要恨你。 当时我就在旁边,你对我说:‘这小姑娘长得倒是秀美,若是长几岁,朕倒是可以收为妃子!’……” 女子悠悠道来,高顺这才想起一件往事,当年陈国覆灭,陈叔宝被接到邺城。 二人毕竟有些交情,高顺没忍心杀他,而是封他为陈侯,把他安置在洛阳。 当时陈叔宝很委屈,觉得高顺辜负了他的信任,根本没把他当朋友,二人聊了很多。 当时为了安抚陈叔宝,高顺把他年幼的弟弟妹妹都叫来,挨个给了封赏。 而眼前的女子就是宁远公主,陈叔宝同父异母之妹,当年只有十岁! 当年高顺也是安抚陈叔宝,于是就开了个玩笑,指着其中最可爱的宁远公主说了一句,没想到陈叔宝竟然当真了。 作为一个亡国太子,陈家自然没什么存在感,陈叔宝也不傻,知道陈家的崛起有可能就靠他这个妹妹了。 然而几年后,高顺仿佛忘记了这件事,在宁远公主十六岁那年,陈叔宝就让妹妹做好准备,等高顺接他进宫。 然而当时恰好赶上采选风波,高顺根本没心思选妃,后来宫里宫外一大堆事,陈叔宝的奏折根本没送到高顺面前。 在内阁看来,陈家绝对不能崛起,哪怕是个外戚也不行。 然而他们这边严防死守,结果却把杨阿五放进来了,同样是敌国公主,他们一点办法没有。 宁远公主在陈叔宝的授意下,开始改变装束,在他看来高顺是故意的,高顺越是避而不见,他偏要把妹妹嫁给他! 结果宁远公主一等就是六年,从十六岁等到了二十二岁,已经错过了嫁人的年龄,没有人相信她其实还没嫁人。 “这……陈兄真是糊涂,当年我只是安慰他,他怎么就当真了呢!” 高顺有些尴尬,不过也对自己的眼光满意,当年的小姑娘长大了,果然是个美人! 第286章 往事故人 天下统一,终于可以暂停战事,百姓也可以休养生息了。 回顾过去,距离高顺穿越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年,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事。 高长恭年龄大了,彻底不问政事,军队都交给了高顺,留在邺城颐养天年。 而高顺则移驾洛阳,他将洛阳作为大齐的国都,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 皇宫还没有修建完成,高顺暂时住在行宫,洛阳是十三朝古都,底蕴深厚,而且还是大运河的中心点,交通便利。 高顺走在街上,对于洛阳的繁华程度很是满意,洛阳一直在齐国境内,并没受到战火波及。 既然修建都城,那就不能只修皇宫,内城的百姓迁徙,外城还要扩建,还好现在没什么拆迁的概念,否则够让人忙的了。 高顺已经三十五岁了,由于保养得当,看起来还很年轻,只是留了胡须后,增添了威严。 也许是受后世电视剧影响,高顺没事儿总喜欢微服私访,可是他还不敢走远,就只能在都城里溜达溜达。 寻常百姓不知道,可朝廷的官员们很清楚,高顺最看不惯百姓受欺负,所以都约束家中子弟,不能在京城闹事。 此时是大业十三年三月,距离覆灭隋国已经过去半年。 高顺也是刚处理完各种事宜,难得有时间出来放松一下,顺便看看百姓的情况。 高顺这边走着,忽然听见喝彩之声,不由闻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发生了什么。 只见前面一群人,都抬头看着头顶,半空之中有一人,踩在一根细绳上面。 “走,过去看看。” 高顺来了兴趣,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民间杂耍,这项技艺历史悠久,一般只在太平盛世出现。 高顺走了几步,并没有走太近,因为走近了需要抬头。 上面的艺人很瘦,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只见他拿着一根长杆,在绳子上做着各种动作,弄丸和乐舞等。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这种表演很吸引眼球,高顺看的也是津津有味,这时那艺人翻了个跟头,所有人轰然叫好。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表演上时,对面的阁楼上,一个女子的目光却盯着高顺,过了片刻才挪开。 “走,我累了,不看了。” 女子起身,看了一眼艺人,她这个角度不需要抬头,可以直接看到表演。 而高顺在刚来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位置,仔细一看这是个茶楼,刚好可以喝口茶。 高顺走进茶楼,掌柜赶紧迎了上来,周道也不废话,直接扔出一块银子,然后就往楼上走。 此时高顺已经迈上楼梯,掌柜赶紧阻拦:“哎,郎君不可,上面有……” 还不等他说完,高顺已经上了二楼,迎面正好遇到那女子,高顺顿时觉得十分惊艳。 眼前这女子,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皮肤白皙,面容精致,一身衣衫简约精致,发髻…… 看到女子的发髻,高顺顿时没了兴趣,因为从发髻上看,该女子已经嫁人了,他不是曹操,没那种爱好。 “这位夫人有礼了,在下冒昧打扰,只是想看看外面的杂耍,你看这二楼这么大……” 高顺拱了拱手,他也没想到这偌大的二楼,竟然只有这一位客人,还是位夫人。 那女子见到高顺,原本打算离开的她,忽然改了主意,转身对高顺道:“郎君请。” 虽然已经嫁人,可也是位难得的美人,高顺微微一笑,回头看看周道已经站在了楼梯口,于是放心地走到窗前。 外面的表演继续,上面的人有些累了,就换一个小姑娘上,下面一位老者拿着草帽讨赏,看样子收获不少。 楼上两个窗户,最好的角度被女子占了,高顺这个角度是斜的,看表演的同时也能看见那女子。 也许是察觉到高顺的目光,二人的视线总能对上,这看着看着,高顺就觉得有些眼熟。 “咦,敢问夫人贵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此时女子正假装看表演,听到这句话身子一颤,回头看向高顺,目光变得幽怨。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这……” 看着眼前的女子,高顺实在想不起来,他虽然比较风流,但并不是好色之徒。 眼前女子二十多岁,而且已经嫁人,怎么看都不像和自己有关系,高顺一脸茫然。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这是当年你给我兄长写的诗,你和兄长说让他不要报仇,让他不要恨你。 当时我就在旁边,你对我说:‘这小姑娘长得倒是秀美,若是长几岁,朕倒是可以收为妃子!’……” 女子悠悠道来,高顺这才想起一件往事,当年陈国覆灭,陈叔宝被接到邺城。 二人毕竟有些交情,高顺没忍心杀他,而是封他为陈侯,把他安置在洛阳。 当时陈叔宝很委屈,觉得高顺辜负了他的信任,根本没把他当朋友,二人聊了很多。 当时为了安抚陈叔宝,高顺把他年幼的弟弟妹妹都叫来,挨个给了封赏。 而眼前的女子就是宁远公主,陈叔宝同父异母之妹,当年只有十岁! 当年高顺也是安抚陈叔宝,于是就开了个玩笑,指着其中最可爱的宁远公主说了一句,没想到陈叔宝竟然当真了。 作为一个亡国太子,陈家自然没什么存在感,陈叔宝也不傻,知道陈家的崛起有可能就靠他这个妹妹了。 然而几年后,高顺仿佛忘记了这件事,在宁远公主十六岁那年,陈叔宝就让妹妹做好准备,等高顺接他进宫。 然而当时恰好赶上采选风波,高顺根本没心思选妃,后来宫里宫外一大堆事,陈叔宝的奏折根本没送到高顺面前。 在内阁看来,陈家绝对不能崛起,哪怕是个外戚也不行。 然而他们这边严防死守,结果却把杨阿五放进来了,同样是敌国公主,他们一点办法没有。 宁远公主在陈叔宝的授意下,开始改变装束,在他看来高顺是故意的,高顺越是避而不见,他偏要把妹妹嫁给他! 结果宁远公主一等就是六年,从十六岁等到了二十二岁,已经错过了嫁人的年龄,没有人相信她其实还没嫁人。 “这……陈兄真是糊涂,当年我只是安慰他,他怎么就当真了呢!” 高顺有些尴尬,不过也对自己的眼光满意,当年的小姑娘长大了,果然是个美人! 第287章 洛阳偶遇 对于陈叔宝,高顺只是同情他,和南唐后主李煜一样,二人并不适合当皇帝。 而当时的情况,陈家成年男丁都不在,尤其是几个藩王,凡是起兵的全部处死。 剩下一些女眷,高顺都交给了陈叔宝,年龄大的已经嫁人,剩下都是年龄小的,当时陈家人心惶惶,高顺也只是开个玩笑。 可就是因为他这句玩笑,让宁远公主等了他十二年,从一个妙龄少女硬生生变成了大龄剩女,宁远公主不怨他才怪。 “原来是这样,都是朕的错,朕不该……” 高顺高顺不知如何解释,二人相差十多岁,若是在后世,必定不会当真。 在这个男权时代,年龄并不是问题,陈叔宝为了讨好高顺,一直没让宁远公主出嫁。 外面的表演已经接近尾声,两个艺人都累了,人群渐渐散去,老者笑着数今天的收获。 “这些艺人虽然辛苦,却也落得自在,我出生在帝王之家,却无法为自己做主……” 宁远公主悠悠地说道,语气十分幽怨,好像她今天的境遇,都是高顺所赐。 高顺皱了皱眉,开口道:“当初虽然只是一句戏言,确实与朕有关,现在朕给你选择的机会。 你可以在国内选择良人,朕会给你赐婚,你不必担心陈家,朕也不会为难你兄长。” 自从陈叔宝搬到洛阳,便纵情享乐,丝毫不敢流露出亡国的伤痛,因为有人盯着他。 作为陈国的太子,高顺虽然饶了他,可两国战争死了不少人,朝廷的官员很多人都联系高顺以绝后患。 而陈国的那些官员,受到任命后都和陈家撇开关系,他们都很清楚,高顺并不是善良之辈。 所以这些年陈叔宝一直战战兢兢,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内心却始终悬着,生怕有一天朝廷的使者到来。 当他得知朝廷要迁都洛阳后,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机会,他一定要把握! 所以他让两个妹妹做好准备,只要有机会就献给高顺,为的是让陈家安稳下来。 高顺已经一统天下,复国什么的陈叔宝不敢想,现在所有人都在观望,想看看高顺下一步要做什么。 虽然没有经历过唐朝,可藩镇始终是中央的威胁,东北的刘须达和阿松,岭南的秦爱和冼夫人,关陇的李靖父子…… 再加上关中的势力,还有江南的家族,近年来都有崛起的趋势,俨然到了分赃的时候了。 高顺能够顺利取得天下,其实少不了这些势力的支持,当初高顺针对世家,只是为了统一齐国。 现在天下一统,已经没有了异样的声音,虽然不用担心外敌,可内斗随之上演。 杨坚南下,带走了一些人,可也留下一群人。 让高顺想不名册的是,李渊竟然没有离开,而且关陇集团一大半没走。 是这些人不相信杨坚,还是他们另有所图,虽然现在已经没什么关陇集团,但高顺却不得不防。 乱世过去,所有人都在迎接太平,半年以来,朝廷一直在平定叛乱,安稳人心。 时至今日,地方已经没有了异样的声音,朝廷以雷霆之势镇压所有动乱,根本不给机会。 面对朝廷的强势,人们能做的只有依附,这是大势所趋,聪明人早就展开布局。 就在宁远沉默之际,忽然传来有人上楼梯的声音,二人同时望向楼梯口。 “哎,二位客官你们不能上去,上面有贵客……” 掌柜的客客气气地赔罪,可二人根本不听,其中年轻的男子说道:“我大哥想要看看周围地势,附近就你这里视野最好,我们就上去看看,看一眼就走!” 年轻男子相貌俊郎,身材高大,看年龄也就二十多岁,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子,年龄最少有三十多岁。 “叔得不得无礼,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们在下面等等,等贵客走了再上去。” 听兄长这么说,年轻男子不但没有听从,反而还推开掌柜,大声道:“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贵客,竟然如此霸道!” 掌柜地差点被推到,心里暗暗叫苦,心说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不就是多收了点钱,让一位夫人在上面待一会儿么。 之前上去一位,看样子是认识的,这会儿又来了两人,难道也认识? 还是说…… 想到这里,掌柜地心里咯噔一下,楼上那位夫人不喜欢外人打扰,却让高顺留下。 而这两位来势汹汹,怎么看都像是来捉奸的。 “二位,且慢,你们不能……” 还没等掌柜的说完,年轻男子一把推开他,迈步就要向楼上走,周道闻声望去,举起了手中的刀。 “站住,再往前一步,死!” 作为跟随高顺最久的侍卫,周道的气势可不小,他的语气虽然平缓,却给人一种不可置疑的感觉。 “你是何人,难道还敢当街行凶不成!” 周道懒得和他废话,抱着刀站在那里,年轻男子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有些恼火。 “好啊,原来是在虚张声势!” 说罢伸手抓向周道,周道一闪身,眼里闪过一道寒芒,他之前说擅闯者死,其实是在吓唬人,只要不是刺客,他也不敢当街杀人。 一拳打空后,年轻男子跟步上楼,周道伸手阻拦,然后挡住迎面的一拳。 “叔德助手!” 看见二人打了起来,下面的中年男子吃了一惊,可是他说晚了,二人不过几个照面,年轻男子就被一脚踹了下来。 “再敢硬闯,休怪我不客气!” 周道声音低沉,狠厉地看着二人,年轻男子捂着胸口起身,冷哼一声出了茶楼。 楼上的二人以为对方应该走了,刚要继续说话,高顺背后的船户忽然跳进来一个人! “主人小心!” 刹那间从房顶出现五六个人,手持弩箭对准了那人,其中两个从窗户跳入,手里长刀出鞘,已经架在了年轻人的脖子上。 周道闪身过来,把高顺护在身后,年轻男子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你是什么人!” 周道开口责问,同时让两名手下把来人控制,搜一搜身上有没有什么武器。 作为皇帝,高顺出行不可能不带护卫,只不过他不喜欢招摇,所以让护卫都隐秘起来。 眼看事情闹大,下面的中年人赶紧跑上来,对高顺施礼道:“这位公子息怒,我们并没有恶意,在下宇文恺,来自长安,这为是我贤弟,李渊李叔德。” 对于两个来历不明的人,高顺本来并没有太在意,这种事见得多了,也见怪不怪了。 然而宇文恺一自报家门,高顺抬起头,指着李渊道:“你说他叫什么?” 第287章 洛阳偶遇 对于陈叔宝,高顺只是同情他,和南唐后主李煜一样,二人并不适合当皇帝。 而当时的情况,陈家成年男丁都不在,尤其是几个藩王,凡是起兵的全部处死。 剩下一些女眷,高顺都交给了陈叔宝,年龄大的已经嫁人,剩下都是年龄小的,当时陈家人心惶惶,高顺也只是开个玩笑。 可就是因为他这句玩笑,让宁远公主等了他十二年,从一个妙龄少女硬生生变成了大龄剩女,宁远公主不怨他才怪。 “原来是这样,都是朕的错,朕不该……” 高顺高顺不知如何解释,二人相差十多岁,若是在后世,必定不会当真。 在这个男权时代,年龄并不是问题,陈叔宝为了讨好高顺,一直没让宁远公主出嫁。 外面的表演已经接近尾声,两个艺人都累了,人群渐渐散去,老者笑着数今天的收获。 “这些艺人虽然辛苦,却也落得自在,我出生在帝王之家,却无法为自己做主……” 宁远公主悠悠地说道,语气十分幽怨,好像她今天的境遇,都是高顺所赐。 高顺皱了皱眉,开口道:“当初虽然只是一句戏言,确实与朕有关,现在朕给你选择的机会。 你可以在国内选择良人,朕会给你赐婚,你不必担心陈家,朕也不会为难你兄长。” 自从陈叔宝搬到洛阳,便纵情享乐,丝毫不敢流露出亡国的伤痛,因为有人盯着他。 作为陈国的太子,高顺虽然饶了他,可两国战争死了不少人,朝廷的官员很多人都联系高顺以绝后患。 而陈国的那些官员,受到任命后都和陈家撇开关系,他们都很清楚,高顺并不是善良之辈。 所以这些年陈叔宝一直战战兢兢,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内心却始终悬着,生怕有一天朝廷的使者到来。 当他得知朝廷要迁都洛阳后,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机会,他一定要把握! 所以他让两个妹妹做好准备,只要有机会就献给高顺,为的是让陈家安稳下来。 高顺已经一统天下,复国什么的陈叔宝不敢想,现在所有人都在观望,想看看高顺下一步要做什么。 虽然没有经历过唐朝,可藩镇始终是中央的威胁,东北的刘须达和阿松,岭南的秦爱和冼夫人,关陇的李靖父子…… 再加上关中的势力,还有江南的家族,近年来都有崛起的趋势,俨然到了分赃的时候了。 高顺能够顺利取得天下,其实少不了这些势力的支持,当初高顺针对世家,只是为了统一齐国。 现在天下一统,已经没有了异样的声音,虽然不用担心外敌,可内斗随之上演。 杨坚南下,带走了一些人,可也留下一群人。 让高顺想不名册的是,李渊竟然没有离开,而且关陇集团一大半没走。 是这些人不相信杨坚,还是他们另有所图,虽然现在已经没什么关陇集团,但高顺却不得不防。 乱世过去,所有人都在迎接太平,半年以来,朝廷一直在平定叛乱,安稳人心。 时至今日,地方已经没有了异样的声音,朝廷以雷霆之势镇压所有动乱,根本不给机会。 面对朝廷的强势,人们能做的只有依附,这是大势所趋,聪明人早就展开布局。 就在宁远沉默之际,忽然传来有人上楼梯的声音,二人同时望向楼梯口。 “哎,二位客官你们不能上去,上面有贵客……” 掌柜的客客气气地赔罪,可二人根本不听,其中年轻的男子说道:“我大哥想要看看周围地势,附近就你这里视野最好,我们就上去看看,看一眼就走!” 年轻男子相貌俊郎,身材高大,看年龄也就二十多岁,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子,年龄最少有三十多岁。 “叔得不得无礼,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们在下面等等,等贵客走了再上去。” 听兄长这么说,年轻男子不但没有听从,反而还推开掌柜,大声道:“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贵客,竟然如此霸道!” 掌柜地差点被推到,心里暗暗叫苦,心说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不就是多收了点钱,让一位夫人在上面待一会儿么。 之前上去一位,看样子是认识的,这会儿又来了两人,难道也认识? 还是说…… 想到这里,掌柜地心里咯噔一下,楼上那位夫人不喜欢外人打扰,却让高顺留下。 而这两位来势汹汹,怎么看都像是来捉奸的。 “二位,且慢,你们不能……” 还没等掌柜的说完,年轻男子一把推开他,迈步就要向楼上走,周道闻声望去,举起了手中的刀。 “站住,再往前一步,死!” 作为跟随高顺最久的侍卫,周道的气势可不小,他的语气虽然平缓,却给人一种不可置疑的感觉。 “你是何人,难道还敢当街行凶不成!” 周道懒得和他废话,抱着刀站在那里,年轻男子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有些恼火。 “好啊,原来是在虚张声势!” 说罢伸手抓向周道,周道一闪身,眼里闪过一道寒芒,他之前说擅闯者死,其实是在吓唬人,只要不是刺客,他也不敢当街杀人。 一拳打空后,年轻男子跟步上楼,周道伸手阻拦,然后挡住迎面的一拳。 “叔德助手!” 看见二人打了起来,下面的中年男子吃了一惊,可是他说晚了,二人不过几个照面,年轻男子就被一脚踹了下来。 “再敢硬闯,休怪我不客气!” 周道声音低沉,狠厉地看着二人,年轻男子捂着胸口起身,冷哼一声出了茶楼。 楼上的二人以为对方应该走了,刚要继续说话,高顺背后的船户忽然跳进来一个人! “主人小心!” 刹那间从房顶出现五六个人,手持弩箭对准了那人,其中两个从窗户跳入,手里长刀出鞘,已经架在了年轻人的脖子上。 周道闪身过来,把高顺护在身后,年轻男子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你是什么人!” 周道开口责问,同时让两名手下把来人控制,搜一搜身上有没有什么武器。 作为皇帝,高顺出行不可能不带护卫,只不过他不喜欢招摇,所以让护卫都隐秘起来。 眼看事情闹大,下面的中年人赶紧跑上来,对高顺施礼道:“这位公子息怒,我们并没有恶意,在下宇文恺,来自长安,这为是我贤弟,李渊李叔德。” 对于两个来历不明的人,高顺本来并没有太在意,这种事见得多了,也见怪不怪了。 然而宇文恺一自报家门,高顺抬起头,指着李渊道:“你说他叫什么?” 第288章 唯才是举 听到李渊这个名字,高顺摆了摆手,让周道等人退下,但李渊和宇文恺都在暗暗吃惊。 “唐国公李渊,你为何没和你姨夫离开呢?” 对于李渊,其实高顺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既然在这里遇到了,高顺索性问问。 “阁下知道我?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唐国公了,只是个落魄的世家子,南越那边我去了,不过又回来了,因为我觉得还是这边好!” 李渊见突然冒出这么多人,也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之前是因为年轻气盛,此时若是再无脑就是傻子了。 “哦?南越之地有什么不好,虽然尚未开化,却可独立成国,你还是贵族啊!” “弹丸小国的贵族我不要,我李家本就是武将出身,留在大齐照样可以建功立业,打下一片基业!” 高顺闻言笑了笑,感情这家伙看不上南越,和中土比,南越的确不大。 而且杨坚虽然带走了不少人,可力量终究是有限,想要发展需要几十上百年。 所以当初高顺说的挺好,实际过去后可不是那么好,虽然有大量的土地,但土地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农田、没有建筑,什么都要杨坚他们自己弄,一些跟随他的官员都开始后悔,没想到他们越活越回去了。 一开始杨坚还能安抚,但渐渐的问题越来越多,粮食缺少,水土不服,开始有人逃回齐国。 这些事都在高顺的预料之中,建设一个国家哪那么容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看到高顺发笑,李渊有些不解,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我听说杨坚对你不错,你小小年纪继承爵位,能够平安长大,都是你姨夫的庇护。 现在你姨夫在南越受苦,你却跑到洛阳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此言一出,宇文恺和李渊脸色微变,看来眼前之人对他们很了解,否则不可能一语道出李渊身世。 二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宁远公主,一时间猜不出高顺的身份。 “阁下是谁,李某好像没有得罪活阁下?” 李渊感觉到高顺的敌意,此时心中恼火却又不敢发作。 高顺心里此时想的却是怎么处理李渊,历史上李渊其实挺老实的,不老实的是他二儿子李世民。 现在李世民还没出生,李渊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而且他的性格也发生了改变,原本的李渊是很宽容洒脱的。 “你没有得罪我?之前是谁强闯二楼,还从窗而入,你本事倒是不小!” 高顺冷哼一声,心里很想杀了李渊,可李渊身份特殊,一方面代表着杨坚那些人,另一方面又代表了回来的人。 如果杀了李渊,谁能保证杨坚会记恨他,双方既然选择了和平,就没必要再起争执。 而那些逃回来的人,也是高顺愿意看到的,他心里很清楚,无论什么时候人才都是重要的。 虽然他们背主求荣,可也是人之常情,如果高顺不理解他们,他们只能留在南越,无疑是加强了南越的力量。 而南越发展离不开人,杨坚有多大本事高顺不管,反正隋国追不上齐国,念在华夏的份上高顺没赶尽杀绝,但他要的是同化。 现在隋国的人往回跑,会削弱隋国的力量,隋国发展不起来,就对齐国没有威胁。 “之前确实是在下失礼,还请阁下恕罪,但是我李渊是汉人,回到自己的故乡有什么错!” 这个理由倒还说得过去,高顺点点头,抬头道:“如果这么说,朕倒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身为世家子弟,你应该读书习武过,你去参加朝廷的科举,无论文武只要过了,朕就重用你们!” 听到高顺自称朕,李渊和宇文恺大吃一惊,赶紧给高顺行礼,宁远公主也起身行礼。 高顺摆手让她坐下,然后看着李渊二人道:“你们过去都是勋贵子弟,虽然身份高贵,都是凭着祖上的萌荫。 这个在朕这里可不行,哪怕是朕的儿子,也要经过考试,否则也不能担与重任!” 听高顺这么说,李渊有些心虚,他七岁就继承了国公爵位,从来就没担心过什么。 从小也习文练武,但也没想和谁比试,所以论文治武功,李渊并不是很出众。 大齐立国多年,高顺先后改良了造纸术和印刷术,民间增加了不少书籍。 又打压世家,兴建书院,时至今日已经彻底打破了世家的文化垄断,让寒门学子站了起来。 所以现在朝堂的官员,世家子弟的比例并不多,哪怕是李渊这样的,也要通过考试才行。 在科举推广的第十年,朝廷又增加了武举人,到今天也有些年头,所以文武都有出路。 而那些世家,为了不灭亡,反而把重点转移到商业上,有聪明人意识到了财富的重要性,所以世家依然存在。 高顺大力发展商业,是为了国家的发展,世家形成规模,也是高顺没想到的。 “多谢陛下!其实臣这次来,就是听说陛下要修建洛阳,恰好臣在这方面有些研究,所以特来洛阳一观!” “哦?” 高顺闻言开始回忆,想了半天才想到宇文恺这个名字! 宇文恺,字安乐,弘化郡岩绿县人,鲜卑族,华夏古代杰出建筑学家、城市规划专家。 宇文恺出身武将世家,好学博览,多技艺,初仕北周,入隋任营新都副监,凡所规划,皆出其手。 大业时,任营东都副监,迁将作大匠,考历代宫殿法式,继其华丽,逾其宏伟。 后拜工部尚书,又征民工开凿广通渠,以利灌溉。 还真是个建筑人才,在这个年代十分难得,高顺很高兴。 “朕整起来了,你是宇文贵之子,身在将门却不好弓马,而喜好读书,好啊!”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同样是隋国旧臣,高顺明显更喜欢宇文恺,这是因为宇文恺真有本事。 “多谢陛下,臣长这么大,就这个爱好,但隋国现在无力建设,这才和叔德回了齐国。” 高顺刚才的意思他明白,但是他不是汉人,高顺闻言笑道:“安乐不必如此,朕的为人你们应该有所耳闻。 无论什么出身,只要有真才实学,朕都会唯才是举,委以重任,现在要修建都城,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听高顺这么说,宇文恺很高兴,同时也觉得自己很幸运,他们虽然听说了高顺到了洛阳,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了。 “多谢陛下。” “安乐不用客气,这样,传朕口谕,任命宇文恺为工部郎中,即刻上任,参与洛阳的修建!” “是!” 高顺既然已经表明身份,侍卫自然都出来保护高顺,有侍卫去穿高顺的口谕,高顺没有带太监的习惯。 “至于李渊你,能不能重现你祖上的风光,那就看你了,你们去……” 第288章 唯才是举 听到李渊这个名字,高顺摆了摆手,让周道等人退下,但李渊和宇文恺都在暗暗吃惊。 “唐国公李渊,你为何没和你姨夫离开呢?” 对于李渊,其实高顺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既然在这里遇到了,高顺索性问问。 “阁下知道我?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唐国公了,只是个落魄的世家子,南越那边我去了,不过又回来了,因为我觉得还是这边好!” 李渊见突然冒出这么多人,也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之前是因为年轻气盛,此时若是再无脑就是傻子了。 “哦?南越之地有什么不好,虽然尚未开化,却可独立成国,你还是贵族啊!” “弹丸小国的贵族我不要,我李家本就是武将出身,留在大齐照样可以建功立业,打下一片基业!” 高顺闻言笑了笑,感情这家伙看不上南越,和中土比,南越的确不大。 而且杨坚虽然带走了不少人,可力量终究是有限,想要发展需要几十上百年。 所以当初高顺说的挺好,实际过去后可不是那么好,虽然有大量的土地,但土地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农田、没有建筑,什么都要杨坚他们自己弄,一些跟随他的官员都开始后悔,没想到他们越活越回去了。 一开始杨坚还能安抚,但渐渐的问题越来越多,粮食缺少,水土不服,开始有人逃回齐国。 这些事都在高顺的预料之中,建设一个国家哪那么容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看到高顺发笑,李渊有些不解,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我听说杨坚对你不错,你小小年纪继承爵位,能够平安长大,都是你姨夫的庇护。 现在你姨夫在南越受苦,你却跑到洛阳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此言一出,宇文恺和李渊脸色微变,看来眼前之人对他们很了解,否则不可能一语道出李渊身世。 二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宁远公主,一时间猜不出高顺的身份。 “阁下是谁,李某好像没有得罪活阁下?” 李渊感觉到高顺的敌意,此时心中恼火却又不敢发作。 高顺心里此时想的却是怎么处理李渊,历史上李渊其实挺老实的,不老实的是他二儿子李世民。 现在李世民还没出生,李渊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而且他的性格也发生了改变,原本的李渊是很宽容洒脱的。 “你没有得罪我?之前是谁强闯二楼,还从窗而入,你本事倒是不小!” 高顺冷哼一声,心里很想杀了李渊,可李渊身份特殊,一方面代表着杨坚那些人,另一方面又代表了回来的人。 如果杀了李渊,谁能保证杨坚会记恨他,双方既然选择了和平,就没必要再起争执。 而那些逃回来的人,也是高顺愿意看到的,他心里很清楚,无论什么时候人才都是重要的。 虽然他们背主求荣,可也是人之常情,如果高顺不理解他们,他们只能留在南越,无疑是加强了南越的力量。 而南越发展离不开人,杨坚有多大本事高顺不管,反正隋国追不上齐国,念在华夏的份上高顺没赶尽杀绝,但他要的是同化。 现在隋国的人往回跑,会削弱隋国的力量,隋国发展不起来,就对齐国没有威胁。 “之前确实是在下失礼,还请阁下恕罪,但是我李渊是汉人,回到自己的故乡有什么错!” 这个理由倒还说得过去,高顺点点头,抬头道:“如果这么说,朕倒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身为世家子弟,你应该读书习武过,你去参加朝廷的科举,无论文武只要过了,朕就重用你们!” 听到高顺自称朕,李渊和宇文恺大吃一惊,赶紧给高顺行礼,宁远公主也起身行礼。 高顺摆手让她坐下,然后看着李渊二人道:“你们过去都是勋贵子弟,虽然身份高贵,都是凭着祖上的萌荫。 这个在朕这里可不行,哪怕是朕的儿子,也要经过考试,否则也不能担与重任!” 听高顺这么说,李渊有些心虚,他七岁就继承了国公爵位,从来就没担心过什么。 从小也习文练武,但也没想和谁比试,所以论文治武功,李渊并不是很出众。 大齐立国多年,高顺先后改良了造纸术和印刷术,民间增加了不少书籍。 又打压世家,兴建书院,时至今日已经彻底打破了世家的文化垄断,让寒门学子站了起来。 所以现在朝堂的官员,世家子弟的比例并不多,哪怕是李渊这样的,也要通过考试才行。 在科举推广的第十年,朝廷又增加了武举人,到今天也有些年头,所以文武都有出路。 而那些世家,为了不灭亡,反而把重点转移到商业上,有聪明人意识到了财富的重要性,所以世家依然存在。 高顺大力发展商业,是为了国家的发展,世家形成规模,也是高顺没想到的。 “多谢陛下!其实臣这次来,就是听说陛下要修建洛阳,恰好臣在这方面有些研究,所以特来洛阳一观!” “哦?” 高顺闻言开始回忆,想了半天才想到宇文恺这个名字! 宇文恺,字安乐,弘化郡岩绿县人,鲜卑族,华夏古代杰出建筑学家、城市规划专家。 宇文恺出身武将世家,好学博览,多技艺,初仕北周,入隋任营新都副监,凡所规划,皆出其手。 大业时,任营东都副监,迁将作大匠,考历代宫殿法式,继其华丽,逾其宏伟。 后拜工部尚书,又征民工开凿广通渠,以利灌溉。 还真是个建筑人才,在这个年代十分难得,高顺很高兴。 “朕整起来了,你是宇文贵之子,身在将门却不好弓马,而喜好读书,好啊!”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同样是隋国旧臣,高顺明显更喜欢宇文恺,这是因为宇文恺真有本事。 “多谢陛下,臣长这么大,就这个爱好,但隋国现在无力建设,这才和叔德回了齐国。” 高顺刚才的意思他明白,但是他不是汉人,高顺闻言笑道:“安乐不必如此,朕的为人你们应该有所耳闻。 无论什么出身,只要有真才实学,朕都会唯才是举,委以重任,现在要修建都城,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听高顺这么说,宇文恺很高兴,同时也觉得自己很幸运,他们虽然听说了高顺到了洛阳,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了。 “多谢陛下。” “安乐不用客气,这样,传朕口谕,任命宇文恺为工部郎中,即刻上任,参与洛阳的修建!” “是!” 高顺既然已经表明身份,侍卫自然都出来保护高顺,有侍卫去穿高顺的口谕,高顺没有带太监的习惯。 “至于李渊你,能不能重现你祖上的风光,那就看你了,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