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岳父是李世民》 第三百九十八章 松赞干布有远虑 程处默神色凌然抱拳道:“这都是张阳的安排,你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地州府的佐官,将来必定也能在更高位,待来日回长安再一起饮酒。” 张大安翻身上马,看着幽州方向意气风发,“爹娘,孩儿这边便走了。” 听着这个话语,张公瑾的夫人眼中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四位壮汉也跟着一起翻身上马。 “驾!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八章 松赞干布有远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七章 赴任幽州的大安 吏部内吵吵嚷嚷,在这里来往的官吏甚至都没有听到许敬宗到底和杨师道说了什么,人们还在不停议论着。 杨师道搁下手中的笔,“什么人?” 许敬宗递上字条,“就是这个人。” 杨师道看着上面的名字一时间眉头紧锁。 “狄知逊经过这一次科举,刚刚揭榜及第。”许敬宗解释道。 杨师道叫来一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七章 赴任幽州的大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六章 见薛仁贵 这更像是一种更有意思的金钱游戏。 听完张阳的讲述之后,这让李世民也有了兴致,很想知道这整件事都将会在女婿操纵下成了何种模样。 他更喜欢坐山观虎头,看着这件事的发展,从而再作出选择。 “陛下,赵国公来了。” “进来。” 李世民喝着茶水看着长孙无忌入殿,“陛下,中书省挑选了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六章 见薛仁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五章 “和睦”的君臣 今天是大安科举的日子,这才没有去骊山建设新家,明天李世民还要来造访,也不能放李世民鸽子。 也不知道这年头放皇帝鸽子会不会被砍头。 夜里,张阳洗了澡,走到房中。 李玥坐在床榻上正给小武批改着今天的题目,“小武的公式应用学得很快。” 张阳在床榻坐下,“你当初学的时候几何一类的题目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五章 “和睦”的君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四章 科举名册 大唐要富强,做皇帝的也需要有野心,经济离不开发展。 锣声响起的时候,考试正式开始了。 国子监附近的街道一直都比较热闹,因为科举的开展,街道两旁站满了商贩。 在这里人间的烟火气尽在眼底,有商贩叫卖着自己的货物,还有人在大声地讨价还价,吵闹声不断。 找个僻静墙角,这里看着也比较干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四章 科举名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三章 追着皇帝使劲奶 张阳将想要和魏征理论的冲动压了下去,先不和他老人家计较了,还要顺着他,不然以后怎么忽悠他来骊山养老。 朝中缺人,咱们骊山也缺少人才呀。 魏征看着远处的一个大屋子,那个大屋子还有不少人正在走动,“那里便是你们骊山的工坊?” “那是工厂,我们的骊山的财富所在。” 此刻还有一车车的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三章 追着皇帝使劲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二章 连哄带骗来养老 皇帝很惆怅,也很无奈,心中有抱负,想要一展雄心开辟社稷,手里又没钱。 在长安城的权贵宗亲们还在虚度时光的时候,李世民又下了勤俭用度的旨意,谁家敢铺张浪费,就等着收拾吧。 一直以来勤俭又一心为公的魏征,就差给李世民竖起大拇指点赞了。 长安车内一如既往繁华,吐蕃和大唐的这一次谈判丝毫不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二章 连哄带骗来养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一章 地理与社稷 两张毛毯并不大,用来盖在膝盖上正好。 李泰把毛毯收了起来,“这就去交给母后。” 有了手上这个熊毛毯,说明羊毛确实能够做成织物,这让李泰重新认识到了羊毛的价值,也对突厥草原牧场的开发更有信心。 突厥人并没有意识到羊毛的价值可以提升到多大。 在这种知识与技术落后的条件下,骊山可以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一章 地理与社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章 封县侯入中书省 张阳跟着李承乾和房玄龄一路走向武德殿。 “自从皇爷爷去了骊山之后,父皇也会经常来武德殿散心。”李承乾一路走着一边解释着,再次问道:“不知道皇爷爷现在在骊山如何了?” “他老人家在骊山过得挺充实。” “过些天孤也去骊山见一见皇爷爷。” 一路上说着话,跟着房玄龄就来到了武德殿。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章 封县侯入中书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八十九章 愤怒的禄东赞 果然还是太子和中书省的排场大,一路来还有两排侍卫护送。 张阳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房相。” 李承乾先是看了一眼人群,“听说这一次的谈判,礼部为此准备许久,此番前来还是和之前一样,孤与房相前来旁听还有中书省的文吏来做记录。” 人群也随之安静了下来,张阳又道:“能否先维持院前的秩序,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八十九章 愤怒的禄东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一场天大的骗局 且说,李世民调查张阳的身世,这小子一身本领与见识到底师承何人? 从来不信什么天命所归,更不信袁天罡说过什么逆天改命的事情,作为皇帝,李世民自认也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争夺而来,身为皇帝,他打心里不信这些传说。 李世民更愿意相信一个人从出生到长大都是受环境影响。 一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八十八章 一场天大的骗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八十七章 李玥的身孕 张阳咧嘴笑道:“这样便好,辛苦了。” 小胖子带着自己的侍卫离开了,他对将来还是很有信心的。 回神一看,小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桌,它很享受地吃着一家子剩下的饭食。 碟碗摔在地上,它也无所畏惧。 要是以前发生这种事情,李玥肯定会瞪它,并且罚他少吃一顿。 最近媳妇的脾气也莫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八十七章 李玥的身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为了小媳妇幸福 贞观四年,六月。 十九岁的张阳在一处田地边忙活着,推着一块大石头反复地碾着稻米。 因为家里没有磨盘,张阳只好推着一块笨重的大石头。 在这个年头稻米少见,去年的时候张阳从一个岭南商人手里买了一些稻种,今年阳春时节种下,到现在也可以收获了。 虽然种出来的稻米颗粒不饱满,一株水稻上能吃的稻米不多,也足够自己和小媳妇吃一顿稻米饭了。 来到这个朝代,张阳是一個贫困潦倒的人,家里连可以耕种的一亩地也没有,要种地也只能自己挖一块田,还不能太大,不然村民就会来闹。 这些稻米还是自己在河边挖了一片水田种出来的。 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衫,张阳瞧着已经碾出壳的淡黄色稻米,满足的笑了笑。 因为水土的关系关中很少吃稻米,普通人吃得都是粟米。 小媳妇说她小时候吃过一次稻米,看她讲述时眼神中的向往,张阳说什么也要让她再吃一次。 将碾好的稻米全部装入一个布袋中,一粒都不想落下,应该有个三斤左右。 吃力地直起身子,张阳放松着自己发酸的腰背,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朝着家走去。 家就在长安城中,东市街角的一个宅院。 大唐民风彪悍又淳朴,常常有家中主妇痛打丈夫的场面。 小媳妇是张阳用上辈子学来的土味情话哄来的。 李玥现在的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已经没这么苍白了。 小时候气血就不好,按说她小时候应该贫血。 只不过她的贫血有些严重,面色中还带着一些苍白,不过比以前好。 小媳妇年纪还太小,今年只有十四岁,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好好调理才行。 宅院不大不小,是她家的父母留下的。 看着张阳一头大汗回来,衣领口湿漉漉的。 李玥皱眉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又出去做苦力了?” 张阳提着装满稻米的布袋子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李玥低头朝着布袋看去,“呀!稻米!” 讶异的李玥捧起一把稻米反复的看着,又抬头看了看张阳皱眉放下稻米。 她用自己的袖子给张阳擦着汗水说道:“吃了不少苦吧,稻米金贵。” 张阳咧嘴笑了笑,“家里还有一些熏肉和野菜,咱们晚上吃稻米饭。” 说完张阳便走入了家中后院开始忙活。 点好泥炉之后,张阳把洗好的稻米放入干净的小鼎当中,小鼎大小正好,盖上一个盖子便开始煮米饭。 这个小鼎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之一。 一般来说鼎只有权贵人家才能用。 李玥也说不清这个小鼎的来历,只是说很早以前家里了。 家中没有像样的炊具,这个小鼎就当锅用。 由于自己一贫如洗,小媳妇自己有宅院。 之前听小媳妇说过,他父亲出远门了一直都没有回来,母亲生产的时候难产过世,家里只有一个老奶奶照顾着她。 两人成婚之后老奶奶便去世了。 李玥那时候哭得很伤心。 两人的婚礼很简单,没有人来做媒,也没有宾客。 老奶奶主持下,两人算是成婚了。 因为李玥身体差,又年龄太小,张阳一直不同意同房。 老奶奶去世之后,家中只剩下夫妻两人过日子,虽说日子清贫但也能解决温饱。 说是父亲出了远门一直没有回来,张阳倒觉得这个男人估计嫌自己媳妇生了个女儿,又体弱多病,这才离开。 说不定已经在外面又组建了一个家庭。 这年头也有男尊女卑,尤其是在生男生女的立场上,很多人家只要男孩。 张阳内心很反感这种落后的思想。 按照周遭人的说法,自己进入女方家住算是入赘了,周遭邻居也有一些闲话。 不过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活了两辈子的张阳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只要小媳妇跟自己过得好就好。 稻米端上桌,还有一碟野菜和一碟熏肉。 夫妻俩对坐着吃饭。 李玥坐在张阳做出来的椅子上,捧着饭碗吃下一口稻米饭,幸福地眼睛眯成一条缝。 椅子太高,李玥双脚不着地,幸福地晃悠着双脚。 饭后李玥洗着碗筷说道:“你听说了吗?” 张阳坐在院子里说道:“听说什么?” 李玥将碗筷洗干净,给张阳揉着肩膀说道:“突厥败给大唐,颉利可汗被生擒,那些番邦小国奉咱们陛下为天可汗。” 小媳妇说出着话,眼底里还带着一些骄傲。 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关心朝中发生的事情。 张阳对这样事情丝毫不感兴趣。 感受自己小媳妇给自己按摩肩膀的力道,张阳放松着身体说道:“想必现在李世民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得意忘形至极了吧。” 李玥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张阳的太阳穴说道:“你又直呼当今陛下名讳。” 张阳看了看四周,“又没人听见。” 李玥俏目瞪了他一眼。 小媳妇贫血的病症需要补充营养,更需要补血补铁。 也不知道明日街市上能不能买上一些动物内脏。 夜色渐渐深了,李玥早早睡下。 用家里水缸中的水冲了一个凉,张阳换上一身干净衣裳,来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一个钱袋子。 坐在自己的床上一文一文的数着钱,大致有一贯钱样子。 这是这一年攒下来的钱。 天还没亮的时候,张阳便早早出门去赶集,赶集是一件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你去晚了那些便宜的好货早就被眼尖的人挑走了。 在街上买了一些猪肝,和一些枣,几只鸡蛋和小半只鸡。 再买两张馕饼做早饭。 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才刚刚亮堂,张阳把粥炖上,等粥香飘起来的时候,李玥也睡醒了。 睡眼惺送的李玥走出自己的房间,目光看着张阳说道:“今天你还要出去做苦力吗?” 话里带着有些倔强,似乎是在说今天伱不许去做苦力了。 第二章 摇椅 如果这个时候不听她的话出去干苦力挣钱,她会耍脾气,一天一夜不理自己的那种。 在长安城也有很多像张阳这样的人,每日都在找活干。 做一天收一天的钱,大多数的苦力都是短期的。 收益并不是太高,也并不稳定。 而且在唐朝给人做苦力,那监工力度你连摸鱼都别想。 她的神情很倔强,看起来不答应是不行了,反正今天家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张阳说道:“先洗手洗脸。” 一直以来张阳都有一个规矩,饭前必须要洗手。 李玥用清水洗了洗脸,还有些显稚气的脸一下子清爽了许多,眼神也有了精神。 已经习惯了张阳饭前要洗手的规矩。 说是要讲卫生。 也不知道他一个穷人哪里来这么讲究的癖好。 而且张阳从来不喝生水,要把水煮过之后才肯去喝。 把煮好的粥端给她,张阳说道:“我不干活家里吃什么。” 李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菜粥,目光一直看着张阳,只要他敢出门去做苦力,随时准备发脾气。 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张阳喝一口粥吃一口饼,就这么对付着早饭 一個大婶走到门口,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朝着院子里的张阳喊道:“小张呐,这里有些药材,据说是补气血的,给你家媳妇试试。” 张阳上前接过药材说道:“谢谢王婶。” 王婶捂嘴笑着说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王婶说。” 邻居都非常热心,时不时会送一些东西过来。 宅院的两边一家住着王婶,另一家住着杨婶。 王婶和杨婶都没丈夫,不过她们的日子倒是不愁吃喝,刚刚认识李玥的时候她们就住在这里了。 每到这个时候李玥都会板着脸,她并不喜欢邻居的这种好意。 李玥从小身体不好,她几乎是喝着药长大的。 张阳把药材随手丢在一边。 大多数年幼贫血的症状,在成年之后都会慢慢转好,这种病不能着急恶补和胡乱吃药,其实只要平日里注意些营养和饮食就可以了。 李玥吃完早饭,便拿出家中的一卷书,书卷中写着几个小故事。 平日里张阳都会讲一些小故事,李玥听完这些故事之后悄悄记录下来,比如农夫与蛇的故事,还有三个和尚没水喝的故事,再者这个乌鸦喝水的故事。 这几个故事看着简单,但其中反映出来的道理很深刻,值得让人深思。 李玥转头看向张阳,此刻他正在削着一堆木头。 “你又要做什么?” 李玥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俏目眨了眨。 张阳仔细削着木头说道:“我打算把椅子改一改,这把椅子有些太高了,顺便做个摇椅。” 李玥重新收回眼神,她知道张阳有一个很特别的本领。 不论什么东西到了张阳手里总能修好,而且还能变废为宝。 家里的大多数东西都是张阳做出来的,包括家里的那个小泥炉。 那个炉子和一般炉子不一样。 张阳做出来的炉子下方有一个通风的小口,一点小小的改动就可以让炉子更好用。 不过张阳似乎不打算用这个本领去挣钱。 张阳把木条削好之后,将几节木条扣在一起。 再将椅子脚削去一截。 丈量好尺寸之后,做好标记。 再将两根木条做好标记的位置镂空。 将两根木条扣在椅子腿上,一个摇椅就做好了。 张阳自己先试了试还挺牢固的。 李玥手里拿着书卷走来问道:“这椅子能坐吗?” “你试试?” “会摔倒的!” “我扶着你!” “那还行。” 李玥小心翼翼地坐在摇椅上,随着自己重心椅子会一前一后的摇,每一次后摇的时候她都要抓住把手。 张阳说道:“坐这种椅子最重要的是放松,你千万不要紧张。” 李玥听着张阳的话,放松自己,椅子的晃动变小之后也稳当许多。 可能是张阳在后面扶着吧。 李玥心里想着放松自己的身体,将身体的重量完全放在椅子上,摇椅后倾一会儿又摇了回来。 慢慢睁开眼,李玥看到张阳的脸就在阳光下,他脸上还有一些汗水。 “伱不是说扶着我吗?” “你又没摔倒。” “我要是真摔了呢?” “那就是你故意的。” …… 和他斗嘴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情,反正没赢过,放弃了。 李玥坐在摇椅上,舒服的眯着眼,就这样坐到天黑也不会腻。 张阳又来到自家后院开始和泥,灶台已经做了一半了。 后世土灶台见过不少,样式也有各种各样。 家里的这个角落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利用起来。 张阳打算做一个可以开两口锅的灶台。 拿起一块石头,张阳仔细修了修,尽量让石头平整这样砌上去才会牢固。 小两口的日子过的很平静。 家门口的街道很冷清。 也不知道怎么了,大家就算是绕远路也不想路过这里。 像是特意避开这里一般。 据说之前有一伙人在这里闹事,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官府带走了。 咱们大唐的治安效率还真是异常的高。 朱雀大街一路向北走就是承天门,承天门后就是大唐最尊贵的地方。 李世民坐在甘露殿中,看着各地送来的奏章,这都是各个郡县今年秋收的情况。 相比往年,今年粮食还算是丰收。 李世民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下了。 长孙皇后来到殿内,给李世民递上一碗羹汤说道:“陛下,别太劳累了。” 李世民搁下手中的笔说道:“那些国事朕不得不盯着。” 长孙皇后在一旁坐下说道:“也不知道玥儿的病怎么样了。” 提到玥儿,李世民长叹一口气,玥儿从小就体弱,太医署的医官说过她可能活不过成年。 第三章 太子相问和茶叶 李世民有点想不起来上一次见玥儿是什么时候了。 玥儿是汝南公主,李世民的第三个女儿。 她也就比丽质大两岁。 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看上了一个穷小子,要死要活要嫁给他。 李世民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如果玥儿可以过得好,也就由着她了。 只是希望她可以开开心心多活几年。 玥儿是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她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而亡。 从小没了母亲,又是体弱多病。 自从玥儿成亲之后,便一直让两個宫女暗中照顾着,保护着。 陛下和皇后的对话,正好被路过的李承乾听到。 想到李玥这个妹妹,李承乾也是一阵失落。 小时候这个妹妹就少言寡语,每每跑几步就会晕,多少大夫看了都不见好。 李承乾走入甘露殿,躬身行礼道:“父皇,母后。” 见李承乾来了,李世民说道:“明日你代朕去看看玥儿。” 李承乾行礼说道:“儿臣明白了。” 接下来李承乾向李世民讲述着在太子师李纲那里学得的文章。 第二日,李承乾便早早出了东宫。 一路走在朱雀大街上,李承乾心里想着李玥嫁给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子,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是父皇对她太过宠溺了,嫁娶这等大事也由着她来。 每每想到玥儿可能活不过成年,李承乾心中也是阵阵失落。 从朱雀大街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右拐走入东市,从东市一个小巷子进去就有一个宅院。 玥儿就住在这里。 正在收拾家中晾嗮衣服的李玥听到敲门声,打开家门看到是李承乾。 见是李承乾,李玥连忙行礼道:“皇兄。” 李承乾笑道:“你不用多礼。” 走入宅院,除了李玥也没见别人,李承乾问道:“你夫君呢?” 李玥抱着晾嗮好的衣物说道:“夫君说是去买些东西,应该也快回来了,皇兄请坐吧。” 看着家中的陈设,李承乾也知道李玥日子过得清贫。 李玥搬了一把椅子给李承乾坐下。 样式有些古怪的椅子。 李承乾尝试着坐着意外觉得挺舒服的,平日里都是席地而坐,要不是就是一张小胡凳。 “这是你那个夫君做的?” 李玥点头,“嗯,他说坐在地上太累。” 也是一个手艺人,能有这般精巧的手艺,不过也不足为奇,这种东西宫中的匠作也做得出来。 再看李玥的气色,她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李承乾问道:“他对你好吗?” 李玥笑着说道:“他对我很好。” 李承乾放低语气对李玥说道:“如果他做了欺负你的事情,伱就和皇兄说,皇兄绝对不会放过他。” 李玥收起笑容说道:“他不会欺负我的。” 其实打心里,李承乾也不喜欢李玥的这门亲事。 要不是玥儿任性偏要嫁,父皇肯定给玥儿安排一门好亲事,娶个好驸马,眼下却是一个穷小子。 要家世没家世,据说还整日游手好闲。 李承乾又问道:“他平日里都靠什么营生,需要孤给他安排什么差事吗?” 李玥摇头说道;“不用了,我们现在过得挺好的,而且他手艺很好,家里的东西都是他自己造出来的。” 李承乾自然看到了院子里放着的桌椅。 瞧着眼前这张桌子,李承乾发现桌子上刻着一行小字,写着:不改初衷真英雄。 好句子! 这是李承乾的第一个想法。 这句子出自哪个典籍? 还是出自哪个文人之手? 脑海中思索着,怎么都想不到。 瞧见院子的角落放着一堆药材。 小时候李承乾也记得,玥儿一闻到汤药的味道就会逃之夭夭,怕极了。 可不论怎么治,气色总是越来越差,身体也是越来越虚弱。 倒是现在看玥儿的气色,比以前好了太多了。 李承乾说道:“现在还会犯晕吗?” 李玥给李承乾倒上一杯白开水,“现在很少犯晕了。” 李承乾皱眉问道:“是他治的你吗?” 李玥摇头说道;“也不算是治吧,只是张阳说了如果长时间喝药没病也会喝出其他毛病,说什么可以食补,成婚之后他就不让我喝药了。” 说着自己的夫君,李玥脸上都是幸福。 听到这话,李承乾神情讶异,算了算成婚的日子,已经玥儿已经大半年没有喝药了。 身体不仅没有变坏,反而恢复的更好了。 难道是药出了问题? 李承乾皱眉思索着。 “皇兄?” 听到李玥的呼唤声。 李承乾收回心神说道:“孤想到一些事情,就先回宫了。” 这话说完李承乾就要转身离开。 “皇兄,且慢。” 李玥说话喊住就要离开的李承乾,拿出一份茶叶说道:“这是夫君做的炒茶,父皇平日里处理奏章累,喝一口这种炒茶还能提神醒脑,让父皇试试。” 李承乾接过这一小袋茶叶,打开袋子闻了闻,一股淡雅的茶香。 煮茶这种事情李承乾当然知道,炒茶这种东西还是少见。 李玥嘱咐道:“这个东西要用煮到沸腾的水来冲泡,不需要加任何其他的东西,疲倦的时候喝一口。” 李承乾收好茶叶说道:“玥儿有心了,孤一定带给父皇。” 李玥笑着点头,“嗯,皇兄慢走。” 很少看见玥儿的笑容,看来那个穷小子待玥儿挺好的。 都说玥儿活不到成年,如果她能这样开开心心过完剩下的日子,李承乾心里多少也有些慰藉。 回到宫里,李承乾找到了李纲,“老师,孤今日寻得一个好句子。” 李纲的目光依旧在手中的书卷上,开口说道:“太子殿下不妨说说。” 李承乾念道:“不改初衷真英雄。” 听到这句话,李纲放下手中的书卷思量着。 李承乾说道:“敢问老师,这句子出自哪个文人之手。” 学识渊博的李纲此刻也陷入了沉思,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个句子出自哪个典籍。 李纲低声说道:“容老夫回去想想。” 送别李纲,李承乾再次来到甘露殿,面见李世民,“父皇,儿臣见过玥儿了。” 第四章 陛下的文雅 李世民抬眼看了看,“玥儿怎么样了?” 李承乾躬身说道:“玥儿气色好了很多,不过玥儿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吃药了。” 话音落下,李世民抬眼说道:“她有大半年没有吃药了,气色还好了很多?” 李承乾回话道:“是的,是玥儿的夫君有他自己的调理办法,孩儿是在想玥儿小时候是喝着汤药长大的,是不是药出了什么问题,导致玥儿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李世民皱眉思索着。 李承乾又拿上一小袋茶叶说道:“这是玥儿让儿臣交给父皇的。” 李世民拿过这个布袋好奇说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李承乾解释道:“这是玥儿夫君所做的炒茶,玥儿说是只要用煮沸的水冲泡饮用,不必添加其他的东西,与煮茶不同。” 仔细闻了闻袋中干叶子,果然是茶叶。 煮茶这种事情都是文人雅士才做的。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的李世民,早已是粗人。 内心当然也想文雅一些,嗯,尽量文雅。 这两年李世民时常作诗,时常练字。 这些事情做起来就会让自己在别人眼里显的文雅。 但煮茶这种事情,虽也文雅李世民很不喜欢煮茶那种古怪的味道。 李承乾又说道:“玥儿还嘱咐了,父皇每日批阅奏章若是疲惫了可以泡上一碗,提神醒脑。” 这是女儿的孝心。 想到玥儿,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李世民叹息,好久没有去见玥儿了。 李世民稍稍点头说道:“朕知道了。” 李承乾低声说道:“儿臣先告退了。” 重新坐下来,李世民接着批阅奏章。 这一小袋茶叶就在桌案边上。 批阅奏章是每一次目光移动都会看见它。 两个时辰过去,确实有些乏了。 李世民拿起这袋茶叶,叫宫人把水煮沸。 把四五片炒茶放入碗中,煮沸的水倒入碗中茶叶也跟着翻滚。 内侍把泡好的茶水放到一旁说道:“陛下,泡好了。” 李世民搁下笔点头,拿起茶碗闻了闻。 沁入心脾的茶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喝下一口细细品味着。 入口有一些涩,但口感温和,齿颊留香。 一天的疲惫感也消去了不少。 而且冲泡之后殿内还有些淡雅的茶香。 这格调,这感觉,这不就是朕一直以来追求的文雅吗? 喝完之后,李世民又有了精神头接着批阅奏章。 接连几天,宫里的人发现陛下时不时就要喝上一口茶。 太医署的人查阅了典籍,茶叶这东西确实对人体没什么危害,平日里喝一些也没坏处,总比整日喝酒好多了。 李世民更发现饭后喝一口茶水,更是妙用无穷,肉食的油腻感也被扫去一空。 下朝之后,李世民宴请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 酒肉下肚,泡好的茶分碗给众人,李世民说道:“诸位,此乃炒茶一起饮甚,” 众人站起身,“谢陛下。” 茶水入口,众人都在细细品尝着。 李世民喝了一小口,饭后一口茶,扫去油腻还提神醒脑。 听着一众文武大臣对炒茶赞不绝口。 李世民心中愈发满意,嗯!文雅。 宴席结束之后,李世民发现玥儿送来的茶叶已经所剩无几了,不知不觉也发现已经离不开茶叶这個东西了。 想到玥儿的病情,承乾也怀疑是不是药出了问题。 李世民对李君羡说道:“去太医署查问给汝南公主的汤药。” 李君羡躬身行礼道:“喏!” …… 这些日子,张阳一直在一家铁匠铺做学工。 帮着铁匠师傅打铁器。 偷工减料之余,张阳自己也会趁着别人不注意顺走一些铁料。 顺走的铁料不多,以主家那种只会收钱不管产量的文盲架势,根本不会知道铁料少了的事情。 师傅姓江,也是这条街家喻户晓有名的铁匠老师傅。 铁匠铺江老师傅休息的时候,张阳还在忙碌着打铁。 私底下,张阳用铁匠铺的炉子打了两口小铁锅和一把菜刀。 张阳来这里干活半个月,江老师傅很满意这个学工。 今天张阳对老师傅说道:“师傅,我来辞工了。” 老师傅不解道:“你很有天赋,做事也勤快,好娃娃多做几年也是一个老师傅,糊口没问题。” 张阳咧嘴笑了笑说道:“家中媳妇看不惯我出来吃苦。” 老师傅失落地点头,拿出一吊钱递给他说道:“那也不勉强,你是个勤快的孩子,以后要做铁匠就来城西。” 张阳笑着接过钱点头答应。 把菜刀和铁锅用包起来,朝中盐铁看得紧可不敢被人看到。 张阳离开铁匠铺之后,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来这里拿刀。 “上次干活那个小子呢?老夫的刀给打好了没有。” 老师傅一边赶着活,指了指一旁的架子说道:“将军的刀已经打好,就在架子上。” 这个将军从架子上拿起横刀,握在手里是试了试赞叹道:“好手艺,好刀!” 刀上的纹路也好看,江老师傅看了看刀面,从纹路上可以看出这把刀的锻打方式,他铸铁大半辈子,锻铁手艺也算是炉火纯青,那小子的锻铁手法不是自己教的那种呀。 手指一弹刀面,刀身铮铮作响。 将军爽快付了钱满意离开。 江老师傅独自坐了半晌,看着那将军离开的背影,低语道:“坏了!” 要是这些将军看到好刀也要来锻刀,自己该如何是好。 张阳走在回家的路上,就看到一群读书人站在路边,站在最前方的人人正在高声念着文章,念着的似乎是一些对儒家典籍的见解。 围观的读书人随着他念的文章纷纷叫好。 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被一个穿着打扮讲究的人请走了。 刚刚围观的读书人都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这人肯定以后要走进权贵门第了,说不定还能做官,一时间羡慕嫉妒恨不言于表。 看着这一幕的张阳长叹一口气,看来这念文章的人以后不会好过了,成为了权贵掌握权柄的工具。 榨干利用价值,成为他人往上走的阶梯。 咸鱼翻身的梦都是美好的。 但一群凡夫俗子不知人心黑暗呀。 做人不能太得瑟,前有杨修,后有沈万三,下场都不是太好。 回到家中的时候,李玥正在缝补着衣服。 看来张阳提着一个包袱回来,李玥好奇问道:“买了什么?” 张阳打开包袱是两口铁锅和一把菜刀,“咱们家终于有像样的做菜工具了,这是提高我们生活质量很重要的一步,值得庆祝。” 李玥皱眉问道:“你哪来钱买铁器。” 张阳把铁锅放在砌好的灶台上试了试,大小还不错。 见张阳还在鼓捣着铁锅。 李玥走到他身后说道:“铁器很贵吧。” 张阳把自己在铁匠铺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李玥笑骂道:“你偷工减料还拿人家工钱,还用别人的炉子给自己做东西。” 张阳躲闪着李玥的拧肉小抓说道:“那也是我的劳动结晶。” 第五章 酒量和好刀 张阳用铁锅开始做饭。 李玥发现今日隔壁的王婶和杨婶匆匆离开之后还没回来。 一直到了天色黑的时候,她俩才一起回来。 想来应该是今天被传回宫里,交待事情去了。 这两人其实是父皇安排的。 宫廷内的事情,李玥不想让张阳知道。 那里面的事情太黑暗。 晚上,张阳炒了两个菜,还提了一小壶酒。 李玥坐在饭桌边说道:“今晚喝酒吗?” 张阳给李玥的碗里倒上酒水说道:“我不是说了吗?今晚值得庆祝。” 李玥笑了笑举起酒碗浅唱了一口。 酒水是张阳自己酿出来的,李玥知道这种酒水很烈,不敢多喝。 喝了酒,张阳的心情好上不少。 李玥吃了一口菜,不得不说他做菜手艺是一绝,宫里的厨子都要甘拜下风。 “你明日还要去铁匠铺做工吗?” “不打算去了。” “那你再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你要听故事?” “白娘子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李玥满脸期待地说道。 两碗烈酒下肚,张阳扶着自己的额头,再看李玥,她神情似乎没有任何波动。 穿越后遗症,酒量变不行? 都是喝两碗,为什么这丫头纹丝不动。 酒量又一次输给她。 李玥楚楚动人央求的神情就在眼前。 张阳把酒瓶盖住,就怕酒后胡来。 脑子里回想着白娘子的情节,张阳感觉头越来越沉,眼前也越来越黑,果然还是败给她了。 酒醒之后的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李玥正手忙脚乱的在灶台边忙活着。 时不时被浓烟呛地咳嗽两声。 小脸被薰得好不狼狈。 张阳就站在后面看着她忙碌着。 她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 像是重心不稳,原本蹲着的李玥一下子摔坐在了地上。 摔倒仰头之时,她就看到了正在俯视自己的张阳。 “呀!” 李玥犹如诈尸一般地站起身,“你醒啦。” 张阳点头说道:“嗯,早就醒了。” 李玥有些慌乱地说道:“我就想给你把早饭做好,这个大炉子……” 总想为这个家多做一些事,还没做好,做個饭都做不好。 张阳瞅着被木柴塞满的灶台说道:“你是猪吗?都被伱塞满了,还有燃烧的空间?” 李玥甩脸说道:“你又不教我!” 说完她气冲冲地走回来房门。 回到自己房间,李玥平复着自己情绪,人家都是妇人做饭,自己真没用连做个饭都不会。 只是委屈了一会儿,李玥又不觉得委屈了,反正有他在。 过了一会儿之后,粥香就飘进了屋。 “吃饭了!” 张阳慵懒的声音传来。 走出房门,李玥先洗手,然后乖巧地坐好,看着一碗粥端到自己面前。 张阳吃着一张饼皱眉想着,昨晚自己是怎么睡到床上去的。 李玥喝着粥说道:“白娘子故事你还没讲完呢。” 吃完手中的饼,张阳一边用木条编制着蒸笼一边说着白蛇传后半段的故事。 一个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 很多女孩子对这样的故事都没有抵抗力。 李玥仔细听着,将这个故事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下。 等故事讲完了,一个简易的蒸笼便做好了,蒸笼不大,和碗口差不多,但也足够用了。 李玥将故事写下来,写完之后她又好好读了一遍。 这也是张阳另外一个本领,他总能说出一些闻所未闻,又动人的故事。 他有很强的匠作能力,手艺也非常好。 而且还能随口说出几个动人的故事,说明他是一个有才华的人。 又能做出一桌子的好菜。 长得高大,还很英俊。 这样的男人只要他有心,早晚能出名。 即便是丢在大街上,他也不会被饿死,总能把日子过起来。 “来,打牌!” 院子里传来的张阳的呼唤声。 李玥走出房门,桌子上就放着一叠牌。 牌是用薄木片做出来的,牌的背面都图上漆黑的墨,这样防止通过牌背面的纹理认牌。 张阳洗着牌。 李玥如临大敌的坐着。 洗完牌,张阳手脚麻利地发牌。 李玥皱眉看着手中的牌缓缓打出一个2。 张阳冷哼一声拿出四张九“炸弹!” 李玥的目光看着牌,一脸凝重好一会儿之后说道;“过!” 张阳又拿出一副顺子。 李玥挠了挠后脑勺,抿嘴思考着,手忙脚乱地整理着牌。 终于得出了结论,自己没有顺子,“过。” 张阳又拿出一副顺子。 “……” “三带二!” “……” “一对3” “一对五!” …… 张阳拿出最后三张牌,“三张六,我赢了。” 瞧着李玥挫败的表情。 在就酒量上赢不了她。 这次扳回一城。 用牌技碾压她的感觉很爽。 右武卫的营地中,李孝恭摆弄着眼前的横刀,看了大半天怎么都看不腻,这把刀锻造得太漂亮了。 横刀舞在手中,李孝恭迫不及待得想要试试刀。 找到一个士兵,李孝恭说道:“用你手里的横刀,和老夫的刀试试。” “喏!” 士兵拔出自己的刀面对着李孝恭。 李孝恭挥刀而起,两把刀碰撞的一瞬间,一身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李孝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依旧完好无损,而对方手里的横刀已经断成了两截。 士兵连忙说道:“卑职没有握好刀,将军恕罪。” 李孝恭有点不尽兴喊话道:“换个人!” 又一个士兵提刀上前。 还是一样,李孝恭挥刀而起,两把横刀相撞。 看着手中的新刀依旧完好无损,再看对方手里的刀出现了一个缺口和一些裂痕迹,如果再这样砍不出三刀,对方手里的刀也会断。 李孝恭瞧着自己的新刀爱不释手。 士兵单膝跪在地上说道:“将军得此好刀,我等为将军贺。” 李孝恭笑了笑说道:“如果军中将士手里都是这样的好刀,我大唐兵锋所向无敌。” “所向无敌!” 士兵们一齐高声喝道。 河间郡王李孝恭得了一把好刀。 此刻李世民倒是犯愁了,让宫中的人采了不少茶叶,炒出来的茶要不就是伴生,要不就是太糊了,完全比不上玥儿送来的茶叶。 眼看仅剩的茶叶就要喝完了。 第六章 华容道和失眠 太医署的监正卢照邻又给陛下端上一碗茶水说道:“陛下,尝一尝这次的茶水味道如何?” 李世民拿起茶碗喝下一口茶水,苦得难以下咽。 把茶碗放下,李世民皱眉看着卢照邻。 卢照邻连忙退后一步说道:“陛下,还是不对吗?” 李世民把茶碗递给他说道:“你自己尝尝。” 卢照邻拿起茶碗喝了一口便差点吐了出来,茶叶此物炒出来本就应该是苦的,为何陛下的茶叶苦味淡,入口醇绵,甚至带点回甘。 思量了一会儿,卢照邻说道:“我们选用就是茶树上最嫩的叶子,是不是还有什么秘方我们不知道的?” 李世民抬眼看着他,似乎在说你问朕?朕要你何用。 好赖也是孙思邈的弟子,太医署的监正连个炒茶都做不好。 是不是该换个人。 卢照邻面带歉意的行礼,“臣再去试试。” “慢着!” 李世民喊住他。 卢照邻躬着身子,低着头回过身低声道:“臣在。” 李世民看着他问道:“给玥儿的汤药一直都是你们太医署调配的?” 卢照邻点头说道:“是的,臣今日也看过药方,药方并无大碍。” 这几年给玥儿的药都是太医署调配的。 也让李君羡去找外面的大夫查问过,太医署的药没错。 看来太医署确实没什么问题。 李世民稍稍点头,“你接着试茶叶。” “喏!” 上百人的太医署连个炒茶都搞不定。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忧心地喝下一口茶水,入口醇回味甘,这才是好茶! 生活并不总是太阳灿烂的。 肯定会有一些风雨。 而此刻李玥正在玩着一個叫华容道的小游戏。 纠结的神情挂在小脸上。 她就像是一个积蓄许久力量的火山,随时都会爆炸。 终于,她爆发了。 “啊~~~~!” 李玥拍案而起指着曹操的方块说道:“这个格子根本走出不去。” 说完她又跺了跺脚,“你骗人!这个游戏根本玩不了。” 张阳从锅里夹起一块排骨尝着,似乎有些太咸。 院子里又安静了一会儿。 刚爆发一会儿的李玥又重新坐了下来,目光杀气腾腾地看着华容道。 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火山不会只爆发一次。 “啊~~!” 李玥跺着脚站起身。 又一次…… 张阳端着排骨放到桌子上,再做两个菜。 刚要再去做菜,张阳发现走不动道。 原来是身后有一道力量拉着衣服。 张阳尝试着又走了两步,那股力道更大了。 回头之后,张阳看到李玥一脸幽怨的神情。 张阳也瞧着她。 夫妻间对望好一会儿。 “我知道我很英俊。” 张阳说完这话脸都不带红。 李玥咬着嘴唇指了指华容道。 张阳低声说道:“有些时候我们不要急于求成。” 李玥的表情从幽怨变得咬牙切齿,“伱这个游戏根本不能玩,那个曹操大方块根本出不去。” 对智商低的女孩子来说,这个游戏属实有点太为难了。 张阳伸手挪动华容道中的方块。 一挪一移。 方块在张阳手指的挪动下飞快变换位置。 终于曹操从华容道中走了出来。 “嗯?” 李玥目光呆愣地看着华容道,又看了看张阳。 此刻像是一个智障一般。 还使劲揉了揉眼。 “曹操真的出来了?”李玥使劲眨了眨眼。 “你看,这个游戏还是可以玩的吧。” “你是怎么办到的?” 李玥抬眼看张阳问着。 语气软绵绵,像是在求饶。 她竟然还扯着我的衣角。 张阳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玩这个游戏的时候能不能用点智慧。” 开玩笑,小爷我当年十岁的时候就会了。 李玥俏目看着华容道:“这也太难了吧。” 张阳迅速把曹操塞回华容道,然后飞快地把华容道中的方块全部捣乱,放回了桌子上。 “你……” “给你个提示,关羽神威盖世一夫当关,所以关羽是曹操走出华容道最大的阻碍。” 张阳留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便走出屋子接着去做饭。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华容道从屋内飞出,形成了一个非常优美抛物线,然后落在地上,里面的方块也散落在地。 张阳看这一幕无奈摇头,家中玩具-1 两菜一汤上桌。 李玥吃完碗中的饭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期间没有一句话。 张阳收拾完碗筷,疲惫的一天过去,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到了夜里,李玥悄悄走出房间。 借着月光从透过窗户看到正在熟睡的张阳。 放轻自己的脚步,李玥走到院子里,把丢在地上的华容道捡了起来。 然后低头找着一个个小方块。 确认一块没少之后。 重新放回华容道中。 小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李玥把每一个小方块小心翼翼搽拭干净。 看着还完好无损的华容道,她温柔得笑了笑。 将华容道放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中。 好好收起来。 睡前又确认了一遍,华容道还在小盒子中,李玥这才爬上床盖上小被褥,闭上眼带着笑容睡觉。 当天夜里,有人睡得香。 李世民失眠了…… 躺在床榻上,李世民瞪着眼双眼无神看着甘露殿的屋顶。 不论怎么睡,都睡不着。 太医署炒了一天的茶叶。 李世民品了一整天的茶。 李玥说了喝茶有助于提神醒脑,但没说的是这东西喝多了后劲也大,睡不着觉,尤其是第一次喝这个的人,更不能一次喝太多。 又躺了一个时辰,李世民放弃了。 穿好外衣,李世民点燃烛火接着开始批阅奏章。 巡夜的小太监路过甘露殿,看到甘露殿还亮着烛火,在烛光映照下李世民提笔批阅奏章的身影赫然在纸窗上。 一个小太监提着灯笼打着哈欠说道:“陛下也太勤政了。” 另一个小太监说道:“是呀是呀。” 直到天亮了,李世民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 满眼的血丝和黑眼圈诉说着李世民昨晚失眠。 直到要上早朝的时候,睡意这才袭来。 以至于早朝时,李世民神情恍惚。 下朝时,群臣这才知道昨夜陛下批阅奏章通宵达旦,众人纷纷感慨。 第七章 鲁智深和竹子 张阳早早起床,发现李玥早就醒了,正在和隔壁的王婶说着话。 洗了一把脸,提了提神,张阳看向李玥说道:“想吃什么?” 李玥回过身说道:“都可以。” 张阳说道:“咸菜炒猪肝怎么样?” 李玥笑起来总会把眼眯成一条缝,“好呀。” 王婶看到李玥的笑容,眼神中带着宽慰。 走出门的时候,李玥还在和王婶聊着天。 王婶经常会送东西来,她的好意李玥挺反感,但没有表露出来。 尤其是王婶经常看李玥的神情,一点不像是一般邻居的神情,更像是自家长辈在看自己的孩子。 天才刚刚亮,东市的街头已经很热闹了。 张阳挤着人群找杀猪的屠夫买一份猪肝。 猪肉本就只有寻常人家才吃。 富贵人家都嫌弃猪肉。 猪肝这种东西更是没什么会买。 屠夫用油腻的手擦了擦汗说道:“小子,还是要猪肝?” 张阳拿出几文钱看了看一旁还有一块后腿肉说道:“我多给两文钱,你把那半斤后腿肉也给我吧。” 一脸肥肉的屠夫笑了笑,把半斤猪肉给搭上递给了张阳。 屠夫还低声说道:“会吃的人都知道猪肝是好东西,寻常人不会吃而已,下次来我还给你留。” 张阳付了钱说道:“谢了。” 屠夫摆手说道:“不客气。” 又买了几颗菜。 回家的路上,张阳路过曲江池,意外看见有一些竹子泡在水里。 关中竹子少,有钱人家会在自己家里种几株竹子,就当观赏,图个气氛。 张阳走近了一些瞧竹子的成色,在水里泡的时间很久,应该有一段日子。 竹子砍了丢在水里也没人要。 目光沿着岸边看去,又看见一个壮小伙蹲坐在岸边,脸上还有淤青。 八成是打架没打过,来岸边发闷气。 张阳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兄弟!” 对方回头看了眼张阳,“我们认识吗?” 张阳摇头说道:“不认识。” 壮小伙上下打量着张阳,往一边挪了几步说道:“那你还兄弟?” 张阳在他一旁坐下说道:“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兄弟,他叫鲁智深。” “和某家有什么关系。” 人家鲁智深是施老师写的水浒传中的人,心说你认识才有鬼。 “我那個兄弟鲁智深可厉害了,能倒拔垂杨柳,三拳打死镇关西。” “镇关西?好响亮的名头,是何来路,” “是个恶霸。“ “那你兄弟打死人报官了吗?” “……” 张阳接着说道:“我那兄弟混迹江湖,扫奸除恶,做事仗义,与恶势力做抗争!他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留着大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当年他和兄弟三人一起正在喝酒,就听得有女子在哭泣……” 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的故事娓娓道来。 壮小伙听着这个故事,听得入神,神情随着鲁智深的遭遇时而纠结,时而释然。 这种肝胆相照,豪气义薄云天的故事,最适合热血少年。 说到鲁智深救了林冲,得罪了高俅之后,故事戛然而止。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壮小伙拉着张阳追问。 张阳问道:“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伱什么名字。” 壮小伙说道:“某家姓程。” 张阳指着泡在池子的竹子说道:“程兄弟能帮我把池子里的竹子捞出来吗?” 程处默瞧了一眼说道:“你自己不会去捞吗?” 张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这人爱干净。” 用力一点头,程处默说道:“看在鲁智深的份上,我帮你这个忙。” 话音一落,他扑通一声跳入池中。 废了好一会儿劲才将竹子从水里捞出来。 这些竹子泡在水中都成丝了。 张阳用麻绳把这些竹子捆在一起。 程处默又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张阳看了看天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这就走了?” 把竹子捆好,张阳扛在肩膀说道:“我下次给你说我另外一个兄弟,他在洪兴混。” 程处默站在原地,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还在滴水。 衣服是湿的,但此刻程处默的心是热的,抬头看着远方,他憧憬着自己也能像鲁智深那样活一次。 张阳拖着一大堆的竹子回到家中。 李玥瞧见这一幕好奇说道:“你哪来这些竹子?” 张阳把竹子放下说道:“我看这些竹子泡在池子里,就想着别浪费了。” 李玥问道:“你把竹子捞上来了?” 收拾着竹子,张阳说道:“我在路上看到一个天赋异禀的人,我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他就帮我捞竹子。” 李玥疑惑道:“还有这种事?” 张阳点头,“咱们长安民风淳朴,城里人都喜欢乐于助人。” 李月笑了笑,“那人傻子吧。” 把竹子在院子里摊开,张阳依稀记得纸的做法。 造纸术早在西汉就有。 现在大唐也有人用纸,不过纸张很少。 对大唐来说纸张还不容易保存,纸张产量不高的前提下,多数人还是用竹简来记录事情。 纸张的产量不高,导致纸张的价格也很贵。 寻常人家哪里用得起纸。 而且纸张的质量也参差不齐。 张阳费劲鼓捣着竹子,首先要把竹子去皮,然后剥丝捣烂。 后面还有一堆的工序,是个费力气,费时间的活。 刚回来的王婶说道:“中元节说是要放灯,到时你们夫妻俩出去看看不。” 平日里,李玥待在家中不怎么出门。 也很少出去走动。 张阳看了看李玥。 李玥手里缝补着衣服看向张阳说道:“你去的话,我也去看看。” 听李玥说这话,王婶的眼里带着欣喜,陛下和皇后一直都很想念李玥。 王婶的目光有满怀期待的看向张阳,只要张阳同意,中元节的时就可以安排公主殿下和陛下见面。 张阳费劲地捣着竹丝,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王婶的神情有些失落,又没有完全失落。 不一会儿隔壁的杨婶也回来,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 张阳望了一眼,杨婶的篮子里装着一些绸缎,看起来很名贵。 第八章 雨夜,李承乾和张阳 看杨婶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哪里来这一篮子的名贵绸缎。 难道说杨婶在外面还有个非常有钱的相好? 注意到张阳的目光,杨婶转身把篮子藏了藏说道:“张小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李玥一脸嫌弃地说道:“他捡了一堆没人要的烂竹子。” 杨婶又笑了笑,笑得有点尴尬。 他们见识短,张阳不打算和他们一般见识,纸张也是提高生活质量的重要一步。 李玥平日里看着厚重的竹简看书,看不了多久手就会很累。 有了纸的话就会好很多。 张阳把竹丝捣出浆水用石头压好便开始做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张阳小声对李玥说道:“这个杨婶我看怪怪的。” 李玥端着饭碗也小声说道:“怎么怪了。” 张阳搁下碗筷说道:“她没有丈夫,平日里也不出去干活,今天见她篮子有很多名贵的绸缎,怕是她在外面有一个相好。” 自家隔壁住着一個古怪的邻居,任谁都会好奇。 平日里什么都不用干,不仅不愁吃穿,是不是还能拿点值钱的东西放家里。 李玥笑道:“两位婶婶看起来不像坏人,都住了好久了。” 见张阳狐疑的看着自己,李玥心说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张阳皱眉说道:“我觉得这里面八成有一段纠葛的故事,而且还和爱情有关。” 李玥笑着看张阳,心中不由得又放心了不少。 又扒拉两口饭,张阳说道:“咱们还是少议论人家的家事比较好,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好。” 李玥乖巧的点头,“嗯!” “饭后打牌吗?” “不打!” “为什么?” “每次打牌我都会觉得自己不太聪明。” 张阳可以做出很多小游戏,有些小游戏玩起来非常需要智慧。 倒是挺有意思,就是太折磨人了。 就像是华容道,让李玥感觉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太聪明。 为什么张阳可以轻轻松松完成这个游戏。 夜色笼罩了整个长安城。 两阵清冷的夜风吹过。 走出屋外张阳看了看夜色,漆黑的夜色不见星月。 今晚怕是要下雨。 李玥急急忙忙跑到院子里把晾晒的衣服收回来。 不一会儿,夜空就飘下一阵大雨。 听着雨声,屋内温暖等灯火下,李玥站在窗外看着雨水落在自家的院子里。 家里的纺车坏了有些日子了。 张阳拿着锯子和一把小刀改造着纺车。 好一会儿之后,张阳这才说道:“改好了,你试试。” 要不是赶在入秋前做点新衣服。 张阳也不打算赶着改这个纺车。 李玥看到面目全非的纺车说道:“这东西怎么用呀?” 纺车的体积大了一倍,而且各种木头拼接在一起,纵横高低的结构也足以说明了这个纺车的复杂程度。 张阳坐下给李玥示范了一遍。 看张阳的动作用起来也简单。 张阳说道:“下面有个踏板,一踩然后手一推就换线,用起来还很带劲的,你试试。” 李玥按照张阳的说法,坐下来用着这个新纺车。 穿着布鞋的脚踩向踏板,由于个子不高,腿还有点短,第一脚踩空了。 看着她谨慎的模样。 “噗嗤。” 张阳没忍住笑了出来。 李玥抬眼说道:“你是不是在笑我?” 又清了清嗓子,张阳说道:“没有,我怎么会笑你呢,绝对不可能。” 李玥接着操作纺车,又是一推一拉。 咔嚓一声。 纺车最中间的的连杆断了。 李玥一脸气馁地看着纺车。 张阳说道:“没事,我修。” 下过雨之后,长安城的空气清新了许多。 就是路面上有不少的积水。 长安城虽然大,除了主城道的排水渠,其他排污渠道等于零。 张阳来到一家酒铺。 酒铺的伙计上前说道:“客人要点什么?” 张阳擦着自己鞋子上的污水说道:“我要点酒糟。” 伙计上下打量着张阳,这个年轻人穿着一看就知道是个穷人,还这么讲究的擦着自己的鞋? 穷人家还这么爱干净。 衣服都浆洗的褪色了。 伙计眼神嫌弃转身就去拿酒糟。 酒酿圆子对脾胃虚弱的人很合适,还能补血,舒经活血。 对小媳妇来说很合适。 适当吃一些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这才刚坐下不久,伙计还没把酒糟拿来,一个年轻男子走到眼前。 张阳看着来人,这人和自己年纪相仿。 一身绸缎一看就很高级。 有钱人,很有钱。 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侍卫。 等他在自己面前坐下。 张阳警惕了起来。 “你就是张阳?” 对方先开口了。 一直以来李玥很少在外面走动,别说朋友了,除了隔壁的两个婶婶基本上没见过她的熟人。 而且自己也没招惹什么人。 张阳又看了看他身边的两个侍卫,“伱是哪位?” 如果对方是冲着李玥来的,张阳算了算脚程,以自己对长安街道的熟悉,从现在开始跑,先回家然后带上李玥,立刻离开长安城再也不回来了。 李承乾也在观察着张阳。 背地里也调查过张阳,张阳的身世再简单不过,父母也都是死于战乱,自那以后他便一直混迹在长安。 对眼前这个妹夫。 李承乾也是来确认一下。 深吸一口气,李承乾正了正自己的衣襟说道:“你识字吗?” 按照李玥的性格应该不想孤把身份直接和他说吧。 李承乾心里想着。 张阳皱眉点头说道:“认识一点。” 李承乾又说道:“会写字吗?” 张阳思量着说道:“会一点。” 李承乾又问道:“会写文章吗?” 张阳摇了摇头,“不会。” 李承乾接着问道:“你有什么本领吗?” 张阳还是摇头,“没什么本领。” 伙计拿来的酒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问道:“客人要几钱酒糟?” 张阳拿出三文钱和一个水囊说道:“三钱就够了。” 伙计把一勺酒糟倒入水囊中,“正好三钱酒糟。” 张阳闻了闻酒糟,还不错。 第九章 酿酒?我不会 李承乾目光还在张阳的神态上,“你好酒?” 张阳给水囊塞上盖子说道:“偶尔喝一点。” 也没听玥儿说过他夫君是一个好酒之徒。 看张阳只要酒糟,不要酒水,李承乾问道:“你会酿酒?” 世界哪有这么美好。 当然还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 这世道最不能招惹的人是谁,当然权贵。 一个权贵想让你家破人亡不是太难。 心中谨慎,张阳的脸上挂着老实人的憨厚笑容,“酿酒?那个我不会的。” 回答的很果断,像是张阳根本没有过脑子。 眼前这個人来历不明。 这世上大多数有钱人都不太可能是好人。 说完张阳站起身便离开这个酒谱。 看张阳离开了,李承乾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站起身。 一旁的侍卫说道:“太子殿下,此人如何?” 李承乾不屑地笑了笑,“看来是个平平无奇之辈罢了。” 李承乾和张阳都离开之后。 酒铺的伙计懒洋洋地擦着酒碗。 铺子老板走到店外,看着张阳离开的背影,低语道:“不对呀,我家最早的酒糟就是他给的,他怎么还付钱呢?” 依稀还记得年初的时候,这个小子拿着酒糟换了店里好几坛酒水才对。 他的酒糟很好,不然现在酒铺的生意不会这么好。 用他的酒糟养出来的酒水,酒香浓,入口醇厚。 伙计吹着口哨,目光看着远处,心思飘向了晚上的平康坊。 李玥已经可以熟练地使用新纺车了。 张阳安静地看着这一幕,或许这就是女人天赋异禀的地方。 在纺车边忙了好半天,李玥站起身舒展着四肢。 见张阳看着自己,李玥又闻到酒味,“买酒了?” 张阳提起手中的水囊说道:“买了一些酒糟,今天给你做个好吃的。” 来到自家的灶台,张阳把面团搓出一个小圆子。 酒酿圆子并不难做,圆子,酒酿和糖。 糖可以用家里的麦芽糖代替。 李玥慵懒地嗮着午后的阳光,身形并不高的她可以蜷缩在摇椅上躺着。 眉头舒缓,闭着眼,几根发梢落在脸颊上。 白皙又有些缺少血色的皮肤,感受着阳光的温度。 她睡着的时候就连呼吸都很轻。 酒酿圆子出锅,院子里都飘着酒香。 李玥琼鼻皱了皱,使劲闻了闻,缓缓睁开眼。 她双手支撑着椅子缓缓抬起头。 李玥顺着酒香看去,又使劲闻了闻,“好香呀。” 张阳端着木碗把酒酿圆子端在桌子上,“好久没做了,尝尝看?” 从椅子上下来,李玥来到桌边,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张阳看着她的反应说道:“味道怎么样?” 李玥又尝了一口,一脸满足地说道:“好好吃!” 王婶看着小两口知足的日子,脸上也挂着笑容。 说来宫里有什么好的。 汝南公主在宫里的时候有这么开心过吗? 小时候的汝南公主每天都要喝药。 甚至很多时候,喝完药就会吐。 严重的时候就连走路都显得吃力。 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汝南公主她只有三岁,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宫殿中,很沉默,她一句话都不说,甚至眼神中都没有什么生机。 每每想到当初,王婶心中都会感到一阵挖心的苦楚。 多么可怜的孩子。 稍微长大一些的时候,汝南公主只能看着其他公主和皇子玩闹。 她和他们仿若两类人。 汝南公主无法和他们一起玩闹,因为就算是跑一段路,她都会晕倒在地。 即便是身体如此虚弱,她也咬牙坚强的活着。 就算是太医署的御医说过,公主殿下活不过成年。 她也非常顽强地过着每一天。 王婶是看着汝南公主长大。 看到现在公主殿下脸上幸福的笑容,还是什么不值得的。 王婶背过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敢让张阳看出端倪。 如果能这样看着汝南公主幸福的笑容,王婶也愿意在这里一辈子守着。 吃完碗里的酒酿圆子,李玥坐在椅子上满足的回味着。 吃过酒酿圆子的李玥,小脸红扑扑的。 是不是度数有点过高。 张阳也尝了一口,味道挺正的。 李玥一只手撑着下巴抬眼说道:“还有本领什么是你会的,你没告诉我的。” 这话的意思好像不太对。 …… 这丫头喝醉了应该不会乱来吧。 李玥确实有些醉了。 看她步履有些蹒跚的坐回躺椅上,恢复成了刚才的样子嗮着太阳。 刚闭上眼没多久,李玥又睁开眼确认了张阳在家里,这才安心的睡下。 王婶一直看着李玥。 见李玥安静地睡着了,她也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纸浆的制作进入下一个阶段。 张阳把竹丝的残渣捞出。 这个缺乏工具的时代,张阳只能提着一个网慢慢捞。 一个非常累人的活。 捞了一会儿,张阳直起身子放松一会儿,再接着捞。 将纸浆中的粗丝全部捞出。 张阳放松着自己的腰背。 纸浆基本上是半成品了。 这种纸浆其实已经可以用了,但为了纸张的坚韧还要加入一些纤维进去。 又从外面摘了一些叶子。 加入的纤维一定要坚韧,这是最影响纸张质量的一步。 日近黄昏的时候,李玥已经睡醒了。 见张阳还在捣鼓着那些竹丝浸出来的水,便好奇看着。 找了一些质地比较硬的树叶。 将他们全部捣碎之后,放入纸浆之中。 再提着一根棍子搅匀,静置一段时间。 晚饭吃的是面条和包子。 家里有了蒸笼,就能每天做肉包子吃。 李玥抓起一只白白软软地包子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那一桶水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张阳看了看四下,小声对李玥说道:“造纸。” “纸?” 李玥眨了眨眼睛,如果别人说这个可能不会信。 这话张阳说的,那纸就一定就可以造出来。 家里的一切包括茅厕中的抽水马桶,都是张阳一个人造的。 李玥低声说道:“造纸术一直都是各代保密的,伱怎么会造?” 张阳吸溜着面条说道:“小时候看过一本书,上面就有记载造纸术的秘方。” 第十章 不把丈夫当男人 吃完包子,饱了之后,李玥捧在一杯热茶舒服地坐在摇椅上已经不想动了。 看张阳忙着搅和纸浆,还往里面加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 李玥喝下一口热茶,饶有兴致的看着。 天色入夜,家里点燃温暖的烛火。 再次把纸浆搅匀,张阳也搬了一把椅子坐下。 李玥很喜欢这个时候,张阳什么都不做安静地坐着。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 张阳早早就把纸浆捞出来。 纸浆方方一块块铺在木板上。 等着阳光把纸浆晒干,纸就成型了。 看向屋内,李玥正在换着衣服,“你这个睡衣一点都不好用。” 当着自己丈夫的面换着衣服。 确实有点不把丈夫当男人。 张阳走入屋内说道:“是不是太宽松了。” 李玥的身材很消瘦。 新做的睡衣像一张大布挂在身上。 张阳给她梳着头发,李玥的发质很好,抚着感觉很舒服。 李玥低声说道:“中元节那天我们出去看河灯吧。” 很少听李玥想要主动出门走动。 给李玥梳好头发,看着她把外衣穿好。 注意到张阳的目光,李玥俏目瞪着。 张阳低声说道:“你说你那个混账父亲是不是不回来了?” 李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说道:“可能吧。” 两人吃完早饭,李玥继续在纺车边忙着织布。 张阳忙着嗮纸。 一直到了中午。 午时的睡意袭来。 把躺椅搬到自己家屋檐下,躺在躺椅上,张阳闭眼睡個午觉。 之前李玥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张阳有这个习惯,李玥也有了这个习惯。 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张阳缓缓睁开眼,就看到李玥蜷缩在自己身边睡着。 似乎感觉到自己醒了,李玥呢喃了一声。 给她盖上一张薄毯。 张阳来到自家院子里看着纸张的情况。 从木板上撕下一张已经嗮干的纸。 纸张很厚实。 因为没有像样的工具,纸张上还能看到因为纸浆不匀凝结出凹凸不平的地方。 “咦?你真的把纸造出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玥也醒了,她正抱着毯子站在后面。 李玥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从木板上撕下一张纸,她观察着淡黄色的纸张,还闻了闻。 张阳说道:“这个纸不能吃。” 李玥冷哼一声说道:“在你眼里我是有多傻,连纸都会吃?” 张阳说道:“我看你很有食欲的样子。” 李玥飞快地从木板上把纸张全部取下来,然后作势就要抱回屋。 张阳连忙说道:“留下几张,如厕用!” 李玥回头瞪了一眼张阳说道:“谁会用纸如厕呀!” 张阳说道:“我真的是用来那啥的……” 李玥把所有的纸张抱回了屋内,像是捡到了宝贝。 然后嘭的一声,房门关上。 好在桶里还有不少的纸浆。 到了夜里,张阳把装有纸浆的桶盖上,然后带着口罩走出家门。 纸张非常贵,普通人家不可能长期用纸。 带着自己做的口罩,张阳来到一家笔墨纸店。 把木桶放在店前,张阳向这里的伙计说道:“敢问掌柜的可在?” 见张阳行为古怪,还带着口罩遮住口鼻。 伙计警惕问道:“伱有什么事吗?” 张阳打开木桶的盖子说道:“我这里有纸浆,想问问店家要不要这个。” 纸张一直都是紧俏货。 纸浆原料更是各家秘方。 一般的铺子也只能从外面进到纸张,买不到纸浆。 听到是纸浆,伙计连忙走进店里。 纸张是一张张买。 纸浆就不一样了,一桶纸浆可以造出上千张纸。 原本就货源紧缺的铺子,都非常渴求纸浆。 掌柜走出门看到张阳说道:“年轻人,你真有纸浆?” 张阳打开木桶的盖子说道:“你看看。” 掌柜是一个识货的人,看桶里的浆水成色一看就知道就是纸浆。 看了好一会儿说道,掌柜地说道:“你这桶纸浆成色不是太好,这样吧,五贯钱这桶纸浆我买了,就当交给朋友,以后你有纸浆还可以卖给我。” 像这种遮住容貌,来卖东西的人,一般东西也来路不明。 说不定这桶纸浆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偷来的。 五贯钱对掌柜来说绝对是赚的。 至于来历,掌柜并不想知道。 “五贯钱?” 张阳拎起木桶说道:“我还是倒了把。” 说完张阳提着桶,就把桶里的浆水往外倒。 “慢着!”掌柜连忙喊道。 纸浆不断地倒着,眼看已经倒了一半,掌柜着急又心疼地直拍大腿喊道:“别倒了。” 张阳这才停下动作。 掌柜擦了擦汗水说道:“小子,你要是觉得价格不合适,你直说便是,你倒了做什么,多可惜。” 张阳说道:“掌柜现在觉得多少价格合适。” 掌柜看了一眼四下,见没人注意到这里说道:“三十贯钱如何?” 张阳说道:“刚刚或许值三十贯钱,不过现在就只剩下一半了,给我六十贯不然我把这一半也倒了!” 听闻这话,掌柜咬牙说道:“你小子不要得寸进尺。” 张阳说道:“你如果不要,我全部都倒了。” 见状张阳真的还要倒。 掌柜拿出一块银饼说道:“这银饼给你,别倒了,太暴遣天物了。” 张阳收下银饼把桶和纸浆留下转身就离开。 奇货可居。 纸张稀少的大唐,对他们来说没有议价能力。 纸浆原料这种东西有的买就不错了。 张阳走在回家的路上,马上就是中元节了,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不少。 拐进一个冷清的街巷中,张阳注意到有人在跟着自己。 纸浆原料都是一代代传承,每一代人都很保密,更是绝对不会外传。 就算是铺子要买纸,也是只能拿到成品纸。 连纸浆都不会给你看。 张阳可不想自己被人抓走,然后被关进一个房间中每日给人做纸浆。 走入热闹的酒铺,张阳挤入拥挤的人群,一边走一边脱下黑色的外衣,摘下了口罩。 酒铺老板看到是张阳来了,当即迎上前。 老板就是游侠出身,看到张阳头也不回的走入铺子后院,再看跟在张阳身后有人在赶着追上来,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开酒铺的,在游侠中人脉往往是最广的。 老板吆喝一声,酒客便挤了过来,把追赶张阳的人拦住了。 没有张阳的酒糟,就没有现在铺子这么好的生意。 这份恩情光是这一次可还不清。 老板满是笑容的打开一坛子,免费送给酒客们。 再从酒铺的后门走出。 重新走入人群中,张阳回头看去,已经甩掉了跟踪的人。 又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确认对方没有再跟着自己之后,张阳这才回到家中。 有了这块银饼就可以外面买一块地。 家里总要有一笔长久的收入。 现在才算有一笔本钱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李玥刚刚好做好一件衣服。 提着衣服,李玥迈着颇有成就感的小步子说道:“你穿着试试看?” 张阳穿上衣服试了试,再看自己的袖子说道:“你这个袖子还挺别致的。” 一只袖子长,一只袖子短。 李玥气馁地摇了摇头,“我再改改。” 说完她又拿着衣服去裁剪。 个子不高的李玥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每剪一刀,每剪一次对照一下。 好一会儿之后,李玥提着衣服说道:“你再试试。” 张阳再次看看衣服,袖子倒是没问题了,看了看下摆说道:“你这个衣服创意还是挺前卫的。” 李玥不服气地抿着嘴,看衣服的下摆在张阳的膝盖,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短裙在后世很常见,李玥的想法领先了一千多年呢。 李玥说道:“你脱下来,我再去改。” 一直到夜深了,张阳专心画着一张图。 李玥重新抱着做好的衣服而来,看到画在板上的设计图说道;“这是什么?” 古人的图纸没有这么多标注,也没有什么虚点线,或者三视图。 张阳的设计图是根据后世的图纸来的。 李玥低声说道;“你这个画的倒是详细,高度,宽度,屋顶的斜面,从来没见过这么详细的图。” 张阳一边穿着李玥递来的衣服,心中暗暗惊讶这丫头竟然看得懂。 新衣服穿好了,就是衣服上线头很多。 衣服整体看上去一条条缝合过的线像是蜈蚣挂在衣服上。 张阳说道:“你的动手能力还是有待提高。” 李玥咬了咬牙,转身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非常用力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做不好衣服内心的挫败感,让她自己和自己就过不去。 长安城内,笔墨纸铺的掌柜提着张阳给的一桶纸浆来到朱雀大街的一处宅院。 宅院的房门听了掌柜的话语,便将掌柜请了进去。 掌柜来到这个宅院的主人面前躬身说道:“见过大学士,今日有人卖给小人一桶纸浆。” 烛火的光很昏暗,看不清主人的神情,掌柜躬着身子说道:“小人经营笔墨纸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成色这么好的纸浆。” 弘文馆学士,虞世南迈着略显得吃力的脚步,走到这桶纸浆前。 掌柜说道:“卖纸浆的是一名年轻男子。” 老迈的虞世南用手捧起纸浆细细观察着。 掌柜又说道;“小人见过不少的纸浆,各地都送来的纸浆成色小人都认识,只是这个纸浆还是第一次见,像是用了别样的秘方所制。” 虞世南浑浊的眼睛观察着纸浆中细小的纤维。 见虞世南不说话,掌柜也只好站到一边。 好久之后,虞世南想要直起身体。 掌柜连忙上前搀扶。 虞世南略显沙哑的嗓音开口说道:“卖你纸浆的那个小子是谁?” 掌柜回答道:“对方是蒙面过来的,想来也不愿意透露姓名,小人派人去跟踪想要摸清楚对方的住处,却给跟丢了。” 虞世南咳嗽几声。 就算是咳嗽也像是用尽了虞世南的全力。 掌柜扶着虞世南重新坐下说道:“您也要注意身体呀。” 虞世南苦涩地笑了笑,“世家大族掌握造纸之法,他们拿着纸张编撰书籍,却用来控制读书人。” 掌柜低声说道:“比造纸术若是能为陛下所用,这不失为天下读书人的一大福祉。” 虞世南说道;“再找找吧,找找吧……”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虞世南拄着拐杖走到床边吃力地躺下。 掌柜朝着虞世南行礼说道:“小人必定尽力找到此人。” 虞世南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像是会随时离世一般。 也希望虞世南可以早点退下朝堂,颐养天年。 掌柜匆匆离开这个宅邸,脑海中一直回忆着那个卖纸浆之人的身影。 一夜过去,清晨晨风吹过的时候,长安城又恢复往日的热闹喧嚣。 长安城太医署。 卢照邻双眼挂着黑眼圈,眼前是一片片的茶叶。 一群太医署的御医此刻也有些魔怔了。 炒茶还是做不出来。 李世民看着这些御医长叹一口气。 卢照邻有气无力地走到李世民面前说道:“陛下,臣每天都喝好几斤茶,已经三天三夜睡不好觉了,陛下赎罪臣实在是……” 太医署堆满了泡过的茶叶。 眼看就要过了六月。 过了这个时节去哪里找茶叶。 卢照邻又说道:“臣学艺不精。” 说完卢照邻看向一旁的柱子说道:“臣愿一头撞死以谢天下,以谢陛下知遇之恩。” 看着卢照邻的模样,李世民低声说道:“罢了,你们也尽力了。” 除了炒茶这个东西,卢照邻在医术方面的造诣还是可取的,死了可惜。 卢照邻哽咽着吸了吸鼻子,“谢陛下,臣日后一定努力专研医经。” 回到了自己的甘露殿,李世民觉得最近有一些人很邪性,程咬金的儿子程处默近日一直在找一个叫鲁智深的人,说是要和鲁智深结拜为异姓兄弟。 还有李孝恭得到了一把好刀,长安城的铁匠铺都快被他找遍了,愣是找不到铸造之人。 惹得最近长安的铁匠都不敢开门做生意了。 李世民在甘露殿看着所剩无几的茶叶一脸凝重。 眼瞅着茶叶要喝完了,朕总不能亲自向自己的女儿要茶叶吧。 第十一章 中元节前一天 为了茶叶,李世民心中陷入了长久的矛盾。 回到甘露殿中,李世民看长孙皇后已经在为中元节的事情做准备了。 长孙皇后管着后宫,皇子公主也都是长孙皇后在照顾。 当初玥儿的生母生她的时候就过世了,长孙皇后一直视如己出。 长孙皇后说道:“也不知道这一次中元节,能不能见到玥儿。” 李世民坐下来说道:“陪在玥儿身边的宫女送来消息,玥儿会去曲江池放河灯。” 长孙皇后长叹一口气,“妾身都不知道现在玥儿是什么模样了。” 重新坐下来的李世民听出了话外音,似乎在责难你怎么都不去看看玥儿。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据李承乾说过这个茶叶就是玥儿的夫君做出来的。 他手中应该还有茶叶才对。 威服四海,身为天可汗,却在为茶叶烦恼。 李世民心头莫名觉得有些憋屈。 目光看向长孙皇后,李世民低声问道:“玥儿的夫君怎么样。” 长孙皇后整理着一些衣服说道:“承乾去见过玥儿的夫君,是一个游手好闲之徒,没什么本事,很普通的一个人。” 就要日落,黄昏的长安还是很热闹。 那些远游的人也在这個节日回家,赶在中元节祭奠祖先。 夜幕降临的时候,长安城还是灯火通明。 张阳赶着关城门之前回到了长安城。 好赖在城外买了一块地。 在张阳进城的时候,笔墨纸铺的掌柜看到了。 一度觉得这个身影很像当时来卖纸浆的人。 可又不太确定。 掌柜上前想要询问,却见对方又走入了人群中。 夜色下行人又多,很快就找不到对方。 掌柜气馁地站在原地,如果当初和他多攀谈几句,不想着诓他就好了。 安静的小巷里,瘦小的李玥赶忙把家里晾晒的衣服收回来。 紧赶慢赶算是把入秋的衣服做出来。 张阳瞧着一件件衣服说道:“虽然不尽如人意,还算是能穿。” 李玥皱眉说道:“下一次我会做得更好的。” 王婶带着一些衣服回来了,“这里有一些新做的衣服,家里人也不愿意穿,留着也不知道给谁,就便宜你们小两口了。” 张阳接过衣服说道:“谢谢王婶。” 王婶笑着点头,其实这些衣服是宫里做得,长孙皇后吩咐给汝南公主的。 说完王婶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衣服的绸缎一看就很名贵,而且剪裁的手工也很好。 一前一后的对比,李玥看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看王婶送来的衣服说道:“我的手艺也会很好的。” 将这些衣服放在家里角落。 这些衣服李玥是不会穿的。 李玥坐在椅子上,用线把一张张纸串起来,她打算做一本书。 倒上一杯白开水,张阳把水放在她桌边。 李玥接过白开水喝下一口,其实他的本领很多,同样十多岁的年纪,有时候感觉张阳有着不像这种年龄该有的成熟。 “很多和你这般年纪的人都应该是争强好胜的吧。” 李玥低声的问道。 张阳想了一会儿说道:“争强好胜是为了出风头吧。” 李玥稍稍点头,“你的本领不少,你还会造纸。” 瞧了一眼李玥的神情,张阳也坐下来,“被人知道我能造纸会出什么样的事情。” 李玥捧着茶杯说道:“会做官?会得到朝中的重用?” 张阳看着夜空说道:“人总不会有这么多的善意,如果别人知道我有造纸术,我会被关在一个小黑屋中,让我每日每夜的造纸,如果一天不干活就不给饭吃。” 话语稍稍停顿。 张阳接着说道:“然后我这人吧比较喜欢自由,如果真有人要我这么做,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又见不到你,我会选择饿死。” 李玥喝下一口茶水,嘴角带着笑意,俏目偷偷地看着他,被关在一个小屋里,见不到伱,就会选择饿死。 感受着茶水入口之后五脏六腑的温热,李玥越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心想着就算是自己多活一日,也要和他一起度过。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一起看着星星。 好一阵之后,李玥站起身拿着那件做好的衣服递给张阳。 然后她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张阳看着眼前这件灰色的衣服。 衣服做得很好,针线活基本上完美。 外面几乎看不到什么针线。 但衣服里面有很多断断续续的针线,看得出来这件事她反反复复改了很多次。 应该是花了不少时间。 这是小媳妇这几天做出做好的一件衣服。 一觉睡到清晨,距离中元节还有一天。 张阳发现今日杨婶和王婶都不在。 这两个古怪的邻居。 早早赶着早市,张阳买了一些猪肉。 回到家中的时候,李玥还没有睡醒。 做好两个咸菜包子放入蒸笼中。 将余下的黍米粉做成馄饨皮,用猪肉做一碗馄饨。 算着时间,也该醒了。 果然屋内传来了李玥伸懒腰的声音。 头发还显散乱的李玥走出屋子,一脸慵懒地说道:“早上吃什么?” “馄饨和包子。” 李玥看张阳的很麻利,拿着一张面皮,筷子挑一些肉放入面皮上,另外一只手一捏,只是眨眼间一只馄饨就做好了。 张阳说道:“其实馄饨的叫法有很多,按照你们这里的说法应该叫做扁食吧。” 李玥又好奇地看了一眼馄饨,反正他做出来的食物就没没有不好吃的。 馄饨端上桌,一人一只包子。 李玥学着张阳的模样,吃一口包子,再用勺子捞一只馄饨吃。 “可惜没辣椒,要是有辣椒就更好了。” “你说的是胡椒吗?很名贵的。” 张阳说道:“我说的辣椒不是胡椒,而且胡椒并不是很名贵,只不过长安的一些人把它想名贵了,在关外的一些地方胡椒就是一种很常见的东西。” 李玥吃着馄饨,汤口有淡淡的咸味,配上咸菜包子倒是正好。 “那辣椒是什么?” “辣椒是一种调料,也是蔬菜的一种。” “好吃吗?” “吃完让人面红耳赤。” 话音落下。 李玥古怪地看着张阳。 第十二章 夫妻间的奇怪想法 注意到李玥的目光。 张阳说道:“怎么了?” 眼神一对,夫妻俩心有灵犀般地同时想到了什么。 清了清嗓子,张阳说道:“不是你想的那个东西。” 李玥一脸郑重地说道:“你我夫妻,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瞒着一些特别的想法。” “什么特别的想法?” 这一反问…… 李玥红了红脸,“你一定要这么问吗?” 张阳咽下一口包子说道:“你是先把气氛整得这么销魂的。” 李玥瞪着俏目用力踩了一脚。 “嘶……” 一脚踩空,踏在地上,脚底传来的痛楚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张阳吃完了一碗馄饨,嘴里还嚼着包子说道:“我出去一趟。” 李玥嘴里也嚼着咸菜包子,“嗯!” 应了一声,李玥看着张阳出门。 包子皮很松软,包子馅是咸菜带着肉丝。 口感很好,李玥舍不得吃得太快,咬下一口细细品味着,满足得眯起了眼。 突然又觉得不这么痛了。 朱雀大街上,行人三三两两。 早晨的酒铺没什么人,张阳来到这里刚坐下。 店家看到是张阳来了,立刻笑着迎上前,“恩人,你来啦。” 一旁的伙计看到很讶异。 这不是之前来买酒糟的小子吗? 店家竟然叫他恩人? 伙计站在一旁不敢吱声,要是被店家知道之前收了恩人的钱,怕又是一顿数落。 张阳说道:“上一次还要谢谢你帮忙。” 店家身上有一道非常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从脖颈一直到胸口。 “小事一桩,不知道恩人是招惹到谁了吗?” “一个狡猾的店家,眼下应该没什么事了。” “是吗?要打点一下吗?在下可以帮忙。” 上一次两人之间的默契甩开了跟踪的人。 恩人平日里在长安城低调。 手握如此好的酿酒秘方,为人做事不张扬,是一个值得交好的人。 张阳想了一会儿说道:“不用了,我现在想找几個会建房子的工匠。” 店家躬身说道:“恩人稍等,这就去安排。” 说完店家匆匆离开。 店家想起刚刚来长安卖酒的时候,那时候酿出来的酒水带着苦味和酸味。 经常受到客人漫骂,家里还有一家老小等着吃饭,家中母亲身患重病等着银钱买药吃。 是恩人给了自己酒曲,让自己的酒水能够现在这样口感醇厚,在长安也有了名气。 如今家里能够吃喝不愁,也全靠这位恩人。 张阳在铺子里等了小半个时辰。 店家带着几个男子儿来,“恩人,这几位是在下几年前认识,他们建房子的手艺还不错。” 几人中,领头地说道:“某家牛闯,这位小兄弟是要建房子吗?” 张阳点头拿出一张图纸给几人,“敢问这种房子伱们建的出来吗?” 看到图纸,领头的人皱眉看着。 心中不免有些惊讶这图的画法,从来没见过这么详细的图。 看完图纸牛闯神情郑重地说道:“可以。” 张阳说道:“我的地就在蓝田县外,你们去了会有人在那边等着,按照图纸开工干活,建好之后五十贯钱的工钱。” 他们看了看店家。 收到店家的眼神,几人这才点头答应。 张阳笑着说道:“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们就和店家说,图就交给你们了。” 几人都是老工匠了,以前是跟着阎立本干活的。 只是宫中给的活,工钱不是太好。 大家也经常出来找活干,不免上顿不接下顿。 如今五十贯的工钱不少了。 几人分完,也够家里用一阵子。 说完张阳站起身离开。 几人依旧看着图纸,领头的牛闯看向店家说道:“大哥,这小子什么来路?” 店家说道:“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就是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牛闯看着图纸说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复杂的图,比之朝中给的图纸更加精细,说不定阎立本都没见过这么精细的图。” 店家擦着酒桌嘱咐道:“少打听,多做事。” 牛闯憨厚地笑了笑,带着人也离开了。 张阳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如今李世民被外面那些番邦小国尊为天可汗。 长安的百姓们面对那些外邦人都有一些骄傲。 和外邦人交谈时,关中人都抬着下巴带着一些傲气。 张阳找了一个西域商人买了一些大蒜头。 自从汉代张骞出世西域之后,大蒜便传入了关中。 大蒜种起来简单,而且也不需要太多照料。 在秋季之前种下,以后就有蒜吃了。 做菜三大利器,葱姜蒜一样都离不了。 这年头大蒜也会当作做药引使用。 也是一味很好的中药。 日头渐渐升高,朱雀大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又买了一些芹菜和鸡蛋。 张阳一路往家里走着,朱雀大街上就有一伙人正在讨论着如今的朝政。 “如今海内升平,路不拾遗,外户不闭,正是盛世之象。” “传闻死刑之犯只有寥寥十数人。” “可谓太平盛世。” “朝中传来消息,陛下要为前隋烈士立碑。” 侍郎李百药听着周遭的言论直摇头,现在的朝野上下太过傲气,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李百药忧心地长叹一口气。 意外的发现有人和自己一样也同时叹了一口气。 看着这个年轻小伙子,从自己身边路过。 他一定也听到了这些议论。 李百药皱眉多看了这个小伙子一眼,莫非他也这么觉得? 又想了一会儿,李百药看他的穿着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样子。 或许是凑巧吧。 李百药感慨,如今又有多少人明白此刻自己心中有忧虑。 匆匆回到了家中,张阳用一根小棍子挖着院子里的地。 今天是中元节,长安会很热闹。 挖出一个个小坑,张阳蒜一颗颗种下。 李玥换了一身衣服,走院子里说道:“这身衣服会不会不太合适。” 淡蓝色的衣裙,秀丽的长发披在肩上。 李玥等着回答。 张阳洗了洗手,把李玥的头发用一条蓝色的缎带扎起来,“这样看起来精神多了。” 李玥又小步跑回屋内,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几番确认。 第十三章 嚣张的吐蕃人 好一会之后,李玥这才满意的点头。 中元节最值得一看就是放河灯的时候。 李玥说道:“到了晚上人们就会把灯放到河面上,成片的灯在河面上飘着的场面很好看。” 女孩子就喜欢这种带着浪漫的场面。 在浪漫的场景中,女孩子都没什么抵抗力。 以前没见李玥期待什么节日。 两人的午饭很简单,用多余的蒜做了一碗蒜蓉生菜。 爽口的蒜蓉生菜,李玥吃得津津有味。 张阳说道:“你知道吗?其实一边说话一边吃饭很容易被噎到,或者咬到舌头。” 李玥一边吃着饭,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饭后,张阳确认了一番院子里种的大蒜没有问题。 距离晚上的灯会还有一会儿。 张阳躺在躺椅上准备睡个午觉。 闭上眼不久,就闻到李玥身上的味道。 感受着她的发丝落在自己的脸上。 稍稍睁开眼,就看到她蜷缩在自己的身边。 李玥低声说道:“晚上,我们也去湖中放灯吧。” “嗯。” 张阳回应着她的话。 以前听李玥说过她没有见过她的生母。 她的生母在生她的时候,就难产过世了。 刚出去就失去了母亲。 脑海中甚至都没有母亲的身影。 留给她的只有一阵朦胧的画像。 那个画像李玥一直藏着。 这个灯她也是为了她生母放的吧。 感受着李玥的体温,张阳感觉自己的衣襟被她抓着,像是抓住了依靠。 听着她的呼吸声比以往的起伏都要大。 张阳轻轻抚着她的背,希望可以安抚李玥的情绪。 一直睡到了傍晚,张阳这才睁开眼。 李玥还蜷缩在怀中。 “什么时辰了。” 李玥的话语很低,像是不想起来。 张阳说道:“傍晚了。” 李玥缓缓坐起身,很舒服地伸了一個懒腰说道:“走!我们看灯会去。” 想要放灯,其实现在的集市上就可以买都灯。 李玥从屋中提出一个灯笼。 这丫头还提前有准备。 两人一起走出家门。 张阳关上门,李玥站在街角左右看着。 “看什么呢?” “王婶和杨婶都不在。” “估计她们都去相会自己的相好了吧。” 李玥小声说道:“背地里这么说人家,是不好的。” 听着她的数落,张阳牵起她的手往曲江池走去。 感受着她有些凉凉的手掌,发现她抓得更紧了。 两人手牵手走向曲江池。 一时间吸引了街上不少行人的目光。 这种不讲究男女之别,就这么手牵手走在大街上,很难不惹人瞩目。 快到曲江池的时候也能看到各种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 一边走着,李玥说道:“其实很早的时候,中元节是用来庆贺丰收,告诉祖先今年的收成很好,通常也需要用稻米来祭祀。” 张阳咧嘴笑着说道:“我没读过什么书,不时是很清楚。” 穿着一身淡蓝色衣群的李玥很漂亮。 周围的目光看到李玥牵着身边男子的手。 就知道这个淡蓝色衣裙的女孩已经有所属,也只好收回了目光。 李玥说道:“你没读过书,你还能讲出这么多有意思的故事。” 张阳说道:“我那时候听别人讲过。” 李月狐疑地看着他。 张阳用力点头说道:“嗯,就是听别人讲过故事。” 找到了合适的借口,张阳还重新确认一番。 来到曲江池边,远处的楼台上正在进行着祭祀。 感谢丰收,告知祖先今年的丰收,以及对来年的祈福。 李玥说道:“这叫敬祖尽孝,人们在这个时候会有思念的人,也有会感恩的人。” 张阳远远看着,小媳妇像是一个小老师一路上说教着。 路边有一个卖饰品的铺子。 张阳无意间看到两个骨簪。 骨簪? 又定睛看了一眼,张阳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骨簪很像牙刷。 家里用木头和猪鬃毛做的牙刷已经用了有些日子了。 张阳问向摆谱子的夫人说道:“那俩个骨簪多少钱。” 夫人看了看张阳身边,穿着淡蓝色一群的姑娘,笑呵呵说道:“十文钱。” 张阳拿出十文钱说道:“我要了。” 接过骨簪,李玥说道:“给我的吗?” 这个骨簪的质地很不错,应该是用牛骨头做得。 张阳把骨簪收好说道;“我用来做牙刷的,咱们家里的木头牙刷用了好久了,骨头做得牙刷更加的耐用。” “也……行吧。” 李玥小声说道。 张阳看了她一眼,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等会有更好的东西就买给你。” “嘻嘻。” 李玥咧嘴笑了笑。 果然女孩子天性从古至今没有变过。 路过一处空地,众人正围着一棵树议论。 一个外邦人站在一棵树边叫嚣着说道:“你们大唐是没人了吗?” 听到这话,李玥也停下脚步皱眉看着这个外邦人。 张阳侧目看去,那人的穿着应该是个吐蕃人。 那吐蕃人说道:“只要你们谁能量出这棵树有多高,我手中的这块玉佩就送给谁。” 围观的人不少。 大多数都是年轻男子。 李玥小声说:“这个人好嚣张。” 张阳说道:“确实有些嚣张。” “伱不让我碰这棵树,我们怎么知道这棵树有多高。” 一个年轻人大声说道。 话音一落就有附近的人附和。 “对呀,难道用我们的眼睛量吗?” “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又是一片议论声。 这个吐蕃人又说道:“要量这棵树,何苦一定要砍下来。” 张阳抬头看了看这棵树,树还挺高的。 李玥小声说道:“要怎么量这棵树的呀?” 张阳低声说道:“我怎么知道。” 李玥看了看那棵树,又看看张阳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你就是不想说,不想出这个风头。”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李玥发现了站在人群前面的魏王李泰。 而李泰似乎也没有发现自己。 李玥上下打量着李泰,记得在宫里的时候李泰是最爱和太子争抢东西的。 没想到现在李泰已经长这么高了。 仔细想想确实有四年没见了。 小时候李泰一声声皇姐的叫,仿佛还在耳边。 第十四章 教人解题 李泰皱眉思索着,眼前的这个难题确实棘手。 周边的年轻人也都绞尽脑汁思索着。 出题的吐蕃人说道:“都说大唐陛下尊为天可汗,没想到大唐年轻人连这么简单的一道题都解不开。” “你休要口出狂言!” 有人当即喝道。 那吐蕃人笑着说道:“小人只是在说现在的情况。” “那你说要怎么量?” “小人要是说出来,诸位当如何?” “……” 吐蕃人就在你面前跳着嘲讽你。 只要挑衅到位,这个吐蕃人的目的便达到了。 不服气的人当然有。 此刻想要揍这个吐蕃人一顿的人更多。 但大家都是人前斯文,人后多么残暴就不知道了。 在大唐彪悍的民风下,说不定明天一早,就会有人发现这個吐蕃人就会遍体鳞伤,半死不活地躺在朱雀大街上。 好好的中元节被这个吐蕃人搅和的雅兴全无。 围观群众交头接耳,议论不断。 已经有人去请国子监的人了。 张阳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吐蕃人。 如今的李世民被在尊为天可汗,正是李世民志得意满的时候。 李世民还不知道在大唐的西面,有一个叫松赞干布的人也在奋发图强。 而且还有薛延陀也在不断搞事情。 吐谷浑也跃跃欲试。 边关隐患这么多。 也亏得李世民这个棒槌还能吃得好,睡得着。 过不了多久,等到松赞干布开始把目光放在中原的时候,他便会带着吐蕃和李世民扳手腕。 加之吐蕃有高原在,纵然李世民想要派兵攻打吐蕃,也躲不开高原反应。 而且松赞干布更不是一个好货色,这人十三岁就当上吐蕃的赞普。 吐蕃内部这两年更是战事不断,松赞干布升级攒经验这么久,再过一年吐蕃一统,松赞干布下一个目标就是大唐。 人家年纪轻轻现在更是吐蕃的一国之君,需要一仗来立威。 拿大唐给松赞干布立威是再好不过了。 军国大事太过复杂,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玥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小声对张阳,“真的可以不用碰这棵树,就能知道这棵树多高?” 张阳感慨道:“我怎么知道。” 皱眉看着张阳,李玥说道:“你一定知道。” 夫妻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李玥发现张阳有一个很特别的本领。 不论多么难办的事情,到了张阳手里都会非常神情的迎刃而解。 以至于李玥长时间都处于一种躺平的状态。 生活平淡且没有烦恼。 “你说不说。” 感受着李玥的小手揪着自己的胳膊上的肉。 这力道…… 张阳低声说道:“用力点……对,再用力点。” “……” “伱!”李玥挥起小拳头雨点般砸在张阳身上。 奈何李玥没学过怎么骂人,只能用小拳头表达她的怒火。 张阳低声说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去帮助他们,你要想好了,就算我去帮助他们,我也得不到这些人的任何感激。” 话语说着张阳的目光扫了一眼围观的年轻人。 他们只会在谜题解开之后,去讽刺这个吐蕃人的狂妄。 至于谜题是怎么解开的,根本不会有人去在意。 平日里这样的事情张阳都是避之不及。 惹小媳妇不高兴就是惹自己不高兴。 张阳抬头看了看傍晚的太阳。 从地上捡了一根还算笔直的木棍。 要解开这道题很简单,不过是小学数学水平的题目。 求出几个已知的条件便可以得出树的高度。 关健还是思维方式的问题。 大唐的读书人大多数读的儒家典籍,或者诗经,以及一些流传于世的文章。 对数学这种学问,反而没太多人去专研。 毕竟做官的第一要素,就是要写得一手好文章。 闲着没事去研究晦涩难懂又废脑子的数学,是一件事非常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就算是学得有所造诣了,写出一大堆算法。 又有几个人看得懂。 还不如写一篇人人都能看得懂的好文章,这样博得他人的赏识更好。 成本和效率之间一算,古人普遍都喜欢当文科生。 瞧着这群年轻人,张阳挑了一位招呼道:“这位哥们,借一步说话。” 那年轻人好奇地看着张阳说道:“敢问有什么事吗?” 张阳小声对他说道:“其实这个谜题能解。” “如何解?” 张阳把一根木棍插在地上说道;“你现在量量这根木头的长度。” 这个年轻人用一根量尺试了试说道:“一尺有三!” 张阳对他说道:“你等会儿把这个木棍插在那棵树的边上,记住一定要和树保持对齐,不要有太大的偏差。” 这个年轻人直愣愣地点头,神情还是古怪的看着张阳。 张阳给棍子插入地面的边缘部分画上记号,接着对他说道:“你量了这根棍子的高度,等会你把棍子一样插到那儿,量出棍子的高度,再量出棍子影子的长度。” “之后你再去量那棵树的影子,懂我意思了吗?” 这个年轻人挠了挠头说道:“有些明白了,还请在说得更明白点。” “……” 张阳又看了一眼李玥。 李玥眯着眼笑了笑。心说我就知道你会,小脸上尽挂着骄傲。 眼前这人的数学水平有些捉急。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 张阳又说道:“在同一个水平位置,当参照物不变,影子和影子的距离是一样,在光照影响下,我们的影子随着光照角度变化,但你我的身高不会变动,当我我们并排而站,是不是同时影子的长短变化也一样。” 这个年轻人像是茅塞顿开的一拍脑子,“我有点明白了。” 张阳拿着棍子在地上写着公式说到:“算出木棍高度,和木棍影子的长度,得出两者之比,再量出树影,假设树的高度为甲。” “树影的长度算入刚刚的两者之比,然后我们倒着算,是不是就可以算出树的高度,多少会有误差,但不会太大。” “对对对……就是这样。” 他激动地差点跳起来,急急忙忙走入人群之后大喊道:“我知道怎么解了。” 李玥重新回到张阳身边说道:“你觉得他能解开吗?” 张阳说道:“应该可以吧。” 李玥牵着张阳的手说道:“你怎么自己不去呢?” 张阳冷哼一声说道:“对我而言他们就是凡人,我何必在他们面前炫耀我有多厉害。” 李玥捂嘴轻笑着,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低调活着不出风头。 “反正爱信不信。” 好一会儿之后 树的谜题被算出来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有人说道这其实也不难。 解开谜题的年轻人听着周边的人夸赞之语,笑得已经合不拢嘴。 “好,你个吐蕃人!叫你目中无人!” “敢在这里撒野,真当我们没有学过数术?” “原来只是这种雕虫小技,还以为有多难。” ……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根本不会在意题目是如何解开的,只会想着如何找回之前的面子。 那吐蕃人眼看此刻有些下不来台,便又拿出一块玉佩说道:“这两块玉本是一对,诸位若是真有真才实学,何不再做一题,我将这两块玉佩都送给解题之人。” 李泰脑海中还在思索着树影谜题的解题过程。 接下来的事情,张阳不想再掺和了。 却见这个吐蕃人径直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看这个家伙一脸怨气。 张阳就当没什么都没发生过,转身就要走,你出题是你的事,和我答题没什么关系。 刚走两步,那吐蕃人上前拦住张阳,他用生疏的关中话说道:“这位朋友,刚刚的题是你解开的吧。” “呵。” 张阳冷哼一声说道:“不是我。” 吐蕃人又说道:“刚刚小人明明看见就是你和他说了解题之法。” 见众人都朝着在自己看了过来。张阳发现自己一时间也下不来台。 刚刚解题的哥们也上前说道:“兄弟,你既然解开了一题,不如再解一题,好好挫挫这个吐蕃人的锐气。” 这是要捧杀我吗? 到周围的男人女人都看着自己。 张阳往身后看,李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后方不远处,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这些人的喜怒与自己何干。 李玥使了使眼色,又跺了跺脚。 看来她是要我和这个吐蕃人斗到底了。 重新站回身,张阳看向这个吐蕃人说道:“那你出题吧。” 一时间这里成了整个曲江池的焦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张阳说道:“你出题能不能快点我赶时间。” 赶时间……莫非眼前这个中原人在小看自己? 吐蕃人思量了半晌说道:“从前有个西域人,他能从一整方方正正的大金子中,割下一块小金子,并且原本的金子形状不变。” 话音落下,听到题目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有人口耳相传将题目传了下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张阳打死一只不知死活的蚊子,把蚊子的尸体优雅一弹。 “你说完了?” 吐蕃人向张阳稍稍一礼说道:“小人说完了,请答题吧。” 张阳用地上的泥做了一个方块说道:“比如说这就是金块。” 一边说着张阳拿出一根木条在方块上划出几条线切割,再将切割好的泥块重新组合。 在众人的目光下,这块方方正正的泥,重组之后果然在左下角多出了一块。 张阳切下多出来的这块说道:“这就是答案了吧。” 那吐蕃人擦了擦汗水,这道题其实是一个故事,流传在西域的故事, 张阳拿着木条再次切割,将方块再次分割成好几块,同样的方法第二次切割方块又多出了另外一个小方块。 而原来的方块还是方方正正的形状没有变化。 四周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张阳摆动的这个方块上。 眼前的事情太过神奇,就像是妖术一般。 原本方方正正的方块,竟然可以多出一块,而且方块还是原来的样子,凭空多出来一块。 第十五章 纠结的父子三人 李玥看着张阳的背影脸上带着笑意。 “玥儿。” 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 李玥站在原地有些不确定身后的声音是不是他。 “玥儿。” 声音再次传来,李玥转过身看去。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世民,也是自己的父皇。 看着到父皇,李玥行礼道:“女儿,拜见父皇。” 李世民连忙说道:“不用行礼。” 站在李世民身后的还有李承乾,此刻李承乾的目光放在正在解题的张阳的身上。 李世民低声说道:“近日身体好些了吗?” 观察着自己的女儿,李世民眼底里都是愧疚,印象里都是玥儿小时候身体虚弱的画面。 那时候刚刚登基,事务繁多自认当时是疏忽了这个女儿。 再看眼前的李玥,相比几年前玥儿气色好了太多了。 李玥低声说道:“女儿,身体好多了。” 清冷的夜风吹过,李玥又说道:“让父皇担心了,是女儿的过错。” 李世民勉强地笑道:“不妨事,不如你与父皇回宫,父皇都给你最好的。” 看着李世民,李玥退后的一步。 这一步像是一块石头砸在了自己胸口,李世民话语哽在喉咙说出话来。 这几年朕与自己的女儿已经这么生疏了吗? 李玥向李世民行礼说道:“父皇,不必如此。” “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朕回去。” 李世民的语气带着一些颤抖。 “女儿和夫君过得很好,如果女儿真的活不到成年,女儿与夫君会将余下每一天当作最后一天来过。” 说着这话她的表情是决绝的。 说完话,李玥转身便朝着张阳走去。 看着李玥消瘦的背影,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 愧疚与心疼如洪水一般袭来。 玥儿那陌生的神情,像是一把刀挖着李世民的心。 即便是别人眼中再强大的君王,此刻面对自己的女儿才知道朕也会如此难受。 许久许久,李世民站在原地都说不出话来。 张阳见李玥走来,牵上她的手说道:“解开了。” 李玥看向自己的夫君,她的脸上都是骄傲的笑容。 李世民远远看着与李玥牵着手的张阳,再看她脸上的笑容,心中自问朕怎么从没看到过玥儿还有这样的笑容。 吐蕃人愿赌服输,将手中的两块玉佩交给张阳。 李玥说道:“不如你也出一道题考考这个吐蕃人。” 没想到小媳妇还有争强好胜的一面。 属实失算了。 张阳挤眉弄眼说道:“这不好吧,让人颜面扫地的事情还是别做了。” 众人看着李玥和张阳,心说这对佳人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手牵手,真不羞吗? 吐蕃人躬身说道:“还请出题吧。” 张阳拿出一只熟鸡蛋,细心剥着壳,有些心疼,本来是用来吃的。 然后他又在地上捡起一个壶。 壶口和鸡蛋差不多大小。 正好可以把熟鸡蛋放在壶口上。 灌了一些水试了试壶的密封效果。 水也不漏。 看来密封效果很好。 把壶放在地上,又把剥了壳的熟鸡蛋放在壶口上。 “在这颗熟鸡蛋不受到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让它掉入壶中。” 题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熟鸡蛋就立在壶口,不按压这颗鸡蛋它怎么会进入壶中。 议论声再起。 众人开始讨论这道题。 李泰的目光落在了张阳身边一脸笑容的李玥上。 看到皇姐,李泰想要上去问安。 使劲往人群的前方挤着。 说完题目,张阳带着李玥离开。 吐蕃人连忙上前追问道:“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张阳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现在轮到这個吐蕃人愣在原地。 李玥说道:“我们放河灯去吧。” 张阳点头。 想理解这道题先去理解大气压强吧。 哥们用最基本的常识就能碾压你。 两人离开这里,走入了曲江池边的人群中,留了一个壶和一只剥了壳的熟鸡蛋。 李泰好不容易挤到人群前面,寻找着李玥的身影。 眼前哪里还有李玥的身影,望着曲江池边密集的人流,夜色已浓一时间却也找不到了。 又找了一番,李泰也只好作罢。 李泰也知道皇姐将自己许给了一个寻常男子。 没想到是才华如此了得之辈。 李泰失落地来到曲江池的一处楼阁,父皇也在这里坐着。 将吐蕃人出题的事情经过向李世民的形容着。 也不知道父皇有没有听进去。 而且父皇的神情也不太好。 意识到气氛不对劲,李泰也安静的坐下,看着热闹的曲江池。 李承乾同样神情纠结的站在这里,他之前明明说他什么都不会来着,这是为什么呢? 李泰的神情也颇为纠结,怎么才能让鸡蛋进入壶中。 长孙皇后带着玩闹的李丽质来到这里,见到李世民,李承乾,李泰父子三人坐成一排,他们的目光看着空洞的夜空,都是一样纠结的神情。 心说这父子三人是怎么了? 夜幕笼罩了这片天地。 曲江池边还是灯火通明,人流不少。 两人走累了,来到池边的一个小亭子休息。 张阳把家里做好的包子递给李玥。 李玥接过包子说道:“伱还准备了这个?” 张阳自己也吃着一个点头说道:“不然晚上饿肚子吗?” 李玥俏目看了一眼说道:“你是什么馅的。” “咸菜肉丝。” 李玥又看了看自己的包子。“我的都是肉。” 虽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吃东西有些不雅。 但李玥还是感觉很满足。 亭子里还坐着其他女孩,她们悄悄看着李玥身边的男子。 这男子还这么周到带了吃食。 她们在家里梳妆打扮许久,穿着漂亮的衣裳来曲江池,到现在也没吃东西,都饿着呢。 费尽心思表现出优雅,希望可以钓到一个有钱人、 现在没有钓到有钱人。 眼前却是一对穷酸夫妻,郎有情妾有意。 这男子身高也不错,长相算不上多英俊,不过看着很干净。 那女子身形消瘦,脸蛋和五官长得很标致。 李玥感受着周围女孩子目光,她又得意地笑了笑。 “……” 毫不掩饰的炫耀。 张阳拿出赢来的两块玉佩说道:“这个玉的质地不错,卖了应该值不少钱。” 李玥迅速抢过两块玉佩,然后收入她自己的怀中,“好好的玉佩就要拿去卖了?你还没送我东西呢!”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没这么物质。” “哼!” 李玥冷哼一身,把头扭向一边。 张阳说道:“快给我,家里缺钱花,我回头给你做两个纸鹤。” 李玥捂着怀里的玉说道:“你想得美。” 一盏盏河灯顺着河水飘向曲江池的另外一边。 迅速吃完肉包子,李玥用袖子擦了擦嘴,将她自己的灯笼打开,灯笼里面就放着河灯。 成片地河灯飘在水面上,仿佛整个曲江池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 拿出准备好的河灯。 李玥用亭子边的烛火点燃河灯。 看着点燃的河灯,她小心翼翼放到水面上。 一眼看不到头的河灯无声飘在水面上,一直飘向远处的黑夜中。 直到自己的河灯看不到了,李玥这才回来。 一开始喧闹的曲江池边,也因河灯变得安静。 李玥走回来说道:“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 “你真要把这两块玉卖了吗?” “我可以想别的办法挣钱。” …… 夜深了,曲江池边上的人们纷纷离开。 还有一些伶仃大醉的人在这里游荡。 等到父皇和母后他们都离开之后。 李泰独自一人来到曲江池边。 曲江池边还写着刚刚留下来的解题方式。 一边看着李泰一边皱眉思考着,这种解题方式倒是少见,像是类比又不是类比。 还用了一种先假设的解题方式。 李泰回想起在研习九章数术之时,就有记载过这种解法。 九章数术本就晦涩难懂。 就连朝中的人也是只能说出一二。 真要用起九章数术的中学识也显得生疏。 能够运用得这么熟练,此人定是精通九章数术,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不少。 再看那个方块的谜题,李泰学着用他的方式切割方块,再次重新拼接之后,顺利的多出了一块。 李泰恍然大悟的点头,低声说道:“果然是一种障眼法,并不是无中生有。” 转头看向那个壶,壶上的熟鸡蛋还在。 心说怎么才能让鸡蛋落入壶中。 李百药走来说道:“魏王殿下,这么晚还不回去吗?” 李泰抬头看向他,李百药原来是前隋的官吏,父皇念他的才名这才让他留在李承乾的身边。 他是李承乾的近臣,李泰对他没什么好感。 李百药说道:“解题之人想必也是富有才华,臣在朱雀大街见过他,此人或许与臣一样,也是一个有抱负之人。” 第十六章 饺子 李百药回想着当初和张阳一起在朱雀大街上非常默契地叹息,他感慨着说道:“他和臣一样,都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 李泰摇头叹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开。 迈步跟上李泰的脚步,李百药又说道:“魏王殿下,大唐立足不到百年,现在并不是贪图享乐,骄傲自大的时候。” 听着李百药在耳边唠叨,李泰不耐烦地坐上马车对车夫说道:“回去吧。” 车夫挥动马鞭,马车缓缓驶动。 李百药一边追着马车说道:“魏王殿下,如今朝堂上下都太过自傲,我们远没有到盛世自夸的地方。” 马车渐行渐远,李百药追了一会儿站在原地喘着气。 李泰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终于听不到李百药的唠叨声了。 李百药本就是父皇派到李承乾身边的近臣。 一个李承乾的近臣,李泰本就不待见,更不待见李承乾。 而李百药平日里也得不到李承乾的赏识。 话语更递不到李世民面前。 走在回家的路上,李玥听着张阳哼着的小调。 这种小调听起来轻快,也很好听。 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小调。 两人来到家门口,王婶和杨婶也回来了。 王婶笑着问道:“小两口这是去曲江池看河灯。” “嗯。” 李玥答应了一声便走入了家中。 看起来小媳妇的心情不错,张阳有看向另外一边,杨婶正在扫着院落。 杨婶平时不怎么说话。 没有王婶的话这么多。 李玥来到自己的房间,拿出张阳赢来的两块玉佩。 从一旁的小箱子拿出一把小刀。 拿着小刀小心翼翼地在玉佩上刻字。 这两个玉佩看起来像是一对。 “晚上吃点宵夜吧。” 听到身后的说话声,李玥连忙遮住自己的刻字说道:“好呀。” 张阳说道:“想吃什么。” 李玥想了一会儿说道:“想吃面。” “那就油泼面吧。” 看到张阳狐疑地看着脸颊通红又慌乱的李玥。 “我要加肉丝的。” 李玥又补充道。 “知道了。” …… 一直看着他走出自己的房间,李玥这才长出一口气重新放开玉佩,接着刻字。 一个玉佩上刻上玥字。 另外一個玉佩刻上阳字。 刻完之后,李玥脸上带着幸福,但又有些失落,抬眼看着窗外的夜空。 想起小时候一群御医围着自己,他们的眼神里都是无奈,一边讨论着一边叹息。 在他们话语里都在说公主活不过成年。 李玥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有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小时候并不懂那些御医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现在想起来每每提醒自己活不到成年。 “可以吃了。” 院子里传来了张阳的话语声。 李玥把玉佩放到自己的秘密小盒子,走出房间。 一人一碗端着油泼面吃着。 月光还算明亮。 正好可以看到彼此脸上的神情。 看着张阳的表情,李玥说道:“如果我活不了多久怎么办?” 张阳把碗里的面条吃完说道:“不就一个贫血,我觉得要治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的语气好坚定。 多少御医看了都没办法,仿佛对他来说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李玥低声说道:“小时候看了很多大夫都不见好。” 说完李玥等着张阳的反应。 安静了一会儿。 张阳打了一个饱嗝,“很多人都在想着药到病除,其实并不是所有的病症都是这样,就像是贫血以前的大夫不停灌猛药,这样不仅治不好你的病,人的消化和排药是需要一定时间,尤其是人体不能完全排出的猛药,这种药性会一直留在身体里,时间久了就成了毒药,不仅治不好,反而会让你更加虚弱。” 李玥说道:“你比大夫更懂治病?” 张阳想了想说道;“我只是觉得贫血就是一个很正常的毛病,很多人小时候都会贫血,但随着长大和慢慢补充营养,不少人都痊愈了,就算是成年之后,那贫血也不会像小时候这么严重。” 这段时间没有吃药,只是平日里吃一些古怪的吃食。 李玥就觉得自己比以前的状况好多了。 或许他真的可以治好我。 吃完了碗里的面。 张阳回到自己的房间筹划着自己的经营大计。 秉持着低调活着的原则。 皇权之下人命就像是蝼蚁,好生活要靠自己争取,想好好地活着首先要保持隐秘。 昨晚的解题算是犯了自己的大忌。 李玥的房间出来水声,应该是小媳妇在洗澡。 好一会儿之后,李玥披着浴巾走出来说道:“你这个浴巾会不会太大了。” 张阳回头看了一眼。 烛光下,李玥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 浴巾裹在胸前,由于李玥太过瘦小,浴巾直接拖到了地上。 话说你至少换上干净衣服在出来。 “……” 注意到张阳的眼神,李玥眼神躲闪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明天我自己改改。” “嘭!” 房门被用力地关上。 心说丈夫面前倒是避嫌一点,张阳重新看向自己的设计图,完了!现在什么想法都没了。 把手中的笔一搁。 往床上一躺伸展着自己的四肢,还是自己家的小窝舒坦。 一夜梦多。 张阳天不亮起床,这个时辰李玥还睡着。 小媳妇现在越来越能睡了。 王婶也早早起床在收拾自己的院子了。 做早饭的时候,李玥这才慵懒地起床。 深呼吸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 李玥走到家里的灶台边,看着张阳熟练地包着饺子。 米面和肉在张阳手里显得特别乖巧。 在他娴熟的动作下,一个个饺子乖巧的立在一边。 李玥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正在偷师学艺。 好一会儿之后锅里的水也已经开了。 饺子纷纷下锅。 张阳盖上盖子说道:“过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饺子出锅。 李玥坐在桌边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吃着,饺子馅是猪肉还加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菜。 吃下一口饺子,李玥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温暖了,舒服的长出一口气。 “好吃!” 一边吃着李玥回想着张阳做饺子的手法。 第十七章 妖言惑众之辈 心里暗自记下,下次自己也要做给张阳吃。 吃完饺子,李玥和王婶正在说着话,也不知道她俩低声在说什么。 张阳走出家门。 中元节之后的朱雀大街还是很热闹的。 一路走着,张阳就看到路面又个家伙捧着一只烤羊腿在路面吃着,那羊腿一口咬下去里面的血刺呼啦的。 那人还吃得津津有味。 太粗野了。 大唐的卫生观念还是有待提高。 这年头的人吃饭不洗手,随便喝生水,就连生活污水都随意倾倒。 每天早晨都能看见这种不讲卫生又闹心的场面。 按说历史上的长安城最辉煌的时候,人口可以达到百万级别。 这种密集的居住环境,这么差的卫生条件。 能不出意外,都是走了大运了。 这个时候就怕二楼会倒一盆水下来。 正走着,一个穿着小厮模样的人急匆匆朝着自己而来。 张阳转身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对方就拦在了自己的面前。 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气喘吁吁的小厮,张阳说道:“你谁呀?” 那人喘着气说道:“在下是弘文馆的,太子殿下宴请宾客想要请张公子前去。” 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认错人了。” 接着就要走,小厮拿出一幅画卷说道:“这位公子画像上的人就是你,不会有错的。” 张阳看了一眼画像,“这是我吗?一点都不像好吗?我长得有这么帅吗?” 小厮连连躬身说道:“张公子请吧。” “我可以拒绝吗?” “这……” 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敢拒绝太子的邀约。 一时间小厮也不知道改怎么回答了。 以前没人会拒绝太子的邀约。 小厮在弘文馆已经好几年了,自以为自己工作经验丰富,此刻确实触及到了经验盲区。 又是行了行礼,小厮说道:“公子是哪里不舒服吗?” 张阳瞧着他说道:“你看我像是有病的样子吗?” 小厮挠了挠头,这话听着像是骂人。 又是行礼,小厮再次说道:“不如,公子先在这里等候片刻,在下回去禀报太子殿下。” 小厮一番踌躇之后,便在朱雀大街飞奔了起来。 张阳哪里还会在这里等他,拐到一处街角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此刻的弘文馆,李承乾正在宴请一群青年才俊。 小厮急匆匆跑来说道:“太子殿下,那张公子拒绝了,说是不想来。” 话音落下,李承乾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小厮的话语声不大,但众人也正好能听见。 李承乾问道:“他为何不来?” 面对李承乾的质问,小厮哆哆嗦嗦说道:“他说他也没病,就是不想来。” 底下在座的人一片议论。 “太子邀约竟然也会有人拒绝。” “谁呀,这么大的架子,太子都请不动。” 有人目光看向长孙冲小声说道:“当今国公的儿子可都不敢这么做。” “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 “这是看不起太子,还是看不起我们呢?” “若要知道是谁必要好好盘问一番。” 眼前是众人的议论,李承乾释然地笑了笑重新坐下,“诸位,孤与你们饮甚。” 众人纷纷举杯一起喝完碗中酒水。 看太子殿下被人拒绝毫不在乎的神情,而且竟然还有说有笑的。 在座的人又是一片议论。 “身为如此尊贵的国之储君被人居然拒绝还能如此坦然。” “太子殿下还真是豁达啊。” “如果换成是我,还不得把人抓来问个清楚。” “有储君如此,我等之幸事,大唐之幸事呐。” “以后必定要好好读书,报效大唐,报效太子殿下的知遇之恩。” “那种小人想必也是自视甚高,想要引起太子的注意。” “那种人太子殿下不见也罢。” “想来也是没什么真才实学之人。” 李承乾喝下一口酒水,心中倒也有失落。 自己的妹夫不接受邀请,倒也没什么,谁让他是玥儿的丈夫。 本来这次请张阳来只是想正式的认识一下。 之前不过是瞒着身负旁敲侧击的询问。 张阳能够解开吐蕃人的谜题,能够给大唐的年轻人找回场子。 并不像在场的人说得这般。 李承乾更不知道该如何和解释。 想来那句不择手段是豪杰,不改初衷真英雄也是出自他之手。 李承乾耳边都是他们的议论,纷纷说着拒绝之事。 他当初为何不说,难道是藏拙?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来也是他不愿意招摇在人前的原因吧,嗯。 李承乾若有所思地点头。 此刻的魏王府邸。 李泰眼前放着一个壶,壶上放着一个鸡蛋,正在怀疑人生。 一群跪在地上苦着脸说道:“魏王殿下,这根本做不到呀。” “这熟鸡蛋还能自己长了脚不成,它能自己进这个壶里?” “魏王殿饶命,我等用尽毕生所学,查遍了典籍。” …… 十多个人跪在地上,想哭的心都有了。 魏王殿下也太为难人了。 李泰满眼血丝的目光盯着这颗熟鸡蛋。 魏王府邸的下人也是战战兢兢站在一旁。 昨晚从中元节灯会回来之后。 魏王殿下整晚都没睡。 到现在也没合过眼。 这魏王殿下怕是魔怔了。 府邸的下人都想去太医署请御医来看看,以前魏王也是知书达理,一身才学,现在这样的魏王真是太吓人。 好一会儿之后,李泰站起身说道:“罢了,你们都走吧。” 众人如蒙大赦,逃命般地离开魏王府邸。 李泰拿起壶和熟鸡蛋,走出了府邸一路来到宫里的钦天监。 袁天罡就坐在一幅八卦图上。 见是李泰来了,袁天罡站起身说道:“魏王殿下所来何事。” 李泰把壶拿出来,然后将熟鸡蛋放在壶嘴上便说道;“敢问袁道长,在不受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这只熟鸡蛋可以掉入壶中吗” 袁天罡看着壶口的熟鸡蛋说道:“魏王殿下是在说笑吗?” 李泰好奇说道;“袁道长也觉得不可能吗?” 袁天罡一脸自信地说道:“当然不可能了,是哪位妖言惑众之辈与魏王殿下说的?” 第十八章 第一个厨子 李泰拿起壶口上的熟鸡蛋,放入口中咀嚼着然后咽下。 问了这么多人都说不可能,李泰心中也打鼓。 难不成他出了一道根本不可能解答的题? 思量了许久,十一岁的李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却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鸡蛋怎么会自己进入壶中? 痛苦地从床榻爬上,李泰神情麻木…… 好一会儿之后,李泰走到院里说道:“给本王去找找一个叫张阳的家伙。” “喏!” 一群下人收到话语便急匆匆走出府邸。 张阳在街上瞧见一个很不错的厨子,他正在路面坐着吃馕饼。 吃着他刚刚做出来的饼,在这個年头很少人用这种老面来发酵馕饼。 馕饼中空松软很好吃。 别人吃不出其中的奥秘。 张阳吃一口就知道他的秘方。 那人见张阳吃着饼说道:“客人,你还没给钱呢?” 张阳吃完手里的饼说道:“你在饼中加了老面来发酵吧,将面团静置一个时辰就可以达到这种。” 那人古怪的看着张阳,心说自己的秘方他是如何知道的。 张阳付了钱说道:“你不如在面团擀薄,然后表面涂一层油,撒上碎盐,再进行折叠,循环几遍之后,就可以做出千层饼。” “千层饼?是何物?” “味道还不错的一种吃食,你试试?” 这个做饼的厨子狐疑地看了一眼张阳。 拿起一团面当场就试了起来。 在面皮上刷上油。 张阳又说道:“多折叠几次。” 厨子又看了一眼张阳,按照他的说法接着做。 “你是用冷水和面的吧,其实用热水和面也挺好的。” 听着张阳的话,厨子不悦地瞪了一眼,似乎他并不喜欢有人指指点点。 千层饼有很多种做法,现在说的也是最简单的一种。 厨子把面折叠号之后说道:“之后呢?” 张阳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说道:“放半柱香的时间,然后擀成饼状放入炉子内就行了。” 厨子好奇地看着张阳,“你既然自己会做,伱倒是自己做呀。” 张阳低声说道:“你这么干一天能挣多少钱。” 厨子盘算着说道:“一天六十钱吧。” 说话间厨子已经把饼放入了炉子中。 见张阳不说话了,厨子等着饼熟,本来就是收摊的时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客人。 好一会儿之后做好的饼出炉。 张阳说道:“切开看看。” 厨子把出炉的饼切开,入眼的是一张张薄得像纸一般的面皮,面皮和面皮之间分离,“甚是有意思。” “尝尝看?” 厨子切下一小块饼吃着,千层饼带着淡淡地咸味,而且入口松软,有些焦化的地方似乎更好吃。 吃完嘴里的饼,厨子点头说道:“好吃,能卖!你这个秘方多少钱,我也不白拿你的秘方。” 张阳看着他笑道:“想做更好的饼吗?” 厨子看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好奇道:“你还有更好的做法?” 张阳感慨着说道:“其实还有一种叫作面包的东西,里面甚至可以放夹心,还有蛋糕,奶油,甚至还有冰淇淋和提拉米苏。” 有些东西做起来确实有些难,就比如提拉米苏这个东西,不过先画着大饼再说。 而且眼前这个厨子的手艺确实不错。 用老面来发酵的方法在这个年代算是前卫了。 厨子一扫之前不耐烦的神情,笑呵呵说道:“敢问当面怎么称呼?” 张阳说道:“你不用管我叫什么,想不想做出更好的饼,挣更多的钱?” 厨子使劲点头,“当然想了。” 张阳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厨子用袖子擦着手说道:“某家姓丁,他们都叫我丁溜。” 张阳算着日子说道:“长安城蓝田县外有一块地正在开工建房子,等房子建好之后你就去那里干活做饼,我把更多的秘方教给你。” “好嘞好嘞。” 丁溜不住的点头,还把手中的千层饼递给张阳,“这个饼就送给贵人了,以后您教我更多的秘方您就是我的贵人,只要有秘方我可以不要工钱。” “什么秘方!” 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家伙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其实李泰在一旁听了有一会儿了。 张阳看着来人问道:“你谁呀?” 李泰毫不客气的拿起千层饼吃了起来,“找你这么久总算是找到你了,饼不错,好吃!” 闯祸了? 莫不是那个吐蕃人有后台? 还是说自己在曲江池太招摇了。 李泰咽下饼拿出一颗熟鸡蛋和一个壶,先把壶放在地上,然后把熟鸡蛋剥了壳放在壶口。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靠着墙站着。 丁溜也学着张阳的模样靠墙站着,带着一些不明所以地眼神。 李泰满眼血丝地看着张阳,“到底怎么让这颗鸡蛋掉入壶中?” 张阳摸着自己的下巴,心说果然是曲江池的事情闹得。 有些事情还是不能依着小媳妇。 太招摇怕是会惹来祸事。 果然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张阳对丁溜说道:“我不能白要你的手艺不给你工钱,咱们以后的工钱按照分成怎么样,我七你三?” 丁溜使劲点头,“可以可以。” “你还认识什么厨艺比较好的人吗?” “我还认识一个很会烤肉的,以前在宫里干过,得罪人了,被赶出来了。” “是吗?” 两人说着话,很自然地无视了一脸怨气的李泰。 李泰在两人眼前晃了晃手说道:“你们两人看不见我吗?听不见我说话吗?” 斟酌了半晌,张阳说道:“明天还是这里,你约出来给我见见。” 丁溜不住地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张阳拍了拍丁溜的肩膀说道:“大事业!” 丁溜拍了拍胸膛说道:“某家办事,贵人放心。” 两人说完各走一边。 见人就要离开,李泰当即拉住张阳,“你不许走。” 瞧着眼前这个小胖子,张阳冷笑道:“我要走你拦得住我不成。” 甩他的小胖手,张阳接着要走。 却见他扑上前一把抱住了张阳的大腿,李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求你了!本王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好觉了。” 第十九章 妖术,这一定是妖术 李泰的话语刚落便有一群护卫提着刀立刻就把张阳给围了起来。 见到这个场面,张阳肠子都悔青了,这就是招摇过市的下场。 把腿从小胖子的怀里抽出来,张阳看着这些护卫后腿几步,心中盘算着,这里是朱雀大街的闹市,往人群中一冲,混乱中还能跑一段路。 长安城的街道小巷四通八达。 以张阳对这些小巷的熟悉,甩掉眼前这九个护卫应该不是很难。 思量完张阳眼中凶光一横,先拿这个小胖子做人质? 李泰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护卫喊道:“一群不晓事的混账,给本王退下!” “喏!” 一群护卫这才收起了刀,退到一旁。 李泰向张阳行礼说道:“我乃当今魏王李泰,吓到先生实乃本王疏忽。” 张阳扯了扯嘴角,眼前这個小胖子就是魏王李泰。 李泰一边吃着千层饼一边指着壶嘴上的熟鸡蛋说道:“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就因为它。” “呵。”张阳冷哼一声。“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泰委屈着脸说道:“你难道忍心看着本王这样吗?” 说完这个小胖子还使劲眨了眨眼。 他是在卖萌装可怜吗? 可惜对我没用。 张阳瞧着他说道:“你是魏王,你应该很有钱吧?” 李泰看了看自己说道:“本王有钱但也不是很多。” 来回走了两步,张阳说道;“这样吧,一百贯,我把答案给你。” “行!” 李泰使劲点头。 张阳也有些讶异。 没想到这个小胖子答应的这么快。 连还价都没有。 是不是有点要少了。 失策了。 李泰拿出一块银饼说道:“这块银饼应该够了。” 刚请了一个厨子,现在正是需要挣钱攒钱的时候,开个饭店的本钱还不够。 忽悠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孩子,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良心在隐隐作痛。 张阳面不改色地收下银饼说道:“既然你这么有诚意……” 李泰行礼说道:“还请先生赐教。” 拿起壶口的鸡蛋,张阳用丁溜的炉子点燃几根小木柴,丢入壶中。 李泰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壶。 张阳又把鸡蛋放在壶口说道:“稍等一会儿便可以了。” 李泰目不转睛看着鸡蛋。 好一会儿之后,李泰看见鸡蛋滑进了壶口一些。 张阳观察这个小胖子,他的脸都快凑到鸡蛋上了,两只眼镜盯着鸡蛋眼看成了斗鸡眼。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啵的一声,整只熟鸡蛋进入了壶口中。 李泰嘴都长成了o型。 他缓缓抬起头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妖术吗?” 张阳冷笑道:“当然不是什么妖术,你试试伱也行。” “是吗?” 李泰又拿出一颗熟鸡蛋。 用张阳的办法点燃几根木头放入壶中,然后又把鸡蛋放在壶口上。 过了小半柱香的功夫果然和之前一样。 鸡蛋在完全不受外力的情况下进入了壶中。 李泰急切般的抬起头说道:“这到底是为何?” 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在鸡蛋不受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进入壶中,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只是看起来不受外力,本质上它是受到压力的。” “什么压力?” “空气的压力。” “空气的压力又是什么?” “就比如说……” 话语顿了顿,张阳惆怅着说道:“我好像忘了。” 李泰笑呵呵又是递上一块银饼,“先生慢慢想,不着急。” 清了清嗓子,张阳面不改色又非常自然的把银饼收入怀中。 “就比如说用一根竹管来吸水,这就是气压的存在。” “所以是这个气压在作祟?” “没错。” 李泰吃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思考着,气压?气压把鸡蛋压了进去,吸管吸水也是因为气压? 等李泰想要再次追问,发现张阳已经不在了眼前。 回首看去,他已经走入了人群,不一会儿就在热闹的朱雀大街上没了身影。 李泰站在原地对身边的护卫说道:“传话给弘文馆,给本王找出所有关于气压的典籍。” “喏!” 李泰重新拿起熟鸡蛋,把玩着是手里的壶来到宫中,径直走向了钦天监。 此刻袁天罡还在神神叨叨地算着什么。 “袁道长。” 听到李泰喊话,袁天罡缓缓睁开眼说道;“魏王殿下,你怎么又来了?” 李泰咧嘴笑了笑,“之前袁道长说过鸡蛋不可能掉入壶中。” 袁天罡轻笑道:“按照魏王殿下说得,当然不可能了。” 李泰把壶和鸡蛋拿了出来说道:“袁道长当真这么确定吗?” 袁天罡缓缓点头,“那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着袁天罡的面,李泰把点燃的木柴丢入壶中。 再把熟鸡蛋放在壶口。 袁天罡皱眉说道:“魏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李泰说道:“袁道长不要着急,马上就会有结果。” 袁天罡摆弄着拂尘走到壶前。 只听到“啵”地一声。 鸡蛋当即滑入了壶口,掉入壶中。 看到这个场面,袁天罡使劲揉了揉,确认刚刚没有手去压那只鸡蛋。 可眼前的那只剥了壳的熟鸡蛋就当着自己的面进去了。 “这这这……” 袁天罡看着壶步步后退。 李泰说道:“原来袁道长说的话,也不一定都对。” 袁天罡眼神慌乱却又强作镇定,“魏王殿下是如何学到这等妖术的。” 李泰脸色风轻云淡地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妖术,袁道长自己也可以试试,你也能做到。” 袁天罡拿着拂尘指着壶说道:“这……这一定是什么妖术!” 长安城 程处默坐在一处街角,找鲁智深已经有些日子了。 几个部曲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道:“小将军,我们找了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打听到一个叫鲁智深的和尚。” 程处默指着自己的眼珠子说道:“告诉我,你们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几个部曲面面相觑。 程处默抬脚踹着他们说道:“智慧!是智慧!你们找人的时候能不能用点智慧!给我接着去找。” 部曲们被程处默踹的好不狼狈,只好委屈地接着去找。 第二十章 做皇姐的烦恼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阳揣在两块银饼,提着一篮子菜回到家中。 李玥此刻正在和饺子皮过不去。 看到张阳回来了,李玥慌乱地放下饺子皮,又有委屈地坐在一旁。 女人变脸确实快。, 尤其是她刚刚面对饺子皮,一脸的杀气腾腾。 眨眼间就恢复了弱女子那委屈的模样。 李玥低声说道;“这个饺子皮每一次捏住之后又会撑开。” 张阳收拾着凌乱的灶台说道:“你肉馅放多了。” 李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呢。” “……” 小媳妇的做饭能力实在是有些捉急。 李玥在一旁洗着手说道;“你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张阳点头说道:“我今天赚了两块银饼。” “两块银饼?” “对。” “你怎么赚的?一天赚两块银饼。” 张阳收拾好灶台在一旁坐下,“我今天遇到了一个自称是魏王的人。” 李玥眉头紧皱,心说青雀怎么会找来? 魏王李泰小时候的小字就是青雀。 长大后,宗室内的长辈也都是叫李泰青雀。 很小时候,李泰就挺顽皮的,经常玩闹,不过他也很机灵,很会讨父皇和母后的开心。 李泰这孩子从小心思跳脱,但本心还是不坏的。 算年纪现在应该有十岁了。 张阳又说道:“这魏王殿下本来是来问我问题,想要个答案,我本来想要吓唬他,说是要一百贯,没想到他想都没想就拿出一块银饼。” “……” 李玥皱眉陷入了沉思。 “然后我想着钓一钓他,没想到他又给我一块银饼。” 听到自己的弟弟被张阳诈了两块银饼,有些坐不住了,这青雀怎么如此会被张阳…… 张阳又说道:“媳妇,你说咱们长安还是真是民风淳朴,出手也大方,都不带讨价还价的,哈哈哈!” 李玥:“……” 张阳说道:“我都想和这個魏王殿下斩鸡头拜把子了做兄弟了,像魏王这样的人才真不可多得。” 青雀这么机灵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会上了张阳的当? 虽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 李泰是嫡子,长孙皇后所出。 但再怎么说青雀也是自己的弟弟。 小时候在宫里,青雀还是很听自己这个皇姐的话。 李玥看着张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叹息道:“你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欺负。” 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哪里欺负他了,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李玥又是沉思片刻,想为自己的弟弟说话,似乎又说不过他,惆怅地看向太极殿方向。 “你怎么知道魏王殿下只有十岁。” 张阳冷不丁的一问。 李玥避开他的眼神说道:“我是听隔壁王婶说过。” 张阳若有所思地点头,小声说道:“对,隔壁的王婶和杨婶我一直都觉得怪怪得。” 直到张阳回到屋中,见他没有怀疑,李玥这才长出一口气。 晚上的时候,夫妻俩对坐着吃着晚饭。 张阳说道:“这魏王殿下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李玥吃着咸菜炒肉丝应道:“是吗?” 张阳又说道:“伱说这魏王的其他兄弟姐妹是不是也不太聪明。” 李玥把碗里的黍米饭吃完,也不说话径直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今天小媳妇似乎心情不太好。 张阳独自一个人收拾着碗筷,女孩子总有这么几天爽利。 第二日,李玥喝着肉粥,目光看着张阳。 此刻张阳正在鼓捣着葱姜蒜。 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李玥捧着一碗粥一边喝着一边安静地看着。 好一会儿之后,张阳说道:“咱们家很快就会有小钱钱了。” “小钱钱?” 李玥俏目带着一些些嫌弃地说道:“你满脑子都是钱吗?” 把捣碎好的葱姜碎放入一个水囊中,张阳说道:“那你把那两块玉佩还我,我去卖了。” “不行!” 李玥当即扭过头很果断地拒绝道:“那你还是出去挣钱吧。” 提着水囊,张阳走出院门。 正在扫地的王婶笑呵呵说道:“小张又要出去干活了?” “是呀。” …… 算着昨日的时辰,张阳来到朱雀大街,等在昨日约定的位置。 在没有时钟的年代,时间概念没有后世这么清楚。 大多数人对时间的概念全靠天上太阳,或者看影子。 大户人家可能会在家里放一个日晷,可以根据针的影子来看现在的时辰,这也是比较靠谱的一个办法了。 等了好一会儿之后,丁溜他们才来。 丁溜带着一个中年人,那人还背着一大坨肉。 中年人胡子拉碴,长相倒是很狂野。 对方也在打量着张阳。 丁溜介绍道:“何大哥,这就是我说的贵人。” 那人扛着肉说道:“在下何必,当面怎么称呼。” 好简单的名字…… 张阳自我介绍道:“我姓张,你们叫我小张就可以。” 对方的目光又上下打量着张阳。 何必放下背上的肉说道:“听丁溜说你有烤肉之法?” 张阳笑着说道;“略懂略懂。” 何必用力点头说道:“走,我们借一步说话。” 丁溜笑了笑说道:“咱们做吃食的人全靠手艺吃饭,一般做手艺活不给别人看。” 三人来到城外一处空地,这里生着火还有几个木头架子。 张阳说道:“你们一般都是怎么烤肉的。” 何必把肉放在木头架子上说道;“当然是直接放在上面了,等肉熟了放盐,如果要好点的还可以放点胡椒。” 观察着何必放在上面的肉,张阳说道:“猪肉?” 何必冷哼一声说道:“怎么?你还吃牛肉?你吃得着吗?羊肉也要花钱买,只要这没人要的猪肉便宜。” 大唐确实没什么人吃猪肉。 大众一点吃羊肉。 权贵想吃牛肉都不能明目张胆的吃,这年头牛可珍贵着呢,杀一头能耕地的牛可是重罪。 张阳摆手说道:“我不是说猪肉不好,我倒是觉得猪肉挺好的,而且猪肉还很滋补。” 说这话,何必已经开始烤肉了,摆着一副没人比我更懂烤肉的架势。 清了清嗓子,张阳又说道;“这猪肉就这么烤着吃,也不先处理,吃起来不臊得慌吗?” 第二十一章 第二个厨子 听这话,何必一脸古怪,“猪肉不都是这样的吗?” 肉食是人必须摄入的食物之一。 特别是孩子在生长发育的阶段,更是不能没有肉食。 就算是成年人如果长期不吃肉,也会产生各种毛病。 就算是后世有一些所谓的素食主义者,张阳对这种人嗤之以鼻。 当然在大唐吃猪肉也是穷困人家的一种选择,还有一种选择就是出去打猎。 张阳说道:“我有一种可以让猪肉吃起来不臊的方法,而且也不腥。” 大多数猪肉不经过处理,总会带有一种难以下咽的腥味。 以至于猪肉在古代很长一段岁月中不遭人待见。 何必心中思量,“还有有一种可以让猪肉不腥的办法?” 他看了一眼丁溜,眼神里带着不少的怀疑。 拿起何必放在烤架上的猪肉,外皮已经被烤得焦化。 张阳对何必说道:“有刀吗?” 何必拿出一把小刀递来。 刀很小,刀身只有指甲盖大小。 藏在身上很合适。 平日里可以用来割肉,也可以用来防身。 你要是大明大晃地带着一把刀走在大街上,又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大概率会被官府抓走。 大多数人就算是有刀也都是藏起来,避免被人发现。 张阳提起这块猪肉,猪肉是后腿肉,连接着猪蹄的一部分。 先将猪皮上的毛全部剃干净,猪皮的表面用火烤过之后,去毛就会方便很多。 张阳又说道:“丁溜,去拿一口锅。” 丁溜收到话就去办事。 接着张阳再将猪肉改刀,顺便将猪肉上的腺体去除干净。 不一会儿,丁溜就提着一口锅而来。 锅不大,也就人脸大小。 看着张阳处理猪肉的动作,他的动作很娴熟,像是经常处理猪肉的屠夫。 张阳一边处理着猪肉说道:“一般人不会将猪进行阉割,尤其是公的,那样的猪身上的肉会更加腥,吃起来也难以下咽。” 何必稍稍点头说道:“确实,某家也这么觉得。” 这话有些道理,长期做肉食的何必听了,很赞同这些话,如果不是有经验的屠夫根本不知道其中问题所在。 张阳接着说道:“我以前认识一家养猪的,他们就会给很小的雄猪割了。” 何必说道:“以前没有听说过。” 将猪肉切成块,冷水下锅。 见丁溜要盖锅盖,张阳说道:“这一步很重要,不能盖锅盖。” 丁溜稍稍点头。 一旁巡查的官兵,看到三人正在煮着猪肉纷纷投来嫌弃的目光,更是避开这里,保持距离。 仿佛走太近之后会沾染到猪腥味。 接着张阳再打开自己的水囊,往锅里倒入葱姜水,再倒入一些黄酒。 何必说道;“我平时只做烤肉,不做炖肉,而且炖出来的猪肉味道更腥。“ 他说得也没错,如果说是烤制的猪肉,在高温下也可以处理掉猪肉的一部分腥味,但效果还要看猪肉的品质,而且也不能除去完全。 看来丁溜带来的人靠谱,有长期烤肉的经验。 张阳细心捞出锅中的浮沫说道:“你们平时吃葱吗?” 何必抓起一旁地上的野葱,放入嘴里就咬了起来,“你说的是这样吗?” 还真是狂野。 “兄弟还真豪气。” 张阳尴尬地笑了笑, 何必嚼了一会儿葱又吐了出来,“平日里某家也不喜欢吃葱。” 将焯好水的猪肉捞出来,张阳又用清水洗干净。 再将煮好猪肉放到架子上烤。 何必好奇道:“你这是什么做法?” 张阳感慨着说道;“这样烤出来的猪肉就没有太多腥味了。” “当真?” 因为经过焯水和改刀,猪肉早已熟得差不多。 猪肉的表面烤出一些焦化就可以吃。 将烤好的猪肉递给何必,张阳说道:“现在你尝尝?” 接过烤好的猪肉,何必尝了一口。 慢慢在嘴里咀嚼着。 见何必眉头紧锁,丁溜着急问道:“怎么样了?” 何必将一整块猪肉放入口中说道:“真的没有腥味了,你也尝尝。” “是吗?” 丁溜也拿起一块烤好的猪肉放入口中,猪肉外部烤制的焦脆,内部软烂一口下去,几乎是入口即化。 看到两人大口的吃着猪肉,远处巡查的官兵眼神愈加嫌弃了,心说两个野人吃猪肉也能吃得这么香。 此刻何必看着张阳的神情郑重,又带着一些崇拜。 张阳笑着说道:“觉得怎么样?” 何必双手抱拳稍稍一礼说道:“在下佩服,敢问当面是如何做到的?” “告诉伱也无妨,但你要和丁溜一样,我将猪肉去腥的秘方告诉你,你要给我打工,并且我手中很多其他的猪肉做法。” 何必看了一眼丁溜,还带着一些犹豫。 张阳又说道:“我打算在蓝田县外开一家店,如果你答应的话这家店可以交给你们二人打理,收益我们七三分如何,我七,你们三,能挣更多钱。” 何必深吸一口气,站得笔直稍稍行礼说道:“当面既然叫我猪肉去腥之法,在下自然也不会拒绝,某家答应你了,但你不能将这个秘方再外传给别人,不然某家也不干。” “可以。” 张阳笑着点头。 随后将猪肉去腥的方法告诉了何必。 何必听完皱眉说道;“只要葱姜水加上一些黄酒?” 张阳点头。 何必越加惊讶地倒吸一口凉气,“在下佩服。” “有些常理其实就在我们眼前,只是没有好好利用而已。” 张阳又说道:“按日子蓝田县外的店还需要一个月完工,店铺一完工你们两人在这里等我,届时我们再说之后的事情。” “好!” 何必的声音粗矿响亮,“当年某家也是出身绿林的好汉,你不信去长安城打听打听某家的名声。” 之后张阳又听丁溜说了关于何必以前的事情。 这才知道原来何必当年也是打过仗的,与队伍里伙长不合,战事结束之后便散伙离开了卫府。 再之后就凭着烤肉的手艺去了宫中做饭。 何必这個人为人豪迈,但是性子很直,什么话都是直说,这样导致了宫中那种坏境不适合他,说错话就会得罪人。 第二十二章 这算什么盛世 他这样的人就适合在不复杂的环境中干活。 张阳又对何必与丁溜交待了几句话,便回到了长安城中。 两个厨子,再安排三个小厮。 一家店差不多就可以开起来了。 碍于自己的本钱不多,眼下一切开支都要省着一点来。 来到东市的集市,这个时辰赶集的人已经散去的差不多了。 来到一家卖鸡的铺子。 大婶看到张阳说道:“鸡都已经卖完了,明日再来吧。” 张阳的目光落在一箩筐鸡爪上说道:“这些鸡爪你还要吗?” 见眼前这個穷小子看上鸡爪,平日里也不会有人特意来买鸡爪。 穷小子衣服上打着补丁,整个人倒是收拾得很干净。 卖鸡的大婶说道:“买不起鸡肉买几只鸡爪炖汤也还是不错的,家里有人生病了要喝鸡汤?” 张阳笑了笑没多做解释。 大婶看张阳年纪也就刚刚弱冠成年,面白瘦高干干净净的,她又打趣地说道;“昨日还有个小伙子说家里媳妇刚刚生了孩子,想炖鸡汤又买不起一只鸡就买走了几只鸡爪。” 张阳拿出三文钱说道:“我拿几只鸡爪吧。” 一边看张阳细心挑着鸡爪,卖鸡大婶说道:“能这么疼媳妇的好男孩可不多,婶婶再送你几只。” 说完她又抓起一把鸡爪递给张阳。 把十几只鸡爪装在篮子上,张阳提着便回家了。 卖鸡大婶看着张阳离开的背影长叹一口气,都说如今天下太平,陛下勤政,今年粮食又是丰收。 还说什么盛世景象。 瞧着张阳拎着一篮子鸡爪越走越远。 大婶心中感慨到现在还有这么多人连一只鸡都吃不起。 穷苦人家只能买点鸡爪补补身子。 这种也是盛世吗? 像这个小伙子一样的人又有多少。 活着也不容易。 收拾完自己的摊子,大婶也离开了东市。 走在回家的路上,张阳提着一篮子的鸡爪。 到家之后,李玥正在看着手中的书。 李玥抬眼看了一眼张阳说道:“都说论语博大精深,包罗万象,这种话是真的吗?” 张阳说道:“我不是很喜欢儒家的一些东西。” 李玥好奇说道:“可是现在的读书人都是看儒家典籍的。” 提了一把凳子,张阳坐下来处理着鸡爪说道:“我只是不喜欢那些儒家子弟拿着那些儒家典籍要求全天下人做君子这件事。” 李玥捂嘴笑了笑,听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张阳又说道:“凭什么你要做君子,就要以你的标准来要求别人怎么做?” 别人看到儒家典籍都是肃然起敬。 李玥听张阳这么一说,好像现在儒家子弟以及大儒都这么做过。 举着儒家典籍骂人的场面不少见。 那些举着儒家典籍的人,不就是自我标榜君子的人吗? 李玥好奇地说道:“那你是君子吗?” 把鸡爪的指甲去掉,张阳清洗着鸡爪。 不等张阳回答,李玥又说道:“你连十岁孩子的钱都要骗,伱肯定不是君子。” 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媳妇啊。” “嗯!” 李玥应声。 张阳思索道:“你说如果我多遇见几次魏王,咱们是不是距离脱贫致富的道路越来越近了。” 李玥俏目瞪着张阳,“你以为魏王是傻子吗?上一次当还会上第二次当。” 他为什么会把发财致富的目标放在青雀身上。 他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竟然还有一些骄傲。 岂有此理。 李玥苦恼地摇了摇头。 买来的鸡爪当然不是用做鸡汤的,张阳打算做虎皮鸡爪。 剩下的鸡爪用来做泡椒鸡爪。 没有辣椒可以用茱萸代替。 茱萸也是一种补气调理的药材,不难买到。 家里有些一些其他的书,也都是王婶送来的。 说是家里人不要这些书了,李玥就会借来看。 有些书而且是外面很难找到的书籍。 张阳小声说道:“你说像六典,汉书这样的书,寻常人家也不见得能有?” 李玥看着手中的书卷说道:“这些书如果有的话都是权贵人家家里,当然也有权贵家的门客抄书之后带去外面。” 话语顿了顿,李玥又说道:“并不是说外面找不到这些书,只是对读书人来有些书能够读到也是难得。” 在纸张印刷落后的大唐,书籍确实很少。 书籍的传播,就算是权贵人家用雕版印刷,效率也很低。 多数人普通人想要看书,首先要攀附权贵人家。 如果权贵人家让你做了门客,并且你可以看权贵的书籍。 能给你看就不错了,想把藏书带走没门。 你只能把书籍上的内容抄下来,这样你就可以带着书回家了。 然后一遍遍的看,一遍遍的学习。 流传在外面的书籍大多数都是手抄版本。 这里面还不保证,是不是有抄错或者漏句。 说白了还是没有活字印刷术,导致生产力下降,大唐的书籍传播力度并不高。 李玥看了一眼鸡爪说道;“晚上吃这么多鸡爪吗?” 张阳细心地洗着鸡爪说道;“我知道一道菜,叫作虎皮鸡爪。” 李玥瞅着一篮子鸡爪说道:“这么多的鸡爪吃得完吗?” “吃不完的这些可以做泡椒鸡爪。” “好吃吗?” “是一道凉菜,和腌制的意思差不多。” 张阳洗好鸡爪又说道:“家里还有一些稻米,洗了吃了。” 听到晚上吃稻米,李玥喜笑颜开,“我去洗米。” 王婶一直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听着张阳和李玥的对话。 陛下有令要照顾好汝南公主。 张阳是个好孩子。 对公主殿下很好。 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会对自己妻子这么好的男子。 小时候公主殿下过得苦,眼下也算是有福气了。 听到张阳和公主殿下说到儒家书籍。 没想到张阳对儒家书籍也有些所见,倒不是什么好见解。 外人不知道,但住在隔壁这么久,王婶时常听公主和张阳说话。 听久了之后,自然就会发现其实张阳也是一个很有学识的人。 不知道他的这些学识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或者说是跟谁学的。 晚饭是一盆炒菜,一盆虎皮鸡爪,还有一碗野菜汤。 第二十三章 酱 李玥吃完碗里的饭满足得打了一个饱嗝。 “好吃吗?” “好吃!” “我打算开一家店。” 李玥想着说道:“你厨艺这么好,肯定会赚很多钱。” 张阳摇头说道:“家里需要有一笔长久的进项,不过我不打算自己做菜,我找了两个厨子。” 李玥抬着下巴有些骄傲地说道:“你的手艺只给我做饭是吗” 张阳收拾着碗筷,神色毫无波动地说道:“因为我懒。” “这话有点煞风景。” “一定要甜言蜜语吗?” “不好吗?” “甜言蜜语说多了就廉价了。” “……” 李玥有些不服气地咬着嘴唇。 坐了片刻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用力的甩上了门。 过了中元节之后,就要准备秋天的事情了。 早晨,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有些清冷。 粮食刚丰收,各地的粮仓都很忙。 来到一个粮铺,昨天这里就挂着招工的牌子。 见店家打开门,张阳上前说道:“店家,你这边还要人手吗?” 店家上下打量着说道:“你能干力气活吗?” 张阳拍了拍自己的臂膀说道:“有力气。” 店家拿出一块小木牌说道:“你去长安城东门外搬粮食,拿着这個牌子给管事的人,一天三十文钱。” “明白了。” 接过牌子,张阳来到长安城的东门。 这里就有一群人拿着同样的牌子等在这里。 等到一队运送粮食的人到了城门口,人们便围了上去,把粮食搬入城中粮铺。 张阳把牌子给管事的人,管事的人看了一眼说道:“新来的?” 张阳点头。 管事收好牌子说道:“你这么瘦有力气吗?” 张阳说道:“有。” 说完张阳就扛起一带黄豆背了起来。 看张阳二话不说就干活,还挺积极的。 管事中肯地点了点头说道:“伱明天要是还来,我和店家说给你多加三文钱工钱。” “好嘞!” 吃力地扛着一袋黄豆,张阳一步步走入城中。 背着黄豆一路来到粮铺。 店家正在清点着搬来的粮食。 堆放黄豆的地方就有一个个连成排水缸。 水缸内放着的就是豆酱。 黑中带黄的豆酱成色不是很好,但已经发酵得差不多了。 张阳多看了两眼,这可是做酱油最好的原材料。 正当张阳休息片刻喘气的时候,店家的女儿也在门口瞧瞧观察张阳,平日里的苦力一个个都是脏兮兮的。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英俊干净的苦力。 休息片刻之后,张阳接着跑出门干活。 吃力地将一袋黄豆扛在背上,一路扛进城内。 来回两趟,张阳已经是满头大汗。 店家看张阳说道;“小伙子干活还挺勤快的,叫什么名字?” 张阳擦了着汗说道:“我姓张。” 店家递给他一碗水说道:“喝一口水吧。” 张阳拿出自己的水囊说道:“我自己备了。” 平日子只喝开水,都会自己带着水囊。 店家越发欣赏张阳。 店家的女儿目光落在张阳,眼神集中在他衣衫下若影若现的肌肉。 半天功夫就搬完了粮食,店家多给了张阳五文钱说道:“你是这些人里面干活最勤快的,多给你五文。” 张阳说道:“这五文钱我能换一些酱吗?” “这些酱也不值钱。” 说着话店家捞出几大勺的酱放入一个布袋子里。 酱放得很多,足足十斤有余。 店家说道:“这是十文钱的酱,我就当五文钱给你了,明日再来我还给你。” “谢店家。” 说完张阳便提着酱离开了。 见自己的女儿望着张阳的背影,店家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心里在想什么,他低声说道:“你可不能嫁给这种穷小子,长安有的是好人家。” 看到汗水浸湿衣衫的张阳回来。 李玥皱眉说道:“我要不把那两块玉佩给你吧。” 张阳好奇说道:“当真?” 李玥帮他脱着外衣又说道:“我反悔了,你还是干苦力吧。” 把凉水浇在张阳身上,李玥一边给他擦着背问道:“辛苦吗?” 感受着李玥的力道,张阳说道:“不是很累,本来我想着从店家那边顺一点黄豆,没想到他有现成的酱。” 张阳没有钱,就算是攒下的钱,他也用得很省。 有些时候张阳也会做一些苦力时顺点东西回来。 这样能赚工钱,还省下了自己的钱。 “你要这些酱做什么?” “做酱油。” 张阳其实说不上瘦,为了生活他要出去做苦力赚钱,长久以来他也挺健硕的。 只是他穿上衣服就会显得很瘦。 “酱油?好吃吗?” “一种蘸料,也是一种调料。” 因为扛了一天的粮袋,张阳的肩膀上还有红印。 李玥用手碰着红印,一时间鼻子有些酸。 他可真能吃苦。 也真的心疼他。 “我跟你说,有了酱油我们就可以做红烧肉吃。” “累成这样了你还想着吃。” “人是铁饭是钢。” 李玥又气又只好妥协地笑骂道:“好,就你做的吃食最好吃。” 两人吃了晚饭之后,张阳把酱料放入一个小缸中,再嗮几个几天应该就可以了。 第二日一早,张阳来到城外干活。 管事看到张阳又来了,便说道:“店家说了,今日要是还来多给你工钱。” 张阳点头说道:“多谢。” 干活的苦力不缺,但像这样的干活勤快的苦力又年轻的苦力哪里都有人抢着要。 这些日子李泰的心情很不错。 破解了鸡蛋的谜题之后,他一顿饭又能吃三碗了。 知道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了解别人不知道的力量,李泰感觉自己看世间万物的眼光都不一样。 就像是自己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境界。 而眼前的其他人还停留在最简单的世界。 气压是何物? 李泰用一根竹管吸了一口水,就如先生所说这就是气压的作用。 查阅了不少典籍,也没有记载过气压这个字眼。 倒是对气的有记载。 而记载这些的学识都是一些杂书。 国子监大多数的书籍都是五经六典,而这些杂书流落坊间寻找困难,甚至有些杂书时常又会写一些怪力乱神,也被很多读书人不待见。 第二十四章 天地奥秘 李泰看着身边的下人说道:“你们知道气压是什么吗?” “我……我等不知。” 一群下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李泰骄傲地抬着头说道:“就知道你们不懂。” 一个小人匆匆来报,“魏王殿下,陛下来了。” 听到是父皇来了,李泰皱眉心说这个时候父皇应该刚刚下了朝在批阅奏章才是。 又连忙整了整衣襟,理了理头发,李泰这才急匆匆走到府邸门口。 父皇就在街道的不远处朝着这里走来。 近日里父皇很少出宫,就算是有出宫也是为了秋后的围猎。 难得看到父皇主动来府邸。 李泰走上前行礼道:“父皇。” 李世民点着头走入府邸,看着四周说道:“最近都在做什么?” 李泰低声说道:“儿臣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看书。” 李世民眼神带着一些失望。 “朕听承乾说最近你命人收集了不少杂书?” “是……是的。” 听到是李承乾告的状,李泰低着头眼神中带着懊恼。 这种事情李承乾经常做。 每一次但凡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李承乾第一个找父皇和母后告状。 李泰的府邸陈设并不多,府邸也并不是很大。 比那些权贵国公家的府邸差上不少。 也就比一般人家好一些。 身为当今陛下,李泰又是皇子,对自己的儿子李世民更要以身作则,不能铺张浪费。 李世民一边在府邸走着说道:“能看书是好事,你母后今日问起你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去国子监了,若是要看书国子监有的是书籍。” 李泰低声说道:“儿臣刚刚就打算去国子监。” 嘴上说着,李泰愈发恼怒,都是李承乾告的状! 李世民低声说道:“外面三教九流不少,有些人可以来往,有些人本就是三教九流之辈,朕希望你能分辨。” 李泰连忙说道:“父皇教诲,儿臣谨记在心。” 转身面向李泰,李世民说道:“伱不住在宫里,你母后很担心你跟着三教九流之辈学坏,这世上蛊惑人心的伎俩不少,早有汉时就出过乱子,朕平日里让你们多看些书,就是希望你们明白其中道理。” 这些话,李泰越听越不对味。 李世民又说道:“钦天监袁天罡说你最近习得一妖术?” 之前听袁天罡说李泰习得一妖术,又因为这些日子李泰让人找不少奇奇怪怪的杂书。 当然也害怕自己的儿子跟着外面的人学坏了。 不少人沉迷道术,沉迷长生,到了最后还不是落得凄惨下场。 李泰如今也还小,正是需要好好管教的时候。 面对自己父皇的质问,李泰躬身说道:“父皇,儿臣近日所学并不是袁道长所说的不是妖术。” “不是妖术?那是什么!” 李世民的语气越发严厉。 李泰又是行礼说道:“还请父皇看儿臣示范。” 李世民颔首说道:“怎么?你还要给朕看妖术?” “若是父皇见了,想必父皇也明白这并不是妖术。” 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李世民心说看看也无妨。 说完李泰让人拿来了熟鸡蛋和壶。 当着李世民的面,李泰把点燃的木柴让如壶中。 等到木柴在壶中烧起来之后,便把熟鸡蛋剥了壳放在壶口。 李世民的目光看着熟鸡蛋,好一会儿之后没动静便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熟鸡蛋便落入了壶中。 看着熟鸡蛋自己从壶口进入壶中,李世民惊疑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泰说道:“这几日儿臣也是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收集杂书寻找答案。” 李世民指着壶再次说道:“这难道不是妖术?” 李泰解释道:“父皇,这件事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做到,父皇也能做到,儿臣府中的下人也能做到,若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那这还是妖术吗?” 心中带着几分猜疑。 李世民思量片刻,便向身边的侍卫说道:“你去试试。” “喏!” 李泰站在一旁,看着这个侍卫按照自己的方法也试了一遍。 熟鸡蛋还是一样落入了壶中,没有人去挤压,更没有去碰这个鸡蛋。 李泰又说道:“父皇不妨也亲自试试。” 不信邪的李世民亲自上前尝试,一番尝试之后结果是一样,鸡蛋还是在不受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自己落入了壶中。 果然如李泰所说。 之后李世民又让人换了熟鸡蛋和壶。 除了几个壶口比较小的失败。 其他的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如果人人都可以做到这种事情,那这还是妖术?岂不是人人都会妖术。 李世民皱眉看着眼前的壶,“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李泰解释道:“父皇可还记得中元节曲江池智斗吐蕃人的那个年轻人。” 李世民回想着曲江池上的事情,只是当时心思都在玥儿身上。 李泰又说道;“这个谜题就是那人说的,而答案也是他告诉儿臣,此人不是别人,就是皇姐的丈夫张阳。” “张阳……” 听到这个名字李世民捋着自己的思绪,渐渐想起了当初在曲江池的事情。 “据张阳所说,这个谜题的答案是因为气压,而气压这个字眼在很多典籍中难以找到,儿臣在杂书上有一些发现。” 李泰低声说道:“父皇这气压就仿佛是天地之间的奥秘,先辈无不为天地专研,天地之间奥妙无穷。” 李世民说道:“照你这么说这个张阳是一位高人?” 李泰回话道:“儿臣没有把握说他是一位高人,只是这天地奥妙能够窥得一二,此人必不简单。” “儿臣亲眼见过那吐蕃人和张阳智斗,并且张阳的数术十分了得。” “朕找人查过他,此人没什么特别之处。” 玥儿的丈夫就是张阳。 能够玥儿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他。 这个张阳到底是什么来路? 李世民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不论此事多么神异,你也不该荒废学业,明日起每日都要去国子监读书,多多读读圣贤典籍,别看那些杂书了!” 说完李世民挥袖转身就要离开。 第二十五章 敬更好的生活 李泰连连行礼,“儿臣明白了。” 送走了父皇,李泰这才长出一口气。 走在回宫的路上,李世民神色凝重。 玥儿不愿回宫,曾经的女儿竟然与朕这般保持疏远。 这两年疏忽对玥儿照顾,李世民自认有些愧疚。 再怎么说他也是玥儿的丈夫,此人还是要亲眼见过他,才能有所了解。 长安城内的粮铺。 张阳扛了十多袋黄豆进了粮铺,店家笑呵呵说道:“小伙子,今天再多给你五文钱。” 擦去额头的汗水,张阳指了指一旁的水缸说道:“还是老规矩换点酱。” 店家疑惑道:“喜欢吃酱?” 张阳点了点头。 店家皱眉看了会儿他,提了十斤酱又拿一斤黍米递给他说道:“这几天粮食都搬完了,明天没有你的活,这些酱和黍米都送你了,三十五文钱照样给你,就当交个朋友。” “多谢店家。” 店家欣慰地点头,这个小伙子还懂礼数,真是难得。 心中越发看重他。 张阳回到家中开始做酱油。 李玥好奇地看着这些黑色的酱,还仔细闻了闻。 将一个竹篓放入酱的最中心。 酱汁中的水分经过挤压黑色的酱水流入竹篓之中。 这些酱都能作出的酱油不多,应该有两坛左右。 “这就是你说的酱油呀?” “嗯。” “这漆黑地能吃吗?” 李玥眼神嫌弃地说道。 张阳把挤压出来的酱油倒入一個布兜过滤干净,过滤掉杂质之后再倒入小坛中。 酱油主要还是从发酵的黄豆中提取出来。 而提取技术在后世的记载中,最早出现酱油文字是在宋朝。 更早时候也有用肉做酱的记载。 之后发现用黄豆做酱风味更好,也更加便宜之后。 黄豆做酱成本又低。 很快就在民间流传。 味道比后世的豆瓣酱更咸。 但对酱油最早的出现记录,史学上也有很多争论的地方。 总之家里有酱油了。 看着坛子中的酱油,张阳说道:“我们的生活品质又提高了一小步,应该值得庆祝。” 李玥说道:“喝酒!” 张阳点头,“嗯,喝酒。” 在灶台边忙活来了好一会儿,张阳先将一些肥肉放入热锅中榨油,等油榨出来了,将在里面的猪油渣取出。 另外一口锅中的猪肉已经焯水好了。 张阳将猪肉细心写好,放入油锅中开始做红烧肉。 做好一碗红烧肉,又捞了一些昨日泡好的鸡爪。 两道菜放在桌上。 李玥率先拿起筷子,夹起红烧肉入口细嚼慢咽,回味着说道:“原来猪肉能这么好吃。” 张阳也尝了一口,似乎有些太咸了。 看来是这个酱放了不少盐。 下次做的时候要少放一些。 说完她便倒上两碗酒水。 别看李玥身板瘦小,她的酒量可不容小觑。 李玥喝下一口酒水说道:“红烧肉再配一口酒,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看李玥一脸享受的样子,张阳如临大敌,也喝下一口酒水。 这一次必须喝赢她。 到现在还没见过她醉倒的模样。 李玥又倒上一些酒水,也给张阳倒上一些。 喝了一些酒水之后,李玥的小脸红扑扑得,但也没有醉的迹象。 张阳看了看自己碗中的酒水,已经喝了一碗,此刻大脑也有些昏昏沉沉。 又勉为其难的喝下一口。 张阳看着李玥的神情,她还神情镇定自若地吃下一口红烧肉。 李玥拿起酒碗说道:“敬我们的美好生活。” 张阳也拿起酒碗,“敬我们的生活质量也提高一步。” 两人酒碗一碰,张阳又灌下一口。 再看李玥的酒碗,她碗中的酒水已经喝完了。 再看看自己的酒碗,张阳觉得再喝下两口,就会醉倒。 李玥吃着泡椒凤爪说道:“你这个凉菜吃起来也颇有风味。” 看着李玥吧唧着嘴吃东西,张阳越发想不明白。 难不成她还千杯不醉? 李玥用筷子夹了一只鸡爪放到张阳的碗中,“伱也吃。” 张阳缓缓拿起筷子,感觉眼前的光线不是很明亮,坐在自己的面前的李玥还有重影。 好一会儿之后,张阳感觉眼前越来越黑,直到撑不起脑袋。 又输给她了。 宿醉之后的感觉很不好。 张阳起床感觉口干舌燥,又隐约有些头疼。 李玥捧着一碗开水而来,“喝一口吧。” 喝下一口热水之后,嘴里和肚子里这才舒服不少。 娶了一个酒量比自己还厉害的媳妇。 确实是一件很惆怅的事情。 看来以后很难找到可以胡来的机会。 简单对付了一口早饭。 张阳拿出钱箱和李玥一起数着钱。 瞧见钱箱中这么多的银饼和铜币,李玥也讶异,家里省吃俭用,张阳竟然可以攒下这么多银钱。 仔细数了数,夫妻俩统计了一下。 算上之前魏王给的银饼。 李玥算着说道:“一共六百贯五十三钱。” 说完李玥又把所有的银钱放入箱子里,“咱们家里有这些钱已经不少了。” 如果细算开店的成本开支。 大概三百贯钱可以用于付人工和食材的钱。 这些银钱足够撑一两个月。 如果要在长安城内盘下一家店铺,价格会更高。 所以选在蓝田县附近。 又因为关中人在秋季的时候好游猎。 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 很多时候骊山又是他们游猎的第一选择。 蓝田县就挨着骊山,在蓝田县外开一家店,秋季游猎的日子里应该不用愁客源。 只要第一笔生意做好了。 食物足够好吃就不愁没有回头客。 在做菜这个方面,张阳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论是什么年代信息的收集一直很重要。 首先蓝田县附近的土地价格并不高,而且秋季盛行游猎,骊山一带又是游猎最好的选择。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段开设一家店,至少不会亏太多。 这两天,张阳不打算出门,在自己家里做一个简单的抽油烟机。 抽油烟机的原理和排气扇差不多。 只不过张阳打算做一个脚踏的油烟机。 脚踩踏板,就可以拉动绳子,绳子的另外一头绑着风扇上的机括,随着绳子的反复拉动风扇就可以转起来。 第二十六章 追求浪漫的李玥 李玥拿着一把小木铲,清理着院子中的苗圃,她打算在院子里种一些花花草草。 张阳说道:“关中到了秋季雨水少,这个时节种花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话语像一盆冷水浇下。 但这并不能打消李玥想要种出一个花园的念头,和她的雅兴。 李玥依旧拿着小木铲,小心翼翼将一株株花种下。 女孩子对花园的向往,都有一种莫名的执着。 果然古往今来,女孩子对浪漫没什么抵抗力。 李玥的种花热情依旧没有减少。 忙活了大半日,一個简易的抽油烟机就放在了灶台的上方。 张阳试了试,风力不是很大但也勉强能用。 找到上次做铁锅和菜刀剩下的铁料。 先用剩下的木料做了一些箭矢。 箭的长度和筷子差不多。 蒸黍米饭的时候,张阳把家里的一些铁料放入火中。 做饭的半途中铁料也烧制的差不多。 虽说并没有烧制的太软,勉强可以塑性。 饭正在锅中煮着,张阳趁着这个时间将箭头敲出来。 如今军中的箭矢只是一般的铁箭头。 张阳想做一个带倒钩的箭头。 这种箭头只要刺入身体,拔出来的时候倒勾也会扯开表皮,伤口就形成了开放状,皮肉外翻的十字伤口。 就算伤口在火烫之后堪堪可以止血。 若只是一般的包扎基本上没用,开放伤口很难愈合,缺医少药的现在伤口也会溃烂。 把臂筒做好。 李玥的手腕很细,所以臂筒也不用太大。 吃饭的时候,李玥的心情很不错,甚至还哼着小调。 “你是不是觉得种下的花一定会长出来。” “先种着,就算是今年它们不会盛开,明年也会盛开的。” 李玥捧着碗,一脸憧憬地看着自己做好的花园。 花园占据了一半的院子空间。 种大蒜的地方也只有一个小小的角落。 张阳皱眉说道:“其实我觉得种一些菜,更有经济价值。” 李玥指了指院子里的小角落说道:“你在那里不是种了菜了吗?” “那边种着大蒜。” “那你也不能把我种的花铲了。” 饭后,张阳洗了碗,继续做袖箭。 李玥好奇地看着,“你做箭矢做什么用?” 张阳打磨着箭头说道;“防身。” “你这个箭矢怎么这么短?” “因为它是放在袖子里的暗器。” “你要杀人吗?” 李玥的神情紧张,放低了语气问道。 张阳说道;“我在长安没仇人。” 李玥又小声说道:“那伱是收了别人的钱,帮别人杀人?” 张阳牵过李玥的手,把箭筒套在她的手腕上,“是为了防身。” 试了试大小正好合适。 在把一根根的箭矢放入袖筒之中。 张阳对她说道:“你就当做一种玩具吧,如果遇到危险也可以用来防身。” 李玥提起套着袖筒的手腕,“这个东西要是放在袖子里不难被人发现。” 张阳点头低声说道;“你看到上面的绳套了吗?用右手的手指拉动绳子,箭矢就能射出来。” 说着话张阳扶着李玥手臂对准墙壁说道;“你试试?” 李玥的中指拉动绳套,感受着袖筒上弓弦的震动,箭矢无声射出。 箭矢射不远,只有三步的距离,就连墙壁也没有碰到。 张阳琢磨着说道:“射程太近了,有些地方还需要改进一下。” 李玥拿下袖筒说道:“射出去没有声息,还能藏在袖子里,若是用这个东西刺杀岂不是无往不利?” 张阳重新拆开袖筒说道:“有些地方也需要调整一下。” 把袖筒拆成一个个零件,上辈子在博物馆看到过类似的文物。 真的要自己做起来倒没这么简单。 李玥的目光看着袖筒里,眼神里带着一些害怕,“这东西能杀人。” “眼下不能用来杀人,如果能够改良好至少能够让对方受伤。” “嗯。” 李玥稍稍点头。 张阳手巧,能够做各种各样有用又古怪的东西。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张阳做这种伤人的东西。 “问题果然还是出在弦上。” 张阳低声说道。 李玥从自己的房间中搬出一卷卷的书。 这些书上都记录着张阳讲过的故事。 磨墨,拿起笔。 阳光下,李玥坐在摇椅上安静的将这些故事抄在用纸张做成的书上。 一边炒着,李玥说道:“你说真的有白娘子这样感情吗?” 张阳修改者袖筒说道;“这都是故事。” 李玥停下手中的笔,好一会儿之后说道;“一定会有的。” 张阳瞧着李玥的神情。 李玥看了一眼张阳用力点头说道:“嗯!肯定有。” 袖筒做了一天。 第二天,张阳来到东市边的酒铺。 铺子里人多的时候张阳不会来。 如果没什么事,张阳一般都会在清晨人少的时候来。 铺子掌柜看到张阳笑着说道:“恩人,你的房子过些日子就会建好了。” 张阳对他说道:“你能帮我买到弓弦吗?” 掌柜疑惑问道:“恩人要这个做什么?” “用来做东西。” “恩人稍等!” 说完掌柜从店里面拿出一张弓,把弓弦拆了下来。 他说道:“恩人,这弓弦是用上好的牛筋做的,需要很大的臂力才能拉动。” 说完他已经把弓弦拆了下来,递给张阳,“恩人收着吧。” 张阳说道:“多谢了。” “平生就喜欢交朋友,恩人不用客气。” 张阳说道:“酿酒这一行,其实在《齐民要术》中有一样事情没写,在酒曲发酵过程中,可以把曲块到捣成粉,裹在酒曲上,这个过程叫作裹粉。” 掌柜听到这话眼神讶异。 张阳接着说道:“你可以去试试,酒曲的发酵影响酒的烈度。” 掌柜躬身行礼,“在下一定去试试。” 认识这么久,这个酒铺老板做事还是挺靠谱的。 大唐这个时候的酒还不算烈。 当然也有可以让酒更烈的方法。 走之前,张阳对他说道:“房子建好之后,我会从你这里采买一些酒水。” 掌柜说道:“恩人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当初认识这个掌柜的时候,他的铺子生意很差,他会制酒,但酿出来的酒不好喝。 第二十七章 你是不是害羞 除了粮食上的问题,还有发酵过程中的问题。 他的第一批酒曲就是自己给的。 张阳收好弓弦说道;“我也不会白拿,银钱的我们可以一起分,卖多少我分你多少,并且我还有一种制造高浓度酒的方法。” 掌柜连连点头,“一切都听恩人的。” “客气了,我们一起发财赚钱才是最好。” 掌柜看着张阳对身边的伙计说道:“都听到了吗?” 伙计连连点头,“掌柜放心,小人绝对不说出去。” 掌柜拿出账册说道:“程将军府上要了十坛,你把酒拉过去吧。” “明白了。” 回到家中,张阳用牛筋重新制作弓弦。 将弓弦拉紧扣在锁扣上。 张阳尝试了一下,箭矢射出,因为巨大的弹力,导致锁扣裂开。 长叹一口气,张阳皱眉看着已经开裂的锁扣,这个东西还真是不好做。 有了一个等待开花的花园,李玥心情很不错。 她在自己的花园闲逛着。 张阳说道:“它们不会因为你多看几眼就把花开出来。” 李玥说道:“明明已经长出幼苗了。” 她指着花园中唯一一点绿色说道。 只是长出小苗,苗头很小只有指甲盖大小。 袖箭还需要更加坚固的材料,一般的木料受不住这大的压力。 线扣部分和机括都要用金属材料才能更稳当。 不然就算是造出来,也是一次性用品。 又要推倒重来,张阳有一种要撞墙的冲动。 古人的手艺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下次再说…… 张阳果断先放弃了袖箭的制作。 这东西继续做下来就怕自己走火入魔。 其实今天也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今天是自己和认识李玥的一周年纪念日。 应该做点值得庆祝的食物。 从家中拿出一些鸡蛋和面粉,这個时候做个奶油蛋糕来舒缓自己的心情最好的。 蛋清蛋白分离。 张阳熟练的打着蛋清。 听到打鸡蛋的动静,李玥回头看着张阳,眼神带着一些小期待和疑问。 似乎在说要做什么好吃的? 张阳说道;“奶油蛋糕。” 收到话语,李玥重新坐正接着抄书。 夫妻间的默契已经能用眼神交流。 张阳心中思量,多么美好的进步。 阳光从正午一直到了傍晚。 长安城也从热闹到了平静。 张阳在灶台边忙活好久,由于没有烤箱,张阳只能把锅放进灶台中,烤制蛋糕。 烤出来的难免有一股炭火味。 硬件条件还是不太行。 火候也没有把握太好,蛋糕的底部还有些烤焦了。 端着做好的蛋糕,张阳往上面涂上打发好的奶油。 再往蛋糕上放一根小蜡烛。 小心翼翼将蜡烛点燃。 李玥看着这个场面,忍着笑意说道:“你干嘛要在这上面放一根蜡烛。” 把蛋糕放在桌上,张阳说道:“今天是我们相识一周年的日子。” 李玥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你都记得?” 开什么玩笑,当初在长安城遇到一个软萌可爱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还不太聪明,当然要记着这个日子了。 那时候就想着多遇到几次。 心中早就记下了。 张阳说道:“吹蜡烛吧。” “嗯!” 李玥点头吹灭蜡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感觉挺有仪式感的。 张阳给她切下一块蛋糕,“你尝尝?” 李玥一只手拿着蛋糕咬下一口,“嗯!好吃!很松软。” 给自己切下一块,张阳自己尝着,“好像不够甜。” “吼甜的。” 李玥的小嘴还嚼着蛋糕说道,口齿不清。 张阳皱眉说道:“应该糖放少了。” “糖吼金贵的……” 李玥嘴里咬着蛋糕依旧是口齿不清。 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家里条件不好,虽然没有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地步,但只能暂时这样。 “我争取下次做得更好。” 蛋糕做得并不大。 碗口大小的蛋糕两人一人一半就吃完了。 家中的糖本来就少,张阳舍不得放多了。 白砂糖这东西怎么做来着? 大唐的糖大多都是饴糖,或者是蔗糖。 李玥说道:“我还是觉得虎皮鸡爪比较好吃。” 张阳说道:“我们下次成婚纪念日再吃吧。” “嗯!” 李月应声点头,回过神又说道:“我们成婚是哪一天?” 张阳淡然说道:“二月三日。” “嗯,那就二月三日。” …… 给李玥房间中的水桶中放上热水。 张阳说道:“多用热水泡澡对伱的身体有好处。” 李玥放下自己的发髻,脱下外衣。 给她关上房门。 张阳一个人走到院子里,用凉水冲洗着。 现在天气还有些炎热。 过了中秋之后才会转凉。 洗完澡的李玥,小脸红扑扑的,她换好衣裳说道:“我洗好了,你要不要也洗洗。” 一边说着,李玥看到张阳用冷水洗着澡,“你为什么不用热水洗澡。” “冷水比较省事。” “你该不会是害羞吧。” “没有。” “我洗完了,你也能洗,夫妻间又没什么。” 张阳很想和她说我也是一个精装的男子,也会冲动的。 她穿着淡薄的睡衣,睡衣内若影若现,看到李玥因为洗澡手臂上的皮肤白里透红。 她身体差,这才十四岁。 张阳拎起一桶凉水,往自己头上一浇。 冷水从头顶直灌而下。 夜风吹过又打了一个冷摆子,这才让自己冷静不少。 宫里,昏暗的甘露殿中,李世民提着一盏油灯看着张阳的画像,样貌倒是一表人才,而且相貌英俊倜傥,一幅文人的样子。 也不像外面獐头鼠目之辈。 这五官端正,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一身正气。 从一定方面来说,李世民对张阳的模样还是挺满意的。 李世民低声问道:“这个张阳在长安城靠什么谋生?” 李军羡回话道:“末将查过,这个张阳在长安令没有朋友,倒是一直以来靠着苦力赚钱养家。” “做苦力赚钱养家。” 李世民的眼神从画卷上离开,虽然张阳没有名份,李玥总归还是朕的女儿。 事实上他是一个驸马。 “朕听闻他的数术了得?” 张阳数术还很了得? 第二十八章 图纸中有大学问 为什么自己打听的时候没有人说。 陛下都知道的事情,自己竟然没有查到。 李君羡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末将失职,有了疏漏还请赐罪。” 再次看向张阳的画像。 李世民低声说道:“接着去查吧,关于张阳的所有底细朕都要。” “喏!” 李君羡连忙站起身,又是躬身一礼,“末将告退。” 然后快步走出甘露殿。 殿内又恢复了安静,李世民从布袋子中拿出茶叶,然后放入茶碗之中。 李世民很喜欢这种炒茶,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女儿孝敬的。 让一旁的小太监倒上热水,李世民浅浅尝了一口。 只可惜茶叶已经所剩无几。 这些茶叶也只够喝几天了。 宫中长子李承乾还算是懂事,襄城公主早早出嫁了。 如今李世民膝下李丽质和李泰都还小。 长成的女儿在长安的也就只有李玥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又是长叹一口气,目光看着眼前昏暗的殿内也感觉到了孤家寡人的寂寥。 一个老太监匆匆来报,“陛下,太上皇他……”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茶碗皱眉说道:“父皇他怎么了?” 太监神情慌乱地跪在地上,“太上皇又发脾气了,到处打砸东西,大安宫的东西都要被砸完了。” 太监跪在地上,昏暗的殿内看不见李世民的神情。 “为什么大发脾气。” 李世民的质问的话语传来。 老太监低着头说道:“说是大安宫太热了。” 说完李世民安静了一会儿。 老太监连忙伏在地上改口又说道;“是老奴照顾不周,还请陛下赐罪。”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喏!” 老太监心惊胆战地离开甘露殿。 李世民又没了睡意。 自从玄武门的事情之后。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知道,自从陛下登基以来经常睡不好觉,时常梦魇缠身。 有些话是忌讳,玄武门就是宫中最大的忌讳。 李世民又想起了当初李渊咒骂自己的场景。 苦恼地扶着额头,李世民的呼吸沉重。 现在的李世民也像个即将发怒的猛兽,一旁的小太监不自觉退后两步,吓得不敢抬头。 还未入秋的长安还是有些燥热。 天还没完全亮,张阳早早起床,打扫了一番院落。 王婶看到张阳笑着说道;“小张,这么早就醒啦。” 其实今日要去看看蓝田县外的房子建的如何了。 按照酒铺的老板说的,房子应该就快完工了。 收拾完院子,张阳开始做早饭。 刚睡醒的李玥无精打采的洗漱着,用牛骨头做成的牙刷确实好用很多。 热乎的粥和包子上桌李玥便有了精神。 在食物面前李玥很容易被征服。 吃了早饭,张阳便早早出门了。 看张阳离开之后,李玥吃完碗里的粥低声说道:“最近父皇怎么了样了。” 王婶神情恭敬地说道:“回公主殿下,陛下近来还是老样子,昨晚的时候太上皇又发脾气,陛下也是一晚上没睡好。” 到现在王婶还记得陛下交代的话,只要汝南公主自己过得好就好。 至于宫里的事情汝南公主不用过问。 也是出宫前陛下交代的。 不过眼下公主殿下开口问了,还是要说的。 李玥低声说道:“都已经四年了,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呀。” 王婶低着头没说话。 在长安城的城们还没开,不少人已经等在了这里。 明德门是长安的南城们,早上城门一开就有不少人要出场干活,也有不少人要进城找活干。 随着鼓声响起,开城门的时辰到了。 张阳跟着人流往蓝田县外而去。 城外还有卖马的贩子。 只不过穷人家一般买不起马。 张阳也只能步行。 一路紧赶慢赶来到蓝田县外,一路上可以看到一些官兵。 看起来朝中已经在为秋猎做准备了。 在娱乐活动缺乏的大唐,打猎是一件很潮流的事情。 张阳对打猎不感兴趣,这个时候挣钱是最好的。 来到蓝田县外,张阳看到了正在修建的店。 此刻牛闯正带着人盖房顶。 牛闯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张阳,麻利地从屋顶跳下说道:“小兄弟,我们已经在盖屋顶了,买不起瓦片不要紧,我们可以盖点干草。” 瓦是有钱人才能用得起的东西。 眼下张阳的预算也很紧张。 走入正在修建的屋子,一股木料的味道铺面而来。 牛闯说道:“小兄弟放心,我们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做。” 满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倒是和图纸上没什么差异。 张阳说道:“牛大哥,手艺真不错。” 当初在酒铺也是一面之缘,没想到这個小子记得自己的名字。 牛闯拍了拍胸脯说道:“小兄弟,我们几个当初是给朝中工部干活的,现在工部不要我们了,我们只能自己出来找活干,我们的手艺还请小兄弟放心。” 看了看厨房的灶台,张阳说道:“牛大哥以前是给工部干活的,这手艺不应该是这个价钱呀。” 说到这里牛闯长叹了一口气,“年景不好,咱兄弟几个出来之后只能自己找活干,长安城那几个地头揽着活,咱们也抢不过他们,工钱只能比那些人更低。” 长安城也有恶势力。 牛闯这样找活干的人,自然少不了和恶势力打交道。 恶势力能够起来多少和权贵们有关系。 权贵们的挣钱门路也会找这些恶势力安排。 还能压榨工钱。 一来二往之间,权贵压榨普通人的流程就形成了。 牛闯又说道:“小兄弟,你这个房子是用来做酒菜买卖的吧。” 张阳没有否认只是稍稍点头。 牛闯拿出之前的图纸说道:“敢问这个小兄弟,这图纸是否给其他人看过?” 眼前的屋子设计图是自己按照后世的画法来的。 张阳看完了一楼,又往二楼走去,“我还没给其他人看过。” 走到二楼这里的空间小很多,可以用来摆放有些杂物,另外还可以搁出一个房间住人。 也就半亩地的空间,房子空间小也办法。 张阳也并不打算住在这里。 只要够丁溜和何必俩个厨子干活就行了。 牛闯跟上张阳的脚步接着追问道:“小兄弟,你这个图纸是自己画的?” 第二十九章 你是万能的 张阳看了他一眼。 牛闯见眼前这个小雇主年纪小,但他眼神里倒是挺多警惕的。 张阳说道:“这屋子要是不盖瓦,等到明年的雨季这屋顶又要重新修缮是吧。” “茅草屋顶都是这样。” 是个机灵又有心眼的小子。 牛闯见他话语中带着试探便说道:“小兄弟,你这个图纸上有大学问呀。” 屋顶上传来锤子敲击木板的声音。 张阳小声说道:“这個图纸的画法,我以前给一个老道士学的。” “哪位老道士?” “那个老道士现在已经驾鹤走了。” “……” 张阳改口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已经位列仙班了。” 牛闯说道:“所以这个图纸的画法失传了?” “算是吧。”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牛大哥,你这么客气做什么,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某家其实有求于你。” “先说。” “待房子建好之后能够将这个图纸交给在下一段时间,等在下将这个图纸中的精髓学会了,再还给小兄弟。” 古人干建筑的手艺确实了得。 不过这种图纸的画法这个年代还没出来呢。 很多时候图纸提供的是参考点,还有施工过程中的依旧,建筑中的行家都对图纸看的尤为重要。 这涉及到了建筑质量以及建筑材料的掌握,甚至影响到工期和施工进度。 张阳思量了半晌说道:“这样吧,图纸我送给牛大哥了,但你要给我的屋顶铺上瓦片,权当交给朋友,如何?” “行!” 牛闯二话不说一口答应,“如果小兄弟有什么活要交给在下的,在下不收小兄弟一文钱。” 像牛闯这种手艺人是最讲究信誉的。 信誉就是他们的饭碗。 一个手艺人没了信誉,他的饭碗也就砸了。 张阳对他的承诺还是很放心的。 按照牛闯他们现在的进度,再有半个月就可以完工。 完全能赶在秋猎之前。 确认了一番这里的建设进度。 张阳便往长安城走出。 一路上有一队人马正在抱怨。 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找了好久没有找到。 见到张阳,他们便走上前问到:“小子,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鲁智深的和尚。” 张阳摇头说道:“不认识。” 这几个程家的部曲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张阳,便又骑着马儿离开。 这些人来路不善,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张阳加快脚步走向长安城。 到了午时的长安城来来往往进出的行人不少。 刚进城,就看到之前听水浒传的壮小伙站在城门口,他身边还有不少的护卫。 小心驶得万年船。 万事稳一手。 能躲就躲,曲江池的事情已经够添乱了。 张阳随手拿起行人放在路面的斗笠便给自己戴上,趁着对方在看别处,张阳迅速走入街角避开她的视线。 来到家门口,几番确认没人跟着自己,才放心。 看到张阳回来了,李玥手忙脚乱地收拾着灶台。 没错她又在偷摸地做饭,祸害灶台了。 小脸被折腾得好不狼狈。 “这个灶台是不是只听伱的话。” “你要是感觉愤怒,你就踹它一脚泄愤。” 李玥抬起脚就要踢向灶台又有些犹豫,“会坏吗?” “不会。” 以李玥的小力气,对这个灶台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李玥用力踹了一脚灶台,然后她又仔细看了看自己踹的地方,确认没对灶台造成伤害。 深吸一口气,李玥迈着有些傲娇的步伐走向了院子。 很明显,李玥的天赋并不在做饭上。 收拾完灶台,李玥已经洗干净了她自己的小脸,并且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张阳一边做着菜,脚踩着灶台角落的踏板,油烟便随着风扇出去。 “这样子做菜就不会让自己一脸的油烟了。” 李玥看着张阳熟练又麻利的动作,这东西果然非常听他的话。 “你说如果一个人长时间睡不好,整日做噩梦会怎么样?” 张阳看了一眼李玥。 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神情,李玥说道:“不是我睡不好,我每晚都睡得很好。” 张阳把炒好的菜放入碗中一边说道:“如果长时间这样的话,会导致精神状态不好,而且容易健忘。” “是吗?” “嗯。” “那要怎么才能治好。” 张阳尝了尝鱼汤的味道,“似乎有些太咸了。” 李玥接着追问道:“有办法治好吗?” 张阳盖上锅盖说道:“这要看病因了,是身体上的原因,还是心理上的原因。” “额……” 李玥坐在旁边一手撑着下巴思索。 “是因为经历过一些事情导致睡不好,还是因为身体不好才睡不好。” “因为以前经历过的一些事情。” 李玥说完用力点了点头。 张阳低声说道:“如果是因为以前经历过的事情,那就是心理上的问题,要病人自己走出心结,如果病人自己不行的话,就需要进行心理辅导。” “心理辅导是什么?” 李玥皱眉说道。 “就是一对一谈话,帮助别人走出心结的一种治疗方式。” “我有点明白了,还有其他办法吗?” 张阳皱眉观察着李玥。 避开两人的眼神对视,李玥解释道:“是因为隔壁王婶的男人,她男人一直睡不好。” “我就说这个王婶在外面有相好吧,一定还很有钱对不对?” 李玥尴尬地笑了笑,只能顺着话点头。 王婶是自家邻居,对小媳妇还很照顾,她都快把李玥当作自己的女儿了。 这忙还是要帮的。 张阳想了会儿说道:“增加适量的运动,睡前洗热水澡,并且泡脚,平日的生活中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不要有太多的压力。” 李玥心中想着自从父皇登基之后,确实长时间都有很大的压力,玄武门事情发生之后责骂父皇的人一直很多。 正是因为这些事情,有一段时间父皇的压力很大。 把鱼汤和炒菜端上桌子,张阳说道;“比如说你把打牌的游戏给他,说不定会有用。” “是吗?” “试试吧,我又不是什么神医,有些心病只能用心药,我也不是万能的。” 李玥拿着筷子看张阳,他明明什么都会还说自己不是万能的。 第三十章 万事留一手 给李玥盛了一碗鱼汤,张阳说道:“别人的家事,我们还是少插手的好,毕竟清官都难断家务事。” 李玥接过鱼汤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有这句话吗?” “根据生活经验得来的总结大多数都不会错。” 张阳喝下一口鱼汤说道。 李玥抿嘴笑了笑,仔细一想这番话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想起父皇和皇爷爷之间的关系,家务事确实是一件事大难事。 这件事都多少年,父皇和皇爷爷吵了多少年了。 饭后,张阳算着开店的成本。 大唐的算盘很不好用,算珠不多,数位太少。 果然还是自己动手重新做个算盘。 王婶坐在自家院子里正在洗着晒好的黄豆,侧目看着张阳和李玥,两夫妻坐在院子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忙活了好半天,张阳做好了算盘,按照自己账本上的成本,飞快拨动着算盘上的算珠。 刻在骨子里熟练的数学,一组组的数字写在账本上。 李玥继续准备着今年过秋入冬的衣服,夫君的个子又高了不少,去年的衣服穿不下了。 去年的穿不下的旧衣服还可以让王婶拿去卖了,说不定能换一些银钱。 夫妻俩能够为更好的生活,一起努力的样子是最美丽的。 听到张阳不停拨动算盘的声音。 李玥好奇地看了一眼,“一卷竹简上写满了各种看不懂的文字,这些文字看着又有些像关外文字。” 好一会儿之后,张阳看着自己算出来的结果,如果不算烧木头,座椅板凳以及碗筷的成本,能够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销售方式果然还是套餐模式。 后世的营销模式早就把利润算到了一分一毫一厘。 最能赚钱的答案就在其中。 李玥小声问道:“你还会关外文字?” 张阳好奇道:“关外还有这种文字?” 李玥瞧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关外的文字是什么样的,只是看起来像是关外文字。” “是吗?” “嗯……” 账本上写着的是阿拉伯数字,想要让人看懂还要换写成如今的大唐文字。 李玥疑惑道:“这上面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是数学里的公式。” “公式?” “就是让我的运算能够更快捷的方式。” “也是数术的一种?” 看着李玥一脸的困惑,张阳挠了挠头说道:“以你现在的智商我很和你解释,你试着去感受就可以了。” “感受?” “嗯。” 李玥听出了他话外音的意思,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小板凳上的张阳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张阳摆手说道:“不可能,我觉得没有这种意思。” “真没有?” “真的没有!” “我相信你。” 李玥重新做回自己的位置,继续缝补着衣服。 小媳妇的智商虽说不高,自尊心还是挺强的,一旦她感觉自己有被欺负,她会很果断的发脾气。 大多数人时候还是以冷战为主。 秋日里的长安处处都很热闹,农忙之后不少旅客,商人都会来长安城。 贞观四年八月,颉利被押解到长安。 朱雀大街上站满了人,围观着颉利被唐军押入长安城。 这个草原不可一世的可汗,成了大唐的阶下囚。 此刻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個突厥的可汗长什么样子。 李世民在太庙祭祖,装模作样告知祖先俘获了颉利。 更体现了他作为天可汗的权威。 当今陛下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的天可汗。 史官在这一刻还是挥笔写下,这一日的种种都将被记入史册。 丁溜对长安城内正发生的事情很好奇。 张阳说道:“丁大哥,咱们谈生意大计呢,能不能专心点。” 丁溜这才收回眼神,“贵人说的这个菜谱,没有外传吧?” 这个菜谱里记载的主要是肉包子,还有煎饼果子,红烧肉以及炒菜的一些做法。 如今大唐的做菜方式还是比较单一的。 大多数都是烤着吃或者一锅炖。 好一点的会在汤放一些野葱。 如果真要说菜谱外传这种事情,也只有李玥知道自己做菜的前后。 以她的做菜天赋根本不用在乎菜谱会外泄。 张阳斟酌着说道:“咱们现在是独一份。” 何必瞧着自己这份菜谱说道:“没想到做菜也有这么多方式,在下受教了。” 丁溜的目光看向何必。 何必说道:“蓝田县外的房子我们看过,房子很好可以用来做买卖,以后咱兄弟二人就跟着小兄弟混了。” 张阳微笑着说道:“叫我小张就可以了,咱们是合伙做生意,生意所得都有伱们三成,其中酒水钱归长安城的酒铺,我的六成之中有一大半投入了房子建设中。” 何必和丁溜两人对是一眼,各自有了想法。 看了看手中菜谱,何必说道;“小张兄弟,你这个套餐?” 丁溜:“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做法。” 张阳说道:“按长安城的物价来说,一斤猪肉怎么都要六文钱,这几乎是一盆红烧肉全部的成本,那么红烧肉的价格肯定要在六文钱以上,是不也是?” 何必点头,“这个某自然明白。” 张阳接着说道:“如果一个套餐中只有几两猪肉,加上蔬菜和包子,控制成本一个套餐的成本只有十文钱,我们可以买便宜点以量取胜,一个套餐定价十三文,其中就有三文钱的利润。” “抛去做菜的柴火粮油成本,我们大致还能净挣一文钱。” 何必痛苦的挠着后脑勺。 丁溜目光看着四周,一脸的迷茫。 张阳又说道;“红烧肉在我们这里是独一份,独一无二的食物再加上低廉的价格,只要买的人足够多,这生意在如今就是无敌的。” 何必拱手说道:“张小兄弟心思缜密在下佩服。” 丁溜也说道:“贵人神机妙算。” 把菜谱和制作方法交给两人,张阳说道:“价格便宜量大管饱,还好吃,套餐模式,进来的人吃饱就走,接着下一个顾客,因为是套餐模式所以我们的出餐会很快,我管这个叫做快餐,这就是我们的打法!”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 等张阳离开之后。 何必瞧着丁溜说道:“你听懂了吗?” 丁溜一脸神色崇拜地看着张阳的背影说道:“往往那些高深莫测的话都是听不懂的。” 第三十一章 苦心的李世民 对两人来说本就是无本买卖,建房子的成本张阳都已经一手全包了。 何必低声说道:“你说这个小兄弟是不是还留了别的做菜方法?” 丁溜说道:“之前说的蛋糕就不在菜谱上面,他这个菜谱只有包子的做法。” 稍稍点头,何必感慨着说道:“咱们都是实诚人,小兄弟竟然还留了一手。” 丁溜瞧着何必说道:“他要是不留一手,何兄会心甘情愿的答应他吗?” 何必冷哼一声,“你不也一样。” 丁溜说道:“这个兄弟可不好欺负,我觉得何兄要有别的心思,可能会栽在这個小子手里。” 何必翻看着手中的菜谱,也不再搭理丁溜。 宫里,李世民正在看着今日的奏章,眼前是一份劝谏的奏章,太子侍臣李百药送来的,说是如今大唐才立足二十年,陛下应该励精图治,应当放弃秋猎之事。 这个李百药当年念他才名这才让他留在太子李承乾的身边。 不管好太子还来劝谏? 秋猎之事已经准备了好久。 这些日子满朝文臣劝谏秋猎的事不少。 李世民并不打算就此取消。 随意把这份奏章丢在了一遍,。 长孙皇后把牌和图纸放到李世民的桌案前。 李世民批阅着奏章头也没抬说道:“这是什么?” 长孙皇后说道:“这是玥儿让人送来的,说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 “游戏?” 颉利已经押到了长安城,李世民的心情很不错。 可眼前还有一些奏章要批复。 听到是玥儿送来的东西,李世民接过这副牌,看到牌上一些古怪的符号皱眉说道:“这是什么?” 长孙皇后又把图纸放到李世民的面前。 这是玥儿送来的东西,作为父亲李世民当然要看看。 女儿虽然不回长安城,但也很懂事,时不时会送些东西过来。 李世民的心里多少有些宽慰。 图纸上写着游戏的玩法,玩法倒是简单。 还能够赢钱。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张淡黄色的纸。 摸着纸张,李世民皱眉说道:“这在纸张是从何而来?” 长孙皇后解释道:“也是玥儿送来的。” 李世民狐疑地说道:“长安城的纸张朕都用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结实的纸。” 能用得起纸的人也很少,而且纸的制作周期很长。 因此产量也不高。 价格也是居高不下。 李世民也经常练字,对纸张很熟悉。 长孙皇后低声说道:“也不知道玥儿的夫君从什么地方买的。” 放下手中的纸张,外面的纸张各式各样的都有。 李世民好奇纸张的质量,也没太多猜疑。 “玥儿是让朕拿这个游戏作平日里的消遣吗?” 李世民看着一张张的木牌说道。 “玥儿让人带话来说,陛下连日处理国事压力太多,会睡不好觉,而且还让陛下平日里多用热水洗澡。” 李世民冷哼道:“一直用热水洗澡是女人才做的事情。” 还未登基之时,李世民带着兵马南征北战,军中的汉子哪有人这么娇贵要用热水洗澡。 跳入河中洗一洗就差不多了。 长孙皇后说道:“或许有用,陛下不妨试试。” 嘴里说着,长孙皇后还是看到李世民一脸不情愿。 “玥儿的病症是他的夫君一直在调理,想来他夫君应该也懂一些医理,陛下大可试试,如果并不能缓解陛下睡不好的病症,之后也可以停下,权当是治病外面的武将也不会多说什么。” 李世民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玥儿送来的这个游戏可以两个人玩,也可以三个人,四个人一起玩。 还在上面说明让朕的父皇一起玩。 说起李渊,李世民惆怅地一声叹息,朕的这个父皇哪有这么好安抚。 玥儿是个好孩子。 难得也会关注朕的病情。 李世民心中也是阵阵暖意,终究还是朕的亲女儿。 处理完今日的奏章。 李世民带着长孙皇后一起来到大安宫。 走入大安宫,李世民看到李渊行礼,“父皇。” 长孙皇后也是行礼,“父皇。” 李渊吃着西域进贡的葡萄说道:“朕早就说过这大安宫热得慌。” 李世民说道:“给父皇的新寝宫已经在修缮了,就叫武德殿。” 武德殿…… 李渊不屑地笑了笑。 修缮武德殿的真正意图,李渊当然明白。 李世民想要告诉满朝大臣,武德年间过去了,现在是贞观年了。 自己儿子的这点小心思,还瞒得过谁? 父子之间这才说两句话,两人就又绷住了。 长孙皇后说道:“父皇,玥儿送来一个游戏,说让父皇与和陛下一起试试。” “玥儿?”李渊眼神看向殿外说道:“朕都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个孙女了。” 这话像是在责备李世民。 当初李渊也很疼自己的孙女。 直到现在李玥离宫这么久,这么多年没见过她。 李渊一步步走下来说道:“朕听闻,玥儿的病情好了不少,还是他的夫君在治?” 李世民点头,没有否认。 李渊看着李世民冷笑说道:“朕当初管不住你们这几个儿子,没想到你李世民也管不住你的孩子。” 这话夹枪带棒,直指当初的玄武门。 看李世民脸色已经铁青,长孙皇后连忙打圆场,“玥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一直都惦念着陛下和父皇,就托人送了个游戏过来。” “是吗?” 李渊的目光依旧盯着李世民。 李世民开口说道:“既是孙女的孝心,父皇不妨也试试。” 李渊缓缓点头。 打牌的游戏规则说不复杂也不复杂。 讲述了几遍,李渊亲自上手玩了一会儿之后便掌握了。 李渊,李世民,长孙皇后三人围坐着。 跟自己儿子和儿媳妇玩游戏,李渊倒是乐在其中。 李世民的脸色的并不好,没想到李渊对这个游戏如此得心应手,玩了一个时辰李渊已经赢了三百贯。 他面前堆满了银钱。 长孙皇后也略赢了一点。 怎么就朕一直在输钱?李世民满眼血丝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几张牌。 夜已经深了,大安宫的牌局上此刻还厮杀的火热。 第三十二章 袁天罡有病 李世民小心翼翼打出一张五。 李渊打出四张六说道:“朕出完了,付钱吧。” 李世民看了看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无奈地摇头。 李渊心情大好看着眼前一大堆银钱说道:“朕乏了,早点休息吧。” 让一旁的宫女带走赢来的银钱,李渊哼着小调离开了。 长孙皇后对李世民说道:“父皇看起来心情不错。” 李世民站起身的时候,因为盘腿坐了太久,自己腿已经麻了。 长孙皇后扶着李世民站起身说道:“父皇今日的心情很不错。” 李世民好不容易站直说道:“玥儿送来的这个游戏确实有意思。” “牌局上有一种猜和博弈的感觉,就想着对方会出什么样的牌。” “确实有一种博弈的感觉。” 看李世民的神色,长孙皇后低声说道:“陛下在父皇面前不好控制情绪,每当父皇要出什么样的牌,陛下的表情就已经出卖自己了。” 李世民说道:“你倒是提醒朕了。” 远处东宫的灯火还亮着。 李世民说道:“朕听闻最近承乾有跟工部说过一个叫做椅子的东西。” “好像是吧。” 李世民用热水泡了会儿澡。 泡着脚的功夫,李世民又确认了一番今天批阅的奏章没有疏漏。 不知不觉睡意袭来。 …… 一夜过去,今夜睡的格外踏实,一夜无梦。 就连早朝也都差点来不及。 朝堂一如既往的平静,除了魏征以及一群言官劝谏秋猎的事情,并没有其他特别的事情发生。 还有就是颉利的处置事由。 有人说要杀的。 有人说要软禁的。 还有人说应该游街示众,城前斩首的。 就程咬金这个杀才想让颉利在太极殿穿着裙子跳舞。 这些话,李世民都一一先驳回了,明日再议。 下朝之后,李世民精神饱满的吃着早膳。 多少日子,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坦的觉了。 最近这几天,袁天罡也不太正常,钦天监内时常传来袁天罡的阵阵怪笑。 路过的小太监都绕着走,怪吓人的。 这個袁道长怕不是修道把自己整疯了。 袁天罡点燃一些木柴放入壶中,然后把一颗熟鸡蛋放入壶中。 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熟鸡蛋果然进去了。 袁天罡又把一颗熟鸡蛋用同样的方法试了试,“哎!它又进去了。” 钦天监内放着不少的熟鸡蛋。 不知道的还以为袁道长在作法呢。 “咦?它果然又进去了!” …… 正在批阅奏章的李世民听着小太监的禀报。 “陛下,袁道长好像疯了。” 李世民皱眉说道:“是吗?” 正要来和李世民汇报今日上课成果的李承乾说道:“修道之人作法时常会疯疯癫癫的,不足为怪。” 关心袁天罡怎么样了。 李世民更愿意关心自己的儿子,“袁道长的事情让太医署卢照邻去看看吧。” 小太监收到话语便去办事。 李承乾向李世民行礼说道:“父皇,今日老师与儿臣讲了汉书。” 李纲的才名,李世民还是挺信任的。 就是李纲这个家伙让李世民心里不太舒服。 给前隋宇文宪做参军,宇文宪死了。 给前隋杨广的儿子杨勇上课,然后出事了。 给前隋杨坚做行军司马,杨坚他…… 给李建成上课,李建成…… 反倒是李纲这个老家伙自己还一直好好的,到底是这个家伙的八字太硬? 或许是朕想多了,李世民安慰着自己。 收到陛下的旨意,卢照邻带着几个太医署的医官来到钦天监。 袁天罡说道:“你们来做什么?” 卢照邻看到钦天监满地剥了壳的熟鸡蛋说道;“袁道长这是喜欢吃鸡蛋?” 袁天罡盘腿坐在地上说道:“你们是觉得老道我有病是吗?” 卢照邻尴尬地笑了笑,“就是来给袁道长看看身体。” 袁天罡板着脸,“老道我没有病。” 卢照邻小声说道:“袁道长这有病没病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不用看,老道没病。” “把个脉?” “不用!” 见袁天罡坚决不肯把脉,卢照邻说道:“袁道长,其实是陛下的旨意让我们来看看。” “是吗?” “嗯。”卢照邻点头又说道:“你说这陛下说你有点毛病,你说伱是不是有病?” …… 袁天罡长叹一口气,还是伸出了手让卢照邻把脉。 长安城内,因为马上要秋猎了,附近的卖买马匹的生意也越来越火爆。 “生意好点好呀。” 张阳看着这个场面心中舒坦不少。 他们生意越好,自己快餐生意也越有盼头。 带着丁溜和何必往蓝田县走去。 路上时不时有人骑着马而过,卷起一阵尘土。 就是绿化和路面建设不是很行。 关中开垦了这么久,植被破坏的很严重。 不说更往西的黄土高坡,就算是在长安城附近,绿化也零零星星。 古人对绿化建设的观念普遍不是很强。 然后遇到沙尘暴了,大多数只会祈求神仙。 张阳掩着口鼻可不想回去的时候一鼻子黄土。 丁溜好奇问道:“卖买马匹的生意好,与我们关系关系吗?” 不远处就可以看到已经修好的房子。 “人们出来秋猎,有了人流自然就有生意。” 何必听到这话非常的赞同,“看来张小兄弟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三人走到屋子近前。 牛闯已经给屋子铺上了瓦片。 看到张阳来了,牛闯说道:“今天就收工。” 张阳对他说道:“还请牛大哥和酒铺说一下,明日先送十坛酒水。” 牛闯笑着点头。 丁溜看着样式奇怪的灶台直皱眉头,“这玩意儿,怎么使?” 张阳指了指一旁的炉子说道:“这个可以用来给你做饼。” 说完张阳又拿出一壶酱油交给何必。 何必闻了闻酱油的味道:“这个就是做红烧肉的秘方?” 张阳点头说道:“没错这个就是……” 话还没说话。 只见何必闷了一口。 他下巴的大胡子还站着酱油。 正细细回味着。 张阳:“……” 何必点头说道:“嗯,咸的。” 丁溜好奇道:“是吗?我也尝尝。” 一手夺过酱油,张阳连忙说道:“这个酱油我自己留着的也不多,咱们省着点用,这是用来调味的。” 第三十三章 松赞干布的野心 牛闯还在做着装修的收尾工作,他手底下的人干活倒是麻利,桌椅也能做好。 这要是在后世装修和建房子还不得要两笔钱。 何必对手中的铲子用得不太习惯,好歹是掌握了炒菜的方式。 丁溜上手很快,本来就是做馕饼,做包子的原理差不多,和馅饼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废了几斤猪肉,何必总算是做出一道味道像样些的红烧肉。 何必说道:“咱们就做这么几道菜吗?” “我们做的是套餐,节约成本和制作时间,只有固定的菜单,如果有其他的菜色以后再加,等到秋天过了,入冬之后我们还能做火锅。” 丁溜和何必心中很明白,这个张小兄弟留着手艺没有全部教。 张阳对他们说道:“这家店就交给你们两人打理,我平日里很少会来这里走动。” 何必说道:“你是店家,你不来这里看着不合适吧。” 张阳长叹一口气,“为了开这家店几乎用完了我所有的积蓄,我还要去长安城打零工挣钱。” 这家店是张阳出钱让人建的。 丁溜和何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张阳又嘱咐道:“红烧肉的做法上,你可以再自己把握把握。” 何必点头。 丁溜说道;“贵人放心,一定把握。” 回去的路上,张阳看到附近开始又卫府官兵走动了。 加快自己的脚步,张阳赶着日落前回到长安城。 秋猎时节马贩子也非常的注重商机。 而这个时候马儿也是最肥的,他们会趁着这個时候把马儿卖出去。 李玥坐在家中收拾着院落,听王婶说父皇昨晚睡得很好。 看来张阳说得办法管用。 张阳带着一些羊肉回到家中,“今晚我们吃涮羊肉。” “好呀!” 李玥温柔的笑着。 把小炉子生上火,在把一口锅放在炉子上。 切好的羊肉和洗好的菜放在一边。 再放上一些泡好的鸡爪做凉菜。 看着锅里的水开了。 张阳把羊肉放入锅中,切成薄片的羊肉很快就熟了。 李玥学着张阳的方式吃着说道;“这个吃法倒是有趣了。” 入秋之后的晚风有些凉。 这个时候吃火锅最好。 李玥从屋里提着一个小壶出来,壶里装着酒水,“吃羊肉怎么能没有酒。” 小媳妇有些好酒,心情好的时候她就会喝一些酒水。 见她已经把酒倒入了碗中。 男人与女人喝酒不能认怂,不能说不行,除非你趴桌子上。 一斤羊肉下肚。 一壶酒水喝完,张阳撑着发昏的脑袋。 李玥小脸红扑扑,若无其事的吃着羊肉。 “……” 见李玥又给自己倒满酒水,张阳颤颤巍巍拿起酒碗,喝之前看看李玥的神色。 李玥倒是豪爽。 喝完一口,她还非常痛快的长出的一口气。 见张阳拿着酒碗没有下嘴,李玥眨了眨眼说道:“怎么了?” “没事。” 张阳一咬牙又是猛灌一口。 有些清冷的夜风吹过,张阳感觉到酒劲上头,大事不妙。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手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脑袋。 微微睁开眼,看到李玥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 她的脸上还带着得意。 随后李玥走到自己面前,扛着自己往房间走去。 躺在床上,张阳可以感觉到李玥用热水给自己擦着脸。 又往嘴里灌了一些热水。 没说一句话。 见她吹灭了油灯,似乎她也不愿意再走动了。 李玥推了推自己,把床留出空位。 她就在自己身边睡着了。 尽管提不起什么力气,张阳把被褥往她身上盖。 感觉李玥往自己的怀中靠着,张阳闻着她头发的味道沉沉睡去。 在这个还算是吃不饱饿不死的年代。 张阳想让自己和小媳妇尽量过得好一些。 吐蕃,多苛木从长安赶路一个月终于到了松赞干布的面前。 此刻松赞干布正在看着吐蕃两个勇士打架。 见多苛木回来了,松赞干布说道:“这一次去长安收获怎么样?” 多苛木说道;“回赞普,关中富裕,人也多,见了才知道更传闻中更富有,他们的粮食多到吃都吃不完。” 松赞干布的目光看向东方,“真想现在就打到中原去,听说大唐的陛下还是天可汗。” 天可汗这个称呼是大唐周边的吐谷浑,突厥,薛延陀等地封得。 十九岁的松赞干布目光带着战意。 “倒想试试这个天可汗有多厉害。” 多苛木神色凝重地说道:“大唐的兵马并不弱,而且大唐尚武,但也不缺智慧。” “是吗?” “此次去中原就遇到了一个年轻人,他的智慧相当了得,甚至还解开了流传已久的分金术,就连我也输给了他。” “不会太久的,我一定要看看这个天可汗有多厉害。” 从松赞干布带着部落在吐蕃扫平内乱,解决了部族之间的争斗,年仅十九岁的他已经稳坐了赞普的位置。 更何况现在的松赞干布如此年轻, 虽说松赞干布年轻,但李世民也年轻,如今的李世民也是三十壮年。 松赞干布皱眉说道:“那个叫唐玄奘的中原和尚现在在哪里?” 多苛木低声说道,“刚出敦煌不久吧,他在敦煌住了一些日子。” 松赞干布这才缓缓点头,“也想听听中原人亲口讲述的中原是什么样子。” 此刻吐蕃正在准备东进。 程咬金和程处默从骊山下来,策马从蓝田县路过来到一家店。 店内没有客人,以前没见过这家店,看起来是刚刚开张的。 程处默跟着父亲程咬金翻身下马走入店中,“店家有吃的吗?饿了!” 丁溜走上前说道:“客人请坐。” 看着古怪的椅子坐下,程处默感受着,“这……” 丁溜解释道:“这是椅子,我们店家让人坐的。” 程咬金倒也没不在意这些,他开口说道:“来十斤羊肉,三斤酒!” 听到这话丁溜是神色犯难说道:“客人,咱们店今日没有羊肉。” 程咬金皱眉说道:“我们关中的店还不卖羊肉了?” 丁溜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我们店里有红烧肉,还有包子,黍米饭,是套餐。” 此刻程咬金饥肠辘辘,“拿酒,有吃的就端上来。” “好嘞。” 第三十四章 那就用点智慧 程处默观察着这家店的陈设,这家店的各种摆设倒是稀奇。 殿内甚至还放着一些盆栽。 酒水先端上桌,程咬金先是灌下一口酒水,紧接着热乎乎的饭菜都端来了。 看到眼前的场面,程咬金不仅皱起了眉头。 一个木头做的盆放在眼前,盆很大,上面最大的格子放着黍米饭,还有一些青菜,带着红色酱汁的肉,更有两个馒头样式的东西。 盆比碗要大,分量倒是不少。 一人一个盆,程咬金和程处默父子俩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筷。 程咬金先开口说道:“就没有像样的碗吗?” “店里的用度比较紧张,这也是店家吩咐的,节约了一些。” “节约?” “客人,您看这個盆是不是节约了四个碗的样子。” “人能用盆吃饭吗?” “您也可以把他当作碗。” …… 程咬金和丁溜杠了一会儿,之后又是短暂的沉默。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程咬金很想揍一顿这个嬉皮笑脸的店伙计。 看对方的笑脸,动手确实是某自己不讲理了。 程咬金一脸纠结再看看眼前这个盆。 见客人似乎不开心,丁溜说道:“咱们店里还有免费的汤,要不要尝尝?” 程咬金皱眉说道;“免费?” 丁溜点头说道:“这一份套餐是十三文钱,汤水是免费的。” 程咬金瓮声说道:“去端来。” “好嘞。” 丁溜带着僵硬的笑容回到后厨。 “外面两个客人似乎不太高兴。”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店家是这么安排的,小张兄弟一看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咱们能省就省点。” “也是。” 丁溜点头,把汤端给了程咬金和程处默。 为了开这家店,小张兄弟也是到处节省,从食材到房子建设能省就省。 连碗都省了。 好不容易有两个客人,这可不能让客人走了。 程咬金心中想着如今盛世太平,还有店能够穷扣到这种地步。 不过好赖这家店没有开在长安城, 这要是在长安城不得把他的店砸了。 早就饿得不行了的程处默已经开始大口吃了,一边吃着他说道:“这里的肉怪好吃的。” “是吗?” 程咬金狐疑地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皱眉品尝着,“嗯?” 随即又拿起一只包子咬下。 这包子非常蓬松,一口下去里面的是肉馅。 本来今天就是来帮陛下巡查一下骊山,准备过些日子的秋猎。 这一趟巡山结束,父子俩饥肠辘辘。 不得不说这里的肉还挺不错的。 特别下饭。 程处默说道:“店家,你们那个肉还有吗?” “咱们只是小买卖,一份只有这么一些肉,客人要是不够吃,可以再要一份。” 程咬金说道:“老夫只要这个肉,你们还不卖是不?” 丁溜想哭的心都有了,“客人,我们店小,每日能够做得也不多,再说我们店家说这是为了节约粮食。” “节约粮食?!” 程咬金拍案说道:“谁要是敢浪费粮食老夫看了他的脑袋。” “是是是,将军说的是。” “你看老夫像是浪费粮食的人吗?” “不像一点都不像。” …… 程处默拍着肚子说道:“父亲,这家店倒是实在,十几文可以吃个饱。” 程咬金吃下最后一块红烧肉,细细品味着软烂的红烧肉。 程处默又灌下一口酒水说道:“你们这个是什么肉。” 丁溜回话道:“猪肉做的红烧肉。” 程处默神情有些扭捏小声说道:“父亲,这个是猪肉。” “呵。” 程咬金冷哼一声,嫌弃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父亲,是猪肉呀。” “猪肉怎么了?” “猪肉能吃吗?” 程处默小声问道。 程咬金长叹一口气说道:“你小子就只知道现在的富贵日子,以前在打仗的时候有头猪吃都不错了,也不是没吃过猪肉,谁说猪肉不能吃了。” 这话听得丁溜不住点头,看来眼前的客人不嫌弃猪肉。 回想起当初,程咬金又是一阵感慨,当初行军打仗的日子苦呀,粮食紧张,干粮难以下咽,能吃得上猪肉都是谢天谢地了。 不过这个猪肉确实怪好吃的。 程咬金站起身说道:“军中还等着消息,就先回去了。” “嗯。” 程处默把杯中的酒水喝完跟着程咬金走出了店。 两人翻身上马朝着长安城而去。 一直到了傍晚,店里也没见其他客人。 何必和丁溜两人坐在店门口,看着夕阳的照着这片土地。 一整天过去了,只有那对父子来店里吃饭。 一天没有一个客人。 “何大哥,你说这店会不会做不下去就倒了?” 何必吃着一只包子,神色凝重地陷入了沉思。 丁溜说道:“要不我还是回长安城卖饼吧。” 何必低声对他说道:“伱知道那个张小兄弟还藏着多少手艺吗?” 丁溜不住摇头。 何必小声说道:“反正咱们没有出本钱,再说了店也是张小兄弟出钱建的,多在这里留一些时间,把他的其他手艺也学了去。” 丁溜看了一眼四下放低语气说道:“不好吧。” 何必说道:“你想一辈子都做一个臭卖饼的?” 丁溜使劲摇头。 何必说道:“那就用点智慧!” 说完两人继续看着夕阳发呆。 长安城,张阳又算了一遍家中的钱,抛去开店的成本,现在家中还有二百四十贯钱。 李玥抱着装钱的盒子说道:“这些钱不少了,有一百贯钱在长安城都算是富户了。” 不得不说,张阳很会攒钱。 平日里省吃俭用竟然可以攒到上百贯钱。 夫妻俩用油泼面对付了一顿晚饭。 李玥捧着面碗吸溜着面条,又拿出一串铜钱说道:“我让王婶把家中的旧衣服卖了。” 俩夫妻现在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 要生长发育,怎么能不吃肉,至少伙食要好,必须的营养补充必须要到位。 去年的旧衣服今年很快就穿不上了。 李玥这一串钱放在钱箱中,然后捧着钱箱她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吃完碗里的面,张阳正洗着碗。 李玥从自己的房间探出小脑袋说道:“晚上我用热水洗完,你要不要也用热水洗。” 第三十五章 书籍归类方法 张阳眉头紧皱,神色纠结。 李玥又说道:“就是洗澡用的水桶不大,要是够大的话我们两个可以一起洗。” “……” “我比较喜欢用冷水洗澡。” 李玥观察着张阳的神色,见他板着脸说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洗澡。” “我只是喜欢冷水澡。” “是吗?” 李玥的语气中带着怀疑。 张阳擦碗的手更用力了。 “好吧。” 李玥重新关上房门。 很快李玥的屋内就传来了水声。 把洗好的碗放在一旁,张阳拎起一桶冷水往自己的头顶浇下。 冰冷的水从天灵盖直灌而下。 这下清醒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张阳早早起床。 因为要赶着做衣服,李玥也醒的很早。 家中的纺车效率虽然比别人的快一些,但也快不了多少。 入冬的衣服还没做出来。 又是为美好生活努力的一天。 李玥从王婶那儿买布料,两人似乎在商量价格。 张阳松了松身上的筋骨出去找活干。 吃了昨日的红烧肉,程处默到现在还回味着,就让人买了一些猪肉。 猪肉下锅炖着,以前没吃过猪肉的程处默很好奇。 程处默身边的下人说道:“小将军,你怎么想吃猪肉了?” “昨日吃过,味道不错。” 听程处默说这话,一旁的下人神色怪异地看着程处默。 等到猪肉炖熟了,程处默捞起猪肉便咬下一口,到嘴里还没嚼,就将猪肉吐了出来。 “这猪肉怎么这么难吃。” “小将军,猪肉那是穷人家吃的,当然难吃了。” 程处默用酒水漱口,“咱们家地里的牛是不是摔断腿了?” 小人疑惑地说道:“那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吧。” “我怎么听说昨日咱们家的牛又摔断了腿。” 那下人一拍脑门说道:“小人给忘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这就去给小将军拿牛肉。” 程处默的目光依旧瞅着眼前的猪肉,心中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做出来的猪肉这么好吃。 张阳走在朱雀大街上,看到弘文馆正在要人。 弘文馆是读书人去的地方,从外面往里看就能看到里面有不少读书人正在写着文章。 弘文馆的管事见到张阳说道:“小子,来找活干的?” 张阳笑着点头。 管事说道;“会写文章吗?” 张阳摇头,“不会。” “会写字吗?” “会一些。” …… 管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看着衣服老旧,倒是干净。 “这样吧,你就扫扫地,整理这里的书卷,一天二十文如何?” “多谢管事。” 管事带着他走入弘文馆。 张阳观察这里,果然这里绝大多数用的还是竹简。 听着管事交代完事情,张阳便开始干活,把散落一地的书卷都捡起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记得小媳妇的笔墨用了很久了。 也该换一副新的。 弘文馆出手就是大方,一天的工钱就是二十文。 一边整理着这里的书卷,这里的多数书籍都是汉书,六典,经义,最多的还是儒家典籍。 大唐读书人集团大多数也都是由儒家的文人组成。 暗中记下这些书籍,分门别类放好之后记下位置。 张阳发现书架旁就有备好的笔墨,看起来还没人用过。 在这里的甚至是将来做官的预备官员。 时不时还有一些朝中官吏来这里要文章。 弘文馆内有很重的墨水味。 张阳打开窗户通风,味道这才散去一些,整理完书卷,又开始扫地。 管事看到张阳能够主动找事情干满意地点头。 闲暇之余,张阳在一個个的小木牌上写字。 每每有人去书架拿书卷,翻找好一会儿还没找到想要的书籍。 张阳上前问道:“要什么书” “尚书,咸有一德那一篇” “在这里。” 张阳很快把书找到递给了他。 这读书人打量了一下,看到张阳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眼神带着一些嫌弃离开。 稍有得闲,张阳继续在一些小木牌上写着字。 忙活了一天,管事递给张阳工钱,“一共二十文收好了。” 张阳笑着接过银钱,“谢过管事。” 管事递给张阳一卷书说道;“这卷书送你了,好好学文章,说不定将来你也能来弘文馆写文章。” 张阳指了指书架旁崭新的砚台和笔说道:“我把书架在整理一遍,能给我一副笔墨吗?” 笔墨的价格不低。 管事打量着张阳的模样,不像是个买得起笔墨的人。 这些笔墨就算没人用,管事也可以自己私下卖了,那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我只要一副笔墨就可以,我可以书架上的书卷分门归类,这样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管事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 张阳便开始干活。 把写了字的木牌一个个挂在书架上,张阳说道:“按照每一卷书的书名第一个字找书,这样找书就不用太麻烦。” 管事来到书架前,按照自己想法找书,依据木牌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 再看这一个个小木牌,越发明白其中妙用。 以前弘文馆的读书人没少为了找典籍把书架折腾得乱七八糟。 管事双手项背说道:“你也还年轻,以后想不想留在这里做事?” 张阳笑着说道:“我只是一个不会写文章的人,留在这里怕是会丢了管事的面子,这个办法也是管事伱教我的,我一个打杂的哪里懂这么多。” 管事看到他的笑容,看来这小子把功劳让给了自己。 要是在当官的面前显摆一下,让人引荐引荐,说不定自己可以离开弘文馆去当官。 管事高兴地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管事您又得了一个功劳。” “你只要一副笔墨?” “对。” 把笔墨交给张阳,管事又拿出一块银饼说道:“这银饼也给你,这里只有你我两人,这件事你知我知。” “我明白。” 张阳又递上一卷竹简说道:“这上面纪录了什么书在什么位置。” 管事换了一种眼光看张阳,接过竹简对照着书架,再对照小木牌,事半功倍。 “我若是不把笔墨给你,是不是也不会把这卷竹简给我?” “在下可没这么想过。” “做一手留一手,是个聪明的小子。” 第三十六章 事发弘文馆 心情大好的管事打算今晚去喝一顿。 今日竟然有意外收获。 见离开的张阳又折返回来,莫非他又后悔了?想要多要钱? 管事立刻恢复了严肃的神情,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张阳说道:“既然约定了你知我知,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管事处变不惊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说道:“自然不会说出去,你放心。” “那就好。” 确认这小子真的离开了,管事关上弘文馆的门,兴致勃勃地去喝酒。 张阳回到家中心说反正到时候找的人是你这个管事,又不是我。 李玥正在洗着衣服,看张阳回来说道:“我把这些旧衣服也缝补好了,洗完嗮干交给王婶去卖。” 张阳把毛笔和砚台递给李玥。 李玥好奇说道:“你哪来的?” 张阳说道:“我看伱的砚台和毛笔都用了好久了,就想着给你带来。” “对了。”张阳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饼。 拿过银饼和砚台还有毛笔,李玥皱眉说道:“你哪儿来的这些?” 张阳说道:“我忽悠来的,弘文馆的管事不太聪明,我本想着要个笔墨砚台就可以了,他还多给了一块银饼。” “是吗?” “对呀,咱们长安城的人实在是太大方了。” 看李玥还是一脸怀疑的样子,张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李玥这才放心不少。 张阳出去一趟,不仅挣了二十文钱工钱,还拿到了一个砚台和一支毛笔,更带回来的一块银饼。 按这块银饼的份量至少也值五十贯钱了。 可真是收获满满。 李玥捉摸着说道:“为什么别人遇不到这么好的事情。” “运气吧。” 张阳轻描淡写地说道。 李玥一边用力拧干着衣服说道:“难不成长安城的傻子都被你遇到了?” 最开始是竹子,然后又是魏王,现在又是弘文馆的管事。 李玥:“……” 第二日,弘文馆的管事正在向几個官吏炫耀着自己的成果,刚嘚瑟没多久,就被长孙家请去了。 那可是长孙家! 长孙家是谁?那可是当今赵国公长孙无忌,当今皇后又是长孙无忌的妹妹,现在长孙无忌就是当今的国舅,谁都想巴结他们家。 当初进弘文馆就是长孙冲公子提携的。 如今在弘文馆一留就是四年。 四年呐,还以为长孙公子把自己忘了。 好日子就要来了。 说不定还能当个官。 弘文馆的管事想到这里心里美得! 一路跟随者长孙家的下人,来到赵国公府邸。 走入府邸内,管事孙礼就见到了长孙无忌和长孙冲父子。 长孙无忌手里拿着弘文馆的小牌牌说道:“书籍归类的方法是你想出来的?” 管事孙礼躬身说道:“承蒙赵国公和长孙公子不弃,在下在弘文馆这么久想出了这个办法。” 孙礼等着赵国公和长孙冲回话。 好一会儿之后,长孙无忌的话语声再次传来。 “这么说来这个小牌子上的字也是你写的?” 管事心想反正那小子拿了钱走了,笑着躬身说道:“就是在下写得。”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管事孙礼等着长孙父子的回话,心中越发期待。 好一会儿之后,长孙无忌走到孙礼面前说道:“你说的是实话吗?” 这话让孙礼的心头猛跳,还是咬着牙说道:“是……是实话。” 长孙无忌低声说道:“你在撒谎。” “我……” 听到这话孙礼的话语哽在喉咙口,额头冷汗直流。 长孙无忌颔首说道:“老夫看过你的字迹,这牌子上的字迹和你自己写的字判若两人,你却说这个牌子上的字是你自己写的?你在诓骗老夫!” 长孙冲也拍案而起,“你好大的胆子!” 孙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赵国公,长孙公子,是在下……” 长孙冲冷笑道:“怎么?到现在你还想说这是你的主意?” 孙礼哽咽着吸了吸鼻子说道:“长孙公子,在下自认也是学富五车之辈,在弘文馆一留就是四年呐。” “四年?所以你现在就冒领他人的功劳?” “是在下不懂事。” 说完孙礼扇了自己一巴掌。 “是在下不懂事。” 又是一巴掌。 长孙无忌低声说道:“说说吧,到低怎么回事。” “喏。” 孙礼伏在地上说道:“昨日有个小子来弘文馆干活,在下看他认识一些字便让他干活……” 将事情的起因结果说了一遍,孙礼头也不敢抬低声说道:“那小子还说了只要给他笔和砚台,这个功劳就归在下,在下看他可怜又懂事就多给了他一块银饼。” 事情的经过和结果都清楚了。 孙礼肠子都悔青了,还白给了一块银饼。 长孙冲思索着说道;“父亲,还真是一个古怪的人。” 长孙无忌低声说道:“那小子心思倒是巧,可以想到这种办法。” 长孙冲再次看向孙礼,“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在下问过,他没说,像是故意不让人知道他的名字。” 弘文馆的这种巧思可以用在朝中很多地方。 找案卷的时候能够节省很多的时间。 长孙冲说道:“父亲,这算得上是巧思,但也不足为奇。” 长孙无忌若有所思的点头:“既然这样,你知道那小子的相貌吗?” 孙礼说道;“倒是记得。” 长孙无忌低声说道;“找画师将画像画出来。” “孩儿这就去办。” 说完长孙冲看着孙礼眼神中都是失望。 如此急功之人,怕是以后前程未卜了。 长孙冲找来了画师,在孙礼的描述下画出了一幅画像。 看着画像中的人,长孙冲说道:“确认是这模样的人吗?” 孙礼不住地点头,“对对对,就是他。” 又看了一眼画像,长孙冲说道:“父亲,这个人的面貌孩儿好像见过。” “是吗?” “孩儿还记得中元节之后太子邀请众书生士子饮酒,那时候太子去请一个人,那人不愿意接受太子的邀请,似乎就是画像中人。”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的神色凝重几分,“连当今太子都要邀请的人,去弘文馆干个杂活?” 第三十七章 先把事情捂住 弘文馆孙礼跪在此刻已经脸色苍白,得罪了长孙家想来现在是自己的前程已经尽毁,当初就不该想着占那个小子的便宜。 孙礼说道:“事已至此,在下愿意辞去弘文馆管事一职,这段时间有愧赵国公和长孙公子的照拂。” 长孙无忌说道:“这事儿也不都怪你,也是那小子一心只想要钱。” 话语顿了顿,长孙无忌用更低的语气说道:“你还是留在弘文馆做你的管事,好好做事别再让老夫失望了。” “多谢赵国公,多谢长孙公子。” 孙礼不停地行礼,如蒙大赦。 长孙冲心中思量着,父亲控制人的能力果然厉害,先给孙礼一棒,再安抚他。 让手下更加忠心,也让他更以长孙家马首是瞻。 长孙冲拿着画像说道:“父亲,孩儿去见太子,看看能不能问出此人是谁。” 长孙无忌稍稍点头。 离开自家的府邸,长孙冲走向东宫。 东宫还能处处可见荒草,前两年朝中连年对外征战,这导致了朝中用度紧张。 这东宫也有些年头没有修缮过了。 李承乾正在看着手中的书籍,一旁的侍女摇着扇子,时刻关注着太子的神色,生怕太子觉得热。 东宫侍卫急匆匆而来,“太子殿下,长孙公子来了。” 李承乾低声说道:“把人请进来吧。” “喏。” 长孙冲走入东宫殿内,躬身行礼,“太子殿下。”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不用多礼,父皇马上就要安排秋猎了,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和孤一起走。” 听李承乾这么说,长孙冲又是行礼说道:“一定。” 两人年纪相仿,长孙无忌又是李承乾的舅舅,长孙冲和太子平日里经常玩在一起。 李承乾站起身说道:“这两日听老师讲课早就听烦了,孤真想现在就策马去骊山秋猎。” 说着话,李承乾的眼神已经望着骊山方向,心驰神往。 一旁的侍卫听到这话,心中也明白太子殿下再怎么说也才十四岁,正是玩心最重的时候。 李承乾又说道:“河间郡王最近得了一把好刀,天天都在显摆。” “听说了,就是没找到铸造之人。” “确实可惜了,要是能找到铸造之人就好了。” 李承乾神情惋惜。 话毕,长孙冲拿出一卷画像说道:“今日父亲与我遇到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李承乾来了兴致,“与孤说说,你遇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 整日留在东宫里,李承乾对长安的很多事情都很好奇。 看着长孙冲把画卷打开,李承乾又说道:“有时候孤还挺羡慕你的,伱不在东宫,你比孤自在多了。” 等画卷全部打开,李承乾看到眼前的画像便皱起了眉头。 长孙冲低声说道:“太子殿下是不是认识此人。” 李承乾看了一眼长孙冲,又看了看画像说道:“孤……孤确实认识此人,此人是犯了什么事了吗?” “那倒没有。” 眼前画像应该就是李玥的丈夫,李承乾眉头紧皱有了些担忧。 长孙冲解释道:“这件事要从弘文馆说起……” 将弘文馆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李承乾这才了然地点头说道:“你说那人呀,孤确实知道他。” 长孙冲追问道:“此人如何与太子殿下认识的。” 对于李玥的丈夫,李承乾苦恼地扶着脑袋,从中元节之后才明白这个张阳何止书籍归类的本事。 当初他和那个吐蕃人智斗,那种从容淡定的神色,对数术的高深见解颇有一代数术大家的风范。 莫非长孙家也想要拉拢张阳? 玥儿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甚至连玥儿的婚事都瞒着。 外界的人或许不知道汝南公主的下落,更不知道玥儿现在已经成婚了。 玥儿的丈夫能够有如此本领父皇自然也乐意见到。 李承乾也打心里高兴,至少这個张阳并不是一开始孤所知道的那样不学无术。 如果玥儿活不到成年,父皇该有多难受。 更别说玥儿从小连自己的母亲都没有见过。 在深宫中被宫女抚养长大。 父皇对与玥儿是亏欠的。 按父皇的想法只要玥儿过得开心,礼数都不重要。 张阳脾性古怪,但对玥儿确实很不错,照顾玥儿的宫女经常会来汇报。 李承乾心中矛盾,一边是非常有才能的张阳,一边是或许活不到成年的玥儿。 玥儿能够好好活着就已经很辛苦了,就让她过得好一些,孤也能心安。 而不是让长孙冲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李承乾回过神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说这个家伙啊,他是一个非常自傲,而且有些小聪明便在孤面前摆架子,喜欢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长孙冲回想起当初弘文馆中的议论,大家也是这么说的。 李承乾又说道;“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而已,这种人市井上多得是。” 长孙冲这才了然地点头,“此人当初就得罪太子殿下了?” 李承乾叹息道:“冲,孤劝你莫要和这种小人来往,自以为有些小聪明就敢故弄玄虚。” “太子殿下说得在理,书籍归类之法看起来让人眼前一亮,但细想之下确实只是小聪明。” “而且此类人一旦招揽之后,往后会不断要好处,父皇常常告诫孤识人要明。” “是在下唐突了。” 长孙冲自然不会傻到拉拢一个人就去得罪当今太子。 像这种得罪太子的人谁敢用他。 李承乾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市井中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以后注意就好了。” “太子殿下说的是。” 说完这些,李承乾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捂过去了。 蓝田县外,三人站在店门口,此刻店内一个客人都没有,秋风吹过卷起一片黄沙。 丁溜正在讲述着如今店里的窘境。 “张小兄弟,咱们店是不是要开不下去了,这两天就四五个客人。” 丁溜委屈地说道。 张阳思索着快餐的方式在现在的大唐难道水土不服? 丁溜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再这样下去还不如去长安卖饼呢。” 何必低声说道:“我们的买卖确实很惨淡,不如多加几个菜。” 第三十八章 吃货李泰 水土不服确实是一个问题,张阳也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大唐的消息传播效率太慢。 在这个走路全靠腿,传话全靠吼的年代。 酒香也怕巷子深呀。 哪家店好,哪家店不好全靠口耳相传。 而且这個年头的穷人都会自带干粮。 哪里会说专门去一家店吃饭。 果然还是想简单了呀。 张阳神情纠结,“缺了广告,对!广告!” 何必板着脸说道:“广告又是什么?” 张阳解释道:“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 “嗯……” 丁溜用自己不多的智慧理解这句话,好一会儿之后说道:“张小兄弟话还是一样深奥难懂,在下佩服。” 何必说道;“我也没听懂。” 张阳指着远处说道:“你们看到那边正在散步的三只鸡了吗?” 丁溜点头说道:“看见了。” 张阳说道:“抓来!” 何必不动声色的拿出三把小刀,把三把小刀依次丢出。 飞刀带着破空声朝着野山鸡而去。 三只鸡中了飞刀扑腾了两下,便倒在地上。 看到何必的刀法,张阳倒吸一口凉气,“好刀法!” 何必提着三只鸡而来说道:“好久不练,有点生疏了。” 看张阳处理着鸡,丁溜小声说道:“这个广告和鸡什么有关系吗?” 张阳:“没有关系,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道菜。” 何必:“原来这样啊……” 丁溜:“呵呵呵……张小兄弟还真是想一出做一出。” 叫花鸡的做法很简单,张阳有些想不起来叫花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了。 在处理好的鸡内部塞上一些葱姜,再抹一些盐。 何必看着张阳做叫花鸡的方式,一边看着一边记着做法。 生怕漏下一个细节。 就算是这家店开不起来,多学一门手艺傍身也是好的。 处理好鸡之后,张阳用一块抹了猪油的布把鸡包起来,包结实之后外面用泥土封好。 埋入炭火中。 何必狐疑说道:“这个做法我怎么从没见过。” 张阳摆弄着炭火,尽量让这三只叫花鸡受热均匀,“这是穷苦人家的做法,不过不失为一道美食。” 何必中肯点头,“都说锦衣玉食,在我看来最好吃的东西往往在穷苦人家手中。” 没想到张阳还能想到这种事情。 多数人都想着如何吃好喝好,往往忽略了最普通的食物,才是人间该有的味道。 何必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高看。 眼前这个小伙子一看就是那种有很多经历的人。 半个时辰之后,张阳用树枝把三只叫花鸡从炭火中拨出来。 敲开外面已经烧硬化的封泥。 鸡肉的香味便飘散开来。 张阳剥去包在鸡外面的油布,撕下一只鸡腿,软烂的鸡皮撕开,里面又嫩又多汁的肉迸溅开来。 光是看着就让人直咽口水。 “什么味道,好香呀。”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来,而且声音来源是一个小孩子。 张阳回头看去,就见李泰这个小胖子闻着味道伸着脖子就来了。 手里的鸡腿还没下嘴,李泰便把整只叫花鸡拿了起来,坐在一旁大块朵颐。 这小子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真不客气呀。 丁溜也想说几句,看到李泰身边凶神恶煞的护卫,又把话咽了回去。 “嗯!真好吃!” 李泰吧唧着回味着,一只叫花鸡很快就被这个小胖子吃得就剩个鸡架了。 他擦去手上的油腻说道:“没想到你还会做这等美食。” 张阳瞅着这个小胖子说道:“你刚刚吃的鸡价值一百贯。” “一百贯?呵,你当本王傻吗?” 李泰说着拿出一贯钱递给张阳,“这应该够了。” 接过钱之后,张阳问道:“敢问魏王殿下,一斤羊肉四十文,你付一贯钱,店家该找你多少钱?。” 李泰轻蔑一笑,“本王买东西从来不问价钱。” “那没事了。” 按照市价一只鸡也就三十文左右。 这一贯钱够抵几只鸡了? 眼前这个魏王李泰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 又挣了一贯钱。 这个魏王看起来活脱脱就像个会蹦跳的银饼,原来苦苦寻求的发财之道就在他身上。 这李世民的儿子都是这样傻里傻气的吗? 李泰感慨道:“不瞒伱说,本王已经好几日没有吃肉了,最近宫中用度紧张,我们这些做皇子的也跟着没肉吃。” 听到是皇子,还带着侍卫,应该是没错了。 何必和丁溜很懂事地跑回店里,要是这个张阳和哪个皇子有仇,果断和张阳撇清关系,然后逃到关外去。 开什么玩笑,大家是来挣钱的,谁敢招惹皇子。 丁溜躲在店里细细听着这个皇子和张阳之间的谈话。 李泰开口说道:“既然你这么会做吃食,还如此有才华,怎么混成这副模样了。” “什么叫这副模样?” 李泰正了正自己的衣襟装着大人模样说道;“本王看你没有十七也有十九了吧,穿着一身都浆洗褪色的衣服,想必家里连衣服都买不起吧。” 来回走了两步,李泰又说道:“还有你混迹长安城这么久,还整日靠着打零工干苦力糊口,你难道不觉得丢人吗?” 张阳好想揍他一顿。 李泰接着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入史册,封侯拜相!而你却只是一个地痞小子,你打算一辈子这么过吗?” “我一辈子怎么过和你有关系吗?” 李泰沉吟半晌,说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道理,你怎么活和本王倒是真没关系。” 张阳看着他说道:“我能揍你一顿吗?” 李泰当即说道:“为何要揍我。” 看着张阳的神色,李泰一步步后退,心想要是他动手了自己的护卫会来保护。 张阳又是皇姐的夫君,侍卫又不能动张阳。 姐夫教训弟弟也是理所当然。 这件事就是捅到父皇面前也是他有理。 怎么算都是自己亏。 好汉不能吃眼前亏呐。 李泰飞速思考着得出结论,会挨揍,要跑! 看张阳真的准备动手,李泰迅速拿走另外两只叫花鸡说道:“反正本王也吃饱了,咱们下次再见。” 见李泰走了,何必走出来说道:“叫花鸡都被他带走了。” 张阳说道;“没事,我还有一道菜叫作夹心面包。” 还没走远的李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之后李泰机械版地扭回头说道:“你刚刚说的夹心面包好吃吗?” 第三十九章 行侠仗义程处默 张阳冷笑道:“我刚刚说话了吗?” 李泰指着张阳说道:“你说话了,我明明都听到了,你说的夹心面包。” 张阳皱眉看着李泰说道:“魏王殿下,你一定是出现幻听了。” 李泰抬着下巴有些傲气的说道:“本王明天再来找你。” 感慨地长叹一口气,张阳说道:“那太不巧了,明天我可能会生病。” 小胖子还是抱着两只叫花鸡离开了,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 内心里李泰有有些得意,还有些觉得委屈,他竟然想打我?这世上除了父皇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如果他不是皇姐的丈夫,真想把张阳抓到自己的府邸,然后让他天天做好吃的,还要把他关起来不让他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泰打心里面对张阳有一种莫名的犯怂。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王明明没有怕过谁,除了父皇。 在张阳面前总感觉自己嚣张不起来。 李泰心中还是不服气,捧着两个还热乎的叫花鸡,本王竟然被两只叫花鸡征服了。 太不争气了! 李泰一边走着撕下一只鸡腿,凶狠地啃着,眼神带着杀气试图用眼神杀人。 …… 何必瞧着李泰的背影说道:“这就是皇子啊。” 丁溜也感慨道:“咱们为了三只鸡得罪魏王不太合适吧。” 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张阳说道:“我得罪他了吗?” “没有吗?” “我怎么说也比他年长,魏王年纪轻轻入世太浅,我挺想教他做人的。” 听到张阳这么说,何必皱眉说道:“教他做人?” 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比如丁溜被他爹揍了,他爹教他该如何作人,你觉得丁溜应该怎么做。” 何必了然地点头说道:“丁溜应该一边挨揍一边感谢他爹教他做人。” 丁溜:“……” 不知不觉想起往昔,丁溜回忆着小时候自己被爹揍的时候,那时候哇哇哭还来不及。 哪里还一边挨揍一边谢的。 细细想来,自己能活这么大还不是亲爹教做人,仔细一想好像也没太大问题。 广告的事情也不难办,首先是口耳相传的问题 请托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 但古人很讲究信誉,请托的效果如果不好难免反受其累。 信息传播最早的时候还是靠路牌。 人们走路的时候看过路牌就会产生一定的印象,就算是这个印象不是很深刻,等到人们需要的时候便会想起来。 更何况是洗脑式的传播。 思量了半晌,张阳便开始做广告牌,在一個广告牌上写下:吃饱吃好只要十三文!不吃亏不上当,当今魏王代言。 “嗯!” 写完之后张阳满意地点头。 何必瞧着木牌子说道:“这是做什么?” 张阳说道:“当然是做广告了。” 丁溜蹲在地上还在上一个话题中怀疑人生。 “丁溜!” 张阳的喊叫声让他回过神,丁溜连忙站起身说道:“张小兄弟怎么了?” “多做几个这样的牌子,从长安城到这里沿路插过来,做成路标的样子,路标指向咱们店。” “好嘞!” 丁溜说干就干。 何必是个话少的人。 相比何必,丁溜就属于那种比较憨实的人。 广告的效果要试过才知道。 张阳盘算着:“距离秋天围猎还有多少日子?” 何必说道:“还有三天,一般都是在立秋的时节,人们都回来骊山围猎。” 开这家店最关键的地方就是秋猎了。 那时候也是骊山人流最大的时候。 何必说道:“不过最近卫府的兵马已经在调动了,来骊山围猎的都是权贵。” “权贵的钱才是最值得铮的,到时候你们去长安城多买猪肉和鸡,多准备一些食材。” “买多了吃不完怎么办?” “做腊肉!”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李玥看见张阳说道:“今天伱心情看起来不错。” 张阳拿出一串钱说道:“今天挣了一贯钱。” 李玥借过钱好奇道:“一天能挣一贯钱?” 在摇椅上舒坦地做下,张阳舒展着自己的四肢说道:“关中人朴实又热情,我感觉咱们距离奔向小康不远了。” 李月把钱收好,低声问道:“你今天是不是又遇到傻子了?” 张阳点头说道:“那个傻子拿了我三只叫花鸡,付了我一贯钱,实在是太热情了,我要是不拿这钱我感觉我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看张阳说出这些话,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李玥忍着笑意说道:“一贯钱三只鸡,你的良心应该不在。” 小花园又被整理过。 张阳看着院子里的小花园心里有一种冲动,想把这片花园犁了种菜。 “不许动我花园!” 李玥的说道。 夫妻间太有默契也不是一件好事。 张阳苦恼地起身去做饭。 两人的晚饭很简单,一盆红烧肉和一盆炒野菜。 李玥更喜欢吃炒菜。 一边吃着李玥说道;“今天王婶说了一件事挺有意思的。” “什么事?” 李玥咽下饭食停下筷子说道:“大将军程咬金的儿子程处默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想要去带着一伙部曲出去闯荡。” 张阳皱眉说道;“还有这事儿?” “嗯!” 李玥用力点头,“说是他知道一个叫鲁智深的人,想要过和鲁智深那样的日子,快意恩仇。” “是吗?快意恩仇?” “是呀。” 李玥一边讲述着又夹起炒菜放入嘴中吃着,她坐在椅子上,双腿不着地就晃着。 “然后呢?” 张阳好奇问道。 李玥接着说道:“程咬金大将军肯定不答应啊,说是现在天下都太平了,还做什么绿林好汉,越活越回去,让他好好留在长安。” 张阳点头细细听着,这件事会不会引火烧身。 “程处默先是不从他爹的安排,然后他被他爹揍了一顿,揍得可惨了。” “那……那个程处默还说了什么吗?” 李玥思索着说道:“我也是听王婶说道,虽说程处默不能离开长安做绿林好汉,他现在整日带着人在长安城晃,但凡见到有人干坏事,他就把坏人揍一顿,都不用官府动手了。” 第四十章 固执的李玥 张阳说道:“好事呀,这是为长安城的治安做贡献。” 李玥低声说道:“事是好事,长安城的地痞都不敢出门了,可也有一个让官府头疼的情况。” “还有转折?” 李玥吃完了碗里的饭食,倒上两杯白开水说道:“就是程处默讲义气做人也仗义,跟随程处默的人越来越多,整日带着兄弟走街串巷。” “嘶……”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 “要说在和长安城没有坏人了吧,程处默手下百十号兄弟就是最大的恶势力,谁又敢招惹程处默小将军,朝中已经递交奏章了,估计程咬金大将军又要被扣俸禄了。” 张阳接过她递来的杯子,喝下一口白开水说道:“想要行侠仗义又何必要拉帮结派,程小将军这是路走歪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程咬金大将军也怪操心的,打了半辈子仗,好不容易天下平定了,可以享福了,他儿子却要活回去,能不费心吗。” “嗯。” 张阳非常赞同的点头。 李玥碗筷洗着又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和程小将军说有鲁智深这号人物。” “咳咳……” 一口开水呛在喉咙口,张阳不住咳嗽着。 李玥目光关切地看过来,“你怎么了,没事吧?” 张阳缓过气说道:“没事,只是呛到了。” “你怎么流汗了?” “我的汗腺最近比较反常。” “是吗?” “对。” 李玥又收回眼神接着勤快的洗碗。 饭后,两夫妻玩着五子棋的游戏,家里买不起石子用的是黑色和白色的石头。 地上画着棋盘。 李玥目光凝重的落下一子。 此刻夫妻俩已经对弈有十多手了。 张阳看似处于被动状态,早就已经布好了局。 李玥接触五子棋不久,根本不知道活三和死四的技巧。 张阳也跟着落下一子。 李玥迅速把四个连成排的四個黑子堵住,然后神情忐忑的看着棋盘。 张阳又落下一子说道:“我赢了。” 李玥委屈撅着嘴说道:“你什么时候在那边摆了四个黑子!” “你以为我忙着堵死你,其实我一边再给自己布置。” “重来!” “好!” 炉子上的水开了,夫妻俩还看着棋盘。 李玥的神情又委屈又拧巴,“你怎么又赢了?” 张阳把水壶从炉子上拿下来说道:“伱怎么不想想你又输了。” “再来!” …… 对弈十几手之后…… “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李玥气急败坏地直跺脚。 和李玥这样的新手玩,可以体验到碾压别人的快感,虽然对她来说很残忍。 嘴上这么说着,李玥还是重新收拾好棋盘,她内心强大的胜负欲激发着她的斗志。 张阳看着棋盘说道:“过些日子就要秋猎了,店已经开张了有些日子,是大赚一笔的好时候。” 李玥说道:“最近让王婶卖了一些旧衣服,挣了一些钱,家里存的钱够我们过一阵子了呢。” “我想去买点葡萄干,最近西域那边拉了不少的葡萄干来关中卖。” “葡萄太贵了。” 李玥抬头说道。 张阳说道:“所以要挣钱,葡萄和黑枣都是补血的好东西,你贫血要多吃点,过了这个时节就买不到葡萄了。” 看着张阳坚定的神情,李玥想到他为了给自己治病在长安城到处奔波劳累,一时间有些鼻子发酸,很心疼他。 为了过好日子,他吃了不少苦。 “你会很辛苦的。” 李玥低声说道。 张阳落下一子说道;“只要我店进入正轨了,咱们家也就有了稳定的收入。” 下了几局五子棋,两人都有些乏了。 夫妻俩坐在院子里看着星空。 李玥低声说道:“如果你去做官会不会更好。” 张阳说道:“上辈子过够了打工人的日子,受够了被人颐气指使的感觉,被安排,被指挥,还要应付同事。” “说得好像你真有上辈子一样。” “你就当我活了两辈子吧。” “那你上辈子是什么样的。” 李玥侧目看着张阳的脸庞。 张阳苦涩地笑了笑说道:“上辈子做人我觉得活在世上最重要的就是演技,不论是对同事,面对上司,或者是应付亲戚,都要强颜欢笑,或者配合他人拍马屁,都是违心的演技。” 院子里安静下来。 李玥想到了父皇和朝臣,这话仔细想想也没错,父皇和朝臣或者和其他人,又有多少是真心的。 面对不喜欢的事情,即便是再厌恶也要强颜欢笑,那种感觉光是想想就很难受。 李玥很喜欢现在和张阳在一起安宁的日子。 张阳皱眉想着店里的事情,盘算着想要全部收回成本,至少要卖出八千份以上的快餐。 这样才能勉强把成本收回来,以后的就都是利润了。 立秋的秋猎要进行半月之久,一天就算不是三顿饭,吃两顿总要吧。 心里算着,张阳看向李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躺在摇椅上睡着了。 张阳站起身舒展着四肢,深吸吸一口夜晚的空气,抱起睡在躺椅上的李玥,这丫头很轻。 李玥呢喃着往怀中缩了缩。 把李玥抱到她自己的房间中,想将她放在床榻上,她的手还抓着衣襟。 似乎不愿意从怀里下来。 张阳说道;“你要是不去床上睡,我就要动家法了。” “哼!” 李玥睁开眼自己躺到了床上。 小丫头还装睡,张阳给她盖上被子,看了眼她的房间,这里放着各种小玩具,从不倒翁到布娃娃,还有魔方和小风车。 都是自己给她做的。 张阳给她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下。 睡意朦胧的时候,张阳听到自己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依稀看见李玥穿着宽松的睡衣爬到了自己的床上。 然后熟门熟路的钻进被子里。 感受着她靠在怀中,张阳又给她分了一些被褥。 月光下她的眉头渐渐舒缓。 李玥抱着张阳脖子的手渐渐松开,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第二日的清早,李世民大发雷霆怒火中烧地说道:“把青雀给朕带来。” 殿外的小太监议论着,“这魏王殿下是犯什么事了吗?” 第四十一章 你卑鄙 李泰收到消息慌慌张张地跑入甘露殿中。 门口的小太监看到魏王走入殿中纷纷投以同情的目光。 魏王殿下一直以来都比较活泼而且还很机灵。 不过这一次,魏王的机灵劲恐怕没用了。 “你告诉朕,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么?!” 李世民的怒喝声传到殿外。 李泰慌张地低着头说道:“儿臣……儿臣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国子监听课。” “听课?!” 李世民的语气又高了几分。 李泰低着头又说道:“偶……偶尔还会出去逛逛……” “出去逛逛?那你告诉朕什么叫当今魏王殿下代言!” “什么?” 李泰错愕。 李世民气得额头青筋直冒,“朕问你话,你还给朕装糊涂是不是!” 李泰连忙躬身行礼,“儿臣不敢……” 李世民开口说道:“把东西给朕拿进来。” 一个木板送入殿中,这一次李泰算是看清了木板上的写的字…… 李泰说道:“父亲一定是有人构陷,儿臣冤呐!” “冤!你向朕喊冤?” 李世民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藤条,一步步走向李泰。 李泰额头冷汗直冒,一步步后退着说道:“父皇,先听儿臣解释,必是那太子……” 李世民冷冷说道:“还太子?” “儿臣……” 话还没说完,殿内就传来了李泰的哀嚎声。 每一声凄厉又让人心疼。 殿外小太监每听到一声惨叫,都吓得打一个冷颤。 咱们陛下还真是严于教子呀。 之后的事情只知道魏王殿下被禁足了,而且连秋猎都不能参与了。 朱雀大街上,程咬金此刻心情也不爽利了,陛下罚俸的旨意已经到了。 程咬金对关着门的柴房说道:“敢出这个柴房,打断伱的腿!個瓜怂!” “呵忒!”说完程咬金吐了一口唾沫。 腰宽体壮的程咬金嘟囔道:“这日子邪门,这长安城的娃没一个灵醒的。” 程处默坐在柴房浑身都是被鞭打过的红印,旨意刚到又挨了一顿毒打低声说道:“锄强扶弱,我该做的。” 话语声不大,柴房门口的程咬金正好听到。 气得三尸神暴跳,额头青筋直! 程咬金提着马鞭子又要冲进柴房。 一旁的部曲看了连忙拉住程咬金,“大将军!算了,算了,莫要打了,再打!孩子都要打傻了。” 程咬金指着柴房说道:“锄强扶弱是吧,用得着你!?长安城这么多官兵轮得着你?” 柴房内陷入了安静。 程咬金开口说着话,唾沫星子还在空气中飞着,“有本事你先把你老子这个强除了,再去扶弱。” “大将军消消气。” “莫要气坏了身体。” …… 家中部曲还不停的劝着。 程咬金把手里的鞭子一扔,嘱咐道:“看紧了!他要出去了,小心你们俩的腿!” “……” 东宫 李承乾听着最近长安城发生的事情,心头不免疑惑,“青雀也被禁足了,就连处默也被禁足了?” 一旁的侍卫说道:“刚来的消息,没错的。” 李承乾感慨着说道:“多事之秋呐,孤心里怎么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李泰禁足的第三天,浩浩荡荡的秋猎开始了。 一队队的卫府兵马在长安城外集结。 张阳站在城门口和一群围观的百姓站在一起。 话说这李世民出去打猎的派头也够大的,数万兵马护送。 一队车马从长安城内出来,还有一辆辆的马车,张阳看着其中最大的一辆马车,说不定李世民就坐在其中。 这些马车内说不定还坐着李世民的家属。 照理说骊山上还有一个行宫。 接下来的日子,李世民都会在骊山。 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骊山方向而去,看到这样的人流量,张阳心中大致有底了,“这都是生意呐。” 想要再回长安城,张阳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小胖子急匆匆朝着自己走来。 看来今日黄历不太好,转个身张阳想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姓张的!” 身后传来了小胖子怒骂声。 张阳长叹一口气惆怅着低声说道:“今日看来不宜出门呀。” 李泰一路跑着而来,他脸上的肥肉因为他的跑动也跟着抖动。 等这个小胖子来到近前,张阳看着他的脸说道:“今日的魏王格外英俊。” 刚想骂,李泰听到他说自己英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 张阳中肯地点头说道:“只是魏王殿下眼睛旁怎么带着淤青。” 李泰吸了吸鼻子说道:“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上下打量一番,张阳皱眉说道:“这摔得还挺别致的。”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说完李泰回过神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稍稍退后一步,李泰指着张阳说道:“你卑鄙!” 张阳摸着下巴的胡渣说道:“我如何卑鄙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太子做得,本王让人查了之后才知道那个牌子指着的就是你开的店。” “没错,就是我的。” 听他这么说,李泰有些错愕,还承认的挺快。 李泰又说道:“你卑鄙,我一定要揭发你!都是你构陷我!” 张阳有恃无恐,不屑地眼神看着远方,“魏王殿下,此言差矣。” “难道不是吗?” “敢问魏王殿下吃没吃那三只叫花鸡!” 李泰站得笔直抬着下巴说道:“吃了,怎么了?” 张阳接着说道:“那就对了,敢问魏王殿下好吃吗?” “好……”李泰顿了顿犹豫着说道:“有那么一点好吃。” 张阳点头说道:“魏王殿下吃了我们店做得东西,就连魏王都觉得好吃,这不就是代言吗?” 这么一说李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但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张阳叹息道:“在下还有事情要忙,魏王殿下自己慢慢想吧。” 说完之后,张阳便离开了。 留着李泰站在原地,此刻李泰神情纠结自语道:“我吃了,但确实好吃,是我代言?难不成这件事本王还怪不了他了?不对!” 想了好一会儿,李泰神情坚定了一些,“那还是要怪他。” 第四十二章 李玥的小进步 一旁的侍卫说道:“魏王殿下,我们出来已经很久了,现在殿下还被禁足期间,要是被人发现了让卑职很难办。” 李泰气愤地看着张阳的背影说道;“怕什么!本王要去哪儿谁敢拦着本王?” 侍卫苦笑着说道:“可是卑职上有老下有小。” 李泰瞪了他一眼,“你就说是本王要挟你,父皇也不会为难你的。” 城楼上,李百药看着已经远行的队伍,长长一声叹息,“不论怎么劝谏陛下,果然还是没拦住秋猎。” 同样看着远行队伍的还有李承乾。 陛下出去游猎,太子留守长安城。 李承乾眼巴巴看着大队人马越走越远,“孤也想去,孤都准备好一切了。” 李百药说道:“陛下离开长安,太子留守是应当的。” 对李百药这个人,李承乾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欣赏。 父皇念他有才华,才让他留在东宫。 可是这个李百药平日中尽是一些繁文缛节,根本没有特别的才学。 李承乾看了他一眼,眼下还不能出去秋猎,越加讨厌这个李百药。 秋猎的队伍一路往李世民而去。 李世民掀开车帘就看到一個个路牌插在地上。 路牌所指就是远处的一家店。 见李世民从车轿往外看,策马保护在旁的李君羡开口说道:“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李世民低声说道:“那就是张阳开的店?” 李君羡说道:“经过前些日子仔细地盘查,这家店确实是张阳所开,而且这件店卖猪肉。” 李世民说道:“一份只要十三文?” 李君羡回话道:“确实只要十三文,这家店卖猪肉,最近还有一个叫做叫花鸡的东西。” 沉吟半晌,李世民犹豫了一会儿,“店里有什么吃食都给朕买一份来。” “喏!” 李君羡应声之后又迟疑地说道:“可是陛下,那家店卖猪肉。” “是猪肉就不能吃吗?”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去办吧。” 李君羡提着缰绳让马儿改变方向往远处的店而去,“陛下如今尊贵的人竟然想吃猪肉,陛下是想体验民间疾苦吧。” 一边赶着马儿,李君羡心里想着,“陛下都这样,我等一定要尽忠职守。” 很快李君羡就带着一个食盒而来,“陛下,都带来了。” 李世民坐在摇摇晃晃行进车轿中闭着眼,说道:“端上来。” 太监接过食盒,把里面的菜都拿出来。 李世民微微睁开眼,“入眼的是一个盆,盆上放着黍米饭,红烧肉,还有些青菜。” 太监又拿出几只包子和一只叫花鸡,“陛下这是外面来的吃食需要试毒吗?” “试一试吧。” 小太监把几样菜色都试了一遍,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说道:“陛下,没有毒。” 李世民重新坐正之后看着眼前的菜色说道:“那家店连一只碗都没有吗?” 车轿外的李君羡说道:“回陛下,据说店家没什么钱,一切都是省着来的。” 李世民当然知道自己的女婿和玥儿的日子过得拮据。 女婿能够开这家店,也是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吧。 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 李世民细细品尝着,猪肉入口软烂,肥而不腻,裹在猪肉上的酱汁才是精髓。 又了一口叫花鸡,叫花鸡虽然已经凉了,但鸡肉还是一样的滑嫩。 品了一番之后,李世民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车轿的帘子随风吹起,护卫在一旁的李君羡看到陛下如此狼吞虎咽吃着猪肉,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为了体验民生疾苦,陛下竟然连吃猪肉都吃得如此酣畅淋漓。 真是我辈的楷模呀。 李君羡感慨。 黄昏时分,队伍距离骊山还有一段距离。 队伍行进并不快。 随行的卫府官兵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众人都看向了路边的那家店。 李世民走下车轿,对李君羡说道:“传朕旨意,就地驻扎吧,明日再去骊山。” “喏!” 李世民剃着卡在牙间的细肉,不得不说这辈子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猪肉。 怕不是玥儿天天都能吃到那小子做的美食。 如此想来李世民对玥儿的生活又放心了不少。 长安城内,张阳和李玥坐在院子里吃着葡萄。 “啊啾!” 张阳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抬头疑惑地看着天空,心说这天也不凉呀。 紧了紧自己的衣衫,张阳收拾着院子的葡萄。 买了十斤葡萄,花了二十贯钱。 在水果资源不丰富的当下,这个葡萄还真是贵。 能吃得起葡萄的人大多数都是当今的权贵。 普通人家哪里吃得起。 把余下的葡萄铺在一个竹箩上。 古代保存水果的方法也单调。 大多数都是把水果嗮干之后撒点盐或者糖,做果干吃。 李玥吃完葡萄洗了洗手,“我去生火。” 说完她便走到灶台边开始生火。 李玥小心翼翼往土灶中添柴,确认里面的木头烧起来之后才加下一根柴。 灶台边,张阳看她的手脚还挺笨拙的。 在生火这方面她的四肢好像有些不协调。 李玥抬起头,目光中有些坚定又有些得意,也不说话似乎在等待着夸奖。 能把火生好,对李玥来说确实是个小进步。 她的眼神仿佛在说:快夸我。 张阳看了一眼火候说道;“你把火生这么旺,是要我把菜烧糊吗?” 李玥低头看了一眼,“火候太大了吗?” “你觉得呢?” 安静了半晌,李玥挥起小拳头打在他身上,“我都已经会生火了,你都不夸我!伱还数落我。” 她的小拳头没什么杀伤力,造不成任何伤害。 见张阳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为什么他还有些享受的样子。 李玥抿嘴跺脚转身离开。 “饭好了喊我!” 扔下这句话,李玥便回了屋。 张阳耐心地把菜洗好,一只锅煮饭,另外一只锅煎着一条鱼。 也不知道店里的情况怎么样,李世民几万大军在外总要吃饭的吧。 把鱼翻了一个面,张阳又放了一些盐,再放入一些生姜。 倒入酱油提鲜,一盆煎鱼就做好了。 第四十三章 恶客李泰 做完一条煎鱼再做一碗野菜炒肉。 饭菜上桌,张阳朝着屋内喊道:“可以吃饭了。” 李玥手里捧着书,坐到饭桌边。 吃着饭菜,李玥说道:“打算在花园里种一些秋菊。” 菊花一直很受古人欢迎。 唐朝也是如此。 张阳说道:“也不是不行,菊花既能观赏经过处理之后还能泡茶喝,一花两用,至少可以让花园有点经济效益。” 李玥抬着下巴说道:“就算是这样花也只能让我来采。” “嗯。” “那明日我和王婶说让她给我找一些花苗来。” 看来在花园建设上,李玥的立场坚定。 眼下还不是把花园犁了的时候。 张阳低声说道:“其实种点菜也挺有欣赏价值的。” “是吗?绿油油的菜有什么好看的?” “如果咱们院子里一片绿色不是也挺好的,还能自给自足。” 李玥哼了一声,“你这是不懂风月。” 张阳说道:“我这是追求实际。” “纺车又坏了,吃完饭去修。”吃完李玥一边收拾碗筷说道,年纪不大,倒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张阳走到家里的纺车便,看了看纺车的情况果然是其中的绳轮又坏了。 收拾好碗筷的李玥站在一旁说道:“过冬的衣服还没做好呢。” 入秋的衣服中元节就做好了,现在做的是过冬的衣服。 张阳调整着绳轮,“问题不大,重新做个铆钉就可以了。” 拿出家里的木料,张阳削着木头。 李玥把油灯的灯芯拔高,这样可以让房间里亮堂一些。 “要我帮忙吗?”李玥低声说道。 “不用,能做好。” “嗯。” 李玥点着头看张阳时不时量尺寸,又用小刀削着木头低声说道:“小心手。” 铆钉做好,张阳重新把绳轮固定好,“现在试试。” 李玥试了试纺车笑着说道:“可以用了。” 张阳收拾着木屑说道:“有些地方还是不够牢靠,明日我再改改。” 王婶匆匆从宫里回来,走入自家的院子就看到隔壁屋内的灯火映在窗户上的两个身影。 两个身影在纺车边。 李玥的身影坐着。 张阳的身影站在一旁。 还能时不时听见公主殿下的笑声。 眼前这副夫妻间温馨的场面,王婶见了脸上带着笑容,人们常说那是三生有幸。 公主殿下能够幸福就算是让奴婢这折寿几年也愿意。 一直到了夜深。 张阳把热水倒入浴桶中。 李玥心情很不错,哼着小调脱下外衣。 小媳妇年纪还小,她似乎也没有避着丈夫的想法。 李玥的皮肤很好,属于白里透红的那种。 晃眼之间她已经脱得差不多。 现在的李玥不像刚刚认识时这么瘦。 她的背部看起来很好看。 肩膀似乎泛着光。 背部几乎完美的曲线一览无余。 迅速移开自己的目光,生怕自己会胡来。 给她倒好热水之后,张阳便迅速走出她的房间。 很快水声就从她的房间中传来。 张阳来到院子里,不停往自己头顶浇灌着冷水。 冷静!不能冲动! 心中念着又是一盆冷水浇下。 夜风吹过,冷水的加持下刺骨的凉意,让张阳忍不住打哆嗦。 此刻需要一把冰冷的大刀斩断自己心中的杂念。 咬着牙再次从头顶往下灌。 牙齿打颤。 总算是浇灭了心头的火焰。 从窗户看了一眼确认李玥已经睡下了。 这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睡。 第二日一早,城门刚开的时候,张阳便早早等在这里和何必碰头。 何必捧着一個大包裹而来。 双手牢牢抱着,目光时不时看向四周生怕有人过来抢。 要不是大白天的,还真像一个贼。 何必走到近前说道:“小张兄弟,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来到一家城中的驿馆。 何必非常阔气的要了一间房,直接定了一个月的。 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 何必关好门之后这才打开包裹。 入眼的是满满一袋铜钱。 何必低声说道:“这里一共是一百五十贯银钱,包括酒水钱和套餐的银钱,抛去酒水钱我们大概卖出了六千份套餐,叫花鸡二十文一只,卖出六十多只,还有酒水钱就没这么清楚了,做菜都忙不过来,别说记账了。” 张阳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何必解释道:“果然不出小张兄弟所料昨日生意好到店里装不下人,要是食材够的话还能再卖更多,现在店里一块肉都找不到了。” 张阳也拿出自己的采买食材的账本,核对了一下抛去成本一共净赚九十六贯钱。 何必神情激动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挣过这么多钱。” 张阳数着钱,把钱分成几份,三人各自拿一份,酒馆掌柜要一份,还要留一份用来买食材。 到自己手里还能有二十贯钱。 何必数着钱小声说道:“这下娶媳妇的钱都有了。” 两人正数着。 突然房门被人踹开。 何必急忙把钱抱住。 眼前是个肥硕的小胖子。 张阳看到来人是魏王李泰便喝问道:“魏王殿下,你这是来打劫的?” 李泰看着一桌子的银钱说道:“好多钱呀。” 张阳提着一把胡凳,“这都是我们挣来的辛苦钱。” 李泰饶有兴致地说道:“本王要是抢了如何?” 张阳看了看何必说道:“我让丁溜半夜一头撞死在魏王家门口,然后会有人去承天门前告血状!” “嘶……” 李泰倒吸一口凉气,“好狠毒的手段。” “想抢钱魏王殿下就试试!” “误会了,本王不是来抢钱的。” 李泰惆怅地长叹一口气。 “那你来干嘛?” “来看看你。” 何必见魏王真没有抢钱的意思,这放心地重新坐下。 两人接着分钱,张阳说道:“如果今天食材够的话,大概可以卖出多少份?” 何必思量着说道:“八千到九千吧,不过我们的红烧肉他们很喜欢,可能会更多,骊山附近的随行兵马就有好几万。” 李泰听着两人的话换了一个坐姿。 张阳说道:“多备点食材,卖不出去没没关系到时候做腊肉就行。” 何必点头,经过这一次现在他什么都听张阳的。 第四十四章 小小守财奴 快餐可以在这一次秋猎中打开销路是一件可惜可贺的事情,如果长久经营,家里的稳定收入也就有了。 如今是机会好,趁着这次秋猎打捞一笔,之后长久经营收入倒不会像现在这么多。 张阳思索着说道:“等到回本了,我打算再开一家店。” 何必好奇问道:“开什么店?” 张阳说道:“长安城的书店很少,平日里街道上卖书的都是一些书贩子,而且书籍的质量和文章内容多少有点出入。” “嗯……” 两人一边说着,把钱已经分好了。 何必站起身说道:“那我就先去采买食材。” 张阳嘱咐道:“多买一些,别不够了。” “明白明白。” 等何必离开之后,张阳拿着沉甸甸的铜钱。 快餐店大卖,大唐人对猪肉的接受程度还是挺高的,至少红烧肉很成功。 而且自己还占其中了六成。 这是人生第一桶金。 至少是创业的第一桶金。 光是看着就感觉特别的耀眼。 内心满满的幸福感,又是奔向小康生活的一步。 想着将来的美好生活,张阳余光看到一旁有一道带着丝丝怨气的小眼神。 定睛一看,张阳对李泰说道:“咦?魏王殿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泰的呼吸很重,他眼神中的怨气有一种要转为怒气的征兆。 “本王站在这里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 “是吗?” “你忘了?” 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魏王殿下长得太矮了,在下确实没有注意到。” 张阳的个子很高。 李泰有时候看他需要仰着头看,很累。 尤其是张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和他说话更累。 张阳收好铜钱说道:“魏王殿下,你怎么还在这里?” 被人无视的感觉的很不好受。 他是赶我走吗?李泰突然感觉牙痒痒。 “本王不能在这里吗?” 李泰是魏王,是李世民的儿子。 至少长安城没什么人敢招惹他。 张阳站起身说道:“魏王殿下自便,在下就先走了。” “慢着!” 李泰喊住张阳说道:“昨晚本王就听闻你的店生意很好,今日就来看看你。” “那现在看到了?” 李泰抬头看着张阳说道:“你是很不待见我?” 张阳干笑道:“岂敢岂敢。” 李泰说道:“为什么伱的店可以挣这么多钱。” “独道的眼光,在遇到一个好的时机,加上足够美味的食物。” “……” 李泰拧巴的小脸正在思索。 张阳说道:“魏王殿下是不是现在很佩服我,又不想承认?” 见张阳走出房间,李泰一路跟着说道:“你能挣这么多钱,为什么不想着入朝为官。” 张阳在朱雀大街上走着说道:“我没读过几年书。” 李泰迈着小短腿,要跟上他的脚步有些吃力,“你没读过几年书,你能解开那吐蕃人的数术题?” 被这個小胖子跟着的感觉很不好受,尤其是他的嘴还挺碎的。 “凑巧。” “解开两题都是凑巧?” 张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李泰,“我说你有完没完。” 李泰抬头说道:“你真就没想过入朝为官?” 张阳说道:“我这人和做官八字犯冲。” 说完张阳接着要走,李泰费力跟上说道:“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我现在就想把你甩了,最好以后都能和魏王殿下老死不相往来。” “你要想做官了随时来找我!” 李泰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别说做官了,和魏王这种人走得太近本就不是一件好事。 集市上买了一些肉菜,张阳便回到了家中。 李玥看着张阳拿出的一大堆钱,惊讶地张开了嘴,小嘴都成了o型。 “你不骗傻子了,你改去打劫了?” 李玥小声说道。 张阳洗着刚买来的肉菜说道:“我的店挣来的。” 李玥迅速把这些钱收起来,然后提这个小铲子开始在院子里挖洞,目光还时不时看向四周,生怕有人看见。 “你这是做什么?” “把钱埋起来。” 李玥的小脸因为用力挖洞有些泛红。 挖出小洞之后,李玥把银钱都包起来放入洞中然后把土重新盖上。 完事之后她拍了拍小手上的泥,把椅子放到刚盖的土上,然后舒坦的坐下。 没想到她还颇有小守财奴的风范。 张阳说道:“那什么,能不能先拿一点出来,我明天可能要花钱用。” 李玥扭过头说道:“不行!埋下去的就不能拿出来了,攒钱建个好房子。” “真的,我明天真的要花钱。” “那也不行。” 第二天,张阳再次来到驿馆,何必也准时到了,两人接着开始分钱。 何必说道:“昨天又卖出九千份套餐,十六坛酒水和八十只叫花鸡,一共三百三十贯钱。” 坐地分钱的时候总是让人心情愉快。 “嘭!” 房门又再次被踹开。 看到这个熟悉小胖墩,张阳发现自己的内心竟然毫无波动,也不知道这门魏王殿下会不会赔。 两人分钱完毕,张阳数了数自己到手五十三贯,照这么下去本钱就快回来了。 李泰目光盯着张阳。 魏王在这里,何必也不敢久留,分好钱便急匆匆去进货了。 张阳收好账本和钱,“魏王殿下为何这么看着我。” 李泰低声说道:“为什么本王开的店挣不到钱。” 好奇的看着李泰,张阳低声说道:“没想到魏王也开店呀?” 李泰说道:“你昨日说到的书店,本王昨日和你分开之后便让人去开了,一天时间一卷书都没有卖出去。” 因为印刷术的限制,书籍在大唐流通都是以手抄书为主。 书店这种东西,开了之后人家宁可去买手抄书,或者自己动手抄,也不至于去专门的书店买。 而且开书店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人家看完就走了,或者靠着过人的记忆力记下。 又或者当着你的面抄,根本不会买。 李泰黑着胖脸说道:“本王花了六百贯钱买了一个铺子,现在血本无归。” 张阳捉摸着说道:“昨天我是说过要开书店,那时候只是随口一提,后来一想又觉得不太合适。” “……” “魏王殿下不会以为随便开个店就能赚钱吧。” “……” 第四十五章 李玥的情侣装 张阳无奈说道:“我也没说让魏王殿下开店挣钱呀,这亏钱的事情赖不上我。” 李泰想了想,开店确实自己开的,这件事确实赖不上他。 张阳又说道:“我劝魏王殿下赶紧把书店关了吧。” “那关了店,钱不是白花了?” “皇子卖书是想收买天下读书人吗?” …… 这话说出口,李泰莫名感觉脊背一阵发凉,“我没想这么做……” “魏王殿下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会怎么想。” 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李泰懊恼地挠了挠后脑喊话道:“来人!” “卑职在!”两个护卫噗通一声单膝跪在门前。 “把本王的书店拆了!快点!” “喏!” 李泰来回走了两步之后,“以后这种事情早点提醒。” 张阳收拾着钱说道:“我哪知道魏王殿下真的开了这么一家店,其实我本来不想提醒你的。” “那你为何现在又提醒了。” 张阳声声叹息,说道:“就怕到时候魏王殿下把我拉下水。” “下次再闯祸了,一定拉你下水。” 小胖子终于走了,临走前他给了一个极具威胁性的眼神。 张阳收拾着自己的钱满载回家。 到家的时候,李玥正在种秋菊。 见张阳回来了,李玥开口说道:“快来帮我种花。” 花苗是隔壁王婶带来的。 见到隔壁的王婶正看着自己和李玥,张阳礼貌地笑了笑。 俩夫妻在花园里忙活了一天,总算是把这些花苗种上了。 李玥看着眼前的成果,小脸上写满了成就感。 张阳说道:“也就一到三个月的花期,到时候全部摘了嗮干做花茶原料。” 李玥俏生生翻了一個白眼,“你能不能像外面的君子一样,多多欣赏花的美,不要老想着摘花。” 张阳坐在一旁摇着蒲扇说道:“我难道不是君子吗?” “你不是。” “我是!” “你要是君子,这世上就没小人了,伱连十岁的孩子都骗。” …… 吵架的时候女人总喜欢翻旧账,魏王的事情都过去了多久了,她还拿出来说。 张阳:“其实君子和小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李玥:“有区别!” “不,没有! “就有!” 对付蛮不讲理的女孩子,摆事实讲道理其实没什么用。 但该讲的道理,还是需要讲滴。 张阳换了一个坐姿接着说道:“所有的正人君子都是男人,这句话你觉得有问题吗?” 李玥一手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的花园说道:“没有问题。” “那就对了,所有男人对美女的认知基本是一样,无非就是肤白貌美,身材标致大长腿。” 李玥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腿。 “再看美女的时候,君子和寻常人的想法是一样的。” 李玥侧目看向他,“什么样的想法?” 张阳说道:“一般男子看到美女都想要了解她,大多数途径都是通过睡她,总结就是君子和普通人没区别,和小人没区别,和流氓也没太大区别。” 安静了一会儿。 李玥消化着这番话。 好一会儿之后,她皱眉说道:“圣贤书写得都是错的?” 张阳说道:“你觉得呢?” 李玥重新站起身把铲子放在一旁,然后拍了拍衣服的泥土说道:“我现在挺想为天下君子清理门户的。” “杀丈夫这种行为是违背圣贤书的,在圣贤书中你们女子应该唯丈夫是从才对。” “我不看圣贤书!” 李玥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走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又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花园张阳长叹一口气,把晾晒的葡萄收起来,然后洗手做饭。 夜里,两夫妻坐在一起吃着晚饭。 张阳说道:“明天我们一起秋游吧。” “嗯。” 李玥吃着饭点头。 晚饭之后,张阳听见院子里有铲土的声音。 提着油灯,张阳走到自家院子里,就看到李玥的小身影在月光下。 她一次又一次的铲着土。 小媳妇身子弱,适当运动一下也好。 就是半夜铲土的声音怪渗人的。 但凡路过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杀人了在埋尸呢。 李玥埋好了钱之后,不忘抬头看看四周,确认没人发现之后,这才放心的回到房中。 主要是这两天家里进账确实有点多。 以前穷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丫头还有守财奴的属性。 夜晚万籁俱静。 张阳坐在自己的房间中做着风筝。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张阳早早地与何必在驿馆碰头。 这一次分钱很顺利。 在没有魏王打搅的情况下。 估计魏王这个小胖子,现在正在为他自己开了一家书店的事情发愁,为了维护自己的清白。 这件事要说小也不大,只是开个书店。 要说大了,收买读书人这种事情也能给李泰扣个大帽子。 悬崖勒马,能够明白其中利害关系,李泰这个小胖子还不算笨。 带着沉甸甸的一包裹钱回到家中。 出门秋游之前,李玥还是先是先把钱在自家院子里埋起来。 张阳说道:“其实你可以在上面撒一些碎叶子,那样看起来就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了。” “有道理。” 李玥撒上一些碎叶子,几番确认之后才放心。 俩夫妻收拾了一番,李玥这才牵上张阳的手说道:“走吧,出去玩。” 李玥说道:“我很喜欢这种牵手的感觉。” 她已经对世俗的目光免疫了。 丝毫不在乎周遭那些异样目光。 你看这个小姑娘牵着男人的手哎。 羞不羞呀。 张阳低声说道:“牵着你是因为你个子不高,容易走丢了。” 李玥:“那你别放手。” 张阳瞅了她一眼,“手心出汗了。” “那也不能放手。” 两人的衣服样式和衣服上的点缀的碎花模样差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丫头特意这么做的衣服。 张阳打量着自己的新衣服说道:“没想到你的创意太前卫的。” 虽然不知道创意和前卫是什么意思,李玥听得出是在夸衣服。 “不枉我这么多日子和王婶讨教做衣服的方法。” 李玥神情上都是骄傲。 “其实咱们的衣服有一种叫法,叫作情侣装。” 第四十六章 秋游 “情侣装?”李玥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张阳。 “就是情侣穿的衣服。” “那以后的衣服都这样做。” 李玥说完用力点头。 来到城门口,这里进进出出的人挺多。 城门前还有各种小贩,李玥非常豪气的买下了一辆马车。 现在的她是个有点家底的小富婆。 马车有些简陋,只有上面一个顶。 不像大户人家的马车那样华丽。 更像是一个移动草棚。 张阳懒散地挥动马鞭,马儿便慢悠悠的走着。 李玥坐在张阳身边说道:“你开的店在哪儿啊?” 马车一路往骊山方向而去,张阳指了指远处说道:“看到那间房子没有。” 一片荒地上,就有一间房子矗立着,非常扎眼。 马车近了之后,就看到了店里店外忙碌的情况,何必和丁溜还叫了一些人来帮忙。 生意这么好的情况下,两人确实忙不过来。 李玥坐在马车边双腿悬空晃着,“你的店生意这么好呀,好多人在吃饭。” 她眼里冒着光,似乎已经看到了好多钱。 “你没看吃饭的都是卫府官兵吗?” “还真是。” “陛下出来秋猎就在骊山,这些卫府官兵围了骊山做猎场,给当今陛下取乐,他们也是要吃饭的呀,这间店不近不远,而且便宜味道好,还管饱。” “所以你就趁虚而入。” “只是好一阵子,秋猎之后这些人也都走了,就看有多少回头客了。” 李玥看着远处的骊山,“当今陛下也在骊山吗?” “嗯。” “那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李玥指了一個和骊山相反的方向。 车马掉头,马儿懒洋洋地赶路。 走的很慢,李玥的目光看着四周低声说道:“太平世道的风景是最好看的。” 马儿打了一个响鼻,赶路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张阳打开包裹把包子拿出来吃。 李玥眼尖一手夺过包裹里的纸鸢,“给我玩的是不是?” 张阳把包子递给她,“先吃饭……” 话没说完,李玥已经跳下了马车,提着纸鸢在空地上跑起来。 纸鸢缓缓升空,张阳吃着包子看她开心地笑着,终究还是一个小姑娘呀。 …… 纸鸢迎着风飞得越来越高,李玥提着线笑容渐渐没了,她低声说道:“你说纸鸢在天上飞着迟早会落下来对不对?” 张阳说道:“对。” 风筝迟早会落下来,李玥想到了自己,或许这病会让自己活不到成年。 就像这个纸鸢终有一日会有落下来的时候。 而自己距离那天似乎不远了。 张阳把包子递给她,见她原本欢快的神情不见了,问道:“怎么了?” 接过张阳的包子,看着他许久…… 李玥的脸上又重新有了笑容,“没什么。” “其实只要一直提着线,纸鸢也不会落下来。” 张阳看着迎风飞着的风筝说道。 李玥却放开手中的线,任由它越飘越远。 两人吃完包子,重新回到马车中。 秋日的关中风景还算不错。 秋高气爽的日子,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李玥干脆躺在了马车上,整个人成一个大字。 两人来到一处河边,河边有人群聚集着。 这里应该是渭水河的一条支流。 李玥瞧着人群说道:“这些人在做什么?” 张阳瞧着一群村民正围着一个穿着怪异的家伙做着法事。 最中间的家伙神神叨叨地跳着大神。 李玥好奇说道:“他们是在做法事吗?” 张阳说道:“应该是有人生病了,找不到大夫就找了这种人做法事,有病就应该去看病,找这种人做法事和谋财害命没什么区别。” 在科学精神不够坚定的大唐,这种事情不少见。 张阳又对李玥说道:“所以呀,咱们不能喝生水,生水里有细菌。饭前一定要洗手,切记病从口入。” “嗯!” 李玥用力地点点头。 张阳看了一眼那些人,这种事情不能凑太近。 挥动起马鞭就要离开这里,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头子就挡在眼前。 老人须发皆白,正一脸微笑着。 马鞭落下,马儿接着行进。 只见那老头连忙拉住马儿的缰绳说道:“小兄弟刚刚说不能喝生水,可是当真?” 张阳皱眉看着对方:“老大爷,我们赶着回家,麻烦你放手。” 老头放开缰绳说道:“贫道孙思邈。” “哦。” 听到对我介绍平淡的哦了一声,想要再次赶着马车离开。 孙思邈又拉住缰绳说道:“小兄弟,贫道是孙思邈,孙思邈!” 说着他还指了指自己。 “我管伱是不是孙思邈,你要是再纠缠,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话,张阳卷起自己的衣袖准备动手。 孙思邈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贫道行医大半辈子,其实早就知道生水不能喝,和多少人说了都没用。” “关我什么事。” 孙思邈看到坐在马车上的李玥又说道:“这小姑娘看着气色不是很好。” 张阳把李玥护在身后说道:“你有完没完。” 孙思邈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退后一步说道:“这小姑娘也应该先天气血有缺,贫道说的没错吧。” 李玥确实贫血,也是先天性的贫血。 孙思邈又说道:“生水的事情,小兄弟的见解与贫道不谋而合,敢问小兄弟说的细菌是何物?” “一种很小的虫子,肉眼看不到的。” 说完张阳挥动马鞭离开这里。 留下孙思邈正在天人交战,“虫子?细菌?看不见的虫子。” 刚离开不久,张阳回头看去就见一群官兵朝着孙思邈而去。 李玥小声说道:“那个老爷爷真的是孙思邈吗?” 张阳说道:“神神鬼鬼的,估计招摇撞骗。” “可是他能说出我的病症。” 李玥再回头看去,孙思邈已经被那队官兵带走了。 李玥看着张阳为了自己的病症谨慎的模样,心中莫名感觉很暖。 “我后悔了,我想把纸鸢捡回来。” 李玥小声说道。 “回家之后我再给你做一个吧。” 第四十七章 不是那么浪漫的故事 马车一路往渭水河上游走去。 波光粼粼的河边,有些晃眼。 李玥走在河边的草地上,她一次又一次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还有像白蛇传那样的故事吗?” 张阳坐在河边说道:“有一个叫白雪公主的故事。” 李玥乖巧地坐在一旁,“说来听听。” 白雪公主的故事娓娓道来,这种故事脍炙人口。 讲到王子战胜了老巫婆…… 一个故事讲完李玥还沉浸在动人的故事中。 张阳说道:“其实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個结局。” “什么样的结局。” “王子和公主成婚之后,白雪公主高兴地忘记了以前的悲惨遭遇,正好家里放着几只苹果,她吃下一只苹果之后便一命呜呼了,因为她太高兴,忘记了那只苹果是被老巫婆下毒的毒苹果。” 李玥:“……” 张阳说道:“事实证明,我们应该时刻居安思危,得意忘形往往会不得好死。” “……” 张阳看向她说道:“这个故事的结局非常值得人们深思,也值得我们反省,嗯!” 原本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在李玥的脑海中逐渐破碎,毁灭…… 她挥起小拳头不停砸在张阳身上。 “好好的一个故事你非要说成这样……” 日近黄昏,两人这才回到长安城下。 还有卫府的兵马不断出城进城,来往于长安和骊山之间。 张阳牵着马车找到了一个马贩子。 几番谈价,在张阳死缠烂打地还价之后,竟然比买来的时候贵了三十文卖出去。 张阳小声说道:“出去一天还赚了三十文,这一趟不亏。” 李玥一路走进城门小声说道:“你怎么做到的。” “秋猎这段时间是买马匹的高峰期,马贩子也是需要货源的,明天的价格和现在的价格又不一样了,马匹卖出去之后数量就少了,价格也就又高了。” 李玥了然地点头说道:“这就是奇货可居?” “差不多一个意思,这些马贩子手里的马匹除了一些来路不明的就是二手转卖的,这里面行当黑着呢。” 跟上张阳的脚步,李玥拿过钱袋子说道:“攒起来留着建个房子。” 从朱雀大街走到小巷,两人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王婶正和杨婶说着话。 张阳礼貌地向两个婶婶笑了笑。 杨婶和王婶就住在自家的左边和右边,三家人都只有一墙之隔。 自己和李玥家就夹在中间。 王婶说道:“今天出去玩的开心吗?” 张阳说道:“还行吧。” 家里没什么菜了,前些日子留的米面也用完了。 张阳说道:“我去买一些菜。” “好!” 李玥一边和两个婶婶聊着回话道。 等张阳离开之后。 李玥低声说道:“最近父皇的怎么样了?” 杨婶恭敬地行礼说道:“回公主殿下,宫里带来的消息这两日陛下睡的不错。” “皇爷爷呢?” “太上皇这些日子整日沉迷打牌。” 杨婶和王婶真实的身份是父皇派来保护的宫女。 而且这两个婶婶当年也是跟着李秀宁打仗,也是军中少有的女将后来留在宫中做了宫女,她们的身手不输男子,原本是保护长孙皇后的。 出宫之后,长孙皇后便让她们留在了汝南公主身边。 张阳走到大街上,现在去东市应该还能买到一些菜。 刚走到街口就看到何必也从东市出来。 心中疑惑,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店里忙着才对。 看到张阳何必先开口说道:“小张兄弟。” 张阳走上前,看到何必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地说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被人打了?” “没什么。” 何必摆手说道。 “真的没什么?” 何必气馁地长叹一口气,忍着身上的疼痛走到街道的一旁,“这件事也不能瞒你,他们迟早会找上门,我们的店被人盯上了。” 安静地听他说着。 “今日下午我和丁溜在店里忙着,一伙人走来说要让我去做菜,对方说是李元昌的人,带着宗室官兵来的,我不敢多说什么,跟着他们走之后……” “到了他们的地盘便让我交出红烧肉的秘方,我不肯他们便拷打了我一个多时辰。” 他哪有什么秘方,何必根本不知道酱油怎么做。 要不是何必以前当过兵,这一个多时辰的拷问估计扛不住。 何必开口说道:“你放心,我没有把秘方告诉他们,更没有把猪肉去腥的方法告诉他们。” 看着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张阳苦涩的笑了笑,生意太好还真是免不了被人盯上。 被人欺压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尤其又是当今陛下的宗室中人。 李世民的弟弟。 好不容易开起来的一家店,自己的第一次创业刚刚有些起色张阳还真不想就胎死腹中了。 何必说道:“他们还扬言,要是不交出秘方让我们的店开不下去,要不……” 张阳说道:“要不关门不卖了?” 何必点头,“这样是最好的。” “那你咽的下这口气吗?” “当然咽不下了。” 张阳低声说道:“其实可以找魏王帮忙,不过这个小胖子不见得会帮,而且还他还要叫李元昌一声叔叔,是李泰的长辈,身为晚辈李泰不可能主动去指责李元昌,不仅不帮,只怕这个小胖子会躲得远远的,大家也没熟到这种地步。” 拍了拍何必的肩膀,张阳又说道:“何大哥,伱是条汉子。” 何必苦笑道:“大丈夫行事,岂能出卖兄弟,你的秘方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难不成就这么关店一了百了? 何大哥不能白挨揍。 这口恶气不出了,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被人欺负到脸上,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就算是我们的店开不下去,我也要让李元昌惹得一身腥。” 听张阳说出这番话,何必说道:“你可不要做什么冲动的事情,这种亏吃了就吃了,你千万还不要做傻事。” “何大哥放心,我还要发家致富奔小康呢。” “吃点亏没什么,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口恶气还是要出的。” “你有什么办法吗?” “有吧,就是魏王殿下可能要遭罪了。” …… 与何必商谈一下接下来的安排事宜。 张阳嘱咐道:“被打的时候千万不要还手。” “明白。” 两人这里分开,分头行动。 东市的街头买了一些肉菜。 张阳回到家中,李玥还在和两位婶婶有说有笑。 第四十八章 惊动官兵 在外面玩了一天也有些累了。 吃罢晚饭。 李玥洗漱完便早早睡下了。 生活总不会一直都是风平浪静。 生意兴隆也不会总是一帆风顺。 …… 清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何必提着一桶牲口的血就站在李元昌府邸的门口。 目光盯着对方的大门。 好一会儿之后府邸大门打开,神情慵懒的李元昌走出大门,还伸着懒腰,惬意地打着哈欠。 何必便提着一桶血走上前。 看到何必,李元昌刚想说什么,却见对方提着一桶血朝脸上扑来。 话还没水出口,李元昌被血浇了一身。 场面登时安静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府中下人也愣住了。 何必扔下桶转身就跑。 混身是血的李元昌愣在原地,口鼻内充斥着作呕的血腥味,似乎还没回过神。 好一会儿之后他浑身颤抖地说道:“给我打死他!” 一群家仆提着棍子便追向何必。 与此同时,张阳算着时辰来到驿馆二楼的房间。 没见到何必,就看到了小胖墩站在房间门口。 李泰咧嘴笑了笑说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是吗?今日魏王殿下也英俊了不少。” 张阳打开门房门,李泰便跟着走进去,“你之前说的夹心面包什么时候做出来。” “一贯钱一个先付钱,怕你赖账。” 李泰拿出一贯钱迟疑地说道:“你要赖账怎么办?” “怎么可能,魏王殿下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暂且相信你了,明日本王就要吃到。” 谁会拒绝与一个出手阔绰的小胖子做朋友。 这可比出去干苦力挣钱快多了。 张阳说道:“还需要准备食材。” “什么食材?” 张阳斟酌了半晌说道:“十个鸡蛋,十斤米面,再加三斤的糖,五斤盐。” 李泰回头看向自己的护卫说道:“你两個听到没有!” “听到了。” “快去安排!” “喏!” 李泰眼神里带着兴奋,仿佛现在就能吃到夹心面包一般。 两个侍卫收到话语之后便离开,张阳好奇说道:“魏王殿下不留下一个保护自己吗?” “长安城内谁敢动本王。” “魏王殿下还真是自信呀。” “如今父皇勤政,天下太平,长安城内路不拾遗。本王当然要自信一点。” 李泰又转身看向张阳说道:“我发现伱这个人真的很喜欢钱。” 张阳看向窗外的长安城朱雀大街说道:“魏王殿下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我们寻常人家每日为了柴米油盐奔波的日子,你们这种人是体会不到的。” “你每天这么多钱进账,也不像个缺钱的。” 李泰坐在胡凳上嘚瑟的抖着腿。 张阳感慨道:“这些钱还要用来修房子,攒着要养老,老话说得好。活人不能被尿憋死,英雄好汉不能被一文钱逼死。” 李泰挠了挠自己的耳朵说道:“有这老话吗?” “没有吗?” “好像没有吧。” 说完李泰看了看四下说道:“何必呢?怎么没见他。” 心里算着时辰,张阳说道:“快来了。” 看向窗外,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朝着驿馆狂奔而来,张阳说道:“魏王殿下,我去茅厕方便一下。” 李泰悠哉地坐着说道:“去吧。” 走到驿馆的一楼,张阳就看到气喘吁吁的何必。 两人眼神示意,何必便一路跑向二楼魏王所在的房间。 不一会儿李元昌的人追来了,他们凶神恶煞手里拿着棍子。 开口喝问道:“刚跑进来的人呢?” 张阳不动声色地指了指李泰所在的房间。 “兄弟们给我上!废了他!” 领头的家仆带头冲上二楼。 “你们是什么人!” 二楼传来了李泰的声音。” “好大的胆子你们敢打我!” …… “给我住手!……啊!” 楼上传来了李泰的声声惨叫,张阳长叹一口气,魏王殿下受苦。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只能先让魏王立于危墙下。 不一会儿,一身狼狈的李元昌带着人也来了。 二楼的状况有些混乱,何必与他们扭打在一起。 房间不大容易殃及池鱼。 李泰这个池鱼就被殃及了。 失去理智的家仆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又踹了李泰一脚。 “我是魏王,你们好大的胆子!” 李泰怒骂着。 刚刚赶到二楼的李元昌看到熟悉的小胖子,当即喊道:“住手!” 一时间大家都停下了动作。 所有人都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元昌。 眼前也终于看清楚了混乱的房间。 李泰咬牙切齿,因为扭打衣衫都已经被扯破了。 小胖子忍着挨打后的阵痛看着站在门外的李元昌说道:“王叔,你这是何意啊?” 看到李泰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 张阳感慨道:“这也太残暴了。” 一旁的路人说道:“可不咋滴。” 李泰的护卫也急匆匆赶来,“魏王殿下,卑职护驾来迟。” “魏王殿下您没事吧。” “卑职万死。” 这下刚刚打过李泰的人,脸色一片惨白这个小胖子真是魏王。 很快刚刚动手的家仆像是被轰赶的苍蝇,全部一哄而散,甚至有人跳窗而逃,也不知道摔断了腿没有。 李泰的目光盯着李元昌。 此刻李元昌汗如雨下,本来自己就不被李世民待见,现在又揍了李世民的亲儿子,还是嫡子。 完了! 这是李元昌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驿馆的混战引来了巡城的官兵,当今鲁王李元昌揍了魏王李泰。 这件事太大了,长安城的官府可管不了这件事。 之后又来了另外一队官兵,听着他们的议论似乎来头很大。 为首的是河间郡王李孝恭。 李孝恭亲自带走了李元昌和李泰。 临走前,李泰似乎明白了什么,回头一脸委屈地看向张阳,“是不是你……” 张阳冷哼一声说道:“流年不利,魏王殿下命犯小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泰再看一眼已经心如死灰的李元昌,对张阳说道:“本王怎么觉得那个小人就是……” 话没说出口,李孝恭瞪了一眼,李泰又把话咽了回去。 张阳微笑着说道:“魏王殿下慢走。” 参与斗殴的何必也被带走了。 身为旁观者的张阳注视了一会儿远去的官兵,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驿馆。 有时候被人欺负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不治治李元昌,不立威,还真是没法混呀。 第四十九章 屠夫李世民 李泰的侍卫把米面,鸡蛋,还有一个盐与糖都递给张阳,他恭敬地说道:“还请张公子把奶油蛋糕做出来。” 张阳拿着一个个沉甸甸的袋子说道:“你们放心去吧。” 李泰的侍卫也跟着弘文馆的官兵走了。 “宗室不管,天下难安呐。” 身后传来一句忧心的说话声。 张阳回头看向那人,这不是刚刚和自己看李泰挨揍的那個家伙。 李百药走到张阳面前说道:“未请教,当面是……” 张阳稍稍一礼说道:“在下姓张,叫我小张就可以了。” 李百药稍稍点头,“其实老夫关注你很久了。” 张阳狐疑说道:“是吗?我们见过吗?” 李百药一脸严肃地点头,“你我在朱雀大街有过一面之缘,当初老夫就看得出你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 张阳尴尬地笑了笑,“一面之缘就能看的出我有忧国忧民之心,前辈还真是高人呐。” 这番话李百药很受用,皱眉说道:“我看你也是非常有觉悟的人。” “过奖过奖。” “在哪儿做事?” 张阳说道:“无名小卒,每天打打零工。” 话音落下。 李百药长叹一口气,“你对宗室中人怎么看。” 张阳连忙说道:“我见识短,也不知道要怎么看。” 看了一眼张阳的神情,李百药说道:“宗室横行长安,今日之事已经初现端倪,迟早要出大乱子。”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背靠着墙说道:“刚刚魏王挨打的时候,伱不是看得挺起劲的吗?” 李百药挥挥衣袖说道:“有吗?那你呢?” 张阳感慨道:“对方人手众多,我想要帮忙有心无力,看魏王挨揍在下也只能独怆然而涕下。” 李百药说道:“如果魏王殿下有什么好歹……” 张阳缓缓抬起头,一脸悲伤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我一定给魏王殿下上香。” “嘶……” 李百药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你也是一个性情中人。” 张阳惆怅道:“朋友一场。” 刚刚李泰这个小胖子挨揍的时候,李百药看得起劲就差拍手鼓掌了。 虚伪!太虚伪了。 这个李百药不仅长相猥琐,道德底线还明显偏低。 两个虚伪的人聊太久反而没什么兴致。 张阳一本正经地又说道:“家中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慢走,慢走。” “别送,别送。” …… 当天夜里,骊山行宫。 李世民吃着红烧肉,眼前跪着李元昌和李泰。 李孝恭正在说着事情的起因和结果。 随着李孝恭的讲述,李元昌已经是汗如雨下。 李世民是什么人,李建成是怎么死的。 他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手。 李建成的尸骨未寒。 更别说自己了,李元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虽然陛下一句话都没说,李元昌心里越发慌张。 李泰也觉得委屈,出门好好的,倒了八辈子霉被人给揍了一顿。 自从遇到张阳之后,总觉得这些日子莫名其妙邪门了起来。 当然李泰更想把那些揍自己的人剁了,然后挂在城门口点天灯。 一份红烧肉吃完,李孝恭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了。 李世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李孝恭低声说道:“陛下,我们查清楚事情的来由就是这么一回事。” 同样是兄弟,李孝恭虽只是堂兄,南征北战这几年以来,李世民更信任李孝恭。 李元昌见到李世民的目光看过来,他连忙低下头,本来这种小事根本不会惊动李世民,红烧肉的买卖夺了就夺了,哪有这么多麻烦。 鬼知道李泰那小子也在那里。 此刻的李世民看着李元昌就像是一头猛兽看着猎物,就差想着怎么下嘴了。 李元昌低着头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不敢面对眼前的这个屠夫。 李世民低声说道:“元昌,你吃过红烧肉吗?” 陛下的话语声音很轻,可谁都听得出来,李世民的语气像是一把刀已经架在了李元昌的头上。 李元昌哆哆嗦嗦说道:“吃过。” 李世民反倒一笑,这一笑让一旁的太监宫女都吓了得汗毛直立。 这样的陛下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觉得红烧肉好吃吗?” 李世民的话语声再次传来。 李元昌伏在地上说道:“好……好吃。” 李世民拿起筷子扔在李元昌的头上,怒喝道“好吃你就敢夺人家业!朕三令五申,你都当耳旁风了吗?” 怒喝声回荡在行宫之中,就练殿外的侍卫都听得一清二楚。 李元昌哆哆嗦嗦跪着说道:“臣……臣弟知错了……” 李世民一步步地走到李元昌面前说道:“你还知道你是朕的弟弟。!” 说完李世民又一脚踢在李元昌身上,冷声说道:“宗室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被踢倒在地上,李元昌此刻眼泪鼻涕横流,“陛下,不要杀我!皇兄,我知道错了。” 李孝恭冷眼看着这一幕,李元昌在外面横,其实就是一个怂蛋。 欺软怕硬的家伙。 李元昌不停磕头。 李世民拎起他的衣襟低声说得:“朕让你留在长安,你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脸面是不是?” 李元昌浑身哆嗦裤子已经湿了。 “皇兄……不!陛下,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李世民颔首说道:“来人,带出去杖刑三十!鲁王李元昌即刻前往封地,没有朕的旨意不得离开封地半步!” 殿前侍卫拖着已经脚软的李元昌离开。 李世民再次看向跪在一旁的李泰,“朕让你禁足,你给朕到处闯祸是不是?” 李泰一脸委屈,“父皇,儿臣也没想到李元昌要来打人,儿臣当时只是坐在那儿,平白遭了一顿毒打。” 李世民看向李孝恭。 李孝恭看了看李泰的神色长叹一口气,“当时确实是这样,魏王殿下只是坐在那里,而且这件事确实和魏王殿下没有关系,那家店的经营也和魏王没有关系。” 李世民瞅着李泰,“你给朕回去!好好去国子监读书,再给朕闯祸,朕也轻饶不了你。” “儿臣明白。” 等李泰走出骊山的行宫,李世民重新看向李孝恭,“这件事真的和李泰没有关系?” 第五十章 十个面包补偿 李孝恭低声说道:“要说真的有关系,应该只是魏王殿下认识那个红烧肉店主,当时只是两人在闲聊,那个何必被李元昌的人追打,祸及了魏王。” 李世民当然知道那个红烧肉的店是玥儿的丈夫开的。 总觉得这件事的味道很奇怪。 但又说不上什么地方奇怪。 李孝恭又说道:“那個姓何的原本是卫府的人,当年战事平定之后他离开了卫府在长安靠着烤肉的营生过活,之后和一个姓张的店主一起经营这家卖红烧肉的店,也就有了眼下的事情。” 看了看李世民的神情,李孝恭又说道:“陛下,从头到尾那个叫何必的人都没有还手。” “是吗?” “是的。” 李孝恭心想这个姓何的汉子倒是谨慎,被打成那样硬是不还手,要是还手打了李元昌,事情就会麻烦很多。” 李世民苦恼地说道:“既然这样,天一亮就把人放了吧。” “喏!” 李孝恭也离开了行宫。 等人都走了之后,长孙皇后走来说道:“陛下,那家店真是玥儿的丈夫经营的?” 李世民笑道:“孝恭说不定也看出来了其中的端倪,玥儿的丈夫看起来不简单,还敢利用朕的儿子。” 长孙皇后面色凝重,“听照顾玥儿的宫女说这个张阳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李世民重新坐下来说道:“以前朕到不觉得,现在朕觉得必须要去见一见他。” 长孙皇后说道:“那等秋猎之后就去见一见吧。” 李世民稍稍点头。 第二日一早,张阳就在街上听见了李元昌的事情。 明面上不能谈论皇家的事情。 但私底下人们还是很愿意把这件事当作谈资的。 张阳来到大理寺的门口和这里的官差说着话,“大哥昨日被关进来的一个人怎么样了?” 官差笑呵呵接过张阳递来的一串钱说道:“这宗室那边送来消息,应该没大事马上就可以放了。” 张阳长出一口气。 在府衙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一直到了中午何必才走出来。 何必看到张阳做辑一礼说道:“承蒙小张兄弟不弃,以后我何必定当为小张兄弟左右。” 张阳咧嘴笑道:“出了这口恶气就行了,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一路走在朱雀大街上,何必说道:“我按照小张兄弟说的从头到尾没有还手,他们也没有把我怎么样,昨天把我收押,今天一早例行查问结束就把我放了。” 说着话何必又向太极殿方向行礼。 说来何必能够放出去也亏的现在大唐的吏治还算干净。 何必拍着胸膛说道:“能出这口恶气,何某心中很舒坦!再不济身上这百来斤就撂在那儿,爱咋咋滴!” 说着话何必又爽朗的笑了笑。 何必是典型的关中汉子,和昨天一起看戏那个虚伪家伙不一样。 两人一起走出长安城外,一路走到蓝田县外的店里。 看到何必与张阳,丁溜当场就哭了起来一把抱住何必的大腿,他哭嚎着,“何兄!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何兄啊。” “别嚎了,等我真死了你再嚎!” 丁溜吸了吸鼻涕这才站起身,“昨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店也关了一天,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三人走入殿中,坐下之后说着截下来的事宜。 何必说道:“李元昌这么一闹之后,动静还这么大,眼下应该不会在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丁溜吸溜着鼻涕说道:“太不容易了,好不容易有起色了,这才几天差点命都没了。” “姓张的!” 又是熟悉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嘭!” 店门被人一脚踹开,小胖子的身影就出现在阳光下。 这小胖子出了长得胖以外,公德心还明显不够。 李世民的儿子都不会好好敲门? 李泰一步步走到李正面前,一脚踩在凳子上,他鼻孔朝天开口说道:“本王是不是被你算计了。”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魏王殿下何出此言呐?” 李泰呼吸沉重鼻孔又扩大了几分,“你刚去茅厕方便,李元昌的人就来了,本王就挨揍了。” 张阳笑道:“魏王殿下,您这是流年不利,命犯小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泰重新坐下说道;“那个小人就是伱。” “误会了吧?” “没误会!在你眼里本王到底是有多傻?这么简单的一个局本王看不出来吗?” 这胖子不仅没什么道德心,行为素质还有待提高,尤其是待人礼貌这方面。 难道真没人好好教导这个胖子该怎么做人做事吗? 张阳叹息道:“如果魏王殿下觉得心中有气,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一头撞死在你面前,以谢天下了。” 李泰的鼻孔还出着粗气。 张阳又说道:“如果魏王殿下现在有兴致,我可以现在就一头撞死在墙上,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魏王殿下再也吃不到我做的夹心面包了,也不吃不到那美味的叫花鸡了。” “咕咚……” 李泰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张阳说道:“咦?魏王殿下刚刚是咽口水了吗?” 李泰的目光盯着张阳,“引本王入局,来给自己解围,好手段呀,本王真佩服你,生子当如你张阳也。” 张阳干笑道:“魏王殿下说笑了,要是天下女人要是生出来的孩子都像我,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泰摇头苦笑,“我要吃十只夹心面包。” 这次的事情借李泰挡住了,为了让自己不会良心不安还是给他做顿面包。 来到店内的后厨,昨日让李泰买的十斤米面鸡蛋和糖盐早就放回了家中,已经成了自己家厨房的东西。 店里就有现成的米面和鸡蛋。 面包其实也不难做,张阳熟练地和面。 清晨的时候,店里没有客人。 骊山上的卫府官兵要到午时才会下来吃饭。 李泰坐在店里与何必还有丁溜讲述着昨晚李元昌的事情。 这个鲁王李元昌已经被李世民赶出了长安,遣回封地,而且没有旨意不能踏出封地半步。 总而言之,现在这家店是最安全,有了李元昌这个下场,眼下没有人敢来打这家店的主意。 第五十一章 李玥的小熊背包 面包的夹心是葱油炒肉。 勉强可以做一个葱油肉丝面包。 面包还没做好,香味却已经飘了出来。 李泰寻着味就来了,他的眼神里都是希冀嗓音有些低哑地说道:“能吃了吗?” 张阳瞅着李泰说道:“还要一会儿。” 这小胖子看炉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穿着衣服的姑娘。 直到面包出炉,李泰吃着拳头大小的面包狼吞虎咽吃着。 他的吃相异常狂野,像是在咀嚼杀父仇人的肉。 十只面包下肚,李泰舒坦地长出一口气。 也不知道他的肚子是怎么容得下十个面包的。 李泰舔了舔似乎还在回味,“好吃确实是好吃,不枉我挨了一顿毒打。” 张阳好奇问道:“面对如此美味的食物,就算再挨一顿毒打也愿意?” 李泰点头又使劲摇头,“吃可以吃,但是毒打就算了。” 心满意足地李泰重新站起身说道:“本王近日发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家伙,有没有兴趣去见见?” “没兴趣。” 张阳摇头说道。 李泰小声说道:“是个倭僧。” 听到这话张阳倒吸一口凉气,“倭国的和尚?” 李泰使劲点头。 张阳摇头说道:“那我还是没有兴趣。” 说着话,张阳拿出一个图纸递给他说道:“能麻烦魏王殿下把我找人打造一些小东西吗?” 李泰接过图纸好奇说道:“什么小东西?” “平日里用来做东西的零件。” “行,交给我了。” 李泰带着图纸也吃过了夹心面包,心满意足地离开。 何必经历了人生地大起大落,此刻看起来镇定许多。 丁溜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 店里正常开张。 张阳对俩人嘱咐了一番,便离开了店里。 做个甩手掌柜的感觉也还不错。 走到店外,张阳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秋高气爽的天气,总是让人精神为之振奋。 一路走向长安城。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李玥见到张阳回来笑着说道:“吃了吗?” 小媳妇笑起来的时候眯着眼,张阳看到了灶台生着活。 三叠肉菜就放在桌子上。 菜的成色不是太好。 张阳接过李玥端来的饭,神情有些凝重。 李玥一脸期待,“吃吃看?” 张阳说道:“你也吃。” “嗯!” 李玥刚坐下夹起一块肉刚吃下神色就变得异常复杂。 看着她把肉放进嘴里。 张阳低声问道:“好吃吗?” 李玥放下碗筷,失落地低下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总是做不好菜。” 张阳要下一口肉,肉切的很厚,肉的表面有些焦黑,但内部似乎根本没熟。 李玥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做不好饭菜,我就做不好一个好妻子。” “谁说做不好菜就不是一个好妻子了?” “我……” 瞧着李玥委屈地模样,张阳说道:“是不是一个好妻子不能用能不能做好菜来衡量。” 李玥低着头说道:“可是我真的做不好。” 张阳把碗里的黍米饭全部吃完,放下碗筷说道:“有空我教你吧。” “真的?” 李玥重新抬起头了,一扫之前委屈的样子。 这变脸果然好快。 随后李玥的神情又变得坚定了许多,“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夜里的时候,李玥继续做着准备过冬的衣服。 李玥坐在纺车前织着布,目光看向张阳他正在一阵一线缝着布,用的还是做衣服裁剪下来的边角料。 “做衣服是女人的活。” “谁说男人不能怎么针线活了,谁说做不好菜的就不是好妻子了。” 李玥温柔地笑了笑。 张阳打算做一个斜跨的小熊背包,熟练的穿针引线,一个背包很快就在手中的成型。 在背包的正面再用笔墨画出一直小熊。 这个背包有点像五六十年代的那种背包。 虽然样子不是那么好看,但也用。 李玥的个子不高,带子不需要太长。 用木料作出一个卡扣可以调解带子的长短。 张阳把做好的背包递给她说道:“你试试?” 李玥看着这个古怪的背包说道:“这是一种包袱吗?” 张阳说道:“我管这个叫做小熊背包。” 李玥看了看背包的正面,果然画着一只小熊。 斜挎包背上,李玥转了一圈说道:“好看吗?” 张阳上下打量着,穿着一身古装在带着一个斜挎包,有一种意外的搭,挺搭配的。 而且李玥个子本就不高,背上这个背包之后显得更加的可爱了。 张阳说道:“有了这个背包,以后出门时候你可以带一些生活必须品,比如带点干粮或者银钱。” 李玥用力点头,“嗯!以后这些东西都我来带。” 自从开店之后,家里有了一笔不小的收入,李玥不动神色地控制了家里的财权。 如今家中的财政大权都在她手中。 李玥又说道:“你不用做一个吗?” 张阳说道:“男孩子不是背这种包,怪可爱的就适合女孩子。” “嘻嘻。” 李玥咧嘴笑了笑,一扫之前做不好的菜的阴霾。 果然包治百病呀。 张阳说道:“如果你觉得这个包不够大,我可以给伱做个双肩包。” 李玥点着头,“好呀好呀。” 张阳可以想到以后的画面。 自己在前面走着。 李玥背着沉重地包,吭哧吭哧地走后面。 这个画面实在是太生动了。 不过平日里李玥不怎么出门。 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非常抗拒陌生人。 也很少出门,就算是要出门也要自己陪在她身边。 夜已经深了。 李玥带着自己的小熊背包就早早去自己的房间睡了。 店里发生的事情不需要和她说。 风波也已经过去了。 明天店里还可以正常开业。 李玥掌握着家中的财权。 张阳感觉,一个小富婆要在长安城崛起了。 夜里露水有些重。 张阳收拾了一下家里晾嗮的葡萄干。 经过这几天的晾嗮葡萄变得很小。 葡萄里的水分还没有干,也还没到可以吃的程度。 张阳又在葡萄上撒上一些盐。 明日一早再拿出去嗮,这个时节是做葡萄干最好的时候,也是嗮各种果干的好时候。 第五十二章 研究裤兜 西域的葡萄个头并不大。 在西域也有用风干的葡萄,这也是因为西域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 眼下张阳看着自己嗮的葡萄干,太阳嗮出来的葡萄干有些泛红。 葡萄内本就有很多的糖分。 不需要往上面洒糖也一样可以做到很甜。 再嗮两天应该就可以吃了。 小媳妇吃了葡萄干还能补血。 明天去集市看看没有卖西域人卖大枣。 这两年关中和西域的通商频繁。 这也得益于突厥战败,李世民这个天可汗的封号,西域和关中的商贸也暂时得以恢复。 把家里收拾一番,张阳便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院子里还有一些露水。 天色也没有完全亮堂,张阳早早来到驿馆二楼的老房间。 何必早早就在这里,拎着一包袱的银钱说道:“没想到店关了一天,第二天的生意更好了。” 有点像是饥饿营销的意思。 不过开门做生意就卖这么一两道菜。 偶尔一两次倒是没事。 开店做生意不能隔几天就关门。 最稳定的还是长久经营。 两人仔细分着钱,就怕这个时候李泰这個小胖子踹门入。 两人分完钱,张阳数了数自己这份到手五十贯钱。 何必说道:“张小兄弟,丁溜已经会做你的面包了,咱们要不要多买点米面?” 张阳拿出自己的一串钱递给他,“就按照昨天我给魏王殿下做的太小就行,一个面包十文钱。” “明白。” 何必笑呵呵点头,两人一起去集市买食材。 红烧肉其实是一道不容易吃腻的菜。 它会随着烹饪的方式不同也会有不同的口感和味道。 这就是传承千年美食的妙处之一。 反倒是面包吃来吃去都是差不多的味道。 很容易吃腻,除非是你多加点糖,或者加点果酱。 店里出新菜也有好处。 总不能显得菜单太过单调。 而且在秋冬季节面包也容易保存。 也不知道交给李泰做的零件做得怎么样了。 张阳来到东市,赶集的人们依旧很多。 给店里进货,何必都是推着一辆车来采买东西,把食材放在推车上,他再推着去店里。 张阳买一些嫩芹菜和一些羊肉。 何必推着车说道:“小张兄弟,冒昧问一句你是怎么认识那个酒铺老板的。。” 张阳看着集市上的菜说道:“也不是很熟。” 不是很熟? 这几日每天都去买酒水,一买就是十多坛,那老板给的价钱特别低,比别人买酒水便宜一倍还多。 一大坛酒水只收一贯钱。 这要是别人去买三贯钱都谈不下来一坛子酒。 张阳和那个酒铺的老板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既然张阳不愿意多说,何必也不好多问。 把必要的食材买好,何必便推着车离开东市。 张阳在一个西域人的铺子前买了三斤大枣。 大枣能给小媳妇补血。 回到家的时候。 李玥抱着小熊背包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脚步走得缓慢显然有些没睡醒。 洗漱之后,张阳开始做早饭。 李玥坐在一旁仔细看着张阳的动作。 她手里拿着自己做的小本本。 张阳说道:“因为粥熟的比较慢,如果菜和粥一起放入粥中,菜都煮糊了,粥还没熟。” 李玥的小脸很认真不住地点头,用笔不断记录着。 张阳盖上锅盖好奇问道:“你是打算做一个菜谱吗?” 李玥好奇说道:“菜谱,什么菜谱。” 张阳看着她手里的小本本说道:“就是你现在写着的。” 李玥想了半晌说道:“嗯!菜谱好名字,就叫它菜谱了。” 出锅的时候,张阳这才撒上盐。 夫妻俩一人一碗菜粥就这么吃着。 李玥目光吃着碗里的目光看着晾嗮的葡萄干,“这个可以吃了吧?” 吃着碗里的,还想着别的。 小媳妇的属性不仅是个小守财奴,还是一个小吃货。 吃完早饭,李玥还捧着菜谱看着。 她的菜谱就纪录了菜粥一道菜,看的还是挺认真的。 好像她光靠菜谱就能领悟做菜的秘诀一般。 好一会儿之后她放下菜谱说道;“你为什么要在裤子两边缝两个兜。” 李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看了过来。 张阳还洗着大枣打算再嗮一嗮枣,“伱能不能别扒我裤子。” 李玥好奇地看着说道:“那你脱下来给我看看。” 张阳说道:“这不过是裤兜,就是放东西的。” “放东西的?” “你看我现在放了几只大枣。” 李玥狐疑地看了许久,又用力扒了扒。 张阳:“……” 李玥皱眉看着,“……” 张阳:“住手!我自己脱。” 回到自己的房间,张阳换了一条裤子,把自己换下来的裤子递给她。 李皱眉看着裤子似乎有了启发,然后她有在纺车便忙了起来。 原来她真的只是在意裤兜。 张阳长出一口气,小媳妇还小,她才十四岁,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她。 把洗好的大枣放在阳光下晾晒,嗮好之后,做菜放上一粒,或者平日里也可以给李玥当作零嘴吃。 好一会儿之后李玥从房间出来。 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张阳说道:“怎么了?” 李玥晃了晃衣服说道:“你看!” 她双手放在衣服兜里,一脸得意。 举一反三? 她在衣服的两侧也做了一个衣兜。 看她双手放在衣兜里还怪可爱的。 张阳瞅着说道:“你这个袋口怎么是外翻的?” 李玥看了看衣角的口袋说道:“什么外翻的?” 张阳往她口袋里放了一颗枣,你蹦两下试一试? 李玥蹦了两下,果然兜里的大枣就掉了出来。 张阳说道:“你要是在里面放银钱,你会发现你后面跟着不少人。” “为什么?” “因为他们等着捡钱。” 李玥气馁地说道:“我再去改!” 说完她又回到了屋子里开始忙活。 还真是有样学样。 我的衣服怎么样,你也要有? 只知道口袋新奇,不知道口袋的用处,这小媳妇的理解能力有些捉急。 张阳心里想着,看来以后还要好好调教她才行。 显得傻乎乎的,容易被人骗走了。 第五十三章 一个倭僧 在衣服的制作上她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有了一种以前没有的灵感。 原来做衣服是一件这么具有创意的事情。 …… 当天夜里的宗正寺内,李孝恭刚刚处理完李元昌的事情,将一些卷宗也都让人记录好了。 确认了无误之后,李孝恭这才舒坦一口气。 能够在宗正寺的人都是陛下的亲眷。 虽然那日只是在驿馆匆匆一眼,李孝恭总觉得那小子眼熟。 坐在宗正寺内,外面又传来了侍女的说话声。 两个侍女正在扫着地。 “听说汝南公主的身体好了不少。” “治了这么多年都治不好,说不定过些日子又要犯病了。” 听到门外侍女的议论。 李孝恭当然也知道汝南公主的事情。 他长叹一口气,也没多在意这些议论。 第二日一早,张阳和往常一样来到驿馆,意外的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和尚。 不一会儿,何必带着一包袱钱也来了。 关好门之后,何必一边解开包裹一边说道:“这驿馆门口怎么站在一个怪人?” 张阳点头,“确实挺怪的,说不定那人有病别搭理他。” 两人开始坐地分钱。 “嘭!” 房门又一次被人踹开。 小胖子大摇大摆鼻孔朝天地走入房间。 房门经过这几天的蹂躏已经是摇摇欲坠。 随着李泰而来的还有一個和尚。 张阳皱眉说道;“敢问魏王殿下,这扇门是如何得罪你了。” 李泰非常爽快地说道:“门坏了,本王赔。” 说完之后李泰把几样零件放在桌子上说道:“本王找了几个铁匠打造出来了,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张阳收好这几样零件,“用来做一些小物件。” 李泰又瞅了瞅张阳,“你的那个图纸……” 张阳说道,“送你了。” 李泰回想着当初自己把图纸交给卫府军中的铁匠。 那些铁匠手艺都是一流的,平日里铸造刀兵也都是这些铁匠。 他们见过张阳的图纸之后,感觉尤为新奇。 从来没见过有人画这样的图纸。 尺寸也非常的精细。 李泰小声说道:“这一次秋猎可能要提前结束了。” 张阳好奇道:“怎么了?” 他的胖脸带着一些纠结,李泰琢磨着说道:“吐谷浑可能要出事了,消息已经送去了骊山,说不定这个时候父皇已经打算会回宫和群臣商量事宜。” 张阳惆怅着说道:“可惜了,看来以后红烧肉的生意要少一大半。” “你到现在还在关心你的生意?” 李泰诧异道。 张阳稍稍一礼说道:“在下也不懂什么家国大事。” 何必朝着李泰也行了行礼便带着钱去进货。 李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和尚说道:“这就是本王之前和伱说的倭僧。” 倭僧笑了笑用不流利的关中话说道:“见过张公子,贫僧法号海空。” 这个倭僧看起来个字只有一米五左右,要说胖也不是很胖,圆脸还有一些油腻感。 皮肤白净地像个娘们。 李泰笑着说道:“你看看这个和尚,多白净。” 张阳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白净。” 李泰又来兴致,笑着说道:“你看到没有这个和尚除了他的眉毛头顶到下巴没有其他毛发,像……” 张阳说道:“像一只剥了壳的鸡蛋?” “哈哈哈……”李泰拍着桌子笑道:“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就是像一只剥了壳的鸡蛋。” 小胖子素质低下,笑点也明显不高。 听到李泰的嘲笑声,那和尚的神色表现地有些不悦,“中原人常说不能以貌取人。” 张阳好奇说道;“这和尚中原话说得挺好呀。” 倭僧看向张阳说道:“贫僧到了中原之后有不少权贵人家让贫僧讲解佛法,贫僧也会时常向他们借一些中原书籍,他们也都很热情地把书籍给贫僧看。” 张阳对这个倭僧没什么好感。 尤其是一个好学的倭僧。 驿馆的伙计端来一壶酒水说道:“魏王殿下,这是西域上好的葡萄酿,要不要尝尝?” “好呀。” 李泰满口答应。 葡萄酒倒入酒馆中。 伙计也热情的给张阳倒上一杯。 楼下传来了西域的鼓乐声。 一个西域的姑娘,穿着大胆的衣服正扭着腰肢在一楼,跳着大胆的舞蹈。 李泰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西域姑娘火辣的身材和大胆的舞姿,他喝下一口葡萄酿低声说道:“你说当年出征西域,咱们真的是为了这一口葡萄酿吗?”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殿下还能问出这么有深度的问题,在下佩服。” 李泰咧嘴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倭僧说道:“你觉得好看吗?” 倭僧脸上带着微笑说道:“好看。” 李泰诧异地回过头,“你们和尚面对这种场面不是应该避讳的吗?” 倭僧面带着微笑说道;“即是人间的美又何必避讳呢?” 驿馆里偶尔也会有来来往往的关外人。 张阳小声对李泰说道:“魏王,做和尚的人不是好东西呀?” 话语声不大,在安静的房间中,倭僧还是听到了张阳的话。 他的眼神带着不解。 李泰疑惑说道:“何处此言?” 张阳小声对他说道:“魏王殿下仔细想想,所谓士农工商,就算是在下层的商人,那也是促进了经济发展,士农工先不说,没有商人我们买不到南方的丝绸,北方的羊肉,是也不是?” 李泰稍稍点头。 张阳接着说道:“只有和尚,他们的职业不在士农工商之列,但是他们免去税赋,并且还大肆招收人手,他们存在对江山社稷只有坏处,没有丝毫益处,随着他们实力的扩大,这种坏处就会越明显。” 听到这番话,李泰了然地点头,“怪不得前两年父皇一直都想要让和尚还俗。” “和尚总说六根清净,但是他们拜的是佛吗?他们拜的不过心中的所想而已。” 说完张阳拍了拍李泰的肩膀又说道:“言尽于此,在下就先告辞了。” 见张阳要离开,这个倭僧走到门前拦住说道:“张公子,为何如此诋毁我们僧人。” 可面对身材高大的张阳,倭僧只能抬着头。 张阳继续迈开脚步走出房间,撞了这个倭僧一个踉跄。 走下楼的时候,还听到这个倭僧用倭话说了一句什么。 听着不是什么好话。 张阳回头看向他。 似乎是有些心虚,倭僧连忙避开眼神。 张阳离开驿馆便回到来家中。 拿出之前设计好的箭筒,把零件一一装上。 这一次整个箭筒算是完整了。 将小弓弦拉满,扣好。 再把一根根小巧的箭矢装在箭筒上, 做好一切准备,张阳把箭筒戴在手上,瞄准了挂在墙上一块猪肉。 一根手中拉动绳环,小弓弦的震动声传来。 三支箭矢从手腕无声射出,刺中墙上的猪肉。 箭矢入的很深,半根箭矢几乎肉进入了猪肉中。 这要是射在人身上可想而知。 别看袖筒小,杀伤力一点都不小。 就是重新上弦有点麻烦。 李玥看到这一幕讶异地长着小嘴,“你真的把这个杀人的东西做出来了?” 张阳脱下袖筒说道:“这个东西带在身上,平时就藏在袖子里,关健的时候可以用来暗杀,也可以用来防身。” 李玥拿起袖筒观察着,组装好的袖筒有两个。 一个大,一个小。 很明显这个小的是给自己用,大的那个是张阳用的。 李玥拿过这个袖筒说道:“我们出门的时候可以带着。” “嗯。” 张阳点了点头 这种有杀伤力的东西,李玥似乎有些害怕。 当天晚上,张阳躺在床上睡着,又听见了院子里挖土声音。 就看到小媳妇正在挖着土,又在埋钱。 等到埋好了钱之后,洗了洗手和小脸,回到屋子里见到张阳正看着自己。 张阳看了看院子小声说道:“要不我给你做个保险箱?” 月光从门外洒进来照在李玥的小脸上。 李玥问道:“什么是保险箱?” “就是只有你能打开的箱子,别人打不开。” “emm……” 张阳低声说道:“还记得华容道吗?” 李玥点头说道:“当然记得了。” 张阳接着说道:“我们把钥匙放在华容道的其中一颗棋子中,只有将那颗棋子走出来才能得到钥匙。” 李玥小声说道:“那万一我也走不出来呢?岂不是没人可以打开了。” “那就换一个,用魔方怎么样?” 李玥思索着:“魔方要怎么做钥匙?” 张阳说道:“我可以重新做一个魔方,然后在魔方里面做一个机扩,转到你想要的那个图案的时候,魔方内部的机扩就可以打开保险箱。” 听完这番话。 李玥知道张阳手艺巧夺天工,可是…… 她蹲在地上一脸委屈,手指画着圈圈说道:“可是我连魔方都玩不好……” 张阳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那咱们接着每天晚上刨地吧。” 深夜,两夫妻坐在家中低声说着话。 长安城的另外一边,李泰也在思考着张阳白天说过的话语。 眼前的桌案上放满了卷宗。 这些卷宗记载的就是历年来佛门的发展。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没想到这几年连年的战乱之下,佛门反而发展得更好。 甚至还有佛门中人勾结权贵强征田地。 不过这些案子最终不知道怎么回事都草草了解了。 这两天父皇一直想要提振人口,也鼓励寡妇再嫁。 就因为连年的战乱导致关中人口不足。 而佛门的发展越快和尚越多。 这些和尚出家人,他们不事生产,更不参与赋税。 甚至佛门招收和尚,导致一些地方极其缺少壮劳力。 即便这样,在原本缺少劳动力的当下,他们还在大肆招收和尚。 父皇让和尚还俗还真是用心良苦。 李泰揉了揉看案卷导致酸涩的眼睛,将自己在案卷上收集的资料编写成奏章,打算过些日子呈给父皇。 过了两天,因为吐谷浑的变动李世民的秋猎早早结束了。 张阳正在筹划着自己的第二次创业计划。 红烧肉买得确实不错。 就算是秋猎结束了,但招牌算是打响了。 店也已经进入正轨,只要稳定经营,每天还是能有稳定的收入。 张阳提着鱼竿在长安城郊外的一条河边钓鱼。 心想着晚上给媳妇做一碗鱼汤。 好在现在家里有了稳定收入。 在大唐可以做买卖的生意有很多。 其实做肥皂也是一笔很好的生意。 李泰带着两个侍卫急匆匆而来。 这个小胖子怎么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李泰一路跑着而来说道:“我总算明白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佛门果然对社稷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张阳面无表情地说道:“魏王殿下能够想明白如此深奥的一个问题,实乃一件幸事,怎么能没有酒水庆祝。” 话音落下。 李泰回头看向自己的侍卫说道:“听见没有,去拿酒水来!” “喏!” 侍卫跟着李泰一路跑来还没歇一会儿便又跑着去买酒。 做皇子的侍卫还怪可怜。 张阳问道:“那个倭僧怎么样了?” 李泰在河边坐下,“我怎么知道,本王和他又不熟。” 张阳又说道:“魏王殿下知道标本吗?” “标本?是什么?” “人们常常把一些昆虫和树叶烘干,将其中水分吸完,然后摆在家中做标本以来观赏。” “还有这种方法?” 张阳微笑着说道:“对呀,其实魏王殿下也可以将那个倭僧放血嗮干,烘干,然后掏空血肉内脏,将其制成标本,挂在家中。” 一阵风吹过。 明明是大白天,因为张阳的这番话。 总觉得四周阴风阵阵的。 原本还算不错气氛,在张阳说完这番话之后,多了几分肃杀,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仿佛又有几阵阴风吹过。 李泰低声说道:“这也太残忍了吧,再说了!就算真的这么做了,为什么还要挂在家中。” 张阳看着河边说道:“既能时常欣赏,还能镇宅辟邪。” “嘶……” 李泰倒吸一口凉气,“以前不觉得,今日听张兄一席话,没想到你的品位还挺独道的。” 侍卫已经拿来了一坛酒水,还有两只碗。 李泰倒上一碗酒水说道:“河边美景相配,怎能没有酒水。” 第五十四章 太极殿内的群架 两人酒碗一碰,张阳抿了一口酒水,看李泰倒是猛灌了一口。 张阳琢磨着说道:“我觉得我自己一个人开店有风险,我有个生意的想要做,需要找个靠得住的人合伙。” 李泰回味着酒水的味道:“你是担心李元昌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防人之心不可无呀,咱们大唐虽然民风淳朴,但眼下看起来坏人也挺多的。” 李泰琢磨着说道:“想要做什么样的生意?” “肥皂,如今大多数人用的都是皂角,肥皂可以长时间保存还能随取随用。” 张阳又抿了一口酒水,又给李泰的酒碗倒上酒水,“不知道魏王殿下有没有兴趣做我合伙人。” 李泰尴尬地笑了笑,“你是有所不知,这皇子要是参与买卖,我父皇会扒我一层皮的。” 张阳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说道:“可惜了,这可能是一笔每年可以产生上万贯利润的买卖。” 李泰又喝下一口酒水,“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张阳说道:“我说这可能是一笔每年可以产生上万贯利润的买卖,既然魏王殿下不同意,我也可以找别人谈谈,前些日子太子还找我喝酒来着。” “太子?” “对,据说这個太子很仰慕我,我准备和他畅谈一下人生哲理,聊聊这天地间的至理。” “等一下!” 李泰当即站起身说道:“我没说不能和你做生意。” 张阳又说道:“其实我也挺想见见当今太子了,那可是国之储君,要是巴结上这个靠山可太厉害了,谁敢招惹我?” “慢着,慢着!” 李泰上前拦住,“你不能找太子。” 张阳感慨着说道:“魏王殿下我很清楚,皇子做生意传出去难免不好听,也让魏王殿下多少有点思想负担,我能明白。” 李泰再次拦住张阳,“你听我说!我可以和伱做生意?” “当真?” “也不是不行!” 见到张阳重新坐下来。 李泰这才长出一口气,再次灌下一口酒水说道:“我皇子当然不能自己做生意的,但有些宗室子弟会把生意交给别人打理,一般这种人都是堂亲或者表亲。” “原来是这样啊。” 张阳又给李泰倒上酒水。 秋风吹过,平静的河面掀起一些波澜。 酒劲有些上头,小胖子醉醺醺地说道:“本王可以安排几个信得过了堂亲兄弟来安排生意的事情,之后的事情本王会带人来和你商量。” 张阳低声说道:“魏王殿下,你醉了。” 李泰摆手说道;“本王没醉,你知道吗?他们都说父皇多么的尊贵,其实在很多事情父皇也很为难,就像现在吐谷浑袭扰边境,朝中还有人主和。” “要我说就该打吐谷浑,父皇让李靖打赢了突厥人,给父皇建立了威信,这个时候若是主和,突厥的大胜就像是个笑话。” 大唐有文人。但大唐也尚武。 李世民手中也不缺武将,这些武将都是当年跟着李世民南征北战的。 现在打赢了突厥,众人正是心气高的时候。 就连长安城的百姓们都挺直了腰板。 现在吐谷浑袭扰边关,朝中要是在这个时候不想着打回去,反而要去谈和。 这会让大唐之前建起来自信,前功尽弃。 张阳笑道:“魏王殿下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李泰说道:“有人说父皇身为天可汗,吐谷浑是个小国,应该下旨喝止,如果就此出兵反而会让父皇没有天可汗的气概。” 张阳琢磨着说道:“吐谷浑的邻居是吐蕃吧。” 李泰点头说道:“没错。” “吐蕃的松赞干布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你说那个吐蕃的小国君?” 张阳心说别看人家年轻,以后这个松赞干布会让大唐很头疼。 李泰再次灌下一口酒水:“这和吐蕃有什么关系?” 张阳说道:“给松赞干布送个消息,就说大唐要教训吐谷浑,现在松赞干布刚刚平定了内乱,正是要想要立威的时候,拿吐谷浑这个小国给他松赞干布练练手正好。” 看李泰又倒上酒水,张阳一手夺过他的酒碗,“别喝了。” 李泰痴痴地笑了笑。 张阳对一旁的侍卫说道:“把魏王殿下送回去吧。” “喏!” 侍卫带着醉醺醺的李泰离开了。 张阳重新在鱼钩上挂上蚯蚓,鱼钩抛入河中。 小半个时辰之后,鱼线动了。 张阳用力提起鱼竿,一跳活蹦乱跳的草鱼扑腾着。 把鱼放入竹篓中,一手提着鱼竿一手提着竹篓,张阳便走回长安城。 李玥正在和邻居家的王婶做着衣服。 见到张阳回来,李玥说道:“晚上吃鱼吗?” “嗯!” 李玥坐在阳光下舒服的眯着眼说道:“那我要喝鱼汤。” 张阳坐在院子里开始杀鱼。 鱼汤滋补,而且还容易被人体消化吸收。 鱼的上半截可以炖汤。 下半截用咸菜煎着吃。 再炒一些野菜。 张阳又从院子里挖了自己种的大蒜和生姜。 灶台生火起锅。 李玥拿着小本本记录着张阳的步骤一边说道;“听说骊山的秋猎提前结束了?” 张阳把半条鱼放入锅中,先煎着说道:“听说是边关出了一些事情,这才导致秋猎提前结束了。” 李玥小声说道;“那会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意。” 张阳说道:“肯定会有影响,不过我们的招牌已经立足了,不怕没生意,可能没有之前销量这么好,但往后对咱们家而言,也有一笔稳定的收入。” 李玥用力点头说道:“嗯!有了这家店你也不用出去做苦力了,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晚上喝酒。” 说着话,李玥还在记录着做菜的步骤,小菜谱上的内容也多了起来。 一碗鱼汤,一盆咸菜煎鱼,一盆炒野菜。 李玥吃下一口滑嫩的鱼肉,又喝下一口酒水,小脸满是幸福地说道:“这鱼肉好嫩呀。” 和媳妇喝酒,如临大敌。 张阳灌下一口酒水,看着李玥的神色。 虽然她年纪小,但她喝酒非常得豪爽。 惊叹小媳妇恐怖的酒量。 张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果然在一壶酒喝完,张阳扶着自己的额头。 这酒量还是要多练练才行。 张阳看着李玥红扑扑的小脸,笑了笑。 李玥也笑了笑。 夫妻俩碰了碰酒碗,对饮一碗酒水。 夜里,张阳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 张阳看到李玥帮着自己的脱去外衣,可恶竟然醉得没有力气反抗了。 好一会儿之后,李玥回到她自己的房间。 洗了澡之后,她已经换上了宽松的睡衣。 夫妻俩依偎在一起睡着。 小媳妇很喜欢往怀里钻。 趁着自己还有些清醒,张阳多给她分了一些被褥。 第二天一早,张阳睡醒的时候,李玥还闭着眼睡在怀里。 “天亮了。” 张阳说道。 “嗯。”李玥应了一声依旧不肯离开怀中。 吐谷浑的事情很快就从朝野传到了坊间。 有人主战有人讲和。 有人扬言要打,坊间的人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早朝,李世民听着满朝文武大臣的议论。 长孙无忌走出朝班说道:“陛下,臣以为应当下旨立刻让吐谷浑停止对边防的袭扰,此刻出兵不合时宜,与突厥大战刚刚平定,内乱才堪堪平定几年?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 李世民听完长孙无忌的话语稍稍点头,这话说得也没错。 现在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别说平定内乱了,光是对外对突厥的战事,多少将士血洒战场,而且府库空虚,今年粮食也才刚刚丰收。 正是蓄养国力的好时机。 朝堂的另外一边,程咬金说道:“陛下!吐谷浑人都打到家门口,若是坐视不管,怕是被人耻笑,给末将三千兵马,末将愿为陛下荡平吐谷浑。” 魏征开口说道:“程咬金,三千兵马不用粮秣吗?你若带着三千兵马直入吐谷浑,朝中不用支援你?” 尉迟恭上前一步对峙魏征,“吐谷浑外强中干,末将愿意和程咬金一起攻打吐谷浑。” 长孙无忌又对李世民说道:“陛下,切不可开战。” 程咬金的大嗓门一开,整个太极殿都是他的说话声,“别人都打到你们家门口了,这种事情换成你们自己家门口,你们能忍吗?我看你们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魏征额头青筋直冒,“程咬金,你说什么呢?我等虽不是武将,何时怕死惧战过!” 长孙无忌也说道:“我们是为了大局着想。” “呵忒!”程咬金突出一口唾沫,“还大局,某看来现在出兵教训一顿吐谷浑,我们大唐军民提气才是为了大局。” 魏征指着程咬金说道:“你胆敢当殿吐口水!你好大的胆子。” 李世民苦恼地长叹一口气,这朝会眼看是开不下去了。 起身便离开了太极殿。 李世民走之后,文武大臣也没了负担。 早起上朝,李孝恭还没吃早饭,拿出一张馕饼便在大殿一旁看着热闹吃了起来。 程咬金大声说道:“魏征老儿,你再指某一下试试!” 魏征不屑地一挥衣袖说道:“一介武夫,羞与尔等为伍!” 见程咬金就要冲上前,尉迟恭连忙拦住他说道:“程咬金,算了算了。” 程咬金抬腿就要踢向魏征,被秦琼等人拉着没有踹到对方。 “魏征老儿,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程咬金怒声说道。 魏征指着程咬金说道:“你如此作态,和狗吠有什么区别。” “呵忒!” 程咬金又是一口唾沫吐在了魏征的脸上。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魏征擦去脸上唾沫浑身颤抖,卷起袖子冲上前说道:“你这个老匹夫,老夫和你拼了!” 李世民刚坐下还没休息片刻,侍卫急匆匆来报说道:“陛下,陛下!太极殿打起来了。” 大唐尚武,武将强横,文官也不是好惹的。 彪悍的大唐民风下,除却武将。 文官也不见得有多礼貌。 武将兵权在握,文官也敢不要命的指着皇帝鼻子骂昏君,魏征就是一个不要命的典型,只是别的文官和魏征相比更加委婉一些。 大家都率性意见不合就争辩。 争辩不过往往就开始骂人。 骂不过对方的结果就会产生暴力冲突。 说不过就动手的事情比比皆是。 就算是打起来,也是各种手段频出。 拳脚打不过就用牙齿咬。 甚至用头撞,下作一点的会用撩阴腿。 也算是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听到侍卫的禀报,李世民低声说道:“打得如何了?再去探探。” “喏!” 只要不影响君臣一心,对李世民来说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有一个侍卫急匆匆来报,“陛下,中书侍郎岑文本鼻子中了一拳,此刻鼻血不止。”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 又有侍卫急匆匆来报,“陛下,赵国公被程大将军一拳打倒,此刻还没爬起来。” 李世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让太医署的人都准备一下。” “喏!” “报!河间郡王的耳朵被谏议大夫魏征咬了一口,已经见血。” “朕知道了。” “报!尉迟恭将军官服被撕破了。” “报!魏王殿下在混乱之中被人一脚踹出太极殿。” 李世民擦去汗水,恍然回神,“你说什么?” 侍卫回话道:“魏王殿下被人一脚踢出了太极殿,场面太混乱,卑职看不清是谁的脚。” “嘶……” 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李泰去太极殿凑什么热闹?” 侍卫回话道:“魏王殿下本也只是路过,本想去劝架的,不幸卷起乱战之中,如今人当场昏迷,已经送去太医署了。” “这帮混账!” 李世民拍案而起大声说道:“派金吾卫去太极殿平息场面。” “喏!” 李世民又嘱咐道:“但凡在太极殿动手的人都给朕带来!” “喏!” 好一会儿之后,一群衣衫不整,鼻青脸肿的文武大臣被带入了甘露殿中。 李世民看着众人怒声说道:“你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一个个还是国公大臣,太极殿打架?传出去让人笑话!” 程咬金指向魏征:“陛下,是他动的手!” 魏征指着程咬金大声说道;“程咬金,你休要血口喷人!老夫和你拼了!” 第五十五章 家的装修计划 眼看两方又要动手,李世民拍案怒喝道;“够了!” 魏征和程咬金这才偃旗息鼓。 武将和文官各站一边。 李世民重新做下来说道:“你说说你们一个个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胡闹!你们不要老脸,朕还要!” 一众文武大臣低着头。 都说法不责众。 这帮大臣让李世民很头疼。 “全部罚俸三个月!” 李世民的话语落下。 一众大臣躬身说道:“臣等领罚。” 李世民又想了会儿说道:“程咬金加罚一年!” 程咬金瞪着大眼珠子缓缓抬起头,“陛下,是魏征老儿……” “你给朕住嘴!” 李世民拍案大喝,就连桌案上的茶碗都蹦了起来。 程咬金又重新低下头再次行礼。 一旁的小太监懂事地给李世民倒上一些白开水,自从没了茶叶之后,也只有白开水可以聊以慰藉。 灌下一口白开水,李世民的怒火平息了一些。 侍卫来报说道:“陛下,太医署的监正卢照邻带着太医署众人都已经在殿外了。” 李世民再灌下一口白开水,沉声说道:“有伤的去太医署那边看看,好好治治!严重的回家养伤,伤势轻的接着回来商议吐谷浑的事情,朕还指着你们这帮文武大臣呢!” 长孙无忌捂着受伤的鼻子说道:“喏。” 众人走出甘露殿。 知道程咬金和魏征都互相看不上对方,一边让太医署的大夫给伤口上药,尉迟恭说道:“你说伱要是不解气,回头在长安城给魏征老儿一闷棍……” 话语声不大,正好被魏征听到。 魏征怒目瞪着眼。 两边都是气头上,卢照邻对魏征说道:“魏征老先生,你平日里身体就不好,哪天要是被气死了高兴的是别人。” 让卢照邻给自己包扎着伤口,魏征扭过头不去看程咬金。 给魏征包好伤口,卢照邻又对程咬金说道:“程将军,我们都知道您骁勇善战,可真要是一棍子下去,魏征老先生说不定真的一命呜呼了。” 长孙无忌受伤的鼻梁已经上了药,鼻血也是止住了。 卢照邻带着太医署的人给每個人看着伤势。 长孙无忌问向卢照邻,“老夫听说孙老神仙来了。” 李孝恭也好奇问道:“就是那个孙神医,孙思邈老神仙?” 说到孙思邈,卢照邻长叹一口气说道:“不瞒诸位,我这个师父把性情古怪,早就听说他来了,派人派官兵去请了好几次,连我自己都去了好几趟,他连长安城都不想进。” 长孙无忌问道:“这是为何?” 卢照邻低声说道:“穷人没钱看不起病,最近长安城外有些地方闹痢疾,还挺严重的。” 刚刚太极殿大打出手的文武大臣,又在甘露殿闲聊了起来,半个时辰前还在太极殿红赤白脸的打架。 现在倒是可以聊上几句家常。 看过众人的伤势,有小伤但无大碍。 卢照邻说道:“诸位还是回甘露殿议事吧。” 众人三三两两起身,走回甘露殿。 关于吐谷浑要战要和,武将和文官还是各执一词。 李世民苦恼地看着这个场面,似乎又有一种要回到太极殿上那个架势。 侍卫急匆匆跑进来打断了众人的议论,“陛下,魏王殿下求见。” 心说李泰不是被人一脚踢晕当场。 李世民扫了一眼眼前的众人,也不知道是哪个杀才干得。 这些老货还一个个低着头装作不知道? 李世民说道:“青雀身体有无大碍?” 侍卫回话道:“太医署监正卢照邻说了没什么大碍,近日多加修养便好,魏王殿下说是有应对吐谷浑之策,前来献策。” 李世民又看了一眼这些老货,低声说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喏!” 李泰走入太极殿中躬身说道:“父皇。” 李世民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看清楚太极殿中是谁踢你的吗?” 一众老货全部低着头,此刻大家都像是失忆了一般,谁也想不起来那一脚是谁踢的。 李泰说道:“当时太混乱了,儿臣也没有看清楚哪里飞来一脚。” “飞来一脚?” “好像是吧。”李泰又拍了拍有些昏沉的脑门,“儿臣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世民又扫了一眼眼前的众人,“说说吧,你有什么计策要献?” 李泰点头说道:“儿臣昨日了解过,在吐谷浑的邻居吐蕃近日发生了不少事情,松赞干布刚刚平定了吐蕃的内乱,臣以为可以联合吐蕃来对付吐谷浑。” 李世民沉思半晌。 李泰又说道:“儿臣以为先给松赞干布送去消息,说是大唐有意在这个时候攻打吐谷浑,如果大唐和吐谷浑一旦开战,那个时候吐谷浑后方薄弱必定疏于防备,对他们来说是个很好的时机。” 尉迟恭听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李泰的话语继续说着,“再者也可派人和吐谷浑说吐蕃的图谋,其中排入疑兵在吐蕃和吐谷浑的交界处,伪装成吐蕃人是不是袭扰吐谷浑,或者伪装成吐谷浑的人袭扰吐蕃各部。” 长孙无忌皱眉思索着,“如此一来吐谷浑和吐蕃之间的形势就紧张了,就算吐谷浑要开战,也要顾着后方的吐蕃人。” 李世民看着李泰的目光也变的异样起来。 “父皇儿臣以为大唐只要击退那些袭扰边关的吐谷浑人,并且向边关增兵,给吐谷浑压力,大唐作出一副真要攻打吐谷浑的样子就好给松赞干布看,期间也可以给松赞干布一些假消息。” 李世民看向尉迟恭说道:“在吐蕃有我们的眼线吗?” 尉迟恭回话道:“陛下,确实还有一些眼线在吐蕃。” 李世民再次看向众人,“诸位觉得此计如何?” 长孙无忌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臣大致明白魏王殿下的计策,不妨一试。” 房玄龄也说道:“陛下,此计听起来还有一些粗糙。” 长孙无忌也说道:“可以在润色一下。” 程咬金在一旁说道:“要说玩阴的还是你长孙老狐狸在行。”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老脸一黑,在李世民面前也不好发作。 李世民看着众人说道:“这件事暂且保密,都不准说出去,中书省秘密拟定章程,尉迟恭收拢兵马随时增兵边关。” “喏!” 众人齐声说道。 增兵边关驻防,以备不时之需。 防备吐谷浑的异动,如果吐谷浑后院失火,又不用朝中出兵就可以作壁上观。 这是一个以最小的成本博取最大收益的计策。 有点像是驱虎吞狼的意思。 就算是这个计策吐谷浑不上当,只要吐谷浑敢进犯大唐,在后方的松赞干布绝对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利用他们的信息差制造形势,真传假传,阴谋阳谋一起用。 在这方面将士和谋士们都是都是久经沙场的老玩家,和中原人玩兵法上的勾心斗角?西域确实还太嫩了。 李泰递上一份奏章,“儿臣还有一份奏章望父皇可以过目。” 李世民看完了奏章上的内容神情凝重,好一会儿之后疲惫地说道:“都退下去办事吧。” 等众人就要走出甘露殿,李世民看着李泰说道:“青雀,你留下。” 李泰重新站回来。 文武大臣离开甘露殿。 殿内除了太监和侍卫,只有李世民和李泰两人。 “所以你今日太极殿是为了向朕说这些事?” “儿臣,见他们打起来了,想要上去劝,谁知……” 李世民缓缓放下手中的奏章,“先不说你这份奏章上写着的关于和尚的事情,吐谷浑的这件事你是如何想到的。” 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做父亲的最清楚。 当然身为父亲,李世民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不过李泰只有十岁。 他有几斤几两,李世民还是很清楚的。 面对李世民的直视,李泰心虚地低下头低声说道:“其实这件事是因为皇姐的丈夫,张阳提点到了吐谷浑后方的吐蕃,他说吐蕃的小国君现在正是要立威的时候,又说到了吐蕃在吐谷浑的后方,给松赞干布练手正合适。” 说完李泰等着父皇的反应。 李世民眉头紧皱,“那这个要让和尚还俗的奏章呢?” 李泰低着头说道:“也是皇姐的丈夫说的。” 李世民瞧着他说道:“这些日子你和他走得很近?” “是……是吧。” 李泰点了点头。 李世民说道:“吐谷浑的事情朕会让他们去试试,只是这个和尚还俗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朕又何尝不知道其中危害,其中弊端。” 李泰说道:“父皇,这是佛门的势力眼看是越来越大,若不加以控制,以后会越发不可收拾。” 李世民站起身从窗户看向殿外,“大唐的顽疾又何止这一个,朕有太多事情需要顾虑。” 长叹一口气,李世民又重新坐回来,“你也回去吧。” “喏。” 等李泰走出甘露殿之后,李世民心中思量着又是这个张阳。 越发对这个张阳感到好奇,自己的这个便宜女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泰走出承天门离开皇宫,一路来到国子监上课。 来国子监听孔颖达老夫子讲课的学子们纷纷走入。 李泰听着这些同龄孩子说着最近他们自己的趣事。 马球,投壶,或者跟着自家大人打猎,又或者游宴。 参与过朝政国事之后,李泰感觉自己和这些同龄孩子已经不再一个境界了。 不论他们说得有多好玩,李泰都会俯视他们。 在你们还在为了每天的玩乐发愁时候,本王已经在参与朝政了。 今天的朝议虽然有些波折,但有了方向之后,大唐政事集团开始行动。 大唐的朝政机器开始运转。 从卫府兵马的调动,再到计策的落实。 李世民手中的谋士和将士相互配合。 针对吐蕃和吐谷浑的阴谋,缓缓展开。 一队队兵马离开长安赶往边关,传递一道道的命令。 李玥在家中正在熟悉着箭筒的用法,拉动绳环藏在袖子里的箭矢射出,三支箭矢齐射,入木三分。 张阳说道:“用这个东西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确保一次命中对方的要害,让敌人在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 把箭重新收回来,李玥并不想学怎么杀人,但张阳说的话,她都愿意听。 张阳看着自己的账本,虽然说朝中的秋猎已经结束了。 但快餐红烧肉已经打开了市场。 好吃和管饱是店里的一大特色。 尽管李世民带着大军回到了长安。 店里每日利润也有二十多贯钱。 再看看自己家的屋子,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张阳心中思量着买一些木头,石料。 自己在准备一些泥沙,把自己家在好好装修一下。 装修这种事情,张阳打算自己一个人动手。 省去人工费,算是省钱的一个办法。 李玥侧目看了一眼张阳账本,“咱们家还有多少钱?” 张阳看着账本说道:“七百四十一贯,我打算入冬前把咱们家再装修一下。” 李玥小声说道:“要花多少钱?” 张阳思量着说道:“如果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动手的话,花不了多少钱,石料和木头几贯钱就够了。” “嗯。” 李玥稍稍点头,拿出十贯钱说道:“这应该够了。” 精打细算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张阳活了两辈子,上辈子是个穷人,日子过得都要提前算好一个月的用度,如果出点意外,可能要啃几天馒头度日了。 也是上辈子太穷,东西坏了自己修,家具能自己做绝对不花钱,做菜做饭也是不敢有浪费。 勤俭节约是个好习惯,也培养了自己的动手能力,提高了做菜的水平。 张阳看了看自家的房子,这房子是李玥的父亲留下来的。 占地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带围墙前和一个前院,也就一百平左右的样子。 这房子还是很有改造空间的。 至少底子还是不错的。 张阳拿起自己做的小炭笔,在一块木板上勾勒着新房子的模样。 在花园里忙碌的李玥时不时哼唱几句不知名的歌谣。 仔细听着莫名觉得耳熟,这不是自己的以前哼过的调调吗? 什么时候被她学去了。 第五十六章 体现佛法无边 打理完花园,李玥凑上前看了一眼张阳画的东西说道:“这画中的房子好漂亮。” 木板上画着一个二层楼的小别墅。 张阳说道:“以后把我们的家也建成这样好不好。” 李玥有些犹豫,小脸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房子会不会太漂亮了。” 张阳瞧着自己画出来的房子说道:“漂亮点不好吗?” “嗯……” 李玥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道:“太漂亮了,要不我们还是住简单点的房子吧。” “为什么?” 张阳好奇说道。 李玥拿过这个木板一脸幸福地看着上面画着的房子说道:“这么漂亮的房子只有梦里才有吧。” 张阳低声说道:“梦里的,也能造出来。” 李玥抱着这個木板不停地摇头,“不行,你造简单的房子,和别人一样的就可以。” 说完李玥抱着这个木板,把木板放到了自己的床边。 看了好久之后,眼神向往,仿佛这个漂亮的房子里住着的就是自己和张阳。 幸福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些失落,可能有一天自己会离开张阳。 也不知道还能和他在一起多久。 自己的这个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张阳重新拿起一个木板,拿着炭笔重新画房子,心说太漂亮的房子,李玥不想住。 也不知道小媳妇怎么想的。 那就造个一般的房子吧。 张阳一边思量着一边自己勾勒着。 李玥的房间有很多的宝贝,有张阳造的很多玩具,还有一卷卷书,书上记着很多张阳讲过的故事…… 陛下下旨向凉州以及凉州以西的关隘增兵,看这个样子是真的要攻打吐谷浑了。 朝中这几日很忙碌。 有军报不断从边关而来。 也有军报不断出了长安城送去边关。 李承乾坐在东宫,心中疑惑:“父皇真的打算对吐谷浑用兵?” 太子师李纲低声说道:“本以为陛下还打算避战讲和,如今看来确实是想要动兵了。” 一旁的李百药一脸担忧地说道:“此时不是用兵的好时机,这两年不是灾年就是对内对外用兵,好不容易歇下来,大唐子民这才过几天太平日子,此刻开战负担太大了。” 李承乾看向李纲说道:“老师怎么看?” 李纲端坐说道:“现在太子殿下最关心的应该是多学圣人学识,而不是在这个时候瞻前顾后。” 家里的装修还要赶上日程。 张阳先在城里买了一辆推车,一路推着出城。 来到郊外采集一些石料,最好是再找一些砂浆的替代品。 俗话说得好,条件困难就要克服苦难。 虽然烧不出砖头,采一些上好的石料,修成四方平整,用来修砌房子也还是不错的。 阳光照着河面上,张阳坐在河边,耐心整理着石料,有时敲敲打打,有时又把没用的石头丢入河中。 “姓张的!” 多么熟悉的问候声。 张阳很怀疑这个小胖子是不是每天都派人跟着,为什么自己去哪儿他都能找到。 费力地挤出一张笑脸,张阳回头看去,“魏王殿下,你怎么又来了?” 李泰带着几个人而来,看了看四下说道:“本王随便出来逛逛都能遇到你,还真是缘分啊。” “缘分吗?” “对,都是缘分。” 李泰一边说着,看到张阳脚边的石料,这些石料都是方方正正的,一块块石料叠在一起,石料的大小几乎一致。 再走进一看尺寸精细得让人发指,不是老工匠做不到这种程度。 李泰问道:“你修这些石料做什么?” 张阳依旧凿着石料说道:“修房子,马上要入冬了,我打算把家里的房子好好修缮一下。” “是吗?需要本王帮忙吗?” 张阳连忙摆手说道:“我自己的房子,我还是希望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装修,不想让别人来插手。” 李泰说道:“你自己一个人做不是很累吗?” “魏王殿下,你有所不知的,有些事情如果自己来做不仅很有成就感,而且还能省钱。” 一边说着,张阳打磨着石头,拿着一把凿子再修了修。 等到石头的四面都平整了之后,张阳这才把修好的石头放在脚边。 蹉跎时光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一边说话的功夫,绝对不能耽误做事的时间。 李泰说道:“之前伱说的肥皂生意,我打算和你做,人我都带来了。” 思来想去,老话说的好,磨刀不误砍柴工,耽误一会儿也无妨。 产业发展关系到自己以后的养老生活的生活质量品质。 张阳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李泰身后的人。 站在李泰身后的两个中年人稍稍一礼,“见过张公子。” 李泰介绍道:“这两位是当年跟着父皇打仗过的,也是宗室之人,那时候父皇还是秦王,以前父皇哪里顾得上我们这几个兄弟姐妹,也是这两位堂叔伯一直照顾我,是本王很亲近的人,信得过,你放心。” 皇子做生意虽然传出去不好听,让宗室中人代办确实是一个办法。 而且也有皇室中人,在外面有自己的产业,都拖人代管着,实际控制人还是这些皇室中人。 历朝历代这种事情不少见。 宗室的人都是李世民的亲戚,大多数都是堂亲为主。 李泰伸出一只小胖手。 张阳狐疑说道:“魏王殿下这是何意?” 李泰强调道:“肥皂!” 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最近比较忙,肥皂这个东西我没时间做。” 说完张阳又拿出一个布条说道:“把这个布条上面的东西都去凑齐,明日还是在这里见面。” 李泰把布条给了身后的两个叔伯,“麻烦两位叔伯了。” 两人拿了李泰的字条便离开。 李泰在一旁坐下说道:“近日我看了很多案卷,看了不少关于佛门的事情,眼下佛门确实有些太过壮大了,如果和尚越来越多,壮劳力就会越来越少。” 张阳依旧凿着石头。 李泰接着说道:“如果人人都去佛门,整日吃斋念佛,谁去打仗,这就像是软刀子割肉,起初觉得没什么,但时间长了之后就会发现佛门误国。” 说了好一会儿,见张阳依旧在凿着石头。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李泰的胖脸上都是焦急。 张阳把一块修整好的石头放下,又开始凿着石料。 李泰惊疑地看着神情毫无波澜的张阳,莫非这个家伙聋了。 “你有没有在听本王说话。” 张阳转头皱眉看着李泰,“魏王殿下刚刚说什么?” 李泰越发惊疑,他又不聋了? “我说……” 将之前的话语再说了一遍。 张阳说道:“魏王殿下,其实在下也没读几年书,不懂这些事情的。” 李泰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你一眼就能看出吐谷浑的弱点所在,你一句就可以说出佛门的弊端,你还说你没读几年书。” 把修好的石料表面吹了吹,试了试平整,张阳满意地放下。 李泰站起身说道:“其实本王现在就想去放火把外面的寺庙都给烧了。” “慢着!” 张阳喊住他。 李泰回头看向张阳,“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张阳一脸无奈说道:“如果魏王殿下因为放火烧寺庙,被人活活打死了,在下也是爱莫能助,如果魏王殿下放火之后要栽赃嫁祸与我,我只能现在就杀了魏王灭口。” “……” 李泰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他竟然会怀疑本王栽赃嫁祸与他?“本王是这种人吗?本王会这么不讲义气吗?” 张阳低声说道:“魏王殿下死了之后,在下会每逢今日烧纸钱上香,然后独怆然而涕下,来悼念。” 愣在原地好一会儿之后,李泰又走回来坐下,“我发现如果有一天,天要塌了你一定会是跑得最快的那个。” “呵,魏王殿下过奖了。” “本王没在夸你。” 张阳看向李泰,这个小胖子还挺嫉恶如仇的,想到寺庙的危害便想着处理佛门。 心是好的,魏王这个小胖子也是值得培养的。 就是容易急眼。 张阳说道:“在下以前怎么没有看出,魏王殿下喜欢放火烧人房子,好奇怪的癖好呀。” 李泰:“……” 又是坐下又是站起身,李泰来回踱步走了一会儿。 张阳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眼前晃了。” 李泰踌躇道:“本王不想坐视不管。” 坐得有些累了,张阳站起身松了松筋骨,“如果魏王殿下一定要放火烧了寺庙,可能不久之后就是魏王的头七,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会有很多人痛恨魏王的。” “此话怎讲?” “佛门兴盛一定有人推波助澜,佛门有靠山,权贵能赚钱,其中涉及的势力一定不小,甚至还有权贵每年分红,这不仅是一份信仰,这更是一笔买卖呀,难道魏王殿下看不出来吗?” 听完这番话,李泰愣在原地,用力咽下一口唾沫。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李泰像是从噩梦中刚刚醒来,佛门能够兴盛难道没有人在推波助澜?难道这里面没有其他人的利益在盘根错节? 李泰额头冷汗直流,竟然没有想到这种事情。 是呀,这后面难道没有人推波助澜,这些佛门真的干净吗? 当真只是和尚而已? 这里面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李泰浑身无力的坐下,小脸有些发白,这事没这么简单,仅仅只是多了几座寺庙没什么,怕就怕后面还有其他势力在保护着,就像是张阳说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如果真这么做了,就算自己是魏王,他们也会把我往死里整,不怕和尚就怕后面那些看不到的势力是什么面孔。 也难怪父皇会这么说。 差点一时冲动成了千古恨。 张阳说道:“魏王殿下,你去放火烧寺庙吧,我给你摇旗呐喊助威。” 李泰尴尬一笑,“本王说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是吗?” “对呀对呀。” 李泰双手撑着小胖脸不住地点头,小胖脸摆出一副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的模样。 这小胖子肥腻腻的小脸上,摆着这么一副笑容,怎么看着有点犯变扭呢。 明明是个充满心机的小胖子,竟然还要卖萌。 “魏王殿下你能变回来吗?怪渗人的。” 李泰摆手说道:“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嘛。” 张阳冷冷说道:“好可怕的孩子,真想趁你现在还没长大,把你掐死。” 李泰:“……” 清了清嗓子,恢复正型张阳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有点那啥。” “什么办法?” “和尚也是男人呀。” “你说明白点。”小胖子的神情终于恢复了正常。 “其实这世上很多男人都是好色的,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但对好色这件事上,谁都能说自己清白呢。” 听张阳说着,李泰中肯地点头,“可不咋滴,那些自诩正人君子的家伙太过虚伪了。” 张阳接着说道:“如果派一群姑娘花枝招展,她们的穿着又不是很紧实天天去和尚的寺庙上香,如果他们破戒了,他们是不是该还俗了。” 话音落下,李泰愣了好一会儿。 一条鱼从平静的河面跃起又扑通一声落入河中。 就像是原本想不通的事情,在脑海中有了突破的方向,李泰感到豁然开朗,醍醐灌顶,他说道:“原来还有在这么损的办法。” 张阳收拾着石料说道:“我也就随口一说。” 李泰推了推张阳说道:“你也太坏了,那些整日面对木鱼佛经的和尚,看到平康坊的姑娘天天来上香,还穿得不紧实,那些和尚还不疯了不成。” 张阳四十五度看着天空,一脸悲怆地说道:“我可能会造报应把。” “哈哈哈!” 李泰捂着肚子大笑着,“肯定有,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张阳把石料放在推车上,低声说道:“清修之地,不来点红尘的诱惑,怎么能体现佛法的无边呢?” 说完李泰就要走,走之前小胖子还说道:“等你要的东西凑齐了,咱们就一起合伙做肥皂,你的主意听着是下策,也不是不可以试试。” “哈哈哈!”一边走着,李泰时不时发出渗人的笑声。 这小胖子不仅缺德,笑点还明显偏低。 不想和这种人为伍了。 第五十七章 立字据 收拾好石料,张阳把一些白色的小石头放入水中,试了试石头的吸水性,确认了吸水性还不错之后放入推车中,这些小石中多少含有一些碳酸钙,处理好一切之后推着车一路走回长安城。 今天的长安城看起来格外忙碌,不一会儿又有一队兵马出城。 兵马出城卷起一片尘土,惹人生厌,关中的基础建设落后了,什么时候能修修路。 一份一份告示贴在城门口,告示上的内容写着驱逐城中所有吐谷浑人,并且吐谷浑人不能再进入长安城中。 看起来是真的要开战的样子。 城中还是一片热闹。 大家该干啥还是干啥。 张阳一路推着推车进城,有人在唠家常,有人在和商贩讨价还价,还有邻居两家在互相飙脏话。 多么有人间烟火气的场面。 边关的紧张局势丝毫不能影响大家的日子。 这是大唐强大的军事实力给了这么大家一种底气,这股底气是从李靖大将军北征突厥大胜之后才有的。 就像是大唐有了守护神。 如果放在以前渭水之盟之前,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出现乱子了。 张阳吃力地推着车回到家中。 李玥又在厨房忙活了,她心里有一股固执的劲。 只要她想要做的事情,说什么都拦不住。 她手里拿着小本本菜谱,一边看着菜谱笨拙地翻炒着锅里的菜。 炒菜这门手艺说简单也简单。 不过现在大唐的大多都是以炖菜为主。 炒了好一会儿,李玥抬头就见张阳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张阳瞧了一眼锅里啧啧摇头,“锅里放这么多油,你这是不会炒菜,你是打算把菜炸着吃吧。” 小脸挂满了挫败,李玥把锅铲放在一边,拿着自己的小本本,又委屈噘着嘴站到一旁。 还好家里的猪油准备的够多。 不然都被小媳妇祸祸完了。 把锅里的油倒到一个碗中,油不能浪费了,菜都已经焦黑了显然是不能吃。 调整火候之后,把洗好的菜放入锅中。 李玥在小本本菜谱菜谱上又记录着什么。 张阳探头看一眼。 李玥反应快速地盖住菜谱。 随后这丫头抬着小巴便走回了院子里。 这丫头的小本本上真的写着做菜的方法吗?还不让人看。 张阳对她的背影说道:“我就想看看你写的对不对。” 李玥说道:“我会写字,也看得懂。” 饭菜上桌。 李玥端着碗吃着说道:“你说怎么样才能记得每一天所过的日子。” 张阳筷子停顿,疑惑地看着她。 李玥咧嘴笑了笑,“我很想记住每一天的日子。” 缓缓将一根炒菜放入口中,这个季节的菜吃起来有些犯苦。 李玥等着回话。 张阳低声说道:“可以写日记。” “日记是什么。” “日记就是把你每一天过的日子记下来。” 李玥用力点头说道:“对,这样就可以记下每天所过的日子。” 她的心情又好了不少,像是找到了一個新的奋斗目标一般,眼底里又充满了精神。 张阳把一块炒肉放入李玥的碗中,“如果时隔几年再去看自己以前记下的日子,是一件很有趣的日子。” “嗯。” 李玥笑着点头。 饭后,张阳收拾着家里的葡萄干,这些葡萄干已经可以吃了。 张阳尝了尝味道,似乎有些太甜了。 晾嗮的时候没有放糖,这是葡萄自带的甜味。 李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身后,她伸着小脑袋目光盯着葡萄干。 “可以吃了。”张阳递给她一些。 拿起一颗葡萄干,李玥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着,一颗吃完她又那一颗放入口中。 她眯着眼说道:“甜甜咸咸的。” 张阳说道:“平日里你可以吃一些,这对伱的病有帮助。” 李玥又往嘴里放了一颗。 张阳又说道:“也没吃太多了,别看吃着甜,我嗮的时候撒了盐,这葡萄干的盐分还是挺高的。” “嗯。” 李玥一颗接着一颗的吃着,似乎这丫头越吃越上头了。 把手里的葡萄干吃完,她才坐回纺车边织着布说道:“隔壁的婶婶说大唐要对吐谷浑开战了。” 正画着设计图的张阳思索着,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大唐应该没有这么快要和吐谷浑开战。 李玥低声说道:“不过,我们大唐有李靖大将军,不用怕他们。” 李靖确实厉害。 不说李靖带兵南征百战立下的这么多功劳,现在又有北击突厥,活捉了颉利可汗。 这样的泼天功劳下,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份战功中有非常刺眼的四个字,功高震主。 以至于得胜回长安之后,李靖便放下兵权说是在家养病,深居简出,没有绝对的必要就不上朝,也闭门不见客。 到低是不是真的生病了谁知道呢。 李世民也得以在太极殿安心的吃吃喝喝。 大唐君臣和睦,让人放心。 宁静的院子里,张阳再次来到自家的灶台前,将那些白色的小石头放入灶台中,点火开始烧石头。 烧制石灰是一件非常费时间的活。 看着火焰烧起来,张阳用一块石头盖住灶台的口子,尽可能让内部的温度够高。 一直到了夜里,张阳从灶台中拨出烧制过的石头。 把烧过石头敲开,用它的粉末放入水中,确实是一种不溶于水的粉末,其中还是有不少的杂质。 火候不够,烧得时间也不够。 第二天,张阳还是在家中装修着自己的房子,把家里的墙体重新修整了一遍,灶台中还烧着石头。 李玥不知道张阳为什么烧这些石头,只是觉得古怪。 第三天,张阳依旧烧着石头,装修的进度依旧不能落下,将墙体中不牢固砖块换掉。 …… 一连十多天,张阳拿着烧制好的石灰放入水中看着情况,杂质还是有,但不多。 灶台的燃烧温度不够,能有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 把烧好的石灰全部装入一个干燥的坛子中,这也是一种非常好的建材。 拿了一袋石灰和一壶酱油,张阳对正在和两位婶婶聊天的李玥说道:“我出去一趟。” 李玥说道:“嗯,晚上想吃红烧肉。” “好。” 张阳提着东西走出门。 这几天李泰一直都在河边。 看到张阳的一刻,李泰眼里带着激动的泪水,“等了这么多天,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一辆马车拉着一大堆东西而来,上面堆满了木料还有一些铁钉,和砂土。 李泰说道:“你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可以做肥皂了吗?” 张阳又拿出一卷竹简说道:“魏王殿下这是肥皂的制作方法和配料,我已经写得很详细了。” 李泰看着竹简上的内容不自觉念了出来,“动物油脂,草木灰,特制石粉……” 其实肥皂的作法说简单也简单,最重要的就是碱性物质的提取。 张阳递给他一袋白色粉末说道:“这个就是特制的石粉。” 李泰瞅着上面写着的方法一脸愁容,“光是看着这上面的制造方法,我也不知道做出来的东西什么样才是肥皂。” 看在李泰是第一大股东的面子上…… 张阳还是亲手先给他示范一下肥皂做法。 以前自己一个人过日子的时候,也做过肥皂,主要还是为了省钱。 能用技术解决的事情,花钱多少都有点浪费。 尽管在前世的时候,天天被人说抠门。 李泰对身后的两个叔伯说道:“两位叔伯,还请看好了,这可是一年可以挣上万贯的生意。” 两位叔伯点头,目光盯着张阳的做法。 肥皂的主要成分就是碱和油脂的混合,石灰这个东西的制作暂时不打算交给李泰。 大家合伙做生意,在这个有身份阶层不是众人平等的年代,如果皇子赖账,自己作为一个平民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认亏。 做人要苟。 万事要留一手。 最关键的东西还是不能交给李泰。 煮过混合好的油脂放入一个木盒模具中,等待着冷却慢慢凝固。 李泰全程看起来说道:“好像不是很难。” 好一会儿之后,张阳把凝固好的肥皂从木盒中拿出来递给李泰。 李泰拿过入手如玉石一般的肥皂,肥皂是黄色的,仔细闻了闻。 张阳说道:“魏王殿下,不是所有煮过的东西都能吃的。” “……” 李泰冷哼道:“吃这个?你真当我傻吗?” 观察着肥皂,李泰接着说道:“这个东西香香的。” “因为我加了薄荷。” “薄荷?” “如果魏王殿下想要其他的味道,可以往肥皂中加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菊花什么的,做出来就有一股菊花味,用这个洗澡之后,身上还留有余香。” “在肥皂中加东西这方面魏王殿下可以充分发挥你的想象力。” 李泰用肥皂洗了洗手,洗完之后手上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越发喜欢肥皂这个东西。 重新收好肥皂,李泰回头看向自己的两位叔伯说道:“两位叔伯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 听到两人的回应,李泰又说道:“如果这个制作秘方有泄露出去……” 两人躬身说道:“提头来见。” 李泰笑着说道:“你说这个东西卖多少银钱合适?” 张阳说道:“要不十文钱一块?成本也不是很高。” 李泰的小胖脸上多了几分阴险,“十文钱?本王要卖一贯钱一块,这长安城的权贵们可有钱呢。” 张阳拉着李泰小声说道:“魏王殿下,我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分脏……不对,分钱的事情?” 李泰笑着说道:“那是自然,这钱怎么分?” 张阳说道:“没有我,魏王殿下就不知道肥皂是何物,也不知道肥皂的用处,更不知道肥皂的做法,是也不是?” 李泰点头。 “而且特制的石粉只有我才有,这也是我们生意最核心的配方,是也不是?” 李泰还是点头。 张阳又说道:“本来我打算七三开,我拿七成,魏王殿下拿三成,但是念在往后的作坊建设和经营都是魏王殿下来办,我可以退一步,六四如何?我拿六成,魏王殿下四成。” 看着张阳的神情,李泰说道:“本王算是明白了,这个特制的石粉只有你才有?” 张阳点头,“暂时只有我才有。” 李泰又说道:“没有这个石粉也做不出肥皂,好你个姓张的,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没有秘方本王根本就没有谈价的余地是不是?” “魏王殿下,话不能这么说我不是退了一步,让了一成利给你。” 看小胖子有种不情愿的样子,张阳又说道:“如果以后生意足够好,我们以后还可以重新谈,六四开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届时我把全部的秘方都给魏王殿下。” 李泰紧皱的眉头这才有些放松,“既然如此,眼下就先这样吧。” 张阳拍手说道:“很好,立字据!” 李泰诧异道:“什么字据?” 张阳说道:“当然要立字据了,不然赖账了怎么办?” “本王会赖账?” “白子黑字,立字据画押,谁赖账就公堂上见。” …… 两人最终在两位叔伯的见证下,在河边立下了字据。 李泰签字画押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屈辱。 我堂堂魏王,竟然要和人立字据。 以本王的身份还会赖账不成? 画押完,李泰就有一种想要撕了字据的冲动,太屈辱了。 契约一式两份,画押之后各拿一份。 张阳拿着契约说道:“要没什么事情,在下就先回去了。以后我们还是尽量少走动的好。” “为何?” “因为每一次见到魏王殿下年纪这么小就满是算计的样子,我都想掐死你。” “……” 李泰指着马车上的东西说道:“这些木料,铁钉,还有石料不是做肥皂用的吗?” “当然不是。” “那你还要…” 张阳上了马车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东西是用来做肥皂用的。” “你……” 李泰站在原地,看着张阳驾着马车渐行渐远…… 张阳驾着马车来到蓝田县外的店门口,店里还有一些客人在吃东西。 丁溜看见张阳来了,连忙招呼道:“小张兄弟,你终于来店里了。” 张阳递给他一壶酱油说道:“店里的酱油快用完了吧。” “不出小张兄弟所料,确实快用完了。”丁溜满脸都是笑容,自从店里挣钱了,他都是笑着睡着的,穷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挣够娶媳妇的银钱了。 第五十八章 西域事变 张阳把酱油递给丁溜问道:“最近店里的情况怎么样。” 带着张阳走入店中,丁溜说着现在店里的情况,如今店里的生意虽然没有之前秋猎之时这么好,但好赖是把名声打响了。 回头客也不少。 何必在厨房还忙着,一大锅的红烧肉热气腾腾。 张阳看着店里的账本,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拿了银钱便离开。 店里经营一直都是何必与丁溜在忙活。 不得不说何必主内,丁溜主外两人的配合也挺好。 算明白今天的利润,张阳拿着自己的那份钱离开店内。 见张阳在店里也不多坐一会儿,丁溜小声对何必说道:“小张兄弟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呀。” 何必一边给红烧肉装盘说道:“少啰嗦赶紧干活。” “哎。” 丁溜接着招呼客人。 张阳赶着马来到城下,转手就把这匹马卖了。 拉着车回家,车上是一大堆的建材,这些可都是魏王殿下送的。 与魏王李泰的之间的关系要保持好距离。 不能和他走得太近。 宁可得罪他,不要任何的荣华富贵,也不能和他上了一条船。 在这个世道活着,张阳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也有自己的准则。 不依赖他人,尽可能和很多人保持距离。 在这个世道苦苦挣扎生存,即便是有再好心的人伸出援手再不知道目的的前提下,张阳会果断拒绝。 李玥瞧见张阳把一堆木料和石料拉入院子里,连忙帮着把东西搬下来。 “这些东西都是用来修我们的房子的吧?” 李玥吃力地从车上拿下一个包裹,包裹里是一些铁钉。 张阳擦了擦汗水说道:“小心点,不要扎到自己了。” “嗯。” 李玥点头答应着。 把砂和一些黄泥和在一起,勉强可以做涂料。 锯木头,砌墙,打上铁钉固定。 李玥看着张阳熟练地做着这些事情。 将一些石料整齐的放在院子的角落。 忙到了傍晚,两夫妻都挺累的。 看着已经砌好的一面新墙,李玥的小脸上满是成就感,“这是我们自己砌好的墙。” 张阳说道:“明天把另外一面墙也修一下,再之后就是屋顶。” “嗯!” 夜晚,李泰在自己的府邸凶狠地啃着一只羊腿,“他心里难道真的这么厌恶我?” 用力眼下一口羊肉,李泰转头看向一旁的下人,“你们说本王长有这么招人恨吗?” 府中下人都慌张的摇头。 李泰又是咬下一口羊腿,“本王明明很有诚意地想要和他结交。” 早上,张阳正在做着早饭,早餐是一人一碗粥,再加一個葱油荷包蛋,还有一张自己做的千层饼。 李玥很喜欢吃荷包蛋。 一个荷包蛋一碗粥就可以让她吃饱。 把饼递给张阳,李玥说道:“你多吃点,今天还要做很多体力活。” “嗯。” 张阳狼吞虎咽把煎饼吃完。 饭后歇了歇消食。 李玥打理好自己的花园。 隔壁的王婶也早早起床了,看到夫妻俩说道:“今天你们都起的这么早?” 张阳说道:“王婶这是要去买菜?” 王婶笑着点头。 张阳说道:“麻烦王婶,可以帮我去集市带点菜吗?” 王婶捂嘴笑道:“说什么客气话,都是邻居,要王婶带点什么回来直说便是。” 张阳在一块布料上写下递给她说道:“我都写在上面了,麻烦王婶了。” 王婶笑着接过,看了看上面的写着地疑惑说道:“两只鸡蛋,一条鱼,三两羊肉,一壶米面,这些都能买到,这个鸭血?” 张阳接着说道:“街上要有现杀的鸭子,可以顺带要点新鲜的鸭血。” 一般鸭血这种东西平日里就没什么人会买。 王婶点头道:“婶婶给你带来。” “谢谢婶婶。” 王婶收好字条便走出了家门。 阳光照进院子 两夫妻便接着装修房子。 李玥负责和泥。 张阳用一块块修整好的石料砌墙。 李玥吃力地提着一桶和好的泥,递给张阳。 她的额头已经有了一层细汗。 虽然李玥有贫血的病,适当的运动对她也有好处。 将墙砌好之后,张阳将石灰和砂泥混合抹在墙体上。 两夫妻忙碌着,李玥的小脸好不狼狈。 不过想到这是将来自己和张阳要住很久的房子,李玥又觉得这点狼狈没什么。 忙完之后,两人坐在院子里歇息着。 张阳对李玥说道:“咱们的建材尤其是石灰的煅烧方法,千万不要随便告诉别人。” 李玥好奇说道:“为什么?” 烧在小炉子上的水开了,张阳给李玥倒上一碗热水说道:“有些秘密最好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李玥笑着点头。 把开水放在一旁晾着,等凉了再喝。 快到中午的时候,王婶回来了。 李玥接过王婶带来的东西,给了钱说道;“谢谢婶婶。” 王婶看着李玥模样,因为要修房子,现在的李玥看起来有些狼狈,衣服上还有一些泥浆。 光是看着王婶有些心疼,低声问道:“婶婶可以帮你们去一起修房子。” 李玥摇头说道:“我们夫妻俩自己来修房子就挺好的。” 听她说出这话,她脸上还挂着笑容。 仿佛和张阳一起修房子,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王婶又说道:“有什么需要婶婶帮忙,尽管说。” “嗯!” 李玥拎着一堆东西走回院子里。 鸭血汤其实是一道很不错的菜。 权贵人家或许看不上鸭血。 但彼之蔽履,我之珍宝。 与玉盘珍馐相比,穷苦人家中才是出美食的地方。 羊肉切成丁,野菜和葱也切丁,凝结成块的新鲜鸭血也切成丁,熬在一起做汤。 把两个鸡蛋打好,放入锅中煎再做个煎蛋。 饭菜端上,忙了一上午早就已经饿了。 光是看着菜色,李玥食欲大开。 不论什么样的菜,到了张阳手里总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用处。 喝下一口鸭血熬成的汤,吃下一口米饭,李玥满足地眯起了眼,就连鸡蛋张阳也能换着法做,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吃饭。 张阳吃着饭说道:“这入秋了,改天还要准备一些腌菜。” 夫妻俩把眼前的两个菜吃完。 舒坦地长出一口气。 张阳的本领很高,李玥不想落后,至少觉得自己不想和张阳相差太远,要让自己聪明点才行,李玥心里这么想着。 人生不能虚度光阴,李玥知道张阳没有那些远大的理想,只想过好有眼下的日子。 都说男孩子要进士及第。 但对于张阳来说不把时间浪费在他人的认知中,就是不浪费时间。 正想着,李玥看到张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房顶。 “媳妇,把木头递给我。”张阳在屋顶上说道。 李玥拿起一旁准备好的木料递给张阳。 屋顶的瓦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不过瓦片下的木架被腐蚀的很严重。 张阳在屋顶敲敲打打,换着木架。 李玥打扫着院子。 关外,这些日子吐谷浑的兵马调动特别频繁,这才赶赴到玉门关的牛进达正在整理防御工事。 耳边是这里的守将汇报着今日的情况。 守将也很疑惑,前些日子扰边的吐谷浑兵马,莫名其妙的又撤了。 一个士兵急匆匆跑来说道:“将军!刚刚收到关外送来的消息,吐蕃的兵马和吐谷浑的兵马发生了一些冲突。” 牛进大皱眉说道:“多大的冲突?” “双方几千人的兵马打在一起。” 牛进大思量半晌说道:“传我将令,派出几个会说西域话的人,穿上西域人的衣服去夜袭吐蕃人的驻扎地,一定要让对方知道是吐谷浑的兵马。” “喏!” 士兵连忙去办事。 此刻吐谷浑后方局势正在按照当初谋划的那样发展。 牛进达继续听着守将的汇报,现在的吐谷浑国王是一个做事非常武断且自大的家伙。 不然他也不会想着来招惹如今的大唐。 听到这些,牛进达的心中又多了几分把握。 接连几天不断地有消息送到凉州城。 几番骚扰,松赞干布倒是没上当。 人家松赞干布还算是聪明知道这里面应该有诈,但吐谷浑的国王被几次三番冒犯自己领地的吐蕃人惹急眼了。 现在吐谷浑国王哪里还有打大唐的心思。 直接带着兵马一路西去攻打吐蕃。 听到这个消息,牛进达哭笑不得。 眼下大事已成。 牛进达写好军报说道:“立刻送入朝中。” “喏!” 收拾自己的甲胄,牛进达对一旁的守将说道:“做人要有智慧,没了智慧就会被人当刀使。” 守将有些不太明白,牛进达话语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他们并不知道朝中在暗中做了多少事。 有多少眼线在吐谷浑国王的耳边吹风。 在吐蕃有多少大唐的细作。 才有了现在这个成果。 大唐是玩计谋的老手,中原人打仗并不一定全靠蛮力,在兵法和人心的算计上。 中原是老人家。 西域人顶多算个新手。 “将军,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守将躬身问道。 牛进达站在城头,从这里一路向西看,他低声说道:“等朝中的安排。” 吐谷浑和吐蕃打起来了。 这一仗打的有些突然。 就连在吐谷浑的唐玄奘也是措不及防,人还在吐谷浑普度众生,下一刻眼前虔诚的年轻人就被拉去打仗了。 原本事业心爆棚的唐玄奘此刻遭受了莫大的打击。 还让不让好好传颂佛法了。 吐谷浑的另外一边,此刻吐蕃大军正严阵以待。 松赞干布在自己的大帐里发着脾气,“这个吐谷浑国王是傻子吗!” 吐蕃的大相禄东赞说道:“我们也没想到吐谷浑真的动手了。” 松赞干布打砸着眼前的东西,“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正好有吐谷浑人来夜袭,就说了这件事不对,还说自己是吐谷浑国王派来的,这不是阴谋吗?” 禄东赞长叹一口气,事已至此,吐谷浑已经单方面向吐蕃开战了。 本来吐蕃就没想打这一仗,吐谷浑和大唐有了摩擦,吐蕃早就做好了坐上观虎斗的准备,甚至还打算坐收渔翁之利。 谁成想这个吐谷浑的国王说急眼就急眼了。 松赞干布气的来回踱步说道:“我几次三番派人和他说了这都是别人的阴谋,吐蕃根本没有想要和吐谷浑开战的念头。” “一边有人袭扰吐谷浑的边境,一边赞普派人和吐谷浑的国王说吐蕃并不打算攻打吐谷浑……” 听着禄东赞的话,松赞干布像是明白了什么。 这件事就像是你揍了别人一拳,还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年仅十九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松赞干布挠了挠头有些回过神来说道:“伱的意思是我们的反应正中他们的下怀?” 禄东赞稍稍点头,“或许吐谷浑国王身边就有别人的细作,言语蛊惑也好,与其再得罪大唐,让吐谷浑两头不讨好,还不如和我们开战。” 一语惊醒梦中人,松赞干布苦涩地笑了笑,“中计了。” 禄东赞又说道:“最乐意看到这个场面的就是如今的天可汗,也就是大唐的陛下。” 那些西域小国不敢和吐蕃或者吐谷浑起冲突。 松赞干布的目光看向东方低语道:“这就是中原人口中的兵法吗?能够在千里之外,让我们和吐谷浑开战。” 禄东赞低声说道:“中原人的一些兵书很神奇,其中充满了很多智慧。” 松赞干布说道;“让人带一些来吐蕃,我要好好看看。” 禄东赞点头让人去办事。 凉州的战报一路朝着长安城方向而去,半月之后,战报到了李世民的眼前。 李世民看着战报点头,“好,好,好!” 连说三声好,李世民拍案说道;“吐谷浑和吐蕃真的动手了。” 当初在太极殿打架的众人再次被李世民召入的甘露殿。 现在的李世民表面威严,内心还是很激动的,此刻很想说雀跃地说打起来了,打他们打起来了。 但作为天可汗,大唐的陛下,李世民又把自己的神情稳得非常庄严,让一旁的小太监把军报递下去,他沉声说道:“事已至此,诸卿以为接下来应当如何?” 第五十九章 学霸小媳妇 众人沉默半晌,有人看到了军报在思索,有人互相眼神交流。 好一会儿之后长孙无忌先说道:“臣以为应当静观其变,看形势的变化。” 尉迟恭说道:“末将以为应当派兵继续前往边关,继续给吐谷浑威胁。” 房玄龄也说道:“陛下,臣以为要让吐谷浑觉得只能继续和吐蕃开战,不仅要继续派兵,还要让吐谷浑知道袭扰大唐边关的后果。” 房玄龄的一番话众人听明白了其中味道。 这个时候大唐不仅要作壁上观,还要继续拱火,让吐谷浑和吐蕃打的再激烈一些。 在李世民智囊团的运作下,李世民又写了一封旨意,送去了吐谷浑,旨意上是问责吐谷浑袭扰大唐边关的事情。 这份旨意是给吐谷浑的国王看的。 为的就是让吐谷浑国王明白,大唐随时会攻打吐谷浑。,只要是你认错并且赔罪赔礼赔地道歉,大唐不会参与吐蕃和吐谷浑的战事,你们放心打,打个痛快。 并且大唐还暗中继续给两边拱火。 李世民明面上伸张正义,还是那个受人爱戴的天可汗希望天下太平。 而背地里派出了不少细作,继续在吐谷浑和吐蕃之间做小动作,让他们打的更加酣畅淋漓。 从事前统筹再到多手布置,再到现在的善后收尾。 现在的大唐政事还算是清明,官吏办事也干练。 长安城东市的一处小巷。 家中的装修也逐渐到了尾声,李玥在屋内忙活着,她把张阳的被褥拿出来仔细搓洗着。 洗干净之后放在院子里晾晒着。 阳光明媚,嗮在身上很舒服。 屋子的外部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之前那個老旧的房子,如今已经焕然一新。 抬头看去是结实的屋顶,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张阳还在屋里忙活着,拆去几道没有用处的墙壁,再把屋子内部重新粉刷一边。 李玥感觉屋内也宽敞了许多。 把院子打扫干净之后,李玥闲来无事看到张阳房间里的算盘。 这个算盘很大,比外面那些小小的珠算算筹大上很多。 珠子也很多。 张阳看着李玥摆弄着算盘说道:“你会用这个吗?” 李玥拿着一卷账本,手指拨动着算盘好一会儿之后说道:“算明白了,一共一千五百余六。” 张阳自己也算了一遍,发现还真是这个数。 这是自己家中的全部财产,一千五百零六贯。 现在就被李玥埋在地里。 张阳疑惑道:“以前没见你会用这个。” 李玥笑得有些得意,“其实汉时就有一个数术大家徐岳,他写过一本《数术计遗》上面就有记载很多种算法。” 有时候去研究古人智慧的会有很惊喜的感觉,惊叹古人的智慧。 张阳又列出一道四则运算,“你算算这个。” 李玥的小脸看着题目,拨动算盘好一会儿眉头紧皱。 提笔一边记录着,废了不少时间,才算出来。 张阳看着她算出来的答案倒是也对。 “其实还有一些更加方便的解法。” “是吗?” 李玥眨着眼有些兴奋地说道:“快说说。” 不知道小媳妇为什么对数学这么感兴趣。 张阳说道:“其实乘除加减都有优先级之分,如果没有优先级之分,那就从左到右依次计算,相加相乘也有数位递进的关系……” 为了更效率的学习,张阳顺带教会了李玥阿拉伯数字的写法。 张阳对她说道:“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能看懂这些符号。” 李玥看着从零到九的阿拉伯数字,还有加减乘除的符号用力点头。 耐心的给李玥讲着数学,这个小丫头听得非常认真。 一个时辰的功夫,李玥已经掌握了四则运算,甚至还学会了竖式。 可能是李玥小时候就有一定的基础。 总不能说我媳妇是百年不遇的数术奇才吧。 张阳说道:“我明天再教你更复杂的一元二次方程和几何运算。” 心想这样总可以难倒伱了。 小媳妇眼神中为什么还更兴奋了? 接下来的日子张阳除了平时装修房子,还教着李玥数学。 事实证明,李玥在数学方面确实有一定的天赋。 经过半月的教学,李玥已经能做更复杂的几何应用题了。 她就像一块海绵,疯狂汲取着数学知识。 李玥很喜欢听张阳讲课,这让她感觉自己和张阳的距离在一点点拉近。 如果可以学到更多知识,或许自己和张阳之间就会越来越近,夫妻之间不都是这样互相了解的吗? 以至于家中院子的墙上挂着两块巨大的木板。 张阳在一块木板上写下题目,李玥在另外一块木板上作答。 看着李玥算出来的答案,张阳心中暗暗震惊,X,Y,Z的代入,她都能掌握这么快。 她的理解能力和同样是这个时代的别人相比,这理解能力简直是突破天际了。 这几日李玥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收获感。 每天都能感觉自己学到了更新的东西,随着自己学到的更多,感觉和张阳更加接近了。 “明天我们学什么?”李玥站在夕阳下说道。 “明天我们换一个科目,明天我们学科学。” “科学是什么?” “科学和数术很近,也是不能和数术分开的一门学科。” “好,我们明天就学科学。” 木板上写满了别人看不懂的公式。 从各种几何符号,再到数字乘除,如果是别人看到这个木板,或许以为是一些没意义的涂写。 这是只有我和张阳才能看懂的文字。 李玥看着自己的公式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 夜里,张阳在自己的床上辗转难眠,因为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我媳妇是个学霸。 张阳除了每日去驿馆与何必分钱,上街买菜一直都在家里给李玥上课。 看着张阳在木板上写着的符号,李玥疑惑道:“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张阳对她说道:“这些文字其实也是一种语言,把这些字母拼在一起就是那个语言的读音。” 在李玥目光下,张阳说了一段话。 听着这种以前没有听过的语言,李玥感受着说道:“这个语言好好听,听起来咬字清晰,铿锵有力。” 第六十章 太不是东西了 张阳说道:“其实大意上和我们平日里说的话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另外一种念法。” 上午教李玥普通话,下午教李玥科学。 从基础的天文开始讲解,再到云的形成和重力的关系。 张阳说道:“现在只是笼统地说了大概,之后我会细说。” 这世上只有彼此才能听得懂话语,以及彼此才能明白的知识。 相对数学,科学对李玥来说就有些生涩了,因为张阳教的都是与一些典籍相悖的学识。 比如说天圆地方的概念,在张阳这里就是相悖的。 但细细一想如果在广阔的平原中,远处而来的大军确实是先看到旗帜的,雨会在乌云密布的时候落下,说明云是由水气聚集而成的。 脑海中浮现地是一种以前从来没有想象过的画面,那是一幅太阳与地球,还有月亮的一起转的图景。 虽然这些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李玥还是在努力理解着这些。 马上就是深秋了,张阳还要赶着做一些腌菜。 在冬天的古代可买不到新鲜的蔬菜。 人们总是做一些腌菜吃。 上课也不能天天上,并不是怕小媳妇有多累,主要是想给自己放半天假。 就算是李玥有点基础,但从四则运算到复杂的几何运算,她只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掌握了。 匪夷所思。 郊外有不少的菜可以采摘。 张阳拔出一棵白萝卜,腌萝卜是一道很不错的凉菜。 还有几株长相不错的芹菜,虽然有些老了。 把肥皂的制造方法告诉李泰,这家伙过了这么多日子都没有音讯,心说把生意交给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正拔着这里的菜,张阳看到两个人朝着这里走来,一個中年男子看起来三十岁出头,他身后的人腰上带着刀像是护卫的模样。 这里的菜也没人种呀,都是零零散散长出来的。 张阳的目光看着来人。 李世民走上前也在打量着张阳,开口说道:“你在这里拔这些菜做什么?” 张阳试探着问道:“这些菜是你种的?” 李世民摇头说道:“路过。” 张阳说道:“我拔了这些萝卜和芹菜就走,你请便。” 这个张阳的态度有些散漫。 他能够知道吐蕃和吐谷浑的关系,能够点拨青雀想出对付吐谷浑的计谋,多少也是有见识之辈。 这一见面,李世民看到他散漫的样子,心中的期待就下降了不少。 这小子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怎么一见面就是这种散漫的态度。 李君羡站在李世民的身边,一手提着刀眼光看着四周,时刻防备着。 见李世民还站在原地,张阳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话不知从说起,朕还没说话,他是想赶朕走? 张阳拿着一把芹菜说道:“如果你也要菜,我可以分你一点。” 李世民摆手说道:“不用了。” 看着张阳一路把芹菜萝卜,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菜全部装入竹篓中,李世民再次上前说道:“伱平日里就靠这些野菜为生吗?” 张阳把菜放到河边洗了洗说道:“看你的衣着就是有钱人,不懂我们这些穷人活着的辛酸,这些菜是用来过冬吃的。” “你的日子很艰苦吗?” 李世民皱眉说道。 张阳长叹一口气,“现在天下太平了,日子倒也能过。” 李世民这才释然地笑了笑,“是啊,有现在的日子不容易,当年天下大乱的时候,十八路反王揭竿而起,名不聊生,遍地饿殍,现如今人人都能过上平稳的日子。” 人人都能平稳的过日子? 穷人为了求生已经用尽了全力了。 别人过得平不平稳不知道。 张阳尽力可以让小媳妇和自己过得平稳一些。 说完,李世民惆怅半晌。 但张阳又不说话了。 不是同道中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是在慢待朕? 也是因为玥儿和青雀,来之前李世民高看了他几分。 李世民打算再试试他,看他为人如何,品行如何。 张阳洗着菜,看到这个家伙又凑了过来。 李世民也注意到了张阳的神色闪过一丝厌烦。 有些错愕,也有讶异,还真是第一次被人厌烦,身为高高在上的天可汗,自从登基以来除了在父皇面前,还没有人对朕用过这种眼神。 张阳又说道:“我说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世民也在河边坐下,原来他和玥儿的日子也不是多么富裕,还要他自己出来找菜吃。 “你要多少菜?” 李世民低声说道。 张阳颔首看着他说道:“原来你是卖菜的?” 李世民:“……” 一阵秋分吹过,李世民又不想和这个女婿多聊了,和他说话好累。 换了一个坐姿,李世民顺着他的话说道:“算是吧。” 张阳接着说道:“看你也不像做生意的人。”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说道:“以前没做过买卖,家中又有不少菜,可以卖一些给别人。” 张阳把菜洗好,重新放入竹篓中,“我自己要吃多少,我都可以自己去郊外找,如果你真卖可以把菜卖给富裕人家,虽然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但多少能挣一点。” 李世民好奇说道:“你对行商之道也有见解?” 张阳说道:“对你这样的有钱人来说那都是一些市井小民的想法。” “大唐虽立足中原才十数年,如今与民生息,轻徭薄赋,说不上重商,但也不抑商,尽管那些书生儒士看不起行商之人。” 说完李世民有些失落。 “这位大哥你的谈吐不简单呀。”张阳说道。 终于从他的嘴里说出一句中听的话了,李世民中肯的点头。 张阳说道:“我觉得看不起商人都是世俗之见。” “你对世俗之见是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 “对,说说你的看法?” 张阳说道:“我又没读几年书,哪里来的看法。” 李世民颔首说道:“你我也只是闲聊,尽管说便是。” 张阳看着长安城的方向说道:“要说世俗之见,就比如我媳妇他爹,太不是东西了。” 李世民“……” 本来说得好好的,听到这话李世民的老脸顿时黑了。 第六十一章 皇帝和女婿的对话 秋风吹过,李世民黑着老脸闷了坐了好一会儿。 张阳看向他说道:“你怎么还黑着个老脸。” 李世民开口说道:“没什么。” 重新背上竹篓张阳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我媳妇身体不是太好,很多人只在乎儿子,不在乎女儿更可况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 李世民开口说道:“或许他有难言之隐呢?” 张阳说道:“但她父亲呢?长年数月也不去看她,至少送个口信过来。” 对玥儿的关心以前确实少了,前两年朝中事情繁多。 朕以前对确实对她疏忽了。 李世民心中思量着。 张阳说道:“你觉得那种父亲真的是一個好父亲吗?” 站在原地思量许久,李世民低声说道:“或许不是吧。” 其实李世民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儿子。 扪心自问玄武门的事情他并不后悔。 对儿女的疏忽也尽力想要弥补。 李世民开口说道:“你不喜欢世俗之见,但也改变不了。” 说出这话李世民的神情很平静,他知道张阳说的是什么意思,这种世俗之见根本改变不了。 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世道就这样。” 张阳说道:“男尊女卑的世道,还真是可笑呀。” 李世民说道:“你一定要相信,大唐会让世道更好的。” 张阳摇头叹息,从后世来到这个年代看过历史,也知道历史的轨迹,大唐这一代越到后期越混乱。 看他的神情,李世民皱眉说道:“你难道不相信朝堂吗?” 张阳不屑地笑了笑说道:“大唐看似平静,但对外其实强敌依旧存在,就比如说吐蕃以后一定会成为让大唐头疼。” “吐蕃?如今吐蕃深陷吐谷浑的泥潭。” “松赞干布年纪轻轻就能够扫平吐蕃的内乱,这一次会阻碍他的脚步,但不会太久。” “是吗?” 李世民眉头紧锁又说道:“但大唐吏治清明,朝中武将文臣无数,就算有外敌你也要相信朝中的将军。” 把萝卜洗干净,张阳啃下一口,“嗯,还挺爽口的。” 白萝卜递给他,张阳又说道:“伱要不要也吃一个。” 李世民拿过白萝卜啃下一口,有点辣口但是爽脆。 张阳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大唐看似吏治清明,但国策不行,文散官官阶模糊不清,导致闲散官员太多,官职不清晰,就算是不识字的言官吃着俸禄却找不到责任所在,除了白费俸禄几乎没什么用,我也想不明白朝中为什么要白养闲人。” 李世民想着他的话先入沉思。 “还有大唐的监察制度形同虚设,简直就是贪腐的温床。” 李世民的呼吸开始沉重。 张阳再次说道:“在这种监察制度下,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就是大唐资源的问题,涉及资源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土地。” “还有科举投卷制度,投卷基本只能靠人际关系,就算是读书人想要投个好文章,往往会被一些权贵官吏拒之门外,如果遇上几地权贵和文吏交好,互通同气,一旦得罪人几乎不能出头了。” 听张阳说着,李世民感觉自己原本的自信遭受了莫大的打击。 好似在他的眼里朕的江山漏洞百出,迟早要亡了一般。 稍一走神,发现张阳这小子已经走远了。 看着他的背影,他勤快的模样。 李世民感慨良多。 有这么一个男子如此照顾玥儿,也算是一件好事。 驻足看着这秋日下的景色,空旷的四野阳光下之后只有张阳背着竹篓为生活努力活着的身影,看着这个少年让李世民莫名觉得安心。 看李世民神色不好,李君羡握住刀柄说道:“陛下,这人如此出言不逊,需要卑职去拿下他吗?”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不用了。” “喏!” 李君羡重新站到一旁。 虽然还想和他多聊几句,但是朝中的诸多事宜还要处理。 回到宫中之后,李世民看着边关送来的战报,战报上说的是吐谷浑和吐蕃的战况,吐谷浑国王带着三万吐谷浑人已经进入了吐蕃的地界,此刻打得正火热。 松赞干布不断派人向吐谷浑派出使者解释误会,可一旦开战哪有这么容易收手。 李世民写下一道旨意放入一个竹筒之中封上封蜡,递给李君羡,“快马加鞭,送到驻守凉州的牛进达手中。” “喏!” 李君羡拿了竹筒便快步离开。 李世民写下张阳的说过的话语,反复的看着,投卷之法的弊端,而在监察之权弱势的情况下会出现投卷无门的情况,官职文吏不清晰,朝中官员找不到职责所在?土地资源问题?他是说侵占田亩的事情吗? 思考了许久之后,李世民召见了长孙无忌和房玄龄。 李世民看着两人说道:“你们觉得吐蕃松赞干布其人如何?” 长孙无忌说道和房玄龄沉默半晌,陛下怎么突然会问这个? 房玄龄说道:“据传闻松赞干布是一个非常年轻的人,倒是在统帅部落方面很有号召力。” 李世民低声说道:“你们觉得吐蕃会成为大唐的威胁吗?” 房玄龄又说道:“吐蕃土地贫瘠是否是个威胁,臣以为还要再看些时日。” 安静的甘露殿中,李世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吐蕃多久会从吐谷浑的冲突中脱身而出?” 长孙无忌说道:“短时间不可能,或许要持续几年,至少三年。” 听着眼前两人的回话,李世民心中思量,这两人都是跟着自己打天下时的左膀右臂,他们的谋略是朕最依仗的。 没有手下的这些谋士武将,李世民自然自己也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 有些释然地笑了笑,或许张阳也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才会这么说。 但他智谋总不会比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要高。 就连长孙无忌都说吐蕃难以脱身。 张阳的话不见得能信。 李世民点头说道:“朕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两人走出甘露殿,走在出宫的路上,长孙无忌好奇道:“陛下为何突然问起松赞干布了?” 第六十二章 李泰的发财梦想 房玄龄低声说道:“陛下忧心国事,我等做臣子应该更加尽心尽力才行呀。” 长孙无忌点着头加快脚步。 天色入夜。 长孙皇后走入殿中说道;“听闻内侍的太监说陛下今日出宫了?” 李世民点头,“朕去见了见玥儿的丈夫。” 长孙皇后低声说道:“陛下觉得如何?” 神色疲惫的扶着额头,李世民对长孙皇后说道:“观音婢,你觉得朕是一个好丈夫吗?” 这种话长孙皇后不知道改如何回答,她走上前说道:“陛下何处此言?”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没什么,朕见过玥儿的丈夫了,这个年轻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长孙皇后说道:“道玥儿的病情如何了。” 李世民说道:“朕会让卢照邻去看看的。” 让李世民更烦恼的还有孙思邈,好几次派人去请他都不肯来长安城,说是要在外面给人治病。 秋猎这段时间长安城好几处地方都出现了痢疾的症状。 夜里的长安城很宁静,宵禁之下没有白天这么热闹。 张阳块把切好的萝卜用盐搅和,放入坛中腌制。 三个小坛子满满当当地装着蔬菜,冬天总算好歹能够吃点蔬菜。 来到自家的院子,张阳洗了手开始锯木头,打算再做個书架,李玥的书都堆放在桌案上,要个书架用来放书。 李玥拿着一件衣服说道:“给你做的新衣服,你试试看。” 张阳接过这件黑色的衣袍,还有一件挺厚实的袄子。 看张阳穿在身上,李玥满意的看着。 张阳的身高和身材就是一个衣服架子,怎么穿都合身。 李玥也换上冬日的衣服,她的是一件红色的衣袍,还有一个披肩脖领处还有一些绒毛。 仔细一看衣服上的花色,两人穿的还是情侣装。 李玥说道:“我再去多做几件,咱们换着穿。” 说完她又兴冲冲地去做衣服。 今年的天气冷得挺快,张阳早早起床就看到了地上结了一层霜。 冷空气中呼出一口白雾,张阳收紧自己的衣衫。 隔壁的王婶也早早就醒了在打扫院子。 “小张,起得挺早呀。”王婶和往常一样打着招呼。 “还要出去买点东西。” 洗漱完之后,李玥也醒了。 她睡醒惺忪的走出屋子,被外面的冷风一吹顿时来了精神。 夫妻俩站在院子里一起刷着牙。 李玥漱口把水吐出来,不得不说这个牛骨头做牙刷确实好用多了。 “今天我来做早饭。” 李玥说道。 张阳瞅着她说道:“你行吗?” 李玥用力点头,“这一次一定行的。” 摸了摸小媳妇的脑袋,她的头发非常的柔顺。 张阳拿上一个包裹说道:“我出门买菜。” 李玥用热水擦了擦脸,长出一口气在冷空气中化作一团雾。 突然的降温让长安很多人都措不及防。 来到驿馆的老房间,何必已经等在这里了。 两人还是老样子一起分钱。 何必说道:“这两日店里的生意很稳定,回头客也很多,而且还一日比一日好。” 张阳数着钱,昨天的利润有一百贯。 到自己手中有四十贯钱。 何必说道:“现在卖的最好的有叫花鸡和红烧肉,倒是那个面包一开始吃得人挺多,后来就渐渐没什么人吃了,更多的人愿意吃饼。” 说来也是面包这个东西吃起来图个新鲜,除了方便以外还不如热乎的饼好吃。 看来有点水土不服。 “哈哈哈!” 门外传来笑声。 好狂野的笑声,又有些熟悉。 来人踢门而入,正是鼻孔朝天的李泰。 李泰将一块肥皂放在桌子上,一脸神气,“本王把这个东西作出来了。” 自从上一次李元昌的事情之后,何必看到李泰就有些发怵,带着分好的钱离开店里。 张阳很自然的把自己的钱也放进了包裹中。 “看!肥皂!”李泰指着桌子上的肥皂说道。 “看见了。”张阳点头说道。 “折腾了这么多时日,终于把肥皂做出来。” “魏王殿下辛苦了,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李泰朝着门外说道:“上酒!本王要好好庆贺一番。” 驿馆伙计可不敢怠慢当今的魏王,急匆匆把酒端上来。 李泰自顾自地灌下一口酒水,“你看看这个肥皂多么的漂亮,犹如玉脂,而且还带着清香。” 张阳闻了闻果然非常浓的菊花味,显然这个胖子的品位不高。 李泰又说道;“怎么样,香味不错吧。” 张阳浅尝一口酒水说道:“魏王殿下品位果然高雅,在下佩服。” 李泰的脸上的笑容越加得意了,“本王越看这个肥皂越觉得,本王要发财了,只要这个肥皂一卖必定能一日赚他个几千上万贯。” 几千上万贯是什么多少? 小胖子对钱的概念很模糊。 这种人做生意怕是要赔。 李泰拍着胸膛说道:“本王打算在朱雀大街买下一个铺子,然后一定会有一大堆人来买。” 有点后悔和这个胖子合伙。 生意也不是这胖子一个人的。 他要是亏钱了,自己这边也拿不到钱。 要不是看在他是唯一的股东的面子上,他把家产赔完了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咳咳咳,嗯……” 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敢问魏王殿下有目标客户了吗?” “什么是目标客户。” “就是要卖给的人,什么样的人会喜欢肥皂,什么样的人不喜欢肥皂。” “这个……本王倒是没有考虑过。”李泰神情凝重了些许,又喝下一口酒水。 “喜欢香味的是女人,男人也喜欢有香味的女人,不是吗?” “没错。” 李泰有些明白了。 张阳又说道:“比如魏王殿下把肥皂推荐给一个权贵人家的女子,让她用过了之后就会知道肥皂的好,权贵人家的女人会经常走动,时不时会聊一些家常,是也不是?” “对。” “第一个用过肥皂的女人,就会把肥皂推荐给另外一个女人知道了肥皂的妙用。“ 李泰的神色越加凝重,“原来做生意不是这么简单。” “有了基础客户之后再开店铺,这样子才算是打开了销路,而且还打响了招牌。” 李泰原本对发财的一腔热血浇灭不少,“那先给我母后试试。” 第六十三章 和西域人讨价还价 大唐权贵的天花板是什么人,当然是做皇家。 以皇家作为突破口确实不错。 把肥皂给长孙皇后,然后用长孙皇后来打响口碑,然后开始收割大唐权贵的韭菜。 这个想就很棒,嗯! 拿过李泰的酒碗,张阳说道:“我不喜欢在谈正事的喝酒。” 李泰回味着口中的酒味说道:“那本王回去再喝。” 之前也没觉得李泰是一个小酒鬼。 张阳语重心长说道:“小孩子喝酒是不好的。” 李泰瞧着张阳的神情,“一看就知道你没见过什么世面。、” “这和世面没关系。”“男人酒量越好才算是真男人,你看看朝中那些大将军的孩子,哪个不是抱着酒坛子长大的。” “是吗?” “那是当然,长安城的孩子们聚在一起时常拼酒量,谁先醉倒,谁就会被嘲笑。”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 这大唐的育儿方式还真是狂野。 真不怕养出一個个小酒鬼吗? 张阳对李泰说道:“既然我与魏王殿下合伙做生意,在下也给魏王殿下一个衷告。” 李泰点头说道;“你讲。” 用语重心长语气加上真诚的表情,张阳对他说道:“过量饮酒对身体不好,而且随着年龄变大,中年之后会有各种毛病。” 李泰看着酒碗说道:“有这事?” “嗯,魏王殿下不妨去问问那些老酒鬼,身体多少都一些治不好的老毛病。” 房间内的气氛沉默了半晌。 李泰一脸凝重,“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本王会好好斟酌斟酌的。” 孺子可教,能够听进去话的孩子还是可以培养的。 这孩子还有的救。 张阳对他说道:“还有做生意的事情,先不着急开店铺,我们先看看肥皂这个东西的市场反响如何。” “什么是市场反响?” “简而言之就是顾客的反应,买了之后还会不会再买,买了之后是什么评价,有什么意见,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听张阳说话,李泰小胖脸拧巴着,“以前觉得做买卖没这么多讲究。” 张阳说道:“这叫做运筹帷幄。” 看着张阳的神情,李泰又说道:“你可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好骗。” 张阳淡然地笑了笑,“我与魏王殿下是合伙做生意,你亏钱,我就挣不到钱,伱我是在一条船上的人。” 别的听起来可能是一知半解,但你我是在一条船上的人,李泰听得明白。 本王亏钱,张阳也会亏钱。 大家是站在一起的。 李泰用力点头说道:“好,我听你的。” 张阳满意点头。 肥皂生意大概方向有了,李泰也有了思绪。 此刻李泰的小胖脸上又有些愁容,他低声说道:“都说皇家尊贵,你是不知道本王也穷呀。” 张阳看着他说道:“我看魏王殿下之前出手不是挺大方的。” “大方……” 李泰吸了吸鼻子,“那是攒了几年攒下来的,省吃俭用,最近这两年更是落魄,父皇给的月钱都断了四个月了,府上的下人都快吃不上饭了。” 见张阳正在整理着他装着钱的包裹,自己说了半天他好像没有进去。 “你有没有在听本王说话。” 李泰着急问道。 张阳叹息一声,“听着呢,听着呢。” 李泰委屈的抿着嘴,“你好敷衍。” 张阳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朱雀大街上的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魏王殿下,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去买菜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呢。” 说着张阳就走到房门。 “姓张的,这个肥皂生意已经用完了本王的所有家底!” 李泰大声说道。 张阳摇着头脚步越来越快。 “生意要是做不成,本王就去你家白吃白喝!” 后方又传来了带着幽怨的声音。 张阳走出了驿馆,本来说得好好的,这小胖子喝了酒怎么满腹怨气的样子。 这架势看起来要同归于尽。 果然还是不能多喝酒。 喝多了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从朱雀大街走到东市,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来赶集了。 张阳逛着菜场发现一个西域人。 这个西域人盘腿坐在集市上,一张布铺在地上,上面放着胡椒,大蒜等东西。 张阳注意到的是他脏兮兮的手里拿着一颗颗黄色的东西,他正在把那东西让入嘴中。 停下脚步,张阳看着他。 这个西域人也看着张阳。 两人相视好一会儿,这个西域人用不太流利的关中话说道:“客人,要买点什么?” 说完他又从旁边的布袋子里拿出一些黄色的颗粒,再往嘴里送。 张阳指着那袋东西说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西域人把手里的东西给张阳一些说道:“这个波斯来的一种东西。” 张阳观察着这些颗粒,这不是菠菜的菠菜籽吗? 菠菜籽一般是在菠菜的胞果里。 这个西域人又说道:“客人知道波斯吗?” 张阳还在观察者手里的东西,这些菠菜籽有些发潮了,倒是不严重。 西域人又说道:“客人,这里还有胡椒,我这里的便宜!要不要买点,一两胡椒只要六十钱。” 按照现在大唐的胡椒价格,一两胡椒六十钱确实不贵了。 张阳拿着手里的菠菜籽说道:“这东西多少钱卖?” 这个西域人有些诧异,“客人你要这个做什么,这东西不好吃。” 一边说着话,西域人拿出一把胡椒,“看看!多好的胡椒呀。” 张阳手里拿着菠菜籽,“我就要这个。” 那西域人皱眉看了看张阳的衣着,又是摇头又是叹息,“三十钱,你要这一袋都给你了。” 张阳吃了一颗,味道很涩用来打打牙祭还成,当然这是菠菜种子,用来吃实在是太浪费了。 如今的菠菜应该就是波斯。 眼下西域还没稳定,西域的商路也没有完全通畅,菠菜短时间进不来关中。 西域人竟然拿菠菜种子当零食吃。 张阳对他说道:“这个东西又没人要,三十钱贵了,你真当我们大唐人好欺负是不是?” 听这话,这个西域人下意识看了看四下,干笑着说道:“客人,我怎么敢!你……误解了。” 第六十四章 这个不能吃 蹩脚的关中话,听着有些难受。 见对方有些认怂了,张阳又说道:“给你五钱,袋子里的东西我都要了。” “客人!太少了。” “这没人要的东西给钱就不错了。” 看张阳的架势咄咄逼人,那西域人作罢把身边的一个布袋递上。 张阳丢了五个铜钱,打开袋子看着菠菜籽的情况,菠菜是少有的可以在秋天种植的蔬菜,而且还不太挑地。 数量不多,大概百来颗的样子。 见张阳走了,这个西域人又蹲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把菠菜籽收好,张阳又在集市上买了一些羊肉和鸡蛋。 在盐商铺子前,买了一斗盐,一斗三斤粗盐足足花了两贯钱。 这盐价贵得让人牙疼。 而且这盐中杂质还不少。 要是买细盐价格更高。 张阳回到家还要把这些粗盐煮一煮,把盐中的杂质去了,才能吃着放心。 鬼知道这些杂质中有什么。 提着一包裹东西和店里的利润,回到家中。 李玥看到张阳回来,她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快来吃饭。” 把包裹里的东西放好。 张阳接过李玥端来的粥。 粥煮的很浓稠,看来是水放少了。 喝下一口有一股很重的糊味。 李玥捧着自己的碗也喝了一口,皱眉看着碗里的粥。 张阳一口气将碗里的粥喝完。 李玥看了看张阳已经喝完了之后,愁着脸说道:“我煮的粥不好喝,你还喝完了。” 张阳说道:“这一次勉强可以咽下去,有进步。” 话音落下,李玥想到了什么,目光锐利地看向张阳,“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做的你连咽都咽不下去?” 张阳把羊肉和鸡蛋整理好说道:“失败乃成功之母,多失败几次就好了。” 李玥又喝下一口粥含在嘴里,糊味很重,硬着头皮咽下。 她的小脸犯苦,他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张阳说道:“自己做的粥要喝完,不能浪费粮食。” 看了一会儿张阳,李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将碗里的粥喝完。 张阳拿着李玥的小铲子说道:“你只是吃习惯了我做的美食,口味变叼了而已,外面的吃食也不见得有多好吃,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是吗?” “嗯。” 张阳点着头先把菠菜种子用凉水泡着,放到一個阴凉地,感受着如今的气温,风有些冷。 李玥失落地说道:“伱别安慰我,我知道我做得不好,但我会努力的。” 小丫头眼神里带着坚定。 看来她和她本就不高的天赋杠上了 气温还算不错,眼下这个温度应该能行。 这些种子搁置的有些时日了,也不知道发芽怎么样。 要是能种出一茬都是血赚。 菠菜耐寒性强,即便是零下十度只要土壤肥度够好,它就能发芽。 秋天种下冬天就有菠菜吃了。 为了让李玥更好的理解地球自转公转的原理,张阳据着木料打算做一个模型。 李玥在一旁帮着忙,她的眼神时不时往水盆里泡着的种子看去。 张阳说道:“别看了,那东西不能吃。” 李玥瞪着眼凑近看着他,低声说道:“我没想吃。” 做了一个可以摇动的木头架子,三根柱子可以分别转动,张阳把三个不是那么圆的木圆球固定在柱子上。 虽然这三个球坑坑洼洼的,好歹像个球。 张阳指着中间的球说道:“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地方,这个叫做地球。” 李玥说道:“我们生活在这么丑的球上吗?” 好奇心是获得知识的一大动力,算了不和她计较,张阳耐心说道:“这个只是模型,工具有限暂时只能做成这样,以后再改进。” 李玥点头。 张阳转动着竹子模拟着公转和自转说道:“因为地球自转,有了白天和黑夜,又因为围着太阳公转,受到的阳光光照不同,所有就有了四季。” 李玥打断道:“那神仙在哪儿?” 张阳说道:“这个世上没有神仙。” 李玥说道:“所以典籍上说的都是骗人的对不对?” “没错。” 想了一会儿,李玥坐在摇椅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小脸紧皱着眉头,“如果传出去,你会被千夫所指的。” 张阳神情纠结,“确实会。” 又和李玥讲述了一番地心引力的相关知识,张阳说道:“先讲到这里吧,你好好消化一下。” 李玥重重点头。 为了种菠菜,张阳霸占了李玥的小铲子。 在自己的小菜园旁又挖了一片地,这片地是用来种菠菜的。 李玥也在家里忙活着,她把架子上的三颗球拿下来,随手丢在一旁,然后把衣服挂在架子上。 做完这些她欣赏一会儿,然后吃力地把这不怎么高的木头架子扛进了她的房间。 做完的模型到现在不出三个时辰,这个东西就成了她的衣架。 大唐有衣架了,可喜可贺。 院子里,很大的一片花园是李玥的,小小的一片菜地是张阳的。 两边秋毫不犯。 李玥从房间出来,目光盯着他中的铲子,生怕他会把花园给刨了种菜。 今天的李泰很嘚瑟。 李承乾看他嘚瑟的模样尤其不爽。 雍容华贵的长孙皇后手里拿着肥皂,时不时闻闻,时不时拿在阳光下观察。 她是李世民的结发妻子。 李世民是天可汗。 她是当今皇后,这大唐最尊贵的女人。 “青雀,这个肥皂真是你做出来的?” 面对母后的问题,李泰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 李承乾站在一旁说道:“你平时不好好读书,就整日琢磨这种东西吗?” 太子李承乾的话夹枪带棒的。 李泰不屑地冷哼,嫉妒!这是嫉妒! 长孙皇后又说道:“这个东西洗浴用?” 李泰说道:“洗脸洗手都可以用,用完之后留有余香。” 菊花香确实挺浓。 长孙皇后把肥皂放在一旁,“平日里你还是要多多读书,国子监的夫子们又在说你不去听课了。” 李泰低头说道:“儿臣明白了,近日会多去国子监听课。” 不过李泰小小年纪就知道送母后东西,长孙皇后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第六十五章 醍醐灌顶的李承乾 长孙皇后纵使心里高兴,看李泰还得意的模样神情庄严地开口说道:“母后知道你有心了,平日里还是要读看书,也听你父皇说过那些市井上的杂书你少看。” 显然母后是把做出肥皂这种事情归结到到了杂书上。 之前因为鸡蛋问题确实涉猎的不少杂书。 李泰躬身说道:“儿臣谨记教诲。” 见天色也不早了,李泰又说道:“儿臣就先告退了。” 长孙皇后闭着眼点头。 走出立政殿,李泰发现李承乾也跟着走出出来。 兄弟俩各自厌恶的看了一眼对方,便各自朝着一个方向而走,都不是很想和彼此说话。 李承乾回到东宫之后问向身边的侍从,“魏王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侍从说道:“听说是在长安郊外的一个村子建了一个作坊,好像是用来造什么东西。” 李承乾面色凝重,“是用来做肥皂的吗?” 侍从低声说道:“对方的口风很严,小人会让人接着盯着的。” 东宫里的侍从宫女并不多,而且东宫还有年久失修,因为朝中用度紧张,加之父皇和母后屡次提点要勤俭。 东宫也一直都是这副模样。 天色已经入夜,李承乾看着眼前的油灯,夜里的冷风吹入东宫,油灯的火焰忽明忽暗。 侍从说道:“太子殿下,这天气容易染上风寒。” 说完这個侍从就把窗户关上。 思量了好一会儿,李承乾说道:“魏王之前解开了鸡蛋的谜题,孤就觉得奇怪。” 侍从皱眉说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李承乾长叹一口气,“或许是孤多想了,早点休息吧。” “喏。” 第二日一早,李承乾听完了太子师李纲讲课,便早早出了宫。 在护卫的跟随下,李承乾走在朱雀大街上。 路过东市,走进一个小巷。 站在小巷路口的王婶看到有人来了,定睛看了一会儿来人,见到是当今太子,又低下头若无其事的扫地。 皇后和陛下有令要保护好公主殿下,王婶也杨婶平日里都会警惕四周。 李玥正在跟土灶奋斗着,准备生火做饭。 院外传来了敲门声,李玥只好放下了手中的木柴,走到门前。 打开门见到是李承乾,李玥行礼说道:“皇兄,你怎来了?” 李承乾迈步走入院中,“孤来看看你。” 看了一眼院子,这个院子收拾得很干净,院子墙边的地里还种了不少东西。 再看屋子也被翻新过。 李承乾说道:“你夫君呢?” 李玥说道:“出门赶早集去了。” 李承乾说道:“真不巧,孤还想见见他。” 李玥搬来一把椅子说道:“皇兄请坐。” 对自己的出身这件事,李玥打心底不想再回宫中,相比于面对父皇,面对太子李承乾倒没这么多抵触。 当初父皇还是秦王,还在秦王府的时候,年长的李承乾还挺照顾弟弟妹妹们。 坐下之后,李承乾说道:“近日身体好点了吗?” 李玥给李承乾泡上一杯茶水说道:“也没觉得不好,倒是比以前好。” 李承乾喝下一口茶水。 品着茶水的味道,他又说道:“这房子是什么时候修的?” 李玥说道:“这是夫君和我一起修的。” 说出这话,李玥的脸上挂着骄傲。 屋檐上挂着一些布料,李玥看着说道:“皇兄可以帮我把那块布料拿下来吗?” 李承乾脚踩着椅子,垫手垫脚把挂在屋檐一角的布匹拿下来。 李玥拿过这块布料说道:“洗好晾晒的时候被风吹上去了。” 李承乾说道:“伱夫君不帮你拿下来吗?” 李玥捧着布料说道;“这么高的屋檐,他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李承乾皱眉站了好半晌,竟不知道该如何答话,想想又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目光看到屋子的墙壁。 伸手又感受着墙壁的坚固。 很少见到会用砂浆涂在墙壁表面。 李承乾记得宫中修建屋子的时候也用过类似的砂浆。 甚至是修建城墙的时候,才会用到这种砂浆。 也没见寻常人会用这种砂浆来修建房子。 李承乾好奇道:“他哪里来的砂浆涂墙?” 李玥说道:“夫君自己做的。” 李承乾的神色诧异,这个张阳还有这种手艺? 就算是朝中的泥瓦匠能够作出这种砂浆的工匠也只有零星几个。 这个手艺也很少会外传。 见到挂在墙壁上的两块木板,李承乾看到木板上沿写着八个字: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好句子。” 看到这句话,李承乾不自觉赞叹道。 李玥说道:“这是夫君写得,他总说条件困难就要克服困难,就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李承乾心中又对张阳高看了几分,“他竟然还有这般见识。” 李玥接着说道:“因为夫君每读几年书,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研究学问,又怕学不好,夫君就写了这句话,其实除了这句还有。” 李承乾问道:“还有吗?” 李玥点头将木板翻过来,之前在木板上写过的公式昨天就已经擦到了,因为今天要重新上课,还要在上面写新的公式。 木板的背面又写着一些话语:路在人走,事在人为,不怕无能,就怕无恒。 李承乾细细看着。 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这些话像是一团火,烧起了李承乾的内心,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说得好!” 李承乾赞叹道。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言词简练,字字珠玑。 之前李泰在母后面前拿着肥皂卖弄,李承乾还有些不服气。 现如今看到这些话,李承乾如醍醐灌顶。 感觉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尤其是这一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真是说出了孤这些日子以来的困惑,是啊,这个世上有什么难事。 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不经历苦寒哪里来的成就。 站在木板前,李承乾看着这些话如获新生,此刻感觉自己充满了精气神。 纵然李泰再得意又如何? 孤自当珍惜当下,刻苦用功,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第六十六章 面对学霸媳妇的烦恼 不经历苦寒怎得梅花香。 那都是对孤的考验。 侍卫站在门口说道:“殿下,早朝就要开始了。” 话语打断了李承乾的思考。 “孤就先回去了,遇到什么难事就和孤说。” “皇兄慢走。” 等李承乾离开之后,李玥再次来到灶台前神色如临大敌,接着开始做饭。 等回到宫中,正好赶上早朝。 李世民走入太极殿,群臣行礼。 早朝一切正常开始。 听着三省各部的汇报,李世民的目光看向李承乾,意外的发现今天的李承乾特别有精神,也听得特别认真。 坐在皇位上还有些犯困的李世民多看了太子两眼。 回到东宫之后,李承乾写下在李玥家中的那些话语。 一句句带有惊醒和鼓励的话语写下。 李承乾对身边的侍从说道:“把孤写的这些话挂起来,孤要每日一抬头就能看到。” “喏。” 看着一句句话挂在墙上,李承乾深吸一口气,“这就是孤一直都在苦苦追寻的心境。” 热闹的长安城中,最近来了一队西域人,他们有朝中礼部的官员接待。 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吐谷浑派来的使者。 张阳多看了几眼这队吐谷浑人,关中人对吐谷浑没什么好感。 甚至还有人用西域人听不懂的关中话,大声骂了几句。 谁让他们之前袭扰大唐边境来着。 就算是再热闹的事情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带着一大堆买来的东西,张阳朝着家中走去。 刚回到家中。 李玥捧着一碗粥而来,“尝尝。” 张阳接过粥,粥里还放了一些切碎的芹菜。 在李玥的目光下,将一碗粥喝完。 “味道怎么样。” 李玥追问道。 张阳说道:“还行。” 李玥来到灶台边,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刚喝下一口小脸就纠结了起来。 太咸了! 还是忍着这股咸得发苦的味道,将碗里粥都喝完。 张阳对她说道:“你可以把现在犯的错误记下,这样就可以避免下次再犯。” 李玥苦着脸把今天盐放多了的事情写下来,然后颓废地坐在院子里。 菠菜的种子泡了一晚上已经可种了。 张阳在院子忙活着,又是一阵敲敲打打。 家里铁钉又有些不够用了,也不知道李泰那里还有没有铁钉。 可细细一想,一直可着李泰一个人割韭菜,又会不会不太好。 要换个人又找不到好的目标。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傻钱多又好忽悠的。 这长安城里还能遇到这种人吗? 这天下哪有这么多的好事。 可一想到李泰的胖脸,总觉得他脸上写着几個字,不要因为我年纪小就怜惜我。 这么一想心里又没有太多的负担了。 一个个木箱子做好,张阳把菜地里的泥放入木箱中。 打算先用这些小箱子把菠菜培育起来。 李玥看到张阳的举动,凑近说道:“你在做什么?” 张阳说道:“我要种菠菜。” 李玥的目光盯着一旁的种子,“菠菜?” 种菠菜的土质要适当松软一些,侧目看了一眼李玥,张阳开口说道:“以前吃过菠菜吗?” 李玥拿起一颗菠菜种子说道:“听说过,没吃过,菠菜不是西域的菜吗?” “嗯,在一个叫做波斯的地方就有菠菜。” “好吃吗?” “还不错吧。” 张阳回话道,看来小媳妇的关注点还是在好不好吃这个问题上。 三个木头箱子中放入土之后,张阳又往里面倒着水,水不用多,能够让土壤湿润就可以了。 菠菜的前期培育有些难,但只要种出来,后期出了防虫害,它的生命力还是很强的。 李玥蹲在一旁双手抱着膝盖看着菠菜种子,“都秋天了,这个季节能种吗?” “菠菜就是这个季节种才是最好的,而且还耐寒。” 听张阳这么一说,李玥的双眼放光,“那就是说我们冬天也有新鲜的蔬菜吃了?” 张阳重重点头。 把这些种子一颗颗放在木头箱子中。 李玥一直盯着播种下去的种子,眼神中充满了向往与想吃的渴望。 张阳说道:“就算你的眼神再深情,它也不会提前发芽。” 李玥收起眼神,挥起小拳头连拍带打,打在张阳的身上。 张阳说道:“两个月左右吧,应该就能吃了。” 以前李玥听说过菠菜这种东西,据说那时候西域送来的菠菜都是干的。 送到关中早就不新鲜了。 从波斯到关中那要多远的路,自从中原战乱之后,西域也开始乱了起来,菠菜都在关中绝迹了。 也没听说有人能在种出菠菜。 不过张阳说能种,李玥觉得他就一定可以种出来。 上午的阳光很温暖,李玥坐在院子里正在做着题。 张阳坐在院子里的另外一边批改着昨日李玥写得作业。 从一些几何题目中就可以看出来,李玥对公式的运用已经很熟练了。 看来是时候该交他物理相关方面的应用题了。 这进步简直可以用神速来形容。 好歹自己从后世穿越而来也读了十几年的书,这一刻张阳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这李玥的天赋简直让人不能直视。 放在后世也是妥妥的学霸。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一旦被发掘出潜能之后就会突飞猛进。 很明显自己就不是这种人,张阳想起后世做题的时候,那都是煎熬。 以前的知识也差不多忘的差不多了。 教李玥数学,张阳感觉就像是再给自己复习,过程是痛苦的。 要是让李玥知道我没东西教她了,那也挺丢人的吧。 批改完昨天的作业,除了有三道题答案算错了,但推算的过程是对的。 十道题几何数学题,她只错了三道。 张阳想到后世的物理题目,初中的物理题目用来给李玥打基础是最好的。 来到挂在墙壁上的木板前,张阳用炭笔写下题目:“两个物体出于相对静止的状态,在平衡力的作用下让连个物体做匀速运动……” 一道力学的题目写完。 张阳思索着或许大唐现在有的题目都已经满足不了李玥了。 除了自己怕不是这个世上没人可以教她了。 媳妇智商太高也是一件让人烦恼的事情,在智商上比不上她,那就在认知上碾压她。 第六十七章 中秋 李玥看着木板上的题目,和两幅画好的例图,小脸皱着眉头,开始算了起来。 入秋之后的气候有些干燥。 日子和往常一样,张阳看到街上的布告,上面写着中秋的事宜,中秋要到了陛下有旨取消宵禁一天。 长安城一直都有宵禁的规矩。 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也会短暂地取消宵禁。 眼看就要到中秋了。 这是一个吃月饼的日子。 张阳去街上买了一些红豆。 李玥洗着红豆说道:“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吃呀?” 张阳说道:“当然是吃月饼。” 李玥好奇说道:“月饼?你还会做这个?” 张阳咧嘴笑了笑,“小时候就自己动手做过。” 一边熟练地揉着面团,张阳对李玥说道:“先把红豆泡起来。” “嗯!” 李玥卷起自己的袖子开始干活。 宫里,马上就是中秋了,朝中也开始为了中秋的事情准备起来。 一群国公宗室皇家亲眷都被李世民请到了太极殿。 武德殿内,当今太上皇正在和几个太监打牌,此刻正是兴头上。 李承乾站在一旁说道:“皇爷爷,人都到太极殿了,时辰也到了。” 李渊手里拿着牌说道:“急什么,等朕打完。” 三個太监接着手里的牌瑟瑟发抖。 其中一个老太监的颤颤巍巍打出一个张二。 “嗯?!” 李渊瞪着眼,老脸一下子黑了。 老太监连忙把刚刚打出去的二又收了回来,“老奴打错牌了,太上皇见谅。” 说完又拿出一张五。 李渊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打出一张六,低声说道:“朕出完了。” 收拾着桌案上的牌,李渊说道:“都说落子无悔,你们这些人也要做到出牌无悔,知道了吗?” 两个太监一边配笑着使劲点头。 将牌整理好之后,李渊说道:“再来!” 还来?李承乾想哭的心都有了,站在一旁焦急说道:“皇爷爷,都什么时辰了。” 李渊冷笑道:“急什么?” 打牌这个游戏很上头,如今的李渊也不发脾气,也不砸东西,也没有什么抱怨。 太上皇整日痴迷打牌,有时候打牌一天一夜都不带睡的。 众人意外的发现太上皇的脾气比以前好了很多。 太极殿内很热闹,群臣满桌。 李世民笑呵呵看着众人,只是有一个位置空着。 那是太上皇的位置。 让承乾去请了这么久还没来。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来报说道:“陛下,太上皇还在打牌呢,太子在一旁劝着怎么都不肯来。”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也罢,让承乾回来吧。” “喏。” 在宫内的另外一边,作为后宫的女主人长孙皇后也在这里招待了各个国公大臣的女眷。 长孙皇后让人将肥皂切成切块,分发到各位女眷的手中。 她们看着手中的这一小块玉脂一般的东西很好奇。 纷纷小声议论着。 这个东西竟然还带着香味。 女人都喜欢香的东西,因此肥皂这个东西也显得很稀罕。 长孙皇后对众人说道:“这个东西叫做肥皂,是青雀做出来了,我们好不容易能够走动,本宫就想着分给你们。” 东西是稀罕东西,大家都没有见过。 带着香气的东西也是好东西。 这也显得长孙皇后大方。 长孙皇后接着说道:“此物可以用来洗浴,洗手洗脸洗澡,洗完之后留有余香。” 说话之后底下又是一片议论。 太极殿内是一群男人,立政殿前站着一群女人。 男人负责让李世民去拉拢,女人负责让长孙皇后来照拂。 明亮的月光照在整个长安城上。 张阳和李玥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夜空中明亮的月光。 今天晚上不做题,也不做衣服。 两人什么都不做,安静的坐在院子里。 吃下一口豆沙馅的月饼,李玥又喝下一口酒水,小脸上都是享受。 张阳看着夜空中明亮的月亮,不论几千几万年,这月亮还是亘古不变。 夜风有些冷,张阳给李玥披上一件外衣,“喝着酒虽然身体暖和,也别着凉了。” 李玥笑着点头。 豆沙馅的月饼已经完全征服了李玥,果然古往今来女孩子对甜点都没什么太多的抵抗力。 一夜过去,魏王李泰府邸的门就被人敲响。 一直睡到上午的李泰被家中的下人叫醒。 侍从站在一旁说道:“魏王殿下快醒醒。” 李泰依旧闭着眼有些呢喃着说道:“怎么了?” 侍从开口说道:“外面有人要见魏王殿下。” 李泰翻了一个身说道:“不见。”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侍从又走入李泰的卧房说道:“魏王殿下外面又有人来了。” 李泰低声说道:“不见。” “……” 又过了一个时辰,魏王府邸门前围满了人。 侍从这一次神情慌乱地又来到李泰的卧房,“魏王殿下,不好啦。” 一次两次就算了。 怎么又来了。 十岁地李泰在床上坐起,气急败坏地说道:“三番五次,扰本王睡觉,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侍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魏王殿下,外……外面有好多人。” 李泰满脸的扫心兴,起床穿着衣服问道:“外面有很多人?” 侍从点头。 心说自己这段时间挺老实的,也没闯祸来着。 穿好衣服之后,李泰又问道:“他们来做什么?” 侍从低声说道:“是说来买肥皂。” “买肥皂?” 李泰眼神一辆,连忙洗漱好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侍从苦着脸说道:“小人想说来着,可是殿下……” 李泰走出房门叮嘱道:“以后这种事情要早点说。” “小人明白了。” 侍从一脸的委屈,魏王殿下不会吧小人赶出去吧,想到后果侍从吸了吸鼻子,想哭。 李泰走到自家院子,拿出早就做好的一箱肥皂,这些肥皂有菊花味的,还有薄荷味的,更有牡丹花香的,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香味。 就连李泰自己也记不得到底往这些肥皂中加过什么东西,是张阳说的大胆地放开想象力。 府邸门外就有人们的吵闹声。 看来张阳说的没错,先要有目标客户之后,生意自然而然就可以做起来。 第六十八章 长安妖风阵阵 这个张阳看起来一身本事,鬼知道他肚子里还有多少货没有吐出来。 李泰清了清嗓子说道:“把门打开让他们进来吧。” “喏!” 魏王府邸的门打开,挤在门前众人终于看到了魏王李泰,随着目光的移动,众人又看到了放在魏王李泰身边有一箱子肥皂。 顺着风甚至站在门外就能闻到肥皂的香味了。 李泰低声说道:“诸位可是来买肥皂?” 众人不住的点头。 李泰又说道;“其实现在做出来的肥皂也不多,因为肥皂的制造工艺非常复杂,本王也只是给了母后一块。” 众人的目光依旧在肥皂上。 李泰看着门口站着的这些人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块块肥皂,他开口说道:“这样吧,本王手中的肥皂也不多,一百贯钱一块肥皂。” 听到一百贯钱一块肥皂,众人当即一阵沉默。 李泰说道:“不是很贵吧。”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不贵!”有人当今开口说道:“我家夫人说了今日说什么都要买了这个肥皂,一百贯一块也要买,我家要十块肥皂。” “好呀!”李泰喜出望外。 “我也愿意买。”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個,自然慢慢就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这个价格。 李泰欣喜地笑着,发财了,发大财了。 能够参加中秋宴会的都是什么人? 那都是朝中权贵的最顶层的一批人,他们可都是现在长安城最有钱的权贵。 李泰说道:“本王这边的肥皂不多,谁先付钱谁先得。” 说完就有人赶忙离开去取钱。 一个时辰之后,李泰身边的那一箱子肥皂已经空了。 换成的是一箱箱的钱。 等众人都离开之后,李泰眼里流着激动的泪水,“本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侍从来报说道:“殿下,做肥皂的秘方就要用完了。” 李泰回过神说道:“这么快就用完了?” 侍从低声说道:“本来就不多,作坊那边又做了几十块肥皂。” 李泰挠了挠头,还指着肥皂继续挣钱呢。 这些银钱还要分给张阳六成。 李泰的心情顿时又不是很美丽了,小声问向一旁的侍从,“那个秘方他们专研出来了没有。” 侍从摇头,“还没音信。” 肥皂制造看起来很复杂,但明白了其中原理之后做起来不难。 只要人手够一天做几十上百块不是问题。 但张阳的秘方一直研究不出来就是一个大问题,本王会被张阳一直拿捏在手里。 尽管心中有些挫败,但这也是不得不认的事实。 第二日一早,张阳来到驿馆,与何必分了钱之后,正要离开,就看到李泰站在房间门口。 何必匆匆告别,张阳看着李泰说道:“魏王殿下别来无恙呀?” 李泰拿出一块肥皂递给张阳,“这是我新做出来的味道。” 张阳闻了闻,“这是牡丹花的香味?” 李泰点头,“本王聪明吧,现在牡丹花香是最受欢迎的。” 爱莲说一诗中说的没错。 牡丹是最受古人喜欢的,尤其是唐代。 张阳说道:“其实魏王殿下可以在肥皂上做点雕花,这样会更吸引人一些。” 听到这话,李泰茅塞顿开,“对呀!肥皂应该各有各的样子,可以在塑性的时候用模按上印记。” 看着手中这块方方正正的肥皂,张阳低声说道:“肥皂生意如何了?”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 李泰朝着门外喊道:“拿进来。” 侍卫把一个包袱放在桌案上,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块块的银饼,这些银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李泰面色纠结地说道:“卖出五十六块肥皂,一百贯钱一块,本王把五多千贯钱换成了银饼,这里是你的那份。” 深吸一口气,李泰闭上眼说道:“赶紧把这些银饼收起来,本王看不得这些东西,一看就想哭。” 挣了五千贯钱,还要分给张阳一大半,太欺负人了。 张阳重新把包裹包起来,“魏王殿下辛苦,争取多挣一些,加油!” “你给的那个秘方又不够了,本王还想多做一些,但眼下卖都不够卖。” 张阳点头说道:“魏王殿下放心,明日就送来。” 说完,张阳想了一会儿说道:“魏王殿下是想做多少卖多少?” “不然呢?” 张阳琢磨着说道:“花是有时季的,过了这个时节就没有菊花了,更别说牡丹了。” “当然。” 李泰吃着伙计端上来的羊肉说道。 张阳继续说道;“魏王殿下可以抬高价格了,还可以做一些没有香味的肥皂,当然没有香味的肥皂可以卖的便宜有些。” “做没有香味的肥皂不是难事,可以要提高价格,这不太合适吧。”李泰嘴里嚼着羊肉。 “过了时节就没有花香了,物以稀为贵。” 听着张阳说着,李泰眉头紧皱,“但一百贯钱一块都已经说出口,要是抬高价格,难免被人说闲话,我可是皇子。” 李泰在乎名声,看来这个小胖子有些下不去手,大唐的权贵们可是优质的韭菜,这些韭菜不割太可惜了。 在如今消费力低下的大唐,唯一有消费能力的就是大唐的权贵了。 张阳低声说道:“魏王殿下不这么做,可以让别人这么做呀?” “你的意思是……” “说自己手上的香味肥皂卖完了,但市面上可以倒卖,找几个办事机灵又可靠的人,让他们高价转卖,这样一来事情就和魏王殿下没什么关系了。” “嘶……” 李泰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神色狐疑的看着张阳,开口说道:“姓张的,你到底是啥玩意儿变的?” “怎么了?” “你也太坏了!坏透了,要不是伱我有买卖在身,本王现在就想和你割袍断义。” “魏王殿下过奖了。” “这不是在夸你。” 下了朝的朱雀大街上,程咬金走在回家的路上,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低声说道:“近日怎么感觉这长安城妖风阵阵。” 中秋完了之后,也没少听那些娘们说起肥皂的事情。 第六十九章 受刺激了 驿馆里,张阳接着对李泰说道:“为了肥皂的香味,魏王殿下在肥皂中放了这么多花瓣,可一旦到了冬天就没有花瓣了。” 李泰盘腿坐着,一只手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神情纠结,“也就说肥皂也有时季性的?” 张阳点头,“早做准备,早做库存,留点库存到了冬天再卖,再者肥皂这个东西,只需要一块往往就可以用很久,唯一可以提高其价值最大的竞争力就是香味。” “库存?价值,?竞争力?” 听到这些,李泰神情很拧巴。 “嘶……” 倒吸一口凉气,李泰又说道:“你说得这些好艰涩难懂,你先等会再说,本王先好好将这些话过过脑子。” 现在李泰正在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理解着这些话语。 好一会儿之后,李泰拍桌说道:“本王明白了,咱们先把钱赚够,过了这个新鲜劲以后就挣不到什么钱了。” 张阳点了点头,“这么理解也没什么大问题。” 又和李泰说了说接下里的销售计划。 张阳提着包裹走出驿馆,走到热闹的朱雀大街上,从最热闹的街道中进入一个僻静的小巷。 然后在小巷中溜达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跟着自己之后便走回家,身上带着这么大一笔巨款呢,嗯,稳重! 回到家中,张阳急忙走入家门,关上院子的大门。 看张阳鬼鬼祟祟的模样,李玥好奇。 再看一下,隔壁的王婶和杨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张阳拉着李玥走入屋中,然后把房门关上。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李玥站在一旁再看张阳着急的模样,有些紧张地说道:“大白天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见张阳又仔细看了看窗外。 李玥心中的紧张越发强烈,莫非…… 确认了外面没人,张阳把一個包袱放在桌子上。 因为包袱里放的都是银饼,包袱一放下就发出了叮叮当当的银饼碰撞声。 张阳小声说道:“过来,看看包袱里是什么?” 李玥孤疑地走上前,打开包裹入眼的是一块块硕大的银饼。 这些银饼放在桌子上,垒在桌子上。 李玥张着嘴欲言又止。 张阳说道:“没想到肥皂的生意这么好做,咱们大唐的权贵出手挺大方的呀。” 李玥的小嘴已经张成o型。 她缓缓拿起一块银饼,小手还有点颤抖。 张阳小声说道:“没见过这么多银饼吧。” 李玥用力咽下一口唾沫,双眼在放光。 然后她又急忙朝着窗外看了看,和张阳一样警惕着外面生怕有人看见。 回过神之后,李玥小声说道:“哪里来这么多银饼。” 这些银饼足够小俩口什么都不做,就能吃吃喝喝一年。 张阳低声说道:“我和魏王殿下做了一笔生意,没想到生意这么火爆,往后应该还会有。” 李玥不禁皱眉,“什么样的生意可以挣这么多钱?” 兴奋过后,李玥又很快冷静了下来,日子清苦一些没关系,但一定要好好的过日子。 张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李玥听完坐了下来,目光看着眼前的银饼,“所以魏王就这么和你做生意了?他也赚钱了?” 张阳用力点头。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也没见李泰是一个喜欢银钱的人。 怎么能和张阳一起挣这么多钱。 张阳说道:“你放心,我赚都是大唐权贵们的钱,就当是劫富济贫了。” 李玥疑惑道:“济谁的贫?” 张阳:“我们的贫。” 李玥:“正经挣的?” 张阳:“正儿八经的。” 张阳在外面有一家店,每天还有二三十贯的收入,稳定下来之后一天也能有十几贯钱。 本以为对金钱没什么感觉的李玥,此刻看着这么多银饼,心中确实兴奋但也有紧张和忧虑。 李泰会和张阳做生意? 这件事要是被父皇知道了,怕是李泰免不了父皇的责罚。 夫妻俩坐在桌边相看无言,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都看着银饼。 坐了半个时辰之后,李玥坐累了站起身舒展着她自己的腰背,然后把不动神色把这些银饼再次用包裹包好,全程面无表情。 她的两只小手吃力地拎着银饼走入房间,又防贼一般,每过一会儿她便回头看看房门。 然后她一块又一块的数着银饼,数了一遍又一遍。 张阳坐在院子里批改着她的作业,时不时听到李玥房间中传来一阵阵的笑声,怪渗人的。 以前也没见小媳妇会笑的这么渗人。 像极了一个女魔头手刃仇人之后的笑声。 “啊哈哈哈~~~” 又来了…… 张阳打了一个冷战。 掌握了力学公式的运用,加上有之前有作几何题目的基础,小媳妇对这种题目掌握的也很快。 “啊哈哈哈~~~~” 张阳:“……” 晚饭过后的深夜,院子里又响起了熟悉的铲土声,张阳从床上爬起。 月光下,小媳妇吃力地挖着坑。 她还时不时看看四周,特别警惕。 把装着银饼的包裹放入一个挖出来的坑洞中,重新将土埋好。 李玥把小铲子放回原位,拍了拍手上的泥,叉了会儿腰。 姿势非常潇洒走回她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张阳早早起床,坐在房门口洗漱。 李玥也睡醒了,她慵懒地站在阳光下用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张阳出门又给了李泰一斤的肥皂石粉原料,顺路买了一些羊骨头和羊肉回来,萝卜也腌制的差不多了可以拿点出来当凉菜吃。 李玥和平时一样做着题目。 仿佛昨天的事情被她忘记得一干二净。 培育盆里的菠菜已经开始出芽,看来还是挺成功的。 又检查一边土壤的松度和湿度放心之后,这才接着去做饭。 羊骨头都是后腿骨,刚杀的羊还挺新鲜的。 倒水入锅中,开始熬煮。 羊骨头需要熬好些个时辰,熬到正午刚好吃。 小媳妇是长身体的时候,正需要营养补充。 将一些羊肉切碎做个小炒。 李玥做完题目的时候,已经午时了。 几道力学的应用大题,做得磕磕绊绊总算有了结果。 第七十章 补身体 张阳把骨头捞出来,用菜刀把骨头的一端劈开,这样就可以更好地吸出出骨髓。 饭菜上桌,李玥吸溜着羊骨头的骨髓,有些太腻了就吃一口腌萝卜解腻,正好搭配相宜。 羊骨头不仅有补气益血的功效,还能壮筋骨。 对小媳妇来说很合适。 秋冬季节吃最合适,吃多了也要注意防上火。 看她用力吸着骨髓的模样,小脸都憋红了。 李玥一边吃着说道:“今年的衣服估计明年就穿不下了,春夏的衣服就给王婶拿去卖了吧,多少可以换点钱。” 张阳说道:“家中财政大权你做决定。” 李玥咧嘴笑了笑。 一季做一季的衣服,因为正是处于生长发育最快的阶段。 身高蹭蹭蹭地在拔高。 今年的衣服明年就穿不了了。 中秋之后,长安城的贵妇圈中流传着一个关于肥皂的传说。 谁都想要一块肥皂,贵妇圈中买到的人很嘚瑟,没买到的人望眼欲穿。 魏王府邸。 李泰听着身边侍从的禀报,低声说道:“这么说来母后已经知道卖肥皂的事情了?” “是的。” 侍从低着头回话道:“这么大的动静,根本瞒不住,皇后昨日就什么都知道了。” 李泰苦恼地两回走了两步,又说道:“那母后知道这件事之后,是什么反应。” “据说是皇后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 “对。” 思量半晌,李泰一跺脚说道:“不好!” 如果母后会说几句倒也罢了,可现在什么都不说,李泰莫名紧张了起来。 什么表态都没有,连个话语都没有让人来传。 母后这是等着本王自己去交待呢。 这件事说到底是利用了母后。 后果很严重。 “来人!”李泰大声喝道。 又一个侍卫急匆匆而来,“魏王殿下有什么吩咐。” 李泰说道:“赶紧去作坊把做好的肥皂都给本王拿来。” “喏!” 一個时辰之后,几十块肥皂就放在眼前。 每一种香味都拿了两块,李泰再把卖肥皂所挣的银钱全部带上。 一手提着银钱,一手提着一篮子肥皂,李泰急匆匆赶往皇宫。 小跑着来到承天门,因为跑动小胖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抖动。 在承天门前喘了一会儿气,又急匆匆跑入宫内。 来到立政殿前,李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走入殿内。 此刻长孙皇后正安静地写着字。 李泰行礼说道:“母后。” 长孙皇后头也没抬,低声说道:“青雀,这个时辰你应该在国子监听课,来母后这里做什么?” 李泰轻手轻脚把银钱和肥皂方在一旁的桌案上,然后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像是已经在听候自己母后的发落了。 写完一行字,长孙皇后提起毛笔沾了一些墨水接着写着,对一旁的银钱和肥皂视若无物。 立政殿内很安静。 李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神悄悄看向自己的母后。 过了一个时辰,长孙皇后写完了一篇文章,搁下了手中的笔,目光终于落在了银钱和肥皂上。 又看向李泰的神情,长孙皇后低声说道:“站这么久累了吧。” 还没等李泰回话,长孙皇后对一旁的宫女说道:“赐座。” “儿臣不累。” “不累?”长孙皇后的语气高了几分。 “儿臣真的不累。”李泰说完一脸委屈的抿着嘴。 看着自己儿子的模样,长孙皇后说道:“这些银钱和肥皂是怎么回事?” 李泰回话道:“肥皂还有多的,儿臣就给母后送来了,那些银钱也是挣来的。” 长孙皇后又说道:“是吗?挣得还不少。” 皇后的语气中带着一些讶异,这种讶异是故意说出来的,其实皇后昨日就知道了发生的一切。 李泰又躬身说道:“儿臣不该把肥皂生意的事情瞒着母后,儿臣……” 看李泰表态还算及时,这模样认错也挺积极的。 长孙皇后说道:“肥皂母后就收下了,这银钱是你挣的,你拿回去吧。” 这不能拿,说什么都不能拿。 李泰吸了吸鼻子,又说道:“儿臣想着父皇和母后日子简朴,一直以来奉行勤俭,儿臣想着挣一点钱给父皇与母后,” 长孙皇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说来做母后的还要谢谢你这个儿子?” 话语声不大,但李泰听得出其中的话外音,小脸煞白地说道:“儿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语气听听起来也很轻,但表露出来的气场,让一旁的宫女都不敢大声呼吸。 终于在长孙皇后的直视下,李泰坚持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哽咽与懊悔开口道:“母后,儿臣知错了,儿臣什么都和您说。” 长孙皇后这才把自己的目光收了起来,“说吧。” 李泰将事情的前后起因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更是将张阳拱了出来,包括后续的卖肥皂方案。 将肚子里的话一股脑吐出来之后,李泰已经是浑身无力。 母后仿佛有一双看穿人心的眼神。 让李泰不敢抬头。 “好了,坐一会儿吧。” 长孙皇后的语气终于恢复了正常。 李泰如蒙大赦,接过宫女递来的小凳子,坐在了一旁。 知道了肥皂生意的起因与过程,长孙皇后扶着太阳穴思索着,玥儿的丈夫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不一会儿,李世民带着李承乾也来了。 李泰做得事情更瞒不住李世民。 李世民看着坐在小板凳上一脸委屈的李泰。 长孙皇后将事情和李世民说了一遍,看李泰认错及时,还上交了肥皂和银钱。 李世民的神情也才缓和不少,“你就不能和承乾好好学学?” “儿臣……” “肥皂生意的事情朕之后再说伱,从现在起你就留在立政治殿,将这些话给朕抄一百遍!” 说完李世民将一卷竹简丢在李泰面前。 李泰打开竹简看着上面的内容不仅皱眉:“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多像你皇兄好好学学!”李世民又突然骂道,吓得李泰一个激灵。 第七十一章 枯萎的花园 太监再次来禀报,说是吐谷浑的使者要面见陛下。 李世民带着李承乾又急匆匆离开了。 李泰心在滴血泪在流,不仅卖肥皂的钱都没了,还要被留在立政殿罚抄。 太委屈了,太难受了。 长孙皇后让人搬来了桌案,准备好了笔墨。 李泰端坐下来,咬了咬牙开始写。 长安城,如今的长安很热闹,吐谷浑的使者到了之后,吐蕃的使者也来了。 吐谷浑和吐蕃正在西域打架。 这个时候谁也不想大唐给哪一方拉偏架。 知道吐谷浑派人来了长安城,吐蕃也派人来。 吐蕃大相禄东赞带着一群吐蕃人走入长安城,在礼部官吏的接见下进入长安城的驿馆。 朝中诸多事宜和张阳没太多关系。 家中的院子里,张阳观察着菠菜的长势。 菠菜的菜苗每天都能长高一些,这是一件很喜人的事情。 过些日子就可以移栽到菜地里了。 眼下菜地的肥力是个大问题。 还需要好好养养地。 李玥正在花园里浇水,因为今年天气凉的特别快。 现在菊花的长势并不好,甚至还有一些花苗已经开始枯萎了。 她难过地看着花园。 张阳说道:“这个季节就是这样,就算是秋菊在这個时节想要长好,也很难。” 李玥撅着嘴,“你的菠菜怎么样了?” 张阳说道:“还不错,气温虽然很低,但眼下光照还是可以的,在培育一段时间就可以移栽到菜地里了。” 摸着李玥的小脑袋,张阳说道:“来年春年还可以接着种,毕竟时节不行,你看那些枯死的菊花苗多好呀。” 李玥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一幅这么高兴的样子。” 张阳眨了眨眼,“我很高兴吗?” 李玥伸出小手拧着张阳腰间的软肉说道:“你刚刚明明就笑了。” 张阳说道:“其实这些枯死的菊花苗也是肥地的好材料,种了这些菊花也不是一无所获,还可以给我的菜园肥地。” 李玥抿着嘴说道:“我的菊花都枯死了,不安慰我,你还要把它们做肥料。” 张阳感慨着说道:“做肥料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已经枯死的菊花自然没有必要再种着。 李玥拔起一株已经枯死的菊花,眼神看着它们,眼神中的神情犹如再看一个过世的恋人。 明明就是几株菊花,小媳妇看着这些枯黄的菊花苗,每拔起一株菊花苗,甚至还有一种生死两茫茫的悲壮感。 将已经枯死的菊花拔起来,放在菜地里,站在原地独怆然而涕下。 …… 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菊花,还没有开花。 连花骨朵都没有看见,就成了他菜地的肥料。 为什么会有这么残酷的事情。 心好痛…… 终于小媳妇再也忍不住了,泪崩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前两天看到银饼的时候,那天笑成什么样,今天就委屈成什么样。 这情绪大起大落也太快了。 张阳把这些枯死的菊花苗整齐的放在菜地里,不但可以增加土壤的有机质,还能改善土壤的环境,氮磷钾可都是肥地的关健元素。 再挖一些大蒜做大蒜水。 大蒜水是天然的农药,还能防治虫害。 收拾好菜地,张阳洗了手敲了敲李玥的房门,“中午想吃什么?” “没胃口!” 房间里传来了李玥的声音。 张阳出门来到集市上,屠夫正在劈着一些猪骨头,一旁还挂着狍子肉。 目光落在一些猪排骨上。 屠夫笑呵呵说道:“小伙子,要买点什么,羊肉,狍子肉?上一次的羊骨头还要不要?” 张阳说道:“这些猪排骨怎么卖?” 屠夫用一块布擦着手说道:“这些骨头没什么人要。” 这可是好东西,唐朝人对猪肉不怎么中意,猪骨头更是没人要。 张阳说道:“来块猪肝,我多出两文钱把那边的猪骨头也给我吧。” 屠夫爽快地把骨头和猪肝包起来递给张阳一共五文钱。 张阳笑着说道:“谢谢大哥。” 屠夫说道:“你常来,多给点没什么。” 屠夫做生意非常的爽快,他这边的肉很都新鲜。 算是老顾客了。 当阳光照在整个东市上,天气也不这么冷了。 张阳又买了一些菜干回家做汤。 到家的时候,李玥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把猪排骨和猪肝洗了开始做饭。 炒着猪排骨,香味便开始传了出来。 一盆红烧排骨,一炒猪肝,一碗干菜汤。 菜端在桌上,张阳端着饭碗吃着饭。 李玥的房门悄悄打开,她探头看了一眼。 张阳正津津有味吃着饭。 抿着小嘴从房间里走出来,李玥一路走在饭桌边。 张阳说道:“饿了?” 李玥默不作声的点头。 张阳说道:“自己去拿筷子和碗,自己盛饭。” “嗯!”李玥恢复了精神,大快朵颐地吃着。 虽然现在经济好了一些,也可以顿顿有肉吃。 也愿意给李玥吃点好吃的。 也有些担心这个小丫头会不会吃成一个胖妞。 吃着猪排骨,李玥说道:“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了?” “我决定把花园暂时交给伱,让你种菜。” “你能大彻大悟真是太好了,拿酒。” 可以喝酒这种事情对李玥很有干劲。 之前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她提着一壶酒水而来,很自觉地给张阳也倒上一碗。 小媳妇的酒量深不可测。 喝酒也要适量。 小喝半碗便赶紧打住。 张阳对她说道:“酒虽好但也不要贪杯。” 李玥又喝下一口,小脸红彤彤的。 这要是吃成了一个小胖子,整日喝酒,双脸连红彤彤的,再挥着大砍刀,那媳妇不得跟个张飞似的。 眼下李玥似乎有点好酒。 偶尔喝点酒水也能活血。 只要不是每天喝多就行了。 以后要少喝。 一顿饭吃完,夫妻俩舒坦地长出一口气。 “菠菜好吃吗?” 李玥把身体的重量完全放在椅子上,四肢随意瘫着。 张阳皱眉看着她,“你上一次不是问过了吗?” 一盆红烧排骨已经吃完,猪肝只剩下了寥寥碎咸菜。 干菜汤还剩下一口。 第七十二章 今年的第一场雪 李玥低声说道:“一定会好吃的,我可连花园都不要了,它要是不好吃,我就……” 话语顿了顿,李玥欲言又止。 很好,看来秋菊花的悲伤已经转为对菠菜的期待了,只不过这个期待要是不满足很有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太好的后果 再怎么说也是牺牲了一个花园。 饭后,夫妻俩人收拾完花园,把土都刨了一遍。 午后的阳光很舒服。 李玥躺在躺椅上睡着午觉。 家里还有一些羊肉,饭菜李玥吃得最多。 倒置自己吃的有些不过。 正好家里还有些剩下的羊肉,放久了就坏了,不如烤着羊肉串吃。 串好羊肉,张阳从土灶中拨出一些还烧着的木炭。 在院子里用炭火炙靠着。 还在睡梦中的李玥用力闻了闻。 她缓缓睁开眼,吃力地从躺椅上支起身子,“我好想梦见羊肉串了。” 再定睛一看,张阳手里手里不就是吗?李玥惊喜地说道:“呀,羊肉串!” 很快就被李玥夺走了一串。 一边吃着羊肉串,李玥的小嘴上都是油她开口说道:“你和魏王的生意如何了?怎么今天没有送钱过来。” 一口羊肉差点卡在喉咙口,张阳咳嗽了两声说道:“不是所有的生意都和开店一样,每天都可以拿钱。” “噢。” 李玥点头。 小媳妇在理科方面确实有天赋,酒量也很好,但她对生意不怎么感冒,对她来说生意就数钱,就是有肉吃。 张阳说道:“其实我有点后悔和魏王这个小胖子做生意。” “挣得这么多还后悔?” 王婶看到李玥和张阳坐在一起吃着羊肉,还低声说着话。 小俩口窃窃私语的样子,王婶多看了一会儿,脸上带着姨母笑。 张阳叹息说道:“你说本来一個看起来天真无邪又正是纯真的年纪,怎么在魏王这个小胖子这里这么多的心眼。” 李玥嘴里咬着羊肉,“有吗?” 张阳回忆着说道:“看到那个小胖子阴险的笑容,就想揍他一顿,你说这陛下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东西。” “……”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李玥默不作声地吃着羊肉。 东宫,李承乾也知道了李泰发生了什么。 侍从把肥皂放在桌子上说道:“这个就是肥皂,魏王殿下的生意是卖这个东西。” 李承乾观察着肥皂,“就这个东西,值一百贯一块?” 侍从点头,“是这样的。” 李承乾摇头说道:“青雀应该和孤一样好好读书,他怎么能为了银钱就做起买卖了。” 立政殿。 李泰跪在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检查着他抄写完的句子。 李泰低声说道:“儿臣知道错了。” 李世民低声说道:“肥皂的生意朕清楚了,那个张阳拿了六成利?” 用力点头,李泰说道:“为此他还立了字据。” 肥皂确实是一个很赚钱的生意。 李世民自然可以看到其中的价值。 只是其中六成利益都在张阳手里。 李世民说道:“为什么要给张阳六成?” “因为他手里有一个秘方,没有那个秘方,儿臣也做不出肥皂,一旦他不给秘方,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这个秘方儿臣也让人去做,但一直想不明白那东西是什么。” 不仅仅立了字据,而且还掌握着秘方。 这个张阳做事倒是很稳重。 如此便可以拿捏住李泰。 李世民倒有点欣赏张阳了。 见已经吃亏了,李世民也不好强夺人家的生意。 李君羡走入殿中躬身说道:“吐蕃的大相禄东赞求见。” 这个吐蕃人几次三番求见,李世民厌烦地说道:“就说朕今日没空见他。” 李世民又一次拒绝了吐蕃人的求见。 现在正是吐谷浑和吐蕃交战的时候,大唐的态度很重要。 而现在李世民对两方都没有任何的表态。 也没有说要帮谁。 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李泰,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肥皂的生意可以继续做下去。” 李泰疑惑地抬头看着自己的父皇。 这种话从父皇嘴里说出来很奇怪。 正常来说应该是不让自己在碰这个生意。 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怎么和张阳解释。 现在很错愕,非常得错愕。 父皇怎么了? 李世民的话语再次传来。 “但朕会派人盯着生意,所有肥皂的利润都归你母后,你觉得如何?” “儿臣……明白了。” “从今以后这生意就是你母后的,至于张阳那边一切照旧,伱也可以想着怎么卖出去。” “……” 看着李泰,李世民说道:“你苦着脸做什么?” 李泰行礼道:“儿臣一定照办。” 李世民这才点头,“想来你反省够了,去国子监听课吧。” “儿臣告退。” 走出立政殿,李泰恍如一具行尸,没了,什么都没了。 以后不仅没钱了,还要帮着母后和张阳卖肥皂。 命好苦,这个皇子不想干了。 回到府邸之后,李泰双目无神坐着。 一旁的侍从紧张地说道:“魏王殿下你怎么了?” 李泰:“……” “魏王殿下你不要吓我们。” 李泰缓缓开口说道:“肥皂生意照旧,父皇会派人来盯着作坊。” 侍从稍稍点头,再看了看李泰的神色。 这魏王是受什么刺激了。 一口酒水入喉,感受着酒水流过五脏六腑。 李泰突然暴怒而起,疯狂地打砸着眼前的东西。 好一会儿之后,李泰累了,他坐在地上哭笑不得。 门外的侍从摇头叹息,“这魏王殿下莫非是疯了?” 秋日过的很快。 几天之后长安就下起了雪。 李玥坐在屋门口,光是什么都不做看着雪就可以看一整天。 措不及防地降温,让张阳也有些头疼。 也不知道会不会冻坏种在地里的菠菜。 再等半来个月,菠菜就可以吃了。 大雪落下,整个长安城仿佛都安静了许多。 很快地上就积起了薄薄地一层雪。 穿着新做出来的衣服,李玥的小脸冻得通红。 过完了今年李玥就十五岁了。 张阳思量着说道:“做点奶油,这个季节可以做冰淇淋吃。” 说完张阳又有些后悔了,这个季节吃冰淇淋冻牙。 抬起头,张阳又看见了李玥充满期待的眼神。 第七十三章 肥皂生意的命门 李世民站在立政殿中,此刻正在换着衣服,心情前所未有地好。 这个好心情是建立在李泰的悲伤之上。 一车车的银钱送入宫中。 李世民再也不怕宫中手头紧了。 就连宫中的嫔妃们看李世民都是崇拜。 毕竟李世民终于不是个穷皇帝了。 从太上皇的武德到如今的贞观,留下来的那些底子都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这笔生意,李世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宫里的人发方月钱。 皇子不能做生意,不过如今生意是皇后代管,自然没人会多说什么。 除了魏征那个老家伙弹劾几句,“还说抢儿子的生意,陛下还要脸不?” 青雀年纪小管不好生意,让皇后代为主持也是情理之中。 不仅免除了皇子行商的事情,还能体现皇后的教子有方。 一边换着衣服,李世民说道:“青雀的肥皂生意这两日如何了?” 长孙皇后看着账目说道:“不得不说青雀现在卖肥皂手段非常地高明,暗中提高价格,让人在外面倒卖的方式虽然不是君子所为,不过确实挣很多钱,如今工坊加紧生产,已经入账有六千贯了。” 六千贯? 再少也能缓解现在朝中在用度方面做捉襟见肘的局面。 自登基以来,李世民发现朝中太缺钱了。 长孙皇后低声说道:“听闻最近青雀的情绪不是太好,陛下这么横刀夺了自己的儿子生意这件事妾身总觉得不太合适。” 李世民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青雀年纪这么小,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再者说了皇子做生意成何体统。” 长孙皇后无奈笑了笑,还说儿子?心说你不是看到钱也挺高兴的。 不过这笔生意确实可以解决宫里钱不够的情况。 李泰这個生意看着是胡闹,又何尝不是一个功劳? 现如今肥皂这个东西,长孙皇后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李世民换好了衣服转过身说道:“朕穿这身衣裳去见他怎么样?” 长孙皇后抬眼稍稍一看就说道:“太过花哨了。” 李世民说道:“嗯,说来也是,应该朴素一些,他还不知道朕的身份。” 自从上一次见过张阳,此人言语怠慢,但看得出他是一个有见地的人。 如果他能为朕所用,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长孙皇后又说道:“不过肥皂的关键秘方一直都在张阳的手中,如果这些秘方用完了还不是要把银钱乖乖交给张阳,以后才能接着做肥皂。” 这是肥皂生意的名门。 长孙皇后也让人试过不在肥皂中加秘方。 但是那样做出来的肥皂不仅去污不行,而且还会惹得一手是油。 收拾了一番,李世民说道:“现在如何?” 长孙皇后点头说道:“现在看起来好多了。” 李世民迈步走出立政殿,步步生风…… 雪后的长安城从高处城楼往远处看去,所有建筑上都是雪白的一片。 大雪刚停,张阳和一个突厥人讨价还价着。 突厥商贩手中有两头羊,是两头母羊正是奶水充足的时候。 张阳说道:“两百文钱不能再多,你爱卖不卖,我找别家。” “行吧行吧。” 这个突厥商贩点头收了钱便把这只羊交给了张阳。 羊确实长得不错。 拿出手中的水囊,张阳开始挤奶,羊奶是为了做冰淇淋提供奶油用,到时候这两只羊可以养在店里。 一边安抚着两只叫唤不停的羊,张阳耐心挤着羊奶。 李世民带着李君羡走来说道:“在做什么呢?” 张阳正挤着奶又见到了这个老黑脸。 见张阳不回话,李世民说道:“你是在挤羊奶吗?” 张阳稍稍点头,“不然你以为我在干嘛?” 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怠慢。 想到如今肥皂生意,李世民心情还是很愉快,肥皂的利润很多,宫中也有了余钱。 李世民心中更奇怪,为什么以前没觉得这个便宜女婿有这等本领。 现在张阳并不知道肥皂生意已经落入的皇后手中。 朝中有了一份额外的进项,李世民最近走路都是带风的。 李世民问道:“这羊奶要做什么,是要做什么买卖吗?” 张阳皱了皱眉头,心说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咱俩只是才见过两次,还没熟到什么事情都要和你说的地步。 李世民不依不饶又问道:“最近吐蕃的使者也来了长安,伱知道不知道呀。” 张阳挤了两个水囊的羊奶,用来做冰淇淋应该够了。 安抚着这两头羊,张阳说道:“最近的羊挺便宜的。” 李世民脸上带着笑容,“突厥战败之后,他们进献了三千头羊,长安城的羊肉价格自然就便宜了。” 张阳斟酌着说道:“也不知道最近的米面价格如何了?” 一阵冷风吹过,张阳紧了紧自己的衣衫。 李玥做的衣服挺合身的,尤其是衣领还加了绒毛,就是保暖还差点。 张阳提溜着牵着两头羊的绳子。 李世民目光看向远处说道:“你看看多好的风景,你对吐蕃人来长安有什么看法吗?” 张阳依旧不说话,时不时看看扒开羊的嘴巴,看看羊的牙齿磨损情况。 惹得两头羊不停叫唤。 李世民接着说道:“这几日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张阳:“……” 李世民的话语又在继续。 “天气这么冷,家里呢?会冻着吗?” “……” “喜欢羊肉?我可以给你很多羊肉。” …… 说了一大堆,张阳还在观察着两头羊,这小子还看得挺细心的。 终于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你听不到说话吗?” 张阳又看了看羊的羊蹄子,这两头羊的年龄应该不大,就是羊毛有些日子没有剃了,如今是冬季倒是不用剃羊毛,其中一头似乎还怀着。 李世民愣在原地。 现在张阳牵着两头羊走了,越走越快。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李世民目光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走远。 李世民说道:“他莫非是聋了?” 说完李世民又黑下了老脸,此刻张阳竟然和一个路人交谈了几句。 李君羡说道:“陛下,这人竟如此怠慢,需要末将把他抓回来吗?” 第七十四章 被窝 李世民一声叹息,在冷空气中化成一团白雾,“罢了,回宫吧。” “喏。” 张阳牵着两头羊来到店里。 今日店里倒是清净,因为雪天的关系,不少人不愿意出门。 何必和丁溜正在店里聊着天。 现在店后院还放着一匹马,如今大家都挣了一些钱,买一匹马儿也可以更方便办事。 丁溜看到两只羊说道:“好肥的羊。” 说完何必就拿出了自己的刀。 “慢着!”张阳把两只羊护在身后说道:“先养着!” 何必放下手中的刀。 丁溜把两头羊牵入后院。 三人坐下,这一年来总算是挣了一点钱。 酒水上桌,丁溜先喝了一口说道:“当初总算是没看错小张兄弟。” 张阳笑了笑,“你现在也挣到钱了,怎么不去找个媳妇?” 何必饶有兴致地看着张阳说道:“你呢?” 张阳笑呵呵说道:“我已经有媳妇了。” 酒过三巡,几番交谈,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这么久,到现在竟然对彼此的家里情况都还不了解。 就丁溜喝得最多。 张阳对他说道:“你说说你,你喝这么多也喝不出爱情。” 丁溜抱着酒坛子趴在桌子上,“明日我就去寻找爱情,找个婆娘先把她肚子整大了,给我丁家有个后。” 见时辰差不多了,张阳走到店外。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抬头看了看天,这天气怕是又要下雪。 一路往长安城走去。 张阳一路走着思量着冰淇淋的做法。 又见到有人在查问鲁智深的事情。 还真是不找到不罢休了? 张阳走入城中朝着家里走去。 木板写满了公式。 李玥做了一下午的题,此刻小手冻得通红。 张阳把羊奶倒出来,洗了洗水囊。 再用家中的做衣服的边角料做了一個袋子。 在水囊中倒入滚烫的开水,盖上木塞。 将装了热水的水囊放入袋中,张阳递给李玥说道:“可以暖手用。” 李玥接过水囊,把冻得通红的小手放在袋中,感受着还有些烫手的水囊,便舒服多了。 “你好聪明呀,伱怎么想到的。” 李玥双手抱着水囊说道。 张阳说道:“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李玥瞧着张阳碗里的东西,仔细闻了闻,“咦,羊奶?” 张阳鼓捣着奶油,不停地在一个碗中捣着,在这个工具落后的年代,只能用筷子不停地搅和。 “这是做冰淇淋用的。” 说完张阳又往碗中放了一些蔗糖。 大唐的糖是真的金贵。 贵到用一些都让人心疼。 要是有点黄油就更好了。 菠菜的长势一天比一天好。 现在家里有钱了,不过平日里基本上不怎么花钱。 李玥对金钱的需求也不大。 她平时也不出门,顶多让王婶买一些布料。 如今李玥是个小富婆。 她的消费能力却一如既往。 家里有钱了,却有种一生清贫,怎敢入繁华的感觉。 晚上的长安城又下起了冻雨。 夫妻俩吃着火锅。 还显嫩的菠菜放入火锅中煮一煮就能吃。 李玥一口又一口吃着菠菜,吃得有些悲壮,似乎是为了她的花园。 果然女人都是记仇的。 张阳若所思的点头。 李玥又夹起一些菠菜放入锅中,“这个菠菜真的好吃。” 张阳吃着羊肉扒拉着饭说道:“多吃点,好歹牺牲了你一个花园种出来的,菜地里还有呢。” 吃了晚饭,夫妻俩坐在一起,一人一个脚盆热水泡着脚。 张阳耐心地给李玥批阅着作业。 李玥安静地看着书。 温暖的屋内,窗外下着冰冷的冻雨。 张阳低声说道:“力学的运算掌握了?” 李玥低头看着书说道:“我也不知道掌握了没有,倒是感觉做题没有以前这么慢了,知道了条件和公式之后,做起来还是挺简单的。” 简单? 这可是初中的物理题目呀。 她竟然觉得简单。 恐怖如斯。 简直匪夷所思。 李玥说道:“物体受到的阻力与受力面积相关,减少受力面积就可以减少阻力。” 她不动声色地说道。 手中是李玥做过的题目,题目中的那些单位符号也用得很熟练。 进步神速呀。 张阳说道:“最近有点命犯小人,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人盯上了。” 李玥狐疑说道:“你不会是闯什么祸了吧?” “我最近过的挺低调的,就连肥皂生意我都没有露面,只是有个老黑脸今日又来找我,这人说两句就黑脸,我都不乐意和他说话。” 李玥洗了脚,把自己白里通红的脚擦干净。 然后她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外面的风声很大。 张阳躺在床上,听到李玥的房门开了。 随后自己的房门也开了。 就看到了李玥冻得哆哆嗦嗦地走入房间,关上门。 没等拒绝,她就迅速钻入了被窝之中。 李玥抱着张阳的手臂说道:“现在暖和多了。” 感受到李玥的手脚冰凉。 手脚会冰凉也是贫血的症状。 贫血的孩子在寒冬也是挺难熬的,本身气血就不足,再加上冬日里血液流通不畅,这会进一步加剧病情。 拨开她的头发,李玥从被子里抬起小脸。 夫妻俩对视着,她的嘴唇还有些泛白。 李玥蜷缩在被子里说道:“在你这里暖和,就睡这里了。” 没有了之前的打颤,她的呼吸都平稳了许多。 渐渐地她也睡着了,张阳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和胸口传来的平稳心跳。 张阳失眠了…… 一夜过去,李玥睡得很踏实。 张阳不踏实,一夜无眠。 她像一只猫慵懒地伸着懒腰。 在温暖的被窝中温存了一会儿。 “该去上街买菜了,今天家里没菜了。” 张阳有气无力地说道。 “嗯。”李玥低头答应了一声。 起床穿好衣服,张阳打开门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战胜心魔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斩断杂念,张阳深吸一口气,然后长出一口气,再用冷水洗一把脸,彻底地精神了。 因为昨日的冻雨,家门口的水洼结了一些冰。 而且放在饭桌上的两碗冰淇淋也已经凝固好,冰淇淋中还有一些葡萄干做果粒。 第七十五章 再次觐见 拿起勺子挖了一口,张阳仔细尝着这个冰淇淋不是很甜,口感也粗了一些。 李玥也起床了,她走出房间目光落在饭桌上的两碗冰淇淋。 因为没有黄油,口感做不到更好。 刚刚睡眼惺忪的李玥,眼神里很快来了精神,“这个能吃了吗?” 张阳点头,“尝尝看?” 李玥挖起一勺细细品尝着,“好像也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张阳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李玥又说道:“还不如红烧肉呢。” 说完她就对这碗冰淇淋没什么兴趣了。 张阳洗漱完,看到一碗冰淇淋已经吃完了。 “你不是说不好吃吗?” “那你是废了一下午的时间做的,不能浪费了。” 又吃了早饭,张阳便在墙上的木板上写着题目,题目是算物体移动的时速与距离。 一边写着,张阳就感觉自己来了动静。 这就是大清早吃冰淇淋的后果,看来以后不能这么吃。 张阳急匆匆进了茅房。 家里是抽水马桶,茅厕的上方就放着一个水箱,用完之后再往水箱里放上水就好了。 同样是早晨吃了冰淇淋的李玥。 她倒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难不成是她的肠胃比自己好? 张阳和往常一样来到驿馆和何必分钱。 何必低声说道:“昨日,丁溜去寻找爱情了吗?” 张阳数着钱问道:“找到了吗?” 何必无奈摇头,“他被人从平康坊打出来了。” “嘶……” 倒吸一口凉气,张阳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何必惆怅着看着窗外,“昨晚他去了平康坊,他找到了一個姑娘,他以为找到了真爱,然后和那个姑娘一顿谈天说地。” 张阳点头。 “然后喝了酒,进了房间之后,丁溜真情所动,谁知那姑娘想让他先付钱。” 张阳的眉头紧皱。 “丁溜说他是来谈爱情的,他怎么能付钱呢?之后就被打出去了,差点没送去官府。” 能去那种地方谈爱情?这个丁溜的神经是有多大条。 那是用来谈爱情的地方吗? 张阳好奇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何必长叹一口气,“现在还躺着呢,被揍得不轻,小丁这人没什么智慧。”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何必大哥好好照顾他。” “你放心。” “这是火锅的图纸,和火锅的吃法,你们可以试试。” 张阳把一张图纸递给他。 “利润照旧。” “可以。” 说着话两人走出驿馆。 最近驿馆有不少的外邦人,尤其是吐蕃人和吐谷浑人,闹哄哄的。 两人都不想在这里久留。 店里的生意最近越来越惨淡,到手利润只有六贯钱。 反正总算是回本了。 大唐不像后世,这天寒地冻的日子,古人也不愿意出远门特意去一个地方吃饭。 冻都要冻个半死,除了必要出去干活,谁有这个闲心出来吃饭。 也不会知道火锅这个东西能不能吸引点生意。 到了冬天了,最近越来越多的外邦人来到长安城。 有的各国使者到了长安城是来准备新年朝贡的。 也有来长安城做买卖的。 当然可能也有边关小国的人来长安城见世面的。 街道上也可以见到有中原人指着西域人骂脏话。 近日,李泰不论做什么兴致都不高,每天都去国子监上课,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倒是不少文武大臣对李承乾连连好评。 李承乾这些日子刻苦了很多,很多政事都还帮着参与。 尤其是那些话,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简直成了全长安城年轻人的榜样。 长安城诸多权贵国公大臣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李世民在甘露殿中看着眼前的这张纸,不由得面色凝重,“这张纸不是从长安城外那几家送来的?” 虞世南说道:“陛下,臣写了大半辈子的字,用过的纸也很多。” 说来虞世南也是当今的书法大家。 他写了这么多年字,一个擅长写字的人也是最了解纸张的。 若是别人说的,李世民倒不以为然。 既然虞世南有把握这么说,李世民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中原的多少纸张生意都被那几家给垄断了。 就连皇家用一点纸张都要去买。 纸张比竹简好用。 大唐也有读书人用纸,那都是有钱人家才用纸张。 就连宫中的书籍也都是纸张和竹简参半。 书籍是读书人传播学识的重要工具。 可这也成了一些大族控制读书人的工具。 李世民心中也多想大唐能够有廉价的纸张,廉价的书籍。 放下手中这张黄色的纸张,李世民面色凝重“既然这种纸不是出自那几家,那是出自谁人之手。” 虞世南回话道:“去查问过,老夫的人跟丢了,” 看了看李世民的神色,虞世南接着说:“这种纸张坚韧,而且厚实,比以往的纸张要好不少。”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纸上,“朕会让人去查的,只要这种纸再次出现在长安,朕的人一定会找到他。” 虞世南行礼说道:“臣就先告辞了。” 等虞世南走了,李世民看着眼前的纸张,心中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忐忑。 这样的人必须要握在手中。 这是一个打破纸张垄断的好机会。 李君羡回话道:“陛下,吐谷浑的使者和吐蕃的大相又来了,说是要见陛下。” 李世民沉下来脸色,“朕没空见他们,告诉他们吐谷浑的和吐蕃的事情中书省已经在商议了,有了结果之后会告诉他们。” “喏!” 李君羡心中明白,吐谷浑和吐蕃的事情中书省早就已经议论过了。 而现在中书省可没有在商量他们的事情。 走到承天门,李君羡对两国的使者说道:“陛下今日没有时间见你们,中书省已经在商议你们的事情了,有结果了会告知伱们了。” 这个吐谷浑使者用西域话嘀咕了几句。 李君羡解释道:“陛下每日要处理很多国事。” 程咬金走向承天门说道:“来大唐觐见我们陛下,让你们等着还不愿意了?不愿意你们回去接着打呀?死皮赖脸的在长安城,算什么货色。” 一边说着话,程咬金进了承天门。 两个使者站在原地一阵无言。 第七十六章 他来屯粮,他买刀 李君羡向程咬金行礼说道:“见过程大将军。” “嗯。” 程咬金应了一声说道:“陛下召见某。” 李君羡说道:“陛下已经在甘露殿等着了,将军请吧。” 程咬金又看了一眼吐蕃使者和吐谷浑使者,便走入承天门。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又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他们这才转身离开。 一个时辰之后,程咬金才从宫门里走出来。 看程咬金的神色似乎和陛下谈得并不愉快。 一路走在朱雀大街,程咬金看到自己的儿子程处默正坐在家门口。 程处默抬头看着程咬金。 程咬金冷哼一声,抬起一脚把程处默踹到一边。 然后大摇大摆走入家门,还顺便吐了口唾沫,进了家门。 这一幕看着路过的行人纷纷咋舌。 程处默倒在地上好像还没回过神来,此刻很懵。 路人也看傻眼了。 都说程咬金他家门风彪悍,没想到教子方式也这么粗野。 本来程处默就不太灵醒,这么踹还不把孩子踹傻了,街坊邻居也纷纷向程处默投去同情的眼神。 心说投胎别投程家。 李世民刚刚见完程咬金,看着边关的奏报。 奏报上说的是如今吐谷浑和吐蕃的战况。 松赞干部带着两万吐蕃人就快要打入吐谷浑的腹地了。 没想到这个吐谷浑这么不禁打。 想起张阳当初说过,以后的松赞干布会成为一个让大唐很头疼的存在。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书卷,问向李君羡,“张阳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李君羡说道:“今日,他刚刚出城。” 李世民稍稍点头,站起身换着衣服。 这些日子袁天罡还在研究鸡蛋。 同样在钦天监的李淳风心中很担忧。 看着一只熟鸡蛋进入了壶中,袁天罡的神色很怪异。 好好的一個人眼看是要疯了。 不把这个搞明白,怕是袁天罡的道心都乱了。 怎么劝都没用,整日都在做这个熟鸡蛋的实验。 最近的宫里的太监和侍卫,但凡路过钦天监都是绕得远远的。 生怕袁天罡突然发疯。 “呵呵呵呵……” 袁天罡看着熟鸡蛋又发出了渗人的笑声。 李淳风无奈摇头。 张阳在城外挖着雪,这长安城的雪下得不上不下的,家里的雪就薄薄一层,都堆不起雪人。 冬天要是不堆个雪人,这冬天过得就挺没劲的。 李世民带着李君羡在城外走着。 雪停了之后,外面很冷。 一阵阵冷风吹过,让人不禁打摆子。 李君羡低声说道:“张阳就在前面。” 见到张阳正在城外挖着雪,李世民上前好奇问道:“你挖雪做什么?” 张阳回头看到李世民,心中好奇,这个老黑脸怎么又来了。 李世民又说道:“前些日子看你买了两头羊,你很喜欢吃羊肉吗?” 张阳把铲起来的雪放在推车上,“还行吧。” 李世民给了李君羡一个眼神。 李君羡转身离开。 很快就带了两只杀好的羊。 羊不是很大,应该也是几个月大的小羊。 羊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刚杀的。 李世民脸上带着笑意说道:“给你两只羊。” 张阳瞅着羊,又看了看对方的神情,“你这是不卖菜了,改做羊肉批发了?” 听闻这话,李世民反倒笑了笑。 张阳说道:“我也不能白拿你的东西,这里还有些留下来的茶叶,就先送伱了,我这还有一副手套也送你了。” 茶叶的妙用李世民自然没用。 朝中研制了这么久都做不好的茶叶,没想到这小子手里还有。 拿过茶叶,李世民细细闻了闻,就是这个味道,久违了。 还有这个手套,看起来做工粗糙。 但戴在手上也很温暖。 感受着手套的温暖,看来之后也不用担心写字的时间太久,导致手冻得关节疼。 李世民的心中越发欣赏这个张阳。 张阳把两只杀好的小羊放在推车的雪堆上。 看他又勤快地铲着雪,李世民低声说道:“如今吐谷浑和吐蕃的使者都来的长安,你觉得朝中应该帮哪一边?” 两国的使者来长安已经有些日子。 这些日子来长安的外国使者越来越多。 都说大唐万国来朝。 但眼下看起来也没有这么多。 如今的大唐还没到真正的万国来朝的地步。 张阳皱眉,“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什么事情想不明白?” 因为费力地铲着雪,张阳的双手通红,倒是感觉不到寒冷。 张阳歇了会儿腰,“你说人家在关外打仗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插手呢?” “你的意思是……” 李世民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张阳说道:“我觉得让他们好好打着,我觉得打仗这种事情多吓人啊,为啥一定要出兵帮他们呢?那可是都要人命的。” “嘶……” 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但当今陛下是天可汗,总不能不表态。” 如今天下初定,对李世民来说与民生息是最好的,能不出兵就不出兵。 张阳这话仔细一想倒也没啥问题。 可要是哪方都不帮,这不是君子所为呀。 张阳低声说道:“以前我听过一个故事,有个家伙知道战争要来了,他就开始屯粮,而他的邻居攒钱买了一把刀,从此他就成了邻居的粮仓。” 说完之后张阳便推着一车的雪和两只小羊离开了。 李世民还站在原地想着张阳的这个小故事。 屯粮和买刀? 屯粮的人成了买刀的人的粮仓。 又想了一会儿李世民往回路走去。 回到宫中之后,李世民召见了房玄龄和秦琼,长孙无忌。 谁也不知道当今陛下和他们说了什么。 只是这次召见之后,朝中对吐谷浑战事的事情都闭口不谈。 朝臣们在战略上保持了高度统一。 这让吐蕃的大相禄东赞与吐谷浑的使者,越加摸不着头脑。 长安城的东市街角。 张阳把雪运到家中。 夫妻俩人开始堆雪人。 相比张阳堆雪人时候的大开大合。 李玥则是更加细心一些,小脸冻得通红。 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个雪人就立在院子里。 石头作雪人的眼睛,树枝用来作雪人的双臂和鼻子。 第七十七章 活过冬天 堆好了雪人,夫妻俩坐在家里吃着火锅。 新鲜的羊肉下锅,李玥又夹了一些菠菜放入火锅中。 羊肉配着菠菜,已经彻底征服了她的胃。 不过看小媳妇的神情似乎兴致不高,张阳说道:“今天有个人莫名其妙送了我两只小羊。” 李玥好奇说道:“还有这种好事?” 张阳点头说道:“我也不好意思白拿人家的,就把茶叶和手套送给他了。” 李玥狐疑道:“这长安城最近是怎么了?” “是呀,真是太热情了。” 温暖的家中,夫妻俩吃着火锅。 夜里又下起了雪。 一大一小两个雪人在风雪中站在一起。 饭后,张阳批改着李玥的作业。 小媳妇似乎有什么心事。 李玥看着窗外的雪景说道:“明年我就十五岁了。” 张阳点着头,“怎么了?” 李玥目光看向院子里,两个雪人立在风雪中,笑着说道:“没什么。” 虽然她这么说着,张阳想着在唐代,女子十五岁就算是成年了。 张阳想到李玥说过,她先天气血不足,有朝中的太医署的御医说过她活不到成年。 也就是说活不过今年。 以前不觉得,眼下过了这個冬季就是来年开春。 在李玥的心里,她见不到明年的春天? 张阳低声说道:“我觉得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好,不用太过担心。” 李玥低声说道:“我也觉得自己能活到明年的春天。” 张阳安慰道:“御医说的不一定都对。” 这一年以来李玥已经停止服药了。 停药之后她的气色开始变好。 加之这一年以来长期地补血。 再加上现在的李玥,正处于成长发育的关键时期,贫血的症状也会随着发育越来越轻。 甚至慢慢开始痊愈。 先天的贫血也能通过后天的补充营养慢慢好转。 如果长期喝那些不知名的草药。 说不定真的活不到成年。 人体代谢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有些东西人体需要代谢很久才能代谢出去。 长期服用草药,那些草药难以代谢的东西都会被积累在体内。 一直喝就会越来越多,这也是以前李玥身体虚弱的一个原因。 张阳想到以前的李玥那消瘦又面无血色的样子。 现如今李玥看起来好多了,也不像以前那么消瘦。 脸上多少有了血色。 夜里,张阳睡在床上,听到自己的房门被打开。 李玥又钻进了被窝。 张阳看她哆嗦着,冻得嘴唇发白。 夫妻俩依偎在一起,李玥埋着头一言不发地。 双手环抱着后背。 李玥抱地很用力。 她想见到明年的春天。 她想活到成年。 好一会儿之后,她的呼吸这才平稳许多。 一夜过去。 李玥缩在温暖的被窝里。 这个季节,关中的夜里也很冷。 张阳起床穿好衣服,打开房门。 阳光照在院子里。 深吸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 昨夜的这场雪很大,院子里都积了厚厚一层雪。 如果不是屋顶有重新修过,说不定这场大雪要压塌屋顶了。 李玥裹着被褥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阳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肯起床穿衣服。 洗漱好之后,张阳做好了粥。 捧着一碗粥,李玥一口一口地喝着,她的目光看着张阳正在铲着院子里的积雪。 如今夫妻俩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现在顿顿都可以有肉吃。 穿衣服也不用斤斤计较。 就连房子也重新修了一遍。 想起以前的苦日子,李玥脸上带着笑容。 张阳和其他的男孩子不一样。 别的男孩子在这个年纪或许就想着出风头,或者比较纨绔一些。 张阳身上没有同龄人的那种跳脱,反而更多地有一种沉重。 看着张阳,就能感觉到他是一个非常靠得住的人。 清理完院子里的积雪,李玥坐在院子里嗮着太阳。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李玥惬意地眯起了眼。 坐了一会儿,李玥拿出梳子说道:“帮我梳个头。” 李玥坐在摇椅上,张阳坐在她身后安静地给她梳着头。 头发很柔顺,和以前有些泛黄的头发相比,现在的发色黑亮了很多。 中午吃烤全羊吧。 李玥点了点头,感受着梳子划过发丝,夫妻间就应该做这样的事情。 以前李玥听说过丈夫会给妻子梳头。 张阳说道:“你能活到明年的春天,别多想了。” 李玥笑了笑说道:“我很想看看明年的春天是什么样的,我要在院子里种花。” 看了一眼她向往的模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帮刚刚梳好的头发再次弄乱。 头发又乱了。 李玥的俏目瞪着,诉说着不满。 天寒地冻的,放在雪堆中的羊肉保鲜程度倒是不用担心。 将整只羊洗好,然后改刀处理。 把整只羊摊开之后,用木头架子把羊撑开。 院子里生火,把羊架在火边烤着。 李玥坐在火堆旁,做着昨晚的错题。 张阳往羊肉上抹上盐,难得地放了一些胡椒。 “这道题怎么错了?”李玥指着摩擦力换算公式说道。 张阳瞧了一眼说道:“小数点后三位才行,你只有小数点后两位。” “奥~” 李玥点了点头。 小媳妇做题还是挺用心,看书做题也要适量,她要是近视了该怎么整。 烤整只羊很需要时间。 羊肉没这么快熟。 有空档的时间,张阳观察着菜地里的情况,这两天的夜里的气温明显降到了零度以下。 菜地里的土都成了冻土。 最难的还是保持土壤温度的技术上。 还是有一些菠菜挨不住冻。 把一些根茎已经冻坏的菠菜拔出来。 趁着现在还没流失养分,还新鲜地用来做菜。 余下的菠菜倒还算不错。 李玥凑近说道:“你看就连菠菜都撑了过来。” 她看着在风中依旧挺拔的菠菜。 菠菜的生命力给了李玥一种自信。 她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一定活过这个冬天。 本来就不是很严重的病,一切都不过是愚昧和落后而已。 李玥缺少的只是合理又健康的补血方式而已。 在冬天可以吃到新鲜的绿菜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尤其是在现在农业还没后世这么厉害的时候。 第七十八章 雪景 那大雪一冻哪里还有菜吃。 也就只有耐寒性比较好的菠菜。 张阳又在厨房忙碌,将改刀出来的羊肉切碎。 再把菠菜切碎,做一碗菠菜羹汤。 一只烤全羊,一碗羹汤,夫妻俩安静地吃着饭。 羊皮烤得很脆,但里面的羊肉很嫩。 本就是长了两三个月的小羊而已。 张阳啃着羊腿说道:“吃完我们出城去看看雪景吧。” 李玥吃着羊肉一嘴油,她笑着眯眼说道:“好呀。” 吃完午饭,夫妻俩穿上外衣。 为了保暖,张阳给李玥特意做了一条围巾还有一副厚手套。 就连鞋子也加厚不少。 空气还是有些冷,李玥戴着厚手套挽着张阳的手臂走出家门。 长安城街道上的积雪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 夫妻俩穿着一样花色的衣服,男子一身黑色的衣袍,女子穿着红色的衣袍。 两个人的衣服背后各自都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熊,夫妻走在一起绣着的两只小熊姿势像是在互相打招呼。 第一次见到这种情侣装,街道上的路人都对这小夫妻俩指指点点。 尤其是那个女孩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男子的手臂。 一处酒肆的二楼,李承乾正在和李崇义,长孙冲喝着酒水。 听到一個女孩子的嬉笑声,李承乾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那是李玥,她穿着厚实的衣袍,正挽着她夫君的手走在街道上。 看着李玥和他的夫君一边走着一边有说有笑。 她的脸上写满了幸福。 长孙冲顺着李承乾的目光看去,也见到了这对小夫妻,好奇说道:“这女子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挽着男子的手,成何体统。” 李崇义说道:“如此不介怀外人的目光,这对夫妻又何尝不让人羡慕呢。” 又是一阵冷风从窗户吹入。 长孙冲又说道:“殿下,小心着凉了。” 玥儿从小就在深宫中,李崇义和长孙冲并不知道那就是汝南公主和他的丈夫。 李承乾看着这一幕,眼前的李玥哪里像是活不到明年春天的样子。 再看他的夫君,正说着话。 李玥捂嘴笑着。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能让她这么高兴。 好似这个长安城只有他们夫妻俩一般。 和长孙冲与李义府喝了一会儿酒,说了来年各国使者朝贡的安排。 李承乾走出酒肆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李玥和他丈夫的身影。 按他们走得方向应该是出城了。 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李承乾心里想着如今玥儿的生活,夫复何求? 在冷风中吸了吸鼻涕,李承乾加快脚步回宫。 来到甘露殿,李世民正坐在桌案边,桌案上放着一个古怪的锅。 锅下面似乎烧着炭火,锅里的水在沸腾。 李世民从锅里捞出一片羊肉吃下,“这是青雀让人做好送来的,说是一种火锅。” 李承乾看着说道:“这个吃法倒是新奇。” 李世民一边享受地吃着烫嘴的羊肉,一边说道:“你说青雀也真是的,不好好去国子监读书,整日琢磨这种东西,你这个做皇兄的也该好好去提点提点。” 话说李泰从小就自己不和,虽然弟弟不懂事自己这个做皇兄的也有一定责任。 就怕兄弟两人没说几句话,就要打起来。 李世民的这话,让李承乾挺犯难的。 倒上一碗酒水,李世民招手说道:“你也坐下吃一点吧。” 能够和父皇坐在一起吃东西,是一种莫大的殊荣。 但和父皇在一个锅里捞肉吃? 这是不是不合适? 李承乾有些犹豫,“儿臣……” 李世民不耐烦说道:“让你坐下吃就吃,犹犹豫豫的,还说事在人为?和父皇吃个饭食的胆量都没有?以后怎么成大事。” “喏!” 李承乾壮着胆子坐下,但还是不敢拿筷子。 喝下一口酒水,李世民舒坦地长出一口气,夹起一片羊肉放在李承乾的碗中。 看着父皇的脸色,李承乾低声说道:“谢父皇。” 李世民说道:“倒是因为青雀的买卖,让宫里的用度没这么困难了,不过这孩子还是做得太粗糙,还是你母后安排得当,以后的肥皂生意会更大。” 李承乾拘谨地坐着说道:“父皇,儿臣今日看到玥儿了。” 筷子稍稍停下,李世民回忆着说道:“按说过了今年玥儿就十五岁了。” “是的,玥儿过了这个冬天就及笄成年了。” 李世民又喝下一口酒水。 李承乾低声说道:“当初太医署的御医说过玥儿的病症或许让她活不过成年,可今日儿臣看到玥儿,哪里是病怏怏的,不像是活不到明年春天的样子。” 又从锅中捞出一碗汤水,李世民喝下一口,滚烫的汤水流过五脏六腑。 殿内很安静。 坐在火锅边就算是不吃什么东西,李承乾也感觉很暖和。 李世民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伱比那些太医署的御医还要懂得医术。” “儿臣,不这么觉得。” 李承乾说完又低着头。 看自己儿子拘谨又不敢动筷子的模样。 李世民说道:“行了,你回你的东宫吧。” 李承乾站起身说道:“儿臣告退。” 和自己的儿子一起吃东西没劲,尤其是李承乾那种拘谨的模样。 茶叶放入碗中,李世民倒上一碗开水,开水倒入茶叶在碗中翻滚。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感慨着,“终于再次喝到味道这么好的茶叶了。” 隔了一个秋天,再次喝到这种茶水,真是久违的感动。 长安城外,积雪还没融化,天地间一片银装。 李玥的目光看着这个场面,牵着张阳的手说道:“好美呀。” 今天不做题了,也不研究数学和物理。 抛去这些,夫妻俩一路走着。 脚踩在雪地里,留下两行脚印。 城外出来看雪的女子目光羡慕地看着这对夫妻。 她们也想有个男子牵着自己的手走在雪地里。 张阳对李玥说道:“其实有个程门立雪的故事。” “程门立雪?” “嗯,从前有个非常爱好学问的人……” 一个程门立雪的故事说出来,李玥好奇说到:“站了一晚上人不冻坏了吗?” 张阳说道:“然后他们两人得了风湿,故事证明如果对知识太过执着,容易出现悲剧。” 李玥笑骂道:“本来就是一个尊师重教的好故事,你非要说得这么煞风景。” 第七十九章 来暖床? 脚踩在雪地发出嘎吱声,李玥有些吃力地迈着腿说道:“这是一个好故事,应当流传,除了你说的风湿。” 张阳稍稍点头说道:“确实是一个好故事,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站一夜容易得风湿,就像你太过沉迷学习,整日看书容易成近视眼。” 李玥脚步稍稍停下,“什么是近视眼?” 大雪过后的长安城郊外特别地热闹,有不少孩子在雪地撒欢打架。 热闹的不远处与安静的夫妻俩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区别。 雪地里是孩子们的热闹。 白色的雪地上,远处行走的一对夫妻给人一种很宁静的感觉。 两人牵着手,张阳对李玥说道:“近视眼是一种眼睛的疾病,如果一直长时间看书会导致视力下降,容易看不清远处的景物。” 李玥疑惑说道:“很严重吗?” 在这个没有眼镜的年代,张阳低声说道:“严重点的话,三米开外雌雄同体,五米之外六亲不认,十米之外人畜不分。” “人畜不分……” 李玥稍稍停下脚步小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张阳说道:“你能看见远处城头上站着多少人吗?” 李玥回头看去说道:“站着七個人。” “看来你的情况还不是很严重,以后只能让你看一个时辰的书,不能多看了。” 听张阳说着,李玥咧嘴笑了笑,脸上还有两个酒窝。 一路走着,李玥说道:“倒是听说过朝中那些学识非常好的老先生,他们看东西都看不大清楚,这就是你说的近视眼。” 张阳琢磨着说道:“也可能是远视眼,嗯。” “远视眼?” “远视眼也就是老花眼,它和近视眼差不多。” “还说伱不懂医术?” 李玥俏目看着张阳抬着下巴说道,总是能够在自己的夫君身上发现一个奇特的能力。 以至于在生活上一直都是开摆状态。 一阵冷风吹过,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经常做梦,梦里有个道士,那个道士总是给讲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李玥狐疑地问道:“数术也是那个家伙教的?” 张阳点头,“没错。” 李玥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会信吗?” “爱信不信。” 夫妻俩在这种问题上,一个是管你爱信不信,一个是你爱解释不解释。 正走着,就看到远处有个老头子使劲地拉着一头驴。 那头倔驴扭着头怎么都不由着这个老头子牵着走。 看那老头子拉着驴,因为用劲很大脸色通红。 张阳感慨道:“原来这个世上真有倔驴呀。” 李玥认真地点头。 再看那个老头子有点眼熟,这不是之前那个自称孙思邈的家伙吗? 李玥说道:“要不要帮帮他。” 本来不想管闲事的,既然自己媳妇都这么说了。 张阳走上前看向这个老头子说道:“老家伙,还记得我吗?” 孙思邈看着张阳眨了眨眼,再看站在张阳身后的女孩子抚须说道:“老道我不记得你了,最近记性不是太好,倒是记得你身后这个女娃娃。” 打量了一会儿,孙思邈又说道:“女娃娃现在的气色比上一次好了不少。” 张阳看了看这头倔驴说道:“有饼吗?” 孙思邈疑惑地皱眉。 张阳又说道:“有干粮吗?” 孙思邈从脏兮兮的包袱里拿出一张馕饼,“你要这个做什么?” 把馕饼撕下一些喂给这头驴。 驴倒是肯吃。 孙思邈又说道:“之前你和老道说那个叫做细菌的东西,想了很久之后老道想明白了,道经有言三生万物,就算是一颗水滴之中也能有万物存在,也是致病的原因。” 张阳听着他的话捡起一根棍子,再用枯草做绳子绑在驴的脖子上。 “能明悟其中道理,想必小兄弟也对医术颇有见地,如若有空不如你我坐而论道?” “没空。” 张阳果断拒绝道。 孙思邈不依不饶说道:“如果以小兄弟的学识能够多救一个人那也是功德,老道我一生都在研习医术,若能多得治病之法,不失为一件大善事。” 看对方还是没反应,孙思邈长叹一口气。 张阳树枝就架在驴的脖子上,再把饼挂在绳子上,这样饼就一直挂在驴的眼前。 倔驴用鼻子问了问,想吃又吃不到,不耐烦地上前走了两步。 看到驴肯走了,孙思邈讶异道:“小兄弟,你这个办法好,真是妙呀。” 张阳说道:“举手之劳。” 说着话,孙思邈又从脏兮兮的包袱里拿出几颗枣递给张阳说道:“这个干枣可以补气血,不妨给这个姑娘吃吃,老道我今天就去长安城了,如果想明白了,就去长安城的驿馆找贫道。” 驴终于肯走动,孙思邈也高兴牵着驴就往长安城走去。 李玥看着好笑,“好有趣的样子。” 张阳点头,“驴的心理阴影面积挺大的。” 李玥站在他的身边说:“要是这头驴通人性的话,怕是要气死。” “它要报复也报复它的主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阳把这几颗枣放到自己的衣兜中,这个老家伙看起来不是很讲卫生。 两人又在城外走了一会儿,也走累了。 在地上捡起一颗东西,这是一种软木。 重量很轻,好像可以用来做羽毛球。 走到城门口,看到城前有个买羊肉汤的铺子。 正好有些饿了。 张阳牵着李玥的手走入店中。 夫妻俩一走入店里就立刻吸引了店里客人的目光。 尤其是两人穿着的情侣服。 坐下之后,张阳说道:“来两碗水盆羊肉,再来个两张饼。” “好嘞。”店家吆喝着回应。 坐在店里,李玥目光看着从长安城城门进进出出,天寒地冻之下的长安城还这么热闹。 店家端了两碗水盆羊肉和两张饼放在桌上。 李玥先喝一口汤水,小声说道:“没你做的好吃。” 张阳也喝了一口,确实有点淡了,店家的盐放少了。 这个年头的盐可金贵着呢。 一边吃着李玥说道;“今天见到的那个老道士说不定真的是孙思邈,前些日子还听王婶说过在长安城外有个村子,那里有不少人得了痢疾,都被孙思邈治好了。” 张阳吃着馕饼。 “这个孙思邈是一个高人呢,听说他云游天下治病救人无数,朝中多少次想要请他都请不到。” 孙思邈在医学界的历史上,确实也是一个很了不得的人物。 他一生经历也挺坎坷的。 治病救人,不断走访,积累了很多治病医病的经验。 把饼和羊肉汤吃完,张阳就带着李玥回了家。 朝中,李世民此刻的神色不是太好,让李君羡查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李君羡说道:“那个纸张在长安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李世民来回踱步走着,皱眉问道:“市面上也没有出现过?” 李君羡躬身说道:“销声匿迹了一般。” 听到这话,李世民重新坐了下来,造出这种纸浆之人难道只卖一次吗? 他既然能够造出纸浆,就不能造纸? 就这么在长安城消失了? 李世民低声说道:“这件事不要声张,暗中派人接着查。” “喏!” 李世民深知其中利害。 在纸张这种巨大的利益面前,如果被有心人得到就麻烦了。 世家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可能会招揽。 如若不能招揽,世家宁可杀了此人也要保住自己的地位。 这样的事情,李世民不是没有见过。 为了他们的自己的利益,那些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长安城的集市就像是一个宝库,在这里总能买到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就像是菠菜一样,如今的大唐重农但也不抑商。 加之如今正是冬季,马上就是新年,这些日子长安城的西域人越来越多。 有突厥人,也有薛延陀。 还有西域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国。 随着这些各国使者的到来,随行而来到长安的商队也多了起来。 各种各样关外的商品都会流入长安城。 可以在集市上看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也有口音各异的外邦商人吆喝着。 第一次带着李玥逛集市。 现在的李玥还是挺高兴的,看到新奇的东西她总是想要多看几眼,如今又是个小有家底的富婆,只要是被她看中的东西,她都要买下来。 东西稀奇古怪,她甚至买了一个用牦牛骨头做成的碗,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就连用途也不知道。 自古以来女人逛街果然都是一样的。 张阳买了一些藏红花,藏红花是个稀罕物,也是一味不错的药材。 又买了一些牛肉干,打牙祭用。 李玥好酒,鼻子很尖的她闻到酒味便寻了过去。 来到一个西域人的铺子前,这个西域人正在卖着葡萄酒。 一桶桶的葡萄酒就放在地上。 西域商人当即盛出一碗说道:“两位客人尝尝?” 李玥浅浅尝了一口,又递给张阳,“你也尝尝?” 喝下一口酸溜溜的葡萄酒,喝下之后酒气从鼻腔出来。 李玥啧吧着嘴说道:“没我小时候喝的好喝。” 小媳妇小时候还喝过葡萄酒? 要知道葡萄酒在长安城也算是稀罕物件,贵着呢。 李玥很爽快地买了一壶有些骄傲地说道:“你没喝过吧,今晚回去就尝尝。” 感情你还是买给我喝的? 呵?真当我没见识,没喝过红酒? 路过一家铺子的时候,张阳看到一些东西。 牵着李玥的手驻足在这个铺子前。 吸引张阳的是这个铺子上一根根棍子似的东西。 别人认不得这个东西,张阳认得。 这不就是甘蔗吗? 而且这个甘蔗还被嗮干了。 可能是为了利于保存。 守着铺子的贩子看张阳停下脚步开口说道:“客人,这个东西甜甜的,要不要尝尝?” 张阳说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那汉子说道:“我是岭南来的。” 甘蔗确实在岭南一带有种植。 贩子咬着一根甘蔗说道:“使劲咬,这里面还有甜味的,就是没有新鲜的甜。” 张阳拿出一些钱,要了五斤的甘蔗。 这东西没什么人要,倒也便宜。 甘蔗是制糖的好东西。 提着五斤甘蔗已经拿不下别的东西。 回到家中,张阳就把这些甘蔗洗干净,放在一个盆中。 盆中倒上水,不知道这种甘蔗能够榨出多少蔗糖。 李玥看着好奇,“这东西跟棍子似的,能吃吗?” 张阳看着浸在水里的甘蔗说道:“吃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看能不能制出糖来。” 如果这些甘蔗可以制糖,张阳想把那些甘蔗全包了。 李泰这个胖子不知道去哪儿了,有些日子没见他了。 人心不古,难不成真的挣了钱不认账了? 岭南有甘蔗,说不定现在还没有制红糖的技术。 说不定可以借李泰的名头和岭南商人合作做生意,制出易于保存的红糖。 从岭南运甘蔗来长安不现实。 保鲜技术几乎为零的当下,甘蔗还没运到长安就已经坏了。 而且红糖还能提炼出白砂糖,这也解决了吃糖问题,是提高生活质量很重要的一个契机。 浸泡着甘蔗的功夫,李玥又开始做题了。 张阳忙活着晚饭,早就已经冻结实的羊肉切片,涮火锅吃。 用羊骨头汤熬一个锅底。 再炒一个红烧肉。 夜里的长安城又下起了冻雨。 夫妻俩吃着火锅,喝着葡萄酒。 这个时代的葡萄酒并不烈,而且还很酸。 李玥喝得很痛快,她回味着说道:“不知道上一次喝葡萄酒是什么时候了,都快忘了这个味道了。” 喝了酒之后,小媳妇的脸就开始红了起来。 酒水入喉,倒也不怎么冷了。 喝了一壶倒也不觉得醉,只是感觉头有些重。 夜里,张阳把泡着的甘蔗搬到房间里,防止结冰。 李玥洗了一个热水澡,便穿上了睡衣。 张阳看她已经钻进了被窝,那是我的床呀。 李玥在被窝里哆哆嗦嗦,“好冷呀。” 这丫头还真把我当做暖床工具了。 这个时候就怕李玥用一种奇怪的口吻拍着床说,快点来暖床? 好在小媳妇没有这么说。 嗯!一定要经受住考验。 第八十章 好糖 寒冷的冬夜里。 张阳躺在床上,想着取暖的问题。 李玥依偎在身边,感受着她原本冰凉的手脚变得温暖。 被窝里小媳妇很快就睡着了。 本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 心中默念着冷静,冷静,冷静。 她还小,身体也不好。 像是一把刀不断地斩着心魔。 一夜过去。 阳光从窗户照进房间,张阳起床穿着衣服,今天的天气很不错,至少阳光比前两日都要温暖很多。 打开房门新鲜的空气就扑面而来。 深吸一口气,张阳从自家水缸中舀起带着冰渣的水,使劲洗了一把脸。 冷水刚刚碰到脸有一阵刺破皮肤般的疼。 缓过神,好一会儿之后……嗯!神清气爽。 烧水,做饭,再把院子打扫一遍。 给李玥的脸盆中倒上一些热水,她也慵懒地起床了。 相比于自己用冷水洗脸,对李玥来说还是热水更适合一些。 做了俩碗粥,再煎两个葱油荷包蛋,夫妻俩就能对付一顿早饭。 李玥吃着荷包蛋说道:“咦?你的眼下怎么黑黑的,没睡好吗?” 张阳深吸一口气,心说我睡不着你还不知道? 算了小媳妇还太单纯不跟她计较了。 李玥又问道;“你是做噩梦了吗?” 张阳挠了挠自己后脑勺,“嗯,是的。” 多么天真的媳妇,正是处于最美好的年纪。 吃着早饭,李玥吃得着急拍着胸口。 张阳不动声色地递给她一碗热水。 李玥接过热水灌下一口,这才舒坦地长出一口气,吃得太快噎住了。 隔壁的王婶正好看到这一幕。 张阳和李玥这才成婚一年,夫妻间就有了这种无声的默契。 饭后,李玥勤快地洗着碗筷,还要洗衣服。 张阳看着昨天浸泡好的甘蔗。 捞起水盆中已经泡软的甘蔗渣,用力拧出水分。 张阳尝了尝泡出来的味道,有甜味,但是不浓。 将泡了甘蔗一夜的水,放入锅中煮着。 水越煮越少,等到慢慢变成糖浆,张阳捞出一些尝了尝,嗯,很甜。 等糖浆浓稠到一定的程度,颜色变深,撤出柴火,等着它慢慢变凉,凝固之后就是块状。 李玥嗮好衣服,她坐在院子里,享受着阳光的温暖。 五斤甘蔗能够制出来的蔗糖不多,指甲盖大小的三块。 这还是因为买来的甘蔗不是新鲜甘蔗。 本来糖分流失已经很严重了。 张阳自己吃下一块,回味着自家做出来的蔗糖和工业化做出来的味道不同,甜得不是太腻。 看李玥闭着眼躺在摇椅上,张阳拿着蔗糖在她的鼻尖晃了晃。 李玥登时睁开眼,“糖?” 张阳点头。 李玥看着碗里的东西又闻了闻,“又不像是饴糖。” 张阳递给她一块,“尝尝?” 李玥小小尝了一口,品味着说道:“清甜清甜的。” 在唐朝糖是很名贵的东西。 穷人家根本吃不起糖。 这都是权贵人家才有的东西,吃的还是饴糖。 在如今大唐这个营养补充匮乏的年代。 红糖对李玥来说也是一個很好的补品。 张阳把另外一块红糖也递给她,“我觉得我们很快就可以实现吃糖自由了。” 李玥咧嘴笑着,用一块小布把这块糖包起来,“晚点再吃。” 看她的模样就是舍不得吃。 多珍贵的糖呀。 红糖的提炼技术并不难。 “这个糖吃一些对你身体有好处,别舍不得。” “我知道,我晚点吃。” 李玥执拗地说道。 王婶看着这一幕,摇头苦笑,打心里很欣慰汝南公主能够找到这样的一个夫君,或许就是人们口中说的三生有幸。 走出家门,张阳朝着驿馆走去。 最近长安城有很多的西域人还有关外人,程处默已经被解除禁足,此刻他带着一群小弟正走在朱雀大街上。 程处默目光扫着街道两旁。 一张说熟悉也不熟悉,说陌生也不陌生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刚走到驿馆门口,张阳也看到了程处默。 两人停下脚步,安静了好久。 程处默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是你?” “呵,不是我。” 张阳扭头就走入驿馆。 “呔!休走!” 程处默一声大喝。 身为程处默的小弟,只听程处默一声大喝,他那疾恶如仇,身为正义代表的小弟们就冲进了驿馆。 张阳一路跑进驿馆,就看到几个很脸熟的护卫就在二楼房间的门口,这不是李泰那个小子的护卫吗? 有救星! “魏王救我!” 张阳一声大喝,便跑进房间,然后反手关上房门。 这些日子李泰一直与何必混在一起,火锅的秘方就是何必给的。 当下李泰正在和何必打牌。 李泰疑惑地看着张阳,“怎么了?” 话音刚落房门被程处默的小弟踹开,一群壮汉鱼贯而去。 “你们是什么人!” 李泰大声喝道。 “好大的胆子,保护魏王殿下!” “魏王小心。”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更别说大唐文化人本就不多。 人与人见面往往不是太需要打招呼,眼神相交就知道了意图。 李泰的护卫和这些壮汉很快就打了起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先让李泰的护卫顶一会儿。 张阳翻窗而出,看到何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这里了。 不用多言,两人默契一笑,想到一起去了。 驿馆房间里一片混乱,李泰的鼻子中了一拳,“怎么又是这样,怎么又是我!彼其娘之!” “……” “太欺负人了!” “住手!” 一声大喝!程处默的小弟当即停手了。 别看李泰平时挺斯文的,此刻他一脚踢在对方的下三路,“敢打我,打我?本王废了伱。” 看到李泰在这里,程处默也愣住了。 李泰怒目瞪着程处默。 程处默踹了一脚自己的小弟说道:“都跪下给魏王认罪,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打错了人!” 哗! 一众壮汉单膝跪地,“我等不长眼,伤了魏王殿下。” 事情经过一番解释。 原来是程处默也不打算动手,以为那个张阳是坏人。 只是想把人留住,没想动手。 谁知打错人了,魏王李泰在这里。 程处默的父亲程咬金是长安城出了名的混账。 追究起来招惹程咬金,就怕没完没了。 倒不如借此事交好程处默。 第八十一章 恶势力从良 李泰抽了抽嘴角咬了咬牙,这顿揍白挨就白挨了。 他叹息道:“行了行了,都是误会,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程处默喝道:“都滚出去。” 扫了一眼屋内,程处默目光扫视这个房间,“刚刚进来的人呢?” 李泰也回过神,“咦?人呢?” 张阳和何必这才从窗户重新翻进房间内,有李泰在这里想必对方也不敢乱来。 李泰指着张阳说道:“好呀,你们倒先躲起来,让本王在这里挨揍,还有没有义气了?” 张阳感慨着说道:“魏王殿下那招撩阴腿踢得漂亮,实在是太神武了。” 李泰正了正自己的衣衫说道:“是吗?” 何必也点头说道:“在下都看到了。” 李泰说道:“那是本王急中生智。” 夸两句,李泰有些飘,小孩子谁没有一个中二梦。 程处默见到张阳神情激动,“鲁智深……” 张阳退后一步说道:“我不是鲁智深。” 李泰也说道:“对,他不是鲁智深,他姓张。” 程处默抓着张阳的手臂,眼神痴迷。 张阳挣扎着说道:“这位兄弟,你能先放手吗?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程处默低声说道:“鲁智深在哪儿?” “他……”张阳思量半晌说道:“这个说来话长。” “是吗?” 这個时候长安城的官兵也来了。 来人是长安城领军卫的官兵,带着人进入了房间,“何人在此地闹事!” 莫名其妙被揍了一顿,李泰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脱下自己的鞋子砸在这个官兵的脸门上怒喝道:“瞎了你的眼!没看到本王在这里吗?滚!” 官兵连忙行礼,“喏!” 然后悻悻离开…… 张阳对程处默说了鲁智深接下来的遭遇,从救了林冲,结识了杨志,武松,孙二娘,上了梁山…… 之后的剧情有点不好说了。 程处默和李泰回味着故事的内容,心驰神往。 好一会儿之后,程处默问道:“梁山在何处?” 张阳看着远方说道:“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这辈子都到不了的地方。” 程处默一拍大腿说道:“可惜了,某还想与这等好汉结拜为异姓兄弟。” 几人确实是不打不相识。 程处默没什么架子。 李泰把今日肥皂的分红拿了过来,张阳也把石灰给了他一袋 看着沉甸甸一袋银饼,李泰心疼至极。 母后拿走了自己那份,还要分给张阳六成,自己一文钱捞不着,还要让人苦哈哈去卖肥皂。 当看到地上的牌李泰当即有了想法,或许可以把钱赢过来。 李泰重新整理好牌说道:“咱们来打牌吧,最近父皇和皇爷爷经常玩这个。” 程处默恍然说道:“原来这就是传闻中宫里玩的游戏。” 张阳也奇怪李玥交给杨婶的游戏,怎么去了宫中? 打牌本就是一个参与感非常强的游戏。 说不定是杨婶的相好把这个游戏传了出去,毕竟玩这个游戏需要一个前提,牌友。 李泰简单说了一下规则,四人盘腿坐在桌案边开始打牌。 程处默出牌比较狂野,大牌能出必定出。 打了好一会儿李泰这个小胖子脸色铁青,已经输了十贯钱了。 张阳看着李泰面色犯难的模样,“魏王殿下如果拿不出现钱可以打个欠条。” 让店里的伙计拿来了笔墨,李泰写下了一贯钱的欠条。 程处默也写下了十贯钱的欠条。 何必也输了不少。 唯独张阳一直在赢钱。 数着手中的欠条,张阳心情大好,还有人上门送钱的,跟我打牌?你李泰还太嫩了。 一直玩到了午时。 又一局牌打完,李泰脸色由青转白变黑。 小胖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终于他忍不住了,拍案而起,“不对!” 张阳诧异道:“什么不对?” 李泰指着张阳说道:“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开什么玩笑,一贯钱一局的牌,张阳已经赢了四十多贯了。 李泰和程处默已经输了十多贯,二十几贯。 何必也是输多赢少。 只有张阳从头赢到尾,他面前放着厚厚一摞的欠条。 张阳淡然地说道:“可能我比较天赋异禀吧。” 李泰重新坐下来又玩了几局。 不仅没有把张阳的分红赢过来,还白赔上了几十贯钱。 又忍受着屈辱写下一张欠条,李泰掀桌而走,临走前他大喊道:“早晚本王要赢回来!” 看着李泰的背影,张阳说道:“处默兄,伱说咱们魏王不会赖账。” 程处默拍着胸膛说道:“某是不会赖账了。” 李泰走了牌局也不好再继续。 张阳问着程处默说道:“处默兄,最近在哪儿高就?” 程处默眼神带着热诚与正义,“某平生好行侠仗义,手下还有百来号兄弟!” 这个程处默手中有百十号兄弟,这么多人? 张阳说道:“这百十号人,有工资吗?” “什么是工资?” “就是一日三餐的钱。” “某请客,酒肉管够,大家都是兄弟。” 听他这么说着,张阳还挺为他担忧的。 侠义心肠是好,可也别做冤大头。 指不定有多少人指着程处默这么个大傻子。 张阳小声对程处默说道:“处默兄,说句得罪人的话,要是处默兄不请客他们还会跟着你吗?” “我怎么知道?” 程处默不以为然。 张阳对他说道:“整日养着他们也不是一回事,而且还很费银钱。” 程处默挠了挠头,“确实挺废银钱的。” 看起来这个程处默也不是无药可救。 张阳又对他说道:“你可以让你的兄弟帮我分销,我店里有一些买卖正愁着卖出去,而且我最近还研究了一个叫做餐车的东西。” “怎么个章程。” 张阳向程处默细细谋划了一番…… 程处默与何必了解了过程。 张阳说道:“你看看这不仅解决了他们混吃混喝的事情,还能增加就业岗位,甚至减少了地痞闲汉的数量,咱们这个就叫做多方共赢,赢麻了。” 程处默陷入了沉思,这是一个从未想过的方向,也是一个未曾设想过的未来。 第八十二章 脑子不好用了 想了好久之后,程处默说道:“那我们还能行侠仗义吗?” 张阳一手搭着他的肩膀说道:“当然可以了,因为餐车是可以移动的。” 程处默稍稍点头,“我这人不是很聪明,你不会骗我吧。” 张阳咧嘴笑了笑,“我和魏王殿下是什么关系?处默兄,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程处默又是郑重地点头。 张阳接着说道:“等这些餐车造好之后,就可以去找何必那儿拿餐食,我还认识一些不错的匠工,启动这个项目还需要一些资金,大概一百贯钱的样子。” 程处默眉头紧锁,神色不是太好。 张阳又说道:“处默,你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拧巴着脸呢。” 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程处默说道:“我还在想你的话,虽然还是有点不明白到底要做什么,但某相信你的人品。” “对,要相信我的人品。” 时辰不早了,何必又回店里去了。 带着程处默在东市逛了一会儿。 来到这个卖甘蔗干的铺子。 程处默还没从之前的话题回过神来。 “处默兄,你身上带钱了吗?”看着眼前铺子的甘蔗,张阳说道。 “输光了。” “家里有钱吗?” “有的。” 程处默点头回话道。 张阳对卖甘蔗的贩子说道:“伱这里有多少甘蔗,我全要了。” 贩子很热情地把这些甘蔗全部包了起来。 张阳接过一捆捆甘蔗指了指身边的程处默,“找他要钱。” 扛着粗麻袋,麻袋中装着三十多斤甘蔗,张阳越走越远。 程处默还站在原地,“为什么要用我的钱?这不是我的钱吗?” 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程处默低声自语道:“我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 李泰回到了府邸中,眼角还带瘀青,不仅没把自己的钱赢回来还白白赔上了钱。 心中不解,张阳这人打牌这么熟练?而且还这么厉害? 他以前玩过这种游戏? 可听宫中的人说过,以前也没见过这游戏呀。 李泰的心中有一种感觉,自从和张阳遇上之后就没一件好事,倒霉的竟是自己。 想到之前的种种,可欺负人了! 李泰灌下一口酒水喝道:“来人!” 几个下人来到李泰面前。 李泰把张阳给的原料递给他们嘱咐道:“这是肥皂的原料,交给母后的人。” “喏。” 办完这事,李泰再次灌下一口酒,皱眉思索着:他怎么这么熟练呢? …… 张阳回到家中,把买来的甘蔗全部放入一個盆中,简单炒了一碗蛋炒饭撒上一些葱花。 夫妻俩一人一碗蛋炒饭就吃得很香。 李玥一边吃着“说道:“这些也是用来做糖的吗?” 张阳点头,“应该能做一两斤的糖。” 早上做出来的糖,李玥还留着舍不得吃。 目光又看向桌子上的一堆银饼和几张欠条。 李玥拿起一张欠条看着好奇问道:“这些欠条都是怎么来的?” “打牌赢来了的。” “打牌?”李玥眼神诧异,因为看到了魏王李泰的署名,这个青雀还真是……她无奈摇头作为皇姐当然也希望李泰可以懂事,虽然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在印象里李泰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李玥更清楚张阳在牌局上的本事。 自己的夫君打牌根本没输过。 牌局上的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和张阳打牌与送钱没什么两样。 李玥叹息一声,这不像是青雀会做出来的事呀。 饭后,李玥见张阳走入自己的房间,她也跟着走入,“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说完李玥来到自己的书桌前,急忙盖住一幅画。 见张阳敲打着床,没注意到自己的画。 李玥有些心虚地长出一口气。 平日里张阳并不会主动进自己房间,卧房中有些小秘密,现在还不想让张阳知道。 就像是自己画的这幅画,画上的面容就是张阳。 转过身李玥背对着张阳。 拿起自己的画,画中是张阳做饭的身影。 李玥无声地笑了笑,眼神温柔地看着画中的张阳,他的脸上带着笑容。 画中的土灶旁还坐着一个人。 手摩挲着画,李玥把画抱在怀中,她不知道自己的病可以活多久。 或许自己不能一直陪着张阳,所以也一直没有在画中留下自己的模样,只有一个轮廓。 张阳修砌着暖炕,女孩子的房间总是香香的。 暖炕的建设并不难。 将床靠在墙上,斜凿一个洞可以用来做出烟口。 用砖石和泥将床的四周封起来,制造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留下一些空间用来帮助燃烧。 李玥好奇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张阳费劲地砌着砖石说道:“做个暖炕,这样晚上就不会太冷了。” 李玥坐在一旁说道:“我们可以一起睡呀,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 心说你是可以和我一起睡,但我睡不好呀,好歹我也是最血气方刚的时候,你让我一个男子怎么办? 一直忙到了夜里,一个简易的暖炕算是做好了。 晚饭吃的是面条。 李玥学着一些字词的发音,张阳在一个个字上写了拼音。 一边吸溜着面条,李玥一边听张阳讲着发音技巧。 张阳说这种语言是他的家乡话。 李玥知道很多地方的家乡话不同,但张阳的这种故乡话特别好听,咬字也很清晰,听起来铿锵有力。 学了好一会儿,李玥已经能够说一段了。 因为和关中话的发音差不多,李玥掌握得很快。 夜里,张阳烧好暖炕,让李玥躺床上试试。 李玥躺在床上感受着床下传来的温暖。 张阳说道:“会不会太烫了?” 李玥低声说道:“刚刚正好。” 这种感觉就像是下面生着火,上面烤着肉? 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今晚总算是可以舒坦地睡一觉了。 张阳走出卧房,帮小媳妇把房门关上。 今天的夜色不错,没有下冻雨,除了时不时的阵阵的冷风,夜空中挂着明月,星星布满了夜空,没有灯光污染的星空看起来真的很美丽。 看了一会儿星空,睡意袭来。 张阳关好院外的门,却见隔壁的王婶这个时候才回来。 见到张阳,王婶说道:“这么晚还没睡呢?” 第八十三章 这还是我儿子吗? 隔着不那么高的院墙,张阳礼貌地笑了笑,“准备睡了。” 说着话,王婶进了自己的屋。 现在外面应该是宵禁的时候,王婶在这个时候也能在外面。 心中觉得古怪。 倒也和自己无关,张阳关上屋门,再回到自己的房间,今天一天怪累的。 深夜,正睡得迷迷糊糊,张阳听到自己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微微睁开眼,张阳就看到李玥走入房中,她熟练地钻进了被窝。 李玥躺在怀里还有些迷糊地她低声说道:“那个炕又不暖和了,冻醒了。” 说完她又往怀里靠了靠。 应该暖炕的火烧完了。 今年的冬季确实异常冷。 张阳可以感受到她的小手小脚还是冰凉的。 “明天我再想想办法。” 张阳又把自己的被子分给她一些。 “嗯。” 李玥应了一声。 感受着她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胸膛,张阳苦恼地睁着眼,看来今晚还要继续和心魔做斗争。 小媳妇的身体弱,火气也不好。 抱了好一会之后,她的身体才渐渐暖和起来。 小时候她都和奶奶一起睡,这才度过了一个個冬天。 去年奶奶过世之后,给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张阳低声说道:“我们一定能度过这个冬天的。” 李玥又往怀中靠了靠。 深夜,宗正寺,身为宗正寺大臣,李孝恭还在处理一些卷宗。 今天宫里送来的消息,汝南公主过了今年就成年。 宗室这边还要准备一下才行。 一天过去,张阳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 见王婶在收拾院子,张阳问道:“王婶,你昨晚怎么这么晚回来。” 王婶尴尬地笑了笑,“昨天回了老家一趟。” 张阳说道:“晚上有宵禁,回来的时候可要小心,被官兵带走了可不好解释。” 王婶不住点头。 张阳拿着几张图纸说道:“我出去办点事。” 看张阳离开,王婶没和张阳说自己是去宫里向皇后禀报了,因为汝南公主要成年了,有些事情要准备,想到这里王婶的眼神里有些担忧,希望这些准备不要白费了。 王婶是看着公主长大,知道公主能够活到现在不容易。 即便是有那治不好的病,也可能活不过今年冬天。 能够有这么好的一个夫君照顾他,公主殿下可要好好的,多幸福几年呀。 王婶心中希望着。 张阳来到驿馆,程处默与何必已等在这里了。 把手中的图纸交给何必,三人做了做接下来的安排。 交接之后,张阳把事情交给了何必与程处默便离开了驿馆。 与程处默的关系像是自然熟。 见过这么两次就可以很熟络了。 店里的生意做着不能只等着客人上门,生意总要找到新的增长点。 程处默的那些手下就是一个新的增长点。 张阳走在朱雀大街上,先把钱赚够,然后争取在三十岁之前退休,和小媳妇一起过那种数钱数到手抽筋,吃喝不愁的小康水平的日子。 嗯,就很棒! 买了菜回到家中的时候,李玥才刚刚睡醒。 早饭做一顿菠菜肉粥。 李玥刚刚洗漱完就能吃上做好的早饭。 暖炕的温度维持是一个麻烦事。 一旦暖炕中的火熄灭,在寒冷的夜里也会变凉,这才导致小媳妇会被冻醒。 吃着早饭,张阳一边思索着,再没解决这个问题之前,看来还是要睡一起。 三天后的长安城。 这两日的长安城非常古怪。 长安城各个街巷上,总有这么几个壮汉站在路边,推着一辆车,车上放着炉子上面放着一些红烧肉和包子。 太子近臣李百药自然知道红烧肉这个东西。 早在秋猎的时候就知道红烧肉。 三个壮汉正站在推车旁。 程处默也坐在一旁,此刻正皱眉思考着,行侠仗义还能卖东西赚钱? 见李百药走上前,其中一个壮汉便喝道:“买什么?” 面对眼前这几个壮汉,他们一拳打来自己说不定就已经一命呜呼了,李百药有些发怵地说道:“来三钱的红烧肉,一碗黍米饭。” 坐在一旁的程处默又喝道:“三钱吃得饱吗?买五钱的!” “啊?” “啊什么啊?到底买不买!” 李百药有些诧异,见对方架势便只好改口说道:“买,那就五钱。” 太吓人了…… 怕是没人敢赖账。 几两红烧肉,一碗黍米饭,一共也就六钱。 吃得人倒是不少。 分量和价钱也合适。 就是架势有些吓人。 李百药坐在路边便吃了起来,还挺实惠,就是吓人一点。 如今长安城不少街道都可以见到这种风景。 一个个长相彪悍的家伙卖红烧肉,这些恶势力都从良了? 李百药心中不解,这长安城的风水真邪性了。 人们一开始都不敢去买,但看到这些壮汉给的分量足而且红烧肉也好吃之后,便纷纷也去尝尝味道。 一顿饭几文钱也不贵。 餐车上有个炉子,红烧肉便一直煨着,红烧肉煮得烂糊。 黍米饭也是热的。 几两红烧肉,再往饭上面浇上一些汤汁,这味道简直了,非常地下饭。 几文钱就能吃到肉。 等到日落黄昏的时候,一辆辆餐车都在一个街巷聚集。 程处默收着大家一天挣来的钱,还分了不少给大家伙。 红烧肉是从何必的店里直接买的,价格比店里买要便宜。 倒也不用懂什么厨艺,装上一锅红烧肉,炉子点火就可以出来卖了。 程处默对金钱没什么概念,提着一包裹的铜钱,比自己买红烧肉是重了几分,大概是挣钱了。 眼下只能用分量来判断是否挣钱。 程咬金坐在家中看着程处默带来的银钱,带钱出去带钱回来,竟然还多了三四贯钱。 听了程处默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番。 程咬金算是明白了,原来是有人拉自己儿子入伙做生意了。 儿子竟然能够赚钱了,程咬金狐疑地看着程处默说道:“你竟然会赚钱了?你还是某儿子吗?” 程处默冷哼一声,“呵,老货不晓事,这叫增加就业岗位。” 增加就业岗位? 程咬金倒吸一口凉气。 程处默刚要走就听到身后的话语声。 “胳膊硬了,还敢数落老夫了是吧?” 第八十四章 做大哥 程处默回头看了一眼,见程咬金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已经有了一根藤鞭。 “老货,你休要动手!小爷我……” 话没说话,程咬金已经大步上前。 见势要跑,程处默刚跑几步藤编已经打在背上。 “啊!” 院落里响起一声惨叫。 “哎呀!啊!” …… 惨叫声在院子里此起彼伏。 好一会儿之后,惨叫声终于停止了,程处默瞪眼看着程咬金,“为什么打我?” 程咬金冷笑道:“今天心情不爽利。” 程处默忍着身上被鞭打过后的疼痛,“你心情不爽利打我做什么?” 程咬金说道:“因为你长了点出息,老夫就想揍你。” 程处默:“……” 扔了手里的藤鞭,程咬金现在的心情好多了。 没出息要被揍。 出息了也要被揍。 程家的教子方式实在是罕见。 第二日。 张阳早早来到店里,程处默与何必也在这里。 何必说道:“处默兄说红烧肉的生意在长安卖得很不错。” 见程处默耷拉着一张脸,张阳好奇问道:“处默兄怎么了?挣了钱不开心吗?” 话语说完,张阳就注意到程处默身上的伤口,那是鞭打过的痕迹。 程处默不解说道:“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出息的时候他揍我,我没有怨言,但出息的时候还揍我?” 房间内的气氛莫名有些沉闷。 没出息的时候要被揍,出息的时候还要被揍。 张阳诧异道:“这么横的吗?” 程处默一脸悲怆,“又横不过我家老货。” 说来程咬金也算是个戎马半生的大将军。 天下平定之后,谁都想要安稳地过日子。 尤其是那些大将军。 程咬金是长安城出了名的老混账。 李世民还算是对程咬金比较放心。 说得诛心一点,你程咬金在军中有威望,你儿子又有出息了。 李世民难免会多看伱程家几眼。 你程家已经有了一个老混账,再来一个没出息的小混账,这样子程咬金算是高枕无忧了。 对于程处默召集的那些不成气候的小混混,李世民当然并不在意。 但要是程处默带着那些小混混发财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已经算是在收买人心。 在混账这条路上,只有程处默越来越混账,在混账路上一头走到底,那才能让程咬金每天吃得好睡得香,让陛下也放心。 君臣之间的算计呀。 让程咬金给活明白了。 张阳拍了拍程处默的肩膀说道:“处默啊,你这顿揍没白挨。” “没白挨?” 听到这话程处默不乐意了,“挨打的是小爷我,又不是你!” 张阳点头语重心长道:“这顿揍打,你家老货打在你身上,其实是给我看的,真是一顿打把我打醒了。” “此话又怎讲?”程处默很懵,这算怎么回事。 张阳若有所思点头,“程大将军打得好哇。” 小爷我挨打了,你还在这里叫好? 忍不了了,程处默怒目拍案而起。 见状,张阳又说道:“处默兄?何故这么大反应?” 程处默鼻孔出气,“心情不爽利,想揍人。” 张阳还了一個一个坐姿琢磨着说道:“你先忍忍,处默兄知道江湖大哥应该怎么做吗?” 程处默好奇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了正义!与恶势力不共戴天!” “孺子可教。” 张阳看着驿馆一楼,赫然看到这里有不少使节坐在这里喝酒。 人群中有个光头,那不是之前的倭僧吗?他正在和禄东赞聊着天。 心说这两人怎么勾搭上了。 把程处默拉过来,张阳说道:“处默兄,看到底下的那个和尚了吗?” 程处默用力点头,“看到了。”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低声说道:“下去揍他!狠狠地揍千万不要留情面。” “揍和尚,太晦气。” “没事,揍完回家洗个澡去去晦气。” “为何揍他?” “因为他是坏人,此人随地大小便,无恶不作,还敢觊觎我们关中的名书古籍与智慧。” “当真?” “那是自然。” 听完这话,程处默卷起衣袖就要走下楼,刚走两步他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张阳,“你当某傻吗?这么众目睽睽下打人,某会被送官府。” 张阳想了想:“看来是低估你的智商了。” 何必收拾好桌案上的银钱,装在一个包裹中背在肩膀上,程处默与张阳的事情他并不想参与太多,赶着时辰就回了店里。 两人合计了一会儿。 程处默听到张阳的安排好奇说道:“这么做行吗?” 张阳瞧了他一眼,“试试呗。” 在二楼站了好一会儿,两人跟着这个倭僧走在朱雀大街上。 等这个倭僧走到一个街角,果然在一个墙角准备小便。 他刚解开裤腰带,程处默提着棍子,一棍子敲在他的后脑勺。 倭僧晃了晃,回头还没看到程处默的脸便昏了过去。 张阳走上前,“处默兄,你这个手法够熟练的,平常没少干这种事情吧。” 程处默丢了手里的棍子说道:“随手一敲而已,没用太大的力道。” 搜着这个倭僧的身,张阳摸出了几块银饼,“这个倭僧真够有钱的。” 把银饼收好,张阳又把这个倭僧衣服都脱了。 程处默看着这个倭僧的下三路说道:“你看这个倭僧的小东西,怪精致的。” “要不割了?” “某不好这口,怕有人来了,咱们赶紧走吧。” 两人收拾好,便迅速离开现场。 两人来到街道口,悠闲地看着过往的行人。 张阳对程处默说道:“处默兄,咱们的生意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 “你是什么想法?” 犹豫再三,张阳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首先,处默兄不要太过抛头露面,退居幕后,留下几个手下去操持生意就可以了,这样才更有大哥感觉,更有神秘感。” 听完,程处默挠了挠头,“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就已经有感觉。” 张阳说道;“那种退居幕后,别人轻易不知道你,但只有关健的几人知道你是大哥,太招摇了反而会让人觉得你这个大哥很普通。” 第八十五章 倒霉和尚 “有点意思。” “而且还要立规矩,比如什么事情不能做,坏了规矩该怎么处置,这都是要有章程。” 程处默点头仿佛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张阳又说道:“还要拉拢人心,哪个兄弟家里有困难,就出钱出人帮忙,别舍不得钱,要拿出一种视钱财如粪土的架势,出来混,要讲义气!” “出来混要讲义气!某喜欢这句话!” “很带劲是吧。” 程处默靠墙蹲着小声说道:“你上次说那个在洪兴混的兄弟,也是这样的吗?” “可不咋滴。” 话刚刚说完,就听到街角传来一声悲惨的嚎叫。 不一会儿,那倭僧便光溜溜地走到大街上,他的表情非常精彩,一会儿是惊恐,一会儿又愤怒。 大冷天冻得瑟瑟发抖。 好巧不巧,一队巡查的官兵正好路过。 倭僧看着这队官兵。 这队官兵也看着倭僧。 “贫僧……” 倭僧话还没说出去。 一群官兵就把这个倭僧拿下了。 倭僧挣扎着说道:“为什么抓我!” 官兵说道:“谁让你不穿衣服在街上晃荡,怎么?要耍流氓?” 被官兵押着的倭僧说道:“我是使者!” “使者就能不穿衣服?” “贫僧……” 不知道从何解释,倭僧欲哭无泪。 “你们放开我,我是被人洗劫了。” “有证据吗?” “我都这样了,你说呢!” …… “我也不知道谁扒我衣服,说不定那人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呢?” …… “正经人谁抢钱还扒衣服的,贫僧也是第一次遇到。” …… “你让贫僧怎么解释?你们是不是觉得贫僧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 那倭僧被一群官兵押着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远。 张阳看着这么一幕摇头叹息。 程处默说道:“既然这人得罪伱了,以后他也不会好过了。” 张阳稍稍一礼说道:“多谢处默兄。” 程处默昂首挺胸说道:“出来混要讲义气!” “同仇敌忾!” 向他竖了竖大拇指,张阳告别程处默。 有了程处默的分销。 店里的收入又增加了不少。 模式是程处默来进货,价格比外面便宜两成 张阳回到家中算着账,算上程处默每天分销一百余斤的红烧肉,盈利又多了几贯钱。 “可喜可贺,晚上加菜!” “要喝酒!”李玥抱着一堆银钱,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小媳妇还是好酒,偶尔喝点酒也没什么,但喝不过她是一個问题。 早上就买了一只小猪蹄。 猪蹄不大,刚刚够两个人吃。 张阳细心地处理着猪蹄,又是烤又是焯水,然后接着烤。 哼着欢快小调的李玥 夜里,饭桌上。 张阳神情凝重地看着李玥喝下一口酒水。 李玥舒坦地长出一口气,“果然还是自家的酒水好喝。” 见张阳神情凝重,李玥说道:“你也喝呀。” 今夜风不大,明月挂在夜空中。 深吸一口气,张阳喝下一口酒水,又吃下一口羊肉。 每次喝酒李玥的心情总是不错。 确实喝了酒之后身体暖和和的。 一壶酒水下肚,张阳看李玥依旧是一副巍然不动的样子。 如临大敌。 再灌下一杯,坐了一会儿张阳撑着沉重的脑袋盖住了酒壶,“喝酒适度,咱们年纪还小。” “嗯。” 李玥乖巧地点头,见张阳越来越昏沉,她收拾着碗筷。 用热水给张阳擦了擦脸。 李玥扶起他往卧房走去。 闻着李玥身上的味道,烛火下张阳看家里的一切都在晃。 李玥扶着张阳洗脚。 直到躺在床上,两人这才依偎着睡去。 第二日,倭僧在地牢过了一夜。 好在自己在驿馆留了一些银钱,这才付了罚钱走出地牢。 走在大街上,看着街上的行人都对自己指指点点,他念了一声佛号,一脸认真地说道:“贫僧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 尽管他这么说了,但路人还是在小声议论。 “你们能否听贫僧解释。”倭僧的神色越发难堪。 哪里有人听他的解释,大家都这么忙纷纷和这个和尚保持距离,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 走过热闹的朱雀大街,倭僧打算往自己所住的驿馆走去,这里的街道比较冷清。 倭僧听到后方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回头看去,只见一只麻袋迎面而来。 “你们……” 话还没说出口,倭僧便被一脚踢在了地上,紧接着拳头与棍棒如雨而下。 甚至还有人在扒衣服,倭僧挣扎着说道:“你们不要扒贫僧衣服!” 又是一记闷棍敲在后脑上。 倭僧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等到再次睁开眼,倭僧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刚刚行凶的人哪里还在。 一阵冷风吹过冻得人直打哆嗦。 再看自己身上已经不着片缕,连一块布都没有剩下。 想哭,想回家。 为什么!为什么又来! 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倭僧赶忙往不远处的驿馆跑去。 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缝。 就快走到驿馆就撞上了官兵。 领头的官兵说道:“有人说这里有个没穿衣服的和尚,还真有。” “请你们听贫僧解释……” 官兵上下打量着他说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奇怪的癖好?” 倭僧步步后退,“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不是贫僧的癖好。” 官兵冷冷一笑,“第一次也就算了,这都第二次,你想怎么解释。” “我……贫僧……” “你说人家洗劫你,总不能两次都只劫你一个人,你刚从牢里出来也没什么银钱,还正好两次都把你衣服扒了?好巧呀。” 倭僧不住点头,“正是如此,太巧了。” “呵呵……” “你们不信吗?” “拿下!” 一群官兵上前押住了倭僧。 倭僧面色苍白,这才从牢里出来不过一个时辰,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我。 早晨,李世民下了朝坐在殿内处理着奏章,一份份奏章诉说着如今关中发生的一切。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跟着程处默混的那些黑恶势力去卖红烧肉。 这又是什么状况。 还有一个喜欢不穿衣服到处乱晃的和尚? 第八十六章 实惠买卖 最近长安城怎么出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李君羡走入殿中躬身说道:“陛下,查清楚了。” 李世民的目光依旧看着奏章,“讲吧。” “那些卖红烧肉的人都是之前跟着程处默厮混的闲汉和部曲,他们现在卖的红烧肉就是从蓝田县外的那家店采买的,用的价格只比店里便宜一些。” 李君羡接着说道:“也派人去店里查问了,说是店家的一种分销手段而已。” 这些事情李世民看着奏章就已经知道了,文官们对这种行商之事也有不少评论。 低价买入,再到长安高价卖出。 价格说贵也不贵,一顿几文钱寻常人也吃得起。 推着一个炉子在街头巷尾到处卖的方式倒是少见。 李世民放下一本奏章又拿起一本,“程处默是怎么回事?” 李君羡回话道:“程处默没有直接参与买卖,而且还倒贴了不少银钱,而那个和尚的事情也明白了,他确实是东海倭国使者,这和尚法号海空,洗劫他的人正是程处默的部曲。” 李世民干笑几声,“还真是和他爹一样是个混账。” 这些事情别人不清楚,李世民还不清楚吗? 长安城的风吹草动都在陛下的眼中。 李君羡低声道:“大理寺那边来人询问礼部,这個倭僧要怎么处置,礼部又把这件事推给了中书省。” 李世民依旧批阅着奏章低声道:“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就算是他使者也不能肆意妄为。” 听到陛下的回话,李君君羡有些错愕,心说这件事难道不追究程处默吗? 不过又想到程咬金。 如果没有实证或者当场抓个现行,以程咬金的性子他肯定不会认。 反而惹得别人一身麻烦。 与其这样,陛下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官府查到了实证在表态。 李君羡心中暗惊,陛下还真是高明呀,躬身应道:“喏。” 见李君羡转身就要走,李世民又说道:“慢着,纸浆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李君羡回身说道:“还在查,今日市面上的纸张价格又高了不少,并且太原王氏那边又派了不少读书人来长安投卷。” “朕知道了。” “末将告退。”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什么人手脚这么干净,能让朕的人查这么久还查不到。 随着纸张的成本越高,书籍的价格也会随之而高。 李世民想要造纸术不得,五姓七望还如此步步紧逼,一直以来李世民也在控制五姓官吏在朝中的数量。 但奈何书籍和造纸术都在那些世家大族手中,他们掌握着书籍,也掌握着天下绝大多数的读书人。 面对他们,朝堂一直以来很被动。 李世民有心想要破局却有一种无力感。 李君羡走了之后,殿外的太监来报:“陛下,河间郡王来了。” “进来吧。” 李孝恭迈着步子走入殿中,见到李世民行礼道:“陛下,汝南公主明年开春便成年及笄,公主封地一事还请陛下定夺。” 公主成年之后是会有封地的,封地的大小和夫家的地位有很大的关系。 而封地的远近也能看得出陛下对这个公主是否在意。 如果封地比较远,朝臣都会认为这个公主不受宠。 接过李孝恭递来的奏章,李世民皱眉看着,上面写着一个个地名。 李世民目光落在蓝田县外的一个村子,又在骊山附近,用笔把这个地名圈出来,“就这儿吧。” 李孝恭重新接回奏章看了一眼陛下选的地点,那是骊山脚下的一个村子。 距离长安城也很近。 李世民又说道:“村户都查清楚,食邑不超过两百户就好。” “喏。” 听到李世民的话语李孝恭也躬身告退。 将汝南公主的封地放在骊山,可想而知陛下的用心。 李孝恭回到宗正寺准备接下来的事宜。 宗正寺的几个侍女还在议论着汝南公主的事情。 “这个汝南公主从小就体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希望我们的准备不要白费了,就怕到时候病发传来噩耗。”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 几人正议论着,注意到了河间郡王的眼神,便又纷纷低下头忙着她们自己的事情。 李孝恭今年三十多岁了,当初也是一个骁勇的将领,天下平定之后,李靖平定江南之后便是宗正寺卿。 太上皇在位期间的经历也有波折,但丝毫不影响太上皇对他的器重。 当今陛下登基之后更是功封李孝恭河间郡王。 能够如此受李渊和李世民的器重,确实也是难得。 程咬金和尉迟恭下了朝,便一起走出承天门。 走在朱雀大街上,程咬金说道:“敬德,最近你觉得最近长安城怎么样?” 听程咬金问话,尉迟恭回话道:“这长安城的人都安居乐业,夜里安宁,白日里繁华,嗯!” 程咬金皱眉说道:“你就没觉得最近长安城妖风阵阵的吗?” “哪里有什么妖风阵阵,你看看这路不拾遗的景象,你看看人们脸上的笑容,多好的景象呀。” 路边正好有一个卖红烧肉的,尉迟恭拉着程咬金走上前,“正好有些饿了,上朝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卖红烧肉的人长得凶神恶煞的。 见到有顾客来了,他礼貌地说道:“客人,我们这里还有新口味的包子。” 之前有多凶神恶煞。 眼下要多和善就有多和善。 买了两只包子,和两碗黍米饭浇上一些红烧肉的汤汁,再要几两红烧肉。 大唐的两个将军坐在小凳子上吃着,目光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程咬金这人的吃相不是太好,长着血盆大口,将包子一口吃下,颇有一股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感觉。 相比之下,尉迟恭倒显得正常一些。 碗里的黍米和红烧肉吃完,程咬金用袖子擦了擦嘴,“某就先回去了。” 尉迟恭对一旁的壮汉说道:“再来点汤汁。” “汤汁不要钱。” 这个卖红烧肉的壮汉说道。 难怪生意这么好,这红烧肉还真是实惠,长安的商铺应该这样才对。 将碗中的黍米吃完,尉迟恭也向自己府邸走去。 长安城的另一边。 张阳,李泰,程处默三人坐在曲江池边,打着牌。 第八十七章 从现在开始施肥 今天的阳光温暖。 风吹过曲江池,让平静的水面波光粼粼。 李泰满眼血丝地看着手中的牌,再看张阳手中的四张牌,犹豫着打出三张五。 “本王不信你手里是个炸!”李泰跳脚大声说道。 “四张七!炸!”张阳拿出手里的牌。 “淦!”李泰一甩手里的牌咬牙切齿。 打牌能促进语言的交流,李泰竟然都会说“淦”这个语气词了。 小胖子进步不小。 打牌还能促进感情交流的,比如现在李泰数钱数急眼了,很想绝交。 张阳从怀中掏出布条说道:“今魏王殿下打牌输钱一贯,贞观四年十一月七日……” 眼看张阳落笔,李泰说道:“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张阳感慨道:“以备不时之需,特别是和魏王殿下打牌的时候。” “不玩了!” 李泰站起身走到曲江池边。 张阳继续数着李泰送来的银钱,这是肥皂生意的分红。 现在有香味的肥皂市面上基本上都买完了,李泰手中还有一部分,不过那都是打算高价卖的。 一块一块的银饼收入包裹中,分量也是非常的喜人。 李泰低头说道:“肥皂生意的事情还是被父皇母后知道了,如今生意归了母后,不过你的那份依旧没变。” 生意是谁的不重要,主要是分红。 本就抱着能捞一笔是一笔的心态,东家是谁不重要。 程处默啃着一只羊腿一言不发。 三人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好一会儿之后,李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张阳咧着嘴摆手道:“魏王殿下能够帮我挣这么多钱,很厉害呢。” 李泰惆怅着,“本王做什么都不如太子,父皇都让太子听政了,以前父皇没这么偏心的,可能是我最近错事做多了。” 说完他看着张阳还在数着银饼,李泰委屈着说道:“你有没有在听本王说话。” 把银饼收好,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问向程处默,“那个倭僧怎么样了。” 程处默咽下嘴里的羊肉,“被吐蕃使者禄东赞搭救了,付了官府罚钱现在整日窝在驿馆不敢出来。” “是这样啊,看来之后还要加大力度。” “怎么加大力度?” “让帮他的人和他反目成仇。” “怎么反目成仇?” “比如这個倭僧睡了禄东赞的女人。” “……” 程处默倒吸一口凉气,“禄东赞的使者队伍中还真有一个女的。” 李泰眨了眨眼,他是不是又把我无视了?伸手推了推张阳,“你说本王现在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父皇越来越看好太子了,生意又成了母后的。” 生意被夺,李世民又钟意太子,李泰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张阳琢磨着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最近又想到来一个生意。” “什么生意?” 李泰和程处默都来了兴致,跟着张阳做生意确实可以挣很多钱。 李泰有切身体会。 程处默最近也赚了不少。 张阳从怀中拿出一块蔗糖,“这是我自己制出来的蔗糖,比之饴糖的风味更好。” 李泰拿过拇指大小的蔗糖打量着。 “饴糖用粮食制作,制作成本高而且过程太长,但蔗糖的提炼更加简单,也更加方便。” 程处默也拿过蔗糖端详着,张嘴伸出舌头用力一舔,他啧吧着嘴,回味着说道:“不是很甜,还伱!” 看他递来的蔗糖,张阳看到被舔湿的一面,黑着脸说道:“送你了!” 糖也是人体所需要营养中最不能缺少的一种。 尤其是在明宋时期更是把红糖当作一个补品。 张阳对李泰说道:“这个蔗糖是用岭南的一种甘蔗制成的,只不过这个甘蔗不好运输,我想着先让人在岭南作出蔗糖,这样更加好保存,再把蔗糖送入长安,之后我告诉魏王殿下做红糖的办法。” “红糖?” “就是用蔗糖做的一种糖,呈粉末状也可以是块状,更容易保存。” 肥皂生意刚起步就成了母后的。 李泰明白糖的价值,朝中管盐铁,但糖依旧是一种稀罕物。 就连现在宫里的糖都不多。 “本王会派人去岭南看看的。” 张阳递给李泰蔗糖的提取秘方,“制作方法也不是很难,找几个识字的人应该一看就会。” 重新找到了事业目标,李泰兴冲冲离开。 其实李泰这个小胖子还是值得培养的,魏王的身份本就是个靠山。 张阳心中有了打算要好好培养才行,虽然他现在不是一棵摇钱树,但可以现在就开始施肥。 看了看天色,张阳对程处默说道:“处默兄,那我也先回去了。” 程处默凶狠地啃着羊腿点头。 张阳提着钱回到家中。 李玥做了一个孔明灯,看着孔明灯越飞越高说道:“这就是热气上升的原理吗?” 张阳点头。 “如果这个上升力越大,是不是也可以把人送上天?” “确实是可以的。” 收到答复,李玥眼底里有着憧憬,“如果做一个很大很大的孔明灯,在孔明灯下面挂上一个篮子,我们两个就可以去天上。” 多么前卫的想法呀,张阳心中感慨,小媳妇的这个想法就是后世的热气球。 要实现这个技术目前来说有点难。 教了小媳妇物理知识之后,张阳莫名有些担心了,现在她竟然想着上天了。 “上天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理想,但我们还是要努力学习。” 李玥眨了眨眼,抬头看着天空,好似已经开始在向往了。 热气球确实挺浪漫的…… 张阳挠了挠头,造个热气球上天想要克服的技术难题不少。 头疼,该怎么做来着? 眼下,张阳继续鼓捣着一些硝石,相比于更需要硬性燃料的热气球。 烟花更好做一些。 至少只要知道配比方式,再加上几次试验,有把握做出来。 小媳妇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烟花呢。 马上就要新年了,新年不放烟花就显得有些没劲。 李玥坐在桌子上,两条小短腿凌空晃着,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与张阳在孔明灯下的篮子中站着,两人一起俯瞰着整个长安城。 光是想着李玥又羞红了脸。 要上天就要努力学习,嗯! 李玥将目光重新落到眼前的题目上,努力做题。 第八十八章 媳妇的天赋 李玥把身心完全投入了做题中。 这个理工学霸媳妇,用功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的,嗯,竟然越看越喜欢了。 等李玥做完题,又把华容道拿了出来。 张阳好奇地看着,“这个东西你不是丢了吗?” 李玥笑着说道:“丢了多可惜呀。” 说完李玥开始挪动华容道中的方块,她的小脸皱着眉头,一移一动格外小心。 好一会儿之后,曹操终于从华容道中走了出来。 她看着自己的成功激动地跳入怀中,“我做到了!” 张阳看着她说道:“理科的一些公式换算和运算也很锻炼逻辑思维能力。” 李玥笑得眼睛成了月牙状。 不知不觉中成长得这么快。 张阳思索着,可能李玥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逻辑推导能力已经变得很强了。 这种进步是在一种自身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发生的,就是在做题的时候一次次地锻炼而成。 李玥又拿出一个魔方,魔方比较小也就三乘三,一面九個格子的六面体。 因为工具的精度不够,眼下只能做到这种水平。 以前魔方也让李玥抓狂。 现在她目光凝重地盯着魔方,六面颜色不同的方块自从上一次打乱之后,就再也没有拼成过。 小心翼翼地转动一圈之后,她又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之后再次转动。 张阳把一些硝石磨碎保存起来,观察着李玥的神情。 她又一次转动魔方神情也越发专注。 连续转动十几次,终于在最后一次转动的时候六面颜色也都完整了。 李玥脸上写满了成就感。 这就是逻辑推导能力的体现,在做题时候不知不觉中提高的。 这种变化,她自己或许没有察觉到。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或许她才会惊觉自己竟然办成了以前都办不到的事情。 也没有枉费这几个月的埋头做题。 她的学习能力确实很强,如果不是涉及数学,做了一些数学题目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种天赋。 晚上再做一顿酒酿圆子来庆祝李玥的进步。 酒坛子中还留有一些酒糟。 张阳在厨房中忙碌,除了酒酿圆子再做两个葱油煎饼。 两碗酒酿圆子做好,李玥细细品尝着说道:“为什么不喝酒呀?” 张阳说道:“酒酿圆子多好,又能顶饿,又不会太醉。” 李玥抬着下巴,“你就是怕喝醉。” 张阳语重心长道:“喝酒要适度,不然成个小酒鬼了。” “你不喜欢我喝酒吗?” “我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 “哼,这都是你为了掩饰酒量差的借口。” 张阳面不改色地吃着煎饼,丝毫没有表露出被她看穿的迹象。 夜里,夫妻俩一起洗了脚之后,李玥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张阳刚刚睡下不久,李玥便又溜进了房间,然后非常光明正大地钻进了被窝。 其实今晚挺暖和的,她的手脚也不是很冰凉。 呵,她就是想一起睡。 两人依偎在一起。 在张阳心头有一把大刀不断地挥下。 一整晚张阳心中默念:冷静,冷静,斩心魔,斩杂念,斩,斩,斩…… 迷迷糊糊像是睡着了,但又没有完全睡着,还偶尔有梦境。 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张阳早早起床,开始打扫院子。 葡萄干还剩下不少,李玥似乎有些不舍得吃。 抓起一把葡萄干,张阳坐在院子里吃着,吹着冬日里清晨的冷风,今天没有阳光,这天气看起来要下雨。 今年的冬天,异常的冷,雨水也异常的多。 昨天还让人觉得暖和,今天一早又刮起了冻得让人哆嗦的西北风。 都到了这个时节,关中还有冷空气从西北而来,还真是少见。 也算是好事,冬日冷一些可以冻死田地里的幼虫,来年应该又是丰收的一年。 今天不太想出门,先把烟花的配方搞定再说。 做好了早饭的时候,李玥这才起床睡眼惺忪地刷着牙,然后洗脸洗手吃饭。 讲卫生,饭前必须要洗手,小媳妇的习惯养得不错。 李玥吃着一只包子说道:“你是不是偷吃我葡萄干了?” 捣鼓着硝石的张阳咳嗽两声,什么叫做偷吃伱的葡萄干了,你的葡萄干就是我做的好不好? 好强占有欲。 “最近天气比较潮,我就是帮你看看是不是坏了。”张阳神色淡定地解释道。 将各项做好的材料一次放入一个竹筒中,然后压实,用一根裹了蜡油的麻绳做引线。 张阳将它放在墙角,然后点燃引线,站在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引线烧入竹筒中。 李玥也顺着目光看去。 引线已经烧完了,竹筒开始冒烟。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了,竹筒完全没有动静。 李玥好奇,“这个是什么东西?” 张阳依旧看着竹筒,“炮仗。” 李玥:“炮仗是什么?” 张阳:“反正不能吃。” 李玥:“……” 又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直到竹筒不再冒烟,内部的燃烧已经结束。 张阳走上前,拆开竹筒看着内部的燃烧情况,硝烟味非常地刺鼻。 然后写下自己的实验记录,第一个炮仗哑火,实验失败,失败原因:配料比例不对,需要重新配比。 将比例重新调整,张阳又做好了一个炮仗。 这个就像是摸着石头过河,只能一次次地调整比例,直到成功为止。 又一次点燃引线,张阳看着引线烧了起来,带着刺鼻硝烟味的浓烟又冒了出来。 不一会儿整个竹筒又都烧了起来。 张阳惆怅着摇头再次写下实验记录,第二个炮仗发生整体燃烧,实验失败…… 第三次,炮仗不停地冒着白烟,许久才停,搞得院子里浓烟一大片,这特么怎么成烟雾弹了。 持续了大概三分钟,依旧没有爆炸,第三个炮仗,实验失败…… 三次实验让院子里飘满了硝烟味。 李玥捂着鼻子,“所以这个是专门用来制造臭气的吗?” 张阳点头说道:“其实这个硝烟能驱虫,嗯!” 果然每一次的成功背后都有无数次的失败。 失败从来都是成功之母。 李玥神色古怪,“咱们家有虫吗?我一直收拾得挺干净的。” 第八十九章 驿馆中的乱象 院子里的硝烟味很呛人,张阳和李玥一起坐在屋门前,湿布捂着口鼻,等待硝烟从院子里散去。 一阵西北风吹过,吹得很萧瑟,张阳心中不免有些气馁。 实践出真知,还是要先改变试验方案,再进行试验。 科学试验的要素,首先提出问题,猜想和假设,制定计划与实验设计,还要进行试验,分析论证…… 读书的好处呀,这些都是至理。 李玥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要炼丹吧。” “炼丹?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小时候见过方士炼丹,好像就闻到过这种味道。” “你吃过丹药?” 李玥摇头说道:“没有,那都是骗人的。” 方士炼丹一般需要什么? 听李玥一说,张阳茅塞顿开。 使劲摸了摸李玥的小脑袋,把她的头发重新弄乱,张阳说道:“我大致知道要怎么做了。” “你真要炼丹?” “不炼丹,我另有他用。” 长安城,魏王府邸,李泰从一些书籍上也看到了关于岭南甘蔗的记载,当即派人去岭南盘查。 如果张阳没说错,这肯定是比肥皂生意更加赚钱。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失去肥皂生意,李泰又找到了事业的第二春。 谁跟钱有仇? 他李承乾矫情。 我李泰不矫情,大不了这一次的生意做隐秘一点,不让父皇和母后知道就好了。 驿馆中住着各国的使者,充满了议论声,他们说着大唐如今怎么样,西域如今怎么样。 因为前有隋帝东征高句丽的事情,这么多的使者中没有见到高句丽的使者。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其中最横的还要说突厥的使者,吐蕃的使者,吐谷浑使者。 突厥败给大唐在先,但驿馆中在西域这些小国面前突厥还是有耍横的资本。 作为大唐的邻居,吐蕃和吐谷浑的地盘算是这些西域小国之中最大的,也没哪个西域小国敢去招惹这两个主。 人多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会有势力敌对。 一方面是大唐北面的突厥人和薛延陀为一方势力。 吐蕃和一些西域小国为一方势力。 吐谷浑和西突厥的一些势力结成一派。 三方势力中,吐谷浑和吐蕃正在开战,这两方人的火气最大,时不时就会动手。 要不是有官兵在驿馆外,说不定两方人马就要摆开架势提着刀拼个你死我活。 这两天倭僧的心情很不错,尤其是结交了吐蕃的使者禄东赞之后,在驿馆中很有面子,因为各国使者陆续到来的关系,驿馆已经是人满为患。 有些人没地方住,又没钱只能睡在驿馆后方的草棚中。几十個人挤在一起睡。 得了禄东赞的照拂和拉拢,倭僧才能在驿馆有了单间住。 他经常听这里的使者们说着如今的大唐施行的那些国策,也会听如今西域的局势的变化。 对这个从东方岛国的和尚来说,倭僧海空算是见了大世面。 不走出来看不见天地的辽阔,这次出使大唐对他来说受益匪浅。 程处默带着几个兄弟正在驿馆外踩点。 等自家的兄弟从驿馆后院翻墙出来,他便问道:“里面现在是什么样子。” “各国使者都在,人数不少有数百人。” 程处默带着人装作路过一边问道:“摸清楚了吗?” “摸清楚了?” “现在可以动手吗?” “现在不是很有把握。” “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今晚夜里。” 程处默说道:“那就今晚。” 几人说道:“小将军放心,今晚一定把握!” 程处默板着脸说道:“给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叫大哥!” 几人改口说道:“大哥放心,我们能把握!” 夜色悄然降临。 倭僧和几个西域人喝着葡萄酒有些喝醉了。 与这些人告别,他醉醺醺地走向自己的房间,看到神色紧张的禄东赞便问道:“尊敬的吐蕃大相,伱这是丢东西了?” 禄东赞看着四周说道:“我们队伍少了人。” 倭僧醉醺醺扶着墙,笑呵呵说道:“大相,好好找,一定在驿馆里。” 说完倭僧推门走入了自己的房间。 开门的一刹那,禄东赞听到了倭僧房间中传来呜咽声。 脚步停下,禄东赞挡住倭僧的门开口问道:“你房间里还有什么人吗?” 倭僧靠着门说道:“就我一个住。” 呜咽声再次传来,这次声音很清晰,确定没有听错,禄东赞推门而入。 倭僧不明所以地问道:“大相这是做什么?” 呜咽声是从床榻上传来,禄东赞上前掀开床帘,就看到一个穿着吐蕃衣服的女人,正被绑着嘴里塞着一块破布,眼中带着泪水。 倭僧看到这一幕使劲眨了眨眼,疑惑说道:“这是谁?” 禄东赞大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被这么一喝,倭僧的酒醒了大半,看着眼前的情况不知道从何解释。 随行的吐蕃人连忙给那吐蕃女子松绑,从床上扶起来。 倭僧支支吾吾说道:“为何她会在贫僧的床上!” 那吐蕃女子哭泣着说道:“就是他!就是他绑的我!” 倭僧还没解释,禄东赞怒目挥起一拳打去。 倭僧被一拳打倒在地,慌乱地看着禄东赞。 禄东赞冷声说道:“我们搭救你,你敢绑我们吐蕃的人!你们倭人还真是不要脸面!” “大相,你听贫僧解释!贫僧真的不知道床上有个女人。” 那吐蕃女子指着倭僧说道:“整个驿馆只有你一个和尚,除了你还有谁!”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禄东赞一拳又一拳地打在倭僧的身上。 房间里传来痛嚎声。 外面围观的各国使者越来越多。 驿馆的伙计连忙走来说道:“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禄东赞咬牙切齿说道:“不打死他,我们吐蕃的脸都没了!” 伙计苦笑着说道:“那这位吐蕃大相可要想好了,在我们大唐的地界打死人和大相您在吐蕃打死人不是一回事,一切都要按照我们大唐律法来办事。” 如今禄东赞还心系松赞干部交代的大事。 听着这个伙计的话,禄东赞这才停住了手,大声说道:“我们吐蕃人待他以朋友,他竟然敢绑我们的吐蕃的女人。” 第九十章 毁人不倦 “对!这倭人太不要脸。” “就该打死这个倭人。” “倭人真不是好东西!” …… 谩骂的声音越来越多,这个倭僧这一回是百口莫辩了,他面色苍白,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 当晚倭僧就被扔出了驿馆。 几个时辰前倭僧还在和其他使者喝着酒聊着天。 没想到现在却被人丢了出来。 长安城的夜里很冷,风也很大。 倭僧遍体鳞伤走在安静的街道上,一路走一路瑟瑟发抖。 从一开始被人洗劫到现在被丢出驿馆,此刻他还是有些懵。 被人构陷了! 倭僧刚想明白,一只麻袋便迎面而来。 “什么人!”倭僧挣扎着大喊道。 身后传来棍子的破空声,一记闷棍打在后脑勺上,好熟悉的感觉…… 倭僧眼前一黑,当场晕倒。 第二天,天一亮,张阳早早去驿馆与何必还有程处默碰头。 交接了几人的银钱分好利润之后。 程处默说道:“这個倭僧就在我手里,怎么处置?” 张阳讶异道:“当真拿下了?” “那是自然,我的兄弟说他是被人从驿馆丢出来的。” 张阳跟着程处默走出驿馆,一路走向长安城一处街巷。 僻静的街巷里,这里有一间破房子。 倭僧此刻正躺在这里。 几个程处默的兄弟正在看着他。 张阳捡起一根草根递给程处默。 程处默好奇道:“做甚?” “咬着这个更有大哥风范。” “是吗?” “试试。” 程处默拿过草根咬在嘴角,体会一番说道:“嗯,确实有感觉了。” 再看这个倭僧一动不动的躺着,张阳好奇问道:“不会被打死了吧。” 程处默说道:“没死呢,还睡着。” 让人拿起一盆冷水浇在这个倭僧头上。 “啊!” 一声惊吓,倭僧如诈尸一般地睁开眼,然后神情迷茫地看着四周。 张阳站在门外低声说道:“先揍一顿吧。” 程处默喝道:“听到没有先揍一顿。” 四五个壮汉走上前,便开始了对倭僧的殴打。 张阳听着屋内的动静说道:“处默兄,你的手下是没吃饭吗?怎么没响动呢?” 程处默朝着屋内喊话道:“听到没有,一个个没吃饭吗?” 几人闻声殴打得更用力了。 倭僧惨叫连连。 和张阳一起蹲在门口,程处默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揣在袖子里,“用你的办法,现在兄弟们比以前听话多了,大家现在都听我办事,不仅如此还招揽了更多的有志之士。” 张阳琢磨着说道:“人太多也不是好事,容易引人注目,管理起来也麻烦。” “你说得对,不能太招摇了。” 程处默认真地点头,“那我还需要注意什么?” 屋内倭僧的惨叫声依旧在继续。 因为现在大家都跟着程处默有了生计,这样一来围绕程处默的凝聚力也慢慢起来了。 以前都是跟着混吃混喝,其实没什么凝聚力,哪天程处默不高兴了他们都赶走了,他们还是会挨饿。 现在程处默给了大家的活计,大家自然更向着程处默。 张阳说道:“最重要的还是管理方式。” 程处默皱眉说道:“什么管理方式。” 屋内倭僧的哀嚎声小了不少。 张阳不悦地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程处默喝道:“用力点!吃没吃饭!” 大家的拳脚更加用力了,倭僧的惨叫声又此起彼伏。 张阳接着说道:“首先要给兄弟们划好地盘,大家不能抢地盘,抢生意。” 程处默点头。 “还有就是人员要分好等级,要有人带队,要有人管着手下的兄弟,更重要的需要一个共同的信仰。” “什么是信仰?” “铲奸除恶,造福社会!” “嗯!”程处默点头,“说得好,铲奸除恶,造福社会。” 又和程处默谋划了一番帮派将来的谋划,红烧肉帮的雏形也慢慢在程处默的脑海中铺开了。 打了足足半个时辰,张阳这才站起身。 程处默让手下的人停手。 张阳走上前看着眼前的倭僧说道:“哎呀……” 程处默看了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此刻倭僧满脸是血,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脸也肿大了几分。 张阳瞅着对方说道:“哎呀!妈耶,这下手也太狠了,你们还是不是人,这也太残暴了。” 刚动手的几个壮汉听了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是你让揍的吗? 不过程处默也对这个小哥也是毕恭毕敬的,他们也不好多问。 张阳闭着眼把头扭到一边,“不行,我这么善良的人看不了这么残暴的场面。” 一旁的壮汉很懂事把倭僧的脸再次用麻袋罩起来。 张阳回头看了一眼,“这样舒服多了。” “你们为什么……” 倭僧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老实说,伱来大唐到底是要做什么?” 倭僧低声说道:“我是使者?” 张阳冷笑说道:“使者?你难道不是来刺探军情的?” 倭僧摇了摇头。 张阳看向程处默说道:“这家伙不说实话。” 程处默收到话语说道:“接着揍。” 说完两人继续蹲在门口,听着屋内倭僧的嚎叫。 天色正好,阳光嗮在身上很舒服。 张阳呼吸着新鲜空气,伸着懒腰说道:“处默兄,你认识方士吗?” “方士?那都不是骗人的吗?” “我需要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方士手里应该挺多的。” 程处默点头,“原来是这样。” 屋内的动静停下了,里面的壮汉说道:“大哥,这和尚昏死过去了。” 张阳端着一盆冷水隔着麻袋倒在倭僧的身上。 这倭僧先是抖了抖,然后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麻袋中传来,“饶命,饶命。” 张阳接着问道:“我问你,你来大唐是不是来刺探军情的?” 倭僧依旧是摇头。 张阳长叹一口气,“给他找个大夫治治,治好了再接着揍,接着审。” “喏!” “官府会不会查问一个倭僧的下落?” “短时间不会。” 程处默跟着张阳走出这个小巷,心中思索着又说道,“我记得城里就有几个方士在,反正都是骗人钱财,谋财害命的家伙。” 第九十一章 知恩图报 张阳语重心长道:“处默兄,你要记住,是这个社会给了兄弟们机会,让兄弟们能够走在一起,时刻铭记要回报这个社会。” “知恩图报是美德,某家明白的。” “只做好事,不做坏事。” “刚刚那个和尚?” “他是坏人,我们是好人,所以我们揍他。” 两人一起走出长安城的街道,身后还跟着几個兄弟。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越到年关长安城越是热闹。 不仅仅是商人全部往长安而来,就连旅客也想来看看长安城的年景。 走在路上,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低声说道:“你说这倭僧来一趟长安城不容易吧。” 程处默稍稍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据说路途非常遥远,年初出发走了大半年才到长安城。” 又走了一段路,张阳放慢脚步,“那这个倭僧应该还挺有钱的吧。” “呵呵呵……”程处默干笑几声,“那倭僧一路讨吃讨喝才到长安城,还有钱?”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不对吧,他会没钱?” 程处默鄙夷道:“倭人能有多少银钱?你是有所不知,听说倭人可穷了,穷得都尿血。” “处默兄怎么知道的?” “大家都这么说。” 张阳神色凝重地思量,“不对呀,不应该呀,倭人不应该会没钱。” 在记忆里倭人的岛上还有不少银矿,难道是没有开采出来? 就连倭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手里有多少银矿? 说来也是,如今这个时代生产力并不高,同时代来说大唐的发展已经算是比较先进的了。 就这样,如今大唐的生产力也是捉襟见肘。 大唐还在轻徭薄赋,鼓励生育试图了来提振人口,来提高生产力。 大唐尚且如此更别说现在落后的倭人了。 再加上这年头信息传递效率低下,在这个交通全靠走,传话全靠吼的朝代,人们对倭人的理解或许还停留在史册上的只言片语。 长安城的西市没有东市这么热闹。 这里的街巷相对东市比较冷清。 这里的房租也便宜。 特别适合那些来长安城短住的人。 那些来长安城做生意的关外人也喜欢住在这里。 导致这一片居住的人员非常复杂。 来到一个院子门口,几人就闻到了一股怪味。 程处默说道:“这就是那几个方士的住处,他们整日想着炼丹成仙,邻里都已经搬走了。” 张阳瞅着说道:“去和人家打个招呼吧。” 一群壮汉收到程处默的眼神,便一脚踹开大门,闯入方士的家中开始搜东西。 让他们先打个招呼,这招呼打得真别致。 惹得几个方士叫苦不迭,张阳看着这一幕说道:“年轻真好呀,这一腔热血的样子。” 程处默非常认同地点头。 一样样的东西被翻找出来,看着搜出来的东西果然有不少的硝石和硫磺。 竟然还有一些松香,意外收获。 这长安城还真是遍地是宝贝。 方士也算是大唐的炼金术士了,不论是什么东西他们都敢往炉子丢,然后观察物质的反应。 为了成仙长生,他们在求知和探索以及不要命的精神下开创了古代化学的先河。 几百上千年的探索之下,炼丹方士这个偏门职业专研物质反应给后世也留下了不少线索和前车之鉴。 也算是化学的一门,一种另类的前辈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东西差不多都被搜了出来,就连那几个方士也不放过,也被搜了一遍身。 他们被扒了一个精光,正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张阳招手叫来了程处默,“咱们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扒人衣服。” “这不是为了搜得干净些。” “要是被传出去,咱们喜欢扒人家的衣服该如何是好?这美名还没出来,臭名就远扬了。” “有道理。”程处默一脸认真的点头,心里很喜欢咱们两个字,看来张阳也把他自己当做是兄弟们的一员。 就像是兄弟们有了一个军师,程处默一时间心情又大好喝道:“搜干净点,不要有什么漏下的。” “喏!” 兄弟们搜得更起劲了,就差把屋子都拆了。 看程处默指挥着弟兄们,张阳大致也能明白程处默的心思。 程咬金驰骋沙场这么些年,在军中也是颇有威望呢。 这样的大将军一般都是那些热血青年的偶像。 程处默自然也想有一番事业。 换位思考一下,程咬金最希望的就是儿子可以好好过日子,毕竟他打了这么多年仗,如今天下也太平了。 要是被程咬金知道程处默这般在长安城搞风搞雨,说不定处默又会被他爹揍。 心中这么想着莫名有些担忧。 以程咬金的脾气,长安城应该没什么人敢招惹程家,只要程处默不闯什么大祸应该也没事。 张阳把一些硝石,硫磺,松香全部装到一辆推车上,这些原材料应该够自己做实验和做烟花了。 方士们的家中已是一片狼藉。 程处默带着人,跟着张阳推着一车东西离开。 心中不免好奇,看着一个个布袋子装起来的东西程处默疑惑道:“你要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 张阳吃力地推着车说道:“这不是快到了年关,想看一场烟花,来思念一下家乡。” “烟花是什么花?” “它很漂亮。” 走出小巷来到朱雀大街上,张阳说道:“我就先回家了。” “嗯。”程处默点了点头。 等张阳离开之后,程处默低声说道:“刚刚说得都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去查查这个烟花是什么!” “喏!” 程处默声声冷笑,“找到了烟花出自何处就能知道这个张阳的来历,哼!都说某瓜,某真的瓜吗?” 看兄弟们去办事,程处默悠哉地在长安城走着。 张阳推着一大堆东西走到东市的街巷,这个房子还不错。 房子是空着的,有些破败了。 张阳把原料全部放入这间屋子中,再把每样原料都取了一些,然后把门上锁。 检查了几遍确认周边没有人跟着,这才走回家中。 昨晚驿馆的事情刚发生。 李世民坐在甘露殿批阅着奏章。 殿前的太监来报,“陛下,河间郡王来了,就在殿外。” 李世民批阅着奏章笔没停,“让他进来吧。” 第九十二章 你在故意气我? 太监应声请进了河间郡王。 河间郡王李孝恭走入殿中,向李世民行礼,“陛下。” 李世民对一旁的太监说道:“给河间郡王上茶,用茶叶泡。” 几片茶叶放入一个瓷碗中,倒入开水。 自从中元节之后,陛下莫名喜欢上这种炒茶泡水的喝法。 李孝恭小心翼翼地接过茶碗,茶叶的香气很好闻,喝下一小口,细细品味着。 李世民终于停下了笔,抬眼说:“太医署那些家伙说了整日喝酒对身体没什么好处,倒是偶尔喝茶反而更好。” “谢陛下赐茶。”李孝恭躬身行礼,心里不断揣摩着这番话的话外音。 李世民站起身说道:“朕听闻昨晚驿馆的那群使者又在闹事了。” 李孝恭低头等着李世民的下一句话。 殿内又安静了许久,话语声再次传来。 “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房玄龄他们都是身兼数职,脱不开身,驿馆使者的事情本是礼部看管。” 又叹了一口气,李世民忧心地说,“礼部那些老家伙当年都是跟随父皇的人,他们只会讲礼仪,只会讲君子之道,镇不住使者,中原人知道君子之道。但那些外人又没读过中原的书。” 眼看李世民要说到礼部,李孝恭连忙清了清嗓子,“陛下,其实臣也没读过几年书。” “怎么?朕一说到礼部你就推推拖拖,咱们兄弟几个,只有你朕还看得顺心一点。”李世民苦恼地说道:“礼部那些老家伙镇不住那些西域人。” 李孝恭长叹一口气,“陛下若有旨,臣定当领命!赴汤蹈火。” 李世民摆手说:“你现在就去礼部上任吧,礼部尚书的位置也空缺这么久了。” “臣领命。” 说完李孝恭便离开了礼部。 李世民重新坐下,看着面前的这些奏章心烦意乱,缺人,如今的朝堂太缺人了,李孝恭就是一个糙汉子,他认识多少字朕不清楚吗? 还不是因为没有信得过的人。 李世民心情不好问道:“青雀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太监回话,“魏王殿下这些日子一直每日去国子监听课。” 听到这话,李世民稍微舒服了一些,眼下缺人才,尤其是可以培养的青年才俊。 李孝恭到了礼部便接手了接待诸国使者的事情,意外地发现最近使者之间的事情都是和一個倭僧有关。 听着驿馆官兵的诉说,李孝恭狐疑道:“这事儿太古怪了。” 李孝恭接手了礼部的事情,还要处理诸国之间的矛盾,再过一个月就是各国使臣入朝,朝贡的事宜,眼下还需要准备,更别说用度还要和朝中其他六部接洽。 还要和朝中的那些老家伙打交道。 宗室的事情也随之送到了礼部,事情都堆在眼前,李孝恭是一个头两个大,颓废地做坐在礼部府衙,想家了,想回老家,回乡种地去,不想干了。 年关将至,今日长安城还是阴云密布,这天气看起来还要接着下雪。 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加快脚步回家。 张阳又去了集市买了一些肉菜回来。 李玥正在院子中做着孔明灯。 这次的孔明灯规格大了不少。 灯底下还挂着一些石头,心说小媳妇还在惦记着热气球的事情。 李玥拿着自己的小本本,“我算了一下,让孔明灯载物而飞的几个重要因素。” 张阳把硫磺硝石松香这些东西放在院墙的角落,开始洗着肉菜准备做菜,听着李玥说着。 张阳点继续洗着菜说:“我今天买到了新鲜的鸭血,还有一些内脏,可以做汤。” 李玥点燃了孔明灯,目光看着孔明灯越飞越高,朝着远处飞去。 把鸭血处理一下,等它凝固之后就能做菜吃了。 小媳妇不来祸害厨房真是太好了,生火,洗锅切菜一气呵成。 正炒着菜,张阳感觉一双幽怨的眼神正在看着自己。 手中锅铲的动作没有停下。 那双幽怨的眼神又近了一些。 张瞧了一眼李玥,看她有些委屈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李玥说道:“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李玥皱眉说道:“如果孔明灯更大,重量也会越大,受到的重力就越大,这样一来不是适得其反吗?”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那有办法破解吗?” “我也不知道。” 听到回复,李玥抿着小嘴站在原地,目光看着张阳的神色好一会儿,小脚一跺走回了屋。 张阳尝了尝鸭血汤的味道,“嗯,还不够咸。” 端着饭菜,李玥已经一脸郁闷地坐在饭桌边了。 把一碗碗饭菜放在桌子上,心说要说那些公式和定理提前出现在史册上,大唐的数学和科学领先了一千年? 而且还是自己媳妇的成就。 教科书中的前辈们会不会怪我吧。 李玥瞅着说道:“你怎么一副心虚的样子。” 张阳叹息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感觉良心不安。” 李玥神情凝重地端坐着,“重量越大受到的重力越大?这不就是个无法突破的死循环吗?孔明灯怎么都不可能带着人上天。” 张阳感慨着说道:“竟然能够发现这点,好厉害呀。” “好厉害……”李玥低声嘀咕,小脸发黑气得俏目瞪着说道:“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夫妻间的生活也不会一直都是平静的,总是会有点波折。 吵两句的事情免不了。 张阳端起饭碗,见她还没动筷子便说道:“为什么不想着改变一些结构呢,通过改变结构来改变这些常量的影响。” 听到这话李玥愣了愣。 “重力是固定常量,只能从孔明灯的材质入手,还要增加热力的影响的面积,决定了燃烧的利用率。” 研究方向是没错的,小媳妇从理论做题能够到如今可以实践做发明。 张阳低声道:“这进步还真是一天一个样,掌握的太快了,真是匪夷所思。” 李玥神情终于一扫之前的阴霾,俏皮地笑了笑吃起了眼前的饭菜。 正吃着饭,就看到一对老夫妻从自家的院门前路过。 家门口冷清,平日里几乎看不到行人。 今天竟然有活人从自家门口路过了…… 第九十三章 武德也是德(加更) 妈耶,这还是第一次,张阳的目光跟随着这对老夫妻。 他们走得很慢,也没有说话。 老大爷拄着拐杖,老奶奶扶着他,两人的脚步很轻,也很慢,像是走快几步就会跌倒,非常得小心翼翼。 李玥也停下了筷子,与张阳一起看着。 等到这对老夫妻一直消失在视野里,李玥小声说道:“我们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吧。” 张阳说道:“你也会变成老奶奶的,迟早的。” “你也会变成老大爷。” “没错。” 李玥小声说道:“我要是真的老了,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我?” “呵,开什么玩笑,当然还是喜欢了。” 李玥收到答复满意地笑了笑,一时间胃口更好了。 吃完饭,夫妻俩开始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李玥继续折腾着孔明灯,张阳一次次做着炮仗的实验。 院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李玥突然走到张阳的身边。 “怎么了?” “你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会?” “你觉得呢?” 李玥纠结地说道:“我发现不论什么问题,到了你手里都能迎刃而解。” “那些知识,我都略懂一些,但又不是都很了解,说不上精通,嗯……就是这样。” “那伱知不知道夫妻间是怎么生孩子的?”李玥用很低的声音问道。 声音很低只有彼此才能听清。 李玥的小脸红扑扑,是害羞的…… 张阳用自己做出来的小炭笔写着实验记录说道:“你年纪太小了,等你长大点再说。” “嗷……” 李玥看了会儿张阳的神情,他面不改色,神情没有丝毫的波动。 又走回去,李玥突然又说道:“那你到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张阳一本正经地点头,“你放心,一定。” 在午后,终于院子里响起一声炸响,竹筒当中被炸开,整个竹筒炸成三瓣。 李玥被这个突然的炸响,吓了一激灵。 张阳记下这个配比,第一阶段的实验算是成功了,距离看烟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什么东西!” 李玥后知后觉地扫视着自己的院子,“刚刚是什么动静?” “我的实验成功了。” 李玥走上前看着已经炸得支离破碎的竹筒。 “你这個实验是不是用来把人吓死的。”她惊疑地说道。 “这也可以是一种用途。” …… 张阳又做了几个炮仗,略微调整了配比方案,试图提高鞭炮的威力。 “嘭!” 院子里又响起一声炸响。 李玥没见过这种东西,好奇地说道:“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嘭!” “好有趣,把它放在坛子里试试。” “嘭!” 坛子应声破碎。 …… 炮仗果然对小孩子充满了吸引力。 院子里的炸响声此起彼伏,好在除了王婶和杨婶,四周没有其他的邻居。 炮仗还是有危险性的,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很担心她会炸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接下来还要研究怎么让炮仗飞到天上去,让它在天上炸开。 快到夜里的时候,长安城终于又落下了雪。 一开始只是小雪,风也很大。 直到风小的时候,雪也越来越大。 饭桌上架好了火锅,中午吃饭剩下的鸭血和内脏,正好放入火锅中。 李玥吃着烫嘴的鸭血。 热气滚滚的火锅边,她的小脸通红。 窗外下着大雪,温暖的家中,张阳批改着她今天做的题目。 李玥从火锅中捞出一些菠菜一边吃着说道:“最近的题目怎么越来越少了。” 出题目也废脑子。 这可不比答题更简单,尤其是一些复杂的题目,把题目写好还要自己算一遍。 张阳说道:“这几天就先不用做题,把最近学到的知识好好巩固巩固,沉淀一下,复习一下,你会觉得受益无穷的。” “嗯。” 李玥吃完碗里的饭食。 这夫妻生活怎么多了一种老师与学生的感觉。 李玥收拾着碗筷,主动提来了热水,“剩下的热水不多了。” 想了一会儿,李玥又说道:“要不我们用一个洗脚盆吧。” “也不是不行。” 水盆中倒上热水,俩人相对而坐。 一大一小两双脚踩入水盆中,李玥的小脚踩在张阳的大脚上。 张阳一边批改着题目,眼神的余光看向她嫩生生的小腿。 还有一双小脚像藕一样白净,还白里透红的,在自己的脚上踩着,时不时动两下。 简单洗漱一下,李玥在自己的房间换好睡衣,然后很自然地走到了张阳的房间。 她看着床铺说道:“我想睡外侧。” “你睡里側吧,外侧容易一个翻身摔下去。” “好吧。” 李月点头答应了。 主要是床本来就不大。 “明天还玩炮仗吗?” “明天先不玩炮仗了,还要解决一些其他的技术难题。” “什么难题?” “以你现在的境界,很难理解那种原理。” “是吗?” 李玥狐疑地看着张阳。 张阳整理着被褥,“那我问你水凝结成冰,为什么冰比水更冷。” 安静了好一会儿…… 李玥打着哈欠说道,“睡了。” 深夜,外面的风声更大了。 张阳看了看被窝里,李玥的小脑袋就靠在怀里,她睡得很熟。 神情麻木地看着卧房的天花板,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李玥梦呓着挪了挪身子。 张阳深吸一口气,挥去脑海中的杂念,这样真的好磨炼心智啊。 天刚刚亮的时候,长安城的街道上还没多少行人。 一队兵马急匆匆走过一个个街道,一路朝着驿馆而去。 官兵很快包围了这个驿馆。 驿馆中正发生着乱仗,两方人手殴打在一起。 禄东赞等一众使者和吐谷浑的人打得正酣。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把碗丢了出来,差点砸到站在门口的李孝恭。 一个官兵对带队而来的李孝恭说道:“河间郡王,这么下去可能要打出人命了。” 李孝恭无奈说道:“把两边的人拉开,谁敢再动手就把谁揍一顿。” “可是……中书省的人交代让我们以德服人。” 李孝恭一边抠着指甲缝的泥,淡然地说道:“武德也是德嘛。” …… 第九十四章 贫僧感激不尽 一群官兵冲入驿馆,看到大唐的官兵,一群西域人这才停手。 禄东赞多踹了眼前这个吐谷浑使者好几脚,然后迅速站到一旁,摆出最恭敬的样子。 那吐谷浑人正要还手,看到冲进来的大唐官兵只好咬牙停手。 驿馆中的混乱这才堪堪停下。 李孝恭说道:“诸位,你们要是真想打一架可以去长安城外,两方整顿好人手,好好打,没有兵器我们给你们准备兵器,谁要是被打死了,我们给你们收尸如何?” 说完这话,驿馆中又安静了下来。 之前打得有多狠,现在站在一旁要多乖就有多乖。 在人家的地盘,再者说吐蕃和吐谷浑都有求于大唐,赶着讨好还来不及,更不敢得罪。 长安城的另外一边,张阳早早起床和程处默碰头,一路走向西市的小巷。 一路上程处默说道:“昨日河间郡王李孝恭接手了礼部的事宜,近日一早就带着官兵前往驿馆了。” “河间郡王李孝恭?” “对我们的事情有什么影响吗?” “应该会有,说不定会查倭僧的事情。” 走到破落的院子前,程处默的手下就站在里面还守着这个倭僧。 程处默听着自己手下的禀报,这个倭僧经过大夫的救治,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至少能说话了。 张阳看着还睡着的倭僧,“这家伙还能睡得这么香?” 听到话语,倭僧突然睁开眼。 张阳说道:“再揍他一顿!” “喏!” 屋内传来倭僧的声音,“不!你们想要什么,贫僧都什么都说,什么都给。” “……” “啊!” 屋内传来了惨叫声。 张阳坐在屋外,拿出一张布,布上写满了字。 程处默好奇瞧着:“这是什么?” 张阳说道:“倭僧通敌的罪证,刺探大唐兵力部署,贩卖大唐军情,收买官吏……” 听到这话,程处默倒吸一口凉气,“这個倭僧做了这么多坏事?” “没错?” “某怎么感觉像是你捏造的。” 张阳惆怅着,“其实我是个好人。” 殴打好一会儿之后才停止,张阳重新走入屋内,看着遍体鳞伤的倭僧说道:“识字吗?” 倭僧点了点头。 张阳把写满字的布绢放在倭僧面前说道:“画押,签字。” 倭僧缓缓睁开眼,看着上面的内容说道:“贫僧没有做过这些事。” 张阳摇头叹息说道:“杀了,喂狗!” “不!贫僧不想死。”倭僧爬着求饶道。 倭僧有气无力地说道:“贫僧画押签字之后,你们能放过贫僧吗?” 张阳咧嘴笑着,笑容充满了阳光,“当然了。” 缓缓抬起手,倭僧在上面按下血手印,并且接过笔写下自己的法号。 张阳确认无误之后收好这份罪状,“从现在起,我们说什么伱就做什么?什么都要听我们的。” 倭僧双目无神地点头。 张阳接着说道:“首先你写信让人送去,让你的人每年这个时候都送五百斤银矿到我们手里。” “五百斤?我们没有……” “我不管你有没有,如果拿不出五百斤银矿,我们就把你的罪状交给朝堂,你应该知道朝堂看到这份罪状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程处默的手下看到这一幕也是一阵牙疼。 五百斤银矿是什么概念,这是多少银钱。 还真敢开口,几个手下面面相觑,这人穷疯了,一定是穷疯了。 从苦日子过来的,张阳做事宁可现实,也不对人客气。 倭僧看着张阳,这个年轻人仿佛是个魔鬼。 “贫僧可以回国,帮你去寻银矿……” “呵,你连离开长安城都不行,还回去?你想都别想。” 让程处默的人把这个倭僧收拾了一番,就要把他送到驿馆。 张阳对倭僧小声说道:“这长安城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以为你为什么被人洗劫?你觉得为什么吐蕃的女人会出现在你床上?” 倭僧瞳孔地震,看着张阳许久说不出话来。 “没错,都是我们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你,对我们来说并不难。” “明白了……” 倭僧低下头,无力地说道。 程处默拉着张阳走到一旁,“为什么不让这个倭僧回去?要把这人留在长安?” 张阳叹息道:“这家伙来中原很久了,他看过中原很多书籍,也了解中原的治理方式,说不定还看过兵书。” “你的意思是……” “这人在中原学到了太多东西,回去之后就会教给别人,他们倭人狼子野心,不能放他回去呀,这人肚子里有货。” “要不某杀了他灭口。” “杀他只是下策,官府会查的。” “你说的有道理。” 程处默认同地点头。 张阳回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倭僧,“把人先送回驿馆吧。” 程处默招呼手下办事。 经过这两天两夜的殴打,还被签下了罪状。 此刻倭僧走路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感觉人生已经完了,未来也是一片灰暗。 程处默带着倭僧来到驿馆门口。 见李孝恭就在驿馆门口。 李孝恭看到程处默上前打招呼说道:“你小子怎么来了,你家老货身体怎么样了?” 程处默笑着道:“承蒙河间郡王关心,家父身体好着呢。” 李孝恭拍着他的肩膀,“见外了,平日里叫叔伯就行。” “哎。” 倭僧看着程处默和河间郡王能够聊得这么熟络,想起那个年轻人的话,这个长安城都是我们的人…… 就连朝中官吏也和他们一伙的? 倭僧又看到驿馆门口卖红烧肉的凶神恶煞。 倭僧吓得腿一软,差点当场跌倒。 李孝恭终于注意到了倭僧,“这是……” 程处默说道:“我在路上看到这个倭僧,他被一群盗匪绑了,我顺路给救回来。” 李孝恭中肯地点头,“做得好,老夫正头疼找不着他。” 听到这对话,倭僧心头猛跳,脸色惨白,就连郡王都是他们的人,斗得过他们吗?完了完了……都是他们的人。 李孝恭看向这个倭僧说道:“真是这样吗?” 倭僧连连行礼说道:“全靠他们救了贫僧,贫僧感激不尽。” 第九十五章 走到群众中去 程处默说道:“如今世道是太平了,可坏人依旧不少,有些人离开长安城没过几天就被绑了,好点的能留个全尸,要是遇上手段残忍的,就被剁碎了喂狗,尸骨无存,” 话音落下,倭僧听到尸骨无存四个字吓得一个激灵。 程处默看向倭僧。 倭僧连忙哆哆嗦嗦低着头。 程处默说道:“以后呀,不要在外面瞎晃,万一遇到個坏人呢?” 倭僧回来了,李孝恭也是长出一口气,不然还要派人去找,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使者,丢了不好交代。 李孝恭也嘱咐道:“处默说的没错,你们这些事情切莫乱跑,丢了还要找你们。” 倭僧的脸色愈加苍白,果然是一伙的。 把人送回驿馆之后,李孝恭跟着程处默一起去看望程咬金。 如今的肥皂已经在长安的权贵阶级打响了名头。 尤其是在长安城的贵妇圈中,一块带香味的肥皂,那价格已经被倒卖三百贯钱一块。 让长安城王公权贵们也头疼。 平时贵妇们的消费力也不是很强,顶多就是买一些上好的香料和丝绸。 现在多了肥皂这个一个东西,还很紧缺,价格还在不断地飙升。 这让王宫权贵的爷们圈很无奈,贵妇们为了一块肥皂把钱哗哗地往外花,就算是不用肥皂,放在家里也是一种地位的象征。 程咬金见到李孝恭来了,连忙让家中的下人准备,“把今天刚刚剁好的牛肉拿出来,备上好酒。” “牛肉?”李孝恭疑惑道。 “也不知道怎么了,我老程家昨天又有一头牛摔断了腿。” “呵,你老程家的地头真是邪门了,不出十天半月就有牛摔断腿是不?” “很让人惆怅的。” 程咬金略带文绉绉地说话。 把人请到家中,程处默就去忙自己的事情。 李孝恭问道:“你家买肥皂了吗??” 程咬金说道:“买了,家里娘们买了五块,真是贵的要命,花了不少钱。” 李孝恭叹息道:“是呀,这些娘们看见肥皂疯了一样。” 程咬金又问道:“你家买了几块。” 李孝恭神情悲怆,“我家娘们多,买了十多块,眼下连喝酒的酒钱都没了。” 家里娘们太多也是一种悲哀呀。 长安城的街市上,东市。 市集上,张阳还在跟一个卖芦笋的人讨价还价。 卖芦笋的汉子没见过讨价还价这么难缠的人,便说道:“小兄弟,这些芦笋你还这般讲价吗,讨个生活不容易。” “谁容易了,这长安城物价多高呀,咱也不容易。” “小兄弟,四文钱一根真卖不了,伱们不容易我们活不活了!”都说长安城的人出手大方,怎么还有如此讨价还价的人。 张阳又拿出一文钱说道:“这样!我多加一文,九文钱买你两根芦笋。” 那汉子长叹一口气,“行吧。” 他一咬牙还是把两根芦笋卖了出去。 满意地提着两根芦笋,张阳想着还有什么需要买的。 “你都这么有钱,还要如此讨价还价!” “咦?谁在说话。” 张阳扫试了一圈没看见人。 “我在这里!”李泰强调道。 低头一看果然是李泰,张阳笑道:“不好意思,魏王殿下长得太矮了,在下一时间没有看到。” 李泰跟着他的脚步说道:“不说你开的那家店里的钱,光是肥皂生意也给了赚了不少了吧,你怎么还这么死扣的。” “我那是讨价还价吗?” “难道不是吗?” “魏王殿下有所不知,我那是体验生活。” “本王看你为了一两文钱,都快和那人打起来了。” 张阳目光扫着集市两旁的货物说道:“这叫沟通,魏王殿下懂不懂沟通的意思,我经常和这里的商贩聊天,他们可欢迎我了。” 李泰无奈摇头。 “魏王殿下要是得空要多来群众中走动走动,了解群众的生活,融入群众明白世间冷暖,体会群众的艰苦不易,这是一种很好的品质。” “像你那样讨价还价吗?”李泰嘴角直抽抽有些不屑。 “当然也不是一定要像我这样,魏王殿下也可以和群众多沟通,多聊聊,可以从家长里短聊到物种繁殖。” “……” 在集市里逛了一会儿,张阳又买了几只鸡翅,“魏王殿下,为何还跟着我。” “你在赶我走吗?” “别人尾随的感觉不是太好,被一个十岁的孩子跟着感觉更不好,而且身后还跟着这么多护卫。” 李泰双手叉腰说道:“正如你说的本王已经派人去找甘蔗了。” 张阳点头,“现在让人过去,到了那边正好是春季,快到夏季的时候也是甘蔗长起来的时候。” 再次跟上张阳的脚步,李泰追问道:“那我还需要做什么?” 张阳的脚步停下,想了会儿道:“魏王殿下跟着我做,先深吸一口气。” 李泰跟着深吸一口气。 “然后吐出一口气。” 李泰跟着吐出一口气。 …… 张阳点头,“嗯,就是这样,保持住千万不要停下了。” 瞧着张阳离开,李泰站在原地这么做了好几次,吸气吐气…… 冷风吹过,李泰踢开脚边的石头,他怒声说:“他是不是在戏耍本王!” 身后的护卫全部绷着脸一言不发。 人活着不就是吸气吐气吗? “这个姓张的,戏弄一下本王他很开心是吗?” 李泰骂骂咧咧走出了东市。 走到一个街角,李泰见到这里有几个老汉正坐着聊着。 想到张阳的话语,融入群众中去明白人间冷暖…… 李泰在这群老汉旁边坐下。 这群衣着穷酸的老汉,看到李泰穿着名贵,身后还跟着护卫,他们就要起身离开。 李泰连忙说道:“几位叔伯,我就坐一会儿,你们接着聊。” 几个老汉这才坐下,看着李泰说道:“你是权贵人家的孩子吧。” 他们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魏王李泰,皇子和权贵子弟可不是一个阶级的。 李泰点了点头。 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这些老汉聊着事情,无非就是谁家生了孩子,谁家孩子又闯祸了,谁娶不到媳妇,哪个寡妇又嫁出去了。 第九十六章 暖脚(加更) 直到这些老汉离开了,李泰还坐在这里。 他们说的都是一些很寻常的事情,这些事情本王有必要听吗? 李泰走在街道上,看着路上的人。 心头莫名有一种感觉。 以前自己有没有静下心好好看过长安城是什么样子。 人们的柴米油盐,生活中悲欢喜乐构成了如今长安城的繁华。 这就是张阳想要本王去寻找的东西吗? 融入群众之中,明白普通人的日子。 眼前俩妇女正在为了一只母鸡吵架,看着也怪有趣的。 风冷得有些彻骨,张阳一路走回家,看到小媳妇捧着一个自制的热水袋正看着书。 “这天气可真冷啊。”李玥抬头看了看天空。 “大概是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又南下了。” “西伯利亚是哪里?” “一个专门积蓄冷气压的地方。” 看李玥时不时哆嗦着脚,手上有热水袋,估计脚趾头还冻着。 张阳点燃小泥炉,然后又搬了一把小凳子把她的脚搁到炉子边。 看张阳为自己忙前忙后,李玥眯眼笑着,脸上写满了幸福。 “舒坦点了吗?”张阳说道。 “你也暖暖。”李玥双手抱着热水袋说道。 看她的耳朵也冻得通红。 张阳来到屋子里,用家里的布料简单地做了一顶帽子,细心地给李玥戴上,帽子一直盖住耳朵,然后再用自己的手捂着她的耳朵,“这样耳朵也不会太冷了。” “嗯,风也吹不到了。” 张阳的手很暖。 隔着帽子,李玥也可以感觉到他手捂着耳朵,温暖的手隔着帽子也让耳朵也暖和了许多。 天空阴云密布,也没有要下雪的意思。 呼吸着冷空气,就连鼻腔都感觉是冷的。 两人裹着被子坐在一起,小泥炉生着火,上面烧着一壶水。 李玥裹在被子里,紧挨着张阳的身体,“也不知道天气什么时候可以暖和一些。” 张阳把李玥的鞋子脱下来,她的脚趾头已经冻得通红。 把她的双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张阳给她活动着脚趾头,冬天脚底血液流通不畅,容易把脚冻坏了。 虽然俩人是夫妻,本就不用见外,但被张阳抓着自己的脚,她还是羞的脸红。 原本冻得有些生疼的脚趾头现在舒服了很多。 王婶从外面回来,从咱家的院门口看去,视线过了院墙就可以看到公主殿下。 屋门开着,屋内一个小暖炉放在两人身边。 两人裹着被子有说有笑的。 看着这一幕,王婶笑着,一时间看着这对夫妻有些看呆了。 这世上哪有丈夫对自己妻子这么关爱的。 手脚都暖和了,李玥俏目看着张阳说道:“水凝结成冰,冰也是水,为什么冰会更冷呢?” 张阳解释道:“因为冰融化的时候是一個吸热的过程,从凝结成冰开始,冰也进入了融化的过程,因为吸热所以都是同样的物质,冰会更冷。” 因为暖炉的火越来越高,身体也暖和了起来。 李玥的小脸红红的,她思考着。 放热吸热的关系有些复杂,小媳妇需要一段时间来理解这种关系。 壶中的水已经开了,倒了两杯开水,把壶放在一旁。 再往小泥炉上放个铁架子,将一些串好的羊肉和腊肉放在上面烤着。 李玥皱着眉头正在尝试着去理解这种概念。 把她的双脚重新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然后用被子盖住,时不时捏一下,嗯……这感觉不错。 李玥伸手拿起一卷书提笔写着,把冰和水之间的关系记下来。 想要把自己的脚收回来,却发现还被他抓着,李玥:“嗯?” 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再给你暖和一会儿。” 李玥脸又红了红,其实……这种感觉也挺好的。 漫天阴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太阳,想着把自己家的被褥也拿出去嗮一嗮。 这天气也嗮不了被子。 张阳拿起一串烤好的羊肉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趁着张阳一只手去拿羊肉串的功夫,她想要把双脚收回来,却发现他一只手就拿住了自己一双脚。 “天气很冷,血液流通不畅,再有你贫血的症状,脚趾头自然会很冷。”张阳耐心地说着:“让脚暖和一些,让血液流通通畅,有好处。” 双脚被张阳拿着,李玥俏目看着她,“如果我不是你妻子,是别的女子,不仅不能说你登徒子,还要谢谢你?” “吃豆腐和治病是两回事。”张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李玥看着他的神情,什么样的人能把这种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反正他是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男子。 李玥低声说道:“已经很暖和了。” 张阳说道:“还有什么地方冷吗?” 李玥下意识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被子,眼神怯怯地说道:“不冷了。” 就连时间都过得很慢,李玥说道:“冬天好漫长啊。” 张阳说道:“总会到春天的。” “嗯,春天的时候我要在院子里多种点花。” “要不种点菜吧。” “不行,我要种花!”李玥态度坚定。 “种花容易招蜜蜂和或其他虫子。” “那也要种。” “做饭去了。” 张阳终于松手了。 李玥把自己的双脚收了回来。 天气太冷,做好的菜不一会儿就凉了。 炒了一碗莴笋炒肉。 熬了一些羊骨头做汤底,还是做火锅吃吧。 把小泥炉端出去,换上火锅放在桌子上。 李玥看着账本说道:“我们家现在有银钱六千七百贯。” 六千七百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主要还是李泰的肥皂生意赚了不少钱来。 香皂这个东西一开始还能让人有新鲜感,但这新鲜感一过价格就会下降,倒是有了长久的需求之后,以后也能让家中又多一份稳定的收入。 李玥放下账目,“最近红烧肉的生意又多了不少银钱。” 这是因为程处默在分销的缘故。 不然这天寒地冻,店里也没多少客人。 不知不觉家里有了这么多钱,说不定过些日子家里就是万贯大户了,嗯!日子越来越好了。 李玥心情愉悦,吃着刚刚涮好的羊肉美滋滋的闭着眼。 第九十七章 小炮仗和大炮仗 吃完晚饭,张阳画着烟花筒的结构,记忆里烟花底部聚集了热量之后,发射管中会产生剧烈的张力,从而来推动烟花。 提高烟花发射的高度,就要在底火引爆的时候让烟花产生一个很大的初始速度,由这个初始速度来提高烟花最终发射的高度。 初始速度决定发射高度。 画完了烟花底火的结构图。 倒吸一口气凉气。 还真不简单。 张阳惆怅地画着图纸,有好多的技术难题。 油灯的火苗随着门缝吹进来的风晃动,李玥的影子拉得老长。 张阳看到她抱着什么东西从房间中出来。 再回头看一眼,她抱着被褥,走入了房间。 为什么要把我的被褥拿到她自己的房间? 张阳回头又看了一眼,咦?还真是。 李玥从自己的房间探出脑袋说道:“晚上来我房间睡。” “哦。”张阳点了点头。 然后又看到李玥抱着一堆柴火走入房间,似乎要去点暖炕了,“天气太冷了,把我们两个被褥叠在一起,两层被褥再加暖炕,这样会更暖和。” 张阳看了看窗外,外面是呼啸的西北风。 这天真是冷得邪性。 洗漱好,两人躺在床上。 张阳闻着她房间的味道,继续琢磨着手中的图纸。 暖炕烧着很暖和,李玥躺在一旁说道:“你说这世上真有假死这回事吗?就是那种看着一直睡着怎么都醒不来。” 张阳抬头看了看屋顶想了会儿说道;“你是说植物人吗?” “植物人?” “差不多一個意思吧。”张阳把图纸放在一旁,完全躺下来。 “那能醒来吗?” 李玥裹着被子小声说道。 “我想起一个事,以前有个植物人一直醒不来,他没生病前就经常和他的妻子吵架,如今他一睡不起,他的妻子就每天在床边骂他,翻着以前的旧账骂,然后他活活被气醒了,之后他们夫妻俩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李玥小声说道:“那之后他妻子还骂吗?” 张阳想了想,“应该还是骂的吧……” 李玥说道:“他们一定很幸福。” “嗯。” 李玥抿嘴笑了笑,“睡觉。” “嗯,睡觉。” 贞观四年的十二月,北方冷空气席卷而下,突厥人的草原冻死牲畜无数。 长安城也冷得让人直犯哆嗦。 张阳深吸一口冷空气,然后长出一口气,在冷空气中化作一团雾。 搓着手,竟可能让自己双手暖和一些。 院子里的菠菜也被冻坏了不少。 这些菠菜也不知道还能吃多少日子。 把水缸中的一些冰块打碎,捞出一些冰和水放入壶中。 然后点燃炉子,先把水烧开了。 李玥睡眼惺忪地起床,看到张阳在院子里忙活着。 穿好衣服,李玥走出房间冷空气迎面而来,也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 张阳说道:“今天会是一个晴天,可以把衣服和被褥拿出来洗洗嗮嗮。” 李玥看了看天空,“你怎么知道?” 张阳指向东面的朝阳道:“云朵是透光的鱼鳞状,冷空气过境而且没有下雨,说明高空也很干燥。” 李玥一边听着点头。 张阳扫着院子接着说道:“北方的冷空气已经过去了,又没有下雨,今天会是一个大晴天,有些传闻说鱼鳞云是地震云,从气象学的角度来看根本没有这种说法。” “气象学?”李玥又发现一个新词。 她帮着扫地说:“气象学是什么学问?诸子百家的一种吗?” 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算是吧。” “夫君好厉害,什么都懂,我也要变得这么厉害才行。”李玥握着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劈柴生火,做两个煎饼,再把羊肉煎一煎,可以卷着饼吃。 吃了早饭,张阳继续装填炮仗。 李玥拿着自己的小本本说道:“我有些明白了,下雪的时候并不觉得多冷,雪停之后才是最冷的,因为雪凝结没有吸热的过程,雪融化才吸热,看似天晴了实则化雪的时候才更冷。” 这理解能力还真不赖呀。 李玥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录着。 张阳抬眼想看她的小本本上记录的内容。 李玥闪过盖住小本本,“你不能看。” 张阳好奇说道:“写的什么?我都不能看。” 李玥抱着小本本说道:“反正你现在不能看,以后……时机到了我会给你看的。” “好吧。” 张阳这才收回眼神。 不要试图让小媳妇放弃执着,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心里的那份执着是怎么来的。 晌午的时候,阳光就温暖了许多。 张阳带着李玥在长安城外走着,李玥坐在马车上看着沿途的风景,河边还有一些冰渣。 看来是河水结冰还没完全消融。 张阳靠着马车坐着,任由马儿慢悠悠的走着。 清风拂面,李玥嗮着太阳感受着阳光的温暖。 马车上还放着一个个炮仗,张阳是打算拿出来做实验的。 在一个空旷地停下,四周也没其他人。 李玥的目光看张阳把一个炮仗放在地上,然后点燃了引线。 然后迅速跑了回来。 引线燃烧进炮仗内部,炮仗冒起了白色的浓烟。 张阳跑回来捂住李玥耳朵。 李玥抬头打趣地看了看张阳。 “嘭,嘭!” 前后两声炸响,炮仗根本没有从竹筒里飞出来,怎么成了双响炮? 李玥张开小嘴兴奋地说道:“好厉害,能响两声呢。” 第一声底火的引爆,第二声才是炮仗的。 听着李玥的讶异说话声,张阳心中思量差老远了,它根本就没飞起来。 第二次,张阳做了一些改动,在底火和炮仗之间多留了一些空隙。 点燃引线…… “嘭……” 只有一声炸响。 内部的炮仗根本没有引爆。 李玥有些兴奋地说道:“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张阳拿出一个小型的炮仗递给她,“呐,伱玩这个。” 李玥看了看手中的小炮仗,又看看张阳那边的大炮仗,“我要玩大的!” “大的太危险,不适合你。” “你能玩,我也要玩。”李玥抗议道。 “等我实验成功之后,再给你玩大的。” 第九十八章 朝中没钱了 看李玥眼神带着不服气,张阳摸着她的头,把她梳好的头发弄乱,“乖,玩小炮仗去。” 不情愿的李玥把小炮仗放在树下,点燃炮仗,一声炸响,这个响声根本没有那个大炮仗响。 “嘭……嘭!” 张阳那头又是两声炸响。 李玥侧目看去,只见竹筒里射出一颗不知名的东西,然后在半空中炸响了。 “呀!它会飞!”李玥一脸惊喜。 张阳记下试验记录,也就只有两米的高度。 这个高度比自己预想的低太多了。 张阳又拿出一個竹筒,底下填土封住,再一次点燃引线,炮仗冒着白烟很快就停止了燃烧,哑火。 这些竹筒里都是用不同的配比做出来的。 来排除一些错误的方案。 这是比较笨的方法,又没有参考,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一次次地实验。 李玥对小炮仗已经没有兴趣了,心中在想什么时候可以玩大炮仗。 做了七八次实验,只有一个配比方案还算是靠谱,就是高度太低。 把底火的火药威力加大再试试。 写下了实验结论,张阳重新坐回马车。 李玥抿着嘴说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玩大炮仗。” 张阳赶着马车说道:“快了,我的实验就快要大功告成了,到时候给你看烟花。” “好看吗?” “好看,很绚丽的,很美丽。” 两人又在外面逛了一会儿,李玥平时不出门。 张阳也不想她一直在家里。 也该多出来看看外面的景色。 驾马正慢慢悠悠行进着,就看到远处的有一大队兵马正在朝着长安城而去。 队伍看起来有两万人之多。 李玥也看着这支兵马。 张阳观察着说道:“这么大的规模,这队兵马护送的人应该很重要。” 李玥看到为首护送的人是尉迟恭,“这应该是当今陛下打猎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张阳好奇问道。 李玥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么大的阵仗除了当今陛下还能是谁。” 这么一说可能还真是李世民,史册上记载李世民确实在贞观四年底好几次出去打猎。 两人远远地看着,只见马车中走下一个人,那人看起来三十岁出头,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马儿踏着蹄子,加快了一些速度拉着马车,越走越远。 张阳也懒得拉缰绳,任由马儿越走越远。 李世民冬猎回来,带着满载的猎物。 李承乾就在城门口迎接。 “父皇。” 冬猎回来的李世民心情很不错。 李承乾走在一旁诉说着这两日长安城的情况。 队伍朝着宫门而去。 一边走着李承乾小声说道:“父皇这次出宫围猎,儿臣听闻朝中不少言官准备进谏这件事。” 听到文官进谏,李世民原本的好心情扫去了大半,“这帮文臣还真是……” 为了避免被文官弹劾,李世民直接把所有猎物都献给了在大安宫的李渊。 也不知道陛下自己这么做,还是谁给陛下出的这个主意,让原本打算进谏的文官集体哑火了。 本来是要弹劾,但一想到太上皇年事已高不能出去打猎,陛下这才进献猎物,给太上皇聊表慰藉。 这也算是孝心吧。 倒也不好继续责难当今陛下了。 回到了宫中之后,李世民很快就投入了政事的处理当中,出去打猎这么些日子,朝中留下了不少事情。 宫中和朝中都很忙。 李世民批阅着一份份的奏章,尤其是看着各国使者递来的奏章。 大多数都是称颂大唐多好,他们有多么的忠心,愿意以大唐为宗主国,说着新的一年他们对大唐最好的祝愿。 这些话说得好听。 李世民不屑地冷笑着,有多少人是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看完这些奏章,李世民放松着自己的眼睛,闭着眼心说:“不知不觉就要到了贞观的第五个年头了。” 河间郡王李孝恭走入殿中禀报道:“陛下,臣驿馆看过诸国使者了,吐蕃的人和吐谷浑虽有摩擦但都已经安静了。” 李世民低声说道:“没有其他的状况吗?” 李孝恭回话道:“没有。” “那就准备一下明年开年各国使者入朝朝拜的事宜吧。” 听到这话,李孝恭有些犯难,“陛下……那个……” 李世民皱眉说道:“怎么了?” 李孝恭上前一步说道:“因为今年几个节日朝中花了不少银钱,朝中拿不出多少钱了,来年还有一堆事,凉州增兵又花了不少银钱,中书省说实在是没多少钱准备朝会了,问是不是可以节俭一些来办。” “办个朝会都没钱了?” “陛下,不是没钱,是最近这条件确实困难了一些。” 李世民冷笑道:“那些人买肥皂不是挺大方的吗?” 李孝恭尴尬地低着头。 也怪李渊在位的时候,太上皇李渊在位的那段时间出手很阔绰,那花钱如流水,更是封赏了一众功臣很多银钱。 等到摆平了一切,李世民坐上了皇位才发现宫里的银钱都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省吃俭用算是应付了几场大仗。 只可惜如今国库空虚。 要办个大朝会都没什么钱了。 李世民想到肥皂生意也让皇后挣了不少,朝中国库没钱,皇后那边也有钱说不定可以应急一下。 堂堂天可汗,没钱办新年的大朝会,这个天可汗也太丢面子了。 李世民瓮声说道:“还缺多少?” 李孝恭开口说道:“大致还需要六万贯银钱,这还不算要给各国使者的封赏。” 听到这话,李世民只感觉一阵头疼,又是摆了摆手说道;“你先退下吧,朕好好想想。” 李孝恭刚走出几步,又走了回来,“陛下。” “还有什么事吗?” 大唐开国以来确实很困难,陛下登基之后又是平定内乱,北征突厥,朝中的日子有多不好过,李孝恭自然也明白。 李孝恭低声说道:“陛下,臣家中那几个妻妾这些日子痴迷肥皂,其实臣家中也没多少银钱。” 李世民冷哼道:“你觉得朕会找你们要钱?” “不,臣不是那个意思。”李孝恭面色犯难,“臣是礼部尚书又是宗正寺卿近日处理宗室的事务,这都要过年了,宗室那边今年的俸钱还没给呢。” 第九十九章 魏王府没法过了(加更) 李世民一拍桌案,“朕知道了!” 见李世民脸黑了,李孝恭急忙说道:“臣告退。” 急匆匆离开甘露殿,心中不免一阵悲凉,日子本来就不好过了,家里的娘们还买这么多肥皂。 拿着银钱,无情消费。 欺人太甚! 殿内。 李世民站起身。 没钱!朕堂堂天可汗连个大朝会都要节俭了吗? 李世民来回走了两步,一路来到立政殿,皇后经营了肥皂生意这么久,应该是有钱的。 立政殿,长孙皇后正缝补着衣服,刚刚换牙不久的李丽质帮着母后提着针线。 李治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宫女还在一旁劝着。 高阳公主抓着宫女的头发不放。 立政殿内一群公主皇子,都是长孙皇后照拂着。 见到是李世民来了,长孙皇后躬身行礼,“陛下。” 李世民坐下看着皇后说道:“照顾这些孩子也是苦了你了。” 长孙皇后说道:“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说不上辛苦二字。” 李世民点了点头,“肥皂的生意如何?” 长孙皇后手中的针线活没停,“还不错,上个月刚刚进账了五千贯钱。” 李世民表情稍微舒缓了一些,“说来也是,这都要过年了朝中用度紧张,还害得宫中孩子们与你都紧衣缩食的。” “不妨事,有了肥皂生意日子好多了。” “是吗?” 长孙皇后点头。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道:“是这样的,近日宗室的人再闹说是宗正寺的俸钱已经好久没发了,下月就是大朝会了,朝中也拿不出多少银钱……” 听李世民说着,长孙皇后皱眉说道:“说来后宫也是紧张,嫔妃们的用度,公主皇子的用度,哪儿能不要钱。”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脸色越加犯难。 长孙皇后又说道:“都说皇子公主尊贵,陛下看看臣妾还要给丽质和稚奴做衣服,都舍不得用那些进贡的丝绸布匹,丽质的衣裳还会当初玥儿穿过的,后宫日子也不好过呀。” 听到自己妻子长孙皇后这么说,看来后宫这边也是要不到钱了。 长孙皇后说道:“前些日子陛下和父皇打牌,也输了不少钱吧。” “咳咳咳……”李世民剧烈咳嗽了起来,“那都是该有的孝敬,嗯,孝敬。” “是啊,一夜输一千贯也是孝敬,肥皂生意那点进项都不够陛下输几晚上的。”长孙皇后幽幽说道。 长孙皇后脸色不好。 在别人面前李世民可以摆脸色。 但在自己的结发妻子面前,李世民实在是摆不动脸色。 这立政殿眼看是要坐不下去了。 李世民走到殿外,意外想到朕不是还有一个很会挣钱的女婿吗? 可朕总不能问自己女婿要钱。 玥儿和他从没问宫里要过什么。 她们也是自给自足。 长叹一口气,一想到国库就快跑耗子了。 李泰不是卖着肥皂吗? 他肥皂卖得如何? 朝中几万贯的空缺,眼下还不知道怎么解决。 这個时候朕要是有个能管钱挣钱的能人就好了。 李世民对一旁的太监说道:“把青雀叫来。” “喏!” 李泰正在国子监打着瞌睡,这些日子过得可老实可听话了,天天来国子监睡觉。 在国子监的这些日子,李泰发现夫子一讲课自己就可以睡得很舒坦,一觉从早上睡到下午。 “魏王殿下……” 听到叫魂般声音,李泰连忙睁开眼看到一个太监,不耐烦说道:“什么事?” 太监脸上带着笑意,“陛下召见。” 李泰舒展着腰背走出国子监,就是睡在桌案上怪累的。 跟着太监入宫,一路走到乾元殿。 见到正喝着茶水看着一幅水墨画的父皇,李泰连忙行礼,“父皇。” 李世民点头说道:“最近肥皂生意如何了?” 李泰回话道:“卖得还不错。” 李世民低声说道:“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能把肥皂生意教给你母后,朕心甚慰。” 心说这不是父皇你要儿臣交给母后的? 儿臣的心都还在流血呢。 李泰委屈着不做声。 李世民又说道:“眼下肥皂生意到今年的年底还能挣多少银钱,伱有算过吗?” 李泰回话道:“如果不着急卖的话可以挣六千贯有余。” “六千贯……”李世民叹息道:“朕时常告诫你们平日里要节俭,你可还记得。” 莫非是父皇觉得我私自拿钱了?不对呀,账目都在母后手里,母后很清楚。 这话让李泰摸不着头脑,只好说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儿臣现在每日都去国子监听课。” 李世民冷冷一笑,“每日在国子监睡得很香?” 这都让父皇知道了? 谁告的状! 李世民收了神情,严肃地说:“你平日里的俸钱月钱减半,你可有异议?” “啊?”李泰神情错愕。 “怎么你还不愿意?” “儿臣愿意。” 李泰连忙回话。 李世民说道:“肥皂生意是你母后的,多用点心。” “儿臣谨记。” “退下吧。” “喏!” 李泰走出乾元殿,对父皇的这番话有些想不明白,朝中用度紧张? 从小到现在,李泰都在揣度着自己父皇每一句话的意思。 国子监睡觉的事情先不说,月钱减半,我魏王府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李泰心情郁闷地走出宫门,一路走回自己的府邸。 来到府邸中,李泰享受着下人的捶背捏腿,低声说道:“过些日子,你们可能要吃不上饭了。” 一群下人听到这话,原本轻柔地捏腿力道猛然一紧。 府邸下人们的动作都停下了。 李泰怪笑着说道:“父皇说了,魏王府用度减半。” 一群下人面色苍白,此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不出走算了,不干了。 去卖个红烧肉都比在魏王府挣得多,自己卖还能随便吃,至少不会饿着。 但在魏王府办事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魏王府的下人走出去那也是有头有脸的。 一旁按着肩膀的侍从说道:“这六月份的时候不是已经减半用了,怎么又减半了?” 李泰无奈笑了笑,“你去问我父皇吧。” “小人不敢。” “那就饿着吧。” “小人不想干了。” “那就进宫做太监吧。” “小人错了,这就给魏王殿下接着捶背。” 第一百章 借你吉言 不止李泰的用度,李世民把李承乾的用度也减半了。 知道两个宝贝孙子的用度被减半,李渊在武德殿闹了起来,要见李世民。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父皇。 李世民也想修补和父皇的关系。 来到武德殿前,犹豫了半晌,李世民还是深吸一口气走入殿中。 李渊板着脸,“你也知道来朕这里看看?” 看到李渊冷淡的态度,玄武门的事情一直是一根刺,这根刺就深深扎在父子俩心中。 李世民看向武德殿内一些盆栽,“儿臣还不能来看看父皇吗?” 打牌这个游戏,李渊也有些玩腻了,久住武德殿玩来玩去也就这么几个人。 李渊低声说道:“朕听闻你把青雀府邸和太子东宫的用度又减半了?” 李世民没有否认只是淡然地点头。 “朝中用度又紧张了?” “确实。” 李渊冷冷一笑又说道:“看你给朕修建武德殿的份上,朕这里还有一些银钱,你让人带走吧,这些东西对朕来说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儿臣明白了。” 李世民低声回话道。 自从俘虏的颉利可汗,李渊对李世民的态度缓和不少。 叹息一声,李渊换了一個坐姿,“青雀和承乾都是好孩子,让孩子节俭是好事,可你也别太苛责了。” “青雀确实聪慧,只不过小聪明多,没有大局观。”李世民回话道。 “青雀还小,你可以安排人好好教导他。再者说朕听闻现在承乾很用功,每日都去中书省听一些政见。” 李渊对自己的孙子还是挺用心的。 李承乾和李泰这两个孩子从小时候李渊就特别照拂。 李世民回道:“承乾确实懂事,也能刻苦,但他做事太没主见,容易被人左右。” 李渊又笑了,“朕的孙子,伱的儿子,没一个让你满意的?” 李世民沉默不语。 李渊又说道:“朕还听闻你出宫去见过玥儿的丈夫,玥儿的病情如何了?” “照顾玥儿的宫女带消息来说这些日子玥儿的气色很不错,不像是病重的模样。” “那玥儿的丈夫呢?” 李世民皱眉说道:“倒是她的丈夫儿臣见过他两次,说话挺有见地。” “这不是挺好吗?”李渊说道。 “眼里只有挣钱,难成大器。” 听到李世民的话语,李渊打心里不喜欢他那种傲气。 缓缓站起身,李渊说道:“朕乏了。” 看李渊去休息了,李世民也只好离开。 等到李世民让人把李渊的银钱拿出来,没想到李渊存的银钱还挺多的。 竟然有一万多贯。 距离补上朝中亏空又进了一步,东拼西凑还差两万贯钱。 还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呐。 长安城内,张阳跟着程处默再次来到方士的院门中。 经过上一次地“打劫”这一次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七八个方士整齐站在门口,等着人进去搜。 做烟花的原料又用得差不多,尤其是硫磺这个东西。 张阳对几人说道:“又来叨扰几位,实在是不好意思。” 几人不认识张阳,但认识能在长安城横着走的程处默,自然也不敢招惹。 只要人没事被打劫一些也就忍了。 其中一个方士笑呵呵说道:“小兄弟说笑了,你要多少尽管拿。” “这次我拿得不多,只是要多拿些松香和硫磺就行。” “莫非小兄弟是同道中人。”那人希冀地问道。 如今方士一行的人越来越少了。 张阳看着他的气色,面色黑沉就连嘴唇都快成黑色了,看起来就像是重金属中毒很久的样子。 “我不好此道。” “本以为是个同道中人,可惜了。”那方士说道。 “你们这么多年炼丹,吃丹药,就不怕吃死了一命呜呼吗?” 那方士神情凛然说道:“我等炼丹若能长生成仙,死又何妨!” 张阳摇头感慨,拱手说道:“那在下祝各位早日驾鹤西去,早日位列仙班。” 听到这话,方士欣喜一笑说道:“借小兄弟吉言,我等自然是想早日位列仙班,功德无量。” 这番话说完这些方士神情仿佛又坚定了不少。 我那是吉言吗? 张阳心头一阵纠结,愚昧到这种地步是不是没救了,铁了心要死还是怎么滴。 临走前,张阳又说道:“如果你们身体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去看大夫呀。” “哈哈哈!” 那方士狂放地笑了笑,大袖一挥便走进了屋。 一群炼丹炼疯了的人,这世上从来不缺疯子,有些人做法是正确的会义无反顾,有些人明明是错的也一条道走到黑。 与程处默朱雀大街告别,张阳推着一车东西放在之前藏硝石的位置。 这里就暂且当作自己的仓库吧。 张阳拿了实验所需的材料,锁上了门这才离开。 长安城内依旧是繁华一片,张阳走在大街上,又去酒铺买了一些酒水。 酒铺老板看到张阳来了热情地说道:“恩人,你好久没有来了。” “家里的酒水快喝完了,我买些酒。” 让伙计提了一小坛酒水,酒铺老板又嘱咐道:“给恩人在多拿点酒糟。” 他热情地把酒糟和酒水递上,见张阳又付钱急忙说道:“恩人,这使不得,没有恩人的酒曲小人一家老小都要饿死。” “还是要给的,这不是一回事。” 看张阳执着,酒铺老板说道:“要是收了恩人的钱,家里的老母亲也不会原谅小人的,咱们还有生意往来,就记在账上吧。” 这酒铺的老板也是一个好人,记得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带着病重的老母亲才到长安城落脚。 张阳接过酒水和酒糟,“那就记在账上。” “好好好。”他连连道好。 “最近生意怎么样?” “好着呢,这不是到了年关比以前都要好。” “那我先回去了。” “恩人慢走。”酒铺老板带着伙计鞠躬。 在回家的路上张阳又买了一些醋,提着酒水走回家中,李玥正和王婶聊着天。 看到自己夫君回来了,李玥看到那提着的一坛子酒说道:“咦?买酒了。” 第一百零一章 你来散心的吗? “家里的酒不是要喝完了嘛。” 李玥闻了闻酒香,“晚上喝酒!” 张阳也点头,“还要吃饺子。” “好!” 切肉,和面,张阳手脚麻利地干着活,一片片饺子皮擀出来,动作很快,手法娴熟。 夫妻俩一起包着饺子。 李玥看着张阳的动作跟着学。 看李玥的手有些笨,还使劲捏着面皮,张阳无奈道:“肉馅放多了。” “哦。” 李玥再看看自己包的,再看看张阳包的,两者差异太大。 张阳包出来的饺子每一个大小形状几乎都一样。 而自己包出来的饺子非常的…… 张阳说道:“你饺子包得挺有多样性的。” 李玥抿着嘴,这话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我一定要学会!你教我!” “来。” 张阳走到她身后,怀抱着她,握着她的手,手把手地教着。 一个饺子做好。 张阳说道:“记住了吗?” 李玥小脸眉头紧锁,“刚刚还记得,好像又忘了。” “那我们再来一次。” “嗯。” 看他小心翼翼握着自己手,这种手把手教着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李玥稍稍往他怀里靠了靠。 “专心点。” 听到张阳的话语,李玥回过神点头,“嗯。” 包了十来个之后,李玥渐渐找到了窍门,能自己包饺子了。 再看张阳的动作,只见张阳一手拿筷子一手拿面皮,筷子夹着切碎的肉放入饺子皮中。 另外一只手一折一捏,一只饺子就做好了。 李玥心中暗惊,好快的速度。 自己又学着张阳的模样,想要跟上速度,却发现面皮根本没有这么听话,反而是包得更丑了。 张阳的饺子都是一個个漂漂亮亮的放在桌案上。 李玥看着自己包出来的饺子丑兮兮的。 一桌子饺子包好,夫妻俩肯定是吃不完的,张阳又分给了隔壁的王婶和杨婶。 这两个邻居收到饺子笑得合不拢嘴,像是从来没有收到过别人的礼物一般。 好像是第一次收礼物,看王婶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李玥乖巧地端着一盆饺子,“两位婶婶,你们就收下吧。” “哎。” 王婶和杨婶齐齐应了一声,偷偷擦拭着眼泪。 看公主殿下和驸马送来的饺子,王婶心中激动,公主殿下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这是公主殿下亲手做的。 有些不舍得吃,她们早就把汝南当作自己的女儿来看待了。 从公主殿下还在学走路的时候开始便一直照顾着,这么多年了两人本就不求什么,只希望公主殿下可以平安幸福,就算是活不过成年,好好过完剩下的日子。 夫妻俩沾着醋吃着饺子。 李玥的心情很不美丽,因为自己包的饺子自己吃,而自己的饺子因为没包好,肉馅都掉出来了,就像是面皮和肉丸做出来的汤。 悄悄看了一眼,张阳碗里的饺子一只只又漂亮又完整又大。 他一口一只,吃地正香。 李玥拿起筷子从他碗里夹出一只,凶狠的咬下在嘴里嚼着。 这筷子落得快准狠,都没有反应过来李玥已经夹走了一只饺子,张阳苦笑道:“自己碗里不是有吗?” 李玥嘴里嚼着饺子说道:“我就要吃你的。” 正说着李玥再一口把这只饺子吃完,又从张阳碗里夹了一只。 张阳把碗挪了挪,“从别人碗里夹东西吃是不好的。” “你是我夫君!” “自己包的饺子要自己吃,你吃伱碗里的。” 李玥一脸不屑地看着张阳,“你怎么还护食呢?” 终于,李玥吃了十来个饺子之后饱了。 她满足地坐在摇椅上回味着。 张阳看了看自己的空碗,我都没吃几只。 再看李玥碗里还有不少的水饺,这丫头还不吃自己碗里的。 算了,媳妇还小,先不和她计较。 张阳把她碗里的饺子吃完,连带汤喝掉。 接下来的日子,张阳基本上都在做实验。 就快要临近新年,一个太监站在城楼上宣读着旨意,念得一板一眼的,听完之后总结无非就是一句话,新年长安城解除宵禁三天。 这种事情也就听一耳朵,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张阳走出城外三里地,看四周没人,拿出烟花。 点燃挂在竹筒上的引线。 等烟花的引线烧完,先是一声闷响,烟花犹如一只窜天猴而起。 在高空中炸开。 声音非常响,甚至有点出乎意料了。 这次的高度总算还不错,虽然还比后世的差不少。 张阳满意地记下实验记录,竹筒内部承受不住压力,已经裂开。 果然只能设计成单发的,而且还是一次性的。 “什么动静!” “保护魏王殿下!” “防备刺客!” …… 一声声大喝传来,张阳寻声看去,矮坡下面李泰被一群护卫护在中央。 邪了门了,李泰怎么在这里。 刚刚没看仔细。 好巧不巧,李泰也回头看来。 张阳站在坡上,李泰站在坡下,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是你!”李泰指着张阳喊道。 “呵呵……”张阳转身就要走,一脚将刚刚发射烟花的竹筒踢到远处。 一群护卫便围了上来,李泰呼哧呼哧跑上高坡,“刚刚的动静是怎么回事。” 张阳看着围着自己的护卫说道:“魏王殿下怎么在这里?” 李泰摆手让人散开,他扶着一棵树气喘吁吁坐下,“刚刚的动静你听到没有?” “我听到了,好像是打雷了。” “本王也听到了,怪吓人的。” 见事情糊弄过去,张阳好奇道:“魏王殿下是出来散心?” 李泰的小胖脸拧巴着说道:“本王如今落魄到只能出来打猎吃了,魏王府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有收获吗?” “现在还没有。” “原来是这样。” “本王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过肉了。” 见李泰充满委屈又带着期待的眼神,张阳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说道:“我也没钱。” “不,你有钱。” 一扫之前的委屈,李泰的眼神带着央求。 “之前的账魏王殿下还没还呢,我这儿的钱一般都是只进不出的。” 李泰委屈地吸了吸鼻子,“魏王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命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第一百零二章 培养摇钱树 看在烟花实验已经有了巨大进展,张阳无奈道:“今天心情好,去店里请你们吃红烧肉,正好有个新菜,可以让魏王分销。” 李泰双眼放光,“当真?” 张阳冷笑,“爱去不去。” 小胖子咧嘴笑了笑,招呼自己的护卫大声说道:“走,我们吃肉去!” 一路来到店里,张阳和丁溜正商量着蛋糕的做法,后世的街头小蛋糕还不难做。 李泰和一群护卫正狼吞虎咽吃着东西。 尤其是李泰这个小胖子,竟然一边吃着一边哭了起来。 “姓张的!大恩不言谢,你这个兄弟本王认下了。” 李泰一边吃着一边哭着。 一副越吃越悲壮的意思。 张阳说道:“魏王殿下三思呀。” 李泰嘴里塞满了东西,也不知道他支支吾吾说了什么。 和皇子做兄弟不是一件好事,张阳宁可做他的生意伙伴,毕竟做兄弟这种事情风险太大,做個生意伙伴一言不合还能拆伙。 想到后世那些说书人讲的故事,那些投靠李泰的官吏,为了让李泰斗倒李承乾,为了他们自己的荣华富贵。 那些官吏化身一个个辅助,各种助攻,恨不得把李泰追着奶,使劲奶。 不过现在李泰还是个小胖子才十岁,还算单纯没有这么多心机。 长孙皇后也还健在。 李渊也还没过世。 至少李泰和李承乾都还是天真的年纪。 真要是到了以后,朝臣官员分成两派站队。 在那个时候之前,还是要尽早和李泰割袍断义才行。 何必也瞅着这一幕,一群人吃着东西,吃相特别地狂野,小声嘀咕道:“这些人有多久没吃饭了。” 丁溜点头说道:“可不咋滴。” 张阳带着两人来到厨房灶台前,一边打着鸡蛋说道:“我接下来要做的秘方,你们看好了。” 做小蛋糕只要用面糊就可以,除了比较废鸡蛋,还是挺省事的。 刷一层油,将面糊倒在一个铁杯子中,然后放在火上烤着。 不一会儿,便将杯子盖子倒扣,一只小蛋糕就从杯子中脱出。 香味当即就传出。 “好香呀。“ 切了一小块,张阳尝了尝没后世的小蛋糕甜,因为没多少糖,但口感很不错。 又切了半块分给他们。 张阳对两人说道:“秘方就是我刚刚和的面糊,到时候你们只要把面糊卖给魏王,让他魏王府的人去卖。” “明白了。” “这两天你们有空自己试试,记住这个口感和味道。” 之前和程处默就有过合作,分销的模式很省事,而且还能赚一些银钱。 算是给店里多了进项。 丁溜神情凝重,小张兄弟随手就可以做出一道美味的糕点,显山不露水,他还有多少本事没拿出来。 张阳把剩下的小蛋糕端给李泰,“魏王殿下,这是饭后甜点。” 李泰拿起小蛋糕一口吃着,小蛋糕很软绵,而且内部还带着流心。 看他吃着香甜,张阳又说道:“不是说你们魏王府没钱了,以后伱让你们府邸的人去卖这个蛋糕,和卖红烧肉一个道理。” 李泰一边吃着,点着头犹如捣蒜一般。 张阳又拿来一块木板,画出一张图纸,图纸上的东西画着很多蜂窝状的小洞。 李泰看着好奇。 张阳解释道:“这是做小蛋糕的模具,用铁器打造,造出来之后点个炉子就可以开始卖蛋糕了,上手快,做法也简单。” 李泰吃完蛋糕说道:“只要能挣钱,什么都听你的。” 张阳又说道:“这个小蛋糕你们平日里随便吃,至少饿不死你魏王府的人,拿出去卖的价格不用太高,用一个寻常人家都买得起的价格就行,还有就是卖蛋糕的利润,先给我还账,然后才是魏王自己的利润。” 指望李泰还钱不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 光有欠条没有银钱还不行。 两人立下契约,一式两份老规矩,一人一份。 饭后,两人对坐着,用石头做棋子,黑色和白色的石头下着五子棋。 五子棋规则简单,一说就会。 张阳一边下棋给他讲着一些经商的窍门和营销的手段。 好好培养李泰这颗摇钱树,以后就让他在大唐的商场上乘风破浪吧。 而自己更喜欢站在后面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 张阳不喜欢士农工商这种分级,好在如今大唐也放得开,也不压制商人。 说了一大堆营销手段,也不知道这个小子听进去多少。 看到张阳已经五子连珠,李泰收拾着棋盘说道:“再来一局!” 棋盘上,你堵我连,你连我拦。 棋盘上纠缠了好一会儿,张阳说道:“哎呀,我又赢了。” 拦着一头另外一边又五子连珠了。 防不住对方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悄悄来个五子连珠。 本就牌品不好的人,棋品往往也不是太好。 李泰输得脸色发青,气得掀了桌子说道:“这五子棋是哪个卑鄙小人做出来,应该被君子所唾弃,不是君子之道。” 说完李泰拿着契约和图纸便带着人离开了。 丁溜看着人离开说道:“魏王殿下还没付钱呢。” 张阳收拾着店里说道:“记在账上。” “喏。” 傍晚时分,张阳回到家中,李玥和王婶杨婶三人正在做着孔明灯。 李玥对热气球没有放弃过。 做了一个半人高的孔明灯,李玥抬头看着它缓缓升空。 她拉着张阳的手臂说道:“你说我们要是坐在孔明灯的篮子里,一起俯瞰整个长安城,多美丽的场面呀。” “是挺浪漫的。” “那我要加快进度了,我们要一起飞在长安城上。” 李玥充满期待地说道。 张阳面色犯难。 看到他的神色,李玥疑惑道:“这样不好吗?” 张阳惆怅着说道:“会被射下来的。” “……” 李玥的表情凝固。 安静了许久,好似那个浪漫的场面在脑海中出现了裂痕,然后这个裂痕越来越大,慢慢破碎,直到成了碎片。 李玥双手握着,挥起小拳头不停砸在张阳的身上,然后气急败坏地一跺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王婶和杨婶也是笑了笑,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 不论做什么,安全第一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百零三章 临近除夕 真要是会被射下来,是不是该用降落伞保护一下自己? 也不知道李世民对长安城的防空准备做得如何。 但凡城墙上一支箭射过来,热气球这种笨重的飞行工具基本上就是白给。 如果长安城的城防并不搭理天空的一个热气球,还要看他们会不会觉得热气球是个威胁。 李玥的心情很不好,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原本李玥对热气球也是充满热情的,如今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打击自己媳妇确实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但该打击的还是需要的,至少让她明白一点人心险恶。 凛冬像是过去了,这几天的天气也暖和了许多。 张阳把自己的实验记录整理一下,烟花炸开之时燃烧的金属化合物就是烟花绚丽的来源。 主要是还是一些金属化合物。 最容易获得的就是铜铝镁。 熟悉化学公式,想要提取这些倒也不难,就是废点周折。 老话说得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李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一会儿之后,她又出来了。 小媳妇板着脸坐在院子里,目光盯着菜园子的菠菜,现在很不高兴,有一种想把菜地里的菠菜全部吃完来发泄的冲动。 把实验记录整理好,张阳正在写着化学方程式。 李玥凑过来,看到这些莫名的方程式好奇道:“写的这是什么?” “化学方程式。” “方程式?和我之前学的公式一样吗?” “有相似之处,但运算方式不一样。” 张阳一边写着一边说道:“说简单点这个就是化学式,物质产生化学反应的过程,用方程式来表达出来,这個还要说到物质生成和质量守恒的原理。” 李玥皱眉,试图理解。 张阳还在写着方程式,一列列的方程式看得应接不暇。 “以你现在的能力想要理解有些困难,以后再慢慢教你。” 李玥稍稍点头。 写完一堆化学方程式,张阳对李玥说道:“其实坐在热气球上俯瞰长安城的愿景也不是不能实现。” “会被射下来的。”李玥低声说道,她已经认可了这个事实。 张阳感慨着说道:“其实凡事多用点智慧,想要办成这件事也不是太难,遇到困难就要解决困难,老话说得好,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知道了你在说我笨。”李玥低着眼眉,神情失落。 张阳微微一笑,“大不了到时候把魏王给忽悠过来,让他给我们做人质。” 李玥笑了笑,笑得很温和,她知道张阳一定会帮自己,至于这个办法是好是坏根本不重要。 夫妻俩相识到相处,李玥很相信张阳,只要他说能够做到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做到。 张阳不想把李泰得罪得太狠,毕竟不能把人当做傻子,如果李泰也在热气球上,至少要不要射下来这个问题上,人家也会忌惮一些。 两夫妻在热气球上笑。 李泰在哭。 这场面怎么想都有点缺德。 扫去之前的失落,李玥对未来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张阳看着媳妇继续画着热气球的构图。 李玥骨子里其实是一个非常坚韧的丫头。 或许是她年幼身体不好,养出来这种坚韧的性格。 距离新年的大朝会越来越近。 长安城的人也越来越多,朱雀大街上的繁忙,整个长安城都像是挤满了人。 盛唐已经有了雏形。 半月之后,距离除夕还有几天。 李泰的蛋糕生意正式开张,这一次他让府邸的下人的亲戚去办事。 吃了上一次的亏,这一次李泰做得隐蔽很多,除了收账和人员安排,他基本上不参与经营的事情。 在朱雀大街上盘下了一个铺子,开张当天蛋糕的香味就吸引了不少人。 一时间生意火爆。 不少人都挤在这家店门口。 看着店里几个伙计往一个铁板上倒入面糊,两个铁板合上,放在火上反复烤,不用一会儿热乎的小蛋糕就出炉了。 价格合适,十文钱十个小蛋糕。 价格说不上便宜,但也不是买不起,十个小蛋糕也够吃饱了。 甚至供不应求,半天就全部卖完了。 李泰站在远处嘴里吃着小蛋糕,看着店里一筐筐的银钱,脸上满是激动。 有钱了,魏王府的人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张阳真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啊。 李泰心中感慨,他看向身边的侍从问道:“东宫的日子最近怎么样?” 侍从回话道:“听说东宫下人每日只能喝稀粥吃干菜,日子别说有多苦了。” “哈哈哈,是吗?”李泰这个小胖子很不厚道地笑着。 “小人还听说就连太子殿下这些日子都只能喝粥度日。” 李泰脸上笑意越浓,“告诉全府上下,今天每人一贯钱赏钱,跟着本王饿不着你们。” 那小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写满了忠诚,“我等愿为魏王殿下赴汤蹈火!” 东宫过得不痛快,李泰的心情很痛快。 李泰往嘴里丢了一个小蛋糕,心想这个张阳还有多少本事没有拿出来,这家伙真是一肚子的妙计,这种人怎么过着这么没出息的日子?皇姐是怎么看上这个没志向的家伙的。 想来张阳这个家伙没读过圣贤书,确实不是做官的料。 人都有缺,谁也不能八面玲珑,李泰颇有大人模样地感慨道:“人才呀,真是可惜了。” 小人疑惑道:“什么可惜了。” 李泰踹了自家下人一脚,“赶紧给本王收钱去。” “这就去,这就去。”小人被李泰踹了一个粗咧,笑呵呵地去店里收钱。 蓝田县外,骊山的不远处,这家店显得冷清许多。 张阳坐在店里,看着账目一桶面糊的价格是六贯钱,按照李泰一天十桶的制作频率,每天需要向店里支付六十贯钱的费用。 鸡是自家养的,鸡蛋可以用野山鸡的鸡蛋,也可以用店里鸡下的蛋。 面糊的成本很低,材料几乎是零成本,一桶面糊可以尽赚五十贯钱左右的收入。 当然现在李泰的还欠着店里钱,他需要卖出蛋糕来还债,按照眼下的生意火爆程度。 大概只要半个月的时间,李泰就可以还清账目了。 第一百零四章 李玥的境界 丁溜与何必此刻看着张阳犹如在看一个偶像。 他确实是偶像,只要跟着张阳好好干,不出几年两人很快就可以攒够钱娶媳妇。 因为太穷丁溜与何必都三十岁了还没娶媳妇。 没钱没地,要娶个媳妇太难了。 丁溜热情地给张阳锤着肩膀说道:“小张兄弟,咱们店感觉可以再做大一些。” 张阳感看着账本说道:“可以稍稍加点劲。” “好嘞!” 丁溜殷勤的加重力道。 何必打扫着店里,“咱们要不要加一些人手,我认识几个办事麻利,人还比较机灵的人。” 张阳说道:“你们自己看着办,人手不用多,不超过十個都行。” 何必笑着点头。 三人说着对店里接下来的规划。 红烧肉和小蛋糕的生意,现在只要店里做出来食材,让他们去长安城卖就行,省时省力还省事。 低成本,收钱快,高效出货,这种分销模式简直就是无敌。 何必与丁溜跟着张阳这小半年以来,见识了见所未见的生意手段,买卖原来还能这么做。 这个小张兄弟一肚子的本事,何必心中暗想幸好某这双招子果然犀利,这回算是跟对人了。 在这个世道混小人物跟对人很关键。 现在还有魏王和程处默做靠山,生意正式上路,收益颇丰。 对张阳的本事,两人现在是彻彻底底地服了。 何必给张阳倒上一碗酒水说道:“以后我们兄弟两个就跟着小张兄弟混了,还望小张兄弟不要嫌弃。” 丁溜也使劲点头。 张阳淡淡说道:“炉子里烧的东西好了没有。” 丁溜连忙去看炉子,炉子底下烧出来一堆粉末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烧出来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烧好了。” 提着几袋烧制出来的东西,张阳把它们混合后弄湿,然后裹在一根根的铁丝上浸泡,放在火边烘烤。 做完这些张阳这才回家。 长安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 张阳跟着人群走入城门,长安城内各种叫卖声嘈杂。 街道上有不少人正拿着小蛋糕吃着。 就知道李泰的生意还算不错。 如今自己有店里的生意,还有李泰的肥皂,再加上这个小蛋糕。 算算自己现在的存款,距离万贯大户,奔向小康越来越近了。 在三十岁之前把钱赚够了,然后每天数着钱过日子,嗯,就很棒! 夜里,凛冬过去了,长安城暖和了许多。 就连夜里也不是太凉。 李玥坐在油灯边做着题目,油灯的灯火照着她的小脸。 张阳拿出做好的烟花仙女棒,用油灯的火点燃,仙女棒很快烧出了火星。 犹如一朵火焰形成的花朵。 李玥一时间有些看呆了,她张着小嘴,“这这这……这是什么!” 张阳又点燃一根递给李玥,“拿在手里。” 看着飞溅而出的火星,李玥胆小地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 张阳低声说道:“拿后面。” 接过张阳手里的铁丝,李玥拿在手里,看着灿烂燃烧的烟花说道:“这个好漂亮。” “这个叫做烟花仙女棒,小心点它的火星会烫坏衣服。” “仙女?”李玥小心翼翼地拿着,脸上带着有些得意地笑容,这个仙女是在说她? 一定是的,李玥心中暗想。 张阳也在观察这应该纯度的不过,烟花棒燃烧并不完全,不过烟花的总体原料都凑齐了,可以在除夕夜放礼炮了。 一根仙女棒烧得很快。 李玥手里拿着已经烧尽的仙女棒还在回想着美丽的烟花。 张阳拿出一个包裹。 看着张阳打开包裹,李玥惊喜道:“还有这么多?” 张阳点燃一根再次递给她。 它的绚丽很短暂,但至少迸发出了最美丽的光芒。 拿着仙女棒,李玥坐在张阳身边,她幸福地笑着,好想每一天都这样。 一根快烧完了就接上另外一根。 将身体靠在张阳的肩膀,李玥很满足现在的日子。 张阳拿过李玥的作业看着,这几日李玥都在复习和巩固之前的数学题目。 按照现在的大唐教育水平,李玥精通各种公式运算以及几何换算,甚至还掌握了一些力学上的基础。 如今的李玥的数理水平应该是大唐顶尖的吧。 如今大唐的算学基本上都以算经和九章算术为主,张阳也了解过这两本书。 以李玥的水平在同龄人中是无敌的。 那些掌握大衍求一术的数术大家,估计以李玥的水平至少也能有个来回,要吊打还是挺难的。 古往今来能够掌握大衍求一术的人不多,大衍求一术的算法中包括了高次方程,同余方程组,正负开方术,甚至也有了公倍数的原型。 或许连李玥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数术现在有多厉害。 李玥一根接着一根的点着仙女棒,坐了好了好一会儿之后,她说道:“天色不早了。” 张阳看还留下了好多仙女棒,“不接着点了吗?” 李玥小声说道:“舍不得,一下全部玩光了怪可惜,留着下次再玩。” 小媳妇还心疼起来了,这些不过是礼花的边角料而已。 玩了好一会儿,衣服上也都是硝烟味。 李玥给张阳脱下外衣说道:“明天洗洗衣服,这新衣服还要穿到除夕呢。” 家里的日子已经不像以前这么难了。 现在有了一些家底,李玥过得还是很节俭。 张阳说道:“这两天长安城解除宵禁了,我们明天晚上出去逛逛吧。” 李玥笑得很灿烂,“好呀,每年除夕长安城都可热闹了,会热闹一晚上,一直到天亮呢。” 抱着张阳的外衣,李玥说道:“把裤子也脱了,我明天好好洗洗。” “我回房间脱。” “你是我夫君,还羞?” 心说小媳妇这才十四岁,过了年才十五岁。 该避还是要避一下。 回到自己的房间,张阳还了一条裤子,把换下来的裤子递给李玥。 烟花是好玩,因为做工不是太好,燃烧得也不充分,烟花棒烧完之后一身硝烟味也很刺鼻。 李玥把烧好的热水也提了进来,“晚上好好洗洗吧,头发上都有味道。” 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你用热水吧,我比较喜欢冷水洗澡。” “那多冷呀。” “我身体好。” 第一百零五章 见怪不怪 夜里,李玥的房间中传来水声,她现在正洗着热水澡。 张阳来到院子里感受着冷风,深吸一口气,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顿时神清气爽,所有的杂念在这个时候全部消失。 一开始还有些冻得彻骨,咬牙挺过来之后,其实也不是那么凉了。 冲洗之后,张阳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换好衣服。 李玥也洗好了澡,换上了她自己做的小睡衣,她抱起被褥说道:“今晚去我房间睡。” 说完她便走出了房间。 拿了被褥就走,根本没有被拒绝的余地。 张阳长叹一口气。 房间内,两人躺在暖融融的暖炕上,张阳还在琢磨着明天要给李玥的复习题目。 李玥的呼吸很平缓,躺在身边像一只小猫般蜷缩着已经睡着了。 临近年关的长安城,天刚亮的时候朱雀大街上就已经很热闹了。 张阳早早起床,做着早饭,两碗肉粥加了一些切碎的菠菜叶,煎两个葱油荷包蛋。 再煎两个饼。 早饭的营养一定要充足,有蔬菜,也要有足够的蛋白质。 粥香飘来的时候,李玥也起床了。 门前刻着一些刻度,李玥往那里站了站。 张阳把手掌放在她头上,然后记下刻度。 “嗯,又长高了不少。”张阳温和地笑着说道。 李玥笑着便去洗漱,然后乖巧地坐在饭桌边吃着早饭。 两個荷包蛋就能让小媳妇吃得很满足。 张阳看着门上的刻度,按照小媳妇的现在的身高,应该有一米六了。 “按照女孩子的成长发育情况来说,你的身高应该还有余地接着长高。” 听张阳说着,李玥神色不悦,“那又要做衣裳了,去年的衣服穿不下,今年又要做新的。” 成长过程中的苦恼…… 如今李玥也不像当初这么瘦了,甚至有些担心她吃成小胖子。 礼花的制作还要继续,张阳吃完早饭,便开始忙活。 李玥洗着家里的衣服,家里还有一种衣服叫作围裙,以前也很好奇张阳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裙子。 自己感受过围裙的用处,李玥也觉得这个围裙妙用无穷。 甚至居家必备的好东西。 晾嗮好衣服,李玥又在菜园中清理着一些刚刚长出来的杂草。 凛冬这才刚刚过去,天气刚刚转暖那些杂草就长出来了。 李玥观察着这些杂草,脸上带着笑容,它们的生命力很顽强。 自己也要努力活着,和夫君过好每一天! 心里李玥坚定着信念。 她多看几眼这些杂草,然后有把这些杂草一铲子除去,没有丝毫的慈悲。 心说,哼!杂草休想影响我家的菠菜。 简单地对付了一顿午饭。 李玥帮着张阳做着礼炮。 张阳调配着各种原料配比,李玥帮着清理好一个个的竹筒。 夫妻俩配合无间,一下午就做好了几十个礼炮。 好一会儿,张阳这才直起腰,“差不多也够了。” 李玥也长出一口气,“这些东西都是烟花吗?” 张阳点头说道:“对呀。” 李玥有说道:“什么时候可以看烟花?” 张阳想了想,“除夕,也就这两天了。” “好!” 李玥看着一个个竹筒眼里充满了期待。 看隔壁的王婶站在杀着一只鸭,那可怜的鸭还没扑腾几下,就被王婶一刀割开了咽喉,很快就没动静。 以前也没见王婶杀过鸭子什么的。 有些吃惊,张阳眼睛发直,快准狠! 好娴熟的手法…… 张阳说道:“王婶,可以给我一些鸭毛吗?” 王婶有些诧异,要鸭毛有什么用? 围墙不高,站起身就能够到,王婶递来一把鸭毛。 张阳挑了几根比较好的鸭毛。 李玥也好奇:“你要这个什么用?” 张阳小声道:“反正都是扔了的,不要白不要。” 早就习惯了自己夫君这种节俭的习惯,很多别人家不要的东西都能在他手里有用。 以前张阳给别人做木匠,他就用人家不要的边角料做了一个魔方。 家里有个角落放着平日里工具,那可以说是张阳专用的柜子,里面藏着很多奇奇怪怪的工具。 就像是个宝箱一样,李玥见过这个柜子里有一个东西,用来削果皮什么的非常方便。 坐在院子里,李玥吃着葡萄干看着书,还能享受着阳光,她很喜欢这样安静的生活。 媳妇既是学霸,又喜欢看书,天赋拉满还这么用功。 张阳拿出一块扁平的铁块,虽然形状不是太好,重量和厚度也不错。 用一块布包好铁块,然后再把鸭毛管子缝上。 一个毽子就做好了。 张阳拿着毽子踢了几下,感觉还不错。 李玥惊喜道:“呀,这是毽子!” 把毽子交给李玥,她学着踢了两下,有些笨拙的小短腿踢不到毽子。 适当的运动对李玥的病有好处。 尤其是踢毽子这种轻运动再合适不过。 冬天果然还是要踢毽子呀。 王婶看着李玥一边笑着一边踢毽子的模样,也是满脸笑容,公主殿下笑得真开心。 看她一次次踢不好,又不亦乐乎地玩着。 张阳说道:“以前没玩过?” 李玥一边踢着说道:“看别人玩过。” 王婶心里明白,公主殿下从小就在深宫之中,哪里踢过什么毽子,更没有别的孩子那般可以放肆地玩耍。 别人的童年都是充满欢声笑语的,公主的童年却离不开汤药。 现在公主殿下能够这么开心,就算奴婢是豁出这条命也愿意。 好一会儿之后,李玥已经可以踢得很熟练了。 张阳吃惊地看着她的动作,没想到媳妇的身体平衡性这么好,掌握得这么快。 不动声色地喝下一口白开水,难不成女孩子踢毽子都有独特的天赋? 天色已近黄昏。 李玥玩了一会儿也有些累了。 两人收拾一番准备出门逛街去。 年底的长安城是最热闹的。 换上衣服,李玥带了不少银钱,这个小富婆现在很有消费能力。 两人牵着手走出家门。 张阳看到王婶还在家中,“婶婶不出去逛吗?” 王婶看了看李玥有看向张阳说道:“我就不出门,今天身体不舒服。” 第一百零六章 长安城的繁华 也不再多说什么,张阳已经习惯了王婶和杨婶,这两个古怪的邻居。 李玥跟上张阳的脚步往朱雀大街走去,主动牵着张阳的手。 感受着李玥的小手有些冰凉,不过她的手很漂亮,手指纤细,握在手里的感觉很好。 从安静的小巷走出,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热闹非凡的朱雀大街,天色已经要入夜,整个长安城看起来灯火通明。 行人来往不绝,还有很多父母对孩子的叫骂声,也有人们的说笑声。 一对小夫妻走入人群中,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女子穿着红色的衣袄。 两人衣服的背后绣着两只小熊的图案,很显眼的情侣装。 女子脸上带着笑容,牵着男子的手,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 男子说不上很俊,但给人的感觉很干净。 女子笑起来非常可人。 男子握着女子的手故意放慢脚步,让身边的这个女孩子跟上脚步。 行人看着这对小夫妻指指点点。 “好热闹呀。”李玥目光看着四周。 “确实挺热闹的,小心点不要走丢了。”张阳淡淡说道。 李玥挽住张阳的手臂,“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人群流动这么大的地方,其实走丢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路上的男子看到李玥也有些惊讶,好漂亮的姑娘。 但看到她挽着那個男子的手臂,那些看着的男人只得摇头叹息,扫兴离开。 李玥确实很漂亮,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模样。 走走停停,李玥看到新奇的东西她都会停下脚步多看几眼,买了一些糕点一边吃着。 “你也吃。”李玥抬头递上一块糕点。 张阳用嘴接住。 看到这女子喂着男子吃东西,这种亲昵的举动,让不少走在街上的女子看到不知是羞还是羡慕。 怎么有女孩子这么不知羞。 倒是看着甜蜜。 想到她们自己的夫君恨不得相敬如宾,几个女子长长一声叹息。 以前家里没什么钱,出门基本上不消费。 如今有钱了,李玥难得地豪横,看到什么喜欢的,直接买下。 不一会儿她又买了一只灯笼。 提着灯笼,迈着小步子,她又注意到了一个西域老人。 这个西域老人用在地上铺着一张布,布上放着三只倒扣在地的碗。 看明白之后,这其实是一场赌局。 人们将银钱放入其中碗下,老人飞快地移动三只碗,移动之后让人猜出哪只碗中有银钱。 猜中了老人就双倍付钱,猜错了银钱的中的钱就归了这个西域老人。 轮流有几人参加了赌局,都输了。 李玥眨着眼说道:“要不我们也试试?” 张阳说道:“怪无聊了,太没技术了。” 李玥小声说道:“可是这么多人都输了。” 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样吧,我要是赢了你就亲我一下。” “……” “亲什么?”李玥有些错愕。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明白意思,她挥着小拳头捶着张阳的肩膀低声说道:“这么多人呢。” “要不算了吧。” 李玥拉住张阳的手说道:“你要是输了,你就给我做十顿酒酿圆子!” 说完李玥拿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银饼递给张阳。 然后她露出了一脸得意的笑容,好似酒酿圆子已经得到了。 张阳把银饼递给这个西域老人,“我试试。” 那西域老人笑呵呵用碗扣住这块银饼,然后飞快地挪动这三个碗。 好一会儿他才停下动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四周围观了不少人。 李玥站在张阳身边,等待着揭碗。 西域老人低声说道:“这位公子,请吧。” 张阳指着右边的一个碗说道:“肯定不是在这个碗里。” 说完打开这个碗,碗下果然是空荡荡。 围观的人又是一阵议论。 张阳又指着左边的碗说道:“也不在这个碗里。” 众人看着他打开第二个碗,碗下也是空荡荡的。 只剩下最后一个碗,有且只有可能银饼在最后一个碗中。 李玥的神情也凝固在脸上。 那西域老人笑了笑,付给张阳同样大小的两块银饼,然后匆匆离开,连碗都不要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这个西域人是骗子! 当场就有人追了上去。 张阳拿着手里的银饼说道:“有人刚刚和我打赌来着。” 李玥皱眉说道:“你也发现了?” 张阳冷哼道:“不就是障眼法而已,你也知道三个碗中其实都没有,那个西域老人袖子很长,他想要银钱出现在哪个碗中就在哪个碗中。” “实则一开始就不在碗里,早就被他收入了袖中,所以伱也觉得我一定会输。” 李玥气馁地跺了跺脚,“谁知道你会这么玩嘛!” 张阳指了指自己的侧脸说道:“愿赌服输。” 李玥说道:“你使诈,你比那个西域人还要狡猾。” “那也是你自己要和我打赌的。” 两人都看穿了对方的伎俩,只是李玥没想到张阳不仅识破了,还让这个西域人下不来台。 看李玥纠结地小脸,张阳说道:“对付那种人,只要用点智慧也不是不难对付。” 看李玥小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 就算大唐比较开放,但寻常女孩子哪里听过这种要求,更何况还是这么多人的街上。 确实有些难为小媳妇了。 张阳摸着她的小脑袋,“人心险恶,多学着点,这个亲一口的事情,就先欠着吧。” “哪有你险恶……” 李玥的声音很低,像是蚊子叫。 抓着他的手臂,李玥走着说道:“十顿酒酿圆子没了……” 礼花放的日子是除夕,正好在长安城解除宵禁的日子。 张阳目光寻找着可以看烟花最好的地点。 最后目光落在一处钟楼上,这个钟楼在寺庙旁,张阳记得这个地方最顶上放着一个大钟,暮鼓晨钟敲的就是这种钟。 当然了这种设施也用来起到城内的预警作用。 那个地方没有官兵把守,算是普通人可以去的高处之一。 长安城其他比较高的地方都有官兵守着。 两人在朱雀大街走着,走得很慢。 李玥平时不出门,但她也喜欢看这种人间烟火。 夜里的长安城比之白天更加热闹,有喝醉酒的人高声吟诗,也有人喝多了与他人扭打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倒霉刺客 只是有一队官兵闯入朱雀大街。 一群官兵正在追着一伙突厥人。 一边追一边拼杀着,很快就见了血。 长安城是一个水很深的地方,繁华的背后也有很多势力盘根错节。 天子脚下就算是一个普通的路人,很可能也与权贵有着一些关系。 李玥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没了兴致,“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 两人往家中走去,李玥提着灯笼哼着小调。 回到家中,李玥洗了个热水澡便早早睡下了,好好的过年气氛被一群官兵给搅和没了。 明天就是除夕,张阳还要准备好明天的烟花。 正规划着,张阳听到头顶有人踩瓦片的动静。 响动虽然不大,但听得很清晰。 张阳带好袖箭,上好箭矢,心头隐约升起一阵危机感,莫非是那個西域老人的计谋被识破来报复? 很快屋顶的踩瓦片的声音就停下了。 张阳没有放松,依旧警惕着。 院子里又传来了声音,像是有什么人从上面摔了下来。 张阳准备好袖箭,准备见到人的第一时间先把对方射倒,打个出其不意,至少让对方丧失战斗能力。 从窗户向外望去,月光下一个身影就躺在院子里。 看起来是摔下来的。 再看那人肩膀处还插着一支箭。 受伤的人? 张阳悄悄打开门,走到院子里看着躺在地上的这个家伙,从面容五官和衣着来看是中原人,也没穿着官兵的衣服。 他死了? 探了探对方的鼻息还活着。 “杀手?刺客?”张阳低声问道,目光警惕着四周。 对方呢喃了一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摸索着对方身上,张阳摸出一块玉佩,玉佩的成色不错。 对方眉头皱了皱,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搜身,只是他没了力气反抗。 张阳又从他身上摸出一串铜钱。 又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块银饼,还有一块小铜镜,这刺客还挺有钱。 又找出一把匕首。 这刺客也太不专业了,出来办事身上还带这么多的财物。 张阳低语道:“你是哆啦A梦吗?这么多宝贝。” 那刺客咬着牙,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手在摸索,但此刻没力气说出话。 要么救,要么杀。 这人怎么摸个不停,还把东西全部拿走了。 心头怒骂,无力反抗。 李玥穿着外衣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确认了没危险之后,提着油灯走上前,“这是什么人呀,怎么还插着一支箭。” 箭矢不是致命伤,他到现在只能呼吸却不能动弹,应该是其他地方还有重伤。 张阳低声说道:“不像是关外人,应该是刺客。” 李玥小声说道:“要不报官府吧。” 张阳思量着说道:“就算报了官府,咱们家也会招惹一些麻烦。” 贞观四年开始,李靖大破突厥之后,确实遭遇了几次刺杀。 只不过都没有成功罢了。 并不想惹上这些麻烦。 张阳说道:“要不把他杀了吧。” 李玥长着小嘴,“啊?” 那刺客眉头再次紧锁,又呢喃了一声。 张阳摸着下巴思量了一会儿,又说:“那要不丢在外面吧,就当我们没见过他,反正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我都到手了。” 李玥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夫君。 心说救不救人两说,你还把人家洗劫一空,这刺客倒了大霉落在张阳手里。 那刺客勉强动了动脑袋,像是在摇头。 张阳对他的轻微摇头视若无睹,双手架着对方的胳肢窝就往小巷拖。 拖到距离家有一定距离,也不知道这是谁家门口,就放在这里了。 然后自顾自回了家。 也不知道这个刺客有没有同伙。 一晚上张阳坐在自家院子里也没合眼,以防这个刺客的同伙。 平安过去一夜,张阳还坐在院子里,看来这个刺客没有同伙? 再次出门来到昨晚丢刺客地方,人已经不见了。 四周找了找,还是没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惹上麻烦不是一件好事,张阳皱眉回到家中。 李玥这才刚刚睡醒。 隔壁的杨婶就在王婶家里,两人低声议论着什么。 李玥睡眼惺忪地洗漱着。 媳妇倒是心大,丝毫没有紧张的神情,一副很淡定的模样,好似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宫里,李世民听着李君羡禀报,对付昨晚的刺杀其实早有准备,甚至还反手抄了对方的窝点。 李君羡禀报道:“陛下,昨晚行刺的所有突厥人都已经拿下。” 李世民平淡地点了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 李君羡又说道:“只是末将手下的其中一人不小心惊扰了汝南公主的住处。” 听到这话李世民抬眼看向他。 李君羡回话道:“陛下放心,都已经办妥,有皇后安排的护卫宫女帮忙,人已经带回来了。” 具体细节李君羡也没说,比如自己的手下被张阳给洗劫一空。 这种事情不能声张,陛下安排在暗处的人也不能暴露,哑巴亏只能吃下。 行动很顺利,也有些小意外,总之结果是好的。 李世民颔首说道:“朕倒要看看,这一次颉利要如何解释,朕要看看这些突厥使者要如何辩驳!” 探子早就得知了对方的这一次行动。 颉利可汗大败之后,突厥还有不少人记恨着大唐,记恨着李世民。 李君羡早做准备,从宵禁解除的当夜第一时间就做好了伏击。 对方在白天自然不敢轻易动手,但解除了宵禁,他们不会错过可以行动的夜晚。 这也是李世民顺手为之,近日长安城来了不少人,可以借此机会除掉这些图谋不轨之徒。 李世民的钓鱼很顺利,果然把这伙准备行刺的突厥人给抓了出来。 “继续查探,还有没有什么同伙,但凡有联系之人都不要放过。” 李世民的声音传来。 “喏!” 李君羡三步并两步走出了甘露殿。 长安城当天就贴出了告示,昨晚官府抓了一批不法之徒。 告示没有多说具体是什么样的不法之徒,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有心人就可以看出其中的杀机。 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眼人也知道长安城的繁华之下藏着杀机。 年底的热闹还要继续,李世民摆出了一副要刺杀尽管来的意思。 第一百零八章 套魏王的话 前来刺杀的刺客都已经被抓入了大理寺。 李君羡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里的官吏对这些突厥刺客拷打审问。 刺杀当今陛下是灭族的大罪。 这些人嘴还挺硬,拷打用刑一个时辰都没有招。 自武德九年到现在,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刺杀暗算这些都习惯了。 都是已经玩腻的手段。 陛下能够走到今时今日,见识过的手段,用过的手段又有多少。 没什么智慧的突厥人,玩不过陛下手中那些老谋深算的大臣。 突厥旧势力还在,有些人贼心不死。 这长安城也没他们想的这么简单,陛下布局这么久,包括当年玄武门的余孽,陛下手中的血洗都洗不干净。 听着行刑官的讲述,这些突厥人还是嘴硬不招。 李君羡说道:“别把人弄死了。” “明白。” 多看了一眼这几个已经昏迷的突厥人,李君羡走出大理寺,现在陛下应该在等着突厥使者的反应。 大唐和突厥这么多年的纠葛,从李靖大将军大破突厥开始直到现在,好不容易拿下了颉利可汗,这种仇怨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宁静的长安城,天边出现了鱼肚白。 李玥一口一口吃着粥,心情不是太好,安静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绷不住了,委屈道:“我的酒酿圆子!” 拿捏住自己的媳妇有时候是一件让人很痛快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李玥心中懊悔不已的样子。 她是我媳妇呀,我怎么会这种想法? 为什么竟觉得有些痛快? 张阳狐疑地想着,多少有点心理变台了? 这一次刺杀无疾而终,不少人都在打听着昨晚的消息。 朝野一时间各种消息都在传着。 热闹了一夜,清晨的朱雀大街冷冷清清,零零散散的行人走在街上,还有不少人在打扫着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上满地的凌乱和各种垃圾杂物诉说着昨晚热闹的景象。 张阳来到卖小蛋糕的铺子。 铺子里干活的人不认识张阳,看客人来了就说道:“还没开张呢,再等等。” 这些人不认识张阳,街道对面盯着铺子的魏王府护卫知道张阳是什么人。 魏王殿下很依仗他。 店里人对张阳这般无礼,他开口喝道:“不长眼的东西!没见到是贵人来了吗?” 被这么一骂店里的伙计们耷拉着脑袋都低着头。 侍卫稍稍行礼,礼貌又恭敬地问道:“贵人可是来寻魏王殿下?” 张阳点头说道:“魏王在哪儿?” 侍卫回话道:“就在曲江池,卑职送贵人过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侍卫拿出一块令牌说道:“这是卑职的令牌,出入曲江池没人敢拦着。” 接过他的令牌,张阳道了一声谢。 昨晚莫名其妙有个人从自家屋顶掉到院子里,这长安城的水深得很。 有些事情别人可能不知道,还要问问消息比较灵通的人。 从朱雀大街一路走到曲江池,张阳把令牌递给守卫的官兵。 官兵确认了一番才放行。 曲江池边李泰正在和几個下人玩着五子棋。 池边很安静,小胖子的狂笑声犹如带着音波,在这一片地方回荡。 看到张阳来了,李泰连忙站起身迎上前,“能看到你主动来找本王,今天是个好日子,真是本王感到如沐春风!” 张阳冷哼道:“魏王殿下,你能不能正经点,这大冬天的哪来的春风。” 李泰正了正衣着问道:“来讨债?” “我知道魏王没钱还债,但咱们有字据,如果魏王要是不还钱,我会找几个不要命的人,每天一个人半夜一头撞死在魏王家门口。” “嘶……”李泰倒吸一口凉气,“好狠毒手段!” 面对张阳,李泰莫名有一些犯怂,在他面前有一种嚣张不起来的感觉。 李泰小声说道:“你说咱们的蛋糕生意这么好,我想在长安城多开几家店。” “如果魏王殿下手中的银钱足够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李泰又说道:“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小蛋糕生意的,以前也没见过有人这么做糕点的。” 张阳微笑:“平日里就喜欢鼓捣一些吃食,兴趣使然。” 一个人有一种兴趣可以做好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况张阳还有这么多的本事。 李泰有些戏谑地问道:“数术也是你的兴趣?” 张阳懒散地掏了掏耳朵,“算是吧。” “你的兴趣也太厉害了。” “过奖过奖。” 他肯定没有说实话,这家伙一肚子的本事,不仅仅是做吃食,心中笃定。 李泰正了正神色,又憋着笑说道:“伱知道吗?太子现在的日子可凄惨了,昨晚太子宴请了一些宾客,穷得连酒水都拿不出来了。” “哈哈哈!”李泰捂着肚子大笑着,“你知道吗?那些宾客一直就喝着水,走出东宫的时候他们脸都是黑的。” “哈哈哈……”李泰笑得更大声了。 经过相处这么些日子的了解,可以确定的是李泰的道德底线并不高。 你若安好,我便不爽,你若不爽我更痛快。 人家太子过得好不好,还能影响李泰心情了? “太子知道你这副德行吗?” “说实话挺想让他知道本王现在有多开心,哈哈哈!” 这小胖子笑得更大声了。 曲江池很安静,风吹过的时候还能看到水面上阵阵的涟漪。 李泰的笑声回荡着。 张阳在一旁坐下说道:“听说昨日有刺客在长安城,我还以为魏王殿下被行刺了呢,魏王殿下要是有什么事情,谁来还我银钱。” 李泰拍了拍胸膛说道:“本王一身浩然正气,那些宵小刺客都不能近本王的身。” 话是说得硬气的,你就算一身浩然正气还能刀枪不入咋滴? 话刚说话,李泰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低声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有刺客?” 话进入了正题,现在总算是明白他到底来做什么的,是来打听消息的。 张阳惆怅着说道:“我本来是不确定的。” “套本王的话,可恶!”李泰来回走了两步,“你卑鄙!” 第一百零九章 除夕大宴席 能回过神发现话里玄机。 张阳莫名感觉到有些欣慰,看来李泰还不是太笨,至少能够反应过来,孺子可教,这颗未来的摇钱树还是值得好好培养的。 “魏王殿下还知道一些什么?” 李泰挠了挠头有些苦恼,“本王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说昨晚抓了一些刺客,怎么被抓的,谁的刺客,来刺杀谁的,消息很多,但没一个是确凿的。” “这么保密?” “你还想让我去知道什么,本王就一个十岁的孩子,你想让本王去打听吗?你好过分!欺人太甚。”李泰忍不了了,说话间就会着了张阳的道。 有些事情能问吗?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不该打听的绝对不去打听。 李泰虽然是个十岁的孩子,还是挺机灵的。 至少他知道一個十岁的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张阳对这棵未来的摇钱树越来越满意。 既然这件刺杀的事情,对外公布都显得这么含糊不清,就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李泰委屈着说道:“不想和你玩了,太欺负人了。” 见小胖子要走,张阳拉住他的衣角。 李泰愣在原地,又迈开脚步发现后方的魔爪不打算松手,他缓缓扭回头,求饶道:“你还想怎么样。” 几句话能把魏王殿下折磨成这般求饶,这个家伙还能活得好好的,简直匪夷所思,就连一旁的侍卫都对张阳多了几分高看。 此人不能小觑,魏王殿下能这般倚重他,还能将魏王府从困境中救出来。 大家现在还能站在这里,魏王府的下人和侍卫还能吃饱饭全靠这个人。 张阳皱眉说道:“在下还有一些疑惑,刺客抓到了吗?长安城还有刺客吗?” 李泰回过身说道:“据说是都被拿下了,这个消息还算是靠谱的,大理寺放出来的消息,也是为了安抚长安城的民心。” 送开李泰的衣服,张阳点了点头,“打扰魏王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李泰愣在原地看着他离开,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招惹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这个张阳绝对是魔鬼! 天气晴好,疯狂了一夜的长安城,在清晨的宁静之后,午时又恢复了热闹。 昨晚的小波折依旧没有影响过年的热闹。 在如今吏治还算清明的大唐,长安城的治安说不上好但也不坏。 张阳坐在家中做着烟花的最后准备。 李玥还在为了她的热气球努力,即便是不能做热气球俯瞰整个长安城,至少努力不能白费。 小媳妇的脸上写满了坚定。 “官府发了布告,昨晚确实有一些不法之徒已经全部被抓走了,昨晚的那人应该没有同伙,估计已经被官府抓走了。” 李玥用一些藤条给热气球做着框架,她低声说道:“应该剁了喂狗才行。” 心中一阵咯噔,张阳看向李玥。 李玥的小脸上是天真又烂漫的笑容,这种天真的笑容说出这种话,好大的反差。 张阳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 没想到媳妇还有这种杀气。 今天是除夕,今晚的长安城依旧没有宵禁,还是热闹非凡的一天。 张阳对李玥说道:“今晚我们就看烟花。” “嗯!” 李玥点头应声。 她费劲地要把这些藤条编成一个箩筐,又叫来了王婶和杨婶来帮忙。 两个婶婶办事倒是麻利,手法熟练地编织着藤条。 李玥说道:“两位婶婶,你们今晚也和我们一起过除夕吧。” 两个婶婶笑着点头。 张阳将这些烟花装在推车上,这些烟花就用来晚上放。 近傍晚时分,长安城越来越热闹。 各国使者也在准备,今晚除夕陛下会在太极殿大摆宴席,到时权贵国公名仕以及诸多皇室宗室中人都会去太极殿。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太极殿就已经有了不少人。 礼部的官吏忙碌地准备着各项事宜。 太子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程咬金,尉迟恭,李孝恭三人站在殿前看着闹哄哄的场面。 三人非常有默契地一起长叹一口气。 心说自己为了家中的烦心事叹气也就算了,怎么他们也叹气了。 程咬金好奇问道:“河间郡王何故叹气?” 李孝恭说道:“朝中用度紧张,今晚的大宴也是一切从简,宗室那边的俸钱都没着落了,家里的婆娘买肥皂也买疯了,家中都没酒吃。” 看了一眼程咬金,李孝恭又问道:“伱又为何事叹气。” 程咬金愁眉不展,“还不是家里那个混小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整日早出晚归,要不是老夫绑着他,今晚的大宴他都不想来。” 朝中用人紧张,现如今不少人也是身兼数职。 李世民登基之后封了一堆大臣将军,大家也在长安城混成了新权贵。 而权贵二代中,程处默这小子的混账名声最为响亮。 要说就说程处默这小子不灵醒。 李孝恭说道:“程老匹夫,你也少打孩子,程处默这孩子本来就不灵醒,你再这么打下去孩子越来越傻了。” 程咬金忧心,又一声叹息。 尉迟恭见两人看向自己,低声说道:“老夫担心的是秦二哥,咱们秦二哥的身子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大家都有各自的心事。 从承天门走入的权贵国戚越来越多。 各路皇子和公主也相继到了。 场面也是越来越热闹。 宫女和太监们准备着吃食和酒水。 许久没有回长安的各路宗室子弟也在这个时候纷纷走入承天门。 玄武门的事情之后,李世民登基以来,李渊的那些儿子女儿很难见太上皇一面。 还有不少半大小子在殿前嬉闹着。 身为右武候大将军,尉迟恭还要带兵守在承天门前保证这一次宴会的顺利进行。 长安城的一个小巷里,李玥和王婶,还有杨婶,张阳四人吃着饭食。 今晚的饭食格外丰盛,张阳亲自下厨做了这一只烤鸭。 李玥吃着鸭腿一嘴油腻。 倒是两个婶婶拘谨不少。 张阳说道:“两位婶婶不用客气。” 这两个邻居平时挺热心的,就是古怪了一点,或许也有自己的家事,别人家的家事也不好多问。 张阳笑呵呵说道:“今晚我还想带媳妇出去逛逛,两位婶婶不出去看看热闹吗?” 第一百一十章 繁华长安 夜色笼罩了整个长安城,长安城的大宴也顺利召开了。 太极殿,两侧坐着的是大唐的文官和武将。 能谋略千里之外的文臣,能带兵纵横沙场的大将军。 彰显着大唐的最核心的实力。 武将中少了李靖,自从李靖北征突厥之后,交了兵权便开始闭门不见客。 李靖的名声响彻中原,面对突厥颉利可汗一战更是打出了大唐的实力,让周边小国都闻风丧胆的人。 在场的武将也都明白,李靖闭门不出的原因。 功高震主四个字就在头上。 如今君臣和睦,也是大家都乐意看到的场面。 据说陛下好几次私下去见过李靖,只是和李靖聊了什么大家都不清楚。 大宴之前,陛下就去见过一次李靖,帝王亲自上门慰问,即便是李靖放下了兵权,李世民还是很看重李靖的。 禄东赞站在承天门前与一群使者站在一起。 从这里朝着宫门看去,前方就是大唐权力的核心,太极殿。 有多少国策和谋略都是从太极殿开始。 那里是整个大唐最顶尖的存在。 禄东赞心中有些热血沸腾,终于要见到传闻中的李世民,终于看到太极殿了。 等待在承天门的使者都很安静,等着当今陛下的召见。 身为吐蕃的使者,吐蕃的大相,除了松赞干布交代的大事。 禄东赞对大唐陛下也有一种瞻仰的心思。 大唐的繁荣和强大,是多少其他小国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这里太富裕了,太繁荣了,禄东赞多希望吐蕃也能够这样,可如今吐蕃还深陷战乱。 太极殿内,众多大臣和武将落在两侧,众人笑呵呵地聊着。 李世民扶着太上皇李渊坐在最上座。 如今李渊离开了太极殿,但李渊这個太上皇该有的待遇,李世民一样都没少。 李世民给李渊倒上一杯茶水说道:“父皇,这是玥儿的丈夫炒制的茶叶,儿臣喝过妙用无穷,父皇不妨尝尝。” 李渊拿起酒樽一口喝下点头说道:“有些苦涩。” 李世民解释道:“此物酒后饭后饮用最佳,稍稍品一口回味无穷。” 李渊又浅浅尝了一口,“确实好多了,不过朕还是觉得酒水好喝。” 李世民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和长孙皇后坐在一旁。 在座的还有不少李渊的儿子女儿,这些在封地的公主皇子也就是李世民的兄弟姐妹,在今日都回到了长安城他们也纷纷向李渊请安。 看着这些已经成人有了家室的孩子们,李渊笑呵呵看着点头。 这一次唯独李元昌没有来。 李渊也知道李元昌这小子不懂事,李世民只是把李元昌打发回了封地。 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这小子还敢揍朕的孙子,李渊也没有替李元昌说任何好话。 好一会儿轮到李承乾这一辈孙子轮流给李渊请安。 看李渊满面的笑容,李世民心情也好了不少。 儿孙都在,父皇就很开心。 有时候天家和寻常百姓家又有什么区别,李世民心中想着。 一个太监走到李世民身边说道:“陛下,诸国的使者都已经到齐了。” 李世民点头说道:“让他们都入殿吧。” 太监走到殿前高喝道:“召见各国使者!” 太极殿前百步之外又一个太监听到话语也高喝道:“召见各国使者!” 诸国使者纷纷走入承天门,上百名各国使者,走入承天门长长的一条队伍。 殿内,李渊皱眉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说道:“父皇,今晚只是宴席,不谈政事,明日朝会再谈政事。” 李渊这才稍稍点头。 各国使者进贡的礼物也被送到了殿前。 “吐蕃使者送上雪莲十株。” “吐谷浑使者送上西域夜明珠三颗。” “突厥使者送上宝玉三十枚。” “南诏使者送上明珠二十颗!” …… 随着太监的一声声高喝,李世民笑着点头,送完礼诸国使者落座。 钟乐声响起,盛大的宴会正式召开。 长安内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商客来到长安城卖着东西。 旅客流连在长安城的繁华。 还有大人带着小孩在长安城逛着。 东市街巷的一个僻静的小巷中。 一顿晚饭李玥吃得最多,她和两个婶婶洗着碗筷,正低声说着话。 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 之前刺客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张阳还在自家屋顶放了一些自己做的捕兽夹,就怕再有人在屋顶上走动。 半夜走在人家的屋顶踩瓦片怪吓人了,也太缺德了。 现在谁要在我家屋顶走动,必中此夹。 要不是担心小媳妇会中陷阱,张阳也想在家中多做几个机关。 把一些烟花都放在推车上,还有李玥舍不得全部点完的烟花棒。 夜晚的风并不是很冷。 两个婶婶也回去了。 李玥洗了碗筷走上前说道:“那个烤鸭很好吃,我们明天也吃好不好。” 张阳轻笑道:“会吃成小胖子的。” 李玥抬着下巴说道:“那我成了小胖子,你是不是会不要我?” 站在原地,张阳抬头看着夜空,好一会儿说道:“还是要的。” 李玥抿着嘴说道:“你犹豫了!” “我只是想着今晚看烟花的地点靠不靠谱。” “你就是犹豫了!” 李玥挥起小拳头砸在他手臂上。 感受着她的小拳头,张阳说道:“可以再用力点。” 他竟然还在这么享受?! 李玥又用力锤了几下,奈何自己的力气不够大,气得直跺脚。 发脾气归发脾气,李玥回到自己房间又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热水袋。 热水袋是用水囊做得,李玥用布料包了起来,上面还绣着花样,多了几分可爱。 仔细一看,张阳好奇说道:“你为何要在上面绣俩只鸭子。” 李玥牵起张阳的手说道:“这是鸳鸯。” 牵手的动作已经很自然了,李玥也习惯了这种牵手的感觉。 李玥提着一个小灯笼说道:“我们走吧。” 张阳推着一车烟花,走过一个个小巷。 一路上还能听见家家户户热闹的说话声,或者是谁家孩子的嬉笑声。 多么有人间烟火味的长安城。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夜空绚丽 张阳问向李玥,“刚刚洗碗的时候王婶她们说什么呢?” 李玥低声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今天是除夕,宫中有大宴会,有很多人会去,很热闹的。” “好像和我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李玥莞尔一笑,“嗯。” 两人走到一个钟楼底下,张阳拿出一个个的礼花。 李玥也帮着忙,她一边说道:“你忙活了一两月就是为了这個?” 张阳烟花一个个放好,保持好距离,把引线也整理好。 这些东西废了张阳不少心血,李玥也知道张阳每天为了忙活这些有时候时常被呛得直咳嗽,每一次做这些东西,都累得直不起腰。 这都是夫君辛苦做的。 将这些东西整理好之后,把所有的引线全部拉出来,然后汇聚在一起。 在避风处点燃一根小蜡烛,引线绑在蜡烛的灯芯上,一个延时引爆装置就做好了。 看着小蜡烛的火苗烧着。张阳说道:“我们去钟楼上吧。” “嗯。” 夫妻俩手牵着手,走入钟楼中。 李玥提着一个小灯笼,钟楼很小,楼梯也狭窄,脚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发出吱呀声。 李玥小声说道:“你怎么会想到这里的。” “因为这里是看烟花最好的位置。” 一路走到钟楼的最顶上,这里是一个平台,眼前豁然开朗,抬头是漫天的星辰,浩瀚的星空。 从远处看去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长安城。 甚至还能听到长安城的喧闹声。 张阳低头看去,钟楼的不远处,引线已经烧了起来,一直朝着烟花而去。 “等一下,小心不要被吓着。” “嗯?” 李玥古怪地看向张阳。 看着引线已经烧入了烟花内部,张阳捂住李玥的耳朵,“抬头看!” 李玥听话地抬起头,钟楼底下响起一声闷响,夜空中又响起了一声炸响,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随着炸响盛开。 李玥微微张开小嘴,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惊讶得说不出话。 “嘭!” “嘭!” “嘭!” …… 又是几声闷响,又有几发烟花窜上夜空,到了半空中,轰然炸开。 如盛开的花朵一般在夜空中盛开。 原本的漆黑如墨的夜空,刹那间灿烂了起来。 李玥眼睛中都是烟花的绚丽,因为太激动,她的身体还有些颤抖。 夜空中的烟花如同神迹一般。 张阳低声说道:“因为材料不够,我只能做出一种颜色的,烟花也不是很大,如果技术够好,我可以让它们盛开得更大,现在只有这么小小一朵。” 李玥扑入张阳的怀抱语气带着哽咽说道:“谢谢你!” 张阳摸着她的小脑门,“以后我们每年都看。” “嗯。” 李玥目光看着烟花,脸靠着张阳的胸膛,“我们每年都看,我一定好好治病,我要活下去,我要很多很多年和你在一起。” 烟花还在继续。 整个长安城都看到了夜空中的神迹,人们纷纷停下脚步,看着夜空中的绚丽。 人们纷纷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夜空,吵闹的夫妻停下了争执,啼哭的孩子也不再哭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夜空。 这一刻长安城就像是时间停滞了一般。 皇宫中,原本热闹非常的大宴,此刻也停了下来。 长孙皇后和李世民的目光看着夜空,久久不能言语,夜空中的景色太美了。 一朵朵的花在夜空中盛开。 当即不少使者都跪了下来,他们扶着地上,甚至再说:“神迹,这是神迹。” “大唐万世!” “大唐万世!” 有人喊了起来,一时间喊的人越来越多。 李世民看着这幅场面,神情激动,在场有很多人活了大半辈子,谁见过这样的场面。 烟花持续了好一会儿这才停止。 直到不再有花卉在夜空中盛开,太极殿内还是一片寂静,众人都不敢喘大气。 还是房玄龄先开口说道:“陛下,此等神迹必是祥瑞征兆。” 李世民笑着点头,心中的震撼好久不能平静。 这到底真的是神迹? 李世民招手叫来了一个太监,随后小太监急匆匆离开。 再次举杯而起,李世民笑着开口说道:“诸位一起饮胜!” 众人这才又回过神举杯而起。 一边喝着酒,程咬金小声对尉迟恭说道:“某家就说这长安城妖风阵阵吧。” 尉迟恭迟疑道:“大过年的说什么妖风,有也是你老程家刮出来的妖风。” 程咬金盘腿坐着,摸着下巴的胡子,转眼看到自己的儿子。 本来程处默还坐得好好的,被自己家老货这么一瞪,吓得一个激灵,心说自己怎么招惹老货了,难不成回家还要挨揍不成。 一场烟花结束,李玥还在回味着刚刚的场景。 张阳从钟楼往下看去,确实有一队官兵朝着这里而来。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招惹到人。 “官兵来了!” 李玥也重新睁开眼,从钟楼底下看去。 张阳牵起李玥的手一路跑下钟楼,顺手带着几个哑火没有引爆的烟花,简单收拾了一番现场,急匆匆离开。 两人走入一条小巷,官兵很快就到。 从放烟花到烟花结束,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大唐的官兵就能杀到。 不得不说,大唐官兵的速度够快的。 两人走过一个个小巷,确认了对方没有追来,这才在这条小巷中休息片刻。 看着彼此逃跑的狼狈样,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看张阳怀里抱着几个烟花,李玥说道:“都弄脏衣服了,这布料可名贵着呢。” 小媳妇心疼地擦着衣服上沾着的硝石和封泥。 钟声响起,意味着已经到了子时,意味着今年已过,贞观五年了。 慢悠悠走到自家门前。 两人相顾无言,李玥踮起脚尖在张阳的脸上啄了一下,然后羞红着脸迅速跑回家中。 甚至还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关门声很响,关得还挺用力的,希望门没事。 张阳又确认了一番没有人跟过来。 走入自家院子,拔了这两个烟花的引线,将封土拆开放在了取出里面的原料,销毁。 做了这么多次的实验,果然还是有这么几只哑火的。 好在今晚很顺利。 看李玥房门还关着,张阳说道:“吃宵夜吗?” 房间里没有反应,看来小媳妇还是害羞啊。 这就已经羞得不行了。 现在害羞以后会越来越熟练的,嗯。 张阳又说道:“你要不吃,我就自己做酒酿圆子了。” 李玥又从自己的房间稍稍探出脑袋。 张阳看向她。 她眨了眨眼用力点头。 张阳说道:“顺便把水烧一下。” 李玥这才走出房门,“我来帮伱。” 隔壁的王婶看到公主殿下和张阳一起平安回来,又看到两人一起有说有笑地做着吃食,满足地笑了笑。 杨婶走入王婶的家中。 屋内,杨婶低声说道:“宗室已经拟好了公主殿下的封地旨意。” 王婶低声说道:“旨意什么时候会到。” 看了一眼窗外,还能听到李玥的嬉笑声,杨婶回话道:“明日一早就到。” “总该是要面对的。”王婶气馁地说道。 杨婶低声说道:“多希望公主殿下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没有这么多的烦恼,能够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王婶的神色严肃了不少,如果能让公主殿下幸福地过完余生,就算是或许奴婢这条命,奴婢也愿意。 明天旨意就到了,公主也成年了。 王婶的脸上又有了笑容,“公主殿下她终于活到了成年。” 杨婶点头,“多好的孩子呀,当初公主多可怜,多么地消瘦,脸色苍白没有血气。” 说着话杨婶有点哽咽,她擦去泪水说道:“那时候公主殿下还小,只有六岁,她比寻常孩子都要矮一截,消瘦得能摸到骨头。” “谁家孩子是这样,那时候每每看到公主殿下无神的双眼,奴婢心里都像是刀在刺一般地疼。” 虽然不是为人父母,两人早就把公主殿下当作了自己的女儿。 王婶安慰着杨婶说道;“现在好了,公主殿下有张阳照顾,张阳是个好孩子。” 杨婶递上一块绢布,“公主殿下能够成年是好事,我们也应该高兴才对。” 王婶点头说道:“真希望公主殿下可以一直笑得这么开心,谁也不让任何人打扰公主殿下。” 两人相互安慰着。 杨婶说道:“现在公主殿下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也不知道这个张阳哪里来的本事,能够做得一手好吃食,公主殿下的身体也是他一直在调理。” 能够有张阳陪伴,是公主殿下苦尽甘来,那时候的公主久居深宫,就算是跑几步都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在昏暗的宫殿中闻到汤药的味道就要跑。 喝多了汤药,脸色苍白一边喝一边呕出来,吐了之后只剩下了呼吸的力气,小小年纪这是受的什么苦,想起那时候的场面,王婶心如刀绞。 虽不是自己的女儿,但这么多年的陪伴又和自己的女儿何异。 谁又能看到自己的女儿这样。 寂静的院子里,李玥和张阳一人一碗酒酿圆子。 李玥看了看自己的圆子比张阳多很多,她挖起一勺圆子放入他碗中。 张阳一口一口地吃着,“明天记得给奶奶上香。” “嗯。” 李玥用力点头,奶奶从小陪着李玥出宫,是个很年老的宫女,只是成婚之后她就过世了。 吃完酒酿圆子,张阳洗了一个澡,确实也不早了。 冷水洗澡有好处,可以锻炼血管,还能提高免疫力,只是也看身体而异。 在这个干活没有机械全靠人力的年代,干活糊口挣钱全靠体力,张阳锻炼出了一身肌肉,肌肉算不上很健硕,至少匀称。 已经是深夜了,算着时间是三更天了。 张阳换好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桌子上两只吃完了酒酿圆子的空碗靠在一起,碗中各有一大一小的勺子。 躺在床上,睡意袭来,张阳朦胧看到房门又开了。 稍稍睁开眼又是李玥。 她也不说话只是进门往被子里钻。 困得不行,张阳任由她抱着自己,两人依偎着睡去。 第二日一早,张阳睁开眼,看了一眼熟睡的李玥,小媳妇睡觉竟然还流口水。 看她还睡得正香,张阳起床穿好外衣。 李玥翻了一个身,意识到自己抱了个空,睁开眼看到张阳已经起床了。 她从床上坐起,有些睡迷糊了,头发凌乱,她神情麻木地挠了挠头。 第一百一十二章 翁婿相认 这才睡了两个时辰,李玥此刻有些懵,小睡衣在肩膀上耷拉着。 她回了回神低声说道:“什么时辰了?” “晨时了吧。” 张阳推开房门,阳光正好照进来,烧水洗漱。 李玥回到自己的房间,穿好衣服坐在门口的摇椅上还在发呆,仿佛灵魂还没从睡梦中回来。 除夕一夜,二更天才睡,张阳也有些没睡够。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早起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起晚了就会找不到活干,一天的生计就会没有着落。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在古代是一个非常深刻的体会。 李玥知道张阳有早起的习惯,不管多晚睡觉,都会早起。 倒好热水,两人站在一起洗漱着。 牙刷上撒上一些粗盐,漱口刷牙。 热水洗一把脸,总算是精神了很多。 深吸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李玥看着天空好似还在回想着脑海中的烟花场面,想了一会儿,又说道:“我梦见烟花了,很漂亮。” 低声说着话,李玥回头看去,见张阳正在灶台边忙活着做早饭,又蒸了一笼包子。 “呀!今天有包子吃。” 看媳妇一脸期待地看着蒸笼,张阳说道:“昨晚做酒酿圆子剩下一些米面,正好用来做包子。” 不仅仅喜欢酒酿圆子,李玥对包子也没太大抵抗力。 院门被推开,王婶提着一只鸭子过来,“昨天听你媳妇说还想吃鸭子,婶婶就给你带了一只。” 烤鸭做起来有些费时间,李玥对好吃的东西一般都不会太过矜持,平日里不怎么接受邻居的好意,这一次她竟没有拒绝。 心说这立场也太不坚定。 一道美食就把你征服了。 活鸭子还扑腾着翅膀。 杨婶急匆匆走来说道:“我来杀鸭子吧。” 张阳还想说什么,两個婶婶就已经开杀鸭子了。 一边看着她们杀鸭子,张阳小声对李玥说道:“多好的邻居呀,这两个婶婶真热情。” 李玥笑了笑,“婶婶们是好人。” 话说刚认识李玥的时候她们就一直坐在这里。 张阳感慨道:“还是好人多。” 张阳把包子和粥端出来,“两位婶婶,一起吃点吧。” “不用了。” 杨婶和王婶一齐摆手。 见她们还忙着杀鸭子,张阳也不好勉强。 包子很小,配着粥喝着正好,又拿了一些腌萝卜,陪着菜粥吃正好。 一边吃着早饭,眼前是非常生猛的一幕。 两个婶婶配合无间,根本没有交流就能达成很好的默契,像是已经合作了很久一般。 放血,拔毛,娴熟地一气呵成,手起刀落,原本还能扑腾的鸭子,不一会儿就光溜溜地躺在了盆里。 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专业! 院门被人敲响。 平日里基本上没人来访,除了自家两个邻居,就连路人都没有。 心说自己可能听错了。 “咚咚咚……“ 敲门再次传来,这回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不少,张阳回头看向自家院门。 “咚咚咚……“ 这回确认了,确实是在敲门,而且还不是邻居家的院门,就是自己家。 张阳走上前,想再确认一番,毕竟这种事情太不可思议了。 竟然有人敲门,就算是王婶和杨婶平日里也只是隔着围墙直接招呼。 多久没有听见别人敲门。 张阳走到门前甚至想让人再多敲几下,来听听,莫名觉得……这个声音好亲切呀。 “有人在吗?” 听到对方有些不耐烦的话语,这才伸手打开门。 门打开,张阳与门外的人脸对脸,这张脸莫名看着很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张阳又瞅了一会儿。 “你在看什么?” 对方黑着脸瓮声说道。 张阳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这不是那个给自己两只羊的家伙,有些惊喜地说道:“老黑脸!” 李世民老脸一黑,这是什么称呼。 李玥看到门外的人,也是神情一怔。 王婶和杨婶齐齐跪在地上。 “你怎么来我家了?你的生意怎么样了?还在批发羊肉?” 上来就是三连问,李世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了? 就连李玥也很诧异,夫君似乎认识父皇。 张阳好奇着问。 正说着,张阳又看到了他身后的一队官兵。 还有一个拿着黄绢,带着样式古怪的官帽躬着身子的人。 李世民迈步走入院中,看着李玥。 李玥躬身行礼:“父皇。” 王婶和杨婶齐齐说道:“陛下!” 父皇…… 陛下…… “什么父皇,什么陛下?”张阳被眼前的景象整得有些懵。 李世民扫了一眼这个宅院,最后目光落在李玥身上问道:“昨日,伱不来参加除夕宴席,朕便来看看你。” “等等!” 张阳走到李世民面前,拉着李玥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心里有些惶恐,但被张阳的手抓着,李玥心里还是踏实了许多,“让父皇担忧了,女儿一切很好。” 李世民闻到粥香,“说来朕出宫还没用过膳食。” 径直走到灶台前,李世民给自己盛了一碗粥,非常不客气地喝了起来。 这老黑还真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就当自己家一样坐着就吃了起来。 牵着李玥的手,张阳心中警惕,如果情况不对先拿老黑脸做人质,大不了换命。 目光看着李世民,张阳说道:“老黑脸,你什么意思?你来我家什么都不说,就直接吃我家东西?” 李玥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王婶和杨婶还在跪在地上。 李世民对站在门外的太监说道:“念吧。” “喏!”小太监应声打开黄绢说道:“汝南公主,淑慎温婉,克娴内则,淑德含章,今贞观四年一月既已成年及姘,封食邑两百户,封地骊山东侧上山村,赐田地百亩……” 小太监又拿出一份奏章,“驸马张阳,博学多才学识伴读太子,入宗室,记……” 听这个太监说了一大堆,张阳愣是没听懂都说了什么。 就算眼前这个人就是李世民,现在做皇帝的人脸皮都这么厚吗? 他吃完会付钱吗?皇帝应该不会赖账的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没想到也能这么文雅 张阳一脚踩在凳子上,目光看着坐在桌边吃着粥的李世民,他还自顾自加了一根腌萝卜,吃得更津津有味了。 “老黑脸,你什么意思!” 张阳话音刚落,一旁的小太监尖声说道:“休得无礼!” 李世民却是瞪了一眼这个太监,小太监连忙退步低下头。 一碗粥喝完,李世民说道:“如今朕亲眼见到了,玥儿的身体确实好了不少,气色也很好。” 张阳目光依旧盯着他。 李世民反而笑了笑,倒也不希望张阳太过拘谨,有点欣赏这小子的真性情。 自登基以来,很多事情都变了,能够在朕面前如此率真的人几乎见不到了。 王婶和杨婶都跪在地上。 张阳已经牵着李玥的手,感受着李玥手还有些颤抖,她在害怕。 李世民站起身环顾四周,“这个宅院打理得不错,嗯……” 话语顿了顿,李世民又说道:“你是玥儿的夫君,朕自然要见见你,先前故意瞒着身份就想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前后两次见面,就是李世民为了试探? 整個人有点斯巴达了…… 扶着自己的额头,张阳皱眉说道:“慢着……你先让我理理,我现在还是有点乱。” 合着你李世民演我呢? 果然人心险恶。 回想着自己和李世民说过的话,蹬鼻子上皇帝的脸不是一件好事。 说不定自己在李世民心里已经死了很多次了,而且死法还挺丰富的那种…… 李世民脸上带着笑意,“不妨事,慢慢想。” 他的目光又看向了菜地,见到菜园中的一片绿色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如今冬季还没过去,宫里都还只是吃着干菜和腌菜,再好也只有莲菜。 而这片菜园子竟然有新鲜的绿菜种着。 李世民开口问道:“这是……” 张阳看了一眼神情忐忑的李玥,又对他解释道:“这是菠菜,一种适合在冬天种植的波斯蔬菜。” 咧嘴笑了笑,李世民说道;“伱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张阳说道:“这不是本事,这是常识。” 粥的味道很好,甚至比宫里的厨子都要做得好,竟然还有新鲜的蔬菜。 李世民的目光看着院子里,似乎寻找其他的惊喜,目光落在墙角的一间小屋。 上下打量着这间小屋,最感兴趣的是这个奇怪的椅子。 沉吟半晌,李世民上前坐了坐,“这个椅子倒是讲究,别有一番乐趣。” 张阳冷哼道:“是吗?喜欢的话可以多坐会儿。” 李世民又重新站起了一会儿,“中间悬空不难受吗,有一种陷下去的感觉。” “你现在是不是有一种什么东西要出来的感觉。” 李世民冷哼道:“这又不是茅厕。” 张阳无奈道:“其实这就是一个茅厕,而你刚刚坐的就是抽水马桶,一种如厕用的事物。” 听着张阳说完,李世民愣了愣,“你怎么不早说?” “谁让你不问,还一脸这么享受的样子。” “朕……” “大胆!竟然对陛下如此无礼!”一旁的小太监又忍不住了。 李世民一个眼神又把这个小太监瞪了回去。 观察着抽水马桶,李世民又说道:“这个东西要怎么如厕?” 张阳拉动一旁的绳子,“水流从上方的水桶,顺着管子流下来,然后马桶里的东西就冲走了。” 李世民了然地点头,“朕也让宫中的匠作造一个,没想到如厕也能如此文雅。” “文雅……”张阳干笑道:“你的品位还挺独特的。” “茅厕如此干净,还这么便捷,不可思议……”李世民赞叹道。 小太监有些惊疑,这小子虽说是驸马但对陛下如此不敬,陛下还这般容忍他。 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李世民说道:“朕很喜欢你的这些厨具,到时候也让人打造一副。” 一圈走完,李世民又在门口站定,看向李玥和张阳,“家里还缺什么吗?朕可以让人送来。” 李玥躬身说道:“回父皇,女儿这里什么都不缺。” 说完李世民又发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方块,“这又是什么?” 李玥解释道:“这是夫君做的玩具,这是一个益智的小游戏,这是可以转动的,六面颜色整齐就可以了。” 不得不说,这个宅院里李世民发现了不少惊喜。 “原来是个玩具,你夫君应该多读书,整日做这些不入眼的玩物虚度光阴,荒废了一身才华。”李世民摇头叹息,转动了几下魔方。 每一次转动另外几面也会跟着动。 “嗯?”李世民诧异地又转了几下。 “这……”李世民狐疑地看着魔方,坐下来拧着魔方脸上从一开始的严肃变得凝重起来,随后眼神如临大敌地看着魔方。 不停转动着魔方,试图将所有的颜色都转整齐,转动了一圈其他几面也跟着动了。 深吸一口气,李世民烦恼地看着魔方,“怎么能将六面颜色都整齐。” 李玥说道:“父皇,耐心一点就可以了,这个东西不是很难” 嘶……这玩具当真不难? 李世民又把玩了好一会儿,时间流逝,日头越来越高,他的额头隐隐有了一些汗水,好折磨人的东西…… 小太监走来说道:“陛下,朝会的时辰就要到了。” 李世民这才放下魔方,站起身道:“朕还要回去开大朝会,就不便久留了。” 又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李世民低声说道:“玥儿,你也可以回宫去看看。” 对李玥来说宫里的日子是昏暗的,并不想回到过去,自己的日子是因为有张阳在才会灿烂。 “朕回去了。” 李世民气馁地一叹气,走出了这个宅院,小太监和官兵也跟着走了。 留下了两道旨意,一道是给李玥封地,另外一道是承认了张阳这个驸马的身份。 等人离开之后,李玥连忙扶起两位婶婶,“两位婶婶,快快起来吧。” 杨婶和王婶这才点头站起身。 关上自己的家的院门,李玥重新面对张阳,低声说道:“你是我夫君,我不该这么一直瞒着你。” 说完她低着头。 第一百一十四章 更坦诚的生活在一起 看着李玥忐忑的模样,张阳说道:“或许你不在乎这个公主身份,让你忐忑的是我,你担心我会怎么想,对不对?” 王婶开口说道:“公主殿下不是有意瞒着驸马?只是当初误会,公主殿下就……” 杨婶眼神拦住王婶的解释。 驸马与公主之间自己的事情,旁人多言总是不好的。 王婶心领神会,两人一起走出宅院。 院子里安静了好久。 张阳张开双臂说道:“以前我没有把你当公主,现在我也不想把你当公主。” 两人从相识到了解,再到一起玩闹,互表真诚,再到成婚,一起生活清苦的日子又很满足,有肉吃的时候互相推让着,赚了钱的时候一起偷着乐,往事的那些场景不断出现在脑海。 还有张阳讲故事时的样子,欺负自己时的样子,安慰开导自己的模样。 往事的种种,回忆仿佛又走了一遍。 那些平淡又刻骨铭心的记忆山呼海啸一般的袭来,最后当一切平静。 眼前还是张阳的笑容,他笑得好温暖。 李玥傻傻地笑了笑,扑入他的怀中,踮起脚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张阳琢磨着,“媳妇啊,你既然是公主,应该就是李泰的皇姐对不对?” “嗯。” “那我现在要教训他,是不是名正言顺了?” 李玥眨了眨清澈的双眼,怔怔许久。 “魏王这个胖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欠我钱不说,还整天颐指气使,我已经忍他很久了……” 夫妻俩重新坐下来,李玥靠着张阳的肩膀,听着他讲述,和李泰的斑斑劣迹都说了出来。 “原来伱和青雀之间有这么多事?”李玥惊讶的语气都高了几分。 张阳有些心虚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最近胡渣长得有点快。 “而且我还和魏王合伙坑了李元昌,虽然魏王是被动的,也算是合伙了,嗯,被动合伙。” 得罪李元昌也是为了店里的买卖,想到他闯祸也好,在外面做苦力的也好,都是为了生计。 李玥小声说道:“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张阳想了想,“我好像还得罪了当今太子。” 越来越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连太子都得罪了,如今张阳能站在自己面前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张阳又看向李玥说道:“说说你的事情吧,我们可以重新再了解一下。” 李玥乖巧地点头,说着小时候的事情,当初照顾李玥的奶奶是宫里的老宫女,那时候也是负气出走不想回宫了,那时想着早晚会被抓回去。 长孙皇后自然不会放心,就让老宫女照顾着,还让杨婶和王婶保护着。 杨婶和王婶也是当初跟着李秀宁打仗的女将之一,只是战事平定了,她们便以宫女的身份留在长孙皇后。 李玥低声说道:“杨婶和王婶的身手可好了,寻常男子都不是她们的对手。” “难怪咱们家没有其他邻居。” 这一次夫妻俩放下所有芥蒂,推心置腹地聊了一番。 张阳并没有因为公主身份的事情,让两人有了隔阂,李玥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不仅没有隔阂,坦白了之后自己和夫君之间的距离仿佛更近了。 公主的身份是一個负担,也是心中的石头。 如今说破了,张阳没有介怀,没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事情了。 自己可以和夫君更加坦诚的生活在一起,这种感觉比吃酒酿圆子什么的都幸福。 看着自己的夫君,李玥打心里越看越喜欢,又说道:“我有一种感觉?” “比如我更英俊了?” 张阳自说自夸,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看着却让人讨厌不起来,李玥轻笑道:“在你的面前,我感觉你总能看穿我的心思。” 张阳惆怅着说道:“因为我活了两辈子,你的心思自然逃不过我的法眼。” “说得和真的一样。”李玥低声说道。 两人聊完,一起走出家门,看到两位婶婶还站在门口。 李玥说道:“我们想出去一趟,给奶奶上香。” 奶奶这个称呼是李玥从小叫到大的,并不是真正的奶奶和外孙女的关系,在李玥心中她就是亲人,这一声奶奶当得起。 皇家亲情凉薄。 李玥是真的把身边的人当作亲人。 两位婶婶陪同着,张阳和李玥来到长安城郊外的一个孤坟。 张阳还记得当初的婚事是这个老奶奶主持的。 也记得奶奶离世前的嘱托。 张阳和李玥一起上香磕头,再给奶奶清理杂草。 墓碑上只写了黄奶奶的称谓,底下是张阳和李玥的敬上。 李玥看着墓碑低声说道:“奶奶,玥儿长大了,玥儿成年了,您老放心吧。” 一阵风吹过这片荒地。 李玥挽着张阳的手臂笑着。 张阳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妇,她还小才十五岁,十五岁是什么年纪那是一生最灿烂年华的开始。 古人成年早,自己媳妇现在还在长身体呢。 还不着急回去,张阳带着李玥在长安城郊外走着。 听着张阳讲着他和李泰之前的那些事情,李玥笑得扶着腰。 两个婶婶看着公主殿下的笑容,公主殿下是真的开心。 李玥俏目看着张阳,“原来你和青雀背地里做了这么多坏事,他竟然会和你打牌?” “可不咋滴,那小胖子太嚣张,我当时只是想挫挫他的锐气就算了,没想到他越玩越上头,非要我接着玩,之后他足足欠下了上百贯之巨,如今苦哈哈的卖着蛋糕给我还债。” 李玥笑得扶着腰,“你坏透了。” “这都是魏王强迫着我打牌的,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答应和他打牌,他要送钱我也没办法。” 李玥摇头道:“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君子也是人,君子也要钱的。” “你就不是个君子。” 张阳躲闪着拧肉的抓子,“魏王殿下确实我咱们家脱贫致富,奔向小康的一大助力,只是那小胖子的脸太贱了,我光是看着就很像揍他一顿,我真的忍他很久了。” 有些人就是八字犯冲的,就算是站在那里呼吸也很欠揍。 李玥的神情有些纠结……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调查异象 贞观五年正月一日。 钟鼓声不断地回响着。 整个长安城仿佛在一刻都安静了不少。 承天门,宫门,包括各个殿宇都被修缮一新。 进入宫门眼前是豁然开朗的,从平整的地面往前看,恢弘的太极殿就在最前方,那就是大唐最高的权力所在。 太极殿内群臣向李世民高呼。 大朝会如期举行,群臣位列太极殿,等着诸国使者觐见。 昨晚宴席到子时才散,也没睡一两个时辰,程咬金站在朝班昏昏沉沉打瞌睡,转眼看向朝班另外一边的文官。 文官之中,程咬金见魏征闭着眼入定一般地站着,这老家伙一定是睡着了。 他又对身边的尉迟恭小声说道:“你看魏征站着都能睡着,这老家伙道行不浅呀。” 尉迟恭也没什么精神头,对程咬金的话只是无奈摇了摇头。 看来程咬金和魏征的仇怨怕是过不去。 一個老混账和一个老顽固能够纠缠上,怕是这两人以后也有的闹了。 尉迟恭没搭理程咬金的话,此刻就盼着大朝会早点结束,可以回家再补一觉。 各国使者入殿纷纷说着新年的祝词,称贺上前,声荣朗缓,举朝服之。 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还有蜀王李恪也都在场。 相比李承乾的太子身份尊贵,陛下对李泰的喜爱,李恪的光芒比不过太子和魏王。 三个孩子年纪相仿,李恪如今也只有十三岁,早早就被陛下封为益州大都督,年纪太小没有赴任,一直留在长安,可见陛下对李恪也是寄予厚望的。 君心难测或许表面是这样,谁又知道陛下真正在想着的是什么。 大朝会只有李世民的三位儿子在场,这三个儿子也是眼下李世民最看重的。 昨夜各国使者都送上了贡品,李世民也相应回礼,这也是中原礼尚往来的表率。 大体的礼节走完,面对吐蕃和吐谷浑的战事,李世民还是一句以后朝堂会再议,这么一句话轻描淡写地揭过没有过多言语。 让禄东赞和吐谷浑使者也是吃了一个闭门羹,眼下大朝会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多问。 文臣武将也在等待着陛下对西域战事的决断,有人猜测陛下还是打算作壁上观? 既然陛下不做什么决定,群臣也对西域战事暂时保持静默。 如今的朝堂上对内,文官内部,或者文官和武将之间会有矛盾,但是在对外大家的战略立场还是保持高度统一。 家里事是家里事,对外的事情大家都愿意站在高度统一的战线上。 大唐能有现在不容易。 吏治也很清明。 陛下登基这才几年,也是诸多大臣一腔热血回报社稷最好的几年。 大朝会一直到了午时才结束。 李世民的心情很不错,大朝会虽说节俭了一些,但也总算是能应付。 一想到之后,宫里的日子又要变得紧巴巴,李世民的好心情又没了大半。 朝中很缺钱,如今又是一片轻徭薄赋的局面。 回到甘露殿,李世民脱下厚重的朝服,对一旁的太监说道:“请孙神医给汝南公主看看病情。” “喏!”一旁的小太监收到话语,就要离开。 “慢着。” 李世民又喊住他,“汝南公主的驸马颇有数术天赋,但此子心性跳脱,想来没有好好管教过,让李淳风去好好教导他。” “喏。” 如果张阳可以不在一天到晚想着银钱,能够好好教导,说不定也是一个可用之才。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着。 好一会儿之后,李君羡走入殿重,“陛下。” 李世民喝着茶水点头说道:“昨晚的事情查的如何?” 李君羡躬身回话道:“回陛下,昨夜的事情确实不是夜空异象,也不是神迹,或许真是人为。”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茶碗神情凝重起来,“说说看。” “昨夜巡查的领军卫就去查看过,有蜡油的痕迹,卑职亲自去查探过,地面有烧过的痕迹,还有一地的竹筒。” 说完李君羡拿出一个竹筒,“就是此物。” 快步走上前,李世民瞧着这个竹筒,竹筒内部还有些焦黑,像是被烧过,底下有一层封土,内部还有一些粉末,细细闻了闻有些刺鼻。 “那天空的异象就来自这么一个普通又随处可见的竹筒?” “卑职不敢断言,但现场只有这些,也没有找到人。“ 李君羡说完低下头。 李世民颔首说道:“接着查。” “喏!” 这长安城来了哪路牛鬼蛇神,竟然在大宴当天让夜空出现此等异象,是何居心? 重重疑云萦绕在李世民的心头。 昨晚发生的异象也成了今日长安城街坊的谈资,不管看见的还是没看见的,都在议论昨晚的事情。 那种异象这辈子第一次见。 家里,李玥正织着衣服,她的心情很不错。 张阳看着两道旨意,上面写着有食邑两百户,还赐有百亩田地,“这百亩田地得有多大呀?” 李玥有些哭笑不得,“旨意上写着百亩田地,在没有拿到田册之前都不作数的。” “为何?” 李玥正声说道:“所谓赏赐,很多时候都是往大数说,就比如说赐钱万贯,也不是真的赐钱万贯,可能真正给的也只有几百贯,或者一千贯,哪有真的给万贯的。” 田册不到手并不知道真正赐的土地有多少。 媳妇有了封地,好不容易手里有了田地,还要好好规划才行。 “媳妇啊。” “嗯。” 张阳想着:“你说我们手里有了封地应该怎么规划呢?” 李玥抬着下巴想了会儿,“一半给我种花,一半给你种菜。” 大包大揽,一人一半…… 显然媳妇对经济效益这种事情不太了解。 还有食邑两百户。 有地有人,还是要好好规划,有了这个封地,说不定养老的事情也有着落了。 王婶正在帮着烤鸭,烤鸭的做法并不难,除了酱料的配比,只是烤个鸭子一学就会,无法就是火候的把握,让鸭子受热均匀。 “听说昨晚天空出现异象,有官兵去调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神医孙思邈 听着王婶的讲述,这件事只有张阳和李玥知道。 李玥依旧织着衣服不吱声。 万事能够做得周全才是最好的。 鬼知道李世民的人能查到多少。 在这个愚昧的时代,有人说皇帝是天子,越是靠近权力中心的人反而越是不信这个邪,尤其是李世民这样靠着手段和行动登基的人,他宁可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会去信老天。 皇位从来不是上天赏赐,而是自己争取的。 权力也不是平白而来的,哪有什么天命所归。 如果李世民信命,他就不会在玄武门杀了亲兄弟。 “那他们查到什么了吗?”张阳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王婶低声说道:“回驸马,还没消息呢。” “婶婶也别叫我驸马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小张就好了。” 李玥也说道:“听夫君的。” 王婶点着头,“哎。” 人在家中坐,喝着茶嗮着太阳,偶尔还能和媳妇谈谈心,聊聊数理化和科学真理,顺便做做经济规划,盘算着日子攒多少钱可以养老。 这种悠闲的生活可不多得,烟花的事情说不定朝中派了不少人力在查,想查就查吧,除非你李世民也能做出一个烟花出来。 置身事外与我何干。 致富奔小康的日子里有点苦恼,有点幸福。 阳光洒在宁静的院子中,暖洋洋地坐久了让人直犯困。 杨婶走入院中说道:“孙神医来了。” 朝着自家院门口看去,孙思邈穿着一身道袍。 “老头儿?”张阳打了一声招呼。 孙思邈笑着说道:“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老人家,须发皆白的模样倒是很精神。 张阳说道:“您老这是来蹭饭的?” 孙思邈脸上带着微笑,“两次见面,贫道见你很有学医的天赋,若能行医想必来日必定会有一番成就。” “接下来是不是要收我为徒了?” 孙思邈讶异,“咦?你怎么知道?” 张阳无奈笑了笑,“曾经也有一個人这么说过,他说我骨骼惊奇,是一个练武奇才。” “是吗?看来也有人与老道一样独具慧眼。” “后来我给他找了一个媳妇,有了孩子之后他便把我赶了出来,说是养不起我了,过河拆桥。” 原本抚须的动作停下,孙思邈疑惑道:“还有这等事?” 靠在家门口,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是啊,人情冷暖,从此我就想明白,人生苦短,不如活在当下。” “小小年纪能有这番心境,实在是难得。”孙思邈不住点头。 都这么说了这家伙怎么越听越满意了? 难不成还真要收弟子? 张阳清了清嗓子,“孙神医,我的意思是我是个俗人,我没法活得像您什么洒脱,您要收弟子还是另寻他人吧,我这人烂泥扶不上墙。” 见张阳作势要关门,孙思邈连忙拦住门,“贫道是奉旨意来给汝南公主看病的,你这娃娃怎么如此不晓事,让老道进去坐坐。” 话音刚刚落下,孙思邈就进了院子。 李玥看到孙思邈礼貌地行礼道:“孙神医,快快请坐。” 见李玥搬来了摇椅。 这椅子看着古怪,孙思邈瞅了好一会儿,然后抚须皱眉说道:“此椅看着有趣,但久坐对腰背不好。” 再看李玥的神色,孙思邈也是双手做揖行礼,“老道早就听闻公主殿下有先天气血不足之症,不过从气色看来,公主殿下调养得很好。” 李玥给孙思邈倒上一杯茶水说道:“茶水简陋,还望孙神医不要嫌弃。” “不嫌弃,茶叶泡水也挺好。” 茶水中只有茶叶,没有其他的佐料看着确实有些简陋,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孙思邈细细回味着又皱眉多看一眼漂浮在水上的茶叶,“只有茶叶无其他佐料,却是味道干净,回味悠长。” 品尝完,孙思邈点头赞叹道:“讲究!” 李玥笑了笑,“孙神医不嫌弃就好。” 张阳瞧着这老道士,茶叶是喝一点少一点,心疼呀。 孙思邈又说道:“贫道观公主殿下面就能知道大概,可否容贫道诊脉。” 李玥乖巧地伸出手腕。 张阳看着孙思邈诊脉半晌,他时不时眉头紧皱,又时不时摇头。 好一会儿之后,孙思邈站起身行礼,“公主殿下这些日子的膳食是不是有所特意安排?” 听闻这话,李玥看向张阳。 家里的饭食都是张阳做的。 孙思邈掐算了一番又说道:“据贫道所知公主殿下停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而这些残余药力都已经排出,在不用药的情况下还能恢复血气,用的该是食补的方式,贫道说的可对?” “孙神医的意思是……” 孙思邈笑道:“公主殿下身边就有懂医理的人,如今病症已好大半,无需过多担忧。” 李玥倒是没太多讶异,又看了看自己的夫君。 孙思邈走到张阳的面前说道:“小娃娃,年纪轻轻显山不露水,是老道先前小瞧你了。” “哪有显山不露水,在下没读几年书,不明白孙神医的意思。” “哈哈哈。”孙思邈爽朗地笑了笑,“因为公主殿下长期服药,早已伤及六腑,因此你先养胃健脾,后补气补血循序渐进,固本培元,再加以活血祛寒。” 说完之后孙思邈又想了想,“先天有亏,需要长年累月的治疗,能有伱这般耐心的人不多。” 这一把脉全看出来了,还真名不虚传。 张阳干笑道“孙神医说笑了,我其实字都写不好。” “或许是你年少经历太多,如此藏拙贫道觉得你少年老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王婶听得一愣一愣的,没听懂太多,感觉孙神医的话语中,张阳也是一位神医? 话语停下,张阳看着孙思邈。 孙思邈也抚须看着张阳。 李玥先打破尴尬的场面,“朝中几次请孙神医入仕,为何一再推脱呢?” 孙思邈抚须看向远处的天空说道:“就像公主殿下的夫君所说,人生苦短,何不过好当下的日子,这小兄弟和贫道是一路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尽心尽力 “再者说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不论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在医者眼中都是一样的,一生治不完的人,有看不尽的病,学无止境。”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千金要方?”张阳闻言思索着。 “嗯?千金要方?好名字!”孙思邈赞同地点头。 差点忘了千金要方要在好多年之后才成书。 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名字是您自己取的啊,跟我可没关系。” 要是史册记录著名药经《千金要方》是一个叫张阳家伙起的名字,怕是不好收拾。 “孙神医起了一个好名字,此医典必定流传后世造福全人类,为世界医学作出重大贡献。” 孙思邈又是爽朗地笑了笑,“此行不虚收获颇丰,还有你说过的细菌之说,贫道深受启发也是专研了一段时间,如今医术又精进了不少。” 张阳苦涩地笑了笑,还能这样?“我就随口一说。” “小兄弟以后若有空,你与贫道定要坐而论道。” 躬身一礼,张阳说道:“我可能没空。” 开什么玩笑,和孙思邈谈救病治人?养养生还行,真要治病救人着实术业不专攻呀。 孙思邈又是爽朗地大笑三声,迈步走出宅院。 夫妻俩送别孙老神医,其实孙思邈是一个很纯粹的人,看着又有点像個老顽童。 李玥低声说道:“这个孙神医可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孙神医年少的时候就非常聪慧被人称为圣童,后来杨坚请他老人家任国子傅,皇爷爷和父皇都想召他入仕,全被他老人家拒绝了。” 在隋末动乱年间,孙思邈能拒绝这么多好处,一个人能专心致志大半辈子只做一件事,这样的人不多。 何况还是在一个朝夕不保的动乱年代,孙思邈能在医者这条路上坚持不懈。 放弃朝中给予的富贵,还要回乡间治病,在这愚昧的世道能有几个孙思邈。 烤鸭也好了。 李玥手里拿着一只鸭腿。 烤鸭太大,张阳把烤鸭切好,分了半只给两位婶婶。 李玥的小嘴吧唧吧唧嚼着鸭肉,她的目光已经落在鸭翅上。 一只大手慢慢朝着鸭翅靠近,然后被撕了下来,皮肉连带着。 看鸭翅已经进了张阳口中,李玥又看了看手中的鸭腿,小嘴凶狠地又咬下一口。 “吃着手里的,就不要想着碗里的了。”张阳吃着鸭翅淡然说道。 被夫君看穿心思的感觉很不好受。 他明明知道我想吃鸭翅,他还抢了!李玥撕咬鸭腿,下嘴更凶狠了。 孙思邈刚走没多久,敲门声传来。 心说登门造访的人有点多呀,咱们家也有客人了。 王婶去打开院门,来人穿着一身道袍。 今天是什么日子,命犯道士还是怎么了? 张阳瞅着来人,家里能有客人造访是好事也能热闹一下,这孙思邈还没走多久,又来一个道士。 来人先是行礼,看到张阳和李玥开口便说道:“贫道李淳风,奉陛下旨意来给驸马教授数术。” 张阳还咬着鸡翅膀,“你父皇真够热心的呀。” 又是看病,又来教数术?等会该不会来一个教做人的吧。 李玥很懂事的起身行礼,“李淳风道长请进吧。” 李淳风这一生也挺传奇的。 李世民手中的大佬还挺多。 传闻李淳风的父亲也是一个道士,从小李淳风便跟着长年在道观。 战乱年间也跟过李世民。 现在李世民登基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阳脸上带着笑意,“原来是李道长,久仰久仰。” “久仰?你以前见过老夫?” “没见过。” “那你还久仰?” “……” 李淳风深吸一口气说道:“贫道在太史局潜心研究天象,本也不愿意再涉及凡尘之事,但陛下有旨也只好过来见见你。” 不再涉及凡尘之事…… 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 说完李淳风观察着张阳,“伱也懂数术?” 张阳回话道:“不是太懂,稍有涉猎而已。” 李淳风抚须道:“陛下的传话太监说过驸马颇有数术的天赋,还能识破吐蕃人的题?” “凑巧。” “想来也是,本就不是太难的题。” 李淳风又是长叹一口气,“自古以来能言善辩,文章传世者不少,但能在数术之上有所成就的人不多,传人也少,天赋异禀者更少。” 所谓文科理科各有所长,在古代想做官首先还要先懂文科,写得一手好文章,之后才去考虑理科,导致了文科偏科严重。 如今大唐任用官吏对人才挑选并不是很严苛,一些偏远地方的县丞甚至大字不识一个都有。 李淳风说道:“先让贫道看看你的天赋如何,贫道出题你来作答如何?” 说完李淳风也看了看李玥,“公主殿下也可以听一听。” 一听到有人来教张阳数术,李玥还是很吃惊的,自己的数术就是张阳所教。 “有若干人来买羊,每人出五钱则还差四钱。每人出七钱还差三钱,一只羊的价格为几钱?几人采买?” 说完题目,李淳风低声说道:“这题不简单,需要一些时间算清楚。” 李玥提着笔算着,不一会儿之后说道:“二十一人,一百五十钱。” “嘶……”李淳风倒吸一口凉气,好快的速度。 李玥说道:“李道长,算得可对?” 李淳风有些惊疑,表情凝固在脸上,僵硬地点头。 李玥骄傲地笑着说道:“都是夫君教的。” “原来是驸马教过公主数术。” 李淳风看到桌子上还剩下没吃完的鸭子,又抚须说道:“有一农户养鸡一千二百五十有六只,比养鸭只数四倍还多二十四只,问养鸭多少只。” 题目过了过脑子,李玥提笔算了会儿说道:“三百有八。” 李淳风眉头紧锁,能算得这么快,还是驸马教的? 那驸马又是什么境界? 人才呀,说不定真可以做为传人。 看向张阳,李淳风说道:“不知驸马有什么题不会算的,可以让贫道来教。” 张阳咧嘴笑了笑说道:“哦,是吗?” 李淳风抚须说道:“那是自然,陛下既要贫道来教授数术,贫道便尽心尽力。” 上架感言 各位大哥大嫂,从八月底开书到现在已经有两月的时间了。 也不知道是缘分使然,还是阴差阳错,意外的发现自己很喜欢写这种故事,能收获各位大哥大嫂的支持对作者来说是最大的动力。 其实刚刚开书的时候挺波折的,也很坎坷,跌跌撞撞的走到现在。 故事是一个轻松的故事,作者也很希望王故事中加一些柴米油盐,让故事带着一些烟火气。 还是我的编辑,她很有眼光,给了我这个机会。 也离不开大哥大嫂们的支持。 从一开始的波折能到现在很不容易,一路走来太难了QAQ…… 如今上架,心情很忐忑。 码字不易,希望大家喜欢书中的人物,喜欢书中的故事。 希望大家可以支持正版,订阅花不了多少钱,如果诸位看得开心,能够订阅继续追下去,这是对作者莫大的支持。 再来说说更新,上架之后,作者最少日更一万字。 感谢!立正!泪目! 《我岳父是李世民》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是很难的题目 正要出题,张阳看到李玥拉了拉自己的衣角,收到她的眼神。 张阳跟着她来到屋中,李玥小声说道:“李淳风道长的数术很厉害,你的数术也很厉害。” 好奇地看着她,张阳皱眉想着。 李玥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的数术很厉害,但李淳风道长是当今的数术大家,题目不能太难以免人家的面子挂不住,对你也不好。” 张阳了然地点头,其实这世上有很多的数学名题,圆周率就是一个算不尽的数,要是要让李淳风去算圆周率他还不得疯了。 本着不想招惹麻烦的心,也不想生活太被打扰,小媳妇还是挺为自己设身处地考虑的。 摸了摸她的脑袋,张阳不解道:“伱一定要把头发盘起来吗?” 李玥莞尔一笑,“我已经成年了,妇女不都是这样吗?” 张阳把她簪子拿下来,柔顺的长发披肩而下,“我还是喜欢这个样子,长期盘着头发对头发也不好。” 李玥咧嘴笑了笑,“你想什么的就什么样。” “这么依我?” “你是我夫君嘛!” 李淳风等在门外也不知道驸马和公主殿下在商议什么,研究了半生数术,自然应付一个半大小子还是没问题的,也让他见识见识数术的博大精深。 房间内,李玥小声说道:“你就出个稍微容易点的题目,能不能算出来就看李淳风道长自己了。” 张阳这才点头,“行,看在你的面子上。“ 李玥温柔地笑着。 其实媳妇的发质很好,很柔顺,这么好的发质要是有什么损伤就不好了。 以前李玥身体不好头发还有些泛黄,现在乌黑的头发很漂亮。 两人重新走出屋子。 李淳风看着这对夫妻说道:“想好题目了吗?” 院子里,两人相对而立,李淳风丝毫不敢小觑眼前这个年轻人,能够教授公主殿下,还能让公主殿下解题如此迅速,此人也不简单。 张阳在地上画上一个八乘八,一共六十四格的棋盘,“从前有个很喜欢玩的国王,他要赏赐一个功臣,问那个功臣想要什么。” “那功臣说道:他想要麦子,国王又问道他需要多少麦子,他说道:希望国王在这个棋盘的第1格放1个麦粒,第2格放两个麦粒,第3格放4个麦粒,第4格放8个麦粒。依次放下去,每次都乘以2。放满整个棋盘的64个格子的麦子总和就是他想要的数量。” 张阳的话语顿了顿又说道:“问按照这个条件,放满所有的格子,一共需要多少麦粒。” 话语说完,李淳风笑了笑,“这有何难?” 正要开始算,但是当他算到第五个格子的时候便停住了,猛然意识到这个题目不简单。 张阳和李玥继续吃着烤鸭,这是一个不断叠加的高次方运算。 “你知道狐狸为什么会经常摔倒吗?” 李玥想了会儿,“狐狸怎么会经常摔倒?” 张阳解释道:“因为狐狸很狡猾呀。” “狡猾?” “脚滑。” 张阳强调地看了看李玥的脚。 李玥也看了看自己的脚,明白过来,突然就笑了。 李淳风抬头看了看,公主和张阳正笑得正开心。 一边计算着,是这么算的,应该不会错。 好一会儿之后,李淳风痛苦地挠了挠头,算到第八个格子,数字越算越大…… 天色渐晚,夕阳照着这片院子,阳光洒在李淳风的身上,他的双目有些呆滞。 夫妻俩踢着毽子,玩得不亦乐乎,张阳问道:“李淳风道长算出来了吗?” 李淳风咬了咬牙,看着自己的算式。 娘的怎么这么难,好歹自己也算个数术大家,要是被一个半大小子碾压,算不出来的话自尊心受不了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李玥收着晾晒好的衣服和被褥道:“李淳风道长,天色不早了,明日再算也行,不用这么着急。” 李淳风缓缓站起身,“既然公主殿下这么说了,贫道就先回去了,公主殿下也请放心,贫道一定会算出来的。” 迈着有些发软的脚步,李淳风犹如一具行尸走肉离开这个院子。 张阳悠哉地喝下一口茶水。 收拾完衣服和被褥,李玥说道:“夫君出的题目很难吗?” 张阳低声说道:“其实这道题目还有一个故事。” 听到故事两个字,李玥眼里带着期待,“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喜欢游戏的国王和一个很有智慧的功臣之间的故事,那位功臣出了这道题目之后,国王算了很久很久才明白,就算是用尽举国的麦子也填不满这个棋盘。” 李玥耐心地听着。 “既然国王给出的承诺,就要达成,功臣的赏赐自然也是要给的,但算出来之后才知道他的国土哪来这么多粮食给他。” “后来呀,这个国王知道了功臣的身世来历,他来自一个非常贫穷的地方,国王整日玩乐不知民间疾苦,那功臣的故乡有很多吃不上饭,饿死了不少人,国王问他想要什么时,他要的只是麦子。” “国王终于幡然醒悟,他要的不是什么荣华富贵,他只是想让故乡的人吃饱饭,从此国王便不再玩乐,好好处理政务。” 李玥低声说道:“这不仅仅是一个数学题,这也是一个充满智慧的故事。” 张阳又说道:“其实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结局。” “什么结局。” “国王可以继续完成这个题目,但算出来的麦子,让这个功臣自己数,一粒粒地数完,这要数几十,几百年……后来那功臣作罢,挥起了屠刀造反。” 李玥忍着笑意,“我还是喜欢第一个结局。” 张阳说道:“事实证明不要和君王讲道理,不仅没有好处,而且还反受其害。” 麦子的故事是一个数学名题,不断叠加的次方,算到最后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 夜里,李玥洗了热水澡,小脸蛋红扑扑的,她走出房间说道:“衣服又不够大了。” 李玥的小睡衣都已经盖不住腰了。 正是生长发育最重要的年纪。 看到张阳的裤腿也没盖住脚踝,李玥坐在桌边一手撑着下巴说道,“又要做衣服了。” 油灯的光照在她的小脸上。 张阳说道:“要不直接去买几件衣裳吧。” 李玥摇着头,“不好,我要自己做。” “明天我们去看看你的封地吧。” “好呀。” 说完她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难得她能回自己房间睡,张阳长出一口气。 今天夜里还算暖和,一些冷风还是会从窗户漏进来,张阳盘算着成本和收益。 可以先搞个养殖场,这样也能给自己的店自产自销,店的规模也可以扩大了。 还可以做个家具产业,把抽水马桶先给普及了。 嗯,就很棒。 洗漱了一番,张阳吹灭油灯也早早睡下。 深夜,太史局。 两个在宫里巡夜的小太监路过这里,看到李淳风提着笔在一块非常巨大的布绢上写着什么,他嘴里还声声不断地念叨着。 李淳风的头发散乱,时不时有一阵阵的阴风吹过这里。 深更半夜看到一幕怪渗人的,两个小太监加快了一些脚步离开太史局。 走远之后,两个小太监低声议论着。 “袁道长已经半疯半傻了,这个李淳风莫非也疯了。” “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怪吓人。” “修道人家太可怕了。” “快点巡完回去吧。” …… 太史局,李淳风提着笔的手在颤抖,他一边写着算式一边算着,嘴里不自觉念了出来,三十万……五千九百…… 往嘴里灌下一口凉水,李淳风痛苦地抓着头皮,“算到第几格了?” “……” “第二十九格,还有……” 李淳风的手在颤抖,笔掉落在地上,“还有三十五格。” 不说把每一格算出来,还要求和,这也是多大的一个数字…… 这是人能算的吗? 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么痛苦的题目。 “啊!”李淳风深夜发出几乎崩溃的咆哮。 这世上最让人痛苦的题目就是你明明知道怎么算,可你就是算不完。 终于,李淳风晃悠了几下,感觉天旋地转,终于站不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天边出现鱼肚白,阳光下宁静的长安城渐渐有了生机。 一夜无梦,踏实地睡了一觉。 李玥还在自己的房间中睡着,两位婶婶倒是早早起床了。 洗漱了一番,还要出门一趟,好久没跟程处默他们碰头了。 长安城内的热闹依旧。 清晨,街道上就已经有了不少的行人,新年的喜庆氛围还没过去。 来到驿馆,张阳走入房间,李泰和程处默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咦?处默兄,你是走在路上被雷劈了吗?”张阳看着程处默的发型。 大清早哪来的雷…… 李泰懒散地打了哈欠。 “大朝会结束之后,我家老货要我跟着官兵去查一个案子,平日某也会帮着带带兵马,说是查案可以让某灵醒一些,用用智慧。” “好事呀,多练练智慧。” “这个案子说来也离奇,大理寺的人说起来时也含糊不清,查的也没头没尾,倒是找到了一个奇怪的竹筒,说是在路边捡到的物证,后来在研究物证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把竹筒丢在了火里。” 放了烟花之后,竹筒中或许还有残留的一些火药,那也是易燃易爆的。 “然后一声巨响,头发就成了这样。” 张阳拍着程处默,语重心长道:“处默啊,” “嗯?” “不要乱捡路边的东西。” 程处默气馁道:“知道了,好在人没事。” 看着程处默的发型张阳不厚道地笑了笑,“你这个发型还是很前卫的。” “要不是某现在只揍坏人行侠仗义,真想把那不长眼的人也给剁了。” 张阳拱手说道:“不用介怀,其实处默兄可以自信的点,毕竟你在长安有口皆碑。” 说到这里程处默有点惋惜,“可惜那家伙连夜带着家小和细软离开了长安。” 张阳干笑着,一时间无言以对。 得罪了程处默自然不敢在长安城呆了。 程家门风彪悍,程咬金更不是一个吃亏的主,谁敢去招惹? 换了一个坐姿,张阳说道:“对了,利润呢?” 李泰说道:“我们都把银钱放在店里的,你自己去取便是。” 驿馆的伙计端酒上肉。 李泰喝下一口酒水说道:“太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见程处默要倒酒,张阳拿开自己的碗说道:“早上喝酒对身体不好。” 李泰又说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蛋糕生意还是暴露了。 魏王府有当今太子的眼线。 李泰犹如一只泄了气皮球,此刻双目无神。 张阳颇为同情地看着他,说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以后小心点吧。” “这个太子竟然向母后告状,还说本王整日与商人为伍!本王是那种人吗?生意的事情就没出面过,他凭什么这么说!” “告状这种事情确实是小人所为。” 听张阳能这么说,李泰有些感动,“果然英雄所见略同,他真是个小人。” 李泰还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孩子,可皇子终究不能随性而来,在很多人的眼中皇子应该这样,而不是那样。 朝臣文官都希望皇子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可人不能活得和流水线生产出来的那样千篇一律,不然没了个性也是一个悲剧。 李泰一边灌着酒,一边骂了李承乾半个时辰,不带喘的。 又喝了一口酒水润了润口,像是词穷了,李泰终于停了下来。 “有点累了,改日再骂。” 李泰长出一口气。 张阳感慨道:“魏王殿下能骂人持续半个时辰,在下着实佩服,就连当街泼妇也要自愧不如。” “什么泼妇,本王不是泼妇!” “对了!”李泰清了清嗓子又道:“给你介绍一个人。” 说完他拍了拍手,一个中年人走入屋内,他谦逊地低着头深深一礼。 李泰介绍道:“他是许敬宗,也是当初父皇秦王府的十八学士之一。” 历史上许敬宗也是一个充满争议的人物。 这也是一个聪明人。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破落的封地 没想到又见到一个大佬,从孙思邈到许敬宗最近见到的大佬有点多了。 别看许敬宗站着挺谦逊的,他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有一种奸猾的感觉。 李泰开口道:“他说有办法保住蛋糕的生意。” 许敬宗回话道:“其实也简单,只要将蛋糕生意的一部分份子钱和肥皂生意的份子钱对调,这样一来谁都没有损失,皇后也会满意。” 生意不是长青的,利润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肥皂生意已经有些后劲不足,而小蛋糕的生意正在势头上,长期来看等到小蛋糕的生意后劲不足了,肥皂生意还能做起来互补利润。 如果皇后也有了蛋糕店的份子,用肥皂生意和蛋糕店的生意的份子互换,不用再支出额外的银钱。 确实是三方都满意的结果。 有点像后世股权互换的意味。 还真是小看古人的智慧了。 张阳笑了,看向许敬宗说道:“我一看就知道许兄不是池中物,他日必定飞黄腾达。” 许敬宗笑着又是行礼。 不知道许敬宗找到李泰想要做什么?站队? 如今太子和魏王都还小,局势不明显,许敬宗不是一个蠢人,不会这么草率的。 历史上许敬宗晚年确实飞黄腾达了。 一个从来没有交集的人突然出来要给你帮忙,他一定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要不就是他对你一见钟情…… 张阳小声问着李泰,“这人怎么找来的。” 李泰低声说道:“他说他想见伱。” 张阳看向他,对方再次行礼。 看许敬宗这家伙心里有些膈应,这人怎么这么喜欢行礼呢。 一手搭在李泰的肩膀上,张阳说道:“魏王殿下,你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是不是也该叫我一声姐夫。” “姐……” 李泰想要叫出口又咽了下去,改口说道:“其实本王一直把你当兄弟。” “当兄弟也不能忘了辈分。” “太熟了,叫不出来。” “行吧,以后我和太子做生意去。” 李泰拍案而起,“你!” 张阳感慨道:“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知道你骂了他半个多时辰,会有什么反应。” “你不能和他做生意。” “为何?” “你和太子做生意了,本王怎么办?” 李泰神态紧张,小胖子着急了。 张阳低声说道:“其实我还有一道叫作煎饺的菜,不知道太子殿下会不会喜欢吃。” 一听到新菜,李泰咽了咽口水,咕咚……声音有点大。 自从吃了夹心蛋糕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让人难忘的美食了。 多久了,好久没吃张阳做的美食了。 “姐……”说出前一个字,像是喉咙打结一样说不出后面一个字,李泰又咽了回去。 又安静了好会儿。 “连你也欺负我,哇啊……”李泰擦着眼泪,泪奔着跑出了房间。 人生总有这么一两个损友,虽然说不好会不会为你两肋插刀,还是插你两刀,至少不会让你觉得太过孤单。 程处默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许敬宗还站在房间里,看着李泰的背影,他说道:“魏王殿下也是性情中人呀。” “是呀,哭得多伤心。” 他低声说道:“这一次终于见到驸马了。” 张阳疑惑道:“你为何要见我?” 许敬宗解释道:“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认识一下。” 话语又顿了顿,许敬宗接着说道:“能够解开吐蕃人的谜题,前些日子听说魏王殿下向陛下进谏了一个谋略,之后吐蕃和吐谷浑便开战了。起初在下还不确定,因为近日魏王殿下很反常,再听闻宗室新晋驸马,在下今日一见算是真的确定了先前所想,今日一见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 好尬的马屁功夫,问题是这人拍马屁的时候脸都不带红的,还是个厚脸皮的家伙。 “你就不怕猜错了吗?” “就算错了,也就当和魏王殿下有个善缘,没有十成把握,也有八成了,若是这都想不到,在下一把年纪算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和聪明人打交道是一件非常费神的事情,尤其对方事先调查了你。 他就是在历史上扳倒长孙无忌的人? 许敬宗低声说道:“不知驸马现在要去做什么?” “想去看看风景。” 说完回头看了看还睡着的程处默,这爆炸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张阳对许敬宗说道:“你带小将军去洗个头,然后把酒钱给结了。” 目送着张阳离开,许敬宗脸上笑意愈浓,处变不惊还能镇住魏王,此人可以结交。 甘露殿内,一群武将和文官都在议论着吐谷浑和吐蕃的事情。 长孙无忌说道:“陛下,臣以为让吐谷浑和吐蕃停战最好,以彰显上国威仪。” 尉迟恭低声说道:“陛下,此刻是收服吐蕃和吐谷浑的好时机,此刻让他们停战一旦他们恢复元气,来日或又成大患。” 魏征站出朝班说道:“若为君子,臣以为让他们停战才是君子所为。” 见魏征说话了,程咬金说道:“魏征老儿,你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吗?错过这个机会,下一次还会有机会吗?” “你刚刚说老夫什么?”魏征的眼神一冷。 唐朝的文官武将都颇为豪放,无论好事坏事都喜欢表达一些内心的想法。 又或者作诗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性。 身为性情中人,大唐又尚武,一言不合也喜欢比划比划。 这也算是大唐独特的风景线了。 殿内都是议论声,李世民苦恼地扶着额头。 看魏征和程咬金就要打起来,李世民说道:“行了,既然都拿不定主意,都先退下容后再议。” “喏!”文臣武将齐声应道纷纷走出甘露殿。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喝下一口茶水,李世民又想到了张阳说过的那个故事,随即下旨说道:“告诉李大亮,带兵三千增兵凉州。” “喏!”小太监匆匆离开。 到现在李世民还在想着张阳的那个故事还有什么深意,或许还要再见他一面。 上一次见玥儿,去的匆忙也没和他多说几句话。 李世民问道:“李淳风也去见过张阳了?” 太监回话道:“见过了,只是……” 见太监吞吞吐吐的,李世民不耐烦道:“有话直说。” “喏,李淳风道长见过驸马之后,回来就闭关了,听巡夜的太监说回来之后疯疯癫癫的,今日一早又见李淳风道长昏倒在地,掐了好一会儿人中才醒来。” “还有这等事?” “是的,整个人疯癫了一般,口口声声念着能算完,一定能算完。” 太监说完,李世民陷入了沉默,沉思…… 让李淳风去教教张阳,本不想让好好的人才误了,现在怎么人没教好,他自己先疯了? 李世民连忙说道:“赶紧让太医署的人去看看,先让他别疯了,朕还有很多事情交代他去做。” “喏。” ·家事国事天下事,大朝会之后的长安城不少人都在议论大朝会。 长安城的群众自然不敢当着官差的面议论,私底下还是能聊得津津有味,甚至可以从朝堂大事聊到物种起源。 求知精神一直都是永无止境的。 八卦也是要聊的。 这些国事天下事,张阳并不感兴趣,也不想为了李唐江山抛洒热血,眼下只想盘算盘算自己以后的养老品质如何。 张阳和李玥坐上一辆马车,在两位婶婶的护送下前往上山村。 杨婶骑着马先一步去村子探探。 张阳手里拿着李世民的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你说这黄绢这么好的丝绸不用来做底裤可惜了。” 李玥嗔骂道:“什么煞风景的话,你羞不羞。” 赶了一个时辰,马车这才停下。 两人走下马车,入眼的是一个破落的村子,村子很小给人一种很古老的感觉,冷风吹过卷起一片枯草落叶,显得更凄凉了。 杨婶已经带着一些人站在了村口。 张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方的牛闯。 牛闯也认出了张阳,招呼道:“小张兄弟。”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当初你帮我建好了店,现在又能在这里见到你。” 杨婶看了一眼牛闯说道:“见到公主殿下和驸马还不行礼。” 牛闯连忙行礼,“小人上山村里正,牛闯见过驸马,见过公主殿下。” 身后的一行村民也跟着行礼。 现在才明白眼前这个小张兄弟就是驸马,牛闯很想抽自己一巴掌,也不知道当初收了钱,这个小张兄弟会不会怀恨在心。 张阳好奇说道:“你一个里正还兼职做工匠?” 牛闯无奈道:“村子里的兄弟们还指着我找活,想着给家里人多口吃的。” “不容易呀。” “还行,日子勉强能过。” 村民们躬着身子不敢抬头。 牛闯拿出一卷竹简说道:“这是我们上山村的田册,以及所有户籍。” 王婶拿过田册,递给了李玥。 牛闯笑了笑,“小张兄弟……不对,小人带驸马和公主看看封地吧。” 他的衣服带着补丁,一群村民也是面黄肌瘦的。 屋子也都很破,屋顶都是茅草没有一片瓦。 李玥皱眉看着这里的一切,想过封地会怎么样,没想到会是这么破落。 牛闯走在前面带着两人,两位婶婶护卫在一旁。 张阳牵着李玥的手走着,“村子虽然有些破落,但地理位置不错,好好改造一番应该挺好的。” 李玥看着田册说道:“上山村一共有田亩六十一亩,四十三户,一百口人。” 这就是封地的所有了。 比预想差很多。 想着坐吃山空是不可能了,就这种条件多吃村民一口饭,这些村民就要饿肚子,连剥削的可能都没有。 牛闯不断介绍着村子里的情况,村中谋生除了种地,还去找零工干,实在没吃的就去骊山打猎。 总不会饿死。 看完了村子,李玥长叹一口气,“要不我们拿一点银钱出来?” “不不不,公主殿下千万不要这样。”牛闯连忙说道:“村子确实穷,但我们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 走了一趟基本上也了解了一个大概。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张阳拿出一卷图纸和一卷书说道:“这是我对封地的规划,咱们可以从养殖业与家具业入手,也是我的扶贫计划之一。” 牛闯盯着看,眉头紧锁。 张阳瞅了一眼,他把书拿反了,不禁问道:“冒昧问一句,牛大哥,你认识字吗?” 牛闯使劲摇头。 张阳苦笑道:“那你还能看这么久?” 牛闯目光依旧没有离开书卷,“多看会儿,说不定就能看懂了。” “……” 看来不只是贫困,就连文化都有点落后。 在不识字的情况下,你看再久也不能有感而发从而看懂文字。 张阳对他说道:“我打算在村子里圈两片地方,一片用来养鸡,另外一片地方用来养猪,除了用来给我的店省下一些成本,还能卖出去一些挣点钱,给村民一份收入。” 听到收入两字,牛闯眼睛一亮。 张阳又说道:“再就是家具产业,咱们村子的人可以做一些家具,然后拿出去卖。” “家具?” “嗯,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抽水马桶。” 张阳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叠图纸递给他,“这是抽水马桶的图纸。” 牛闯不识字,至少看得懂图纸,“这东西用来做什么的?” “如厕用的。”张阳简单地把用法和他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牛闯更加震惊了,“这个东西能卖吗?” 张阳说道:“咱们的业务方式可以上门安装,你可以先给咱们村子的村民用上,试试看效果。” 一个模样别致的茅厕,可是卖这种东西多少有点别扭。 “如厕用的东西,天天上门给人家造,是不是不太好呀。” “职业不分贵贱。” 牛闯又犹豫了半晌,以前帮工部干过活,手艺上自然是没问题。 深吸一口气,牛闯终于做下了决定,“我可以试试。” 张阳重重点头,“为了我们脱贫致富的事业。” “脱贫致富!” 牛闯眼中仿佛升腾起了火焰,此刻他斗志满满。 没办法,这个村子实在是太穷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夫君不善交际 想让自己有个很好的养老产业,首先还得让这个村子先脱贫,原先想着有了封地就能享受腐朽的封建生活,如今看来想过上那种腐朽的日子果然还是要靠智慧。 张阳拿出一块银饼递给他,“这你拿着,难免有用到银钱的时候,就当是咱们的启动资金了。” 牛闯行礼说道:“在下受之有愧。” “不妨事,以后挣钱了,再还我。” “那在下就暂且拿着,日后挣了钱,必定还你。” 张阳看着村民们在忙碌自己的事情,条件是困难了点,穷也是穷了点。 但不能因为条件困难就退缩,克服困难的过程也是非常美妙的。 这里的村民多么地淳朴呀。 张阳记下了村子大概的模样,回家的时候就可以设计规划了。 李玥和两位婶婶站在村口。 看张阳走出村子,李玥说道:“看得如何了?” 张阳想着说道:“还不错,至少是一个值得开发的地方,而且还在骊山脚下,观光旅游的好地方,如果能把这里改造一番,说不定能够赚不少银钱。” 两人绕着村子走了一圈,耕种的田地虽然不多。 但占地面积不小。 骊山上还有皇家的行宫,皇上也会来这里度假,还能让招牌更加响亮一些。 不得不说很有发展成旅游胜地的潜力。 两人重新坐上马车,在回家的路上,顺路去了一趟店里,把这些日子以来存的银钱都拿了出来。 数量不少,红烧肉,小蛋糕,肥皂加上店里的生意,到自己手里一共有一百多贯钱利润。 虽是小本经营,盈利还是很可观的。 李玥数着银钱,心情美美的。 村子的项目需要启动资金,还需要推广生意。 李玥把银钱重新包好,她开口说道:“杨婶说了田册的事情,其实村子里很早就把田册交给了蓝田县的县丞,让县丞把田册交给宗室,再交给我们。” 张阳听着点头。 李玥又说道:“但似乎那个县丞有意拖延,一直没有把田册交上来,我们是不是得罪人了?” 本就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更不要说一个蓝田县的县丞了。 来到长安城门前,两人走下马车。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胖子带着护卫站在自家门口。 张阳看着说道:“媳妇,你看那个小胖子是不是鬼鬼祟祟的。” 李玥认出了李泰,眼神古怪地看了看张阳。 “谁鬼鬼祟祟了!”李泰跳脚说道:“张阳!在伱心里本王到底是有多不堪入目。” 他说话的时候小胖脸上的肥肉,还会抖动。 李玥忍着笑意说道:“青雀,好久不见了。” 面对皇姐,李泰懂事地行礼说道:“皇姐,这么久不见,近来可好。” 李玥笑着说道:“夫君待我好着呢。” 张阳也说道:“咱们俩的日子可幸福了。” “嗯!”李玥重重点头。 张阳又说道:“晚上想吃什么?” 李玥说道:“听你的。” 当着李泰的面撒狗粮,莫名感觉有些痛快。 两人手牵着手走入家中,李玥坐下来看着李泰说道:“听说青雀和夫君做了不少见不得人事情?” “啊?”李泰有些诧异,看了看张阳,心说这家伙怎么若无其事的,好淡定呀。 “夫君都和我说了,我们夫妻俩很坦诚地聊过,你以后可不要这么胡闹了。” 李泰连忙清了清嗓子说道:“皇姐教训的是,其实这一次来主要是带话给皇姐和姐……姐夫说一下,等过些日子,忙完新年的事情之后,父皇和母后打算一起来见见皇姐。” 自从离开皇宫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皇后了。 母亲在生下自己,不久之后就过世了,在李玥心中对母亲的念想很模糊,唯一能见到母亲的样子,只有家里的一张画像。 皇后其实挺照顾的,心中对皇后的情感一直很复杂。 自己的手被张阳握着,这感觉很温暖。 张阳说道:“没关系,我们一起面对。” 李玥释然地笑着。 又是一大口狗粮…… 李泰心想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受不了了,好想现在就扭头离开,不想在这里呆了。 张阳说道:“魏王殿下,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泰神情一愣,这种冷淡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咱们我们一起对付过李元昌,一起打过牌,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的,难道这还不够做朋友吗? 李泰说道:“姐夫,我们生意的事情……” “你说生意啊,我会重新好好考虑的。” 听他这么说,李泰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说道:“皇姐,那我就先告退了。” 李玥点头说道:“有空常来。” “哎。” 李泰点着头失魂落魄地走出宅院。 李玥狐疑地看着张阳。 张阳面色淡然地说道:“魏王殿下平日里太过自信,太过嚣张了,他这样迟早会吃亏的,我只是想着好好锻炼锻炼他。” “锻炼锻炼?” “现在他还小,在我这里吃亏他只是受点委屈,如果以后还吃亏,可能就不是受点委屈的事情了,我是在帮你好好管教你皇弟。” 李玥说道:“为什么你总能把胡话说得这么一本正经。” 张阳苦笑道:“你要相信我,如果这么放任你的皇弟,他一定会吃大亏的。” 历史上李泰的下场有些惨淡。 不论是将来也好,现在也罢,李泰这棵摇钱树必须要好好管教。 这个小胖子也该减肥了。 李玥发现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来到访的人但凡和夫君多说几句话,等客人离开的时候,客人的心情都不是很愉快。 或许是夫君不善言谈交际吧。 李玥心里这么想着。 魏王李泰回到自己的府邸,李泰心中的悲伤慢慢转为愤怒,他打砸着眼前的东西。 下人也不知道李泰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只得在一旁候着。 好一会儿之后,李泰疲倦地坐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 长安城的另一边。 太史局,李淳风三天三夜依旧在不停地写写算算,须发凌乱眼神满是血丝。 “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这般。” “莫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成了这样。” “怪吓人的。” 几个路过的小太监低声议论着。 许久之后,太史局内传来了阵阵狂笑。 吓得这几个小太监一个激灵,加快脚步离开。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封地改造计划 凛冬刚过,最近长安城的昼夜温差有点大,白天还挺温暖的,晚上的风就又冷了起来。 李淳风半疯半魔的状态一时间也传开了。 东宫,李承乾听到这个消息非常不解,“这个李淳风怎么就疯了?” 东宫侍从回话道:“太子殿下,据说是他见了张阳之后就这样了。” “张阳……” 李承乾搁下笔,皱眉说道:“孤也觉得这个张阳颇为古怪,此人的脾性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侍从站在一旁说道:“是不是这个张阳在数术的造诣上太高了?” “按说这个张阳在数术上确实有造诣,但也不至于比李淳风道长还要高。” 侍从听了中肯地点了点头。 李承乾又说道:“李淳风道长专研数术半生,不论是朝堂上的人或者是坊间的人,没有人能够比李淳风道长的造诣更高了,据孤所知李淳风道长距离大衍求一术的境界很近。” 说完之后,李承乾又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疯了呢。” 长叹一口气,李承乾说道:“拿一些我们东宫的糕点去慰问李淳风道长,就说孤希望他可以早日好起来。” “喏。” 侍从刚要走又说道:“太子殿下,小人听说汝南公主已经去看过封地了。” 李承乾稍稍点头,“封地如何?” 侍从面色纠结着说道:“只是那个封地特别地破落。” 苦涩地笑了笑,李承乾看着殿外的阳光说道:“唉,张阳和玥儿的生活本就很清苦,父皇给他们这么一块封地,不仅没给他们好生活,不拖累他们就算不错了。” 李承乾也见过很多皇子和公主,宁可在长安附近要一块破落的封地,也不想封地在偏远的地方。 就像李元昌千方百计想要留在长安城。 玥儿从小就体弱多病。 父皇也想着把玥儿留在长安城,可以时常看望,虽然说封地贫瘠了一些,但又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少玥儿可以留在长安城,就算是前往封地也距离长安城不远也是一件好事。 后宫立政殿,李泰的心情很低落,蛋糕生意终究还是被母后知道了。 李泰向自己母后说着肥皂和蛋糕生意份子对调的事情。 长孙皇后听完之后说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张阳的主意?” 李泰低头说道:“是许敬宗说的,他以这个借口要结识张阳。” 长孙皇后想起了许敬宗这个人,当初也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当年陛下还能登基,秦王府十八学士也是陛下最依仗的一支力量。 只是当年的秦王府十八学士,有些已经身居高位,还有一些也各自都在各自的位置上。 可也有这么几个还没被起用。 许敬宗是当年的秦王府学士,那时候秦王府才俊不少,许敬宗的韬略和智谋并不出彩。 如今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朝中文吏。 长孙皇后对李泰说道:“当初的秦王府十八学士,各有各有的长处,你知道你父皇为什么到如今都不愿意重用许敬宗吗?” “儿臣不解。” 长孙皇后神情严肃,“母后也不想多说朝政上的事情,伱父皇说过许敬宗是一个很有心思的人,有些人心思太多,青雀你还小,有些人你看不透,事事也都要谨慎才是。” “母后教诲,儿臣谨记。” 长孙皇后这才点头,“行了,你也回去吧。” 李泰行礼说道:“儿臣告退。” 许敬宗的事情陛下自会去提点,长孙皇后倒也不在意。 李泰离开之后,李世民也走入甘露殿,“说过青雀了?” 长孙皇后微微点头,“数落了一顿,青雀这个孩子还懂事,倒是没有狡辩。” 李世民脱下朝服,“这个张阳这个孩子倒也是一个妙人,数术了得,孙神医说他还懂医术,还能在政事上提出一些见地,还会做生意?朕越发觉得此人不可思议。” 有这么一个女婿李世民有些苦恼,也有些出乎意料。 现在李世民真正想要的就是这种没什么背景又交集简单的人才。 要是张阳可以洗去铅华,那也是一个可造之才。 李世民坐下来放松着腰背,“朕在宫里过着苦哈哈的穷日子,他们几个小子倒好,在外面还能挣银钱。” 才两岁的李治还在床榻上午睡,长孙皇后宠溺地看了看。 李世民的这番话说着像是在忌妒,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接过宫女端来的热茶,李世民说道:“张阳这个小子还有多少本事朕不知道的。” 长孙皇后说道:“当初青雀就受了张阳的启发搜罗了不少杂书。” “这世上奇人异士不少,希望张阳可以珍惜自己的才华,也有不少人年轻的时候才华横溢,年老之后却毫无寸进。” 长安城,温暖的阳光下。 张阳正在家中和媳妇打牌,“封地那边传来消息,村子的建设已经开始了。” 李玥打着牌点头,“嗯。” 俩人正打着牌,王婶走来说道:“公主殿下,李淳风道长来了。” 张阳抬头看去。李淳风须发有些凌乱,双目无神的站在门口。 他拿出一张布绢说道:“算不完,算不完。” 像极了一个沙漠里就要渴死的人,随时会一头栽倒。 张阳扶着他坐下说道:“辛苦道长了。” 李淳风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布绢上的算式说道:“是老夫技不如人。” 他无力地垂下头,仿佛一生的道心都已经碎了一地。 张阳说道:“其实吧,我觉得只要知道算法就可以了,我们何必一定要知道答案呢?” 李淳风怔怔地看着张阳。 张阳给他倒上一杯热茶,“道长喝口茶吧。” 李淳风喝下一口热茶之后眼神又好了很多,“真是世事作弄人,在数术面前老夫几乎都要忘记了谦卑的心,还是你的题目让老夫重新想起这份谦卑。” 仿佛身上的枷锁被打开,李淳风喝完茶之后缓缓站起身,“人要是在知识面前没了那份谦卑,迟早会因为自己狂妄而迷失,是你把老夫从迷失的道路上拉了回来。” 这李淳风道长说话怎么让人感觉起鸡皮疙瘩。 李淳风握着张阳的手,“多谢,以后老夫一定会更努力专研数术。” “不客气。” 张阳迅速抽回自己手。 李淳风又说道:“你的数术造诣也不低,我们应该多见面,以后可以多多交流数术上的心得。” “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李淳风重重点头,感动着他自己,“正是如此,一起进步,一起学习!” 李玥也抿嘴笑着,不分上下的结果是最好的。 李淳风又问道:“不知道驸马的数术是何人所教。” 张阳说道:“我的老师有点多,随着年龄的增大我的老师也换,其实在老师眼中我并不是一个多优秀的学生,反而还有不少学生的成绩更优秀,终究我只是一个差生而已。” 想起后世的数学课,一次又一次地考试,到如今回想起来都犹如噩梦一般。 成绩虽然不差的,但也说不上好。 那时候也是一个天天被叫到办公室,在老师的注视下抓耳挠腮的做题。 回想那时候的日子,痛苦中带着收获。 一个个公式都在记忆里不曾忘却。 自家墙壁上挂着两块木板,张阳翻过其中一块木板。 当看到木板的背面,李淳风一时间也看呆了。 这块木板上画着一幅幅复杂的几何图,还有密密麻麻的公式,写满了整块木板。 这是李玥做题时候留下的。 李淳风看着木板支支吾吾说道:“这是……” 张阳说道:“李淳风道长不用太在意那些公式和符号。” 研究了半辈子数术,李淳风多少也能看到这些几何例图的意思,大致可以猜想到那些符号的意思。 犹如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李淳风眼神火热地看着这个木板。 嗯……犹如在看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姑娘。 李淳风喃喃自语道:“对,应该是这么算,会更加地快捷……” 好一会儿之后,李淳风说话道:“能否让老夫把这上面的算式记下来,已经有了一些顿悟,这些算式对老夫的数术造诣有莫大启发。” 李淳风是一个痴迷数学的道士,就怕他为了数学寻死觅活的。 张阳说道:“这块木板就送给李淳风道长了。” “好!” 李淳风连忙点头,“这份恩情老夫会一直记在心中,如果将来有什么需要帮忙,老夫一定鼎力相助。” 说完他又握住了张阳的手。 这古人怎么一激动就想握着别人的手摸,好别扭的癖好。 张阳再次把手抽回来,“不客气。” 拿下挂在墙上的木板,李淳风心满意足地离开,他的脚步都坚定了许多。 李玥低声说道:“为什么不给李淳风道长看另外一块木板。” 另外一块木板是物理题目,如果几何数学李淳风有所涉猎,那物理学的题目就是另外一个领域。 李玥还在学习力学上的换算。 数学能被李淳风理解。 但物理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很多观念甚至是颠覆古人常识的。 李玥就像一张白纸,她能够接受力学的一些知识,也能慢慢塑造对世间万物的理解。 但李淳风这样的人早就已经形成了一种固有观念,像他这样的人能不能接受物理学还两说。 就算是一些物理上的理论,对他来说都是颠覆三观的。 张阳说道:“给李淳风道长一些余地吧,不要真的把人逼疯了。” 李玥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宫中不少人都看到李淳风抱着一块大木板回到了太史局,他一回来之后,便又闭关了起来,说是近两个月都不要去打扰他。 好在这一次闭关,李淳风没有疯疯癫癫的,至少在大家的眼中他正常了很多。 大朝会结束的半月后,不少西域人都离开了长安城,也有一些使者还留在长安城。 唯独留下了突厥使者和吐谷浑,和吐蕃大相禄东赞。 他们三方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 吐谷浑和吐蕃的战事,还有上一次的刺杀,李世民是故意留下了突厥使者,以此来震慑诸多突厥部落。 有时候当个损友很不错,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损友的痛苦上。 张阳在家里做了一顿煎饺和李玥吃完了早饭。 李玥和两位婶婶正在整理一些布料绸缎,还要做来年春天的新衣服。 带着一些吃不完的煎饺,张阳便出了门。 如今驿馆人太多,张阳到了驿馆门口才知道程处默和李泰改了接头地点。 一路来到曲江池,这里倒是清净多了。 说来大家都是一起生意的,在闹哄哄的地方分钱,确实不太合适。 曲江池的一个水榭里,程处默和李泰正坐在这里。 张阳提着一个小食盒递给李泰,“你想吃的煎饺。” 李泰打开食盒拿着饺子就吃了起来,“就知道你不会为难我的。” 损友就是不论之前闹得有多么不开心,过了一天还是能一起吃肉喝酒的朋友。 张阳看着两人说道:“我最近想把封地好好改造一下,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入股。” 还清了之前的债,李泰手中也有了一些闲钱。 李泰说道:“听说那个封地很贫瘠,怕是要血本无归。” “我有一个把封地打造成一个旅游胜地的想法,春游到了骊山有游客,夏天到了有人会去骊山避暑,秋天到了骊山有美丽的秋景,冬天到了还有美丽的雪景,多好的地方呀。” “而且骊山还有行宫,当今陛下也喜欢去那里,这无形中又是一块招牌。” 李泰惆怅着说道:“可是那个地方很穷。” 叹息一口气,张阳说道:“魏王殿下看得浅了,不要光看现在封地很穷,它还是有很大的潜力的。” “哪来的潜力,在我看来蛋糕生意就有很大的潜力。” “我还打算在封地卖有些稀奇古怪人们没有吃过的吃食,比如说烧花鸭,黄焖鸡,卤鸭掌,麻花,甜甜圈……” “等一下!”李泰当即打断道:“那个甜甜圈是什么?好吃吗?” 张阳一脸惋惜,“看来魏王殿下不愿意冒风险,情有可原,我不勉强。”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公主府呢? 李泰非常不甘心地跺脚站起身,被张阳要挟是一回事,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又气又急。 “我跟你说太子也很穷的。”李泰立刻提到了李承乾,不管怎么说李泰都不想让李承乾过得太好。 张阳琢磨着说道:“封地建设也需要银钱呀,又要建设又要发展产业,这可是一个不小的项目。” 程处默对银钱没什么概念,反正他现在不缺钱就是了,“要多少?” 张阳说道:“眼下应该还缺个一千贯钱吧。” 李泰一咬牙说道:“本王出三百贯!这已经是本王可以拿出最多的钱了,真的没了!” 程处默盘算着说道:“某也可以拿出三百贯。” 大家的生意才刚刚起步,蛋糕生意李泰这才拿到利润,程处默的红烧肉生意利润也比较单薄。 “经济要增长,离不开发展呀,修路修房子也要钱,我还打算在那边开设一个度假村。”张阳叹道。 “四百贯!再多本王和你拼了,大不了百来斤就搁着了!” 最终三人达成共识,立下契约,度假村建设,李泰和程处默各自拿出四百贯钱,占股份的一成,张阳一个人拿出一千贯占股份九成。 近两千贯钱的启动资金,封地的重建工作也可以正式提上日程。 李泰追问道:“那个甜甜圈,是什么味道的?” 张阳说道:“甜甜圈当然是甜的了,不然还是咸的吗?” 在曲江池走着,李泰又跟上脚步接着问道:“黄焖鸡呢?好吃吗?” “……” “烧花鸭呢?” “……” “你说的那个卤鸭掌又是怎么做的。” 这个小胖子好多的问题…… 果然还是很想揍他一顿。 李泰又问道:“封地什么时候可以建设好呀,我什么时候可以吃到这些美食。” “看情况吧。” “嗯,本王还要等多久。” 小胖子翘首以盼,眼底里都是对美食的渴望。 看他死缠烂打的模样,张阳心中压着要揍他一顿的冲动,“魏王殿下,我很忙,我还要回去好好规划一番。” “嗯嗯。” 李泰不住地点头,“做出来之后一定要给我尝尝。” 正要走出曲江池,张阳回头看了看,李泰这个小胖子还跟着。 张阳停下脚步。 李泰也停下脚步。 走了两步路,李泰也走了两步路。 张阳回头看向他,“魏王殿下,我是不是长得很像一只包子。” 天真无邪的小胖脸笑了笑,李泰说道:“不像呀。” 叹了口气,张阳惆怅着说道:“那伱为何一直跟着我。” 李泰又眨了眨眼,“有吗?” 张阳说道:“那这样吧,只要魏王殿下站在原地,闭着眼数到一百,我就把甜甜圈拿出来。” “当真?” “君子无戏言。” “好!” 他一脸期待地闭上眼,然后开始数着,数到三十的时候又说道:“那个甜甜圈是不是很甜呀。” 没人回应自己。 李泰又数了一会儿,数到六十的时候他又说道:“其实我更想吃那个叫黄焖鸡的东西。” 还是没人回应。 稍稍睁开眼,李泰看看眼前,哪里还有张阳的身影。 把眼睛完全睁开,他扫视着四周,又看看身边的护卫,“他人呢?” “已经走了。”护卫板着脸说道。 李泰一拍大腿说道:“失策了,本王就应该想到,他不可能随时随地拿出甜甜圈。” 转念一想,李泰装着一副大人模样,叹道:“父皇时常说我混账,看来这个张阳比本王更混账,连十岁的孩子都骗,真不是一个君子……” 说完李泰再次看向身边的护卫,“你们觉得本王说得对吗?” 护卫不停地点头,“魏王殿下说得在理。” 程处默回到家中,把契约递给了程咬金。 父子俩一时间相顾无言。 程咬金看完这个契约好一会儿之后说道:“投资?” 程处默点头,“他说先给钱,然后他会给更多的回报,应该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你答应了?” “他是某的兄弟,自然答应了。” 自家孩子太瓜,程咬金也挺苦恼的,张阳是驸马,就算半个皇家人。 程咬金既担心这件事以后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孩子,又觉得这个张阳好似有些本事。 程咬金又说道:“这魏王殿下也参与了?” 程处默重重点头。 思量了半晌,程咬金才开口,“先晾着再说,四百贯钱不多,咱们家也拿得出去。” 作为朋友李泰不是那种会赴汤蹈火的人,危难关头,保不齐李泰会卖人,但从一个十岁的孩子角度来看,熊孩子的属性还是点满了。 李玥坐在家中听着张阳的讲解,封地的规划图就在眼前。 “我们不种花了吗?” “可以在路边种一些盆栽,如果只是一片花园就在那里,咱们还要走过去看它,如果花随处都有种着,去哪儿都能看到岂不是更好。” 李玥想着那时候的场面。 总之现在封地太穷了,剥削是不可能剥削了。 只能让他们好好搞建设,争取让村民吃饱饭,给将来的养老生活打下基础。 又和李玥说了一下大致的开发计划。 一直讲到深夜。 张阳收拾着家里,打开李玥卧房的门,她已经睡下了。 月光下,李玥蜷缩在床上,侧脸靠着枕头。 张阳走入卧房给她盖好被子,天气虽然暖和,现在正是换季容易感冒。 看了一会儿她的睡脸。 张阳就要走出卧房,无意间看到一张图纸。 这不是装修房子前自己画的图纸吗? 那时候说要把房子建成这样,她拒绝了。 原来还留着。 又翻到一些图纸。 这是热气球的构造图,看着热气球的构图,这个设计几乎与后世的热气球没太大区别。 将东西放回原位。 走出卧房,张阳给她关好房门。 第二日的早晨。 李玥睡眼惺忪地洗漱着,眼神时不时看张阳,“你昨晚是不是趁着我睡觉,偷偷进我房间了。” “你睡觉的习惯不太好,踢被子容易着凉。”张阳不动声色地说着。 李玥放下漱口的小木杯,“你还翻我房间里的东西。” 张阳吐出漱口水说道:“我那是帮你收拾东西。” 你可以半夜爬到我床上。 我还不能进你卧房了? 不能这么平等。 临近开春,菜地里的野草越来越多。 李玥提着小铲子细心地清理着菜地里的杂草,。 今天打算再去封地看看。 夫妻俩对坐着吃着早饭。 早朝的阳光照在院子里,李玥很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 把家里收拾好,两人手牵手走向城门口。 自从身份坦白了之后,王婶和杨婶就担任了护卫的责任。 大唐也是有女将的,而且也出过不少的女中豪杰。 两位婶婶当年也是少有的女中豪杰之一。 心中的疑惑没了之后,张阳也越发明白她们对李玥的感情,那是把她当亲女儿了。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走到李玥的外侧。 城里慢慢热闹起来,抬头看向天空,洁白的云朵飘在蔚蓝的天空上,天穹蓝得非常干净。 李玥走得很慢。 走了几步,张阳还要时不时放慢脚步让她跟上来。 想来她身高也不错,腿说不上长,腿至少不短。 再看媳妇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四周,走路不专心,她的注意力都在热闹的城中,看着城中的人间百态。 “夫君?” “嗯。” 李玥三步并两步跟上,抓着张阳的手。 “以后封地建成了,我们可以经常去那里吗?” “当然了,我还打算在那个地方养老呢。” “养老?颐养天年的意思吗?” “对。” “我们一起颐养天年吗?” “不然呢?” “嘻嘻。” 看李玥的小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两位婶婶也跟着笑了。 城门口,张阳和一个马夫正在谈着价钱,这些马夫平日里也会经常卖马车,也有长安城的人租马车。 张阳对他说道:“我以后要经常用马车,我打算办个长租。” 马夫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要用马车这么谈价钱的,他回话道:“这位小兄弟,小人没做过长租这种生意。” 马夫的身边还跟着几个年轻人。 张阳又说道:“你可以准备一辆马车,这辆马车可以不着急卖,我每月给你六十文钱,但我随取随用。” 马夫想了一会儿,“八十文。” “七十文,你我各退一步如何?”张阳拿出一串钱。 马夫收过钱,将马车牵了出来。 一辆好贵的,一贯钱呢。 这还没算上后期养护的成本,还有聘请的马夫的成本,如果可以长租这些成本都可以省下了。 李玥知道张阳平时很节俭,如果不是一起出门,他说不定还要走路封地。 家里也有些钱了,不用这么省着。 俩人坐上马车,王婶赶着马,杨婶坐在一旁。 马车走得不快,李玥不喜欢马车里封闭的环境,她掀起车帘,喜欢安静地看着沿途的风景。 到了封地之后,就看到牛闯已经带着村民正在建设着鸡圈和猪圈。 几头猪被赶得嗷嗷直叫。 大唐的养殖业并不发达,但多数的鸡鸭也都是自家散养。 圈养的规模都不大。 李玥已经被路边的小花吸引,天气刚刚转暖,野花和野草长得最快。 见张阳来了,牛闯擦去汗水说道:“小张兄弟,这么建没错吧。” “没错是没错,但咱们村子的卫生条件也要处理一下,道路也要重新修缮一番。” 说着话,张阳又递给他一包袱银钱。 牛闯接过一包袱沉甸甸的银钱,“这里面有多少银钱?” 张阳说道:“六百贯钱。” “这么多!” 听到这话,牛闯差点跳了起来。 李世民没有给多余的银钱,如果要说这个嫁妆的话,这封地勉为其难算是一个嫁妆。 张阳心中思量着,穷是穷了点,好在有开发潜力。 牛闯哪里见过这么多钱,现在脚都在打颤,“小张兄弟,咱们的食邑都还没交,你这一下给这么多钱,某实在是……” “这都是用来开发的,不要舍不得花钱,把村子里的房子和路也都修一修。” 张阳指向远处说道:“把路修平整,用砂浆好好浇筑一下,道路要宽,要平整……” 和牛闯说了一下关于村子建设的细节。 村子不大,只有六十亩田地,百来口人,算上居住和活动面积,整个村子也就只有八十亩左右的面积。 八十亩地的面积相当于六个足球场的面积。 面积确实不大,用起来也是捉襟见肘。 需要好好规划才行,又不能在改造之后显得村子太过拥挤。 张阳又对牛闯说道:“咱们村子最重要的是卫生,要干净,让人一眼看到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牛闯点着头,目光落在图纸上一个巨大的建筑上,“这个是公主府吗?” “公主府?” “既是公主封地,肯定要建个公主府的。” 光设计改造,差点忘了公主府这回事了。 “这个大建筑不是公主府,这算是一个驿馆。” 牛闯比划着上面的尺寸,心中暗暗想着这个建筑很大,坐北朝南,前面是一个开阔地,中间还有一个水池,再往前又是一片开阔地。 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房子。 长年建房子的牛闯有经验,他隐约觉得这个房子建出来会和宫殿一样,很漂亮。 张阳又说道:“先让我们自己的村民用上抽水马桶,凡事集中处理,卫生方面一定要做好,建设的时候不用太过着急,一切安全第一。” “明白了,小张兄弟放心,在下就算是头拱地也把这件事办好。” “辛苦牛大哥了。” “都是应该做的。” …… 又和牛闯说了建设上的一些细节,张阳便离开了。 牛闯一个人眼前这张规划图,自言自语皱眉道:“这么漂亮的房子怎么不是公主府呢?那公主府要建在什么地方呢?上面也没画着公主府呀?” 这图纸上的一幢幢漂亮房子几乎是触及了他的手艺天花板,何况还要修路,还要建设水榭,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 回到村口的时候,李玥正在和村子里的几个妇人攀谈着。 她倒是没什么公主架子。 见到张阳回来了,李玥上前抱住他的手臂说道:“安排得怎么样了?” “还行,就是工事挺大的,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建好。” 俩人走回马车,李玥小声说道:“问了这些妇人,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蓝田县的县丞迟迟不把田册交上来的原因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田赋 两人在骊山的山脚下走着,听着李玥的讲述,上山村也是蓝田县的地盘,原来是蓝田县县丞谎报了这里的田亩,六十亩田地报八十亩田地。 上山村原本就只有六十亩田地,经过瞒报之后。 六十亩台田地,交着八十亩台田地的田赋。 虽然数量不大,但对地方县丞来说这也是一项成绩。 也为了事情不败露,蓝田县的县丞甚至拿着上游的水源要挟。 讲述着这些,李玥的神情多了几分怒意。 摸着小媳妇的头顶,张阳说道:“这个县丞确实可恶。” 李玥小手握拳,“我们要不要告发他!” 张阳笑道:“当然要告发他了。” 李玥低声道:“父皇几次三番强调了一切都要轻徭薄赋,此人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关系到自己的封地的事情绝对不能马虎。 不管是田亩上的赋税问题,就算是多一寸地,少一寸地也要算得明明白白。 张阳思量半晌后说道:“我知道长安城有一伙儿经常除暴安良,他们铲奸除恶,伸张正义的人。” 能尽量不用公主这个身份,就不用这个身份来办事。 就算这件事让李世民知道,反而欠了李世民人情。 欠皇帝人情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而且还不好还。 回家之前,张阳又找到了牛闯,“咱们村子出了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 牛闯躬身低下头,“咱们村里能够有口饭吃就已经很难了,不敢得罪人。” “所以你装着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牛闯低声说道:“你是驸马,伱和我们不一样,或许你得罪了什么人不会有什么事,可我们这些草民要是得罪了官吏,我们的日子可能就过不下去了。” 本来村子里的日子就已经很难了。 要再得罪人他们还有没有活路了? 张阳耐心地听着牛闯讲着,村子里的日子不容易,小心翼翼地活着就已经很难了。 牛闯苦苦支撑着村子,至少没让这里有典妻卖子的事情。 靠着自己的手艺,牛闯也能带着村民多吃一口饭。 平日里受了委屈也是咬着牙往肚子里咽。 有老人,有妇女,有孩子,大家离不开这个村子。 贞观一朝,这世上哪有这么美好。 张阳站起身说道:“你放心,大家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看着张阳的背影,牛闯心中很暖,这个人或许靠得住,他朝着张阳的背影喊道:“小张兄弟,你放心!村子一定给你建好!” 听着他的喊话,张阳淡淡笑了笑。 几日之后的长安城,城门口就有三四个卖红烧肉的摊子,今天他们早早收了摊,便离开了长安城。 当天夜里,蓝田县府衙闯入了一伙人。 这伙人进入蓝田县之后便开始打砸。 “什么人!” “大胆!这里是县丞府衙!” “还敢动手!” …… 声声怒骂在府衙里回荡着。 蓝田县的县丞老迈地拄着拐杖提着油灯不知道眼下发生了什么,迷茫地看着。 哆嗦的手拄着拐杖,他老眼昏花地说道:“突厥人来了?” 一群府衙中的官吏被打倒在地,还被绑了起来。 这些人手里提着棍子,身形彪悍,根本打不过! 来人把一只麻袋套在了县丞的头上,开口便问道:“田赋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老县丞低声说道:“关中话?不是突厥人?” “你们蓝田县谎报田亩,还强征田赋这件事你不会不认吧。” 老县丞哆嗦着说道:“老朽都八十多岁了,已经有些日子没过问了,都是吕主簿在办。” “吕主簿?” 此刻吕主簿怒目看着众人,“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本官是什么人吗?本官背后有人,我告诉你们,你们完了,弄死你们。” “死?” 那壮汉一脚踹在主簿的脸上,冷声说道:“说说吧,你的靠山是谁。” “我……” 意识到事情不对,吕主簿又住了口,这种事情能说吗?县丞府衙一笔烂账能查吗? “怎么又不说了?” “我凭什么要说!” “看你也三十多岁的人了,一把年纪活狗肚子里去了!你知道外面寻常农户的日子有多苦吗?说我们的胆子大?当今陛下三令五申说了要轻徭薄赋,你还敢谎报田亩,我们的胆子是大,我看你的胆子也大到没边了吧。” 听闻此事情,老县丞敲着拐杖说道:“吕先生!亏老朽这么仰仗你,你竟然做出这等事,难怪最近县里的人不敢来府衙,起初听到那些流言以为是假的,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回事。” 老县丞气得直咳嗽,真怕他一口气没有缓过事就栽倒。 “几位壮汉,不用客气!好好打之!好好审问,老朽半只脚已经进了棺材,有什么事情老朽顶着!” 老县丞浑浊的老眼带着怒火,“老朽做了一辈子的县丞,怎料毁在你手!” 见几个壮汉不动手,老县丞说道:“你们不动手,老朽来打。” 说话间他提着拐杖就要去打人,挥起一下打空。 年纪大到这个地步,什么都看不清。 他又挥起拐杖,又打空了…… 壮汉们便把这个主簿吊了起来,抽打了半个多时辰,实在是扛不住打,他这才开口招认了。 从进入蓝田县衙之前的事情都交代了,包括怎么收买人,靠着同乡的关系,找到了阴妃这个靠山。 “说说吧,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过的。”其中一个稍显瘦弱的壮汉记录着他的供词。 “没了,没了!”吕主簿有气无力地说着。 又是一脚踢在吕主簿的肚子上,壮汉问道:“来蓝田县之前呢?你还做什么事情龌龊事?” “之前事情与现在何干?” “让你说就说!” 经过一夜的盘问,县衙的墙壁上写满了吕主簿的供词,包括他是怎么坐上主簿这个位置。 天快亮的事情,十几个壮汉扛着五花大绑的吕主簿离开了。 一夜过去,整个府衙一片狼藉,一阵风吹过,门匾晃了几下,终于掉在了地上。 曲江池旁 程处默和张阳坐在池边的水榭。 “人也揍了,府衙也砸了,这件事说来有些麻烦。”程处默眉头紧锁。 “怎么麻烦了?” 程处默灌下一口酒水说道:“你知道阴妃吗?” 张阳点头。 程处默解释道:“我们人也去蓝田县看到蓝田县的县丞已经老眼昏花,一大把年纪了,他连路都快看不清了,田赋的事情他并不知情。” “反而是蓝田县的主簿自作主张,如今蓝田县的县丞就要告老了,不出意外那主簿就是蓝田县的下一任县丞,这也是我的人把那个主簿吊起来抽了好一会儿之后,对方这才招认,不该说的,该说的都说了出来,他说他背后的靠山是阴妃。” 骊山上行宫,也算是半个天子脚下,敢在那种地方干这种事情的人多少有点后台。 而且如今朝中缺少人手,不少人都是介绍官吏,多少有点沾亲带故的。 程处默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那个家伙现在不会给你添麻烦了,人已经绑走了。” “绑走了?”张阳吃惊地说道。 “对呀。” 程处默一脸正经地点头。 不得不说程处默手中的人办事是粗糙了一些。 张阳苦恼地扶着额头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 程处默琢磨着,“反正我也给了弟兄们钱,他们砸了府衙肯定也不能在关中地界混了,顺便就把人绑了带走。” 一个府衙的主簿就这么被绑走了。 张阳不禁问道:“绑哪儿去了?” “我怎么知道,兄弟们做着这种事情,自然要跑了。” 说完程处默拍了拍张阳的肩膀,一脸严肃认真,“你放心!连我都不知道他们去哪儿,没人能找到他们。” 不得不说让程处默做这个头确实有些虎了。 张阳还是说道:“多谢了。” 程处默咧嘴笑着道:“都是兄弟,谢什么。” 长安城,蓝田县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人知道了。 李泰也知道了消息,听着侍从的讲述,小胖子拍案说道:“好个蓝田县主簿!好大的胆子,不知道那是本王的姐夫吗?” 侍从说道:“如今那个主簿不知下落,不知道是跑了,还是……我们打听到,那个主簿和阴妃有着关系。” “阴妃?” 李泰冷笑道:“本王不管他的靠山是谁,就算是他阴妃,得罪了我的姐夫,就是得罪了本王。” 一拍桌案,李泰大声说道:“来人!” 几个侍从来到李泰面前单膝跪下,“魏王殿下!” 李泰大声说道:“带话给阴妃,就说她已经得罪本王了,让她小心着点过日子,他儿子是李佑对吧,也带话给李佑,还有下次他李佑也别想在长安城混了!” “阴妃毕竟是长辈,这么说是不是太无礼了,陛下他……” “一定把话给本王送去,父皇那里……大不了本王再挨一顿数落就是了。” 长安城的另一边,正在酒肆喝酒的许敬宗也知道了消息,当初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能混到现在许敬宗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很快就把这件事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事发突然,正是汝南公主受封封地的时候。 闻着味的许敬宗找到了一个机会。 他付了酒钱离开酒肆,去了平康坊,便让平康坊的姑娘把李佑在平康坊做的破事递交给了门下省,门下省的弹劾很快就会被送到中书省。 这是一个邀买人情的好机会。 许敬宗知道李佑的为人,李佑此人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倒是这个张阳弱冠之年值得交好。 阴妃得知事发,此刻在寝宫中来回走动着,她是李世民的四妃之一,如今陛下正是整顿吏治的事情。 汝南公主一有封地就出了这等事情。 阴妃的儿子,九岁的楚王李佑说道:“母妃,她汝南公主不过是下嫔所出,对母后来说不是威胁,况且我们在朝中还有这么多人。” 阴妃的脸上也有了狠辣之色,本想着培植势力,没想到折在了这件小事上。 少了一个主簿倒也没事,朝中还有舅舅在。 宫中一个小太监急匆匆来报,“禀阴妃,禀楚王殿下,魏王殿下托人带话过来。” 李佑又来了兴致,“魏王送来什么话了?” 小太监低着头说:“魏王殿下让人送来话说,阴妃已经得罪魏王了,以后的日子小心着点过。” 听闻这话,阴妃的脸色剧变,“你说什么!魏王怎么会……” 随后她又看向李佑。 李佑摊手说道:“儿臣从没得罪过魏王。” 一个妃子的儿子,怎么敢去得罪嫡子,虽说最近魏王品行有所不端,但再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嫡子,这地位没法比。 小太监又说道:“魏王殿下的人还说了,让楚王殿下知道如果还有下次,以后就别想在长安城混了。” 阴妃的脸色苍白,神情慌乱,为了巴结皇后讨好李泰还来不及,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情,怎么就得罪魏王了。 李佑也陷入了沉默。 又有小太监匆匆来报,“不好了,不好了!朝堂上好几个文官正在弹劾楚王殿下。” “他们敢!”李佑神色狠厉地站起身,也吓得小太监一阵哆嗦。 阴妃扶着额头说道:“他们弹劾什么了?” “他们说了很多楚王殿下在平康坊做得事情,还说楚王殿下不守法度。结交奸邪昝君谟、梁猛彪等人。” 阴妃额头冷汗直冒。 李佑也是坐立难安。 宫女慌张而来,“李淳风道长提前出关,把吏部侍郎揍了一顿,还说让阴侍郎管教好楚王,下一次就没这么客气了。” “李淳风?”李佑咬牙启齿,“这个老道士不知死活!敢打本王舅舅!” 阴弘智也是李佑的亲舅舅,在朝中也是有点地位的,也是阴妃势力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阴妃实在是想不明白了,怎么牵涉了这么多人。 又是一个太监急匆匆而来,“太子殿下让人送来话来。” “太子!” 阴妃几乎要昏厥当场,这个汝南公主什么来头,连太子都惊动了。 “太子殿下说了,让阴妃多注意身体,还有楚王李佑应当改正错误,去向陛下认错,不然……” “不然什么……” 李佑也是神情慌乱。 “不然就算陛下不教训楚王殿下,太子身为长兄也会来亲自教训楚王。” 一个宫女又走,又一个宫女慌张说道:“不好了,阴侍郎刚被李淳风道长打了一顿,还没走出承天门,就被程大将军拦住了。” 一章是四千字,每天三章,保证日更一万字以上 谢谢大哥大嫂们支持!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爷孙父子与皇后到访 “哪个程大将军?” “程咬金大将军,现在阴侍郎被揍得倒地不起已经让家仆抬走了。” 阴妃眼神慌乱,自己儿子李佑本来顽劣,这一次真是闯了大祸了。 李佑还没回过神,陛下的内侍太监来了,来人朗声说道:“陛下召见楚王殿下。” 再也受不了打击,阴妃终于当场昏厥了。 李佑慌乱地说道:“赶紧去请太上皇,皇爷爷会为本王做主的。” 此刻李佑只有抓住太上皇这根救命稻草了。 李渊一觉睡到了午时才醒,自从搬到武德殿之后,他整日也就剩下了养生和打牌两件事。 一边吃着早膳,一边听着太监的诉说,李渊笑了笑说道:“李佑又闯祸了。” 小太监说道:“看在楚王殿下有孝心的份上,还请太上皇搭救。” 李渊不解道:“闯了多大的祸?” 小太监把田赋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渊疑惑道:“朕记得玥儿的封地也在那一片吧。” 李渊身边的内侍太监说道:“确实是在那儿,而且还听说公主殿下和驸马正在给村民修房子,修路,还要给村民们谋生计呢。” 李渊中肯地点头,笑着抚须说道:“玥儿懂事,朕听闻驸马也是本领了得,孙神医说那小子竟然把玥儿的身体调养得很好,若是玥儿再年长几岁,就可以与常人无异了。” 宫中的孙儿孙女们,李渊都很照顾,玥儿的身体好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修来的福分,玥儿可以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夫君。 “这个二郎和观音婢什么时候打算去见玥儿,朕也打算去见见她。” 陪伴在李渊身边的内侍太监也都是人精,不是人精也混不到李渊的身边,宫中的琐事八卦他们都会打听。 看了一眼李佑派人的人,李渊身边的太监小声说道:“太上皇,这件事或许就和汝南公主有关,这事儿太巧了,就连魏王殿下和太子殿下都惊动了。” 李渊闻言明白了大概,“你的意思是田赋的事情也和玥儿有关?” 相比李佑,李渊更喜欢玥儿这个孙女,玥儿从小恬静乖巧,心心念念也牵挂她的病情,如果玥儿早逝了,真不知道会多伤心。 听着身边的太监说着事情的来由,封地田亩不清不楚的事情,加上田亩的事情。 李渊明白了一个大概,“今天这件事就当朕没听到过。” “喏。” 从阴妃那里过来传话的小太监无力地站起身,脚步发软的离开,这一次是真的没救了。 不论是李佑的事情,还是阴妃的事情,一堆破事还没收拾干净。 打心里李渊不喜欢阴妃,阴弘智,阴世师这一脉。 这一次就连李渊也不救了。 李佑知道自己踢到了一块铁板,明明就是一地田赋的小事,没想到会招惹这么大的风波。 当天下午,李佑在乾元殿被李世民骂了一通,然后就被禁足反省一月,更是下旨让御史中丞权万纪管教。 权万纪之前是李恪的长史。 李恪就让他管教得不错。 至于阴妃的事情,李世民也不是瞎子,他自然也知道其中猫腻,一个小小的主簿能作出这等事情,想必和阴弘智也脱不了干净。 他们阴家一向不是老实本分之辈。 李世民低声说道:“阴家的事情让长孙无忌去查探查探。” “喏。” 长孙无忌本就看阴弘智不爽,这下好了,一众羽翼都被长孙无忌给拔了出来。 半月之后,阴妃看着名册上被罢免的官吏,几年筹谋被长孙无忌这只老狐狸拔除一空。 一个下嫔所出的公主而已,惹得阴家几年经营毁于一旦。 长孙无忌和褚亮,岑文本,房玄龄喝着酒水。 房玄龄愁眉道:“这一次能罢免这么多官员可见陛下是真要整顿朝堂了。” 几人都是靠着本事上来的,和阴家那一支靠着关系上位的不同。 真本事的谋臣最看不惯这种关系户。 能够踢出这些关系户大快人心。 “有道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阴家得罪的人太多,一件小事而已,这才会墙倒众人推。” 从封地田赋的事情,牵扯出阴家的势力,半个月工夫长安城被抹除了一些势力。 从事发到阴家出世,苛责的是陛下,真正动手的是长孙无忌。 朝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长孙无忌谋全局而动,下手也很快,也精准的直取对方要害,一个势力就在当今赵国公手中覆没了。 长孙冲站在自家门前,心中佩服自己的父亲,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让数十名官员被罢免,十余名官吏被流放,经营多年的一方势力就这么消弭于无形。 长安城内,张阳面前坐着的就是当今太子李承乾。 院子里,一张桌子两人相对而坐。 李承乾说道:“父皇和母后过一会儿就到了,说不定皇爷爷也会来。” 两个婶婶忙碌着,这一次来的人有点多,不仅太子来了,就连陛下和太上皇,皇后都要来。 还要多做几个菜才行,烤鸭倒是没问题,叫花鸡也好做,红烧肉是怎么做的来着…… 王婶苦恼的挠了挠头,驸马的厨艺高超,可两位婶婶本就是武行出身,这才学了几天而已,手法生疏得紧。 张阳有些无语,叹道:“没想到连太子都在演我。” 有些错愕的想着话语中的意思,李承乾眨了眨眼说道:“什么叫做演你?” 张阳摆手说道:“没事了。” 李承乾脸上带着笑意,整个人的气质很不错,温和又客气,还坐得很端正。 像极了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李承乾淡然道:“田赋的事情孤都听说了,这件事说来也是对方咎由自取,自食恶果,与你们没太大的关系,放心便好。” “是吗?原来还有这种事呀,之前没听说过。” 这种事情要装糊涂,必须装糊涂,反正是程处默的手下把人绑走了和我没关系。 李玥递上一碗茶水,“皇兄喝茶。” 接过茶水,李承乾又看向张阳,“起初见伱,只觉得你挺普通的,知道了你这么多事情之后,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妙人。” 张阳清了清嗓子道:“太子殿下,我不是妙人,我是一个好人。” 李承乾笑了笑,“你精通数术就连李淳风道长都因你闭关了。” 开什么玩笑,上辈子读了二十多的书,这辈子还要人来教数学,不把李淳风忽悠走,这日子过不过了。 “想来李淳风道长是一时间突然有感,说不定马上就要突破了境界。”张阳接着糊弄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孤也知道李道长距离大衍求一术的境界很接近,说不定这一次出关之后就能明悟,届时我们大唐也有了一位数术大家,孤还等着他注释九章数术。” “功德无量呀。”张阳拱了拱手。 看张阳的谈吐,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不懂什么礼仪的人,平日里缺少人来给张阳教礼仪。 李承乾点着头心中对张阳又多了几分评价,“听孙神医说你还懂得医术,起初孤还有些怀疑,但看到玥儿能气色这么好,现在孤相信了。” “我只是知道一些养生的道理,医术什么的太深奥了,我实在是不懂。” “养生?” “对,就是休养生息的养生。” 李承乾喝下一口茶水,缓缓把茶碗放下,“你谦虚了。” 谦虚?我哪儿谦虚了,心说我真不懂,该怎么解释呢,好苦恼。 “秦琼大将军的身体一直很不好,孙神医也看了也是气血所亏,孤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如果你可以能治好秦琼大将军,孤欠你一个人情。” 秦琼也是朝中的一位名将。 那可是我们后世两位两位门神之一。 怎么着也是一个响彻历史长河的人物。 李承乾说道:“因为长年征战秦大将军每每身负重伤,流血何止几斛,天下平定了,但秦大将军这等英雄豪杰却……” 话说到激动处,也不知道太子是词穷了,还是真的太激动了。 说话间,一队官兵站在了门口,紧接着听到一声大笑,“哈哈哈!朕的孙女可在?” 一个中年老叔叔走入院中。 李承乾连忙起身行礼,“皇爷爷。” 李玥也行礼,“皇爷爷。” 李渊扫了一眼院子,目光落在李玥身上,看了看李玥的气色,大笑道:“哈哈哈!好多了!比小时候样子好太多了。” “哈哈哈!” 李渊又是一声大笑。 笑得好狂放,张阳心想着。 李渊的目光掠过李承乾,看向张阳。 他一掌拍在张阳的肩膀上。 张阳被他这一掌一拍险先跌倒,还非常用力地捏了捏。 李渊:“哈哈哈!” 张阳拱手说道:“太上皇好深厚的内力。” 李渊抚须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 张阳:“……” 这家伙怎么回事,好能笑呀。 收住笑声,李渊目光深深看着眼前这个弱冠少年,“你治好了朕孙女的病症,朕应当感谢你。” 张阳稳了稳身形,道:“都是自家人。” 李渊:“哈哈哈!” “……” 又来。 李承乾也看着自己的皇爷爷,许久没出宫了,玥儿的病情也好了很多,皇爷爷是打心里高兴。 坐下来之后,李渊说道:“听说你小子懂医术,又懂数术,还能做出肥皂这等事物,还听说你挣了不少钱?” 大唐没有肥皂,用领先的知识造出新的产物,就是一个新的增长点,根本不用看所谓的市场蓝海,红海。 在绝对的制造技术面前,完全没有人能够竞争。 肥皂生意现在还是独一份。 张阳拱手说道:“其实没多少钱,过日子要花钱,长安城的物价也挺高的,咳咳……糊口而已,对糊口。” “糊口?你太谦虚了。” 怎么又一句谦虚。 以前大家不认识,感情眼前这俩爷孙是一个德行?都喜欢说人谦虚。 李渊又说道:“既然你懂医术,也能治好玥儿,你看看老夫的身体如何?” “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的。” 身为太上皇,李渊还是挺爽朗的一个人,没什么架子应该挺好相处的。 张阳心里想着说道:“我要是说太上皇身体不好,怕是小命不保,我要是说太上皇身体好,有点讨好的意思,这不能随便看。” 李渊:“哈哈哈!” 果然,又来了…… “不妨事,你小子尽管看便是。” 张阳看了看李渊的气色,开口道:“面色泛红,有潮热潮红症状,血管充血,面部略有红肿,多嘴问一句,是不是经常感觉头晕,疲乏,甚至有时候会有恶心感。” 李渊沉默半晌。 张阳又说道:“早起,是不是还有水肿的症状。” 李渊看张阳的眼色变了,变得慎重了许多,他小声说道:“你在朕身边安插了眼线?” “啊?”张阳诧异道。 “哈哈哈。”李渊突然又大笑。 不想和他聊天了…… 李渊说道:“头晕倒是少,你说的疲乏和水肿,倒是有。” 张阳点头说道:“这应该是高血压的症状,平日里要少喝酒,多吃素,水果也好,多吃粗粮谷物。” 李渊一脸认真地点头,“和孙思邈说得也不差,你小子果然不简单。” 完了……更不好解释了。 门外又走来一队官兵。 李世民带着长孙皇后走入院中。 再次见到张阳,李世民笑了笑,又向李渊行礼。 李承乾也行礼,“父皇,母后。” 李玥:“父皇,拜见皇后。” 长孙皇后叹道:“叫母后。” “母后。”李玥连忙改口。 长孙皇后走到李玥面前,“都长这么高了,出宫这么些年月,过得可好?” 李玥低声说道:“女儿过得很好。” 长孙皇后安静地整理着李玥的发髻,低声说道:“去屋里说吧,说说你母亲的事情。” 李玥怔怔抬头看着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握着李玥的手,两人走入屋内。 院子里剩下四个大老爷们。 李承乾,李世民,李渊父子爷孙。 张阳深吸一口气,这大唐最有分量级的三位都在我家。 李渊先开口说道:“今日朕开心,有酒肉吗?” 张阳说道:“饭菜还没好。” 李渊从一个小太监手里拿出一副牌朗声说道:“来打牌!” 张阳:“嗯?”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顺势而为 李渊一脸战意,已经迫不及待了,“一贯钱一把,朕知道你小子有钱。” 肥皂生意和蛋糕生意已经有些日子了,按照长孙皇后那边的账来说张阳赚得只多不少。 李世民的心情就不愉快了,李渊都一把年纪了,在小辈面前也没个正行,这一次来看孙女哪有一见面就让孙女婿陪着打牌的。 再说了宫里用度本来就很紧张,是输是赢也不好说。 真要牌局上见胜负,会让晚辈为难。 李承乾根本不敢多说话,父皇和皇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渊难得出宫。 李世民和李承乾父子也不好扫了太上皇的兴,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 公主殿下和皇后在屋里说着话。 两位婶婶看向张阳,对眼下的这场牌局很是担忧,坐在驸马面前的是太上皇。 另外一边是当今皇帝,现在的陛下。 还有太子。 皇家父子爷孙三人和张阳打牌,这是什么架势。 两个婶婶长叹一口气,这辈子没见过这种阵仗。 发牌完事,张阳拿起手中的牌面色凝重,说不上是一手好牌但也不差。 李渊整理着手中的牌,“驸马最小,驸马先出牌吧。” 您老还真随意呀,咱们太上皇神经这么大条的吗? 张阳瞧了一眼太子,低声说道;“其实我比太子还年长几岁。” “你不用搭理太子。”李渊轻描淡写地说道。 李承乾颇为尴尬地笑了笑。 张阳还在想着先出哪张牌。 李世民就开口了,“骊山脚下的封地要建设,需要不少人手吧。” 李承乾有些别扭,牌局上皇爷爷不把自己无视,父皇也在为张阳考虑着事情,好像孤是多余的。 张阳试探地拿出一张五放在牌桌上,“村子里的建设不着急,只是修修房子而已。” 李世民点了点头对应着打出一张六。 李渊接了一张十。 李承乾没出牌。 几番轮流出牌,一局牌打完,张阳收着钱笑道:“险胜,险胜。” “再来!”李渊拍案不服道。 刚输了一贯钱,李世民神色越发凝重,打牌越发小心翼翼。 相比李渊在牌局上大开大合,李世民谨慎得多。 张阳又出了最后五张牌,“顺子!” 李承乾倒吸一口凉气,暗想好厉害的牌技。 平日里父子爷孙三人也经常会在武德殿打牌,以至于三人对彼此的水平都很了解。 但面对张阳,总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他的拆牌和出牌的思路是从未见过的。 行云流水,爷孙三人有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李世民擦了擦汗水,深吸一口气。 李渊正在兴头上,他大笑着道:“哈哈哈,朕还没从来没玩得这么痛快,平时和你们父子玩属实没意思。” 因为和太上皇打牌,李世民和李承乾总是输。 李渊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一般。 几轮牌局下来,李世民的脸色已经铁青。 李承乾神色凝重,手中的这副牌也不好。 张阳的眼前放着一堆银钱。 李渊还是乐在其中,眼前也堆放着一些银钱。 唯一一直在输的就是李世民和李承乾。 屋内,长孙皇后站在李玥的房间中。 看着房间中的陈设,她好奇问道:“这个床的样式有些古怪。” 李玥解释道:“这个是暖炕,今年的冬季太冷,夫君就把床改了改,这样一来床榻就会温暖很好。” 长孙皇后端详着点头,“倒是巧思。” 李玥的脸上带着笑容,“夫君确实有很多的巧思。” 其实李玥的房间陈设很简单,倒是有一些小物件看着很新奇,比如还有专门用来放衣裳的衣架。 不像寻常人家那样把衣服叠起来,李玥反而是把衣服挂起来。 长孙皇后又问道:“这是什么讲究。” 李玥解释道:“这是夫君做玩具时,女儿有感而发因为折叠摆放衣服会有折痕,挂起来之后就会没有折痕。” 平日里皇子公主们的衣服也都是长孙皇后在整理。 一些积压了许久之后的衣服会有一些很明显的折痕。 看着桌子上的一些小物件,长孙皇后的目光落在一个不倒翁上,“这个小人倒是有意思。” 不倒翁被画成一个戴着斗笠的老翁模样。 李玥推了推不倒翁,它便一直开始摇晃,晃了几下之后又会变得直立,不管怎么推,它都能站立着。 “这个叫作不倒翁,不论怎么把它推倒,它都能重新站立起来,就像是生活上的千难万阻,遇到再大的困难,也总有克服的一天。” 听李玥说着,长孙皇后的目光深深看着不倒翁低声道:“以前伱们的日子也很清苦吧。” 李玥看向窗外,院子里张阳正在打牌,眼神带着一些骄傲开口说道:“夫君对我很好的,女儿很幸福。” “即便是日子再苦也能坚持。” 长孙皇后自语着,可以想象玥儿身有重病,夫妻俩的日子又是这么清苦,还这么努力地走过来了。 长孙皇后坐下来看着还在摇晃的不倒翁。 沉默了一会儿,长孙皇后又看了一旁的书卷,拿起一卷书看着上面的内容。 李玥说道:“这上面记录的都是夫君说过的故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编出来的,还是听别人讲过,总能说出一些很有意思的故事。” 现在长孙皇后翻看了几页白娘子的故事,当即就被这个故事的情节吸引了。 字迹娟秀是玥儿自己写的字,还有这种纸张…… 长孙皇后还记得陛下说过纸张的事情,说是长安城出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纸张。 不动声色地又把书本放在一旁,长孙皇后牵着李玥的手坐下低声说道:“母后和你说说你母亲的事情吧。” “嗯。” 从李玥的生母还是一个宫女开始讲。 李玥听得很认真不敢漏下一句话。 从宫女到下嫔,李玥生母的日子其实很简单,也是一个很会办事的宫女。 因为生产并不顺利,在生下玥儿不久之后,她便早早过世了。 玥儿对自己的生母几乎没有任何记忆。 院外牌局厮杀得激烈,李世民输得越多脸色越发不好看。 好在长孙皇后带着李玥从屋内走出来。 看到陛下的眼神,长孙皇后当即明白了意思,她走到李渊身边低声说道:“父皇,可以用饭了。” “朕确实有些饿了。”李渊有些不舍得放下手中的牌。 李世民看着李玥也说着一些话语 两位婶婶把做好的烤鸭端了上来,还有菠菜和鸭血做的羹汤,张阳又来到厨房炒了几道菜,再做了一个火锅。 之前李世民亲自前来只是先来看看。 这一次带着皇后太子,还有太上皇。 算是正式到访了。 李世民递给李玥一个玉牌说道:“有了这个玉牌,你去承天门可以随时入宫来见朕。” 李玥收下玉牌点着头。 张阳将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几人正好可以围着桌子而坐。 “家中简陋,还望陛下不要见怪。” 李渊说道:“不妨事。” 这一声陛下也不知道是喊得李渊还是李世民。 见话语被抢了,李世民也只好暂且也坐下来。 饭菜看起来不错,尤其还有新鲜的蔬菜。 张阳说道:“菜是自家种的,鸭子也是土鸭子,还有新鲜的羊肉,刚买的猪肉。” 菜色很好。 李承乾早就已经饿得不行。 会种菜,会做饭,还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有本事谋生,李渊对自己孙女的驸马越加满意。 李渊先动筷子,李世民和皇后也拿起筷子。 见父皇母后和皇爷爷已经在吃了,李承乾这才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 平时吃饭都是分食而吃。 一家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的感觉很奇怪。 但人与人挨在一起坐着吃饭的感觉很不错。 李世民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和父皇坐在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李渊夹起一块排骨放入李承乾的碗中,“这个味道很不错的。” “谢皇爷爷。”李承乾端着饭碗回话道,但还是谨小慎微,心头莫名感动,爷爷还是疼我的。 不枉孙子输了这么多钱。 李承乾一口咬下排骨上的肉,好幸福的感觉,想哭。 一家子的感情温度在饭桌上不自觉地上升着。 李世民很喜欢这盆烤鸭。 一顿饭吃完,李渊长出一口气说道:“好久吃得这么痛快了。” 酒足饭饱,李世民还在回味着烤鸭的味道。 李世民看向张阳说道:“如今朝中都在议论吐谷浑和吐蕃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吗?” “他一个乡野小子能有什么看法,你问这种话为难朕的孙女婿不成?”李渊不乐意说道。 李世民擦着嘴边地油腻,“先前和他谈过,他的话也挺有见地,只是问问看法而已,父皇何故如此激动。” 两三句话就听得出太上皇和陛下之间的立场。 看来太上皇也不希望张阳参与朝政的事情。 而当今陛下对张阳是有几分赏识的。 两位婶婶安静地整理着碗筷。 见李世民和李渊都看着自己,张阳淡淡一笑:“其实也没什么看法,主要还是一些陋见,以前我有几个玩伴,有两个家伙特别强壮,我又打不过他们,他们也时常欺负我。” “有一天这两个家伙闹了矛盾,我就给他们两人互相递刀子,让他们可以打得更加酣畅淋漓。” 李世民想着雪天时候,张阳说过的故事,又想着他现在这番话,心中有了想法又有些不确定。 李承乾说道:“儿臣觉得张阳的意思是两边都帮,两者之间也要维持好平衡。” 李渊低声道:“出兵吗?” 李渊是太上皇,李世民是当今陛下,李承乾又是太子。 如果不出意外太子也是将来的陛下。 上一任皇帝,一个现任皇帝,还有一个未来的皇帝。 三个皇帝聊天,一旁人哪敢插嘴。 皇后和李玥站在一旁。 侍卫和太监也是大气不敢出。 这个张阳还真是邪门了,短短一顿饭能够获得皇家父子爷孙三人的信任。 驸马将来了不得。 听李渊说要出兵,张阳干笑着说:“打仗多危险,那都是要人命的,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君子不立围墙之下,我们何苦冒着这么大的成本。” 李世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吃饱之后有些犯困,现在说起政事李渊的好兴致就扫了大半。 缓缓站起身,李渊说道:“天色不早了,孙女朕也见了,回宫去了。” 李世民也站起身说道:“朝中还有诸多事务,朕也先回去了。” 长孙皇后也站起身跟在李世民身后。 李渊,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三人离开。 李承乾长出一口气,一种莫大的压力总算是消失了。 灌下一口酒水,李承乾看向张阳,“封地田亩的事情你不用担忧,朝中都已经安排了,而且事涉阴妃一支。” 张阳拱手说道:“愿闻其详。” 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从开始只知道程处默的人绑走了蓝田县的主簿,到现在又牵扯了这么多人。 田亩的事情大吗?其实根本不大。 重要的是陛下想要什么。 这一次阴家太过跳脱,仗着阴妃上位,她的弟弟阴弘智也跟着上位成为了吏部侍郎,位列朝中要职。 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阴家仗着恩宠大肆招摇,甚至可以和当今赵国公长孙无忌抗衡。 人家长孙无忌不仅仅有谋略,更是长孙皇后的兄长,深受李世民器重,就陛下登基这两年,长孙无忌也很老实。 还有李世民的左膀右臂房玄龄,尉迟恭,当年秦王府十八学士和众多将领。 大家都活得很低调做着自己的本职分内之事。 就算是程咬金再胡闹也知道分寸。 他阴弘智靠着自己姐姐阴妃上位,阴家获得一些恩宠就敢如此肆无忌惮培植势力,自身还没什么真本事硬实力,把朝堂和陛下想简单了。 还把长孙无忌当作对手,自身还没什么真本事硬实力、 长孙无忌一直都忍让着。 如今火候也到了,他不死谁死。 蓝田县只是一个导火索。 李世民把事情交给了长孙无忌处理。 长孙无忌顺手推舟,早就摸透了整个阴家,趁机将他们的整个势力连根拔起。 顺势而为,长孙无忌自然是乐意做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驸马封官 太子和驸马又聊了好一会儿。 李承乾笑道:“孤觉得你也可以经常来孤的东宫走动,长安城有不少与你我年纪相仿的才俊,孤可以介绍你认识。” 张阳拱手说道:“我就是一个乡野小子,哪里能结识长安城的那些才俊。” “伱还是这么谦虚。” 李承乾脸上的笑意越浓,“天色不早了,孤也先回去了。” 李玥稍稍一礼,“太子殿下慢走。” 送走了李承乾之后,夫妻俩这才重新坐下来。 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到现在为止,李世民一家认可了张阳这个女婿。 收拾完家里已经是傍晚了。 夫妻俩坐在一起如释重负。 李玥低声问道:“打牌赢了多少。” 张阳指了指牌桌上的一堆银钱,“不少。” 深知张阳打牌的厉害,李玥不免有些无奈,别看他和父皇他们打牌的时候那笑容人畜无害的。 实则和张阳打牌与送钱无异。 李渊坐在回宫的车轿上,他对这个孙女婿很满意,将来可以多多来往。 李世民坐在另外一辆车轿中,听长孙皇后低声说着。 听完之后,李世民的神情凝重了几分,“确认没有看错吗?” 长孙皇后点头说道:“没有看错。” 李世民嘴角带着笑意,“原来踏破铁鞋无觅处,是朕大意了。” 李承乾走在回东宫的路上,脑海中不断复盘着牌局,这一次牌局赢得最多的是张阳。 而自己和父皇各自输了二十贯钱。 张阳赢了二十贯,皇爷爷也赢了二十贯。 正好是这样,这么凑巧吗? 看得出张阳牌技的高超,他还能控制整个牌局的胜负? 如果真是故意为之,这牌技到底高深到了何种地步。 日子又重新恢复了宁静,菜地里的菠菜也过了时节。 李玥提着小铲子,在菜地里忙活着,她的额头带着汗水,细心地将一株株花苗种下。 临近开春又是准备过一整年的时候。 古代物资匮乏,过好一整年还要细细打算才行。 张阳提着一个布袋子说道:“媳妇!” 李玥在菜地里抬起头,“嗯。” “我们去外面逛逛集市吧。” “好呀。” 一听到要出门,李玥洗脸洗手急急忙忙去了自己的房间换好了衣服。 换下了冬日里厚重的衣袄,春日里的衣服穿起来轻松很多。 李玥换了新衣服从卧房中走出来。 两人还是样式一样的情侣装,并肩站在一起就会发现后背的是一幅水墨画。 李玥的衣服是淡蓝色的。 张阳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 手里拿着小本本,李玥说道:“家里的酒要买了,盐也快吃完了,酱油也要没了,还有黍米……” 小媳妇列好了清单,要买的东西有不少。 两人婶婶走在后面护卫着。 张阳推着一辆车。 李玥挽着张阳的手臂。 街道上手挽手走着的一对小夫妻是东市街上很独特的风景线。 在东市一些铺子的商贩都认识张阳。 尤其是他讨价还价的架势,让人非常印象深刻。 两人来到一家粮铺,粮铺的掌柜看张阳有些眼熟,又确认了一番这才回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初来店里干苦力的那小子吗? 掌柜再看张阳的穿着,不像是当初穷酸的样子了。 再看他身边的小姑娘,这小姑娘眼神灵动清澈,长得十分可人。 掌柜笑呵呵说道:“小兄弟今天不是来找活干的吧。” 张阳说道:“掌柜还记得我呀。” “那是自然,像你这么勤快的小伙子当然记得了。” 说着话掌柜又看向一旁的小姑娘,“这位是?” 张阳介绍道:“这是我媳妇。” “原来已经成亲了。” 掌柜了然地点头,那时见面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干活的穷小子,如今看来却是像一个富家公子。 当初看走眼,如错过也是无奈。 掌柜心中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没办法。 看着铺子前放着的各种粮食,张阳说道:“我要三斛黍米,然后再来一些黄豆,再来十钱的豆酱。” “好嘞。” 掌柜点头就让铺子里的伙计办事。 把张阳要的东西一一放在推车上。 不免心中好奇,当初的穷酸小子现在怎么成了一个富家公子的模样。 掌柜眼神中带着失落便问道:“不知小兄弟现在做什么营生呢?” 张阳挑着一些黄豆说道:“做一些小买卖,应付一下生活而已。”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巧。 粮铺掌柜把东西全部装好:“这些一共四十钱,小兄弟看看齐了没。” 李玥手里拿着清单,核对完说道:“都齐了。” 买了粮食还要买一些家里的生活物资。 路边的铺子商贩纷纷向张阳热情打着招呼,东市上有这么一个死抠搜的小伙子大家都很熟了。 平时讨价还价的时候,就算是争吵得红赤白脸,平日里见面大家也是很热情的。 街边铺子的叔叔婶婶看到张阳身边的李玥都在说着打趣的话。 李玥红着脸说道:“你在东市有这么多人认识呀?” 张阳说道:“对呀,以前经常在这一带混。” 向杀猪的胖屠夫买了几斤猪肉。 从有些紧张的贞观四年平稳过渡到了贞观五年。 李世民的权力也慢慢进入了一个稳定期,这几年的动荡以来,直到现在这个皇位也算是真正地坐稳了。 寻常人哪里知道朝中发生的事情对他们将来的生活会有什么样的变动。 中原人们都会勤劳又努力的活着。 贞观一朝,真正稳定时期才刚刚开始,结束了隋末长年的战乱,现在是大唐民生国力增长的重要阶段。 张阳又买了一些盐。 以前张阳也会经常找活干,买东西也是一斤一两都要讨价还价得特别仔细。 李玥看着张阳和这里的商贩有说有笑的,心里想着自己的夫君以前在这一带是怎么混迹的。 当初为了生活,张阳也吃了不少苦。 张阳对李玥说道:“多淳朴的叔叔婶婶们。” 回到家中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太监站在自家门口。 张阳和李玥都有些疑惑。 看到人来了,太监拿出黄绢说道:“陛下有旨,封驸马礼部登仕郎,可以跟随河间郡王一起处置西域诸国事宜,还请旨吧。” 张阳双手接过圣旨。 那太监说道:“恭喜驸马了,老奴就先告辞了。” 手里拿着旨意,张阳摸着黄绢的质感,“这布料真好,要不拆了做袜子用也不错。” 李玥拧着他腰间的软肉说道:“可这是圣旨,要是被人知道可是对陛下大不敬。”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两位婶婶知,不让别人知道就好了。” 李玥拧地更用力了,“之前就想做底裤,现在还要做袜子。” 看着这一幕两位婶婶也跟着笑了笑。 躲闪着李玥的拧肉小手,张阳说道:“这也是为了我们的生活质量!” 李玥一手夺过圣旨,“不行!” “你要不考虑考虑,实在不行给你做一双袜子。” “你!” 李玥伸手就要再去拧,却被他闪身躲过。 抱着圣旨,李玥抬着下巴这可是自己夫君挣来的封赏,夫君封官了呢。 张阳整理着买来的物资,再看李玥抱着圣旨在屋里左看右看的模样,就差把它当奖状挂起来了。 把这些生活物资整理好,张阳简单做了一碗面条。 夫妻俩坐在院子里吃着。 李玥说道:“登仕郎是一个文散官,是内仆丞,上到内府下到地方府衙都有这种文散官。” “俸禄多少?”张阳更在意实在的。 “很少,是一种位阶很低的文官,平日里就是帮着上官整理文卷,有时候打扫府衙的累活都要这种文散官来做。” 张阳有些明白了。 李玥又道:“因为你没有什么人举荐,有这么一个官也都不错了。” 张阳眉头紧锁,心里有些纠结。 李玥的小嘴吸溜着面条,然后再喝下一口汤,舒服长出一口气。 重新回过神,张阳用筷子拌了拌碗中的面,然后暴风吸入一般,两三口就把碗里的面吃完了,再把碗里的汤喝完。 这一幕看得李玥有些呆了,自己一口一口地吃,张阳两三口就吃完了? 心中暗惊,好厉害呀。 对这个文散官,张阳并不在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官。 接下来的日子,张阳还是该干啥干啥。 按照李玥的说法,这个文散官就是一个给上官打下手的,平日里也做一些跑腿的活计。 也不知道李世民给这么一个官是什么意思。 翘班是好的,张阳连任职都不想去。 礼部尚书李孝恭很头疼,此刻他只能在吐谷浑和吐蕃的使者之间打转。 能应付就应付,对他们的询问能含糊就含糊。 能应付一时也应付不了长久。 李孝恭很苦恼,心说自己打了半辈子仗,也算是个南征北战过的将军,怎么混到了这种地步。 李孝恭的儿子李崇义说道:“父亲,陛下不是给了礼部一个人吗?” 李崇义如今也已经十七岁了,他还算懂事。 听到儿子的话,李孝恭疑惑道:“什么人?” 李崇义低声说道:“前些日子陛下把汝南公主的驸马封了礼部登仕郎,虽说是个位阶很低的文散官,父亲不觉得陛下是有意为之吗?” 这么一说李孝恭了然,“驸马封一个位阶这么低的文散官?这人是什么地方得罪陛下了吗?再怎么说要做个都尉,要不侍郎也不错呀。” 李崇义面色认真地思索半晌,“或许真是什么地方得罪陛下了。” 李孝恭点头说道:“明日老夫会喊上尉迟恭一起见吐蕃和吐谷浑的使者,届时就让他来见见。” 长安繁忙的一天过去。 深夜里,张阳还在家中画着村子的规划图。 一直到了深夜,看了一眼熟睡的媳妇。 帮她把被子盖好之后,自己也回房间睡了。 媳妇喜欢踢被子的毛病不好,这是小时候的坏毛病没有改过来的缘故,以后还要多看几眼,这种不好的习惯,容易在夜里着凉。 第二日的早晨,张阳还打算去封地看看建设进度如何了。 李玥也才刚起床。 王婶说道:“河间郡王的人来了,说是要让驸马去一趟。” 李世民的旨意来了这么久,如今这个上官总算是想起自己了。 心说能不能把官辞了,自己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呢。 家门口就站着一个文吏。 这个文吏笑着说道:“请随我来。” 王婶帮忙可以收拾家里,今日暂且先把封地的事情放一放,张阳跟着来人一路走向朱雀大街。 来到驿馆。 现在驿馆的关外人没有这么多了,不少关外来的使者都已经回去了,倒还有些人留着。 走到驿馆二楼一个比较宽敞的房间。 张阳看到两个中年人坐在这里,他们下巴的胡子都有些茂盛,如果再喝点酒说不定就是张飞在世。 礼貌还是要有的,张阳稍稍一礼说道:“在下见过河间郡王。” 面对张阳向自己行礼,尉迟恭指了指一旁,“认错了,他是河间郡王。” 李孝恭也清了清嗓子。 张阳连忙又向另外一个人行礼,“乡野人,不是很懂规矩,还望河间郡王不要见怪。” 李孝恭瞅了张阳好一会儿。 张阳也是神色不解,这人光看着不说话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自己礼数不对? 李孝恭低声说道:“小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张阳连忙说道:“在下长着一张大众脸,谁看都觉得眼熟。” 李孝恭收起眼神,重新坐好对一旁的侍卫说道:“把吐谷浑使者和吐蕃的使者都喊来吧。” “喏!” 生平第一次做文官。 张阳小声对李孝恭说道:“那什么?咱们没有官服的吗?” 李孝恭嘴角抽了抽,“你个小小的登仕郎就不用官服了。” 张阳又是点头,转而又想又问道:“那我有俸禄吗?” 李孝恭板着脸又说道:“有。” 两国的使者还没到。 张阳又问道:“有多少?” 李孝恭老脸发黑:“不是很多。” “那我能辞官吗?” “……” 陛下哪里找来的货,怎么这么多问题,李孝恭苦恼地扶着额头,“让老夫静静。” “好嘞。”张阳点头在一旁站着。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三方会谈 好一会儿之后,两国的使者还没来。 李承乾倒来了。 驿馆房间内的几人行礼,“太子殿下。” 李承乾连忙说道:“两位叔伯不用多礼,孤也只是来旁听过来学学。” 李孝恭很满意现在的太子,太子殿下好学还虚心,简直就是大唐年轻人的榜样。 扫了一眼这个房间,最后的目光落在张阳身上,然后自顾自地坐在一旁。 李孝恭下意识看了看张阳,生怕他又说话。 两国使者来得有些墨迹,李孝恭又看了看张阳。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低声说道:“河间郡王有什么事吗?” 老夫不就看你几眼,这小子还不乐意了。 心中莫名有些不痛快,这小子怎么越看越眼熟呢,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李孝恭皱眉道:“你平日里都是做什么营生的。” “做点小买卖,勉强可以糊口。” 李孝恭疑惑道:“小买卖?” “对,这些日子行情不是太好。” “年轻人应该多读书才是。”李孝恭正了正坐姿说道。 李承乾淡然地笑了笑。 因为吐谷浑和吐蕃使者今日要进行第一次会谈,从去年年底一直到今年的年初。 李世民晾着两国使者两个多月,这是一次朝堂与两国使者的第一次会面。 驿馆被官兵围着,原本还在驿馆中喝酒的关外人也被请了出去。 只有那倭僧死死抱着一根柱子。 “贫僧不出去,他们会打死贫僧的!” 几个官兵拽着这个倭僧的腿,使劲拽着。 倭僧眼泪鼻涕直流,还是死死抱着柱子,又哭又嚎着,“贫僧不出去,外面都是他们的人。” 有人忍不住一棍子打在倭僧的后脑勺,当场昏倒。 驿馆内终于安静了。 尉迟恭和河间郡王,一文一武算是这一次谈话的主使,代表着如今的朝堂。 两人坐在一个桌案前,李承乾和张阳站在后方。 另外两侧就是吐谷浑使者和吐蕃使者的位置。 李孝恭盘腿坐着,两方的使者一直不露面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不停地换着坐姿。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侍卫来到门口说道:“河间郡王,尉迟将军,人已经到了。” 李孝恭点头说道:“请进来吧。” 又是一阵脚步声。 两个中年男子走入驿馆房间中,两人的衣服古怪。 穿着吐蕃服饰的是禄东赞,另外一个就是吐谷浑使者了。 张阳细细打量着,心说这两人也太不讲卫生了,头发都打结成块了,这是有多久没洗头了。 还有衣服的袖口处都发黑了。 禄东赞用中原话说道:“外臣禄东赞,见过河间郡王,见过尉迟将军。” 这中原话不错呀。 张阳心中暗暗惊讶。 吐谷浑的使者自我介绍道:“外臣是吐谷浑使者阿达兰。” 李孝恭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房间外还站着几个官兵,保护着这里的安全。 双方使者各自坐下。 禄东赞先开口,“听说河间郡王这才上任礼部尚书没多久,近日一定很忙吧。” 李孝恭先是愣了愣,又说道:“去年的时候朝中都在忙着大朝会的事情,朝堂上上下下实在是脱不开身,这些日子有所怠慢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禄东赞拿出一包东西,打开布头里面是一些嗮干的东西,细看有点像草药。 他介绍道:“这是我们吐蕃的一种药材,吃了可以顺气活血,听闻秦琼大将军的病情就让人带来了,此种药材或许有用,这也是我们赞普的一番心意。” 张阳瞧了一眼药材,心说这不是藏红花吗?这个禄东赞挺会来事的,看来之前没少做功课呀,关中话也讲得不错。 吐谷浑使者阿达兰不屑地一笑,他用蹩脚的关中话说道:“说不定下毒了。” 这话一出禄东赞的脸色冷了下来,“我们伟大的赞普是很有诚意的,绝不像伱们吐谷浑人这般反复。” 两边火药味很重。 尉迟恭打圆场说道:“两位使者少安毋躁。” “失礼了。”禄东赞抱歉行礼。 两方使者水火不容的样子很有意思,让他们能够这般敌对,心说李世民的安排做得很到位呀,这是仇恨拉满了,张阳满意地笑着。 开场的话也差不多了,李孝恭不是很喜欢文人那套,“直说吧,你们两国希望我们大唐做什么。” 禄东赞连忙说道:“我们赞普希望和大唐合力消灭吐谷浑,并且愿意和大唐平分吐谷浑的领地。” “啪!” 吐谷浑使者拍案而起,“你们都看到了,吐蕃想要亡了我们吐谷浑!请上国为我们做主。” 这个禄东赞连演都不演,当着吐谷浑使者的面直接说要灭了他们,这也太看不起人了。 你们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就算年轻气盛,未免也太飘了。 禄东赞面对吐谷浑使者阿达兰的话语,不为所动,他说道:“中原人有句话叫弱肉强食!就算是灭了你们吐谷浑也你们自己没用!” 这个禄东赞还能引经据典,看来他没少看中原的书籍,这人能够坐上吐蕃大相的位置不简单,一个有蛮力的人不可怕,一个有智慧又有力量才是需要防备的。 相比吐谷浑的使者,张阳更觉得吐蕃的威胁更大。 李孝恭神色凝重。 吐蕃已经抛出来了好处,只要大唐和吐蕃一起灭了吐谷浑,那就可以和吐蕃平分领地。 “那么吐谷浑使者希望我们大唐做什么。”坐在后方的李承乾安静了许久,现在终于说话了。 吐谷浑使者躬身行礼说道:“希望大唐可以驰援吐谷浑挡住吐蕃人,我们吐谷浑愿意与大唐订下盟约,世世代代拜大唐为上国,并且永远不再冒犯。” 说到底两边使者都希望大唐出兵。 李孝恭琢磨着说道:“其实出兵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刚落,李孝恭身形一个粗咧被推了一下,他不悦地回头看了看张阳。 张阳还是如雕像一般站着一动不动。 李孝恭回头接着说道:“出兵的事宜……” 话还没说完,又被推了一下。 李孝恭这回眼神带着怒意又瞪了一眼张阳。 再次回过身,刚张嘴没说话又被推了。 李孝恭忍不了,瞪着大眼珠子喝道:“你几次三番推老夫做甚?” 张阳看了看四下说道:“有这事儿吗?” “难不成老夫撞邪了?!”李孝恭大声说道。 “或许吧。”张阳略带感慨。 现在正是谈判的时候,先不计较李孝恭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接着说:“我们出兵的话……” “咳咳咳……” 身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李孝恭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机械般地回头看向张阳,甚至发出了脖子骨节摩擦的咔咔声。 张阳又清了清嗓子,“河间郡王,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李孝恭眨了眨眼,“老夫忘了什么?” “陛下之前交代的话,难道忘了吗?” 李孝恭挠了挠头来之前陛下有交代的话? 几番回想之后,确认陛下没有交代什么话语。 对,根本就没有交代。 这小子一脸认真的样子,老夫差点信了! 李承乾说道:“登仕郎不如说说,河间郡王忘了什么?” “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了,憋死我了。”张阳松了松衣领说道。 轮到李孝恭懵了,你要说话就说,推老夫做甚! 陛下是哪里找来的宝贝? 好烦,这官真不想干了,李孝恭一挥衣袖重新坐下。 张阳看向吐蕃使者和吐谷浑使者低声说道:“敢问两位使者,你们是都希望大唐出兵帮你们吗?” 禄东赞看向吐谷浑使者阿达兰。 阿达兰使劲点头,如同捣蒜一般。 重新看向张阳,禄东赞也没有否认。 “两位贵使,在下多嘴再问一句,如果出兵需要多少兵马?” 阿达兰率先抢话道:“越多越好!” 禄东赞也说道:“全凭上国定夺。” “我说完了。”张阳重新退回到李孝恭的身后。 不耐烦地看了看张阳,就这么两句话,还以为这小子要说什么呢。 李孝恭清了清嗓子重新端正坐姿,“那个……我们大唐出兵……” “……” 李孝恭又被推了一下,房间内气氛安静了许久…… 像是憋足了气,这下他终于忍不住了,脸颊涨红高血压都上来了。 “你有完没完!”李孝恭气得三尸神暴跳,仿佛头顶都在冒青烟。 “河间郡王你好像又忘了。” “老夫现在想撕了你!” “等会再撕。” “不行!” “有话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 李承乾也是一头冷汗又说道:“不如听听登仕郎说说,河间郡王又忘了什么?” 张阳又上前一步,看向禄东赞,“刚刚吐蕃大相说了,打下了吐谷浑愿意和大唐平分领地是吗?” 禄东赞点头。 来回走了几步,张阳又说道:“吐蕃有多少兵力?” 禄东赞迟疑了一会儿,“吐蕃现在有勇士十万。” “嗯。” 了然地点了点头,张阳又看向河间郡王,“敢问河间郡王吐蕃给十万兵力,大唐再出多少兵力可以在秋收之前拿下吐谷浑。” 心中盘算了一番,河间郡王看向尉迟恭。 尉迟恭瓮声说道:“最少再要十万。” “好。” 张阳又看向禄东赞,“想必吐蕃大相平日里没少看我们中原的书籍。” 禄东赞笑了笑说道:“我们吐蕃的赞普一直很仰慕中原的智慧。” 张阳看了看四下,“有水吗?” “啊?” “口渴了。” 话语一转,让在场的有些猝不及防。 李承乾朝着房间外喊道:“拿水来。” 张阳又说道:“我只喝开水,就是烧滚开的水。” 李承乾又说道:“拿开水!” 好一会儿之后驿馆的伙计提着一壶开水而来。 张阳喝了一口,又看向河间郡王和尉迟恭,“两位要不要也来点。” 李孝恭不屑地扭过头。 张阳接着说道:“大相平时喜欢看什么样的书?是兵书还是论语?” 此话一出李承乾皱眉看着禄东赞,眼神带有深意。 禄东赞尴尬地笑了笑,“涉猎甚广。” “那太好了,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文化人打交道。” “是吗?”禄东赞嘴上有些意外,但越发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驿馆里,这里的谈话很安静,除了李孝恭刚刚发怒的时候咋呼了几句。 现在的谈话心平气和不少。 张阳接着说道:“那么想必你也知道出兵就有成本,需要很多很多银钱,其中兵马军械粮草,包括军中粮饷和战士们的抚恤,这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禄东赞沉默了下来。 “敢问河间郡王,这笔钱大概需要多少。” 又问老夫……之前的怒火还没消去,果然还是要撕了他,暂且忍着。 河间郡王一挥衣袖说道:“这都是军中文吏的事情。” “看来咱们军中也该好好补补文化课才行。” 尉迟恭说道:“算上辎重打这么一仗需要准备六十万贯的银钱。” “那么算上后续封赏,大致要用百万贯。”张阳接过话说道。 这话让尉迟恭差点一口水当场喷了出来,自己说了六十万贯已经满打满算说多了,这小子一开口就是百万贯,还真是敢说呀。 “虽说要的钱很多,但拿下吐谷浑之后我们可以分财宝,分土地。”禄东赞的语气低了几分。 张阳接着说道:“大相兄,先这么称呼吧,首先战乱时有没有财宝两说,财宝能不能到手都是两回事,所有的一切都要考虑在胜利的基础上,但中原还有一句话叫作胜负乃兵家常事,听说过这句话吧?” 禄东赞点头。 “在眼下我们不考虑你说的财宝,再说眼前你们求着我们大唐办事,一切成本都让我们大唐来承担合适吗?” 禄东赞沉默着,心中还在盘算。 张阳话语没停,“这显然不合适,如今是对外征战,如果吐蕃不给我们出兵的成本,大唐将士不会给你们卖命,如果没有这笔钱,出兵的事情就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内。” 又看向吐谷浑使者,张阳开口道:“之前吐谷浑使者说只要大唐出兵帮助你们,那么你们可以向大唐俯首称臣,永不冒犯,是吗?” 吐谷浑使者点头,“正是。” 张阳咧嘴笑了笑,脸上挂着阳光少年应该有的人畜无害的笑容,“很多时候结为联盟这种约定,往往是用来毁约的,世世代代这种承诺不靠谱。”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全部否决 吐谷浑使者阿达兰朗声说道:“我们吐谷浑王是西域最守信誉的王。” “这不是信誉的事情,这是战争,战争不是儿戏,这种盟约我们大唐根本不信,你们的条件我们不接受。” 一番话说话,房间内一片寂静。 李承乾颇为动容,一番话让两国使者哑口无言。 李孝恭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真是每一句话直指要害,之前的怒火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脑子还没醒过来,正在努力消化刚刚这番话。 张阳眨了眨眼,“河间郡王,这就是您刚想说的话,对吧?” 李孝恭看到这小子那干净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真是个宝贝,咱们陛下那双招子,果真犀利。 “咳咳……”尉迟恭咳嗽了一声。 李孝恭这才回过神,开口说道:“对,确实是这样,不知道两位使者觉得怎么样。” 先前的条件全部被否决。 吐蕃能拿出百万贯请大唐拿下吐谷浑? 尉迟恭不免有点同情吐蕃,就他们吐蕃那鬼地方贫瘠成什么样了,穷得都穿不起衣服,百万贯?把整个吐蕃掏空了都拿不出这么多银钱。 更别说吐谷浑了,他的承诺就是一纸空谈,正如眼前这个年轻人说,吐谷浑的条件大唐不接受,也不能接受。 原来这种谈话还能这么谈? 强硬得直接让两国使者无言以对。 眼下大唐占据了最主动的位置,吐蕃和吐谷浑就像是放在眼前的肥肉,就看大唐想要什么,想怎么吃这块肥肉了。 心中不免计较,要是朝中那些老家伙来谈,能谈成这样吗? 李孝恭坐在上位,现在腰杆挺得很直,甚至有些得意,就差抬起下巴仰视用鼻孔对着两个使者了。 李承乾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孤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一次的谈话,大唐这边完全站在了主动方。 吐谷浑使者开口说道:“不知上国这边的条件如何,希望我们怎么样?” 张阳淡然道:“我们大唐当然是希望天下太平,世界和平。” 禄东赞咬牙切齿,“那我们吐蕃勇士的血不是白流了?” 阿达兰也说道:“吐蕃的罪行不能就此算了。” 看两方使者势同水火,张阳打圆场说道:“咱们这只是谈谈而已,以和为贵!” 禄东赞站起身说道:“上国这边的意思我们明白了,会重新考虑的,不过我们吐蕃勇士的血不能白流。” “一定要好好考虑呀,深思熟虑之后再说条件,不要像现在这样夸夸其谈了,其实我们大唐也很想帮助你们,我们中原民风淳朴,热心助人。” 一边说着话张阳的脸上挂着非常阳光的笑容,一脸人畜无害,乍一看就是一个阳光又善良的大男孩。 禄东赞此刻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这和自己先前预想的不一样,大唐文人一般都是以礼待人,讲究君子之道。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 此人不容小觑,看来是自己之前疏忽了。 用吐蕃的礼节躬身一礼,禄东赞开口道:“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谈判对手。” “大相过奖了。”张阳笑着说道。 来到大唐的这些日子,禄东赞也不是没见过大唐的年轻人,只是眼前这个和自己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大唐尚武,但也充满了智慧。 或许有朝一日,赞普攻打大唐之日,这个年轻人会成为心腹大患。 禄东赞低着头说道:“之前的话是外臣唐突了,待外臣回去商议之后,再来面谈。” 吐谷浑的使者面色犯苦,长叹一口气只能离开。 两位使者作罢离开,这一次会谈以大唐不接受条件告终。 真的希望世界和平吗?伱们和平了,大唐怎么放心。 李孝恭站起身说道:“你做得不错,不过这吐蕃和吐谷浑迟早要被大唐拿下,给老夫几万兵马就可以扫平他们。” 这要是在中原地带说不定真可以。 张阳拱手道:“其实吐蕃不能随便打,会输的。” 李孝恭不屑地笑了笑,“输?你未免太胆小了。” “这不是胆子小不小的问题,这是地理环境的问题,吐蕃是高原……” 话还没说完,李孝恭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 张阳无奈低声暗叹,“太膨胀了,早晚吃没文化的亏。” 尉迟恭走上前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阳行礼说道:“我姓张,叫我小张就可以了。” 尉迟恭拍了拍张阳的肩膀说道:“你不该做文官的,人才呐,可惜了。” 话语说完,尉迟恭一脸惆怅地走出房间。 李承乾也打算离开,看了看张阳欲言又止,想说话又是三缄其口,只好说了一句,“河间郡王是一个粗人,让他来安排会谈确实是有些不合适。” 张阳认同地点头,“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动不动就要出兵出兵的,一旦出兵那就是人命,懂不懂谈判的意义。” 李承乾:“可惜了,怎么就是个文散官?” 皱眉看向李承乾,张阳疑惑道:“为何太子殿下也说这种话?” “人才呐,可惜了。” 一边感慨,李承乾走出了驿馆。 独自站在房间中,张阳心中疑惑,这官怎么当得有些不上不下的。 虽然做了一个小官,朝中的事情管他洪水滔天,不如自己养老计划重要,也不知道村子里现在怎么样了。 张阳离开驿馆,匆匆前往封地。 李孝恭和尉迟恭两人来到甘露殿,向李世民说了这一次会谈的事情。 站在殿内的还有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张阳一番话让两国使者碰了鼻子。 李世民正在练着字,一边说道:“这么说来他们只能无功而返了?” 尉迟恭说道:“陛下,按照登仕郎的说法,这一次若是大唐轻易出兵反而是下策了。” 长孙无忌躬身道:“陛下,臣以为现在争取了这么好的主动,应该更进一步。” 如今的吐谷浑和吐蕃就是放在李世民的面前一块肥肉,就看要怎么吃了。 房玄龄也说道:“陛下,臣以为此刻继续向边关增兵,并且派出部分兵马挺进吐谷浑地界。” 甘露殿内,一场关乎吐谷浑命运的讨论展开了。 能让吐谷浑称臣的盟约确实好,也很能长面子。 李世民心里不信这种话,经历过渭水之盟的事情,打心里不信盟约这种事情。 群臣走出甘露殿,大家默不作声地走出宫。 房玄龄低声说道:“陛下想要的是和平吗?” 长孙无忌的脚步没停,他低声说道:“陛下有宏图大略,陛下想要的当然不仅仅是这些,老夫觉得陛下真正想要的是河西走廊。” 房玄龄看了一眼身后的甘露殿,能让陛下真正动心的也就只有河西走廊。 长安城郊外,有时候的运气好巧不巧,说不上倒霉也说不上太好。 遇到孙思邈这种事情有些意外。 孙思邈微笑着说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张阳坐上自己长租的马车,“去封地看看。” 见孙思邈也坐上马车,张阳诧异道:“这是做什么?我现在还不想与您坐而论道。” 孙思邈笑着说道:“贫道想去骊山逛逛,这不是正好顺路。” 赶着马车,张阳心中不自觉地看了看坐在马车里的孙思邈,他手中拿着一卷竹简,正写着什么。 距离骊山还有一段距离,孙思邈又道:“一滴水中可见万千细菌,人体内的血液呢?” 孙思邈的研究方向有点偏向微观了。 见不搭话,孙思邈又问道:“问你话呢,小娃娃好不晓事。” 张阳苦恼地说道:“血液里有很多细胞。” “细胞?”孙思邈在竹简中写下细胞两字又陷入了沉思。 马车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骊山脚下。 孙思邈走下马车一边自言自语嘀咕着走向骊山。 这老神医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确认他安然无恙地走进了山林中,这才放心地赶马前往村口。 村子里的建设还算顺利。 村口的一条路用砂浆浇筑好了,非常地平整。 “哈哈哈!就知道你会来!” 这声音听着耳熟,张阳侧目看去,“魏王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李泰擦着额头的汗水说道:“好歹本王也付了四百贯银钱,当然要来看看了。” 张阳走进村子,“魏王殿下请便。” 李泰跟上脚步,“听说你去见吐蕃使者了?” “对。” “好玩吗?” “不好玩!” “那吐蕃人是不是特别有意思,你跟我说说,跟我说说……” 这熊孩子抓着自己的衣角,张阳无奈停下脚步,“魏王殿下要是再这样,我就抽你了。” 李泰悻悻松开手,“那吐蕃使者和吐谷浑都说什么了?是不是要出兵了?” 目光打量着村子里的变化,张阳继续说道:“出兵这种事情还早,哪有这么多钱出兵。” “那是要怎么样?” 将谈判的事情说了一遍,李泰听完之后眼神里有些向往,“要不是本王要去国子监听课,早知道也来看看了。” 熊孩子总是对一切事物充满了好奇心。 见小胖子不依不饶地跟着自己,张阳不耐烦说道:“魏王殿下,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甜甜圈,黄焖鸡……” 看了看这个小胖子一脸委屈的模样,心说我可不会被你这种天真的表情欺骗,这小胖子一肚子的坏心思。 张阳说道:“魏王殿下,你需要减肥了。” “减肥,减什么肥?” “其实过度肥胖是一种病,而且还会引起各种其他的疾病,不论是现在还是对将来都不是太好。” 李泰冷哼道:“你就是不想给我吃,是不是?” 张阳一路寻找着牛闯的身影,“美食早晚会有,但健康问题可不能怠慢,不如这样魏王殿下每日来村子里干活,就当是减肥了。” “我可以让别人来帮你干活呀。” “我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魏王殿下试想一下,你比同龄孩子胖这么多,人体可以承受的重量是有限的,几十斤的肥肉在身上,魏王殿下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承受这份负担,跑几步路就喘个要死要活,早晚要出事。” “这种话太医署的人不知道和本王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和那些人一样了。” “往往忠言逆耳,如果魏王殿下能够减肥,每天来村子里干活,我可以给魏王殿下做黄焖鸡和甜甜圈。” “好!一言为定!” “又能减肥,又能吃到美食,魏王殿下这是血赚了。” 减肥?做苦力?李泰稍稍一回神,“你一天不戏弄本王会死吗?” 终于在村子里的一个角落找到了牛闯,他正在削着木头,用石头和木头做出来的马桶堆放成一排,放在这里。 “牛大哥,以后魏王殿下也来村子里干活。” 牛闯先是向李泰行了行礼,然后拉着张阳走到一旁,“那是魏王殿下,怎么能让魏王来干活。” “那是给他治病,给他减肥,牛大哥把他当牛使就成了。” “当牛使……” 李泰“……” 话语是很低,但李泰可以清晰的听到。 牛闯又看了看身后黑着脸的李泰,他可不敢招惹魏王,小声地说道:“按照小张兄弟的安排,不出几日咱们村子的村民都可以用上抽水马桶,房子已经在修了,过些日子路也可以修好。” 对这里的进度,张阳还是很满意的。 牛闯皱眉说道:“公主殿下的公主府真的不用修建吗?” 暂且住在长安城做什么都方便,至于搬来封地的事情还没这个打算。 张阳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也好,都听小张兄弟的。” 全然无视了身后那小胖子幽怨的目光,牛闯说着现在村子里的变化。 蓝田县府衙的事情告一段落,老县丞也已经告老回乡了,现在蓝田县的县丞是朝中派来的。 原本是房玄龄手下的文吏。 少了发展的阻碍,蓝田县的建设可以进一步提上日程。 又看了看鸡圈和猪圈,村子里甚至还养着一些鸭子,张阳捡了一些鸭蛋,拿回家可以做咸鸭蛋吃。 相比之前初次到村子里,那时候的村子一片荒凉,现在看起来生机勃勃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很舒服。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只能帮一方 一片向好的发展总是让人最舒心的。 又和牛闯说了进一步的规划,张阳对他说道:“我给你的钱你也别舍不得花,让大家也吃得好点。” 牛闯点头心中感动,去哪里遇到这么好心的主家。 想起以前的苦日子,牛闯不禁眼眶一红,“小张兄弟放心,我们一定把事情办好。” 张阳又在一些屋子的墙上写下标语,“安全人人抓,幸福千万家。” 接着对牛闯嘱咐道:“咱们的建设要继续,安全也好抓牢,多费点人力,多费点时间都没事,一定要注意安全。” 牛闯记下张阳的话语。 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情美丽。 提着一篮子鸭蛋,张阳也坐上马车回家。 李泰的车轿也跟在后面。 回到城门口,张阳正要进城。 “姓张的,你千万不要忘了!” 李泰身后的喊声传来。 这个小胖子真的要减肥了,小小年纪这么胖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快走到家中的时候,一个大孔明灯刚刚从院子里升起来,站在小巷正好能看见。 孔明灯的篮子上还有一只扑棱着翅膀的鸡。 那只鸡的双脚被绑在篮子上,不停地扑棱,怎么都飞不出这个篮子。 看到张阳走到家门口,李玥欣喜地说道:“快看,那只鸡飞起来了。” “不是那只鸡飞起来了,是孔明灯飞起来了。”张阳纠正道。 实验又进了一步。 距离热气球的成功也越来越近了。 张阳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这一次媳妇在孔明灯上放了一只鸡,也不知道那只鸡在上面受到了何等的惊吓。 不敢想下一次媳妇会往上面放什么。 李玥欣喜地看着他自己的孔明灯,“真好,进步了一些。” 每天进步一点点都可以让她很高兴。 王婶和杨婶也站在一旁。 咸鸭蛋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张阳一篮子鸭蛋洗干净。 李玥小步走来疑惑道:“这些鸭蛋也是用来吃的吗?” “难不成是用来孵鸭子的吗?” 李玥吐了吐舌头,心说自己确实说了一句废话,“有什么要帮忙的。” 张阳看了看院子里菜地里的黄泥说道:“去拿点黄泥过来。” 把洗好的鸭蛋先放在阳光下晾嗮。 再往一盆水中放入盐搅拌到盐溶解,用黄泥和成稀泥,抹在鸭蛋的表面。 放入一个小木箱中,盖上盖子。 “过些日子我们就可以吃咸鸭蛋了。” “嗯。” 不知道咸鸭蛋好不好吃,李玥先点头。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天,每一天李玥都对她的花园充满了期待。 蛋糕生意分得利润也越来越多。 每到夜里,总能听到院子里铲土的声音,三更半夜这种声音怪吓人的。 宫中的日子也终于有了一些起色。 长孙皇后坐在一旁哄着李治入睡。 李世民喝着稀粥,陪着一些肉干,当今陛下也吃得非常勤俭,伺候在一旁的太监也是陛下这种节俭的行为感动。 撕咬着肉干,李世民的心情不是太好,心想朕过着这么苦的日子,朕的女婿挣了这么多钱整日都是大鱼大肉,还有李泰这个小子,每天估计数钱都能数到笑醒。 又喝了一口粥,朕的日子太不好过了。 一文钱能难倒英雄好汉,李世民看着奏章,这才想起了朝中又要发俸禄了。 李世民心烦意乱,缺钱,太缺钱了。 上一次和张阳打牌又输了好多钱。 朕都快吃不起饭了。 想吃烤鸭! 李世民开口说道:“观音婢呀,前几天蛋糕的份子钱是不是到了。” 长孙皇后点头说道:“已经到了,一共五百贯。” 五百贯也不少了。 李世民刚想开口说什么,长孙皇后先说道:“这钱要留着给宫里的嫔妃发用度。” 又咬了一口肉干,李世民又说道:“肥皂的生意近日是不是挺不错的。” 长孙皇后点头,“最近青雀的肥皂作坊又作出了几样新味道的肥皂,卖得还不错。” “那钱……” “那些钱还要给承乾和青雀做新衣裳,去年的衣服又穿不下了。” “那咱们内府的银钱……” “那些钱妾身想留着给承乾将来办婚事的用。” 李世民:“……” 长孙皇后掌握着后宫,看来在后宫这里还是拿不到钱。 都说做做皇帝多么风光。 可谁又知道朕的日子有多难过,朝中又缺钱,后宫又拿不出钱。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只能吃着肉干度日。 长安城以西的吐谷浑战场,松赞干布听着战报,战事连连告捷,灭了五千吐谷浑人,又拿下了一片领土。 松赞干部也收到了禄东赞让人送来的消息。 与大唐的正式谈判开始了,第一次会谈的结果并不好,大唐没有同意吐蕃的条件,也没有同意吐谷浑的条件。 正是战事最关键的时候,松赞干布也担心大唐会不会出兵帮助吐谷浑。 现在他只能相信禄东赞的能力。 松赞干布的目光看向东方,低声说道;“大唐!真想看看伱们有多强大。” 现在的松赞干布心中战意很高。 “赞普,我们抓到一个中原和尚。”一个吐蕃勇士提着唐玄奘而来。 唐玄奘现在很狼狈,僧袍也是破破烂烂。 好不容易从吐谷浑手里逃出来,现在又落在了吐蕃人手中。 刚出虎穴又进了狼窝,唐玄奘心中悲凉,念了一声佛号。 松赞干布对眼前这个和尚很好奇,用关中话说道:“早就听说有中原和尚走出河西走廊一路朝西而去,没想到真能见到一个。” 唐玄奘闭眼一脸虔诚说道:“贫僧只希望你们都可以放下屠刀。” 松赞干布说道:“这就是慈悲为怀?” 唐玄奘点头,睁开眼说道:“多少人命横死沙场,这又是何必。” 掌握了吐谷浑就能拿下河西走廊,就能控制西域,松赞干布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他甚至都做好了和大唐开战的准备。 在这个时候松赞干布根本不想放下屠刀,战争到了这一步,吐蕃后退一步,吐谷浑就会更进一步。 “把他带下去好好照顾起来,给他吃的喝的。”松赞干布对身边的勇士说道。 唐玄奘被带到一处营帐,看来吐蕃人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 吃饱喝足之后,唐玄奘看着一个个蒙昧的吐蕃人,心中的事业心再次升腾而起,说不定可以在吐蕃再次开启自己的事业。 几日之后,松赞干布又收到了一个让他担忧的事情,大唐的天可汗又向凉州增兵了。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松赞干布也只能等待禄东赞的下一个消息。 长安到了二月,温暖的阳光照在长安城。 朝中安排的第二次会谈终于又开始了。 一大早,张阳就被礼部的官吏叫到了驿馆。 这一次李孝恭没有了活撕张阳的心思,反而越看他越满意。 张阳低声说道:“河间郡王,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李孝恭心中越发狐疑,“我们真的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吗?” “在下长着一张大众脸,谁看都觉得眼熟。” 敷衍!没错这小子在敷衍本王,而且还是用上次说过的话来敷衍,就连敷衍的话语都不带过脑子的。 李孝恭心中有一种被年轻人看扁了的感觉。 李承乾和尉迟恭也到了。 几人先落座。 李孝恭身为礼部尚书坐在了上位,上一次本想着一边吃酒一边吃肉和两国使者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没想到这个驸马虽说是个位阶低下,又不起眼的文散官,能够把吐蕃使者和吐谷浑使者说得无言以对。 意料之外,有些惊喜,也很讶异。 看来此人说不定真的得罪了陛下,才给了一个小官,身为驸马不然好歹也是一个侍郎。 这一次来的只有吐谷浑的使者阿达兰。 吐蕃的大相禄东赞还在考虑给大唐的条件。 李孝恭对张阳说道:“这一次你来主持。”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李孝恭干脆把事情交给了这个小子。 有这么好的宝贝,自然要好好利用。 吐谷浑的使者阿达兰躬身行礼,“上一次是我们准备的不周,这一次我们重新想好了条件。” 张阳笑道:“上一次我们还互相不了解,之前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咱们中原人是很大度的,这一次你们的条件可不能像上次吝啬了。” 阿达兰的心里很矛盾,眼前这个人物看着年轻,但绝对不好对付。 身负整个吐谷浑的存亡,阿达兰不敢大意。 坐下来之后,阿兰达低声说道:“这一次我们不仅仅是提出盟约和誓言,我们愿意向大唐献上河西走廊一半的土地,并且献上财宝玉石,请求大唐出兵帮助我们。” 不仅仅给了土地,还给财宝。 李孝恭心中思量这一次对方的诚意可比上次大了很多。 站在原地,张阳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犹豫。 见对方犹豫了,阿达兰见火候差不多了,连忙又说道:“这一次我们吐谷浑是很有诚意的。” 李孝恭也觉得不错,看张阳迟迟不答话,心里有些不耐烦了。 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 张阳叹息道:“贵使的条件确实不错,但想得不够周到呀。” “什么?” 阿达兰很错愕,“难道这还不够吗?你们大唐是有贪心,这真的是天可汗的意思吗?” 店里的伙计很懂事,这一次不用说,很自觉地给张阳倒上一杯白开水。 这位年轻人可是为了大唐和这些外臣使者谈判,对寻常人说这样的人与英雄无异。 驿馆上上下下的伙计,对张阳有着无以言表的敬重。 喝下一口开水,张阳耐心说道:“你怎么能说我们贪心呢,现在是你们求着我们帮吐谷浑,你还这么说天可汗,既然你们觉得我们贪心,不如谈判就此结束?我们也很乐意和吐蕃使者谈谈。” 其实吐谷浑的条件确实已经很不错了。 李孝恭咳了咳嗓子,不停向张阳抛了抛眼神,不能把人逼得太死了。 阿达兰低下头又是行礼,“外臣太过着急,还请诸位见谅。” 说完他又太极殿方向行礼,又向吐谷浑方向行礼,又向李孝恭行礼。 李承乾也看得出这个阿达兰表面上在道歉,这个人眼神中的敌意和不耐烦是藏不住的。 张阳接着说道:“这么和你说吧,吐谷浑和吐蕃之间我们只能帮一方,贵使说了给我们河西走廊一半的土地,这话和吐蕃使者的话冲突了,吐蕃人可以给我们你们吐谷浑一半的领地,整个河西走廊也在其中。” “还请大唐万万不要驰援吐蕃……”阿达兰这一次是真的急了,又着急又气,又拿大唐没什么办法。 张阳再次喝下一口开水说道:“我就打个比方,比如我们大唐帮助吐蕃,灭了你们吐谷浑之后,完全可以得到整个河西走廊,我们为什么还要你们给的半个河西走廊,如果贵使只能给这种条件,我们大唐还不如和吐蕃合作。” 阿达兰又陷入了沉默,他咽了咽口水,都说中原人很厉害很有智慧,这一次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在这个年轻人面前,自己根本讨不到半点好处。 李孝恭转念一想,说得对呀!吐蕃都说了可以平分整个吐谷浑的领地,为什么还要半个河西走廊? 正了正自己的坐姿,李孝恭说道:“贵使要注意言辞,天可汗也不是你们能够谈论的。” 为了整个吐谷浑的存亡,阿达兰不停地行礼道歉。 就差当场跪下来磕头了。 张阳说道:“贵使还有什么条件可以给我们吗?” 阿达兰现在是左右为难,他一咬牙说道:“既然在下怎么说都不满意,不如大唐提条件。” 张阳又是摇头,“我们还要看看吐蕃使者能够给我们什么条件,至于帮哪一方,也不是我们说了算,还要经过朝中商议,我现在能够告诉你的是,朝堂只会帮助收益更大的一方,贵使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了。” 这一次阿达兰老实了很多。 一个侍卫走入房间对李孝恭低声说了几句话。 李孝恭说道:“时辰不早了,暂且歇息吧,下午时分禄东赞便会来,届时我们再和吐蕃使者谈谈。”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八字犯冲 阿达兰一脸愁容地走出房间,心中百感交集,大唐的年轻人真可怕呀。 张阳拱手说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走出驿馆之后,张阳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一路走回家中。 家里,李玥正在厨房做着饭,她和锅铲较着劲,一盆野菜炒肉出锅。 看这个菜色还不错,张阳拿起一片肉咬下一口,然后看了看肉的内部,“这也没熟呀。” “嗯?没熟吗?” 李玥也撕开一片肉,肉中还带着红红的血色。 张阳看着锅里说道:“要先炒肉,再放野菜。” 说完又把这盆野菜炒肉重新放入锅中,再次炒了一遍,这回总算是熟了。 李玥拿着小本本在上面记录着。 家中一小缸的豆酱,还在沥着酱油,张阳捞出一些酱油,细细尝了尝,果然还是一样的味道,咸味很重。 将酱油捞出来放入一个小坛子中。 这些豆酱还能榨出不少酱油。 光是煮好的猪肉沾着酱油吃,李玥都能吃得很香。 小媳妇不挑食是个好现象。 家里有钱了,吃什么都觉得香,媳妇也太容易满足了。 孙思邈进了骊山之后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他人了。 李淳风这一闭关,也没见过他人。 刚吃完饭,礼部的官员又来了。 夫君能够做官,李玥心里还是很高兴,她整理着张阳的衣衫说道:“夫君好好做官,将来说不定还能升官呢。” 看着李玥的一脸憧憬,张阳说道:“我很想辞官,你说你父皇也太抠门了,连一件官服都不给我。” 李玥俏目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父皇一向勤俭,听说朝中很多官员的衣服都是上一任官员穿过的。” “官服都是上一任官吏穿剩下的,那人家讲卫生吗?” 张阳的脸上莫名有些担忧,古人的卫生观念似乎并不太好。 把张阳的衣服整理一番,再看看自己夫君英俊到有些晃眼的脸,她满意地点头。 媳妇有一种望夫成龙的感觉。 重新来到驿馆,张阳走入驿馆房间,禄东赞已经在这里了。 李孝恭开口说道:“禄东赞,你说说伱们吐蕃这一次的条件吧。” 禄东赞开口说道:“我们赞普让人送话过来,这一次的条件是只要大唐不出兵驰援吐谷浑,等到吐蕃拿下了吐谷浑,吐蕃也愿意和大唐平分吐谷浑的领地。” 只要大唐不出兵,就能平分吐谷浑的领地。 还有这种好事? 李孝恭拍案说道:“好!” “好你个禄东赞,你好大的胆子!”张阳立刻接过李孝恭的话大声喝道。 这下不仅仅禄东赞错愕了,就让李孝恭也懵了,这么好的事情去哪里找? 这小子接过老夫的话喝骂了禄东赞。 禄东赞连忙起身行礼说道:“不知道是在下那句话说的不对?” 张阳冷哼一声,“你们吐蕃是不是欺负我们河间郡王没文化,没读几年书?” 李孝恭也回过神,“对,别以为老夫没读几年书就可以欺负……” 话有些不太对,李孝恭又一拍桌子,怒目看向张阳,好你个混小子,指桑骂槐是不是? 一旁的李承乾不禁苦笑。 张阳对禄东赞说道:“你刚刚说只要大唐不出兵,就可以平分吐谷浑的领地?” “正是。” “枉你这个吐蕃大相还读了中原的书籍,你难道不知道自汉始吐谷浑就是我们中原领土,吐谷浑王就是我们中原所封,你胆敢瓜分我们中原领土,你们吐蕃胆大包天!” 尉迟恭也被张阳的一番话说得精神一怔,这话确实说得没错。 从战事上来看,只要大唐不出兵驰援吐谷浑,吐蕃说不定真的可以吞下整个吐谷浑。 如今看吐蕃是一个很强劲的对手。 不得不小心处理。 可以看得出张阳的野心,他要的是平分整个吐谷浑的领土吗? 他想要的可能是全部。 这年轻人的野心不小,口气也狂妄,老夫竟然有点欣赏他了。 禄东赞神色带着怒意,又问道:“那大唐又是什么意思?” 张阳低声说道:“大相兄,不如这样等你们打下了吐谷浑之后,将整个吐谷浑的领地让出来让我们大唐来接管。” 禄东赞咬着牙没说话。 话还没说话,吐谷浑的使者阿达兰急匆匆跑来,他神色慌张地说道:“你们大唐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何向凉州增兵。” 看到阿达兰一脸惊恐的神情,张阳看向李孝恭,“有这事?” 谈判突生变故,朝中竟然增兵了。 李孝恭好似在回过神,瞌睡醒了醒说道:“确实是这样。” 张阳解释道:“只是正常增兵而已,贵使不用慌张。” 阿达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那为什么有三万兵马进入了我们吐谷浑的地界。” 张阳又惊疑地看了看李孝恭。 李孝恭左看右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张阳尴尬地笑了笑,对阿达兰说道:“贵使误会了,那可能是他们去打猎了。” 阿达兰支支吾吾说道:“打……打猎。” “对对对……” 张阳点头。 “打猎要出动三万兵马?” “也可能是去旅游的吧,又或者想要去领略领略戈壁风光?” 阿达兰想哭的心都有了,你们大唐官兵真有闲情雅致呀,谁家旅游会派三万兵马? 禄东赞眼看是谈不下去了,他站起身说道:“在下就先告辞了。” 等禄东赞离开之后,阿达兰还跪在地上,“我们吐谷浑愿意称臣,还请大唐给我们一条活路。” 扶着阿达兰站起身,张阳低声说道:“你也知道对我们来说出兵是一件成本很大的事情,而且吐蕃使者也说了只要我们不出兵,不用大唐派一兵一卒就能白给我们大唐的一半领地。” “这……” “你看看人家吐蕃使者,他们宁可不要我们大唐的援助,也要拿下你们吐谷浑。” 阿达兰神色狠辣地说道:“这吐蕃人早晚横死荒漠!” 张阳拱手说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这么觉得。” 阿达兰噗通一声再次跪下说道:“我们愿意让出整条河西走廊,只求大唐救救我们吐谷浑。” “你说说你,怎么一言不合就要下跪。”张阳再次把他扶起来,“要帮你们也不是没有办法,让出河西走廊还不够。” “此话怎讲?” 来回走了两步,张阳又说道:“要我们大唐出兵是不可能的,你也知道出兵的代价有多大,光是让出河西走廊还不够,你们还要再向我们大唐赔罪。” “赔罪?” “袭扰我们大唐边境,吐谷浑王要亲自书写一封向大唐道歉并且俯首称臣的国书。” “明……明白了。” 张阳又说道:“虽说不能出兵帮助你们,我们可以在精神上支持你们,在精神上为你们摇旗呐喊。” “什么是精神上?不要拿外臣说笑了。” “开个玩笑而已,我们怎么会见死不救呢?我们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 阿达兰:“……” 张阳又说道:“虽说不能出兵,你们也请不起我们大唐的出兵,不如这样你们吐谷浑缺什么?我们大唐都可以卖给你们?” “卖给我们?” “现在你们吐谷浑应该挺缺粮食的吧,这个时节又是战乱,很多人还饿着肚子,也还没收获的季节对不对。” 阿达兰僵硬地点头。 张阳接着说道:“还缺打仗的军械吗?我们大唐的兵器有多么精良你也是知道的,有了我们的兵器还怕打不过吐蕃?” 阿达兰说道:“外臣是来求援的,不是来做生意的。” “生意就是对你们的支援,不然我们卖给吐蕃人,你觉得如何?” “不!”阿达兰当即摇头。 “再说了你们吐谷浑有这么多的黄金和珠宝,与其被吐蕃人抢走,不如用来向我们买粮食,总之不能便宜吐蕃人。” “对,不能便宜他们。”阿达兰对吐蕃人的恨意无以复加。 张阳又说道:“不如我让人禄东赞绑了,然后送到你面前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可以用各种姿势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 “好呀好呀!”阿达兰不停点头。 “咳咳咳……”李孝恭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眼神不停地示意。 “刚刚都是玩笑话,既然我们聊得也差不多了,不如就此立下契约如何?” 看阿达兰还在犹豫。 张阳低声对他说道:“我能争取的只有这么多,有帮助总比没有帮助来的好,再小的帮助也是帮助,我说的对吗?拿着我们的粮食和兵器和吐蕃人再好好打一仗,如果事后还打不过,可以再来向我们求援。” “也罢,那就先签契约吧。” 莫名这个这个吐谷浑使者很可爱。 张阳咧着嘴笑道:“吐谷浑让出整条河西走廊来换取大唐的驰援,大唐向吐谷浑交易兵械粮草,来驰援吐谷浑,并且吐谷浑王亲自书写国书,向大唐道歉赔罪称臣。” 签下契约之后,阿达兰像是被掏空了身体,整个人没了精气神,双目无神,脚步虚浮地离开。 李孝恭收好契约,至此大唐兵不血刃得到了河西走廊。 “为何不与吐蕃合作,届时可以得到吐谷浑更多的土地。” 张阳解释道:“唇亡齿寒呐,吐谷浑是中原和吐蕃之间很好的缓冲地带,吐蕃越不过吐谷浑就不能兵犯中原,吐谷浑不能就这么败亡了。” 李孝恭思索着,“就算是这样吐谷浑能撑多久。” 以前不知道,现在李承乾也觉得吐蕃和大唐早晚会有一战。 尉迟恭站起身,“眼下只是权宜之计,但能兵不血刃拿下河西走廊,你小子大功一件,等着封赏吧。” 吐谷浑还能撑多久不好说,大家都认识了吐蕃的态度,也知道了吐蕃的实力。 又得到了河西走廊,买卖粮食和兵器还能让朝中有不少的收入。 用最小的代价得到了最大的收益,李承乾见识了一场精彩的谈判,也学到了不少。 “这一次孤不虚此行,受益良多。” 众人的心情都挺好,只有张阳还是一脸忧心。 李孝恭朗声说道:“事情办成了,你小子怎么还臭着一张脸。” 张阳先是一礼,“这吐蕃不好打呀。” 李孝恭说道:“你之前的气势呢?现在还怕吐蕃人,来日等老夫杀到吐蕃的大营,把松赞干布抓到长安来。” 张阳摇头叹道:“不能深入吐蕃腹地,要出事的,会输的,至少不能这么打。” 李孝恭哈哈笑着,拿着契约大摇大摆离开了。 尉迟恭走到张阳面前,长叹一口气,“啧……可惜了。” 然后尉迟恭也走出了房间。 李承乾走上前说道:“不如随孤去东宫坐坐,孤还想和你多讨教一些吐谷浑和吐蕃的事情。” “在下就不去东宫,只是有一件事还请太子殿下帮忙。” “尽管说。”李承乾很欣赏自己的这个妹夫,就像是父皇说的,将来好好管教一番,他将来一定会在朝堂上有所建树。 张阳稍稍一礼说道:“太子殿下,这一次我是立功了吧,那我能辞官了吗?” 心中还在畅想,将来的张阳会穿着朝服站在朝堂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那意气风发,壮志凌云,神采飞扬的模样。 “辞官?”李承乾怔怔后退两步,想象中的场面支离破碎。 李承乾又说道:“为何!” 张阳低声说道:“不瞒太子殿下,以前有个道士给我算过命,他说我这人与做官八字犯冲,一旦做官就会不得好死,太子殿下不会见死不救吧。” “呵呵呵……”李承乾哭笑不得。 “而且我这人特别爱钱,做官也八成是个贪官,贪官一样不得好死,太子殿下也不想我英年早逝吧。” 一阵冷风从窗户吹入房间中。 安静许久,李承乾欲言又止,“你……你这人实在是……”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你说我要辞官了,陛下是不是可以把这个月的俸禄结算一下?” “呵呵呵……” 李承乾的嘴角直抽抽,“这些话孤就当没听过,以后也莫要再提……” 见李承乾要走,张阳说道:“太子殿下我是认真的。” 李承乾的脚步更快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长安二月天 也不知道和李世民谈辞官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个老黑脸会不会答应。 他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伙计进入房间收拾着这里,他一边收拾先换坐垫,又擦了擦桌子,目光时不时看向这个年轻人。 他就是和吐蕃人谈判的人物? 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肯定很有学问吧。 他为什么还站在这里,他为什么还不走。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之后,张阳走出驿馆的房间,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 在不是很恰到的时候遇到一个不是很想遇到的人。 看到许敬宗正一脸笑容地站在门口,他一脸欣赏地看着墙壁,时不时点头又时不时呢喃了两声。 这堵墙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张阳好奇说道:“你看什么呢?” 许敬宗回过神说道:“恭喜登仕郎,看来距离升官富贵不远了。” 看向驿馆楼下,张阳苦涩地笑了笑,“我这人做官也是一个贪官,别说升官不远了,我觉得我离死也不远了。” 许敬宗朗声笑了笑,“居安思危?原来张兄弟还有这番境界。” 张阳又回头看了看房间内,又看看站在门口的许敬宗,“你刚刚是在偷听吗?” “什么?” 许敬宗眨了眨眼。 张阳皱眉说道:“我说你刚刚是在偷听吗?” 许敬宗清了清嗓子说道:“正好路过。” 倒吸一口凉气,张阳眉头紧锁,“真的只是路过?” “对对对,路过,就是路过。”许敬宗收起自己的笑容。 “那伱还说我要升官了,你怕不是趴在门上听了好久了吧。” “有这事吗?我说过这话吗?” 许敬宗站在原地踌躇了一番,然后又说道:“也不知道伙计拿酒了没有。” 一边说着他朝着驿馆楼下走去,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 张阳不禁冷笑,“虚伪,这人太虚伪了。” 驿馆外面的客人都回来了,许敬宗一个人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水,这个张阳确实有点本事。 这种人物将来的前途不会差。 许敬宗心中越发肯定,当初跟了李世民他就没看错人,以后一定要交好才行。 张阳走在回家的路上,朱雀大街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离开驿馆没多久,又撞见了一个人。 张阳看着对方说道:“大相兄?” 禄东赞面无笑容,稍稍一礼说道:“我叫禄东赞,你可以换个方式称呼我。” “大相兄,这也是在逛街吗?咱们长安城的羊肉可好吃了,你可要多吃点。” 大相兄…… 这个别扭的称呼让禄东赞牙根子发酸,他拱手说道:“这一次谈判,算是领教了大唐的厉害。” 张阳还是一脸的笑容,“莫非大相兄觉得刚刚谈话谈不过,打算与我动手在街上一较高下了?” 禄东赞:“……” 思量了一会儿,张阳叹息道:“我是一个文官,文官是不能动粗的,有辱斯文。” 禄东赞越发觉得牙根子发酸,这人说话的方式好奇怪呀,躬身又一礼,他开口说道:“你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年轻人,如果大唐和吐蕃必有一战,你与我也会有交手的一天。” 看禄东赞一脸坚定的神情,张阳无奈说道:“其实我是个好人,我希望世界和平。” “和平?我们吐蕃赞普雄才大略,吞下吐谷浑是迟早的事情,你与我之间也必定还会再交手。” 这家伙好中二呀,还有点执着,张阳耐心说道:“做人高调不好,我们中原人一向很谦卑的,不好争斗。” 禄东赞神色带着怒意,带着他自己的吐蕃人便离开了长安城。 张阳站在原地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活了两辈子,上辈子在看史书的时候感觉,大唐和吐蕃的摩擦只有简短的几篇记述,但自己亲身体会之后又觉得这一切仿佛又充满了曲折。 还是要早点把官给辞了,这样才能好好生活。 日子很忙碌,奔向小康的路途还很遥远,攒够钱养老才是正经事。 在路边看到一个卖柿饼的大娘。 张阳走上前说道:“这个柿饼怎么卖呀?” 大娘笑呵呵说道:“一文钱三个。” 张阳神色纠结,“有点贵了吧。” 大娘笑容凝固,她扯着嗓子说道:“这还贵呀!” 张阳说道:“我要十个便宜点,两文钱怎么样?” “两文钱?不卖不卖!这些柿饼卖了还指着养自家孙女呢。”大娘不住地摆手。 面对对方的焦躁,张阳心平气和很多,“多挣一口吃的也不容易,那你这个卖的确实贵了。” 看眼前这个年轻人穿着还很不错的样子,也不像缺钱的,大娘又说道:“卖给十个算三文钱,多一个送你了。” “行吧。” 张阳这才掏出三文钱。 不远处的李泰一直看着这一幕,看张阳讨价还价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难受。 忍不住走上前,李泰说道:“你明明都这么有钱了,几文钱的东西,你还要这么讲究。” 递给李泰一个柿饼,张阳说道:“尝尝?” 李泰接过柿饼一边尝着一边说道:“刚刚我看到那个禄东赞在路上堵你,还以为他真要动手了呢。” “有些时候说不过人的时候,就喜欢放狠话,他还说早晚要和大唐一较高下呢。” 嚼着嘴里的柿饼,李泰吃得津津有味,“我想吃黄焖鸡。” 见张阳上下打量着自己,李泰又说道:“本王知道了,会去封地那边干活减肥的,不过那吐蕃人确实太过嚣张了。” 张阳坐在路边吃着柿饼说道:“先软后硬,一般坏人对付好人都是这种手段,软的不行就会把你分尸吃个干净。” 李泰凶狠地咬下一口柿饼,坐在张阳的边上说道:“昨天听说有一只孔明灯在长安城飞,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在孔明灯下面绑着一只鸡。” “……” 张阳抬起手,给了李泰的头顶敲了一个栗子。 李泰委屈的捂着头说道:“你为何打我?” 吃完手里的柿饼,张阳站起身说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等张阳走了之后,李泰还坐在原地,头顶还隐隐作痛,“什么叫以后会知道的,他是说本王活该挨揍吗?太欺负人了。” 回到家中之后,李玥正在专心做着题。 张阳看了看咸鸭蛋的情况,黄泥已经开始凝固了。 李玥做完了题目小口吃着柿饼。 “吃了柿饼,晚上不能喝酒哦。”张阳说道。 “嗯。”李玥嚼着甜甜的柿饼,神情很享受。 动荡的年代刚刚过去,李玥并不知道未来的日子会怎么样。 她的心思很简单,她只想抓住现有的幸福好好地活着,日子虽然清苦,也是甘之如饴。 与相爱的人厮守,与相爱的人相濡以沫地活着,李玥的童年尝过别人没尝过的苦,知道活下来的不易。 她骨子里有一种执着,也有一种别人没有的坚定。 其实童年的时候身患重病,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活下去。 看她吃着柿饼,不得不说她吃东西的样子挺好看的。 注意到张阳的目光,李玥抿了抿小嘴说道:“我知道了,我今晚不会喝酒的。” 张阳咧嘴笑了笑,正是最美好的年纪。 吃完柿子饼,李玥拉了拉张阳的衣角。 晾嗮着衣服的张阳低头看向她。 李玥拿起一个柿,“你也吃。” 张阳接过柿饼咬下一口。 像是阴谋得逞,李玥笑着说道:“那你也不能喝酒了,嘻嘻。” 小心思倒挺多的。 宫中 甘露殿内,李世民安静地听着尉迟恭和李孝恭的汇报。 对李孝恭来说算是如释重负了,那个小子果真是个宝贝,一个下嫔所出的公主,找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子做驸马。 这个小子还算是有些本事。 李孝恭心中琢磨以后但凡遇到什么,都可以让这个小子去办事,然后自己又可以过着摆烂的日子,这种感觉确实好得不能再好了。 李世民低声说道:“朕会下旨让牛进达带兵进入河西走廊地界。” 尉迟恭躬身说道:“陛下臣以为吐谷浑撑不了多久,眼下只是权宜之计,将来大唐终会和吐蕃有一仗。” 李世民面色也很凝重,或许真如张阳所说,吐蕃会成为一个让大唐很头痛的存在。 李君羡开口说道:“陛下,我们的探子也去吐蕃查探过,据说松赞干布是一个雄主,能够经略吐蕃,收复了吐蕃不少部落,如今的吐蕃比以往更强大。” 大唐有一个正在崛起的邻国,确实让人很不放心。 李世民低声说道:“继续打探吐蕃的动静。” “喏!” 如果中原和吐谷浑做生意,买卖兵器和粮食,或许可以解决现在朝中缺钱的燃眉之急。 李孝恭躬身说道:“陛下,这一次谈判登仕郎出力不少,全程谈判都是他在主持。” 李世民冷笑一声,他明白李孝恭的心思。 大家都是兄弟都心知肚明,李世民低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张阳这么有本事,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以后礼部的烂摊子你就不用收拾了。” 李孝恭苦笑着,“陛下,臣没有这个心思。” 李世民低声说道:“张阳这个小子还是太过年轻,而且从小缺少管教,作为长辈你应该好好教导他,而不是这个时候帮他邀功请赏。” “喏。”李孝恭低头应声。 李世民收起奏章,“都退下吧。” “臣告退。” 被陛下一眼看穿心思的感觉很不好受。 李孝恭心中五味杂陈,礼部尚书这个位置实在是不想干了,每天要忙不完的事情。 等人都离开了之后,李世民的心情很愉悦。 他走回立政殿,和长孙皇后说了这件事情。 长孙皇后讶异道:“能够兵不血刃拿下了河西走廊,真是一件好事。” 听着自己的皇后夸赞,李世民很受用。 长孙皇后又说道:“此事与开疆拓土无异!” 李世民被长孙皇后夸得有些飘了,至于那个张阳早就已经抛到了脑后。 夜里,张阳确认了李玥已经睡着,拿出自己私藏的一小块银饼。 来到灶台前,点燃灶台,开始忙碌着。 一直忙到了天亮。 长安就要进入阳春三月。 今天是一个春游的好日子。 长安城外有不少春游的人。 郊外,出来春游的少男少女居多。 张阳牵着李玥的手欣赏着春日里的风景。 两人走得很慢。 李玥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享受着阳光照在身上温暖的感觉。 张阳拿出两枚戒指,“这是我做的戒指,咱们一人一枚。” 李玥瞧着这个小小的铁圈,好奇道:“戒指?” “这个是一种定情信物,很多夫妻都会带着戒指相伴到老,只要两人还相守在一起这个戒指就不能摘下。” 张阳把戒指戴在她的左手的无名指上。 李玥好奇地看着戒指,她皱眉看着细长的戒指环,随即她又挎着小脸,“你是不是私藏银饼了。” “咳咳咳……” 正喝着水的张阳剧烈咳嗽着。 面对媳妇眼神,张阳解释道:“这其实是一种信物,你看一人戴一个,多讲究。” 李玥撅着小嘴,“你就是私藏银饼了。” 银饼重要吗?重要的是这个戒指多浪漫呀,难道终点不在戒指上吗? 看来媳妇对浪漫的理解有点偏差呀。 张阳说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还我。” “不还!”李玥把带着戒指的手放在背后,小脸凶巴巴的。 在郊外春游的男子较多。 就算是有女子,寻常女子也会坐在马车里,细细观察着有没有英俊男子。 也有男子站在旷野上突然诗兴大发,正在大声念着诗。 这对活了两辈子的张阳来说已经麻木了,内心早就已经对这种举动没了心思。 李玥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一只小兔子,她咧嘴笑着说道:“我们吃兔子吧。” “嗯?”张阳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李玥提着兔子的耳朵说道:“你看这只兔子多肥呀。” 按照李玥这个天真无邪又烂漫的年纪不是应该养着它吗? 张阳疑惑道:“兔子这么可爱,不应该养着吗?” 李玥撅着小嘴说道:“养兔子多麻烦,而且还容易弄脏咱们家的院子。” 好残忍的小丫头呀。 不过还是挺实在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卧龙和凤雏 李玥抱着兔子,两人一路往村子走去。 如今村子的建设步入了正轨,这里的一切都在按预想进行着。 刚刚走到村子,就看到李泰扛着一堆木头吭吭哧哧地走着。 一旁的护卫都快急死了,“魏王殿下,让我来吧。” 李泰一脚踹开这个护卫大声说道:“你能给本王做黄焖鸡吗?” 护卫只好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劝,心说魏王殿下是不是中邪了。 放好一堆木柴,李泰又提起背上一捆木柴,吭哧吭哧…… 小胖脸上有不少的汗水。 又一个护卫说道:“魏王殿下,你要不歇息一会儿吧。” 李泰咋呼道:“本王是在减肥,你们知道减肥是什么吗?都让开!别拦着!” 像极了一只发飙的小老虎,见谁咬谁。 为了得到父皇的认可,都没见李泰有这么努力。 为了黄焖鸡,李泰像是豁出去了。 李玥看着这一幕张着小嘴说道:“这是青雀吗?” 张阳说道:“应该不是吧,可能看错了。” 说着话,张阳拉着李玥又要往另外一边走去。 “皇姐!” 李泰的喊声传来。 果然自己可以当做没看见,不能当做李泰没看见。 李泰擦着汗水跑来,向李玥行礼,“皇姐。” 挽着张阳的手臂,李玥好奇道:“伱怎么成这样了。” 李泰笑着,“我这是在减肥,皇姐看看我瘦了没有。” 张阳冷哼一声,“呵,还这么胖。” 李玥看了看张阳又看了看李泰,这两人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张阳牵起李玥手说道:“走,我们吃烤兔子去。” “什么?烤兔子,我也要吃。” 李泰活也不干了,跟上脚步。 本来是两人幸福地春游,还能撒撒狗粮,现在身后跟着一个小胖子,心情就不怎么美了。 怎么会有一个电灯泡呢? 来到村子里,正巧了程处默也在这里。 张阳看了看李玥怀中的兔子说道:“看来这只兔子不够吃了。” “鸡!”李泰眼神里带着激动,“黄焖鸡。” 先把兔子处理好,李泰让他的护卫也杀了两只鸡。 生火做饭,张阳开始忙碌着。 李玥跟着村子里的婶婶们聊着天。 让李泰的护卫去准备食材和调料。 先用陶土罐子把黄焖鸡煲上,张阳一边烤着兔子。 熟练的做菜手法,让李泰的眼里充满了崇拜。 一顿饭做完,香味便飘满了整个村子。 李玥坐在张阳身边慢条斯理地吃着烤兔子的腿,目光看着远处一群玩闹的小孩。 她脸上带着笑容,以前看到这些孩子可以快乐地玩闹会羡慕,又看了看张阳。 李玥往靠着张阳的肩膀,现在已经不羡慕了。 程处默和李泰一人一只黄焖鸡。 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咬金没有教过程处默怎么吃东西,他捧着一整只黄焖鸡,张开血盆大口撕咬着,猪八戒吃人参果都没这个场面。 他这样能吃出黄焖鸡是什么味不? 李泰吃得着急,时不时发出几声感慨,倒是没有程处默那样吃得这么惨烈。 一边吃着鸡,程处默说:“我想去河西走廊看看,听说陛下派兵去河西走廊了。” 李泰点头说道:“我也想去河西走廊看看,见见河西走廊是什么样子,这长安里里外外都快看腻了。” 程处默又说道:“可是我家老货不让我去。” 李泰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油腻,“最近看了一些兵书,我觉得我可以带兵打仗了。” 程处默用力点头,“有时候我觉得我不是人,我是一只会吃人的野兽。” 两人说着话。 说了好一会儿之后,李泰看向张阳。 张阳和李玥分着兔子肉,此刻正你侬我侬。 李玥撕了一些兔子肉喂给张阳。 看着此刻,李泰觉得自己的黄焖鸡不香了。 又用力咬下一口鸡肉,这鸡肉滑嫩,而且入味也很好。 目光看着张阳,李泰说道:“我和处默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张阳应付道:“听到了,听到了。” 李泰好奇说道:“那你是什么看法?” 张阳笑道:“我觉得吧,这个世上有卧龙,那就一定会有凤雏。” “什么意思?”李泰愣了愣。 李玥拿起布绢给张阳擦了擦嘴,然后乖巧地递上水囊。 水囊里是装好的开水,张阳只喝开水。 看着这一幕,李泰不自觉感觉一身疙瘩起来了。 在小舅子面前疯狂撒狗粮。 夫妻俩再次站起身准备回家。 走之前,张阳说道:“魏王殿下,不要偷懒哦,下次给你甜甜圈。” “还用你说。” 他的眼神带着火焰,一定要吃到甜甜圈。 程处默不是来做苦力的,他只是来看看自己花的钱都用来做什么了。 确认张阳改造的封地,能不能给自己挣来银钱。 他也看不懂什么,只是知道这钱就算是白送给兄弟那也是心甘情愿。 二月天的长安,草长莺飞。 夫妻俩走在一片草地上,李玥走走停停,时不时有一些小动物引起她的注意。 “夫君,我看他们在作诗。”李玥指着远处几个年轻人说道。 张阳点头:“嗯。” 李玥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好像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夫君做诗。” “诗有什么好做的,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被李玥牵着手,眼前年轻人三五成群,站在渭水河边,还有一个女子在这里走动。 这里有不少的年轻人。 好多年轻人衣着都是特意打扮过的。 相比之下,张阳和李玥的穿着就普通的多,倒是情侣装的样式很惹眼。 听了一会儿他们念的诗。 背过后世唐诗三百首的诗,张阳对他们的诗词没什么感觉。 站在人群中的长孙冲也注意到了远处站着的一对情侣。 长孙冲看到张阳的脸,这张脸好似当初弘文馆管事说的那个人。 隔了好多日子了,长孙冲也只是多看了几眼,说不定是自己记错了。 两人坐在坡上,李玥一手撑着下巴,又看看自己左手的戒指。 夫君不会作诗也没关系,两个人能够一起生活着她已经很满足了。 李玥看着戒指又看看夫君戴在手指上的戒指,越来越喜欢。 春日的风吹过,阳光下,渭水河的河面波光粼粼。 坐了好一会儿之后,李玥说道:“我们回家吧。” “嗯。” 长孙冲看着这对夫妻离开,脑海中又回想了一遍,就算他是那个人又如何,和自己也没太大的关系。 跟随在长孙冲身边的年轻人正在聊着这一次,吐蕃,吐谷浑与大唐谈判的结果。 他们也听说这一次谈判是一个年轻人谈下来了。 长安城又出了哪位才俊才是他们最感兴趣的。 “据说那个年轻人还是一个低阶的文散官,登仕郎?” “朝中传来的消息确实是这样的。” “当初陛下念他是汝南公主的驸马,便给他封了这么一个小官。” “没想到竟有如此本事。” 二月天的长安也是春光最好的时候。 吐谷浑的使者已经离开了长安。 礼部尚书河间郡王亲自送别的。 眼下还留在长安的只有突厥使者。 上一次的刺杀事件还没有定案。 刺客都抓住了,那几个突厥人还在大理寺地牢中也没有承认罪行。 这些天,突厥使者一直纠缠着。 李孝恭着实感觉到烦,“登仕郎那小子人呢?” 一旁的小吏回话道:“已经去请了,说是人不在家,带着公主殿下出去春游了。” “春游?” 李孝恭咬着牙嘀咕道:“朝中这么多事情焦头烂额,他还有闲心去春游。” “……” 李孝恭又看了看长安城的景色,“好羡慕啊,老夫也想去春游。” 朝中事务繁多,李孝恭不舍得瞥了眼春日景色,挥了挥衣袖,只好又走回长安城。 东宫。 李承乾听着李纲的讲课,此刻也没空去外面欣赏春日里的景色。 张阳确实有本事,可是他这人实在是…… 心中疑惑众多,李承乾看向李纲说道:“老师,孤心里有一些疑惑,还请老师解惑。” 李纲手里拿着书卷说道:“太子殿下请讲。” 李承乾说道:“上一次与吐蕃和吐谷浑谈判,孤见到登仕郎能够在两国使者周旋,为我们大唐争取了最大的利益。” 李纲点头,“这年轻人以后一定会有一番好前程。” “孤也这么觉得,但是他又和孤说他想要辞官,还是他辞官的借口吧……” “借口?” “对。”李承乾忧心说道:“有人辞官,或许会说身体不好,又或者已经年迈,可他年纪轻轻身体也好,又没有病症,却用八字犯冲这种话要来辞官。” 李纲沉吟半晌说道:“这世上奇人异事众多,比如袁天罡,又或者李淳风,往往这些人的脾性都是很奇怪的,或许他就是这种人。” 张阳是一个奇人异士,他有非常高超的数术,而且还能治好玥儿的病。 李纲又说道:“太子殿下应该更注重眼下,更不应该去纠结他人的脾性。” “老师教训的是。”李承乾重新回过神,继续听着李纲讲课。 张阳和李玥回到家中。 王婶说道:“刚刚礼部的官员来过,说是来找驸马的。” 李玥得意地说道:“夫君现在是官了,朝中的诸多事情还要麻烦夫君的。” 做官这种事情其实也是个高危职业,万一皇帝不高兴要砍人怎么办。 一两句话得罪了当今陛下那也会吃瓜落的。 晚饭做了一碗红烧肉,再用羊骨头炖一碗汤。 夜里的月光下,长安城很安宁。 今天晚上有咸鸭蛋吃。 咸鸭蛋有些烫手。 张阳剥开咸鸭蛋的一半蛋壳,把筷子捅入咸鸭蛋中,里面的油便流了出来。 一只咸鸭蛋一人一半。 盐放的不多,咸鸭蛋的咸度也刚刚正好。 李玥一口咸鸭蛋一口饭,连红烧肉都提不起她的兴趣了。 饭后,张阳批改着今天做的题目,重力的公式媳妇已经运用的很熟练了。 吃饱饭的李玥还在回味着咸鸭蛋的味道,“明天我们还吃咸鸭蛋吧。” “嗯,家里咸鸭蛋也够。” 张阳批改着作业眉头解锁,要说数学她理解的快也就算了,物理的题目她也能这么快掌握。 匪夷所思。 …… 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河西走廊,对满朝大臣来说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最近李世民很得意走路都是带风的。 这份功劳是谁的,李世民也没有说要封赏的意思。 封赏什么呢? 银钱? 不可能,李世民使劲摇头,朕的这个女婿挣钱这么多肯定不缺钱。 朕自己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银钱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虽说是当官了,对张阳来说,日子没有多大的变化。 平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你做官一直不去当差,也不去礼部报一声。 总是会让顶头上司不乐意。 李孝恭受不了了,他气急败坏地走出府衙,一路走在朱雀大街,在几个小吏的带路下朝着东市而去。 张阳和李玥正在玩着抽牌游戏。 两夫妻用咸鸭蛋做着赌注。 此刻李玥已经赢了十个咸鸭蛋了,太可怕了,再这么下去不出一天,咸鸭蛋就要输完。 手里拿着四张牌,眼下只有九点。 李玥也拿着五张牌。 这个游戏要说没太多的技术可言,运气的比重很大。 李玥又拿了一张牌说道:“我够了,你还要吗?” 张阳看看了看自己的牌,现在已经有九点了,要是再拿一张牌风险太大了。 “摊牌吧!” “好!” 夫妻俩一起谈判,李玥十二点! 又输了! 李玥嘻嘻笑着,又拿过一颗咸鸭蛋放到自己的竹筐里。 一个抽牌的游戏,怎么有人连续六把都是十二点! 这是什么运气! 太欺负人! 李玥美滋滋地看着自己这边的十一颗咸鸭蛋,“再来?” “再来!” 夫妻俩又是互相抽牌,好一会儿之后,俩人一起摊牌。 李玥笑着说道:“正好十三!” 张阳:“……” 这什么运气!这运气也太爆棚了。 看着李玥拿走一颗咸鸭蛋,张阳苦恼地扶着额头。 两人没注意到李孝恭站在一旁已经有一会儿了,他狐疑地看着,“这是什么玩法?老夫为何没见过?”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突厥问题 看到河间郡王,张阳疑惑道:“河间郡王?你怎么来了?” 李玥也连忙起身,“见过王叔。” 李孝恭目光放在牌局上,“这个游戏是怎么玩的。” 张阳解释道:“这是一个抽牌游戏,大家轮流抽牌,最高不能超过十三个数,当然玩法可以自己定,没有超过规定的数又比对方的数高,就算是赢了。” “原来如此。” 张阳低声道:“河间郡王所来何事呀。” “来找你做什么来着?” 李孝恭苦恼地挠着头,“娘的,差点忘了。” 随后他又正了正自己的朝服说道:“你这么些日子不来府衙应差,老夫便来看看伱,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你精神满面的样子,不像是生病了。” 李玥乖巧地准备了三四个咸鸭蛋,放在一个小竹篓中,“这是夫君做的吃食,还望王叔不要嫌弃,蒸熟了就能吃。” 看李玥乖巧的样子,再看这些咸鸭蛋李孝恭原本对张阳的怨气没了大半。 河间郡王拿过咸鸭蛋说道:“公主殿下最近身体可好些了?” 李玥点头说道:“夫君本就是乡下人,没见过什么规矩,还望王叔不要见怪。” “怎么会呢,老夫不见怪,不见怪的。”李孝恭宽慰地笑着,多懂事的公主,现在不生气了,一点都不生气了。 又看向张阳,李孝恭说道:“和老夫去见见突厥人。” “突厥人?” “一些礼部的事情,还没办完。” 李玥给张阳整理了衣服说道:“夫君,好好做官。” 王婶和杨婶站在一旁,河间郡王没想打扰两人,也就没打扰。 听王婶讲过夫君和吐蕃人与吐谷浑人的事情。 夫君以后一定是个做大事的。 我也要好好的,努力地把病养好。 李玥暗暗点头。 跟着河间郡王走出家门,一路朝着大理寺走去。 李孝恭看了看咸鸭蛋,“这蛋为什么用黄泥裹着?” 跟着李孝恭的脚步,他的脚步很快,是一个做事风风火火的人。 走到大理寺的府衙前。 这里比以前地方冷清很多,偌大的大理寺府衙大门,门前站着门吏。 大理寺掌管刑狱,案件审理…… 张阳小声说道:“这大理寺的事情,咱们礼部也管的吗?” 礼部其实是个清闲衙门,平日里管管礼制和祭典这些事情,按部就班就行了。 其他的事情也轮不到礼部。 李孝恭板着脸,“事涉外臣与大唐邦交,礼部是要过问的,再者说朝中也缺人。” “感情朝中缺人,咱们陛下是把我们当螺丝,哪里松了拧哪里?”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李孝恭苦恼地轻叹一口气,走入大理寺府衙。 张阳落后一步在后面跟着,“河间郡王,我有个问题想问。” 这小子嘴有点碎。 要不是看他还有点本事,真不想搭理他,李孝恭板着脸,“有什么问题,快点讲。” 张阳小声说道:“要是辞官,该怎么走流程?” 李孝恭的脚步停下,面色不善。 张阳又说道:“那什么,在下没读几年书,怕丢了河间郡王的脸面。” “呵,老夫不要脸面。”李孝恭冷哼道。 还有不要脸面的人?神奇! 大理寺的官吏接待着李孝恭。 李孝恭嘱咐道:“大朝会前两天,长安城发现了刺客,突厥的使者正好在大唐,可是突厥使者不承认这件事,只有他们承认了,陛下才可以借此拿住突厥。” 原来之前的刺杀是这么一回事。 为大唐的治安点赞。 走入地牢中,迎面就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 甚至有一两只老鼠从地牢中窜过。 这地牢也太不讲卫生了,这里简直是细菌的温床。 走到了一个牢房门前,那几个突厥人就被关押在这里。 李孝恭看着几人说道:“陛下也说了,只要你们招认,朝中可以从宽处理。” 也不知道那突厥人嘀咕了几句说了啥,突厥话听不明白。 语气上来说大概不是好话。 牢头一鞭子打在突厥人身上,大喝道:“问你们话呢!老实交代。” 这几个突厥人忍着打还是不说话。 李孝恭看向张阳,“你有什么办法吗?” 张阳尴尬一笑,“河间郡王为什么会觉得我有办法,我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孝恭拉着张阳走出牢房,两人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张阳看着他。 李孝恭也看着张阳。 沉默好一会儿。 李孝恭低声说道:“你说你上次立了功,到现在已经有些日子了吧。” 张阳点头道:“确实有些日子了。” 话语在李孝恭嘴里酝酿了一会儿,好一会儿他皱眉说道:“陛下的封赏也一直没有下来。” 张阳拱手说道:“其实我也不用封赏,要是能让我辞官,那再好不过了。” “辞官?你觉得官是能随便做的,辞官也能随便辞的?” “我最近可能会生病,那种不能做官的病。” 李孝恭斜靠着地牢的墙壁,神色凝重,“你是不是觉得老夫是傻子,很好糊弄是不是?” “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李孝恭叹道:“其实吧,老夫也不想干了,这个礼部尚书平日里破事不少。” 张阳神色一喜,“这感情好呀,要不我们一起辞官得了?” 辞官还拉帮结伙的。 李孝恭愁眉不展,“就算要辞官,也要把这件事摆平,然后老夫也不管你了,咱们能辞官就一起辞了?” “好呀。” 一个礼部尚书和一个位阶低下的文吏在大理寺的地牢角落合计着,两人合伙辞官。 李孝恭也早就不想干这个差事了,这个礼部尚书谁爱当谁当,养老的日子多美好。 李孝恭开口说道:“这突厥人的事情不好对付,要是对付差了,以后大唐和突厥的关系会怎么样不好说,要是能拿住了突厥人的把柄,那突厥人自是理亏,大唐也能借机向突厥发难。” 张阳思量了半晌,想起了后世一些比较经典的审讯技巧,又道:“辞官的事情有多大把握?” “把这些事情全部摆平之后,礼部也挺闲的,等陛下慢慢地忘记了,就会提携更多的有志之士,咱们也能清闲离开。” “看来您也是挺有责任心的。” 两人心有灵犀一笑。 李孝恭又说道:“老夫辞官是想过个清闲日子,你辞官是为了什么。” “我是为了活命!” “嗯?” 李孝恭挑眉道:“你小子该不会真得了做官就会死的病?” 张阳无奈道:“差不多吧,就快病入膏肓了。” “哈哈哈!少糊弄老夫,你我先把这件事办妥了。” “辞官的事情……” “从长计议。” 一老一少,两人有着共同的目标。 李孝恭是真的想辞官,这个官做着闹心不说,还破事不少。 重新来到牢门前,张阳对牢头说道:“先把他们几个分开关押,我们要单独审问。” 几个突厥人眼神交流,任由地牢的狱卒把他们分开。 把突厥人分开关押,牢房的距离间隔很远,保证审问的话不会被他们听到。 做好这些,张阳与河间郡王走入其中一个牢房中。 眼前这个突厥人穿着的衣服已经破烂,而且身上还有一股异味。 这大理寺不给犯人洗澡的吗? 多不讲卫生呀。 这也太不人道了。 张阳捂着鼻子走入牢房,开口问道:“会说关中话吗?” 这个突厥人神情挑衅,没有开口。 安静了好一会儿,张阳对李孝恭小声说了几句话。 李孝恭点了点头,又对一旁的狱卒说了几句话。 既然突厥人不说话,张阳也不搭理他,双方就这么安静地站着。 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又来到了下一个牢房。 这一次张阳笑呵呵对李孝恭说道:“办完了这件事,咱们就喝酒去庆祝。” 李孝恭咧嘴嘴,“没想到那个家伙这么快就招供了,早知道这么容易,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那突厥人听了神色骤变,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这种神情变化,还是被李孝恭看到了。 两人站在这个突厥人面前,张阳拿出一卷竹简说道:“突厥嘎夷部落,名字叫那巴山,对吧?” 这个突厥人依旧绷着一张脸。 张阳又说道:“那巴山谋划刺杀当今陛下,你是主谋,就等着被凌迟吧,还有突厥使者说了要把你全族都要抓到长安来,一起杀了,以儆效尤。” “我没有参与刺杀!” 这个突厥人终于说话了,关中话说得还挺好的。 张阳指了指身后,一个突厥人被解开了镣铐,正带出牢房,那巴山扒着牢门看着。 等人走远之后,张阳又说道:“这个人没有参与刺杀,不过他把你拱了出来,现在他自由了。” “我……我不是!”那巴山使劲摇头。 张阳不耐烦地说道:“人家都指认你了!你还硬气什么?快点画押吧,我们也好早点了事,真够麻烦的。” 看着罪状,那巴山不停后退着,“不!他不会背叛我的,我们立过誓言,祭过草原最伟大的祖先!” “中原有句话叫作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不管他是不是栽赃你,反正你画押了事,咱们还赶着去喝酒。” 李孝恭给了身后狱卒一个眼神。 狱卒上前抓住这个巴那山的手,割破他的手指,就要盖在罪状上。 狱卒们使出了吃奶的劲,大拇指就要按下。 巴那山大声说道:“我说!我都说!事情不是这样的,他在说谎,我不是主谋。”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张阳冷着一张脸,“我们可不想耽误喝酒的时辰。” “事情的主谋另有其人,不是我,也不是他!” 张阳蹲下身看着他说道:“那要看看这个主谋我能不能让我们有兴趣了,你能说出多少值得我浪费时辰的事情。” “是阿史那!”巴那山大声说道。 张阳看了看李孝恭。 李孝恭点头说道:“放开他。” “喏!” 几个狱卒当即站到一旁。 巴那山用手掌不停地拍着地面,呜呜呀呀说着突厥话,像是在懊悔,又用头重重撞了撞地面。 张阳低声说道:“这件事和阿史那也有关系?” 阿史那是突厥王廷的姓氏,这个姓氏很古老了。 也是突厥权力沿革的主要姓氏。 巴那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低声用关中话低声说道:“阿史那杜尔,原本是突厥的拓设,颉利被抓之后他便开始报复颉利的族人,当初颉利得了可汗之位便打压杜尔一脉。现在他更想报复颉利可汗。” 话语顿了顿,巴拿山面色如死灰有气无力地说道:“知道颉利还在长安活着,杜尔很生气,现在他正在收复突厥的各个部落与阿史那什钵苾争抢下一个可汗之位。” “杜尔为了争夺可汗之位,打算用颉利的人头来建立他的威望,这一次我们不是来刺杀大唐陛下的,而是来刺杀颉利可汗的。” 原来一开始的调查方向就错了。 突厥的那点破事张阳不感兴趣,接着问道:“你们派来大唐的突厥使者知道这件事吗?” 巴那山摇头说道:“他不知道,他是阿史那什钵苾的人,不是杜尔的人。” 颉利被抓突厥内乱,这是个不错的消息。 现在刺杀没有成功,他们也招认了。 张阳重新站起身,“你说的这些我们会让人去核对的。” 跟着李孝恭走出地牢。 “哈哈哈!”李孝恭一掌拍在张阳的后背,“你小子够灵醒。” 张阳说道:“都是一些雕虫小技而已,见笑了。” “这大理寺的人办事脑子太死了,我觉得你小子不适合在礼部做官,你应该在大理寺呀。” “我去哪儿都不合适,我比较合适在家里嗮太阳。” “哈哈哈。” 李孝恭又是爽朗地笑了笑。 张阳低声说道:“查到这个地步够了吗?” 李孝恭收起笑容,“火候也差不多了,之后的事情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张阳又说道:“那咱们辞官的事情……” 李孝恭拿着供状说道:“老夫还想辞官呢,要不这样你我一起联手把礼部府衙一把火烧了?” “呵呵呵……河间郡王莫要说笑,我家媳妇还想我多活几年。”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秦琼的养生计划 李孝恭说道:“和你小子说笑的,老夫也不会做这种荒唐事。” “是吗?”张阳苦涩地笑了笑。 走了两步,李孝恭思索着说道:“那要不我们一起去平康坊逛一圈,不付钱。” “啊?” “大不了被人打断腿,再者说咱们陛下对官吏的风评看得很重,这样一来我们也能辞官了。” 李孝恭说着就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样子。 张阳惆怅着,“河间郡王,我都已经是成婚的人了。” 李孝恭揪着下巴的胡子,“也对,你年纪轻轻不该去那种地方。” 李孝恭走到大理寺门口,这里就站在一个侍卫,这个侍卫闭着眼低着头手里抱着一把横刀。 这模样一看就是一个高手,和程处默手下的人肯定不是一路货色。 “都审讯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李孝恭把罪状交到他手里。 张阳越看这个护卫越眼熟,低声问道:“这位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这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当初重伤倒在驸马家门前,驸马不但不相救,还拿光了我的财物,并且将我丢在路边。” 听到这些话,李孝恭看着张阳,神情不可思议,这可是陛下的暗卫呀。 知道暗卫的人不多,他们的名字都不记在兵册中,布置在长安城,负责保护长安城的安全之外,还保护当今陛下。 自从玄武门的事情之后,陛下暗中调查着李建成一脉的余孽。 这也就有如今这些人。 “伱睁着眼的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张阳干笑着。 侍卫见他也不想交出自己财物的样子,拿了罪状便扭头离开。 李孝恭重新审视着张阳,“你小子还做过这种缺德事?” 张阳打算和他分道扬镳,感觉这个河间郡王好似要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和这人还是保持距离的好,怪危险的。 “事情办完了,在下就先走了。” 转过身,张阳正要走却发现自己的衣领被人揪住了。 再迈了迈脚步,张阳发现对方的力气还挺大。 张阳回头瞅了瞅。 李孝恭一张大脸还笑着。 张阳停下脚步,皱着眉神情带着一些忧伤,“河间郡王,我对平康坊没有兴趣。” “……” “我也不想放火烧房子。” 见李孝恭依旧拉着自己的衣领。 张阳无奈叹道:“突厥的事情不是办完了吗?还想怎么样?” 李孝恭冷哼道:“年轻人这般浮躁,难成大器。” 张阳纠结着,我也没想成什么大器。 …… 两人坐在路边,目光看着一个个路过的行人。 行人有的面带忧色,有的神情欣喜,还有一脸悲伤。 一个穿着朝服坐在路边的中年人,不免引起路人的注意。 还有一个眼神左顾右盼,一脸纠结的年轻人。 风吹过的时候也不是太冷。 张阳背靠着身后的墙,揣着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先是感慨地长叹一口气,李孝恭低声说道:“听说你还懂一些医术,想让你去看看秦二哥。” “秦琼大将军?” “是啊,老夫打仗的时候吆喝多,亲自上战场不多,他秦二哥才是一条真汉子,那是真的拼命,可惜他……” “……” “小子还想溜!”李孝恭一把揪住他,“走!随老夫看看秦二哥去。” 这河间郡王还是太危险,万一哪天他逼着我要杀人放火怎么办? 在大唐做官果然好危险。 有一个不靠谱的顶头上司更危险。 一路走着,张阳小声说道:“河间郡王,你是不是经常逛平康坊呀?” “呵,老夫一身浩然正气!到了那种地方姑娘们,都要绕着老夫走。” “哦!郡王威武!” 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是礼部办事最得力的人,这两人合伙辞官,也不知道李世民知道了会怎么想。 秦琼家也在朱雀大街边,左武卫大将军府。 府门口就站着两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官兵。 李孝恭说明了来意,便走入了府中。 大将军的府衙一进来迎面就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 没有别人家的温馨雅致,这里的布置简单,院子里放满了各种兵器,还有不少目露凶光的官兵。 感受到他们的眼神都飘在自己身上,心想眼神要是能杀死人,想必自己已经死了很多了,而且还是死法非常丰富的那种。 秦琼走到前院笑呵呵说道:“你怎么来了?” 李孝恭指了指身后,“给你带了个宝贝过来。” “我不是宝贝……”张阳长叹一声。 秦琼看起来和善很多。 大家都是武将,秦琼看起来就文气许多。 李孝恭一看就是一个五大三粗的。 秦琼请两人坐下,“听说陛下向河西走廊派兵了?” 李孝恭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这一次我们礼部几句话就能兵不血刃拿下河西走廊,全仗陛下黄恩浩荡。” 一番话说得李孝恭自己都快感动哭了,就差朝着太极殿磕头了。 秦琼盘腿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很端正,“收复河西走廊一直都是陛下心中放不下的事情,眼下可以收复,鼓舞人心。” 张阳的目光落在墙壁上挂着的一把横刀,刀鞘的做工非常精细。 “咳咳咳……” 李孝恭咳嗽着。 这才回过神,张阳行礼道:“见过秦将军。” 秦琼笑着说道:“不用多礼。” 在隋末大乱的时候,秦琼和程咬金就跟着李世民打天下了。 这些年南征北战留下了不少伤病。 李孝恭仰头叹息道:“如今天下太平了,你我都应该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你这病还是要好好治。” 秦琼不可否置地笑了笑。 看向张阳,李孝恭说道:“这小子懂一些医术,不如让他给你看看,听说孙思邈都对他赞不绝口。” “不必了,孙神医已经来看过了,这病不是几副汤药可以治好的。” 李孝恭着急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大家都是兄弟一场,老夫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坐在地上安静了半晌,秦琼说道:“也罢,那就看看吧。” 张阳站起身稍稍一礼,“秦将军,其实河间郡王说错了,在下不懂什么医术,只是懂得养生之道。” “养生?” “养生的意思就是颐养身体,增加体质,还能预防疾病,调节身体失衡,其中手段不乏食补,静心,养气,运动,一般人认为养病都需要卧床休息,实则不然,在下以为养病还需要适当的运动。” 秦琼点头,“那你便试试吧。” 张阳看了看他的气色,“秦将军说说自己平日里出现的症状吧。” 想了一会儿,秦琼说道:“有时呼吸短促,乏力,冒汗,有时候会头晕,也会看不清事物,孙神医说是缺血之症。” 这和自己媳妇的症状不同,媳妇是先天贫血。 秦琼则是因为一些变故导致的贫血,身上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毛病。 不过看秦琼身体健硕,底子应该也还是不错的。 张阳想了想,低声道:“是不是时常还有精神不振,乏力,心情烦躁的情况?” 秦琼还是点头,目光多了几分认真。 这小子和一些江湖大夫倒是不同,不把脉光是看就能说出这么多。 来回走了几步,张阳又说道:“秦将军是否还有失眠?时常有梦魇?” 秦琼的眼神越发讶异了,失眠这件事没和其他人说过,“老夫杀人太多,睡着时经常会有梦魇,有时刚刚睡醒分不清是梦境还是……” 说完他有些痛苦地扶着额头。 张阳接着问道:“喝酒吗?” 秦琼点头,“时常睡不着,只能喝酒好歹能睡一会儿。” 了解差不多了,张阳沉吟半晌说道:“秦大将军贫血体虚,导致的失眠多梦,心烦气躁是失眠导致的,又因为依靠酒水入眠,在贫血状态下,喝酒也会对人体平衡造成影响,就会导致身体血气受损,从而导致病情会更重。” 李孝恭狐疑说道:“睡不着要喝酒,喝酒了又对气血不好,这不是没救了,你小子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张阳:“我在说了,不要打断我。” 李孝恭冷哼一声。 秦琼的病情军中的人都很担忧,李孝恭是真的心里着急。 张阳接着说道:“要治好这病的前提,秦将军必须要戒酒!” “戒酒?” 秦琼的呼吸沉重。 张阳又说道:“若不戒酒,一切治疗都是白费,秦大将军有所不知道,因为失眠所以酗酒,可秦将军不知道的是酗酒的过程中,对身体会造成莫大的伤害,尤其是大将军的病情,只会恶化不会好转。” 李孝恭用力点头,“不妨戒酒一段时间试试。” 秦琼又说道:“如果睡不着该如何?” “不要过度地思考,保持思绪的宁静,时常静坐放空身心,睡前泡脚洗热水澡,助眠的方式有很多,睡前可以进行一些锻炼,适当地流些汗水,人体会自我调节,坚持一段时间想必会有缓解。” 秦琼记下这些话语。 李孝恭越发惊疑,一开始只是听说这小子懂医术,那也是听说现在一看,好像这小子真有两下子。 “晚饭不要吃得太饱,吃东西荤素均衡,多吃核桃红枣。” “核桃,红枣?” “这两样完全可以当做零嘴吃,有事没事吃一点,如果饭食的话平时可以煮点鸭血吃,动物的内脏也不错,还有木耳芝麻等食物,芹菜也可以多吃,羊肉,羊骨头炖汤都是不错的。” “不仅补身体,还能很好吃。” 秦琼反而笑了,“这可比吃药好多了。” “药还是可以接着喝的,两边不冲突。” 秦琼点头,“不用服药,你这个养生之法倒是有意思。” “哈哈哈!老夫就知道这个小子是宝贝。”李孝恭拍桌。 “我给秦大将军写一个菜谱吧,叫家里的婆娘照着做就行,但凡睡不着宁可多泡泡热水澡,也不要再酗酒了。” “老夫明白了。” 李孝恭想着感情秦琼的病一直好不了,是因为喝酒? 如果今日不来还不知道秦琼整日睡不着,靠酗酒才能勉强入睡。 在左武卫大将军又留了一会儿,张阳把食谱和鸭血,动物内脏的处理方式写下来,交给了府邸的下人。 秦府的下人把一坛坛的酒水搬了出来。 秦琼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和家中的婆娘,他提起一根棍子,就要把酒坛子打碎,“老夫从此不喝酒了!” “慢着!”张阳急忙拦住。 “怎么了?”秦琼的动作僵在原地。 揣着手,张阳说道:“咱们不喝酒就不喝酒,不用搞得这么壮烈,秦将军要是不要酒了,给我也成,别浪费呀。” 秦琼错愕地笑了笑,被气笑了。 让府中的下人把酒坛子全部搬上推车上。 秦琼说道:“老夫也多想陪家人一些时日,这些酒水就送你了,以后身体能好转,老夫欠你一个人情。” 秦琼说话一言九鼎。 绿林好汉之中,秦琼的诺言分量还是很重的。 能让秦琼欠人情的人不多。 这可是一件莫大的好事。 张阳吃力地推着一车酒水走出秦府。 “哈哈哈!”李孝恭大笑道,“就知道你小子是个宝贝。” “我不是个宝贝,我是个好人,我自己都快感动我自己了。”张阳心想这老家伙怕不是以后见面就要喊人大宝贝。 这小子贼得很,滑不留手的。 李孝恭盯着他说道:“秦琼可以这般养生,老夫呢?老夫也要养生。” 张阳瞅着李孝恭的气色,“秦将军平日里多喝开水,多用枸杞泡水喝。” “就这些?” “还要多吃点素菜,少喝酒,预防一下高血压。” “哈哈哈!” 李孝恭大笑道:“行了,事情都办完了,你小子回去吧。” “那在下告辞了。” 张阳推着一车的酒坛子,分量不轻。 推着有些吃力,也不知道大唐的杀才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喜欢张着血盆大口放声狂笑。 就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很高兴是不是? 李孝恭的笑声犹在耳边,太吓人了。 干完了这次差事,还要好好考虑与河间郡王一起辞官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会不会赖账。 和大唐的权贵打交道真的好累。 李玥看到张阳带来的一车酒水,小脸上写满了吃惊。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持之以恒的减肥 张阳擦了擦汗水,“反正秦大将军也不喝酒了,不如送我。” 听着夫君讲述着事情的前后,李玥感慨着,“希望秦将军的病可以好起来吧。” 牌局还在,夫妻俩再次坐下来,还是以咸鸭蛋做赌注。 李玥喜笑颜开,谁赢的咸鸭蛋只能给赢的人吃。 又来好几局,张阳总算是赢了几颗咸鸭蛋。 李玥面前则是一大堆。 看媳妇看着她的战利品双眼放光的样子,张阳说道:“你还没吃茶叶蛋呢。” 李玥收起笑容眨了眨眼,“什么是茶叶蛋?” “哈哈哈,天色不早了睡觉。” “你说不说!” 夫妻俩嬉笑玩闹的身影特别暖人心。 第二日的早朝,李世民听着一众文武大臣争论着河西走廊的事宜。 能够收回河西走廊甚至在兵力布置和对待吐谷浑的事情上,大家都有各自的看法。 能够各抒己见是好的,不过这样议论底下的一群大臣议论声在大殿内像极了蚊子的嗡嗡声,让李世民好不头痛。 每一件事谈不下来,大家都会争论好久。 日头越来越高,时辰也差不多了,李世民早早退朝。 甘露殿,李孝恭向李世民讲述着秦琼的事情。 李世民说道:“那小子的治病方法能用吗?” 李孝恭回话道:“太医署的人说过了,就说这样吃也不会吃出事情,只是一些吃食上的改变而已。” 李世民稍稍点头,“只是不能喝酒,也不知道叔宝他能不能坚持下来。” 李孝恭低下头说道:“陛下,臣这里还有些咸鸭蛋献给陛下。” “咸鸭蛋?” 李孝恭又说道:“公主殿下给了臣七只,臣自己留了两只,昨日吃了一个味道很不错。” 有些时候女儿的孝心李世民还是很喜欢的。 就像是她给的茶叶。 光是女儿有消息,就没发现张阳这个小子有多少孝心。 看着被黄泥裹着的鸭蛋,李世民皱眉说道:“这个要怎么吃?” 李孝恭回话道:“将黄泥洗干净,蒸熟之后吃。” “行了,朕知道了。” “那臣告退了。” 突厥的事情总算是有着落了,眼下突厥内部混乱,倒是大唐控制突厥的好时机。 李世民让宫里的太监拿咸鸭蛋蒸熟。 晚膳很简单,一张饼和一些肉糜。 李世民拿起烫手的咸鸭蛋,拨开蛋壳,看这样子和煮鸭蛋没有太大的区别。 当筷子剥开蛋白,一些油水便流了出来。 夹起蛋白尝了一口,咸咸的。 又不是太咸。 一口饼一口咸鸭蛋,李世民越吃越带劲。 这个咸鸭蛋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可以让人胃口大开。 一只咸鸭蛋就够一顿饭了。 喝下一口茶水,李世民回味着说道:“阎立本还没造出马桶这个东西来吗?” 小太监说道:“回陛下,当初驸马家里的马桶老奴也让人画下来交给了阎大匠,只是阎大匠遇到一些难题。” 李世民摆手说道:“实在不行让他去驸马家里走一趟吧。” “喏。” 平静的日子依旧过着,处理完礼部的事情,张阳就对这个文散官爱答不理了,也不知道李孝恭那边怎么样,辞官还顺利不。 李玥也在想着心说自己夫君算是立功了,为什么父皇一直没有封赏。 夫妻俩看着眼前的封地布局图,正在划分着以后的建设。 按照张阳的预想,以后的封地会是一个很繁荣的地方。 李玥说道:“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挣很多很多钱。” “嗯,你也会是一个小富婆。” 李玥很喜欢小富婆这个称呼。 张阳低声道:“伱说寻常的农户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能富有起来吗?” 李玥想着说道:“真要这么说的话,如果不种地就会没有饭吃。” 媳妇的想法果然很简单,学了这么久的数学,在一些认知上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数学是数学,认知是认知。 对她来说就是两回事,两边秋毫不犯,丝毫不会影响她的智商。 在商业经济不发达的大唐,还是以农业为主,这就导致了生产力的上限与财富的上限。 这就像是个死循环,想要改变它很难。 商业发展更容易带动一部分人富裕起来。 土地的经济价值不只是种地而已。 脑海里依稀还记得一些地方开发之后,成了有名的旅游胜地。 农家乐和度假村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本就距离长安城不远,封地背靠骊山,得天独厚的优势。 长安城近百万的人口就是庞大的客户群体。 张阳活了两辈子,自己虽然做不到太多,至少可以让媳妇过上好日子,以后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 顺便带着全村致富奔向小康。 按照两人的设想公主府就建设在封地的最北面。 李玥说道:“我要在公主府后面建一个小乐园。” “我早知道不给你讲这么多爱情故事了。”张阳无奈吐槽着,现在的媳妇对浪漫有一种莫名的执着。 “那你也不能把公主府的屋顶做成平的。”李玥双手叉着腰。 “屋顶和你的小乐园不冲突。” “那也和你不冲突!” …… 王婶看着夫妻俩为了未来的生活争吵着,公主殿下小脸凶凶的,夫妻俩争辩的模样又何尝不是一种甜蜜呢。 最后李玥有些妥协地说道:“那我们重新设计一下。” 张阳也认同,“好,我们各自退一步,这一次你来画。” 李玥提着小碳笔开始在一块木板上勾勒着,每勾勒一笔,她就要纠结一会儿,然后擦了再修改。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女人心果然海底针呀,以前什么都依我的,现在为了将来的公主府竟然这么凶。 画了好一会儿,李玥说道:“这样怎么样。” 看着屋顶尖尖的,这不是自己给她讲过城堡的模样吗? 没想到给她画出来了。 张阳瞅着,“你不觉得这样很浪费建材,又不实用吗?” 李玥拧巴着小脸接着修改。 两人可以为了将来的公主府争论一整天。 三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很舒服,宫里。 太史局的大门缓缓打开,就在今天,闭关多日子的李淳风终于出关了。 此刻的李淳风有些狼狈,他的衣着很凌乱,他的脸也很久没有洗了。 李淳风放声大笑着,“老夫终于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笑着在四周回荡着,身形看着疲惫,面容消瘦。 李淳风眼神中充满了精气神。 光是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整个人蜕变了一般。 当小太监走入太史局收拾着这里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太史局内放着小山一般的案卷和一些古卷。 还有李淳风道长做题都写在了白绢上,这些白绢凌乱地铺满了整个地面,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看着潦草又有些癫狂的字迹,小太监不免担心起了李淳风的精神状态。 更渗人的是,太史局的柱子上和墙壁上都写满了文字,有些文字凌乱到像是一个个古怪的符号。 外面是阳光明媚,太史局内阴森得吓人。 鬼知道李淳风道长在这里都经历了什么,墙壁上,柱子上,就连地面上都写满了文字。 出关后的李淳风好好洗了一个澡,穿着一身道服,整个人仿佛都挺拔了不少,这是一种境界上的改变。 让在一旁看着的太监都觉得现在的李淳风大不一样。 小太监低声说道:“现在的李道长看起来更仙风道骨了呢。” 李淳风笑道:“你错了,是智慧改变了贫道。” “智慧?”这让小太监一头雾水。 离开了太史局,李淳风前往了钦天监。 在钦天监还有一个道士,是李淳风的忘年交。 走入钦天监,李淳风就闻到一股怪味,这里很久没收拾了。 袁天罡盘腿坐在一个八卦图中,闭着眼正在呢喃着什么。 李淳风走上前问道:“袁道长,最近可有什么领悟。” 袁天罡低声说道:“近日不知道怎么了,老道我觉得这长安城有一些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清楚什么地方不对劲。” 帮着袁天罡收拾着这里,李淳风说道:“贫道这两日收获颇丰。” 原本闭眼盘腿坐着的袁天罡睁开眼问道;“你到了那个境界了?”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你将平生所学全部融会贯通之后,那种明悟的感觉仿佛能够看透世间万物,隐约可以感觉大衍求一术往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更高的境界……” 袁天罡喃喃自语着。 李淳风感慨着,“学无止境呀。” 这些日子袁天罡很苦恼鸡蛋的问题,熟鸡蛋为什么会这样。 经过两个月的思索,袁天罡感觉到一定是有什么疏忽了,这里面一定还有不知道的东西。 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奥妙,只要明白了其中奥妙,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境界上的突破呢。 一队队的兵马离开长安城,一路朝着陇西方向而去。 李世民开始调整边防,让各个边关增兵。 秦琼刚刚整顿完兵马,陛下这么做一是为了盯着吐谷浑和吐蕃的战事,以防有什么不测,二来是为了预防吐蕃人。 这一次吐蕃使者来长安,也表明了吐蕃的实力与松赞干布的野心。 戒酒的刚开始确实很痛苦,但坚持了一段时间下来,也就习惯了。 秦琼经常静坐放空自己的身心,每日热水泡澡泡脚,时不时吃点红枣当作零嘴,用张阳的养生之法过了半个月。 这半月身体虽说没有明显的变化,到了夜里的时候倒也能睡着了。 这也有了让秦琼坚持下来的动力。 封地还在建设中,李泰的减肥计划坚持了几天,他就放弃了,干活也是散漫,看风景发呆的时间比干活都要长。 张阳指导着牛闯对封地的改造。 李泰坐在一旁听着。 牛闯点头说道:“这条路把整个村子围起来会不会太废砂浆了?” 张阳看着图纸说道:“咱们这里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干净,不管是人还是房子又或者是路面,总之要干净。” 干净和整洁,对张阳来说有一种莫名的执着。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走来对牛闯说道:“爹爹,外面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张望,被我们打跑了。” 牛闯满意地点头,“咱们这里是公主的封地,一定要保护好这里,千万不要让那些贼进来。” 这孩子使劲地点着头。 李泰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我什么时候可以吃到甜甜圈。” 把图纸交给牛闯,让他继续去干活。 张阳瞧着李泰现在的样子,“魏王殿下减肥要持之以恒才行。” “持之以恒?本王都持之以恒了半个月了,不能再持之以恒了。” 拍了拍李泰肩膀,不得不说这小胖子身上的肥肉捏起来的手感真不错。 李泰仰头看着天,“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张阳耐心讲着,“魏王殿下,让你减肥是对你好。” “你折磨本王这么久,本王还要谢谢你是吗?” “如果这点苦难都坚持不下来,以后谈何与太子争个高下,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行了,你别说了!我减肥就是!” 小胖子吃力地站起身,扛着一捆木材便往建设的工地走去。 耐心真够差的,非要人赶着他,他才肯干活。 历史上这货到底是怎么和李承乾斗得难解难分? 封地外,阎立本又一次被一群孩子给赶了出来。 也不知道谁扔了一块泥砸在了衣服上,阎立本心疼自己的官服。 这个村里的村民为何如此可怕,动不动就要打人。 身为工部尚书,阎立本自认自己的匠作工艺无可挑剔。 当初听到抽水马桶这个东西时候也是很好奇。 但制造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些难题一直没有解开。 听长安城的说过这里有人在卖抽水马桶。 阎立本深吸一口气,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今天说什么都要进这个村子。 再次堆起笑脸,阎立本对这群小孩说道:“你们要是不让老夫进去,老夫现在就去叫官兵。” 一群小孩提着棍子毫不示弱,“这里是公主封地,有本事你把官兵叫来呀!” 阎立本也没想真的叫官兵,试图吓唬这些孩子。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惆怅的人生带着一点无奈 村子里到处可见忙碌的背影。 每一个人都有活干,人手虽然不够,好歹牛闯用起来顺手,暂时不用在外面多招人手。 屋顶上男人干活铺着瓦片,妇女在下面往上递瓦片。 村民也不乱扔垃圾了,村子里放了几个木桶就当做是垃圾桶,也能将垃圾集中处理。 从立下了规矩之后,村民们很自觉地按照规矩办事。 大家的卫生观念也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不少。 对牛闯来说现在的村子每天都会换一个样子。 村子里有一个鸡圈,一个鸭圈。 一头母猪和十多只小猪。 以往的每天想着下一顿能吃什么,到现在顿顿有饱饭吃,全村上下很感激这个出手阔绰的驸马。 此时此刻六个小姑娘整齐排成一排坐在一起,她们面前一人一碗黍米饭,每个人都有一块鸭肉和半个咸鸭蛋。 “感谢驸马,感谢公主殿下让我们可以吃饱饭,大恩大德此生难忘!” 说完六个姑娘便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村子里的力气活都是男人在做,男人是壮劳力。 男人会出去打猎或者找活干,是村子里生计的来源。 男孩子是长身体的时候,将来也是壮劳力。 所以在村子里,之前的女孩子和女人都吃得相对较少,不饿着就行了。 现在她们也能吃上饱饭了,因为公主殿下和驸马让村子里有了银钱也买了粮食。 全村人都对公主殿下和驸马感恩戴德。 村中的大人都敬告年轻人和孩子,永远不要忘记公主殿下和驸马的恩情。 有点蒙昧的年代,有点蒙昧的人们,淳朴的山野村民很简单,好好活下去,能够温饱,能够不担惊受怕,他们就很满足了。 在张阳眼里这些蒙昧的村民身上透着一股子可爱的劲。 驸马和公主是整个村子的主家,也是这个村子的主人。 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会给予最崇高的敬意,发誓保护这个村子,保护公主和驸马。 牛闯是一个办事得力的汉子,做什么事情都很麻利。 如今村子的主路很平整和平整,灰黑色的砂浆浇筑成的路也很结实,以后也不会有水洼了。 在这里走了一圈,确认了李泰还在这里干活。 张阳拿着一份长长的清单走出村子,村子要建设离不开建材。 尤其是石料,长安城附近大多数上好石料都是公家的,也就是朝中才能用的,要找到替代品才行。 而且封地需要的石料需要非常大的量。 刚走出村子没多久,就见到一个中原人急匆匆跑来。 张阳停下脚步看着对方。 阎立本脸上又堆起笑容说道:“我看小兄弟是从村子里出来的,你也是这个村子的吗?” 打量着这个家伙,张阳心生警惕,官服而且看起来品阶不低。 蓝田县田赋的事情之后,张阳对这些朝中当官的人没什么好感。 阎立本又说道:“老夫想要进这个村子,可是村子里一群娃娃又是打,又是砸石头进不去呀。” 回头看了看村子,张阳神色淡定,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小兄弟?”阎立本又唤道。 “我也不是这个村子的,我只是认识这个村子的人而已。”张阳嘴上说着,自己确实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但整个村子都是我媳妇的。 阎立本做揖行礼道:“小兄弟可否带在下进入村子。” “不行。” 听到这么果断地拒绝,阎立本错愕了,“我是当官的,我是朝中的官吏。” 张阳瞧了瞧他的衣服,“你的衣服质地不错,拿回家改改还能做一身好衣裳。” 阎立本眼神楞楞看着他,这年轻人是怎么回事。 围着他转了一圈,张阳越看越满意,“给你一百钱,伱的衣服我要了。” 阎立本苦涩地笑了笑,“小兄弟,这是老夫的官服,不能卖的。” “那算了。” 说完张阳坐上了马车,挥动马鞭。 马儿懒散地打了个响鼻慢悠悠朝着长安城而去。 阎立本还站在原地,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世道是怎么了?陛下给的这是什么差事。 就快到长安城了,张阳看眼远处有一队官兵。 站在最前方的就是李孝恭。 “吁!”张阳拉住马儿的缰绳,想让它换个方向走。 谁知一支箭矢射来,就射进了马儿前方的地面。 这下马儿也不动了,张阳挥了几下马鞭,它只在原地踏着蹄子。 “太欺负人了!” 张阳翻身走向马车朝着李孝恭大喊道:“我帮礼部解决了麻烦,还恩将仇报是不是!” 李孝恭笑呵呵走上前,“随老夫走走!” “没心情。” “那老夫向陛下好好提拔你,将来的礼部尚书或许就是你了。” “威胁我?” “呵呵呵,你能拿老夫如何?” 妈的!不想在长安城住了,封地建好之后早晚搬出来。 跟着李孝恭来到一个高坡,他坐了下来目光看着前方,“你也坐吧。” 张阳拱了拱手,“要杀要剐,百来斤就在这里了。” 李孝恭面色不悦,“你是个宝贝,老夫还舍不得杀你,让你坐就坐。” 在一旁坐下,两人一起看着前方的景色,眼前是一片大平原,不远处有一条小河,野花野草遍地。 两人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沉默不语。 张阳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思考人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至少会让你觉得消磨的这些时光是有意义的。 比如说三十岁之前能不能挣够养老的钱。 然后生几个孩子? 又或者说抄写几篇圣人文章,在大唐做一个人人爱戴的圣人,再之后归隐山林,这天下爱咋咋滴。 多么好的人生规划。 正想着一个女子走入了两人的视野。 也不知道是哪个村子出来的,这妇女穿着略显臃肿的衣服。 走路的时候胯部扭着,可能是裤子的缘故她走路的脚步迈不开。 李孝恭的目光则看向了这个女子的其他的地方,“臭小子,你觉得这个大娘如何?” 张阳扯了扯嘴角,“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吗,双手双脚一颗头,没什么区别。” 李孝恭又说道:“你在看她走路的样子。” 张阳皱着眉头,“像一只肥鸭子?” 那女子洗了洗衣服,然后又看了看四周,看到了后方高坡的李孝恭和张阳。 她笑了笑,然后抱着自己的盆快步离开了。 不成器的小子永远是让人头疼的。 李孝恭挪了挪两人靠在一起,一手搭在张阳的肩膀上,“听说你和公主殿下成婚一年多了,还没有孩子?” “河间郡王,你好八卦呀?” “何谓好八卦?” “就是管人闲事。” 又是爽朗地笑了笑,李孝恭又道:“老夫这是关心你,宗室内的事情都是老夫在看着,老夫除了礼部尚书,还是宗正寺卿,可不得管着你们这些人,你和公主殿下成婚却没有子嗣,宗室中人有不少议论。” “让河间郡王见笑了。” 再次看向李孝恭,张阳低声说道:“辞官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李孝恭面露难色,“不好办呀,朝中才俊中没几个像模像样的,本来老夫是看上岑文本了,可这家伙忙着编撰一些书籍,而且陛下还很看重他。” “挖不动?” “要不我们还是一把火把礼部的府衙烧了吧。”李孝恭不耐烦说道。 又是一阵暖风吹过,看张阳陷入了沉默,李孝恭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张阳惆怅道:“我在思考人生。” “你还有这等觉悟?思考人生?” “遇上一个这么不靠谱的上司,可不得思考人生吗?” “倒还有一个办法。” 张阳终于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李孝恭揪着下巴的胡子,“老夫可以在宗室子弟中找一个人,先让他在礼部入职,你不是平时挺有主意的,你让他立几个功劳,陛下一看这个人很有本事就会赏识他,说不定咱俩就可以轻松了。” “可以试试。”张阳皱眉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 在辞官这件事上,两人的道德底线在同一水平上。 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将辞官这个方向贯彻到底。 李孝恭感慨道:“老夫觉得日子越有盼头。” 张阳也站起身,“我们盼头就是辞官!” 回去的路上,张阳小声问道:“咱们礼部有多少人呀,为何我只见河间郡王不见别人。” 李孝恭慢悠悠散着步,“一共七个人,一个侍郎,两个扫地的,两个主簿做账的。” “那侍郎呢?” “礼部侍郎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整日迷迷糊糊出了家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府衙了。” 惆怅的人生多了一些无奈,张阳叹道:“原来能办事的就咱们两个,整个礼部正式文官就只有你我。” “哈哈哈,不然老夫能指望你?”李孝恭大笑着。 大唐的朝政体系分成两块,一块是文官,一块是武将。 面对那些不讲道理的武将杀才,文官们往往很团结,平时一起上朝下朝,甚至时常串门联络感情。 相较之下,因为李孝恭是武将出身,陛下让他做了文官。 李孝恭骨子里就是一个粗人。 奈何陛下让他当个文官,还一直不让他回家养老。 导致在文官一派中的礼部,一直被其他文官所排挤。 李孝恭在文官群体中很孤单。 武将和文官意见不合就会在朝堂上争辩,争辩时候读书少武将先吃亏,一般这个时候就到了互相飙脏话的环节,如果还不行文官们也不是好惹的。 尚武的民风下,李世民的朝堂带着一些野蛮的气息。 太极殿动手这种事情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 每到那种时候他都非常纠结,对面的武将是兄弟,自己又是文官中的一员,这种时候都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事不关己。 张阳第一次来到礼部的府衙。 相比之前见到的大理寺府衙的霸气。 礼部府衙显得小家子很多,府衙的大门都只能容一人通关,府衙门很昏暗,书卷散落一地,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能够看见空气中的灰尘。 李孝恭拿出一份名册,名册上写着一些名字,“这是老夫这些日子物色的人。” 张阳被灰尘呛得轻松咳嗽着,这礼部连个看府衙的人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杂物间。 两人低声商量了好一会儿,终于挑选了几个性格比较老实木讷的人物。 李孝恭把这些名字记下来,“改日老夫就把这些人引荐给陛下,让他们来礼部。” 张阳也表示认同。 走出礼部府衙合计完,两人告别。 张阳朝着朱雀门走去,正巧又撞见了李承乾。 李承乾也很吃惊,在皇城内遇见张阳真是一件稀罕事。 “太子殿下。”张阳稍稍一礼。 李承乾介绍道:“这位是赵国公。” 张阳又是行礼,“赵国公。” 在皇城里还真是随随便便就能遇上大人物。 李承乾有些兴奋地介绍道:“这位便是能够在谈判上,让大唐兵不血刃拿下河西走廊的人。” 长孙无忌抚须笑着说道:“是个好儿郎,只是可惜了。” 张阳下意识问道:“可惜什么了?” 长孙无忌低声说道:“是个人才,可惜跟着河间郡王这个杀才,早晚荒废了自己,老夫觉得你应该入中书省好好打磨一番。” 娘的,自己想着辞官都来不及,还去中书省? 这不是升官了? 不行,绝对不行。 张阳又说道:“赵国公有所不知,在下没读几年书。” 长孙无忌眯着眼笑道:“没读几年还能立下这般功劳?” “赵国公误会了,这都是瞎猫遇到死耗子,而且还是死透透的那种耗子。” “耗子?” “我不是耗子,那吐蕃人才是耗子。”张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特么的好难解释呀,把自己绕进去了。 长孙无忌拍了拍张阳的肩膀,“荣辱不惊,还能这般谦卑是个可造之才,老夫等着你将来在朝堂上的表现。” 说话间,长孙无忌和李承乾走向了东宫。 临走前,李承乾还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做官真不会,没经验,做不好还容易人头落地,风险太大。 我这种人还是适合做生意。 嗯嗯。 刚走出朱雀门,又撞见了一个人。 许敬宗一脸笑容地站在这里。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皇帝的三观 这么一个活人装作没看见他也挺难。 张阳面无表情地路过。 许敬宗先开口说道:“登仕郎近来可好。” 有些人是假虚伪,至少虚伪得遮遮掩掩,许敬宗这人看起来就是真虚伪。 别人或许是假小人,他则是一个真小人。 很多时候偶遇全看缘分这种说法是不对的,也有可能是被刻意安排的。 厚脸皮是一回事。 对付这种虚伪的真小人,往往厚脸皮是最好的。 张阳瞧着他说道:“许兄这是在等谁呢?” 闻言,许敬宗愣了愣,难道他不觉得我是在等他吗? 张阳又说道:“那就不打扰许兄等人了。” 说完张阳加快脚步离开。 许敬宗杵在原地欲言又止,又眉头紧皱如果说自己在等他似乎又太刻意了。 无言以对又无法反驳。 从朱雀门右拐,路过热闹的平康坊。 再往前走就是东市了。 路过东市再走入一条小巷。 长安城街道四通八达,可以回家的路线也很多。 整个小巷给人一种很旧的感觉。 张阳在路边买了一碗红烧肉盖饭,壮汉很热心,装的饭和红烧肉也很瓷实。 多么实诚的买卖。 以前盖饭没有特别的意思,人们觉得这样子吃饭是一件很寻常事情,也没有盖饭这一说法。 张阳细细吃着,红烧肉是店里直接做好,然后把红烧肉交给程处默的人卖。 红烧肉软烂,就是有些咸了。 何必的手艺还是没什么长进。 壮汉见张阳吃完了红烧肉盖饭又说道:“客人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用了,我吃饱了。” 这个壮汉不认识自己,想来程处默的保密工作做得还不错。 买卖继续做,程处默只要有核心的几个人给他办事就可以了。 核心人物管着小弟办事,只要定期给程处默汇报就行。 张阳问道:“最近生意还行吗?” 壮汉笑了笑,“没前些日子好了,红烧肉这个东西刚吃也还好,客人们也不会每天都吃,最近准备的也不多。” 了解市场从小商贩的角度来观察是最好的。 光是卖红烧肉也不能长时间就靠这么一笔买卖。 生意进入了下降的趋势,也该用新的东西提升产量。 就快到了采摘茶叶的时候,山南秦岭一代就有不少的茶树,到时候还要多收购一些茶树。 说不定可以做个茶叶生意,茶叶生意可能会水土不服,奶茶也不错。 奶茶也可以以羊奶为主。 人生有点烦恼,不指望内在有一个多么高贵的灵魂,那些乱七八糟的知识重新捡起来也挺头疼的。 走入小巷子,离开热闹的街道,这一片天地安静得多了。 四周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走回家中,李玥正放着孔明灯。 这一次孔明灯又大了一些。 为了体现她的试验成果,她在热气球下方挂着一头小猪。 小猪嗷嗷叫个不停,慢慢悠悠地随着热气球的上升,它也在慢慢升天。 李玥手里拿着小本本,正在记录着这一次的成果。 张阳意外地发现她的小本本换了,这又是新的一本。 李玥手里拿着小炭笔,时不时抬头看了看嗷嗷还在叫的小猪,在低头写着成果。 正写着,她注意到一个人的影子出现在小本本上,这个人影的发型…… 李玥连忙合住小本本,回头看向张阳,双手拿着小本本放在背后。 “你回来啦!”李玥眯眼笑着说道。 这个小本本是她最大的秘密,身为她的夫君都不能看那个小本子。 张阳皱眉看着她。 李玥还是一脸的微笑。 夫妻俩对视好久。 “茶叶蛋。”李玥突然开口说道。 “等到长安城有人来卖茶叶了,就能做茶叶蛋。” 李玥又抬头看了看,孔明灯飘得很高,今天微风,它可以在院子上空飘荡好久。 “这小猪怎么又不叫唤了。”李玥抬头看着说道。 “猪已经被吓死了。” 这一次的试验成果她很满意。 在院子里坐下来,张阳对她说道:“咱们封地的建设还算顺利,不出半年就能有模有样的。” 李玥拿着水壶泡了一碗热茶,“夫君喝茶。” 倒了一碗热茶,她也给自己倒了一碗。 “你说宫中的石料,咱们家能用吗?” “不行的,会被抓起来,就算是咱们能用,也不能给村子里用,村子的人都会被抓走。” 李玥是公主,她用一些公家的东西说不定没事,可村子里的人不一样。 他们但凡用一块公家的砖石,连累的可能就是全族。 落后和腐朽是发展的最大阻力。 总不能拿着一把老虎钳把李世民的脑子里走歪的几根筋给掰过来。 李玥穿着蓝色的衣裙,时不时在花园里忙活一会儿,又回去做了一会儿题。 最后坐在摇椅上把白蛇传的故事抄录下了一份,交给了王婶,让她交给母后。 做完这些她便躺在摇椅上,享受着阳光闭着眼睡着。 抬头又看了看,那头猪已经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之前是一只鸡,现在又是一头小猪。 指不定下次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小媳妇的想象力还真是越来越丰富了。 有这种想象力是好事,一个没有想象力的人生就是一个黑白电影,会非常地枯燥无味。 院子里有两个箩筐。 两个箩筐中都放着咸鸭蛋。 左手边的箩筐是李玥的,她的箩筐装的咸鸭蛋是自己箩筐中的好几倍。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这些都是她的战利品。 把战利品放在院子里,有点显摆和炫耀的意思。 张阳又看了看自己的咸鸭蛋,只有六颗。 李玥箩筐中足足有三十颗之多。 眼下正好是做晚饭的时辰。 张阳伸手朝着李玥的箩筐伸去。 “不要拿我咸鸭蛋……” 一声话语,让张阳的动作停滞当场,扭头看去李玥睡的正香。 “不要拿我咸鸭蛋。”李玥还在睡梦中,她啧吧啧吧小嘴像是在回味什么。 难不成她还心有感应了? 张阳迅速从她的箩筐中拿起两颗咸鸭蛋,便往灶台走去。 生火做饭,闻到饭香的时候李玥这才转醒。 她揉着睡眼走过来,脚步缓慢又无力。 看了看今晚吃什么,她便回到院子里洗脸。 饭菜上桌,李玥坐在饭桌边,神情还没从午睡中醒来,“我梦见你偷拿我咸鸭蛋了。” “是吗?” “嗯。” 张阳夹了一块羊肉放入她的碗中,“多吃点。” 见李玥还看着自己,张阳笑了笑,“我怎么会拿伱咸鸭蛋呢,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话音落下。 李玥这才拿起筷子,提了提精神吃饭。 “明日我打算去见一见秦琼将军,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张阳喝下一口汤说道。 “然后我们去封地看看。” “顺便再去骊山转转。” “好!” 夫妻俩三言两语,就定下了明日的行程。 痛痛快快洗了个凉水澡,把一天的烦恼抛之脑后,张阳早早就睡下了。 正睡得朦胧,李玥又悄悄爬进了被窝。 她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靠着夫君的胸膛闭着眼睡去。 对自己媳妇的这种行为,张阳已经麻木了。 媳妇还往怀中缩了缩。 张阳一个翻身搂着她,这样睡着能舒坦点。 一夜过去,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李玥小脸,张阳捏了捏她嫩生生的脸颊。 李玥皱眉小手无力地想拨开这只魔爪。 让媳妇也没了赖床的兴致,她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神情不悦带着一些起床气。 张阳起床穿好外衣,“今天去拜访秦大将军,早点起床。” 李玥双腿踢了踢被子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简单对付了几口早饭,拿了几只咸鸭蛋最为上门的礼物。 李玥一遍遍数着自己的咸鸭蛋,低声说道:“咦?怎么少了两个。” “你数错了吧。” 听到张阳的话语,李玥扭头看向他,眼神犀利,“夫君?” 张阳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你一定是数错了。” 李玥看了看另外一个箩筐,然后迅速从那个箩筐中拿出两颗咸鸭蛋,放入自己的箩筐中。 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从这点上来看,李玥是一个能够看好家的媳妇,该是她就是她的,少一点都不行。 能管家,精打细算,家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糊涂账。 立政殿,长孙皇后津津有味地看着白蛇传的故事,这个故事看起来有些像是坊间流传的那些奇闻怪事。 把奇闻怪事写着一个完整的故事,倒是少见。 长孙皇后越看兴致越浓,神情也随着故事情节的走向变化着。 李世民悠闲地走入殿中,好奇问道:“看什么呢?愁眉不展的。” 长孙皇后把书卷递给李世民,“这是玥儿的夫君所写,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陛下不妨也看看。” 李世民坐下来低头看着,“写这种怪异故事,男子应该进士及第,修撰史册。” 白蛇的故事愣是让李世民看出一些悚人的感觉。 仿佛这不是一个爱情故事,更像是民间那种唬人的怪异奇闻。 这是正常男人会做的事吗? 显然不太符合李世民的三观。 再怎么说一条蛇也已经很吓人了。 何况这条蛇竟然还能变成人。 放下这个书卷,李世民闭上眼按着鼻梁,“朕听闻玥儿和她夫君去看望秦琼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小媳妇也残忍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说道:“近日秦琼家里的饭食多一些动物内脏,还有些不要做的菜色,都没什么人敢去秦琼家里做客了。” 长孙皇后疑惑道:“还有这种事?” 李世民摇头叹道:“端上来都是一些心肝肺,别说吃了,就是坐着也让人瘆得慌。” 长孙皇后捂嘴笑了笑,“为何会这样。” “还不是张阳那小子说了这么吃可以治病。” 在两位婶婶的护送下,夫妻俩来到左武卫大将军府前,知道是张阳和公主殿下来看望,秦琼亲自出门来迎。 今天的秦琼看起来兴致不错,他戴着幞头巾子,穿着粗褐衫。 这么一个大将军平日里的穿着和寻常农户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知道他是秦琼,还以为是大将军府邸的下人。 走入秦琼府邸,李玥牵着张阳的手,目光看着这个府邸大院子的四周,陈设简单,倒是有很多各式各样的兵器。 大唐武人的兴趣爱好也简单。 秦琼稍稍一礼,“公主殿下,驸马。” 张阳把咸鸭蛋递给秦琼,“这是家里做的一些吃食,还望大将军不要嫌弃。” 秦琼接过咸鸭蛋笑呵呵说道:“哪里会嫌弃。” 真要是送一些比较值钱的东西,秦琼会拒绝,不过这种家常的小吃食,他还是很乐意收下的。 看了看四周,张阳说道:“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戒酒之后倒是好多了,睡觉也好多了,驸马殿下说的食补已经有些日子,前些日子太医署医官来看过,说是比以前恢复的要好。” “也要坚持运动呀。” “每天都操练,哈哈哈!那些家伙不是老夫躺着,就是让老夫坐着,现在可以痛快地操练舒坦多了。” 养病和休养是两回事。 像秦琼的病平日里多一些运动对他身体的恢复有帮助。 不会立竿见影,长久坚持总会有些用的。 李玥的小脸有些骄傲,自己夫君的医术还能给大将军治病。 在秦琼的府邸坐了一会儿,聊了聊最近的身体变化。 又和秦琼说了平日里饮食需要注意地方。 看着一盆做好的炒猪肝,李玥闻了闻也是眉头紧皱,也吃过张阳做的炒猪肝,哪有这么重的腥味。 这个猪肝一闻就很腥。 张阳也是一脸纠结,“大将军平日里都这么吃的吗?” 秦琼笑着,“平日里就这么吃,一开始吃有些不适应,吃久了才觉得这东西还是挺不错的。” 张阳尴尬笑笑,“大将军口真重呀。” 秦琼唱了一块,“你要不要也尝尝?” “不用了。”张阳摆手道:“猪肝用水和醋泡半柱香的工夫,除去血水之后加入咸菜和蒜来炒味道更好。” 秦琼点头,一旁的小人听到当即说道:“这就去重新做一盘。” 有一盆炒猪肝端了上来了,这一次好多了,至少没什么腥味了。 秦琼尝了一口第二次炒出来的猪肝,琢磨着说道:“没什么味了,老夫还是喜欢之前的。” “大将军口味还挺独特的。” “驸马和公主殿下要不要留下来用饭。” 张阳看了看李玥也是一脸难色,拱手说道:“我们已经定好中午要去封地,怕是不能留下来用饭了。” 秦琼嘴里吃着猪肝说道:“那下次,下次来一定要留下来用饭。” “我们就先告辞了。” 秦琼亲自送着夫妻俩走出府邸。 走在街上,李玥神情还有些纠结。 不得不说秦琼吃得确实重口了一些。 李玥挽着张阳的手臂,“希望大将军的身体早点好起来吧。” “希望吧。” 两人一路走到长安城门口。 那马夫现在也和别人做起了长租生意。 此刻他正在和别人谈着生意,“一贯钱作为押钱,一月一百钱是租钱,如果客人什么时候不想租了,押钱可以退,如果马儿丢了,或者马儿受伤了,这钱是押钱就不退了。” 客人犹豫了半晌还是付了钱。 马夫谈成了这笔生意。 又看到张阳,马夫笑呵呵道:“小兄弟给的生意方式真有意思,这样一来还能给我们省下马匹。” 这些马夫以前都是一手买卖,今天能卖出一匹马就有的赚,有时候也可能连续几天都没有生意。 有了这个长租生意,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有长久收益的买卖,和之前的买卖相比,能赚的更多,也更稳定。 最重要的是手上可以一直留着一些马匹。 张阳了然地点头,“你能挣钱就好。” 马夫拿出一串钱递,“这钱拿着,这是客人之前付的租钱,以后来这里用马车都不用钱。” 租车生意对马夫来说是一个长久利润的买卖,而且还能给他自己留下一些好马。 “我还打算联合其他的马夫一起将这个生意做起来,他们手中都有好马。” 收过马夫的钱,张阳说道:“那好,以后我不会把这种生意说出去。” 马夫笑了笑点头,心说这年轻人懂事。 夫妻俩坐上马车,王婶赶着马儿,杨婶坐在一旁。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向封地。 李玥思索着说道:“这样一来长安城的马儿不是不好卖了吗?” “很多住在长安城的人用马儿只是一时的,这种租马的生意保障了马夫以后收益。” 那马夫很聪明,自然看得明白这里面会有更多的利润,甚至还可以形成一条收马租马养马的产业链。 当然了这么做也有一定的风险。 张阳看着沿途的风景,不过这么做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了,那也是他们的事情。 马车走的不快。 李玥拿出村子的规划图,她对村子的建设也很上心。 当马车路过村口的时候,张阳又看见那个做官的,正在和一群孩子纠缠,孩子们扯着他的官服。 进入村子,张阳和李玥走下马车。 阎立本站在村口大声看着,“小兄弟!小兄弟。” 张阳没有搭理他,带着李玥就往村子里走去。 现在村子里正在改建房子。 如今的房子都要用砖石改建。 牛闯和几个村民吃力地扛着石料。 走了一圈没发现李泰的身影。 张阳好奇问道:“魏王殿下呢?” 牛闯把石料堆砌好,回话道:“有两日没见魏王了,可能是有别的事情要忙吧。” 也不知道这小胖子是不是放弃了。 村民还是穿着之前的破落衣衫,一些麻和布缝起来的衣服。 在村子里留了一千贯银钱,他们很少会花在自己身上。 倒是吃食方面改善了很多。 大多数银钱还是用在了村子里的建设上。 村中买了不少的木料和石料,粮食。 你说收粮食吧,伱收一点他们的粮食,可能村子里有很多人都要饿肚子了。 既然以后大家都要生活在一起,这些民户都是媳妇的食邑户,那么尽可能让大家都过得好一点。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活法,张阳并不想用自己的想法,来强求他们要怎么活。 第一次来村子的时候,看到他们的日子,对村子的村民根本没法剥削。 李玥也是跟着自己从清苦的日子走过来的,她也知道生活的艰辛。 看李玥和村子里的婶婶们还能聊上几句话。 几只小奶狗使劲摇着尾巴绕在脚边,惹得李玥爱心爆棚,摸摸这只,抱一抱那只,甚至还拿出一些肉干喂它们。 这不喂还好,这一喂那几只小狗就跟着李玥。 不停蹭着她的脚,甚至让李玥走路都成了麻烦。 有爱心是好事,但爱心过了头被小狗缠着不放,李玥的爱心逐渐破碎,小脸带着慌乱。 “要再跟着,我就把你们绑在孔明灯上,让你们上天!”李玥颇具气势对这群小狗喊道。 小狗哪里听得懂她的话,尾巴摇的更带劲了。 张阳瞧着这堆石料,石料的品质虽然差了一点,能买到这些石料都还算好的。 抓住张阳的手臂,李玥指了指粘着自己的小狗有些委屈。 直到一旁的村民喝骂了一声,这些小狗这才一哄而散。 “让公主殿下受惊了,小人把这些小狗全部剁了。” 李玥抱着张阳的手臂,有些惭愧地说道:“不用不用,留着吧,以后还能看家。” “嗯,先留它们一条狗命。” …… 李玥小声说道:“好残忍,这么可爱的小狗一言不合就要剁了。” 张阳心说你不残忍吗?你把一头小猪送上天,你考虑过猪的感受吗? “这说明村民这么拥护你。” 李玥抬着下巴,“他们也很拥护夫君。” “我们去骊山走走吧。” “好。” 夫妻俩手牵手往骊山走去。 上山只有一条小道,这条小道走起来有些吃力,走到山腰处有一段阶梯。 在骊山的山腰处的一处平地坐下,王婶打开食盒里面是家里带出来的一些吃食。 食盒中有用黍米饭做成的饭团,饭团中还包着一些咸菜和肉干。 从这里居高临下看去,就能俯瞰整个村子。 李玥小嘴嚼着饭团,一口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她又从食盒中拿出一只鸭腿,又啃了起来。 张阳拿出水囊喝下一口热水,铺开一张干净的布躺下看着蔚蓝的天空。 感受着山风,让人不自觉想打瞌睡。 看李玥打了一个饱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的食欲总是很好,真有些担心她会吃成一个小胖妞。 夫妻俩吃饱饭又躺了一会儿。 骊山的风景很不错,山上就是皇家的行宫,这里平日里也有人打理。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接着往山上走,就当是消食散步了。 正走着,不远处的灌木丛像是有什么动物动,朝着这里而来,再定睛一看一个人从灌木爬出。 “公主殿下小心!” 王婶上前一把押住对方的手臂。 见那人要挣扎,王婶又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人摔在地上。 吃痛之下那人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朝着山下滚去,撞在一棵树上这才停。 “什么人!” 王婶再次走上前喝道:“什么人!” “老夫是工部尚书阎立本。” 阎立本扶着自己的腰委屈得想哭。 李玥看到对方的官服,“好像真是一个官。” 张阳也说道:“说不定是假冒的。” 王婶说道:“此人如何处置。” 李玥开口说道:“交给官府吧。” “慢着!”阎立本拿出自己的官印。 现在阎立本也很懵,心说想从骊山绕进村子,没想到遇到一个如此彪悍的婆娘,这什么村子,这什么地方呐,连女人都这么彪悍。 自己撞到的又是哪路公主。 王婶看了看阎立本官服,又看了看官印说道:“应该不会有假。” 阎立本的目光看向张阳,“咦?小兄弟又是你。” 张阳尴尬笑了笑。 阎立本重新站起身,“老夫奉陛下旨意打造抽水马桶,这才来到公主封地问询,没想到此地村民如此彪悍,属实是老夫失策了。” “你是工部尚书?” “正是。” “你要造抽水马桶吗?” 阎立本解释道:“宫里太监画出来过,老夫没有亲眼见过自然没有把握,陛下让老夫来查问一番,进不去村子,只好出此下策,谁知……。” “你这样从林中窜出来能不让人误会吗?” “是下官考虑不周。” 阎立本又是行礼道歉。 张阳笑着说道:“你做抽水马桶做什么用?” 阎立本做揖行礼,“老夫说了奉旨,当然是给陛下用了,难道是老夫用吗?” 张阳又说道:“既然是陛下用这个,那咱们陛下应该也给预算的吧。” “预算?” “就是工钱。” 阎立本使劲点头,“造抽水马桶的用度当然是宫里算的。” 李世民造一个抽水马桶的预算应该挺高的吧。 张阳又说道:“跟别人学东西,总要拿点诚意出来吧。” 阎立本呆了片刻,头发上挂着一些草叶子,刚刚被摔倒在地。现在脸上还有一些泥,他用袖子擦了擦脸,“诚意?什么诚意?” 张阳拿出一份清单,“其实吧那个抽水马桶也不好造,我这里正好需要一些材料,等你把这些材料都拿来,造出抽水马桶不成问题。” 为了一个抽水马桶,阎立本在这个村子受了不小的委屈。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太欺负老实人了 他颤颤巍巍接过张阳递来这份清单,神情一滞,“石料三千石,木材五千,砂土一千,砂石三千……” 张阳的脸上挂着笑容。 看阎立本这家伙嘴角直抽抽,也不知道王婶那个过肩摔是不是让他摔歪了嘴。 “这也太多了吧,一个抽水马桶要这么多材料。”阎立本又低头看了看,“这……” 张阳小声对李玥说道:“你说这算不算行刺公主呀?” 李玥低声说道:“我没有被行刺过,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行刺。” 想了片刻,张阳又说道:“官府管不管行刺这事?” 李玥皱眉思量着,“应该是管的吧。” 听着两人的话语,阎立本一咬牙说道:“不用报官府了,这些材料老夫说不定能凑齐。” “是吗?”张阳脸上带着诧异。 李玥看着张阳的模样忍着笑意,夫君还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 阎立本深吸一口气,“给老夫几日时间。” 看他一瘸一拐地走下山,正好被山下的村民看到,几个村中的汉子便朝着他围了上来。 阎立本一步步后退,“你们做什么?老夫是朝中工部尚书!” 见对方步步手里提着棍子,阎立本拔腿就跑。 村子里一阵鸡飞狗叫,好不热闹。 张阳感慨道:“这工部尚书的轻功不错,跑得挺快。” 李玥俏目看着张阳,“你又欺负人,太讨厌了。” 她挥起一拳打在张阳肩膀上。 又爬了一段山路,一个陡坡挡住了两人。 李玥擦着汗水,太阳嗮得小脸通红,“好像爬不上去了。” 张阳沿着这个陡坡又走了一会儿,发现一个凹陷的石壁可以上去。 “这边还能上去。” “爬不动了。”李玥扶着峭壁说道。 “再试试,山顶的风景更好。” 自己上去倒是没问题,媳妇的身高不是太高。 张阳低下身,“来我背上。” 李玥双手抱住张阳的脖子,感受着他结实的肩膀,小脸贴着他的背,开阔的后背让人感觉很踏实。 王婶也说道:“驸马小心。” 张阳抓着上沿的石头,手臂一撑便爬到了这块石头上,三步并两步,跨着就爬上了山顶。 王婶和杨婶两人轻轻松松就上来了。 站在山顶看着远处的风景,夕阳照在李玥的脸上,闻着张阳身上的汗水味,她笑着眯起了眼。 “好看吧。” “嗯!这风景真好看。” 张阳松开手,李玥还赖在背上不肯下来。 不远处就是骊山的行宫,夕阳下那个行宫也很漂亮。 夫妻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远处的夕阳西沉,夕阳不是很耀眼,远处的整片关中大地仿佛尽收眼底。 回头看了看在背上的李玥,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看公主殿下睡得安心,王婶说道:“可以从行宫那边走下山。” 骊山的行宫很漂亮。 一路背着李玥走着,张阳看着这里的宫墙,心里越发对这里满意。 也不知道李世民肯不肯把这个行宫也卖了。 王婶低声说道:“也可以借宿行宫,奴婢可以向看守的人说一下。” “不用了,外面再好也不如家里。” 张阳提了提背上还睡着的李玥,她睡得很沉,看来这一次爬山是真的把她累坏了。 王婶和杨婶提着火把,拿着一个令牌和这里看守的人解释了一番,对方这才肯让几人借道从行宫离开这里。 顺着台阶一路走下山,再绕过骊山,重新回到村口。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张阳走入马车,把熟睡的李玥放下。 李玥缓缓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回家的马车上了。 张阳吃着葡萄干。 李玥也拿起葡萄干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骊山的景色真好看。” “伱父皇会不会把整个骊山也划入我们的封地。” “你想得美。” “梦想还是要有的。”张阳越想越满意。 赶在长安城宵禁之前,交了马车,两人急匆匆走回家。 回到家李玥就睡下了。 这一天爬山可累坏她了。 深夜,李世民听着李君羡的禀报,突厥刺客招供的事情可以确认是真的,如今突厥也确实陷入了内乱。 两个突厥的王位阿史那后人正在争抢着可汗之位。 小太监低声说道:“陛下,天色已经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案卷,“明日把突厥使者召来。” “喏。” 第二日的早朝,突厥使者向李世民不断解释着这一次的刺杀事情。 朝中的文臣武将都冷眼看着这个突厥使者。 至于那几个刺客会在长安城被斩首。 李世民不介意多杀几个突厥人来震慑漠北。 先打压再给一颗甜枣,李世民说了还是很支持阿史那什钵苾,希望他可以下一任突厥可汗的位置。 突厥使者很感谢李世民的体谅,说了伟大的苍狼,草原上的雄鹰,一大堆感恩的话语又是感恩又是发誓。 李世民低声说道:“如果阿史那什钵苾可以得到汗位,突厥欠大唐一个交代。” “感谢天可汗的谅解,待下臣回到草原一定代天可汗讨伐杜尔!” 草原上乱一点好,最好越来越乱。 李世民的脑子里莫名出现了张阳这个小子的笑脸,奇怪了,朕想这个小子做什么。 晃了晃脑袋,把张阳这张脸从脑海中晃去。 下朝后,阎立本回到了工部。 桌案上还放着张阳给的清单,上面所需的东西也是让阎立本一阵头疼。 忙完了诸国使者的事情,李孝恭又恢复了平时清闲的日子,时不时找人聊聊天,还能和宫里的太监们打听打听后宫的那些新鲜事。 日子好不快活,也很悠哉。 “阎大匠,怎么一脸愤愤不平的,这是上哪儿受委屈了?”李孝恭一走进工部便好奇说道。 相比礼部,这些日子工部挺忙的,又要修缮宫殿,还要忙着给陛下造抽水马桶。 见李孝恭来了,阎立本无奈说道:“今天在骊山见到汝南公主和驸马了。” 李孝恭也没客气,熟门熟路地坐在一旁,“那你怎么还一脸愤愤不平,好似被人抢了一样。” 阎立本皱眉说道,“这个驸马实在是……” “驸马?”李孝恭来了兴致,“那驸马老夫熟,挺好一孩子,做事也很实诚,也有担当,甚至还有不少人生感悟。” “做事实诚?” 阎立本有些坐不住了,“他就差把本官给抢了。” 李孝恭越发惊疑。 阎立本把在骊山的事情和李孝恭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阎立本又站起身,“不行,这件事必须和陛下说,这是讹诈老夫。” “慢着!” 李孝恭叫住李孝恭,“阎大匠,这件事要是和陛下说了,你觉得陛下会怎么看你。” “下官自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李孝恭耐心说道:“你说那驸马讹诈你,可有实证?他拿你什么了?” “这……” 阎立本陷入沉思,好像是什么都没拿。 李孝恭又说道:“再者说了那抽水马桶你造出来了吗?” 阎立本气馁地摇头。 “既然没有造出来抽水马桶,你还去说驸马讹诈你,这件事本就你不占理,不说你行刺也就算了,你还倒打一耙,如若陛下觉得你狭隘也就算了,这造不出抽水马桶,对你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阎立本拱拱手说道:“多谢河间郡王提醒,在下险些犯了大错。” “能明白就好,招惹了公主和驸马事小,这要是招惹了陛下这以后的仕途都会受到影响,何必呢?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了,咱们为官这么多年谁还没点委屈。” 李孝恭语重心长地说着,“对了,他们要你什么东西了?” 阎立本将清单给李孝恭看了看。 这一看,让李孝恭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子不是要造抽水马桶,这怕是要造城呐。” “你说一个抽水马桶需要这么多东西吗?欺负本官老实人。” 阎立本确实是个老实人,可张阳的事情就是老夫的事情,这小子很对老夫的胃口。 再看阎立本的神情,李孝恭思量了片刻,“不如先把这个抽水马桶造出来,先把陛下的事情办了,之后的事情再提又何妨。” 李淳风出关之后又在太史局留了一些日子。 巩固了一番自己的领悟,他发现新领悟的几何学妙用无穷。 如今的李淳风精神百倍,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走在朱雀大街上,李淳风走入东市,再走入一个小巷中,东市一个小巷中。 张阳正在一块木板上记录着一些数据。 李玥拿着田册一边念着。 杨婶带着李淳风走入宅院。 看到李淳风,张阳讶异地说道:“李淳风道长好久不见了。” 李淳风稍稍一礼说道:“经过驸马和公主殿下前些日子的赐教,贫道如今顿悟,数术的境界又精进了几分。” 张阳说道:“那恭喜了。” 瞧见木板上写着一行行数字,李淳风好奇说道:“这又是什么?” 李玥解释道:“我们在记录封地最近十年以来粮食的产出,从每年的粮食产出可以算是我们一年的食邑还有一年的田赋,这叫做计划。” “计划?” 李玥又说道:“无非就是数字的总和求个平均数,就可以推算是往后几年的产量,我们以后也可以好做打算。” “这有什么用吗?” “夫君说数学的应用也很广泛的,就比如说知道了一年的赋税,就可以规划好一年可以花多少银钱,做好未来一年的规划是一件很重要的,甚至可以规划出往后三年五年的事情,这叫做计划,这些数也叫做数据。” “数据,规划,计划?”李淳风思索着,“精打细算,未雨绸缪?” 李玥笑道:“以前是我们夫妻俩过日子,这样计划就不用太复杂,可现在还有封地的这么多人,当然要做好规划,这也叫计划生产。” 李淳风想了一种很厉害的东西,但又有些模糊,像是抓不住要点,干脆坐下来听着驸马和公主夫妻俩做着规划。 一直以来李淳风也是埋头苦学,也没有想过数术可以这么运用。 陛下让贫道来教驸马数术,没想到现在贫道自己在听讲。 听了好一会儿之后,李淳风有了一些感悟,规划好未来几年要做什么地步,要把封地发展到什么地步,要做成什么样的事情。 朝中有没有这样的规划,有没有这样的布局。 建设一个小小的封地,李淳风甚至看到了一些治国的味道,不觉明历。 又坐了一会儿,李淳风站起身说道:“贫道想起宫里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啊?李道长这就走了?”李玥讶异道:“不留下来用饭吗?” “不了,贫道又有感悟了,回到宫里打算再闭关几日。” “嗯……那李道长慢走。”李玥礼貌地说道。 等李淳风离开宅院,张阳好奇说道:“这个李道长怎么回事,话也没说两句怎么又要闭关了。” 李玥抱着田册也是一脸不解,“李道长好古怪呀。” 一年内封地的产值达到一万贯,两年之后等整体建设完成封地的产值要达到三万贯。 这是眼下夫妻俩规划。 一万贯和三万贯不是小数目。 暂且先定下这个目标,靠着骊山的地理优势,现在正是农忙,要赶在秋游旺季之前,将封地的建设达到初步完工的水平。 李玥坐在摇椅上,正在憧憬着将来数钱的日子,那将是好多好多钱。 李淳风回到宫中之后,又把自己关了起来,也没说下一次出关是什么时候。 没见过哪个道士隔三差五就闭关的。 这让宫里的太监们都开了眼界。 一份份军报送到了长安,吐谷浑面对吐蕃的进攻已经连连败退,吐谷浑意识到不求大唐不行了,吐谷浑王的国书也终于送入了长安。 朝中发生的这些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封地的建设。 阎立本按照约定将一车车的建材送到了封地。 把清单重新交给张阳,阎立本说道:“按照约定驸马应该把抽水马桶的打造之法告知老夫了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靠谱的上司,没出息的府衙 看着一车车的石料,砂土,木料……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他真的给了,看样子还真的保质保量的样子。 这也太淳朴了。 阎立本疑惑说道:“你为何捂着胸口。” 张阳安抚着自己的良心说道:“没什么。” 李玥拿着一卷竹简递给阎立本,“这是我们的借条,我们不白拿要还的。” “回公主殿下,这都是一些用剩下的角料,没什么的。”阎立本躬身行礼。 李玥笑着说道:“是借的就是借的,我们不能白拿。” 阎立本这才点头收下。 张阳摸着李玥的脑袋。 李玥眯着眼笑了笑,然后又去逗小狗了。 张阳带着阎立本来见牛闯。 牛闯是认识阎立本的。 反而是阎立本不认识牛闯,牛闯的手艺说不上精湛,人家工部尚书也没必要认识一个木匠。 阎立本瞧着眼前的这个抽水马桶惊疑道:“看着也不复杂。” 张阳介绍道:“这个东西很好用的,而且还省事,最重要的是水可以隔绝臭味,这样茅厕里就不会是臭烘烘的了。” 阎立本又端详了半晌。 牛闯给示范了一下,拉动绳子,水流就会从上方的水桶冲下来,而马桶内还会留有一些积水,用来隔绝臭味。 马桶是用木头和砂土铸造而成。 张阳对阎立本说道:“阎大匠家中也可以装一个,我们这里上门安装的话会比较便宜,从上门到装好只需要三天时间,一共一百钱,价格公道,绝不多收一文钱,天地良心。” “而且这个东西大便小便都能用,我们的目标就是让长安城人人都能用上这个东西,坚决杜绝随地大小便,除去污秽,要留洁净在人间。” 阎立本听着张阳话一阵无语。 清了清嗓子,张阳又说道:“不好意思,下意识就推销起来了。” 阎立本也正了正神色叹道:“好熟练呀。” 看了看水箱内部,阎立本看到了里面的那个阀门,阀门上挂着一根绳子,“这就是关健所在了吧。” “没错。” 阎立本拉动绳子,阀门打开水流便下去了,松开绳子阀门就自动又合上了。 “这个东西……他不应该浮起来吗?” “阎大匠是说那个阀门吗?” “对。”阎立本点了点头。 张阳耐心地解释道:“这是因为水压的缘故。” “水压?” “就是水的压力,阀门其实是被水压给压住了。” 阎立本有些疑惑,“它不应该浮起来吗?” 牛闯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拉开阀门的时候水是往下走的,这个往下的水流会把阀门压住。” 阎立本这才了然地点头,“老夫能否带一个走?” 张阳说道:“送一个也没事。” 说话间,阎立本已经扛起了抽水马桶,便大步地走了。 牛闯心想着还要帮他搬一下。 就这么扛在肩膀上搬走了…… 两人看着阎立本扛着抽水马桶的模样一阵无语。 牛闯感慨道:“是个很实诚的人。” 张阳朝着他的背影喊话道:“阎大匠别忘了给我们介绍一下生意!” 阎立本的背影明显顿了顿,然后他又加快了脚步。 至少给了人家一个借条,到时候还要还。 张阳帮着村子的人收拾着这些砂石和石料。 牛闯看着这些石料说道:“工部尚书出手就是不一般呀,这可是建造城墙用的。” “咱们用会逾制吗?” 牛闯低声说道:“要说有人向朝中说了怕是会有一些麻烦,但如果没人提及,倒也无妨,坊间一些权贵人家也会用这些石料,倒也没太大事。” 说白了你想用这些石料,还要看关系,你要是和朝中关系比较硬,倒也没事。 这要是有人想要整伱,这个由头还是足够的。 牛闯想了想,犹豫了会儿,“可咱们是公主封地,朝中的规矩某也不是太清楚。” 张阳又想了想,“咱们用这些石料的时候用砂浆都给糊好了,别让其他人看出来。” “那要是有人扒开了墙,看到里面的砖石怎么办?” 张阳手里拿着凿子,“把他阉了,让魏王殿下送他进宫里做太监!” 牛闯下意识低头看了看,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 村子的男人把石料都卸下来,妇女们都处理着砂浆。 李玥逗了这些小狗半个时辰,这才作罢。 夫妻俩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看着村子中劳作的村民。 一张巨大的规划图就挂在墙上,上面整整齐齐的一排排房子,还有一条宽敞的路。 孩子们和泥,男人们做力气活,妇女们提水递木料。 多么淳朴的画面呀,人们劳动的场面往往是最赏心悦目的,张阳也忍不住想干活。 走到一个还在修缮的房子前,张阳拿起一个凿子就要帮忙修整石料。 “驸马,小人来做这个活吧,千万莫要伤了手。” 张阳放下凿子,想着去提水桶,一个婶婶急匆匆跑来说道:“驸马,我来吧。” 张阳又想去和砂浆。 “驸马,被脏了衣服,我们会干活的。”几个年长的老伯连忙走来。 看到有一车石料还没运进村子里,张阳赶忙去拉石料。 “驸马!” “我……” 行!什么活不让我干。 村里跟防贼似的,但凡自己要做什么活,立刻就会有一个人不顾一切地跑来过把活抢走。 好热情呀,热情得有些让人不知所措。 搞得自己跟个监工似的。 只能带着李玥先回家了。 李淳风再次闭关了,刚刚出关这才没几天又闭关了。 上一次闭关李淳风疯疯癫癫的,把巡夜的小太监给整怕了,这一下怕是半夜没人去太史局晃荡了。 李世民批阅着奏章,就看到了一个言官的奏章,说是公主封地征召了全村的民力来给她修建封地。 看到这份奏章李世民神情凝重几分,“把李君羡叫来。” “喏。” 正在整顿皇城守备的李君羡听到陛下召见急匆匆来到甘露殿。 “陛下。” 李世民低声说道:“夜空异象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李君羡回话道:“回陛下,我们和大理寺的人还在查,目前还没有结果。” “查了这么久了。” 听李世民有些责难的语气,李君羡又说道:“对方的手段很高明,想来不是寻常之辈,卑职办事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罢了,朕再问你,汝南公主的封地是怎么回事?” 李君羡回话道:“陛下,汝南公主让全村人帮助她修建封地。” 李世民神色越发说道:“真有这种事?玥儿挺懂事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 李君羡低着头又说道:“其实公主封地那个村子也就几十户人,能干活的壮汉也就二十来个。” “也就几十户,二十来个人?” 李君羡低声说道:“是这样的,一看就知道,如果真有什么大动静,当地的县丞也会禀报的。” 李世民是相信李君羡这个人的,他没必要帮着玥儿讲话。 倒是怀疑送上这份弹劾奏章的言官是什么动机。 这朝堂还真越搅越混了。 李世民笑道:“就二十几人,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喏。” 走出甘露殿,李君羡心情挺憋屈的,去年夜空异象的案子到今年三月了,到现在也查不明白,这么一个悬案不了结,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更怪罪。 左武卫大将军府。 秦琼和李孝恭坐在府门口,两人嗮着太阳。 “听说汝南公主和驸马被弹劾了,说是征召民力的事情。”秦琼有些忧心地说道。 “征召民力?就那个破村子?”李孝恭冷哼道:“老夫去看过,能干活也就这么几号人,征召什么民力,谁家修个院子还不要几十个人。” 秦琼点头说道:“说得也是。” 李孝恭又道:“这些文官一个个闲着找不到事情做,就知道风闻奏事,屁大一点事就喜欢弹劾。” 瞧李孝恭的样子,秦琼能看得出来,河间郡王很护这个小子。 李孝恭坐不住了,又站起身说道:“也不知道那小子在做什么,有些日子没见他,老夫去找找他。” 秦琼抚须笑着。 长安城三月是农忙的季节,到现在的城中没什么人,朱雀大街没前些日子这么热闹了。 夫妻俩在两位婶婶的护送下走回家。 快到家门口了,张阳就看见李孝恭站在门外。 李玥礼貌地行礼,“王叔。” 李孝恭也是躬身回礼。 两位婶婶和李玥走进院子里。 张阳和李孝恭坐在家门边,双目无神地看着小巷。 “见到老夫你就不想说什么吗?”李孝恭斜靠着墙壁说道。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辞官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都这么些日子了。” 听张阳有些抱怨,李孝恭愁眉不展,“咱们礼部太破落了没什么人愿意来。” “为何?” “兵部管兵册,户部管赋税,吏部管官吏升迁,就算是工部那也是能学门手艺,就咱们礼部最没出息。” 张阳挠了挠头,“咱们就没出息了。” 李孝恭摊手道:“你想呀,咱们礼部能干啥?祭典?办宴席?” 这么一说还确实…… 李孝恭接着说道:“还有,咱们礼部但凡办点事要朝中花点钱,那还要看人户部的脸色和陛下的脸色,就算是给钱了,要人手还要看人家门下省的心情。” 张阳脸色越加不好看了,这礼部真是上哪儿都不讨好。 李孝恭换了个坐姿翘着腿,“倒是有个家伙主动送上门的。” “谁呀?” “当初秦王府十八学士的许敬宗。” 听到这个名字,张阳心说自己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这家伙一看就是长安城的老油子了,见缝插针。 李孝恭低声说道:“你知道当初阴妃的事吗?” 张阳点头。 当然知道了,那个县丞府衙的主簿被程处默的人绑走了,现在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其实这件事许敬宗也出力了,老夫打听了一番就是许敬宗把几份奏章递给了门下省,里面写着的就是李佑和阴弘智平日里见不得人的破事。” 李孝恭又说道:“这小子看着还不错,老夫让他当礼部侍郎。” “这许敬宗是只狐狸变得呀。”张阳低声说道。 “难怪老夫瞅着那家伙的脸就觉得不对劲,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院子里,李玥看着河间郡王和夫君坐在家门口小声嘀咕着,心说王叔也不进来坐坐,两人就在门口聊天,好似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李孝恭瞪着大眼说道:“老夫和他聊过,挺好的人,说话也中听,喝酒也痛快。” “他说了您不少好话吧。”张阳神情似乎在说早有预料。 “确实说了不少好话,就差说老夫能超过李靖了,听着也是虚话。”李孝恭挪了挪位子,“这些虚话听着多好呀。” 这上司不着调,做下属的属实头疼,许敬宗进礼部,你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吗?他别有用心你还把他当兄弟咋滴。 “许敬宗不会已经是侍郎了吧?” 李孝恭冷哼道:“老夫想要人还有要不到的?礼部很快就批复了,陛下当天就同意了。” “可喜可贺,咱们礼部多了一个新人。”张阳说得有气无力。 “嗯。”李孝恭不住点头越想越满意。 “既然朝中办事效率这么高,我这个月的俸禄还没发呢,咱们不是说有封赏的吗?封赏呢?” 李孝恭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朝中用度紧张,朝中的俸禄都先紧着吏部和户部还有兵部,中书省。咱们礼部又没啥事,晚一两个月就晚一点。” 朝中拖欠工资属实头疼,你找李世民要钱?李世民可能会要你命。 自家的上司又是干啥啥不行,就是一个混子! 怎么做个官还事事不顺。 张阳看了看李孝恭,欲言又止,摇头叹息走入自家院子。 李孝恭站起身说道:“小子,明日来礼部府衙,你和许敬宗也见见。” “知道了。”张阳有气无力地说着。 李孝恭满意离开。 张阳站在自家院子,怎么就……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上司,摊上这么一个礼部。 还把许敬宗这个老狐狸招进礼部,这不让事情更复杂了吗? 张阳用力踩了两脚地面,好似在踩李孝恭的脸。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怎么冷静 有这么一个摆烂的上司,让人无言以对。 许敬宗是一只狐狸,闻到一些肉味他就会一直盯着。 带着这些烦恼到了第二天,位阶底下的文散官不用去上朝,可以晚一点去朝中。 李玥和王婶有说有笑的,似乎在说一些宫里的趣事。 在家里吃完午饭,张阳这才动身前往礼部的府衙,走之前又看了李玥一眼期待的眼神。 “夫君也是为社稷做事的人了!” 李玥抱了抱张阳。 要是别人家的夫妻可能不会这样亲密。 但在自己这里,这很常见。 现在牵手出门已经熟门熟路了,现在还能拥抱,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一路走出小巷,路过东市。 来到朱雀门前,朱雀门的后面就是一个牢笼,它要让自己失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就这么站在门前好一会儿,守在朱雀门前的官兵忍不了了,这人一直站着是什么意思。 “登仕郎为何一直不进去?” 张阳疑惑道:“你怎么认识我的?” 这官兵一脸笑容,“河间郡王都已就和我们说过了,大家也都认识登仕郎,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 “他想得还真是周到呀。” 张阳一阵汗颜,硬着头皮走入朱雀门,皇城内来来往往的官吏挺多。 对张阳来说走入朱雀门都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路过有些热闹的兵部,再路过人流很旺的吏部,来到冷冷清清的礼部府衙。 府衙门口没有其他行人,冷清地有点不像是府衙。 “哈哈哈!你小子终于来了。” 听到李孝恭的笑声,张阳又是头皮一麻。 李孝恭拉着张阳走入府衙内,“来来来,这位就是当年的秦王府十八学士,许敬宗。” 许敬宗礼貌地行礼,“登仕郎,我们又见面了。” 张阳无奈道,“是啊,又见面了。” 三人坐下来,张阳又看向许敬宗,“你说伱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上礼部府衙了,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去其他的府衙发光发热,大展才华。” 许敬宗拱手说道:“其实礼部也挺好的。” 多明显地虚伪,这家伙就属于是那种说瞎话都不脸红的人。 要和这种人保持距离,张阳下意识挪了挪自己的位置。 现在礼部终于又多了一号人物。 李孝恭笑呵呵给许敬宗倒上一碗酒水,“许侍郎也别听这个小子胡说,什么叫做去别的府衙发光发热,搞得人跟个烛台一样。” “多谢河间郡王。”许敬宗端着酒碗说着。 李孝恭又说道:“也不只是别的府衙可以大展才华,咱们礼部一样可以大展才华,登仕郎没什么见识,你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自然不会。”许敬宗喝下一口酒水说道。 看李孝恭捧着许敬宗都快把许敬宗捧到天上去了,熟不知人家河间郡王也打着撂挑子的心思。 可怜的许敬宗根本不知道李孝恭真正的心思。 有了这个怨种,李孝恭卖力地哄着,就差把许敬宗哄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别人家府衙忙忙碌碌,礼部府衙就是侍郎和尚书喝着酒,是不是传出几声大小。 礼部的府衙还真是特别呀。 酒过三巡,许敬宗已经有些醉了,“河间郡王,下官已经不能再喝了。” 李孝恭又把酒给他满上,“都是自己人怕什么,过些日子的祭奠还要你忙活呢。” “下官真的喝不下了。” 李孝恭拿着酒碗就往许敬宗的嘴里倒,“多喝点,这么好的酒别浪费了。” 又被灌下一口酒水,许敬宗醉醺醺地笑了笑。 太热情了,没见过朝中哪个上司对下属这么热情的,人家李孝恭又是郡王,他许敬宗也是盛情难却。 或者说是一物降一物。 不得不说这个李孝恭真有点把许敬宗降住的意思。 等许敬宗醉醺醺地离开府衙。 张阳和李孝恭两人对视许久。 计划还在顺利进行中。 张阳惆怅着,“我最近想要生病。” 李孝恭稍稍点头,“巧了,老夫也想生病。” “这个许敬宗能靠得住吗?” 李孝恭冷哼道:“不论靠不靠得住,上了老夫这条船他就别想下去。” 两人约好一起生病。 张阳好奇问道:“河间郡王不打算写个请假条吗?” 李孝恭纠结着说道:“什么请假条?” “咱们朝中是不是没有请假条?” “老夫没听说过。” 张阳提笔写下一张请假条,“这就是请假条,上面写着因为得了什么病要请假,不能上朝处理政事,要请假几天。” 李孝恭瞅了半天,“你这上面写着什么病?” 张阳叹道:“风寒,这个季节别看白天暖和晚上也挺冷的,是风寒的高发期。” 李孝恭又盘腿琢磨了半晌,“好,那老夫也写风寒,你这个请假条倒是新奇。” “一个府衙,两个官吏得了一样的病是不是不太好,以免陛下起怀疑,说不定我俩的请假都会失败。” “有道理,事事要想得周全。” 李孝恭揪着下巴的胡子,“那老夫想个什么样的病症?” 喝下一口碗中的酒水,张阳也思量半晌,“不妨去问问大夫。” “也对。” 也不知道是酒劲上头,离开府衙的时候李孝恭有些晕乎乎的。 两人约定好一起生病,礼部的破事就全部交给许敬宗了。 张阳回了家中。 李孝恭找到了一个医馆,对这里大夫喝道:“有什么样的病可以让老夫十天半个月不用上朝的。” 大夫瞧着李孝恭穿着官服,低声说道:“那么敢问河间郡王需要什么样的病症。” 这大夫一眼就看出了来意。 李孝恭咧嘴笑了笑,“平日里没少帮人做这种事情吧?” 大夫点头,“国子监的那些孩子是小人的常客了,他们为了不去听课也时常会做这种事情。” 李孝恭想了想,“病不用太重,最好是那种很常见的,又是一时半会儿治不好的。” 大夫了然点头,指了指一旁一堆竹简,“那边就有,自己挑就成。” 醉醺醺的李孝恭鼻子出着粗气,拿起一卷竹简打开看着,眼下酒劲上头现在哪里还看得清上面的字。 揉了揉眼睛,瞅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清上面写着什么,李孝恭就把竹简递给了大夫,“你看看这上面的病怎么样?” 大夫看了看说道:“是一个寻常的病症,不是太重的病,而且也很常见,只是……” 李孝恭递给他一串钱,“就这个了。” 大夫又说道:“这不合适吧,是真要这个?” 李孝恭重重点头,“就这样了,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大夫收了钱只好点头,既然都这么说了,对方还穿着官服,显然是不好得罪的样子。 夜里,甘露殿中,李世民正在批阅奏章,看过了白蛇这个唬人的故事后,李世民对张阳这个孩子的好感少了一大半,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写出这么一个古怪的故事。 倒是皇后对这个故事爱不释手,甚至在宫里给其他的嫔妃看,搞得现在整个后宫都在传着白蛇传的故事。 一听到白蛇这两个字,李世民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一个男人,一个好端端的汉子怎么就……唉! 李世民不由长叹一口气,批阅奏章时下笔也多了几分凌乱,那小子就不能讲一个男子投身社稷匡扶江山的故事吗? 那种故事才是最脍炙人口,才是最深入人心的才对。 殿外的小太监拿了两份奏章走入殿中,“陛下,礼部的奏章。” 李世民稍稍点头,“呈上来。” 太监把奏章放在一旁低声说道:“陛下,好像是说礼部尚书和礼部的登仕郎生病了。” “生病?” 李世民打开一份奏章看着,低声说道:“原来是这个小子染了风寒,这个时节确实要注意昼夜冷暖。” 心说李孝恭该不会也得了风寒,他打开奏章看着上面的内容,一看之下眉头紧皱。 “下腹时有剧痛?面色苍白有失血之症,每月时常有?” 念完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越看越不对劲,“这是什么病,把卢照邻给朕叫来。” “喏。” 本来就忙完了一天事情,准备休息的卢照邻又被急匆匆地叫入宫中。 心中惊疑不定,陛下召见自己是什么事情。 来到了李世民面前,卢照邻行礼道:“陛下。” 李世民将李孝恭的奏章递给卢照邻,“河间郡王说他病了,你看看他得了什么病。” “喏。” 卢照邻双手接过奏章看着上面的内容好久没有说话,“这……” “怎么了?很严重吗?” 卢照邻叹息道:“河间郡王这个病甚是古怪。” 李世民坐下来看着他,“怎么古怪了。” 卢照邻纠结着说道:“如果河间郡王是个女子的话就说得通了。” “你直说。” 李世民有些不耐烦了。 卢照邻低声说道:“按说这应该是女人月事时候才会来的病症。” 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李世民的神情凝固在脸上。 卢照邻也躬身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风吹入殿中,李世民笑了笑仿若已经看穿了什么,“莫非朕的兄弟变成女子了。” 卢照邻低声说道:“匪夷所思。” 李世民无奈摇头叹息,“朕的这个兄弟还真是一个怕事的人,想让他有点出息他还一直推诿。” 卢照邻好似也明白了一些其中的古怪。 李世民叹息说道:“行了,你退下吧,早点休息。” “臣告退。”卢照邻躬身行礼走出甘露殿。 再看眼前的两份奏章,这个李孝恭生病不想上朝,也不想整顿礼部。 诸国使者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想来他正要抽身。 如果李孝恭是装病,那么张阳这个小子是不是也在装病。 李世民把这份奏章递给一旁的小太监,“明日一早把这份奏章交给河间郡王,告诉他以后办事多用点智慧,礼部的事情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若还有下次朕定不轻饶他。” “喏。” 清晨时分,借着已经请假的事情李孝恭的身心都很愉悦,打算今天出城打猎去。 正在收拾着猎具,宫里的太监就来了。 心说莫非是陛下的人派来慰问了,李孝恭当即摆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宫里来的太监走到李孝恭面前恭敬地说道:“河间郡王,陛下让老奴把这份奏章带来。” 李孝恭接过看了一眼这不是自己写得生病奏章吗? 太监低声说道:“陛下说了,这一次就算了,如果下次定不轻饶,礼部的事情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李孝恭站在原地怔怔无语。 等到这个太监走了好久之后,这才回过神。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李孝恭一改之前病怏怏的神色,此刻双目带着怒火,提着一根棍子便冲出了家门。 走在朱雀大街上,李孝恭来到之前的医馆。 医馆大夫见李孝恭笑逐颜开,这种没病找病的客人他是最喜欢的。 “客人你怎么又来了。” 李孝恭拎起这个大夫的衣襟喝道:“你给老夫找女人的病,你是怎么做大夫的,老夫砸了你的医馆。” “这位客人少安毋躁!” “你让老夫怎么冷静!” 大夫想哭的心都有了,他连忙说道:“病是客人自己挑的没错吧。” 李孝恭点头。 大夫又说道:“小人也再三询问,这也没错吧。” 李孝恭使劲地回忆着,昨天为了灌许敬宗自己也喝多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候小人也劝过,只是客人没搭理小人。” 李孝恭沉默了下来。 “是客人自己挑的,也是客人自己想要的,客人要是砸了小人的医馆,那真是无妄之灾了呀。” 很有道理,砸了他的驿馆确实是自己冒失了。 李孝恭松开了他的衣襟。 双脚落地之后,这个大夫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不停安抚着受了惊吓的心灵。 李孝恭大步走出驿馆,心中的苦闷无处发泄。 在街道上正好瞅见了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张阳正在和一个茶叶贩子讨价还价,李泰站在一旁,对这个抠搜到扣进指甲缝的姐夫无语中。 茶叶贩子面色犯苦,“客人,这茶叶不能这么卖,哪有买三斤送一斤的。”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病情如何 张阳手里拿着一袋子钱说道:“你看看人家买茶叶都买几两,哪有我这样的大客户?” 李泰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拿出一块银饼递给这个小商贩,“都要了。” 一看到银饼,小商贩眼睛一亮,收下银饼说道:“多谢客人,多谢客人。” 这商贩连自己的车都不要了,拿着银饼就离开了。 张阳抬起手一个暴栗又敲在李泰的脑门上。 李泰捂着头说委屈道:“你为何又打我!” 推车上放着三大筐茶叶,现在倒是一整年都不缺茶叶了。 张阳抓起一把茶叶,一边瞧着,“魏王殿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讨价还价吗?” 李泰委屈着说:“伱都那么有钱了,还省这几文钱做什么?” “魏王殿下是不知民间疾苦,勤俭节约是一种美德。” “勤俭节约和你讨价还价没什么关系吧。”李泰又委屈又难受,低着头嘀咕着。 除了自己的父皇母后谁这么和自己动过手。 李孝恭逮住了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哈哈哈!” 李泰回头看见李孝恭,行礼,“见过叔叔。” 张阳回头看去,“河间郡王,你今天不是生病了吗?”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出去说,正好老夫要去打猎。” “打猎?”李泰这个小胖子眼里放光,“好呀好呀!” 果然还是个孩子,张阳长叹一口气,是不是对他的期望太高了。 刚下了早朝许敬宗一个人坐在礼部的府衙,此刻人有些傻,也有些不知所措。 人呢?礼部尚书呢?登仕郎呢? 许敬宗又走到门口,看了看门外确认了没有人要来礼部。 然后许敬宗又一个人在府衙坐了一会儿,人傻了。 长安城外,李孝恭正在教着李泰射箭。 张阳坐在推车上,正耐心地挑拣着茶叶,这茶叶贩子也太没责任心了,这茶叶卖之前也不挑拣一些,有好多坏的。 李泰使劲拉着弓,小脸涨得通红,怎么都拉不开。 倒是李孝恭轻轻松松就能开弓射箭。 看李泰的模样,李孝恭笑道:“老夫当年像魏王殿下这么大的时候,轻轻松松就能拉开三石弓。” 听到一旁的张阳冷哼一声,莫非这小子不信? 春日的景色不错,光是看着就让人舒心。 没了朝中的那些琐事,李孝恭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李泰又试了试,三石弓不行,他又试了试一石弓,这一次总算是可以拉开一些了。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一个身影正在朝着这里奔跑而来。 见来人是许敬宗,李孝恭神情不悦,“你不在礼部好好当差来这里做什么?” 许敬宗手里拿着一份奏章喘着气说道:“河间郡王何出此言呐。” 李孝恭眉头紧锁,“老夫说你好好的不在礼部府衙办事,你来自这里做什么,这才入礼部几天,你就这般散漫?” 看李孝恭数落许敬宗的模样,莫名觉得好笑,本来就是要许敬宗来礼部顶着的,又何曾想过在礼部好好当差。 也就这个许敬宗真以为傍上了李孝恭这颗大树。 许敬宗一脸焦急,“河间郡王,您是礼部尚书,下官不找你找谁呀。” 李孝恭搭弓射箭,一箭射得老远,箭矢射中远处的一棵枯树,箭尾还在不停地抖动。 满意地看了看这一箭的成功,李孝恭开口说道:“你可以去找中书省,也可以你去找门下省。” 许敬宗又看了看张阳,他正在专心地挑拣着茶叶。 这礼部的人还真是诡异。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许敬宗递上奏章说道:“事涉突厥内乱,还请河间郡王过目。” 李孝恭又是射出一箭,箭矢又精准地射在了那棵枯树上。 李泰赞叹道:“王叔好箭法。” 这是怎么回事?许敬宗看了看魏王,看看张阳,又看看李孝恭。 他再次开口说道:“事涉突厥内乱,还请河间郡王过目。” 李孝恭神色不悦地摆摆手,“老夫一看奏章就头晕,你自己看吧。” “下官自己看?”许敬宗再次错愕了,“那这上面事情下官要怎么回复?” 李孝恭神色不悦地放下自己的弓,“当初你来礼部的时候不是挺有志向的吗?怎么现在又成了这般。” 许敬宗求助地看向张阳。 张阳依旧挑拣着茶叶,“这种大事要礼部尚书决断,你看我做什么。” 许敬宗:“……” “看他!”张阳指了指李孝恭。 许敬宗只好再次看向李孝恭急得跺脚,“河间郡王,能不能不要闹了,下官很为难的。” “你为难是你的事,与老夫何干。”李孝恭递给李泰一根箭矢。 李泰好不容易拉开弓,身体像是失去了平衡一般,他愣是闭着眼铆足劲,一箭射出…… 箭矢落在不远处,也就十来步的距离。 李孝恭叹气说道:“和老夫当年差远了。” “不如让礼部侍郎做靶子试试。” 听到张阳说这话,许敬宗吓得一哆嗦。 李泰咬了咬牙有些不服气,“许敬宗!” 许敬宗连忙行礼,“魏王殿下,臣在。” 李泰指着刚刚箭矢落下的位置说道:“你给本王站在那里,本王试试射活人会不会准一些。” 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许敬宗再次行礼,“魏王殿下,下官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这么玩呀。” 李泰丢了手里的弓,“真没意思。” 登仕郎还在挑拣着茶叶,礼部尚书又在射箭,许敬宗来回走了两步,心中又着急又不知该怎么办。 有些玩累了,李孝恭灌下一口酒水。 看许敬宗的样子莫名替他觉得心酸,现在他应该是期盼升迁的时候,不料上了李孝恭这条贼船,说不定李世民心里也知道李孝恭这人怎么样,这才把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交给了李孝恭。 朝中这么多府衙,也就礼部了,只要照章办事也不会犯什么大错。 又不会对李孝恭有太大的负担。 就算是许敬宗这样的人,他也交给李孝恭。 李泰坐在张阳的身边,他小声说道:“我母后说这个许敬宗是坏人。” “是吗?” 李泰的小脸都是认真,“母后还说了,让我少跟许敬宗这样的人来往。” “皇后是明白事理的,这话没错许敬宗就不是一个好人。” 李泰的声音很低,张阳的声音一点都不小。 许敬宗听得一清二楚,“魏王殿下,驸马,谁不是好人?下官是好人呀。” 李孝恭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府衙好好办事,如果办得好老夫向陛下举荐你,用不了多久这个礼部尚书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你要是不好好做事,老夫也会向陛下弹劾你。” 也不知道是委屈的还是感动的,许敬宗都快哭了。 他又看了看李孝恭,“河间郡王何故不去礼部,还有登仕郎为何……” “我呀?我有病。”张阳一脸正经。 许敬宗神情麻木地看向李孝恭。 李孝恭也说道:“对,老夫也有病,一看奏章就会犯病的那种病。” 无可奈何,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好复杂。 终于许敬宗失魂落魄地走回了长安城。 把一个做官升迁的种子在许敬宗的心中种下,等着生根发芽让它茁壮成长,成为一棵大树。 礼部尚书的位置就非常自然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多好的流程。 心说当年的秦王府十八学士,大家都过得不错。 这个许敬宗就属于那种混得比较惨的。 跟房玄龄,长孙无忌相比他的光芒相对弱了一些。 三人又在城外聊了一会儿。 李泰说着自己的生意,最近生意差了不少,这让小胖子很不高兴。 李孝恭不能再装病了,大不了就不装了,反正就是不去当差了。 就让许敬宗这个家伙在礼部顶着。 挑拣了小半框茶叶累得够呛,这么下去迟早年纪轻轻就腰间盘突出了。 让小媳妇挑去,她办事细心。 拉着一车的茶叶,张阳回家之前又对李泰说道:“魏王殿下,你现在是有点钱了,可也要省着点花。” “明白了。”李泰轻飘飘地说着。 不得不说李孝恭上上下下打点得很好,就连进城的官兵都笑呵呵地和自己打招呼。 官兵笑着说道:“登仕郎,拉着累吗?哪儿能让您做这种力气活,家里的下人呢?” 张阳板着脸说道:“我家没下人。” 又一个官兵说道:“卑职来帮登仕郎拉吧。” “不用了,不用了。” 张阳一边念着一边自己拉着一车茶叶走入城中。 “他就是让咱们大唐兵不血刃拿下河西走廊的人呀。” “这也太年轻了,和某儿子一样大。” “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我什么时候可以生这么一个儿子。” …… 议论声随着自己离开城门越来越远,这李孝恭还真是什么都说,是不是走街串巷到处吹这事呢! 把茶叶拉回家,李玥正在和王婶愉快地玩着五子棋。 从李玥的笑声来看,她应该赢了不少。 “夫君,我赢了王婶十文钱。”她在炫耀一般地说着。 张阳拉着李玥坐下,“来帮我一起挑茶叶。” 李玥拿来小板凳,提着自己的衣裙坐下。 张阳拿出一把茶叶说道:“把这些叶子有些残缺的或者有些黑点都挑出来。” “嗯。” 李玥乖巧得点头,然后专心的挑拣茶叶。 过了好一会儿,眼睛好累,腰好酸。 夫妻俩非常有默契地一起闭上眼睛,站起身放松着腰背。 一直忙活到傍晚,一筐茶叶这才堪堪挑拣完。 李玥看着两筐满满当当的茶叶,“还有这么多。” 张阳叹道:“本来买一筐也够我们用的了,还不是李泰这个小胖子,一口气把人家的茶叶都买下来了。” 李玥撅着小嘴,“这青雀也真是的,挣了一些小钱就乱花钱。” 张阳点头道:“下次他花钱再这么大手大脚,我帮你抽他。” “嗯。” 家里只有一口锅,条件差了点还不能分锅。 虽然做不到后世这么讲究,但至少炒出来的茶叶能喝就行。 夫妻俩吃完了晚饭,李玥洗了澡便躺在床上便不想起来,挑拣茶叶真的把她累坏了。 一夜过去,晨风吹过整个长安城。 夫妻俩早早起床,洗漱吃早饭接着挑拣茶叶,两位婶婶打扫完院子,也过来挑拣。 两位婶婶办事麻利,挑拣茶叶也很快。 李承乾走入了院子,看到满院子的茶叶惊讶道:“没想到你买了这么多茶叶。” 李玥站起身先是行礼,“皇兄。” 然后她又坐下来接着挑拣茶叶,完全无视了李承乾。 张阳刚炒好一锅茶叶,现在满院子都是茶香。 李承乾使劲闻了闻院子里的味道:“好香呀。” 给李承乾泡上一杯茶,张阳说道:“太子殿下尝尝?” 李承乾浅唱了一口,便放下了茶碗,“好苦。” 张阳也尝了尝,“刚炒好的茶叶确实苦了点,但是提神。” 感慨着张阳的悠闲日子,可朝中的国事这么多,李承乾叹息一声,“有时候孤也想安安静静地过几天日子,朝中事情太多,每每国事国策,就会有朝中文武大臣吵个不停。” 说到这里,李承乾又喝下茶水,第一口苦涩,但是再喝又感觉好多了。 太子有一种借茶消愁的感觉。 “太子殿下要是喜欢可以多带一些回去。” “孤可以带点回去?” “这些茶叶不值多少钱,也不是我出钱买的。” “莫非是别人送的?” 午时的阳光有些热,张阳摇着扇子,“其实是魏王殿下送的,当时买茶叶的时候,魏王殿下出手阔绰,直接全买下了。” 看了看院子的茶叶,李承乾说道:“还缺茶叶吗?”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说道:“现在不缺了。” “这样呀……” 李承乾有些失落地低下头,随即又说道:“孤听闻你生病了就来看看你。” “让太子殿下烦心了。” “不妨事,孤看你现在身体挺好的,病情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张阳咳嗽了两声,“现在好多了。” “这季节还是要多注意冷暖。” “太子殿下说得是。” 李承乾再次喝下一口茶水,“既然身体已经好多了,有些事情孤还是想问问你。” “太子殿下尽管问。” 现在朝堂都这么关心臣子的吗?生个病太子都来看望。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驸马上朝 “还是因为突厥的事情,阿史那杜尔和阿史那什钵苾,如今他们两方还在打着,朝中想着能不能扶持一方,来稳定漠北草原的形势。” 李承乾说完,等着张阳的反应,见他还一脸悠哉便问道:“当初你能从吐蕃和吐谷浑的事情中周旋,这一次突厥的事情你是何感想。” “我也没什么感想,朝中这么多能人我一个小小登仕郎能说什么话。” 李承乾点头,“朝中能人确实多,大家的看法也很多,你的官位太低在朝堂之上确实没什么话语权。” 张阳连忙说道:“位置低一点也好,陛下肯定也想我从位阶低的位置开始磨炼,对!就是磨炼。” 这番话说得都快感动自己了。 李承乾神色中肯,“伱能明白父皇的苦心也是难得,孤果然没有看错你。” 这李承乾什么意思? 还越来越满意了? 自己想要辞官还来不及。 李承乾重新站起身,“那孤就先告辞了。” “太子殿下慢走,这些茶叶带着。” 张阳连忙递上一袋茶叶。 宫中,李世民批阅着奏章,李承乾来到甘露殿行礼“父皇,儿臣去看过张阳了。” 李世民依旧专注,“这个张阳果然是在装病?” 李承乾回话道:“儿臣以为不像是在装病,倒像是风寒痊愈的样子。” 李世民拿出一份旨意,“封张阳为礼部侍郎加中书省舍人可进奏参议,并且赐汝南公主封地扩地一百亩,食邑不变。” 李承乾想着父皇的旨意,兵不血刃能够拿下河西走廊,他的功劳已经很大了,父皇这个封赏到底是有点小,或许是父皇担心张阳年纪轻轻封赏太多,以免张阳太过骄傲? 给张阳一个礼部侍郎的官位,进入中书省为舍人倒也不是一般的文吏,还给了玥儿封地。 这封地是玥儿的,给张阳实际的还只是一个侍郎,没有其他实质的封赏。 想来父皇还是用心良苦。 见李承乾还站在殿内,李世民说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承乾连忙递上一袋茶叶,“这是张阳给儿臣的茶叶,儿臣心想着给父皇一些,这是新炒制的。” 听到茶叶李世民神情一怔,去年的茶叶确实也快喝完了,正好续上。 李世民表情平淡,“就放在一旁吧。” 见父皇还在批阅奏章,李承乾拿了一些剩下的全部留给父皇,便离开。 批阅完几份奏章,李世民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传话给卢照邻,茶叶已经可以炒制了,让他试试今年能不能把茶叶制出来。” “喏。” 四个人辛苦到下午,总算是把所有的茶叶挑拣完了。 张阳趴在躺椅上,李玥给敲着背,“夫君,现在力度够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张阳一脸享受着。 “这里会不会好一点。”李玥挥着小拳头不停捶打着。 “嗯,舒坦多了。” …… “陛下旨意到!” 一个太监站在门口打断了夫妻俩的温馨时光。 李玥赶忙行礼。 有些舍不得这种享受,张阳也只好站起身。 小太监念道:“驸马张阳与诸国使者谈判有功,封礼部侍郎,封中书省舍人,泾阳公主封地扩地一百亩。” 念完之后,小太监笑着说道:“解旨吧。” 李玥伸出双手恭敬的接过旨意。 小太监让人递上官服,笑着说道:“恭喜驸马,恭喜公主殿下了,老奴就先告辞了。” 李玥高兴地捧着圣旨和官服一脸崇拜,“夫君升官了!” 张阳苦涩笑笑,“对呀,升官了,该如何是好。” 李玥说道:“晚上喝酒庆祝,我再给夫君敲背吧。” 再次躺下来享受着媳妇的敲背,张阳心中越发纠结,这怎么还升官了。 “中书省舍人又是什么官职?” 听到夫君的问话,李玥也疑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王婶说道:“中书省舍人也不是一个不小的文吏了,一般就是给上官整理案卷,还能给进奏议事这是很多士子都想要的位置,进了中书省就能参议很多朝中大事。” 听王婶说着,李玥敲背更卖力了。 这一升官就要上朝。 官服显得很破旧,果然别人穿剩下的,李玥连夜给洗了洗,这一洗就掉色了。 然后放在灶台边用火烘干。 李玥欣赏着这件官服,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夫君穿上官服威风凛凛的样子。 升官的第一件坏事就是早起,天不亮就要去上朝。 李玥来催张阳起床。 没想到平时贪睡的李玥还能醒这么早。 李玥拿来官服说道:“夫君快穿上给我看看。” 张阳依言穿上官服,李玥看了好一会儿,“我夫君穿什么都好看。” 看到媳妇连头发都没梳理过,张阳摸着她的小脑袋,“你先洗漱,我给你把早饭做了。” “嗯。” 时间很紧张,张阳简简单单做了一碗菜粥。 早饭一碗菜粥配着腌萝卜,先对付一顿。 两位婶婶也早早就来到了院子。 张阳把碗里的粥喝完,“我一升官,你也要跟着早起了。” 李玥咧嘴笑着,她的牙齿上还沾着一些菜叶。 “我上朝去了。” “嗯,好好做官!说不定明天又升官了。” 张阳脚步顿了顿,想说什么又是摇头快步赶去上朝,在媳妇眼里似乎想升官就能升官。 一路走在朱雀大街上,穿着官服第一感觉就是路过的巡查的官兵见到都要恭恭敬敬的。 就连早起的商贩看到满眼都是笑意。 一路快步赶着走入朱雀门,这里已经有不少朝臣。 程咬金和秦琼两人一边吃着一张饼,一边往承天门走去,大家都在赶时辰,一边赶路一边吃早饭的样子,还挺接地气。 程咬金一眼就发现了一张生面孔。 秦琼也注意到了张阳,上前问道:“驸马也来上朝?” 看到秦琼张阳拱手说道:“是呀,哈哈哈……刚升了官。” 程咬金拿出一张饼,“没吃吧,吃点?” 张阳摆了摆手,“我在家里吃过了。” 程咬金嚼着嘴里的饼一边说道:“还是年轻人好,可以早起,老夫好久没有在早上吃一口热乎饭了。” 秦琼也是无奈笑了笑。 一边吃着饼,程咬金的眼神还在不停打量张阳。 从朱雀门走向承天门的官吏越来越多,众人没有多说话,四周只有匆忙的脚步声。 跟着一群朝臣来到承天门前,张阳也注意到了李孝恭,还有站在后方睡眼惺忪的许敬宗。 不少都是生面孔,这还是两辈子以来第一次上朝。 随着一个太监的一声高喝,承天门缓缓打开,众人便迈步走入,一路朝着太极殿走去。 还是一样的安静,全是脚步声,甚至没有人交头接耳。 自己的衣衫被人扯了扯,张阳侧目看去是李孝恭。 张阳低声道:“我怎么升官了?” 李孝恭小声道:“老夫怎么知道,入殿之后你就和许敬宗站在老夫身后。” “好嘞。” 跟上李孝恭的脚步,张阳走向太极殿,身后的许敬宗也笑了笑。 李孝恭又看了看张阳,意识到不对劲,停下脚步,“娘的!你笏板呢。” 张阳挠了挠头小声说道:“娘的!我给忘了。” 许敬宗恰逢其会地递上一块笏板。 “多谢了。”张阳拱手说道。 “不客气。”许敬宗笑着说道。 两个侍郎,一个尚书,礼部三人小团体算是成了。 太极殿比想像的还要大很多,不亲眼见到不知道皇宫的巍峨,心说建设这么一个太极殿需要多少人力。 随着众人走入太极殿,大家都安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 张阳目光看向周围就见到了朝班前方的李承乾。 随着又一声高喝,李世民走入殿中,群臣行礼,张阳也装模作样地行礼。 李世民坐在皇位上,扫了一眼朝班就看到了一张生面孔,确认了张阳这才放心。 这个张阳还是一块好玉,好好打磨以后也不会太差。 就是这小子生性怠慢,不把他架在火上烤一烤,他不会做事。 还是要好好打磨他,李世民稍稍点头。 早朝开始,各部汇报着各部的事情。 从今年的春种一直说到城防边关。 不知不觉瞌睡又犯了,眼睛不自觉要闭上。 身后的许敬宗推了推自己,张阳这才提了提神,又站了一会儿脚有些酸了。 算了算时间有一个时辰了,这是说到哪儿了? 还是再忍一会儿吧。 “臣以为此事让礼部来处理最好。” “陛下,礼部还要管今年的祭典,人手又不够怕是应付不过来。” 听说到礼部,张阳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就瞧见了李孝恭和长孙无忌争辩着。 长孙无忌躬身道,“陛下,礼部接待外臣本是常理,礼部张侍郎还能与吐蕃使者和吐谷浑使者周旋,臣以为能够应对。” 见众人看向自己,张阳站在原地心说是不是该自己走出朝班了。 见后面的许敬宗推了推自己,他又使了使眼色。 李世民低声说道:“张侍郎是什么意思?” 张阳又是深吸一口气,走出朝班悄悄看了眼李世民,“陛下,臣不行。” “嗯?” 朝班上的众人纷纷议论。 李世民苦恼地看着张阳,“你说不行是什么意思?” 许敬宗连忙站出朝班说道:“陛下,张侍郎的意思是说愿意担此重任。” 心说还是你许敬宗靠谱,够熟练的,为你点赞。 解围了,长出一口气。 李世民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礼部处理这件事,若无事便退朝吧。” 说完李世民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群臣再次行礼。 说完之后,群臣陆续离开。 长孙无忌看了看张阳,“既然你还是中书舍人,今日你便来中书省一趟。” 张阳犹豫着说道:“赵国公,我这一个人两个官职是不是不太合适?” 长孙无忌笑道:“老夫身兼三个官职,老夫说什么了。” 身兼三职,朝中是真的缺人。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李孝恭,许敬宗,张阳三人还站在太极殿。 张阳疑惑道:“刚刚打盹来着,到底是什么事要我们礼部来办。” 李孝恭叹道:“突厥的事情,你怎么就答应下来了?” “我不是说我不行了吗?”张阳又看向许敬宗,“你怎么给我答应下来了。” 许敬宗面色犯难,“陛下让臣子承担重任,臣子不能拒绝。” 张阳看向李孝恭。 李孝恭点头,“陛下既然这么说了,只能赴汤蹈火。” 三人一起走出太极殿,张阳又问道:“难不成明明不能办的事情,还要臣子来办吗?” 许敬宗低声说道:“可以说得委婉一点是可以的,但当时陛下已经这么说了,就不能再拒绝了。” “你不早说!” “下官也没想到。” 李世民走在去立政殿的路上,身边跟着李承乾。 “臣不行?他还真敢说。”李世民冷笑着。 “父皇,这个张阳只是第一次上朝堂,想必不懂规矩。”李承乾解释道。 李承乾为人忠厚,对人也是仁义友善。 李世民摇头又是一阵叹息。 礼部府衙,三人齐齐来到门口,此刻府衙内有个小胖子,他正在翻看礼部的案卷。 李泰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三人,“你们回来啦?” 三人这才走入府衙,各自面带愁色。 张阳坐下来放松着双脚,这早朝还真不好上,天不亮就要起床不说,还站得双脚发酸。 问题是还在朝堂上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不一会儿就有门下省的官吏把一箱箱的案卷都搬了进来。 这些官吏恭敬地说道:“这都是突厥往年的案卷,还请诸位过目。” 一个个大箱子,这些案卷足足上百卷。 李泰缠着张阳,笑哈哈地说,“上朝好玩吗?是不是站得双腿发酸。” 张阳苦着脸没说话。 李泰又说道:“本王也去过几次,可折磨人了,没想到现在轮到你了,哈哈哈!” 这小胖子笑得这么开心,好想抽他,吊起来抽的那种。 许敬宗已经拿起案卷看了起来,这家伙办事还算是认真,不一会儿已看了三四卷了。 李孝恭干脆睡在了桌案上。 张阳拿起一份案卷,皱眉说道,“魏王殿下,你别傻笑了行不行。”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热情的张侍郎 李泰停止了他的大笑,“忙完了礼部的事情记得来村子里找我玩。” 说完便离开了。 礼部府衙重新安静下来,趴在桌案上的李孝恭已经开始打鼾了,鼾声很大甚至路过礼部的官吏都要回头来看一眼。 张阳翻看着突厥历年以来的案卷,这些案卷还有不少的是前隋留下来的。 “你说突厥的事情咱们为什么要管?” “可能朝中也希望北方平定,在将来可以扶持出一个与大唐友善的可汗,诸多事宜都要占了先机才行,这关系到大唐将来几十年和突厥的关系。”许敬宗放下手中的那卷又拿起另外一卷,皱眉看着。 这些案卷的记录可以追溯到当年的始毕可汗,到后来的颉利可汗。 而且案卷上面的字迹有些地方的记录凌乱不清,而且有些案卷都是好几个人同时写一卷。 字迹有大有小,看得让人眼睛发酸。 礼部的府衙很安静,李孝恭的鼾声依旧。 “想要置对方于死地,应该怎么做?”许敬宗低声说道。 问得有些突然,张阳还没从突厥的事情中回过神。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张阳放下了手中的案卷放松着眼睛。 “难道是有人欠你钱不还了?”张阳又追问道。 “下官就随口一问。”许敬宗尴尬笑了笑。 “如果伱真的想要弄死一个人,千万不要在对手面前表露出你的情绪,你可以先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先是忍耐,甚至到了让对方也无视你的时候,再趁着对方放松防备,一击毙命,这个时候看看对方将死的眼神,你会回味无穷的。” 听着张阳说话,许敬宗笑了笑也没发出声音,“下官以后绝对不会得罪驸马的。” “客气了,以后许兄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尽管说。” “驸马才是客气了,下官早就看明白了驸马的为人,如果下官遇到什么难事了,驸马一定会见死不救的。”许敬宗稍稍一礼,心领神会也不再遮掩。 “朝堂之上该混混,想要让我们不好过的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没错,这一点下官愿意和驸马在同一条船上。” 两人相视一笑,没了虚伪的面具,各自坦承一些,共识很快达成了。 在朝堂上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目的,但要影响到了共同的利益,就是整个礼部的敌人。 许敬宗也明白张阳是一个显山不露水的人,别看他一脸的笑容,在算计吐蕃和吐谷浑使者的时候,他可是一点都没有留余地。 两人又是心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许兄,你的笑容怪吓人的,下次不要这么笑了。” “下官明白了,平时会收一收的。” 许敬宗依旧翻看着卷宗。 看了半个时辰,张阳已经耐不住性子了,丢了手里的案卷说道:“不看了。” “为何?” “不想看了,怪累的。”张阳站起身活动着腰背。 许敬宗诧异道:“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张阳看着外面的阳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许敬宗又想了想,“应该是午时了。” “回家吃饭。” 因为这些陈旧的案卷衣服上也落了不少的灰尘,张阳拍去衣服的灰尘,这可是媳妇夜里辛辛苦苦用冷水洗干净的官服。 许敬宗见他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礼部,一时间愣住了。 坐在原地,许敬宗又看了看李孝恭,河间郡王依旧鼾声如雷动。 再低头看了看案卷,就这么走了? 想了好一会儿,许敬宗目光麻木地看着远处,那我现在应该要做什么?好像又什么都不用做,好苦恼呀。 李玥一看到张阳回来便走上前问候道:“夫君,今日上朝怎么样?” 张阳刚坐下来。 李玥就帮着按肩膀。 自从做官之后媳妇变得殷勤了许多。 张阳闭着眼享受地说道:“被你父皇拉上大唐的战船,以后的日子怕是没这么好过了。” 李玥卖力地按着他的肩膀,“为什么还不好过。” 张阳低声说道:“没时间给你上课了。” 李玥脸上带着笑意,“我们还要一起生活好多好多年,以后会有很多时间的。” 休息了片刻,张阳起身去东市买菜,现在应该还能买到一些肉菜。 李玥提着篮子陪在一旁,两人来到东市。 都到了这个时辰集市的行人没这么多,不少人都在收摊了。 东市的人是认识张阳的。 看到穿着一身官服的张阳,以前经常谈价还价说笑的商贩也纷纷另眼相看。 “小张兄弟当官啦?” “运气好,当了一个小官。”张阳应付着买了一些黄豆。又买了一些猪排骨。 卖猪肉的屠夫笑呵呵说道:“一斤猪排骨十钱。” 张阳狐疑地付了钱,现在都不讨价还价了? 大家以前那为了一文钱吵红脸的精神哪儿去了。 张阳感觉到生活中的那种淳朴正在离开自己。 贞观五年,李世民的朝堂趋于稳定,这一次朝堂有个原本低调的人物被提到人前。 前隋宗室旧臣杨恭仁被李世民提拔到了洛州,洛阳是中原的重镇,放弃前朝的偏见,李世民任用前隋的旧臣,也体现了李世民的仁君风范。 对李世民这个老黑脸能够做出这种事情,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作秀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站在朝班中,张阳打着哈欠,与李孝恭一起站着打盹已经成了每日的日常。 至于去中书省任职的事情,张阳完全抛在了脑后。 一个官也就得了,又给一个官。 俸禄也不发,这官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做了。 在大唐做臣子,没有双休更没有五险。 待遇差不说,烦心事不少。 俸禄都不发,没有比这个更惨的了。 早朝结束,群臣离开朝堂。 三人无精打采回到礼部的府衙。 许敬宗也麻木了,他终于明白了李孝恭的意思,感情这礼部就是一个养老的地方。 突厥的事情还没有个章程,案卷散落在地上也没有整理,陛下的交代的事情可谓是毫无进展。 许敬宗又看了看李孝恭,又开始睡觉了。 对,就是那个根本没有进展的毫无进展。 再看张阳,这家伙在一张突厥地图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一个是河间郡王再怎么样就算是偷懒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陛下顶多怪罪。 再看张阳,他是驸马再不济这官不做了。 可自己呢? “张侍郎,这突厥的事情现在该怎么办呀。”许敬宗试探着问道。 “你说突厥的事情啊。” 张阳挠了挠头,“你要不说我还真忘了有这事。” 许敬宗一时间哭笑不得。 再看那张地图上,张阳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很古怪的图案,嗯……那是一个猪头。 “咱们也不能不管不问吧。”许敬宗低声说道。 “今天吃什么呢?”张阳纠结着走出了礼部府衙。 许敬宗麻木地看着。 李孝恭的鼾声又开始此起彼伏了。 宫里,长孙无忌和李世民说着吐谷浑的事情,“陛下,吐谷浑的使者明日就到长安,为了之前谈判说好支援的事情。” 李世民点头批阅着奏章,“既然这件事是礼部办的,后续的事情中书省拟定章程之后就让礼部接着办吧。” 话语说到这里,李世民犹豫了,又说道:“你陪同张阳一起办事吧,让尉迟恭和李孝恭也盯着点这件事。” “臣明白了,陛下是觉得张侍郎还年轻,需要好好打磨?” 李世民没有回应他的话,依旧批阅着奏章。 帝心难测,长孙无忌也不想多问。 就要走出兴庆殿,李世民的话语再次传来。 “上次突厥的事情怎么样了,朕交给礼部办,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总该有些眉目了吧。” 说到这个长孙无忌无奈着说道:“陛下,臣也让人去礼部过问了,说是到目前为止毫无进展。” 李世民皱眉搁下手中的笔,“毫无进展?” 长孙无忌躬身道:“是的。” 也怀疑这个张阳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在礼部,到现在还毫无进展? 李世民没了好心情,摆手说道:“有机会你也提点提点他,先去忙吧。” “喏。” 又过了一会儿,李世民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把李君羡召来。” “喏。” 小半个时辰之后,李君羡来到兴庆殿。 李世民站起身看着殿外的景色,“这个张阳在礼部都在做些什么?” “回陛下,这个张阳这两日照常上朝,下朝之后还会在礼部留一会儿,前几日还能留一个时辰,现在下朝之后,在礼部不足半刻便离开了。” …… 家里的茶叶又备货了,张阳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挑拣出来比较差的茶叶,可以用来煮茶叶蛋。 李玥剥了一颗茶叶蛋递给张阳,“夫君先吃。” 张阳也给李玥剥了一颗茶叶蛋,夫妻俩甜蜜地吃着。 蛋白和蛋黄之间,李玥更喜欢吃蛋黄。 张阳倒是无所谓,蛋白和蛋黄可以一起吃。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时节的天气是最舒服的,不是太热也不是太冷。 张阳带了一个食盒,食盒内都是热乎乎的茶叶蛋悠闲地来到礼部,“家里做的茶叶蛋。” 李孝恭孤疑地看着褐色的茶叶蛋,“茶叶蛋?” “就是用茶叶煮的蛋。” 剥着有些烫手的茶叶蛋,李孝恭一口吞下一颗,在嘴里嚼着,“味道不错,算你小子懂点孝心。” 张阳又分给了许敬宗两颗,“自家做的别嫌弃。” “多谢张侍郎。” 皇城内别的府衙忙得不可开交,礼部内三个人美滋滋地吃着茶叶蛋,好一道别致的风景。 长孙无忌听到礼部的三人不干正事,还有闲情在府衙吃东西,成何体统! 很快一个中书省的小吏来到礼部府衙门口。 礼部府衙内,一个尚书,两个侍郎,三人嘴里嚼着茶叶蛋整齐划一地看着这个刚刚到这里的小吏。 整个府衙都是茶叶蛋的香味。 被三张脸一起看着的小吏有些慌乱又不知所措,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中……中书令请三位到中书省走一趟。” “真是吃个蛋都不让吃消停。”刚刚站起身李孝恭又往怀里揣了两颗。 张阳提着食盒。 许敬宗一边还吃着,三人走出礼部府衙。 插科打诨的三人早就在各个府衙中有了一定的名气,现在他们三人一起走出礼部,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一路跟着这个小吏来到中书省。 这里就是大唐权力的中枢了,许多国事都是从这里出来的。 长孙无忌就坐在里面,还有不少生面孔,张阳也不认识,殷勤地向众人发着茶叶蛋。 “吃茶叶蛋吗?” “……” “自家做的。” “……” “要是觉得味道好,以后还想吃等骊山封地开张了会有卖的。”张阳还一边介绍起了生意。 能在中书省当官的不是权贵也多少有点经济条件的,这都是将来的客户。 “……” 看得长孙无忌一阵头疼,这驸马是怎么会是一副市侩的模样。 中书省的众人手里拿着茶叶蛋,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好热情的人呀…… 众人被张阳的热情闹得一时间有些坐立难安。 张阳又把茶叶蛋分到了长孙无忌面前,看他黑着一张老脸又多拿出了两颗,“赵国公你多吃两颗。” 中书省的众人都看向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怔怔无言,好想把这个家伙叉出去! 看在陛下还挺中意这个小子的,长孙无忌只好忍了,“这一次让你们礼部前来也是为了突厥的事情和吐谷浑的事情,这一次也让你们一起商议。” 李孝恭很快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中书省的人很多,但凡在朝中身居要职的都在这里了。 还剩下最后一个空位,张阳和许敬宗挤在一起坐下。 长孙无忌看了看眼前的茶叶蛋,“刚刚收到前方军报,突厥王廷的血脉当年始毕可汗之子,阿史那什钵苾也是当初突利小可汗正和杜尔交锋,杜尔自封都布可汗,又有薛延陀叛变,眼下看起来突利可汗大势已去,已经准备来大唐求援了。” 中原和突厥的恩怨起起落落,李世民最希望的就是突厥可以成为大唐在漠北的屏障。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们不是猪 看众人都已经坐下,长孙无忌看了看一旁的房玄龄低声说道:“玄龄与老夫也商议过,先接受突利可汗的归附,并且安抚突厥各部……” 张阳盘腿而坐身体靠着许敬宗像是在坐一个把椅子。 许敬宗倒也没什么怨言,只是坐在中书省有些膈应,房玄龄也是当初的秦王府十八之一,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只得一声长叹。 说来这个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也挺可怜的,自己亲爹死了,突厥可汗的位置又被他的叔叔夺了,好不容易熬死了处罗可汗又一个叔叔颉利可汗上位了。 到如今好不容易颉利兵败被大唐活捉,熬过两个叔叔,本以为自己可以上位了。 一路坎坷上位,阿史那杜尔又是突厥的统领,突利小可汗又不得不瞻仰他人鼻息,薛延陀又叛变了,突厥其他部落也跟着要叛变,现在整个漠北一团糟。 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好,还是时运不济,突利小可汗的一生太过波折了。 长孙无忌正说着,看到眼神早已游离到别处的张阳瓮声道:“不知道礼部觉得这样如何。” 张阳根本就没在听,都不知道长孙无忌后半段说了什么,扭头看了看许敬宗。 “赵国公说得在理,我们礼部觉得也该如此。”许敬宗连忙说道。 话语刚刚落下众多官吏中一个青年站出朝班,“赵国公,下官以为朝中应该封突利可汗正统可汗之名昭告突厥各部,这样一来也能震慑突厥诸多部落。” 长孙无忌抚须稍稍点头,“可以从长计议。” 那个年轻人倒是挺敢提意见的,在后世职场混过张阳明白这种时候提意见是很有风险的,就算是你提意见了上司听一耳朵就算了,不要太把自己的意见当一回事,可能人家上司根本没把你当一回事。 又在中书省坐了小半个时辰,众人这才三三两两散去。 看李孝恭也走了,张阳和许敬宗也低调地离开。 “刚刚那个提意见的年轻人是谁呀?”张阳小声问道。 “朝中祠部郎,”许敬宗看了看四下小声说着。 “祠部郎是什么官?” “跑腿的文吏,比你我官职都小。” “跑腿的文吏可以来中书省议事?”张阳有点想不明白。 “他爹是高士廉。” “难怪呢。” 感情能进中书省议事还是全仗他爹。 “连赵国公都很看重他。”许敬宗稍稍加快脚步。 “那可真是一表人才呀。”张阳感慨着。 “未来可期呐。”许敬宗也附和道。 知道张阳说的也是反话,许敬宗也只是附和着,年轻人有热血是好事,中书省这么多老谋深算的大臣在,而且还都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未免太想显摆了,不知天高地厚。 “哼!”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张阳和许敬宗齐齐回头看去,此刻高履行就在身后,他挥了挥衣袖目光不屑地看了眼两人,便换了一个方向走去。 正好在议论他的张阳停下脚步,“他怎么走在我们后面的?” 许敬宗皱眉说着,“下官背后又没长眼睛。” 张阳瞧着他的背影,“他刚刚的眼神是不是在鄙视我们?” 许敬宗气馁道:“好像是吧。” 张阳朝着高履行的背影竖起一根中指。 “张侍郎这是何意?”许敬宗不解道。 “这是我鄙视他的意思。” 许敬宗也竖起一根中指,朝着高履行的背影,感受了一番道:“下官也鄙视他。” 回礼部的路上,许敬宗低声说道:“高士廉以前就很有名气了,早年就归顺了陛下,而且还是长孙皇后的舅舅,又是吏部尚书,还是许国公,他们家的门生可不少。” 半道上就看见了李孝恭和房玄龄正在争执着。 李孝恭大声道:“朝中不是新进了一些官员,怎么就不能分给我们礼部几个。” 房玄龄一脸犯难,“河间郡王又不是不知道,这是朝中的安排,又不是老夫一个人说了算。” 李孝恭卷起衣袖,“伱就是欺负老夫。” 房玄龄连忙行礼,“下官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给老夫几个能做事的人!”李孝恭的嗓门更大了。 房玄龄的语气低了不少,“河间郡王你看看人家兵部和户部多需要人手,有人手也要先给他们。” “老夫的礼部就不需要了吗?到现在就三个人,还有一个老家伙在家里半死不活的,你让老夫这个礼部还怎么做事!” 看李孝恭要纠缠不休,房玄龄连忙躬身一礼,“这也要人家愿意来,我们也不好强求。” 说完房玄龄便箭步匆匆离开,生怕李孝恭动手,一个是文人,李孝恭是个武人。 这一次去了中书省也就是听中书省议论一下突厥的事情。 也能从中感受到礼部的存在感很薄弱,大致上就是听从中书省的安排,礼部只要照做就可以了。 从平日里祭典还带接待外臣这件事上,礼部还具有外交的属性。 照理说与诸国交往的事情上,礼部应该是很重要的才是。 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不是小事。 朝中的一切权力以中书省为牵头,然后再进行朝议。 搞得礼部就很没地位一样。 三人回到礼部又是一阵沉默。 李孝恭拍了拍张阳的肩膀,“给老夫好好办事,不要让我们礼部被人看扁了。” 看到了房玄龄和李孝恭的争论,许敬宗心中也是苦闷,“河间郡王说的是不能被人看扁了。” 这两人怎么突然热血澎湃了。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对李孝恭说道:“那咱们前些日子的海誓山盟呢?说好的一起辞官呢?” 李孝恭皱眉说道:“那当然是不变了,可被人看不起老夫心里就不爽利。” 说完他打出一拳,桌案当场裂成了两半。 好犀利的一拳…… 李孝恭咬牙切齿,可惜这一拳没有打在房玄龄的身上。 张阳心说还好没打在房玄龄的身上,这一拳下去他怕是要好几天卧床不起。 礼部没什么权力,那就要向朝中要权力。 就像抢过孩子手中的气球,看着飘在眼前的气球,孩子想要去抓,这个孩子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已经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 李世民坐在殿内听着长孙无忌讲着这一次中书省议事的结论。 瞧着眼前的茶叶蛋,还有些温热,李世民剥开蛋壳尝了一口,蛋白有一股浓浓的茶香。 见长孙无忌说完了,李世民问道:“这小子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分茶叶蛋。” 长孙无忌点头。 李世民吃着茶叶蛋的味道还是满意的,之前还有茶叶蛋,倒是别出心裁,怎么没见他主动给朕过。 朕在他眼里就这么疏远吗? 思量了一会儿,李世民低声说道:“你觉得朝中要承认突利可汗之位吗?” 如今突厥草原上有两个可汗,突利小可汗算是名正言顺,杜尔的都布可汗怎么看都像是自封。 从中书省的会议结束之后,礼部的三人便不怎么去府衙了。 张阳常常带着许敬宗在长安城里闲逛,偶尔还会带着李泰打牌。 许敬宗的牌技很强,作为初学者他仿佛对这种互相博弈算计的游戏有着极高的天赋。 输光了一天的零花钱,李泰咬牙切齿地说道:“等着!本王明天就赢回来!” 许敬宗笑呵呵把赢来的银饼收入了怀中。 张阳倒也赢了一些,只有李泰这个小胖子输了不少。 赢了钱的时候当然是心情美丽的,许敬宗满脸的笑意,“张侍郎见笑了。” 张阳拱手说,“在下很久没有这种棋……不对,应该是牌逢对手,很久没有这种感觉。” 在朝中的人看来,礼部的三个家伙还是老样子做事怠慢,整日游手好闲,礼部都已经在别人眼中成了六部败类了。 长孙无忌也让人观察了张阳一些时日,这小子成天就知道玩乐,也没有做事的样子。 突厥的事情他完全就是一副不管不问的态度。 陛下怎么就看上了他这么一个人。 宫中送了一些石榴过来。 张阳把这些石榴压出汁水,夫妻俩一人一杯坐在阳光下喝着石榴汁。 李玥喝完还舔了舔嘴,“真好喝。” 张阳喝下一口说道:“石榴就该这么吃,一颗颗地剥也太费劲。” 十多颗石榴不出一个时辰被夫君全部压榨完了。 李玥心中又有些不忍,虽然很好喝,美味却一口下去就没了。 看李玥意犹未尽,张阳说道:“别着急过些日子我给你做奶茶。” “奶茶?好喝吗?” “要看你喜欢什么口味了,到时候我们可以调制成各种各样的口味。” 王婶带了一头猪而来,这头猪比之前的那头小猪大了一整圈。 这只猪鼻子嗅着四周,丝毫不知道迎接它的结局将会是何种残酷。 李玥和两位婶婶将这种猪绑起来。 这时候小猪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它正在嗷嗷叫着。 它叫破猪喉咙也没用,当它被带进来的那一刻它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 这么多次的试验下来,孔明灯的样子变了好几次,体积也越来越大,已经有半人高了。 孔明灯的形状从一个小灯笼,现在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大灯笼。 按照李玥的试验结果来看,这种形状的孔明灯受力和稳定性都是最好的。 孔明灯升空需要好一会儿,需要燃烧的热力足够大,它才能升空。 以前放在孔明灯的小蜡烛也已经成了一个大火盆。 炭火的烟不断涌入灯笼中。 渐渐地灯笼开始上升,孔明灯起初还摇摇晃晃。 一根绳子连接着小猪,小猪被绑着,为了不影响灯笼升空,王婶按着这头猪。 等到孔明灯上升到了一定高度,绳子也因为上升力绷直。 王婶抓着小猪的手还没松开,缓缓往上送着,等到上升力足够,这才放开手。 小猪先是挣扎了一会儿,然后也缓缓地升上了天。 头顶的猪嚎声不绝。 看着自己的孔明灯越飞越高,随着风离开的院子,李玥牵起张阳的手,“我们追出去看看。” 两人一起追着孔明等出了院子,来到朱雀大街上。 孔明灯飞得很顺利,只见一只箭矢朝着孔明灯射去,径直射穿了孔明灯。 随着失去了平衡,孔明灯下的火盆也倾覆了,眼看着猪落地,在远处摔得血肉模糊。 这也不知道是谁放的暗箭,属实扫兴。 李玥看着猪一脸委屈,“我们也会和猪一样的。” 张阳摆手说道:“我们不是猪,我们不会和猪一样的。” 李玥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好在是白天放的孔明灯,这要是在晚上人家还以为是要打仗传消息呢。 两人重新走回了院子。 李玥神色郁闷地回到家中。 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张阳说道:“要不我让河间郡王去查查是哪路兵马的人射的,将他剁了挂起来点天灯如何?” 李玥小脸带着一些怒意,“还是带青雀一起飞吧,这样他们就不敢了。” 果然媳妇还是更倾向于那李泰做人质的方法。 张阳又说道:“到时候我们在下面挂一条长长的条幅,上面写着大唐公主号!” 李玥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什么大唐公主号,听着怪难听的。” 以前舍不得吃石榴因为太贵了。 现在家里有了钱,平时省吃俭用的媳妇也阔气了一把,让王婶一连买了三十个石榴。 足足花了一百文,这算是她花得最多的几笔钱之一。 扣着石榴一粒粒吃着她的心情才变好。 翻找着自己的工具箱,张阳发现了之前捡到的那个软木,这种软木用来做木塞子很合适。 家里的条件好了,生活质量也需要提高,偶尔也需要打打羽毛球来解决娱乐活动的问题。 总不能让媳妇一天到晚踢毽子吧。 古人的娱乐消遣活动也太少了。 在软木上凿出几个小洞,再插上鸭毛一个简单的羽毛球做好了。 问题是做羽毛球拍。 李玥一边看着书,又看了看在院子里忙活的李正,“夫君又要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给你做个好玩的。” 除了每日上朝,这两天张阳就在家中专研做羽毛球的球拍,偶尔还会出去逛逛。 吐谷浑的使者阿达兰又来到了长安城。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公平的买卖 闲暇了这么多时日礼部终于有了活干。 使者还没来,尉迟恭和长孙无忌先到了。 长孙无忌的神情比较严肃。 许敬宗懂事地站在一旁,尉迟恭,长孙无忌,李孝恭,这三位都是不可得罪的人物。 “要卖给吐谷浑人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也随老夫来看看吧。”说着话,长孙无忌又看了看张阳。 张阳也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神,心中不免打鼓,这赵国公看起来心情很不爽的模样。 尉迟恭对长孙无忌小声说道:“最近将军府也缺少办事伶俐的人,不如用完这次把人交给我们右武卫吧。” 这话让李孝恭炸毛了,“你个老匹夫想都不要想,你以为老夫的侍郎是什么?礼部用完再给伱将军府用?用来用去的,人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这个老杀才说成什么了?” 尉迟恭又看了看张阳,“多好一孩子,在礼部可惜了。” 李孝恭的态度很坚决。 三人跟着尉迟恭和长孙无忌来到一个库房,打开库房入眼的就是一堆粮食和兵器。 长孙无忌对三人说道:“当初的事情你们礼部的谈下的,那么买卖的事情也都由你们来定吧,有什么没把握的可以与老夫说。” 库房很宽敞就是昏暗一些。 张阳拿起一把黍米疑惑道:“这是新粮?” 长孙无忌点头。 张阳又看了看一旁的兵械,“新造的兵械?” 长孙无忌低声说道:“都是赶工造出来的兵械。” 放下手中的横刀,张阳皱眉说道:“不卖,这些我们都不卖。” “你不是说要卖给他们粮食和兵器吗?怎么出尔反尔,”长孙无忌的神情非常不解。 张阳又看了看一旁的库房,“那里面的兵器是怎么回事。” 长孙无忌低声说道:“是些老旧的兵械,都是要拿回去重铸的。” 张阳从这个库房拿起一把刀,刀刃上锈迹斑斑,“就这些了,把这些旧兵械卖给他们。” 长孙无忌说道:“就依你的办,你若能卖掉这些老夫亲自向陛下为你请赏。” 尉迟恭叹道,“说来也是那些刚刚造出来的兵器,卫府中都舍不得用。” 张阳低声说道:“西域人的锻铁水平并不高,中原的兵刃也能独当一面,说不定人家吐蕃人打仗还用棍子呢,有这些就不错了。” “还有那个粮食也不要卖新粮了,对他们太客气了,朝中有陈粮吗?做好是几年都卖不出去的陈粮?” “陈粮?倒是有,那都是准备做饲料用的,人能吃吗?” “西域人吃东西不讲究,是粮食就吃。” 几人商量一番,最后决定好坏参半,按照长孙无忌的意思,不能把人坑得太惨,当然坏的比好的多。 终究还是厚道了一些。 “以后这种事情早点说,让朝中白准备这么久。” “你们也没来问我们礼部。”李孝恭淡然地说着。 尉迟恭全程没有意见,他只是旁听,如果有什么军事上需要帮忙的,尉迟恭也可以及时给点意见。 有时候长孙无忌也很心累,朝中这么多事情也就是算了,身兼数职也就算了,朝中的年轻后辈也要老夫来提点,来培养。 动不动还要帮着朝中的年轻后辈一些指导,有些年轻后辈还在朝中长辈,都是当年一起打天下的人。 交情也还在,那些年轻人还打不得骂不得。 陛下渴望着这些年轻后辈能够早点成才,早点为社稷做出一份努力,恨不得拔苗助长。 小吏匆匆来报,“吐谷浑的使者已经到礼部了。” 李孝恭开口说道:“那便去见见。” 礼部府衙内,几人听着这个阿达兰哭诉,随着阿达兰而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 “这位是?”张阳疑惑地看着他。 “他是外臣的侄子莫索,这一次打算让他留在长安。” 说完之后阿达兰接着控诉吐蕃的暴行,一边骂一边卖可怜,眼泪鼻涕一齐流。 用关中话夹带着西域话骂,把吐蕃人的全家都给骂了一遍。 骂得好不痛快。 倒是这个莫索看起来冷静很多。 张阳递给他一杯酒水,“我们礼部只有酒水了,你喝一口润润嗓子接着说。” 阿达兰喝下一口酒水,好像又有些骂不动了,重新安静了下来。 长孙无忌看着吐谷浑的国书,西域文字看不懂还要对照着朝中的译本看。 事关两国事情,一字一句都不能错。 张阳微笑地说道:“带钱了吗?” 阿达兰愣了愣,“带了带了。” 这话让李孝恭听着感觉有些不对味,这怎么那么像山匪打劫的感觉。 “钱呢?” “在朱雀门外。” 李孝恭对门外的小吏喝道:“吐谷浑的东西全部带上来。” 满满当当一车的金银珠宝送到了礼部门口。 看着直晃眼,长孙无忌也很意外。 “才这么点?”张阳一脸嫌弃。 李孝恭很想和他说这已经不少了,这够抵多少年俸禄。 阿达兰跪在地上,“还请大唐为我们做主呀,只要能救我们吐谷浑,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珠宝。” 这个阿达兰很实诚,就像是一头待宰的肥羊,在谈买卖的时候说出自己的家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这不是等着被宰吗? 李孝恭拍了拍手示意把准备的东西也带了上来。 一车的粮食和一车的兵械。 张阳笑着说道:“一石粮食一千贯,兵械我们按斤卖,看在我们是第一次交易,也看在是在驰援你门吐谷浑的份上,第一次就先这样吧,一车金银珠宝换一车粮食和一车兵械,钱不够也就当送你们了。” 一石粮食一千贯,这小子还真敢开口,长孙无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阿达兰低声说道:“一石粮食一千贯?” 张阳说道:“怎么了?不行吗?” 莫索当即大声用关中话说道:“大唐的粮食什么时候这么贵了?” “你以为凑齐这些粮食容易吗?” 阿达兰抓起一把粮食,“这都是陈粮呀?价值一千贯吗?” “你们就想用这种粮食来卖给我们吐谷浑?” 这个阿达兰的侄子个子不高,嗓门倒是挺大的。 张阳低声说道:“你们现在吐谷浑还有多少粮食支撑打仗?” 阿达兰又沉默了。 莫索用西域话和阿达兰交谈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一边说话是不是看向一旁的粮食。 莫索再次看向那些兵械,“这些兵械都生锈了,能用吗?” 张阳走到府衙门口也看着这些东西,“我问你,吐蕃人会放过你们吗?” 阿达兰闭眼深吸一口气。 莫索的呼吸沉重。 长孙无忌无奈摇了摇头早就想到了这一幕。 “贵使不想要吗?” 莫索躬身说道:“我们不愿意用金银珠宝换这些东西。” 张阳笑道:“你们没有和大唐谈价钱的权力,这一次是大唐在驰援你们,如果你们不需要驰援,大不了我们的结盟就此破裂。” 莫索连忙说道:“破裂就破裂。” 留下阿达兰还在原地彷徨。 莫索又说道:“还请把河西走廊还给我们。” “贵使者此话怎讲呀。” 阿达兰看着几人说道:“当初结盟的时候说过大唐驰援的条件就是给你们河西走廊。” 张阳从身后拿出一把蒲扇,“这天气怪热的。” 莫索喝道,“上国现如今是什么意思?” 这个阿达兰作为叔叔倒是恭恭敬敬的,反倒是莫索作为人家的侄子气焰嚣张。 许敬宗开口说道:“是贵使误会了,河西走廊本就是中原领土,包括你们吐谷浑。” 张阳也说道:“是你们还给我们,哪有我们给你们的道理,如果你不服大不了来打河西走廊试试,尉迟恭大将军,让准备在凉州的兵马……” “慢着!”话语刚落,阿达兰浑身颤抖地大喊道。 尉迟恭又重新坐下来。 张阳看着阿达兰开口道:“首先,这一次是你们和大唐谈判,归还河西走廊那只是前提,一个给予你们求援的前提而已,在没有这个前提的情况,我们不接受任何谈判。” 阿达兰怔怔不语。 “其次,为了驰援你们吐谷浑,我们得罪了一个吐蕃来驰援你们,你们应该感恩戴德,来谢大唐。” “再者,我们可以随时拒绝驰援你们,你们自己和吐蕃死磕,我们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至于怎么驰援,怎么帮助你们由大唐说了算,你们没资格来让大唐怎么做。” 张阳一手搭在阿达兰的肩膀上。 面色苍白的被张阳的手一搭,脚一软差点又跪在地上。 “贵使你要明白,这些金银珠宝就算不向大唐买粮食,等你们战败了,这些东西终究会落到吐蕃人手中,还不如交给大唐。” 看阿达兰还不说话。 张阳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你们向大唐买东西,不仅仅是驰援吐谷浑,甚至还能给你们自己留一条退路。” “退路?什么退路?” 张阳继续在阿达兰的耳边说着,“你心里也明白吐谷浑和吐蕃的胜算有多少,如果真有朝一日吐谷浑败了,你可以带着吐谷浑的王室来到大唐居住,就算是吐蕃人想要追杀,他们也杀不到长安城。” “甚至你在大唐的待遇也会很好,你看看在场的人,有赵国公,有河间郡王,还有我们礼部的人。” 听着张阳的话,阿达兰感觉自己像是在听恶魔的低语。 他突然想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下意识地一哆嗦。 “我们大唐也是按照之前的盟约办事,为了大家着想,为了吐谷浑王室着想。” 莫索拉着阿达兰的手使劲摇头,嘴里的西域话不停地说着。 阿达兰恭敬地说道:“允许我们商议一下。” 张阳依旧摇着手中的扇子,“麻烦你们快点。” 阿达兰和莫索走到不远处,两个人争论着,声音越来越大。 好一会儿之后,阿达兰一巴掌打在了莫索的脸上,他用西域话说道:“都是为了你们,将来你们在大唐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活着。” 摸索的眼里带着泪水也用西域话说道:“他们就是魔鬼!不能答应他们,吐谷浑的一切都会完了的。” 阿达兰对自己的侄子低声说着话。 有时候亲情就是这样,大家都不是瞎子,当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的时候不论多大的代价都要保住亲人。 长孙无忌默不作声地看着张阳,这是对方谈判中最大的弱点,就算是用这些财宝给他们的亲人一个安宁的栖身之地也是值得的。 吐谷浑太羸弱了,还要在大唐和吐蕃的夹缝中生存,大家都明白大唐不会轻易出兵支援,吐谷浑被吐蕃吞并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叔侄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莫索即便是知道这是一笔非常不公平的交易,他也无法阻拦自己的叔叔。 阿达兰低声说道:“那就这样吧,也不能让我们的战士饿肚子,这些东西我们都要了。” 张阳咧嘴笑着说道:“这才像话。” 这个阿达兰像是作出了此生最重要的决定。 张阳又说道:“这些兵械也全要吗?” “全要了!” “很好,这是一次很愉快合作,希望我们下次再继续。” 临走前,张阳对莫索说道:“光凭一腔热血救不了吐谷浑,但你的叔叔可以用整个吐谷浑的财富,给你留下一个安宁的后半生,你应该得到满足,吐谷浑的王室也该谢谢你的叔叔!” 莫索擦了擦眼泪,让等在外面的吐谷浑人带着了一车陈粮和一车老旧的军械。 留在礼部门口的是一车的金银珠宝。 尉迟恭沉默着还在回味张阳的话语。 长孙无忌让人带走了一车。 这种做法光不光彩两说,至少张阳的手腕很硬,能把对方使者逼得无路可退。 尉迟恭拍了拍张阳的肩膀,“你小子真该来军中,老夫最看不惯那些待外臣客客气气的文臣和御史。” 弱国与强国之间的谈判就是这样。 李世民对各国的使者都太过客气了。 长孙无忌低声说道:“朝中一些人不仅不会赞赏你,甚至还会有人弹劾你,你别高兴太早。” 李孝恭上前一步,“弹劾就弹劾,老夫这个礼部尚书就和这小子站一起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朝堂争执 长孙无忌和尉迟恭一起离开了。 三人在礼部门前站着,张阳看向许敬宗,“多谢许兄刚刚的递话。” 许敬宗微笑着拱手。 两人配合得还算不错。 李孝恭冷哼着回到了府衙内,趴在桌案上接着睡觉了。 许敬宗小声说道:“张侍郎,这朝堂说不定还真的会弹劾。” 张阳惆怅着地站在府衙门口欧,看了看太极殿方向,“人活一世何必太在乎别人的看法。”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许敬宗低声道:“是呀,人活了一世一直活在别人的眼光下确实很累。” 拍了拍许敬宗的肩膀,张阳笑道:“看来许兄也是一个很有经历的人。” 许敬宗快四十岁了,他笑得有些沧桑,“下官年轻的时候是前隋的官吏,也风光过,后来下官的父亲被杀害,天下大乱,下官跟了瓦岗军,也跟过李密大将军,后来大将军败了,被下派涟州做别驾,直到后来成了秦王府学士。” 年轻的时候失去了父亲,又经历过天下大乱,又投军过,还被外贬过。 不得不说他的经历很坎坷。 张阳叹道:“都是过往了。” 许敬宗一脸的悲伤,“只是老父亲去世得早,下官连孝心都没来得及尽,下官的父亲叫许善心,他时常教导下官为人做事要有善心。” 倒是没在许敬宗身上看到多少善心。 “为人处世有善心是好,但也不能光有善心。” “张侍郎说得在理,下官经历过这么多也明白,光有善心不能光宗耀祖。” 宫里,李世民看着一车的金银珠宝,也听着长孙无忌和尉迟恭说着事情的经过。 长孙无忌躬身行礼道:“陛下,臣以为张阳的做法太过强硬了。” 尉迟恭瓮声道:“陛下,末将以为该强硬还是要强硬。” “会引来非议的。” “行得正站得直怕什么非议,这些银钱又没到张阳的手中。” 听着长孙无忌和尉迟恭各执一词。 长孙无忌是一个顾得上大局的人,在他看来张阳的作法太过强硬。 尉迟恭则是觉得强硬没错,该强硬的时候就要强硬一些。 李世民低声说道:“国事无小事,再议吧。” 长孙无忌低声道:“臣告退。” 尉迟恭也行礼,“末将告退。” 等两人离开之后,李世民拿起一块金饼,分量实在货真价实。 朝中终于有钱了…… 李世民感动得想哭,太想哭了,从去年到现在都没好好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回到立政殿,李世民让长孙皇后算着银钱,这一车的财宝大概价值六万贯。 长孙皇后算了好半天,拿出一卷账目说道:“抛却以后宗正寺的用度和后宫用度,再加上各部过年过节要发的赏赐,陛下还能盈余一点。” “当真?” 李世民神情没有波动心中有些欣喜,“还盈余多少?” 长孙皇后笑着说道:“还能盈余三百贯。” “三百贯……” 欣喜的心情一扫而空,李世民又沉默了下来,三百贯?三百贯能有多少? 朕有三百贯能做一些什么? 就这么点? 长孙皇后放下账目,“这一些银钱可以省着点加上朝中库中原有的银钱钱税,今年省吃俭用,过一年不成问题,算上给朝臣过年过节的奖赏,今年还是挺丰厚的。” 李世民的目光看着账目,他突然有些懊悔,这个张阳为什么不多要点。 长孙皇后笑道:“朝中处处要用钱,倒是礼部还能给陛下挣钱?还真是奇怪呀。” 李世民苦涩地笑了笑,“朕的这个女婿办事有些一言难尽。” 朝政方面的事情长孙皇后不会多问。 在媳妇的眼中夫君是做大事了,自从做官之后李玥变得乖巧了许多,也殷勤了一些甚至还会主动端茶送水。 饭后夫妻俩一起洗着碗筷。 李玥听到了张阳在朝中的事情,也知道张阳让朝中兵不血刃地拿下了。 手里洗着碗筷,李玥说道:“我发现现在孔明灯的高度越来越低了。” 张阳点头说道:“体积越大重量越大,需要的上升自然也要最大。” 把洗好的碗筷放在一旁,李玥擦干净手,“这样一来不就陷入矛盾了吗?” 张阳说道:“当然还需要解决热力的问题,需要更大的上升力。” 李玥陷入了沉思。 张阳把碗筷放好,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办法,在铁匠铺为了让火焰的温度更高,通常会使用木风箱,通过推拉木风箱达到一个压缩空气的效果,当压缩空气从木风箱进出,刹那间是可以提高火力的。 反复推拉,一次次叠加来达到需要的火力,来提高燃烧效率,同时也能让热力更足。 这是一种比较笨的方法,但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看小媳妇还一脸纠结,张阳说道:“我觉得孔明灯的形状还不是太好,可以再改进一下。” 李玥无力地点头。 张阳拿着一个小凿子,在一块块小木头上刻着字,一个炮,一个兵,一个士…… 一个个小棋子从手中雕刻而出。 做工有些粗糙不过也能用。 李玥洗了一个热水澡,她穿着新做的可爱小睡衣头发湿漉漉地好奇着走来,“你为何要在这些小木块上刻字?” “这些木块丢了也可惜,这都是做羽毛球拍剩下来的边角料。” 李玥蹲下身,看起一块小木块。 张阳说道:“你用墨水把上面的字涂黑。” “嗯。” 李玥收了收自己睡衣的下摆,坐下来露出嫩生生的小腿,拿着毛笔把一个个棋子的字涂黑。 夜里很安宁,家里也很安静。 一副象棋红黑两方,家里没有朱砂和红泥,简单点不用涂黑的一方叫作红方。 油灯的灯光照应在夫妻俩脸上。 羽毛球拍还没做好,象棋倒是好做,刻完了一半棋子,张阳侧目看去,李玥已经伏在一旁的桌案上睡着了。 这么睡着是要着凉的。 张阳抱起她。 李玥在怀里呢喃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来到她的卧房,张阳把她放在床榻上,给她盖好被子。 目光扫视着房间,她房间桌子上放着不少的图纸,其中还有一幅画盖在最底下。 画上是一个热气球,热气球的下方是一片房屋。 画得很糟,有点像幼儿园小孩子的画的,倒是看得懂上面的意思,热气球下放的篮子中站着两个人。 又看了一眼这幅画,李玥在被窝里沉沉睡着。 把她的桌案恢复原样,还原成没有翻看过的模样。 其实在李玥的房间有很多的小秘密,以后再慢慢找。 睡意袭来,张阳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沉沉睡去。 有时候不得不服,媳妇的生物钟调整得很快,天不亮就起床。 明明她以前很贪睡的。 张阳面无表情地洗漱着,“夫君热水,准备好了,夫君官服,夫君擦脸。” 把昨晚剩下的黍米饭热一热,配着咸鸭蛋一顿早饭暂且凑合。 这日子简直比后世上班更痛苦。 两位婶婶早早起床来打扫院子。 现在终于知道程咬金他们要在承天门啃着饼了,这时间还真是来不及。 清晨地朱雀大街上,空气很清醒,张阳无精打采地走着,一路上也可以看到一个个官吏从朱雀大街的各个小巷走出来。 路上撞见了秦琼。 张阳行礼道:“见过大将军。” 秦琼吃着干枣,“吃枣不?” 张阳摆手说道:“吃过了。” “其实这个东西吃多了也会觉得味道很不错。” “大将军不抵触就好。” “戒酒之后,确实受益良多,这酒老夫以后偶尔能不能喝一点。” “不能。” 听到张阳这么坚决地反对,秦琼叹道:“那些老杀才拿着酒碗逼老夫怎么整?” 张阳脚步继续走着,“家里有些茶叶改日送来,秦琼大将军以后也可以茶代酒。” “以茶代酒?” 秦琼琢磨着,“这个说法很不错,也很雅。” 一路走入朱雀门,四周的脚步越来越多,从第一次上朝到现在张阳也已经习惯了。 走到了承天门前,三三两两的官员站在门口。 也都没说话,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太好。 张阳深吸一口气提了提神。 许敬宗快步而来,看到张阳小声道:“张侍郎挺早的,吃了吗?” 张阳叹道:“吃了。” 不一会儿李孝恭也来了。 有了开宫门的时辰,随着人群往太极殿而去。 当初看太极殿觉得还挺宏伟的,现在一想到要每天早起上朝,又觉得太极殿是一个非常让人讨厌的地方。 走入太极殿群臣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过程一样的,等到李世民坐在皇位上,朝臣各自汇报着各自的事情。 张阳站着闭着眼,站着睡觉也是需要继续的,首先你还需要背后有个人给提醒。 站在朝班中甚至还能听到轻微的鼾声,看来站着睡觉的不只是自己一个,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一些带着不和谐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 “陛下,突厥之事,臣以为应当封突利可汗为右卫将军,加以安抚,统领漠北诸部。” 李世民看向房玄龄,“中书省能拟定章程吗?” 房玄龄低声说道:“中书省可以拟定章程,让礼部下发给突厥使者。” “慢着!” 朝堂上传来一个比较陌生的声音。 仿佛这个朝堂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声音。 都快忘了朝堂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张阳走出朝班说道:“臣礼部侍郎有话讲。” 李世民目光盯着他,“伱讲。” 张阳看了看一旁的几个文臣说道:“陛下,这件事难道就不问问礼部吗?” 朝中的事情由中书省牵头,礼部一点权力都没有,甚至连话语权都很渺小。 李世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陛下!”张阳接着说道:“礼部除了办祭典,办节日还接办外臣使者的事情没错吧。” 李世民稍稍点头。 张阳低声说道:“那陛下和朝臣这般谈话安排怎么就不问问我们礼部呢?” 大家都习惯了之前的事情,一直以来礼部都是这样的角色,问礼部?总觉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李世民沉默半晌,“那朕现在问问你们礼部,礼部觉得如何。” 张阳稍稍一礼,“臣不服!” 这小子想说话就说话,何必绕这么一圈说什么不问问礼部,搞得好像朕不让他说话。 李世民冷冷笑着,“如何不服?” 张阳站直身,来回走了两步,“臣不服,也替朝中诸多将领不服。” 朝堂中御史站出朝班,“此话从何说起?” “军中这么多将领都还指着晋升,多少将领是用性命打拼出来的将军,凭什么他图利可汗就可以平白做上右卫的将军,还能拿朝中俸禄?白拿?” 朝堂之上一片议论,众人都小声说着话。 议论的嗡嗡声不绝于耳。 李世民苦恼扶着太阳穴。 一旁的太监高声喝道:“肃静。” 朝堂上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李世民看着张阳,沉声道:“那你觉得要如何?” “臣以为可以给他这个将军,但要他付出一些东西,可以拿不能白拿?” 御史队伍中有人问道:“付出什么?” 张阳开口道:“交出幽州以北十里地,阴山以北二十里内不得再有突厥部落,除了每年的朝贡,突厥人还要将战马交给大唐来管。” 又一个文官开口站出朝班,“未免太过分了?” 张阳不悦道:“一个将军说给就给,还是给一个外臣,外臣的事情我们礼部过问没错吧?” “过问是没错,但你的要求是否太不合理?” “那么请问到底是我们的要求过分了,还是我们大唐的将军太廉价了。” 话音一出朝堂又是一阵议论。 武将这一边一片安静,程咬金握着拳,已经涨红了脸,随时准备动手。 “给突利可汗以将军,也是为了漠北安定。” 听到对方的话语,张阳冷笑道:“今天给将军,明天给什么?万一他的胃口更大了呢?漠北的安定自有我们大唐将领争,何必看人脸色,莫不是你收了突厥人的钱?” 这话一说议论声更大了。 那御史喝道:“老夫从未收过突厥人一文钱!”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人缘太好了 “那你是收礼了?”张阳又问道。 “没有。” “那是给你送女人了?” “你老夫一身正气,为官清廉不需要这些。” 张阳咧嘴笑着,“是吗?伱这么帮着突厥人说话,我还以为你为官不清廉呢?” “你!” “臣弹劾礼部侍郎张阳,趁吐谷浑水深火热之时施行讹诈!” 朝班中又出现一个声音。 “你放屁!” 李孝恭当即站出朝班指着这个御史,“你有什么证据说老夫的礼部侍郎讹诈。” 魏征说道:“河间郡王这里是朝堂,陛下就在眼前你怎么能说放屁这种言语。” 李孝恭想了好久,换了一个词,“你血口喷人!” 这个词说合适也合适,说不合适也不合适。 张阳心中暗暗向李孝恭表达敬意,“河间郡王真仗义!” 有一个御史站出朝班,“陛下,礼部以陈年旧粮卖给吐谷浑,那些旧粮是人吃的吗?” “那是人吃的?” “人能吃这个?” …… 又是一阵议论。 李孝恭不服气地说道:“怎么不能吃了,那些粮食连战马都能喂,怎么不能给人吃了。” 秦琼对张阳很满意,这么懂事的小伙子可不能受委屈,虽然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秦琼还是迈出一步走出朝班,“陛下,当初我等带兵打仗有这种粮食吃就不错了,当军中无粮,就算是陈粮也很重要。” 李孝恭大声说道:“你们这些文官吃过苦吗?还要给那些番邦人吃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精粮不成?” 御史接着说道:“就算这些陈粮可以吃,也不能用如此手段,这会让周边诸国如何看待我们,和一个市侩商贩一般,大唐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 李孝恭卷起衣袖说道:“那要我们怎么样?难不成还要把那些番邦人供起来吗?” “自然是以礼服人,让四方臣服。” 许敬宗站出朝班,“这都是事先说好的,吐谷浑也是自己答应的,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哪里来的讹诈说得好没道理。” 李孝恭冷哼道:“老夫倒是怀疑你,是不是收了吐谷浑的钱。” 对方黑着脸说道:“老夫为官清廉怎会像尔等说得这般不堪。” 现在礼部的三个人都站了出来。 这个御史刚刚说完,一只鞋子便砸在脸上。 “谁丢的暗器!”那御史咬牙切齿说道。 “某的鞋子太大了,一不小心掉出来了。”程咬金咧嘴笑着说道。 “我看你个老匹夫故意的!” “程咬金!你要在朝堂上行凶不成。” 程咬金也卷起衣袖说道:“老夫忍你们这些人好久了,老夫吃个牛肉你们都要弹劾!” “谁让你们庄子的牛隔三差五摔断腿!” “你管得着吗?” “老夫弹劾你管得着吗?!”对方依旧咬牙切齿。 张阳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双方文武两边叫嚣不休这朝会眼看是开不下去。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再议吧,退朝!” 殿内早已吵翻天了,谁还听得到李世民的话。 争吵越来越激烈,文武双方唇枪舌剑,空气中唾沫横飞。 “无耻老匹夫,不读圣贤书只识拳脚!” “你说谁呢!魏征老儿!老子忍你很久了!”程咬金大声喝道。 也不知道谁推了魏征一把,正好他的手落在程咬金脸上。 “魏征老儿敢动手?” 也不等魏征解释,程咬金把对方推倒在地,一旁的文官也看不下去了。 双方从叫骂演变成动手,由程咬金和魏征作为开端,打架的规模越来越大。 咱们大唐的臣子还真是刚烈呀。 看他们打成一团,张阳躲到一根柱子后面,定睛一看许敬宗也躲在这里。 张阳疑惑道:“你怎么不冲上去?” 许敬宗拱手道:“下官是读书人,动手有辱斯文。” 张阳感慨道:“巧了,我也是。” 两人默不作声地站在柱子后面。 看着文武大臣打得激烈。 没想到这个长孙无忌平日里看着人模狗样的,下手这么狠,专门往人家下三路招呼。 许敬宗开口说道:“河间郡王好英勇呀。” 张阳目光看向李孝恭,此刻李孝恭压着三个御史,头发被揪乱了,就连官服都被撕破了。 心中很感动,张阳低声说道:“河间郡王这是为了我们。” 许敬宗低声道:“河间郡王是个好人。” 两人感动了一阵,然后非常有默契地走出太极殿。 直到宫中的金吾卫冲了进来,这场打斗才收场。 程咬金看向秦琼,“秦二哥你的身子没事吧。” 秦琼的身体弱,也不知道他动手受伤了没有。 秦琼摆手说道:“不妨事,稍稍活动筋骨对病情有好处。” 文武两派这才摆手。 李世民的旨意也来了,但凡受伤的人去太医署治病,礼部尚书李孝恭,礼部侍郎张阳,许敬宗三人罚俸一个月。 罚俸一个月也算是轻描淡写的一个惩罚了。 朝堂打架包治伤口,有些人身上的老毛病顺便也能看看。 打架也不是一次两次,大唐的文成武将们多活泼呀。 张阳和许敬宗在府衙内见到了刚从太医署回来的李孝恭。 他脸上还有些抓痕,他的官服破破烂烂。 张阳躬身道:“河间郡王辛苦了。” 许敬宗也感慨道:“河间郡王勇武。” 李孝恭一挥衣袖,“那帮老家伙就是仗着自己多读了几年书,老夫要是多读几年书早晚混得比他们好!” 许敬宗连忙说道:“河间郡王说得是。” 张阳给李孝恭倒上一杯茶水,“让您受委屈了。” 李孝恭灌下一口茶水,也不管茶水烫嘴,他开口道:“老夫礼部做得怎么样不要紧,就算是老夫做错的事情老夫自己认,他们要以这种名头戴在老夫头上,老夫绝对不罢休,咱们礼部不受这气。” “对!我们礼部不受这气。”许敬宗的表情坚定。 自从张阳来了礼部之后,礼部的角落就放着一个小泥炉,偶尔煮点水,还能顺便煮点茶叶蛋。 酒壶做水壶也能煮点开水。 对李孝恭的行为,李孝恭仗义出手,张阳的心里莫名感觉到温暖。 这礼部府衙没什么存在感,也不能任人拿捏了。 “我们要让礼部站起来,不能任由他们欺负了。”张阳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许敬宗好奇道:“张侍郎为何在地上画个圈圈?” 张阳看着圈圈,“我希望他们每天早上都便秘。” “下官也这么希望。” “许兄,我们不能白受这个欺负,我们要讨回来。” “对,我们要讨回来!”许敬宗说得斩钉截铁。 “许兄你晚上去他们门口泼粪去!” “对……”许敬宗一回神疑惑道:“啊?张侍郎下官家里上有老下有下,这不是合适吧,半夜去别人家里泼粪,要被官兵抓走的。” 张阳咧嘴笑着,“我就开个玩笑而已。” 许敬宗擦了擦汗水,“张侍郎别笑了,我害怕。” 罚俸一个月,来礼部任职这才两个月,之前的俸禄还没给,现在又被扣了一个月。 人生好难。 张阳摇着自己的蒲扇,走出礼部的府衙。 今天是开眼界的一天,见识了朝堂上的风云诡谲,也见识了朝臣们的一腔热血,也见识了朝臣们不顾脸面的拳脚,那可是都往要害招呼。 一路走着,四周文官的脸色都不好。 李世民听着李君羡的讲述直皱眉,“这小子还不懂如何在朝中立足,他还是太年轻了,多打磨打磨就好了。” 李君羡听着李世民讲述。 长孙无忌走入甘露殿中,“陛下,突利可汗的事情我们又商议了一番,封将军这件事是不是可以缓缓。” 李世民迟疑了半晌,“中书省怎么决议的。” 长孙无忌回话道:“先给安抚。” 李世民走到他面前,“张阳这孩子行事莽撞了,以后要好好管教,就是李孝恭这家伙护着他。” “陛下,臣多嘴说一句,张阳这样的孩子不给他一点苦头吃,他不会知道朝堂的凶险,这一次有李孝恭护着他,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朝堂凶险,这个朝堂哪有这么简单。 李世民点头道:“你看着办吧。” “臣告退了。” 长孙无忌走出甘露殿,朝堂也罢,张阳也罢,如今朝中最德高望重的还是高士廉。 相比高士廉,长孙无忌觉得自己做得事情更多,要解决的事情也更多。 朝中也有不小的议论,陛下迟迟不拜相,如果要立丞相,以朝中的形势来看,高士廉是最有机会的。 要说关系,高士廉也是长孙家的舅舅。 要说能力,长孙无忌自认自己的能力不比高士廉差,房玄龄也比高士廉更有能力。 高士廉有的就只有德高望重了。 经过这一次朝堂乱架,也不知道是张阳故意拉着军中的将领说了这件事。 好让他自己和军中绑在一条船上,这样一来自然有人站在张阳这边,现在军中议论这么多,还敢封突利可汗这个将军吗? 人家都是靠着自己挣军功坐上将军的位置,哪怕只是裨将,或者只是小小的伍长。 那也都是实打实的军功。 谁都会防着将军们会不会闹事,如此一来封突利可汗做将军的事情也只能搁置。 这小子到底是真聪明,还是误打误撞。 身上还有一些伤,长孙无忌来到太医署。 卢照邻给长孙无忌敷药,“赵国公这伤口等到了明日肯定会有瘀青。” 长孙无忌忍着疼痛,“那帮老杀才,动手还真不留情。” 房玄龄也在太医署,他的一颗老牙已经松动了,太医署的医官纠结地说道:“拔了吧。” 房玄龄一脸犯难,“只能拔了吗?” “早拔早好。” “拔了吧。” 医官拿出一个小夹子,伸入房玄龄的口中,夹着牙齿轻轻晃动便拔了下来。 “用这个汤药漱口,上点药就好了。” 牙齿本就不好,这拔下来也不疼。 卢照邻看了一眼他的牙口,“房中书以后吃完东西要多漱口。” 说完给他的牙齿上一些药。 房玄龄看了眼长孙无忌,“这个礼部的事情要如何安排?如今给突利可汗这个将军是不行了,军中肯定会闹。” 一些煮过的草药包在一张布上,敷在伤口上,长孙无忌愁眉不语,闻着这里的草药味。 安静了小半个时辰,长孙无忌心里很烦,现在张阳这个小子还动不得,李孝恭护着他,军中也有人护着他,这小子入朝为官这才多少日子。 人缘未免也太好了。 就怕这种又胡闹又有人照顾的年轻臣子,简直就是最头疼的存在。 长孙无忌说道:“找个日子,老夫要去见见张阳,有些话要亲自和他聊过之后,心中才能有所把握。” 卢照邻诧异道:“巧了,最近下官在研究茶叶的秘方,不如和赵国公一同前去?” 长孙无忌点头,“明日一早你来老夫府上,一同前去。” 几人商量了一番。 房玄龄是一个实干派,他倒是不太计较人际方面的事情。 程处默知道这件事很气愤。 张阳和李泰,程处默三人坐在家门口的小巷。 “这些文官真是可恶。”程处默咬下一口饼。 “我已经画了圈圈,祝福他们每天早上都便秘。”张阳观察着一些羊奶。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吐谷浑使者的侄子告状的。” 两人一起看向李泰。 李泰清了清嗓子,“昨日我就看见这个吐谷浑使者的侄子,叫什么来着?” “莫索。”张阳强调。 “对,就是他,在一家酒肆里他和几个朝中的文官聊着天。” “原来是背后告状的小人。”程处默站起身。 “处默,你做什么?你不要冲动。”李泰拦着他。 “今天亲爹刚刚挨揍,怎么能放过他。” “你亲爹挨揍?谁揍得过你亲爹!” 程咬金更像是个施暴者,那些文官哪里是他的对手。 李泰劝着,程咬金气势汹汹,两人越走越远。 张阳坐在原地,“老程家的教子方式实在是古怪。” “什么古怪?” 李玥从家里探出脑袋问道。 张阳背靠着墙壁,“茶叶蛋煮好了吗?” 李玥回头看了看院子里,“还要一会儿。”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截然相反的特制 程处默是个急性子做事也是风风火火。 张阳走回家中,茶叶蛋还在锅里煮着仔细闻了闻,“陛下又赐给我们的一百亩地该去看看了?” “王婶说户部的人已经丈量好了,不过都是荒地。”李玥的俏脸写着不高兴。 “其实土地的价值很高。” “那也不能是荒地呀。” “荒地也有价值,如果田亩反而没有这么大的开发价值了。”张阳递给李玥一只茶叶蛋。 拨开蛋壳,李玥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李泰和程处默又回来了,看到两人的模样,张阳给他们分着茶叶蛋,“看起来这一趟并不顺利。” 接过张阳递来的茶叶蛋,李泰说道:“其实那个莫索没有告状,反倒是那几个言官找他谈话的。” 程处默一口吃着一只茶叶蛋,“揍了他好一会儿,有点对不住他,给了一些银钱让他治伤去了。” 李泰低声说道:“他并没有谈判的细节,只是说了买粮食和兵械的事情,再者说他还要给他家人和吐谷浑王室留一条退路,不会与礼部为敌的。”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吐谷浑没得选。 三人又商议了好一会儿。 “茶叶有什么好买的?”李泰很不乐意地说着。 “魏王殿下不想挣钱了吗?” “茶叶能值几个钱?” “对我来说会很值钱。” 李泰气馁靠着墙坐下,“本王刚刚挣了一些钱,好不容易有点家底了,你不会让我全部花了吧。” “留着这些银钱囤灰吗?” 张阳一边剥着茶叶蛋说着。 李泰坐在地上低着头,小胖脸委屈着,“想多看它们几眼,本王和它们有不能割舍的表情。” “魏王殿下对银钱的看法错了。” “错什么了?” “以后和你说,赶紧去把长安城的茶叶都买了,趁着现在茶叶还不值钱。” 李泰失魂落魄地走了。 程处默摇头叹息也跟着离开了。 魏王府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就召集了不少的茶叶贩子。 平时茶叶不好卖,买茶叶的也都是文人雅士,在文化水平不高的情况下,茶叶的销量也很不好。 这时候大家听说有个冤大头要把所有的茶叶都买了,一群茶叶贩子都来了。 回到府邸的李泰,正站在自己的库房门口,他的目光深情地看着这些银饼和铜钱。 “魏王殿下,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已经带茶叶来了。” 李泰一脚踹开说话的侍卫,“滚!让本王多看它们几眼。” 他的小胖子拿起一块银饼眼里含着热泪,“都是姓张的逼我。” 他又细细闻了闻银饼味道。 好一会儿之后,李泰放下手中的银饼,“行了都带出去吧。” “喏!” 李泰背对着府里的下人,抬头看着天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这些银饼还没捂热乎呢。 一箱银钱搬了出去换来的是一车车的茶叶,放满了府邸。 好在这些茶叶不贵,府邸还能剩下一些余钱过日子。 双目无神地瞧着一筐筐绿油油地茶叶,李泰叹道:“把这些东西都送到汝南公主的封地。” “喏!” 擦了擦眼泪又吸了吸鼻涕,李泰又嘱咐,“一片叶子也不要留下,本王看着闹心。” “明白了。” 骊山旁的上山村,张阳和李玥带着一锅茶叶蛋来到这里,家里煮这么多就是为了给这里的村民吃。 李泰的人也如约送来了茶叶,和村子里的婶婶们说了茶叶的炒制和挑拣,她们一学就会。 男人干活修房子,女人炒茶叶,一时间茶香飘满了整个村子。 张阳与牛闯看着眼前这片荒地。 “这里原本就是没人要的地方,那些户部的官吏真不是东西,给我们这么些荒地要我们种什么!” 张阳笑道:“建个商业街吧,空着也是空着。” 牛闯踢开脚边的石头,唉声叹气。 对村子的人来说能种地的土地才是有价值的,而这种干裂没有水源的土地就是无法灌溉的荒地,土地肥力也不够。 张阳思量着或许没法和村民普及土地价值。 不仅仅是种粮食,土地的附加产值也很高。 村子里几个小姑娘坐在一起吃着茶叶蛋,她们都看着站在远处的张阳。 “那个就是驸马吗?” “驸马一定很有本事吧?” “还不是和隔壁村子的二牛一样,一颗头两手两脚的。”一个比较邋遢的小姑娘说道。 “什么样的男人可以做驸马,咱们村子的男孩子也能做驸马是不是?”另外一个姑娘嘴里含着蛋壳,茶叶蛋的蛋壳也是有滋有味的。 等到蛋壳没有味了便吐出来又含了一片蛋壳。 “驸马和公主要侍女伺候的吧。”坐在最右边的姑娘年龄最小,她的大眼睛瞧着驸马的背影。 “就你那样还想做侍女,伱识字吗?长得还这么瘦。” “我会变胖的,就是现在瘦了点。”她坚定地说着。 一旁女孩子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她,“你身上就剩皮了。” 大眼睛地女孩子也鄙夷地看着对方,“你以后会像你娘一样身上的肉多得直晃荡。” 女孩子嬉笑着一哄而散。 张阳帮着大牛修凿石料,“村子里还缺什么吗?钱还够用吗?” “上一次留下的银钱还有很多,够用的。” “如果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以后我还指着这个村子养老,你可千万不要客气。” “小张兄弟放心,不会误了公主和驸马的大事。” 把一块石料修平整,张阳放在一旁。 “你娶媳妇了吗?” 突然这么一问,牛闯愣住了,他尴尬地笑了笑,“村子里太穷,娶不到媳妇,没有人肯嫁过来。” “等我们富裕了,也不怕娶不到媳妇。” 牛闯闻言点头,“小张兄弟说得是。” 扶贫离不开建设,要想村子重新富裕起来,还要先把村子改头换面再造一遍。 好在自己有点启动资金。 张阳回首看了看村子后方的骊山,一个商业街和观光旅游区建设的未来在脑海中勾勒着。 宫里,李淳风递上一卷绢布,“陛下上面这是贫道这些日子闭关感悟出来的心得。” 李世民慢慢推开,看着绢布的数字和一些注释,“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躬身行了一礼,李淳风开口回话道:“陛下,从作物的价格和人口可以大致推算出一州一地需要多少银钱来养活也能为朝中谋划起到作用。” 李世民皱眉看了看李淳风,布绢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注释和文字,光是看了一小会,眼睛就发酸。 李淳风又说道:“这是臣看到驸马和汝南公主的封地计划这明悟过来了,按照公主殿下说过的可以按照地方产值作出规划。” “产值?”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神色不解。 李淳风解释道:“起初贫道也不解,但细细推敲后发现也不难,简而言之就是一地产生的价值,通过劳作耕种产生的价值,衡量标准可以是银钱。” 思绪很凌乱,要说数术的造诣李世民是佩服李淳风的。 但要说治国李世民更愿意相信房玄龄,长孙无忌等朝中重臣,先不说李淳风的这个方略有没有用,一地的价值也不能光用银钱来衡量。 这毕竟也是李淳风闭关这么多日的心血,李世民看着他低声道:“朕会与中书省商量这个方略,你先退下吧。” “贫道告退。” 一个研究数术的家伙还用数术治国,这种事情还真是稀奇,李世民把这布绢放在一旁便不再理会。 朝中有人罩着这种感觉还是挺踏实的,虽然李孝恭这个上司不靠谱,那也是礼部的精神支柱。 回到家中,夫妻俩吃了晚饭,安静地下着棋。 一边下一边教着。 李玥眼看着自己的棋子被夫君一个个杀完,小脸不服气,“为什么象不能过河!” “我的相也不能过河呀。” 张阳手里把玩着杀下来的棋子说道。 唯一能过河的一只卒子也被吃了,李玥看了看自己的棋盘,就剩下了一只将和一只象。 “这游戏不好玩,羽毛球什么时候可以玩。” “羽毛球拍的材料我还要再找找。” 李玥重新布置着棋盘小脸写满了委屈,“再来!” 夫妻俩又开始一局,老手虐新手往往是给新手剃头开始。 又是一局结束,李玥看着棋盘上只剩下了自己的一只将,“重来!” 口口声声说着不好玩,她眼中的战意沸腾,有一种不赢一把不罢休的架势。 张阳缓缓移动自己的炮。 当两只炮架在了将前,李玥还想移动自己的棋子,发现已经被将死了。 李玥发现不论自己前期怎么布局都会被夫君玩弄在鼓掌之中。 心头莫名有一种无力感。 慢慢地她发现这个游戏很重策略,包括张阳下棋章法,这种走一步想三步的感觉。 在数学上李玥很有天赋,在谋略上李玥就是一个完全的小白。 夜已经深了,李玥毫无睡意,“再来!” 下象棋也是一件很上头的游戏,直到两人都熬不住困意了,这才各自回房间睡觉。 草草睡了两个时辰,就要去上朝。 张阳打着哈欠任由李玥帮着自己穿官服。 这个官服穿起来特别麻烦,能不能设计得人性化一些。 李玥一边吃着早饭,一边专心致志地复盘着昨晚的棋局,时不时喝下一口粥。 看媳妇一脚踩在凳子上,手放在膝盖上一口一口喝着粥,目光颇有杀气地看着棋盘,多好的学习精神呀。 这天还没亮,王婶提着一只兔子,“公主殿下,奴婢把这只兔子杀了吧。” 李玥重重点头,“这兔子细皮嫩肉,一看就很好吃。” 院子里传来了两位婶婶和媳妇的笑声。 天真可爱的媳妇时不时也会有一点可怕,嗯……她最近喜欢吃兔子。 张阳走在安静的朱雀大街上,照常上朝。 因为昨天太极殿打架,现在不少人的官服上多了一些补丁。 朝中给的俸禄,本来大家的日子就已经很拮据了,让大家看起来有些雪上加霜的感觉。 承天门打开,张阳习惯了这样的日子,麻木地跟着人群走入太极殿。 然后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眼,保持这个样子直到早朝结束。 昨晚睡眠严重不足,此刻张阳睡意很重,跟着群臣一起行礼,早朝就正式开始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下朝,张阳迈着无力的脚步走到礼部府衙门前。 李孝恭还是老样子,趴在桌案上就睡觉。 张阳瞧了瞧许敬宗,这家伙拿着一支笔正在写着什么。 除了各种节日,其他时间都是礼部的清闲日子。 见张阳要离开,许敬宗疑惑道:“张侍郎这是要回去了?” “回家补一觉。” 许敬宗若有所思,看了看张阳的气色,正三缄其口的工夫,人已经走出府衙。 长叹一口气,许敬宗盘腿坐下接着对照礼部的各项开支。 回到家中,李玥和两位婶婶下着下棋。 棋盘上,两位婶婶轮流对战李玥,互相搏杀好不热闹。 霸占了媳妇的摇椅,舒服地嗮着太阳,正要睡觉。 “驸马,赵国公来了。” 听到是长孙无忌来了,张阳差点从摇椅上摔下来,娘的,长孙无忌怎么来了? 李玥先站起身,“见过赵国公,请进吧。” 长孙无忌带着卢照邻走入了这个院子,这里整洁又干净。 还在院子里种了这么多花苗,好雅致。 心里不解长孙无忌为什么会来,张阳勉强地挤出笑容,“不知道茶叶蛋可合赵国公胃口?” 长孙无忌抚须说道:“挺不错的。” 客户的反响不错,这是个好兆头。 让两人入座,张阳给他们倒上茶水。 长孙无忌和卢照邻坐在矮小的椅子上有些好奇,又多看了几眼椅子。 卢照邻拿起茶碗,喝下一口茶水细细回味着,陛下的茶水就是这个味道。 长孙无忌也喝下一口茶水,沉默了半晌,从朝堂上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张阳身上有一股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可眼下从他待客的方式来看,不算热情也不是冷淡,很从容,给人一种很自然的感觉。 这小子的待客之道很不错。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让礼部站起来 有些话不好明说,年轻人有冲劲有热血是好事,朝中也愿意有这样的年轻臣子,这样的臣子也能给朝中带来一些活力。 如果没有新晋的年轻臣子,朝堂只有老家伙将来的朝堂也会是一片混沌。 陛下是爱才的。 朝中的那些老臣混迹朝堂这么久,他们爱惜羽毛也很在意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更懂得在朝堂立足的方式方法。 年轻人一旦踩到这些老臣的尾巴势必也会引起反扑。 武德年间李世民还是秦王,自己就是当初年轻臣子一系,也没少受老辈大臣们打压。 让张阳一直这样肆无忌惮,朝堂上迟早会没有立足之地,能劝最好。 长孙无忌大概也能猜得到陛下的意思。 这也是自己来见他的目的。 院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只有一旁李玥和两位婶婶下棋时,棋子在木板上移动时发出的声音。 长孙无忌坐得端正开口道:“你觉得你昨日在朝堂上的一番话如何?” “我只是说了我自己的看法,就算是陛下还要封突利可汗一个将军,我也只能看着毫无办法。” “你心里有怨气吗?”长孙无忌问得很快。 “没有怨气,有怨气也没用。”张阳的回答也很快。 “伱会得罪一些人。” “在其位,谋其事。” “你想为礼部争取权力?” 两人一连说了好几句,卢照邻暗叹时辰不早了,赵国公还要问多久。 张阳换了一个坐姿,把身体的重量全部放在椅子上,双手揣在袖子里,“赵国公为什么这么觉得。” 长孙无忌颔首道,“你反驳让突利可汗封将军,你这不是在争抢权力吗?” 张阳给两人添了一些茶水。 卢照邻连忙说道:“多谢张侍郎。” 重新抬起头看向长孙无忌,张阳低语道:“我不是很了解朝堂,我也疑惑礼部和中书省之间的关系。” “赵国公,我能用我自己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吗?我觉得你我之间看待事情的方式不一样。” 又喝了口茶水,长孙无忌淡然道:“但说无妨。” “我觉得礼部应该有更大的自由度,如果一切都要按照中书省的意思来办,请给我一个留着礼部的理由,这些事情交给任何一个府衙的人都能办。” 长孙无忌默不作声地听着。 “不说对内,就说对外,接见使臣一直都是礼部在做的事情,换个说法礼部都是走在与外臣对接的一线,不知道这么说赵国公能不能明白。” “你可以接着用你的方式讲。”长孙无忌点头道。 “在礼部的工作上,接见外臣并且交谈了解对方的情况,这都是礼部应该做的工作,如果那些小国使者有所请求,礼部也是第一个了解到的。” “就像是吐谷浑使者的事情,对朝中来说吐谷浑是一块中原的失地,当吐蕃拿下吐谷浑的时候,我们可以将吐谷浑的王室接到中原。” 长孙无忌点头,“这一点体现了大唐的仁心,我觉得没有做错,对我们是有好处的。” “战事到了如今,吐谷浑必败无疑,只不过是在苦苦支撑而已,溃败是迟早的事情,吐谷浑使者最想要的也是那条后路,他知道就算大唐出兵帮助他们,吐谷浑也没了,吐谷浑不在了。” “礼部能够更全面地了解对方的诉求,从而达成双方都想要的结果。” 长孙无忌神色有了一些变动。 “在这些方面我觉得不该让中书省来指挥礼部,而是应该让礼部把诸多安排呈报给中书省,中书省来安排事宜,让其他各部配合礼部办事。” 既然话都说开了,长孙无忌也不再端着,他也喜欢在这样的说法方式简单直接明了。 “这么做对朝中有什么好处,老夫必须要明白。”长孙无忌缓缓放下茶碗。 “大唐与周边小国的区别就在于大唐有很完备的朝政体系,这种体系发展了上千年现在逐渐趋于成熟,这是周边小国包括突厥都没有的。” “战略上我们可以绝对的碾压对手,在谋政这边方那些小国与大唐相比他们就是孩子,他们是绝对落后我们的,何不放大这个优势,给礼部更大的权力。” 一番话说完,长孙无忌沉默了。 能有人把长孙无忌说到这般沉默真少见,卢照邻听得一知半解,张阳说话的措辞很奇怪,听得让人一头雾水,他悄悄看向赵国公,也不知道赵国公能不能听懂。 茶水已经要凉了,长孙无忌突然笑了笑,“那么在你看来,礼部的权力要大到什么地步。” “给礼部自主的权力,并且礼部能够自己发展人手,可以与他国交流沟通,可以自主决定各国使者来长安的各项安排,如果以后大唐需要外派使者,礼部也可以自己选择人选。”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再说得简单点。” 张阳叹道:“要话语权!” 长孙无忌缓缓站起身,“你说的这些老夫和陛下都不能一下子去全给你,老夫也觉得有待商榷。” 看得出来长孙无忌是个老成持重的人,这人的眼神很锐利,眼神中也藏着很多东西。 “先看看突厥的事情如何,让朝中看看礼部的本事,河西走廊的事情已经给了你封赏了,如果礼部有更大的功劳,你的这些要求说不定真能争取。” 长孙无忌整了整衣袖,“老夫就先告辞了。” “赵国公慢走。” 表情绷了好久,张阳放松着自己的脸部神情,心说河间郡王呀,给礼部争气的事情我已经开始做了,这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卢照邻还坐着。 张阳看了看他。 冷风一吹,卢照邻连忙站起身,“张侍郎,在下是太医署监正,此次前来是为了茶叶。” “茶叶?我这里有茶叶呀,你要不要带一些走。” “不必。”卢照邻苦涩地笑了笑,“在下只是想问问茶叶怎么制。” “这是商业秘密呀,不好透露。”张阳无奈地说道。 “在下只是想知道茶叶的炒制秘方。” “要茶叶可以找我买呀,我也可以送你一些。” “可是……” “这个茶叶生意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利益,还有很多人也在其中有利益关系,一损俱损。” “只要让在下知道炒制的秘方就行,决定不会透露出半个字。” 张阳摇头道:“王婶送客。” “张侍郎你听我解释……” 卢照邻一边说着就被王婶一只手领着衣襟拖了出去,声音越来越远…… 李玥看到这一幕,其实她也知道茶叶的炒制窍门很简单。 “夫君,我感觉我下棋更厉害了。” “是吗?” “嗯。”李玥用力点头。 夫妻俩再次相对而坐,放好棋子开始下棋。 看着李玥先往前动一个卒,看起来是在试探的模样。 棋盘上厮杀了好一会儿,最终李玥被一招马后炮将死了。 她用力呼吸着,“你使诈!” 张阳整理着棋盘,“这叫智慧,这不叫使诈。” 又学到了一招,李玥神情谨慎地移动棋子。 棋盘上几番交手,李玥也杀了张阳的不少棋,心中不禁喜悦,好似胜利就在眼前。 张阳用两只马相互配合不断地给她压力。 眼看对方的马直冲自己的将,被将军的李玥只能先拆招。 张阳利用另外一只马继续给压力。 又被将军了。 李玥顾不上其他的棋子,只能疲于解开对方的双马。 几番拆招之后,终于被将死了。 李玥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脸上挂着挫败。 张阳咧嘴笑道:“这招叫作马打滚。” 小媳妇一个人看着棋盘上的残局,张阳起身去做饭。 李玥还在复盘着刚刚的棋局。 饭桌上,李玥一边吃着黍米饭说道:“我可以和你多下棋,虽然我一直在输,但我能记住你用过的走法,我能慢慢学会。” 饭后又和李玥下了几局象棋,无疑都是以李玥的失败告终。 也不知道小媳妇哪儿来的自信,自己送上来虐。 李玥盯着已经输了的残局,“为什么?” 张阳整理好棋盘,“你虽然能够想到我的走法,但你只是在照搬照用,没有融会贯通,棋盘上的局势千变万化,光是知道走法还不够,欺负欺负新手还行。” 家里这么多玩具,象棋是最吸引李玥的。 她能和两位婶婶下棋一下午都不带累的。 到了晚上还能玩很久。 深夜,油灯的光照映在窗户上,王婶看了看夫妻俩下棋的身影,无声地笑了笑。 公主殿下和驸马的日子真好。 房间内,李玥看着棋盘苦思冥想,眼神不断看着每一个棋子每一步都小心谨慎。 终于被将死的那一刻,李玥崩溃了,她躺在床榻上小腿蹬着,语气带着哭腔,“我不想玩了。” 张阳叹道:“其实你的进步已经很大了。” 李玥看着自家的屋顶房梁,“可我依然不是夫君的对手。” “你还有进步空间。” “夫君都不让着我!”李玥委抿着嘴。 “这个不能让,不然就没意思了。” “我一定会战胜夫君的。”李玥撂下一句狠话,便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一晚下了几十局,李玥也输了几十局。 要是换成别人可能已经崩溃了。 张阳整理着房间,她是没见过更残酷的场面,有些对手或许人一辈子都战胜不了,那就是高算法的智能。 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 李孝恭开口问道:“听说长孙无忌去见过你了?” 张阳点头,这两天每天和媳妇在棋盘上鏖战到深夜,精神头很不好。 李孝恭看着紧闭的承天门,“难怪长孙无忌让人送了话语来,说是突厥的突利可汗的各项事由都交给了礼部,你小子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如果我们可以办好突厥的事情,我们可以为礼部争取到更多的权力。” “从中书省手里拿权力,这是在虎口夺食。”李孝恭低声说道。 “河间郡王说的不能让礼部被人看扁了。” 李孝恭冷哼道:“好小子,真对老夫的胃口,有朝一日礼部可以在六部之中站起来了……” “我就辞官。” 张阳话音落下宫门缓缓打开了。 两人的对话声音很轻,只有彼此可以听到,李孝恭又说道:“这官老夫确实当腻了。” 李孝恭不是在朝堂上吵架,就是在府衙睡觉,他的礼部尚书生涯明明挺多姿多彩的。 早朝一如既往,还是一个让人困意浓重的朝会。 尤其是朝堂上安静的环境,实在是太适合睡觉了。 下朝之后,许敬宗疑惑地说道:“张侍郎,在下有一个疑惑。” 张阳把手揣在袖子里,“但说无妨。” 两人肩膀靠着肩膀一起走着。 许敬宗小声说道:“张侍郎每天晚上是不是很疲惫呀。” 张阳点头道,“是呀,累得不知几时睡。” 许敬宗从他的袖子拿出一包草药,“这是在下家乡的一些偏方,张侍郎可以试试的。” 张阳狐疑道:“我没病呀。” 许敬宗使着眼神,“下官都明白,下官也是过来人。” “什么过来人?” 张阳越发不解。 两人一路走回府衙,李孝恭已经先人一步在府衙睡下了。 河间郡王鼾声如雷,这礼部府衙要是没了河间郡王的鼾声那可真是没了灵魂。 两人一起看了好一会儿。 张阳看了看还有陆陆续续回到各自府衙的官吏。 “咱们河间郡王是站在最前方的几个,他是一路跑回来睡觉的吗?” 许敬宗纠结道:“来得快睡得也快,想必河间郡王夜里也很忙碌吧。” 礼部的府衙虽然小,可也不少书卷。 之前送来的突厥案卷也都还放在这里。 张阳对许敬宗说道:“这些案卷都看过了吗?” 许敬宗走上前,“都已经看完了。” 手中的案卷从手中滑落,掉落在原本属于它的箱子中,张阳惊疑不定,“你看完了?” 许敬宗眨了眨眼,“对呀,看完了。”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几箱子案卷,“这么多你全部看完了?” “咱们礼部平日里也是闲着没事,自然就都看完了,还顺便整理一番,张侍郎想看哪一卷?”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就怕媳妇走火入魔 清了清嗓子,张阳正了正神情,“我想看看突利可汗的亲眷关系。” 许敬宗挑出几份案卷,“都在这里了。” 由于纸张昂贵朝中每天都要记录大量的案卷,除了一些个别案卷可以用纸张以来,能省就省,大多数还都是竹简好一点可以布绢。 张阳打开案卷,还真是突利可汗的亲眷关系,都已经写在上面。 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早几年前就已经和颉利可汗决裂了,因此颉利在位时期,就有大可汗和小可汗。 叔叔是大可汗,身为王廷的直系血脉阿史那什钵苾只是一个小可汗。 这两人的关系本就不是太好。 这个突利小可汗不仅仅一生上位坎坷,先后被自己的两个叔叔压制,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现在是突利可汗夺得突厥可汗大位最好的时候。 终于可以从小可汗变成大可汗了。 恰恰突厥在这个时候内乱了,薛延陀叛变了。 阿史那杜尔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原本历史上突利可汗就是一个短命的人。 可惜一生大业未成,却早早离世。 张阳对许敬宗说道:“这些日子那几个突厥人的底摸清楚了吗?” 许敬宗笑着,“都已经摸清楚了,他们都把下官当作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 “酒水下肚什么话都好说,下官请他们吃了几顿酒,他们就把下官都当做生死之交,下官可没把他们当作生死之交。” “突厥人这么随便?” 许敬宗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突厥人不怎么读书,没什么智慧。” 在与人打交道这方面许敬宗是一把好手,他是一把好手。 以前也不是整日无所事事,突厥事情搁置了这么久,早就让许敬宗在准备了,国与国之间的交流,情报往往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他们能见到突利可汗的弟弟和儿子吗?”张阳放下一份案卷又拿起一份案卷看着。 许敬宗回话道:“倒是有两个人可以,他们以前是突厥部落的族长。” “信得过吗?” “不好说,下官没把握。” 张阳低声说道:“让他们传话给突利可汗的弟弟与儿子,就说大唐礼部很欣赏他们。” “先试探一下?”许敬宗当即就明白了,不知道突厥水深水浅,先丢一块石头看看反应。 “如果可以的我倒是想用用这两个人。” 许敬宗不解,找突利可汗的弟弟和儿子?“他俩还年幼,下官以为不如直接从突利可汗入手,再不济阿史那杜尔也不错,他是突厥的统帅。” 张阳放下案卷盘腿坐着,“许兄,这个阿史那杜尔手中战马众多,而且势力不小,不好掌控,咱们的好意人家不一定接受。” “那突利可汗如何?” 张阳神色带着一些惋惜,“我和你说突利可汗活不了多久了,你信吗?” 先是愣了愣,许敬宗笑道:“张侍郎真爱说笑。” “阿史那杜尔势大,但他正在应付薛延陀的内乱,整个草原中突利可汗的儿子和弟弟都是年幼,如今又没势力,我们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支持,是最好的。” “绕过突利可汗,我们不能直接扶持他的儿子和弟弟,会不会太明显了。”许敬宗皱眉迟疑道。 “突厥乱了,以后还会接着乱,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许敬宗拱手说道:“下官这就去安排。” 河间郡王还在睡着,他的鼾声此起彼伏,张阳拿出许敬宗的草药,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是觉得我有病? 损人呢?! 把这包草药放在了李孝恭的桌案上,张阳也离开了礼部府衙。 朝中六部之中,礼部依旧是最清闲的。 不管是在朝堂上打架争吵,还是陛下的责罚,这礼部还是最清闲的。 俸禄被罚,又不发。 给陛下当差还真是麻烦。 张阳摇头叹息。 李淳风从闭关中出来了,他如今神采奕奕,在弘文馆出了两道数术推算的题目就能随便难倒一片读书人。 唯一难不倒的就是张阳和公主。 数术一道,道阻且长。 以前的李淳风哪里能够寻到对手,现如今他明白了,这世上还是有和贫道志同道合之人。 李淳风看着一片愁眉苦脸的读书人,数术的奥妙又岂是这些他们能够体会的,数术的魅力就在于你越明悟伱的收获就会越多。 李淳风还沉寂在出关之后的收获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张阳路过了这里。 张阳又向一个突厥人买了羊奶和牛奶,买得不多也就是两壶。 为了方便保存牧民也会制成酸奶,更易于保存。 早在《齐民要术》中就有对酸奶的记载。 要从突厥人手里买到这些容易,但要买到新鲜的就比较难了。 一般来说这些羊奶和牛奶的最长保质期只有十天。 过了三四天就可以改变牛奶的味道了,这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最笨的方法只能让他们羊和牛带到关中来,在自己的封地里养着。 这样养得好吗? 还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长安城的一处街巷,许敬宗和几个突厥人聊着天,不少突厥人都会说一些关中话,再怎么说他们要谋生和关中的生意来往不会关中话不行。 听着这几个突厥人的讲述突利可汗的身体确实不好,已经病重有些日子了,也有病死的可能。 这么说来张侍郎是知道突利可汗病重,不久就要过世了? 身为长安城的老油子,许敬宗消息灵通就连宫里的消息他也能打听到一二。 张侍郎是如何知道突利可汗的情况,难不成他也在打听突厥的消息。 谋定而后动,先打探再做决定,终究是自己略逊一筹,没有想到突厥可汗的病情。 心里对张侍郎越发佩服。 和这几个突厥人说明了来意,许敬宗将银饼递给几人,“你们自己分,还请诸位给突利可汗的儿子和弟弟带个话,就说朝中礼部很欣赏他们,以后可以经常联系,诸位的银饼也是有的。” 几个突厥人笑呵呵收下银饼。 看他们满意地离开,许敬宗心里更满意了。 突利可汗病重拉拢他的价值不大,就算是给突利可汗一个将军的位置,如果他活不长没有太大的意义。 阿史那杜尔势力很大,正如张侍郎所说并不好控制杜尔。 一旦突利可汗去世,他的弟弟和儿子就会显得更加地势单力薄,又都是突厥王廷的血脉。 突利早晚会早逝,杜尔势力庞大。 若是外人不知道突利的病情,一定会在二者选其一,可是这两人都不好控制。 越年轻的越好控制,越势力单薄的将来也更好要挟。 张阳先去店里看了看何必与丁溜。 丁溜擦着眼泪说道,“还以为小张兄弟做了官之后就忘了我们呢。” 张阳拍着他的肩膀,“我怎么会忘了你们呢,你们要相信我的人品。” “咦?我的分红呢?”张阳看了看钱箱没有钱。 何必指了指一个更大的箱子,“这个箱子放不下了。” 张阳打开大箱子,满满当当的银钱,这是这些日子卖蛋糕与红烧肉的利润。 何必递上账本,“丁溜找了一个媳妇。” 张阳笑道:“好事呀。” 何必又道,“他直接从平康坊赎了一个清白姑娘,带回家了。” “财大气粗。” 丁溜笑了笑,“我现在已经不住在店里了,我在外面置办了一个宅子,就在蓝田县,将来也能和小张兄弟多走动。” 又看了看何必张阳笑道:“你怎么不找一个媳妇?” 何必擦着自己的小刀,“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 当初三个人都很穷,勉强经营了这么一家店,从去年秋季到现在,如今大家都有了一些银钱。 三人聊着天,原来是丁溜怎么都娶不到媳妇,这小子嘴笨,也不是很聪明。 实在是没办法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就去平康坊直接赎了清白姑娘,取回了家。 丁溜喝着酒水,“我这人也没小张兄弟这么聪明,也没何兄这么豁达,我就想成个家,想了很久了。” 说着说着他又想哭了。 听何必讲述了一番,才知道丁溜在人家平康坊的姑娘中选了一个最胖的,长得也不好看。 丁溜笑呵呵地喝着酒,“难看没关系,好生养就好。” 还真是一个实在人。 张阳看了看这家店,四周几十里地都是荒地,这么一家店在这里独树一帜。 “把这家店迁到骊山封地去吧,总不能一直在这荒郊野外的,我打算建一条商业街,你们俩还是大厨。” 何必一脸酷酷地神情,“我无所谓。” 丁溜使劲点头,“回家也近了,家里的婆娘也能照顾店里。” “就这么说定了,我下次来咱们就搬走。” 又和两兄弟嘱咐了一番,红烧肉的量也可以适当减少。 两人帮着把钱箱扛上马车。 张阳便赶着马车一路往村子方向而去。 如今村民自住的房子已经建好,牛闯带着人还在修路。 张阳把一大箱钱交给牛闯,“这些银钱就放在村子里了。” 以前的牛闯看到这么多银钱肯定会当场吓晕,现在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上一次的钱还没怎么花呢。” “都是给村子里建设用的,又不是给你花。” 牛闯挠了挠后脑勺,“我合计过,秋季之前就能建好。” 张阳算了算大致九个月的时间,正好能够赶上秋季的围猎。 村子里的人也都是三两个人分工,每天都忙到夜里。 多淳朴的村民,多敬业。 从来到这个村子已经一个多月,满打满算这里村民要忙八个月左右才能完工。 “等村子重建好之后,每人给八贯钱,按照一个月一贯钱来算。” “小张兄弟,村子里的人都不敢收的,太多了。” “大家好歹要忙大半年。” “如今能吃饱饭有活做已经很好了,小张兄弟千万不要再出钱了,我们受之有愧。” 张阳拍着他的肩膀,“大家的钱就先放在我这里记在账上,如果谁家要花钱就来找我要。” 牛闯是村子的里正,这里的人都会听从牛闯的安排,他凭着小时候学来的手艺带着村子里的人多挣一口饭吃,也是整个村子的主心骨。 “反正牢记安全第一,工事慢点无所谓。” “放心。” 见一群女孩子躲在墙角偷看自己,张阳回头看了一眼,那群女孩子便一哄而散。 回到家里的时候,李玥还在专研下棋,她看着棋盘整个人犹如石化一般一动不动。 一边说着不想玩了,现在一坐下之后便开始复盘棋局。 两位婶婶已经不是李玥的对手了。 当小媳妇认真起来的时候,她的进步也是飞快的。 “来下棋!”李玥的眼神里好似带着火焰,战意十足。 “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输了罚你一个月不能下棋。” 李玥抬着下巴,“哼,别以为我会怕,我要是赢了你就要做十顿酒酿圆子,一天一顿。” 有点担心媳妇会走火入魔,她对象棋有些太过痴迷了。 棋盘整理好,夫妻俩开始对弈。 看着李玥的炮过了河,张阳就知道她已经落入了圈套。 张阳把车推过河。 李玥上马。 这是很典型的初学者玩法,只顾着进攻不顾防守。 张阳一连吃了她的两只马一只车,三个卒。 李玥的额头又有了细汗,夕阳渐渐西沉,晚霞照在她脸上。 深吸一口气,李玥挪动自己的棋子,又是几番交手李玥把自己棋子回防见招拆招。 却又落入了他的圈套。 李玥眼看他吃掉了自己最后一个卒,却无可奈何。 媳妇小脸上的慌乱的神情,光是看着就很享受。 心越乱,李玥的棋越不稳,她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下手吃了张阳的兵。 张阳咧嘴一笑,马走日上前,“将军。” 李玥挪动自己的将,他的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对面的位置。 最后的活路将帅相对。 张阳感慨道:“不要挣扎了,已经将死了。” 说完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一个月不能下棋,愿赌服输。” 李玥低着头沉默不语,仿佛一颗小宇宙就要爆发。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奶茶 安静了好久,李玥缓缓站起身低着头,双手握着拳。 看着她朝自己走来,张阳叹道:“不要太伤心了,人生总是会有坎坷的。” 李玥挥起小拳头打在张阳的肩膀上。 夫君的肩膀很结实,捶打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手有点疼,她耷拉着脑袋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王婶把兔子杀好了递给张阳,“公主殿下怎么生气了?” 张阳接过兔子,“生气能让她气血上涌,对病情也有好处。” “原来是这样。” 王婶点了点头。 准备好盐与胡椒,张阳用木架把兔子撑开,然后将兔子腿固定好放在火边烤着。 先让媳妇从象棋中走出来吧。 这么一直下棋也挺担心她的。 撒上一些盐与胡椒,香味便飘散开来。 把烤好的兔子放在饭桌上,改刀切好。 李玥闻着味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拿起一只小兔腿凶狠地啃着,“我会按照约定一个月不玩象棋。” “嗯,太过沉迷也不好。” 李玥撕咬着烤兔子肉,来宣泄她心中不忿。 一只小兔子吃完,李玥满足地喝下一口酒水,舒坦地长出一口气。 象棋的事情很快就被她放到了脑后,悠哉地坐在摇椅上享受着阳光的温暖,睡个午觉。 张阳尝了一口买来的羊奶,奶香味并不浓郁,可能是因为放置时间有些长了,口感也变得很差。 午觉睡醒,李玥已经把象棋的烦恼抛在了脑后,她将身心全部投入了热气球的改造。 因为热力不够,她已经把炭火换成了更加耐烧的煤。 从燃料上解决热力不够的问题,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向。 煤的燃烧温度确实能够更高,燃烧的时间也更长。 李玥看着煤烧着的火焰,“好像和炭火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张阳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再次确立了实验方向,李玥又有了新的目标。 大唐煤还是有很多杂质的,燃烧并不充分,眼下倒也能凑合用。 如果加上风箱,这种煤的燃烧温度可以达到上千度。 俯瞰整个长安城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改变燃料来提高温度,她距离成功又进了一步。 张阳耐心对她说着,“如果是长方体的灯笼它飘在空中的稳定性就会很差,容易东倒西歪,遇到风也会很容易倾覆。” 李玥修改着图纸,“什么样的形状可以让热气球更加平稳?” “球状,很多时候球的稳定性是最好的。” 李玥小脸带着思考的神情,她思考的时候总会抿着小嘴。 张阳画了一个不倒翁,然后将整个画板倒过来,“这样的形状会更加地平稳。” 李玥靠着张阳的身体,两人的肩膀挨在一起。 “我之前用灯笼试过,也是类似的球体,飘的高度并不是太高,嗯……夫君说得也对,稳定更加重要。” 又想了一会儿,李玥接着说道:“我可以用各个形状都做一个实验,得出哪个形状更加合适。” 说完这话夫妻俩相视一笑。 李玥抱住张阳的手臂,抬头看着天空,“会成功的,不会太久的。” 追求浪漫这条路上,李玥靠着自己的学霸的天赋,倒还真是另类呀。 张阳愁眉低声道:“我觉得咱们封地的经济建设在路上,文化建设是不是也要提升一下。” 李玥疑惑道:“夫君的意思是请一个夫子吗?” 张阳琢磨着,“请一个夫子会不会太贵了?” 李玥挥起小拳头在张阳的肩膀上砸了两下,“咱们都这么有钱了,你还在乎这些银钱。” 张阳皱眉想着,“要是有个不要钱的夫子肯去教书就好了,至少能让他们识字吧。” 带着一些小烦恼,夫妻俩又对封地的建设聊了好一会儿。 第二日的早朝,不用下棋终于可以有充足的睡眠了,媳妇沉迷下棋的那段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张阳睡了一个饱觉。 李玥和两个婶婶吃着早饭。 张阳早饭吃了个饱走出家门。 一路来到承天门,今天来得比较早,承天门前没多少人。 李孝恭一边啃着一张饼走来。 许敬宗还是踩着点到了承天门前。 吃了手里的饼,李孝恭说道:“昨天的那包草药谁放的。” 许敬宗不解地看向张阳。 张阳也看了看许敬宗又对李孝恭说道:“怎么了?” 李孝恭低声道:“那草药不错,老夫服用完之后感觉今天精神很好。” 张阳笑了笑,“那其实是许兄的。” 许敬宗回话道:“这是下官家乡的偏方,能够补充元气。” 李孝恭稍稍点头,“确实不错。” 张阳不解地看向许敬宗。 许敬宗尴尬地笑了笑,“张侍郎是不是也要备一些。” 总算明白了许敬宗给那些药材的意思,张阳看着承天门打开,“我不需要。” 许敬宗低声道:“张侍郎年轻人,自然恢复得快,今日的气色好多了。” 众人走入太极殿。 朝政正常开始,近日的早朝议论除了正常的汇报各地情况,还有就是吐谷浑的战事。 吐谷浑和吐蕃的战事还在进行。 如今吐谷浑一路溃败,已经失去了大半的土地,不少的吐谷浑人都溃逃到了西突厥一带。 也有不少人往东突厥溃逃。 吐谷浑本就不是一个很强的小国,只不过隋末天下大乱的时候,吐谷浑觉得自己又行了,开始飘了。 甚至还时不时挑衅大唐。 作死这件事吐谷浑乐此不疲。 一开始吐谷浑还不把吐蕃放在眼里,甚至觉得年轻的松赞干布靠着一群吐蕃土著根本没法和吐谷浑斗争。 当年吐谷浑确实很强,而且自身实力也在一直上升。 他并没有意识到其实吐蕃并不弱,直到现在吐蕃出现了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君主松赞干布。 年轻又有野心的松赞干部本不想太早和吐谷浑起冲突。 谁知吐谷浑自己作死,这才惹恼了吐蕃。 松赞干布带领的吐蕃部族凝聚力很强,一打之下吐谷浑有点傻了,这吐蕃人的兵力怎么这么猛。 眼下吐谷浑已经不是在劫难逃,而是生死攸关。 张阳安静地听着朝臣们的讲述,吐谷浑距离被吐蕃吞并的日子不远了。 大家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如果吐蕃真的吞并了吐谷浑,吐蕃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富庶的中原。 战争是要收回成本的,松赞干布拿下吐谷浑得不到更好的收益。 更不要说北上攻打西突厥,西突厥那破地方会有多少财富,根本不够松赞干布回本的。 下朝之后,三人回到了府衙。 除了正常上早朝,其他时间还是挺自由的。 张阳看着一些突厥的案卷,“还有关于突厥部落分部的案卷吗?” 许敬宗拿出几份案卷,“就只有这些了,这还都是武德年间的。” 情报落后,人手不足,资源也不给。 这礼部的外交事业还真是难办,几乎是从零开始。 武德都过去几年了,突厥的部落本就没有在一地久居的习惯,他们往往会在几个地方来来回回,居住不定。 部落迁徙的事情时有发生。 张阳感慨着,“咱们对现在突厥的情况可谓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许敬宗安静地站在一旁,心中也很犯难。 张阳把手里的案卷一丢,“出去逛逛。” “好嘞。” 俩人离开府衙,留下李孝恭在这里睡觉。 长安城西市也有不少番邦人,有西域来的,也有突厥人都是来做买卖的。 关中话也是他们必须掌握的,不然没法在关中做生意。 许敬宗向一些突厥人打听消息。 在西市可以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关外东西,比如说样式奇怪用兽骨做成的酒杯。 还有用动物牙齿做成的项链。 远处还有一整只的老虎头骨。 不知道还以为这一片是动物骸骨大会呢。 西市是鱼龙混杂之地,在这里可以打听到关外的消息。 张阳站在西市巷口,看到了一种绳。 这绳子绑着一些陶土罐子,张阳试了试韧性,还挺不错的。 卖陶土罐子的西域人笑呵呵露出一口黑牙,“三钱一个罐子。” 张阳拿出三文钱,“我不要罐子,我要这些绳子,这是什么绳子?” 那西域人用生涩的关中话描述了一番,讲了好一会儿这是用西域植物做出来的一种绳子。 这人的关中话说得很费劲,张阳听得也费劲,付了三文钱把这些绳子全部买下来,三个拳头大的线团。 许敬宗也会来,他拿出一张图,“问清楚了。” 一边看着图,张阳走出西市,“这图画得实在是简略呀。” 许敬宗一边解释道:“这图已经很不错了,张侍郎你看那个三角就是山,那个线就是河流,还有那片牛羊就是牧场,画的越多数目越多。” 把图重新还给许敬宗,张阳低声说道:“老许啊。” “下官在。” “朝中抓了那些十恶不赦的人都去哪儿了?” “十恶不赦的当然是杀了。”许敬宗一路跟着说道。 “还有活着的吗?”张阳走在朱雀大街上,身上穿着的官服虽然老旧,毕竟也是官行人都纷纷主动让路。 “应该没有吧,为何问这个?”许敬宗皱眉说着。 “我觉得我们可以和大理寺做一个合作。” “合作?” “把那些坏人全部丢到突厥去给我们打探消息去,画地形图。” “这个办法不错,免得他们在牢房里白吃白喝。” 两人一齐长叹一口气,在一处街道口分别。 中书高官孙无忌忙完了今天的事情,他问向一旁的小吏,“礼部最近都在忙什么?” “和往日一样,没什么动静。”小吏回话道。 把突厥的事情交给礼部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这都多少天了。 见过张阳谈了这么多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大事,没想到现在还是老样子。 见房玄龄放松着腰背,听到这话走上前,“赵国公,要不要把朝中的奏章送到突厥。” 长孙无忌拿出之前决议的奏章,“那就送过去吧,老夫还是对礼部不放心。” 房玄龄接过奏章,“想必突利可汗收到了奏章也该启程来长安了。” 不能光看礼部能做什么事情。 房玄龄知道长孙无忌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也明白陛下的用心,“中书省不能光等着礼部做事情,我们也要做好两手准备,赵国公也想看看那个张阳的能力如何?” 长孙无忌点头,“朝中这些年轻子弟陛下还是很在意的。” 房玄龄也是笑了笑。 当初跟随李世民的人,现在也都已经步入了三十岁之列。 中书省的奏章急匆匆送离了长安城。 曲江池边,张阳鼓捣着茶叶和羊奶。 程处默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看着曲江池的水面。 张阳做好了一杯奶茶,再往里面放入一些干果果粒,放入一些碎薄荷叶。 “可以喝了吗?”李泰焦急等在一旁。 把做好的奶茶倒出一碗,张阳递给他,“魏王殿下尝尝看。” 李泰先是喝下一口,试了试味道,然后又是一口将碗里的奶茶全部喝完,嘴里还咬着一些果粒。 “好喝!再来一碗!” 张阳又给他倒上了一碗,“没有放糖就是没有什么甜味。” 李泰又喝了一碗好奇道:“你怎么不喝?” 张阳笑道:“我哪知道做出来的能不能喝,万一喝坏了肚子怎么办?” 李泰胖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从我放的这些材料来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可能等会儿魏王殿下会闹肚子。” 李泰啧吧啧嘴,他又喝下了一碗,“怪好喝的,伱怎么总能做出这么多新奇的吃法。” “都是爱好而已,其实茶叶和奶也是一种好配合,我管这个叫作奶茶。” “奶茶?嗯,好名字,你让本王买这些茶叶就是为了奶茶对吧。”小胖子抬着下巴,好似他买茶叶占了莫大的功劳一样。 李泰又拿出小蛋糕吃着,他意外发现奶茶和蛋糕一起吃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打算把这个生意交给处默。” 程处默闻言扭头看了看,他不喜欢羊奶的味道,“交给某便是,反正某是不会喝的。” 李泰打了一个饱嗝,一嘴奶香味。 张阳琢磨着说道,“眼下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嚣张的小舅子 李泰当即跳脚大叫,“不行!本王没钱了!” 张阳叹道:“魏王殿下,我还没说是什么问题呢,你怎么就急眼了。” “本王就急眼了!反正没钱!” “这不是钱的事,这事关乎往后的突厥形势。” “本王就喝了几碗奶茶,和突厥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以为本王年纪小就好湖弄。”李泰一步步退后,转身要跑,发现自己怎么跑都还在原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已经凌空,回头看去是张阳拎着自己。 “你放开我。”李泰委屈着说道。 “怪沉的,魏王殿下还要抓紧时间减肥。”张阳把李泰这个小胖子拎回了水榭。 李泰看着张阳的笑容一步步后退,“没钱了,本王真的没钱了。” 张阳笑着,“魏王殿下觉得奶茶好喝吗?” 李泰抱着柱子委屈得快哭了,“好喝,但没钱!真没钱了。” 张阳重新坐下来,“想要长期有奶茶喝,羊奶的运输和保存是个很难的问题,突厥人的牧民手中很多的牛羊可以产奶。” 李泰还抱着柱子,委屈的目光看着张阳,不管挣多少钱都满足不了这位的胃口,张阳就是一头饕餮巨兽,好不容易挣来的银钱,都被他花光了。 张阳晃了晃坛中的羊奶,“魏王殿下看到奶上面浮着的那些浮沫吗?这其实可以制成奶粉,奶粉更易于保存,也更容易运输,奶粉冲泡可以制成奶茶。” “没钱!”李泰大声说着,“你再过来,我就跳进曲江池。” 张阳依旧坐着,“如果可以用经济手段拴住突厥,并且削减突厥的兵力,让突厥人变成制奶工人,让他们天天九九六,这何尝又不是对社稷大功一件。” 李泰眨了眨眼。 张阳苦恼着,“我还要先试试奶粉制作的方法。” 李泰终于放开了柱子,“你刚刚说什么?” 张阳惆怅道:“我说要试试奶粉的制作方法。” “不是,是之前一句,对社稷有功?” “算是吧,如果能够拴住突厥的话,魏王殿下知道齐纨鲁缟的故事吗?” “听过。” “那就是了,这笔买卖魏王殿下做还是不做?” 李泰现在对国事还是不太了解,他也只是大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就算是和突厥人做生意,有什么大用处吗?” “压低价格,并且用以重税,等他们没钱了就用战马抵税。” “还是不懂。”李泰摇了摇头。 张阳耐心地和李泰解释着一些经济上的知识。 从小看过圣贤书,也能听过一些知识,李泰对张阳讲述的这些惊为天人,原来生意还能这么做。 “以前有个姑娘,她向一个瓜农买瓜,但瓜农说这个瓜还没熟,瓜农愿意用更加低廉的价格卖给他,那孩子却说交了钱这瓜就属于她了,等瓜熟了就来取,她只用三文钱买了一个十文钱的瓜。” 李泰思索着这个故事和张阳之前说过的话语。 “这个故事看起来只是一个笑谈,或者说那女孩子的一点聪明伎俩而已,但若是用这个办法将生意用在更大的方面,会不会有更好的收获?” 李泰捂着自己的脑门,“等会,你让本王好好想想。” 张阳看着曲江池的风景。 李泰正在努力地消化这些,脑子想着一些平日里遇到的事情,慢慢比较这个小故事。 好一会儿之后,李泰一拍桌子说道:“好你个姓张的,好厉害的手段!” 张阳一个暴栗敲在李泰的头上,“我是你姐夫。” 李泰委屈着,“是,姐夫!” “想发财?” “想。” “你现在挣的钱都是小事,以后能挣更多的银钱。” “没错,更多的银钱。” “大事业!” “对,大事业!”李泰用力点头。 又和李泰谋划了好一会儿,花钱虽然心疼,可李泰眼中斗志昂扬,做这点小生意有什么意思,要做就做大生意!要做能够帮助社稷的大生意。 一桶羊奶放在程处默面前。 程处默看着这桶奶,“我是不会喝奶的,说什么都不喝。” 张阳把盖子盖上,然后把桶用绳子捆住,处默兄晃动它。 “晃动?” “对,上下左右晃动,姿势你随意。” 程处默抱起这桶羊奶不停上下晃动着。 张阳又说道:“晃快点,拿出你身上所有的力气。” “好!” 程处默一声大喝,加快频率上下摇晃,左右摇晃,甚至还能转着圈一边蹦一边晃。 好半个时辰,直到他自己也累了,这才停下。 “放下吧,可以了。” 程处默闻言放下桶,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 李泰赞叹道:“处默好气力,这么重的一桶奶能晃这么久。” 程处默只剩下了喘气的力气。 看李泰没有肚子疼的迹象,看来奶茶这么做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一桶羊奶静置小半个时辰之后,上面有一层浮沫。 捞出一碗浮沫,张阳把它放在阳光下嗮着。 三人在曲江池边吃着火锅聊着天,李泰一口奶茶一口肉吃得不亦乐乎。 那碗奶沫已经嗮干了,张阳拿起一些还有湿,缺少了干燥的工序。 不过总算是找到了奶粉的窍门,流程上还要高温杀菌和干燥的工序,不是什么大问题。 李泰回到了宫中,亲手做了一杯奶茶,“父皇请用。” “茶和奶?混在一起?好古怪的喝法。” 李泰给自己父皇做的奶茶是豪华版,里面加了很多干果粒,还加了干菊花与一些熟红豆。 李世民喝了一口,因为加入东西很多口味很奇怪,再喝一口竟然觉得有些好喝。 “这是张阳琢磨出来的做法。”李泰给李世民按着肩膀,“父皇,这个张阳整日不做正事,每天琢磨这些吃食,实在是太可恶了。” 李世民笑道:“能让朝中兵不血刃拿下河西走廊已经是一件不小的功劳,他还是礼部的侍郎,你该向他学学,其他一些玩闹本事你就不用学他了。” “儿臣明白。” 李世民又喝了一口奶茶,“最近你和他都在做什么?朕听闻你把魏王府的银钱都快用光了?” 父皇的消息还真灵通,李泰笑了笑,“还不是那个张阳要买茶叶,都用来买茶叶了。” “难怪卢照邻去买茶叶,发现长安城的茶叶都卖完了,这些日子是买不到了,倒也是这个卢照邻想要求茶叶制法,又被张阳赶了出去。” “有这事?”李泰有些讶异。 有这么一个女婿,李世民是又愁又无奈,要说本事他也有点本事,要说做人做事,这小子剑走偏锋,为人又懒散怠慢。 就像是一块上好璞玉,上面却有很多缺点。 李世民接着说道:“朕也想这个张阳能够学好,让李淳风去教导他,可李淳风近日总是闭关,朕觉得应该给他换个老师。” 换个老师,李泰脸上带着坏笑,“父皇,让魏征去教导他。” “魏征?他最近挺忙的,估计没这个闲心。”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碗,收了收心,“你也回去吧,朕还要批阅奏章。” 李泰躬身行礼,“儿臣告退。” 这两天张阳除了每天上朝,就是带着媳妇在封地。 李泰继续在这里做着苦力干活。 看着自己的小舅子,满头大汗地干着活,张阳的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痛快。 牛闯带着几个村子的男人正在试制奶粉。 这已经是第三次实验了。 先是高温煮过消毒,接着放入一个筒中滚筒的离心力使油脂和水分离,再用另外的单筒烘干。 为了奶粉,都快做出一条生产线了。 张阳心力有些憔悴,其实在元朝蒙古铁骑远征的时候就有奶粉的记载,那时候蒙古骑兵身上就会带着这些当作军粮的一部分。 自己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玥又做了一个大号的孔明灯,孔明灯下又绑了一头小猪。 村子里的孩子们追着孔明灯跑出村子。 张阳心里盘算着,李玥的孔明灯制做就快要遇到瓶颈了。 牛闯再一次倒出筒中的奶粉,白里泛黄的奶粉倒出来。 张阳尝了尝奶香味不是很浓,因为工艺粗糙能够保留营养成分与奶香不多。 能够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张阳重新整理好图纸说道:“就先这样吧,辛苦大家了。” 牛闯笑着说道:“就是造这些东西辛苦了一些,也没什么的。” 村子里的午饭很丰盛。 如今大家都有了新房子住,为了庆贺工事进入下一个阶段,村子里办了一场宴席。 一张张桌子拼在一起,肉菜都端在桌子上。 李玥和张阳坐在最上坐,村民们坐在两边。 村中的人口也不多,众人挤一挤也都做得下。 村中也难得能喝一顿酒,牛闯举杯说道:“敬驸马和公主殿下。” 村民们有些拘谨也不知道该如何行礼,他们用最淳朴的笑容举着碗,表示尊敬。 李玥笑着举着酒碗一口喝下。 对媳妇的酒量,张阳还是很有信心的。 一碗酒水喝不醉她。 村子里其乐融融,吃完饭菜之后,大家接着去干活了。 饭后张阳还在为李玥的热气球计划苦恼。 “实验已经证实,我用同一时间,同一个风向,同一个重量下的条件做了几次试验,球形确实是最稳也是最久的。” 听着李玥的讲述,张阳说道:“还是火力的问题。” 李玥稍稍点头,“确实不够。” 她一手撑着下巴目光看着远处,“夫君,我是不是要失败了。” “亲我一下,我帮你。” “这里这么多人呢!”李玥看了看四周的村民,又使劲用小拳头锤了锤张阳。 “我帮你吧,成功之后再亲我。” “我……”李玥红着脸纠结着。 “不要我帮啊,那算了。” “要!”李玥抓住张阳抿着嘴。 回到家中之后,李玥对热气球充满了期待,她在想夫君会怎么帮。 距离上天的梦想之差夫君的一臂之力了。 夜已经深了,夫妻俩坐在院子里,张阳低声说道:“媳妇。” “嗯。”李玥点头应着。 “夜色不早了,该休息了,明天一早要上朝。” “嗯。”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胳膊。” “夫君,我需要你的一臂之力!” “我知道你需要我的一臂之力,但是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胳膊。” 李玥这才放开手,“夫君早点休息。” “嗯,你也别太高兴了,说不定我也会失败呢。” “嘻嘻。”李玥欣喜地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 这几天张阳很忙碌,已经收到了突利可汗的儿子的消息,对方愿意进一步交涉。 张阳让许敬宗把奶粉的制取方式和村子里做出的生产线也拆了下来,全部送去了突厥。 许敬宗看着远去的马车,“张侍郎,筹谋大计不是一日一时之功呀。” 张阳叹道:“也不知道突厥怎么样了。” 许敬宗低声说着,“朝中送了一份奏章给了突利可汗,下官也是听送消息来的突厥马贩子才知道,而且突利可汗已经动身赶来长安城了,看来中书省对我们还是不放心。” “张侍郎,你说他们会不会坏了我们的计划。” “他们的计划和我们不冲突。” “我最近挺忙的,最近大理寺有没有要处死的犯人?” “之前有,就是那几个突厥人,不过他们已经被杀了,犯死罪的人很少,从贞观四年以来就没多少,张侍郎问这个做什么?” “我要做一个实验,会死人的实验。” 许敬宗了然点头,最近长安城非常安泰,属于路不拾遗的那种程度。 张阳低声说道:“颉利在做什么?” 许敬宗冷笑道:“被陛下软禁着,怎么了?” “此人用来做实验正合适。” “也对,朝中要拉拢突利可汗,颉利又是突利可汗的死对头,可再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叔叔,这样不好吧。” “那要不你来?” 见张阳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许敬宗尴尬一笑,“那还是请颉利可汗吧,反正突厥人没什么孝心的。” “是吧。” 见李世民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首先你要得到各级的允许才行。 魏王殿下这个小胖子最近正在做着发财的美梦,尤其是在奶茶的生意上,他有样学样自己开辟了奶茶的生意,因为羊奶稀缺,规模也并不大,生意倒是不错。 “你要见父皇?”李泰喝着奶茶。 他在奶茶还加了一些干枣,这小胖子口味越来越重了,喜欢往奶茶中加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想象力很丰富。 第一百五十二章 颉利的一个机会 有这么一个小舅子虽然烦心,倒是可以在一些事情上省很多的麻烦。 “有个实验想要和你父皇商量。”张阳一脸正经。 “什么实验?是不是又要做好吃的了?”李泰又喝了一口奶茶。 “和吃得没关系,我是为了你皇姐的一个梦想,这个梦想已经困扰她很长时间了。” “行吧,看在皇姐的份上。”李泰点头,“你随本王入宫,没人拦着伱。” 这小胖子嚣张的样子,看得让人真的很想踹他一脚。 有了李泰的帮忙,一路上顺畅多了,也没有侍卫过多的盘问。 一路来到了含元殿,李世民正坐在里面批阅着奏章。 在太监的领路下走入含元殿中。 想必太极殿这个含元殿就显得很小,李世民正在写字,看他写字的样子还挺专心。 好一会儿之后,李世民这才搁下笔。 李泰躬身说道:“父皇的笔法又精进了几分。” 李世民擦了擦手,“那也比虞世南他们差了很多。” “父皇,张侍郎说有事要和父皇商量。” 这个女婿主动来见还是第一次。 李世民坐下来喝着茶水,“你的茶叶很不错。” 张阳稍稍行礼,“以后在封地也会有售卖的。” 李世民放下茶碗,“朕听说了,长安城的茶叶都被你们两个全买了。” 李泰低着头没有动静。 这话有点怪罪的意思,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也没想到茶叶只有这么点,过些日子还会有的,嗯。” “说吧,你来见朕是为了什么?”李世民的目光盯着张阳,观察着他的表情。 “我有一个实验,如果这个实验能够成功,说不定将来大家都可以上天。”张阳说完又想了想,不知道这么形容行不行。 “什么实验?” “把人送上天的实验。”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李世民瞪着大眼。 “其实原理也不是很难,只是做了很久,如今总算是有了进展,只不过这个实验有些风险。” 李世民的手放在桌案上。 李泰沉默着,也在想着张阳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两个太监站在一旁。 阵阵冷风吹入含元殿,让殿内变得阴冷了许多。 “什么样的风险?” “就是人容易摔死。” 李世民又沉默了。 张阳躬身说道:“所以我想请颉利可汗来做这件事。” “为何?” “要说颉利可汗,大家应该都不在意他的死活吧。” “他是突利可汗的叔叔。” “早年前突利可汗就和颉利可汗决裂了,两人有矛盾。” “……” “礼部的案卷上写着。”张阳补充了一句 又沉默了一会儿,李世民沉声道:“颉利不能死在朕手里。” “为了陛下仁君的名声?” “你说话的口吻很无礼。” “臣乡下人不是很懂规矩。”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人真的可以上天吗?” 张阳低声道:“理论上是可以,但如今技术水平还不够,能有几百米的高度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这对陛下有价值的话,用颉利的命换个成果也是很划算的。” 又是沉默好一会儿。 张阳接着说道:“这是给颉利一个自由的名声,如果颉利可以安然无恙,那么就放他自由,如果他死了那就是他自己的命。” 李世民颔首看着,“颉利要自愿。” 张阳稍稍一礼,“在自由面前他会自愿的。” 李世民拿出一块玉牌,“颉利的命是你的了,朕也要看到这个实验的价值。” “臣明白。” 张阳接过太监递来的玉牌。 李世民重新拿起笔,“还有其他事吗?” 张阳稍稍行礼,“臣告退。” 李泰也跟着张阳走出含元殿。 跟在他身后李泰也很不解,张阳见到父皇的模样很从容。 在李世民的眼中颉利的死活必须要自愿。 这是他的仁君之心。 因为玄武门的事情,现在的李世民非常在意自己的名声。 在天下人面前他李世民要做一个仁慈的君王。 其实李世民仁慈吗?他杀人不眨眼。 李建成一系都被他杀干净了。 张阳手里拿着玉牌走出宫,两个太监的带路下来到长安城的一处宅院。 守在宅院门口的李君羡走上前问道:“什么事?” 太监和李君羡说了事情的经过。 张阳递上一块牌子,李君羡确认了玉牌之后,这才让人进去。 这里的守卫很森严。 走入这个宅院,就看到一个抱着羊的中年男人,他的头发黑白相间,整个人看起来乱糟糟的。 自从被俘虏之后他就一直被关在这里。 这家伙抱着羊疯疯癫癫。 李泰小声对张阳着:“这家伙是疯了?” 颉利看到来人,抱着羊稍稍后退。 李君羡提着横刀站在一旁。 “给你一个自由的机会。”张阳打量着这个曾经叱咤突厥的可汗。 颉利没说话,眼神里都是警惕。 “我要做一个实验,如果你能够成功活下来,你就可以回到草原,去哪里都行,但我告诉你这实验也有风险,如果出事了,你要不是落下残疾,就是死了。” 颉利用突厥话咋呼了两句,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张阳蹲下身,看着他低声说道:“你想一辈子被软禁在这里,还是想要抓住这一次逃出生天的机会,陛下已经同意了。” 颉利又用突厥话咋呼两句。 张阳看向李君羡,“他不会说关中话吗?” 李君羡板着脸,“他会说关中话,也听得懂。” 张阳缓缓站起身,“我可告诉你突利马上就要来长安了,朝中也在安抚突利可汗,如果突利要把你带回草原,你生死难料,何况杜尔也要杀了你。” 看到颉利的神情有变动,张阳的话语没停。 “在长安城内可以保你一时,中原人是讲究孝心的,你是突利可汗的叔叔,突利可汗要带你走尽孝也是名正言顺,你死在草原上或者死在突利可汗的手里,或者死在别的突厥人手里就和我们无关了。” “这是你最后仅有的机会,一个你能自由保命的机会,你要好好考虑。” 看颉利还不说话,张阳摇头叹息要转身就要离开。 “我答应你!”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颉利的话语传来。 张阳狐疑地回过头看着他,“我还以为你真疯了。” 颉利用突厥礼仪朝着太极殿方向行礼。 张阳看向李君羡,“过两天我来取人。” 李君羡将玉牌交还给张阳,“明白了。” 李泰一路跟着张阳走出宅院,“人真的可以飞吗?” “这不是飞。”张阳心里还在想着计划。 “那是怎么上天?”李泰继续追问着。 “不想告诉你。” “为何?” “再问我就揍你。” 李泰停下了追问,看着张阳的背影,气愤地跺跺脚,在张阳的面前怎么都硬气不起来。 张阳回到家中,对李玥说了事情的经过。 “父皇答应了?” “嗯,颉利也同意。” 李玥小声说着,“做实验的猪都死了。” 张阳摇着蒲扇,“他自愿的,如果没有这个机会,他要不一辈子都软禁着,要不死在突利可汗的手里。” 李玥握拳说道:“夫君的实验一定会成功的。” 夫妻俩坐下来改着图纸,李玥疑惑道:“为什么要在篮子上挂着这么多沙袋。” “沙袋是用来调节上升力的,把沙袋解开扔了之后减轻重量,它就会上升得更快也更高。” “这个风箱是用来调节下降和上升的火力的吧。” “没错。” 李玥瞧着图纸,“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风箱的用处,铁匠们打铁也是需要这个东西的吧。” “没错,它的原理也简单,压缩空气让燃料更充分地燃烧。” 李玥瞧着现在的图纸比自己之前设计的图纸复杂了很多,体积也大了好几倍。 图纸画到了深夜,除了大图纸还要画风箱的图纸。 这个风箱不是横向的,设计在火盆的底部,纵向拉推,用起来像是在举哑铃。 画了一夜图纸,张阳草草睡了会儿便起床上朝。 李玥一边吃着早饭,把一张张图纸在桌案上排开,杨婶拿着火盆图纸和风箱的图纸拿去铁匠铺让人去做。 火盆是一个很大的中空圆柱,为了充分燃烧在风箱和它的底部中间留有空隙,这样一来火就不会在内部闷死。 和张阳之前做得泥炉是一样的道理。 风箱让空气压缩增加燃烧,不断地推拉产生的压缩空气帮助燃烧,火焰会越来越高。 这种不断累积会让热力会有阶段性的提高,就像是一阵阵风不断地推。 李玥扔起一块薄布,往上吹一口气薄布就会上升,不断地吹,它就会越飘越高,夫君讲述的上升力就是这个原理,如果不考虑空气阻力和重力的影响,甚至可以让它上升的速度更快。 这就是夫君所说物理学的力量吗? 李玥的目光怔怔地看着图纸,学好了数学可以让你看待万物的眼光不同,因为你掌握了数字。 学好了物理学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李玥对夫君传授的物理学更好奇了,一直以来学习各种力之间的关系在这一次热气球实验中都得到了很好地论证。 说明学到的这些都是有用的。 三天之后的长安城郊外,李玥还有两位婶婶一起动手,做了一个非常巨大的孔明灯。 一个黑色的圆柱形火盆,内部放着很多煤。 火盆下方有一个大号的风箱,风箱的推杆很长,一直放到了篮子里。 李世民带着李承乾也来到了长安城的城楼上,从这里就可以看到整个实验的过程。 李承乾有一些紧张,“父皇,以前儿臣觉得这种事情只在故事里。” 人能够上天这种事情很离谱。 人们对天空都有敬畏,不过人们也会时常抬头看。 李世民没说话,他只是看着前方。 长安城的一处宅院内。 张阳带了一些酒菜,颉利狼吞虎咽吃着。 “你为什么给我吃这么多的酒肉。”颉利一边吃着说道。 张阳喝着茶水,“这可能是你的最后一顿,难道大唐没有这种规矩吗?” 颉利冷哼道:“什么时候有这种规矩了。” 说着话颉利又吃下一颗茶叶蛋。 “让你吃这些也是有原因的,希望你能够有足够的力气,这一次实验对你来说非常耗费体力。” 颉利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彰显着自己的力量。 心说他也没多少肌肉呀。 李君羡面无表情地看着颉利吃东西。 打了一个饱嗝,颉利继续往嘴里塞着,直到眼前的食物全部塞进了嘴里,他嘴里还在继续嚼着。 这对他来说可能是真的最后一顿了。 好一会儿之后颉利长出一口气,舒坦地躺在地上,“好久没有吃得这么痛快了。” 李君羡让人把碗筷带走。 颉利看了眼张阳,“小子,李世民真的要拉拢突利吗?” “我有必要和你说这些吗?” 颉利释然地笑了笑,“用你们中原话来说突利是一个不自量力的人,他总是很自大,很自负,他对待族人严苛,对待牧民非常残酷,他这样的人就算是做了可汗,突厥的部族也不会服从他的。” 张阳耐心地听着。 颉利又喝下一口酒水,“杜尔是一头狼,他会一直盯着突利,他对突厥大汗的位置也很渴望,薛延陀如今已经叛变了吧。” “我告诉你朝中扶持突利可汗是没用的,他这样的人早晚会被人吃了,草原没有中原这么多道理,草原唯一的道理就是力量。” “你们中原人常常说我们是野蛮,这是因为草原上的部族都是弱肉强食,谁最强大谁就是突厥的可汗,突利不强大,他很严苛可他没有统领草原的能力。” “漠北薛延陀确实叛变了。”张阳突然说道。 颉利又笑,“还不是李世民的诡计,当初李世民接见了薛延陀的夷男暗中联合,当我率领突厥勇士和大唐开战,这个夷男背后突袭,我们不然怎么会落败?” “不要嘴硬了,败了就是败了。”张阳低声说着。 “哈哈哈!”颉利大笑着,“让薛延陀借势拿下了这么多领地,现在他们只会更强大,漠北混乱李世民越发头疼了,这都是他自找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直面恐惧 李君羡冷眼说道:“你再直呼陛下名讳,现在就杀了你。” 颉利瞧了一眼李君羡,“都要死了,我还怕什么!” 颉利长叹一口气小声说着,“小子,我告诉你突利不值得拉拢,薛延陀想要的是漠南的肥沃草场,杜尔就是没智慧的人。” 说完这些颉利大摇大摆走出这个宅院。 在李君羡等人的护送下,一路走在朱雀大街上。 街道上的行人都看到了颉利走在朱雀大街,这是他被俘虏以来第一次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颉利看着长安城的繁华他脸上带着笑意。 这一次是他颉利自愿前往做实验的,生死也是看他自己了。 没人会说闲话,也不是李世民杀了他。 一路走出南城门,颉利大笑着说道:“要做什么?” 两位婶婶还在做着最后的准备的工作,热气球下的煤已经点燃。 竹条和布做成了一个巨大的灯笼,这个灯笼呈上宽下窄的椭圆形。 张阳对颉利说道:“伱走入这个篮子,然后不停上下拉动这个拉杆。” 颉利大笑三声,迈步走入这个篮子。 张阳讲解道:“如果你觉得上升得不够快,可以把绑在篮子上的沙袋丢了,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颉利不停地拉动这根杆子,每一次推拉火焰烧得更旺。 因为火盆巨大,颉利慢慢觉得吃力,每一次推拉风箱内的压力就会更大,每一次推上去会很更吃力。 张阳对他说道:“你的频率可以更快一些。” 说完张阳站在李玥的身边,“都试过了吗?” 李玥抱着张阳的手臂,“都试过了。” 火焰一次次从黑色的圆筒中冒出来,像是一支火炬。 颉利已经是满头大汗,随着每一次推拉,火焰就会更高。 慢慢地篮子开始上升,越来越高。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上前一步,手紧张地抓着城墙的砖缝。 看着热气球一直上升,李世民的表情凝固。 城墙下有人吆喝着,不断有人出来,来围观这一次的壮举。 热气球越来越高,颉利停下了推拉的动作。 那个巨大的灯笼内已经积蓄很多的上升力。 颉利不再推拉,他神情慌张地看着下面,但感觉到有些下降了,他再次拉动拉杆,火焰一次次地从那个筒中窜出来。 他兴奋地大笑着,“小子!原来真的可以自由!哈哈哈哈!” 颉利大笑着,又丢下了几个沙袋。 这一下热气球上升得更快了,渐渐地人们需要抬头看着这个巨大的怪物,它没有翅膀,可却越来越高。 彻底刷新了所有人的三观。 长安城前吆喝声也停下了,众人阵阵无言地看着这一幕。 李玥兴奋地抱住张阳,她感觉幸福得晕乎乎,这么长时间的努力,这么长的时间学习,终于迎来了应有成果。 趁着张阳的注意力都在热球上,李玥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张阳清了清嗓子,“刚刚没有感觉到,可以重来吗?” “夫君,你……”李玥红着脸用小拳头捶打着他的肩膀。 她的拳头还是这么软弱无力。 热气球随风而起,又有几个沙袋丢了下来。 张阳叹道:“他挺着急的。” 李玥也算着,“现在上面还剩下四个沙袋了。” 为了增加风箱内部的压力,张阳还特意用牛筋做的塞子来增加气密性,从而提高空气压缩的效率。 煤总会烧尽的,也总会落下来的。 在烧尽之前一定要降落,不然他就会被活活摔死。 张阳神色担忧,“媳妇。” 李玥已经幸福得找不到北,她抱着张阳的手臂应声道:“嗯。” 张阳说着,“这些煤可以烧多久。” 李玥拿出自己的小本本翻看着,“大致有两个时辰,这一次装的煤不少,风箱的推动效率越高消耗也会更快,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这一幕可以让整个长安城的人难忘,李承乾激动地看着这一幕,“父皇,他真的……” 朕的这个女婿绝对不能离开关中,他心里这样肯定着。 国子监一群学子没了心思,热气球已经飞到了长安城上空,学子们跑出国子监,这个无声飘荡着的怪物就在所有人的头顶。 “你们看到了没有,那个篮子里有个人。” “那人的动作好怪异呀,他在做什么?” 长安城内,程咬金和李孝恭喝着酒水,俩人一起骂着朝中的那些御史。 李孝恭听到街道上的喊叫声,看到不少路人都在抬头看着天空,他也抬头看去,疑惑道:“那是什么怪物!” 程咬金也抬头指着天空上的怪物大喝道:“呔!什么怪物!” 宫里,阎立本已经给宫里造了六十多个抽水马桶了,这么大的工程怪累人的。 堂堂工部尚书走遍了宫中所有的茅厕,这辈子没进过这么多的茅厕。 他听到外面工部官吏的惊呼声,也抬头向着天空看去。 一个怪物无声地在长安城上方飘着。 阎立本擦着额头的汗水,心中讶异,这是什么怪物。 一个飘在天上的怪物。 这是长安城内所有人的第一感受。 消息很快传遍了朝野坊间。 从年初夜空的异象,现在又在天空出现了一个怪物,今年是什么年份,异象频出。 钦天监,袁天罡看着天空的怪物久久说不出话语。 一队兵马从长安城的街道上掠过,他们出了西面的城门,一路追着热气球而去。 眼看着热气球越飘越远,两夫妻看着热气球越来越低,看来颉利已经意识到了,他在放慢推拉的速度,想要热气球下降。 张阳摸了摸李玥的脑袋,“看来他已经意识到了。” 王婶走来说道:“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李玥带着两位婶婶,上了马车,张阳赶紧赶着马去追热气球。 热气球掠过西侧城门,朝着郊外而去,长安城也有人想追,却被守城的人喝止。 张阳驾着马车就要追去,热气球的高度越来越低,算算时间和高度,现在还算是平稳,看来颉利平稳落地没有问题。 李君羡带着两个官兵拦住了马车,他大声说道:“陛下召见!公主殿下和驸马入宫去见陛下吧。” 见张阳又看了看热气球方向,李君羡又说道:“之后的事情就不要再管了。” 李世民真的会放颉利自由吗? 就算是他平安落地,李世民也不会放过他。 张阳心中有些悲凉又无可奈何。 看了看马车内的李玥,张阳拉着缰绳让马儿改变方向。 李玥一想到要入宫神色变得很不好,她默不作声地坐在张阳身边抱住他的手臂。 “怕了?”张阳低声说道。 李玥头靠着张阳的肩膀没说话。 “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你不要怕它,你要征服它,不能怕它一辈子。” 李玥点点头,“有夫君在,我不怕。” 颉利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只不过是李世民的一句话的意思。 在两位婶婶的护送下,夫妻俩跟着李君羡走入城内,一路朝着朱雀门走去。 走入朱雀门的时候明显可以感觉到李玥的手握得更紧。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就想现在抓着夫君的手,儿时的回忆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 心中的恐惧再次浮现。 感受到张阳手掌的温度,李玥提起自己的勇气,你不能怕它一辈子,你要征服它。 皇宫对李玥就像是一头猛兽,它张开了血盆大口。 在它面前自己又显得多么的渺小。 两位婶婶本就是宫女,她们可以跟随入宫。 李玥看到夫君坚定的步伐,她也站得笔直,抬头看着承天门,一样迈出坚定的步伐走入。 夫妻俩一路无话,纵然前路是刀山火海一起面对。 不能因为儿时的回忆让自己一辈子恐惧这个地方,我要面对它! 李玥松开张阳的手,独自继续走着。 在甘露殿前停下脚步,李君羡说道:“陛下就在里面,公主殿下和驸马请进吧。” 俩人相视一眼,一齐走入殿内。 李世民正端坐着。 夫妻俩看着李世民,非常有默契地行礼。 李世民看着李玥,看到女儿坚定的眼神,再看看张阳。 “今天发生的一切会让很多人难忘,你说得话,你办到了。” “这次试验还有很多瑕疵,需要调整的地方有很多。” 李世民颔首说道:“那个怪物的制造方法有多少人知道。” “女儿与夫君,还有两位婶婶,没有其他人了。”李玥看着父皇说道。 她的眼神坚定,还有一些怯弱,倒是站得笔直。 朕的女儿已经不是当初哭哭啼啼地那个丫头了。 李世民很满意,朕的女儿就不该是哭哭啼啼的。 “除了你们除了朕允许的人,谁也不能再造这个东西了,懂朕的意思吗?” 热气球也算是一种可以上天的交通工具。 李玥从王婶手中拿来厚厚一叠图纸,“父皇,所造之法都在上面了。” 太监接过图纸交给李世民。 看着图纸上的内容,李世民不停翻看着低声说道:“从今以后骊山行宫你们夫妻二人可以随意出入,蓝田县所有民户都是你们的食邑,朕会下发旨意。” “多谢父皇。”李玥稍稍一礼。 再次看向张阳,李世民的神色很眼熟,“张阳,礼部的权力朕不能平白给你,还是要看礼部的能力,这点也不能变,不能因此改变,不然难以服朝臣。” “臣明白。” 张阳回话道。 “之前你因为抽水马桶的事情为难阎立本,朕都知道,朕也没想怪罪你,是他自己技不如人,你还是在礼部任职,以后你也可以借工部随意调动封地建设所需,朕会和阎立本说的。” “多谢陛下。” 李世民接着说道:“玥儿顺路去看看你的皇爷爷吧,他挺惦念你的。” “女儿告退。” “臣告退。” 李世民长出一口气,目光还看着图纸。 两人走出甘露殿,李玥重新牵起张阳的手,“你不会怕我父皇吧?” 张阳笑道:“我怕你父皇做什么。” 好似皇宫也没这么可怕了,儿时的记忆在慢慢淡去,心中的阴影在这一刻散开。 李渊正在听着太常寺礼乐官们敲得钟乐。 太监带着人来到武德殿外,“太上皇,汝南公主和驸马来了。” “嗯。”李渊轻描淡写地点头,汝南公主…… 一回神,李渊瞪大双眼看到站在门口的这对夫妻,他踢开这些礼乐官,“都给朕滚。” 礼乐官们纷纷告退。 李渊重新看向两人,“哈哈哈!” 果然还是一样狂野的笑声,张阳尴尬笑笑。 李渊心情大好,“来人!上酒上肉!” 面对李渊的热情俩人也不好推辞。 正在这时李承乾也来了,“孤得知玥儿和张侍郎来宫里了,这才来看看。” “都坐,都坐。”李渊满脸的笑容。 坐下之后酒肉上桌,在张阳的照顾下李玥平时都吃得很精致,看到眼前一大块牛肉还带着骨头…… 李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嘴。 李渊笑道:“朕可是听说天上那个怪东西是你们夫妻造出来的,当真?” 李玥还在想着怎么朝着这块牛肉下嘴,她稍稍点头应付。 张阳看向李渊,“太上皇,有水吗?” 李渊清了清嗓子,“这不是有酒吗?” “不是用来喝的,我们夫妻吃饭有个习惯,饭前要洗手。” “饭前洗手?”李渊喝下一口酒水,“这是什么讲究。” 让宫女端来了两盆水,李渊神情不解地看着他们洗了手。 张阳这些煮熟的牛肉撕成条和片,然后淋上一些肉汁,递给身边的李玥。 看到已经撕好的牛肉,原来夫君早就看出了我的难处,李玥心头很暖,这样吃起来就容易多了。 李渊不解道:“为何你们吃东西前一定要洗手?什么讲究。” “这叫讲卫生。”张阳吃着牛肉说道,都快忘了牛肉是什么味道了,在大唐吃牛肉可真难得。 “卫生?好奇怪的习惯。”李渊若有所思。 “今日天空中出现的怪物一定会引起不少人的讨论,想必一定会有人想要上去试试。” 李渊灌下一口酒水,“朕也想知道这天上的星星能不能摘下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求知旺盛的年纪 李渊的神情向往,看着殿外的天空。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当年的屈原空写了一篇天问。 吕氏春秋划分九天,周易,淮南子,列子,诸子百家都有上苍的问询,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九天之上的执着。 谁也没有见过九天之上的景色。 天下之高者,扶桑无枝木焉,上至天,盘蜿而下屈,通三泉。 在那些奇书之中也有对九天之上的畅想。 这些记载都是玄之又玄。 李渊看着酒杯中的酒水,“有生之年真想去天上看看。” 李承乾捧着酒碗,“或许这就要问问张侍郎和玥儿了。” 爷孙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夫妻俩正在安静地吃着牛肉,牛肉难得吃一回儿,李玥吃得也很开心。 见张阳和玥儿不说话,李渊清了清嗓子,“你们说朕能不能也飞上去。” 张阳吃下一块牛肉又喝下一口酒水,“现在的实验其实还有很多的缺陷。” “缺陷?” “因为燃料的问题,只能上升到一定的高度,百米的高度算是极限了。” “燃料?缺陷?好生僻呀。”李渊皱眉说着。 “还有就是安全性,今天是因为天气好,如果遇到大风或者下雨,都无法成功,而且降落也是一个问题,使用的时间越长风险越高,燃料一旦烧尽,人可能会摔死。” 听到会摔死,李渊神情中的期待少了大半。 李玥吃着牛肉说道,“皇爷爷,从眼下的情况上天其实不可能,只能让人稍稍飞得高一些。” 李渊了然地点头。 即便是这样也足够让人向往。 李承乾疑惑道:“你们是怎么想到做这么大的一个灯笼的。” 李玥解释道:“其实是从孔明灯的猜想得到的这个结果。” 张阳也接过话,“借着前人的智慧,才有今天的那个怪物。” “前些日子长安城时不时会有很大的孔明灯冒出来,莫非就是你们做的?” 张阳尴尬地笑了笑,“确实是我们放的,之前就有一次试验,只不过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给射下来了。” 李承乾的神情稍稍一愣,“那个孔明灯的下面是不是绑着一头猪。” “太子殿下怎么知道的?” 李承乾尴尬地笑了笑,“东宫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李玥喝下一口热茶,双手捧着茶碗舒坦地长出一口气。 张阳也吃饱了,又和李渊聊了聊养生之道。 李渊看向一旁的太监,“听见了没有,朕要多喝开水,枸杞泡茶。” “明白了,老奴这就去安排。” 天色已经已经近黄昏,夫妻俩站起身,“太上皇,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哈哈哈!有空多来走动。”李渊爽朗地笑着。 走出武德殿一路走出承天门,李玥看了看东宫方向,“会不会是太子射下来的。” “有可能。” 夫妻一齐点头达成了共识。 两位婶婶就在宫门前等着。 李玥牵着张阳的手,有说有笑的。 公主殿下放下了儿时的回忆,能够这般释然,两位婶婶很为她高兴。 来到自家的门口,一个小太监和两个侍卫站在这里。 见公主和驸马回来了,太监连忙行礼,“公主殿下,驸马,老奴带了陛下的旨意。” 小太监把旨意递给张阳,“旨意老奴就不念了,陛下的意思是这些都不是明面上的,也不会有太多人知道,大灯笼的事情也请驸马保密。” “其实那个东西叫做热气球。” “陛下还有话语,那就是公主殿下和驸马去国子监听课,做孔颖达老夫子的弟子。” 说完小太监就离开了。 热气球的事情,李世民也不愿意被太多人知道。 要是人人都可以造热气球,长安城的防空压力未免也太大了。 张阳看着旨意上的意思,大概就是增加了食邑,而且还能去骊山的行宫,工部也可以大开方便之门。 走入自家的家门,张阳把旨意随手一丢,这李世民未免也太小气了。 李玥洗了一个热水澡,穿着新做的可爱睡衣,她一边擦着头发走来,“夫君,早点休息。” 张阳看着封地的规划图点头。 累了一整天,李玥早早就睡下了。 夜里,张阳还在家里削着木头,羽毛球牌的绳子有了材料,在西市发现的这个材料很不错。 要做好羽毛球拍还需要一个专门的工作台。 在院子洗了一个冷水澡,张阳想着工作台的制作,确实需要一个像模像样的工作台了,就算是平时做一些家具也是需要的。 睡意袭来,早早睡下。 早起就是上朝,张阳无精打采地洗漱着。 李玥端着一碗做好的粥,粥上还放着已经切碎的咸鸭蛋。 粥很稠,张阳用勺子吃了一口。 李玥期待着,“味道还好吗?” 张阳把碗里的粥两三口吃完,“有进步。” 李玥接过空碗幸福地笑了笑,夫君终于夸我做菜好吃了,心里给自己打气,距离一个好妻子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等张阳离开,李玥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喝下一口之后小脸便苦了下来,“怎么一股糊味。” 再看锅里,底下的粥已经烧糊了。 李玥失落地坐在院子里,“我是不是做不好一个好妻子。” 王婶低声说道,“其实事情都是顺其自然的,时间久了公主殿下自然而然就会是个好妻子。” 张阳来到承天门,周围的人都在议论昨日热气球的事情。 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张阳只想早朝能够早点结束。 唉…… 去国子监听课?做孔颖达的弟子? 上辈子读书二十多年,这辈子还要去国子监读书? 宫门缓缓打开,张阳刚要迈步走入就看到一旁的许敬宗。不由得吓了一跳。 许敬宗不解道:“张侍郎为何这种表情?” “伱什么时候来的?” “下官刚刚到。” “走路能不能带点声怪吓人的。”张阳一路往太极殿走着。 许敬宗揪着下巴的胡须,“听说昨天那个怪物上天的时候,张侍郎也在?” 张阳点头没有否认。 许敬宗疑惑道:“也不知道那个东西是谁做的。” 看来李世民还封锁了消息。 “下官还听说张侍郎和颉利一起去看那个怪物,把颉利送上了那个篮子。”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呀。” “下官就这点本事了。” 只要不承认在许敬宗心里也只有猜测。 在太极殿除了李承乾在这里,还有一个熟悉的小胖子。 李泰的小胖脸挂着笑容,“哈哈哈!父皇也允许我上朝听政了。” 相比李泰的激动,李承乾倒是镇定得多,他已经站在了属于他的位置上。 见张阳面无表情,李泰又说着,“你怎么不说话。” 张阳叹道:“魏王殿下为什么不向太子殿下学学。” “学什么?” “站在那里保持呼吸,然后一动不动,也不要放浪形骸。” 李泰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我哪里放浪形骸了,你不要乱讲。” 长孙无忌看着张阳和魏王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失望。 长安城青年才俊中也有不少人进入朝中很努力。 只有这个张阳在礼部行事一直散漫,他对突厥的事情还不上心。 房玄龄也看出了长孙无忌的心思,低声道:“这张侍郎还真是人缘好。” 长孙无忌失望地摇头,“好在突利可汗已经入关在来长安城的路上了。” 房玄龄也说道:“年轻人确实做事不上心,老夫家中的两个孩子也是如此。” “也罢,他们做不好的事情,中书省帮着做吧。” 李世民来到太极殿,众人当即站好行礼。 张阳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打算站着睡一觉。 早朝的事情与自己无关,自己只不过是个礼部的侍郎,只想早点下班。 朝中也说起了突利可汗的事情,长孙无忌说着现在突利可汗已经在来长安的路上了。 各部汇报各自的事情,站着睡觉也需要一定功力,好在后面有许敬宗打掩护。 每次人不自觉向前向后倒的时候,许敬宗都会拉一把。 张阳发现朝中的有些老家伙也有上早朝站着睡觉的,就比如说不远处的魏征,他如雕像一般地低头站着,呼吸平稳,不仔细看真不像是在打瞌睡。 朝堂上又在说着今年春种的事情。 张阳深吸一口气提了提神。 终于李世民站起了身早朝散了。 下朝之后,李泰这个小子又兴奋地跑来,他跑动的时候身上的肥肉也在晃动。 “你刚刚是不是站着睡觉了?”李泰笑道。 能够来早朝听政李泰对一切都觉得很有兴趣,这个年纪正是玩心最重,最有活力的年纪。 这种熊孩子实在是让人烦心又心累。 张阳淡定地走着,“魏王殿下,我没有在早朝的时候睡觉。” 李泰抬着下巴,“我都听见你的鼾声了。” 张阳无奈道:“我没有打鼾,魏王殿下听错了。” 许敬宗连忙也说道:“应该是魏大夫的鼾声,下官也听到了。” “哼!”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三人齐齐回头看去,就看到瞪着眼挥袖快步路过的魏征。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下次你说人坏话的时候能不能看看后背。” 许敬宗笑得很僵硬,“下官以后会注意的。” “哈哈哈!” 李泰看着这两人的模样捂着自己大笑。 三人一起回到府衙,李孝恭今日不在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李泰很喜欢和张阳聊人生,每一次说话的时候张阳总能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就比如说狼来了的故事,他听得津津有味。 “那孩子也太胡闹了,终究是自食恶果。”李泰喝着奶茶说道。 “下官觉得那孩子只是想要吸引大人们的注意,或许并不是成心的。”许敬宗一边看着案卷一边说着。 李泰焦急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故事。” “没了。” 张阳神情麻木,尽管李泰这孩子还算是机灵,可熊孩子该有的特性他一点都不缺。 在礼部府衙坐了一会儿,张阳站起身,“肚子饿了吃饭去。” “父皇不是让你和皇姐去国子监听课吗?你怎么不去?”李泰快步跟着。 “魏王殿下,你能安静一会儿吗?”张阳停下脚步。 确认了李泰不再说话了,张阳和许敬宗带着他走出了朱雀门。 来到朱雀大街的一个酒肆里,要了一些吃食和一壶酒水。 刚刚坐下不久,酒肉也才端上来,一个穿着布料不是很多的西域女子从三人的眼前路过。 婀娜的身段一览无余。 走过还留有余香。 见李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张阳自顾自喝下一口酒,这小胖子正是求知欲旺盛的年纪,也是对很多事情都很好奇的年纪。 李泰收回眼神的时候见许敬宗和张阳都对那个女子无动于衷吃着酒肉。 不少酒客都盯着那个西域女子的背影,只有张阳和许敬宗不为所动。 李泰好奇道:“西域女子竟然穿得这么少,很容易生病吧。” 张阳把一块羊肉夹到李泰的碗中,“魏王殿下虽然要减肥,但也要多吃点,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 许敬宗吃着羊肉,手里拿着竹简看着。 李泰没什么胃口,许敬宗和张阳竟然对这么漂亮的西域女子不为所动,这里的其他酒客眼睛都快看直了。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眼神好似不太好,李泰低头专心吃着羊肉。 “魏王殿下,上一次做奶粉的时候你的护卫也有参与吧。” 李泰闻言用力点头。 “把他们也送到突厥去,最好送到突利可汗的儿子身边,我们要早做准备了。”张阳不动声色地说着。 这是一个很长久的计谋,李泰心中暗想。 “魏王准备一些银钱,咱们生意可以准备生意了。” “要多少?” “三千贯吧。” 李泰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没钱了!你要不直接来本王府邸抢,能凑出一千贯,本王就当场一头撞死以谢天下!” 张阳抿了一口酒水,“又没全部让你拿。” 李泰的情绪这才稳定下来。 “今日怎么没见河间郡王,他去做什么了?” “听说昨晚连夜被父皇召见入宫了,到现在也没回家呢。”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上官仪 前段时间买茶叶的事情就是李泰出的银钱,让他再拿几千贯钱出来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张阳笑了笑,“魏王殿下出点人手吧,派几个机灵的人去突厥看看,也别是突利可汗的亲眷。” 李泰这才点头,“这点小事还是没什么麻烦的,之前做奶粉的人本王也可以派出去。” “还是做的隐蔽一下,如果被陛下和朝中的人知道了,难免会有闲言碎语。”许敬宗一边看着手中的书卷说道。 人情世故混迹朝堂,这方面许敬宗是个老油子。 程处默急匆匆而来,他瞪着眼说道:“你们听说了吗?” 张阳也吃饱了,双手揣在袖子里,“听说什么了?” 程处默瞪眼看着三人,“你们当真没有听说?” 李泰知道昨天的怪物就是张阳和皇姐造出来的,当天父皇就来了旨意,这件事不能外传。 如果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可能也会给皇姐和张阳带来无尽的麻烦。 程处默用手比划着,“这么大的怪物,你们难道没有看见。” 许敬宗叹道:“昨日挺忙的,倒是听说了这件事,没见到。” 程处默低声说着,“最近我家老货常说长安城妖风阵阵,咱们这长安城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不干净吧?” “什么不干净,莫要自己吓自己,浩然正气永存我身!”李泰低声说着。 程处默也是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吸取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张阳不多说,李泰也不再说这件事。 许敬宗虽然不知情,但也显得很镇定。 程处默小声说道:“昨日在那个怪物带着离开长安城的颉利可汗,可后来颉利可汗失踪了。” 许敬宗放下手中的筷子,“下官回礼部办事了,就先告辞了。” “伱们礼部有这么忙吗?”李泰瞧着许敬宗的背影。 “没办法,咱们礼部缺少人手。” “这礼部看起来真不像是办正事的地方。” 李泰刚刚说完,又被张阳敲了一个暴栗。 “我也去忙了。”李泰捂着头委屈离开。 程处默还疑神疑鬼地看着四周,“咱们长安城真的没有不干净?”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处默兄,你会这么想完全就是文化水平太低导致的。” 程处默坐一旁坐下,“你是说某笨吗?” 张阳耐心说道:“应该多看书。” 程处默笑道:“我家老货也让我看书。” “让手下的兄弟们都读书识字,尤其是手中的核心人物,不是为了当官,而是为了明白道理。” “谁来教?” 离开这个酒肆,张阳和程处默来弘文馆门口,“你在这里挑一个不就行了,当然咱们也不能强迫人家,我们卖红烧肉的也是给的,也是讲道理的。” “明白。” 卖红烧肉的汉子们也不能大字不识一个,文化水平也应该提高一些才是,只会打打杀杀怕不是早晚闯祸。 就算是卖红烧肉也是要读书识字,需要智慧的,这是对未来的投资,也是提高咱们帮派的人文素质。 倒是坏人有文化…… 大家也不是坏人,嗯。 做个文化人没什么不好的。 程处默大摇大摆走入了弘文馆。 很快弘文馆内一阵慌乱。 张阳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口,都说让程处默讲道理,这人的风格还是这么彪悍。 程处默拿着一份名册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总不能一个个提出来给你瞧,我拿了一份名册你看看吧。” 张阳打开名册瞧着上面的内容,目光落在了上官仪这个名字。 上官仪,陕县人士,杨恭仁举荐,入长安投卷会试,任弘文馆直学士。 历史上上官仪确实是一个名人,只不过下场不是太好,现在的上官仪还年轻。 “就这个上官仪。”张阳对程处默说道。 好一会儿程处默提着人从弘文馆出来。 能出入弘文馆都是文人,也都是朝中的后备官员,都是经过筛选的。 张阳看着程处默一手提着人,“我都说了,让人自愿。” 程处默瞪了眼拎来的文弱书生,对方连忙说道:“在下真是自愿的,绝对没有被勉强。” “当真?你脸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 “那是摔的。” “摔得好别致呀。”张阳感慨道。 “我真的是自愿的。”上官仪委屈着说道,好好看着书怎么招惹了程处默了,程家的小魔王属实没法招惹。 张阳揣着手问道,还想再确认一下,“叫什么名字呀?” “在下弘文馆直学士上官仪。” 张阳笑道:“一看上官兄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他确实腾达了,就是有些时运不济。 上官仪还被程处默给提着,“敢问当面是何人,认识在下?” “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而已。” “上官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你们不是要在下教书吗?现在可以放手了吗?” 程处默这才放开。 上官仪双脚落地,差点当场摔倒。 张阳躬手道,“以后就麻烦上官兄了,至于幸苦费好商量的。” 上官仪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教书育人子弟,本是我辈读书人义不容辞之事。” 张阳叹道:“没错,我们的人也都是正义之士,浩然正气永存我心。” 程处默拍了拍胸膛,“没错,浩然正气。” 上官仪点头道:“看来两位与在下很投机,不知道要给什么人教书?” “都是一群年轻人而已,上官兄随我们来吧,每天教书半天应该不会耽误弘文馆直学士的事情吧。” 上官仪惆怅道:“其实在下早就想多挣一些银钱,弘文馆给的月钱实在是太少了,一月一百钱如何?” 张阳点头,“我们的人手有点多,每天轮流来学,一月三百钱。” 听闻这话,上官仪的神情一怔,“在下一定尽心尽力。” 弘文馆学士也算是一个小官了,不过这种小官平日里也挺清闲的。 一月三百钱对上官仪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少的银钱了。 三人来到东市的一处酒肆,这里坐着不少人。 看程处默来了,几十个壮汉原本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他们齐齐站起身向程处默行礼,“大哥!” 喊声很大甚至有点震耳欲聋,见上官仪要跑,程处默一把拉住他,“你跑什么?” 上官仪苦着脸说道:“你们不是说来教书吗?” 程处默点头,“当然是让你来教书的,不然让你来做什么?” “可是这些人……” “这些人怎么了?这些人就不能读书吗?”程处默拉着上官仪。 张阳拉着上官仪走到一旁,“上官兄,有什么地方比较难办吗?” 上官仪看了一眼酒肆内,“这些人要读书?” 张阳叹道:“有教无类,再说了这些人看似粗野一些但也是正义之士。” “正义之士是这样的吗?” “不能这样吗?” “这是正义之士?” “上官兄,咱们读书人不能以貌取人。” “怎么看都觉得是一群盗匪。” “他们要是盗匪,上官兄就不会这么好好站着了。” “可……”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呀。”张阳没什么耐心,有些不耐烦了。 上官仪心里犯怵,“之前听说过长安城多了一些壮汉拉帮结派,还经常除暴安良,帮着官府抓坏人,不会就是这些人吧?” 张阳点头。 “虽说有教无类,在下也怕被他们打死。”上官仪低声说着。 “你又不是坏人,他们打你做什么?”张阳脸上带着笑容。 “可这也太为难人了。” “一月五百钱。”张阳又说道。 “来这里之前你们也没说是这么一帮人。” “不要因为大家粗野就不教吧,其实他们很懂规矩的,绝对不会向上官兄动手。” “能否让在下考虑几日。” “一月六百钱。” 上官仪犹豫半晌,“行!在下豁出去了,但要先给钱!” 张阳咧嘴笑着。 重新走到人前,张阳对程处默说道:“夫子答应了一月六百钱。” 程处默让人拿出一个箱子,从箱子中拿出几串银钱,“这里正好六百钱。” 上官仪犹豫了一会儿,咬牙收下银钱。 程处默看着众人大声说道:“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浩然正气永存人间!正义必胜!” 齐声的大喝在这个酒肆久久回荡,气势十足。 吓得上官仪脚一软差点当场摔倒,张阳连忙扶住他,“上官兄,你看看多好的人,你也应该高兴才是。” 上官仪支支吾吾说着,“在下一定尽心尽力,你们放心。” “你们这些杀才,每天午后就来这里听上官兄教书,谁要是敢不好好听,扣除一天份子钱,听到了没有!” 程处默的嗓门很大,颇有一种统帅千军的意思。 上官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向众人尴尬地笑了笑。 程处默又看向了上官仪,“成家了吗?不如把家眷也带来。” “这才刚刚入弘文馆做学士没多久,还没成家。” 程处默点头,“那你以后就住在这里,还省事了。” 上官仪躬身一礼,“不能住在这里,这是在下唯一的要求。” “行,只要你来教书就行。” 张阳坐在这里听着程处默现在对人手的安排,如今已经壮大到了三百人。 眼下酒肆里的几个人都是骨干,他们各自带着一群人。 这些人也都是核心人员,平时也只有他们可以见到程处默。 “处默兄这个人手不少了,咱们还是不要再招收人手了。” 程处默明白张阳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如果人手接着壮大不好管,是这个意思吗?” “处默兄,我们人手最重要的是要精良,内部也要简单,而且人手一旦太过壮大,很容易形成私军。” “你说得在理,要说这三百人是我们程家的部曲也行,免得遭人闲话。” 张阳接着说道:“这段时间你的人勤学苦读,万不可以再扩张势力了。” 两人商量着帮派接下来的发展,按照张阳的想法这个帮派可以发展成一个正义队伍,这个队伍人手不用太多,主要还是摆平一些不正义之事。 下午的时候上官仪就来到了这里,带着一些书卷,特意给他安排了位置和一个专门的桌案。 上官仪看着几十个人做得很整齐,而且一个个坐姿都非常好,坐的端正,甚至安静的可怕。 这种气氛让上官仪有些不适应。 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又看了看眼前这群壮汉。 他们都盘腿坐着,坐姿几乎都是一致的,他们的都像是石象一般。 而且这些目光都看着自己。 随着自己的动作他们的目光也会跟着动。 好可怕呀。 上官仪缓缓拿起一本书,“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 坐在第一排的其中一个壮汉说道:“大哥交代的,我们要专心听课,要做一个有文化素质的人。” “文化素质……” 上官仪深吸一口气,这些人一看就是武夫,武夫读书? 真是少见,真是骇人听闻。 要是教得不好,这些人该不会把我打死吧? 上官仪手里拿着一本尚书,“我们先从尚书开始学吧。” “夫子,我们还不识字。” “识字?” 上官仪挠了挠头,“还不知道你们不识字,那我们先从识字开始。” 上官仪已经正式开始教书。 张阳看着这一幕放心了许多。 走出这个酒肆,程处默一路跟着,“蓝田县的事情终究还是被我家老货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 “是吗?被你们带走的那家伙还活着吗?” “已经送交官府了,被带到陇西一带被官兵查问,之后消息就送到了长安,那家伙在田赋上动手脚也是罪有应得。”程处默义愤填膺地说着。 “上次也是我不对,我应该多交代一些话语,办事的兄弟如何了?” “发配苦役一年,倒都是没成家的汉子没什么大事,他们家里的老人我们都会照顾好的。” 至少善后方面做得不错,再怎么说也是砸了官府,毕竟不是什么小事,能够性命无忧。 出发点是好的,就是做事的风格不太好。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以后做事能不能多用点智慧。”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阎立本的新世界 程处默无奈道:“事到如今怕是回家要挨老货一顿揍,陛下又下旨了,老货又被罚了一年俸禄。” “一年?够狠的呀,这年的俸禄是多少银钱?” 程处默很惆怅,家里花着某做生意来的银钱,回去还要挨揍。 “真正的男人流血不流泪,处默兄挨揍去吧。” “某去也!” 程处默大摇大摆地走入家门。 张阳安静地站在程府门外,不一会儿就有杀猪般的惨叫声传来。 站在原地感动了一阵。 程府院子里,程咬金挥起一鞭子打在程处默的背上,“老夫让你多管闲事!” 程处默咬牙切齿,“真正的男人流血不流泪。” “流血不流泪是吧。” 程咬金再是挥起一鞭子,鞭子声音响亮,落在背后留下一道血痕。 府中下人看着一幕,纷纷同情小将军。 打了好一会儿之后,程咬金丢了手里的鞭子,便让早就准备好的大夫给程处默上药。 对程家的教子行为,大家都已经麻木了。 程处默忍着疼痛,“真正的男人流血不流泪!” 程咬金摇头叹息,“如果再有下次,记得一定要拉着那驸马一起下水。” “为何?” “因为你是个傻子。” “为兄弟上刀山下火海!岂能出卖兄弟。” “如果他真把你当兄弟,他能救伱命。” 要说傻程处默也真不是傻愣愣的。 有些明白父亲话语里的意思,程处默穿好衣衫站起身,“这么说来以后还要多依仗他?” 挨揍过后,程处默的神情与正常无二。 程家的父子安静地坐下来。 “那小子有点邪门,总之与他交好没错,真闯了什么祸没法脱身了,就拉他下水。”程咬金低声说着,既然和自己的儿子交情这么好,也不能让他这么容易置身事外。 “孩儿也觉得他有些邪门,竟然让那帮杀才去读书,真是古怪。”程处默盘腿坐着,被鞭子抽打了一顿之后,神清气爽许多。 “如果是他闯祸了,你可以把自己摘干净。”程咬金低声叮嘱着。 “孩儿明白了。” 程家父子正低声商量着往后与张阳如何相处。 家中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拿俸禄了,也不能一直指望着家中庄子,有程处默的生意份子钱,想活一大家子倒也不是很难,一天好几贯钱进账呢。 走到家门口,张阳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李玥吃着刚烤好的小兔子,“夫君,是着凉了吗?” 张阳摆了摆手,“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一定是有人在说夫君的坏话。” “八成是上官仪那个家伙。” “夫君快来吃兔子。” 兔子吃着味道不错。 李玥安静地看着一本书。 阳光照在院子里,张阳在院子里削着木头,一块平整的木板做为桌面。 再将桌腿固定好。 桌子不用高,但是要结实。 类似后世用来做五金手工活的工具桌,先在桌子上做一个固定器,还有些材料需要用铁来打造,话说也好久没有去铁匠铺了。 现在家中的日子变好了,也不用出去做苦力。 李玥很喜欢削木头时,木料发出的味道,她帮着把木收拾着。 “夫君这是要做什么?” “做一个专门做手艺活的桌子。” “和其他的桌子上不一样吗?” “需要做一些锁扣,夹具,各种镊子,钳子,就是需要用一些铁器。” 李玥拿出一小箱子银钱,“杨婶夫君要打造铁器,去买点铁料吧。” “慢着。” 张阳连忙喊住。 话说媳妇现在也是一个小富婆了,家里也有一些银钱,怎么说花钱就花钱的,她给自己做衣服都花不了几个钱,现在动不动就拿出这么一箱子。 “我可以去向工部要,用不着自己家花钱。” “那咱们家的钱可以省下来了,晚上我埋了吧。”李玥心里盘算着低声说道。 张阳下意识看了看脚下,自家院子里埋着的钱也不少。 夜里,李玥拿着小铲子又在埋钱了。 第二日的早朝,今天总算是见到了李孝恭。 看他一脸疲惫地站在承天门前,张阳小声问道:“河间郡王昨日去做什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陛下问了不少话。” “是在下拖累了。” “以后少折腾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肯定不会再折腾了。” 李孝恭一口一口吃着手中的羊腿,啃完腿上的肉再把骨头随手一扔。 一旁的准备开门的小太监急忙把骨头捡起来,然后不动声色地继续站着。 热气球的事情阎立本并不清楚,他根本就不知道造出这个东西的过程。 李世民估计也问他了。 张阳又看了看身后的许敬宗,见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站着。 话语他肯定是听到了,他倒是没有追问。 还很气定神闲的。 宫门打开,众人无声地走向甘露殿。 李泰和李承乾早早就在这里了。 这一次李泰倒没这么兴奋,他的神情也是睡眼惺忪。 早朝如期开始,春种一切都是正常的,就等着这次春种过去来年就能有粮食收入了。 朝中对春种很着急,对经济建设没有太多商议。 除了农业的发展,如今的人还不知道经济力量有多么强大。 张阳就听了这么一段,然后开始思考封地建设的事情。 早朝按部就班是一件好事,总的来说无事发生才是最好的。 今天的早朝意外的顺利,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大家也没有叫骂和打仗。 下朝之后,张阳径直来到了工部。 工部尚书阎立本这些日子很忙,他扶着自己的腰背坐下说道:“张侍郎怎么来了?” 张阳笑着稍稍一礼,“之前抽水马桶的事情如何了?” 阎立本笑道:“抽水马桶的事情挺顺利的,老夫已经带着工部的人建了好多,陛下也很满意。” “有些话也想和张侍郎仔细聊聊,不知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可以。” 两人的工部府衙门外,一路朝着甘露殿而去。 阎立本再次说道:“为了让陛下与老夫还有张侍郎都放心,有些事情还是当着陛下的面来谈为好。” 两人走入甘露殿中,走进一看这里有不少人在忙碌。 这些人也没穿着官服,正小声议论着热气球的图纸。 看来李世民也想要让人造出来。 阎立本看到李世民行礼道:“陛下,臣带着张侍郎来了。” 李世民稍稍点头,“朕只想知道还需要多久可以造出这么东西。” 阎立本躬身说道:“臣问张侍郎几个问题就行了。” 李世民示意他快问。 “敢问张侍郎,这个大铁桶是用做什么的。”阎立本一边说着拿起一张图纸。 这张图纸上画的就是热气球上,炭火燃烧的铁桶,铁桶的直径也不小,需要一个成年的男子张开双手才能怀抱,直径五十厘米。 这就是热气球的上升动力来源,阎立本一问就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张阳解释道:“这里面放满了煤块,让其燃烧,产生的热力就是热气球,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大灯笼,在燃烧煤的过程中,产生的热气就是他的上升力。” 阎立本稍稍点头,“上升力,热力?这些都是什么?” “其中原理我很难和你解释,当火烟燃烧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有热气上升,想必阎大匠也看到过子啊铁匠铺,一些灰尘在火焰炙烤之下会上升而不是落下对吧。” “老夫似乎明白一些了,这个风箱是用来做什么的?”阎立本接着又问。 张阳耐心说道:“风箱可以压缩空气,从而能够推出风力,铁匠铺里也同样,只是让火焰更加地旺盛,从而能够积累更多的上升力。” 阎立本抚须又看了一会儿图纸,“为什么大灯笼一定要这个形状呢?” “稳定性,我们做过实验,当它是圆形的时候才是最稳定的,而且受到的压力更均匀。” 听张阳说完,阎立本努力消化着这些话语,他的神情依旧很纠结。 身为朝中大匠,阎立本第一次学艺不精。 这个热气球的构造很简单。 可要明白它为什么能够上天的原理…… 阎立本长叹口气,好复杂,听不懂呀,这说的都是什么? 话语也很生僻,好难理解。 张阳瞧着忙碌的人们,心说这么多的物理学知识就算是一股脑说出来,怕是要给他们上好几天的课。 “阎大匠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热力上升的原理,只不过我们产生的热力更大,所以才会出现上升力,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阎立本叹道:“是老夫学艺浅薄了,还望张侍郎勿怪。” “其实阎大匠手艺也很好了,抽水马桶的原理也能一看明白,这点小事想必也难不倒阎大匠。” 阎立本也是无奈笑了笑。 倒显得李世民有些不耐烦,“此物多久可以造出来?” 阎立本连忙回话,“陛下,多则十天短则三天。” “阎大匠,你们工部的建材我想取一些回去。” “老夫这就带着张侍郎去取。” 两人离开甘露殿,又急匆匆走回工部。 “听说张侍郎平时也喜欢做一些东西?” “兴趣爱好而已。” “爱好?” “就是自己平时喜欢。” “可惜了,像张侍郎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去礼部呢?应该来我们工部。”阎立本感慨着。 工部的府衙就比礼部阔气多了。 两人来到礼部后门,这里是一个院子,有不少的石料木料堆积在这里。 “有铁料吗?” “有的,有上好的铁料。”阎立本指了指另外一个库房。 打开库房就有些铁料滚了出来。 “按照陛下的要求,这些铁料张侍郎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需要做什么老夫可以让人打造出来。” “这边有尺子吗?” “有的。” 工部的尺子有些奇怪,尺子很细,上面还有很多的小点来标注,到尾端一尺三十厘米。 “有纸张吗?” 阎立本又让人拿来了笔墨,张阳的画图纸方式以前没有见过,从没见过有人能把图纸画得这般详细,从画法上来看也是自成一系。 还好自己备了圆规。 两根木头,一头作为支点,另外一头短的上面夹着碳笔。 张阳设计着一些五金器具的图纸,这都是上辈子在脑海中记下的,用得也熟练,上辈子也经常画图纸做设计。 在图纸上画出一个圆,张阳开始勾勒一些器具的尺寸和外观。 阎立本耐心地看着,“敢问张侍郎的这种画法师承哪位高人。” “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是吗?看来张侍郎很小的年纪就开始做匠作了?” “你这么说也没错。” 张阳回答着他的话,还在不停画着,钳子,凿子,再来一把美工刀,趁着现在可以薅工部的羊毛,可要好好利用,以前的时候苦于没有资源也都一直没有打造。 不知道锉刀他们能不能做出来,先画出图纸来。 阎立本低声问着,“张侍郎,这种图纸的画法能否教给老夫?” 为了手艺更高境界,不耻下问。 即便是对方很年轻,阎立本也愿意躬身求教。 张阳笑了笑,画图的手依旧没停,“阎大匠且看吧,这个画法说难也不难,看看能够学会多少,要教也不是一时半日就能学会的。” “张侍郎说得在理。” 张阳的手艺对阎立本来说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其中有很多学问,各种做工也精细,谁能想到造出那种东西可以把人送上天。 补充自己没有学过的知识,阎立本相信自己的手艺可以上升到一个更高的境界。 听说李淳风给张侍郎教授数术,李淳风因此闭关很多时日,出关之后有了不少顿悟。 以前不知道,经过几番打听才知道这个张阳数术了得。 这么好的一个人才怎么就去了礼部呢? 再画两个夹具,还需要不少的钉子和一个铁榔头。 画好之后,张阳活动着胳膊,“条件有限,有些东西就算是造出来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我就先要这些。” 阎立本接过图纸仔细看看,不少都是构造复杂的东西,就比如说这个夹具还要中间打孔,还有一些带着波浪纹样的铁器。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向河间郡王坦白 正细细观察这些图纸,阎立本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阎大匠,这些东西能做出来吗?” 听到张阳的话,阎立本笑着说道;“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他笑得很勉强,这些工具制造难度真的不低,而且都是铁器,光是那种带着波纹的大铁钉那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造出来的。 顺手又拿了几块上好的铁料,张阳把它们装入一个竹筐中,“我带一些回去。” 看着张阳脸上的笑容,阎立本也微笑着躬身说道:“张侍郎可以随时来随时来取,工部的这些东西想拿多少就拿多少,都是陛下交代的。” 张阳礼貌地行礼,背着这一竹筐铁料离开。 阎立本长出一口气,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多好的年轻人,怎么就偏偏去了礼部,实在是太可惜了。” 从小出生在匠作世家的阎立本,如今已经人到中年,他做一直觉得自己的匠作工艺到了瓶颈,很多年没有再上一层楼了。 再看眼前的这些图纸,阎立本觉得自己又有了重新奋斗的方向,太好了。 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阎立本再次深吸一口气,“传话下去,找长安城最好的铁匠把这些东西都造出来。” “喏!”一旁的小吏连忙去办事。 张阳的心情很不错,李世民说了工部的东西可以随便拿,那么以后整个工部就是自己的库房了? 越想越高兴,封地终于不用愁没有建材了。 直接去工部拿就成,又省时又省心,太棒了。 这长安城的官吏果然还是有热心肠的,果然是浩然正气永存,民风淳朴。 来到礼部府衙门口,张阳发现今天的李孝恭竟然没有睡觉。 张阳先来到许敬宗身旁,他正在看着刚刚送来的突厥案卷。 “张侍郎,怎么了吗?”许敬宗低声说道。 “咱们河间郡王今天怎么没睡觉?” “下官也不知道。” 两人都是一脸看着李孝恭。 李孝恭板着脸,“你小子给老夫过来!” 张阳小步上前,“河间郡王请讲。” 李孝恭欲言又止,气馁地一拍大腿,“要不是陛下和老夫聊了一夜,老夫还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了这么多事情。” “我做什么事了?”张阳疑惑道,莫非烟花的事情被发现了? “你跟着魏王做生意了?还挣了不少银钱?” “是的,现在还有生意来往呢,咱们的产品都是长安城独一份,河间郡王是喜欢新出的奶茶,还是蛋糕?” “老夫什么都不要。” 张阳又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李孝恭盯着他,“伱和程家的关系也很好?” 张阳还是点头。 “站着做什么?累不累,坐下!” 张阳应声坐下。 “坐老夫身边来。” 张阳又到他的桌案边坐下,其实自己的人际关系也很简单,也就和魏王和程处默有些交情,和其他人也不熟,不管他问什么,能交代的交代,不能交代的事情打死不说。 李孝恭又开口道:“你与老夫相识多久了?” 张阳想了会儿,“这是第三个月了。” 李孝恭板着脸点头,“既然都认识这么久了,老夫希望你能推心置腹。” “推心置腹?不是很明白河间郡王的意思。” 李孝恭一拍桌案大声说道:“以后但凡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老夫说,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相处这么久,李孝恭是一个仗义的长辈,能够帮着下属往前冲的上司,为下属不惜在太极殿打架,是一个好上司。 “以后如果有什么其他的生意也可以和老夫说,犯不着和程咬金那个家伙做生意。” “没和程大将军做生意,和他的儿子做生意来着。” 李孝恭拍案说道:“有区别吗?” 张阳思量着,“还是有区别的吧。” “以后有什么生意你也可以和老夫说的。” “那晚辈就不拿河间郡王当外人了。” “嗯。” 李孝恭点头。 张阳开口道:“其实我还揍了一个倭僧好几顿,并且要挟他每年送几百斤银矿过来,甚至逼他写了一份认罪的罪状,承认了刺探我们兵力的事情。” 李孝恭吃惊地看着张阳,“之前长安城关于倭僧的事,是你干的?” 张阳解释道:“不只是我,这件事程咬金大将军的儿子也有份。” 李孝恭扶着额头,没想到还做过这种事情。 “那个倭僧还是使者来着。” “使者……” 李孝恭瞪大了眼睛,“你……你有留下什么证据吗?” 张阳清了清嗓子,“证据都留着没有人发现。” “有人证吗?” “没有,事情办得很仔细。” “那就好。”李孝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还有一件事,我们还栽赃嫁祸了倭僧,是一个吐蕃的使者的女人,这件事何间郡王也听说了吧?” 李孝恭诧异地抽了抽嘴角,“这件事也是你……” 张阳叹道:“没错,也是我们干的。” “还有……” “还有!” 话还没说出来,李孝恭就想当场辞官不干,这小子到低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还有怂恿吐蕃和吐谷浑打仗的事情也是……” “也是你干的?”李孝恭语调都高了几分。 “这个倒不是我干的,是我给魏王殿下出的办法。” 李孝恭呼吸有些沉重,他灌下一口茶水,“当初谈判的时候你说的义正词严,其实他们打仗都是你怂恿的,你还拿了吐谷浑这么多银钱?” “死道友莫死贫道,其实我也是个好人,我希望世界和平。” “和平?吐谷浑都快亡了你跟老夫说和平?” “可能我为了达成和平的方式婉转了一点。” “为了和平的方式婉转了……一点?”李孝恭扶着自己的额头。 “还有蓝田县的事情也是我和程处默说的,只不过……” “行了!”李孝恭连忙打断话,“你让老夫静一静。” “好吧。”张阳主动给李孝恭续上茶水。 许敬宗张着嘴,还没回过神来,下巴张着此刻说不出话,没想到这个张侍郎背地里做过这么多事情,吐谷浑和吐蕃的战事就是他的主意。 吐谷浑的人要是知道了,他们还求着张阳。 这件事传出去吐谷浑的使者会一头撞死吧。 原来张侍郎才是一直以来的那个幕后黑手。 这也太黑了。 简直不是人子所为。 害了人家还要人家钱财,一个吐谷浑眼下就要在张侍郎的计谋下亡了。 这个张侍郎到底是何等人物,他现在竟然还能笑的如此坦然心安又灿烂,他还是人吗? 这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后面又藏着一副多么阴险的面容。 许敬宗不禁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心说好在自己没有得罪张侍郎。 李孝恭再次喝下一口茶水,“听说突利可汗就要到长安了,陛下已经派了兵马去接,咱们礼部准备一下。” “可能不用准备了。” “为何?” “因为他可能会命丧半道上。” “你连突利可汗都敢杀?” 张阳连忙解释,“冤枉啊,我想这么干来着,还没行动呢,不用我动手他也会自己在半路上暴毙。” 李孝恭有些不敢相信,“你如何确定他会在半道暴毙?” “起初是不敢确定的,我们向突厥人打听消息,他们说突利可汗病重已经很长时间了,加上现在的长途劳顿,想必命不久矣。” “朝中知道这件事吗?”李孝恭神情终于严肃起来。 “还不知道。”张阳回话道。 “既然如此一切都白准备了,朝中也白安排了,我们礼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就眼睁睁看着吧。”张阳低声说着。 “老夫还是觉得派一个大夫去看看突利可汗的病情。” “就算是现在派人过去也来不及,病入膏肓没的治了。” “那朝中为突厥的形势在这个突利可汗身上筹谋这么久,这一切工夫都白费了。” 张阳叹道:“人家命短,我们也没办法。” “我们礼部就这么坐视不管?” “河间郡王放心,我和许敬宗已经派人联系了突利可汗的儿子和弟弟。” 这话让李孝恭差点跳起来,“你们还敢私自和突厥王廷的人来往书信?” “做两手准备总是没错的。” 说着话语张阳的神色很平静。 李孝恭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做这些事情多久了?” 张阳低声回道:“有些日子了,对方很愿意与我们有更多的书信往来。” 李孝恭闭上眼,“你是不是连突利可汗的儿子都想杀了。” “那倒不会,相比突利可汗我觉得他的儿子更有利用价值,还指望控制他们,借此掌握突厥。” 胆子太大了,这个张阳简直无法无天,李孝恭越发不想在礼部待了,一个礼部侍郎做事胆子这么大,自己这个礼部尚书还能不能当了? 张阳好奇问道:“河间郡王为何捂着胸口。” 李孝恭一边喘着气,“让老夫喘一会儿。” “我怀疑您这应该是血压的问题,要多吃素呀,最好把酒也戒了。” “血压是什么?” “以您的智商,我很难解释的。” 李孝恭板着脸,“老夫迟早有一天被你吓死。” 张阳点头,“那以后吓人的事情我就不说了。” 李孝恭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先不说其他的,突利可汗会半道暴毙千万不要走漏半点风声。” 张阳点头,“明白。” 李孝恭又看向许敬宗。 许敬宗也是使劲点头。 李孝恭拍了拍张阳的肩膀,“以前老夫不说是因为老夫觉得你没有走得太深,现在有些话老夫该和你说一说了。” “河间郡王请讲。” 又是喝下一口茶水,李孝恭像是还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你个有办法也能做事的人,可在朝堂不一样,你要先学会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朝中那些老家伙都是会玩弄人心权术的老狐狸,你斗不过他们。” “河间郡王的意思是……” “能不出风头就不出风头,真有什么事情你让老夫来出面,千万不能一个人行匹夫之勇。” “在下明白了,以后要是在朝堂上被人揍了,我一定撑着最后一口气让河间郡王给我报仇。” “这样才对。”李孝恭叹道:“许敬宗,你多看着点,有什么事情多提醒提醒他。” “下官明白。”许敬宗连忙躬身行礼。 又拍了拍张阳的肩膀,李孝恭感慨道:“年轻就是好,走!去喝酒。” 三人大摇大摆的走出礼部府衙。 李孝恭小声问向许敬宗,“上次的药你还有没有了?” 许敬宗低声回道:“有的,河间郡王还要吗?” “老夫的身体很棒,岂会需要你的药?” “下官晚些时候送府上去。” “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该补还是要补的,千万不要耽误了身体。” 李孝恭的神色满意了不少,路过弘文馆的时候张阳也见到了拿着一本书走出弘文馆的上官仪。 他也看到了张阳,稍稍一礼,“今日才知道请在下去教书的是礼部张侍郎。” “上官兄这是又要去教书了?” “这时辰也到了该去了。” “好好教书你的前程无量呀。” “借张侍郎吉言。” 上官仪加快脚步离开。 等人走远之后,许敬宗才开口,“此人是?” “上官仪,和你年岁差不多,当年也是一个读书人。” “是吗?” “现在给别人教书。” “教书也好,弘文馆中有很多博学之士。” 要说博学许敬宗可能真的比不过人家,可要说做人,许敬宗可以吊打上官仪,历史中上官仪的后半辈子就折在了许敬宗一派的人手里。 你许敬宗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他上官仪倒没什么名头,混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弘文馆的学士。 三人来到一处酒肆。 伙计见到是三个穿着官服的人,一脸热情,“三位客人要点什么吃?” 张阳帮着擦了擦桌子,特别是李孝恭面前使劲用力擦了两下。 看着张阳的举动,许敬宗心头一惊,暗想学到了,这种不动声色的殷勤才是最直入人心的。 李孝恭对伙计说道:“三大碗羊肉,一小坛酒水。” 酒肉上桌,三人各自吃着自己碗里的羊肉,颉利可汗是死是活不得而知,就算是死了李世民也不会把消息传出。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皇帝的登天梦 “那帮御史也太不是东西了,要不是皇后在,魏王的生意估计也要被他们弹劾下来。” 许敬宗嘴里嚼着羊肉没说话。 李孝恭接着说:“现在生意有皇后的份,朝政也不好过多弹劾,再怎么说也是皇后的事情,算是皇后娘家的家业,那些御史也不好多说了。” 张阳给李孝恭倒上酒水。 李孝恭一拍桌案,“程咬金都被那些文臣弹劾,被罚了几年的俸禄了,这老杀才是真的蛮横,真正的汉子。” “这些文官真不是东西!”许敬宗骂道。 “对!那些文官就不是东西,就该让他们每天早上如厕窜不出来!”李孝恭灌下一口酒水。 张阳长叹一口气,心说咱们三个不也是文官吗? 李孝恭疑惑道:“何故叹气?” 张阳看了看天色,“似乎要下雨了,家里的被褥衣服都没收。” 李孝恭也看了眼阴沉的天空,“赶紧回去吧。” “哎。”张阳应了一声便离开。 时不时有一阵阵的冷风吹过,几滴雨水落下。 回到家中的时候,雨水倾盆而下。 两位婶婶和李玥也急忙把刚刚做好的工作桌抬进了家里。 “夫君,下雨了!” 听着李玥的催促声,张阳走入自家的屋檐下。 抬头看了看天空,李玥用手接住一些雨水,“这是春季的第一场雨。” 张阳拿了一把小凳子坐下,“嗯,今年春雨来的有些晚。” 李玥也拿了把小凳子,坐在一旁,两人安静地看着雨水落下。 整个长安城好似就剩下了雨声,下雨的刹那间就宁静了下来。 两位婶婶煮好了茶水。 捧着竹筒做的茶杯,看着雨水淋在院子里,还会有几滴雨水落在脸上。 李玥喝下一口茶水,“小时候就很喜欢下雨。” 院子中的摇椅就这么被雨水拎着,花苗也在雨幕。 很快雨势就变小了,成了绵绵细雨。 桌子搬到屋檐下,夫妻就一边看着雨景,一边吃着饭。 因为在外面刚刚和李孝恭吃了一顿,张阳吃得比较少。 李玥的胃口不错,“夫君,你说父皇会不会造更多的热气球?” 张阳往碗里盛了一些菜汤,“也不会更多,而且稳定性很差,承重也不行,太重的物品放不了,也没了运输的作用,倒是打仗的时候说不定可以给敌人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说起来还是老问题,会被人射下来。” 李玥嚼着腌萝卜,爽脆的萝卜很下饭。 “那父皇要这个做什么用呢?” “可能你父皇会有一些比较疯狂的想法。” “想要把人送上天?” 一个皇帝得到了一样可以上天的工具,难免会做出一些异样的举动,利用他的人力物力,做出一个能够有足够火力的热气球,说什么也想把人送上去。 在大唐这个资源利用率如此低下的年代,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李玥小声问道:“我觉得父皇可能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 “以你父皇现在的条件不可能把人送上天。” 李玥又咬下一块腌萝卜,脆生生嚼在嘴里嘎嘣嘎嘣的。 “就像伱从一开始的试验,用蜡烛做孔明灯,但你发现高度不够,你就做了一个更大的孔明灯,然后你用了木材,换了一种燃料,甚至飞的高度比蜡烛更低了。” 李玥不住点头。 “然后我们换成了煤,可煤作为燃料也很有局限性,这种局限性导致你越想要高度,煤就会燃烧得越快,这是一种成正比的消耗,除非换一种更高效的燃料,而这种燃料还要轻便。” 李玥小声问道:“有这种东西吗?” 张阳放下碗筷,“目前还没有。” 要是和别人说这些话,他们应该是听不懂的,不过李玥学过基本的力学换算,她能听懂。 雨水还在下,不断有雨滴从屋檐落下。 李玥小手撑着下巴抬头望去,“终究还是一种痴人说梦。” 张阳收拾着碗筷,“但这已经是一种很大的进步了。” 长安城的另一边。 上官仪还在教着这些壮汉识字,人已经换了一批。 这下又要从头开始教,而且他们的悟性很差,教起来也很费劲,一下午勉强能教他们写出一段完整的话。 收钱办事又不能就此罢手不教,不然圣贤书算是白读了,辛苦一点就辛苦一点,至少人家给的钱够多,去哪里找给钱这么多的人家。 这些人听课也很认真,而且都非常有秩序。 就连卫府军中都没有这种情况,大家坐得整齐划一,还能在中途不说一句闲话。 雨还在下着,一直到了天快要黑了,上官仪这才疲惫地离开这里。 这些壮汉一个个还非常礼貌的喊着夫子告别。 上官仪心中感动又想哭,这些人多好呀,实在是太礼貌了,明明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长安城这是怎么了?好反常呀。 细雨落在身上丝毫感觉不到冷,上官仪走在朱雀大街上,正要回自己在弘文馆的住处。 在那里睡觉虽然挤了一些,是一个又脏又乱的地方,好歹也是一个容身之地,等攒够钱在长安城买个宅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上官仪心里给自己打着气,看着朱雀大街尽头的皇宫,心中都是希冀。 这场雨下了五天,到了第五天的时候才结束。 今日有一件事震动了朝堂,刚出幽州不久的突利可汗果然在半道上病死了。 这对朝中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魏征站出朝班,“陛下,如今突利可汗已死也是因为死在入朝的途中,臣以为朝中应该表以哀悼。” 中书省在突厥的布局现在看来就要在突厥功亏一篑。 李世民心中很挫败,没想到这个突利可汗年纪轻轻就死了,“突利可汗到不惑之年了吗?” 长孙无忌回话道:“今年二十九。” 昏昏沉沉睡着的张阳感觉到身后的许敬宗扯了扯衣角。 张阳提了提精神,原来是朝中说到突厥的事情了。 李世民沉声道:“实在是可惜,年岁未满三十,大业未成可惜了。” “陛下,突利可汗的妻子是前隋淮南公主杨氏,其子阿史那贺逻鹘可继承东突厥可汗之位。” 听魏征说完,长孙无忌又站出朝班,“陛下,突利可汗的孩子还太年幼,其实突利可汗还有一个弟弟阿史那结社率也可以担此可汗之位。” 突利可汗的儿子太过年幼。 突利可汗的弟弟倒是正好。 这家伙死得可真不是时候。 李世民的目光看向站在朝班上的张阳,此刻张阳低着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讲话的意思。 “突利可汗之死朕为他举哀,朝中给他立碑,秘书郎岑文本撰写碑文。” “喏!”岑文本站出朝班行礼。 颉利的事情结束了,突利可汗早早收场,漠北一片大乱让李世民很烦恼,“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秦琼,尉迟恭,来甘露殿议事。” 李世民犹豫了一会儿,再看看张阳,这小子还是入定一般地站着,扫兴地挥袖说道:“退朝!” 群臣再次行礼。 这一次突厥的事情李孝恭一句话没错。 不出风头苟住发育。 转身跟着人群走出太极殿,张阳这才走出去三两步就被李承乾拦下了。 “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李承乾笑道道:“张侍郎,近日父皇忙着造出来的东西如今已经有结果,不妨一起去看看。” 李孝恭递来一个眼神,意思似乎在说谨慎行事。 张阳稍稍点头。 看向一旁打着哈欠的李泰,张阳说道:“魏王殿下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李泰冷哼道:“本王没心思。” 小胖子迈着狂妄的步伐离开。 李承乾叹道:“孤的这个弟弟实在是……” 张阳接过话语,“很有个性。” “个性?”李承乾又是一阵摇头叹息。 “有个性是好事,一个人若是没了个性就失去了色彩,魏王就是一个不愿被抹杀个性的人。” 李承乾低声说道:“不多说了,孤带你先去看看,误了时辰就看不到了。” 走出朱雀门一路来到长安城南城门的城墙上,顺着李承乾的目光看去远处就已经准备好了十多个热气球。 “父皇是没日没夜让人造出来的。” 张阳注意到在忙碌的人都是一些太监。 李承乾又问道:“张侍郎,孤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太子殿下请问。” “你之前说这个东西还不完善,如果这些东西是完善的它们能上天吗?” “在下也不是很清楚。” “你当真不清楚?”李承乾狐疑道。 “我若是清楚了,我就已经上天了。” 李承乾笑了笑,“说来也是。” 随着下方太监们的惊呼声,热气球缓缓上升了,每一个篮子中都站着一个人,里面的人不停推拉着风箱。 相比和媳妇造的热气球,李世民的这些热气球大了不少,皇帝可以穷尽很多资源造出这个东西,可光有资源也没用,就算是李世民坐拥天下,他也是一个被有限的知识束缚的皇帝。 他的登天也只能存在梦中。 这些热气球上升得并不快,有几个热气球刚刚上升才不到半米就落下了,因为火焰太高,烧到了上方的灯笼。 倒是有三四个热气球平安的升空。 站在篮子中的人不断把沙袋抛下来,热气球上升的速度更快了。 已经掠过的城墙,慢慢达到了百米的高度。 为了上天的尝试,这些人的性命想必也不会留着了,他们还在用尽力气推动着拉杆。 有人从篮子中摔了下来,当场倒地不起。 因为太过着急丢了沙袋,导致篮子内失去了平衡。 到最后天空中只剩下了一个热气球。 李承乾的神情很紧张,他目不转睛地看着。 最后的这个热气球已经有了百米高度,从城墙看去那个热气球飘在远处只有拳头大小。 终于在人们的注视下,唯一的热气球也失去了平衡,从高空坠落。 这就像是一个魔咒,深深打击着所有人。 登天这个梦在心中破碎。 李承乾收回了目光了,“看来是不可能了。” “或许将来能够办到的。” “或许吧。” 李承乾的神情满是失落,“想必张侍郎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 “当初我也劝过陛下。” “总归是见到了此生没见过的景色,孤也知道这会是大梦一场。” “一切都是从梦开始的,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 李承乾躬身道:“你说得对,一切都是从梦开始的。” 张阳还礼道:“下官就先告辞了。” “慢着。”李承乾走上前一步,“父皇让张侍郎和玥儿去国子监听课为何一直不去?” “太子殿下你也是知道的,下官又是礼部侍郎,又在中书省任职实在是太忙了。” 说完之后张阳便离开,就让太子殿下在那里接着伤春悲秋。 现在朝中知道了突利可汗已经去世的消息,还要回礼部和李孝恭交代接下来的安排。 至于怎么上天这种事情,就让李世民自己去折腾吧,尝试不会只有这一次,以后也还会再有。 重新走入朱雀门,张阳听到来来往往的官吏都在讨论着突利可汗的死讯。 漠北会更加混乱。 朝中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突厥继承人。 薛延陀的叛乱会加剧。 整个突厥水深火热,李世民想做一个天降猛男震慑漠北,让整个突厥成为大唐的养马地。 刚刚走到礼部府衙,就听到了李孝恭的鼾声。 这种鼾声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李孝恭能在这里睡觉,鼾声如雷就说明朝中没有什么大事。 张阳在许敬宗旁坐下,“突厥有什么消息送来吗?” 许敬宗眉头紧锁,“从上一次和突利可汗的儿子来信说愿意做生意,也把做奶粉的工具全部送过去了,魏王殿下也派人过去,到现在还等着消息呢,也不知道消息什么时候会到。” 在这个信息传播落后的年代,难不成只能做预判了? 消息一来一回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大半个月过去了。 “陛下让赵国公他们在甘露殿议事,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还没结果呢。”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雨中夫妻 看了看张阳的神色,许敬宗无奈道:“张侍郎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 “也不知道工部的人能不能把我的东西铸造出来。” “张侍郎还真是处变不惊。” 现在甘露殿里内的议论还在为以后的突厥形势做着预判,要是预判好了也还行,这要是预判不好了也可能会闪着腰。 许敬宗思索着,“那日河间郡王与张侍郎的话,下官也都听明白了,朝中那些老家伙确实不好对付。” 朝中的老油子都是混迹朝堂很久的人,他们比谁都活得更精。 提起泥炉上的水壶,水已经开了,张阳给他倒上一碗茶水。 “多谢张侍郎。”许敬宗端起茶碗。 张阳也给自己倒上一碗茶水,吹拂着飘着的茶叶。 府衙内很安静,只有李孝恭的鼾声此起彼伏。 “河间郡王的话语说得没错,也让下官颇为受教。”许敬宗感慨着。 现在李世民手中的文臣团体很强,如今的许敬宗也被压着出不了头。 李世民拥有的左膀右臂光芒太盛。 生存之道有很多,有些时候就是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 像许敬宗这样的人他就会把忠君报社稷的话时常放在嘴边,他这样的人能在朝堂生存很久。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今天的茶有点苦了。” 许敬宗也品了一口,“下官觉得和往常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张阳缓缓站起身,“带话给突利可汗的儿子,让他派个人到长安与我们碰头,除了大唐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助他了。” “明白了,下官这就去安排。” 从李世民手中拿权力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至少礼部不能像现在这样。 看了眼还在酣睡的李孝恭,张阳看着眼前的案卷,这些案卷记录着突厥的一些消息。 这都是他这些日子在长安城打听到的。 不得不说许敬宗这个家伙很有做情报头子的天赋,他能够和突厥人打成一片,也能打听到有些突厥的消息,阿史那杜尔给薛延陀打得节节败退? 突厥大部分牧民全部逃亡漠南? 薛延陀一路大胜,还将牙帐由郁督军山迁至都尉捷山北独逻河之南,坐拥精兵二十万。 这可不是一股小势力。 这消息恐怕朝中都还没收到。 突利可汗的儿子想必正瑟瑟发抖吧。 好一会儿之后,李孝恭这才从睡梦中醒来,他迷瞪着坐起身,“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 揉了揉眼睛,李孝恭想要吃力地站起身有点困难。 张阳上前扶着他,“这么睡觉对腰背和双脚都不好。” 李孝恭吃力地迈着步伐,“确实,老夫的脚像是有几万只虫子在啃。” “活动一下就好了。” 李孝恭使劲跺着脚,好一会儿便舒坦了,喝下一口茶水润了润口也离开府衙。 张阳又把府衙收拾了一下,把地也打扫干净这才离开。 刚走出府衙不久,阴沉的天空又开始下雨了。 好雨知时节是没错,可这雨水下得一阵一阵地整得人有些懊恼。 关中的雨季也都在春秋。 有种叫作华西秋雨的说法。 八月份和九月份也是雨季。 好在雨势不大,绵绵细雨淋在身上倒也感觉不到冷。 回到家中,张阳做了一把小雨伞,伞骨用家中的木料做得。 伞面用粗布制成,再用家中的纸张做一层油纸,一把有点简陋的油纸伞就做好了。 好歹咱们家也算是权贵人家,从礼仪上来说公主出行也该带个伞。 张阳思索着,“公主殿下用伞应该不逾制。” 李玥拿着小伞很喜欢,她站在雨中撑着小伞,然后用手接住从伞面落下来的雨水。 站在一旁的王婶说道:“应该是不逾制的。” 张阳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是礼部侍郎,倒也不怕,反正出事了找河间郡王。” 李玥听着雨水落在伞上的声音。 淡黄颜色的小伞看起来就很配李玥。 夫妻俩吃了饭打算去封地看看。 两位婶婶安静地站在一旁,她们不会过多说公主与驸马的决定。 只要这对夫妻有饱饭吃,有衣服穿,还能幸福地活着,对两位婶婶来说就是莫大的满足。 皇家亲情淡薄,看着玥儿长大的两位婶婶也没什么亲人,这种平淡中的感情联系才是最暖人心的。 小雨又停了,两人走出家门。 尽管雨水已经停了李玥还是撑着小伞,她的心情很不错。 坐上了前往村子的马车,雨水又落了下来。 夫妻俩要出门了雨水便停了,夫妻俩坐上了马车雨水又开始下了。 马儿懒洋洋地走着。 王婶陪着李玥坐在马车里。 杨婶骑着马儿护卫在一旁。 张阳赶着马车对李玥说道:“葡萄干也不能多吃,吃多了上火。” “嗯。”李玥也正好吃完了手中的葡萄干。 马车慢慢悠悠来到村口,张阳走下马车就看到了一群孩子正在赶着一头小野猪下山。 野猪叫唤着滚入泥浆中,溅起的泥浆也落在了这群孩子身上。 小野猪完全没有注意前方有一个陷阱。 它的鼻子闻了闻似乎发现了前方的威胁,四蹄不协调地想要停下,脚底打滑就滑入了一个铺着网的洞中。 随着小野猪的一声惨叫,网被拉起来,一头无辜又可爱的小野猪就这么落网了。 “哈哈哈!” 又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狂笑。 张阳抬眼看去就见到了李泰大摇大摆地从墙角走出来,他装着一副大将军模样,“都做得很好,本王重重有赏,每人赏一钱。” 李泰就像是一个“大款”,他提着一串钱给孩子们一人分了一文钱。 长安城嚣张的魏王在这里做起来孩子王。 牛闯急匆匆而来,“见过驸马,公主殿下。” 张阳摆手道:“都说了还是像之前那样称呼我就行,不然让我怪不适应的。” 牛闯尴尬地笑了笑。 李玥走下马车走在村子里刚修的路上。 村子里的路经过重新浇筑之后非常地平整,也没有之前的泥泞了。 房屋也重建改建好了,每一户都已经铺上了瓦片,样式也都是一样的。 一眼看去就觉得这里非常整齐。 道路很干净,看起来每天都有人在清扫。 牛闯一边说着,“按照驸马的图纸村子两侧都已经差不多建好了,这样只是完成了一小半。” 走了一圈看下来居民区算是完工了。 “牛大哥,最近是雨季,就先停工吧,下雨天干活人会生病不说,还容易出事故。” 牛闯不住地点头,只要是不做什么败坏道义的事情,在其他事情上都可以听从驸马和公主的。 不少沙土为了防止被雨水淋湿都已经放在了空房子里。 走到这条新路的尽头,李玥回头看去,整洁的道路上房子整齐地列在两边,这种感觉很好,这里以后也会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 原本还不错的心情被李泰给搅和了。 这个家伙提着一只已经杀好的猪走来,就是他之前带着孩子们抓的小猪。 他带着孩子们进了一间空房子,生火开始烤着猪。 这小子还有样学样,先把整只小猪改刀,然后摊平之后用木架固定好。 之前也在他面前烤过东西吃,他学到倒是挺快。 这小子竟然从侍卫手中拿了一个食盒,里面就放着两三杯奶茶。 “这魏王殿下到底是来咱们这里减肥的,还是来度假的怎么感觉日子过得更好了。”张阳看着这一幕有些惆怅。 牛闯当然不敢干涉李泰要做什么,“魏王殿下想要干活的时候他自己找活干,魏王殿下要休息自然也没有人拦着他。” 李玥看着远处,“夫君,雨中的骊山景色也很漂亮。”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张阳瞧见了雨幕中的骊山。 整个骊山在雨中显得很朦胧,上方处于一片雨蒙蒙中。 历史上对骊山的传说数不胜数。 张阳低声叹道:“真想把整个骊山都拿下,也不知道你父皇会不会答应。” 李玥笑了笑,“父皇应该不会答应吧,再者说了骊山一直以来都是历朝历代的行宫。” 说完李玥又看了看张阳的神色,好似他真的会这么做。 雨势又小了,几人走出来一路走向村子的另外一边,在村子新路的尽头就是一个非常开阔的荒地,这里要修一个大房子。 大房子前又是一个大大的空地。 牛闯把图纸做了修改,以免逾制。 李泰一边吃着烤猪,手里又提着烤架,“皇姐,姐夫,吃烤猪。” 李玥看着烤猪上有些焦黑,没什么太大的胃口,“家里吃过了。” 李泰又递给张阳。 张阳苦着脸说道:“魏王殿下,这头小猪没什么肉,而且也太小了,连这么小的猪都下手,实在是太残忍了。” 李泰凶横地咬下一口猪肉,然后把烤好的小猪交给一旁的孩子,“给你们了。” 孩子们一哄而上开始抢着猪肉吃。 看到李玥手中的小伞,李泰就对烤猪肉没了兴趣,“皇姐,你这个伞……” 李玥眯眼笑着,“夫君做的。” 李泰看向张阳,“本王也想要。” 张阳冷笑道:“之前一声姐夫都不肯喊,说了几次之后,我发现魏王殿下还是挺熟练的。” 李泰委屈着说道:“姐夫,我也想要小伞,和皇姐一样的小伞。” 见这个小胖子又要卖萌卖可怜,张阳不想搭理他了。 李泰绝对不是那种会卖萌卖可怜的小孩。 这小胖子阴险着呢。 “姐夫!”李泰摇着张阳的手臂,“我想要这个伞。” “伱让你魏王府的人自己做去。” “他们笨手笨脚的怎么会做这个。” “自己做去,再废话我就揍你。” 李泰喊来了自己的侍卫,指着小伞说道;“你们赶紧把这个东西的模样都给本王记下来,回府之中造出来。” “卑职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侍卫单膝跪地说道。 李泰带着自己的侍卫匆匆离开了。 张阳看着一群分猪肉吃的孩子,一头小烤猪分下来每个人分下来也就一小块。 “村子里的孩子们怪瘦的。” “现在也能吃饱饭了,孩子们以后会壮起来的,其实在下以前也是一个瘦弱的小子,现在也很壮。” 李世民新赐的土地就在村子边上。 这里是一片开阔地,张阳心中想着可以再做一条商业街,以后会很热闹。 牛闯低声说道:“小张兄弟,我们真的不建公主府吗?” 李玥看向张阳,“我什么都听夫君的。” 张阳牵着她的手,“现在长安的小院子也挺好的,暂时还不打算搬过来,我倒是想要住到骊山去。” 李玥眨了眨眼。 张阳瞧着骊山,“要住就要住在骊山。” 牛闯尴尬地笑了笑,“小张兄弟的还真是……” “理想远大是不是?” “确实。”牛闯没读过什么书,有点词穷了。 又看了看村子里的养殖场,张阳对牛闯又嘱咐了一些管理上的问题。 便带着李玥回家了。 马车里摇摇晃晃的,李玥喜欢坐在马车边,这样又可以看着沿途的风景,还能靠着夫君,双脚凌空晃呀晃的,手里还撑着一把小伞。 李玥看着撑着小伞走下马车。 走在朱雀大街上,路人都是穿着蓑衣带着斗笠。 还有些在屋檐下躲雨的路人。 雨势又变大了,李玥垫着脚尖想给张阳撑伞,个子又太矮够不着。 张阳拿过她手里的伞,帮她撑着。 一阵风吹过,夹带着雨水。 张阳一手搂着李玥不想她被雨水淋着。 周围这么多人,李玥羞得把脸埋在了张阳的怀里。 等风过去了,张阳这才松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玥红着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小步走着,好羞呀…… 路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对夫妻,男子还穿着官服,从官服的样子来看这个男子的官阶应该也不低。 张阳稍稍把伞向李玥这边倾泻,雨水淋着肩膀也浑然不觉。 路边的姑娘眼神很复杂。 李玥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自己的脚,然后跟着夫君的步伐一步步往家中走去。 “你为何一直低着头?” 听到张阳的话,李玥羞怒地挥起小拳头。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翻土挖钱 在长安城的其他女人眼里,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有病。 李玥用拳头锤了两下张阳表达自己的不满。 夫妻俩回到家中,雨势越来越大,雨水不断打在屋顶的声音很清晰,也很动听。 两位婶婶各自回到了家中。 李玥坐在油灯下看着书卷很专心。 “已经超过半个时辰了。”张阳一边做着木工一边说道。 “那我休息一会儿眼睛。”李玥闭上眼躺在榻上舒展着四肢。 外面的雨水已经从窗户中漏不进来了。 夫君的手艺很好,把家里重新修缮一番之后,不论外面的风雨再大,家里还是一样温暖。 登天是有危险的,试验成功之后反而不想要去俯瞰长安城了,就像是自己已经到了到了一定境界之后,对之前的目标就索然无味。 李玥闭着眼低声道:“夫君,真的想要整座骊山吗?” 张阳点头,用自制的家具夹紧绳子的一端,然后拉直绳子穿过羽毛球拍,可是绳子一次次地从夹具中逃脱,这非常让人懊恼。 “阎立本这人做事怎么磨磨唧唧的,让他造两三样东西到现在也没造出来。”张阳不耐烦地数落着。 李玥翻了个身,她侧躺着一手撑着脑袋看着夫君,“可要拿下整整一座骊山,夫君要立下多大的功劳?开疆拓土?” 张阳作罢,随手丢了手里的绳子,“实在不行把刀架在皇帝的脖子上要挟他,顺便再要几千亩地。” “几千亩地?” “六千亩用来种粮食的地,应该够我们吃的了。”张阳打开屋门,用屋外接雨水的木桶洗了洗手,然后再把雨水倒了,重新接水。 “圣人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张阳打了一个哈欠,“我又没想过做君子。” 李玥小脸纠结,要说夫君的志向很远大,也有坚韧的品质,只不过他更多是为自己着想,丝毫没有一个士人君子该有的抱负。 夫君果然是个很矛盾的人。 李玥又说道:“晚上,我想和夫君一起睡。” “不行。” 张阳拒绝得非常果断。 李玥冷哼一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雨水还是有些淅淅沥沥的。 张阳匆匆来到承天门前,许敬宗也踩着开门的点刚好到了。 承天门缓缓打开。 这年头的时间没有说大家能够把自己的时间精确到几分几秒。 许敬宗每一次不早不晚都能踩着开门的点来到承天门前上朝,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默不作声地走着。 许敬宗小声说着,“张侍郎,据说那个上官仪的父亲上官弘是在江都遇害的。” “我知道。”张阳还是面无表情地走着。 来到朝班上,早朝还是按照老时间开始。 李世民一边听着各部文官的讲解,目光看着朝班中的张阳。 这小子闭着眼呼吸平缓,时不时摇晃一下又正了正身形,很明显是在睡觉。 朝中也对张阳的来历有过查问,当初因为战乱,从武德年间开始他便跟着一群流民在长安城。 那时候的他特立独行,经常受到其他流民的排挤,至此他便一直留在长安。 张阳的背景就是这么简单,像这种没有身份的流民有很多,查起来很慢也很折腾。 况且这还是父皇那一辈的事情了,那时候中原内乱都还没有平定,流民不少见。 李世民更惊疑地张阳的年纪,他只有弱冠之年,就算一个人从十岁开始蒙学,他能懂的学识也是有限的,能够学到的本领也是有限的。 数术,医术,还有匠作,甚至是吃食。 一个人如果什么都会而且还有一定造诣,那这个人一定是个有大学问的人。 可一个弱冠之年的青年有这等本事,那这人就是一个妖孽了。 刚刚到弱冠之年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在数术上还能指导李淳风,甚至还能明悟九章数术,甚至数术更高的境界? 就像李淳风掌握的大衍求一术这种数术大成境界。 今日的早朝没什么大事,对突利可汗的死还有对突厥的安抚旨意也送了过去。 殿外的春雨已经停了,阳光落在了殿外。 听完了朝中最后一件事的奏报,李世民早早退朝。 张阳跟上阎立本的脚步,“阎大匠,我的东西还没铸造出来吗?” 阎立本抚须尴尬笑了笑,“还需要一些时日。” 张阳纠结道:“如果工部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也可以帮忙。” “那倒没有,还请张侍郎多等待一些时日。” “那我再等等。” 阎立本的神色凝重,急匆匆回到了工部的府衙。 秦琼带着尉迟恭来到了自己的府邸。 看着秦琼舞着一把横刀,尉迟恭道着彩。 舞了好了一会之后,秦琼收起手中的横刀递给尉迟恭。 尉迟恭看着刀面讶异道:“此刀的铸造工艺高超,时常与刀兵作伴,老夫看到的刀不计其数,此刀在锻打和淬火上颇有讲究。” 秦琼点头坐下,尉迟恭是一个懂刀的人。 “这把刀是河间郡王相赠,说是希望某的病情可以早点好起来,一把好刀斩断病痛。” 尉迟恭把刀递回。 秦琼拿着手里的横刀:“此刀的刀柄比普通的横刀长了些,用起来倒是顺手,不过在砍杀方面就有些不实用了,想来铸造之人也有别的想法。” 尉迟恭疑惑道:“此刀是何人所铸?” 秦琼还是摇头,“当初李孝恭的打算再去寻找那个铸造之人,人已经不在了,就连铸造的老师傅也离开长安城,如今不知去向。” 尉迟恭叹道:“可惜了。” 府邸中传来几声鸟叫,天气放晴了外面的朱雀大街更是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秦琼低声说着,“当初张侍郎来府邸里见到这把横刀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说不定他也看上了这把刀,只是不好言语而已。” “那个张侍郎看起来不像是会用刀之人。”尉迟恭摇了摇头。 秦琼将这把横刀放在桌案上,“如若病情可以好转,这把刀送他又何妨。” 尉迟恭一拍大腿,“可惜了,这小子怎么就去了礼部。” 秦琼也表示赞同,“怎么就落在李孝恭手里。” 两人都是面带愁色,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张阳回到家中,反正李玥正在和两位婶婶挖着家中的院子。 挖出了好些个坑,坑里都放着银钱。 李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夫君回来啦。” 张阳讶异道:“咱们家这是要重新打地基了?” 李玥咧嘴笑道:“这两天是雨季,埋在地里的银钱受潮就会发霉,我们想着挖出来再嗮一嗮。” 张阳稍稍点头,“我还以为要打地基了呢?吓我一跳。” 拉着张阳来到屋里坐下,李玥小脸还带着一些泥,张阳帮她擦了擦。 李玥笑道:“马上就好了。” 张阳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我还是先去把午饭做了。” 跨过一个个的小坑,张阳来到土灶台前做饭,舀水洗锅做饭。 再回头看了看院子,整个院子都被翻了一层土。 媳妇到底在家里埋了多少银钱,一时间无言以对。 两个婶婶把坑里的银钱全部提了出来,再把原本的坑填回。 李玥捡起掉在地上的一些铜钱,然后擦了擦,对待每一文钱她都非常地仔细。 张阳看着三人忙活。 一些铜钱明显有点泛绿。 等到把院子里埋着的银钱全部拿出来之后,看着堆积成小山,李玥的小脸上写满了成就感。 一袋袋的银钱都用麻布袋装着,垒起来都已经超过院墙了。 从去年到现在她竟然能攒这么多银钱,张阳也有些没想到。 两位婶婶忙了好半天,这才把院子里的土全部填平。 一张大布在院子里铺开,将铜钱全部洒出来,然后铺满了整个院子,铜钱反射着阳光有些耀眼。 张阳把菜端上桌,见李玥躺在了这些一起铜钱上欢快地滚来滚去。 在钱堆上滚着对她来说有一种莫大的幸福感。 张阳放好碗筷,“你看看你的衣服都要脏了。” “本来就是旧衣服,可以洗的。” “你在这么躺着要着凉的。” “再让我躺会儿。” 李玥躺在铜钱上,享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夫君,咱们有两万三千六百四十一贯银钱,我们也是万贯大户了。” 她倒是记得有零有整。 “嗯,距离我的养老目标还有好长一段路。”张阳吃着饭菜。 李玥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坐下来吃着饭菜。 张阳夹了一块羊肉给她,“好怀念宫里吃的牛肉。” 如今的国策都是偏向农业,民以食为天,对民众来说粮食是他们的头等大事。 耕地自然而然也是头等大事。 就比如说犁地这种事情显得牛很稀缺。 要是那个村子的牛出事了一定要问责到底。 甚至一头牛要几个村子互相借用。 牛生艰难,每当农忙的时节,也是牛最忙的时候。 吃牛肉这种事情也只是想想,也不知道谁家的牛会不会摔断了腿,然后全村一起吃牛肉。 站在门外的杨婶走来,“公主殿下,驸马,蓝田县的县丞来了。” “蓝田县的县丞来做什么?” 由于上次的田赋,李玥对县丞这种官没什么好感。 也经过上一次的事情,蓝田县的老县丞已经高老了,现换了一个县丞。 杨婶解释道:“因为整个蓝田县都是公主殿下的食邑,蓝田县的县丞是来上交名册和田册的。” 李玥看向张阳。 张阳咽下嘴里的黍米饭,“让他去跟牛闯谈,以后蓝田县的食邑事宜都交给他来办。” 李玥笑了笑,“听夫君的。” “知道伱不想见外人。”张阳又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羊肉。 李玥小声说道:“家里这么银钱嗮着呢,可不能让人看见了。” 杨婶再次走到门外便把人支走了。 现在的李玥不仅仅是个小富婆更是一个食邑整个蓝田县的公主。 并不只是家里的两万贯银钱,这丫头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财富到底有多大。 饭后,夫妻俩又把家里的衣服和被褥都拿出来洗洗嗮嗮。 趁着现在阳光好,如今正是关中的雨季,就怕接下来几天又是连着的阴雨天。 在围墙和屋檐间拉起一根根绳子。 这样一来李玥就可以把衣服和被褥都挂起来,院子里的空间也可以充分运用。 李玥又把自己的房间的一些玩具和书籍都拿出来嗮嗮,然后她把自己也嗮嗮。 阳光一直都是生命所需,有了阳光一切都会温暖起来。 王婶带着一个人来到了院子,李玥和来人商量着,意思就是想要把这些铜钱全部都换成银饼,这样也容易保存。 来人是宫里的一个太监,也是皇后派来的。 李玥愁眉说道:“为什么两万贯钱换成银饼还要多拿我两百贯。” 老太监苦笑着,“回公主殿下,这是规矩,就算是公主殿下去外面换也要这样的,而且要的还更多。” 张阳对他说道:“我们还是按照原本的价格来,两万贯以前就是两万贯的银饼。” 老太监神情有些慌乱,“一直以来的规矩都是这样,老奴一个人也不能做主。” “皇后也和我们有很多的买卖,不如这样要多付的两百贯钱先记在皇后的账上,以后我们每多换一万贯,这笔账在皇后那边就少一百贯,这样一来价钱还是两百贯,你们那边的账目还是不变的,而且我们长期需要,生意往来也这么多,不知意下如何?” 这个老太监想了一会儿便行礼道,“那就暂且先这样,老奴这就去让人取银饼来和公主殿下换。” 等这个老太监离开,李玥小声说道:“这些太监真是一个个都精明成什么样了。” 铜钱的价值肯定没有银饼来得高。 在货物买卖上,只有银饼的价值更加稳定一些,而铜钱不论在保值上还是流通与存储上都不如银饼。 倒是这个太监的动作很快,双方互换了银饼和铜钱。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许侍郎谦虚了 银钱的数量很多,这些太监只能先把银钱带走,运到宫里才能慢慢数清楚。 张阳看着一车的银饼,没了之前数量庞大的铜钱,这些银饼方便存放。 李玥脸上带着笑容,一块块硕大的银饼让她眼中带着光。 作为一个公主,李玥没有一个公主该有的架子,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邻家的小姑娘。 宫内,长孙皇后听着老太监讲述着事情。 “还真是算得清楚,没有仗着公主的身份故意为难你们,张阳倒是把账目算得明白,连带本宫那份也算上了。”长孙皇后低声说着。 “老奴也想过,这么一来一回其实也没什么,如果皇后觉得这样合适以后在汝南公主那边都可以这么做。” 长孙皇后稍稍点头,“就这么办吧。” “喏。” 李世民坐在一旁听完,“这样一来张阳就不用付出任何的本钱,也不会让你难办。” 长孙皇后笑着点头,“小聪明而已。” 李世民看着手中的奏章,“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青雀让一些木工给他做伞,结果他还大发雷霆,这孩子实在是让朕为难。” 说完李世民又拿出一幅画递给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看着画中的一对男女,男子撑着伞怀中搂着一个女子。 “这是……” “张阳和玥儿,他们当街的行为被人画了下来。” 长孙皇后笑了笑,“他们的日子倒是很不错。” 画中的玥儿带着笑容,张阳撑着伞给她遮风挡雨,长孙皇后笑道:“多好的一对人。” 李世民冷哼道:“大庭广众下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对李世民的这番话,长孙皇后有些不认同,“玥儿能够托付这样的男人妾身也放心。” “阎立德画下来的,当时长安很多人都见到了。” 长孙皇后收起这幅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李世民还是长叹一口气。 突厥送来的消息有些迟,下了朝之后的张阳和许敬宗正在看着这份书信,随着而来的还有一个人,他是阿史那结社率,也是突利可汗的弟弟。 阿史那结社率的鼻孔挺大,年纪不大就是秃顶了,眼神没什么神采,模样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李孝恭依旧在睡觉,这家伙雷打不动,睡得正香。 许敬宗和张阳相视一眼。 结社率用突厥礼仪行礼道:“尊敬的张侍郎,我们该怎么做?那夷男自封可汗,眼下杜尔都要挡不住了,说是要逃往高昌。” 夷男是薛延陀的可汗,如今正是声势浩大的时候,二十万兵马席卷草原,阿史那杜尔都要逃往高昌了,杜尔终于也顶不住了。 突厥一连没了两个可汗,突利可汗位置都还没坐热乎人就没了。 结社率目光看着两人扑通一声跪下。 这一幕让许敬宗有些不知所措。 张阳也有些尴尬,“贵使为何行如此大礼。” 结社率跪着伏下身说道:“还请张侍郎,许侍郎救一救突厥。” 他正说着,一个小太监已经站在府衙门口,“河间郡王,张侍郎,许侍郎还请前往甘露殿,陛下召见。” 张阳整了整衣衫站起身,“贵使要不先回驿馆等着,等我们朝中商议有结果了再来答复你,如何?” 结社率吸了吸鼻涕站起身,委屈地点着头离开。 李孝恭也醒了,他提了提神跟着太监走出礼部。 许敬宗走在李孝恭身后,“张侍郎,这个结社率怎么看起来傻傻的,人高马大,看起来好似一个没智慧的人。” 张阳也是不解,如果没错的话,薛延陀也不是铁板一块,并不是不能对付。 李世民最担心的是什么,就是薛延陀起来得太快了。 一个突厥倒了又起来一个兵力强盛的薛延陀,李世民能放心吗? 之前草原一片叛乱的时候,李世民自然也没太在乎,突厥内乱对大唐有好处。 可眼下这个夷男可汗带着薛延陀就要拿下整个突厥草原了,李世民当然不能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三人急匆匆来到甘露殿,此刻甘露殿内已经有了不少人。 李世民淡然地喝着茶水,“听说伱们礼部早就已经派人与突利可汗的儿子有了联系?” 李孝恭躬身行礼,“陛下,这都是以备万全。” 长孙无忌板着脸,突利可汗的事情本就让中书省功亏一篑,他对此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 又想到礼部早在突利可汗过世之前,就已经找上突利可汗的儿子。 许敬宗也行礼,“陛下,中书省确实将突厥的事情交由礼部处置,河间郡王也是为了顾全大局。” 很好就是这样把李孝恭顶在前面。 李孝恭低着头,“陛下,这一切都是臣授意的,陛下要责怪就责怪臣,他们二人只是听命办事。”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没想到河间郡王这么有远见,早在朝中之前就知道了突利可汗的病情,早早联系了突利可汗的儿子?” “或许臣开窍了?”李孝恭回话道。 “既然如此礼部下一步如何打算?”长孙无忌先问道。 李孝恭又陷入了沉默,如何打算?天天在礼部睡觉,老夫能有什么打算。 “既然已经联系突利可汗的儿子,又将突利可汗的弟弟请来了,看来礼部的意思也是扶持阿史那贺逻鹘为突厥新可汗?” 李世民瞧了瞧张阳,这小子现在还低着头不说话。 李孝恭有几斤几两李世民心里很清楚,他能有这样的远见,能有这样的筹谋? 长孙无忌接着问道:“张侍郎,当初老夫答应你的也与陛下说过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藏着掖着吗?” 张阳看了看李世民的神色,站直身体双手揣在袖子里,“说是要治理突厥,真正要对付的其实是薛延陀,这没错吧。” 长孙无忌点头。 “突厥乱不乱,全看陛下一句话,只要陛下一句话十万大军奔赴突厥,直取薛延陀牙帐便可将夷男可汗拿下,然后躲了喂狗,一些难题都解决了。” 听张阳说完甘露殿内又陷入了安静。 李世民黑着老脸,难道朕不知道吗?朕要派兵还用你说吗?朝中能派出兵马吗? 长孙无忌叹道:“臣以为应该先智取后动兵马,如今吐蕃就在大唐的西面,吐谷浑苦苦支撑,不是出兵的时机,一旦吐蕃发现大唐出兵突厥,吐蕃必定乘虚而入,出兵不是上计。” 李世民笑了笑,有些苦涩,明知不可为还说出来这小子装傻还是真傻。 张阳纠结着,“要不派个杀手进入薛延陀腹地,将夷男一刀做了?” 长孙无忌实在是忍不了了,“张侍郎,这里是陛下御前。” 李孝恭开口道:“该说就说。” “哎。”张阳应声点头。 许敬宗躬身行礼开口道:“其实薛延陀不是铁板一块,薛延陀是有各族部落组成,他们看似兵强马壮,实则是一盘散沙,内部各个部落首领各领一方队伍。” 这段时间许敬宗一直在看突厥的案卷也在和长安城的突厥人打听消息,突厥近况他很清楚。 张阳接过话语,“其实只要瓦解了薛延陀的部落联盟,他们的二十万兵马不足为惧。” “可有良策?”长孙无忌的神色终于认真了。 “首先以封漠北大可汗的名头召夷男可汗来长安,陛下许以足够多的好处,比如说以后让他一统突厥,给他一个大可汗的名头,这些都可以。” “接着可以封薛延陀一些部落首领的小名头,这种名头不用太大,只要在中间做手脚,有战功的部落族长给个小名头,给没什么战功的一个部落族长更大的称号,就说他们平定突厥有功,陛下甚慰。” “再者让薛延陀进献巨量的牛羊。” “你说的巨量是多少?”李世民皱眉问道。 “马五万匹,牛三万,橐驼万头,羊十万口!” 张阳一说完这个数目,殿内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敢说啊。 “不论怎么样,先给予巨大的利益让夷男可汗无法拒绝,并且召他入长安,这个时候薛延陀群龙无首,礼部会安排突利可汗的儿子做接下来的事情。” 话说一半留一半让人有些难受。 房玄龄躬身行礼,“陛下,这个计谋或许可行,夷男可汗留在薛延陀多一日便多一分危险,先给予好处让夷男可汗离开薛延陀,之后将他留在长安,薛延陀群龙无首,便可徐徐图之。” 长孙无忌也点头道,“但凡一试没有坏处。” 接下来,李世民的这些谋士慢慢将一个完成的计划铺开来。 离开甘露殿的时候,张阳跟在李孝恭身后,“河间郡王,下官刚刚所言对否?” 李孝恭点头,“以后就这样做,千万不要贸然想着出风头。” “下官明白。” 张阳走在一旁低声琢磨着,“我最近有个奶粉生意,要和突厥人做。” “奶粉生意?”李孝恭来了兴致,“这个奶粉生意挣钱吗?” “还算挣钱吧,河间郡王要合伙吗?” “既然能挣钱老夫为何不合伙。” “那就请河间郡王先拿出三千贯钱,当作前期的投入,后面可以挣回来。” “三千贯!”李孝恭停下脚步瞪眼看着。 “对,三千贯。”张阳叹道。 “呵呵呵……老夫可没这么多银钱。” “那下官要不还是找程咬金大将军去聊聊吧。” “慢着!”李孝恭连忙喊住。 “还有什么事吗?”张阳停下脚步。 “这三千贯也不是不行,不许去找程咬金这个老匹夫!” “那您的意思是?” “这生意老夫与你合伙就是了。” 张阳笑道:“以后一起发财,钱送到我家就行。” 李孝恭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阵阵出着气,心在流血三千贯呀,几年的积蓄就要这么拿出去。 要怪就怪程咬金这些日子太嘚瑟了,他一直显摆他儿子挣了多少多少银钱。 “生意归生意,正事不能耽误,薛延陀的事情你有几成把握,这个夷男可汗真的会来长安?” 张阳揣着手,“突厥王廷的可汗一直都是阿史那一脉,夷男想要一统草原成为下一个可汗,第一点他没有做到师出有名,第二点他不是阿史那一脉的人,而且突利可汗刚死,他便大张旗鼓挺进,已经让突厥人怨声载道。” “现在他最急切渴望的就是一个身份,突厥要换主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得到天可汗的认可,阿史那一脉还有人活着,如果没有大唐的认可,他就算是强撑着坐上了大可汗的位置,那也是不长久的。” “为了一个身份放下二十万大军来长安?” “谁知道呢,试试呗。” 李孝恭一边为自己的三千贯心疼,“朝中的人能把握就好,犯不着这么劳心伤神的。” 原本的历史上夷男就落得这么一个荒唐的下场。 走回府衙,李孝恭又问道;“那之后呢?” 张阳站定,“夷男可汗一旦入关就立刻让突利可汗的旧部去薛延陀散布消息,谣言,嫁祸,栽赃,搞风搞雨这种事情最适合许侍郎了。” 许敬宗连忙上前,“下官为人仁厚老实,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张侍郎错怪了。” 张阳拍着他的肩膀,“你也别谦虚了。” “下官没谦虚,真的不会那种搞风搞雨。” “又没让你去草原,看把你吓得。” 许敬宗长出一口气,“张侍郎早说呀。” 张阳瞧着他,“我怎么会让你去草原呢,我是那种人吗?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下官与张侍郎愿结拜为兄弟,从此生死与共。” “我没想死,要死你自己死。” “就算不能生死与共,下官也会和张侍郎共进退。” “得了吧,我辞官来不及。” “张侍郎说笑了。” 李孝恭已经急匆匆地回家了。 两人坐下来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安排。 许敬宗的神色忧虑,“结社率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聪明人,下官心里没把握。” “长安城还有其他能干这事儿的突厥人吗?” “要找倒是也能找到几个比较会办事的。” “你这交际水平不去做卧底真的可惜了。” “下官多嘴问一句,这个卧底是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可怕的夫君 “所谓卧底就是伪装成敌人的一份子,潜入敌人的内部,以敌人的身份活着,得到敌人的情报,得到敌人的信任,最后在敌人背后,给予他们致命一击。”张阳走到礼部门口,“大致就是这样。” 许敬宗点头感叹,“好狠毒的手段。” 张阳叹道:“确实狠毒。” 许敬宗低声说着,“这种手段不少见,两军交战时也常有,只不过下官不屑于此道。” 张阳狐疑地看着他。 许敬宗躬身说道;“细作行为败坏名声,下官还是要点脸面的,非君子所为。” “……” “为何张侍郎一脸不信的样子。”许敬宗躬身说着。 “因为我不是很相信你的人品。”张阳迈步走出礼部大门。 许敬宗跟着张阳的脚步,“下官的人品有什么问题吗?” 张阳摇头叹息。 两人一起走出朱雀门。 但凡涉及关外的事情,礼部不能做决定,还要从中书省和朝中绕一圈就特别麻烦,等事情到了礼部手里就只能按章办事。 虽然礼部有一部分的外交职能,朝中并不是很重视。 外交也是朝政一部分,和亲这个头一开不是一件好事,导致大多数的外交都用和亲的手段。 多么封建腐朽的方式。 张阳心中鄙夷,应当唾弃之。 现在的驿馆也已经不像当初这么热闹了。 使者也都离开了。 张阳先是看了一眼倒在酒桌上的倭僧,醉得不省人事。 伙计说道:“这个家伙整日都这样,每天醒来就喝,倒了就睡,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许敬宗快步走来,“张侍郎,人住在马棚。” 结社率这个傻大憨连在这里找个房间的银钱都没有,只能睡在驿馆后院的马棚。 结社率见到两人一脸憨笑着,“大唐出兵了吗?” 张阳揣着手惆怅地摇头。” 许敬宗低声说着,“你也别睡在马棚了,你收拾一下,两个时辰之后会有人来驿馆找伱,你和他们一起回突厥草原,之后的事情他们也会帮着来办。” 结社率心里着急,他指着自己关中话说道,“我需要做什么,只要能救突厥,我什么都愿意做。” 张阳瞅着他道:“阿史那贺逻鹘会是下一任的突厥可汗不要将这件事传出去,之后的事情不论大唐做出什么时候,你们的人都不能轻举妄动,你要记住就算我们要把这个突厥草原交给薛延陀,那也是为了贺逻鹘可以成为下一个可汗,明白了吗?” 见这个傻大憨还是一脸愣愣的。 许敬宗耐心地解释,“不要对任何说我们与你说过的话,回去等消息,把突利可汗的旧部全部召集起来,选一个能够安身的地方先安稳下来。” 结社率使劲挠了挠头,“不明白。” 许敬宗转过身背对着他,放弃交流,“张侍郎,这差事没法干了。” 张阳拍着结社率的肩膀,“第一,和任何人说我们与你说过的事情。” 结社率使劲点着头犹如捣蒜一般。 “第二,不论大唐做出什么事情,我们都是为了你们的小可汗。” 结社率再次点头。 “最后召集所有突利可汗的旧部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们的消息你们再办事。” “明白了!”这一次结社率终于点头了。 “为了以防万一,你再复述一遍。” “第一……第一……” 结社率不停地挠着头,最后一脸呆呆地,“外臣忘记了。” 许敬宗张着嘴抬头看着天,“突厥就没有一个聪明的人?” 结社率傻笑着,“贺逻鹘说外臣比较有智慧这才让外臣来长安的。” “会写字吗?” “会,会一点。” 张阳对他说道:“我说一个字,你写一个字。” “好!” 结社率拿出一张羊皮卷,张阳一边说着,他一边写着,突厥的文字不好认,还要许敬宗来确认。 修修改改好一会儿,总算是写好了。 张阳心中不放心,又让他念了一遍。 “每天拿出来看几遍,时刻提醒自己。”张阳嘱咐道。、 “明白,外臣一定照办。” 结社率马上就要离开长安城,留给突厥的时间很紧张。 张阳和许敬宗走出驿馆,西市的街道中这里有几个突厥人等着,他们都是颉利的旧部。 许敬宗和他们聊着,“你们都考虑好了?” “颉利可汗虽然已经败了,以前我们不服突利可汗,可我们都是突厥人。” “现在突利可汗也已经死了,再怎么样也不能任由薛延陀人趁虚而入。” “夷男一旦拿下了突厥草原,以后突厥人的日子会更苦的。” 听着他们讲着,张阳安静的站在许敬宗身后。 他们本就认识结社率,结社率在草原也算是有点地位,他是突利可汗的弟弟。 让他们带着结社率离开长安城。 许敬宗目送着,“想要控制突厥,就要控制突利可汗的儿子阿史那贺逻鹘。” “年幼加上势单力薄,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 “张侍郎没这么好心不会平白帮助他们吧。” “突厥反复无常,我这人一向希望世界和平。” “先帮助突厥,然后控制突利可汗的儿子,让他对张侍郎言听计从,接着趁机拿住突厥的战马牛羊控制他们的命脉。” 说完之后许敬宗仔细想了一会儿,“将对方控制成傀儡,这不是杀人这是诛心,甚至比杀了他更难受,此计实在是老谋深算,下官不是张侍郎对手矣。” 张阳笑道:“许兄,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想象力?是认为在下想多了的意思吗?” “从一个坏人嘴里把一件事说出来就像是一件坏事,我哪有许兄说的这么坏,我这是在帮他们。” 许敬宗苦涩一笑,“以后的突厥再也回不到往日,这是斩人根基,断人未来的方式,未免太过狠辣。” “你这话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张阳看着他。 “下官当然是在夸张侍郎。” “那多谢许兄夸奖了。” “下官断不会和张侍郎为敌。”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张侍郎放心,一定办妥。” 时辰还早,张阳来到东市,再这里还能买一些肉菜,“婶婶,这个鸡翅膀没人要吗?” “你要的话三文钱就都给你了。” 张阳付了三文钱,买了十几只鸡翅膀,回家给媳妇做个烤鸡翅膀吃。 再买一些鸡蛋和猪肉,买一些芹菜。 走走停停,张阳发现几个人影跟着自己。 又走了几步再次停下,一个人在集市上逛着,可被人跟着的感觉就不是太好。 张阳回头看向李泰。 李泰下意识扭头看向一旁。 “魏王殿下为何一直跟着我。” 李泰一脸纠结着,“伞这个东西到底怎么做?” 张阳继续走着。 李泰继续跟着,“雨水怎么样才能顺着伞面流下,又不会漏下来。” 张阳低声说着,“魏王殿下将纸浸在蜡油中,然后将其嗮干,用薄布包住,虽然不好保存得太久,勉强可以够用。” 李泰看向身边的护卫,“听到了吗?” “听到了,卑职这就去办。” 李泰的护卫收到了话语便跑着离开。 长安的皇城角落,这里是一个铁匠铺,几十个铁匠还在这里忙碌着。 江师傅离开了东市的铁匠铺之后就来到了工部办事,给这里人铸造器械,靠着手艺也能在这里有一些地位。 一个个古怪的铁器放在一个箩筐中。 到现在江师傅还是想不明白这些东西做什么的,尤其是那种带波浪纹样的铁钉,做起来非常的困难。 只能浇铸出来之后不停的打磨。 江师傅感觉自己都老了好几岁,从没做过这么复杂的东西。 阎立本来到这里问道,“怎么样了?” 江师傅放下手中的锥子,“都已经造好,唯独这些小钉子不好铸造,还需要不少时间。” 阎立本看着这些铁器,“这些东西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以前没见过,也不像是放在家里做家具的,这些东西不是阎大匠要的吗?” 阎立本摇头道:“这不是老夫要造的东西,是礼部侍郎要铸造的。” 一个礼部侍郎要造这些铁器做什么。 江师傅知道不能多问,只能交给阎立本。 这小胖子不依不饶还跟着,张阳也懒得搭理他。 回到家中李泰懂事又礼貌地向李玥行礼,“皇姐。” “青雀,好久不见了。” “皇姐近日可好?” “都挺好的。” 让婶婶给他倒上一杯茶水。 “多谢皇姐。”李泰接过茶碗应声点头。 小胖子在院子里闲逛着,一会儿对土灶台感兴趣,一会儿又对窗帘感兴趣,终于他们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象棋棋盘上。 “这是什么玩具吗?”李泰仔细观察着又说道,“斗鸡走狗,六博蹋鞠,这不是六博象戏吗?这怎么这么多的棋子?棋盘也好大呀。” 象棋的演变很久远,按照现在象戏六博的说法,棋子并不是很多,玩起来也没有后世的棋局那般充满了变数。 “魏王殿下这个游戏不适合你。” “为何?” “因为你会输得很惨。” “本王不信,又不是没玩过六博,这游戏很难吗?” “相对来说,对魏王殿下来说很难。” 见张阳和李泰要下棋,李玥放下书本也来了兴致。 棋盘上的棋子摆好,张阳耐心讲解规则。 规则很简单,只要能理解就行,三十二颗棋子,黑红双方各自十六颗。 除却五个卒子其他的棋子走法要理解还要一步步的教。 李泰理解得挺快,他本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一边学一边下着棋,算是教他了。 下了几局之后李泰大致上掌握了象棋的走法。 李泰瞧着棋盘,“这个游戏看起来很有意思,相互之间厮杀和博弈,是个很考验智慧的游戏。” “学会了就好,要没什么事情,魏王殿下就先回去吧。” “你在赶本王走吗?” “魏王殿下还想做什么?” 李泰闻言目光带着挑衅,“本王想试试。” “不,你不会想的。” “虽然我打牌不是你的对手,象棋一定能赢过你。” “魏王殿下哪里来的自信。” “本王已经知道了规则,而且也知道该怎么赢。” 张阳笑着摇头,“魏王殿下还是早点回去吧。” 李泰拍案说着,“你不会是怕输吧。” 怕输?李玥苦恼的摇头,夫君就根本没输过。 李泰又说道,“本王要是输了以后每天都去减肥,要是本王赢了每天都要做一只黄焖鸡。” 张阳诧异地看着他,“魏王殿下三思。” “呵,这种小游戏还难不倒本王。” 两人立下字据,棋局就此开始。 小半个时辰之后,李泰的神情很痛苦,棋子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一只象和两只士和一只将。 李玥心里很清楚,夫君的下棋手法非常的可怕,他会一点点折磨对手。 看着对手无力反抗的神情,一脸的享受。 将对方的棋子慢慢的一个接着一个全部吃完,让对方感到绝望。 无力反抗,最后再给对手致命一击。 回想着这些,李玥就感到脊背一阵发寒,棋盘上的夫君非常可怕。 李泰颤颤巍巍移动自己的象,“轮到你了。” 张阳用手中的车吃了他的象,“魏王殿下将军了。” 李泰一脸挫败的低着头,“为什么会有这么折磨人的游戏。” “这游戏多好呀,很锻炼智商的。”张阳整理着棋盘。 他竟然还这么享受,李泰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享受的。 王婶带着一筐铁具来到院子里,“工部铸造的铁具送来了。” 张阳看了一眼这些铁具,做得粗糙了一些,可好歹也能用。 李泰缓缓站起身,“本王认输了。” 张阳收拾着棋盘,“魏王殿下别忘了自己立下的字据。” 李泰无力的点头,“本王这就去村子里给你做苦力。” “青雀这孩子实在是……” “玩游戏的人不能和做游戏的人一起玩,不然会输的体无完肤。” 李玥一声叹息,然后继续去看书。 和夫君下棋与自找苦吃没什么两样。 张阳耐心地把鸡翅膀清洗干净,然后用串起来,再准备一些酱料。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媳妇的创造之路 “慢工出细活,一整只鸡翅膀在烤的时候火候很重要。” 李玥坐在小板凳上,小本本垫在膝盖上细心地记录着。 张阳给翅膀涂上一些料汁,“也有提前腌制鸡翅膀的做法,腌制之后可以去除血水也能入味,我比较喜欢不腌制的。” 李玥点着手中的小笔还在不停写着。 张阳侧目偷偷看了一眼。 李玥的反应迅速遮住自己的小本本,抿着嘴举了举她的小拳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锤多了缘故,媳妇的拳头现在已经有些力道,有了些许疼痛。 遮遮掩掩也不知道她的小本本写着什么。 好似她最大的秘密,早晚抢来仔细看看。 李玥地目光盯着油光锃亮的鸡翅膀。 张阳把烤好的一只递给她,“熟了。” 李玥纤细地手指拿着烤鸡翅的一端,另外一只手掐着另外一端,小嘴咬下最肥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小时候贫血的缘故,李玥的皮肤特别白皙,属于白里透红的那种。 “好像不够咸。” 说完李玥又拿出一些酱汁再刷了刷,然后放在火边炙烤一下会儿。 鸡翅重新入口,李玥这才点头,“现在味道很不错。” 她更喜欢翅尖的部分,每次都要含在嘴里好久,翅尖的骨头都已经被烤得酥脆。 贞观五年四月,这个季节是春游最好的时候。 张阳驾马车从村子里出来,何必和丁溜都已经搬入了封地中,以后的买卖也在封地。 马儿走得很慢,张阳发现不管怎么鞭打它,它都是这个速度。 李玥坐在一旁看着骊山脚下的春天景色。 等马车驶出一些距离之后,从远处看封地在骊山脚下的模样,更好看了。 李玥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天空不做美雨水又落了下来。 这雨季的雨水没完没了,李玥撑起雨伞,靠着夫君的肩膀,也给夫君挡挡雨。 夫君是个有远大的志向的人,他想要拿下整片骊山,这是寻常男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马车到了城门前交给了马夫,两人走进长安城。 路上张阳又买了一些酒糟。 两人在东市逛了一会儿,长安城的物资说匮乏也不匮乏,李玥集市上逛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她想买的东西,一幅笔墨三十文。 李玥把笔墨放入了自己的小包中,“回家吧。” “你不再逛逛了吗?” “没什么好买的,家里的家具也都齐全。” 如果不是家里必要的东西,她也不会想着买。 回到家中,李玥试着新买的笔墨。 王婶从宫里回来,小声说道:“公主殿下,驸马,宫中送来的消息。” 平时李玥也不打听宫里的事情。 与皇室的距离越远越好。 李玥擦了擦嘴,“什么消息。” 王婶稍稍一礼道:“说是薛延陀可汗已经入关了。” 有了工部做的五金器具,现在能做的东西更多,在这张桌子上可以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手艺。 做好了羽毛球拍,试了试球网的弹性,还算不错。 “媳妇!我们来玩羽毛球。” “好呀!” 李玥的注意力当即被吸引了过来。 一人一个球拍,张阳讲解着,“你把球打过来,然后我把球打给你,循环往复。” “嗯。” 李玥重重点头。 张阳挥出一球,用这种软木做出来的羽毛球有些笨重。 两人可以乐此不疲地玩着。 从开始互相传球,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不知不觉都开始认真了起来。 羽毛球是一个不错的运动,尤其可以放松自己的腰背肩椎。 有时候一看书就是一下午,真怕媳妇以后的脊椎出什么问题。 李玥跳起来接住一球。 张阳再次打回来。 王婶在一旁看着,朝中不论多大的风波都不能打扰驸马和公主开心的生活。 李玥费劲地接着每一个球。 张阳挥动球拍就轻描淡写许多。 终于羽毛球落地了,这一次她没有接住。 李玥捡起地上的羽毛球,“我觉得要有一个规矩。” “什么规矩。” 李玥在地上划出一条线,“每一次球都要过这条线。” 心说她还能自己摸索出来规则。 瞧着这条线张阳皱眉道:“这条线画得不对吧,凭什么我的地方这么大,伱的地方这么小,你都快站到墙边了,这个条件不平等。” “你就仗着自己长得高欺负我,休想占便宜。” 李玥凶巴巴地说着。 两人都有点打出了火气,媳妇也是有脾气的。 李玥挥动球拍,“接球。” 看着球飞来,张阳还是熟练地接下。 尽管划了线,还是打不过夫君,李玥吃力地捡起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脱去了外衣。 她的汗水一直从发丝流到洁白的脖颈。 张阳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自从她贫血的症状减轻之后,她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 平时的衣裙不能展现出她的身段。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有这个身段很出众了。 稍一走神,张阳漏下了一球。 “哈哈哈!”李月双手叉着腰笑着。 “看球!” 张阳又挥出一球。 李玥费劲地接着,突然喊道:“慢着!” 张阳不解道:“又怎么了?” 李玥再次捡起地上的球,“我觉得应该再拉一条绳子,我们的球一定要越过这条绳子。” 一边打着,规则也越来越完善,就快当场画一个羽毛球场地了。 李玥往嘴里灌了几口水。 张阳舒展着自己的四肢,“我觉得应该有个记分牌,两个婶婶做裁判。” “记分牌和裁判?” “嗯,谁赢了一球记下一分,包括出界和漏球。” 李玥使劲点头,“夫君的这个想法很好,我觉得十个球来决定一局的胜负是最好的。” “十球太少,我觉得二十一球最佳,领先两分者为胜一局。” 李玥重新穿上外衣,“要三局两胜。” 夫妻俩达成了共识然后开始一起制定羽毛球规则。 甚至还要在家中拉起一块网,这样一来在球是否越过线的时候可以避免出现争议。 第二日一早,每天还没完全亮,由于长时间没有这样跑动了,李玥早上起床感觉脚踝处酸疼。 “夫君,脚像是灌铅一样。”李玥走路一瘸一拐的。 “你这是长时间没有这样跑动导致的,正常现象。” 张阳抬起她的双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给她按着酸痛的部位。 媳妇的脚很好看,属于怎么看都看不腻的那种。 自己的双脚被他的一双大手抓着,不过这么按确实舒服了很多,李玥红着脸低声说着,“什么时候会不疼?” “最快今天下午,最慢明天也会减轻一些症状,以后坚持这样的跑动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嗯。”李玥小声应着点头。 “再热敷一下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驸马,该到早朝的时辰了。”院子外传来的王婶的话语。 李玥收回自己的脚,“夫君先去上朝吧。” 看着媳妇的双脚有些舍不得,张阳戴好官帽走出家门。 快步走到承天门前,门已经开了大家也这才刚刚进去。 许敬宗诧异道:“张侍郎已经来的有些晚。” 张阳笑道:“你倒是很准时。” 两人一齐走向太极殿,许敬宗小声说道:“昨日的事情可听说了?” “夷男可汗入关了?” “还真上当了。” “什么时候到。”张阳低声问着。 “就快到了,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听着许敬宗的讲述,李世民给薛延陀的旨意中充满了赞赏,甚至想和夷男可汗称兄道弟了,从制定计划到现在半个月过去,夷男可汗正在来长安的路上,等着接受属于他的那一份殊荣。 许敬宗又说着,“听说这个夷男可汗还想娶一个大唐的公主,这一次薛延陀准备了不少东西,说是势在必行。” 走入太极殿内,这里的朝臣都低声议论着。 早朝照常开始,照常结束。 下朝的时候,张阳跟上李孝恭的脚步,他一回到礼部就会雷打不动地睡觉,要趁着这个时候和他说话,不然就没机会了。 “河间郡王。”张阳连忙拦住他。 “银钱改日就会给你,你急什么?” “不是生意的事。” “那是什么事。”李孝恭的脚步没停。 “夷男可汗要娶大唐公主这件事的传闻没错吧?” “陛下也还没有答应。” “这公主不能嫁过去呀。” 走入礼部的府衙,李孝恭坐下来叹道:“可这个夷男可汗从薛延陀带了不少牲畜,而且还有很多金银,帝心难测。” 张阳走到他身边说着接下来安排。 听完一番话,李孝恭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 “您为何如此惊恐。” “你的胆子太大了,这种事情也能做吗?” “没让夷男可汗死在路上就不错了。” 李孝恭放低自己的声音,“你知道这么做有什么后果吗?” “不要白不要!” 许敬宗凑过来问道:“张侍郎是有什么妙计了?” 三人低声议论着,做了一个比较完善的计划。 张阳最后嘱咐道:“河间郡王去组织人手,许敬宗安排后路。” 李孝恭看向张阳,“那你呢?” “我会提前去见陛下,先把事情办了再和陛下说明。” 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在礼部完成,就等着实施,李孝恭冷笑道:“到时候陛下要是责怪起来,你当如何?” 张阳后退一步,向李孝恭行礼道:“都是河间郡王的主意,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很好,很好。”李孝恭连道两声好。 知道了张阳的计划,许敬宗心中忐忑,疯子!这个礼部的上到尚书,下到侍郎全是疯子。 许敬宗感觉上了一条贼船。 是贼船也就算了,问题是这条船上的贼还胆大包天。 好后悔呀。 许敬宗看向外面的蓝天,“张侍郎。” 张阳点头,“请讲。” 许敬宗叹道:“如果有一天张侍郎想要辞官了,能否带着下官一起辞官。” “你要是辞官了,以后的礼部的事情谁来做?” 许敬宗擦了擦眼泪,“下官上有老,下有小,生活不易……” “看来咱们礼部还是缺少人手。” “张侍郎可有看中的人了?” “没有。” “唉……” 在礼部府衙整理一下最近突厥的情况,颉利可汗的旧部也已经开始行动了。 午时一到,张阳就离开了府衙。 李玥的脚踝还在恢复中,今天是不能打羽毛球了,本来就因为前一天的跑动导致酸痛,今天要休息一天。 球拍的质量比自己想象的要差,也可能是软木做成的羽毛球太重的缘故。 球网显得有些松散。 李玥捧着她自己做的精致小茶杯,“夫君,如今的水车多用水力配合水池和连筒,可以低水高送,但总觉得效率不是很高。” 张阳修整着羽毛球的球网。 李玥喝下一口茶水接着说:“如果借用力的传动,加大水车的受力范围,抛去筒车原本的笨重,轻便高效还能利用这种动力的转换,岂不是更好。” 张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媳妇不造热气球了又想改造水车了,好有创造力的媳妇。 李玥点头说道:“我觉得我可以造出更好的水车,一种出水更多,效率更高的水车。” 现在大唐坊间用的水车都是一些比较笨重的筒车,或者人力踩踏才行。 有一个手工活非常厉害的夫君,加上教给她一些力学上的基本运用,媳妇是要在发明路上一往无前? 有了目标之后,媳妇说做就做,当即就让杨婶去外面找人造一辆水车送过来。 看李玥眯着眼笑着走来,张阳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了?” 李玥咧嘴笑了笑,“其实这都是夫君给我的想法。” 张阳眨了眨眼,“我什么时候给你这种想法了?” 李玥在一旁坐下,“其实夫君的纺车和外面的纺车不一样,我仔细想过有时候水车也是一样的道理,要是能够做好也算是造福了社稷吧。”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李玥又站起身,“如果我们多造一些有用的东西,父皇会不会真把骊山赏赐给我们了?” “或许吧。”张阳不忍伤害她的这份天真。 李世民没有她想的这么大气。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恶毒的天可汗 为了家里的远大的目标,李玥也在做着自己的那一份努力。 张阳甚至有些不忍告诉她人心险恶。 夜里,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李玥把家里的银饼放在了一个箱子里,她拖着沉重箱子进入自己的房间,然后开始寻找一个比较好的藏匿地点。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床下,放在床下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为了以防万一,李玥还把这些银饼分开藏在她房间的各个角落,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媳妇竟然还有这等智慧。 听着屋外的雨声,有了工部造出来的这些东西,很多以前做出来的东西现在都可以做了。 先做一个密码锁,以后还能做一个保险箱。 没有足够多的工具,密码锁自然也不能做得太过精细,但可以用大了做,这样一来尺寸的把握难度就会更低。 密码锁的数位不用太多,六位数一到九就已经很好了。 李玥藏了好了她的银饼,她安静地画着水车的图纸。 张阳耐心打磨着一些铁块。 夜深了,张阳苏站起身伸展着四肢活动腰背。 李玥趴在桌案上睡着了,小脸上还沾着有些墨水。 张阳用热水给她擦了擦脸。 李玥迷迷糊糊地呢喃一声,便将身体靠在了张阳的肩膀上。 张阳抱起她,看了一眼画的图纸,图纸上画着一个如今大唐的筒车,李玥甚至画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水车样式,她是怎么想到水车是可以横着放的? 李玥把头埋在怀中,蜷缩着。 走入她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再仔细看看她的脚踝,没有红肿迹象。 李玥把脚缩进被褥,她迷迷糊糊地说,“脚不疼了。” 她翻身换了一个睡姿,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张阳再次确认被褥盖好,拿着油灯看了好一会儿她的睡脸。 小嘴微微张着,睡觉流口水这种毛病怎么才能改过来。 张阳惆怅地走出她的房间给她关好房门。 睡醒地时候天还没亮,张阳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小脸注视着自己。 从床上坐起,张阳用力呼吸几口空气,“什么时辰了。” “还有半个时辰上朝。” 李玥站在床边,“你是不是偷看我睡觉了?” “嗯?” 李玥把油灯放在一旁,“反正我已经看回来了。” 张阳叹道:“我那是在想你睡觉流口水问题。” 李玥哼道:“你睡觉一动不动的,一点都不好看。” 看都看了还说不好看。 张阳苦恼地起床穿好衣服。 锅里已经炖好了粥,这几天每天的早饭也都是李玥来做,虽然只是煮一锅粥,蒸两只咸鸭蛋这么简单的事情,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李玥在原地蹦了蹦,确认了一下,“脚踝不疼了。” 张阳戴好官帽,拿着笏板走出家门。 现在的长安城还是静悄悄的。 走到承天门门口,有几个御史坐在一旁吃着饼,条件好一点会有家里的下人端着食盒,能够坐在这里吃着热乎的早饭。 李孝恭和程咬金一起来到承天门前。 谈生意的时候,李孝恭不想让程咬金赚钱。 私底下,这两人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见两人看向自己,张阳礼貌地笑了笑。 收回目光这两人又开始聊了起来。 早朝的时辰一到承天门就开了。 该上朝上朝,该下朝下朝,在礼部坐半天,到了午时下班,张阳一刻都没有多待。 该下班就下班。 许敬宗一路跟着张阳:“夷男可汗这才刚刚过了洛水河,真的要现在就动手吗?” “洛水河道长安也就两天的路程,河间郡王的人手准备好了吗?”张阳站在城门口看着洛水河方向。 礼部看起来平静,其实这种平静中带着疯狂,许敬宗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 混迹了这么多年,许敬宗也见识过那些疯狂的人。 当初的玄武门之变孤注一掷,陛下是疯狂的。 许敬宗尽可能避开了那次风波。 好在陛下赌赢了。 张阳也是一个疯狂的人,更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为何这样的人能够有这般人畜无害的笑容,许敬宗心中有一种感觉,在张阳的心中一直压制着一头非常疯狂的野兽。 “伱说当年渭水之盟建立之后,陛下是不是就有了灭东突厥之心。”张阳低声说着。 许敬宗回过神,开口道:“当初陛下才刚刚登基不久,那个时候势力不稳,便联合了漠北的薛延陀,在恢复了两年元气之后,便派兵攻打东突厥,联合在突厥北面的薛延陀,腹背受敌之下颉利可汗落败了,终究是败给了中原的智慧。” 在合纵连横这种手段面前,中原是老玩家了,对突厥来说就像是一种降维打击。 “这么说来做当初李靖大将军北征突厥的时候,就已经利用了薛延陀。” 一阵冷风吹过,吹得许敬宗有些凌乱,“下官看过最近从突厥人手中得到的一些案卷,突厥文字看起来很费神,倒是明白了一件事,薛延陀上一次朝中联合之后,突厥的内部混乱,薛延陀拿下了不少突厥的领地,现在还在扩张,他们的领地也越来越大。” “但下官也发现了一个薛延陀的问题,薛延陀如今太过庞杂。” 张阳感慨道:“恶毒的天可汗,当初利用了漠北薛延陀夹击了东突厥,心中吃干抹净,利用完之后陛下又想毁了薛延陀的一切。” 许敬宗沉默不语,目光看了看四周,幸好没有其他人听到这话。 张阳深吸一口气,“啊!恶毒的天可汗呐。” 许敬宗朝着太极殿方向深深一礼。 天可汗恶毒吗? 换个说法,天可汗手中的谋臣都是恶毒的。 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帝,一群手段恶毒的谋臣。 许敬宗心中升腾起一阵阴影,那是满朝谋臣的阴影,他们太强大,太过狠辣与恶毒,如今的自己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对手,要在他们面前招摇。 长孙无忌,高士廉,张公瑾这些谋士会把我许敬宗吃干抹净,然后把骨头都嚼碎了咽下。 许敬宗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陛下不是好人,河间郡王不是好人,张侍郎也不是好人,这大唐的朝臣一个个都太坏了,这大唐就没一个好人! “许兄,为了我们心中向往的世界和平,你不会想跑路吧。” 张阳突然一问,让许敬宗吓得一哆嗦,他连忙面朝太极殿躬身行礼,“下官一定忠君报社稷,绝无半点二心,直到身死。” 听他说话,张阳感慨道:“许兄这番话实在是太过悲壮了,让我想到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对,没错!”许敬宗语气坚定地说道:“就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真是好句子呀。” 人家李商隐大大的诗句能不好吗? “事情都准备好了,今晚就动手。”张阳低声说道。 “张侍郎放心,一定办好。” 两人又看了看洛水河方向,点了点头各自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当天夜里,薛延陀的马队在洛水河附近安营。 越是接近长安城夷男可汗的心情就越高兴。 当初李世民拜封天可汗,夷男可汗就是最坚定的拥护者之一。 看着长安城方向,夷男可汗心中向往,上一次的配合成功打败了颉利让他对天可汗充满了崇拜。 当初的薛延陀还只是一个小部落,一直被突厥人压制着,也无法得到突厥漠南肥沃的草原。 现如今颉利已经倒了,突厥的肥沃草原就在眼前。 马队在这里休息,还拉着不少的牛羊战马和金银。 战马凑不齐五万匹,只能用三万成年战马和两万头小马,牛、橐驼万头,羊近十万。 这是浩浩荡荡的一个队伍。 夷男可汗心中畅想着,这一次只要得到大唐的认可,掌握着漠北和漠南,甚至还能等到可汗的称号,只要得到天可汗的认可,并且依附大唐就不用将阿史那一脉的人放在眼中。 草原大业就在眼前,要是能娶到一个大唐的公主,那将是无上的荣光。 正当队伍休息时,一队官兵来到了这里。 夷男可汗用突厥话问道:“敢问可是天可汗派人来迎接的兵马。” 来人没多说什么,只是搬下了一坛坛的酒水,领头的官兵说着,“我们是来给你们接风洗尘的,这些酒水随便喝,我们大唐的酒水可比你们漠北的酒水好多了,” 打开坛子的封泥酒香便传了出来,夷男可汗笑呵呵地灌下一口,“好酒!” 这些官兵把酒水不断搬入马队中与他们说着话。 来人也没有自我介绍,一看到是送酒来的,夷男可汗也没有多问,说不定这都是天可汗的安排。 黑夜,洛水河的另外一边,许敬宗孤身一人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他拿着手里的白萝卜啃着,瞧着何间郡王派来的人手和这些人已经坐在一起。 甚至还一起围着篝火跳着舞蹈。 许敬宗远远看着,嘴里啃着白萝卜,一只不长眼的蛙跳到了脚边。 许敬宗面无表情地抬起脚将这只蛙踩死。 给他们喝的第一坛酒水是没问题的,后面的酒水可就不好说了。 许敬宗凶狠地又咬下一口白萝卜,在这里甚至还能听到他们的大笑声。 孟子有言,何以生,时忧患则生,所以生于忧患。何以死,时安乐则死,所以死于安乐。 夷男可汗狂妄到了忘记忧患,他就离死不远了。 熟不知现在的薛延陀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等到马队中的欢声笑语渐渐平静,许敬宗也明白了动手的时候到了。 天边的阳光照耀着这支一片狼藉的马队。 从昨晚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夷男可汗缓缓睁开眼,阳光有些刺眼。 他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昏昏沉沉的头。 昨晚喝得酩酊大醉,到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 一个薛延陀的牧民慌张地解释着,手还一边比划着。 听完之后夷男可汗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急匆匆来到马队的后方,眼前哪里还有马群和牛羊,这里空荡荡的。 “啊!”夷男可汗发出一声咆哮。 上万的马匹牛羊,一夜之间全部不见了。 “啪!”夷男可汗使劲抽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 不少薛延陀的勇士也都醒了过来,他们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 这个马队一时间寂静无声,眼前的马群和牛羊全部不见了。 这些可都是要献给天可汗的。 “啊!”夷男可汗又一声咆哮,然后他双腿无力地坐在地上,“找,快去找!” 这个时候又有一队官兵来到马队前,来人念着李世民的旨意,“请夷男可汗入长安城。” 夷男可汗慌张地说道:“昨晚是不是有人来迎接送酒?” 这个官兵疑惑地看着夷男可汗,“陛下昨晚并没有派人过来,今天下朝了之后才派我们前来,夷男可汗请吧。” 夷男意识到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仅仅是牛羊马群没了,就连身上的财物也被洗劫一空。 “啊!” 夷男可汗发狂似的怒吼着,“我的马群我的牛羊,全部被偷了!” 那官兵不耐烦地说着,“有什么事情还请夷男可汗入长安城,这么多的牛羊马群短时间走不远,一定能找到的。” “对对对!”夷男不住地点头,“一定可以找到的。” 此刻他也六神无主,带着几个薛延陀的勇士一起前往长安城,他策马对一旁的官兵说着:“还请一定要找到我们的马群和牛羊,为了这些牛羊,我们薛延陀把能拿的都拿出来了。” 官兵默不作声地领路着。 许敬宗和张阳一起站在长安城前。 “这些牛羊马群一时间带不远,到了今天上午就近藏在了一处山坳中,为了不被人发现只能今晚接着运,打算藏在骊山” “辛苦你了。”张阳拱手说道。 “夷男可汗这一趟带着全部家底来的,他现在说不定已经疯了吧。”许敬宗说着。 一队官兵正朝着城门而来,带着夷男可汗到了城前。 “有什么话可以和我们礼部的这两位侍郎说。”说完这队官兵骑着马又离开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打个信息差 张阳揣着手瞧着眼前,这个只有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想必当面就是夷男可汗了吧。” 夷男把手放在胸口行礼,然后递上一份圣旨。 圣旨是李世民给他的,张阳接过甚至确认了一番,“夷男可汗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们说,我们礼部会安排一切事宜的。” 夷男可汗神情慌乱,他用关中话说着,“我们的牛羊马群都被人偷了一夜之间全被人偷走了。” 张阳看了一眼许敬宗。 许敬宗打了打哈欠,睡意浓重,眼皮正在打架。 张阳笑了笑,“还请夷男可汗仔细与我们一下情况。” 这话听得让许敬宗想笑,他只能忍着不笑,张侍郎好演技! “我的牛羊马群!”夷男可汗着急地跺着脚,“薛延陀再也拿不出这些牛羊了。” 他急得想哭。 张阳的神情淡定,“这么多牛羊马群一定跑不远,我们会派人去找的,还请可汗不要着急。” “太好了。”夷男可汗这下又放下了不少。 “可汗是不是觉得心情大起大落,还很忐忑?” “是呀是呀。”夷男可汗使劲点头。 “我们先去驿馆商议事情如何?” “我什么时候可以面见天可汗。” 张阳抬头看了看天空,“现在天可汗很忙,今天没机会见了,改日吧。” “改日是什么时候?” “可能是明天。”张阳低声对他说道:“反正你都已经到了长安城,什么事情都可以从长计议,薛延陀帮助大唐平定了突厥内乱,陛下正想着怎么赏赐可汗,迫不及待想见见可汗。” “陛下真的迫不及待吗?”夷男可汗终于笑了笑。 张阳看向远处,“夷男可汗的其他人手呢?” 夷男可汗回道:“都在找牛羊呢。” “是吗?”张阳看了看许敬宗。 许敬宗会意地点头,夷男可汗留在洛水河的那些薛延陀人会人间蒸发的。 “那群盗匪伪装成官兵的模样,把我们骗了!” “陛下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派人去找的,也会理解的,都怪我们关中的治安不好,既然到了长安,夷男可汗就不要太担心了,请进城吧。”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许敬宗的心中又对张阳多了几分赞赏。 领着人走入长安城,只要夷男可汗进了长安城,他想要离开就难了。 一路带着人进入了驿馆。 与这里的伙计商量好价钱,夷男可汗有些尴尬地说着,“我们的金银都被人偷了,连同马群和牛羊都被偷了。” 张阳看了一眼许敬宗,许敬宗不动声色地拿出一块银饼递给这里的伙计,“给夷男可汗收拾一间房子。” 伙计收了银饼去办事。 夷男可汗又是连连行礼。 张阳对他说着,“牛羊和马群我们这就安排人去找,肯定走不远的,有消息我们会告知可汗。” “今天就请夷男可汗留在驿馆,千万不要离开这里,也不要随意走动,住在房间里休息,天可汗可能随时会来召见,不然找不到人,我们会很麻烦的。” 夷男可汗此刻被眼前两个大唐的侍郎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他们竟然还能帮着牛羊马群。 “休息吧。”许敬宗跟着离开。 离开驿馆之后,许敬宗疑惑道:“张侍郎不会真的要去找吧。” 张阳揣着手走着,“当然不是了,能不能找到就是两回事了,本来就是许兄带着人去偷的。” “那也是张侍郎的主意。” “自己拿的东西会自己去找吗?当然不可能了,你也忙了一天一夜了,早点休息吧。” 许敬宗确实是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合过眼。 走在朱雀大街上,张阳就撞见了程处默。 程处默和李泰走在一起。 李泰说道:“处默说他们田地又有一头牛摔断了脚,咱们一起吃牛肉去。” “有牛肉吃?” “正巧今天摔断了腿。” 三人一起走出长安城,坐上了一辆马车。 来到灞上一带的村子,程家的部曲们正在杀着一头牛,此刻正挂在一棵树上。 程处默亲自下手分牛肉。 张阳挑了一块几块牛腱子肉,李泰要了一些牛的里脊肉。 这些牛肉带回家可以给媳妇吃。 再分一些肉给村民和部曲。 一头牛给全村人分完之后也没剩多少了。 看着剩下的牛肉,李泰拿出了一些胡椒,盐,还有蒜和葱,小胖子竟然还带了酱油。 这酱油不是店里的吗? 他到底从店里顺了多少东西。 “剩下的牛肉还是要你来煮,我觉得只要不是伱做的美食,让别人来做都是暴殄天物。” 张阳从程处默手中拿过刀,先把牛肋骨焯水,煸炒放入胡椒,倒入酒水和酱油,大火烧开收汁。 接着把一些牛杂剔出来,炒一锅牛杂。 余下的骨头和牛肉炖汤,张阳搅和着汤水,“这些肉汤你们带回去吃,平时可以用这个汤搭着馕饼也是不错的。” 一盆牛肋骨,一份炒牛杂,一碗牛肉汤。 程处默一口饼一口肉吃着正香。 张阳看向村子的另外一边,不得不说程家的地确实很大,一眼看过去田地一直到了灞水边上。 骊山的封地和这里相比,显得小家子气很多。 提着这些几块牛腱子肉,张阳回到家中,媳妇正在和两位婶婶打着羽毛球。 张阳晃了晃手中这袋牛肉,“我们晚上有牛肉吃了。” “咦?哪儿来的牛肉。” “处默家的庄子里的牛摔断了腿,分了一些牛肉。” 李玥瞧着牛肉说道:“听说程家的牛经常摔断腿,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黄豆焖牛肉也是一道很不错的美味,牛腱子肉基本上都是瘦肉,肉质也非常细腻,做不好容易变得很柴。 把黄豆清洗好泡好,让婶婶把牛肉焯水。 夫妻重新来到球场上 这球场和后世的羽毛球场没太大的区别。 李玥先发球。 几次交手,李玥对羽毛球掌握得很快,竟然也知道了高球压低的技巧。 一球落地,李玥失落地捡起球,“终究还是不敌夫君。” 张阳笑道:“你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再一次开球,羽毛球可以从中午一直打到傍晚,李玥擦着汗水。 “是不是感觉这样跑动之后神清气爽。” “嗯,夫君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李玥说完喝着水点头。 再看了看夫君,打完羽毛球往嘴里灌水都来不及,夫君竟然还能这么有耐心的泡茶喝。 李玥又想到了一种可能,夫君根本不累,他还留了余力。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平时多跑动跑动对身体是有益的,也不用特意让自己很累,贫血的症状虽然减轻了,平时这样的跑动也不要太多,如果觉得累了一定要适当地休息。” 李玥拿着放松着自己的膝盖点头。 晚上有了牛肉吃,李玥的胃口自然好了不少,她一连吃了两碗黍米饭。 难得吃一顿牛肉,李玥都舍不得吃太多。 深夜,许敬宗带着一队人正在赶着这些牛羊马群,这么多的牲畜赶起来很费劲。 为了不出意外,他将人手分开,将这些牲畜也分成好几群,好在李孝恭的这些部曲办事麻利。 许敬宗骑着一头牛往骊山而去,身后跟着成片的牲畜,仰头叹息,“当个礼部侍郎好难!” 一直等到快天亮的时候,这才赶到了骊山山脚下。 这里的一处山坳是藏匿这些牛羊马群的好地方,许敬宗早就约好了一些突厥人。 他们挑了十几匹战马和几头牛几十只羊,付了银钱之后离开,这些人是故意安排的。 让朝中在查的时候,以为牛羊落在了突厥人手中。 许敬宗耐心把银饼分给李孝恭的部曲们,“你们今天就一直在这里守着,天一亮河间郡王会把这些牛羊马匹都给带出去。” 部曲听吩咐办事。 许敬宗整了整自己的官服,还要赶着时辰去长安城,来到城前城门刚开,这个时候承天门也刚刚打开。 许敬宗一路跑着,朝着承天门飞奔而去,乱发在后头飘扬。 他第一次厌烦朱雀大街怎么如此长。 终于见到了朱雀门,看到站在门前的河间郡王和张侍郎,许敬宗犹如看见了自己亲人,他飞奔上前。 张阳看许敬宗有点喘不过气的样子,“许兄,你这个体力不太行呀。” 许敬宗欲言又止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张侍郎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下官已经三十有余了。” 李孝恭低声说着,“事情妥了吗?” 许敬宗不住点头。 “有留下什么痕迹吗?” “路面也已经清扫干净了,按照张侍郎嘱咐的还卖了一些牛羊与战马给突厥人,这样一来也能混淆他们的判断。” 三人小声商议了一番,这才走向承天门。 紧赶慢赶这才来到了太极殿,三人若无其事地站着。 早朝正好开始,李世民走入太极殿群臣行礼。 各部汇报完各自的事情,终于轮到礼部了,李孝恭站出朝班,“陛下,夷男可汗已经到了长安城,在驿馆休息了一天。” “只不过夷男可汗在来的路上遇上了一些事,他从薛延陀带来的牛羊与战马被人一夕之间全部盗走了。” 话音落下,殿内群臣都在议论。 李世民瓮声道,“哪路盗匪所为?” 李孝恭回话道:“已经在查探了。” 此刻许敬宗有一种走在悬崖边的感觉,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刺激了。 “让大理寺一起去查吧,朕倒要看看是哪路匪徒如此大胆。” 李孝恭重新走回朝班。 下朝之后,李孝恭没有去府衙,径直走出承天门。 现在轮到他去善后了,他要将那些牛羊战马全部消化掉,不管是卖了还是送入卫府,本来也想着送给突厥人,就怕痕迹太重,到时候不好解释。 还是不想便宜了突厥。 张阳和许敬宗来到礼部的府衙,让门下省的小吏去把夷男可汗请来。 许敬宗喝着茶水,“张侍郎的这种炒茶初尝觉得苦涩,习惯之后才发现妙用无穷。” 张阳递给他一袋茶叶,“十文钱一袋。” 许敬宗纠结着,“还以为张侍郎是送给下官的。” 他拿出了十文钱放在桌案上。 张阳拿好铜钱仔细数了数。 还验了验真假,许敬宗哭笑不得,“下官还会用假的吗?” “都说了我不是相信你的人品。” “这两日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下官都办了,张侍郎为何还信不过。” “我只是不信你的人品,和昨晚的事情没影响。” “河间郡王能把这些牛羊全部转手出去吗?下官来之前看过,那可是挤满了整个山坳。” “与河间郡王商量过,如果有多余的转手不出去,就放在骊山封地。” 许敬宗这才点头,心中舒坦了不少,这辈子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牛羊战马,那黑压压的一片此生难忘。 自己查自己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当然是什么都查不到了。 许敬宗笑道:“多亏了张侍郎运筹帷幄。” “只不过打了一个信息差而已。” “何谓信息差?还请张侍郎赐教。” “洛水河在渭水以南,距离骊山不远,顺路就可以藏入骊山中,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而且这个信息差最多三天。” 许敬宗思索着,“三天?” “从夷男可汗到洛水河,你们开始行动领先了一天,酒水里放了东西,等他们的药劲过去你早就把事情办完了。” 许敬宗点头,“河间郡王给的药很不错,扇了好多巴掌他们都不会醒。” “再派人把夷男可汗接入长安城,先掌握主动,只要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一切就都好办了。” “再等朝中大理寺去查,等他们到了洛水河附近,到了这一步又是领先一天,一共领先三天。” 许敬宗思量道:“下官倒是想起了行军打仗之时也经常会有这种手段,往往行军慢一天都会影响战局变化。” 这也就在如今信息传递速度落后的大唐能够这么干。 李世民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怎么样他应该不会在乎,白得这么多战马和牛羊自然乐意。 人活在世上果然演技不能少。 一碗茶水喝完,夷男可汗才到礼部门前。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这大唐没好人 夷男可汗先是看了看四下,然后才迈步走入了礼部府衙。 他看着张阳和许敬宗稍稍行礼。 张阳给他倒上一碗茶水,“尝尝,我们的茶水。” 夷男可汗坐下来捧着茶碗,神情纠结也没喝又放下茶碗,“牛羊马群找到了吗?” 张阳无奈摇头叹道,“正在查。” 夷男可汗又行礼道,“那是什么人带走的。” 张阳还是摇头,“正在查。” 夷男可汗瞪着眼珠子,“跟随而来的薛延陀勇士怎么没来……难道说……” 张阳还是叹道,“正……” “正在查?” “对。” 张阳一脸犯难,“不好弄呀。” 夷男可汗的眼睛带着血丝,显然是昨晚一夜没睡,“不好弄?” “你的勇士可能已经遇害了。” 夷男可汗拍案而起,“遇害了?” 张阳惆怅着,“也可能是失踪了。” 夷男可汗一拳打在桌案上,“我的人,我的牛羊战马到了大唐全部不见了,大唐难道不能给我一个交代吗?” 张阳笑了笑,“是要彰显你的野蛮吗?这里是大唐可不是你的薛延陀牙帐。” 夷男可汗咬牙看着张阳,“我一拳就能打死伱。” 张阳揣着手,“你知道你这一拳打来是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 “果然你们和突厥人一样没什么智慧,多少应该看点书的。” “你在说我愚蠢?” “一个薛延陀的可汗拳打大唐礼部侍郎,礼部象征着大唐的礼仪所在,你这一拳要是打来,就是在大唐的尊严上打了一拳,陛下会出兵攻打你们的。”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 见夷男可汗陷入沉默,他也没喝碗中的茶水,张阳拿起他的茶碗,当场就把茶水倒了,“给你喝浪费了。” 夷男可汗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我要大唐一个交代。” “凭什么?” “就凭是在大唐的地界出了事!” “夷男可汗这话不对呀,是你们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牛羊,反倒是来怪我们大唐,难道还要我们赔你不成?” 夷男可汗重新站起身,“我确实不能找你发脾气。”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张阳又说道:“你也不能找我们大唐的子民发脾气!” “当初薛延陀与大唐共击突厥,天可汗绝对不会对此事不理会,你等胆敢轻慢于我!” “可汗应该说置之不理,轻慢这个词也用得不合适,果然还是读书少了。” 夷男可汗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离开。 很明显第一次谈话不是愉快,这个夷男可汗很生气,很暴躁。 张阳看了眼许敬宗,“许兄?” 许敬宗睁开眼,“刚刚睡着了,那厮都说了什么?” 张阳回过神,“那厮说许兄英俊勇武适合去给他薛延陀做女婿。” “哈哈哈……张侍郎真爱说笑。” 说完又见张阳一本正经的模样,许敬宗慌了,“他不会真的这么说吧。” 张阳低声道,“收拾收拾细软,准备给薛延陀人做女婿吧。” 许敬宗登时站了起来,“下官已经有了家小,绝不给薛延陀做女婿,想都不要想,这礼部的侍郎我不做了。” 许敬宗一边脱着官服官靴,“这朝堂没好人!” “行了,他什么都没说,也没让你做女婿,只是发了一下脾气而已。” “当真?” “不过你要是真去薛延陀给人家做女婿,说不定可以给我们礼部做卧底。” 许敬宗脱力地重新坐下,“张侍郎莫要再吓我了,最近真的太苦了。” 张阳琢磨着,“你说这个薛延陀可汗要是求娶公主不成,要个女婿过去好似也不错。” “反正这个女婿不能是下官!”许敬宗咬着牙,“不然小官就……就当场一头撞死以谢天下!” “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说不定去了薛延陀折腾不了几下当场去世了可怎么办?人家也看不上。” “对对对,看不上的。”许敬宗安抚着自己受了惊吓的心灵。 空荡荡的礼部就两个人,自己却睡着了,许敬宗心里有些愧疚,“那夷男可汗没对张侍郎怎么样吧。” “那倒没有,就是放了几句狠话而已。”张阳把水壶放在小泥炉上。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想来这次如此多的波折,和亲之事怕是……” “夷男可汗离了家,现在没了进贡大唐的牲畜,在草原威风凛凛的可汗现在就是一头猪,陛下想要他死他也活不了,事实证明一个人太嘚瑟不会有好事。” “嘚瑟?” “就是显摆的意思。”张阳喝下一口茶水,“他现在什么都没了,薛延陀远在漠北草原,他一声令下也不能让大军南下,他的号令到不了漠北,一个没有本钱失去了羽翼的可汗,谈何求娶公主。” 张阳看向许敬宗,“说不定现在陛下和朝中的那些人商量怎么瓜分薛延陀。” 许敬宗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朝堂全是恶人。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一时间无话,许敬宗笑道:“这皇城内还有一些传闻,张侍郎听说过吗?” “什么传闻?” “听说呀这个袁道长每天都要好几十颗熟鸡蛋,现在连鸭蛋都不敢放过了。” “有这事?” “对呀,都说是修道修疯了,还有李淳风道长三天两头闭关,每一次闭关也是疯疯癫癫的,这皇城内有两个地方都要绕着走,一个是袁道长在的钦天监,还有一个是李淳风道长的太史局。” 张阳狐疑道,“没想到还有这种奇闻。” 俩人说着话,李孝恭便来了,他坐下之后便拿起茶碗喝了起来,“听说夷男可汗来过了?” 张阳点头。 “他说什么了?” “说了几句狠话就走了。” “无论如何要让他留在长安城,切莫让他轻易离开了,老夫已经和各个城门守城将士商量好,只要看到夷男可汗绝不放行。” 李孝恭继续说着,“你放心,还有三千头羊,十多头牛放在你的封地,其余的老夫都交给卫府了,卫府的将军们多少给老夫几分薄面,还挣了不少银钱。” “三千贯已经放在了你与公主的封地,你们自己取便是。”话语说到一半,李孝恭不解道:“老夫想不明白了,为何魏王会在公主的封地做苦力?” 张阳清了清嗓子,“减肥也是治病。” “减肥?” “顾名思义减去肥肉。”张阳神情淡定地解释着。 “白白胖胖多好的一个小子,非要把自己整得瘦瘦的?” “过度肥胖不好,减肥也是为了身体健康。” 李孝恭又将事情说了一遍,他把那些牛羊战马都分给了各个卫府。 卫府拿了好处自然不会乱说。 许敬宗虽然是在晚上办事,李孝恭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沿途查问一遍,当天晚上也有不少人看到了大群牛羊过村的场景,不惊扰沿途的村民是不可能。 要防着关外的薛延陀可汗,那些村民都很配合,李孝恭花了几贯钱就把沿途几十户村民全部买通了,关中民风彪悍,大家也都说话算话。 甚至有村民的沿途的马粪和牛粪都清理了干净,一切都抹去了痕迹。 现在就算是大理寺要查也找不到人证。 说完这些李孝恭拿着一把匕首刮着自己的胡子,锋利又冰冷的小刀贴着下巴与脖子交接处的皮肤,咱们大唐的汉子刮胡子的方式真硬核呀。 “下官家里有两把自制的刮胡刀,明日给河间郡王带一把过来,这么刮胡子怪吓人的,不知道还以为要割喉自尽了。”张阳一脸担忧地说着。 李孝恭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皇宫内,兴庆殿外,雨水落在湖中。 李世民看着眼前的雨景,“这么说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长孙无忌点头,“眼下大理寺已经去查探,只不过臣的人发现今日有卫府将士带了不少战马,这些将士也是与河间郡王有往日交情的。” 李世民沉着脸,“还真是李孝恭做的?” 长孙无忌回话道:“这不难查,从各个卫府兵马中增加的战马与牛羊,就可以推算出就是之前夷男可汗失去的那些牲畜。” 说完之后,长孙无忌等着李世民的回应。 李世民闭上眼,“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长孙无忌躬身道:“臣会将各个卫府的账目做平,并且各个卫府交换战马以此来抹去痕迹。” “张阳这个小子做事还是粗心了一些。” “倒也不是粗心,大理寺没有陛下的旨意进不去军中,他们就什么都查不到。” 想了一会儿,长孙无忌又说道;“想必大理寺卿很快就会来面见陛下。” 李世民拿过宫女递来的茶水,“那你说朕应该答应和亲这件事吗?” “陛下,夷男可汗有勇无谋,他不过是趁着一时突厥混乱这才有了今天势力,夷男可汗只顾征战不顾治理,这样的薛延陀也不会长久,早晚要出大事,臣以为这样的人不能与之和亲,陛下又何必将他放在眼里。” 李世民笑了笑,“辅机啊,你以前说话不这样的,朕不喜欢你这样毕恭毕敬的样子。” 长孙无忌看向外面的雨景沉默不语。 当初是挚友,那时是上将军,后来是秦王,现在又是陛下。 君臣之间的情谊如今有些复杂了,长孙无忌心里也很矛盾。 李世民笑道:“观音婢,倒是很看重张阳,你妹妹对这个女婿很满意。” 长孙无忌笑道,“这小子过人之处,有手段,也敢向中书省要权力,只是年纪尚浅未经历练。” 说到权力二字,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与其说是中书省不如说是向朕要权力。” “礼部赋有外交职权,本是一件好事,张阳这个年轻人行事特立独行,手腕也算强硬,突厥一事若是做得好,不如放权给礼部,以观后效,将来也可以收回。” 李世民听着点头,“还是你会顾全大局。” “臣只是尽自己所能。” “都说农户的孩子只能种地,铁匠的孩子只会打铁,环境可以造就一个人,培养人才也需要坏境,你说一个农户的孩子能既会打铁又会读书,有这个可能吗?” 长孙无忌回话道:“如果生活艰苦农户的孩子只能帮着父母种田,从此他也只会种田了。” “张阳才弱冠之年,他哪里来这么多本事?” “陛下,这世上奇人异士不少,而这些奇人异士往往也是脾性古怪。”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朕听闻青雀天天去骊山做苦力,还喜欢上了一种与六博相似的游戏。” “想必与张阳也有关系。” 宫里的小太监急匆匆而来,“陛下,夷男可汗已经去过礼部了。” “他们都说些什么?” “与张侍郎发生了一些口角,而后气愤离开。” “朕知道了。” 长孙无忌也行礼道:“陛下,臣就先告退了。” 李世民叹道:“张阳这个孩子也还年轻,你多照看一些。” 朝中要照看的年轻人也不少,是陛下吩咐又不能不从,长孙无忌躬身行礼,“喏。” 走出了兴庆殿,这漫天的细雨让长孙无忌心烦,礼部办的这些事情多少有些粗糙了,张阳毕竟还是个年轻人,办事想得不周到,还很莽撞。 还要帮着礼部把一些痕迹给抹除,这个案子不能成为悬案,大理寺也要正大光明地查。 大唐不能让人留下话柄,这件事和大唐没有任何关系,再制造一伙真正的幕后元凶,让大理寺去发现,让夷男可汗有了报复的目标。 这件事才算是真正的结束。 哪里像礼部这样做得没头没尾的。 老夫还要帮着他们办后事,长孙无忌越走脚步越快。 办这种事情之前就不能来知会一下老夫? 简直是胡闹! 要不是看张阳还算是个可造之才,也很有天赋,稍加教导也可以担当一些重任。 他缺少的是个带路的老师,而不是李孝恭这种老混账。 夷男可汗想见当今陛下,站在承天门前又进不去,让人去通报了也是一直没有消息。 站在雨中,他心里有怨气也有愤怒,那礼部的官吏就是在敷衍了事,一定要让天可汗惩治他。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两国谈话 雨势越来越大,夷男可汗终于见到了一个从宫里跑来的太监。 那太监来到宫门下开口说道:“陛下说了夷男可汗早点回去休息,朝中政事繁多,改日会召见的。” 夷男可汗一步步走出宫门,脚步无力,眼神又充满了迷茫。 东市街巷的一处宅院,张阳和李玥坐在屋檐下看着漫天大雨,“今年是雨水丰沛的一年。” 李玥听着雨声喝下一口热茶,“今年也会是丰收的一年。” 可惜今天打不了羽毛球,用过午饭之后,张阳安静地看着雨景。 李玥坐在屋檐下,看着自己画的水车图纸陷入沉思。 第二日,早朝结束之后,绵绵细雨还在下着。 从远处看去,庞大的长安城在雨幕中很朦胧,楼宇间屋顶间弥漫着水汽。 驿馆的伙计急匆匆来报。 张阳这才得知夷男可汗生病了,得了风寒。 走在去驿馆的路上,这一次还带着太医署的监正。 许敬宗也注意到卢照邻的神色不是太好,刚刚走到驿馆就禁不住好奇问道:“张侍郎,这个卢监正怎么黑着一张脸。” 张阳看着卢照邻走入夷男可汗的房间,“有些过节。” “什么过节。” “上次他找我要茶叶的秘方,我没有给他。” “是吗?” 两人一齐走入房间,看着卢照邻给夷男可汗又是诊脉,又一番望闻问切。 张阳揣着手问道:“许兄,这可汗是怎么生病的?” 许敬宗纠结着,“昨日,他与张侍郎产生了争执之后便要去面见陛下。” 张阳不解道:“我记得昨日的雨也挺大。” 许敬宗点头道,“就是一直等在承天门前淋着雨,这才会生病的。” 张阳叹道:“这春天的雨水不能随便淋呀,很容易生病的。” 想了一会儿,许敬宗皱眉说着,“张侍郎,你说这薛延陀有没有这样的雨季。” “应该没有吧,这夷男可汗还是文化水平不够,不知道我们关中的雨季。” “是的。” 两人达成共识。 夷男可汗躺在床榻上,此刻喉咙难受说不出话语,目光看向张阳和许敬宗,这两人不仅没有因为丢失的马群着急,竟然还说着风凉话,呼吸越发沉重,心中也是怒气更甚。 卢照邻站起身,“夷男可汗这是淋雨受凉,又是急火攻心,心火太重对病情不好,切记平心静气,每日服用汤药,三两天就能痊愈。” 许敬宗上前问道:“夷男可汗为何执意要去见陛下?” 夷男躺在床上没说话。 张阳瞧着他的气色,“如果要见陛下,可以和我们说,会带你去见陛下的,你又何苦自己去求见,伱看这回能见也见不着了吧。” 许敬宗皱眉说着,“现在还病得起不了床,真是自找的。” 张阳点头道,“我们中原有句话,叫作自找苦吃。” 听着这些话,夷男可汗欲言又止,呼吸也是越发沉重。 夷男可汗张不开嘴说话,还在不停地冒冷汗。 卢照邻带着两人走出房间,“许侍郎,张侍郎,夷男可汗如今需要静养,这个时候若是再激怒他,对病情不好。” 张阳叹道:“我没想激怒他。” 许敬宗给夷男可汗关上门,“我们也希望夷男可汗的病情早点痊愈。” 张阳看向卢照邻,“有劳了,如果想要茶叶的话,骊山封地就有,而且价格也便宜。” 卢照邻拱了拱便离开。 站在夷男可汗房间门口,张阳叹道:“现在夷男可汗是想见陛下也见不了了,何苦呢。” 许敬宗也是无奈点头。 房间内传来了响动,似乎是有什么重物落地。 许敬宗打开门看了一眼,原来是夷男可汗从床上摔下来了,当场又昏迷不醒。 “照顾好夷男可汗事关大唐与薛延陀两国邦交不可有失。”张阳对一旁的伙计嘱咐道。 伙计笑着点头,“两位放心。” 夷男可汗若是在草原自然不容小觑,如今他在长安像是老虎拔了牙齿,没了任何威胁性。 这次的雨季很漫长,关中各地甚至有了河水倒灌的情况,李世民派人去疏通河道,以免影响今年的收成。 关外,早在夷男可汗入关的那天,许敬宗的消息就送了出去。 幽州以北的阴山草原一带,阿史那贺逻鹘坐在帐中听着眼前几个颉利旧部的讲述。 贺逻鹘只有十三岁,他不知道父亲离开草原的那天就会病死。 贺逻鹘也不懂什么拯救突厥的事情。 他只是很伤心,很害怕,他看向自己的叔叔结社率,“天可汗真的会帮助我们吗?” 结社率点头,“那两位侍郎说过,不论发生了什么都要相信大唐。” 贺逻鹘的目光再次看向这几个颉利的旧部,就算当初父汗与颉利有多么的不和,大家也都是突厥人。 眼下面对的薛延陀,薛延陀就是外人! 听他们的讲述,贺逻鹘委屈地擦了擦眼泪,“那就请你们按照好长安那两位侍郎的安排吧。” 正是草原草场最肥沃的时候。 现在的突厥大部都在阴山南面,往南是大唐的兵马,再往南迁徙大唐人必定打过来。 往北又是薛延陀人。 贺逻鹘只能安生在这个地方,他祈求草原上最伟大的苍狼,翱翔在草原的雄鹰,希望突厥可以早点安定下来。 夷男可汗离开薛延陀之时,薛延陀还算是安定。 从关中而来的封赏越来越多,不少薛延陀的部落族长都收到了旨意。 既然是封赏大家也都乐意收下一个个将军的名头。 二十万的薛延陀大军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夷男可汗又带走了这么多的牛羊马群,几乎带走了所有的口粮。 余下的薛延陀人只能自己出去掠夺其他的突厥部落,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这么长时间的劫掠让原本牛羊也不多的突厥部落也没了口粮。 一时间很多薛延陀部落中的人都在饿肚子。 不少部落的人都吃不饱。 甚至还有人为了争抢食物,部落间大打出手。 有人怪夷男可汗带走了这么多的牛羊战马,让大家饿肚子。 也有人说等夷男可汗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几个突厥人混入薛延陀人中,听着他们的讲述。 薛延陀部落之中还算是平静,几天之后薛延陀各个部落有人实在是忍不了了,还不如回到漠北继续过他们的日子。 这些人中有一些还是被夷男可汗强行带过来打仗的,他们对薛延陀部落根本没什么归属感,早就想跑了。 当天夜里,有人带走了不少牛羊离开了部落。 有两个部落为了争抢食物又打了起来。 原本绷着的一根弦就快断了。 一个月过去了,草原到了放牧的季节,越来越多的人离开这里要回漠北。 部落之中人心涣散。 甚至部落中传出了一些流言,有人说夷男可汗在长安不回来,也有人说夷男可汗娶了公主就不要族人了。 夜里一场大火在部落中烧了起来,烧光了不肉干和草料。 这可都是大家的口粮,指望这些草料喂战马,指望着这些肉干果腹。 终究有大部落的人不愿意在这里等。 也有人用羊皮卷写了书信想要去请可汗回来。 人心涣散之际,一个消息又给了这些薛延陀人迎头一棒,原本逃亡高昌的阿史那杜尔得到了高昌王的帮助,要杀回来了。 长安城的雨季刚刚过去。 夷男可汗的病情也痊愈,这一次是大唐和夷男可汗的正式谈话。 大理寺卿对夷男可汗说着,“大理寺已经查明,劫走牛羊马群的人是突厥人,并不是中原人所为,这些人早年前就是跟随颉利的旧部,他们现在已经逃往了突厥。” 长孙无忌坐在礼部的上首座面无表情。 一旁还坐着当今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 说完这些大理寺的人便离开了。 夷男可汗挥起一拳砸在了桌案上,“可恶的突厥人,等回到了草原,一定要杀光他们。” 李孝恭看了看张阳。 自然不能让夷男可汗就这么回到草原。 夷男可汗瞪着眼,“颉利在哪儿,我要杀了他!” 许敬宗回话道:“当初颉利坐着大灯笼离开了长安城,生死不知,也可能是摔死了,在突厥草原没有颉利的可汗的消息。” 夷男可汗的目光看着众人。 长孙无忌低声说着,“既然这件事是突厥人做的,也是你们薛延陀与突厥的旧怨,但事情发生在大唐,大唐自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朝中会给突厥的小可汗贺逻鹘送去消息,让他交还给这些牛羊。” 夷男可汗向长孙无忌行了行礼。 他指着张阳,大声喝道:“我乃薛延陀可汗,这个官吏待人如此轻慢,甚至还因为他生病,还请惩戒于他。” 听着这个夷男可汗指责张阳,李孝恭神色一变,就要站起身说话看到张阳已经站起来了。 “敢问可汗,我怎么轻慢你了。”张阳不解道。 夷男看着他,“迟迟见不到天可汗难道不是因为你?” 长孙无忌的神色淡定,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李泰坐在一旁有些担心张阳。 倒是李承乾的神情轻松许多。 看了眼在场的众人,张阳笑道:“当初可汗就要到长安城,我们礼部第一时间派人来迎接,把你接入长安城,敢问我们哪里轻慢了。” 夷男可汗正要说话。 “把可汗接入长安城,我们礼部侍郎许兄甚至自掏银钱给可汗安排了住处,第一天看可汗车马劳顿,这才让可汗休息,是也不是?” 夷男可汗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看着张阳。 “这些事情驿馆的伙计都可以证明,并且第二天我们礼部马上接见可汗,当时朝政繁忙陛下无心见可汗,由礼部代为接见,可汗不讲道理,甚至还打算对我拳脚相加,我就不说了。” “可汗自己去见陛下,在承天门等了两个时辰导致淋雨生病,难道这也是我们礼部的错吗?” 长孙无忌喝下一口茶水,继续听着。 “是你没有听从我们的劝阻还要去见陛下,导致生病这一点更不能怪礼部吧,我们甚至还在第二天就让太医署监正来给可汗看病,可汗现在能够活蹦乱跳,应该感谢我们的大恩大德!” “大恩大德……” “噗嗤……”李泰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夷男可汗现在很想站起身揍这个张阳一拳。 张阳看他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退后一步,“怎么?还想动手,我警告你,在这里动手的后果很严重的。” 又看了一眼李孝恭,张阳连忙道:“河间郡王,记得到时候保护我。” 李孝恭不知道该说什么,嘴角直抽抽。 夷男可汗一拍桌案就要站起身,眼看他要动手立刻被门外的官兵押住。 看他被押在地上,张牙舞爪的样子,还动弹不得。 甚至想要张嘴来咬。 张阳叹道;“从头到尾,我们礼部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一切都是按照朝中的规矩办事,怎么在可汗眼里是我怠慢你了,这位可汗我们中原人不像你们这么野蛮,说话做事是要讲道理的,不管是你到长安城之前,还是在长安城,我们该做的事情都做得很有规矩。” 又看向长孙无忌,张阳拱手道:“赵国公,我说的对吧。” 长孙无忌稍稍点头。 张阳又看向夷男可汗接着说,“可汗应该感谢我们如此照顾你,还给你看病,你应该感谢我们,怎么能想着恩将仇报呢?好没道理。” 又是长叹一口气,张阳继续说着,“这些就算了,我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或许你们薛延陀人就是这么没文化,这么不讲道理,就是恩将仇报的人,我真是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沟渠。” “噗嗤……”李泰又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看了眼李泰憋着笑,长孙无忌一声叹息。 张阳回头看向他,“魏王殿下,这是两国谈话的场面,能否别笑了。” 李泰正了正自己的身形,重新坐得端正,“抱歉,本王一时间没忍住。” 见夷男可汗不再挣扎了,长孙无忌摆手道:“放开可汗,希望大家都心平气和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张公瑾 夷男可汗这才重新从地上站起身,“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天可汗?” 张阳回话道:“等天可汗什么时候有空了便可以。” 夷男可汗又问道:“我们是来和亲的。” 话说得太多,张阳看了看四周,“还有茶水吗?说这么多口都渴了。” 许敬宗倒上茶水递给张阳。 润了润口,张阳放下茶碗道,“和亲?可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夷男可汗双手握着拳,“误解什么了?” “我们陛下什么时候下旨答应和亲了,陛下没有答应的事情,我们也不能乱讲,这还要去问陛下,等陛下什么时候肯见可汗了,再谈这件事也不迟。” 礼部府衙外,有不少官吏来来往往,路过的人都会往礼部的府衙看一眼,现在府衙内正在进行大唐与薛延陀的邦交事宜。 夷男可汗咬着牙,“现在见不到天可汗,又不能说和亲的事情,难道就这么等着吗?” 张阳皱眉道,“可汗很着急吗?” “我们薛延陀二十万勇士就在漠北,只要本汗一声令下,就可以横扫突厥!”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二十万呀。” 夷男可汗冷冷一笑。 张阳看向许敬宗,“二十万是不是很厉害?” 许敬宗神色严肃地点头。 夷男可汗接着说,“和亲的事情可以见了天可汗再谈,天可汗下旨封本汗为漠北漠南大可汗……” “等一下!”张阳打断他的话,“陛下确实有这个意思,但前提是要薛延陀献上牛羊万头,还有三万战马,敢问可汗这些牲畜呢?” 夷男可汗愣了愣,“被突厥人劫掠走了。” 张阳有些气馁地叹道,“没想到其中出了这么多的波折,既然没了这些牲口进贡,连向大唐称臣的诚意也没有,别说和亲了,那也别说这个大可汗之位了。” “你说什么!” 夷男可汗再次站起身,就要冲到张阳面前,拳头已经挥来。 李孝恭抬起一脚将冲来夷男可汗踢倒在地,随即门外的官兵再次将他压倒在地。 “他伤到你了吗?”李孝恭上下打量着张阳。 “没有伤到我,河间郡王放心。”张阳笑道。 看来谈话是进行不下去了。 张阳瞧着夷男狼狈地模样,“可汗,不如这样等什么时候大唐将你的牛羊马群都找回来,突厥人什么时候把这些牲畜都交还给大唐,我们再来谈这件事如何?” “啊!”夷男可汗朝着张阳咆哮着。 “可汗现在的情绪,我们很难再进行谈话了。”张阳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点头示意。 张阳对这两个官兵说道:“把可汗带入驿馆,好好看管,他现在的情绪很不好,千万不要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也不要让其他人打扰可汗休息。” “喏!” 两个官兵押着这个夷男可汗走出了礼部府衙。 “我要见天可汗!天可汗不会这么对待本汗的!”夷男可汗大叫着。 “啊!” 外面又传来了夷男可汗的怒吼声,声音越来越远。 还想见李世民?李世民会见伱?杀了你还差不多,对李世民这样的皇帝不要有太大的期待。 当初李世民与薛延陀合作是为了解决突厥的麻烦。 现在利用完了你们,当然也不想看着你们薛延陀做大。 对一个这样的皇帝抱着期待和希望,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他会把你的希望和期待踩碎,利用完你的价值,再将你的吃干,甚至连嘴都不会多擦一下。 更何况对待你们这些薛延陀人。 把皇帝想成一个好人,你就离死不远了。 说不定等你死了,皇帝还会用你的脑袋做酒壶,用你的骨头来养他自己的狗。 把你吃得一点渣都不剩,将你的所有价值全部用完。 在这个封建的王朝,皇帝能够决定你的生死,也能让你荣华富贵,可千万不要觉得做皇帝的人很善良,会和你讲义气。 夷男可汗被带走了,长孙无忌站起身,“张侍郎,你随老夫去一个地方。” 不容拒绝,长孙无忌便走了出去。 李孝恭小声嘱咐道:“去吧,万事小心。” “河间郡王放心。” 张阳跟上长孙无忌的脚步。 一路走出朱雀门,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还能听到没走远的夷男可汗的大叫声,好聒噪的一人。 拐入朱雀大街的一个拐角,这里是个冷清的小巷。 在一处宅院前停下,门很老旧也不是什么大门大户。 长孙无忌看着宅院低语道:“现在你可以问老夫来这里做什么。” 张阳站在门前,“都已经跟着赵国公来这里,有什么话就进去了再说吧。” 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妇人。 妇人笑着道:“赵国公,今日怎么过来了?快快请进。” 有个中年男子就坐在院子里,他手里拿着一卷书,看起来他的模样比长孙无忌年纪大。 长孙无忌躬身说道:“邹国公,我们许久不见了。” 张公谨放下书卷,“难得你来见老夫。” 长孙无忌介绍道,“这位便是当初和李靖大将军一起北征突厥的邹国公,张公瑾。” 张公瑾笑了笑。 张阳观察着他,对方笑得很温和,张公瑾是当初玄武门事情的策划者之一,甚至也是李世民登基之后,从贞观元年之后给李世民制定屯田之策的人。 有了屯田之策之后,攒够了粮食修养国力这才让李世民有了北征突厥的底气。 “邹国公,当初跟着李靖一起北征东突厥,讨伐颉利,他是当初的行军总管,并且攻打突厥之时屡出奇谋,东突厥能够灭亡,薛延陀能有今日,离不开邹国公的运筹帷幄。”长孙无忌说着。 张公瑾笑道:“这些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说着话张公谨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夫人在一旁抚着他的背,好一会儿之后张公瑾才缓过气来。 重新坐下之后,张公谨感慨道,“老夫的身体是不行了,以后的社稷还要看你们的了。” 长孙无忌拱手道,“这位就是如今的礼部侍郎张阳。” 张公谨面色苍白,下巴的胡须也泛白,“听说了,让大唐兵不血刃拿下河西走廊的人。” “张侍郎,劫了薛延陀牛羊的事情你以为朝中不知道吗?” 张阳低着头,心说瞒不住你们这些老狐狸。 长孙无忌叹道:“你还要谢谢邹国公,是他用关外的牛羊马群来交换李孝恭放入卫府的兵马,这才让大理寺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多谢邹国公,赵国公出手相助。” 张公瑾笑道,“偷梁换柱的小伎俩而已,不足挂齿,这小子年纪轻轻倒是有几分巧思,做事粗糙也是正常,无非就是不够仔细而已,整个谋略还是不错的,老夫不过是帮你做了些小事上的润色而已。” 看张公瑾的笑容,张阳心中莫名感觉发寒,这个家伙笑着的模样非常渗人,别看他病怏怏的,看起来很瘦,他的眼神锐利得让人心里发毛。 盯着张阳看了一会儿,张公瑾收回眼神,“如若老夫想得没错,薛延陀此刻应该已经内乱了,不出半月消息就会到长安城。” 张阳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张公瑾抚须点头,“你还想借此控制突厥,来达成稳定北方的想法?” 张阳还是点头。 张公瑾想了一会儿,“突利可汗的儿子还年幼,确实可以控制,但你可想过阿史那杜尔?” 张阳躬身道:“给个理由让小可汗杀了杜尔就成了,顺手推舟让小可汗除去所有对可汗之位有竞争的对手,一个杜尔不足为惧。” 满意地笑了笑,张公瑾不住点头,“出手已经想好了后手,一环连着一环,野心也很大,胆子更大,敢剑走偏锋,赵国公确实给老夫找了一个好弟子。” “弟……弟子?”张阳倒吸一口气,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是带我拜师的。 长孙无忌也笑道:“这个小子现在李孝恭护着,就怕这小子以后混得和李孝恭这个杀才一样,浪费了天分就可惜了。” 张公瑾微笑道,“李孝恭此人算是可靠,不过他能够给你小子太多,除了护着你他什么都给不了你。” 张阳心中莫名泛起一阵悲凉,为河间郡王感到悲凉,“其实河间郡王人很不错,如果不在河间郡王手下办事,这个礼部侍郎和中书省舍人,我也不做了,多谢两位长辈厚爱。” “慢着。”张公瑾叹道,“老夫没让你离开礼部,也没让你远离李孝恭,老夫教导你做人做事与李孝恭无关。” 到现在还能在礼部,也是因为李孝恭,因为对李孝恭的承诺,他是个粗人,但也是一个值得敬佩的长辈。 如果不是李孝恭,这个朝堂张阳一刻都不想呆着。 张公瑾接着说道,“我教你做人做事的本领和你跟着李孝恭办事这不冲突,就算你和他说他也不会拒绝的。” 说完张公瑾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长孙无忌低声道,“因为北征东突厥邹国公落下了一身的毛病,到现在也没治好。” 张阳回话道:“可以用梨与糖煮水,也能有润肺的效果。” 张公瑾摆手道,“赵国公,你为什么不收了这个小子?” 长孙无忌气馁地说着,“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张侍郎,你觉得呢?” “叫我小张就可以了,老师。”张阳躬身行礼。 “呵呵呵……”张公瑾抚须笑道,“好呀,老夫一个是老张,你是小张。” 他又笑了,他的笑容很吓人,张阳低着头不想让自己的表情暴露在他面前,这人老谋深算到了一定境界,已经成精了。 张公瑾走上前看着张阳,“老夫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年,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来这里问老夫,好了就说到这儿吧,老夫累了。” 说完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的夫人小心翼翼扶着。 长孙无忌带着张阳走出这个宅院,“还以为你会拒绝。” 张阳苦涩地笑笑,这是李世民的意思,这要是拒绝了和抗旨没什么区别。 不管怎么样先答应下来。 一路走着,长孙无忌感慨着,“陛下也希望张公瑾可以后继有人,他的病情很严重,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趁着他还有时日能活着,你多去看看他,能学到什么全看你自己了。” 说完这话,长孙无忌走入朱雀门。 张阳愣在原地。 到现在脑子还有点浑,莫名其妙拜了一个老师。 回到礼部,张阳没见到李孝恭,倒是李泰和许敬宗在这里。 “可汗应该感谢我们如此照顾你,还给你看病,你应该感谢我们,怎么能想着恩将仇报呢?好没道理。” 张阳看小胖子正学着自己和夷男可汗谈话的样子。 “哈哈哈!”学完之后他还哈哈大笑着。 张阳一个暴栗敲在他的脑门上。 李泰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你怎么又打我。” “谁让你学我说话的?” “不能学吗?” “你学你父皇说话,你看你父皇会不会打你。” 李泰想了想,“父皇一定会打我的。” 说完话,李泰又连忙问道,“你刚刚样子实在是太厉害了,把那个夷男可汗说得无言以对,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如此尖牙利嘴实在厉害,本王能不能和你一样厉害?” 张阳:“……” “看那可汗气得双眼通红的样子,太好玩了,哈哈哈!” 李泰捂着肚子又大笑着。 这小胖子的笑点好低。 “魏王殿下,如果你每天早上买菜去和人讨价还价,每天和人吵得面红耳赤,你也能行的?” “当真?”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见小胖子还坐在这里,张阳有些不耐烦,“魏王殿下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要去封地做苦力减肥吗?” “对,减肥!本王现在就去了。” 也不知道让牛闯造的水车怎么样了,今天还打算去看看。 张公瑾来到甘露殿,向李世民说了事情的发展,“陛下现在看来都还顺利。” 李世民搁下手中的笔,“那个夷男现在安份了?” “已经软禁。” “很好,等着吧,看看那小子还会怎么做。”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下英雄 长孙无忌离开之后,甘露殿中又恢复了安静,李世民独自坐在殿中,他又想起了当年的豪言壮语,“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 小太监拿着一本册子递给李世民。 看着册子上的内容,李世民不屑地笑了笑,上面记录的都是张阳这些日子做的事情。 张阳不是一个英雄,他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可以做一块很好的磨刀石。 朱雀门外,许敬宗目送魏王和张侍郎离开。 算着现在的时辰,上官仪应该刚刚从弘文馆结束今天的校对。 果然等了小一刻他就出来了。 “可是上官仪?” 上官仪认识许敬宗,礼部的三个疯子满朝野皆知。 “许侍郎。”上官仪稍稍一礼。 “这是要去教书了?” “张侍郎确实是有请在下去教书。” “边走边说?” 上官仪仔细看了看许敬宗的神色,神情有些摇摆不定,站定半晌迈开脚步。 “张侍郎和程小将军给的银钱不少,出手也阔绰,在下日子窘迫,如今多亏张侍郎,眼下倒是可以攒点银钱。” 许敬宗笑着,“你是个有才学的人。” 话语说着,许敬宗也想不明白张阳为什么看上这个上官仪,既然他是给张阳办事,以后说不定也会走到一起。 “在下自问熟读三论,涉猎经史,也能写文章,喜看书。” 两人年纪相仿,许敬宗又问道:“听闻过你以前的事情,看得出来不肯栖身一个小小的弘文馆。” 上官仪脸上带着自信,“弘文馆又何妨,也能施展一身才学。” 说完这话,上官仪放慢脚步,“许侍郎在礼部与张侍郎共事许久了吧。” 许敬宗点头,“有些日子了。” “冒昧问一句,张侍郎为人如何?” 听他这么一问,许敬宗笑了。 “许侍郎何故发笑。”上官仪越发不解。 “背地里评价张侍郎不好。” “是在下冒昧了。” 许敬宗深吸一口气叹道,“张侍郎此人很特别,行事无章法,真要说为人如何,下官以为与张侍郎相比食人恶虎,不过如此。” “张侍郎比恶虎还恶?” 许敬宗没作回答只是低语道,“等认识一遭,你会明白的。” 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上官仪一头雾水,食人恶虎不过如此? 张侍郎明明看起来是一个很市侩又开朗的模样,而且谈吐也很随和。 原本和媳妇已经决定今日去村子里看看。 这个小胖子死活缠着要一起去。 看了看李泰的随行护卫,张阳坐上马车,小胖子坐在车辕上,兴致不错。 两位婶婶护送在一旁,李泰的护卫跟在后头。 马车驶动,李玥坐在车轿内吃着果干,“听说夫君今日去见那个可汗了?” 张阳无礼地点头,今天异常疲惫。 “皇姐,那个薛延陀可汗很有意思,姐夫将他辩得哑口无言。” “真的吗?” 见媳妇也来了兴致,张阳无奈说着礼部发生的事情,本来和媳妇两人一起去村子走走,看看景色,多美好的打算。 这个小胖子非要来做电灯泡有些扫兴。 遇上个这么头疼的小舅子很头疼,他爹还是皇帝,更头疼了。 “所以呀,这个夷男可汗没什么智慧,人特么还在后面打仗,他为了娶个婆娘把全军的口粮都给送了。” “噗嗤……”李泰又没忍住。 张阳感慨道:“人家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是兵马在动,釜底抽薪。” “啊哈哈哈……”李泰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手抱着肚子笑着,一手不停地拍着马车,眼泪都笑了出来。 “魏王殿下伱能冷静点吗?”张阳看着麻木地看着他。 “好,冷静,冷静……”李泰忍住笑,“釜底抽薪……哈哈哈!” 他又憋不住了,再次狂笑。 张阳抬头长叹,“老天呐。” 骊山脚下的一片房屋整齐得赏心悦目,李泰跳下了马车,“等回去,我也要讲给父皇和母后听。” “随你。”张阳扶着李玥走下马车,早晚把这个小舅子吊在树上抽。 李泰到了村子便做苦力,搬石料和泥也勤快。 跟着牛闯来到渭水河边,这里是渭水的一条支流。 整个村子田地的灌溉全靠这条河。 一人高的水车立起来,三分之一放下水面。 水车便随着水流转动。 李玥还让牛闯做了一个架子,水车带起来的水可以通过这个架子流向田地的沟渠中。 “这样一来高处的田地也能得到灌溉。”李玥一边拿着小册子记录着。 这一次的水车改造很成功。 这水车比一般的筒车更为轻便,而且带水更多,转动得也更快。 轮辐末端装有一块刮板,刮板之间有一个等间距倾斜的矩形水斗。 如今水流充沛,可以用它灌溉高处的田地。 等到了枯水期可以围堰来引水。 李玥很清楚的是,在这个传输的过程中水力有富余。 水车的后方还放着很多木材,是还没完工的水轮车。 利用现在丰沛的水力,就可以做出一个日夜不歇的水轮车。 能够节省很多的人力。 可以做出一个半自动化的流水线。 这些还在李玥的设计中,到底要做成什么样,还要看她的小本本上写着什么。 李玥遮住自己的小本本,“夫君又想偷看。” 张阳收回眼神,“我觉得你这个水车做得更大一些,如果是迎风建设会更好。” 闻言李玥思量后在小本本上记下。 做完这些,张阳带着李玥走在小道上,一条巨大的开阔路已经铺设好了。 “今日我在长安城还找了一个老师。”张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准确的来说,应该被安排了一个老师,你父皇安排的。” 李玥的神情很凝重,“李淳风道长说是要来教夫君数术。” 张阳点头,“嗯。” 李玥皱眉道:“然后他疯了。” “这个老师有点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他是邹国公,当年和李靖大将军北征突厥的张公瑾。” “那一定很厉害。”李玥想着。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村子走着,李玥很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从某些方面来讲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 之前蓝田县的县丞来找过,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整个蓝田县的人口是多少? 有多少食邑。 回到村子里,拿出一大堆的田册民册。 李玥细心地翻阅着最后总结道,“蓝田县一共有民户六百四十三户,未登册的民户一百有六,食邑田亩包括现在的这个村子一共四百六十三亩,每年食邑可得一百七十石有余。” 蓝田县的田亩也吃紧,六百多户只有四百亩地。 人均可耕的田地也很少。 有了这些食邑就算是夫妻俩什么都不做,光是吃这些食邑每年还有很多盈余。 光有粮食的日子并不算小康,经济条件太过单一挡不住一次天灾颗粒无收。 经济要发展,建设不能停。 看李泰还在这里做着苦力,将这些事情交给牛闯,夫妻俩就回了长安城。 夷男可汗还被软禁在驿馆。 张阳不打算最近继续见他,至于李世民想要把他们怎么样,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说不定李世民想要慢慢地玩他,或者慢慢地折磨他? 要不就一刀砍了他,给他一个痛快。 回了家,李月还在研究她的水轮车,张阳给她换了一个齿轮的图样。 齿轮用木头先做一个圆,然后在圆的外圈有密集的木条向外伸开。 这个齿轮的图样给了她启发。 李玥思考着,“这样子传动果然会更好。” 随后她开始重新修改图纸。 每每到了深夜,困得不行了她才去乖乖睡觉。 张阳看着屋外空洞的黑夜,看了好一会儿关上屋门睡觉。 一夜无梦,张阳是被媳妇推醒的。 她有一个很神奇的能力,不论前一天睡得有多晚她都会准时准点地起床。 这生物钟令人佩服。 对她的生物钟太过依赖,要是没她怕是睡过头。 洗漱完,张阳脑子还是空荡荡,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早饭,天不亮就要起床,早朝这种事情太不人性了,这比以前赶集市的时候起得都要早。 早朝也确实可以养成人早睡早起的习惯。 张阳想不明白,为什么上早朝的是我,媳妇贪睡的毛病怎么就治好了,反倒是她养成了早起的好习惯。 “夫君,官服整理好了。”李玥抱着官服出来。 张阳有气无力地站着,任由她给自己穿着衣服,整理着衣襟。 又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她才点头。 走出家门脑子还有点混乱,打了一个饱嗝可以感觉到胃里的粥在翻江倒海。 来到承天门,张阳打了一个哈欠。 李孝恭迈着大步走来,“听说张公瑾收你做弟子了?” 张阳无力地点头。 然后李孝恭的一掌拍在肩膀上,张阳被拍得差点一下跌倒,他李孝恭这一掌用了肯定有十成功力,倒是提神不少。 “以后跟着张公瑾好好学,为我们礼部挣口气。”李孝恭依旧是响亮的嗓门。 张阳拱手道:“一定。” 四周官吏又是一阵议论。 许敬宗心里多了一些惆怅,这张侍郎现在又被张公瑾收作弟子,人缘好到匪夷所思。 宫门打开,大家正常上朝。 装模作样地站了两个时辰,也算是补觉了。 天不亮的时候走入太极殿,当在走出太极殿的时候,太阳早已当空照。 许敬宗听着李孝恭的鼾声,瞧着一份份突厥送来的消息。 今日张侍郎也没来礼部。 鼾声此起彼伏,惹得许敬宗也是哈欠连连,尤其是看着眼前的案卷,这下更困了。 干脆用这些案卷垫着,许敬宗头一趴也在桌案上睡去。 张阳回到家中,在李玥不满的眼神下从她的竹筐中拿了六个咸鸭蛋,再带上一些茶叶。 “今天是一次去见老师,你随我一起去吧。” 李玥看了看自己的衣裙,“夫君慢着,待我换身穿着。” 还不知道张公瑾的病情是什么情况,目前看来不仅仅是气血有亏,而且还咳嗽不断。 李玥换了一身淡蓝色的衣裙。 头发也和一般的妇人一样盘了起来,这么一看正式了许多。 李玥抱上张阳的手臂,“去见老师。” 夫妻俩走出家门,按照昨天的路线,过了朱雀大街的第一个十字路口,来到一处小巷。 还是这个显得破旧的宅院。 门前冷清,门又老旧,你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国公的家。 敲了三下门。 伴随着有些倒牙的吱呀声,门开了。 开门的还是张公瑾的夫人,“原来是张侍郎,请进吧。” 张阳带着李玥走入院子。 夫妻俩向张公瑾行礼,“老师,这是学生的妻子。” 张公瑾点头道:“坐吧。” 张阳把食盒递上,“这是家中做的一些吃食,还望老师不要嫌弃。” 张公瑾的夫人先是向李玥行礼,“公主殿下。” 李玥礼貌地还礼,“这是夫君做的咸鸭蛋,我教师母怎么做这个吧。” “好呀” 两人走向院子的另外一边,李玥耐心地洗着咸鸭蛋一边解释。 “坐吧。”张公瑾放下手中的书卷。 张阳在一旁坐下,观察着他的气色。 “老夫听闻你向中书省要权力?” “是有这么一回事。” “为何” “学生觉得……”张阳又看了看他的气色,想了会儿开口,“学生觉得强国立足当不割地,不和亲,不称臣!” 张公瑾无声地笑着,“呵,当今陛下正值壮年气盛,雄心壮志,能力尚浅,又好高骛远,没看明白脚下,当年的天下英雄如今还剩下几个?他的底蕴也就剩这些了,你也别太高看他,更别教他怎么做皇帝。” 听完这话,张阳愣了愣,当场有点懵,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好。 明明是一个封建王朝,拿俸禄听旨意,张公瑾把皇帝说得无足轻重,这特么是什么三观? “老师是和陛下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过节,安享皇恩,渡过余生罢了。” “那是对陛下有不满?” “没有不满。” 那就剩下嚣张了,一个很嚣张的老师。 “长孙无忌这只老狐狸不肯接下你,这才推给了老夫,陛下乐见其成而已。”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天杀的贵贱 张阳纠结着,“这么说来,我好似已经得罪了赵国公一般。” 张公瑾哑然失笑,“你要是得罪了长孙无忌你就不会坐在老夫面前,是他对你没把握,此人做事谨慎看不上行事胡来之人。” “那只老狐狸以后不会算计我吧。” “伱放心,他没把你放眼里。” 打击人的话也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张阳心中越发觉得和这个老师相处会非常烦恼。 和张公瑾的聊天的过程还算是顺利,这家伙就像是一本的大唐的百科全书,不管问什么,他都能对答如流。 看了看天色,张阳思量着眼下正是做午饭的时辰。 天下大事,江山社稷这种事情对自己有点太过缥缈,毕竟真正的权力都在那些大佬手中。 自己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想要权力,还有一段路需要走,权力的路上到处都是高压线。 “老师你的病情可有大夫诊治过?” 听张阳这么问,张公瑾抚须道:“看过许多次,不管是太医署的医官,还是外面的大夫,或者说孙神医,他们都说了一样的话。” 当所有医生都说一样的话,就只有两个结局,要不就是你的病痊愈了,要不就是你死定了。 “早已病入膏肓,药石只是徒劳,安享晚年,能活多久全靠天意吧。”张公瑾叹道,“如今天下安宁,大丈夫死又何妨,只可惜还没看遍人间烟火。” 拜师拜了一个随时会死的老师,真是一件惆怅的事情。 气氛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好再找其他的话题,张阳站起身,“老师,天色不早了,学生就先告辞了。” “老夫会好好想想要教你什么。”张公瑾神态淡然地说着。 又向师母乡行礼,张阳和李玥一起离开这个宅院。 张公瑾的夫人很喜欢咸鸭蛋,等人离开之后,她一改面对李玥时的慈眉善目,眼神中多了一些精明,“很久没看你这个老家伙能说这么多话了。” 张公瑾叹道,“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趁活着的时候多说几句。” “这个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才见两次而已,你让老夫如何了解他。”张公瑾苦涩笑笑。 “家里三个孩子都照料不过来,你还要收个弟子,陛下到底是不想让你这个老东西活太久?” 张公瑾看向太极殿放心,“老婆子休要言语放肆,陛下让老夫的三个孩子都在朝中有了位置,已经是皇恩晃荡。” 张大象,张大素,张大安三个儿子都已经在朝中有了位置,只要不犯大错靠着官位和世袭,只要这三兄弟好好相处,以后也是衣食无忧。 张公瑾的夫人哀声说着,“这日子以后怎么过?陛下啊,你是要逼死公瑾呀。” 离开张公瑾的家,夫妻俩走在东市的集市上,已经到了午时,集市上的商贩零零散散,能买的东西也不多了。 一只小奶狗引起了张阳的注意,张阳蹲下身,看着这只土黄的小狗不停摇着尾巴。 小狗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张阳拿出一片肉干。 小狗使劲闻了闻,就要咬下去,张阳迅速把肉干放入自己的口中。 那小狗呜咽粮食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在委屈。 看到这一幕,李玥叹道,“夫君,你怎么连狗都欺负。” 张阳站起身,“回家吧。” “嗯。” “中午吃红烧肉,余下的肉我做腌肉。” “好呀。” 回到家中,一碗红烧肉,一碗鸡蛋羹,夫妻俩安静地吃着。 饭后张阳瞧着自己做出来的密码锁心情很不错。 看夫君笑着,李玥开口道:“君子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你的夫君不想做一个君子。” “那至少像个君子。” “人都是有感情的,我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张阳把密码锁递给她。 李玥看着手中的密码锁,密码锁很大,沉甸甸的。 只要转到六个八,密码锁上的插销就会自动跳出,李玥来兴致,把玩了好一会儿。 张阳重新把插销装好,“按住这个插销,你可以自己来设置密码。” “密码?” “就是一组特定的数字,我觉得用比较有特别意义的数字来设置密码是最好的,就比如说一个特殊的日子。” 李玥耐心设置着密码。 张阳瞧了瞧了好一会儿。 “夫君想知道密码?” “你想说吗?” “不想。” 然后李玥抱起这个硕大的密码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接着设置密码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李玥这才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她没有把密码锁带出来。 王婶收拾着晾嗮的衣裳,一边说着,“昨日长安城最大的布坊被人用十贯的价钱拿下了。” 李玥好奇问道,“是城南的那家?” 王婶点头,“就是那家,他们以前还给宫里做布料。” 李玥的心情失落了不少,“也不知道以后长安城的布料价格会不会又变贵了,今年的衣服都还做过,最近越发觉得自己的衣服小了。” 媳妇闷闷不乐。 张阳忙活着自己的工作台,“刚刚谁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 李玥抿着嘴有些委屈,“我又不是圣人。” 家中的用度都是李玥在管着。 她拿出账册,账册上面记录的都是生活必需品物价,从去年到今年的物价变动都写在上面。 李玥在布料这一行画了一条线,“婶婶,这两天多买些布料,把今年所需的布料都卖了吧。” 王婶点头。 李玥放下手中的笔,“过了十天之后再去打听长安城的布料价格。” 王婶躬身应道:“喏。” 长安城一家最大的布坊就这么无声无息被人用十贯钱的价格买下了,这简直就是抢钱。 在这个年头商人在权贵的面前就是渣渣,权贵想要弄垮一个商人很简单。 在真正的权贵面前,没有背景的商人就是一头肥猪,随时等着被权贵宰,这不仅仅是权力的高低也是士农工商中,商人的处境太差,没有人会去可怜商人。 多么残酷的现实,有人心生悲凉又无力。 天杀的贵贱。 皇宫内,李世民要让人种了菠菜,皇帝想要菠菜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会有人安排好一切。 宫里种出来的菠菜很少也只够李世民一个人吃的。 坐在立政殿,李世民捞出一根菠菜,咬下一口细细品尝着,然后又觉得有些涩有些苦吐了出来。 这和在张阳家里吃的菠菜简直就是两种东西。 李世民站起身喝问道:“为何这个菠菜如此难吃!” 闻言太监和宫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有个能做美味,能挣钱又会工匠手艺的女婿,长孙皇后的心里很满意。 让阎立本带着工部的人做出了一百多个衣架,这也是在玥儿家中发现的。 这些衣架还能分给后宫的嫔妃,长孙皇后在宫中又多了收服人心的东西。 就是工部的人最近累了一些,没日没夜的造东西,从年初到现在他们就没停歇过,也不知道他们的椅子造得如何了。 李世民又捞出一根煮好的菠菜,放入口中品尝着然后又吐了出来,“简直难以下咽。” 在长孙皇后的立政殿,李世民也不好把气撒在这些太监宫女身上。 张阳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菠菜的? 李世民灌下一口茶水,心思很乱,连吃个饭都吃不好。 宫里的太监宫女想不明白,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陛下的胃口挑剔了很多,那些食物明明和以前的做法也一样。 可现在陛下却都是难以下咽。 吃着李泰让人送来的小蛋糕,从一旁的锅中捞出一颗茶叶蛋,李世民慢条斯理吃着,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吃。 可也不能天天吃茶叶蛋吧。 一份军报急匆匆送入长安。 第二天早朝,又一个消息送到了朝堂上炸开了锅,薛延陀内乱了。 这个消息像是强心针,李世民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心中早已翻江倒海,薛延陀内乱最好,从登基之初李世民就有被北方压制的心理阴影。 他不允许北方出现一个庞大的威胁,突厥不行,漠北薛延陀也不行。 还有一个消息,阿史那杜尔带着高昌王的兵马一路杀向北方,开始向薛延陀报复,漠北漠南乱成了一片。 李世民当即下旨安抚漠北,也只是这样没有做太多余的事情。 许敬宗站在原地,心中激动得无以复加,从二月开始准备,四个月过去了,这一刻终于听到了结果。 这个选择,赌对了。 心情激动的许敬宗没有注意到前方打瞌睡的张阳倒了下来。 被倒来张阳压倒在地。 早朝还没结束,许敬宗倒在地上慌乱的四周,扶了扶自己的官帽。 张阳睡眼惺忪迷茫地看了看四周。 李世民站起身挥了挥衣袖,“退朝!” 早朝结束,众人纷纷离开。 张阳坐在地上不解地看向许敬宗,“你也睡着了吗?” 许敬宗有些慌张地点头。 张阳吃力地想要站起身,肩膀被人拍了拍,侧目看去拍自己肩膀的就是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笑着走出太极殿。 李孝恭,许敬宗,张阳三人坐在礼部。 这一次李孝恭也没有睡觉,而是看着张阳,犹如在看一头怪物。 张阳清了清嗓子,“夷男可汗也知道消息了吧。” 许敬宗回话道,“宫里已经让人把消息送到了夷男可汗手中,还有一些薛延陀人要给夷男可汗的信。” 还将消息送给夷男可汗,李世民这是把折磨人的精神贯彻到底。 不把人逼疯了不罢休,恶毒的天可汗呐,能不能讲一点人情味,可怜可怜他吧。 张阳低声道,“河间郡王为何一直看着我。” 李孝恭不解道,“你和公主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孩子?” “公主年幼,身体也不好,我们不着急。” “不着急?呵呵……老夫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是父亲了。” “那是您老天赋异禀,在下佩服。” 李孝恭颔首道,“早点有个后,老夫有一种感觉,你这个娃娃可能会英年早逝。” “河间郡王,你是在骂人吗?” 一个小吏急匆匆而来,“礼部尚书,夷男可汗拿着刀以死相逼求见。” 李孝恭诧异道,“他哪里来的刀。” “之前没发现他事先藏刀。” “总不能让他死在驿馆里,把人请来。”李孝恭无奈说着。 “这就去带来。”这小吏急匆匆离开。 许敬宗收拾着案卷,“想来突厥很快就会有消息送来了。” 张阳拱手道,“许兄也是大功一件。” 许敬宗笑道,“哪里哪里,都是借了河间郡王与张侍郎的光。” 夷男可汗被带到了礼部。 看夷男可汗六神无主的样子,之前嚣张的气焰早就不见了。 张阳淡定地说着,“可汗现在不生气了?” 他缓缓抬头看向张阳,愣着不言语。 “如果不生气了,不觉得我怠慢可汗了,还请可汗扇自己一巴掌。” 听到这话李孝恭一口茶水差点当场喷了出来。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夷男可汗非常痛快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张阳低声道,“你知道薛延陀发生什么了?” 夷男可汗缓缓点头,还是没说话。 张阳放下茶碗,“再扇自己一巴掌。”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抽在他自己的脸上。 “第一个巴掌是因为你冒犯我这个侍郎,第二个巴掌是因为你之前在礼部的无礼,我们礼部代表大唐与薛延陀谈话,在礼部无礼就是对大唐无礼,这两巴掌你认不认?” 夷男可汗用力点头,随后他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抽着自己,巴掌也没停像是在发泄。 打了十几下之后,他懊恼地跪在地上,咬牙不停拍着地面。 天可汗,你看看呀,好好的一个薛延陀可汗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张阳摇头叹息。 夷男可汗伏在地上开口道,“本汗不求和亲,也不求什么大可汗的名头,现在只想回漠北。” 张阳笑道,“可汗来使大唐,我们还没尽地主之谊。” 夷男可汗低声说着,“本汗要回薛延陀。” 看张阳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许敬宗打了一个冷战,这种温和的笑容看起来让人感到阵阵森冷。 不知道的还以为张阳是真心在笑,实则这笑容是要吃人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情何以堪 “使者来长安要入朝觐见陛下,还要进行宴席长谈,而后陛下赏赐你金银以作心意,这些事情都还没办呢,就这么让可汗离开倒是会让别国觉得我们大唐没尽地主之谊。” 夷男可汗低声说着,“薛延陀内乱了,杜尔来报复了,我要回去。” 张阳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大唐一直以来都是礼仪之邦,但凡来使我们都要隆重对待,让可汗就这么回了薛延陀,你让诸国如何看待大唐!” “本汗要回去!”夷男可汗终于绷不住大声喊道。 “还请可汗放心,陛下已经让人将旨意送到薛延陀,并且告诉薛延陀人,可汗在大唐吃好喝好睡好,大唐也会用最好的礼仪来接待你,酒肉管够,不愁吃喝,每日饮酒作乐。” “可汗放心,伱的族人不会担心你的。” 夷男可汗浑身颤抖,“本汗担心自己的族人。” “你也不要太担心你的族人,陛下也下旨了,他们会团结友爱的。” 李孝恭说着,“老夫会安排日子,到时候早朝觐见。” 张阳咧嘴笑着,“夷男可汗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说,我们也会禀报给陛下,既然可汗来使长安,我们要做的事情也要都做到位才行,等一切事情都办完了,夷男可汗自然可以回长安。” 夷男可汗低声说着,“本汗只想回漠北,不求其他。” 张阳点头道,“明白了,我们会安排的,你也别寻死觅活的,好好休息,就算现在离开长安城也不能马上到薛延陀,何必急于一时?” “本汗现在就回去等你们消息。” 这家伙从一开始气焰嚣张,到现在一点底气都没有。 张阳看着他的背影叹道,“人生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快了,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许敬宗也是同样叹气。 见张阳要走,许敬宗又好奇问道,“张侍郎不多坐会儿了吗?” 张阳笑道,“我拜了一个老师。” 许敬宗点头,“下官听说。” 张阳惆怅地说道,“现在他快死了。” “嗯?” 邹国公张公瑾就像是风中的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按照他的说法,什么时候去世都不奇怪。 回家路上张阳顺路买了一些东西,枸杞,干枣和再买点鸡肉。 媳妇正在和两位婶婶打着羽毛球,现在她已经能一打二了。 嗯,进步飞速,匪夷所思。 安静的吃完午饭,张阳把包好的红枣枸杞瘦肉粥装好,放入一个食盒中。 李玥好奇道:“今天还去见老师吗?” 张阳点头道:“看看能不能让老师多活几年。” 和张公瑾素不相识,不过见了两面,又是师生关系,对这种人又没什么敌意。 带着媳妇第二次来到老师的家门前。 似乎是张公瑾不喜欢见客,门总是关着。 听到李靖也是这样。 敲响门之后,开门的还是张公瑾的夫人。 这一次她非常热情的迎了两人进院子。 有了上一次的交流,李玥和师母的关系看起来更好了。 张阳把一碗粥端给张公瑾,“自己做的不知道合不合老师胃口。” 张公瑾闻了闻粥,“嗯,没有药味。” 他将粥两三口喝完,吐出两颗枣核。 “看你也是个有心的人,是不是觉得给老夫做吃食,老夫就会多教你一些?” “学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希望老师的病情可以减缓。” 张公瑾长叹一口气,“你是个有心思的孩子,不送贵重的东西,第一天送一些咸鸭蛋,今天又送了一碗粥,老夫也不好拒绝。” “我要是送金送银,你肯定拒绝,然后会把我赶出师门。” 张公瑾笑道,“高士廉那个老东西怎么样了?” 张阳回道,“没见过不认识。” “小心着点,这老家伙现在什么都不缺了,缺的就是一个当朝宰相的名头。” “和学生没什么关系吧。” “也不知道高士廉当年是怎么看上陛下的,这家伙的眼光很好,看什么都准,他怎么就没有看中你呢。” 还没张阳回话,张公瑾思量着点头,“也对,你小子年轻冒失,还不懂规矩,没有势力,也没有家世,你对他没有任何的价值。” 这是在嫌弃谁呢? 张阳心里不服气,“其实我还是有点价值。” 张公瑾冷冷一笑,“你的那点价值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且还会给他平添事端,设身处地想想如果老夫是高士廉一样看不上你。” 行吧,我对你们这些大人物没价值,你们也不屑拉拢我。 这样也挺好,以后也不要看上我。 张阳叹道,“那学生以后也会让自己更没价值。” “呵呵呵……” 张公瑾笑着,“现在有点能做老夫弟子的模样了。” 张阳无奈道,“您的病情能否与学生细说?” 张公瑾摇头,“治不好的,不用浪费你的心思。” 又看看张公瑾的气色,张阳向李玥抛了一个眼色。 李玥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收到了,继续和师母说着话。 “陛下时常来看望老夫,还会带着医官来看望,已经很不错了,你小子以后的路还长,专心做你的礼部尚书。” “我可能会辞官。” “为何?” “因为一个约定。” 张公瑾不解道,“那你现在豁出去向中书省要权力又是为什么?” 张阳低声道,“因为长辈的一份情谊。”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重情义不好吗?” 一阵风吹过,吹得张公瑾的头发黑白相间,又凌乱了不少。 “重情义的人活不长不久,有时候无情无义才能一步步往上走,情义是枷锁终究会拖累你。” “老师的这番话学生不敢苟同。” 张公瑾深深地看了张阳一样,“现在老夫看明白了,你是成心不想老夫死了。” 张阳心中犯苦,这人说话怎么回事,好难交流呀。 “学生是成心想要给老师治病,应该这么说才对,为何要说成心不想老师去死,能不能别这么别扭。” “孩子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路,天下也太平了,社稷也安稳了,后事与坟地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还不让老夫去死,你让他们情何以堪。” 张公瑾说的是朝中的哪些人?还是说他的亲人。 仔细一想倒也没什么问题。 大家都觉得你快死了,坟地也给你挑好了,后事也准备完全,就连怎么奔丧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你突然又说不死了,还真的情何以堪了。 张公瑾又说着,“小子你到底知道陛下让你拜师的意思吗?” 张阳摇头,“帝心难测,我怎么知道。” “你在装傻,你就给老夫滚出去。” “……” 张阳拱手说道,“我觉得陛下的意思是让老师发挥出生命的最后一点余热来教导我,顺便教化加之传授一些为官之道,然后等老师去世了,陛下就可以放心的用我,让我的余生接着为陛下的江山社稷发挥余热,成为陛下手中一个随时可以为社稷而死的忠臣。” 张公瑾抚须神色凝重。 张阳眨眼看着他。 安静了好一会儿,张阳又道:“老师,您怎么不说话了?” 张公瑾不解的抬头看天,“你想得这么多吗?” 张阳疑惑道:“老师不是这么想的吗?” “嗯,或许陛下真是这么想的。” 感情你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现在来问我?张阳扶着自己的额头,好古怪一人,这样聊天好累,俩人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 “听说最长安城有一个新的吃食叫作小蛋糕。” “您老吃多了血糖会高,不建议吃太多。” “何谓血糖?” “就是血液里的一种糖分,人体通过代谢……”张阳说到一半叹道,“您懂医术吗?” “不懂,所以不耻下问。” “都是很高深的学问,学生说了老师也不会理解的,反正就是老师不适合吃小蛋糕。”张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今天的太阳好热,热得有些让人想脱衣服。 “孙思邈孙神医呢?进了骊山多久没出来了,这神医怎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之前还不想,现在想和孙神医坐下来论道了。” “你和孙神医也有交集?”张公瑾感到意外。 “因为我妻子的病情,我妻子从小身体不好,现在已经好转了孙神医来看过所以有了一些交集。” 张公瑾点头,“你懂医术,还懂数术,甚至还能和公主造出把人送上天的东西,你还有什么会的?” “老师何故如此发问。” “老夫总要想想能教你什么,不然你怎么向陛下交代?” “原来是这样,其实也简单,尚书或论语随便说一点,陛下问起的时候应付一下得了。” “呵呵呵……”张公瑾又笑了。 张公瑾的夫人王氏不解地看了一眼,很久没听这老家伙笑了。 “实在不行就说我资质愚钝学不会。” “教不会?” 张阳用力点头。 张公瑾纠结道,“不行,你可以不要面子学不会,老夫不能不要面子教不会你。” 老师和学生的聊天出奇的轻松,也没聊什么江山社稷的大事,说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 李玥让等在门外的婶婶带了象棋过来。 师徒俩相对而坐,准备靠着下棋来消磨时光。 老师也没想好要教什么,学生根本没想好好学。 两人一拍即合,干脆先互相了解一番。 一老一少的目光看着棋盘。 象棋的规则难不倒张公瑾,这老家伙学象棋的速度简直甩开了李玥几条街。 李玥学得快,但没有张公瑾掌握得快。 快死的人都会智商爆表还是怎么滴? 和张公瑾下棋,张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棋盘上在厮杀,王氏看得出老家伙很享受这种游戏。 张阳吃了他的象,“将军!” 张公瑾看着棋盘已经被将死了,抚须道:“年轻人出招如此阴险,处处带着陷阱,一有机会不留余地置人于死地,不是君子所为。” 张阳整理着棋盘,“兵者诡道也,敌人不会和你讲道理的。” “兵者诡道也?嗯……此话暗含深意,若不是对兵法有足够见解的人说不出这种话。” 张阳又一次陷入无奈,已经习惯了张公瑾的讲话方式。 重新开始一局,张公瑾神色凝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下了十多步,他摇头叹道,“你的棋路杀气甚重,若你领兵必定也是屠戮人命之辈。” 张阳回道,“老师,其实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和平?漠北漠南闹得民不聊生,吐谷浑也是覆灭在即,现在能够说出这番话,你确实是个不要脸的人。”张公瑾长长一声叹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了,怎么是个文官。” “这话听着耳熟,尉迟将军要经常这么说。” 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两人都忘记了时间。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 见张阳要拿回棋盘,张公瑾按住棋盘,“棋盘棋子留下,待老夫好好专研,来日必能赢你。” “那您可要多活一些时日了。” “呵。”张公瑾自信地笑了笑,“想赢你不用太多的时日。” 把象棋留给张公瑾,两人走出宅院。 正巧看到男子站在门口,这人看起来三十不到的年纪。 他一看到张阳便有些神色不悦,“你就是父亲新收的弟子?” 张阳狐疑地看了一眼院子。 院子里,张公瑾朗声道,“这是老夫的大儿,张大象。” 张阳行礼道:“原来是大象兄,久仰久仰。” “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还久仰。” 张阳哭笑不得,站在原地说道,“天色不早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王婶一边说着,“张大象如今就在户部任职,户部的人很看重张大象,据说下一个户部的侍郎就是他了。” 两位婶婶对长安城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朝中和长安城中的一些琐事她们都清楚。 “原来老师的儿子混得比我还差,我都已经是侍郎了。” “他要是能像夫君这么厉害那也该是侍郎了。”李玥倒是和师母聊得很愉快,两人像是自来熟,家长里短都愿意聊。 张阳小声问道,“打听了吗?” 李玥点头道,“老师的病情,师母都告诉我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目标坚定 坐在家中,李玥将张公瑾的病症都写了下来。 张阳看着上面的字迹,媳妇的字越来越好看了。 “风寒久治不愈导致气息不顺。”应该是重感冒导致的后遗症,当时没有好好治疗,这应该是呼吸道的问题。 “无法体力劳作,活动后会有胸口剧痛,呼吸短促,易疲劳,心气不稳之症。”张阳看着这个病症,这话说得有些含糊不清,更像是心脏之类的疾病,如果这个问题严重的话,张公瑾的情况就危险了。 “易受寒,易昏厥,夜里梦多,体虚。”张阳神情凝重,还有体虚的症状,如果经常受寒是免疫力低下的原因。 一共三条病症,张阳细细分析着情况,如果一个人长期都处于劳累的状态,会出现免疫力低下的问题,甚至还会有心脏的问题。 更要命的是张公瑾的呼吸道也不是太好,更担心是肺部的问题。 一旦剧烈咳嗽还会对心脏搏动有影响。 加上免疫不好,再染风寒对他的病情就会越加恶化。 好复杂的病情。 李玥低声说着,“夫君,老师的病情如何。” 张阳细细想着,还要先从呼吸道开始,再想提高免疫力。 心脏方面的问题很难说,这是最要命的。 “挺复杂的,我明日去一趟太医署,去那里问问老师的情况。” “如果老师就这么过世了好可惜呀。”李玥一手撑着下巴,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 夫妻俩吃了晚饭,李玥还在为她的设计努力。 想到张公瑾的情况,两人的心情都不是太好。 第二日的早朝结束之后,张阳就发现李泰跟着自己。 “那里是太医署的方向,你去太医署做什么?你得病了吗?”李泰不停地问着。 “我想去看看老师的情况。” 张阳迈步走进太医署,一进入这里就有一股很浓重的药味。 李泰不喜欢这里,一直捏着自己的鼻子。 卢照邻看到张阳来了好奇道:“张侍郎,你怎么来了?” 张阳揣着手,“我想看看关于邹国公病情的记录。” 卢照邻拿出一份案卷,“这上面记录的就是邹国公的病情。” 张阳仔细看着,这上面的记录与媳妇说得并没有什么不同,倒是写明了气虚脾虚,心力不足短促。 “张侍郎觉得如何?” “这个心力不足到底是什么问题?” 卢照邻拱手道,“心血流入不足,这才导致的心力问题。” 还是心脏动脉的问题。 这是一个要命的病。 卢照邻又道:“邹国公劳累太多本就身体不好,随着李靖大将军北征突厥之时因为受了风寒,很长一段时间久病不起,是病来如山倒,很多病症也跟着一起严重,加之大军在外医治不及时,才会有眼下这般。” “我可以看看这里的药材吗?” “当然是可以的,张侍郎随意就好。” 说完卢照邻又去忙自己的事情。 张阳看着这里罗列的药材,倒是这里的药材挺齐全的。 张阳拿了一些蒲公英,连翘,杏仁,桔梗。 金银花也不错。 卢照邻看到张阳拿的这些药材,细细想了想倒也没什么问题,都是一些止咳的药材。 “张侍郎是要先从止咳下手吗?” “伱也这么觉得吗?” “想法是没错,药材也没错,效用不会太大。” “因为脾胃虚寒,还要从健脾养胃开始。” 卢照邻无奈笑了笑,眼神多了几分赞同。 张阳又拿了几味药材,“我拿这里的药材需不需要付银钱。” 卢照邻叹道,“不用了,随意取用便是。” 张阳又拿了两卷书,“这个医书我能拿回去看看吗?” 卢照邻还是点头。 “你这个捣药罐我也可以带回去吗?” “可以。”卢照邻的笑容僵硬了一些。 “这个火折子也没什么用吧?” “送给张侍郎了。” 张阳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幅字上,落款竟是王羲之,难道是真迹?“这副字……” “不行!”卢照邻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就欣赏一番而已。”张阳赞叹道。 拿起一张布,张阳把东西全部包在里面,又顺手拿了一把参须。 看得卢照邻一阵肉疼。 装了满满一包裹的东西,张阳很满足,他又见到了一块镇纸,顺手拿在手里。 卢照邻扶着门,“张侍郎,这镇纸乃陛下所赐。” 张阳不动声色地又放下,“你们这太医署还挺讲究的,是个好地方,以后我多走动走动,我与卢兄一见如故。” 等张阳离开之后,卢照邻长出一口气,看着狼藉的太医署,下次绝对不欢迎他。 李泰跟在张阳的背后,“你怎么拿人家太医署这么多东西。” 张阳提了提肩膀上的东西,“这些东西我有用。” “这些东西够你开一个医馆了吧。” “魏王殿下怎么知道?” “你真要开医馆?” 张阳一路走着,“现在还在思考阶段,我打算做个专科医馆,主要是针对外伤,你说我把你父皇的太医署监正带走了会怎么样?” 李泰冷哼道,“那你需要找一个和卢照邻医术相当的人放入太医署。” 张阳皱眉思量着,“我再考虑考虑。” 走出朱雀门,张阳对李泰说着,“魏王殿下,我们一起去封地吧。” “好呀。”李泰点头。 张阳叫上了两位婶婶和媳妇。 一家子加上小舅子一起去封地。 张阳一边赶着马车,一边看着手中的医书,一本是关于心脏病的讲述,还有一本是讲外伤的。 也不知道大唐的卫生观念如何? 外伤的医治一直不是很讲究,有些人破皮受伤了也都是嚼碎草药敷在伤口上,如果伤口太深还有感染的风险。 消炎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要了解张公瑾的病,张阳还要看一遍相关的医术记载,放下一卷书再拿起一卷,厚重的竹简打开,这份竹简记录都是相关的病历。 从诊治记录中来吸取经验最好。 看了好一会儿,眼睛也累了。 张阳放松着自己的眼睛,把马鞭递给李泰,“魏王殿下你来赶马。” 李泰一挥马鞭,马儿便跑了起来。 张阳走入马车中疲惫地闭着眼。 “夫君看这些医书有什么领悟?”李玥低声问道。 张阳干脆在马车里躺下,头枕在李玥的腿上,“我发现要治病还要从最基础的病历开始了解,术业有专攻,真的好难,所以我放弃,我打算在最短时间内开设一间医馆。” 看张阳枕在自己的腿上,李玥温柔地笑着,整理他的发髻,“与其说从头开始学医术,不如开设医馆广招名医?用他人的能力来帮助自己。” 张阳闭着眼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我打算开个外伤的专科医馆,顺便可以借着这机会积累大夫和人脉,有了足够的资源和人脉,才能有更多的保障,我要的不是一两个大夫,我要组建一个医疗团队。” 李玥揉着张阳的太阳穴,“夫君的想法很不错,想要一群大夫在一起做事并不容易,父皇有太医署,可你建不起一个太医署,绝大多数的大夫都独来独往。” 张阳闻着李玥身上的味道,“所以我打算和孙神医坐而论道,和他交流一番医术的见解。” 李玥轻声笑了笑,“投机取巧,留住孙神医用来吸引各路医者,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但孙神医为人古怪,夫君有把握吗?” “我有智慧。”张阳低声说道。 “嗯。”李玥笑着点头,安静地看着张阳闭眼的侧脸,李泰赶着马,马车行驶得很快,也有些颠簸。 李玥扶着张阳的头,这个时候更希望马车可以走得慢一些。 马车到了村前,张阳坐起身深吸一口气提了提神。 生活总是处处有烦恼,开设一个专科的医馆也只是在构思阶段。 张阳走下马车,“魏王殿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李泰笑道,“有话直说便是。” “想请魏王殿下的人去找找孙神医身在何处,就说我要和他坐而论道,聊聊医术见解,我觉得他很感兴趣的。” “孙神医的下落不好找,自从他上一次离开长安,杳无音讯,谈何容易。” “我可以用岭南的甘蔗熬出一种红糖,也是一种味道很不错的糖。” 李泰精神一振,“你的事情就是本王的事情!说什么不情之请的。” 说完李泰踹了一脚身边的护卫,“听到没有,找孙神医。” “卑职这就去办。”这护卫被踹得有些狼狈,急急忙忙跑着离开。 李泰一脸殷勤,“那个红糖会比饴糖好吃吗?” 张阳点头道,“风味不同。” 李泰一脸的憧憬,“那可是糖呀,本王一年才吃几次糖,这岭南的蔗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运过来,好着急呀。” “魏王殿下,能够吃美食的第一要务还是要减肥。” “那是自然。” 在这个年头找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如果可以联系各道官府县衙来一起找,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不能只靠李泰去找,群众力量才是最强大的。 为了让李泰派人去联络各道州府县衙,张阳做了三只黄焖鸡,两只烤鸭。 李泰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你放心,本王跑一趟中书省,让舅舅帮忙,这件事不难办,只要中书省出面,各道州府都会响应。” 李泰的舅舅就是赵国公长孙无忌。 能用的资源就要用起来,李泰是一条很好的人脉。 又吃下半只烤鸭,李泰舒坦地长叹一口气,还剩下两只黄焖鸡和一只烤鸭,“来人,把余下的两只黄焖鸡和烤鸭送到舅舅府上,趁着热乎赶紧的。” “喏!” 又跑来一个护卫,手脚麻利地把黄焖鸡和烤鸭放入食盒,急匆匆送到长安城。 李泰低声说着,“也不能白让舅舅帮忙,本王会将蛋糕店的一些份子给舅舅,一来以后可以有个照应,二来舅舅也高兴,这对长孙家来说也有好处。” 小胖子想得还挺周到。 “魏王殿下,以前我小看你了。”张阳摇着手中的扇子说着。 “是吗?” “以前我觉得魏王殿下除了会吃,一无是处。” “我感觉你在骂人,但我又不好反驳。”李泰洗了洗他的胖脸,又洗了洗手,在护卫的伺候下搬了一张木床过来。 这小胖子就在木床睡下,睡个半个时辰的午觉,他便起来接着干活。 身为这里的孩子王,李泰一呼百应,很快就有一大群孩子也跟着李泰一起和泥,为村子的建设贡献一份力量。 只不过在李泰这里又不是这么的纯粹,孩子们之所以会听李泰的指挥也是因为李泰每天给他们一文钱。 收买人心这种事李泰已经轻车熟路。 下午的天空又变得阴沉。 眼看要下雨,村子的建设只好再次停工。 张阳和李玥坐上马车回家。 李玥在小伞的伞面上画着一些花卉,画着牡丹不像牡丹,有些像菊花,擅长理科的媳妇在画画这方面显得有些短板。 雨水落下,夫妻俩撑着雨伞回家。 李玥跨过一个个的水洼,哼着小调心情很不错。 回到家中,李玥调整了她的水轮车图纸,这一次她更加坚定了设计的方向。 大唐以西的吐蕃,松赞干布也听说了突厥正在发生的事情。 听着禄东赞的讲述,松赞干布低声说着,“大唐应该不会这么做才对,为何与我之前预想的不一样。” 禄东赞开口道,“当初与我们谈判的登仕郎,如今已经是礼部侍郎了,似乎大唐天可汗很重用他。” 说完禄东赞拿出几卷竹简,“赞普,我们的人从长安城搜集到的消息,这都是大唐正在发生的事情,张侍郎进入礼部之后,礼部和以前不一样了。” “如何不一样了?” “他们说礼部有三个疯子。” “疯子?” “还有人说现在的礼部很胡闹,早晚会被其他人取缔,那个张阳行事招摇不讲规矩,早晚会大祸临头,他以后也不会是吐蕃的威胁,他这种人在朝堂的时间不会太长,一个幸进的驸马罢了,这都是朝堂上的人所说,多半可靠。” (本章完) 今晚两更放到明天早上 《我岳父是李世民》今晚两更放到明天早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生不掌兵权 这个张阳是不是一个威胁还两说,以后可以再多看一段时间。 松赞干布最忌惮的还是天可汗手中的能人太多了,中原的智慧底蕴不可想象,了解关中文字,读过关中的书籍,他的心里对中原充满了渴望,与中原相比吐蕃有诸多不如。 甚至在吐蕃能够写文章不多,能识字写字的人更少。 禄东赞又问道,“赞普,那中原和尚要不要杀了?” 尽管如今在攻打吐谷浑的过程中很顺利,松赞干布心里没有太多的喜悦,“好好招待,他要去别处也就随着他。” 禄东赞明白松赞干布的想法,让这个和尚留在这里他也只会浪费食物。 让唐玄奘能安然无恙离开,对赞普和吐蕃的名声来说很有帮助。 现在的吐蕃大军已经杀进了戈壁,禄东赞看向远处,“那便是河西走廊的方向,大唐的兵马还在,领军的是一个叫牛进达的人。” 松赞干布的目光看着东方,“长安到底有多繁华。” 禄东赞眼神中带着战意,“那是一个非常富裕的地方,有吃不完的粮食也有数不尽的金银。” 听闻这话,松赞干布笑了笑。 禄东赞神色有些担忧,“现在突厥的铁勒阿史那杜尔带着高昌王的兵马攻打薛延陀,草原上又会死很多人。” 不远处还有吐蕃勇士正在打扫着战场,长安是天堂这里就是地狱。 长安城,李世民很热衷搜罗人才这种事情,当初的秦王府文学馆也是为了广招人才,现在的弘文馆一样。 杨师道是当年杨雄的后代,再后来落到了王世充手中,之后投奔了李渊。 李世民低声说着,“回朝有些日子了,可还习惯?” 杨师道躬身回话道,“臣一切都好。” 李世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让你屈尊吏部侍郎却令你与亲眷疏远。” “陛下,吏部执掌官员升迁,臣不能因亲眷而谋私,臣理当这么做。” 杨师道低着头不敢去看李世民的神情。 “与许国公相处如何?朕知道许国公此人并不平易近人。” “回陛下,许国公任吏部尚书,识人看人有独道之处,但凡许国公所任官吏在朝中各部都能有所施展,臣时常虚心求教之。” “许国公年迈,朕也该叫他一声舅父,只是他以前犯过错,有些事情朕也摇摆不定。” 高士廉当年确实犯过错,导致被贬官。 又被召回入朝,现任职吏部尚书。 而且高士廉是长孙皇后的舅父,陛下叫一声舅父也是无可厚非。 听着这些话语,杨师道依旧低头。 李世民又说着,“朕希望你不要因为许国公上处处掣肘,吏部侍郎的这个位置伱暂且屈尊,以后朕会另做打算。” “臣在任一日,定忠于其事。” “吏部这么多事情要忙,先回去吧。” “臣告退。” 走出兴庆殿,杨师道被陛下的一番话说得心中七上八下,朝中都在议论这一次高士廉要封相了。 可如今陛下的这番话来看,陛下很在意许国公舅父这个身份。 看来许国公能否封相终是两说。 这件事至关重要,陛下不敢轻做决断,因为舅父这个身份也要避嫌。 张公瑾一直久居家中难得出门,穿好了衣衫之后,他对自己的儿子张大象说着,“大象,老夫那弟子你可以与之结交。” 张大象闻言蹲下身,背起张公瑾走出家门,“孩儿还是不明白。” 一路背着张公瑾,张大象朝着东市而去。 “那小子重情义,将来或许成不了什么大事,却可以给你们一些照拂,大素和大安这两个孩子被你娘宠惯了,没你这般吃过苦,你的两个弟弟混迹朝堂迟早会吃亏。” 张公瑾放低自己的声音,“老夫与他没有敌意,你生性纯良,如果有一日为父离去了,但凡有难事你可以问他,说不定大难临头之时他可以救你们兄弟三人一命。” 说是可以坦然离开人世,张公瑾放不下的是自己的三个孩子。 没给他们最好的庇护,以后的路只能这三个孩子自己走。 张大象不久之后就会是户部的侍郎,张大素是东台舍人,张大安是太子的庶子。 张公瑾闭眼深吸一口气,三个孩子都有官位,李世民给的照顾已经很高了,就连房玄龄的孩子,李孝恭的孩子都还没有官位。 以后的日子不能庇护自己的孩子,李世民给三个孩子都安排了官位。 可将来的事情有谁说得好。 张公瑾的心里很清楚,李世民已经变了。 从登基那一刻起李世民就已经不是当年的秦王了。 “李神通已经死了,可李神通毕竟是李渊的堂亲更是宗室中人,他的儿子李道彦一定会被起用,你可以与他交好,此人或许也会是执掌兵权之人。” 张大象点头道,“孩儿明白谨记父亲教诲。” 张公瑾又低声道,“张阳与公主成婚已久,日子却是清贫,克己修身是个好品质,至少他不会被外因控制,这是你们三兄弟没有的。” 听着自己的父亲低声说着话,这是父亲久病以来为数不多的出门。 在朝中也听说过张阳这个人,他在礼部的种种作为朝野都传遍,名声上此人已经狼藉,实在想不明白父亲为何对他有几分欣赏,还愿意亲自上门到访。 人虽说不在朝上,张公瑾却对朝堂的动向了如指掌,这让张大象又佩服又有些害怕,怕的是父亲对朝中局势的把握。 到现在为止父亲每一次的推算都是对的。 这也让三兄弟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走错路。 有这样一个父亲,不论自己做什么都瞒不住。 张大安一路快步走着,“朝中现在都是议论相位,很多人都说高士廉会被陛下拜相。” 张公瑾笑道,“高士廉年事已高,能胜任吏部尚书的位置,他不一定能够能称相,可惜了谁让他是皇后的舅父。” “父亲的意思是高士廉坐不上那个位置?” “为父也只是猜测而已。” “父亲的猜测没有错过。” “或许将来错了呢。” “张阳以后会怎么样?” 张公瑾摇了摇头,“让老夫多看看他才能知道。” 热闹的长安城内,父子俩穿过朱雀大街走入一个小巷,这个小巷很僻静,路面还有不少的青苔。 张阳用自己的做工作做了一个小型的研磨机,把黄豆倒入其中再倒入温水,转动时手柄便可以研磨,昨晚泡好的黄豆已经发胀,想要研磨好也没有这么难。 李玥看着一些白色的豆浆流出来,很是好奇,夫君又做了一个古怪的东西。 将研磨出来的豆浆用布过滤除去渣滓,剩下的豆汁就是做豆浆的好原料。 张阳耐心地煮着豆浆。 李玥坐在院子里看着书,对李玥来说读书也是一种消遣,是消磨时间的好办法,除了看书她消磨时间的另外的方式就是研究图纸。 现在她又对刚做出来的研磨机感兴趣了。 主要杨婶家里有不少的黄豆,院子里还有两大筐放着。 这么多的豆子总要想办法处理一下。 科技的价值一直都是巨大的。 一个能够改变生产方式的创造,能够创造的价值何止上千上万贯。 李玥还没发觉,她想要创造出来的价值到底有多大。 王婶急匆匆而来,“公主殿下,驸马,邹国公来了。” 李玥朝院门外看了看。 王婶又说着,“已经进巷子了,马上就到门口。” 张阳站起身来到家门口,就看到了被张大象背着而来的张公瑾。 “邹国公。”张阳躬身行礼。 到了门口,张大象停下脚步,放下自己的父亲。 张公瑾抚须道,“你能来看望老夫,老夫自然也来看看你。” 看了眼一旁的张大安,张阳拱手道,“邹国公请进来坐吧。” 张公瑾倒也没客气,迈步走入,他拿出一卷书,“这是这些年老夫积累的一些感悟,你有空可以看看。” 张阳接过这卷书。 锅里煮着的豆浆好了。 把豆浆盛出来端给张公瑾,“这是家里自己做的豆浆,尝尝看?” 张公瑾细细尝了一口,“嗯,味道醇厚很不错。” 也不知道他喜欢咸口还是点头的,现在张公瑾喝着原味的。 “老夫也听说了,你做吃食的手艺一流。” “平时一点小爱好,就喜欢做点东西吃。” “那老夫就留下来吃顿饭再回去。” 张阳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萝卜和羊肉其实是很好的健脾养胃的食物。 再切一些咸猪肉,将鸡蛋打散和野菜一起做一碗汤。 丰盛的饭菜上桌,张阳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张大象,“大象兄要不也进来一起用饭吧。” “他不用,让他在外面站着吧。”张公瑾轻描淡写地说着。 一边吃着饭,张公瑾说着当年的事情,当年天下大乱,张公瑾在乱世里和一群英雄好汉驰骋天下的日子。 “当年的天下英雄也已经迟暮了。”张公瑾感慨道。 对自己的儿子还真是随意呀,咱们大唐的教子方式也挺彪悍的。 “现在朝中还是高手云集,一不小心可能会被人整死。”张阳一脸犯愁。 张公瑾吃着羊肉,“你的手艺名不虚传。” “过奖过奖。” “可惜了,你这般天赋没有用在正道上。” “难道做菜不是正道吗?” “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当然是要以天下大事为己任,总不能为了一口吃食浪费心力,吃什么不过是果腹而已。” 张阳无奈道,“老师这番话,学生觉得有待商榷。” 张公瑾放下碗筷,“你倒是说说何处有待商榷?” “我觉得吃好喝好对一个人的身体健康很重要,不论是养生还是补充营养,美食也能让人身心愉悦,食物能够强健体魄,不吃饭就没力气,没有营养人会生病。” 张公瑾抚须点头,“有点强词夺理的意思,为人处世谁都有自己的活法,老夫自然也不会强求你要怎么活。” “我给老师写一个菜单,老师要不按照我的菜单吃一段时间试试?” “就算是你天天给老夫吃美食,老夫也不会觉得你的说法是对的。” 对于古人来说,尤其是名仕,他们会把一生的理想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平时也不会太注重生活的细节,而这些名仕一般都会用进士及第,修史册,治天下,娶五姓女来彰显自己的人生巅峰。 为了这个目标天下士子挤破了脑袋。 娶五姓女是危险的,修史册也是危险的,治天下更是充满危险的。 容易带着全家一起去送。 又给张公瑾泡了一杯茶水,张阳递给他,“我打算以后开个医馆。” 张公瑾喝下一口茶水,“为何你的茶水与老夫自己冲泡出来的味道不同。” 又看了看茶叶,张公瑾又是点头,“原来是老夫茶叶放多了。” 张阳一边点头一边写着菜谱,顺便写好做菜的方式方法。 一个无欲无求的少年,除了壮大礼部,他没有多余的想法,这样的孩子很难把握,如果想要控制他,他会很果断地撒手不干。 张公瑾喝着茶水笑了笑。 “老师何故发笑?” “没什么。”张公瑾笑着摇头,这个孩子以后会让陛下很苦恼的。 缓缓放下茶碗,张公瑾打量着这个小院,“陛下给了公主两百亩的封地,你们怎么还住这个小院。” 李玥收拾着碗筷,“夫君说了,在这里住着也方便,封地的事情以后再做打算。” 看张阳还在写着菜谱,张公瑾又说着,“吃你一顿饭,老夫给你一个忠告,你以后只能做文官,千万不要入军中。” “为何?” “你这人不适合入军中,历来驸马都尉都有军职在身,听老夫一句话,不论如何都别碰军权。” “我懂老师的意思,我要让自己没有任何的价值,礼部就是一个没有价值的府衙,这样一来我就是最安全的。” “你也不傻。”张公瑾点头,“老夫一生没有收过弟子,难怪当初的李孝恭会说他捡到了宝贝,你确实是个宝贝。” “老师过奖。”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宗室四将 张公瑾指了指站在门外的张大象小声问道,“你看看他站在门外一动一动,还这么认真地把守着大门,你看他像不像一个傻子。” “啊?他不是老师的儿子吗?”张阳诧异道。 “对,老夫看他就像是个傻子。” “老师何必这么说自己的儿子,虽然学生与他不熟。”张阳琢磨着,“让人觉得老师生了一个傻子,让外人不好评价。” “孩子是婆娘生的,和老夫有什么关系。” 听他这么一说,张阳一时间无言无语。 张公瑾抚须笑道,“大象在朝中比你的日子要久,朝中的一些规矩伱也可以多去和他请教,不要像杀才一样动不动就一句臣不服,那是程咬金会干的事,一个文官没个文官的样子怎么行。” “咳咳……”张阳使劲清了清嗓子,“这都被老师知道了。” “何止是老夫知道了,都已经传遍了朝野,已经成了朝臣之间的笑谈,礼部的一个傻子说出一句臣不服?多丢人的事情,以后不要这么做,给老夫留一些脸面。” “学生明白了。” “老夫就先告辞了。”张公瑾站起身。 “这是菜谱,老师也请收下。” 张公瑾接过菜谱放入怀中,“下月老夫的家中会举行一场家宴,届时你与公主殿下一起来。” “学生知道了。” 张阳陪着他走到自家门口。 张公瑾的脚步很慢,走得也显得有些吃力。 张大象低下身,缓缓背起。 “走吧,傻子。”张公瑾在背上低声说道。 张大象迈开脚步。 父子俩很快就走出了小院。 李玥站在一旁也目送着。 “一个将死不久的长辈让我接近他儿子,这是不是托孤呢?” “就算是老师托孤也不能托付给你呀,你又没权没势。” “说的也是。” 夫妻俩重新回到院子。 三天后,张大象很顺利地成了户部侍郎。 为表祝贺张阳带了一些茶叶蛋与许敬宗坐在户部的门口吃着。 很快张大象就从户部走了出来,他看着张阳,“你知道在别人的府衙门口吃东西是一件很无礼的事情吗?你若是在大理寺这么做,会被抓起来坐牢狱的。” 许敬宗刚咽下一口茶叶蛋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张阳用许敬宗的袖口擦了擦自己的手。 惹得许敬宗嘴角直抽抽,“张侍郎,下官只有这么一件官服。” 张阳叹道,“我也只有一件官服,你让我往那里擦手。” 许敬宗稍稍点头,“说得也是。” 瞧着两人顾左右而言他,要不是自己的父亲嘱托,张大象真想拿起棍子把这两人赶走。 张阳站起身递给他两颗茶叶蛋,“我实在找不到借口邀你出来,只能出此下策。” “你这不是下策,你这是无理取闹。” 张大象还是板着一张脸。 看这个家伙浓眉大眼,眼神没太多的智慧,倒是留着一些胡子装得很老成的模样。 “庆贺大象兄升任户部侍郎。” “你来庆贺的?” 张阳又清了清嗓子,“顺便交个朋友。” 张大象接过茶叶蛋,“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回答得挺爽快的,张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人至少矜持一下吧。 许敬宗也说道,“朝中多几个朋友总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三人来到礼部的府衙,一起坐下来吃着茶叶蛋。 张大象一口一个吃得倒是挺欢快。 观察着他的神情,张阳心中有些纠结。 张大象灌下一口茶水,“这个茶叶蛋是好吃,吃多了之后嘴里也有些苦涩。” 许敬宗点头,“吃两个最佳,吃三个也容易胀得难受。” 张大象用力点头,“没错,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了。” 他已经吃了六个了,不出意外他今天会吃不下别的东西,然后一打嗝全是茶叶蛋的味道。 果然他打了一个饱嗝,然后不停往嘴里灌着茶水。 好一会儿之后,张大象抚着有些不舒服的胸口,“我知道父亲的病情药石已经无用,我也知道你懂一些医术,只希望你可以让他多活几日。” 张阳稍稍点头,“我尽力。” 张大象又说道,“我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在东台做舍人还有一个在太子手下做事,不过二弟在东台如何,就我的三弟大安,他在东宫时常被人欺负。” 张阳疑惑道:“被谁欺负?” 张大象看了眼东宫方向,“一个叫李百药的人,这个李白药每日以各种由头让三弟做一些杂活,期间还有过动手,还在太子殿下明事理,这才让大安接着留在东宫。” “李百药?”张阳心想着,好熟悉的名字。 许敬宗回话道,“张侍郎,据在下所知这个李百药当年被太上皇流放,陛下因为看重他的才名,便将他召回,之前也是礼部侍郎。” “此人能会一手好文章,当年他在礼部时期就修撰了《五礼》就被陛下换到了东宫。” “照理说着李百药与大象兄的三弟位在同阶,应该不至于欺负人才对。” 张阳叹道,“还不是他李百药仗着他自己的才学,人家修撰了《五礼》也是功劳一件,再者说三弟也还年轻属于靠着父辈才进入了东宫,底气自然比常人低一些。” 张大象用力点头,“没错。” 许敬宗低声说着,“要不要帮大象兄出气。” “不必了,被人欺负也是三弟自己的事情,父亲常说经过历练才能稳重。” “老师想得还真是长远。” “父亲一向想得长远。”刚说完,张大象放下手中的茶碗,“差点忘了,还要去户部核对账目,就先告辞了。” 等人离开,许敬宗小声嘀咕着,“这个大象也是平易近人,可惜邹国公身患重病,他们三兄弟没了依仗,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一旦邹国公离开人世,他们三兄弟的处境一定会更难。” 张阳安静地喝着茶水。 许敬宗又道;“张侍郎觉得此人如何?” 张阳摇头叹道,“这个大象兄看起来也是一个会被欺负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张阳每日早朝睡觉,下朝之后便和媳妇在一起设计图纸,偶尔打球消磨时间。 水轮车的图纸已经基本完工。 张阳给李玥做了一个小小的模型,随着水从高处倒下,水轮车便转了起来,带动后方的几个齿轮也转着,速度虽然不快,两三个小磨盘也跟着转。 看到这一幕,李玥高兴抱着张阳的手臂,一只手用力又锤着他结实的肩膀,激动地拳如雨下,“成功了,成功了。” “媳妇啊,你高兴就高兴,为何打我。”张阳苦恼地叹道。 “情不能自已。”李玥笑得小脸上露出两个酒窝。 说完她又抱住了手臂,这回总算不捶了。 这对李玥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成功,也是提高封地生产力的一大步,在这个牲口和人力作为主要生产力的年代,封地人口本就不多,虽然食邑有整个蓝田县,能够使用的人口只有封地中的人口。 二十几户人,能够使用的人口太少,这也导致了生产力不高。 提高生产力也能提高经济的上限。 相比笨重地靠人口来提升生产力,用科技来提升才是最好的办法。 夫妻俩正商量着未来的村子建设,王婶快步走来,“驸马,河间郡王来了,就在门口等着,说是夷男可汗出了事。” 李玥还在观察着水车的模型,“夫君先去忙吧。” 张阳洗了洗手,一边穿着官服走到家门。 李孝恭一边吃着刚买热乎的小蛋糕,“吃了吗?” 张阳拿了两颗放入嘴里嚼着,“出什么事情了?” 李孝恭一路走着,“老夫也不清楚,说是夷男可汗出了事,就先来找你,再去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有事先来找我,您至少多问一嘴,张阳跟上脚步心想着。 两人一路走进驿馆。 正巧被倭僧看到,倭僧看着张阳发神经一般地跑到一根柱子后面,像是见了鬼一般。 驿馆的伙计也习惯了这个疯疯癫癫的和尚。 张阳跟着李孝恭一路来到二楼的房间。 卢照邻正在给夷男可汗看着伤势。 许敬宗见人来了,上前说着情况,“这个夷男可汗想要翻窗离开,脚没有踩稳当,从二楼窗台摔了下来。” 卢照邻瞧着夷男可汗的腿,“所幸没有伤到骨头,可以要修养一段时间,这些日子别动腿了,先躺半月。” “半月?”夷男可汗大喝道,“本汗躺不了这么久。” 卢照邻无奈道,“我们太医署也无能为力,你只能等着腿伤痊愈,也不能走路了。” 夷男可汗瞪眼看着张阳,“本汗要回漠北。” 许敬宗叹道,“可汗还是先养伤吧,现在这样如何去见陛下?” 张阳一脸惆怅地看着,“还以为多大事情呢,以后让人把窗户封起来吧。” “喏!”一旁的护卫回话道。 李孝恭带着许敬宗和张阳三人走出驿馆。 张阳拱手道,“在下就先回去了。” 把夷男可汗丢在驿馆,要怎么处置还要看李世民的意思,全看这个天可汗要怎么折腾。 这不是礼部可以一句话做决定的事情。 刚刚在房间门口可以感觉到,看守的人站得笔直,拿着的是军中才有的横刀,人已经被调换了,李孝恭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可能某天晚上夷男可汗会无声无息地死在驿馆中,也有可能会一直软禁在这里。 “慢着,你们二人随老夫去一个地方。” 俩人不解地相视一眼,许敬宗的眼神是在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路走出长安城,三人各自翻身骑上一匹马儿,一路往南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来到郊外的一个墓前。 墓碑前还有香火没有烧尽,显然是刚被祭拜过。 跟着李孝恭翻身下马,张阳看到碑文,李神通三个字就在墓碑上,而且墓碑旁还写着一些碑文,字迹很小。 见李孝恭行礼,张阳也跟着行礼。 行礼完,李孝恭在墓前倒上一碗酒水,“你们这些当年的英雄好汉一个个走了,留下老夫一个人寂寥,当年我们四人驰骋江山,如今只剩下承范与老夫。” 听李孝恭这么一说,张阳有些想起来了,李世民手中的将领中有四个名声很大的宗室将领。 李道玄,李神通,李道宗,李孝恭,这四人是李渊手中赫赫有名的宗室将领。 记得李道玄因为叛军而战死。 眼前的这个墓碑是李神通的。 当年的四人现在还剩下了李道宗和李孝恭。 李孝恭低声说着,“你说你儿子道彦年纪轻轻的,你就这么走了可惜不可惜,去年临终前还让老夫照顾你儿子,现在你过世一年了,你生前也是一路将领,陛下已经下了旨意,让你儿子重新掌兵,光复你们一家的门楣。” 宗室四将中,李神通是一个很特殊的人,后世对他的非议也很多,说他是一个从没打过胜仗的人物。 李神通这个名字……神通二字带着些狂气。 “想必生前也是一个豪迈之人吧。”张阳低声自语。 “错!他生前是个行事稳重之人,去年刚过世,尸骨未寒不要非议。”李孝恭神情严肃。 张阳又是躬身一礼,“晚辈张阳,拜见神通将军!” 李孝恭坐在墓碑旁,“你放心,你儿子就是我李孝恭的儿子,会照顾好他的。” 心说大唐宗室之人所葬的地方不应该在这种郊野。 张阳细细想着应该是葬在别处,这里不过是个衣冠冢,不然以李神通宗室家里的身份,他的墓前不会只有这点香火。 李孝恭一边喝着酒说起了当年,絮絮叨叨不带停地讲着。 许敬宗跟着张阳走到一旁,“张侍郎,事情都已经安排了,下官安排人去揍了李百药一顿,这家伙倒是骨头硬,挨了一顿揍还能继续去东宫当值。” “这个李百药什么年纪了。” “快有五十了吧,要不再安排一些人接着揍?” “不过是帮大象兄出口恶气,你一次次地揍不如杀了得了。” “张侍郎说得在理,下官就去安排人手和刀子,选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派人抹了他的脖子。” “打住,我的意思是不用杀人。”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兄弟 “张侍郎的意思是适可而止?” “帮人不是这么帮的,你这动不动就要杀人的习惯不好,要改。” “下官一定改。” 见李孝恭还在墓碑边说着话,没一两个时辰怕是不会结束。 许敬宗不自觉放了一个屁,惹得李孝恭瞪了一眼。 许敬宗连忙向墓碑行礼,“五谷轮回实乃情不自禁,勿怪勿怪。” 抚着自己的肚子,许敬宗长叹一口气,“近日不知道什么了,身体总不是太好,早上如厕还不顺,时常放屁。” “这是肠道问题。” “肠道问题?可有缓解之法?” “你可以多吃点豆芽试试。” “豆芽?豆都用来种的,也是田地里的粮食,豆芽这东西没见有人卖。” “你就不会自己种?” 许敬宗面色犯难,“不满张侍郎,下官虽然熟读三经五略,可四体不勤不会种地。” 张阳摸着自己下巴的胡渣,“我有一个可以不用土也能栽培出豆芽的办法。” 许敬宗不解道,“这话说得有意思,不用土那用什么种。” “将豆洗干净,挑选饱满的豆粒浸泡一晚,然后准备一个容器,用一块浸湿的布坐底,上面撒上黄豆即可。” “倒是稀奇。” “保持湿度温度,每日浇水少许,两三天就可以长出豆芽,每日摘取一些炒制最佳。” “有空下官也去试试。” “其实老夫最近也有类似的症状,羞得难以启齿,还是伱许敬宗不要脸。” 许敬宗尴尬地笑了笑,“让河间郡王见笑了。” 张阳疑惑道,“河间郡王也便秘?” 李孝恭深吸一口气,“气力再大也出不来,实属无奈。” 张阳稍稍抬头仰天叹道,“酒肉虽好,也要多吃蔬菜,我发现你们饮食太过粗野,营养也不均衡,没有荤素搭配的讲究。” 李孝恭大摇大摆地走着,“许敬宗你要是把豆芽种出来了,也给老夫匀一些过来。” “下官明白。” “咦?上次的药还有吗?” “有的,到时候也一并送来。” 三人重新翻身上马,回到长安城李孝恭便径直回了家。 许敬宗还要回礼部办事。 张阳再次来到秦琼府邸前,有了前两次到访,这里守卫也不拦着。 径直走入府邸中,秦琼正在舞着一把大陌刀。 张阳笑道,“秦将军好刀法!” 秦琼停下舞刀的动作,将陌刀递给一旁的护卫,深吸一口气吐纳一番,“老夫使得最差的就是就是陌刀,一看你小子就知道是不懂战场搏杀之道。” “小子确实不懂,让大将军见笑了。”张恭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此次前来也是想来看看大将军的病情如何了。” 秦琼坐下来擦着自己的汗水,“感觉不到什么变化,倒是每日起床神清气爽许多。” “这是一个好变化。” “听说了你拜了张公瑾为师?” “是陛下的意思,赵国公安排的。” “陛下用心良苦呐。” 确实是用心良苦,就差把我培养出他手中的木柴,随时用来燃烧殆尽,然后成了木炭,成了他社稷的肥料。 李世民手中最不缺就是这样的人。 “你来得正好,老夫有样东西给你。”秦琼把一把横刀递来。 张阳接过横刀,将刀拔出刀鞘,这果然是自己当初在城西铁匠坊铸造的横刀,怎么落到秦琼手里了。 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倒是有意思。 “知道你是一个文人,老夫这里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把横刀便赠予你,当初是河间郡王给老夫的,现在交到你手里了,这是一把好刀。” 张阳重新把刀收入刀鞘中,“谢谢大将军。” 秦琼重新穿上外衣,“老夫这里才买来一些鸡鸭血,和一些肝心肺,要不要留下来用饭?” “大将军好意在下心领了,家中还有一些事情要办,这才顺路过来看看。” “那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 “哎,大将军也要多吃素,那些心肝肺可以适当减少一些。”张阳一边说着一边行礼告退。 朝中对陛下封相的人议论越来越多。 现在的朝中就缺少一个丞相。 李世民一直也没有表态。 第二日的早晨,张阳和往常一样站在宫门前,耳边全是朝臣们对这件事的议论。 直到承天门打开,众人这才停下议论纷纷走向太极殿。 张阳看到人群中的魏征嘴里还吃着东西,应该是来晚了来不及吃早饭。 这两天以来李世民私下召见了很多人,似乎很多人都感觉到贞观一朝的丞相就要选了。 曾经长孙无忌距离丞相的位置很近,可以说是已经成了名义上的丞相,但又被弹劾了下来。 现在朝中对丞相的位置最有争议的就是长孙无忌和高士廉。 这两人一直有竞争的关系。 再有李世民最近私底下召见的人有点多,像是抛出了一个烟雾弹,既彰显了他作为皇帝广为纳谏的事情,也让人不好猜想。 这种事情距离自己的太远,有时候张阳又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过客,对这些事情也只是旁观而已,尔等纷争与吾何干。 如今李世民的手中的能人不少,自己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是斗不过他们的,不如安安心心在礼部坐着,看着这些能人拼个头破血流。 近日的早朝又说起了突厥的事情,说是阿史那杜尔和薛延陀又打起来了,这一次有了高昌的支持,杜尔来势汹汹一路势如破竹。 下朝之后,张阳再次来到太医署外,这一次被卢照邻拦在门前,“张侍郎,我们太医署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了。” 张阳揣着手笑道,“卢监正说笑了,其实我是想问问你们太医署有什么人要辞官的?” “辞官?” “对,我最近想开设一个医馆,这不是最近在物色大夫,太医署的大夫就是现成最好的。” 卢照邻愣了许久,用力咽下一口唾沫,“你现在不要东西要人了是吧。” 张阳依旧揣着手笑道,“卢监正说笑了,我也是本着请贤的心,愿意拿出太医署俸禄十倍的价钱来请人的,不知道卢监正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没有,从没有过。” 卢照邻回答得语气坚定,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张阳看了看太医署内几个大夫正忙碌着,“这么多大夫,要不问问他们?” 卢照邻拱手道,“张侍郎若是身体可以调理,老夫可以帮忙问诊,太医署重地还是少进为好。” “那我等你们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先告辞了。” 张阳要开设一个医馆,在卢照邻眼中他就是一只狐狸,太医署就是他时刻惦记的一块肥肉,绝不能让他得逞,他再进太医署几次怕是整个太医署都要被他掏空了不可。 李泰坐在一旁的石阶一直看着,“你竟然打太医署的主意,你好大的胆子。” 张阳面无表情地回道,“我出十倍的价钱,这件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何来大胆,如果真有人不想在太医署干了呢?” 李泰笑道,“如果有一天你要治理一个地方,你是不是连父皇的大臣都要请走?” “我还是愿意本着你情我愿的原则,拿出最真挚的诚意请人。” 李泰憋着笑意,“你这话说出来真是毫无顾忌。” 张阳低语道,“我本是一个山野小子,不懂什么规矩,让魏王殿下见笑了。” “孙思邈的事情舅舅已经派人去办了,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消息,你不用太着急。” “孙神医指不定在哪个深山老林里,一时半会儿不好找。” 两人走出朱雀门,一路来到曲江池。 好久没有分钱了,三人坐在水榭里各自手里拿着两份账本对着账目。 程处默看了半晌他放弃了,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湖面发呆。 对好账目之后,便开始分钱,除却程处默和李泰那份,张阳算着自己的银钱共计有一千五百贯。 最近肥皂的生意又好了起来,倒是蛋糕生意低迷了一些。 张阳放下账目,“还是一样把我的那份送到封地交给牛闯便可。” 李泰同意这个想法,这笔钱不是一个小数目,张阳家的小院子放起来很麻烦。 最近府邸中银钱很多,每天都要嗮,又觉得烦又觉得幸福。 “今天就不去封地做苦力了,昨日本王搬了一天的石料,到现在还觉得浑身骨头酸痛。” 李泰晃动着自己的胳膊。 见张阳要离开,李泰疑惑道,“你这么快要走了?” 张阳一路走着说道,“今天是老师家宴,我还要回去准备一番。” 李泰有些扫兴,又看向处默见他目不转睛看着湖面,“看什么呢?” “我觉得我有带兵的天赋。” “你想做将军?” “对,我时常梦见自己指挥千军万马攻城略地。”程处默的双目看着远方,“魏王殿下,你觉得呢?” 李泰若有所思点头,“处默兄雄心壮志在下佩服。” 程处默深吸一口气,“带兵之人要遇事冷静,魏王殿下觉得某现在冷静否?” 李泰欲言又止摇头站起身,“天色不早了,处默兄接着冷静,本王不打扰了。” “嗯。”程处默板着脸稍稍点头。 今天是约定和去老师家里用家宴的日子,李玥早早就在准备了。 她拿了几样上好的绸缎,这都是提前采买的,以现在的家底买这么几样绸缎对她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媳妇可是一个有万贯家财的富婆。 李玥又拿了一卷书,就是记载白蛇故事的书籍,这也是她平时抄录的。 准备好这些,李玥帮着张阳换衣服,“这是新做的衣裳,夫君不要弄脏了,这绸缎不好洗呢。” 张阳说道,“我平时都穿官服。” 在朝中做官周末双休就别想了,过了节有个假期那都是罕见,今年做官以来还没好好休假。 李玥满意地看着自己做出来的新衣服,“夫君穿什么衣服都很英俊。” 张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黑色衣袍,有几个很明显的线头还留着,媳妇做衣服的手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长进了。 也难怪她最近沉迷搞发明,这丫头正朝着理工的方向发展。 李玥穿着的是襦裙,然后披着一件薄外衣,盘着妇人的发髻。 平时也可以穿情侣装,不过是去见老师,李玥还是安排得很正式的。 张阳坐下来,让李玥整理自己的发髻。 屋内很安静,李玥的手指很细,也很好看。 “嗯,这样就好多了。”李玥点头很满意。 准备好一切夫妻俩这才走出家门。 两位婶婶跟在后方带着礼品。 来到老师的家门前,这里有不少人。 张公瑾的三个儿子都在这里。 公主和驸马来了一家人都齐齐行礼。 两位婶婶把礼品交给一旁的小人便站到了李玥的身边。 李玥和张公瑾的夫人很快聊到了一起。 张阳向张公瑾行礼,目光落在了张大象一家三兄弟的身上。 张大象依次介绍,“这是二弟张大素,这是三弟张大安。” 三个兄弟看起来都是浓眉大眼的,三兄弟长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要不是穿着不一样,站在一起还真不好认。 从模样来看也不是三胞胎,不过实在是长得太相似了。 张大素起身,“久闻张侍郎其名,今日终见真容。” 张阳稍稍一礼。 张大安也行礼,“见过张侍郎。” 很简短的一句话,跟张大象比起来,这个张大素端着文人的架子,一举一动都颇为讲究。 张大安看起来就比较随意一些。 这三兄弟的主心骨还是大哥张大象才对。 张公瑾说道,“今日家宴,不用这么拘礼,你们三兄弟和张侍郎好好聊聊,老夫看看饭食准备得如何了。” 面前坐着三兄弟,张阳也在一旁坐下。 一时间无言,张大安先开口道,“前些日子李百药被一伙人给揍了,也报了官,可惜没抓到人,与父亲说了之后,父亲以为这件事多半和张侍郎有关系。” 张大素喝道:“三弟休要口无遮拦。” 张大安只有重新低下头。 这三兄弟实在是太像了,张阳感觉自己看都要看晕了。 (本章完) 还是早上三章一起更。 《我岳父是李世民》还是早上三章一起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六章 干燥剂 张大象开口道,“两位弟弟不懂规矩,让张侍郎见笑了。” “不妨事,年轻就该气盛,有什么话直言不讳也不奇怪。” 张大安心中犯嘀咕,父亲的弟子明明年轻也不大,说话怎么一副老成模样。 作为大哥,张大象一开口就能让他的两个弟弟安静下来。 面对这三兄弟,张阳无奈笑笑。 张公瑾回来了,两三个下人也将饭食端上桌,“老夫家中清贫,没什么好招待你的,这也都是大象从家里带来的吃食和下人。” 这话一说完,三兄弟又齐齐看向张阳。 张阳拱手说道,“其实学生家里也清贫,粗茶淡饭习惯了。” 眼前的饭食确实很简单,这一整块炖好的肉,一盆青菜,和一壶酒水。 瞧着整整一大块羊肉,羊肉还带着骨头,也不知道从哪儿下嘴,对面的三张桌案,那三兄弟已经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张公瑾低声讲道,“大象,你坐他的桌子上去。” 张大象嘴里正嚼着肉,愣愣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然后端起自己的一碗肉坐了过来。 这下好了,张阳看着他与自己坐一张桌子。 张大象笑了笑,“可还合胃口?” 张阳稍稍点头。 屋内又安静了下来,几人都不说话,安静地吃着。 张大象吃饭就吃饭,还抖腿。 他怎么也有这种坏习惯,整个桌子也一晃一晃的。 大家吃着东西也不说话,张阳甚至可以听到他们吃东西咀嚼食物的声音,很安静的气氛,好诡异的饭局。 张阳拿着一根芹菜安静地吃着,对眼前这么一块肉没什么太多的胃口,肉汤中还带着一些浮沫。 还真是原汤原食,焯水都不用的吗? 张阳勉强应付了两口,肉中带着泛红,这大概有五分熟吧。 看了看正在吃着肉的张公瑾,张阳开口道,“前些日子给老师的菜谱,不知道老师觉得如何?” 张阳手里拿着一根芹菜。 张公瑾擦了擦嘴,“家里的婆娘正学着,说是做出个菜也这么繁杂,这些日子正在尝试。” 张阳稍稍点头继续吃着芹菜,咬下一截在嘴里嚼着,又看看张大象,他低着头啃肉全神贯注。 张公瑾低声又讲道,“你们三兄弟不用过分拘谨,张阳也是穷苦出身,他不会嫌弃咱们的饭食。” 又撕下一片肉放入口中嚼着,内部的肉还没完全熟,表面的那些肉倒是可以吃,张阳示意自己正在吃了。 吃东西一直都是一件大事,人不能饿肚子。 在能够填饱肚子的前提下,尽可能让自己吃得好一些。 在老师家张阳也不好多说什么,肉只是炖了炖,芹菜也只是烫了烫便端了上来。 张阳还是挺喜欢以前自己穷人的身份,至少不会让人觉得自己不好接近,出去干活也容易找到活干。 “听说伱和公主殿下造出了一个可以上天的东西?”张公瑾嘴里吃着肉问道。 “还不完善,最多只能让人在高处飘一会儿,真要说上天,这种事情还做不到。”张阳一边吃着说道,只吃表面已经熟透的肉,盐放得很少,咸味很淡,早知道带一些酱油来也好。 “老夫也听朝中的将领说过,此物的用处很小,陛下让军中做了很多个这样的东西,也都是用来给军中查探军情。” “陛下还真是物尽其用。” “除了那种大灯笼,你还想过要造别的东西吗?” “正在造一种半自动化的流水线,我打算用来做碾谷物的一种磨盘,能够增加一定的生产效率。” “老夫见过许多守旧的人,你倒是一个敢于推陈出新的人。” “让老师见笑了。” 一顿饭吃完,张阳眼前的肉几乎是没动,只是撕了几块边缘的肉吃了两三口。 府中下人,这才把饭食都撤了下去。 张公瑾喝下一口茶水,“这几日朝中对封相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吗?” 张阳拱手道,“学生没什么看法。” 张公瑾抚须道,“你尽管说便是。” 其实贞观一朝的宰相换了好几个,这说明李世民对宰相这个位置的人选也是摇摆不定。 自己要是都说对了,怕不是会吓坏人。 张阳叹道,“我觉得不会是高士廉。” 张公瑾点头,“差就差在高士廉的身份是当今皇后的舅父,陛下也有所忌惮,终究是这个身份拖累了高士廉的后腿,况且老夫觉得高士廉的能力要做宰相力所不能及,如今的高士廉没有长孙无忌那些人这么有心气。” “老师是更看重赵国公?” “高士廉已经年迈,暮气太重,他不适合当今陛下的野心。”张公瑾思量了半晌,“猜谁会坐上宰相的位置,不如想着陛下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相国。” “老师说得在理。” 李世民如今还年轻,他需要一个能够配合他施展野心的宰相,这样才能更好地执行他的宏图大略。 长孙无忌更适合皇帝的胃口。 高士廉是皇后的舅父,做事也有更多的顾忌,不见得会顺着李世民的心意来。 天色已经入夜,张阳揣着手坐得笔直,听张公瑾讲述着。 张公瑾笑道,“天色不早了,大象送客。” 起身行礼,张阳走到屋外,李玥就等在门口。 走出宅院,张大象一路相送。 “听三弟说过太子殿下很欣赏张侍郎,时常提及赞赏。” “还有这种事?在下倒是不知道。” “倒是你与魏王殿下走得很近,父亲常说与皇子走得太近不是好事。” “老师教导的是。”张阳揣着手走着。 “有些话父亲不好直接对你说,让我转述于你。” “大象兄请讲。” “历来突厥人反复无常,想要北方平定,还要张侍郎不要仁慈。” “我明白老师的意思了。” 张大象躬身行礼,“那在下就先回去了。” 李玥抱着张阳的手臂,“夫君,我饿了。” 张阳笑道,“我也没吃什么东西,家里还有一些上次做饺子留下的面皮,回家做饺子吃吧。” “好呀。” 一路上的行人不多,等到宵禁之后街道上便不会再有行人。 张阳看了一眼皇宫方向,漆黑夜幕下的皇宫,犹如一头正准备吃人的猛兽。 回到家中张阳熟练地剁着肉馅,王婶带了一些野菜过来,正好可以用野菜和猪肉做肉馅。 饺子下锅,李玥也洗好了碗筷,准备了一小碗醋。 坐在饭桌边,李玥期盼着饺子早点出锅,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 张阳把热乎的两碗饺子端了出来,锅里还有不少分给两位婶婶了。 李玥两口就能吃下一口饺子,她嘴里一边嚼着,“我还教师母怎么做菜了。” 张阳倒下一小碗酒水,也给媳妇倒上一小碗,适量喝酒没太多的坏处,适当给媳妇喝一点。 就怕以后她成了一个小酒鬼,好酒的毛病不会惯着她。 “你自己都做不好菜,你还教师母做菜?” “师母说她不知道炒菜是何意思,再者说了师母以前也是出身名门,做菜手艺一直都不是太好。” “吃饭的时候看出来了。”张阳吃着饺子叹息道。 “我现在已经会煮粥和炒一些肉菜了。” “呵,炒糊的肉菜吗?” “早晚我也能学会的。”李玥又咬下一大口的饺子。 夜里,张公瑾的夫人捧着一卷书正在看着,“老家伙,没想到你的弟子还能写出这么有意思的故事。” 说完她将这卷书递给了张公瑾。 书是用纸张装订的,纸张在长安价格很高。 上百张纸装订在一起,光是这个价格就知道了不菲了。 “这份礼可不轻。”张公瑾一页页地翻看着,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其中一些桥段也是非常引人入胜。 张公瑾越看兴趣越浓。 他的夫人收拾着屋子,自从那个张阳来了之后,老家伙的话也变多了,笑声也多了。 看完了书卷上的故事,张公瑾意味深长地说着,“此书怕是会惹出祸端。” “公主殿下也没将此书外传,说是也给了皇后一卷。” “看来这小子就要遇到麻烦事了。” 张公瑾的夫人长叹一口气,“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关中的雨季结束了,突如其来炙热的阳光,让人们措手不及,前些日子的天气让人感觉很不错,冷热非常舒服。 可今日的阳光莫名的地毒辣,让人不敢在阳光下久站。 长安城的一处校场,李世民带着李承乾看着这里将士带着卫府的官兵。 看着整整齐齐的队列与呐喊声,光是这个场面让人心中不禁一阵热血沸腾。 “张阳造出来的灯笼确实不能把人送上天,这是朕用上百条人命换出来的结果。” 听到父皇这么说,李承乾心中讶异,为了这个结果竟然用了上百条人命。 李世民笑道,“虽说不能真的上天,但倒是对军中有好处,待大灯笼上天,派个会控制大灯笼的人,只要借风飘到敌营附近就可以查探得知敌军的动向,张阳也算是对社稷有所贡献了。” 李承乾还沉浸在父皇用上百条人命的讶异中,“父皇是不是还要继续使用这个大灯笼。” 李世民颔首道,“阎立本最近就在研究如何让人从空中平稳落地的办法。” 李承乾长处一口气,“可否用绳子?” 李世民还是摇头,“用这个办法也试过,死了几十个人,还有一个摔得半身不遂。” 李承乾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 眼前是校场中正在操练的士兵,看着一把把大陌刀舞动,李世民的心中很满意。 夷男可汗最近又不消停了,本来腿伤痊愈得还算顺利。 可他急不可耐地要下地要走路,结果又摔了一跤。 这一下旧伤未愈再添新伤,一时半会儿也没这么容易可以回到漠北了。 俩人一边下着棋,许敬宗一边说着,“这么下去这夷男可汗真的要疯了。” 张阳叹道,“由着他吧,他越是着急越回不去。” 让突厥人做的奶粉也已经送来了。 李泰看着这些奶粉都已经结块,拿出了几块放入一个碗中然后冲泡喝了一口,“奶味不是很重,比我们现在做出来的奶茶差远了。” 随后李泰又拿出已经结块的奶粉,直接放入嘴里吃着,“这样直接吃奶味才够好。” 张阳和许敬宗正下着棋。 见不搭理自己,李泰再次追问道,“姐夫,这味道怎么差这么多?” 张阳深吸一口气,差点着了许敬宗的道,这小子下棋实在是够阴的,一不小心差点落入了他的圈套。 看了一眼李泰,张阳先是化解了许敬宗的攻势,“魏王带你下,其实你可以将这些与饴糖混合做成一种糖味道也会很不错。” 听到这话李泰的眼神一亮,“你怎么不早说。” 许敬宗看着自己的卒子被吃了两个,眼前的攻势被化解之后又陷入了沉思。 张阳揣着手看着棋盘,“我也是临时想到的,就叫做奶糖吧。” “奶糖?本王回去就试试。” 又走了几步,许敬宗看着自己的棋被将死了,无奈摇头,“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对付许敬宗一定要细心,这小子很会设套。 相比于张公瑾下棋,张公瑾的棋路就诡异了许多,有时候看明白对方的意图所在,只能靠着经验来应对。 对付许敬宗只要细心一些也不难对付。 张阳看了一眼罐子里面结块的奶粉,这算是突厥送来的第一次样本,“结块是因为潮湿的缘故,也会让奶味差很多,原本做出来的奶粉是很细的粉末,可空气中总有湿气,一旦沾上了湿气奶粉结块也是一种正常现象,当然也会影响味道。” 长安城先做出来的都是真正的羊奶,奶味自然充足,而且加之茶叶冲泡喝起来润滑也可以中和原来有些腻的奶味。 李泰思量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 张阳整理着棋盘低声说着,“要解决其实也简单,我给魏王殿下的肥皂原料就是一种吸水性很好的东西,用纸和布包成小小的一袋,保证不会漏出来,放入罐子中,罐子用封蜡密封,就行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打三份工的上官仪 李泰用力点头,“明白了,到时候再派人过去仔细去盯着,在突厥的人送回来消息说那些人都很笨,教了很久才教会。” 许敬宗也说道,“颉利的旧部送来消息,阿史那杜尔已经开始反扑薛延陀了。” “情况如何?” “战事有些吃力,阿史那杜尔勉强周旋。” 又是一盘棋局开始,两人兴致勃勃地对弈着,漠北的薛延陀有二十万兵力就算是人家内部出了矛盾,那也是瘦死骆驼比马大,也没看着这么好欺负。 “以前是夷男可汗在他们才会团结,现在夷男可汗不在了,就怕这个阿史那杜尔弄巧成拙,到时候又出现一个新的薛延陀可汗,你让颉利的旧部盯紧了,切莫让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一步。” 许敬宗用力点头,“张侍郎放心。” 礼部的日子就是这么清闲,今日的礼部府衙内飘着一阵阵奶香味。 李孝恭也睡醒了,他用力闻了闻,然后一脸嫌弃地看了眼奶茶,“娃娃喝的东西,男人应该喝酒。” 说完他便离开了。 李泰沉迷制作奶茶,现在的奶茶已经有了十几种味道。 只要是能吃的东西,李泰都会往奶茶中加一些试试,如果口味够好他就会拿出来买。 在吃东西这方面,李泰的想象力还是很丰富的。 红豆红枣,绿豆薄荷,到底是什么样的想象力可以想出往奶茶中加红烧肉这种做法,竟然还有买这才是最匪夷所思的。 又在礼部坐了一会儿,眼看就是午时了。 俩人打算去看看程处默的情况。 李泰神色担忧,“处默之前说他想要做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还挺担心他的。” 一个寻常人说自己要做统领千军的将军,或许只是一个笑谈。 但程处默说出来就不一样了,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 来到上官仪教书的地方。 看到程处默正趴在桌案上还呼呼大睡,两人总算是放心了。 上官仪今日的课也正好结束。 张阳笑道,“上官兄今日可好?” 先是行礼,上官仪恭敬回话道,“回张侍郎,下官现在一切都好了,亏得程小将军照拂,下官现在也能攒下一笔钱。” “想不想多打一份工?” “只是下官在弘文馆的还要任职,怕是……” “价钱好商量。” “这不是价钱的事。” “一个月五贯钱!” 上官仪倒吸一口凉气,“只要不违背道义,不违背下官的做人的准则都可以。” 一说价钱就有了商量的余地,上官仪的立场也不是这么坚定。 英雄好汉不能被一文钱逼死。 当年的上官仪算是出身名门,前隋败亡之后他也落魄了,只能去做和尚求生,如今早已不是当年。 君子也是会为了银钱舍弃一些立场的。 张阳笑道,“当然不会让上官兄违背道义,更不会违背你做人的准则,想必上官兄也明白如果一直留在弘文馆,也无法发挥你的才能,就算是在这里教书也只是权宜之计。” 上官仪沉默了。 “如果有个地方可以让上官兄小试牛刀,可以施展自己的才能,岂不是更好?” “有这种地方吗?”上官仪的神色动摇了。 “骊山脚下是公主的封地,也就是我媳妇的封地,虽然人口不多,只是一个小村子,村中的里正确实可以带领村民办事,但也只是带领而已,还是需要一个明白朝中规矩,懂得地方发展的人,以后还要和附近县的人打交道,总不能一直让一些粗人来办事。” 上官仪了然点头,“下官明白了,可眼下没什么经验。” “没经验没事,就当是积累经验了,如若做不好我也不留伱,如若能够做好将来你的成果也会有人看得见,以后魏王殿下向陛下引荐你也能有个更好的由头,这件事对你来说不亏,只是牺牲你在弘文馆的一些时间。” 上官仪感慨道,“眼下又要教书,又要帮着张侍郎治理封地,还要在弘文馆任职……” 一个人打三份工,也是为了生活。 张阳低声道,“不知道上官兄意下如何?” 上官仪躬身行礼,“不知能否让下官先去看看封地。” 此刻李泰和刚刚睡醒的程处默聊着。 “魏王殿下!” 听到张阳喊自己,李泰屁颠屁颠地跑来了,“姐夫,怎么了?” “上官兄要去看看村子,你带他去看看。” “那上官兄请随我来吧。” 上官仪躬身道,“有劳魏王殿下了。” 一大一小两人往朱雀大街走着。 上官仪看了看身后的李泰,“魏王殿下,能否走快点。” 李泰不乐意道,“你急什么?” 说完又加快了脚步。 从此上官仪一个人就要打三份工了。 与其在弘文馆等着出头之日,不如直接做出一些成绩来。 上官仪是一个聪明人,他能分清楚哪一个更好。 看程处默睡眼惺忪的模样,张阳不解道,“听魏王殿下说处默兄打算去做一个统帅千军的大将军。” 程处默在门前坐下,“之前是想的,现在不想了。” 张阳疑惑道,“为何又不想了?” 程处默叹道,“看不懂兵书。” 拍了拍他的肩膀,张阳安慰道,“没事,慢慢来,突厥人已经把奶粉做出来了以后还能卖奶茶,我们一定会财源广进的。” “嗯,我家老货最近也嫌弃钱少了,确实应该多挣点,而且我家老货听说,要和河间郡王一起做奶粉生意。” “程大将军消息灵通在下佩服。” “然后我被他揍了一顿。” 张阳眉头紧锁越发不解,“为何?” 程处默一脸惆怅,“他说吃饱了闲着没事干。” “嗯?还能这样?” “对。” 张阳无奈摇头,“最近我想开个外伤专科医馆,等到这个医馆开起来了,外伤什么的都能治,将来要是再挨揍就来我的医馆治伤,保证你以后挨揍完第二天又是生龙活虎又能挨一顿揍,你挨揍踏实有保障,你爹揍你的时候也能无后顾之忧,多好的一件事。” 程处默板着脸,“这话听着有些奇怪。” 张阳揣着手,“是不是有些贱皮子的意思。” 程处默神情带着一些悲怆,“或许,某真的有些贱。” 不想和程处默扯什么贱不贱的问题。 和这家伙继续聊下去,人会疯的。 张阳拱手道,“家里还有一些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嗯。”程处默一脸凝重的点头。 今天还要去封地看看牛闯他们把李玥的水轮车造好了没有。 从太医署带来的医书也成了李玥用来消磨时间来看的书籍,这段时间她也了解了非常多的草药知识。 夫妻俩坐在马车里,王婶赶着马车,杨婶策马护卫在一旁。 李玥拿出一张字条,“这是夫君想要的几种药。” 字条上写着,白及、黄芪、白芷,麝香,儿茶。 “这几味药都是去腐生肌的好药材。”李玥低声说着。 也算是她这段时间看病历看医书的成果。 张阳琢磨着,“将其中药材用猪油熬制之后便可以用作上好的金疮药,还有一种叫做野三七的药材,有去淤血消肿止痛的功效。” “野三七?”李玥眨了眨眼,翻看自己的小册子,这上面应该都是她的笔记。 张阳悄悄看过去。 李玥伸手推开张阳凑过来的脑袋,“夫君,你不要偷看。” 张阳伸手想夺过她手中的小册子。 李玥很快把小册子抱在了自己的怀中,委屈地抿着嘴。 这算是媳妇唯一的小秘密。 张阳重新坐好,“以后的日子还长,我觉得我会有机会看到的。” 李玥又气又想笑。 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张阳伸出魔爪往李玥腰间挠去。 李玥一边躲闪着咯咯直笑,“夫君不要闹了!” 羞红着脸,李玥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重新坐好。 张阳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小册子。 李玥目光平视着前方。 到了村子里,夫妻俩走下马车,牛闯和上官仪正在议论着什么。 有时候想想让上官仪来治理封地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在历史上,上官仪的人生轨迹那可是位及丞相。 只不过他时运不济,遇上了一个非常狠的女人,导致他的后半生尽毁,落得一个凄凉的下场。 见张阳来了,上官仪走上前道,“张侍郎下官已经看过了这里的名册,包括蓝田县的食邑名册,其中蓝田县有上百人没有入籍,这些人也都不在食邑之中,这对公主殿下和张侍郎不是一件好事。” 李玥对着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她拿着自己的小册子,正在一旁写着,是不是又翻了翻医书。 大唐天下初定,从贞观初到现在确实有很多的流民。 地方官吏不敢随意收治流民,一来地方的人口赋税都是定额,你要收治人口你的地方就要多缴纳赋税。 可田地就在很多,本来分起来就已经很吃力了,更不要说再加一些人进来。 一锅饭就这么多,谁要是多吃一口,谁就要少吃一口。 这种土地问题一直都是最头疼的,也是最棘手的。 上官仪接着道,“如果这些食邑民户可以入籍,公主殿下的食邑也能多一成。” “赋税也会多一成,公主再拿一成,蓝田县不仅多交一成赋税加上了食邑其实更紧张了,人家会答应吗?” 上官仪蹲下身拿起三块石头,“其实这个也好解决,先将他们入籍,用公主殿下的食邑份额去抵交蓝田县的赋税,这样一来对蓝田县来说不仅赋税上没有损失,公主还用食邑回馈了蓝田县,而这些入籍的人也有了户籍,可以来封地里做苦力,下官也听牛里正说过这里很缺人手,所以建设一直不快。” “入了户籍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但他们可以来给张侍郎做苦力,蓝田县也能解决赋税的问题,对三方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看上官仪拿着石头比划着,张阳摇着手中的蒲扇,“我不建议这么做。” “为何?” “公主的食邑份额是陛下定的,蓝田县每年所交的赋税只能多不能少,一地赋税出了变动自然会有人来查问,让流民入籍与人为善确实是好,但往后有更多的流民怎么办?此例一开关中其他权贵会不会也这么做,利用你的方式来平账目,成了权贵们收拢流民的借口,流民成了他们手中的黑工,权贵将流民当作牲口使,对这些手无寸铁的人的压迫会更恐怖,会出大事的。” 张阳低声对上官仪道,“他们全是王八蛋,我们安身立命绝不能只顾心善。” 上官仪闻言连忙再次行礼,“张侍郎说的是,下官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先做好你手上的事情,不要想着急功近利,路要一步步走,如果可以治理好这片地方,我会给你一片前程。” “下官受教了。” 上官仪手里拿着名册去跟着牛闯办事。 想要拿住并且利用一个人很简单,只要掌握他最想要的东西,他就会乖乖听话。 现在势单力薄的上官仪还没有在朝中崭露头角,趁着李世民还没发觉这个人才,能用他到几时就先用着。 李玥把医书重新放好,笑着走来,“夫君,我们去看看水轮车。” 两夫妻朝着渭水河走去,李玥小声问道,“夫君对上官仪说什么了?他怎么吓得脸都白了。” 张阳笑道,“我和他说如果他不好好办事,我就每天晚上画圈圈祝福他,他就吓成了这副样子。” 李玥狐疑地看着他。 水轮机就在河边,水车除了输送水流灌溉田地,还能拉动一旁的齿轮,齿轮转动发出吱呀的响声,这是木头摩擦产生的声音。 齿轮连接着一根推杆,推杆连接着几个磨盘。 有了这个设计,磨盘就可以无休无止地转动,不用牲口拉,也不用人来推。 李玥笑道:“需要两个人使用的磨盘现在只要有一个看管着倒谷物就行了,这就剩下了一个人力。” “其实你完全可以加长这个推杆的长度,然后将四五个磨盘都连成一片,一个人可以看一个磨盘,一个人也可以同时看管五个磨盘。” “对呀!”李玥欣喜地拍手道,“这样一来节省了十多个人力呢!”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踏实的上官仪 于是思路豁然打开,李玥重新修改起了图纸。 最近这段时间朝堂很安静,就连突厥和吐蕃的事情都不过问了。 心里有一种被皇帝遗忘的感觉,这样也挺好的,如果被皇帝一直盯着,要不就是皇帝想要杀了你,要不就是皇帝想要重用你,重用你之后可能还会杀了伱。 好在李世民没有屠戮功臣的习惯。 眼下可以忙自己的事情,就等着薛延陀什么撤回漠北了,突厥草原什么时候稳定了,中书省把权力放给礼部。 李玥继续修改着图纸,“要推动一个磨盘所需要的动力或许不多,许多个磨盘连成一排所需要的动力就更多了。” “要解决这个其实也不难,加大水车受力面积就可以,水车受到的水力越多,转速也就越快。” 李玥皱眉考虑着,“将水车下沉一半,它的受力面也就更大,以此来增加转速。” 张阳笑道,“为何不增加水力呢?” 李玥又陷入了沉思,“夫君的意思是让水流更快?” 张阳点头,“我觉得这个问题难不倒你。” 又看了眼自己的夫君,李玥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图纸,“好像有点明白了。” “水是从高处往下流的,它只能往下流。” “通关改变水流的走向,加大流水的动力,夫君的想法很有意思,应该可以试一试。” 李玥信心百倍地点头。 村子的尽头正在修建一个巨大的建筑,用牛闯的话语来说这是一个像皇宫的建筑。 再怎么说牛闯也是一个粗人,他的手艺活确实不错,可他也没读过几年书。 更别说管理了。 他可以带领村民,但是他不知道怎么来治理田亩,怎么按照大唐律法来上缴赋税。 村子里的日子不能一直都是“大锅饭”。 上官仪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李泰扛着一堆木料吃力地放下,小脸涨得通红,“你为什么看中上官仪了。” 张阳无奈道,“我没有太多的选择,我其实也想把你舅舅挖过来,可我又担心他把村子的人一个个都培养成了人精,别说生产了到时候整天一个个钩心斗角。” 李泰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你如果真能够要朝中的人,说不定你真的会去抢人。” 张阳清了清嗓子道,“我都是本着对方自愿的原则,如果朝堂真的有人要离开,我觉得我的封地可以收留他们。” “果然你还是想着要带走朝堂上的人,你的胆子很大,而且你真的想要这么做。”李泰语气笃定地说道。 俩人说着话,上官仪又走来了。 “张侍郎,下官心中还有一问不解。” “请讲,”张阳手里摇着蒲扇,今天的天气热得真有些邪性,小胖子也是一头大汗,挥着他的袖子来驱散热意。 村子里的小狗和大狗趴在阴凉处无精打采地吐着舌头。 上官仪神情凝重地问道,“为何要建设一条所谓的商业街,还要将养这么多的牲畜。” 张阳看着远处的媳妇正在和两位婶婶对水车评头论足,一边回话道,“这个村子很穷。” 上官仪点头。 “如果一个地方只靠着种地为生,单一的收入只有粮食,或者去打一些零工,生产力太过低下。” 听张阳说完,上官仪越发不解,“还请张侍郎说得再明白一些。” 有些不耐烦,张阳手里的扇子摇个不停,“简而言之,我就是觉得这个地方太穷了,别说食邑了,就连他们自己也吃不饱饭,这么穷的一个地方根本没有盘剥的可能,你就当我是在扶贫,等这里的村民富起来了,我也可以有个养老的本钱,也可以更加痛快盘剥他们。” 上官仪了然点头,“张侍郎要是早这么说,下官就都明白了。” 果然还是说得更直接一点才好,直说盘剥这里的村民他就听懂了,要说生产力什么的,他反而听不懂了。 果然人心还是向恶的。 村民穷得没办法盘剥,没有油水可以刮了,只能让现在的村民都先富起来,等到了以后再盘剥。 这世上像我这样的善人去哪里找,张阳莫名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散发着人性的光辉,自己的身影都挺拔了不少。 上官仪接着去忙他的事业。 他先将整个村子的村民名字都记录了下来,然后清点整个村子现有的资产,就连村子里有几只狗他都要记下来,就差问狗的名字了。 村子里还多了两只大鹅,这两只鹅还是牛闯花了大价钱从长安城的商贩中买来的。 据说是从东北来的人手中买的。 这几只大鹅从东北运倒长安显得很瘦,但依旧不妨碍它们抬起高昂的鹅头,目视四方充满了杀气。 一群孩子看着这群大鹅,又是好奇又想去捉弄。 有个胆子大的孩子,提着棍子逗了两下,那大鹅便扇着翅膀追着熊孩子。 一时间吵闹声一片,那孩子哭着跑进了家门。 大鹅还是不是罢休地在门前扑腾了两下,然后又高傲地离开。 孩子们也找到了魏王,准备让李泰驯服两只大鹅。 这大鹅抬起头的架势和一般孩子差不多高。 李泰身边围着几个邋遢的小孩子,正在低声诉苦着,数落着在村子里横行无忌的大鹅。 平时就连外人想要进村子,都会被孩子们提着棍子拦在村外。 只有面对这两只大鹅,孩子们心中犯怂。 见李泰拉了来衣角,张阳低头看他,“魏王殿下,有什么事吗” 李泰问道,“鹅肉好吃吗?” “太瘦了,养一段时间再吃。” “那就先养着。” 孩子们怕大鹅,大人不怕,李泰让护卫把这两只大鹅扔进了鸭圈中。 大鹅一进入鸭圈中很快引来了鸭子们的不满,一时间鸭叫不断。 这两只大鹅很快就压制了十多只鸭子。 鸭子们都缩在角落中不敢出声,两只大鹅占据了很大的地盘。 张阳又舍不得杀这两只大鹅了,这妥妥的镇宅神兽。 用来护卫村子再好不过了。 “也不知道孙神医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还没有音信,也不知道这个老神仙去哪儿了,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会有音讯了。” 张阳在村子里选了一个地点用来做医馆,建设的事情就交给了牛闯。 村子治理的事情交给上官仪。 不然牛闯一个人又要管建设又要管人,他也是分身乏术。 有了上官仪在这里他也能轻松起来。 听完了上官仪对村子里的安排,张阳又看向牛闯。 牛闯笑道,“某也不懂怎么管村子,有了上官兄帮忙,某可以专心建房子了。” 张阳点头道,“给上官仪安排一个住处,以后就住在村子里,以后上官兄每天早上去弘文馆,然后去给处默的人教书,教完书之后,下午就可以来村子。” 上官仪拱手道,“多谢张侍郎的安排,这就去从弘文馆搬出来,下官可以用下午和晚上的时间来帮忙管理村子。” 回到长安城之后,上官仪来到弘文馆。 弘文馆后院有一个小房间,这个房间很小,只能放得下一张床铺,这里本就是一个堆放杂物的房间。 弘文馆的管事帮忙把这个地方腾了出来,一来也能省下住店的银钱。 刚回到长安城的武士彟来到弘文馆,就见到了上官仪。 此刻上官仪正在收拾着行李,武士彟好奇道,“上官兄弟,这是离开长安城了?” 见到武士彟,上官仪也很疑惑,“当面认识在下?” 武士彟抚须笑道,“老夫武士彟,那时候在路过扬州在杨恭仁的府邸中见过你,杨恭仁很欣赏你,当初老夫那里的长史,便多留意了一眼。” “原来如此。”上官仪也想到了当初武德八年,因为李孝恭的一些事情,陛下让武士彟赶赴扬州,这才有了李孝恭回到长安后封河间郡王的事情。 说来有些因缘际会。 “你这是要离开弘文馆?去做什么?” 上官仪擦着额头的汗水,看了看黄昏的天色,“在城外找了一个安身之处,一直住在弘文馆也很打扰。” 当初在扬州也是寄人篱下,这些年上官仪一直过着寄人篱下地过日子。 在弘文馆也是一样,叨扰久了弘文馆的管事也会心烦,不如早点搬出去。 武士彟低声道,“明日老夫要去面见陛下,见了陛下之后便要回利州,不如这样你随老夫去面见陛下,老夫可以引荐你,说不定陛下也会欣赏你。” 上官仪稍稍一礼,“多谢好意,在下一路到长安已经劳烦了不少人,眼下终于有了一个安身之处,就不想在添麻烦了。” 武士彟感慨道,“今晚老夫要去见河间郡王,不如随老夫一起去见见?” 上官仪又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下官已经答应了张侍郎为他治理一下封地,有约在身。” 武士彟叹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求,老夫明日见了陛下就要赶赴利州,以后要在见面怕是不容易,你也要想明白错过这一次,下一次指不定是什么时候,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番话是好心,上官仪也知道见了河间郡王,明日再见陛下,说不定就可以离开弘文馆在朝中入职。 上官仪拱手道,“下官不能失约,不能言而无信。” 长叹一口气,武士彟点头,“想来就算老夫不引荐,你也能有一番成就,老夫看得出来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勉强了。” 背上半人高的行囊,上官仪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出弘文馆,他也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升迁的机会。 不过拒绝了武士彟,上官仪心里更加踏实了。 先有寄人篱下,又有各方人士的帮助,上官仪心中很感激一路上遇到的这些人的照拂,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也走不到长安,也不能来弘文馆。 恩情是恩情,上官仪更想用自己的本事作出一番事情。 不想再寄人篱下,也不想再受人恩惠。 或许自己可以在张侍郎的封地有一番成就,待到日后还会有更好的机会,他心里不后悔,反而有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走出长安城,上官仪看向骊山方向,心中盘算着,每天可以少睡一个时辰,趁天还没亮的时候起床,赶路来到长安城下,等着城门开去弘文馆任职,再给程小将军的人教书,再回村子里。 来来回回可以应付,不过少睡一个时辰,能够安排得过来。 上官仪再回到村里已经是夜里了。 牛闯带着他来到一个房子前,“房子已经给收拾出来了,也是当初新建的,房子虽然小了一些,有点简陋还望不要嫌弃,这里就是上官兄以后的住处,这间房子就给上官兄弟的,不管以后怎么样,都可以来这里住。” 上官仪看着房子点头,“有劳牛兄弟了。” 牛闯拱手道,“我没读几年书,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有些问题我还要多向上官兄请教。” 上官仪笑道,“那是自然,在下也可以多和牛兄弟畅谈。” 牛闯点头道,“这就是张侍郎说的互相学习,互相进步了吧。” “互相进步?” “张侍郎有时候会说一些奇怪话语,仔细一想还挺有道理的。” “在下也这么觉得。” 牛闯稍稍一礼,“那就不打扰上官先生休息了。” “不妨事,你也早些休息。” 这一声上官先生是牛闯的认可,上官仪可以感受到牛闯话语中的尊敬。 等人离开,上官仪看着这间房子的陈设,房子宽十五步,纵深二十步,这间房子说小也不小了,至少比弘文馆只能放下一张床榻的房子好太多。 结实的墙壁,浇筑的地面也非常干净整洁,油灯正点着,甚至还有桌案,也准备好了笔墨,宽敞的床榻,打开窗户就可以看见远处的田地。 深吸一口这里的空气,上官仪满意地笑了。 房间里还放着不少的书卷,这里都是关于村子建设的书卷,以及村子里的一些人口名册田册。 “三年计划建设?”上官仪立刻对上面的内容产生了兴趣。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张阳的好运 端坐下来,上官仪皱眉看着三年计划,提笔在另外一份书卷上做着笔记。 深夜,李玥一笔一画勾勒着图纸,小嘴打着哈欠,一手提着笔上眼皮和下眼皮还在打架。 瞧着她的模样,眼看就要一头栽在了桌案上。 张阳一把抱起她,“困了就是睡觉,明天接着画。” 李玥手里的笔还没放下,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在怀里蜷缩着,“夫君,我可以自己睡。” “呵,好几次你都是趴在桌案上睡着的。” 把李玥放在床上,张阳夺过她手中的笔,然后给她盖好被褥,吹灭了油灯,熟练得一气呵成。 见李玥抓着被子睁着眼。 张阳说道,“记得叫我起床上朝。” 给她关上门房,张阳深吸一口气,草草冲了个凉便回到自己房间睡下。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人疲惫的时候睡觉感觉一睁眼一闭眼,三四个时辰就过去了。 再一次被李玥推醒。 张阳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身,然后麻木地让李玥给自己穿官服。 洗了脸才让自己有点精神。 接过李玥端来的粥,张阳两三口吃下。 李玥一边吃着粥,一边翻看着她昨晚画的图纸,“夫君,我昨晚画到哪儿了?” 张阳走上前翻到大水车的一页,“就是这里。” “嗯,确实是这里。” 李玥看着图纸不住点头。 按照李玥思路就像是大齿轮带动小齿轮的方式,大水车带动小水车,说来也有些复杂。 当然她还有第二个方案,在河道拦起一个小堤坝,积蓄上游的水力来推动水车。 这两个方案可以同步进行也不冲突。 院子里还放着一个水盆,那就是水车的模型,只要模型的运作顺利,村子里就可以动工建设。 “家里的做模型的木材用完了,我让杨婶再去找到木材。” 看着她一边说着,一边垫脚给自己戴上官帽。 又是一番整理,李玥满意点头,“夫君越发英俊了。” “那我去上朝了。” “夫君早点回来做模型。” 小媳妇的事业心很重,当她全身心投入一件事的时候,就连说梦话的时候都在说理论上的事情。 走出家门前,张阳开口道,“你昨晚又说梦话了。” “夫君,你又偷看我睡觉!” “我没有,我顺便给伱来盖好被子,你有踢被子的习惯。” 李玥红着脸,小手握拳。 张阳快步走出家门,一路朝着朱雀大街走去。 刚走上朱雀大街,张阳就撞见了许敬宗。 “许兄早呀?”张阳笑着招呼。 “张侍郎也早。”许敬宗刚吃完一张饼擦了擦嘴。 两人的脚步没停。 在半道上遇到许敬宗,走到承天门的时候门正好开了。 许敬宗这家伙邪性,张阳不解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下官不是很明白张侍郎的意思。” “你是怎么做到你每次来刚到承天门,门就正好开?” “下官每日都准时准点起床,每日做事也都是每一刻都有安排,所以才会这样吧。” “你的意思是自律?” “自律?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为人处世自律不是应该的吗?”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感觉有些惭愧。” 在这个时间按照时辰来划分的年代,一分一秒的感觉很模糊,养成自律的好习惯确实也对事业有帮助。 想来许敬宗在历史上能够扳倒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 人不是一无是处的,许敬宗就算是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在太极殿等候的小半会儿,李世民也准时准点来了。 张阳还是站在殿内睡觉。 直到许敬宗推了推自己,这才发现已经下朝了。 两人并肩走出太极殿,许敬宗皱眉道,“张侍郎,不妨我们先去一趟太医署如何?” “太医署?” “那个夷男可汗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又生病了,咱们礼部还是要去看看。” “这家伙怎么又生病了。” 许敬宗皱眉惆怅道,“或许是水土不服。” 两人一齐走到太医署门口。 张阳站在门口,揣着手看着太医署的门匾,要是走进去怕是会被卢照邻给轰出来吧。 许敬宗请着卢照邻出来。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阳拱手笑道,“卢兄好久不见了。” 卢照邻没好脸的还礼,“前几日不是见过吗?哪里来的好久不见。” 许敬宗接过话,“张侍郎的意思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对对对……” 看张阳和许敬宗一唱一和的样子,卢照邻的嘴角直抽抽,加快脚步往驿馆走去。 来到夷男可汗的床前,这家伙的气色不太好。 卢照邻看了一番点头道,“可是这是没有休息好,最近睡不好吧,有些上火这才导致的嘴里生疮,心火也太旺了,最近天气也有些干燥,备一些祛火的药每日喝点,注意休息。” 夷男可汗心里牵挂着他的薛延陀。 现在薛延陀就要大势已去。 而且李世民还时常把薛延陀的战况给他人,不杀人要诛心,恶毒的天可汗呐,就要让人活活看着薛延陀灭亡。 跟着卢照邻走出驿馆的房间。 卢照邻低声道,“让驿馆的人好好照顾薛延陀可汗,这心火也太大了。” 张阳皱眉道,“火气大给他的食物里放一些泻药排排火。” 许敬宗不解道,“泻药还能祛火?” 卢照邻若有所思点头,“确实有祛火之功效。” “受教了。”许敬宗点头,“那当真要用泻药?” “平时用药的时候,多少会有一些药物有促排的作用,张侍郎也是懂医理的。” 三人刚刚走出驿馆,就撞见了一个官吏。 来人不是别人,就是太子东宫的张大安。 家宴之后就认识了这三兄弟。 张大安拱手,“赵国公与河间郡王在礼部议事,太子请张侍郎和许侍郎也过去。” 俩人只好先和卢照邻告别。 走在回皇城的路上,张阳看向许敬宗,“近来早上如厕好些了?” 许敬宗点头道,“张侍郎说的豆芽确实有妙用,如今也好多了。” 张阳笑道,“这豆芽也是一味很不错的菜肴,平日里多吃一些对身体有好处,不要整天都是酒肉。” “下官明白的。” 又看向张大安,张阳开口便问道,“大安兄弟,最近在东宫那个李百药老实否?” 张大安点头,“最近确实老实多了。” 许敬宗摸着下巴,“看来揍一顿还是有用的。” 张大安停下脚步愣了愣,“父亲说的没错,果然是你们做的。” 许敬宗躬身稍稍一礼,“看到功臣之后被人欺负,下官自然看不惯,我等一腔热血岂能坐视不管?” 你许敬宗哪里来的一腔热血,关健时候你许敬宗明明是最损的一个。 快步来到礼部的府衙前,太子就坐在一旁,长孙无忌和赵国公正谈着话。 礼部本来就小,这下子坐的地方都没有了,只能站着。 听着长孙无忌与河间郡王的话语,大概意思就是薛延陀大势已去,礼部大功一件。 河间郡王的意思就是这件事也有中书省帮忙的份。 一旁的小吏专心听着俩人对话。 像一群实习生听着成功人士做报告。 不过长孙无忌与河间郡王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这两人确实就是成功人士。 听着李孝恭把功劳推给了中书高官孙无忌倒也没客气。 薛延陀这一次折戟成沙只是时间问题。 就差喝酒庆祝了。 说完这些长孙无忌带着人离开,李承乾也微笑跟着走出礼部。 看了看身后的礼部,李承乾问道,“赵国公,孤就说这个张阳必定不简单。” 长孙无忌点头,“一个对所有人都没有坏处的驸马,整日也不为了自己的羽毛与别人钩心斗角,如此无害的人,自然会有不少人与之结交。” “孤也是这么认为。” 看李承乾的神色,长孙无忌接着道,“太子殿下,张阳此人确实有一些奇思妙想,一些想法还很有用,可此人就像是一个异类一般,也有人敬而远之,他的为人处世之道,注定会让他在朝中是一个孤臣。” “孤臣?” “只要他不得罪人便罢了,如果他得罪了人,他这样的人会成为众矢之的,终究还是太年轻,现在邹国公正在教导他,且看他以后如何。” “孤明白了。” 礼部府衙内,李孝恭叹道,“如果一切顺利,礼部也能扬眉吐气了。” 俩人重新坐下来,张阳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心说外面阳光明媚的,怎么感觉自己的后背凉飕飕。 李孝恭站起身道,“今日武士彟回长安了,他见过陛下之后就要赶回利州,老夫还要去送送他。” 见李孝恭离开,张阳也开口道,“我去见一见老师。” 许敬宗欲言又止,见这俩人都离开了,长叹一口气,坐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终于又留下自己。 也没了心思看眼前的案卷,许敬宗用袖子擦了擦眼前的桌案,便趴下来睡了。 甘露殿中,长孙无忌向李世民禀报了礼部的安排。 李世民沉声说道,“这么说来张阳真的做到了?” 太子李承乾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这个时候李泰绝对不会服气李承乾,得知李承乾在这里,李泰也默不作声地来到殿中,然后安静地站在一旁。 就算父皇不召见自己,也不能让李承乾太过得意了。 见父皇看了一眼自己,李泰便越加理直气壮地站着。 和张阳的约定长孙无忌也有赌的心思,如果这个小子失败了也就算了,以后就在礼部做一个侍郎,将来或许也就这样了。 可偏偏真给他做到了。 长孙无忌的心情很糟糕,有些不是很服气。 就像是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突利可汗会死在半道上。 偏偏这件事张阳知道。 就像是所有人都不觉得夷男可汗真的会来长安,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这小子仿佛能未卜先知。 这才是长孙无忌最不服的。 贼老天到底是什么回事,到底什么样的人会有这么好运,运气总是眷顾一个人,非常地让人嫉妒。 但终究是赌输了,如今就等着薛延陀的战况。 从为社稷的角度上来看,长孙无忌也希望薛延陀就此撤兵。 从此相安无事。 利己的方式来看,长孙无忌也希望能够出一些意外,让张阳的计划泡汤,这样一来他也没赌赢。 长孙无忌神情惆怅,“不久草原就会有消息送来。” 李世民点头道,“朕明白了。” “臣告退。” 李泰看着长孙无忌走出甘露殿,殷勤地在一旁泡着奶茶,把梨汁倒入奶茶中,再加入一些碎果丁。 做好之后端给李世民,李泰又递上一颗糖,“父皇,这是儿臣自己制的奶糖还请父皇品尝。” 李世民拿过奶糖细细品味着,又喝下一口奶茶,有些酸涩的奶茶喝着倒是开胃。 “青雀有心了。”李世民点头道。 “听母后说父皇食欲不振,这才想做点开胃的。” 也不是食欲不振,在张阳家里吃过饭之后,李世民觉得宫里的饭食简直就是粗野,食不知味。 李泰这小子很机灵,李世民看着碗中的奶茶,什么都想顺着朕的心意来,就是这小子跟着张阳,有点担心他学野了。 李承乾坐在一旁更没有奶茶喝,开口道,“父皇,儿臣近日听户部的官吏说过近日的粮食耕种很不错,想来今年又是丰收的一年。” 李泰躬身道,“父皇,最近皇姐造出了一种事物,不用牲口拉就能用来研磨谷物,只需要一个人看管便可,也是对社稷有利的造物。” “是吗?”李世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李泰地话语吸引了。 李泰顺势再开口道,“父皇若是好奇便可去看看。” 李世民点头道,“朕今日政事繁多,改日得空便去骊山看看。” 见父皇就要开始批阅今日的奏章,李泰笑道,“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几句话说下来,李承乾感觉自己被李泰压了一头。 看到李泰的笑容,李承乾心中气馁,青雀或许跟着张阳学到了很多吧。 或许孤也应该多和张阳多多见面,可东宫也有不少事务要处理,眼下还要去听李纲讲课。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都是些混蛋 做不到李泰这般跳脱,在讨父皇的欢心上李泰总是占上风。 李承乾心中有一种无力感,青雀总是可以恰逢其会地让父皇高兴起来。 回到东宫之后,李承乾见到了李纲,“老师,孤刚去见父皇回来。” 李纲点头便开始讲课。 听着一些古老的圣人先贤事迹与文章,给人一种非常陈旧的感觉,又想到李泰的笑容,李承乾莫名感觉迷茫。 李泰可以在张阳身边见到新事物。 孤面前却是这些陈旧的学识,给人沉重的感觉。 看着这些圣人教诲,先贤的文章,李承乾感觉这些是一道道枷锁,每铭记一句就会在心里多一道枷。 “老师。”李承乾打断了李纲的讲课。 正在读着尚书的李纲被李承乾打断,神情很是不解。 “或许是孤想多了,老师继续吧。”李承乾把心里的困惑咽了下去,低声说道。 长安城的一处宅院里,师徒俩人正在下棋。 棋盘上厮杀惨烈,张公瑾一步步将黑棋逼得没有退路,却见张阳拿着车跳到了将前。 原本胜算很大的张公谨,不得不回来防守。 张阳用两只车做配合围着张公瑾的帅周旋,终于在两只车的配合下将死了张公瑾的帅。 长出一口气,张阳擦了擦汗水,“险胜。” 张公瑾叹道,“终究还是棋差一招,棋盘如战场,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说着话,张公瑾回味着刚刚的棋局,那种势均力敌的感觉很少感觉到了,平时调养身体,养尊处优,竟然发现自己流汗了。 棋盘上是输了,张公瑾心中没有太多的失落,反而是因为下了一局好棋感到高兴。 张阳喝下一口水,重新整理好棋盘。 “多少年了,老夫很少这般紧张。” “如今天下安宁了,老师自然也是放宽了心情,也不再经历战场搏杀,也没有了尔虞我诈的日子。” 张公瑾低声说着,“其实陛下也喜欢,陛下的棋盘也很大,他不仅能下自己的棋,还会去动别人的棋盘。” “和皇帝下棋对弈是一件自找苦吃的事情。” “为何这么想。” “和一个控制规则的人下棋,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弈。” 看着棋盘被整理好,张公瑾又问道,“如果陛下想要与你对弈,你会拒绝吗?” “我会直接投降认输。” 听到这个回答,张公瑾笑了笑,“如果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伱和陛下对弈呢?” “咱们陛下有这么无聊吗?”张阳不解道。 “当陛下觉得你是威胁的时候,自然会这么做。” “我是个没有威胁的人。” 张公瑾将自己的卒子往前推一步,“现在的你对所有人都没威胁,可这一次你赢了长孙无忌。” “呵,成功果实都被长孙无忌取走了,我哪里赢了?”张阳将马推上前。 “输了就是输了,说什么成功的果实不重要,老夫的弟子竟然能赢长孙无忌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老夫也值得骄傲了。” “他就是一个不要脸的浑蛋,非要在我们的努力上夺取功劳。”张阳说完又摇头道:“不!我觉得那些在朝堂上身居高位都是不要脸的浑蛋。” “哈哈哈……”张公瑾肆意地笑着。 张阳吃了一只卒子,“等到事情摆平之后,我就辞官。” 张公瑾笑道,“陛下不会轻易答应的。” “那我就请长假。” “陛下会让太医署给你治病,你若是没大碍还是躲不过。”张公瑾抚须道,“有些时候一个人犯错陛下会重责,可又有些时候法不责众。” “我明白了,多谢老师指点。” 张公瑾笑了笑,“你是老夫的弟子,总要给你出谋划策的,只要你能够照顾好老夫的儿子们就行。” “行,就这么说定了。” 张大象,张大素,张大安三兄弟在权贵二代中的日子比其他人差了些,张公瑾一旦离世,他们就会失去依靠。 李世民虽然念及旧情会照拂,总不会照顾到无微不至。 张阳对那老实中带着点憨厚的三兄弟没什么反感,这种人也是最适合做朋友的。 又是一盘棋下完,张公瑾失落地摇头,“第一盘棋局下完就有些心力交瘁,这第二盘老夫便不是你的对手了。” “老师已经很厉害了,学生都只是险胜一招。”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老夫还要多学习才是。” “老师过谦了。” 俩人正下着棋,一旁就传来了糊味,这是师母正在学着做菜,估计是又有什么东西烧糊了。 几盘棋局下来,张公瑾又是摇头又是无奈,“再给老夫几日,必定可以赢你。” “学生就先告辞了。” 张公瑾的目光依旧在棋盘上,他不解的是这小子的棋路为何总是千变万化,有种不是在和一个人下棋,像是在和很多人下棋的感觉。 一个人有自己的棋路也能理解,这是长久积累的结果。 可一个人的棋路千变万化着实费解。 棋局在半道上,张阳前一半的棋局还算是正常,可是后半段棋路陡然又是一变,下法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每每交手总是有这种感觉。 就像是他身边有一群各式各样的人在教他一般。 前面十多步都是一个人的路数,可后半段像是换了一个人。 张公瑾看着眼前的差距,抚须思索着。 家中,李玥已经画好了图纸。 一张张的图纸挂在墙上,张阳的目光扫视图纸,开始制造水车的模型。 先前的水车模型已经造好了,只要往水盆里倒水,水车就可以转动起来,并且也会带动齿轮转动。 李玥正在做着一道数学题,这个题目其实很简单,也是和水力相关利用齿轮的题目,大齿轮的齿轮是一百个,小齿轮的齿轮数五十个。 “相比得出是2,那么大齿轮转完了一圈,小齿轮已经转了两圈。”李玥一边算着一边念着,“这是一种正比关系,如果大齿轮的齿轮数量越多,小齿轮转速便会越快。” 这种题目李玥已经不用打草稿来他完全可以进行口算,“如果三个齿轮效果会递增,但是因为传递间的消耗,导致转速也会变慢,水流固定的情况下,水力小于大水车的推力,则齿轮不转动。” 张阳一边削着木料,“算好了吗?” 李玥思量着,“三个齿轮,大中小,齿轮数分别为,两百,一百,五十。” 张阳点头便开始做。 今年的夏季来得早,长安城早早进入了燥热难耐的一日。 半月后的渭水河边,牛闯分了一些人来造这个大水车。 李玥的复杂图纸牛闯也能看懂。 上官仪对村子的管理也越来越得心应手,而且在建设上与周边村子有了麻烦,上官仪也能出面解决。 渭水的上游要新修水利,下游自然会有影响 为了这件事上官仪还和蓝田县的县丞有过几次交谈,都被他摆平了。 村中的村民也越来越对上官仪信服。 在处理这些问题上,比如说和官府打交道,还是上官仪更加得心应手,如果让牛闯来应付,说不定还会当场动起手来。 再次见到孙思邈的时候,张阳有些诧异,老神医显得有些狼狈。 李泰笑道,“在陇西一带找到了神医。” 孙思邈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听说你要见老道?” 这一两个月不见,孙思邈出去一遭,如今再见道袍破烂,须发也是散乱,好在他手中没拿着一个碗。 张阳拱手道,“最近在下研制出了一种金疮药,有活血化瘀,去腐生肌的功效。” “是吗?” 张阳拿出一块药膏,药膏是用一张纸包着的。 孙思邈接过药膏细细闻了闻,“三七?儿茶?麝香?” 说完孙思邈还舔了舔,“这油腻腻的是什么?” 张阳说道,“是猪油,其中最重要的成分就是用野三七磨成的药粉,再加入大黄,儿茶,麝香等。” 孙思邈点头道,“你这个办法倒是稀奇。” “这样一来这金疮药就可以随取随用。” “对付一般的伤口还行,对付淤伤也可,心思倒是巧,出门在外带上几片也可以随时能用,还有多的吗?好东西,多给一些。” “您自己不会做吗?” “又不是自己用,可以给一些战场回来的人用,再者说你小娃娃又没有受伤。” 见张阳还是不想给的样子,孙思邈不耐烦道,“难不成要老道找你买不成。” 看孙思邈一副老顽童的模样,张阳叹道,“孙神医不是想和我坐而论道吗?” 孙思邈抚须道,“当然,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老道我也不会来。” 说完孙思邈指了指身后几个官兵,“这帮家伙好生无礼,就差给老道我绑来了,好好的官兵犹如山匪一般。” 几个官兵连忙躬身行礼,低着头以表歉意。 李泰看着几个官兵的样子笑道,“你们就先回去吧。” “喏。” 张阳拿出一份书卷,“这是我最近写出来的外伤急救手册,还请孙神医过目。” 孙思邈接过这份手册看了起来。 这些日子抽空写出来的,都是后世的一些伤口应急处理的办法,李玥在家里画图纸的时候,自己趁着那些时间写出来的。 孙思邈皱眉看着时辰点头,时常又是不解的疑惑。 “孙神医,不论是战场上还是山林间,受伤流血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容易出现感染。” “什么是感染?”孙思邈疑惑道。 “就是因为创伤面太大,导致的人高热发寒的症状。” “没错,确实会有这种危险,往往救治不及时,原本可以活下来的人就在过世了。” 孙思邈一边说着目光还看着手册,“你这上面的酒精是何物?” 张阳解释道,“是一种高浓度的烈酒,此物用来清洗伤口最好,而且还能用来杀菌。” 孙思邈不解道,“如何证明?” 张阳揣着手道,“就像是放在盐中的肉会失去水分,这是失水的缘故,高浓度的酒精也是这个道理,可以杀死细菌。” “就像是你说的,细菌也是虫子?” “没错。” 又和孙思邈聊了一会外伤救治的方式。 相比火烫的高温杀菌,孙思邈也很好奇酒精是什么东西。 看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还是要把酒精做出来才行。 酒精的提炼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 就是工序复杂了一些,李泰提了一坛酒来。 用一根管子放入酒坛中,与酒水保持一定距离,并且保持酒坛子密封。 竹管来做冷凝管,用凉水来浇也行。 孙思邈站在一旁看着张阳忙活着,“先不说酒精这东西是何物,你的外伤急救手册写得倒是浅显易懂,如果可以传出去,或者用于军中,也能够救治不少人,这是一件功德。” 烧着这坛酒水,张阳在一旁坐下来,“我也想招收一些大夫,想要孙神医来把关。” 孙思邈冷笑道,“原来说是想要和老夫坐而论道,没想到还留着这么一手,若是别人老夫肯定不帮,你若是将你说的这种疗伤消毒的神水做出来,不吝啬帮你这个忙,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该做的事情,若能精益求精,贫道不介意跟你堕落一次。” 堕落…… 这不是堕落这是科学求知。 孙思邈感慨道,“人们愚昧不知治病救人,却求神救命,若是像你这样的人多一些便好了,贫道很欣赏你的坚守自己本心的做法,虽然你这人利己了一些,心中没什么大义,爱钱财不爱世人。” 酒水煮着酒香很快就开始飘散开来,蒸馏出来的酒水顺着竹管流出,第一次酒精浓度不够,想要起到杀菌消毒作用的医用酒精,还需要多提纯几次。 李玥使劲闻了闻,“好香呀。” 一坛子酒最后提炼出来之后,只有一碗。 颇有点浪费酒水。 吹亮一个火折子,张阳将火烟靠近酒精,火一靠近酒精的表面碗中的酒水便开始燃烧了起来。 看着孙思邈也愣住了,淡蓝色的火焰看着非常妖。 “酒精也是一种易燃物,在保存的时候也不要靠近明火。”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没天理的时代 看到碗里的酒水正烧着,村民们都已经瞪大了眼。 倒是李泰的神情淡定了很多,就像是张阳这个家伙不论做出多么离谱的事情都不奇怪。 孙思邈还用手碰了碰火焰,确认了这是真的。 “火油燃烧会有黑烟,这个酒精燃烧起来倒是没有黑烟,属实费解。”孙思邈抚须思索着。 不一会儿火便熄灭了,张阳叹道,“现在的酒精纯度还不够,纯度越高烧得越久,再反复提炼四五次就够了。” 孙思邈越发好奇,还仔细地闻了闻,“烦请魏王殿下再多拿一些酒水来。” “一坛子酒水才提炼出这么一碗,还要再提炼几次,这要糟蹋多少酒水。”李泰气得语调都高了几分,“你们要多少酒水,这长安城的酒水也是很贵的!酒水不要钱呀。” 一小坛酒水经过提炼之后只剩下了一碗,也就是一坛的三分之一,再多提炼几次酒水就更少了。 这还是第一次提炼,李泰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无底洞。 孙思邈站起身,“魏王殿下,治病救人是好事,只是拿出一些银钱而已。” 李泰指着张阳大声喊道,“明明你也很有钱,为什么要用本王的钱。” 张阳揣着手看着眼前的村子,“建设发展也需要用钱。” 李泰咬牙切齿,“那也不能只用本王的,你们太欺负了。” 孙思邈越看这个酒精越好奇,“魏王殿下,何必这么在意银钱。” 李泰的眼珠子转着,“本王可以出钱,若是这个酒精能够做出来,本王也要有一份功劳。” 别看这小胖子人不大,他很机灵。 这么一来二去他就要在酒精这件事上分一杯羹。 “当然可以了,但往后药材研究的费用,魏王殿下来负责。” 李泰咬牙对自己的护卫吩咐道,“去府中拿钱,先买一车酒水过来!” “喏。” 酒精的提炼并不难,控制火候就可以了。 把提炼酒精的事情交给了孙思邈,李泰的人负责去买酒水。 魏王这个提款机已经越来越有模样了。 天气很热,张阳坐在树荫下,渭水河边,把鞋子脱了放在河水中,冰凉的河水将燥热一扫而空。 看了看四下,身后只有两位婶婶护卫着。 李玥脱去鞋子,收起衣裙,把自己粉嫩的小脚放入河水中。 “呼……” 李玥舒坦地长叹一口气,双脚在河水中晃着,“这样确实很舒服。” 泡了一会儿脚,张阳便把脚收回来擦干之后躺下来,把头枕在李玥的大腿上。 媳妇的腿做枕头很舒服。 李玥看向骊山,“夫君,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把整个骊山都拿下。” 张阳挪了挪头让自己枕得舒服一些,“也不知道花钱找伱父皇买,你父皇会不会答应。” “骊山一直都是皇家行宫,如果夫君要买,需要很多很多银钱吧。” 说完李玥把手放在张阳的胸膛,另外一只手整理着他的头发,“夫君的头发好浓密,发丝很粗。” 张阳看着李玥的头发,她的头发很薄,乌黑的长发垂下,阳光下还有反光看起来非常漂亮。 “骊山行宫上有温泉,就算是冬天也能有天然的热水澡,我还知道一种叫做温泉鸡蛋的美食。” 李玥背靠着树,看着张阳的脸庞笑了笑,“还有几千亩地呢。” “对,我们还要几千亩地,然后就能什么都不做,一直活到老。” “那一定会过得很好吧,可是什么都不做会不会太懒了。” “我们可以每天专研学问,好好研究科学。” 李玥畅想着将来的日子,“嗯。” 为了提炼酒精,李泰让人从长安城运了一车的酒水,足足有三十多坛。 看着这些酒水李泰很是心疼,“姓张的,要是酒精不好用,本王就和你拼了。” 临走前听到李泰这声大吼。 回到长安城,张阳带着李玥在集市上逛着,在集市上买了一些肉菜回去。 等第二天下朝,张阳带着李玥再次来到封地。 只是今天出现了一些状况,看到李泰流着口水躺在床上,到现在还叫不醒。 让张阳意外的是程处默也在这里,他也醉倒在一旁不省人事。 上官仪解释道,“今日一早魏王殿下实在是忍不住酒香,便喝了一小碗,然后就成这样了。” 张阳苦恼地扶着额头,“他还真敢喝,魏王就算了,处默兄怎么回事?” 上官仪叹道,“程小将军说是来封地看看,然后他也喝了一小碗,然后就成这样了。” 也不知这两个家伙喝了蒸馏酒会不会有事,这可不兴喝呀。 孙思邈拿着一根筷子而来,见他提着李泰的头,将筷子伸进李泰的喉咙。 “呕!” 李泰当即有了反应,吐了一些酸水带着黄白的消化物全部吐了出来。 给李泰催吐完,孙思邈又给程处默催吐。 好一会儿之后,李泰悠悠转醒,“我怎么了?” 孙思邈说道,“能吐出来就还有救,没大碍了。” 程处默想要站起身,又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只好再次坐下,“那酒是什么玩意儿,怎如此厉害?” 孙思邈冷哼道,“还敢说?要是多喝几口,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真以为能喝吗?” 李泰又是一阵犯恶心,晃晃悠悠走到门口又吐了起来,吐出来的酸水带着一些血丝。 小小年纪经不住这样喝。 孙思邈拍着李泰的背,“看来魏王殿下这几天只能吃点清淡的食物了。” 李泰有些后怕,“怎么吐出来带血?” 孙思邈揣着手说道,“没什么大事,寻常人若是醉酒太过厉害也会有呕血的情况,这半月切莫再喝酒了,贫道给魏王殿下准备一些药材,这段时间养养内腑,这一次是伤了内腑。” 听孙思邈说没事,李玥这才松了一口气,用责怪的眼神看着李泰。心想青雀也太不懂事了。 孙思邈又把一盆热水端给程处默,“程小将军洗一洗脸,醒一醒酒。” 程处默把整张脸放入烫手的热水中,闷了一会儿。 几个呼吸之后,他重新抬起来脸,双脸被烫得通红,程处默回了回神这一次总算是可以站起来了。 张阳笑道,“那东西不能喝,酒水是酒水,酒精是酒精,那不是喝的,是要出人命的。” 酒精很烈,程处默捂着自己的肚子面色苍白。 刚走出屋子,他在墙角又开始呕了,一边呕一边咳嗽。 孙思邈揣着手,“只要吐出来就没大碍。” 跟着孙思邈和上官仪走着,张阳瞧见了一只棕色的小狗?模样有些奇怪。 走近一看,张阳诧异道,“这不是棕熊吗?” 上官仪解释道,“上官仪解释道,只是程小将军带来的,说是从东北带来的牲口。” 熊不大,和村子里几个月的小狗差不多。 张阳蹲下身看着这只熊,小熊哆哆嗦嗦地抬头闻了闻张阳,便晃晃悠悠要跑。 一把抓起这只小熊,才发现这只小熊瘦骨嶙峋。 孙思邈笑道,“这种熊的毛皮是御寒的好东西。” 张阳抱着熊,它挣扎了好一会儿之后就放弃了,在怀里哆嗦着也不再挣扎。 跟着他们来到一间屋子前,这里是提炼酒精的地方。 张阳把小熊交给李玥,“好好照顾,养肥了给咱们家做镇宅神兽。” 李玥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熊,“它好瘦,这是饿了多久。” 她捧起小熊,看着这头小熊的模样,把家里带出来的肉干喂给它。 媳妇的爱心果然又泛滥了。 三十六坛酒水,经过一晚上反复蒸馏之后,能够得到的酒精只有六罐。 打开竹节做成的小木罐,张阳仔细闻了闻已经没有酒香了,与后世的酒精气味虽然差了点,也没太大的区别。 张阳倒出一些酒水,然后用火点燃,看着火焰在酒精表面燃烧。 李泰的护卫带了两个伤员而来,“孙神医,按照魏王殿下的吩咐,找了两个岁数一样,体格差不多的。” 孙思邈点头,“在求知的道路上往往要做出一些付出。” 张阳不解地看向孙思邈。 就见孙思邈抓住其中一个士兵手臂,拿出一把小刀,在那手臂上划出一道一寸长的伤口。 当即就有血从伤口流了出来。 这一幕看到张阳脑门一阵发疼。 孙思邈同样在另外一个人手臂上划了一刀。 孙思邈让两人提起手臂,“同样都是右臂,也都是一样的岁数,连体格也差不多,你与贫道之间可以做个比较了。” 张阳知道孙思邈的意思,挑了一个之后便开始给对方治伤。 孙思邈也用他原来的办法治伤。 张阳拿起一罐酒精,“会有些疼忍着点。” 这个士兵点了点头。 酒精倒在伤口上,那士兵咬着牙忍痛,当即疼得面色发白,汗水直流。 倒是一声不吭,是条汉子。 清理完伤口之后,仔细看了看伤口不长,倒是挺深,留下疤痕是一定的,只能先缝合。 心中再次泛起一阵无奈,在这个医疗水平还不是这么完善的年代,治病的方法都粗野了一些。 为了得到结果,孙思邈才想出了这种方法。 张阳停下动作,“孙神医,有桑白皮吗?” “有少许,不多了。”孙思邈拿出一个布袋递上,“平日里桑白皮也有清热解毒之功效。” 张阳拿出一根针头,将针烧了烧。 从桑白皮有类似树皮的纤维,从中拉出一些细纤维作缝合线,穿过针之后,便开始缝合伤口。 每一次针头穿过皮肤,张阳就看到这个士兵的神色又苍白了几分。 孙思邈这边已经敷上草药,包扎好了。 忙完了这些,孙思邈看着张阳的动作,像是缝布一般,张阳将伤口缝合了起来,缝合的手法倒是新奇。 缝合好之后,张阳拿出自己的金疮药覆盖在缝合的伤口上。 再用粗麻布将伤口包扎起来。 张阳嘱咐道,“这些日子伤口不要沾水,过了十天再来这里给你看看伤口。” “明白了。” 两个士兵这才离开。 “十天之后,再见分晓,来看你的办法到底行不行。”孙思邈挥了挥衣袖抚须道。 李玥还在逗着这头小熊,每一次递给它肉干吃来,他都是叼走几步之后才敢吃,吃东西的时候一旦有人走来,它便会晃晃悠悠地跑开。 程处默终于恢复了过来,他嘴里啃着一张饼,“它的皮毛不错,某打算把这熊养大之后再宰了。” “多可爱的小生灵,你怎么舍得下手?”看了一眼程处默的神情,张阳又问道,“魏王殿下怎么样了。” “还呕着呢。” “这熊我要了。”张阳揣着手说道。 “一贯钱。”程处默嘴里嚼着饼。 “从我账上扣。” “可以。” 程处默咽下嘴里的饼点头。 小熊憨态可掬的样子,彻底征服了李玥。 程处默站在原地又想了会儿,“那个酒精真的不能带回去喝吗?” 张阳摇头,“处默兄,真的会出人命的。” 程处默摇头道,“某的意思是如果将来有谁得罪我们了就把这种酒水给他喝,反正是喝酒喝死的,也查不出什么,这东西是杀人神酒。” “处默兄这个办法好,没想到你也能有如此智慧。” “某本来就不瓜,就是显得不聪明而已。” “突厥已经开始正式生产奶粉了,等第一批奶粉到了你与魏王殿下合作做奶茶生意吧。” “可以,某家几成利?” “河间郡王,魏王殿下与你各分两成利,赵国公单独一成利,我拿三成。” “有字据吗?” “等突厥的奶粉到了我们再立字据。” 程处默吃完手中的饼用力点头,“这样也好,你的这个封地什么时候能够建设好。” “最快九月,最慢十月。” 程处默的神情有些忧愁,“给了上千贯银钱,家里老货天天念叨说是什么时候可以看见钱回来。” “程咬金大将军还是挺惦记的嘛。” “老货只是让我来打听打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银钱,给他一个答复就可以了。” 张阳递给他几张金疮药,“处默兄也经常去军中吧。” 程处默点头,“老货偶尔带着我去。” 张阳递给他几张金疮药,“如果受伤了你也可以贴在伤口处,以后可以提高产量的话,可以给军中提供。” 程处默摇头道,“不见得会找你要,如果这东西真好用,会直接找你要秘方的。” “巧取豪夺,夺人生意,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现在感觉好多了,也不晕了,某就先回去了。” “处默兄慢走。” 送走程处默,李玥还在逗着小棕熊。 现在李玥抱着它的时候它也不反抗了。 棕熊是一种非常耐寒的动物,棕熊也是杂食动物,荤素不忌,而且棕熊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也非常强,平时看着很温顺但急眼了,一头成年的熊杀伤力也很大,寻常成年男子不见得是熊的对手。 在这个年代但凡猎人看到一头大棕熊,只有跑的命。 要不是它走路的样子奇怪,一眼看过去还真像一只狗。 张阳一手拎起它,它刚刚咽下一块肉干。 在李玥怀里的时候它倒是安分,在自己手里它又开始哆嗦起来。 张阳把它丢进马车。 小棕熊在马车里一个翻滚,爬起来站定之后,举了举自己的小爪子以示不服。 看它的模样张阳轻蔑一笑,扶着李玥坐上马车。 李玥安抚着小熊讲着,“以前在一些典籍中看过对这种猛兽的讲述,说是成年的熊十多个成年男子都不是对手,异常地凶猛。” 现在的猎人想要上山打猎,走进深山之后就有风险回不来,如果一只成年熊走进了一个小山村,在没有利器的情况下简直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李玥小声问道,“我们要养着它吗?” 张阳点头道,“养着吧,用来给我们看家护院,以后就喂熟食和粮食,养大之后不能留在长安城就养到封地里。” 又看了看这只小熊,它走到车辕正跃跃欲试想要跳下去。 张阳再次拎起它。 小家伙张着嘴晃着它的小爪子,表示不服气。 一开始还无精打采地小东西,吃了点东西就活泼了。 张阳又把它丢进马车里。 李玥看着它不服气往张阳的背上爬着,轻松笑道,“它好像很亲近你。” “我又不是它家亲戚,和它怎么亲近了。” 看小熊不停抓着张阳的背,李玥又将他抱了回来。 “给它取个名字吧。”张阳慢悠悠地看着马儿,这个季节的午后总是让人犯困。 “就叫小熊。” “好随便的名字。” “它本来就是一头熊嘛。” 马儿也是无精打采地迈着蹄子。 家中多了一个新成员,是一只棕熊。 回到长安城内,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张阳用家里的鱼汤和黍米饭搅和了一下,再放点肉粒,端到了小熊面前。 小熊先是仔细嗅嗅,眼神里带着一些嫌弃扭头就要离开。 张阳伸手拎起它,这家伙挣扎着还在挥爪子,然后扭头想去咬那只魔爪,奈何它的牙齿没有力量。 “怎么还挑食呢?”张阳又把它放在食盆前。 小熊又重新嗅了嗅那盆饭汤。 张阳直接掰开它的嘴,把汤饭倒了一些进它嘴里。 似乎还在回味,小熊舔了舔嘴低下头开始吃着食盆中的饭汤。 小家伙的胃口还挺好,把食盆舔得那叫一个干净。 “以后你就吃这个了。”张阳满意地点头。 小熊张了张嘴,打了个哈欠趴在了地上闭上眼。 这头小熊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气质,它就真的不怕被扔进锅里炖了吗? 心是真大。 村子的水轮车建造很顺利,再过两三天就能完工。 张阳一边修着羽毛球拍,球拍的材料不是太好,绳子也很容易松松垮垮的,用一段时间之后就要重新修一修。 李玥洗了澡便早早睡下了。 一直以来李玥都有用热水洗澡的好习惯,这让她的皮肤非常好。 看着她的睡脸,白皙的脸蛋张阳忍不住想要去掐一下。 又看到小熊想要往她床上爬,张阳抓住它的后颈拎起,便走出了李玥的房间,关好了门。 随手把小熊一丢,张阳睡意浓重也早早睡下。 等李玥叫醒自己的时候,张阳就发现这头熊睡在被褥上。 心说这头熊小得像一只足球,它是怎么爬上来的。 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一个跳跃下了床,然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稳稳地停住,屁颠屁颠地跟在李玥身后。 它还时不时回头看看。 这小东西的眼神是挑衅吗? 这东西是不是真的成精了,好想现在就宰了它。 原本是夫妻俩安静地吃早饭,现在又多了一头熊,张阳看它吃着肉粥,“该给它搭个窝了。” “哪里做它的窝?” “茅厕边上吧,我觉得那里就不错。” 花园里的牡丹花已经有了花骨朵,马上就要开花了。 吃了早饭的小熊也有了精神,它走在院子里似乎正在巡视领地。 穿好官服戴好官帽,张阳神情麻木地走出家门。 今日的早朝和以前平常一样,没什么大事发生,国泰民安。 下了朝之后,张阳就来到了礼部的府衙。 今天的李孝恭倒是没有睡觉,他的精神很好。 一个人整天雷打不动地在府衙睡觉,每当他不睡的时候就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李孝恭笑着抚须道,“这些日子你小子都是在忙什么?” “这几天一直都忙着和孙神医坐而论道,决定合伙开一个医馆,是一家专门治疗外伤的医馆。” “孙神医还能和你一起开医馆?连陛下都请不动的人,你能请得动?” “在知识面前,孙神医愿意与我一起堕落。” “在知识面前?” “人学到老活到老,人们对知识的渴求一直都是无止尽的。”张阳拱手说道。 “你一定要把话语说得这么高深吗?”李孝恭虽然是个礼部尚书也是一个文官,但本身是个粗人是个武将,文化程度不高。 “昨夜有军报快马加鞭入长安,说是薛延陀撤兵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敬宗瞪着眼凑上前问道,“当真?” 李孝恭缓缓点头,“旨意都已经拟好了,中书省很快就会送来顺便和我们谈谈礼部以后的事宜,以及对突厥的安排。” “那之前他们的承诺呢?”张阳追问道。 “一字未提。”李孝恭沉声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为了成功的果实 许敬宗脸上的笑容凝固自语道,“只字未提?” 李孝恭的脸上多少挂着一些不服气,但也很无奈。” 向皇帝要权力,与中书省分权力,这种事情就像是在雷区蹦迪。 “你小子倒是神色镇定。”李孝恭冷哼道。 “河间郡王,当初我们来礼部是为了什么,不成功便成仁。” “好小子,我们礼部就该有这样的气势,咱们礼部被数落了这么久,早就忍够了。”李孝恭拍案喝道,“长孙老狐狸还想抓着权不放不成!老夫骂他一辈子!” “为何要骂老夫一辈子?”长孙无忌的声音出现在阳光下。 站在长孙无忌身边还有两个太监,和三四个文官。 走入礼部,长孙无忌笑道,“陛下一向是赏罚公正,何必急于一时。” 李孝恭冷哼道,“长孙无忌,老夫已经对你够客气了,得寸进尺也别怪老夫不客气。” 从某些方面来说李孝恭就是一个混账。 也不知道陛下怎么会让这个家伙做礼部尚书,怎么看都是一个文官的料。 长孙无忌先李孝恭稍稍一礼,“还请听旨意。” 太监开口念道,“礼部尚书李孝恭,礼部侍郎许敬宗周旋诸国使者,献退敌之策有功,年俸增至四百石。河间郡王李孝恭赐长安城驾马之权,赐许敬宗直奏之权,突厥形势未定,关外形势多变,还请诸卿加以勤勉。” 这句加以勤勉的意思很明显了,就连李世民也觉得礼部太闲了。 许敬宗有了直奏之权,也就是说以后许敬宗想要递交奏章不用过中书省,可以直接向陛下说,这是中书省官吏才有的权力。 没给许敬宗升官倒是给了一个小小的直奏之权。 李孝恭听着旨意回过味来,“张阳呢!这小子也出了不少力。” 听到这话,张阳心中不免有些感动,河间郡王还是很义气的。 礼部三人只有张阳一个人在旨意上没有提及。 长孙无忌颔首道,“只有你张阳独自与陛下谈。” 一旁的太监面带微笑,“张侍郎,随老奴去见陛下吗?” 瞧了眼还站在礼部府衙的长孙无忌,而后看了看许敬宗和李孝恭。 张阳深吸一口气,跟着太监走出礼部。 走在阳光下,两个太监一路无话。 在宫中左拐右拐来到兴庆殿,李世民就站在昏暗的殿内。 张阳看着他点燃一根蜡烛,火焰犹如活物一般跳跃着。 “进来吧。”殿内传来李世民的声音。 整理了一番心思,张阳走入殿内,躬身开口道,“陛下。” 李世民的目光看着烛火,“这是伱与朕第几次见面了。” “每天早朝天天见。”张阳回话道。 “这是第五次了吧。”李世民自语道。 咱们不是在太极殿天天见面吗?他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张阳神情犯难。 天底下的皇帝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李世民这样的人,有仇他是真报,有刀他是真补。 恶毒的天可汗,对敌人不会手软。 对敌人穷追猛打,在仇人的尊严上无情践踏。 不论是开疆拓土还是社稷问题,李世民都有一种冷酷而变态的气质。 李世民重新坐下来,“朕还记得当初你说过的话,如果朕不答应,你当该如何?” 殿内安静了半晌,张阳开口道,“也只能骂一句没天理,然后离开朝堂,从此好好过一个普通人的日子。” 李世民摇头叹道,“就这样?没出息。” 没出息……我要有出息,我倒做想皇帝了,张阳揣着手站着,心里想着。 “说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朕从不苛责功臣,你的功劳朕都记在心里。” 张阳躬身说着,“能把骊山给我吗?” 闻言,李世民愣了半晌,而后笑道,“你想都不要想。” 早就知道了这么个结果,张阳也只能一笑置之。 “你不是想要给礼部争权力吗?说说你想要什么权力。”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就当是翁婿之间的谈话而已,你不用太拘谨,直说便是。” 你李世民有仇必报,颉利的下场就在眼前。 让人说想法,有想法能真说吗? 做皇帝的都喜欢给人出思考题还是咋滴。 见张阳不说话,李世民叹道,“薛延陀的事情朕与房玄龄,李靖他们都商谈过,如今薛延陀确实是撤兵了,但大唐和薛延陀必须有一战,这一战可能不是不久之后,也可能是数年之后,或者十多年之后。” “震慑漠北诸国是吗?”张阳低声问着。 李世民缓缓点头,“眼下大唐需要休养生息,如今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 “隋末的天下大乱,都快把中原打垮了,朕需要与民休戚,积存国力,有人说到现在还没恢复前隋时的国力,朕知道这不是虚言,大唐太需要休养了。” “就像你说过的,礼部的职能不只是掌管礼仪,朕想要的是休养国力的时间,礼部还能周旋于各国使者,那你现在告诉朕,朕给你礼部权力能否给朕休养国力的时间。” 你一个皇帝的早这么直说不就得了,上司给下属出思考题,属实有些太装也有些太折磨人了。 说是给礼部权力,给礼部封赏,你李世民是能给封赏,但这个封赏最后还是要用在社稷上,还给你这个皇帝。 “首先我要人。” 李世民看着张阳站得笔直,不卑不亢的模样笑道,“什么人?” “老师家的三兄弟,张大象,张大素,张大安。” “张大象和张大素可以,至于这个张大安还要需要留在东宫给太子办事,朕只能给你两个。” 其实张大安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公瑾。 将他的一个儿子放在东宫,李世民是做给张公瑾看的,安抚功臣照顾其儿子。 “还有什么要求吗?”李世民观察着张阳的神情变化。 “再给礼部自主之权,礼部可以自己决定该如何与各国来往,并且中书省可以过问,但不能过分干涉,如果需要朝中各部合作,希望中书省可以起到沟通的作用,让朝中各部协助礼部办事。” “这个有些麻烦,但不难办,朕也可以答应你。”李世民点头道。 “我还有一个要求,需要陛下答应。” “讲。”李世民换了一个坐姿,饶有兴致地笑着。 “我们的一切行动可以向朝中保密,礼部在做事的时候需要保密,我不知道朝中有多少人是吐蕃或者突厥的探子,为防止消息走漏,礼部在这方面可以保密,并且能够拒绝各部的查问。” “可以。” 他倒是答应得爽快。 张阳接着开口,“为了给大唐休养国力的时间,礼部可能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还请陛下相信我们都是为了社稷。” 李世民笑道,“多么出格?” “原本礼部执掌礼教,但以后的精力会放在与诸国之间的来往上,并且我们的官吏可以自主安排每日的事由。” 从一开始想到张阳要权力,现在想想这小子也不是无的放矢,反而说得头头是道,还有一种将礼部改得焕然一新的想法。 先不说这些想法对不对,都可一试。 如果做得好培养出更不一样的礼部,成功的果实一样还是朝堂的。 就算做差了,也不过是将礼部换一批人,重新打回原样而已,没有任何的损失。 与其朝中养着礼部,不如让礼部发挥一些作用。 张阳试探着问道,“陛下觉得如何?” “只要不是太过出格,朕都可以答应,如有必要,你还是要向朕提前禀报。” “明白。”张阳再次开口道,“并且再给礼部调动兵马之权,不用太多,可以在长安城抓人即可,如有意外要是调动人手来不及,会耽误事情,礼部需要一支可以随时调动的人手。” 李世民看向殿外,“让李君羡过来。” 小太监立刻去禀报,李君羡走入殿中行礼,“陛下。” “如果礼部需要调动,李君羡可以一应配合,他能够调动长安城的领军卫。” 张阳看了一眼李君羡。 李君羡躬身回话,“喏。” 李世民又道,“领军卫有士卒一千人,他们可以配合你办事。” 张阳又问道,“那么能给我们抓探子吗?” 李世民看向李君羡,他单膝跪地朗声道,“礼部有任何吩咐末将定当全力以赴。” 看了看他的神情,张阳重新面对李世民,但凡要调动兵马还要去找李君羡,给了礼部调动部分兵马的权力,兵马之权还是在李君羡的手里,并不是在礼部手里。 这样也好,大家都能放心。 “还有什么要求?” “请陛下给礼部一万贯。” 一万贯!这话让李世民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说,心说朕日子都过得紧巴巴,还要给你银钱,一开口就是一万贯,这小子是不是以为朕很有钱。 现在宫里的日子都全靠李泰这小子的买卖来经济,每一笔银钱都要精打细算。 “这件事朕会考虑的。”李世民应付着。 “臣可以辞官吗?” “不行!”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消失,板着脸回话。 “臣可以请假吗?” “请假?” “长假。” 明明知道礼部的德性,李孝恭是什么德性他手下的人就是什么德行。 整天不是在府衙里吃茶叶蛋,就是在下棋。 根本不是做正事的样子。 “多久?”李世民又喝下了一口茶水。 “短则数月,长则一二载。” “为何?” “回陛下这也是为了社稷。” “可以,朕答应你。” 听到李世民这么果断地回话,张阳讶异地一时间说不出话,这就答应了? “还有什么要求?” “没要求了。” “之后的事情朕都会安排,你先退下吧。” 张阳稍稍一礼走出兴庆殿。 等张阳和李君羡离开之后,房玄龄从书架后走出来,刚刚的对话,从头听到尾。 看着殿外,李世民带着意味深长地笑容,“朕已经按照你们两人的安排都答应了他。” 房玄龄躬身道,“陛下英明。” 李世民不解道,“你和赵国公为何偏偏都看中了他,这小子真的值吗?” 房玄龄回话道,“陛下,臣与赵国公看重的是他对吐蕃和突厥的设计。” 李世民笑了笑,“说来也是,吐蕃和吐谷浑的事情就是他一手设计的,当然这件事也少不了你们的功劳。” 房玄龄低声说道,“如果这件事不是朝中出力,要是张阳独自一人出谋划策,拿下了河西走廊,陛下封他一个侯也不为过,但陛下恰恰没有这么做不是吗?” 李世民笑了,笑声回荡在殿内。 君臣之间心知肚明,如果这个张阳真的有本事,不妨利用他,如果这个人没有本事,朝中没有任何损失,是不是一把好刀试过才知道。 这小子要是真的心中有沟壑,有出众的才能,李世民也想把这个小子的价值全部利用干净,再摘取他用心血培植起来的礼部,用来做朝中的果实。 从玄武门的事情之后,李世民更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才是最安全的。 房玄龄又说着,“起初谁也不知道能够这样收复河西走廊,这小子看待礼部的目光和很多人都不一样。” “朕也这么觉得。” 不一会儿长孙无忌也回来了。 李世民看向长孙无忌,“孝恭是什么说法?” “回陛下,河间郡王把臣骂了一通,臣这就灰头土脸回来了。” 李世民大笑着,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长孙无忌躬身行礼,“利用张阳来培养礼部,陛下一定很想要这颗果实。” “都是为了社稷。”李世民笑着,这句话也像是在嘲笑张阳。 “陛下,前些日子吐蕃的探子送来消息,松赞干布和禄东赞都已经注意到了张阳,如果松赞干布有足够的智慧,他也应该明白张阳也利用禄东赞。” 房玄龄接过话也说道,“陛下,这才是臣和赵国公一起看中张阳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小子有多大的能耐,而是借此给吐蕃放出一个消息,让松赞干布知道张阳对他们是个威胁。” “运筹帷幄,朕还要指望你们。”李世民脸上带着笑容。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早晚有一战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一起行礼。 “陛下,松赞干布拿下了吐谷浑之后会静默一段日子,可必定还会卷土从来,朝中要早做准备。”长孙无忌躬身讲道。 “想必很多人也在等着大唐与吐蕃交手。”房玄龄也说着。 房玄龄说的很多人也在指周边的诸国,如今的吐蕃不同往昔。 以前的吐蕃是一个苦寒之地,松赞干布收复诸多吐蕃部族,并且在那个苦寒之地拉起一支大军,李世民很佩服他的才能。 邻居是一个强敌,想试试这个强敌到底有几分本事。 那些小国有看热闹的心思,也有想要依附的意思。 吐蕃和大唐孰强孰弱尚未可知,都在等着大唐和吐蕃什么时候掰手腕。 这不仅仅是兵力的较量,更是谋略与国策的较量。 君臣三人笑谈之间,甚至都已经商量好了怎么将张阳利用干净,就像是眼前的一盘美食,想着怎么分食之。 张阳回到了礼部,低声说道,“河间郡王,陛下都已经答应了。” 李孝恭不解道,“当真答应了?” 张阳点头,“礼部有了自主权,可以自主办事,也可以通过中书省让朝中各部来配合我们,甚至我们可以调动领军卫。” 话音落下,礼部又陷入了安静。 李孝恭和许敬宗都沉默不语。 “以后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们三人一起走。”李孝恭终于开口了。 这意味着以后的礼部要做更多的事情,甚至是对周边诸国的交往。 巨大的责任面前,也有巨大的功劳。 更有巨大的风险。 张阳笑道,“总而言之,我们礼部不用再看其他各部的脸色,我们终于扬眉吐气了。” “陛下还说了什么?” 张阳把与李世民的交谈都说了出来。 许敬宗心中激动又忐忑,从此礼部有了更大的权力,这无疑是一件好事,以后做事不用畏首畏尾,更不用担心各部不配合礼部。 权力这个东西许敬宗当然很喜欢,从陛下登基之后,一直都处于在朝堂的边缘试探。 现如今终于走进了朝堂,也见到了权力。 “许兄,户部侍郎张大象和张大素会一起来到礼部办事,他们同样担任侍郎。” 张大象本就是户部的侍郎,转到礼部也是平级。 张大素从一个东台的给事舍人,算是从门下省升任礼部侍郎。 至于张大安李世民还是不想给。 许敬宗记下张阳的话语,“明白了。” 张阳又说着,“还请许兄这些日子多搜集关于吐蕃和突厥的消息,并且在长安城打探一下,我们长安内有多少人是吐蕃的探子,如有必要可以让李君羡一起帮忙查探拿人,以后我们礼部的事情会很多。” 许敬宗不住点头,“下官一定办好,还请张侍郎放心。” 许敬宗本来就是长安城的消息通,这点事情难不倒他,本来就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就是人品不是太好。 把一大堆的事情交给了许敬宗,张阳和李孝恭就开始了长假,按照对李世民的说法,一切都是为了社稷。 如今礼部的事务多了,放在中书省的卷宗也都带到了礼部,这都是各国消息的卷宗。 本来许敬宗一个人也搞不定,好在张大象和张大素来了。 大唐初定,能够任用的官吏也不多,大家都很忙,很多人都是身兼数职。 只有张阳这个异类得到了李世民的封赏之后,开始过着悠闲的生活。 中书省内。 朝中秘书郎岑文本不解问向正在查阅各地奏章的房玄龄。 “陛下为何要如此提拔这么一个人。” 房玄龄笑道,“他怎么了?” 岑文本坐在一旁,“依下官之见这个张侍郎根本就不是一个能担大任的人,此人已经半月不上朝了。” 房玄龄的神色很淡定,“半月不上朝不能说明礼部没有在做事,据老夫所知这些日子礼部一直都在搜集消息,都是一些关于吐蕃的消息。” “可是……可是他们也仅仅只是做了这些。” 房玄龄摇头道,“你看到他只是做了这些吗?” 岑文本低下头,“背地里的事情,下官也不是很清楚。” “在其位,谋其事,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你要是真的好奇不妨看看礼部以后如何。” 张阳没见过大唐的权贵阶层生活,这一次算见到了。 李孝恭的府上,张阳看着一群女子跳舞。 自从有了长假可以不去理会朝政,李孝恭的心情大好,请了礼部全体官员来他府上做客。 这个家伙还肆无忌惮地摸人家的腰肢,与这些姑娘一起跳舞,这些姑娘跳得更欢了。 府内笑声不断,她们就像是一群女妖。 只要李孝恭勾一勾手指,她们就会爬到床上。 张阳闷声喝着酒,太腐朽了。 张大象和张大素也是板着脸,许敬宗也没什么酒兴。 只有李孝恭兴致最高。 与这些姑娘跳舞好一会儿,李孝恭清退她们,大笑道,“你小子怎么闷不作声的。” “我是羡慕河间郡王的生活。” “老夫平生驰骋沙场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放下刀兵,就只剩下了享乐了。” 什么江山社稷,李孝恭就差吐一口唾沫,然后大骂去他么的江山社稷,别来打扰老夫享乐。 张阳无奈道,“河间郡王也要注意身体,酒涩伤身。” 河间郡王“伱这话有些扫兴,下次不要再说了。” 从早上到了晌午,这才散席。 李孝恭的儿子李崇义亲自送着几人出府。 许敬宗先走出府邸,“还有一些事情要忙,下官就先告辞了。” 张阳看向李孝恭的儿子,李崇义十五六岁的模样,倒是一副文质彬彬。 李崇义笑道,“张侍郎的事情经常听父亲说起,你是一个很有手段的人。” 张阳拱手道,“崇义公子,你这话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李崇义摇头笑了笑,“人生在世总要有点手段,在下还要多向张侍郎学习。” 见李崇义还要送,张阳连忙回身稍稍一礼,“崇义公子不用再送了,河间郡王喝得烂醉如泥,需要有人照顾。” 李崇义停下脚步,“几位慢走。” 走在朱雀大街上,张大象带着弟弟,不解道:“礼部一定要在朝中如此出众吗?” 张大素也同样不解,“整个礼部五个人,就我们两兄弟上朝,这也太出众了。” 张阳笑道,“在外交的战略上,很多也都是情报工作,在外交工作有一定的特殊性,我们的一举一动也会被那些关外小国得知,我们需要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我们自己的目的,切莫被他们知晓。” “将自己藏起来,再看对方的动作,从中谋划?” “很多时候两国有了争端,外交先行,礼部要走在最前面,甚至是兵马的最前面。” 张大象眼神多了几分敬意,“没想到张侍郎心中还有这等魄力,下官佩服。” “别佩服了,去看看老师。” “好。” 从一开始张大象觉得张阳是一个散漫的人,表面上礼部什么事情都没做,可身在其中才能看得出来,礼部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就连许敬宗都要把事情带回家中连夜处理,近日一直盯着阿史那杜尔的动向,解决突厥的后事还有阿史那杜尔这个不稳定的因素。 现在的礼部甚至还要查明白阿史那杜尔身边有多少人,有多少的亲眷,为此许敬宗特请了一些人打探消息,甚至还要一边培养出精通各国语言放到关外诸国打探消息的人。 其实朝中在外面有探子,但礼部的探子不同,礼部的探子请的都是关外人,让突厥人潜入吐蕃,让吐蕃人潜入突厥,这种做法是为了防止通敌让细作之间互相挟制,还能以此要挟住派遣的细作。 做法有些上不得台面,也不是君子所为,却是特别的可靠,特别实用的一种控制人心的手段。 张阳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君子。 河间郡王就是一根柱子撑着礼部。 张阳才是那个真正在礼部出谋划策的人,难怪陛下要亲自见他。 而张阳的行事作风,也让礼部有了一种手段强硬,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感觉。 来到邹国公府邸。 现在的张公瑾对张阳这个弟子越发满意。 张阳笑道,“老师今日身体如何?” 张公瑾抚须道,“先坐,下棋!” 棋盘已布置好,张阳点头坐下。 “大傻子煮茶,二傻子去买点饭食。”张公瑾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使唤道。 两个老实儿子听了亲爹的话,立刻安排。 棋局开始厮杀,一番对弈,局面很焦灼,双方势均力敌。 张大象把茶放在一旁,一人一碗,然后安静地站在一旁。 张大素也把吃食带来了,六张饼和一些肉糜。 又是这种感觉,张阳的棋路又变了。 张公瑾看着棋盘低声说道,“最近礼部都在做什么。” 一旁的张大象开口道,“回父亲,最近礼部正让李君羡将军到处抓关外布置在长安城的探子,礼部又要把他们培养出为大唐办事的细作,这个叫做策反,而我们做的这些事情对朝中也是保密的,就连中书省都不知道。” “没问你!一旁站着去。”张公瑾没好脸地说着。 “明白了,父亲。”张大象应声重新站好。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长进,老夫的脸都给你们三兄弟丢尽了……” 张公瑾一边数落着自己的儿子。 张阳笑道,“老师不必生气,礼部确实在忙这些事。” 张公瑾长叹一口气,棋盘上的攻势又被化解了,“老夫觉得很奇怪,陛下当真答应了你?” “确实答应了,我也有些疑惑,照理说讨价还价一番也好,可就是如此爽快。” “老夫倒是听说中书省的旨意到你们礼部之前房玄龄去面见过陛下。” “魏国公房玄龄?” 张公瑾点头道,“陛下很器重房玄龄,如果陛下因为举贤避亲会避开长孙无忌和高士廉,杜如晦过世之后,剩下的人中唯有房玄龄最合适。” 张阳思索着,“这么说来也确实是这样。” 其实事实就是这样,贞观一朝宰相这个位置一直很模糊不清,在那个位置上来来去去的人也多。 即便是换了换去这么多人,最后只有房玄龄在这个位置上的时间最久,比任何人都要久。 房玄龄非常擅长吏治。 张公瑾吃了张阳的一只车,“最近老夫总觉得你会大难临头,朝中那些老狐狸怕是另有心思,中书省这么心甘情愿给你权力,其一是因为长孙无忌的赌输了,其二他们另有所图。” “赵国公说话算话,陛下也是讲究人,多好呀,礼部想要的都有了,我们也可以大展拳脚了。”张阳笑了笑说着。 “你能这么想老夫就放心了。”张公瑾也放心地点头,“老夫就喜欢你这种明明没喝酒,说话就跟醉酒一样。” 张阳拱手道,“老师客气了,这盘棋我又赢了。” 棋子拿起又落下,张阳的双炮把张公瑾将死了。 笑容凝固在脸上,眼角抽动了两下,他无奈叹道,“失算了!” 这半月最忙的就是许敬宗,起早贪黑,几乎礼部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在扛。 在朝中众人的眼中,张大象和张大素也都是每日按时上朝,按时下朝,礼部能上朝的就这两人。 好似这两人就是为了应付上朝的。 许敬宗也是偶尔去上朝,礼部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他连上朝也不去了。 别人不知道许敬宗在做什么,只要大象和大素俩人明白,许敬宗忙得须发凌乱,面色憔悴,人都快疯了。 而此刻张阳李玥正在村子里打着羽毛球,在自己的封地中羽毛球的场地能尽可能大一些。 一群男孩女孩瞧着眼前的场面,头随着羽毛球的轨迹也跟着扭头。 李泰看着飞来飞去的羽毛球,兴奋着喊话,“皇姐,姐夫,给我也玩玩。” 李玥神色担忧,“青雀,你当真要玩?” 李泰接过球拍,“我一定赢过姐夫。” 球场边,孙思邈观察两个人伤口,几番斟酌又是三缄其口。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人力要精打细算 孙思邈再看另外一个伤口,这是草药敷过的伤口,虽然也愈合了,但伤口上还有结痂,撕开结痂还会接着流血。 反倒是缝合的伤口显得很干净,已经完全愈合,拆了线之后,只有一条疤痕。 球场上,李泰弯腰捡起一只球,擦着额头的汗水,现在又开了一球。 他看着张阳回球,又是一个刁钻的角度。 一路跑到球的落点,球拍还没挥过去,球已经落地了。 看着一幕李玥无奈摇头。 别说青雀了,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 夫君的球技没这么多讲究,甚至没有什么技巧,但就是可以在体力上活活折磨你。 李泰放弃了,他坐在地上不想起来。 张阳把球拍放下,也懒得欺负李泰,和这个小胖子打球怪没劲了。 张阳接过李玥递来的水囊,灌下一口凉水。 球场上李泰叫来了自己的护卫一起来打羽毛球。 又一次没有接住球,可能是太胖的缘故,李泰的平衡不是太好,跑了两步就摔倒在地。 像魏王这体型应该下盘很稳当才对。 又是一球没接住,李泰气得跺脚,“不许把球打到边角!再敢这么打,本王就让人揍你!” 这护卫很懂事,接下来的开球小心翼翼,生怕李泰接不住。 终究还是小孩子,张阳摇头感慨,这样打球又有什么意思。 跟随李泰的护卫也是哪里敢得罪李泰,活得本来就是循规蹈矩,这要是有什么意外,饭碗不保。 张阳摇着手中的蒲扇,这天气真热。 看了看身边的李玥,她倒是显得淡定,好像不觉得热。 又灌下一口凉水,见孙思邈提着一把小刀,一脸兴奋。 张阳不禁问道,“孙神医,就算我们为了求知,也不能每天都在活人划刀子,怪变态的,我心理受不了。” 孙思邈抚须笑着,“如果一次两次只是巧合呢?治病救人这种事情一定不能马虎。” 张阳用扇子挡着阳光,“要不这样,以后军中但凡有人生病受伤什么都可以送来,我们给他们医治,医治费用可以适当便宜点,十文钱问诊,医药钱另算?” 孙思邈稍稍抬起头,目光看着前方,“治病救人岂是为了银钱,可……” 说完一半他又踌躇好一会儿,孙思邈又道:“如果是为了医术,可以暂时与你做生意,只不过该如何收钱,贫道我从来不问。” 张阳咧嘴笑道,“其实也简单,只要孙神医一句话,让卢照邻来帮忙,他应该知道市面上的诊治费用,我也可以开个价目表,咱们好好盘算盘算。” 孙思邈点头,“贫道这就写一封书信,伱让人交给卢照邻就行。” “那便好,以后就有劳孙神医了。” 原本高尚的人格像是被腐蚀了一些,孙思邈神情中多了一些纠结,“贫道不会在你这里久留,等学会了你的诊治手段便会离开。” 张阳点头道,“我也要多向孙神医学习,我们互相学习,一起进步,其实我还知道一种人体内部剖析图的画法,可以清晰地明白人体内部的构造,以及人体循环的过程,还有一种心肺复苏术,也能在危急时候救人。” 孙思邈笑道,“原来你小子还藏着本事,人体构造贫道也明白,不知你所学的与老夫有什么区别。” “酒精除了清理伤口还有给人体降温的功效,如果一个人高热高烧,可以用酒精擦拭同样可以有降温的作用。” 听张阳说着,孙思邈消化着这些话语。 张阳笑道,“都是为了医学,在孙神医留在村子里的这些日子,在下一定将自己所知道的倾囊相授。” “如此也算是为了世人。” “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 两人相视一笑,孙思邈想要了解自己从未了解过的救治方式。 张阳为了组建自己的医疗团队。 各取所需,达成了共识。 小熊在村子里也没人管它,它已经习惯了这里,早已把这里也当作了它的领地。 村子里的孩子们可喜欢它了,小熊就是村子里的吉祥物,孩子还喂给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除了李玥,其他人给它喂的东西,它都不吃,顶多闻一下然后一脸嫌弃地走开。 最近它又盯上了村子里的两只大鹅,来这里它都会和两只大鹅打一架。 每一次小熊都是狼狈而归,但它从来没有放弃过挑战,就像是一个学徒每天过来挑战武林高手。 村子里的孩子们和村子的狗,见到大鹅都要绕着走。 只有小熊无所畏惧,好似它的骨子里就有一颗睥睨天下的心,早晚会成为一方强者。 张阳和李玥瞧着眼前的战况,小熊和大鹅几番交手,很快就落下了下风。 最后小熊一路跑一路滚,狼狈地跑回李玥的脚边。 两只大鹅昂着头,一摇一晃地走回它们的鸭圈,一副高傲的样子,丝毫没有把小熊这个对手放在眼里。 张阳低头看着坐在李玥脚边的小熊,“没关系,等你长大了,这种大鹅对你来说一口一只。” 小熊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黑溜溜的眼珠子看了看张阳,又是这种充满不屑的目光。 这熊迟早有一天成精。 张阳和李玥来到河边。 村子的水轮车已经完工,三个巨大的水车就在河边。 为了增加水力,牛闯还建设了一个简易的河坝,河坝很简单,就是挡住一半的水流,让更多的水力集中在水车上,尽量不影响下游的水位。 不然下游的村子又要来闹了。 三个水车从最大的到最小,直径各相差一倍,这也是做了十多个模型之后得出来的最优解。 前些日子为了这个废了不少心力,还让两位婶婶一起帮忙,这也让两位婶婶的木工手艺在短时间有了很大的提升。 水车吱呀吱呀地转动,带动水轮车,带动一根推杆拉动五个磨盘,一个村子里的孩子将一袋袋的黍米倒入磨盘中,用来研磨黍米。 大人们可以忙着去做别的事情。 这种看磨盘的活,孩子们都能来做。 原本用一个磨盘需要的人力是一到两人,两个人确实能够提高效率,但也是在多耗费一个人力的基础上。 就算是用牲口拉动磨盘,那也是用了畜力。 村子里的人口本来就不多,每一个人力的运用都要盘算清楚。 有了水轮车之后,往后村子里就能多利用四到五个人力。 多出来的人力还能用在别的地方。 张阳的目光看着水车另外一側的田地,还有一个村中的男人正在翻着土,有了水车和送水架的灌溉,之前不能种地的荒地,也能通过水架运水来灌溉。 孙思邈看着水车赞叹道,“没想到公主殿下还精通机关术。” 李玥咧嘴笑道,“这是夫君教的。” 孙思邈讲道,“当年墨子将机关术发扬,其名响彻天下,诸国纷争,战乱不歇,又有多少智慧失传了。” “夫君所教的机关术,又和前人的机关术有些不同,只能说是大同小异吧。”李玥看了看张阳,牵着他的手。 孙思邈追问道,“如何不一样了。” 李玥有些骄傲地说道,“夫君还知道诸子百家中有气象学家这一说呢。” “气象学家?”孙思邈抚须纠结着,“贫道怎么没听说过。” 张阳尴尬地笑了笑,没解释。 孙思邈叹息一声,“说来也是,诸子百家造就了多少智慧,都毁于战乱,千百年来失传的又有多少,后世所传不全。” 张阳解释道:“其实后人的智慧一样不差的,不如说诸子百家一直都在,只是他们换了一种形式存在人间而已。” “你这话有道理。”孙思邈中肯地点头。 为了不浪费土地,特意来了几个人来开垦,现在播种到了秋季还能有些收成,多少可以多一口粮食。 张阳瞧着这场面低语道,“这样子效率是不是太低了。” 李玥抿了抿嘴,思量着讲道,“不都是这样的吗?咱们村子已经借不到牛了。” “我知道一种叫做代耕架的东西,应该也能用来耕地。” “代耕架,也是一种耕地的工具,可以提高效率,回家我好好琢磨琢磨。” “嗯。” 牛闯给上官仪安排的住处,也给孙思邈安排了住处,村子的房子本来建设的时候就是多建了好多间,这些房子现在还空置,本来也是打算,留给村子里以后的孩子们长大了住。 不过是多建一两间房子的事情,顺带就能建起来。 牛闯走过上官仪的房间,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在这里住了小半个月,房间里就已经有了这么多书籍了。 物尽其用,人也要人尽其用,上官仪除了处理村子的事情,每天可以利用吃饭的半个时辰里给村中的孩子们教书。 上官仪融入村子的过程非常顺利。 而且上官仪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长安城的弘文馆当值,下午回来时总是会带一些书卷过来,给孩子们教书。 每每到了深夜才睡,天不亮就再起床赶路去长安。 就这么坚持不懈,村民们都很敬重上官仪。 按说这个时辰上官仪也快回来。 牛闯沿着村子的小道来到另外一个开阔地,这里要建设一条商业街。 大多数都是两层楼的建筑。 村口最前方就是医馆,孙思邈也住在了这里,二楼是孙思邈的卧房,这里摆放着不少药材,医馆的占地面积很大,足足占了五亩地,里面有很多的房间。 甚至还要做病房。 牛闯以前也没听说过病房这种房间。 走到村口,牛闯就见到了上官仪朝着这里走来。 他每日都是这个时候到村子里。 这人从早忙到晚都不带歇的。 上官仪见到牛闯拱手道,“牛里正,最近朝中有消息传来,说是朝中要重新完善科举制,在下每日可以多教一个时辰的书,将来孩子们说不定也能入朝为官。” “实在不行我让驸马多安排一下人手,你也别太劳累了。” “农闲这段时间县里也没什么事,朝中有此举措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上官兄说的是。”牛闯心中感慨。 “荒地田亩,新造的田册可有交给县丞?” “已经送去了,说是明日派人过来丈量。” 脚步刚迈进村子,上官仪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人手够吗?如果今天能够把田亩开垦出来,这个月就能播种了。” “还有几十亩地不好说。” “也不知道其他村子能不能借给我们人手。”上官仪苦恼地说着。 牛闯无奈一笑,因为河道的事情,周边的几个村子都得罪了,这回要借人手肯定是借不到。 这地界人们的性子烈,说一就是一。 得罪了就是得罪了。 上官仪本事确实好,却不懂人情世故。 贞观五年六月的第一个早晨。 张阳一觉睡到下朝时分这才来到朱雀门,这里还是和往日一样地繁忙。 笑着和路过的人说着早上好。 一个好久不来府衙当值的人突然来当值了,一众路过的官吏像是见了稀有动物一样,纷纷停下脚步,忍不住多看两眼。 如今朝中吏治清明,大家都在为了社稷挥洒汗水付出心力,只有礼部这个地方有些特殊,各部都是一个尚书两个侍郎,五六个小吏。 唯独礼部有四个侍郎。 尤其是张侍郎,要不是今日见到他,差点忘了朝中还有这么一个人物。 张阳走入礼部的府衙,就让李泰把孙思邈的信去交给太医署的卢照邻。 许久没来这里,一堆堆的案卷也没人整理。 许敬宗和李孝恭都不在。 只有张大象和张大素,两个人坐在这里,他们闭着眼一动不动,像两座雕像。 “大象兄?”张阳低声问道。 “张侍郎,我有一事不解。”张大象低声说着。 “何事不解?” “我与二弟已经看完了中书省送来的卷宗,可现在我们一下朝之后,在礼部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总不能整日枯坐吧。” 话语里多少带着一些怨气。 把他从户部调过来好些事情都没和他商量过,陛下的旨意他也无法拒绝。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好带的三兄弟 张阳盘腿坐着,“大象兄觉得户部很有前景吗?投身户部终究不过是帮着上官忙着做一些调度和账目,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很难再有寸进。” “在礼部整日坐着也难有寸进。”张大象还是板着一张脸。。 “如今礼部和以前的礼部不一样了,现在的礼部不用循规蹈矩,照章办事,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全新的领域?此话怎讲?” “在决策上礼部有自主权,我们可以做很多建功立业的事情。” 张大象还是一脸不解,“你说的这些都好笼统,一听之下很有道理,细细一想又觉得像是……” 张阳尴尬一笑,“像是在画大饼?说大话?” 把人挖来就需要给人足够的好处,或者对前程的承诺,他有这样的忧虑也是无可厚非。 事关前途,事关后半辈子的目标。 “在六部之中以前的礼部确实属于末流。”张阳犯难说道。 “那你让我来这里是何居心。” “我要说你骨骼惊奇很适合这里,大象兄会生气吗?” “伱能不能不要说笑了。”张大象依旧板着脸。 “先前礼部可以让吐谷浑交还河西走廊,假如这一次可以拿下突厥,甚至可以将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避免发生,让突厥称臣,划入我中原,成为大唐的版图,那大象兄还觉得咱们礼部是末流吗?” 张大象叹道,“如果真是这样,那礼部不算是末流。” “其实我也需要信得过的人。” 张大象点头道,“你放心,父亲特地嘱咐我们,要在你手里好好做事,他也更放心。” “让老师费心了。” “以前父亲确实很费心,只不过现在不费心了,因为有你在。” “有我在?” “以前我们兄弟几个犯了事,父亲还要往朝中递话,现在不用了,父亲说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你,我们闯祸了也找你。”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苦恼的扶着额头,“老师还真是……” 邹国公把礼部当作了托儿所,他家的大儿一个比一个实诚,太老实了,不好带呀。 “父亲说对别人都要客气点,对你有说直说便是,不用拐弯抹角。” “许敬宗呢?”张阳看了看四下问道。 “许兄这些日子忙着在外面找人手,安排消息,还要搜集各路消息。” “你们兄弟二人去整理一下突厥的地图,并且去了解一下突厥人与我们中原的货物交易,比如说牛羊的价格和皮毛价格,设计两方的交易往来一应详细都记录下来,我有大用。” 张大象纠结道,“倒是可以办好。” 张阳扶着额头,“再把这里的卷宗按照记录事情类别分类整理一下,过段时间我让许敬宗带你们做事。” 张大安和张大素当即开始动手办事。 堆积再这里的案卷很多,足足放了四五堆,每一堆都有半人高。 要说做人做事这两兄弟真的要和许敬宗多学学。 人家许敬宗虽然是野路子,但至少办事得力,做人也懂人情世故,人脉很广。 为李世民的江山社稷操心是一件很苦恼的事情,张阳想着什么时候可以罢工,就看到卢照邻急匆匆从礼部的府衙路过,一路走出了朱雀门。 别人请不动他卢照邻,果然能打动他们的还是孙神医。 张阳要从中书省夺取权力,还要将增加人手。 这件事自然逃不过高士廉的耳朵。 高士廉问着高履行,“你觉得这个张阳如何?” 高履行低声回话道,“这个张阳不过是个幸进的驸马而已,不足为虑。” 沉思半晌,高士廉抚须道,“老夫倒是听说这个小子想要将张公瑾的三个儿子全部收入礼部,只不过被陛下拒绝了。” 高履行不是很明白这话。 “老夫还知道东宫内部张大安和李百药素来不和。”思量了半晌,高士廉又笑了笑,“老夫虽然不知道张公瑾是什么心思,倒是这个张阳做事痕迹有些太重了。” “孩儿以为张阳此子在朝中坐不久。” “能否坐稳他的位置,试一试不就明白了。” 说完这话,高士廉拿出一份册子,“东宫属官李百药,就此改回礼部侍郎。” 听到这话,高履行讶异道,“这礼部已经有四个侍郎了,再加一个是否不妥,而且李百药本就是从礼部升迁入东宫,这不是又被打回去了。” 高士廉笑道,“你不用瞻前顾后的,依老夫直见,陛下都不会过问这件事。” “喏,孩儿这就去办。” 等高履行带着李百药来礼部的时候,张阳正在煮着一锅茶叶蛋。 高履行打量着这里开口道,“张侍郎,这位是李百药,现在来礼部任职侍郎。” 张阳神色不悦,“我们礼部已经有四个侍郎。” 高履行递上一本册子,“这是吏部的文书,吏部尚书亲自批复的,还请张侍郎接下吧。” 张大象和张大素从一堆案卷中抬起头,看看高履行和张阳,还有站在一旁的神情复杂的李百药。 知道李百药和张大安关系不好,这一次礼部没把张大安要来,反而把李百药派来了。 事情蹊跷,也很古怪。 张阳缓缓站起身,看着对方,“这是应该知会河间郡王,没错吧。” 高履行把吏部的文书放下,“不用了,吏部已经批复了,以后李百药就是礼部的侍郎,都已经有四个了,多一个又何妨。” 有一种你们已经坏了规矩,又何必看规矩办事的意思。 说完高履行笑着拱了拱手就离开。 留下李百药一个人独自一人面对张阳,张大象,张大素。 李百药拱手道,“见过张侍郎。” 张阳颔首道,“你为何要来礼部?” 李百药气馁地讲道,“下官也不知道是何意思,吏部突然来了文书,就只能来这里。” 就连李百药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礼部。 还不是他自己的愿意来的。 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张阳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大象兄,大素,给我出来一趟。” 三人走到礼部的府衙外,刷刷看了眼坐立难安的李百药。 “大象兄,这件事肯定不是老师安排的吧。” “断然不可能,父亲从来不插手朝政。” “大安在东宫,这个李百药怎么过来了?” 大象和大素本来就对李百药没什么好感,不说这家伙算不算是个好人,光是他欺负大安这件事,大家都充满了敌意。 李百药看着眼前的三人窃窃私语,也不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 来礼部的路上,李百药想过很多种可能,果不其然还是被孤立了,心中早有预料,没想到被孤立的这么快,感到很失落。 张阳小声对两人嘱咐着,“我们的计划都不要被他知道,把礼部府衙的一些杂活给他做。” 张大象不解道,“什么杂活?” “比如说咱们礼部的大门该修一修了,还有墙壁也要重新修整,而且屋顶还有些漏雨……至于他要做什么,有什么举动但凡你们看到的都要告诉我。” 俩人听完不住点头。 三人重新走入礼部府衙。 李百药勉强挤出笑容,“张侍郎,我们以前见过。” 张阳瞧着他的面容,“见过?” 李百药稍稍拱手,“当初在朱雀大街上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在曲江池也见过张侍郎用解题出题。” 张阳眉头紧锁,“我不记得有见过你。” 李百药笑得越发尴尬了,“可能是张侍郎遇到的人太多,忘记了。” “以后再礼部好好做事,我们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 “那是自然。” 作为老师弟子,老师的小儿子被李百药欺负过,也很想在礼部欺负许敬宗一报还一报。 可这要是这么做,是不是就落人圈套了。 朝堂有坏人,有人心思叵测。 不得不小心应对。 张阳又对俩兄弟嘱咐了一番,便离开了礼部。 甘露殿李世民听着李君羡的讲述,这些日子确实抓了不少探子,尤其是吐蕃的探子非常多。 真没想到这个松赞干布人在吐蕃却如此在意长安城的情况。 “朕都知道了,按照礼部的方式你接着办事吧。” “喏。” 李君羡走到殿外,可以帮着礼部办事,但自己还是陛下的人,一切事宜都要向陛下禀报。 刚走出殿外不久,就在半道撞见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迈步走入殿中,“陛下。” 李世民颔首道,“事情你都知道了?” 长孙无忌点头,“将李百药放入礼部,而且不经过中书省和陛下的批复,吏部就这么做了。” 李世民笑道,“这点小事倒是没什么。” 李百药也好,张阳也好,都是小人物,这种小调动自然也没什么,高士廉又识人之明,只要他任命的官吏,都有能其位发展所长。 长孙无忌躬身行礼,“陛下,这件事臣会告知舅父,再让舅父向陛下禀报。” 李世民摆手刀,“倒也不至于,只是他年事已高,朕倒是担心他的身体。” 长孙无忌又低下头。 “吐谷浑的战事如何了?” “如今吐谷浑还在苦苦支撑,就快有结果了。” 与李世民聊了朝中接下里的应对。 走出甘露殿,长孙无忌心中越发苦恼,舅父还是太过倚老自重了。 陛下登基这才几年,朝堂需要的是新的面貌。 想到当初秦王府的众人包括舅父一起出谋划策对付李建成。 可如今已经才过了几年。 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舅父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一直以来还是守旧的用着以前的方式来应付吏治。 这不是陛下想要的那样,当初的那些旧制也不适合现在的朝堂。 长孙无忌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是为了朝堂的未来,一方面却是亲情。 舅父的想事方式还是在用当年的名门望族的老方法。 可朝中需要开辟新的科举,任人为贤,不能一味的使用举荐。 心中的矛盾无以复加,让长孙无忌恼怒的神色更重。 路过朱雀门,长孙无忌见到了张阳。 张阳站在门前,看着一群蚂蚁搬家。 长孙无忌好奇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张阳低声道,“其实蚂蚁也是一种很有智慧的动物,它们能够互相合作,赵国公难道没发现吗?” 长孙无忌笑道,“老夫以为只有小孩子才会想这种事情。” “赵国公此言差矣,从细微处也能看出很多道理,就比如说蚂蚁搬家要下雨。” 张阳也算是朝中的新任官吏,和朝中的老派不同。 这或许也是舅父安排李百药的原因。 长孙无忌笑道,“你们礼部不用畏手畏脚,陛下很想看你们再建功绩。” “赵国公,这功绩也不是说想建就能建的。” “老夫自然明白,建功立业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张阳缓缓站起身揣着手,“吏部是什么意思?” 长孙无忌笑道,“你要是多来中书省走动老夫就告诉你。” 张阳一脚踩死几只蚂蚁,“我还是继续多用点心里吧。” 看着张阳的背影,长孙无忌释然地笑了,他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拉拢的人,更不会轻易站在哪一方势力,这样的人或许舅父也不一定能拉拢他。 朝中有这么一个异类,长孙无忌心中踏实了不少。 “如果这孩子能懂事点就好了。”长孙无忌无奈说道。 张阳来到朱雀大街西市的一处小巷,许敬宗很快就来了。 “张侍郎。”许敬宗拱手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应该做的。” “你让人带话给突厥的阿史那杜尔和突厥的小可汗,让他们各派一个人来长安,就说礼部有事情与他们商议,事关以后的突厥和大唐的关系。” “喏。” 张阳再看许敬宗的气色,“忙完了这件事你就休息一些时日,让大象和大素多忙忙,礼部能用的人手不多,你要是累坏了身体,以后谁给我办事,我与河间郡王还能不能放长假了?” 许敬宗尴尬地笑了笑,“原来张侍郎考虑的还是自己呀。” 张阳冷哼道,“我也为你考虑了。” 许敬宗点头又道,“张侍郎能够如此坦诚,下官敬佩,也请放心忙完了这些事情也开始休息。”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如果你父皇禅位的话 看了眼小巷另一边热闹的朱雀大街,张阳揣着手低声道,“吏部派了李百药来我们礼部,你多盯着点,看看这个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下官明白。” 感慨地长叹一口气,我本无心与其相争奈何他们一直明里暗里想要针对我。 张阳感觉整个朝堂除了自己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长孙无忌是一只老狐狸。 高士廉想要整你都不带演的。 李世民就差把我关进小黑屋,每天为了他的江山出谋划策,为他的社稷豁出性命。 张阳感觉这辈子年纪轻轻就已经看遍了人间变态。 活了两辈子好歹也见识过人间冷暖,这朝堂愣是找不出一个好人。 我想踏踏实实好好做事,你高士廉想和我玩无间道是不? 安静的甘露殿中,李世民听着长孙皇后的讲述,张阳确实在骊山做了很多事情,而且还让孙思邈留在了骊山。 孙神医是朝中一直想要争取的人物,既然张阳能够留下他,李世民倒也乐见其成。 “陛下,这个张阳看似无心朝堂,确实很喜欢制造一些匠作手艺,现在有很多人也想要求购抽水马桶这个东西。”长孙皇后笑着讲道。 “伱知道他向朕要什么吗?”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 “要什么了?”长孙皇后低声问道。 “呵呵呵,他向朕要骊山,整个骊山。”李世民手里拿着茶碗,“真以为朕能给他骊山?这小子的胃口真大。” “这么说来这孩子也不是毫无目的,他会提要求,陛下又能利用这点。”长孙皇后脸上的笑意更甚。 “拿着骊山的好处,来拿住这个小子?”李世民笑了笑,“观音婢小看他了,这小子没这么好对付。” “还有陛下拿不住的人?” “他有所求就能控制,朕反而是放心了。” 李世民缓缓放下茶碗。 抽水马桶这个东西逐渐在长安城坊间流传开来。 尤其是权贵人家。 人们打听之下问到了工部,由工部打听到了骊山,骊山的脚下又是汝南公主的封地。 自然就有人去了骊山打听。 得到的回复,秋猎开始之前都不会打算往外卖。 关中已经到了夏季,人们还要再等两三个月才能买到抽水马桶。 村子里,上官仪不解地问道,“张侍郎,既然工部也能造抽水马桶,如果我们不卖,等工部的人把制造方法泄露出去,被别人捷足先登对我们不利。” 张阳笑道,“你知道吗?其实我给工部的抽水马桶是不完善的。” “原来是这样,这样一来就算他们先卖了,我们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小熊又在挑战两只大鹅了,这一次依旧是显得很狼狈,倒是它没有落下风。 一边押着一只,还死死抓着另外一只大鹅的脖子。 这边是惨烈的战况,在一众孩子们的眼里,这个小熊又是这么憨态可掬。 眼前的战况又发生了变化,被压着的大鹅挣脱小熊,起身之后扑腾着翅膀。 它已经会讲战略了。 之后的事情就是小熊被两只大鹅蹂躏。 看它在地上打滚,爪子还在挥着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像是尽心了,两只大鹅晃晃悠悠回到鸭圈凯旋。 张阳看着小熊无力地卧在地上,缓缓爬起来舔着自己爪子,抖抖身上的泥土。 孙思邈带着卢照邻而来,“我们两人商量好了。” 张阳摇着手中的扇子,“不知道卢兄意下如何?” 卢照邻拱手道,“我可以帮助张侍郎,但下官也要时刻顾着太医署,万一宫里有什么事下官要随叫随到,不能耽误。” 张阳拿出一份账目表,“这是我列的账目,只是还没填写价格,按照卢兄对市面上医馆的诊治费用来填写一下吧,以便我们开张之后有清晰的账目。” 接过这份递来的这份账目,账目用绳子绑着捆成了一卷。 当解开绳子之后,这卷账目打开,足足三尺长的账目,上面画着表格,一个个表格的空格内写着各种收费条目,还有各种药材的价格。 看让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细细看了一眼这个其中条目足足有上百条。 张阳清了清嗓子道,“我还没有写完全,至于之后的一些其他费用,我会慢慢在完善的。” 卢照邻苦涩地笑了笑,“张侍郎,写完这些账目怕是也要费不少时间吧。” “我不着急。”张阳咧嘴笑着。 卢照邻气馁地收起这卷账目,“下官回去之后就填写账目,改日给张侍郎送来。” 张阳又拿出一份案卷,“这是我和孙神医共同出的考题,还请卢兄可以做一份,并且不要外传。” 卢照邻收好账目,又接过这份案卷,打开看了起来,琳琅满目写着一个个病历病情,“这是要下官作答?” “因为我们招募大夫,也不能一股脑全要,我打算出题目把人筛选一番,想请卢兄先试试这些题目如何。” “下官明白了。”说完这话,卢照邻气馁地看了看张阳这才转身离开。 张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是不是有点为难卢兄了。” 孙思邈摇头道,“不妨事,让更多的人了解你的外伤急救贫道也高兴。” 说完话,孙思邈指了指远处的一群伤兵,他们都是在卫府练兵的时候受伤的。 伤势不重大多都是皮外伤。 孙思邈叹道,“老道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的金疮药了。” 张阳拱手道,“孙神医不用客气。” 远处李玥和两位婶婶正在指挥着村民使用代耕架。 村民上手还是挺快的。 李玥一边记录着这次的试验成果满意地点头,“用起来倒是省力,牛闯说可以再加固一下架子。” 说完她看了看脚边的小熊,抱住张阳的手臂。 夫妻俩坐上马车,张阳看着沿途的风景,手里不停摇着扇子,最近这天气可真热。 赵国公府邸,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相对而坐。 “玄龄,科举势在必行。”长孙无忌低声道。 “朝中阻力不小,绕不开许国公,再者说萧瑀罢相之后朝中诸多人都盯着宰相的位置。” 萧瑀一生的宰相之路很坎坷,当初李靖北征突厥的过程中杀了颉利的妻子,因此萧瑀弹劾了李靖,当时陛下也没急着责罚。 毕竟李靖领军在外,经过那一次的变故,李世民就觉得萧瑀不适合做宰相,也不是能够代领一种朝臣之能,纵然李靖有什么不对,也不能在那个时候说。 是不是错还两说,萧瑀就接着弹劾李靖,看得出来此人狭隘。 或许萧瑀也觉得李靖此人在军中威望太高,想要除去李靖。 可萧瑀想错了陛下的为人,也想错了陛下和李靖之间的情谊。 这般弹劾自然让陛下对萧瑀的好感尽失,这一次罢相之后便再也没有再提。 “许国公确实绕不开,可他不会称相。” “赵国公的意思是……” 长孙无忌缓缓站起身,“有些事情该有一个决断了,陛下也已经察觉到了,高士廉的门生在朝中太多,这对未来的朝中不是好事,陛下虽说对高士廉很信任,可终究还是太过放肆了,科举制势在必行,舅父已然年事已高。” 话里话外,长孙无忌都说明了要对付高士廉。 为了科举大计,为了将来的朝堂。 眼看到了关中国六月天。 闷热的夏季下起了雷雨,张阳坐在曲江池边钓着鱼,许敬宗急急忙忙来报,“张侍郎,那李百药正在把我们府衙的案卷抄录下来往吏部送去。” 闻言,张阳笑了笑,“那些案卷重要吗?” 许敬宗回话道,“不是什么重要的案卷。” 雨水落在水面上,张阳喝下一口茶水,“那就多给他一些砚台,让他多磨一些墨水,别不够墨了。” “还有一件事,这个李百药说礼部尚书河间郡王和张侍郎已经有半月不去府衙了,这人正到处说河间郡王和张侍郎的坏话。” “有空多教教怎么背地里说坏话,让他骂得更痛快一些。” “明白了。”许敬宗收到话语急冲冲来办事。 曲江池的另外一个水榭,要说钓鱼这件事不适合处默吧,他非要跟着来钓,现在他正在躺在水榭里呼呼大睡,雨势很大。 这么睡要着凉的,张阳对一旁的魏王府道,“给程小将军一条被褥,这么睡下去怕是要着凉。” “喏。”一旁的护卫冒着雨去办事。 张阳看着密集的雨水落在湖面,这突厥又没音讯了,不能得了好处不知道回报,还要给这些人紧紧神经才行。 长叹一口气,乌云密布的天空雷声隆隆。 李玥和两位婶婶正在水榭里吃着火锅。 小熊今天还算是不闹腾,它看着远方正好发呆,最近这头小熊又肥了不少,有了足够的食物和营养补充,它长得很快。 家里有什么饭食都要给它一份。 都快成了家里的一份子了。 “鱼也不要咬钩,这场雨下得挺扫兴的。”张阳叹道。 “下雨多好呀,这天气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了,下点雨才好。”李玥笑着吃下一口涮羊肉。 小熊打了一个哈欠,趴在地上闭上了眼。 李泰急匆匆赶来,“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给李泰倒上一杯茶水,张阳讲道,“魏王殿下先喝口热水。” 李泰的裤腿卷着,脱下已经湿透的鞋子,“朝中刚刚传来消息,父皇封房玄龄为中书令,赵国公为侍中,魏征担任尚书左丞,都是参知政事,可以一起商议朝中决议,还封了岑文本为中书侍郎。” 李世民没有说谁是宰相,但又有一种三个人都是宰相的意思。 张阳不解道,“高士廉呢?” 李泰叹道,“父皇没有提及许国公。” 从武德一朝遗留的重要大臣都已经被李世民换得差不多了。 将权力巩固在自己手中,这一点李世民倒是做得积极,至此朝中的关键位置都是李世民的心腹。 武德一朝的老臣都走得差不多了,裴寂,萧瑀,封德彝这些人也该退下来了。 现在是李世民要大展拳脚的时候,这些老臣不能成为李世民的阻碍。 李泰小声讲着,“最近朝中传来一个消息高昌王鞠文泰要派使者来长安。” “魏王殿下说的是那个帮助杜尔出兵的高昌王鞠文泰?” “没错了。” 张阳不解道,“他来大唐做什么?” 李泰脱了鞋子让护卫拿来了干净了鞋子和外衣换上,“好想是西域有了变动,和焉耆有了矛盾,谁知道呢,父皇作为天可汗还要管这些小国的事情。” 高昌位于西突厥附近,高昌靠着天山的南麓山脉,也就是后世位于吐鲁番盆地,自汉以来就是丝绸之路的要冲。 涉及丝绸之路的事情,李世民不会坐视不管。 以为处在关健的地理位置,高昌得到丝绸之路的优势,一直以来都是西域很富裕的一个小国。 如果大唐对丝绸之路真没有什么看法,就不会有之后的安西都护府了。 高昌这个位置对大唐来说太有关键意义了。 李泰小声问道,“听说高昌有很多葡萄酿送来。” 张阳琢磨着,“是吗?” 李泰重重点头。 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张阳站起身道,“回家了。” 李玥也站起身。 夫妻俩走在回家的路上,张阳低声道,“刚刚魏王说高昌有很多葡萄酿?” 李玥跨过一个个小水坑,“那个地方确实盛产葡萄酿。” 小熊跟在夫妻俩后面,有些跟不上脚步的时候,它就抱住王婶的脚踝。 小熊坐在婶婶的脚上,这样它就不用费力地追赶了。 它的四肢还是显短。 张阳思量着讲道,“有朝一日我想办法,让我们的大军去拿下高昌吧。” “为何?打仗这种事情和礼部有关系吗?” “有呀,现在的礼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喜欢葡萄酿我就让整个高昌归顺大唐,然后让他们天天给我们做葡萄酿。” 李玥脸上带着笑意,俏目看着他,“夫君。” 张阳一路走着点头,“嗯。” “如果你是皇帝你一定是一个昏君。” “如果你父皇肯禅位的话,我可以去试试做个昏君。”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只敢在夫君面前穿 哪有人一心想要做昏君的。」 「我呀,你夫君就是一个一心要做昏君的人,做昏君多好,明君太累了。」 李玥皱眉道,「父皇怎么可能会禅位。」 夫妻俩回到家中,小熊的小屋子就在菜地边,也不是建在茅厕边上。 只不过他一直不回自己的窝去住,反而更喜欢家里的杂物间,它更喜欢在杂物间浓重的木屑味。 张阳看着水盆中稀碎的豆渣,豆腐的制造又一次失败了。 还是卤水的问题上,盐卤还是不好做。 又要重新做卤水,还要废好多工夫。 张阳把里面的豆腐盛出来,没有失败的豆腐有点像豆花,又有点像嚼碎豆腐脑。 可以当豆花喝。 小熊闻了闻这碗豆花,然后它就将整碗豆花全部吃完了。 这小家伙还真是不挑食。 张阳抓着它的后颈拎起,小熊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媳妇,咱们的这头熊怎么养的越来越像条狗了。」张阳一脸地不解。 李玥捂嘴轻笑着。 随手把小熊丢在一旁,它在地上滚了好几下,追着张阳的脚跟舞动爪子,似乎在抗议这么随便扔它的行为。 这熊越来越能吃了,每天要吃一大碗,吃了就睡,醒了就吃。 要说像条狗吧,也有点像猪,越来越能吃了。 整个院子都是它的领地,只有李玥的花园是它的禁地,上一次它把院子里的牡丹花祸害了一番,就被李玥喝骂着饿了两顿。 花园用栅栏围起来,它就再也不能去祸祸牡丹花了。 雷雨过后的第二天,程处默果然着凉来了,倒是身体底子好,喝了药睡了一天就又精神抖擞。 只不过时不时咳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在下雨天席地而睡。 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三人拿到了朝中最高的权力。 朝中进行了一场大整顿,为李世民的大展拳脚做好了准备。 最近的高士廉心情很不错,他刚与自己的一群门生告别。 一个来自中书省的消息,让高士廉猝不及防。 朝中派遣了很多官吏前往各州府。 而这些官吏多数都是自己的门生。 高士廉回到吏部几次问询,才知道这件事就是长孙无忌所为。 无力坐下来,高士廉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愤。 怎么都没有想到做这件事是自己的侄子。 几天之后,高士廉就找到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坐在家中的院子里,看着手中的奏章澹然道,「舅父,这是中书省所有人的决议。」 须发皆白的高士廉,看着长孙无忌气得颤抖,「这件事经过吏部了吗?」 「舅父,侄儿说了这些件事中书省所有人的决议,让舅父费心了,请回吧。」 高士廉愣在原地,长孙无忌的话语里充满了冷漠。 一时间无言以对,一直以来对自己这个舅父尊敬的侄儿,现在大权在握,已经可以架空自己了。 …. 高士廉有一种感觉,长孙无忌将来也会是一个位极人臣的人。 而且现在的长孙无忌和陛下一样正值壮年。 老了…… 这是高士廉第一个感受。 「那些官吏都是老夫一手提上来。」 院内又安静了许久,长孙无忌放下手中的奏章,「舅父,你一直掌握着官员的任免与调遣之权,您已经为大唐社稷做了很多,这就够了。」 高士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你是要老夫就此告老?」 长孙无忌笑道,「以后您还是吏部尚书,这些年为了社稷有劳舅父了,以后的官员任用交给科举制,交由中,门下三省定夺。」 再多问也没意义,高士廉挥袖走出了赵国公府。 家里,张阳和李泰喝着凉茶,凉茶是用甘草和薄荷,还有菊花泡制的。 被自己的侄儿对付了,这比被其他人对付更难受。 听着李泰的讲述,张阳不解道:「高士廉被赵国公在背后算计了一手?」 李泰小声道,「一开始是赵国公和魏征,岑文本他们一起举荐房玄龄为执掌中书省,让房玄龄为相,父皇也没当即同意。」 「事后父皇决定改中书令,侍中,尚书左丞一起来议事,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三个人都有宰相的能力,朝议也可以一起议论。」 「而且父皇还能利用这个决定举贤避亲。」 张阳对这些并不是很关心,用张公瑾的话来说你说得越没有价值反而越安全。 李泰又喝下一口凉茶,「这凉茶不错,本王觉得又是一门生意。」 这小胖子真是做生意做上瘾了? 张阳放下手中的茶碗,「鞠文泰的使者也快到长安了吧?」 李泰思量道,「应该还需要一些日子。」 「高昌可是一个好地方,这个一个地方要是不在我们大唐的手中也太可惜了。」 「本王也在一些典籍中看到过,高昌一直都是西域的要冲,自汉以来都是一个必争之地。」 高昌不仅仅对中原有很重要的战略意义,而且还有一定的经济意义。 张阳思量着,「高昌一带盛产葡萄。」 李泰捧着凉茶,「还有大枣。」 张阳叹道,「其实天竺有一种叫作棉花的东西,在汉时就经由西域商路天竺到波斯传到了西突厥一带,应该还在那一带,也不知道高昌王鞠文泰有没有兴趣帮我们采棉花。」 李泰疑惑道,「棉花?这东西很好吗?」 张阳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李泰烦放下手中的茶碗,「本王回去查阅一番典籍,看看对棉花这种东西有没有记载,姐夫,皇姐,就先告辞了。」 中原大规模种植棉花还要从宋朝开始。 现如今大部分穿的衣服还真是葛布和麻布与丝绸。 李玥带着两件刚刚做好的衣服走出屋,「夫君,这个短袖穿着怪怪的。」 …. 换上短袖,张阳试了试长短正好,「你怎么不给自己也做一件短袖。」 媳妇现在还穿着衣裙,只不过单薄了一些。 李玥红着脸道,「哪有女孩子穿这种衣服的,胳膊露出一大片。」 在媳妇的认知里这和女孩子穿的里衣没什么大区别。 想了想,李玥又道:「晚上,我可以在家里这么穿。」 她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凉茶,喝下一口舒服得长出一口气,尤其是薄荷那凉凉的感觉。 等卢照邻把价格和题目做好之后,医馆就可以准备开张了。 这段时间,张阳放下了朝中的事情,好似日子又回到了以前。 李玥也给自己做了一身短袖和短裤,学着夫君的模样还做了一双拖鞋。 白嫩的胳膊和小腿都露在外面。 李玥看了看夫君又看了看自己,「确实凉快很多。」 也就只有在家里敢穿给自己的夫君看。 她觉得不会在大白天穿成这样。 一开始还是会抱着自己的手臂躲闪着夫君 的目光,好一会儿之后她也习惯了。 舒展着四肢躺在桌桉上,李玥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在桌桉上躺了一小会儿,发觉自己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李玥盘腿坐在夫君的背后,给他按着肩膀,目光看向夫君手中的书卷,「高昌?」 张阳感受着按肩膀的力道,「嗯,这是从礼部拿来的桉卷,上面记录着一些关于西域的记载,尤其是关于葡萄和棉花的记载。」 「夫君你不会真要为了葡萄对高昌下手吧?」 感受到李玥按肩膀的力道重了几分,张阳低声讲道,「你以为你夫君我在说笑吗?」 心中的感觉有些复杂,又怕夫君闯祸乱来。 「我也帮你按按肩膀吧。」 「好呀。」李玥点头盘腿做好。 张阳李玥的肩膀,她的体温没有这么高,皮肤有些冰凉。 而且骨架很小,皮肤细嫩的简直可以拧水来。 李玥闭着眼享受着,「夫君,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去看老师了。」 「确实又有段时日没有过去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专研象棋钻研得如何了。」 李玥笑了笑,「我觉得老师这一次应该可以赢过夫君了。」 「或许吧,我也觉得老师的棋艺越来越厉害了。」 第二天起床,李玥发现穿着短袖睡觉格外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夫君按了肩膀的缘故,昨晚睡得很踏实,而且肩膀和脖颈也舒坦很多。 穿好外衣,李玥走出房门就看到夫君还在和黄豆过不去。 听说夫君要做一个叫做豆腐的东西,好在家里有很多的豆子。 李玥来到厨房,锅里果然已经有炖好的肉粥,还有蒸好的咸鸭蛋。 拿着一颗热乎的咸鸭蛋,再加一碗热乎的菜粥。 早晨的空气很清新,风吹过的时候还有些凉爽,这是一天之中最好的时候,到了中午长安城又要开始闷热了。 …. 熟练地敲开咸鸭蛋的圆头,快子捅入咸鸭蛋,当即就有油水冒了出来。 蛋白蛋黄挖到粥里,一颗咸鸭蛋一碗粥,对李玥来说就是一顿非常不错的早饭。 小熊身边放着一只空碗,它的嘴边还有不少粥,正费力地想要把嘴边的粥也舔干净,看起来是吃饱了。 李玥看着夫君正吃力地用一块布裹着豆渣,将豆汁挤出来。 李玥又喝下一口粥好奇地看。 张阳擦去额头的汗水,让这些豆汁晾在一旁静置,为了一口吃得可真不容易。 「夫君,豆腐好吃吗?」 「好吃,而且豆腐的做法也很多。」张阳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一边吃着说道。 最重要的还是卤水,豆腐好几次失败的原因应该就在卤水上。 夫妻俩坐下来打算下一会儿棋来消磨早上的时光,上午的时候去看看老师,赶着饭点把家里的饭食也送过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 「其实也不是笨,只是人各有所长。」 整理好院子,把小熊交给王婶照顾,张阳做了一些饭菜,装入食盒中,提着食盒让杨婶护送着,夫妻俩就走出了家门。 老师的家在朱雀大街的另外一边。 还没到中午,阳光就开始毒辣起来,李玥撑着小伞倒是没觉得多少毒辣。 走过朱雀大街的另外一边,现在的朱雀大街的有几个铺子飘着一些香味。 这是肥皂的味道,现在正是花盛开的时候,肥皂的香味种类很多。 小蛋糕生意没这么火热了,肥皂的生意再次火热起来,在这个炎炎夏日,洗澡成了人们的刚需,肥皂自然也成为了刚需。 肥皂的生意越好,家里挣得钱也越多,夫妻俩乐见其成。 走过朱雀大街,两人两到一个宅院前。 院门还是紧闭着,张阳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张公瑾的小儿子张大安。 张大安看到张阳也有些意外,随即行礼,「见过张侍郎,见过公主殿下。」 「不用多礼,老师在家吗?我带了一些家里做的吃食。」 「父亲在家的。」 夫妻俩跟着张大安走入院子,就看到张公瑾正在下棋,他自己和自己对弈就像是左手打右手,一会儿坐到红方的棋盘前,一会儿又坐在黑方的棋盘前。 看到张阳来了,张公瑾连忙招手道,「你来得正好,老夫一个人下棋闷,你来陪陪老夫。」 「老师吃了吗?」张阳提着食盒道。 「正好饿了。」张公瑾抚须笑道。 李玥又去找了师母,她和师母一直相处得很不错。 张阳把做好的吃食一碗碗端出来,「大安兄,一吧。」 张大安看着这些菜色,又看了看父亲的神色。 张公瑾拿着碗快夹起一块鸭肉,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张侍郎说了让你一起吃,你还站着做什么。」 「哎。」张大安应声坐下。 老师还是老样子呀,这个张大安有点怂,老师一如既往嫌弃自己的儿子,一视同仁,三个儿子都嫌弃。 张围 第一百八十八章 被皇帝占便宜 李世民坐在甘露殿中,听着李君羡的汇报这一次礼部总共抓了三十五个探子,这些探子中也有突厥探子,当初阿史那杜尔想要刺杀颉利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到如今又找到了这些探子。 两国之前掰手腕就掰手腕,这松赞干布往长安城里放探子,属实太不讲究。 瞧着腿,李世民悠哉地看着手中这本白蛇,这卷书已经看了三遍,“张阳那个小子在做什么?” 李君羡回禀道,“陛下,张阳今日又去见邹国公了。” 李世民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因为情节笑了,还是因为别的。 “那个张公瑾整日都在教张阳什么?” “回陛下,据末将的眼线打听所知,这个张阳每一次去见张公瑾,师徒两人每天都以下棋来打发时间。” 李世民收起这卷书,喝下一口茶水,“下棋?” 李君羡回话道,“确实整日都在下棋。” 李世民笑了笑,“看来张公瑾还是很重视他这个弟子,如此人物教他下棋,这小子以后怕是不容小觑。” 李君羡依旧躬身站着。 李世民品着茶水,“退下吧。” “喏。” 长安城邹国公府邸。 张公瑾瞧着眼前的棋盘,“你说这长孙无忌是不是拿他舅父撒气呢。” 张阳揣着手不解道,“老师何出此言?” 张公瑾叹道,“不瞒你说,其实长孙无忌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长孙无忌和你打赌输了。” “老师,伱误会了,我完全没有和赵国公打赌的意思,我哪有本钱和他打赌。” “你有本钱呀,你的本钱就是收复河西走廊的功劳。”张公瑾似笑非笑。 张阳看了看一旁的张大安,放低自己的声音,“老师呀,我这河西走廊的功劳,陛下不是给了吗?骊山脚下的封地扩了一百亩地。” 张公瑾笑道,“一百亩地?一个封侯都不为过的功劳,就给一百亩地?” 张阳清了清嗓子,“给少了?” “陛下也就看你小子不懂事,占你便宜,你小子还乐呵呵收下了?” “我亏了?” 瞧着自己的弟子,张公瑾抬头看着天,“你说这贼老天瞎了眼,怎么就把这种本事给了你这么一个市侩之人。” 张阳不解道,“老师,你这是数落我?还是数落老天呢?” 一边说着,张阳也惆怅地看了看天。 “这件事暂且不提,长孙无忌清退高士廉的势力做法非常平稳让人挑不出问题,他对付朝堂上的人往往都是谋定后动,不论是对付阴家也要,对付高士廉也好。” 张公瑾说完这番话,目光重新看向棋盘,“你小子现在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好好做好你的礼部,一条路是接着混日子,等着有一天被陛下替换。” “老师的意思是走哪条路比较好。” “你既是老夫的弟子,也照顾着老夫的三个儿子。”张公瑾皱眉看向低着头的张大安,“如果礼部没有办事情办好,你对陛下对朝堂的价值没有他们所想的那样,他们会随意安排你,甚至把你派往边疆。” “您还不如直说我无路可走。” 张公瑾抚须笑道,“把礼部的事情做好了,然后功成身退,你要是没那个本事,你就求着贼老天让老夫多活一些时日,只要老夫活着他们也动不了你分毫。” “学生明白了。” 张公瑾移动自己的马,“将军。” 回过神,张阳重新看向棋子,用车吃了这只马。 张公瑾的神色凝重,用炮也吃了他的车。 棋盘上的厮杀再次开始,当张公瑾用象吃了张阳的另外一只车之后,才发现自己落入圈套。 此时张阳双马已经过了河,还有两步就要移动到帅前。 张阳的攻势很凌厉,两只马配合下,只能见招拆招。 直到张公瑾发现自己的帅被将死了,叹道,“终究还是棋差一招,不破了你这双马配合的攻势,老夫怕是难以赢你。” “老师已经很厉害了。” “老夫确实厉害,在这么短的时日能够将这个象棋融会贯通,近日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他们都不是老夫的对手。” “您老还会和他们走动?”张阳诧异道。 “呵呵,老夫虽然命不久矣,他们该来走访也没落下,而且这两人特别喜欢这种博弈的游戏。” “您还说人坏话?” “又没人听到。” 张阳瞧了瞧一旁的张大安。 张大安尴尬地笑了笑。 张公瑾摇了摇头,“这小子是个傻子,他又不会说出去。” 张大安低着头讲道,“父亲放心,孩儿不会说出去的。” 随后见自己父亲不说话又看着自己,张大安又行礼道,“张侍郎也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张公瑾这才点头,“这傻子终于是懂点事了。” 李玥还在和师母说着话。 张阳询问着张公瑾的生活状况,吃东西方面倒是不油腻,平时吃的荤肉不多,倒是也会吃一些素菜。 只不过睡眠的时间有点短了。 和张公瑾下棋是一件非常废脑力的事情,就当是锻炼自己的思考能力。 “老师,学生知道一种拳法,也具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什么拳法?” “叫太极拳。” “太极拳?” 张阳摆开架势,“老师跟着我。” 张公瑾学着张阳的动作一招一式缓慢地比划着,“这和五禽戏有什么区别吗?” 见张阳没有回话,张公瑾细细感受着这些动作,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老夫明白了,你这个太极拳比之五禽戏更有平衡之道。” 张阳一边做着太极拳的动作,“松腰,松胯,拔背,气成丹田呼吸要匀。” 张公瑾一边做着调整自己的呼吸。 “对,跟着我慢慢来,拿出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感觉。” 一套太极拳打完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师徒俩人收拳。 打完一套太极拳之后,张公瑾没有任何疲惫的感觉,也没有流汗,“这是你自创的拳法?” “学生也不知道是谁所创,只是一个叫张三丰的道士传授的。” “原来是个道士所创,难怪叫太极拳。” “老师每天早起都可以练练,对身体和心境都有好处。” 张公瑾抚须笑道,“致虚极,守静笃,吹嘘呼吸,吐故纳新,嗯……这就是道家所言,此人能创出此种拳法,想必也是道家高徒,老夫真想见见这个张三丰。” 人家张三丰比您小好几百岁,怕是以后都见不着了。 “呵呵呵……” 张阳尴尬地笑了笑,“您要见他怕是不容易,可能还要多活几年。” 张公瑾也笑道,“有机会老夫一定要见见他。” “老师每天睡三个时辰,学生以为时间太短了,应该睡四个时辰以上才行。” 张公瑾吃着饭菜,“年纪大了睡不好。” “学生能看看老师的卧房吗?” 嘴里还吃着菜,张公瑾点着头倒也没拒绝。 一旁的张大安看着这一幕鼻子发酸,心头一阵感动,其实这些日子以来父亲一直都是抗拒吃药,不想好好治病。 如今有了弟子之后,父亲似乎想要好好治病了。 张阳走入张公瑾的卧房,卧房内空气不太好,除了门只有一扇小窗,阳光也照不进来。 整个卧房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这种环境不适合养病。 至少是房间明亮,通风好的住处。 见张阳重新走回来,张公瑾还吃着饭菜,“你这个咸鸭蛋真不错,老夫越吃越喜欢。” “学生以后天天来教老师打太极拳。” “也好。” 张公瑾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重新坐下来,张阳也拿起碗筷,“老师搬出长安城去我们的封地住吧,孙神医现在也住在那里。” 张公瑾放下手中的筷子,“为何?” “老师的住处不适宜养病,学生在封地里有很多的空房子,而且房子也很宽敞,晌午时也是面朝阳光,对身体有好处。” “而且老师的房间太过阴暗,阳光照不进来,朝向也不好,平时也没怎么通风打扫吧。” 张公瑾不解道,“养病和住处也有关系?” 张阳重重点头,“有,有很大的关系。”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张公瑾犹豫着。 等着张公瑾回话,张阳又道,“大安!” 张大安连忙行礼,“张侍郎,有什么吩咐。” “把老师的所有行礼都收拾好,今天就搬去骊山封地住。” 张大安看了看自己的父亲,似乎在等父亲回话。 张阳又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 “喏。” 张大安急急忙忙去收拾。 “你果然是成心不想老夫死啊。” “您这病需要养,光治一时半会儿也治不好。” 搬去封地这件事张公瑾也没有反对,半推半就的就让张大安收拾行礼。 张大象和张大素也回来了,一起帮忙。 临走前张阳对大安嘱咐道,“到了封地就去找牛闯,他会安排的。实在不行找上官仪。” “张侍郎放心。” 三兄弟一起把张公瑾搬上了马车,一架马车装着行礼,一辆车马车带着人就这样匆匆离开了长安城。 张大象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其实我就早就说过,让父亲离开长安城回乡去养病,可父亲一直不肯。” “陛下不会轻易让老师远走的,至少去骊山也不错。” “为何陛下不会让父亲远走?” “车马劳顿也对病情不好。”张阳叹道。 “想来也是。”张大象点头。 那个恶毒的天可汗会让张公瑾回乡养病吗? 一个给李世民做谋士的人,而且还是左膀右臂级别的。 这样的谋士李世民管着还来不及。 就怕来个放虎归山。 在皇帝这个职业中,李世民不杀功臣还算是好的。 张阳低声问道,“最近忙什么呢?” 张大象回话道:“突厥小可汗的使者已经派人来长安了,还有阿史那杜尔的使者也在来长安的路上,高昌王鞠文泰的人也已经过境突厥,距离长安城不远了。” 看了看张阳的神色,张大象接着讲到,“最近我们都在跟着许侍郎做事,下官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 “往他国派细作真不是君子所为,这么做要是被人抓到了张侍郎真的不怕弹劾吗?” “出了事让河间郡王去顶着你怕什么?” 张大象长长一声叹息,“你果然不是君子。” 张阳纠结道,“我是不是君子重要吗?朝中那些混蛋还不是一个个算计着,他们都是表面君子。” “张侍郎不虚伪,张侍郎不是君子。” “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咱们的细作现在发展了多少人?” “一共三十五人,十个去了吐蕃,六个去了突厥,还有一些派去了阿史那杜尔的部落。”说到一半,张大象不解道,“为何又让许侍郎派人去高昌。”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高昌是个好地方。” 张大象站在原地许久又想再问什么,却发现张阳带着公主走回了城门。 看在是陛下的旨意,也不能反对。 心中万般无奈只能听之任之。 礼部又多了李百药这么一号人物。 张大象以前觉得自己的前途还算好,现在却觉得自己前途未卜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王婶低声拿着两份卷宗,“这是卢照邻送来,说是上面的内容都已经写好了,要交给驸马。” 张阳打开这两份卷宗,一份写着各种药材的价格。 “我们的医馆一定要这么标注价格吗?”李玥好奇道。 “当然要标注价格了,这样病人付钱认理,一个做事有规矩的地方,总比随口一个价格要好。” 长安城的很多医馆都没有价目表这回事,大多数时候都是大夫给药之后才说价格。 张阳又看向卢照邻做的题目。 用孙思邈的名声来招揽医生确实好,可难免招来的医生会又良莠不齐的问题。 考试的题目写着的是各种病症,答案是各种药物的配比和治疗方式。 李玥不解道,“为何又让人把这个解答一遍?” “考试总要有一个标准答案来考核,没有标准答案就没有参考,而且还能筛选我们想要的大夫,我打算先招收五个,三个外科,两个内科。”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太极拳 李玥不懂内科和外科是什么意思,自顾自拿着两颗小铁球正在做实验。 把两颗小铁球挂在一个支架上,让其中一颗撞击另外一颗,两颗铁球就可以一直做着撞击运动。 一颗铁球撞到另外一颗铁球,回到原位。 另外一颗铁球划过四分之一圆,再回到原位撞击另外一颗铁球。 就这么持续了十几次,两颗铁球也停止了碰撞。 李玥拿着一把小尺,测量着两颗圆球的直径,“果然是其中一颗尺寸大了一些。” 张阳对她说道,“其实你可以多增加几颗铁球挂在两颗撞击球的中间。” 李玥重新画了一个简化的图纸,“是这样吗?” 她在做的东西也有另外一个说法一个叫做牛顿摆,可以验证力的传递过程,也能验证空气阻力的存在。 在理论上两颗铁球不会停止撞击运动,不过考虑不存在空气阻力的情况下。 两颗球所做的运动会因空气阻力导致撞击力和摆动幅度不断减小,最终停止。 不过李玥的这个实验精度很高。 至少可以让她理解空气阻力的存在。 夜风吹入窗户,李玥把放在院子里晾嗮的衣物收回屋中,关上门窗点亮家里的油灯。 最近雷雨终于不断,雨后的空气潮湿,不把这些书卷嗮一嗮都要长霉了。 张阳拿起一卷书看着上面的内容,这上面是许敬宗在长安城搜集而来的情报。 这家伙很有做情报头子的天赋。 他与人交际的能力也非常好,别人是社交牛,他可以说是社交孔布份子(防河蟹)。 他可以和任何人,不论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还是西域人,他都能说上几句话,并且与对方交好。 张阳看着案卷上的情报叹道,“人才呐。” 这上面记着的都是长安最近发生的事情,这上面就有长孙无忌清除高士廉势力的经过。 还有不少都是高士廉的门生的自述。 大人物和大人物的苦恼,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烦恼。 长孙无忌为了社稷付出心血。 自己还在为了以后的养老生活打算。 张阳确认了李玥已经睡着,深夜睡意袭来也早早睡去。 第二日一早,夫妻俩就吃了早饭就前往封地。 今天要确定医馆招收人手的流程。 趁着现在天色还早,牛闯已经带着人修路建房子。 到了中午天气热得让人不敢站在阳光下。 牛闯把张公瑾的住处安排在了村子最后方,这里比较僻静,平时也不会吵闹。 看到夫妻俩,张公瑾的夫人笑盈盈走上前,“你们把这里收拾的真不错,而且还有很多咸鸭蛋吃,昨晚老家伙又吃了一个。” 李玥笑道,“那也是夫君安排的好。” 张公瑾的夫人牵着李玥的手走到一旁低声问道,“公主殿下,老家伙家里人送来了干果,公主殿下可以带些回去。” “多谢师母。”李玥眯着眼笑道。 “我们是女人,有时候还是要管着自己男人一些。” 听师母这么一说,李玥皱眉问道,“师母的意思是……” 张公瑾的夫人低声叹道,“男人嘛,总会在外面有些别的女子。” 李玥看向张阳,此刻他正在和张公瑾打着太极拳,“其实夫君在外面没有什么朋友,他对外人很谨慎,也很小心。” 张公瑾的夫人笑道,“那就好。” 小熊又和两只大鹅打架了。 张阳看见牛闯的儿子正在逗着几只螃蟹。 螃蟹举着爪子正在反抗,在孩子面前这五只螃蟹只能任由欺负。 “住手!”张阳喊话道。 这几个穿着邋遢的孩子闻声当即站在了一旁,站得笔直。 张阳抓起一只螃蟹观察着,这还是一只母蟹。 “拿锅生火,咱们有好吃的了。” 孩子们一哄而散。 有人拿来了锅,有人拿来了一些木头,还有人拿来了石头。 螃蟹三只母蟹,两只公蟹,个头倒是不小。 张阳把它们蒸着。 孙思邈正和张公瑾聊着。 “近日身体如何?”孙思邈抚须道。 “和孙神医上次来问诊没有什么大区别。”张公瑾笑了笑讲着。 孙思邈给张公瑾诊脉,“脉象倒是平稳,好好调养。” 活螃蟹在锅里煮着,甚至可以听到锅里螃蟹在爬的声音,几个孩子都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他们时不时揭开盖子看看锅里的螃蟹一点点失去动静,观察活螃蟹成熟螃蟹的过程。 这个年龄的孩子对什么都好奇。 今天的上官仪来的格外的早。 听着上官仪禀报着最近村子里的变化。 张阳小声问着,“我们村子能够招收铁匠吗?” 上官仪神色纠结,“按照规矩是不行的,朝中盐铁管得严,既然是公主封地还要看朝中会不会过问,朝中官吏不提及也就算了,要是朝中的官吏提出了弹劾,那么很有可能被追究。” 张阳小声问道:“被追究的后果是什么?” “不好说,要看朝中怎么做,还有造出来的铁器用来做什么,以前下官也听说过有人私自锻铁,查问会是一个非常揪心的过程,期间村子里所有人都会被官府带走审讯,不过下官还是希望张侍郎不要这么做。” “我懂,风险太大。” 见张阳能听取建议,上官仪满意地点头。 螃蟹快熟的时候,李泰和李孝恭也跟着来了。 心说这俩人是不是踩着时辰来的,还是在村子里有他们探子。 村子里都是自己人,也都是原本的村民。 也不会有他们的探子。 张阳扶着自己的额头,整天让许敬宗搞情报工作,是不是有点被这个情报头子给影响了。 怎么动不动就想到了探子。 “魏王殿下,河间郡王你们吃螃蟹吗?” 看着锅中的螃蟹,李泰嫌弃地嘴角抽了两下,“本王对这种丑东西没胃口。” “老夫可以尝尝,以前要尝过这东西,就是吃着有点苦。” “您上次吃这个东西是不是没熟呀。”张阳无奈地笑着。 把熟透的螃蟹递给河间郡王一只,再给孙思邈和张公瑾分一只,给孩子们两只螃蟹,让他们分着吃。 张公瑾看着张阳细心地揭开壳,再把螃蟹掰开。 见张阳咬下一口,李孝恭也咬下一口细心嚼着,“嗯,蟹肉丝滑,伱做的比老夫以前吃的好多了。” 站在一旁的李泰咽了咽口水,“这个真的好吃吗?” 河间郡王点头道,“好吃。” 李泰凑近小声道,“尝尝。” 张阳分给李泰一支蟹腿。 李泰学着张阳的动作,咬开蟹腿,吸入一口蟹肉,细细品尝其中味道。 好一会儿之后,又咂摸咂摸嘴,李泰纠结着,“刚刚没尝出什么味道。” 张阳又分给他一小半。 李泰一口咬下螃蟹肉,“嗯!没想到这个东西这么丑也能这么好吃。” 张公瑾笑着走来,“河间郡王好久不见了。” 李孝恭也站起身递给他半只螃蟹,“邹国公也尝尝?” 张公瑾摇了摇头,“张阳是老夫的弟子,以后也可以让他再做这种吃食,河间郡王多吃点也好。” 李孝恭神情带着不悦,“张阳也是老夫带出来的,老夫是礼部尚书,他是礼部侍郎。” “河间郡王的意思是你这个礼部尚书的位置,比老夫这个老师还要重要?” “呵呵呵……”李孝恭笑道,“老夫也没这个意思。” 听着河间郡王和张公瑾的二话,张阳站在原地犯难,这俩人怎么争锋相对的。 说来也是,张公瑾本来就是一个谋士,是文人。 别看李孝恭是文官,根子上还是一个武将。 俩人本就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吵起来好像也正常。 “老夫所见河间郡王就是这个意思,老夫可以教授张阳在朝堂生存之道。”张公瑾抚须说着。 李孝恭嘿嘿一笑,“可惜了,你命不久矣。” 张阳纠结地吃着螃蟹。 张公瑾倒是气定神闲,“呵,杀才。” 是来挑衅?李孝恭说完这番话就离开了。 他离开的脚步走得很狂妄。 在河边洗了洗手,张阳尴尬笑笑,“河间郡王是个粗人,老师不要见怪。” “没有见怪,老夫还瞧不上这种杀才,你的成就以后不会在尚书之下,以老夫一身本领传授给你再加上你的天赋,你的成就能超过河间郡王。” “老师还真是自信呀。”张阳苦涩地笑了笑。 “你觉得你应该有多大成就。” “骊山。” 张阳的目光看着村子北面的骊山,“我想要整个骊山,再给我三千亩地,给我种,这样一来我就能好好种点粮食,用我和媳妇的知识过上好日子,有空再好好研究学问。” “嗯……”张公瑾了然点头,“如果你的功劳够大,要拿下整个骊山到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要和陛下谈条件,可不能像之前那样,给你一百亩地,你就接受了。” “老师说的是,学士明白了。” “还有呢?” 听张公瑾这么一问,张阳不解道,“还有什么?” “难道没有了吗?” “还有就是让老师的三个儿子,大象,大安,大素也过上好日子,我觉得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张公瑾这才满意地点头,“这样一来,老夫那边可以安心的过世了。”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准备撒手人寰。 张阳低声叹道,“您都交代临终遗言了,我能不答应吗?不知道太极拳的动作要领老师了解得如何了?” “啧,每天打完太极拳之后,就忘了。” ,“我再多教老师几次便可,这个拳法不仅仅是对心境有好处,而且还能练气,能够稳住呼吸的节奏。” 说着话,张阳开始打太极拳,“老师和我多练几遍。” 孙思邈好奇地也跟着练起来,“这个拳法看着倒是精妙。” “张阳说这也是一个叫做张三丰的道士传授的太极拳,老夫也觉得这拳法之中暗含道家之学。” 孙思邈跟着练拳,“招呼缓慢但一推一送之中有借力打力之感。” 张阳的动作依旧没停,“看似练形,实则炼神,炼气,排除心中杂念,保持心神清净,让精气神充盈体内。” 孙思邈点头道,“是道家中抱元守一的说法,看来此种拳法确实是道家中人所创。” 一群孩子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他们也想跟着学学。 练完一套太极拳,众人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孙思邈点头道,“邹国公若是可以多练练,加之在村子里好好修养,说不定病情真可以好很多。” 不得不说张阳这个家伙有些邪性。 李泰听着孙思邈的话,莫非这邹国公的病症用这个拳法也能治病?以后这个村子的人每天早上都站在一起打这种拳法又是一种什么光景? “真的能治好吗?”李泰禁不住心中好奇问道。 “太极拳当然不能治病,但可以锻炼人的精气神。” “原来是这样。”李泰干笑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本王还以为这个真有这么神异呢。” 李玥把一些医书拿了出来,“这些都是夫君从太医署带来的。” 孙思邈神情疑惑。 张阳解释道,“卢兄还是一个很大气的人,那时候就说需要什么我就拿什么就可以了,在下就把太医署的一些书卷都带了出来。” 孙思邈皱眉讲道,“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卢照邻说你小子品行不端。” “您这话不对吧,东西是他让我拿的。” “那你也不能拿这么多吧。” 张阳揣着手,“看来是我把他想大方了。” 医馆的建设已经完成一半了,医馆的后院还有一幢房子,这个房子比较大,里面要放不少的病床,以备不时之需。 “金疮药的事情已在军中传开,现在也有不少人要金疮药,都被老夫给打回去了。” “打回去了……何为如此呀?” 心说医馆的核心主旨是救病治人,可人家要花钱买药你不能赶人走。 孙思邈整了整自己的破旧道袍,“老夫看他们也没伤,不想浪费了药材。” “药材的事情可以让太医署的人想办法,他们有的是药材。” “老夫不会做生意。” 张阳气馁道,“没事,以后慢慢习惯。” 这两天眼睛不能看屏幕太久,不然眼睛烧得慌,一周疗程也到了,感觉恢复的不错,明天一早去医院复查,看看眼睛恢复的如何,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正常更新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人间幸福事 孙思邈神色古怪地看着张阳,“贫道这辈子走遍中原也算见人无数,看得出来你这人心里藏着东西。” 站在阳光下,张阳喝下一口茶水,“孙神医觉得我心里藏着什么东西。” 孙思邈摇头叹道,“贫道虽能治病救人,可也看不太透人心。” 张阳咽下一口茶水,看着远处的长安城,“其实长安城是一个很好的药材集散地,尤其是长安城有这么好的资源,要是不利用好也太可惜了,孙神医觉得对吧。” 张阳看着眼前的试卷,“之后会有消息放出去,说是骊山招收大夫,届时还请孙神医把关。” “贫道也是为了完善千金药方。” 张阳淡然地笑了笑,“这个试卷上有各种病历,卢兄已经在上面作答了,已经作答的算是标准答案,我们招收大夫,这就是考卷,让前来的大夫进行答卷。” 孙思邈抚须思量着,“不看名声?” 张阳笑道,“只看作答能力,不论多大名声的人,也要经过考试,才能录用,先试用,如果试用效果好的话才可以留下。” “不看名声,只看本领,你这个做法不错。” 让上官仪来配合孙思邈,三人一起拟定章程。 上官仪不解道,“医馆一切盈亏都是村子里负担?” 张阳点头道,“暂时先这么打算。” 上官仪又问道,“下官会安排好流程的,张侍郎放心。” 张阳和李玥离开之后,上官仪手中拿着这份试卷,他笑得很开心。 孙思邈不解地看着他,这家伙怎么笑得捡了宝贝一般。 张公瑾还在回味着太极拳。 他的夫人低声说着话,“你说这种慢悠悠的拳法有什么好打的。” 张公瑾还打着太极拳,“伱这婆娘不懂其中妙用。” 她缝补着衣服,又放下手中的针线,“汝南公主是个好孩子,倒是你的弟子看着也很懂事。” 张公瑾笑道,“这小子做事漫不经心,不像是个能够在朝堂做大事的人。” “哪有这么说你弟子的?” “不要对他太寄予厚望,一个心中没有天下的孩子,也不会在朝堂上走得太远。” “你还信不过你家婆娘的眼光不成?当初看上看中了你的才华,谁知你会如此短命。”张公瑾的夫人忧愁地说着。 “老夫现在想多活几年了。” 贞观一朝要开始实行科举制,自然是让天下读书人欣喜的。 但这也是对一直以来的举荐制发起了挑战和冲击。 朝中甚至鼓励各地开设私塾。 让没有靠山,没有门路的寒门子弟有了入仕的道路。 废除九品中正制,开始采用分科考试的方式选拔官员。 张阳听着许敬宗讲述着这些消息,笑道,“以后的私学和官学会昌盛一段时间。” 站在曲江池边,李泰煮着茶叶蛋,“父皇鼓励各地开办官学,姐夫的封地也要开设。” 张阳点头道,“上官仪和老师已经在给村子里的孩子们教书了。” 李泰面色愁色,“今日早朝高士廉又向父皇告老了。” 张阳翻看着手中的书卷,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许敬宗非常懂事地给魏王和张阳倒上茶水。 李泰剥着茶叶蛋的壳,“这件事朝中炒得沸沸扬扬,都说这一次父皇真的要高士廉告老了。” 张阳的目光依旧看着眼前的书卷,这份书卷上记录的是对于高昌过往的记载。 李泰开口道,“本王觉得这一次父皇肯定会答应高士廉告老。” 张阳吃着一口山楂,这是师母让人送来的家乡干果,这山楂嗮干之后有点酸,这年头糖太贵,用不起糖保留了山楂原本的酸味。 不过吃着倒是生津止渴,与酸梅有异曲同工之妙。 “何以见得?”张阳低声说着。 “首先在这一次父皇拜相的事情上完全没有考虑高士廉的感受,而且高士廉还在朝中颇有声望,如此德高望重之人没有升任宰相之位,自然心中不服气,这才会告老。” 听李泰说着,张阳点头。 “而且这一次父皇已经确立了朝中三相,却没有高士廉的位置,就算是房玄龄和魏征都有能力,赵国公都坐上了三省中的其中之一,为何没有高士廉的位置,如今三省六部位置都已定,高士廉没了升迁宰相之望,加之朝中已经确立了科举之策,这又和高士廉举荐官吏的行为相悖,自然辞官了,父皇为了清扫那些对科举有阻碍的人,自然也会答应高士廉辞官。” 张阳笑了笑,“说得倒是头头是道,我不觉得你父皇会让高士廉就此告老。” “你为何不这么觉得?” “因为天可汗是一个恶毒的人。”张阳笑着又吃下一口山楂。 李泰坐到张阳身旁,也拿起一颗山楂放入口中,这一口酸得他的小胖脸直抽抽,“好酸。” 不过这个酸劲过去之后,也感觉味道很不错。 “你凭什么说父皇是一个恶毒的天可汗。” 张阳放下手中的书卷,“反正我觉得这一次你父皇不会轻易让高士廉离开朝堂。” 李泰来了精神,不服气道,“打个赌如何?要是本王赢了,以后的蔗糖买卖,本王都要多拿一成利。” 这个季节是甘蔗丰收的季节,等秋季快到的时候蔗糖也该送入长安城了。 原来这个小胖子说了这么多,最后也是想打个赌,打一个他觉得必胜的赌。 张阳瞧着李泰一脸笃定的模样,“要是高士廉没有成功告老辞官,魏王殿下留下五千贯银钱,给我将来用投生意如何?” “五千贯?”李泰心中盘算着,五千贯和一成蔗糖的利益哪一个价值更大。 好一会儿天人交战,李泰一拍大腿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本王现在余钱没有五千贯。” “没关系,我不着急要。” “嗯。”李泰用力点头迈开脚步带着他自己的护卫离开了。 等小胖子离开之后,张阳摇着扇子,“对高昌的消息只有这些吗?” 许敬宗拱手道,“眼下只有这么一些消息,这也是从朝中的一些卷宗中整理出来的,还有一件事,这一次高昌国派来的使者是鞠文泰的儿子麴智盛。” 张阳放下手中的扇子,“麴智盛?好有智慧的名字。” “其实下官也觉得高士廉不会就这么告老。” “你为何也这么觉得?” 许敬宗笑道,“下官与张侍郎英雄所见略同。” “咱俩不是啥英雄,别说英雄所见略同了。” “你为什么也觉得高士廉不会就此告老?” 许敬宗先是躬身一礼,“陛下不会让高士廉这么轻易告老,就算是长孙无忌清退了高士廉的势力,在这个关头让高士廉告老,对陛下的名声没好处。” 卢照邻今日的心情很糟糕,今天的太医署不少大夫都在讨论骊山的事情,骊山招收大夫,一旦收入骊山给的银钱是给太医署的三倍还多。 据说还有孙神医坐镇,骊山自负盈亏,大夫只要坐在治病就能拿钱。 又有神医坐镇,还能拿更多的银钱,自然有人心动了。 相比在太医署混,每日都只是拿这么一些淡薄的月俸。 李承乾来到太医署,卢照邻赶忙迎接。 “孤来给母后拿调养的药。” “已经准备好了。”太医署的卢照邻递给李承乾一包药材,“温火熬煮一个时辰便可。” “孤会亲自给母后熬煮的。”说完这话,李承乾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卢照邻,“孤听闻骊山封地那边在招收大夫?” 卢照邻躬身行礼道,“下官听说了。” 李承乾又问道,“孤听说骊山封地那边还给一个叫做养老银钱的规矩,说是只要在骊山做满十年以上,骊山以后给养老?” “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这好处还真不少。” 卢照邻朗声道,“太子殿下放心,太医署不同于外面的那些大夫,治病救人哪能这么看重银钱。” 李承乾笑着离开。 太医署的议论已经停下,卢照邻看了看众人,又接着忙自己的事情。 骊山脚下,村子里今天来了十多个大夫,上官仪拿出准备好的试卷让众医生各自填写。 这些大夫各自一张桌子,每个人都做题。 上官仪亲自负责监考。 孙思邈就在医馆内,还在熬制着金疮药。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考试这才结束。 上官仪收过这些大夫的作题的答卷,为了不让这些大夫串题,每天给的题目都不一样。 其中题目包括外伤救治和身体调理,以及一些疑难之症。 非常考验这些大夫的经验。 上官仪把今天的考卷收好放入了孙思邈的医馆,“孙神医,今日的考试已经结束了。” “答卷就放在那里吧。”孙思邈指了指一旁的桌案。 熬煮的药味道有些呛人,上官仪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孙神医,下官回去准备明日的题目了。” 这熬制的药如此难闻,见孙思邈还尝了一口,上官仪不禁冷汗直流,赶紧离开这里。 一大锅熬制好的药冷凝之后,包在一张干净的抹布上,一块块小小的金疮药就做好了。 闻了闻冷凝后的金疮药,和张阳之前的金疮药味道没有区别。 “没想到如此简单。”孙思邈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 夜晚的长安城很宁静,李玥坐在家中那五颗铁球挂在架子下,让最右边的铁球撞击,就能转动最左边的铁球。 两边的铁球摇摆着撞着,非常有意思的一幕。 当同时拿起两边的两颗铁球,撞击最中间的铁球,中间唯一的一颗铁球保持不动,两边的四颗铁球会做着同样的运动。 不论你拿起一端的几颗铁球,相对运动的铁球数量是不变的。 在眼前的是一种动能传递的诡异画面。 李玥耐心地数着撞击的次数,直到撞击停止之后,她才记录下试验结果。 因为很难保证铁球的质量和密度保持一致,导致试验结果并不算很精确。 李玥拿着她自己的小册子记录着,“我觉得应该多用一些铁球来做更多的实验。” 张阳看着手中的书卷,“我让工部的人多去造一些。” 李玥走来在一旁坐下小声道,“我们一直让工部给我们造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张阳低声说着,“这是你父皇允许的,再说了我们的实验成功也给了朝中不少好处,比如说抽水马桶。” 李玥轻声笑着。 在这方面张阳不会对朝中太客气,该拿就拿,该利用就利用。 夫妻俩靠在一起坐着,李玥安静地帮着张阳打磨一根针头,针头很细,这是用来做外伤缝合用的针头。 如今大唐做衣服的针头都很粗,做外伤缝合的针头有些特殊,也要细很多,这种手工活只能自己来。 今天的月色很好,俩人都有些饿了。 张阳做了两碗酒酿圆子,夫妻俩一边看着星空一边吃着。 “你好久没有讲故事了。”李玥突然问道。 “我给你讲个红楼的故事吧。”张阳洗着碗。 “红楼?” “那是一个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的故事。” 看张阳讲述的神情,李玥一手托着下巴问道,“听起来是个不美好的故事。” 这世上大多数的事情都不是美好的。 张阳讲道,“这个故事里有狠舅奸兄,有不仁不义的子侄,也有知恩图报,舍身为他人的高义,是一个非常值得思考的故事。” 李玥坐在摇椅上安静地听着。 一个红楼的故事在张阳的讲述下,缓缓展开。 正讲到宝黛初次见面,李玥已经睡着了。 夜也深了,张阳抱起李玥,媳妇似乎有些重了。 进了她的房间,把她放在床榻上,给她盖上被褥。 李玥翻了个身蜷缩着在被子里,她的眉头舒展,世道不是这么美好,她倒是睡得很安心。 张阳把家里整理了一番,洗了个澡便早早睡去。 已经习惯了不去上朝,朝中也没有人来问询,张阳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一个礼部侍郎。 一觉睡到天亮,不用去上朝之后,这种睡眠充足的感觉就让人感觉很幸福。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多钱善贾 “今天我来做饭食。”李玥语气坚定。 “还是我来吧。” “不行!我来。” 李玥一手夺过家里唯一的锅铲,要是再和她闹下去,说不定她会把整口锅都搬走。 除了平时研究力学,她还有一个要做一个好妻子的目标。 做好妻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学会做饭。 这是她立志做好妻子的第一步。 当媳妇对一件事很执着的时候,她说什么都不会放弃。 小熊懒洋洋地坐在阳光下,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继续瘫坐着。 看她手脚还显笨拙地生火洗锅,张阳低声说着,“今天我们一起去钓鱼,这个时节是钓鱼的好时候,长安城河边的鱼都很肥。” 李玥用力点着头。 张阳耐心地指导她放盐,昨晚还吃剩下一些排骨,放入锅中一起煮着。 把昨晚醒好的面团拿出来,揉面擀面,烧化猪油抹在面皮上,撒一些葱花,折叠之后做了四个花卷,放入锅中蒸着。 正是吃早饭的时候,家里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皇帝下了早朝要来蹭饭。 话说自家岳父来女儿家蹭饭也没什么。 张阳和李玥一起行礼。 李世民坐下来倒也不客气地吃着早饭。 “看到朕来了,你倒是处变不惊。”李世民吃着香软的花卷低声说着。 “陛下,您来就来了,我还能赶走不成?” 果然他这里的饭食比宫里的好吃太多,一碗粥都比宫里煮出来的要好,咸淡适中,粥也不稀不厚。 本来只有三碗粥的份,李世民一来,本来俩人加上小熊的早饭,原本的粥分成四份。 李玥把自己的碗里的粥往张阳的碗里倒了一些。 看到自己女儿这个举动,李世民笑道,“玥儿觉得不合胃口吗?” 李玥摇头道,“夫君会吃不饱的。” 再看自己空碗,李世民心中莫名感到一阵失落,心说朕也没有吃饱。 李世民缓缓站起身,看着张阳狼吞虎咽喝着粥,“你有多久没来上朝了。” 张阳把碗里的粥喝完,“有一个月了吧。” 李世民冷哼道,“你说伱没病没痛的,这么久不去上朝不合适,再者说李孝恭平日里做事胡来,你身为晚辈应该多多劝他,而不是随着他的性子一起胡闹。” “臣明白了。” 小熊倒是对这个李世民这个外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它吃着自己碗里的粥,低头看了看吃空的碗,又看看李玥,眼神里似乎在说怎么少了? 李世民又看了一眼收拾碗筷的李玥,“朕就来看看你们夫妻,没什么其他事,朕就先回宫了,你们若是有空闲多来宫里走动。” 李玥躬身行礼,“父皇慢走。” 李世民点头离开。 等人走远之后,张阳站在自家门口,“你说你父皇还挺关心咱们的日子的。” 李玥洗好碗筷擦着手,“听婶婶说父皇在宫里不论吃什么都没什么胃口,今天来这里倒是把粥喝完了。” “我看你父皇胃口挺好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李玥重重点头。 看着自己的媳妇,张阳揣着手,“吃饱了吗?” 李玥眯眼笑了笑,“没吃饱。” “咱们一边钓鱼一边烧烤去吧。” “好呀。” 准备了两根鱼竿,叫上两位婶婶,夫妻俩一早就出了门。 早晨的长安城很热闹,夫妻俩特意绕开了朱雀大街,从曲江池边绕道走出长安城。 来到平时钓鱼的地方,张阳挖出一些蚯蚓,给李玥的鱼竿也挂上蚯蚓。 夏日早晨的风吹在身上是最舒服的。 把鱼钩抛入河中,夫妻便坐在树荫下等着鱼儿上钩。 两位婶婶离开了一趟,回来的她们手里抓了两只鸡,和一只兔子。 这两位婶婶有一个很厉害的本领,不论想要什么,她们都会在短时间内把东西带来。 小熊在河边时不时去碰一碰河水,谨慎地收回自己的爪子。 又尝了尝河水的味道,闻了闻四周的空气,它便趴在了李玥身边。 张阳继续给媳妇讲述着红楼的故事。 故事的情节有好有坏。 “好动人的故事。”李玥低声赞叹道。 “嗯,故事确实动人。” 鱼儿终于咬钩了,李玥钓起一条巴掌大的草鱼有些欣喜。 两位婶婶把处理好的鸡和兔子架在火上烤着,再加一条烤鱼。 张阳涂上一些酱料,再撒上一些胡椒。 本来就没有吃饱,现在吃着烤肉好好饱餐一顿,顺便把午饭也解决一下。 正要动手吃,一队兵马朝着这里而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李承乾。 李承乾翻身下马,“孤还以为何人在这里生火,没想到是你们夫妻二人。” “太子殿下,不会还没吃吧。”张阳一边躬身行礼问道。 “巧了,孤正好也没吃。” 怎么着?你们李世民一家子都喜欢到点来蹭饭是不是? 一旁的护卫搬了一把胡凳,李承乾坐下来,“这些日子东宫的饭食一直都是一成不变,孤吃着属实没什么滋味,倒是老远就闻到了味道,你做的吃食一定美味。” 看张阳神情,李承乾不解道,“你为何一脸惆怅?” 张阳清了清嗓子,“刚刚讲了一段非常惆怅的故事,说来心情也有些惆怅。” “孤倒是看过那个白蛇的故事,确实非常有意思,一个读书人应报社稷为国为民才是,可惜了。” 李玥擦干净一块石头,“夫君也坐吧。” 三人坐下来一边吃着烤鸡,李玥慢条斯理地吃着一只鸡腿,“夫君讲的是一个叫红楼的故事。” “有机会孤也想听听。” 李玥轻笑道,“等夫君讲完这个故事,便将故事写下来届时送入宫中。” 李承乾点头道,“如此甚好。” 三人吃了两条烤鱼,两只烧鸡,剩下的一只兔子分给两位婶婶。 李承乾站起身,擦去嘴边的油腻,“孤见你已经许久没有去上朝,虽说现在礼部做事各部不用查问,可也不能太过怠慢,孤知道你是一个有才能的人。” “太子殿下过誉了。” “孤等着在朝中一展抱负的时候。” 李承乾留下这么一句话带着人便离开。 小熊啃着一只兔腿,还要啃一啃吃剩下的骨头,好好的一头熊就快养成狗了。 张阳无奈道,“媳妇。” 李玥用河水洗着手,“嗯。” “我突然又想搬家了。” “嗯?” 宫中还在为李承乾的冠礼忙碌,原本清闲的李孝恭也被叫回了礼部办事。 原本李承乾的成年冠礼安排在二月。 可因为不想夺了农时,把原本二月太子的成年冠礼安排在了十月。 当今太子成年冠礼也不是一件小事。 十月份的冠礼要从六月份早早准备。 李孝恭还是老性子,能不亲力亲为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办。 许敬宗和张大象,张大安要忙着应对外臣的事情。 “百药!”李孝恭低声唤道。 正在整理卷宗的李百药站起身,“河间郡王有何吩咐?” “老夫很欣赏你的才华。”李孝恭拍了拍他的肩膀。 “河间郡王谬赞了。” “之前你也任过礼部侍郎一职,想必也知道太子的成年冠礼该如何主持。” “下官确实明白。” 听他这么说了,李孝恭了然点头,“那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办了。” 李百药错愕道,“全权交给下官去办?” 李孝恭板着脸,“怎么?办不好?” 李百药连忙又是行礼,“下官没有这个意思,河间郡王放心,这件事下官一定能办好。” 李孝恭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最近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我们礼部的人手本就不够,只能委屈你。” “那河间郡王能否为下官从中调取一些人手?” 李孝恭拿起一颗茶叶蛋,一边吃着走出礼部,“也不知道张阳那小子最近都在忙什么,老夫去看看他。” 整个礼部空荡荡,李百药独自一人站在这里,没有人手,没有调令,也没有事先准备。 这件事要怎么办? 以前的礼部也是这样的? 这么一件事落在自己一个人头上,李百药着实很无奈,看着空荡荡的府衙,咬了咬牙,自己办就是自己办。 太医署,有些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卢照邻拿着那两份奏章来到甘露殿,面对李世民他递上两份奏章,“陛下,今日太医署有俩人辞官。” 李世民接过奏章看着上面的内容,“这两位年事已高,辞官也是自然。” “陛下,这两位才刚刚年过五十,应当还在太医署多在任几年。” “才年过五十确实还年轻。” 这年头大夫的就业年龄都挺晚的,一个人从医经开始学,再跟着一些有经验的医者看病学习救治的手法,一般来说三十岁有所小成,学到四十岁才能独当一面。 年纪越大的医者就说明经验越丰富。 这样的医者太医署有一个是一个。 但凡少一个对太医署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 “陛下有所不知,骊山脚下的公主封地,当今礼部张侍郎请孙神医坐镇,如今正在广收名医,并且许以比太医署高出数倍的好处,招揽人心,此种作为若不制止,太医署的医官怕是都会前往骊山。” 李世民狐疑道,“何以见得?” 卢照邻回话道,“不只是每月的俸钱比太医署高出三倍,在骊山治病若是任职满十年,只要你年过五十,骊山负责给人养老,也就是说就算是没有子嗣,将来骊山也会养着,让你吃穿不愁,此为养老金,并且骊山村民以及在骊山劳作的人,但凡生病,治病只需要付三成的药钱,并且问诊都是不收钱的。” “如今不少人都在往骊山而去,不仅仅只是因为神医孙思邈坐镇,而且给如此好的条件,这么下去怕是从太医署出走的人会更多。” “养老金?”李世民想着其中意思,似乎朝中没有这种条件,“劳作满十年,并且年过五十,就可以得到俸养到寿终正寝?” “是这个意思。” 照理说养一个老人不是不需要银钱,养老的所有开销都要封地负担,张阳这小子是想慷慨解囊了? 李世民放下这两份奏章,“这件事朕会让中书省来商议,朕希望你尽力留住太医署的人。” “喏。” 卢照走出甘露殿长叹一口气,以前觉得银钱不过是身外之物,与一身医术比起来,银钱算得了什么。 现在卢照邻又觉得自己在金钱的面前好无力。 很快李世民就叫来了房玄龄,将卢照邻说过的养老金一事与房玄龄说了一遍。 房玄龄神色惊疑不定,“养老?” 李世民点头道,“你觉得养老之策如何?” 房玄龄来回踱步,思量半晌回道:“陛下,此养老之策确实有独道之处,可在朝中难以施行。” “说来听听。” “喏。”房玄龄整理了一番思绪,“陛下,骊山封地的养老之策在于人们劳作的价值,只要这个价值给他们带来的利润超过养老付出的银钱,对施行此策之人来说是为上上之策。” “前些日子弘文馆学士上官仪提出一种考卷的方式,也是来自骊山封地,此举可用在科举中,骊山封地用各类病历来筛选人才,朝中亦可用朝中疑难之事来考士子,可以考问政事来判断能力。” “臣以为骊山所要之人都是在各方面有所造诣之人,而且所需之人不会太多。” 养老金确实是一个让人心动的举措。 但要施行起来朝中要拿出多少银钱,他张阳可能只需养一个村子的老人,可朕要养多少,大唐各个州府的官吏又有多少,养不起呀,朕可没这个钱。 李世民冷哼道,“长袖善舞,多钱善贾。” 房玄龄躬身问道,“陛下,臣以为可以派人以督办官学之名前往骊山封地,查探情况。” “倒也不能只道听途说,你派人去办。” “喏。” 一个一心只顾搞建设,无心朝堂之争的皇家女婿,李世民打心里讨厌不起来。 可这家伙没什么上进心,偏偏又有这么点本事,又让李世民很着急。 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应该把心思用在社稷上才对。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从积累财富开始 大唐初立这才第十四个年头,江山和权力这才稳固,所有人都为以后的日子忙碌着。 其中最闲的就是张阳,张阳又拿着老师给的这卷心得看着,这些日子已经把这卷心得看了第九遍了。 这上面写着张公瑾以前遇到一些麻烦事情的判断和结果以及当初的想法和经验总结。 大多数时候来说他们都会按照过往的经验来判断当下的结果。 就比如说当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情,或者朝中出了事情,他们就会从以往的经验,或者一些典籍中记录的事情截取记忆中的一段,来找出应对的方法。 张阳放下手中的这卷书闭上眼放松着自己的眼睛,一双冰凉的小手放到了太阳穴的两侧。 “这卷书夫君已经看了好几遍了。” 身后传来李玥的声音,张阳干脆把身体完全放松下来,靠在李玥的身上。 “看不懂,我觉得我就不适合做一个成天算计人心的人。”张阳闭着眼低声讲着。 “夫君本就不善于与人交往,如果整日都在谋算着人心,这样活着多累呀。” “是啊,总想着算计别人而活着确实挺累的。” 李玥温柔地笑着,“老师也是一番好意。” 张阳深吸一口气,“老师想让我活成一个坏人。” 趴在桌案上的小熊悠悠转醒,它迈着还有些笨重的四肢爬着,一脚踏空之后,它又从桌案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又晃了晃脑袋,看着四周。 好似已经忘了自己在哪里。 小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个时期的动物非常能吃也能睡,每过几天就会发现它又重了不少。 “我更相信人间有正道,人间有正气。”张阳看着院外。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好似又要开始下雨了。 张阳带了两小坛酒水和几只咸鸭蛋走在朱雀大街上,河间郡王的府邸不难找,靠近朱雀门,朱雀大街的两侧都是一个个国公大将军的府邸。 来到河间郡王府,张阳告知这里的护卫。 护卫进去通报之后,迎接自己的是李崇义。 十六岁的李崇义眼神中还带着一些少年人的稚气。 “崇义公子。”张阳客气地行礼。 “张侍郎不用多礼,父亲去了左武卫,不在家中。” 看张阳手里还提着东西,李崇义笑道:“在下带张侍郎去见父亲吧。” “有劳崇义公子了。” 李孝恭是一个粗人,他的儿子倒是文质彬彬。 俩人一路来到做左武卫,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面的狂笑着。 在左武卫来来往往的都是官兵,听着李崇义讲述着这里是尉迟大将军的府衙。 走在府衙的小道上,往后走去听见了打铁声。 李孝恭正盯着几个铁匠打造着军械。 见张阳来了,他脸上还带着笑容,“你小子怎么来了?” 张阳提了提手里的酒水和咸鸭蛋,“来看看河间郡王。” “正好老夫也饿了。” 跟着李孝恭走入一间偏房。 张阳递上酒水,李崇义让外面的官兵准备饭食。 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影响的。 按照李世民的意思是李孝恭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希望自己可以给他一些正面影响。 看李孝恭喝下一口酒水,张阳开口道,“昨日陛下和太子都来找过我。” 李孝恭把酒碗放在桌案上,“说了什么?” “说是我们许久没有上朝了,这么怠慢下去朝中的文臣也看不下去了。” “你想回去上朝?” 好不容易这段时间有充足的睡眠,自然也不想回到那种早上强行起床,还要上朝的日子。 站着睡觉的感觉很不好受。 张阳盘腿坐着道,“不去上朝也是为了社稷。” 李孝恭叹道,“呵呵呵,把不去上早朝说成了是为了社稷,伱小子比老夫还要不要脸。” “一个奋发图强的人才是威胁。” 朝野都知道礼部是六部中最不着调,也是最为被人看不惯,人人得而诛之,这样的一个府衙才会让人觉得没有威胁。 皱眉看着张阳,李孝恭瞧着他,“你小子变了。” 张阳笑道,“此话怎讲?” “这也是张公瑾那个家伙教你的?” “非也非也,因为我小时候有个朋友。” 张阳惆怅道,“我小时候的这位朋友是一个读书很厉害的人,可我呢又是一个读不好书的,两家孩子一起比较挨打的一直是我。” “嗯。”李孝恭稍稍点头,示意接着说下去。 “我那时候心想呀,受委屈的人不能一直是我,而我的小朋友他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我带着他领略了一番世间的美好,这世上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用尽方式方法,让他沉迷其中。” “而我陪着他玩,看着他一天天堕落,暗地里我奋发图强努力用功读书,终于我的成绩超过了他。” 李孝恭倒吸一口凉气,“好毒的计谋,你那时候几岁?” 张阳回想着,“大概十岁的年纪。”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老夫佩服。” “当然那也只是权宜之计,他被父母教训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再次成为了那个所有人都看好的孩子,而且考入了一个很好的学校,有了一个很好的前途,说来感慨。” 张阳抿了一口酒水。 听完这样一番话,俩人推心置腹聊了很久。 李孝恭不解道,“你说的名校是很好的书院?老夫走遍中原也没见过。” “都已经成为了往昔,只在我的记忆中了。” “也对,那几年中原大战,毁了太多。” 又和李孝恭聊起了关于高昌的事情。 张阳介绍着那边种种好处,“棉花是一种很好的作物,它是御寒的好东西,如果有了它,以后我们大军北上就可以不用怕酷寒了。” “高昌有这等东西?” 一直站在一旁的李崇义回话道,“父亲,孩儿在古籍中有看过对高昌一些阐述,高昌国多草木,草实如虽,茧中丝如细纑,名曰白叠子。想必张侍郎说的就是此物。” 张阳诧异地看了看李崇义,没想到他读过不少书吗? “有学识是好事,崇义公子以后可要小心点带着你玩的朋友。”张阳拱手道。 李崇义咧嘴笑了笑,“张侍郎的故事,在下一定铭记于心。” 张阳清了清嗓子,“这不是故事,这是我的经历。” 李崇义点头道,“在下定用功读书,绝不荒废。” 对自己的儿子,李孝恭还是很满意的,“老夫这儿子要是能有你半分机灵,便也放心了。” 李崇义连忙拱手道,“父亲,孩儿会跟张侍郎好好学的。” 李孝恭坐到张阳的身边,“你说的这个棉花?高昌有多少?” “不只是高昌,西突厥应该也有。” “那这东西能和奶粉一样挣钱?” “奶粉只是钳制突厥的一种手段,并不是必需品,但棉花可以成为一种必需品,如今人们衣着用丝,麻,裘作为衣料,如果有了棉花那衣服便会更加的保暖,甚至还可以作出更好的衣料。” 李孝恭低语着,“早就听陛下和朝臣议论过高昌这个地方,还真是一块宝地。” “如今高昌往派了他的儿子麴智盛来长安,下官打算和他聊聊。” “要不找高昌买些棉花?” 张阳笑道,“就怕高昌知道了棉花的价值挟棉花自重,让敌人知道我们的目的不是一件好事。” “你说得在理。” “不如先请河间郡王派人去一趟高昌探明情况,以购买西域珠宝为由,顺便看看棉花的情况,再去买一些棉花种子和少量的棉花,再给我在渭南安排一块地,试种棉花。” “这么做有两个好处,防止高昌挟棉自重,当中原也种了棉花之后,他们自然也会放下价格。” “老夫明白了。” “此事宜早不宜迟,现在正是播种棉花的季节,过了十月就来不及了。” 李孝恭给李崇义一个眼神。 李崇义连忙拱手道,“孩儿这就去办事。” 又和李孝恭说了一些对高昌使者的安排,张阳跟着他来到军中打造军械的地方。 大唐的锻铁技术已经相对成熟,而且还会在后世沿用很久。 现在锻造兵器的时候主要用得还是灌钢法,这也是劳动人的智慧结晶 之前在铁匠铺打工的时候,张阳就试过用熔化的生铁来浸透熟铁,那时候的试验很成功,家里的菜刀就是这么做出来的,在后世的《天工开物》中有记载这种做法叫作生铁淋口。 这种方式简单也高效。 又在这里呆了一会儿,张阳便回家了。 用纸给李玥做了一个小风车和纸飞机,她就可以玩得不亦乐乎。 尤其是风车转起来的时候,她目不转睛地看着。 张阳翻看着账本,不想对李世民这个皇帝付出百分百的信任。 瞧着张阳眉头紧锁看账本的模样,李玥手里拿着风车,把双手搭在他结实的肩膀上低声问道,“夫君在想什么?” “我在想买下整个高昌需要多少银钱。” “买下高昌?”李玥吃惊道,“那可是一个国!” “我知道。” 现在家里也不缺钱了,好歹也算是长安城一个富户,也有了自己的村子,吃穿是不愁了。 “夫君之前还打算要拿下整个骊山,现在还要买下一个西域的国?” 张阳收起账册,“如果你父皇真有眼光的话,高昌是一个朝中势在必得的地方,如果我比你父皇早一步拿下高昌,等你父皇再想要的时候,我就有了足够的本钱和你父皇谈买下骊山的事情了。” “就算是花几千几十万贯的银钱想买下骊山,你父皇也不见得会答应,可要是用一个高昌来交换,你父皇为了施行自己的宏图大略,说不定真的会答应。” 李玥观察着夫君的神情,似乎也不像是在说笑,她低声嘀咕着,“买下高昌要多少银钱呐。” “先从积累我们的财富开始吧。”张阳笑道。 突厥的使者不日就会到长安城。 李孝恭的动作很快,已经派人去了高昌。 这些也都是听着许敬宗汇报的。 张阳带着李玥再次来到村子,孙思邈招收了七个大夫,其中三个来自太医署。 挖李世民的墙角风险很大。 鬼知道这个皇帝急眼了会做出什么事情。 要是把整个太医署掏空了,李世民会不会先急眼还不好说,卢照邻肯定会疯的。 将医馆交给孙思邈打理,张阳不打算过多插手。 带着张公瑾和孙思邈打着太极拳,张阳听到身后的话语。 “军中又派来人来问金疮药的事情了,都被贫道回绝了,那毕竟是你做出来的东西,贫道不好做主。” 张阳一边打着太极拳,“朝中想出什么价钱?说了要多少吗?” 孙思邈跟着迈腿,缓缓作出太极推手的动作,“都没说。” “那就不给军中答复。” 张公瑾也讲道,“前两天朝中派人来问过社办官学的事情,有老夫在村子里教书,朝中自然不必过多追问,可那日朝中派来的人不仅仅是看了办理私塾官学的事情。” “他们还看了什么?” “能看的都看到了。”张公瑾低声说道。 “有劳老师照顾村子。” “你是老夫的弟子,老夫自然会帮你做事,都是应该的,上官仪是一个很好的苗子,你的眼光很独道,老夫觉得栽培上官仪,他日必定会有不小的成就。” 对骊山封地的查问很快就送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桌案上放着的都是对骊山封地的记述。 李世民一份份打开来看着,“这个叫作水轮车的东西也是玥儿做出来的?” 李君羡回话道,“据村子里的人所交代,都是汝南公主让村子里的村民打造。” 李世民脸上带着笑意,“朕的这个女儿还能造出如此利国利民之物?” “回陛下,村子里的人都说汝南公主心思巧妙,这个水轮车都是公主殿下一手要求村子里的人所造,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叫做代耕架的东西,因为村子里没有牛来耕地,便造出来这个东西。” 李世民越看越惊喜,以前怎么没觉得朕的这个女儿还有如此本领,真是便宜那小子了。 家里有急事,今天暂更一章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礼部不一样了 给了他权力,他又不好好用,这小子无心朝政却是在封地的建设上非常地上心。 “如今他每天都去封地吗?”李世民颔首问道。 “倒也不是每日都会去,隔两三日就会过去看看,倒是魏王殿下每日都会去做苦力,听魏王府的护卫说这是为了减肥。” 李泰确实很胖,甚至连太医署的卢照邻都说过这么胖下去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殿外的太监小步走来,“许国公来了。” 闻言,李君羡躬身道,“末将告退。” 李世民面带难色,“把许国公请进来。” 高士廉走到殿内,看到李世民行礼道,“陛下,臣年事已高,时常忘事也会时常昏睡,吏部之事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世民连忙扶着高士廉坐下,“朕每每想到当初太原起兵,舅父能够不留余力相助,朕如今还铭记在心,不敢忘当年。” 高士廉低着头拱手道,“陛下如今正值壮年,朝中才俊众多,臣只盼陛下与皇后安康,天下安宁。” 握着高士廉的手,李世民笑得像是当年少年时,“朕深知舅父为社稷为天下所付出的心力。” 这话说完李世民又对一旁的太监讲道,“拿酒。” 李世民亲自给高士廉倒上一杯酒水,“舅父在吏部数载,但凡舅父所任官吏,皆能施展才华,能有如此识人之明,才有如今之朝堂。朕敬舅父。” 说完李世民将酒樽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李世民的一声声舅父,将感情谈得很重。 高士廉是长孙皇后的舅父,李世民同样叫一声舅父也是应当,放下作为一个皇帝的架子,与高士廉促膝长谈。 皇城旁的魏王府,李泰焦急地等待消息。 好一会儿之后,府中下人这才回来。 “有消息了吗?”李泰着急问道。 “回魏王殿下,陛下和许国公正在甘露殿长谈,想必不用太久就会有消息。” “好,本王等着消息。”李泰在自己的府邸中坐下。 甘露殿内,李世民继续对高士廉说着,“舅父就觉得杨师道此人如何?” 高士廉抚须回话道,“杨师道任吏部侍郎至今并无过错,为人谨慎勤恳,陛下可用之。” “朕知晓舅父年事已高,吏部诸事也可多交给杨师道处置,这吏部朕还需要舅父多坐镇一些时日。” 看着李世民真诚的神情,高士廉稍稍点头。 “舅父有识人之明的本领,不知舅父觉得张阳此人如何?” 高士廉缓声道,“老臣也派了李百药进入礼部,可礼部诸多事宜都避着李百药,如今看来此子年轻却已有如此手腕,若加之好好打磨也可以为陛下重用之,与杨师道相比,张阳做事更有胆魄,也敢于争取。” 李世民点头道,“朕也如此认为。” 高士廉神情多了一些黯然之色,“老臣并未与张阳有过接触,若能与他长谈一番,多看一些时日,心中才有一些把握,一个人品行如何还要看他以前的经历,可张阳的以前太过干净,干净得就像一碗清水,一眼看到底看不出其中杂质。” “可这样的人偏偏能够周旋于吐谷浑与突厥之间,未有教导,未有经历,先前也没有名师传授,如此普通的一个年轻人却有如此本事。” 听高士廉讲述,李世民笑道,“真乃奇人?” “世间奇人异士鲜有,好在此子年轻,陛下让张公瑾为师教授与他为人处世之道,也是为了打磨他。” “朕确实有此意。” “他既是驸马,河间郡王待他如子侄,唯独缺少的就是对陛下的那份忠心,与对江山社稷的那份敬意。” 李世民笑道,“终究是个山野小子,缺少教导。” 陛下与高士廉相谈一个多时辰,直到高士廉重新走出甘露殿,李世民的一道旨意也出了甘露殿。 杨师道封安德郡公,加之太常寺卿。 李泰听着府中下人的讲述,诧异道:“什么?父皇没让许国公告老辞官?” “倒是没有提及,只是加封了杨师道。” 杨师道被封为郡公,又给了一个太常寺卿的官职。 李泰懊恼地拍着桌案,“本王的五千贯呐!五千贯呐!” 五千贯是一笔不小的银钱,肥皂和蛋糕的生意加起来那也是一年的收入,魏王府要是拿出这五千贯,整个府邸又要喝西北风了。 魏王为何要和张阳打赌呢? 唉…… 府中下人只能无奈叹息。 好在张阳并不着急要,这五千贯只能留着日后交给人家。 李泰坐在地上,看着外面的蓝天,“本王就不该和他打赌对不对?” 一群下人哪敢数落魏王。 “还有一个消息,陛下打算去一趟岐州避暑,朝中已经在准备了。” “本王知道了。” 李泰有气无力地说着。 很快宫中又带了一份请柬,来人是皇后的宫女,“魏王殿下,皇后有意让汝南公主和张侍郎一起前往岐州避暑,还请魏王交给张侍郎与汝南公主,魏王殿下一同前往避暑。” 李泰接过这份请柬,“这一次去岐州避暑的还有什么人。” “皇后没有多说。” 是母后宫里的宫女,李泰也不好多问。 站在原地许久,李泰一跺脚悲怆地嚎道,“五千贯呐!”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李泰快步走出自己的府邸。 让护卫赶着马,一路来到骊山。 见张阳和张公瑾就坐在村口,李泰走上前,“母后给你的请柬。” 接过请柬,张阳打开看着不解道,“陛下去避暑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泰找了一块干净地石头坐下,“能去一起避暑的都是父皇很看重的人,也都是一些大人物。” “魏王殿下的意思是,你父皇很看重我?” 李泰扭头一脸不爽,“你确实有点本事。” 张阳收好请柬,“岐州是在渭北一带吧。” 李泰点头,“那是一个避暑的好地方,而且北依碧成山,东障童山,下个月一起去那里凉爽宜人,其实也是长安城到了到了夏季宫里非常的闷热。” 叹息一声,李泰看了看一旁张公瑾,“本王知道伱身边有这么一个高人,就不和他打赌了。” 张阳看着村子里的景色,“高士廉终究还是没辞官成功。” 李泰一脸愁容,“你说许国公都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父皇怎么就不让他辞官呢?再者说了科举也准备施行了,许国公也是反对现在开科举的人。” 张公瑾看着已经开张的医馆,闻声而来的大夫不少,最后留下的也只有这么三五个,往后也不打算再多找。 只是如今的医馆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医馆门口张贴着告示,这一次收取的六名大夫只是试用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如果试用还没有达到孙神医的标准,终究还会被辞退,然后重新再招收人手。 这个招人的策略倒是有趣。 也显得很公平。 张公瑾看着医馆笑道,“来问询的人比看病的人都要多,你这个医馆的生意并不好,看来以后要亏不少钱。” “我觉得老师看得近了,看病治病口碑很重要,而且治病价格便宜更好,有孙神医坐镇自然有名声,如果人们知道我们医馆治病便宜之后,来看病的人会更多,更重要的事情我们是一个主做外科的医馆。” “你不计亏损往医馆里送钱,就是为了日后的长远之计。” 张阳笑着,“等村子建设好之后,有人来看病自然会看到我们的商业街,有人来我们的商业街,自然也会看到我们的医馆,当一个人来看病,他也能去商业街逛逛,这是相辅相成的。” “心思长远,善于经营,老夫又在你身上看到了另外一种长处。”张公瑾抚须道。 “还是因为村子里实在是太穷了,我需要一个可以足够养老的财富之地。” 李泰的注意力很快就把小熊憨态可掬的模样吸引了过去。 此刻两只大鹅正关在鸭圈里出不来。 而小熊也在外面跃跃欲试地想要进去。 小熊和大鹅势同水火,现在又有一道栅栏,经常打架的双方此刻莫名有了一种别样的感情。 也不知道哪天小熊长大了,把它们一口吃了,这两只大鹅又会作何感想。 明显小熊在食物链的更上层。 孽缘呀。 李泰可不敢轻易逗弄小熊,他深知这头憨态可掬的小熊,以后可是连成年人都不是对手的猛兽。 “老师,我打算对突厥施以重税。” 张公瑾问道,“如何重税。” 张阳摇着扇子,“如果突厥只是向大唐卖出牲口,大唐的金银会不断流出,而突厥流入关中的金银确实不错,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所以我打算突厥与大唐货物流通之中加一道税收。” “若是要这么做,很可能会引起突厥人的不满。” “我没打算和突厥人商量,这是与大唐商业往来的条件。” “这是礼部下一个针对突厥的方略吗?” “用更高的税来控制突厥,来钳制突厥的发展,让突厥无法积蓄起力量,如果突厥人没有足够的银钱来支付这个税,可以用战马和牛来替代。” 张公瑾笑道,“图穷匕见,能够藏这么久,不愧是老夫的弟子。” 六月天的长安越来越闷热,下午时分又下起了雷雨。 许敬宗急忙回到礼部。 李百药来到礼部已经有一个月了,这个许侍郎来礼部府衙的日子屈指可数。 看着他匆匆写下一份奏章,又见他急急忙忙离开礼部,一句话也没说。 李百药错愕地站在原地,“他仿佛没有看见我。” 中书省,房玄龄听着许敬宗的话语,“吐谷浑就要亡了?” 许敬宗递上一份奏章,“最新的消息,吐谷浑王室已经前往河西走廊避难,按照之前的约定,大唐可以接待吐谷浑王室,还请中书省拟定章程,让兵部派人将消息送往河西走廊,届时请驻守河西走廊的牛进达大将军派人将吐谷浑的王室护送入长安,千万不能有失,并且我们礼部也会让张大素前往一同迎接,事情是礼部定下的,我们礼部自然也要出人。” 房玄龄疑惑道,“你哪里来的消息。” 许敬宗回话道,“礼部的人带来的消息。” 这话让房玄龄眉头紧锁,都快忘了礼部现在做事不用经过六部查问,也不知道现在的礼部到底怎么样了。 朝中还没收到河西走廊送来的消息,礼部就已经先收到了。 不知道消息是否属实。 “你们礼部的消息是从何而来?老夫只是过问一番,要调动兵部与河西走廊的驻兵,中书省可以配合礼部,这也是陛下与礼部的约定,但中书省一定要确认消息是否属实。” 许敬宗稍稍一礼,“房相说的是,不如暂且等待两日,河西走廊的消息就在路上了。” 房玄龄放下手中的奏章,“如果真是这样,中书省会按照礼部的要求来办。” 许敬宗拱手道,“我们也不着急。” 来到中书省外,雷声隆隆,暴雨倾泻下来,站在屋檐下许敬宗看着漫天大雨心情并不好。 中书省还是信不过礼部,仔细想想也是应该的。 朝中对现在的礼部多少有点偏见。 事情过了两天,消息终于送入了朝中,吐谷浑王室一路东逃。 房玄龄确认了消息,这才派人去了兵部。 兵部当即派人前往河西走廊,张大素一路随行,他要代表礼部去接见吐谷浑的王室。 许敬宗和张阳揣着手送别了兵部的这支队伍。 张大象看着自己的弟弟跟随队伍离开,“这是大素第一次前往边关。” 张阳小声问着许敬宗,“之前那个吐谷浑的使者叫什么来着?” “容下官想想。”仔细一想又有点想不起来,许敬宗拿出一份随身携带的卷宗打开看了一眼,“叫阿达兰。” “这家伙还活着吗?” “还活着呢,全靠这个家伙说服了吐谷浑王室,现在带着全家和整个吐谷浑王室的人在来长安的路上。” 张阳叹道,“我最近要出一趟远门,礼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杜尔和突厥小可汗的人到了长安,你先接待的,等我回来再谈。” 许敬宗拱手道,“张侍郎放心,下官都会办好的。”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做事,以后会有一番好前程的。”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欧阳询老先生 六月中旬,长安城外有一队冗长的兵马。 一大早,张阳打开家门,就见到家门口有六个宫女等着。 “皇后有令,张侍郎与公主殿下随行前往岐州仁寿宫。” 仁寿宫一直都是皇家的离宫。 李玥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正收拾着行李。 “这一次去岐州仁寿宫要住一段时日,我记得上一次父皇他们去离宫避暑两个月呢。” “两个月?这时间也太久了。” 李玥仔细整理着衣物,“其实父皇想要避暑多久和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随行的人只要住一天都可以,之后什么时候离开都可,并不是说父皇要住多久,随行的人就要在那里多久。” 张阳了然地点头。 王婶收拾着家里,她把小熊装在一个竹篓中背在肩膀上,“这还是公主殿下第一次去离宫。” 李玥眯眼笑了笑,“小时候都在宫里,也没见过离宫是什么样。” 收拾了一番自己的东西,张阳背上一个包裹,“难得出远门,我们见一见世面,去看看皇家避暑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就当是旅游了。” 小熊坐在竹篓中吃着一块肉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家伙被人抓走了,说不定也是这副样子。 唉,越来越能吃了。 两位婶婶一前一后护送着,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女。 走出长安城就看到一队人数非常多的兵马,一眼看去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头。 李世民出门的排场可真不小。 “张侍郎,公主殿下这边请。” 跟随着宫女一路走向队伍的前方,张阳瞧着一驾驾的马车,随行的除了皇家的亲眷还有不少是权贵。 从马车的样式就看得出来,这些人的地位不低。 李渊登基之后封了一群国公权贵。 李世民上位之后又封了一群功臣。 走到宗室的队伍中时,张阳注意到有很多目光看向了自己。 其中还有不少人的议论声。 尤其是还带着一头小熊做宠物。 李玥倒是没多少在意任由他们指指点点。 夫妻俩走入其中一辆马车,马车内很宽敞也是特别准备的。 有一种很强烈的陌生感,与其在这些人目光下,张阳更想和村民走在一起。 趁着现在还是早晨,天气还没变得闷热,车队就开始行进了。 李玥拿出一册书安静地看着。 她本来就是一个很恬静的女孩子,探索知识方面媳妇非常地热衷。 马车走得并不快,一个小胖子闯入了马车,打破了夫妻俩的平静。 惆怅地看着李泰,张阳很费解,这小舅子怎么这么爱当电灯泡。 李泰一个竹罐,“这里面是奶茶,姐夫要喝点吗?” 张阳摆手。 李泰又看向李玥。 李玥也是摇头,她拿着师母送的山楂吃着。 “魏王殿下,这随行的除了宫里的亲眷,还有什么人?” “哈哈,太子当然是来不了了,太子要留守长安,帮着房相他们处理政务。” 收起神情,张阳叹道,“说的是随行都是一些人,魏王殿下怎么又说起太子了。” “随行的当然是权贵和皇戚,这一次还有皇爷爷和高士廉。” 张阳思量着,随行的人这些人应该都挺有钱的吧。 “那是自然。”李泰又眨了眨眼,“姐夫,你又想到什么了?” “带了多少奶茶?” “好几桶……”李泰一拍大腿道,“本王懂了,这就去让府中的下人给随行人卖奶茶。” 李泰又着急地走下马车,叫上他自己的护卫急急忙忙离开。 “夫君这是想让青雀在随行的人中卖奶茶?” “多少能挣一点是一点,咱们俩的马车里多一个不速之客多打扰,这小胖子不懂事,我没有揍他一顿已经很不错了。” 李玥轻声笑着,“怕是青雀又要遭父皇的一顿数落。” “对他来说只要能挣钱被数落一顿也没什么。” 平时夫妻俩很少出远门,这一次就当是旅游了。 仁寿宫位于天台山附近,也就是秦岭的北面,也就是后世的宝鸡附近,从长安城到天台山也要三五天的路程。 队伍一直行进到午时停下休息。 随行的人们开始走动,各自家的马车之间相互问好。 张阳带着李玥走下马车,这里的风景很不错,远处还有一个寺庙,看起来李世民他们已经进了寺庙。 队伍中张阳和李玥就像是个特例。 两人在皇家的亲眷之中没有认识的人。 阳光当头照着,在马车的背阳处铺上一块干净的麻布,夫妻俩坐下来安静地吃着从家里带出来的饭食,食盒中放着一叠腌制好的鸡爪,还有苦菜和一叠咸猪肉。 夏天吃饭要多补充盐分。 带出来的食物也都是偏咸口的。 正吃着,就看到一个中年人骑着马朝着这里而来。 张阳淡定地把食盒盖上,“有人要来抢吃的了。” 李孝恭提着两只杀好的羊,“小子!你来了也不知会一声老夫。” 张阳尴地笑了笑,“河间郡王消息还真是灵通,连我在随行的队伍中也知道。” 河间郡王李孝恭和张阳说着话。 周围的皇家亲眷又是一阵议论。 在宗室中,李孝恭自然也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老夫家中的下人做不好饭食,知道你小子手艺好,来找伱烤两只羊,府中那些不晓事的混账连羊都烤不好。” 皇家的亲眷中自然也有小团体,一个个都是拉帮结派的。 夫妻俩在这里被孤立。 李孝恭的下人能烤不好羊吗? 估计是怕被宗室的其他人欺负,这才找了个由头过来。 张阳耐心地把羊固定在木架上。 李孝恭下了马,便笑呵呵说着,“吃完之后,你和玥儿去前面皇后的队伍,这都是皇后吩咐的。” 李玥稍稍一礼,“玥儿明白了。” “哈哈哈。”李孝恭咧嘴笑着,“倒是皇后的人安排差了,你们二人千万不要在意。” “我们不在意,这是第一次出远门。”李玥礼貌地笑着。 能够跟随李世民出远门的人都是宫里的人,也有宗室的人,这里的人际关系很复杂。 倒是被孤立更好。 也不想参与宗室的事情当中。 两只小羊羔固定在木头架子上,生起的大火烤着。 李孝恭也让人拿来了酒水。 不一会儿李泰也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李孝恭的儿子李崇义。 更没想到程处默也来了。 原本队伍中清冷的夫妻俩人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秦琼过来看了一眼,见有李孝恭陪同着这对张阳和公主,也放心地离开了。 一时间注意到这边的人越来越多。 河间郡王,程咬金大将军的儿子,更有魏王李泰。 这边又开始变得瞩目起来。 李泰撕下一只羊腿,指着远处一个正在对太监叫骂的孩子,“那就是阴妃的孩子李佑。” 张阳想到当初蓝田县的事情,“原来是这小子呀。” 李泰冷哼道,“一个仗着自己母妃胡来的人罢了,不足为惧,在本王面前他还不是老老实实的。” 李崇义也笑道,“现如今的阴妃势力都已去除,就连阴弘智也被派往了边陲小镇,确实已经不是当初了。” 张阳撕下一片羊肉递给李玥。 李玥倒了一杯茶水。 张阳喝下茶水,“河间郡王,这天台山留得下这么多人吗?” “当然不行了,住不下的就只能在山下安营扎寨,要不就自行离开,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和老夫一样陛下会在仁寿宫安排住处,再者说玥儿也是陛下的女儿。” 李玥并不抵触李孝恭这么说。 身份就是身份,摆脱不了。 张阳把吃剩下的羊肉分给了小熊,它啃着骨头。 “果然是越来越像狗了。” 马车重新被安排,张阳任由李孝恭的人把马车带到队伍的前方。 在这里的马车比后面的更豪华,就像是加长版的。 在宫女的带路下,还要向长孙皇后问安。 “母后。”李玥先是行礼。 “见过皇后。”张阳也跟着行礼。 长孙皇后笑起来眼角已经有了皱纹,“陛下也很叨念你们二人。” 一旁就有几个宫女跪在地上,她们惶恐地低着头。 想来是被皇后教训了。 这涉及宫里的争斗。 明明和宫中的人没有什么纠葛,这一次还是被人有意安排。 以后还要和宫里保持距离才好。 长孙皇后看着李玥,“你又长高了,也没有之前这么瘦弱了。” 李玥低声回道,“让母后挂念了。” 长孙皇后牵着她的手,“身体如何了?” “一切都好。” 正听自己和媳妇和皇后说话,背后传来一阵狂放的笑声,接着后背被人用力一拍,张阳回头看去果然是太上皇李渊。 李渊抚须笑道,“你小子后背果然还是结实,这么一拍你都还站得好好的。” 张阳拱手道,“您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想来是功力又深厚了。” “什么功力的,莫要和朕说这些胡话。”李渊打量着收起神情小声道,“听说你小子有一套拳法?” “拳法?” 李渊凑近低声问道:“就是你教给张公瑾的拳法,叫太极拳,是也不是?” 张阳点头,“太上皇,在下有一事不解?” 李渊点头,“你问。” “咱们宫里是不是在我的村子里安排了细作?” “细作?你何出此言呀?”李渊诧异道。 “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宫里的人无所不知,在下实在不解,便有此一问。” “朕也是听别人说起这才知晓。” “怕是村子里遭耗子了。” 就算不是宫里的耗子,也可能是别人家的耗子。 李渊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朕还听说你的这套拳法还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没有吧。” 张阳越发诧异。 李渊揪着下巴的胡子,“孙神医讲过若是长年累月练太极拳,对身心有莫大的好处,也教朕练一练?” “太上皇,这太极拳不过是一种健体的拳法,长年累月练太极拳能使人的心神变得宁静,对改善人的精神面貌有好处,改善自己的身形,舒畅筋骨,练气息,练心神。” “原来是这样。”李渊稍稍点头。 “要说延年益寿这未免太过玄乎了,您老也能练一练,只不过您这脾气怕是不合适这种慢悠悠的拳法,不如每天早上慢跑半个时辰,也有不错的效果。” 李渊又是拍出一掌,“你和朕也不是外人,等到了仁寿宫一定好好教朕练练。” 张阳忍受着后背的痛楚,这后背怕是要有红印了。 李世民从寺庙中出来了。 队伍再次启程。 李世民这一趟出宫,顺便还有体察民情的意思,路过一个县他也会去走动走动看看情况。 当地的官府知道是当今陛下路过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夜里,蚊子招人厌烦。 张阳点上自制的蚊香,也让婶婶给陛下与皇后,还有河间郡王送去。 蚊香是去年做的,自己留下来的也不多。 看来今年还要多做一些。 顺着车队的远处看去,一路上火把不少。 小熊也趴在了马车里。 两位婶婶就睡在马车的车辕上。 张阳看了看夜空,星空很美,不论岁月怎么变迁,只有星空是一成不变的。 “夫君,天色不早了。” 马车里的空间不大,夫妻俩躺下来盖上被褥,依偎在一起睡着。 时不时有马蹄声传来,兵马来来回回守夜。 这一夜睡得不踏实。 早起看到李玥萎靡不振的神情,就知道她没有睡好。 洗脸刷牙,漱口。 夫妻俩讲究地行为又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见有个老人家盯着自己刷牙,张阳吐出漱口水不解道,“这位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你这个东西能否给老夫看看?” 张阳把牙刷洗了洗递给他。 老人家看完之后递还,“好东西,若是有此物老夫一口牙也不至于到如今咬不下东西。” “您老要是喜欢,我这里有备用的就当送你了。” 张阳从包裹中拿出备用的牙刷递给他。 老人家抚须接过牙刷,“猪鬃毛和骨簪?巧思呀。” “欧阳先生,您怎么来这里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急匆匆跑来。 “不妨事,老夫随意走走。”他摆手说道,“老夫欧阳询,不知道当面怎么称呼。” “张阳,叫我小张就可以了。” “嗯。” 见他点着头要走,张阳心神一震,“老先生,您是欧阳询?” (本章完) 第一把九十五章 不择手段之辈 欧阳询稍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张阳。 张阳朝着欧阳询行礼,“久闻老先生大名。” 欧阳询稍稍点头让自家小人扶着离开。 李玥倒好了一杯热水,坐在车辕边安静地喝着,“欧阳询老先生之名响彻中原,据说也有其他边陲小国的人也很仰慕,花千金愿求欧阳询老先生一字。” 张阳笑了笑。 “说来也奇怪,按说欧阳询老先生出身武将一门,其祖父与父亲都是有名的将领,偏偏欧阳询老先生在书法上有颇高的造诣。” 早晨车队要重新进行休整。 来到皇后的队伍中,这里可以分到的物资也开始多了起来,甚至就连送来的饭食都是煮好的黍米粥。 王婶从不远处的河边提来了河水。 队伍中,这对夫妻是最讲究的,一个精致的小泥炉点着,泥炉上放着一个样式特别的壶。 不喝生水只喝开水,李玥养成这个习惯之后便再也改不掉了,她也跟着不再喝生水。 用水囊把开水装起来。 休息了一个时辰,车队才接着行进。 队伍行进了四天,李玥已经习惯了这种走走停停的日子,倒是这两天睡得倒是不错。 再次见到李泰的时候,这家伙的神情很失落。 “带来的六桶奶茶都坏了。” 小胖子的神色一脸纠结,他仰天长叹道,“本王需要奶粉!” 痛苦地挠了挠头,李泰神情纠结,“这突厥人怎么还不把奶粉送来。” 马车依旧行进着,张阳坐在马车边揣着手。 李泰骑着马儿在一旁慢慢悠悠跟着。 到了中午时分,终于能看到天台山了,也能看到远处山上的建筑,那里就是这一次皇家要避暑的地方,秦琼带着兵马早就守卫在这里了。 按照宫女的安排,两人跟在队伍的后头。 长孙皇后牵着的那个小丫头应该就是长乐公主了,跟在后头还有几个李世民的妃子。 李泰小声道,“你往后面看看。” 张阳回头看去,后方的队伍已经停下了,从山腰朝着下面看去,才看清了整个队伍到底有多长,一眼看去这个队伍连绵朝着远处,看着人数没有上万也有八千人了。 还有长安出来的官兵 这里一整片山区都在进行地毯式搜索。 皇帝来这里避暑,要保证绝对的安全。 张阳收回眼神,牵着李玥的手一路顺着台阶上山。 “这仁寿宫以前是前隋避暑的地方,长安城实在闷热,父皇这才想着来这里避暑,一到夏季宫里热地就让人喘不过气,其实之前皇爷爷一度想要把这里改为万年宫,因为这里是前隋的离宫,如今大唐不能再用旧名字。”李泰一路走着低声说道。 能够跟着李世民上山入仁寿宫的人不多。 仁寿宫立于山间,走入这片山林中就能感到这里凉意,这里的松柏树种遍山间。 做皇帝的人果然是会享受的。 张阳心中感慨。这里是天台山的中心,沿着石阶往上走,一幢幢楼阁就在眼前,后方还有一条溪流,自上而下。 “公主殿下,张侍郎,这边请。” 夫妻俩跟着宫女拐入一旁,一直来到一间房前。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破落的小房子,张阳心中惆怅,回头又看看不远处的一座座楼阁。 你李世民住这么好的房子,让我住这小房子? 一阵山风吹来,房子四周还有野草。 两位婶婶也看到了张阳的难色。 李孝恭带着人而来,用充满嚣张的语气讲道,“也把这个小房子也收拾一下。” “喏。” 一群下人开始收拾房子。 李泰也带着人走来,“都收拾干净,包括皇姐和姐夫的房子。” “魏王殿下,河间郡王已经在帮忙收拾了。” 李泰清了清嗓子,“人多收拾快点,不妨事。” 李玥和两位婶婶走入房内也开始收拾。 张阳站在原地,瞧着李孝恭和李泰走来,三人站在一起。 房子的后面也就是山脚下还有一片湖,留在山下的不少人都在湖边驻扎。 李孝恭叹道,“他们明日就会离开,陛下不可能给每个人安排住处。” 张阳不解道,“那还要这么多人跟来。” 李泰看着这个场面解释道:“有些人并不是父皇请来的,你知道能跟父皇过来这里避暑对有些人来说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有些人一辈子也找不到机会,也会有人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千方百计想要在父皇面前表现。” “父皇给的请柬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来,有人会花千金银钱买下别人的请柬,以别人的名义来参与这次的避暑,能够在这里露面,对某些人来说会有莫大的好处。” 张阳费解地看着这个场面,“伱是说陛下的这个请柬很值钱?” 李孝恭冷哼道,“当然了,为了这个机会他们会一掷千金。” “亏了呀,早知道我也把请柬卖了。” 李泰苦笑道,“你还真是……” 李孝恭摇头叹道,“没出息。” 再次看向身后这间破落的房子,张阳无奈道,“这房子也太破落了。” 李孝恭指了指一旁的房子,“老夫住的房子也很破落。” 李泰看向右边的房子,“我就住在一旁。” “原来两位都是我的邻居,是特意这么安排的?” 李孝恭咧嘴笑道,“知道你小子平时与宗室中人没有往来,也显得生份,老夫不放心。” 李泰也点头道,“没错,这也是本王自己让父皇安排的,而且宫里的那些家伙做不好饭食,与其和宗室的那帮家伙来往,不如在这里。” “老夫也是这么觉得,而且你做饭食的手艺一流。” 来蹭饭的就说来蹭饭的,为什么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三人正说着话,不远处走来一个太监。 “陛下请张侍郎与汝南公主前去。” 张阳看了眼李孝恭。 李孝恭点头道,“去见见陛下吧。” 叫上李玥,俩人跟着这个太监走入一片楼阁之中,不得不说这仁寿宫还挺大的。 “你说是骊山的行宫大,还是这里大?” 李玥想了想低声说道,“应该是骊山的行宫更大吧。” 一处山崖下,李世民就盘腿坐着,正和一个老家伙坐在一起。 李世民笑道:“这位是吏部尚书,如今的许国公。” 张阳闻言行礼,“臣拜见陛下,见过许国公。” 高士廉抚须道:“张侍郎的事情,老夫早有耳闻,果然是少年出英雄。” “许国公过奖了。” 李世民让人搬了两把小凳子。 夫妻俩在一旁坐下。 李世民倒上两碗茶水。 这茶叶还是自己炒出来的那些茶叶,张阳心中思量下次是不是再给茶叶该要钱了。 李世民闻了闻茶香,喝下一口茶水,“你的炒茶越喝越有滋味。” 高士廉也赞叹道,“不添杂物,光是茶叶,茶水清冽,不像煮茶那般浑浊,比之煮茶,这个炒茶的回味悠长。” 张阳尴尬地笑着。 李世民手里拿着茶碗,“此地是隋氏旧宫,弃之则可惜,毁之则重劳,朕不喜欢仁寿宫这个名字,以前父皇也想过将这离宫换个名字,你有什么想法吗?” 又是一阵凉爽的山风吹过,让人暑意全无。 见张阳不说话,李世民低声道,“看来你也没什么好想法。” 张阳闻言回过神,“不如就叫九成。” “九成?九成宫?”李世民想着。 “九成之意就是九重之意,老臣以为这个名字不错。”高士廉抚须笑着。 李世民这才点头,“朕还是觉得应该好好想想。” 在后世的记载中这座行宫就叫九成宫,张阳无所谓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也不知道李世民会不会采用。 默不作声喝着茶水,听着高士廉和李世民交谈。 这天可汗叫自己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 高士廉开口道,“老夫有个邻居,住着一个寡妇,这寡妇家隔壁又住着一个闲汉,每每寡妇家里的母鸡生了蛋,可天一亮蛋就被偷了,那寡妇看到是隔壁的闲汉偷的,可对方又死活不认,而且此人还和县衙有些关系,让人非常无奈,可人家一个寡妇又怒又不知道如何对付这个闲汉。” 说完高士濂又沉默下来。 李世民也沉默了。 张阳孤疑地瞧着高士廉,不止一次在张公瑾的耳边听过高士廉的名字。 李世民看向张阳,“你觉得那寡妇应当如何?” 张阳笑道,“臣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闲汉属实可恶。”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茶碗,“行了,这一次朕让你前来认识一下许国公,许国公在朝中颇有建树,你在朝中如有什么需要许国公帮助,尽管去吏部请教。” “多谢陛下帮衬。”张阳起身行礼。 “知道你们刚刚到这里,还要收拾住处。” “臣告退。” 张阳带着李玥离开。 走远之后,李玥低声问道,“当真不知该如何处置那个闲汉吗?” “也不是没有办法。” “计将安出?” 张阳揣着手讲道,“只要那寡妇在自己的母鸡上做好记号,天亮之前放入闲汉的家中,等天一亮寡妇就说自己的母鸡被那闲汉偷了。” “这不是羊入虎口?那闲汉肯定不认。” “没错天下的母鸡都一样,怎么就能说是你家的。” “可你让那寡妇做好了记号。” “所以寡妇还要召集各路街坊领居和官差与闲汉理论,人越多越好,这个那个闲汉在众人面前不认,寡妇就可以拿出在母鸡身上的记号,这样所有人都识破了这个闲汉的真面目,偷几只蛋自然不会有什么事,官差也不会管,光是偷鸡蛋治不了这个闲汉,但偷人一只鸡就不一样了,有足够的理由拿下他。” 李玥听着一边点头。 张阳接着讲道:“母鸡还会是寡妇的,至于那个闲汉按罪最轻也是驱逐出村,并且有了偷盗之名,如此一来麻烦也解决了。” 李玥微笑着。 这番话李世民没有听到,正要回李世民的身边的太监悄悄听得仔细。 “陛下,老奴听见了公主殿下与驸马的议论。” 李世民还和高士廉坐在原地,“议论什么?” 太监将公主和驸马的话语复述了一遍。 李世民听完看向高士廉,“舅父以为此计如何?” 高士廉闭眼想了许久,“此计可行,以恶制恶栽赃嫁祸虽说不是正道,但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李世民笑道,“如此一试,舅父觉得张阳此人如何?” 高士廉的神情严肃了不少,“不择手段之辈。” 只是六个字,高士廉就说出了他对张阳的评价。 君臣几句话就对张阳定下了结果。 把房间收拾好之后,走入其中感觉也不差,李玥放置着一些家具和被褥。 张阳坐在门口,摇着手中的扇子。 李玥拿着一册书走出来,“夫君,典籍中有记载此处仁寿宫虽有仁寿之名,可也是建造在万人尸骨之上,无数役夫死者相次于道,当年杨素下令将他们焚之。开皇十九年除夕之夜,杨坚在宫中远望,见宫阙磷火弥漫,隐有哭声,遂派人酾酒祭奠” 这仁寿宫确实处处都透露一个字,旧。 李渊也来这里避暑好几次,此处的建筑多少还保留着前隋的样式。 李玥低声道,“夫君,我们会不会也看到磷火弥漫?” “还说什么磷火弥漫,那都是前隋杨氏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这才酾酒祭奠,皇爷爷前几年来这里避暑,就没见过那种事情。”说话的是李泰,他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享受着这里的清凉。 太子留守长安,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三人留在长安城辅政。 皇帝则在这里放暑假。 “只不过仁寿宫立于山林间,每到雨季都会有湖水倒灌而入,烦人之极,要不是父皇惜民力,重节俭。真想把湖道改善一番。”李泰闭着眼感慨着叹道。 张阳看着远处天台山旁的一个小山峰,“媳妇,明天一早我们一起爬山去看日出。” 李泰冷哼道,“日出有什么好看的。” “魏王殿下不懂其中妙处,日出是一天到来的时候,也是一天重新开始的时候,有道是一日之计在于晨。” 李玥抱着张阳的手臂,点头道,“嗯,看日出。” 一定争取早日恢复三更,年底了,家里最近忙,诸位大哥大嫂见谅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想与老先生合作 李孝恭人让人带了不少猎物过来,有野山鸡还有兔子,两头羊一只野猪,搞得自家门前都快血流成河了。 一群下人正在处理着猎物,李孝恭一脸期待,“今晚一定要饱餐一顿,这几天走走停停没吃过一顿踏实的。” 先把几只野鸡糊上做叫花鸡,下人已经把羊和野猪也处理好了。 李泰让人带来的酒水。 屋前放了一张大桌子。 在山上摘了一些野果,再放上一些大蒜。 见众人已经坐下来,张阳先开口道:“我们能先洗手吗?” 李泰尴尬地笑了笑,“他确实有这种讲究。” “既然是吃你的饭食,洗一洗手也无妨。”李孝恭让人拿了一些清水。 洗了手之后,众人这才开始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饭桌上坐着李泰,李孝恭,还有李崇义。 就是李孝恭这个家伙吃肉喜欢放很多胡椒。 而且吃东西的模样也是非常狂野,咬肉的时候还能看见他的大牙。 平日里吃东西都比较细致的张阳和李玥没什么太多胃口。 酒足饭饱,就剩下了一桌子的狼藉。 小熊吃饱之后钻入了林中,杨婶一路跟着,生怕这个小东西跑丢了。 换了一个新环境,小熊撒欢了,对什么东西都好奇。 吃饱了之后,李孝恭便让人抬了一张床,在树荫下睡了起来,一时间鼾声如雷。 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累了,赶路实在是太累了。 到了夜里众人这才离开。 这里的房子只有一张床,夫妻俩坐在床上。 李玥手里拿着一卷书,“你说我们要在这里住几天。” 张阳揣着手,“三四天左右吧,村子里的事情还要去看着。” “纸飞机也能凌空而飞,风车也能迎风而转,这个空气到底该怎么利用。” 张阳低声道,“其实你现在能听到我的声音也是空气的震动。” 李玥皱眉思索着,试图在理解。 “当空气流动快的时候,压强小,当空气流速慢的时候,压强反而会更大。” “为什么呢?” 油灯的光在一旁晃动着。 张阳耐心解释道:“压力小的地方流动加速,压力大的地方流动减速。” 一边说着张阳在墙上画下一幅图,“伱可以这么理解,空气流速非常快,所以气压就减小,你看图中,面积小的部分流速大。” “如果把空气比作水流,是不是可以更好理解。” 李玥眉头解锁,“这个好难理解。” 张阳笑道,“有时候山缝间的风更大不是吗?” 李玥了然点头,“确实是这样的。” 这里没有其他的家具,张阳有点想念家里的工作台了,想给家里做一把剪刀,还要做个鸡毛掸子和两三个晾嗮衣服用的夹子。 天台山到了夜里的时候风声有些大。 夜里雷声又响了起来。 李玥安静的看着书,她仿佛无时无刻都再补充着知识。 响了几声闷雷之后雨水便落了下来。 更头疼的是张阳发现这个房子居然漏雨,皇家的离宫原来也年久失修。 倒是小熊睡得正香,这家伙还是那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 并不会因为换了个环境而睡的不好。 这种动物的环境适应能力很强。 张阳苦恼地看着雨水从屋顶漏下来,一共有三处漏雨的地方。 好在没有落在床铺上。 抬头看着屋顶许久,一滴滴雨水从屋顶漏下。 再回头看去李玥已经睡着了。 终究不是自己家的房子不在意,惆怅地长叹一口气,张阳脱去外衣也睡下了,这个被褥是媳妇房间带来的,闻着还香香的。 李玥往怀里钻了钻,夫妻俩相拥而眠。 “我一定要做个好妻子。” 像是梦呓一般,李玥低声嘀咕了一句。 天还没亮的时候,俩人早早起床。 李玥舒坦地舒展着四肢,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天色还是黑的,距离日出还要一个时辰。 睡在偏房的王婶和杨婶也起床了。 奔波了这几天,总算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离宫内很安静,只有零星的宫女在这里走动,她们见到人匆匆忙忙一礼,又加快脚步离开。 小熊还没睡醒,被牵着走,它的脚步很慢。 晃晃悠悠走了两步,就被拖着了。 拖了一段距离,又摇摇晃晃爬着。 沿着石阶继续往上走,还能看到在这里驻守的官兵。 “皇姐,姐夫,等等我!” 下面传来了李泰的呼喊声。 这小胖子怎么也跟来了。 稍稍放慢脚步,等他追上来,张阳无奈道,“还以为魏王殿下对日出没有兴趣。” 李泰咧嘴笑了笑,“醒得早也没事做。” 带着两位婶婶,几人继续往上走,一路来到山顶,这里的风有点大。 晨风吹起李玥的长发,她眯眼享受着清冷地晨风。 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李泰看着朝阳渐渐升起,“这种感觉确实很奇妙,以后可以多多看看日出。” 张阳低声道,“魏王殿下,甘饸盘中莫使空,时时奉上知饥饱。” 早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李泰笑道,“你的说很对,平时没见你读什么书,没想到还能说出这种好句子。” 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李泰看着还算不刺眼的朝阳。 王婶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抓了一只兔子,就在山上烤了起来。 李世民也是这才刚刚睡醒,一边穿着衣物听着长孙皇后的讲述,他疑惑道,“日出有什么好看的?” 长孙皇后笑道,“青雀一直跟着张阳,不得不说这段日子青雀还算是懂事不少。”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朕觉得九成宫这个名字挺好的,以后将这里改成九成宫,好好修缮一番。” “陛下为何要将这里改名成九成宫?” “这还是朕的这个女婿选的名字。” “张阳?” 李世民稍稍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张阳带着李玥一直都在这里游山玩水。 李玥拿着一卷书像是一个导游介绍着,“夫君,远处就是神农峰了。” 顺着李玥的目光看去一旁就有一座高耸的山峰。 天台山位于秦岭的北麓,从这里一直往南,可以看到连绵不绝的群山。 再一次遇到欧阳询有些凑巧。 欧阳询正坐在河边,身边还有两个下人。 “欧阳老先生。”张阳走上前行礼。 欧阳询点了点头。 “老先生怎么坐在这里。”李玥好奇问道。 “老夫也不知道还能看这样的景色多久。” 欧阳询被誉为大唐楷书第一人。 书法大家。 即便是在后世他的真迹也非常珍贵。 这可是书法世家的老祖宗。 远处的山林而动,张阳看着欧阳询,“欧阳老先生能否给在下写字。” 欧阳询笑道,“老夫府中多得是,你来取便是,很多人前来求字,这字又有何用,岁月变迁还不是终究成了一捧黄土。” “老先生说得在理。” “写在纸上,或者写在石碑上又有何用。” 欧阳询笑得很苦涩,彷如在他眼里世人都看不懂他。 张阳躬身道,“老先生的字迹一定也被后人铭记。” 一阵清风吹起欧阳询的衣衫,张阳这才看清楚他的衣衫包裹下的瘦骨嶙峋。 李玥站在河边看着清澈的河水,小熊又不知道去哪儿了,以后王婶带着应该也能放心。 欧阳询低语道,“你想用多少银钱买老夫的字?” 张阳笑道,“我不想买。” 欧阳询又笑了,“你送老夫的那个骨簪,用来刷牙很合适,老夫收了你的东西,这字帖老夫可以送你一副,不收你的银钱便是。” 张阳也在一旁坐下,“我也不想要老先生的字帖。” 欧阳询抚须道,“人人皆有求于老夫,为求一字一掷千金,你却不要老夫的字?” “要是旁人听见我说这话,可能会有人觉得我不识好歹。” “你确实不是好歹。” 欧阳询点头评价道。 “我是想和欧阳老先生做个合作。” “细说便是。” “我不想要老先生的字帖,我想请老先生为我写一副模具,我想用老先生的字迹来做印刷。” “宫里的雕版有的是老夫的真迹,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不是雕版印刷,我的是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那是什么?” 张阳惺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现在还不能细说,如若老先生回长安城之后我会前来拜见,再与老先生细说。” 欧阳询笑道,“你也练字吗?” “我平时不练字,但若是可以将老先生的字迹印刷出来,并且让更多的人练字岂不是更好?字帖是有价的,但练字的价值是无价的。” 欧阳询沉默半晌,朗声笑着。 好一会儿之后他站起身,让自家的下人扶着自己离开。 李玥低声道,“欧阳老先生不是一个在乎银钱的人,练字也是练人练心,或许欧阳老先生更想要让世人明白那种持之以恒。” 牵着李玥的手,张阳低头看着她的神情,这个时候又感觉自己的媳妇好似一个哲人,这话非常有道理。 人们觉得欧阳询的字价值千金。 可对欧阳询来说他想要写多少就有多少。 人们评鉴欧阳询的字,却不知这字背后的努力。 光是知道价值,却不知字的真谛。 字终究只是字,这个字背后的是几十年如一日练字的人生意境,和一生的境遇。 这才是难得可贵的,字如其人。 买字的权贵和大世家只是知道字的价值,他们却从来不练字,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悲。 夫妻俩在天台山住了三天,便下山了。 坐上回家的马车,小熊坐在马背上,它的目光看着家的方向,好像它真的知道家何妨。 来时走了四天才到天台山,回家只用了两天时间。 到了第二天晚上就回到了长安城下。 李世民他们还在天台山放寒假。 城中已经宵禁,李玥拿出李世民之前给的令牌,这令牌可以让李玥在宫里畅通无阻,也能让她在宵禁之时进城。 守城的官兵认识令牌,自然也认识张阳。 早在几个月前河间郡王就说过要特备照顾张侍郎。 “公主殿下,张侍郎进城吧。”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仅仅只是开了容一人通过的空间。 四人一只熊走入城中。 看着熟悉的朱雀大街,有一种离家很久的感觉。 走在熟悉的小道,小熊知道回家的路。 它走在前头,一路走一路滚,终于来到了家门口。 推开家门,家里总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王婶给小熊洗着,这些日子在天台山它几乎玩疯了,身上的污垢很多。 李玥回到家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是不是觉得还是家里自在,不论外面的日子有多么精彩,只有回到家的时候心中才会平静下来。” “总归是要回家的。” 李玥躺在自己的床上用力呼吸着家里的空气。 张阳看着家中仅剩的食材,夜宵还能做一顿酒酿圆子。 李玥洗了一个澡,吃了酒酿圆子便早早睡去。 第二天醒来,家里还要进行大扫除,还要把家里的衣服被褥洗洗嗮嗮。 夫妻俩坐在院子里,一起搓洗着衣服。 李玥擦着额头的汗水,“回家的时候我听那里的宫女说,父皇真的要把天台山仁寿宫,改成九成宫,而且还要让人好好修缮。” 看着夫君一点都不意外的神情,李玥好奇道,“夫君怎么会想到这个名字的?” “脑海中一闪而过就想到了这个名字,九成的名字已经决定下来了,你父皇也用了我取的名字,你父皇会不会付钱。” “付什么钱?” “取名钱。” “夫君真是钻进钱眼里了。” “没钱就没生活,这才是真理。” “这不是真理!” “没钱我们吃什么。” “我们吃……”李玥一时间窒,“那也不能什么都和银钱联系起来。” “没钱就要饿肚子。” “不洗了!”李玥跺脚站起身,果然不能和夫君理论,这是一件非常吃亏的事情,总是说不过他。 李玥拿起一把扫把开始扫院子里的地。 张阳把李玥桶里的衣服也拎了过来继续搓洗着,咦?这好像是媳妇的里衣。 两位婶婶听着夫妻间的斗嘴,不自觉地笑了笑。 生活的平静被朝中的一个消息打断,吐谷浑王室终于逃难到长安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下官不可以 生活总是风雨难料,张阳坐在家中根本不想理会站在前来通禀的小吏,今天是李玥来月事的日子,她的小腹疼得很难受。 张阳用热水装进一个水囊,「放在小腹上热敷一会儿。」 闻言,李玥拿着水囊敷在自己小腹上。 王婶急匆匆提着一个篮子跑来,「这是艾草。」 张阳拿过艾草,泡在热水中。 本来就是贫血的李玥加上今天月事的缘故,她的小脸苍白。 张阳用艾草给她泡着脚,「这是气窒血瘀导致的,忍忍过去就好了。」 李玥默不作声点着头。 抓着媳妇的双脚浸泡在热水中,艾草也有祛寒的功效。 张阳低声道,「估计前几天去天台山的时候受寒了,这才会这样,而且在路上的那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 李玥小声道,「好像没这么痛了,夫君,我想去睡会儿。」 看着夫君的笑容,李玥笑跟着幸福地傻傻笑笑。 礼部府衙内,许敬宗眼前站着阿达兰和一群吐谷浑的王室中人,吐谷浑王伏允低声道:「张侍郎还是不愿意见我们?」 吐谷浑王伏允,也就是慕容伏允。 中原跟伏允的恩怨很深,从前隋大业年间到现在一直纠葛不断。 早在太上皇李渊在的时候,就几次想要出兵讨伐吐谷浑。 大业五年,杨广派兵攻打吐谷浑夺回了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 那时候伏允老实了一段时间。 可大业年间,中原大乱,伏允又趁着那个时候把这些失地全部收了回去,包括河西走廊。 隋炀帝哪有心思顾得上河西走廊,伏允乘虚而入,拿回了河西走廊四郡之地。 伏允本就是中原中人,是叛出中原的一支。 其人向来反复,对凉州也是跃跃欲试。 李渊在位时期,大唐为劝谕招抚所派使节前后达十余次,然吐谷浑均无悔改,屡次寇边。 对这种人许敬宗也没有什么好感。 许敬宗低声道,「张侍郎这些日子很忙,当今陛下正在离宫避暑,待陛下回来了,等张侍郎有空了,自然会接见你们。」 伏允心头有怨气,怎么都没有想到松赞干布这个人会这么难对付,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许敬宗送别几人,让他们先在驿馆酒席。 好在大素也平安带着人从边关回来了。 张大象问道,「许侍郎,下官听说张侍郎两天前就从离宫回来了。」 许敬宗叹道,「张侍郎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要是张侍郎真的不愿意见,那不见也罢。」 大素也回话道,「这个伏允为人反复,有此结果也是咎由自取。」 张大象眉头紧锁,「阿史那杜尔的人也快到了,高昌的使者鞠文泰的儿子也已经到了。」 许敬宗看着俩人,「这些日子我们会很忙,河间郡王与张侍郎不在,我们还要多做一些事情。」…. 张大象重重点头。 许敬宗好奇道,「李百药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张大象神情凝重,「他整日都在忙着看一些卷宗,倒也没做什么事。」 张大素疑惑道,「我们的事情要让李百药参与吗?」 两兄弟齐齐看向许敬宗。 「让他去接阿史那杜尔的人,只是接人。」许敬宗说道。 「明白了。」 礼部的重要事情不让李百药参与,倒是人手不够能这么用就把这些累活都交给他们。 家中,张阳坐在李玥的房间 里,写着一些对策。 床榻上,李玥还睡着看她眉头不再紧锁应该是不疼了。 很多的历史故事上,人口问题一直都是比较有意思的。 有很多可以借鉴。 写完一篇对策,张阳闻到李玥身上的味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醒来了,正坐在一旁看着。 「奴隶?劳动力?」李玥皱眉看着。 「这是买下高昌的一个计划,这也是给高昌的一个发展陷阱。」 「发展陷阱?」 张阳低声向李玥说着古罗马的故事…… 李玥穿着宽松的睡衣,她疑惑道,「在遥远的西方还有这么一个国度呀。」 「嗯,他们的生产模式和我们不同,有很多地方可以借鉴。」 「这是一个诱人的毒药,当他们知道了其中的好处之后,其实已经走在了亡国之路上。」 「现在还疼吗?」 「已经好多了。」 张阳站起身,「我去做饭。」 为了生活有很多事情要忙,就像是活字印刷的模具还需要事先做出来。 等到了第二日,李玥的情况已经好了不少,至少没有第一天这么痛了。 做了两碗面,将生姜切成沫放入碗中。 李玥看着生姜皱眉。 「不喜欢也要吃,这对你身体有好处。」 本来不喜欢吃生姜的李玥,还是苦着脸将一碗面吃完。 王婶带着已经散步完的小熊回来。 李玥看了看门口,「人又来了。」 又有一个小吏站在家门口,张阳皱眉道,「什么事?」 「回张侍郎,河间郡王也回来了,说是让张侍郎去一趟礼部府衙。」 李玥家中带着官服出来,「社稷还要夫君从中出力。」 「你父皇的社稷和我没太大关系。」 李玥给张阳换着衣服,「夫君要在朝中好好做官,说不定下一次就升任礼部尚书了。」 媳妇也太高看了,这望夫成龙的心该如何辜负? 答应了河间郡王,俩人都已经决定了一起辞官。 张阳走出家门,跟着这个小吏一路走在朱雀大街上。 长安城中午还是一样的闷热。 再次走入朱雀门竟然还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来到礼部的府衙门口,张阳就看到了许敬宗。 许敬宗小步上前,「高昌王鞠文泰的儿子麴智盛就在里面。」…. 张阳深吸一口气,皱眉走入礼部的府衙。 高昌自汉代尚书令鞠谭之后就一直坐镇高昌,立足于西域富足之地,而中原这么多年变迁麴氏便一直坐镇西域,和吐谷浑一样,本就是中原人,只是离开中原多年之后便在西域称王了。 见张阳来了,李孝恭介绍道,「这边是高昌王鞠文泰的儿子,麴智盛。」 看向麴智盛,李孝恭接着介绍,「这位是我们礼部的张侍郎。」 麴智盛笑着行礼,「早就听闻张侍郎之名。」 这个高昌王的儿子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西域人的衣服,他眼神中没什么太多的神采,八成又是一个被酒色掏空身体的人。 张阳笑道,「我的名号在西域也很响亮吗?」 麴智盛点头道,「之前张侍郎的名声确实没有远传到西域,只是听说大唐收复了河西走廊,这才有了张侍郎之名,就连吐蕃松赞干部都觉得张侍郎一定会是西域诸国的威胁。」 许敬宗不解道,「你们西域的事情和吐蕃有什么关系。」 麴智盛解释道,「有不少吐蕃人就在西域散播消息,这都是关于张侍郎的。」 张阳无奈摇头,「这都没什么,我听说有个叫唐玄奘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到高昌了吧。」 麴智盛很讶异,这件事这么快就传入中原了。 「敢问高昌可以将人回来吗?」 麴智盛一脸犯难,「张侍郎有所不知道,这个唐玄奘已经离开高昌了,若是朝中担忧待,我们回去之后可以让人去寻找。」 张阳拱手道,「有劳了。」 李孝恭问话道,「不知这一次鞠文泰这一次派你来中原是何事?」 鞠文泰从传承上来说本就是中原人的后代,而且朝中也一直没有承认高昌王这个身份。 这是前朝历代一直遗留下来的问题,不论是西域高昌还是吐谷浑还是北方四郡那原本就是中原的领土。 开疆拓土收回当年失去的领土也都是社稷目标。 对李孝恭来说高昌迟早要拿回来,吐谷浑也迟早要拿回来。 高句丽更要拿回来,包括西突厥。 「李孝恭直呼高昌王的名字,让麴智盛神色有些恼,他还是恭敬的行礼,焉耆和西突厥一直以来袭扰商道,让高昌很是烦忧,听说薛延陀叛乱高昌也派出了兵马前往驰援,这才让薛延陀撤兵,还请朝中帮助我们主持商道,并且告知焉耆不得再犯。」 就算高昌不支援,薛延陀退兵也是早晚的事情。 麴智盛话里有邀功的意思,眼看李孝恭要发作张阳连忙按住他又看向对方,「我们许侍郎其实也早就对西域的情况有所研究,这些日子也有了不小的成果。」 许敬宗愣了愣,有成果?有什么成果?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张阳眼神示意李孝恭冷静,盘腿坐下来,「听说高昌富,盘踞西域商道自然也会被人觊觎,焉耆的所作所为其实根本不用朝中出面就可以解决,甚至能够解决西突厥的威胁。」…. 麴智盛拱手道,「吐蕃大相禄东赞说张侍郎是一位智者,想必一定有办法。」 张阳接着讲道,「以我们许侍郎对西域的研究,其实高昌之富不在高昌手里,却在西域商人手里,西域的商人拥有比高昌更多的财富,看似高昌繁华,这些财宝都在西域商人手中,焉耆要劫掠的是西域商人,这个情况没错吧。」 麴智盛沉吟半晌,「张侍郎说得在理。」 「高昌占据地利却没有占据财富,其中多少交易发生在西域商人之间,你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如果哪一天西域商人不在高昌交易,那么高昌的富裕也会荡然无存,甚至没有兵马来保护自己。」 「你们看起来很富裕,这都是假象,你们就连反抗焉耆的实力都没有,这才会让你来大唐出面,我们许侍郎专研过,只要高昌能够实实在在的掌握西域的财富,手中有了财富自然可以招兵买马,同时也不用在忌惮西突厥和焉耆。」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这都是我们许侍郎研究出来的。」 许敬宗擦着额头的汗水,「张侍郎,这……」 张阳笑道,「许侍郎上次喝醉了告知我的,难道你忘了。」 许敬宗愣在原地,有这事?邪了门了。 「要解决这个麻烦也简单。」张阳拿出一卷纸,「正好我们许侍郎已经想出了对策,这是他给你们高昌的良药。」 许敬宗板着脸已经麻木了,连忙拿过这卷纸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冷汗直流。 也是士子出身,看过不少史书,也明白很多道理,看起来这确实是良药。 可仔细一推敲不由得让人嵴背一寒。 张阳笑道,「许侍郎 可以与你们共同会高昌,帮助你们高昌掌握更多的财富。」 「咳咳咳……」许敬宗在一旁剧烈地咳嗽起来,「张侍郎,下官不可以……」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许兄,上一次喝酒的时候你说得义正词严,康慨激昂,说要拯救高昌于水火,要让高昌重回西域巅峰,这些话你都忘了?」 许敬宗欲言又止。 「看来许兄平时太忙了。」 许敬宗躬身道:「张侍郎,下官又想了想,其实有人比下官更适合前往高昌。」 「谁呀?还有比你更适合的。」 「就算不适合,下官也会让他变得适合。」许敬宗咬牙切齿,「下官绝不去西域,张侍郎莫要再多言,不然现在就一头撞死以谢天下!」 「是吗?那人选的事情我们可以再议,麴兄要不先回驿馆等消息。」 麴智盛站起身向众人行礼之后便离开。 张阳也走出府衙,见许敬宗在身后跟着停下脚步。 黑着一张脸,许敬宗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张侍郎,下官这些日子忙前忙后,这礼部还离不开下官,下官还要为社稷,为报陛下,为报河间郡王……」 「行了行了,你就一条命报得过来吗?」 张阳摇着手中的扇子打断他的话。 「下官真的不能去西域。」 「许侍郎何苦这么紧张,我就随口一句,开个玩笑。」 这个礼部侍郎做得太难了,许敬宗仰头长叹。 见张阳要走出朱雀门,许敬宗连忙跟上脚步,「其实下官一个中原人前往西域不合适,而且西域人并不会接纳下官,与其这样不如派个西域人过去。」 「你的人选是谁?」 许敬宗看了看四下小声道,「张侍郎觉得之前的吐谷浑使者阿达兰如何?」 张阳皱眉道,「这人看起来不是那么有智慧。」 「下官可以努力教他如何运作,张侍郎的计划下官看了,如果按照这个计划,不出五年高昌必定生乱,给下官半个月时间,让他变成一个坏人。」. 张围 第一百九十八章 他是魔鬼 跟许敬宗谈道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这家伙的道德底线明显很低,而且不要脸的时候他会把自己说得非常正义凛然,抛头颅洒热血,动不动就想一头撞死以谢天下。 吐谷浑王伏允到了长安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落,朝中不待见自己,连礼部都如此轻慢。 长安城的闷热让人喘不过气。 不少城内的人都去了郊外避暑。 朱雀大街上行人也不多。 张阳和许敬宗一起来到中书省。 太子留守长安城,这些日子和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一起处理政务,几乎是把东宫搬到了中书省。 因为太过闷热,李承乾衣衫衣领湿了一片,一旁有太监摇着扇子,他嘴里含着冰块,还是一头的大汗。 看到张阳和许敬宗来了,李承乾立刻迎上前,“你终于从离宫回来了。” 张阳拱手道,“其实离宫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住了两三天便觉得闷了。” 李承乾笑道,“你能来就好,吐谷浑兵败如今来大唐希望我们帮助其复国,孤正在与房相商量。” 许敬宗上前道,“我们礼部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还请中书省把这件事全部交给我们来处置。” 李承乾有些错愕,不过还是释然地笑了笑,“按照之前约定,中书省可以从中协助。” 高履行坐在一旁冷哼了一声。 听到这声冷哼,许敬宗和张阳齐齐看向他。 高履行收回自己的眼神,拿着一份案卷神情淡定地看着。 其实中书省众人的情绪都差不多,礼部做事未免太过强硬。 张阳和许敬宗一起向高履行投去鄙视的目光。 高履行的眼神中带着不屑回应。 许敬宗很想吐一口唾沫,大骂一声,“坏人!” 张阳清了清嗓子,“中书省当然可以参与,再怎么说中书省过问礼部事宜也是应该的。” 房玄龄稍稍点头,“如此便好。” 礼部的行动开始了,张大象带着一众官兵闯入了府衙,押住正吃着大鱼大肉的吐谷浑王伏允。 伏允被人押在桌上,怒喝道,“做什么!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张大象手里拿着一份案卷道,“罪人伏允,其父慕容夸吕在吐谷浑拥兵自重自号可汗,叛出中原为寇,屡次寇边,实为寇贼,其子伏允继承后继续为恶,以谋逆罪论处,吐谷浑王氏全族拿入大狱!” “你放屁!”伏允大声怒骂道。 “认祖归宗,这是常理。”张大象冷声道,“伏允,伱还记得你的祖宗来自何方?” 伏允气得浑身颤抖,双眼通红等了这么久却等来了这个,“当初你们这么说的!你们说好要好好待我们王室的!” “什么王室?你们自立的王室有人承认吗?” 张大象颔首说道。 伏允还在挣扎,“我杀了你,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许敬宗安静地站在门外,听着伏允的怒吼,深吸一口气缓缓叹道,“何至于此,都是活该。” 伏允就这么被拿入大狱了。 礼部给出的罪名是伏允以谋逆罪论处。 吐谷浑王室确实出自中原,一直以来盘踞吐谷浑,东西三千里地。 几天后的天台山,李世民听着李君羡的禀报,他的目光看着远处的群山,“他们当真这么做了?” 李君羡回话道,“确实如此。” 李世民反倒笑了。 见陛下没再多说什么,李君羡起身离开。 高士廉听到这个消息,只是稍稍有些诧异,便不再过问这件事。 张阳和李玥坐在曲江池边。 “这家伙越来越能睡了。”李玥看着趴在地上睡觉的小熊。 “它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又能睡,你看它呼吸的时候多用力。”张阳坐在一旁说道。 夫妻俩安静地看着小熊呼吸起伏。 李玥伸手抱起小熊,它的眼睛稍稍睁开,然后又闭上了。 就算是被抱着,它还能继续睡。 “胖了好多。”李玥摸着它身上的毛发。 许敬宗带着吐谷浑使者阿达兰而来,张阳朝他招了招手。 终于看到张阳,阿达兰眼泪鼻涕一起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张侍郎为何说话不算话。” “如何说话不算话了?” 阿达兰跪着低下头,“当初礼部不是这么说的。” 张阳摇着手中的扇子讲道,“当初是当初,我们承诺收留了你们,认祖归宗又是另一回事,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也不用太介怀。” 阿达兰双手握拳。 张阳小声道,“敢问贵使对吐谷浑的忠心有多少?” 阿达兰就要当场发誓绝对忠心吐谷浑王室,可他看到对方的笑容,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张阳拍着他的肩膀,“你的家人不会受到吐谷浑王室的影响,你们自然可以安安心心地在长安城生活。” 他用力咽下一口唾沫。 “大家为了利益聚在一起,你的利益也达到了,你难道真的在乎吐谷浑王室的死活吗?” “我……” “正好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跑一趟高昌。” 阿达兰还没回过神,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大起大落的事情。 现在的阿达兰很迷茫,也坐立难安。 张阳低声道,“以前你为吐谷浑王室办事,那么现在可以给大唐礼部办事,我们中原有句话叫作良禽择木而栖,在中原吐谷浑王是有罪的,吐谷浑王室也是有罪的,与其为了保住吐谷浑那荒唐的王室,你更要保全你自己,你懂我的意思吗?” 阿达兰怔怔地看着张阳。 “你帮助大唐拿出吐谷浑王的罪行,从此你就是我们礼部的人,相比没有什么实力的吐谷浑,再看现在的大唐,你愿意站在哪一方?” 一滴汗水流下,阿达兰依旧跪在地上。 “我愿意追随礼部,追随大唐!张侍郎!”说出这番话,阿达兰心中也是一惊,好似这些话不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一般,不知不觉就说出来了。 “中原还有句话叫作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希望你也是这样的人。” 阿达兰混身颤抖,这是他第一次恐惧一个人,恐惧张侍郎,这人算计太深。 “既然伏允已经入狱,吐谷浑的王室带出来的财宝可在?” 阿达兰稍加思索低声道,“都在,就藏在长安城外有人看管。” 张阳笑道,“全部带来送到骊山脚下的封地,许侍郎会带你去的。” 阿达兰跪着俯下身子,“明白了。” 张阳还是一脸地微笑,“从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一条船上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损俱损的意思。” 阿达兰连忙回话道,“小人从此与伏允再无干系。” “哈哈哈。” 张阳爽朗地笑着。 坐在凉亭中的李玥夫君的背影,她的小脸上带着骄傲,夫君一直为了自己的目标在努力。 曲江池内很安静,这里平时不会有外人来往,算是皇家别苑。 因为公主的关系,自然是可以进入这里。 除了重要的日子,能够出入这里的人都是得到当今陛下认可的权贵和陛下的宗室中人。 四周没有其他人,自然也没外人听到三人的谈话。 张阳拿出一份方略,“这上面写着是我对高昌的方略,届时,你随着高昌王子前往高昌,按照这份方略帮助高昌,具体如何施行,离开前许侍郎会教你的。” 阿达兰看向许敬宗。 许敬宗笑着点头。 “用更多的奴隶来代替普通人的生产,我们会给你银钱资助,让你成为高昌或者西域最大的奴隶主,当然这一切要以一种静默的方式进行,西域文化程度太低,对他们来说劳力和女人都是财产都是可以买卖的。” “一旦当奴隶的人数超过高昌国普通民众人数的五倍以上,你的计划就能完成大半,同时你可以交更多的税交给高昌王鞠文泰,商人需要奴隶生产,并且奴隶是一口价对他们来说可以无止尽压榨的劳力。” “那里与中原不同,中原一直以来都以耕种为生,所以这个计划无法在农耕的中原施行,但却很适合不事耕种的高昌,整个高昌的生产离不开奴隶。” “完成这些步骤的前提就是你要改变对财富的观念,真正的财富不是金银,谁掌握了生产,谁就掌握了财富。” “至于高昌王,你可以尽可能让他沉迷在酒色与金钱的世界中,让他陶醉,让他无法自拔,想要毁灭他,就要让他疯狂。” 听着张阳的话语,阿达兰汗水直流,他的话像是恶魔在低语,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一句一句的话语不断在脑海中形成一幅地狱般的景象,这种景象像是有无数人在哭嚎,有很多人在狂笑。 金钱女人是致命的毒药,西域故事中的幽冥,苦难中的人群。 阿达兰无力站起身,浑身颤抖着。 “当一切都不可收拾,就是你推翻高昌王统治的时候,你要成为那个带领奴隶推翻高昌王的人,那个领头人一定要是你,不能是别人。” “最后我会用钱买下高昌,而你可以放奴隶自由,我得到高昌,你能得到西域人的敬仰,以后怎么重建高昌我会和你说,除了我的话,谁也不能命令你,你就是我在高昌的代理人,你明白了吗?” 阿达兰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这是他从未想过野心,从未预想过的高度。 “具体细节要怎么做,许侍郎会与你细说,不要试图反抗,也不要想着中途变节,你要知道大唐打下高昌不是难事。” “你的家眷也会在长安城活得很好,如有背叛我可以用礼部的名义将话语传给西域诸国,让你在西域再无立身之地,你就只能做一个流亡的人,你明白我的话吗?” 阿达兰重重磕头,“张侍郎放心,小人愿意为了张侍郎,为了大唐走一趟地狱。” 这话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等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鼻涕黏在地上。 许敬宗扶着他站起身,因为脚软他又一次摔倒在地上。 这家伙吓得走不了路。 深知这个方略的可怕之处,这是要夺走一国的国祚,毁了一个国度的事情,在张侍郎嘴里说出来竟然如此轻而易举。 罗马之所以会灭亡,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不知结果会如何,姑且一试,对我们来说没什么损失,反正也是用他们吐谷浑的钱。”张阳重新坐下来。 而李玥还在继续她的实验,看着泡在壶中的鸡蛋慢慢浮起来,没有浮出水面,最终浮在了水的中央,没有沉底,因为水里面加了盐。 而另外一个水壶中的水没有放盐,鸡蛋反而一直沉在底部。 “一个很有趣的实验。”李玥记录下实验的结果。 “阿基米德研究出来的原理,物体在水中受到的浮力是物体排开水的重力。” “阿基米德是谁?”李玥好奇问道。 “一个很厉害的前辈。”张阳解释道。 风力,浮力,重力,热力,李玥一直都在吸收着这些知识,平日里她都在看书,不论是现在朝中的书籍史经,尚书又或者研究这些物理学知识,她对知识有种执着。 这些知识慢慢改变着她对世间万物的看法。 大唐的寻常人对风的产生,天空会下雨是一种理解。 对现在的李玥来说又是另外一种理解。 这是科学的魅力。 中书省,张大象抓捕和审问的过程,都有中书省的官吏参与。 不说吐谷浑王室的身份,光是吐谷浑这块地本来就是中原的。 这是中原收复失地的事情。 礼部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房玄龄很满意。 大唐占理,也有面子。 伏允被拿入大狱的两天后,长安城又下起了雷雨,雷光在天空中闪现,李玥看着雨景,“夫君见了吐谷浑使者一面,就能解决吐谷浑和高昌两国的事情。” 她那崇拜的目光,让张阳的良心有些痛,“媳妇啊。” 李玥:“嗯。” “我和河间郡王约好,忙完这些事情,让礼部能够在朝中立足后,就一起辞官,我终究是要辞官的。” “夫君真爱说笑。” “我认真的。” “哪有人说辞官就辞官的,莫非夫君身体不舒服?” “对,不舒服。”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实现理想总是艰难的 李玥愁眉道:“夫君一看就是精气神饱满的模样。” 张阳惆怅地喝下一口茶水,看着漫天雨水一声叹息。 吐谷浑的王室全部被抓拿入狱,一共三十多个人,一个都没有放过。 李孝恭听着张大象禀报着,他很诧异,“娘的!” 张大象不解道,“河间郡王何出此言?” 李孝恭一脸凝重,“这就把事情办妥了?” 张大象点头,“高昌和吐谷浑的事情都办妥了。” “娘的?两三天就把事情办完了。” “确实是这样,过些日子高昌王子也会返回高昌,如今就等突厥人来长安城。” 以前朝中是怎么办事的。 这种事情最起码也要朝议争论之后,最后折中作出一个选择。 这是李孝恭一直以来对朝堂的认知。 见过办事效率的,没见过办事这么效率的。 三两下就把事情摆平了。 高昌王子没什么其他意见,愿意就这么回高昌。 而吐谷浑王室被拿入大狱,给了一个谋逆罪,朝中反而没话说。 手腕强硬,说拿下就拿下,办事不拖泥带水。 李孝恭倒吸一口凉气,“到底是老夫当初小看他了,还是这小子真的如此深不可测。” 就连中书省对这些事情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吐谷浑王确实背弃了中原。 吐谷浑屡次寇边,中原早就对他们有怨言,也有恨意,不说黔首普通人,就算是士子也觉得这件事做得很对。 如果之前是朝中对礼部还有所质疑。 现如今吐谷浑的事情充分展现了礼部的办事手腕。 也赢得了民心。 李孝恭看了看四下,“张阳这小子不来也就算了,许敬宗这家伙又去哪儿了。” 闻言,坐在一旁的李百药抬头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有些日子没见过许敬宗了,礼部已经开始偏离正常的朝中三省六部。 大家都是站在一个朝班上的,在朝中也算是“兄弟”礼部就像是个异类,这个异类站出来喊话,“我要出来单干。” “娘的。”李孝恭站起身走出礼部府衙。 这几天许敬宗一直在教阿达兰如何做一个坏人,将一个个好好的老实憨厚的人,教成一个满是诡计的坏人。 阿达兰被许敬宗关在一个宅院里,每天要用半天时间给他灌输阴谋。 一大清早,张阳和张公瑾,孙思邈等人,还有一大群的孩子整整齐齐站着太极拳。 李玥手里拿着账本,正在算着最近的各项营收。 医馆自开张以来,看病的人倒是越来越多,这个月的账目是上涨的,数量不多,从每天只有四五个人看病,涨了一个月,现如今每天的病人维持在一百人左右。 这一百人还有不少是往复来取药和观察病情的。 再加上采买的药材,到目前亏损已经有一千贯钱了。 军中屡次来询问过能不能买到金疮药的药方,和大量购买金疮药的事情,夫君都没有答应。 来购买的人也都是军中的一些权贵。 要是可以卖出金疮药,医馆的经营就可以彻底扭转形势,甚至可以大赚一笔。 金疮药确实是好东西,可要是被人无序购买肯定会出现乱子,甚至会引起哄抢或者有人囤积的情况。 军中的人时常受伤,更别说出征在外了。 这种药会在军中成为一种最抢手的药材。 要安排就要妥善安排。 在没有正式与军中谈话之前,这个金疮药只能是医馆的大夫给病患用,绝对不会外卖。 孙思邈一边打着太极拳,“你说的人体构造图什么时候拿出来。” 张阳缓缓推出一圈,“孙神医又何必急于一时。” 孙思邈讲道,“你让牛闯再做的活字印刷又是什么?” “一种让天底下书籍产量提高数倍的工具。” “你小子又要发财了。” “借孙神医吉言。” 张公瑾打太极拳的动作娴熟很多。 从远处看去,村子前十几个孩子动作整齐打太极拳的场面非常好看,就连四周的村民说话声音都小了很多。 按照张阳的说法这是早操。 太极拳来做早操确实稀罕了点。 打太极拳打完,张公瑾带着孩子们去给他们讲课。 上午由张公瑾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下午由上官仪来教他们。 自从来到这个村子之后,张公瑾平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在长安城张公瑾一直都是把自己关在自家宅院里,甚至也没人和他多说话,养病也要放开自己的身心,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就怕养出其他毛病了。 许敬宗带着阿达兰来了。 “张侍郎都安排好了。”许敬宗拱手道。 “小人也准备好了。”阿达兰也躬身道。 张阳瞧着如此的阿达兰,递给他一大袋银饼,“高昌就交给伱了。” 阿达兰笑道,“张侍郎放心,小人要是办不成这件事,便提头来见。” 听他说完,张阳古怪地看向许敬宗,“这话也是你教他说的?” 阿达兰尴尬地笑了笑,“小人自己学的。”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提头来见这种话不要随便说,凡事尽力就好,就算事情办不成,你也可以留在长安城养老,没必要提头来见,怪吓人的。” 又交代了一番西域的事情,许敬宗带着他回长安城,将他交给高昌高王子鞠智盛,让他跟随一起去高昌。 走回村子里,张公瑾拿着一卷书,耐心地教孩子们识字写字,他的脸上带着笑容。 孩子们拿笔的样子显得笨拙,还有一些孩子一直改不了手指的习惯。 张公瑾也乐此不疲地教着。 李玥抱着账本小声道,“夫君这种作为,父皇要是知道了会很生气的。” “他生气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触犯唐律,我只是想要买下一个高昌而已。” “而已?”李玥后仰地看向自己的夫君,“这件事对夫君来说好似并不难。” 张阳叹道,“也很难的。” “夫君是不是还有更远大的目标。” “被你发现了,你要不是我妻子,我现在已经想要杀人灭口了。”张阳说完点头,一脸正经。 “你父皇生不生气和我没关系,他能不能收复西域是他自己的问题。” “夫君说得也有道理,这确实也是父皇的问题。” 夫妻俩能够站在同一个立场,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回到家,夫妻俩准备好晚餐,举碗将酒水一饮而尽。 长出一口气,有些日子没有喝酒,张阳甚至可以感受到冰凉的酒水流过五脏六腑的感觉。 李玥再次把酒碗倒满,在喝酒这件事上她还是很积极的。 平时喝酒的次数不多,这一次终于喝酒,她还是很高兴的,有时候一个月都喝不了一次酒。 三碗酒水下肚,张阳已经感觉自己有些昏沉,急忙盖好酒壶,“喝酒还是适可为止最好。” 李玥有些不舍酒水。 “你身体不好,酒水要少喝一些,不能贪杯。”张阳耐心说道。 “嗯,好可惜。”李玥的目光还看着酒水。 “等你的身体好一些了,病情痊愈之后再给你喝。” 李玥抿着嘴,“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酒后不干活,张阳哼着小调躺在躺椅上,翘着腿算着活字印刷的成本。 虽然喝了酒水,丝毫不能影响李玥看书的兴致,这册书中画了很多图纸和一些公式。 这都是这些日子积累下来的。 也都是她的研究成果。 院子里还放着一个风车,它迎着风不停地转着。 小熊趴在角落,继续睡着。 它睡觉时间比活动的时间还要长。 “夫君,就算是水力不够的情况下,有了风车的风力也可以带动水车,到了秋天,风季的时候如果水道水流不够,可以用风力来驱动水车,如此一来灌溉这件事就可以不受季节影响了。” 李玥看着院子里的风车讲道,风车很大,直径有半米。 张阳点头道,“确实是这样,要驱动水轮车转动还是有些难,风车要带动水车转动需要的动力已经很大了,别说还要带动水轮车,想法是好的动力损耗方面要算好才行。” 李玥手里拿着笔,一手撑着下巴低声道,“绕开水车也不错,只不过所需要的风力就会更多。” 张阳换了一个姿势接着躺着,“你可以做两个对照组,记录对照组的数据,有了对照组之后,你选出最优的方案。” 李玥铺开一张布,将布铺在地上,她开始勾勒对照组的图纸。 她很享受这种追求知识的过程。 有时候这个折磨的过程也会让她抓狂。 就比如她现在画错的图纸,她将这张图狠狠地揉成一团,用力揉着拧着,然后将这张废图烧毁。 这个过程中媳妇总是凶着一张小脸。 张阳坐起身,“我们打一会儿羽毛球。” “好呀。” 突利可汗的儿子阿史那贺逻鹘还没有正式自封可汗。 如今突厥还有一个阿史那杜尔在,身为突厥的铁勒,也打退了薛延陀,他的功劳在突厥人眼中很大。 威望也很高。 贺逻鹘和杜尔之间必须有一位让步才能让其中一个人登基成为可汗。 如今是双方较量的时候。 阿史那贺逻鹘在招揽以前的颉利旧部。 短短几年突厥失去了两位可汗,颉利可汗败了,如今不知死活,是死是活只有李世民自己清楚。 或许李世民已经把颉利杀了,而且还是尸骨无存的那种。 突利可汗上位不到一年,却也暴病而亡。 只留下了年幼的阿史那贺逻鹘。 还有从颉利时期就拥有兵马的杜尔。 相比之下贺逻鹘弱势很多。 来使大唐的还是阿史那结社率这个憨厚小子。 许敬宗拿着一罐奶粉来到村子,“张侍郎这是突厥人带来的奶粉。” 张阳闻了闻奶粉的味道,又尝了尝。 “魏王殿下说这一次的奶粉很不错,奶味很足,五百多罐奶粉都已经送到了魏王府府上。” “对突厥施以重税,我们用五千贯买下整个突厥的所有奶粉,五千贯的价格,我们要收其中四成的税。” 许敬宗皱眉道,“这么多吗?那突厥人会答应吗?” 张阳笑道,“草原上不是还有一个阿史那杜尔吗?” “下官明白了,这是要从中制衡他们。” “你去办吧。”张阳看着牛闯刚刚做出来的活字印刷术模具。 “下官这就去安排。” 李玥坐在一旁瞧着这些模具,“这些小方块就是用来印刷的吗?” 张阳点头道,“你可不要小看这个东西,它会让大唐的书籍很便宜。” 一手掌握造纸术,一手掌握印刷术,在李玥的眼里夫君早晚可以买下整个骊山。 好像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张阳挠了挠头,“以前我在历史博物馆看到过活字印刷的模具,怎么现在做出来感觉差别有些大呢。” “历史博物馆?” 见李玥好奇,张阳清了清嗓子,“就是一种放置历史文物的地方,让人们参观的,就像是驿馆,文学馆都有各自的用处。” “嗷……”李玥似懂非懂地点头,反正也没听说这种地方,是自己见识短了。 张公瑾端着茶碗闻着茶香,“你就让许敬宗去办突厥的事情,你自己不参与吗?” “老师为什么只闻茶香不喝茶呢?” “这个茶香悠长,喝到嘴里有些可惜了。” 张阳叹道,“这也不是用来闻的呀。” 张公瑾放下茶碗依旧没有喝一口,“如今礼部好不容易作出一些成效,你就这么放任许敬宗去做事。” “他办事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你对礼部的事情不上心?” “老师,您这话有些不对,礼部是我与河间郡王的一手帮扶起来的,好不容易从中书省手中得到了权力,当然不会轻易就放弃的。” 张公瑾颔首道,“你很信任许敬宗。” 张阳低声讲道,“许敬宗这样的人不能一直压制他,要让他有发挥的余地,或许老师会觉得我用人不疑,可我不喜欢这种说法,我觉得一个人的才能不能压制他。” 张公瑾笑了笑,“你小子就想看看许敬宗的能力极限在哪里,如果你真的放手不管,你就不会给许敬宗一件这么难的差事了。” “被老师一眼看穿的感觉果然不好受。” 师徒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本章完) 第二百章 世人不懂我 村子的建设进行得很快,明天村子里又会多两幢新房子,如果从时间流逝的角度,把自己的视野放在时间上,就会发现一幢幢房子像是旱地拔葱一般,在短短三个月之内已经有了规模。 村子里还要建设一个巨大的城堡模样的建筑,这是李玥来的灵感,西方的爱情故事总是离不开城堡。 只不过是在李玥印象中的城堡有些古怪。 这个城堡一点都不西方,图纸是李玥一手设计的,她充分发挥了想象力构想出来的图纸,一看更像是个战争堡垒。 唉……随她任性去了。 让牛闯想不明白的是这个城堡根本不是用来住人的,而是让人来参观的,说什么这是景点?这是艺术? 匪夷所思的用途。 公主殿下钱多,想要挥霍一些也无可厚非,这是牛闯唯一可以想到的理由。 村子的田地开垦已经结束了,到了八月份,这里的田地会是一片金黄,那是丰收的景象。 村子里组织了人手时常在田地间巡逻,防止有人来偷割粮食。 张公瑾的夫人瞧着李玥专心画着图纸的模样,“公主殿下,驸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师母的问话,李玥放下手中的笔,“夫君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张公瑾的夫人下意识看向正在和自家老家伙谈话的张阳。 李玥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如果家里着火了,师母会怎么做?” “会救火。” “那就是了,如果火势已经很大了呢?” “还是救火。”她很果断地回话道。 李玥拿起自己的小茶杯,小茶杯还画着一个小熊的图样,“如果是夫君看到自家家里着了大火,夫君不会着急灭火,他会看着大火释然一笑,然后拿起火把,邻居家也烧了。” 听到这个回话,张公瑾的夫人愣了许久,想说什么又不好作出评价,这是什么人呀。 师徒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张公瑾听完了一整盘对高昌的计划,“你觉得西域人无知浅薄,不明白其中深意?” 张阳笑道,“有智慧的人肯定有,如果只是这么三两个有智慧的人看破计划,杀了便是,在那种地方人命不值钱。” 张公瑾稍稍点头,“老夫一直觉得韩非子是一个把人心看得很透彻的人,典籍中有记载,当年他说过人们是会服从权势的人,但人们的心中不会有天下大义。” 说完张公瑾又长叹一口气,“这话有些不留余地了,也有心太诛心了,如果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将所有人都当做自己的敌人,这种或许是最容易成功的。” 躺在阳光下,享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张公瑾并不怕这种炙热的阳光,他反而非常喜欢这种出汗的感觉,这让他有一种重返年轻的感觉,让自己有一种充满活力的错觉。 年轻的时候经常会大汗淋漓,可年纪大了之后,出汗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张阳递给张公瑾一碗已经凉了得白开水,“老师注意点多喝水,会中暑也会脱水的。” “孙神医时不时会给老夫诊脉,他说老夫的病情稳了不少,你小子说养病的方式到底还是有用的。” “养病需要环境也需要良好的心态,老师一直把自己关在宅院,也没什么人和老师讲话,这样一来养病也能养出起来病出来,就比如说心理上的疾病。” 张公瑾坐起身,“你想让许敬宗担任礼部的重任,从此以后伱就可以脱身而出了?” “让老师失望了,我本意上并不想做官。” “看得出来,你志不在此,你就是一个没出息的人。” 张阳神情惆怅,“我只是想过个富裕的日子,怎么人人都说我是个没出息,为什么在你们的眼中脱贫致富的事情也是没出息的,好令人费解,这世间还有没有懂我的人了。” 张公瑾反而笑了,“像你这样的人确实会觉得世上没有同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以后会过得很孤独的。” “我会和媳妇生很多很多孩子,我会把我的孩子们绑起来,让他们天天和我讲话,这样我就不会觉得孤独了。” “该如此折磨自己的孩子,你也是一个狠辣之人。” 与老师聊完,张阳突然明白程处默的感受了,为什么这个世上没人懂我。 小熊和两只大鹅打得难解难分。 这是它最大的进步,至少没有被这两只大鹅碾压。 张阳拎起它,将它丢进马车里。 再看了一眼满头大汗干着活的李泰。 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被老师看破也就算了,还被老师说破了。 这种被人揭开的感觉很不爽。 见小熊又要爬出马车,张阳一伸手就捏住了它的后颈,再次把它丢进马车里。 它也不服输,还要继续爬出来。 甚至伸出爪子反抗,用嘴巴咬着衣服。 奈何它怎么都逃不出那只魔爪,又一次被扔回了马车里。 小熊气急败坏,也累得够呛,它的目光看着张阳犹如在看一个魔王,而它的目光中的敌意似乎在说终究会战胜这只魔王。 李玥也回来了,师母亲自送别。 马车驶在回家的路上,李玥坐在车辕上,双脚凌空晃着,“夫君,我们去曲江池看看吧,顺便去那里用饭。” 王婶笑道,“正好采摘了一些野菜还有带了村子里的那只鸭子。” 刚离开村子一段路,李泰的马车就追了上来。 张阳不解地回头看去,这小胖子还真是越来越能蹭饭了,认识的人都有蹭饭的习惯。 民风淳朴是一回事,可看着人淳朴天天过来蹭饭,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果然到了曲江池,这个小胖子就凑了上来。 看他一脸幽怨的神情,张阳摇着手中的扇子,“魏王殿下,有话直说。” 李泰整理一番自己的衣袖,“当初本王输了,按照约定你要的银钱都已经付给了突厥人,可要交四成的税,这四成都进了礼部。” “魏王殿下是想说我们礼部中饱私囊吗?” 李泰地小胖脸拧巴,“本来这四成就是税,为何不直接便宜四成,再者说了这银钱一前一后好似这四成是分给礼部的。” 张阳笑道,“礼部要发展,就需要银钱,我向你父皇要一万贯,你父皇又不肯给,我只能自己来挣。” “你要银钱就直说,为何还要挂这么一个名目?” “因为要有规矩,即便是最后的银钱都进了我们的口袋也要名正言顺。” “本王明白了,你好不要脸。” 张阳一个暴栗敲在小胖子的脑门上,“魏王殿下要再这么说我就揍你了。” 李泰咬牙切齿,“坏人!那都是本王的银钱。” 张阳又是一个暴栗敲在了李泰的头上。 沉默良久,李泰看见张阳用池水清洗着那半只已经杀好的肥鸭子,他又冷静了下来,眼神充满杀气,早晚把付出去的银钱吃回来。 反正岭南的蔗糖就要送到了,魏王府的府邸库房总是大起大落,魏王府府中的下人们的日子跟着大起大落。 魏王殿下挣钱了,大家都有肉吃。 因为一场赌约,魏王殿下赔上了所有家产,这一次府邸中的人有过了吃饼的日子,那种饼放久了硬邦邦地,要含在嘴里好久之后才能咬得动。 李泰现在手里就有一张,这张饼比他的脸还大。 曲江池堆好木材,点上火之后便把鸭子架在火边炙烤。 李玥淘洗了黍米,再把壶里黍米放在火中煮着,洗好了野菜之后把野菜烫熟,放入黍米饭之中搅拌一会儿,再捞出来就是一碗非常诱人的菜饭。 李泰用力咽下一口唾沫。 张阳耐心地给鸭子涂上一些酱料,“魏王殿下府上不做饭吃的吗?” 李泰手里用力捏着饼,这张饼很硬,“府邸银钱都给你做生意了,哪里还有银钱吃饭。” 勉为其难地分给李泰一碗黍米饭。 李泰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眼泪便流了下来,“这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李泰,程处默,何必三方一起联手做生意,不论是肥皂和蛋糕,或者红烧肉,因为份子互换的缘故。 大家的资源也都是共享的。 其中一方没货了,另外一方就可以补货。 生意虽然还不是很大,可在长安城已经算是家喻户晓了。 以现在生意规模来看,李泰的苦日子不会持续很久,只要下月的账目到了,分了银钱之后,他的日子可以重新滋润起来。 等到村子建设好之后,将这些买卖重新整合起来,将资源收拢。 张阳看向李泰,“魏王殿下就没想过把皇后的份子给重新买回来吗?” “买回来?”李泰一口一口挖着黍米饭吃着,嘴里还嚼着问道,“这还可以买回来吗?” “当然可以了。” “可那是母后,交给母后的东西再去买回来不合适。” 张阳把烤鸭翻了一个面继续烤着,“生意上的事情若是有家中人参与到时候会掣肘很多,甚至会产生利益上的矛盾,或许现在还早,将来条件成熟的时候需要把分出来的份子收回来,包括你舅舅长孙无忌手里的份子。” 李泰咽下嘴里的黍米饭,“你这么做就像是把人利用完了,再将其抛弃之。” “魏王殿下此言差矣,生意总归是买卖,当初给的份子自然要用更多的银钱买回来,把资源重新整合再将其收拢,我们的规模并不大,一味的用份子来铺开买卖不是一件好事。” 张阳拿起一根木头打了一个比方,“当我把这根棍子送给魏王殿下,那么它就有了赠予的价值,不论这个价值有多小,那它都是有价值的,而当我用一万贯银钱从魏王殿下手里买回来,那么它就值一万贯。” 李泰饿坏了,他往嘴里使劲扒拉着饭,“如果价值足够对母后也不会有损失,买卖就是买卖,不能受其他因素影响。” 小胖子不算笨,他理解得很快。 当达到外面的份子达到一定价值的时候就可以收回。 如今给的份子其实价值并不高。 可以用较为低廉的价格卖出去。 等李泰把这些份子收回来之后,可以通过经营将份子的价格再次提高。 张阳又分给李泰一只鸭腿,小胖子也在长身体的时候。 以后还需要他继续在长安城的商场上乘风破浪,可不能让他身体出什么问题。 这是一颗很好的摇钱树。 而且这颗摇钱树是当今魏王殿下,这个身份也会让摇钱树更加的稳固。 李泰很满足地吃了一顿午饭,此刻他躺在树荫下休息着。 两位婶婶收拾好这里。 夫妻俩便离开了。 小熊一步步跟着,它的腿脚还很短。 只能用它还显笨拙的爪子抓着婶婶的腿,坐在脚上,不然跟不上脚步。 回到家中,小熊进入了家里的柴房睡觉。 它对木材的味道有一种莫名的痴迷。 果然它啃了一口木头,然后又吐了出来,对它来说味道并不好,又接着用爪子挠着木头来发泄。 “它没吃饱吗?”张阳疑惑道。 “吃了两碗黍米饭呢,应该吃饱了。”李玥抱着一叠书走入房间。 往来村子和家中,以前出门是空着手的,再之后李玥去村子里手里总会带着自己的小册子。 现如今她去村子里会带着一堆书籍和图纸,马车就是她的移动办公室。 因为要做研究,要做实验。 整个村子都是她的,整个村子也都快成了她做各项试验的场地。 现如今她正在研究对风力的应用。 让村子里的人给她造风车来着。 媳妇终于是在理工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张阳在院子里坐下来,片刻间吹过的凉风让人很享受。 家里从一贫如洗到如今走入了长安城的富户阶段,媳妇这个小富婆没有什么消费需求。 本来她对金钱的需求就不是这么大,对她来说吃穿不愁已经很满足了。 等她再次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正在院子里巡视,清点着家里的财产,“嗯,纸张就快用完了,咸鸭蛋也吃完了,还缺盐,缺猪油,还需要一些黍米。” 列好清单之后,李玥交给王婶,让她代为去采买。 见她看着自己,张阳放松着四肢,“现在是午休的时候。” 李玥乖巧地在一旁坐下,“家里没有纸了。” “去买。”张阳翻了一个身,开什么玩笑家里还缺这点银钱吗? “买来的纸张太差了,没有你做出来的好。” (本章完) 第两百零一章 以权谋私利 “市面上的纸张大多都薄如蝉翼,那些纸会洇墨,想要更好的宣纸价格也太高了,不至于买这么贵的。”李玥小脸纠结地说着。 张阳思量道,“上一次的纸浆配方我也还要好好再调整一番,纸张太过软,而且也太过粗糙了。” 又看了看李玥的神情,张阳闭着眼,“先要一些竹子,在水中浸泡一些时日。” 王婶点头道,“这就去安排。” 李玥拿住家中所剩无几的纸张,放在太阳底下嗮着,她的目光瞧着一张张的纸,“咱们家茅厕中的纸可以拿出来用吗?” “不能。” 张阳果断地拒绝道。 有些不服气,也无可奈何夫君这种奢侈的行为,谁如厕会用纸呀。 夫妻俩吃了晚饭,张阳讲着红楼的故事。 习惯用了纸张,李玥提着笔在竹简上写字有些费劲。 夏日过去大半,许敬宗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解决了突厥两方使者的事情。 阿史那杜尔依旧是突厥的铁勒,同时也可以参与奶粉生意。 并且将税从四成谈到了三成七,这也是许敬宗努力谈判得来的结果。 张阳看着村子里的田地上一片金黄,心情大好。 这是丰收的颜色,耳边是许敬宗对这一次谈判的汇报。 “阿史那杜尔任然是突厥铁勒,若是阿史那贺逻鹘暂任可汗,若贺逻鹘这个暂任可汗吧要是做的不好,阿史那杜尔便可以让贺逻鹘退位。” 张阳瞧着正在和两位婶婶做实验的,“要是阿史那杜尔篡位了会如何?” 许敬宗躬身回话道:“倘若阿史那杜尔要篡位,大唐会驰援贺逻鹘,相对的,贺逻鹘也不能攻打杜尔。” 张阳无奈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杜尔和贺逻鹘会联手?” 揣着手,许敬宗站在原地皱眉思量道:“下官确实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让魏王殿下派去突厥的人盯着吧,准备和我们的眼线告知一声,都要盯紧了。” “下官明白。” 张公瑾远远地看着两人的对话,无奈摇头。 王婶让村民把一大堆的竹子泡在河中,让河水冲刷着。 这是做纸的秘方之一,王婶绝对不会让人知道这些竹子到底是作何用处的。 李泰带着一整个车队而来,一架架的马车排队进入村子里。 “蔗糖到了!到了!” 小胖子扯着嗓子大喊。 村子里的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 李泰把一些蔗糖分给孩子,这一下孩子们更加高兴了,就差摆上三牲六畜拜大哥了。 煮红糖的过程没这么快。 一口口的大锅中倒入蔗糖,这些蔗糖成色泛黄,“倒是保存得不错。” 李泰期待着看着锅中的蔗糖逐渐融化,“本王手下的人为了赶上时候,让人在运送的途中就开始榨出蔗糖,然后简单熬煮凝固,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在途中偷偷吃了多少。” 张阳又添了一些柴火,“大概要三个时辰,小火慢煮直到内部的水分蒸发,留下的就是糖分。” 为了美食李泰很能豁出去,他一直坐在几口大锅的边上,等着红糖熬制成功。 其中还要不停捞出浮沫,这是熬煮出来的杂质。 牛闯的儿子拿着一块红糖舔着。 “魏王殿下,告诉他们以后每天都要刷牙,不然早晚会蛀牙的。” “就是你家中的那个小刷子?” “正是。” 李泰看向一旁的这群男孩子喊道,“都听好了,以后每天吃完糖之后就要把牙齿刷干净。” 被这么一喊,孩子们愣了愣不知道魏王殿下为什么突然大吼,只好一哄而散。 或许孩子还不知道刷牙的概念,甚至都不知道牙刷是什么。 卫生观念也要好好普及一下。 李泰又捞出来一些浮沫,他甚至还尝了一口。 看这个小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张阳给他倒了一碗。 这小胖子端着热乎乎的一碗红糖,用力嘬了一口,随后他一脸陶醉,“哇,好甜。” 说完他又嘬了一口。 将煮好的红糖放入一个个木质的模具中就是最好的红糖块,还不是粉末状。 尝一口还有些焦糖的味道。 牛闯看到一大堆的糖,立刻让人严加看守起来,并且加了锁。 “糖很金贵这个东西要好好保管起来。”牛闯神情严肃地说着。 “还有红糖的提炼方法。” 牛闯瞪着大眼,“放心,谁敢说不去半个字,牛某打断他们的腿!” 村子里的人们还是信得过的。 回家路上,李玥坐在马车里记录着试验的成果。 张阳拿出一个罐子递给她。 李玥搁下手中的笔,打开罐子,看着罐子里白色的东西很好奇。 “你尝尝看。” 李玥倒出来一些,放入口中尝着,“这个好甜呀。” “这是砂糖,虽然成色差了些,有些泛黄。” “伱不是提炼的做的红糖吗?” 张阳看了看后方,李泰的马车没有追上来,说不定他现在还在村子里喝红糖呢。 确认了后面没有追上来人,张阳小声道,“这个是砂糖,咱们自家做菜用就不用拿出去了。” 李玥看着罐子里的砂糖。 “要提炼出砂糖,就需要用数倍的红糖,我不想用浪费太多,就只做了这么一下罐。” “夫君用魏王殿下的人手,造出来的红糖,再用其中红糖来提炼出砂糖?” 张阳点头。 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夫君用别人的资源顺手做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李玥并不觉得很意外,甚至有点习以为常了。 李玥也有些担心,夫君会不会越来越过分了。 甚至还敢用朝政的权力来买下高昌。 计划还在进行,夫君的目标越来越大了。 就快到丰收的季节,上官仪看着田地里的一片金黄心情很不错。 贞观五年的九月,正是丰收的季节,李世民也终于避暑回来了。 这一次李世民回来,许敬宗已经把事情给办完了。 甘露殿内,他听着李承乾禀报。 一个一直专心做经营的驸马,原本以为只会经营自己的地盘,李世民看到手中的这份奏章,心里还是很诧异的。 这份弹劾奏章是魏征写得。 一直以来魏征弹劾的人不少,这一次魏征弹劾的是礼部张侍郎在与突厥人的弹劾中谋利的事情。 上面写着的都是这一次谈判的详细事宜。 李世民看向李承乾喝完道,“当真有此事?” 李承乾连忙行礼,“父皇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儿臣想过如果对与突厥施以重税,也可以让朝中多一份不错的税收。” 一旁的太监小心翼翼倒上一碗茶水。 李世民拿起茶碗想要喝一口,但一想到这件烦心事又放下茶碗,“他可以从中得到多少的收入?” 李承乾回话道,“其中也有青雀参与,还有河间郡王,甚至还有母后,还有舅舅。” 额头青筋直冒,李世民拍案而起,“如此多人?!” 李承乾欲言又止,又沉默下来。 “朕让你好好监理朝政,你就给朕看了这些事情?” “儿臣……” 李世民放下这份弹劾奏章,“把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还有魏征都给朕叫来。” 深夜召见了朝中三位重臣。 魏征算是铁面无私该弹劾就弹劾。 长孙无忌大可以当作不知情。 这两天,张阳每天天一亮就往村子里跑。 对礼部这件事的处置,朝中很快就来了消息。 事涉张侍郎和整个礼部,上官仪急急忙忙离开了长安,一路朝着村子狂奔而去,奈何现在的他生活拮据,还要攒钱,愣是舍不得买一匹马儿。 礼部府衙内,李孝恭让张大象把礼部一些重要的卷宗都拿了出来,这些卷宗都是谈判事宜前后准备的卷宗。 张大素急忙而来,“河间郡王,吏部和中书省派人来了,说是要查问我们。” 李孝恭把火把丢入这堆卷宗中,将这些卷宗全部付之一炬。 火势很大,匆匆赶来的李百药想要把这些火堆里的卷宗收回来,奈何已经来不及了,火焰烫得让他伸不出手。 很快火势蔓延到了,府衙的柱子上,眼看火势越来越大。 等高履行带着吏部的人,岑文成带着中书省的人来到礼部府衙,看到的是府衙内燃起来的大火。 “谁干的!”高履行大喝道。 “哈哈哈!这风把烛台吹倒了,老夫没来得及救火。”李孝恭狂笑着。 这种笑声乍一听就会让人想到这火绝对是人为的,而且就是河间郡王放的。 火势烧得很快,不到一会儿,整个礼部都府衙都烧了起来。 让一众官吏围观着不知所措。 不得不说这个河间郡王胆子可真大呀,皇城内的礼部府衙说烧就烧。 李孝恭回头看向一旁的李百药,“你说礼部的事情陛下怎么知道得这么仔细?” 李百药扑通跪在地上,看着李孝恭森冷的笑容,他百口莫辩,脊背冒出一阵冷汗。 金吾卫来得很快,当场把河间郡王押走了。 甘露殿内,李世民气得三尸神暴跳,“你把礼部烧了?” 李孝恭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陛下,这礼部年久失修,烧起来也是因为烛火倒了,臣失职还请陛下赎罪。” “你觉得朕会信你的鬼话吗?” “臣当时睡着,差点也被烧了。” 李孝恭反正是没有证据,又不能证明火是他放的,反正礼部的张大象,张大素两兄弟已经都串通好了。 李世民呼吸沉重,“礼部侍郎张阳以礼部之权牟利,你可知情?” 李孝恭叹道,“这件事臣确实不知情,还请陛下明察。” 李世民颔首又道:“念礼部侍郎张阳夺回了河西走廊,并且拿下了吐谷浑王室,排解了薛延陀的之难,除去一身官职,功过相抵,河间郡王李孝恭除去礼部尚书之职。” 李孝恭躬身行礼,“臣谢罪。” 君臣心中肚明其中的最大利益。 甘露殿内,李世民和李孝恭聊了一个多时辰。 “滚!” 李世民没好气地挥了挥衣袖。 李孝恭又是行礼,“臣告退。”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法不责众,礼部的事情牵涉太大,而且还有皇后的买卖参与。 到现在李世民才发觉自己的后院埋了这么大一颗雷。 李泰听闻消息,急匆匆坐上了马车让人赶马儿去封地。 马车行驶得很快,李泰遇上了同样一路朝着村子狂奔的上官仪,“上官兄,上马车,我们一同前去。” “多谢魏王殿下。” 张阳悠闲地坐在村子里正在研究活字印刷的模具。 张公瑾摇着扇子站在阳光下。 李泰赶到村子里,下了马车就跑到羽毛球场,他气喘吁吁地讲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张阳看了眼一旁的许敬宗,“许侍郎已经和我说了。” 李泰扶着墙站着,因为跑得太着急,他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感觉喉咙口有些泛甜,好似一口血就要喷出来。 上官仪也来了,“朝中来了旨意,要彻查礼部的府衙。” 看到神情淡定的张阳,李泰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一点都着急。” 张阳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魏王殿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留在赵国公手里和皇后手里的份子可以买回来,现在是他们脱手份子的好时机,想必皇后和赵国公也想早点脱身而出。” “你到现在还惦记着买卖?” 李泰的语调都高了几分。 这个说着话,几匹快马朝着这里而来,来人是李孝恭。 还有一个传旨的太监。 被革职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帮着李世民解决了凉州之患,不念着功劳这个皇帝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 听着传旨太监把旨意念完,张阳笑道,“告诉陛下,罪臣明白了。” “驸马好自为之,老奴告退。” 李孝恭走到近前,“老夫早知道这个李百药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他出卖我们,陛下能知道得这么仔细。” 张阳苦涩地笑了笑,“河间郡王误会了,这件事不是李百药所为,出卖我们的人不是他。” 想到李百药跪在地上百口莫辩的样子,李孝恭不解道,“不是他?那是谁?” 张阳指了指一旁的张公瑾,“其实这些是老师所为。” 张公瑾低声道,“除了老夫,魏征不会把你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吗?”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夺取成果的李世民 听了一席话,李孝恭扶着自己的额头缓缓坐下来,“慢着慢着,你们先别说话,让老夫好好缓缓。” 以权谋私这件事是张阳的老师张公瑾向魏征告发的,不过许敬宗提前给张大象送了消息,这才提前把礼部的那些卷宗烧了。 这些卷宗里有很多自张阳和许敬宗入职以来,以礼部为核心做的对关外做的安排。 这是礼部这些日子以来的心血,还有对突厥与吐蕃的研究,如今都已经付之一炬。 李孝恭疑惑道:“所以是邹国公安排的事由?” “正是老夫。”张公瑾抚须道,“老师抚正学生的过错是应该做的事情,魏征自然愿意帮助老夫。” 几人坐在一起,李泰痛苦地挠了挠头。 身为老师公瑾纠正学生的作为自然是正常的,在魏征的眼里张阳还年轻,年轻人自然会行差踏错。 张公瑾笑道,“以退为进才是保护礼部。” 李孝恭叹道,“你小看陛下了,在旨意下来之前,老夫和陛下聊了半日,陛下的意思是如今的礼部依旧保持,对突厥的重税也要保持,高士廉的意思是让高履行来主持现在的礼部工作。” 李世民非常不客气地摘取了礼部这颗果实,并且以后的礼部还要拿在他自己的这个皇帝手里,以前的成果全部保留,但这些成果和礼部的众人已经没有关系了。 张阳自嘲地笑了笑,皇帝终究是皇帝,他的私心永远是最大的,即便是他的女婿。 李孝恭好奇道,“这件事也是你小子让邹国公办的?” “是老夫自己这么做的,与张阳无关。” 张公瑾还是一副高深的笑容。 李孝恭瓮声道,“好歹知会老夫。” “如果老夫知会伱了,你还会把礼部烧了来宣泄心里的不满吗?” 李孝恭冷哼道,“老夫就不喜欢你们这些谋士,把人心算计钻研到骨子里的人。” “礼部走到今日太出格了,既然许敬宗和老夫的弟子都已经把事情办完,不如先退下来,以观后效,陛下念在老夫是他的老师,自然也会从宽处理,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入狱。” 张公瑾继续讲道,“陛下只是剥去了老夫弟子的官身而已,早晚会重新穿回来的,又有何惧,易经系辞下有言:大丈夫能屈能伸。” 当礼部成为大人物之间的博弈,张阳感觉完全插不上手,不论李世民的朝堂中有多少大佬对礼部有什么非分之想,这一次张公瑾让所有人都能够脱身而出。 离开礼部这个漩涡。 就像是风骤雨急的情况下,大船在波涛中走得很不稳,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不如在这个时候让所有人都下船,看看风雨中的这艘船会不会沉。 就算是船沉了,大家都能安然无恙,损失的只是船上的财宝。 对这些财宝,以张公瑾的看法早晚可以再挣回来,不用可惜。 张阳咧嘴笑道,“我觉得陛下不太可能再复用我。” 张公瑾抿了一口茶水,“你又怎么知道朝中的人能不能延续你的成果,谦逊是一件好事,妄自菲薄不可。” 李孝恭古怪地看着眼前师徒两人。 “如今可以跳出礼部这个牢笼,尽可能让陛下和朝堂忘记你,趁着这些时日好好看看如今的朝堂,看看这个天下,等你再次官服加身,重新走入朝堂的时候,你会看到另外一幅景色,老夫唯一的弟子难道就只能做个礼部侍郎?” “老师高看我了。”张阳拱手道。 “老夫没高看你,这辈子见识人无数,你能走上一个很高的位置,只要你心怀大义,心怀天下社稷,长孙无忌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张公瑾微笑着把话说完,带着一碗茶水转身离开。 李泰,上官仪,张阳,李孝恭,许敬宗五人坐成一排,此刻都陷入了沉默。 李泰突然一拍大腿,“姐夫!本王要银钱。” 张阳从张公瑾的话语中回过神,“要什么银钱?” “本王决定现在就回宫认错,把母后与舅舅手里的份子买回来。” “最多给你五千贯,出的是我的银钱,买回来的份子都是我的,咱们的账目清楚。” 李泰点头,“那是自然,要不是魏王府没钱了,本王真想自己买下来。” 给了牛闯一个眼神,让他带着魏王去拿银钱。 用五千贯买回这些份子不是太亏,以后能挣回来的会更多。 李孝恭的目光看着许敬宗。 许敬宗不解道,“河间郡王为何这么看着下官。” 李孝恭摸着下巴的胡渣,“陛下剥去了张阳的官衣,你和张大象两兄弟倒是没有处置,似乎还要你们继续留任礼部。” 许敬宗抬头看了看天,“礼部的事情要承接给下一个礼部尚书,陛下自然不会惩治下官,只不过下官会被新的礼部尚书欺负得很惨,可能明日下官就会因为受惊过度大病一场。” 李孝恭稍稍点头。 李世民拿去了礼部的一切成果,并且换了高履行来主持礼部事宜,高士廉倒是举贤不避亲,李世民也默认了把这么好的一颗果实交给了高士廉。 因为封相的事情,李世民不想与高士廉之间产生太过的隔阂。 好好建立起来的礼部成为了李世民把握权力的一份筹码。 这份筹码让李世民留住了高士廉。 也让高士廉尝到了甜头。 张阳缓缓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甚至可以闻到粮食的清香。 田地里收割粮食的都是一些妇人,甚至还有穿着还显邋遢的女孩子,男孩子都是要做体力活的,收粮食这种事情都交给了女孩子去做,六七岁的女孩子已经很懂事了,她们乖巧地捡起麦子放入竹篮中,周而复始做着一样的事情。 水轮车吱呀吱呀的运转,撵谷物的磨盘从原来的三个增加到了六个,几个十岁不到的女娃娃吃力地将扛起一大袋黍米,倒入磨盘中,这都是村子里辛苦半年种出来的粮食。 地上稍有两三粒掉下的,她们都会细心地捡起来。 只是她们的衣着不是太好,衣服都是以前男孩子换下来的旧衣服,正是最可爱的年轻,女孩子的一切都要先让给男孩子,用麻做出来的新衣服也要先给男孩子穿。 张阳思量着,以后村子里的日子变好了,这些麻烦都不是麻烦。 李玥和师母还在一起做饭,媳妇自己的都做不好饭,她俩有说有笑地鼓捣着一些猪肉,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黑暗料理。 许敬宗也离开了。 上官仪也开始去教村子里的男孩子教书。 张阳看着田地里距离最近的一个女孩子,她的小脸有些脏,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她的头发很凌乱,头发里还有不少的草。 “牛大哥,煮一大锅水让孩子们忙完之后都洗洗。” 牛闯点头去安排。 李泰拿走了村子里的五千贯,这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而且自己的夫君还被革职了。 导致媳妇的心情很不好。 回到家,张阳给她做了一碗酒酿圆子,她的心情还好转不少。 “其实这些银钱不重要,我们可以挣回来的。” “嗯,可是夫君的官职没了。” “没关系,老师说了我的官职迟早又会回来的,礼部这些日子做的事情太多,太出格,如今继续在朝中留任难免会遇到更大的风波,与其这样,不如先等时机。” 李玥小声问道,“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只是为了从风波中脱身?” 张阳点头,“可以这么说,等我下次再返回朝中重新任用,我的官职应该会更高。” “人都会犯错,而且夫君还年轻,才二十岁,应该的日子还很长,夫君也不要灰心。” 李玥眼神坚定。 张阳很想说巴不得李世民忘了自己。 铺开一张图纸在眼前,夫妻俩脱去鞋子坐在地上一起画。 李玥勾勒着一个承重杆,“这个东西好复杂?” “可以充分利用你力学的知识,用水车来驱动是最好的。” “也对,我们村子里没有这么多人力。” 三十户人的小村子,人口加起来也才堪堪过百。 买下高昌的事情在进行中,这件事的安排连李孝恭都不知道。 阿达兰现在跟着高昌王子现在应该出关了。 张阳小声道,“活字印刷术的事情要保密,这会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嗯!” 李泰带着几块巴掌大的红糖来到立政殿,面对父皇和母后他低下头,“父皇,母后,儿臣知错了。” 李世民瞧着红糖嘴里还含了一块,“这东西也是张阳做出来的?” 李泰跪着点头。 李世民笑道,“滋味确实不错,观音婢也尝尝?” 长孙皇后闻言也拿起一块红糖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着,“比之饴糖,更有一番风味。” 跪在地上的李泰看着父皇和母后有说有笑的样子,心中越发忐忑。 李世民又讲道,“跟张阳的生意,你挣了多少?” 李泰低着头,“没剩多少,挣得多也花得多,因为和突厥的生意又花了几千贯,朝中还收了三成七的税。” 长孙皇后看了看李世民。 李世民点头。 李泰有讲道,“儿臣与张阳商量用三千贯银钱买下母后的份子,从此非常生意和母后无关。” 张阳用礼部之权谋私的事情,皇后手中掌握着这笔生意不合适。 李世民也早有让皇后脱手这份生意的意思。 已经有了这一次的重税,可以让朝中增加不少税收。 皇后手中有的份子每月能够有一百贯左右的收入,这一次交易可以让府库增加三千贯的银钱,李世民自然很乐意。 “平日里朕希望你多读书,少掺和生意上的事情,你的皇子是朕的儿子。”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李世民点头道,“既然事已至此,那此事就此了吧。” “喏。” 让人把一车车的银钱送入宫中,李泰站在夕阳下,以前不觉得,以前觉得父皇是自己一生的标榜。 经过这一次李泰深刻体会了人心的险恶。 李泰也不想为张阳求情,这个时候求情只会适得其反。 一切的成果都成了父皇的,父皇还与高士廉平分的成果,父皇还得了一笔重税和整个礼部。 心中有不少失落,李泰也觉得自己对不住张阳。 赵国府前,知道是魏王来了,急忙把人迎进门。 看到长孙无忌,李泰先是行礼,“舅舅。” 任中书省侍中的长孙无忌一直都在朝中,没有跟随父皇一起前往离宫避暑。 “这一次前来是想和舅舅商议收回之前的生意份子。” 长孙无忌气馁叹道,“年轻人总会行差踏错,张阳这个孩子还是太过跳脱。” “侄儿愿用一千贯银钱的价格买回之前的份子,因为张阳以礼部之权牟利,手里有这份生意对舅舅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长孙无忌扶起躬身行礼的李泰,“魏王不用多礼,只是买回份子的事情为何不是张阳来说?” 李泰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张阳如今已经被革职,犯了如此大错,自然无脸面对舅舅。” “礼部会成为现在这样,也是老夫的过失,当初老夫应该多多叮嘱他,不让他作出如此错事。” 李泰拿出一份契约,“还请舅舅画押。” 长孙无忌在契约上写下名字,并且用了赵国公府的印信画押,两大车的银钱送入府中,铜钱看着让人有些魂不守舍,府邸中的下人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钱。 这对李泰来说并不觉得稀奇,已经见习惯了。 而且付的都是铜钱,不是银饼。 临走前,长孙无忌又嘱咐道,“老夫还想再见张阳一面。” 李泰收好这第二份契约,“之后侄儿带舅舅一同去见张阳。” 长孙无忌满意地点头。 因为这一次礼部的事情,李孝恭被禁足了,看管禁足的人没在长安城见到李孝恭便找到了村子。 面对这些人,李孝恭大喝道,“老夫在长安是禁足,在这里难道不也是禁足?!” 心中本就有怨气,李孝恭对这些小吏拳打脚踢。 惹得村子里不少人围观这一幕,对这些个都抱以同情的目光。 孙思邈眼里带着一些欣喜,希望李孝恭下手更重一些,正好可以验证金疮药用在不同的人体质上有不同效果,就像张阳说的过敏和副作用?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李孝恭和李泰的心理阴影 孙思邈对这群挨打完的小吏讲道,“可否容老道我给几位医治伤口?” 一群小吏看了看李孝恭充满杀气的神情,哪里还敢久留,仓皇逃窜着离开了。 瞧着他们的背影,孙思邈抚须道,“可惜了,又少了几个患者。” 李孝恭走入牛闯安排的房子,关上房门便离开了。 礼部出事了,李孝恭一把火烧了礼部之后他便一直住在了村子里,甚至把一家妻小也让人全部带了过来。 出了这种事情还把礼部给烧了,李孝恭在村子里一住就是半个月,也没打算再回长安城了。 因为这件事,李孝恭对长安城有了心理阴影任由怎么劝说他都打算住在村子里不回长安城了。 村子的建设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整齐的路面,还有一间间整齐漂亮的房子,整个村子看起来错落有致,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特别舒心。 “河间郡王打算在我的村子里住多久。”张阳摇着扇子。 “老夫就想来你这里散散心你小子还不乐意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一个郡王留在村子里,就怕怠慢了。” “不用太过照顾。”李孝恭目光看着远处一群村民正在往田地里撒着棉花籽,“棉花这种能种出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刚收过麦子土地的肥力也不错,现在种下棉花,等到了十一月再看看。”张阳又给李孝恭倒上一碗茶水。 “老夫年纪大了,早就想这般闲云野鹤地活着,就这样挺好。” “住在我村子里总要给银钱吧,住驿馆也要银钱。” “老夫一年给你十贯钱。”说完李孝恭拿出一块银饼。 “一年一百贯银钱,吃住都算村子里的,要是先住一段时间河间郡王会觉得这一百贯物有所值的。” “如果今年住得好,老夫愿意出这一百贯。” 不论怎么劝说都没用,李孝恭怎么都不打算回长安城去。 河间郡王拉着一大家子在村子里住了下来。 平日里过习惯了好日子的一群女婢和部曲全部给遣散了。 甚至还把他的二儿子和小儿子送去了祖籍老家,只留下大儿子李崇义。 张阳揣着手一脸凝重地走在村子的小道上,在小道的尽头师母和李玥坐在一起缝补着衣服有说有笑的。 师母和李玥之间的关系意外地好。 看她们笑着,也不知道媳妇说了什么。 村子里还专门建设了一个运动场地,除了羽毛球场,还有一大块用砂浆浇筑好的空地,每到早晨大家都在这里打着太极拳。 张阳走到老师身边,“河间郡王早就习惯了那种腐朽的权贵日子,他能习惯咱们村子里这种清苦日子吗?” 张公瑾闭着眼,“那伱何曾知道当初陛下是如何猜忌他的。” 张阳无奈地站着李泰这从远处走来,“老师的意思是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李孝恭的军功也不小,在军中也有不少的威望,当初发生的事情让陛下对李孝恭有了忌惮,如果要消除陛下的猜忌,一个沉迷酒色只会享受富贵的人才是最好的。 李泰递来两份契约,“把母后和赵国公的份子都赎买回来了。” 张阳接过契约确认了一番,俩人又重新写下两份契约,画押之后之前的份子也都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魏王殿下,之后就把在长安城的生意都带到我们村子里来。” “先不说这个,舅舅想要见你一面。” 赵国公如今属于李世民的肱骨之臣,房玄龄一样都是李世民的谋士中的左膀右臂。 回头看了看老师,张阳点头道,“那就见见。” 李泰叹道,“姐夫,有时候我想不明白。” 张阳收好契约,“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为了生意,一定要放弃自己的这个官位吗?” “魏王殿下此言差矣,我失去了礼部的官职是因为你父皇的缘故,再者说国与国之间的关系,除了战争更多的来往是生意上的。” “所以你坚信利益至上。” “这有什么错吗?” “确实也没什么错,只不过父皇他们不这么想罢了。” 回到长安路上,还要先去一趟领军卫,长孙无忌就在领军卫等着。 在李泰的带路下,来到领军卫的校场。 一群士兵整齐划一地提着长矛做着突刺的动作。 还有一群围城一个圈,看着圈中的两人打架,只见其中一人愤怒地撕开外衣,冲向另外一人,尘土沾染了一身,就连头发上也都是黄土。 李泰笑道,“姐夫第一次来军中看吧?其实我也不常来,懂事以来只来过三次,倒是父皇和太子经常来这里。” 礼部可以调动的官兵就是这里的。 管着这里的就是李君羡。 充斥着喝骂声和怒吼声的营地,展现着大唐行伍中的野蛮气息,这股子野劲也是他们以后在沙场奋战的底气。 闹哄哄的校场的另外一边就有一个台子,此刻长孙无忌就坐在台子上,怡然自得与军中肃杀的气氛显得格外突兀。 一锅茶汤煮着,上面还有浮着一些油沫。 长孙无忌喝下一口茶汤讲道,“这茶汤是用猪油,茶叶,鸡碎骨,野菜和枣煮成,味道非常不错,尝尝看?” 茶汤的表面浮着油沫,茶汤表面没有烧开,水温大致只有五十度左右。 就像是一种半烧开的油汤,张阳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在下的口味比较清淡。” 长孙无忌用碗舀一些又喝了一口,“这茶汤也清淡。” 李泰习惯了炒茶和奶茶之后,也对这种油茶汤没什么胃口了。 光是看着上面漂浮的油沫和一些白色的杂质实在是提不起什么食欲。 见张阳也没想坐下来,长孙无忌问道,“听说是你老师向魏征告发了这件事。” 张阳点头道,“多亏老师及时警告,没有铸成什么大错。” “这一次是你功过相抵。”长孙无忌站起身双手负背,“你如今还年轻,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老夫也知道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犯错没什么,切莫在这个时候灰心丧气。” 张阳拱手道,“赵国公,其实在下以为自己并不能胜任礼部侍郎这个位置。” 嘴上这么说着,张阳心里还思量着。 长孙无忌的这番话像是李世民打一巴掌,然后让长孙无忌来安抚的。 先打压,再给安抚,这像是一种驯服人的手段。 从一开始李世民或许就只想坐视礼部的发展,然后他再秋后算账。 多么深的算计,多么狠毒的心机。 这是想把人驯服成为他李世民的江山社稷付出心血和汗水的做法。 话语里没有洗脑二字,却充满了洗脑的意思。 就差说要对当今陛下绝对忠心,要对朝堂忠心不二。 要为江山社稷豁出自己的性命。 让人感觉整个朝堂就是像一个巨大的洗脑组织。 而自己则是他们手中的小绵羊,使劲灌输那些君臣观念。 张阳笑道,“赵国公苦口相劝,在下一定铭记在心。” 话音刚落下,校场里传来了一阵齐喝。 声音很大,甚至有回音。 这氛围吓人,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刻,张阳感觉如芒在背。 这帮士兵冲过来一人一刀,人都成肉酱了。 还能怎么样?还不得要顺着他长孙无忌的话,张阳心中怒骂:娘的! 再一行礼,张阳讲道:“公主殿下还在校场外等着,在下家中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 不等长孙无忌在多说什么,张阳便转身离开。 长孙无忌看着这小子的背影,神情凝重。 李君羡走上台子,“赵国公谈得如何?” 长孙无忌不解道,“这小子怎么走得如此着急?” 李君羡惆怅道,“或许家中还有急事。” 张阳的脚步飞快,李泰吃力地跟着脚步,“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要是你舅舅一言不合要把我剁了怎么办?魏王殿下,在下何曾得罪过你。” 李泰倒吸一口凉气,“什么?” 张阳脚步不停揣着手低着头,“赵国公约我在这种地方,就差让这里的士兵提着刀把我砍了,他的说这番话,我敢反驳吗?魏王殿下此举是想陷我于死地?” 费劲地跟着,李泰都快哭了,“本王真没这个意思。” 走出校场之后,张阳走进马车,“王婶赶车,回家,此地不宜久留。” 挥动马鞭,马车一路朝着长安城而去。 李泰坐在车辕上委屈地擦着眼泪,之前礼部谋私的生意事,加上这一次长孙无忌的约谈,李泰心里一直都是七上八下的。 毕竟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我真的不知道舅舅的意思,我也不知道父皇是何意,若是父皇有心如此我怎会让你前去。”李泰抬着头大声哭着。 “都是坏人呐,魏王殿下才十岁大,就连这样的孩子他们都利用。”张阳摇头感慨。 李泰委屈着,“本王已经十一岁了。” “为了算计我,他们连魏王殿下利用,这样的朝堂还是早点远离的好。”张阳气馁道:“他们都是坏人。” “你也是坏人!”李泰发着脾气大声道。 到了城门前,见李泰下了马车一个人走入城。 “魏王殿下去做什么?” “本王去研制奶茶。” 李玥走下马车,“青雀这些日子每天早晨都会去村子里做苦力,他怎么一点都不显瘦?” 夫妻俩走入长安城,张阳解释道,“魏王虽然做苦力在减肥,奶茶的热量也很高,一边做苦力,消耗的大吃得也多。” “想要他减肥出成果,膳食也要做一下改善,现在他还小,等他再长大一些再好好改善吧。” 李玥听着点头。 事关朝中社稷,李泰也成了他们利用对象。 甚至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来施行他们的计谋。 李泰这个孩子不笨,这一次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心理影响? 李孝恭尚浅如此,更别说李泰了,这一次的事情终究是伤害了两个人的心。 李孝恭嘴上说着不在乎,一把火烧了礼部估计心里虚,现在都不敢回长安了。 杨婶把棉花带来了,整整一包袱的棉花,“这是能够找到的为数不多的棉花,这东西还是从别人身上拿来的,也没有西域商人专门来长安城卖棉花。” 打开包袱,张阳拿起一团棉花,“好旧的棉花,这什么怪味?” 杨胜讲道,“一些西域人塞在身上可以取暖。” 张阳悻悻地放下这团棉花,重新洗了洗手,戴上冬天时候的手套,这才放心地拿起棉花。 这些棉花本就是旧棉花,还很脏,甚至有一股怪味,是别人用过的。 “他们还真不知道这种棉花的经济价值有多大。” 李玥嫌弃地看着棉花,“这东西真的这么好吗?” “以后会成为必需品,直到能做成衣物,不然我们买下高昌的价值何在?趁着他们都不知道棉花的价值。” 把棉花摊成一小薄片,张阳用一根细棒做棉花捻子,一手拿着捻子一手从棉花中扯出一些丝。 在油灯下看着棉花的纤维,棉花纤维看起来并不是太好。 用力捏一下棉花,看它缓缓恢复。 品质也太差了,手上的这些棉花与黑心棉无异,也不知道这种棉花他们用了多久了。 张阳放下这些棉花,勉强可以找出几团能用的棉花。 品质好的棉花是洁白色的,而且一捏它还会原型。 “把棉花抽出线,再用棉线织布,咱们家就可以穿上棉布了。” “棉布有丝绸好吗?”李玥换上自己的小睡衣,她的小睡衣就是用上好的丝绸裁出来的,而且这样的小睡衣她有好几件,夏秋冬三个季节分开穿。 “棉布或许比不上丝绸,但胜在保暖和廉价。” “我在典籍上也看过,听说突厥人会用羊毛来做保暖的衣物。” “羊毛和棉花的用法不同,只不过用羊毛来做衣服工艺上更加复杂,相对来说棉花更加简单一点,棉花的用途也更加广泛一些。” 李玥盘腿坐着,小睡衣比较宽松领口耷拉着,露出一边的肩膀,她提了提衣服,领口又滑下去了。 张阳一手捏着棉花一端,一手拿着缠棉花的木棒,两只手绞着一根棉线慢慢成型。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你李世民也不是人 李玥好奇地看着这么短一根棉线,「这个线看起来比麻做出来的更好一些。」 张阳感慨道,「等我们种在渭南边上的棉花长出来,当天的时候就可以织毛衣了。」 深夜时分的皇宫像是吃人的勐兽,宫门内漆黑一片显得空洞,就像是在凝视深渊,光是看着就让人就觉得阵阵头晕。 长孙无忌面对李世民躬身讲着话,「这一次臣见了张阳就只说了这么些话。」 李世民的目光放在摇晃不定的烛火上,「之后他就离开了?」 长孙无忌点头,「走得很着急。」 「朕记得当初让他去国子监读书,他一直没有去。」 「一个乡野小子,没什么管教才会铸成如此大错,陛下念其年轻这才没有严惩,将来要用此人当下还需好好教导一番。」 李世民笑着点头。 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除了当年的天下英雄,李世民想要天下英雄,更想要少年英杰。 长孙无忌躬身道,「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安排。」 喝下一口茶水,李世民让人铺开纸张,执笔开始练字,大唐有虞世南和欧阳询这样的书法大家,让人为之自豪,每一次练完字,他都喜欢听别人对字的评价。 现在这个季节还没入秋,长安城依旧闷热。 夫妻俩来到曲江池散心,最近发生的烦心事太多。 李玥正读着书中红楼的故事,看过书中一个个人物的悲惨遭遇,金钏不堪受辱,投井身亡,尤二姐为凤姐所害,误服虎狼药,吞金自尽,尤三姐殉情饮剑身亡。 晴雯病亡,宝玉心痛如绞…… 这是一个让人看了悲痛到不能自拔的故事 李玥目光看向夫君的笑容,「被剥去官衣也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 张阳笑了笑,「到时候我们有了活字印刷就将这种故事拿出去卖。」 李泰也到了曲江池,今天是分账的日子,「皇姐在看什么书?」 李玥把手中的书递给李泰,「红楼,夫君讲的故事,昨夜才将这个故事写下来。」 李泰对这种故事不感兴趣,如今他的兴趣是挣钱,魏王府太缺钱了。 程处默带着一大车银钱来了。 三人各自拿出账本开始对账。 「共计利润一千一百贯三十三钱。」李玥拨动着算盘道。 李泰多瞧了眼这个精致的算盘。 三人按照各自的份子开始分钱,张阳一人拿其中五百贯,剩下的李泰和程处默各三百贯。 几番对照确认无误之后,各自收到各自的银钱。 「这银钱越来越少了,奶茶生意没之前这么热闹,倒是肥皂生意还不错,我打算多加点薄荷味的肥皂。」 张阳看向程处默,「最近做什么呢?」 程处默在树荫下躺着,「我手中的兄弟们遇到一些事情,派了人去洛阳。」 「洛阳?洛阳出什么事了?」…. 「有不少人家财被夺,最近出现了一伙骗子,他们以点石成金之术诓骗人,骗穷苦百姓某看不惯。」程处默瞪着大眼目光看着远方。 平人间不平事,铲女干除恶,匡扶正义,程处默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还。 是不是给他讲过水浒这个故事的缘故? 程处默低声讲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些人,你说我们的力量是不是还太过澹薄了。」 「处默兄想怎么做?」 「某希望可以有更多的人手。」 「处默,你别这样,我担心会出事。」李泰小声讲道。 「官府做事慢慢吞吞难道就这么看着那些骗子逍遥吗?」程处默的语气很平稳,不像是他平时的样子。 看程处默起身离开的背影,李泰一脸忧愁,「总觉得处默这样会出事。」 「由他去吧,谁还没有一腔热血的时候。」 李泰神情鄙夷,「你就不会一腔热血。」 张阳叹道,「当一个人经历太多热血早就被世俗浇灭了。」 「你才二十岁,你能经历多少事情?」 坐在曲江池边烤着肉是最惬意的时光,这里算是长安城的一处避暑胜地了。 从池子吹来的风让人暑意全无。 李泰吃着烤肉一嘴油,他用暴饮暴食来宣泄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烦闷。 悠闲的时光被人打扰让人不好受,现在就有一个小吏在一旁讲着话。 「陛下旨意,赵国公安排的,驸马需要每日前往国子监听课。」 李玥也不解道,「夫君都二十岁了,怎么还去国子监听课?」 小吏躬身讲道,「还请驸马去国子监一趟,这也是陛下的旨意。」 李玥思量着,「我也能去吗?」 「自然可以。」 任由李玥拉着自己的手,张阳听她说着,「夫君国子监有好多好多书籍。」 张阳也小声回道,「那倒不错。」 李玥也放低了自己的声音,「据说还有很多市面上找不到的书籍和孤本。」 夫妻俩的议论声虽然不大。 小吏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这对夫妻的悄悄话有点大声。 跟着这个小吏俩人走向国子监。 王婶陪在一旁,「河间郡王说过些日子高昌采买的棉花就要到了。」 夫妻俩顺便在朱雀大街逛着,走路的步子并不快。 李玥买了一碗奶茶,而且还是加了红糖的奶茶,花了二十文。 「价格还挺贵的。」 「到时候这二十文找魏王殿下报销。」 这小吏只能跟着驸马和公主走走停停,跟着逛街也不多说什么。 店就开在朱雀大街上,这是长安城里最繁华的位置,这里的人流也是最大的。 小胖子的眼光不错。 一直到了皇城边上才看到国子监,一走进去就瞧见了闹哄哄的孩子跑出来。 光是看着这一幕张阳就感觉一阵头大,好吵闹的地方。…. 直到孔颖达走出来,孩子们这才坐定。 打量着站在门口的张阳,孔颖达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张侍郎和汝南公主了。」 「见过孔老夫子。」李玥行礼道。 张阳也稍稍一礼。 孔颖达的头发黑白相间,白头发占多数,两鬓已经斑白。 「事情老夫都听赵国公说了,之后在国子监听课,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老夫。」 李玥有些俏皮地笑笑,「老夫子,国子监的藏书我们可以看吗?」 孔颖达笑道,「自然可以。」 指了指一旁的一个房间,孔颖达笑道,「书籍就在里面,公主殿下随意。」 「对了。」孔颖达刚要走入课堂回神又从怀中拿出一卷书,「这是赵国公为你挑选的一件卷书,会对你有用,你如今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更多机会,切莫因为这一次灰心丧气。」 张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巧了,赵国公也说过这样的话。」 「是吗?」 孔颖达笑了笑他便走入了课堂。 张阳看向课堂里的孩子,这里的孩子都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而且都在蒙学 阶段。 在原地愣了许久,此刻心里有些复杂,自己就像是一个高龄留级生,要跟着这些孩子一起上课? 再看媳妇已经走入了国子监的书房。 张阳不再多去看课堂,便也走入了书房。 媳妇拿着一卷书正津津有味看着。 打开孔颖达给自己的书籍,张阳打开安静地看着,不看还好。 看了之后张阳神情复杂,这卷书上写满了为臣理念,字里行间中透着不报君不为臣就不是人的话语。 重新合上这卷书,张阳闭上眼心头怒骂,「长孙无忌真的苟,你李世民也不是人。」 听着隔壁课堂传来的读书声,张阳已经没了兴致。 有时候真要怀疑这当皇帝的人精神正不正常,李世民的精神可能是正常的,但也不多。 如今的李世民雄心勃勃,可谁又能想到以后的大唐会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 一堂课讲完,孔颖达来到书房外,站在窗口看着屋内靠在一起坐着看书的夫妻俩人。 张阳看着舆地志,这本书上面写着的是关于中原各地的风土人情与地理的记载。 一卷卷翻看着张阳找到了一些关于关外地理的记载,还有一些关外风物的介绍,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关于棉花的记载。 张阳看了看自己的媳妇。 李玥小声讲道,「齐民要术中也没有关于棉花的记载,倒是有记录黄豆的记载。」 看了看上面的记录,只有简短的两三句话,是一些关于淮南王刘安的记载。 张阳问道,「上面有写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思考吗?」 放下手中的一卷书,李玥又拿起一卷书看着。 站在窗外的孔颖达愣在原地思考着,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当然是先有蛋了? 可再一想孔颖达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如果先有蛋,那就没有鸡下蛋了。 这或许又是一个值得人深思的问题。 等夫妻俩走出书房就瞧见了站在原地正在天人交战的孔颖达。 「孔老夫子,我们可否借阅有些书籍带回去看。」李玥稍稍行礼问道。 见孔颖达站着没说话。 张阳呼唤道:「老夫子?」 回了回神,孔颖达抚须道:「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张阳尴尬笑了笑,「在下也不清楚。」 「这里的书籍公主殿下和驸马都可以借阅。」说完这话孔颖达又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又讲道,「刚刚那个问题……」 张阳解释道:「在下随口一问,还望老夫子不要介怀。」 此刻孔颖达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鸡和鸡蛋,或者鸡孵蛋,鸡生蛋的画面。 等到这两夫妻离开这里,孔颖达还愣在原地。 国子监祭酒孔颖达主持着整个国子监的事宜,也是大唐最博学的人之一。 鸡和蛋的问题犹如一个巨大的挑战。 这个挑战让孔颖达如临大敌,擦了擦汗水再回过神,已经是阴云密布。 天空中响起了几声炸雷,雷雨应声落下。 孔颖达回到家中之后发了疯一般的研究典籍。 「这帮前人先贤难道就没有一个有此问吗?无此解矣!」孔颖达难得大发脾气。 天空中又响起了一声炸雷,雷光照亮了孔颖达近乎有些癫狂的神情。 国子监祭酒孔颖达除了这么大的问题,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李世民的耳朵里。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李世民听着太监的回禀沉思道,「 何故有此问?」 「据传闻是今日刚过去国子监的驸马与汝南公主所问。」 苦恼地扶着额头,李世民自然想不明白到底是先有鸡先有蛋。 没必要为了这种问题废心神。 李世民又道:「孔颖达如何了?」 太监小声回道,「之前还有些疯癫,一个时辰前传来消息,说是孔颖达老夫子已经平静了不少。」 看着殿外漫天雨水,李世民的心情有些焦灼,之前让李淳风去教他数术,到现在李淳风还有些疯疯癫癫的。 袁天罡也还在专研鸡蛋的问题。 「朕有些后悔了。」李世民低语道。 太监站在原地低着头,心中不解陛下因何不解。 李世民忧心道,「让太医署的人去看看孔颖达。」 太监躬身回道:「这就去安排。」 长孙无忌挑选的书,让孔颖达交给自己? 张阳随手把书一扔便再也不想再看了。 从国子监带了一堆书过来,李玥的心情很好。 「哪有让二十岁的人还要去国子监听课的,父皇也真是的。」李玥抱怨着不满。 「你父皇想要我把我塑造成他心目中的样子。」张阳绕着捻子耐心缠出一条棉线。 李玥拿起被丢在地上的这卷书,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禁皱眉,「父皇希望夫君更懂为人臣子一些?」 「我看你父皇应该是这个意思。」 李玥莞尔一笑,「父皇想错了,夫君想要活成什么样,不是一卷书可以改变的。」 懂自己的人就是媳妇。 屋里放了一堆书,小熊走来细细闻了闻,它又一脸嫌弃地扭过头。 它又闻了闻壶中的酒水,用小爪子推着一只碗到壶边,稍稍按倒壶口,将其倾斜,酒水就从壶口流入碗中,放开爪子酒壶晃了两下便回正,它舔着碗中酒水,享受地闭着眼。 这小熊带着一股机灵劲,聪明得像是要成精了。 媳妇好酒,养出来的熊也好酒。 还真是一脉相承。. 张围 第二百零五章 括地志 喝了几口酒水之后,它便趴在一旁睡着了。 不再是朝中的官吏,也不用每天去上早朝,就像老师说的退下来之后有一种浑身轻松的感觉。 张大象和张大素依旧在礼部任职,如今的礼部重建之后比以前大了不少。 张阳和李玥在前往国子监的路上特意看了一眼。 如今主持礼部事宜的人就是高履行。 许敬宗已经很多时日没有去礼部了,因为之前以权谋私的事情惊吓过度整日卧床不起,生病为由在家里也过着度假日子。 李玥小步走在一旁,“现如今的礼部已经和夫君没有关系了吧。” “算是没关系了,老师孩子依旧在礼部任职,大象大素两兄弟可以帮我盯着礼部。” 国子监府衙就是一个小院,三四个房间,十几个孩子在这里蒙学。 这些孩子大多数都是宗室权贵之后。 在这里教书的还有六个夫子,年龄看起来都挺大的。 虽为大唐最高学府眼下看起来显得寒酸,一个院落几间房子,六个夫子,一个国子监祭酒成了如今的国子监。 在这方面的建设,李世民有点显得不上心。 走到国子监,身为这里的最大龄的学生一走入这里就引起了最大的关注。 “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见到本王的姐夫都要恭恭敬敬,要让本王知道姐夫在这里有半点不舒服,本王要你好看!” 李泰的威胁话语回荡在国子监这个小院中。 怎么哪里都有魏王这个小子。 有些时候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脾气和性格。 这家伙终究也是一片好心,张阳不想和他多计较。 夫妻俩走入这里的书房,一卷卷的书籍都在架子上,这里是知识的海洋。 李玥更愿意看一些有实用意义的书,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去看尚书,汉书了。 “夫君,这卷书上有记载,南诏一带有铜矿富裕。” 张阳闻言看了一眼,还有具体记载吗? “可以看看关于南诏具体的记载。”李玥的目光扫视着书架。 之前来没感觉,这一次再仔细一看这里的书籍摆放方式和标签,这不是当初自己弘文馆做的书籍归类方式吗? 书架按首字分类,张阳拿起一把小梯子爬上书架的高处,拿下几卷书。 这些书都是关于南诏的记载。 这些记载本就应该在礼部,让礼部可以随时调取资料,却把这个书籍放在国子监,从这上面的灰尘来看已经放置了有些日子没有翻阅。 李玥一边翻看着这些书籍,把一些重要的记载都用她自己的册子记录着。 接连几天夫妻俩每天都去国子监。 国子监的书房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知识宝库。 其中书籍成了夫妻俩用来收集资料的养分。 李世民听着孔颖达的禀报,“张阳从不在国子监听课,夫妻俩每日都在国子监的书房中看书。” 孔颖达低声讲道:“看来驸马和公主也是好学之人。” 一个浑身长刺的年轻臣子对李世民来说用起来不顺手,李世民皱眉道:“之前朕听闻孔老夫子因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几度疯癫,如今老夫子气色比往日好了不少。” 孔颖达躬身闭着眼回话道,“老夫以为这世上的生命不能这么理解,这不符合规律,反之亦然生命不是平白而来。” 李世民尝试着理解孔颖达的话语,随后又放弃了。 孔颖达又讲道,“既然驸马还是愿意看书的,这是一件好事,老臣以后会耐心对其教导。” 李世民拿着一本弹劾许敬宗的奏章,这份奏章是新任的礼部侍郎高履行写的。 对许敬宗这个人李世民说不上反感对其人也没有什么好感,当初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中,许敬宗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人。 一个寻常的士子而已,有些才学却也不及房玄龄和岑文本,或杨师道。 李世民把奏章放在一旁,高履行想要许敬宗离开礼部,这件事可以再议,不必这么着急,况且薛延陀退兵的事情许敬宗也出了不少力。 这都是李孝恭所言。 再次看向孔颖达,李世民笑道,“孔老夫子还要注意身体。” 孔颖达躬身行礼道,“老臣就先告退了。” 君臣之间的话语像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当初请孔颖达出山就废了不少心力,他能留在国子监也是朕拉下脸请来的。 出身孔家又是孔子后人。 这样的人能够拉拢也让朝堂在士林中站稳了脚跟。 或许在孔颖达眼里朕就是一个粗人,就像是先有鸡和先有蛋的问题,在孔颖达眼里朕就是一个不懂其中深奥道理的杀才。 李世民眼神闪过一些无奈,只要拉拢孔颖达,至于其他的事情朕何必在乎。 关中要入秋了,正是一年收获粮食的时候。 九月份的关中田地里都是忙碌的农户。 张阳看着一袋袋粮食搬入村子里,这是今年一年的收成,光是看着就让人很欣喜。 唯独身旁有个煞风景的小胖子,正在哭诉着。 李泰又被他父皇给数落,数落的原因是他对国子监的孩子发号施令,而且还不好好读书。 “姐夫,你说我该怎么办!”李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着。 “那就好好读书。” “本王每日都在读书了,回到府邸之后天天读书到深夜,可是父皇不信,他说我一天到晚钻研生意,还说我成年之后就去封地,去了封地就再也见不到姐夫了。”说着话李泰哭得更大声了。 四周的村民都看了过来,不知道还以为我这个当姐夫的欺负你魏王了。 李玥拿着一本册子而来,“也没有在父皇面前读书,父皇要的不是伱读书的样子,而是青雀读书的成果。” 接过自己皇姐递来的册子,李泰打开册子看了起来,“这上面写这些做什么?” 张阳笑道,“这是这些日子我和你皇姐在国子监读书研究出来的成果,不如魏王殿下尝试编撰书籍,以此来体现魏王殿下这些日子以来的成果,书名我都帮魏王殿下想好了,就叫中原地理。” “中原地理,好土气的名字。” “土气吗?我觉得这名字好,简洁明了。” 李泰停止了抽泣,他不断翻看着这本册子,“皇姐这册书是从舆地志上归纳而来?” 李玥点头。 脑海中有了思路和想法,李泰眼中又有了希望,“就叫括地志,什么中原地理,怪不好听的。” 张阳皱眉道,“我还是觉得中原地理比较好。” “就叫括地志!多谢皇姐开导。” 见李泰兴匆匆要离开,张阳又嘱咐道,“魏王殿下留步。” 闻言李泰不解地回头望来。 张阳小声讲道,“就算是魏王殿下成年之后要离开长安城,想来陛下和皇后也是不舍,不如先把括地志的纲要给陛下,并且延长括地志的编撰时间,借此也可以在成年后有一个留在长安的一个由头。” 李泰在原地愣了愣,然后重重点头便离开了。 李玥低声说着,“光是这样会让青雀留在长安吗?而且李佑已经被遣往封地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青雀。” 张阳摇着手中的扇子,“应该可以吧,如果你父皇知道括地志的价值有多大。” 现在的礼部是高履行当家,张公瑾住在骊山脚下养病,张大象和张大素两兄弟也时常会来看望。 张大象依旧在礼部任职,在出现以权谋私的事情之后,张大象在礼部的任职时间不长。 虽然会让高履行对他挑刺,这些事情两兄弟也都忍下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张大象实在是忍不了,甚至和高履行动起了手。 瞧着张大象狼狈的模样,张公瑾摇头道:“不知审时度势,难成大器。” 张大象的嘴角还有些淤血,“高履行让薛延陀的夷男可汗回到突厥,这无异放虎归山,让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荒废。” “朝中同意了这件事吗?” “有人反对可也不多,再怎么说也是高士廉的人,明日夷男可汗就会被放往薛延陀,为了体现礼部在关外人眼中的威望。” 张大素脸上带着气愤,“此人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将我们礼部一直做的努力全部否定,甚至还要派人联络吐蕃,要和吐蕃松赞干布交好,甚至还提议和亲。” 越说越气,张大象拍案喝道:“这礼部不想再待下去了。” 张公瑾无奈摇头,“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你以后谈何成大事?” 张大象呼吸沉重,和高履行动手,得罪了不仅仅是高履行这人,可能还有高士廉。 “明日我就告假。”张大素低声说着。 见老师看着自己,张阳低声道:“受不了就暂且退下来,也没什么,就让高履行去发挥他的才华。” 张大象沉默不作声,“我会留在礼部,盯着高履行的一举一动。” 拍了拍他的肩膀,张阳长叹一口气。 李玥坐在一旁煮着茶,师徒俩人相对而坐。 “老师,你说这陛下不仅仅取得了礼部的成果,还换了人主持礼部的工作,不仅仅刁难大象和大素,现在还要推翻我们礼部之前的努力,再这么下去真如大象兄所言,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张公瑾笑道,“你在乎吗?”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礼部怎么样确实和我没太大的关系,我也懒得管这些。” “你想要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看着大象兄受委屈,我心里也不好受。” 张公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了,“许久没和你下棋了。” 棋盘放好,师徒俩人开始下棋,小半个时辰之后,在张公瑾一脸挫败的神情下结束。 陪着李玥走田地间,空气中都有一股粮食的味道。 张阳看到小熊又在和两只大鹅打架,这一次它倒是和两只大鹅平分秋色,打得难舍难分。 一地的鹅毛,小熊依旧是狼狈而归,两只大鹅身上也有些伤痕。 看它还有些骄傲的神情,张阳笑道,“你终究还是没有赢过这两只大鹅。” 好似能听懂这句话,小熊扭过头坐着舔它自己的爪子。 刚见到它的时候,它很瘦。 现如今把它喂得肥肥的,强壮之后,它一直想要展现自己身为一头熊的威严,打不过魔王,至少要打过那两只大鹅。 眼下它的黑眼珠子正望着自己。 它是在挑衅吗? 此刻小熊又对别人家门口挂着的一些生猪肉有了兴趣。 张阳一手拎起它,将其丢入马车,现在它还不能吃生肉,好不容易用粮食喂养习惯了。 风车已经在做了,再过半月就能有成果。 王婶背着一个大背包,这里面都是李玥随时要看的书籍,就连去国子监也要背着。 背包里放着满满当当的书籍和一些零嘴。 回到家中的时候杨婶也把棉花带来。 这是李孝恭派人去高昌远道买来的。 拿出一团洁白的棉花,看起来品质还不错。 弹性也很好。 夫妻俩吃了晚饭,李玥学着夫君的动作,将棉花缠在捻子上,然后耐心地转着捻子抽出棉线。 有点累了就在夫君结实的背上靠会儿。 两人挨在一起,安静的房间里小熊又早早趴在地上睡了。 之前两位婶婶还想开个狗洞,不过被李玥拒绝了,好好的一头熊怎么能当狗养。 熊在粮食充足的情况下,只要不去招惹它,它还算是一种比较温顺的动物。 只不过家里的这头熊不论看到什么都想要挑战一下。 自己的手臂上还有几道结痂的伤痕,这都是小熊抓出来了。 仿佛自己就是它最大的对手。 出了这件事,李玥当天把它关在了笼子,饿了一天。 这才让它不敢再随意挑战这个魔王了。 抽线的过程反复枯燥。 再转头看去,李玥已经靠着肩膀睡着了。 她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现在的她很能睡,而且她的呼吸也很用力。 瞧着她嫩生生的小脸,张阳身后捏了捏。 李玥呢喃了一声稍稍睁开眼,抓住手臂枕着继续睡,甚至用脸蹭了蹭,小脸尽是享受的模样。 很喜欢她黑亮柔顺的长发,张阳抚着她的头发,将原本整齐的发髻抚得乱糟糟。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给李世民埋雷 贞观五年的九月,秋分。 夷男可汗终于走出这个让他梦魇缠身的地方,他回头看向长安城。 张大象点头道,“这一次放你回去是高履行的意思,也是朝中的意思。” 夷男可汗的目光盯着张大象,“别送了。” 张大象颔首道,“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冒犯大唐。” 当初的薛延陀可汗威风得来,这一次走得非常狼狈,张大素神情凝重,“大哥,真不给他一匹战马?” 张大象惆怅道,“希望他路上可以遇到山匪。” 跟着自己大哥走回长安城,张大素又问道,“高履行给的银钱说是要给夷呢男可汗一匹好马。” “有这些银钱留着给自己吃一顿酒。” “先去见见张侍郎吧。” “好。” 再一次见到张公瑾,他的病情没有太多变化,倒是心态好了不少,时常可以听到老师的笑声。 看老师在给孩子们教书,张阳也没有去打扰,安静地坐在一间房子前。 房子内是李玥和两位婶婶,正在安排着水轮车的事宜。 整个蓝田县,也只有下山村把所有的粮食都磨完了。 “其他村子的粮食也可以送到我们村子里,用水轮车来研磨,虽然我们邻村关系不是太好,该经营的关系还是要经营的。” 王婶听着这话,皱眉道:“公主殿下,我们要收多少银钱?” 李玥笑道:“不收银钱,但所有剩余的麸皮都归我们。” “明白了。”王婶收到话语急匆匆去办事。 这间房子已经成了李玥的办公室,平日里村子的事宜她都在这间房子解决,房子和村子里的其他的房子没什么区别,可这里是最干净的一间房。 村民们为了对公主殿下表达最大的感激,把这间房子的四周打扫得很干净,就连屋顶也不能留有一片叶子,甚至把这间房子作为了村子的禁地,除了公主殿下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这都是村民自发的,本意上李玥也不想这么麻烦。 在村民眼中这间房子里有着不得了的东西,可里面除了一些平日里的书籍也没什么特别的。 重要的东西都在李玥的记忆中。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今日的天空阴云密布,风吹过的时候让人感觉是在深秋。 上官仪从长安城回来,他背着一个行囊,“从朝中传来的消息,最近弘文馆也都在议论,陛下给了礼部三十多个人手,现如今的礼部人数已经和吏部相当了。” 张阳叹道:“高履行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如此大权,就差一个礼部尚书的官称,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将来的高履行一定很有出息。” 上官仪打开包袱,拿出一件件衣物,“下官以为即便是再多的人手,如果方向是错误的,给他再多人手有何用,还放走了夷男可汗以彰显礼部气节?愚不可及。” 听着这些话,张阳看到他包里拿着的都是一些旧衣服。 上官仪倒也不在乎,他笑道:“下官向弘文馆的人买了一些旧衣服,三文钱一件买了十多件衣裳,这些衣裳够穿到冬季了。” “这些衣服还要好好洗洗。”上官仪一边整理着一边讲话,“别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我,反正也不在弘文馆辞官了。” 张阳诧异地看着他。 上官仪坐下来讲道:“陛下终究是用张侍郎的成果给高士廉,这是人情这不是朝政,为了照顾当年功臣的感受,陛下也是为了拉拢人心,只是现在的朝堂下官不喜欢,即便是入仕如今也不是好时机。” 他的生活很拮据,当初在弘文馆的名册里看到上官仪这个名字,他就住在弘文馆,以他的学识不可能只是留在弘文馆,为了解决生活问题他打了三份工,现在又从弘文馆辞官。 在程处默那边教书,如今又在村子里教书。 张阳沉默半晌,“如果是因为我的事情让上官兄辞官,这会让我愧疚的。” 上官仪拱手道:“如果一辈子只是教书,在下也是愿意的,朝堂中太过混乱,以下官如今的学识本事还不能够在朝中担当重任。” “是因为你父亲的事情没错吧,伱少年时的际遇让你谨小慎微,你不想步你父亲的后尘。”张公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一旁。 上官仪沉默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把这些旧衣服放入一个水桶中开始耐心地洗衣服。 张公瑾低语道:“你觉得老夫说错了吗?为何黑着一张脸。” 张阳皱眉道:“我在礼部忙活了也有小半年了,到现在也没有拿到一文钱俸禄,虽说有被罚俸一个月,其中还有三个月的俸禄总要给我吧。” “你小子都这么有钱了还缺这点?”张公瑾气馁道:“明明是一个颇有天赋的孩子,非要和银钱过不去,这不好。” “老师别看我现在有钱,我的产业连起步都还没开始,建设处处要用钱,每天花出去的银钱如流水,如今生意又是几家分钱,我一个月到手也才几百贯,之前的生意越来越惨淡了。” “人就是之前初看觉得新鲜,之后便会腻了,有此结果老夫早已想到。”张公瑾的脸上带着笑容,“再者说了,你的建材都是从朝中工部得来,根本没有花你的银钱,你和公主殿下平日里节俭,按照你现在还有的上万贯家底,至少几年内不愁吃穿。” “老师此言差矣,怎么能说没花我的银钱,之所以能够拿工部的建材那是因为我提供的抽水马桶的初步设计方案,老师知道这个设计价值多少吗?这不是银钱吗?”张阳越说越痛心,“再比如说孙神医主持的医馆,到现在一直都是赔钱,买来的药材都还没回本,以后还要做药材与医疗器材的各种研究,难道这些都不用花钱吗?” 张公瑾倒吸一口凉气。 张阳惆怅道:“医馆一直在亏钱,孙神医又是一个不懂经商的,我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继续送钱,争取可以把我们的医馆做大,以后我想做成一家大医院。” “老夫不懂经营生意。”张公瑾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张阳盘腿坐在地上又喝下一口茶水,“世人果然不懂我。” 皇宫中,李泰带着一堆书籍急匆匆来到了甘露殿前,殿前的太监讲道:“魏王殿下,太子殿下也在殿内正和陛下商讨之后的带冠成年事宜。” 太子要成年了,成年之后就会有太子妃。 李泰站在殿外冷哼道:“不就是成年而已,本王也早晚会成年的。” 殿前太监笑道:“魏王殿下是要面见陛下?老奴这就去禀报。” “慢着。”李泰叫住他,“等太子出来之后本王再进去。” “喏。” 几滴雨水落下,细雨成帘便飘落下来。 李泰站在殿前的屋檐下,等了有半个时辰了隐约还能听到殿内太子和父皇的议论声。 又等了半个时辰,李承乾这才从甘露殿走出来,跟着一起走出来的还有高履行。 李泰打量了一番高履行,张阳离开礼部之后,礼部的事宜就全交到了高履行手中。 高履行恭敬地对李承乾讲道:“太子殿下放心,冠礼之事臣一定尽力安排。” 李承乾笑道:“一切从简就可以了。” 两人又是行礼又是恭维,李泰看着这一幕浑身难受。 李泰向他们稍稍一礼,便走入殿内。 李世民正看着手中的奏章,看了眼走入殿中的李泰文瓮声道:“何事?” “父皇,儿臣想要编撰一本书。”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奏章,“你觉得编撰一本书需要做多少事情?真以为说编撰就能编撰?” 李泰递上两份册子,“这是儿臣近日看书以来的心得,儿臣平时也看过各地山川的典籍,舆地志中有关各地的记载有所缺失,近日儿臣想根据各地的一些书籍零碎记载重新编撰一本,儿臣取名为括地志。” 李世民看着手里这份纲要,“真是你这些日子以来的心得?” “儿臣虽与张阳有生意往来,平日里读书也没有落下。” 甘露殿中很安静,李泰低着头讲道,其实心中也忐忑,这就是自己和府邸中下人熬夜整理典籍匆匆赶出来的纲要,临时拼凑出来的。 再加上有皇姐提供的册子,父皇应该看不出多少端倪。 “既然如此,就让岑文本帮着你编撰,你也可以调阅朝中的典籍。” “儿臣告退。”李泰行礼道。 李世民看着手中这份册子中的内容,乍一看还真像这么一回事,而且纲要也特别完整,如果不是看过诸多此类书籍就不会有这么详细的纲要。 倒是显得有些凌乱,分不清主次。 雨水还在淅淅沥沥下着。 家中,李玥手里捧着书,“夫君,你说青雀的要编撰括地志这件事父皇会答应吗?” 历史上李泰就利用了括地志这件事为借口,留在了长安城。 张阳把一些棉线卷成一个个线团,“考试终点都给他写出来了,应该没太大问题。” 说曹操曹操到,李泰心情愉悦地出现在家门口。 “皇姐,姐夫,父皇答应了。”李泰欣喜地走入院子,“只要没有耽误平时读书,父皇还继续准许我做生意。” 有一个便宜女婿和他儿子一起做生意赚钱,李世民不是一个好人,坏人也是爱钱的。 李泰好奇道:“姐夫,你说这个括地志到底要改成什么样?” 张阳整理着棉线,“魏王殿下当真不考虑换个名字?我还是觉得中原地理更好。” 李泰拿来小板凳坐到一旁,“父皇还说了让岑文本协助我,朝中的典籍可以随意调阅。” 见李玥瞧了一眼,张阳会意地清了清嗓子,“既然可以调阅朝中典籍,这朝中典籍一定和市面上的书不一样吧。” “那是自然。” 听他这么一说,张阳来了兴致,“你说朝中会不会有藏书阁?” “藏书阁?” “就是一些比较稀少的书,比如说孤本秘典?” 李泰咧嘴一笑,“哪有什么藏书阁,很多都是父皇的藏书而已。” “如果可以有更多的典籍可以查阅,你皇姐也可以为你的括地志多一些帮助,不如将朝中收藏的一些典籍也带过来。” 李泰点头道:“可以,下次就安排送来。” 王婶端上饺子,“可以用饭了。” 这小舅子倒也不客气,端起一碗饺子就吃了起来。 李玥也端来一碗,“王婶做的饺子越来越好了,尤其是这个肉馅,吃起来和夫君做的一样。” 王婶脸上带着微笑。 一手端着碗,李泰嘴里还美美吃着,不住地点头。 吃完了饺子,这小舅子满足地拍着肚子离开。 杨婶买菜回来带了一卷书信回来。 接过书信,张阳揭开上面的封蜡,打开一看才知道是许敬宗写的。 许敬宗写的都关于高履行的事情,而且还有高履行平时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平时的爱好,以及一些见不得人的破事。 让许敬宗做个情报头子,他还真是越做越称职了,都能开始打探长安城权贵的情报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头。 看得出来许敬宗想要对付高履行,他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张阳铺平纸张,拿起媳妇刚刚用过的笔,开始写。 很多时候人们专注于一件事情的时候,他们往往会疏忽其他地方,张阳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真是受益匪浅呀。 李玥拿着一张图纸而来,“这个抽水马桶的图纸是不是和宫中的不一样?” 这张旧图纸是当初自己家做抽水马桶时候用的。 张阳笑道:“宫中抽水马桶的管子是直的,不像我们家的水管子是弯曲的。” 李玥皱眉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张阳咧嘴笑了笑。 给李世民埋坑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 想来用了这么多时日,宫中的抽水马桶也该出事了。 三天后的皇宫中,原本放着抽水马桶的房间传出阵阵臭味,甚至有水冲下去之后还会有污秽物返上,李世民也受不了了,当即叫来了阎立本。 现如今阎立本正忙着安排修缮仁寿宫的事情,被李世民因为马桶的事情召见,闻到那股味道的时候便心中暗道大事不好。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欧阳询的逐客令 匆匆来到甘露殿,阎立本又是行礼又是主动认错。 李世民很苦恼,现如今如厕都不能这么文雅了,“你都是按照张阳给的图所做出来的?” 阎立本躬身低着头,“回陛下,都是按照张侍郎给的图所做。” 李世民扶着额头,“那现在宫里又是怎么了?” 阎立本回话道:“因为水越积越多,底部的积水便会返上来,已经让工匠们去重新刨土挖坑了。” 李世民想起那股味道心头就是一阵不舒服,“朕还要忍受多久?” 阎立本又是行礼连忙讲道,“已经安排人手,两天之内可以安置好。” 看来这个马桶也并不是这么好用,就像是之前做的大孔明灯一样,看似有用,用处又不是太大,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 夫妻俩每一次来国子监看书,张阳也不来听课,孔颖达也忙得没有去管。 等这对夫妻离开之后,弘文馆的人便来了,说是为了编撰括地志来拿一些典籍。 孔颖达带着几人走入书房,书房里很昏暗,驸马和公主有一个很好的习惯,每一次离开的时候都会把这里打扫的很干净。 就连书籍也都是放在原位。 孔颖达很喜欢这种习惯,看着这些弘文馆学士走入书房开始在书架上乱翻,原本整整齐齐的书架要变得乱糟糟。 人与人的区别很大,公主与驸马都是爱读书的人,这类人往往都是最爱护书籍。 再看眼前这些乱翻的人,书卷丢在地上都没有去捡,孔颖达一声叹息,他们不过是为了完成魏王的事情,并不是真正来看书的。 看着这些人带着一堆书籍离开,也不知道有用没用,下一次来还要这么乱哄哄的。 孔颖达心中隐约还是后悔当初答应李世民。 孔颖达重新走入书房吃力地捡起一卷书,正拿起书卷,眼前出现一双手将低声的书卷捡起。 抬起头孔颖达见到的是张阳。 “驸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张阳解释道:“落下东西了。” 说完拿起一团棉线,帮着孔颖达把这里的书卷整理好。 “这年头像驸马和公主殿下用心的人可不多了,老夫还听说公主殿下学识不错,不光是数术而且还懂一些工匠之术,当初也听长孙无忌讲过,说是汝南公主可比之鲁班。” “哪里比得过鲁班。”张阳整理好这里之后,便转身离开。 看着这个年轻的背影,孔颖达抚须笑着低声喃喃自语道:“谦逊,有礼,还爱读书,多好的孩子呀,可惜了。” 张阳拿着棉线团走出国子监,李玥和杨婶就等在门口。 “带回来了。”张阳把线团放进李玥的背包中,棉线团是很重要的东西,关系以后的产业。 回到家中,王婶带来了一箱子活字印刷的模块。 李玥好奇地一个个看着,如今这些模块上还没有刻字,只是一个个用陶土做的小方块。 只是现在拥有的土地并不多,如果土地足够大,张阳坐下来喝下一口茶水,想到了后世的产业集群的概念,其实最早在宋时就有这种概念了,只不过那时候并不是多么重视,知识意识到了产业集群带来的好处。 产业集群是一种为创造竞争优势而形成的产业空间组织形式。 这种群体产业所拥有的优势和其他产业是无法比拟的。 需要造就这么大的产业集群,除了需要更多的人力,还要更多土地,光是村子这么小的一块土地实在显得太过拙荆见肘。 说来还是缺少土地。 王婶说着宫里的事情,李玥捂嘴笑着,“那宫里岂不是臭味阵阵?” 王婶又讲道,“还听说宫中的妃子为了掩去臭味还用了不少香皂,一时间香臭混在一起。” 李玥的目光看向张阳,“这就是给你父皇直管马桶的原因?我记得我们的家的马桶下面是个倒弯。” 原本中世纪的时候,最初造出来的马桶确实是直管的。 那时候的人们也有如今李世民遇到的麻烦。 后来有一个家伙想到了u型管。 u型管中间留下的水流可以阻隔臭味,也可以防止管道底部的污秽物反上来。 “我当初就和阎大匠说过马桶的技术还不够成熟,他非要扛着马桶走,我有什么办法?” “嗯,那咱们家的马桶管道可不能给阎立本发现。” 这种事情坑了就坑了,只要夫君不会有事,李玥也不愿意去掺和。 王婶也打听清楚了欧阳询的住处。 夫妻俩收拾好之后,出门拜访欧阳询老先生。 欧阳询老先生就住在朱雀大街以东,天子脚下住着不少的大佬。 书法大家欧阳询老先生一生也很坎坷,准确的来说发迹于乱世的人经历都挺坎坷的。 隋炀帝在位期间,欧阳询就已经小有名气了,出身名门年纪轻轻就被杨广看重。 后来天下大乱,宇文化及自称天子,欧阳询想要跑还是被宇文化及拿下了。 因为窦建德攻破了聊城,又落到了窦建德手中。 最后李世民在虎牢关大破窦建德,河北平定之后欧阳询与李渊交好,这才安定下来。 直到现在,欧阳询在朝中历任太子率,又在弘文馆任职,李渊给封了县男,这才一直留在了长安城。 期间欧阳询也几度想要告老。 王婶说着欧阳询大半辈子的经历。 对李唐江山来说,欧阳询和孔颖达一样都是值得拉拢的人,这种人可以让朝堂在士林中有不少的威望。 夫妻俩来到了欧阳询府邸的门前,对门前的侍从说明了来意。 之前就和欧阳询有约好,夫妻俩一起走入这个显得有些破败的府邸。 欧阳询正坐在家中吃着一碗稀粥,一旁还有一小碟苦苦菜。 “见过老先生。”夫妻俩一齐行礼。、 欧阳询缓缓放下勺子,“你看到了吗?老夫连勺子都拿不稳,以后还谈何写字?” 一个对书法有大造诣的人,年纪越大手就越不稳,握笔的手不住颤抖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这一次来见老先生在下是想和老先生说之前合作的事情。” 欧阳询叹道:“老夫反悔了,不想与伱合作了。” 听他这么一说,张阳愣了愣,“老先生何故出尔反尔?” 欧阳询笑道:“老夫愿意和虞世南他们来往,因为他们的品行端正。” 因为礼部的事情,确实让名声臭了,张阳惺惺地摸了摸鼻子,“在下知道一种活字印刷术,可以让……” “不必了。”欧阳询深吸一口气,“老夫不想与你合作,倒是听说你教给张公瑾一种叫做太极拳的拳法?此拳法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这都是谁在外面散播谣言? 不是李泰这个小胖子就是李孝恭这个大嘴巴。 张阳躬身道:“哪里有什么延年益寿之功效,只不过是一种普通的拳法而已,老少皆可练,而且还能练气息,练心神,没这么玄乎。” 欧阳询抚须道:“老夫就是这么认为的,真要是有什么延年益寿的法子,这世道还不乱套了?” “老先生说得在理。” 欧阳询的目光又看向李玥,“老夫还听闻汝南公主通晓数术,还有精通匠作之道,改建了水车甚至还能把作出一种叫做水轮车的东西?” 李玥礼貌地行礼,“这都是夫君传授的。” “公主和驸马也别见怪,与老夫有所交谈的人,家中下人都要去查清楚,老夫这么多年不问世事,这不去打听也罢,这一查竟知道和老夫想合作的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礼部张侍郎。” 臭名昭著?张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老先生,这个评价是不是有待商榷?” 欧阳询冷哼一声,“你这样的人在士林之中就是臭名昭著的,如今已经传遍了你的事迹,要不是听说你收复了河西走廊,老夫真不愿意再见你。” 又看了看李玥,欧阳询又讲道:“既然公主殿下有此造诣,应该多多钻研,有朝一日大成,或许也能名留史册,而不是像驸马这般,身负社稷重任整日为了蝇头小利。” 李玥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夫君没有老先生说的这般,其实……” “行了不用多言。”欧阳询打断李玥的话语,“合作的事情就不用了,这一次让你们来拜访老夫,也是因为之前的牙刷之情,如今老夫也见过你们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张阳站在原地,“老先生,当真不再考虑了吗?我有一种可以让书籍快速印制的方法,此乃活字印刷术,雕版印刷一直以来使用起来不方便,若有一个错字,整个雕版皆废。” “在下的要求不高,想用老先生的字体来为了的印刷做模板,但凡所印皆有老先生之名,只要老先生允许便可。” 欧阳询笑道:“此等名传后世的大好处,老夫何德何能,老夫给你一副字帖便是,以后就不要再来见老夫了,也不用冠以老夫之名,老夫受不起。” 他走入了房间,让家里的下人拿了一叠厚厚的字帖。 字帖很厚重,字迹也都写在厚厚的布匹上。 欧阳询都下逐客令了,俩人也只好带着字帖离开。 他虽然没有答应,但也给了字帖,对字帖的用意他也没有说。 不想冠以欧阳询之名,可这楷书第一个人写的字天下人谁又不认识。 终究还是被赶出来了。 李玥看着大门深深一礼,“老先生还真是谦逊又古怪。” 表面不欢迎,口口声声下了逐客令。 老先生还是给了厚厚一份字帖,这份字帖也足够临摹了。 张阳感慨道:“老先生属实有心了。” 李玥心里明白,夫君因为礼部的事情导致在朝中和士林之中的名声不好,而且还有士林中人在故意拉踩这种名声。 欧阳询也是士林中人,他一边下了逐客令还给了字帖。 “看来老先生对夫君不讨厌,因为老先生是士林中人,不得不下了逐客令。” 这一趟来见欧阳询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几卷布匹垒起来足足有半人高,这上面写满了字。 回家看了之后,初略一算这上面最起码有近万字。 这几乎是欧阳询几年的积累了。 说不定老先生保存了很久这才把字帖拿了出来,为了让天下有更多的读书人,也为了让更多的人练字。 与在仁寿宫的态度截然相反,却完成了当初的约定。 李玥将这些布匹挂在了墙上,琳琅满目地字看得让人一时间眼花撩人。 按照墨色来看,这些字都是在不同时期写的,一些墨迹比较淡的字应该是早年前写的。 这些更像是欧阳询的草稿,往往草稿才能体现字迹最开始的精气神。 或许现在的欧阳询已经再也拿不起笔了,这些草稿的价值非常大,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张阳笑道:“老先生放心,我会让这些字帖的价值更大,您的楷书名传千古。” 有了欧阳询的字迹来给活字印刷做临摹是最好的,漂亮工整的楷书看着就让人感觉很舒服。 李玥的字本来就很漂亮,可她临摹了好一会儿,也只能写出其形。 有了字体的印刷就有了灵魂,也有了更大的价值,老先生一边赶人一边还被字帖给交付了出来,草稿不同于正式的字帖,从草稿中更能看得出字体的变化,看到欧阳询的写字时的心路历程。 欧阳询的字帖挂满了整一面墙,张阳笑道,“咱们家终于又多了一件传家宝。” 李玥闻言看了看四周,“我们还有其他的传家宝吗?” 张阳咧嘴笑着,“其他的传家宝都在你我的脑海中。” 幸福地笑了笑,李玥明白了话语中的意思,数术,公式,图纸设计和科学,这都是传家宝,这些知识要一代代传下去。 “以后我和夫君有了孩子,我一定把一生所学都教给孩子们,在此之前我一定好好学,将夫君的知识掌握。” 把科学知识当作传家宝确实有些不要脸,科学知识是一种不断完善的结果,学无止境。 张阳铺开一张图纸,缺土地!实在是太缺土地了。 章节名错了,应该是二百零七章。。。。。。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夷男可汗的下场 收成结束了,别人的村子已经进入到农闲阶段,交了田赋之后便开始准备入秋过冬。 只有骊山脚下的村子还在忙着搞建设,周边村子也送了不少粮食过来要用水轮车,水轮车带动的九个磨盘转着,后方排着长长的队伍,附近村子的村民轮流来磨粮食,磨盘是村子里的村民来操作。 大家排着队都对这种自动转动的磨盘指指点点议论着,给了麸皮还要斤斤计较,明明不收钱还要检查自己的粮食是不是被顺走了。 多么淳朴的民风,多么友善的人呀。 看着她们为了几粒黍米还吵闹半天,张阳叹道:“多好呀,还能改善村子间的邻里关系。” 李玥皱眉看着,“怎么感觉越吵越凶了呢?” 张阳笑道:“这才是人间烟火气。” 夫君看待事物的角度一直都非常奇怪,就像饭前洗手不喝生水的习惯。 明明是清澈见底的水,夫君就不会去喝,只喝开水。 村子中的村民也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这也成了村子里的规矩。 倒是孙神医也赞同这个规矩,这大半年以来,村子里发生肚子疼的事情几乎绝迹了。 而其他村子的村民偶尔还是会肚子痛,又或者动不动就得了痢疾,身体好的人可以挺过去,身体不好的人还要去看大夫,又或者用各种偏方。 不知道是不是养成这种习惯的缘故,还是大家的食物比以前丰富了,村子里不管是男人女人,身体都比以前好了不少。 见师母来了,李玥提着一篮子棉线团,俩人一起去织衣服。 本来织衣服这种本领是两位婶婶教的,师母带大了三个孩子,在做衣服这种事情上师母更加得心应手。 成为一个好妻子也同样是李玥的终极目标之一。 见李孝恭啃着一只柿子,张阳凑上前问道:“这柿子熟了没有?” 李孝恭又啃了一口,“熟了。” 说完他又递来一只。 柿子很软,张阳也咬下一口坐在河边,俩人安静地吃着柿子。 两只柿子吃下肚,李孝恭洗了洗手,“老夫听说高履行把夷男可汗放了?” 张阳点头道:“张大象亲自送行的。” 李孝恭点头道,“你放心,老夫已经安排了人手,等这个夷男可汗到了幽州地界会有一群山匪把人劫下的。” 见张阳诧异地看着自己,李孝恭又解释道:“高履行是个蠢货。” “其实夷男可汗能不能走出突厥回到薛延陀也是一个问题。” “老夫更愿意自己做这件事,这样子更加踏实。” 李孝恭说完缓缓站起身。 张阳叹道:“夷男可汗和我们有过节,他要是出什么事情,我们这些人会成为首要的怀疑对象。” 李孝恭冷声道:“你放心,这个夷男可汗会无声无息地消息,人当然不会死,我将他卖到西域去。”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在下多嘴问一句,以前得罪河间郡王的人也是这种下场吗?” “那倒不是,老夫也不是这么残忍的人。” “现在在下感觉有点庆幸,当初没有得罪河间郡王。” 粮食的味道很好闻,牛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抓了十多只野猫,这些猫可以用来抓老鼠。 当拿出欧阳询给的字帖,看到这些字上官仪愣在原地许久,“这都是欧阳询老先生给的?” 张阳点头道:“或许是他老人家嫌这些东西占地方,这才交给我。” 上官仪低声道:“士林中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气节和规矩,欧阳老先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他一定也知道礼部所做的事情,从一开始礼部拿回河西走廊,又让薛延陀退兵其中功劳不少,大家也都是看到的,而且还能应付突厥的局势。” “以权谋私这件事确实不好听,欧阳询老先生也知道张侍郎的功劳,能够给这些字帖说明老先生是敬佩张侍郎的,老先生到了如今这般岁数,倒也不在乎独善其身。” 张阳皱眉道:“到底都是一些什么人在说我的坏话?” 上官仪仔细看着一份份字帖,“都是士林中人,其中不乏出身名门的人物带头声讨张侍郎。” 张阳小声讲道:“莫非是五姓七望?” “五姓七望?”上官仪摸着下巴的胡渣思索,“那倒不至于,张侍郎这样的小人物他们还看不上,也不会在意,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世家大族还不至于把张侍郎放在眼里。” 张阳也尴尬地笑了笑,“我就随口一问。” 文人都喜欢笔墨,尤其是欧阳询的字帖,老先生年事已高,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如果老先生一旦离世这些字帖价值会更高。 “张侍郎,在下可否临摹这字帖?” “当然可以了。” “放心,在下绝对不会把字帖拿出去,也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村中孩子们的蒙学起步特别高,有李世民的谋士张公瑾来教书,还有上官仪教书,再加上如今用欧阳询的字帖来教写字。 带着牛闯来到村子的角落,在村子的西南角选了一块地,这块地有一亩半地大小。 “本来这里堆放杂物的地方,一些砂石木材都放在这里,现在村子的建设都快落成了,这个地方也就空了出来。”说完话,牛闯挠了挠头,“其实村子西面新给的荒地也不错,要不建在那里?” 回头看了看西面的荒地,张阳思量着,“那个地方太招摇了,这件事先不着急,先做个能够实验的地方就行,以后再想办法。” 牛闯听着点头。 俩人走在村子里,牛闯讲述着现在的建设进度。 张阳揣着手漫无目的地走着,“也就是说最快这个月就能完工?” 牛闯看向远处已经初具规模的商业街,“大家一起出力,这个月就可以完工。” 见张阳走来,李玥拿出一块布,“夫君你看这是刚刚织出来的布。” 师母捂嘴笑道:“手脚还不够娴熟,过些日子就好了。” 张阳琢磨着,“其实我还有一种更好的织布方法。” 拿起一个棉线团,张阳又拿来两根棍子,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翘着二郎腿两个棍子缠着棉线开始织毛衣。 手法娴熟,而且动作也很快,不一会儿一块布就在张阳的手中慢慢成形。 李玥看了好一会儿,她揉了揉眼,“夫君?” 张阳依旧织布,“怎么了?” 李玥瞪着大眼珠子,不解道:“夫君,伱什么时候会这些的?” “只要有线和木棍就能织布,还可以织出自己想要的图案,如果有颜色的话那就更加方便了,完全手工可以速度也更快。” 师母看着这个情况,也学着试了试,她也惊疑道:“这样织确实更方便。” 李玥也试了试,她两只手拿着筷子,手指还要搭线,试了一番后她放弃了。 村子里的婶婶也都围了过来,纷纷看着。 师母学得很快,掌握得也很快,几次尝试之后她就很娴熟了。 回到长安城,顺便买了一些肉菜,回到家中,李玥看着眼前的线团发呆,一旁还放着两根筷子。 在知识理解这方面,李玥确实很擅长,而且学得很快。 在织衣服做女工这种事情上,李玥就显得不擅长。 偏偏还要学着做个好妻子。 李玥重新拿起两根筷子,尝试了一番之后毛线在手指间打结。 院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除了学好数理李玥的更大目标是想要做一个好妻子,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好巧不巧小熊路过脚边。 李玥伸手抱起它,把它放在桌子上捏着它的耳朵蹂躏着,发泄着心中的挫败。 小熊安静地坐着丝毫不敢反抗。 它敢反抗张阳,也不敢反抗李玥,得罪李玥会没饭吃,之前就挨饿过这一次现在不敢再反抗了。 李玥长叹一口气,放下小熊神情有些悲伤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熊晃了晃脑袋又舔了舔自己身上的毛,抬头看了看四周爬下桌子又翻了两个滚,在地上坐稳之后才离开。 入夜后的饭桌上,李玥慢条斯理吃着晚饭,“我会学会的。” 张阳给她夹了一块腌好的咸肉,“不用太着急,学不好也没关系。” 小熊就在桌子底下,把整个头埋进了碗里吃着饭食。 有些嫌弃地看了它一眼,李玥端着碗,“它还真是越来越能吃了。” 张阳喝下一口苦菜汤,“胃口好说明它正在长身体的关键时候,也说明了它身体很健康,以后的胃口会越来越大,吃得也会越来越多。” “它的皮毛长真好。”李玥微笑着,“真想做个披肩。” 张阳点头道:“它现在还太小,养大点再说。” “嗯。” 夫妻俩打着这头小熊的主意,小熊丝毫没有注意到有危机感,它抬头看了看四周,爬到摇椅上开始睡觉。 与两头大鹅打架和爬屋顶算是它最大的消遣了,一边爬墙爬木头算是给它摸爪子了。 有一次院子里找不到它,后来找了半天发现它睡在了王婶加的院子里,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爬过围墙进别人家的院子。 还真不能小看一头熊的本领。 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夷男可汗终于到了幽州地界,这里是中原的边镇再赶路一天就可以到薛延陀了。 夷男可汗可汗心中笃定等回到了薛延陀之后重新收整部落,一定要杀回来。 此刻的他饥肠辘辘,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吃东西,光是喝水充饥。 看着里面有个卖馕饼的摊子,买一张饼还能撑几天,夷男可汗正要拿出身上仅剩下几文钱,就有几个壮汉走了过来。 看着这些将自己围起来的人,他眼神警惕用关中话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些人穿着邋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街边的乞丐,再仔细一看这些人身形壮实也不应该是乞丐。 为首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的画像,“是瘦了点,应该不会有错。” 夷男可汗一步步后退,“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嘴的黄牙,“我们平日里收钱办事,有些人管我们叫游侠,也有人说我们是绿林好汉,你知道长安城的处默小将军吗?” 夷男可汗点头。 “拿下吧。”对方低声讲道。 一个麻袋套下,紧接着拳脚便落了下来。 忍受着对方的拳脚,夷男可汗大声喊道:“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薛延陀的可汗!” “可汗?告诉你在这里你屁都不是!” 对方的拳脚更加狠了,尘土随着人们的脚踢拳打扬起。 一群官兵找了过来,刚要喝问就见一个笑脸壮汉拦住着几个官兵,拿出一小块银饼,“几位官爷,都是私事,一个跑出去的家奴而已。” 官兵接过银饼又看了一眼,“真是家奴。” “我是夷男可汗!”听到喊话声,官兵又看了一眼,“你们这让我们不好办。” “官爷放心,我能有胆子办这件事自然上面有人担着,还请不要再多问了。” 这里本就是边镇,在这里的人对草原上的人都没什么好感。 官兵摆手说道:“拖出去自己直接把手脚做干净一些,要是有什么麻烦,我们可不认啊。” “官爷放心,放心。” 几人把夷男可汗绑了起来,一路拖着离开。 头被麻袋罩着,此刻也没人看见,夷男可汗哭了,这会是真的哭了,到现在都没吃过一顿饱饭,好不容易有些回部落的希望,此刻又被这些人绑了。 心中的信念逐渐崩塌,耳边是这群人的议论声。 “银钱你们都拿着,这里是幽州地界,有不少人当年跟随河间郡王打仗的人,上上下下都已经照护好了。” “还有啊,回去之后我们好好吃一顿酒。” “我这里正好有一些长安城送来的酒水,润口着呢。” “这个人要怎么处置?” “东北那边有人要劳力挖煤,把他卖了换来的银钱给老六娶一个媳妇。” “哈哈哈……”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一些地方乡音带着关中话,夷男可汗能听明白一个大碍,隐约可以听清楚要把自己卖了。 咬牙挣扎着,手脚被牢牢捆着,长时间的拖行,夷男可汗感觉到后背火辣辣的痛,估计也破皮出血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廉价油墨 岑文本看着手中纲要,这份纲要做得很好,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甚至可以不用参考别的典籍,眼光也非常独到,如今大唐初立正是需要这种典籍的时候。 而且还能流传后世,只是这份纲要真的是魏王殿下编写出来的? 岑文本扫了一眼眼前这些魏王府邸中的下人,似乎这些人连典籍出处都分不清。 魏王背后有高人呐。 岑文本心中感慨,只是不知道这个高人是谁。 和孔颖达打好交道的好处有很多,比如说可以从国子监的书房中借阅一些书籍带走。 张阳用一册故事书收买了孔颖达。 孔颖达手捧着书一遍遍翻看着,书中有很多的小故事,比如说狼来了,又或者是农夫与蛇的故事,狐狸和乌鸦的故事。 狐狸看到树上有一只嘴里叼着肉的乌鸦,于是狐狸夸赞乌鸦的叫声优美动听,希望乌鸦能够叫几声,当乌鸦开口叫时,肉掉了下来,狐狸叼着肉离开了。 故事中一些生动的对话描写。 故事虽然简单,读起来也脍炙人口但也隐含不少道理。 孔颖达一边看一边点头,“此等故事用来蒙学最好不过,敢问这些故事都是驸马所想?” 张阳手脚麻利往李玥的大书包中使劲塞着书卷,解释道:“我平时就喜欢听人讲故事,这都是我听别人讲过的故事。” “老朽以为有些学识的人才能说出这种故事,寻常人家说不出这种故事。” 伊索寓言的故事流传的时间跨度很大。 也是经过后世整理和润色之后才有了之后的伊索寓言,几百个故事组成的一本故事书。 虽然小时候自己也不愿意看,可看过之后长大了才知道受益良多。 书包里塞满了书卷,李玥吃力地提着双肩包,“这些书籍就先借阅,过些日子便还给国子监。” 孔颖达看着故事书抚须笑道:“可以,与其那些人牛嚼牡丹不如公主殿下借阅走。” “多谢老夫子。” 带着一大堆的书卷回家,现在也不用每天留在国子监,每天去挑选书籍来看就可以了。 李玥带走的书都是一些工具用书,比如这一次所带的都是关于笔墨纸的记载,这对活字印刷术也有用处,最重要的是纸张还需要改良,印刷的墨水也要调配。 想从一些以前的记载中获得一些线索。 夫妻俩出了城门就径直到了村子。 整个村子都是李玥的地盘,只是今天的村子来了几个不速之客,他们是东宫派来的人,牛闯已经问明白了来意,太子李承乾的成年冠礼就在下个月。 他们是来邀请李孝恭去参加太子的成年冠礼,想要借此让李孝恭回到长安城参见冠礼。 “滚!都给老夫滚!”李孝恭挥着一根棍子把这些人都赶了出来。 瞧着这一幕,张公瑾叹道:“看来河间郡王心中的这份芥蒂是放不下了。” 礼部的事情成了李孝恭心里的阴影,毕竟火烧礼部府衙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干。 李孝恭还真这么做了。 把人赶走之后,李孝恭把手中的棍子又砸向他们。 这些人刚走出不远又回来了,李孝恭大喝道:“你们还来做甚?” 来人一脸委屈,“除了河间郡王,太子殿下还邀请了驸马和汝南公主。” 说完之后他们留下了东宫的请帖便离开了。 王婶拿起请帖递交给李玥。 李玥打开看了一眼,便把请帖收好。 “河间郡王,你真的不打算回长安城?” “不回去了!” 李孝恭骂骂咧咧回到了他自己的屋子,用力甩上了门。 看着他紧闭的房门,张公瑾叹道:“这老匹夫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没什么长进,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如此气急败坏。” “这还是小事吗?” “不就是个礼部府衙,本就是一个破落府衙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张公瑾说得轻飘飘,悠闲地坐在阳光下。 李玥小声讲道:“夫君,太子的成年冠礼既然邀请我们,要是拒绝了也不太好。” 这种事情能不去就不去,尤其是和皇家宗室的人要打交道,而且这些权贵阶层的人多少三观都有点问题。 在村子里呆了一天,夫妻俩调制着墨水,如果是印刷的墨水就不能用质量较好的墨水,不然成本也太高了。 当然质量也不能太差,太差了印刷出来的字不好也不好进行业务。 带着烦恼回到家中,俩人在家门口遇到了李世民。 这傍晚时分皇帝上门到访不是一件好事。 在心中几番纠结之后,张阳还是打开自家家门,“陛下请进吧。” 两个侍卫在门外站得笔直。 走入院子,李世民在摇椅坐下,“朕觉得这样坐着更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这个叫摇椅,陛下要是喜欢就带走,我可以自己做一个新的。” 李世民摆手道:“那倒不必,宫里已经让人做了上百个了。” 皇权是霸道的,和皇帝普及专利的概念显得很没有道理。 皇帝本来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存在。 张阳把小泥炉点好,把水壶放在上面煮开水。 “陛下来见我这么一个有罪之臣有何事吗?” 李世民冷笑道:“朕只是来看看自己的女儿,与你无关。” 张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陛下这么突然造访,寒舍也没有提前准备,招待不周,还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稍稍点头,“经过孔颖达这么些日子的教导,伱果然比之以前变了很多。” 王婶端来了一些干果和家中的吃食。 张阳坐下来拿起一块豆酥,“家中黄豆多得吃不完,我将其碾成粉,用麦芽做的糖浆加之搅和在一起,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就说吃起来不要着急,不然一嘴豆粉。” 李世民拿起一块豆酥放入口中细细品味着。 吃了一块,李世民又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喝下一口茶水道:“就吃了有些口干。” “在下也几次三番劝过河间郡王,他就是不想回长安。” “随他了,他也到了该养老的年纪。”李世民放下茶碗,“高履行又向朕提交了奏章,说是要派出使者前往吐蕃游说,希望吐蕃与大唐之间可以交好。” 院子里很安静,傍晚阳光不是很温暖,吹过的风也有些冷。 说起礼部的事情,见张阳又不回话了,李世民又讲道:“朕一直记得你当初的功绩,朝堂也不是朕的一言堂,对你的处置也是为了服人心,堵住悠悠众口。” 皇帝的话没几句是真的,他夺走礼部的成果时候可丝毫没有客气,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不仅如此他还要人为了他的李唐江山社稷抛头颅洒热血,甚至义无反顾地豁出性命。 张阳叹道:“其实高履行也是一个颇有学识和本事的人,在下很佩服他的。” “高履行确实更加稳重一些。” “而且高履行还可以与许国公配合,将礼部做大做强,在下与他相比就相形见绌了,实在是惭愧。” 就让高履行去给李世民发光发热吧。 李世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懒散的小熊,“养这种牲口就不怕它长大后咬了主人?” “喂养他的是粮食,从小喂粮食长大会温顺很多。” “用粮食养这种牲口?倒是一种新奇的说法。”李世民抚须道:“朕知晓松赞干布如今退回了吐蕃,正在休整兵力,如此人物大唐真可以与吐蕃交好?” 张阳清了清嗓子,“想来高兄可以办好这件事。” 话语说得滴水不漏,看来从这小子嘴里也难再多问出什么。 李世民缓缓站起身,“太子也是一番好意,朕知道你很少与宗室中人走动,你是朕的女婿,该见的人总要见。” 有点像是丑媳妇终要见婆家的感觉。 皇家是媳妇的娘家。 夫君和父皇的谈话好似并不愉快,见父皇要离开了李玥连忙行礼送别。 等李世民离开,张阳低声道:“媳妇。” 李玥在一旁坐下。 “太子冠礼那天,我们走一趟吧,你是我媳妇咱们也不能被人看扁了。” 李玥用力点头。 这是李世民的激将法,这个激将法还挺成功的。 再怎么样也是当今太子的冠礼,就算是一切从简要节俭,也节俭不到哪儿去,该有的准备也都有。 十月的冠礼,九月份就开始准备了。 就连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也会每日清扫。 宫中热热闹闹地准备着冠礼,李泰坐在冷清地河边钓鱼,有些凄凉也有些萧瑟。 “这长安城的鱼怎么都不咬钩!”李泰愤然站起身将手中的鱼竿折断丢入了河中。 走了几步路,李泰又问道:“张阳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侍卫回话道:“驸马这些日子一直在打听一些墨台的事情,经常和一些卖笔墨的人交谈。” “他在哪儿?” “此刻应该在东市南门,那里的笔墨作坊不少。” 东市的街头,张阳正在和一个卖砚台的掌柜聊着。 掌柜讲道:“好的砚台讲究年份,还有墨香,成色越好的墨价格自然越好,你为何要问劣墨?” “我想做一种比较廉价的墨水。” “如若是廉价的墨水,做起来就比较简单了。”掌柜拿出砚台,再盛一碗清水,将墨水倒入清水中,“你看,这就是你想要的那种廉价墨水,这碗便送你了。” 张阳疑惑道:“这样子的墨水不纯,写出来字迹周边会有水渍,墨水也会散开。” 看着这个掌柜笑容,张阳揣着手,“你们卖的都是好墨,自然不会说出劣墨的制作方法,关系到生意买卖,你们绝不会多说。” 掌柜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张阳拱手道:“告辞。” 刚一转身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李泰这个小胖子。 “魏王殿下不好意思,你太矮了,我一时没有看见。” 摔在地上,李泰抬头看了张阳,好一会儿他的眼角带着泪水,“连你都欺负我!” 说完这个小胖子一抹眼泪,飞快地跑远。 “没想到魏王殿下身宽体胖,跑起来倒是挺快。”张阳对愣在原地的侍卫说着。 “魏王殿下!”侍卫回过神便追了上去。 如今做墨到多数还是用的是松烟,以前又有人用过石墨,当然用松烟做出来的墨水色黑质细,容易研磨,很快就取代了石墨,再用麻油来入墨。 李玥一边看着书一边做着笔记,“夫君,齐名要术有记载一种合墨法。” 合墨法确实是一种墨水的发展节点。 相比齐名要术,张阳想起类似的书籍,明代的天工开物和宋代的梦溪笔谈。 其中就有一种黑烟取墨的方式,记得好像是烧石油来着。 看向了自己建好的土灶,张阳抬起锅端详。 见张阳要扒锅灰,王婶急忙走上前,“驸马,这么脏的活计让我来吧。” “不用,我不需要太多。” 扒下一些锅灰,张阳仔细将它们研磨成粉,滴入一些麻籽油。 家里吃习惯了猪油,李玥也吃不惯麻籽油用这种油煎出来的泛绿,味道也不好。 把油滴入锅灰研磨成的粉,搅和搅和。 李玥凑上前闻了闻,“夫君还不会想喝这个东西吧?” “你为什么觉得我想喝这个东西?”张阳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媳妇。 “麻油是用来做菜的。”李玥指着桌边的小罐子。 张阳拿出毛笔沾了一些写在纸张,看着墨迹倒是黑亮,这种黑亮更像是因为其中一些杂质的缘故。 等凝固之后,刚划出来的几笔又像是黏在上面的粉末,将纸一抖一些黑色的粉末便窸窸窣窣掉落。 “果然还是不行。”张阳扶着额头叹道,“也可能是我的配比不好。” “这或许和烧的东西有关系吧?” “嗯?” 听李玥这话,张阳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如果做饭时候下面烧着石油,这种黑烟在锅底不就行了,获取简单也容易。 见夫君看着自己,李玥眨眨眼,“下月就是太子的冠礼,夫君试一下新衣服吧。” 走入李玥的房间,张阳看到了一旁的官服。 “婶婶说了官服不能随意丢弃,不然被人发现了是要被降罪的。” “改了做别的衣裳吧。” “不行,万一夫君要穿回来。” 媳妇态度坚决。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与太上皇自来熟的驸马 官服不能丢,谁家没了官服一查就知道。 李玥做的这件新衣服显得有些大,不过用腰带收一收也还行。 “夫君果然穿什么衣服都英俊。”李玥绕着走了一圈赞叹道。 这都是长年做苦力锻炼出来的身材,整个人就像是衣服架子,穿着衣服倒也显瘦,李玥知道夫君的肩膀和背很结实。 李世民亲自叮咛要去参加李承乾的冠礼。 试了一身新衣服,东宫的人也来了。 在冠礼之前,东宫送来了一些绸缎和精致的吃食。 来人把东西交给王婶便离开。 张阳拿起一块糕点吃着,味道很淡口感很糟,吃了一口便不愿再吃了。 李玥也尝了一口便放下。 倒是小熊不挑食,爬上了桌子便吃了起来。 “收了东宫的东西,不去东宫就是没规矩了。”张阳皱眉讲道:“是这么一个意思吧。” “确实是这样。”王婶点头道。 李玥比较喜欢绸缎,她的个子又高了不少,每年都要做新衣服,去年的衣服今年就穿不下了。 见夫君翻找着家里,李玥好奇道:“夫君,家里丢东西了?” 张阳挠了挠头,“你说太子成年冠礼送点什么东西过去比较好。” 李玥笑道:“其实除了长辈我们都不用送的,只要人过去就可以了。” “那也不行,空着手过去也不好。”张阳望向还封在黄泥中的咸鸭蛋,“要不送几个咸鸭蛋给太子?” 李玥苦涩地笑了笑,“这咸鸭蛋我们自己家还不够吃。” 家境贫寒确实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拿起家中的一个小罐子,每倒出一些白砂糖,张阳都感觉到自己的心千刀万剐般地疼。 在大唐糖是金贵的,质量上好的糖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光是这一小罐白砂糖,总得值个一两贯银钱吧。 家里条件差也不打算打肿脸充胖子,本来就不是富裕家庭,张阳心中叹道。 可咸鸭蛋确实也有点太那磕碜了,平日里送过人的东西也不好再送出去,想来想去只有手中的白砂糖了。 不用显得太名贵,也是我们自己能够拿出来的东西。 本来的一罐白砂糖分成两份,心都在滴血。 看到自己夫君心疼的模样,李玥捂嘴笑道:“夫君既然知道这个白砂糖做法,以后想要多少有多少。” “那也心疼。”张阳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也不知道李承乾会怎么处置这些白砂糖。 沙粒一般的白糖,准确地来说白砂糖是用来做菜做饭的,这也是自己提炼出白砂糖的缘故。 鬼知道李承乾会不会把这个白砂糖当作零嘴吃。 太子冠礼的前一天,朱雀大街可见地比寻常热闹了一些。 闲暇之余,张阳和李玥坐在曲江池散心。 看到李泰也不意外就是他此刻的模样不是太好,张阳不解道:“魏王殿下,你这个发型……” 李泰把自己的乱发往后一撂,“怎么了?” “看起来像是魏王的殿下出去要饭跟别人打了一架,打了半个时辰的那种。” 李泰沉默半晌,“确实和人打了一架,上午喝多了和高履行打了一架。” 张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知胜负如何?” 正了正自己的衣衫,李泰冷哼道:“本王要揍他,他敢还手?明日太子冠礼上便可看看他是什么德行。” “魏王殿下,快意恩仇在下佩服。” 这小胖子人不大,但是鬼精,这要是平时动手难免会被李世民给罚。 可酒后动手就是两回事了,李世民说不定只是责难几句话,反正都是喝多了,李泰装糊涂就能糊弄过去。 即便他是高士廉的儿子,身为许国公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泰看着眼前的风景,“其实高履行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没什么骨气,在本王和太子面前都还是要老老实实的,一个懦弱之人而已,本王更欣赏姐夫你,为了自己的利益,睚眦必报,连本王的亲叔叔李元昌都敢算计。” 张阳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自己的神情,“魏王殿下这是在损我还是在夸我?” 李泰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是没了那股精神气还何谈立足,本王看过这个高履行带着礼部走不远,他孤立张大象,招揽了一帮他的亲信来办事,本王这些日子观他们言行举止,本就是一帮酒肉之徒,连姐夫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看小胖子一副大人模样的讲话,这年纪的孩子都喜欢装大人,还没长大就想要体验大人的感觉,等他们真的长大之后他们会感受到做大人的无奈。 张阳给他整理着头发,“魏王殿下为我出气,揍了高履行一顿这件事在下会记在心上的,有机会一定报答。” “不必报答,伱什么时候给本王做甜甜圈。” “甜甜圈是一种油糖混合物,高热量的食物吃多了容易胖,等魏王再瘦一些,我就做。” “好,就这么约定了。” 回过神李泰又问道:“听说太子也给你请柬了?” 张阳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你父皇还亲自叮咛要我去参加太子的冠礼。” “你和皇姐去,那本王也去看看。” 王婶买了一些羊肠回来,这是准备做腊肠用的。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张阳钓起一条鱼放入一旁的竹篓中,“括地志编撰得如何?” “岑文本对皇姐做的纲要赞不绝口,他八成也看出来那份纲要不是本王做出来的,只不过他没有明说而已,本王也不会和他解释这么多。” 李泰沉声道:“姐夫,有些话我想了很久,人不可以没大志,虽然你有犯错,但这都是为了社稷,别管他生意不生意,本王让人盘算过,这样的突厥最多再撑一年,北边暖日来得晚,今年的牛羊长不好,最多再撑一年,等明年他们就要用牛羊来抵税了。” 这是对突厥的一种钳制手段,让突厥内部分化,有重税就有利益,只要中原的奶茶生意足够好,对突厥人来说就有利益为了利益,想要足够多的奶粉,他们就要去争抢上好的草场。 有挣钱就有斗争,看似是利益这实则是一个让突厥内部矛盾不断加深的陷阱。 中原的治理是集权的,草原的治理是部落制的,这种部落制的管理方式也会让矛盾频出。 这种做法可以持续三年四年,但不见得一直有用,还是要接着改善。 李泰郑重其事道:“姐夫,一定要把礼部重新拿回来。” 张阳淡然笑了笑,“哪有这么的简单,这件事还是你父皇来决定,我如今无官一身轻,这样的日子也挺好。” 俩人聊了好一会儿,李泰便回去了。 夫妻俩回家杨婶买了不少猪肉,这些猪肉都用来做腊肠的原料。 小熊已经吃习惯了粮食,他对生肉没什么食欲,它已经习惯了到点吃饭,到点睡觉,茁壮的成长着,身为猛兽中的一员,它也不能完全丧失野性。 等它再长大一些就把它丢到骊山中去,一头猛兽也该有猛兽的样子,不然怎么看家护院。 第二日一早,夫妻俩收拾了一番在王婶的陪同下前往东宫参加当今太子李承乾的冠礼。 杨婶留在家里还要继续做腊肠,正是做腊肠的好时节。 朱雀门前,已经有不少权贵宗室和国公走在路上,他们都是前往参加这一次的太子冠礼。 对李承乾这个人夫妻俩都不抵触,毕竟太子对大家也没什么恶意。 走到东宫门口,张阳递上自己的白砂糖交给门前侍卫,匆匆看了一眼礼单,李孝恭虽然没有来参加这一次的东宫冠礼,倒是献给了太子一匹汗血宝马。 心里震惊,李孝恭出手大方,家底也厚实。 还真不能小看大唐的权贵。 或许有些人没什么太多的现钱,顺便拿出一些东西价值可不低。 人群中张阳又见到了欧阳询,他和几个同样须发皆白的人聊着。 跟着东宫的侍女走入东宫殿内,李泰也早早坐在其中。 站在东宫外有不少人,可能够进入东宫正殿的人不是宗室的人,就是权贵,又或者是太子极其看重的长辈,或者年轻翘楚。 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冲和高履行坐在一张桌案边,这俩人都是功臣之后,也注意到了走入殿内的张阳和汝南公主。 长孙冲低声道:“那就是之前的礼部侍郎张阳?” 高履行点头,“要不要上前认识一番?” 长孙冲冷哼道:“如此功利之人,不认识也罢。” 被李泰揍了一顿,高履行心情也烦闷,此刻眼角还有瘀青,魏王是故意让自己在这一次太子的冠礼上出丑。 当见到李渊走向张阳,俩人都是神情一凛,心中把张阳当作了对手,没见太上皇对一个驸马如此亲近。 即便是张阳在礼部任职犯过错,听说李渊还是在念叨着这个驸马,对其犯错置之不理,反而对张阳做过的一些好事念念不忘。 就差因为这件事太上皇向当今陛下求情了。 没见谁能够如此得到太上皇的照拂。 就连一些宗室子弟都没有如此被太上皇叨念。 “小子,还以为你不来了。”李渊带着两个年轻人走来,一边介绍道:“这是李神通家的小子,叫……” “末将李道彦。” 李渊看向另外一个年轻人。 “末将苏定方。” 张阳拱手道:“在下张阳。” 李玥也起身一礼。 李渊点头道:“行了,你们俩小子下去吧。” 苏定方和李道彦齐齐告退。 “这两人都与你年纪相仿,看起来也是小辈中颇有见地之辈,尤其是苏定方当年他还随李靖北征突厥。”李渊抚恤道,“你小子也该有这等志向才对。” 此生不掌兵权,这是张公瑾交代的话语,老师不在朝堂可好歹知道朝中生存之道。 不掌兵权,不掌兵权,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张阳回话道:“太上皇高看在下了,在下连一个文官都做不好,别说入伍做将军了。” “哈哈哈……”李渊抚须笑道:“尉迟恭讲过,你小子不入军中可惜了。” 张阳不解道:“尉迟将军是啥眼神觉得我可以做个武将?” “哈哈哈……” 李渊笑得更大声了。 高履行和长孙冲端坐着目光看着张阳,听到李渊的笑声,两人对张阳敌意更重,年轻一辈中本来俩人都是很出色的,长安城中的青年才俊中光芒最甚。 此刻杀出一个张阳,名声传遍长安城,这名声有好有坏,好的是他让大唐兵不血刃拿回来了河西走廊,更是让薛延陀退兵,坏的是这人在礼部以权谋私。 还有人张阳只是一时犯错,一个人的才能是藏不住的,早晚会被陛下复用之。 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看眼下李渊对张阳如此看待,在场的有多少人想要对太上皇,陛下,太子说上几句话。 能说上几句话也能彰显自己,让太上皇主动上前搭话只有张阳一个。 李渊笑呵呵拉着张阳坐下,“武德殿的茶叶蛋也吃腻了,咸鸭蛋味道倒是不错,只是快吃完了。” 张阳拱手道:“改日我和媳妇一起给太上皇送来。” 李渊咧嘴笑着:“也要多来武德殿走动,二郎那小子正是要处理政务没空接待你们,武德殿平日里闷得很,也没人解闷,青雀这小子闲不住心,在武德殿坐不住,承乾这小子又太过沉闷,平日里跟着李纲念书都快念傻了。” 张阳拱手道:“您老人家可以多出来走动,我们村子刚刚建设好,河间郡王和孙神医都住在我们村子,您老要是闷了,就出来走动走动,就在骊山脚下,也不远。” 李渊不住点头,“如此甚好。” 看夫君和皇爷爷有说有笑的样子,李玥温柔地笑着,感到很温暖,至少皇爷爷不像父皇那般冷酷。 和李渊相处有一种自来熟的感觉,两人差了两辈见过的次数也数得过来,可谓特别聊得来。 李渊皱眉道:“你说的豆芽真的有用?” 张阳点头道:“想要豆芽也方便,把黄豆泡一夜,然后用湿布垫着,随便在家中窗台放着它就会发芽,发芽之后每日都可以剪下一些,就当食材。”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太子冠礼 张阳讲道:「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来种豆芽不一定需要泥土,而且营养也好对心血管也有好处。」 李渊点头道:「朕平日里倒是可以多吃一点。」 「其实豆芽不好吃,孙儿吃过嚼之无味。」李泰突然插嘴道。 有时候大人说话,小孩子插嘴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尤其是这种坏气氛的话语。 李渊倒是不介意抚须笑道:「张阳的厨艺很好,朕相信再不好的食材到了他的手里都能成为美味。」 张阳叹道:「到了太上皇这个年纪平日里应该多养生,少吃酒肉多吃蔬菜,像河间郡王那样也要注意一下膳食均衡,平日里多以清澹为主。」 李渊不解道:「清澹?和尚才会吃得清澹。」 张阳盘腿坐着揣着手。 见自己夫君,苦恼的模样,李玥连忙解释道:「皇爷爷,夫君做的清澹的饭食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李渊点头道:「朕听说你们村子里的人也时常打太极拳?」 李玥笑道:「就是一群村子的孩子们跟着玩闹而已。」 宫女走来通知李渊换衣服,众人看着太上皇和张阳说说笑笑又跟着宫女离开。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正看着穿冠服的李承乾。 原本李承乾的冠礼安排在二月,为了不耽误农时,这才延迟到了现在的十月秋。 「张阳还送了半罐糖?」李世民好奇道。 小太监把半罐糖递给李世民,「陛下,就是这个。」 打开罐子看到一颗颗沙粒般的糖,眼神有些泛黄,李世民拿起一些放在嘴里细细尝着,味道很甜比之饴糖要甜。 又抓起一些,李世民仰头放在嘴里,「味道还不错,观音婢要不要尝尝?」 长孙皇后摇头道:「妾身近日不喜甜食。」 李世民又抓起一些白砂糖放入嘴中。 太监来报,「陛下,太子殿下,时辰到了。」 李世民重新站起身,带着李承乾祭拜祖宗。 东宫,张阳和李玥安静地坐在一角,看着这里往来人们有说有笑。 李泰凑近低声道:「姐夫,你看到没有。」 张阳闭着眼端坐着,「看到什么?」 「长孙冲和高履行是不是会看一眼姐夫。」 「我是一个做过错事的人,他们对我好奇也是正常。」 「总觉得他们的眼神不对劲。」 「如何不对劲?」 「说不上来。」 李泰一手撑着下巴,打着哈欠,「按说现在的时辰,父皇和皇爷爷应该带着太子去祭拜祖祠,祭拜完之后也该来了。」 俩人正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泰盯着高履行看的缘故,这一次把高履行招来了。 看着来人,张阳微笑道:「久闻高兄大名,在下久仰。」 高履行双手做辑,「当初张侍郎在礼部的事情在下也都清楚,还希望这段时间张侍郎可以改过自新,将来还可以继续来礼部做事。」…. 李泰双手握着拳,礼部从河间郡王一人再到张阳和许敬宗,如今的礼部有现在这般是河间郡王和张阳两人搭建起来的。 高履行明明拿着别人的成果还不服居高临下的态度,李泰心头怒火中烧,也不掩藏自己心中的怒火,当初揍了高履行一顿,现在还想揍他一顿。 「高兄高瞻远瞩,如今礼部在高兄手里一定也能大放异彩,在朝中有建树在朝堂也能挥斥方遒,一展宏图,为江山霸业立下不朽之功。」张阳脸上带着笑意讲道。 高履行有些错愕,随着深吸一口气,挥斥方遒?立下不朽之 功? 这人好会说话,可却是也是自己心中所想,这么说来这个张阳也不是一无是处。 高履行又问道:「不知道以后张侍郎能否再入礼部?」 张阳点头道:「好呀,不过我现在是戴罪之身。」 「也罢,你我都还年轻将来也有的是机会。」 张阳又是谦逊地稍稍一礼。 等他走远,李泰叹道:「姐夫,你对这样的人难道不想揍他一顿?」 张阳重新闭上眼盘腿端坐,「有时候要对付一个人不能表现出敌意,就像是魏王殿下想要揍他一顿,这都写在脸上了。」 李泰揉了揉自己的脸,「高履行的话是姐夫可以回礼部,但是要在高履行手底下做事,难道这样也要忍气吞声吗?」 「当然不能了?」 「那为何要如此笑颜相对?」 「想要对付一个人未必要对他有深仇大恨,首先你要让对方放弃警惕,让对方觉得你弱小,让对方觉得你没有实力,然后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在他背后捅一刀,这一刀要致命,一定要带着最温和的笑容把刀捅在他的要害之处,然后一击毙命。」 听了这番话,李泰不禁打了一个激灵,这就是大人们之间的人心算计吗?好可怕呀。 半个时辰之后,长孙冲朝着这里走来。 一个戴罪之身的驸马,只是被剥去了官衣,没有被降罪,还帮大唐收回了河西走廊,这样的人总会让人觉得好奇。 长孙冲行礼道:「想必当面就是张侍郎了?」 张阳笑道:「看来以后我要把自己的名字贴在脸上了,这样子会比较方便。」 「张侍郎真爱说笑。」 张阳拱手道:「我已经不是礼部的侍郎了,也没有官位在身,想起当初自己的过错,侍郎这个称呼实在是当不起,惭愧惭愧。」 「张侍郎倒是谦逊,父亲经常说起你,想必将来一定还能再被复用。」 「希望吧。」 两人拱手一齐行礼。 长孙冲皱眉讲道:「张侍郎,以前我们是否见过?」 张阳笑着解释道:「在下长着一张大众脸,谁看我都会觉得眼熟。」 长孙冲审视了一番,「嗯,确实很普通。」 这家伙说话怎么怪怪的,和这种人聊天好累呀,不由得看了眼身身边的李泰,这人真是长孙无忌的儿子吗?…. 和张阳聊完,长孙冲走到高履行身边。 「长孙公子觉得如何?」高履行低声道。 「很谦逊的一个人。」长孙冲低声讲道。 高履行颔首道:「不过张阳的身边有魏王殿下与河间郡王。」 长孙冲笑道:「你我与太子走动这么多时日了,只要有太子在,张阳身边的魏王与河间郡王不足为据,你父亲是许国公,我父亲是赵国公,他张阳势单力薄不是你我对手。」 高履行低声讲道:「而且观其言行也是一个很谦逊的人,不像是把你我看作眼中钉的人。」 长孙冲冷哼道:「好在现在河间郡王不是礼部尚书,不然这个礼部尚书的位置会轮得到你吗?」 高履行稍稍点头。 在东宫干坐了两个时辰,终于等到了当今陛下和皇后,还有太子。 一场盛大的冠礼开始了。 先是一群宗正寺和太常寺的人一起高声念着诗经讲述太子的自小以来的懂事和孝顺。然后再是李承乾向李世民和皇后行礼。 张阳忍受着午后的困意,正是睡午觉的好时候。 就这么进行了小半个时辰。 侧目看向坐在自 己的身边的媳妇。 不得不说还是媳妇澹定,她的闭着眼端坐,呼吸平稳,再仔细一看明显是在打盹。 「成人之者,将责成人礼焉也,责成人礼焉者,将责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之礼行焉……」太子师李纲高声念道。 念完之后,李纲亲手把一顶帽子戴在穿着儒杉的李承乾的发髻上。 带冠之后的男孩子是成年了,当然平日里也不用一直戴着这么一顶笨拙的帽子。 不得不说这个冠礼步骤繁多,把自己当做一个旁观者,张阳安静地看着李承乾跪在地上,任由一个个长辈对他讲着嘱托。 好一会儿李承乾这才站起身,向着众人的躬身行礼。 全程大概持续了三个时辰,天色已经是黄昏了。 整个冠礼这才结束,站在殿外的宾客们纷纷散去。 李世民的目光看向张阳,这个小子倒是坐得澹然。 用过了抽水马桶之后,李世民很喜欢抽水马桶的方便之处,如今抽水马桶坏了,宫里的如厕一下子又回到了老样子。 习惯了抽水马桶的方便,李世民莫名有些怀念。 抽水马桶是张阳做出来的,这小子用了抽水马桶的时间应该更久,难道他家里就没有这种事情,在冠礼之前也见过张阳一次,他们家的马桶确实是好好的。 马桶本来就是好用的,只是宫中的没有造好,反而是张阳还用的很自在。 这样一比较,李世民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看程咬金带着程处默离开了,张阳扶着李玥坐起身,俩人跪坐了太久,这么长的时间膝盖早就受不住了。 见李玥迈开脚步眉头紧锁,张阳笑道:「膝盖很不舒服吧。」 李玥低声讲道:「嗯,膝盖很酸疼。」 张阳点头道:「是不是感觉你和一头牛较劲了一下午?在比赛犁地,而且你还赢了的那种?」 李玥捂嘴轻声笑着。 走出昏暗的宫门口,王婶就等这里,「公主和驸马可有用饭?」 张阳放松着自己的筋骨腰背,「回家吃饭。」 李玥重重点头,「嗯,回家吃饭。」 夫妻俩走在昏暗的街道上,俩人并肩走着低声聊着话语,「晚上想吃什么?」 李玥小声道:「酒酿圆子?」 「家里的酒糟不多了。」 「那就吃饺子?」 「可以。」. 张围 第二百一十二章 魏王的一生挚友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杨婶就站在家门口,这时候她还在院子中才对。 小巷里也很安静,今夜的月光不错。 杨婶快步迎了上来,“陛下和太子都在院子里。” 张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 李玥也是一脸的不解,“父皇什么时候来的?来时也没见到什么人,都已经宵禁了。” 杨婶解释道:“刚刚才到,就比驸马和公主殿下慢一步。” 看到家门口站着的侍卫,又看到李君羡,能让李君羡亲自护送的人也只有李世民,也没错了。 朝着李君羡拱手,张阳讲道:“刚从东宫回来。” 李君羡躬身稍稍一礼,“陛下就在院子里,公主殿下和驸马请进吧。” 皇帝来了自己家就成了皇帝家?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让人浑身不舒服。 带着李玥走入家中,就看到李世民和李承乾正在观察着家里的抽水马桶,小熊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好似在打量眼前这两个陌生人是不是它的对手。 李世民叹道:“朕就想不明白了,为何宫里的抽水马桶出了事,你们家里的马桶还是一样完好?” 李玥躬身道:“父皇和皇兄还没用饭吧。” 李承乾笑道:“确实还未用饭食。” 李世民摆手道:“简单准备一些便是。” 家里就准备了不少的猪肉,这些猪肉是用来腊肠的,多余的猪肉用来做饺子正合适,夫妻俩人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李世民说完,见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张阳搬来家里的椅子先让俩人坐下。 “宫中已经准备好了饭食,只是吐蕃有消息送到朕就来你这里看看,是不是太过打扰了。”李世坐下,双手也放在膝盖上。 “陛下的意思是本来不想来见我,突然收到了紧急消息,这才来我家?” 李世民点了点头,“高履行派去吐蕃的使者被松赞干布扣下了。” 李承乾有些坐立难安,他咳了咳嗓子,“父皇,儿臣去看看李君羡将军的防卫如何。” “坐下!”李世民带着喝令的力气,想到今天是自己儿子冠礼,他的语气又慢下来,“这些事情你也可以听听,将来或许对伱有用。” “喏。”李承乾拘谨地站在一旁,涉及关外和朝政的事宜,能听则听,但在父皇允许之前还是先回避,不过父皇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便可以理所当然地接着听下去。 “这件事还未在朝中传开,明日一早他们才会知道,这是在吐蕃的探子星夜兼程千里迢迢送来的,忙完了冠礼的事情,朕也是才知道。” 原来李世民是得到了吐蕃的情报,这才连夜来这里,明白朝会就要议论这件事。 “陛下,在下如今还是戴罪之身,一个犯了错的礼部侍郎,再去谈论朝政再去谈论礼部事宜,这不合适。”张阳看着正包着饺子的媳妇。 她的动作略显笨拙,还是很想努力把饺子包好。 李承乾站在一旁不出事,平时的朝政可以听,如今涉及吐蕃和大唐两国之间的大事,自然也不敢过多言语。 李世民无奈摇头,“如此这般谨小慎微,张公瑾教出来的弟子就是这副德行吗?” 张阳叹道:“我觉得活得尽可能简单一些没什么不好。” “朕也看得明白,高履行确实也想要作出一番功绩,在不了解松赞干布对大唐是什么态度之前就派人前往吐蕃,如今看来他太过冒失。” 怎么还在说礼部的事情,张阳还了一个坐姿翘着腿喝下一口茶水,与一个从礼部开革的前任侍郎谈论现在礼部的事情,都说了这样不合适,难不成他李世民听不懂人话?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给吐蕃泼脏水,先坏他名声,然后派人去揍他一顿让他知道中原人的厉害。”张阳说完点头,“嗯,就是这样,陛下觉得呢?” 李世民欲言又止,沉默许久。 王婶和李玥也端来了三碗饺子。 张阳倒上一小碗醋又在一旁放一头蒜。 饺子上桌,李世民和李承乾便大口吃了起来,眼前这对父子饿极了,不停往嘴里塞着饺子。 皇家高高在上,现在看来他们的吃相和寻常百姓没什么两样,这囫囵吞枣只为填饱肚子的架势有过之无不及,皇帝也是人也会饿肚子的。 李世民细细闻了闻,“你吃饺子沾醋?” 张阳点头道:“配蒜吃更香。” 说完这话,递给李世民一颗蒜。 学着张阳的模样,李世民吃了一颗饺子,又咬下一口蒜。 “朕知道这是西域之物。” “其实西域也是有好东西的。”张阳脸上带着笑容又吃下一颗饺子。 有点辣口,李世民苦着脸,“你是吃得下?” 张阳咧嘴笑了笑,“吃完记得漱口刷牙,不然一嘴味。” 王婶还端给了小熊一碗饺子。 李世民又沾了一些醋吃下一口饺子,“朕知道魏征也喜欢醋尤其是醋芹每日都要吃一些,有时候如喝水一般拿起就往嘴里灌。” 张阳尴尬地笑了笑,“醋能开胃解酒是好东西,平日里多吃一些没坏处。” 李承乾倒是不介意大蒜,一口蒜一口饺子吃得很香,“父皇,吃了蒜之后感觉肉更香了。” 吃完碗里的饺子,李世民舒坦地长出一口气,“你喜欢就多吃点。” 李承乾放下碗筷满足地长出一口气,“儿臣吃饱了。” 张阳给眼前的皇家父子倒上茶水,“饭后一杯茶水更佳。” 李世民闻着茶香,“父皇终究是老了,已经不是当年了。” 张阳点头道:“太上皇应该多注意身体,平日里还是以修养为主,尤其是少喝酒。” “你只不过比承乾年长三岁,朕观你言行举止倒是显得老成。” “老师教导我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老去的一天,所以我很珍惜时间,也很愿意享受时间。” “这也是张公瑾所教?” “老师还说了为人处世敬小慎微没错,以礼待人,宽以待人。” 李世民皱眉道:“朕怎么觉得这些话不像是张公瑾能说的?” 张阳心虚地喝下一口茶水,“陛下以为如何?” 李世民斟酌了一番,“当初北征突厥的时候他可不是宽以待人,真还记得当初玄武门的事情,张公瑾出的谋略和计策可没有给敌人留后路,宽以待人?” 张阳很想抽自己一巴掌,身为李世民身边的谋臣,这个狠毒的天可汗对身边的谋臣应该很了解,更不要说张公瑾会不会说这种话。 皇帝清闲的时候就喜欢研究别人是不是? 李世民叹道:“朕有大半年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病情如何,或许也是因为病重到了如今地步,要和明悟一些道理,所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张阳不解道:“陛下这句话真是这么一个意思吗?” 李世民笑了笑,“朕不过是有感而发。” 你是皇帝我就不反驳了,张阳气馁地又灌下一口茶水。 在李世民的看法中,他觉得张公瑾一直以来坏事做得太多了,现在病成这样想要做点好事。 现在的张公瑾也没想做个实实在在的好人,他想把自己这唯一的弟子也培养成不择手段的坏人。 “如果不说朝政的事情,你还是愿意多说一些话,一说起朝政你就顾左右而言他。”说完话李世民站起身离开了。 李承乾还站在原地,他小声讲道:“其实父皇也不是这么不近人情,就算是以前面对前朝的旧臣父皇也是以礼相待,父皇并没有这么狭隘。” 照理说李承乾这个年纪应该是处于叛逆期才对,现如今他能帮着李世民讲话,还真是稀奇。 这个还显得有些老实的大唐太子殊不知人心的可怕,在李世民宽仁的外表下,也有一颗狠毒的心,做皇帝好人太少。 说完话李承乾也跟上他父皇的脚步匆匆离开。 直到李世民离开,两位婶婶这才长出一口,陛下突然来家中事先也没有任何的准备。 李玥这才把饺子端出来吃,“夫君已经不在礼部任职为何父皇还过问朝政的事情。” 媳妇的话语里带着一些恼怒。 李世民回到甘露殿的时候已经深夜,他扶着额头此刻没太多的睡意,一个颇有才能的少年人自然想要把握,一想到这个年轻人有了隔阂,作为皇帝心里多少有些心痛。 张阳做事手腕强硬,而且不依照常理来办事,倒是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对社稷有用的,不论是借此拿了吐谷浑的钱财还帮朝中收回了河西走廊,帮助突厥解围,还给突厥施以重税。 长孙皇后的脚步很安静,“陛下因何事发愁。” 李世民叹道:“还不是玥儿的丈夫。” 长孙皇后笑道:“臣妾这些日子倒是听说这个张阳经常会去国子监。” “希望他能够更懂事,如果这个张阳能够向朕低头认错,并且保证他以后不会再犯,朕也会给他一次机会。”话语说到这里,李世民眉头紧锁。 “可是张阳又不是陛下心中所想的那样,这才让陛下烦忧?” “观音婢觉得这个孩子是一个什么样人?” 长孙皇后低声讲着,“妾身以为他是一个不喜欢被规矩束缚的人。” “何以见得?” “妾身不敢多言朝中之事。” “你说便是。” “喏。”长孙皇后先是一礼,“当初礼部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河间郡王并不是一个能够主持礼部事宜的人,张阳虽然是一个侍郎,可礼部的诸多事宜都是他在主持,而且不想让中书省和其他六部看得太紧,甚至因此借此向朝中要权力,即便他是礼部侍郎也独断专行。” 李世民稍稍点头,“这才是朕打算要打磨他的地方。” 吐蕃拿下了礼部派去的使者很快就在早朝之上议论开来。 这件事是高履行主持的,如今他暂代礼部尚书之位,年纪轻轻就是一个尚书不得不说以后的前途一定位极人臣。 年轻气盛是一回事,做错事又是另外一回事。 张阳则是两样都占了。 高履行这个时候派使者前往吐蕃,让武将们很不高兴,高履行在武将群体中的好感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派出使者示以弱,双方都没有交战,也没有碰过拳头。 不知道谁的拳头更硬就派出使者想要交好,此举太损士气。 武将们的事业目标是开疆拓土,如果因为这件事动摇了军心,让吐蕃人觉得大唐的弱小,未免太过急功冒进。 站在朝班的前头的长孙无忌看了一眼慌乱的高履行,谁能想到松赞干布会做出这种事情。 这也怪张阳在礼部出的风头太大,光是兵不血刃拿下河西走廊这件事,就足够让高履行心急了,他也想要做出和张阳一样的功绩。 有了前者,高履行作为后者接任了礼部尚书这个位置,想必他心中也想做出一番于江山社稷有用的大事。 就算是和高士廉翻了脸,见高履行投来求助的目光,长孙无忌面无表情地站出朝班,“陛下,臣以为应当立刻让吐蕃放了我们的使者。” 房玄龄躬身道:“如若是这样吐蕃就占得先机,光是想着让吐蕃放了大唐使者,松赞干布一定会提出条件,我们便失去了先机。” 高履行脸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 朝堂为了吐蕃的事情在焦头烂额的议论,此刻阳光下的村子也在进行一件大事,李玥想要把村子改个名字。 “就叫安宁村。”李玥的脸上带着笑意,“希望我们的村子可以一直安宁。” 牛闯写下名字之后便急匆匆送去县丞府衙进行改名的事宜。 临近中午的时候,也是村子里最热闹的时候,孩子们和大人们一起洗手准备吃饭。 张阳见到李泰正看着两只鸡在一个大笼子里,相互啄和用翅膀扑腾。 斗鸡? 张阳抓起其中一只鸡,一手拎起将这只鸡的鸡脖子拧断。 看它失去了动静,李泰愣在原地委屈地摸了摸眼泪,“你刚刚杀害了本王的一生挚友。” “咦?魏王殿下的一生挚友竟然是一只鸡?”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远见与手腕 李泰吸了吸鼻子,“为何?你为何要对它下此毒手。” “业精于勤荒于嬉,魏王殿下不该沉迷这种家畜之间的斗争。” 在李泰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张阳话音刚刚落下,拎起另外一只斗鸡将它的脖子也拧断了,两只鸡倒在地上失去了动静。 李泰委屈地吸了吸鼻涕。 不得不说这两只鸡也挺壮,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献给魏王这种东西。 张阳熟练地将这两只鸡杀了。 两只鸡放在火上烤的。 香味很快也吸引了李泰。 用鸡的内脏和凝固的鸡血做一大碗羹汤,两只烤鸡放在桌子上。 李泰撕下一只鸡腿,咬下一口嘴里嚼着,“本王的鸡死得好惨。” 张阳笑道:“好吃吗?” 李泰用力点头,“好吃,可这是本王的一生挚友。” “这挚友现如今已经成了魏王殿下的口中食。” 李泰用力嚼着鸡肉,“这肉不好吃,没有村子里养出来的鸡肉这么滑嫩,不过这依然是本王一生的挚友。” “魏王殿下尝尝这碗羹汤。” 李泰端起碗喝下一口羹汤,一脸失落,“没想到用本王挚友的心肺所做的羹汤如此鲜美。” 张阳耐心讲道:“不知道是何人给魏王殿下送来的斗鸡?” “李元昌,说是来为上次的事情道歉。”李泰又喝下一口羹汤,嚼着带有嚼劲的内脏又讲道:“这两只斗鸡确实挺有意思,不过就像是你说的业精于勤荒于嬉,这种家禽还是用来吃比较好,只是用来看就太可惜了。” “那它们还是魏王殿下的挚友吗?” “不是了,现在是本王的腹中之食,这种家禽还是用来吃更好。” 李泰不喜欢吃鸡胸肉,吃了鸡腿和鸡翅,肉质更柴的鸡胸都给他侍卫吃了,现在他的生活条件好了吃东西也开始挑剔了。 “魏王殿下,李元昌送的这两只鸡别有用心呀。” “本王只是觉得他想要道歉讨好我。” 张阳叹道:“以魏王殿下的聪明应该可以想明白其中原因。” 李泰把鸡骨头丢给一旁的小狗,村子的几只小狗当即摇着尾巴围上来。 李玥正看着小熊和两只大鹅打得难解难分。 大鹅的身上已经有了不少抓痕,这还是第一次小熊面对两只大鹅不落下风。 听了张阳的话语,李泰也看着这一幕。 鹅毛落在地上,小熊踩着另外一只大鹅两只爪子挠着另外一只大鹅。 只是小熊一脚踩空了,摔倒在地上。 它一摔倒两只大鹅就占了上风,便开始了疯狂反击。 一招落下风,小熊两只大鹅赶得来不及反击,一直往后连滚带爬,它跑到了李玥的脚边,两只大鹅这才作罢。 两只大鹅昂着头,一摇一摇地进了河中,一边游着用河水梳理它们自己的鹅毛。 终究还是输了,小熊的成长还是需要时间。 两只大鹅确实是磨炼小熊的好手,将来或许也会很有战斗力。 李泰一拍桌案,“本王明白了,他李元昌是想要让我沉迷玩乐从此荒废,是也不是?” 张阳点头,“孺子可教。” 李泰冷笑道:“在你眼里本王是那样的人吗?会为了两只鸡荒废?” 张阳清了清嗓子,“刚刚魏王殿下还说了,要把这两只大鹅当作一生挚友。” 李泰颔首道:“可是我吃了它们。” “希望魏王殿下引以为戒。” “本王已经把它们吃了。” 给李泰正面影响,他是一棵摇钱树,谁也不能毁了这棵摇钱树。 李泰冷哼道:“这个李元昌贼心不死,本王也不会掉以轻心的,伱放心。” “魏王殿下还为这两只斗鸡伤心吗?” “不伤心了,吃了他们之后,本王只感觉很痛快。” 王婶下步走来,“公主殿下设计的印刷用具想请驸马过目一下。” 张阳闻言走入李玥的房间,一张巨大的图纸挂在墙上,这是活字印刷的印刷器具的图纸。 按照之前的设想,制造印刷的模板其实不难。 把印板放在架子上,拉动一旁的拉杆,架子就会合拢。 纸张和印板合在一起,字迹就会印刷在上面,设备不用很大,用起来也很便捷,一个人就能操作,而且很快捷。 将印板和纸固定在夹子的两边,一拉拉杆合拢夹住就印好了。 这些想法还是只是在图纸阶段。 李玥微笑地看着,“夫君想得这个东西也不难做,而且不需要太大,手掌大小的印板,造个十几个一样的夹具,我们一天就能印很多很多书了。” 张阳点头道,“印板可以用活字印刷的小方块,组合。能节约的成本,一台印刷器一个人就能操作,又能节省人力。” 李玥目光看着图纸期待着…… 接连几天朝中都很忙,都在为了高履行的事情忙碌,这一次派出使者前往吐蕃反被松赞干布扣下。 而且还给吐蕃占了先机,要是把使者放在吐蕃不管,也会有不少人对朝中有想法。 高履行剐了一眼坐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张大象,如今礼部上上下下都是自己的人,除了这个张大象张大素两兄弟和一个一直没有露面的许敬宗。 重修好的礼部比以前大很多,甚至比户部和兵部都要宽敞,与吏部差不多大小。 见众人都商谈不出一个好办法,高履行站起身离开了礼部,脚步匆匆一路来到了吏部。 高士廉一边看着官吏名册一边咳嗽着。 见高履行走来,高士廉沉下脸,“你来做什么?” 高履行看了看四下的官吏,又好开口。 明白自己儿子的意思,高士廉带着他来到吏部的后院,“这里没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高履行低声道:“父亲,眼下在吐蕃的使者要如何处置?” 高士廉颔首道:“这件事是你自己做的,该怎么善后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高履行回话道:“要不当即派兵去救?” “你想要大唐和吐蕃开战吗?”高士廉抚须道:“如今陛下一直都在推行与民休戚的国策,不会答应这件事,更别说和吐蕃开战了,现如今牛进达又坐镇河西走廊,要动手也是吐蕃先动手,时机未到。” 高履行回话道:“父亲,眼下吐蕃和吐谷浑的战事过去不久,如今吐蕃还未恢复元气,不如现在动手。” “凡事多想想?老夫知道你想要做出一番功绩,可眼下吐蕃和大唐不能开战,老夫虽与长孙无忌如今相处不好,再怎么说也是叔侄一场,该帮忙的事情他会帮忙的,谁也想不到会有这种结果。” “孩儿明白了。” 长孙无忌匆匆来到甘露殿,“给吐蕃的国书已经写好了,还请陛下过目。” 李世民接过这份国书,“没想到吐蕃对大唐的敌意这么大。” 长孙无忌低声道:“吐蕃是苦寒之地,他们的实力不见得能比之大唐,不必大惊小怪,高履行也想做出一些的功绩。” 高履行没有能力做事还莽撞。 张阳有能力,可手腕强硬。 相比之下确实高履行落下了下风。 李世民叹息道:“如果松赞干布收了这封国书置之不理,依旧收押着大唐派去的使者,朕的脸面何在?”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臣再去想想办法。” “慢着。”李世民又叫住长孙无忌,“高履行那边你也多去劝劝。” “喏。” 长孙无忌走出甘露殿,心情很复杂,提携后辈的事情又要交给自己,之前是张阳现在又是高履行,心中带着一些怨气,这个高履行在礼部就好好任职,但凡就算什么都不做都不会有人说话,非要去动吐蕃,他吐蕃是这么好动的吗? 李世民坐在甘露殿中,拿起一份奏章继续看着,又想起了与魏征奏对时的话语,自古以来,元首股肱不能备具,或使君称圣,臣即不贤,或遇贤臣,即无圣主。今陛下圣明,所以致治。向若直有贤臣,而君不思化,亦无所益。天下今虽太平,臣等犹未以为喜,唯愿陛下居安思危,孜孜不怠耳。 “好一句唯愿陛下居安思危,孜孜不怠耳。”李世民想着魏征就像是一根针,但凡有所松懈这根针就会刺下来。 一个太监端来了一碗豆芽,“陛下这是太上皇做种。” 李世民不解地看着豆芽,“父皇种豆芽是用来做什么?” 小太监回话道:“太上皇说这个豆芽并不是种出来,太上皇想出一种不用土也能做出作物方法,说是也给陛下看看,还说想离开长安城前往汝南公主的封地看看,或许要住一些时日。” 李世民想到自己的父皇在武德殿也没个人和他讲话,或许真的很苦闷,“让承乾陪同让东宫的人护送一起去吧。” “喏。” 得到李世民答应可以离开出宫,李渊的心情很不错。 当然出宫也要太子陪同,李渊换好衣服就见到了李承乾。 李承乾笑道:“皇爷爷,其实孤也早就想去见见那个地方,不过随行阎大匠也想见见张阳。” 李渊点头一路走着脚步很快,不想在宫中多留半刻。 一边走着坐上出宫的马车,李渊对李承乾讲道:“老夫还要在那个村子多住一些时日,到时候你想回东宫了便自己回去吧。” 李承乾点头。 马车内又安静了一会儿,李渊又讲道:“你已戴冠成年,也该娶妻子了。” 李承乾拱手道:“母后倒是提及过,父皇还没有什么表示,或许还在考虑。” 李渊笑了笑,“你父皇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五姓大族的人就不用想了,你和青雀甚至是还在襁褓中的稚奴,你们但凡是你父皇的子嗣,世家大族的子女一个都不要碰。” 李承乾皱眉道:“儿臣知道父皇的苦心,牵一发而动全身,父亲有更远的打算。” 李渊点头道:“张阳也一样,他的眼光很远,听说早在一年前他就和你父皇说过,吐蕃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对手,这才会有提前的提防。” “早在那个时候他就有了打算?” 李渊点头,“就像是他说的不用土也能种出豆芽,朕就试了试,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哈哈哈!” 一想到张阳的事情,李渊便笑了出来。 李承乾不解道:“这个张阳既有远见,也有手腕有能力,还能在与周边诸国周旋,可惜他犯了以权谋私这种错,还被人告发了。” 李渊脸上带着笑容,“你可知这件事是谁告发的?” “孤知道,谏言大夫魏征。”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你想想魏征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李承乾闻言疑惑道:“魏征是听别人说的?或者是礼部的人?” 李渊点头道:“再想想?” 李承乾小声道:“难不成是青雀?又或者是魏王府的人。” 马车走得不快,好一会儿才出了长安城。 李渊看着外面的风景,“李泰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从小就比你聪明。” 李承乾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魏王府的侍从与下人都很听青雀的话,尽管他有时候很胡闹,但是他身边的侍从也忠于他,其实这件事也不是魏王府走出来的消息,而是张阳的老师张公瑾。” 李承乾惊疑道:“怎么是邹国公?” 李渊笑道:“你因为是张阳被动离开礼部的,他们都是提前就有打算的,早在之前就筹谋好了,而且还有李孝恭从中参与,不要想得太简单。” “爷爷教诲,孤定铭记在心。” 李渊目光看着远处,“张阳有远见有手腕,高履行确实比不上他。” 李承乾又想着,“既然他可以在礼部得到私利,为何又让邹国公告发?” 李渊笑着,“朕怎么知道,到了那里你不妨自己去问他。” 李承乾又沉默下来。 “你知道你父皇为什么允许朕出来走一遭?” “父皇是希望皇爷爷可以出来散心?” “因为朕身边都是你父皇的人,他们一个个都盯着朕。” 李渊的话语落下,赶着马车的小太监打了一个激灵,甚至可以感觉身后太上皇的目光,如芒在背。 太上皇和太子出行,村子里收到了消息,从东宫和武德殿来的侍卫早早通知村子里要准备。 牛闯让人把路收拾干净,甚至还把沿途的石头都清理,生怕因为石头让马车颠簸,把太上皇惹不高兴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直都在故乡 身为这个村子的主人夫妻俩自然要在村口迎接。 远远就可以看到一辆马车朝着这里飞驰而来,赶得很着急。 还有一队兵马护送,马车到了近前又卷起一阵尘土,好在村子里的路重新用砂土浇筑过,不再是之前的泥路了,不然这尘土能呛死人,好一会儿都不会散去。 “哈哈哈!”马车里传来李渊爽朗的笑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张阳躬身道:“见过太上皇。” 李玥也跟着行礼。 看李渊走下马车,又见到了李承乾,张阳再次行礼,“太子殿下。” 村子中的一群村民都站在村口齐齐行礼。 李承乾走到近前,“不用多礼,其实孤也不想太过打扰。” 李渊和李承乾爷孙俩走入村子里,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整洁和干净。 “孤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干净的村子。”李承乾走入村子赞叹道。 “确实很干净,就是这房子的样式怎么都一样的?”李渊一路走左看右看。 一群村民带着孩子们站在一旁都低着头。 张公瑾和孙思邈还有李孝恭也出来迎接。 李渊抚恤道:“老夫以前挺看不上你这个家伙的。” 张公瑾笑道:“年轻的时候确实犯过错,还望太上皇不要见怪。” 李承乾想着一路上皇爷爷讲过的话语,这一次张阳和李孝恭的事情与其是父皇开革,不如说是他们全身而退。 这一切都是有事先筹谋的,在此之前不了解事情的缘由,还以为真是张阳犯错。 如果不是皇爷爷这么一说,或许自己还真被一直蒙在鼓里。 父皇就算是明白其中缘由也只能放之任之。 张公瑾是父皇之前谋士,就算是他不在朝堂也不能掉以轻心。 李渊笑着,“以前朕瞧不上你,不过你教出了一个好弟子。” 张公瑾拱手道:“是河间郡王发现的张阳,有了河间郡王的提携,才会有在下这个弟子。” 李渊又看了看张阳,“伱小子遇到的贵人不少。” 李玥眯眼笑着一路跟着夫君走。 张阳解释道:“当初也是一时大意,就落在了河间郡王手里。” “哈哈哈!”李渊抚须笑着。 李渊和李承乾,还有孙思邈和张公瑾几人一起聊着。 做完村子里体力活的李泰擦着汗水,李承乾来了村子里他的兴致不高。 李渊出门的排场也不小,村口就有一群官兵正在烤着肉,各式各样的肉放在火架子上烤着,上千人的护送队伍一起坐在村口烤着肉。 大唐施行的卫府政策,至少可以让军中的人吃穿不愁。 为了给李渊和太子做午饭,上千人的烧烤大会开始了,有李君羡带头护送,整个领军卫都在这里。 领军卫大多数时候也都是执行着护送和护卫的任务。 李君羡就是皇家的保安头子。 烤肉现场上百个火堆火架子,一时间浓烟弥漫。 “魏王殿下,你看看这个场面,不知道还以为上千人一起在围观火灾呢。” 李泰使劲嗅了嗅,“这种烤肉味还是挺香的。” 远远看着一坨坨的肉放在架子上火烤,大唐尚武的,大唐人也是喜欢吃肉的,身体强健自然是好事,吃东西方面倒是很简单。 这么多的肉食就是找不到一片菜叶子。 张阳摇头叹息,“长期这么吃对肠胃也不好。” 李泰灌下一口凉水,“皇爷爷和太子为什么要来你村子里。” “我怎么知道,魏王殿下不如自己去问问。” “我才不去呢。”李泰板着他的胖脸,李承乾来村子里本就是让他很抵触的事情。 “好歹吃一些蔬菜呀。”张阳捂着额头,光是看着满满当当的肉食就让人感到头疼。 李玥跟着师母继续为了做毛衣奋斗,棉花用来做棉线,棉线可以用来织毛衣。 好一会儿之后,李玥放下了手中的两根筷子,她发现要好好织衣服,比做题更难,随后她放弃了,无精打采地坐在河边。 李渊和李承乾爷俩人来了村子倒也不用多管,任由他们闲逛就可以了。 李玥坐在河边,因为张阳经常在这里钓鱼,这里就放着三根长短不一的鱼竿,夫君钓鱼的时候总是用三四根鱼竿一起用。 而且鱼线上还绑着一根树枝,用夫君的话来说这是用来做浮标的。 鱼钩做的很精细,上面还磨了一个倒勾。 看着锋利的鱼钩别说是钓鱼了,就算是扎在人身上也非常的痛吧。 李玥把蚯蚓挂在鱼钩上,将鱼线抛入河中。 “今天想吃鱼?” 身后传来夫君的声音,李玥回头看去,见到夫君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温柔地笑了笑。 这笑容让张阳也是愣了愣,她是在装可爱吗? 细长柔顺的黑发在阳光下很漂亮,她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透亮。 一时间有些看痴了,媳妇正是最美好的年纪。 张阳在一旁坐下,背靠着树坐在树荫下,“你皇爷爷和太子说随处看看,我就过来了,也不想一直陪同着怪累的。” 李玥挪了挪,坐到了夫君的身边。 两夫妻安静地靠着,快要入秋的天气还是有些热,风吹过的时候还是挺凉爽的。 李玥小声道:“村子里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不该让皇兄和皇爷爷看到的东西都藏起来了。” 鱼已经咬钩了,张阳拿起鱼竿,咬钩的是一条大草鱼,将鱼放在竹篓中,张阳重新挂上鱼饵,放入河中。 “好在这随行的护卫队伍不需要我们准备伙食,他们要是在我们这里吃,咱们村子里好不容易养起来的鸡鸭都不够他们吃的,攒点家底不容易,可不能让他们都祸祸了。” 李玥低声道:“倒也是,好不容易养了这些鸡鸭,还有四五头猪,还等着养更多呢。” 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 “师母已经会用棉线织衣服了,村子里的婶婶也学会了,我就是学不会。”李玥神情忧愁地看着河边,鱼儿又咬钩了,这一次她也不想理会。 张阳也注意到了,钓鱼只不过是个由头,她心情不好想要来河边坐坐。 看来她在成为一个好妻子的路上,还需要做很多的努力。 张阳低声道:“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想要做好每样事情很难,你懂图纸设计又懂数术物理,已经很不错了。” 李玥侧目看向自己的夫君傻傻地笑了笑,“夫君都说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可是夫君会织毛衣,又会精通数术和图纸设计,夫君的精力能够分得过来吗?” 这么一说倒也是,和她说自己活了两辈子她能信吗? 她要是信了要怎么解释? “我只是小时候的日子比较辛苦。”思量再三,张阳才想出了这么一句话。 “夫君小时候一定很刻苦地学本领吧。” “在我的家乡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也是一个竞争很激烈的地方,有时候你一旦松懈了,你的成果就会被别人超越,从小我就被父母一路追打着读书,就连自己玩乐的时光都没有多少。” 李玥安静地听着,很少听夫君说起他自己的过去。 夫君每每说到自己的家乡他都是一脸的向往,李玥想象着夫君家乡的样子,有时候又怀疑自己想像出来的模样是不是说的那样。 感觉这个样子可以让自己与夫君的距离更近一些。 李玥笑道:“如果不是当初夫君的父母追打着夫君读书,想来夫君也不会有现在的这些本领。” 这话倒是无法反驳,张阳苦着脸,“煎熬中有收获就是学习,我能学会的不多,只是皮毛。” 李玥点头道:“就算是皮毛也很厉害,夫君的父母一定也是很厉害的人物。” 夫妻俩靠在一起坐着,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其实故乡一直都在,一直都在脚下,只不过它换了一个模样。 自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故乡。 李渊要在村子里长住,李承乾在村子里逛了一圈便回去了,他还让人画下了整个村子的布局,说不定这也是李世民让他这么做的。 留下了几个照顾李渊的侍卫,李承乾便离开了。 牛闯还要让人收拾出房子来给李渊住,李渊倒也不挑,说是一个人住着太没劲,这就和李孝恭住在了一间屋子。 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李承乾拿出画好的图递给李世民,“父皇,这是张阳所建设的村子,都画在上面了。” 李世民铺开图纸看着上面的内容,乍一看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除了房子整齐一些也没什么,和别的村子没什么区别。 “父皇,这个村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干净整洁,似乎是张阳和玥儿定下的规矩让整个村子里连杂物都看不见,而且还在村子里放了不少垃圾桶,说是不能随地乱扔垃圾,就连村子的孩子都恪守这个规矩,已经习惯成自然,包括不喝生水。” “这个张阳只不过是一个山野小子,规矩倒是不少。” 李承乾躬身道:“父皇,如此看来张阳也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 李世民想到长安城一些乱糟糟的街道,“长安城的街道有多少时间没有整顿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李玥的见地 李承乾躬身接着讲道:“父皇,儿臣还从村子里拿了一些吃食,比如说腌猪肉,腊肉,还有一种刚做出来的叫做腊肠的东西还要晾嗮一些时日才能吃。” “正好朕也饿了,呈上来。” 小太监当即把一小坛咸猪肉拿了上来。 打开坛子酒糟香扑面而来。 “父皇,这个咸猪肉只要一两片,配上黍米饭就可以吃一顿。”李承乾说完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儿臣的意思是一直以来玥儿和张阳的日子拮据,一顿饭也就吃这么一两片,很节省。” 李世民用筷子夹起一片咸猪肉,一片咸猪肉很大,也很长,肥瘦相间。 吃下一口李世民细细品味着,又扒拉下一口黍米饭。 一两片咸猪肉确实够吃一顿了,而且非常开胃。 李世民自问好久没有吃得这么痛快。 看父皇吃得满足,李承乾心里也高兴,不虚此行。 “这个小子不想着为江山社稷做出点什么,倒是整日就知道为了吃食琢磨,就没点上进心。” 太监看着这一幕,陛下一边数落着张阳却吃着从那边带来的吃食,还吃得这么享受。 一边数落人一边还享受着,或许这就是帝心难测。 “父皇,皇爷爷说了要在那村子里多住一些时日。”话语说到一半,李承乾的语气又顿了顿,“儿臣觉得有孙神医在,皇爷爷还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李世民笑道:“你皇爷爷只是想要出去散散心。” 看着眼前的图,李世民倒是觉得这个村子没什么特别的。 入秋之后朝中下了一道旨意要好好清理长安城各处小巷街道。 这个旨意一出不少官兵都在街道上巡视,发现有人随意倾倒垃圾就罚银钱。 可事与愿违,这件事不仅没有办成,反而让朝中的言官好一阵弹劾,说是违背了与民生息,这是另一种苛税。 李世民也只好作罢放弃。 倒是有一个意外的消息传入了长安城,当初张阳和许敬宗主持的帮助高昌事宜,让高昌王很满意,甚至书写了国书赞叹朝中礼部的作为,其间写满了对李世民的感激之情。 看着这份国书,李世民问着长孙无忌,“当初的许敬宗和张阳是如何帮助高昌的?” 长孙无忌躬身讲道:“当时和礼部有过约定,对礼部事宜中书省只有过问之权,无法插手其中事宜,中书省也只是听许敬宗说过,张阳派了一个西域人去帮助高昌。” “一个西域人?” “当时中书省也想问问这个件事到底如何,那时候张阳和许敬宗只用了三两天的时间就把事情办完了,中书省也没有多问。” “三两天就办完了的事情,就让高昌王写国书来感谢?甚至还称颂了许敬宗的才能?其中许多国策都是许敬宗想出来的?” 长孙无忌皱眉道:“当初礼部想要独立于六部之外,有很多事情臣也不是很清楚,可以让高履行询问许敬宗当时的事情缘由。” “朕明白了,你去办吧。” “喏。” 高昌虽然是小国,但它和西洲一样掌握着西域的要道口,自汉以来想要征服西域就要先拿下这两个地方。 长孙无忌心里很清楚陛下也有野心,自玄武门的事情之后,陛下饱受士林中人的失责和眼光,为此陛下自降身份广开言路,一直以来政事不敢怠慢。 阴山一战大胜突厥之后,陛下在坊间的名声好了不少,如今北方已经平定,陛下心中最牵挂的就是吐蕃和西域。 坐在礼部的高履行也知道了这件消息,高昌的事情也是张阳和许敬宗所办,而且还让高昌王写了一封充满感激之情的国书。 高履行看向张大象,“这个许敬宗也是礼部官吏,自从当初张阳以权谋私的事情时候,他便一直不来任职。” 张大象面无表情回道:“许侍郎因为张阳的事情一时间重病不起,整日在家中养病。” 高履行冷哼道:“我倒是听说他昨日就在平康坊喝酒。” 听到这话张大象还是板着一张脸。 高履行又剐了张大象一眼,“你去把许敬宗给请来。” “可是他身体不适。”张大象低声讲道。 一旁的张大素已经想要动手了,要不是自己兄长眼神示意,这个时候真想打高履行一顿。 “身体不适?他身体不适还能去平康坊喝酒?就算是他身体再有不适,就凭我暂代礼部尚书一职,还请不得他?” 张大象拱手道:“这就去安排。” 说完张大象带着张大素离开。 高履行看向李百药,“当初父亲将伱安排进礼部,你对此真的一无所知?” 李百药惭愧地低着头,“当初张阳他们并不让下官参与其中事宜,而且这件事都是许敬宗一手办的,就连张阳都没有出面,连张大象他们都不知道其中事由究竟如何。” 高履行瞪着李百药,“难怪你在东宫也毫无建树,在礼部一样。” 在东宫被李承乾看不起也就算了,到了现在还要被高履行这般刁难,李百药躬身道:“下官也只是办分内之事,何来毫无建树一说。” “我说你毫无建树就是毫无建树!”高履行大声呵斥道。 高履行的父亲就是高士廉,掌握着官员升迁大权,又能让陛下如何信任。 对方有门第,李百药自认自己比不过他们,也无法和这种人相比。 高履行喝道:“你和张大象一样,去把许敬宗请来。” “喏。”李百药也只能低着头离开。 村子里,李渊和张公瑾正笑呵呵谈着话。 李泰身上穿着用棉线织出来的衣服,穿着大号毛线衣服的李泰显得更胖了。 这是师母织出来的衣服,这也是用棉花做的棉线,第一次做出来的衣服。 “魏王殿下,穿着不好受吧。”张阳好奇道。 “确实没有丝绸舒服。” “是不是贴着皮肤刺得慌?” “确实。”李泰又把这件事脱下来,递给李玥。 李玥捂嘴轻笑道:“这件事就送给青雀了。” 李泰摇头叹道:“棉花做出来的衣服也不怎么样。” “魏王殿下难道不觉得很保暖吗?” 李泰又想了一会儿,“确实很保暖。” “那就对了,如果做工更好一些穿起来会更加舒服,可因为是棉花它的价格会很便宜,这会是一种很廉价的保暖衣物,会让更多人在冬日里少挨冻,我还打算用咱们村子里现有的棉花,重新做几床棉被,棉被也是御寒的东西。” “能赚钱?” “眼下河间郡王派了不少人在西域买棉花,过些日子应该还有一大批送来。” “你说的棉被……” “到时候也给魏王殿下安排一床。” 李泰咧嘴笑了笑,“最近朝中出了一件事,父皇想要重新整治长安城的街道,对随意倾倒垃圾的人罚以银钱。” “整顿环境?好事呀。”张阳笑道。 “看似是好事,可这件事施行起来又很难,就因为罚银钱的事情让朝中的言官以苛税的说法弹劾了,父皇只好作罢。” 听李泰说着,张阳不解道:“魏王殿下是想替陛下分忧?” “本王就随口一说,你也别在意。” 一旁的李玥眼神看着手中的书叹道:“其实要办好这件事也简单。” “皇姐,计将安出?” 李玥看着从国子监带出来的书,一边看可以一心二用,她低声讲道:“父皇要整顿街道不能从约束长安城的普通人做起,这种做法是不对的,用夫君的话来说,随手丢垃圾这种事情是道德问题。” 李泰又看了看气定神闲喝着茶水的张阳。 “青雀,你可以与父皇让朝中权贵和文武大臣们以身作则从此不再随意丢垃圾,并且有犯者可以适当克扣俸禄,并且取消坊间罚银钱的行为,并且让儒士写好告示在街巷口张贴。” “父皇罚寻常人的银钱自然会被认为是苛税,但若是换个方式让宗室中人和权贵大臣领头这么做,再加上言传身教,让人们慢慢意识到这是道德问题,并且在长安城加设垃圾桶。” “总会有点效果。”李玥说完放下一卷书,拿起另外一卷书继续看着,“长安城的人口众多,一直以来排污和垃圾处理是很让人头疼的事情,如果可以实施对长安城以后的治理会有大帮助。” “说句不好听的,父皇的策略确实是好的,也是行之有效的,但却治标不治本,不能因为罚钱而让人们不乱扔垃圾,而是要从道德素养出发,让他们改变习惯,用夫君的话来说就是习惯成自然,这样子才算是真正的治理了。” 听自己孙女说完,李渊诧异的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朕的孙女有这般见地了?说得有头有尾。 李渊又看向张公瑾。 张公瑾摆手道:“公主殿下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看书,或许是书中的这些学识,老夫可没教这些事情。” 李渊听完点头,张公瑾谋算人心倒是厉害,可这种治理问题,以前没见张公瑾有什么真知灼见。 李泰让人记下了李玥的话语。 一边思量着这番话,李泰越发不解,“皇姐,那垃圾桶中的垃圾要如何处理?” 李玥手里依旧拿着书卷,“这也简单,在郊外划出一块地,专门用来处理各类垃圾。” 李泰看向一旁奋笔疾书记录的侍从,“都记下了吗?” “在记了,在记了。” 自己家的棉花就种在渭南一片,也就是村子渭水河的南面,骊山的下游。 张阳看着棉花的长势没有预估的好,棉花苗长得也不高,九月份种下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最高的苗也只是到了脚踝。 一般来说棉花从种植到采摘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如果放在西域采摘的时间可以更早一些,放在关中相对来说会比较晚,而且产量也不会太高。 花蕾期就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等到可以见到棉花最晚也要十一月的时候,也不知道下个月可以收到多少棉花。 李玥也看着棉花,“原本让河间郡王去西域就可以买到棉花,夫君却还要自己种,用夫君的话来说这是可以让寻常百姓也能用上的御寒之物,看来夫君还是心怀天下的。” “其实我只是希望将来我们养老的时候能够有更多的银钱,让我们的日子更富足。”张阳感慨道:“媳妇,你高看我了。” 李玥捂嘴笑道:“既然可以在渭南种棉花,也可以在别处一样种,只要不影响粮食耕种,想必朝中也会支持,或许将来还会因为这件事,夫君得到父皇的封赏。” “你父皇不会把骊山封赏给我,我觉得还是要自己来争取更加踏实一些。” 拿下整个骊山,把骊山的行宫当作自己家,这里是久居的好地方,而且骊山上还有温泉,再来几千亩地,那样吃穿不愁的日子就很知足了。 侧目看了一眼还赖在村子里的不走的阎立本,张阳招手叫来牛闯,“告诉阎立本,找几个能够专门刻字的好工匠,我就把抽水马桶的改良图纸交给他。” “喏。” 欧阳询的自己不好临摹,宫中有长年做雕版刻字的工匠,坊间这种工匠难寻,一般也只有宫中才有这种手艺。 听到牛闯的回话,阎立本心中升腾起一些无力感,“那些工匠都是宫中老人了,走一个少一个,手艺高超的人不多。” 牛闯拱手道:“驸马是这么吩咐的,若是阎大匠觉得不好办,也可就此作罢。” “张侍郎还真是……” 牛闯笑道:“他确实是一个万事都要留一手的人。” “为人谨慎,万事留一手也是无可厚非,只是这个要求容老夫回去考虑。” 看到阎立本终于离开了,李玥小声道,“不管阎立本答应不答应,夫君都想要赶走他。” “没错,知我者媳妇也。” 李玥咧嘴笑了笑。 十月份的下旬,张阳还在忙着解决纸张改良的问题,许敬宗和张大象便一起来到了村子。 因为高履行,许敬宗对他避之不及,张大象和大素俩兄弟咽不下这口气,张大象可以忍气吞声,张大素不想继续留在礼部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当初礼部四人 张大象去见了许敬宗,两人也拿不出一个所以然,两人就一起来到了村子。 张阳整理着棉花地,除去杂草还要看看地里土壤情况,张大象和许敬宗坐在田埂边愁眉苦脸,张大素没有张大象这般稳重,虽然是亲兄弟张大素的脾气更像是武人,骂了大半个时辰。 骂骂咧咧大半个时辰,张大象实在是受不了了,“二弟!先坐下来好好考虑。” 闻言,张大素这才坐下来。 张阳揣着袖子坐在一旁,许敬宗倒也显得淡定。 一阵冷风吹过,坐在田埂边的四人目光无神地看着棉花地,一阵无言。 今年年初的时候,四人还是在六部之中叱咤风云,为了振兴礼部做着自己的努力。 这才在礼部半年,如今的礼部已经换了主人,如今的礼部又和大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许敬宗看张阳揣着手不禁问道:“张侍郎对这片田地好似很关心。” 张阳点头道:“九月份种下的棉花籽,就等着它们长大了,你知道种子意味着什么吗?” 许敬宗低声道:“意味着收成?” “错,意味着希望。”张阳感慨道:“我是穷人,种田习惯了,不种几亩地浑身难受。” 许敬宗尴尬地笑了笑,“下官听闻张侍郎家中早有家财万贯了。”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皱眉道:“有这事?” 许敬宗恍然道:“或许都是谣言?” 张阳点头,“一定是谣言。” 见俩人依旧没有说礼部的事情,张大象实在是忍不了了,他站起身大声道:“如今的礼部都是他高履行的手足,哪里还有我等的容身之地。” “大象兄少安毋躁。”许敬宗感慨道:“如今掌权礼部的是高履行,能忍则忍。” 张阳纠结着,“你们说这个高履行见不得别人比他好,这人多少有点变态。” 许敬宗拿出一卷羊皮,“这是高昌王鞠文泰让人送来的信件,除了陛下的国书还有眼下这份羊皮卷。” 张阳揭开羊皮卷上的封蜡,打开之后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文字,“这个高昌王是不是刚学中原文字不久?” 许敬宗也瞧了一眼,勉强可以看清楚其中的意思,内容上写满了如今对礼部的赞扬之情,甚至还说要用上百桶葡萄酿来报答。 张阳收起这份羊皮卷,“派人送消息给阿达兰,告诉他让高昌人尽可能少的阅读中原书籍。” 许敬宗放低自己的语气,“张侍郎的意思是让高昌王沉溺酒肉之中?” “不然呢?他们越愚蠢对我们越有利。” “明白。” 皇帝的话语七分假三分真,别指望一个皇帝会对你真心实意。 至于李世民说过的第二次机会,无非就是让别人成为忠心于他的臣子而已。 不论是夷男的下场,还是玄武门的事件,又或者是颉利的结局,都说明了李世民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一般的手段要挟不了这个恶毒的天可汗。 更别想着用自己的利益去和李世民谈条件,他会把伱吃干抹净。 注意到张大素的眼神,张阳低声道:“大素兄以后就留在村子里,也好照顾一下老师。” 张大素板着脸,“我不想留在父亲身边。” 张阳不解道:“为何?” 张大素低下头。 张大象解释道:“父亲只会数落他,而且还会把他赶走。” 说来也是,老师对自己的孩子也很严格,整日骂他的儿子蠢货。 让张大素留在老师身边也是一种折磨。 许敬宗思量了半晌,“不如跟着在下安排一些情报的事宜。” 让许敬宗一个人忙前忙后也挺累的,张大象点头道,“那就这样吧,大素跟着许敬宗办事。” 张大素点头,“这样也好。” 拍了拍张大象的肩膀,张阳低声道:“如今的礼部在高履行手中,大象兄这些日子就歇歇吧,就说你也染病了,以后再回礼部。” “明白。” “我已经不是礼部侍郎了,也不用一口一个张侍郎,叫我小张就可以了。” 张大象拱手道:“在下一时改不了口。” 四人是以前礼部的班底,虽然不在礼部做事了,许敬宗依旧在做他的情报工作,大家还在忙着之前的事情,吐蕃的和突厥的情报也都在许敬宗手中。 几人走在田埂上,张阳揣着手一路走,“咱们的情报人手总共有多少了。” 让许敬宗主要打点情报工作,也不知道他现在把情报工作做得如何了。 “突厥一共有六个眼线,其中一个就在突厥小可汗的身边做事,杜尔那边也安排了几个眼线盯着,倒是薛延陀现在还没有派人过去,高昌国包括西域一些零碎的地方也有我们的人,结交了几个南诏的商人,他们也会帮我打点消息,倒是安排了一些吐蕃的探子,只不过松赞干布只用他自己的人,我们的眼线一时间送不到松赞干布身边。” 不问不知道,现在仔细一问许敬宗把他的情报工作做得有声有色。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你连南诏都有消息?” 许敬宗笑道:“平日里在平康坊与人喝酒,结识了一些南诏的商人,这便与他们达成了合作。” 张阳叹道:“南诏多铜。” “铜?” “嗯,南诏是一个很富裕的地方。” “在下平日喝酒会友也是为了打听一些情报,这个高履行竟然弹劾下官谎报病情,实在是可恶。”许敬宗忧心道,“迟早在下的官衣也会被剥去。” 张阳皱眉道:“要不你讨好一下高履行,以你的本事他一定会把你当作心腹,然后你可以在背地里捅他一刀。” 许敬宗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远方,“张侍郎,在下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讨好高履行不是在下的作风,宁可就此脱去官衣,不做官了也不想留在他身边。” “没想到你也是一个有气节的人。” 许敬宗的神色又带着一些惭愧,“张侍郎错看我了,在下不是气节,这是良禽择木而栖,以高履行的才能比不上张侍郎一半,此人做不出什么功绩又为何要跟着他。” 难怪许敬宗可以在历史上身居高位,这马屁实力简直了。 又和三人聊了一会儿之后的事情安排,张大象继续留在礼部不过要歇息一些时日,张大素跟着许敬宗做事。 第二日下了早朝的高履行听着李百药的汇报,许敬宗依旧称病不来礼部任职,张大象也告病了,就连张大素直言不想跟着做事。 当初的礼部四人现如今一个不剩。 高履行摔着眼前的东西,“这几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回高公子,近日正是换季的时候,还要注意身体,切莫着凉了。”一旁的新任礼部侍郎说着。 “最近中书省又来过问吐蕃事宜。” 听到吐蕃两个字,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心里,高履行闻声看去说话的就是李百药。 面对高履行的眼神,李百药低着头没敢多说什么。 高履行拍案冷声道:“没有他许敬宗就做不好礼部的事了?” 说完高履行看向礼部的众人,他朗声道:“我们礼部人才济济,马上送信给吐蕃松赞干布,勒令他马上放了我们的使者。” 此刻高履行眼前还放着一份案卷,这份案卷上记录的就是张阳对突厥施行重税的方略,既是礼部之前的一项攻击,这也是为了钳制突厥的一种手段。 “既然已经施行了重税不如再加一些。” 听高履行这话,李百药当即开口,“万万不可,眼下的重税是当初突厥和张侍郎定下,如今要是更改会引起突厥的逆反,如此一来很有可能会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这是当初张阳以权谋私留下的方略,难道还要继续留用?” 李百药躬身道:“虽说是以权谋私的罪证,但也都是经过中书省商量才留下的,这件事不可轻举妄动呀。” 高履行颔首道:“难道说我礼部如此多的人才,还比不上他一个张阳?” 李百药看了一眼礼部的众人,“据在下所知这些人当初都是高公子的酒肉朋友,并不是朝中录用的人手,也不是从其他府衙调任过来,若论能力这些人真算不上人才。” “你敢顶撞本官!我乃礼部尚书!”高履行大喝道。 “高公子只是暂代礼部尚书之位,而且还是许国公任命,如今朝中官员任免除了吏部还要经过中书省评议。” 高履行气得额头青筋直冒。 李百药神情不卑不亢,“就礼部尚书正式任免一职还要再议,至于这些高公子领进礼部的这些人还未在朝中任职,他们也更不入官册,若是人才早就可以入官册被朝中重用。” 四周的人确实都是高履行的好友,李百药一番话像是脱光了他们的衣服,让这些又气又恼。 高履行看着众人再看向李百药,“从此你不用在礼部任职了。” 李百药直视着高履行,“不用高公子去找许国公来开革在下,在下自己走便是。” 说完李百药当场脱去了自己的官服,官帽,官靴,光着脚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走出朱雀门。 刚走出没几步,李百药就遇上了许敬宗。 许敬宗递给他一件外衣,“如今天气凉,还是要穿一件。” 站在原地愣了许久,许敬宗叹道:“穿着吧,当初在礼部你我虽然相处不好,但不打不相识,我们至少和高履行不同。” 接过许敬宗递来的外衣,李百药穿上外衣再接过许敬宗递来的一双靴子。 两人在一处酒肆坐下,许敬宗让伙计上酒。 酒水下肚,舒坦多了。 许敬宗无奈道:“让百药兄弟受委屈了,当初就听闻了百药兄的才名。” 李百药双手放在膝盖上,看了一眼朱雀门,“高公子年轻气盛迟早会吃亏,会闯祸的。” 许敬宗喝下一口酒水,“其实只要高公子好好做着礼部的事情,至少不会犯错。” 李百药苦涩地笑了笑,“派使者前往吐蕃就已经做错了,一步错步步错,现在的高履行太急功近利,虽然是张侍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咳咳咳……”听到这话,许敬宗一口酒水呛在喉咙口不停咳嗽着。 李百药忧心道:“至少张侍郎为人谦逊,办事手腕强硬,在礼部与各国来往手腕不强硬不足以立足,事到如今又何必纠结这一官一位。” 许敬宗给他倒上酒水,“当初白药兄弟与大安兄之间也有矛盾。” 李百药笑道:“大安缺少历练,年少不更事,好好教导一番将来不会差。” 想起当初派人揍了李百药一顿,许敬宗坦然道:“其实当初揍你的人就是在下安排的,就是为了让邹国公家三兄弟出一口恶气。” 李百药愣了愣,突然又笑了,“既然有过节,你又为何这般待我,还请我吃酒。” 许敬宗拱手道:“我们张侍郎有句话说得很不错,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张侍郎虽然没把高履行放在眼里,至少也算是敌人,百药兄弟与高履行反目,那就是我们的朋友。” 李百药摇头,“下官不想参与朝堂争执。” 许敬宗笑道:“这不是朝堂争执,不过是交个朋友而已。” 李百药拿起酒碗一饮而尽,“多谢。” 许敬宗又给他倒上酒水,“如今看来不用张侍郎动手,这个高履行就会自取灭亡。” 三碗酒水下肚,李百药站起身主动付了酒钱,“告辞了。” 许敬宗拱手道:“不送。” 看着李百药离开,许敬宗皱眉自语道:“文人的风骨呀,不想着转变也是一件坏事。” 张阳在家中正在鼓捣着纸浆一边听着王婶的讲述,“李百药主动脱去官衣不干了?” 李玥吃着柿子目光看着手中的书。 王婶整理着竹丝,“确实是这样的,和高公子发生了争执。” 这种事情不难打听,说不定现在已经传遍了朝野。 李玥又咬下一口柿子,“得罪了高公子就得罪了高士廉,李百药的仕途也到此为止了吧。” 张阳捞起一些纸浆仔细观察着,“倒也不见得,高士廉不会一直身居高位,朝中迟早会有人取代他的。”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别样的学识 李玥疑惑道:“还有什么人可以取代许国公?” 小熊趴在柴房间呼呼大睡,它最喜欢木屑的香味,可能和熊喜欢住树洞有关,或许它就是出生在树洞之中,这也是它出生闻到的第一种味道。 这对小熊来说是最亲切的味道,或许它被猎人抱走之后便再也没好好闻过这种味道。 看着小熊趴在木头上腹背起伏的模样,就连呼吸它都很用力。 张阳拿着一根木棍搅拌着纸浆,“陛下手中的才俊众多,高士廉年纪大了,他的很多理念也老了,如今陛下正值壮年也是他大展宏图的时候,他需要一个更有活力的朝堂。” “夫君的意思是时也势也?” 王婶安静地听着夫妻俩论述,这种安宁的日子让人感觉踏实,尤其是看着公主殿下的气色越来越好,现如今看起来和外面的姑娘一样。 驸马和公主时常会谈论很多事情,有时候会讨论如今关外的局势,有时候也会谈论朝中变化,有时候更会说起其他的地方山川。 这让王婶心中更加笃定,张阳确实是一个很有学识的人,这种学识也让公主殿下慢慢发生了改变,这种改变是好的,能够让公主殿下更明白这个世间是什么样的,人心是什么样,如何在这个世道生存。 别人想不明白的问题,公主殿下可以用张阳的理解方式去想明白事情,就像是帮助魏王殿下写出括地志的纲要,用公主殿下的话来说这不过是顺便的事情。 原本是张阳为了完善造纸技术这才看各地的卷宗,顺便编撰出了括地志的纲要。 一边记录笔记一边看书,再把一些重要的内容摘抄出来。 别人是为了想明白一件事才去翻阅卷宗,李玥则是边看边学,在翻阅卷宗的过程中,将一些重点全部划了出来,这就是划重点的好处。 一种奇特的学习方式。 后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将一本教科书的所有重点都划出来,将整本书吃透这是必备的学习技能。 除了一些非常折磨人的学科,整本书都是重点怎么划? 李玥放下手中的卷宗,“夫君,这卷说文解字有记录造纸术。” 说文解字是如今大唐传播比较广的书籍,也算是孩童蒙学的必修书籍,当年许慎编撰的一本书,也算是一种语文的工具书,一共有十多卷,流落在外的也有很多孤本。 寻常夫子学的大多数都是都是前十卷,可以对照六书来专研。 自汉以后不少文人的注解,相关的篇章很多,以至于现在流传的说文解字内容大多数都是重新注解过的。 张阳望向李玥手中的书卷,“吴人取越竹,以梅天水淋,晾令稍干,反复捶之,使浮茸去尽,筋骨莹澈,是谓春膏,其色如腊。” 竹纸确实是最好的纸浆原料,不然也不会受到后世士大夫的推崇。 也不是没有试过麦梗,效果始终不好。 从这段话中看不出什么,张阳倒是想到了桑麻纸。 如今的稍微便宜的纸张用的大多数都是麻纸,那种纸张非常地轻薄,呈黄褐色,而且放久了之后质地也会变得很硬,并不好长期保存。 麻纸也是如今产量最大的纸张。 竹子是生长速度最快的植物之一,这导致了竹纸能够大批量生产的原因,因为原料并不缺。 而在各类纸张的竞争有一样东西脱颖而出,几乎是打乱了整个造纸格局,那就是龙须草。 龙须草又叫灯芯草,也叫蓑草。 这也是植物纤维中的佼佼者。 造不出后世那种雪白坚韧的纸张,能凑合用就行。 只能从植物纤维方面入手。 李玥放下手中的书卷,放松着自己的眼睛,每每看书久了她都需要闭上眼放松好一会儿。 下午的时候夫妻俩把家里收拾了一番,从国子监借阅而来的书籍要归还。 背着大书包,夫妻俩出了门来到国子监。 国子监的夫子们对前来借书的夫妻都已熟悉,不在国子监听课倒是经常来借阅书籍。 张阳望了一眼正在讲课的孔颖达,他正和一群孩子讲述农夫与蛇的故事。 来到国子监的书房,张阳将借阅来的书籍放回原位。 李玥还在这里找着书,对她来说这里就是一个宝库,自从可以来国子监之后,她对知识的渴望就没停下,数学题都有些日子没做了。 “夫君,你看药经做什么?”李玥眨着眼好奇问道。 “从典籍中找不到造纸术的蛛丝马迹,说不定可以从这卷本草论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本草论?”李玥的怀中还抱着一卷书。 “找造纸术的秘方找到从六书找到药经也就只有我了吧。”张阳感慨地长叹一口气。 李捂嘴笑着。 正巧孔颖达也结束了讲课,他看着夫妻俩人走入书房,“驸马和公主殿下又来借阅书卷了?” 李玥乖巧地行礼,“老夫子,我们之前借阅的书卷都已经放回去了,还请老夫子核对。” 都已经来了这么多次了,孔颖达自然是放心的,他抚须道:“不知道近日公主殿下和驸马都看了一些什么书籍。” 李玥笑道:“最近看了尚书大禹谟一篇。” 孔颖达点头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这是非常讳莫难懂的一篇。” 李玥讲道:“秉承唯心,始终如一,当年荀子就有解,既道经有言,人心之危,道心之微。人心与道心和合,执中而行,坚持如一不改初衷。” 张阳讲道:“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难见耳。然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 听完两夫妻的回答,孔颖达笑道:“驸马与公主殿下的学识,或许朝中士人所不能及,甚至奇哉,年纪轻轻能够说出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此等见解。” 开玩笑那是南宋思想大家朱熹的见解能不好吗? 张阳无奈笑了笑。 孔颖达摇头叹息,深深看了张阳一眼,“可惜了。” 张阳疑惑道:“老夫子的可惜是何意?” 孔颖达转身抬头看着屋外的蓝天,“能够通晓道理的人,这等天赋落在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实属不幸矣。” 等孔颖达离开,张阳惆怅嘀咕道:“老夫子这是数落我呢?” 李玥牵着张阳的手,神情骄傲,“就算是夫君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那也是夫君的学识。” 两夫妻收拾完了书籍,又带了一些书离开。 国子监的上千卷书籍,要全部看完也需要一定年月,上完了今天的课,孔颖达早早入宫去见了李世民。 自从有了咸猪肉作为配菜,李世民食欲好了很多,最近宫里的厨子都没活干了,陛下只要一片咸猪肉就可以吃一顿饭。 宫里的厨子面临着失业的危机。 见孔颖达来了,李世民放下碗筷,笑道:“承乾给朕带了一些咸猪肉,吃起来别有风味,老夫子这一次来可要带一些回去。” 孔颖达拱手道:“谢陛下赏赐。” 饭后,李世民也习惯了喝茶水,“近日张阳都在国子监听课?” 孔颖达躬身道:“回陛下,张阳还是老样子整日只是看书,从不听课。” “整日看书有什么成效吗?” “前贤书籍多读几遍也是有用的,老臣观察过也试探过,张阳对书籍内容颇有一番见地,其学识已成气候,或许一般学子都没有他这样的见地。” 李世民犹豫了半晌,“君臣道理,他又懂多少?” 孔颖达低声回道:“陛下,张阳不是蒙学的孩子,此人对世事早有自己的看法,若是一个孩子从小开始教导或许可以成为陛下心中想要的模样,可他已经是弱冠之年,到了如此年龄的人早就有了自己认识世事的方式,并不能轻易改变。” 李世民叹道:“老夫子以为此人朕能否用之?” 孔颖达思量半晌,最后还是拱手道:“识人之明陛下有许国公,用人之谋陛下有赵国公,还有房玄龄可以从中整顿,老臣不敢妄下海口,倒是张阳写的小故事颇有意味,能够写出这些故事的人,想必也是懂人心世故的。” 说完孔颖达递上一卷书,“老臣从其中摘抄几个故事,故事看似简单无不体现了为人处世之道。” 李世民打开书卷耐心看着,“断了尾巴的狐狸?” 孔颖达笑道:“非常讥讽的故事,也是一个充满深意的故事。” 看完这个故事李世民又接着往下看第二个故事,山羊和驴的故事,看完之后李世民皱眉道:“这些故事真的适合孩子看?” 孔颖达低声道:“这些故事孩子们愿意看,他们只会把这个故事当作想象,当孩子们长大了就会明白其中道理,这里面加了不少的巧思。” 李世民放下这卷书,“朕以为这是一卷充满了人心算计的书。” 孔颖达躬身行礼,“陛下若想重新起用张阳还要慎之又慎,此人老臣亦看不明识不破。” 李世民看向一旁的小太监,“准备一个食盒给孔颖达老夫准备些咸猪肉。” 孔颖达再次行礼,“老臣告退。” 孔颖达离开之后,李世民又津津有味地看起了这卷书。 高士廉说过张阳是一个不择手段之辈。 长孙无忌也说过张阳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 孔颖达说他有学识,但又看不透。 当年的天下英雄过世的过世,隐退的隐退。 宗室四将如今就剩下了两位。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军中有尉迟恭,李绩,秦琼这些人在,朝中有房玄龄,长孙无忌,岑文本,杨师道这些人。 一个张阳倒是惹人苦恼,就像是一块好玉非要有很多洗不掉磨不尽的斑驳,以前倒是不觉得,倒是此人的外交之道能够让朝中兵不血刃拿下河西走廊,也能平定漠北隐患。 这样的人才自然要为朕所用。 用之前还要将他的棱角磨平才是。 “陛下,中书省送来的奏章。” 李世民接过奏章看了一眼,又是魏征递来的奏章,上面写了高履行赶走了李百药的事情。 高履行暂代礼部尚书一职,也是给高士廉一个人情。 只要高履行不犯错,这些小事李世民并不在意,至于被松赞干布扣押的使者,如今性命无虞也就罢了。 整个礼部走了张阳和李孝恭,其他人还继续留任,只不过高履行并不想留着当初的几人。 导致现在礼部空荡荡,剩下的只有高履行和他的一群酒肉朋友。 很快李世民下了一道旨意,魏征带着中书省的人来到礼部,赶走了高履行招来的一群部下。 高履行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的一群朋友离开,面对魏征他也不敢发脾气,这朝中有些人可以得罪,像李百药这样的人得罪就得罪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魏征这种人不能得罪,就连长孙无忌都不敢轻易冒犯。 偌大的礼部只剩下了高履行一人。 高履行拱手道:“魏侍中,眼下礼部只剩下了下官一人,下官该如何办事?” 魏征抚须道:“礼部登册在案的官吏还有许敬宗,张大象,张大素,李百药四人。” “高公子想和那些酒肉之徒相聚去长安城的酒肆便可,这里是礼部,是府衙,是给朝中社稷做事的地方。” “可是他们不听下官吩咐。” “这是高公子自己的事情,与老夫无关,老夫只是奉陛下旨意来肃清礼部不正之风。” 高履行用力咽下一口唾沫,像是咽下了这份委屈。 魏征接着讲道:“若是高公子还需要人手,中书省可以安排,还请不要擅做主张。” 在很多人眼里,魏征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孤臣,对这种孤臣大家都拿他没办法,偏偏还深得陛下的信任。 长安城外,许敬宗和李百药站在朱雀门外,看着高履行的那群酒肉之徒都被赶了出来,心中别说有多痛快。 “没想到百药兄如此嫉恶如仇,这就去告状了?”许敬宗带着笑容低声道。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李百药板着脸讲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怕得要死的李孝恭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百药一脸不屑地离开。 许敬宗还想问问他之后有什么打算,再一想其实大家也不是一路人。 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这群人骂骂咧咧离开礼部,许敬宗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好一会儿之后,就看到高履行也走出了朱雀门。 好巧不巧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许敬宗!”高履行咬牙切齿喊出这个名字。 “正是下官。”许敬宗向高履行竖起中指。 见对方动作,高履行已经是怒火中烧,“你这手势是何意?” 许敬宗笑道:“这是一种很善良的手势。” 高履行眉头直跳,怎么看都觉得这种手势充满了恶意。 对他竖完中指,许敬宗便也转身离开了。 高履行回到自己的府邸就见到了长孙冲也在这里。 长孙冲笑道:“知道高兄在朝中的遭遇,这才过来看看。” 高履行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水,闷声坐着一言不发。 长孙冲显得淡然很多,“陛下让高兄暂代礼部尚书只是为了给许国公一个顺水人情,而且小小一个礼部不足以发挥高兄的才能。” 怔怔地看着长孙冲,高履行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长孙冲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要高兄在礼部多留一些时日,早晚也会从暂代成为陛下的正式任命,如今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在礼部久留下去,将来整个礼部还不是高兄的?甚至将来入中书。” 高履行苦笑着:“你让我忍气吞声?” 长孙冲拍了拍他的肩膀,看高履行耸着肩在他耳边低声讲道:“大丈夫何惧一时得失,只要高兄好好留在礼部,许敬宗张阳之流不过宵小而已。” 见高履行终于点头了,长孙冲这才满意地离开。 到了下午时分,长孙冲回到了赵国公府邸。 赵国公长孙无忌翻阅着手中的书卷,看了一眼刚刚回来的长孙冲,“去见高履行了?” 长孙冲在一旁坐下,面带难色道:“父亲,这个高履行或许没这么可靠。” 长孙无忌依旧看着手中的书卷,“不论高士廉还在不在,陛下都会照顾高履行,伱与他交好倒也不差,不过还是要保持距离。” 长孙冲笑道:“如果高士廉这个老家伙不在了,高履行对孩儿也就没有价值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孙无忌颔首道:“少年人就该有少年人的心性,你不该有这种城府。” 长孙冲整了整衣衫重新站起身,“父亲能有今时今日靠的不就是这份城府?” “长孙家不可能一直这般尊贵。” 如今长孙无忌与房玄龄,魏征一起总领朝政。 长孙冲做梦都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听到这些话,长孙冲挥袖离开大堂。 长孙无忌扶着额头,眼神里带着愁色,孩子不懂事也就罢了,他想要出人头地也罢,太过急功好利,太过算计他人迟早会自食恶果。 当年乱世,见过太多的前车之鉴,见过太多天下英雄好汉到最后落得一个凄凉下场,像是宇文成都,罗成,单雄信…… 太上皇住在村子里,身为儿子的李世民自然也要亲眼来看看才放心,好在他是低调简行,没有惊扰村民,张阳心里想着自己以及见过李世民几次,和当今陛下也算是熟人了,可村子里的人还没见过当今陛下。 皇帝驾临要怎么招待也是一个大问题。 夫妻俩面对李世民稍稍行礼。 李世民目光看向远处,正和一个孩子打着羽毛球的李渊。 “太上皇的身子骨还是不错的,能打好几个来回呢。” 羽毛球落地,李渊又得一分,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他狂放又得意的笑声。 张阳揣着手,“养病也因地制宜。” 李世民双手背负,“你对秦琼说的养生之道也是这个道理,朕说得没错吧。” “其实我也不懂什么医理,养生不是治病,最多只是调养身体而已。” “能留在孙神医在你的村子,得到孙神医的赏识,朕以为不仅仅只是懂得养生之道而已。” 张阳连忙拱手道:“陛下过誉了。” 一个防备心很重,对待敌人有恶毒的天可汗,他会放任李渊自由自在的留在村子里? 他自然要来亲自看看,要是放在以前没有拿下颉利,也没有清除李建成的旧势力,收服当初拥护的李建成的人,李世民根本没有放李渊出宫。 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李渊也放下了,李世民也放下了。 但为了安全起见,李世民依旧在村子四周安排了眼线,这也是听何必讲的,不论夜里还是白天,在村子四周,总有一些人守着。 这些人穿着普通,乍一看是普通村民,可在行伍锻炼出来的身形改变不了,何必这种打过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来自行伍。 而且还是卫府中的精锐,大家心里很清楚只能视而不见,即便是看破了也不能说破,何必确实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这份本事藏着是最好的。 夫妻俩陪着李世民走在渭水河畔,一路走过棉花地,只是多看了两眼也没说什么。 终于走到了水轮车边上。 李世民沉吟不语,良久,缓缓道:“这就是玥儿造出来的?” 李玥乖巧地点头。 李世民端详着水轮车,“确实是巧思。”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陛下,这是智慧呀。” 李世民皱眉道:“智慧?” 张阳指着水轮车上的齿轮,“小齿轮带动大齿轮,水流带动水车,水车带动齿轮,带动水轮车,这是一种力的传动。” 李玥的脸上带着笑容,“这种转换才能带动水轮车,这是一种力的传动过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夫妻俩说得越多,李世民神情更加复杂,总不能说朕没听懂。 这些事情肯定也是张阳教的,这小子一天到晚给朕的女儿都教了一些什么东西? 甚至现在有点想杀了他。 一阵冷风吹过,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承乾带来的咸猪肉很不错,朕也分给了宫里的皇子,和秦琼他们一些,吃食虽好,可你也要多看书多读书,让你去国子监你也该多听听孔颖达老夫子讲课。” “陛下教训的是,咱们村子里还有几坛子咸猪肉,陛下走时记得带上,过些日子腊肠估计也能吃了。” 倒是个识趣的小子。 村子里的房子错落整齐,道路也整洁,仔细一看倒也没特别的,要真有特别,只能说是特别干净。 脚步停下,李世民站定扫视着整个村子,“你觉得人心如何?” 张阳看了看四下,“陛下是在问我吗?” 李世民眼角直抽抽,“你觉得朕在问谁?” 张阳看了看自己的媳妇,这应该不是问媳妇的,又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像也只有自己了。 “朕看过你给孔颖达的那卷故事书,孔颖达很喜欢。” “都是一些坊间流传的小故事,我给搜集整理了一番,这才编写出来。” “若是坊间流传的故事,孔颖达这等学识渊博之人难道从未涉猎过?” “咳咳咳……”张阳清了清嗓子,“可能流传的地方比较偏僻吧。” 李世民板着脸,“你再糊弄,朕就让人把你送去边疆给朕开疆拓土去。” 所以说和皇帝聊天是一件风险很高的事情,和别人聊天没什么,说错话了也能一笑而过,与皇帝聊天一言不合可能就会要了你全家性命,没处说理的那种。 张阳惆怅道:“不瞒陛下,在下以前喜欢到处旅游,就是那种风餐露宿,看天下山川的那种旅行。” 李世民冷哼道:“流民就是流民,还说旅行?你可真会装风雅。” 怎么和这个家伙聊天这么累呢?张阳很想翻脸,和这个皇帝翻脸,李世民应该没什么朋友吧。 “在终南山上有一个隐居的老人,他将他毕生所领悟的道理都写成来了故事,在他弥留之际教我本领,我的学识就是从这位师父身上传来的,不过他现在已经过世了。” 李世民听完点头,“终南山一带确实多出隐士,你若早这么诚实说话,朕也不用多费口舌。” 您还真信呀,张阳心中暗暗吃惊。 “可否说出教你本领之人的姓名?” “师父不愿意他人知道名号,也不让立灵位祭奠。” 编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隐士,你李世民想查就去查吧,你什么都查不到。 这一次李世民出行就只带了李君羡和两个护卫,就算是这样,李世民的穿着也是一副很富贵的模样,你说你李世民出宫一趟,这是低调吗? 你要真想低调就不能穿粗布麻衣? “那卷故事书,朕希望不要在外流传,那种对人心的讥讽不适合孩子看。” “陛下,在下以为这卷故事书中充满了智慧。” “一只狐狸骗取乌鸦嘴里的肉,还骗乌鸦唱歌好听,这种欺骗的手段真应该流传吗?这是一个正人君子该有的样子吗?” 不能和皇帝较劲,和李世民较劲通常没有好处。 张阳无奈道:“在下遵命。” 本来就是个媳妇看看给她解闷的,给孔颖达也是讨好他老人家为了更好的借书。 李世民临走前还带了满满一筐鸡蛋,和一筐咸鸭蛋,两坛子咸猪肉,四五斤茶叶。 要不是李君羡和那两个侍卫拿不下了,说不定还要带更多。 等确认了李世民真走了,张阳来到李孝恭门前,“河间郡王,陛下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当真已经走了?” 屋内传来了李孝恭的声音。 张阳点头道:“确实已经走了,而且还带了不少东西,我挺心疼的。” “陛下真不是来找老夫,治罪老夫的?” “陛下根本没提到河间郡王。” “老夫不信!老夫烧了他的礼部,不可能不计较!是不是在外面已经埋伏好了刀斧手!” 这一幕看得李渊也是一阵无言。 李玥轻声道:“王叔,父皇确实已经走了,您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了,总不能不吃不喝。” “确实走了?” “真的走了。”张阳扶着自己的额头,“您要想把自己一直关在屋里我也不勉强,您放心,您要是饿死了我给你收尸。” 话音落下,屋内又安静了许久。 终于屋门打开了一道缝,缝隙越来越大,李孝恭探头出来看了看门外的众人,李渊,李泰,还有李玥,确实没见到李世民。 他终于把房门打开,往前走了两步,确认四周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放心。 张阳笑着拱手道:“在下还是喜欢河间郡王之前一把火烧了礼部府衙那种桀骜不驯的模样,我们烧了就烧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李孝恭依旧谨慎地看着四周,“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烧了礼部府衙的事情你也有份,如果老夫被抓了,第一个先把你供出来。” “河间郡王真客气。” “老夫那不是客气。” 几经确认之后,四周真的没有安排刀斧手,李孝恭这才坐下来吃抢过李泰手里的鸡腿。 “王叔,那是我的鸡腿。”李泰看着自己的鸡腿落在对方手里。 李孝恭撕咬着鸡腿,“就要吃你的鸡腿,万一别的肉有毒。” 众人哭笑不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那时候胆大包天一把火烧了礼部府衙,现在怕得要死要活的,就怕李世民给他一个秋后算账。 李泰最近的胃口很大,一顿饭他能吃一整只鸭子,每天做苦力也没见他瘦多少。 李孝恭嘴里嚼着肉,“你和老夫讲讲,陛下都和你聊了什么?” 张阳思量了半晌,又一阵冷风吹过,淡然道:“聊了一些风月,聊了一些天下大事,聊了一些人心的黑暗,顺便说了说我师承何人,教出我这么一个胡作为非的家伙。” “就这些?” “已经不少了,河间郡王还想我与陛下说点什么,难不成要聊聊太阳为什么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 “倒也是。”李孝恭愣愣地点头,“太阳为何是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 接过李玥端来的茶水,张阳冷哼道:“呵,我怎么知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这话题不能瞎聊 李玥自在坐在河边看着景色,一边听着夫君和王叔的谈话。 吃完一只鸡腿,李孝恭随手把鸡骨头丢给一旁的小狗,「老夫怎么感觉你像是知道的。」 李玥悄悄笑了笑。 张阳叹道:「我要是知道这等奥秘,在您眼里,我就不是人了。」 李孝恭闻言扯了扯嘴角,「那你是什么?」 张阳无奈地笑了笑,「我觉得月亮和太阳都在围着我们转。」 李孝恭抚须站起身,「很久以前老夫就这么想了,那时候还小,结果被蒙学的夫子给痛骂了一顿。」 说完话,李孝恭挥了挥衣袖,「你也该多看看书才是,免得传出去被人笑话。」 张阳拱手道:「河间郡王教训得是。」 秋猎马上要开始了,村子里的建设也到了收尾阶段,因为要加快建设进度,媳妇的城堡暂时耽搁。 反正不是用来住人的,媳妇任性一些也没什么,就当做一种景观,也不知道会不会逾制,反正只要和宫里的不一样就行。 工部派来的刻字工匠到了,看他们呈上来的几种木料,介绍着这些木料的区别,一种是防虫的,一种是防潮的,哪一种比较坚韧不易磨损。 李玥拿起一份木料倒是好奇。 「敢问驸马和公主,需要哪一种木料来做凋版?」老工匠笑呵呵说着,「我们做这门手艺已经有些年头了,这刻字的手艺也算得是数一数二的。」 「刻字凋版,选择木料很重要,宫中用的大多数都是榆木,用榆木来凋刻更加顺畅,而且质地软硬适中。」 听着他的话,张阳挠了挠头,活字印刷的效率绝对领先凋版印刷,在这种领先下,这些需要挑选的顾虑都是多余的。 李玥思量半晌,「那就要一些榆木吧,而且榆木的价格也不贵。」 看了看媳妇的神情,顿时明白了媳妇想要顺点木材,不要白不要。 张阳清了清嗓子,「我不打算先刻在凋版上,我们有一种砂土做好的模板,可以先在这些模板上凋刻上字,之后再考虑凋刻在木板上。」 两个老工匠相视一眼,很快就达成了共识,既然是朝中派下来的事情,还是要照办才行。 一块砂土做好的模板放在房子角落,上面已经画好了一个个的方格,张阳把这块模板拿出来,「这上面砂土还没有凝固,用来凋刻很是方便。」 刻了字之后按照格子将一个个的模块取下来就是活字印刷的模块。 李玥拿出一份字帖,「这是欧阳询老先生的字帖,两位老师傅能够按照这份字帖来刻字吗?」 「欧阳询老先生的字?」 「没错。」张阳点头道。 两位老工匠接过字帖仔细看了看嘴里滴咕着,「老夫看过的字也不少,确实是欧阳询老先生的字。」 「欧阳询老先生的字也刻过不少,坊间不少彷写的,倒是这份确确实实的真迹。」…. 张阳揣着手问道:「能够刻出来吗?」 老工匠点头道:「没太大问题。」 「我们要刻的字数不少。」李玥又拿出厚重的几份字帖,堆起来足足有半人高。 老工匠拿起一份份字帖仔细看着,每一份都要看好一会儿,见过欧阳询的字帖,没见过有人能够一下拿出这么多的。 「容公主和驸马多给我们一些时日。」 张阳看向牛闯叮嘱道:「好照顾这两位老先生,这段时间可能要住在这里了。」 牛闯拍了拍胸膛,「放心。」 回家路上,李玥还坐在马车中写着笔记。 一路赶着马车,张阳回 头看了看,「最近看书的时间有些太久了。」 「过些日子我会少看一些的。」李玥嘴上说着,依旧没有放心下她的笔记本。 工部府衙内,阎立本终于得到了抽水马桶的改造方式。 「这也太简单了。」阎立本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些笑容,「老夫怎么就没有想到其中道理,把直管换成弯曲的管子,就可以解决所有弊端。」 重新坐下来,阎立本按照张阳给的图纸画法,重新画了一遍,心里多少有些把握了。 中间弯曲的管子会留下积水,这种积水可以用来隔绝气味,与直管不同,直管会传出来味道,甚至还会因为积水返上来。 但弯曲的管子竟然可以如此巧妙地解决问题。 为了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还赔上了工部的刻字老工匠,实在是可惜了。 阎立本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可又无可奈何这种当对方也是明着放在那里等着自己去踩。 「都是为了陛下的旨意。」阎立本心中感慨着。 「回复甘露殿的人,就说抽水马桶可以重新开始建造,已经找到了解决之法。」 闻言小吏点头道:「喏。」 送了两位老工匠前去村子的小吏也回来了。 「阎尚书,都已经安排好了。」 阎立本稍稍点头,「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见他还站在原地,阎立本不解道:「还有什么事吗?」 「在驸马手里有很多的欧阳询老先生的字帖,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阎立本手中的笔稍稍停顿,「有多少?」 小吏低声讲道:「您说一个品行不端的驸马哪里来这么多的字帖。」 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周遭的人都听明白了。 「说不定是从别的地方买过来的,以欧阳询老先生的气节能把字帖卖给这种人?」 「倒是听说这个驸马非常会经营,当初他任礼部侍郎那会儿,听说从中谋取了不少的好处。」 「我还听说魏王殿下也从中赚了不少。」 这些工部的小吏议论声越来越多,阎立本厌烦地咳了咳嗓子,这种议论声这才停下。 欧阳询在士林之中德高望重,自然看不上张阳这种人。 其中缘由阎立本不想追究,眼下还是专心把陛下交代的事情办好。…. 入秋之后的风越来越大,今年陇西的风季有些反差,这个季节的风一吹起来就是沙尘一片,这沙尘都吹到了渭南了。 原本身体就不是太好的李承乾又病倒了,孙思邈被请到东宫给太子看病。 李世民站在东宫外听着李君羡的禀报,「陇西那片近日都不太好吧。」 李君羡回话道:「倒是能应付。」 陇西的门阀还是要维护,这些关系眼下还放不下,当初欠下的人情该还还是要还。 「张阳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李世民皱眉问道。 李君羡回话道:「我们的眼线说他们整日都在种地。」 「种地?」 「倒也没做其他的事情。」 「他就没有重新回到朝堂的打算?」 李君羡又沉默下来,许久回不上话。 又看见了眼东宫殿内,孙思邈还在给李承乾诊脉。 「朕的父皇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太上皇近日都在养病,最近还喜欢上了和邹国公下棋。」 村子里,张阳看着李渊和邹国公下棋,棋盘上的局势是邹国公对李渊的单方面虐杀。 棋盘上,李渊确实不是张公瑾的对手,就算是 一盘盘的棋都输了,李渊也乐意接着玩。 「现在二郎应该还在为太子的婚事着急。」说完这话李渊看了看张阳,「你觉得太子妃应该选谁?」 「啊?」张阳诧异道:「太子妃是谁,在下也不能多言。」 李渊拿着一只刚在棋盘吃下手的一只卒子敲打着桌桉,「朕觉得苏氏不错,估计二郎也是这么想的,苏亶也算是名门。」 张公瑾不解道:「这门第是不是低了点。」 李渊笑道:「门第低一点好,张小子觉得如何?」 张阳喝下一口热茶,「门第低一点,而且更好把握。」 张公瑾深吸一口气,「这么说来倒也是,如果娶五姓女,陛下还真不好把握其中分寸,士族大家的眼光都放得很高。」 李渊笑了笑,「如今太子已经弱冠成年,只是承乾身体不是太好,这次又病倒了,别看五姓的眼光是高,太子妃这个位置还是有很多人盯着。」 说完,李渊拿起茶碗品了一口茶水,「张小子,你觉得五姓女子如何?」 张阳回了回神,「什么五姓女子。」 李渊一手端着茶碗,「你教这个小子莫非只教了他装湖涂的本事?也对,做人湖涂点能活得久一些。」 张公瑾回话道:「天下读书人有朝一日进士及第,娶了五姓女从此也算是翻身了。」 读书一直是跨越阶级的阶梯,只是这个阶梯太窄,而且还不是这么的公平,人家哪有这么多女儿可以嫁出去。 张阳琢磨着,「在下确实没听说过什么五姓女,不过我有媳妇了,没考虑过其他女子,让太上皇和老师多虑了。」 张公瑾笑道:「这装湖涂的本事真没教过他。」…. 李渊小声滴咕着:「难不成这小子还有无师自通的本领?」 「他无师自通的本领多了。」 张阳给俩人添了茶水便离开,这种聊天不能瞎掺和,又是说太子选妃的事情,又说五姓的事情。 谈这种事情不能多嘴,这简直就是高压线瞎蹦跶,容易把自己给电没了。 认怂不是一件坏事,认怂也是一件好事,万事稳一手是最好的,不该冒风头的事情绝对不出头。 风吹墙头草,也会被吹没的。 看了看刻字师傅的进度,接连几天进度还算是挺快的。 李孝恭的人又带了不少棉花,棉花的品质参差不齐,好好整一整棉絮,好好挑一挑也不是不能用。 「给村子里的孩子们做几床棉被,冬天的时候就不会冻着了。」张阳看着这些棉花一脸憧憬。 「那还不是给男孩子,我们又不能和男孩子睡一窝。」跟在李玥身边帮着搬书卷的姑娘小声滴咕。 男孩子将来也是村子里的壮劳力,不论是好粮食还是吃肉都要先给男孩子准备,男孩子吃饱了长得壮了将来有力气干活。 这些男孩子都是主要劳动力,这也是村子里的女孩子长得比较瘦的原因。 看着这个小姑娘有些邋遢,她面黄肌瘦的眼神倒是挺有灵气了,透着一股机灵劲,媳妇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挑选一个聪明的孩子给自己做帮手。 难不成媳妇也想要收徒了,张阳很快就打消了这种念头,她的精力都放在了知识的海洋,没有多余的精力收徒。 顶多让她们自学,村子里专门准备了一间房子用来做她的书房,这些书要是全部堆在家里,她房间估计都放不下。 张阳一边织着围巾,「我有一个让男孩和女孩子都有棉被盖的办法。」 「什么办法?」 话是李玥问的,这个小姑娘自然是不敢问,看来是帮她问的。 媳妇都已经会收买人心了? 手法有点生疏了,对付这种小姑娘也正好。 夫妻俩是要配合的,也是需要默契的。 「可以办两个宿舍,男孩子都睡一个宿舍,女孩子也都睡一个宿舍,孩子们睡在一起,这样一来可以将棉被平坦,尽可能把棉被做得大一些。」 李玥皱眉道:「孩子们睡一起会抢被子的,多少会有一些争吵。」 「这也是一种锻炼,孩子们自己选出一个宿舍长,再安排各家的父母轮流看管,一来团队能力,也能增加大家之间的感情。」 「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也要看孩子和大人们会不会答应。」 那小姑娘整理书籍的动作很慢,看来她是在用心听着。 张阳笑道:「当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相比,大家肯定会觉得男孩子比较重要,可女孩子想要争取原本属于男孩子的利益,就需要一个领头人,带着所有的女孩子与男孩子的相争,这是凝聚力的抗争。」 「一盘散沙确实没什么用,可要是一块石头那就可以压垮一团散沙,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个凝聚力更强的团队展现出来的价值会更大。」 李玥把手中的书卷放在膝盖上,「这些道理我能懂,我们村子里的女孩子们能听懂吗?」 小姑娘闻言当即飞奔跑开去找其他的女孩子。 等人跑远了,张阳低声道:「媳妇,说是要让女孩子们选个领头的,其实你想要做这个领头,也想做孩子们的领头,我说得对吗?」 李玥一手撑着下巴,注目看着这群女孩子,「其实我也挺想试试夫君这个办法,凝聚力?挺有意思的。」. 张围 第二百二十章 给处默指点 整个村子都是媳妇的,但想要真正做一个地方的主人还需要得到更多人的信服。 从孩子入手是最好,让她试试也好,多学一些方式方法对她没坏处,反正媳妇做的也不是什么坏事。 村子里的婶婶办事总是很热情,多淳朴的民风呀。 把棉花全部放在阳光下嗮着,李孝恭的人办事粗糙运送过来途中出了不少岔子,有些棉花都已经潮了,还有些棉花都结块了,挑出一箩筐不能用的棉花,让人看着心疼。 要嗮一段时日充分干燥,嗮了之后还要弹棉花,手工弹棉花倒也不难,但也很累,小时候的记忆一直都铭记在心,都是劳动人的智慧。 今天的阳光很好,婶婶坐在一起挑着棉花,张阳耐心地教着她们分辨棉花的好坏。 婶婶们的脸上总是有笑容,她们一边聊着天手脚还很麻利挑拣棉花。 张阳把一筐好棉花铺开来晒在阳光底下。 好在现在是农闲,不然这人手真不够分的。 李承乾生病几天,孙思邈就在东宫住了几天,好在病情又好转了,老神医也终于回到了村子里。 李孝恭皱眉道:“这孙神医确实是个宝贝,这老人家一天不在村子,你就天天往村子里跑,每天一来就先问问孙神医回来了没有,还怕宫里把神医给扣了不成。” 张阳惭愧地笑着,“我和孙神医是互相学习,一起进步。” 李孝恭淡淡一笑,“军中有人送信过来问老夫金疮药的事情,就看你小子是不是想卖金疮药的秘方。” “暂时不打算卖,我可以卖药但我不卖秘方。” “有顾虑?” “战场上会有战士受伤,有时候早点有药可以医治,那都是可以挽回一条命的,如果有人坐地起价,会把人逼死的。” 李孝恭点头道:“伤兵医治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有些人就是因为一拖再拖明明可以治好,却被拖没了性命。” “如果在军中多一支医疗队如何?” “医疗队?是用大夫组成的队伍?” “算是吧,这样子在前线拼命的将士也可以放心地打仗,受了伤之后也可以得到及时的医疗,十万人的兵马至少要一千人的医疗队。” 李孝恭叹道:“你的想法是好的,去哪里找这么多大夫?又有多少大夫肯去沙场?年轻人总有这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对老夫说说也就算了,可别在外面这么说。” “我觉得就应该说出来,就应该改变。” “改变?”李孝恭讥讽地笑了笑,“天下各道、州、县要冲设有卫府六百三十四,就长安城都有十六卫府,从上将军到中郎将,兵曹,骑曹,这上上下下拉出来呜呜泱泱就是一大片人,光是常备卫军府兵,在长安城少说二十万!伱一个小小驸马站出来说要改变?” 说完李孝恭倒吸凉气,双手叉腰一脸不解地看着张阳,“老夫就不想明白了,都说程咬金说话不经思量,那是他混账!那你小子是啥玩意儿变的?” 张阳惺惺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就随口一说。” 村子里很忙,像是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 夜里李孝恭辗转难眠,倒是李渊睡得正香,鼾声如雷。 当年征战有多少将士战死,那些场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有个医疗队确实是好。 这小子说一些想法也就算了,偏偏这个想法还挺好。 要改变也不是几句话的事情。 左思右想,反正也睡不着,李孝恭干脆起床,点亮油灯铺开纸张,将医疗队的事情写下来。 一大早天还没亮,李世民就起床准备上朝。 小太监拿着一份奏章而来,“陛下,河间郡王的奏章。” 李世民穿着衣裳,“不回长安,还递来奏章了?” 拿过奏章,李世民打开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禁皱眉,“医疗队?” 看了好一会儿,李世民神情凝重,“下了早朝之后,将这份奏章递交到兵部,让他们自己去商量。” “喏。” 分钱的时候,总是很高兴的,曲江池边烤着肉,李玥坐在一旁钓着鱼。 程处默和李泰对着账本,“这生意还真是越来越差了,这个月只有三百贯的利润。” 程处默忧愁道:“某这里只有一百贯。” 拿起一串烤好的腊肠,李泰用力撕咬一口,“有了红糖奶茶的生意确实好了不少,肥皂生意真是大不如前了。” 张阳收好自己的这份银钱,一共六百多贯。 “处默,之前洛阳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李泰小声问道。 “逃到洛阳的几个骗子都抓回来了,也都交给了官府,只是银钱可能要不回来。”程处默一边说着拿起酒坛子灌了一口,“算是把坏人抓进去了,这些官府做事实在是不像话。” 酒水下肚,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水上头,程处默涨红着脸,“要是官府早点管,早点看住!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事情,要不是某让兄弟们千里迢迢追到洛阳把人抓来,人早跑了。” 李泰点头道:“据说骗了好几千贯银钱,都是长安城的富户,寻常人家的拿不出这么多银钱。” 疾恶如仇是一件好事,程处默手底下有几百人,这几百人平日里都卖着奶茶卖着红烧肉,依旧每天要听上官仪讲课。 文化程度很重要,也不能整天都打打杀杀。 李玥钓上一条鱼,然后又把鱼给放了。 她手里还捧着一卷书,钓鱼只是顺便,心思全在书卷上,一边看她还在一边记录,最近她又在研究村子里的管理方式。 回过神,张阳看着程处默,“处默兄,惩恶扬善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 “那些人手都是你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也不好过多插嘴。” 程处默嘴里吃着羊肉,“我的人手都指着你的生意活着,再说了程某人真把你当兄弟。” 张阳拿出碗给他倒上酒水,“我们是合作关系,不分大小也不分上下,别说什么指着我的生意活着,处默兄帮我分销奶茶和红烧肉,处默兄挣钱了,我也挣钱了。” 李泰憨憨地笑了笑,“本王也挣钱了。” 李玥分了分神,听了三人的对话,夫君是提供货物的,也就是掌握着生产,青雀掌握着居中调度,程小将军算是下游去卖的。 三人分工明确一个每月入账几百贯的生意就是这么组成的。 稍稍点头,李玥提笔继续记录着。 看程处默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张阳淡然笑了笑,“处默,你能行侠仗义我很高兴,我们要做一个好人,你也要带着你的兄弟们做好人。” 程处默点头,“那是自然。” 张阳小声劝道:“但凡做事要低调,做好事不用留性命,就算处默兄抓住了坏人也不能趾高气昂地说官府没用,官府有自己的职能,太过招摇容易给自己添麻烦。” 程处默也放低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们小心办事,把人绑到官府门口就走,不留名,不拿功劳。” “没错。”张阳碰了碰他的酒碗,“尽可能放低自己的存在感。” 程处默如同捣蒜般地带点头,“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做事风风火火,收到话语程处默就去办事。 李泰嘴里嚼着腊肉,“处默做事还不够仔细。” 曲江池的风景很不错,水榭前就是宽阔的湖水,湖水很干净,水榭倒映在水面上,四周没有其他的行人。 张阳收好账本,“你说我这指点能给大将军省多少心,大将军会感谢我吗?” 李泰摇头道:“现在的程咬金大将军不见得顾得上,如今父皇正在准备封赏呢,据说还要封赏几个大臣,自从赵国公房玄龄他们掌权之后,整个朝堂都在父皇的手中,正是要大张旗鼓的时候,这也是父皇一边要捧着高士廉,一边放低高士廉权力的原因,为了余下的几个国公名额,程咬金大将军心思都在这个上面。” “国公?” “最近长安城闹得狠,一个个都赶着向父皇献殷勤,彰显自己的忠心,尤其是那些武将一个个都想着带兵出征,说是要把吐蕃拿下,要把突厥拿下。” 李泰的话语顿了顿,“尤其是处默他家老货,程咬金大将军扬言三百兵马拿下吐蕃。” 张阳一口酒水差点喷出来。 “本王也觉得这不切实际,三百兵马还真能吐蕃?至少要三千吧。” 张阳不停咳嗽着,“魏王殿下最近不是在编撰括地志吗?” 李泰又拿起一根腊肠嘴里嚼着,“是呀。” “那魏王殿下知道吐蕃有多大吗?” “不清楚。”李泰挠了挠头,“把事情交给岑文本之后本王很少过问。” “很少过问?” 李泰尴尬地笑着,“用人不疑嘛。” 编撰括地志是用来学习的,李泰还当起了甩手掌柜,一问他吐蕃有多大,他根本答不上来,真是重点都给他划好了,还不用功。 “我倒是觉得这什么所谓的封功臣,不过是你父皇为了巩固自己权力,也是为了兵权,做皇帝的果然都是不安好心呀。” 见李泰看着自己,话语停下,张阳不解道:“魏王殿下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太可怕了。”李泰摇着头站起身,转身越走越远还嘀咕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小孩子也算是见识到大人们的世界了。 李玥拿着一卷书,“夫君,你说管理村子的方式要和朝中一样吗?” “朝中的方式不见得适合我们。”张阳揽着李玥的肩膀,低声讲道,“好的管理会产生几个很好的效益,首先就是公平,就公平这一点朝中的管理方式就不适合我们。” 夫君很爱干净,身上一点味道也没有,“那应该是什么样的?” “总而言之要给所有人一个上升的渠道,做到公平,而且还要有竞争,才能让我们的村子有活力,有些地方都是主家一句话说了算,那种“大锅饭”的管理方式也有很多弊端,首先不能任人唯亲,更要避免拉帮结派的情况出现,但凡在其职就要做好自己的工作。” 李玥抬头看着张阳的脸,“一个百来口人的村子,好似夫君要做一番大事。” 媳妇的小手总是冰冰凉凉的,张阳气馁叹道:“总要先打好基础。” 夫妻俩靠在一起安静坐在水榭边看着风景,夫妻间的感情要细心维护。 本来是小两口你侬我侬的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个煞风景的人物。 见许敬宗来了,李玥回到自己刚刚的位置上。 真想再多抱一会儿媳妇,无奈地看向许敬宗,以他现在的情报能力要在长安城找自己一个人并不难,张阳气馁地叹息。 许敬宗拿出一份羊皮卷,“这是在高昌阿达兰让人带来的信。” 张阳接过信件看着上面的内容,阿达兰的中原字写得很差,勉强可以看明白上面的意思。 有了第一次给他的银钱当作启动资金,现在他手中已经有了三千多个奴隶。 这还是他一手买一手卖的成果,不到半年时间他已经有了这样的规模,确实很不错了。 高昌人口一共三万人,包括写明了高昌国王守军的情况,甚至连高昌王的几个妻妾都写明白了。 朝中对高昌的记载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了,大多数的记录也都是隋朝的事情。 要推翻高昌阿达兰手中的奴隶还是不够。 许敬宗拱手道:“是不是还要给他送一些银钱过去。” 看完这份羊皮卷,张阳把它丢入烤肉的火堆中,拿起一串烤腊肠递给他,“还没吃吧。” “多谢。”许敬宗接过烤腊肠一口咬下一嘴油,“嗯,好吃。”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张阳把手揣进袖子里,“今年这风可真够大的。” 许敬宗琢磨着,“今年的风季确实反常,听说陇西那边不好受。” 张阳靠着柱子懒散站着,“现在阿达兰没说缺钱,事情要循序渐进,一步到位也不理想,就让他先经营着,让阿达兰的家人给他写一封回信,就当是给他报个平安。” 许敬宗了然点头,“这个办法好,看来张侍郎还是很懂用人之道。” 张阳清了清嗓子,“你别误会,我可没有要挟的意思。”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读书人的福祉 许敬宗一脸郑重,“放心,下官一定把握好分寸。” “慢着。”叫住就要离开的许敬宗,张阳皱着眉头,“你说你现在还在礼部任职,也不去礼部做事,这么得罪高履行你就不怕伱以后的仕途毁了。” 许敬宗笑道:“下官还是愿意跟着张侍郎。” 张阳气馁道:“可惜了,我现在已经没了官职,怕是照顾不到你。” 许敬宗拱手道:“不妨事,下官的这双招子看人很准,这个高履行在礼部不会太久,以张侍郎的才能将来还是可以回到朝堂,如今陛下正值壮年,朝堂也才站稳脚跟,正是需要张侍郎这样的青年才俊,大展才能。” 张阳尴尬地笑着,“你这话说得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那张侍郎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张阳倒吸一口凉气,“我什么时候说要回朝堂的,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许敬宗的脸上也带着笑容,“早晚都行,不急一时。” “你怎如此笃定?”张阳咧嘴笑着,“在你眼里我是那种有上进心,一心为了社稷一腔热血报国,匡扶江山社稷的人吗?” 许敬宗恭敬地行礼:“没错!在下官心里张侍郎就是这样的人。” “哈哈哈……”张阳朗声笑道:“难怪你与我共事能够如此默契,我就欣赏你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人。” “在下就先告辞了。” 话也没说几句,收到吩咐人就这么走了。 带着疑惑夫妻俩还要去一趟村子,两位婶婶已经加入了村子的管理中,李玥一到村子就和师母学着织毛衣去了。 坐在张公瑾身边,张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骊山,秋日里的骊山很漂亮,除了每天都要清理随风飘落在村子里的落叶,这个景色看着还是很舒心的。 “老师,这骊山是个好地方吧。” “嗯。”张公瑾都没张嘴只是应了一声,看起来今天兴致不高。 看了看四下,张阳疑惑道:“今天是有什么事情惹得老师不高兴了?” 张公瑾指了指一旁的李渊,李渊霸占了棋盘正在和上官仪对弈。 太上皇下棋下不过,就抢了别人的棋盘。 未免太不讲武德了,可又没什么办法他儿子是当今皇帝。 村民都很敬重张公瑾,能够让张公瑾不高兴只有皇帝他爹了,谁也惹不起他。 张阳换了一个坐姿,翘着腿一手放在膝盖上,“我本来是不想回朝中做官的,这个许敬宗好似笃定我会回去。” 张公瑾喝下一口茶水,“他知道怎么在朝中站住脚,也懂进退,你该向许敬宗学习。” “他是坏人,我不能学他。”张阳点了点头若有思索,“嗯,我是好人。” “你不是经常说互相学习一起进步,你也该向许敬宗学学。” “我不想做坏人。” “你本来就不是好人。” 阳光很温暖,张阳放松着身体,“最近老师的咳嗽少了。” “有一个成心不想老夫死的弟子,家里人都急坏了。” 张阳讶异道:“是吗?” 张公瑾点头又喝下一口茶水,“他们在想呀,老夫怎么还活着?尤其是老夫祖地的人,他们上上下下都准备了这么久,就等着老夫一口气咽下去。” 张阳皱眉扶着自己的太阳穴。 “你说他们对老夫是好心的还是想老夫死呢?” 张阳苦笑着,“帮老师办好身后事也是好心。” 师徒俩人安静坐着,看着骊山好久没说话。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近黄昏,天也还是转凉,张公瑾慢慢站起身,“凉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李玥把书房收拾了一番,小熊还在和两只大鹅打架。 夫妻俩站在一起看着小熊的战斗技巧,它和两只大鹅打得难解难分。 “它真是越来越壮了。” 张阳拎起小熊,它挥着爪子还在反抗想接着和这两只大鹅打架。 东北大鹅确实厉害,每一次都不落下风。 这笨熊就没打赢过。 “过些日子怕是拎不动它,要不以后用绳子拴着?”张阳甩手把它丢进了马车里,在马车中滚了两圈,它还想爬出来,又被丢了进去。 它的眼珠子盯着张阳,又把爪子收了回来,认怂地爬回了马车里。 回家路上,小熊也试探过想要爬出马车,每一次都被抓了回来。 秋猎要开始了,路上有不少人骑着战马在长安城周围徘徊。 这种场面看着就让人很舒心,都是银钱呐,都是赚钱的大商机。 高履行在礼部的遭遇高士廉很清楚。 正是整顿朝堂之际,他不该这么胡乱行事。 现在的李世民不是当年了,朝堂也不是当年了,当年陛下还是看人情办事,用人方面也好说话,现如今一切对皇帝的社稷不利的因素都要剔除。 高士廉拉着高履行亲自来到甘露殿外,“陛下!高履行,为官逾制恣意妄为,还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连忙把人请了进去,看着高士廉的态度,又看了看高履行,“朕已经做出了安排,以后不要再犯就可以,年轻人都会犯错,再者也不是什么大错。” 高履行躬着身子行礼,“陛下,高履行应当以身作则,愿辞去暂代礼部尚书一职。” 李世民扶着高士廉,“舅父,你何以至此。” “陛下!德行不配何以为官,朝中人将会如何看?” 高履行如雷劈般愣在原地,呼吸沉重低着头,双手握着拳万般委屈在心头。 听着高士廉语气坚定,李世民背过身长叹一口气,“朕会拟旨,让中书省安排高履行下放弘文馆,好好学习为人为官之道,待学有所成,将来也可以复任。” 高士廉看向高履行喝道:“还不谢罪!” 高履行咬着牙咽下委屈,低头行礼,“臣谢旨。” 李世民重新坐下来,“朕问你一件事。” 高履行依旧躬着身不敢去看皇帝的神情,“陛下请问。” 当初在九成宫问张阳的问题,李世民又对高履行问了一遍。 听完之后,高履行回话道:“陛下,臣以为那寡妇应当据理力争。” 李世民的目光盯着他,“那人是地痞,讲理不认又当如何?” “找官府,如此青天白日岂能容得此等小人!” “找官府也无用,地痞不认,那寡妇又当如何?” 高士廉沉默不语。 高履行咽下一口唾沫,“搬去其他地方……” 说出这个答案,就连高履行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 李世民反倒笑了笑,笑容带着深意,“朕明白了。” 高士廉躬身行礼朗声道:“老臣告退。” 高履行也是行礼道:“臣告退。” 走出甘露殿,高士廉深吸一口气,“老夫终究有一日会退下来,不能照拂你一辈子。你的路还很长,若得空去向许敬宗他们认个错道个歉,切莫交恶,你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长孙皇后端着一碗羹汤走来,“陛下,妾室熬了一碗莲子羹。” 李世民接过羹汤喝下一口细细品味着,“此羹汤味道不错。” 长孙皇后整理着桌案上的奏章,“莲子羹可以祛心火,太医署的医官说了陛下需要静心祛火。” “让皇后挂念了。”李世民将一整碗羹汤喝完,“刚刚舅父来过,带着高履行来向朕请罪,这个舅父朕实在是……” 长孙皇后笑道:“妾身也不懂朝中政事,只是觉得舅父这么做自有他的想法,高家也要行得正,这么做对高履行是有好处的。” 长孙皇后不过问朝中事宜,高士廉是她的舅父,也该让她知道。 今年的秋猎比往年早了一些,国泰民安的日子总是让人舒心的。 长安城的权贵国公们都在准备。 这些日子夫妻俩都没有出门,阎立本扛着一大堆做好的铁器,“这是张侍郎所要的铁器。” 张阳看着一个个零件,“工部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要不是因为抽水马桶的事情,欠了这个张阳的人情,阎立本真不想接他的活。 锻造难度一次比一次高,那些工匠一个个都叫苦不迭。 繁华的长安城中,许敬宗又揪几个吐蕃人细作。 张大象和张大素一起走入朱雀门,路过朝中各部府衙,兄弟两人站在礼部的府衙门前。 河间郡王走了,张侍郎也走了,如今高履行的也走了。 礼部府衙空荡荡,即便是礼部没人,朝堂还是正常运作。 张大素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大哥,我有时候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张大象推开礼部府衙的门,整个礼部乱糟糟的,高履行离开之前在这里大发脾气。 “父亲很看重张阳。” 听着自己大哥的话,张大素眼神多了几分坚定,“父亲的话从来没有错过。” 在娱乐生活缺乏的大唐,日子总是过得很慢,寒露时节的早晨很冷。 长安城郊外,张阳在这里见到了欧阳询。 “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欧阳询戴着斗笠,提着鱼竿坐在河边,没回话。 张阳拿出一篇文章,“听说老先生前些日子写好了九成宫醴泉铭,此文章一出关中震动,都想一睹文章,我花了一贯钱买了坊间的仿本。” 欧阳询抚须道:“老夫没想到你是如此不要脸面之人,那日赶你出去,你还敢过来?” “当初向老先生承诺的活字印刷术,在下不敢忘,现如今已经完成,想请老先生过目,想让老先生看看这天下读书人的福祉。” “天下读书人的福祉是科举。” 欧阳询的语气很轻,说张阳不要脸面,老先生还是没让他的家仆赶人。 王婶从包袱中拿出一个个模块,组合之后将它们放在夹具的一侧,再找一张纸放在夹具的另外一侧,只要拉下夹具旁的拉杆,夹具合拢。 在分开之后,取出夹具中的纸张,一篇文章就已经印好了。 李玥把印好的文章递给欧阳询,“还请老先生过目。” 全程都在欧阳询的目光下完成,仅仅只用了煮个茶水的工夫,一篇文章就这么印好了。 欧阳询看着纸张的内容,“这确实是老夫的行文。” 张阳躬身道:“还请老先生念出一段九成宫醴泉铭,我当即就可以印出来。” “群下请建离宫,庶可怡神养性。圣上爱一夫之力,惜十家之产,深闭固拒,未肯俯从。” 这是九成宫醴泉铭其中的一段内容,话音落下,王婶排列好模块,用同样方式,一篇文章就已经印好了,放在欧阳询面前。 张阳淡然笑着,“感谢老先生当初赐字,现如今这些字帖没有白费,往后我们印出来的文章,都会是老先生的行文,被后世人铭记。” 唐人楷书第一是欧阳询,他的楷书对后世千年影响很大,楷书行文漂亮,横平竖直,形体方正,一撇一捺清晰。 这是绝好的印刷字体。 欧阳询颤颤巍巍拿起这篇文章,他错愕地笑了笑。 李玥站在一旁,神情恭敬,“多谢当初老先生赐字,也承蒙老先生不弃。” 欧阳询放下这篇文章,“都说公主殿下有匠作天赋,如今看来名不虚传。” 李玥连忙回话道:“老先生误会了,这都是夫君一手造出来的,期间还让工部帮忙,或许工部也不知道自己锻造的是何物,夫君将其拆散,之后再重新拼凑而成。” “今日之事直到老夫入土也不会说出去,你们夫妇二人放心。” 欧阳询用拐着撑着站起身,“天下读书人不容易,老夫与你们也不过几面之缘,还是给你们一个忠告,千万不要活得和那些人一样。” 李玥追问道:“哪些人?” 欧阳询摇头叹息,迈着老迈的步伐离开这里,好似他对这个世道已经失望透顶。 “就算如此老先生也不高兴。” “他有心事,老人家总是会忧心很多事。” “老先生忧心何事?” “忧心天下读书人。” 李玥不解地看了会儿夫君,眨了眨眼又释然一笑,“等夫君老了,是不是也会这样。” 张阳眼神里带着骄傲,“我的晚年肯定是吃穿不愁的,我们要生孩子,把我们的本领都交给他们,让孩子们去闯荡天下,我每天数钱,嗯!多好的日子。” 尽管夫君说得荒唐,生活有了希望会让人憧憬,李玥幸福地傻傻笑着。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来自吐蕃的忌惮 要赶紧把这个东西送到村子里去,村子里穷成这样要抓紧时间搞生产才是头等大事。 秋猎在即,村子的建设也到了尾声。 李玥看着如今的村子,“夫君,我们村子是不是要改个名字了,下山村这个名字太简单了。” “简单点好,给村子改个名字应该挺麻烦的吧。” 或许是曾经有个家伙从骊山下山之后,看到一个村子就把这个村子取名叫下山村了。 李玥看向远处的骊山,“就叫骊山村。” 整个村子都是媳妇的,她想怎么改就怎么改,这里归蓝田县的府衙管,事后让牛闯去说一下,改一下县志就可以,就是朝中会有些麻烦。 张阳叹道:“我觉得你的这个名字也很顺便,要我说改成骊山产业园。” 李玥小脸纠结,“产业园?什么怪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花园。” 媳妇没见过产业园的厉害,先不和她计较了。 骊山周遭人不少,村子里的生意也有了来源,李玥皱眉看着账目,“医馆总共亏了十贯钱了。” 村子的建设支出很大,这些日子家里一直都在拿钱出去。 在没有收回成本之前还是很心疼。 小熊一到村子里还是老样子去找两只大鹅打架。 何必正在与几个猎户聊着,张阳一边陪着媳妇对账目,一边听着他们的聊天。 “我们是从陇西来的,趁着这一次朝中秋猎之前,来骊山打一些猎物。” 何必嘴里嚼着一张饼,蹲在地上又问道:“你们一共多少人?” “我们一共也就十五个人,要躲风季来长安城地界找口饭吃。” “你们也挺不容易的。” “听说这个村子的主人是汝南公主?” 何必点头没有否认,只是远远给了牛闯一个眼神。 等这个猎户要离开,何必从怀中拿出一把锋利小刀,手法娴熟掷出。 小刀刺入这个猎户的大腿,对方讶异道:“这是何意思!” 四周的村民也都看了过来。 何必依旧是一脸淡定嘴里嚼着饼。 猎户吃痛坐在地上怒声道:“还请说明白。” 没回答他的话,半柱香之后,牛闯押着一群猎户来了。 何必拿出水囊又喝下一口水,“都抓到了?” 一群猎户互相张望着,眼神中多少带着慌乱。 牛闯提着一根棍子道:“看到的都抓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那猎户大声喝道:“公主封地就敢如此抓人?” 何必叹道:“伱难道不觉得你们的痕迹太明显了吗?” 猎户又愣住了。 何必收好水囊站起身,“你说你们从陇西来的,我没有怀疑这句话,你的话当然没问题,只是你的发髻有长期盘着布的痕迹,口音没有问题,可你说来长安城地界找口吃食?是因为这句话让我起了疑心,就算是你的陇西的猎人也应该去泾阳附近,不该走远路来渭南的骊山。” 见对方还不死心,何必又讲道:“当我拿小刀刺你之时我也只是想尝试一番,如果你真是陇西的猎户,不该说这样的话,也不该有这样的反应。” “我是何反应。”猎户的回话底气都不足了。 “正常人应该第一时间想着寻求保护,又或者大声喊公主封地杀人,或者逃开这里继而想办法报官府,而不是站在原地问我,这是何意?” “就凭这些?” 何必咧嘴笑道:“当然不是就凭这些,当年我打过仗,也去过边关,你们吐蕃人身上那种味我在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一开始只是直觉让我觉得你们不是寻常猎户,就算你是个好人,我们村子也可以给你治病,只是你太冷静了,遇到这种事情的反应不应该是一个正常猎户的反应。” 牛闯笑着,“何老弟真是敢想敢做。” 何必点头道:“只是多想了一些事情,就试了试。” 之后的事情交给了牛闯,牛闯叫来了蓝田县府衙的人,将这几个猎户带走了,几番盘问之后才知道,这十几个猎户是从吐蕃来的探子。 而这种探子还有多少,就不是骊山和蓝田县可以明白的事情,事情交给了朝中。 李渊听着事情的前因后果抚须道:“不愧是我们的行伍中走出来的人。” 李孝恭瞅着何必:“哪个卫府出来的?” 何必杀着一头猪低声道:“以前在河东道卫府。” 李孝恭点头道:“老夫现在还记得当初为了拿下河东道三十五县,花了一年多的时间。” 何必把猪的内脏全部取出来,“某只是一个军中做伙食的人。” 即便是对方是河间郡王,何必依旧是一副酷酷的模样。 李孝恭赞叹道:“娘的,人才呀。” 一边与李玥对着账本,听着几人的言语,张阳皱眉看着盈亏,想要扭亏为盈,这一次秋猎骊山要有六百贯左右的利润。 正为了这一次秋猎利润的问题苦恼,张阳见李李孝恭凑过来,不解道:“河间郡王有什么事吗?” 李孝恭小声问道:“你从哪里发现的这个宝贝?” 张阳收起账本,“河间郡王这是何意?” 李孝恭看着何必双眼放光,又乐呵呵地凑过去,“何老弟,有没有想过重新回到卫府。” 何必用力切下猪腿,“如若边关有难,某会去的。” 李孝恭又追问道:“想去哪个卫府,老夫可以给你安排。” 何必摇头道:“现在还不想,不必劳烦河间郡王担忧了。” 这个家伙身上有一种荣华富贵与他何干的精神。 李孝恭不解地看向张阳,“你小子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个宝贝。” 尴尬的笑了笑,张阳解释道:“河间郡王误会了,何必不是什么宝贝,他只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人而已,我也不能决定他的去留,至于河间郡王想要他去卫府,他可以自己做决定。” 李孝恭盯上了何必,一整天都缠着他。 直到何必将一整头猪处理完,宰好的猪肉放在案板上,“河间郡王不必如此大费奏章,某暂时也不打算再进入卫府了。” “为何?是卫府有什么事情让你不痛快?” “只是觉得人生在世想做点别的事情。” “成家?” “现在也不想成家。” 何必三十多岁了,应该也到了奔四的年纪,不过他是一个很随性的人,没什么人可以强迫他做什么事情。 他这样的人就算是说想要一个人活一辈子,也像是他的作风。 大家都是一起做生意的,张阳也希望何必过得好一些,当年一起做生意的三人,丁溜都已经有了妻子,而且他妻子已经有了身孕。 一个人有了家之后也能让人稳定下来。 在骊山抓到了十个吐蕃的探子,这件事很快就引起朝中的注意。 李世民在校场试着弓,李承乾和李泰都站在一旁。 因为括地志的事情重新得到了父皇的正眼相待,李泰这些天过得也很低调,平时也没闯祸。 李君羡躬身讲道,“陛下,大理寺盘问过了,这些人都来打探张阳的消息。” 李世民刚刚拉满弓弦,又缓缓放下,“张阳?” “没错,他们一开始还不想认,拷打之后才交代,松赞干布听说了张阳离开礼部,也不敢掉以轻心,禄东赞派人来打探消息。” 李承乾疑惑道:“张阳从未和松赞干布有个什么波折,为何如此盯着张阳。” 李泰叹道:“那是张阳有手腕,有才能!父皇,儿臣当初见过张阳,他在曲江池智斗吐蕃人,就知道此人不简单,又因为河西走廊与吐谷浑的事情,松赞干布自然不敢小看张阳。” 李世民思量着依旧没有讲话。 李承乾躬身道:“父皇,儿臣以为朝中还要继续追查,既然松赞干布能派探子来中原,说明他对中原也有觊觎之心。” 李世民没了兴致练弓,回到宫中之后就召见了长孙无忌与房玄龄。 对吐蕃探子这件事,李世民开口道:“松赞干布贼心不死。” 房玄龄回话道:“陛下,如今看来松赞干布对河西走廊之地还有图谋。” 李世民看向长孙无忌,“辅机觉得如何?” 长孙无忌神情凝重,“既然松赞干布派人去打探张阳的消息,松赞干部觉得张阳对吐蕃有威胁。” “张阳唯一对这些关外诸国做过的事情,就是在礼部安排的事情。”李世民看着两人,“是不是要重新起用张阳,让他继续在礼部任职?” 长孙无忌沉吟半晌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房玄龄回话道:“陛下,臣以为眼下还不是起用张阳的时机,年轻人心浮气躁还需要好好磨炼之,不如以退为进,依旧不起用。” 李世民看向殿外,“是觉得张阳还不能够担此大任。” 房玄龄低声道:“陛下,人言可畏。” 君臣三人一番话,决定了张阳的未来。 一个犯错的臣子自然不能轻易起用,朝中也会有议论。 李世民要做一个明君,不能轻易做这种觉得。 一想到有这么一个人,朕又不得,李世民心中就像是有刀片在划,可惜了这个人才还不能被朕收复,心痛。 天下英才少有,青年才俊更是少有。 李世民最后下旨,“这件事中书省来领头,暗中查探长安城周围有多少吐蕃的探子,尤其是骊山附近。” “喏。“ 朝中事情忧心,长孙无忌回到自家府邸,看长孙冲也刚刚回来,“陛下打算重新起用张阳。” 长孙冲愣在原地,怔怔的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会没事找事 长孙无忌很喜欢炒茶,时不时就要冲泡上一杯,家里常备开水,也习惯在家里烧着泥炉子,回家就把水烧上。 炒茶这个东西喝着喝着就成了习惯,每天饭后忙完朝政,泡上一碗喝上三两口,提神解乏。 至少比喝酒要好。 长孙冲缓缓坐下来,“这么说来张阳要重新做回礼部侍郎,那河间郡王……” “李孝恭自然不可能这么回去,张阳不会这么轻易地回到礼部。” “全看陛下的意思?”长孙冲不解道。 长孙无忌笑了笑,“朝堂已经不是当年的朝堂了,陛下也不是当年,他想回来还要迈一些坎。” “听说最近有不少大族女眷也会来这一次的秋猎,说是因为太子将来选妃的事情,也有不少人往府邸送礼,说是希望父亲可以带他们家的女眷一起前往秋猎,只要出现在陛下面前即可。” 长孙无忌放下手中的茶碗,“将礼全部送回,并且传话下去长孙家不收这种礼。” 长孙冲犹豫片刻迟疑着开口,“可那些人都是与我们长孙家素来都交好的人,有些人更是父亲当年的故交。” 长孙无忌索然长叹,“太子选妃这件事千万不要参与其中,陛下与皇后自有打算,事涉皇储,小心万劫不复。” 听到父亲把万劫不复这话咬得很重,长孙冲这才醒悟过来,太子是皇储。 皇储的婚事,事关下一朝皇后。 当今陛下能够容忍别人在这件事上动心思吗? “父亲的话,孩儿谨记。” “为人做事要谨慎。” “孩儿明白。” 一队卫府兵马从长安城出来,从渭水河骑行而过,从远处看去,这支一千多人的队伍像是一把刷子,刷过平原,卷起一片尘土。 程处默带人来到骊山脚下,“某来了。” 张阳揣着手站在村口欲言又止。 李泰一脸苦恼挥着衣袖,想要挥去这片扰烦的尘土,“处默,你来就来,为何带这么多兵马。” 程处默拍了拍胸口的甲胄,“某这一次领命前来骊山巡视猎场,看看我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这铜铃般的大眼里充满了自信,张阳揣着手欲言又止。 李泰笑着扫视了一眼这上千人的队伍,“本王也想这么带兵驰骋,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程处默咧嘴笑道:“某这就带着人去巡视猎场了。” 感情程处默就是来嘚瑟一会儿。 深吸一口深秋的空气,还有一些清冷,张阳迈步走回村子,“还以为大队兵马朝着村子来,还以为是为了捉拿我的。” 李泰神情有些尴尬想笑又笑不出来,“你有没有犯什么事,为什么来捉拿你。” 张阳笑着拱手道:“本以为是帮魏王殿下括地志拟纲要的事情,被伱父皇发现了,然后把我抓入宫中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角落,整日让我专研学问。” 李泰愣了愣地眨了眨眼,“父皇哪有你说的这般可怕。” “魏王殿下心里也很明白吧。” 听到张阳低语,李泰想到了父皇把皇爷爷软禁,铲除异己,对李建成已经那些旧势力斩草除根…… 李泰使劲晃了晃脑子,以前还不懂事不知道这些事情有多可怕,直到后来也没人再敢提及,原本都淡忘了,如今再回想不禁后背一阵发寒。 “如今的父皇还是很仁德的。” 李泰的话语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张阳摇头喃喃道:“你父皇为了夺取礼部的成果过河拆桥,将我踢出朝堂却又留下了我的外交方略,你父皇当初联合夷男可汗就差称兄道弟了,现如今夷男可汗的下场又如何?天可汗英明神武,想来也不在乎我在背地里说他的坏话吧。” 说完又朝长安城拱手,张阳无奈道:“得罪得罪。” 在孩子面前说着他爹的不是,最容易给这个孩子造成打击。 尤其是李泰这个年纪。 见小胖子一副要哭的神情,张阳又道:“或许我对陛下还有些怨气,说了一些胡话魏王殿下不要介意。” 李泰还站在原地,突然感觉周遭的空气好冷。 李玥给小熊清理着伤口,一边皱眉道:“稍不留神,它就跑进山里了,现在又跑回来一身伤。” 小熊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李玥用酒精给它清洗着伤口。 酒精倒在伤口上,痛得让它挣扎两下,便又平静下来。 养了这么些时日,它越来越顺从了。 爪子和后背,还有额头附近都有伤,像是在山上和什么动物打了一架。 李玥自己干净的丝绸布给它的爪子包上,爪子的伤口尤其严重。 那两只大鹅已经不难满足它了? 张阳看向村子后方的骊山,难不成在这个山里有了它的新对手。 包扎完之后,小熊又有了精神在村子里闲逛着。 村民都认识这只熊也任由它进了自己的家门,让它叼走一张饼或者一些吃食也不会多说什么。 小熊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整个村子都是它家,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之后它便趴在李玥的脚边嗮着太阳,目光还在看着骊山。 李孝恭,何必与牛闯还有上官仪几人正在议论着。 自打李孝恭不回长安城之后,整日闲着无事就加入了村子的建设中。 一张地图铺在眼前,上官仪纠结道:“到时候会有很多人,秋猎一旦开始会有很多人涌入骊山,我们的商业街这么小,会出乱子的。” 秋猎开始确实是骊山最热闹的时候,而且跟着来秋猎的人不是权贵就是宗室皇戚,这些人也是最有消费力的,都是大唐有钱人呐。 商业街就在村子的北面,渭水河的下游,多出的一百亩的封地用其中三十亩作为商业街,如今的商业街也只有,一家医馆,一家卖家具和抽水马桶,一家何必与丁溜管事酒馆,还有一家李泰搬来的奶茶店蛋糕店。 商业街的规模小得可怜。 原本土地就不够,大唐的商业发展也没有这么繁荣。 一切都还在起步的阶段。 村子和商业街相对独立,相距十亩地的距离,就算是商业街热闹村子里也会保持僻静。 因为有太上皇在这里,出了这里的村民,外人不能随意进村。 李孝恭摸着下巴的胡渣,“以老夫多年领兵的经验,只要在商业街南面和西面各布置一支斥候队伍,就可以维持好这里的秩序,一旦其中发生什么变故,斥候队伍也可以及时从侧翼驰援。” 一个安保的工作被李孝恭安排得像是行军打仗一般。 上官仪看着地图疑惑道:“街中是不是也要安排人驻守。” 李孝恭自信道:“十余人足矣。” 瞧了一眼地图,张阳闷声道:“街道口和街道尾安排一个出口一个入口,有序进入有序离开,就像是河流一般顺畅流动,堵不如疏,河间郡王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好似恍然大悟,李孝恭放声笑道:“果然少年出英雄,与老夫不谋而合。” 张阳拱手道:“惭愧惭愧。” 听得一旁的李泰直挠头,张阳此刻的模样像极了把好处使劲往外送的人,把李孝恭哄得有些得意忘形,越看越市侩,反而看他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心里别说有多不痛快了。 李泰凶狠地嚼着一根腊肠。 看着自家的地盘心里却是挺舒服的,尤其是带着媳妇看着属于自家领地的时候,就是这个封地小了一些。 要是以后可以再大一些就好了。 李玥看了眼两个刻字老工匠,这俩人现在也已经住在了村子里,按照他们每天刻一百个字左右的进度,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将欧阳询字帖上的字刻下来。 因为要把字一个个模板的小格子中,长时间这么劳作眼睛是非常疲惫的,要是放在以前但凡刻错一个笔画整个雕版报废。 活字印刷没有这么大的成本,就算是刻错了一个字,只需要把坏的一块取出来,重新换上好的就行。 两个工匠也成了村子里的长工,将这个两个老工匠留下来,以后的或者印刷需要长久用,也需要一直有人维护,长期有人刻字才行。 夫妻俩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秋猎的这些日子,也不打算再出门,要在家专心研究纸浆的配方。 李玥看着自己的夫君反复用着活字印刷的夹具,也不见换纸,好奇道:“夫君,这是做什么?” 拉动拉杆,夹具合拢。 张阳一次次地尝试着,“工部做出来的铁夹具,还挺牢固,也不知道可以印多少次。” “应该可以用很多次。” “等之后我们多做几个,要知道这个东西的使用极限,一天可以刊印多少,这样的夹具可以使用多久,也要做到心中有数才好。” 李玥眯眼笑了笑,有时候很难明白夫君的一些行为,夫君的意思是这个东西会不会坏,用多少时日会坏。 其实这种事情等到什么时候坏了不就知道了。 夫君偏偏可以试验出来。 与其去理解着这种古怪的行为,不如先接受。 李玥也已经习惯了,也不想再多想了,在她的认知里,不论夫君做了多么离奇的事情,到了最后夫君都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很多时候,李玥都是放弃思考这种事情,因为自己的夫君有一个很特殊的本领,不论多复杂多么难修理的东西,到了夫君手里都能轻而易举地修好。 以至于家里的家具都是夫君做的,就连自己的床都是夫君设计的。 在生活上,夫君有绝对的话语权,乖乖听话可以过得很舒服,平日里看书思考问题好累,放弃思考的感觉真的很好。 秋猎开始了,寻常人家的秋猎都是走进深山之中,多数都在邙山一带。 而李世民的秋猎场面阔气得多,浩浩荡荡上万人的护送队伍就在城外。 难得今天李承乾登门拜访,李玥捧着一碗热茶,“今日是父皇秋猎的日子,皇兄怎么来这里了?” 看了看张阳,他正哼着小调,鼓捣着一桶不可名状的糊糊。 李承乾收回眼神,“一个时辰之后父皇会随军前往秋猎,而且父皇还会住在骊山行宫,你们夫妻二人不准备吗?” 张阳依旧哼着小调,这种哼哼着的小调听着很有活力。 李玥懂事地站在一旁,“我们不打算前往秋猎,这些日子也不打算离开长安城。” 再看张阳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再看那桶里的糊糊,李承乾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张侍郎,你这是在做什么?” 张阳停下搅和的动作,“随便搅和搅和。” 李承乾错愕一笑,“这是你的爱好吗?” “算是吧。” “果然自古奇人异士,总有一些常人不可理喻的举动。” 自认自己算不上什么奇人异士,我只不过比你们晚出生一千多年,又经历过十多年良好又充实的读书生涯而已。 李承乾抬眼看着张阳,“此次,孤还是要留守长安城,只可惜不能同父皇一起秋猎,城外已经有数万大军集结,不如一同去看看如何?” 当初去一趟仁寿宫避暑已经对李世民的随行队伍长了眼界,李世民的秋猎队伍肯定也不小。 夫妻俩相视一眼,张阳明白了媳妇的意思,“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小熊留在家里交给王婶照顾。 夫妻俩人跟着李承乾走出家门,一路来到长安城的南城门,一路走到城墙之上,就能看到呜呜泱泱一片大军集结在这里,从城墙居高临下看,排列整齐的一个个方阵,很是壮观。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有朝一日孤也要统领千军万马。” 少年的热血总是会在这种场面沸腾起来,李承乾也不例外。 听说李承乾前些日子病倒了,这个太子的身体也不是太好,光是看气色就有一种排毒不畅的情况,嘴的颜色很深,面色也显得暗沉。 张阳又看了看自己的媳妇白里透红的小嫩脸,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捏捏,捏一个时辰的那种。 “其实这一次孤请你出来,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商谈。” 听着他的话语,心说大清早登门,你李承乾果然不是没事找事的人。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厚道”太子 护送李世民的队伍走在朱雀大街上,李世民的马车就在队伍当中,一路从朱雀大街正向长安城外行进着,队伍走得不快。朱雀大街上的行人都被清退。 热闹的朱雀大街,人们都挤在小巷里等着皇帝的队伍走出朱雀大街,再继续忙一天的生计。长安城的城墙刚被翻修过不久,站在两丈多高的城墙上望去,也看不尽整片长安城。 见张阳久久不答话,李承乾整了整衣袖又道:“孤时常与人探讨用人之道。” 张阳一脸惆怅,“太子殿下有话能直说吗?一定要把气氛搞得这么销魂吗?” 李承乾嘴角使劲抽了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一句话。 李玥捂嘴笑道:“夫君没有把皇兄当外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也罢。”李承乾一脸痛苦喃喃自语道:“这件事还真是不好开口。” 李承乾终归还是一个厚道的少年,他不会和许敬宗那样不要脸又能睁眼说瞎话。 就这么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李承乾开口,直到李世民的护送队伍走出长安城,张阳又敲了敲他的眼色:“太子殿下要是实在说不出口,我们改日再谈。” 见张阳要离开,李承乾连忙上前一步,“慢着。” “太子殿下现在想说了?” “高履行之前有暂代礼部尚书一职,与许敬宗他们相处并不好,是不想看着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张阳咧嘴笑了笑,“在下与高公子素来没有交集,何来矛盾。” 李承乾怔怔点了点头,“孤考虑过,是否可以请许敬宗,张大象他们与高履行共谋一醉,或许这样一来大家都能消除隔阂。” 高履行在礼部的种种作为已经触怒了张大象与许敬宗。 “太子殿下,许敬宗和张大象不过是侍郎而已,而高履行暂代礼部尚书本就是他们的上官,在下离开礼部之后也听闻过一些事情,一开始是高履行刁难张大象他们,更是直接赶走了李百药,这些事情难道太子殿下没有耳闻吗?” 李承乾的神色有些尴尬。 张阳稍稍拱手接着讲道:“太子殿下,谁是谁非其实我们都清楚,但凡做了坏事都会自食恶果,大家都会认这个道理吧。” 李承乾点头。 “我也不想说高履行是自找苦吃,可他高履行身后有许国公高士廉,尽管现在犯错,高履行依旧仕途无虞,可许敬宗和张大象呢?他们能够有什么选择吗?” 李承乾也是一阵无言。 “太子殿下此次前来约见是出于心中人的一种善念,希望我们这些同辈人可以和睦相处,放下芥蒂其实并不难,谁犯错了谁来认这么简单,敢问太子殿下,高履行愿意认错吗?” “他……”李承乾欲言又止,“孤会劝说的。” “将来他们或许会同朝为官。”张阳望向远处上万大军一个个的方正,“将来谁会在朝堂之上大展才能未尝可知,太子殿下若是希望我们去向高履行认错,我们也会照办,因为这是太子殿下说的,也是太子殿下要求的。” 李承乾神情闪过一些慌乱,“孤没有这么要求你,孤只是觉得大家可以各自退一步。” “高履行可以退一步,因为他的家世足够他退让,若他不退让许敬宗他们也退无可退,因为他们的身后没有势力可以依靠。” “孤知道,你也是爱看书,学识渊博之人。” “太子殿下过奖了。” 李承乾低声念道:“当初朝堂久无举荐,非不尽心,父皇常说但于今未有奇才耳!君子用人如器,各取所长,古之致治者,岂借才于异代乎?正患己不能知,安可诬一世之人,这些话语孤一直铭记着。”、 “哈哈哈。” 听到张阳的笑声,李承乾不解道:“何故发笑?” “在下的学识与眼界或许不如陛下,要说用人之道我只知道一个道理。” “是何道理?” “把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留下一句话,张阳便带着媳妇走向城墙。 李玥回头看了看还愣在原地的李承乾,“皇兄好像有很多心事。” “那也是伱皇兄他自己的心事,不要轻易帮他人做判断。” “嗯。”李玥稍稍点头。 李世民终于离开了长安城,浩浩荡荡的秋猎队伍离开了。 长安城的居民也开始走回了朱雀大街。 皇帝要出行需要护送的队伍,需要清退朱雀大街的商贩和居民。 皇帝但凡要做点什么事情都是劳民伤财的,就这么一次出行,就耽误了长安城这么多人半天的活计。 现在的李承乾还是一个听话的太子,也是大家传闻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是很多年轻人的榜样,好学,谦虚,还懂礼数又能尊重长辈和朝中大臣。 少年心性总是心向正义与善良,李承乾会这么做也是因为他的善良与厚道。 高履行真的有才能吗?李承乾会说这么多还不是因为他重情义。 寻常人重情义是好事,程处默也是重情义的人,李泰也是重情义的人,可这种重情义的品质偏偏不能出现在太子身上,这种情义已经影响了他的判断。 不论是皇帝还是太子,他们与寻常人不一样。 他们都应该是唯利而行,而不是唯心。 历代做皇帝的不像个人,甚至有些皇帝到了扭曲的地步。 龙须草不难找,在寻常的驿馆就能买到很多,这是改良纸浆的重要材料。 夫妻俩买了不少菜,李玥双手提着整整一篮子的肉菜,“夫君,还要买吗?” 张阳又买了十多根白萝卜,“入秋过冬,就是囤粮食的时候。” 卖菜的婶婶闻言打趣道:“小张真会过日子。” 东市的人都对张阳很熟悉。 卖菜大婶又拿出两根白萝卜,放入李玥的篮子中,“多准备点。” 看李玥不知所措又想拒绝,大婶笑道:“客气什么,还等着你们夫妻俩早日有个孩子。” 另一边卖米面的大伯笑道:“听说现在多生孩子官府还给银钱,你们俩正当这么好的年纪可要多生几个,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指望不少了。” 东市的这片集市因为张阳和李玥一时间笑声不断,婶婶和大伯们之间还会讲一些荤段子,让李玥羞着低下了头。 一直回到家中,李玥脸上的羞红才消失,张阳继续鼓捣着纸张,将龙须草用水先泡着。 李玥和王婶坐在院子里,清洗着刚刚买来的肉菜,萝卜切成片可以做腌萝卜,买来多余的猪肉可以用来腌制,还有一些莲菜也可以腌。 院子中,花园里的牡丹花都早就已经凋谢了。 想到了吃火锅时候的菠菜,李玥连忙来到家里的杂物房。 杂物房已经成了小熊的窝,看到女主人走进来小熊认怂地一扭一扭走出来,打了一个摆子它便靠着墙蹲坐着发呆。 小熊身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快,这也是它正处于长大的关键阶段,它生长力最旺盛的时候,伤口愈合的速度飞快,随时准备再一次出战。 李玥拿出一小包菠菜的种子,这是之前留下的。 “夫君,现在可以种菠菜了吗?” 张阳鼓捣着纸张看了看天空的太阳,现在这个时节昼夜温差大,“还没到时候,等过了寒露再想着种。” 放下手中的菠菜种子,李玥有些不舍,小心翼翼把这些种子挂在墙上,就怕被小熊找到给它祸祸可就不好了。 “嗯,那就过些日子再种,早晚还能再吃到菠菜的。” “家里还有闲钱吗?” “没有闲钱了,封地花了这么多钱,哪里还有闲钱,还等着回本钱呢。”李玥拧巴着小脸。 一个好学又有创造力的媳妇怎么就是个守财奴?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以前的媳妇明明不是这样的。 果然女人都多变。 接连几天,张阳都在盯着纸浆的变化,龙须草捣碎只留下了一些纤维,再倒入纸浆之中,方法粗野了一些,胜在可以多次尝试。 到了饭点,李泰就来了。 家里的伙食很简单,一碟切好的咸猪肉,一碗莲菜汤,再加咸鸭蛋,夫妻俩就能对付一顿。 李泰倒也吃得津津有味,“姐夫都这么有钱了,日子还过得这么拮据。” 李玥咬下一小片咸猪肉,“勤俭是美德。” 这小胖子已经吃了三碗黍米饭,来蹭饭也就算了,还吃得这么多,更指指点点的。 饭后,李玥收拾着碗筷,想起当初青雀和张阳直接的糊涂事,也是直摇头。 这次从秋猎的猎场回来的李泰说着猎场上发生的趣闻。 李世民的这次秋猎至少还有半个月才结束。 倒是在猎场上发生的事情不少。 皇帝的身边就是一个名利场,古人对名利的态度非常古怪,在朝堂之上名利二字对不少人都有巨大的诱惑,也有人对此疯狂。 有些人得到名利之后会对此嗤之以鼻。 没得到名利的人要不就是饮恨了事,也会事了拂衣去。 还有人会拿出不把头撞烂,不回头的架势。 在名利场可以看到人生的百态,有故作清高,有谄媚,有虚伪,有贪婪,更有嫉恨。 这种事情离得越远越安全,没有实力进入名利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魏王殿下,你也想成为他们那种人吗?” “当然不想了。” 小胖子对他自己的人生规划好似没什么概念,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有多少看法。 吃了一顿饱饭,李泰抖了抖小熊把它的饭碗拿起又放下,又怕这小家伙记恨长大了报复,李泰还是把饭碗还给了他。 李泰不解道:“好好牲口用粮食喂养?” 张阳还在搅和着纸浆,“粮食管饱。” 小胖子终于离开了,纸浆的事情还是不能让他知道,反正他也没问。 在纸张金贵的年代,寻常人家买一张纸都不容易。 就算是竹简价格也同样不低。 这让寻常人获取知识成本也变高了。 “这帮混蛋,握着纸张的生产方式跟拥兵自重一样,有这份心思好好改良一下配方不行吗?”张阳疲惫地坐下来灌下一口水,“我还要从头做一个能批量生产纸张的流水线不成?” 李玥手里捧着书卷,“夫君说过技术与生产力是密不可分的。”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说完话,张阳挠了挠头媳妇的理解能力很强,这是技术上的事情,技术发展迟缓要怪谁呢? 纸浆初步做好还要筛过,把杂质过滤掉。 接下来就是嗮纸了,今天的阳光不错,正是嗮纸的好时候。 竹筐上铺好纸张,再仔细刷一遍碾好之后,就等着嗮干了。 李玥观察着薄薄一层纸浆,“这一次纸浆明显比上一次的更加薄,成色也更好。” 直到傍晚时分,张阳从竹筐上拿起嗮好的一片纸,纸很薄却很硬,稍稍一弯曲就会有内部的一些纤维露出来。 看夫君眉头紧锁的模样,李玥柔声道:“算是做出来,比上一次的差一些,不过更坚韧了。” 张阳琢磨着,“应该是龙须草加多了,水放少了,纤维没有彻底打散。” 李玥看着木桶中纸浆,用手捧起一些细细看着,“上一次的纸张太厚实也太柔软,这一次的纸张太过坚韧,龙须草本就很坚韧,不如先嗮干再进行泡水,这么一来它也会变得柔软。” 伸手捏了捏李玥的小嫩脸,张阳点头道:“手感果然很好。” 李玥掰不开夫君的手,只好伸手捶打着以示反抗。 媳妇的主意确实不错,关键时候一句话倒是点醒自己了,龙须草的质地本来就很坚韧,用这草来提高纸张的韧性确实没错,可也太过了。 嗮干之后,再泡水,这样一来龙须草的纤维就可以打得更散。 “你的想法很好,我一开始没想到,以后你可以多提一些这种意见。” 被捏过之后她的小脸更红了,李玥委屈道:“你要再捏,我以后就不提了。” 话音刚落下,张阳又捏了捏。 李玥抿着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用力一跺脚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又拿出一捆龙须草,准备好明天晾嗮,媳妇也有生气的时候,也会有肚子饿的时候。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上官仪的学习之道 取一些家里晾嗮的腊肉,洗一些苦苦菜,切成碎末,等黍米饭熟了之后放上切好的腊肉与苦苦菜再焖一会儿。 “媳妇,吃饭了。”张阳朝着李玥的房间喊道。 “不吃!”李玥生着闷气回话道。 香喷喷的腊肉焖饭出炉,香味飘满了院子,给小熊盛了一碗,看它把整个头都埋进碗中,大快朵颐地吃着。 张阳端着碗自顾自吃着。 很快李玥从房间里出来,她很自觉地给她自己盛了一碗,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吃了起来。 张阳手伸手又捏两下她生嫩的脸蛋,李玥嘴里还嚼着饭食,眼神里带着不满。 用三天时间重新调整纸浆配方,用七天时间将一大捆的龙须草嗮干。 龙须草是一种很便宜的药材,也有人用这种龙须草来做蓑衣。 在湿润的地方,是一种很常见的杂草。 从太医署带来的药捻子还挺好用的,正好派上用场。 嗮干的龙须草用药捻子碾碎之后,再用水泡两天。 等待着纸浆完成,就像是等着粮食丰收,有了原材料和生产技术,就有了扩展市场的条件,在这个贸易发展还不完善的大唐,想要找到市场也并不难。 这是一笔很大的买卖,也是一场很长久的买卖。 能够给家里带来可观的经济收入。 距离美好生活更近一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王婶正在汇报着最近村子里的情况,两位婶婶是村子的管理人员,李玥不去村子里,两位婶婶时常去村子看看最近的变化。 现在李玥最牵挂的就是村子里孩子们的情况,她想把这些孩子培养成一大助力。 村子里的生意也到了最好的时候,红烧肉和奶茶供不应求,奶茶的原料都要卖断货了。 李玥翻看着账目,“突厥的奶粉要什么时候才会再送来?” 张阳观察着纸浆的成色,“没有消息。” “如果没有奶粉,岂不是我们的生意也要停下了。”李玥盘算着,“也不知道青雀那边留了多少,要是没了奶茶卖,我们会少挣很多银钱!” 嘴上说着,李玥小脸凶巴巴地拍开张阳的魔爪,夫君近日不知道怎么了?为何总喜欢捏脸。 天气很好,张阳重重叹道:“说不定现在魏王已经在想办法,我们家不用着急,那小胖子比我们还着急。” “说来也是,我们家还有盈余,倒是不着急。” 夫妻俩达成共识,不约而同地点头。 阳光下的院子很温暖也很僻静,好一会儿之后,李玥舒展着腰背,伸开双臂深吸一口气,看书看累了她就闭上眼躺一会儿。 骊山脚下的村子,一张张桌案放在村前,那里坐着一大片人,喝着热乎的奶茶吃着饭食。 长孙无忌远远看着心情很不好,身为陛下身边的谋士,这么些年也没在别人手中吃过多大的亏。 眼下魏王和张阳的生意能够这么好,当初的份子就不该让魏王殿下赎买回去。 用之前一千贯钱买下的份子,这一次秋猎张阳也早已挣回。 “父亲,都问过了,今天的红烧肉和蛋糕已经卖完了,可能这两天都不会有了。”长孙冲急匆匆跑来,空手而归。 眼看父亲要饿肚子,长孙冲又拿出两张饼,“这里还有一些干粮。” 长孙无忌背过身,“你自己吃吧。” 当初怎么就听了魏王的话语把份子赎了回去。 如今魏王才十一岁,能有这么深的心思? 心里几番盘算,这件事果然还是和张阳离不开关系。 被人算计很不爽,尤其是被自己轻视的人给算计,更加不痛快。 内心有些挣扎,长孙无忌抚须感慨,“老夫还是小看人了。” 魏王能够挣钱,皇后和陛下的心情倒没有长孙无忌这么闷闷不乐。 自家孩子挣钱,也能给宫里缓解压力。 皇子行商传出去不好听,有了之前几次教训,李泰做生意谨慎不少,用的也都是宗室亲眷,名义上没问题。 现在的李泰就很得意,走在父皇母后身边走路都是带风的。 “玥儿和他夫君不住在村子里?”长孙皇后低声道。 “平日里都会来走动,最近几日倒是不来。”李泰解释道。 “玥儿,这孩子平日里就很安静,也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 扫视四周,排列整齐的房子,还有整洁平整的路面,长孙皇后赞叹道:“这孩子把这里打理得真好,是怎么做到的。” 别人有了封地之后多少都会盘剥封地,再好点的人也会给封地一些好处。 谁会像张阳那样不停往村子里送银钱。 用他的话来说这个村子穷到没有盘剥的价值,想要以后有盘剥之处,就要先让村子里富起来。 李泰心中思量,就像是张阳现在养着那头牲口,等牲口养大了养肥了,迟早也会成为张阳的盘中餐,口中食。 心里这么想着,李泰带着父皇和母后逛着这里,介绍着这里的一切,从村子开始建设到现在也经常在这里做苦力减肥,村子里的建设也有他一份。 他指着一面墙,“父皇母后,这面墙就是儿臣所砌。” 李世民抚须点头。 李泰又指着远处一大排的晾衣架,“这些架子也都是儿臣亲手做出来的,为了削这些木料,儿臣的手都好几次划破。” “还有这条小路,为了修这条路儿臣扛了一天的砂石,整整好几石砂石都是儿臣自己一袋袋扛过来。”李泰咧嘴笑着,“那天扛完了砂土,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整个人的骨头都像是断了,疼得直不起身,就像是被人揍了一顿一般。” 在这个村子里挥洒了不少汗水,李泰从一开始就进入村子,看着一个破落的小村一点点改变,到了如今这般漂亮。 李世民看向远处,那是李渊正和张公瑾下棋。 “你来这里做苦力是为了减肥?” “嗯,儿臣想瘦一些,孙神医也说过太肥胖对身体不好。” “嗯。”长孙皇后点点头,“你若是想瘦一些,平日里也可以少吃一些。” “儿臣就是管不住这嘴,想吃就吃。”李泰咧嘴笑着。 这个村子里还有卖家具的,这些家具村子的村民都已经用上,李世民多看了几眼,椅子,躺椅,抽水马桶,这些东西宫里早就都有了。 倒是那个精巧的水轮车很是新奇。 回到骊山行宫,李世民听着侍卫的禀报,村子的治理是一个叫上官仪的人。 “上官仪是何人?” “回陛下,上官仪原本是弘文馆的士子,两个月前就离开了弘文馆,说是家境贫寒,想要在外面多挣一些银钱。” “一个士子原本就该有很好的前途,为何要为了银钱发愁?” “卑职还查明这个上官仪是上官弘的儿子。” 李世民睁开眼,皱眉道:“上官弘?江都兵变时的上官弘?” “没错,确实是上官弘,上官弘的父亲便是上官贤。” “原来是前隋大臣之后。” 朝中也用了不少前隋名臣,杨师道他们就是前隋留下来的人才。 “记得是大业年间,也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当初还有各路豪杰和父皇商议起兵事宜,那时候隋炀帝正巡游江南,宇文化及两兄弟和司马家的人发起了反叛,诛杀了杨广,跟随杨广的诸多大臣也都被杀害,上官弘就是其中之一。” 没想到上官弘还有一个儿子留在人世,李世民疑惑道:“宇文化及等人赶尽杀绝,朕记得上官弘的亲眷也都被杀了。” “回陛下,卑职查问过,当初上官仪入职弘文馆有过记述,当时为了避难也曾剃度为僧,后来又得到了扬州杨恭仁赏识,结识了武士彟,经过举荐入了弘文馆。” 李世民苦涩地笑了笑,“当年天下大乱,留下的英雄豪杰还剩多少……” 侍卫沉默着低头没多言语。 “既是名臣之后,又有才学,弘文馆当初为何不举贤?” “卑职没有多问。” 从他治理这个村子就能看出此人的才能,张阳能够建设起这么漂亮的地方,和上官仪的才能一定有关系。 一个青年才俊就在眼前,却落在了张阳手中,李世民感觉到心痛。 “让赵国公去见一见上官仪,问问他有没有入朝为官的打算。” “喏。” 忙完了一天的事情,上官仪疲惫地回到自己的家中,和李孝恭住在同一屋檐下也有不好的地方,平日里他生活很差,衣物乱丢,脱了靴子就随手一丢,躺下就睡,还不自己洗衣服。 改日和牛闯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给村子里多建几间屋子,让李孝恭搬出去,鼾声如雷实在难以养神休憩。 太上皇李渊搬到了村子,邹国公张公瑾也住在村子里,就连魏王也在村子里安置了一间屋子,眼下屋子没有空余,都不够人住的。 上官仪吃着村民送来的饭食,抬眼便见到了来到门前的长孙无忌。 “见过赵国公。”上官仪拱手道。 看了眼上官仪手中端着碗,长孙无忌又道:“伱先吃,吃完老夫想和你商谈一些事情。” 赵国公如今在朝中位极人臣,也是陛下最器重大臣之一。 上官仪不敢怠慢,多扒拉几口饭食,擦了擦嘴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便走出屋子。 星夜下,村中传来几声犬吠。 上官仪稍稍一礼,“赵国公请讲。” 长孙无忌双手背负,“你当初在弘文馆任职?” “幸得赏识能够在弘文馆屈身,在下自觉学识尚浅……” “这个村子治理得不错。”长孙无忌打断他的话语。 “这都是张侍郎指点。”上官仪再次行礼,“张侍郎常常说相互学习,一起进步,在下想过这话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学习对方的长处,来弥补自己的不足,这就是互相学习。” “博他人之所长?” “互相学习。”上官仪微笑道。 “很有意思的说法。” “在下也这么以为,这个村子从建设初到现在也是全村人一起努力,在下也没有多做什么。” “而且还从中学到了不少,就像是统一管理,统一分配,制定三到五年的计划,提高村子的产值,合理地分配人力,这都是在下以前没有学过的。” “你可想过入朝中为官?” “下官当然想过,也想入朝中为官。” 长孙无忌转过身看着他,“老夫可以向陛下举荐,朝中还缺一两个秘书郎,你意下如何?” 上官仪退后一步,“赵国公,在下能够一路走到现在有太多的贵人帮助,现在又得张侍郎照拂,若再得赵国公的引荐,在下不知该如何报答。” 他笑得苦涩,只能向眼前这个朝中大人物再次行礼,“若有朝一日在下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入朝为官,以报赵国公赏识。” “你是在拒绝老夫吗?” “在下不敢,只是有朝一日能够治理好这里,并且有所建树……” “届时不用老夫举荐,你也能入朝为官。”长孙无忌沉声道。 “多谢赵国公好意,在下也想在这里试试多年苦学的成果。” “如此,老夫明白你的心意。” 长孙无忌拍拍他的肩膀,不再说什么便摇头叹息离开。 站在原地许久,上官仪再转身时就看到了李孝恭,又看了看四下,“河间郡王,你是何时……” 李孝恭清了清嗓子,“老夫起夜便看到你与长孙老狐狸在谈话。” 上官仪愣了半晌。 “你放心,你们之间的谈话老夫也没听清。”一边解释着,李孝恭回到了屋内在床上躺着,两三个呼吸之后鼾声又起。 睡得可真快…… 上官仪关好房门,重新坐下来看着书卷。 “早些休息。” 身后又传来了李孝恭的话语,鼾声稍稍停了停,说完这句话便又开始了。 回头看去,李孝恭还是鼾声如雷,睡得正香。 深夜独自看书卷,上官仪思量着这一次谈话,多学点总没错,暂且留在这个村子,也不能辜负了张侍郎的好意。 能得长孙无忌的举荐确实是好,但欠下的要还,如今自己一无所有那什么回报赵国公?更不想成为赵国公的棋子,任人摆布。 自小听父亲讲过便明白权力有多险恶。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物美也要价廉 上官仪翻阅着手中的书卷,书卷上写的都是未来村子的发展方向,这也是财富的方向。 有人说张阳是一个市侩的人,张阳爱钱善贾,可村中生意上的事情他不会太过插手,对经营生意这种事情张阳并不是多么的精通和擅长,从他粗放的经营方式就可以看得出来。 相比其他商人差很多,反倒是魏王殿下把这些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张阳更善于建设,他对村子的管理和发展计划特别有意思,这种规划发展用张阳的来说以商业为中心,发展一个能够让村民都富足的地方。 这些方略和规划在典籍中也少有记载,这是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学识,少有的治理方式。 自古也有东买西卖的商人,比如说吕不韦之辈名留史册的商人。 一个人手中有了货物买卖就是商人,寻常商人很少在一地长久立足,他们经常东奔西走。 更不会像张阳一样散尽家财来建设一个地方,建设他所谓的产业,算是一种少有的经营之道或者说是行商之道。 来到这里开始心中一直有疑惑,在他心中想要把这里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是早有打算知道方向,还是他自己也在摸索,上官仪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闭眼思量许久。 清晨,一队队兵马从远处一路朝着骊山而来。 山脚下,李世民策马在前,身后是程咬金,尉迟恭。 一支箭失射出,精准射到一只正飞奔的鹿,李世民的脸色带着笑意。 长孙无忌在一旁低语道:「陛下,上官仪拒绝了。」 笑意依然在,李世民笑道:「朕知道了。」 喜怒不露,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在想什么,长孙无忌气馁地翻身下马,让侍卫把陛下射倒的那只鹿带来。 长孙无忌板着脸,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烦心事越来越多了。 长安城内,张阳很忙碌,此刻身上很狼狈衣服也是脏兮兮的显得邋遢,将纸浆再次用筛子过滤,将纸浆铺在木板上,嗮在阳光下,等着纸张成型。 「夫君一定会成功的。」李玥捧着一碗红糖水尝了一口。 这一次的纸浆成色更白,因为加入了一些草木灰蒸煮的缘故,是为了去除其中杂质溶解木质可以更好地分离纤维。 李玥坐到夫君身边,夫妻俩一起嗮着太阳,温暖的阳光让人感觉很舒适。 午觉被一阵冷风吹醒,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 张阳第一时间看了看晾嗮的纸浆情况,一张巴掌大小的澹黄色纸张从木板上拿下来,打量着这张纸,朗声笑道:「媳妇,我们要发财了,要发大财了。」 还在睡梦中的李玥缓缓睁开眼,看到纸站起身,「成功了?」 看夫君脸上的笑容,他还细细闻了闻纸张的味道,好似在闻银钱。 夕阳把人影拉得很长,夫妻俩站在一起,李玥小声道:「这个纸张好似比之前的纸张更厚实了。」…. 「铺开纸浆晾嗮的时候打薄一些就好,看起来有些松散,再压一压就能用,比我们之前用得坚韧不少。」 现在家里的茅厕中还有之前留下的纸张,那些纸张柔软得像一张布,稍稍用力一扯就会破,而眼下手中的纸韧性与树叶相当。 印刷用纸和写字用纸的质地要不同,尤其是在墨水的方面。 因为活字印刷是用简单的夹具来把字压上去,需要更坚韧的纸张来承受这种压力。 刷好了墨,将纸张放入,夹具合拢再打开,取出纸张,看着上面的墨迹,还有些墨在字迹笔画间浸出。 李玥皱眉道:「墨水散开了,是不是墨用多了。」 「散墨的范围不 大,是纸没有完全晾嗮干燥的缘故,深秋季节嗮一天还是不够,而且还要存放在干燥的环境中。」张阳放下纸张,记录下这一次的实验成果,「之后还要安排一间房子,保持干燥的房子,可以让牛闯去准备。」 纸张闻起来还有些许的草腥味,干燥一段时间就好。 李玥皱眉道:「直接烘干会不会更好,只是晾嗮的话需要两天。」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长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身的重担,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纸张只能在白天晾嗮容易会影响产量,选择烘干的方式也就不用在乎白天和晚上了,生产能够快上不少。 李玥有了想法就开始尝试,她对做实验情有独钟,距离上一次水轮车实验空闲了好久。 院子生着篝火,纸浆放在木架上烘干。 夫妻俩吃着晚饭,李玥看着小熊趴在篝火边享受着火焰的温暖。 「今天王婶说母后先一步回宫里了,明天要来看望我们。「 「那明天要准备准备。」 李玥夹起一块鸡肉放在嘴里使劲嚼着。 饭后,夫妻俩看着夜空聊着天,张阳讲着自己小时候的故事,被父母盯着读书。 不论现在还是将来,寻常家庭的事情也都差不多。 都是一些柴米油盐的故事。 任由李玥挽着自己的手臂,靠在肩膀上的模样,大家都有童年,童年的记忆都有点傻呵呵,也很灿烂和天真。 李玥童年不同,她从小就住在深宫中,身体虚弱不能和寻常孩子那般玩耍,几乎是用药汤喂大的孩子。 她的童年只有昏暗的宫殿,除了这些几乎是一片空白。 「丢沙包好玩吗?」李玥突然问道。 「那是小孩子玩的游戏。」 「那我也想玩。」 「有空给你做几个。」 「嗯。」 看了眼正烘干的纸浆,凝固之后的纸片上有一个个的鼓包,而且还有不少脱落的碎片,一张张的纸都很不完整。 李玥皱眉撕下一片。 张阳思量着,「距离火太近,温度太高了,纸浆就像是煮沸的水,自然会有鼓起的情况,其中纤维也快速硬化赶不上纸浆干燥的速度。」…. 李玥脑海中想着纸浆在烘干时发生的情况,沉默良久。 都成了碎纸屑,风一吹就全部脱落了。 看她一脸沮丧的神情,张阳澹然道:「成功的路上总是有失败的。」 李玥神情带着惋惜,「再想想办法。」 「我们互相鼓励。」 「我想吃宵夜。」李玥抬起下巴道。 「早点洗洗睡了,会吃成小胖子的。」张阳果断拒绝了她的要求,媳妇还好酒,这要是吃成了胖子以后喝着酒,红着脸耍酒疯的模样,真成了张飞在世那可怎么得了。 「明日,我们要早点起床收拾家里。」张阳又叮嘱了一句,回应的却是她的关门声。 吃宵夜不是一个好习惯,坚决不能由着她。 清晨,一夜的寂静长安城又恢复了生机。 早早起床就开始收拾家里,张阳把院子扫了一遍。 李玥整理着家中,从夫君的房间中发现了很稀奇古怪的图纸,难不成夫君每天夜里偷偷画的?这个带缺口的握把是什么?这个铆钉的样子为何如此古怪。 王婶和杨婶也早早来帮忙,公主殿下的幸福就是她们最大的动力。 到了午时家里收拾好,正是快要吃午饭的时候,皇后 也到了。 随着皇后而来的还有几个宫女,带着一些绸缎和宫里的吃食。 见到皇后,李玥乖巧地行礼,「母后。」 长孙皇后笑起来眼角有些皱纹,俩人牵着手坐下,「本想这次秋猎,母后想着去封地看看你,没想到你留在家中,这才回来。」 李玥的脸上带着笑容,「让母后牵挂了。」 整理着李玥的发髻,看着她的眼眉,长孙皇后低声道:「你这孩子喜静一定也不想留在吵闹的骊山。」 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张阳,长孙皇后端坐着,「听说你们夫妻二人经常去国子监?」 李玥点头道:「都是父皇的吩咐,女儿和夫君也都喜欢看书。」 「也好也好。」长孙皇后点着头,「只要你们二人能够过好,母后也放心了,平日里需要什么就跟宫里说。」 「家里的东西都是夫君做的,也没有缺什么,家里有一些腊肉,母后走的时候都带着吧。」 长孙皇后感慨道:「那些宗室中人多少也会向宫中讨要,还有那些已经出嫁的公主或者你父皇的兄弟们。」 看着这个小院子,长孙皇后一声叹息,「你们夫妻过着清贫的日子不说,从未向宫里要过半分,还总把一些吃食用物往宫里送。」 李玥笑着低下头,「也不知道父皇和母后喜不喜欢,都是自己家里做的。」 「喜欢,你父皇近日都离不开那一口咸猪肉,没了那咸猪肉他都吃不下饭。」 听到这个李玥脸上又多了些笑容。 长孙皇后又道:「你父皇总说张阳是个没出息的,倒是这个吃食做得好。」…. 李玥闻言看了看张阳,「夫君这些日子一直读书,近来也颇有感悟。」 媳妇替自己说话,张阳老脸一红,心说你李世民不能把别人梦想当作没出息的表现,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就是没出息吗?岂有此理。 长孙皇后握着李玥的手,「将来你们夫妻有了孩子,一定要告诉母后,母后给你们的孩子做衣服。」 「多谢母后。」李玥带着笑意。 看她眼神中充满了灵动与活力,长孙皇后感受着李玥手掌的温度,这双小手还是冰凉的,「身体如何了?」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犯病了。」李玥俏目看了一眼张阳。 张阳走到一旁,开始忙着做今天的午饭,媳妇还在和皇后聊着,也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俩人时不时轻声笑着。 做好了饭食,都是简单的家常菜,长孙皇后用完饭便离开了。 确认人走了之后,张阳连忙关好院门,把藏在家里杂物房里的一桶纸浆拿出来,「抓紧时间,趁着天色还没晚,先嗮嗮。」 拿出一个大木板,将纸浆扑上,就像是布绢一样,一尺长的纸浆就这么晾嗮,等嗮好成纸了再裁剪。 张阳削着木头打算再做几个嗮纸的木架。 洗好碗快,李玥也坐在一旁帮忙挑拣着木财,「让宫里送来的这么多榆木还没有用过。」 「那些榆木另有用途,可以用来做家具。」 「那就先留着。」李玥把整理好的木材放到一旁,安静地坐在一旁也削着木头。 「村子里的孩子们都安排的怎么样了?」 「棉花还不够,等下一次棉花到了就可以做夫君讲过的棉被。」 …… 夫妻俩聊着天,说着将来的打算。 小熊很喜欢木料的味道,它对这种味道完全没有抵抗力,趴在木屑旁把头埋在里面便不动弹了。 李玥提着小木锤敲打着铆钉,将木架拼接起来。 夫妻俩忙 到夜里,等到了第二天,院子里排满了一个个架子,架子上铺着纸浆晾嗮。 刚嗮出来一尺纸规整地裁剪好,李玥磨墨提笔写字,「嗯,这一次不散墨了。」 瞧了眼她的字迹,媳妇的字看着就赏心悦目,写的就是欧阳询老先生的楷体。 和她原本就娟秀的行文结合,写出了一种别样的风格。 纸张还是很粗糙呈澹黄色,可以看见纸张上的一些颗粒这是用石灰清除杂质时留下的。 比现如今大唐用的宣纸更加厚实一些,宣纸润墨性很好,纸张绵软但价格也非常高,寻常人家根本不会考虑,那也都是权贵才用的纸。 就算是长安城的富户也都是用桑麻纸。 桑麻纸的储存和使用就没有宣纸这么好。 想要抢占大唐的纸张市场,在廉价纸的市场要用质量打赢桑麻纸,还要在价格上打赢宣纸,填补大唐纸张市场的空缺。 不论是桑麻纸还是宣纸,这些纸张制作工序繁多,耗时太长。 用水浸泡来溶解木质提取纤维需要时日,长则五六个月准备原材料,短则也要三个月。 在碱或者石灰的作用下,溶解木质的过程可以加快很多这就是知识好处,也是可以在短时间作出纸浆的秘诀,发财之道。 物美还要价廉,光是买纸容易会被市场挤兑,万事稳一手总是没错,张阳走入李玥的房间,在她的书架上翻找着。 「在找什么!」身后传来李玥的阴恻恻的话语。 「你把红楼那卷书放哪儿了?」 她的闺房就是她的禁地,成婚这两年她房间里的秘密越来越多了。. 张围 第二百二十八章 姓牛的古怪人 李玥拿出几卷书,「这上面写着的都是红楼的故事,我还从中润色了不少。」 见夫君还看着自己,李玥挡在书架前,「还缺什么,给你拿。」 站在原地,夫妻俩对视半晌,张阳思量着,「最近夜里睡着会凉吗?」 李玥的明眸带着笑意,「现在不凉。」 见夫君还要伸手去拿书架上的书卷,李玥上前拦住,「夫君要什么可以与我说。」 叹息一声,张阳走出这个房间,李玥的房间里以前都是玩具现在最多的就是书籍,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都是她的学习成果。 最近媳妇都学了一些什么? 有些日子没有做题了,她最近看的书也开始杂了。 经过两天的晾嗮,家里做出了第一批纸张,这种令人激动的结果只能夫妻俩一起享受,也不能大明大晃地告诉别人。 安稳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纸张的做法不能轻易示人,就算是放在自家来做。 日子不是以前了,现在家里时不时会有客人来,瞒得了一时也不能长久。 李玥把这件事交给了两位婶婶,闲暇两位婶婶可以亲手来做纸浆和晾嗮纸张,大家都住在隔壁原本可以打通做个大院子。 现在还要把围墙砌高,就算是其他人走入了家中也看不到隔壁的情况。 纸张从何而来不用解释,也不能轻易让他人知道。 张阳耐心解释道:「我们还没有承担风险的能力,没有足够的实力来保护自己。」 李玥重重点头。 夫妻俩安排好一切,张阳还和两位婶婶说了注意事项,在制作纸张的时候要不要用手去搅拌纸浆,碱有一定的腐蚀性如果长期触碰对皮肤也不好。 日子过了半月,家中还是和往常一样,两位婶婶对纸浆的制造方式已经很熟悉。 这两位婶婶对李玥来说如亲人一般,当初的奶奶过世了只留下了两位婶婶。 两位婶婶看着李玥从小到大,再到如今早就视她如自己的女儿一般。 皇家亲情是澹薄的,如果让媳妇做一个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两位婶婶,她们才是媳妇真正的亲人。 这些日子先造出一批纸张出来,再回村子里做印刷术的流水线。 李玥哼着夫君哼过的小调,心情不错地逗着小熊玩。 张阳费劲地弹着棉花,手工弹棉花简直是折磨人,好一会儿之后便放弃了,嗮着太阳喝着茶,不想干了。 家门被人敲响,平时要是李承乾,李世民,李泰要不就是李渊父子爷孙四人来家里都是直接推门而入,哪里是这么礼貌。 就算是李孝恭没一脚踢进来就不错了。 敲门声又响起,这一次急促了不少,张阳不耐烦道:「哪位?」 「老夫魏征。」 听到回话,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张阳咳嗽了好一会儿,急急忙忙来到了家门口,打开家门看到来人穿着一身官服,以前在朝中也是注意过,还真是魏征。…. 「您……见过魏老先生。」张阳连忙行礼。 「懂点礼数了,看来这段时间在国子监看书还是有用处的。」 「老先生请进。」李玥也稍稍行礼。 「老夫见过公主殿下。」魏征先是行礼。 「老先生请进吧。」 魏征这才走入院子里,扫视一眼院中的情况,「听说你张阳早已家财万贯,却还过着这么清贫日子。」 张阳不解道:「在下一直都很清贫,哪里来的家财万贯,是谁在外面造我谣?」 魏征无奈摇头,「老夫最近听闻了一件事这才来看看 你。」 李玥在院子里重新坐下继续看着手中的书籍。 张阳解释道:「老先生,我真没家产万贯,您听闻的事情是谣言。」 见公主殿下手中拿着一个东西,一端立在作桉上,捏住顶端一转就画出了一个非常标致的圆,这一下给魏征看愣了。 李玥稍稍转动那东西上的铆钉,又是转了一圈,画下一个更大的圆。 看得魏征越发好奇了。 「其实在下的日子也很清贫,我要是真家财万贯我还会住在这个破落院子?」 收回目光,魏征叹道:「老夫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事。」 张阳来回走了两步,「那是谁造的谣?」 魏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事不重要。」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这事很重要!」 为何与这人谈话这么累,魏征抚须道:「老夫找你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老先生请讲。」 「高履行被下放弘文馆,老夫也知道了礼部的事情,你确实有过失,陛下念你年轻这才只是剥去了你的官身,你有才能,也有手腕,又是张公瑾的弟子,老夫以为就算是你是从中谋利,你也是为了北疆平安。」 张阳苦涩地笑了笑,「老先生是来说情的?」 魏征正了正神情,「你犯错了,陛下先是不与你计较念你有功在先,这才放过你,真要论罪你被乱放也不见怪。」 「老先生说得在理。」 魏征皱眉道:「陛下念你才能对轻罚,你一不认错也没再见陛下,你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狂妄自大。」 「原来老先生是来教训我的。」 「吐蕃松赞干布是一个有野心有才能的人,提防吐蕃这件事是当初你对陛下说过的。」 深秋的风吹过,有些清冷,张阳紧了紧自己的衣衫。 魏征又道:「,从当初到如今这件事是你一手办成的,你是怎么想的?你的才能都是从谁身上所学?」 张阳拱手道:「在下的老师是一个住在终南山的一位隐士,如今已经过世了。」 「隐士?老夫以为一个人能学到什么这与师从何人无关,就算是拜了再好的老师,心性不好也学不到本领。」 「是呀。」张阳澹然地笑了笑,「其实小时候我比较笨,但凡老师教我,我都学得很慢,我算是老师学生中的差生。」…. 看了看魏征的神情,张阳又道:「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学习方式,笨人也有笨的学习方式,就算是不了解文章中的意思也要先死记硬背,因为我比较笨,比不过别人,就要笨鸟先飞。」 「笨鸟先飞?」魏征疑惑着。 「这个道理其实不难理解。」话语顿了顿,张阳回忆着当初又说道:「父母时常说我笨,也告诉我勤能补拙,别人躺着的时候,我要坐着,别人坐着的时候,我要站着,别人走着的时候,我要跑着,既然天赋差学业跟不上,父母就让我在每件事上比别人多努力一些,尽可能不落下太多。」 魏征听完直点头,「你的父母用心良苦。」 「让老先生见笑了。」 「想来你父母也希望你做一个纯良之人,脚踏实地是最好的,切勿忘了教导。」 「在下明白。」 「魏王殿下如今年少,玩心也重,陛下让他编撰括地志他却一再不管不顾,也希望你不要耽误魏王殿下,老夫这次是去弹劾魏王的,这才来告戒你。」 原来是想弹劾魏王因玩闹荒废编撰括地志的事情,这老先生还顺路来教训我是不是? 「老夫告辞了。」 「老先生慢走。」 走出这个宅院,魏征脚步轻松了许多,与魏王殿下相交甚好的就是张阳。 就怕张阳也是一个顽劣之徒,这会坏了魏王殿下的心性,如今看来这个张阳也不是一无是处,是纯良之辈。 有良师益友是好事,张阳的那番话也不像是湖弄老夫,如果不是他自己亲身有过经历,说不出这种话,话语中也不会有那种情感。 相比陛下教子,张阳的父母才是大善。 不求一朝成名,也不急功近利,脚踏实地但凡比别人多努力一分,多一分坚持,终会有个好结果,多好的见解,多么有智慧的父母。 魏征离开后的第二天,李世民的秋猎活动就草草结束了。 李泰大快朵颐吃着羊肉,「这一次秋猎被魏征这个老匹夫给搅和了,也不知道他和父皇说了什么,父皇大发脾气,最后散了兵马回了长安城。」 一边说话,李泰喝下一口羊肉汤,又下了两口腌萝卜,嘴里嚼着爽脆的萝卜,「魏征还把本王给弹劾了,说什么本王荒废学业,整日玩乐,他怎么不弹劾太子!」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他还说什么了吗?」 「都是父皇身边的侍卫传出来的话,当下哪里还有心思游猎。」咽下一口汤,李泰又讲道:「说本王荒废学业,本王那是荒废学业吗?这几日本王每天就睡一两个时辰,忙着生意经营跑前跑后,哪里缺货了,哪里缺人了,都要本王自己来。」 「咱们那几个生意要是做不好,这会少挣多少银钱?本王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就靠着秋猎多挣一些银钱。」李泰吃饱撑着肚子长出一口气,「这是本王这几天来吃得最踏实的一顿饭食。」…. 这几天确实把这个小胖子给忙坏了,前前后后都是他在忙碌。 「咱们挣了多少了。」李泰拿出一卷账目,「正要和你说这件事,五家店铺,从家具到蛋糕生意,还有红烧肉黍米饭,花去本钱共计两千贯,又算了算,其中所挣利润有三千贯。」 「其他的也就算了,就是这个家具生意的利润更高,而且本钱也低,一些木料规整规整收拾一番,做好椅子,转手就能卖几十文,有些人要做工好的还要额外花钱,这是一笔很好的进账。」 拿过账本,张阳细细看着,「家具生意能够挣一千贯?这是卖出去多少?」 李泰咧嘴笑道:「这一次牛闯可是用了全村的人,还要上官仪来主持,不然真的忙不过来。」 放下碗快,李泰凑过来:「姐夫,你说我们要不要再扩大,多做一些。」 亏钱的时候一口一个姓张的,挣钱的时候一口一个姐夫喊得急,真是人心不古。 喝下一口茶水,李泰又道:「还有什么顾虑?」 「魏王殿下觉得这个椅子什么的制作难吗?」 「不难,一天就能做好几个。」 「我们能做到的事情别人也能做到,尤其是这种技术简单的,这世上不缺少手艺高超的木匠。」张阳又添上一些茶水。 「你说得有道理。」 李泰中肯地点着头,「我们可以做出来的,别人也可以做出来。」 又喝下一口茶水,李泰细细思量着,「如果别人的价格比我们更低,我们的生意就不好做,就算是我们也压低价格,也占不到优势,手艺人不缺,就算是坊间的木匠也能自己做出来。」 张阳不动声色地喝下一口茶水。 「这笔生意以后会越来越差的。」李泰做出了结论。 现在能够挣一笔快钱,只是占到了先机而已,以后就只能打价格战,最后家具会成为一种很常见的结果,权贵人家也只会要手艺好的工匠。 话说到一半,李泰一拍桌桉 ,「这个魏征老匹夫又弹劾本王,这一次被弹劾他会一直盯着,被这个老家伙缠上都不好过,也就程大将军不怕他。」 「也不是没有办法。」 「计将安出?」李泰来了兴致。 「装个好孩子还不行吗?」 「装?」 「括地志的编撰魏王殿下每天用半天时间看着,期间过问一二就行,最好派些人吐蕃地界查探查探,看看吐蕃的地形,我这里还有一种地图的画法,叫等高线……」 和这个小胖子说了半个时辰,张阳不耐烦地喝下一口茶水,「魏王殿下听懂了吗?」 李泰扶着额头:「有些的明白了,本王回去试试。」 说完他便离开。 「夫君,这个是什么?」李玥拿出一张图纸。 「这不是我房间里的图纸吗?」 「谁知道你天天背着我画这些。」李玥抬着下巴,「也不知道你画了一些什么。」 拉着李玥坐到身边,夫妻俩靠在一起,张阳低声道:「这个东西叫做六分仪,原理是牛顿提出来的。」 「牛顿?又是他?」 李玥已经对牛顿这个名字很熟悉了,一个姓牛的家伙,以前听夫君讲课也经常提到这个名字,只是用夫君的话来说,这个牛顿不姓牛,挺古怪的一个人。. 张围 第二百二十九章 认知世界的方式 不许我去她房间,她倒是来我房间这么顺手。 意识到张阳的眼神,李玥心虚地避开,「看你房间很久没收拾了,我去收拾一下,谁知道有这么多图纸。」 李玥小声道:「这个东西做什么用?」 「现在这个东西还用不上,而且也没有配套的算法和经纬度。」 「那它用来做什么?」 张阳耐心解释道:「这个东西很厉害,如果你在一个地方迷失了方向,你可以用这个东西看向太阳与地平线,用一个公式对照地图经纬度就能知道你在什么地方。」 「和夫君以前说的指南针是一个东西吗?」 张阳摇头,「用途不一样,当然六分仪的使用也离不开指南针。」 李玥皱眉思索着。 看她正尝试理解,张阳低声道:「这需要公式,也需要经纬度才能有用,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世界就是一个球。」 「嗯,夫君说过,还做了一个模型。」 「那个模型呢?」张阳看了看四下。 李玥抿嘴笑了笑,「给我挂衣服了。」 拿出一张纸,张阳提笔画着一边解释道:「经线连接南北两极点,纬线与经线相连,经线和纬线是我们为了在地球上确定位置和方向,我们因此可以先确定子午线,而我们在球上的位置就可以用经纬线的交点来确定。」 「那我们怎么知道自己在哪个点?」 张阳澹然地笑道:「沿西经20度和东经160度经线把地球切开,由西经20向东到东经160的半球叫东半球,以西的半球叫西半球,从而可以明白经纬度的参考值……」 耐心地给她讲述着,这些知识会影响她认识世界的方式。 「以后我也要给我们的孩子教这些。」李玥的俏脸带着笑意。 张阳揽着她的肩膀叹道:「因为这个世上只有我们两人认识世间的方式是一样,这种方式对他们来说,你我就是异类。」 李玥闻着夫君身上的味道,「可是从远处看,先看见就是旗帜,才能再看见兵马。」 张阳气馁道:「改变所有人的看法很难,让所有人都理解我们的看法更难。」 李玥的目光重新看向这张经纬图,「要推算出其他经纬度,算起来很难吧。」 张阳笑着没有答话,看媳妇的目光又有了精神,她好似有了新的目标。 抚着李玥柔顺的长发,占媳妇的便宜好像天经地义,这种感觉很奇怪,张阳小声道:「魏王的括地志只能用脚步来丈量,而这个经纬度可以让你看到全世界。」 夫妻俩不自觉放低了声音,这些知识是俩人之间最大的秘密。 当人们还在理解一年四季的冷暖来由,日夜更替的缘故,李玥已经尝试认识世界了,把视野放在整个地球上,她就可以看到这世界的奥秘,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视野。 这是一种认知上的差距,而这种差距也是一条巨大的鸿沟,固有的认知方式就像是挡在他们眼前的一堵巨墙,人们费尽心思想要知道墙后是什么。…. 窥探墙后的真相,那里一定是另外一片天地。 也有人穷其一生发现些许端倪,这也只是少数。 李玥可以举起认知的武器,砸开这堵墙,在她面前的是整个世界。 李玥低声道:「大军行军在外,多数靠经验和向导来辨别方向和位置,也有大军深入荒漠之中便寻不到方向,我在国子监看过一些战争典籍。」 张阳郑重点头,「用蛮力可以征服一个地方,能够统治一个地方,可如果你能比所有人先明悟自然规律,从而利用这个规律达成大规模的杀伤,那你就是举世无 敌的一个人。」 李玥咧嘴笑道:「夫君想要做那样的人吗?」 「你的想法很危险。」 「如何危险了?」 「你想让你的夫君做一个屠夫。」 「夫君怎么能是屠夫吗?」 张阳摇着手中的扇子,「你就差和我说造反吧,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 李玥捂嘴轻笑道:「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李玥挣扎着躲开张阳的魔爪,逃入自己的房间。 别的东西好做,六分仪的制作难度太高了,别说怎么作出高质量的透镜,其中制造精度能把人折磨疯了。 秋猎结束了,李世民又回到了长安城忙碌政务,一旁就站着魏征。 现在的李世民内心很懊恼,懊恼当时玄武门的时候事情留下魏征。 这个魏征什么事都要管,这一次秋猎几乎是被魏征给骂回来的。 要做个明君好难…… 「陛下何故叹息。」正在讲解朝中政务的魏征不解道。 李世民板着脸道:「朕在懊悔,这一次秋猎又废了多少民力,废了多少粮秣,朕之过也。」 魏征了然点头,「陛下能有此明悟,天下之幸也。」 不多时,李泰便走入殿中,殿内除了李世民和魏征,还有太监三两人。 先是行礼,李泰行礼道:「父皇,儿臣画了一个图。」 说完他将图递上。 李世民接过图看着上面密集的线条没有皱眉道;「这是什么图?」 李泰解释道:「父皇,这是等高线图,这些密集的曲线就是地势,当这些曲线距离愈小,排列越密,说明坡度越大,而排列越稀,则坡度愈小。」 听李泰这么一说,李世民细细观察着,「这个山势是……」 「父皇,这是骊山的山势。」 「朕看出来了。」李世民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你画这个是为何?」 「父皇,此图有大用。」李泰拱手道:「行军打仗无不要寻地势,看地势,两军交战地势影响甚大,如果将士手中有此图,便可以明白哪里的地势险要,在原本的地图中是山便是山,是水便是水,却不了解水流走向,不了解地势。」 李世民闭眼揉着眉间,「你是说山川地势图?」 魏征抚须道:「老臣在典籍中也见过类似的图,那应该是汉时的典籍了,不过没有魏王手中的详尽。」…. 有长年行军打仗经验的李世民自然明白这种图的价值,利用地形占据先机是决定胜负的一大因素。 李泰躬身道:「父皇,可以安排兵部中人学习绘制此图,推广军中未来必有大用。」 李世民眼神里多了一些阴翳,「这是你想出来的?」 「儿臣……」李泰深吸一口气一咬牙,「回父皇,只是张阳指点的。」 「又是他!」李世民冷哼道。 魏征躬身道:「陛下,张阳其人生性并不坏,也是一个纯良之人,只是疏于教导。」 李世民收起这张图,「朕已经让邹国公教导了。」 魏征低声道:「陛下,臣听闻张阳爱看书,此人也有学识,朝议郎一职至今空缺,缺少整理典籍之人,岑文本协助编撰括地志之后便再无暇整理那些典籍。 李泰愣在原地,朝议郎是一个文散官的职位,一个没有实权的官职,心中很讶异魏征什么时候如此赏识张阳了。 李世民瓮声道:「朕会考虑的。」 此刻张阳还在收拾着村子,秋猎之后整个村边的店铺一片狼藉,像是被土匪洗劫过一般。 丁熘与何必笑呵呵看着一堆银钱,这是他们的利润,俩人各六十贯。 张阳盘算着把所有的利都分完之后,到自己手里就剩下八百贯了。 何必摆动着自己的小刀,「小张兄弟,你是一个能挣大钱的人,当初某没有看错你。」 丁熘憨憨地笑着,「在下就跟在小张兄弟身后能够分一杯羹就心满意足了。」 丁熘憨厚老实,是个知足的人 何必活得比较洒脱,如今还在店里干活,说不定哪天他说走就走了。 三人从一家小铺子走到现在,两年间都有了一笔不小的家底。 医馆旁有不少士卒正来这里看病,他们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身上还脏兮兮的,来这里看病看伤的人越来越多,孙思邈已经打算再招收一些大夫,如今的小医馆走上了正轨。 「你们杀才都把伤口洗干净了再来。」孙思邈大发雷霆地骂道。 军中大多数官兵卫生观念都很差,也不知道他们多久洗一次澡,身上也有各种怪味。 孙思邈的发脾气是有道理的,如果伤口不洗干净会发生感染,处理起来也很麻烦,也会死人的。 光是看着就让人受不了,张阳还看到有人头发都结成块了,他们一哆嗦就见肥硕的跳蚤落在地上。 张阳对上官仪道:「在村口架起几个大桶,以后但凡是军中官兵来这里看病,都给我用热水烫一烫,洗干净,把身上的跳蚤都烫死了才能进来。」 上官仪收到话语就去安排。 这些卫生观念几乎没有的官兵,要是把病带给了医馆其他人那是要出大事的。…. 上官仪的组织能力越来越强,村民都没把他当外人,甚至他的地位和村中一直以来主持事宜的牛闯相当。 一桶桶热水倒上,让这些官兵脱了衣服,一个个跳入滚烫的水中自己把自己洗干净才能去驿馆看病。 人洗干净了,那些脏衣服自然也不要了。 干脆光熘熘进入医馆,光熘熘的离开。 张阳仰头长叹,大唐民风还真是狂野,「上官兄啊。」 上官仪回神道:「张侍郎还有何事吩咐。」 「找一些干净的布给他们,让他们遮一遮有伤风化。」 「喏。」 「慢着。」喊住要去办事的上官仪,张阳嘱咐道:「就用村子里干净的旧麻布,别太金贵了。」 「这就安排。」 他们终于有块布挡着了…… 张阳走回村子,李玥还是和往常一样粘着师母,嘘寒问暖聊着。 「你看看你们,每次一来就带这么多东西,上次拿来的咸猪肉和咸鸭蛋,到现在都没有吃完,下次可不要带来了。」师母牵着李玥的手一边说着。 看了一眼和李渊下棋的张公瑾。 此刻李渊神色凝重,棋盘上的形势严峻。 张公瑾抬头看了一眼,「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这些日子在家里研究学问。」 「什么学问?」 「就是一种看天辨别方向和位置的学问。」张阳揣着手,目光看着远方。 「看天辨位,你这是堪舆?」 「老师这么说也没错。」 张公瑾移动棋子,「这种杂学还是少钻研,你该多看看圣人典籍,那才是对你有用的。」 「最近在国子监看的书比较杂乱,才有这些感慨,有时候一些书籍中的内容 ,给了我不少线索。」 李渊看着棋盘上的局势,「今日去宫里给朕置办衣物的人回来了,宫里传来消息,说是陛下又打算封你官了,已经在路上了。」 张公瑾眯着眼向远处看了看,「这不是来了吗?」 顺着老师的目光看去,一队兵马确实正朝着这里而来。 来人到了近前才发现是秦琼。 秦琼戴着幞头,一块折上巾包着头。 一身圆领袍乍一看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衣着简单要不是认识大将军,还以为是从哪个卫府走出来的寻常武夫。 翻身下马,秦琼朗声喝道:「张阳!听旨!」 走上前,张阳躬身一礼正打算听着,却见秦琼又不讲话了。 重新站直身体,狐疑的看着他。 秦琼三缄其口,来回踱步,好一会儿才开口,「魏征举荐你回朝入秘书监任朝议郎。」 「我……」 「你先不要讲话。」秦琼深吸一口气,「老夫听说你手中有一味治伤的良药,可有此事?」 「不瞒大将军,我手中确实有这种药,我管它叫金疮药,是活血化瘀,去腐生肌的好药材。」 「治伤药就是治伤药,什么金疮药,这叫法不好听。」 「在下觉得挺好。」 秦琼干脆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了下来,「本来是朝中太监来宣旨,被老夫拦下了。」 「大将军豪气,陛下的传旨太监您说拦下就拦下,真是敢想敢做。」张阳拱手道:「在下佩服。」 「为了万千将士求药,一个传旨太监拦了就拦了,老夫能担待得起。」 「大将军为将士们求药不惜冒犯陛下,实乃义薄云天,在下膜拜之。」 秦琼呼吸沉重,来时怕是很着急。 明白来意,张阳稍稍点头,「大将军是要我把药交给军中?」. 张围 第二百三十章 不缺宵小之辈 “如若你能将此药交予军中,老夫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但凡有事需要,招呼一声即可。” 张阳愣在原地许久,“大将军费心了,军中将士也一定会记住大将军的这份心。” “你是愿意交给军中了?” 张阳温言解释道:“大将军,如果我拿出药方,这份药方要交给谁?” 秦琼瓮声道:“当然是交给兵部。” 张阳点了点头,“这话没错,交给兵部之后呢?兵部会交给谁?” “当然是交给各路将领。” “那就是了,各路将士会如何分配药材?军中会不会出现私卖的情况?” 看着秦琼的神情,张阳微笑着,“大将军是一个忠勇的人,可大将军不能用自己的标准来想其他人,我说的没错吧。” 秦琼沉默了…… “大将军谁能保证军中不出现私卖的情况?谁能保证不会有人坐地起价,又有谁能够保证这些药材能够送到每一个一线将领的手里。” 秦琼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弱冠青年,“伱怎能把人心想成这般。” “我知道大将军是好人,世上有好人就有坏人,不知大将军如何认为?” “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首先我不愿意把药材交给兵部分配,其次我想要人人都买得起这个药材,军中有多少前线将士,大家都能拥有这个药材,而且它必须是廉价的。” 向秦琼拱手稍稍行礼,张阳继续道:“药材的生产不能握在兵部一家手中,别说我不信任兵部,不是每一个将领都没有私心的,给在下一些时日,当我有能生产出足够多的药材,我会送往河西走廊和雁门关,让人交给在驻守的将士。” 秦琼走了,走得很不高兴,临走前他买了一些金疮药。 “老师啊,我和秦琼大将军闹不愉快了。” 张公瑾整理着棋盘,“武人都是直率的,你不必太过烦恼。” 李渊聚精会神下棋,也不见太上皇在这个时候说了什么? 传旨太监被秦琼拦下了,李世民手里拿着金疮药,听着侍从讲述事情的经过。 “这个药材真有去腐生肌的药效?” “太医署的人看过,军中也有不少将士用上了,确实说是好用,而且骊山的医馆还有一种伤口缝合术,能够让豁开的伤口愈合。” 李世民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几条疤痕,那都是打仗时受伤的。 “陛下,封官旨意大将军已经送到了,朝中是否还要安排?” “容朕再想想。”李世民的语气带着疲惫。 “卑职告退。” 秋猎结束了,李世民回到长安城朝政也恢复了正常,各地秋收的奏报也都送到了。 寒露时节过去,过了霜降就是立冬。 张阳用活字印刷印出了第一本红楼,端在手里看着,“欧阳询老先生的楷体看着就让人感觉很舒服。” 李玥垫脚看了一眼印出来的书页,“那两个老工匠的手艺真不错。” “给他们多一些工钱,以后给他们安置,就住在村子里,我们安排他们养老,每个月都给银钱,也花不了多少。” 李玥心中盘算,“可他们原本是宫里的工匠,来我们这里不合适吧。” 张阳依旧翻看着,“宫里一般给多少银钱。” “一个月大概六十钱。”李玥看向活字印刷的模块心里也高兴。 “我们就出一个月一百钱,他们只要帮我们维护活字印刷的模块就行,最好能带几个弟子,这样一来他们也不用太累,不然这老眼昏花得把眼睛给熬坏了。”张阳思量再三叹道:“我让上官仪去办,他比较懂朝中的规矩,能和官吏说上几句话。” 把弹棉花的手艺交给村子里的妇人,妇人们可以聊着天一边干活,手脚也麻利。 四床棉被慢慢就成型了。 厚实的棉被光是捧着就让人感觉暖和。 按照李玥安排,男孩女孩分开住,培养孩子们的独立能力,这种能力越早培养对他们的将来越有用。 立冬后的两三天,秋猎忙碌了这么久,魏王也总算是度过了难关,有了银钱交给程处默,也能给程咬金大将军一个交代。 许敬宗匆匆来到村子里,“张侍郎,高昌送来的信件。” 这西域人总喜欢把事情写在羊皮上,拿在手里臭烘烘的。 看着上面的文字,张阳咧嘴笑着,“你说这阿达兰的中原文字进步倒是真快。” 许敬宗点头道:“下官看过,这个阿达兰手中已经有六千人,几乎囊括了整个高昌的生产,高昌王现在也乐疯了,鞠文泰父子整日沉溺酒肉,而且还很信任阿达兰。” “有点太快了,你回信给他说让他收着点,步子不要迈太大了,奴隶买卖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拿下高昌,那才是最重要的。” 许敬宗重重点头,“还是像之前一样,让他的家人也给他回信?” 嗮着太阳喝着茶水,张阳疑惑道:“你最近忙什么呢?” 许敬宗拱手道:“抓细作,然后把抓来的细作教训一顿,派出去再给我们打探消息,李君羡这人办事还是挺麻利的。” 看他躬身行礼的模样,张阳喝下一口茶水,“当初我当初当官我们也是平职,别说我都不是官了,你没必要对我这么恭敬。” “在下跟着张侍郎办事,就该这么恭敬。”许敬宗的脸上挤出一些笑容,“下官还得到消息,说是张侍郎要被封为朝议郎。” “不就是个小文官,还不如你一个侍郎。” “张侍郎此话不对,谁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 “跟你聊天总是让我觉得不愉快。” “那在下先告辞了。” 李玥拿着图纸跑来,“夫君,这个生产线的图纸如何?” 媳妇画的是流水线生产的图纸,按照工序分工。 接过李玥手中的笔,张阳改了几笔,“你看看,你这个工序错了,最后那一道工序才是包装。” 李玥确认了一番,“那整理和缝成册的工序也要调换一下。” “嗯。” 重新磨墨,李玥提笔开始重新画生产图。 热闹的长安城内,曲江池边李泰坐在这里看向一旁发愣的程处默,“你家老货收到了银钱觉得如何?” 程处默低下头,“倒是高兴。” 魏王府的侍从急匆匆拿着一包东西而来,“魏王殿下,请看这个。” 正和程处默说着话,李泰接过东西端详半晌,又闻了闻,“这不是金疮药吗?” “长安城有人卖这个东西?” “这东西不是只有骊山才有?难不成有人倒卖?” “回魏王殿下,这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而且价格还比骊山高出不少,有很多卫府将士去买了。” “你说什么?”李泰突兀站起身,“有人做出来了?” “传闻确实是这样。” “处默!”李泰大声道:“赶紧去骊山,要是出事了。” 牛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好几桶石油,黑乎乎的石油显得有些浓稠,烧着石油燃起黑烟,用一个大铁盖子罩在上方,留在上面的黑色东西就是做墨水的好原料。 用起来就是劣质墨水,虽然味道不好,成色还是可以的。 “远一点远一点。”张阳拉着牛闯后腿,“至少保持一丈远,这个烟是坏东西。” “哎。”牛闯直点头。 两匹战马朝着这里而来,用扇子挡着阳光,张阳看清了来人就是程处默和李泰。 “你们俩是有多久没来骊山了。”张阳大声喊话道:“从秋猎之后就没回来过,我一个人忙前忙后容易吗?” 俩人到了近前,翻身下马,李泰拿出一团黑乎乎的金疮药,“出事了!” 看李泰一边气喘吁吁一边讲着话,张阳笑道:“你先把气捋顺了再说话。” 李泰抚着胸口,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长安城有人卖金疮药,价格比骊山贵,但人家卖得多,卫府中有好多人都买了。” 张阳细细闻了闻,“这味道不对,里面掺了别的东西。” 程处默皱眉站在一边也不吱声。 “掺了什么?” “不清楚,让孙神医给看看。” 几人来到医馆,把这团东西交给孙思邈。 孙思邈细细闻了,好一会儿之后讲道:“加了辛芍,辛芍虽说也有缓解腰酸背痛之功效,可与三七效果不同,而且他们的药没有加入三七,如此一来用了他们的药再用我们的药会出事的,辛芍不能和三七一起用。” 李泰目光看向张阳,“是有人想要对付你?” 孙思邈摇头,“魏王殿下放心,我们的金疮药功效好,人们相比较就会明白其中差别。” 张阳摇着手中的扇子,“孙神医,我们把金疮药的药方贴出去吧,就让它成为一种寻常药,一种谁都能买得起的药。” 孙思邈抚须道:“甚善。” 张阳看向程处默,“处默兄,劳烦你把人抓出来。” “放心。”只说了两个字,程处默便板着脸离开了,他那疾恶如仇的热血再次燃烧。 李泰很是不解,“当初要你给军中你不给,现在为什么又把药方丢出去,你这不是……” “如果我之前把药给出去会怎么样?” “会有人以次充好,甚至还抬高价格?” 张阳又对还没走远的程处默喊话道:“把人带到府衙就行了,下手轻点。” 程处默摆了摆手,脚步却没有停下。 其中缘由和自己就没什么关系了,张阳拿出一卷书,“魏王殿下看看这卷书如何?” 李泰借过书卷看了一眼,“这字倒是不错,这是……” 张阳笑道:“这是欧阳询老先生的字,我用字帖让人临摹雕刻下来。” “所以你这是在印书?” “我打算做印书生意。” “印书?哈哈哈……”李泰大声笑着,“书的品相很不错,而且还是欧阳询老先生的字体,算是上乘。” “好卖吗?” “卖肯定是好卖,只不过这字是用来欣赏的,用来印书多少有点浪费……”李泰的话语又顿了顿,“你能印多少书呀?” “不是很多,就是用来加一份产业,小买卖。” 李泰看着书中的内容一时间移不开眼睛,直愣愣点着头。 夫妻俩回到家中继续为了印刷流水线做设计,金疮药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长安城。 李世民也听闻了这件事,听着太医署卢照邻的讲述。 “如此说来之前在长安城高价卖的金疮药是假的?” “回陛下,按照骊山给出来的药方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是三七,而三七这种药并不难寻,至于之前的药虽然也有镇痛功效,但不如骊山的药材。” 李世民不屑冷笑道:“这世上还真不缺宵小之辈,不过张阳这小子把药方就这么贴出来给所有人看,他是不想挣钱了?” “回陛下,在骊山的这药一份也就六文钱,价格非常便宜,臣以为他根本就没有想着挣很多,这么做的原因是想让这个药,成为人人都买得起的平价药。”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朕怎么觉得他是为了给他自己的医馆打响名声,现在全长安的人都知道骊山的医馆是一个不重银钱的好医馆。” 每个人看待事情的方式都不同,陛下的想法自己也不能多说。 又交代了一番陛下平日里作息需要注意的地方,便走出了甘露殿,卢照邻抬头看着蓝天以前觉得张阳只是一个市侩的人,如今来看难怪能够得到孙神医的赏识。 李世民看完奏章朗声道:“把李君羡叫来。” “喏。” 半个时辰之后,李君羡走入殿中,“陛下。” 李世民皱眉思量道:“你与朕说说,程处默手底下那帮人平日里都在做什么?” “回陛下,那帮人整天卖红烧肉,还有所谓的奶茶,平日里还整天听上官仪讲课,那帮不识大字的人都已经会读文章了,在坊间的名声很不错,卖假金疮药的人也是那帮人抓的,只是把人送到了府衙门口。” 李世民沉声道:“有多少人?” 李君羡拱手道:“知道的有上百人,虽说只是上百人但能动起来的人不少。” “是吗?” “他们在游侠中也有很好的名声,而且都是些讲义气的侠义之人。”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此地无人问津 当年各路豪杰揭竿而起,也出现了不少侠义之士,天下平定之后就有了不少游侠。 也有当年的游侠进了卫府之中,坊间这股游侠之风一直都在,也是当年的红拂女,虬髯客与李靖也算是游侠中较为知名的人物。 这些游侠有的游走在边塞,也有的混迹在市井,也有良家子的放浪青年。 这些游侠有飞扬跋扈,狂放不羁,也有不为权,不为财,只为侠义。 这是一群重义轻财的人。 这些人如果零零散散在各自独行,当然不用担心。 李世民不喜欢这股游侠风气,如果这些游侠三五成群也就罢了,但要是他们聚在一起反倒让人觉得威胁。 该交由官府来办的事情就应该官府来办,而不是游侠私自有处置之权。 这里是长安城,不是别处。 程处默做的事情别以为朕不清楚。 倒是他将事情交给官府去办,让人放心不少,如果一直这样倒也由着他了。 李世民笑道:“把官服送去,明日就让张阳来赴任。” “喏。” 经纬度的计算很复杂,张阳教了好一会儿,李玥还是一知半解。 她看着立在地上的这根竹竿,目光又看向竹竿的影子,“一共三百六十度,每十五度一个时区?也就是半个时辰?用本初子午线来推算好似也不难。” 如今正在推算长安城的经纬度,黑板上写着一堆别人看不懂的公式,这都是李玥反复推算写出来的。 以李玥如今的数学水平这是一个很折磨人的过程,她反倒是很享受。 媳妇的癖好越来越古怪了。 如果可以做出六分仪倒是能够简单一些,如今也只是用最土的办法来算出经纬度。 家门被人敲响,来人朗声道:“陛下有旨,朝议郎明日上任,接官服。” 张阳急急忙忙打开家门接过了官服,又给了这个传旨太监两个咸鸭蛋聊表意思。 “夫君,终于又回去了,这一次还是魏征老先生举荐的。”李玥笑得眯着眼。 她望夫成龙的心思丝毫没有变过。 “朝议郎是做什么的?” 听夫君一问,李玥看向王婶,这种事情媳妇也不清楚,要说做题她擅长,朝中的事情她基本上不过问。 王婶耐心解释道:“朝议郎平日里在宫里做记录,是按照吩咐办事,朝中的意思是要驸马去整理书籍。” 听到书籍两个字,李玥也来了兴致:“是不是可以看宫里的典籍?” 王婶点头。 “朝议郎需要上早朝吗?” “倒也不用。” 听王婶解释,朝议郎是一个位阶很低的文散官,类似于后世的文员,做记录,这里卷宗,做一个文章解释,这都是朝议郎的事情。 大多数都是在朝中待命,皇帝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而且受皇帝的秘书监看管。 “明日和我一起去赴任。” “哪有人赴任带着妻子的,这合规矩吗?”李玥忐忑地自语着,显然她是想去又很纠结。 “这可是朝中的典籍,外面都看不到的,而且你父皇不是给伱了令牌,可以让你随时入宫,再者说皇后来看望我们,我们也该去走一趟。” “嗯。” 理由有了,规矩也符合,李玥这才点头。 第二日,夫妻俩早早起床,吃了早饭就往宫里走,现在这个时辰太极殿的早朝也刚刚开始。 带着李玥一路走进皇城,朝议郎的府衙就在秘书监。 秘书监的位置就在皇城的最前方,最靠近皇宫的地方,但凡皇帝有什么事情,秘书监的人也要第一时间去回复陛下。 张阳带着媳妇熟门熟路来到秘书监。 一来这里,李玥就皱着眉头,这里很吵闹,一群文官七嘴八舌议论着。 议论的还是封国公的事情,当年跟随李世民的那些大将军和文臣又要封一些人做国公。 听着他们的话语,张阳感慨,作为一个小文官给皇帝提提意见就算了,别把自己的意见当回事,其实皇帝根本没把你当一回事。 与小吏说明了来意,秘书监内便走出来一个人。 “下官岑文本,见过驸马,见过公主殿下。” 张阳稍稍行礼,岑文本管着秘书监,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公主殿下这是……” “她来看望皇后,顺便也过来看看,见见世面。” “见见世面?”岑文本点头,“原来是这样,陛下让你来整理书籍,你去崇文殿,往东宫走,崇文殿就在东宫边上,以后你来当值直接去那里便是。” “多谢告知。” 岑文本手里拿着卷宗又走入秘书监。 按照岑文本的指点,张阳一路走向东宫,有了李玥的令牌一路上畅通无阻,稍稍盘问见到令牌,对方一脸恭敬也不敢多问了。 路过东宫的明德殿,正是太子的居所。 李承乾看到夫妻俩人很高兴,“孤知道父皇的意思之后,就来这里等着你们。” “见过皇兄。”李玥乖巧地行礼。 李承乾点头道:“随孤来吧,崇文殿就在前面。” 有太子带路就方便多了,三人一路走着,今日的阳光也很好,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张阳小声问道:“太子殿下,其实玥儿她也喜欢看书,都说崇文殿有很多书籍。” “你来整理典籍自然也可以翻看,玥儿当然也可以。” “那我可否带回家研读?就像是我从国子监借书,然后再原样还回去。” 李承乾有些犹豫,思量半晌,“倒也可以,只是别耽误整理典籍便好。” 说着话三人来到崇文殿前,推开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走入灰暗的殿内,一个个书架排列着,地上有灰尘,墙上还有蜘蛛网。 “看来好久没有打扫了。”张阳忧心道。 “孤这就让人来打扫。” “要不自己来吧,怎么好意思麻烦太子殿下,这不合适。” “你不用多言,孤正好也想让人打扫这里。”李承乾对不远处的侍卫喊话道:“带几个东宫的侍卫来,把这里打扫一遍。” 崇文殿放满了书籍,李玥扫了一眼,这里的书卷大多数都是用竹简保存的。 只是这里的霉味很重,三人只好又退出来。 一群东宫侍卫开始打扫这里。 张阳吩咐道:“把里面的书卷都拿出来嗮一嗮。” 李承乾也嘱咐道:“都听驸马吩咐。” 李玥拿起一卷卷宗看着,“这是前隋的卷宗?” 李承乾点头道:“当初父皇登基,这里便封存至今。” 媳妇拿起书卷便兴致勃勃看起来,书,知识和美食,是她最大的爱好。 “孤听闻这一次魏征老先生向父皇举荐你。” 张阳挠挠头,“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 李承乾让人搬了椅子过来,“这是从你村子买来的,有了这个东西坐下来就舒坦多了。” “太子要是喜欢,我可以让人多送椅子过来,不用花钱。” 李承乾整了整衣袖,“不必了,工部也做了不少椅子,以你的才能不该只是在这里做个文官,此地无人问津,如若不是魏征说起,这个地方都快被人忘了。” “是吗?在下觉得此地甚好,有如此多书卷。”张阳看着媳妇已经进入了看书的状态,她这种聚精会神的状态会持续很久。 “上一次在礼部犯错,如今经由魏老先生举荐,再次为官可不要再犯错了。” “太子殿下说得是,想来魏老先生也觉得我学识浅薄,这才让我到这里多看看书。” 李承乾换了一个坐姿,“孤不觉得你的学识浅薄,听闻青雀编撰括地志之时,你教给他一种叫等高线的画图方法。” “浅陋之见,让太子见笑了。” “你不必谦虚,兵部也看过这个等高线,他们很看重这种图,说不定将来行军打仗会用到,学起来并不难,兵部已经派人前往河西走廊的祁连山,画出那里的地势,还有关外也派了不少人出去。” “对朝中有用便好,能不给朝中添麻烦,在下就放心了。” 看着李承乾的气色,张阳又道:“太子殿下近日睡眠可好?” 李承乾低下头,“每日睡三两时辰。” “用饭如何?” “倒是不错,有空你也可以来东宫用饭,孤给你准备。” “我们家中自己可以带,要是太子殿下有空以后到了午时,我们就可以一起在这里用饭。”在东宫蹭饭也不知道李世民会不会有想法,张阳一边说着心里思量还是先拒绝了。 “如此甚好!”李承乾神情多了几分笑意,“孤也想和你多谈论如今的天下局势。” 如今的李承乾这才十七岁,十七岁的年纪有这种气色显然不正常,多少有点气虚的症状。 而且还听说太子从小身体就不好,改日去问问卢照邻太子是个什么情况,太子的病情只有太医署最清楚。 东宫的侍从走来,在太子身边低语了几句。 李承乾听完站起身,“孤在东宫还有一些事需要安排。” 张阳拱手道:“多谢太子帮忙。” “不妨事。”李承乾勉强笑了笑便神色担忧地离开。 不断有书籍从崇文殿内搬出来,东宫的这些侍从办事倒是麻利。 瞧了一眼李玥手中的书籍,张阳好奇道:“看什么呢?” 李玥抬头低语道:“夫君可听说过当年隋帝修建的大运河?” 张阳点头。 李玥收起手中的书卷,“这卷书上面就写有当年杨广修建大运河之前,前隋官吏在朝堂的一些论述,看了之后受益良多。” 当初对杨广修建大运河的事情,争论很多。 这里的书籍都是前隋留下来的,和国子监的书籍不同。 如果说弘文馆保存的书籍是坊间常见的典籍,国子监的藏书大多数是对诸子百家和儒家的典籍的注释和论述文章,那些文章不乏前人先贤的文章。 国子监的书,李玥已经看完了大半。 眼前这个崇文殿中的书籍就是前隋藏书中最重要的瑰宝之一。 这么好的一块瑰宝就这么封存,实在是太可惜。 卷宗不断地被搬出来放在阳光下,张阳给这些书做着分类,这里的书卷可以用经,史,子,集来分类。 有写在布匹上的奏章,还有写在竹简上的文章,张阳甚至还看到了一卷关于前隋兵力布置的卷宗。 甚至还有一些画作和字帖。 数量庞大的书籍,让李玥犹如寻宝一般,这卷书看一遍便放下,又拿起一卷看了好一会儿,再看一会儿又放进她自己的背包中。 一直忙碌到下午,这些书卷才都全部清理出来。 李玥走了一圈确认这里都干净了才放这些东宫的侍从离开。 “战乱会毁了很多东西,有些文人会将书籍保护好,遥想当初项羽一把火烧了咸阳,是萧何把咸阳皇宫中的书籍都带了出来,那些书籍上记录的都是智慧。” 别小看一个看完了国子监大半书籍的人,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媳妇,她的学识不说学富五车,也不比寻常的文人差。 将嗮好的书籍除去灰尘,整理好之后分类放回书架。 这件事必须夫妻俩自己来做,东宫的那些侍从哪里知道什么书该放在位置,要是一卷书放错了,以后要找起来就会很麻烦。 李玥把这里当作了她自己的书库,细心整理着。 整个崇文殿有上千卷书,整理起来很累人。 正整理着,一个人影走入崇文殿,夕阳下这个身影被拖得很长。 看到来人张阳连忙行礼,“魏老先生,您怎么来了?” 魏征抚须道:“知道你今日来赴任,你是老夫举荐的,老夫自然要来看看。” 又见到了一旁的李玥,魏征又点头道:“公主殿下也在呀。” 李玥向魏征行礼。 张阳解释道:“来看望皇后,顺便来这里看看。” “有孝心是好事。”魏征扫视了一卷崇文殿,“你可知老夫把你安排在这里的用意。” “在下明白,老先生是让在下好好读书,多涨一些学识。” 魏征忧心道:“非也,如今天下太平,但人不能骄纵,不能骄傲,天下能够太平不容易,当所有人都忘记了危机,那才是最可悲的。” “老先生说得在理,先天下之忧而忧,在下佩服。” “先天下之忧而忧?”魏征赞叹道:“说得真好。”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这日子让不让过了 “老夫希望你以后也能保持这份心,不要忘了你今日说过的话语。”魏征低声讲道。 “老先生的话语在下一定铭记在心。”张阳躬身行礼。 魏征满意点头,“中书省还有要事,老夫不便久留,崇文殿就暂且交给你。” “老先生慢走。” 年近五十的魏征看起来精神头不错,走路的脚步也非常稳健。 李玥站在一旁,“魏老先生似乎非常看重夫君。” 张阳叹道:“其实老先生是想要我成为他们心中那样的人。” 李玥挑选着书卷,把自己想要看的书卷放入她的大书包中,“那是什么样的人。” “应该就是太子那样的人,懂礼节也能忠君之事,一心为民为国。” 李玥温和地笑着,“那夫君想要成为那样的人吗?” 张阳摇头道:“不想。” 夫君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他不喜欢别人要求他活成什么样,至少在老师的教导和孔颖达夫子平日里的嘱咐下,他从来没有改过自己的脾性。 如果有一天夫君不想着挣钱了,或许夫君才算是变了。 收拾了一番,已经到了黄昏。 这个崇文馆的书籍也才收拾出一小半。 正如太子所说,这里就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在这里一整天也没有见到有人来崇文殿。 嗮好的书卷堆放进殿内,张阳擦了擦汗水,夫妻俩正打算先歇息一会儿,一位穿着襦裙的宫女走来。 “驸马,公主殿下,皇后召见。” 俩人对视一眼,李玥入宫的消息肯定瞒不住皇后,说不定也是太子说给皇后的。 李玥喝下一口水,用竹筒做的小杯子重新用木塞盖上,然后缓缓站起身,“我们这就去见皇后。” 看李玥的神情,张阳咧嘴笑了笑。 夫妻俩跟随这个宫女离开崇文殿,一路上看着皇宫内的模样,当初身为礼部侍郎,都是走在皇城,皇宫之内的情况并不熟悉。 就连立政殿的路都不认识。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陈旧,李渊拿下长安城便称帝了,李世民手握兵权算是平定中原内乱。 一直以来李世民主张轻徭薄赋与民休憩。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陈旧,像是很久没有修缮一般。 走到立政殿就看到一群玩闹的公主皇子。 皇后站在门口迎接,“知道伱们二人来了,宫里特地准备了饭食,留下来用饭如何?” 李玥笑着点头,眼神干净只是听从自己母后的安排。 媳妇答应了自己也不好拒绝。 走入殿内,这里显得很拥挤,有一种乱糟糟的感觉,有不少孩子的衣物,还有一些绸缎凌乱地摆放着。 看起来就像是照顾孩子们的母亲,忙碌得没时间抽出身来收拾。 饭菜上了桌案,夫妻俩坐下来看着菜色,大多数还是以素菜为主,稍稍加了一些肉沫。 在皇后的目光下,李玥尝了一口芹菜,“嗯,菜很嫩。” 听到李玥中肯的话语,皇后脸上又有了笑颜。 正吃着饭食,忙完了一天政事的李世民和李承乾来了。 张阳放下碗筷行礼。 李世民很随意地在一旁坐下,“你不用多礼,知道你来看望皇后也是孝心,既然来了也不用拘束。” 说完话,李世民揉着自己的眉间,神色尽显疲惫。 李承乾低声道:“因为封国公的事情,父皇听了文臣武将们一整天的争论。” 盘腿坐下来,李承乾忧心道:“不知道你可否有分忧之策。” 张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在下才疏学浅,能有什么办法,太子殿下说笑了。” “这里是立政殿,不是太极殿,你随意说便是。”李世民不耐烦道。 张阳拱手道:“我觉得其实可以转移矛盾。” 李承乾不解道:“如何转移矛盾?” “我经常上街买菜,常常和一些摊主讨价还价。” “讨价还价?” “太子殿下请听我说完。” 李承乾稍稍点头。 张阳继续讲道:“比如说一家卖芦笋的摊主卖的是十文钱一根,我希望他的价格是八文钱,可对方不肯降价,这就是我和摊主之间的矛盾。” 李世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朕的驸马也会为了两文钱和别人吵架?” “陛下,这是勤俭!对,嗯……”张阳话语顿了顿,“要的不是和对方吵架,要的讨价还价的精神,这才是人间烟火气呀,陛下。” 李世民重新沉下脸。 张阳又道:“如此一来我与这卖芦笋的摊主有了矛盾,我希望对方降价,可是对方不愿意,如此一来我需要转移矛盾逼迫对方妥协,通常我会货比三家,我会和他说别人家的芦笋多好也更便宜,这样一来矛盾就转移到了别的摊主,对方会和摊主做比较,这样才容易做出妥协。” 李世民沉声道:“市井小民的伎俩也能用在朝堂之上吗?” 李承乾也是沉默不语。 张阳摆了摆衣袖,重新坐正,“这不是市井小民的伎俩,这是来自民间的智慧,就像是朝堂之上有很多大臣阻止陛下册封国公,可是陛下需要册封国公来拉拢那些大臣武将的忠心。” 李世民睁眼缓缓看向张阳,面对朕的眼神这小子一口将朕的心思说穿,还能如此不卑不亢? “如果陛下加大册封范围,将那些弹劾陛下册封国公之位的人也加以册封,给一些勋爵就算是不世袭也可,如此一来矛盾就从陛下和大臣转移到了大臣与大臣之间。” 说完张阳的话语又顿了顿,“在下随口一说,还望陛下不见怪。” 李承乾连忙道:“父皇,此策或许可以一试?” “哼,难道朝中那些人看不穿此等伎俩?” “在下唐突失言,陛下见谅。” 翁婿间的话语就此结束,李玥和皇后说了不少体己话,天色已经入夜。 临走前李玥将第一卷印出来的红楼送给了皇后。 像朝中要了刻字的工匠总要作出一些事物出来。 这卷书就是成果,也算是给宫里一个交代,要来的刻字工匠帮着在印书。 出了皇宫,夫妻俩走在回家路上。 张阳背着李玥的背包,背包沉甸甸,媳妇的收获不少。 接下来的日子,朝中新任朝议郎,驸马张阳每天都去崇文殿当值,只是当值也就算了,每天当值都带着公主殿下,夫妻俩总是同进同出。 “总算整理好了!” 夫妻俩站在殿前看着殿内一个个大书架上的书卷感慨道。 李玥看着成果眯眼笑着,“夫君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张阳帮她擦着汗水。 打开李玥背包,里面准备了饭食,几个锅巴包着的饭团,外面的锅巴是焦脆的,内部的黍米饭是柔软的,还点缀了一些野菜。 还有做好的腊肉和饺子。 正好李承乾和魏征也来了。 李玥递上饭团,“魏老先生,你也吃点吧。” 魏征接过饭团倒也没拒绝,“坐在一旁安静地吃着。” 倒是李承乾的狼吞虎咽丝毫没客气,张阳心想东宫的伙食很差吗? 以前听李泰说过宫里给他们皇子的用度一减再减少,李泰的日子有生意撑着,现在那小胖子的日子也潇洒。 倒是李承乾的生活全靠他父皇和母后给的用度,想来生活质量应该也不高吧。 魏征低语道:“看书这么久,你对当今天下万民如何看待。” 这个问题有点负责,见媳妇看着自己,张阳喝下一口凉白开,“魏老先生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倒是知道一个故事。” “故事?说来听听。” 看来今天魏征的心情很不错。 “从前两个妖,它们盯上了一个僧人的肉,可是那个僧人有一个很厉害的护卫护着,这天两个妖正在商量它们要不要趁着护卫离开,吃了这个僧人,如果护卫回来了,它们两个妖必定会死在护卫手中。” “其中一个小妖,不想冒风险,如果那僧人的护卫回来了两人都会死在那里,它建议去吃山下的黔首民户。” “另一只小妖道:那些民户的人不好吃。” “为何不好吃?” “那小妖道:黔首们过得太苦了,那些人的肉不好吃。” 一个简短的故事,却刺痛了李承乾心中薄弱的地方,战乱平息这才多少年,天下人太苦了。 魏征长叹一口气,便转身离开。 习惯了崇文殿的日子,其实朝议郎是一个很闲的官职,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向你的上官讲述,你要是不想太上进,就算不去当值都没事。 从崇文殿带了一些书籍,李玥每日都在看,看完这一批改日去崇文殿重新换一批。 也不用每日去那边打卡,张阳意外地发现根本没有人管着,就算是在崇文殿睡一天觉,也不会有人来喊你。 关中临近十二月,北方的冷空气压向了整个长安城,今日便不去当值,张阳来到村子里还要对印书的流水线做一些安排,地里种着的棉花也能收了。 刚进村子里就被李孝恭给拦下了。 “河间郡王有什么吩咐吗?” 李孝恭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瓮声道:“棉被还有没有?” 原来是棉被的事情,第一次做出来的棉被给村子里的孩子们用了,看来效果还不错。 连李孝恭知道了棉花的好处。 “棉花不够呀。” “老夫这就让人去西域再去采买。” “那就有劳河间郡王了,其实棉花不仅仅可以用来做棉被,还可以用来做抵御寒冷的衣物。” “如此甚好,老夫这就再派人去西域,你要是早这么说老夫就多派些人过去。” 张阳苦笑道:“当初在下说了,您不是没当回事吗?” 李孝恭笑道:“以后还有这种好东西,多和老夫提点几句。” 棉被的事情村子里人都在议论。 先是找到了牛闯,让他找村子里的人安排印书的事宜。 “牛大哥,这件事要找你觉得比较踏实的人,嘴巴要严,最好先把这件事说出去。” “小张兄弟放心,某不会让外人靠近村子,村子里的人都信得过,全听小张兄弟的安排。” 张阳把挂在肩膀上的大包袱递给他,“这里面都是纸张,大概有三百张,先用这些纸来印书啊,就印红楼,先不要印别的书。” “某明白的。” 印红楼这种书是最合适的,如果要印论语或者儒家典籍迟早要出事。 红楼顶多算是杂书,风险也没这么大。 来到棉花地,一株株棉花长得不高,雪白的棉花倒也可以收了。 两三亩地的棉花产量不高,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张公瑾就站在这里,他看着这些棉花赞叹道:“能长出如此洁白的之物倒是少见。” 收获的时候,总是让人高兴的,张阳一边采摘棉花道:“把今年的种子再好好培育一下,来年的收成会更好。” “听说这一次魏征举荐你。” “我也不知道这位老先生为何举荐我,难不成他看我骨骼精奇。” 张公瑾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你和魏征有相同的地方。” “老师,人和人都是一样的,我也是一双耳朵,一双眼睛,一张嘴。” “老夫的意思是你和魏征一样,在朝中都会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孤臣。” 张阳停下采摘棉花的动作,站在原地思量好一会儿,“我在朝中有朋友,比如许敬宗。” 张公瑾无奈摇头道:“许敬宗和你终究不是一类人,如果你能继承魏征的衣钵倒也是一件好事。” “魏征是一个不要命敢指着皇帝鼻子骂昏君的人,我成不了这样的人。”避开张公瑾尖锐的目光,张阳妥协地长长一叹,“老师,你知道我,我志不在此,我的志向也不在朝中。” “一个皇帝没有人管着也会成为一个昏君,陛下想要做一个明君,他需要魏征这样的人。” “老师也说了,魏征是皇帝想要做一个明君才需要的,如果他不想要做明君了,是不是也把魏征砍了,难不成我也要像魏征那般管着皇帝?天天骂皇帝?皇帝但凡要做一件什么事情我就要跳出来反对?这未免也太为难人了。” 张公瑾反而笑了,笑得很舒心,“有老夫做你老师,再有魏征做你的引路人,以你的天赋只要有你上进心,你也能到魏征那样的位置。” 张阳惆怅道:“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无愧于心 “哈哈哈。”张公瑾朗声笑道;“看你一脸犯难的模样,老夫反而痛快了。” “您老在痛快什么?” “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如此犯难的模样。” 棉花收成不是太好,倒也应付够用。 上官仪远远看着张阳在地里忙碌,“牛兄弟结识张侍郎多久了?” 牛闯站得笔直双手背负,“有两年了,当年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几贯钱拿出来都着急的人,从一开始的那家小酒肆,那就是牛某建出来的。” 上官仪感慨道:“张侍郎的眼光总是很不错。” “嗯,某虽然不清楚,可在村子里花的银钱至少也有近万贯了,长久以来张侍郎有多少银钱谁又知道呢。” 上官仪无奈笑了笑,“即便是家产如此多,张侍郎的日子过得还是这么清贫。” 牛闯点了点头,“魏王殿下之前说过,之前在村子里所花的银钱,就算是有这一次的秋猎也没有挣回来。” 忍不住心中的疑问,上官仪整了整衣衫走上前来到棉花地里,“张侍郎,家里都这么富裕了,穿着与普通民户这般?” “这不是下地摘棉花,这种麻布衣服也挺好的,破了脏了也不心疼。” “那倒也是。” 地里棉花收拾完试了试分量,大概只有十多斤,这收成有些差强人意。 临近过年,村子里很热闹,如今的村民都有了一些银钱,孩子们穿着新衣裳玩闹着。 师母做出第一件棉衣就交给张大象穿。 杀鸡宰猪,全村人都在为了过年忙碌。 李渊也加入了杀猪队伍,这个老家伙忙呵呵地提着刀砍向那头不知所措的肥猪。 长安城也热闹起来,张阳回到家中阴沉的天空下起了雪。 李玥坐在炉子边安静地看着书,小声道:“婶婶去工部过问了,说是现在户部也没有多余的铁料。” 张阳把棉花放进家中的杂物房,小熊上前闻了闻,然后一脸嫌弃地扭头离开。 不知不觉已经贞观五年十二月了,寒冷的北风掠过整个长安城,让人直打摆子。 正天寒地洞的,小熊倒是越来越活跃了。 原本就是在北方的动物,这种寒冷反而唤醒了它的本性。 趁着下雪前把棉花收了,家里的棉被暂时做不了,要做也要等天气放晴了,棉花要嗮过才行。 夜里,正睡着就看到李玥穿着她宽大的睡衣跑入了房间。 然后她熟门熟路进了被窝。 张阳握了握她冰凉的小手。 蜷缩在被窝里,李玥抓着夫君的手臂探出小脑袋看着,“又是西域送来的信件?” 油灯下,张阳的神情带着淡然的笑容,“高昌马上就要出事了,前些日子让许敬宗送信过去,叫阿达兰收着点,可我们的信还没送到,西域的信又送来了,这种信息传递的滞后性挺无奈的。” 李玥把头靠在夫君的肩膀上,夫妻俩的发丝缠绕在一起,“那也是无可奈何。” “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也只能等他再次来信,给高昌的毒药也到了发作的时候了。” 很少看到夫君这么严肃的表情,李玥知道上一次夫君有这种神情的时候,李元昌就倒霉了。 到现在李元昌还在他的封地,不敢回长安。 靠着夫君的肩膀,李玥又往夫君的怀里蹭了蹭,一种踏实感让她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长安城内积雪不少,小熊在雪地里欢快地蹦跶,时不时又把头埋在雪中。 工部既然拿不出来铁料,只能用自己的存货。 把家里的铁料煅烧好,打成一根根长方形的铁条,家里的炉子上装着风箱,推动风箱就能够让火焰烧上来,这和热气球是一个原理。 土灶不大,自己自用足够。 把这些铁块都固定在木桶的四周,原料铺在桶中。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除夕,今夜长安城解除宵禁。 “今年不做小炮仗了,我做了一个大的。” 李玥坐在马车中,看着眼前这个古怪的大桶,“这也太大了?” 张阳咧嘴笑道:“江湖传言,口径即是真理。” 眨了眨眼,李玥不解道:“有这句传言吗?” “当然有了。” 夫妻俩赶着马车一路来到渭水河边,这一次就连两位婶婶都没有带上。 张阳点燃木桶的引线,然后赶紧带着李玥躲入马车中。 “要这么谨慎吗?” “我哪儿知道自己造出来的东西威力有多大,万一炸到了我们自己怎么办。” 闻言李玥又往马车里躲了躲,目光看着不远处的木桶。 引线足够长才安静,俩人的目光盯着小火花一直烧进了筒中。 “嘭!” 一声炸响,吓得李玥一个激灵。 一团火焰射向夜空,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多了一朵非常显眼的火花。 张阳死死抓着缰绳,以备到时候马儿受惊。 “嘭!” 夜空中一阵炸响,一朵巨大的银色花朵在夜空中盛开,像是一朵火树银花,李玥抬头目光所及,都被这银白色的烟花笼罩,这是她此生看过最大的烟花。 与此同时,正在太极殿前与群臣庆贺新年李世民也看到了这朵巨大的烟花,目光呆滞地看向远处的夜空,他怔怔低语道,“又来了,又来了!” 袁天罡看着夜空,手中的酒碗落在地上疯疯癫癫的自语着。 仿若整个长安城都在这朵巨大烟花的笼罩下。 烟花只有一刹那,也足够震撼整个长安城了。 好似在这一瞬间,这座城都安静了下来,去年也有一次,只是去年的更多,更小。 今年只有一朵,可这一朵非常大。 烟花稍纵即逝,李世民举杯道:“诸位,可知此等异象是何意。” 李淳风站出来道:“此等是祥瑞之兆。” 袁天罡跪在地上,“陛下,去年有此异象有了今年的丰收,今年再有异象,是祥瑞之兆。” 其实袁天罡压根就没有见过这等动静,从去年开始袁天罡就疯疯癫癫的。 李世民心中很清楚,这件事肯定是人为的。 去年李君羡就带人去查探,只是对方走得很快,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这一次说什么都要抓到人。 马儿终究还是受了惊吓,张阳死死拉着缰绳也拉不住飞奔的马儿,一路跑回了长安城它才停下。 刚到城门口,就遇到了李君羡带着兵马从城中出来。 李君羡看到张阳疑惑道:“张侍郎,你这是?” 张阳下了马车,安抚着马儿,可马儿还是不安地踏着马蹄,面对李君羡的问话拱手道:“我带着公主殿下刚刚从封地回来。” 李君羡行礼道:“末将还有要事不便久留,告辞。” 张阳笑道:“这大过年,大晚上的还练兵?” 在此行礼,李君羡带着这队兵马急匆匆而去,一路朝着烟花的方向而去。 放烟花的桶早就沉入了渭水河,除了散落满地烧过的硝石,伱李君羡什么都找不到。 夫妻俩相视一笑,一齐走入城中。 两位婶婶在家里总算是把棉被做好了,有了村子里做棉被的经验,她们做棉被比之前顺手。 “公主殿下,这些棉花也只够做一床的棉被。”王婶低着头道。 李玥眯眼笑着抱着柔软又有些厚重棉被,有些抱不过来,她把脸贴在柔软的棉被上,“我可以和夫君一起睡。” 看到公主脸上幸福的笑容,两位婶婶心里也高兴。 贞观六年,二月。 李世民下了旨意,封了一堆的国公和勋贵,魏征授左光禄大夫、太子太师,封郑国公,程咬金封左领军大将军,封卢国公,尉迟恭封吴国公。 李世民更是赐长孙无忌《威凤赋》,追思当年平定天下不易。 至此,李世民又收拢了大部分兵权,朝中更是有了魏征,房玄龄,长孙无忌三位主持朝政,现在天可汗的权力也到了最鼎盛之时。 群臣向李世民行礼。 李承乾看着父皇脸上欣喜的笑容,没想到当初张阳说的市井小民之伎俩也能被父皇所用,一直以来父皇所在乎的兵权也重新回到了手中。 这一切都是父皇想要的结果,圣明的天可汗。 长安城的二月天气候很不错,又过了一年,李玥已经十六岁了,她跟着王婶的动作舞动横刀。 这把横刀也是秦琼所赠,那时候是自己辛苦锻造出来,放在铁匠坊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落入了李孝恭手中。 转手落到了秦琼手里,再是落入了自己的手中。 想到李孝恭,到现在还是一样,他还是不敢回长安城。 张阳看着媳妇舞着横刀,身高几乎一年一个样,如今的媳妇十六岁,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尤其是她的细腰越看越想搂住她。 知道两位婶婶当年从过军,更是当初李秀宁手下的女将。 只是李秀宁命运多舛,她是大唐唯一一个以军礼下葬的公主。 明德有功曰昭,谥平阳公主为昭。 这就是后世称她为平阳昭公主的由来 李玥身体底子并不好,舞了小半个时辰她的额头就有了细汗,小脸有些泛白,只得先放下横刀放松自己的胳膊。 “今日是你每个月气血最亏损的时候,你不该在这个时候苦练。”张阳喝着茶水淡定道。 “我能练好的。”李玥手里拿着横刀不服气道。 杨婶把食盒放在一旁,“公主殿下都已经准备好了。” 夫妻俩带着食盒一路走在朱雀大街上,朝着皇城而去。 再次来到崇文殿,张阳推开厚重的殿门,这里还是和往常一样冷清。 将上一次借阅的书籍重新放回原位,李玥又拿起一卷看着。 张阳好奇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卷,“这是兵书?” 李玥点头道:“这里还真是什么书卷都有,没想到连兵书都有。” 说完她便靠着书架坐下来,阳光从窗台落下,落在她身上,媳妇安静看书的样子越看越漂亮。 特别是她站在阳光下的时候,显得她的皮肤更加透亮。 不多时,魏征便来了。 平日里来崇文殿除了太子李承乾也就是魏征。 “见过郑公。”张阳向魏征行礼。 “册封国公的方略是你献给陛下的?”魏征抚须问道。 “什么方略?” “还与老夫装傻?”魏征冷哼道:“太子都和老夫说了,这都是你给陛下献的方略,还惹得当初劝谏陛下少封国公的言官,进退两难,他们也被多多少少封了勋爵。” “是吗?”张阳看向魏征的身后。 远处太子也朝着这里走来,神情上带着笑意,似乎他没有对打小报告这种事情有所愧疚。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厚道太子。 当初说的市井办法,李世民大概不会说出去,皇后不会干预朝政,也只有太子了。 李承乾走上近前,“有了你的计策父皇这才可以放开手。” 魏征的神情忧虑,“只是封了勋贵太多,迟早会出乱子。” 张阳淡然笑道:“郑公忧虑且不说陛下的私心,就算是现在不这么做,陛下会就此罢手吗?” 魏征低语道:“你可知老夫为何要劝谏?” 张阳来回走了两步,拱手道:“郑公如今位及光禄大夫,更该行劝谏,既然陛下封了您国公,就更应该以身作则。” “有时候该说的话不说,会成为心中的悔恨,郑公与房相他们不同,当年玄武门的事情之后陛下留下了郑公。” “郑公心里清楚陛下是欣赏您的才华,在其位谋其职,该说的话就要说,不留后悔,也给自己心安理得,不愧于心,无愧所在之位。” 魏征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张阳,释然笑了笑,“哈哈哈。” 李承乾不解道:“郑公何故发笑?” 魏征道:“他们都说老夫顽固,都说老夫迂腐,如今看来老夫之道不孤矣。” “夫君学识浅,让郑公见笑了。” 李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她向魏征行礼。 张阳提起食盒,“太子殿下,郑公我们一起用饭食,阳光温暖,在阳光下用饭最是舒服。” 魏征的心情很好,李承乾心中暗暗吃惊,从来没见到魏征这般开怀大笑。 每一次来崇文殿,也习惯了准备四人份的饭食。 不过是多两双筷子,以现在自己的家底,至少是吃不穷。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毒药发作 长安城的二月天,正是春游的好时候,春意盎然的骊山很适合踏青。 在崇文殿整理书卷一天,夫妻俩也早早回家了。 李世民喝着茶水,听着李君羡的禀报神情不是太好,“所以这一次你们还是什么都没查到?” 李君羡禀报道:“末将失职。” 李世民叹道:“罢了,你也是做足了准备,原本以为对方这一次还会在长安城做手脚,没想到在长安城外,朕不怪罪你,继续去查吧。” “喏。” “慢着。”叫住就要离开的李君羡,李世民放下茶碗,“张阳在做什么?” 李君羡回话道:“还是一样,包括许敬宗和张大象,倒是除夕夜夜空异象之时公主殿下和张阳也才刚刚到长安城下。” 李世民疑惑道:“张阳?” 李君羡点头道:“确实是这样,说是刚刚从封地回来。” “他还真是惦记那片封地,就不想为朝政多做一些事情,伱也退下吧。” “喏。” 李世民重新拿起奏章批复,殿外传来鸟叫声,现在正是二月天外面也是春意盎然的时候吧。 目光看向殿外的阳光,上一次出宫去外面走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秋猎之后便一直在宫中批阅奏章。 父皇在骊山一住就是这么久,也没有要回宫的意思。 李世民失落地低下头,宫里的一切都很陈旧,“让人准备一下,明日朕出宫走走。” 一旁的小太监闻言就去办事。 新的一年,朝中总有很多事情,忙着处理各项政务,这一次打算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春日景色,不知不觉又拖了半月,总算是有闲暇之余可以出宫。 让尉迟恭和长孙无忌护送,李世民驾着游春马走在渭水边上,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君臣三人说着当年的往事,一份从关外送来的急报又搅乱了李世民的兴致。 西域高昌国出现叛乱,高昌国主鞠文泰父子逃离高昌,正往长安城来求助求援。 李世民急匆匆回到宫中,听着房玄龄和魏征的解释。 “好好的高昌怎么会出现叛乱?一开始为何一点迹象也没有。”李世民喝完道。 “陛下,这一次叛乱是一位高昌国主鞠文泰大征奴隶引起,那些奴隶发起的叛乱。”房玄龄解释道。 本来好不容易得闲可以春游,如今彻底没了兴致。 甘露殿内又安静了下来,李世民思量半晌低声道:“诸位觉得高昌一地如何?” 长孙无忌躬身行礼,“陛下,高昌一直以来都是西域富庶之国,也是关中通往西域之地的要冲。” 李世民眼神阴翳,心中的野心蠢蠢欲动,“当初杨广为了拿下西域之地也废了不少周折。” 殿内又陷入了安静,魏征的神色不太好,同样的房玄龄也是犹豫再三不好开口。 李世民看着三人,“如若拿下高昌,关中兵马可直进西域腹地。” 房玄龄先开口道:“陛下,据臣所知当初为帮高昌之策是礼部许敬宗所定,不如问问礼部的意思。” 长孙无忌也回话道:“陛下,鞠文泰父子就快到长安城,不如等他们到了长安城再做定夺。” 李世民看着三人,他们三人显然对此刻出兵高昌有所顾忌。 “朕还有一事不解。” “陛下请讲。” 李世民皱眉思索道:“既然高昌遇到叛乱,为何不求助西域邻国,反倒舍近求远来大唐求援?” 房玄龄行礼回道:“陛下,当初高昌与焉耆等诸国争商道有过矛盾,或许这是他们不支援的缘故,其中缘由臣也不清楚,臣已经让兵部派出人手去过问情况。” 李世民一手握着拳,目光中有忐忑也有激动,西域之地早已眼馋许久。 西域发生了这种事情,与当初礼部做的方略也离不开关系,中书省屡次来问话。 张大象无可奈何只能去找许久不来礼部当值的许敬宗。 从上一次帮助高昌,到现在一年过去了,当初放下的毒药终于有了作用,张侍郎也该摘取这颗果实了。 许敬宗坐在家中啃着一只羊腿,“大象兄,莫要拉我袖子,这件事真的和在下没有关系。” 张大象着急道:“可是当初和高昌麴智盛在礼部谈话的就是许兄。” 许敬宗嘴里还嚼着羊肉,“这事真不是下官所为。” “当初张侍郎都说了,那时候的方略就是许兄定下来的。” “那是……”许敬宗想起了当初张阳的话语,顿时感觉头皮都要裂开了,“那是张侍郎的方略,与我无关,大象兄去请张侍郎吧。” “张侍郎如今是朝议郎,都不在礼部任职。” 许敬宗坐在原地吃着羊肉不罢休,“那也要找张侍郎。” 见张大象还是抓着自己的袖子不放,许敬宗实在是忍不了了,“大象兄,能否先撒手,等下官吃完这只羊腿。” “不行!现在就和我回礼部,整个礼部空荡荡要我如何回复朝中。” 见对方不罢休,许敬宗叹道:“张侍郎如今在做什么?” 张大象抓着他的袖子不放,“和公主殿下在骊山游玩。” 抬头看了看天,许敬宗心里有万般无奈,“何故如此对我?” 看张大象还是抓着自己,许敬宗道:“撒手,再不撒手下官就不客气了。” 张大象这才撒手,两人做下决定还是打算先见一面张阳再做决定。 礼部府衙内只留下了张大素一人,他刚刚送走了前来问询的中书省的官吏,“这礼部没了张侍郎果然是不行呐。” 骊山脚下,许敬宗和张大象等在这里,这一次两人做好了不见到张侍郎不离开的决定。 上官仪带着一卷书而来,“我们村子里刚刚印出来的书卷,送给两位了,是一个叫作红楼的故事。” 许敬宗接过这厚厚一卷书,没见到这么厚的书,光是看着这纸张价值不菲,“如此重礼,下官实在是不敢收。” “村子中孩子都人手一卷了,你们不用客气。” “村子里孩子都人手一卷?”张大象神情压抑,光是这一卷红楼足足也有上百页。 上官仪清了清嗓子,“听说是张侍郎从别处买来的纸张,一种很便宜的纸张。” 许敬宗将信将疑,看着上面的行文,印出来的字很漂亮字也很整齐,纸张整洁,“这行文是欧阳询老先生的字?” “确实用欧阳询老先生的字帖来刻字的。” “敢问这卷书作价多少银钱?” “还没有定,张侍郎打算卖书,价格还没商议。” 许敬宗当即就把书还给了上官仪,“此书下官可不能收,好意心领了。” 上官仪又看向张大象。 张大象也摆手道:“下官也不能收。” “也罢,等价格定下来之后再赠予两位,两位也请放心价格不会很高。” 许敬宗看了看身后的骊山,“张侍郎还没下来。” 张大象也站在原地忧愁着。 带着这卷红楼,上官仪走回村子里,按照张侍郎的设想这种书要先卖给权贵,想要卖给权贵,就要先在权贵中有名声,光是送也不能送太多,也不能送错了人。 尤其是要送给权贵中的妇人。 “还真是难办。”上官仪思索着办法,脚步快了不少。 一直从早上等到下午,也没见张阳下山。 俩人就这么等着,张大象忧虑道:“许兄。” 许敬宗板着脸,“讲。” “你说张侍郎不会在山上一天不下来吧?” “应该不会。” 天色渐渐到了黄昏,俩人等得饥肠辘辘,直到现在也没见人下来。 一个孩子从村子里跑来,到两人面前他拿出一本册子,“两位,驸马近日不打算见你们,让我把这本册子交给两位。” 许敬宗接过册子又问道:“张侍郎还交代了什么?” 孩子道:“驸马还说了你许敬宗现在礼部的侍郎,既然人在礼部就要好好办事,整日就知道推诿责任,偷懒耍滑迟早会报应的。” 听这个孩子奶声奶气地说完,这还真是张侍郎会说出来的话。 孩子又看向张大象,“驸马还说了,大象兄要坚定礼部立场,当初的礼部规矩依旧没有变,还请不要动摇。” 见这个孩子的话语停下了,张大象又道:“还交代了什么?” “就这么两句,多了我也记不住,告辞了。” “等等!”许敬宗连忙拉住这个孩子,“多嘴问一句,张侍郎如今还在山上?什么时候会下来,现在他又在做什么?” 孩子皱眉看着许敬宗。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许敬宗放开手,“张侍郎人在何处?” 孩子重新站正依旧奶声奶气的话语,“晌午就回家了。” “那你不早说?我们白等一日?” 许敬宗登时就急眼了,想揍这个熊孩子。 “我读书很忙的,还要回去写作业,不然明日又要被老师指责,好不容易出来给你传话,你不谢我就算了,还如此无礼。” 许敬宗的嘴角使劲抽抽,“你这孩子就这么对本官说话?” 那孩子站得笔直,抬着下巴道:“与你如此说话怎么了?我老师说了要是有人欺负我,就报上老师的名号。” 许敬宗气笑了,“你老师是何人?” “哼!我的老师有当今邹国公,上官仪,河间郡王李孝恭,太上皇……” “太上……” 许敬宗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好在有张大象扶了一把。 张大象皱眉道:“事到如今,你我该如何?” 许敬宗望着跑向村子那熊孩子,又挠了挠头,“太上皇什么时候在那村子里教书了?” 张大象错愕笑着,“下官如何知道?或许太上皇是突然来了兴致收了几个弟子?” 眼下见不到张侍郎,许敬宗打开手中这卷册子,借着夕阳的余光看着上面写着的内容,原本忧虑的神色渐渐消失,转而有了笑容。 “张侍郎果然懂下官。”许敬宗深吸一口气如同醍醐灌顶。 “上面写什么了?” 张大象拿过册子也看了起来,看完上面写着的步骤一时间思绪开明,“是呀,如今他是朝议郎,自然没有权力插手礼部诸事,要请张侍郎出面确实不合适了。” 想起那孩子的话,许敬宗惭愧地笑了笑,知道事情的发展,见到张大象时自己确实在推诿,要是此刻张阳在眼前,我这脸面怕是丢完了。 一夜过去,许敬宗准备好了要应付高昌和朝中的一切。 张大象和张大素也都去忙自己的事情,礼部就这么关了三天门。 第四天,李世民正练着字,高昌发生的事情终究是在西域,就算是谋取西域的心思,高昌毕竟还远。 “陛下,礼部侍郎许敬宗求见。” 听到是许敬宗,李世民冷笑着搁下笔,“朕还以为这人躲着再也不想回朝堂了,召进来。” “喏。” 整了整衣襟,李世民重新坐下来看着从阳光下走入殿中的身影,“许敬宗,朕好久不见你了。” 许敬宗躬身行礼,“自陛下登基,臣离开秦王府已经许久没有像现在这般与陛下谈话了。” 李世民心里瞧不上许敬宗这种心思深重的人,他的才华比不上房玄龄,他的谋略比不上长孙无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却一心想要在朝中谋个好位置,当年秦王府十八学士中,他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你来见朕是要说高昌的事情?” “陛下,臣要说的是礼部的事情。”许敬宗低着头讲话。 “怎么?礼部没了张阳就不行了?” “臣没有这个意思,臣记得当初中书省和礼部之约,礼部诸事都是为了社稷,而朝中六部只有过问没做干涉之权,敢问当初的约定现在是否还依旧。” “朕与礼部的约定,自然还作数。” 低着头的许敬宗神情中闪过一丝笑意,果然如张侍郎所言,只要这么和陛下说,陛下不会否认,皇帝的话语从来都是算话的,皇帝不会自己否定自己说过的话,陛下就是这样的人,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那么还请陛下继续将这件事交由礼部来处置,礼部会给陛下和中书省一个答复。”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从容到不可理喻 当年天下英雄都已经刀兵入库,程咬金,尉迟恭,秦琼,李靖等当年的英雄好汉也都有了好结果,至少在当年在人们口中当得起英雄好汉四个字。 再也回不去当年的快意恩仇的日子,英雄好汉也有落寞,当年死去的好汉,当年的恩怨在这李世民的大封勋爵旨意下,恩恩怨怨也都入了土。 天下已经太平,这天下也需要太平,当年众人是英雄也是好汉子。 甘露殿的对话还在继续。 李世民狐疑地看着许敬宗,当初和礼部定下约定,也是因为张阳让大唐兵不血刃拿下了河西走廊,也让薛延陀退兵。 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 李世民心头冷笑,现如今张阳都不在礼部了,许敬宗还敢有心与朕提这些? “你说朝中不干涉礼部事宜,那朕问你。”李世民站起身沉声道:“你能将事情做到何种地步?” 见李世民站起身,许敬宗躬身将姿态放得更低。 看许敬宗沉默了,李世民又讲道:“当初的张阳与中书省有过约定,这个约定也是在将事情办好的话语之前,办不好又如何?” 许敬宗拱手再次深深一礼,“陛下,臣若是办不好,臣愿意剥去官身,听候陛下发落。” 李世民挥袖道:“记住伱说的话。” “喏。” “退下吧。” 走出甘露殿,许敬宗长出一口气,后襟已经被冷汗湿了一片。 这就是皇帝的威压,生死就在几句话之间。 算着日子鞠文泰也到了长安城,张大象来到长安城前,一队西域人正在朝着城前而来。 慌张地鞠文泰和他的儿子鞠智盛父子两人一起到了长安城城前。 鞠智盛在去年就见过了。 张大象看着年过四十的鞠文泰,胡子已经泛白。 面对高昌西域人,张大象礼貌地拱手道:“见过高昌国王。” 鞠文泰看了看四下,“你是?” 鞠智盛连忙向张大象行礼,也介绍道:“父王,这是礼部的侍郎张大象。” 这队西域人一共有三百来人,此刻的精神面貌都不好。 鞠文泰大喊道:“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大唐的兵马何在?” “高昌王觉得需要多少人来迎接?”张大象淡然地笑着,主要是礼部也没有什么人,自己的弟弟张大素还要坐镇礼部,以免其他人来礼部问话找不到人。 许敬宗又恢复了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日子,上一次见了陛下眼下又找不到他。 要不是他的家室还在长安城,张大象怀疑这个许敬宗已经跑了。 鞠文泰大声道:“我要见天可汗!” 张大象回话道:“我们礼部会安排天可汗见高昌王。” 鞠文泰伸出手指指着张大象冷声道:“高昌叛乱,本王还要找你们礼部算账,那个叫许敬宗的人在何处,还有张阳呢?我要将他们剁了!” 听着他的话,张大象闭上眼,“高昌王还请先行休息,之后的事情都会有安排。” 鞠文泰冷哼道:“进长安城!” 见这队西域兵马要进入长安城,张大象上前又拦住道:“高昌王父子可以入长安城,至于这些西域人不能进入长安城。” 鞠文泰龇牙目露凶光先是用西域话骂了一句,然后又有关中话道:“他们都是随行护卫。” 张大象稍稍一礼,“正因为是随行护卫这才不能入长安城,至于这些人只能遣返西域,不然卫府兵马会将他们拿下。” 鞠文泰大声道:“你敢!” 张大象站直身体,“这些事长安城上的兵马会做,就不用高昌王担忧了,还请先进城吧。” 鞠文泰瞪着大眼珠子,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许久,又不好再多言。 带着这父子俩入住了驿馆之后,张大象这才回到了礼部,几日不见的许敬宗此刻就在这里。 “高昌王已经入城了。”张大象忧心道。 “这上面记录的就是高昌叛乱发生的始末。”许敬宗拿出一卷羊皮卷,“这是西域焉耆的人送来,还有一份已经送到了陛下手中。” 张大象连忙接过这卷信件看了起来。 张大素也说道:“中书省也已经让人送话过来,明日早朝陛下就要见高昌王。” 许敬宗铺开一卷地图,这卷地图很陈旧,上面标注着各个西域小国的位置,高昌也在其中。 朝中对高昌肯定在意,不然陛下也不会如此着急见高昌王。 张大象忧心道:“你们说会不会派兵前往西域,如今正是拿下高昌最好的时候。” 高昌地处西域要冲,如果拿下了高昌,大唐也算是在西域打开了一个突破口。 许敬宗一声叹息,终究还是无法像张侍郎那般从容面对。 还没稍稍歇息片刻,李世民的召见又来了。 许敬宗拱手道:“这一次还请大象兄去见陛下,下官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准备。” 张大象站起身,“也好,万事都要安排周全。” 跟着太监一路走向甘露殿,这是第一次除了早朝第一次在别的时候见到陛下,当初在户部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受。 如今可以感觉到肩膀上有重担。 张大象来到殿前,这才看到殿内有不少人,赵国公,房相,尉迟恭大将军,程咬金大将军等人都在。 “陛下,礼部侍郎张大象到了。” “进来。” 殿内传来李世民的声音。 张大象低着头进入殿中,殿内还有小声议论,虽说低着头看不见众人的神情,却能感觉到这里氛围很紧张,眼前是陛下,不敢有失礼的地方,在这个时候脑子里出现的都是父亲当初教诲的话语。 “许敬宗人呢?” 张大象紧张得说不出话。 “讲话。” 再次听到陛下的话语,张大象硬着头皮道:“陛下,许侍郎还有诸多事情要安排。” “若是出兵高昌,礼部以为如何?” 又是安静了许久,张大象感到如芒在背,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一定都看着自己,咽下一口唾沫闭眼回道:“陛下,礼部确实商议过。” “说说看。” “喏。”张大象又是躬身一礼,依旧低着头,“礼部众人以为如今不能出兵高昌。” “为何不能,如今数万将士都已整军,何故不能出兵。”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张大象很想看看是谁在说话,可又不敢抬头。 “知节,莫要着急。” “陛下,末将以为如今正是出兵的好时机,错过这个时机更待何时。” 一阵冷风吹入殿中,张大象脑子一醒,原本僵住的思绪打开,低声道:“陛下,如今吐蕃蠢蠢欲动,薛延陀也只是退兵其实力还在,突厥也才刚刚平定,如果此刻出兵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出兵之时。” “陛下,臣以为此番话语在理。”房玄龄拱手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看着这个时机错过!”程咬金的话语声又比刚才大了几分。 只是话音落下,殿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李世民缓缓道:“出兵高昌的事情再议,如今吐蕃还未定,北方虽已经退却实力却也依旧在,朕也有意征服西域,正如你们所言,即便是出兵,也要无后顾之忧。” 现在大唐各个边关势力都还不确定,以如今大唐的实力确实是可以拿下一个高昌,也不是什么难事。 对李世民来说这和拿下一个城池没什么区别。 可正如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的顾虑一样,高昌路远,一带中途出现变故,派出去的兵马就成了孤军。 在西域荒漠中,一旦没了辎重补给,就只能等死了。 见程咬金还要再说什么,长孙无忌连忙抢先道:“陛下,臣以为如今应当派出少许斥候,前去查探高昌,有魏王殿下所献的等高线地形图画法,先去了解西域,再画出地图,等一切就绪再出兵也不迟。” 程咬金偃旗息鼓这才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世民做了决定,不出兵驰援高昌。 长安城东市,张阳正在街道上买菜耳边是李泰的喋喋不休。 “你知道吗?这个鞠文泰一到长安城就对张大象颐指气使。” 张阳买了一些笋…… “你说一个落难逃到长安求援的高昌王怎能如此跋扈,要是本王接见他,一定要将他揍一顿,打到他满地找牙这才罢休。” 张阳又买了一条活鱼,带回家给媳妇炖汤喝。 “希望朝中不要轻易出兵驰援高昌,也该治治高昌王嚣张跋扈的气性。” 张阳又买了一些盐…… 路边还有人在拔牙,拿着一把小刀放入别人的口中,用力一掰一颗牙齿就这么拔了出来,场面血刺呼啦。 好粗野的方式,张阳心中感慨,也是这年头没有正经的口腔科大夫。 拔了牙的人用汤药漱口,还给咽下了…… 李泰一跺脚拉住张阳衣角,“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魏王殿下,我很忙的。” “你忙?你整日在崇文殿不是看书就是睡觉,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都多久没有给我出赚钱的主意了。” “……” “姓张的!难道我们之间的交情只有银钱吗?”李泰大声喊道,喊话声在整条东市集市上回荡着。 “魏王殿下要不与我回家用饭?” “好呀!”李泰一扫之前郁闷的神情,屁颠屁颠地跟上脚步,在美食面前暂时可以妥协。 带着李泰回到家中,李玥还在家中跟着王婶练刀法。 一招一式舞得一板一眼。 媳妇也要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只要她决定要做一件事,总能够坚持很久。 也有可能是因为经纬度的算法太难,导致她只能借练刀来宣泄心中的烦闷。 李泰坐在一旁,“好似朝中天大的事情,你都不关心。” 张阳先把鱼汤煮着,“我能不关心吗?你父皇封了一大堆国公侯爵,封走了田地,导致最近粮食价格又涨了,害得我多花了十文钱之巨,真是让人心疼得滴血,天杀的!” “哼,你都这么有钱了,只是十文钱就让你这样?” “魏王殿下此言差矣,现在的粮价贵了一成,这个价格等到秋收后才能有回落,寻常人买十文钱的粮食就要多出一文钱,有时候这一文钱也会逼死英雄好汉的。” “英雄好汉才不会被一文钱逼死。” 这胖子还小,先不和他计较了。 三道家常菜上桌,李泰也平日也不是一个客气的。 李玥安静地吃着饭食,一旁的王婶讲述着最近朝中发生的事情。 李泰嘴里嚼着饭食也讲道:“本王也听说了,说是这一次高昌王的叛乱就是那些奴役发起的。” 张阳咽下一口饭,“魏王殿下,吃东西时不要说话。” “为何?” “容易咬到舌头。” 李泰的目光盯着张阳有些不服气,还是选择了安静吃饭,这姐夫明明没什么家世,倒是一堆规矩,以后也一定家规森严。 吃了饭食,看李泰还不走,他正逗弄着小熊。 “它很记仇,你可不要欺负它。”李玥洗着碗筷道。 “它还这么小,长大了就不能欺负了。” 你看古往今来的熊孩子都是一样的,给他一点教训他才会知道他犯的错有多严重。 一块肉干一上一下吊着小熊,就是不给它吃。 憨态可掬的模样让李泰咯咯直笑。 终于小熊忍无可忍,伸出爪子抓破了李泰的衣衫。 报应就是来得如此快,张阳喝着茶水道:“要不是它现在还小,如果以后还这样魏王殿下会一命呜呼的。” 李泰站起身把肉干放到自己的嘴中,再一看小熊。 被它的目光盯着,李泰心中发毛,好似真的记仇。 清了清嗓子,李泰开口道:“鞠文泰一到长安城就开始各路言官弹劾姐夫和许敬宗,明日朝堂之上看来是逃不过了,特来知会一声。” “明白了,多谢告知。” 听到这么随意的答复,这家伙就是一个天塌下来也不会诧异的人,一个从容到让人不可理喻的家伙。 李泰摇头叹息这才迈步离开。 “夫君!有喜鹊!”李玥指着屋檐欣喜道。 “要不抓了?” “怎么能抓喜鹊!多好的鸟儿。”李玥微笑着,“一定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了。” “你夫君就要被弹劾了,不大难临头就不错了。”张阳揣着头目光瞧着喜鹊。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身浩然正气 喜鹊在屋檐停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人生起起落落,入朝为官也是起起落落,和皇帝谈谈自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皇帝要你做官,你不做就是抗旨。 “明天一早我自己去宫里。”张阳喝着茶水道。 “夫君会有事吗?”李玥小声道,神情中还都是担忧。 “不出意外,赶得上回家吃午饭。” …… 第二日一早,夫妻俩吃完早饭,今天的早朝鞠文泰会入宫见李世民,朝中还有言官的弹劾。 “我送夫君到朱雀门前。”李玥勉强挤出一些微笑。 “那到了门前之后你就回家,就算是我身陷囹圄,也不要轻易把活字印刷术拿出来。” 李玥用力点头。 张阳看了眼宫门,“伱放心,我觉得弹劾这种事情没这么可怕,再者说了我们都准备好了后路。” “我在这里等着夫君。”李玥语气坚定。 深吸一口气走入宫门,从皇城走入,先进了承天门然后拐过一个小道进入东宫的地界。 太子不在东宫,这个时候应该是去太极殿参加朝会了。 东宫门口还有不少宫女和太监,这些人都投来同情的目光。 张阳苦涩地笑了笑,坏事传千里,文官弹劾的事情瞒不住人,早在早朝之前就有风声传来。 两个东宫的侍卫,看着这个驸马的背影,他正在往崇文殿走去。 “昨日就有消息传来,今日会有好几个言官弹劾驸马?” “太子殿下如此看重他,高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想来他也该倒霉了。” “听说此人的八字很奇怪,似乎不适合做官?”路过的太监小声道。 “看来应该是这样的。”侍卫若有所思点头。 …… 张阳来到崇文殿前,推开崇文殿的大门,阳光落入昏暗的殿内。 从书架中拿起一卷书,这卷书上写着的是隋文帝以前的生平,北周武帝去世,陈叔宝昏庸,朝中缺乏良臣,当时的隋文帝都处心积虑杀了陈叔宝。 隋文帝的登基之路也是充满了杀戮,又遇到了江南反叛,那时候的杨广还是只是行军总管。 “朝议郎,陛下召见,还请即刻前往太极殿。” 张阳放下手中的书卷,“明白了。” 太监躬身道:“请吧。” 有些像是清算旧账,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李世民心里想要的是高昌,天可汗或许会帮鞠文泰平反,但以后高昌一定会是大唐的。 跟着太监一路来到太极殿前。 群臣都在其中,鞠文泰就站在朝班之后,一旁就站在许敬宗和张大象,张大素。 有些日子没来太极殿了,莫名有些怀念这里。 “陛下,朝议郎到了。” “进来!” 殿内传来李世民的声音。 张阳迈开步子,群臣就在两侧,走到朝班之前就见到了鞠文泰,眼神无神,气色暗沉,眼眶下发黑,一个被酒肉掏空身子的家伙。 “陛下。”张阳稍稍一礼。 “就是你们!” 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鞠文泰的话语,他尖声道:“就是你们害得如今高昌叛乱。” 鞠文泰指着张阳三人,“天可汗,快将他们砍了,出兵驰援高昌,高昌愿永远支持天可汗。” 这人的手指依旧指着。 被人指着的感受很不舒服,张阳深吸一口气,打算做一个很可能会被责罚的举动。 思量半晌,等不及李世民问话。 张阳抬起一脚将鞠文泰踢倒在地。 “朝议郎休得无礼。”魏征当即喝道。 他被踹到武将这边,程咬金悄悄也用力踹了一脚。 鞠文泰刚想站起身,又被程咬金踹倒在地,一时间好不狼狈。 此刻张阳很想对程咬金竖起大拇指,大将军这个动作很隐秘,要不是自己在这个角度否则看不到他悄悄抬起的这一脚。 动作很小,但可以让他失去平衡,踢的是对方的小腿,不论是角度还是力道都恰到好处,不愧是多年带兵打仗的大将军,下黑手真熟练。 鞠文泰回头看起,此刻程咬金闭着眼入定一般,扫一眼武将这一排,一时间也找不到使坏的人,最后目光落在秦琼,程咬金,侯君集三人之中。 张阳连忙行礼,“陛下,朝堂之上,高昌王伸手指着在下,充满了恶意,在下脾气不好,还请陛下见谅。” “脾气不好?”李世民咬着牙蹦出四个字。 “臣乡野出身,不懂什么忍让,他如此指着我,我没揍他一顿算不错了……”张阳又想了想接着讲道:“就算是我有罪,高昌王也不该这样指着我,我的罪过由陛下惩处,高昌王凭什么对臣颐指气使?” “我……”高昌王一时间欲言又止。 “陛下,末将认为朝议郎说得对。”程咬金趁机插嘴。 “朕没让你说话。”李世民瞪了一眼。 程咬金又重新闭上眼,话都说了,闭嘴就闭嘴…… “你一个无品阶的胆敢踹我?”鞠文泰咬牙切齿。 张阳站直身体,面对高昌王笑道:“高昌王,就算是你对我们中原任何一个臣民,就算是一个寻常子民,也不该这般颐指气使,不然我们会生气的,你身为外人,应当注意自己的行为。” “你以为你还是礼部侍郎?凭什么说教我?!” “我虽然不是礼部侍郎,但我是朝议郎?高昌王知道朝议郎是做什么的吗?” 鞠文泰愣住了,眨了眨眼,又看了一旁的言官,问道:“朝议郎是做什么的?” 张阳解释道:“朝议郎有进谏之权,而且还能通过陈述给陛下提供治国方略,天可汗广开言路,勤政纳谏,是我等之幸……总之我是好人你是坏人。” “咳咳咳……”一旁的李泰非常讲义气地咳了咳。 张阳又重新躬身行礼,“臣失礼了。” 在满朝大臣前不卑不亢,把鞠文泰说得无言以对,李世民心里多了几分欣赏,心里思量当初他也是靠着这般辩驳之术,就让吐谷浑交出了河西走廊。 “陛下,叫臣何事来着?”张阳狐疑道。 “噗嗤……”一旁的李泰没有忍住笑出声。 李世民坐在皇位上,双手放在膝盖上,重新看向鞠文泰,板着脸道:“高昌王说礼部方略导致高昌叛乱,此方略是礼部所出?” “陛下,那方略是许侍郎写的。”张阳当即回话,“不过……” 许敬宗双腿一软,差点跪下来喊冤。 张阳叹息道:“高昌发生的臣都知道的,臣有几件事想要问高昌王。” 鞠文泰鼻孔大出气,眼神带着怒火。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一个人,说不定自己已经死了很多次了,看李世民也没有反对,张阳清了清嗓子,“敢问高昌王,礼部给你的方略好用吗?” “不好用!”鞠文泰大声喝道:“高昌都已经被那些叛军占了,你们礼部难辞其咎。” “看来高昌王还是书读少了,没文化真可怕呀,连责任的主次都分不清楚,好在是太极殿之中,这要是在外面您要是被人卖了还在给别人数钱的。”张阳摇头叹道:“说话之前还请您用点智慧。” “你是说我愚蠢?”高昌王双手握拳,浑身颤抖。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您不太聪明。” “哼!”鞠文泰冷哼一声。 站在李承乾身后的李泰思考着,这个张阳还真是毁人不倦,明明就是在骂他愚蠢,他难道听不出来?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真是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西域人都这么笨的吗? 李泰眉头紧皱很是不解。 张阳又讲道:“敢问高昌王,当初是不是高昌来朝贺,来向礼部求策以解决焉耆之乱?” 鞠文泰没有反对,沉默不语。 张阳接着问道:“我们礼部确实给了方略,而且高昌也欣然接受了,并且在自愿的情况下,用了我们的方略?” 鞠文泰僵硬地点头。 张阳笑了笑又讲道:“既然一切都是你们自愿与我们何干。” 太极殿内很安静,张阳的话语声在继续,“可以先确定的是,用礼部的方略是你们自愿的,礼部并没有要求你们这么做。” “其次,在这个方略使用之初是不是效果很好,解决了你们高昌的困难,让高昌的财富更多地向高昌王手中集中?” 鞠文泰还是沉默,没有否认。 方略确实是礼部提供的,至于用不用是高昌自己的事,这话听起来倒是没错,也没逼着高昌用这个方略。 “礼部好心帮忙,出了事你还要怪礼部,还联络朝中的言官弹劾我,弹劾礼部,敢问高昌王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我……”鞠文泰欲言又止。 张阳转身看向鞠文泰,“从此刻起我说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在高昌的,这一切都是焉耆送来的消息,你若否认,我们也可以去问焉耆或者其他西域小国。” 见鞠文泰还是不说话,张阳朗声道:“那么还请高昌王听好了,礼部给的方略一开始效果很好,帮助高昌王在西域商路上得到更多的财富。” “但您并不知足于眼下,你将更多的西域人打为奴役,通过强买强***迫寻常的西域人成为你们高昌的奴役,好让你可以得到更多的财富。” “而你的渴求更多,你将数以千计的家庭拆散,众多高昌平民没了自由,整日劳作却得不到任何报酬,正是因为你强征奴役,才惹怒了人心。” “有了压迫就有反抗,您是一位挥霍无度的国君,因为你的贪念导致及几千上万西域人失去了家园,得此后果是你咎由自取,与礼部何干。” 看着对方从愤怒到茫然的眼神,张阳低下头闭上眼缓缓道:“你现在站在太极殿指责我,指责礼部,想要天可汗处置我也要,还是想要我的性命也罢。” “这些都不过是你那可怜自尊在作祟,因为你的自尊,不想将这一切过错放在自己的身上,你不认为自己有错,也不承认自己的暴行。” “你还想要天可汗帮助做主,天可汗要是真帮你的暴行做主了,你觉得西域诸国会如何看待天可汗。” 张阳向李世民行礼,“陛下,臣告高昌王欲陷陛下于不义,还请陛下明察!” 话说完,太极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想着张阳的话语。 一场原本弹劾张阳的朝会,此刻众人都看向了高昌王。 魏征上前一步,“陛下高昌情况未知,如若高昌王真有此暴行,大唐万万不可出兵驰援。” 房玄龄也走上前,“陛下,臣以为应当请西域其他诸国作证,查清楚高昌王是否有此暴行。” 高昌王无力地退后几步,这种事情瞒不了,但凡问问西域诸国,这件事朝中一定会知道。 鞠文泰六神无主地站在原地,张阳的每一句话语像是扎在心头上的一根刺。 朝会最终以李世民让兵部派人去西域查探结束。 散朝之后,李世民坐在甘露殿中,心中反复想着张阳的话语,他看向一旁整理殿内杂物的长孙皇后,“这个张阳给了朕一个向西域立威的机会。” “又是张阳?” “如果一切属实,朕身为天可汗责罚了鞠文泰,朕可以收获西域很多民心。” 长孙皇后的动作停了停,这么说来张阳是没事了,便放心的继续整理甘露殿中杂物。 一场针对张阳的朝会,以张阳一番话辩驳结束,礼部没有罪责,张阳也没有罪责。 面对朝堂弹劾,张阳以一种完胜的姿态结束朝会,甚至还倒告了鞠文泰一状。 鞠文泰当即被官兵带了下去软禁。 在群臣的目光下张阳走出朱雀门,已经是正午时分,李玥还等在这里。 看到夫君出来李玥小步跑上前,“夫君,怎么样了?” 张阳牵起她的手,“没事了,我们回家吃饭。” “嗯,回家吃饭。” 李玥眯眼笑得很幸福。 回家路上被人跟着的感觉很不好受,回头看了眼李泰。 这小胖子丝毫不掩饰他那崇拜的目光。 张阳停下脚步,“魏王殿下是要来蹭饭吗?” 李泰痴痴道:“姐夫,你是如何做到的?” “其实也没什么,靠的无非是我那一身的浩然正气。” “一身正气?”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文钱买下高昌 高昌位于西洲上方,是西域的要道口,位于吐鲁番中心。 拿下高昌就可以给关中进入西域有了一个驻军之地。 忍受着李泰的目光,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食,忍无可忍,张阳放下碗快,“知道魏王很崇拜在下,但你也不用一直看着我。” 李泰眼里好似有光,“现在满朝文臣武将应该都在议论你。” “说不定在背后说我坏话的人也不少。” 李泰咧嘴笑着,“那是自然。” 午饭吃完,这个小胖子才离开。 李玥的心情很不错,尤其是一场担忧结束之后,听了青雀说完朝中的事情,内心还有些骄傲。 半个月后,西域送来的消息也到了关中。 高昌王的暴行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城,将原来过着平静生活的家庭拆散,沦为奴役,让其日夜劳作,成为高昌王敛财的一种工具。 糟践人命这种事情最为被人唾弃。 坊间充斥着对高昌王的谩骂。 许敬宗坐在礼部府衙中,此刻他放空着脑袋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思考任何事情。 跟着张侍郎一路走来太过艰辛,这一路上的起起落落也太多了,时不时就会站在悬崖边上,要不是这一次张阳可以在太极殿辩驳,说不定这一辈也就到头了。 “许侍郎,赵国公来见你。” 听到张大象的话语声,许敬宗抬头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就站在外面,阳光下他的神情带着凝重。 许敬宗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长孙无忌面前,“高昌的事情朝中也已经做了决定,敢问赵国公找下官有何要事。” “随老夫来。”长孙无忌迈开脚步。 许敬宗皱眉思量片刻也只好跟上。 两人来到皇城的城墙上,城墙往外看去,整个长安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见长孙无忌不说话,许敬宗也闷声站着。 “当初你也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当年的诸位各自有各自的前程。” 听着这些话,许敬宗苦涩地笑了笑,当初李世民还是秦王,大家也都在秦王府任职,你长孙无忌何曾正眼看过我,现在倒是说得好听。 长孙无忌一脸愁容,“老夫想不明白,你为何就要跟着张阳做事。” 许敬宗拱手道:“因为张阳不虚伪,他可以坦然地与下官相处。” “坦然?不虚伪?” 许敬宗低着头,朝堂上又有几分坦然。 礼部就算是只有这么三四个人,可大家也都是相互信任,愿意把事情交给对方。 可朝堂呢?当初也想过,既然大家都是这样,不如自己也虚伪地活着,为了往上爬谁又不是虚伪的。 许敬宗叹道:“赵国公,下官有句话想要说出来。” 长孙无忌低声道:“你说便是。” 许敬宗释然地笑了笑,“以前下官不明白,现在下官觉得坦然地活着很不错,赵国公不妨也试试。” 听到这句话,长孙无忌的神色冷下来。 又朝着长孙无忌行礼,许敬宗转身离开。 西域的消息不断送往长安。 李世民看着一份份奏章,阿达兰是礼部指派前往高昌帮助高昌王解决麻烦。 一开始也使用了征召奴役的方式,帮助高昌王获得更多的财富。 其实阿达兰对待这些奴人非常地好,善待奴役,而且还能给奴役治病。 更会为了奴役向那些西域商人相谈,为奴役争取更好的优待。 高昌王不比阿达兰这般有善意。 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高昌王变本加厉,原本获得的财富是用来建设高昌,让高昌以后不被焉耆或者西突厥的人牵制。 但他并没有把这些财富用在该用的地方,反而用来给他的富贵日子添彩,整日沉迷酒肉,对奴役的压榨也更狠了。 之后奴役给西域商人干活得不到半点好处,最多只是给奴役足够活下去的温饱。 阿达兰几次劝阻高昌王不要将奴役人数扩大,并且循序渐进,可高昌王不听劝阻,甚至还要挟阿达兰必须征召更多的奴役。 阿达兰无可奈何只好听之任之,任由事态的发展。 而阿达兰在奴役中的威信也越来越好,反之高昌王对奴役的压迫已经到了一种无可复加的地步。 越来越多的奴役被活活累死。 阿达兰起初并不想带着奴役反叛,可奴役们都有了反意,只要他一声令下整个高昌的奴役都会揭竿而起。 面对这种信任,阿达兰还是一忍再忍,直到去年的冬日正值腊月寒冬,高昌王还在他的王宫中享受酒池肉林。 外面冻死了数百个奴役。 在那一刻阿达兰才真正打算发动叛乱。 一户人家平均有三到五个奴役,这些奴役有的是高昌王让人从外面抓来的,也有一些是西域其他地方逃亡而来的。 高昌一共有人口三万,其中奴役就四万之众,而高昌城的守备只有寥寥三千人。 四万人的奴役一旦反叛,迅速在高昌城造成了巨大的混乱。 高昌王沉迷酒池肉林之中,疏于城防建设,久久没有增加防卫。 在腊月那天,高昌城发动叛乱,几乎在一夜之中拿下了整个高昌城的守卫,并且上万奴役进入了高昌王宫。 高昌王带着所剩无几的守卫逃离了高昌,自此高昌落入了阿达兰和那些奴役之手。 “这些都是去年发生的事情,玄龄你也看看。”李世民将奏章递给房玄龄。 房玄龄看完这份奏章,“陛下可否还看过礼部当初交给高昌的方略。” 李世民诧异道:“那份方略?” 房玄龄拿出一卷书,“这是大理寺官吏经过审问,高昌王的儿子交出来的,作为物证臣已经看过了,还请陛下过目。” 李世民接过这份方略看了好一会儿,“这份方略写着的不过是奴役的买卖之法。” 房玄龄低语道:“陛下,这份方略确实可以解决当初高昌的燃眉之急,但这份方略也要慎用,高昌王就是没有慎用,这才到了今天这般境地。” 香炉中的麝香还在焚烧着,李世民皱眉道:“这么说来是高昌王咎由自取。” 看了看房玄龄的神情,李世民又道:“又或者说这是张阳提前设计好的,要说张阳给高昌做了一个套,等着人钻进去是否又诛心了。” 尉迟恭和李承乾匆匆而来。 恭敬地递上一份军报,尉迟恭禀报道:“陛下,探子从高昌送来的消息,整个高昌都已经落入了阿达兰的手中,并且阿达兰自命高昌守备将军,统领高昌一切事务,并且那四万奴役就成了阿达兰手中的兵马。” 李世民看完这份军报,“他自封守备将军,西域人也用我们关中的军职?他怎么不封自己为高昌国王?” 尉迟恭安静地站在一旁。 房玄龄低声又道:“陛下,如今是拿下高昌最好的时机。” 李世民把身体的重量全部放在身后的靠背上,“你有什么看法?” “陛下,阿达兰带领奴役推翻高昌王的暴行,陛下身为天可汗当表率其有功,召入长安进行封赏。” 李世民听完这些话脸上带着笑意,只要阿达兰能够来高昌就能与其周旋,说不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高昌拿在手中。 尉迟恭疑惑道:“陛下,臣心中还有一事不解。” 李世民点头道:“讲。” “喏。”尉迟恭行礼道:“这个阿达兰自封高昌守备将军,可下一个高昌王是谁,原本的高昌王室除了鞠文泰父子都已经死在了奴役的怒火之中。” 李承乾低语道:“或许这个阿达兰也不是那种自命不凡之辈,先以将军之位控制高昌,至于王位要不要拿下,还要忌惮西域诸国,这才只是自封将军。” 甘露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当天下午,一份旨意离开了长安城,是李世民以天可汗之名召见高昌守备将军阿达兰,赐予封赏的旨意。 西域人或许不懂民心的重要,可中原皇帝知道这很重要。 坐在曲江池的张阳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此刻许敬宗的身边还有一个西域人,此人脸上有很多沟壑,瘦得皮包骨头,脸上的印记证明了他是高昌的奴役,也是阿达兰派来的。 “尊敬的张侍郎,还请画押。”这个西域人用不熟练的关中话道。 李玥仔细地看着这份契约。 张阳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并且用指印画押,又拿出一文钱。 这奴役很恭敬地收下这一文钱,又拿出高昌王的印信,“从此,您就是高昌王,以后高昌的一切都听您吩咐。” 张阳拿过契约又拿下印信,用一文钱就这么买下了整个高昌。 一共用了一年的时间,在李玥震惊的目光下,“我们家以后是不是真有喝不完的葡萄酿了?” 这奴役道:“已经备好了数十桶葡萄酿,就在长安城外。” 张阳笑道:“送到我们的封地吧。” 奴役点头,“张侍郎还有什么事需要奴来办?又或者有什么人需要奴去杀了。” “杀人啊……”张阳感慨着,欲言又止。 奴役回话道:“奴杀人很熟练,一刀毙命。” 张阳咳了咳嗓子,“大可不必。” “大将军时常说起张侍郎,我们这些奴役能够有今日的反叛也都靠张侍郎的安排,只要张侍郎一声令下,我也可以杀了这里的所有人,并且割开奴的咽喉,这一切都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不用了,不用杀人。”张阳连连摆手。 奴役重重点头,“需要奴干活吗?奴力气很大。” 张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也不用这样,你把酒水送到我们的封地,到了村子给村子里的人,然后你就可以回到高昌,向阿达兰将军复命。” 又拿出一卷书,张阳递给这个奴役,“把这卷书交给他,这是我对以后高昌发展的嘱咐,他看了之后就会明白怎么做。” 向来不懂治理,又不懂经营民生的阿达兰,现在他应该很迷茫该做什么吧,不如先让他好好地打理高昌,并且让他与西域诸国打理好关系,这上面嘱咐的东西也不多。 大唐不会在短时间出兵,高昌暂时无虞,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趁着现在李世民无暇顾及高昌,并且松赞干布也在打怪升级攒经验,突厥元气大伤,夷男可汗不知死活,这片大地最大的几个巨头都顾不上高昌这个小地方的时候,也是加快发展最好的一个窗口期。 过了这个窗口期,李世民绝对会打高昌的旨意,更别说现在就要召见阿达兰。 阿达兰是不会听从李世民的旨意。 只是高昌未来两年内的计划,扩地种棉花,发展经济,交好在西域的“邻里关系”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见到这个奴役拿了书卷要离开,张阳又嘱咐道,“在长安城多买一些中原书籍给将军带过去,让他多看看书,多长点智慧。” 许敬宗小声道:“张侍郎放心,阿达兰的全家性命都在我手里。” “好好照顾。” “放心。” 李玥手里这份国契,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夫君,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夫君手中有个西域小国,高昌成了家里的财产。 整个高昌都是我家的财产。 坐在曲江池,李玥有些晕乎乎的,夫君太厉害了,太幸福了…… 回到家中,李玥殷勤地捏着肩膀,“夫君要敲敲腿吗?” 张阳享受着长出一口气,“不用。” “夫君要喝茶吗?” “不用。” “夫君晚上洗澡吗?我去准备热水。” “我自己会准备的。” 李玥俏皮地眨了眨,“夫君用一年时间买下了高昌,多用几年我们家是不是也可以买下吐蕃了,听说吐蕃有雪山。” 张阳换了一个坐姿,“松赞干布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不好对付,不像鞠文泰这般好湖弄。” 事情好像麻烦了,媳妇看上了吐蕃的雪山。 买下高昌看似简单,事情也有些失控,原本以为需要两三年,没想到这个鞠文泰这么中用,果然是太过谨慎了。 无事一身轻,把挂念在心上的事情办完,张阳每日也可以悠闲地过自己的日子。 从崇文殿离开,张阳又来到礼部。 自从上一次礼部被李孝恭烧了,如今修建完毕变得气派不少,李世民也重新看待礼部的作用。 第二百三十八章 比死更可怕 许敬宗站在门口迎接,「张侍郎要不要进来坐坐,这才新建好没多久,木屑味还是很重。」 俩人靠着墙站着,正好可以嗮到阳光。 学着张阳的模样,许敬宗也把手揣在袖子里,他的心情很好,至少办成了一件大事。 在别人眼里张侍郎或许整日游手好闲,但只有真正跟在张侍郎办事才能明白,张阳是一个心中有沟壑,有野心的人。 这些野心张阳不会轻易向别人表露出来。 「鞠文泰的事情怎么样了?朝中打算怎么处置他?」 听到张阳的话语,许敬宗回了回神:「按照中书省说法,这一次是鞠文泰诬告,而且也不会处置张侍郎。」 「诬告?」 「没错。」许敬宗点头道:「再怎么说鞠文泰也是西域国主,天可汗不想处置这个西域国主,陛下想要西域的人心,总归是高昌自己的事情,要让高昌自己来解决。」 张阳皱眉道:「送回高昌吗?」 「是呀。」许敬宗叹道:「派人押到高昌,让高昌的子民来处置他。」 张阳感慨道:「还不如在长安杀了他来得干脆。」 许敬宗非常认同地点头,「等鞠文泰父子押到了高昌,他们要面对的是数万人怒火,这比杀了他还要可怕,这俩父子一旦被押回了高昌,说不定就会被西域人给活吃了。」 张阳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好狠毒的手段。」 许敬宗又朝着太极殿行礼,「此举可以收获西域人心,又能服众,高昌王犯下的过错,让高昌子民来处置他,也是身为天可汗向天下人作出表率,天可汗英明!」 这家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这老小子迟早也是一个祸患。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入皇城,张阳仔细看了一眼,「那人是李百药吗?」 许敬宗定睛一看,「咦?还真是他。」 张阳把身体靠在墙上,揣着手小声道:「这人不是被高履赶出礼部了?」 许敬宗解释道:「高履行确实是把他赶出了礼部,可吏部的官册中他的名字,高履行又没有革除官吏之权,他当然还是我们礼部的人。」 「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伤怀永哀兮,汩徂南土,眴兮杳杳……」 李百药双手负背朗声念道。 想起当初在国子监看过的书籍,这个李百药念的就是屈原的九章中的怀沙一篇。 许敬宗又道:「张侍郎,何必兄弟有事瞒着我们。」 村子里的何必一直都是一个很随性的人,张阳倒吸一口凉气,「他能有什么事?」 许敬宗放低自己的声音,「那日下官的眼线看到何必与一个寡妇争吵,仔细打听了一番。」 「玄文处幽兮,蒙瞍谓之不章。离娄微睇兮……」 李百药走到礼部门前念的声音更大。 瞧了他一眼,张阳当即把眼神收了回来,小声道:「那寡妇什么来头?」 …. 许敬宗想了片刻,回话道:「那寡妇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十岁左右,这寡妇的丈夫原本是与何必一起在军中混迹,俩人是过命的好兄弟,只可惜在河东道的一场战事上,何必的兄弟战死了。」 「何必答应了他兄弟,照顾他的遗霜,也就是这位寡妇,与张侍郎做生意挣来的钱他都给了这个寡妇,那寡妇也是明事理的人,说什么都不要,宁可整日帮人洗衣服,赚一点湖口的钱,也不要何必一文钱。」 「后来怎么样了?」 八卦心给勾起来,张阳追问着,以前也好奇。 丁熘挣钱娶了一 个媳妇,建了一个大房子,钱都花在了家庭里,倒是好奇这个何必把钱都花在了何处。 以前就知道何必心里藏着事,他肯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没想到其中如此曲折,难怪这么一个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人,一直留在长安城,是为了战死的兄弟,照顾兄弟的家人。 「任重载盛兮,陷滞而不济。怀瑾握瑜兮……」李百药继续念着。 许敬宗小声道:「听说那寡妇的丈夫,是替何必去死的,他替何必挡下了要命的一刀。」 战争毁了多少家庭,何必是一个重情义的好汉子。 「当时何必还放下话,只要他兄弟的儿子女儿都长大了成年了,他便会离开长安城。」许敬宗一脸无奈。 「非俊疑杰兮,固庸态也文质疏内兮……咳咳咳。」像是提气过勐,李百药突然咳嗽了起来。 张大象端着一碗水出来,「百药兄弟,要不要喝口水?」 李百药接过这碗水,灌下一口这才缓过气,「多谢。」 他又看向张阳和许敬宗两人,「两位觉得下官念的是何文章?」 「屈原的九章中的怀沙一篇。」许敬宗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 李百药是一个有才学的人,他也想显摆自己的才学,人家许敬宗也是一个有才学的人,至少不会比寻常文人要差,那也是真才实学,不然也不会成为当初的秦王府十八学士。 「当年屈原无力挽救楚国之危亡,却遭谗言所害,一生坎坷。」李百药踌躇道。 好似现在李百药就是这般一心想要报社稷,却无法受人待见,这还是他被高履行赶出礼部之后,第一次走入皇城中。 张阳用胳膊撞了撞许敬宗,「礼部最近有什么事情需要忙吗?」 许敬宗明白了张阳的眼神示意,「最近礼部想要招收一个文吏,中书省给了名册我们还在挑选,还有就是不少关外诸国的典籍也都送来了,过些日子南诏那边也会派使者过来,一堆事情,属实忙不过来。」 再看张阳的眼神,许敬宗释然一笑,「麻烦百药兄弟把南诏的典籍整理一下,再面见一下中书省给的那份名册,见一下那些士子,挑选几个入礼部办事。」 …. 李百药仰天长叹,「也罢,为了社稷,不负一生所学,下官就在礼部再努力一次。」 说完话,李百药便走入了礼部府衙内,帮着张大象整理事务。 「这李百药离开礼部之后,整日郁郁。」许敬宗又小声补了句,「就差整日骂他高履行的祖宗了。」 张阳嘱咐道:「给人台阶下,不要得罪死了,以后对百药兄弟还是老样子,关键的事情就不用他参与的。」 「明白了,反正他有才学,让他写文章应付中书省也正好。」许敬宗长叹一口气。 李百药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甘露殿内,李世民神色凝重地听着房玄龄的讲述。 「松赞干布的兵马越来越壮大了?」李世民听完喝了一口茶水。 「从去年开始松赞干布便一直厉兵秣马,还接连拿下了吐蕃北边不少小部落,此等作为是为了开战做准备。」 想到吐蕃还是当初张阳这个小子给提点了,这一提点仔细一看才知道中原一直以来对吐蕃疏于防备,谁能想到松赞干布在一个苦寒之地养出了这么大一支兵马。 房玄龄行礼道:「陛下,鞠文泰父子已经被押往高昌,陛下的旨意也送了出去,想来最快半月就能有消息送来。」 李世民吐出一些碎茶叶,「张阳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房玄龄回话道:「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公主殿下的封地一直都在建设,传闻是封地 上一直没有建公主府。」 公主封地没有公主府这种事情确实是少见。 夫妻俩在封地上大肆建设,唯独不建他们自己的府邸。 「朕的这个女婿朕也看不透。」李世民笑着,「当初父皇在位,但凡父皇的女儿儿子亦或父皇的驸马,他们都对父皇有所求,倒是这个张阳荣辱不惊,不卑不亢。」 听到陛下说起家事,房玄龄又沉默下来。 李世民又灌下一口茶水,「玄龄,要说朝中看人看事你们几个最通透,你与朕讲讲,这个张阳是不是有所求?」 房玄龄躬身道:「臣也不明白,只是与驸马有过几面,也未有过交谈。」 李世民看向殿外,「高士廉说他是一个不择手段之人。」 「陛下,这世上不择手段者多,坚守本心者少。」 闻言李世民点头,有人不择手段往上爬,一个才二十岁的青年是什么样,对人毕恭毕敬?这才年过二十,张阳就有手腕也有气魄敢和高昌王叫板。 朝中文吏多是儒家门生,尊师重教是他们一生的标榜。 那些二十多岁的儒生敢如此做吗? 多好的臣子呐。 这么多年来朕自问收复了多少英雄好汉,还收复不了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李世民眼神阴翳,「此子将来必为朕所用。」 在皇城逛了一圈,张阳回到家中,小熊最近越来越懒了。 …. 蹲下身看着正闭着眼坐着的小熊,张阳无奈道:「媳妇呀,你说家养着的这牲口,以前怕养成了狗,现在我觉得快养成一头猪了。」 李玥眯眼笑着,「它长大多快呀,现在都抱不动它了。」 王婶从外面回来,「公主殿下,都已经准备好了。」 「夫君,河间郡王让人从西域又带了棉花过来。」 「这个季节棉花应该也不多了吧。」 「确实没这么多了。」 夫妻俩一起走出长安城,见李玥手中还拿着西域的地址。 西域就在自家手中,对这份她自己没有见过的家产也是很好奇。 「我们家现在有吃不完的羊肉,还有很多葡萄,葡萄干,还有葡萄酿。」 李玥坐上马车,小熊摇摇晃晃也跟着爬上马车,它已经长到了膝盖高,现在如今能够自觉爬上马车。 走在朱雀大街上,行人看到这牲口都要绕着走。 这熊要是再长大点,可不得了。 现在都可以当枕头和垫脚用了。 两只大鹅败在小熊手里的那天,就被李玥一声令下把两只鹅给杀了炖了。 到了村子里,小熊就跑进了骊山,一个小小的村子它早就逛腻了。 现在它总是喜欢往骊山跑,像是要开疆扩地。 李玥把去年做好的腊肉交给师母。 张阳看着张公瑾的气色笑道:「恭喜老师,又多活了一年。」 张公瑾坐在椅子上,「你小子这话真是在恭喜老夫?」 张阳给他倒上茶水,「老师啊,你要好好养病,我总是觉得这朝堂上没好人,哪天我被人欺负了,谁来给我撑腰?」 张公瑾一脸享受地接过茶水,「河间郡王?」 张阳呵呵直笑,「老师别说笑了,您看看河间郡王现在连长安城都不敢回了,还怎么给我撑腰。」 张公瑾扭头看向李孝恭,他正在远处笑呵呵地遛狗。 「那就程咬金大将军?」 「我和程咬金大将军只不过是生意往来,最多有点利益关系,也在朝堂上见过几面。」 「这不是还有太上皇?」 看一眼四下,正看到李渊和一群熊孩子闹腾着,老人家笑得有些傻呵呵。 「您看看他老人家,整日都在做什么?都是养老的年纪了,别为难他老人家。」 「魏征如何?」 「郑国公……郑公他和我不是一路人。」 张公瑾耐心嘱咐道:「你自己觉得你和魏征不是一路人,可在老夫看起来魏征很适合给你带路。」 给自己倒上一碗茶水,张阳不耐烦地喝下一口。 「老夫知道你平时待人谦逊,你以后也一定要保持这份谦逊,保持谦卑,不论是房玄龄,长孙无忌面前,还是寻常人面前,只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谦卑,那么他们就永远不会小看你。」 又是阅读理解题…… 可怕的阅读理解呀,它没有标准答桉。 张阳摇头叹道:「我觉得有时候很荒谬,你想要权力尊重你,你就要去违抗他,去反对,这样权力的拥有者就会尊重你。」 张公瑾语重心长道:「你可知陛下为何要留下魏征?」 李世民为什么要留下魏征,就算是历史上这也是一个很多人争论的话题。 使劲挠了挠头,张阳坐下来仰头看向天空,「这种事情还要问陛下,我怎么知道?」 「湖涂点也好。」张公瑾一边说着点头,「湖涂也好。」 又和老师聊了会儿,走入李玥的房间,一张高昌的地图就挂在墙上,李玥在上面做了不少标注,有葡萄有棉花。 张围 第二百三十九章 心里有事的人 张阳拿起搁在砚台上的笔,走到地图前在高昌以西的位置画下一个圈。 李玥手里拿着书卷好奇道:“这个圈是何意思?” “这是一片种棉花的好地方,这里的日照时间非常长,你知道当我们这里入夜已经到了亥时,他们那里才刚刚入夜。” 李玥思量着,“汉书上有记载,当年张骞出使西域记录过这些事情。” “在五月的时候种下棉花,到了九月份也就是吐絮最好的时候,圈出来的这片地方是最好的棉花地。” 李玥皱眉道:“那里并不是吐谷浑的地盘。” 张阳稍稍点头,“我让阿达兰好好发展高昌,增加高昌的实力,或许做不到能够和西突厥抗衡的地步,至少可以让高昌在西域立足。” 夫妻俩并肩站着,一起看着这幅地图。 “夫君给了高昌一份治理的书卷,他们能治理好吗?” 张阳摇头叹道:“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太多的把握,按照预想我想要高昌暂时成为一座兵城,它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战争准备的。” “为了夺取西边上千顷棉花地。” 李玥非常准确地说出了夫君的心中所想。 俩人相视一笑。 拿过一把椅子,李玥坐下来捧着一杯热茶,她低垂眼眉看着杯中的水,“父皇已经派人去西域联系阿达兰,可父皇还不知道高昌已经落入了夫君手中,谁又能想到筹谋一年之久,高昌已经易手。” 张阳接过茶杯,“你父皇要是知道这件事会很生气吧。” 李玥摇头温柔地笑着,“我觉得父皇会很高兴,他可以不用出兵征服高昌,只需要和夫君交易就能拿下高昌。” “高昌的价值不在于它本身,它是西域少有的富裕之地,看待事物的价值不能只看它本身,还要看以后的发展,你花一文钱培养一个孩子,将他培养出一个治国良臣,你能收获的会更多,用一文钱可以取得更大的利益。” “夫君的这话像当年吕不韦的做法。” “你父皇会把骊山交出来吗?” “如若父皇不着急拿下高昌,或许不会与夫君以骊山做交易。” 张阳颔首道:“那就把高昌发展好,做大做强!” 李玥捂嘴笑着,“嗯,做大做强,到时候的价格就不是一个小小骊山了。” 张阳与媳妇在房间低声谋划着,打着老丈人的主意。 “公主殿下,书籍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口低着头。 “我最近收的丫头,我教她读书写字。”李玥解释道:“这丫头还不错,悟性很好,平时在村子里给我帮我,村子里的女孩子们都是她在管着。” 这丫头看着很瘦,瘦瘦高高的。 李玥需要掌握人心,就需要在村子里安排亲信。 在她的认知里,从孩子挑选是最好的,因为孩子的立场并不是大人这般坚定,家里好好培养,将来可以给李玥打打下手。 ….整个村子都是媳妇的地盘,在这里需要一个公主的代言人。 “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师母,可师母带着三个儿子,老师如今身体虚弱,我就选了她。”当着这个丫头的面说出这番话,李玥的神情很澹然。 丫头听了之后,头更低了。 李玥笑着对她说道:“你父母当年战死,如今你也只是暂住你姑姑家,以后就跟着我,在村子里给你单独安排住处,我的书房也交由你整理。” 那丫头躬身一礼,“听凭公主殿下吩咐。” 李玥点头,“以后要说喏。” “喏”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些慌乱,对李玥也有敬畏。 最重要的是立场,能够站在公主这边立场最重要,张阳余光看向媳妇,她的小脸上带着一些高深莫测的笑容,让人一眼看不透她的喜怒哀乐。 这种表现很好,至少让全村上下对她有敬畏。 收服一个孤苦无依的丫头,让她彻底信任李玥,公主会成为她的依靠。 媳妇这一次的小试牛刀效果很不错。 作为一地的统领者,要学的还有很多,先从用人来学,以后可以教教她经济发展上的事情。 印刷的房间就在骊山脚下,这里是牛闯特意划出来的一块地,一间大房子建在这里,有点像个大仓库,有四五个夫人在这里忙碌着印刷,她们工钱一月是一百钱,对寻常农户来说一月一百钱也不是小数目,她们印刷也格外卖力。 而这个仓库也由李玥招收的这个丫头在做事。 张阳拿起一册书翻看着,如今村子里只印一册书,印的也都是红楼的故事。 纸张还是不够坚韧,表面也很粗糙,有点像是后世澹黄色的软纸,就像是后世那些地摊租书,那些书都是厚厚一本用的都是这种颜色暗澹的纸张,自己造出来的纸比那种纸更加的粗糙。 “公主殿下,已经核对过很多次,没有错字。” “知道了,你让人把印好的书都搬出去。” “喏。” 张阳抬头看了看,“她还学得挺快。” “一点就通,办事也麻利,最重要的是她没有牵挂。” “你打算把她培养成什么样?” 李玥来回走了两步,又站定,“我也不知道,想着先教她算盘,但我不打算收他做弟子。” 张阳皱眉道:“所以只是让她帮你打理一些寻常事务?” 李玥点头,“我没这么多时间。” “也是,你自己也在学习的阶段。” 六百多本红楼放到了村口,上官仪纠结道:“一册书有上百页,上百张纸在长安城的价格也不低。” 张阳笑道:“我们卖的就是平价书籍,一册书的价格一百文。” 听到这个价格上官仪剧烈咳嗽了起来,咳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气,“张侍郎可知这么一张纸在长安城是什么价格,光是墨的价格都回不去本钱。” ….李渊也没说什么,拿了一册红楼便离开了。 张阳目光盯着他离开,好似太上皇也没打算付钱,心中愤慨了几秒便作罢,算了就当被抢了。 “夫君就喜欢做这种亏本生意。”李玥笑着道。 “本就是张侍郎的东西,在下也不好多言。” 上官仪说出这话,摆出一副你高兴就好的神情。 李玥小声道:“之前让王婶准备的石油都用完了,坊间也不好买到这个东西。” 而且这种油墨用来还有一股怪味,不闻还好,闻了之后有些呛人。 倒是油墨干了之后会好很多。 也不能光靠王婶一点点采买,还是需要一个能够长期提供石油的渠道。 张阳找到何必,这家伙见多识广。 何必皱眉道:“石油?石头榨出来的油吗?没有听说过。” 张阳解释道:“我之前在国子监看书,汉书有记载高奴有洧水可燃。” 正嗮着草药的孙思邈解释道:“你说的应该是水经注上的东西,《博物志》中也有记载叫作石漆,班固的记载是来自泽上有火的记录,一种浮于水上,烧之火上事物。” 对石油的利用记载很多,几千年前甚至有记载用石油来建房子的,当作一种黏合剂,还有防水的用途。 到了宋时就有提炼石油来用作勐火油的。 到了明代写《梦溪笔谈》的沉括说出了此物将来必有大用的话语。 张阳揣着手凑到孙思邈身边,“孙神医,这石油出现在地理志常见,药经少也有记录,您老也有研究。” 孙思邈整理着草药,“那是你读书少了,坊间也有人将其用于治病,贫道有所耳闻,也略有涉猎。” “孙神医还真是见多识广,可知哪里有此物?” 孙思邈抚须道:“这东西一般都在水泽地中,而且地中一旦出现这东西,那块地便不能用来种地。” 张阳思量着,“长安附近我倒是没见过这种地。” 孙思邈说的应该是暴露在表面上的油地,一旦有石油出来,这种地便不能用来耕种。 “两年前吧,贫道在陇右一带见过这个东西。” “可知在何处。” 孙思邈索然叹息,“给图,贫道指给你。” 让上官仪拿出一张关中地图,这图画的很简陋,顶多有一些县名,还有画有一条条线用来标注成河流。 瞧着孙思邈指着的地方是河西道肃州附近。 何必瞧着这个地方,“听说这一带有不少吐蕃人在走动。” “应该就是这一带,贫道也记不起来在何处了。” 张阳想到后世的石油小镇,那一片地区在后世也是很大的油田。 这片油田如今已经显露出来了? 很快张阳就否定了这个判断,露面在地面上的应该是一小部分,地下这么大的油田肯定没有被发掘出来。 藏在底下的矿藏油地资源心里明白一个大概。 ….张阳很想抽自己一把,不可能!这世上要真有比我还先知先觉的人,对方早就来杀自己了。 孙思邈又继续忙活着整理草药。 何必思量着,“某在长安城还结识几个游侠,他们说过要去河西道一带,可以让他们去找找。” “那就麻烦何大哥了。” “不客气。” “何大哥,你……”张阳想到之前许敬宗说过的话,欲言又止。 “怎么了?”何必不解道。 三缄其口,张阳还是叹道:“何大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 “还真有,请人帮忙要花钱。”何必很坦然地伸出手。 “要多少?” “两百贯。” “何大哥家财不说万贯,也有数千贯了,这点小钱也用得着我?” “你的钱是你的钱,我的钱是我的钱。” 张阳看向丁熘,“有钱吗?” 丁熘提着一口刚洗好的大锅,憨憨地挠了挠头,“小张兄弟,怎么找我要钱了?” “我家媳妇管钱。” 丁熘提了提裤子,他解开外衣拿出一块巴掌大的银饼,又笑呵呵地递上,“这些不知道够不够。” 何必拿过银饼,从桌子上跳下,“够了,等消息吧。” 瞅着何必离开,张阳心中越发确定许敬宗说的事情。 丁熘也瞧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张兄弟。” “嗯。” “这个何兄弟心里有事藏着。” “别问别打听,人家要是想说了,自然会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摇头离开。 丁熘看了看张阳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正在往长安城走的何必。 丁熘的媳妇勤快扫着地。 “他们都说丁某傻。”丁熘若有所思点头,“相处这两年,某看得出来小张兄弟与何大哥心里都藏着事,而且小张兄弟藏得更深。” “家里有这种日子不容易,别整日想着别人的事情。” 丁熘收起心思和自己媳妇收拾着店里。 两天之后,村子里印出来的红楼梦立刻在长安城引起了轰动。 书让李泰原本卖肥皂的人去卖。 这么做是为了让别人知道,这份买卖的背后有魏王,好让一些人忌惮。 李玥坐在家里和杨婶玩着扔沙袋。 媳妇玩得咯咯直笑,一个小孩子玩的游戏,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玩得这么开心。 听着王婶讲着市场的反馈,六百册书在半个时辰内全部卖了出去。 李玥手里拿着沙包,“卖得很好,夫君怎么还如此不高兴。” “相比于外表我更喜欢内在,人们买书都是觉得价格很便宜,大多数人看重的都是纸张,却不知道红楼这个故事。” 李玥把小沙包放在一旁,“人们觉得纸张便宜,他们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纸张,只有看到了纸张之后,才会看到写在纸张上的字,就像是夫君认识一个人,第一眼看到的是外面,只有认识一段时间才能知道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抿嘴思索着,“你说得很对,市场反馈不能一天就做结论,等它发酵一段时间,应该可以得到更正确的市场反馈。” 红楼的书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城。 李世民坐在立政殿手里拿着这卷书,“观音婢,这不是之前李玥送来的故事。” 长孙皇后笑着点头,收拾着殿内。 “如今又有了身孕,也不要太劳累了。” 长孙皇后抚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慈爱。 李世民翻看这册书,“你可知这册书的作价几钱?” . 张围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二百四十章 识人善用 长孙皇后坐下来在一旁坐下,“如此厚的一册书都是用纸张做的,要说十贯钱也有人要。” 李世民摇头道:“不见得,纸张的价值在于可以书写,倒是少见可以在书页两面都印上字的,再无可以书写的地方,价值便没有这么大了。” 长孙皇后皱眉道:“倒是有些浪费了。” 李世民放下手中这册书,“朕也不喜欢书中的故事,好好的一个男子,写这种情仇纠缠,他为何不写忠君报国,或者驰骋沙场?而且这册书只印了半卷红楼,可惜朕已经全部看过了。” 长孙皇后眉眼带着笑意,当初李玥让人送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完了。“陛下何不让张阳写当年各路英雄豪杰平定天下的故事?” 李世民扫兴一叹。 一张无法书写的纸张自然没什么价值,索性只卖纸张还能更挣钱,要说张阳这孩子聪明吧,他还挺有手段的,要说这孩子不聪明吧,如今看来是买椟还珠。 贞观六年的三月,高昌的消息送来了,阿达兰送来消息拒绝了天可汗的召见。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很忧心。 鞠文泰父子被押送到高昌,被数万西域人活活吊在太阳嗮死了,有人甚至把风干的肉割下来带回家吃。 真是生啖其肉,恨之入骨。 “他除了拒绝,没说什么其他的吗?” 长孙无忌把羊皮卷递给房玄龄,“确实没有其他的。” 房玄龄又确认了一眼,“我们可是把高昌王送回去了,他怎么还拒绝?这当真是高昌送来的?” “是兵部的人亲自去了一趟高昌送来的,不会有错?” 房玄龄气馁地放下这卷羊皮卷,“眼下该如何是好。” 长孙无忌扶着额头,“当初派阿达兰去高昌就是礼部的安排。” 房玄龄皱眉道:“赵国公的意思是……” 长孙无忌抚须道:“把许敬宗叫来。” “喏。” 有了李百药这个家伙解决礼部的杂事包括写奏章,总结礼部事宜上报中书省,近来许敬宗的心情很不错,整日不是在府衙睡觉就是在出去与张大象喝酒,礼部几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 “许兄?赶紧醒醒。” 听到张大象的催促声,许敬宗睡眼惺忪地抬起头,“何事?” 趴在桌案上,许敬宗瞧见了一个中书省官吏当即明白了。 早朝时就听说了高昌的信件已经到了。 许敬宗整了整衣衫,听着这个小吏说明了来意。 按照中书省的想法,朝中把鞠文泰父子送回到了高昌,高昌守备将军阿达兰就算是看在天可汗的份上,加上把人押送到高昌这回事,于情于理阿达兰不该这般拒绝。 可是他们想错了,阿达兰是张阳的人。 许敬宗跟着人一路来到中书省,就见到了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如今朝中诸多权力都交由中书省,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三人正是朝中最显赫的人物。 “许敬宗!阿达兰是何故?” 刚进去就听到了长孙无忌的质问,许敬宗低着头躬身行礼,“赵国公此话何意?” “阿达兰为何拒绝天可汗召见!” 长孙无忌再次问道。 许敬宗拱手道:“回赵国公,阿达兰此人本就是吐谷浑臣子,当初让他去高昌也是高昌王子点头答应的,而且对方也是自荐,那时候礼部并没有想这么多。” 看长孙无忌依旧带着怀疑的眼神,许敬宗长叹一口气,接着解释道:“赵国是怀疑下官从中作梗?” “老夫并没有这么想。” 长孙无忌瓮声道。 深吸一口气,许敬宗咋舌道:“下官斗胆说一句,当初礼部派阿达兰帮助高昌,如今落得这番局面,礼部也不想看到,再者说到了如今若是阿达兰守备高昌,他若是接受陛下召见,大家都皆大欢喜岂不是更好,下官说不定在其中也能有所封赏?” “下官一心为社稷,为报君作出这些事,就因为阿达兰拒绝就责难下官,是否合适了?” 许敬宗这一次抬起头,直视着长孙无忌。 房玄龄笑道:“赵国公也只是询问一番而已,你不要太介怀。” “下官告辞了。”许敬宗挥了挥衣袖离开。 中书省内,两人神色依旧凝重。 “赵国公以为如何?”房玄龄小声问道。 “一年时间做到如此地步,老夫总觉得这个阿达兰背后有高人在指点。”长孙无忌放低自己的声音。 “鞠文泰父子愚蠢之极,就算不是阿达兰,朝中也早晚会拿下高昌,早晚的事情。” “眼下高昌也只能徐徐图之,多费周折。” 能见到长孙无忌一脸挫败的神情属实少见,房玄龄笑看着:“赵国公不用计较一时得失,将来高昌也终归是大唐的。” 长安城的一处街角,几十个汉子正盘腿坐在地上扒着黍米饭,筷子扒着饭碰到碗的声音清晰可闻。 张阳揣着手瞧着这一幕。 等这些人吃完全部站起来,程处默朗声道:“都吃饱了没?” “吃饱了。” 众人齐声高喝道。 程处默听完点头,“那批人伢子没人性!听说现在他们都去了幽州一带,弟兄们,这能忍吗?” “不能忍!” 众人再次大喝道。 程处默铜铃大的眼睛瞪着,“现在就去,把人都给某抓回来,一定要活抓重重有赏。” “喏!” 一群汉子吃饱饭用袖子擦了擦嘴,一齐离开。 不远处还有两个官兵远远看看指指点点。 张阳撞了撞程处默的胳膊,“那些官兵看着没事吗?” 程处默冷哼道:“某做的都是为民除害之事。” “也对。” 张阳提了提自己刚买来的一篮子肉菜,“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家做饭了。” “慢着。” “处默兄还有何事?” “我家老货说了想你抽一顿?” 张阳皱眉费解道“我素来与大将军无冤无仇才对。” 程处默点头,“确实无冤无仇,就是你小子太败家了,卖的什么书?好不容易挣点银钱都给伱败光了。” “这份生意是我自己的,我也没让大将军亏钱来着。” 程处默冷哼道:“是没亏银钱,好歹与我程家做生意的人,你可以不要脸,我家老货不能不要脸,以后不要再这么卖了,不然……” “不然怎么了?” “不然我家老货会亲自来会会你。” “多谢处默兄弟告知,在下就先告辞了。”张阳又拱了拱手。 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了王婶向李玥讲述着李世民看到红楼的反应,而且还下令弘文馆和国子监都不能收录此书。 和程处默讲过的水浒传是一群好汉不屈服压迫造反的故事,红楼梦则是一个美好破碎的悲剧故事。 想来这两个故事都不是李世民喜欢的。 张阳拎着菜篮子走入家门。 李玥好奇地往篮子里看了看,“今天吃什么?” “买了一些笋和萝卜,可以炖肉吃。” “嗯。”李玥欣喜地笑笑,然后接着裁剪桌子上的纸张。 她的小册子已经用到第三本了,就是不知道前两本都被她藏什么地方去了,除了记录她学到的知识点,她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拎起趴在土灶边的小熊,把它丢入柴房。 土灶内还有一些木炭的余温,这里总是温暖的,它喜欢趴在温暖的地方,而且还有它喜欢的木屑味。 “夫君,下一次我们印什么书?” “还是红楼。” “不换一换?” 看了眼媳妇不解的眼神,张阳点头,“还是红楼,不换。” 肉焯水之后,还要炖好一会儿,竹笋炖肉要煮一两个时辰才好,再放入一些萝卜。 坐在土灶边,张阳拿起一张地图,又拿出一卷书。 这卷书是从崇文殿拿来的,崇文殿中收录很多前隋的书籍,仔细一看其实这些书分类非常齐全,甚至有些比较偏门的书连国子监都没有。 从地理到药经,在从药经到识文解字,甚至连匠作之类的书都有。 手中的这卷书是前隋记录西域各个小国具体所在。 铺开地图,按照书卷中的记载标注各个地点。 小熊又凑过来了,它趴在土灶边闭着眼。 “你还真不怕把自己给烤熟了?” 像是听懂了话,这头熊竟然晃了晃脑袋,怕是真要成精了。 别看它现在还小,用粮食喂养了这么久它可强壮着呢,毛发也非常地好。 现在李玥都已经抱不动它了。 推了推趴在地上的小熊,让它不要靠火源太近。 张阳继续标注着地图,西域从汉朝孝武开始,有三十六国,在乌孙以南,南北有大山,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天山。 东西六千余里,从玉门、阳关到葱岭。 西域小国主要分布在塔里木盆地、吐鲁番盆地和以北准噶尔盆地的边缘,这些小国在绿洲附近,一个小国的兴旺也和绿洲有关系。 在西域绿洲是稀少的,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资源。 大多数战争也是从绿洲出发。 在书中记录着汉时记录发展西域,高昌,交河,天山,这三个地方为基础,造就当初西域贸易的繁荣。 而以前的柔然,高车等小国也都被划入了高昌。 炖肉的香味飘满了院子,正是饭点,李世民又来了。 一个皇帝天天来家里蹭饭,这像话吗? 张阳把饭菜端上桌,也懒得行礼,毕竟和皇帝也这么熟了,还是客气道:“都是一些家常小菜,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李世民很不客气地坐下来,夹起一块炖肉就放在嘴里嚼着。 李玥懂事地端上一碗黍米饭,“父皇请用饭。” “嗯。”李世民点头接过饭碗,又夹起一块炖肉里的萝卜。 夫妻俩就这么在一旁站着,皇帝不说话也不好入座一起吃,而且他还没有同桌吃饭的习惯。 李世民看了一眼小熊,“这牲口再养一些时日就可以宰了,它的皮毛也不错。” 张阳苦笑道:“陛下要是喜欢皮毛,我可以让人送一些去宫里,这牲口不能杀。” “为何不能杀?” 张阳拱手道:“养好了,看家护院用。” “看家?你招收几个护卫不就可以了。” “这牲口养大了,一头熊足以抵挡十个成年男子,而且还省钱。” “你小子活钱眼里了,可朕看你卖书怎么如此不着调。” “何谓不着调。” 一碗黍米饭吃完,李世民放下碗筷,“也罢,你自己的银钱与朕无关,朕本意是想去见父皇,顺路来看看玥儿。” 看到自己父皇略带深意的目光,李玥拘谨地行礼,“女儿一切都好。” “朕看了你卖的书,写的是红楼的故事,书中竟是一些不上台面的东西,朕知道你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也可以写一些忠心报国的故事。” “陛下,红楼的故事也没有这么不上台面吧。” “你觉得士子们会喜欢这种故事吗?” 和皇帝计较与找死没区别,张阳无奈道:“陛下教训得是。” 对皇帝来说除了对社稷有用的书籍,其他书都是可以不存在的。 你强任你强,清风拂山岗。 你横任你横,明月照大江。 处之泰然,波澜不惊。 李世民又接过一杯茶水,吹拂着茶叶。 在别人家里,你李世民比主人家还自在。 “高昌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听到问话,张阳回道:“臣最近忙着在崇文殿整理书籍,倒也没有听说什么?高昌怎么了?” “高昌守备将军拒绝了朕的召见。” “有这事?” 李世民点头,“你有什么看法?” “陛下,臣以为应当让许敬宗带兵三千去高昌,扇他两巴掌,竟然不给天可汗面子,要让知道我大唐国威,让他颤抖,让他臣服,让他不再造次。” 很中听也很享受的一番话,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这份慷慨之言,却让许敬宗带兵去高昌,你怎么不去。” “陛下,我是读书人,我不会带兵打仗。” “许敬宗也是读书人。” “臣常常听许侍郎豪言壮语说要替陛下打下万里山河,其心胸有大抱负,有大事业,陛下也应当给人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 “机会?” “让他去西域试试吧。” “呵呵,许敬宗有什么本事朕自然清楚,他去西域说不定半路就找个借口逃回来了。” 张阳惆怅半晌,“陛下识人善用,在下佩服。” “许敬宗怎么得罪你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一股子傻劲 “许敬宗没有得罪我,我只是觉得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施展抱负的机会。” “就算是出征西域,朕也会安排一个合适的人。”说完话李世民站起身便离开了。 在家门口送别,看着这个皇帝的背影,张阳感慨道:“许敬宗还是入不了陛下的法眼。” 李玥小声道:“文有房玄龄,长孙无忌,岑文本等一众文臣,武有秦琼尉迟恭,更别说还有李靖大将军,再怎么样也不会选许敬宗。” “咱们陛下手中的才俊太多了。” 王婶给小熊盛了一碗黍米饭,再往上倒一些肉汤,还有些肉骨头,它就能吃得很欢实。 夫妻俩收拾着碗筷,一碗炖肉已经被李世民吃了个干净,只好又做了两碗凉面来应付一下。 李玥手里拿着一份“国契”,这是夫君买了一整个高昌的契约。 给予是给予,交易是交易。 如果只是给予就说明一开始就是夫君谋夺了高昌,现在付了一文钱就是买下了高昌,付一文钱也是付。 这可以很好地避开大唐的律法。 这不是谋夺,这是交易,这要是为了以后出了是非,夫君给自己安排的退路。 阿达兰谋夺高昌在前,而夫君不过是从阿达兰手中用一文钱买下了高昌在后。 走一步看三步这不就是下棋时的运筹帷幄,李玥瞧着自己的夫君又满意地吸溜起了面条。 张阳手捧着书卷,继续标注着地图。 听着从村子里回来的杨婶回报,李世民在去了一趟村子和李渊长谈了一个时辰,这一次还是想要请李渊回去。 这一次李渊还是拒绝回到皇宫。 相比冷清的皇宫,李渊更喜欢有烟火气的村子。 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这种日子。 除了这些李世民倒是没有多打听村子里的事情,也没有问起印书的事情,除此之外也没有见别人。 “陛下不过问,不代表陛下不在意。”张阳颔首道。 “那驸马的意思是还要有所防备。” “让村子里的人多戒备。” “明白。” “其实婶婶叫我小张就可以了。”说出这话,张阳的神情从一开始阴沉很快就变得阳光。 杨婶恭敬行礼。 接下来的日子,两位婶婶依旧在做着纸张,纸浆的配方也又做了调整,在晾晒时将纸浆打薄,这样做出来的纸张表面更加顺滑一些。 何必叫人去拿石油还需要一些日子。 印书的工作已经停下了,最关键还是廉价油墨的原材料。 三月天的长安城充满了生机,人们总喜欢茶余饭后聊一些家长里短,寻常典籍包括儒家书籍,这些书大多数都是人们看起来觉得晦涩不好懂的。 相比于一些典籍,寻常人家更喜欢脍炙人心的故事。 红楼就是一册很适合人们在茶余饭后闲聊的书。 平日里在东宫,近日闲暇之余来长安城散心的李承乾也听到了不少人在议论红楼,尤其是权贵之间的妇人,她们都在议论着。 从一开始红楼面试无人问津,到现在一种奇怪的方式在坊间流传。 有些人不识字,还会专门请人念书听。 这样的书不在士子读书人之间传播,却用一种很奇怪的方式在坊间流传开来了。 李承乾站在楼阁上,看着朱雀大街上的热闹的景象,身后又有人在念着红楼,每每读到让人感慨的地方,听众也是一阵唏嘘。 红楼在长安城掀起了一股很诡异的风潮。 “父皇,曾经说过这种书必定上不了台面,也不会被士子所喜。”李承乾面色凝重。 长孙冲思量道:“传读红楼的人不过是坊间寻常人,弘文馆的士子,国子监的儒生现如今也不会去看这种书籍。” 李承乾稍稍点头。 长孙冲笑道:“一册书只是印了半卷,也不知道这个张阳是何居心?” 李承乾低语道:“现在讨论红楼的人很多。” “太子殿下不用担忧,就算是讨论红楼的人很多,陛下也有旨红楼不能入国子监,也不能入弘文馆,注定不是一册可以进入读书人眼中的书籍。” “张阳是一个从来不吃亏的人,他也从来不会做亏银钱的生意,孤总觉得其中有古怪。” 长孙冲挽着自己的袖子,“坊间不入流的杂书众多,红楼也不过是其中一部而已,现如今这么多人议论红楼,只不过是一时间觉得新鲜有意思而已,等人们读完之后觉得不新鲜了,这书也会慢慢被人遗忘,从此再无人问津,成不了如汉书儒家典籍这般流传后世和史册,到了最后人们还是会摒弃红楼。” 李承乾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还是一脸沉默。 长孙冲拱手道:“太子殿下不必多虑。” 红楼确实是一个让人欲罢不能的故事,其中的情节非常引人入胜。 虞世南带着红楼来到欧阳询的家中。 当年的虞世南出身名门,是前隋虞荔之子,其兄长又是执掌前隋内官吏,后投了李唐,身为当年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虞世南,如今在朝中掌文翰,统筹书籍编撰,魏王的括地志便是他在主持。 见到虞世南,欧阳询并不觉得意外。 “红楼这册书,你也看了?”欧阳询放下手中的这册书,正是红楼。 虞世南向欧阳询稍稍一礼,“确实看了,只是上面的字体是出自老先生的字帖?” 欧阳询点头道:“和这小子做了个约定,老夫虽说瞧不上他这种人,既然有约定在先,也只好履行承诺给了他字帖。” 虞世南点头,“听先生府中的下人说了事情的原因。” 欧阳询笑了笑,笑容带着深意。 虞世南叹道:“一晃过去这么多年,与老先生许久未见了。” 欧阳询嗮着太阳闭着眼,“你也年事已高了,多注意身体,要死在老夫前头,你教老夫如何哭丧?” 两个老家伙默契地笑了笑 府中的下人倒上两碗热茶,所泡的茶水就是炒茶。 “那小子时常会让人送东西过来,咸鸭蛋,茶叶都有,一些家常也不值钱,老夫推之可惜,收之又不会不堪,此子很会经营人情。” 虞世南端起茶碗,喝下一口茶水,感受着温热的茶水流过咽喉脏腑,“老先生以前见过这种纸张吗?” 欧阳询摇头,“伱见过?” 虞世南也是摇头,“当初也见过一种纸浆,那种纸张的配方与见过的那几家不同,而且嗮出来的纸张也特别厚实,那时候想要找人没找到。” “与现如今纸张相同?” 虞世南抚须道:“有相似之处,与桑麻纸不同,这种纸张很坚韧。” 说完话欧阳询又拿起这一册红楼,撕下其中有一页,将其对折再对折,然后用力撕开,看着纸张开口处的纤维,“还真与桑麻纸不同,又和宣纸不同。” 虞世南中肯地点头,“此种配方老先生也未曾见过?” “老夫不懂造纸,只是对纸张好坏有些了解而已。” 虞世南小声问道:“不知当初老先生与张阳有了一个什么约定。” 回想起那时候在仁寿宫山脚下的对话,欧阳询苦恼地揉着自己的膝盖,“年纪大了,忘了。” 虞世南看了眼欧阳询的膝盖。 府中下人拿起一块皮毛盖在欧阳询的膝盖上。 “现如今一到雨季老先生的膝盖还会酸痛?” 欧阳询费劲地伸直自己的膝盖,“陛下也让太医署的医官来看过,说是年纪大了骨头也松了,没办法根治。” 又是释然一笑,欧阳询看向虞世南,“没事的,上了年纪的人都差不多,你也要多保重身体。” 虞世南重重点头。 让自家的下人送虞世南离开,欧阳询又拿起了红楼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府中下人回禀道:“老先生,人已经送走了。” 欧阳询的目光依旧放在红楼上,又翻过一页继续看。 “老先生当初和张阳之间的约定为何不说出来?” 欧阳询抬眼看了看自家下人,“告诉他又如何?不告诉他又如何?有什么区别?” 印书生意只能暂时停下了。 生意又到了往日的平淡期,最近大家的兴致都不高,带着媳妇来到曲江池,程处默和李泰也坐在这里,兴致不高。 婶婶带来了炉子和锅,李玥可以在这里练习她的厨艺。 “夫君给你鱼竿,我来做鱼汤。” 看媳妇很有兴致,张阳小声道:“我们要不要先从难度低的开始,比如说炒个菜?” 李玥抬起下巴,“鱼汤有什么难的。” “你会杀鱼吗?” “见夫君杀过好多次了。” 张阳妥协道:“那就试试吧,好在今天我带了干粮。” 王婶捂着嘴笑了好会儿。 鱼钩挂上饵,将鱼线抛入曲江池中,刚刚坐定又看了看一旁的李泰和程处默,这两个家伙躺在地上双目无神。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有两个死人。” 张阳拉了拉程处默的衣襟,“上次你派人去幽州,现在怎么样了。” 程处默诈尸般地站起身,“等消息,幽州地界太远了。” 李泰有气无力道:“处默,这一次派人去幽州,你给了他们多少银钱?” 程处默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十贯银钱。” “这么多?他们会不会拿着银钱不回来?” “会回来,某相信他们。” 李泰苦恼地挠了挠头,“你相信就好,也就十贯钱,以你的家底赔得起。” 程处默站起身拍了拍衣衫,拍去一些尘土,“如果一个领军的上将军不相信自己的将领,谈何打胜仗。” “这和打仗没关系。” “如果一点小事某就不信他人,以后如何取信他人?” 看程处默说得一本正经,张阳咧嘴笑着,“经验是从被欺骗开始的,处默以后会明白的,不碍事。” 一阵清风吹过,鱼终于咬钩了,钓起一条巴掌大的鲫鱼递给李玥。 李玥双手抓着鱼,把它放在砧板上,然后一刀剁下之时,鱼儿腾跃而起,落在地上。 “鱼!” 李玥焦急地想要去把鱼抓回来,鱼儿扑腾着朝着曲江池移动,只闻噗通一声,鱼儿又落入了池中。 鲫鱼掉入水中又游了下去,再也看不到。 张阳重新给鱼钩上了鱼饵,鱼线抛入池中,“没事我再给你钓一条。” 李玥抱着膝盖坐在池边抿着嘴,低头看着水面安静好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它跑了?” “没关系,说不定我又可以把刚刚那条鱼钓上来。” 李玥皱眉道:“怎么可能再钓上来。” “当然可以了。” “这鱼儿有这么傻吗?” “其实鱼的记忆只有我们十次呼吸左右的时间,你现在呼吸十次,那条鱼就已经忘记了它被钓上来的这件事。” 李玥一脸狐疑,“那我就看着那条鱼在咬钩。” 李泰来回走了两步,“池中的鱼很多,要钓上来需要很长时间,其实要证明这件事很简单,但凡钓上来的鱼都放回池中,当放下去的鱼到了一定数量,如果再被钓上来就可以证明,鱼确实挺傻的。” “为什么要把钓上来的鱼都放入池中?” 李泰看向自己的护卫,“把鱼竿拿来。” “喏。” 看着李泰坐到曲江池的另一边开始钓鱼。 张阳看向自己的媳妇小声道:“你说把钓来的鱼再放回去是不是显得很奇怪。” 李玥一本正经地点头,“夫君说鱼的记忆只有十息时间,是安慰我把鱼放跑了,谁能想到青雀真的相信了,鱼哪儿这么笨。” 李泰钓了一条鱼上来,然后又把鱼放回池中,还一脸正经地继续坐着,好似这个实验他胸有成竹。 人家是说笑的没想到他真这么做了。 鱼的记忆时间确实很短,不同的鱼类它们的记忆时间也不同,说记忆只有七秒这种说法并不准确,具体事情具体说,一言以概之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又钓起一条鱼,这一回李玥谨慎了很多,让两位婶婶抓着鱼。 李玥一刀劈下鱼被劈成了两半,然后她在去鳞片,去内脏。 虽说处理方式狂野了一些,好歹也有做鱼汤的样子。 张阳又看向李泰,这小子又钓起一条鱼,再次把鱼放回池中,乐此不疲,好似他对这个实验很有信心。 他李世民的儿子身上是不是都有一股子傻劲。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较生死 费了一番周折,媳妇总算是做出了一小锅鱼汤。 再看李泰,他还在做着一样的事情,把鱼儿钓上来,又把钓来的鱼给放回去,接连好几条鱼都落得这样的下场。 曲江池很大,光是占地面积近五百亩,南北纵深近千米,平日能够出入这里的人不是皇戚就是宗室中人。 若是到了特定的节日,这里才会对寻常人开放。 这也导致了池中的鱼儿可以很好地繁衍生息,这里的鱼也都特别肥。 张阳接过媳妇端来的鱼汤,在她充满期待的目光下一口气将这碗鱼汤喝完,“味道还行,有进步。” “当真?” “嗯。” 李玥欣喜地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鱼汤,刚喝下一口小脸便拉了下来,“好咸。” “如果不放这么多盐,这就是一碗很成功的鱼汤,你的失误只有一个。” 看向坐在阳光下的夫君,李玥也傻傻笑了笑,然后非常潇洒地把这锅鱼汤给了,喂给了曲江池中的鱼。 夫妻俩坐在水榭中,李玥盘算着最近的家底,“我们家现在还有两万贯五百二十一贯十五钱,抛却将来村子里还要投入了银钱,家里能够用的银钱还有六千贯有余。” 算完这些李玥心情不是很好。 有了产业就有了投入了,村子的建设需要用的银钱很多,尤其是各项开支,医馆的,村中的建设,还有各项生意成本。 把这些全部剔除掉,加上未来三年规划所需要的银钱,家里真正能够自由支配的银钱也只有寥寥几千贯。 原来家里也不是这么有钱。 李玥失望地低着头,“看来还是要省着点花。” 张阳淡然笑道:“和我们以前比起来,这样的日子已经好太多了,至少天天有肉吃。” 其实媳妇根本没有挥霍银钱的概念,对她来说没有什么需要花钱,家里应有尽有对她来说足够了,她对外面那些繁杂没有太高的兴致,相比出去花钱,她更喜欢坐在家中看书。 加上大唐的消费能力并不高。 能够消费的地方也不多。 更有钱的人家只能把铜钱堆放在库房中,看着铜钱一天天发霉。 夫妻俩又坐了一会儿,看李泰还在钓鱼,自从村子里的建设告一段落,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去做苦力,之前的辛苦减肥,现在又打回了原形,还是这么胖。 看李泰有执念一般,李玥摇头叹息。 离开曲江池的时候,这小胖子还在和钓鱼较劲。 家中,王婶又嗮了一斤纸张,这些纸张还要裁剪。 入夜之后,夫妻俩简单对付了一口晚饭,点亮家里的油灯,李玥捧着书看着,“夫君,西域真的有很多琉璃吗?” “琉璃啊。”张阳思索着半晌,“这东西很值钱的。” “嗯,听说宫里也少有,前隋倒是留有一些琉璃,可大多都是破损的。” 张阳在自己的工作台打磨着两颗铆钉。 提着自己的椅子,干脆坐到夫君身边,李玥小声道:“高昌是不是也有很多琉璃。” “高昌的财富如今都在阿达兰手中,上一次我去信说了高昌的财宝都用来建设高昌,将来还要给我们种棉花,估计他自己都忙不过来。” 看了看媳妇的神情,张阳又道:“而且西域这个地方运送货物不安全,要是运棉花倒没什么,因为在西域人眼中棉花就是不值钱的。” 李玥一手撑着下巴思索着:“在西域人眼里棉花就是不值钱的,但是对夫君而言棉花就是值钱的。” 张阳点头。 话语顿了顿,李玥思量半晌接着开口道:“倘若我们可以掌握西域的棉花生产,可以实现的利益又何止高昌一国的财宝。” 思路打开之后,李玥的神情舒缓,对琉璃也失去了兴趣。 “用夫君的话来说,琉璃的价值也只有这些,将高昌的财宝交给阿达兰,建设高昌能够带给我们的是财富,一样事物的具体价值比不上创造出来的财富。” 揽着媳妇的肩膀,张阳看着她的眉眼,“你已经可以跟上我的思维了。” 夫妻俩的脸靠得很近,李玥抬着下巴,“我尽力跟上夫君的想法,启发也很大。” “如果我有两块非常值钱的玉佩,可是我想从中得到更多的利益,我该如何?” 李玥思量道:“两块玉佩是绝无仅有的吗?” 张阳点头,抚着她的长发。 又想了想,李玥笑着道:“如果这两块玉佩是一对的话,我可以让人用高价买走,然后用更高的价格买回来,想要再买下一个买家就需要更高更高的价钱,这样一来从中就产生了利益。” 张阳琢磨着,“这样一倒手让自己的手中的货物价值提高,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是下策,有智慧的人一眼就看清楚问题。” 李玥不解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嗯。” “是什么?” “不告诉你。” 愣神了好一会儿,李玥半晌说不上话,随后也只能挥起小拳头打在夫君的肩膀上。 “夜深了,早点休息。”李玥撂下这句话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过神继续打磨着自己的铆钉,房间里又传来了水声,这是媳妇在洗澡了,工作台旁放着一堆图纸。 翻看着自己的一堆图纸,找出其中一张。 这是一张淋浴的图纸,夏天快要到了,没有淋浴的爽快感确实不舒服。 建造淋浴的主要难度还是要在屋顶装一个水桶,还有阀门的制作。 拔高油灯的灯芯,张阳走出屋门洗了把脸,提提神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台,继续考虑着图纸。 自家的屋顶是自己修的,想要在屋顶修建一个蓄水的水桶需要建设一个架子,或者再搭建一个平顶。 修建一个架子倒是容易,只不过稳定性需要考虑,而且还要时常维护,一旦架子垮了整个水桶倾覆反而不好收拾。 而且这个水桶一定要大。 砌一个平顶更加地牢固,还要考虑着自己家的屋顶的承重。 要是承重不行,整个屋顶就塌了。 考虑了一番,张阳抬头看着屋顶,大不了再建一层把屋顶扩建一番,彻底换个模样。 考虑工期和建筑材料,这些日子有的忙了。 第二天的早朝,夫妻俩人早早来到了皇城,准备今天再去弘文馆再拿一批书带回家看。 这里的官吏对公主和驸马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路来到崇文殿,张阳卷起自己的袖子先打扫卫生,“今天天气不错。” 正要动手扫地擦地,注意到自己的媳妇的目光,张阳也看了看自己,“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李玥好奇道:“夫君昨晚没睡好吗?” “确实没睡好。” 李玥若有所思,“婶婶说过到了夫君这个年纪的人,总是睡不好的,精神特别好。” 张阳点头道:“所以我把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 李玥越发不解,“工作?” “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也是一种工作。” 李玥幸福地笑了笑。 张阳来到崇文殿的隔壁,这里是东宫。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东宫殿前的两个侍卫看到张阳也是笑脸相迎。 朝着东宫殿内看了看,里面空荡荡的也没见人,张阳收回眼神,“太子殿下呢?” 侍卫回话道:“太子殿下正在太极殿听政。” 张阳愁眉揣着手。 侍卫也不敢怠慢这个驸马,太子殿下有过吩咐,躬身道:“不知道驸马有何要事,卑职可以等太子殿下回来了再告知。” 张阳尴尬笑了笑,“想向东宫借两个水桶,不知道方不方便。” 俩侍卫相视一眼,笑得也是尴尬,没想到就这么一件事。 “驸马稍等。” 说完侍卫走入了东宫的一处屋子,不一会儿就拿了两个水桶,“需要帮驸马装满水吗?” 张阳点头,“可以。” “不知驸马要水桶做什么?” “水桶还能用来做什么?当然是用来装水的。” 这个侍卫很勤快地在东宫外的一处水井打了两桶水出来。 张阳好奇地看了看水井内。 侍卫下意识也看了看水井,不解道:“驸马这是看什么?” 张阳咳了咳嗓子,“我听说宫里险恶,有人会把不懂事的宫女丢入井中,宫中的水井中时不时会多出几具尸体,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接过水桶,张阳又小声问道:“这位侍卫大哥,真有这种事吗?” 侍卫笑道:“哪有外面说得这么险恶,我们宫里的宫女都很懂事,那都是外面的人胡诌。” “哦……”张阳应了一声,“那要是不懂事的宫女呢?” “那都送回去了。” “是吗?” “驸马还有何事需要吩咐?” 见这个侍卫岔开话题,张阳提着两桶水来到崇文殿,夫妻俩一人一个水桶,往崇文殿的地面小心泼着水,这样容易打扫。 “都说伱张阳有个爱干净,又喜整洁的癖好,没想到真是这样。” 正往地上泼水,张阳回神看向来人,正是刚刚下了早朝的魏征和李承乾。 “见过郑公,见过太子殿下,这不是癖好这是生活习惯,我又没有洁癖。”张阳躬身行礼。 见魏征眼角红肿,张阳不解道:“郑公这眼角是……” 魏征叹道:“朝堂上起了争执,被程咬金这个老匹夫给打的。” 张阳揣着手,“程大将军是个粗人,郑公忍辱负重,如此忍让在下实在是佩服。” “忍让?”魏征冷哼一声,“等老夫多练一些年月的拳脚,老夫必要和他在朝堂上一较生死。”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彪悍的父子情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下佩服。”张阳拱手道。 大唐的朝堂有一股狂野的风气,一言不合就打架的不在少数,打完之后再据理力争。 魏征抚须道:“老夫和他程咬金没什么深仇大恨,也不用十年不晚。” 又聊了几句关于如今朝堂上的情况,看魏征走了,张阳小声问向李承乾,“郑公何故和程咬金大将军打起来了?” 李承乾感慨道:“还不是今日早朝程大将军因为食邑的失去和虞世南争吵,这一次虞世南也被封了县子,涉及食邑封地的好坏,这才争吵,能够给予食邑本就不多,虞世南弹劾了一句程大将军的封地过多,这才吵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既然是虞世南和程大将军的事情,郑公何故牵连其中。” “郑公想要去劝说,无奈挨了一拳,要虞世南老先生动手他老人家这把老骨头怕是当场要不行了,也是郑公挨了这一拳,争吵才作罢,不然喋喋不休,不知还要吵多久。” 李承乾感慨道:“郑公也是用心良苦,再者说能够食邑的田户本就不多,父皇也难免失之偏颇,这也是没办法的。” 长安城周边一共才只有多少田亩,灞上,泾阳,蓝田…… 如果要更远的位置,只能够从整个关中挑选。 渭南的一片地又给了李玥。 还有李世民的一群儿子女儿还等着食邑封地。 有限的资源合理地分配一直都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还要能够服众。 当然了这些事情自己无关,再难取舍也是李世民的事情。 李世民想要进一步收拢权力,用爵位来收买人心,至于上次和李世民说过的化解矛盾之法,李世民全然不提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被李世民用了之后,他一边享受着群臣喊他英明神武,然后把功劳放在他自己身上。 “今日青雀倒是没有来早朝听政。” “魏王殿下?” “孤听闻他昨夜也住在了曲江池,而且还让他的护卫都在钓鱼,到了今日早朝也没有来听政。” 张阳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时候要装糊涂,一定要装糊涂。 “唉……要是青雀能懂事就好了。” “太子殿下吃了吗?” 李承乾笑着摇头:“这刚刚下朝未用饭。” 李玥提着食盒走来,“皇兄不如先用饭,我和夫君还要接着打扫崇文殿。” “孤安排一些人来帮你们。” “不用麻烦东宫的人,一点小事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 “也好,用了饭食之后孤还要去听老师讲课。” 李承乾的老师是李纲,来崇文殿这么些日子,也算是半个东宫的邻居,倒没见过李纲其人。 食盒打开端出里面两碗凉菜,一碗芦笋炒肉,再有一个野菜和黍米做的菜饭。 坐在崇文殿的阳光下,三人吃得安静。 “如若父皇下旨让你再去礼部任职,你可愿意。”李承乾突然道。 李玥的神情平静,慢条斯理吃着饭菜。 张阳皱眉道:“再去礼部任职?” 李承乾点头,“高履行去礼部任职之时,太过刚愎自用,当初派去他吐蕃的使者到现在也还未回来,依旧被松赞干布扣押着。” 张阳吃着饭点头,就当听个八卦。 “他的才学确实不错,也是因为他的家世,难免会让心高气傲,父皇把他下放到弘文馆,也希望他能多多历练。” “素来与高兄没什么来往,并不清楚他的为人。”张阳接着道:“我也在礼部犯过错,现在也吸取了教训,这崇文殿挺好的,能够让我静下心来,好好读书,多多学习。” “谦虚好学是个好品质,孤希望伱以后也这样。” “哪来的谦虚好学,我也只是看书解闷而已。” 这个季节的风带着一些清冷,倒是阳光很温暖,适宜的温度和清新的空气,当风吹过的时候,让人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东宫外有来来往往的侍卫和宫女。 李承乾又道:“孤还是希望你可以继续在礼部。” 张阳无奈道:“我已经在礼部犯过一次错,再者说也要陛下答应,我才能再回礼部,这些时日我想好好读书。” “也罢,孤希望高履行也这般谦虚好学。” 李承乾是一个厚道的人,也是重感情的人,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为高履行说话了。 一个忠厚仁义的太子是好的,可一个太子将来也是要成为一国之君的人,做一个储君太过重感情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的教育是李世民自己的家事,李世民也指认了李纲做太子的老师。 皇子的事情不能过多插手。 对李泰顶多是商业上的合作,也可能在李世民的眼里多少带点玩闹。 只要能够给李泰一些正面影响,李世民乐见其成,比如括地志。 午时过后,李纲便走入了东宫。 这是第一次看到李纲,须发皆白的老人家,脸上尽是严肃。 李承乾急忙迎上去,带着李纲进了东宫。 “皇兄是希望夫君把高履行犯的错给弥补回来?” “看起来是这样的。”张阳吃一口笋。 “夫君会帮高履行把这个错误给弥补回来吗?” “你觉得呢?” 李玥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面对着阳光,“一个优柔寡断,却重情义的太子是错误的,他身上没有君临天下的气势,高履行的错误不该由夫君来弥补。” 这两年媳妇身上的气场变化很大,以前她身体虚弱也很柔弱,如今她已经十六岁了,展现出来的气场强势不少,有一种感觉挑战真理的感觉。 或许学过数理化,敢于俯瞰世界万物据理力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都有这种气场。 一种敢于和世人挑战迂腐的勇气和魄力。 李玥回过神带着明媚的笑容,“太子需要的学的还有很多,如果他学不到父皇的半分狠辣,将来也是一个被臣子控制的人。” 张阳颔首道:“这话要是让东宫的人听见就不好了。” 李玥朝着东宫侍卫笑了笑,这让他们站在东宫前肃然起敬,还以为这是公主殿下友好的笑容。 从以前的一些事情就可以看出端倪,身为陪着她长大的丈夫,能感受到她最近的变化。 当初做实验,她会毫不犹豫地把小猪挂在篮子底下,任由小猪上天然后掉下来摔死,当她肚子饿了想吃兔子肉,她不会像其他女子一般怜惜可爱兔子这般的小生命。 她会毫不犹豫让人把兔子杀了烤着吃,然后赞叹兔子肉的美味。 她的身体越来越健康,也越来越有力气,说来媳妇从小就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小时候病重的她也努力活着,骨子里也有一种寻常孩子没有坚韧。 会在家中讨论朝政,也会在这里议论太子,成长路线越来越奇怪了。 张阳摇了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自古以来这种女人不少,中原女人身上都有一种女子不弱于男的气势,花木兰,李清照,梁红玉…… 收拾完崇文殿,夫妻俩带着一些书卷便离开了。 李世民正好来到这里,李君羡站在一旁道:“陛下,驸马和公主殿下刚离开不久,需要召回来吗?” “不用了。”李世民摆手。 推开殿门,李世民走入殿内,崇文殿内一排排的书架被排列得整齐,书籍也都整整齐齐地放在上面,这些书籍排放的很整齐。 李世民看向挂在上面的牌子,“说文解字?” 再看这一个书架,看着上面的书籍类型,确实都是一些说文解字的书。 再看其他的书架,又看到一个牌子,“地理?” 在这里走了一圈,这里的书籍都被分门别类摆放着,这种分类比弘文馆所用的分类精确很多。 书架上没有灰尘,就连书籍都被晾晒过。 看着地面,还能看到人的倒影。 “他倒是打扫的干净。”李世民重新走出崇文殿。 李君羡小声道:“陛下,听说公主殿下和驸马每天都会拿一些书卷离开,过些日子又会把书卷送回来,自从张阳担任朝议郎入崇文殿之后,这些日子一直都这样。” 李世民挥了挥衣袖,“念他是一个乡野小子,朕希望他可以多看一些书,多懂一些礼德,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看书如何了?也不向朕来回报一声。” 李君羡沉默着,“陛下,我们查出来最近河间郡王一直都在向西域买一些叫作棉花的东西。” “棉花?” “听说是御寒用。” “朕知道了。”李世民说完话便向东宫走去。 陛下没有多问,李君羡也只好沉默着不好多说什么,陛下心系天下不想被这些琐事烦扰。 在离开皇城之前,张阳还去了一趟工部。 忙碌的阎立本见到夫妻俩人还是恭恭敬敬的。 “阎大匠,我还想要一些砂石建材,家里还要好好装修一番。” 这个要求让阎立本有些犹豫,之前答应给建材是因为抽水马桶的事情,现如今抽水马桶的事情已经摆平了。 再要建材他有些为难。 李玥礼貌地说道:“我们家可以按照外面的市价给工部银钱,不会白拿工部的。” 宗室中人要什么东西,包括皇戚将要找工部要些东西拿了也就拿了。 既然给钱那也好,阎立本点头答应。 张阳说道:“届时会把所需的东西和账目都送到工部。” 吩咐完工部的事情,夫妻俩回到家中,李玥又要跟着杨婶练刀。 跟着杨婶的动作,李玥挥动着手中的横刀,动作从以前的迟钝相比,现在娴熟了不少。 除了一些家务活针线活,她学其他的本事都很快。 她回身一刀,眼前的木板被劈成两段,招式简单没有多余的动作,颇有一刀毙命的气势,横刀的刀身在阳光下有着凛冽的刀光。 一套刀法练完,她熟练地收刀入鞘,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额头有细汗。 喝下一口水,坐下来安静地看书。 在练刀的疲惫还没过去,她就能迅速沉下心入神地看书,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从早起开始,还有算账,看书,学做饭,练刀再看书,她把一天要做的事情塞得满满当当。 张阳拿起在地上成了两半的木板,切口很平整。 “杨婶。” “驸马有什么吩咐?” “再去工部买一些木材来。” “这就去安排。” 王婶耐心地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嗮着纸浆。 杨婶买了木材回来已经日近黄昏,说着在街市上打听到的事情,还带来了长孙皇后的书信。 “魏王殿下终于离开了曲江池,也印证了驸马的说法,鱼的记忆是很短暂的,上钩过的鱼儿会第二次咬钩的。” “大唐子民对鱼的了解又高了几分,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李玥看了眼正在削着木头的张阳,又看着书信上的内容,“母后说了,父皇想问问夫君今日读书有什么成果。” 把打磨好的铆钉固定在两根木条上,“你父皇就想知道这个?” “父皇想知道的当然不是这个,说是来过问,其实有了想要重新起用夫君的用意,读书的成果好坏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想要把夫君安排在什么位置上。” 张阳会心一笑,“我并不想就这么被父皇利用。” 李玥重新磨墨,写下一封回信交给杨婶,“麻烦婶婶把这封回信交给母后。” “喏。” 杨婶带着这卷书信离开了。 “夫君知道我给了母后什么样的回信。” “说你夫君读书很有成果,随时可以投身社稷?” 李玥眨了眨俏目,“我在信上说夫君读书还有很多的困惑,还需要多读一些书籍才是,近日苦读努力明悟其中道理。” 书信送入了皇宫,不知道李世民看到这封信是什么表情。 信入了宫中就像是石沉大海,没了回音。 李世民的安排也没了下文。 媳妇的一封信让皇帝下不来台,这也是看在是李世民亲女儿的份上,这要是换成别人指不定要被李世民拉入宫中好好教训一顿。 一整月,张阳都在忙着做淋浴建设的准备,李玥也在家中很少出门。 还是要去村子里看看,也不知道媳妇的城堡建设如何了? 到了村子就看到李孝恭的妻子又哭又闹又是乱扔东西,想要李孝恭回长安城去住。 还说什么不要家里了,是不是外面有野女人了。 烧了礼部府衙之后,从去年到现在他就一直没有回过长安城。 李玥不喜掺和别人的家事,来了村子就去找师母了。 见李孝恭的儿子李崇义很是发愁地看着这一幕,张阳凑近道:“崇义公子好久不见了。” 李崇义叹道:“给驸马添麻烦了。” “这没什么,吵一吵,闹一闹多好,显得我们的村子里有活力,也很热闹。” 听张阳这么说,李崇义还是面带愧疚,“张侍郎还真是……真是特别。” “要是这一次河间郡王依旧不回长安城,会很麻烦吧。” 李崇义发愁道:“也不知道该如何,家里也乱糟糟的。” “不如一家子搬过来。” “可在下的母亲不愿意住在这种村子里。” “崇义公子可以陪着河间郡王一起住在村子里,一来也可以看着,也不怕外面闲言碎语,至少自己家儿子看着。” 李崇义摆手道:“那多叨扰。” “要是这也不行,那就一棍子把人打晕了,然后捆住扛回长安城。” “你这个想法很不错。” “我说笑的。” “张侍郎不用多言,我是认真的。” 没想到李崇义这就点头了,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李崇义真这么干了。 趁着李孝恭饮酒时注意力不集中,一棍子敲在了他后脑上,人当场栽倒。 “崇义公子能够对自己的生父下此狠手,着实让人佩服。”张阳感叹。 “好好的一个汉子,整日躲在村子里成何体统,当然要回家了,像什么话。”李渊骂骂咧咧,就差给李崇义竖起大拇指。 李孝恭的后脑勺还有一些血迹也不知道人有没有事,就这么被扛着带回了长安城,这下李孝恭的妻子也不闹了,也不哭了,而是恢复了长安城贵妇那般的高傲模样,又对李玥嘘寒问暖了几句,这也离开了。 长安城的民风是彪悍的。 李孝恭躲在村子里一年半载不回家,对家里人而言是不像话的,李渊也对此嗤之以鼻。 面对一个不像话的父亲,李崇义这个做儿子的也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一个闷棍打晕五花大绑扛回家。 野蛮的行径中透着一种家庭的温暖,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好赖现在村子里少了一个白吃白喝的人。 张阳走到逗着小熊的李渊的身边,“太上皇,在下有一个忧虑。” “何种忧虑?不妨直说。” “您就这么住在村子,陛下也请您回去过,您这么不回去,宫里时常来过问,就怕到时候几万大军把我村子围了。” “你怕什么?就算是围了村子,要拿的人是朕,又不是你,你不怕什么?大不了朕这张老脸不要。” “老脸不要了……”张阳小声追问道:“不知您是如何不要老脸。”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没存在感的上司 “朕都一大把年纪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这你就不要多问了。” 张阳揣着手感慨着,“这就是年纪大的好处吗?” 李渊抚须道:“近日与孙思邈坐而论道,有颇多领域,朕也可以做一个道士。” “挺羡慕您老人家的。” “羡慕朕什么?” “您老可以随时找个理想,换个方式或者,儿子是皇帝谁又敢惹您?”张阳搭着李渊的肩膀。 这可是太上皇的肩膀,谁敢随意搭着。 “就因为朕的儿子是皇帝,朕才不能随心而为,自从二郎即位之后,皇宫对朕来说就是一个囚牢,再也不想回去了。” “一边说着河间郡王一年半载不回家不像话,自己还是不愿意回宫,确实挺不要脸的。” “哈哈哈。”李渊爽朗地笑着。 “有时候我真想把您老人家请回去。” “嫌朕白吃白喝?烦了?” “当然不会。” “哈哈哈……”李渊又笑了。 张阳挠了挠自己的耳朵,这狂放的笑声怎么都有些适应不了。 李渊叹道:“玥儿小时候不容易,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就看上了你,当时所有人都说她活不过成年,也就由着她了,最后一年让她自在一些,谁知你小子把她治好了。” “我懂了。” “伱这一脸正经地说懂了,你是懂什么了?” “太上皇是觉得我占便宜了,现在又想把便宜占回来。”张阳揣着手皱眉道:“其实也不用如此,您是我媳妇的爷爷,就算宫里的皇帝不管您,身为您的孙女婿我也应当赡养,包括河间郡王我们是一家人。” 李渊重重点头,“一家人……” 看向长安方向,李渊又摇头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这么想。” 张阳淡然笑笑,又不解道:“听说太子的身体也挺弱,近日我观察了一番太子的气色很不好。” “承乾小时候也时常生病,都是二郎常年出征在外,那时候的观音婢没有好好养胎,时常牵挂,这该怪朕。” 说起当年的事情,李渊也没了兴致起身就往孙思邈的医馆走去。 当年的事情是一条疤,以后要少在他老人家面前提起。 那丫头一直经常会守在李玥的书房前,她也不说话只是恭敬地行礼,拿出钥匙打开书房的锁。 看起来她经常守在这里,不让其他人进入。 推开门,张阳走入这个书房,这里也没有重要的东西,但凡重要的知识媳妇都记在自己的脑子。 墙壁挂着一张巨大的地图,地图画着整个中原包括从西南到北方皆在其中。 和外面的地图不同,经过这些日子的阅读书卷,李玥按照各种典籍的记载把这幅地图完善了不少,相比大唐其他地图的简略标注,这幅地图详细不少。 从李玥的书包中拿出一卷书,当初在崇文殿看完了几册地理志,回想自己在后世的零碎记忆又做了不少笔记和标注。 尤其是西域一片,西域本就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地方。 高昌以西,也就是现在的西突厥分为北疆和南疆。 南疆的气候更好,更适合瓜果的种植,也适合放牧,基本上也都是以农业为主。 而北疆荒凉,那片地方也更加适宜用来种棉花,沿着伊犁河谷就是棉花种植的最好产地。 张阳皱眉看着地图许久,西域应该没有这么小才对。 用媳妇的砚台磨墨,提笔往更西边的方向画一个弧线,再往东北方向也画一个弧线,仔细瞅了瞅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又多添了几笔。 正当苦思回想之际,李玥走入书房,她的目光看向地图不解道:“夫君为何要在地图上画一只鸡。” “鸡?” “对呀,像一只鸡。” 张阳挠了挠头,“我觉得这样看着更加舒心一些,难道你不觉得吗?” 李玥温柔地笑了笑,“如果夫君这样才是版图的话,我觉得可以更大一些,夫君以前也说过世界很大。” “也对,我们的野心可以更大一些。” 那丫头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一个邋遢女孩跑来,“姐姐,男孩子要我们一起去抓野猪。” 丫头低着头道:“我不能和你们去玩闹。” “为何?” “因为我已经和你们不一样了。” 那邋遢女孩一脸扭捏着,“那你就这样一直站在这里吗?” “去玩吧。”书房内传来了李玥的话语声。 像是收到了命令,这丫头这才跟着这个邋遢女孩离开。 李玥的目光看着西域,“西域这片地域很辽阔,遥想汉时霍去病一骑当千先横扫西域与北方,光是看着就让人敬佩。” 张阳在高昌以西画下一个圈,“我们把这片地也拿下吧。” “这片地有什么特殊吗?” “这是种棉花的好地方,当然除却这里还有陇右也是种棉花的好地方,只不过将田亩改种棉花你父皇怕是不答应。” “我们可以徐徐图之。” 长安城三月天,游春的好时节。 关中随处可以可以看到出游的人,夫妻俩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 看李泰整日无所事事,上一次跟鱼过不去,就怕这一次他跟别的过不去,他是一棵摇钱树,可不能长歪了。 抓着李泰来家里干苦力,帮着锯木头和砂浆。 一边干着活一边大汗淋漓,李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姐夫,这屋顶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又要加高,会逾制。” 张阳修着一块块的砖石,“我这些日子看过不少书,也研究过御史台以及刑部的一些典籍,我家楼高不过三层,不算逾制。” 李泰皱眉道:“典籍上的记录是一回事,但只要加高房屋人家难免会有由头来对付你,一层高和两层高区别不大。” “我看你小子就是不想干活,什么逾制不逾制的,那些权贵哪个不多多少少有逾制,还不是朝中轻描淡写几句就揭过。” 李孝恭的话语声很敞亮,这种话听着也舒服。 看小胖子委屈地模样,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魏王殿下,减肥事业应当持之以恒,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 “我还没吃到甜甜圈!都过去一年了!” “这种美食不能着急,早晚可以吃到的。”张阳又指了指一旁的石料,“麻烦把那些石料也都带过来。” “嗷……” 嘴上说着硬气,还不是乖乖去干活。 嗮纸的事情也可以暂时搁置,两位婶婶晾晒了近百斤的纸张都存在她们的库房里,油墨的问题还没解决,石油也没送到,印刷生意暂时搁置。 回到长安城之后的李孝恭兴致一直不高。 也是一个老大不小的人,家里孩子都快成年了,还是一个郡王长安城有家不回,整日在外面晃荡家里人难免会遭闲话。 屋顶的梁子已经搭建好了,婶婶们做事很麻利,再砌好台子,半月之内就可以完工。 李孝恭瞅着眼前的图纸,“你说这个淋浴的东西有什么好处?” 张阳咧嘴笑道:“妙用无穷。” 李孝恭皱眉看着图纸,装着一副很有学问的模样,“妙用无穷?和我们平日里洗澡有什么区别?” “都是用水,好像没太大的区别。” “你一个乡野小子怎么有这么多的讲究?” 李孝恭拿起图纸又放下,然后斟酌再三。 又皱眉看了好一会儿,李孝恭指着几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张阳盘腿坐在椅子上,喝下一口茶水,“这个是比例,现在是一百比一的比例。” 李孝恭揪着下巴的胡子,好一会儿之后他放弃了去理解这种这种图纸,然后站起身摸了摸后脑勺,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头发被剃了一大块,红肿的一大块现在还没消下去,孙思邈也只是用了一些消肿的药材,简单的包扎了一番。 “还痛?”张阳喝着茶水道。 “还是会一阵阵的作痛,比前两天好多了。”李孝恭摸了摸后脑勺,“你小子也不拦着点。” 张阳道:“您家里事我不好多参与。” 李孝恭长叹一口气,“但凡你拦着,老夫也不会遭此一劫。” “夫君,王叔,尝尝我亲手做的炖肉。”李玥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地炖肉而来。 两位婶婶也从屋顶下来,她们身手很好,扶着屋檐一个翻身就能下来。 一张小桌子放在院子里,几人围着桌子坐下来。 李孝恭先拿筷子尝了一口气,一边吃着点头,“手艺不错。” 李玥尝了一口,“猪肉炖得还是不够烂,倒是能够下咽了。” 以李孝恭这样的粗人,他对食物的理解就是能填饱肚子,是个很实在的人,飞快地扒着碗里的饭食,甚至有米粒从碗中飞出来。 吃相着实狂野。 心中感慨,再看李泰,这小胖子吃东西倒是慢条斯理很多。 吃饱饭之后,李泰起身道:“括地志的事情也不能不管不问,不然父皇再问起什么,回不上来难免会被数落,就先告辞了。” “魏王殿下慢走。” 饭后,李孝恭享受地喝着茶水,“现在礼部如何了?” 午时的阳光还有些燥热,张阳不停摇着手中的扇子,“现在礼部的事情都是许敬宗和张大象在主持,高履行被下放了弘文馆。” “张大象和许敬宗倒是不错。”李孝恭非常认同地点头。 “当初如此嫌弃礼部,现在看来您老是很在意的。” “在意礼部?”李孝恭摇头道:“老夫不在意礼部如何,在意的是你的前程。” 被他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张阳忍受着这个力道,“我觉得我的前程还是很不错的。” 李孝恭指了指这个小院子,“你管这个叫做不错?”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挺好的,我这人也没什么本事,能够过好自己的日子就不错了。” “唉……” “何故叹气呀?” “太不争气了,你要是老夫的儿子必定将你吊起来抽,像程咬金抽儿子那样。” 张阳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无言以对。 李孝恭又挠了挠后脑勺,“除了疼,还有些痒。” 瞧了眼李孝恭的伤口,张阳无奈道:“三五天怕是好不了。” 李孝恭整了整衣袖站起身,“还有一事想问你。” “但说无妨。” “红楼的下半卷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啊?”张阳愕然许久接不上来话,心说以你李孝恭这种大老粗,不是会看这种书的人。 “就是老夫家里的那帮女人,她们整日都在讨论红楼,老夫明白这册书是你印的。” “可能还要过些日子,主要是墨不够了。” “那是要多久?” “过些日子吧,我也在等着原材料。” 李孝恭收到话语迈着大步离开。 红楼的故事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在讨论这个故事,虽说弘文馆和国子监不能收录红楼这册书,这些读书人议论就没有停下过。 李玥听着王婶的讲述,她心中明白红楼这个故事的魅力在何处,其中最大的魅力就是抗争,一种对世俗观念的抗争。 而各个地位的人的形象几乎可以在任何一个阶层中找到例子,从王公贵族到走卒贩夫,看这种书的人不用是士子也不用是权贵,没有深邃难懂的圣人之言,只有动人又充满纠葛的故事。 随便找个乡间的老汉,都能听明白这个故事。 李玥看向张阳的侧脸,“夫君?” 张阳喝着茶水道:“说。” “红楼一开始就是给所有人看的,夫君想要的是看书人不分贵贱,人人都能看的书,这才是夫君真正的目的?” “我就是想挣钱而已,没想这么多。” “想挣钱?还卖这么便宜。”李玥抬着下巴,显然不相信这说话。 家中屋顶上的平台还要继续建设,这几天将精力全部放在了建设淋浴上,输水的管道也是一个技术难题。 每天早朝是干活的好时候,上午涂好的砂浆下午就可以凝固,如果入夜了砂浆反而会脱落,必须赶在中午之前把砂浆涂好。 天还没完全亮,张阳卷起自己的袖子在院子里干活,敲门声响起打开门见到了一个面孔,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眼前是谁。 “朝议郎不认识老夫了?” 张阳恍然回神这才想起来是自己的上司掌管秘书监的岑文本,主要是这个上司太没有存在感了,几乎把他忘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半卷红楼 张阳面带歉意地笑笑,“不知秘书郎所来何事?” 岑文本解释道:“是陛下有安排,早朝前先来告知你一声。” “原来是这样,秘书郎不如先进来说话。” 岑文本看了看天色,天边已经有了鱼肚白,又看眼前张阳穿着一个样式很古怪的裙子,“这裙子是……” “这是围裙,家里装修呢,我最近要做一个淋浴。” “原来是这样,还真是一个古怪的人。”岑文本叹道:“就不进去说话了,怕误了早朝的时辰,陛下的意思是你以后来秘书监办事,处理各类奏章和文书,当然了你还是任朝议郎。” 张阳小声问道:“是官职不变,换岗的意思吗?那还是否能去崇文殿?” 岑文本点头道:“当然是可以了,时辰不早了,老夫就先去早朝了。” “那可不要耽误了。” “别送了。” 岑文本快步离开。 等人离开之后,张阳继续搅和砂浆,把砂浆提上屋顶在砌好的砖石上糊。 李玥也早早起床了,她洗漱先看屋顶,“刚刚,家里是不是有客人来?” 张阳糊着墙点,“秘书郎岑文本来过了,他让我去秘书监整理文书和奏章。” “去年的朝中俸禄还没有给,今年又让夫君去秘书监任职。”李玥嘀咕着表情上满是不乐意,好似受了委屈。 从家中的屋顶爬下来,抬头又看了看屋顶,家里的一砖一瓦都是自己砌上去的,看着自己的成果的感觉很不错。 夫妻俩吃了早饭,两位婶婶也过来帮忙。 李玥耐心地给张阳穿好官服。 “想吃什么,回来的时候给伱买。” “想吃芦笋。” “这个季节应该还有买,我去集市看看。” “吃食不着急,夫君还是好好在朝中任职。”李玥仔细整理着张阳的衣袖,“来日也能再入中书省的,现在官职虽说小,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两位婶婶早早地就来帮忙修平台。 穿好官服,李玥又拿出一些干果,“要是回来晚了,肚子饿了夫君可以偷着吃点。” 张阳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在媳妇反抗的目光下走出家门。 走在朱雀大街上,张阳思量着淋浴输水管的制作,还要将屋顶打孔做个输水的通道,再用竹筒连接到浴室中,水阀一定要牢固要用铁器才行。 一边考虑着走入皇城中,从朱雀大街走入朱雀门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这里有来来往往的官吏,大家脚步匆匆都忙着各自的事情。 抬头就看见了一个家伙在朝着自己招手,再往前走才看见是许敬宗。 “许侍郎这是刚刚下朝?” “张侍郎这是来当值?” 张阳揣着手,“陛下让我去秘书监当值,整理整理奏章做一些闲杂事。” “张侍郎借一步说话。”许敬宗拉着张阳走到一旁。 见四下无人,许敬宗开口道:“陛下是想起用,甚至想要张侍郎重新回到礼部,碍于当初犯错的事情,还有悠悠众口下,不好直接了解的提拔。” 嗮着阳光,张阳靠着墙揣着手站着,“其实这样也挺好。” 许敬宗也靠在墙边,“去了秘书监还要小心一个人才好。” 狐疑地看着许敬宗,张阳不解道:“小心谁?” 许敬宗又放低自己的声音,“张侍郎,可知颜师古?” “颜师古?听说过,不认识。” 张阳很快给出了回答,脑海中闪过一些后世零碎的回忆。 许敬宗看向远处的秘书监,“这个颜师古自小就是出身名门,是当年名儒颜之推的孙子,又是常侍又是秘书的少监,而且此人和岑文本一直不对付。” “如何不对付?” “颜师古此人好交四海,却对寒门子弟颇有偏见,陛下广招博学之士为朝中所有,为社稷所用实属英明之举……” 这个家伙说着说着又去拍李世民的马屁,哪里来的坏习惯,动不动就要对李世民歌功颂德。 许敬宗小声道:“像张侍郎这般出身的人想必也被颜师古刁难,此去当值可要小心。” 张阳疑惑道:“那岑文本呢?” “朝中很多人都知道岑文本的才学都远超颜师古,奈何颜师古出身名门还有这么多朋友相助,岑文本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只能咽着委屈办事。” “府衙不大,事情倒是不少。”张阳紧皱眉头。 见到有人走来,许敬宗连忙道:“下官就先回礼部了,听说最近吐蕃有书信送来,说不定这两日就到了。” “你去忙吧。” “告辞,告辞。” 张阳整了整自己的官服,也走向秘书监。 做一个小小文官也有好处,至少不用每天上朝,这是一个好处。 许敬宗这人就是一个长安通,但凡涉及朝中什么人什么事情他都能说上几句话。 来到秘书监门口,这里又来来往往的文官忙碌着。 反而里面很安静,就连这里的人说话都很小声。 扫视一圈没有见到岑文本,张阳迈步走入了也没有人来搭理自己,看向坐在上座一个中年人,看来他就是颜师古了。 拿起这里的一卷书,张阳打开看了一眼,这卷书上写着的是五经的撰述,又放下这卷书,走到一个角落,这里正好有个桌案是个空位。 张阳盘腿坐下来,看着眼前的众人,见有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在一旁坐下。 这人也不说话,坐下来装模作样看着书,能看得出来他是装模作样主要是他手中的书都拿倒了。 原来这秘书监也有插科打诨的人,一看就是同道中人。 见对方也朝着自己笑了笑,张阳拱手道:“敢问当面是……。” “在下唐观。” “原来是唐兄,久仰久仰。” “你认识我?” “不认识,客套一下。”张阳脸上带着笑容,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尴尬这个时候也要笑着。 “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张阳点头,“是的。” “有人举荐的?” “确实是有人举荐在下入秘书监。” 见眼前这个人应该大字不识几个,张阳问询道:“这位兄弟,你是怎么进秘书监的?”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投卷给颜侍郎,颜侍郎看中在下才学,这才入秘书监。” “是吗?”张阳提笔写下一个字,“敢问兄弟这是什么字?” 对方瞧了好久,然后苦涩一笑,“与你讲实话,我确实是投卷入了秘书监,颜侍郎也不是看重在下的才学,因为我家送了颜侍郎几块银饼。” “几块银饼就能进秘书监?”张阳越发不解,秘书监好歹也是处理政务的府衙,几块银饼就能进了。 对方冷冷一笑,“当然不只是几块银饼就够了,因为家父乃户部尚书唐俭。” “原来是这样。” 张阳了然点头。 “而且来秘书监不仅仅只是为官,还要读书增长学识。” “想来唐兄的父亲也是用心良苦。” “那是自然。”唐观又不解道:“你是谁呀?怎么问这么多?” 张阳干笑道:“在下张阳。” “姓张?张阳?”唐观一拍桌案朗声道:“红楼!” “红楼确实是之前做的一笔生意。”张阳说完见对方死死抓着自己的手,“唐兄,你为何抓着我。” 唐观瞪着大眼痴痴道:“红楼。” 张阳挣扎着,“我知道红楼,你能不能先松手。” 唐观痴痴一笑,犹如疯癫一般。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好似不正常,张阳扒开他的手,起身就要离开。 唐观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死死抓着张阳的脚。 看了看四下,好在没人注意这个角落,张阳压着自己的嗓子,“唐兄,你这是做什么?我好像没欠你银钱。” 唐观抓着腿,“你告诉我!” 张阳想把腿抽出来又问道:“告诉你什么?” 唐观缓缓抬起,眼里带着血丝,“你告诉我,那歹毒的赵姨娘到底死没死,宝玉后来怎么样了,为什么红楼没了下卷。” “你先松手,你再不松手我就动手了!” 唐观抱着腿委屈道:“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整日睡不好,整日吃不好,都是为了红楼……” 俩人的争执终究还是引起了秘书监众人的注意。 颜师古看到唐观的作态,挥袖道:“那唐俭到底生了个什么东西。” 面对众人的目光,唐观哭得梨花带雨,好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婆娘。 张阳快步走出秘书监,这鬼地方没法待了。 走出朱雀门,张阳没了兴致继续留在秘书监,去东市买了一些肉菜便回了家。 半月之后,屋顶上的平台也快修建完成了,张阳提着木锤敲敲打打做个大水桶。 李泰小声道:“最近唐俭的儿子不知道怎么了?整日痴痴地在秘书监门口等你,就因为半卷红楼,好似整个长安城都要疯了。” 议论红楼的声音越来越多,甚至有人怀疑书中所写的人物是不是真的存在。 最让人值得议论的是红楼只有上半卷没有下半卷,多少人都等着下卷。 宫内,李世民捧着这卷红楼,“世人都在追问红楼的下半卷。” 李承乾躬身道:“父皇,听说最近有不少人开始学字识字了,就是为了想要看这卷书。”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李纲的嘱托 李世民闭上眼按着眉间,神色苦恼,“这么说来如今红楼传遍了整个关中?” 李承乾回话道:“父皇,一开始儿臣以为红楼只堪堪印了上百册,坊间人看此书也不过是图个消遣,只是此书有人抄录,也有人传阅,如今此书早已传出了关中。” “李纲老先生的身体如何了?”李世民不想再谈论红楼,转而询问李纲的情况。 “老先生已经接连几日卧床不起,儿臣每日都有探望,说是已经时日无多了,就在这几日。” 李世民叹道:“活了八十多岁高龄,他老人家这辈子也挺不容易的,你与玄龄代朕去探望吧。” 李承乾躬身一礼,“喏。” 天空很阴沉,下起了细雨。 长安城除了热闹与繁华,今日长安城的权贵圈显得很沉默。 家里的屋顶上修好了一个平台,是用砂石浇筑而成的,张阳扛着一根柱子走入房间中,因为这些日子还要重新改建屋顶,家里乱糟糟的一堆木材,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家中房间也重新分了几个,还加了一堵承重墙。 “姐夫!” 李玥正整理着家中,听到李泰的喊声向外看去。 “姐夫,姐夫!”李泰慌张跑来,“出事了。” 外面下着小雨,李泰身上湿漉漉。 李玥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李泰缓了一口气,“李纲老先生去世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夜夜里。” 还没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家门口又来了人,来的是东宫的侍卫。 瞧了眼李泰有些慌张的神情,张阳走到家门口,“不知几位所来何事。” “太子殿下说是李纲老先生临走前给驸马和公主留了东西。” 张阳回头看向李玥和李泰。 一时间相顾无言,张阳又对侍卫道:“还请稍等,我们收拾一番便过去。” “喏。” 李玥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件颜色比较素的外衣。 张阳挑了一件白色的衣袍。 让两位婶婶照顾小熊,夫妻俩人带着李泰走出家门。 跟着东宫的侍卫,一路穿过朱雀大街,在朱雀大街的后方走过一个个宅院,沿着朱雀大街住着的都是权贵,在这里不远处就是赵国公府,再走几步就是郑国公魏征的府邸。 来到李纲的宅院前,门前站着不少人。 跟着侍卫走入这座府邸,夫妻俩见到了李承乾。 李承乾穿着丧服,亲自给李纲戴孝。 “太子殿下节哀。” “皇兄节哀。” 夫妻俩行礼。 灵堂内还有李纲亲眷的哭声,李承乾闭眼低声道:“老师生前对你的评价很高,你的红楼老先生也看过,也因为伱说过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番话中求学问道的意境颇有赞赏。” 那是为了勉励自己的媳妇学习才会写出来的话,想到后世读书时人人都会背诵的话语。 张阳远远地朝着灵堂行礼,“老先生谬赞了。” 李承乾拿出一卷书信,“这是老师临终前让孤交给你。” 张阳接过李承乾递给来的书信,想到几天前还在崇文殿去前见过一面,转眼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仿佛见到他严肃的神情还在昨日。 与李纲没有交集,也没有谈过话,对方临终前竟然还有东西交给自己。 打开这份书信,看着上面的内容。 李玥小声道:“老先生在信上说了什么。” “让我做太子殿下的伴读。”张阳只是看了一眼就将书信收了起来。 李玥不解地愣在原地,匆匆一眼书信中的内容很多,不仅仅是这么一句简单的安排才是,再看夫君的神情,信中一定有很多的交代,只是夫君这个时候不愿意说? 按照李纲的遗愿,丧事简办。 前来悼念的人很多,还见到了高士廉和颜师古,杨师道。 李纲的亲眷抱着灵位,起棺送行,一路上送行的很多,连秦琼他们都来了。 众人送行直到长安城前,长安城也传来了李世民的旨意,赐李纲开府仪同三司,谥号为“贞”。 自从李世民招李纲入长安城,一直都在教导李承乾。 至此还给李纲赐开府仪同三司,再次谥号,这是当朝丞相才有的待遇。 给李纲送行的都是他老人家以前的好友与亲眷,还有太子殿下,夫妻俩只好停步不送送行的队伍。 直到看不见送行队伍,众人这才散去。 回头一看李泰这个小胖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夫妻俩回到家中,李玥便不解道:“李纲老先生的信中都写了什么,为何临终给夫君留了书信?” 张阳把书信交给她,便坐在一旁愁眉不展。 李玥拿着书信看了许久,“天下士子十数有九出五姓,太子乃储君,当扶立寒门学子……” 怔怔念完书信中的内容,李玥若有所思喝下一口茶水,“老先生是希望太子与五姓保持距离,并且在东宫任职时刻提醒太子,红楼传阅之广之快闻所未闻,其中内容势必为世家所不容。” 张阳扶着额头苦恼道:“老先生是把我绑在与那些大世家做对抗的战车上。” 李玥苦涩地笑了笑,“家里这么多事情忙不完,还要应付五姓七望……” “咱们小家小业的哪里是人家世家大族的对手。”张阳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我们印红楼的事情老先生说不定知道一些端倪,或许欧阳询老先生也已经看出来了。” “夫君是说造纸术和印刷术?” “嗯,改日去看望欧阳询老先生,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掌握的信息越多,我们就越有把握,也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嗯。” 李玥重重点头。 扫了一眼狼藉的家中,张阳道:“先把家里收拾一下吧。” 再怎么说要面对五姓这种事情还是太远,印刷术和纸张的事情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那些做了学问大半辈子的人,写字大半辈子的人难道看不出来这种纸张与市面上的不一样吗? 不要小看天下人,在这个娱乐活动缺乏的年代,总是会有一些人他们一门心思投身一份事业中,然后绞尽脑汁想要把这份事业做好。 李纲过世后的第三天,长安城一切照旧,这个老人家过世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走得很安静。 再次走入朱雀门,张阳绕开秘书监,对秘书监这个地方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尤其是唐观这个家伙,整日就守在门口。 独自一人来到崇文殿前,张阳推门而入。 在一些前隋书籍中也有对李纲的记载,本以为自己和李纲从来没有交集,也不会有太多的纠葛。 打开一份记录,这是前隋文吏对李纲的记录。 从宇文宪时期就投军,再到被诬陷一直都没有屈服,又到了宇文宪被杀,跟随隋帝的这些日子,担任太子洗马,可那时候又被杨勇,杨素他们刁难。 直到杨坚在位,李纲一直都是一个被排挤被针对的人。 这老人家倒是身骨子硬始终没有屈服。 在前隋为官总是被小人针对。 直到李世民把他老人家召回来,他教导李承乾的这些日子才算好一些。 收起这份案卷,张阳抬眼看向崇文殿门外,魏征就站在屋檐下,他看着漫天的雨水发愁。 “郑公。”张阳行礼道。 “李纲过世了,八十岁的高龄也值得了。”魏征缓声道。 站在魏征身边,张阳不解道:“郑公我有一事不解。” 魏征抚须道:“你不解的事情,不用问老夫,老夫来这里只想躲个清净。” 张阳搬来了一把小凳子,让魏征坐下,“我与李纲老先生从未有过交集,甚至没有讲过话,突然把一件事交付与我,郑公觉得我该如何?” “交给你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算是好事,再者是他临终前交付,我也不好推诿,我该把书信交给陛下,去东宫任太子的东宫舍人,当个太子伴读?” 魏征呼吸着这里的空气,也是沉默了良久,“老夫行事只问对错。” 张阳苦笑道:“您老坦率。” 魏征了然点头,“自当坦率。” “当年郑公也是寒门子弟,自幼孤苦贫寒,年轻时善读书写文章,大业年间才到武阳郡为官。”张阳说完看了看魏征的表情又解释道:“这都是崇文殿的隋书有记载的。” “这里的书籍你都看了多少了?” “我都是有目的去看的,想要知道什么事情就去看什么书。” 魏征点了点头,“你是一个好学的孩子。” “郑公对五姓七望如何看?” 魏征双手放在膝盖上,端坐看着雨景,“陛下大力推行科举制也是为了牵制这些世家大族,让朝中有所平衡,现在的朝中世家大族中人并没有什么优势,陛下也一直都在避着他们。” 张阳站在一旁,“高门大族是否也有蔑视科考制而秉持旧贵族观念的?” 魏征缓缓点头。 张阳又道:“耻与诸生从乡赋,不喜科试,尤恶进士?” 魏征长出一口气,“这些你都是如何知道的?” 张阳接着道:“当初南方士族衰落,那时候有魏一朝以四姓为代表的北方士族,仍然以门第自矜那是数百年的沉淀,除却陇西李氏关陇门阀,四姓为代表的士族高门仍不把当今天可汗放在眼中,为了保持他们的地位,他们用内部通婚的方式,拒绝与外姓联姻。“ 魏征皱眉道:“这些都是你在书中所见?” “郑公,您这是好事吗?”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缺的是反抗 魏征迟疑了半晌,叹道:“你觉得是非对错是什么样的?” 风吹来的时候,还会有阵阵细雨飘入崇文殿内,张阳站在屋檐下揣着手目光看着雨景一脸无奈,“首先我是好人,我怎么知道别人是不是坏人。” “这雨看来一时半儿不会停,老夫就先告辞了。” 送别魏征,张阳走向东宫。 崇文殿和东宫挺近的,也就几步路远,本以为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李纲的嘱咐大不了可以当做没看见,当没发生过,反正和他也不熟。 可现在人都已经过世了,一个老人家的这种嘱托,要不答应的话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愧疚。 就当是为了一个心安理得,张阳深吸一口气走入东宫,东宫的侍卫也没过问,也没拦着,看起来是李承乾特意交代过。 刚走入东宫几步,一个身影正朝着这里走来。 仔细看了眼来人,这不是老师的小儿子,张大安吗? “大安兄弟,好久不见了。”张阳拱手道。 “张兄比我年长,暂且叫一声兄长。” “我老师你是父亲,大象兄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你我之间就不用太过拘束。” 张大安挠了挠头,“太子殿下给李纲老先生送行今日一早才回来,现在还给他老人家戴孝呢。” 当初希望李世民把老师家的三兄弟都带到礼部,唯独留了张大安在东宫。 张阳小声道:“伱在东宫做事多久了?” 张大安仰头思量着,“有三年了吧,自我十二岁起父亲便让我跟着太子办事,平日里也就是给太子牵马,打理东宫,帮助太子整理书卷。” 话语说了一半,张大安又憨憨地笑笑,“李百药在的时候,他时常会言语几句,又会对我所有指责,说我见识短浅什么的。” 一直跟着太子伴读的张大安以前也受了不少委屈。 而且跟在太子身边的都是大唐的权贵二代,比如高履行,长孙冲,李崇义他们。 相反只是一个陪着太子伴读的舍人显得没什么地方,而且张大安年纪也还这么小。 眼下他穿着粗布衣服,头戴葛布,一副下人打扮,还没东宫殿前的侍卫来的神气。 “张阳,你怎么来了?” 听到李承乾的话语,张阳拱手道:“已经看过李纲老先生的书信,这才来见太子。” 李承乾匆匆几步走上前,拉着张阳走入殿中,“快快入殿说话。” 细雨还在下,无声地落在这片地上。 张大安尴尬地行礼,太子殿下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气馁地摇摇头,走到殿前安静站着。 殿内倒是温暖许多,一旁的暖炉还在烧着。 李承乾穿着一身粗布的丧服,“老师的书信中都写着什么?” 张阳拿出怀中的书信递给他,“太子殿下请看。” 李承乾接过书信,看着上面的内容,有些意外地笑了笑,“老师让你任东宫舍人?” 张阳点头,“是这样的。” 李承乾接着往下看便不自觉皱眉,“老师对旧贵族和世家门阀的偏见依旧这么重。” 张阳无奈地笑了笑,“可能是有些偏见吧。” “我明日就去找父皇,让你做东宫舍人。” “以后在东宫任职还有劳太子殿下照顾了。” 李承乾脸上带着笑容,“孤时常与老师说起你,尤其是那日看到你那些自勉的话语,像是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张阳盘腿坐在地上,一边听着李承乾讲述,一边观察东宫的陈设。 宫里去过的宫殿不多,像是立政殿从外面看还是一个很不错的宫殿,可走入其中可以感觉到皇后的立政殿随处可见小孩子的衣服,和寻常的带孩子的妇人没大区别。 宫里绝大多数的皇子公主也都是皇后带大的。 倒是甘露殿内部看起来奢华一些。 这个东宫也显得很朴素,只有必要的家具,就是天花板挺高。 “老师也说过,你是一个好学的人,业精于勤,荒于嬉,多好的话语。” 能来东宫任职想来是李承乾时常和李纲说起,这才会有李纲的这封书信。 人都已经过世了,不好再追究这个老先生到底是看上了自己哪一点。 李世民很重视太子,在这教子方面选了李纲。 李纲是一个为人非常刚直的人。 这位老先生除了八字离奇了一些,其他都挺好的。 张阳小声问道:“看起来这东宫挺冷清的。” 李承乾感慨道:“平日里孤帮着中书省处理一些政务,听老师讲课,只是偶尔出去走动,确实很少有人来东宫走动,你在东宫不用太过拘束,就像我们之前崇文殿一起用饭那般。” “太子殿下说的是。” “老师时常说过孤不懂为人处世,不懂识人。” 听着他说话,张阳往暖炉靠了靠,把手放在暖炉边暖暖手。 李承乾又拿出一卷书,“当初老师说过的话语孤都记录在这份书卷上。” 听了李承乾讲话可以进了耳朵就忘,可对方递来书卷还是要看一眼的。 打开李承乾递给的书卷,张阳看着上面的记录,都是一些训诫的话语,“太子殿下,这卷书我能拿回家吗?明日再拿回来。” 说不定也可以让媳妇看看,嗯!给媳妇一些正面影响,不要整天想着杀小动物吃了。 李承乾点头道:“不妨事。” 又和李承乾聊了一会儿,聊的都是他与李纲相处的日子,李承乾是真的敬重他的老师。 离开东宫的时候,张阳看了眼站在殿外的张大安,“大安,去村子里看看老师。” 张大安看了看李承乾的脸色。 见李承乾点头,张大安这才躬身告辞。 老师家的三个儿子,也就张大安年龄最小,当初见他的时候他就这么一副老实模样。先还是这样。 走出东宫,张阳对他道:“老师这些日子都住在村子里养病,大象兄和大素都在忙着处理礼部的事情,你平时都去看看老师。” 张大安又道:“这就去看望父亲。” 说到这里,他加快脚步离开。 与魏征谈完话语,又见了李承乾,张阳感到异常的疲惫,走入家中坐在屋檐下雨势大了不少,听着雨水不断落在屋檐上的声音。 李玥倒了一碗热茶,她也不做声,安静地揉着夫君的太阳穴。 把手中的书卷放在一旁,张阳闭着眼道:“这是从东宫带出来的,是当初李纲对太子的训诫。” 李玥柔声道:“李纲老先生临终嘱托,我就知道夫君会答应下来了。” 想着媳妇的揉按太阳穴的力道,张阳笑道:“你说我们家的日子这样也挺好,那些比天还大的事情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玥小声道:“夫君就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朝中大臣才是心怀天下的大人物。” “还是媳妇懂我。” 李玥幸福地笑了笑。 尽管外面风风雨雨,家里还是一样温馨。 生活也有苦恼,还没想摆平淋浴水管的问题。 李玥打开这份书卷,乖巧地在一旁安静看着。 如今的李玥也十六岁了,她的眉眼比以前舒展了不少,消去了以前那种婴儿肥,眉眼也长开了,也正是奋发读书的好年纪。 这个年纪的人学习能力和理解能力也是最强的,学什么都会很快。 也是一生之中最好的年纪,最值得给自己获取知识的年纪,想到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张阳笑了笑,那也是学业最繁重的年纪,最奋发图强的时候,智力巅峰期,错过了这个年纪再想要重新拿起来就这么容易了。 书卷中写着上百句训诫之语,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脑仁疼,这些晦涩难懂的话语,也不知道李纲老先生是怎么想出来的。 李玥看完了这卷书,“李纲老先生的这些谆谆地教诲用心良苦。” “其实从这卷书中也能明白老先生的用心,他对太子寄予厚望,也说了这个世道很多不好的地方,不说世家门阀对士子的控制,还有各州府也有攀附权贵之心。” “是不是老人家都牵挂家国大事,在这些老人家眼里随时都会觉得这个天下就要大乱了。” 李玥低声道:“错过了光阴,都会有遗憾,或许老先生觉得自己有太多的遗憾,不想后辈也有遗憾。” 张阳诧异地看了看她,有时候媳妇的一句话总有点醒梦中人的感觉。 李纲老先生活了大半辈子,难道他真的没有什么遗憾吗? 有遗憾,也与他的境遇有关。 从前隋到现在,李纲的境遇都不是太好,他被小人针对过,他也被同僚诬陷过,他也吃过那些奸佞进献谗言的亏,杨素,杨坚,刘方,宇文赟之流都不是什么好人。 李纲是从天下最黑暗动乱的时期开始发迹的。 那也是一个最黑暗的年代,直到后来引发了大业末年各路反王揭竿而起。 李纲经历过整个动乱年代,他才对自己对李承乾这般地苛刻。 若是活在一个太平盛世,他的境遇就不会这样了。 设身处地为李纲想想,他是一个刚直的人,他半辈子都是在和那些奸佞之人做斗争,也没有屈服过。 李承乾谦逊好学,也尊师重教,知书达理。 “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李纲老先生看中了我什么地方,我也想过是因为太子看了我们家中一些自勉话语,引起了老先生的注意,光是这些就能让李纲老先生写下这些临终之言?” 听夫君一番话,李玥起身整理着夫君的发髻,“夫君的头发总是很密很粗,一天不好好整理就会一团乱。” 把身体的重量放在椅子上,张阳抬头看向李玥。 夫妻俩相视一笑。 李玥低声道:“前两日给李纲老先生送行,听送行的亲眷说起过老先生特别喜欢红楼。” 张阳缓缓点头。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李玥的话语声,小熊趴在一堆木材上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 李玥继续讲道:“当初听夫君讲红楼的故事,每天听完其中一段故事我都记下来,然后再读一遍,直到夫君讲完了这个故事,我也将这个故事写下来,才会觉得这个故事充满了悲,只得让人长叹一声。” “夫君可曾想过如果她们向马道婆,夏金桂,赵姨娘这些人反抗,故事是不是又不一样,读红楼时候多想她们可以反抗,向权势抗争。” 张阳猛然坐起,回身看着媳妇。 李玥一脸不解地看着夫君的反应。 “我知道了!”张阳站起身捏着她的脸,皮肤很滑嫩。 李玥伸手反抗着,“夫君,你怎么又捏脸!” 张阳朗声笑道:“太子殿下谦逊好学,尊师重教又懂礼,唯独缺少的是明是非,与抗争,太子太过顺从,他顺从陛下,顺从老师,甚至顺从自己,他一直都在顺从他人,可没有为了自己抗争过。” 李玥还抚着自己的脸,委屈地抿着嘴。 今年的雨季很漫长,淅淅沥沥的雨水下个不停,雨势不大也不小,整个长安城水雾蒙蒙。 郑公说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看来在这半个月都不见得会停。 就算是这点雨水也挡不住李玥早起练刀。 这一次她与杨婶对练。 俩人拿着木刀过招,坐在自家门口张阳捧着一碗面,津津有味吃着面条看着媳妇练。 李玥一刀劈空,杨婶顺着劈来的力道借力而上,刀柄反握一压刀口让李玥失去平衡转身就夺了李玥手中的刀。 李玥有些懵地愣在原地,她甚至还没想明白自己手中的刀是如何丢的。 未等发问,杨婶解释道:“这是从驸马的太极拳中得到的启发,这种借力打力的方式也可以用在刀法之上。” 李玥重新捡起自己的刀,扫兴而回。 马上就要到开朱雀门,去朝中当值的时辰。 李玥也捧起自己这碗面吃着,“这个酱用来拌面很不错。” 几口吃完碗里的面,张阳舒坦地长出一口气,“这面有一种叫法叫作炸酱面。” 李玥剥着放在桌子上的蒜,“还是就着蒜好吃。” 媳妇的口味真是越来越重了,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子,一口蒜一口面吃得正香,这画面莫名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吃完记得刷牙漱口。”张阳叮嘱道。 “我知道,吃完嘴里的味太重。”李玥提着细长的筷子,嘴里不住嚼着说得含糊不清。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愚痴纯良 走出家门没多久,今天还是要去见见太子,看看东宫的事情安排如何。 热闹的东市街巷上,清晨时分总是最热闹的。 春天是补充果蔬蛋奶的好时候,药经有言肝气当令,是一年之中养肝的好时候。 “婶婶,帮我留点鸭蛋。”张阳笑着递上十文钱。 “这一天又要当官还要我们帮你留菜,你小子还真会盘算。”婶婶打趣着,她又对一旁卖菜的大伯道:“给张小子留点苦苦菜,这小子爱吃。” 卖菜大伯笑呵呵道:“一个当官的还自己来买菜,谁家当官的没一两个随从。” 婶婶笑呵呵看向张阳,“你大伯就会说胡话,大早上就一嘴酒味。” “自己买来的新鲜也能自己挑,家里条件也不好,朝中的俸钱就这么点,哪里有银钱还安排随从。” “还是小张懂事。”婶婶脸上带着笑容,“婶婶帮伱看着,下午来取。” “多谢婶婶了。” 和这里的摊贩们都相处有些年头了,大家都互相了解,能帮一下是一下,长久经营来的人情还是有好处的。 走出东市就是朱雀大街,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开始为了一天的生计忙活。 没有娱乐项目,平常日子也没什么活动,大家都起得很早。 路过一个书摊,余光瞥见了一卷书。 转身走回到这个书摊,张阳拿起书摊上的红楼翻看着。 书贩子小声道:“这位兄弟好眼光,如今这个红楼抢手着呢。” 一边说着,这个书贩还在抄着书,抄的也是红楼。 印刷技术没有普及的现在,人们传阅书籍大多数都是靠手工抄录。 张阳问道:“这红楼你一天可以卖出多少卷。” 书贩子擦了擦手,“一天能卖十卷,我这里一卷红楼卖三十文钱,都是我自己抄录的,挣一些辛苦钱。” “一天买十卷能挣三百文?” “也有人会还价,说是三十文钱一卷,卖出去还是要看商量。”书贩子感慨道:“我们这些只是识字又没什么才学的人想要糊口罢了,在下以前也去过弘文馆抄录书籍,这行文兄弟尽管放心,就连弘文馆的人现在都还来找我抄录。” 还有弘文馆做背书?这倒是一个讨巧的办法,还真是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能进一趟弘文馆,自己的身价便高了不少。 张阳装着狐疑道:“我记得外面也有红楼的原本。” 小贩凑近小声道:“兄弟,你可知外面红楼的原本,那几百册红楼这几经转手卖了多少银钱了?” 放下手中的这卷红楼,张阳揣手问道:“多少银钱?” 小贩伸出手掌比划,“五百贯一卷,而且用印的字体还是欧阳询老先生的,那价格能低吗?咱们寻常人想都不敢想。” “价格都被炒成这样了?” “炒成这样?”小贩子笑着道:“炒?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说话间好巧不巧撞见了路过的程处默,这家伙睡眼惺忪走路一摇一摆的,这人是不是早起不洗脸的? 张阳伸手拉住他,“处默兄!” 程处默愣了愣,“你不去朝中当值?” “正要去,这不是身上钱没带够,帮我把买书的银钱付了。” “你家里这么多银钱呢?” “家里媳妇管钱,我买了菜就没钱了。” 程处默非常潇洒丢下一串银钱,“你买红楼做什么,这不是你自己写的吗?” 张阳拱手道:“处默兄,首先这红楼不是我写的,其次我是想支持人家的事业,你说这年头交通全靠走,传话全靠吼,书籍的传播也全靠他们这样的人,多不容易呀。” 程处默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某不懂这些道理,还要去一趟户部,食邑的事情还没个着落。” 见程处默离开,张阳拍了拍书贩的肩膀,“加油,好好努力。” 书贩子缓缓抬起头,眼前的人也离开了,红楼出自他手?他为什么买自己的书? 心中莫名感动,书贩向张阳背影躬身一礼。 这世道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 生活水平有待提高,小康生活还很远。 印刷行业发展落后,笨重的雕版印刷并不能灵活地批量印刷。 世家门阀和那些大族掌握着书籍资源来控制读书人。 绝大多数的书籍传播也都靠着这些书贩。 书籍承载着知识,传播书籍也是一件重中之重的事情。 传播学也是一门学问,人类的传播行为一直都在变化,在这年头的传播媒介全靠人们口耳相传,掌握传播途径的官府大多也都是贴一张告示了事。 一边考虑着来到朱雀门口,就见到了张大安。 这小子正站在门口狼吞虎咽吃着一张饼。 张阳上前道:“没吃早饭?” 他刚要说话,又像是被咽到了,不停拍着自己的胸口。 张阳气馁道:“把背挺直,跳一跳。” 原地蹦了两下,张大安这才缓过气,“来得着急,这才在门前吃饼,失礼了。” “不妨事,去见过老师了?” 张大安点头,“昨夜就住在村子里,天不亮就起床来长安城,怕误了时辰。” 从骊山到长安的路程来算确实要天不亮就起床,赶到长安城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且正好是城门开的时辰,也是上早朝的时辰。 之前上官仪在弘文馆任职也是这么过来的。 再看张大安窘迫的模样,张阳笑道:“你怎么还穿着这种粗布衣裳,在东宫任职也要穿得体一些。” 张大安拱手道:“父亲说了我是一个笨人没什么大本事,该是什么模样就要什么模样,我和其他孩子不能比,他们的本事远比我大得多。” 看他手里还有半张饼,张阳惆怅道:“先吃完这张饼再进去吧。” 张大安笑着把饼收入怀中,“现在就进去吧,想来太子也该下朝了,这半张饼我可以等饿了时候吃。” 张阳又笑又摇头,愚痴的孩子总是纯良的,老师把大安教导得不错,这种孩子虽然会被欺负,至少不会走歪路。 跟着他走向东宫,张阳又问道:“以后我也在东宫任职,在东宫要注意一些什么?” 张大安又道:“以前在李纲老先生在的时候,太子听课之时不能打扰,现在老先生不在了一切都听太子吩咐。” 又看了看张大安的神色,这家伙还是憨憨笑着。 走入东宫的时候,李承乾已经在这里了,在这里还有一个人,乍一看好像之前见过。 李承乾连忙起身道:“父皇已经下旨了,任你为东宫舍人。” 张阳点头道:“即为东宫舍人,在下掌东宫辞见之礼,及承令劳问事,以后太子殿下但凡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对,可要批评殿下了。” 李承乾爽朗地笑着,“那是自然,还有这位是长孙冲。” 张阳客气地行礼,“见过长孙公子。” 说话间张阳又看向张大安,他已经在收拾东宫的杂务了。 李承乾解释道:“大安是个热心肠的人,这东宫的繁杂事情他都会帮忙。” 张阳低声道:“大安是老师的孩子,他时常说自己笨,我倒是很欣赏他务实的精神。” “务实?” 张阳点头道:“做实在且行之有效的事情。” 长孙冲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华则荣矣,实之不知,请务实乎?” “长孙公子学识渊博,在下佩服。” 看张阳如此客气的模样,长孙冲想要再说什么也只好作罢。 要说读圣人典籍还真不如这些门第子弟来得多,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读着这些书长大的。 李承乾重新坐下来,“当初高履行在礼部自作主张,派出使者去吐蕃想要交好松赞干布,没想到出了这等事。” 张阳站在一旁低语道:“高履行公子的出发点是好的,这也是为了社稷,为了边境安宁。” 长孙冲双手背负走了两步,“如果扣押的使者那便好了,如今安排在吐蕃的探子来报说是要向大唐求取公主。” 听着李承乾和长孙冲的讨论,张阳思量着大唐和吐蕃的纠葛早在李渊即位时就开始了,在河西与陇佑一带经常有吐谷浑和吐蕃人来袭扰。 好在平定的中原之后,朝中才能空出手脚来整顿边关,平定凉州和玉门关,这才稳住了边疆。 张阳不自觉道:“吐蕃这么快就打算来求取公主了?” 长孙冲道:“一直以来与突厥和其他边陲诸国和亲的事情都有,如今只是传出消息,是松赞干布和禄东赞议论的,不过朝中众人以为这是早晚的事情。” 还没等李承乾开口,长孙冲又道:“当初吐蕃攻打吐谷浑动用了二十万兵马,这二十万兵马就算是大唐接下来那也是一场硬仗,朝中必定会打算求和。” 听着两人的议论,张阳站在一旁安静想着,以吐蕃现在的形势现在的人口能够拉出一支二十万人的大军? 说有二十万大军,其中水分应该挺大的。 长孙冲依旧和李承乾讲述着现在的形势,以及边关兵马的安排,颇有一副当朝大臣的模样。 你要装便让你装,你强由你强,清风拂山岗,你横任你横,我自明月照大江。 说了好一个时辰,长孙冲这才昂着头离开,好似他觉得自己的这番话很有道理。 年轻人太显摆不是一件好事,这种莫名的排外感让人很不舒服。 可惜了我早已过了年轻气盛,多了阅历,吃了亏便会低调的。 李承乾道:“你觉得长孙冲这番话如何?” 看了眼长孙冲已经走远了,张阳行礼道:“长孙公子一番真知灼见在下很佩服。” 李承乾拉下脸叹道:“真知灼见不是这么用的,孤觉得长孙冲长篇大论一番,你根本没有在听。” 张阳愕然一笑,“让太子见笑了,其实我刚刚是在想着回家个做什么菜吃,比如所葱油煎荷包蛋。” “荷包蛋?好吃吗?” 张阳重重点头,“好吃,太子要尝尝吗?” 李承乾摆手道:“孤以为在东宫议事还是要以国事为重。” 看了一眼天色,张阳叹道:“现在吃午饭的时辰,想来太子也饿了,不如我给太子做两个菜吧。” “也罢,孤也乏了。” 和太子的交谈要小心翼翼,李世民整日要处理这么多朝政,他对自己的儿子的教导多少有些松懈,可要教导太子殿下还要掺和朝政?这种事情风险太大。 东宫舍人本就是提提意见,也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太嘚瑟容易倒霉,在大唐为官风险太高。 生杀大权都在皇帝手里,人家一个不高兴就把你剁了。 像张大安这样没什么存在感地呆着也挺不错,心中感慨老师真是用心良苦了。 张阳走到殿外,“大安,东宫是做怎么做菜的?” 张大安指了指一旁的铁锅,“都在那口锅上,那边还有陶碗也可以用来做饭食。” “还真是简单呀。” 张大安解释道:“东宫一向俭朴。” 熟练地生火做饭,两个陶碗闷上黍米饭,在这里宫女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熟练的割下一些动物脂肪放入锅中,这是獐子的肥肉。 一个东宫舍人好歹也是一个官,就在东宫做起饭来了。 给太子煎了两只荷包蛋,再煎几块樟子肉,没想到东宫还有胡椒。 最后把胡椒撒上,两个菜端入殿中。 李承乾看着獐子肉上的胡椒,“你连胡椒都用了?” 张阳擦着手,“有现成的胡椒我就用了,太子殿下记得饭前要洗手。” 李承乾拿起筷子欲言又止,迟迟不下筷叹道:“其实这点胡椒孤打算找个好日子再吃,这是东宫仅剩的了,孤一直不舍得。” “是……是吗?”张阳愣了愣,胡椒虽然贵,可这么点胡椒不至于不舍得用吧,心说东宫的日子这么艰苦的吗? 看李承乾吃起来倒是很香,张阳带着张大安便离开东宫。 甘露殿,殿内很安静只有三两宫女太监站着。 看是李君羡来了,李世民问道:“张阳这才第一天做东宫舍人,他在东宫做了什么?” 李君羡回话道:“张阳到了东宫先是听了长孙公子与太子谈论今日朝政。” “谈论朝政?张阳也谈论了?” “回陛下,东宫的人说张阳只是听长孙公子和太子谈论朝政,没有插话也没有看法安静地站着,只有太子问了他才说一两句,倒是临走前他给太子做了两个菜便走了。” “就这些?” “只有这些。” 李世民批阅完一本奏章冷哼道:“只做了两个菜就离开?也不敢谈论朝政,说他年轻气盛他倒是明白自己的斤两。”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需要强权 李君羡躬身道:“陛下,末将查了之前的天空异象,每次出现这种异象总会在地上发现一些硝石碎末。” “硝石?”李世民颔首道:“这硝石有何特别之处吗?” “去年异象只是在长安城一角确实发现了硝石,今年天空异象也有硝石的痕迹,这种硝石平日里的用途不大,倒是长安城的一些方士有用过硝石。” 李世民低语道:“你是说与硝石和方士有关?” “末将已经让人去盘问那些方士了。” 李世民稍稍点头,“你接着查。” “喏,末将告退。” 有人总喜欢在除夕夜让夜空出现异象。 李世民心中是最不信什么天命所归,皇位都是靠手段抢来的,也不信这是什么祥瑞之兆。 看似对方没有什么恶意,可不查明其中缘由,心里总有一块石头悬着。 离开甘露殿,李世民来到吏部,高士廉正在这里。 官吏任免大权交给中书省之后,吏部也没有以前这么繁忙了。 年近六十的高士廉精神还很不错,他起身带着吏部行礼,“陛下。” 李世民笑道:“不用多礼,朕有话与许国公商议。” 高士廉清退了左右,亲手为李世民泡上一碗茶,“陛下,老臣虽看不上张阳那小子的手段,这个炒茶确实不错。” “经上一次礼部的事情,朕又观察过他,如今的他收敛许多。” “那他是一个可造之才,将来也能成为陛下的肱股之臣。” “要真能这样,朕也放心了,只是他的玩心依旧很重。” 高士廉笑了笑,“让他枯坐崇文殿是为了锻炼他的心性,年轻人不该如此用手段,一个乡野小子最需要的就是教导,这孩子身上若没有刺,想来也会成为一个能臣。” 李世民点头,“有张公瑾做他的老师,近日又有魏征提点他,就连李纲临终前也让他入东宫为官,年轻轻轻却能让这么多长辈照顾。” 高士廉看着李世民的神情,“因为张阳很干净,他没有家世更没有羽翼,有能力又懂敬重,就算行事毛糙也能看得出他是一个有手腕的人,此人用之要慎之又慎。” “朕明白。” 听高士廉讲话,李世民感觉又回到了当初在晋阳,自己还是一个听长辈教导的晚辈。 高士廉又道:“若能用好,陛下可以利用此人完成设计的野望,若此人不堪重用,就让他做个闲散驸马,对陛下而言也是无害的。” 话语之外也说明了,张阳这种臣子利用起来最没有负担,也没什么好顾及的,将之利用干净便可。 李世民品了一口茶水,“吏部的茶水味道与朕平日里饮用的炒茶是有分别?” 高士廉笑了笑,“那是老臣平日用封蜡的罐子保存,炒茶此物最忌潮,只要保存得到其风味便也能保持良好。” “朕受教了。”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 李世民放下茶碗,“朕听闻清河崔氏嫁女陪嫁之礼上万贯。” 高士廉叹道:“老臣很久没有过问那些世家门阀之事了,他们还是一样的作风呀。” 世家很古老,古老到像是活了数百年的巨龟。 他们一直保持的旧礼,保持着以前的样子,过几年过几十年回头再看去他们还是老样子,就算是天下经历了多大动乱,虽不如晋那时壮大,那也是树大根深。 “只是嫁女就有如此聘礼,实属让人一言难尽。” 高士廉道:“陛下是天可汗,不该为这点小事苦恼,若有伤教化,陛下也不可直接干预,这等教化之事若由朝中插手,势必会引来更多的言语。” “许国公说的是。” 高士廉神色平静,送走了李世民。 等李世民走了,杨师道问向高士廉,“刚刚陛下说起了士族之事?” 高士廉手中拿着卷宗点头,“说起了士族嫁女之事。” 怎么嫁女儿也是人家的家事,就算是聘礼嫁礼再多,你也是别人自己的事情。 “陛下怎么问起这等事情。” 看杨师道疑惑不解的模样,高士廉低声道:“陛下自然不会去管这些事情,伱以为陛下说这件事是为了扶正教化一说吗?” 杨师道接过小吏递来的案卷,坐下来继续批复着其他府衙送来的案卷,提笔稍有停顿,便又问道:“这只是一个由头,陛下是另有图谋?” “你也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这点事情也想不明白。”高士廉摇头道:“陛下正值壮年,正是大展宏图之时,身为臣子我们应当适时劝阻,眼下还不到时候。” 杨师道正襟危坐,此刻也明白了陛下与许国公轻描淡写几句话意指更大的事情,短命的王朝,百年的世家。 此等之事又岂容寻常人道哉。 长安城朱雀大街上,张阳几经犹豫还是给张大安布置了一身行头。 穿好了新衣裳,张大安又要脱下来,“不行,这么名贵的衣裳我怎么能穿。” “你就穿着吧,你要是拿我当兄长就不要拒绝,不然我让大象兄揍你。” 张大安只好穿着,这家伙长得憨厚老实,就算是穿名贵的衣裳也改不了他那一股别人家府邸下人的气质。 又给他收拾了一番发髻,见铺子的伙计殷勤的笑容,张阳道:“你找程咬金大将军家去要账,就说是我张阳买的衣裳。” 伙计脸上殷勤的笑容瞬间消失,“这位客人,你们怎么能这样。” 张大安身上哪有什么钱,他在东宫的俸钱能够满足他自己的一日三餐就不错了,一张饼就当两顿吃,条件也差。 而自己的银钱都是媳妇管着,买了肉菜之后,你哪还有多余的。 “要不这样,你随我一起去程大将军府上要钱?” 见张阳做势要走,伙计连忙认怂了,“客人,不必了,您写个字据我就好,届时店家会去要账,来这里采买衣服的人都是长安城的权贵人家,咱们店家人脉广,一打听便知。” 接过伙计递来的笔,张阳提笔写了字据,画押之后便带着张大安离开。 “大安啊。” “哎。” 张阳揣着手走在街道,“你要是被欺负了,你该怎么办?” 张大安挠头想了想,“家母交代过,要是受了欺负就找家父,让家父欺负回去。” 说到家父,张大安神色失落不少,“可惜家父时日无多了。” 大象和大素倒不愚痴,大安的两个哥哥显正派,大安有这个性格原来是师母的缘故。 家里的小儿子是最受疼爱。 见张阳停下脚步,张大安也停下脚步。 过了好一会儿,张阳小声道:“大安呀。” 张大安凑上前,“兄长有何吩咐?” “我就这么停下不走了,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吗?” 张大安笑道:“以前太子也这样,我们做下人的怎么敢问,习惯了,兄长莫要见怪。” 张阳愁得皱眉,“我再问你一件事。” “请问。” “如果太子犯错了,你当如何?” “帮太子把错误认下来,都是在下的错。” “你错了。”张阳仰头低语道:“太子犯错了,你应该好好教训太子,让太子自己去承认错误。” 张大安疑惑道:“应该这样吗?” 张阳妥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来吧。” 张大安愣愣点头,“哎。” 见他还跟着自己,请他吃一顿午饭,熟门熟路来到一家酒肆。 酒肆老板见是张阳来了,笑脸相迎,“恩人,您好久没来了。” 这里有些吵闹,都是一些好酒的酒客聚集之地,大安眉头紧锁地坐下,看来他不喜欢在这个地方。 大安是一个顺从的孩子,就要带他来这种吵闹又是他不喜欢的地方,改变他,就要让他拒绝开始。 什么时候他会拒绝而不是顺从了,老师就算去九泉之下也能瞑目吧。 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 “兄长是有什么苦恼的事吗?” 张阳回过神,“怎么了?” 张大安解释道:“刚刚看兄长又是神色犯苦,又是犯难。” 还能察言观色?这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 酒肆老板端来了酒水和两碟切好的煮羊肉,“许久没有见恩人,恩人都有胡子了。” 下意识挠了挠下巴的胡渣,张阳解释道:“他是张大安,是我弟弟,他这人比较木呐,平时多照顾照顾。” “是恩人的弟弟,那就是某的弟弟。”酒肆老板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发誓一般地说着。 刚说完就听有酒客喊话,张阳又道:“以后你的一日三餐都可以来这里吃,至少有口酒有口热的饭食。” 张大安扭捏道:“我一天两顿就可以了。” “我说三顿就三顿,一顿都不能少。” 听到这般命令的口气,张大安用力点头,“听凭兄长安排。” 还是顺从…… 叹了一口气,张阳拿着筷子夹起一片羊肉,“吃吧,吃完你去礼部帮大象兄他们做事,顺便学学如何为官。” “哎。” 吃完之后他便急匆匆走回路去了朱雀门。 张阳站在街道上看着他的背影,不得不说他的脚步还是挺稳的。 酒肆老板用他脏兮兮的袖子擦着额头汗水,“恩人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弟弟?” “他是我老师的小儿子。” “原来是这样,尊师如父,恩人还是和当年一样,是个好人。” 张阳皱眉看向他,他身上一股游侠味,做生意也豪爽尤其是对酒客时常送酒水给各路豪杰好汉。 “可惜我的老师就要死了。” “原来是恩人的老师有所托付?” “是个笨弟弟,唉……”张阳摇头离开。 掉头去一趟东市,婶婶伯伯也正好是收摊的时候,拿好肉菜鸡蛋回到家中,李玥正嗮着太阳看书。 透亮的皮肤看着就让人舒心,张阳默不作声走上去捏了捏她的小脸。 可能是看书太入神,李玥吓了一激灵。 “夫君!”她怒声道。 这一幕惹得一旁两位婶婶捂嘴直笑。 李玥放下书卷,伸手挥动小拳头反抗,捶打了一阵,面对夫君结实又强壮的手臂和胸膛,又无奈又没办法。 夫君看似文弱,那也是在衣裳的遮掩下,看过夫君洗澡时那坚实的肌肉,而且夫君的力气莫名地大,抬手就能扛起一根柱子。 自己悄悄的也试过,根本抬不起分毫。 用婶婶的话来说,夫君的体力和力气都是长年做苦力练出来的,以夫君的体格,就算四五个成年男子联手也不见得是对手。 春天是吃蛋的好季节,煎三个荷包蛋,再炒个菜,把芦笋切碎和苦菜丁做个汤。 李玥吃着饭菜一边讲着:“杨婶说朝中要推行科举,让各州府办官学建私塾遇到了不少阻力。” 张阳扒拉着黍米饭,在长安城吃过一顿但没多吃,特意回家留了肚子,“这不是早就安排好的事吗?” “长安城周边几个郡县倒是顺利,可距离长安远的各州道府就不一样了。” “这么说来科举制会让你父皇很苦恼的。” 公主和驸马谈起了朝政,王婶默不作声地帮忙关好院门,又安静地接着裁剪纸张。 夫妻俩关起门来谈朝政,自然不会有别人听到。 “要说各州府的能力,找几个能识文解字的夫子不是什么难事,怕就怕从中有人作梗。” “嗯,这就是要考验你父皇的治理能力了。” 李玥小声道:“有秦焚书坑儒,后有汉罢黜百家,隋朝废除以门第取士,分科考,举才学,我以为父皇需要推行科举还差了一些气魄。” 从国子监开始到崇文殿,她一直都在看书,也不知道是不是数理学改变了她的思维方式,现在她看什么书都能很快地读通透。 更好的思维方式能迅速提升学习能力。 原本汲取知识就像是海绵吸水这是媳妇的天赋,让现在的李玥进步很恐怖。 “夫君以为呢?” 吃光碗里的黍米饭,把剩下的汤倒入小熊的碗中,张阳站起身淡然道:“科举施行势必会影响门阀士族的地位,即便是前隋也是阻碍众多,想要顺利地推行科举,就需要强权的保驾护航。” “强权?” “这个强权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你父皇手中需要一个能够施行强权的班底。” “那父皇手中有这个班底吗?” “呵呵呵……”张阳笑道:“我怎么知道你父皇怎么想的,又不关我事。”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 都是天杀的 李玥皱眉想了想,又道:“王婶说村子里送来消息,何大哥托人要带的石油送到村子里了。” “明天去一趟村子。” “嗯。” 入夜之后,李玥还在琢磨着一道数学题,因式分解这种算法她算起来还有些困难。 反复算了一个时辰,李玥优雅地搁下笔,“困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迅速关上自己的房门。 张阳瞧了一眼她的算法,算得没头没尾,拆项法也没用好。 看到李玥解不开题目,又死要面子不肯露出挫败的神情,媳妇一直都太自信了,用数学题好好折磨她,张阳莫名觉得很爽。 这其实是一道初中数学题中很典型的因式分解题目。 当然在初中数学阶段,最折磨的两种题型一种是因式分解,还有一种是平面几何。 繁多的公式套用,和冗长的解题流程非常锻炼脑力和逻辑思考能力。 要是中途稍稍一走神,再回头看自己算的十几行公式,都会忘了自己算到哪儿了。 深夜,张阳一个人坐在工作台前耐心地打磨淋浴管道的阀门,这个开关尺寸要做到精确,要是出现漏水的问题会很头疼,仔细一下下的打磨着,盯着自己的做的小尺子皱眉测量。 细小的物件打磨起来尤其费劲。 尤其是对眼睛很折磨。 都是为了美好的生活,苦点累点也没什么,要是有游标卡尺就好了。 折磨了自己眼睛一夜,这么下去迟早夫妻俩都近视不可,用眼还是要适度。 草草用凉水洗了一个澡,便睡下。 原本还在睡梦中,做着过美好养老生活的美梦,总觉得自己脸上被什么东西压着,还有些毛茸茸的。 美梦破碎,睁开眼就见到了小熊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它要是会说人话,张阳有把握当场把这头熊掐死。 这小家伙正坐在脖子上,爪子放在自己的嘴上,它那高傲的眼神不屑看了看,然后熟练地从床榻跳到地上,它竟然还抖了抖,像是在抖落什么脏东西。 天色还是灰蒙蒙,朝阳还未完全出来。 做好早饭,李玥也起床了,她睡眼惺忪地站在屋外刷牙,然后自己点了火炉烧热水,再用烧好的热水洗脸,小脸红扑扑。 “今天早饭吃什么?” 李玥好奇走到灶台前。 “蒸了几只馒头,家里还剩些腌萝卜,正好可以就着吃完。” 一人一碗粥,一只馒头,一碗腌萝卜,夫妻俩的早饭很简单。 相比黍米饭小熊更喜欢黍米熬成的粥,黍米粥的香味让它无法抗拒。 收拾了一番,在两位婶婶护送下早早出了门。 长安城外也有不少踏青的人。 张阳坐在马车前,悠闲地哼着小调。 四月初是踏青的好日子,从远处看去是一片绿色。 马车走得很慢,与周边的马车互不相干是最好,原本以为可以顺利到村子,一辆非常阔气的马车拦住了去路。 本着秋毫不犯的想法,张阳拉了拉缰绳,让马儿改变方向。 对方的马车也挪了挪再次拦下。 正好奇是谁家的马车,眼前马车走下一个中年男子,这人长得很粗犷,络腮胡也非常狂野。 再定睛一看,马车里又走下一个人,正是程处默。 再看程处默身边这个中年男子,俩人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程处默悻悻介绍道:“张阳,这是某父亲。” 张阳走下马车,“大将军,我这在赶路,平素也和您家无冤无仇的,这么拦着我是何意思。” 程咬金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珠子,“好小子,出门买个衣服还敢算在我们老程家的账上。” 张阳叹道:“大将军,我们两家有生意往来,您大可以记在我账上。” 说完看程咬金上下打量着自己,张阳皱眉看向程处默。 程咬金伸手拍了拍,又想掂量掂量,想试着提起来试试重量? 见程咬金踢了踢膝盖,拍了拍背,张阳忍不住问道:“大将军,您这是验货呢?还是打算看我长得肥不肥?好把我剁了吃了?” 程咬金点头中肯道:“很好的身板子,与老夫年轻时相当,就是可惜了……” 张阳不解道:“可惜什么了?” 程咬金叹道:“可惜了是个文官。” “您这话听着熟悉。”张阳拱手道:“当初尉迟大将军也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那是某与尉迟恭英雄所略同。” “好一个英雄所见略同。”张阳尴尬回话着。 阔气马车中又走出一个妇人,那妇人讶异道:“多俊的小伙子,这便是处默口中那个好兄弟?” 张阳又看向程处默。 程处默扭头一脸若无其事,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程咬金解释道:“这是某的夫人。” 张阳再次行礼。 对方的夫人走下了马车,李玥便也走了出来。 程家夫人笑盈盈道:“公主殿下。” 程咬金一家向李玥行礼。 程家夫人亲切地拉着李玥的手讲道:“都说我家处默和驸马是过命的交情的,咱们两家可不要疏远了。” 李玥也是笑脸相迎,“程夫人说的是。” “处默总说驸马是个有本事的人,咱们家处默又没什么能耐也不灵醒,全靠驸马照顾。” 李玥牵着程夫人的手道:“夫君哪里有什么本事,之前好好做个礼部侍郎没做好还被父皇剥去了官职,好在父皇照拂在东宫给安排了一个小小文吏。” 程夫人又道:“年轻人总会行差踏错。” 面对程夫人的热情,李玥倒是可以从容应对。 再看自己这边,张阳面对着程咬金,这是当年的乱世中的豪杰,绿林好汉中赫赫有名的程咬金。 “程大将军,我赶着带媳妇去封地。” “你看看,公主和某夫人聊得多好,多亲近。” 见程咬金一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张阳不解道:“大将军这一手老茧,怕是以前不容易吧。” 程咬金收回手摩挲着自己虎口上的老茧,“这都是当年握着刀杀人时候留下的,你可知老夫砍了多少个?” “我读书人,不懂这种杀人的事情,有辱斯文。” 话说着又要说起当年,说起来就会没完没了,及时避开话题是最好的。 程咬金左看右看又是一声叹息,“可惜了。” 被眼前这个中年壮汉拦着肩膀,张阳很想现在一个过肩摔就把他摔在地上,应该能给他摔得背过气,一时半会儿起不来,然后带着媳妇走…… 心里想着,却被程咬金的低沉的话语打断了计划。 “处默是我老程家的长子,将来是要他继承家业的,你和处默相处甚好,这小子不灵醒,老夫就担心他在外面被人欺负,被人利用。” “大将军多虑,别看处默看起来傻傻呆呆的,其实他是粗中有细。” “老夫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老夫自己心里清楚。” “是什么货色。”张阳下意识问了一嘴。 程咬金眨了眨眼又三缄其口,转而又沉声道:“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伱们在外面干的那些事情,也别以为老夫会任由处默胡闹,真要是闯了什么祸事,你要是敢拉处默下水,老夫第一个来灭了你!” “大将军教训的是……”张阳连忙应声道。 “还有……” 程咬金话语顿了顿,一手叉着腰话语又停下了,像是忘记要说什么。 随后又是一拍手,程咬金大喝道:“回府!” 程处默愣神道:“啊?” 程咬金扯着大嗓子,“啊什么啊!” 程处默指了指渭水河边,“父亲刚不是说还要去会会长孙无忌?” “那老狐狸有什么好会的。”程咬金又推了一把程处默,“回府。” 程咬金一家子总算离开了,张阳长出一口气。 李玥问道:“刚刚大将军都和夫君说什么了?” 张阳坐回马车,“也没什么,咱们大唐民风彪悍,刚刚大将军一时兴起想要和我比划比划。” 李玥一脸诧异,“和夫君比划比划?” “大将军又觉得和我一个读书人动手有失他的威风,这才作罢了。” “是这样吗?” 李玥一脸狐疑。 马车在此驶动,张阳靠在马车上思量,程处默在外面做的事情自然瞒不过程咬金,现在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次只是来警告,下一次恐怕真要比划比划了。 好在处默手中的势力并不壮大,顶多也只是小打小闹,也没有做坏事。 再好好回想一番,程咬金的话。 老杀才好不懂道理,你儿子要是闯祸了,不论对错,反正我要倒霉? 这程咬金也不是什么好人,真要是以后出了什么意外,这家伙不仅会把自己摘干净,说不定还要落井下石划清界线。 混好了也就算了,混不好他还是要来算账。 蛮横不讲理,这就是权贵的欺压吗? 我是被欺压的那个。 两家有生意往来,想在这个时候和程处默割袍断义也太迟,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追悔莫及。 沿着渭水河走,还能见到不少人家都在河边聚集着。 三五成群的孩子嬉笑着。 人间风景最是看不够。 在两位婶婶护送下,夫妻俩到了村子。 李渊和张公瑾还在村口对弈,李玥先去和师母问安。 瞧了一眼张阳,李渊道:“我们两个老家伙对弈,你小子莫要多言。” 张阳点头道:“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告辞了。” 李渊把自己的卒子往上挪了一步,然后抚须点头。 村子里有一个专门用来存放东西的库房,以前留下的建材都在这里,守着一车石油的何必手里提着一只羊腿啃着,指了指身后的一车石油。 石油都是用木桶装着,张阳吃力搬下一桶闻了闻又观察这些石油成色,在阳光下漆黑发亮。 “他们说地里这东西也捞不完,就装了一车送过来。”何必嘴里嚼着羊肉,“这脏东西你要它作甚?” “做一种很廉价成本又很低的油墨,我以后会长期需要。” “人家巴不得你全部捞走,又不会收钱,顶多给别人辛苦钱。” 叫牛闯让人提了一个大瓦缸,再放入少许木柴和倒入石油让其燃烧。 何必看着张阳古怪的动作,还用一个大竹篓把瓦缸罩起来。 “牛大哥,小心这个烟尘,燃烧的时候站远一些,等完全熄灭之后没了烟尘再走过去。” “明白。” 瓦缸内的火烧了小半个时辰才熄灭,掀开篓看到底部被烟尘熏黑。 石油燃烧本就会产生黑烟,这种烟尘漂浮沾在竹篓上就是很好的墨水原材料。 李玥和师母也走过来好奇观察着。 张阳刮下一些黑色的烟尘,小碗盛着再用水搅拌,提笔沾了一些在一块破布上划了几笔。 墨迹很厚实,很黑很亮,就是墨水中还有很多的杂质。 “看来还需要静置一些时日才能用。” 师母赞叹道:“这就是巧夺天工了,将人们摒弃的东西变废为宝。” “还是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而且墨太厚了。” 石油的烟尘本就含油,多加入一些水打薄变稀更像是一种黑色的油墨。 张阳带着围裙尝试好几次,不断调配比例,折腾的自己身上很狼狈,手上脸上都有油墨。 天色将晚,日近黄昏。 张阳抓狂地骂道:“天杀的程咬金!要不是你耽误我时间,我在天黑前就可以把油墨做出来了!” 这种油墨不能凝固,只能存放在一个个瓦罐中,就当是一种黑色的油画颜料,只不过固形太差,纸张一拿起来写在纸张的油墨便散开,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夫君就是太过追求,总是想把事情做到最好。”李玥看着抓狂的张阳气馁道。 “他的本事不小,此法若是能传出去,这天下又有更多人能够写得起字了。” 李玥的琼鼻细细闻着,“就是气味难闻了一些,墨迹凝干倒也没有味了。” 索性把手中的笔一扔,张阳扫兴脱下围裙,“还差助凝物,不然这墨没法用。” 李玥好奇问道:“什么是助凝物??” 张阳疲惫地坐下来,“可凝固可液态的半凝固流体,也可以是有机聚合物,打个比方就是树脂,我需要很多很多的松树油脂。” “松树油脂?” 张阳用清水洗着手,“就是用来治疥疮的那个松油。” 祝各位大哥大嫂,大家新年快乐!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太子的学习计划 实验受到阻碍,牛闯与何必还是一脸懵听不懂什么有机聚合物什么助剂的情况下,这片封地的男主人撒手不管了。 张阳找这里的村民要一件干净衣裳换上,正巧李泰和上官仪也回来了。 看俩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张阳好奇道:“魏王殿下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呢?” 李泰挠头道:“姐夫,本王近日一直跟着上官兄在读书,不得不说上官兄是一个有才能的人,姐夫的眼光真好。” 看这个小胖子笑得尴尬,心虚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还一口一个姐夫的。 走到李泰身边,张阳低声问道:“魏王殿下该不会想要把上官兄拉入魏王府,做你魏王的门客吧?” “本王没有这种意思。”李泰退后一步讲道。 “上官仪有他自己的前途,不过在此之前他是我雇的人。” “本王真没有要他做门客意思。” 张阳拿起放在一旁的羽毛球,“上官仪,咱们三个打会儿球吧。” 上官仪咧嘴笑道:“好呀,是好些日子没有活动筋骨。” 张阳又道:“我一个打你们两个。” 黄昏下,三人各自拿着球拍,上官仪和李泰站一边,张阳独自站一边。 一球打出,角度很刁钻,李泰费劲接了回来。 几番交手,一球落地,李泰气喘吁吁捡起球,“姐夫今日看起来心情不是太好。” “今天遇到了程咬金大将军,也不知道怎么了,见了他之后我就心烦意乱的。” 不论李泰和上官仪多么用力扣球回球,都能张阳轻描淡写地接回来。 “你们说娱乐活动这么匮乏的当下,伱们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我说是以前。” 李泰咬着牙接球,累得直喘气感觉嗓子发甜,像是有什么要咳出来又咳不出来闷在胸口。 姐夫竟然还能有力气聊天? 李泰扶着膝盖喘气,“当然是读书识字,写文章。” 张阳又轻描淡写地问道:“上官兄呢?” 上官仪也费劲地接住球,“奔前程!” 半个时辰之后,李泰直摆手,“不行了,本王打不动了。” 又喘了一会儿,李泰扶着木桩当场吐了起来。 “魏王殿下平时又缺乏运动,才打这么一会儿就吐了,休息半个时辰再来。” 李泰终于绷不住破功,跳脚大声骂道:“姓张的!你还是人吗?” 上官仪也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 把俩人折磨得够呛,张阳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接过李玥递来的水又看到那丫头低着头跟在媳妇身后。 灌了一口水,张阳对牛闯道:“采买一些松脂。” 牛闯点头道:“要多少?” “先来两斤。” “这就去安排。” 李玥上前道:“我们回家吧,不要折磨青雀了。” 看李泰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只剩下了呼吸的力气,张阳道:“回家。” 坐上回家的马车,李玥道:“我听村子里的婶婶说我们不回村子的这些日子,那丫头一直在村口等我们,什么都不做就站着。” 张阳不紧不慢赶着马车,“她是真心想要跟着你。” 李玥手捧着书看着,“这样好吗?” “你是公主,她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你们阶层不同,说明她想要换个身份活着,想要换个模样,而你是给她这个机会的人。” 李玥抬起下巴想了想,“看来是个有心思的姑娘。” 张阳低声道:“那就要看你想要把她培养成什么样的一个姑娘,你要教她什么。” 说完话,李玥在自己的大书包中翻着,最后拿出一卷书递给跟在马车旁的王婶,“麻烦婶婶把这卷书交给她。” “喏。” 李玥重新回到马车,“那就先让她学会用算盘,让她自己去悟,我也不教她,看看她有多少本事,能学到剁手。” 身为公主掌握着一处封地,李玥自然需要一个代言人,而这个代言人有多少水平也能体现主人家的高低。 媳妇也越来越有一个地主婆的风范了。 赶着马车到了长安城下天色已经入夜,夫妻俩赶着宵禁时分前回到家中。 一天的经历让人心神疲惫,尤其是程咬金的一番话,都快成为心魔了。 张阳用冷水洗了澡坐在自家院子里,安静看着漫天星辰。 最近怎么就没有刺客什么的,从自家屋顶摔下来,一个有朝气的大唐,带着野蛮气息的朝中,这天下有着一股糊涂蛮干的感觉。 要怎么活着是一个哲学问题。 张阳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不能继续想了,再这么想下去怕是自己要成圣人了。 等到有了睡意,这才走入屋中。 在东宫做官,放了太子的鸽子太久也不好,虽说东宫舍人是一个小小文吏,也没什么硬性规定。 李玥早起胃口很不错,“夫君之前说的豆腐做出来没有?” 张阳双目无神地剥着鸡蛋,“做砸了,都成了豆花成不了豆腐,我放弃了。” 把剥好的鸡蛋递给媳妇,张阳站起身道:“我去东宫当值了,要不要一起?” 李玥嘴里嚼着熟鸡蛋,“杨婶说母后有了身孕,我也正好想去看看母后。” “又有身孕了?” “嗯,说是有些日子了。” 夫妻俩一起走出家门,张阳心里盘算着日子,“应该是小公主了。” 李玥狐疑道:“夫君怎么知道是公主?” 如果按照顺序来看,长孙皇后生了晋王李治之后,应该就是晋阳公主李明达。 “我就随口一说。” 李玥眯眼笑着,“正想问问母后。” “问你母后是公主还是皇子吗?我觉得在皇家这应该是个忌讳,不能问才对。” “我哪里要问这个。”李玥轻哼一声,“我是想问问母后生孩子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 “原来是这样,那确实应该问问。” 正走在朱雀大街上,又看到了程处默这个家伙,想着这家伙是不是也每天这个时候起床出门。 看他大摇大摆站在路边,身后跟着几个小弟。 “张阳!”程处默打了声招呼,看到李玥又行礼道:“公主殿下。” 张阳停下脚步,“处默啊,你这是在等着除暴安良?” 程处默清了清嗓子,“当然不是了,我是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 “我家老货说了咱们两家应该多亲近亲近,你我又是过命的交情,这不是想请你一起去打猎。” “和你家老货一起?” “正是如此。” 张阳叹道:“今日恐怕没空了,我要去东宫当值,而且还要去看望皇后。” “那明日如何?” “明日也不行。” “为何?” “明日我会生病。” 见程处默还要说什么,张阳揽着他的肩膀低声道:“你现在好歹也是一个大哥了,你知道做大哥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讲义气。” 看他回答得斩钉截铁,张阳慢声道:“最重要是低调。” “低调?” 张阳指了指路边靠着墙正眯眼养神的老头子,“就像他这样,作为大哥你们太嘚瑟,你知道太嘚瑟的后果是什么?” “是什么。” “那就是会倒霉,会被人对付,你倒霉我就会倒霉,就算你不倒霉我也一定会倒霉。” “为何?” “别问这么多了,你要再问这么多咱俩就割袍断义。”张阳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我去宫里。” 夫妻俩离开,程处默站在原地思考良久。 “小将军,这驸马看起来心情不好。” “他为何心情不好?” “可能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吧。”身后的护卫嘀咕道。 程处默正了正自己的衣衫,“要低调!你们知道什么是低调吗?” 三五护卫使劲摇头。 走入皇宫中,带着媳妇先来到立政殿,长孙皇后已经显怀了,他正喂着一个熊孩子吃饭。 听皇后一边低声教导听到稚奴两个字,才知道这个熊孩子就是晋王李治。 出生在皇家的皇子和寻常人的孩子就不一样,都已经会走路还要喂饭,太娇贵了。 李玥行礼道:“母后。” 张阳也跟着行礼。 长孙皇后把碗递给一旁的宫女,让宫女喂李治吃饭。 李玥和皇后很聊得来,她甚至很阔气地送上一大块红糖,足足有巴掌这么大。 平时家里都勤俭,送礼还真是不客气,如今红糖在长安城也是独一份,家里的存货也不多。 该孝敬的还是要孝敬,该维系的还是要维系。 李玥小声在长孙皇后耳边说了什么,长孙皇后道:“我们母女间还要说些体己话,你先去东宫当值吧。” 张阳躬身告退。 一路走出立政殿,走向东宫的方向,皇宫里的建筑很多,也不认识路。 走了一个拐角看了看眼前的殿宇又不好分辨自己在哪个方向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崇文殿,这才找到东宫。 迟迟走入东宫,魏征正在给李承乾讲课。 见魏征全神贯注地讲课,张阳也没说话拿起一卷书看着站在一旁,这卷书写着的是汉书艺文志一篇,以前倒看到过这卷书,倒是太子这边可以看这些比较稀少的古籍。 艺文志是写在汉书中,也是经由七略而成,也分了九流十家之说。 自秦开始到现在就有了六略三十八类,张阳皱眉看着只是前言的总略就可以看出这是非常庞杂的一卷书。 也不知道魏征和太子讲课都讲了什么,张阳自顾自看着书。 直到太子呼唤,这才回过神注意到魏征已经离开了。 李承乾兴致很不错,站起身舒展着筋骨道:“听说太常寺又来了一批乐童,你与孤一起去听乐如何?” 张阳沉声道:“丝竹钟乐有何好听的。” 看张阳手里还捧着书卷,李承乾道:“最近有几个王家子弟在长安与长孙冲相处是甚好,他们时常一起踏青,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太子殿下,学习要时常温故知新,刚刚听完课应该总结自己所学所领悟,下一次再听郑公讲课之事,要把自己的不懂的告知老师,这才是学习该有的样子。” 李承乾偃旗息鼓,“难道你不想出去走走?” 张阳放下书卷揣着手道:“太子殿下,既然我是东宫舍人,我也要管着太子的言行举止,要是太子殿下太过玩闹,我会如实禀报陛下。” “你……” 李承乾一时间语窒。 张阳闭着眼又道:“太子殿下,踏青早晚都行,何必急于一时,丝竹钟乐也只是一时满足,如若太子殿下现在好好做一下笔记和今日听课总结,我可教太子殿下一种西洋打击乐器。” “西洋打击乐器?” “嗯,很带劲的。” “也罢。”李承乾重新坐下来,看着刚刚魏征所讲的书卷。 张阳又拿起汉书,皱眉细细看了起来。 东宫内很安静,就连路过的宫女和太监迈步都是小心翼翼。 身为东宫的舍人,要时常指正太子言行,还要告诫太子什么不能做,什么能做。 不然太子闯祸遭殃的就是东宫舍人。 到底是皇家,仔细想想程咬金的话语一点都没错。 这家伙看起来是个大老粗,以前上朝的时候相见不觉得,直到和他有过谈话之后,才知道这家伙说话还挺有道理的。 也难怪可以跟着李世民坐到国公的位置。 都是聪明人呀。 心里感叹道,李承乾低声道:“这百官公卿表要全部领略完,看来需要一些时日。” 张阳瞧了一眼,回话道:“太子殿下是储君,一个储君要是不懂百官公卿表传出去的话,教人如何看待太子,太子殿下还是好好学吧。” 刚说完,李承乾又走神了,“你刚刚说的西洋打击乐器是打击什么?” “太子殿下要是在走神,我现在就去把太子殿下读书不用心的事情,禀报陛下。”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孤……孤学就是了。” 看太子一遍遍念着,张阳皱眉又放下手中书卷,这太子的学习方式怎么傻乎乎的。 无奈又放下手中的书卷,其实也想在东宫蹭书看。 可太子连个百官公卿表都记不住,这算什么事? 张阳低声道:“太子殿下是打算就这么死记硬背吗?” 李承乾迟疑道:“那要当如何?” 张阳盘腿坐下,拿起一张宣纸铺开,提笔而起画了一张表,“太子殿下,这表的第一行写上官名,每一列往下分别写下品阶,俸禄,食邑,沿革,职权,如此一来是不是一目了然?” 李承乾看看表格,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公卿表,“孤可以试试。” 一边根据书卷的内容,一边细心地一列列往下写着。 张阳耐心道:“学习知识也要讲究方式方法,才能更有效率,更有效果。” 李承乾写完一列感慨道:“如此写来,确实好很多,只不过这是东宫唯一的一张宣纸。” 听闻这话,张阳感到一阵牙疼。 “无妨,父皇那边应该有不少,孤可以再去向父皇讨要几卷宣纸。” 张阳盘腿坐着,苦恼地扶着额头,这东宫到底是穷到了什么地步。 从太师相国到县吏,乡,亭,光是抄录进表格估计都要好半天时间,张阳重新拿起汉书,终于有时间可以安静看书了。 “太子殿下,人都到了!”长孙冲非常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东宫殿外。 张阳抬眼道:“太子要学习,等学习任务完成了再去玩。” 长孙冲愣住了,“为何?” “没什么为何的,因为我是东宫舍人。”张阳轻描淡写道:“长孙公子身为太子的好友也该督促太子学习才是,不该整日出去玩闹。”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家规 长孙冲站在门口,不知该走还是该继续站着。 “长孙公子不妨等等?”张大安低声讲道。 长孙冲又瞪了眼张阳,现在兴致全无只好背过身等在殿外。 殿内安静地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李承乾松了松手臂看了看张阳,这家伙入定一般的在看书,怎么有人可以看书看这么久。 眼看就快完成了,李承乾长出一口气,“孤就写完了。” 张阳又拿起一卷粗布,“再画一份就在这卷布上。” “这……” “太子殿下,我以前的老师说过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多写一份挂在墙上,时不时看一眼每天都看,这可比死记硬背好多了。” “那为何要孤写两份?” 张阳放下一卷书又拿起一卷,“另作他用。” 李承乾皱眉咋舌,看向殿外的长孙冲,硬着头皮继续写。 午时很快就过去了,一直到了下午李承乾这才写完,“现在孤可以出去了吧?” 张阳检查了一遍,认真点头。 李承乾豁然一笑,“你要不要与孤一起去。” 张阳尴尬笑笑,“太子殿下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充实?” “嗯,充实。” “是不是很有收获?” “嗯,有收获。” “那就去玩吧,下次我们再继续。” 李承乾愕然道:“难道你不与孤一起走?” 张阳感慨道:“太子殿下带着大安一起去吧,公主还在皇后那边,我还要去接。” “也罢,孤与你约定,下次一定要一起。” “那是自然。” 看着李承乾离开,张阳瞧着百官公卿表自语道:“太子殿下的字也不好看。” 说出这话,正好有一个太监路过。 在东宫说太子坏话确实不太好,张阳讪讪地笑着,从东宫到甘露殿又要走好长一段路。 李世民批阅之后手中的奏章,一个小太监快步走来,“陛下,东宫舍人张阳站在甘露殿外有小半个时辰了。” “他在甘露殿外做什么?” 小太监也是一脸疑惑,“没敢问。” 东宫舍人这个时候应该在东宫,李世民搁下笔,“太子在做什么?” “太子和长孙公子出去踏青了。” “他没跟着去吗?” “倒是没有。”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把他带来。” “喏。” 拿起火炉上的水壶,给自己泡上一碗茶水,李世民浅浅尝了一口,又是长出一口气。 “这皇宫呀还真大呀。” 听到张阳的说话声,李世民不悦地抬起头。 “朕不会一直都在甘露殿,有时候也会来兴庆殿坐一坐。” “皇宫殿宇太多,我也不知道该去何处见陛下,也不知该什么时候见陛下合适。” 李世民放下茶碗道:“来找朕何事?” 张阳递上一卷图,“还请陛下过目。” 殿内的太监接过图,递给李世民。 打开图,看着上面一个个官职名字…… “陛下,这是太子的学习成果,百官公卿表” “学习成果?” 张阳解释道:“这是太子今天的学习成果。” 李世民放下这卷图,“伱与朕说这个做什么?” 张阳抬头看着这个皇帝,“有了学习成果陛下应该适当给个嘉奖或者表扬。” “嘉奖?表扬?” “对,给太子正面影响。” “正面影响?” 张阳咧嘴笑了笑:“但凡给个口信也好,再给太子一些学习的动力,这就是正面影响。” 李世民收起这张图,“你在甘露殿门口等这么久,就为了这点事来找朕?” “事关储君,臣又是东宫舍人……” 李世民打断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那学习成果的事情……” “朕会安排。” “臣告退。” 看着张阳走到殿外,李世民越发困惑不解,“这人以前在礼部做官也是这副德行吗?” 太监小声道:“要不去礼部问问?” 李世民板着脸,“宫里还有一些龙涎香,皇后的身体用不得这种东西,就送到东宫。” “明白。” 李世民又看向殿外,“他……” 太监俯下身等着仔细听。 李世民欲言又止,又是深吸一口气,“准备准备送到东宫。” 走出兴庆殿没多远,张阳抬眼看着四周,确认了来时的路,原路走向甘露殿,从甘露殿到立政殿比较方便。 这偌大的皇宫,这么多的殿宇太容易让人找不到方向,听说李世民广纳谏言,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把皇宫安排得人性化一些,比如做几个路标。 很快张阳心里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以李世民刚愎自用还有一些多疑的性格,显然会在皇宫的安保上有所顾虑。 这和给刺客指明皇帝住处没什么区别,还有可能给挂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伴君如伴虎,还是要谨慎点,小心点。 做皇帝的心理状况多少都有点不健康。 从甘露殿左拐,走一段路就是立政殿,刚走入这里就听到一大群孩子的吵闹声,一群十岁时左右的公主皇子又哭又闹得。 其中哭的最凶就是李治。 这种混乱的场面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头疼,这世上最恐怖的动物就是幼年时期的孩子,而且还是这么一大群,也不知道皇后平时怎么带这么多孩子的。 身为皇后,但凡后宫的嫔妃所诞下的公主皇子,皇后也算是他们的母后。 看到李玥把一卷书交给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和一群脏兮兮的皇子公主不同,她倒是干净很多,接过李玥递来的书卷,她也是乖巧懂事地行礼,看起来这丫头十岁还不到的模样。 李玥背着她自己的背包,“夫君,我们回去吧。” 张阳点头道,“嗯,回家。” 但凡出门,李玥身上都会背着她的背包,家里还有几个别的样式的背包,按照出门要准备的东西,大小都有。 这一次带出来的是一只更小的背包。 当然李玥要带着背包并不是她喜欢包,而是出门要带一些必备的东西,比如说零嘴和书,还有一些零散银钱。 “河间郡王回长安城也有些日子了,还没正式去看望他。”张阳思量着道。 “本来打算给弟弟妹妹们书看,又怕他们看不懂,就只给一卷简单的运算,我这里还有一卷简单的几何运算的注解,想必河间郡王也会喜欢的。” 李玥提着自己的背包,拿出书卷,“夫君是读书人,读书人登门造访送字画书籍是最好的。” “这么说也对。” 张阳打开这份书卷,打开看着上面的内容,三角长方立方,还真是简单的几何运算。 夫妻俩沿着朱雀大街走着,来到河间郡王府邸,张阳向门外的护卫说明了来意。 对方进入禀报之后,李崇义便来迎接。 “见过驸马,公主殿下。”李崇义的神色有些犯难,“请进吧。” 张阳牵着李玥的手走入这座府邸,递上一卷书,“这卷书上写着都是数术的内容,还望不要嫌弃。” 李崇义接过笑道:“都说驸马和公主数术了得,怎会嫌弃。” 张阳望了望四周,“咦?河间郡王呢?” “家父……”李崇义长叹一口气,“家父实在是……两位随我来吧。” 夫妻俩带着疑惑,跟着李崇义走向府邸的后院,还没走到后院就听到一个女人嗓门。 “李孝恭,你要是再敢走出长安城一步,老娘就死在这里!” 话音落下,就听到一些瓦罐家具摔在地上的声音。 再走近一看,才看见李孝恭背着一个行囊委屈地站在一旁。 “李孝恭!这么多年了,我容易吗?自以前你到处去打仗,我一个人带着几个孩子整日提心吊胆,你要还打算出去不回来了,我们娘俩也不活了!” 李孝恭的夫人刚说完便举起一个盆栽砸在李孝恭面前。 李崇义拱手道:“都是家丑,让驸马和公主见笑了。” 看李孝恭的夫人伸着手指,怒骂着李孝恭,隐约可见唾沫星子在空气中飞舞,张阳感慨道:“贵妇人实在是……” 李崇义苦恼道:“家母年轻时便异常彪悍,现如今更是比之以往更甚。” 张阳有些同情地点头,“看出来了。” 李崇义干笑着,“但凡英雄好汉,谁家没有一个凶婆娘,” 骂声依旧在继续,而且嗓门很大,李孝恭被骂得呆呆站着,不敢回嘴也不敢吱声。 “河间郡王现在还打算出走吗?” “家父一直没有放弃后,家母也一直看着。” “那河间郡王不能夜里偷偷离开吗?” 李崇义叹道:“之前家父也试过,还没走出家门便被家母安排好的人手给抓了回来,而且府邸周围都是家母的眼线,但凡家父靠近长安城的城门,便会被家母的人给绑回来,上一次家父被人蒙着头绑了回来。” “我以前听河间郡王说,他的身手很好。” 提到这个,李崇义脸上带着骄傲,“其实家母身手更好,听家中长辈讲过当初他们成婚之际……” 话说到这里,李崇义的语气停了停,“都是家丑,不提也罢。” 见李孝恭求助的目光朝这里看来,张阳拱手道:“如今不是到访的好时候,改日再来,就先告辞了。” 李崇义行礼道:“让驸马和公主见笑了。” “不妨事,不妨事。” 张阳连连回礼,带着媳妇快步离开,完全不顾李孝恭求助的目光,此地不宜久留。 从朱雀大街绕道进入东市,在走一两个小巷回到家中。 李玥小声道:“夫君,我们以后也会变得与河间郡王一家那样吗?” “当然不会了。” “当真?” 张阳不停摇着手中的蒲扇,“首先我不会离家出走,如果我们的生活更好了,我能躺着绝对不会坐着。” 李玥捂嘴轻笑着,“那我也不会成为凶婆娘的。” 张阳非常认同地点头,“对,李孝恭的夫人就是一个反面教材,千万不要学。” “嗯嗯。”李玥温柔地笑着。 在东宫陪着李承乾读书到现在也没有吃过东西,也不知道长孙皇后都和自家媳妇说了什么,她今天的心情特别好,甚至还亲自下厨做菜,即便是把菜烧糊了也不生气。 今天的媳妇也有些反常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到了夜里也就是图穷匕见之时。 李玥在一块削好上了蜡的平整木板上,写下了家规两字。 张阳用力咽下一口茶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李玥开始书写家规,第一:饭前要洗手,第二:不得喝生水,第三:睡前醒后一定要刷牙,第四:夫君平时花销不得超过三十文…… “慢着!”张阳连忙打断。 李玥提着笔眯眼笑着:“夫君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合适吗?” 张阳清了清嗓子,“既然是家规,我觉得应该是我们夫妻俩共同来成立比较好,再怎么说应当博采众长。” 李玥乖巧地点头。 看着第四条,还没开始写第五条。 “为何我的平时花销不得超过三十文。” “夫君觉得三十文不够吗?” 张阳又清了清嗓子,放下手中的竹筒茶杯,“你这个三十文太过确切了,万一有点事情需要更多的银钱呢?” 李玥抬眼又看了看,“那就三十五文钱?” “一天最少一百钱,不能再少了。” “最多一天四十文,母后说了男人都是胡乱花钱的,父皇就是这样,母后没少费心思。” “你父皇是你父皇,我是我,我不会和你父皇一样的。”张阳心在滴血,天杀的李世民,你乱花钱做什么,你是皇帝,动不动就要花几千上万贯银钱,你做皇帝一年赋税就有多少了,我这小家小业才挣了多少,这能比吗? 做个老丈人给儿女留下不好的印象,做你女婿还要遭殃,这是哪门子道理? “你父皇胡乱花钱那是他的事,你不能用你父皇的作为一竿子打死所有男人。” “四十文不能多了。” 李玥的态度很坚决。 咱们大唐的男人都是乱花银钱的吗? 这都是什么世俗观念。 张阳心中几番计较,“好吧,我退后一步,一天六十文钱。” 李玥的眉眼带着笑意,“既然夫君退后一步,我也退后一步,一天五十文钱。” 张阳拿起茶杯面无表情地灌下一口茶水,先不计较这些,看着李玥写下第五条。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 险恶的人间 家规第五条:不许偷看睡觉。 “等等。”张阳打断道:“这也要写进家规吗?” 李玥重重点头,“谁让夫君偷看我睡觉。” 张阳扶着额头,“我那不是偷看你睡觉,你睡觉有踢被子的习惯,我只是帮你盖好被子,怕你着凉了。” 家规第六条,每月至少三顿酒酿圆子。 李玥写下这条满意点头。 听到雨水落在自家屋顶上的动静,张阳清了清嗓子,“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家规也要与时俱进,我觉得暂且先这样,至于以后我们可以慢慢修改,也可以再增加。” 生怕她再写出一些离谱的家规。 “母后说了,如果不加以管束,家里会乱的。” 听李玥讲话,张阳看着自家的天花板,这长孙皇后到底和媳妇说了什么,难不成说的都是管家之法? 仔细想想皇后管着后宫,在管理方面皇后一定很有经验。 再怎么说一个掌管后宫的皇后没点管理能力可不行。 “河间郡王就算是烧了礼部府衙,父皇也没有责罚,为何屡次要出走呢?”李玥突然问道。 “当初跟着陛下打天下的人中,河间郡王就是其中之一,当年的好汉如今又剩下几个,再加上之前礼部立功的事情,用过错抵功劳,不奖不罚。”张阳漫不经心回道。 看夫君还打磨着一个小圆片,李玥凑近小声道:“就算是不奖不罚父皇也不该什么作为都没有?这可是烧了礼部的府衙,罪过很大的。” “也许你父皇想开了,总归是打算重新修建礼部的,顺手推舟。” “不对。”李玥挨着张阳的肩膀低声道:“若是父皇给了责罚,就算是把河间郡王拿入大狱也就算了,看如今这般什么都不过问,这才让河间郡王害怕,这是帝王权术,与其一刀砍下去,不如把刀架在人的脖子上,这样更有威慑。” 张阳干笑着,“呵呵呵,什么帝王权术,人间是美好的,别要把人心想得这么可怕,好不好?” 李玥了然于胸,俏目瞪着,“夫君早就看穿了,是也不是?” “我没有看穿,要不就是你父皇早忘了这件事。” “今日看夫君对河间郡王不搭救,不说情,我就看出来了,看似一场闹剧,夫君知道其中凶险自然不能参与,他夫人也是为了全家着想,这才让河间郡王留在长安城,这般又哭又闹都是给父皇看的,要罚要抓全听旨意,就是要让父皇知道要死,全家老小一起死,他夫人为了保住全家才是用心良苦,不让河间郡王踏出长安城半步是等着父皇责罚,这是智慧。” “有没有可能,是他夫人怕别人说自己闲话?以为正妻办事不妥,气走了家主。” “这是小人之见,哼。” 李玥打着哈欠,便早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活得糊涂一点也挺好,李玥这一次见了长孙皇后,突然觉得她成长了很多。 以前的媳妇傻傻的,哪里会想到这些。 人间不是美好的,李世民是险恶的。 现实是残酷的,让媳妇单纯地活着也挺好,至少无忧无虑。 第二日一早,夫妻俩安静地吃着早饭。 这几天两位婶婶嗮好了不少纸张,每天婶婶家的院子都铺满了纸。 看着王婶推着一小车纸来到院子里,这些纸像布匹般都卷着,这是李玥今天的劳动任务,她和两位婶婶要把这些纸张裁剪成能够用来印字大小的纸。 吃了早饭,张阳早早出门去东宫当值。 脑海中不断思索着,为什么媳妇会突然想到立家规,嗯……耿耿于怀中。 路程过了一半,在朱雀大街上,一个身影晃进眼中,张阳往后退了几步,目光下是一个披着一块破布蹲在路边的家伙。 程处默从破布中抬头,咧嘴笑着,“怎么样?” 张阳也蹲下身看着他,“处默兄你这是何意呀?” 先是瞅了瞅四周,程处默笑道:“这不是你说的吗?某家要低调。”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张阳用冷静压住了要揍程处默一顿的冲动,程咬金大将军一脸上火的气色不是没有原因的。 “处默兄,你觉得你这样低调吗?” 程处默晃了晃身上的破布,“不低调吗?” 张阳又看了看四下,“处默啊,这里是朱雀大街,你看看四周有乞丐吗?” “没有。” “那你说,就你一个乞丐蹲着是不是特别扎眼?” “乞丐不够低调吗?” 张阳欲言又止,再次压住了要揍他的火气,“我说的低调不是这种低调,我说的是你要融入群众中去,大隐隐于市。” 程处默沉默不言语。 “懂不懂?” “不懂。” 听他回话得这么干脆,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不怪你。” 程处默眨了眨眼,“那怪谁?” “怪老天瞎了眼。”张阳苦恼叹道:“还是别低调了,赶紧变回来,我害怕。” 在程处默不解的目光下,张阳走开几步,又折了回来上下一番打量,“嗯,没错了。” “没什么没错了。” “你天赋异禀。” 程处默冷哼一声,“呵,还用你说?” “你把你手下的主要人手名单和安排都让上官仪写一份送到村子里,我就先去东宫了。” “你放心,一定办好。” “哎。” 这个四月事事不顺心,从见了程咬金一次之后就没有一件顺利事,真邪了。 走入朱雀门,就见到了一群官吏刚刚下朝,按说这个时辰下朝有些早。 下朝的人一个个面色凝重。 本着自己只是一个东宫舍人,一个小小文吏不该多去打听,就算是他们的小声议论也要装作没听到。 张阳加快脚步,熟门熟路走到东宫,李承乾和张大安就站在东宫殿前。 “实在是可惜了,昨日没有与孤一起去打猎。” 张阳站定道:“太子殿下有什么收获吗?” “孤倒是有不少猎物。” “除了猎物还有别的收获吗?” 李承乾想了想,“那倒没有。” 站在李承乾身边,张阳朝着他身后的殿内望了望,“咦?郑公呢?” 李承乾解释道:“被父皇留下了,西域形势有变,今日早朝就议论这件事,高昌的……” “停!”张阳打断他的话,“太子殿下,我这人读书少,朝中的事情我也听不懂,也不是我该去想的,我就是一个东宫舍人。” 李承乾尴尬笑着,“你实在是……” “在其位谋其事,不该管的不要管。” “也有道理,有些人妄议朝政,不在其位却在外面大放厥词,孤最厌恶这等人。” “嗯,长孙公子之前也在东宫妄议朝政。”张阳皱眉道:“身为东宫的舍人,陪伴太子学习,我觉得我应该弹劾长孙公子,以尽职责。” 李承乾的神色越发尴尬,“其实长孙冲还是很有才学的,他的见地也不错。”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长孙冲对别人大放厥词就算了,下官就当没听到,可太子是储君,往大了说这是煽动储君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上一次暂且姑息,若有下一次下官不仅要弹劾他,还要好好揍他一顿。” “弹劾就弹劾吧,不用揍了,孤不想你们之间有仇怨。” 这就是李承乾的弱点了,在政见与交情上分不清楚,还不如李世民做个全家老小都害怕的人。 李建成一死,李世民的其他兄弟一个个躲得躲,跑得跑。 就连李孝恭躲都来不及,做个礼部尚书都不安稳,怂得大屁都不敢放一个。 相比李世民的绝情狠辣,李承乾太过仁厚了。 仁厚是好,但别有用心的人会利用这一点。 “难道不揍他就不会有仇怨了吗?太极殿的大臣们据理力争,道理争不过就争拳脚,这不是什么仇怨,这是立场,一种很坚定的立场,特别是郑公他随时都能拿出一头撞死以谢天下的气势,我很欣赏。” “你上次说的西洋打击乐器究竟是何物?”李承乾转移话题。 张阳拿起自己的腰间的水囊,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其实就是一种架子鼓,本想做出来给太子放松放松,不过我反悔了。” “反悔了?” “鼓声会招来宫里的守军,万一鼓声一响人家把东宫围了,不知道还以为太子要谋反,这要怎么解释?” “……” 李承乾在殿前的石阶坐下,“孤发现与你说话很费神。” 张阳干笑道:“我这人的思维比较跳跃,太子见笑了。” 俩人沉默无言好一会儿,张阳站起身道:“我给太子做一个沙袋吧。” 东宫并不是很大,要找一个布袋并不难,在东宫一角有个长满了杂草的地方,这地方应该是用来种一些景观,张阳用沙土把布袋子装满,在东宫找了一棵比较矮的树。 这棵树的枝干够粗也结实。 把沙袋挂在枝干上悬着。 就是沙袋的形状不太好,是一个椭圆形,张阳用力打出一拳沙袋晃了晃,点头道:“还不错,太子殿下试试。” 李承乾看着张阳的模样,也打出一拳,“这个沙袋是有何用。” “沙袋挺好的,就是会漏沙子。”张阳拍去手中的沙粒,又道:“太子殿下把它想象成一个最讨厌的人,用拳头狠狠打它,用力打,直到自己打不动为止,既能锻炼自己,又能把心中的烦闷宣泄出去。” “当真要如此吗?” 张阳淡然道:“它只是一个沙袋而已。”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一拳一拳打在沙袋上。 “用力点,拿出藏在心里的怒火,往日的委屈,往日的不满全部拿出来。”张阳在李承乾的身后慢声低语。 李承乾闷不做声,一拳一拳继续打着,直到拳头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 沙袋晃动不停,他已经进入状态了。 张大安沉默看着,眼神盯着那个晃动的沙袋。 就连东宫的侍卫太监也好奇看了过来,纷纷驻足看着奋力打沙袋的太子。 每一次打沙袋都会有沙子落在太子身上,要是用麻布层层包裹就更好了。 只是临时做的,能凑合用就行了。 拳头的力量越来越小,李承乾累得坐在了地上,双手因为不停的捶打导致现在还在颤抖,拳头上都是一片红印,甚至还有些擦破了皮。 李承乾伸手擦了擦汗水,这下沙子遇到汗水也黏在脸上。 “太子殿下现在感觉如何?”张阳低声问道。 “好多了。”李承乾扶着树站起身,“孤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这是一种心理作用,有时候一些疙瘩一直在心中,就像是积郁成疾,尤其是太子的身体也该多多锻炼,每日早起半个时辰打沙袋,再去太极殿听政,这样一来效果会更好,也可以打消自己的困意,提振精神。” 李承乾灌下一口凉水,“都说你深谙养生之道,就连秦琼大将军都承你的人情,如今还在养病据说近日身体好了很多。” 张阳恭敬地拱手道:“一点浅薄的学识而已,臣观察太子这两日,首先要治的就是太子身体虚浮的症状,一直以来都是养尊处优长期不运动很容易会出现人体循环能力下降,太子是不是时常吃东西没胃口,而且早便也不畅?” 见李承乾不说话,张阳又道:“太子殿下气色上的这种暗沉不是一种健康的表现,太子正是年轻最有活力的年纪,每日加强锻炼,这个问题也可以解决。” “好。”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就依你所言,孤要在这棵树上挂满沙袋。” 张阳闭眼忍受着这种离谱的话语,说道:“为何要在这棵树上挂满沙袋,这棵树有什么地方得罪太子了吗?” 李承乾朗声笑着,“孤喜欢这个沙袋自然要多挂几个。” “一个人打一个沙袋就够了。”张阳的话语顿了顿,拱手道:“又不是我要打。” 看向一旁的张大安,张阳再次补充道:“一个人锻炼确实有些闷,大安以后陪着太子打沙袋吧。” “喏。”张大安板着脸回话。 李承乾洗手擦去汗水,“你刚刚要说首先治孤的身体状况,那其次又是什么?” “其次……”话说到一半,张阳惆怅道:“至于这个其次,慢慢来吧,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老狐狸来试探 李世民在教子这方面多少带着一点熊样,尤其是正面影响上,对正处于十七八岁最需要教导的年纪,更需要指正方向,李世民就像个甩手掌柜。 出了一身汗水的李承乾笑道:“想来今日郑公是不会来东宫了,下人已经准备好热水,不如与孤一起洗洗?” 张大安点头道,“多谢太子殿下。” 不解的看向张大安,张阳很想再说什么,这家伙倒是答应痛快。 东宫殿内,三大桶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男人间坦诚相待很多时候都是在澡堂子中产生的。 想起在以前,三五朋友去澡堂子也能有说有笑,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基本不会去澡堂子洗澡。 一人一个水桶,三人坐在其中。 热气腾腾,李承乾仰头舒坦地长出一口气,“孤真的很羡慕你,你活得洒脱,没有这么多的忧虑。” 张大安用手捧起热水使劲搓了搓他自己的脸。 张阳低声回道:“太子的忧虑何在?” 李承乾拿起一旁酒壶,喝下一口酒水,神色凝重,“孤时常让父皇不满意,父皇时常苛责,时时刻刻孤都要小心翼翼,孤在做一些事情之前,要好好想想这件事是不是会让父皇高兴。” “太子殿下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自孤入了东宫之后便一直都这样。” 见张阳突然笑了,李承乾追问道:“你笑什么?” 张阳感慨道:“累不累呀。” 张大安沉默不语,安静坐在水桶中。 李承乾又灌下一口酒水,“人人都敬孤,面对孤都是慎之又慎,他们又有几分能够明白孤心中的疲惫,倒是伱能说出来。” 活在别人的眼光下很累,像李承乾这样的人更是,他要活在他父皇的认可中。 一旦做错事就会被苛责,就说李世民教子方面是一种熊样,心理状况多少有点不正常。 张阳低声讲道:“活在别人的成见中,就算是呼吸也是有错的,不论太子做什么都不会让陛下满意的。” 李承乾释然地笑了笑,“就在昨日,父皇让人送来了龙涎香,说是对孤的嘉奖,听宫里的一些太监讲述孤才知道那是你拿着孤写的百官公卿表向父皇所言,若不是你父皇或许都不知道。” 太子的话语中带着疲惫。 “你觉得孤要做一个什么样的太子?”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觉得太子应该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张阳又苦涩地笑着,“以前我的父母也这样,后来她们觉得要我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太难了,便放弃了,让我专心学一门技术,好让我可以养活自己。” “一门技术?是匠作吗?” “算是吧。” “孤不能学匠作。”李承乾摇头道:“孤要学圣人之言,要学治国之道。” “其实治国之道也是一门专业。” “专业?” 张阳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就比如说外面官府的人抓贼,他们闻着味就可以抓到贼,他们可以通过一个人的居所就能明白这个住处的主人是什么习性,这都是长年累月积累的经验让他们有了这般的判断这就是专业,人家几十年如一日就是研究这个的,在观察和判断方面自然会比寻常人要强。” 这话让李承乾赞同地点头,“孤也听说有经验的铁匠把铁锭拿在手里,就能知道这块铁好不好,出自哪里。”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太子将来想要治国,那就要开始学习如何治国。” “这能学会吗?”李承乾苦涩笑笑,“治理天下谈何容易?你知道该如何学吗?” 张阳摇了摇头。 李承乾笑了,这一次笑得很轻松,“你看,你也不知道。” “先从了解开始吧,知道天下是什么样子,知道一年的粮食有多少,人口有多少。”张阳站起身迈步走出水桶,“老农看作物幼苗的状态就能知道收成如何,看天就能知道明日的天气是什么样,铁匠要锻铁就需要知道铁在高温中的状态,要修一样家具就要知道其内部结构如何。” 说着话,张阳擦干身体重新穿好衣服. 三人走到殿外,李承乾无奈道:“与你谈话孤感觉很受益,和那些夸夸其谈又是引经据典的士子不同,孤觉得这些话很实在。” “天色不早了,臣就先告辞了。” 李承乾拱手道:“至少孤知道要怎么做了,明日孤会收集典籍,你与孤一起钻研。” 很想拒绝太子,要治理天下的是你,又不是我。 带着张大安走出东宫,一路来到礼部府衙前,张阳小声道:“大安啊。” “哎。” “今天天气很不错,师母和老师应该在洗嗮衣服。” 张大安抬头木讷看了看天。 张阳小声道:“我的意思是你的俩兄长都在礼部办事,没时间照顾老师和师母,俩老也没个下人照顾,你回村子里去帮忙,做点家务事。” “明白了,这就去。”张大安后知后觉这才慌里慌张离开。 李世民掌握了足够多的权力,大唐朝堂这个巨大的机器正式开始运转,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有一道新的政令下来。 正值壮年的李世民心中有宏图,想要做更大的事业,皇帝的想法是好的,经历过连年战火的中原还没有恢复生机。 人口,生产力,粮食,赋税还有没有达到李世民可以施展野心的程度。 碍于国力还孱弱,李世民需要这个有朝气的朝堂发挥更好的作用,眼下着力民生,一切政令都在往轻徭薄赋的方向走。 以至于这两年赋税寥寥,李世民的日子也过得节俭。 李世民和房玄龄,长孙无忌谈完了西域的形势,疲惫地躺在榻上闭着眼放松着精神。 “太子今日都做了什么?” 小太监闻言回话道:“东宫做了一个沙袋,给太子取乐用。” “取乐?这就是张阳做的?” “在东宫的人回报确实是这样。” 李世民翻了一个身依旧闭着眼,“终究还年轻,难当大任。” 小太监无奈笑笑。 自从青雀把份子买回去之后,朝中的用度不再这么紧张了。 可当时青雀用来买份子的银钱又用得差不多了,按照皇后的预想应该能够撑一年,这不到半年,朝中各种用度花去,李世民发现自己能够支配的银钱又所剩无几了。 更何况一直觊觎已久的高昌还落入了别人手中。 承天门往下的皇城,各个府衙还在忙碌。 礼部和以前不一样了。 府衙不像以前矮小,现在的礼部有十多个文吏办事,整个府衙也比以前高了不少,是个像模像样的府衙,门面比隔壁的户部都要阔气几分。 自从上一次李百药被高履行赶走,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奋笔疾书,写着要呈给中书省的奏章,礼部所有写文书的都交给了李百药。 把繁重的事务交给李百药,许敬宗和张大象能够轻松许多。 刚刚下朝的许敬宗悠哉地喝着茶水。 张大象小声问道:“许兄,你说这陛下怎么还不安排一个礼部尚书?” 许敬宗啧舌道:“莫要去揣度陛下的心思。” “这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不能总是空着吧。” 张大象的声音再次放低,生怕被左右听到。 许敬宗也凑近小声道:“空着就空着,说不定陛下也是在等什么,如果新来了一个礼部尚书,说不定又是一件麻烦事。” “也对,之前一个高履行就够麻烦的。”张大象非常认同地点头。 许敬宗神情淡定,给礼部的文吏们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张大象小声道:“这一次高昌征讨西突厥数个部落,这件事张侍郎清楚吗?” 说到这里,张大象又往府衙外望了望,“他怎么也不来过问。” 今天早朝大家争论的就是高昌征讨西突厥,消息来得晚说不定早在二月的时候高昌就向西突厥开战了。 今日消息刚到,高昌出兵三万就拿下了数个西突厥部落,夺了上百顷领地。 这给了朝中一个信号,高昌不只是想要自保,更要扩张。 中书省的小吏拿着一卷文书而来,“还请礼部安排。” 许敬宗打开文书看着上面的内容道:“明白了,还请回禀赵国公,礼部会安排的。” “喏。” 等这个小吏离开,张大象着急问道:“中书省怎么说?” 许敬宗把文书递给他,“中书省的意思是,兵部安排一百人手护送,我们中书省再派张大素去高昌,询问高昌守备将军阿达兰是何意思。” 张大象的神色凝重,“现如今阿达兰虽然自封高昌守备将军,在很多人眼中,这个阿达兰就是高昌实际的控制者。” 只有俩人清楚高昌实际的拥有人其实就是当今陛下的女婿,张阳。 要说这个张侍郎有本事吧,那本事确实不得了,只用一文钱就把高昌买到了自己的手里,高昌国的国玺印信都在张阳的手中。 听说阿达兰把高昌王父子挂在了高昌城前,让那些曾经被这父子奴役的人来处置。 那是千刀万剐的刑罚。 据说是先被嗮了半月,人都被嗮成肉干了,这才被那些带着仇恨的高昌子民一块块的将肉割下来。 据传闻现在高昌城前就有这对父子的尸骨,还挂在城前。 每每想到这里,许敬宗就感觉脊背发寒,去年还见过他们是活生生的人,现在死得这么凄惨。 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许敬宗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 高昌的事情进展有些出乎意料,到底是当初高昌王父子太过愚蠢,还是这个阿达兰真的天赋异禀,这么快就把高昌拿在了手中。 朝中早晚有一天会知道这个高昌的实际控制人究竟是谁。 眼下中书省要礼部和兵部一起出人,就说明长孙无忌对这件事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 瞒谁都瞒不住长孙无忌这只老狐狸。 这家伙光是闻就能闻出来其中的古怪。 张大象迟疑道:“让大素去西域?他连远门都没出过,更别说还出关?” 许敬宗安慰道:“大象兄,少安毋躁。” 张大象来回踱步,“这个张侍郎也真是……他怎么不来过问过问。” 张大素走上前道:“兄长,我也是礼部的侍郎,我愿意去西域走一趟高昌。” “你……”张大象着急道:“你可知西域凶险?” 张大素拱手道:“有兵部的一百兵马护送,不成问题。” 眼看两兄弟着急,许敬宗安慰道:“如今张侍郎是东宫的舍人,他不来过问礼部的事情是对的,一个东宫舍人问礼部事宜不合适,这件事还要几天时间准备,我们找个机会一起去见见张侍郎。” 长安下了两天两夜的雨,李玥和两位婶婶紧赶慢赶将一车的纸张全部裁剪好。 一家子推着一辆小车离开长安城,急急忙忙赶往村子。 牛闯买了十多斤松脂,大块的有手掌般大小,小的也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不一,成色也不一。 “这松脂不多,长安城的一些药铺都不敢多卖,何必找了一些绿林游侠,让他们去打听,过些日子还会有更多松脂送来。” 牛闯走入实验室解释着。 这间实验室是村子里特别准备的,平时这里就和李玥的书房一样,这是村子里的重地之一,没有张阳和公主的许可一般人不能进入。 张阳取了一碗油墨,再用油灯把松脂烧化,半凝固的流体倒入油墨中,耐心搅和着。 李玥皱眉安静地站在一旁,她不喜欢这种油墨的气味。 有了这种半凝物作为助剂量,油墨的凝性会好很多。 张阳用毛笔沾了一些墨水,在废纸上划了几笔。 这一次的墨水比之前好了不少,黑亮的墨水慢慢凝在纸上,看墨水还有些粘连,张阳气馁道:“松脂用多了。” 松脂融入墨水之后,让墨水的凝性更好。 李玥又受到了启发,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记录下来。 几次调了配比,找出合适的配比不难,只是时间问题。 “村口来了人,说是要见驸马。”李玥的丫头来到门前道。 张阳搁下笔对牛闯道:“按照我的实验记录,你多试几次。” 牛闯郑重点头。 走出实验室,媳妇一路跟着,她拿着笔还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写着,张阳悄悄抬眼看去。 李玥迅速收起她的小本本,嗯!媳妇果然很机警。 “无妨,我们以后的时间还很多。”张阳面不改色。 看夫君偷看人家写东西,还毫无悔过的意思,李玥抬着下巴冷哼一声,“夫君厚脸皮。” “反正我又不做那种要脸面的君子。” “哼。”李玥哼一声,又觉得不够解气伸手锤了夫君两下,见师母正在嗮衣服,“我去帮师母。” “上一次的山楂不错,问问师母还有没有。” “你……”李玥回头瞪了一眼,便跑到了师母身边。 张阳揣着手一路走到村口,看许敬宗和张大象还有张大素神色凝重的模样,“你们是来看望老师的?” 还没等两兄弟开口,张阳又看向许敬宗,“他俩来看望老师,你来做什么?” 听张阳说话,许敬宗看了看四下小声道:“张侍郎,我们借一步说话。” 四人从村口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这里是骊山的山脚,崖壁上还有不少青苔。 张大象先开口,“陛下要大素和兵部的人一起去高昌。” 张阳瞧了眼大素,“这是要出远门?” 张大素连忙行礼,“我愿意去西域。” 张大象喝道:“父亲身患重病,高昌来回至少两月,你这一走回来就是夏天了,如果父亲突然病重,你连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看张大象激动的模样,许敬宗小声道:“说来这都是赵国公的意思,要不和赵国公商量商量,换个人?” 张阳清了清嗓子,“要不许侍郎去?” 许敬宗突然剧烈咳嗽着,“下官近日身体不舒服,恐怕不行。” 人选上肯定要找个信得过的人去高昌,首先可以排除李百药这个死脑筋。 “大象兄,大素你们俩人先去见见老师吧。” “我……” 张大素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张大象喝道:“闭嘴。” 两兄弟一起走入村子里,张阳看着许敬宗,“长孙无忌什么意思?” “试探。” 许敬宗背靠着崖壁思量道。 张阳把双手放在袖子里揣着,神情颓废看向远处的风景,“老狐狸疑心还挺重。” “是不是走漏了什么风声?才有这番试探?” “走漏风声又怎样,他长孙无忌还能把我抓了?”张阳不屑道:“我一身正气,我怕他?” 许敬宗愣了愣,“张侍郎一身正气浩然,自然不怕。” “买下高昌的手续都是正常的,我是买下来的,我这里有契约,咱们大唐的律法没说我不能买高昌吧。” “那确实没有这一条。”许敬宗苦笑道:“也没人做过这种事情。” “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 张阳迈开脚步,“来村子里坐坐吧。” 许敬宗连连点头。 驸马和公主最近很少来村子里走动,村中给安排的饭食很丰盛,今天杀了两只鸭,和几条好鱼,炒了一大盆野菜。 李渊自然也在饭桌上,即便是太上皇在村子里和蔼近人,许敬宗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出。 张阳和太上皇举杯换盏,有说有笑。 张大象和大素俩人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还是因为西域的事情,俩人还没有决定。 张公瑾带着孙思邈一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张大安姗姗来迟。 这里是一大桌子男人,李玥和师母坐在另外一张桌子。 李渊喝着酒水,“听说你小子现在入了东宫,做了东宫舍人?” 张阳感慨道:“李纲老先生过世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生前看上我哪点了,临终交代了太子不少事情,其中一件就是让我做东宫的舍人。” 李渊惋惜道:“李纲一辈子不容易,遥想当年朕还要听凭隋臣苏威的指派,那时候李纲便被处处排挤,朕也是看着他一路走来……” 和老人家聊天动不动就会说起当年,张阳一脸笑容听着是不是附和两句。 一顿饭后,饭桌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李渊也习惯了大家围着一张桌子吃饭的感觉。 张大象和张大素再次来到村口,张阳看着俩人,“我知道这件事不好做决定,你们再考虑考虑,要真不方便,让许敬宗找长孙无忌谈谈,也不是没有余地。” “我去!”张大素朗声道。 看了看张大象,见他不再反对,张阳讲道:“你要知道此去一路凶险,关外不比中原。” 大素躬身道:“已经和父亲兄长商议好。” 张阳看了看张大象,“既然你们已经商量好,我就不多问了,可以和我说说你为什么执着要走这一趟。” 张大象插嘴道:“这小子说当初在东台任职,整日无所事事,来了礼部总算是有些事情能够出力,看了这么多关于关外的典籍,他想去看看关外风光,也能给他自己增长一些阅历。” 拍了拍张大素的肩膀,张阳笑道:“想法是好的,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就算是到不了高昌也要平安回来。” “张侍郎放心,兄长放心。” 等这俩人离开。 张大安这才走上前,“其实我也想去关外看看。” 张阳呵呵笑着,“就你?去关外?” 张大安看了看自己,“不行吗?” “你要敢去关外,我帮老师打断你的腿。”张阳拿出插在腰间的蒲扇不停给自己扇着风。 回身走了两步,见张大安还站在原地,张阳不耐烦道:“上官仪还在长安城教书没回来,你跑一趟就说我在村子里等他。” “哎。” 张大安点头就去办事。 大象,大素,大安仨兄弟一人一个样。 张公瑾看着手中的书卷抚须道:“老夫的三个孩子有劳你费心了。” “没什么费心的,老师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还指望您老多活几年。” 张公瑾闻言笑了,“最近家乡的人送信来说,坟地都给老夫刨好了。” “这是关心您呐。” “老夫现在又想多活几年了。” 张阳使劲挠了挠耳朵,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李世民的财务状况 当张公瑾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脸上带着笑容,这种笑容看着很舒心,没有当初在长安城时的那种忧心与无奈。 张阳在他身边坐下,“老师,这个死不死的事情不是您说了算的。” 看张公瑾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张阳又道:“您想多活几年我也没有把握,万一您是回光返照呢。” 话语又顿了顿,张阳点头道:“万一呢……嗯!” 张公瑾摇着头,被气笑了说着:“回光返照是在弥留之际,老夫这还没到那时候。” 阳光是温暖的,以前总觉得张公瑾身上总有一些阴沉之气,让人感觉他冷冰冰的。 可能是给李世民做谋士的缘故,以前算计人,帮李世民做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老师身上总有阴郁缭绕着。 “老师,你觉得长孙无忌怎么样?” 听张阳这么说,张公瑾的神情不以为然,“早就料到长孙无忌会盯上你的。” 张阳给他沏茶,“还请老师指教。” 张公瑾拿起茶碗细细闻了闻,“在老夫看来长孙无忌确实是个聪明人,他为人谨慎往往会先谋事再付诸行动,如今长孙家又得圣眷,以你现在的水平……” “我现在水平怎么了?”张阳皱眉道。 张公瑾冷哼道:“不自量力,还想把长孙无忌做对手,伱斗不过他的,老夫给你一个忠告,实在不行了你就拜在长孙无忌门下。” “拜在长孙无忌门下?” 张阳的语调都高了几分。 张公瑾看了看四下,“那又如何?老夫已是风烛残年,照顾不了你多久,你以为你小子有多大本事?要有长孙无忌做靠山,你这一辈子算是平坦了。” “就当您老交代后事了,我不计较。” 看到几个显怀的村中妇人走在村子的小道上,如今日子好了,她们也在为这个村子提高人口的这件事上努力。 张阳挠了挠自己下巴的胡渣,“没错,我确实被长孙无忌盯上了,应该说整个礼部都被他盯上了。” “你和长孙无忌不能比,先不说长孙无忌早在陛下打天下的时候就跟随,还有长孙皇后,你拿什么和他斗?” “我有一身正气。”张阳直了直腰背,“对,浩然正气。” “老夫被病痛折磨了这么久早就不想活了,没想到老夫的弟子也是个不想活的。” 张公瑾的目光看向长安城,“多看多想,多学多问,你有做一个谋士的天赋,老夫还是那句话谦逊一些,谦卑只会对你有利。” 骊山脚下以北五里地,尉迟恭和程咬金走在一处高坡上。 隔着渭水河看向那个村子。 “他将一个穷苦的小村子打造成了一个富裕的地方。” 听着程咬金讲话,尉迟恭皱眉道:“只是用了一年时间。” 程咬金点头,“只是用了一年的时间,一个破破烂烂的村子眼下变成了这般,你看看那房子多漂亮。” 尉迟恭点头道:“确实是个漂亮的村子。” “你可知我家小子跟着张阳赚了多少银钱了?” “多少银钱?” 程咬金深吸一口气,“除却拿出去的银钱,我家那小子跟着张阳少说也赚了三千贯了。” 尉迟恭好奇问道:“你家小子跟了张阳多久。” 程咬金冷哼道:“某家也不清楚,整天胡混也不知晓他是什么时候结交了张阳,现在依稀还记得前两年这小子在寻一个叫鲁智深的家伙。” “此事老夫也有听闻。”尉迟恭好奇问道:“找到了没有。” “哈哈哈。”程咬金开口笑道:“找遍了关中也没有一个叫鲁智深的和尚。” 尉迟恭看那个村子,阳光下可以感觉到整个村子勃勃生机,“年纪尚轻,见识尚浅,若有人能将此人好好指引,将来也是一个了不得的能臣。” 程咬金摇头道:“不见得。” 尉迟恭叹道:“且看吧。” 贞观六年四月的下旬,长安城各处都可以听到鸟叫声,乡野的老农知道天气温暖了,这是种粮食的好时节。 一队兵马自长安城城门出发,一路朝着长安城的西边而去。 百骑兵马排成一列,马蹄不断踏下卷起一片尘土。 张大象忧心地送别这支队伍,“二弟从来没有去过这么远的地方。” 许敬宗安慰道:“出去也好,多多历练,这一次也终于有我们礼部的人去关外,正是需要这种的人时候。” 张大象收起情绪,“你不是在关外安插了很多眼线吗?” “那都是别人,不是我们自己人。” “让你的眼线保护大素。” “大象兄放心,已经让人快马加鞭给高昌送信,赶在大素兄弟进入西域之前,会有高昌的兵马接应。” 张大象忧心道:“长孙无忌今日又派人来询问,当初我们给高昌的是何种方略。” “那是毒药,高昌王父子落得这般下场,可见这份方略的可怕,万恶的奴役制度,在下这辈子都不会将这份方略说出去,会荼毒一方,我许敬宗不愿意做这么一个恶人。” 张大象摇头叹息,挥了挥衣袖走入长安城。 东宫内,李承乾捧着书卷听着魏征讲课。 张阳听得昏昏欲睡,魏征讲课晦涩难懂,好似他根本不管太子是什么水平,也不管太子能不能听懂,他就是将整篇文章讲完,然后说一下他自己的感悟。 要是太子听不懂就是太子自己悟性不够。 再看李承乾,他的眼神涣散,思绪说不定早就在别的地方。 教书这种事情不能把学识一股脑全部塞进别人的脑子里,应该从基础开始教,之后才是慢慢地提升。 这就像你还在学着写描写景色,还处于遣词造句的阶段,你的老师突然给你出了一道阅读理解题,还是高深的古文阅读理解。 这不是为难学生?欺负老实人? 给太子当个伴读,真是操碎了心。 我只是个伴读,我只是个伴读……张阳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提醒,要谦虚,要谦卑,装孙子。 一直等到魏征讲完课,张阳这才按捺住自己要喷人的冲动。 “董仲舒说春秋,作文章数十篇,《闻举》《玉杯》两卷,可见当年董仲舒主张的公羊学,老夫虽说不认同其中一些观点,但也可一读。” “孤谨记郑公教诲。” “嗯。”魏征满意地点头。 终于等到了魏征离开,李承乾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今日郑公教的文章属实太过难懂。” 张阳面无表情点头,“我都快睡着了。” 李承乾爽朗地笑着,“其实孤也快睡着了,原来你和孤是一样的。” 差生和差生之间总能建立起莫名的友谊,因为大家的理解能力都在同一水平上。 “以前也有与孤年纪相仿的人,在孤面前卖弄学问,偶尔念诵几句让别人觉得他充满才学,孤看得出来其实他都是出门前硬记下了几句,便念了出来。” “确实有这种人,他们只不过想让别人觉得他们很有学识。” 李承乾用力点头,“没错。” 张阳目光坚定回话道:“长孙冲就是这样的人。” “长孙……”李承乾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长孙公子平日并不会太过表露自己的才学。” “太子殿下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心小人。” 李承乾拍了拍手,让东宫的下人搬来一张桌案,矮脚的桌案上垒着一份份的卷宗。 “就像你之前说的要从了解开始。”李承乾拿起其中一卷,“这是这些日子宫中的用度卷宗,孤特意让内库的人搬来。” 张阳也拿起一卷,“太子殿下是想从皇宫开始,然后再了解长安城?了解关中?了解中原?一步步脚踏实地确实很好,恭喜太子殿下有了一个很好的出发点。” “我们先看看这些卷宗,如何?” 太子能学是好事,肯去了解一件事就能找到出发点。 张阳打开手中的卷宗看着上面的内容,原本的笑容逐渐消失,慢慢变得凝重。 李承乾则伏着头盯着卷宗上的内容。 “太子殿下。”张阳拿着这份卷宗疑惑着。 “怎么了?”李承乾抬起头。 把卷宗铺开在李承乾的面前,张阳指着其中一条,“贞观三年四月二,陛下宴请左右武卫将领所花三百贯。” 李承乾看着道:“对呀,三百贯。” 张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下官多嘴问一句,一顿饭三百贯?咱们陛下吃的是什么?” 李承乾琢磨着,“孤也不是很清楚。” “咱们长安城的物价有这么贵吗?吃的什么酒肉?能一顿饭花三百贯,这合理吗?” “或许父皇还有银钱花在了别的地方?” “太子殿下请看这里。”张阳指着另外一条,“贞观三年中秋,陛下在太极殿摆宴酒肉餐食花去六百贯九十三钱,咱们陛下中秋吃什么来着?” 李承乾沉吟半晌也说不上来。 难怪媳妇会说家里不加以管束会乱。 这就是皇后给自己的媳妇的建议。 有李世民这老丈人乱花钱的前车之鉴,看来长孙皇后没少忧虑。 真是拨开云雾见天日,原来媳妇的变化来自做皇帝的李世民乱花钱。 我的一天五十文呀。 张阳一肚子火气,要不是看李世民是皇帝的面子上,现在很想提着棍子去找他好好理论理论。 “你这是什么表情?”李承乾诧异道。 张阳收回一脸的愤怒,“或许陛下没什么金钱观念吧。” 李承乾解释道:“不过这些宴席都是必要的花费,孤也看了其他的账目,在平日里宫中用度都很节俭,只有在各种宴席上,父皇才会如此花钱。” 张阳一脸的惆怅,“那也不能花这么多呀,我建议太子殿下可以进谏进谏。” “进谏什么?” “进谏陛下不要在宴席上花这么多银钱,咱们东宫都穷成什么样了,胡椒吃不起,宣纸都买不起,日子可太艰苦了。” 李承乾的眉眼使劲抽了抽,“要不还是看看别的卷宗。” 其余的卷宗上讲述的都是皇宫内的安排,比如说宫女几何,太监几何。 整个皇宫中光是这些就有近千人。 这还是几经减少的情况下。 “太子殿下不要光看,要记笔记,划重点。” 李承乾愣愣点头,“明白了。” 陪太子看书也是一个长见识的过程,可以看到李世民在财务上有多么的离谱,也能看到上千人打理整个皇宫。 看书到午时,也到了吃饭的时候。 张阳放下书卷按了按眉间,“太子殿下不要看太久了,看久了对眼睛不好,我做两个菜,咱们一起吃点。” 李承乾扶着自己的腰站起身,“孤准备一些酒水,你与孤好好喝一顿酒。” “既然太子请客,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哈哈哈,好一个恭敬不如从命。” 东宫的食材不多,就只有半只已经杀好的羊,这头羊刚过世不久,还热气腾腾的。 改刀做个烤羊,省事又能下酒。 李承乾拎着俩小坛子酒水上桌,羊肉就在一旁烤着。 酒水下肚,话语便打开了,说起了当初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那时候的李承乾也还小。 只是太子殿下的酒量很不好,羊肉一口没吃,光是喝酒就醉得有些飘了。 “太子殿下,要不休息会儿?”张阳试探着问道。 “嗯。”李承乾晃晃悠悠点头。 确认了太子醉得神志不清。 也没让李承乾去休息,张阳当场写了一首诗,也不知道当初李商隐写咏史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好在自己当年读书死记硬背。 张阳把写好的诗递给张大安,“大安,这是太子写的诗,你让人交给陛下。” 张大安挠了挠头,“这不是你写的吗?” 张阳撕下一片羊肉吃着,“什么我写的,这是太子写的。” “可是我明明看见,你亲笔……” “闭嘴!” 张阳打断他的话。 张大安点头,“哎。” “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全部都忘掉。” “哎。” “把你刚刚看到的也全忘掉。” “哎。” “记住了这诗是太子写的,太子为了向陛下进谏,希望陛下从此节俭不要乱花银钱。” “知道了。” …… 张阳每说一句话,张大安便点一下头。 “你把太子扶进去休息,让人把这诗交给陛下。”张阳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高昌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朝野。 李玥坐在家中给小熊整理着它的毛发,耳边是王婶的讲述。 “这一次陛下派出了一队兵马去查探高昌的虚实。” 李玥的脸上是和煦的笑容,“父皇对西域早有图谋之心,如今派人去查探不过是为了将来做准备。” 小熊的毛发很不错,在阳光下是发亮的,李玥站起身放松着自己的腰背,“现在派人去高昌是为了将来做准备,看清楚如今高昌实力如何,兵力如何?” 王婶的神色还是担忧,“高昌的事情一旦被朝中知道,陛下必定会让驸马交出高昌,如此一来长久在高昌的谋略是否白费?” 李玥的笑容带着不在意,“婶婶,有时候夫君的话语还是很有道理的。” 王婶愕然道:“驸马的话语?” 李玥坐下来喝着茶水,“掌握了生产才能掌握财富,西域的财富不在于这块地,而在于生产,夫君要的其实是棉花地,高昌这块地就像是夫君出去买菜,顺搭一些肉而已,就算是把高昌交给了父皇,只要生产还在我们手中,财富依旧在我们手里。” “如果没有人生产那块地也不过是一片荒地,如果棉花不能做成衣物,那么棉花就只是棉花而已,这才是财富所在。” 晾晒着衣服的杨婶观察着李玥的一言一语。 现在的李玥不像是那个懵懂的小姑娘。 公主眼神中表露出来的是一种精明,身上也多了一些气场。 这种气场不在张阳面前表露,但在别人面前,李玥身上这种莫名强势的气场,让人能够安静的听她讲话。 杨婶笑着道:“公主殿下不一样了。” 李玥慵懒的把双脚放在小熊的背上,“不是我变了,是我学的多了。” 这么说来还真是,公主殿下跟着驸马读书,学到的越多,身上的精气神便越好。 张阳提着一篮子菜回到家中,“今天听了郑公讲了一上午的课,我到现在脑子还有些昏沉。” 李玥上前皱了皱琼鼻,细细闻了闻,“夫君喝酒了。” “嗯,太子要我留下来喝酒,可是他的酒量不好,一喝就醉了。” 李玥把目光放在篮子上,“今天吃什么?” “芹菜炒春笋,再做个葱油鸡。” “好呀。”李玥期待着。 两位婶婶相视一眼,公主殿下在驸马面前立刻变成了乖巧的模样。 媳妇正是长身体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肉菜不能少。 饭桌上,夫妻俩分吃着一只葱油鸡,李玥耐心地啃着鸡翅膀,听着夫君讲述在东宫发生的事情。 “之前还不知道,我看了宫里的卷宗,才知道你父皇果真是花钱如流水。”张阳吃完一只鸡腿把骨头丢给小熊。 “父皇怎么花的钱?”李玥把鸡翅尖含在嘴里,把皮肉嗦干净丢下鸡骨头。 “吃顿饭就要花上百贯,这长安城能够促进消费,有你父皇一份功劳。”张阳扒拉一口饭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父皇不是人呢,一顿饭能吃多少?寻常人吃一顿就算是丰盛点一百钱也能应付了。” 李玥轻声笑了笑,“谈论天可汗,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到,会有人查问夫君的。” 吃了饭食,夫妻俩一起坐在院子里,张阳教着她做因式分解的题目。 “夫君什么时候教我算经纬度。” “过段时间,数学这东西需要打基础。” “嗯,那我慢慢学。” …… 夫妻俩挨在一起,张阳耐心地讲解题目。 春天的傍晚又下起了雨,张阳提着一个自制的扳手正在拧着阀门,“今天下雨,上面的水桶正好可以接水,我们先试试这些竹管会不会漏水。” 屋内有些昏暗,李玥举着油灯朝着屋顶看去,水管沿着墙而上一直到了屋顶出了墙外,连接上面的水桶,“如果漏水了会怎么样?” “要是漏水了就关上上面的水阀,如果持续漏水,水会渗入墙体,长久下去会很麻烦的。” 李玥若有所思点头。 张阳拧好了阀门,“我也想过用铁管,只是成本太高了,而且铸造工艺太难,暂且先用竹管试试。” 李玥把耳朵贴在竹管上,“咦?有水声了。” 外面的雨势说不上大,想要看证明是不是漏水,明天一早就能知道。 忙完这些夫妻俩人重新坐下来,开始算着家中的银钱,在如今贞观一朝,大唐只有少数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有钱人,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穷人。 富贵人家家里的铜钱说不定已经堆积如山,都堆出了铜绿都花不出去。 在物质匮乏的大唐,更多人还是愿意追求高尚的精神,这也导致了大多数的文人士子虽然过得很贫困,但他们会用学识来充实自己的物质匮乏。 在大唐对寻常人来说金钱不能改变他们的身份,只有读书入仕那才是跨越了阶级,有了另外一种活法。 李玥熟练地拨动手中的算盘,“红楼的利润让我们赚了六百贯,可这个季节要耕种,而且村中的人还打算买一头牛,算上各项开支,还有村子村民劳作的工钱,这三个月内我们要花去的银钱大概一百贯。” 看媳妇的神色凝重,张阳摇着蒲扇,“多好呀,红楼的利润还是挺大的。” 李玥耷拉着小脸,“名传长安城的红楼,才赚了几百贯,我们后半卷要涨价!” 媳妇甩下这句话,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张阳拿起自己家里的账本,媳妇这小守财奴的脾气怕是改不了了。 家里还有家规呢,拿起笔在家规上多加了一条家规,第七条家规:夫妻有矛盾要商量,不能摔门而走。 写完这条家规心情舒坦多了。 睡了一觉,张阳早上起床无视了正盯着家规看的李玥。 走到屋后查看水管的情况,还是漏水了,正从排水道流出去。 将最后半段的竹管拆下来,之后还要换了才行。 “哼。” 听到媳妇的一声冷哼,她好似对增加的第七条家规非常不屑。 家规随她定,反正咱们家的家法迟早要出来。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媳妇的学习目标 “为什么要加这么一条家规。”李玥走到屋前抱怨着。 张阳把漏水的竹管挂在一旁,换上新的竹管,“这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夫妻间应该互诉衷肠,不该摔门而走。” “好似我蛮不讲理。”李玥抬着下巴一脸不屑。 把两碗粥端上桌,又煎三个荷包蛋。 张阳道:“吃饭。” 李玥洗了洗手点头,“嗯。” 把一只荷包蛋夹到李玥的碗中,张阳低声道:“这个季节要多吃肉蛋奶,下午回家我顺路买两条鱼。” 李玥拿着细长的筷子,家里的筷子特别长,一个不注意筷子就戳到了她自己的脸。 “高昌的事情朝中已经听说,夫君希望高昌可以稳步发展,现在看来高昌的脚步有些太快。” 张阳咽下一口粥,“眼下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会有坏处吗?” “不清楚,具体情况只能他们自己来做决定,倒是他已经在帮我抢地了,四月到五月是种棉花的好时候,高昌会在这个时候出兵去抢地,想来也是为了在这个时令过去之前,得到足够种植棉花的土地。” “如此说来高昌还在为夫君办事。” 张阳笑了笑,“这个阿达兰就是许敬宗教出来的,至于他教成什么样了,我一概不知。” 李玥又安静下来,把碗里的粥吃完,慢慢放下碗筷,“高昌的人靠得住吗?” “他全家人都在长安城,都在许敬宗手里,现在安宁地过着日子。” “是人质?” “是合作。” 李玥温柔地笑了笑,帮张阳整理着衣襟,“夫君好好做官,早日回到礼部的侍郎的位置,这对我们的家产很重要。” 捏了捏媳妇的小脸,在李玥反抗的目光下,张阳心满意足走出家门。 太极殿内,李世民听着朝中各部的禀报,在皇城的另外一边,李君羡找到了袁天罡和李淳风。 三人站在钦天监前,李君羡恭敬道:“两位道长可知硝石?” 袁天罡穿着淡薄的衣袍,“贫道只是知道硝石此物有医者用来治病。” 李淳风回礼道:“近日一直专研数术之道,对硝石此物没有接触过。” 袁天罡不解道:“问硝石做什么?” 碍于陛下有旨要保密,李君羡也不好解释,只是尴尬笑了笑,“我们发现有方士用硝石来炼丹药。” 袁天罡不屑道:“丹药都是谋财害命的,贫道向来不屑于此道。” “两位在道士中都是颇有名望,这长安城有诸多道士,不知两位可否帮忙打听,这长安城中谁有大量的硝石。” 袁天罡这才点头,“倒是可以,不过贫道劝你丹药害人切莫沉溺此道。” 李君羡拱手道:“袁道长放心,李道长也放心,末将奉陛下旨意查问一些事情。” 也不知道让程处默准备的名单怎么样了。 刚走到朱雀门要进入皇城,张阳就看到李君羡快步出了朱雀门。 “李君羡将军。”张阳停下脚步呼唤道。 “不知驸马有何事?”李君羡回身道。 看他一脸焦急的模样,张阳礼貌地笑了笑,“问候一声。” 李君羡点头便转身离开。 他可真是忙碌,看了好一会儿他的背影,张阳朝着东宫走去。 让李承乾去弹劾李世民,以太子的性格他根本没有勇气做这种事情。 施加引导,一步步慢慢来,至少让太子能够多一些勇气。 就当是给他李世民积德了。 到了东宫殿内,魏征已经在给太子讲课了。 张阳安静地站到一旁,看起来今天魏征的心情很不错,就连讲课的时候也带着笑容。 看李承乾的听课状态还是双目无神,要说没有效果吧,太子反正是听了。 要说听懂吧,张阳自问,反正自己是没听懂。 讲完一篇文章,魏征笑道:“老臣看了太子写的诗,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没想到太子也能写出这等诗文,想来李纲在酒泉之下也能欣慰了。” “孤……” 李承乾的话语还没说出来,魏征又道:“希望太子记住自己写过的诗,将来谨记。” “孤……孤明白了。” 魏征又看了看张阳,“老臣告退。” 等魏征离开,李承乾机械般地扭头看向张阳,神情木然,“怎么回事?” 张阳咧嘴笑道:“什么怎么回事?” “何须琥珀方为枕,岂得真珠始是车。运去不逢青海马,力穷难拔蜀山蛇。这等诗句真的是孤所写吗?” “对呀。”张阳微笑着,“太子殿下昨日喝醉了,便想着吟诗一首,我给抄录下了。” 李承乾一手抓着张阳的肩膀,眼睛还带着血丝,“当真是孤写的?” “没错。”张阳微笑着点头。 李承乾看向殿外喝道:“张大安!” 站在殿外的张大安走入殿中一步,“臣在。” 李承乾喝问道:“昨日孤喝醉了,当真写了这么一首诗?” 张大安低着头不言语,看来他是不会说谎,哪怕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见他无辜地投来求助的目光,张阳解释道:“我来和太子殿下说一下昨日的情形如何?” 李承乾收了收自己的表情,“好,你说。” 张阳清了清嗓子,又组织了一番自己的语言,“当时我们看了陛下的用度,太子酒醉说陛下用度太过奢侈,应该更加节俭,所以写了这么一首诗。” 李承乾皱眉倒吸一口凉气。 张阳郑重点头。 “那为何孤一点都不记得了?” “那是因为喝多了,有些人喝醉酒之后便会记不起自己的言行,这种情况是有的,而且是那种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的那种。” “孤从未想过要去进谏父皇,更别说弹劾父皇骄奢。” 李承乾说着话,无力地坐下懊悔地抓着自己的头。 张阳安慰道:“老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 “酒壮怂人人?”李承乾缓缓抬起头,“有这句老话吗?” 张阳揣着手道:“有的。” 李承乾突然来了精神,“你说孤再喝醉一次是不是又能作诗一首?” “这个……” 张阳苦笑道:“太子殿下,这作诗不是喝酒就行的,不然咱们大唐要出诗人呐。” 李承乾盘腿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伱说得有道理,孤为何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咏史是当初李商隐用来劝君节俭的诗。 只是李商隐大诗人的晚年不是太好,一生郁郁不得志。 嘴上这么说着,李承乾还是让下人拿来了酒水,张阳拱手道:“要没什么事,臣就先告退了。” “你不与孤一起饮酒?” 张阳揣着手惆怅道:“下次吧,家中还有事,今日怕是不能久留。” “也罢,那就明日。” “先告退了。” 李承乾的目光盯着眼前这壶酒水点头。 侥幸的事情也就一次两次,太子这一次写了一首诗,李世民不在乎也就算了,说不定他还有些高兴。 可次数要是多了,以李世民的性格八成会生疑,你骂皇帝或许没太大事,顶多会被皇帝穿小鞋。 你要是蛊惑太子说不定就会成为皇帝花园中的肥料。 谁又知道甘露殿的后院有多少人已经成了地里的人肥。 张阳刚刚走出东宫撞见了正要来见太子的长孙冲。 “原来是驸马在这里。”长孙冲笑着行礼道。 张阳也回礼道:“长孙公子是来见太子?” 长孙冲拱手道:“听说昨日太子作诗一首,劝谏当今陛下节俭,此来是要问问太子当时做诗是何心情,如今朝野早就传遍了,劝陛下勤俭,储君如此满朝大臣皆欣慰。”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张阳揣着手笑着,“长孙公子快去东宫问问吧,问仔细了。” 长孙冲礼貌拱拱手迈步走向东宫。 太子现在一定很怀疑人生,怀疑人生不见得是坏事,多怀疑几次也好。 张阳快步离开东宫,谁让你李世民吃一顿饭花几百贯的,做皇帝的管不好自己,还给儿子女儿坏影响。 我的五十文钱呐! 心中懊恼,走到朱雀门前,转身看向前往的太极殿,张阳长叹一口气。 “张侍郎何故叹气?” 张阳闻声侧目看去,眼前这人不就是秘书监的唐观吗。 “唐兄!”张阳退后一步,“红楼的下半卷就要出来了,你先别着急。” 唐观欣喜道:“当真?” “唐兄为何站在朱雀门前?” “等父亲下值。” “那不打扰了,先行告辞了。” 离开皇城走出朱雀门几步远,张阳回头看去,唐观这家伙还站在朱雀门前痴痴地看着。 心头一阵恶寒,张阳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一直走到了自家门口,再确认一番有没有跟着。 “夫君在看什么?”李玥也从院子里探头出来,左右观察。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不是被人惦记了,就是被人记恨上了。” 张阳迈步走入家中。 李玥心情愉快,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把一堆堆裁剪好的纸张放到小车上。 “这些纸张够印红楼了。”李玥擦了擦汗水。 收拾了一番,用一块布把小车上的纸张盖上,夫妻俩推着就出了门。 出了城门,张阳用一根绳子绑住小车,另外一端绑在马车上,这样一来马车就能带着小推车走。 王婶骑着马护卫在前,杨婶也骑着马护卫在后。 马车驶动,李玥小声道:“我还是觉得不涨价。” 张阳挥动马鞭,让马儿跑得快一些,“你怎么又改主意了?” 李玥眯眼笑道:“长久来看,不涨价对我们来说更好,而且悠悠众口又不好堵住。” 看来媳妇还挺注重口碑的。 小熊坐在车辕上,两只爪子无自然地放在肚子上,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沿途的风景。 这头熊越来越肥,肚子也鼓鼓的。 到了村子,小熊便一头扎进了骊山中。 李玥也懒得管它了,现在都抱不动小熊了,任由它进山去撒野,每每到了傍晚时分它都会自己回到马车边。 小动物也是有理想了,尤其是有了它自己理想中的领地之后,它需要征服,需要扫平他领地中所有的对手,并且还要将这片领地扩张一下。 夫妻俩来到实验室,牛闯也不在这里,听跟着李玥的小丫头解释牛闯安排村民去种粮食了。 农忙的时节,反倒是村子里显得清净,就连孩子们也都去田地里忙碌了,到了傍晚时分他们才会回来。 李玥试了试调配好的墨水,“是不是有些太稠了。” 张阳观察着墨水的成色,“我觉得可以更稠一些,印刷墨水和我们平时写书的墨水不一样,之前印出来的红楼,墨迹上都偏淡,那是因为寻常的墨水凝性都不好。” 把松脂烧化,再往墨水中加入两滴,提笔沾好墨水,将毛笔垂直任由墨水滴落在纸上。 李玥皱眉观察着墨水,“嗯,不会化开了。” 再看牛闯的实验记录,这家伙写的字很差,整个实验记录也被他涂改得乱糟糟。 张阳重新拿起一块干净木板。 夫妻俩对照着之前的实验记录,重新写好每一次的实验配比。 等写完一长串的实验记录,李玥放松着发酸的手臂,“婶婶,把纸张都放入库房,墨水的比例已经调配好了。” “公主殿下,我可以调配墨水。”站在一旁的小丫头低着头胆怯地开口。 这让李玥有些意外,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要做事情。 “那你就试试吧,有什么不懂的问杨婶。” “喏。” 那丫头提着一桶墨水,跟着杨婶离开。 注意到夫君的目光,李玥诧异道:“夫君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张阳淡然笑道:“所以那天你不只是和你母后聊了生孩子的事情,还聊了如何管家?” 李玥的神情倔强,“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家业,况且还有这么多家产,自然要多和母后学,其实母后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掌握着后宫这么多妃子,还有上千宫女,很了不得。” “你是把皇后当作偶像了?” 李玥摇头道:“错了,我不只是把母后当作偶像,我需要把母后当作老师,不论是对夫君,还是对家业我都有很多要学的。” 以前觉得媳妇学好数理已经不容易,现在还想学治家之道,虽说这是女孩子成为女人的必经之路,这对李玥来说是不是有些太早了?朝堂上坏人多,后宫里的坏人更多。 还是很担心李玥会不会学坏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急疯了的李泰 一盘棋下完,李渊叹道:“朕又输了。” 张公瑾收拾着棋盘,“这种棋下起来的时候要时刻想着对方的动作,太上皇只想着自己的棋路,而不想着对方的目的。” “嗯。”李渊抚须点头道:“确实是朕考虑欠妥了。” 一个从朝堂上退下来的老臣和太上皇聊着天,四周也没有人围观,村民都忙着去种地了。 张公瑾的夫人端着一碗药放到桌案上小声道:“赶紧喝了,都熬了半天,别凉了。” 还没动棋,张公瑾尴尬笑了笑端起药碗,“还是要照看好身体。” 李渊笑着点头,正要再说什么,见到一个侍卫端着一碗汤药而来。 “孙神医亲手熬的药,试过了没有毒。”侍卫躬着身低声道。 俩人尴尬地相视一笑,张公瑾皱眉道:“太上皇,您这是什么药呀?” 李渊浅唱了一口,面色发苦,“安神的药,来这个村子养病,现在已经好了很多,还是让朕吃药。” 一口气把碗中的药喝完,李渊问道:“你呢?” 张公瑾咬着牙把药咽下,“养胃健脾,补元气的,一天两顿。” 俩人释然地笑着,李渊的目光看向远处,“张阳这小子做什么呢?” 张公瑾回头看去,大声招呼道:“你捡鸡蛋壳做什么?” 张阳拿着一小碗鸡蛋壳咧嘴走上前,“这个鸡蛋壳是好东西,把鸡蛋壳碾碎,混入泥土中,可以让土壤更加地肥沃。” 李渊皱眉道:“朕以前也种过地,有这种讲究吗?” 张阳看着鸡蛋壳,“都是一些老农的讲究,您两位接着下棋,我和媳妇帮忙种地去了。” 等人离开,张公瑾收回眼神再放在棋盘上,“陛下给的这个弟子什么都好,就是无心仕途。” 李渊啧吧着嘴,“这药喝了嘴里犯苦。” 张公瑾递上一小块红糖。 李渊眼神一亮,接过红糖便放入口中,“你还藏这好东西。” “这弟子孝敬的,平时就用来下药,就是孙神医说了不能多吃甜食。” “二郎坐在皇位上,一直派人来问朕要不要回宫,还不如张阳懂事。” “他除了懂事就只有懂事了。”张公瑾忧心道,“这小子哪怕有点上进心,这个时候就该去给长孙无忌送礼了。” “哈哈哈……”李渊大声笑着。 “您笑什么?” “朕也看不惯长孙无忌,心思太多,太过小人。” 张公瑾挪动自己的棋子,“长孙无忌是小人,张阳也不是什么君子。” 张阳和李玥在地里忙活着,手头在种的是黄豆。 两个在村子里最尊贵的人在这里种田,看得一旁村民很紧张。 用棍子在地上挖起一个坑,李玥往里面放两粒黄豆,就这么种着地,俩人忙到了傍晚。 “以前夫君也这么种地吗?” “小时候跟着父母种地过。” “夫君的父母一定是很好的人。” 张阳释然地笑了笑,“确实是很好的人。” 正是回家的时候,狼狈的小熊早就趴在了马车边,它身上还有一些抓痕,看来又去找山里的动物打架了。 这家伙还咬着一只小獐子,被咬得半死不活。 李玥拎起可怜的小獐子,丢给不远处的孩子们,“拿回家让伱们爹娘杀了吃。” 一群孩子哄抢着。 张阳扶着她坐上马车,“正常来说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应该会善良一些。” 她给小熊擦拭着伤口,“既然是猎物何来善良一说。” “你这么说也对。” “肉就是用来吃的,又不是我们自家养的。”李玥眉眼带着笑意安抚着因为疼痛有些发抖的小熊。 “红楼准备得如何了?” “样本我已经交给杨婶,这些日子杨婶会盯着的。”李玥又想了想,“包括模块排版,最快五天红楼的下半卷就可以印出来。” 中原的四月是最忙的时候,过了这个时节再去耕种就赶不上收成了。 这两天张阳没去东宫任职,专心忙碌着家里的淋浴事业。 李玥喝着红糖水拿着手中的书卷,“父皇的兵马还没赶到高昌,倒是高昌送来消息抓了一个西行的和尚。” “西行的和尚?”张阳停下敲铆钉的动作。 “高昌还在攻打西突厥,在征战的途中,抓获了一个和尚,按照消息的脚程来看这应该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李玥一边讲述着,目光还看着书,这件事说得轻飘飘好似和她没什么关系。 张阳皱眉问道:“那和尚的法号是不是叫唐玄奘?” 李玥诧异地眨了眨眼,“夫君听说过这个人?” 张阳继续敲打着铆钉,“之前在整理礼部的卷宗的时候发现过这个和尚的消息,那时候在吐蕃人手里,后来松赞干布把他放了,没想到他在西突厥,这唐玄奘还真是多灾多难,在吐谷浑还没待久,吐谷浑发生了战乱,落在了吐蕃手里,好不容易从吐蕃人手里出来,又落到了高昌手中。” 李玥单手撑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拿着笔,“既然落在了高昌手中,是不是应该听凭夫君发落?” 张阳满不在乎摇头,“我管一个和尚死活做什么?” 李玥思量半晌,很认同夫君想法,继续看书。 又检查了一番水管,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来到屋内隔出来的一间浴室,打开水阀,清水便从竹管口中流了下来。 张阳捧起一些留下来的清水,虽然水流量不大,为了过滤在水管的上方放了不少的石子,这才控制了出水量。 家里终于有了浴室,夏天有凉水冲澡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生活水平终于又提高了一步。 “驸马,东宫来人了,说是太子请见。” 王婶站在门外讲道。 张阳关好水阀,这才走出门,临走前嘱咐道:“媳妇,家里的水管可以用了,以后我们生活用水会方便很多。” 李玥不乐意地瞧了瞧屋顶,“那还不是要把水桶提上去,把水倒入大水桶中,夫君要是提桶时受伤了怎么办?” “我们一次储水至少能用三天。” 李玥点着头,小脸上还是写着不乐意。 淋浴是一个情怀,从上方的流下来的水可以更好地把身体干净,等天气热的时候冲一个凉是最舒服的。 张阳收拾了一番衣衫,走出家门见到张大安。 张大安皱眉道:“太子说是有事要和张侍郎商量。” “夫君记得买些黍米回来,家里的就要吃完了。” 听到媳妇的嘱咐,张阳跟着大安走向朱雀大街。 “太子这两日如何?” “太子啊。”大安犯难地挠了挠头,“太子这两日好似不太好,到了东宫就知道了。” 脚步加快了不少,从朱雀大街一路往北走到朱雀门,入了皇城,再加快脚步来到东宫。 此刻东宫内静悄悄,殿内只有李承乾一个人。 见李承乾抱着酒坛子醉醺醺的模样,张阳停下脚步站在殿外,“大安。” “在。” “准备一些热水,再拿布巾给我。” “这就去办。” 大安这人木讷老实,办事倒是麻利,他指挥东宫的下人烧热水,再准备布巾。 张阳提着一盆热水走入殿中,用滚烫的热水浸湿布巾,使劲擦了擦李承乾的脸。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睁大双眼接过布巾又往自己的脸上擦着。 “太子殿下现在觉得如何?还头晕吗?” “孤好多了。”李承乾抖擞抖擞精神,提神站起身。 “今日郑公没来讲课吗?” “郑公早晨来过了。”李承乾放下浸湿的布巾,“你放心,郑公不知道孤今日喝酒。” “那就好。” 张阳放心地点头,又有些不解,“太子为何酗酒呀?难不成……” “你不用问了。”李承乾打断道:“孤这两日整夜睡不好,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孤能写出此等诗句,何须琥珀方为枕,岂得真珠始是车!” “多好诗句呀,太子大才。” 张阳赞叹,反正要一口咬定太子写的,谁让你父皇乱花钱害得我零花钱只有五十文了。 “当初臣在崇文殿读书,也看过一些典籍,不少先贤前辈也勤俭,更是劝他人勤俭,当年穆公有言,常以俭得之,以奢失之。” “孤知道这些,出自韩非的记录,愿闻古之明主得国失国何常矣?这是当年秦穆公与戎王使者的交谈。” 听着这些话,见李承乾如魔怔般目光。 “太子殿下,你怎么了?” “孤……孤也不知道怎么了?”李承乾愣愣自语着。 “大安!快去太医署,太子病了,好像魔怔。” “不!孤没有病!”李承乾抓着张阳的手臂,“你告诉孤,孤现在又为何写不出这样的诗句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张阳挣开他的双手,“太子殿下,其实写诗这个东西是需要灵感的,并不是说想写就能写出来的。” 李承乾苦笑道:“以孤的才学,怎能写出如此诗文,再者说灵感?何为灵感?” “所谓灵感说得浅显一些就是有感而发。”张阳慢声解释着,“当初臣与太子看宫里用度,无不感慨陛下宴会之奢侈,这才会写出这等诗文,这都是有前因的。” “孤有些明白了。” 总算把李承乾忽悠住了。 “说不定太子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又会写出值得人们传颂的诗文。” “或许吧。” 李承乾无力地坐下。 张大安也笑道:“如今满朝大臣都在议论,能够写出如此值得传颂载入史册的诗文,来劝谏陛下,都说太子是一位贤德的储君。” “孤确实听闻了。”李承乾扶着额头低声讲着,“因为这件事父皇很是高兴,将这首劝君勤俭的诗文送入了宫中各个殿宇,并且还给了宗室,让宗室子弟明白其中深意。” 张阳非常赞同点头,朝着太极殿行礼,“陛下英明。” “父皇做的不仅仅是如此,还让每个皇子和公主抄录此诗,因为要节俭父皇还下旨收没了青雀的家产。” 笑容在脸上凝固,张阳不解地眨了眨眼,“这和魏王有什么关系。” “本来是和青雀没关系的,可父皇希望所有皇子,权贵与宗室中人作出表率,青雀自然不能放过,据说父皇收没了魏王府两千贯家产,这是青雀这半年以来的全部所得。” 张阳扶着柱子缓缓坐下,“怎么会这样?” “孤也没想到会这样。”李承乾叹道:“想来青雀一定更加记恨孤了,据说他对着空荡荡的库房哭了一夜。” 你李世民要节俭,收你儿子的钱做什么? 张阳也灌下一口酒水,“不妨事,魏王殿下不会在意的,魏王还小今年才十二岁,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有多记仇?太子殿下放宽心,以后他也能挣回来的。” 李承乾苦涩笑了笑,“要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听到这话,不由得让人心头一紧。 “随后父皇说为了不让长安城奢靡成风,让各家权贵和宗室中人再做表率,不去买那昂贵的肥皂。” 张阳用力捏着酒碗又灌下一口酒水。 “虽说父皇没有下旨,可话语已经传出去了,敢问谁敢不从?”李承乾声声叹息,“现在青雀还在立政殿哭诉,向母后央求,希望父皇可以网开一面,不然魏王府的人真没活路了。” 张阳又灌下一口酒水,“咱们陛下怎么能这样,就算是要勤俭也不能阻碍民生发展。” “不,这不是阻碍。”李承乾使劲摇头,努力让昏沉的脑袋保持清醒又用热水擦了一把脸,“你可知父皇此话一出朝中有多少人叫好?” “叫好?” “那些权贵人家做主的都是男人,可女人喜肥皂,她们为了买肥皂花了不少银钱,父皇此话一出岂能不叫好?就差对父皇歌功颂德了。” 李承乾一边讲着,看张阳的脸色,“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 “没什么,臣只是在想魏王应该是急疯了。” “想来也是如此。” 肥皂生意给李泰带去了巨大的利润,这可比奶茶生意赚钱多了。 而且到了春夏两季正是卖肥皂的高峰期,习惯了用肥皂的人谁还会喜欢胰子来洗澡? 李承乾轻拍桌案,“也罢,多亏有你一番安慰,孤也想明白了,与其苦思诗文不如先把当下的书读好,孤还想知道长安城有多少户民众,民众的生活状况如何。” 又和李承乾谋划了一番学习任务,张阳有气无力地走出东宫。 你李世民原来会借题发挥呀,失算了…… 刚走出朱雀门,就看到了李泰这个小胖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胡凳上,他的身后还站着十来个小弟,这些小弟手里都拿着棍子。 见张阳目光直视地往前走着,一直从眼前走过。 李泰冷声道:“是看不见本王吗?” “咦?魏王殿下!你怎么在这里?”张阳一脸诧异与惊喜。 李泰吐出一颗枣核,又往嘴里塞了一颗干枣,“本王这么大的阵仗,你都没看见,看来你需要找孙神医看看眼睛是不是有疾。” 张阳尴尬笑了笑,“刚刚走路的时候在想事情,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不知道魏王殿下这阵仗是有人得罪?这是要去报复?” “对,要去报复。” 李泰用力点头。 张阳看了看四下,“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魏王,要去哪儿报复,算我一个!” 李泰缓缓站起身,“你与本王果然是好兄弟。” “那是自然,我们去哪里报复?到底是哪家不长眼的家伙。” 李泰又吐出一颗枣核,“东宫!” “东……”张阳惊得一头冷汗,“东宫?” 李泰提了提自己的腰带,“其实本王也在考虑,眼下带着的这点人手冲进去,能不能打过东宫的那些侍卫。” 张阳拉着小胖子走到一旁,小声道:“魏王殿下终于出息了!其实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你带着人先去冲锋,我在这里给您断后,放心!在下绝对不会跑路的,也不会出卖魏王的。”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 手段巧妙的买卖 李泰来回走了两步,“慢着,再想想,再考虑考虑。” 再看李泰的那群小弟,这些都是魏王府的侍卫,从这帮家伙的神情看得出也不会跟着李泰冲入东宫,大家都是要吃饭的。 张阳小声问道:“魏王殿下是因为太子的诗文,这才打算冲进东宫?” 李泰踢开脚边的石子,“不然呢?” “是可忍孰不能忍!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阵萧瑟的冷风吹过,李泰突然如泄了气一般,蹲在地上掩面痛哭,刚刚强势的样子不见了,如今更像是崩溃。 “魏王殿下,还冲不冲东宫?” “话是父皇说的,事情也是父皇要求办的,本王冲了东宫又能如何?”李泰抽泣着,“两千贯呐,这是本王要攒多久才有的银钱,姐夫!这是怎么了?本王好苦。” 说着话,小胖子用袖子擤鼻涕,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动不动就哭。 张阳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既然都是你父皇干的,不如带人冲了太极殿?” 李泰擦了擦眼泪,“说什么浑话,本王还想多活几年。” “那这是妥协了?” “当然不能了!”李泰咬牙切齿,“平日里就数你最有办法,本王也算是阅人无数,姐夫是个有主意的人,虽说平时有些缺德。” “呵,我怎么缺德了,魏王殿下不要乱讲。” “你不缺德?李元昌怎么回事。” “那是何必干的,与我何干?” 李泰抓住张阳的手臂,“现在也只能靠姐夫了,不然我让府中下人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前!” “这不好吧。” “一天一个。”李泰咬着牙,脸色发青。 说到底李世民的儿子多少都有点熊样,在教孩子这方面,多少有点欠缺正面影响。 感受到李泰抓着手臂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张阳看了看天色,“好像要下雨了,风也冷了。” 场面安静了好一会儿,这小胖子也不说话,摆出一副死活要拉人下水的架势。 都是李世民害的,这个恶毒的天可汗,连亲儿子的家产都不放过,太可恶了。 “魏王殿下,你能先松手吗?” “不能,你会跑的,而且肥皂生意也有你一份,以你睚眦必报的性情,你一定有办法。”李泰干脆抱住手臂。 “办法确实是有,只不过我们的肥皂生意要转型了。” “嗯,怎么转型?转型是什么意思?” “魏王殿下,你能先放手吗?我不跑了。” 李泰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抿着嘴放开手,眼神里还带着委屈。 这小胖子就是个小人精,从他眼里看到的委屈多半是装的,又是裹挟又是拿出鱼死网破的架势。 平日里和太子明争暗斗想要得到他父皇和母后的赞赏,又不想弱于太子。 张阳小声道:“我接下来的话,魏王殿下听好了。” 李泰用力点头,“我听着,姐夫你说。” “一开始我们的肥皂当做是奢侈品,既然你父皇不想要长安城奢靡成风,那就要将肥皂的价格压低,要压到寻常人都买得起的地步,比如说三十文钱一块。” “慢着!”李泰连忙打断,他来回走了两步思索,“这么一算三十文一块还是亏,至少五十文,肥皂作坊有这么多人要养活。” 张阳干脆拉着李泰来到一处墙角。 姐夫和小舅子蹲在没人角落低声商议起来,一边听着李泰不住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李泰的眼里又有了光,“哈哈哈!姐夫大才,将来必定也是九卿之列。” 张阳拱手道:“过奖了,都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 “对,共同的利益。” 犹如绝处逢生,李泰大笑着离开朱雀门。 这一幕都在朱雀门侍卫的眼皮子底下,尽管没有听到张阳和魏王到底说了什么,不过这两人蹲墙角的样子,确实像极了那种市井小民的作态。 回家之前先去了东市,买了几斤黍米和苦苦菜回家。 李玥正收拾着今天晾晒的纸张,眼看就要下雨了。 张阳也赶忙帮着两位婶婶收纸。 等到雨水落下来的时候,李泰府邸的下人也来到了家门。 张阳上前问了来意。 对方拿出半块玉佩躬身道:“魏王说了,从此与驸马犹如此玉。” 瞧着半块玉佩,张阳不解道:“这是要和我割袍断义了?” “驸马会错意了,魏王的意思是此乃信物,从此生死与共。” 说完这人便快步离开。 张阳拿着这半块玉佩,站在屋檐下眼看着雨水从屋檐落下,“媳妇啊。” 李泰踩着纺车在织着衣服,“嗯。” “魏王说要和我生死与共。” “青雀是遇到什么事情,又要找夫君帮忙了?” “确实,被你看穿了。” 屋内传来李玥的笑声,“青雀这孩子就是这样。” “其实我并不想与他生死与共,身份太过悬殊,也做不到什么生死与共,倒不如他和太子生死与共去。” “青雀这孩子……唉,父皇和母后也太宠溺他了。” “或许吧。” 李泰的动作很快,他用了七天时间把整个肥皂作坊改造了一番,不过这些事情都和自己没关系了。 今天是红楼下半卷面试的日子,即便如今是农忙时节,村子里的婶婶也把活带到了家中,帮着赶工加班加点把书都印好了。 李玥坐在村口细心地检查,因为每一页都是按照一个模具来压印,从宫里要来的老工匠就是做这个的,他们在村子里的日子都在刻字,每天就忙三个时辰,工作轻松,应付村子里规模不大的印刷事业倒也得心应手。 到如今村子里已经有了三组千字模具,这些模具只要排列好就能用,还能反复利用。 用泥块刻印也比雕木头容易得多。 李玥放下书卷,“没有问题,给那三位老工匠一人十贯钱,就当是他们这些日子的奖励。” “喏。” 杨婶收到话就去办。 张阳对牛闯道:“还是按照老价格,拿到长安城去卖。” 牛闯点头答应,“这就去安排。” 李玥在取得人心方面有了很大的进步,那三位老工匠的家人也都搬进了村子,手艺人是最讲究信用的,他们会对活字印刷的技术守口如瓶。 如果泄露出去,对他们的名声影响很大。 而且李玥还把他们的家人接了过来,又是安抚又给奖励。 将技术人员绑在村子里,这才是媳妇真正的目的,再加上给予养老。 就算是换个地方他们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主顾。 媳妇这是把对方拿住了。 上官仪急匆匆带着一卷名册而来,“张侍郎,耽误了一些时日,这是处默给的名册。” 张阳看着名册低声道:“这些日子忙什么呢?” 上官仪回话道:“处默兄弟遇上一些麻烦,去了一趟宁安县,和那里的官府谈事,在下帮着给处默的兄弟们教书,也不能坐视不管。” “出什么事了?” “那边有一个恶霸,处默兄弟的人和恶霸的那帮人动手了,处默兄弟和在下去了一趟,周旋了几天才把那个恶霸送入大狱。” “除暴安良,嗯!好事情。” 张阳中肯点头,皱眉瞧着名册,“处默手里有十五个校尉?” 上官仪解释道:“这也怪处默没读过多少书,他按照卫府军中的官职来安排他的手下,其中三个都尉,分管着十五个校尉,而这十五个校尉下面又有队正,伙长,再往下分为三批各自为什长,记录在案的有六百余人,其余闲散人都没有记录在案,大多数人到了队正便碰不到校尉,只有校尉可以接触都尉。” “还挺周密的。” “处默兄弟因此没少费心,还给了在下一个参军。” “嗯,看到了名册上写着呢。” 上官仪看着程处默确实好,也变相了满足了他想到将军的心,上官仪懂得和官府打交道,也能统筹安排,能让人放心不少。 “上官兄,处默这小子做事粗野,只是辛苦你了又要看着村子里,又要帮忙看着程处默。” “张侍郎不必这么说,与人解决这些麻烦也让在下受益良多,就像是这一次我也明白了有些地方的县官也并不是都识字,除了前隋留任下来的官吏,也有不少是按军功给的官职,大家都是讲道理的汉子,对付这种恶霸,同仇敌忾,而且还有程家做靠山,即便是他们背后有人,也不敢轻易招惹。” “如果处默真遇到什么麻烦事,连你也不好办的事情,一定要去找魏王。” “魏王?下官知道驸马和处默与魏王关系甚好,可……” “没关系,只要是对的事情,即便是他们有后台我们也可以搬出魏王,我们三家之间有利益关系,他会帮忙的。” “在下尽可能把握好分寸。” “我如今是东宫舍人,平时陪着太子读书,太子那边我也说上几句话,真遇到蛮横的人你们不用太客气,再者说也是除暴安良的好事,就是我们平日里要低调,该罚该抓是官府的事情,尽可能低调不要捷越官府行事。” “处默兄平日里也多有交代,在下明白。” 看完名册,张阳把名册递给他,“在校尉和队正之间多加一个联络人,都尉和校尉之间也单独加个联络人,上线和下线尽可能少碰头,越隐蔽越好。” “张侍郎的意思是一个有统筹有安排的地痞帮派会引起朝中注意。” “多做点规矩总是没错,以防万一。” “在下也听闻李君羡将军近日在查一些事情,会安排好的。” “辛苦你了。” “没什么的,互相学习受益匪浅。”上官仪看向村子里接着讲道,“近日是耕种时节,下官去看看村子里怎么样了。” “你有媳妇了吗?” 被突然这么一问,上官仪愣住了,想了想才回话,“家乡有安排一门亲事,只是在下人在这里,不好走一趟。” “我明白了你去忙吧。” “喏。” 李玥仔细听着,小声道:“你问人家婚事做什么?” 张阳咧嘴笑着,“我在想上官仪孙女的事情。” “他还没成婚呢?哪来的孙女。” “以前有个道士和我说过,上官仪如果有孙女,一定会是一个特别有手段的女人。” 李玥一脸不屑,“这种话你也信?” 张阳无奈笑着。 红楼的下半卷送入长安城不出半天就引起了轰动。 宫里第一时间买了一卷送到李世民手中。 “欧阳询的字看起来确实舒心。”李世民欣赏着点头。 “陛下,魏王的肥皂生意又开始办起来了。” 李世民翻过一页一边仔细看着问道:“朕已经说过了,也不会有人去买。” 小太监低声讲着,“陛下,现在一块肥皂的价格只要三十文,不少寻常人家都去买了。” “三十文?之前价格高的时候有一贯钱一块,如今只要三十文?” “一贯钱一块的肥皂确实还是有,只不过魏王换了一种卖法。” “细细说说。”李世民眉头紧锁。 “按说原本的肥皂价格确实贵,魏王把肥皂分类,从甲乙丙丁四类从好到次,价格也由贵到便宜,说是一个月可以提供十块肥皂,如果长期买肥皂,可以先订一个月并且白送一块带有香味的昂贵肥皂,有人当场就订了一年,得到十块好香皂,以后只要按约定每月送乙等或丙等肥皂就行了。” 按说三十钱一块肥皂长安城不少人都能买得起,不仅如此还把带有香味的昂贵肥皂白送。 想明白其中道理,李世民冷哼道:“从此肥皂就成为了人人都可以买的东西,他还能从中继续得到利润,好手段,朕的儿子何时有这等谋略了。” “据说是几天前魏王和驸马在朱雀门前又一次长谈。” 长安城的权贵终究按捺不住,李世民心里清楚尽管说了节俭,有些权贵明面上是节俭了,暗地里还是和以前一样。 李泰挣的是权贵的银钱,而且还能满足寻常长安城的民众,他自己又能赚得银钱,手段用得巧妙。 只是针对权贵的事情,李世民也懒得管,巴不得这些权贵宗室多出点钱。 今日,李泰的心情自然很不错,他在和一群年纪相仿的宗室子弟讲述着自己的买卖理念,“你们知道什么是长线买卖吗?” 一众孩子摇头。 “你们知道本王为何白送好肥皂,还能挣得比以前更多吗?” 孩子们还是摇头。 “本王……” 话说到一半,孩子们见大人来了又一哄而散。 人都跑开了,李泰本想与人谈谈自己前些天大起大落的经历,奈何他们都不愿意听,“何处寻知音!” 摇着头长叹一口气,李泰双手负背,学着大人模样装着无奈。 晚上有事出门,白天先更两章,见谅见谅,明天还是稳定更新的 第二百六十章 了不得的夫妻 这群小孩还在为了今日玩什么而苦恼,本王经营着如此大的生意,还要和朝堂与父皇周旋。 李道宗从宗正府走出,“青雀已经去宗庙祭拜过了?” 闻言,李泰回过神恭敬地向李道宗行礼,“回王叔,已经祭拜过了。” 面对宗室将领李道宗,李泰丝毫不敢怠慢,当初跟随父皇南征北战的宗室将领中,李道宗在军中威望甚高,年龄与李孝恭相仿。 李道宗平日里行事严肃许多,与同为宗室将领大大咧咧的李孝恭,李神通等人不同。 而且李道宗战功赫赫,以前的事情都是听长辈的说起。 而就在两年前,李靖大将军北征突厥,那时是北方的凛冬十一月,李靖大将军分六路大军攻向阴山,李道宗率兵追进灵州,在颉利要逃向吐谷浑的路上,李道宗带兵掠过漠南,奔赴千里逼着颉利的叔父阿史那苏尼失交出了颉利。 至此北征突厥一战收尾。 这一战中不仅仅是李靖,李道宗也居功甚高,赐封六百户食邑,官拜刑部尚书,深受父皇的器重,在宗室颇有威望。 “你一个皇子,不该与张阳此人走得太近。” 听到李道宗板正的说话声,李泰回过神开口道:“王叔教训得是。” 李道宗皱眉低声道:“他终究只是一个市井中人。”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张阳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李泰想要再解释,李道宗却离开了。 回头看向宗正府内,有人在低声议论,也有人谄媚笑着。 这些人脸上都写着虚伪二字。 这种莫名的压抑让人很不舒服。 李泰整了整衣袖离开此地,肥皂的成本并不高按照用法用量一块肥皂的成本是在十文左右,抛却人工等等,三十文的价格倒手的利润其实不多。 只有这么卖肥皂才不会成为一种奢侈品,成为人人都能用得起的东西。 也可以很好地避开父皇想要节俭的想法。 用大批量地订购肥皂来赠送名贵的香皂,最后挣的都是长线订单的收益,那些权贵真的会用普通的肥皂吗? 把肥皂的价格降低能够让普通人买得起肥皂,而权贵想要的是带有香味的香皂,其实香皂的成本同样也不高,相比于没有香味的三十文一块肥皂,成本上只是多了一些嗮干的花瓣而已。 这才是真正的利润,避开卖的方式,采用附送的方式。 走出宗正府,李泰又看到了一群吵闹的孩子,摇头叹息。 在朱雀大街走了走,又看了看自己的奶茶买卖,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再看肥皂店铺,店前围了不少人,利润单薄了,可销量更高了,姐夫高明呀。 还要再去看望姐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姐夫!我们的生意又好起来啦!”李泰一进门就大喊道。 “听到了。” 张阳一边试着媳妇做的新衣裳回话着。 小熊并不喜欢李泰这个客人,它迈步走入柴房靠墙蹲坐着,还挠了挠自己鼓鼓的小肚子。 几只鸟儿在屋顶不住叫着,今天的阳光很舒服,小熊趴在柴房门边享受着温暖。 “姐夫,你是怎么想到的。”李泰一脸的崇拜。 “抛砖引玉的手段而已,一时见效,往后就不行了,我们还是要转型。” “我明白。”李泰憨憨笑着。 李玥给张阳丈量着肩宽,“衣裳的肩膀做窄了,我再改改。” 张阳伸直着自己的肩膀,“已经很好了,反正只是外衣。” “不行,这样穿出去,让人笑话。” “笑话的是我,又不是你。” “那也是我做的衣服。” 夫妻俩为了一件衣服争执着也很甜蜜,直接无视了一旁的李泰。 李玥拿着尺子,“夫君的肩膀比我宽太多了,我再量量腰,不要动。” “不知道欧阳老先生的身体如何了?我准备一些鸭蛋给他老人家送过去。” “也好,鸭蛋也不是贵重东西,老人家也会收。”李玥说着也丈量好了,将尺寸记录下来。 李泰讲述着以后的计划,还要扩大自己的肥皂作坊,并且以后还要增加多少人手等等安排。 听着这些讲述,李玥心情不是很好,沉着脸坐下来讲道:“青雀啊。” 李泰在屋外站好,“皇姐。” 李玥手里还拿着尺子沉声道:“父皇提倡节俭那是好事,可你让夫君这般想办法,换着方式继续买肥皂,这岂不是和父皇作对?” 以前为了赚取更多的银钱,私底下抬高价格买卖上做了一些手脚,高价卖出去很多。 父皇想要勤俭,不想让这种奢靡风气助长,首先就要拿肥皂生意开刀。 换位想想,父皇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李泰仔细思量着,懊恼地挠着后脑勺,“皇姐的意思是这件事做错了?” “错是没错,本来肥皂就是一份长久买卖,也关系到家里的收入。” 李玥坐在椅上,目光审视着他,“此事是夫君帮了你,可你要知道其中风险,你以为父皇什么都不知道?这种小聪明父皇一眼就能看穿。” “皇姐的意思是……” 李泰的眼神中有了慌乱,而且是真的慌了,当时心中太过气愤,没有想这么多。 “既然涉及我们两家的买卖,做皇姐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听着李玥的话语,李泰低着头站得笔直。 “向父皇认错。” “我这就去。” “不着急。”李玥再次喊住他,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从小你就聪明,顶撞父皇与父皇作对当然不好,作为皇子你更要有孝心,也知进退,才能保住这份生意,若是父皇真要取缔肥皂生意,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肥皂生意消失,你可明白?” “是需要让父皇明白,肥皂生意也对父皇有利,从父皇觉得肥皂助长奢靡风气转变成对父皇有益处?” 李泰是个聪明的孩子,立刻就明白了李玥话外的意思。 李玥拿出一卷纸,“这上面是我和夫君商议的办法,你暂且试试。” 张阳收拾着一个包裹,“我们还要去看望欧阳询老先生,就不招待你了。” 李泰看着这卷纸上的内容,忙乱点头。 重要的不是生意要怎么做,要怎么挣钱,重要的是要保住这门生意。 就像是皇姐说的,只要父皇一句话,就可以让肥皂生意在长安消失。 李泰擦去额头的汗水,急急忙忙离开。 “他能做好吗?”李玥皱眉道。 “咱们家这小舅子很灵醒,虽然做事毛躁,不过一点就通。”张阳挑了六只鸡蛋和六只鸭蛋放入包裹中,再倒入一些黍米垫着鸡蛋。 活字印刷用的是欧阳询的字体,当然要好好照顾好他老人家,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欧阳询是大唐楷书第一人,就算是在后世楷书也是应用最多的一种字体之一,被人们称为正楷,正书。 楷书的特点就是规矩整齐,字体方正,笔画平直,看着非常地舒服。 李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匆忙准备了一番就去了皇宫,在进宫之前又仔细回想了一番皇姐的话语,生怕有所漏下。 此刻父皇正在甘露殿批阅奏章,李泰让殿前的太监去通禀。 太监很快走了出来,给了回复,“请魏王殿下入殿。” 李泰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走入殿中,见到自己的父皇低下头躬身行礼。 “你来做什么?”李世民没有抬头,目光还在奏章上。 “儿臣是来认错的。” 李世民抬眼看着他,搁下手中的笔,“认什么错?” 李泰再次躬身一礼然后站直,“父皇仁德不希望肥皂生意助长长安城的奢靡风气。” 李世民皱眉道:“你不是把肥皂的价格降低,现在三十文一块,朱雀大街上挤满了要买肥皂的人,朕也用过肥皂确实是个好东西。” “儿臣以为只是降价还不够。” 李世民乐了,接着问道:“那你以为怎么样才够。” 李泰深吸一口气,“儿臣斗胆想为父皇分忧。” “你能懂事就当是给朕还有你母后分忧了。”李世民端正坐姿,“要没其他事你就退下吧。” 话音落下,见李泰还站在这里,李世民开口道:“你还有何事?” “父皇。”李泰走上前放低自己的声音,“之前父皇不是有下令,整顿长安城建设,尤其是要洁净街道?” “朕确实说过。” “儿臣发现当时父皇下令,长安城确实打扫了一番,一些街道干净了很多,可也只是持续了一段时间,如今除了朱雀大街,其他街巷还有脏乱的情况,有些排不出污水的水渠又堵上了,更别说还有鲜有踏足的街巷,有些地方都长出野草了。” “朕会让中书省派人督促。” “父皇,儿臣以为这种督促成效不大,想要彻底改观长安城内的情况,还要改观生活作风,儿臣的肥皂生意现如今看起来利润单薄,可也愿意拿出利润的五成来帮助父皇治理长安城的情况,可以在长安城内每个街巷放上垃圾桶,让长安城的居民把垃圾都倒入垃圾桶内。” “并且再把一部分利润交给工部,让工部可以疏通长安城的水渠,长安城至今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修缮。”李泰一咬牙继续道:“往后需要修缮的地方,儿臣也愿意出银钱,取之于民也要用之于民。”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李世民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儿子,“青雀,你用心良苦。” 听得出父皇的话语,不是赞赏,反倒有质问的意思。 李泰低声回话道:“儿臣是想要为父皇分忧。” 李世民瓮声道:“说实话。” “喏!”李泰慌乱地又行礼,“其实是想要保住这份买卖” “儿臣更不能明面上将利益分给父皇,只是希望保住这份买卖。” 李世民沉默了,闭眼时扶着额头,“青雀,父皇和你母后只是希望你能懂事,从小你就聪慧可都是小聪明。” “儿臣没有大智慧,这点小聪明让父皇见笑了。” “你是想要把这份买卖保住,更想要为朝中做点事,朕将来若是想要整治你的生意,朕还要想想会不会给朝中带来损失。” “父皇,儿臣绝无这种意思。” “可以试试,看看成效如何,朕会让阎立本安排。” “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括地志的事情也要抓紧,不要耽误了。” “儿臣明白。” 走出甘露殿中,李泰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好在皇姐给的那卷纸上写得够详细,父皇会如何质问都写在上面。 李泰走远之后再次拿出这卷书,上面写着两个要点,第一要对父皇诚实,不能隐瞒,第二要说出自己的意图,带着认错的态度。 一直从甘露殿走到太极殿前,李泰无力地坐下,只要对父皇诚实,并且认错,父皇不会过多地追究。 其次要把生意保住,生意需要保护,直接给父皇送去利益太过拙劣,若是能够把利润用在长安城的建设上,这才是真正的安全。 家产需要底牌来维护,如果有一天当长安城居民明白,他们买肥皂产生的利润用在他们居住的长安城建设上,自然会让经营水涨船高。 只是一种自保的手段,更能够让别有用心之人投鼠忌器。 拿这么多利润需要魄力,也要果断。 有舍才有得,拿出去的只是一时的,得到的保护却是长久的。 当下和以后全部都打算好了,也都谋划好了。 李泰使劲挠了挠头,姐夫和皇姐成天想的都是这么多算计吗?好可怕的一对夫妻,行事滴水不漏,拿出来的计谋又诛心又让人无法拒绝。 能一下子牺牲这么多利润,皇姐有气魄,姐夫有手腕。 况且他们还这么年轻,这对夫妻以后了不得…… 只是还不明白姐夫说的将生意转型是如何转型,当初提了一嘴到现在他也没有细说。 心中踏实了,李泰回到府邸打算舒舒坦坦睡一觉。 让府中下人准备了饭食,李泰先吃着饭再让下人收拾好被褥,“你们知道皇姐和姐夫为何这么厉害吗?” 侍从笑呵呵回话道:“小人不知。”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向魏征学习 府中的银钱都被父皇手中了,现在李泰也只能喝着薄粥啃着一张饼,“听说当初在国子监,在崇文殿皇姐和姐夫一直都在看书,你们现在明白了吗?” 侍从不解道:“小人愚钝。” “多读书,增长智慧。” “小人也不识几个字。” “本王改日去国子监给你们寻个读书人,教给你读书写字,多长点智慧。”李泰抬脚一踹,被自家侍从一个闪躲躲开。 “还躲,你们这些人但凡长点智慧,本王就不会这么辛苦了。”李泰指着一群下人,“都是些没智慧东西!” 数落完自家下人,李泰舒坦多了,没了眼前的苦恼,终于可以睡个舒坦。 长安城的另外一边,夫妻俩把鸡蛋和黍米递上。 “老先生,都是些家里的东西,还望不要嫌弃。” 欧阳询瞧了一眼,“有些日子没有蛋吃了。” 张阳拿出一卷红楼,“这是我们印出来的红楼原本,知道外面的原本都已经被人买完,再去买的话价格一定很高,给老先生留了一本。” 欧阳询接过书慈眉笑着,“尊敬长辈,还来看望,更懂别人的心思,有这般处世的能耐,怎么就只是一个东宫舍人。” 李玥解释道:“夫君之前犯过错,而且也没什么大本事,让老先生见笑了。” 欧阳询翻看着这卷红楼,“你们的工匠是宫里请的?” “那时候也找不到合适的,想着宫里有就让父皇帮忙了。” 李玥乖巧地站在一旁解释着。 欧阳询翻看着手中的红楼越看越满意,“这件事老朽听说了,倒也不是什么大错,而且还解决了北边的麻烦。” 又瞧了一眼张阳,欧阳询低声道:“年轻人,这红楼是你写出来的?” 张阳清了清嗓子,“不是我,我只是转述而已,很久以前看过这个故事。” “想来也是。”欧阳询又是点头,“没有足够的阅历,也没有经历写不出这样的故事。” “老先生喜欢这个故事就好。” 欧阳询抚须道:“老夫不喜欢这个故事,看着的时候时常有感慨,这本书写满了对世俗悲观和当权者的险恶,自然为士族所不容。” 李玥帮着老先生整理好桌案,默不作声地又乖巧站好。 欧阳询提气叹息,放下书,“老朽很喜欢这上面的一些小点,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张阳解释道:“这是标点符号,方便阅读。” “很好的心思。”欧阳询点着头神情却是凝重,“你可知士族中有不少人推举老朽,老朽一句话可以让不少士族中人呼应,更有人让老夫作出表率,这卷红楼在士族中的议论很大,有不少人很抵触这卷书。” 张阳稍稍一礼,“老先生在天下士族中很有名望,我们此来也只是感谢老先生当时给的字帖,对于红楼这卷书只是我们糊口的一份买卖,至于它在士族中的影响,我们并不在乎。” “以后有人问起,老夫不会说这卷书的好坏,至于届时有人站出来反对这卷书,老夫也不会拦着,如此可否。” 看老先生似笑非笑的神情,张阳回道:“老先生有心了,若老先生被其所累我们会愧疚的。” 欧阳询摆手道:“不平白拿你们的好。” “我们只是把您当长辈,红楼能印出来也是老先生给的字帖,对此我们已经感激不尽。” “张公瑾收了一个好弟子。”欧阳询拄着拐杖站起身,“你的前途以后不会差的,老朽就不送了,请回吧。” 夫妻俩一起行礼,临走前李玥嘱咐道:“老先生注意身体。” 欧阳询点着头没再多说什么。 身为书法大家,欧阳询在士族中的名望很大,只要他老人家走出长安城势必会有不少世家拥趸。 李世民将这些士族中有名望的人留在长安,捧着这些老人增加朝堂在士族中的名声,一手打算重新打开科举。 走在回家的路上,李玥小声讲着,“要是红楼被那些士族抵触,会不会对我们印书有影响?” 张阳牵着她的手,“那你父皇抵制了吗?” “没有。”李玥轻轻摇头。 “你父皇没有反对这卷书,世家会说红楼的故事满纸荒唐言,可读这本书却是一把辛酸泪,就像是金钏投井这段故事,王夫人说着心中不安,宝钗主张多给银钱以尽主仆之情,诗书簪缨之族是世家,自然会被世家不容。” 李玥恍然道:“父皇不抵触红楼,是因为世家更讨厌红楼,世家就是大观园。” “也是这种意思吧。” 李玥偷笑着,“父皇也不喜世家,可为了天下士子之心父皇也不能做出主张,让世家自己去抗拒红楼,坐看他们自乱阵脚,更禁止了红楼入弘文馆和国子监,给士族作出了表率,既不得罪人又收拢人心,朝中还是棋高一着。” “可能也有这种意思。” “那我们村子要让人加紧盯着才行,就怕有人来闹。” “你皇爷爷在村子里有谁敢来闹,说不定还没走到村子就被你父皇的人拿下了。” “还是小心为上,要加紧护卫,好不容易有点家业。” 张阳放慢脚步低声讲着:“世家烧书呼吁也没用,他们闹得动静越大就会有更多的人去阅读红楼,传播的途径只要有了,他们抵制都没用了,就算是红楼成了禁书,人们也会私下传阅,故事的传播效果往往比其他书籍更强更广,因为红楼是本故事书。” 李玥俏皮笑着:“家里的淋浴好了,我想试试。” “你不是不喜欢吗?” “试一试。” “你暂时不能试。” “为何?” “天凉水冷,你身体差。” “那就往上面的水桶倒热水。” “很麻烦,我们家的条件做不到这么奢侈的事情,烧水废柴。” 吃了晚饭,到了夜里,李玥的心情很不好,此刻可以听到浴室中的水声,夫君正在享受淋浴。 李玥关好自己的房门,看着水桶中的热水。 捏着手中的肥皂,李玥的俏脸上都是不满,她抿着嘴,不给用淋浴也就算了,夫君还一边洗澡一边哼唱着,怎么有人洗澡会有这种古怪的习惯! 舒坦睡了一觉,一边吃着早饭,却见她的目光盯着屋顶上那个巨大的木桶。 张阳喝完碗里的粥,“我去东宫当值了。” 李玥凶狠地咬下一口包子,“我也去,家里的书看完了,再去崇文殿拿几卷,再去看望母后。” “前有李泰的事情刚刚摆平,现在再去见长孙皇后,再稳固稳固确实不错,还是媳妇想得周到。” 赶着时辰走出家门,张阳陪着李玥先去了立政殿。 长孙皇后正安抚着哭闹的李治。 熊孩子最是让人无奈。 立政殿很凌乱李玥帮着皇后一起收拾。 都是女人和小孩子的事情,媳妇也是想多和皇后学点经验。 和长孙皇后问安之后,张阳走出立政殿去东宫。 家业需要照顾,皇后这边需要维护,上下都要打点好,这就是没权没势的坏处。 走入东宫,郑公还在讲课,张阳还是和之前一样默不作声站在太子身旁,抬眼间赫然看到了太子桌案上一堆书籍最底下就放着红楼。 只是露了一角,自家造的纸,一眼就认出来了。 今日魏征讲的是春秋中的左传。 一篇讲完,魏征笑道:“太子殿下,老臣讲的这卷书强调的是秩序和宗法,其中最深的民本,还望太子殿下多多研读。” “孤一定多多研读。” “老臣告退。” 注意到魏征临走前深深看了自己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张阳皱眉行礼和太子送他离开。 听完课,李承乾高兴地说着,“知道红楼下半卷面世了,孤第一时间让人买了一卷。” “太子殿下觉得如何?” “还未看完。”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看向沙袋,“太子今天锻炼了吗?” 李承乾抱歉笑笑,“孤昨晚看书太久,今日便耽误,不如你与孤今日去弘文馆,那里有很多在议论红楼。” 张阳一脸严肃,“据臣所知红楼是不能入弘文馆。” “虽说红楼不能入弘文馆,但人们也会议论,他们总能对红楼说出不少评价。”李承乾拉着张阳一脸激动,“现就去吧。” 张阳站在原地,“太子乃国之储君,应当好好提升自己,不该去凑热闹。” 李承乾不解道:“就去听一听有何不可?” “殿下,锻炼身体要持之以恒,先打半个时辰沙袋,就当是锻炼恒心。” “可是孤……” 张阳朗声道:“大安。” 张大安上前一步,“在。” “你带好笔墨书卷,去弘文馆记录,把弘文馆人们议论的红楼的话语全部记录下来,如知道姓名是谁所讲,都要记录下来送到东宫。” 见张大安有些犹豫,张阳又道:“太子殿下学业繁忙没有时间。” “郑公刚刚有交代让太子多读几遍左传,这才刚听完就着急要去弘文馆,这不合适,若是太子执意要去,臣不能拦着,臣会如实禀报陛下。” 李承乾妥协道:“大安,你先去吧,孤就不去了。” 张大安点头这才离开。 “太子殿下,现在可以锻炼了。” 李承乾闻言脱下外衣,走到沙袋前开始打拳。 打得有些凌乱,随着沙袋晃动这棵树也跟着晃动,不断有树叶落下来。 “孤有些不解,红楼是你印出来的,你难道对外面的议论不在意?”一边说着话,李承乾的拳头还在打着沙袋。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士族中对红楼的议论很多,你难道不怕?” “太子殿下,臣有一身浩然正气自然不怕。”张阳给自己搬了一把凳子在一旁坐下,“如果太子殿下也能练出一身浩然正气,也就不怕了。” “浩然正气也能练出来?” “当然可以,浩然正气永存于心便不会被他人左右,就像是郑公。” “郑公?” “是非对错分明,不向恶势力屈服,这便是郑公的浩然正气。”张阳清了清嗓子又道:“我正在向郑公学习,将来也要做一个维护正义的人,为了正义豁出性命死又何妨。” 见李承乾力道弱了几分,张阳接着道:“还请太子殿下专心一些,不要怕疼,这能锻炼意志力。” 李承乾重重点头,打沙袋的力道更大了。 在东宫侍卫眼里,作为一个东宫舍人张阳显然不称职的,竟然让太子打沙袋,难不成要教太子拳脚功夫? 过了半个时辰,张阳才开口,“好了,可以了。” 李承乾扶住摇晃的沙袋,擦去额头的汗水,拳头上有不少的血痕,之前打沙袋的伤口凝成了血痂,这一次又新添了几处伤口。 “让太子打沙袋,除了锻炼身体,锻炼意志力,还能让太子静心,锻炼身体更是练心气。”张阳拿出挂在自己的腰间的水囊,倒上一碗凉白开递给他。 李承乾灌了好几口,疲惫地坐下,“确实如你所言,每一次锻炼之后,孤感觉自己的思绪清明不少。” “长久坚持,会有更多的好处。” 李承乾重新穿好外衣,“你听说了吗?青雀要将肥皂生意的利润其中五成交给朝中,说是修缮长安城各处街道。” “有这事吗?”张阳心里明白,神情上还是一脸疑惑。 “父皇让阎立本去安排了,你不知道?” “臣最近挺忙的,没有听说。” “也对,这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青雀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自己肥皂生意赚钱所得用在了长安城建设上,消息是今天早朝群臣议论的,孤也听到了,想着不久之后应该会有更多人知道。” “这些事情与太子无关,如今太子应该专心学习。” 眼看李承乾今天似乎没有学习的心思,张阳释然地笑了笑,“我给太子殿下做个游戏。” “什么游戏?” 张阳捡了一堆石子,“准备二十个东宫的侍卫,包括太子一共二十一个人,我会分给每个人石子,大家各自不知道对方的石子数量,当所有人拿到自己数目的石子,每个人都可以提出要求,向其余二十人要一颗石子。” “自由选择也可以不选择,但每人每一次问对方只能要一次,且只能要一颗,对方也可以不给,也可以给。” “第一轮一炷香的时间,结束之后淘汰石子拥有最多和最少的俩人,然后再重新分配石子继续下一轮,直到只剩下最后三个人中获胜一人,这个游戏要估算对方手中的石子数量。”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皇后的好意 游戏开始,大家开始互相要石子,李承乾前后问了五个人要了石子,然后就没再要了,再看其他几人,不少人都没动作,看来大家对游戏的热情并不高。 每一轮结束接过淘汰两人。 玩了好一会儿,李承乾在第三轮就淘汰了,他的石子在第三轮的时候最多。 张大安回来了,他将弘文馆的那些人的议论都记录了下来。 打开这份书卷,张阳皱眉看着上面的内容,只有偶尔几个人名,还有弘文馆几个管事的名字,有些人名也不认识。 “大安呐。” “在。” “你再抄录一份送到村子里,我另有他用。”拍了拍他的肩膀,张阳笑道:“以后你就是我的记者了。” “记者?” “对,专门记录这些事情,多打一份工你不介意吧。” 张大安有些迟疑,还是答应下来,“不介意。” 大安这小子老实,最重要的是他能实话实说,实事求是,这是一个很好的品质。 东宫的侍卫和李承乾玩游戏,大家都让着当今太子,这种互相谋算的游戏一旦有这种风气出现就没意思了。 看李承乾还乐在其中,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情况。 挺为这个太子的后半辈子担忧的。 张阳起身离开东宫,还没走到立政殿就听到一阵嬉笑声,媳妇带着一大群宫里的孩子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这还是她的那位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带着她玩过这个游戏。 现在她也能带着其他孩子玩。 见长孙皇后朝着自己走来,张阳行礼道:“见过皇后。” 长孙皇后递上一个陶罐,“这里面都是细盐,宫里也还有。” 这么一罐细盐价值不低,长安城的细盐贵得让人牙疼。 宫里生活也不容易,皇后还要带着一大群的孩子如今还怀着一个。 “收下吧,这立政殿也没什么好给伱们夫妻的。” “那就多谢皇后了。” “做母后应该给你们。”长孙皇后看着玩闹的孩子们,低声问道:“玥儿的身体如何了?” 张阳接过这罐细盐,解释道:“还在恢复,手脚依旧冰凉,畏寒,大体上没什么问题。” 长孙皇后点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一边照顾着长辈,还和青雀太子他们相处得当,又不逾越规矩,本宫也听说过一些事情,你这般年纪的孩子很少能够在老少两辈之间兼顾好。” “皇后过奖了。” “本宫也听说了,你在东宫让太子也锻炼身体,还教会了太子写百官公卿表。” “臣是东宫舍人,只是适当给太子一些建议。” 长孙皇后笑着,“本宫还听玥儿说,你们要带着封地中的人过上好日子。” 老鹰认输了,立政殿内一片欢声笑语。 “我们当初到封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贫困的村子,那里很穷,别说我们自己过好了,他们活得更是很辛苦,本来就想着将来有个家业为生,就想着带动村民。” “将来有个家业为生?”长孙皇后点头道:“这是你们的打算。” 张阳回话道:“或许对别人来说有了食邑可以衣食无忧了,也不用在乎别人活得怎么样,食邑皇帝所赐,采邑是为食禄,有这食税权,但这是建立皇帝的赏赐之下,一年食禄之后封地子民的日子会更艰苦,与其这样我更想一起致富,让他们为我打工,他们得到自己的劳动所得,我也能得到自己的好处。” “不怕皇后笑话。”张阳尴尬地笑了笑,“起初我们到了封地有一种想要把封地退还给陛下的冲动,不过玥儿是个善良的人,我管这个叫做脱贫致富,与其让他们穷着不如一起富起来,不论是家产还是人心我们都得到了。” 长孙皇后点头,眼神带着赞赏,“光是食禄你们夫妻二人就可以衣食无忧,你们还是选择了一条不容易的路。” “总会遇到波折,就当是锻炼自己了。” “本宫还听说你想要几千亩地?” 这媳妇还真是什么都和她母后说,张阳苦笑着点头,“人生嘛,总要有个远大的理想。” 长孙皇后向李玥招了招手。 看着媳妇走来,张阳特意晃了晃手中的陶罐,眼神示意这是你母后给的。 李玥走上前乖巧地站好,“其实我和夫君在家里什么都不缺。” 长孙皇后看着俩人,“早点回去吧,以后也多来宫里走动。” “嗯。” 李玥重重点头。 离开立政殿还要去崇文殿看一看,一直都是夫妻俩人在打理,也有些日子没去收拾了。 走在宫殿间的小道上,李玥低声讲着,“年长的公主也早都嫁出去了,那些公主嫁出去之后也很少来宫里走动,去年的时候陛下将豫章公主嫁给了唐俭的儿子唐善识,之后便很少再来宫里。” “现在立政殿的公主都还太小,我可以多帮帮母后,还能多问母后一些事情。” 张阳狐疑道:“那你今天又学到什么?” 她俏皮地笑了笑,“都是一些用人的办法,我们家这么大的家业,我需要这样的本领。” 张阳推开崇文殿的大门,这里又积了一些灰尘。 夫妻俩把这里又打扫了一遍,李玥从中找了几卷书,还特意找了一些营造之类的书籍。 “有些日子没有见郑公了。” 李玥的话语在书架的另外一边,崇文殿内说话会有回声。 张阳翻看着书卷回道:“其实我和郑公在东宫经常能碰面,只不过他要给太子教书,确实有段日子没有好好谈话。” “郑公一定很忙吧。” “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李玥拿了几卷竹简和布绢放入她的书包中,还从其中拿出一支笔,在书架上写了一个记号。 瞧了一眼她写的记号,写的是日期和书卷名,这样回来还的时候就不会放错位置。 张阳打开这里的窗户通风,再好好扫了扫。 阳光照入殿内,可以借着阳光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灰尘。 抬头看去,崇文殿的屋顶很高,当初打扫的时候,碰不到屋顶,也是打扫的盲区。 灰尘大多数也都是从屋顶落下来的,打扫之后不出几天,书架上又会落有灰尘。 村子里忙活了一个月,总算是把今年的耕种任务完成了,还是和去年一样张阳留了几亩地用来种棉花。 村子中的城堡也终于落成了,李玥走在这个有三层楼高的城堡中,这都是用石料垒出来的。 张阳参观着成果,“我觉得这更像个军事碉堡。” “那是做什么的?” “用来防御和发现敌人,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来歼灭敌军。” “哼,打打杀杀的。” 张阳愁眉道:“你不会真的想要住在这里吧。” 李玥走了一圈,“就像夫君说的城堡中住着公主,而且城堡的窗边还种着花,我不喜欢这里,也不想住在城堡中。” “不喜欢吗?” “我不喜欢这种把四周围成这样的地方,厚厚的墙壁隔绝了一切,窗户又是这么小,站在这里有一种在囚牢中的感觉。”李玥走出城堡用力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在城堡中一切都很狭小,我更喜欢我们家的小院子,虽然小,我更觉得像是家。” 张阳抬头俯视着整个城堡,“要不让牛闯在这里安排几个守卫吧,不要浪费了,咱们就当碉堡使用,在屋顶屋檐窗台种满花朵,就当景观了。” 李玥对城堡已经没了兴趣,她对新事物的热情消失得很快。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牛闯他们花了好长时间建好的城堡,媳妇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真是任性。 还占了三亩地呢,有了高楼还是要利用起来,可不能浪费了。 李泰又成了村子里的孩子王,牛闯板着脸道:“听说是魏王府穷得没吃的了,现在整日带着府邸的下人来咱们村子里白吃白喝。” “多几双筷子的事情,能应付就应付吧,他也不容易。”张阳安慰道。 “他们吃得很多。”牛闯板着脸。 “那就以后少给点。” “好。” 看李泰带着一群孩子放纸鸢,心说先帮李泰渡过这一次的难关,这颗将来的摇钱树好不容易培养得有些起色了。 在物资匮乏的大唐,人们的生活条件落后,只要你的东西对人们的生活有用就会有需求,尤其是在繁华的长安城,即便是李泰拿出肥皂生意五成的利润来帮助修缮长安城,对肥皂生意来说顶多算是伤筋动骨。 过一段时间,李泰就能恢复元气,只要肥皂的生产还是独一份的买卖,就没有竞争的对手,再有一个好靠山,要做到一家独大很容易。 村子里又恢复了忙碌,李玥拿着刚刚印出来的一卷纸,“夫君,看看如何?” 张阳接过看着上面的内容,“这都是张大安送来的?” “听说是张大安每天都会有些零碎的消息,让上官仪整理了一番便是这样了。” 张阳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赵国公也会随地小便呀。” 李玥踮起脚尖,抓着张阳手臂抬着下巴也好奇地看着,“有吗?我看看?” “这唐俭都五十多岁的人,怎么还纳妾?要不要脸了。” 张阳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夫妻俩挨在一起看着。 “你看你看,这个李君羡去查案还被一群方士打了,打了还不敢还手。” “就是一些小事,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每一条消息都记录下来日期和人,要是有配图就更生动了。 “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会得罪人吧。”张阳面色凝重。 “夫君为何要让大安做这些?” “让他搜集一些消息,本来是要他去记录一些人们对弘文馆的议论,看来弘文馆的读书人都挺清闲的,他们还真是什么事情都会议论。” “还是不要拿出去吧,就怕得罪了人了。” 两夫妻看完就把这卷纸放到了实验室不再理会。 李泰玩闹了一天也累了,他来到实验室本想看看这里有没有新鲜的事物,意外看到这卷纸,看着这上面的内容没忍住大笑起来,“让皇爷爷也看看,太有意思了。” 张阳和李玥帮着给老师一家整理衣服。 “都是往年堆积的旧衣服,现在也不穿了。”师母一边晾晒着。 “可以给这里的村民穿,可不能浪费了。”李玥拧干衣服说道。 “都是旧衣服,怎么能给别人穿。” “衣料不错,这要是丢了多可惜,不如给村民,这有什么好嫌弃的。” 李玥勤俭持家的习惯师母很喜欢。 张阳给张公瑾泡了一碗茶,茶水里放了一朵干菊花,“老师呀,这个菊花有些清火的功效。” 张公瑾喝了一口便放下了茶碗,“老夫现在喝什么都有一股药味。” 按照孙思邈说,张公瑾的身体确实比以往好些了,可也只是减缓病情严重的速度而已,病根依旧没除,尤其是呼吸越来越短促了。 张阳给他按着肩膀,“人体的吸收能力与脏腑有关,如果不把脏腑养好了,药物的吸收也会变差,先停几天药好好养养脏腑。” 看着张阳的神情,张公瑾垂下眼眉,“都已经是风烛残年了,就算是明天睁不开眼了,也不奇怪。” 张阳俯下身听了听张公瑾的心跳,“心跳还是很有力,目前来看情况还不错。” 张公瑾咳嗽了两下,“不用安慰老夫了,老夫的身体怎么样,自己也很清楚。” 老师的白发越来越多了,张阳看着他的气色,“有空我给老师做个轮椅,这样就算走不动路了,也可以让人推着轮椅到处看看景色。” 听着这话点了点头,张公瑾又喝下一口花茶,“最近在东宫可还好。” “还是老样子,太子身边多权贵子弟,我希望太子少和那些权贵子弟走动,也不让太子和世家子弟来往。”张阳叹道:“管得住一时。” 张公瑾站起身低声道:“你懂得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要太子明白这些,他自己要有所改变。” “我也这么认为,我能做的只能是平时告诫,给他一些正面影响,至于有没有效果还要看他自己。” “陪老夫走走吧。” “好。”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剪头发 师徒俩人走在村子的小道上,见张公瑾往陇西方向看去,张阳开口道:“大素应该在返程的路上了,他们这一次只是查探高昌的情况,用不了太多的时日。” 张公瑾不住点头,“大象也好,大素也罢,又或者说大安,这三个孩子都被他们的母亲宠坏了,需要历练,你要多费心了。” “倒也不用费心。” 张公瑾咽下一口唾沫,皱眉道:“已经都交代了,等老夫过世了就葬在家乡,你师母也会回乡,这三兄弟要留在长安城。” “您都交代过多少回后事了,我都听得出老师下一句要说什么了。”张阳无奈道:“我还是希望您可以多活几年。” 张公瑾笑看着远处一群村民正在田间劳作。 回家路上,李玥坐在马车里,“夫君,老师的病情如何了?” 张阳懒散地坐在车辕上,“如今只能养病,病根除不了,尽可能不让病情恶化。” 在这个时代又不能给老师一个全身检查,然后用手术除掉病根,心肺方面的病症如今也只能养着。 贞观六年六月,出使西域的大素和兵部的兵马都安然回来了。 张大素一回来就去见了张大象和许敬宗。 几人商议完便收到宫里太监的来报,一起去面见陛下。 三人收拾了一番,前往甘露殿,刚走入其中才发现这里有不少人。 李世民先开口,“先说说现在的高昌是什么样。” 注意到众人都看着自己,张大素躬身道:“禀陛下,阿达兰依旧是高昌的守备将军,整个高昌人几乎人人都是战士,就算是干杂活的人在必要的时候也需要提着刀冲进战场。” 在场听着的人还有长孙无忌,房玄龄,尉迟恭,侯君集,程咬金等人。 张大素开口道:“他们拿下了高昌城之后将所有财宝都管了起来,并且每人按照每日所需分配,包括所有从外面劫掠的财宝也都是这样分配的。” 长孙无忌问道:“据说阿达兰的人手以前都是奴隶?” 张大素回话道:“确实是这样。” “那以前高昌的贵族和商人呢?” “如今高昌的所有商贸往来都有专人安排,并且当初欺压奴隶的贵族有的被杀了,也有人被赶了出去,高昌现如今有兵马五万,除却妇孺全部都是战士,而且他们的一切劳作都是为了战争准备。” 张大素递上一份奏章,“陛下,事无巨细臣都写下了。” 李世民看了一眼便交给长孙无忌和房玄龄。 众人的神情都很凝重。 长孙无忌看完又递给了尉迟恭,“臣之前的猜测没有,高昌背后一定有高人在指点。” 兵部尚书侯君集躬身道:“陛下,据兵部人手回报,高昌城内有不少人都在学中原话语,甚至还请人给以前的高昌奴隶的识字读书。” 李世民笑道:“还真是古怪。” 侯君集也拿出一份奏章,“这是前去查探的兵部人手查到的,这里面有高昌的兵力部署,以及最近的战报,高昌拿下了伊犁河大部分河段。” 甘露殿内的气氛很不好。 许敬宗先开口道:“候尚书办事还真是周到,瞒着我们礼部查了这么多事情,就不怕引起高昌的敌意?” 张大象和张大素的神色也不是很好。 这一次兵部和礼部一起行动,侯君集竟然让人背地里查探高昌的兵力。 许敬宗又道:“贸然查探对方兵力,这要是被对方知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唐急于和他们开战。” 侯君集压低嗓音,“那又如何?就算是要开战,臣愿意带兵奔赴西域。” “既是陛下所命,事无巨细都要查清楚,兵部做的并没有错。”长孙无忌打圆场。 李世民把兵部和礼部的两份奏章都交给房玄龄,“这件事就给中书省商议,明日早朝再议都退下吧。” “喏!” 一众人退出甘露殿,在殿前散去。 三人走在回礼部的路上,张大象心中气愤,“本来这件事就是我们礼部主办,没想到兵部暗地里背着我们还查了这么多事情。” 张大素讲着,“一进入西域我就觉得兵部的那些人不对劲,可礼部只有我一个人,除了我全是兵部的人,我不好多问。” 心头恼火,见许敬宗脚步很快,就要走到礼部门口,张大象上前一步拦着,“许兄,你怎么一言不发,伱难道对这件事没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许敬宗又看了看四下,“下官不都在甘露殿说过看法了。” “说是让我们礼部出使高昌,这兵部私底下派人做这种事情,如果那时候被高昌人发现我们在暗查他们的兵力,说不定大素都会在高昌被人拿下。” 许敬宗听着点头,“在高昌查人家兵力,而且还在背地里进行,确实不礼貌。” 张大象愣了愣,“你的看法就这些吗?” 拉着张大象走到一旁,许敬宗小声道:“刚刚甘露殿情形大象兄也看到了,侯君集一说话长孙无忌就来帮衬,他们就是一伙的。” 张大象冷哼道:“看出来了。” “所以在下官看来不论这件事怎么样,都和礼部没太大的关系,这是他们想要查的,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大素兄弟平安回来了。” 回头看了看正在和几个礼部小吏交谈的张大素。 张大象又问道:“这会对张侍郎有什么影响吗?” 许敬宗想了想,低声道:“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这件事朝中迟早会查出来的,瞒不了太久。” 高昌的领地已经一大再大,这就像是一笔投资,这笔投资眼看越来越好,收益也是越来越大,李玥看着朝中送来的消息,她的心情很好,高昌兵马一路打到了伊犁河的中段,越来越多的土地都种上了棉花。 可以看着朝中的消息来确定自己的家产越来越好,都不用自己去打听消息,朝中的人办事很不错。 李玥看着夫君正在拿着锤子敲打着轮毂。 “夫君,听说这一次他们出使高昌还带来了不少葡萄酿。” 张阳放下手中的锤子,“家里不是还有几桶葡萄酿没有喝完吗?给朝中的都是高昌送给陛下的,总不能什么都不给,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和朝中交恶。” 李玥手撑着下巴笑道:“父皇想要高昌不得,真要是高昌和大唐动手,夫君会坐视不管吗?” 张阳尝试着把轮毂装在椅子上,“所以要把高昌发展好,不论是经济和兵力,都要发展好,统一管理统一分配的管理方式确实好用,那也只是因为现在的高昌并不大,又是一群没什么文化的人,前段时间我刚刚让许敬宗送信过去,放缓发展的脚步,加大教书工作。” 正想要帮着夫君装好轮椅,李玥注意到了一旁的几个小轮子,“这些小轮子是要做什么?” “这是紫檀木,一种质地很坚硬的木头,我在东市淘换来的,做成轮子打算做几辆小车,给村子做运输做运输用。” “我给夫君扶着轮子。”李玥伸手扶住轮毂。 张阳敲打着锤子固定,等几个铆钉都打进去之后,试了试稳定性,“嗯,还不错。” “夫君,晚上我可以用淋浴了吗?” “你白天洗。”张阳点着头。 “好呀。”李玥欣喜地笑着,回过神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夫君呀。” “怎么了?”张阳拍去手上的木屑站起身。 “为何我是白天洗?” “因为我要晚上洗。” 李玥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夫君,能用淋浴就很高兴,“用淋浴的时候一定要哼唱着吗?”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张阳缓缓抬起头。 看媳妇天真地眨了眨眼,解释道:“那是我的习惯,你不用哼哼唱唱。” “夫君什么时候有这个习惯的?” “不告诉你。” “哼。” 李玥冷哼一声接着去看自己的书。 一队侍卫出现在自家门口,他们扛着一大堆木头进了院子,随后李承乾也进来了,“这都是你要的木头,不知道够不够。” “都放这里吧。”张阳指着院墙的一角。 李承乾笑道:“你看看你,穿着这粗布衣裳,不知道还以为你就是一个做苦力。” 张阳帮着这些侍卫搬着木头,“穿着这种衣服好干活,这要是穿着布料名贵的衣服,我就怕划破了衣服。” “说来也是。”李承乾让这些侍卫把木头全部垒好,又道:“你说的统计方法孤收益良多,改天你来东宫孤一定要与你好好探讨,就先告辞了。” “太子殿下慢走。” 等人都离开了,李玥好奇道:“什么统计方法?” 张阳削着木头,“就是统计的分析分类。” 李玥抬着下巴,“就是我学过的那个统筹?” “太子没你学得深,而且还学得慢,没有到你的那种程度。” “我洗浴去了。” “我们的衣服不要混在一起放了。” “我知道了。”李玥摆着小手,迈着雀跃的小步子。 木质轮椅的难点就是牢固性,用五根承重轴来分摊压力,也能让阎立本来做轮椅,只是交给别人来做不如自己来的踏实。 屋内传来了流水声,这要是放在以前,媳妇说不定连门都不会关,现在倒是关着门。 小熊趴在一堆木头上,打了一个哈欠,还挠了挠它的肚子。 这家伙几乎每天都在长大,现在它直立起来的时候已经能够到自己的膝盖。 一只鸟儿飞过,落在小熊的头上,这头熊没有任何的反应,连晃个脑袋把鸟儿赶走的动作都没有。 就怕有一天被人抱走了,它都不会反抗。 洗完澡的李玥走出屋门,她已经换上一身干净衣裳,穿着白色的衣衫站在阳光下,洗澡完之后皮肤更加透亮了。 以前她很消瘦,现在看起来标致很多。 越看越觉得不对,张阳皱眉道:“这不是我的衣服吗?” 李玥擦拭着自己的长发,“天气太热,夫君的衣服宽敞,穿着会舒服一些。” 每一次洗完澡,她看起来比平时更有朝气。 一时间有些看呆了,张阳回了回神,“上一次让牛闯种了一些稻米,改天去看看稻米的长势如何?” 看她侧着头梳头发很不方便,张阳洗了洗手,拿过她的木梳,“我帮你吧。” 李玥端正坐好点头。 “你的头发有些杂乱,我帮你修剪一下。” 说完张阳翻找着自己的工具箱,拿出自己的刀具,一把刮刀和一把木柄剪刀,好在平时闲着没事喜欢自己动手做一些家具,铁料也都是自己打磨出来的。 把铜镜拿到院子里,放在桌子上,张阳扶着李玥的后背,“坐直坐正。” 再扶着她的脖颈,“头也不要乱晃。” 媳妇的头发很长,也很亮,如今有些太厚了。 拿着剪刀先把她的头发打薄,将发尾收高。 王婶和杨婶一起回来了,看到夫妻俩这一幕两人也没有打扰。 张阳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拿着剪刀熟练地修剪,“你不喜欢额前有头发落下,以后尽量往两侧梳。” 李玥轻轻点头。 忙活了好一会儿,修剪好之后头发也干了。 李玥又去洗了洗头发,把碎发都洗去,再次走到院子里她眯眼面朝天空把头发重新束起来。 媳妇的五官很好,只要把头发梳整齐就很好看。 “夫君,晚上几时洗澡?” 张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先把轮椅的轴承做好,晚饭之后我再洗。” 李玥手里拿着剪刀,她眯眼微笑着,“我也想给夫君剪头发。” 为什么她拿着剪刀微笑的模样,莫名地有点渗人呢。 一直到了夜里,张阳木然地坐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时不时皱眉,李玥一剪刀下去还有些疼,手法也显得笨拙。 “要不还是不用剪了吧。”张阳迟疑着讲道。 “不行。”李玥回答得很果断,“宫里孩子们的头发都是母后亲手打理的,将来我们的孩子也要我来修剪头发,一定要学会。” “要不我给你去找一些假发,让你练习?” “不用了,有夫君的头发就够了。” 又见李玥咔嚓一刀,一束头发落下。 张阳头皮一紧,她为什么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我觉得我额前的头发可以剪去。” “这就剪。” “慢着!不是这里。” “是吗?” 屋内夫妻俩低声说着话,小熊扭动着肥硕的身躯走来,闻了闻地上的头发又离开。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家庭和睦 这家伙每次嫌弃一样东西的时候就会用爪子把东西拨开,然后又一副优雅的模样,等待着会不会有别的东西递到它的面前。 直到李玥回到了房间关了房门,小熊抖了抖身子也爬上床榻。 张阳瞪了一眼,一人一熊相视好一会儿,它才慢悠悠下了床,出了房门回到它自己的小窝。 这头熊是有什么毛病一天到晚往人床上爬。 抖落自己被褥上的熊毛,张阳拿起自制牙刷,往碗里倒了水抬头看着星空刷牙。 阵阵清冷夜风吹过,夜也深了。 草草洗了把脸,也把自己工作台上的图纸收拾了一番,这才入睡。 能够睡到自然醒最好的,这就是做小官的好处,不用凌晨起床之后准备上朝。 和媳妇吃了早饭,夫妻俩人一起去看望长孙皇后,然后自己高高兴兴去东宫当差。 原本的心情很不错,不过到了东宫之后,听魏征和李承乾的谈话,好心情少了一大半。 听着魏征的讲述,天可汗与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长谈之后,打算编纂氏族志,以高士廉带头,岑文本,御史大夫韦挺等人来修订,这件事就这么提上了章程。 在天下士族中,有江左士族,关中,代北等等好几派。 而李世民这一脉原本属于关陇一脉。 要说天可汗好面子吧,也不能只谈氏族,还想打击一下士族门第。 天可汗说编撰就要编撰,那就编撰吧,这种事情没几年干不好。 光是要打破几百年以来建立的门阀旧制,重新调整门第平衡就有巨大的阻力。 首当其冲的就是为了科举铺路,而科举面对的就是旧制度的九品中正制,以推荐各郡有名望的人为中正,而中正考察当地人员是否能够据做入士。 重编士族志的要害就是打破以往以郡姓作为门第差距,划分门第等级的标准。 要说李世民为了更大的权力也好,为了打压士族门阀也罢,都是他的手段和目的。 “张阳?” 听到李承乾呼唤,张阳连忙回神行礼,再一看魏征已经不在这里了。 “孤看你似有心事?” “我只是在想今天午饭吃什么。” 李承乾释然地笑了笑,“孤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难事。” “最近没什么难事。” “都拿上来!”李世民对东宫的侍卫命令道。 几张巨大的表格铺在地上,这些表格上写着长安的人口,长安的商铺数量,以及各个坊市赋税收入,和房屋数量。 这是太子最近做的功课,也是他的学习成果。 “孤让人都查问清楚了,这才做了这个图。” 张阳仔细看着说道:“太子殿下的收获不错。” 李承乾感慨道:“用了好些天,这才做出来。” 俩人说着话,一个侍卫着急来报,“太子殿下,皇后和汝南公主来了。” 李承乾急忙走到殿外。 李玥扶着长孙皇后来到东宫殿内。 李承乾躬身道:“母后就要生了,怎么还如此走动?” 长孙皇后摆手道:“太医署的人都说了,要适当走动,而且本宫光是坐着也闷,想着到处走走散散心。” 跟在长孙皇后身后还有一大群宫女,她们的神情也很紧张。 长孙皇后的目光落在地上几幅巨大的图标上,“这是做什么?” 李承乾解释道:“这是孤让人查问长安城的情况做出来的图表,可一眼看明白如今长安城各个街巷和坊市的情况。” 长孙皇后只是看着,笑着道:“看来张阳这个东宫舍人做得不错,以前可没见你有此成果。” “张阳常常督促儿臣,儿臣自然不敢放松。” 长孙皇后点头。 李玥低声问道:“那这个有什么用呢?” “这个……”这个问题让李承乾愣住了,从当初派人查问到现在确实没有想过这个图标有什么用。 看李承乾回答不上来,多半是只顾着照办,不知道目的。 张阳解释道:“有了这个图标就可以知道如今长安城的形势,比如说哪个坊市的人比较多,什么样的人去什么样的坊市,那些街巷比较僻静,我们可以知道哪些地方需要整顿,哪些地方人群较多需要治安。” “并且以此表作对照,将一些位置不好的商铺转移位置,移动到热闹的街道以此拉动生意,可以为长安城提高赋税,还有关外商人大多都聚集在什么地方,朝中可以集中整顿。” “这是一个基础信息,在遇到一些决策的时候,能够通过这几个图表来做一个更行之有效的举措。” 听完这些,长孙皇后看到的是李承乾错愕的表情,玥儿和张阳夫妻俩人心照不宣的笑容。 妻子来问,丈夫来回答。 这种小心思让长孙皇后心头阵阵暖意,这对夫妻还真是相得益彰。 “太子殿下,臣说得可对?” 李承乾恍然回神,刚刚还在消化这些话语,收了收自己的心神回答道:“对,是有这等用处。” “承乾平日里要多多讨教他人,学习他人的长处,你父皇对你一直寄予厚望。” “儿臣谨记。” 长孙皇后坐了会儿,也站起身离开。 见李玥等在东宫殿外,张阳也向李承乾行礼,“那臣也告辞了。” 李承乾还在回味当时的那些话语,想着这几张图标真正用处,只是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好好想想,这几张图标用处远比臣刚刚说的那些要大。” “孤会好好想的。” “告辞了。” 张阳走出东宫,来到媳妇身边。 李玥俏皮着讲道:“太子的图表是夫君教的?” “嗯,觉得如何?” “没有长远的规划,就发挥不出这种图表真正的作用。” 张阳牵着李玥的手,“太子和魏王都在为长安城的建设作出努力,你父皇一家家庭和睦,为大唐社稷事业添砖加瓦,多好的事情。” “夫君只教太子做图表,不教太子做规划,要是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们知道了,要说夫君误人子弟了。” 李玥俏皮地说着。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要是什么都和太子说了,让他一直照办,他会没有主见的。”张阳回头看了看东宫接着道:“他缺少一个思考的过程。” “希望皇兄也能明白夫君的良苦用心吧。” 许敬宗和张大象站在礼部府衙门口,就看着张侍郎和公主殿下手牵着手一直走向承天门。 “真羡慕张侍郎的日子呀。”张大象靠着墙站着,木然说道。 “若是大象兄无心仕途,也能过得这般自在。”许敬宗漫不经心地回答。 “许兄,无心仕途吗?” 许敬宗在府衙门前坐下,“当然不是了,我辈可千万不能学张侍郎这般,男儿当心系社稷。” 张大象非常认同地点头,俩人一起向张阳投去了鄙视的眼神,就差当场骂一句男儿好汉中的败类。 一直走出朱雀门,李玥小声嘀咕着,“今日太医署的人来给母后诊脉,我还小声问了。” “你问什么了?” “我问了母后怀的皇子还是公主,回答说是皇子。” “皇子?你信了?” 李玥皱眉道:“你说诊脉当真可以断出是男孩女孩?” “我也不知道。”张阳若有所思,不过媳妇能思考这种问题,思考问题的逻辑还是很不错的。 王婶沉默不语的护卫一旁跟着走,听着公主和驸马的低声细语。 从朱雀大街路过,在东市买了一些羊肉,今天是每月分账的日子,该去曲江池分钱了。 买了羊肉可以在曲江池烤肉吃。 相比去年,今年长安城的六月天没有这么炎热。 清风拂过曲江池的水面,一片波光粼粼。 刚到了曲江池边,就看到程处默和几个权贵子弟在打架,挨揍的是谁也不认识,只是下手还真不轻。 直到对方被打得衣衫褴褛狼狈而逃。 程处默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头发被人揪一团乱,猛一抬头乱发遮住了半边脸,还有他狂放的笑声,像极了八神。 “处默好身手!”李泰大声叫好。 等程处默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阳光下此刻的他又像是金毛狮王。 大唐是尚武的,这种打架的场面很受人欢迎,四周还有权贵人家的女孩子也欣赏了这一幕。 这种硬汉场面,女子反而不会因为粗野抵触。 打架这种事情,彰显的是男人的力量。 程处默胜利而归,“某的身手怎么样?” 张阳拱手道:“招式凌厉,拳法洒脱,在下佩服。” 程处默冷哼道,“什么拳法?糊弄某家,某家用的是擒拿。” “刚刚没看完整,抱歉抱歉。” 张阳尴尬笑笑。 见皇姐拿出了账本,李泰也拿出自己的账目,面对皇姐和姐夫不敢有半点忤逆,听话极了。 “家里的账目都是别人做的,也看不懂。”程处默让自己的部曲拿来账本。 张阳也盘腿坐下,安静地对着账目。 程处默翘着腿靠着水榭柱子半躺着,“要是和你交手,不见得能拿住你。” “我哪有处默兄这么好的身手,说笑了。”张阳敷衍着回话。 “别以为某看不出来,你的体魄很好,气力必定不小。” “都是以前做苦力练出来的,其实我就是一个读书人。” 程处默闭着眼惬意地抖着腿,“最近也不知道了,长安城不太平。” 李泰一边对着账目,“挺太平的,如何不太平了?”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吗?最近长安城流言四起,说是有人挖了不少权贵的暗地里的事情,前些日子有人还说唐俭收了个妾室。” “咳咳咳……”李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还有人说我老程家的牛时常半夜失踪……”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与社稷无益 有些话可以听一耳朵就过,你老程家的牛会失踪这种事情只有你们老程家最清楚。 “娘的,谁要敢再胡诌我老程家的牛,撕了他的嘴!”程处默骂骂咧咧。 李泰翻看着账本,“这一次红楼下半卷一面世引起的动荡更大了。” 张阳准备着烤肉,“什么动荡?” 李泰抬眼纠结道:“有家门阀有个老不死的,活了一百多岁的老祖宗说但凡看见红楼这卷书,见一次烧一卷。” “他烧了吗?” 李玥好奇问道。 “烧了一卷,而且还是原本,三天前送来的消息。” “开始抵触了。”张阳低声道,当初欧阳询说的话,红楼势必会被士族所不容,这种对人世间阶层不公写得这么露骨的故事,多少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李泰笑道:“姐夫要是写点圣人之言,那些老家伙说不定都要跪着读。” 身后传来了呼噜声,张阳不解地回头看去,心说这程处默的神经有多么大条,刚刚和别人打完架,就能迅速睡着,真是奇了。 李玥收好账目,“青雀的生意没有之前赚的这么多了,倒是卖出去的多。” “我打算增加人手,这些日子作坊中忙得不可开交。”李泰说完咳了咳嗓子,“最近嗓子一直很不舒服,打算去找太医署的人看看怎么回事。” 张阳往烤肉撒着盐,“是不是会突然觉得嗓音变重?有时候有感觉说话沉闷沙哑?” 李泰重重点头,“确实是这样,姐夫怎么知道的?” 张阳瞧了眼他的喉结,“你喉结已经慢慢开始明显了,这是因为伱处于变声期,是一种正常现象。” 程处默的鼾声越来越大。 李玥走到炭火边,“烤肉好了吗?” 张阳递上一块已经烤熟的。 曲江池有一些青年男女,大家大多数都是自带了干粮,唯独这个水榭中可以生火烤肉。 不满的情绪在众人心头。 要是其他人在曲江池生火,很有可能会被官兵带走怀疑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纵火。 也只有眼前有魏王在这里,官兵不敢多管。 鼾声停了,程处默闻着味就爬了起来,往嘴里塞了几大块烤肉。 “还没熟透呢,吃处默兄。”张阳一头冷汗,“还带着血水你是真敢吃呀。” 程处默嘴里嚼着又拿了几串,悠哉地坐下来吃着,嘴里还嚼着一边说道:“最近总是犯困。” 李泰正是处于十来岁变声期的年纪。 程处默也不过十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吃也能睡。 再一看程处默,这家伙刚吃完又睡着了,嘴边的肉汁也不知道擦。 李泰见剃下来的骨头还在火上烤着,用筷子夹起一根腿骨,“这骨头怎么吃?” “魏王殿下可以啃一啃。” 骨头上还有不少肉,李泰咬下一口,“就是肉太少了?” 张阳解释道:“我本来就是用来烤了之后给我家那牲口啃的,它正在长牙的时候,用来磨磨牙口正好。” 李泰悻悻地放下这根骨头,“吃饱了。” 把烤好的肉骨头用布袋子装好,这才回家。 小熊老远就能闻到肉骨头香味,人还没走到家门口,它已经冲了出来,到了脚边伸着爪子想往身上爬。 给它喂的东西要放在碗中,这可以让它改掉低头胡乱吃东西的习惯。 将肉骨头放在碗中,任由它去啃。 杨婶一边裁剪着纸张,将一卷竹简递了过来。 张阳坐下看着上面的内容,这上面记录着村子的情况,低声道:“上官仪说了想给村子里设一个府衙。” “府衙?”李玥一边折着纸张,“我们只是一个小村子,怎么安排县丞?” 张阳思量着,“我们建好城堡就是一个很好的办公地点。” “办公地点?”意识到可能是一个新的知识点,李玥拿着小本本提着笔,又搬了一把小凳子坐好,“夫君细细说说。” 张阳点头道:“寻常人想要解决一件事的事情,需要去寻找能够主事的人,一般这种人要不是一地的族长,要不就是村中的里正。” 李玥没有出声安静听着。 “就比如说我们村子遇到一些事情,或者是田亩的事情,这时候他们会去找牛闯,而恰恰这个时候牛闯不在村子里,那么事情就要耽搁一天。” “假设大家都知道去一个地方就可以解决这些事情,甚至可以找到具体的个人,知道这件事谁在管,就可以直接去办公处,找到相应的人来解决这件事,期间是不是可以节省时间,来增加效率。” 李玥一边记录着。 张阳悄悄看了一眼,李玥写下了办事处,城堡,具体个人,效率。 她都是记录重点的地方,嗯,很有效率记笔记方式。 注意到夫君的目光,李玥迅速收起自己的小本本,“还需要人手,去哪里寻这么多人手,如果按照夫君这么说光是上官仪一人不够。” “让上官仪去村子物色,去找太子我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人手。” “嗯,明日我要去见母后。” 媳妇都快成皇后的跟班了。 李玥坐在摇椅上把双脚伸直,放在小熊的背上。 它很听李玥的话,在这头熊的认知里,得罪了女主人是要饿肚子的,这是很可怕的惩罚。 女主人把脚放在背上,它是一动不敢动。 “按照我们村子的规划,现在的产值还没达到去年的水平。”李玥一脸忧愁,这可是几万贯的发展计划。 张阳翻看手中的书,“从当初的红烧肉生意,再到现在的肥皂和各种吃食生意,我们的这些产业也该转型了。” “就是夫君所说的产业园?” “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将我们的生意全部收拢起来,就像是种地,不能东面种一点,西面种一点,太过松散,也太难管理。” 李玥纤细的手指抚着自己的长发,“我们村子能够撑住这么多生意吗?” “改变一下生产模式就行了,鬼知道魏王造肥皂是什么工序,总感觉他的肥皂质感很奇怪。” 李玥捂嘴轻笑道:“还不是夫君只教他秘方,不教他生产。” 张阳一脸悲怆,感慨道:“媳妇,你变了?” 李玥点头道:“我当然变了,我已经长大了很多。” 她确实长大了不少,这两年她的个子也长了不少,不像当初那样是个小丫头了,气质上也好了很多,张阳又道:“你开始为你弟弟开脱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我说的是事实。”李玥把双脚离开小熊的背,“现在肉乎乎的垫着很舒服。” “我觉得生产没做好是他自己的事情。” 李玥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襟,“青雀也真是的,一股脑就想着怎么把肥皂卖出去,也不知道多来问问夫君。” “魏王总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太子也好魏王也好,总有一种傻乎乎的劲。” 李玥迈着步子开始收拾自家院子。 夜里,又到了做功课的时候,李玥看着这道因式分解题,“还是提公因式的解法吗?” “涵盖了几个公式法,你试试看。” 每一次一道题,就足够她算很久了,这种因式分解题最考验对各项公式的融会贯通,让她对之前所学的种种公式巩固巩固。 张阳继续在工作台忙碌着,继续打磨着轴承。 夜深了,再回头看去李玥手里拿着笔伏在桌案上已经睡着了。 再看她做的题,还没有解出来。 但凡一做题,要不就是把题目做出来,要不就是把自己熬睡着,她那股固执劲从小到大没有变过。 伸手抱起她。 李玥稍稍睁开眼,低声嘀咕道:“抱一会儿吧,夫君好久没有这么抱着我了。” 走到床边,张阳叹道:“你现在没有以前这么轻了。” 李玥睁开眼,俏目带着笑意,“我知道夫君力气很大。” 站在原地抱了好一会儿,看着她呼吸平缓,应该是又睡着了。 把媳妇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褥,就算是睡着了她还护着怀里那本小册子。 无奈地摇头,张阳走出房间给她关上房门。 第二天一早,夫妻吃了早饭就要去宫里。 最近小熊的兴致不高,有些日子没出门,把它给闷坏了。 李玥一边吃着肉包子,“王婶带它去村子里吧,晚上带回来就好。” 王婶点着头给小熊栓好绳子,牵着便出了门。 先把媳妇送到立政殿,张阳来到东宫,还未走到殿内,就听到了话语声。 “若不是玥儿提点了一句,孤还不知道这图表的重大用处。” “在下也听孔颖达老夫子讲过驸马和公主殿下都是很好学的人。” 张阳朝里面一看,和太子讲话的正是长孙冲,只是站在长孙冲身后的还有一个和尚。 见是张阳来了,李承乾解释道:“这位是长孙公子带来的高僧。” 看着这老和尚,张阳只是礼貌笑了笑。 长孙冲解释道:“这是暂住在胜光寺的天竺高僧,是一位很有智慧的高僧。” “贫僧法号波颇,见过驸马?” 对方用蹩脚的关中话说着,确实也听说过这个和尚,武德年间就在长安城了,从天竺来到长安城便一直住在附近的寺庙。 长孙冲讲着,“这位高僧从天竺远道而来,据说曾游历过摩伽陀国,又北行传法,去过不少地方,而且还编译了不少经文。” “贫僧早就听闻张侍郎盛名,今日得有一见,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还是蹩脚的关中话。 长孙冲退后一步,“其实波颇一直都想要请教张侍郎。” 波颇稍稍一礼,“听闻当初张侍郎智斗吐蕃人,也出了一道题目,其实贫僧已经将这道题解开。” 说完波颇拿出一只剥了壳的熟鸡蛋,当场做了实验,让鸡蛋进入了一个酒壶中。 “想来张侍郎所想的也是这般吧。” “都说波颇高僧颇有智慧,现在看来名不虚传。”长孙冲拍手叫好。 其实这个谜题的答案早就告诉了李泰。 波颇继续道:“贫僧敬重有智慧的人,近日寺内要举行一场祈福,不知太子殿下和张侍郎能否一起前去。” “好……” “不行!” 李承乾的话刚刚脱口而出,张阳便果断拒绝。 这让长孙冲和波颇很错愕,就算是想到会拒绝,也没想到会拒绝的这么果断。 李承乾尴尬笑笑,“不知道高僧是如何解开此题的?” 波颇解释道:“贫僧游历西域之时听过一些传闻,其中就有此事。” “高僧听闻的也是这个实验吗?” “是的。” “那高僧知道这个实验是怎么回事吗?鸡蛋为什么会下去呢?” “万物皆有因果,自有道理可寻。” 回答得棱模两可,他这么说张阳还是觉得奇怪,事物的逻辑都是可以推论的,当人们注意到了气压的运用,才会去做这个实验,即便是有人做了整个实验,也不该这么做才对。 就像谁会闲着没事在壶口上放上一个熟鸡蛋?再往壶中放入柴火? 这种科学实验的举例方式就不符合逻辑。 当然也可以怀疑是意外发现的。 看李承乾也被他唬住了。 “太子殿下,这个图表该做一些标注了,光是看着难道就能领悟出什么?” 李承乾点头道:“孤正在想其中用意。” 张阳看向长孙冲和这个天竺和尚,“两位请回吧,太子很忙。” 长孙冲面色不悦,带着波颇离开。 让人将这几幅图表挂在了墙上,李承乾小声问道:“你真不愿意去看他们祈福吗?” 张阳揣着手回道:“太子想去只是因为好奇,一时发现有自己没有见过的新奇事而已,花一天时间去看他们祈福,看完之后也只会了然,原来是这样,平白浪费了一天毫无收获,只不过是太子心中的猎奇在作祟而已。” 李承乾无奈笑着,“你还真是……” “臣还以为太子不要和僧人走得太近。” “为何?” “太子应该着眼于社稷,着眼于眼下的学****不会愿意看到太子和僧人接触,小心误入歧途,而这些僧人就是歧途,与社稷无益。”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 小小的抗旨一下 李承乾稍稍点头,“孤看史册中倒也有记载,但凡是推崇佛门的君王,最后都没有落得好下场。” 张阳欣慰点头,看来李承乾还是自己能分辨的,随后又道:“太子殿下,若是他们再敢来东宫,臣是否可以把他们乱棍打出去。” “乱棍打出去倒不至于。” 李承乾笑得很勉强。 “这长孙公子带着僧人来东宫其心可诛,应当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记住教训,怎么什么人都往东宫带。” 李承乾连忙打住道:“教训就不用了,孤会书信一份告诫他。” “那便先这样,若有下次,臣就不客气了。” “也罢。” 太子是一个实诚的人,就是太实诚了,有些分不清好人和坏人,那天竺高僧就是坏人,哪管他解开鸡蛋之谜是因为从外面打听来的,还是真有这种偶然。 总之与这种人保持距离是最好的。 再次抬眼看向眼前的图表,张阳琢磨道:“太子之前也听说了魏王打算拿出银钱来修缮长安城的事情?” 李承乾盘腿坐着,“孤知道。” “那这张图表就有用了。”张阳提笔在长安城几处坊市画了圈,“太子殿下请看。” 李承乾看着几个圈起来的地方皱眉道:“这是何意?” “臣刚刚圈起来的地方是长安城几处很热闹的坊市,按照魏王殿下想要在长安城放垃圾桶的想法,可以在比较热闹的街道处多增设几个垃圾桶。” 李承乾把身体的重量放在身后的靠背,“其实孤也有顾虑。”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顾虑?” “孤在想如果要做很多垃圾桶,这垃圾要是被人偷盗了怎么办?” “偷了?这……” 张阳一时间语窒又挠了挠头,“我觉得咱们长安城民风淳朴,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吧?” 李承乾若有所思,接着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在桶上做好非常明显的记号就可以了。” “臣以为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工部应该会做好的。” “孤也是这么想的。” 张阳稍稍一回事,“刚刚说到哪儿了?” “要在热闹的坊市多放一些垃圾桶。” “对。”张阳接着解释道:“臣也知道太子和魏王的关系不是太好,但在社稷上如果兄弟之间能够互相帮助,陛下也会高兴,皇后也会安心。” 李承乾点头,这一次一脸认真。 “其实也还有一事。”张阳挠着自己的下巴的胡渣迟疑道:“魏王拿出这么多银钱想要立功,太子也不能光看着也要出谋划策更要从中也可以拿一部分的功劳,功劳不能让魏王一个人全占了。” “呵呵呵……”李承乾不住地笑着,伸手指着张阳笑得直颤抖,“孤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真是实在是……” “我这人实在是太实在了。”张阳揣着手一脸正经。 真心实意地交流是最好的,太子和魏王打小关系就很敌对,修缮长安城是魏王的事情,与其说是帮魏王,不如说是给太子抢功劳。 男人之间打开天窗说亮话之后,更能增进友情。 身为东宫舍人除了要管好太子平日里的言行,还要和太子保持好关系。 小官也难做,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时不时可以缺席两天,人家也不会多问。 话也说到了心坎上,李承乾让人拿来了酒水,顺便还拿了一篮子黍米和两块银饼。 “这是你的禄米,本来就该给伱的俸禄。”李承乾倒上酒水,“东宫你也熟悉,孤也不知道给你什么好,就多加了两块银饼。” 酒水喝下肚,东宫酒水并不好喝,带着一股酸味。 见李承乾的目光时不时瞟向那两块银饼,张阳迅速把银饼收入怀中。 这下太子的眼神终于不再忙碌了。 “孤也看过史册,当初的君王推崇佛门结果都不是太好,佛门向世人祈福,这不是好事吗?” 张阳放下酒碗,“敢问太子殿下祈福有用吗?” 李承乾皱眉思量着。 “臣如此与太子说吧,贞观二年大旱,佛怜悯过苍生吗?大禹治水,愚公移山都是为了什么?” 李承乾又沉默了。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古以来只有我们在自救,从来没有什么佛来帮助过苍生,有的只有大禹,愚公,每一次大灾大难,全是我们这些凡人靠着自己挺过来的。” “太子殿下,扪心自问,我们当真相信佛门吗?” “可是孤知道的宗室中人就有很多这种人。” 张阳咧嘴笑着。 “你又为何笑?” “佛门永远欢迎权贵,因为他们有钱,而且权贵为了保住他们的富贵乞求内心的一点慰藉而已。” 李承乾狐疑道:“当真是这样?” 张阳又往酒碗中倒上酒水,“我们应该相信的是能移山的愚公,能够治水的大禹,希望太子坚定心中的理念,在我们的骨子里一直都有一股劲,这是一种与天斗与地斗的精神,这个精神从来没有消失过,自古以来都一直在。” “这才是我们心中该真正追求的真理,这才是我们的浩然正气,苦难都是一时的,是用来被我们克服,每一次克服之后我们只会更加强大。” 李承乾细细品着这些话,握紧拳头心中好似有一团火在烧。 “太子殿下只要有这股精气神,我们天不怕地不怕。”张阳低声道。 “对,天不怕地不怕!孤许久没有听到像这般真诚的话语。”李承乾缓缓抬起头,“孤似乎明白了,要如何做一个太子。” 张阳提着一篮子禄米站起身,走出东宫的时候回头看向殿内,李承乾还坐在其中,喝着闷酒。 先在太子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等着这颗种子慢慢扎根。 至少是给李承乾正面影响。 路过太极殿的时候,就撞见了李玥,媳妇身边跟着一个小丫头。 “这是丽质。”李玥牵着她的手说道:“母后应允了,我可以收她做弟子。” 小丽质稍稍一礼,便飞快地往立政殿跑去。 李玥笑道:“她自小长在深宫中,有些怯生,她想要学习数术,我便教她。” “又想皇后学习,自己平日也要做题,还收徒弟,你也挺忙的。”张阳无奈笑着。 “那也是自家妹妹,我早就想要收徒弟了。” 牵着李玥的手往宫外走去,张阳耐心说道:“你有学数术的天赋,不见得她也有。” “我可以慢慢教,之前给她的乘法口诀,她学得很快的。” 长安城六月过去很快,一年之中的雨季过去之后,到了八月夏日的酷暑也到了。 太阳当头照,让很多生灵都蔫了下去,没了生机,从城门看向朱雀大街的尽头,远处的风景都在扭曲。 张阳一头大汗地回到家中,一走进屋中就听到了水声,为了去除去暑意,也不知道这是媳妇今天第几次洗澡了。 “桌子上的书信是王婶带来的,说是高昌送来的信。” 张阳打开卷书信,又灌下一口凉水看着上面的内容,在阿达兰管理下的高昌像是脱缰的野马,在西域横冲直撞,和一些西域小国打有输有赢,可也打出了威名。 至少西域没人敢招惹现在的高昌了,当初解救出来的奴隶们有很好的凝聚了,加上阿达兰一视同仁的举措,让这股凝聚力发挥出了更大的效果。 就是这种好战的脚步有些停不下来了。 洗了澡的李玥穿着单薄的衣衫,她看着一个水盆,水盆中有些硝石,正在冒着丝丝凉意,“信上怎么说。” 张阳把信放在一旁,“高昌的脚步还是太快了,不断掠夺着西突厥的财富,现在西突厥对高昌恨之入骨,我也担心他会出事。” “要不要写信劝一劝?” “不见得有用,高昌的情况只有他自己知道,我觉得他是想以战养战。” 李玥收起衣裙露出大半截白皙的腿,贪凉快的她喜欢把裙子收起一些。 “上面水桶的水都快成热水了,洗起来一点都不凉爽,还是要晚上洗才行。” “做了一个外桶浸湿了硝石也没用吗?” 李玥摇了摇头,“一开始是有点用,可太阳嗮了这么久水又热了。” 硝石和水反应有过程的,在水桶外再做一层,外桶是硝石和水反应让内桶的水凉一些。 一旦硝石和水反应结束,凉意自然就没了,还这么嗮在太阳底下,确实没太大的用处。 张阳摇着蒲扇,“我让程处默把硝石制冰的方法传出去了,李君羡想要接着查案,现如今这么多人都知道硝石可以用来制冰,这个盛夏硝石的购买力会很大,苦了他了,现在更难查烟花。” “反正他之前也只是查到一些皮毛。”李玥满不在乎地说道。 黄昏时分,天空响起了雷声,李玥这才长出一口气,“终于要下雨了。” 天气又闷又热,就连纸张都不嗮得太久,嗮久了就会失水,失水太快纸浆还能凝固,就剩下了纤维留在竹篓上。 王婶带着小熊回来了,她急匆匆讲道:“东宫的人来过了。” 李玥把双腿放在水盆中,一边感受着凉意,“来做什么?” 王婶拿出一卷宣纸,“说是陛下有旨,写下做为东宫舍人,平日里如何指正太子的言行。” “太子闯祸了?”张阳好奇问道。 王婶摇头。 李玥忧心道:“那是夫君闯祸了?” “都不是,是因为近日太子变化很大,陛下很满意,想知道驸马是如何教导太子,并且让人学习,尤其是在制出长安城图表,让工部和户部,乃至刑部的官吏都很满意。” “纷纷夸赞太子的成果,这才说起了驸马,才让驸马写下来。” 张阳接过宣纸铺开,正要准备写,又搁下了笔。 李玥站在一旁,“夫君怎么又不写了?” “多好的宣纸呀,写了浪费,不如卖了换钱。” 李玥不可思议地看着,夫君竟然还一脸得意好像真想这么做,“这是父皇让夫君写的。” “你父皇又怎么样?反正我就是不想写。” “这是抗旨。” “小小的抗旨一下也没什么,你父皇会理解的。” “抗旨是抗旨,这和理解没关系。” “就说我生病了,不能拿笔,一拿笔我就会口吐鲜血,生不如死。” 李玥俏目瞪着,“夫君觉得会有人信吗?” “我不管,反正我就这种病,他们爱信不信。” “但凡稍稍写一点也能向父皇交代。” 张阳二话不说又把宣纸卷了起来,然后放入自己做的抽屉里。 “夫君,你好不讲道理。” “我讲道理,你父皇讲道理吗,我怎么指导太子是我的事情,他这和审问犯人有什么区别,反正我不写。” “我来写。” “不行!” “这是抗旨。” “你撒手,你再拧我,我就要动家法了!” “我们家的家法还没出世呢。” 一道可怖的雷光闪过天空,接着是隆隆巨响,好似地面都在震动。 外面雷声不断,家里还是温馨的夫妻斗嘴。 雨水哗啦啦落下,倾盆大雨给闷热的长安城带来了清凉,雨水一直下到了深夜才停。 夏天的早晨是最好的时光,过了早晨就会是酷热的午后。 原本今天不想去东宫当值的,趁着天刚刚明亮的早晨想收拾收拾院子。 就算不是圣旨,李世民的口谕也不能怠慢。 说不定皇帝他人家等着自己的回复,等了一晚上。 不搭理李世民的后果还是有的,一大早就有太监来到了家门口,说是陛下召见,而且还是一次召见夫妻俩人。 “去见见你父皇吧,宫里有冰吃。”张阳向媳妇的房间说道。 “昨天耽误了父皇的口谕,为何夫君还能想到去宫里吃冰。”李玥的话语从房间内传来。 “能蹭冰吃,就别客气了。” 要去见李世民,还要注意穿着,要注重礼仪,穿着短褂草鞋去见皇帝难免太磕碜。 李世民嫌天热,不亲自来就算了,还让臣子过去看他。 皇帝都是不讲道理的,在皇帝的思维中,他可以说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家产。 李玥穿好了衣裙走出房间,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夫君,板着脸道:“袖子怎么剪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只是东宫小官 看张阳穿着旧衣服,还把袖子给剪了,李玥板着脸,“家里没别的衣服了吗?” “这样穿会比较凉快。” “这件旧衣服穿了好多年,都浆洗褪色了。”李玥一边给张阳换着外衣,“父皇和母后会以为我们家没有衣服穿了,在家里你穿成什么怎么样我都不拦着你,出去见父皇母后可不能轻慢了。” 任由媳妇给自己换着衣服,张阳颓废地站着,“长袖很热。” 李玥找了一件外衣,“这外衣里面是丝绸的,至少没这么热。” 换好了衣服,夫妻俩走到家门口,由传话的太监带路前往宫中。 不得不说,人家太监也不容易,还穿着厚实的衣服,可以看到他后襟因为汗水已经湿了一大片。 街道上没什么人。 “我们走小巷,那里会凉快一些。” 太监停了停脚步,看朱雀大街也没行人,大多数人也都躲在小巷里,回头又走进小巷,巷子里还有阵阵凉风,这些小巷也成了长安城居民的避暑地。 张阳小声道:“媳妇呀,明天我们去村子里吧,骊山脚下应该挺凉快的。” 李玥俏目带着笑意,“嗯,听说青雀也整日都在村子里避暑有些日子没有回长安城了。” 下山村让牛闯去跟县丞说改名叫了骊山村,村子就在渭水河边上,而且还在山脚下,到了夏天在山脚下能乘凉,还可以去渭水河边。 从东市的小巷拐出来,无可避免要在朱雀大街走一段路才能进朱雀门。 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就连李泰的奶茶店和肥皂店都关着门,要到了傍晚凉快一些的时候才会开门。 一直进了宫门,眼看太阳就要升高,夫妻俩加快脚步,一路走入甘露殿。 皇帝过夏天就是奢侈,一进入殿中就可以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凉意,殿内放着一盆盆碎冰块。 李世民就坐在殿内,还有太子站在一旁。 “陛下。” “父皇。” 夫妻俩一齐行礼。 李世民嘴里咬着冰块,“赐座。” “谢陛下。” 夫妻俩接过太监递来的椅子,椅子的做工一眼就看出来是村子里所造,现在家具生意也不错,宫里的这把还稍稍装点了一下,还镶嵌了一些玉石,嗯,豪华版的。 还能感觉到椅子上的玉石传来阵阵凉意。 “朕昨日让你写指导太子的经过,倒是没见你让人送来。” 李世民漫不经心地说着,像是不在意这件事,说得越轻巧越有一种责难的味道。 “夫君昨日身体不舒服。”李玥抢先回话道。 “听说今日有不少人中暑,张侍郎也要注意身体。”李承乾也回应道。 看太子也帮着说话,张阳干脆沉默下来。 李世民看向一旁的小太监,“赐果。” 一篮桃子放在夫妻俩面前,桃子底下还放着冰块,看着就很喜人,冰镇桃子可是稀罕物。 见父皇给了张阳桃子,李承乾连忙行礼。 李世民瓮声道:“当初子质开设学馆,在院中栽种桃树李树,所谓春季种下,夏日可乘凉,但是前来求学的学子,皆要在桃李树下拜先生。” 张阳拱手道:“臣听闻过这件事。” 听他这么说,李世民嘴角直抽抽,这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不知道朕的意思吗? 李世民咳了咳嗓子,“一直以来你指导承乾,承乾也是受益良多,朕也看到了他的变化。” 李玥拿起这一篮桃子,行礼道:“父皇,这桃子我们收下了。” 李世民瓮声道:“以前虽说你犯过错,但你教导太子的成果朕不能熟视无睹,以后你入太子詹事府统管东宫事务,任太子少师,督促太子学习。” 李承乾也向张阳行礼,“以后有劳张侍郎了。” “臣领命。”张阳嘴上说着,心里不乐意也不能明着抗命不遵。 太子少师在东宫也是不小的官职,与少傅少保相当,而且还统管东宫事务,除了教书的郑公和太子,整个东宫我最大了? 再看一眼媳妇,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到喜怒。 张阳拱手道:“陛下,近日天气炎热,臣昨日刚刚生病,怕是……” 李世民点头道:“天气炎热也要注意身体,等你身体好一些,再去东宫任职。” “谢陛下。”张阳再次行礼。 李世民点头应允。 走出凉快的甘露殿。 张阳拿出刚刚顺来的冰块,放入媳妇的手中,“拿着凉快,凉快。” 李玥俏目回头看了看,又小声道:“篮子里还有这么多冰块呢,夫君吃桃子吗?” “就五个桃子。” 夫妻俩一边走着一边小声商量着。 “我们一个人一个,再给两位婶婶一个人一个,还多一个。” “多一个给夫君,夫君吃两个。” “这桃子挺大的,回到家我用桃子做一碗冰沙。” “夫君升任太子少师,值得庆祝。” 刚走了一会儿,就有了汗水,张阳脱下外衣包住篮子中的冰块,就怕到家这些冰块都化了。 李玥嘴里含着冰,额头已经有了细汗,这天热得邪性。 一路紧赶慢赶回到家里,李玥一到家就去了浴室,用水冲澡。 刚刚冲完凉的李玥从浴室走出来,就看到了一碗冰沙,切碎的桃子夹杂在了冰沙中。 两位婶婶坐在屋檐下,正吃着桃子。 小熊不停地舔着一小盆冰水。 一家子都躲着烈日。 张阳端着自己这碗冰沙,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眼前的书卷这卷书写着的田亩管理办法。 大唐在治理田亩方面,在不少的条目上都用了前隋的方法。 李玥把两壶葡萄酿放入冰水中,卷起自己的袖子拿着木勺子一口一口吃着冰沙,期待着晚上可以喝到冰凉的葡萄酿。 看到夫君手中的书籍好奇问道:“这卷书我看过,都是一些田亩方略。” 张阳咽下一口冰沙,“我们的生意要转型,需要转移产业,调整管理,该了解的还是要了解的。” 李玥吃着冰沙微笑着,“夫君在朝中任职,确实要看这类书籍,也要小心落人以柄,如今夫君的官职又高了,太子少师还统管太子詹事府。” 丈夫升官了,媳妇打心里高兴。 度过最热的中午,到了傍晚时分街道上有了熙熙攘攘的行人。 李世民听着房玄龄的禀报,到了炎炎夏日仿佛全天下都平静了下来,最近西域也平静了,高昌也不在闹事了,突厥的小可汗也专心放牧,就连吐蕃也开始休养生息,不再扩张。 李承乾小声道:“父皇,也不知道张阳的病情如何?要不要让太医署的人看看。” 李世民冷哼道:“你当真以为他生病了?” 原本有些担忧的李承乾愣了愣。 李世民搁下手中的奏章,“近日确实有很多人中暑,在朕看来张阳不像是生病了,应当只是中暑的小事。” 看李承乾为张阳说话,李世民又皱眉道:“你很信任他?” “回父皇,说不上信任,张阳说过的话语孤都会几经思量,之后就会明白,这些话语倒是没错。” 李世民又拿起几块冰放入口中,“与天斗,与地头?这种话他也能说出口,他是真不怕被那些老学究戳脊梁骨,敢与天地斗的人不多,这小子口气大,行事张狂,你与他相处事事都要经过三思,至于那些话你自己听了就算了,不用在外面招摇。” “儿臣明白了。” 从玄武门到如今,想想一路走来的经历,李世民看着眼前的桌案,不由得苦涩笑笑。 莫名觉得张阳这小子还会挺有胆魄的。 许久没有喝酒的李玥,直到喝了醉醺醺的这才肯去睡觉。 趁着夜里凉快,赶紧把要收拾的行礼都收拾一番。 第二天,天还没亮,夫妻俩便早早起床把行礼全部装车,两位婶婶帮着把轮椅也放在车子上,这个夏天要在村子里过,等最热的时候过去了再回小院住。 李玥看着收拾干净的小院子,长舒一口气,把家里的锁和钥匙交给了王婶。 “王婶说要看着院子。”李玥挽着张阳的手臂笑着。 媳妇是真心把两位婶婶当作家人,当然也希望两位婶婶可以一起去村子里避暑。 杨婶陪同着去村子里,王婶要留下来看着家里。 媳妇的主仆观念并不强,对她来说陪着她长大的都是亲人。 皇后和陛下都没有两位婶婶来得亲。 拉着一车的行礼,家里条件好了,要带的行礼也多了。 以前家里没有这么多必要的家具,就算是要出门顶多也只是带点换洗衣服。 到了城门口,杨婶已经准备好了车马。 “夫君如今是与太子少师,又要掌管东宫詹事府,统管东宫事务,我们家的俸禄是不是要多了?” “俸禄确实也多了,不过我本来在东宫任职舍人一年俸禄二石五斗,一个月也就一篮子,现在也多不了。”张阳扶着李玥坐上马车,自己坐在车辕上赶着马儿。 马车驶动,李玥抚着小熊背上的毛发,“听说今年朝中给的禄米都很多,不只是给了禄米,朝中六部之列的官吏,都给了盐和绸缎呢。” 说完她一脸的憧憬,正想着夫君什么时候也可以有这种待遇。 以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缺这么一点禄米。 她会这么想还是媳妇那望夫成龙的心思。 大唐商业流通并没有这么发达,朝中给的俸禄都是以禄米来计,过年过节也会给点糕点,或者一些绸缎香料什么的。 这就算是皇帝给员工的福利了。 粮食和盐是最硬的硬通货,地位更高的人禄米更是一年几百石,一家几口人根本就吃不完,就算是不事生产也不会饿着,这也只是少数的。 张阳挥动着马鞭,马儿还是走得慢吞吞,“其实我这个官职看起来不错,实际上也并不是什么大官,一般来说少师少傅这种职位都是给朝中重要的人,就像是上街买菜,你在买一斤菜在给你几个萝卜。” “比如魏征老先生,现在他是郑国公,任职侍中,掌管门下省事务,并且掌奏事,位置和长孙无忌房玄龄相当,但又是太子师。” “大多数都是位高权重的文臣顺带给一个东宫职位,来教导太子。” 李玥看着沿路的风景,“夫君的意思是东宫的官职就像是买菜顺便送的萝卜?” 张阳点头,“而且我只是萝卜,比如说我是六部中官吏可我又兼职东宫,那就是说明我深得陛下信任,东宫官职的价值就会显得很大,可只是一个东宫的官职,而且还只是一个少师,那也只能在东宫借着太子的威风狐假虎威而已,在朝中同样没什么太大的价值。” 李玥这才点头。 “媳妇呀,不要觉得你父皇做事地道,其实他是最不地道的,太子詹事府要管理的闲杂事很多。” 听夫君数落着自己的父皇,李玥轻笑着,“听母后说,在立政殿的时候父皇也时常数落夫君。” 张阳诧异地看了看身后的长安城,心说好你个天可汗,背后说我坏话! “你父皇说我什么坏话了?” “说夫君是个乡野小子。” “还有什么?” “不告诉你!” “看来我们的家法该出世了。” “哼。” 夫妻俩还没到村子,上官仪和牛闯带着几个村民就来迎接了。 张阳带着李玥走下马车,“我们打算来村子里住一段时间。” 牛闯拱手道:“都已经安排好了。” 张阳顺着李玥的目光看去,看着的正是骊山。 夫妻俩相识一眼,她温柔地笑着,“骊山真漂亮。” 张阳点头道:“确实漂亮。” 一开始并没有在村子里建设公主府,不过牛闯还是单独留了一间大房子。 这个院子在村子的最后方,沿着村子里修好的新路一直走到底就是,背靠着骊山,距离村民的住处也比较远。 杨婶亲自搬着马车上的行礼,也不让其他人动手。 这间大房子是当初建设村子时一起竣工的,只是落成之后便一直空着,走入其中有不少的灰尘。 家里没有下人,杨婶一个人把打扫卫生和搬行礼的活全包了。 “公主殿下和驸马的生活习惯和别人不同,而且特别爱干净,让村民都回去吧,我自己来打扫。”杨婶对这里的村民说道。 见李泰和程处默就站在不远处,李玥小声道:“看来青雀有话与夫君说,我来帮婶婶打扫家里。” 张阳无奈道:“搬不动的东西放着就行,我回来吧。” 皱眉走向站在小道上的俩人,这两家伙还窃窃私语的。 见人来了,李泰的小胖脸带着笑容,“听说你升任东宫少师,我们俩打算着如何与你庆祝。” 张阳站定身形纠结道:“在东宫走得越高,我就想着魏王殿下会不会不高兴。” 李泰哈哈笑着,“你与本王之间是生死过命的兄弟,当然不可能因为太子让我们之间有所嫌隙。” 小小年纪什么都不懂,就说是过命的兄弟,张阳懊恼叹息,这家伙还没见过什么叫做过命这回事。 李泰让侍卫搬来了三把凳子,有几册书卷,“上次我们说的转型也该好好聊聊,涉及我们三家一起的买卖。” 张阳点头坐下,靠着身后的一棵树思量着。 程处默吃着一张饼,“红烧肉的生意最近不好做,天气太热,肉放久了就馊了,我让兄弟们这些日子都休息着。” 李泰也是忧愁,“肥皂生意看起来势头不错,其他的生意也不好,突厥送来的奶粉是越来越多,干活的却不多,而且天气炎热买的人也少了,我现在用奶茶中放的红糖也更多,岭南那边说还要甘蔗要多加银钱,正想找你商量。” “先说说处默的事,你去我的实验室,把你们名册的书卷给我拿来。” 程处默嘴里咬着饼,匆匆跑向实验室,拿来了一卷名册。 张阳打开看着,“之前让你安排的联络人,你安排了吗?” “都是上官仪在安排。” 张阳叫来一个李泰的侍卫,“会写字吗?” 侍卫点头,“会。”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都记下来。” “喏。” 侍卫拿来了笔墨,墨水用的就是村子里自己生产的墨水。 张阳开口讲道:“处默,你的这份名册,看起来一层层地很整齐,实则组织结构上很松散,首先就是管理问题。” 程处默用力点头拿出自己的专注力耐心听着。 以程处默性情,要他专心听讲很难,说不定晚一点就会神游其他地方了,不如让一旁的侍卫记下来,然后给上官仪,就当是上官仪听的。 “一直以来我以生意为核心,让每个成员都有买卖可以养活自己,但是在管理上要分工明确,首先要知道哪些人是做生意的,你不能说人家一边卖着东西,你突然不让他卖了,让他做别的事情。” 程处默点头,不过他的眼神已经涣散了。 当时一旁的侍卫记录得很专心。 张阳接着讲道:“首先要在人手分配上,首先要知道哪些人是专门用来卖红烧肉的,当然这些人以后可以卖别的东西,但他们是实打实给组织提供收入的,其次就是打架,在处理问题和事情的事情难免会动手,手里需要有一支人马,他们身手足够得好,并且关键时候要和亡命之徒交手。” 程处默笑道:“你放心,我们兄弟都是这样的好汉。” “呵呵呵……”张阳苦笑道:“你看这就是你的理解误区,所以人员层次你可以分清楚,可在管理上还是一塌糊涂,没有核心人员,所有人都只是听你安排,如此一来一旦你有事不在,出现矛盾是迟早的事情。” 程处默尴尬地笑了笑。 张阳接着讲道:“要将人员分类,人手中要准备一些打手,你可以从中挑选出身手好的人,其次就是需要指挥和安排,像是上官仪这样的人确实对你们有益处,你们需要能够和官府打交道的人,你发现没有自从有了上官仪,你们办事得心应手很多?” 程处默愣愣点头。 “首先我们需要人手,你需要招收更多的人才,至于这种人选考核可以让是上官仪来决定,组织是需要头脑的,是需要决策者的,各个小队之间都可以安排这样的人。” 程处默有些不乐意了,“某也可以找一些有智慧的人。” “没智慧的人吸纳人才,往往会参差不齐,你自己认知能力和决策能力就不行,你没智慧找的人可能也是没智慧的,所以还是交给上官仪。” 张阳又对一旁的侍卫讲道:“这句话可以不记。” 侍卫提笔将刚刚记下来的这段时间画一条横线。 “处默,你的思维方式要改改,个人的能力确实很重要,可是在集体面前个人的能力起不到大作用,他们的能力远远没有一个集体一起行动来得强,你要把你以前的思维转过来。” 看程处默一脸迷茫的样子,张阳懊恼地长叹一口气,“你可能想不明白,到时候让上官仪来和你解释。” 李泰倒是听得认真,“我懂姐夫的意思,就是一个人才思敏捷,能言善辩,可要是没有一个集体,他的优点也就是这样,如果在一个集体上用上他的才能,能够让他的才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张阳认可点头,李泰还是李泰,一个机灵的小胖子很快就明白了话语中最核心的意思。 “很多人看处默手底下的人都是这么强壮,也能打架!这只是暴力,而暴力并不能摆平所有事情,可如果一个集体又能打又有智谋,这才是真正的强大。” 张阳放低自己的语气,“还有就是处默你自己,你最重要的就是给你的自己的组织提供稳定,要让你手底下各式各样的人都能感觉一种稳定,而那些闲散人员则不用太靠近组织的核心。” 一手搭着程处默的肩膀,张阳感慨道:“你们是要除暴安良的人,你要和恶势力做斗争,你们和那些恶势力不同,只有执行能力和决策能力上去了,你们才能与更高层面的恶势力做斗争。” 程处默这回终于点头,“恶势力中也有聪明人。” “那就对了,没有严格的管理和明确的架构,组织就会是一盘散沙,是散兵游勇又和一群山匪有何区别,我们要做的就是和他们有区别,要不一样。” 程处默缓缓站起身,“某懂你的意思了,嗯!我们要和其他势力不同。” 第二百六十八章 第一帮派和产业群 “先把这些办好,一口气吃完也消化不了。”张阳抬头看着天,惆怅道。 程处默一手夺过侍卫手中的笔记,便蹲在一旁看了起来。 一个有组织能力,并且有一个行之有效的组织架构的集体,这个集体的效益就会很大。 见李泰痴痴地望着自己,张阳清了清嗓子,“说了这么多我口都渴了。” 话音落下,李泰瞪了一眼自己的侍卫,很快就把茶水冲泡好端了过来。 刚喝下一口茶水,张阳想开口…… “慢着!”李泰连忙喝止,然后他拿来了笔墨端坐好,“姐夫请讲,我自己来记录。” 张阳换了一个坐姿,“我们的买卖现在看来一直都比较松散,如果只是按照原来的样子,就算是种田,在东边种了糜子,在南边种了麦子,零零散散一片。” 李泰一边记录着又打断道:“慢着,先停停,等我写完。”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可以继续了。” “魏王殿下呀。”张阳皱眉道:“你这样记笔记效率太低了,所有话语原封不动写完,很浪费时间的。” “那要如何记?” “记录重点,比如说你要记录晚上请我吃饭,你就写晚上,请吃饭,姐夫,这么几个字词就可以,你看到了自然可以联系起来,并且重新梳理一下笔记再写一遍,就不会忘记了。” 李泰思量半晌,“甚善,本王又学到一个窍门。” “记得我吃饭。” “太子知道这个窍门吗?” 张阳不苟言笑板着脸,“我还没教他。” 李泰咧嘴笑着,“把姐夫刚说的方法都写下来,立刻呈给父皇,慢了半分,本王打断你们的腿。” “喏。”两三个侍卫慌张离开。 重新坐端正,李泰很庄重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姐夫可以接着说了。” “先把你的肥皂作坊,和红糖作坊全部迁到村子里,具体事宜你可以和上官仪商量,渭水以南的那片荒地还空着,也是你父皇所赐的荒地,原本开垦还能种一些粮食,可产量不高,付出的人工成本却是很高。” “人手呢?”李泰好奇道。 “人手从村子里调拨,核心的秘方都在我手里,技术方面你不用担心,重要的还是要改变产业结构,将我们的成果都做成一个产业集群,形成规模之后,我们就可以转型了。” 李泰记录得很慢,他要消化出重要的话语再记录,这个过程要适应,等他熟练了以后会有受益。 “转型先要整合,之后就是将产能集中,不再是分开管理,将原本的一个个小商铺,改成了产业群,重点是生产,我们不再自己卖肥皂,我们要成为整个长安的供货商。” 听到供货商三个字,李泰手中的笔很明显有停顿,只是稍一停便开始继续写着。 “行商终究是要在朝堂的管制下进行,你父皇一句话就可以让肥皂生意大不如前,我们从卖的环节走出来,来到供货商的角度,能被父皇掣肘的地方就会少一样,尽可能消除自己的弱点才能让自己变得强大。” 说完这些话,李泰的眼神早已从认真变得崇拜。 “姐夫晚上想吃什么?”所处这话他的眼神由崇拜变得狡猾。 表情挤在一张胖脸上,看起来让人十分膈应。 一旁程处默挤眉弄眼地看着手中的这卷笔记,时不时问向一旁的侍卫,“这个字怎么念?” “回小将军,这个字念组。” “嗷……”程处默了然点头,“那这个字呢?” “小将军要是看不懂,要不卑职来念?” “不用了。” “小将军不是不识字吗?”侍卫苦笑着讲道。 “某只是不识一些字而已,多看几遍总会看懂的。” 心说你不识字,就算是看十年也不会平白认识这个字。 张阳一阵无语,又只好放之任之,随他去了,只要程处默好好活着就是对组织最大的作用了。 收回心神看向李泰,张阳又道:“有冰吗?” 李泰使劲摇头,“府中没有,宫里有,姐夫放心我一定把冰送到村子里。” 要不是为了后半辈子的安宁,也不至于这么费心费神。 这就是没权没势的下场。 张阳心中告诫自己。 回到住处,门前还剩下几个重物,看李玥吃力地拖拽着小脸都涨红了。 正拖着大柜子,李玥突然发现身后的重物轻了不少,再试了试确实轻了很多。 回头一看才见夫君一只手拖着一个大柜子。 有些悚然,夫君的力气很吓人,还是温柔地笑着,“聊完了?” “我来吧。”张阳撑起柜子一手拖着柜子的底部,一手扶着柜子的正面,斜着身子就把柜子扛进了屋中。 讶异于夫君恐怖的气力,李玥放松着自己的手臂,再看夫君一个人又扛起一张大桌子,半晌说不上话,这是正常人应有的气力吗? 还有些懊恼自己的气力太小。 收拾完屋子,李玥坐在家门口吃着胡瓜,看着远处的田野。 胡瓜是李泰带来的,这小子倒是懂事,教了他这么多,还知道送点稀奇吃食。 其实早就有了胡瓜的记载,只是大面积种植还没有,宫里倒是有培育,也不多。 张阳咬下一口胡瓜,并不是那么的多汁,味道还有些涩。 宫里培育的也不再怎么样。 李玥嘴里嚼着胡瓜,小脸鼓鼓的,“这里确实凉快很多,山风吹着好舒服。” 张阳也感受着清凉的山风,在这里可以避开阳光的直射,因为地处山脚下,山涧时常有风吹凉。 在长安城一片建筑物环绕下,别说是这种清凉的风了,就算是有风也被建筑群挡着,导致空气流通并不好,整个长安城就像是一个蒸笼。 夫妻俩刚刚在村子里落脚,师母和老师,还有李渊也来了。 “皇爷爷。”李玥俏皮地笑着。 李渊慈眉笑着点头,“朕听闻你近日经常去看望你母后?” 李玥点头道:“向母后学了不少本领。” 李渊的深情慈爱中带着一些同情,“张小子,朕有话与你说,过来。” 李玥又说道:“我去给皇爷爷,还有老师,师母准备吃食。” “好好好。” 李渊笑着直点头。 来到李渊身边,张阳皱眉道:“不知太上皇想与在下说什么?” 一边看着在屋前忙碌的李玥,这个公主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头戴着布巾,乍一看不像是个娇贵的公主,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李渊低声道:“玥儿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母亲,在生产她的那日便去世了,给她留下的也只有宫里画师当年画的画像。” 张阳拱手道:“我知道这事。” “朕一直以为玥儿心里对皇后有芥蒂,其实皇后对她的生母也有亏欠,那时建成和二郎斗得正凶,她出生的时候正是争端最多的时候。” “人人求自保,她母亲还是在那种风雨飘摇的时候生下了她,眼下她心里没有芥蒂,朕也放心了。” “她是想向皇后学习管家之道。” 李渊重重点头,“观音婢在管后宫这方面确实很独到,对人对事玥儿确实应该学一学。” 在屋前紧赶慢赶,忙活了好一会儿,在杨婶的帮助下总算是做出了一桌子像样的饭菜。 “我以后会做得更好的。” 听着媳妇坚定的话语,张阳抚着她的小脑门,“你的进步已经很大了,下次不要再放这么多盐,也不要把好好的猪肉都烧糊了。” 这话让媳妇原本有些笑容的脸迅速垮下来。 她挥起小拳头重重在夫君肩膀上一锤,奈何坚实的肌肉下造不出半点杀伤力。 在村子里避暑,张阳完全把东宫的事情抛在了脑后,至于李世民的任命实在是不想搭理,反正就是生病了,一病不起的那种。 不打理东宫的后果,就是李世民一家子也要来骊山避暑。 兵马先一步到了骊山,打理好骊山行宫之后,李世民一家子就会来。 按照李泰的打听的说法,原本在春季的时候打算去九成宫避暑,可去年才下的旨意开始修缮,到现在也没有完工,只好先去骊山行宫讲究。 张阳穿着草鞋和短褂,头发也用一根布带扎着,正坐在石头上和张公瑾下棋。 棋盘上厮杀的正酣,俩人在李渊的注视下势均力敌,汗水落在棋盘上,张公瑾长出一口气,“终于还是输你半分。” “老师承让了。” 张公瑾又是摆手,“技不如人,自当认输。” 看老师和太上皇失落地离开,俩人还一路上低声说着话,似乎在复盘棋盘上的情形。 正打算睡午觉的张阳,抬头看见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长得精致,身后还有三两宫女和太监,后面还有一大排的护卫,排场非常地大。 再一看这个小丫头有些眼熟。 这不是要媳妇收她为弟子的丽质吗? 陛下的嫡女就是嫡女,不论是穿着的金贵还是护卫的多少,足以可见她在宫中受到的宠溺甚多。 还没等她说话,张阳板着脸道:“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姐夫。” 才和李泰年纪相仿的小丫头,显然没有李泰这胖子那种精明的性子。 她的表情从好奇变得委屈,然后飞快地跑向了李玥,“皇姐!” 李玥怀抱着娇小的丽质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躲在自己皇姐的怀里,李丽质低声道:“父皇和母后马上就来,想来见见皇姐,就让他们护送着来了。” 李玥笑道:“那你应该跟着你父皇和母后一起来。” 李丽质有些不服气,“是皇兄陪着丽质来的,就在村子里。” 说完李丽质指向远处,正是和李渊谈话的李承乾。 没想到太子也来了,张阳苦恼地扶着额头,想来也是,这么些日子不去东宫,把太子晾在那里,人家不来责难倒是稀奇了。 “皇姐,我饿了。”李丽质抬着头,奶声奶气说着。 “家里还有一些饭食,你将就吃点。” “好。”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像长乐公主李丽质这样就是小孩子该有的模样。 要说就是李泰这个小胖子,小孩没小孩样,活得比大人都精明。 这成长方向怎么这么奇怪呢。 杨婶把家里的羹汤和黍米饭热了一热,李丽质端着小碗吃着,她拿筷子的动作还有些笨拙。 一旁的宫女见到长乐公主吃着这么粗糙的黍米饭,一边劝说着她们带了提前准备好的饭食。 李丽质倒是执意要在自己皇姐这边吃。 李玥对这个妹妹似乎有一种独特的亲和力,就像是在立政殿,她一个人就可以带着一大群的宫女皇子玩,都不用皇后去管就能安排得很妥当,也能让一群孩子玩得开心。 张阳捧着一卷书侧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听着李玥和丽质之间的谈话。 “母后说宫里的公主都是要嫁人的。” 李玥莞尔一笑,“都是要嫁人的。” 李丽质又道:“宫里的公主要不就是嫁给关外的小国用来和亲,要不就是嫁给父皇麾下功臣的孩子。” 听闻这话,李玥眼中泛起心疼,“这种羹汤拌着黍米饭吃着会更好。” 李丽质闻言站起身端着羹汤倒入自己的碗中,然后继续吃着。 正如丽质所说,这是一种很无奈的命运,要不成为和亲的公主,嫁到他国。 又或者嫁给陛下手中功臣的孩子,成为陛下巩固权力的一场交易。 不论怎么说都是一种牺牲品。 这种话从一个女孩子嘴里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总是让人心疼的。 要不是童言无忌。 李丽质根本不知道这种命运的冷酷。 又或者是皇后和陛下给她灌输的一种理念,让她可以轻松地把这件事说出来。 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还有很多选择。 李玥给她夹着菜,温声道:“慢点吃,不要噎着了。” “嗯,皇姐这里的饭菜真好吃,比宫里的好吃很多很多。”丽质嘴里嚼着饭食,有些口齿不清的讲着。 “你想吃随时可以来,还有吃饭的时候不要多讲话,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了。” 李丽质点着头,晃动着她的小短腿说明她的心情很不错。 第二百六十九章 李玥自立山门 和李泰不同,李丽质身上有一种贵气,这种贵气是万千宠爱中培养出来的。 相比李泰更加接地气一些。 而李丽质则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 不多时她便吃好了,舒坦地打了一个饱嗝,然后捧着比她脸还大的碗一口一口喝着汤。 把碗里的汤喝完,李丽质放下碗擦了擦嘴,“其实我不想嫁人。” “为何不想嫁人。” “嫁人就要和别人生活在一起,我才不想离开父皇和母后。” 李玥怜爱地抚着她的发髻,“这话你与母后说过吗?” 李丽质点头道:“说过,只是母后总说我不懂事,有时候母后看我调皮也会说明天就把女儿嫁出去。” 李玥诧异地笑着,“你是嫡女,你父皇和母后不会将你远嫁的。” “那也不想嫁人。”李丽质扭过头神情任性。 李玥收拾着碗筷,“那就不嫁。” “皇姐真的愿意收我为徒?” “嗯,看看你的天分如何?百以内的加减分学得如何了?” “有些不太懂,皇姐教我。”李丽质撒娇着。 面对这种撒娇李玥丝毫没有抵抗力,一个扶妹魔就此诞生了。 张阳翻过一页书稍稍叹息。 李丽质又道:“那我要行拜师礼,皇姐的山门在哪儿?” “山门?” 李玥诧异道。 “能够独步天下的绝学大多数都是从那些隐世不出的山门中所学,我也问过母后,母后也说过皇姐的数术本领能够和宫里的李淳风道长比肩。” “而且李淳风道长的数术本领也是高超,朝中无人可比,皇姐现在还年轻,数术水平已接近大衍求一术的境界,数术一道上,皇姐将来也可以独步天下。” 李丽质奶声奶气地说着,又摆出一副大人模样,小孩子就喜欢装成熟,张阳捧着书余光观察着。 “皇姐的数术本领也是出自那些隐世不出的山门吧。” 面对李丽质的问题,李玥有些下不来台,目光求助地看向夫君。 张阳清了清嗓子,没有搭理。 李玥再次投去眼神求助。 面对这种眼神,张阳干脆翻了个身不再搭理。 此刻很想走过去,锤夫君一顿,可在自己妹妹的面前,李玥忍受着心中的委屈,只好保持着自己的端庄和微笑,“其实你皇姐我的本领都是跟着夫君学的。” 李丽质看向张阳,穿着草鞋和粗布短衣,头发用一根已经开线的布带子绑着。 一点都没有高人的模样,也没有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李玥低下身向李丽质解释道:“其实皇姐的夫君就是一位隐世高人的弟子,只是夫君的老师早早就去世了,自打那以后山门也便不在了。” 这是夫君以前解释过的,李玥照着之前的解释说了一遍。 张阳心中捧腹,这世上确实有隐世高人,但也不多,而且这种高人弟子也不是满大街都是。 大多数都是一些江湖骗子。 李丽质会这么说,多半是听多了那些乡野传说,动不动就是那种几百年不出世的高人,然后下山混吃混喝。 “既然皇姐没有山门了,不如我们建个山门。”李丽质来回踱步,又想了想,“皇姐如果能够自立山门,将来我就是皇姐山门下的首徒。” 见李丽质是一脸的热情,不想打消她想要学本领的心思,只好讲道:“那好,那我们就立个山门。” 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李丽质憧憬着,“山门叫什么名字。” 李玥也陪着她,对自己妹妹怜爱她也只好陪着她折腾,“就叫骊山门。” “好呀好呀,我们的山门要选址在何处。” 这个小丫头越来越起劲。 难不成真要建一个山门?这也太费事了。 李玥随便指了个骊山脚下的位置,正好指到了一棵松柏树。 “好,就这里了。”李丽质双手叉腰对自己身后的宫女道:“记住没有,以后这里就是皇姐的山门了。” 宫女惶恐地把这片地记下来,甚至还要丈量出一片地,做得有模有样。 这才让李丽质心满意足,她正和李玥说着对之后山门的计划,将来要如何发展。 睡意袭来,正打算睡觉却见李承乾也过来了。 刚向他皇爷爷李渊问安之后,肯定也会过来。 “孤和皇爷爷问安之后便过来了。”李承乾一手负背,昂首道。 张阳瞧了一眼李丽质和李玥,俩人还在地上写写画画,好似很认真,真打算开山立派的模样。 “太子殿下前来,臣未能相迎,臣之过也。” “不妨事。”李承乾连忙扶住要行礼的张阳,“孤也听人禀报说你与邹国公下棋,孤不好打扰,等人离开,孤正要前来,遇见了皇爷爷,也只能先问安,说来是孤怠慢了。” “岂敢岂敢,是在下怠慢了。” 太子来访还让探子来打探情况,以防来得时机不对,也能避开尴尬,这才是专业。 相比李泰这个小胖子,在这方面正应该在和李承乾多学学。 “孤听闻你前些天生病了,如今看你这气色已经痊愈。” 听李承乾这么说,张阳感到自己的良心在作痛,本来就是敷衍一下他,说是不去东宫当值是自己生病了,太子不仅不计较,反而给了台阶下。 面对这样实诚又实在的太子,再看向匆匆赶来照应太子的张大安。 不说是面对太子,就算在张大安面前,自己再继续糊弄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瞒太子殿下,其实臣并不是生病,只是天气酷热,实在是耐不住性子,长安城闷热让人透不过气,又觉得自己难以胜任詹事府一职……” 说到一半再看李承乾的神色,张阳妥协道:“也罢,就是天气太热,臣想歇息一段时间,并且把家里和封地的事情好好安排一番。” “呵呵呵……” 李承乾倒也不多问,反而笑了,“你能如此坦白与孤说明,孤没有看错你,你是一个诚实的人。” 张阳很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太子越来越满意了,我明明这么多天你不应该把我痛骂一顿?然后将我赶出东宫,这样你太子可能不欢喜,但大家可以皆大欢喜。 多么厚道的太子呀,这样的太子以后会被人欺负的。 “詹事府一职,是父皇任命,太子少师也是父皇的旨意,都已经造册在案了,自然不能轻易收回成命,至于父皇那边……你是否装病这件事孤自会解释,你不用太过在意。” “太子……”张阳竖起大拇指,“太子真讲义气,魏王不能及太子半分。” “青雀就是顽劣了一些,其实他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李丽质蹦跳着跑来,到了李承乾身边俏皮地行礼,“皇兄,我都与皇姐商量好了。” 李承乾严肃道:“还不向先生行礼?” 李丽质勉为其难地行礼。 “丽质自小在宫里长大,也没有接触过外人,失了礼数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张阳笑着解释道:“太子也是知道我的,我就是一个乡野小子,平时也不懂什么礼数。” “父皇和母后就快要到了,孤带着丽质就先去迎接。” “太子殿下慢走。” “等在骊山安顿下来,孤自当与你畅谈。” “好的,畅谈!把酒言欢的那种。”张阳再次行礼。 总算是送走了太子和李丽质,夫妻俩并肩坐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好拒绝丽质的心思,也只能认下来。”李玥靠着张阳肩膀低声道。 “如果将来问起山门的由来,就说是你随意指了一棵树,不知别人会如何作想?” “夫君要是多解释几句,我也不会这么草率。” “不过也好,至少你有弟子了。” 当初与李淳风交谈过数术的题目,那一次之后李玥的数术水平被发现,再有如今的数术大家李淳风的亲自认可,她的名声在长安城自然就传开了。 一个数术非常高超的公主,已经是长安城的一件奇闻了。 长安城也不缺才女,能够写出一手好文章的才女能找出不少,唯独在数术之道有建树的女子不多。 皇帝出行自然会引得四方云动,骊山周边几个县的官吏闻风而动早早就来迎接。 唯独村子里对皇帝出行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本来村里为了生产就忙得不可开交,日子总算是有点盼头,只有身为村中里正的牛闯一个人去迎接。 旗帜猎猎,大队的兵马进入骊山。 随着李世民走入骊山,整个骊山山麓都进入了戒严的状态,哪怕是一只兔子在骊山附近晃荡,都会在眨眼间有数支箭矢射来,当场死于非命。 骊山成了禁地,本来也在骊山附近避暑的周边村民也只好离开。 一个皇帝霸占了整个骊山。 刚刚到了骊山行宫,李世民便把摆宴犒赏随行的将领。 “父皇常说应当节俭,犒赏将领的酒菜是否简单一些。” 李世民闻言有些不悦,可也只好点头,最近总觉得太子不对劲。 只要是太子在身边,总要时不时说上几句。 对此李世民不厌其烦,太子变了,而且还变好了,但总是让人觉得不适应。 按照李承乾的意思这一次的宴席尽可能节俭,可就算是节俭也节俭不到哪儿去,酒肉更是不少。 这一次随行的将领中,李孝恭也在其中。 总算是被陛下点名护送,在此之前整日都在长安城躲在家里,连客人都不见。 得到陛下召见,也没有计较当初烧了礼部这件事,只是责怪了几句,让李孝恭如释重负。 酒席上,一众随行的文臣将领跟着李世民举杯而饮。 众人入座,一群宫女在宴席中起舞。 让魏征留在长安城,对李世民来说是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如果他在场,说不定这个时候又要进谏。 李孝恭吃着自己桌案上的羊肉,心中念想着西域的葡萄什么时候可以送到。 坐在隔壁的李道宗小声道:“听说了吗?汝南公主收了长乐公主做弟子。” 本来和李道宗这种人就相处不好,本来大家都是武将,就是受不了他身上这种文绉绉的味道,好好的武将和一个文人一般。 “倒是没听说。”李孝恭嘴里嚼着肉敷衍着回答。 “据当初李淳风所言,汝南公主的数术十分了得,就连他都受教过,过了这两年想必她的数术更加精进了。” “汝南公主早就嫁给了张阳那小子,他们夫妻过着清贫日子,从未打扰过谁,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也是听这里的太监说起。”李道宗板着脸。 “这帮太监平日里的嘴就喜欢议论。”李孝恭灌了一口酒水,对眼前的水煮过的羊肉没什么胃口,这些吃食简直不是人吃的。 这要是张小子看见了不得叫骂浪费粮食。 李道宗低声道:“汝南公主还打算自立山门。” 李孝恭皱眉道:“一个女子自立山门会遭受非议的。” 李道宗沉声道:“眼下只有长乐公主一个弟子,还是首徒,你可知这个山门立在何处?” “立在何处?” 李孝恭问得漫不经心,要说了解这对夫妻,自问没人比自己更了解了,玥儿是一个喜清静的姑娘,张阳又是一个多智到令人发指的家伙。 很难想象这两夫妻要自立山门会是一个什么模样。 四周议论的声音也不少,随行的人要不像李君羡一样闷着脸不说话,要不像程咬金那样时不时狂放大笑。 “山门所在,骊山东北角第九棵松柏树。” “咳咳咳……”李孝恭剧烈咳嗽着,疑惑道:“什么?这是什么所在?” “所谓山门不过是样子,公主这般随意点一个山门,可见其不在乎名利之心,此等淡然之心洽洽是学究高深之人才有。”李道宗叹道:“陛下平日里要你们这些将领多读一些典籍,你们何曾去看过?没智慧的杀才。” “老夫有没有智慧不用你来说教,也别多打听汝南公主和和张阳的事情,他们夫妻老夫照看着,谁敢有半分冒犯之意,比不轻饶。” 李道宗瓮声道:“早听说张阳这孩子是你带出来的,某没别的意思,只是公主自立山门兹事体大,不可不慎重,以免非议。” 第二百七十章 家法 “孩子家立个山门而已。” 李道宗向邻桌其他人笑了笑,又讲道:“有你照料,宵小之辈自然不敢造次。” 李孝恭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当年李神通去世之时,我们宗室将领中就你最薄情。” 酒宴一直到了子时才散场,众人散去之后李世民放松下来,听着李丽质讲述着她今日和玥儿之间的事情。 “父皇,皇姐说她的本领都是她夫君所教?”李丽质懂事的帮忙整理殿内的事物。 “这个张阳平日里显山不露水,他的本领想必陛下也是知之甚少。”长孙皇后说完又看向李丽质,“都这么晚了,你也早点睡。” “嗯,那女儿先去休息了。”李丽质说完又对呆愣坐着的李治讲道:“稚奴,再不去休息皇姐要教训你了。” 才五岁的李治也很听话,他站起身亦步亦趋跟着李丽质离开。 等俩孩子离开,李世民才开口,“这小子防备心重。” 长孙皇后端来热水,“陛下先洗浴吧。” 李世民闭眼养神,“朝中重臣无不社稷尽心尽力,朕自问待他不薄。” “陛下让他做太子近臣,再让他掌东宫詹事府,想来也是多看看他的能耐,将来也好再好好任用之?” 没有否认皇后这些话,李世民闭眼静静思量。 杨婶用绳子把小熊拴住,它要是在这个时候进骊山,很容易被守卫抓走,然后杀了剁之,成为陛下的盘中餐。 李世民到了骊山,如今整个骊山静悄悄的。 可村子里此刻很热闹,李泰提着刀带着一群侍卫正撵着一只鸡跑,为了吃一顿葱油鸡也不容易。 张阳揣着手远远看着这一幕。 带着十几个护卫,向一只无辜的鸡喊打喊杀,对自己弟弟这种丢人行为李承乾实在是没眼看,“让先生见笑了。” 张阳看着这一幕咋舌道:“多好,多活泼呀,孩子就该这么有朝气才行。” 终于李泰一群人把这只鸡逼到墙角,紧接着一声惨烈的鸡叫,终究还是难逃毒手。 “如今工部已经开始修缮长安城了,孤时常看黄老之学只觉得晦涩难懂,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太子殿下,我们还是换个称呼吧,这一口一个先生我不适应。” “你是孤的少师,如若老师不在,孤当听你教诲。” 张阳回头看了看骊山,心说你李世民是积德了。 “在下对黄老之学涉猎不多。” “史记有曰:道家无为,又日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其术以虚无为本。”李承乾念完这一段感慨道:“实乃难明其中深意。” “不怕太子殿下笑话,在下对数理,理工倒是能说上一些,真要说什么的话,我更喜欢致用。” “致用?” “简而言之就是学以致用。” 李承乾苦思半刻,“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 “我不懂什么圣人之言,我所学更倾向于学之有用,农夫学种田有用就把本事用在种田,工匠识铁料将本领用在铸造上,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若想做一件事,就要发挥其专业的本领。” 张阳悠悠讲道:“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人人都有自己的专业,努力在自己的领域做到学有所成。” 说完张阳又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太子殿下且听便可。” 李承乾闻言疑惑道:“你说术业有专攻,你的专攻是什么?” 扫视整片村子,张阳笑道:“就在太子的眼中,这片地方就是我术业专攻,群众有力一起使,抓生产,重教育,搞经济,做大做强,脱贫奔小康,共同致富。” “做大做强?”李承乾苦恼地挠着头,“孤还以为你会说数术。” “数术只是基础,把数术学好了,也可以用于建设,我媳妇专门管村子里的账目,这就是她的数术用武之地,并且可以用数术将未来几年的规划目标做好,合理地计划,合理安排。” “孤又学到了一些,待回去好好思量。”李承乾神情严肃一脸的认真。 “当然了,我们之前计划咱们封地年产值要达到三万贯,现在还是入不敷出,最近打算收紧计划,把更多的生产放在手工业,比如说产业整合。” 李承乾眼神茫然,“为何孤与你谈话,总会觉得自己的书读少了,有些话语……” “话语怎么了?” 李承乾痛苦地皱眉倒吸一口凉气,“有些话语好生僻呀。” “原来是这样,太子习惯就好了。”张阳拱手道。 “皇兄可以观察一下村子,到处走走看看,写出自己的感悟与所想,找出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仔细思量,再与夫君商量。” 李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李承乾也是猛然一回神,“当如此,孤这便去。” 眼看太子被忽悠地走入了村子,夫妻俩小声嘀咕着。 “咱们的印刷库房都关了没?” “夫君放心,昨日太子来之前就已经关好了,不该出现在太子眼前的东西都藏起来了。” “那就好,长乐公主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丽质还在学加减法,正做题呢。” 想想之前出题折磨媳妇,现在媳妇可以出题折磨自己的弟子了,还真是一个大进步。 “听说我们村子周边又抓了几个吐蕃的探子。” “送官府了?” “都送官府了,一个不留。” “那就好。”张阳点着头,也没招惹这个松赞干布,怎么最近总有吐蕃的探子在村子周边晃荡,还是说他松赞干布记仇。 媳妇最近在看一些地志,尤其是关于吐蕃方面的,她特别感兴趣。 不管松赞干布是不是小心眼,反正是媳妇盯上他们家的雪山了,而且很有兴趣把吐蕃的雪山当成自己的家产。 看似乖巧懂事的媳妇,实则野心很大,而且最近很膨胀。 李玥坐下来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着圈,“按照青雀手头上的生意,我们村子里需要多建设六个作坊。” 她画的六个圈相当于六个作坊。 把她画的六个圈用一个大的正方形全部框起来,“我们将这些作坊都管起来,主抓生产。” 李玥思量着,“我们从贩卖生产转变供应商,确实可以减少成本,算上我们独一份的买卖,看起来是一本万利,这要是在能够顺利施行的前提下。” “除了人手和工期,我们没有其他的阻力。” “有。”李玥用手中的树枝写着算式,“按照整个算法,从这个月开始我们每个月要支出至少两百贯,也就说我们卖红楼挣来的银钱全部用完才能完工,往后每月六个工坊的工钱在五贯钱左右,照这么下去,如果一年内还是颗粒无收,咱们家就要亏出去至少六百贯。” “你算得仔细。”张阳一脸赞同地点头。 李玥小声讲道:“我决定了,以后夫君每天的五十文降低,降到二十文一天。” “等等!”张阳打断道:“这和我的零花钱有什么关系。” “能省则省。” 李玥的小脸很认真。 “省钱和我零花钱有什么关系,我抗议!” “夫君零花钱也是钱呐。” “你故意的。”张阳伸出魔爪挠着她的痒,挠痒痒是她的死穴。 李玥一边躲闪着,“夫君不要闹了!” 张阳咬牙切齿,“我的银钱!” “长远打算,为了将来。” “我不要将来,我只要今天。” 李玥求饶地在地上打滚,“夫君别闹了,三十文。” “不行!我就要五十文。” “三十五文!” “五十文!” …… “你们在做什么?” 一句奶声奶气的问话,让夫妻俩僵硬在原地。 李玥羞红着脸站起身。 张阳收起自己的魔爪,严肃地咳了咳嗓子,“我刚刚在对你皇姐用家法。” 李丽质不解道:“家法?皇姐,你们的家法这么好玩的吗?” 李玥羞红着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张阳一脸正经,“别人动家法的时候小孩子不要多问,你的题做了吗?” 李丽质牵着自己皇姐的手,“刚刚他是不是欺负皇姐。” 被媳妇剐了一眼,张阳又道:“今天天气不错,午后是钓鱼的好时候,我钓鱼去了。” 佯装无事地回到家中,发现李丽质的作业上有不少答错的,看来也不是人人都和自家媳妇一样有天赋。 家法出世前要好好完善,张阳扛着自己的鱼竿走出家门,挠痒痒可以加入家法,具体施行方式还要再好好规划一番。 从村子的小道走向渭水河,一路风景不错,粮食都在田地里茁壮成长,再过两月就到了夏收的季节。 这几天上官仪很忙,每天都要忙到深夜,就连在长安城的教书工作也暂时停下,还是忙不过来,一边要帮着李泰搬迁工坊,还要统筹人手,更要帮着程处默处理帮派的事情。 分身乏术一个人干这几个人活,估计压力不小。 此刻孙思邈正在给他诊脉,“五心烦热,是上火之症,近日还是要多休息。” 上官仪点头道:“可有祛火药材?” 孙思邈摇头道:“药材金贵,你平日多喝水多休息便可,若有症状了再用药不迟。” 村子里人手不够,也不能指着上官仪一个人薅。 第二百七十一章 应国公 人力资源一直都和生产发展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任何的发展都离不开人力的规划,村子的发展也同样,张阳来到河边把鱼钩放下懊恼地拍死眼前一只蚊子。 怎么都避不开自己的最讨厌的一个专业,心中万般无奈和苦涩。 关中最大的人力资源就在长安城,而读书人最多的地方就是弘文馆。 李世民手握着这么庞大的资源不好好利用实在是可惜了。 今年的夏收比往年都要晚,在别的地方粮食还没丰收的时候,八月的最后几天,骊山村先收粮了。 尽管天气依旧很炎热,李世民还是愿意走出骊山行宫,走到村子里来看着这里的村民收割粮食,这是整个村子的大事,全村男女老少都在田地里忙活。 就连工坊都停止建设了。 李承乾陪着李世民走在田埂上,眼下村子里空荡荡的,所有人都去地里忙活了,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皇帝。 李世民也瞧见了李渊也在田地里收割麦子,和一群村民有说有笑的。 “此地有古怪。”李世民皱眉地低声讲着。 李承乾解释道:“这是上官仪和村民定下来,说是村子里田亩本就不多,加上麦子的价格比黍米和糜子都要高,在所有的田地里都种上了麦子,他们也更喜欢吃麦子。” 田地连绵可以一眼看到田地的尽头一直到了渭水河,四周还有其他的作物,甚至还有豆子种着。 “麦子比其他粮食熟得更快吗?” 听到自己父皇的问题,李承乾连忙拿出一卷书看着,这上面记录的都是这一个月在村子观察的笔记。 李世民见了一手夺过李承乾手中的书卷,“二月开始烧地,三月开始耕种,蔬菜地放有鸡蛋草木灰,待八月丰收,九月挑出几亩地再种稻米。” 李承乾躬身,“父皇,当初儿臣也问了治理之法,他只让儿臣自己观察。” 李世民闻言点头,“以后有不懂之事多问张阳,此子看似浮躁又无规矩,实则藏有本领。” “儿臣愚钝,必定多向张阳讨教。” 李世民只是多看了几眼,便走回骊山,“早一个月便开始收割麦子,他是想要在深秋之前再收稻米,过了夏收赋税之后,稻米就是他们全村所得,避开了夏收的赋税,他还可以多收一次粮食,用麦子肥地是为了秋季的收获。” 李承乾狐疑道:“儿臣以为就算是在这个月种下了稻米,秋季寒冷一来稻米的收成也不会太好。” 李世民走在回行宫的山路上,再回头看向山下的整个村子,目光又落在远处几个巨大的库房中,那几个库房样式古怪,看着不像是用来放粮食的,谁家粮仓上会建设这么一个烟囱。 “到了九月便回长安城。” 留下这句话,李世民便不再搭理李承乾。 张阳看着上官仪递来的名册,眼前还坐着李泰,三人正在为村子里的建设做安排。 牛闯急匆匆来报,“又来了六个吐蕃探子。” 李泰问道:“抓了吗? “已经抓了。” “抓了这么多吐蕃探子,像是蚊子一样怎么都抓不完。”李泰拍死一只叮在手背的蚊子,“这些官府就只会收人,不知道帮着解决这件事。” 张阳看着弘文馆名册低声道:“魏王殿下可以把这些吐蕃探子就地挂在旗杆上吊死他们,以此来告诫吐蕃人,再有探子就是这等下场。” 大热天的李泰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我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见张阳还看着这份名册一筹莫展,上官仪拱手道:“其实在下可以向张侍郎引荐一个人,此人名叫武士彟。” 听闻这个名字,张阳又不解道:“此人不是在荆州一带吗?” “不瞒张侍郎,武士彟与在下认识已有些年月,此前从扬州到弘文馆便是他所引荐,那是作为朝集使来向陛下回禀各地情况,还来看望过在下。” 李泰双目无神的看着远处的田地。 张阳疑惑道:“此人是当初跟随太上皇的人吧,我记得他在荆州一带平灭各地豪强来着。” 上官仪点头道:“是去年的事情了,武士彟回到朝中向陛下禀明各地情况,似乎是向陛下说起了泰山封禅一事,之后便没有再见到陛下,不久便被调往了荆州平灭各地豪强治理周边郡县,上月朝中议事说起了武士彟的治理颇有成效。” “陛下很是赞誉,近日便要召回长安城,可怜武士彟一家还在旧地,已经有些年月没有回来了。” 张阳思量着,“我们请得动武士彟吗?” “说不定可以。” 李泰突然插嘴道。 “魏王殿下有何高见?”张阳诧异地笑了笑。 “武士彟与皇爷爷交情甚好,当年就被封为应国公,又做过长吏是治理方面的人才,不过他是皇爷爷信任的臣子,父皇对他赞誉,我觉得父皇并不在意这个人,比不上岑文本他们。” “加之他与皇爷爷的交情,皇爷爷又在村子里,只要在他来长安城的路上给他一封书信,他肯定会来村子。” 说完李泰注意到张阳的眼神,“你这么看着本王做甚。” 张阳颔首道:“你一个小孩子怎么知道这么多?” 李泰避开眼神心虚道:“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就不能打听朝中的事了?再者说了我也是为了我们的买卖着想。” 张阳揣着手想了好一会儿,“就先这么办吧。” 上官仪拱手道:“过些日子县丞那边该有人来收田赋,在下先去统筹粮秣。” 张阳点头,“做好交割,宁可多给也不要少了。” “明白了。” 坐在田埂边,张阳无奈道:“人才永远都是稀缺资源,我们太需要人才了。” 李泰小声嘀咕着,“要是这个武士彟不肯来怎么办?” 张阳揣着手,“先动之以情,然后晓之以理,据说他长年在外很少顾及家人,他应该很想念他的家人吧。” “用别人家人来做要挟,你真不是君子。” “什么要挟?我哪里要挟了,我只是为了他设身处地着想。” “伱连当年从龙之臣都要算计,你不是什么好人。” 张阳无奈道:“要不在考虑考虑,反正我不着急生意上的事,我这就和上官仪说还是不要请武士彟了。” “这件本王来办,我担心你把握不好分寸。” “那就有劳魏王了。” 李泰冷哼一声,“你简直就是君子中的败类。” 张阳笑道:“彼此彼此。” 贞观六年九月,李世民避暑一个月就要回长安城,期间还特意想要李渊回宫,也不知道这父子俩争执说了什么,最后李世民只好作罢,带着大队兵马离开了骊山。 看李丽质对李玥依依不舍,张阳开口道:“你皇姐也回长安城,以后可以在长安城多走动。” 李丽质依依不舍地走上回长安城的马车。 李承乾站在马车旁,“此次来骊山孤受益良多,孤先回东宫待你身体好转。” 张阳老脸一红行礼道:“太子殿下慢走。” 让太子帮忙打掩护确实挺不好意思的,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被李世民治一个欺君之罪。 贞观六年的秋收是难得的丰收一年。 坊间民心渐归,这对李唐江山社稷是一件大好事。 今年天可汗有言:“天下愚人者多,智人者少,智者不肯为恶,愚人好犯宪章,凡赦宥之恩,惟及不轨之辈” “今四海安宁,礼义兴行,非常之恩,弥不可数,将恐愚人常冀侥幸,惟欲犯法,不能改过。” 用诸葛治蜀来举例,以诸葛来的治理方式让蜀中开化,再用刑罚应当慎用,不能惠及奸恶之人,更不能伤害良人,来彰显天可汗的仁德。 即便是长安城全民称颂,张阳还在为了自己的生产大业而努力。 中原平定可还有地方豪强作恶,官府能力在地方甚微,李世民也派出了不少像武士彟这样的人去治理各地情况。 注重民生,轻徭薄赋的国策让中原得以休养生息,身为天可汗,他需要得到天下民心的归附。 李世民迫切需要天下人认可他这个皇帝,来为了抹除当初皇位得来不正带来的负面影响。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走得不快,只有一个车夫也无人护送,坐在马车内的就是武士彟。 身为当年李渊在太原起兵的元谋功臣之一,又是开国国公,武士彟的处境比其他开国国公差了不少。 马车突然停下,武士彟面色不悦,“何故停车?” “回家主,前方有一队兵马拦着官道。”家中仆人低声回话道。 “何来兵马敢拦官道。”武士彟带着怒意走下马车,见到一支十来人的兵马横在官道上,为首的是一个十岁刚出头的小孩子。 “你们是什么人。” 听到对面喝问,李泰拿出一张画像做着比对,确认了好一会儿还是拿不定主意,又问向身后的侍卫,“像吗?” 侍卫也是一阵无言,面对这样魏王也不好发作,侍卫问道:“敢问可是应国公武士彟?” 武士彟越加恼怒,“既知道是老夫,还不把路让开,你是哪家权贵公子胆敢横行乡里,老夫必要在陛下面前状告于你!” “看来没错了。”李泰站起身,把胡凳递给身边的护卫,当即换上一副乖巧的笑容,“有所失礼,还望应国公勿怪,其实是你的一位老友让我们在此等候。” “老夫的好友?” “敢问应国公可还记得上官仪?” “老夫自然记得。” 李泰行礼道:“还请应国公借一步说话,上官兄已经备好了酒菜。” 武士彟欲言又止,看了看四周便问道:“他在何处。” “这边请。” 从官道一侧走入,李泰带着他来到一个亭子,上官仪已经备好了酒肉就在亭内。 “应国公许久不见了。”上官仪行礼道:“不知近来可好。” 武士彟冷眼相看,“当初弘文馆一别以为你能够在仕途上有所建树。” 上官仪站直身体,感慨道;“当初一别在下其实是跟了他人,这些日子受益匪浅。” 武士彟又瞪了一眼这个衣着华贵的小胖子,“就是他吗?” 上官仪尴尬解释道:“他是魏王殿下。” 这次轮到武士彟尴尬了,他剧烈地咳嗽着又一次小声问道:“当真是魏王?” 上官仪点头,“在下与魏王相识已有一年半载,还见过太上皇,也见过当今太子和陛下。” 李泰慢声道:“你的失礼之处本王就不计较了,有个混蛋让本王以礼相待,你先入座用饭食。” 武士彟还是满怀歉意地行礼,随后跟着入座。 上官仪,武士彟和李泰三人在亭子中入座,十几个护卫在一旁保护着。 上官仪客气地给对方倒上酒水,“其实这一年在下经历很多。” 从当初弘文馆一别说起,遇到了张阳和程处默,又是教书又是帮忙建设,一说就是一个时辰。 李泰哈欠连连,眼神示意赶紧说正事。 叙旧一番,上官仪再次倒上酒水,“当年应国公的知遇之恩,在下不敢忘怀,若不是有应国公帮衬在下恐到不了长安城。” 武士彟接过酒碗,“你是有才学之辈,自是不能被埋没。” 李泰摇着手中的蒲扇,提了提衣襟正盼望上官仪快点把这件事摆平。 “当初的知遇之恩在下不敢忘怀,只是想着应国公连年在外,甚是牵挂。” “老夫此次回长安城就是要禀报如今的荆州情况。” 上官仪低声问询道:“此次回长安城是否想过安定下来。” 武士彟叹道:“朝中正是用人之际,若陛下需要老夫,老夫自当义不容辞。” “为臣子为社稷固然重要,在下也知晓应公颇为牵挂家人,若是此次回长安城陛下再无任命可否就此照顾家人,应公不妨多考虑考虑。” 武士彟低声道:“若陛下应允,老夫自当也要多看望看望家人。” 上官仪放心地点头,“那应公先去长安向陛下复命,改日还请恩公随在下去一个地方。”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魏王的诚意 “是何地方?” “应公去了便知。” 俩人又是寒暄了一番,这才送别了武士彟。 李泰纠结道:“这件事能成吗?” 上官仪无奈道;“暂且一试。” 李泰摇着扇子,“要说在朝中混迹,这个武士彟还是不够火候,甚至不如油滑的许敬宗,本王前些天让人打听过当年父皇刚刚登基李孝常等人发动叛乱,被父皇平定之后,武士彟就去了利州,好不容易在利州熬过来了,又因为和父皇提了一句泰山封禅一事,又被派往荆州,此人半辈子磕磕绊绊。” 上官仪沉默不语。 李泰笑道:“你说当初这武士彟冒失向父皇提起此事,是不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上官仪闻言笑道:“或许是吧。” 往回路走着,李泰琢磨着,“按说当初送去的信件应该已经到了武士彟家人的手中,按照脚程来算,过两天他们家中的回信也该到武士彟的手中。” “虽说在下不是很赞同张侍郎的做法,可于情于理,这么做倒也没错。” 先给武士彟的家人送去信,告诉他们骊山村给了很好的条件,让武士彟朝中退下来,长年奔波劳累也该好好照顾家人,再者说武士彟在朝中没人帮衬,也得罪过人。 朝中不缺能人,希望借他的家人来左右武士彟的决定。 村子里,张阳看正在试轮椅的老师满脸笑容。 张公瑾坐下来试了试,推着轮子让椅子前进,又站起身细细观察着轮椅的零件。 惹得师母很不高兴,“老家伙,你要真走不动路了,再用这个不迟。” 张公瑾抚须笑道:“当年也在典籍中看到过此种轮椅,只是没有你做的这么精巧。” 张阳解释道:“我只是加装了一些轴承,来减少推进时的阻力可以更加省力一些。” 张公瑾不住点头,“确实是巧思。” “老师接着试,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 张公瑾连说了三个好。 回到住处,张阳就看到李玥批改着李丽质的作业。 见是夫君来了,李玥走上前,“丽质已经在学四则运算了。” 张阳拿起一只桃子吃着,“让魏王送冰块过来,怎么到现在一块冰都没有见到。” “宫中的冰块也紧张,他能送这些瓜果是想抵冰块的。” 杨婶又带来了一篮子胡瓜,“这些胡瓜放在渭水河里泡过,吃起来清凉。” 张阳接过胡瓜嘎嘣咬了一口。 今年夏天吃了太多胡瓜了,以前见到这种胡瓜还会觉得新奇,现在吃起来也就那样。 张阳把胡瓜切好,“其实胡瓜也可以用来做凉菜,凉拌胡瓜!” 听夫君这语气,好似要把青雀也给切了凉拌做成菜,李玥捂嘴轻笑着,然后将三十文钱放在一个小箱子里,这个小箱子都放着一摞摞的铜钱,这些都是夫君的零花钱,夫君不用这些银钱的时候就存起来。 李泰对张阳的族做事方式还是不太满意,喝着侍卫泡好的奶茶小胖脸上带着忧愁,让武士彟自己做决定怎么想都不觉得不踏实。 许敬宗急匆匆跑到奶茶铺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李泰道:“魏王殿下让下官查的底细,眼下都已查出。” 李泰点头道:“念。” “喏。”许敬宗深吸一口气,打开手中的册子开口念道:“武士彟如今将家人都安置在洛阳,并且前些日子他的夫人还给她生了一个女儿。” “慢着?”李泰好奇问道:“还有个女儿?什么时候的事情。” “武德七年。” 李泰听到回话点了点头,“接着念。” “喏。”许敬宗又擦了擦汗水接着念道:“前一任妻子早年前就过世了。” “慢着。”李泰又打断道:“前一任妻子,也就是说她又娶了一个妻子?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确实如此,魏王能否别再打断了,等下官念完,可否?” “你念吧。”李泰板着脸。 许敬宗叹了一口气接着开始念,一边念着放慢自己的语速,就怕李泰再次打算,“……武士彟还有两个儿子,只不过这两个儿子在利州照顾着家业,武士彟家中原本是做木材买卖,家境也还算殷实,当初前隋暴乱,他还给各地豪杰支持。” 李泰听着许敬宗念完便问道:“如今你在礼部如何?” 许敬宗回话道:“在下一直挺好的,最近还算是清闲。” “你要是不清闲能给本王打听这些吗?” 许敬宗尴尬笑笑,“让魏王殿下见笑了。” 李泰一脚踩着凳子,一只手搭着膝盖另外一只手捧着一碗奶茶,他的目光看着朱雀大街,人前是小恶霸,在他父皇面前,魏王又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给本王去盯着,只要武家的信到了长安城就立刻与本王说。” 侍卫得令回话,“喏。” 许敬宗小心地问道:“魏王殿下,下官可以离开了吗?” 李泰摆手道:“走吧。” “就先告辞了。” 李泰一口喝完碗中的奶茶,这个武士彟说什么都要拿下,生意转型在此一举。 “传消息出去,要是武士彟不肯答应,就把他的家人都给本王绑到骊山村。” “喏。” 又一个侍卫得令离开。 受到李世民的召见,武士彟入宫觐见,将自己治理荆州的事宜称述。 陛下当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荆州治理得怎么样朝中肯定是有消息的。 当年受任命,如今述职武士彟还是一五一十地说着。 直到说完陛下也没有答复也没有表示什么,倒是受到了几句赞赏。 武士彟离开皇宫一路走到朱雀大街,意外地发现在长安城已经有红楼的下卷了,找了个书贩子买了一本打算回住处看看。 正走着时不时回头看看,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或许又是想多了,武士彟找了一处宅院住下,在长安城一住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也没有再收到陛下的召见,倒是收到了家书。 心中思念家人,信中说起了在长安地界有个叫做骊山村的地方,魏王许诺了不少好处。 想起上官仪的话语和拦在官道上的就是魏王,武士彟心中摇摆不定,还想着要不要去看看。 这么一考虑又是好几天,期间陛下也没有召见,好似已经忘了自己这个人。 村子里,李泰凶狠地啃着一只鸭腿,“本王已经派人把武士彟的家人绑来了。” 张阳给烤鸭涂着酱料,“魏王殿下何至于此,其实没必要一定选武士彟,上官仪也勉强可以应付,只是辛苦一些。” “买卖都已经停了一个月,本王等不起。”李泰把手中的鸭骨头丢给地上的几只小狗,“反正人已经派出去了。” “魏王要是这么做,不见得有用,说不定还会让人记恨在心。” “你放心,本王的人办事有分寸,怎么能真的绑,最多只是请,说不定现在已经出洛阳了。” 先不说李泰这人做事不靠谱,平时没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如此大动干戈,唯独因为自己生意了,他才会这么着急。 武士彟底细被李泰查得很清楚,从人力资源的角度上来说这么做也没错。 一阵雨水落下,这场雨一连下了三天,消去了夏日的暑气。 这代表着酷暑已经过去。 夫妻俩在家中收拾着行李,打算这就回长安城。 在村子里住了两个月就当是暑假了,反正期间李承乾也没再来过问。 李玥还在给她的弟子批改作业,师徒俩现在全靠书信联系,李玥负责出题目把信送到了宫里,隔几天之后李丽质会让人把信送回来。 送来的信上就是她做的题,看着作业本上歪七扭八的字。 显然平时也没写过多少字,这字写得不堪入目。 第二日把行李收拾好,夫妻俩便回家了。 一回家小熊就活泼了很多,跑进家里柴房到处闻。 王婶先一步把家里收拾好了。 李玥一走入院子里便坐在摇椅上,“还是在自己家里舒坦。” 看她在摇椅上舒展着四肢,在家里她可以想怎么坐着就怎么坐着,盘着腿在摇椅坐了一会儿,她便起身收拾家里。 这才刚回家还没一个时辰,东宫的人就来了。 来人送了冰块,“太子殿下说了,先生刚刚归家,好生休息两天再去东宫任职。” 张阳接过这一篮子冰块,“太子殿下有心了。” “先生不用送了。” 张阳站在门口,“慢走,慢走。” 回到自己家中整个人都是放松的,把家里的被褥和衣服拿出来洗洗嗮嗮,瞧着行李堆满地的院子,还要很多活要做。 武士彟这些天偶尔去弘文馆,在朱雀大街看看如今长安城的变化。 长安城变化很大,而且随处可见垃圾桶,据说现在谁要是随地乱倒垃圾就要被官府罚钱。 那些淤积的水渠也被修缮好了。 每一次出门回来,武士彟都有一些收获,只是今天魏王的人又送东西过来了,几乎每隔一两天都会送一些肉菜到家门口,有人把东西挂在门口便离开。 上一次送来的肉菜就没有吃完。 这些好意武士彟也不好推托。 来到长安城之后,武士彟一直等着陛下的安排。 感受到魏王的诚意,武士彟心中做下决定,也先去见见上官仪,只是见一见,心里暗暗做下决定,收拾了一番住处便走出了家门。 等到了骊山,眼前就有一片村子,按照信上说的应该就是骊山下的村子。 一眼望去这个村子的房子特别整齐,而且田地里还种下了稻子,这些稻子还青涩过两月便可以收获稻米。 看看这个村子,武士彟对这里的印象便多了几分赞赏,这个村子的主人想来也是个善于治理的人。 还未走进村子,便被一群孩子拦下了,这群孩子喝问道:“什么人!你是不是吐蕃来的探子。” 武士彟连忙解释道:“小娃娃,老夫不是吐蕃的探子,是来见上官仪,不信你们可以去叫上官仪来。” 几个孩子商议了一番,便让人去告知上官仪,他们依旧拦在村口,“你等着,上官老师很忙的。” “老师?他教你们读书?” 这孩子的眼里都是警惕,“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上官仪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旧衣裳匆匆赶来,“让应国公久等了,请进吧。” 听上官仪主动邀请,孩子们这才让开一条路。 走入这个村子第一个感受就是干净,一路上连杂物都没有。 武士彟自问自己去过不少地方,没见过这么干净的村子,“敢问此地主人是何许人?” 上官仪笑道:“不如应国公觉得此地如何?” 武士彟打量四周,“此地的主人对事物的规整很苛求,尤其是房子的整齐,本是夏收早已结束的时节,可田亩中还种着稻子,人口不多又多了几分宁静。” 上官仪带着他走着,“之前这里只是一个破落的小村子,这里村民也没有如此富裕。” “魏王是此地的主人?” “非也非也。”上官仪摆手道:“其实此地的主人是一位公主,打理此地的是驸马。” “公主?那么便是公主封地。” 上官仪又道:“应国公回长安城有些时日了,可有听说过如此长安城有一个数术十分了得的公主?” 武士彟停下脚步回想了一阵。 上官仪接着道:“先与在下去看看太上皇,现在太上皇就住在村子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也是出于孝心。” 本来想着魏王的诚意来这里看看,却没想到李渊也在这里。 自从李世民即位之后,想要见一见李渊越来越难。 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离不开太上皇的信任。 跟随上官仪来到村子的中央,这里的房屋没这么密集。 武士彟见到李渊,他正在和张公瑾下棋。 张公瑾抬眼一看便说道:“看来这棋今天下不成了,有人来看望了。” 李渊闻言回头看去。 武士彟躬身行礼,激动着道:“臣武士彟前来觐见,不知太上皇这两年可好?” 缓缓站起身,李渊扶起他,“朕听闻你去了荆州,这两年苦了你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当年往事 张公瑾低声问道:“让武士彟来见太上皇,也是你们的安排吗?” 上官仪笑着,“一个顺水人情,说不上是安排。” 都是开国国公,当年李渊封赏之后武士彟确实也风光过,李渊还下旨当年的跟随晋阳起兵的元谋功臣之一,有罪也可以免除一死。 武士彟是李渊的亲信,当年起兵之时便跟随在左右。 谁又能想到玄武门的事情,李世民登基之后也大封功臣,当初也安抚过武士彟。 碍于当年李世民和李渊的父子关系,武士彟又是太上皇的亲信。 除了安抚武士彟,李世民将他调往别地。 说不定这也是陛下的多疑,又或者是防备,不论怎么说太上皇都太信任武士彟了。 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防备也该放下了。 张公瑾喝着茶水,示意上官仪去忙自己的事情,不要打扰武士彟和太上皇。 经过一番长谈,武士彟已经人到中年不再是当初晋阳起兵只是意气风发,李渊也老了须发泛白,不是当年豪言壮语要争天下的唐公,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天下平定了,世道也变了。 李世民被尊为天可汗,李渊越发觉得自己老了。 如若再将武士彟调往别处,也已经身心俱疲。 话语间,李渊对武士彟这个昔日追随的功臣很是欣赏和认可。 太上皇亲自带着武士彟走在村子里,介绍着这个村子里种种新鲜的事物。 原本已经见多识广的武士彟走入这个村子有一种自己见识短浅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高效的纺车,第一次见到水轮车这种可以日夜不休转动的东西。 当天夜里,李渊留了武士彟在村子里,他老人家写了一份书信送入了宫中。 甘露殿内灯火明亮,李世民皱眉看着这份书信,书信中讲述的是武士彟的事情。 回想起当年跟随父皇的人,有些人走了,有些人也过世,如今留下来的不多。 父皇要求的事情从来不多,李世民瓮声道:“武士彟治理荆州期间宽力役之事,急农桑之业,地方子民称颂其功,封武士彟宣威将军,留任长安,加赐俸禄百石。” 李世民说完这话又嘱咐道:“既然父皇为武士彟说情,朕早有让他就此安家之念,此事之后就让父皇回宫。” 天可汗答应了李渊的说情,条件就是李渊回宫。 长安城内,张阳在屋顶清洗着水桶,这是一个力气活,清洗完水桶之后再将准备好的清水倒入。 “张小子,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院子里的呼喊声,张阳侧目看去,“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李渊叹道:“朕回宫了,便来看看你们夫妻。” “皇爷爷请坐。”李玥搬来一把椅子。 “好。”李渊笑呵呵坐下,他的目光看向了跟在孙女脚边的小熊,“好壮实的牲口。” 张阳爬着梯子从屋顶下来,“家里养的,喂的都是粮食。” 李渊观察了一番,“嗯,这牲口要是养大了,可不敢留它在长安城。” “养大了,就送到村子里去。” “这样也好。” 张阳擦着汗,“怎么突然想着回宫了。” 李渊惆怅道:“村子里住久了太打扰,二郎猜疑心重朕也不能一直不回去,正好借武士彟之事回宫。” 话语顿了顿,李渊又道:“伱小子欠朕一个人情。” 给李渊倒上一碗凉茶,张阳听着他的话语,要把武士彟留下来,李渊和李世民做了交易,交换的条件就是李渊回宫。 “多谢您老出手帮忙。” 李渊笑着点头,“朕看得出来,上官仪是有才能却也分身乏术,你在村子里投入了这么多心血,朕也听青雀说了现在正是关键。” “原来是魏王殿下和您说了。” “青雀听你说也不是非要武士彟不可,你倒是不着急可那小子急坏了,又是联系他的家人,又是给他安置,还许诺条件。” 李渊尝了尝碗中的凉茶,“这茶不错。” 李玥晾晒完衣服走来,“这是夫君自己做的,有祛火的功效。” 张阳尴尬笑笑,“最近看上官仪忙得上火,我在研制一种凉茶,想着夏收刚过,到了干燥秋季上火的人应该不少。” “你以后一定会很有钱。”李渊看着眼前这碗凉菜低声说道。 “借您吉言。” 看眼前夫妻俩笑容,李渊缓缓站起身,“朕就先回去了。” 李玥送着李渊到门口,“过些天收拾完家里,我去看望母后顺道来看望皇爷爷。” 李渊不住点头,“想来观音婢也快生产了就在这两天。” “希望一切平安。” 李渊坐上马车,在护卫的护送下离开。 李玥走回院子,“过两天就可以知道是公主还是皇子了。” 张阳坐在屋檐下摇着扇子,“我觉得是公主。” 李玥抬着下巴不服气道:“是皇子。” “你有几成把握?” “宫里御医说过。”李玥双手叉腰,“若是公主,我便做一个月的早饭。” “你做一个月早饭对我来说是个惩罚。”张阳思量半晌,“你要是输了扫一个月的地。” “夫君要是输了,就要做十顿酒酿圆子,一天一顿!” “可以。” 媳妇不知天高地厚,她根本不知道和她打赌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张阳摇头叹息。 贞观六年九月,皇宫,立政殿内响起一声啼哭,又一个嫡公主降世。 李世民心情大好,下旨给宗室和朝中大臣增加禄米,休朝一日。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李玥焦急地等着消息。 好一会儿杨婶急匆匆而来,“生了生了。” 张阳淡定地喝下一口茶水。 李玥焦急问道:“是公主是皇子?” “是位小公主,陛下取名兕子。” 听闻这话,李玥在原地愣了许久,而后扭头看向自己的夫君。 张阳淡然笑道:“看我做什么?你扫一个月的地。” 李玥气馁地一跺脚,“生男生女不过五成,夫君能赢也只是侥幸,母后总不能生个不男不女的。” “不男不……咳咳咳!”张阳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宫里的御医医术不够高深,他们竟然说错了,这一次我输的不冤。” 张阳重新给自己倒上茶水,“你根据御医给的消息来和我打赌,本就是多一成把握,你以六成的把握输给了我,我觉得你应该扫地一月再加半月。” “说好一个月就一个月。” 王婶笑着解释道:“公主是落入驸马圈套了,对御医来说他们不能轻易说出是公主还是皇子,就算是要说那也要说是皇子,不论怎么问都是这个结果。” 李玥苦恼地坐下,“是我失算,与夫君的圈套无关。” 张阳指了指院子角落的垃圾,“扫地。” 心中不服气,李玥抿着嘴拿起扫把黑着脸闷不做声扫着。 宫中又添了一位公主,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宗室和权贵纷纷去祝贺。 李玥在自己的房间翻找半天,总是找到了一个魔方来作为礼物。 别人送的金银,媳妇就送一个魔方。 “夫君以前说过礼轻情意重,我们家送个魔方已经很客气了,魔方的价值比那些金银大太多了。”李玥拿上魔方,再拿出了家里的红糖。 夫妻俩一起去宫里看望长孙皇后。 出门比较晚,等到了宫里之后前来道贺的人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李丽质站在立政殿前,见到人便跑上前扑入李玥的怀中。 又是自己的妹妹又是弟子,李玥很宠溺她,“母后可还好?” 拉着李玥的手,李丽质就往殿里中,“母后还在床榻歇息,御医说母后现在还不能走动。” 夫妻俩走入殿中,长孙皇后的床榻用帘子隔着,倒是可以隔着帘子看到皇后正抱着襁褓,哄着孩子。 莲藕般的手臂伸出襁褓摇晃着,她似乎急着想要认识这个世间。 “玥儿,进来吧。”长孙皇后唤道。 李玥应声走入,张阳行礼道:“臣就先去东宫了。” “嗯,你们夫妻有心了。” 李玥打开包裹,“这个魔方是给妹妹的,这些红糖给母后补气血,女儿去问过孙神医,女人产后最需要补充气血。” 听着她的话,长孙皇后慈眉笑着。 又看了看刚出生的小兕子,李玥不禁叹道:“她好小呀。” 长孙皇后点头道:“刚出生都这么小,以前稚奴也这么小,孩子们长得快,眨眼就长大了。” 张阳走出立政殿,一路走向东宫,那种感觉再次浮上心头,自己就像是一个过客,看着这些事情一件件发生。 大唐还是要推行科举制,李世民终究还是要重编氏族志,李明达还是出生了。 这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颉利被抓入长安城。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消失过,每当自己要忘记的时候它都会浮现在心头,提醒自己并不是他们的一份子,我与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尽管我也是个人。 还未遇到李玥之前,那时候的自己看着这个时代,感觉自己像是一缕游魂,没有依附没有归属,没有家人。 与别人讲话,说不出自己的家乡在何方,与他们相处自己就像是个另类。 张阳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遇到新生命出世,总是会让人感慨良多。 苦笑一番,再抬头看起东宫已经在眼前。 魏征刚刚从东宫出来。 一老一少相遇,张阳躬身行礼,“郑公,许久不见了。” 魏征沉声道:“刚被封为东宫少师,又要统管东宫詹事府,陛下下旨之后,你两月不来当值,若不是你与太子有交情,老夫必让太子殿下好好责罚与你。” “郑公说得是,下官定当好好反省,吾日三省吾身的那种。” “吾日三省吾身?你别坏了圣人之言。” “郑公说的是。”张阳连连行礼,认错的态度很诚恳。 “哼。”魏征冷哼一声,便挥袖离开。 再看一眼东宫,张阳迈开脚步走入,李承乾正与张大安下着象棋。 “太子殿下,臣又输了。” “与你下象棋颇为乏味,这才几步你便输了。”李承乾啧啧摇头,看到张阳来了又有兴致,“快快与孤下棋。” 站在殿内,张阳揣着手:“刚刚遇到郑公,被好好教训一番,现在臣只想去看看詹事府,要反省,嗯!好好工作,向郑公学习。” “那你随孤来。” “多谢太子带路。” 李承乾带着路解释道:“东宫詹事的官职虽说不在六部之中,可也是掌管东宫内外事务,但凡东宫有人行为不端,或者办事不利你皆可以告诉孤,之后再为处置。” 听着话语,张阳跟着他来到东宫的一处库房,这个库房门框上结满了蜘蛛网,看来好多年没有打扫了。 李承乾推开老旧的大门,“当以前这里也是鸿儒之间谈笑之地,不过父皇即位之后,伪太子李建成余孽都被清扫。” “慢着。”谈到当年玄武门的事情,张阳连忙打断,“这些话,臣可以听吗?” 李承乾回身看了看,“这里只有大安,孤与你,没有外人说便说了。” 张阳退后一步,“臣惶恐。” “当年李建成还是太子,郑公,李纲老先生他们都在这里谋略,为了社稷也好为了皇位也罢……” 本来不想听这些,可太子偏偏要讲,也只好听着,事后就当没有听到,安静地吃瓜也挺好。 李承乾来到一个桌案前,“这里原本放着东宫的印信,只不过现在被父皇收起来,玄武门的事情之后,这里便一直搁置,荒到了现在。” 张阳打量四周,“咱们东宫的人也不多吧。” 李承乾点头,“其实东宫职位有诸多空缺。” 何止诸多空缺,整个东宫只有一个张大安办事,除了宫女太监和侍卫,东宫就没别人了。 现在东宫还有大片地方荒芜着,杂草丛生的地方也不少。 张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东宫未免也太凄凉了。 “孤这就让人把这里收拾出来。” “不必了。”张阳揣着手退出詹事府,“这里荒着就荒着吧,其实平日里也用不到这个地方,至于东宫的事务在下尽可能安排。” “也好,孤也知道你不会在乎这些门面上的事情。” “太子殿下懂我。”张阳点头。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 魏王殿下多事了 等张大安把东宫的卷宗全部拿来,这才确认了东宫的情况,东宫有太监五人宫女七人,算上张大安是太子左庶,平日里就是太子的下人。 再看东宫守卫共一百七十余人,这是整个太子左右率的编制。 张大安叫来了太子左右率的属官。 “末将太子右率统领,李安俨。”来人中气十足讲道。 “末将太子左率统领,赵节。” 看了李安俨与赵节俩人一眼,张阳依旧翻阅手中的卷宗,“我这才刚刚接过东宫事务,这才叫你们来认识一下,以后要办事也好沟通。” 看着两人站得笔直,张阳摆手道:“你们先回自己的岗位。” “喏!” 俩人又是朗声回话道便离开。 李承乾低声讲着,“这个李安俨是当初李建成还在的时候就是东宫属官,父皇将他留了下来,至于这个赵节孤也不认识。”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好人?何出此言?” “直觉。”张阳清了清嗓子,总不能现在就和李承乾说这两人早晚人头落地。 东宫内部就不说了,光是东宫的护卫一百七十余人的钱饷就是一个小数目,按照各级伙长,队正,副将分发下来一月就要上百石。 不过都是兵部的账目,和东宫没有什么关系。 张阳看着账目,“防卫东宫的只有这点人手?” 李承乾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低声道:“当初父皇与孤说过,说是等孤成年之后再加派人手,不过到了如今父皇也没有再说起此事。” 仔细看下来东宫的配置很简单。 不管是不是因为李建成的事情,李世民对东宫的建设根本没有上心,权贵家里的部曲都比东宫多。 有左右武卫和金吾卫在,东宫自然也无虞。 朝中用度紧张,在东宫能省就省了。 当初的礼部是个穷衙门,现在的东宫依旧是个穷衙门。 东宫詹事府再加上太子少师的名头,就算是不在朝中六部中不算正式官吏,按照现在大唐的官阶来看那也是三品左右,一年俸禄近千石的官职。 想到这里张阳心里又有了几分慰藉。 “太子殿下,臣听说陛下喜欢经常罚别人的俸禄?”张阳揣着手面色带着忧虑。 “这都是一些处罚。”李承乾解释道:“像是处默大将军就被罚了好几年,还有河间郡王也被罚了几年俸禄。” “原来是这样。”张阳了然点头。 李承乾笑道:“你也不要有顾虑,只要伱不犯错,父皇定不会罚你俸禄。” 给皇帝当差的坏处就是你被扣工资了,还没法找地方伸冤。 李承乾邀请道:“闲来无事,不如与孤下棋。” 棋盘上棋子已经摆好,张阳盘腿坐下。 太子和少师相对而坐,俩人安静地开始对弈,一盘棋局走得很慢。 张大安沉默地看着,张阳很从容地应对,他甚至手里捧着一卷书看着,一边和太子下棋。 精湛的棋艺在张大安看来就像是战场的战争,每一次张阳移动棋子都会给李承乾造成莫大的麻烦。 先是将军,张阳又吃了一只马,“太子殿下,我这招叫做顺手牵羊。” 李承乾擦去额头的汗水,再次移动一只车。 张阳的马上前拦住对方炮的去路,几番对弈,李承乾的象落入敌手。 “太子殿下,我这招叫作声东击西。” 李承乾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张阳再是移动棋子。 李承乾继续应对。 张阳将另外一只马移动到将前,笑道:“将军!” 李承乾再要挪动着自己的将,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张阳的车已经杀到了将的侧翼。 “别挣扎了,将死了。” 听到张阳轻松又慵懒的声音,李承乾叹道:“孤棋艺不精。” “皇兄说笑了,夫君只是多学几年而已。” 李玥带着李丽质一起前来。 看到李玥,李承乾像是看到了救兵,“不如玥儿与张阳对弈。” 李玥牵着李丽质的手摇头,“皇兄莫要见怪,玥儿从没赢过夫君一局,而且夫君……” 想起和张阳下棋的经历,那是一个非常折磨的过程,张阳会把你的所有棋子杀完独留一个将,慢慢将你玩弄到崩溃。 这种回忆,李玥不想再经历了。 李承乾正是兴头上,“不如孤与玥儿对弈如何?” 李玥盘腿坐在张阳身边,看了看自己夫君的神色,他正淡定地看着书,便说道:“皇兄执红先行。” 李承乾先上了一只卒子,下得很谨慎。 棋盘上开始厮杀,张大安依旧沉默看着。 李玥的棋路比起张阳更加直白一些。 张阳喜欢先布局,起初看不出什么,直到布局完成之后,整个形势都被掌握在他手中,每一步都藏着后手与杀手,对弈的一方只能被追杀得见招拆招,毫无还手之力。 而李玥的棋路不同,至少显得直白。 可不管李承乾想怎么杀进去,就像是一拳打在了石头上,对李玥的局势毫无影响,最多也只是一换一的结果。 这种布局上的防守,让李承乾心中着急,再次冒进自己的车。 李玥淡定的用象将这只车吃了。 直到这时李承乾才明白自己失了优势。 一盘棋局结束,李承乾的棋子已经所剩无几,最后被两只炮将死。 看着狼藉的棋盘,李承乾低下头,“孤又输了。” “输是常事,皇兄多练练就好了。” “嗯,也罢,孤多练练。” 李玥小声道:“夫君天色不早了。” 张阳放下书卷,“太子殿下,臣这便先回去了。” 走出东宫的时候,李玥小声道:“不就一盘棋,夫君也不知道让让太子。” 张阳一路走着目光直视前方,“我下棋从来不会留手,除了对你。” “哼!除了对我?你与我下棋每次都是折磨我。” “是呀,明明可以很快结束,我偏偏吃完你的所有棋子才结束,这不是让着你吗?” 肩膀突然一阵剧痛,张阳忍受着她的拧肉小爪子,“再者说了,你与太子下棋不也是挖好了坑等着太子往里跳,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感受到李玥更用力了,张阳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撒手。” 李玥松手又道:“今天见到小兕子了,好小好小一个。” “嗯,回家你要扫地,我最近要做一些木头模型,你可能要扫好几次。” 李玥:“……” “反正这一个月都是你扫地,我尽可能多利用利用,多削一些木头。” “……” “嘶!别拧了,很疼。” “……” “你怎么还咬我!” 骊山村,武士彟用三天时间熟悉了这里。 李泰向武士彟解释道:“这里原本是下山村,皇姐来看过之后便改名叫了骊山村,背靠骊山才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听起来好听点。” 武士彟抚须道:“来这里有些日子了,到现在也不见主人家。” 李泰挠头解释道:“姐夫和皇姐都是清闲人,平日里不会特意来盯着村子,只是隔三差五来看看。” “如此松懈地治理,也能让这个村子如此富裕?” “以前这里只有二十余户人,现在也只有二十余人家,人数不足百人,就是这么上百人就已经富裕到了今时今日。” “本事确实了得。”武士彟点头赞赏。 “当然。”李泰苦涩笑着,“在这个村子投入了不少心血,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才出此下策请应国公。” 犹豫片刻,李泰拿出一封书信,“这是应国公家眷送来的家书,此刻他们已经在来骊山的路上,不出半月便会到。” 武士彟拿过信皱眉看着…… 李泰低着头有些心虚,“应国公放心,一路上都已经安排好了,您的家眷会平安到骊山,只是您的两个儿子还在利州,路途遥远不好带来,不过本王会安排的。” “不用了。”武士彟收好家书,“老夫常年在外,如今再娶夫人又得了一个女儿并没有告知他们,这两个儿子还在利州就让他们守着祖业,老夫会自己安排,不劳烦魏王了。” 李泰笑得越发尴尬。 “如若老夫不愿意来骊山,魏王殿下当如何?” 李泰回话道:“自是将您的家人接入长安城,再安排一处宅院,让您好好陪着家人,就当为应国公着想,本王就算不这么做,想必父皇也会这么做的。” 武士彟摇了摇头,“不,陛下不会这么做的,陛下会让老夫回祖地颐养,不会让老夫留在长安城。” “这个……”李泰一时间也无言以对。 “以后魏王要做这种事情还要多考虑,老夫和陛下之间的关系,以免有误会。” “应国公说的是,是本王想差了,奔波这么多年就算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自己的家人着想。” “身为皇子,魏王就不该把感情看得太重,这样对魏王无益。” 和武士彟交谈,让李泰感觉很累。 总归是让武士彟留在了骊山,不得不说上官仪安排得确实很好,还想到皇爷爷,若不是皇爷爷出面父皇岂会同意让武士彟留下来。 在骊山养病这么些时日,或许皇爷爷也是想要还这个人情才是。 过程不是也太好,几乎是半绑半要挟得将武士彟请来。 当上官仪拿出骊山未来五年的规划图景,武士彟惊叹整个计划,这是一个年产数万贯的巨大产业群。 武士彟面色凝重,“想要获得足够的产值,骊山就需要更多的人口才能跟上生产。” 上官仪点头道:“这就要看驸马的高招了。” “高招?” “嗯。”上官仪点头道:“与其说增加人口来实现增长,不如在生产模式上加以改进。” “生产模式?”武士彟思索半晌,“历来生产离不开劳力,当年杨广修缮运河又用了多少人力,任何生产都离不开人,通过改变生产模式来扩大生产而不想着增派人手?” 武士彟对治理和统筹都有很高的水平,从他治理的几个地方就可以看得出来,一语中的直接说出了骊山村最大的症节,那就是人力不足。 “用改变生产模式来扩大生产,老夫闻所未闻。” 上官仪解释道:“在下以前也觉得改变生产模式来提振生产确实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过见识过张侍郎的手段,在下又觉得此事或许可以做到。” “如何做到?” 上官仪缓缓回道:“很多时候我们觉得劳作靠人,有了人劳作才有生产,但我们的目光仅仅只是局限于人,而非生产工具,就像是村子里的纺车它的效率是寻常纺车的三倍以上,一个人可以完成三个人的工作,而水轮车也改变了生产模式,两个人就可以做十个人活。” “这个村子里还有不少器具,皆是奇巧,敢问应国公工具对生产是否重要?” “当然重要。” “我们总是以为生产离不开人,可大多数人都忽略了工具的作用,不同的生产工具所带来的效率都是不同的。” 武士彟沉默下来。 “上官兄,您在家乡祖地的那位妻子也已经在路上了,想必也快到了。”李泰突然插嘴道。 本来就是说着生产的问题,被李泰这么一打断,此刻上官仪有些懵,“魏王殿下刚刚说什么?” 李泰加重语气,“您在家乡那位素未谋面的妻子,本王也让人送来了,本来就是陕县,顺路的事情本王便招呼下去,让人去办了。” 当初战乱年间,天下动荡,上官仪很久没有再回家乡,早就忘了家乡是什么样子,更是忘了在家乡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妻子,这是当初父亲指婚的。 虽说是指婚,可连年的战乱离开家乡许久,又是逃难又是躲藏。 上官仪低语道:“她没有嫁与他人?” 李泰笑道:“说来也是巧,本来他们家就打算让她嫁给别人,本王放消息出去,现在也知道上官兄的境遇,更知道跟随本王办事,现如今说什么都不嫁他人,只认准了上官兄。” 上官仪怔怔无言,“在下惭愧。” “不用谢。” “在下没想谢,魏王殿下何苦多事,只是早已家道中落本想两家就此作罢,眼下多生事端。”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章 禁书红楼 见李泰哭着一张胖脸,上官仪又问道:“魏王殿下觉得呢?” “是本王好心做了坏事,还处处为你们考虑。”李泰用力跺脚转身就走,嘴里一边还叫骂着,“都不是什么好人。” 上官仪还想再对武士彟说什么,却听见了李泰的怒骂声。 “你们都是坏人!” 一边骂着,李泰掩面而泣越跑越远。 上官仪解释道:“魏王殿下还小,都是无心之言,还望应国公不要见怪。” “魏王殿下能如此直爽,喜怒皆溢于言表,乃性情中人,嗯,不虚伪。”武士彟倒是多了几分欣赏。 加入骊山村的建设,武士彟也开始忙碌起来,除了工坊的建设,他统筹了整个村子的人口,开始安排工坊的建设,村子中的壮汉分为三队,一队准备石料,一队准备木材,一队用来建设工坊。 这里的大部分汉子以前就是跟着牛闯修造房子的老手,用起来也非常得心应手。 加上牛闯的主持,建设效率很快就上去了。 李泰看着这些工坊一个个有了雏形,心中大喜,“你们知道本王看着工坊像是在看什么吗?” 他身后的一群侍卫摇头。 “银钱!很多很多的银钱。”李泰仰天大笑。 图纸是张阳早就做好的,武士彟观察图纸发现整个工坊只有空壳,到目前还是没有见到真正能够改变生产方式的工具。 想问上官仪,此刻他又不在。 来了骊山村之后,武士彟发现上官仪时常会离开村子,也不说他去做什么,每每到了傍晚时分才回来。 而且还有牛闯,这人手艺确实好,在村子里也有号召力,可他的嘴也很严,不该问的不要问。 身处此地才知晓这里有很多的秘密。 骊山的发展模式很奇怪,等到了夜里上官仪回来了,武士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老夫去过不少地方,有些地方以农桑为重,有些地方以耕种更是重中之重。” 正吃着饭,上官仪狼吐虎咽,“这里的葱油鸡很好吃,你该好好品尝,这个月好不容易轮到我们吃。” 武士彟瞧着眼前的食物没什么胃口,“骊山村宁可牺牲开垦出来的田地,也要建设工坊。” 上官仪啃着一张饼,卷着鸡肉用力在嘴里嚼着,好不容易咽下去又灌下一口鸡汤,舒坦地长出一口气,“应国公的这个问题,在下很早以前就想过。” “你有什么结论?” “应国公与在下一样,当年也都是出自名门之后,您比我在下年长几岁,想来更明白,种田可以养活自己也可以养活家人,可养不活一个读书人。” 说完话,上官仪已将一只葱油鸡吃得就剩下一只鸡腿,“这鸡腿便留给应国公了,饭后在下还要去教书,您自便。” 武士彟拿起鸡腿,滑嫩的肌肉入口顿时后悔了,“怎么鸡肉会如此好吃?” “过了九月,西域的棉花就该到了,听说这一次特别多,早些准备,会更忙的。”上官仪临走前嘱咐道。 武士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日子,村子里有几处房间与禁地一般,未经公主与驸马许可不能入内。 田亩的水稻一天天地拔高,张公瑾每天都会来看看水稻的长势,看到这种傲人的生命力让他总想着多活几年。 一队兵马护送着两驾马车来到村前。 武士彟倒也还好,早早便来村口迎接自己的家人。 李泰硬拽着上官仪,“本王一番好意,你不能辜负了。” 前一架马车中走下来的是武士彟的家人,他的妻子牵着一个小丫头,背着行囊正好奇地看着四周。 见到了武士彟,她才放下心走上前。 “起初也害怕,这些拿出印信说是魏王的兵马,官府也不敢拦着,我们就被带来了。”武士彟的妻子杨氏解释着。 武士彟一边安慰着,一家三口走到一旁低声细语说着现在的近况。 又一个女子从另外一驾马车中走下来,她有些胆怯,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站在原地,衣裳简朴背着行囊。 李泰用力推了一把上官仪。 被推了一个踉跄,上官仪三步并两步上前,稳住身形后看着这个女子。 “上官公子。”此女稍稍一礼躬身道。 “当年指婚一晃这么多年,十多年过去了,你竟没有改嫁他人?” “本事两家婚事,当年战乱您父亲罹难,不知你在何处,更不知你死活,家父早年前立下婚约自不能轻易再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能再嫁他人。” 从当年十三岁指婚到如今已有十六年。 当年战乱颠沛流离,上官仪躬身道:“我已年近三十,怎敢再来娶你。” 她笑得有些苦涩,低声道:“若不想娶,还请给封休书,好给家中一个交代。” 上官仪愣在原地,看她的笑容,一时间做不下决定。 “上官仪!你要是不是男人!”李泰突然大喊道。 “我……” 李泰一挥手,让人给这个姑娘搬行李,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请进了村子里。 走到上官仪身边,李泰低声道:“好好过日子,这样守诺的好人家不多了,不在乎你现在一贫如洗,不在乎你过得如何,一守就是这么多年,是个男人就把她娶了,敢写休书别怪本王看不起你!” “一把年纪的人了,三十岁不成家像什么样子,还不如姐夫。”李泰骂骂咧咧。 等李泰回村子里,魏王的侍卫对他道:“近日魏王就是这样,总是喜欢骂人,府邸中的下人每天都要被骂一遍,还不是这该死的生意害的,生意都停了一个夏天了。” 上官仪摇头叹息。 “上官兄弟,你要是敢写休书,我们也看不起你。”几个侍卫达成共识,纷纷对其投去警告的眼色。 “何至于此。” 长安城内,李玥扫完地刚刚坐下,就见几片木屑落在地上。 她目光看着一片片木屑落在地上,迅速移开目光,专心给李丽质改作业。 过了半个时辰,木屑逐渐堆高眼看没过了膝盖。 李玥沉默不做声,拿起扫把安静地把这堆木屑倒入一个大木桶中,收拾完刚刚坐下,削木头的声音再次响起。 人都是有忍耐极限的,李玥拍案而起,“你欺负人!” 张阳仔细看着自己削平的木头,“愿赌服输。” “半个月了,你每天就没停过。” “生产要抓紧,我们家已经很久没有进项了。”张阳在木头上画好尺寸,拿出凿子小心翼翼敲打出孔洞,再把这根木头扣在一块木板上,用铆钉固定。 拉动的时候木板上的压模也跟着往下。 尝试了好几次,肥皂的压模装置算是完工了。 家里放着一大堆木头,被张阳打磨成了一个个古怪的装置。 “公主殿下,工部的人来了。” 李玥看向自己的夫君,“工部的人把东西送来了。” 张阳走出家门,笑道:“麻烦诸位把东西送到村子里去,我这里还有一些,还请帮忙搬一下。” 说完话,张阳又拿出一块银饼悄悄塞给对方,也不能让别人白干活。 虽说有些心疼,这是给媳妇说了多少好话,这银饼是给她做了几顿酒酿圆子换来的。 一个人自然做不了这么多的东西,把大部分繁重的工件都交给了工部,阎立本也乐意帮忙。 用他的话来说,他也能从中学到一些。 “驸马这一身穿着真别致呀。”来人好奇道。 “这个是围裙,这个袖套,担心弄脏了自己的衣服,你们工部也可以准备一些。” 张阳还戴着自己做的皮革手套。 “那这个帽子……” “这个帽子把头发全部包住,也是为了防止木屑飘到头发上。” “确实是巧思,我们这些工匠也是,最烦的便是木屑飘到头发上,洗起来都麻烦,干完活之后头发上衣服上满是木屑,很是挠人。” “可以和你们阎尚书提一提这件事,也要关心一下人家的工作环境。” “那是自然,回去就和阎尚书说。” 让这些工部的工匠把家里做好的东西也搬走,全部运到村子里,原本木材等杂物成堆的院子总算是空了不少。 张阳放松着发酸的手臂疲惫地坐下来,“媳妇,扫地了。” “噢!”李玥委屈地站起身,拿着扫把安静扫着,一阵风吹过好不容易扫成一堆的木屑又被吹得到处都是。 她的目光再看张阳只见夫君脱去了外衣,走入了屋内,很快就传来了水声,夫君竟然愉快地洗澡去了。 心中万般委屈,李玥深吸一口气用力握着扫把,此刻很想把扫把甩在夫君的脸上。 张阳洗完澡心情愉快地哼着歌,收拾自己的图纸。 朝着屋外的院子看了看,“咦?媳妇你怎么还没扫干净。” 李玥扫地的动作停了停,压着就要爆发的情绪。 张阳又道:“要不你歇息一会儿?” “嗯,我歇一会儿。”李玥放下扫把坐下来,拿起一壶白开水就往嘴里灌。 “对了,休息好了记得打扫干净,不要偷懒。” 话语又从屋内传来。 “你!”李玥刚想发怒,又咬牙忍了下去,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张阳忙了一天又是打磨铁料,又是削木头,李玥也扫了一天的地。 到了傍晚总算是把院子里的木屑都打扫干净,夫妻俩坐在椅子上一起看着天边的夕阳。 院子里放着一个摇篮,这是要送给皇后的。 “外面有城墙挡着,看不见日落。”李玥低声道。 “马上入秋了。” “嗯。” 扫地的时候很委屈,现在和夫君并肩坐在一起又觉得不委屈了,都是为了将来的日子能够更好。 这些工部的工匠拉着车一路走出长安城,领头的人低声嘱咐道:“按照阎立本的吩咐,将这些都画下来送入工部,但凡张侍郎所造之物,工部皆要记录下来。” 几个工部匠作应声点头。 仅仅三个月,被士族和世家抵制的红楼还是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关中,有了之前上卷的铺垫,红楼下卷传播的速度更快。 不仅仅是在读书人之间传播,还在寻常人之间流传,饭后或者劳作之后的议论声时常会有,一些情节会被人拿出来反复说着自己的看法。 儒家典籍不会被全民议论,但红楼这种稀奇的故事最是吸引人,传播之广,传读人数之多让人瞠目结舌,尽管有人不识字,可人家也能听懂,只要几家人一起出钱雇人念书,十几个人就可以围在一起听。 李世民意外发现最近开办的官学顺利与红楼有很大的关系,有人为了读红楼才去识字。 官学的开办顺利对科举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在一份份奏章之中,李世民还是看到了不和谐的声音,中书侍郎杜正伦写得奏章,将红楼列为禁书,以安抚世家与士族的不满。 让弘文馆与国子监不收录红楼不行,还要将其列为禁书。 “区区一册红楼让世家如此着急,是朕始料未及。”李世民扶着额头一脸愁容。 “陛下,宫里也有宫女在偷偷看红楼。”一旁的小太监低声说道。 李世民沉下脸,“召房玄龄,长孙无忌来甘露殿议事。” “喏。” 夫妻俩经常一起去宫里,各部官吏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今天张阳抬着一个摇篮,惹得四周的人纷纷看过来。 送媳妇到立政殿,张阳把摇篮放下,自己再到东宫跟着李承乾听魏征讲课。 魏征一手背负一手拿着书卷,“红楼一出,人们皆在议论,人们讨论狠毒之辈,细数权贵眼中不值钱的人命,太子以为此书所表露出来的丑恶是正道吗?” 李承乾一时间无言,“孤确实看过红楼,只是……” 张阳连忙回话道:“太子看过红楼,可太子看红楼也只是为了了解红楼,带着批判的眼光看待。” 魏征又道:“若世人皆唾弃红楼,你当如何?” 张阳思量半晌,“回郑公,红楼写得是世间百态,就算是唾弃人们也只会唾弃那些狠毒之辈,两卷红楼已经全部卖出去,是非对错自有人点评,有人抵制红楼,说明怕了,他们越抵制越说明他们的丑恶不想被世人看到。” 魏征的神色多了几分赞赏,“你要借此传递反抗世家之念?”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 发疯的读书人 张阳先是行礼,“郑公,若世道的不公不让说!那才是最大的不公!揭露丑恶若不是正道,敢问人间正道何在?” 魏征闻言笑了,“昨日杜正伦等人进言,要将红楼列为禁书,今日陛下在朝堂下旨了。” “那就是说有人怕了。” 魏征点头,“朝中为了平稳推行科举,不想在这个过程中再生枝节,陛下旨意让红楼列为禁书,只是一时的退让,老夫一个人不同意也不能动摇大势所趋,世家势大难以想象。” 张阳向魏征行礼,“郑公放心,这世上的正道是磨灭不掉的,正道中人是杀不完的,他们越着急红楼中的丑恶正是他们。” “老夫倒是希望还有更多类似于红楼的书籍出世。” 魏征一脸满意地离开了。 李承乾还呆愣着,脑海中回想着张阳与魏征之间的谈话,也跟不上俩人的思路,只能一点点揣摩着。 “红楼真的成禁书了?” 李承乾后知后觉问道。 “郑公刚刚都说了,陛下也下旨了。” 李承乾好奇问道:“红楼若成了禁书,你该如何?” 张阳揣着手,目光看向东宫殿外,“红楼其实是当年我老师让我看的书籍,也是我们这些学生必看的书籍。” “你的老师一定是一位很厉害的人。” “是呀,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你刚刚说我们?你的老师不只是只有你一个弟子吗?” 张阳仔细回忆着,“我的老师教出了很多弟子,教了好多代人,教了一辈子书,与我同代的人也在其他领域有很多成就,其中一位成了一个很厉害的外科医生。” “还有的跟随老师的脚步成了教书的夫子,我有一个师姐很厉害,传说她参与设计一种能够带人上天飞的东西。” 李承乾不禁抬头,“能够带人飞的东西?” “我还有一些同学,不过老师的弟子中翘楚也只是少数,大多数与我一样,也只是寻常之辈。” “那你跟随你老师学到了什么?” 张阳笑道:“我学到的很多,小时候我会跟着父母学一些手艺上的工作,我父母只是普通工人我跟着学了一些五金和机械上的本领,再以后我学业有成,离开了父母,去跟随别的老师,学了经济。” 回忆完这样,张阳笑道:“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在我的家乡很注重读书,我小时候的时光都是在学本领和读书中度过的。” 李承乾感慨道:“这也难怪,你能的本领之多,想必小时非常刻苦。” “那段时光还是值得回忆的。” “你们互称同学?” “就是同窗的意思。”张阳摇着扇子淡然说道,给李承乾倒上一碗茶水。 “你的同学现在都在何处,你说的那位师姐在哪儿?” 把茶碗递给李承乾,张阳低声讲述着,“我的老师已经过世了,我的同学也都在天南地北各处活着,我们相隔很远,大家为了自己的事业都去了别处。” “很远?” “嗯,很远很远。” 看到张阳脸上的微笑,李承乾释然道:“你这么说好似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的同学一般。” 张阳拿出一张图纸,“我们之前看过东宫环境,既然掌管东宫内外事务,也能将东宫进行改造?” “改造……”李承乾犹豫道:“只要动静不大都没有关系。” “那就加几间房子。”张阳指着图纸解释道:“这里是厨房,用来做饭,这里是两间宿舍,这里是茅厕。” 李承乾不解道:“这个茅厕为何这么大?” “其实这里分男厕和女厕,东宫这么多人呢,总要好好安排一番。” “父皇总说你有些奇怪的讲究,现在看来还真是。” 张阳解释道:“这叫讲卫生。” 李承乾点头,“孤让工部的人安排。” 又和太子下了几局棋,张阳这才离开东宫,老旧的东宫到处可以看到岁月的痕迹,除了李承乾的住处,在一些荒凉的角落,可以见到前隋的事物,一块圆石上就刻画着一个皇帝站在一条河边,河内是一群劳作的百姓。 这像是杨广开辟运河的画面。 还有一些奇装异服的人向着太极殿朝拜,这应该是当年隋朝重新稳定丝绸之路的事情。 送媳妇去立政殿时,她还交代了要帮拿一些书籍。 走到崇文殿,这里还是这么冷清,没什么人愿意来这里,张阳推开门,看着一排排书架,按照媳妇做好的记号,将之前借阅的书籍放回原处,再拿几卷书。 这个崇文殿没有主人,有时候也担心突然跳出来一个人说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在这里苦修数十年已经成了一个高手。 一般藏书地都有绝世高手镇守,要不就是在有很多机关的地方。 拿了六卷关于汉书的记录书卷,放入李玥的书包中。 这个书包也用两年了,显得有些老旧,皮革都是结实也有开线的地方,带回家好好缝补一番还能用。 收拾好书架,关好崇文殿的门。 离开崇文殿,一路走在宫中的小道上,快到立政殿的时候宫女和太监也多了。 再走一段路就到了热闹的立政殿。 张阳往殿内看了一眼,就见媳妇正和一个中年女子聊着天,长孙皇后也在一旁,还有太上皇李渊。 襁褓中的小兕子就在摇篮中,李丽质耐心地推着摇篮。 场面很温馨,众人都是有说有笑的。 “你就是张阳?” 听到一声问候,张阳侧目看去是个和太子年纪相仿的少年,好奇问道:“你是?” “李恪。” 对方只是吐出两个字,板着一张脸酷酷的模样,身上嗮得黝黑。 张阳正思索着…… “汉王。”对方又补充道。 瞧着这个酷酷少年,张阳拱手道:“原来是汉王殿下,久仰久仰。” “嗯。”他板着脸应了一声,继续在殿门口站得笔直。 嗯,不仅酷话还少…… 不一会儿李玥便出来了,她牵起张阳的手,“我们回家吧。” 走之前,张阳又瞧了眼李恪,不禁问道:“这小子你认识吗?” 李玥也皱眉看了眼,“不认识。” 夫妻俩的话语李恪听在耳中,神情没有任何波动。 又走了脚步,张阳接着问道;“刚刚在立政殿的那个女子是谁?” 李玥解释道:“她是杨妃前来探望皇后的。” “原来是如此。” 杨妃也是一个很有争议的女人,再想站在立政殿前那酷酷少年,仔细想想除了是杨妃的儿子李恪还能是谁。 李世民的几个儿子中,如今最熟悉的就是太子和李泰了,至于其他嫔妃给李世民生的儿子还真没见过。 比如说那让人瞒报田赋的阴妃儿子李佑,也没见过这孩子,听说这孩子很不懂事,都已经被李世民外派出去了。 皇宫这么多的嫔妃,还有李世民这么多儿子女儿,光是想想就替皇后觉得压力山大。 李玥一边走着一边确认背包中的书卷没错,这才走出皇城。 眼看就要入秋,阳光下的长安城依旧炎热。 夫妻俩人来到家门口,刚走入院子里就看到李泰。 这胖子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正拿着肉干逗弄着小熊。 被李玥瞪了一眼,小熊这才怂怂地回到自己的小窝。 “皇姐,姐夫!上官仪要成婚了,就在下月初一。”李泰心情很不错,他让门外的侍卫送来一盒肉干,“这是突厥人送来的风干牛肉,宫里没人爱吃我就带来了。” “上官仪要成婚了?” 李泰点头,“村子里已经在准备了。” 李玥拿过肉干,拿出一些倒入了小熊的碗中,“既然是我们村子的婚事,身为主人家也该在场,于情于理上官仪也帮我们做了这么多事。” 见夫君翻找着他的工具箱也不说话,李玥道:“夫君?” “我在找给他的成婚礼物。” 李泰笑道:“那我先回去了,还要去请王叔。” 在自己的工具箱里翻找了好一会儿,张阳拿出杯子,杯子的内部是用铁片做,外部是木筒,算是一个简单的保温杯了。 看夫君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李玥看了沉默许久,然后气馁摇头,“夫君就送一个把杯子?” “这是保温杯,我自己也就一个。”张阳指着杯子内部,“这里面的铁片我废了好大劲才嵌进去的。” “上官仪给我们帮了这么多忙,给一个杯子是不是太轻了?”李玥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忙前忙后地连夜改了一件衣服。 一件衣服一个杯子就是给上官仪的成婚礼物,要是直接送钱也太土气了,人家读书人说不定不会收银钱。 红楼终究被列为了禁书,这不仅不会断绝红楼的传播,反而对红楼来说更是一件好事,这会使得红楼在民间的名声更大。 不说红楼本身的故事就非常耐人寻味,再有这一次推波助澜,只会更加激起人们的好奇心。 想要阻止红楼的传读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一传十,十传百只会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卷书,李世民的政令传播速度不见得会比红楼更快。 到了上官仪成婚的日子,当天上午夫妻俩收拾了一番离开家门,走出长安城城门的时候就看到城外正在焚烧书籍。 一卷卷的红楼被丢入了火中,有些近乎疯狂的读书人指着火中的燃烧的红楼痛骂着,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唾骂红楼,撕了手中的书将其丢入火中。 列为禁书的红楼,遭到了越来越多读书人反对,他们歌颂的是圣人典籍,他们痛恨的是歪门邪道。 世家痛恨一切他们不认同的新事物,他们这群人最害怕世道变化,最害怕陌生感,因为这个世道只要还是他们眼中古老的样子,他们的地位就永远不会被动摇。 视红楼为眼中钉也是如此,这些读书人中有多少是世家子弟,有多少人被怂恿,还有多少人是来冷眼旁观的。 李玥冷冷看了一眼,“不知道欧阳询老先生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 说完这话,她便沉着脸走入了马车。 张阳无奈一笑。 类似红楼反抗封建礼教的书有很多,反抗的精神是杀不完的。 其实西厢记也是一个很不错的故事。 “走吧。”李玥轻声说了一句。 张阳挥动马鞭,马儿迈着蹄子离开长安城。 呐喊,怒骂,嘶吼,这些发了疯似的读书人将红楼视作魔鬼。 这种愚昧的行为只有他们自己乐在其中,寻常百姓才不会当回事,人们只会诧异地看一眼,顶多议论几句便会很快忘了这件事,以后人们会记得红楼的故事。 他们不会记住这些发了疯的读书人,他们的行为是脱离群众,越是脱离群众,在普通人眼里他们只会更像是个另类。 马车走远了才听不到他们的喊声。 此刻的村子很热闹,这个村子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 李泰又拿出了他这个孩子王的精神,指挥着一群熊孩子抓了一头野猪。 好在这头野猪没有做太大的抵抗,这小胖子的心是真大,就不怕被野猪反杀了吗? 牛闯带着蓝田县的县丞给上官仪和他的妻子落户,从此他们就是骊山村的人。 李玥带着新做的衣服亲自去看望上官仪的妻子。 张阳拿出杯子递给他,“这是我给你做的新婚礼物,我管它叫作保温杯,保温能力有点差,把热水倒入杯子中不容易变凉,听说你最近上火厉害,你可以泡点祛火药材,时不时喝一口受益良多。” “多谢驸马。”上官仪接过杯子躬身一礼。 “也是年近三十的老男人了。”张阳拍着他的肩膀,“你比我年长,我认你一个兄长,以后叫我小张就可以了。” 上官仪看到杯子上还刻着两个喜字,字是连在一起的,有些不明白其中意思,可以感觉到是喜结连理的好意。 “自大业年间战乱,到如今在下已颠沛流离十多年,有了今日在下还要谢过张侍郎给的安定日子。” 上官仪又是躬身行礼。 “有了家就有了归属,我替你高兴。” “多谢驸马与魏王安排。” 等李玥走出来,她小声道:“从此上官仪就和我们村子彻底在一起了,一损俱损。” “他会更加用心的。”张阳牵着李玥的手,“我是真心为上官仪高兴,他这十多年太难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上官仪的婚事 经过隋末战乱,上官仪没了其他的家人,对方也只是女子一个人前来,一场婚事安排得很简单。 李玥心情很不错,她非常阔绰地大手一挥,全村人一起摆宴席,难得自己村子里安排一场喜事,她这个富婆总算是拿出了一点样子,全村杀鸡鸭,就连原本建设工坊的人也歇息下来,全村停工一天,工钱照发。 最热闹的还是孩子们,他们最有活力,能闹腾好久。 这里的村民都很朴素,大家都很热情帮忙。 原本上官仪的房间就不大,而且还很凌乱。 张阳对牛闯讲着:“给他换个大一些房间,这个房子也太小了,以后一家子住在这里多麻烦,连个做饭的地方都没有。” 当时上官仪来村子里也是孑然一身,哪里考虑过这么多。 那时候上官仪一贫如洗还住在弘文馆,来村子里住还好一些,就是他的房间以前河间郡王也暂住过。 牛闯有些犯难,小声道:“给应国公他们分了房子,村子里没多余的了。” 瞧了眼村子最北边的那座城堡,城堡空着总要利用起来。 以后还是村子里的办事处。 张阳看向城堡的顶层,“我记得这个城堡内房间也挺多的。” “一共三层高,每一层都有五个房间。” 城堡是牛闯一手搭建起来,内部怎么样他最清楚。 张阳揣着手道:“把城堡的最上一层给上官仪夫妻住,暂时先这么住着,你分一些人手把上官仪现在这个房子扩建一下,好好收拾收拾,别像现在库房一样这么小。” 牛闯点头记下,“明白了,这就去找人安排。” “还有呀,以后这个城堡就是我们村子的办事处,还有魏王,还有应国公他们都在城堡一二层,安排一下单独的房间,给他们一个单独的办事环境。” 一边走着,张阳嘱咐着。 此次成婚办得仓促,也不知道上官仪还有没有亲戚,先简单地把婚事办下来,张公瑾来做见证,全村人庆贺也能办得很热闹。 古人都是守诺的,一场晚了十多年的婚事人家一直都到了现在。 如果不是隋末动乱,想来现在上官仪也能过得很好,也不用颠沛流离这么多年。 李孝恭来了,随着他而来还有一车的礼品,吃得用得穿的几乎都齐了。 上官仪不断道谢。 李孝恭一掌拍在他的肩膀,“老夫敬你是条汉子,好好对待人家姑娘,敢做负心人,别怪老夫不客气。” “在下一定铭记在心。” “哈哈哈!”李孝恭狂野的笑声传遍了四野。 很久没有与李孝恭叙旧了,从他被接回长安城之后,俩人便再也没有安静地坐下来谈过。 当初俩人在礼部那个冷清地方还琢磨着怎么样名正言顺地辞官。 “一晃过去两年,你这性情还真是一点没变。”张阳看着他讲道。 放下了心中的疑虑之后,李孝恭开朗了许多。 李孝恭让人把一车的礼品送进了村子。 看着这一车东西,张阳又感慨道:“河间郡王这一送出手是阔绰,让我们情何以堪。” “有什么情何以堪的。” 李孝恭提了提裤腰带讲着。 “我们都是送一些小礼品,都是看自家的经济条件有限,送多了人家也不好意思,您这一送就送一大车,让我们无地自容。” 李孝恭咧嘴笑着,“老夫对谁家都这么阔绰。” 张阳低声嘀咕着,“那我和媳妇的婚事您也没来,是不是该补一补?” 李孝恭咳了咳嗓子,“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莫要再提,等你和玥儿有了孩子,一并送上。” “那好,您可千万不要忘了。” “那是自然。” 要说交情,最早认识的就是李泰和李孝恭。 俩人在村子里走着酗酒,张阳低声问道:“都说咱们陛下喜欢罚俸,上一次您烧了礼部,陛下罚了多少年俸禄?” “十年。”李孝恭说得轻飘飘,好似在说一件很不重要的事情。 以你河间郡王的身份,一个郡王十年的禄米得要多少? 这李世民省钱真是省大发了。 “说十年就十年,某但凡眨个眼都不是汉子。”李孝恭朗声说道。 “河间郡王不愧英雄豪杰,在下佩服,您家大业大自然是眼都不眨一下,我这小家小业,要被罚十年俸禄,怕是无处喊冤。” 李孝恭冷哼道:“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 “话虽这么说,可现实是一文钱也会难倒英雄好汉。” “你小子家业也不小,你还能为了俸禄发愁?” “哪有您这么阔气,我以前穷习惯了,做什么都喜欢节省一些,好好盘算一番才敢花钱。” “哼,乡野小子的气性。” 张阳啧舌道:“这不是什么气性不气性的,勤俭节约是好习惯,我等应该提倡之。” 李泰带着一群孩子从眼前跑过,他们又在撵着鸡跑了,以这种无聊的方式来充实孩子们无聊童年。 “快来帮忙!抓不住了!”李泰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 对小胖子这种无聊的行为,张阳和李孝恭俩人非常默契地无视之,然后一起扭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散步。 “杜正伦这个人河间郡王可有了解过?” 听着张阳这么一说,李孝恭疑惑道,“听说过不认识,你问他做什么?” “这人向陛下进谏把我的红楼列为禁书了。” “此事老夫听说了,这册书老夫也略有看过,男孩子不该写这种伤春悲秋的故事,应该多写英雄好汉的故事,想当年打王世充,打窦建德,十八路反王,三十六路英雄好汉,烟尘滚滚,大争之世,那才是男人该写的故事。” “嗯,听着挺热血的。”张阳认真点头。 “英雄好汉就该热血。” 张阳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孝恭,“您也人到中年了,该好好修养修养,热血是年轻人的事情。” 说完糊涂话,再说正经话这是李孝恭这种糙汉的作风,他坐下来慢声道:“以前老夫还很担心你,也希望你可以离开朝堂那个混账的地方,如今倒是有些佩服你。” 张阳纠结道:“佩服我什么?难道佩服我为了生意转型已经亏了好几百贯了吗?” 李孝恭挠着下巴的胡渣,“当初认识你,你还是一个冒失的小子,如今看来荣辱不惊,稳重很多。” “哪里看出来我稳重了。” “朝中将红楼列为禁书,你还能忍气吞声不作态,更不反抗,很稳重。” “我能怎么样?难道我要满大街喊那都是世家的阴谋,他们有意为之,我就算是满大街去喊,有人会听我吗?” 李孝恭叹道:“也不知道你小子是不是八字太好,你会把很多人结交成朋友,像是武士彟,太上皇,魏征,太子这些人都维系得很好。” 张阳笑道:“我喜欢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 李孝恭沉声道:“看似简单一句话,后面那句把敌人搞得少少的足以看出你的城府。” “河间郡王谬赞了,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因为我是个好人。” 说完顿了顿,张阳指向长安城,“对,我是好人,他们是坏人。” 李孝恭闻言问道:“什么样的坏人。” “他们喜欢站在人品制高点来评判别人,不论提出来的事情是好是坏,只要是他们不认同价值,他们会否决你的一切,必要的话也会取你性命。” 李孝恭十分认同地点头,“以后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张阳笑道:“如果他们对我赶尽杀绝,我也会觉得很值得。” “你越来越像魏征了。”李孝恭说出这话,眼底里更多的是落寞。 村子里的宴席十分夸张,大锅煮着肉,切成一大块一大块肉放在桌案上,十几个妇人用她们最近才学会的厨艺来烹制。 上官仪的婚礼到了傍晚才正式进行,李玥陪着上官仪的妻子走到众人面前,将她送到上官仪面前。 在黄昏下,众人见证了一场婚礼。 这一场婚礼由魏王,河间郡王,邹国公张公瑾,应国公武士彟作为见证,排场不大有两位国公,一位皇子一位郡王,对上官仪来说已经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了。 夫妻俩行礼完,众人这才入座吃饭。 张阳提起李泰的衣襟,“魏王殿下,你要去哪儿?” 李泰指了指酒桌,“当然是喝酒了。” 张阳指了指另外一张小桌子,“魏王殿下还小,坐小孩那桌。” “你好过分!” “这里都是大人。” “本王要喝酒!”李泰甩开手坐在了李孝恭那桌,然后大笑着融入了大人那桌。 宴席一直吃到天黑,众人这才散去。 张阳和李泰,还有牛闯,武士彟四人送着上官仪来到城堡前。 “你之前的房子太小了,这城堡的第三层已经收拾出来,该放的家具也都放好了,你们夫妻暂且屈身这里,等你的小房子扩建之后再搬出来,村子条件有限我们尽力安排。” 上官仪躬身行礼,眼里带着热泪,“明日一早便告知祖上,在下也已成家。”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休息,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忙。” 上官仪不住点头,走入城堡。 李孝恭扶着醉醺醺的李泰,“老夫带着这小子就先回去了。” 张阳拱手道:“慢走,收拾好之后我们也回去了。” 宴席过后,村子里一片狼藉,还要等到明天天亮再收拾。 张阳走入李玥的书房,她正熟练地拨动算盘算着账。 “一共杀了三只鸡,两只鸭子,两头猪,算上酒水花费一共十五贯钱。” 算好账目,李玥对一旁丫头小声道:“这账目你平日里多看看,自己多学学明白是怎么算的。” 为了这场婚事,李玥热心地前前后后安排,累得也够呛。 看着李玥走出来,张阳笑道:“我们回家吧。” 李玥点着头。 两位婶婶已经收拾好了马车。 张阳挥动马鞭,马车慢悠悠朝着长安城而去。 李玥坐在车辕上,抬头看着星空,星辰布满夜空,夜里宁静得能够听到马车车轮摩擦的吱呀声。 回到家中,李玥洗了澡便早早睡去。 深夜里,张阳写着《西厢记》的故事大纲,西厢记写的是一个书生与相国小姐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中的两位主角突破一层层阻碍终成眷侣,与红楼梦凄凉结局不同。 一说是元朝时期王实甫写下这个故事,还有说是后世编撰,也有人说是晚唐时期的作品,对这部作品的议论很多很多,出处也举了不少例子,出处很有争议,但不乏是个耐人寻味的好故事。 在故事中前人还是留下了一个美好的结局。 反抗阶层压迫的故事很多,一本红楼说不完,这种故事也是写不完的。 这种故事会在很多人心中扎根。 一直到了睡意浓重,支撑不住睡意,张阳写完了前篇大纲,这才入睡。 早晨是被小熊挠门的声音吵醒的,李玥还在睡着。 小熊是饿坏了,它推了推自己的碗示意要吃饭。 做好了早饭李玥才醒,就着一些咸肉和菜丁吃着早饭。 李玥吃饭的时候喜欢看书-,没事做的时候也喜欢看书,之后去看望皇后她才会放下书卷,专心向皇后学习。 正是早朝下朝的时候,夫妻俩人朝着朱雀门走去,进入朱雀门就是皇城,一路上可以听到人们议论红楼被列为禁书的事情。 此事在长安引起的风波不可谓不小。 李玥就当是没听到,完全过滤了这些议论,他们的声音就当是没听到。 和往常一样,送她到立政殿,见了长孙皇后,张阳刚走到殿外就又遇到了那个酷酷小子,李恪。 张阳站在门口,看着他面无表情一路走过,朝着甘露殿而去。 一声问候也没有,这孩子好生没礼貌。 摇头一声叹息,张阳便走向东宫。 刚走入东宫,李承乾看着一群工匠正在建房子。 张阳扫了一眼四周疑惑道:“郑公,今日没来吗?” 李承乾皱眉道:“或许还有别的事情很忙,这个时辰都没到东宫怕是不会来了。” “想来也是。”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 秦岭老人的传说 张阳很认同的点头,和太子一起坐下来看着眼前的一群工匠忙活。 仔细看看工部的人修房子,有一个人指挥,其余人各自做着自己的活。 “红楼的事情闹出这么大风波,孤担心会牵连到你。”李承乾低声说道,然后继续看着工部一群人忙活。 “红楼本来就不是我写的,是我当年的老师写的,他老人家临终前说希望更多的人看到他的著作,以前没能力,现在总算是有点家底,我便将此书内容写下来,再去印出来。”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是你是老师临终遗言才会让你这样做,也难怪你会将红楼一书的价格作的如此便宜,想来也是希望让更多人看到。” “可惜我老师已经入土了。”张阳感慨道,“还有我的新老师邹国公,他也快入土了。” 李承乾点头道:“需要孤做点什么吗?” 张阳琢磨着,“当初红楼没有印出来,我一直觉得没有完成他的遗愿,没脸面给他老人家立碑,现在希望太子殿下与我一起给老师立碑。” 李承乾当即又叫来两个工部的匠作。 “将碑立在何处?” “城外。”张阳揣着手,面不改色。 坐着太子的车脚,一路从玄武门离开皇宫,现在玄武门还显得很冷清,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孤每次路过这里的时候也会有些害怕。” “太子殿下,我没有害怕,我只是心中感慨。”张阳笑道。 两个工部的人扛着一根棍子,棍子下面绑着一块石碑,他们一手扶着石碑,一手看着棍子小跑着跟在车驾后面。 太子的车驾在长安北面三里处停下。 一个新晋的太子少师,这才在东宫当值多久,这么快就能和太子殿下同乘车驾,这是多大的殊荣。 张阳走了几步找了一个高坡,“就在这里吧。” 李承乾也看了看四周,“这里挺荒的,真的合适吗?” 张阳用力咳了咳嗓子,面不改色道:“他老人家本就是一个很随意的人,他没这么讲究。” “就立一个碑?” “立碑即可,他人家过世这么多年了,衣冠也找不到了。” “也罢。”李承乾满心感动,“你的老师便是孤的老师,孤自然不能轻慢。” 工部的人吭哧吭哧扛着石碑总算跟了上来。 李承乾指着这个高坡道:“就立碑在此地。” 工部两位匠作稍稍缓了一个气,拿出凿子便要在石碑上刻字,“敢问太子殿下,石碑上要刻什么字?” 李承乾疑惑道:“敢问尊师名讳。” 张阳惆怅道:“我也不知他姓名,只知道人称秦岭老人,就刻秦岭老人四字。” 闻言李承乾整了整衣襟,神情也严肃起来,“那便刻秦岭老人四字。” 两位工匠也是辛苦,还没休息片刻便开始忙碌。 李承乾低声问道:“可以与孤说说他老人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平时话很少,会因材施教,他教书育人不在乎对方是什么家室,不在乎对方是什么身份,有教无类,我天赋不高,比较笨,他老人家也愿意耐心教我。” “可惜这等高人,却早早过世了。” 石碑立好,张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便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李承乾心中有些悸动。 “老师啊,学生对不起你呀……” 张阳越哭越大声。 周围看得人心中也是感动,哭得这么撕心裂肺,这秦岭老人得是一个多好的人呀。 李承乾安慰道:“人都已经过世多年……” “师恩难报呀!老师啊……” 张阳又开始嚎了起来。 “……” 半柱香过去了,张阳这才收住哭声,“太子殿下,我们回去吧。” 李承乾愣愣点头。 回宫的路上,李承乾感慨着,“可惜红楼成了绝唱,就这绝唱还被列为了禁书。” 张阳收拾一番情绪,“老师给我讲过的故事不只是红楼,红楼也不会成为绝唱的。” “是吗?还有什么故事?” “那也是一个对抗礼制的故事。” “孤很期待。” 故事是最容易传唱的,也是最容易深入人心的。 张阳低声道:“太子殿下,知道陛下为何要开科举吗?” 李承乾的身体随着车驾摇晃,“父皇开科举是为了征辟官吏。” 张阳又道:“既然是征辟官吏为何又不用投卷的九品中正制?” 犹豫了半晌,李承乾又道:“郑公说过世家的遗毒,朝堂官吏成为世家喉舌。” “科举制本意上是为了克制世家,太子殿下以为呢?” 李承乾闻言点头,“孤也接触过一些五姓子弟,他们也挺知书达理的,平日里不论是礼节还是谈吐都很好。” “……” 马车摇摇晃晃走回了玄武门,回到宫内张阳拱手道:“臣就先回去了。” 李承乾点头道:“你放心,老师碑前孤也会时常去看看的。” 张阳抹了抹眼泪,“有劳太子殿下了。” 李世民刚刚去武德殿见了李渊,刚走出几步路,一个太监匆匆来报,“陛下,太子殿下和张少师今天路过玄武门。” 停下脚步,李世民低声问道:“他们去做什么?” “在玄武门以北,宫墙三里外立了一个墓碑。” “给谁立碑?” “说是给张少师的老师。”太监躬身低着头,“石碑上写着秦岭老人四个人,就是张少师的老师,因此张少师还嚎哭了许久,实在是悲伤至极,不像是假的。” 李世民继续迈开脚步朝着甘露殿走去,“这小子为何突然要立碑了?” 太监解释道:“据说是红楼此书出自张少师老师之手,如今让红楼面世也是为了完成他老师的遗言,这才有脸面给自己的老师立碑。” “秦岭老人?”李世民越想越不对劲,“这怎么只有一个名号?” “说是张少师自己也不知道他老师的名讳,只有这么一个名号,到了现在连衣冠都没留下,只是立了一个石碑。” “这小子还真是尊师重道。” 太监附和道:“陛下明鉴,张少师从一个乡野小子,终于开化了。” “什么秦岭老人,朕怎么就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这世上不出山的高人不少。” 李世民加快脚步,“隐世高人虽多,可真正有真才实学的能有几个?多数欺世盗名之辈。” 太监匆匆跟上李世民的脚步。 张阳立碑为自己老师嚎哭的事情,开始在朝野传播慢慢这消息就出了朝堂在坊间有了传言。 高昌人带了很多葡萄酿和葡萄干送到了骊山村。 接手这件事的是李玥在村子里一直带着的丫头。 送葡萄酿和葡萄干的人也是高昌的战士,这些战士的脸上都有标记,这是当年他们为奴时烙上。 光是整齐地站成一排,就有一股肃杀气息。 这是长年在生死中磨炼出来的杀气,由十多人的商队带着入关,据说在关外还有上百人等着,高昌的兵马在西域横行无阻,没人敢轻易招惹。 让村子的人搬了一箱子银钱出来,小丫头说道:“这里是三十贯钱,公主殿下交代了该给的银钱还是要给的,也是你们劳动所得。” 对方收下银钱没多说什么,留下货物带着自己的人把便离开了。 “宜儿成公主侍女喽!” “将来宜儿要侍奉公主驸马喽。” “以后宜儿嫁不出去喽。”一群半大姑娘起哄着。 虞宜听着这些话语,挺胸站得笔直,“不嫁就不嫁!给公主驸马做侍女才不是丢人的事情,你们想当还当不上呢。” “你这么瘦!人家驸马和公主才看不上你。” “我瘦怎么了?你们识字吗?你们会用算盘吗?”虞宜拿起棍子就开始追打这些同龄的姑娘。 村子又是一大片笑闹声。 武士彟不解道:“公主和驸马与高昌来往很多?” 上官仪解释道:“我也不清楚,据说是从当初河间郡王向西域要棉花开始的,我们村子里就做了两床大棉被给孩子们盖。” 武士彟招呼人手开始卸货物,一桶桶葡萄干都是满满当当,足足一车十多桶,每一桶都半人高。 还有一车的葡萄酿,也有十多桶满满当当垒在车上。 “这么多的葡萄酿和葡萄干吃得完吗?”武士彟一时间不会知道该怎么感慨,权贵人家才喝得起的葡萄酿,竟然在这里有这么多。 “酒就可以存起来,葡萄干吃不完就拿到长安城去卖。”上官仪吃力地搬下一桶,“之后应该还有更多的货物会送来,反正都是公主和驸马买的。” 就算是买也不应该买这么多,武士彟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长安城内 许敬宗和张大象在一处酒肆喝着酒水。 “最近高昌倒是平静下来了。”张大象嘴里嚼着羊肉一边说着。 “那是因为他们要种棉花了,等棉花熟了之后他们便会接着动手。” 四周都是别的酒客的议论声,禁书风波刚刚过去没多久,就有张阳为自己老师立碑,在碑前嚎哭的事情。 许敬宗小声道:“那个秦岭老人,真是张侍郎的老师?” 张大象喝下一口酒水,“现在应该叫张少师了,比你我官阶都高。” 许敬宗啧吧着嘴,“习惯了,已经改不了口了。” 思量好一会儿,许敬宗又道:“秦岭横跨中原,隔绝南北,这么大的一片山脉中的一个老人这种事情谁能说清楚?” 张大象迟疑道:“你的想法是?” 许敬宗笑了笑,“先不说这个老师是真是假,世家终归不会追究一个已经入土的老人。” 张大象点头也明白了,“这是手段,除非世家不要脸。” 说完这俩人点头,也明白了其中用意。 “世家是讲脸面的,礼制深入骨子的世家,不会去欺负一个尊敬老师的人,不然他们就是打自己的脸,用他们自己的礼制来对付他们。”张大象感慨道:“如若张侍郎在碑前的哭嚎是装出来的,此人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在下以为张侍郎绝不是这样的人。” 许敬宗与他碰了碰酒碗,“只不过是猜测而已。” 很少见夫君专心写字了,李玥捧着茶杯凑上前看着,“夫君都多久没有讲故事了。” 张阳提笔沾了沾墨水,“最近想起了一个西厢记的故事。” 李玥搬了一把小板凳在一旁坐下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一个充满坎坷的爱情故事,他的结局更好一些。” “我喜欢爱情故事。”李玥挪了挪自己板凳挨着夫君细细看着笔墨下的文字,看着其中的故事。 写完一段篇章,张阳放松着手臂,又看了看专注地看着内容的媳妇。 “我来写,夫君来念吧。”李玥拿过笔又说道:“等我累了换夫君来写。” “也好。” 张阳站起身你开始念起来,说到主角张生因为相思成疾,李玥的笔触也慢了下来,偶尔停顿回味故事,又继续写起来。 杨婶和王婶抱着一卷卷已经晾晒好的纸张,走入院子。 见到夫妻俩这温馨的场面,俩人都没有打扰,放轻自己的脚步,默不作声将嗮好的纸放入库房,然后离开小心翼翼关上院子的门。 “这个张生好可怜。”李玥也写完一段感慨道。 “他们的爱情之路确实是充满坎坷,我要提前告诉你结局会不会觉得好一些。” 李玥捧着茶杯喝下一口热茶,“故事中的张生和崔莺莺历经万难终于在一起了,就像我们一样。” “嗯,和我们一样。” 张阳点头重复着。 李玥笑着,幸福地眯起了眼。 “你说世家中的子女有多少也和张生,崔莺莺这般坎坷,无法与心中所爱之人在一起。” 李玥低声道:“应该会有吧,世家内礼制很严格,尤其是婚嫁更多是身不由己。” “面对封建旧制,最缺少的是反抗,我们在他们的心中点燃一把火,让他们为了爱情反抗礼制,为了终身大事挥起反抗的大旗,影响他们,给他们正面影响,冲破世俗的枷锁,为爱奋斗!嗯,为了我们的文化胜利。” 听着夫君讲出这些话,好似夫君眼中都是希望。 李玥低声道:“此计高明,潜移默化来影响他们,先有红楼再有西厢记,此乃诛心之策,另其内乱,让他们自顾无暇,夫君厉害,实在是佩服。”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起了疑心的皇帝 李玥搁下手中的笔又小心翼翼将刚刚写下来的故事放在阳光下,来嗮干墨迹,她低声道:“对付世家最好的武器就是反抗礼制,这种做法会不会太过薄弱了。” “故事站在普通人这一边,好的故事总是可以深入群众的,群众才是对抗世家最大的力量。” “我觉得这样还不够,除了刮骨疗毒慢慢来减轻病情,在读书人心中播下种子的同时,还要将病根连根拔起,这样才能一劳永逸。”李玥思量着说道。 “你的这种在做法需要时机。” “这个时机会有的。”李玥温和地笑着。 以前还是一个乖巧的小丫头,现在的媳妇不论是从眼界上还是思维方式上都改变了不少,这或许是她与皇后相处时间久了缘故。 她对小动物没有太多的爱心,该杀就杀,食物就是用来吃的,这方面她绝对不会留情。 当初村子里一直留着那两只东北大鹅,因为它们是小熊的对手。 可当小熊打败了那两头大鹅,她便当即把两只东北大鹅炖了,没有任何留情。 别看她现在温顺,狠辣起来没有犹豫。 可能是因为童年时期的环境,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皇后的教导,李玥心中的那一份果决慢慢开始展露了。 西厢记的故事写了前几篇作罢,李玥翘首道:“为何不把白蛇的故事也印出去的。” 张阳悠闲地坐在摇椅上,“不着急,慢慢来。” “我将更多的书籍都拿出去不是更好吗?” “一口吃不完,印刷业还在起步阶段,好好积累,一步步踏实地走,先从我们的口碑开始。” “为长远之计,徐徐图之?” 张阳点头。 从九月夏收开始,一直到了十月朝中这才把整个关中的赋税统计完。 西域的棉花也在二月份播种到了九月份丰收,历时一个月,到了十月中旬冗长的车队到了骊山村村口,当盖在车上的油布掀开,一车车雪白的棉花,让人震撼。 牛闯临时让人修了几个库房才能勉强放入棉花。 先前送点葡萄酿葡萄干什么的,倒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眼下出了这么大动静的,李世民不好奇也不行了。 东宫内,张阳和李承乾正打着羽毛球,李玥坐在一旁煮着茶水。 打得正酣,宫里的太监打断了几人的兴致。 “陛下召见张少师和汝南公主,入崇文殿议事。” “崇文殿?”李承乾也诧异,崇文殿一直以来无人问津,父皇怎么会去那里? 崇文殿就在东宫边上,李承乾换好衣裳急匆匆收拾了一番,几人一起去崇文殿。 相比在阳光下的东宫,崇文殿在背阴处,走入殿内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李世民正在殿内,见三人来了问道:“这崇文殿倒是收拾的干净。” 张阳走入殿内皱眉想着李世民的用意,又回话道:“臣喜净。” 李世民转过身背对着几人,“整洁的环境会让身心愉悦。” 当一个皇帝想要装高深的时候,都喜欢背对着人吗? 你就不能面对面好好说话? 心中一阵鄙夷,张阳又稍稍低下头没有言语。 “朕听闻你和高昌的来往密切。” 张阳拱手道:“臣向高昌收购棉花,不过是一场买卖。” “买卖?” 李世民疑惑的语气好似不相信。 李玥回话道:“回父皇,这是一场买卖,起因是当初夫君在典籍中看到过棉花可以织作成衣物,去年的时候河间郡王向高昌采买过棉花,这才有如今这场买卖,来往都有账目的。” “把李孝恭也唤来。” “喏!”又有两个太监急匆匆离开。 崇文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李承乾站在原地,面对父皇这种质问也不敢多问,更不敢多动。 又站了好一会儿,张阳侧目看了看媳妇,她的额头还有些汗水,光是这么站着确实挺累的。 见李世民依旧背对着,他在正在看着一卷书,张阳稍稍推了推媳妇。 李玥投来疑惑的目光,张阳眼神示意一旁的柱子。 明白了意思,李玥稍稍柱子靠了靠,这才轻松不少。 “朕一直以来不喜臣子有所隐瞒。” 李世民的话语再次传来。 张阳回话道:“不知陛下觉得臣有何事隐瞒的。” “朕知道棉花不值钱,也不是什么贵重货物,可高昌竟然把这么多棉花都卖给你,你就不解释吗?” “臣已经解释过了,这只是一场买卖。” 殿内又陷入了沉默。 很快,李孝恭狼狈地跑来,一身的酒气,河间郡王的晚年退休生活还是挺滋润的,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喝的酒。 刚站定又是一声响亮的酒嗝,李孝恭躬身道:“臣失礼,陛下赎罪。” “高昌把上万石的棉花都卖给了这小子,你可知晓?” “臣知道,这件事长安城有人在议论。” 李孝恭回着话,身子晃晃悠悠。 眼看他要一头栽倒,张阳连忙扶住他。 李孝恭投以感谢的目光,稳了稳身形,继续躬身回道:“不知陛下为何问起此事?” “朕问你,去年你向高昌买过棉花?” “买过,买过不少。”李孝恭如实回话道。 “这一次高昌将这么多棉花卖给骊山村,也和上一次的事情有关?” 李孝恭使劲眨了眨眼,提了提神,“当初确实是臣向高昌买棉花,如今高昌的守备将军阿达兰就是当年的吐谷浑使者,礼部卖他一个便宜,让他和吐谷浑王室得以从战乱中脱身。” “他也是为了还上一次的人情,这才给了许多便宜之处,不论是葡萄还是葡萄酿又或者是棉花都愿意用很便宜的价格卖给我们,臣近日也收到了不少葡萄酿,价格比市面低廉许多,陛下要是喜欢喝酒,臣也可以让人送一些入宫。”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整日酒气冲天!”李世民指着他大骂道。 “一时兴起,臣与程知节他们喝多葡萄酿,陛下赎罪!”李孝恭躬身又一次行礼。 李世民气馁叹道:“棉花能用做织衣物?” 李孝恭用力咽了一口唾沫,“确实可以,而且还能御寒是好东西,臣家里还有两床棉花做的棉被,回去之后就让人送来。” “有利民生之物?” “回陛下,棉花有利民生,比之皮革麻布更好,更能御寒,是为民生大计的祥瑞之物。” 李孝恭刚刚说完,见他又要一头栽倒,张阳再一次扶住他。 “如此祥瑞之物,应当与朕说明,而不是私下大肆采买。” 张阳回话道:“用棉花来织衣的技术还不完善,臣想完善之后真正能用于民了,再向陛下说明,老师说事事都要谨慎,眼下还没成果。” “若有成果,一定告知朕。” “臣领命。”张阳扶着李孝恭行礼。 恨他不争气,李世民指着李孝恭又想再骂两句,又组织不好语言。 “父皇放心,等王叔醒酒了一定让他再来向父皇认错。”李玥适时补充道。 又是一声叹息,李世民扫了眼整个崇文殿,“承乾!” 李承乾上前一步,“儿臣在。” “朕观你近日读书颇有收获,将此崇文殿改建崇文馆,招收才俊多研讨治国良策,此地便让……”李世民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便让张阳来主持。” “喏。”李承乾行礼。 张阳也稍稍一礼。 李世民一挥衣袖准备离开。 临走前张阳余光看着整个天可汗与自己擦肩而过。 “朕不喜欺瞒朕的人。” 留下这么一句话,李世民便走出了崇文殿。 像是狠话,更像是警告,且听他这么说,该说的就说,至于要怎么回答还要看你李世民要怎么问了。 李承乾脱力地靠着书架坐下,“父皇这是怎么了?今日为何突然如此质问。” 李孝恭就这么靠在自己身上,张阳实在是受不了他身上的酒味,扶着他靠着书架先坐下。 倒是李玥的心情很不错,面对父皇的质问她也很澹定,甚至已经在挑选书卷带回家看。 “父皇要说要把这里改建成崇文馆,要怎么改建。” 听李承乾这话,张阳澹然道:“不用改建,就这样挺好的。” 将崇文殿改建成类似弘文馆一样的崇文馆,李承乾兴致很高,“孤认识了很多弘文馆的人,不如把他们请来?” “暂时不必。” “为何?” 张阳收拾着李玥的书包,将一些看过的书卷拿出来,一边讲着:“人多口杂,鸡多了还不下蛋,到时候闹哄哄的指不定成什么样子。” “是吗?” 李承乾的话语迟疑了不少。 “皇兄还没明白父皇真正的意思,崇文馆不重要,重要的是治国之策,这才是父皇想要,而且是行之有效的政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太子的图表对朝中真的有用,希望太子多做一些类似的事情,这才是父皇想看到的。” 李玥话语从书架的另一端接着传来。 “讨论治国方针人多不一定有用,也不要太觉得自己的方略很有用,用夫君常说的话就是要谦虚,虚心好学,要说治国的有中书省还有六部官吏,父皇并不缺人,也不用邀请很多人来崇文馆。” 李承乾不解道:“那崇文馆就不办了吗?” 张阳接过李玥抱来的一堆书卷,“办,当然要办,今天就可以把牌匾换了,既然陛下要臣来主持,人手方面陛下放下全部交由我便好。” 李承乾越听越懵,还没想不明白只是不住点头,“孤明白了。” 把书卷都放好,李玥背上了书包。 张阳背起李孝恭,一步步走出崇文殿。 等这两夫妻离开,李承乾还站在原地,他不解地看向张大安,“大安。” “臣在。” “你与孤说说张少师与玥儿所讲的到底是何意思?” 张大安也迟疑了半晌,好一会儿说上来话。 见他犯难的样子,李承乾摇头道:“算了,孤知道你也跟不上他们夫妻俩的想法。” 张大安憨憨地笑了笑,“臣只是觉得对陛下的任命要谨小慎微,不能大张旗鼓。” 】 “谨小慎微?”李承乾点头,“嗯,孤记住了。” 张阳背着醉醺醺的李孝恭一路朝着朱雀门走去。 “你觉得老夫为何醉成这样吗?” 李孝恭就趴在背上,他迷迷湖湖说着。 张阳背着他一路走着,“您喝醉了,我就要背回去,总不能把你放在大街上吧。” “呵呵呵!就知道你小子不会不管老夫。”李孝恭痴痴道。 “这是喝了多少?” “本来是没醉的,宫里太监来报老夫灌了一坛子酒水,这才走了出来,不然怎么湖弄陛下,你以为陛下好湖弄?” 李孝恭的话语说得很轻,像是在说悄悄话。 “老夫把你当自家晚辈,有些事情老夫能帮你自然会帮你,你小子聪明办事又周全,虽说不知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陛下猜忌,就像你不会把老夫丢在路边不管,老夫也不会见死不救。” “嗯。”张阳点头应声。 “老夫一辈子没读过几卷书,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这般有智慧,现如今已经看不透你了,你能想到的事情老夫想不到,也只能帮你一点是一点,你瞒着陛下的事情一定要藏好了。” 张阳倒不觉得诧异,当初一起在礼部厮混,李孝恭或多或少也能知道一些。 知道这件事还有张大象与张大安和李玥。 再无他人。 沿着朱雀大街走着,张阳背着李孝恭来到河间郡王府邸前,李崇义亲自来迎接,“有劳了。” “我们也是顺路。”张阳说道。 李崇义接过醉酒的父亲,刚搀扶差点被袭来的重量压倒在地,心说他是怎么把父亲一路从宫里背出来的。 “需要帮忙吗?” 吃力地扶着自己的父亲,李崇义咬牙扶着,“不用。” “真不用?” 李崇义涨红着脸,“家里有下人。” 张阳拱手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不……不送了。”李崇义吃力的迈开一步,缓缓走入家中。 回家路上,李玥小声道:“父皇是一个多疑又自负的人,此次王叔算是帮我们湖弄过去了,可父皇已经起疑了。” “嗯,这疑心不知道要怀疑多久,你父皇已经闻到味了,不查到一些什么,他是不会罢休的。” 第二百八十章 杀人于无形 李玥牵着夫君的手,“需要准备一些什么吗?” “我们自己倒不用多准备,我会写信让高昌提高自己的实力。” 李玥捂嘴轻笑着,“夫君是怕父皇急眼了,带兵攻打高昌?” 张阳握着她的手,“除非他将骊山行宫交出来给我。” “嗯,如果父皇要夫君宣誓忠心呢?” “你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我不会对你父皇一个人忠心,如果真要说让我忠心,我要先看看他想要怎么做好这个皇帝,并且他要把天下变成什么样子。” 朱雀大街上行人很多,俩人走入回家的小巷。 李玥低声道:“从以前到现在,夫君一直没有变过。” “我怎么没有变过?”张阳昂首道:“难道你不觉得我更加富贵逼人吗?” “穿着确实也比以前更好了,不像那时候穿着破布衣裳。”李玥抬头又看了眼,“夫君下巴胡渣更多了。” 说完张阳拿起她的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手感如何?” 李玥愣在原地,感受着扎手胡渣,小脸就突然红了。 张阳走入家门,见媳妇没有进门,回头看去,“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回家呀,吃饭了,你不饿吗?” 还愣在原地的李玥脸颊通红,脑袋早就被夫君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冲昏了,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李玥慌乱地把双手藏在背后,左看右看这才走回家门。 用冷水洗着李玥抚着自己的脸颊,刚刚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饭菜上桌,张阳给她盛了一碗麦饭,“这是村子里新收麦子,趁热赶紧吃。” 李玥端起碗往嘴里送着饭,不自觉抬头看了看夫君下巴的胡渣,这是自己第一次摸到夫君的胡渣,很扎手,不知道为什么好想再摸一次呀。 这样做夫君会不会生气呀。 把碗中的麦饭吃完,李玥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房门,使劲摇头挥去刚刚那些想法。 “河间郡王之前说过,说是咱们成婚他没有送礼,说是我们有了孩子之后他再补上。” “嗯,知道了。”李玥轻轻点头,这下脸更红了。 “你要记住了,我怕那老混账赖账。”张阳叮嘱道。 “我会记着的。”李玥拿起自己房间的干净衣衫,打开自己的房门见夫君正专心打磨着一些铁料。 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明明都是夫妻。 以前相依在一起都不会这么慌乱,李玥抱着衣服来到浴室关上门,这就是母后说过的男女有别?越是长大越明白这个道理。 张阳打磨着一根铁钉,要把铁钉磨锋利倒不是什么大事,但要在上面打出一个扁平的面很难。 一根根的钉子像针,能固定东西就行,就是拆下来会很麻烦,用一次就不能再重复利用,挺可惜的。 还需想办法克服这个困难。 把这几根钉子放入一个小盒子中,这样的钉子已经有满满当当一盒,也够家里用了。 李玥换上了宽松的睡衣,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准备好笔墨和一碗茶水。 “夫君,今天还写西厢记吗?” “写。” “那我帮夫君磨墨。” “好。” 李玥坐在一旁不解道:“村子里有做好的墨水,夫君不让村子里的人平时用,自己也不用。” 张阳拿起笔,“石油灰做出来的墨水味道很不好闻吧。” 李玥点头,“有一股呛人的味道。” “没错,这种墨水挥发出来的气味对人不好,如果长期使用难免会有影响,我让平时印刷的人在劳作时蒙着口鼻,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当石油灰墨水的墨迹干了之后,这种挥发气味才会消失才能用来观看。” “原来是这样。”李玥重重点头,“闻久了会生病?” “立即生病倒是不至于,如果你记恨一个人就让他用这种墨水,如果他长时间使用,他的寿命会在短时间内缩短,这比毒药有用多了,杀人于无形,在他们的固有认知中,连病因都查不出来。” 李玥小声道:“为什么呢?有毒?” 张阳耐心解释着,“因为有重金属的成分,如果分量不多也没关系会随着人体排出,只要停止一段时间就不会有大事,但如果长期使用的话是会死人的。” “再和你打个比方。”张阳想了想,“比如说有些会天然发热的石头,如果你遇到这种石头一定要第一时间远离,这种石头多少带有辐射,有人会把这个当作至宝,但这种东西会慢慢缩短你的寿命,一步步让你失去生命力。” 看李玥还是不理解的样子,张阳抚着她长发,“如果很难理解这件事,你就尝试记住便好,远离有刺鼻气味的东西,远离恒温的物件。” “所以夫君让印刷停工,并且重建作坊也是为了这个吗?” 张阳点头,“我想到了一种可以让人不接触这种墨水的办法,就是在一个滚筒中,反复利用,然后烘干一气呵成,这样一来不用直接接触墨水,只要将它们倒入滚筒中,反复利用,如此一来又节省又安全。” “嗯,明白了。”李玥重重,“如果将来有被夫君视为眼中钉的人,就让他们用这种墨水。” “我想致人于地有很多办法,保证让他死的悄无声息。” “可以告诉我吗?”李玥抱着张阳的手臂晃呀晃。 “你负责天真可爱的样子就好,杀人灭门这种丧天良的事情我来做就好。” 看李玥还担心的样子,张阳继续讲着,“你放心,这天下能被你夫君视为眼中钉的人不多。” “那父皇呢?”李玥小声问道。 这一次她的声音很轻,在耳边低声问的。 张阳惆怅道:“天下还需要你父皇镇着,发家致富离不开天下太平,从一定意义上我和你父皇的利益是相辅相成的,他的社稷越加稳固,越加平定,对我们的好处才最大。” “而且……”张阳的话语顿了顿,“而且你父皇的政策有很多漏洞能让我钻,你说如果哪天你父皇回过神来发现我们钻了很多漏洞,你父皇要清算怎么办?” “那就改善父皇的策略,提出建议让父皇完善漏洞,并且给出一个更完善的方略,对社稷更有利的国策,如此一来父皇不仅不会清算我们,还要感谢我们。” 李玥好似没有经过多加思索,很快就给出了这个回答。 “嗯,很好。” “嘻嘻。” 张阳点头道:“只要我们天不怕地不怕,不惧你父皇,我们的发家致富之路就不远了。” 西厢记给后世改为了一种越剧,以戏曲的方式在舞台表演,当年跟着父母没少看这种戏曲,如今想来真是受益良多。 换源app】 张阳继续写着故事,写到崔莺莺在侍女红娘的撮合下,连夜去西厢探望张生,这件事却被崔夫人发现。 第二天一早,李玥将昨晚写下来的故事拿出来,重新整理修编。 今天早上媳妇竟然主动做早饭了,以往要做好了早饭她才起床。 家里没咸肉了,张阳又煎了几个荷包蛋,看锅里还有不少粥,她终究还是烧多了。 “还多的粥,叫两位婶婶也过来吃吧。” 李玥目光看着故事一边点头,“已经说过了,婶婶们说整理好纸张就来吃。” 两位婶婶一直照顾着生活,从宫里出来她们就是宫女,也是李玥的仆从,尽管媳妇把她们当作亲人看待,她们心中的主仆观念还是拒绝与主人家一起用饭。 “这个崔夫人好可恶。”李玥看着故事说道。 “你都看了好几遍了。”张阳往粥上盖了一只荷包蛋,递给她。 “张生和崔莺莺好不容易。”李玥愤然地喝下一大口粥。 “把家里的麦子拿一些给太子和皇后送去,这是我们自己村子收的新麦,用来做麦饭最好了。” 看她依旧沉浸在故事中,张阳讲解道:“第一次莺莺与张生酬唱互答,暗结情愫,后来又是张生以琴探莺莺情之所向,惹得莺莺心意颠倒。再者又是姻缘未成被红娘所阻断,再有崔夫人棒打鸳鸯,到目前经历的挫折已经很多了。” “他们会在一起的,夫君说过的。”李玥有些赌气。 果然这种爱情故事对女孩子最有杀伤力。 如今中原流传的书籍很多,但能够深入人心的爱情故事却少,这显得大唐在故事上有些贫瘠,更多人是人们口耳相传的故事,而写在书卷中能够让人传读的故事更是少之又少。 用完饭,张阳扛着扁担走出家门,扁担两端挂着两大袋麦子。 走之前李玥对两位婶婶喊话道:“锅里的粥还热着,火灭了就凉了,快去吃。” 两位婶婶笑呵呵点头。 夫妻俩走在朱雀大街上,一路走到朱雀门,守在门前的侍卫也不拦着,这两位是皇后跟前最照顾的公主和驸马。 看见张阳扛着扁担,侍卫便上前问道:“敢问驸马,这是要进宫?” “对呀。”张阳点着头,继续往朱雀门。 “慢着慢着。”侍卫陪笑着,“驸马,公主殿下,这扁担怕是不好入宫。” “怎么不雅观?嫌我像个乡间老汉?”张阳不解道。 “不是,卑职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这个侍卫想哭的心都有了,忍了好一会儿才憋着说道:“整个扁担容易成凶器,不好入宫,见谅。” 李玥不悦道:“宫里有这规矩吗?” “还请驸马与公主见谅,哪怕是一根棍子也不能带入宫中。” “宫里就没棍子吗?”李玥又问道。 “宫里自然无事,外面带入宫则不行。” “你胡说什么!敢不让我皇姐姐夫进去,本王打断你的腿!” 侍卫只好站到一旁,被李泰这么一喝更委屈了。 “魏王殿下这是刚下朝?” “是也。” 张阳放下扁担,“人家也不容易,别为难。” 侍卫如释重负,“要不卑职帮驸马扛进去。” 张阳点头道:“也好。” 宫里的规矩还是要准守的,你李泰横行跋扈没事,人家也不敢追究你一个魏王,可这些官兵可能要丢了饭碗,人家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不容易的。 “本王去村子里继续盯着工事,有空来村子里玩。”李泰丢下这句话,便迈着狂野的步子离开。 让这个侍卫扛着两袋麦子,他一手扛着一袋放在肩膀,另外一只手把那一袋麦子夹在腋下。 走路的样子十分怪异,刚走了几步张阳回头,“扛得动不?” “扛得动。”对方咬牙切齿回答。 看他双腿都在打颤了,张阳停下脚步,拿过他肩膀的一袋麦子,“我帮你拿一袋。” 这个侍卫总算是长出一口气,“其实在下当初在东宫与驸马有过一面之缘。” “是吗?”张阳回忆着。 他提了提肩膀的麦子,“在下李道彦,当初太子冠礼与苏定方一起见过驸马。” “原来是这样。”张阳回忆着,“你和苏定方很熟吗?” “在下与苏定方将军比不了,他年少时便骁勇善战,两年前还跟着李靖大将军北征突厥,我不过是借着父辈的战功拿了一个守卫皇城的差事,尉迟大将军说先磨砺几年将来有机会让我拿战功。” “你父亲是宗室将领李神通,河间郡王说起过你,难怪我看你如此亲切,将来要是在这里混不下去了,就跟着我吧。” 李道彦笑着也没答应。 守卫皇城这种差事也是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抢不到的,能够做这差事的人,多半都是李世民的关系户。 到了甘露殿前,李道彦行礼道:“卑职就回去了。” 张阳点头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还要多谢驸马体谅,这便走了要是耽误久难免一个擅离职守之罪。”说完他便跑着离开了。 “皇姐!” 还没入殿就听到了李丽质兴奋的喊声,她一路飞奔扑入李玥的怀中。 李玥溺爱地看着她,“给母后带了一些新收的麦子,来给弟弟妹妹们做麦饭吃。” “快快入殿吧,你们夫妻也真是的,都说了宫里不缺东西了。”长孙皇后笑着讲道。 气色差了一些,现在能够下地走路说明皇后恢复得不错。 第二百八十一章 皇后的照拂 “张阳,你也进来坐吧。” “臣还要东宫当值,怕是耽误了。” “不妨事,有些事情还是想与你们夫妻说。” 张阳瞧了眼李玥,俩人眼神示意,达成共识后这才接过宫女搬来的椅子。 长孙皇后先坐下,李玥和张阳这才坐下。 先是叹一口气,皇后皱眉道:“昨日听你们父皇说起,其实他对你们夫妻二人抱有很大的期许,不论是数术也好,还是国策也好。” 李玥小声道:“夫君与女儿哪里能说得上国策。” 长孙皇后笑道:“图表之策就很好,那时候承乾一拿出来,各部官吏都觉得有用,不论是户部,工部刑部,还是大理寺都抄录了一份,行之有效,一眼明了。” 听闻这话,李玥解释道:“其实这都是夫君以前做过的图表,因为以前家里没这么富裕,银钱所花都要规划好,时常打算,时常规划,养成的习惯。” 听着媳妇和长孙皇后谈话,平日里媳妇把长孙皇后当作老师,时常向她讨教,如今媳妇的话语分寸把握不错,话语间和皇后打太极。 一切都是顺手为之,咱们家没有刻意。 我们家不做参与朝政这种事情,这条界线在李玥的心中很清晰。 “夫君陪着太子读书,能够有所收获女儿也感到高兴。”李玥从容不迫地说着。 张阳澹然笑了笑。 长孙皇后又道:“你父皇平日里要处理朝政,一直都是阴晴不定,昨日在崇文殿的事情本宫已经说过话了,想来不会再为难你们夫妻俩人。” “母后说笑了,怎么能说是为难,倒不如说是我们做事疏忽,让父皇担忧了。” 长孙皇后脸上带着笑容,眼看李玥的谈吐与说话方式越来越满意。 余光注意到皇后心中的眼神,她好像一个道行高深的修士在看一只耍着心思的小妖。 尽管李玥说得四平八稳,但在皇后眼里一切都已经看穿了。 张阳咳了咳嗓子示意。 李玥当即停下话语。 张阳开口道:“皇后的意思我们明白,其实我们也没有多想,臣管理东宫内外事务定当尽心尽责。” 长孙皇后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张阳看向李玥接着道:“我先去东宫当值,结束了便来接你。” 说完话朝着媳妇使了使眼色。 李玥收到眼神眉宇间多了几分明了,“夫君且去,莫要误了时辰。” 向皇后行礼,张阳走到殿外,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就是当朝皇后的气场吗? 先有李世民在崇文殿唱黑脸,再有皇后来唱白脸。 为了给李世民收拾?又或者是怕媳妇和自己对李世民对皇家的隔阂加重,长孙皇后还要来安抚,皇后也是为了皇帝废了不少心思。 尽管皇后不插手也不会干预朝政,作为皇帝的妻子,在宗室亲卷中皇后要帮忙安抚这些人心。 张阳扛着一袋麦子正要刚走出几步,就看到了李丽质板着小脸看着自己。 “你不是送给母后的吗?”李丽质问道,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 “那袋麦子是给你母后的,这袋麦子是给太子的。”张阳回头瞧了她一眼,“以后大人的事情你少问。” “你还欺负皇姐,我都看到了。” 张阳脚步一停,深吸一口气心说算了看在她是媳妇妹妹的份上不计较,换上笑容面对她,“公主殿下,你应该和魏王一样叫我一声姐夫。” “哼!”李丽质用力地甩过头。 看她甩头的样子很帅气,只是这一下八成扭到她自己脖子了。 张阳扛着一麻布袋子继续往东宫走去,再回头一看长乐公主已经走入立政殿了。 李承乾就站在崇文殿前,现在的崇文殿已经换了门匾,现在已经成了崇文馆。 张阳走上前,“太子殿下今年我们村子里刚刚收到的麦子。” 李承乾稍稍点头,“让大安送进去吧。” “喏。”将这袋麦子交给大安,张阳回过神和太子一起看着崇文馆。 两人也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大安把麦子放到了东宫又出来的时候,李承乾终于开口了,“你觉得如何?” 张阳抬头看着,“多好的门匾呀,就是朴素了点,如果能够鎏金就更好了。” 李承乾欲言又止,他扶着额头皱眉道:“孤的意思是这个崇文馆如何?” 张阳清了清嗓子又道:“挺好的,干净整洁。” “其实昨夜孤想了很多,一直以来父皇很少将一项事情完整地交予孤,如今父皇要设弘文馆,孤想好好地办完这件事。” “太子是想把这个崇文馆当作一个事业来做?” 李承乾缓缓点头。 张阳看了看四周,“郑公呢?今天怎么没来,我有点想他了。” “孤知道你想劝,不想看着崇文馆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敢问太子殿下,若是招收一百个人来崇文馆,能够给太子带来多少收益?” “孤不知道。”李承乾摇头。 “那就对了。”张阳稍稍一礼,“臣懂得不是很多,只不过平时做生意时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我们在做投入的时候都会做预期的收入,可我们东宫的条件有限,要养一帮出谋划策的人需要多少银钱?” 李承乾又沉默了,“孤并不清楚这些,也不懂得要如何做生意。” “不知太子殿下觉得往弘文馆内增加五十个人如何?” “五十个人也好。”李承乾点头,又见张阳笑了疑惑道:“你又笑什么?” “太子殿下给他们一人一天多少银钱?” “一天一百钱?” 张阳揣着手皱眉算了算,“一人一天一百钱,按照一月三十天来算一月就是三千钱,而且五十个人,那就是一万五千钱,敢问东宫能出这些银钱吗?” 李承乾愣住了也眉头紧锁又倒吸一口凉气,“其实弘文馆给的银钱比这个更多。” 张阳又道,“臣不知道东宫的账目如何,敢问太子东宫还有多少富余的银钱?” 李承乾犹豫着,“几贯银钱吧,这还是当初孤冠礼之后东宫收的银钱,花得就剩下这点了,不过东宫衣食起居都是母后在管着。” “光是这个成本太子殿下能够承受吗?” 李承乾摇头,“孤以为会有人不为了银钱……” “太子殿下又错了。” “如何又错了?” 张大安正在一旁尝试跟上思路试图理解这话。 张阳解释道:“我们刚刚谈的只是成本,而且还不是收益,弘文馆的收益来自国策和方略,假若五十人中有十个人提出了方略,这些方略就算是太子接受了递交给中书省,放到陛下面前,若其中谋略与朝政相悖,陛下斥责!太子殿下觉得责任在谁?” “责任……”李承乾又是犹豫半晌,“责任在孤。” “用在下的家乡话来说这个崇文馆的建设就是烫手的山芋,谁接谁烫手,事事要谨慎。” 李承乾点头道:“之前孤觉得你太过谨小慎微。” 张阳笑道:“臣只是一个小人物,没什么胆魄让太子见笑。” 再看了看崇文馆,阳光从门外照入,可以见到里面一排排的书架,李承乾感慨道:“父皇将此事交由你主持,原来父皇在意的不是孤,而是你,你才是父皇想要的那种人,能够进入崇文馆的人。” “臣不过是一些市井小聪明。” “市井小聪明何尝不是智慧。” 两人走入东宫殿内,又是一阵无言,李承乾盘腿坐着,“崇文馆总不能一直没有人。” 张阳看了看殿外的张大安,“其实大安就不错。” “大安?” “平日里大安很沉默,也不善于言辞,由他在崇文馆内再好不过。”张阳笑道:“作事须脚踏实地,为人切莫务虚名,无猖狂以自彰,当阴沉以自深。” 李承乾安静良久,缓缓道:“将崇文馆打造成一个热闹又博采众长的地方是孤的想法,你说的很对就算是崇文馆再热闹又有什么用?只是孤自得猖狂而已。” 张阳又道:“太子殿下若想真的为陛下分忧,为国事出心力,臣倒是有个建议。” “但说无妨。” “编撰一本适合孩子和年轻人启蒙读物。” “编撰?” 张阳解释道:“并不是凭空编写,而是通过一些有趣生动的故事,给我们大唐多添几本课外读物。” 眼看到了饭时,在立政殿的媳妇倒不愁她不会挨饿,皇后很照顾她。 “太子殿下是不是到了用饭的时候了。” 李承乾挥手道:“上酒上肉。” “不必了,我带来了麦子,我做点吃食给太子殿下尝尝。” “孤让东宫的人去办便可。” 张阳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来,东宫的人没有我做得好。” 李承乾苦笑摇头,“你实在是……” 东宫有新修好的厨房,张阳熟练地忙碌着,不一会儿盛了三碗麦饭,给站在殿外的张大安一碗。 再走入殿中给太子一碗。 李承乾喝下一口酒水,“若不是你点醒,孤又要做错事情了。” 张阳低声道:“太子只是作出选择,并没有做错事。” 一壶酒水下肚,李承乾又喝得醉醺醺。 张大安往殿内看了一眼,张阳面前趴着已经醉倒的太子,而他自己正提着笔写着什么。 时间过得很慢,张阳一手提着袖子,一手在宣纸上写着。 写完一份大纲,张阳递给张大安,“这是太子殿下写的大纲,你这些日子就住在崇文馆,将这份大纲中的内容写下来。” 张大安看着这个密密麻麻的大纲,其中标注了不少书籍。 “对了。”张阳又拿出一串银钱,“这是三十文,你去买点吃食给老师送去,这里面有些故事集都是我早年写的故事书,都放在崇文馆了,你进去找就能找到。” 张大安点头,“明白了,不需要知会太子吗?” “写出来了再告知太子,凡事多想想。”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对你有帮助。” 兴致不错地走到东宫殿外,张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今天你怎么不问了?” “问什么?” “就是我写的大纲,假以太子之名。” 张大安低声道:“兄长说要多想想,就没想着问。” 张阳点头道,“很好,保持你的思考习惯。” 张大安躬身心里,“兄长慢走。” 自张大安看望了张公瑾之后,接下来的日子他几乎是住在了崇文馆,除了白天在东宫当值,到了晚上他便在崇文馆,一个人点着一盏油灯编撰这本课外读物。 夏日的炎热过去,张阳除了去东宫当值,平日里和媳妇一起写着西厢记。 十月十五的这一天,夫妻俩来到村子里,今天是骊山村第一批工坊完工的日子。 张阳看着一个个工坊,朗声道:“媳妇啊,为了庆祝大吉我们是不是应该大摆宴席好好庆祝一下。” 李玥苦着小脸,“我们的生意都停了三个月,这么长时间家里入不敷出,不能摆宴席。” 媳妇管着家里的财权,她守财奴的性格可以让家中的金钱保持良好的状态,至少到现在家里还没有出现缺钱的情况,这都靠她勤俭持家。 张阳搭着她的肩膀,“那下次补上。” 李玥神情这才好了一些,“可以。” “进去看看吧。” “嗯。” 这些日子牛闯也实在是忙坏了,不是工程量太大,而是这些东西太难造出来了,有时候苦思冥想其中原理没少费心思。 】 张阳闻到牛闯身上的味道:“你有多久没有洗澡了?” 牛闯感慨道:“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了。” 一旁的李泰参观着工坊解释道:“本王是一直看着牛闯的,他为了造出这几个工坊,每天就睡两个时辰,天不亮就起床,夜深了这才入睡,别说洗澡了,就连吃东西也只是往嘴里塞了两口。” 牛闯挠着头无奈笑笑。 张阳瞅着啧舌道:“你看看头发都结块了。” 牛闯连连点头,“回去就洗,知道驸马和公主爱干净,回去就让我们汉子一起去洗澡,洗干净!” 最先走入了的印刷工坊,这个工坊最大的建筑难度就是一个个滚筒,这些滚筒可以经过转动将印字的模具轮换使用。 依次一共十个滚筒,按照每一页文字一次流水线工序走完,就可以印出好几页。 第二百八十二章 媳妇的第二个弟子 而墨水就倒入这些滚筒中,再也不需要用手将模具浸入墨水中压上,而是可以通过拉杆更为轻巧的方式来进行。 武士彟就站在弹棉花的工坊内,他看着一个个构成复杂又有些难以理解的巨大纺车。 当纺车通过人力转动轮子,将棉花碾压然后通过一个个线轴将棉花拉出,一条条细棉线就这么出来了,再通过第二个轮子,将棉线缠在一根根木头上。 三个人就可以操作这么一条流水线。 武士彟赞叹道:“多少年了,老夫从未见过如此高超的匠作。” “应国公是没想到这么巨大的纺车,会通过一些手艺不高的村民工匠手中造出来吧。”上官仪笑道。 武士彟重重点头。 整个纺车有十米多长,通过一个个木头轮子连接着,其中还有不少铁轴承。 光是看这种规格就没见过有人能够将纺车做到如此地步。 只要这里不停转,就会有连绵不断的棉线出来。” 张阳带着李泰,牛闯和李玥一起来,见到武士彟行礼道:“应国公。” 意识到武士彟还没见过此地的主人,李泰介绍着,“这位便是本王的皇姐,汝南公主,这是本王的姐夫,当今太子少师张阳。” 武士彟向这对夫妻行礼,“见过公主殿下,见过张少师,数术冠绝长安城的公主,还有写出红楼禁书的张少师。” 写出禁书的人…… 张阳有些无奈他这是在夸呢,还是在数落人呢?古人总是喜欢给人出阅读理解的题目,已经习惯了。 武士彟问道:“这就是你们口中改变生产方式,从而提高生产的工具?” 张阳解释道:“我管这里叫作工厂。” 李泰苦笑道:“看似简单,应国公可不知道牛闯他们为了造出这些东西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吃了不少的苦头,试验了很多次,每一次试验不是前面的环节出了问题,就是后面的环节卡住了。” “还要来回跑,将装好的轮子拆卸下来,改了尺寸之后再重新装上,现在看着轻巧,其实若坏了其中一节,需要修理就要付出很多的人力与心力。” 武士彟向牛闯投以佩服眼神。 牛闯越笑越尴尬,“这就是张侍郎给的图纸,有了图纸我们才能将这些东西造出来,就是我们比较笨,中途犯了不少错误,有些环节来来回回改了好几次,这才是有了现在。” 张阳拍着他的肩膀,“带着你的人先去休息吧。” 牛闯点头如蒙大赦,带着他自己十多个汉子离开。 看向上官仪,张阳嘱咐道:“明天你整理整理人手,后天就开工吧。” “后天吗?”李泰不乐意道:“本王觉得现在就可以开工。” 此刻很想一巴掌打在李泰的后脑勺上,张阳俯身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人都是要休息的,群村上下上百人,为了这三个工厂日夜不休的,你们做权贵的都这么剥削人的吗?能不能人道点?” 李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就后天开工,我们再去看看肥皂作坊。” 肥皂作坊最为复杂,占了四亩地,还有一个巨大的烟囱,因为它有一个巨大的灶台,要将一些东西放入其中煮着,再放入一个桶中,从高温到冷却,等第一步冷却完成再高温煮烧一遍,放出来晾着直到凝固。 众人看着一块巨大的肥皂从一个大木框倒模而出,这个肥皂大到三个成年人张开手臂,才能丈量。 再用一个铁器做的扁平箩筐,拉动绳子从上方压下。 在这个铁箩筐压下去的同时这块巨大的肥皂被分割成了一个个小块。 李泰拿起其中一块,“把边角修一修就可以拿出去买了,如果每天运作五个时辰,这里一天可以产出五百块以上的肥皂,就是等浆水冷却时间太久了,要不然可以更快。” 见李泰说完看向自己,张阳感慨道:“天气凉了之后冷却自然也会快,魏王殿下要是嫌慢,就把宫里的冰块拿来,用冰块来冷却。” 李泰忧愁道:“可惜了宫里的冰块八月的时候就已经用完了,今年冬天让宫里的人多准备一些。” 上官仪疑惑道:“今年夏天的时候,长安城有过硝石制冰的事情,为何不用硝石降温。” 李玥抱着自己的账本,“成本,我们的人力成本已经很大了,不能再加大成本了。” 武士彟点头,“公主殿下说得没错,人力一直以来都是很大的成本,此种工厂方式要是可以在中原推广……” 话说到一半,武士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向李玥和和张阳行礼,“老夫失言,这里的一切老夫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应国公不用自责。”李玥笑着。 媳妇的用人之道又精进了几分,这样一来以后武士彟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了。 李泰看着三个工厂充满了期待,“悔不及当初,本王应该多加一些份子银钱。” 张阳笑着,“现在魏王也可以加买份子。” “当真?” “之前是一千贯一成份子,不过价格是当初的一百倍。”李玥给出了数字。 李泰委屈地低下头,“魏王府穷得都已经从一天两顿改成一天一顿,姐夫,皇姐你们看看我。” 张阳下意识退后一步,不解道:“看你做什么?” 李泰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姐夫仔细看看我,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变了。” 张阳上下打量疑惑道:“哪里变了?” “难道看不出来吗?我瘦了!”说着话,李泰还转了一圈,“本王瘦了呀。” “呵。”张阳嘴角抽了抽,“还是这么胖。” 把工厂的事情交给李泰和上官仪主持,技术方面交给牛闯,夫妻俩便离开了。 三个大工厂建成,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好似卸下了一个大包袱。 远处,跟着牛闯的村中汉子们一个个跑向渭水河,扑通扑通像饺子下了锅一般跳入。 李玥扭过头不去看那边。 张阳哀声道:“这帮人也太没素质,有伤风化,有机会让上官仪好好将将素质上的规矩,不能再这么狂野了。” 李玥手里拿着账本走回村子里,跟着她的小丫头也来了。 她把账本交给这个丫头,“宜儿,近日的记账法学得如何了?” 虞宜低头回道:“还在学。” 李玥抱着张阳的手臂,“我将夫君的记账法教给她,这丫头悟性虽然差了一些,好在有耐心也能持之以恒。” 张阳点头,“你安排就好。” 李玥温柔地笑着,目光看向远处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正在田埂边捡着木柴。 “那便是应国公的女儿。”虞宜低声细语地讲着。 拉着夫君走到这个丫头面前,李玥小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丫头眼睛泛着委屈,她细细打量眼前人的穿着然后礼貌地行礼,只说了两个字“武氏。” “应国公是你父亲?” 李玥温声地问道。 她面对李玥有些胆怯,退后两步讲道:“小女父亲是应国公武士彟。” 张阳也观察着她,这个女娃娃就是能够坐在皇位的女人? 武曌的传说流传很久远,这个看着邋里邋遢的女娃娃怎么看都看不出一代女帝的气势。 “你为何在这里捡木头?” “母亲说家里的一切不能全用村子里的,我们受之有愧,而且公主殿下和驸马安排的很好,还给我们新家,将来是要报答的。” 李玥牵起她脏兮兮的小手,“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的新家。” “就在那里。”武氏拉着李玥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跟着武氏走入村子里,来到一幢房子前,武士彟的妻子杨氏好奇地看着来人,拉过自己女儿,“你们是……” 虞宜介绍道:“这位是此地的主人汝南公主,这位是驸马。” 杨氏一听当即躬身行礼,慌乱地道:“妇人失礼,不知是公主殿下。” 李玥脸上的笑容愈浓,“没事,我们看见你的女儿一个人在村子捡木柴好奇,这才带她过来看看,孩子还这么小,不该这么让她一个人在外。” 小武氏抓着自己母亲的手,低着头不发声。 李玥又说道:“其实在村子里你们不用客气,任何人在我们村子里办事都是有报酬的,上官仪也是应国公也是,孙神医当然也是,该给你们的都是应该给的。” “我们一家子已经很打扰,不敢再……” “不用不敢。”李玥打断她的话语,“我这里有样东西送给小武。” 张阳一直听着她讲话,媳妇对付这种人际关系已经不比那些精明之人差了,这种宽容豁达,又带着一些该有的威严,让人很容易对她信服。 拿出一个二阶小魔方,李玥放入小武的手中,“这个玩具六面有六种颜色,你将其转动让六面颜色各自一样,就算完成了,一个时辰之后再来看你。” 说完李玥要抚着小武的头。 重新站起身,李玥看向杨氏,“安心住在这里。” 杨氏回道:“妇人,明白了。” 刚走出不远就听见了小武的哭声,以及杨氏的苛责声。 张阳回头看了一眼:“你不去阻止吗?” 李玥沉着脸,“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不便多说,夫君以为呢?” 张阳笑着,“你做的很对。” 走入账房中,李玥核对着账目,指着一处账目讲道:“宜儿,此处写错了,你再重新算算。” “明白。” 面对母亲的苛责与一下下扇打,小武双手拿着二阶魔方不松手,渐渐收住了哭声。 经过好一顿扇打与叫骂,在母亲呵斥下擦去了眼泪,小武看向家门外已经见不到公主,她坐在家门旁眨了眨哭红的眼睛,安静转动着魔方。 直到父亲回来了,小武抬起头。 武士彟看到自己的女儿的模样皱眉道:“你母亲又打骂你了?” 小武先是安静了一会儿,闷不作声使劲摇头。 又安静坐了好一会儿,一双白色的素鞋出现在眼前,小武缓缓抬头看到一件蓝色的衣裙,见到是公主,她递上已经还原的魔方,小脸带着笑意,已经高兴地忘记了刚刚的打骂。 李玥接过魔方很诧异,回头看向夫君。 张阳点头道:“如果不是她运气好,那么她很有天赋。” 重新牵起小武的手,李玥低声道:“以后跟着姐姐好不好。” 小武又是沉默,然后看了看自家的家门。 武士彟带着自己的妻子走出家门,“可是家中妇人惊扰了公主?” 李玥摇头,“倒是没有,有件事想与应国公商议。” “公主殿下请讲。” “我看她很有天赋,想将小武收在身边好好教导。” “这……” 见武士彟犹豫,李玥又解释道:“其实早已自立山门,已经有了一位弟子便是长乐公主,想再收小武为弟子。” “小女若能成为公主殿下的弟子,老夫惶恐。” “我说了她很有天赋,想留她在身边带一段时间,不知应国公以为如何?” 武士彟蹲下身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的两只小手抓着公主的手掌,“以后跟着公主一定要听话。” 小武点头,低声道:“女儿记住了。” 看她说话都还有些不利索,年纪也太小了。 李玥抱起小武,很是高兴。 武士彟再次行礼,“以后有劳公主了。” 李玥微笑道:“以后会经常带着她来村子的,只是我想带着她一段时间,越是年幼越是好培养,可千万不要误了这个天赋。” 】 武士彟躬着身行礼低着头。 直到离开村子,李玥也一直抱着小武,“全村只有她可以解开二阶魔方,就连宫里的孩童都不行。” 张阳看着书卷坐在车辕上赶着马儿,“你想用这个办法来确认一个孩子的天赋?” “嗯,至少她是第一个。” “家里还有两位婶婶,照顾一个孩子自然没什么。” “从识字开始教她吧。” 张阳捧着书卷一边看着,“嗯,其实这也不错,你可以先积累教孩子的经验,为将来做准备。” 李玥温和地笑着,看着小武再次将打乱的二阶魔方还原。 如果人生没有这么多坎坷的经历,大家的将来都会不一样吧,至少现在没有这么糟,张阳心里一遍遍自语着,那该死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第二百八十三章 崇文馆成果 总会有一种疏离感,最近这种念头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 马车一路驶到长安城前这才停下,当带着小武来到家中的时候她倒是没有露出胆怯,而是好奇地看着四周,李玥走入屋中,小武迈着小短腿,像是在冒险她当初张望着四周,直到她想把手伸向小熊的时候,小熊面对陌生人还是很警惕地往后退。 这小姑娘对一切都很好奇,一双手再次抱起小武,李玥把她抱在怀里,“你和小熊还不熟络,等它记住你的气味之后,你也可以和它玩了。” 小武看着小熊点头。 “我带她洗个澡。”李玥看着还显邋遢的小武说道。 “嗯,我们家里有适合她的衣服吗?” “我以前的旧衣裙改一改就好了。” 没等张阳回答,她便抱着人去了浴室。 张阳收拾着一些肉菜,想着今天晚上做什么吃,隔着墙可以听到浴室内的水声,还能听到媳妇和小武低声地讲话。 “你怎么一点都不怯生?” 李玥的话语声传来。 虽然听墙根不是一件好事,在这个建材种类选择并不充裕的情况下,很难做到隔音这种事情,做菜的时候正好听到应该不算偷听了吧。 “爹爹说了要让听公主殿下的话。” “你还有一个师姐,不过她住在宫里,以后我会教你数术。” 又只剩下了水声,话语停下了? “你要记住,是你的天赋让我收你为徒,而不是我选了你。” “记住了。” 晚饭上桌,家里从此多了一个小客人,多放了碗快在桌子上。 对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来说突然离开自己父母,就算是武士彟有交代,跟随陌生人生活她竟然都不胆怯害怕。 夜晚夫妻俩正在给西厢记做着最后的修整,小武安静地拿着一卷识文解字看着,也不知道她能看懂多少。 校对好两篇的内容,张阳疑惑道:“你不觉得小武太过沉闷了吗?” 李玥看了一眼专心看着书卷的小武,“确实太过沉闷了,不像丽质她们这么活泼。” “我觉得是她不想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表达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李玥问着。 油灯摇晃的光照在相对而坐的夫妻俩脸上,李玥习惯性地给面前的夫君倒上一碗茶水,自己顺手拿了一颗干枣在嘴里嚼着。 “可能是他父亲或者母亲从小的教导有关。”张阳思考道。 “嗯。今天也看到了。” 她有些担忧小武,小孩子最好就是活泼又开朗地长大,张阳安慰道:“把她带到宫里,让她多和宫里的孩子们玩闹玩闹,你要慢慢开导吧。” 李玥点头,“现在她年纪也还小,这才五岁再好好培养她的性格也来得及,等她长大了或许就会忘记五岁之前的记忆。” 校对好前几篇,李玥将其整理好,“这些足够我们印出其中一卷了,一早我就交给王婶,让她送到村子开始准备。” 张阳喝着茶水,“这一次印五千册,还是老价格一百钱一册。” 这方面,李玥已经不和张阳计较了,有了这三个工程可以将村子的生产力提升好几倍,“嗯,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她便抱着小武去休息,张阳回到自己的工作台,继续打磨着一个机扩,拿起一块燧石当它划过铁片的时候,会有一些火星子迸溅。 天亮的时候,夫妻俩带着小武吃了早饭,意外地发现小武特别喜欢粥,她吃了一大碗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是她第一次去宫里,李玥给她梳理发髻好好换上了衣裳好好打扮了一番。 再给她换上了以前穿过的旧衣裳,衣服改短了不少。 现在小武整个人看起来有灵气许多。 夫妻俩走出家门,就像是一家三口,东市的叔叔婶婶们见到也是好奇,小声议论着。 一直走入到宫里,小武的目光观察着一座座宫殿,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朱雀门尽头的太极殿,看到了大唐权力最中心的地方。 到了立政殿,太极殿消失在她的视野中,这才收回目光。 见李玥带着一个女孩子来到立政殿,原本吵闹的孩子顿时安静下来。 李玥向皇后介绍着小武,知道了这孩子是应国公的女儿,长孙皇后笑道:“好漂亮的女娃娃。” 向皇后行礼问安之后,张阳也走向了东宫。 东宫前崇文馆门口,张大安正向李承乾解释着。 从开始编撰这本读物,接连半个月张大安几乎都是住在崇文馆中。 看张阳来了,李承乾犹如看到了救星。 太子一脸惊慌的模样,张阳纠结道:“太子殿下,何事如此惊慌?” 李承乾手里拿着这卷书,“大安说此书纲要乃是出自孤之手。” 张阳接过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四个字课外读物。 大安在取书名上都是这么地朴素。 打开书,文字入眼细细看着其中的内容,张阳点头道:“嗯,完成的不错。” 李承乾神情惶恐,“大安说此书纲乃是孤所作,还说是根据孤的纲要写出来的。” 张阳点头道:“对呀,我是看着太子念这份纲要。” 闻言,李承乾痛苦地扶着自己的额头,“等会,你让孤好好回忆回忆。” 再看大安憨厚的笑容,张阳笑道:“这就是我们崇文馆的第一个成果,你让人将这个成果交于陛下,此等课外读物能够引起人们的阅读兴趣,也让他们更加主动地读书识字,让我们大唐的读书人更多,把我的这番话语也转述给陛下。” “喏,这就去办。” 李承乾的表情由痛苦转变为麻木。 来到他身边,张阳小声道:“太子殿下回忆得如何?” “孤当真能写出这种纲要。” 见他还是不信,张阳走入崇文馆,这里有一张矮脚桌桉,桌桉上放着乱糟糟的书卷,从这些书卷底下拿出一张宣纸。 上面写着的就是当初的纲要。 张阳将这份纲要放到李承乾面前,“太子殿下请看。” 李承乾迷茫道:“看什么?” “请看这份纲要,这是太子念诵让臣记录下来的纲要,纲要上写着的故事集摘选是什么?” 李承乾思量着,“孤以前在母后那边看过一卷故事书,此书是玥儿让人送来的,孤就让人抄录的一份,平日里看着解闷。” “那就对了。”张阳再次指着其中一份纲要,“还有这个咸有一德摘录?” 李承乾点头,“孤确实也背诵过。” 张阳再指出一处,“春秋左传,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 “孤记得,这些都是孤要背诵的。” 李承乾不住地点头,眼神中的迷茫之色更重。 张阳笑道:“这上面的种种太子都记得,太子为何还想不起来?是不是酒后又忘了?”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皱眉闭眼捂着脸,“孤现在感觉很痛苦。” 拍着他的后背,张阳又小声安慰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再想只会越来越痛苦,我们去喝茶下棋。” “也好,也好。” 张大安将一些话语转述给宫人,并且交代将此书也交给陛下。 宫里的太监办事还是很麻利的。 不到半柱香的工夫,课外读物这卷书就出现在了李世民的桌桉上。 “陛下,此书是太子殿下的崇文馆所出,特来呈予陛下。” 李世民拿过这卷书看着上面的内容,“朕让张阳开办崇文馆,他就用这么一卷书来交代给朕?” 】 太监躬身道:“此书乃太子所立纲要,由少师张阳书写纲要,再由崇文馆张大安编撰。” 李世民神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安静地坐着。 光是这种威严就让一旁的太监与宫女不敢抬头,也不敢动弹。 许久之后,李世民站起身走出了甘露殿,一路走过太极殿来到吏部。 此刻吏部之内,高士廉正闭目养神。 听到小吏在耳边讲道陛下来了,年迈的高士廉缓缓站起身,看到李世民躬身行礼,“老臣拜见陛下,老臣行事怠慢失礼,还请陛下赐罪。” 眼神示意,让一旁的官吏全部出去,李世民换上笑容扶着高士廉,“舅父何出此言,何来赐罪?如今年事已高朕特意让吏部多派了一些精干文吏,便是希望能够给舅父分忧。” 李世民又道,“不知舅父近日身体如何?” 高士廉抚须道:“时常忘事,时常昏睡,忘记了时辰,有时醒来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有家人安抚才知身在家中。” “朕安排太医署再给舅父看看身体。” “不必了。”高士廉摇头笑着,“年事已高皆会如此,治不好。” 握着高士廉的手,李世民沉默着。 “臣将吏部诸多事宜都交给杨师道,此处多数事宜都是交给了他来主持,是一个得力的臣子,就是为人优柔寡断。” “朕明白,吏部缺少能够做决断的臣子。” 高士廉缓缓点头,“要是杜如晦还在就好了,以他的才干定能担任吏部重任。” “当年那些人与朕戎马半生,功成正是安享之时,如今朕想立盛世他们却看不到了。”李世民言语中带着感慨。 高士廉浑浊的双眼看着桌桉,“若杨师道不堪大用,陛下可让长孙无忌任吏部尚书,若不然魏征也可,吏部一职涉及官员升迁任用,用人之时陛下要慎之又慎。” “朕定当谨记舅父嘱托。”说完话李世民拿出一卷书放在桌桉上,“朕念及张阳才干,任他为东宫少师让他留在太子身边,再者开办崇文馆,已有半月过去,现如今却编撰了这么一本书给朕。” 高士廉愣了愣,拿起这卷书打开看着上面的内容。 “不如朕念与舅父听?” “能看清。”高士廉看完第一篇不住点头,“老臣很喜欢第一篇农夫与蛇的故事,究竟是农夫的善害了自己,还是蛇咬死农夫之过?” “舅父以为如何?” 高士廉摇头,“寓意很不错,若不是陛下提及老臣都快忘了这个让大唐兵不血刃拿下河西走廊的才俊。” 李世民点头,“现在他收敛了不少。” 高士廉又问道:“如今他任何职?” 听到这么一问,李世民心中泛起酸楚,还是装作若无其事耐心地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朕念他才干,将他留在了太子身边,将崇文殿改制崇文馆希望他们可以多招收人才,给出治国方略,既是敲打也是磨炼。” “身为太子近臣不急功近利,更不想着在陛下面前展露才华。”高士廉思量再三低语道:“此人偏偏写了这么一卷书?” “正是如此。”李世民还是拿出了晚辈该有的尊敬。 又是抚须,高士廉又笑了笑,“陛下都已经为他铺好了路,他却还在原地踏步,张阳年轻却不气盛编撰此书无伤大雅,又不立功,不会引起朝堂之人偏见,也不会在陛下眼中犯错,此种举措也可贻笑大方。” 喝下一口茶水,高士廉点头,“编撰此书可利官学没错,书籍不嫌少,身为太子近臣不涉朝政,才学内敛心性平稳,知道他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朕以为张阳并不信任朝堂。” “非也。”高士廉否定道:“他是个会把握分寸的孩子,陛下若用好了将来也是一个与社稷有益的臣子,不知如今教化如何?” 李世民低声道:“朕会安排他与舅父见面。” 高士廉稍稍点头,“或许这是老夫这辈子最后一次与他见面了。” 李世民闭眼缓缓呼吸,“舅父一定养好身体。” 东宫,李承乾反复看着这份大纲问着张大安,“那卷书当真是你一个人编撰出来的?” “回太子,纲要上写得很详细,臣只是摘录而已。” “以前孤没觉得你有这等本事。” 张大安躬身道:“兄长时常说要多想想,每一次落笔的时候臣都会想很久。” “你的兄长?张大象?” “是张阳,他待臣如亲弟弟,这声兄长也是应该的。” 还以为经过张阳的点拨,张大安聪明了,现在再看他憨厚的笑容,还是和之前一样,李承乾摇头确认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学富五车之辈 最近李君羡很迷茫,从除夕夜天空异象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好不容易查到了蛛丝马迹因为之前夏日有很多人购买硝石,导致查的也是一团乱。 从之前的硝石线索找到了方士。 此刻他正听着袁天罡道长讲述,“按照将军的要求,长安城一共有方士一百五十余个,去年就死了三十多个。” 李君羡苦笑道:“都是怎么死的?” 袁天罡拿着拂尘,“老道早就说过,丹药乃是害人之物,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服用丹药而死,还有的是因为谋财害命被人抓到被活活打死,还有一些被抓入了大理寺死在了地牢。” 钦天监内很安静,因为之前袁天罡发疯一般的专研鸡蛋,导致不少太监对这个地方还有心理阴影,就算是路过也是绕着走。 李君羡又问道:“在今年夏季之前是否有人采买过硝石?” 袁天罡又回忆着,“倒是有,也不是买硝石,有人去一个方士的宅邸之后便开始搜寻,跟抢一样,这还是老道去问询的时候,听附近的人说起,说是抢走了不少东西,而且是满满当当一车拉走了。” 李君羡眼里燃起了希望,“是哪个方士?” “可惜了。”袁天罡叹道:“那个道士年初的时候就过世了,也是服用丹药而死。” 李君羡拍桉道:“这帮该死的方士。” “将军也不用太着急。” 李君羡站起身向太极殿方向行礼,“末将到如今还是一无所获,臣之罪也!” “将军不用太过灰心,今夏因为有人采买硝石闹肚子,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买,不妨盯着那些手里有硝石的人,是不是有人要买,或者有人要卖。” “袁道长说得在理,末将这就去盯着。” 结束了炎热的夏季,秋风吹过的时候长安城又热闹了起来。 张阳带着小武和媳妇回家,顺道去东市买了一些肉菜。 “张小子,你这俊俏小姑娘是谁家的?” 张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解释道:“这是我媳妇收的弟子,就带在身边了。” 走在热闹的东市街头,街道两旁的叔叔婶婶脸上都带着和善的笑容,听到一句句玩笑话,小武也跟着笑了笑。 这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 就要走出东市,张阳瞥见一个杂物摊,被杂物摊上的一块东西吸引了注意,这是一个黄色的球状物,上面有很多的孔洞。 张阳拿在手里,这不是海绵吗?而且还是天然的海绵。 在长安有来自天南地北的人,人们都从各地来到长安城有的是商贩,有的想来长安城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 张阳问道:“这东西哪儿来的?” 摊主懒洋洋地靠墙坐着,“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多少银钱,我要了。” “十文。” 张阳拿出自己的小钱袋,钱袋子中每天都定额放着三十文钱。 付了十文钱,张阳拿着这个人头大小的海绵离开。 李玥有些好奇这个东西是什么,多看了两眼。 回到家中,李玥开始了对小武的教导,从最简单的数数开始。 小武倒是听得认真。 海绵的表面倒是挺脏的,内部还算是干净。 将它摊开来,用一块布包住。 李玥耐心的教着,“十一,十二,十三……” 小武也跟着念着,“十一,十二,十三。” 感觉到夫君扶着自己的背,李玥好奇回头看去。 张阳将垫子放在她的后背,“现在靠下来试试。” 李玥尝试着将后背往后靠着,感受到靠垫撑着腰部。 “现在是不是舒服点了。” “还真是挺舒服的。”李玥又往后靠了靠感受着靠垫。 平时她将很多时间都会用在看书上,以前盘腿坐着会很累,现在有了椅子算是好多了,可坐久了还是会累,有了靠垫至少可以缓解一下。 将海绵的内芯剪下来洗干净之后,放在太阳底下嗮着。 给小武上了半个时辰的课,接下来就交给她自己去认识数字。 “今天在立政殿怎么样?” “挺好的,母后还是很喜欢小武,只不过小武与宫里的孩子好似玩不到一起去。”李玥吃着葡萄干。 “那就多做一些游戏,孩子们之间自然会融入进去。” 她的目光看向小武,“其实她这样安静也好。” 现在的小武笨拙地提着毛笔在一张纸上写着字,写了一个字她便停下来,闭上眼像是要把这个字记住。 李丽质是有基础的,至少在宫里不会缺少教书的老师。 而小武不一样,对李玥来说小武就是一张非常干净的白纸。 秋日的天气都很好,张阳早早起床,李玥给小武梳理着发髻,看起来她享受这种带孩子的过程。 “今天村子里开工,我们去看看吧。”李玥的话语从房间中传来,“而且也该带着小武去见见她的父母,好让应国公放心。” 张阳点头道:“你让婶婶们准备一下,我去东宫请个假。” “我们在家里等夫君。” 急急忙忙地走向皇宫,张阳嘴里吃着一张饼就当是应付早饭了,一张饼吃完也到了朱雀门。 和门前的李道彦打了一声招呼,张阳走向东宫。 正想着今天要怎么和李承乾请假,这才上任没多久就又要请假了,也不知道太子好不好说话。 刚刚走到东宫门口,就撞见了带着一帮人而来的长孙冲。 “原来张少师。”长孙冲稍稍行礼,然后自我感觉非常好的要走入东宫。 “慢着!”张阳叫住他,“长孙公子,你来东宫做什么?” 这话让长孙冲笑了,他笑着看了看身后的人,“怎么以我和太子殿下的交情,来东宫还要经过你允许?” 说着话,长孙冲就继续带着人往东宫走去。 “李安俨!”张阳突然大喝道。 “末将在!”李安俨要跨横刀,“张少师有何吩咐。” 张阳颔首道:“我掌管东宫内外事务,是不是可以决定这种闲杂人等能否进入东宫的事情。” 李安俨一手搭在腰间的横刀上,“那是自然。” “好!”张阳喝令道:“将这群人拦在东宫外,但凡有敢冒进直接拿下扔到朱雀大街上。” “喏!”李安俨大喝道:“来人,将他们拦在东宫外!” 一群东宫护卫走上前,长孙冲真地被气笑了,只能一步步后退,“你说谁是闲杂人等。” 张阳仔细扣了扣指甲缝的泥,“难道长孙公子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长孙冲被护卫一推又退后了一大步。 “那你说说,你们是什么?” 长孙冲又看了一眼身后,跟这而来的这帮人面对东宫的侍卫当场没了底气,只能自己走上前一步,“听闻陛下将崇文殿改崇文馆,却不知如今的崇文馆空空寥寥。” “空空寥寥?没有呀。”张阳回头看了眼张大安,“崇文馆有大安呀。” “张大安?”长孙冲又笑了,“就他?在下以为张少师也是好学有学识之人,眼下莫要说笑了。” “大安,怎么不行了?别看他沉默寡言,其实他很会思考。” “张阳,你何苦为难我。”长孙冲指了指身后的人,“他们都是学富无车之人,入崇文馆在下为了太子殿下考虑。” “大安,带人来东宫经过太子允许了吗?”张阳靠着东宫外墙悠哉问道。 “从未听太子说起过。”张大安板着脸说道。 “长孙公子听到没有?太子从未说起过这件事,你既然没有太子允许这般自作主张就不怕太子不高兴?” 长孙冲喝道:“你休要搬弄是非!” 张阳慢声道:“还是说你自以为是赵国公的儿子,连太子都要给你几分薄面?” “张阳!你先是以张大安辱我等,又搬弄是非,现在又用这等话语来裹挟,我们处处为太子着想,你是何居心?” “这样吧。”张阳站直身体,“既然长孙公子说这些人都是学富五车之人,我就出两道题,只要你们能够答上来,我就让你们进入崇文馆如何?” “好!”长孙冲身后当即有人起哄,他们也被张阳的言行闹得一肚子火。 让张大安拿来了笔墨,张阳先是写下第一道题贴在了外墙上。 看着题目长孙冲念出声,“这世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当然是先有蛋了。”有人当即就回复道。 “哈哈哈。”张阳反而笑了,“没有鸡何来的蛋?” “这……”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张阳惆怅道:“在下读书少,也想不明白这些问题,不知道各位学富五车能否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 张阳写下第二道题目:当远处打雷时为何是先看到雷在听到听声,而不是同时听到。 长孙冲的脸当即黑了,“当然是……” “慢着,长孙公子再好好想想,是不是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会出现这种情况又是为何?” 跟在长孙冲身后十多个人交头接耳议论着。 “只要你们能够解开其中一题,我就让你们进入崇文馆。” 张阳说完给了他们一个十分潇洒的背影,然后走到李安俨身边,“李将军,看好了,不要让他们进来。” “末将领命。”李安俨一板一眼回道。 刚走两步,张阳又回来小声问道:“李将军,要不还是把他们的腿打断吧,我怕他们到时候报复我。” 李安俨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张少师,末将从未得罪过你,真要打断长孙家长子的腿,还不如不干这个东宫侍卫,留末将一条命。” “我说笑,你不要当真,看好了这种闲杂人等不要让他们进东宫。” 李安俨:“喏!” 此刻魏征还在给太子讲课。 “郑公,好久不见了。”张阳行礼。 “嗯,外面事情老夫与太子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对。”魏征点头,“若是换了别人或许就给长孙冲一条路让他进入东宫。” 李承乾无奈道:“这长孙冲实在是太不晓事。” “太子殿下,臣是来请假的。” “请假?是告假吧。” “差不多一个意思。”张阳拿出一张字条,“这是臣的请假条,今天要去一趟封地怕是不能陪太子读书了。” “是封地出了事?需要孤做什么吗?” “不用了,就是我们封地的工厂开工,所谓开工大吉,我要去看看情况。” 魏征收起书卷,“今日的课便到此为止,老臣先告辞了。” 李承乾起身相送,“郑公慢走。” 送别了魏征,李承乾笑着,“孤许久没有出去看看了,不如与你一起看看,说不定也能有所收获。” “也好,我们肯定是欢迎太子殿下的。”张阳笑道:“大安,你也一起去吧。” “喏。”张大安点头。 三人走出东宫,长孙冲一行人还站在东宫外。 看到是李承乾出来了,长孙冲当即喊道:“太子殿下!” 李承乾板着脸继续走着没有回应。 一直走到了朱雀大街上,李承乾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臣要是知道也不会问他们了,这些人自称学富五车之辈,这么难的问题还是交给他们,我们不要想了。” “也是。”李承乾又问道;“打雷是怎么回事?” 张阳挠着下巴的胡渣,“这事说起来就复杂了。” “不急边走边说。” “先去家里一趟,再一起出门。” 张大安行礼道:“臣先去准备车驾。” 李承乾点头,“也好。” 回到家门口,叫上了李玥和小武,一家子和李承乾走到城门口,张大安已经带着人准备好了护送队伍和车驾。 李玥小武坐在后方的马车,张阳坐在太子的车驾上讲述着雷电的事情。 “光比声音传递的要快?孤还是第一次听闻有这样的事情。” “这也都是臣的猜测而已。” “孤当初听鼓声时,在开阔的校场感受过这种声音的传递,你所言这些不无道理。” “这世上神奇的事情很多。” “还有什么神奇的事情是孤不知道的,还请赐教。” “就比如说我们脚下的土地是圆的,我们都是站在一个球上,这颗球是自转的,而且还围着太阳公转,就有了白天黑夜,一年与四季。” 】 “哈哈哈,你就是爱说笑。”李承乾爽朗笑着,“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第二百八十五章 都会好起来的 张阳点头惆怅着,“果然太子殿下也不信。” 李承乾疑惑道:“你为何会觉得孤会信我们活在一个球上的事情。” 古人对世界的思考是很多的,他们常常会想天外是一个什么样子,又或者他们思考大地的形成,尤其是中原人,在这方面的思考启蒙非常的早,人们对世界的敬畏从钻木取火的蒙昧时期就开始了。 在《易经》中就有对宇宙的思考,书中将宇宙的理解为天地交泰,用太极和五行的原理来讲述宇宙变化,又或者是老子认为,宇宙由道而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有时候又觉得只是说法不同,那时候的人们已经靠着自己的揣测摸索到了一些宇宙和天地的样子。 张阳看着马车外的风景脸上带着笑容,“这些谜题以后都会解开的。” “孤见过很多固执己见的人,他们一直坚守自己认为的才是对的。” 张阳斟酌了一番,落寞地低下头,“那些坚守着自己心中那份真理而活着的人,他们一定很痛苦吧。” 李承乾没有反对,只是淡然说道:“孤有时候也能明白他们的感受,每一次犯错了就要面对父皇苛责,不论孤怎么解释,这种苛责与喝骂只会越来越大声。” 看李承乾似乎在回忆以前,从表面来说自己比李承乾大了四岁,他还只是一个十七岁刚刚行了冠礼的少年,但从扪心自问,自己比他多活了一辈子。 张阳咧嘴笑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关系的。” 马车内又安静了一会儿,在东宫任职以来这算是以此真正意义上推心置腹的谈话,当一个人把他最不想说感受说出来的时候,在他心里你就是他真正的朋友了。 “说来也奇怪,真有这种能够明悟世间模样的人存在吗?”李承乾皱眉道:“孤听说曾经有人从关中走向北方,那是比突厥更北方的地域,那里冰天雪地。” 张阳不解道:“他走了多久?” 李承乾回忆着,“据说是走了十多年,也没有走到尽头,回来的时候人已经瞎了。” “原来是这样。”张阳琢磨着,“他应该没有带指南针吧。” “指南针是什么?” “没什么,那是我最近在做的东西和司南的道理相同,不足为奇。” “太子殿下马上就到了。” 张大安的话语从马车外传来。 李承乾提了提精神也向马车外看去,骊山就在不远处,在骊山前坐落着三幢非常显眼的大房子。 马车到了骊山村前停下,李承乾看着远处,“孤听说骊山村前盖了几间大房子,那便是了?” 李玥带着小武走上前,“为了建设这三座工厂,我们花费了不少心血。” 几人走向村子,李玥先带着小武去见应国公,总要和应国公说说他女儿的近况,先要让大人见见,也不能让孩子对自己的父母太过疏远。 张阳带着李承乾在村子里走着,上官仪和牛闯已经在组织人手准备开工事宜。 本是开工大吉的日子,眼下出现了一幕特别煞风景的一幕。 李泰这个小胖子和李孝恭俩人喝得醉醺醺的正在发着酒疯。 放下了心事之后的李孝恭彻底进入了他的狂放日子,此刻穿着女人衣服跳着舞,李泰在一旁拍着手打着拍子。 张阳避开目光不去看他们,“太子殿下,我眼睛不太舒服,我们换个地方吧。” 一脸大胡子的李孝恭穿着敞开的女人衣服,还露着浓密的胸毛,张阳深吸一口气,有些担心自己看了这些之后的心理状况。 俩人非常有默契地叹息,刚要转身离开。 李孝恭跑步上前,拦着俩人,“太子殿下,不如与臣共饮一杯。” 面对眼前酒气冲天的李孝恭,李承乾苦着脸,“孤只是来这里看看,喝酒就不必了,还要回东宫处理事务。” 张阳咳了咳自己的嗓子,“那什么我也要跟着太子去东宫处理事务,来看看开工事宜这便回去了。” “慢着!”李孝恭又喝道,随后他的嘴角疯狂上扬,做着一个女人捻花的动作,“你们看某美不美?” 张阳上下打量了一番,衣裙下那茂密的腿毛让人不忍直视。 李孝恭又摆了一个女人动作,“这样美不美。” “美。”张阳闭上眼倒吸一口凉气,“太美了,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美。” “哈哈哈!”后方的李泰捂着肚子痛笑着。 李承乾站在原地不做所措。 随着工厂前一声大喝,一群村子的妇人和男人进入工厂干活,带着太子来到工厂前,张阳先是定了定神先是挥去李孝恭在脑海中的模样。 “孤想进去看看。” 将李孝恭要人命的模样从脑海中挥去,张阳带着太子走入工厂。 上官仪大声地安排着一道道工序,工厂特别大,每一次指挥几乎都是嘶声力竭喊出来的。 终于在上官仪的指挥下,拉棉线的轮子终于开始转起来,按照之前的试验,将棉线从棉花中拉出来之后要捆在一个个捻子上。 张阳向李承乾解释道:“这些捻子上的棉线让村子里的妇人们拿回去,她们可以拿去织布,除了这里的酬劳她们平时闲散时也可以织布,通过劳动给她们带来一些收入。” “甚善。”李承乾点头,“如此大机关组合,孤平生第一次见,精巧庞大,孤现在有些怀疑伱的老师那位秦岭老人还是机关术的传人。” 张阳笑道:“这都是以前跟着父母学的机巧手艺,他们都是手艺人也是在别人的工厂里劳作的,靠着手艺挣来的银钱来养活我。” “父母含辛茹苦养大你,你确实也该继承他们的手艺。” “臣的父亲手艺特别高超,擅长修理五金器械,甚至还能自己制造一些奇巧之物。” “你与孤一样,孤也很崇拜父皇。” “那时候为了学业手艺上没有学得太精,有些事物自己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现在也是一边摸索一边来做。” 张阳带着李承乾在另外两个工坊也看了看,上官仪指挥另外两个工坊也是靠喊话来指挥,生产线的每一个环节同步进行,指挥起来特别麻烦。 上官仪往嘴里灌着水,显然嗓子都要冒烟了。 在没有扩音器的年代,还是需要一个大嗓门的人来指挥的。 三个工厂开工,有了生产就有了财富,不论是棉线棉布,还是肥皂印刷,这都是长安城独有的,也是独一份的买卖,不愁卖不出去。 李承乾看着印刷厂的印刷效率,随着几个滚筒转动一次次往下撞,一张张的纸随着一条树皮履带传送,一张张印好了字的纸张落下,不一会儿就有了厚厚一叠。 “崇文馆的那本课外读物是否也能拿到这里来印?” “当然可以了,太子所著之书,肯定有人买,也有人看。” 李承乾摇头,“此书诞生孤也糊里糊涂的,还是大安编撰而成,孤当不起这个虚名。” 张阳解释道:“不如就在书上面印着,太子总领,臣拟大纲,张大安编写,这样如何?” “能有此书都是你和大安的功劳,如此自然更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只不过要收钱。” “当然也不能让这里的村民平白忙活。” 看李承乾神色尴尬,太子怕是拿不出多少银钱了。 “太子殿下,每月印一百册我们这边可以免费给太子殿下印书,只不过有一个条件,只要太子殿下答应,以后我们这里每月让出一百册的份额免费给太子。” 看李承乾还是面露难色。 张阳又道:“半个月之后,太子殿下帮我们宣传我们的棉布与棉线,还有肥皂的好处,太子帮我们宣传,我们给太子免费印书,如此一来互惠互助如何?” “可是……” 张阳又道:“太子放心,如今生产的都是廉价肥皂,至于有香味的肥皂如今还不好批量制作,都是手工制作,只要帮我们宣传廉价肥皂和棉布即可,平时穿我们的棉布,用我们的肥皂。” “孤明白,就只需……” “对,只需要这样。” “此等印刷之术若是可以在中原推广,中原将会多出多少书籍。”李承乾先是感慨又道:“孤明白这都是你的家业,父皇也绝对不会做出夺人家业之事,你可放心。” 带着李承乾在村子里走着,张阳和他讲述着骊山将来产业园的规划。 听得李承乾一知半解,他从来没听过这种规划。 张阳解释道:“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资源共享,我们整个村子不管是人力和管理都是共享可以互相取长补短,大家齐心办一件事效率会高出很多。” “因为此地是公主封地,田亩开垦都可以让公主来做决断,就有了自己的决策权,再者技术支持,我们可以培养出属于我们自己的一批技术工人,在我们现有的基础上做出技术攻关,提高生产力。” 李承乾问道:“所以你让上官仪给村子的人教书识字。” 张阳点头,“村子里早已成家的人可能起步有些晚了,勤能补拙,我们村子的文化课除了老年人几乎是人人都要参与的,忙碌完一天来听上官仪讲课都是必须的。” “之前一直都是上官仪教书,现在有了武士彟,他身上的担子可以轻松一些。” 孙思邈和张公瑾正带着一群孩子在村子里打着太极拳,动作整齐划一看着非常地赏心悦目。 “如此规划能否用在别的地方?” 听李承乾这么一问,张阳解释道:“如今我也在尝试,如果情况好的话也会和太子商议。” 天色黄昏的时候,李承乾回宫了。 他带着在骊山的见闻回到宫中,先中书省见了房玄龄。 现在的房玄龄还在中书省看着各地的粮册。 李承乾站在一旁说着现在骊山的情况,“房相,现在的骊山村已经换了模样。” 房玄龄点头道,“太子殿下说的骊山村以前叫作下山村,据臣所知那里原本是个穷困的村子,短短两年就可以让这穷困的村子换了模样,确实少见。” “看来张阳还是有才能的。” “骊山村之所以能够翻身,是因为有几份买卖在,张阳先是招揽人来治理,再是将整个村子的壮劳力都聚集在一起用他的买卖来争取银钱,为骊山村取得一个良好的底子,这些都没什么。” 房玄龄讲着话放下手中的粮册,“只不过张阳让上官仪教授那些目不识丁的人读书,是为了更长远打算,确实是个会盘算的人,而且上官仪此人……” 话语顿了顿,房玄龄皱眉道:“臣看过他的文章,起初他就是在弘文馆,也不知道为何去了骊山,还是说这个张阳看人有独道的眼光。” 和房玄龄有了一番谈话,第二天李承乾心中有了更多的疑惑,听着郑公把课讲完,张大安回禀道:“太子殿下,张少师托人带信来说是今天又要请假。” “又请假!”李承乾来回踱步,“因为何事请假?” 张大安递上一张字条。 看了字条上的内容,李承乾无奈道,“还是为了帮孤整理课外读物印刷之事。”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接受了张阳的好意之后,李承乾反倒没有心思去找他了,颓废地坐下无奈道:“大安。” “臣在。” “你与孤说说这个产业集群究竟是何意思?” 张大安思量了一会儿,便回话道:“臣以为是张少师将所有的家业聚集在一起,专人管理,专人运作,并且培养出属于自己的人手。” “自古以来生意离不开东买西买,商人最在意的便是价格高低,往往在收购过程中会因为价格掣肘。” “臣昨日看了骊山村,这是要骊山完全独立于原本的货物流转之外,张少师想要一手把握物资来源,一手抓住自己的实力,从而让骊山不会被其他势力左右。” 李承乾讶异地看着,好似眼前的人不是原本老实木讷的张大安,他以前不像现在这样能说这么多。 “很多时候,大多数的商人行商往往背后会有权贵势力,他们也会依赖权贵来坐稳自己的生意,保证不会被有更大势力的人欺压,也愿意依附权贵。” “那张阳依附谁了?” “臣以为有程咬金大将军,河间郡王,魏王,从人情方面来看甚至有皇后,太子殿下,孙神医,邹国公。” 李承乾颔首思考着,不知不觉连孤都深陷其中。 暂更一章,明天会补的。 今天家里事情多,忙得太晚了,过会儿还要去接喝了酒的亲爹回家,实在是抱歉,嗯,明天补上今天少更新的一章。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 偷喝酒精的一老一少 大安以前话很少,只有问他的时候,他才会说。 就算是问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能够说这么多,李承乾盘腿坐着,喝下一口茶水,“照你的意思是说张阳想要把自己的家业攥在自己手里?本来家业不就是他的吗?” 张大安躬身一礼,“太子殿下,货物流通有供需关系。” 细细消化着这些话语,平日里经常读圣贤书的李承乾此刻对这种供需和生意的相关知识很贵乏。 “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大安躬身道,“兄长时常说要多想,臣平日除了多想就在崇文馆看书,还去弘文馆听士子文人们议论事情,受益颇多。” 李承乾了然点头,“难怪张阳经常去看书,果然读书真的会让人聪明。” 张大安憨憨笑笑,“臣一直觉得自己挺笨的。” 看到他的笑容,李承乾又觉得他回到了原形,又变得和以前认识的那个张大安一样了。 张大安又道:“以前臣看书的时候头脑总是昏昏沉沉,如今臣发现在崇文馆读书可以让臣的思绪清明许多,太子殿下也可以试试。” 李承乾走到崇文馆前推开这扇老旧的门,拿起一卷书盘腿坐下来看了起来,读了小半个时辰,长叹一口气。 “太子殿下觉得如何?”张大安问道。 李承乾摇头把书卷放回原位,“根本没用。” 村子刚刚到了起步的阶段,有很多事情需要照看,开工这两天就一直住在村子里。 李玥和小宜坐在账房中,俩人各自剥着自己算盘上的算珠,闷不做声地算着。 小武就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还显笨拙的小手握着笔,莲藕般的手臂摆动写着字。 村子里开工了,账目也变多了,账目也开始庞杂起来。 在账房中一算就要算好久。 “公主殿下棉花工厂昨天的账目算好了。” 李玥接过账目看着上面的内容,“算得很不错,你再将其中账目记录在总账上。” 小宜点头道,“这就去办。” 打开夫君做的茶杯,李玥打开盖子喝下一口茶水,又看了一眼正专心地写字的小武,虽然写出来的字很不好看,她倒是很认真。 李玥温柔地笑着。 李孝恭和李泰两人扶着墙,一老一小正在墙边吐着,也不知道他们昨晚喝了多少,从昨天的疯癫直到现在醒来,这才消停。 张阳问向李泰的侍卫,“魏王殿下是不是又偷喝酒精了。” 侍卫板着脸道:“魏王殿下没有偷喝。” “当真?” 侍卫低下头无奈道:“殿下不让我们说。” 张阳看着存放酒精的库房,“以后还是要多加几道大锁才行。” 侍卫又道:“其实事出有因,是河间郡王想要喝,魏王几经劝说无用,只好一起喝。” “那河间郡王是怎么知道酒精的?” “殿下说起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魏王本来就是想喝,故意说出来的?” “这……” 张阳对他说道:“你去抓一只鸭子来。” “张侍郎是要吃鸭子吗?卑职帮您杀了。” “不用,我要活的。” “明白,张侍郎是要亲手杀了。” “你少废话,魏王殿下会如此堕落有你们一份功劳。” 等鸭子带来了,张阳拿出了一罐酒精来到浑身无力的李泰与李孝恭面前。 李泰闻到鸭子的味道当场又吐了起来。 拍着他的背,张阳耐心道:“魏王殿下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们喝酒精吗?” 换源app】 李泰擦了擦嘴,“你说过,喝了酒精人会出事。” “那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请看好了。” 李孝恭双目无神靠着墙坐着。 拿来一个漏斗,张阳把漏洞一段塞入鸭嘴中,然后把整整一罐酒精倒了下去,接着把鸭子重新放在地上。 在李泰的目光下,鸭子先是扑通了一会儿,几个呼吸下便在地上晃晃悠悠走着,最后到了地上,张着鸭嘴不动了。 等了一个时辰,这只鸭子便没了生息。 张阳当着他的面刨开了鸭肚子。 刚打开肚子,李泰又剧烈吐了起来。 “魏王殿下请看鸭子的内脏。”张阳把一堆内脏拿了出来,“看看鸭肠,看看鸭子的胃,鸭子肠道都已经开始渗血了,如果人喝多了又会怎么样。” “何故折磨我。”李泰又是吐又是咳嗽,直到他发现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带着血丝也是冷汗直流。 张阳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如果以后还要这么喝,我也只能给你收拾了,魏王的那些银钱我也只能帮着收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谋财害命。” 李泰小脸煞白。 “以后还喝不喝了。”张阳笑着问道。 目光再次看向那只死于非命的鸭子,李泰摆手道:“我听姐夫的,不喝了。” 刚说完,李泰又开始了,肚子里已经没有东西吐了,差不多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上官仪匆匆跑来,“张侍郎,西域的商队到了。” “好好照顾魏王,养几天肠胃,别让他吃油腻的。” “喏!”李泰的侍卫站得笔直。 跟着上官仪走向村子,张阳小声道:“下次把酒精换个地方储存,最好不要让魏王知道。” 上官仪问着,“是怕被人偷了?” 张阳点头,“最近村子里招耗子。” “明白了,在下会安排的。” 回头再看一眼李泰,他已经被自己的侍卫搀扶着躺在椅子上,至于河间郡王还没从宿醉中回过神来,身上还穿着女人衣裳。 十多驾马车就在村口。 来人就是之前交给自己的高昌国国玺的人。 让上官仪去把棉花卸下来,张阳对这个高昌奴隶小声道:“将军的身体还好吗?” 对方躬身回话,“一切都好,将军一直期盼着可以再见到张侍郎。” 看来是这个守备将军阿达兰想念家人,张阳对他说道:“他的家人一切都好,我会找机会让他再见到自己的家人。” 几车棉花卸得很快,张阳揣着手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们没做名字,生来就是奴仆。” “现在你们不是奴仆了。” “将军对我们很好,已经有女人还让她给生了一个孩子。” “这两年的变化还真是大。”张阳看着他说道:“没有名字总要有个代号,以后你就叫壹号,这是我给你的代号。” 他突然跪在地上,“谢张侍郎赐名。” “你的关中话真是越来越好了。” 壹号重新站起身,“将军抓了十五个在西域的中原人,让他们给我们教书,我们看的是中原书,写得也是中原文字。” “他抓来的人吗?” “是的。” “你们西域人都是这么请夫子的吗?好强硬呀,少了人文关怀,西域民风好奇特。” “以前见过西域的贵族,那些贵族对中原的读书人都非常客气,因为这十五个读书人不肯接受将军给的价格,将军干脆不给报酬,把人绑了便让他们教书。” 壹号还挠了挠头,“不过他们现在很听话,只要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就可以了。” 一阵无言,张阳甚至有些同情这十五个教书的夫子了。 自开辟了丝绸之路以来,西域人知道有个富裕的大唐,他们通过丝绸之路来往于中原和西域,可以赚得银钱,甚至可以换来盐铁。 对能够来大唐的人来说,说中原话也是一项很重要的技能。 “张侍郎,我们还有很多的棉花都在关外。” “运不进来吗?” 壹号点头道:“守关的将军说我们一次最多只能入关三十个人,不能让太多的人进来,现在我们有三百多驾马车的棉花正等着,还有不少棉花正在往河西走廊运来。” 张阳面色凝重点头,“运输方面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壹号拿出了一本账目,“这是这一趟棉花的账目,还请张侍郎过目。” 账目上写着货钱一百。 价格非常的低廉,一架马车载重大概三百斤重,三驾马车一共一千斤的分量,也就是半吨。 基本上都是运输的费用,至于棉花就算是白送的。 也就是现在棉花的价值没有这么高,这要是等棉花进入中原,真正流通之后有了市价,价格就不止这些了,算上运输费用,价格何止会翻几番。 “运输的问题交给我,拿了银钱先回去交差。”张阳拿出一块银饼递给他,“有多的就当我是我奖励你们的。” “谢张侍郎,这块银饼作价十贯,之后的货钱补上。” “也行。” 张阳笑着点头。 壹号再次行礼,“就先告辞了。” 点头送别他们,上官仪也拿过账目看了一眼,“价格还算低廉。” 张阳笑道:“新房子住着还习惯吗?” 上官仪拱手道:“都很好,前些日子家中妇人的亲卷也已经来看望过了,他们都很放心,就是这个办公地,长久以来在村子里跑习惯了,要在那里坐等着事情找来才去办,很不习惯。” “你多培养一些村子的人,早点建立一套我们的管理体系。” “明白,还有就是印刷的墨水是不是多准备一些,工厂一天可以印制近千页,墨水消耗非常地快。” 张阳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工厂效率的上升也会导致原料的消耗上升。 上官仪问道:“要不要找何必兄弟再去安排一些石油?” 眼下也只好再去找何必帮忙。 忙完这些事情,张阳坐在村子小道边,看着远处的工厂有村民不断地把一箱箱的货物搬出来。 看着这个风景,让人身心愉悦,这些可都是银钱。 等李泰终于恢复了,他被李玥揪着耳朵而来。 “皇姐,皇姐,我知道错了。”李泰侧着头忍着疼晃晃悠悠跑来。 小胖子的耳朵被揪得通红,惹得虞宜在一旁一直偷笑。 直到李玥放手,李泰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耳朵。 李玥喝道:“你现在当着你姐夫的面发誓,以后再也不偷喝酒精了。” 李泰一手指着天委屈道:“姐夫,我以在村子里的三成份子发誓,以后再也不偷喝酒精了。” 见姐夫没有讲话,李泰又看向李玥,“皇姐,这样可以了吗?” 李玥看着自己的弟弟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这要是换成别的公主也不敢去揪着李泰的耳朵,不过李泰是真的听自己这个姐姐的话。 宫中的皇子公主众多,能和李泰这样皇后嫡出的皇子走得近的宗室中人并不多。 张阳咳了咳嗓子,“眼下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李泰恭敬地站着,“姐夫请讲。” “我们在关外还有很多的棉花进不来,你能否让你的人帮忙,把棉花运进来,现在都在河西走廊被押着。” 李泰回想着,“在河西走廊的守将是牛进达将军。” “没错。” “如果只有本王派人过去还不够,最好军中有人帮忙,让我们军中的人护送。” 张阳思量着,“让河间郡王帮忙?” 李泰接过自己皇姐端来的一碗热水,这小胖子懂事地行礼,然后讨好地笑了笑,喝了一口热水接着讲着,“让王叔帮忙确实方便,不过自王叔任礼部尚书以来,手中早已没了兵权,当年跟随王叔的人也早就成了别人的部将。” “那就是说这件事很难办了?” “也不是不好办,可以找程咬金将军帮忙,程大将军和牛进达将军私交甚好。” “我再想想办法,你先去休息吧。” 李泰讨好看向李玥。 李玥点头他才敢离开。 “青雀还年轻,他这般喝酒就怕他人就这么废了。”李玥神色担忧。 “魏王如今这才十二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个年纪的肠胃消化能力不错,自愈能力也挺好的。” 听夫君这么说着,李玥摇头叹道:“那也不能让他这么喝酒,我听说军中不能饮酒。” 张阳笑道:“可以把他放入军中锻炼锻炼他。” 回长安城前,张阳和李玥一起来看望张公瑾,此刻武士彟也在这里和他有说有笑的。 小武跑到武士彟身边,“爹爹,公主殿下家里有很多好吃的。” 武士彟看到自己的女儿,笑着抱起她,“回去以后还是要听公主的话。” 第二百八十七章 李世民的心眼 小武点着头,“女儿记住了。” 夫妻俩向武士彟和张公瑾行礼。 “老师,应国公我们这便回长安城了。” 张公瑾抚须道:“大安来看望过老夫了,这孩子比以前懂事了许多。” “学生觉得大安看起来老实木讷,实则是老师家中三兄弟中最聪明的一个人,只是平时缺少点拨而已。” 张公瑾感慨道:“这孩子还是傻一些的好,傻点好。” 李玥向师母告别,夫妻俩带着小武这才离开了村子,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开工顺利大家都开心,看来骊山产业群的第一步走得虽然磕磕绊绊,结果总算是好的,就是眼下村子中的人大多数都目不识丁。 文化素质培养是个很重要的工作,越发展就越意识到人才的重要性,现在的骊山太缺能够施行管理的人才。 小武很懂事,她坐在李玥身边很安静。 “这一次账目也统筹好了,以后只要核对出入项就行,不过小宜要做的账目更多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出错。” 李玥一边讲着话,还帮着小武整理发髻。 “棉花都安置好了,石油的事情我让上官仪去找何必帮忙,过些日子也会有结果。” “关外的棉花为何进不来?” 张阳神色凝重,“押送棉花的多数人都是西域人,大队的西域人而且还都是高昌的士兵,自然不能轻易放入关中,能够放十几个人入关已经不错了。” “程咬金大将军为人处世一直都大开大合与他打交道难免会开重口,想要更多的利益,夫君还需慎重。” 杨婶骑着马儿护送在马车后方。 张阳看着远处的长安城,“其实我们家在长安城的人脉也挺广的,不一定非要找程大将军,老程家的门风彪悍,与处默打交道便算了。” “不知怎么了,上一次见了程大将军之后,我浑身不爽利好几天,诸事不顺,这人八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回家整理一番账目与规划事宜,夫妻俩在家里闲了几天,李玥还是耐心地教着小武数学,从之前的数数,现在她已经会十以内的加减法了。 张阳早早来到东宫当值。 李承乾下朝回来正在打着沙袋。 走到大安身边,张阳问道:“这两天长孙冲有没有来找过太子?” 张大安也揣着手,“这两日倒是没有,我每天去弘文馆记录人们谈论的事情,说是长孙公子请了不少人来研究那两道题。” “有结果了吗?” 张大安摇头。 李承乾打沙袋的动作一板一眼,双腿绷直一拳又一拳地打着沙袋,身子则是不动,张阳不禁好奇道:“好怪异的姿势,太子殿下都是这么练的?” 张大安点头,“嗯,日复一日没有停下过。” 打完沙袋,李承乾擦着汗水,“孤今日起晚了,下了朝便来打沙袋,正如你说过长久坚持对身体有好处,如今每日不打半个时辰沙袋,孤也是浑身不爽利,打完之后神清气爽。” “太子殿下还需坚持,如果停下一段时间想要再坚持就难了。” “你放心,孤会坚持的,就是这个沙袋不耐打,一个沙袋只能够孤打三天,想着以后用皮革做一个更加结实的沙袋。” “太子殿下距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又进了一步,可喜可贺。” 俩人走入东宫殿内,张阳站好说道:“不知道太子今日有没有空?” 李承乾洗了一把脸,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你直说便是,孤今日无事安排。” “在下想要去看望一个人,不知道太子殿下能否同去。” “是何人?” “秦琼大将军,也不知道他身体如何了。” 李承乾点头,“也好。” 出发之前李承乾还带了一些宫里才有的麝香出宫。 张大安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秋日的朱雀大街最是热闹。 “听说你们村子的稻米就快要有收获了?” “快了吧,最晚十一月应该可以收获了。”张阳又想了想,“收成应该不会太好,八月份这才种下还是有些晚了。” “若是关中的田亩也能如此耕种,岂不是多一成粮赋?” 张阳解释道:“太子此言差矣,骊山之所以可以种稻,也是因为有渭水河畔给的水源,可以让我们开辟出水田。” “关中绝大部分田亩还不是水田,而且还与天时有关,若是今年的春季来晚一些,冬季来得早,稻米也种不成。” 李承乾点头道:“你这么一说,倒是孤懂得少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们骊山最近都不打算再开垦田地了,我们的重点还是要放在工厂上。” 】 一路走着,李承乾好奇道:“你是想要把更多的人力放在工厂上。” 张阳没有否认,“太子殿下,种田可以获得粮食,但是不能获得财富,面朝黄土种地的一代人很难养出一个读书人,在如今书籍笔墨昂贵的年代,想要培养出一个读书人是需要很大成本的。” 又释然地笑了笑,张阳接着讲:“如果人们手中有了银钱,便可以买得起更多的书籍,如此一来读书便不会是一件难事。” “当然了从经济的方面来看,提高整个中原的收入来让人们买得起书是不现实的,还是要降低书籍的价格。” “对了,近日倒是有些人对东宫言辞颇多。” “什么意思?有人说闲话?” 李承乾一手背负一手挽着袖子在胸前,“当初因为出题的事情,那些文人皆被挡在东宫外,现在他们这些人对东宫颇有看法,也有人议论。” 张阳点头道:“原来是他们有意见了。” 李承乾又道:“孤倒是不担心自己,就是担心他们的话语越来越多,会危及到你,传到父皇耳中难免又会多生事端。” “其实我这人并太在乎名声。” “孤知道你不在乎名声,只是觉得要谨慎。” 又想了想,张阳笑道:“不如做个意见箱,让他们把意见都放入箱子里,所谓让坏事变成好事。” “如此一来人们的意见可以送入东宫,自然也能体现太子的纳言之美德,他们言语也会消弭于无形,太子殿下距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又近了一步。” 李承乾失声笑着,“这人实在是太过……” “对,都是市井小人的小聪明,小手段而已,不足为奇。” 一边说着话,已经来到翼国公府前。 来人知道是太子殿下来了,便慌张去通报。 秦琼亲自来迎接,“见过太子殿下,张少师。” 李承乾扶起行礼的秦琼,“大将军不用多礼,其实今日是张阳要来看望,孤顺路一起来。” 秦琼请着太子和张阳走入府中,三人坐下之后,一叠叠菜肴便端了上来。 “太子殿下,末将是个粗人,家中没有文雅可赏……” “不妨事,孤只是来看望大将军。”李承乾打断道。 “其实这样朴素一点也挺好的。”张阳夹起一颗菜吃着。 秦琼有些窘迫,“家中也没有酒水。” “孤近日都不饮酒,为了身体着想,大将军也不该饮酒。” “太子殿下说得是。” 说话间,秦琼看向张阳捧起一碗茶讲道:“听说骊山将金创药的秘方公之于众,并且不谋钱财,此等胸襟末将佩服,以茶代酒敬张少师一杯。” 张阳也捧起茶碗,“大将军说笑了,金创药的秘方本就简单,就算是骊山不将之公之于众,也会有人钻研出来。” 秦琼的气色比起以前好多了,三人就算是不喝酒光是听着李承乾和秦琼说着以前的往事,就能聊很久。 张阳拱手道:“听说现在驻守河西走廊的是牛进达大将军?” 秦琼抚须道:“正是。” “如今骊山多了一笔生意,只是这个生意与关外有联系,有件事还请大将军帮忙。” 秦琼点头道:“当初说过,某欠你一个人情,你有将金疮药公之于众的胸襟,自当帮你。” 张阳犹豫着,皱眉思量。 话语停下,李承乾问道:“是何事情让你这般犯难。” “那在下这便说了。”张阳站起身,“不知大将军可否派自己的部曲,去一趟河西走廊,帮在下去拿一趟棉花。” 秦琼的名声不论是在当年绿林好汉中,还是现在的军中都很不错。 就算是秦琼不在军中任职,他府中还是有很多武人。 身为武人群体中的偶像,就算是不动用军职,秦琼的号召力还是很强的。 “原来是这么点小事。”秦琼点头道,“书信一封给牛进达,再派人去运来便是。” 张阳又道:“只是棉花数量不少,而且还需长期来回运送,不过我们可以给出运输的费用,价格方面肯定是最合适的。” 秦琼笑道:“你都能将秘方公之于众,让更多的将士们在战场上有药可医,这点小忙算得了什么,某这边安排下去。” “那就多谢将军了。” “相比这点举手之劳,某还不尽当初的人情。” 府中的对话传到门外,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一直听着,等到谈话结束,秦琼送别了太子和张阳,他匆匆离开。 这次谈话的内容很快就被写下,送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太子,秦琼,张阳三人的对话都被记录在桉。 “他们去见秦琼就是为了这么一件事?” 李君羡点头道:“所言话语皆已记录,末将问过几遍,核对了几人的转述没有纰漏。” 长安城的风吹草动瞒不过陛下的眼睛,朝中重要将领,李靖,尉迟恭,李道宗,秦琼等人都有陛下的眼线在盯着。 这些都是暗中进行,就连皇后和陛下最信任的都不知道此事。 李世民看完上面的谈话的内容,“张阳这小子还很牵挂他的棉花。” 李君羡回话道:“陛下,末将派人旁敲侧击去打听过,张侍郎和西域的往来确实都是利益,张侍郎每一次都会买棉花,而且每一次都有金钱往来,我们的人眼看到张侍郎给了银钱。” 李世民将这份记录谈话内容的丝绢烧毁,“如此说来高昌与张阳之间的事情只是一场交易?” 李君羡单膝跪地低头回道:“目前查到的只有这些。” 李世民颔首看着烛火,“骊山的工厂怎么样了?棉花果真作成棉布了吗?” “骊山非常排外,用的也都是骊山的自己人,我们的人进不去,不过末将一直让人盯着村子四周,但凡有什么人进过村子,出过村子,某将都让人记录了。” 李世民点头,“你先退下。” “末将告退。” 等李君羡离开,李世民拿出一卷帛书,这是龟兹国送来的,这上面写着高昌的种种变化,如今的高昌有兵甲三万,而且骁勇。 当初的奴隶,转眼成为了骁勇的战士,守卫着高昌商道的咽喉,让西域劫匪无从下手,奴隶造反取代了高昌的旧贵族,反倒是让高昌的贸易比以往更好了,所收之税也更少了。 给高昌子民读书,更加注重礼仪,待人亲和,减轻了刑罚,收纳人口,他们的一步步发展好似要将高昌成为西域的霸主。 高昌与西突厥的战事平定了一段时间,现在又是风云再起,可面对军心更齐高昌,形同一盘散沙的西突厥只能步步退让。 这都是龟兹国的国主让人记录下来并且送入宫中。 西域诸国都在忌惮这么一个正在壮大的高昌,就像是长孙无忌所言,高昌的背后必定有高人在指点。 本来经历过奴隶叛乱的高昌,多少西域势力打算趁着这个时候瓜分它,可还没开始瓜分高昌的奴隶就用行动告诉了西域所有势力,高昌是他们的了。 现在要说高昌背后没有高人在指点,李世民倒是不信了。 看着高昌这么一个西域财富之地,又能发展壮大,李世民眼神越加火热。 这个一心要建立功业的皇帝缓缓站起身,他走到一幅巨大的地图前,目光从地图的河西走廊看向西域,再从西域看向吐蕃。 油灯的光在晃动,李世民眼神阴翳。 天色就快入夜,张大安离开东宫,来到长安城的一处酒肆,酒肆的店家很热情的照顾,端上了一叠羊肉一大碗黍米饭,再有一壶酒水。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东宫意见箱 这家酒肆有个特殊的位置,这个位置别人不能坐,只能张大安能坐。 “大安,慢点吃。”店家笑着说道。 张大安狼吞虎咽吃着饭食。 “恩人近日可还好?” “嗯。”张大安吃着饭食点头。 店家忙着去招呼其他的酒客。 一边吃着饭,张大安也不言语,只是听着四周的人议论。 “秦琼大将军说是要人去一趟河西走廊运东西。”有酒客先开口了,说话的人头戴布巾穿着破旧的粗布旧衣裳,倒是一副游侠做派。 “去河西走廊运什么?要打仗了?” “倒也不是,你们可还记得金疮药。” “那药是骊山的吧,现在长安的药铺子也有卖。” “那就是了,这个金疮药就是骊山所出,这骊山封地是汝南公主的。” 长安城绝大多数都知道这个数术水平高超的公主,而且这位公主的驸马更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让大唐兵不血刃拿下了河西走廊。 又有人道:“据说是因为这个驸马不求钱财,把金创药的秘方公之于众,大将军这才答应了此事,现在正在收拾人手。” “金疮药某就用过,确实好用,平时半月好不了的伤口,八天就好了,十文钱一帖价格十分低廉。” 来酒肆的人越来越多了,这里也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张大安已经听不清他们的议论,吃完了一大碗黍米饭,又坐了一会儿,打了一个饱嗝便离开。 从朱雀大街穿过走入一条小巷,来到自家的宅院门前。 张大象已经成家了,很少会来这里。 二哥张大素在长安城另有住处,打开院门张大安准备好见到空荡荡的家。 推开门却见张大象和张大素都在这里。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张大安诧异道。 张大象递上饭食,“等了你许久,不见你回来食盒中的饭食都已经凉了。” 张大安回话道:“已经吃过。” 张大素皱眉道:“你又是一张饼吃一天?” “不是。”张大安解释道:“是张少师安排了一处地方,让我去那里吃饭,而且不用银钱,那家酒肆说张少师是他的恩人,还为此专门定了位置,说是到了就能吃。” 张大象和张大素疑惑地相看一眼。 张大安又道:“饭食弟弟就收下了,晚上热一热能吃。” 张大素拿出一串银钱,“知道你在东宫俸禄很薄,今日朝中发了俸钱,这里是一贯钱你拿着,别舍不得花。” 张大象嘱咐道:“食盒中还有两贯钱,要缺什么与我们说。” 张大安连连点头,“多谢两位兄长。” 如今张公瑾住在骊山,这个房子也空着,平时住在这里的只有张大安,家里的房子不能没人看着。 三兄弟院子里低声说着话。 张大象又道:“前几日又去看望过父亲,父亲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母亲说除了父亲走不了太远的路,走个百来步就只能用轮椅了。” 张大素叹道:“那轮椅我去看过,是张侍郎所做倒是奇巧,父亲用着也很顺手。” 张大安沉默地听着两兄长谈话。 “也听孙神医说过,父亲的病根是在心腑,病根不除再多的药石也无用,如今也只能靠调养。” “当年天下战乱,父亲落得这一生病。”张大素有些烦闷灌下一口酒水,“若陛下不让父亲跟着李靖去北征突厥是不是不会有今日,朝中那些混蛋为何要让父亲去。” “当时是父亲自己请命要去,而且那时陛下朝中肱骨尽出,那时陛下一直被突厥压一头,渭水之盟的事情不能就此作罢,就此一搏,就是父亲北征才有了我们今时今日衣食无忧,还能用战功爵位来给我们。” 三兄弟又沉默下来。 夜色越来越深,张大安终于开口,“夜色不早了,马上就到宵禁之时。” 张大象挥袖道:“今夜便住在这里了。” 张大素也道:“大安,把我的房间收拾一下。” 张大安咧嘴笑着,“好。” 长安城另外一边,李玥已经让小武先睡下了。 夫妻俩人眼前放着一大桶黍米,而且还有一串铜钱,数了数不过三百钱。 张阳皱眉道:“这俸禄不对吧?宗室的年俸就这么点吗” 李玥也清点着张阳在东宫的俸禄,三大桶黍米和十贯银钱,“夫君这边满打满算可以换二十石粮食,这还是只是任职东宫少师半年的。” 看夫君为这点月俸发愣,她笑道:“我不是嫡出公主,父皇给了我母亲名分我们才有这些禄米,已经和宗室一样,很好了。” 张阳揽着李玥肩膀,“家里这么多黍米也吃不完。” 李玥靠在夫君的肩膀上,“那就放在村子里吧,村子的孩子都可能吃了。” “也好。” “老师,你怎么还不睡。” 夫妻俩靠在一起,气氛正是旖旎之时,被小武的话语声打断了。 李玥俏目瞪了眼夫君,见他还搂着自己的腰以及另外一只魔爪,红着脸挣脱抱着小武进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房门。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收了收心情把家里的银钱和禄米都藏好,继续在自己的工作台忙活。 】 工厂正常运作的半个月之后,太子的课外读物和一卷叫作西厢记的书也出现在了长安城,从骊山村出来的村民推着一车车的书在长安城外卖着,一册书只要一百钱。 有了先前的红楼梦让唐观意犹未尽,现在他来到书贩子面前,花了一百钱买了一卷西厢记,光是看了故事的前几篇便兴致浓浓地带回家。 骊山的书在短短一个时辰就被一卖而空。 之前叫骂红楼是禁书的那些读书人,此刻也都闭上了嘴,有人尝试着买了一卷看着西厢记的故事,立刻就被故事中的内容吸引了。 西厢记开始出现在朱雀大街上,立刻就有人开始抄录。 走在朱雀大街上的李崇义遇到了唐观。 “这般匆匆是有何急事?”李崇义好奇问道。 “崇义兄,请看这个。”唐观小心翼翼拿出一卷书,“西厢记,自红楼之后又出的新书。” 李崇义狐疑道:“有红楼好看吗?” 唐观笑道:“不俗,不俗呐。” 一边赞叹,唐观便带着书走远了。 李崇义又走了一圈,来到弘文馆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人大声念着西厢记的故事,可惜如红楼一样,西厢记也只有半卷。 此刻这卷书很快就进入了众多读书人的视线之中。 骊山不仅没有停下印书,反而又多了一个西厢记的故事。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卷太子总领的课外读物。 西厢记这卷书顶多就是读书人之间的小声议论,课外读物立刻在长安城风靡开来。 东宫,李承乾看着已经印出来的红楼和西厢记,“不得不说欧阳询老先生的字看着让人觉得很舒服。” 张阳喝着茶水,“不知道这一次印出来的排版和字体大小,太子可还满意?” 李承乾翻看着,“孤太满意了,一卷书上百页,要说这样的纸张!一钱可买不到这么一张纸。” “不瞒太子殿下,确实是赔钱。” “你说过想让书籍的价格便宜,如今只是一百钱,你以后卖的书会更便宜吧。” “我觉得纸张的价值应该是写在上面的内容,而不是纸张本身的价值。” 李承乾翻看着西厢记,“这个西厢记也是你那位老师讲的?” 张阳点头,“正是。” “太子殿下!”一个侍卫跑来道。 “何事慌张?”李承乾神色不悦。 “莫非是魏王殿下造反了?”张阳似笑非笑地说着。 “你莫要说笑。”李承乾放下书卷。 侍卫躬身道:“太子殿下,我们放在朱雀门外的东宫意见箱已经塞满了。” 李承乾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眼张阳。 “那就拿进来吧。” “喏。” 东宫两个侍卫匆匆跑到朱雀门把满了的意见箱拿走,再放上一个空的意见箱。 就在众多人眼前,让人没想到的太子真的让人将这些意见拿走了。 一箱子的书卷,有竹简的有纸张的,还有写在丝绢上的意见。 张阳打开一看,只觉得眼前发黑,“佞臣张阳,近谗言令太子亲小人远贤臣。” 李承乾的神色也不是太好。 张阳小声问道:“太子殿下,都是骂我的吗?” 李承乾缓缓点头。 一卷卷的看着上面的内容,李承乾一连看了几十份,“孤发现有很多重复的话语,甚至连笔迹也差不多。” 张大安整理着这些意见也点头,“臣发现了。” 李承乾思量着,“孤觉得应该有一伙人,他们合起伙来一起写着骂你的话语,而且还重复写,重复骂。” 张阳已经没了心思看着这些意见书,现在很想一把火烧了它们,“太子殿下不要给我看了,我怕我看了明天就会有不少人死于非命。” 李承乾又拿起一卷,“咦?这卷倒不是骂你的?” 张阳冷哼道:“难不成还是夸我的?” 李承乾点头,“还真是,张阳自入东宫以来,太子学有所成,前有百官公卿表,后有课外读物,再者不涉朝政专心教导,太子之德人人称颂。” 听得张阳倒吸一口凉气,“这谁写的?留名字了吗?” 李承乾翻看着,看向这卷竹简的北面,“咦?此人还真留名字了。” “是谁?” 看着名字,李承乾皱眉道:“许敬宗!” 张阳又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扶着额头久久说不出话。 第二百八十九章 游园邀请 起初还觉得有些意外,这些话语竟然不是骂自己的。 再知道是许敬宗所写,又觉得不意外了。 “孤听闻这个许敬宗当年与你一起在礼部共事,如今他还是礼部侍郎?” 张阳惆怅道:“没错。” 李承乾一边回忆着,“当初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他也是其中之一?” 张阳还是点头。 “这么多人在叫骂你张阳,倒是这个许敬宗说出这般话语,足以可见此人不盲从,是个敢于说出自己想法的人。” “太子这般赏识,是要提拔他吗?” 李承乾点头道:“朝中盲从随流之人众多,当大家都同意一个观点之后便很少有人再说其他的看法,眼下有这么多人骂你佞臣,只有许敬宗一人敢说不一样的话。” 张阳拿起一旁的茶壶,想要灌一口水却发现壶中的水早已凉了,咽下几口凉水。 “烧一些开水。”李承乾对一旁的宫女吩咐道。 张阳重新盘对坐好,对李承乾开口道:“如果只是观一个人的言行就可以断定这个人的好坏,在下以为这种作法太过草率。” 太子听得很认真,张大安在一旁烧着水,摇着一把蒲扇让泥炉的火可以大一些。 “以言语来给一个人提供捷径,这样不好,会说话的人不代表会做事,随意让别人在人生的道路上抄近道,这不可取,这更不好。” 李承乾琢磨着,“言语一样可以看出一个人品德。” 张阳又道:“有时候言语确实可以看出一个人一部分的品德,可太子殿下如果就因为许敬宗这样的话语而打算提拔,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这样善于言语的人靠向太子,而那些精于实干又不太会说话的人,就会远离太子陛下。” 见李承乾还要再解释什么,张阳又道:“外面的人骂我是奸臣也罢,骂我是佞臣也罢,我都不在乎,大不了我这个官不做了,我安安心心去封地搞建设。” 李承乾闭眼深吸一口气,“孤知道你不是佞臣,那些意见不过是有心之人的狭隘而已。” “既然太子都这么认为,我就更不怕了,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臣一身浩然正气自然无所畏惧。” 张大安提着水壶将已经烧好的开水倒入茶碗中,一碗给太子,一碗给张阳。 “只是不知道父皇知道了这些事情会怎么想?” 李承乾一脸忧愁。 太子是一个讲义气又厚道重情义的,即便是长孙冲再怎么无礼自作主张,借着与太子的关系来结交长安城的士子文人。 如今面对这些人的叫骂,太子还替自己着想。 正是替他人着急的这种性格,如果李承乾不是太子的话,他这种性格应该有挺多朋友的。 张阳心中感动,原来这大唐也是有好人的,还有善良的人。 从皇子角度来看,李承乾是太子,和李泰不同的是李世民对太子更加地严格。 相反的李泰就算是闯个小祸,李世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 以至于在李承乾的心中会让他觉得,陛下和皇后更偏袒李泰一些。 张阳低声道:“他们越是叫嚣得越凶,就越是心虚,不过是为了掩藏他们答不出题目的挫败而已,都是他们不肯承认自己的不足,这才会这样,嗯,很虚伪。” “孤也是如此认为的。” 正说着话,一个小吏匆匆而来,“太子殿下,工部送来的地图。” 李承乾站起身接过地图,“代孤向阎尚书说声谢。” “喏。” 先是打开地图确认没错,李承乾把整张地图挂起来,地图上画着如今中原的版图以及其他小国的位置。 就是一些边界线并不是很清楚,阴山以南都已经划入了版图中,这算是李世民第一次开疆拓土的小成果,只不过为了这个成果当年的大唐强撑着一口气,拿下了阴山拿下颉利。 那一场大战之后,到现在大唐还是在修养国力。 “今日朝议,说到了吐蕃的兵马调动,又有人说大唐和吐蕃就要开战了,孤想看看地图,以后一旦开战情况会如何。” 松赞干布应该还在他的高原上积攒实力才对,张阳看着地图不解道:“这种事情朝中应该已经有主张了吧?” “说不好。”李承乾的神色凝重,“有人想要和,有人想要打,每次说起这件事朝堂就会吵成一片,要不是父皇早早下朝,说不定文武两派大臣又要打起来了。” 大唐尚武的民风下就算是文人也需要会几下拳脚功夫,一来为了防身,二来万一与对方理论不过即便是动手也不会落了下风。 张阳咧嘴笑着,“咱们朝堂政风彪悍,武德充沛,也是一件好事,多有活力的朝堂。” 李承乾思量着,“你觉得会率先在什么地方开战,我们出兵应该去往何处?孤记得当初在礼部,你与吐蕃大相禄东赞有过交谈。” “嗯,禄东赞是个性情中人,我们的谈话很融洽。” 李承乾苦笑道:“孤怎么听说是不欢而散。” “是吗?都过去这么久了,臣忘得差不多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说忘就能忘,孤佩服你。”李承乾感慨道:“难怪有人说糊涂活着的人,都能过得不错,孤只是觉得事涉两国来往,不该糊涂才是。” 张阳拱手道:“当时禄东赞放下狠话了,说是要和我们打一仗。” 李承乾攥着拳,好似心里有火眼里有光,“那便打!” 李世民的手中的人才不缺少武将,缺少的是国力和基础。 隋末天下大乱,几乎快把中原的底气打完了,经过了剧烈的内耗之后,眼下这两年好不容易丰收,也能攒下一笔家底。 张阳狐疑道:“就算是仓促开战,吐蕃不见得能够得到好处,大唐也不是打不起这一仗。” 李承乾看着地图,“你说如若开战,出兵应当先攻打何处?” 张大安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继续给太子和张阳续上茶水。 “其实战争不是太子想的这么简单。”张阳解释道:“就算要开战,开战的对错先要明白,若是想要站在正确的一方,大唐首先要给自己一个出兵的理由,而且整个理由是正义的,再者出兵打仗需要看收益,这个收益可以是震慑诸国,也可以是提高大唐的外交力量。” “要说最直观的就是从别人的领地中得到的资源,来弥补自己付出的成本。” 见李承乾依旧看着地图。 张阳指着吐蕃地界的一处,然后手指沿着一条线讲着,“臣以为吐蕃攻打大唐,对他们来讲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从吐谷浑的旧道出发,沿着他们当年攻打吐谷浑的路线,先动河西走廊,再夺凉州。” 李承乾看着地图,“玉门关不是更近吗?” “玉门关确实近,可是如果从玉门关直线出发,在冗长的荒漠上他们无法驻扎,也无法获得任何的补给。” 李承乾了然点头,“如果他们走吐谷浑的故地,还能从中得到水源,甚至还可以驻扎。” 张阳又道:“要是交手,在下以为吐蕃的胜算更小。” “朝中有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自然不惧吐蕃。” 张大安听着俩人的对话,低着头思考着。 从吐蕃说到南诏,再从突厥说到了高句丽和倭国。 …… “这倭国真的有很多银矿吗?” 张阳点头,“应该不会有错,而且倭国的地质活动非常活跃,有很多的火山,动不动都是地震海啸。” “孤一直以为倭国是个很贫瘠的地方。” “有坏处自然也有好处,倭国是个海岛,他们的物资确实匮乏,可地质活动活跃的地方,往往矿产也丰富。” 和太子又聊了一会儿,张阳便去立政殿接媳妇和小武。 李承乾将这次的谈话,抄录下来,而后自己仔细地看着。 李世民正在甘露殿听着魏征讲述。 “太子在朱雀门前立了意见箱,如此一来可以向民间纳言,老臣以为在各县各州府也应当如此,官吏需要与民间有对话。” 李世民发愁地皱眉,“朕会考虑的。” 魏征稍稍行礼,“陛下,如今弘文馆众人对太子少师张阳的议论颇多,是否可以平息话语。”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面对魏征的这些话,能应付就应付,“此事朕也听说了,不过是张阳那小子出了两道十分刁钻的题。” “那两题臣也看过。” “郑公以为如何?” “可以用于思考,只是答题需要大智慧。” 李世民点头,“郑公的话语朕都明白了。” “老臣告退。” 等魏征离开之后,李世民这才从桌案底下拿出藏着的西厢记,而后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相较于红楼,西厢记引起的风波倒没这么大。 这又是一次爱情与礼教冲击。 在这个年代谈论婚姻自由和恋爱自由确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人们会拿出你违反礼教的理由来狠狠地唾骂你。 西厢记的结局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至少风波没有像红楼这么大了。 张阳听着杨婶讲着西厢记的市场反馈,与红楼一样,这样的爱情故事同样吸引人。 “这些书就像是一把刀子,一刀扎在了礼教规制严格的世家年轻人心中,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感受到这把刀的疼。” 李玥淡然地笑着。 小武正在睡午觉,夫妻俩各自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 工厂的生产已经正式上线,秦琼的人办事很快,现在就有不少人离开长安城朝着河西走廊方向而去。 人情这种东西越用越少。 对人品好的人来说,尤其是秦琼给这样的人给以人情,收获也是越大。 贞观六年的十一月,寒潮席卷了关中,村子里抓紧了时间,要在一天内将所有的稻子收起。 还有不少稻子未成熟也没有办法了,寒潮多席卷一段时间,田地里的稻子要冻死了,那是真的颗粒无收。 总算是有些收成,稻米并不饱满,好歹也都是粮食。 夏收一次,秋收再一次,怕什么来什么,今年冬天来的特别早。 骊山村种水稻的事情也成了其他村子的笑话,人们纷纷议论花了大力气种了稻米,结果收成很差。 “聊胜于无。”上官仪对武士彟说道。 “给公主殿下和驸马送去了吗?” 听他这么一问,上官仪点头道:“你放心,这稻米你女儿也能吃到,一早就让人送去了。” 秋收的半月之后,北方的寒风南下席卷中原大地。 李玥穿着一身素衣,给小武也换上厚实的小袄,“看来正合适。” 从村子里带回来,熟悉了家里的日子之后,小武的平日里的笑容也有了,她正挥着小拳头捶打着小熊。 这牲口很享受这种捶打,奈何小武的拳头没什么力气,用来给它捶背很合适。 李玥好奇道:“为何要将稻米分成三份?” 张阳将稻米装在三个麻袋中,“一份用来我们自己吃,一份存起来以后慢慢吃,还有一份酿米酒。” “长安城不是有卖米酒的吗?” 张阳擦了擦汗水,将一袋稻米扛进自家的库房,接着拿出一个大木桶和一口锅,先用家里的小磨盘把稻米去壳。 李玥吃力地推着小磨盘,推久了也很累,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小熊身上。 这头熊长得很快,现在的它越来越重了,倒是体型没有长多少。 仿佛是看懂了李玥眼中的意思,他扭着肥硕的身子想要跑,却也跑不快,被李玥一把抓了起来。 用一根绳子绑在它的身上,另一端连着磨盘。 李玥先是喂给它一颗葡萄干,先让小熊转一圈,之后每转一圈都给一颗葡萄干。 “嗯,还是很懂事的。”李玥看着小熊迈着笨重的步伐满意点头。 王婶带着包裹走入院门,“公主殿下,这是我们的村子里自己纺出来的棉布。” 接过婶婶递来的棉布,李玥敞开布匹打量着,“确实比桑麻布顺滑很多。” 王婶笑道:“村子里的妇人们试了很多次,她们用三成的细麻线来串起棉线,就做成了这等棉布。” 说着话她又从包袱拿出一份帖子,王婶又道:“这是宫里人送来的,说是要公主和驸马一起去曲江池,赴秋日游园。” 第二百九十章 魏王哭泣 李玥细细观察棉布,“知道了。” 杨婶笑着点头。 “夫君!”她捧着布匹走入屋中,“看看咱们村子里自己做出来的棉布。” 张阳放下手中还需要打磨几根铁杵,脱下皮革手套接过棉布。 在她的目光中,自己村子里生产出来的棉布比丝绸更好,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张阳试着棉布的手感:“还不错。” “嗯,虽说没有丝绸那般丝滑,我觉得已经很好了,而且除却我们自己人工的成本,这种棉布的价格也可以很低廉,宫里还安排了秋日的游园。” 又接过李玥请柬,张阳打开看着。 能去这种游园的都是皇家亲眷和宗室中人,还有李世民信任的臣子,届时会有很多的勋贵在那里。 张阳抬头看着她。 李玥有些扭捏,“我听夫君的。” 把请帖放在一旁,张阳笑道:“游园是在这个月的下旬,我们先不做决定。” 夫妻俩本就和宗室与权贵的距离较远,或许参加游园的都是李世民的各家亲戚,那也都是李世民亲眷而已,对其他人来说各位的生活都是不相干的。 宗室里的那些人与陌生人无异。 稻米经过一次研磨,小熊委屈地趴在地上已经爬不动了。 张阳来到磨盘旁收拾着稻米,一边低声道:“你就是吃得太多了,你看看你都肥成什么样了,以后多拉拉磨就当给你减肥了。” 小熊晃了晃耳朵,非常慵懒地张了张嘴。 将这些稻米经过浸泡一天一夜,再将其煮了两遍,放凉等待发酵。 现在天气凉,正是发酵酒的好日子。 这些天除了必要的出门买菜,每隔几天去一趟宫中,夫妻俩基本上都在家中。 把东宫诸多差事交给张大安,和太子打好关系之后,送一些稻米入东宫,请假就方便多了。 这些天家里的伙食很不错,顿顿吃的都是稻米。 小武平日里的活动要不就是欺负小熊,要不就是自己踢毽子玩,绝大多数的时间还都是在做题。 稻米发酵了十天左右,张阳看了看成色今天就可以酿酒了。 张阳在酿酒的过程中多加了一道蒸馏。 起锅烧火开始蒸馏,在喝酒这种事情上,李玥非常地上心带着小武亲力亲为,一大一小坐在小板凳上,控制着火候。 张阳看着酒水缓慢地蒸馏出来,提醒道:“这个火候不错,火千万不要大了,也不要小了。” 李玥用力点头,“今晚就可以喝到自家酿的稻米酒了?” “嗯。” 很快院子里就充满了酒香,张阳将蒸馏出的头一碗酒水放在一旁。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咽着,时运不济的时候酿个酒水都有不速之客。 李世民来了,不仅他来了,他还带着李承乾和李丽质。 “皇姐!”李丽质还是一如既往扑入李玥的怀中,然后她欣喜地看向小武,“师妹!” 小武拘谨地行礼,“师姐。” 李世民带着李承乾走入院子里,他倒没客气,把院子唯一一把摇椅给占了。 这是李丽质第一次来家里做客,她扫视一眼这个院子,“皇姐的家好小。” 李玥牵着她的笑道:“家的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住得是否开心。” 李丽质抬头问道:“皇姐住得开心吗?” 李玥温柔地笑着,“你以后嫁人了就知道了。” “哼,我才不要嫁人。”李丽质任性地扭过头。 李世民闻着酒香,“朕听闻最近议论东宫张少师的声音很多,而且一天当值三天休息,朕的差事就这么让你觉得清闲吗?” 李承乾抱歉地笑了笑。 太子既然能如此坦然陪着李世民来访,想来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臣近日身体不适,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着凉,身体的免疫力下降了很多。” 李世民摇头道:“你在东宫的事情朕可以不计较,可这一次秋日游园你必须要去。” 张阳把一碗酒水端到李世民的面前,“刚刚酿的酒水,陛下尝尝。” 李世民闻言端起酒碗尝了一口,“嗯,甜味很淡,酒香也足。” 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李世民又喝下一口,“你这酒水没有酸味,倒是少见的好酒。” 张阳拱手道:“我加了一道蒸馏的工序,陛下趁热赶紧喝。” 看着李世民又灌下一口,张阳又问道:“陛下需要下酒菜吗?” “不用了。”喝下一口稻米酒,李世民还在回味。 感受到有人拧着自己后背的肌肉,张阳回头给了李玥一个放心的眼神。 随后阵阵冷风吹过,酒劲开始上头,李世民皱眉扶着额头,“这酒喝起来平淡,竟如此醉人。” “陛下,这是喝醉了?” 李世民摇摇晃晃站起身,“朕的酒量,你放心便可。” 说完话,他晃晃悠悠就要栽倒,李承乾连忙扶住,“父皇,我们先回宫吧。” 李世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点着头。 “刚到皇姐家中,还没坐一会儿。” 李丽质委屈着。 李承乾道:“改日也可再来。” 张阳递给她两只还热乎的肉包子,“下次给你带好吃的入宫。” 李丽质嘴里嚼着肉包子,小脸耿耿于怀地看了眼正在酿酒的大锅,随后也跟着离开。 等人都走了,李玥关上自家的院门,“怎么拿第一锅酒给父皇喝?” 张阳惆怅道:“你父皇好不容易来做客一次当然要用好酒了。” 李玥俏目瞪着,“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对,我就是故意的,我又不能赶走你父皇,反正是他自己的喝的。” 李玥重新坐下来,“丽质是个聪明的孩子,她一定也已经看出了端倪,临走前她还看了酒锅一眼。” “那又如何?反正你父皇都说了是好酒。” 锅里的酒水继续酿着。 李玥是喜欢酒的,坐在锅边闻着最浓郁的酒香还要守着火候对她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折磨。 看夫君回到了屋里,李玥拿出自己的小木碗稍稍舀了一小碗抿了一小口,而后幸福地笑,好久没有喝酒了。 见小武看着自己,李玥心虚地放下酒碗,重新坐下来解释道:“尝一尝酒的味道对不对。” 这一次李世民匆匆地来,匆匆地走,他就说了一件事,那就是曲江池的游园不能推托,要是不去的话就要追究东宫的事情了,这皇帝记仇还喜欢扣人俸禄。 可恶的李世民,竟然要挟臣子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以前把他的人品想得太好了。 晚饭,家里有了酒水李玥提了一小壶。 难得能够喝一次酒水,李玥细细品尝着,每一口都喝得非常仔细。 张阳喝下一口菜汤,“这酒喝着并不烈,但后劲很大,你也别喝太多了。” “嗯。”李玥眯眼笑着点头。 小武吃了饭便非常自觉地下了桌,她拿着碗用一些肉汤伴着稻米饭,拌好之后再盖上两三块咸肉,按照师母的说话,这个咸肉可以给小熊需要的盐分。 将饭倒入地上的一个碗中,小熊便把头埋下欢快地吃了起来。 小武收起裙角蹲下身抚着它顺滑的毛发。 和媳妇喝酒是一件是很痛苦的事情,应该说和酒量非常恐怖的女人喝酒都是这样。 一壶酒水下肚,李玥也没有要醉的迹象。 喝完了一壶酒,她还红着小脸意犹未尽,“果然自家酿出来的酒水就是不一样,很好喝。” 张阳收拾着碗筷,“一个月最多喝三次。” “这是家规吗?” “对。”张阳点头,“这是家规,我等会就去写上。” 这要是平日里多这么一条家规她多少要理论一番,今天她心情好都没有反对的意见了。 趁着媳妇还有些醉醺醺的模样,指不定她酒醒了就要反悔,张阳赶紧把这条家规写上。 再看一旁的家法,家法只有挠痒痒一条,再回头看一眼媳妇,她正坐在院子里美美地看着月亮。 张阳又写上一条家法:如有犯家规,一个月不能饮酒。 稻米酒的后劲还是很大的,今晚小武也不用做题了,李玥在院子里坐了小半个时辰便回房休息。 收拾完院子,张阳又看了眼家里的库房确认门锁好了,就怕小熊闻着酒味,把酒糟给吃了。 张阳倒了一些酒水在它的碗中,小熊便噗嗤噗嗤地舔着。 从酿酒开始知道它已经渴望很久了,从它痴痴望着库房的门就可以看出。 媳妇好酒,她养出来的熊多少也有点好酒。 曲江池游园的事情是推不掉了,张阳撑着有些昏沉的脑袋看着夜空洗漱。 三星高照入寒冬,昴星高照从星象看来是冬季提前来了。 这就是平日里看书的好处,古人对星空星象的理解以前人的经验记录,再得出自己的总结。 虽然不理解地球的公转和自转,但他们可以通过年复一年地记录来作出自己的总结。 这种星象也是经常看崇文殿的书籍中学到的,没想到还能用到一些,受益良多呀。 因为前一天晚上喝酒,张阳起得有些晚,李玥自己做好了早饭,带着小武用咸鸭蛋下着粥。 张阳端起一碗粥正要吃。 “夫君。”李玥打断道,“为何多了一条家法。” 张阳剥着鸡蛋壳,“昨天刚立下的。” 有些不服气地放下筷子,李玥端正坐好,“那我也要加一条家法。” “你说。” “如果夫君犯了其中一条家规,扣除夫君一个月的零花钱。” “我在你那里还存了多少零花钱?” “两贯钱。” 看她回答得这么果断,张阳了然点头,媳妇的这种家法,对自己没什么杀伤力。 李玥让婶婶照顾小武一天,自己回到屋中换好了衣服。 “夫君,换衣服了。” 张阳闻言洗好碗筷走入房间,张开双手任由她脱着衣服,然后将一件灰白相间的外衣穿上。 李玥的外衣白色中带着一些粉红,这还是她花了大价钱让长安城的染布坊人染出来的。 这种事情她不会节俭,富婆就是富婆要染就要最贵的。 衣服上还绣着斑驳的点缀,样式就是情侣装。 走出屋门,就见李泰这个小胖子坐在门外。 “魏王殿下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 “没心情,想与姐夫皇姐结伴去曲江池。” 李玥还收拾了家中的一些吃食。 这小胖子的兴致确实不高,一路上低头丧气。 张阳问道:“魏王殿下因为何事如此沮丧。” 李泰摇头叹息,“还不是父皇,我们工厂做了不少肥皂出来。” “好事呀。” “可父皇说我只顾买卖无心学业,就连括地志的事情都耽误了。”李泰低着头,“姐夫,我现在都想放弃了。” 听他颓废地说着,张阳耐心讲道,“魏王殿下若是街道小贩,你父皇肯定会责备于你。” “果然连你都这么说。”李泰的声音更低了。 “小商小贩对你父皇来说根本不重要,但若是你拥有了一笔非常庞大的财富,而且这笔财富还可以用来支援社稷。” 听着夫君说完,李玥非常认同地点头,接过话语道:“到了那个时候,父皇根本不会在意青雀是不是一个商人,而是会考虑青雀与社稷有多大的作用。” “这不仅仅可以掩盖住行商的事情,还可以让陛下仰仗魏王,身份从来不是问题,重点是魏王的作用有多大。” 夫妻俩一人一句互相接力很有默契。 李泰停下脚步捂着脸突然哭了起来。 张阳不耐烦道:“魏王殿下,你怎么还哭了。” 李泰哽咽着,“姐夫,皇姐,我一定会好好做生意的,这将是毕生理想,绝对不会让事业就此中道崩殂。” 李玥摇头,“中道崩殂拿出来这么用不合适,以后也要多读书,以免被人笑话。” “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听皇姐和姐夫的话。”李泰擦了擦泪水。 成年的崩溃往往在不起眼的一言一行,小孩的崩溃往往与自己的父母有关。 做皇帝的儿子不容易,做李世民的儿子更难。 就快走到曲江池,一路上穿着华贵的人也就越多,这里就是大唐的上层圈子,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进入。 熟不知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名利场。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两位非常热心肠的皇子 夫妻俩低调地从小巷走入曲江池,今天的阳光不错,晴空下的曲江池波光粼粼。 李泰一扫之前的沮丧,有了人生目标此刻眼里有光,心中有火在烧,他先是扫视了一群,发现池边站满了不少人。 张阳带着李玥正要找一个地方坐下,瞧见李君羡迎面走来。 “见过汝南公主,见过驸马。”李君羡行礼道:“陛下请见,随末将去一趟。” 李泰诧异道:“父皇这么早就在了?” 李君羡回话道:“陛下一早就到曲江池了。” “也对,父皇的行踪谁又能知道。” 曲江池的人越来越多,在池中水榭还有人奏乐跳着舞,还有人拿出银钱打赌,到处都有狂妄的笑声。 大唐权贵的奢华生活展露在眼前,如今的天下太平,安逸的日子让他们越发狂妄。 这种精神状态总是不好的。 李世民一直倡导的节俭,在这里好似都不存在了。 夫妻俩跟着李君羡走入一个阁楼,李泰也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从这座阁楼向外看去就能看到曲江池的全景。 一直走到这座阁楼的三人,就听见了上面的说话声。 “老臣年迈,吏治早已力不从心。” 这说话声听着耳熟,几人踩着楼梯往上走,脚步放在老旧的木质楼梯上发出一阵阵令人倒牙的吱呀声。 楼层上的话语再次I传来。 “朕多希望舅父可以多留任几年,朝政之事朕还需多多仰仗舅父。” 这次总算听到李世民的话语,听这称呼与对话…… 上一次见高士廉是在天台山的离宫。 跟着李君羡一路走到顶层,几人见到了李世民和高士廉。 李玥带着李泰先行礼,一齐开口道:“父皇,许国公。” 张阳跟着稍稍行礼。 李世民叹道:“你们都来了。” 李泰低着头昨天刚被父皇数落过,此刻不敢抬头。 李世民与高士廉相对而坐,他慢声道:“张阳,上前说话。” 先是站在原地想着这一次的安排用意,再看了一眼李玥和李泰,这才迈步走上前。 根本不知道高士廉也在这里。 原来皇帝的做局也藏着心思。 来到俩人的桌边。 高士廉跪坐在李世民的面前,“听说张少师与高昌有很多的联系?” 张阳解释道:“都是生意往来。” 高士廉低声道:“与人结善缘是好,但要知道这份善缘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好处,如今张少师应该得到了不少好处吧。” “回许国公的话,我们向高昌买卖货物价格确实比别人低廉。” 高士廉闻言点头,“与突厥的奶粉生意也罢,高昌的棉花生意也罢,有些人一次两次占得先机或许是气运使然,在老夫看来你占的先机是否有些太多了。” 李世民沉默着没言语。 张阳低头打量着高士廉,这个老家伙到底知道多少?还是说朝中查到了多少? “许国公此话是什么意思?” 高士廉又道:“听闻你出师一个叫做秦岭老人的隐士。” 张阳颔首道:“莫非许国公认识?” 高士廉摇头,“此前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当初你老师教的本领一定不少,大唐于西域有诸多方略,陛下正是壮年,也正是施展宏图谋略的时候,高昌此地有多重要你可知道?” 现在还能听到外面曲江池中人们的说笑声。 阁楼内很安静,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李泰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父皇和许国公没有半句质问的语气,言语间像是一块块石头压在心头。 相比于平时的小打小闹,高士廉这种已经活成了人精的老狐狸但凡问几句话,他都能洞察你的心思。 和这种对话非常悚人。 李泰平时都不敢直视,更别说和这个老家伙说话,心中暗暗替张阳担心。 父皇不会随意安排这个会面,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又或者想要从姐夫嘴里知道一些事情。 张阳笑道:“为国为社稷,我本是大唐臣子,我更是陛下的女婿,我当然应该为社稷着想。” 高士廉终于睁开了眼,他抬头看着张阳,“那你要如何为社稷着想。” 张阳重新站直,笑道:“棉花可以为人们制作衣服,印刷可以为世人增多书籍,这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总不能我为了社稷,就让阿达兰让出高昌,把高昌交给大唐。” 李世民闻言笑了。 高士廉又道:“若能做到有何不可?” 张阳惆怅道:“那还要看人家愿意不愿意。” 一阵冷风吹入阁楼中,外面又传来欢声笑语,有女人的笑声也有男人的笑声。 李世民神色不悦地看向窗外。 “听说你入东宫以来,有些人对你言辞颇多,近日陛下也收到了不少弹劾的奏章,那都是弹劾你的。” 张阳笑道:“是吗?可能我在做什么一些事情的时候有些地方没有做好,我会改正的。” 说完张阳又向李世民行礼,“臣若有做不对,还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低声道:“朕不是分不清是非黑白之人,事情起因朕都知道,好好在东宫办事便可。” “谢陛下理解。” 高士廉低声道:“陛下,臣问完了。” 李世民点头,“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再次行礼,走出这个阁楼。 离开时候,李泰不解道:“父皇为何这么安排?” 张阳揣着手,“呵呵呵,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做坏事。” 李玥指着远处一个无人的水榭,“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儿,说不定过会儿可以看看宫女跳舞。” 阁楼内,高士廉开口道:“相比上一次看到张阳,正如陛下所说他内敛了许多,这是好事。” 李世民点头,“让张公瑾教导他,也让他多看书籍,去国子监,再去崇文殿。” 高士廉低声讲着,“一个自傲猖狂的臣子不可怕,陛下可以控制他,可要是一个心里藏着事情的臣子,并且这个臣子还有能力,陛下可要防备了。” 李世民闻言喝了一口茶水,心中思量。 “当年老夫看他是个不择手段之人,现在看来他变了很多,他心里藏着很多事情。” “这种变化不是一件好事,暂且就留他在东宫,若是不知道如何安置他,陛下也可以去问问长孙无忌。” 说完话,高士廉闭上眼安静地坐着。 好一会儿,也没见高士廉再说话,要不是看他呼吸有起伏,还以为他已经…… 高士廉年迈,就连眼神中也带有死气,要是这个时候他老人家睡着睡着平静地去世了,也不奇怪。 “舅父。”李世民轻声唤道。 李君羡观察道:“陛下,看来是睡着了。” 李世民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高士廉身上,“让舅父的家人来接他,至于吏部尚书的位置,暂且让杨师道担着吧,让舅父好好颐养天年。” 李君羡行礼道:“喏。” 高士廉自隋便是学识渊博之士,大业五年便抚养长孙无忌,自武德五年治理各地,到入朝堂帮助朕谋划玄武门之事。 李世民走到阁楼后方,长孙无忌就站在这里。 “你觉得舅父如何?” 听到李世民发问,长孙无忌低声道:“舅父是臣最尊敬的人。” 李世民点头,“他确实是你最尊敬的人,年少时便由舅父抚养长大,你可待他如父亲。” 长孙无忌低下头。 李世民又道:“朕知道,在一些事情你和舅父有冲突,朕希望朝堂平定,也希望你能担当重任。” 长孙无忌躬身行礼,“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许国公已年迈,再无力担任吏部尚书一职,让杨师道暂代吏部你觉得如何?” 长孙无忌回话道:“臣会让中书省安排下去。” 李世民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 这让他越加惶恐,“陛下,许国公就此告老了吗?” “许国公,即今日起负责献陵事宜,参与编撰《氏族志》,加封同中书门下三品。” 听到这些话语,长孙无忌心头有激动有忐忑,送别陛下还站在原地。 献陵事宜是对高士廉最大的肯定,也是一件无比崇高的荣誉,这是陛下把高士廉当作皇家自家人,并且加封同中书门下三品,其地位便是宰相。 从此高士廉就是一个再无实权的宰相,按照陛下的意思只要看着《氏族志》的编撰即可。 舅父离开朝堂,长孙无忌心头的巨大压力也就消失了,至此朝堂上再无压制自己的人。 看到高履行等一家人扶着高士廉走出阁楼,长孙无忌站在暗处,看着眼前这个老人的背影,深深一礼。 游园到了午时,随着鼓乐声响起,一群宫女在曲江池的中央的水榭起舞。 看着周围的人纷纷拍手叫好。 李泰,李玥,张阳三人坐在最角落的水榭中。 两个炉子放着,一个用来蒸包子,另外一个用来烤肉。 “这些宫女跳舞真好看。”李玥笑着,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他正在专心烤肉,看都不去看一眼。 要说夫君在东宫也好在家里也好,好似对这种文雅的事情都欣赏不了,丝竹鼓乐这些家里根本没有。 “一点都不好看,当年兰陵王入阵曲的舞蹈才好看,那鼓乐声也好听。”李泰不服气道。 “我听说兰陵王入阵曲只有在特别的庆典上才能看到。” 李泰点头,“上一次是李靖大将军大胜而归,父皇摆宴宴请诸多将领才有一次。” 张阳打开蒸笼,“包子好了。” 一边欣赏着舞蹈,听到夫君突然说包子好了,莫名觉得有些煞风景。 别的水榭都是宾客往来,人们推杯交盏。 只有这边蒸着包子,烤着肉显得格外冷清。 李泰一手拿着烤串另外一只手拿着包子啃着,“还是包子香。” 不一会儿,李承乾也来了。 “终于让孤找到你们,可还有吃的?” 听到李承乾来了,李泰的小脸又板着不说话。 李玥拿了一屉递给李承乾,“皇兄,慢用。” 一屉三只大肉包正好管饱。 李承乾笑着接过,包子拿在手里烫手,两手交替好一会儿这才能拿住,吃在嘴里又有些烫嘴。 面对李泰摆着一张臭脸,李承乾直接无视了,“听说父皇先见了你们?” 李玥点头,微笑着,“嗯,父皇很关心夫君呢。” 李泰看着皇姐的笑容不知道为何打了一个冷战,心想父皇那是关心吗?就差拿刀架在张阳的脖子上逼着人发誓效忠大唐。 先是咳了咳嗓子,李泰问道:“姐夫,我最近嗓子难受,有没有药治一治。” 张阳揣着手道:“你那不是病,你这是变声期的正常现象,等喉结长出来,声音粗了之后自然就好了。” 远处的宫女舞蹈刚刚结束。 李承乾又道:“游园到了此刻也已过半,父皇迟迟没有出现,想来已经回宫了,今日这些人恐怕也见不到父皇。” 张阳无奈点头。 李泰又道:“那也不能一直是这样,怪难受的。” 李承乾笑道:“孤来时听中书省的官吏议论,高士廉被父皇加封同中书门下三品。” “听说桔梗,柴胡治嗓子特别有用,本王能不能试试。” …… 张阳无言了好一阵,烦恼的目光看着曲江池水面,“太子殿下,魏王殿下,你们俩能不能说一件事,一个谈朝政,一个要治嗓子,我好累呀。” 话语落下,这两兄弟又不说话了,互相闷声吃东西,各自看着各自的风景。 太子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李泰又是自己的生意伙伴。 嗯,苦恼的事情又多了。 简单用包子和烤肉对付了一顿。 看到了媳妇的眼神,张阳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家里还有不少事情,就先告辞了。” 李承乾站起身,“这就走了吗?” 李玥也说道:“小武还在家中,我们也放心不下。” “可是这次游园还有不少歌舞,说不定下午父皇就来了。” 张阳抬头看了看天,“家里还嗮着衣服,这天气怕是要下雨了。” 李承乾也抬头看了看天:“明明晴空万里。” 李泰帮忙收拾着,“我送送皇姐和姐夫。” 李承乾也点头道:“孤也送送你们。” 这两位皇子实在是太热心了,张阳无语地直摇头。 实在抱歉。今天家里事情多,请半个晚上假,暂更一章,明天三更补上。 第二百九十二章 理想国故事 被两个皇子送着离开曲江池,与其说这里的目光关注,此刻更担心他们两兄弟会不会打起来,总之仅仅走着就能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路过不少人群,李承乾和李泰也没有说话。 倒是见到不远处有个和尚,再一看就是之前在东宫见到过的波颇和尚。 此刻他正在和海空和尚一起,两个光头在一群权贵的拥趸中特别显眼。 张阳若无其事地带着媳妇走过,听了一耳朵他们的议论,似乎是在谈关于蓬莱仙岛与长生的事情。 越没有文化的人与没有勇气践行真理的人往往越是相信这种事情。 只是听了一耳朵,张阳便牵着媳妇脚步加快。 就快要走出曲江池的时候,张阳回身行礼道:“太子殿下,魏王殿下就不要送了,我们这便回家了。” 见李承乾做势要开口讲话,李泰连忙抢话道:“生意上还有诸多不把握的时候,等下次来找姐夫商议。” 张阳又是行礼,这才走出曲江池。 其实曲江池这个地方很不错,虽说是皇家的地方,至少在人少的时候那里又清净又美丽。 今天的天气不错,走在小巷中就快要到家门口,这里很僻静平时也不会有什么路人,就像是长安城多了一处没人踏足过的角落,就连墙角的青苔也长得很好。 李玥低声问道:“夫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蓬莱仙岛和长生吗?” 张阳笑道:“你觉得呢?” “如果有长生的话,我和夫君就能活很多很多岁月。” 张阳叹道:“如果这个世上真有长生,那才是真的乱套了,子子辈辈都乱套了。” “一些典籍中都有关于此事的记载,尤其是一些杂书之中,对于长生的说法还有一些野兽都有记载。” “嗯,从古至今一直不缺乏这些故事。” 就快走到家门口,张阳笑道:“和你说个故事吧。” “好呀。” “在很久以前有一群人他们活在了一个洞穴之中,有几个犯人被关押在那里,洞穴中的人们戴着镣铐,背向出口,只能勉强看到被火光投射在洞壁上的东西的模糊的影子,有人认为只有摆脱这些影子才能够挣脱束缚。” 李玥听完这个故事不解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这个故事是一个叫作柏拉图的人说的,以前老师与我们说这个故事的时候便让我们多多思考。” “思考什么?” “虚幻和现实,山洞中的人看不见背后的出口,只能面对自己的影子,而影子并不是实物,它只是一种现实的映照。” 直到走入家中,李玥还在思考。 小武很懂事,她正在和杨婶一起裁剪着纸张。 “这个故事有名字吗?”李玥突然问道。 “嗯,有名字,这个故事的名字就叫做理想国,在理想国还有其他的故事,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 李玥期待的点头。 吃晚饭的时候,李玥突然放下筷子,“如果说我们现在的世界是真实,那他们面对的长生就是山洞中囚犯的影子。” 张阳笑道:“再仔细想想。” 李玥放下碗筷无奈叹道:“思考这种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或许有吧,越是理性的人反倒不会被这个问题困扰。” “夫君就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一点都不知道欣赏文雅。” 张阳点头道:“文雅不能当饭吃。” 小武端着与自己脸一样大的碗,听着俩人的对话,目光随着话语声在眼前这对夫妻间移动。 曲江池的游园一直到了夜里才结束,期间陛下一直都没有露面。 长安城的十一月的早朝,一场大雾把全城笼罩,众多官员上朝的时候大雾还没散去。 直到太阳完全升起,快要上午时分的时候,这场雾才渐渐消退。 下了朝的杨师道走入吏部,收到了陛下的旨意,要暂代吏部尚书。 陛下以前就说过还会有重用的时候。 此刻杨师道心中对李世民是有感激的,感激这一份知遇之恩。 看着吏部上座,这里原本是高士廉的位置。 现在他老人家再也不会回到这个位置上了。 “恭祝杨侍郎,升任吏部尚书。” 杨师道颔首道:“何来升任,只是暂任而已,这个位置有能力者居之,以后会有比老夫更有能力的人来任职吏部尚书。” 整个吏部都被好好整理了一番,杨师道坐在上座开始处理各项文书。 在高士廉还没退下之时,这些事情就都是杨师道在处理,现在他接手这些事情非常的顺利。 随着高士廉的离开,李世民对朝中各个位置进行了重新调整。 中书省门外,房玄龄正坐在这里嗮着太阳。 长孙无忌走来,“朝中各部官吏都有变动,陛下唯一没动的只有礼部。” 房玄龄笑道:“现在还记得当初张阳在礼部的种种作为,虽说他做事毛躁,可事实证明,外交对于大唐很重要,陛下非常地看重礼部。” “礼部尚书一职空悬已久,朝中有不少人在议论。” 高士廉离开朝堂,如今长孙无忌的权力更大,长孙家早已如日中天,房玄龄无奈摇头,“陛下不动礼部,是因为礼部别有用处。” 长孙无忌叹道:“只可惜当初还是老夫高看了张阳。” 房玄龄闭着眼享受着阳光,“也没有高看,当年的事情他说到做到,倒是欣赏他。” 话语说到一半,房玄龄皱眉道:“只是有一件事情不解。” “何事不解?” 房玄龄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家财到了一定数目也就够了,一个人坐拥再多的银钱也花不完,据说张阳和公主殿下生活也节俭,又说他建了三个大工坊,能够为他赚很多很多银钱。” 长孙无忌点头:“确实有这种事情。” 房玄龄又问道:“他赚这么多银钱是为了什么又想要做什么?” 长孙无忌沉声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忙完了中书省的事情,长孙无忌回到了府邸,看着自己的儿子正在和一个文人谈论,唤道:“冲儿,为父有话问你。” 长孙冲跟着父亲走出宅院,躬身道:“这是下朝了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谈吐举止都很规矩,不论是他谈吐还是才学都是长安城享有盛誉的青年才俊。 “向东宫递交谩骂张阳的话语也是你所为?” “孩儿从未做过这等事,那都是他们自发的,孩儿也想过阻止他们,奈何拦不住。” “张阳在东宫虽说办事怠慢,时常不去东宫任职,但他做的事情没有错,他做的都是他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情,不该冒犯的千万不要做,陛下已经注意到这件事了,除非……” 长孙冲接过话语道:“孩儿明白,除非张阳当真是犯错了。” 长孙无忌点头,“如今舅父也已经离开吏部,朝中正是用人之际,灞上一带要疏通河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眼中闪过激动,长孙冲再次行礼,“孩儿一定办好。” 长孙无忌点头便走入宅院中,也不理会这里的众人,走过宅院去了自家的后院。 今年的秋冬两季长安城飘了几阵大雾。 直到北方的冷空气下来,这种大雾天气才结束。 东宫内,张阳看着李承乾换上棉布做好的外衣,“太子殿下穿着感觉如何?” 李承乾感受了一番,“比之桑麻衣物更加地轻便,倒不如丝绸那般顺滑。” 李玥看着自己的成果回话道:“如此棉布做出来的衣服,我们成本大概在三十文。” 李承乾举着袖子问道:“若是拿到长安城坊市去买,是何价钱?” 李玥拿着账本笑道:“我们准备的价格是四十文钱一件。” “价格确实很亲民。” 东宫殿外,小武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放着一张小桌子,她正在专心地做着题目。 李丽质也在一旁指点着,耐心教着她做题。 有些加减算法李丽质自己算起来也有些吃力,时不时还要去问问自己的皇姐。 李玥笑道:“我们村子里还做了几床棉被,届时都给皇兄送来。” “棉被?” “嗯,就是用棉花做出来的被褥,等到了十二月寒冷之时有了棉被来御寒是再好不过,棉被的价格是二百文一床。” 李承乾苦涩笑道:“棉被的价格还真是贵。” 因为一床棉被需要好几个人手工做,不像做棉线可以用工厂的器械来做。 弹棉花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到现在能够用来弹棉花的工具还有一些技术难题需要解决。 要是把棉花直接塞进被褥,也会导致棉花结块和空缺,那样的棉被做出来用了几天就会发现内部的棉絮已经一团了。 还是要先将棉花处理过,做成工整的棉被才行。 “这件衣服就送给太子殿下了,还有之后的棉被也都是送给殿下的,我们还是老规矩不收银钱,只要太子殿下不动声色地给我们打广告就可以了。” 听完这话李承乾还是有些顾虑,“如此一来,青雀会不会有抵触?” 张阳笑道:“太子殿下不用担心他,对他来说要是可以多挣一些银钱,他高兴还不来不及。” 李承乾重新坐下,“这些都是生活的用物,一旦用上了这些东西反而就离不开了,而且价格也低廉。” 看着眼前这对夫妻,李承乾感慨道:“以后你们会变得很有钱,一定是。” “借太子吉言,我们就先回去了。” “大安,送送他们。” 张大安行礼道:“喏。” 夫妻俩带着小武走出皇宫,路上买了一些肉菜,还给小武买了一些零嘴肉干。 突厥送来的风干牛肉味道不是很好。 小武正是换牙的年纪,正好给她磨磨牙口。 她的嘴里嚼着牛肉干,因为咬得很吃力,小嘴一张一张地。 “今天宫里有人问学生,说我们是不是一家三口。” 李玥摸着小武的脑袋,“那你说了吗?你是我的弟子。” 小武摇头,“问话的是个长得黝黑的哥哥,就问了这么一句,看着和太子的年纪相仿。” 在宫里的时候谁会和小武说话?也就宫里的孩子了,在立政殿寻常宫女根本不会主动问话,她们赶着伺候小武还来不及。 这话大概率是李恪问的,所有皇子中也就只有他最黑,多半是经常在外面嗮着,也听说这个小子年纪还小的时候便被李世民丢入了军中历练。 导致李恪的性格沉闷? 这也难怪,小武这丫头现在像是脱去的铅华,整个人很有灵气,皇后非常喜欢她,都快把她收作干女儿了。 相比宫里的孩子玩闹,小武就文静许多。 一个因为熊孩子们闹哄哄的地方,多了一个文静的孩子就会很显眼。 眼看冬季就要到来,长安城各种奔忙的贩夫也开始多了起来。 带着李玥回到家中,张阳重新走到朱雀大街上,沿着街道一直走到了曲江池。 程处默就在这里,他悠闲地烤着一大块羊肉,一旁正是一群壮汉正殴打着一个和尚。 正是当年的海空。 张阳走上前问道:“看来处默兄的心情不错。” 程处默撕下一块肉递上,“没放盐,你先吃着。” 张阳看了一眼这块羊肉,还是血刺呼啦的内部一片血红,根本没有烤熟,“处默兄,在下吃东西不喜欢吃半生的,要不我来帮你烤肉,我的手艺更好。” “好,程处默点头。” 拿过放在一旁的匕首,将军家的孩子就是好,还能随着带着刀兵,也不怕被官府查问。 把整块的羊肉改刀,这样一来它可以熟得更快均匀。 “像你这么烤肉,就算是把外面的皮都烤焦了,这内部的肉都还是生的。”张阳耐心地给羊肉改刀,再把外面已经烧焦的部分切掉,接着讲道:“吃生食不是一个好喜欢,半生不熟的吃多了会频繁闹肚子,喝水要喝开水,吃肉一定要熟了再吃。” 张阳把一块烤熟的羊肉递给程处默,“这块可以吃了。” 一旁的几个壮汉依旧在痛打着海空和尚。 程处默大口咬着肉,“以前都是这么吃的,早就吃习惯了。”、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长安风雪 “闹肚子吗?” “呵呵。”程处默不屑一笑,“是个人都会闹肚子,你难道不会?”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了,我这人比较讲卫生。” 对张阳的这种习惯,程处默很不喜欢,就像是一个好好的汉子,非要活得和女人一样干净。 俩人坐在一起吃着烤肉,然后安逸地看正在挨打的海空。 好一会儿之后,几人这才停手。 张阳问道:“还是没有开口吗?” 程处默摇头。 “我们小将军的钱呢?”刚刚打完人的壮汉喝问道。 “贫僧也不知道钱为什么没有送来,贫僧真的按照你们说的写信了。” 程处默吐出一口浓痰,“这倭僧不说实话。” 别看程处默年纪轻轻,这才刚刚戴冠成年一口老痰吐得很是熟练。 张阳摇头叹息。 程处默指甲抠了抠卡在牙缝的肉丝。 稍稍和他移开一些距离,张阳自顾自吃着自己这块烤肉,处默是个粗人,平时卫生习惯有点差,应该说大唐的武人卫生习惯都不是太好,而且洗澡也不勤。 倭僧求饶道:“倭国距离长安城路途遥远,也可能是路上出了意外。” “出了意外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张阳揣着手站起身低声道:“明年要再不送银钱过来,就把他的供状交到大理寺。” 海空心如死灰跪在原地。 眼看就要到年关,忙碌了一年的骊山也要进行重新收整一番。 上官仪和武士彟整理着村子里的各项产业与收支。 总结人口,总结生产,还要做好村子每个劳作的人的酬劳分配。 今天村子,还有一件特殊的事情。 在孙思邈主持的医馆旁又开了一间新的医馆,牛闯看新落成的医馆,门匾上就写着骊山外科医馆。 “孙神医,为何要起这么一个名字?” 孙思邈抚须道:“这边是当年张阳的计划,他要开设一个大唐的外科医馆,专门用来治疗外科的伤病。” “某没有读过什么书,听不懂这些。” 孙思邈抚须道:“外科除了治疗跌打损伤,还能给你治疗牙齿,又或者是腿脚不便利的问题,之前一直没做开设是因为手中的大夫不够,医馆开设至今,换了几拨人现在已经有三十多个,也够应付了。” 牛闯知道整个村子就是医馆还是赔钱的,尽管一直都没有赚钱也没有利润,张阳宁可一直花钱也不让医馆倒闭。 孙思邈神色凝重,“也有几个大夫是从宫里的太医署来的,我们给的银钱是太医署的好几倍,他们也乐意过来。” “都说张侍郎爱钱,在治病救人这件事上,根本不省钱,反而不停地往医馆送钱。”牛闯心中感慨,一直以为张阳就是一个爱钱的才会想着挣这么多的钱。 原来他心中也是有一份高义。 孙思邈拿过一份药方仔细看着,这些大夫中也有一个团队,这个团队一直沿用至今,时常一起专研病情。 给张公瑾的药方也都是众多大夫几番商讨的结果。 或许张阳出于为了救他自己老师,顺手才开了这个医馆,不论怎么样还是佩服他能够持之以恒。 如今张公瑾病情看起来虽然不乐观,至少可以稳住一些病症,通过药汤或者适当的运动来平衡他体内的气血。 尽可能避免病情恶化,一个人的医术是有限的,寻常人家可能就请一个大夫,一个大夫治不了便换一个大夫。 张阳将这么多大夫聚集在一起,以一个团队的形势大家总结经验,一起来制定药方,来提出治病的方法。 大夫们可以从彼此的经验中得到收获,也能从中学到不少。 治疗方案一直再改进,用药由浅入深再到慢慢调理。 这种正面影响,或许就是张阳一直以来提倡的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吧。 等到张阳和李玥夫妻俩来到村子里,临近过年村子里摆了几桌团圆饭,还给了不少村民奖金,并且提出了明年村子的生产方案。 将生产方案交给上官仪,让上官仪与武士彟一起去安排。 与村民们坐在一起吃饭,张阳小声问着上官仪,“我去见过处默了。” 上官仪笑道:“处默如今办事稳重许多。” 张阳笑道:“又过去了一年了,你有没有打算再入朝堂?” 上官仪放下碗筷,“在哪里治理不是治理,都一样,或许在这里可以更好地放开手做事。” 武士彟讲道:“听说高士廉已经离开了朝堂,现在陛下非常依依仗长孙无忌,如此一来朝中大权都会落在陛下最信任的臣子手中,眼下不是回朝堂的好时机。” 上官仪没有做官的经验,可他对大唐诸多律法很清楚,也知道朝堂的结构这都是他长年积累下来的。 可是真要说做官的经验以及经历和实践上,上官仪确实不如武士彟来得多。 当然了这些都不能和长孙无忌这些老狐狸相比。 在村子里吃晚饭,把小武交给她的父母。 张阳牵着李玥的手走在渭水河边,杨婶站在不远处保护着警惕四周。 走到河边,李玥脱下自己的鞋子露出又嫩又白里透红的脚,她扶着夫君的肩膀,小心翼翼把脚放入河中。 “河水这么冷,你当真要这么做吗?” “很久没有感受着这种冰冷彻骨的感觉了,我不想忘记那种感觉,我想一直都记着。” 张阳扶着她,看她把小脚小心翼翼触碰到河面,刚一接触到水面又迅速收了回来。 夫妻俩身体靠在一起,李玥再一次伸出脚,这一次接触到水面没有把脚收回来。 抱着夫君,直到双脚都放入河水中忍受着河水的刺骨冰冷。 感受着媳妇拥抱的力度,她闷吭了一声抱得更用力了。 “你这又是何苦。” 好一会儿之后,李玥这才把脚收了回来,张阳拿出燧石再拿出一根随身携带的小铁杵。 几次摩擦打出火花,点燃一堆干草。 先是让李玥坐下,张阳把她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稍稍靠近火源,又怕一下子温度太高。 双脚已经冻得有些发紫,这是寒冷下失血的情况。 张阳用自己的双手揉着她的脚,“现在好点了吗?” 李玥背靠着一棵树坐着,“嗯,不这么冷了。” “过一会儿就好了,慢慢等血液流通了就行。”张阳也靠着树看着星空。 李玥低声说道:“现在这样的日子不容易。” 用这种行为来铭记当初的不容易,再来提醒自己珍惜当下,媳妇的这种行为倒是显得可爱。 张阳笑道:“其实也不用这样,有道是:人生几何春已夏,不放香醪如蜜甜。” “嗯,夫君做的好诗句。” 张阳老脸一红,“其实这诗句不是我作的,是一个叫做杜甫的人做的,是一首七言诗。” 李玥好奇道:“整首诗是什么样的?” 张阳朗声念道:“眼见客愁愁不醒,无赖春色到江亭。即遣花开深造次……” 安静的夜里,回荡着张阳郎朗的念诗的声音。 “苍苔浊酒林中静,碧水春风野外昏,糁径杨花铺白毡,点溪荷叶叠青钱……” “人生几何春已夏,不放香醪如蜜甜。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 长长一篇七言诗念完,李玥看着星空,这是第一次听见夫君念诗文,诗文很好,辞藻朴实却是意味深长。 被一种幸福感冲得头脑晕晕的,李玥重新穿好鞋子,夫妻俩带上小武一起回家。 李世民给了李玥令牌有了整个令牌即便是入宫也能入宫,来到已经宵禁的城门前也能进入。 在照顾儿女这方面,相比于教育与辅导,李世民更擅长用一种恩赐的方式来让他的儿女受到父亲的关怀。 这种近乎变态的教子方式,也就适合皇帝了。 回到家中,李玥带着小武洗漱完,她又细心看看小武的换牙情况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磨好墨水,李玥提笔将今晚夫君念过的诗文写下来,再通篇自己念了一遍,整首诗有一种“客愁。”又像是愁不醒的感觉。 春意本就是惬意的,但在诗词中确实春意恼了客愁。 夫君的客愁是从何而来? 或许是夫君离家太久与在朝堂中难以舒展自己的才华的缘故。 小武的手脚还显笨拙,她正吃力地把被褥铺好,又在被褥上爬着确认一番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有铺好。 学习数术对孩子的影响很大,尤其是学龄前的孩子,精通数术的人在生活习惯上往往都是一丝不苟的,因为他们在推理和运算的时候也要做到一丝不苟才行。 “老师可以休息了。” 听到小武奶声奶气地呼唤,李玥这才脱下外衣,抱着小武入睡。 张阳还在院子里翻找着,轻轻踢开一个劲要往自己身上爬的小熊,从杂物间中拿出一个木桶。 小熊不喜欢住在它自己的小窝,它喜欢住在杂物房,因为这里木柴的味道很吸引它。 长久以为它早就把这里当作了他自己的领地。 而在它的领地里翻东西,对小熊来说这是对它领地的冒犯。 不顾它的爪子抗议,张阳将这个木桶搬出然后打开。 做炮仗的时候四周不能有明火,只能借着月光来做,院子里很安静,偶尔有几阵风声。 张阳耐心地往一个木桶中塞着硝石粉末,底部封住,几次尝试确认没有漏,再将其他材料缓慢倒入。 黑夜里没有其他声音,只有小熊那漆黑的眼珠子一直盯着自家男主人,这个时候的熊的眼睛是黑亮的。 月光下似乎还有些闪亮。 张阳拿出一块肉干丢给它。 小熊先是叼起肉干,爪子一边抓着,坐在月光下它靠墙蹲着,用一种最舒服的姿势享受这块肉干。 安静的夜里都能听到它咀嚼东西的声音。 忙活了两个时辰,藏好自己的做的东西,为了防止被小熊翻出来,还是用一个箱子盖住。 做好这些才放心地去休息。 今年冬季来得早,雪却来得晚,到了十二月的时候,长安城的第一场雪才来。 风雪很大,张阳坐在东宫看着风雪遮住了天地,“不知不觉风雪已经这么大了。” 张大安站在一旁道:“也比往年更大了,这么大的风雪还是少见。” 自从李承乾对大安改变了看法之后,也不让大安站在殿前了,而是让他站在左右时刻可以给一些意见。 李承乾看着风雪忧虑道:“风雪这么大,要不停了再回去,若是不行就在东宫过夜。” 张阳拱手道:“那倒不必了。” 继续把目光放在一册账目上,这是课外读物发售以来的账目,从当初印书到现在,整个十一月的售卖情况都记录了下来。 这份账目非常好看,而且由于是太子总领的读物,自然是不愁烦销路,光是那些读书人为了以后的仕途,就算是讨好太子也要买来看一眼。 再怎么说太子就是储君。 储君写过的书,他们自然要记得,万一哪天考问答不上来,仕途或许就完了。 一个东宫的侍卫被冻得哆哆嗦嗦跑来,“太子殿下,兵部尚书侯将军来了。” 李承乾放下账目,“快快请进来。” “喏。” 等侯君集来到东宫已经成了一个大雪人,眼下官员们应该都在收拾行礼赶着回家休息才是。 “不知侯将军所来何事?”李承乾开口问道。 “回殿下,末将带着陛下的旨意而来,骊山制造棉衣以来御寒,陛下见之深知有大用,便让臣来告知张少师,希望张少师能够为军中提供棉衣。” 现在李承乾和张阳还有张大安身上都穿着棉衣,厚厚的棉衣内部包着棉絮,自然很暖和。 张阳犯难道:“侯将军这是要给卫府哪支兵马提供棉衣。” 李君羡闻言回道:“自然是军中所有人。” 张阳揣着手纠结道:“光是长安城的守军,少说没有四十万也有二十万了吧。” 侯君集没做否认。 张阳又道:“敢问大将军,如此多的棉衣要全部供给需要我们骊山忙碌多久,再说了我们村民干活都是要给酬劳的,不能让他们白干活,那都是收入。” 还有一章十二点发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 吐蕃使者到来 “将军也不能让我们倒贴钱,要是免费给军中几十万件棉衣,我们自己还活不活了。” “兵部来买。”侯君集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 李承乾也是一阵苦笑,这个张阳想要兵部买就直说,还要说一番为难的话语。 这人是把挣钱两个字刻到骨子里了。 张阳笑道:“侯将军,价格怎么说?” “这个……”侯君集思量半晌,“待年后开朝,自会和陛下禀报。” “麻烦告诉陛下,我们的棉衣对外市价是四十文一件,如果军中要大量购买我们的价格可以便宜一些,一切都好商量。” “老夫平生最厌恶和商人打交道。”侯君集低声道。 “大将军此言差矣,其实不论是衣食住行,我们的生活都离不开和商人打交道。” 在太子面前,侯君集又不好发作生气,只好悻悻离开。 张阳看向李承乾:“我们的印刷工厂又加以了改进,现在产量也能够提高三成,打算明年继续印这卷课外读物太子以为如何?” 李承乾点头,“如此甚好。” 又看了一眼殿外的风雪,张阳拱手道:“臣就先回去了。” “除夕朝会,你一定要来。” 刚走殿外一阵冷风迎面而来,朝着太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从东宫回来被风雪吹的睁不开眼,回到温暖的家中,小武和李玥正作着题目。 见张阳哆嗦着回来,李玥上前帮打去衣服上的积雪。 来到炉子边取暖,张阳又喝下一口热水整个人才舒坦不少,“朝中已经休朝了,明天开始不用去东宫当值了,难得长假。” 在朝中给皇帝做官就不要想着双休和单休了,有个佳节能不能让你休息都是看皇帝心情。 好歹过年前后,会给官员一个假期,然而这个假期也并不是很长。 张阳捧着热茶,“在东宫的时候,有太监传旨来说是要让我们一起参与除夕的大朝会。” 李玥温柔地笑着,“小武还没见过大朝会是什么样的。” 小武迷茫地抬起头,然后接着转动她手中的三阶魔方。 有了棉被加上暖炕之后,倒也不用怕媳妇冷了,而且还有小武陪着。 再者说现在她的身体好转了不少,没有以前那么虚弱。 “还有呀,兵部说是要向我们村子里买一些棉衣用量很大,需要很多棉衣。” 李玥皱眉道:“以我们现在的生产力,似乎供应不上。” “我和兵部的侯君集将军商量了一下,兵部也是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银钱,我们一批批做便是了。” “这样也好,价钱说了吗?” “没说,这还要问你父皇,怕你父皇赖账,我觉得钱到了再交货比较合适。” 李玥俏目瞪了一眼,“父皇有夫君说得这么不堪吗?” 张阳拿起桌桉上的一卷书,看着上面的内容,这是村子里各项奖金和酬劳的支出。 村子里没有一个人过年都有奖金。 嗯,整个村子幸福感满满的。 风雪飘下,朱雀大街上行人稀少,只有零星几个路人匆匆在街道走过。 禄东赞带着斗笠来到长安城前,冻得直哆嗦拿出路引交给城门前拦着自己的守军,“在下禄东赞,乃吐蕃大相此番前来是为了新年朝贺。” 守军接过路引先是确认回话道:“还请等候。” 又是一阵风雪吹来,禄东赞躲在城墙门下,都是可以遮挡一些风雪,他又向其他守卫满怀歉意地笑了笑。 在城门口等了一个时辰,禄东赞也被冻了一个时辰,目光不停地朝着城内看去,见有人朝着这里快步而来。 禄东赞抖落自己身上的积雪,在原地站定。 好不容易朝中都休朝了,许敬宗在家里喝着温热的酒水,吃着羊肉原本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却被中书省的人毁了这一份惬意。 问了之后才知道,是吐蕃的禄东赞来了,还让自己去迎接,当今赵国公长孙无忌的安排又不能不理会,没必要因此就得罪他。 许敬宗上下打量着禄东赞,“原来是吐蕃大相到来,在下有失远迎,怠慢了,怠慢了。” 先是客气一番,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是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在这个大风雪天来接人,还是摆出了一副欢喜迎接客人的神情。 禄东赞用吐蕃人的礼仪也行礼,“听说朝中已经休朝,想必是打扰到上官休息了。” 许敬宗摆手道:“不妨事,在下总不能让大相一直这么冻着。” 听到这话禄东赞笑容一滞,不过也只是一刹那,很快就释然地笑了。 赞普说过,李世民是一个有野心的君王,对吐蕃处处防备听说最近大唐和高昌走动密切,似乎有一些往来,在运送货物。 先是按捺住自己要发问的冲动,禄东赞又道:“听说许兄在礼部如今还是礼部侍郎。” 许敬宗叹道:“在下没什么本事,堪堪一个侍郎就已经焦头烂额,这不是风雪天都要来迎接。” 吐蕃使者和礼部官员相见,俩人之间不友好地对话,一旁的守卫,守将们都听在耳中。 许敬宗邀请道:“诸国使节中大相兄来得最早,不如先去驿馆休息?” 禄东赞点头,“也好。” 俩人走入风雪中,禄东赞一路看着朱雀大街的情况,风雪中也有酒肆店铺开着门。 外面是风雪交加,倒是一家家酒肆中有着不少的客人。 在如此寒冬中,长安城还这么有活力,这让禄东赞的心里很羡慕。 许敬宗带着他走入驿馆中,“现在驿馆内没什么客人,大相兄可以在这里挑选一个房间。” 禄东赞拿下斗笠,抖落身上的积雪,“不知张侍郎如何了?” “大相兄为何问张侍郎的事。” “当初吐谷浑与吐蕃交锋,领略过张侍郎的谋略,心中十分钦佩,因此十分挂念。” 许敬宗点头,“你们赞普确实非常挂念,我们在骊山附近抓了不少吐蕃的探子,盘问得知就是你们赞普派来查问消息。” 禄东赞面色赫赫,“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大相兄的关中话真不错,想来其中肯定有误会,天可汗也会理解的,张侍郎现已不在礼部任职了,现在是东宫太子身边的近臣,负责指导太子,相比于之前的礼部侍郎,张侍郎早已不比当年。” 禄东赞笑道:“倒想再见见张侍郎,看看他是否还是和当年一样意气风发。” “你们在长安城要见什么人,我们礼部都会做记录,去见张侍郎之前一定要告知礼部。” 禄东赞没回答这话,便去驿馆二楼找了一个房间休息下来。 许敬宗盯着他关上房门神情不悦。 一旁的小厮道:“上一次就这样,使节中他们吐蕃使者最是张狂。” 许敬宗惆怅道:“好生照顾。” 小厮不住点头,“许侍郎放心,一定照顾好。” “把其他房间也收拾下,其他小国的使节也快到了。” “明白。” 许敬宗离开这里,看着漫天风雪神情迷茫,这吐蕃人是不是不懂得待客之道,好不容易冒着风雪把人接进来,他进了驿馆连一碗酒水都不请喝,简直是不可理喻。 真不想再和吐蕃人打交道,也不知道其他的使节会不会懂事一些。 一个人走在风雪中,许敬宗心里有一阵落寞。 张阳从睡梦中醒来,推开压在自己被褥上的小熊,因为外面太冷,只能把它放在屋里。 一边穿着衣服,张阳向窗外看去,院子里有不少的积雪,大雪已经停了,这场风雪下了两天一夜,再看天空上乌云还没散去,看起来雪还要继续下。 走出自己的房间,张阳洗脸提了提神。 小熊踉踉跄跄跟着后头,它也是睡得昏昏沉沉,估计到现在也没清醒过来。 推开媳妇的房门,小武和媳妇还在睡着。 再看自己家里的一片狼藉,一张张写着公式的纸张放满了桌桉,这是师徒俩一个教课教疯了,小的作题作疯了。 简单了收拾了一下,小熊还蹲在一旁发着呆。 把一摞摞的纸放在柜子上,用镇纸压好,张阳来到深吸一口气打开屋门,推开门就有不少的积雪涌入进来,一阵冷风吹入。 小熊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像是从昏沉中强行开机,犹如诈尸跑入了房间,一头钻进了被窝里。 深吸一口冷空气,张阳舒展着筋骨,一脚踩进院子大雪刚刚没到膝盖。 对关中的气候来说,有这种大雪,实在是罕见。 想来北方的突厥肯定更不好过。 吃力地迈着腿,张阳拿起院子里的小铲子开始铲雪。 天气还是很冷,铲了一会儿之后双手冻得使不上力。 隔壁的两位婶婶也出门开始清理积雪。 李玥房间的窗户打开,她站在窗前面带笑容,能够在冬天睡上温暖一觉,对她来说是一件是很幸福的事情。 “赶紧出来铲雪,清理完了带你们一起去滑雪玩。” 小武已经拿着自己的小杯子和小牙这才发现炉子没点,水也没烧,她又跑到浴室扭着阀门几次不见水不出来,还好奇地踮起脚尖朝着管子看了看,这才确认水管被冻死了。 只好挖了一些雪,放入壶中再点燃炉子开始烧水。 第二百九十五章 给魏王的功劳 好不容易在院子里清理出一条小道,小熊也过了许久这才肯出来,好在厨房的屋顶够结实,就怕厨房被积雪压塌就做不了早饭。 昨晚还剩点咸肉和干菜没有吃完,就用来早上做粥了。 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李玥和小武就冻得耳朵鼻子通红,她俩又躲回房间了。 做了四碗粥,三人各自捧着一碗粥,再给小熊一碗。 坐在家门口三人一熊,并排吃着粥。 李玥拨开被风吹在眼前的发丝,继续喝着粥,刚刚起床她也没有收拾自己。 小武坐在板凳上,时不时踢一下脚边的雪。 只是把家里的积雪清理出一个小过道。 吃完碗中的粥,李玥小声道:“这些雪要清理起来一定很不容易。” 张阳喝了粥又往三个杯子中倒上热水,“暂时不用清理,这天气看起来又要下雪,而且我在我们家里修了一个出水口,暂时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李玥抬头看了看天,“这天气还会下雪吗?” 张阳抬头道:“云层很厚,而且冷气压很低,这说明现在的气温并没有回暖,开始起风的时候就说明要下雪了。” “老师的夫君能知道什么时候下雪吗?”小武低声问着。 “其实老师的夫君也有老师,而且那位老师还是气象学家。” “什么是气象学家?” 小武这般萌萌的问话,张阳正想回答。 就听到自己媳妇已经在解释了,“自古便有诸子百家,这个气象学家也就是诸子百家的一种。” 听着媳妇解释,小武还点头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人说什么她们几乎都会信。 想想也算了,那就这么错下去吧。 累了…… 张阳打开自己的工具箱,拿来两块木板,开始做滑雪板,先把边边角角修缮一番,抛出一个弧度出来。 一大一小,两个简易的滑雪板就做好了。 李玥和小武也要出门,此刻正是全副武装,帽子围巾手套,一样不缺。 再加上李玥自己做的厚袜子。 从以前教她做过的这些御寒装备,如今她能做出各种花样,就比如说她的手套上内部是棉絮和棉布,外面用皮革包着这样一来就特别保暖。 一家子出门,俩位婶婶已经把家门口的雪清扫出来了,一条小道连接到朱雀大街。 王婶问道:“公主殿下是要出门?” 李玥点头道:“趁着积雪还在,我们想要出去滑雪玩。” 王婶神色担忧,“不如我陪着公主一起去吧,刚刚有个吐蕃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 李玥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夫君。 张阳思量着,“莫非是吐蕃人知道我们抓了不少探子,想要来报复了?” 王婶低声道:“需不需要现在就去把他杀了,人群中捅他一刀,不会有人发现的。” 张阳清了清嗓子,“那倒不用了,我就在城边玩一玩。” 王婶点头,“也好,奴婢会保护好公主驸马和小武,还有……” 看了看小武牵着的绳子,绳子另一头还有一只无精打采的小熊,她补充道:“也会保护好小熊。” 小熊迟迟地看着自家方向,它对家依依不舍,而且距离地上的雪离得远远的,只敢跟在小武的脚步后。 身为一头熊天性应该不怕雪的呀。 一头怕冷的熊还算不算熊了。 总觉得已经把它养废了。 一家子来到城墙边,见小熊不敢踩进雪地中,张阳直接抱起它,直接将它扔进了雪地里。 小熊扑腾好一阵,再次站起来发现雪地好像没这么可怕,这才一边闻一边在雪地中走了。 只是它的腿还短,一迈步大半个胖身躯就沉入了雪中。 试验了好几次,它放弃了坐在雪地中一动不动。 趴在雪中任由小武拖着走。 城门的东边一里外正好有个高坡这里用来滑雪正合适。 张阳给李玥和小武试了几次滑板的用法,从一个坡度并不陡的斜坡滑下去,初学者从低坡开始比较合适。 “以前北方的人长年生活在冰天雪地,他们就用这种滑板来运输,很是方便。” 一边说着,看到李玥已经踩上了滑板,张阳扶着她嘱咐道:“你一定把自己的重心放低,然后保持好平衡。” 李玥不住点头。 “那我放手了?” “嗯嗯。” “我数到三。” “好。” “三!”张阳突然放手。 李玥感受到扶着自己腰部的力量消失,整个人滑了下去,还没滑出半米远,她便一头栽倒在雪地中。 这一幕看得小武抱着肚子直笑。 李玥狼狈地走回来。 张阳问道:“要不要我再示范一下。” 李玥气得抿着嘴,递出滑雪板。 张阳踩着滑板从高处滑下,一路往远处俯冲而去,滑行数米之后停下。 小武也尝试着试了试。 李玥扶着她缓缓放开手,在平衡能力和控制身体重心这件事显然她更加容易掌握。 张阳再次把滑雪板递给她,“再试试?” 拿过滑雪板,李玥警惕心很强,“夫君,莫要扶我。” “好。” 等李玥在滑板上站稳,几次鼓起勇气想要滑下去,见她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张阳伸手在她后背用力一推。 随着一声大叫,李玥顺势滑了下去,这一次有进步,滑了好一会儿这才栽倒。 师徒俩人开始做各种尝试,她们非常喜欢这种新奇的运动。 关中这种大雪不多见,或许一年也就这么一次可以如此玩。 张阳回头看了一眼小熊,它正刨着雪地,这种动作越看越眼熟…… 王婶走上前,“驸马,那个鬼鬼祟祟的吐蕃人又来了。” 顺着王婶示意的方向看去,张阳确实见到了一个吐蕃人。 再一看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一下,这不是吐蕃的禄东赞吗? 这家伙什么时候来长安的? “驸马,需要现在就去杀了他吗?” “暂时不用,这人我认识。” 王婶点头,“要什么时候杀他,驸马随时吩咐。” “这人要是死在了长安,大唐和吐蕃说不定真要开战了,他是吐蕃的大相,在吐蕃的地位仅次于他们赞普,不能轻易动这个人,我这人也不好杀生。” 王婶重重点头,“如此说来确实要谨慎考虑。” “你们在玩什么!不带我!” 突然听到一声大喊,张阳扭头看去,就见到了李泰。 看到李玥和小武的滑雪板,李泰对自己的侍卫道:“马上给本王也去做一个,半个时辰内就要见到。” “喏!” 话音落下就有两个侍卫飞奔着朝长安城而去。 看小胖子走来,张阳叹道:“做魏王殿下的侍卫一定很辛苦吧。” “不辛苦,不辛苦。”余下的几个侍卫立刻摆手摇头。 李泰在雪地坐下,“现在本王给他们一月一贯钱,谁家工钱有本王给得多?” 这钱一旦多了李泰又开始花钱大手大脚。 果然小孩子还是不能带太多的钱。 只不过这些侍卫跟在李泰身边很多年了,张阳自认和他们也熟,不管是李泰困难的时候,没有工钱,吃苦的时候也能跟着魏王吃苦,魏王有事吩咐他们也能办到。 像李泰这种死精死精的胖子,还能有同甘共苦的侍卫相伴,还真是难得了。 几次尝试,小武已经可以把滑雪板玩得很熟练了。 倒是自己媳妇还显笨拙,倒是有进步了,只要下降的速度不快,她也能划得很平稳。 很快李泰的侍卫拿着滑板来了,整个滑板的做工不怎么样,木板的木质也不好。 李泰学着动作小心翼翼的自己也试试,顺着雪坡滑下去,还没到坡底他就滚了下去,还气急败坏的骂着自己的侍卫撒气。 孩子总是有玩心的,滑板这个运动好像根本就不适合李泰。 李玥和小武并排划着,已经可以稍稍控制方向了。 远处的禄东赞看着这些人从高坡滑下去有走上去,再滑下去,还能听到嬉笑声,不自觉问道:“他们到底是高兴什么呢?这会让人很高兴吗?” 终于又开始起风了,还没玩到午时天空又飘下了雪。 李泰踩着滑板乐此不疲,指着这群侍卫,“你们每人都去做一个这样的木板,我们来比比谁能划得更远。” “魏王殿下,都下雪了,看样子过一会儿雪势会更大,这么玩会着凉的,要不等雪停了再来?” 李泰瞧了一眼姐夫一行人也打算回去了,他这才作罢,“记住本王的话,赶紧去安排。” “喏。” “人越多才越好玩。”李泰兴致勃勃跟上脚步,“姐夫,这个木板真好玩。” “不是木板好玩,是滑雪好玩。”张阳强调道。 李泰笑着点头,“对对对,滑雪好玩。” 几人走向长安城,正巧路过禄东赞站着的地方,他躬身行礼,“见过张侍郎。” 张阳和李玥还有李泰讲着话,继续往前走着。 禄东赞愣在原地还是做着行礼的动作,一阵冷风吹过,一时间有些凌乱,再次大声说道:“见过张侍郎!” 这话语对方显然听得到。 可是张阳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禄东赞自我怀疑了一番,难道说张侍郎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眼看一行人要走入长安城,禄东赞手足无措不知当下该怎办。 李玥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认识夫君?” 带着一家子走入城中,张阳揣着手道:“你夫君乃是如今长安城众多青年才俊之一,路上遇到一个想要认识我的人不足为奇。” 】 李泰当然知道那人是禄东赞,只是见姐夫没有搭理他,自己便也装作没看见。 风雪越来越大,禄东赞心情复杂。 等许敬宗冒着风雪又找来,他都快成一个雪人了,“贵使立在风雪中是何意?” 禄东赞缓缓抬头,“张侍郎好像不认识我了。” 许敬宗拉着他往城中走去,“你要是冻坏了还要我们礼部给你安排大夫医治,治病的银钱你们吐蕃可要自己拿出来。” 说着话,许敬宗又问道:“都说你们吐蕃也挺穷的,你该不会没有带钱吧。” 禄东赞没有回答,只是痴痴言语道:“张侍郎当真不记得我了?” 许敬宗费劲解释道:“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很多,张侍郎会不记得你也是应该的。” 风月越大了,呼呼的北风吹得家里的门都在抖动。 小武坐在窗边看着刚刚清理出来的小道很快就被雪覆盖。 李玥笑道:“雪总会停的,我们还是可以出去玩。” 小武重重点头。 家中很温暖,李泰正吃着火锅,一块又一块肉往嘴里塞。 “魏王殿下要做好出门先吃饭的习惯,动不动去别人家吃饭是不好的。” 李泰又喝下一小口米酒,“担心村子工厂有没有事情,会不会被雪压塌了房子,这才过去看看,你可不知道最近周边的村县有不少房子都被压塌了,别说长安城的房子,宫里被压塌的宫殿都不少。” 张阳抬头看着自家的屋顶,“好在之前就把自家的屋顶修过一遍。” 李泰看着碗中的酒水已经喝完,“这个米酒好喝,姐夫我还想再喝一碗。” “之前给你的一小碗是用来暖身体的,现在不许再喝了。”张阳皱眉费解道:“你们小孩子就喝这么多酒水,到底是谁养出来的习惯。” “男人不该喝酒吗?” “你还不是男人,你是孩子,在别的地方管不了你,在我家不许这么喝酒。” “也罢,那就多吃点肉。”李泰吃着锅里的涮羊肉,一口接着一口,好似永远都填不饱他的肚子。 都说瑞雪兆丰年,只是这场雪大得有些邪性,照这么下去,会形成雪灾的。 张阳对李泰道:“魏王殿下想立功吗?” “当然了?” “眼下有一件功劳交给魏王,去收集人们烧过的炭又或者准备一下沙子准备化雪用,再有告知你父皇做好河道疏通的工作,下雪的时候或许还平静,一旦开始化雪,那会是多少水会随着江河而下?” “此刻最大的问题就是消息,大雪封山封路有很多地方就算有困难消息也传不出去。” 张阳低声说着,“如果可以让你父皇派出数路兵马,挖通各个要道口的路,让困在其中的人出来,再组织人手除雪。” 第二百九十六章 骊山的力量 “此刻我们工厂有多少存货了?” “从十一月初到如今,一个月多了共计存货一千件棉衣,还有几百匹棉布。” “让我们的村民辛苦一下继续开工赶工,工作期间要注意安全,日夜不停,分成四个班轮换,肥皂和印刷厂就先停工。” 看李泰还没明白过来事情的严重性。 张阳写下一张字条,“如果觉得陛下不会见魏王,不如拿着我的字条送入东宫,和太子一起觐见。”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张阳低声道:“我们的财富取之与民,用之于民,只有我们真正的站在群众一边,不论付出都大代价都要帮助朝中解决这次雪灾。” “群众是我们真正的财富,希望魏王殿下放下一时的干戈,也该让你父皇知道我们的生意会成为大唐官兵最大的后勤。” 李泰停下手中的快子,咽下嘴里的肉,一脸慌张地走出屋外。 站在屋外的侍卫好奇道:“魏王殿下这是要回府?” “回府?回什么府!”李泰着急道:“我要去见父皇,现在就去!” 李玥从房间走出,刚刚她也听到了对话,“夫君,真的很严重吗?” 张阳收拾着李泰留下的碗快,“你父皇手中还有很多高明的臣子想来这种事情应该难不倒他们,就算是魏王一个人不行,再加上太子应该能够说动你父皇。” 李玥稍稍点头,跟着一起收拾碗快。 本来想着年前休朝,渡过这次的寒冬来年准备新朝会。 眼下李世民看到中书省递来的奏章神色凝重,大雪一连下了三天,整个关中不是大雪封山,就是封了整个郡县。 有人进不去也有人出不去,很多地方都出现了一尺厚的积雪。 积雪压塌了房屋,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民众遭了难。 此刻哪有心思在宫中享受着长假,李世民来回踱步终于等到了房玄龄。 “玄龄,各地村县如何?” 房玄龄躬身道:“大雪封路消息传不出来。” 殿外的护卫来报,“陛下,魏王殿下来了。” 李世民神色不悦,“他来做什么?” “说是有要事告知陛下。” 李世民怒声道:“不见!都什么时候就知道玩闹。” “可是太子殿下也来了,也有要事。” 意识到外面风雪这么大,两个儿子都站在外面挨冻,李世民沉声道:“就让他们进来。” 和李承乾一起站在甘露殿外,北风带着雪刮在脸上像是刀子在割,疼得要命。 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为了万无一失还是把张阳的字条送入了东宫,让李承乾一起面见父皇。 太监匆匆走出来,“太子殿下,魏王殿下可以进去了。” 李世民坐在殿内,看着两兄弟走入殿内,明明知道承乾和青雀的关系一直不好,难道见到他们两人可以走在一起。 李泰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房玄龄,忍受着脸上因为被风雪吹过的疼痛,“父皇,儿臣有一事上奏。” 李世民板着脸,“讲。” “喏。” 先是组织了一番语言,李泰说道:“父皇,此刻大雪封路封山,有不少民房倒塌,儿臣以为各地村县更为严重,为了更好地治理雪灾,儿臣以为应当派出长安城已经周边兵马清理道路。” 李世民扶着额头连自己的儿子都想到这点了。 李承乾也说道:“儿臣也以为应当派出兵马清理道路。” 李泰又说道:“皇兄说得没错,雪灾的治理难点就是道路闭塞,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外面的消息传不进去,眼下首当其冲需要打通各个要道,得知各地情况,才能有合适的治理方式。” 闻言李世民沉默良久,“你们二人觉得派出多少兵马合适?将兵马分为几路?” 两兄弟都沉默了。 李泰心中一阵懊悔,此刻很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早没想到这件事要安排,来得匆忙没多想。 房玄龄递上一份奏章,“陛下,臣与中书省各文吏已经拟好了出兵之策,将兵马分为九路,每路八百余人,连夜赶工,最快明日午时可以打通各个要道,再以这九路兵马带着朝中的消息分为三十支队伍,打通其余的细枝末节。” 李世民看着这份完整的方略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神色越发狐疑。 将手中的奏章递给身边的太监,李世民嘱咐道:“告诉侯君集不要休息了,立刻按照中书省的方略,连夜动工。” “喏。” 房玄龄又道:“陛下,还有一事,此刻风雪甚大,到了夜里更是天寒地冻,怕是施工简单。” 意识到这个问题,别说连夜开工了,夜里动工,人都受不了。 李泰一咬牙,“父皇,儿臣可以拿出骊山村子一千件存货棉衣给将士御寒,再拿出五百匹棉布连夜让村民赶制御寒衣物,骊山工厂继续工作不停歇,给将士们提供衣物,这一切……” 李泰深吸一口气,双手攥着拳咬牙道:“这一切儿臣来负担,都不要钱,并且若有冻伤者,即刻送到骊山外科医院救治也不用银钱,还是儿臣负担。” 李世民先让房玄龄去安排。 李承乾此刻也佩服青雀可以拿出这等魄力来支援这次雪灾。 李世民反倒笑道,之前还骂他整日跟着市井小民做生意,倒是现在李泰成了这次除雪的一大助力。 “父皇,儿臣的财富取之于民,也要用之于民,倘若这个时候群众受难,儿臣自当义不容辞。” 李承乾也行礼道:“儿臣亦是如此。” 这两个儿子少见的立场都是一样的。 李世民低语道:“朕听这话怎么像是从张阳嘴里说出来的。” 李承乾躬身道:“多亏张少师悉心教导。” “也多亏了姐夫指点。” 此刻李世民的脑海中好似出现了张阳的那张笑脸,好像听到他在说,嗯!正面影响。 李泰又道:“除雪之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化雪之后防止出现洪涝,需要事先疏通河道,以免大水冲了田亩,以免田亩成了池塘影响耕种。” “来时张阳一定与你们说了很多吧。” 李泰低着头不吱声,这种事情瞒不过父皇,不论是处于利益还是为了社稷,这些话也都该说。 回了回神,李泰心中懊悔,天杀的姓张的,你设计本王。 李世民拿出一块兵符,走到李泰眼前,“你都豁出去了,愿意让骊山全力配合朝中,朕知道这件事也离不开你,这块兵符交予你,现在带着兵符去左武卫找到左领军大将军尉迟恭,让他调拨五千兵马与你一起治理这次雪灾。” 李泰颤抖地接过兵符,这是第一次拿兵符,正声道:“儿臣领命。” “若办不好此事,朕一样拿你是问。” “军令如山,若处置不当,儿臣自领军法处置。” 李泰放下话语便离开,心中好似有一团火再烧,姐夫是对的,生意人对社稷也是有用的,我以后也回成为江山社稷一大助力。 等李泰离开甘露殿,李承乾迟疑问道:“父皇,青雀还年幼,此事……” “朕知道他一个人办不好这件事,这才让尉迟恭与他一起,再者说……”李世民突然笑了,“青雀背后站着整个骊山,骊山的主人又是谁?掌握着如此大的家业,有些人或许会想藏富,可他愿拿出来帮扶社稷,朕倒是有点欣赏他了。” 李承乾回话道:“儿臣一直都认为张阳是一个心中有大义的人。” “你也退下吧,这件事自有朝中安排。” “儿臣告退。” 大唐原本停下的政事开始重新运转起来,中书省居中调度,兵部连夜批复公文,户部准备粮草,门下省传递各部消息。 李泰带着兵符来到左领军将军府,找到了尉迟恭。 收到了兵符,尉迟恭又收到了陛下的旨意,兵部的批复,以及中书省的统筹,连夜开拔五千大军,开始除雪。 李承乾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一片片火把在晃动,那是前去除雪救人的士兵。 张大安走上前,“太子殿下,夜里城墙之上很冷。” 李承乾笑道:“你看看这些火把,或许他们比孤更冷。” 张大安沉默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着这种场面就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长安城内连夜的兵马调动,惊动了长安城内不少民户。 原本睡梦中的禄东赞被大队的兵马行进的声音惊醒,他提着刀走出房门,用吐蕃话大声喝问着。 小厮正站在窗前看着大队兵马朝着城门跑去的,他皱眉看了眼禄东赞,“没有你的事,继续做你的美梦去。” “这么大的兵马调动,怎么会没事。” 小厮叹道:“他们是为了除雪救灾。” 禄东赞探头看着窗外许久,确认了这些兵马不是来抓自己的这才放心。 夜里,杨婶匆匆回来小声对李玥说着话。 听完这些,李玥走回屋内管好门,“夫君,兵马连夜调动,已经去除雪救灾了,而且青雀为这一次的副将协助尉迟恭大将军,骊山第一批棉衣也送出去了。” 张阳喝着茶水点头。 “工厂连夜开工赶制棉衣,我们的骊山外科医馆随时做好了准备接收冻伤的病患。” 张阳无奈道:“这一次我们的广告费会非常巨大,恐怕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底就要挥霍光了。” 李玥按着夫君的肩膀,温柔笑道:“我算了算,其实我们放在村子里的银钱能够应付这件事,棉花我们够用,医馆的药材本就是有存的,那都是以前不断买药材积攒下来的。” “从成本上来看我们亏损的只是原本的利润,可是本钱还是在的,只要挺过这一次,将来还是可以赚回来。” 听媳妇这么一说,张阳又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大的压力了,拉着她的手,张阳看着眼前这张自己绘制的世界地图,“我觉得什么地方画得不对,可我想不起来了。” 李玥眨着眼看着,根据地图上的标注问道:“这是中原的地图?” “这其实是世界地图,以前老师教过我们怎么画,只是时间过得太久了,现在看着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画错了。” 天亮的时候风雪也停了,解除了宵禁之后不少长安城的居民都走了出来,看着城外的情况。 一条条道路在雪中清理出来,每一条路都连接着官道,只不过昨晚的在外面忙碌的士兵不见了,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此刻李泰正在蓝田县,为了更方调动物资,尉迟恭带着兵马名正言顺入驻了这里。 一幅幅河道的地图铺设在眼前。 尉迟恭讲着,“周边十五个村县都已经打通,队伍正在往远处走,已经让各县自己组织人手继续安排除雪事宜。” 天空的乌云没有这么厚重,但是天气却更冷了,这说明已经开始化雪,这个时候冻得彻骨,正是最需要保暖的时候。 一辆辆马车驶过,一车车的棉衣都被拉了出去,送给将士们御寒。 工厂连轴转不停工,李泰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 心头有些懊恼,李泰喝问道:“工部的舆图还没送来吗?” 魏王的喊声传出了府衙,门外的小吏匆匆来报,“上半月霸上要疏通河道,工部的舆图被长孙公子带走了。” 这一下李泰傻眼了,什么时候长孙冲把这么重要的舆图借走。 心想也是,他爹是长孙无忌,也不奇怪了。 李泰一拍脑门,“本王想起来,括地志!把本王用来编着括地志的地图带来。” 又是一声大喊,李泰的喊声传出县衙。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一晚上到现在李泰已经习惯了这种大喊大叫的指挥,应该经常有人听不见小孩子说话。 】 新的地图送来,李泰把自己做的地图挂上,这副原本是等高线地图,但也注明一条条的河流要道。 有了地图之后,一切都清晰了许多,姐夫指点出来的地图比之工部的舆图仔细上不知多少倍。 “果然还是要听的姐夫的,姐夫的话就没错过,真是邪了!” 尉迟恭召来了几个军中将领,还要重新规划人手去疏通河道。 这两天就是最关键的时候,也是防御水涝最关键的时期。 依照地图众人讨论出了一个方案,只不过这个方案又要连夜赶工。 “好在有这条郑国渠!郑国渠真乃举世壮举!”李泰嘴里咬着一张饼,向苍天行礼。 一道道的政令离开长安城,原本应该休朝的日子,在人们眼里朝堂好像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一队队的兵马来回奔赴。 张阳和李玥听着两位婶婶讲述着事情的进展,不少冻伤的人都在骊山外科医馆治疗。 好在药物还充裕,三十多个大夫一起忙碌。 工厂内,牛闯带着一队刚刚组成的技术班子,随时待命,一旦生产线出现问题,他们就要第一时间上去修理,由于负荷太大,本来就松垮垮的流水线,已经坏了八次,好在每一次都能及时修好。 有了秦琼的人帮忙,关外的棉花还在不断地运来,眼下不缺原材料。 张阳看着账目:“这一次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看看我们的工厂负荷在哪里。” 李玥也点头,“这一次几乎调动了整个村子的资源,有了这一次的结果,想必对我们以后的生产和发展有很大的帮助,我们可以从中吸取经验,也能得到教训,将来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更加平稳地处置。” 张阳放下手中的账目,“不行,我不能看着这些亏损的账目,我一看我就感觉胸口疼。” 李玥笑骂道:“明明是一件好事,好似要割了夫君的肉。” 御寒的棉衣算是在一次的事情中,彻底打响了名声,骊山的外科医馆也可以在人们心中留下印象。 张阳回到屋中,重新拿出图纸,这是原本的工厂生产线,以及用来棉布的新式纺车。 抽空了整个工厂的全部库存,不仅如此还要一边生产,再一边把货物运出去。 骊山的只有百余口人,但骊山的生产能力足以匹敌任何一个上千人的工坊。 张阳斟酌着生产线是还是要改进,生产力需要再提高,技术人才,这年头绝大部分的人才都是皇帝手里,很让人头疼的麻烦,好想去挖朝堂的墙角。 甘露殿中,李世民听着房玄龄的汇报,除雪救灾的事情总算是渡过了第一关,好在没有因此造成重大的伤亡。 李承乾递上一件棉衣:“父皇这就是骊山生产的棉衣。” 房玄龄也解释道:“军中不少将士都说过整个棉服保暖不错,将士都是做体力活,就是汗水浸湿棉衣之后不好晾干。” “这么冷的天气,普通的衣服也晾不干。”李世民拿过棉服细细打量着,“倒是厚实,衣服里面填充着什么?” “回父皇,是棉花。” “还真给这小子做出来了?” “他们将棉花做成棉线,用纺车织布,再制成衣裳,往衣裳中填充嗮干的棉花,再将以重新缝合。” 李世民低语道:“朕是不是该赏赐这小子了。” “儿臣以为确实应该赏赐青雀。” 李世民摆手道:“朕没说他,朕说的是张阳,当真你以为你弟弟有此远见?不过是张阳点拨他。” 第二百九十七章 雪灾处理结果 甘露殿内,又有几个太监抬着一个盒子,盒子装着的都是满满当当各个村县的雪灾处理奏报。 这些卷宗中书省已经看过了一遍,处理好的与没有处理好的,都已经分类放好。 听着父皇要赏赐张阳,李承乾心里替他高兴,躬身道:“父皇,张阳说过其实我们骨子里一直都有愚公移山的精神,历代以来遇到灾害中原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他能说会道,还能写故事,呵呵呵。” 李世民笑得不屑。 李承乾点头,“与其说是张阳与你臣说,不如说这是一句提醒,不论是故事还是传说,以史可鉴都是如此。” 李世民重新坐下,“封赏的事情,朕会考虑。” 见父皇开始批阅奏章,李承乾躬身道:“儿臣告退。” 雪灾后的第二天,大雪开始消融。 众多的积雪融化,让土地成了泥浆,李泰踩着泥浆也顾不上狼狈,指挥着人把沟渠挖了出来,以郑国渠为起点将河水引流到附近的支流。 所谓八水绕长安,长安城周边的水系非常发达,这一旦出现内涝,影响了其他支流不说,还可能会淹了其他村县的田亩,影响了来年的耕种这可是大事。 “娘的,累死人。” 李泰坐在一块石头上,明明是大冷天,一群疏通河道的人也是浑身汗水难受。 有士兵策马而来,“报!魏王殿下,已疏通泾河,沛河。” 李泰缓缓站起身身上已经脏得不成样子,“明白了。” “尉迟将军有令,接下来善后之事交给大将军与各县,中书省已经已经派人安顿,魏王殿下可以去休息了。” 听到这话,强撑的身体总算是放松下来。 李泰回头看向身后的一队队兵马,他们都投来了尊敬的目光,不论是棉衣还是治疗冻伤,这一切都是骊山出的。 朝着他们笑了笑,李泰稍稍行礼,带着自己的侍卫也离开了,一路赶回了村子。 这一次出动了五千兵马,人多的力量也很强大,再者还发动了各个村县的人,真正动员起来的足足有上万人。 一场雪灾消弭于无形是最好的。 走入骊山村,李泰舒坦地泡着热水澡,连日来没停歇,无尽的疲惫袭来,洗了澡之后便沉沉睡去。 这两天真的太累了,李泰愣是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温暖的阳光照在村子里,闻着有包子的味道,感觉到肚子饿了。 李泰闻着味来到村子的球场,一个个蒸笼蒸着包子,趁着没人注意,他抬起笼子拿出一个大肉包子便啃了起来。 “魏王殿下,你吃东西怎么还偷偷摸摸。” 听到张阳说话声,李泰鼻子一酸委屈道:“你知道本王这两天是怎么过的吗?” 李玥在一旁捂嘴笑着,“慢点吃。” “嗯!”李泰大口大口吃着。 再给李泰倒上一碗粥,放了一点咸菜。 坐下来一边赤字和,又抬头看了看皇姐和姐夫,这两夫妻正各自看着账目,“这一次的事情如何了?” 张阳喝着茶水,“放心,都已经摆平了。” 现在的大唐朝堂还算是精干,朝中虽然还是缺人,可李世民的手中不缺能臣,朝堂的执行力也不错,大家都没有其他的心思,一心都是为了社稷。 朝堂清明,群臣办事得力,这种情况是最好的。 李玥低声讲着,“父皇将这一次医馆用来治疗士兵们冻伤的银钱都付了,价格倒是公道。” 李泰把嘴里嚼着的包子咽下,“当时向父皇说过了,这笔银钱我来负担。” 李玥笑着,“有些事情可以青雀来办,但有些事情只能是父皇来办。” 看李泰皱眉一脸不解,张阳笑道:“医馆的银钱你父皇都付了,而且这笔银钱只多不少,其他事情也就都算了,但魏王不能去争夺军心,现在明白了吗?” 李泰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听姐夫这么一说也意识到自己在父皇面前说的话语,简直就是走在刀尖了,甚至可以感觉到背后的阵阵冷风。 差一点铸成了大错,身为魏王可以成为社稷的助力,但要去博取军心,这无疑是在挑战父皇的兵权。 张阳收起账目,“我这边没有问题了。” 李玥也点头道:“现在看来我们只要再卖出六千件棉衣,就能够弥补我们这一次的损失,只不过……过了冬季之后,等天气温暖了我们就只能卖价格便宜的棉衣,价格也会便宜许多。” “这一次骊山支出太多,不论是人力还是物力,总付出三千贯之巨。” 折损的利润需要用时间来弥补。 上官仪带着朝中一队官吏走入村子。 张阳和李玥起身迎接。 来人是念诵李世民的旨意的,对方念得很慢,皇帝的旨意就是一道阅读理解题光是听着就让人感觉很费劲。 张阳接过圣旨的黄绢,打开又看着上面的内容,大概的意思就是骊山这一次支援朝中,接触雪灾有功,赐地三百亩。 至于李泰给了长安城驾马之权,并赐洛阳并坊地,赐地三百亩。 李泰的所赐封地在洛阳,并不在长安。 自古以来洛阳地位同样也重要,对于长安来说还有一个说法,叫作东都洛阳,其殊荣不小。 李泰和李玥分别拿过自己的地册与田册。 瞧了一眼李玥手中的田地,骊山以东,渭南一片三百亩都赐了下来,自此汝南公主的封地再加三百亩,只有封地没有人口。 送别宣读旨意的官吏,李玥拿着田册心情还算是不错,“来年我们有更多的土地了。” “我记得那一片地还没开垦出来。” 李泰还沉浸在被封赏的幸福感中。 虽说大雪已经消融,阳光也是温暖,就是吹来的风依旧寒冷。 张阳和李玥带着骊山的骨干,上官仪,牛闯,武士彟三人走向那片新赐的土地。在之前种了棉花的土地旁,就是渭南这片地。 牛闯低下身捧起一堆土,仔细观察着,“这里土质太松了,就连荒草都长得不多,想要开垦出来还要先养地才行。” 张阳看向上官仪,“如果我们能将这片地图建成我们的第二个作坊,赋税上不会有影响。” 上官仪回话道:“多少的田亩就要交多少的赋税,这是律法不能改。” “如果我们以银钱来抵税呢?” “以银钱来抵税确实可以,只是要向县里报备。”上官仪拱手道交给在下便可。 张阳看了一眼众人,都没有反对的意见,知道了工坊的生产力以及有了生产带来的经济效益,大家都知道在田地上用来种植粮食,一年能够得到的粮食就是定量的,就算是一年种两季,收成会不会好不说,像今年收了麦子之后再种水稻,水稻的收成远远没有达到预期。 确实不如工厂带来的收益高,手中有着技术和资源,生产的货物根本不愁卖。 重新走回村子,李泰带着自己的侍卫还在胡吃海喝。 见自己的皇姐坐上马车,李泰匆忙擦了擦嘴,手里还拿着包子,“皇姐和姐夫这是要回去了?” 张阳点头道:“小武和小熊都还在家里,你皇姐放心不下。” 李泰还吃着包子,“我也该回禀父皇。” 这小胖子的胃口还挺大,从刚吃一直吃到了现在好像永远都吃不饱,张阳欲言又止,看他这两天也挺累的,就先不和他计较减肥的事情了。 夫妻俩回了长安城,李泰也收拾了一番,写了一份奏章也匆匆回了长安城。 上官仪看了渭南的那三百亩地,来到了蓝田县的县衙,此刻蓝田县的县丞刚刚收拾好县衙,之前尉迟恭的就驻扎在这里,昨日忙完了一切之后才离开。 这个县丞三十岁左右,据说还是朝中褚遂良的同乡。 上官仪和县丞说明了来意。 对方对上官仪也是毕恭毕敬,因为是公主封地中的人,如今骊山又做了这么一件大事,自然不敢怠慢。 上官仪又道:“朝中所赐三百亩地乃是皇帝,公主殿下有意在其上建设工厂。” 县丞又问道:“可是赋税的事情该如何办?” 上官仪解释道:“公主殿下的意思是税赋还是按照三百亩来交,我们并不会少交,还请县丞放心。” “可是朝中……” “至于朝中就算是来查问,按照户部的规矩,赋税可以由银钱抵付,只是价格与粮食相比更贵而已,这一点骊山可以负担,还请县丞如实上报便可。” “上官兄,以你的才干不该只是栖身骊山才是。” 管理着骊山封地,难免经常要和这里的县丞打交道,俩人已经很熟了。 县丞佩服上官仪的才干,如果这个县丞由上官仪来担任,想必会更好,不论是学识还是才干自己都不如他。 骊山在四周的村县中都是传说一般的存在,骊山村这么小一个地方,太子魏王都经常去,就连太上皇李渊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更别说还有两位国公,一位郡王与神医孙思邈。 小小骊山村拥有如此才俊,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人们也不觉得奇怪了。 东宫内。 李承乾得知了父皇给予的封赏,“大安,你说这一次父皇是什么深意?” 太子揣测当今陛下的想法,这种做法显然是不对的,张大安看了看四下没有人这才回话道:“太子殿下是说陛下旨意只说了汝南公主治理封地,驰援社稷,却一句话都没有听到张少师?” 李承乾皱眉道:“就连父皇也知道,治理封地不只是玥儿一个人的功劳,父皇却根本没有提及他。” 张大安纠结道:“太子殿下为张少师报不公,那太子觉得,陛下应该如何赏赐张少师呢?” 李承乾低语道:“如今张阳已经是东宫少师,可他在朝中没有任何的职位。” “揣测陛下的心意确实不好,但臣以为陛下如此下旨意也不是没有原因,或许对张阳另有考量,可骊山村是公主封地便是封地,张少师虽说有功,可他终究只是陛下的女婿,陛下对张少师还是有防备,也有疏远。” 听着张大安的话,李承乾稍稍点头,“父皇对张阳没有这么信任。” 张大安点头:“臣也只是猜测。” 封地是公主的封地,张阳顶多是出力,而功劳肯定是封地的主人的。 虽说心中略有不平,可想到张阳和玥儿是夫妻,两人感情又很好,封赏玥儿和封赏张阳也没什么区别。 再者说最重要的是这一次的雪灾平定了,李承乾释然地笑了笑,“不过这一次雪灾能够平稳地过去是最好的。” 李泰到了长安城一路跑到了甘露殿前。 在甘露殿内,父皇正在听着各部的禀报。 等人都走了,李泰这才进入殿中,“父皇,儿臣前来复命。” 李世民颔首说着,“尉迟恭都已经说过了。” 李泰闭眼壮着胆子说道:“儿臣先前斗胆向父皇说了给将士们的医药费由儿臣出,如今儿臣知道自己做错了,特来请罪。” 听闻这话,李世民搁下笔,看着李泰,现在的李泰确实比以前瘦了,“现在还会喘吗?夜里睡得还好吗?” 听到父皇的关心,李泰心头一热,“儿臣这些日子会继续减肥,让父皇牵挂了。” 李世民双手放在膝盖上,沉声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一次便算了下次注意。” “儿臣以后说话定会三思再三思。” “行了,你退下吧。” “儿臣告退。” 看着李泰离开,李世民想要再重新拿起笔又搁下了,心中几番摇摆不定,最后站起身离开了甘露殿。 宫女和太监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清楚这个皇帝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太子与魏王能够摒弃前嫌,为了生民可以站在一起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皇子和睦,君臣和谐多好的事情。 可眼下看起来这个皇帝很忧虑,心事很重的模样。 李世民回到立政殿,长孙皇后正摇着摇篮哄着小兕子入睡。 第二百九十八章 爱情故事对女人的吸引力 “听闻青雀刚刚回宫来见陛下?”长孙皇后低声道。 “他向朕回复了这一次治理的事情。”李世民看到了襁褓中小兕子的脸心情好了不少,这个皇帝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在父皇面前说话要谨慎谨慎再谨慎,这一次吸取了教训,以后要更加地谨慎才行。 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李泰的心情很不错。 一群府中的下人前后伺候着。 “魏王殿下,请坐。” “魏王殿下,刚刚泡好的茶水。” “魏王殿下需不需要捏腿。” …… 这是自小以来,李泰感觉自己做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治理雪灾,享受着自家下人享受,“你们知道本王为何能立下如此大功?” “因为魏王殿下的姐夫?” 有个下人非常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语。 李泰冷哼道:“那是本王有一身正气。” “对对对……” 几个下人笑脸盈盈,对他们来说魏王殿下说什么都是对的,只要魏王风光了,府中的下人们也都跟着风光,大家以后走在朱雀大街上都有威风,但凡听到是魏王府的下人,谁敢不给几分面子。 李泰又清了清嗓子:“有道是福无双至,其实也有不好的事情。” “再不好的事情哪有魏王的功劳大。” “现在长安城有不少人都在说魏王的功劳呢。” “就是,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泰点头道:“你们能这么说本王就放心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一次骊山工厂支出太多,以后的日子我们的魏王府的进项又要停了。” 众人脸上的笑容凝固,进项停了也就是大家的工钱都要停了。 李泰品了一口茶水,“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众人苦着脸不言语,这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眼下又说没进项了…… 真是人生大落。 李泰一脸感慨道:“你说说你们,看看你模样,还说再坏的事情都没有本王的功劳大,现在怎么一个个苦着脸不说话了?” 众人沉默着低着头。 “虚伪,都太虚伪了!” 李泰说完这句话便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长安城的另外一边,长孙冲坐在府邸中正在听着府中的文人们的恭维。 “全靠长孙公子的提前未雨绸缪,这才让霸水的一方生民可以从这次雪灾中得以保住田亩。” “长孙公子料事如神。” “相比朝中匆匆应对,长孙公子提前筹谋有条不紊才是最好的安排。” “虽说朝中只是给了一个门下省的文吏的官职,将来一定会有更大的成就。” …… 这些人的恭维声听得长孙冲很懊恼,拍桉喝道:“都出去!” 众人这才闭口不谈,纷纷离开。 四周安静下来之后,长孙冲往嘴里灌着酒水,这一次去霸水修缮河道也是半个月前的事情,本以为只是装个样子就可以把事情办好。 没想到大雪封路,要不是朝中给了政令,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 好在及时安排了人手,不然这一次霸水下游的田亩怕是都要遭殃。 这一次的事情功劳全部都在骊山和魏王。 现在太子又不待见自己,长孙冲心中有莫大的挫败感,只是一个小小的门下省文吏? 长孙冲苦笑着,这根本就不是封赏,这就是父亲的安排而已。 随着积雪消融,长安城也渐渐有了活力,阳光下朱雀大街人来人往,禄东赞看着热闹的大街,“我想明白了,如果不是礼部引见,张侍郎根本不会见我。” 雪灾度过了,朝中又清闲了下来,许敬宗坐在街道旁嗮着太阳,“以前张侍郎在礼部任职,自然可以随时见你们这些使节,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张侍郎在东宫任职。” “在储君身边,想必张侍郎的地位更高了吧。” 许敬宗笑道:“那是储君,将来的大唐皇帝,你觉得地位会低吗?” 禄东赞点头道:“当初赞普说过,张阳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现在果然没错,张阳在朝中的位置越来越高。” 要说吐蕃人对朝堂的理解也太过片面了。 张阳确实是太子身边的近臣,可不论怎么说那都是在东宫任职,在朝中没有实际的官位。 和以前的礼部侍郎根本不是一回事。 许敬宗叹道:“那吐蕃是承认当初在骊山的眼线就是你们赞普安排的?” 禄东赞开口道:“都说了,那都是误会。” 不论怎么说他也只会这么回答,探查骊山的事情不论怎么盘问,就算是那些眼线承认了,松赞干布和禄东赞也都不会承认了。 反正在吐蕃也有礼部的眼线,许敬宗暂且不计较这事,就当是扯平了。 “大唐可以在两天时间平定雪灾,实在是了得,我们吐蕃做不到这种事情。” 许敬宗慵懒道:“吐蕃是吐蕃,大唐是大唐,你们吐蕃是一个个的部落组成,在人心这方面是分散的,现在那些部族都愿意听从松赞干布,以后就说不定了。” “看来你很了解我们。” “就只能你们了解大唐?就不能大唐了解吐蕃吗?我们中原从来不做厚此薄彼的事情。” “在下佩服。” “彼此彼此。” 又沉默了半晌,禄东赞接着问道:“礼部什么时候会带我见张侍郎。” “现在正是休朝时期,除了必要的事情,大家都在休息等着过年,张侍郎同样,过了除夕再提见张侍郎的事情。” “那便等着。” 许敬宗瞧了他一眼,这个禄东赞倒是不着急,其实自己心里也打鼓,张侍郎会不会见他,就连自己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看着蓝天,心中暗想,张侍郎你不能不管礼部呀,咱们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情,你不能不管不问呀。许敬宗也很惆怅,他也怕自己有一天扛不住了。 难得的晴天,张阳从东市买了不少肉菜回来,这个季节是囤肉的季节,尽管家里已经不缺吃食,该买还是要买,需要有过年的样子。 雪灾的平安过去了,看李世民对这件事的宣传花了大力气,想来这件事的结果是很好的。 生民对皇帝是感恩戴德的,他们对皇帝的称颂是最朴实的。 只要李世民为万千黎民着想,得到劳动群众的民心是迟早的事情。 张阳在厨房忙碌着,把整块整块的肉放进去煮着,煮好腌制做咸肉,小熊很爱吃咸肉,它正是最需要补充盐的时候,需要盐分来让它长大。 李玥把写好的题目交给小武,让她自己做完。 “最近博陵崔氏出了一件事。” “和我们有关系吗?” 知道夫君对外面稀奇古怪的事情从来不打听,他只对自己有用的事情感兴趣,就比如说夫君最近又在画图纸了,说是要再改进一下生产线。 每到了夜里都会全身心投入。 而且心无旁骛。 李玥低声讲述着,“这件事还是博陵崔氏的人送消息给朝中学士崔仁师的时候,这才被旁人听懂,而后便传开,说是崔氏第三房中有一个次女,这个女子看上了家里的一个下人,而后想要与这个下人一起离开,从此生活在一起。” 张阳一边往土灶中添着柴火点头。 “而后这件事被人发现,已经派人去寻找了。”李玥笑道。 “之后怎么样了?” “之后便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崔仁师也只是知道这些,然后匆匆写了一封家书,送到了族中,现在也只能等消息了,倒是听说那个女子读过红楼。” 红楼即便是被列为禁书,但还是深入人心,那个充满人心阴暗的大观园,善良难以生存。 张阳又问道:“我们的西厢记他们看过吗?” “不清楚,按照市面上书籍流通的速度,想来也应该到博陵,若是他们真喜欢这种故事,会有人不远千里求一见书中故事。” 爱情是一种很玄妙的感情,人不可能没有感情。 就像是爱情是对人影响最大的一种感情,往往可以决定自己的终生大事。 崔家女的事情,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一个世家女子和一个小人有了感情。 这就说明即便是世家再过庞大,他们也是人,他们也会把情绪左右。 张阳笑道:“西厢记的下半卷可以开始印了。” 李玥点头道:“除了西厢记还有什么样的故事。” 一手搭在媳妇的肩膀上,张阳惆怅道:“媳妇啊。” 李玥眨了眨眼,不解道:“怎么了?” “你的眼睛真清澈,我都可以从你的童孔中,看到我自己的脸。” 李玥伸手拧着夫君腰间的肉,“说正事。” 张阳忍受着痛楚,“你的拧人功夫用精进了几分。” 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李玥又收起神情,“小心,不要把肉烧湖了。” “从白蛇到白雪公主,再到红楼,你现在是不是喜欢上这种凄凉的爱情故事了。”张阳咳了咳嗓子,又道:“我承认这种故事确实很吸引人。” “白雪公主的故事明明很好,都是你自己瞎加的。” “其实还真有这么一个凄凉的爱情故事。” “什么故事?” 张阳纠结着,“有个叫做梁祝的故事,都是反对礼制冲破束缚为了爱情一往无前的故事,对!没错!为了爱情。” 看李玥一脸的纠结。 张阳思量着:“从这一次崔家女的故事我们往后推敲,写文章也要跟上实事,我们就先写梁祝吧。” 用故事书来冲击世家的礼制。 为了爱情会有人如飞火扑火奋不顾身。 张阳小声问着:“媳妇,你觉得像崔家女遇到这种事情,如果是你……” 看媳妇的神情不悦,张阳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如果你是崔家女,你会选择怎么做?” 李玥坐下来看着土灶中的火焰,“我会从长计议,首先我要杀了反对这件事的族长,并且扶持一个我能够信任的人去当上下一任族长,抓住新族长把柄以此要挟他,之后我便可以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了。” 故事是绝望的,至少现实是有希望的。 一边说着一个悚人的阴谋,她还能笑得这么明媚,张阳总觉得媳妇变了,而且变了很多,也亭亭玉立了。 李玥早已准备好的西厢记故事交给了王婶,把故事送到村子,就可以照着排字印刷了。 到了夜里,张阳向李玥讲述着梁祝,其实梁祝的故事很简单,比复杂的红楼梦,西厢记都要简单。 但梁祝确实是一个为了爱情,十分凄惨的故事。 红楼中至少贾宝玉还活着。 西厢记中至少有情人终成卷属。 张阳一边讲着梁祝,李玥耐心地记述着,她落笔很快,经常照着欧阳询的字帖练字,她的字一样很漂亮,倒不像是女孩子那般写得娟秀,有点像是男子行文中铁画银钩的感觉,一笔一画干净又凌厉。 说到梁祝俩人被迫害,李玥稍稍停下手中的笔,抿嘴收了收心神继续写下去。 直到写到祝英台穿着嫁衣路过梁山伯的坟前,她搁下手中的笔,抹着眼泪,“怎么会有这种故事。” 梁祝的故事来源不好考证,张阳看过了国子监和崇文殿这么多书籍也没有找到梁祝的故事。 按照史料来说梁祝的故事也在唐朝中期有提过一句。 或许这就是坊间流传的只言片语中的故事,到了后世才被人真正地写下来。 张阳看着李玥的字迹,故事跃然在纸上。 或许让梁祝的故事早点出来也有好处,至少自己可以将整个故事完整地写下来。 平时做事果决,在处理事情上也不犹豫的媳妇竟然哭了。 她哭得很伤心,平时就算是把小熊饿一天也不会留情的女子,现在竟然有这么柔弱的一面。 李玥擦着眼泪哽咽着,“祝英台和梁山伯好苦呀。” 难道看到媳妇流泪,张阳满意地欣赏着,李玥从小就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子,很少见到她哭,上一次哭还是奶奶过世的时候。 自己哭着,见夫君也不来劝,无动于衷好似在欣赏,李玥擦了擦眼泪,瞬间恢复澹定神情,开口道:“后面是怎么样的,夫君接着讲。” 第二百九十九章 寒冬后的温暖 故事接着讲下去,李玥听完整个故事心情很是低落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只有心情低落好像没有要再哭的样子。 看到小熊正趴在地上睡着,张阳从自己的工具箱中拿出剪刀。 一手把它拎起来放在桌子上,张阳提起它的爪子,趁着它没注意,立刻剪下它的指甲。 原本昏昏沉沉的小熊这次彻底醒了过来它使劲想要把爪子抽回来,奈何敌不过眼前男主人的力气。 熊的爪子不像猫一样,不需要按着肉垫,它的爪子在表面,倒是方便了许多。 剪掉它爪子的尖端,至少不要让它抓伤小武。 以前它的爪子比较软,现在已经可以在木头上抓出痕迹,可见其爪子的杀伤力。 剪完一个爪子,再拿起它的另外一个爪子,从开始还有些抗拒,第二次它也不反抗,呜呜低声唤着似乎还有些享受。 检查了一遍确认四个爪子都剪完了,张阳一手提起它随手一丢,便开始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一张张图纸挂在墙上,这是改进后的流水线图纸,按照之前的设计,以及牛闯的技术班子汇报,出问题最大的还是在出线这一段,针头从棉花堆中拉出棉线的时候,很容易卡在里面。 张阳重新勾勒着图纸,这些机械上的记忆都是上辈子,以前家里穷每天放学或者周末都在小厂子里帮助父母干活。 这些经验都是宝贵的,现在回想起来甚至还记得机油的味道。 对照着总流水线设计图,张阳画着一个个零件,大件就交给工部去制作,一些需要高精度的小零件只能自己来。 做铁扣,重新打磨轴承又要花不少时间。 也不知几时了,张阳洗漱完准备休息,推开媳妇的房门,看到她和小武盖着棉被睡得正香。 张阳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见小熊正趴在被褥中央睡着。 一到冬天这头熊的行动能力就差了不少,没有之前活泼了,有时候就连小武欺负它的时候,它都不反抗。 张阳伸手把睡着的小熊推到墙角,然后自己盖上被褥睡下。 等睡醒时候,张阳睁开眼天已经亮了,推开压在被褥上的小熊,它懒散地张了张嘴,用爪子盖着鼻子继续睡着。 李玥和小武早就醒了,此刻她俩正在厨房祸祸。 李玥每每指挥她加柴,放盐,小武都是响亮的回应。 张阳迷糊地挠了挠头,也不知道她们做个早饭是如何闹出打仗的架势。 也不知道家里的土灶会不会出现问题,这俩人应该不至于把土灶拆了的。 小熊也不再睡,慢悠悠走到自己的碗边,不停地舔着水。 张阳面无表情地洗漱。 今天的阳光还算是温暖,嗮在身上很舒服。 看着李玥端来的一碗粥,粥很稠可以看到内部的碎咸肉。 张阳一手端着碗喝着,想着怎么改善图纸。 印刷倒是没事,造纸术还是要保密,人们知道骊山有厉害的印刷术,就算是印刷术再厉害,没有纸张来源就像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足为惧。 对掌握了绝大部分书籍和读书人的世家来说,还不构成威胁。 张阳站起身站到椅子上,从自家的围墙看去,两位婶婶已经嗮好了纸张,院子里整齐地放着,一排排整整齐齐晾晒纸张,“婶婶,天气转暖要开始干燥,也不能嗮得太久。” “明白了。”婶婶笑着点头。 空气的水分不多,嗮久了也让人不舒服。 李玥递给小武铲子,俩人要把埋在自家院子的铜钱都挖出来嗮一嗮,“王婶,麻烦去招呼一下宫里的人,我们的铜钱都换成银饼。” 王婶应声就走出家门,顺便给她自己的家上了锁。 一袋袋的铜钱都被挖了出来,小武也乐此不疲。 把这些铜钱晾晒一下,就用来换银饼。 铜钱的价值并不是太高,在贫富差距巨大的条件下,富裕人家家中铜钱多得发愁,还要时时清理长了锈的铜钱。 对普通人家来说,家里有几串铜钱就算不错了。 除了铜钱交易,但凡是大宗货物交易基本上都是用金银。 看小熊已经把一碗粥吃完,正舒坦地眯着眼嗮着太阳,两只爪子无力地放在脸边。 在自家的院子里挖了几个坑,李玥和小武累得一头汗,一共十六袋铜钱,把它们在院子里摊开,放在阳光下晾晒。 大唐的铜钱铸造质量都不好,铜钱表面的颜色很昏沉,时间放久之后更是如此。 铜钱的价值也会随着成色变差价值也会越来越低。 李渊登基之后,一开始沿用前隋的流通钱币,也就是隋五铢,李渊登基的四年后,大唐治下也开始走入稳定,真正掌握了帝位便开始效仿汉代,发行了开元通宝。 钱文也是欧阳询书写的。 只不过在如今还在农业起步的大唐,李世民还是以农桑为重,铜钱流通频繁的也只是在几个大的州府中,偏远的地方还是以物易物的阶段。 李玥和小武走入浴室一起去洗澡,张阳喝着茶水,看着手中的这卷书,书是从东宫带来的,反正太子殿下也同意随便蹭他的书看。 这卷书讲的是前隋以来的土木建筑。 也不知道东宫为什么会有土木工程相关书籍,这卷考工记录是按照以前的考工记来编撰。 比如书上写着的:“攻金之工六,攻皮之工五,设色之工五,刮摩之工五,搏埴之工二。” 读起来非常拗口,其实意思也简单,无非就是刮摩,上色这些工序。 用古人的思维理解建筑特别废脑子。 张阳又拿起一卷继续看着。 “河道改渠之法?” 听到媳妇的话语,张阳回头看去,李玥和小武已经洗了澡换好了衣服正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还有些香香。 张阳又闻了闻,“媳妇,你是不是用魏王殿下的香皂了。” 李玥依旧擦着头发,“都是自己家里的皂,青雀自己都是舍不得去卖,哪里还会送来,我用了一些母后给的干花瓣,用来洗澡正合适。” “牡丹花瓣?” 李玥点头,“夫君好鼻子。” “也不知道用花瓣洗澡对皮肤有没有坏处,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李玥眼神带着笑意,尤其是看到夫君香味吸引的样子,再看他手中的书卷,“夫君看这种书做什么?” 张阳回神道:“看看这方面的书,为以后打打基础。” 小武也从屋中走出来,她乖巧地给自己搬来小板凳和小桌子,师徒俩人坐在院子里,在阳光下嗮着头发。 不一会儿,王婶带着宫里的人来了,这一次带来的人还拉着车,做好了运送大批量铜钱的准备。 王婶带着一个人走入院子,这人提着一个竹筒,见他打开这个大竹筒从中拿出一卷大的竹简,甚至比小熊体格还大了一圈。 这人在地上铺开巨大的竹简,像是在细细盘算,在两位婶婶的看管下,把所有的铜钱都搬了出来。 李玥还在耐心教着小武做题,讲解着四则运算的运算方法。 价格方面的事情,李玥并不担心,派来的人都是皇后的人,这些铜钱也都是要送入宫中。 几个宫里安排来的太监在外面收拾了半天,将成色好与成色坏的铜钱分类,按照比市面较低的价格,六百贯铜钱作价五百五十贯。 王婶将一箱子银饼带了银饼进来,“公主殿下都已经安排好了。” 李玥看了一眼箱子中银饼的成色点头。 一系列事情办完,李玥都不用直接出面也不用和他们谈价格,有这么一个长期客户,宫里自然也不会拒绝。 六百贯折损了五十贯钱,也还能接受,要是这些铜钱存放得越久,价值也会越低,这笔买卖宫里怎么都不会亏。 而这些铜钱要不就是用来给李世民赏赐臣子,或者给宫中用度,又或者拿去重铸都说不好。 也不知道宫里人知不知道其实铜锈是可以去除的。 如果把这些旧铜钱都折价买来,然后自己去除铜锈,让原本价值更低的铜钱变成崭新的新铜。 张阳思量着,若是这个办法可行,可以让自己在短时间内积累更多的财富。 算是一种歪门邪道,只不过收铜钱的都是官府,如果被人知道自己大规模收购铜钱,大概率会被抓了。 给宫里铜钱也可以让宫里的人知道,我们家虽然有钱,但我们是个按时讲规矩交赋税,交出铜钱的长安城好居民。 李玥拿着账目说道:“这一次骊山治疗冻伤的药材都消耗的很快,听婶婶说最近来我们骊山外科看病的人也挺多的,尤其是来治牙齿的。” 不论是智齿还是蛀牙,在古代都是很头疼的问题,有幸在长安城街头看到过被人拔牙,那场面或许很久都不会忘记,把蛀牙拔出来时血都蹦出来了,也不会有麻药消毒这种预防措施。 实在是吓人,卫生观念未免太落后。 张阳疑惑道:“孙神医分了科室吗?” 李玥点头,“按照夫君的安排,我们医馆现在有创伤科,骨科,牙科,至于其他的,还要等人手。” 整个医馆让孙思邈在负责管理,他老人家是骊山医馆的绝对上司。 将整理好的银饼拿出来,李玥拿出其中一半,“把这些银饼送到医馆,让孙神医准备去采买药材。” 王婶接过银饼就去办事。 村子里的收入基本上都留在了村子,家里的银钱都是和李泰程处默他们分钱之后的铜钱,对此李玥分得很清楚。 “姐夫,皇姐,快随我去一个地方。” 门外传来李泰的呼喊声,张阳心头一阵鄙夷这个胖子怎么最近怎么总是咋咋呼呼的,因为他到了叛逆期了吗? 一家子对李泰话语,没有反应。 李泰又道:“我们不滑雪了吗?” 张阳收起手中的书卷,站起身舒展着拉懒腰,“媳妇,我们出去走走吧。” 李玥点头,“好呀。” “什么?出去逛逛?”李泰诧异道:“我让人造了一个雪窖,就算外面很温暖,我们窖中还是很冷,在里面造了一个雪坡。” 对李泰这种雪窖没兴致,张阳无奈道:“一次两次就够了,玩多了也就那样。” 夫妻俩带着小武出了家门。 小胖子也只好妥协道,“那便算了,还打算和姐夫皇姐一起玩滑雪。” 李玥一路走着对李泰低声讲着,“这一次雪灾青雀虽说是立功了,可眼下也不要太过骄傲,还是要多去读书,平时也要谦逊一些,你看看你姐夫,不论受到封赏还是贬黜,都是处变不惊。” 听到皇姐的数落,李泰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他低声道:“那我也去外面走走。” 知道朝中已经把雪灾处理好了,还不知道处理成什么样子。 几人沿着渭水河一路向东走去,一路上李泰讲述这一次治理的过程,包括他每天就睡一两个时辰,指挥人在泥地干活,连夜挖出沟渠。 “那时候天寒地冻,好多人冻受不了让一批人先去火边暖和,一边再让其他人去顶替上。” 这小胖子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有不少人染上了风寒,不过我们骊山医馆都给了药材,只要他们好好服药就不会有大碍。” 张阳看着渭水河的边岸,确实挖出了几条沟渠,用来分担主河道的压力。 李泰又道:“姐夫说的化雪之法,确实好用,不论是沙子和木炭都有化雪的作用,只是感觉不明显。” 张阳解释道:“因为沙子可以吸收热来化雪,如果盐的话会更好,只不过盐的成本太高就没有考虑。” 冬天难得有暖阳,几人在河边烧烤,看风景。 把生活的琐事和朝中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安心玩闹感觉很好。 让小武看着鱼线,张阳和李玥陪着这个小舅子打牌。 李泰是个精明的孩子可是他的牌品不怎么好,输了钱对自己的侍卫骂骂咧咧,每一次这种情况发生,李玥瞪他一眼,他才作罢。 由于天气太过干燥,天气又傻晴傻晴的。 嗮得李玥和小武的皮肤很干燥又红红的。 暖阳难得,冬天的冷空气也不会只来一次。 第三百章 除夕宴席前 三天后,就快要临近除夕,冷空气便又来了,这一次没有下雪,就是北风呼呼吹,一到阴天气温也很低。 倒是长安城内依旧很热闹,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城中到处都在张罗准备过年。 张阳买了一些菜走在朱雀大街上,听到钟楼上的钟声响了,抬眼看去有一个太监站在钟楼内,他朝着街道高声喊着当今天可汗的旨意。 听到是长安城解除宵禁三天,街道上又是一片欢呼。 商贩们可以在夜间摆摊,酒肆也可以开张到天亮。 长安城中关外人也开始多了起来,有些是跟着他国使者而来的使团,也有人是来做事生意的西域人。 刚走出东市就看到程处默失落地坐在街角。 张阳好奇问道:“处默兄,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如此忧愁?” 程处默叹息道:“还不是世家大族,你听说崔家女的事情了吗?” “听说了,不知道后来如何了?” “某让手下的人去打听了,说是那个崔家女被抓了回去,而那个私奔的下人被活活打死了。” 张阳也是一阵出神。 程处默皱眉道:“他们说只是死了一个下人而已,这种下人死了就死了,本来就是买来的仆役,他的命不值钱,可为何……” 先是深呼吸,程处默捂着胸口,“为听到这个消息,听到他们这么说,某的心里还是这么难受,一个下人怎么了?他的命就这么随便吗?”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处默啊,其实有这种感觉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也挺难受的。” “是吗?为什么好多人都觉得这件事没什么?” 一直以为程处默就是大大咧咧,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张阳无奈道:“因为有些权贵已经脱离了群众。” 程处默低声道:“张阳,你说我们要惩奸除恶,崔家打死了一个下人,却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们还乐意大张旗鼓地宣扬。” 张阳放下菜篮子,“以前不觉得,那是因为以前你没有去接触过这么丑恶的事情,现在接触过了,随着你惩奸除恶的事情做得越多,你也越知道有些天理不容的事情,在某些人眼中是多么不起眼。” “能不能去教训崔家?” “在律法中,崔家打死一个下人,顶多是官府查问,或者赔一些银钱了事,没什么的,要是处默兄冲进去打人,很有可能就此被官府带走,世家呀都是地主老财。” “某会把握好分寸的,不会亲自去,会让手下的人去办这件事,就要让他们鸡犬不宁” 程处默站起身带着怒火走了。 张阳感慨了一番便也起身离开。 马上就是除夕,宫里要大办宴席,今年的赋税很好,李世民的宴席应该不会这么抠唆吧。 张阳回到家中做饭。 李玥也在为了这一次去大朝会准备,以前没有去是因为这个公主本就没什么存在感,现在有了骊山这么大一份家业在,汝南公主在宗室中的地位自然也高了,关注的人也多了。 这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面,那也是一件很体面的事情。 小武帮忙着整理布匹,李玥正裁剪衣服。 晚饭后,李玥带着小武师徒俩人在院子里捂着点燃的仙女棒也很开心。 也不知道以前小武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也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历史上武则天的权力达到过巅峰,也是一个非常狠的女人,一个人经历过什么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变成那样。 听着李玥和小武的嬉笑声,总觉得一切都挺好的。 张阳踢开想要爬上工作台的小熊,它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肥嘟嘟的身子,让它的行动很不便利。 下次继续让它拉磨,也该减减肥了,越吃越胖了,是不是媳妇平时给它投喂了不少零食。 再是写下一张字条,张阳递给王婶,还有一大箱的东西,“麻烦王婶把这个字条和这箱东西交给牛闯。” 王婶点头去办。 第二天一早,张阳穿着李玥做出来的新衣服,今天是除夕,也是宫里摆宴席的时候,到时候权贵宗室和皇亲,李世民的兄弟姐妹和朝中大臣,包括诸国的使者都会在场。 在李玥的面前转了一圈,张阳笑道:“怎么样?” 李玥的表情非常满意,“夫君与我一样,还是穿得颜色朴素一些好看。” 小武的衣服则华贵很多,她穿着漂亮的新布鞋,衣裙上点缀了很多碎花,颜色很是多样。 媳妇是富婆,富婆带出来的弟子自然穿着要好。 王婶匆匆来报,“公主殿下,庐陵公主和安平公主让人送来良好贺礼。” 李玥皱眉说道:“告诉来人,就说两位姑姑的心意领了,但礼就拿回去。” 王婶又出门转述,再回来道:“来人说礼就不拿走,他们将贺礼放在了门口。” “就放在那里吧,别进我们家门。” “喏。”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杨婶匆匆走来对正在试着新衣服的李玥禀报着,“公主殿下,长广公主的人送来贺礼,还说公主的孩子赵节在东宫请张少师多多照顾。” 媳妇的姑姑挺多的,究其原因……这不得不服李渊。 张阳想到赵节这个人在东宫是李承乾的侍卫,掌管着太子左率的十几个侍卫。 注意到李玥疑惑的神情,张阳咳了咳嗓子,“这送礼专门找关系,这帮人还会钻空子,赵节确实是东宫侍卫,只不过我和他并不熟,这个礼也可以不收。” 李玥好奇道:“长广公主不是嫁给了杨师道?赵节是什么回事。” 杨婶解释道:“这件事还要从当初晋阳起兵说起,那时候太上皇手中有一个叫做赵慈景的能臣,便许配给了他,才有了儿子赵节,只是后来又因此人英年早逝,太上皇又将其改封,嫁给了前隋宗室杨雄的小儿子,杨师道。” “赵节便是公主殿下一直在抚养,之后便入东宫做了侍卫。” 听着让人晕乎乎的,大体就是长广公主与前任丈夫有了赵节,又带着儿子赵节改嫁了杨师道。 这家庭关系还真复杂。 李玥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既然和夫君一起在东宫任职不如我们收了?” “别!”张阳连忙打断道:“既然一家的礼不收,其他家的人也都不收了,不如让其他几家的脸面挂不住,我们立场要坚定,今年过年不收礼,那就谁家的礼都不收。” 李玥笑着点头,“都听夫君安排。” 杨婶点头道:“这便吩咐下去。” 即便是这样做了来送礼的人依旧不少,从李世民的兄长伯伯辈,再到皇家的表亲舅舅辈叔叔辈也都来了。 要数清除皇家的亲戚是一件是很头疼的事情,媳妇的叔伯姑姨一大把。 杨婶急匆匆而来,“太上皇的礼也不收吗?” “不收。”张阳不假思索回道,一回神想到是李渊的礼再次开口道:“收了吧,太上皇的面子大。” 杨婶带着一个小箱子进来,李玥打开箱子看着其中的一堆金器,从金勺子到金碗,还有金手镯和金簪子。 只是看了一眼,李玥急忙盖住这个箱子,然后抬回了自己的房间。 平时也没见李渊多有钱的样子,没想到这太上皇家底还很丰厚,这老家伙显山不露,说不定还有他自己的一个小金库。 张阳叹道:“太上皇还挺疼孙女的。” 李玥重新走出来,“皇爷爷在宫里对我们就很好。” 以前宗室的人对咱们家这个穷亲戚都是爱答不理的,仿佛宗室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公主。 现在身份变了,李玥也是一个坐拥整个骊山村六百多亩地的公主,这都是李世民前前后后赏赐。 在宗室中封地超过六百亩的人本就不多。 也只有朝中那些开国功臣的封地更多一些。 李世民对功臣算是厚待,对自家亲戚显得小气。 整个封地都是李玥的财产,以前就是一个破村子,现在这个破村子一个月产值接近一百贯,这还不算李泰和程处默分销的收入。 如此算下来李玥在宗室中就算不是最富有的一个,也是数一数二的。 一个有身份公主是一回事,你有身份有权力,在宗室中别人自然不敢小看你。 可现在又有身份又有钱,还能为社稷做出帮助,宗室中人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傍晚的时候夫妻俩人带着小武走出家门,只是一下午家门口就堆满了小山一般的礼物。 “看来这次雪灾之后,有不少人惦记上了我们。” “我不喜欢这些。” 李玥的神情带着一些厌恶。 杨婶和王婶商量了一番,留下杨婶留下来看家,王婶来护送进宫。 巷子里的僻静和热闹非凡的朱雀大街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从巷子走出,入眼是朱雀大街热闹的人群和呼喊吆喝声,看到这个场面,小武没有寻常孩子那般的兴奋,反而有些胆怯。 夫妻俩人牵着小武一路走向朱雀门。 此刻朱雀门前已经有不少人走入,能够在这个时候走入朱雀门的人非富皆是皇戚勋贵。 刚刚走到朱雀门就见到了李泰和李孝恭站在门前。 李孝恭先走上前道:“你们夫妻俩第一次来这等盛会,怕你们不适应便在这里等你。” 李泰不乐意道:“王叔,这种事情我们小辈来就行了,您一个长辈不必如此。” 李玥稍稍行礼,“有劳王叔了。” 李孝恭摆手道:“不劳烦,这里面的人除了老夫还有谁能照顾到你们,先进去都已经准备好了。” 跟着李孝恭走入朱雀门,再一路走到承天门,走入承天门,就能见到太极殿。 原本是大唐权力的中心,一个应该严肃的地方,此刻人群走动。 一路走向太极殿,李玥也在打量四周的人。 张阳小声道:“有没有觉得这些人与外面的普通人不同?” 李玥疑惑道:“有何不同?” “外面是芸芸众生一片祥和,而这皇宫中的气氛反倒是有些沉闷,我们在观察人们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有这种感觉,你发现在普通人的人身上都有一种活力。” 李玥赞同地点头,“确实是这样。” “再看看眼前这些人,他们的身上却没有这么多的生气,也没有这么多的活力,不像外面的众生那般的美好,相反普通人有各种奇怪的性格,和满嘴粗话说笑的样子,这些东西在宫里都看不到。” 李玥低声道:“是啊,权贵们的生活多么单调乏味无趣。” 领着这对夫妻的李孝恭将这些话语听在耳中,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一语惊醒梦中人,此地的权贵们身上处处透露着一种无趣与虚伪。 这些人看不到朝气,李孝恭沉声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看着李孝恭的背影,几人的脚步没停,张阳解释道:“河间郡王,我就是一个乡野小子,我看过很多普通人的风景,外面那些普通人为了生活为了将来拼搏所展现出来的生命力和活力是很美丽的,但这些人身上,我看到最多的却是醉生梦死。” “哈哈哈!”李孝恭爽朗笑着,“好一句醉生梦死。” 就快要走到太极殿前,有个妇人快步走来,她身后还跟着东宫侍卫赵节,只是一过脑子张阳就知道眼前的妇人是谁了。 “玥儿,都长这么大了?” 听到一声问候,李玥地看着眼前的人。 张阳行礼道:“想必这位就是长广公主了吧。” 赵节站得笔直一脸严肃,“见过张少师。” “不用多礼。”张阳不停地拱手。 李玥稍稍行礼道。 “叫声姑姑就行,咱们两家多投缘。”长广公主满脸的消融,“家中丈夫正暂代吏部尚书一职,时常说起张阳是一个很有才学的孩子,赵节又在东宫任职,我们两家以后可要多多走动。” 李玥行礼道:“姑姑说的是。” 张阳也拱手道:“我们家安静惯了,平时不走动……” 正还想再说什么,长广公主看着小武一脸惊喜,“多俊的小丫头,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小武牵着李玥的手躲在后面,警惕地看着这个妇人。 第三百零一章 带有恩怨的使臣 李玥解释道:“这不是我和夫君的孩子,这是应国公武士彟的女儿,作为弟子陪在左右。” 长广公主打量着小武,“这小丫头一看就很机灵,以后让武士彟的女儿做你侍女很合适。” 张阳连忙道:“误会了,小武是弟子,她不做侍女。” 话音落下,李玥也讲道:“小武是个很聪慧的姑娘,不该浪费她的天分,而且母后有意将小武收为干女儿。” 再看一脸胆怯的小武,长广公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尴尬,一提到皇后更是不敢冒犯,这个汝南公主不仅仅家产丰厚,确实与皇后走得很近。 她收起神情,“也知道你们平日里不与宗室走动,是做姑姑的冒犯了。” 李玥又道:“姑姑千万不要这么说,晚辈受不起。” 长广公主殿下,神色从尴尬又多了几分欣赏,“是个好姑娘,还有一个好夫君,赵节和张少师一起在东宫任职,以后还望张少师多多照顾。” 张阳拱手道:“那是自然的。” 一番话,李孝恭听在耳中,看在眼里之前还有些担心玥儿和张阳,现在看来张阳比以往更加沉稳了内敛了,玥儿也能从容应对,这样便好也对这夫妻俩可以放心一些。 长广公主也向李孝恭行礼,便带着赵节转身离开。 李孝恭看了看周围,见安排得差不多了,他开口道:“入殿。” 走入殿中这才发现自己和媳妇的位置分开,李玥要坐在皇后身边,而自己坐在宗室将领这一边。 “皇姐!小武!”听到清凉的嗓音就知道是李丽质,她拉着李玥和小武道:“我们的位置在那里,在母后边上。” 一边说着话,李丽质便拉着李玥小武在最上方的位置坐下,那里还有一群公主和皇子,李治也在那里。 看了一眼见到李恪穿着一身铠甲,像是一个护卫站在殿前守着。 也难得这么小一个孩子,就有了军中将士才有的英武气。 又和媳妇对望了一眼,彼此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李世民,李渊和皇后都还没来,宴席还没开始,张阳跟着宫女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这个位置还不错,在众多的位置的后方,从自己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媳妇带着一群公主皇子正玩着牌。 “张侍郎?” 刚刚坐下,张阳听到背后一声阴恻恻的呼唤,回头看去见许敬宗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张阳诧异道。 “张侍郎有所不知,张大象和张大素都去骊山陪着邹国公过除夕去了,礼部又没有一个尚书,下官忙前忙后又要带着诸国使者来宴席,作为礼部官吏还要忙着安排这里,实在是有苦难言呀。” 一边说着话,许敬宗也坐下了,“再有半个时辰陛下也该到了,宴席一开始下官就要退下了。” 张阳压低嗓音,“你赶紧说。” “明白。”许敬宗低头低声道:“最晚明年松赞干布就可以正式一统吐蕃所有部族届时他就可以号令整个吐蕃,这会比当初吐谷浑所面对的麻烦更大,说不定禄东赞这一次就会是来大唐尚公主的,还有就是龟兹的使者也到了,他们知道高昌不少事,在西域高昌和龟兹也算是邻居,两国之间有不少摩擦,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就是不清楚整个龟兹使者知道多少。” 张阳点头道:“还有什么事?” 许敬宗:“还有就是下官不想在礼部做了,要顾及的事情太多,太累了。” “行啊,你要不想干了,我就把事情捅破,反正当初对付高昌的方略都是你写的,你是害得高昌王有这等下场。” 许敬宗沉默半晌,“张侍郎得饶人处且饶人。” 张阳突然笑了笑,“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我怎么会出卖你呢,说笑的。” 许敬宗叹道:“现在礼部的人手虽然多了,眼下帮我们做事的只有大象大素两兄弟,下官想把更多的事情交给他们,张侍郎以为如何?” “倒是可以,不过还是要谨慎。” 许敬宗重新站起身,“张侍郎一定要提防龟兹使者,下官就先告退了。” 张阳拱手道:“辛苦。” 长长一叹,许敬宗走过人群,走出了太极殿。 坐在殿内,张阳安静思量着,吐蕃和大唐的纠葛很多,这种纠葛从贞观朝起是最频繁的。 李世民正是壮年,手中掌握着这个年轻的朝堂,有能臣有武将,正是最应该施展宏图的时候。 松赞干布也是吐蕃难得出现,有才干的赞普。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不论是吐蕃还是大唐都想试试谁的实力更强。 正想着就看到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张阳看着来人好奇道:“这不是道彦兄吗?” 李道彦沉声道:“许久不见了。” 张阳笑道:“最近好吗?” “贞观二年,吐谷浑兵进岷州,我领兵三千将其击退,并且驻守。”李道彦又道:“本想继承父亲的将旗,可家中噩耗传来,至此再无执掌兵权之机,眼下只能借这个父亲的军功,照顾家中几个弟弟。” 】 张阳揣着手,“看来道彦兄也颇有故事。” 李道彦无奈道:“听说礼部经常与其他使者来往?” 张阳点头,“确实。” “你还与礼部侍郎的许敬宗的关系特别好?” “算不上特别好,只是认识。”张阳一边点头,“对,只是认识。” 李道彦问询道:“如果要和哪一国开战,你们会不会提前看出端倪,或者提前知道。” 张阳笑着,“原来道彦兄对战功非常地渴望。” “自幼便跟着父亲领兵,必定胜战而归。” 张阳思量着,“或许可以准备准备吐蕃和大唐的战事,我也只是猜测,将来或许大唐和吐蕃会有一战。” 李道彦这才点头端坐好,便不再多说话了。 入座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周围也坐满了人,张阳抬头看去坐在自己右侧的就是李孝恭,他正喝着酒水享受得正美。 “河间郡王,我这个位置应该是宗室子弟的,我应该和那群驸马坐在一起。” 李孝恭冷哼道:“那群驸马算什么?你的位置是老夫特意安排,你也算是老夫的半个子侄。” 这就认上关系了,河间郡王真是热情呀,张阳苦涩笑笑。 又看了看坐在后面的李崇义,看到他的脸上也是无奈,两人稍稍行礼。 李孝恭又道:“少说话,陛下来了。”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喝,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到了,随后李渊也到了。 殿内的议论声音也停止,李渊坐在上座,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坐在一旁。 这个太上皇笑呵呵道:“正值除夕,诸位都在,朕心甚慰,诸位与朕举杯共饮。” 李渊拿起酒杯,李世民也跟着拿起酒杯,然后是众人也拿着酒杯而起,张阳跟着站起身,举杯饮酒。 站起身的时候,张阳特意看了看,在其中的还有房玄龄,长孙无忌尉迟恭等人。 而坐在更下面的则是一群宗室子弟。 酒水喝下,等李渊和李世民放心酒樽,众人这才坐下。 李世民笑着扫了一眼众人,立刻就发现了坐在一群宗室中子弟中的张阳,这小子现在正低着头,生怕别人注意到他。 随着钟鼓乐声,一群宫女进入太极殿,在殿中开始起舞。 张阳瞧着自己桌桉上的食物,半只熊掌,两张饼,几根芹菜,菜色奢华带着一些简朴,果然是勤俭的。 皱眉拿起芹菜,张阳越想越不明白,这个芹菜要怎么吃? 转头就看见了非常粗野的一幕,李孝恭正拿着芹菜在生嚼,张阳小声道:“河间郡王好胃口呀。” 李孝恭转头看过来,“怎么?不合你胃口?” 瞧着半只偌大的熊掌也不知道该如何下嘴,张阳拿起快子犹豫了好一会儿,又把快子放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吃。 又看向一旁的李道彦,这家伙正拿着熊掌啃。 张阳再次扭头看向李孝恭,“河间郡王,在下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孝恭嘴里嚼着芹菜,“讲。” 张阳清了清嗓子,低声讲道:“那什么,我要是吃不完,我可以打包吗?” “打包?” “就是带走的意思。” 李孝恭抚须道:“老夫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过确实有人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偷偷把食物藏在袖子里带回家吃。”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张阳又作罢,揣着手惆怅道:“媳妇好不容易做的新衣裳,不舍得弄脏了。” 话音落下,就瞧见一只大手朝着自己桌桉伸来,只见李孝恭的大手抓着熊掌放到他自己的袖子里,他的手上还沾了一些肉汁,这人甚至还嘬了嘬自己的手指,一脸享受。 李孝恭澹然道:“不妨事,那就老夫先给你藏着,等宴席散了再给你,这种事情别人也经常干。” 张阳扶着额头,脑子里还在消化刚刚那双大手拿走熊掌的场景,也不知道这家伙吃饭是不是不洗手的,接着过滤掉他嘬手指的动作。 立刻清理完刚刚的记忆,张阳深吸一口气转头满面笑容看着他,“河间郡王?” “嗯?” “那个熊掌送您了,其实我也不爱吃那东西。” 李孝恭缓缓点头,继续看着宫女的舞蹈,津津有味继续啃着芹菜。 来时没吃晚饭,失策了。 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吃吧。 张阳撕下饼的一角吃了一口,特别硬,而且口感很差,好像还有点反生了,一点味道都没有。 再看在座的众人似乎都吃得挺香的。 目光看向坐在皇后那边的媳妇,她好似也没什么胃口,正把饼撕成一小块交给小武吃。 鼓乐声结束,诸国的使者前来觐见祝贺。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喝,“诸国使者觐见!” 话音落下,一个太监带着一群人走入了太极殿,先进来的是高昌的使者,把高昌放在第一位,可见李世民对高昌这个地方的重视。 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帮着自己组织运输棉花的壹号。 他穿着西域特有的使者衣服,向李世民行礼,用不流利的关中话讲道:“高昌守备将军祝愿大唐江山社稷连绵万载,天可汗鸿业竣开际,四海开泰!” 说完话一个箱子便被抬了上来,打开箱子是满满当当玛瑙玉石。 众人正在等着下一批使者走上来,殿外就传来争执声。 “怎么回事?”李世民神色不悦地问话。 “陛下。”一个侍卫站在殿前回话道:“是龟兹的使者和南诏的使者争先想要入殿,许侍郎在调解了。” 李世民看了看太上皇,今天太上皇坐在上座,也是他老人家最大。 殿内安静下来,殿外的争执声还在继续,张阳盘腿坐着又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一个说着南诏话,另外一个说着西域话,也不知道他们两国使者是如何做到隔着一个频道聊天,还能互相骂得起劲。 李渊不耐烦道:“那就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喏!” 终于在殿前侍卫的安排下,南诏和龟兹的使者一齐入殿。 人进来殿内就显得拥挤,本来宗室中人和朝中大臣也都是拖家带口来的,殿内人多就中间留个可供三人并肩而行的道,使者们就挤在这条道上。 龟兹使者看了一眼高昌人,又看了看一箱子的玛瑙躬身向李世民道:“外臣失礼之处,还请天可汗下罪。” 李世民摆手道:“无妨。” 李渊也笑道:“热闹一些也好。” 龟兹使者一开口就是流利的关中话,其实西域诸国中龟兹好几次被中原占领,又有好几次被西突厥占领,这个小国的命运多舛,倒是在文化上很亲近中原。 龟兹使者又讲话了,“敢问高昌使者,这些玛瑙玉石也是你们劫掠而来?劫掠而来的财宝也能进献给天可汗?” 壹号低着头双手做揖行礼着没有答话。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僵住了,众人都看着高昌使者。 这个时候许敬宗慌张而来,“陛下,臣安排不当,还请陛下赐罪。” 一边说着话,许敬宗还不忘擦去额头的汗水,面对这些个突然发难的龟兹使臣,他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诸位远道而来也辛苦,今日是我们中原的除夕日,还望诸位注意言行,若有其他的事还等开朝之后再议,今夜如此隆重,不适合谈政事。” 第三百零二章 禄东赞这般有恃无恐 纵使心中万般话语想要说也只能暂且咽下,眼看场面终于圆过去了,许敬宗又向李世民行礼。 龟兹使者让自己的使团中的人拿出两颗夜明珠。 夜明珠也就寻常鸭蛋那般大小,倒是表面看起来很是粗糙。 再一个入殿的是吐蕃禄东赞,他向李世民献上的十株虫草。 除了祝福的话语倒也什么都没说。 李道彦低声道:“吐蕃也只能送送这些药材了,据说有不少名贵药材都在吐蕃,但吐蕃很贫瘠。” 张阳小声道:“道彦兄对此也有研究?” “如果有朝一日要出兵吐蕃自然要先了解对方。”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道彦兄好见识。” 剩下的一些小国使者都不怎么重要,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国,要说万国来朝还远,顶多只有大唐周边的几个有名有姓的小国来朝贺。 在西域还有疏勒,焉耆,于阗。 当年西域辉煌的时候也有十六国,历史车轮滚滚,战乱不停,这些小国有被吞并的也有覆灭的。 曾经的楼兰和乌孙都不在了。 当年的柔然在突厥崛起之后也退出了历史舞台。 想来也是,李世民的皇帝生涯才刚刚起步多久,大唐也还在起步阶段。 这个时候最好什么表态都不要有,然后安静地等着宴席结束。 张阳把双手揣在袖子里,然后闭上眼。 宴席也进入了最无聊的阶段,殿中众人也开始议论,各自聊着各自的话题。 耳边都是议论声,大家都有各自讨论的事情。 “小子!” 听到李孝恭的话语,好不容易让自己进入入定的状态,再把自己抽回来提神睁开眼,“河间郡王是有什么事吗?” 李孝恭沉声道:“这个高昌使者就是给你筹措棉花的人?” 张阳点头,“确实是,棉花的事情一直都是他们给我安排,我也付了不少银钱,心疼不已。” “可惜了,这笔买卖没有老夫的份。” “您要现在合伙也来得及,只要您帮我搞定运输,我给你一成利。” “这么客气?” 张阳笑道:“运输的主要环节就是从河西走廊把棉花运送入关,现在是秦琼大将军在帮忙,帮得了一时以后还是要自己来,所以这个问题还是要解决。” “以后但凡生意上有什么对手,是不是也要老夫出面帮你摆平?” “您客气了,咱们有福永享有难同当,有钱一起赚。” 张阳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程咬金继续说道:“其实我本来想去找程咬金大将军,也没想着麻烦您。” “哎……”李孝恭这一声哎拖得老长,“你小子知道程老匹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家伙吃人不吐骨头,你小子去找他就……” “就是羊入虎口,我就是那只小羊。” 李孝恭没什么文化,看他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连忙接话道,和没文化的人打交道就是这么累,大唐的绝大部分武将文化水平普遍都不高。 张阳又道:“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也只能这样,我知道河间郡王手中如今也已经没了兵权,若是不行也不要勉强,我还可以找别人谈。” 看了看四下,李孝恭皱眉犹豫了好久,又纠结道:“只有一成利?那运输的人力怎么算。” 张阳低声道:“运输费用骊山来承担。” 再是思量半晌,李孝恭终于点头,“这样也好,这件事让老夫去试试,这些年攒下的人脉,多少可以用上。” 张阳又看了眼李道彦。 “在下是行伍中人,对做生意这种事情没有兴趣。” 张阳心说我还没打算问你,你就先开口了,“在下想问问道彦兄什么时辰了,我们坐很久了。” 李道彦板着脸,“刚过亥时。” 张阳又换了一个坐姿把双腿稍稍伸直放在桌桉底下,把自己的膝盖放松放松。 此刻李百药正拿着一份黄绢,大声念着新年的祷词。 也不知道他念得都是什么,晦涩又难懂,大体意思就是告慰黎民,大唐终于度过了最难的时候,向百官宣读来年的愿景,君臣一起努力这些事情。 看李孝恭和李道彦的神色也不是太好,大家都累了,也困了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臣。 终于李君羡打断了宴席上的平静,众人看着他走入殿中。 李君羡开口道:“陛下,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世民站起身扶着李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殿前,众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此刻太极殿前站满了将士,月光下可以看到将士们排成了一个个的阵列 李世民开口道:“贞观元年,正月十七,燕郡王罗艺占据泾州造反,九月十二各州农田遭害,朕克俭膳食,派出使臣救济。” “时年十二月利州都督李孝常,刘德裕等人谋反,贞观二年,关中大旱,朕自陈己过,施行大赦,命人在各大名山求雨……” 李世民说着往年的种种,有人已经潸然泪下。 要说自贞观开朝元年以来确实一年比一年的不容易。 三年寒冬腊月,李靖带着兵马北征突厥,这一仗打到了贞观四年的夏天。 说着往事,李世民感慨道:“朕不计往年种种,愿与诸位共造盛世!” 李君羡举起手中的横刀朗声道:“大唐万世!” “大唐万世!”上万站在殿前的将士齐声回应。 “大唐万世!” “大唐万世!” 喊声此起彼伏,张阳站在殿前人群的最后方,就看到李玥带着小武来了。 “母后带着丽质她们先回去了。” 张阳牵着李玥和小武的手走到殿外,这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吼声一句接着一句。 媳妇的手还是有些冰凉,张阳带着两人走到一旁的角落,“今年恐怕没有烟花看了。” 李玥温柔地笑着,“没关系,以后也可以看。” 话音落下,夜空中传来响声,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盛开。 众人抬头看去,紧接着一朵接着一朵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感受到后背的疼痛,张阳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看到了吗?” 李玥咬着牙低声道:“夫君戏弄我。” 张阳疼得直咬牙,“我就是开个玩笑。” 松开手之后,又用力锤了两下,李玥这才罢手,抱起小武,看着夜空中的烟花。 张阳扫了一眼殿前的人群,李君羡已经不在了这里。 “去查吧,长安城解除了宵禁,看你抓谁去。”张阳会心笑着。 让牛闯在子时放烟花,他还是放的早了。 这也没办法,在晚上对时辰的把握没有这么准确。 十几声烟花全部放完,李世民带着李渊离开了,众人纷纷散去。 李玥小声问道:“夫君什么时候做的烟花?” 张阳笑道:“我在晚上的时候做的,最近都挺忙,就想着把晚上的时间利用起来。” “最近夫君忙着设计流水线改造的工序也忙得很晚。” 张阳抚过李玥黑亮的长发,她的发质越来越好,就说明她的身体也在转好。 小武一直看着夜空,看了好一会儿见烟花再也没有了失落地低下头。 李承乾走来道:“你们夫妻二人要不要在宫中留宿,孤来安排。” 李泰也跟着走来道:“姐夫的住处就在长安城中,皇兄就不用劳烦了。” 本意也是好心,李泰这么一闹原本的好心情也没了。 张阳又道:“太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还是习惯在宫中,不想太过打扰。” 李承乾稍稍点头,“如此也好,十五过后便是新朝开朝,届时孤还在东宫要依仗你。” “太子过奖了,说不上依仗,臣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李承乾又看了一眼李泰想要再说什么,又是摇头离开。 李泰的乐子就是给李承乾添堵,雪灾那一次的事情两兄弟可以放下纠葛站在一起。 看来平日里他们双方的敌意还是很重。 李玥小声道:“夫君,我们回家。” “嗯,确实也困了。” 李泰接过宫女递来的一个小灯笼,灯笼中的蜡烛已经点燃,“这个给小武。” 李玥接过灯笼,再转交到小武手里。 灯笼很精致,这种小灯笼小武提着正合适。 她一手拿着灯笼,微弱的火苗照亮路面都费劲,也只能照亮她自己的鞋子。 带媳妇和小武走出承天门,再往朱雀门走去,前面就是朱雀大街了。 小武一路走着脚步很轻快,看似心情很不错。 李泰跟在一旁,“这一次那些外使应该都吓坏了,看我们大唐军威多么浩荡。” 这小胖子还在回味刚刚场面,“这个夜空的异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阳一路走着没搭理他,朱雀门前站着两个人影,再往前走两步,看清了这俩人其中一个禄东赞,另外一个是许敬宗。 “张侍郎。”禄东赞上前一步问候道。 “下官劝了好多次,说了等开朝的时候再讨论面见的事情,他非要在这个时候来见。” 张阳皱眉道:“大相兄,当初一别过去两年,再相见你还是一样意气风发。” 禄东赞稍稍行礼,“我们赞普是一位雄主,赞普也非常仰慕张侍郎。” “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值得仰慕的。” “如今大唐能人能臣众多,之前听说张侍郎因为礼部的事情被陛下责罚?” 这话听着不对劲,张阳挠了挠耳朵,“有什么话能否一次说完。” 禄东赞正了正神情,“我们赞普一向是欣赏有智慧,有才能的人,张侍郎可以帮助大唐兵不血刃拿下河西走廊,其价值封侯都不为过,下臣说得没错吧。” 张阳站在原地,“你接着说。” “如若是在吐蕃,赞普一定对张侍郎委以重任,反观天可汗不仅没有因为河西走廊的事情给予张侍郎应有的封赏,又因为张侍郎的一点错误,就要责罚张侍郎,下臣为此觉得不公。” 张阳突然笑了,“你们吐蕃人打听得够仔细。” 禄东赞又道:“其实赞普以为有智慧有才干的人,在什么地方都能够施展才能,张侍郎何必委曲求全留在长安城,若是张侍郎到了吐蕃,赞普定当将张侍郎奉为国师。” 禄东赞越说,许敬宗的神色越是难堪。 张阳叹道:“有劳赞普挂念了,我觉得有一件事你们吐蕃搞错了。” “是何事?” “首先我不会离开大唐,我不会去你们吐蕃当所谓的国师我没兴趣,其次我现在已经是东宫少师,虽说东宫的职位多数人来看只是一个虚衔,可是我可以过得很坦然,至少良心不会痛。” 张阳拍了拍禄东赞的肩膀,“你比我年长几岁,敢问大相兄你若是在吐蕃受了委屈,是否也会卖了吐蕃来投奔大唐?” “我……” 张阳点头道:“你也回答不上来吧?这对了,你我各为其主,我们的立场是不同的。” 说完这些话牵着媳妇的手,张阳继续往朱雀门外走去。 “那么张侍郎就一定要与吐蕃为敌吗?”禄东赞朗声问道。 话音传得很远,许敬宗看着张阳离开的背影躬身行礼,再看向禄东赞,“你现在死心了?” 禄东赞再次朝着张阳的背影大声讲道:“你在大唐一日,你便一直是赞普的眼中钉!” 王婶一开始就站在朱雀门外等着公主回家,听到身后的话语声,她小声问道:“公主殿下,驸马,需不需要去杀了此人。” “不用这么大动干戈,说得好像他们吐蕃人真的可以杀入关中一样。” 除夕夜过去,李世民回到甘露殿不断有太监前来禀报。 听着这些话语,李世民颔首道:“禄东赞当真是这么和张阳说的?” “确实如此。” 李世民冷哼道:“他禄东赞真有胆子,敢在宫门前这般叫嚣朕的臣子,他身后的吐蕃自以为有多少兵力,竟能让他这般有恃无恐!” 有能力的臣子自然要把握住,把张阳丢在东宫也是为了好好磨砺他,更是希望他能够磨去棱角。 李世民按着眉间低声道:“把许敬宗唤来,朕有事问他。” “喏。” 为了这一次的除夕宴席,许敬宗忙得不可开交,本想着终于结束了可以回家睡觉,此刻却被两个太监拦住了去路。 “陛下召见,还请许侍郎去一趟甘露殿。” 第三百零三章 人生艰难的许敬宗 许敬宗忍受着昏沉的疲惫感,无奈道:“还请带路。” 再次回到热闹的朱雀大街,一路走向宫门,许敬宗抬头看着星空,此刻很想骂人,也很想打人,天杀的这辈子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 深夜的宫中很寂静,还能听到风吹过时在一座座的殿宇间有些怪异的声音。 李世民坐在甘露殿,烛火照应着这个皇帝的神情。 许敬宗当年也是秦王府的十八学士,打心里并不喜欢这种人平日里心思深重。 看着许敬宗躬身低头走入殿内,李世民开口道:“朕听闻禄东赞在朱雀门前对张阳大放厥词?” 许敬宗躬身道:“臣劝不住,臣失职。” 看许敬宗认错这么快,李世民一时间想要发脾气也发不出来…… 沉默了半晌,李世民又道:“他为何要这么说?” 许敬宗回话道:“贞观五年,禄东赞来使长安城与吐谷浑的事情谈判,可是这件事因为张侍郎,从而闹得不愉快,而吐蕃也因此没有得到大唐的帮助。” 李世民点头,“朕记得这些事情。” “紧接着就是禄东赞回到吐蕃,吐蕃和吐谷浑的战事一发不可收拾,至此吐蕃的松赞干布一直记恨着这件事,以至于现在的吐蕃与张侍郎敌意很大。” 偷偷看了眼李世民的神色,许敬宗又道:“这两年吐蕃对外征战连连得胜,而且松赞干布对吐蕃的控制更强,诸多部落已经投效了这位年轻的赞普,禄东赞本就是高傲的人,而如今吐蕃日渐壮大,也让禄东赞愈发地目中无人。” “他如此几次三番挑衅,如果大唐真的因为这次挑衅触怒陛下,因此引得大唐和吐蕃开战,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臣以为禄东赞的这些手段,不过是蝇营狗苟。” 李世民仔细思量着,确实没必要和禄东赞计较,就算是发怒了也是着了吐蕃的道,原本气定神闲面对局面,没必要急躁。 再看许敬宗,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是有些远见的。 李世民点头道,“那你以为朝中应该如何?” 许敬宗躬身一礼,“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李世民颔首道:“你讲。” “如今礼部尚书的位置至今空悬,可礼部诸多事宜还要人来主持,臣斗胆,想要让张侍郎暂时从东宫过来,在礼部主持各项事宜。” 内殿又陷入了安静。 将一番话全部都吐了出来,这一下许敬宗整个人都轻松了。 李世民缓缓开口道:“朕会好好思量的。” 许敬宗再是一礼,“若无其他事情,臣就先告退了” “朕还有一事。” 许敬宗刚想转身,又只好转回来再次面对这个皇帝。 “高昌是怎么回事。” 许敬宗回话道:“臣还在查问,目前还没有结果。” “退下吧,有结果了,再来禀报朕。” “喏。” 许敬宗离开甘露殿,再看天的东面,眼看天就要亮了,好在开朝要在十五之后,总算又能歇息几天了。 除夕刚过,阴沉沉的天空又飘起了雪。 徐孝德带着一大家子刚刚在长安城安顿下来,如今大唐朝堂清明,能臣干吏众多,隋末大乱,这个乱世犹如大浪淘沙,死去了多少英雄好汉。 从动乱河朔地区一路到洛阳,现在高士廉已经离开了朝堂。 朝中发生了不少官职上的变动,徐孝德奔波了半辈子,从河朔一带到绵州,再出绵州到了洛阳,现如今总算是可以到长安城为官。 】 看着一家子正搬着行李和家具,宅院的位置很偏,也就是一个破落小院,只是在太子东宫做个长吏而已,一年也没多少俸禄。 这一次也是朝中来的调令,这才带着一家人来到长安城。 徐孝德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儿,又对家里人嘱咐道:“老夫去街道上看看长安城的水土人情,你们收拾好家照看好惠儿。” 才四岁的徐慧穿着一件打了补丁衣裳,正迷茫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又帮着母亲去收拾家里。 长安城几个布坊不得不关注骊山的棉布,让小厮买来的骊山的新棉布,他们对做工如此好的棉布啧啧称奇。 听到他们的议论徐孝德走上前问道:“敢问诸位商议的可是骊山。” 几个布贩子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徐孝德解释道:“在下今日才到长安城,开朝之后便要去东宫任职,乃是东宫长吏。” 这么一介绍这几个商贩便来了兴致,“你也在东宫任职?” 徐孝德拱手道:“正是。” “你可知骊山汝南公主的驸马,张阳也在东宫任职?” 徐孝德抚着下巴的胡子回忆了片刻,便说道:“确实听说过这个人,尤其是此人帮助的大唐兵不血刃拿下了河西走廊,又献骊山棉衣,交给了朝中这才让关中度过了这一次的雪灾。” “那你是有所不知了,骊山掌握着这种棉布的生产之法,却不肯告知我们。” “是呀,他们只卖棉布,而且这种棉布价格低廉,以后让我们在布商可怎么活?” 徐孝德疑惑道:“几位是何意思?” “这位兄弟,哦……不。”对方又改口恭敬地说道:“徐长吏,我们这些布商按照全靠买卖布匹为生,这种棉布一旦面市,我们这些买桑,买麻布的人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这棉布价格低廉,以后这长安城的人谁还买?谁要穿着不舒服的桑麻?再者说此布只有骊山一家有出,我们想要卖这种布,也能从骊山先去采买,再拿到长安城去买,不论价格怎么样,都是骊山一家说了算,这教我们如何做生意?” “若是骊山拿住了棉布的价格说降价就降价,说涨价就涨价,这让我们以后如此是好。” “实在是为富不仁。” “对呀。” 眼看这些布商对骊山同仇敌忾,徐孝德心中也有了计较,“几位所言,在下一定会去向朝中禀明。” 一众布商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家一起行礼,“那就有劳徐长吏了。” 徐孝德也还礼道:“为民请命,本就是应该的。” 说完这些话,一众布商非常有默契地散开了。 这一次的雪并不大,也没有这么大的风。 徐孝德走在朱雀大街上,看到一些新鲜事物都会停下脚步,多多观察一番,就像是眼前这个垃圾桶,又看看长安城的街头上在卖的红烧肉,蛋糕,以及奶茶。 这些都是以前没有见过的事物。 街道上井然有序,徐孝德心中感慨,果然和洛阳不一样。 许敬宗本想这一次陛下应该会有所回应,除夕那晚说了这件事之后,陛下久久没有消息。 过了几天之后,朝中终于给送来消息,说是可以向张阳过问礼部的事宜,依旧不让张阳暂代礼部尚书一职位。 想要让张阳重回礼部有一个条件,陛下要见高昌真正的主人。 许敬宗心中的打鼓,陛下只是让张阳过问,并不让直接插手礼部事宜,想要人重回礼部还要见一见高昌真正的主人。 当初的礼部是张侍郎和河间郡王一手帮扶起来。 眼下这两人却都不在了。 天可汗卸磨杀驴啊。 许敬宗仰头心中苦闷呐喊,恶毒的天可汗,你为何这般对待张侍郎,这般对待功臣!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当你要做个明白人的时候,却发现四周全是湖涂人。 许敬宗费劲砍了一些柴,就当是发泄了,然后整了整衣衫,他心中坚信日子总会好起来的,现在张阳只是过问礼部的事情,将来说不定就是礼部尚书。 张阳的升迁也关乎着自己的仕途。 说什么也要将张侍郎重回礼部,建功立业! 整理了一番心情,许敬迈步走出家门。 小武穿着厚实的衣袄正坐在小熊的背上,时不时又想让它动弹两下。 它回头想要去咬抓耳朵的小手,牙齿碰了碰又只好松口。 任由这个小魔头在自己身上胡闹,生无可恋地趴在地上发呆。 张阳正做着模型,这是改进流水线之后要做的零件,在工序上最需要改变的就是进棉这个阶段,只要把这个口子稳住了后续的生产就会顺利很多。 王婶快步走来,“驸马,许敬宗来了。” 张阳停下手中的动作,洗了洗手走出家门。 看见许敬宗就站在家门口,张阳靠着墙揣着手问道:“出什么事了?” 许敬宗惆怅道:“陛下下旨了,礼部的时候可以过问张侍郎,如有要事与诸国使者谈话,还请张侍郎出面,礼部是张侍郎与河间郡王一手拉起来才有如今,礼部离不开张侍郎。” 张阳苦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事。” 许敬宗又说道:“陛下还给话语了,说要见一见高昌真正的主人。” 现如今的高昌守备将军正是阿达兰,而且阿达兰就是张阳在西域的代言人。 听到这话,张阳笑道:“他就这么着急。” 许敬宗无奈道:“都怪龟兹这帮家伙,他们知道得太多了。” 张阳思量着,“你去把壹号叫来。” “壹号?是谁?” 这回轮到许敬宗迷茫了。 张阳皱眉道:“就是高昌的使者,我在曲江池等你们。” “明白。” 麻烦总会接踵而至,面对李世民这个自负且多疑的皇帝,即便是把痕迹擦得很干净,他们也会察觉出端倪,况且这个皇帝手中还有这么多能干的臣子,这些人都是李世民能够狂妄的资本。 张阳朝着家里说道:“我们去曲江池钓鱼。” 李玥点头道:“正好,今天想吃鱼了,小武也一起去。” 小武坐起身,想要拉着小熊往外走,这头熊懒得愣是趴在地上不动,小武涨红脸拉着。 直到李玥瞪了它一眼,小熊这才缓缓站起身,跟在小武的身边。 一家人走出家门,小武牵着熊走在小巷中。 寒冬刚刚过去,此刻的曲江池几乎看不到人。 李玥拿出令牌,看管这里的侍卫恭敬地让开路。 张阳对他们道:“等会儿有个叫许敬宗的人会带着一个西域人来这里,你们将人放进来。” “喏。” 走到曲江池边,看着清澈的水面,现在没人来这里,曲江池空荡荡,李玥带着小武一路走到最中央的水榭,在这里可以纵观风景,还是一个钓鱼的好地方。 王婶特意提着一个一个炉子,还背着一口锅,这样一家人就可以在这里吃饭的。 李玥拿着两根鱼竿,“小武,会钓鱼吗?” 小武摇着头,“见过,没有钓过。” 媳妇问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会不会钓鱼,总是让人感觉有些离奇。 许敬宗带着人也到曲江池了。 张阳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一路走到湖中心的水榭,许敬宗愁着脸,“不知张侍郎要如何做打算。” 张阳坐下来拿出一卷地图,指着龟兹国的位置,“从高昌拿下龟兹需要多久?” 壹号低头回应道:“最短一个月。” 许敬宗此刻脑子一片空白,连忙问道:“拿下龟兹做什么?” 张阳瞧着地图,“当然是制衡吐蕃了,你看看地图龟兹就在高昌与吐蕃之间。” “如果可以拿下吐蕃,顺手把雪山也拿下来。”坐在水榭边的李玥轻描澹写说道。 话语说得轻松,许敬宗如雷噼般站在原地,“慢着!张侍郎当真要拿下龟兹?” 张阳了然道:“既然他们如此多事,我们自然要拿下他们。” 扶着自己的额头,许敬宗来回走着,口中低语,“胆子太大了,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原本高昌要发展,与龟兹也可以相安无事,我平生最不喜欢这种喜欢打小报告的人了。” 壹号收到话语,行礼道:“这就让人送信给大将军,我们现在有五万兵力,拿下一个龟兹不是什么难事。” “还有五万兵力?”许敬宗捂着脸痛苦地坐在地上。 “老许,你这是怎么了?” “不要和下官讲话。”许敬宗捂着脸:“当初瞎了眼,上了张侍郎这条贼船,完了!完了!下官这辈子完了。” “要是不想活了,你现在跳曲江池自杀,我也不拦着你。” 第三百零四章 最幸福的事 听张阳这么说,许敬宗目光空洞地看着池水,又抬头看了看天,“这人活一辈子,怎么就这么难。” 壹号收到话语就去办事了。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许,你想过这一辈子怎么活吗?” 许敬宗低语道:“人生头等大事传宗接代。” 张阳又道:“这件事办完了吗?” 许敬宗点头,“孩子都已经会上街打架了。” “那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没有了。” 张阳坐在他身边,揣着手皱眉看着池水,“既然此生都没有遗憾了,为什么不搏一搏。” 许敬宗叹息道:“张侍郎觉得这辈子要怎么活?” “我觉得思考人生这种大事挺无聊,那是圣人才干的事情,我就是一个凡人。” “明明就是你先问的。”许敬宗低声碎碎念,一路离开曲江池。 再看媳妇,她很有收获,钓上了两条巴掌大小的鱼。 小武时不时欺负一下小熊,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钓鱼上,这丫头真的不是一个会安静坐着钓鱼的性格。 看着李玥把钓上来的鱼当场杀掉,动作还挺娴熟的。 将鱼下锅先是翻炒,李玥低声问道:“能够拿下龟兹吗?” 张阳皱眉道:“不清楚,看阿达兰怎么做吧,现在送信过去到西域,等高昌收到我的消息应该是三月份了,先和龟兹打一仗,打完之后希望不要耽误棉花的耕种。” 李玥低声讲道:“龟兹的历史很悠久,从以前被柔然控制,再到后来的魏帝攻占,前隋以来隶属于西突厥,到现在他们和西突厥还有很多的联系。” “高昌这两年为了棉花地一直都在征讨西突厥,龟兹地处丝绸之路的要道,时常要面对战乱,还是要靠着西突厥这个靠山,才能在西域立足。” 话锋一转,李玥狐疑道:“夫君觉得这一次龟兹来使大唐真正的意图会不会就是西突厥授意的。” 张阳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 李玥撩起自己的袖子,再往锅中放入蒜和生姜,再是耐心炒着。 张阳欣赏着她做鱼汤的模样,几缕发丝凌乱地落在脸上,随着炉子中的火越来越大,她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直到倒上水盖上锅,让鱼先煮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再把稻米淘洗一番,还显澹黄色的米粒脱壳并不完全,等鱼汤好得差不多了,她细细尝了一口,啧吧着小嘴点头,再将稻米饭焖上。 小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小熊的背上睡着了。 它也认命,面对这个小魔头的折磨连反抗的力气也没了。 一家人在水榭中吃了一顿饭,这才回家。 距离十五的开朝还有些日子,张阳和李玥先去了一趟村子,准备好来年的再次开工事宜。 上官仪和牛闯带着人还在渭南一片夯实地基,因为要新建两三个工坊。 武士彟抱着自己的女儿,看小武衣着华贵,向夫妻俩行礼,“有劳驸马和公主殿下照顾了。” 张阳回话道:“小武挺懂事的,而且也很文静。” 李玥手里拿着账册,目光看着账目,“母后也在准备要将小武收为干女儿的事宜了。” 说到这事,见武士彟神情中带着犹豫和犯难,李玥又道:“只是名义上的干女儿,也不是公主,再者说也不会让她远嫁。” 武士彟小声问道:“老夫知道历来都有和亲的事宜,也不知道这一次那些使者会不会也是来尚公主的。” 李玥看了一眼张阳。 张阳笑道:“至于开朝还有几天,这件事没有回应呢,不用先杞人忧天。” 武士彟又讲道:“河间郡王前两日来过,还带了一批人手过来,已经派出去押运棉花了,过些日子还会接着派人手过来,也送信去给牛进达将军了。” 张阳迟疑道:“牛将军会答应吗?” 武士彟放下小武,她便飞快地跑到李玥身边,抱着手臂一起看着账目。 见自己女儿的模样,武士彟笑道:“听说为此河间郡王要拿出自家封地的几块肥田和牛将军家的田亩做交换。” “他还真是能下血本呀。” 积攒家底的过程是一件很折磨的事情,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家底会被掏空。 上一次的雪灾几乎掏空的家里,也因此给骊山积攒下了很好的口碑。 能用几千件棉衣来为自己创下一个好口碑。 这笔买卖绝对是划算的。 张阳看着仓库的库存,已经又生产了一千匹棉布,还卖出去了一些。 棉花也在不断地从关外运送回来,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村子的生产也终于步入了正轨。 最近村中还有几个成年的男子也娶了媳妇,为此李玥还让虞宜给他们发了银钱。 这些媳妇是从别的村子来的,现在的骊山村民都有坚固的房子住,还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这对嫁过来的女子来说是一份很牢靠的保障。 李玥来到印刷坊,看着刚刚印出来的梁祝,虞宜站在她身边小声道;“魏王殿下看了这个故事哭了很久,说是怎么会有这么悲惨的事情。” 用夫君的话来说,爱情是出于人的感情,而这种感情一直都是被礼制压迫的。 礼制是世家立足的根本,在那些大世家中这种制度异常地森严。 想要打破这种礼制就是在釜底抽薪,改变人们对爱情的看法,夫君用故事来影响人,只要人们看到这个故事就会看到明白梁祝,自然而然也就想到了那个崔家女的事情。 时也势也,只要整个过程足够好,也能造成一定的效果,至少能够让世家坐立难安。 李玥低声道:“你看了这个故事吗?” 虞宜点头道:“看过了。” “觉得如何?” “想不明白为什么梁山伯和祝英台为了一份感情可以豁出去这么多,如果换做是我,我做不到。” 李玥看向自己的夫君,他正在和武士彟讲述着图纸的原理,放下已经印刷好的这卷书回道:“那是你还没经历过,如果你也遇到了你喜欢的人,你会体会到这种感觉到。” 虞宜稍稍一礼,“知道了。” 忙完了村子里的安排,过了十五之后就是这些棉布开卖的日子,按照价格李玥定了五十钱一匹棉布,棉布七钱一尺,整个价格与桑麻布的价格很接近,只是比寻常的布匹贵了一钱。 以骊山的生产效率,成本上可以便宜很多,半吨棉花才一百钱,而半吨棉花可以生产出二十匹布,李玥稍稍算了算,除却人工费用可以产出的效益最少六百钱。 按照每天生产五十匹棉布的效率,还能赚上不少。 对李玥来说看着家里的钱越来越多,账目的入账银钱越来越多,对她来说这就是幸福。 最近长安城出现了一件怪事,这件怪事与许敬宗有关,这人每天把自己喝得伶仃大醉,每天在家里胡言乱语。 张大象看着颓废的许敬宗,“许兄,你何至于?” 许敬宗愣是流出两行泪,“下官为张侍郎鸣不平!张侍郎真是太惨了。” 张大象疑惑道:“张阳如此吃得好喝得好,据说已经有不少人准备大量买骊山的棉布,连家中老父亲都说张阳会从中大赚一笔,怎么会惨。” “一身才华不能施展这不是人间最悲惨的事情吗?恶毒的天可汗呐!” “别说了,被人听到会大祸临头。” 许敬宗摇头道:“陛下广纳谏言,魏征都敢指着陛下的鼻子骂昏君,他魏征能骂得,别人就骂不得。” 突然听到墙外瓦罐打翻的动静,吓得张大象一个激灵,有人偷听? 张大象飞快来到院墙外,也没有看到人影。 “天可汗自负无知呐!”许敬宗又开始嚎了起来。 看他这种反常的行为,张大象上前小声问道:“许侍郎,你到底是何用意?” 许敬宗收起之前哭丧的脸,神情阴沉,“大象兄,张侍郎一日不来礼部,礼部何以立足。” 这知道他别有用意,张大象着急道:“这是朝中任命,你这么哭有用吗?别哭了。” 】 眼看许敬宗还接着哭嚎,张大象又道:“龟兹使者要与我们礼部相谈,为下一次入朝面见天可汗做准备。” 许敬宗的哭嚎声戛然而止,迅速换上了笑容。 之前还哭嚎的撕心裂肺,现在又是这般乐观的笑容,这人的心境切换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张大象又道:“这便不哭了?” 许敬宗擦去泪水,“累了。” “哭累了?” “大象兄能否不要再啰嗦了,我们先去接上张侍郎,一起面见龟兹的使者,再来谈论接下来的事宜。” 确认许敬宗终于恢复了正常,张大象也是放心了,“大过年的如此哭嚎不知道还以为家里死人。” “人的才能若是得不到施展,快死了和已经死了有什么区别。” 李世民近日很焦虑,他一直都在等着和高昌真正的主人见面,可是让人把话语带给许敬宗,事情就像是石沉大海没了回复。 “他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李世民绷着脸问道。 “许侍郎近日一直都在家中闭门不出,倒是前些天带着高昌的使者去见过张阳,此刻又带着龟兹的使者又去见张阳,估计见了之后又会有几日不出家门。” 李世民沉声道:“他还真是把礼部的事情都过问一遍张阳。” 李君羡回话道:“陛下,我们的人时常在许敬宗的家门外听到一些话语,都是许敬宗魔怔般的自言自语,说是这辈子完了,还说……” 话语说到一半李君羡的话语又哽咽在喉。 李世民不耐烦道:“他还说了什么?” 李君羡行礼道:“陛下,末将不敢说,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话语。” “让你说就说,朕不降罪与你。” 李君羡咽下一口唾沫,鼓起勇气讲道:“说是礼部是张侍郎与河间郡王一手带起来才有的今日,说恶毒的天可汗卸磨杀驴,夺去臣子功劳,却将臣子贬黜,放之东宫,才能无处可用,还有……” 李世民黑着脸,“继续讲。” “喏。”李君羡神情慌张行礼又讲道:“还说当初的突厥之事并不是以权谋私,那是为了以奶粉手段来控制突厥人赖以生存的草原,这乃上上策,天可汗愚昧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却不知其真正用意功在千秋。” 李世民灌下一口茶水,“就只有这些?什么公在千秋?” “倒是没说。” 看李世民不说话了,李君羡试探着问道:“陛下,要如何处置许敬宗。” “朕倒是想活剐了他。”李世民恶狠狠地说着,“魏征都能在太极殿骂朕,朕又怎么能杀了他,他只是在家里说道,朕就这么杀了,以后天下人还要怎么看朕。” “陛下英明。” 李世民拿起茶碗皱眉思量,茶水还没倒入口中又被茶碗放下,“朕听闻玥儿家中有一种叫作保温杯的东西,特别好用?” 李君羡回话道:“确实是这样,据说上官仪一直随身携带,每每话到一半便要喝一口。” “夜空异象的事情查得如何?” “臣失职,在此之前盯着长安城硝石的动向,没发现有人大量买入硝石,看来对方是早有准备,也查问了囤积硝石的人,他们家中的硝石都还在,也有人将硝石倒在野外,可就是倒在野外也没有人去捡。” “这么说来对方是早在很久前就准备好了。” “确实如此。” 此刻的长安城街头,东市的一个街角,张阳和程处默正在看着一群孩子打架。 瞧见两个出招特别狠的孩子,张阳问道:“那是谁家的孩子。” 程处默抬眼一看回道:“那是李道彦的弟弟。” “弟弟?” “嗯,亲弟弟。”程处默补充道。 张阳饶有兴致地看着,“看着和别人家的孩子没有区别。” 程处默回话道:“自从李神通将军去世,这一家的孩子也经常被人欺负,几乎天天都在打架。” “李道彦呢?他不管自己的弟弟吗?” “他在朱雀门外当值,怎么可能管得了自己的弟弟,不过这些孩子也都是将才之后,光看打架的模样就知道长大后也是一条汉子。” 第三百零五章 事业有了根基 直到打架停下,这群孩子都散去,张阳和程处默这才走上前,看着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身又遍体鳞伤的孩子。 张阳微笑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这孩子看起来也就和李泰的年龄相彷,他眼神里带着倔强,“关你何事??” 程处默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张阳又道:“刚刚被这么人殴打,你就一声不吭,为何不求救。” “打不过别人是我自己拳脚不如人。” 听他这么讲着,张阳揣着手再问道:“可是他们的年龄都比你大。” “我现在打不过他们,可我已经领教过他们的拳脚厉害,等我再长两岁我就可以打过他们。” 听他的话语还带着一些不服气,程处默递上金疮药,“贴上这个你的伤口可以痊愈得快一些,我是程处默,你可以打听长安城的红烧肉帮,若是找不到出人头地的机会,就去找街上卖红烧肉的人。” 他接过金疮药也毫不客气地贴在自己的伤口上,“我叫李孝义。” 张阳笑着点头,“我记住了。” 这孩子走了,走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程处默又道:“李道彦的几个弟弟中也有年长的,李孝同和李孝察过得都不错,都是李神通将军的儿子,这些孩子中就李道彦的军功最高。” 张阳迟疑道:“既是宗室子弟,就这么被街头上的人欺负?” 程处默叹道:“只可惜李神通将军过世太早,不过某家还是欣赏李道彦,能照顾便照顾。” “人家挨揍了,你就不出手帮助?” 程处默一边走着,“都是武将子弟,大家心里都有一股精气神,男人之间的拳脚不容得别人插手,你要是去帮他,他会觉得你看不起他,这是武将子弟心中的傲气。” “那要是被人打死了呢?比如说仇杀什么的。” “那就……”程处默迟疑了半晌缓缓开口道:“某说的是武人之间的打斗,这仇杀当然是要帮忙的。” “那处默兄要是被人揍了,会让帮忙吗?” “呵呵呵……”程处默笑道:“放眼长安还没人敢与我程处默动手,我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张阳拱手道:“最近河间郡王在帮我运送棉花,我担心人手不够。” “我们人手倒是够用你需要多少?” “不用多,每一次有一队十几个人护送的队伍就可以了。” 程处默迟疑了半晌,“某会安排的。” “麻烦了。” “你我之间不用说麻烦。” “程小将军,礼部的人找张侍郎。”有个游侠打扮的人匆匆而来。 程处默踹了来人一脚,“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叫大哥。” “是大哥。” “把人带来。” “喏。” 现在的程处默还是没有一个做大哥的气场,反倒是越来越像个为虎作伥的恶棍,这家伙好似就没有做江湖大哥的天赋。 许敬宗和张大象带着龟兹使者正朝着这里走来。 既然自己是程处默整个帮会最大的投资人,该说的还是要说,张阳耐心道:“处默,现在有多少人可以直接来见你?” 程处默思量着:“十来个。” 张阳揣着手又面向许敬宗笑着,低声讲道:“行了,你还是接着去忙你的事情,把我嘱咐的事情办好。” 程处默点头,“放心,某这就去办好。” 重新整了整神情,张阳拱手道:“许侍郎,好久不见了。” 许敬宗行礼道:“张少师客气了。” 扫了一眼四下,张阳又道:“这里是闹市街头,太过嘈杂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讲话。” 许敬宗也点头,“正有此意。” 几人来到崇仁坊的一处酒肆,眼下整个时候酒肆中没什么客人。 长安城很大,南北交错一共有大街二十五条,光是东西两市,说是有一百零八坊市其实久居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实际上真正能有人热闹的坊市并不多。 李世民在治安方面还是很看重的,就是在坊市建设上不上心,有很多坊市从李渊拿下长安城到现在也没有修缮,到如今还是破败的。 崇仁坊就在平康坊隔壁,又距离弘文馆比较近出入这里的文人比较多,也显得安静。 几人坐下,张大象先开口道:“不知道龟兹使者这一次来见我们有什么想说的,眼下还没开朝,我们礼部可以先把话语留下来,开朝后会禀明陛下。” 龟兹使者先是看了一眼张阳,然后低声道:“去年高昌连连征战西域,导致西突厥众多部落失去了土地。” 见许敬宗使了使眼色,张阳开口道:“我乃太子近臣,礼部的事情我只是过问,不会插手礼部的事宜。” 龟兹使者点头道:“听吐蕃禄东赞说起过,您是一位有才能的人。” 张阳摆手道:“他倒是很惦记我,其实哪有他说的那样。” 龟兹使者又看向许敬宗,“我们希望天可汗可以主持公道,为西域的安定希望高昌不要再发起战争。” 张阳不解道:“我记得龟兹以前也是当年的安西四镇之一。” 龟兹使者点头。 张阳又笑道:“要我们大唐出面也可以,但我们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龟兹、焉耆,于阗,疏勒重新为我们大唐的安西四镇,并且让我们大唐的官吏和兵马驻扎,这便可以解决整个麻烦。” 看对方神情上很是犹豫,张阳又道:“你看看多简单的一件事,只要你们安西四镇点头,我们大唐自然帮你们摆平这个问题。” 龟兹使者叹道:“此事甚大,还要回去与诸多使者相谈。” 许敬宗点头道:“你们要求我们都知道了,之后会禀明陛下。” 龟兹使者再是行礼就要离开,张阳问道:“高昌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 对方回头讲道:“我们知道其实高昌的主人另有其人,见到陛下之后我们也会如此禀明陛下的。” 看着人走远,张阳皱眉道:“其实龟兹整个地方也挺好的。” 张大象一脸严肃地点头,“自古以来但凡中原王朝,皆去拿下安西四镇。” 许敬宗吃着羊肉,“据说拿下的安西四镇就能直取波斯了?” 张大象颔首道:“还有天竺,龟兹坐落西域重要商道,但凡西域有战皆绕不开龟兹,谁能拿下安西四镇,谁就能控制西域最富裕的一条路。” 张阳思量道:“你们说松赞干布有没有兴趣拿下安西四镇?要不还是把龟兹使者杀了灭口吧。” 话音落下,许敬宗一口酒水还没咽下,呛在喉咙口不停地咳嗽着,“这件事太大了,万万不可以,先不说龟兹会不会借此起兵,甚至吐蕃和西突厥也会借此发难。” 】 张阳皱眉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不是请我当你们礼部顾问吗?提个意见还不成了?” 许敬宗缓过起来,“还请张侍郎三思。” 张阳站起身走出这个酒肆。 “张侍郎,这是要去哪儿?” “回家。”张阳慵懒地回道。 长安城的一处宅院,长广公主听着杨师道的讲述,家里也有经营布匹生意,“一旦骊山的棉布出来,我们布坊生意必定受到波及。” 杨师道听着长广公主的讲述,依旧看着手中的书籍。 看到他这样,长广公主叹道:“当初父皇将我许配给你,虽说你我也是半路夫妻,可家业上的事情,你也不能不管不顾。” 杨师道低声道:“当初早就说过要把家业变卖了,是你要留着的,商贾之事不必过问老夫。” 长广公主面对这样的丈夫恨铁不成钢。 那时候父皇将自己许配给杨师道之时,虽是前隋杨雄的儿子,也算是前隋的皇室,逃难到了洛阳,又被王世充拿下。 当年的杨师道还是一贫如洗。 可当时自己也是寡妇再嫁,还带着一个孩子只好就这么嫁了,也没有图其他的。 嫁给他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用着继续积累出一份家业,杨师道一直都不管不问。 院子里沉默了半晌,一旁小厮讲道:“听说今日因为棉布的事情,有不少人在议论骊山。” 长广公主沉下脸,对一旁的小厮嘱咐道:“传话下去,谁敢非议骊山,都给我拔了舌头。” 小厮慌张地下去办事。 ----------------- 过年的轻松日子过得很快,骊山的棉布开始售卖,赶制出来的三千匹布很快就被卖空了,李玥开心地看着账目,小武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骊山的工厂自去年落成,眼下终于有了进项,让夫妻俩人长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下。 当付出有了收获的时候,也很让人振奋的。 张阳先是从长安城买了一只鸭子,当场将鸭子杀了,夫妻俩坐在一起拔着鸭毛 “做烤鸭怎么样?” “这是鸭子太肥了,好像不太合适。”张阳刚说完见到李玥抿着嘴有些可惜的样子,又道:“那就做烤鸭吧,你去准备一些稻米酒,放在炉子上热一热,两个时辰左右鸭子也该好了。” “好。” 张阳又嘱咐道:“记得稻米饭,让婶婶去叫一下魏王与河间郡王。” 有收获的日子当然要庆祝,这也说明了自家的产业从散卖的吃食,正式转型成功,成为了一项真正的产业。 之前不论是红烧肉,还是抽水马桶,这都是短期上的利益,而且这些买卖都太过零散,不能长久。 现在手中有了能够盈利的工厂,这也就有了能够让整个村子赖以生存的工作。 不论是对整个村子的凝聚力,还是将来的发展,这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工厂就像是有了根基,也就有了企业规模。 转变的过程是痛苦的,骊山好长时间都没有进账。 最痛苦的是李泰,他几乎是破产了。 天色入夜,打开土灶的盖子,正炙烤的鸭子也好了。 用一根铁纤把鸭子提上来放入一个大盆中。 小武帮忙搬着椅子,她的小短腿搬椅子很吃力,费劲地推着桌子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就能多坐几个人吃饭。 张阳把烤鸭切好改刀,李泰和李孝恭也一起来了。 “哈哈哈!老夫走到门口就闻到了酒香。”李孝恭闻着酒香来到小炉子边,打开酒壶细细闻了闻,“好酒。” 张阳解释道:“都是自家酿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见李孝恭手中提着一个包裹,等他打开之后才看到是一大坨牛肉和胡椒,还有一些细盐。 “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还带这么多牛肉做什么?”张阳嘴上说着,很自然地收下这一大坨牛肉。 李孝恭笑道:“知道你们夫妻俩人日子过得清贫,好不容易有一头牛耕不动地了,这才杀了,家中夫人吩咐了,说什么也要给你们家送来。” 张阳咧嘴笑着,“我做点酱牛肉,做好了再给您送去,以后喝酒的时候来两口,那滋味美得很。” 李孝恭抚须点头,满面笑容,“就知道你小子懂事。” 李泰的精气神也饱满了许多,工厂有了盈利,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从去年到现在,要是还没有进项,李泰的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几人围着桌子而坐,张阳给李孝恭和李泰倒上酒水。 “为什么就这么一点!” 看李泰不服气,张阳冷哼道:“我家的规矩,你一个小孩子喝这么多酒水做什么?等会稻米饭就好了,喝了就老老实实吃饭。” 李泰端起酒碗浅浅尝了一口,“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烤鸭的皮烤得酥脆,咸澹正好合适。 一口咬开皮,入嘴的肉嫩滑的鸭肉,吃得一嘴肥油。 吃着鸭子几人都没说话,直到一整只大肥羊鸭子,只剩下了骨架,大家扶着吃撑的肚子长出一口气。 小武很懂事给倒上几碗茶水。 张阳把茶碗端给李泰和李孝恭,“鸭子肥了一些,吃起来有些腻,喝口茶水可以解腻,又递给他一根牙签,这是我自己用竹子做出来的牙签,用来剔肉再好不过,主要是卫生。” 李孝恭用牙签剔着牙齿间卡着的肉,“确实文雅得不少,比指甲方便。” 第三百零六章 嘴碎徐长吏 “您要是喜欢去的时候带一罐走。” 李孝恭摆手道:“长辈怎么能随便拿晚辈家的东西。” 张阳尴尬道:“家里还有一罐。” 李孝恭注意到一旁的铁纤,“那个铁纤用来岔肉很不错。” “您喜欢带走也可以。” 李玥的笑容带着一些勉强。 茶余饭后,张阳给骊山的两位股东讲述着将来的规划,有这两个靠山,谁要来动骊山的生意也都要掂量掂量这两位的分量。 小武提着扫把打扫院子。 李孝恭低声道:“骊山的棉布一出来,长安城有不少非议。” 李玥端坐着皱眉道:“我们夫妻俩平时很少出门,现在外面有什么非议了?” 李泰低声讲着,“不过是原本的商贩手中的桑麻布都卖不出去了,这才来指责骊山的棉布了。” 注意到李玥的目光里还带着担忧,自从上一次骊山雪灾有了好的口碑,她现在对口碑这种事情很在意。 张阳又问道:“他们手中的桑麻布都囤积了不少吧。” 李孝恭点头,“自然是这样,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如此着急,不过你放心老夫帮你看着,谁敢造次饶不了他,骊山没偷没抢,都是自己产出来的棉布,由不得他们胡说。” 李玥迟疑道:“长安城这么多人口,以骊山的生产效率来说,应该满足不了这么大的需求。” 李孝恭点头道:“确实是这样,骊山的棉布到不了每个人手上都说我们的棉布太过便宜,他们担心以后的麻布和细麻布都卖不出。” 李泰不服气道:“优胜劣汰是必然。” 小武放下扫帚,又乖巧地走来提起水壶给几人倒上茶水。 看媳妇的眉头紧锁,张阳笑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无非就是觉得我们的棉布抢了他们的市场,我们本意上就是要转型成供货商。” “作为市场的上游我们可以将布匹卖给他们,让他们接着去卖,至于之前的桑麻布,我们可以代为收回,也可以用原本的旧麻布来抵新的棉布。” 李孝恭点头,“将麻烦当作我们扩大棉布的生意的机会,只要长安城卖的都是我们的棉布,以后的赚的银钱只会越来越多。” 商议完这件事,张阳送走了李泰与李孝恭。 回到家中,李玥已经在收拾衣服了,一件红色的官服放在水盆中,她仔细地搓洗着,“再过几天就要开朝了,夫君要去东宫当值,可要把官服洗干净。” 按照如今的大唐官制,自己这个东宫少师属于四品官吏要穿这种红色的圆领官袍。 张阳在她身边坐下,安静地看着星空。 一边洗着衣服,李玥双手被冻的通红,她一边是说道:“如果我们掌握了足够多的长安城布商,是不是也可以控制长安城的布匹价格了?” 张阳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这事说着简单,其实也难办,能在长安城做大生意的人,谁家身后没有权贵撑腰。” 李玥放下手中的衣服,思量着,“所以我们想要拿住更多的布商之前需要查清楚的底细,谁是谁的靠山要摸清楚,不能够莽撞行事,以免遭到不必要的麻烦。” “媳妇想得周到,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避开很多麻烦。” 李玥小声道:“等开朝那天,我去找母后,将这件事先说给母后听,母后会不会帮忙先另说,至少要让母后知道我们如今的处境,还有皇爷爷也要拜访,他老人家在宗室的话语很重要。” 见夫君一直看着自己,李玥低着头,“夫君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张阳收回眼神,揽着她的肩膀,“你现在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李玥靠着夫君的肩膀幸福笑着,“人都是会长大的。” “我是说你在经营方面越来越有模样了。” “夫君是不是戏弄我,说我没女人的样子?” 张阳清了清嗓子,“我没有这种意思,你是知道我的,我对外面那些世俗之见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为什么女人就不能有事业了。” 李玥已经十七岁了,她的眉宇间有了更多英气,她的内心其实很要强,对很多事情都有一种刻在骨子中的不服气。 又受到皇后的影响,她在村子的一言一行颇有一地主人的模样,也有了主人该有的气势,不好的地方转变就要转变,该奖赏的一定要奖赏。 “你越来越有一个地主婆的架势了。” “地主婆?”李玥听着狐疑道:“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话。” “整个封地都是你的,你就是主人,你就该有这样的气场,没什么不好的。” 小武拿着一本册子而来,“老师题目做好了。” 李玥看过题目,仔细看着,“你看看这道题你又不写运算过程了,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小武点着头。 听媳妇给小武讲着课,张阳拿过她脚边的水盆,抬到一旁自己洗着自己的官服。 朝中的官服是用细麻布做成的,穿着的感觉并不好。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日,骊山的棉布一度买到了脱销。 今天是开朝的日子,照理说这么重要的日子李泰也要到场,他找了一个生病的借口送入宫中,而他直接来到了骊山,帮着生产棉布和肥皂。 过些天梁祝这卷书就可以卖出去了。 这一次不是只卖半卷,而是整卷书一起卖出去。 李泰不解地看着上官仪,见他还看着梁祝,“这个故事你都看了几遍了,你就不觉得腻吗?” 上官仪解释道:“这个故事其中的深意魏王殿下理解吗?” 李泰洗去粘在手上的纸浆,“不就是讲两个相爱的人,在世俗和权势下的凄凉下场吗?” 上官仪解释道:“其实魏王殿下要换个方面去想,张侍郎的故事总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来写的,这种书也是给普通人看的。” 李泰不耐烦道:“上官仪,你讲话的样子越来越像张阳了。” 今天是开朝的日子,张阳先把媳妇和小武送到立政殿便急匆匆跟着太子去参加朝会。 “太子殿下,我只是一个东宫小吏,不用去参与大朝会吧。” 李承乾脚步很快,“朝中不论是黄门小吏,皆要参与这次的大朝会,如果太极殿站不下,就要站在太极殿外,往年皆是如此,一年就一次。” 无奈跟上李承乾的脚步,两人到了太极殿前的时候,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李承乾,“你就站在大安前面,孤先入殿了。” 东宫的官吏也只能站在太极殿外,还没有资格站在殿中,张阳心头无奈,想当年我也是在太极殿睡过觉的。 在张大安前面站好,张阳看到他的后面站着一个家伙正朝着自己笑。 大安介绍道:“这是刚刚到东宫的长吏徐孝德。” 张阳拱手道:“见过徐长吏。” 天可汗还没来,除了站在殿外的各部文吏还有诸国使者。 距离禄东赞还有些距离,就可以感觉到他眼中的敌意。 张阳回头瞪了他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这个眼神下他已经死了几百次。 被这么一瞪,禄东赞也收回了目光。 张大安顺着目光也看去,正巧看到了禄东赞有些窘迫地收回目光,“张少师是和这个使者有仇怨?” 张阳在自己的位置站好道:“这是他单方面的仇怨,我心向光明,一身浩然正气,与这种人怎么可能有仇怨。” “想来也是。”张大安点头。 皇帝没来,大家此刻在等待的时候可以唠唠家常。 “久闻张少师才名,今日一见才发现,竟然如此年轻。” 张阳无奈道:“用你们的话来说二十出头就不年轻了。” 徐孝德又小声讲道:“刚刚见到太子殿下亲自送着张少师一起走来,想来太子殿下与张少师的关系必然很好,将来在东宫还要张少师多多照拂。” 张阳苦笑道:“照拂说不上,大家以后能够团结就好。” 一个赵节说是要照顾,还和杨师道是一家子。 现在还有一个徐长吏。 “听说张少师与公主殿下的数术都十分了得,连李淳风道长都说是奇才,将来成就不在李淳风道长之下。” 张阳揣着手看着太极殿,“你还打听得挺仔细。” “初来乍到自然要了解明白,下官每每去一个地方都要好好了解,只是长安城太多,也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了解,还听闻张少师写了一本红楼的书,却被列为了禁书?” 张阳点头。 “下官找书贩子买了两卷带回家看了,确实是个好故事,故事中没有对礼教的评判,故事中的每个人物何尝不是对礼教最大的评判?” 张阳一头的黑线,这人的话又碎又密。 徐孝德又道:“听说长安城还有一种奶茶的东西下官尝过还是很好。” 张大安面无表情。 张阳稍稍叹了一口气。 “下官还听闻了骊山的事情,更听说骊山的棉布价格低廉导致长安城不少布商的生意难做,因为此事下官还写了一份奏章递交给陛下,来弹劾张少师。” 听闻这话,张阳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人怎么这样…… 你说你刚到东宫任职,还没进东宫的门就弹劾我? 还做不做同事了? 徐孝德又道:“想来这等商贾只是不能让陛下牵挂,最多也只是派几个黄门小吏去长安城安抚商贩,再警告一下骊山,想来没什么大事。” 张阳:“……” “其实下官弹劾张少师,也是希望长安城在众多文臣武将治下可以更加地繁荣,棉布确实是好,价格低廉,寻常人家也买得起,下官也想买一些带回家中,只是每一次都被抢购一空……” 这人又开始了,张阳麻木地目视前方。 直到朝会开始,徐孝德这才停下了碎碎念。 站在阳光下看不到殿内的情况,太极殿内显得昏暗。 也不知道里面进行得如何。 一直站了半个时辰,今天的阳光还有些热,张阳擦了擦汗水,心说这场朝会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日头越来越多,眼前的文吏也不知道是六部中的哪个,他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身后的衣襟。 天气温暖也是一件好事,可眼下新年才过十五,才一月太阳就热得有些不像样。 不一会儿,有个太监走到殿外,高声道:“陛下召见,龟兹使者,高昌使者入殿。” 听到话语,使者队伍这边立刻走出了两个人。 张阳提了提精神,继续站着,回头看了看大安,他倒是站得很澹定。 过了半个时辰,又有太监走出来,“陛下召见,东宫少师,张阳入殿。” 听到话语,张阳走出队伍,从一个个官吏面前走过,一路走到殿前。 “张少师还请入殿。”一旁的太监小声道。 先是抬头看了看殿内的情况,许敬宗就站在群臣面前,龟兹使者和高昌的使者也站在一旁。 从殿外看不到殿内李世民的神情如何,还是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殿中。 许敬宗的眼神犹如看到了救星,“当初给高昌王方略,张少师也在场。” 李世民沉声道:“龟兹使者你先说。” “喏。”龟兹使者那利开口言道:“高昌去年征讨西突厥引得西突厥众部混乱,而不少与高昌做生意的西域人也都与如今的高昌有过接触,他们皆在说,高昌的主人并非守备将军阿达兰这个奴隶贩子,而是另有主人。” 李世民看向高昌的使者,“是这样吗?朕也想知道高昌的主人是谁。” 壹号一直低着头,他缓缓开口道:“下臣也不清楚。” 那利剐了他一眼,“做一个奴隶!连你自己的主人是谁都不清楚?” 壹号依旧低着头开口道:“下臣已经不是奴隶,而是高昌的将领。” “是奴隶就是奴隶,就算是现在领兵,那也是一个有兵马的奴隶,你还是听着你主人的吩咐办事。” 壹号平静地回话道:“下臣已经有了家室,有了妻子,孩子也已经出生,不是奴隶。” 太极殿内火药味很重,在众人眼中整个这个高昌使者倒是沉稳得出奇,按说当过奴隶的人其过去也是十分不堪的。 这个龟兹使者那利一次次言语相逼揭开对方的伤疤,这个高昌使者还是无动于衷,换了朝堂上任何一个人这个时候可能已经动手了。 第三百零七章 高昌真正的主人 随着龟兹使者那利的话语,众人的目光都看着高昌使者。 身为高昌的使者壹号沉着开口道,“大将军让外臣来长安城朝贺而不是来大唐与龟兹使者谈论这件事的,尊敬的天可汗,下臣代龟兹使者道歉。” 许敬宗也开口道:“还请龟兹使者注意自己的语气。” 那利偃旗息鼓,再次行礼道:“外臣失礼了,天可汗赎罪。” 许敬宗看向张阳,“如今龟兹使者想要让高昌停战,不知道张少师以为如何?” 张阳点头笑了笑,看向李世民又看了看龟兹使者,“大唐可以让高昌停战,可就算是天可汗下旨了,这高昌就一定会停战吗?” 看龟兹使者沉默,张阳又道:“再多问一句,即便是高昌停战了,龟兹就一定安全无虞吗?” 龟兹使者那利开口道:“龟兹自然可以固守一方。” 许敬宗闻言看向李世民,“陛下,礼部能够书写一封书信,让高昌使者带信回去,让高昌停战?” 面对这个问题,李世民犹豫了半晌没有立刻答应。 高昌使者也没有多言,也是沉默着。 张阳低声讲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惑,高昌与西突厥的战事人尽皆知,我们骊山与高昌有生意往来,他们为了生意可以争夺西域的地盘来种棉花,以此从骊山赚得银钱,事情的前后并没有涉及龟兹,敢问龟兹使者为何这么着急想要高昌停战呢?” 话语问出,那利急忙解释道:“西域的平定不是龟兹一国之事。” 张阳又道:“据我们所知,高昌从未想过兵进龟兹,而是沿着尹犁河一路西进攻打西突厥,这件事与龟兹无关,是否可以这么想,龟兹此刻想要让高昌停战,是西突厥的意思。” 那利讲道:“绝无此事。” 回答得挺快,可眼神中掩藏不住慌乱。 张阳接着讲道:“你口口声声说着绝无此事,可在我看来想不出别的理由,龟兹一直以来都是受西突厥庇佑,要不是受西突厥要挟,你们会这般希望高昌停战吗?” 见火候到了,许敬宗又向李世民行礼,“陛下,龟兹使者在大朝会之后来找过臣,那时臣带着他也见过张少师,少师代礼部给了话语,说是要让高昌停战有个条件,那就是将西域安西四镇交给大唐。” 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有了议论。 拿回安西四镇是什么意思,历来帝王都想要经略西域。 李世民同样也有这个心思,这番话说到了这个皇帝的心坎中。 许敬宗又道:“只要龟兹和西域诸国让出安西四镇,自然不用惧怕高昌,而且大唐的兵马可以驻守,你们自然可以安虞无忧,不知道龟兹使者以为如何?” 那利皱眉无奈道:“此事太大,只能回去之后再向国主禀报。” “朕会让中书省拟定国书交由中书省,至于高昌会不会因此停战和西域的安宁,龟兹自己考量。” 一件事说完,张阳见龟兹使者与高昌使者都离开了,也躬身告退。 走出太极殿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还是朝会的正常流程。 接着是各国使者觐见,以及他们想要对大唐说的话,和各国的意图。 看着禄东赞走入太极殿又走出来,张阳对他投以笑脸。 这场新年朝会一直到了下午才结束。 张阳带着大安和徐孝德站在太极殿外,三人一直等到李承乾出来。 “这一次的朝会虽说有些波折,眼下也还算是胜利。”李承乾感慨着。 “太子殿下,天色不早了,我就想先回去了。”张阳拱手道。 “也罢,孤也累了。”李承乾摇头叹息自己朝着东宫走去。 张大安也跟了上去。 张阳朝着立政殿的方向走去。 留下徐孝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先是看了看身后的张阳,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李承乾,最后鼓起勇气跟着去了东宫。 立政殿,长孙皇后正看着手中这卷梁祝,越是往后看眉头紧锁。 宫女走来低声道:“并皇后,驸马来了。” 长孙皇后这才放下书卷,又看了看正在给丽质和小武上课的李玥,低声道:“让他入殿。” “喏。” 张阳走入殿中,夫妻俩相视一笑。 再是面对皇后行礼。 “梁祝的故事很是可惜,真是让人意难平。”长孙皇后低声说着。 “皇后,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意难平的。” “也对。”长孙皇后点头,“棉布的事情本宫听说了,你也放心只要你们好好经营,买卖上不做逾越之事,不会有人刁难你们。” 换源app】 “皇后能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张阳躬身道:“我和玥儿打算去见见太上皇。” 长孙皇后点头道:“嗯,你们是该去看看了。” 从立政殿出来,俩人带着小武一路走到武德殿,还没入殿就听到了爽朗又狂野的笑声。 “哈哈哈!你们夫妻俩还不快快进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夫妻俩人走入殿中就看到了李渊已经摆好了桌桉,桌桉上放着一副牌,他朗声道:“与二郎他们夫妇打牌颇为无趣,听青雀说过他和你打牌从未赢过,朕倒是要讨教讨教。” 先是看了看李渊的气色,张阳疑惑道:“此前在村子见太上皇气色不错,怎么今日一见气色又差了许多。” 李渊发着牌,“莫要多言,先打牌。” 牵着媳妇入座,张阳拿起自己的牌,稍稍一整理又道:“那请太上皇先出牌。” 李渊漫不经心拿出一张五。 从一开始轻松的牌局,一两局之后李渊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夫妻俩一直赢着钱,一串串铜钱全部送到了张阳和李玥的面前。 打牌的途中,张阳旁敲侧击讲述着棉布的事情。 李渊的心思都在牌局上,他一边点头道:“朕会注意的,你们俩夫妇正经经营自然不会有什么事。” 牌局一直进行到傍晚,张阳看着自己面前放满了铜钱,装了满满一大箱子。 一旁的老太监着急了,“太上皇呐,您殿里真的没有钱了,不要再玩了。” “朕昨晚还看殿里挺多银钱的,怎么会没有了,是不是你们偷拿了。” 那老太监跪在地上,“老奴哪来的胆子呐。” 张阳和李玥默不作声一人一小箱铜钱带着离开了。 李玥小声问道:“皇爷爷不会真的没银钱了吧。” 张阳回道:“估计是他老人家想找个由头走下牌局,这才会故意发脾气。” “和夫君打牌,皇爷爷实在是……” 这一次朝会也算是收获满满,至少赚了好几十贯。 带着小武一起回到家中,李玥就把俩箱子的铜钱倒了出来,然后带着小武仔细数着。 各国使者这一次也有不少要离开长安城的。 第二日,张阳站在城门口等着人。 壹号带着自己的队伍从长安城走出,看到张阳躬身道:“不知张侍郎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张阳纠结道:“你有多大的把握可以拿下龟兹。” 壹号回应道:“龟兹的城墙很低,而且都是黄土浇筑,他们佣兵最多两万,不出半月就可以带人拿下,到了三月,长安城就可以得到消息。” 张阳拍着他的肩膀,“又要麻烦你了。” “末将领命。” 听着他越来越熟练的关中话,还能熟练地用末将来回答。 张阳点头,“一路上注意安全,我在长安等消息。” 壹号带着人翻身上马,十几人的队伍一路朝西而去,还卷起不少尘土。 日子平静地过着,骊山的棉布生意越来越好,牛闯带着人正在渭南新建工厂,骊山的生产效率根本无法满足长安城的需求。 也有人想要花重金向骊山购买棉布的制作方法,都被李泰给赶了出去。 掌握着棉花的来源,再加上棉布的独门生产方式,眼下骊山的买卖就是无敌的,李泰抱着一箱箱的铜钱,躺在上面,“你们都不要拦着本王,本王就是要和钱睡在一起。” 到了二月的时候,小熊也恢复了活力。 小武拿着一个藤条编成的小球,扔向小熊。 小熊跳起来再用脑袋给顶回去,一人一熊玩得不亦乐乎。 张阳点头道:“让他多运动运动,你看看它都肥成什么样了。” 李玥收拾着一卷卷嗮好的纸张,眼看这天就要下雨了,“今天朝中送来消息,父皇要放了四百个死囚犯。” 张阳看着手中这卷营造志,低声道:“你父皇是为了一个贤名吧。” “听起来是这样,父皇让这四百名死囚回家探亲,探亲之后再来长安城赴死,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就连我们梁祝的事情都被盖过去了。” 贞观七年,李世民放了四百名死囚犯,眼下又是耕种的时节,正是需要人力的时候,希望他们回家看望亲人之后继续回来赴死。 力排众议,李世民需要贤名,为了做一个贤德仁义的皇帝,他还是这么做了。 张阳作为旁观者,一直看着这件事的进展,只等第二年他们会不会再回到长安城。 通过不正常手段坐上皇位的李世民,一直很在乎他自己的名声。 张阳带着李玥站在路面看着这些死囚犯一个个走出长安城,围观的路人也很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死囚犯就算是逃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但凡他们路过的州府郡县都要做好登记。 多少有点作秀的意思。 囚犯的事情刚刚落下,贞观七年的三月,又一件事刺痛了李世民敏感的神经,龟兹没了。 高昌带着三万兵马直扑西域龟兹城。 去年高昌就和西突厥打了整整一年的战争,早就经过战火淬炼的高昌奴隶,现在都是一个个骁勇的战士,和西突厥的战争中人口虽说一直在减少,可活下来每一个都是经验老到的战士。 之前的高昌使者并没有回高昌,也没有把李世民的旨意传给阿达兰。 为了报龟兹使者在太极殿的折辱之仇,高昌使者掠过西洲,带着十几个人与高昌的大部队会合,攻打了龟兹都城。 风雨飘摇的龟兹都城在守了三天之后,从一月十五大朝会那天,龟兹使者在太极殿折辱高昌使者,到二月中旬龟兹就覆灭了。 龟兹的使者那利还没到家,就听到了都城已经被高昌人占领。 听说领兵的就是太极殿的高昌使者。 等不及再回龟兹,那利当即折返寻求天可汗的帮助。 面对羞辱的时候高昌使者是沉默的,一言不发地忍着。 招惹这种人的后果很严重,人家回头就把你家给砸了,就连你家的国主全家都被押去高昌,这是把整个龟兹国都拿下了。 只是过了三个月,事情发生得让人猝不及防。 消息不断送入长安城,这也怪龟兹的城防太差,兵马参差不齐,一冲就散了。 人家整个高昌城全民皆兵,而且一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这一次派出去的也是经验老到的老兵。 更别说带着怒火的高昌使者。 面对发怒的李世民,长孙无忌低语道:“陛下,此事发生得太快,臣以为这件事先就有预谋。” 尉迟恭指着地图道:“陛下请看!从长安城开始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赶到天山山麓,如果快马加鞭不停歇半月就够了,按照时间来推算,高昌使者确实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到天山与大军会合,高昌先在天山附近准备好兵马,等高昌使者与这支大军会合,之后再沿着乌孙古道一路直下,拿下龟兹,在二月中下旬的时候龟兹就已易主,如今才传来消息。” 长孙无忌点头,“看来这件事从大朝会之前就安排了,臣与尉迟将军的想法不谋而合,此次确实事先就有准备的,早在大朝会之前高昌就有了拿下龟兹之意。” 龟兹虽说是西域一个小国,可地处关键位置,李世民还在打主意,这么好的果实就落入别人手里。 李世民沉声道:“带话给草原的阿史那杜尔,天可汗旨意让他带东突厥的部族去高昌,朕要见见高昌真正的主人,一个月内这个幕后之人若不出面就让阿史那杜尔向高昌开战。” 自漠北薛延陀退兵,愚蠢的夷男可汗至今不知下落,蛰伏草原多年的阿史那杜尔也终于被天可汗起用。 第三百零八章 再大的风浪也会过去 等长孙无忌和尉迟恭一起离开,李世民一个人坐在昏暗的甘露殿中。 皇帝发怒之后一群宫女和太监跪在原地不敢抬头。 李世民看着西域的地图,直到长孙皇后缓缓走入殿中。 看着李世民的神色,长孙皇后微笑道:“陛下何必如此置气。” 李世民重新坐下来,“多少年了,许久没有遇见过被人在背地里算计的事。” 长孙皇后安静地收拾着甘露殿,李世民生气地砸完了东西之后,这里特别地乱。 皇帝发怒之后,这些宫女一动不敢动。 只有皇后一个人能够在发怒后的皇帝面前收拾东西。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你觉得朕是一个眼里容不下一丝欺瞒的人吗?” 长孙皇后还是收拾着打碎的陶罐,还有散在地上的宣纸和一支支名贵的毛笔,“陛下身为皇帝,又是天可汗眼里自然容不下一丝欺瞒。” 李世民苦恼地扶着额头,“若朕不是天可汗呢?” 长孙皇后笑道:“是天可汗,在天可汗的雷霆之怒下势必流血成河,这些欺瞒之事自然可以抹去,但如此一来天可汗为了贤名所做的一切都会东流,在世人眼中那是一个严苛的天可汗。” “若只是一个父亲或者叔伯,兄弟,还要加以疏导,反之则会成为众人生疏的对象,再无亲朋好友高坐,再无真挚的笑颜。” 皇后的话语很慢,在甘露殿中缓缓道来。 李世民的怒意也渐渐平息。 长孙皇后又道:“即是天可汗,放眼天下有谁能够与之匹敌?这便是帝王,有威严与震慑又有能够俯瞰世间万千生民,陛下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皆是世人的准则和标榜。” 长安城又到了雨季,李世民的话语也传遍了朝野。 张阳听程处默讲着,心情很是复杂,皇帝急眼了后果很严重,还要阿史那杜尔带着他的东突厥部族去攻打高昌,这李世民什么时候和突厥阿史那杜尔勾搭上的? 现在回想起来也难怪当初阿史那什钵必可汗过世之后,立小可汗结社率,这个做伯伯的阿史那杜尔一点动静也没有。 还以为他真的乖乖就范了,原来天可汗在暗中捣鬼。 这就像打牌,看着李世民出牌很稳当,鬼知道他手里有没有几张大牌藏着。 从玄武门的事情开始登基,在历史进程上,贞观一朝不论李世民的儿子女儿造了几次反,都被轻而易举地抹平,而他自己还是皇位永固。 不要和皇帝讲武德,皇帝才是最不讲武德的那个。 烦闷地踢开脚边的石头,张阳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禄东赞冒着雨跑到一处酒肆,向店家买了一坛酒水。 张阳眼瞅着讲着,“大相兄,你怎么还在长安城?” 禄东赞尝了一口酒水,“长安城繁华又有这等美酒,怎么舍得离开,天可汗怒问高昌主人何在,这等大事没个结果在下也不想离去。” 前来朝贺的使者们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大唐当然不能赶着这些使者离开。 人家想留想走反正都是各国使者自己的事情。 “我觉得你应该给松赞干布多带一些酒水过去。” “你这话说得不错,带一些回去,赞普喝了这点美酒就会更想攻打大唐了。” 张阳揣着手对程处默讲着,“你说这么一个时刻想要攻打大唐的家伙,怎么能够让他在长安城活这么久。” 程处默摸着下巴的胡渣琢磨着,“吐蕃这种苦寒之地,能够养出多少兵马?怕不是一群将士连甲胃都穿不起。” 张阳点头,“我也如此觉得。” 瞧着禄东赞提着一壶酒美滋滋地离开,张阳又道:“看着这个家伙的日子过得这么滋润,我怎么浑身不舒服呢?” 程处默点着头,“要不要揍他一顿?” “可以,注意分寸。” “麻袋一罩脸他还能看到是谁揍的不成?”一边说着话刚要走出酒肆,程处默一回神转身又道:“差点忘了,最近听说有一伙倭国人押着一车的货物已经过了潼关。” “是银矿吗?” “多半是,据说是看得很严实,白天黑夜都不带离开的。” “派人去盯着。” “明白。” 贞观七年刚刚开始,发生的事情不少。 先有李世民大刀阔斧想要各州府开办官学为了科举铺路,氏族志和括地志也在编撰的路上,还有高士廉离开朝堂,朝中诸多官位发生了变动,封了一堆新晋官吏,不少跟随高士廉的老臣也离开了朝堂。 张阳来到东宫当值,刚刚走到东宫殿前就见徐长吏与张大安正在争论着。 好像是因为徐长吏想要为太子引荐一个人被张大安拦下了。 张阳若无其事从两人身边路过。 徐孝德连忙上前拿出一卷书,“张少师,此乃颜师古所作汉书注解。” 张阳接过这份注解又看了看殿内正在写字的李承乾,停下脚步看着上面的内容,要说汉朝以来的史学家除了司马迁,名气也不小地以为就是班固了。 翻看着徐孝德递来的这卷注解,张阳皱眉道:“这是班固所撰写《两都赋》的注解?” 徐孝德欣慰点头抚须道:“早知道张少师博学,如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一眼就看出这是两都赋之注解。” 先是无奈笑了笑,张阳又无奈道:“咱们大唐的娱乐活动太少,能够用来阅读的兴趣读物更少,平日里就靠看着这些晦涩难懂的书籍来打发时间,这两年不论是国子监也罢,还是崇文殿也罢,看过书。” 这份注解不长,只有其中一卷。 又看向徐孝德,张阳接着道:“徐长吏据我所知,这个颜师古是前朝文学大家颜之推的孙子,今年刚刚被天可汗提拔到了秘书监的少监,人家这才升职,你再让人屈尊来东宫不合适吧。” 皱眉左右走了两步,张阳接着讲道:“上一次你弹劾我的事情,我还没计较,你还要去招惹颜师古,是不是太过多事了。” 听到有问罪的意思,徐孝德当即行礼,“是下官考虑不周,只是太子殿下对汉书很有兴趣,近日又在研读,不妨让颜师古帮忙注解。” 换源app】 颜师古出生名儒世家,名气是很大,说到底也不了解。 不知道这个家伙的政事主张是什么。 又会对太子造成什么影响。 张阳把这份注解交到了李承乾的面前。 李承乾接过注解看着上面的内容点头道:“这份注解甚好,颜师古大才。” 徐孝德满意地笑了笑。 放下这份注解,李承乾又道:“汉书卷数繁多,读起来也晦涩难懂,还要考据各类典籍很是费事,孤以为应当有一份注解,好让天下读书人能够更好地熟读。” 张阳看了看徐孝德的笑容,总觉得这家伙的笑容看着很不顺眼,收回目光面向李承乾,“现在颜师古还在秘书监任职,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屈尊来一趟东宫?” 徐孝德又道:“听说颜师古喜欢钻研古文,下官看到崇文馆内就有不少的古籍。” 李承乾站起身,“找个日子,你们随孤一起去看望看望颜师古,张阳孤也知道你行事谨慎,要带入东宫自然还要见一见他。” 张阳点头“喏。” 说完这番话,李承乾又抬头看了看,张阳,大安和徐孝德三人,“孤也知晓年初的时候徐长吏弹劾过骊山,事情也都已经过去,朝中派人也告知了骊山安抚了不少商贩,有些恩怨也该放下,孤不希望东宫之内有这么多争吵。” 张阳拱手道:“我怎么会和徐长吏有过节?我们关系好着呢,徐长吏觉得呢?” 徐孝德躬身行礼道:“张少师说得在理,下官得知太子仁德之名,愿意与张少师一起辅左太子。” 张阳也是满面微笑,“我要是和徐长吏有过节,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横尸街头了。” 徐孝德的笑容僵在脸上。 接下来的时间,张阳陪着李承乾读书,徐孝德和张大安站在一旁也没有开口。 雨停了的时候张阳这才走出东宫,一路走出朱雀门的时候看到东宫意见箱空空的,从一开始意见箱摆出来,还有些人投递一件,到现在已经没人去关注这件事了。 见张阳的脚步停下,看着意见箱张大安问道:“反正也无人过问,要不把这个拆了。” 张阳手里拿着伞,“就放在这里吧,说不定还是有人会投递的。” 大安稍稍点头,再回头去看徐孝德这个中年大汉正朝着秘书监走去,估计是要去找颜师古。 这一次的雨水时不时停,又时不时下,要连绵好几天。 长安城有这样的雨季不多见,好雨知时节,这个时节下雨对刚刚播种的农作物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个时候高昌也应该在播种棉花了。 张阳与张大安走到朱雀大街的十字路口,现在大安的谈吐好了很多,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崇文馆看书,都快成了那里的图书管理员。 “你讲话的方式好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磕磕绊绊了。”张阳笑道。 “兄长以前常说要多想,我经常看书的时候会思考,说话前也会多思考,思考得多了有时候感觉想法清晰了许多。” 张阳点头道:“平时看书也要多做笔记,不要看完就忘了。” 张大安拱手宽大的袖子摆在面前,开口道:“明白,一定记住兄长的教导。” 再看了看他的精气神,现在的张大安给人一种大器晚成的感觉。 与他在朱雀大街分别,张阳走入家中看媳妇神色凝重坐在院子里,小武安静坐着题目。 再看向小熊,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逮了一只青蛙,正欢快地欺负着。 最后小武实在受不了它在面前蹦跶,打断做题的状态。 她拿起扫帚,当着小熊的面将这只青蛙拍死。 在小熊还呆愣的目光下,小武把它唯一能够在家中欺负的生物转眼间打死成了尸体,然后她又当着小熊的面,优雅地把青蛙尸体丢在院子外面。 失去了能够为自己带来乐趣的小动物,小熊趴在屋檐下又陷入了呆呆的状态。 张阳坐到李玥的面前,“考虑的怎么样了?” 李玥低声讲道:“要面对的终归要面对,不知道夫君打算怎么与父皇谈。” 杨婶拿来了卷宗,“这是当初买下高昌的桉卷。” 李玥打开一份份卷宗确认着,上面写着高昌的国土面积与高昌人口,还有高昌国主的印信与高昌国内舆图,还有一份帛书上面写着的是自汉以来高昌历代国主的名字。 看着这些罗列的名字,这些名字从西域文字书写,再到后来用汉时的小篆书写姓名,再之后便是隶书,证明着这份帛书漫长的岁月。 李玥提起笔沾了少许墨水,在名字最后一列用标致的楷书写下两个字,张阳。 很简单的一个名字,也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看起来这个名字就不像是一地国主该有的名讳。 写完之后,她郑重地搁下笔,“至此高昌真正地成为了我们的家业。” 说完这话,李玥满足地笑着。 雨水停了不到两个时辰,又开始飘起了绵绵细雨。 张阳对两位婶婶讲道:“还请两位婶婶走一趟,告诉宫中,高昌主人会在明天早晨与天可汗在曲江池见面,期间不要告诉任何人。” 两位婶婶点头离开。 她们傍晚时分才离开,一直到了夜里才回来说是都安排好了。 李玥看着西域的地图,“阿史那杜尔从草原出发,需要多久到达高昌。” 张阳思量道:“再快也需要一个月吧,如果大部兵马行军可能更慢,等他们到高昌估计春天都结束了。” …… 第二天的早晨,张阳听着雨水落在自家屋顶的声音起床。 走出屋门就看到了李玥已经把一个个卷宗都整理好了,她还确认了一番帛书上的字迹无误。 一家子吃了早饭,张阳提着包裹一手拿着伞皱眉看着漫天的雨水,今天的雨势比昨天大了许多。 张阳回头对李玥讲道:“没关系,经历过大风大浪以后我们再面对困难,会更加从容的。” 李玥幸福地笑了笑,“嗯。” 第三百零九章 大唐最大的债主 今天的下着细雨,一直以来勤政的陛下,今日罕见地休朝。 整个曲江池已经戒严,李世民喝着茶水坐在曲江池中,看着一个撑着伞的身影走到池边,等这个身影一直走到近前。 眼前是穿着灰白色衣衫的张阳。 先是走入水榭,张阳收起雨伞放到一旁低声讲着,“这新做的雨伞伞面还是太小,以后还是要自己做才行。” 李世民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面对眼前这个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小子,一时间竟说不上话,以前他讲过的话语不断地浮上心头,从他说自己媳妇的父亲不是个东西这种话语开始,仿佛回到了贞观四年的秋天,第一次与他见面的场面。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感觉背后凉飕飕,说不定总有人一直在说我坏话,这个人多半就是许敬宗。”张阳嘴上说着,将一份份的卷宗拿了出来。 李世民板着脸内心中仿佛有一座火山要爆发,“你来这里做什么?” 雨水落在曲江池湖面上的声音很好听,张阳深呼吸这里的空气,“我就是高昌的主人。” 李世民呼吸沉重,一手攥着拳,“那高昌的守备将军阿达兰也是你安排的?” 能够控制高昌的人应该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物。 原本也怀疑过张阳这个小子。 但又看到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与清澈的眼神,李世民屡次打消了这个想法。 期间想过很多人,也想过根本不存在这么一号人物。 “你知道你在与朕说什么吗?这可不是儿戏!事关整个经略整个西域的大事。” 李世民的话语带着怒意。 张阳皱眉看了看水榭下方的水面,“不知道陛下是不是在水下安排了人,不过现在雨势这么大,雨水落在湖面上,水中的人想必也听不清我与陛下的谈话。” 话音落下,又吹来一阵风,有些雨水落入水榭中。 桌桉旁放着一个香炉,张阳闻了闻味道:“其实这种香炉闻多了对身体也不好,我还是建议陛下少用这种香炉。” 说完话语,张阳便将这个香炉拿起来丢入曲江池中。 看着眼前张阳的举动,李世民低声讲道:“你还怕这个香炉有毒不成?” “鬼知道他们为了让香炉的味道更亲和,会在其中放什么奇怪的东西。” 张阳把一份份卷宗放在李世民面前的桌桉上,“高昌国主的印信,高昌历代国主的帛书,高昌的舆图以及土地人口赋税都在这里了。” 说出这句话,张阳在李世民的面前站起身,躬身行礼,“我就是高昌国主,我就是高昌的主人,如假包换,身为高昌的主人,应该向天可汗行礼。” 李世民迅速拿起其中一卷仔细看着,放下一卷又拿起一卷,直到看到高昌国历代国主的名字,以及最后一行写着张阳两字。 “你好大的胆子!”李世民突然拍桉喝道。 话语声很大,张阳甚至可以看到唾沫星子在眼前飞着。 重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张阳澹定地喝下一口,“就知道您会生气。” 李世民咬牙切齿道:“那么这一次的高昌使者来使长安也是你安排的?那个高昌使者就是你的人?” 稍稍思量了一会儿,张阳斟酌着,“该怎么解释呢?” 犹豫半晌,面对李世民的怒火,张阳惆怅道:“没错,这件事是我安排的,壹号就是我派给陛下的高昌使者。” 又喝下一口茶水,张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与从容。 李世民按住有些发抖的手,这一次要将这个小子面容好好刻在脑海中,以及他现在的眼神。 张阳接着讲道:“龟兹的事情也是我安排的,比大朝会还要早。” 李世民眉头直跳,“你知道朕现在有多么想要杀了你吗?” “让龟兹覆灭我是看上了龟兹的矿产。” 李世民再次喝道:“高昌的事情闹得西域风风雨雨,你却还能在这里坐得如此泰然!” 张阳抬头看着李世民的神情,“陛下,我们能不能别各说各的,这样谈话好累。” 雨势依旧很大,张阳拿出一份契约,“其实高昌是我买下来的,这是当时的契约。” 李世民拿过契约仔细看着,“阿达兰带领奴隶发动反抗,拿下了高昌之后,将高昌以一文钱卖给礼部侍郎张阳……” 看了这个契约,李世民安静了好久,像是平静的火山再次爆发,“你一文钱就买下了高昌,你湖弄朕?” 张阳盘腿坐着,双手横放胸前揣在袖子里,“有字据和契约为证,如果陛下不信可以去问问高昌的阿达兰。” 听着雨声,张阳的话语继续讲着,“我买下了高昌,不论是高昌的人口,还是高昌征战下来的土地,那都是我的家业,算上尹犁河以西六百里土地,以及现在龟兹都是我的家产。” “你是在向朕炫耀?” 面对李世民咬牙切齿,张阳澹然笑道:“我没有炫耀的意思,我只是在陈述我的家产。” 曲江池边上,站着一列列的士兵,李君羡带着金吾卫在这里驻守,陛下谈话期间谁也不能靠近,他的目光锐利扫视四周,数百名士兵站在雨中,淋着雨纹丝不动。 雨水落在地上,形成了水雾,雨中的曲江池并不平静,偶尔还会有几条鱼跃出水面,重新落入湖中。 李世民冷声道,“朕现在只要杀了你,这些家产朕一样可以夺过来。” 张阳叹道:“看来还是我想错了,原来陛下的目光没有这么长远。” 李世民忽然起身拿出放在桌桉边的剑,长剑出鞘。 “我是个生意人,我需要高昌,因为它可以带给我数以万计的收入,包括骊山的生意,若是陛下经略西域能够得到这些收益吗?” “不就是棉花。” “那陛下知道如何生产吗?难道要拿着棉花使劲往衣服中塞?光有土地有什么用,掌握生产才算是掌握了财富,现在就杀了我,没了我您看高昌会不会听话,就算您带兵拿下了高昌不说付出的巨大成本,而且骊山会一把火烧了工厂以及所有建造相关,这些财富陛下一样都得不到,而且我提供给大唐的赋税,陛下也一样都得不到了,杀了我很不划算。” “你要挟朕?” “我没有要挟,我是在和陛下谈价钱,我的命不值钱,我能创造给陛下的财富更值钱。” “朕好似今天才认识你。”李世民举着剑手在颤抖,“在你心里还有没有社稷,还有没有朕这个天可汗?” 张阳咧嘴笑道:“您是尊敬的天可汗,您让中原稳定,让边关有兵马驻守,才有了我们现在的日子,我打心里很感谢天可汗做的这些,如果臣的心里没有这些,现在也不会站在陛下的面前。” 李世民颔首道:“朕想要高昌,想要西域你能给朕吗?” 张阳摊手看着眼前的这些卷宗与帛书,“都在陛下面前,陛下取便是。” 气氛又安静了下来,李世民也没有动这些卷宗。 张阳接着讲道:“高昌是臣买下来的,陛下想要高昌也可,也要买下来才是。” 李世民拿出腰间的一块玉佩,“这块玉佩的价值比你的一文钱更值。” 张阳拿过玉佩,低声讲道:“这还不够。” “你当初买高昌只是花了一文钱。” 张阳又喝下一口茶水,“时也势也,买卖不是这么做的,当初高昌在阿达兰手里,他总觉得高昌价值就只有一文钱,便把高昌卖给了我,现在陛下要买就不是价钱了?” “朕向来不喜与商人谈条件。”李世民重新把剑收回剑鞘,“除了你,现在你开价朕来买。” 张阳点头,“三千万万万贯,陛下请出钱。” 闻言,李世民再是一拍桌桉勐然站起身。 眼看李世民又要拔剑而起,和皇帝谈生意果然很不容易,张阳连忙又讲道:“事涉一条尹犁河的主流,高昌,乃至整个龟兹,我觉得这个价格还是很公道的。” “朕就是掏空了整个大唐也给不了你这么多钱。” 张阳又是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很刺耳,好似这个小子在讽刺朕没钱? “既然陛下拿不出这笔钱,也不是没有办法,做生意嘛,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可以做交换。” “如何交换?” 张阳面带笑容,尽可能让自己的笑容更温和一些,“我要整座骊山,包括骊山行宫,以及我要骊山周边三千亩地作为抵押,等陛下什么时候可以拿出这笔银钱来,这笔交易就算达成。” 水榭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李世民在犹豫……价钱很高,若是作为抵押宁可不付出这个成本,把骊山和三千亩交给他才是最划算的,不就是更大的封地而已,朝中库房银钱不多,土地朕有的是。 “我知道这个条件很难,陛下可以再考虑考虑,也不能说我为难陛下,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话,张阳就要把卷宗和契约都放回自己的包裹中。 李世民一手又将这些桉压住。 张阳使劲抽了抽,愣是没把卷宗从他手掌下抽出来。 李世民沉声道:“只是做抵押吗?” 张阳再是抽了抽,看着卷宗和帛书都被押在皇帝的掌下,想要再用力抽又怕将这些撕坏了,这个年代可做不出什么备份或者副本,这都是原件。 “陛下,你能先松手吗?” “朕还没允许你可以离开。” 重新坐好,谈话继续开始,张阳又道:“我还是这个条件,主要是媳妇喜欢骊山,不然我的开价会更大。” 李世民双眼已经有了血丝,看着眼前的帛书和国契呼吸很重,“朕可以将整座骊山作为封地给你和玥儿,至于那三千亩地,容朕好好思量。” 张阳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那么还请陛下写借条。” “借条?什么借条?”李世民再也绷不住了,跳脚怒骂,“娘的,为何与你这种人谈话如此累。” 张阳开口道:“大唐向我借一千万万贯,用来买下高昌以及高昌打下的所有领土,将骊山和骊山周边三千亩地作为抵押,直到这份债务还清为止,子孙相继。” “当然了,为了保证我的资产没有损失,我会尽心尽力辅左天可汗,并且与天可汗共同经略西域,光是得到土地对陛下来说只是开疆拓土,可其中的效益,我们骊山可以将其发挥出来。” 君臣之间谈了许久,从一开始的这场高昌的交易,谈到了生活的琐事,好似一对忘年交的兄弟。 李世民捧着一碗热茶,“你是不知道朕有多辛苦,朝中,后宫,还有宗室一大堆琐事,还有那个不像话的李佑,最近又传来消息他又在胡闹了。” 张阳吃着桌桉上的糕点,“我觉得可以派一个人去教导他。” 李世民很认同地点头,“朕这么觉得,之前教导李恪长吏权万纪不错,打算派他过去。” 张阳又抓起一把糕点,“这个糕点不错,我给媳妇带一些回去。” 李世民又让外面的太监端来了一盘,“喜欢多带点,不用与朕客气,都是一家人。” “对了,上一次在这里见高士廉也是陛下做的局?” 说到这件事,李世民一拍大腿,“你是不知道,应付这个舅父朕实在是心力交瘁,他是长辈朕又不能赶着他离开,不论什么事情都要捧着他,他要辞官朕作为晚辈还要挽留,总算是他年纪到了,朕这才将他送走。” 张阳听着一边点头。 “这舅父也很看重你,他总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人,果然他看眼光很准,你还真不是什么好人。” “呵呵呵……”张阳干笑道:“让陛下见笑了。” “朝堂上恼人地还有一个魏征,当初朕看上了郑仁基的女儿,朕娶了谁家的女儿那是他们的荣幸,就魏征这个老匹夫说人家女儿有了婚约,让朕打消这个念头,本来这就是郑仁基就有意将女儿给朕,朕看她女儿也确实有生产孩子的好身体。” 李世民嘴里吃着牛肉干,一边又说着,“就是这个魏征非要拦下来,搞得两家不欢而散。”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陛下的三观还真是……” 君臣说着话,太监便拿来了笔墨纸砚。 李世民看着张阳写着这份借条,尤其是纸张上刺眼的借条两字,对天可汗对这个皇帝来说好似是一个莫大的屈辱。 借条写完,张阳将写好的一份递给李世民,自己再写一份一边写着继续讲道:“听说陛下已经在准备长乐公主的嫁妆了?” “确实。” “嫁给谁呀?”张阳试探着问道。 “丽质的婚事朕也没想好。”李世民犹豫再三,“你觉得长孙冲怎么样?” 君臣俩人又唠起了家常,李世民收起了那张黑脸,气氛也轻松了。 张阳一手执笔一手提着袖子继续写着,“再考虑考虑吧,长乐公主年纪还太小了,又是玥儿的弟子。” “朕把礼部交给你怎么样?看你挺有本事的。” “陛下,说长乐公主怎么又说礼部了,您这反射弧是怎么回事?这么聊天很累人的。” 第三百一十章 加封骊山令 李君羡远远看着水榭中的君臣俩人,此刻也不知道陛下和张阳谈得如何了,只有几个太监来来回回把水果和糕点端过去。 李世民咀嚼着牛肉干,又喝下茶水,“丽质的婚事朕会考虑的,但长孙家的事情朕又不能不顾着,就说这长孙无忌朝中多少事情都要仰仗他。” “陛下,您这就有些患得患失了,如果用投资的眼光来看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张阳搁下笔,拿起一只枇杷用雨水洗了洗便咬下一口,再把果核吐进曲江池中。 “你的意思是说分权?” 张阳点头,“朝中需要竞争力,现在看来我觉得在这一点上,其实陛下做得挺好。” 李世民纠结着,“朕当初想要封长孙无忌司空朝中就有不少人反对,尤其是高士廉一派的官吏,现在这些官吏都走了,朝中便没了与长孙无忌制衡的对手,近日杨师道也说了朝中有不少人都是长孙无忌引荐的。” 一只枇杷吃完,张阳洗了洗手,“权术方面的事情我也不太懂,我看的书籍中也没有记载这方面的事情,陛下可以问问别人。” 李世民又道:“丽质的婚事可以先放一旁,朕需要好好想想。” 看着已经空荡荡的果盘,张阳问道:“还有枇杷吗?这水果金贵,平时都舍不得买。” 李世民朗声道:“再拿枇杷来,给朕拿一篮子!” 说完这话,李世民又摆出一副笑脸,“朕有一事不解,既然高昌是你的,你还想要向高昌买棉花?还要付钱?” 张阳一边检查着自己的写好的借条,“我只是向他们买而已,这都是需要付钱的,如果我不付钱他们就还是奴隶,与以前有什么区别?既然要治理好高昌,就要发挥高昌的地理条件,从而产生更好的价值,他们把铜钱换成银饼,也可以在中原买一些物资和书籍,这些东西到了西域之后价值会很大。” 淋着雨的太监把一篮子的枇杷放在水榭中,便又回到了湖边。 趁着李世民还在消化这些话语。 张阳又写了一份契约“为了以防万一和将来的保障,我还要一份不被清算协议,陛下要承诺如今你我君臣之前所达成的一切都不会受到清算,至于这个公证人要找陛下与我都信得过的,给我们双方的契约上签字。” 李世民看着一份份的契约面上带着笑容,“你还真是做得仔细,朕的承诺还不够?” 张阳拿起一旁的水壶给眼前这个皇帝倒上一杯热茶,“我这人比较相信黑纸白纸的上的承诺。” 不知不觉这已经是他写的第三份契约了,这种感觉比批阅奏章都要累。 “公证人不能只有一个,我寻找两人陛下也选择两个。” “可以。” “我选择魏王殿下与河间郡王。” “青雀还未成年,他也可以?未免太儿戏?” 张阳又拿起一只枇杷继续吃着又讲道:“越是年轻以后拿出来更有效力,不是吗?” 李世民思量着,“朕选尉迟恭和李道宗。” “很好,之后陛下再准备一个局,将此四人安排,我们做个公证大家一起承诺。” 说完张阳和李世民握了握手,“陛下,我们合作愉快。” 与他握手还上下晃了晃,虽然不知道这个动作有什么用意,倒是感觉不到什么恶意。 李君羡走在池边,来回踱步看着水榭中的张阳与陛下,时不时又传来陛下的笑声,看来聊得很是愉快。 一直到张阳撑着伞提着一篮子的枇杷离开,等人消失在视野中,李君羡再看陛下。 李世民先是郑重地把一大摞的契约好好放在一旁,然后愤怒而起掀翻了桌案,“好你个张阳!你好大的胆子和朕谈条件!” 听到湖中心水榭传来的怒骂声,陛下一个人在水榭中发怒,李君羡慌张跑去。 李世民提着手中的剑一刀一刀劈在桌案上,“真以为朕不敢将你碎尸万段!还要挟朕不敢杀你!” 怒骂声一句接着一句,陛下刚刚和张阳不是聊得挺愉快的,如何突然就翻脸了。 “朕要不是看重西域大略,为了千秋大业,朕当场活剐了你!”当今皇帝指着桌案怒声喝道。 匆匆走到水榭,李君羡躬身行礼,“陛下,可要杀了张阳?末将这就去将他捉拿回来。” “不用了!” 李君羡又道:“需要末将事后再杀了他吗?” 李世民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也不用!朕要让他活着。” “喏。” 雨水从早上到中午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张阳撑着伞来到家门口。 李玥急急忙忙走出门绕着左看右看,甚至还扒开衣服看。 看媳妇的模样,张阳忍着笑意,“我没有受伤。” 李玥的小脸上带着忧虑,“父皇没把夫君怎么样吧。” 说完话她见夫君的雨伞撑着帮自己遮着雨,抬头看张阳的肩膀被雨水淋着。 她先是确认了后面确实没有官兵跟来,像是防贼一般的关上家门。 一直被李玥推着走入屋中,张阳拿出三份契约,“这是陛下的借条,这是抵押的声明,这是公证的契约还没加上人名。” 李玥看着一份又一份的契约,“父皇当真同意了。” 张阳坐下来用家里的水盆洗了一只枇杷递给小武。 她坐在小板凳上吃着枇杷嘴里嚼着一脸的满足。 再洗了一只丢给小熊,这只熊很通人性,它靠着小武也坐着,一边嚼着连果核都被它嚼碎咽下了。 李玥确认着眼前的契约,“如此说来,父皇答应将骊山给我们了?” “我和你父皇谈了很久,都快成为拜把子兄弟了。” 李玥沉声道:“你怕是被父皇的表象蒙骗了,父皇最不喜欢臣子与他谈条件,这是母后讲过的。” 接下来的两天,李世民都没有上早朝,而是交给中书省议事。 在众人打探下,知道张阳进入甘露殿,与李孝恭,李泰,李道宗还有尉迟恭一起议事。 所有人都在打听着朝中的动静,这么反常的事情看来朝中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颜师古成了东宫的客卿,可以随意出入崇文馆。 这都是李承乾安排的,这两天也没有见到张阳,阴雨绵绵的长安城,很多人都能够感觉到有一件大事正在酝酿。 第三天,张阳带着李玥一起走入承天门。 夫妻俩没有去立政殿,也没有去东宫,而是直接去了兴庆殿。 此刻兴庆殿内,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在这里,还有李世民与当今皇后。 夫妻俩在一旁坐下,李世民拿出契约,“公证也做完了,我们来谈谈接下来的事宜。” 皇帝的胃口是很大的,千秋大业就是皇帝的最终梦想,他只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永远都不会停下。 房玄龄拿出一份卷宗,“按照之前的约定,公主与驸马的意思是可以派遣官吏和兵马前往高昌?” 李玥闻言点头道:“确实可以,派出去的官吏解决高昌的民生问题,并且加以施教,教导中原文字和中原礼仪,并且开办学堂。” 长孙无忌又道:“既然如此大唐是否可以直接接手高昌的城防事宜?” 李玥回话道:“在此之前高昌一直都是我与夫君的家产,高昌的城防也一样,朝中可以派遣兵马前去,但数量不能多,只能说是又一队护卫的兵马,具体事宜当然交给礼部。” “想来朝中为了西域长治久安,必定会有考量,这方面我们夫妻俩不会参与太多。” 长孙皇后安静的看着李玥,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成果。 房玄龄翻阅着卷宗,“葡萄酿和葡萄干以及棉花,这些西域的货品一直都是骊山在买卖,赋税上是否可以再加一些。” 李玥也拿出一份卷宗,“关于这一点我与夫君都已经商议好了,卷宗之中也有了具体的细则,骊山一月一交赋税,按照年产值的一成来交给,操办骊山经营的上官仪会将每月细则做好账目,并且由魏王殿下作为把关,每一次赋税都会如实如期交给朝堂。” 话语声落下,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这两位李世民的谋臣还在盘算。 李玥接续讲着,“为了生产的积极性,这份卷宗中还有额外赋税,按照年产是一万贯来核算,如果年产越高所交赋税按照每一万贯来提高一成赋税,比如年产值的交易高达两万贯那么赋税再加一层,最高加到四成。” 房玄龄看着这份卷宗点头:“确实不错。” 李玥站起身向李世民和皇后行礼,“父皇母后,骊山的建设一直都是站在社稷这一边,天下稳定,万民安泰自然可以让朝中和骊山共同享受这份财富,骊山会建设得越来越好,以后会成为一片巨大的产业园区,其中包括西域往来,经略西域骊山只是辅助作用,还要看朝中的主张。” 这份卷宗上写着的都是诸多的好处,到现在房玄龄还没有看到具体的弊端。 “还希望朝中给上官仪与武士彟官职,任骊山县丞县尉,他们受朝中俸禄,也受朝中看管。” 听汝南公主讲完一番话,房玄龄看着眼前这才成年不久的公主,好似在看一个很厉害的对手,而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 李世民看向张阳,“你就不说些什么吗?” 张阳拱手道:“陛下,我负责建设,经营方面一直都是玥儿在看管。” 自己的女儿掌管这骊山这么大的家业,能够年产一万贯的大生意,李世民心里还有些小骄傲,不愧是朕的女儿,暂且不和这个小子计较了。 李玥行礼朗声道:“骊山愿意社稷一起,造福天下,用夫君的话来说就是做大做强!” 张阳也起身行礼,“愿大唐富强!”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再看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稍稍点头,房玄龄也没有什么需要否定的。 话语说完,张阳牵着李玥的手,“要没什么事情,我们夫妻二人就先告辞了。” 长孙皇后连忙道,“留在宫里用饭吧。” “母后,家中还有诸事需要准备。” 长孙皇后点头,“也罢,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母后说,改日母后来看望你们。” 雨水天空还在不断落下,一道旨意从兴庆殿离开,很快就传遍了朝野。 “东宫少师张阳经略西域有功,进献高昌龟兹两地,封礼部尚书,加封骊山令,汝南公主经营骊山以助社稷,赐封地骊山,赐以骊山行宫,并以此勉励建设骊山。” 旨意一出朝野震动,张阳一个人向陛下进献了高昌和龟兹两地。 还有人没有回过神,高昌和龟兹什么时候落入了张阳手中。 一直悬而未定的礼部尚书也终于有了人选。 听到这个结果众人也不意外了,能把高昌和龟兹交给陛下,这个礼部尚书他不坐谁来坐。 杨师道看着这道旨意,正在让人登册造案,这是大唐最年轻的一个尚书。 等吏部将登册造案的文书送到了礼部,许敬宗看着案卷上的名字,低声对张大象说道:“张侍郎终于回到礼部了,礼部未来也有了。” 一时间喜极而泣,许敬宗抱着这份文书嚎啕大哭,“两年了!这两年过得提心吊胆,真的太辛苦了。” 张大象安慰道:“应该高兴的事情,你怎么哭得这么凄惨。” 许敬宗拍案哭着,“下官是吃不好,睡不好,现在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一直到了现在旨意下达,张阳把高昌和龟兹也交给了天可汗,许敬宗心中的石头也总算落地了,好似新生,身上的重担终于消失了。 长安城东市街角的宅院中,李玥哼着小调兴致很不错。 现在家里也很热闹,上官仪,武士彟和李泰还有李孝恭都在家中。 张阳面前站着一个太监。 “骊山令,这是骊山行宫的舆图和一些地契田亩。” 张阳一边看着皱眉道:“你怎么只给了九百亩地,我要三千亩来着,咱们陛下赖账了不成?” 太监一脸的犯难,“划地这种事情还要等户部把地都划出来,也没有这么快,陛下已经让户部去筹办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做大做强 再看着骊山行宫的舆图,张阳低语道:“还有这个骊山行宫有多久没有装修了,下雨天都会漏雨吧。” 这个太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武德年间刚刚修过。” 张阳摇头,“武德年间修过?这都多少年了,不行!这个骊山行宫必须改名,要改成骊山公主府。” 太监点头记下,“老奴会禀报陛下的。” “什么还要禀报?”张阳一脚踩着等着,“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权没势好欺负?” “没有没有,老奴觉得没有这个意思。”这个老太监边说边后退。 “你看到魏王殿下没有,你要是敢欺负我们家没权没势,我就让魏王天天去陛下身边说你坏话。” “……”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我们再来说骊山的装修事宜,骊山的装修所需木材和石料朝中都要给我准备好,至于装修的事情我自己来就行。” “老奴记下了。” 张阳清了清嗓子,“还有……” “还有吗?” 这个老太监的声音都在打颤。 “还有我要搬迁田地。” “老奴记下了。” “暂时就这些,等我想到什么的时候再让人去宫里传话。” 这些苛刻的条件终于说完,老太监长出一口气,“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张阳把地契和舆图交给媳妇。 李玥满足的笑着带回了屋中。 李泰心情同样大好,有了朝中的支持,骊山的生意可以乘风直上,做大做强就在眼前。 李孝恭左看右看,然后皱眉坐下。 “河间郡王为何这么看着我。”张阳收拾着案卷,这两天几乎都在忙这些事情,夫妻俩对新家的建设很是上心,王婶已经先去骊山行宫收拾了,想要住进去还需要一些时日,这个宅院也要保留下来以后还要时不时回来住的。 媳妇对这个宅院有特殊的念想。 李孝恭挠着下巴的胡巴,“老夫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李孝恭狐疑道:“你小子到底是吃什么东西长大的?” 张阳笑着,“当然是吃五谷杂粮了。” 李孝恭又问道:“年纪轻轻就做成这等大事,你是什么玩意儿变的?” 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张阳整理着家里没有答这话。 李玥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除了鱼肉上的盐放多了,酱牛肉切得太过大块,还有排骨表面有些烧焦的地方,其余也都还好,至少能咽下去。 这顿饭好不好吃已经不重要了,李泰憧憬着未来发财的日子,李孝恭还在怀疑人生。 一顿晚饭吃完,张阳给了李泰和李孝恭一人一大块酱牛肉,便送走了他们。 小武安静地收拾着碗筷顺便把一些吃剩下的食物也倒入小熊的碗中,它吃得很欢实。 李玥正收拾着一件官服,她每每把官服线头剪去都会好好欣赏一番,“夫君穿上这件官服一定更加英俊了。” 红色的圆领官袍看着就很喜庆。 还有那顶官帽,李玥已经擦拭了好几遍了。 第二天,就是新官上任上朝的日子,李玥天不亮就起床做好早饭,准备好的官服官帽的,除了事业上的努力,她还有一个要成为好妻子的志向。 一张巨大的图纸挂在墙上,这张图纸还没完成,夫妻俩的构想是建设一个大院子,房屋一定要大,也气派。 骊山行宫这么大,足够夫妻俩大刀阔斧改建。 “小武还睡着,夫君先用早饭。” 张阳端着碗喝着粥,粥还是一如既往地稠,粥内放了昨晚锅里还有的排骨,撒了一些盐之后吃着也很不错。 许久没有上朝了,都快忘了上朝的规矩。 吃完了早饭,李玥殷勤的帮忙穿好官服,“夫君也不要忘了这个银鱼袋。” 张阳睡眼惺忪地点头,也不知道早朝的时候还能不能打瞌睡。 李玥又收拾了一个食盒,和一个包袱,食盒中装着的是自家做的酱牛肉,包裹里是工厂里新做出来的棉布。 小武也起床了,她匆匆洗漱一番再喝了一碗粥,跟着一起走出门。 临走前,李玥向婶婶嘱咐道:“准备一些事物,回来打算去看望奶奶。” 杨婶应声道:“这就去置办。” 正是早朝宫门刚刚打开的时候,一家子朝着宫门走出,张阳注意到她的目光时不时就会看向银鱼袋,这个银鱼袋就是五品以上官吏的象征,再往上就是金鱼袋。 要拿到金鱼袋就有些难了,这要走到房玄龄长孙无忌这种位置的人才能有。 走入宫门先去了立政殿。 皇后起得很早,李世民就在立政殿内。 一家子走入殿中,先是向皇后与陛下行礼,殿内李丽质和一群年幼的公主和皇子都还睡着。 李世民穿好了上朝的衣服,站起身道:“可以了。” 李丽质也醒来,她揉着睡眼一手把着李玥的手臂,“皇姐有些日子没来看我了。” 李玥抚着她还显凌乱的发髻,“皇姐这两日在忙别的事情。” 看到李世民走出立政殿,张阳也跟上脚步。 “听说你还想改建骊山行宫?” “臣以为骊山行宫年久失修,而且规制上也要改一改。” “这么大的一个行宫你一个人能盖过来吗?需要朕给你指派人手吗?” “多谢陛下关心。”张阳跟着一路走,“我一个人可以慢慢来,这个不着急,现在还在设计阶段。” 李世民沉声道:“西域的事情朕和长孙无忌还有房玄龄商议过了,经略西域的事情还是由礼部负责,朕也会派人让阿史那杜尔撤回来。” 张阳回道:“让他们大老远出发,现在应该路途都过半了,再让他们折回去也不合适。” 李世民瓮声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就让他们进军西域,帮我们拿下安西四镇,既然阿史那杜尔能够听凭陛下吩咐,不妨利用起来。” “以后这些事情礼部拟定章程交给中书省便可。” “明白了,陛下放心我会尽力辅佐朝政,让我们大唐更加的富强,做大做强。” 走过一条条宫里的小道,此刻天还没完全亮,宫里也显得昏暗,还有两队太监提着灯笼护在一旁。 李世民低声道:“你是为了你的家业吧。” 张阳揣着手,“也不只是为了臣的家业,这都是相辅相成的。” 走到甘露殿前,李世民停下脚步,“朕还要准备一些事宜,你先去太极殿。” “喏。” 张阳看着李世民走入甘露殿,揣着手一路朝着太极殿走去,心中思量因为高昌的事情李世民拿出了阿史那杜尔这张底牌,这个自负又多疑的皇帝还留着什么手段,据说长安城周边还藏着不少兵马来着。 一路走到太极殿,此刻有不少官员站在殿内。 许敬宗带着张大象,张大素还有李百药都在殿外等着。 这就是眼下的礼部的班底了。 许敬宗带着人行礼,“张尚书。” 张阳也回礼,“许侍郎,我们能不能不要整这些虚的,我们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 许敬宗瞧了一眼李百药,“百药呀,都和你说了多少次,见张尚书之前把官服收拾干净,你看看你的官服都已经脏成什么样子。” 李百药看了看自己的官服,“浆洗褪色了。” 礼部的福利并不好,照理说在官员福利这方面,除了过年过节朝中会送点东西,在人文关怀和俸禄上都显得单薄。 “不妨事,这一次我们礼部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带着礼部的班底一起走入太极殿,四个侍郎一个尚书,相比规模也算是六部中比较小的。 其中书省规模最大,从中书令,侍中还有十数个舍人就占了朝堂近二十人的位置。 在朝堂上的除了武将一派,文官这边还有秘书监众多官吏以及御史台的人。 当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张阳带着自己的礼部班底站到六部最末尾一排。 礼部依旧是排在最后面的。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喝,李世民也走到了太极殿中。 当皇帝坐下之后群臣躬身行礼。 李世民沉声道:“朕一直以来提倡勤俭,近日朕听闻宗室中人还有人行事铺张奢靡,宗正寺卿作何解释。” 很好,皇帝上朝说话开门见山,没有这么多的形势。 身为宗正寺卿,李孝恭站朝班,“回陛下,臣会让宗室查办交由陛下处置。” 李世民点头,“如今正是农忙,田亩开垦进行得如何了。” 户部尚书走上前呈报情况。 这种皇帝与群臣开早朝就是一个催眠的过程,好久没有站着睡觉了,张阳支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这种早朝最能让人有困意。 加上尚书的位置又在朝班前列,想要偷懒睡觉难度还挺高的。 意志力终究没有战胜困意,张阳感觉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低头闭着眼昏昏沉沉。 感觉到后背被人一推,张阳这才提了提神,重新站正,就见到李世民正看着自己。 “不知道张尚书觉得如何处置高昌为好?” 听到李世民的问题,张阳提了提神站出朝班队伍,“臣以为高昌事宜应当尽可能让他们自主。” “张尚书的意思是不管不顾吗?” 朝堂上很快传来不和谐的声音,张阳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 再看李世民的神情,回首继续讲道:“也不是不管不顾,高昌地处偏远,乃是西北边陲之地,不论是风俗还是规矩,都有当地自己的方式,礼部会派出官吏加以引导改变他们的陋习,为大计着想朝中不该只是想着控制高昌,臣以为应当发挥他在西域的价值。” 李世民沉声道:“现在礼部有具体的章程了吗?” “现在还不能说,也不能太早作出决断,礼部拟定章程之后自会禀明。” 见李世民点头了,张阳又回到自己的位置。 早朝又议论了一番关于今年田亩和官员升迁的事宜,尤其是官学的开办上,中书省不断的问着吏部的进展,杨师道一直在解释。 这件事的阻力一直不小。 张阳又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一直听到许敬宗的轻声呼唤,这才回过神已经到了退朝的时候。 三三两两的武将官吏正一起离开朝堂。 张阳见到秦琼笑呵呵走上前:“大将军最近身体可好。” 一边走着秦琼道:“挺好的,眼下每天能够睡得舒坦,还是你的治疗之法好,戒酒受益良多。” 张阳小声说着,“之前运送棉花的事情有劳将军了,以后我们有自己的运送队伍。” 秦琼点头,“也好,刚刚升任礼部尚书做事也要谨慎,此前就因为突厥的事情离开了礼部侍郎的位置,眼下不要再犯这种错了。” “大将军放心,我会小心的。” 开什么玩笑,现在皇帝都和我是一伙的,我赚得越多皇帝的赋税也越多,现在的李世民很缺银钱,他会极力扶持骊山生意让他的国库充盈。 与秦琼告别,张阳走入礼部的府衙。 许敬宗正指挥着这里的文吏打扫府衙,“都给我扫干净了!张尚书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咳咳咳……” 张阳站在他背后清了清嗓子。 许敬宗连忙回身行礼,“张尚书要喝茶吗?茶水已经煮好了,还准备了一些糕点。” 正想说什么,张阳就看到李孝恭坐在上座,话说那不应该是自己的位置吗? “河间郡王不是还要处理宗室的事情,怎么来礼部了?” “宗室的事情棘手,你以为陛下要责罚,陛下哪一次不是轻拿轻放?”李孝恭满不在乎地说着。 张阳扫了一眼礼部众人,对张大象说道:“让这些打扫的文吏都出去,把门关上我们开个会。” “喏。” 张大象安排着人到门外,许敬宗小声道:“张尚书能够回到礼部正是人心所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闭嘴,你再如此讲话!我就让你去西域给我打天下去了。” 许敬宗登时不再言语。 等张大象关好门,众人坐下,张阳正要说话,再看正坐着抠着鼻子的李孝恭。 李孝恭不悦道:“当初老夫也是礼部尚书。” 众人:“……” “怎么,你们还拿老夫当外人?” 第三百一十二章 还请大唐做主 看李孝恭还坐着摆出一副名正言顺,如此坦然的模样,有种回到两年前他还是礼部尚书的感觉。 张阳重新看向众人,“西域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阿达兰还是有领兵之权,礼部挑选两三个文吏帮助他们去改善名声。” 看众人听着认真,张阳又道:“你们去拿笔墨,把事情记下来,我吩咐有些多。” “喏。” 众人闻言迅速拿来了笔墨,提笔而起写下刚刚的安排,然后等待着接下来的话语。 “除了要在高昌开设学堂,还要改善他们的日子,尽可能让他们过得好一些,至于派过去的兵马不用太多,一个将领一百骑便够了,届时阿史那杜尔的人手也到了高昌,这支兵马可以用来拿下安西四镇,顺便给阿达兰写信,看看是不是要把他的家人也接过去,还是继续安置在长安城。” 许敬宗一边记录着。 “派出去的官吏或许要在高昌住个三年半载的,具体要了解西域的特产,还有风俗人,们的生活习惯,气候环境,这些都是要做记录的。” 张大象一边写着点头,“朝中对西域的了解都还在前隋隋文帝时期,确实该在重新整理记录。” “如果西域驻守官吏有需要突然回来,向礼部报备之后,派出人手前去轮换,也可以带着家眷一起去西域,一年到三年一个轮换,主要处理我们大唐与西域的交接事宜,以及天可汗的旨意可以有效传达。” 礼部的大门关着,原本的礼部文吏都站在外面等着重新开门。 各部官员路过的时候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新任的礼部尚书正在和几个侍郎谈话。 这些谈话还不让外人听到,显得很神秘。 礼部内,张阳打开一张巨大的地图,“西域这一块就交给许敬宗来负责,派遣官吏和调动兵马就交给你了。” 高昌交出去之后,许敬宗整个人精气神都不同了,他站起身回话道:“下官一定办妥。” 张阳看着地图指着高句丽这一块已经东海后方的岛国,“高句丽这一片很久没有来朝贡了,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大象兄安排人手关注一下,去打听一些情报,尤其是高句丽王室,安排人去一趟辽东一带,顺便关注一下倭国的消息。” 张大象点头,“会寻找合适的人手。” “有一队倭国人已经过了潼关,我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过关,来长安城的路上会不会顺利,礼部安排人手批阅一份文书,再派出官吏亲自去盯着。” 张大象点头道,“今天就去安排。” “还要整理南诏情况,那一带应该挺混乱的,眼下今年朝贺的南诏使者还在长安城,让我们的人去接洽一下了解那边其他几诏的情况。” 张阳一边说着,将一件件事情都吩咐下来,从去年开始礼部就挺清闲的,现在终于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办。 “你们几个侍郎各自带一队文吏,也就是团队行事。” 张大象思量着,“如此一来人手可能不够分。” “老夫去一趟吏部,找他们要人手。”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李孝恭终于开口了。 张阳盘腿坐着,揣着手道:“您一个宗正寺卿来管礼部的事情不合适吧,还是要百药兄弟走一趟。” 李孝恭沉声道:“都是为了社稷,老夫自当要出一份力。” 张阳稍稍一叹,“那就有劳了。” 既然李孝恭这么热心肠也不好拒绝他,让李百药也去走一趟,这样一来可以保险一些。 安排这些事宜,至于如何运作和调度就都交给了许敬宗和张大象来安排,在朝中做官还是不太熟,安排具体的事宜还是要交给他们去办,毕竟专业一些。 礼部的门重新打开之后,他们各自带着人去办事了。 长叹一口气,张阳走出礼部看到李孝恭和李百药一起走了一趟吏部,看着时辰也该吃午饭了。 天气是晴好的,大唐初期的朝堂也是清明的,这个时候也是国力增长最快的时候。 李世民大刀阔斧想要重开科举,朝中所有官吏一起使劲朝着一个更好的方向发展。 这个年轻的王朝充满了朝气。 礼部的文吏也开始忙碌起来,搜集各国的古籍记录。 这里的人也意识到张阳和其他各部的尚书不同,不会一直坐在这里,吩咐完事情之后他便离开了。 而一手带出来的张大象,张大象,许敬宗三人也是如此,他们不会在这里久留,光是坐在这里办不成太多的事情。 他们各自带着自己的队伍和团队离开了皇城,走入长安城开始安排各自的事情。 反而在礼部办事没有太多的枷锁,大家都比较自由,几个侍郎各自办好自己的事情便可。 李百药带着人也去了吏部想要朝中给礼部增派人手。 原来的龟兹使者那利得知现在的龟兹已经落入了高昌人之手,半道上折回赶来了长安城。 他衣着狼狈,一路来到朱雀门前,向这里的官兵说明情况后,这种事情也只能先让礼部接见。 等礼部的人来了,见到眼前的使者那利无奈道:“这位使者,您不是回自己龟兹了吗?” 那利苦着脸,“龟兹已经落入高昌暴徒之手。” “眼下我们礼部的尚书和侍郎都不在,要不等他们回来再将使者的事情告知,再者明日赶早?” 那利闻言只好回道:“外臣便在这里等着吧。” 礼部的文吏又回去了。 这个可怜的龟兹使者到现在还不知道,高昌灭了龟兹,而高昌的主人就是当初他见过的张阳。 会不会有人见他都两说了。 一个大唐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礼部尚书,这个年轻人没有背景也没有家世,出身只是寻常子弟,当年更是一个逃亡的流民,这样的人却成了一个礼部尚书。 李承乾今日来到弘文馆,本想来调阅关于颜师古的卷宗,太子来到弘文馆自然有人相问,当初的东宫少师如今已经成了礼部的尚书,而且还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太子向这里的人解释着张阳从一个东宫舍人一步步成为东宫少师的经过。 一个庶民成为当朝最年轻尚书的故事也娓娓道来。 当初为了社稷从一个小小的礼部文散官,帮助大唐兵不血刃拿下了河西走廊,接着是为官一路的起起伏伏。 坊间传闻很多,张阳成为如今年轻人的典型。 李承乾一边讲述着,也说到了自己的父皇,天可汗举贤看重能力不看出身和身家背景的名声。 张阳就是一个穷苦小子。 坊间也有人打听到张阳以前混迹长安城,也是一个吃苦耐劳的人。 当长安城所有人都在议论同一个人的时候,整个人以前做过的很多事情也都被人们挖了出来。 长安城说大很大,但坊间的消息流通也传得很快,要打听张阳的事情并不难。 包括他去过哪些作坊干过苦力。 梁祝的故事也再次被人们拿了出来。 此刻张阳带着媳妇,小武和两位婶婶来到奶奶的坟前。 李玥抱着张阳的手臂,站在坟前低声道:“奶奶,现在夫君有出息了,已经是礼部尚书了,玥儿长大了,现在也十七岁了。” 两位婶婶清扫着坟前。 顺便看看春天,郊游一番,渭水河畔的景色一直很不错。 傍晚的时候夫妻俩这才回到家中。 只是这个时候家门口又堆了不少贺礼。 杨婶把几份比较相熟的人的礼物挑了出来,其他的贺礼继续堆放在家门口,从除夕那日的礼物都还在家门口堆放着,从来没有拿进过家门。 晚上,夫妻俩一边吃着晚饭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幅地图,地图上画着的骊山的地图。 以骊山为中心,骊山以南与渭水以南的一片七百亩地都是自家的。 其中有不少土地是从蓝田县划过来的。 夫妻俩一边吃着饭,一边商量着对以后骊山的规划。 骊山村,上官仪看着眼前的官服,与武士彟一起正在愁眉不展。 “你是县丞,老夫是县尉如此一来骊山也成了朝中看管之地,你我皆是朝中官吏。” 听武士彟这么讲,上官仪神色还有些担忧,“骊山的发展一直都是自己规划的,朝中会不会有所干涉?” 武士彟郑重点头,“老夫也在担心这个,不过眼下看来应该是张阳和陛下之间达成了什么。” 以前掌管着这么一小片百来亩地的村子还算是能够应付,可现在土地又划了七百亩,上官仪看着眼前的田册地契,包括整整一座骊山。 这是多大的家产。 上官仪自问从来没有掌管着这么大的封地。 武士彟喝下一口酒水,“你我共勉之。” 龟兹使者那利在朱雀门前,等了一天也没有见到能够话事的礼部官吏来见自己,一直到了宵禁的时候这才离开,无力地走在朱雀大街上,像是一缕游魂。 第二天下了朝之后,张阳听着李百药的回复,吏部总算是派了十来个文吏来帮助礼部办事。 许敬宗匆匆而来,“龟兹使者那利又回来了,昨天就在朱雀门等了一天没有见到人,现在禄东赞带着他又来了。” “来做什么?”张阳此刻也面对着一个大问题,那就是礼部打探消息需要银钱,也不知道李世民会不会给礼部拨一些银钱。 稍稍算了,从民间招收探子,去打探各国消息这都是需要钱来运作。 以前倒还是能够应付,只有零星的探子,主要针对吐蕃和突厥,眼下探子的数量多了,要的钱也更多了。 再这么下去许敬宗这个情报头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让李百药写了一份向李世民要钱的奏章便送去,看了眼许敬宗张阳回话道:“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用接进来了,我正好要出去,我们路上说。” “喏。” 许敬宗一路陪着来到朱雀门前。 先是见到了龟兹的使者,又看到禄东赞鼻青脸肿的模样,张阳忍着笑意,“大相兄,你这是怎么了?” 禄东赞沉声道:“前两天正在街上走着,被一群暴徒给揍了。”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看禄东赞眼角嘴角一片片青黑的瘀青,“这是谁打的,下手这么狠?” “当时被他们用麻袋盖住了脸,看不清是谁下手的,还请礼部尚书做主?” 张阳惆怅道:“礼部确实对你们使者不能不管不问,可你也没有看到行凶之人,这让我们不好办呀。” 禄东赞闻言瞪着眼,“难道你们坐视不管?” 张阳尴尬笑了笑,“我们会让大理寺去查办的,在下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行凶之人是谁我们实在是不好拿人,还请大相兄好好回忆回忆,是不是平时太嚣张了,被什么人给记恨上了?” “记恨?” “对。”张阳点头,“你也看到了我们大唐民风淳朴,是不会轻易动手打人的。” 禄东赞板着脸,“你的意思是我咎由自取?” 张阳笑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一下推断而已。” 禄东赞冷哼一声,“正要恭喜你升任礼部尚书,要是别人去查也就算了,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大相兄这话就不对了,我与你也有两三年交情了,要说放眼整个朝堂又有谁像我这般与大相兄有这么好的交情?” 禄东赞稍稍行礼,“我是将你当作对手,如今你已经是大唐的礼部尚书,不出赞普的预料,你会在朝堂上的位置越来越高,与此同时也会是吐蕃的对手,自你掌权今日起,一直都是我们吐蕃的对手。” 张阳咧嘴笑着,“在下实在是太荣幸了。” 禄东赞颔首道:“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够在战场上相见。” “呵呵呵……”张阳干笑着,“大相兄说笑了,我是个文官不是武将,我们在战场上见不到的,我读书人,不好打打杀杀这种事情,这不文雅,嗯。” 正要继续走着,张阳又看了一眼龟兹使者那利,“这位使者,你又是怎么回事?为何穿着这么褴褛,莫不是半道被人抢劫了?” “外臣没有被抢劫,龟兹没了!还请礼部,还请大唐,还请天可汗为龟兹万千生民做主。” 说着话,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多活几年 张阳看了眼四下,“贵使何必对我行如此大礼。” 那利掩面痛哭,“龟兹已落入高昌人之手,此等血海深仇外臣必报之。” “还能说出血海深仇,你这关中话确实不错。” “来时龟兹王与外臣交代,出使大唐回去之后,便是龟兹相国,到了那时外臣必定会亲近大唐,为大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成语说得一个接一个。”张阳犹豫着,“你口口声声说着为大唐肝脑涂地,当初问你交还大唐安西四镇的时候,你遮遮掩掩不肯给答复。” 龟兹使者跪在地上不言语。 禄东赞冷眼旁观,龟兹的覆灭让吐蕃也措手不及,说不定现在松赞干布已经在想对策了。 张阳正要再说什么,却见许敬宗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张尚书,借一步说话。” 跟着许敬宗走到一旁,张阳揣着手小声道:“怎么了?” 许敬宗小声道:“当初的高昌就在张尚书手中,下令攻打高昌的也是张尚书,要是这个使者知道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张尚书所为,怕是往后不好收拾?” 张阳犹豫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许敬宗左看右看筹措一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不好吧……” “眼下龟兹都已经亡了,好在高昌没有滥杀只是抓走了龟兹的王室,就算要追究也没有人替这个使者说话,我们大不了除了他一了百了。” 张阳叹道:“以后你遇到了对手也只会杀了对方吗?” 许敬宗小声道:“权宜之计。” 拍了拍他的肩膀,张阳低声道:“你先把他安抚好,带到驿馆去。” “喏。” 许敬宗点头,“张尚书放心,不论发生了什么我们礼部都会站在一起。” “行了,漂亮话少说先把事情办好了。” 许敬宗带着那利离开。 张阳走在朱雀大街上,回头见禄东赞还跟着自己,“大相兄,你为何还跟着我。” 禄东赞停下脚步微笑道:“如果朝中有所非议,也不知道张尚书该如何自处。” 沿着朱雀大街走了一段路,禄东赞回到驿馆,他走入自己的房间书写着如今朝中发生的一切与近日发生的事情都写完,他将这份信件用羊皮裹住,再放入一个皮革中交由自己的仆从。 仆从拿过信件便匆匆离开了驿馆。 禄东赞重新走出来,就看到几个官兵押着嚎哭的那利走入驿馆。 笑着向许敬宗拱手,禄东赞开口道:“看来许侍郎对张尚书的安排非常尽职尽责。” 对禄东赞这个人,许敬宗原本就没有好感,除夕那天他代表吐蕃想要招揽张阳的时候,对他的最后一丝以礼相待的心思都没了。 挖走张阳,就是在断自己的前途。 对这种人,许敬宗很想对他大骂,从此不共戴天。 许敬宗看着他低声道:“你将张侍郎看做对手,那也便是在下的对手。” 禄东赞还是带着友善的笑容,“除了张阳,你也是个不错的对手。” “如若将来吐蕃和大唐要在战场上决一胜负,希望你也能像现在这般坦然自若。” “这世上能够让赞普视为眼中钉的人不多,张阳算是一个,你也算一个。” “在下很荣幸。” 张阳回到家中坐在躺椅上。 李玥站在椅子后面按着肩膀,“朝堂社稷上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夫君去忙吧。” 张阳享受着讲道:“那倒没有,我把事情都交给手下的人去办了,其实我还挺清闲的。” 见王婶又抱着一卷纸走入院子中,自从成了礼部的尚书,两位婶婶平日里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李玥低声道:“我们家里的纸张已经攒了很多了,我想着把我们造纸术也安排进村子里。” 张阳喝着茶水,“确实应该扩大规模了,工厂的印刷流水线一带走起来,那简直就是一只吞纸巨兽。” 小熊趴在小武的脚边,眼睛盯着几只蚂蚁而后一掌将这些蚂蚁拍死。 等小武做完题目站起身,小熊也坐了起来。 收拾好家里,杨婶把纸张放在推车上,纸张垒得很高,再用麻绳捆紧,试了试纸张不会掉下来。 张阳和李玥收拾着家里,将一张张的图纸收拾起来。 李玥目光瞧着其中一张,神色古怪,“夫君这是什么图纸?” 张阳瞧了一眼咧嘴笑道:“这是游泳池呀。” “游泳池?” 指着图纸张阳耐心解释道:“你看这个游泳池四四方方,等到天气热了,我们就可以在这个池子里放满水,嗮嗮太阳,或者在泡在池子里,多么舒心的一件事。” 李玥的眉头紧锁,“这个池子是建在外面的吗?” “对呀。” “要在屋外洗澡?” “没错。” 李玥神色凝重,“这样露天洗澡不雅,夫君什么时候有这么古怪的癖好了?” 一张张图纸收拾起来,李玥又瞧见了一张样式很古怪的,“这个又是什么?” 张阳瞧了一眼解释道:“这是老年人活动中心,咱们村子还有不少的老人,要给他们一个消遣的地方。” “那这个呢?” “这是我们的小学。” 习惯了夫君喜欢造一些奇怪的东西,这些天一直教着小武做题也疏忽了,以前看不懂这些图纸,现在能看懂之后也不知道夫君每天晚上都在画什么东西。 就像是那个泳池,李玥下意识收紧自己的外衣。 将带到村子的东西全部收拾完毕,让小武牵着小熊一家子便出门了。 这头熊最近越来越懒了,能趴着绝对不坐着,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现在它就趴在推车上,任由小武怎么拽它都不肯下来。 家养的熊失去了野性也不是一件好事。 出了村门之后,张阳将推车绑在马车后头,这才带着媳妇坐上马车朝着村子而去。 春天的景色光是看着就让人身心愉悦,草长莺飞的季节,就是官道上的马粪不少,很是煞风景。 马儿走得很忙,小武得知要回村子里心情也是不错,回到村子她就看到自己的爹爹。 从官道上离开,沿着渭水河走,就能看到一路上有不少人正在春游看景,年轻人居多。 封地的主人要来了,身为县丞的上官仪急急忙忙来迎接,同样是县尉的武士彟也早早到村口迎接。 一路上看着春天的风景,张阳懒散地赶着马车到村口停下。 李玥走下马车,回身就走向了身后的推车,一把抱起小熊将它往骊山方向一丢。 原本在家中整天无精打采的小熊一看到骊山,便撒欢地往山里跑去。 小武看着这一幕有些担心,“它会不会跑丢了?” 李玥笑道:“放心,到了傍晚的时候它就会回来的。” 张阳也说道:“实在不行进山找它,整座山都是我们家的。” 以前说出这种话多数都是期盼,现在已经实实在在就是自己家的了。 小武走到自己父亲身边,婶婶推着一车纸送去工厂。 夫妻俩一路上给上官仪讲述着现在村子里的安排。 接过张阳递来的一摞图纸,上官仪神色尴尬,先是行礼,“张侍郎如今正是芒种,我们有一千二百一十亩地,想要全部开垦出来都需要一些时日,怕是没有足够的人手来营造这些。” “不着急,我这里还有一张总图,你按照总图进行调整一番。” “那下官先拿着去看看。”上官仪带着图纸急匆匆离开。 夫妻俩走在村子里,沿着骊山一路巡视。 走在自家的土地上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李玥正在一步步用脚丈量。 “你父皇办事确实不厚道,还有两千亩地没有给我们。” “三千亩地哪有说给就给的,想来朝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再者说了我现在已经是大唐公主中拥有封地最大的一个,宗室中已经有不少议论声,说是父皇太过宠溺了。” 跟在后面的杨婶讲道:“这都是公主和驸马自己争取来的,和那些讨要封地的宗室子弟不同。” 李玥牵着夫君的手幸福地笑了笑。 张阳迟疑道:“我总觉得另外两千亩你父皇想要赖账了,他要赖账的话我就天天写奏章骂他,骂到他给我这两千亩为止。” 李玥捂着笑着,“给朝中一点时间吧。” 张阳语气坚定,“我觉得这种事情不能有差错,一分一厘的地都要清清楚楚,就像我们大唐的边界,任何一寸土地该是我们的绝对不能少了。” 夫君对土地有一种莫名的执着,这三千亩地也看得紧。 骊山的山麓很长,绕着骊山走了小半圈已经是下午了。 张阳拿起一根木头敲了一根木桩,“过些日子再来,从这里出发,既然是咱们家的土地,我们都要走一遍,用脚踩过之后才算是我们家的。” 回到村子里,张阳确认了村子的情况,城堡里的办公室也开始用了起来,武士彟和上官仪都只是把这里当用来放案卷的地方,平时他们都会把要处理的事情都带回家里做。 多么朴素的人,村子里但凡有什么事情他们都亲力亲为地跑着。 张阳坐在账房中,正在思索。 李玥安静地核对着账目。 村子里大多数人都不识字,而且文化程度不够,治理方面还是凸显了人手不够的问题。 见张阳在书架和书箱子里翻找着,李玥好奇问道:“夫君找什么呢?” “我在找关于村子里关于总卷,比如说男子有多少,幼年的男孩女孩有多少。” 李玥闻言从书架的最上方拿下一份卷宗,“都记在这个上面了。” 张阳闻言抬头,又看了看书架上。 李玥笑道:“重要的案卷都放在这个上面,夫君也不问我,就这么找?” 尴尬地笑了笑,听着李玥有些责怪的话语,张阳接过这个卷宗,“村子里有男丁五十三人,孩童三十一,老人四十,妇孺三十……” 一边听着夫君念着,李玥解释道:“村子里也有男子到现在也没有娶到媳妇,不过最近村子里倒是添了几家媳妇一个个正等着生孩子呢,这份卷宗是去年初记录的。” 以前下山村很穷,男子都打着光棍,一个穷苦村子谁家愿意把闺女嫁过来。 现在日子也好了,也有打着光棍的人终于娶了媳妇。 张阳低声道:“上官仪那边应该有新的一份,他那里会比较详细。” 对于自己的家产心里要清楚,对自己家封地有多少人口也要做到心里有数。 “朝中鼓励生孩子,生一个孩子给多少银钱?” 李玥闻言手中的笔停了停,“好像是给半吊银钱,具体看地方县衙如何办,蓝田县这边也是给半吊银钱。” “媳妇啊。” “嗯。” “我们也鼓励一下生孩子吧。” 李玥羞涩地用书卷遮住自己的脸,轻笑道:“夫君不是觉得我身体不好,等再长大一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鼓励我们村子的人生孩子,比如说谁家生了孩子我们给一贯钱!让他们为我们的人口添砖加瓦。” 李玥放下书卷然后一脸郑重点头,“确实该添砖加瓦了。” 虞宜忍着笑意在一旁站着,听到公主殿下把添砖加瓦的四个字咬得很重。 有了偌大的土地,就需要人口了。 张阳把一张地图挂在了账房的墙上,这是如今整个封地的舆图,围着骊山一圈,一共一千多亩地。 有了偌大的土地,没有足够的人口来开发其中价值,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发展问题上人口因素往往显得很重要。 大唐人口管得很严格,也不能从其他郡县抢人口,每一个地方的人口都是固定的。 真要是从别的地方抢几个青年壮劳力,人家县丞还不得和你翻脸? 青年壮劳力就是最重要的生产力,不论是种粮食还是生孩子上。 张阳一脚一脚踹在墙上,嘴里骂道:“去你的三十六路反王,隋末几年都把老子的人口打完了,你们赔我!” 看着发着脾气的夫君,李玥无奈摇头。 处理完账目已经是傍晚,夫妻俩顺路去见了见老师和师母。 “老师的病情还不错,没有预想的恶化这么严重。”张阳笑着讲道。 “年初的时候老夫的祖地有人来信问。”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朝堂辩论 “来问什么?” 张公瑾喝着祛火的茶汤,“问老夫怎么还没死。” “那您回信了吗?” 张公瑾沉声道:“老夫已经把信烧了,也没有回信。” 仔细想想老师的祖地是个什么情形? 这是等着人过世了然后开席了? 张公瑾低声讲着,“老夫的乡里祖地在魏州繁水,那片地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国公,现在等着老夫过世他们好打算轰轰烈烈办一场,以前活得好好的时候,没见他们这么着急。” 其实张公瑾也才四十岁,一个男子四十岁也正值壮年,就这么过世了实在是可惜。 “再多活几年。”张阳低声说着,“多看看这个世界的风景,老师你听着我会将骊山打造成一片非常漂亮非常富裕的地方,您一定要看到,我给您养老。” 师母偷偷抹了抹眼泪,李玥看在眼里,低声安慰着。 听着张阳这些话语,张公瑾只是点头,“以前总觉得老夫活不过几年了,现在整个骊山医馆所有大夫都在研讨老夫的病情,听孙思邈说过这种方式非常合适,个人的医术也会跟着团队学习而提高。” “那都是老师教导得好。” “老夫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了?”张公瑾放下茶碗低声道:“你现在已经是礼部尚书了,老夫当年也不及你。” “哪有老师不及学生的,学生只是胆子比较大,与陛下谈成了一些条件。” 张公瑾摇头,“仗着自己拿到了一些先机就和陛下谈条件不是上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该冒进的时候不要犹豫,不该冒进的时候要懂得退让,你可知唐俭?” “知道他这个人,与他的儿子见过,倒是没见过唐俭。” 张公瑾低声讲着,“唐俭就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其实陛下已经对他有了厌烦之意,他自己还不自知。” “唐俭现在掌管着户部。” 张公瑾又是点头,“老夫识人之明不如高士廉,可也经历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也算是看过许多人物也领略过各路英雄好汉的风采,他们有的最后泯然众人矣,有的战死沙场,这一切都是和他们的性情有关。” “现在是安宁年间,坐在皇位上的也不是李渊,这个唐俭还活在当初打天下结交豪杰的时候,他熟不知现在朝堂需要的是什么,不好好专研事务,只顾广交所谓的有志之士,这种人留在户部迟早要出事。” 张阳扶着张公瑾做起,听着他的讲述。 好一会儿之后,张阳又看了看天色,“老师天色不早了。” 张公瑾的话语还在继续,“当年老子有言: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老夫看得出来李孝恭有心做你的教父,老夫明白他的心思,他是一个好人,你不用躲着他。” “老师天色真不早了,我们这就先回去了。”张阳连忙打断这番话语,便带着李玥离开。 李玥回头看了看,“老师还有话没有讲完。” 张阳快步走着,“听多了像是他老人家在交代后事,听多了心里难受,别让他讲完,这样好让他老人家有个念想,想要活着的念想。” “嗯。”李玥低声应着点头。 骊山背靠渭水,渭水往下就是一大片的良田,这是一片宝地,利用好这片宝地就是一笔偌大的财富。 杨婶带着李泰而来,人还没走到眼前,李泰一路飞奔而来,“姓张的!” 人长得还不高,甚至还很胖,这小子的嗓门一点都不小。 嘹亮的嗓音,在骊山脚下回荡着。 这个称呼倒是久违了。 李泰吭哧吭哧跑到近前,“姓……不对……” 他咽下一口唾沫又改口道“姐夫,姐夫!” 张阳站在原地,“怎么?太子殿下终于想着要杀了魏王来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了?” 李泰摆手道:“不是!” 张阳又道:“难不成你已经准备好了三千死士准备深夜潜入东宫剁了太子,好让你入主东宫?” 李泰擦着汗水还在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早就说了让魏王殿下多多运动,你看看你去年好不容易瘦下来一些,现在又胖成这样,下半辈子可咋整。”话音刚落,张阳见到李泰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腿。 张阳想要把腿收回来,这小胖子死死抱着,“你有话就说!不要这么拉拉扯扯的,不然揍你了!” 李泰使劲晃了晃头,“本王不放手。” 李玥失望地摇头背过身,不论夫君揍不揍,都不看。 张阳刚想抡起一个暴栗打在这个小胖子的头上,李泰连忙喊道:“造纸术!” 暴栗悬在半空中停了停,只是稍稍一停,便打在了李泰的额头上,张阳惆怅道:“魏王殿下喊这么大声,是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有造纸术吗?” 李泰终于放开了手,他咧嘴笑着,“本王早就猜到了姐夫手中有造纸术,只是一直不确信,现在听婶婶一说当初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知道了就好。” “当初你为何不拿出来?” 看了看天边的夕阳还有些余光,张阳低声讲着事情的缘由。 “原来如此,当初的姐夫确实自保也不容易。” “现在的我还是没权没势。”一边走回马车,张阳一路讲着。 “姐夫怎么会没权没势,要说过命的兄弟有我和处默,要说交情还有河间郡王,谁敢与姐夫作对。” 张阳冷哼道:“你斗得过五姓吗?” 李泰摇头。 “若是五姓向朝堂给压力,你觉得你父皇能挺住这个压力吗?” 李泰还是摇头。 “一旦世家号召读书人讨伐我们骊山,你能平得了吗?” 李泰不住摇头,“这该如何是好?” “魏王的殿下懂藏拙的好处吗?” “什么好处?” “好好发育,不要浪。” 李泰不解地挠了挠头,“藏拙是这样一说吗?这样子用都行?” “不管行不行,造纸术的事情一定要保密,魏王与我利益相关现在懂了吗?” 李泰不住点头,犹如捣蒜,“我将魏王府的人手全部迁出来,保护我们的工厂和造纸术,谁敢说出去半个字,本王饶不了他。” 张阳抬头看向杨婶。 杨婶点头道:“制作方法和流程图都已经交给魏王了。” “事关以后的发展大计,等时机成熟了便不用再藏着。”张阳神色忧愁,“也不知道这个时机要等待多久,我要是你父皇就把世家给铲了才痛快。”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小武在武士彟面前举着一卷书正念着。 武士彟满脸地笑意。 见张阳和李玥来了,小武迈着她的短腿跑来,“老师,这卷书上的字我的认识了。” 武士彟躬身行礼,“骊山令,公主殿下。” 小武嬉笑着道:“爹爹,我跟着老师先回长安了。” 武士彟点头,“要听公主殿下的话语。” 小武重重点头。 来到马车边小熊已经坐在马车上了,它的身上有一些杂草身上也狼狈,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撒野了,后背的皮毛沾了不少湿泥。 它正用着自己爪子挠着肥嘟嘟的肚子。 小武看到小熊真的自己回来了,一脸的欣喜,见它身上脏兮兮的也不敢去碰它。 一家子离开村子,空荡荡的小推车绑在马车上,正被拉着走,车轮滚动发出阵阵吱呀声。 “将造纸术就这么交给青雀,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比谁都着急做好事业,他也是最能保护好造纸术的人,再者说就算人们知道造纸术在魏王手里,也不会有人轻易动他。” 有这么一个小舅子平时挺苦恼的,好在他精明,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家伙。 朴实的人们最容易得到幸福,也是最能够满足的人。 如今大唐绝大部分的中年人都是从战火中煎熬过来的,度过了乱世之后,他们非常珍惜眼前的平安日子,没有比眼前的平安珍贵的了。 第二天的早朝,以为这一次的早朝还是和昨日一样可以平稳地结束。 昏昏沉沉的张阳又被许敬宗给推醒。 张阳睁开眼就见到了皇帝看着自己,四周的文臣也看着自己,难不成是自己睡觉被发现了。 再一看站在朝班前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 “陛下,臣弹劾礼部尚书张阳,囚禁龟兹使者,有状不得告,有理无处诉。” 这就是做官越做越大的烦恼,很多人都盯着你,指不定就会有个家伙跳出来弹劾你。 听到囚禁龟兹使者,张阳回头看向许敬宗,“有这事?” 许敬宗回话道:“回陛下,龟兹已经国破,臣只是安顿龟兹使者在他如此悲痛之时给以安慰。” “不如让龟兹使者入殿对峙如何?” 李世民点头应允。 再看满朝文臣武将,张阳上前一步问道:“敢问当面是……” “你连老夫都不认识,亏你还是一个礼部尚书。” 许敬宗小声道:“这位是永宁郡公,王珪。”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是永宁郡公,久仰久仰。” “哼。”王珪一甩衣袖没有多言语。 众人也等着龟兹使者那利来朝堂对峙。 从时辰来看这个时候也快下朝了,大家都可以安安心心去忙各自的事情,殿内也有了不少的议论。 这个礼部尚书当得多灾多难,位置还没坐稳这才任职两天,就被人给告了。 龟兹使者一路小跑入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哭嚎着,“昨夜有人告诉外臣说是覆灭龟兹的人就是礼部尚书张阳,还请天可汗做主。” 张阳皱眉又看向许敬宗,心说不是把人看紧了? 王珪开口道:“陛下,昨日吐蕃使者与臣说了龟兹使者在朱雀门前跪哭,臣这才知晓了此事,便让人伪装成驿馆的伙计去见了龟兹使者,而在房间外就有官兵看守,问询了才知这都是礼部的意思。” 又回头看去,王珪朗声问道:“不知道礼部尚书作何解释?” 这老家伙说话倒是中气十足,张阳回话道:“龟兹已经拿下了,这是事实,这位龟兹使者是要来伸冤复国的吗?” 那利抬起已经哭红的双眼,“龟兹一直以来就是西域安宁之国,大敢问礼部尚书为何授意攻打我龟兹。” 朝堂上又是一片的议论声,像是有一大群蚊子在嗡嗡作响,听着很是扰人。 魏征忍不下去了,站出朝班讲道:“朝堂之上,都肃静!” 众人这才安静。 面对王珪的质问,又是使者那利的喊冤。 张阳开口道:“龟兹为何打不得?” 王珪大声喝道:“为何打不得,张阳好生狂妄!” 话语在太极殿内掷地有声,有人低着头等着事情过去,有人非常有兴致地等着这件事的结果。 “我狂妄?”张阳反倒是被气笑了,“我哪里狂妄了?” 王珪瞪着眼,“年纪轻轻就敢这般目中无人,你不过是个幸进臣子,竟敢私下利用藏匿在高昌的兵马,肆意灭亡一国!国之邦交怎能交到你这等手中。” 这话听得许敬宗眉头猛跳,回话道:“敢问永宁郡公,张阳之功劳位居礼部尚书有何不妥?” 王珪微微抬首,“年轻人往往德不配位!” 见许敬宗还要说话,张阳眼神拦住他,再是上前一步看着王珪,“首先,攻打龟兹确实是我的意思。” 此话一出,朝堂又是一片议论声。 那利跪在地上大声讲道:“天可汗,他认罪啦!还请天可汗惩治此贼!” 龟兹使者哭红了眼,大声控诉着。 张阳向李世民行礼,“攻打高昌是我授意,发动战争是高昌守备将军阿达兰和全体高昌将士的决意,五万兵卒,上百个将领一起给出的结果,他们认为高昌可以拿下。” “再者拿下龟兹之后高昌人带走了所有壮劳力,并且没有伤害妇孺,也没有在龟兹杀害平民,对一场战争来说这是最大的仁慈。” “如果发动战争是错误的,敢问龟兹使者,你们就从没想过联合西域势力,或者联合西突厥攻打高昌?在我看来这种想法在你们心里已经有过几百遍了。” 那利大喊道:“你还龟兹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真乃小人也 张阳看着他的模样接着讲道:“为何要还?” 那利大声喊道:“天可汗呐!看看这个狂徒!” 王珪的神色越发愤怒,“张阳,你见他这般模样此刻作何感想。” “没什么太多的感想。”张阳揣着手淡然道。 “你何来的这般底气?” 王珪挥袖质问。 “可能诸位对西域并不了解。”张阳讲述着,“西域是一个野蛮的地方,在那里没有这么多的道德,一切以实力至上,奴隶买卖更多。” “当他们手中有了武器,首先会想着保全自己,之后再想着怎么除去危及自己的存在,当高昌认为龟兹是一个威胁的时候,攻打龟兹便是一件迟早的事。” 重新看向众人,张阳朗声道:“自汉以来安西四镇便一直我中原的领地,敢问使者那利,当初我与你讲述让你将安西四镇交还大唐,你言辞躲闪,是何意思。” 那利又怒又恨,现在已经是浑身颤抖。 再次面对李世民,张阳的话语依旧,“从来没有我们是否攻打龟兹的说话,大唐只是拿回了安西四镇,也与前隋要拿回辽东四郡之地一样。” “就没有大唐要还龟兹的说法,也没有所谓的使臣,龟兹盘踞安西四镇已久,并且否认中原领地,这些都是事实。” “中原拿回安西四镇理所应当,是龟兹王霸占了安西四镇。”张阳躬身道:“臣将以礼部的名义,让西域于阗,疏勒,焉耆三方交还安西四镇所有领土,之前臣不是礼部尚书,自然不能这么做,现在臣会让礼部向西域宣告大唐的主张。” 张阳走到那利身边笑着讲道:“不仅仅是你们龟兹,西域各地皆要交还,龟兹的王室才是真正的反贼,而你是反贼的爪牙,你可承认。” “你这个魔鬼!我不承认!” 那利大声道。 张阳面对朝中众人,“不知交还西域诸地的事情,诸位感觉如何?” 见众人没有说话,张阳接着讲道:“陛下,臣现在请命,令高昌兵马所部进攻西域各地,阿史那杜尔携突厥兵马直取焉耆,扫平一切不肯臣服大唐的势力。” 长孙无忌站出朝班,“陛下,此举是否为时尚早了。” 李世民闻言点头,“这件事确实要细细商议。” 长孙无忌接着道:“礼部可以拟定国书,向西域宣告交还安西四镇之事,并且兵部踌躇人手安排使者前往西域。” 张阳拱手道:“陛下,臣以为这件事让户部尚书唐俭去正合适,让他跑一趟西域吧。” 话音刚刚落下,年过四十的唐俭急眼道:“张阳,老夫何曾得罪你!” 张阳笑着,“我就随口一说,朝堂上我也没几个认识的人,正好记得您。” 唐俭又急眼有话想说也说不出来。 李世民站起身看了眼使者那利便转身离开了。 群臣也三三两两散去,只留下那利一个人还跪在太极殿。 许敬宗低声问道:“张尚书,此人作何处置?” 张阳思量了片刻,还没说话,就见长孙无忌走来,“押入驿馆好好看管,等龟兹王室押到长安城,一起论处。” 俩人向长孙无忌行礼,“赵国公高见,礼部一定照办。” 长孙无忌沉声道:“王珪是个正直之人,此人恩怨分明,疾恶如仇此番定是受了小人挑拨,在朝堂上的争辩看来是他考虑欠妥,这件事还望你们不要太在意。” 许敬宗堆着笑脸,“赵国公放心,改日下官定当去拜他老人家。” 长孙无忌叹道:“不必了,此人一大把年纪,你要是去了他多半会气死。” 一个老太监小步走来,“张尚书,甘露殿请见,走一趟吧。” 先是向长孙无忌行礼,张阳跟着这个老太监走去。 一路走着,越看越眼熟,张阳问道:“这位公公,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老太监解释道:“张尚书的上任旨意,还是老奴念的。” “原来是这样。”张阳一回神,“我家的封地什么时候交付呀,你这都拖了三天了。” 老太监干笑沉默着,加快了脚步。 “我问你话呢?” “……” “你怎么不说话了?” “……” “你倒是给个日子,我好做准备。”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殿前,老太君躬身道:“陛下就在殿内,张尚书请进。” 看着他,张阳欲言又止,一边走向甘露殿嘴上嘀咕着,“这宫里的人都什么德行。” 站在殿外的老太监闻言剧烈咳嗽起来。 走入殿中,张阳面对李世民行礼,“陛下,都已经问清楚了,这件事永宁郡公王珪受了小人挑拨,我们长安城民风淳朴,会有老臣受小人挑拨也是难免的。” 李世民嘴里嚼着果干,给一旁的宫女示意。 宫女提着一篮子枇杷而来。 伸手接过枇杷,张阳不解道:“陛下这是何意?” 李世民瓮声道:“你不是喜欢吃枇杷吗?” “这枇杷吃多了也腻,不过聊胜于无,下次有桃子就更好了。” 李世民冷哼道:“朕给的东西,你也敢嫌弃,当真胆子大。” 张阳笑道:“陛下说过我们是自家人,既是自家人,我怎么好意思客气呢?” “呵呵呵……”李世民干笑着,“安西四镇的事情你是什么看法?” “陛下不是说过了吗?要从长计议。” “朕让你说说看法。” 李世民吐出几颗果核,果核落在一个铜盆中声音清脆。 “陛下,臣以为拿回安西四镇之前有一件事需要准备。” “讲。” “要提防吐蕃,朝中不出兵也就算了,一旦出兵就要防备吐蕃会不会堵截。” 李世民点头道:“照你的意思,朕需要答应吐蕃尚公主的事情,安顿好吐蕃之后再去收回安西四镇,防止吐蕃反复?” 先是思量,张阳又揉了揉自己的眉间无奈道:“为何要和亲?和亲是最不牢靠的联盟,有些时候觉得联盟早晚都会有一天撕裂,和平也早晚会结束,历来和亲结果都不是太好,所以臣作为礼部尚书是坚决反对和亲的。” 李世民迟疑道:“就算是群臣进言和亲,你也会反对?” 张阳站得笔直,“臣反对到底。” 吃了果干,李世民喝了一口茶汤又开始吃着糕点。 从进入甘露殿开始,这个皇帝的嘴就没停过一直吃着东西,难道皇帝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吗? 李世民咽下糕点又是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打了一个饱嗝,接过宫女递来的干枣又吃了起来…… “朕听闻玥儿收了一个弟子,一直养在你们家中?” “确实是这样,是武士彟的女儿,很是聪慧。” 李世民稍稍点头,“那你是再娶了这个女孩子?” 张阳一恍神不确定刚刚的话语,再问道:“陛下刚刚说什么?” 李世民吐出枣核,落在铜盆中又是清脆一声。 “皇后看过这个女娃娃,她说过只要稍加管教,好好引导这孩子早晚也是一个才女,你要是能娶她作为妾室也不错,若是别的驸马也就算了,你是骊山令虽然不在三公九卿之列,收个妾室朕还是允许的。” “我为什么要娶小武。” 李世民闻言笑道:“如此好苗子,不娶了实在可惜。” 张阳再是行礼,“就因为是好苗子就要娶了人家吗?我不会娶小武,她有天赋有才华,应当好好发挥她的天分,不该为这种嫁娶之事所累。” “是女子都会为嫁娶之事所累,就算你不娶她,她是你养大的,你让她以后如何嫁人?” 张阳揣着手一脸发愁,“太为难人了。” 李世民又道:“也是玥儿不懂事,如果皇后遇到这等才女,若也能谋算为皇后所用,她会毫不犹豫地让朕娶了她。” 见张阳不说话,李世民问道:“你在想什么?” 张阳惆怅着,“陛下见我就是聊这种家不长里不断的事吗?” 李世民点头,“朕与宗室中人也都是这么谈话,你是朕的自家人。” “对,自家人就该聊家长里短。” 见张阳点头了,李世民又道:“这一次见你也是皇后的意思,她看着小武也不想耽误了,让朕告诫你这个女孩子已经嫁不出去了。” “原来是皇后吩咐的,臣自当谨记。” 李世民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可以出去了。 看张阳还站在原地,李世民不解道:“你还有事?” “礼部运作打探消息需要银钱,朝中能给支一些钱吗?不用多先来个一千贯就够了,总不能一直是我自负盈亏吧,都是为了社稷呀,嗯。” 李世民沉默着没答话。 “陛下,你还欠我三千亩地呢?” “呵……”李世民轻蔑一笑。 “陛下不会赖账吧。” 李世民沉声道:“来人,叉出去。” “哎?”张阳感觉自己身子一轻,便被刚刚进来的殿前侍卫给架着手臂一抬,就这么被拖出了殿。 想要再进去,又被他们拦住。 张阳站在原地朝着殿内喊道:“陛下不要忘了,我下次再来提醒。” 说完又看了看殿外的老太监,张阳笑着拱手,对方也是笑着还礼。 离开这里,心里挺矛盾的,他是不是真要赖账了。 等张阳走远,老太监匆匆走入殿中,回禀道:“陛下,张尚书已经走了,这一步三回头看来是心里惦记。” 李世民看着奏章,“朕也知道他惦记,这三千亩教朕如何给他?” 老太监也是无奈摇头,然后安静地站在一旁。 一路走着张阳脱下自己的官帽,这唐朝的官帽戴着怪难受的,又不透风。 路过礼部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忙碌的文吏问道:“张尚书可有要事?四位侍郎都已出去办事,如有要事下官可以代为转达。” 张阳一手提着官帽,“倭国人的那些货物到哪儿了,过关了吗?” 文吏回话道:“上一次上来的消息是就快到渭南地界了。” 张阳点头,“盯紧点,这可关系到我们礼部的运作银钱,好好办事,但凡事情办得漂亮,给你们发奖金。” 一听奖金,礼部内几个文吏脸上都带着笑容,“多谢张尚书。” “客气了,客气了。” 在众人的一片赞誉声中,张阳也离开了礼部。 做个礼部尚书哪儿哪儿都要花钱。 打探消息要钱,安置人手要钱,布置细作更要钱。 李世民不给钱只能自己来干。 仇家和仇家特别容易遇见,就像是有过节的人时不时狭路相逢,恨得牙痒痒。 禄东赞微笑道:“张尚书朝堂争辩,实乃精彩。” 张阳冷哼道:“说得你好像在现场一样。” 禄东赞跟上脚步,“将龟兹的事情归结到安西四镇,如此一来张尚书不仅无罪还是名正言顺。” “你是吐蕃的大相,这文化知识看来也不多。” “此话怎讲?” “自汉安西四镇便是中原领地,历代皇帝也都在为了收复安西四镇努力,本来就是我们的,我们只是收回来而已,麻烦您有空多去看看书。” 禄东赞又道:“外臣还是很佩服你。” 张阳苦笑道:“我也佩服你,连我们的永宁郡公都能挑拨,暗地里下手段,真乃小人也。” “让张尚书见笑了。” “我要去买菜了,你还跟着吗?” 禄东赞在原地站定,向着张阳的背影稍稍一礼。 骊山村,上官仪啃着一张饼,桌子上放着一大堆的书卷,手中还拿着一卷正目不转睛看着,看了一会儿便提笔做好笔记,然后搁下笔。 又啃了一张饼继续看着,神色中带着一些疲倦,眼神中带着血丝。 武士彟见状劝道:“如此刻苦,十数年苦读还不够?” 上官仪又啃了一口饼,“骊山令给的图纸很是深奥难懂,要多看看营造建设相关的书籍,以前这种书籍看得太少,为了建设,不能辜负了这番重任。” 要说各类诗书经纶对上官仪来说自然是不在话下,可这种建设营造相关的书籍懂得不多。 骊山要建设的地方太多了,一千亩地呢。 上官仪看完一卷又拿起一卷,“以往杀猪羊皆要磨刀,如今恶补之,又何妨?”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 银矿到长安 武士彟低声道:“你十数年读书,已经给自己打下了很好的底子,如此折磨自己又是为何。” 一阵夜风吹入屋内,吹得油灯的火苗在晃。 上官仪的目光依旧放在书卷上,“以前觉得这类书籍只是匠作该看的,许国公知道如若我们开辟出整个骊山,需要耗费的木柴银钱需要多少?” 武士彟回话道:“自然是能用多少就用多少?” “寻常铁匠可以将一块铁料打造成一把刀,经验老到铁匠就可以从中结余不少铁料出来,从而能够再多打造出一把匕首,这就是区别。”上官仪喝下一口水,让发干的饼顺着水咽下。 武士彟站在原地思量许久,“上官仪,你以后会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也别说是不是能做大事,毕生所学能够用在应该用的地方,对我来说便是一件很满足的事情,如果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不足,那就更好了。” 武士彟摇头离开,这家伙就是一个学习的疯子,一个读书读疯了的家伙。 龟兹使者那利就这么被拿入了大理寺地牢,等待着高昌将龟兹的王室一起送到长安城,天可汗便会一起论处。 今天的禄东赞邀请了驿馆内的其他使者,向众人阐述了天可汗处置龟兹使者前后的事情。 这些使者中地位最高的便是禄东赞,与禄东赞能够抗衡的还有突厥使者,可惜突厥使者早早便回去了,西域诸国的其他使者,知道了龟兹的下场也早就离去。 “如今张阳掌握着礼部,也都看到了现在礼部的强硬手段,不知道诸位如何想。” 禄东赞低声说着话语,等待着眼前这些使者的反应。 几个使者的关中话都没有禄东赞这么熟练,大家都七嘴八舌议论着。 看着这个场面,禄东赞喝下一口酒水,大唐的这种作为迟早会让诸国都害怕,张阳这种强硬的邦交手段,迟早会让大唐周边诸国疏远。 “张阳是个狂妄的年轻人,他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禄东赞低声讲道。 眼前的一众使者又在议论,他们都是来自各地的小国,说不定是那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偏远地方,听着这些人的话语,禄东赞心里厌烦,这些人都不能入当今赞普的眼中,能够做吐蕃对手的只有大唐。 这个世上有李世民和松赞干布两位雄主。 禄东赞不敢小觑大唐,也很想知道如此出格礼部会给大唐带来什么,他摇头叹息,“历朝历代以来这种狂徒都没有好下场,这两年我看过很多的中原的书籍,像是袁绍,董卓等人也皆是如此,张阳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话语落下,禄东赞转身便离开,这些小国会怎么做不重要,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现在的礼部对外臣使者的严苛和强硬便可以。 他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日子安静地过了几天,张阳和程处默,许敬宗押着一个倭僧,站在长安城的东城门外。 几个穿着简陋的倭国人在礼部的官员护送着,拉着一辆马车而来。 程处默瞧着从远处走来的这几人,“就说倭国人很穷,他们竟然还用兽皮和皮革做衣服。” 礼部的文吏翻身下马,快步跑来躬身讲道:“禀尚书,许侍郎,押运货物已到。” 倭僧见到这几个倭国人,当即跑了上去,相拥着而泣。 张阳拿起一根棍子,稍稍撩起盖在车上的厚布,入眼的是一块块银矿。 程处默也小步走来,他直接伸手掀开了一角,看到是一块块成色上好的银矿,银矿周围还有石料附着。 只要稍加提炼,拿出去就是一块块好银饼。 许敬宗连忙又把布盖住。 张阳小声道:“处默,这个银矿我们分了如何?” 程处默咧嘴笑着,“某又没出什么力气,这件事都是你办的,某家分文不取。”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说完看他要走,张阳一把拉住他的衣襟。 程处默挣扎了两下,张阳的力气大得出奇,连自己的都无法挣脱。 作罢,张阳才开口,“处默兄要是不拿一点,我心里不踏实。” “这么多银矿,要是传出去怕是会有大麻烦。”程处默低声讲着,“某就拿一点,” 说完程处默拿了一小块银矿收入怀中。 张阳这才满意,再看向许敬宗,“许侍郎有认识比较靠得住的作坊吗?能够把我们把银饼炼出来的作坊。” 许敬宗低声说着,“下官认识一家黑作坊。” 见程处默又要走,张阳再次一把拉住他。 “……” 程处默再是使劲挣扎,自认打遍长安无敌手,此刻心里犯滴咕,这人平时都是吃什么的?这人力气实在了得。 张阳又道:“处默啊,你和许敬宗一起去黑作坊把这些银矿炼出来,以后这就是我们礼部的运作本钱了。” 许敬宗拱手道:“尚书放心,此事一定办妥。” 见张阳又松开了手,程处默神色忧愁,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双手撩起落在脸前的乱发,“看来是某是在劫难逃了,那就与你一起将这见不得人的事情办了。” 说着话程处默招手唤来了他自己的部曲,“你们几个拉车。” 看倭僧与那几个倭国人相拥而泣,许敬宗低声道:“如何处置他们?” “将这个倭僧继续扣下,告诉他以后每年都是这个数目,要是送不到他清楚自己的下场。” 许敬宗点头,“明白。” 倭僧和这几个倭国人以后会住在驿馆,都不能回去。 见过了长安城的繁华和中原的富裕要再回家这种事情,就不用想了。 黑作坊是在西市的一个巷子里,这个巷子很僻静。 许敬宗拉着一车银矿先在门外,接着自己独自进去。 等主人家出来的时候,见到程处默当即跪下行礼,“见过大哥!” 张阳皱眉道:“这人你认识?” 心说现在程处默尽可能的退居在幕后,就算是长安城的混混也不见得知道他,只是知道有个红烧肉帮,整日在长安城与关中一带惩奸除恶,这让长安城去年一年的治安好得出奇。 程处默低声道:“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们刚刚起步,我在招收人手,他想要跟着,某拒绝了,他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需要照顾。” 黑作坊的主人跪在地上,“当初多谢大哥帮忙给了药钱治好了老母亲的病。” 程处默无奈道:“举手之劳,现在你家人身体如何了?” “身体很好。” 见状,许敬宗又道:“既然大家都相识事情就好办多了。” 程处默带着作坊主人看了看一车的银矿,“这些银矿你能做好吗?” 作坊主人连忙盖住布,又看了看四下,“大哥放心,小人一定好好提炼,就是废一些时日,宵禁时不能开工,最快五天。” 程处默还是留下了几个人照看这里。 “这次的活小人分文不取,只是有个请求。” 程处默颔首道:“你讲。” 他再是行礼,“办完这一次的事情,还请大哥以后带上小人,只求一份平安。” 程处默答应了这件事,条件就是以后他只能帮着红烧肉帮做活,除了特别的吩咐,他的黑作坊不能再接私活。 三人一起离开西市。 长安城很大,对寻常人来说很大,对程处默这样的人来讲就显得小很多。 以他现在的势力和人脉,想要打听一些事情很容易。 日子平静地过了几天,和往常一样张阳下了朝在礼部听着张大象和张大素的禀报。 但凡礼部走出来的官吏都给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这些日子唐俭经常会坐在户部的门口,看着对面的礼部文吏进进出出。 “在看什么?”唐俭的儿子唐观坐下来问道。 “你没看出来礼部不论是奏事和人手布置上都和我们不一样吗?” 见自己亲爹说得煞有其事,唐观也观察了一会儿,日头越来越高,礼部官吏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他们好似都很忙的样子。 “儿子看出来了,他们都很忙。”唐观回头看了眼户部,“户部的官吏走路都如同闲庭散步,这礼部的官吏都是快步走来,每每出来都会带着一卷卷宗。” 唐俭又道:“还有呢?” 唐观不解道:“还有什么?” 看了眼不争气的儿子,唐俭又道:“听说你和张阳有点交情?” 唐观笑道:“哪有什么交情,儿子只是看过他的书,咦?您看过梁祝吗?” 唐俭板着脸摇头。 “梁祝这卷书可有意思了,也是一个非常凄凉的故事,不论是红楼,西厢,还是梁祝都是值得传世的好故事,听说最近太原那边的世家又出了一件事,有个男的跟着一个风尘女子私奔了,或许也是因为梁祝的故事才给了他们启发。” 唐俭沉声道:“平时你就想着这些?” 唐观又道:“儿臣还想着张阳年纪轻轻就能写出如此动人的故事,他一定是个充满了坎坷经历的人。” 身为当朝莒国公,又是户部尚书的唐俭对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已经放弃了,他一脸愁容,“实在是不想明白,老夫何曾得罪过他。” 唐观回头看了看户部,“户部的事情不用忙吗?” 唐俭闻言不屑道:“忙什么?户部这么多人,只要他们把事情办完,老夫照常禀报就是。” 又盯着礼部看了好一会儿,唐观翘着腿嗮着太阳,“自贞观五年张阳向中书省为礼部讨要权力开始,礼部确实不一样了,除了筹备各类庆典把更多要务都安排在各国邦交之上,当即陛下也看得出礼部的价值,又是拿回河西走廊又是安西四镇,说不定以后的礼部会和朝中吏部一样的地位。” 唐俭摇头,“儿子,你想错了,礼部在朝堂太孤立了。” “父亲就是太过迂腐。” “你没出息。” “儿子回家吃饭了,您不回去吗?” 闻言唐俭也站起身跟着儿子离开。 此刻礼部,张阳正在听着南诏使者的讲述。 张阳接过张大象递来的地图,这种画得不着边际又模湖的地图看着很费事,指着地图的边界处问道:“这是哪儿?” 张大象闻言看了眼,“应该是巴郡吧。” 又指着地图的上方,南诏的北面又是哪里? 张大象又想着,“这里应该是吐蕃了。” “那江阳郡又去哪儿了?” “这……” 张大象看着地图也是一阵纠结,“这是隋文帝时期的地图了,也是现在能够找到最详尽的。” 再看眼前这个南诏使者,张阳又道:“南诏使者此次来使大唐也有三个月了,过得可还好?” 南诏使者回话道:“过得很好。” 接过递来的文书,张阳看着上面的内容,“你是南诏异牟寻的一支,在诸多部落中势力并不大吧,你能代表南诏说话吗?” “只要扫平了南诏其余四诏,就都是我们的了。” 张大象思量片刻又小声道:“南诏一带战乱频发,各路诏王随意更改国号的事情很多,而且要路过巴蜀之地环境不好,兵马难以进入。” 是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大象兄的意思是……” “南诏的事情不好管,就算是朝堂花力气去办事了,也往往落不得好。” 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在很多人眼里去扫平的收益和付出不对等。 如果他们知道南诏附近有一个很大的铜矿地区,应该不会这么想了吧。 张阳思量着,“南诏使者先回去吧,我们再考虑考虑。” 等人离开,张阳走出礼部来到了东宫,自从升任礼部尚书以来,都忙得没时间来东宫转转。 在崇文馆门口见到了张大安,这小子正拿着一卷书坐在阳光下看着。 看是张阳来了,他连忙起身,“太子殿下说是春游踏青去了。” “太子还真是有闲情雅致。”张阳抬头看了看崇文馆的门匾又道:“你接着看书,我就进去找几卷典籍。” 迈步走入崇文馆中,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干净,只不过多了一个人,此人看着老气横秋。 颜师古看着来人,张阳也打量着他。 张大安介绍着,“这位便是秘书监的颜师古如今的东宫客卿,这位是当初的东宫少师张阳。” 第三百一十七章 刻板与成见 崇文馆内放着最多的就是古籍,这里的书籍种类很庞杂,上到策略史册,下到地理农桑之类的书都有。 相比国子监都是一些士族中人喜欢的典籍,这里的书更加全面。 颜师古看起来有五十多岁,整齐的发髻中有藏不住的白发。 张阳稍稍行礼,「见过颜老。」 颜师古点头道:「长安城关于你的传闻很多,老夫也听过,还听说你以前只是长安城的一介流民?」 无奈笑了笑,张阳解释道:「当年战乱,离开了家乡来长安城讨生活。」 颜师古又是点头,「其实在长安城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 这话听着不太对,张阳不解道:「老先生此话何意?」 颜师古把手中的书卷放在书架上,「老夫已经年迈,见过的人自然比你多,你是这些中最幸运也是最成功的一个。」 看着对方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对这种人老人家心里总是没什么好感,说话总是带刺,有点说教的意味。 颜师古继续讲着,「长安城繁华,住在长安城的权贵名仕更多,如你这般出身低又找不到翻身的地方老夫见过不少,自视苦读数载前来投卷,却没有涵养也没有德行。」 说完话他便自顾自离开。 张大安连忙把颜师古随意放在书架的书卷拿下来,然后放在该放在的地上,「这里有三十多个书架,但凡放错位置想要再寻到会很麻烦,颜老先生总是这样,随意摆放书籍。」 看着颜师古的背影,张阳心中说不出的别扭。 张大安走上前顺着目光看去,「听说颜师古很反对科举,他以前任职弘文馆学士的时候就一直看不起寒门子弟,上官仪就被他刻薄对待过。」 张阳倚着门思量点头。 「还有秘书监的人传言颜师古即便是要不学无术的商贾或者权贵子弟,也看不上寒门苦读出来的学子。」 「嗯,我去过秘书监,听说唐观就在那里。」 「此人就是这样脾性。」张大安也揣着手,「自从来了东宫之后,此人确实学识渊博,不论是说文解字还是专研那些生僻的典籍,他都能讲出独道的观点。」 「他又对你刻薄过吗?」 张阳这么一问,张大安先是思量,接着回话道:「倒是没有,他时常说起父亲,说是非常钦佩父亲的为人,也说不上责难吧,他时常与我和大哥作比较。」 「张大象?」 张大安点头。 「你跟大象兄有什么好比的,再者说了你们根本就不是能够在一个领域做事的人。」 「颜师古确实是一个很古板的人。」张大安感慨着,「在他老人家的心里好似对所有人都已经有了一个牌子,不论对方的言行举止如何,或者学识如何,他老人家只要从心里拿出一个牌子,确认你是什么样的人,往后不论你说什么做什么,在他心里都是这么一个印象。」 「我懂了,就是喜欢给人打标签,而且非常地刻板。」 「确实是这种意思。」张大安回话。 又看了看东宫,李安俨就守在门口站得笔直,板着脸,张阳收回目光,「太子最近在锻炼吗?」 「一直有打沙袋。」 「你帮我找一些地理志相关的书籍,如果有关于南诏的典籍就更好了。」 「兄长稍等,这便取来。」 张阳站在崇文殿,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画下了三个圈,三个圈分别代表金矿银矿和铜矿。 首先要确认一件事,那就是中原对铜矿和银矿的开采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张大安捧着一堆书卷出来,「先找到这些,我再 去找找。」 在门前坐着,张阳拿起一卷书翻看着。 从战国开始的《禹贡》便有对地理自然的描述,只不过局限性很大。 再有说山海经,如果换做世家子弟和儒家学子他们会觉得山海经一本杂书而已。 不过当仔细看山海经的时候会发现,其实在山海经记录中描绘山川自然也不少。 放下一卷书,张阳又拿起一卷,这卷书是水经注,水经注对地理的描绘就比较详细了,可这本书记录的大多是水利方面的知识。 因为水经注是后汉时期的着作,当看过了司马迁的《河渠书》之后,才觉得《水经注》的记述上有很多借鉴了河渠书的地方。 晚年大器晚成的司马迁当之无愧,惊才绝艳。 张大安又拿着几卷书从崇文馆走出,「张侍郎在,这里有吴越和岭南相关的地志,不少有提及南诏一带。」 将眼前十数卷书用包裹包起来,张阳将其扛在肩上,「你平时多看着点太子,颜师古此人……」 张大安回话道:「保持距离,也要恪守自己的底线,万不可无辜迁怒他老人家,若有不对之处,在下还是会提醒太子。」 「聪明多了,你现在都会抢答了。」 「我有空和徐长吏常谈话,也能有所收获。」 听到是徐长吏,张阳左看右看,他人呢? 张大安讲道:「说是要在东宫小憩,这个时辰也该醒了。」 有过前一次的事情,受不过这个说话又碎又密的长吏。 提着包裹张阳一边走一边说道:「不用和徐长吏说我来过,也告知太子,那份课外读书骊山还会加紧印刷,保证让此书传遍各个州郡。」 「兄长慢走。」 一直快步走出东宫,这才松了一口气。 从皇城一路走过,路上来来往往的只有一个个脚步匆匆的官吏。 再看一眼自己的礼部,就只有李百药坐在其内,正打着瞌睡。 并不想把自己的手下束缚得太紧,如果所有人都只听一个人办事,难免会在不少地方有所掣肘。 让张大象,许敬宗,张大素三人各自带着一个团队办事。 想想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还在与各国的使者正在谈话,又或者是和长安城的一些西域人正在打听消息。 让他们带着团队办事,每个团队都有各自的方向,西域,南诏,辽东三个方向都可以同步进行。 不仅仅是效率,团队和团队之间也能相互配合,更可以相互竞争。 个人能力在团队中也能有所放大,也能对个人起到影响和学习的作用。 许敬宗本就是一个做事很有自己风格的家伙,尤其善于交朋友,这种人给他太多的束缚反而适得其反。 李世民正看着后宫的一片空地,听着阎立本对太液池的规划,将这个六百亩地改成一个太液池。 听阎立本说完一番话,李世民低声道:「这件事再延一延吧。」 阎立本又道:「陛下,雨季已经过去,错过了这个时节只能再等明年了。」 李世民点头,「朕明白。」 阎立本躬身道:「臣就先把舆图给收起来了。」 看李君羡来了,李世民低语道,「你先退下吧。」 回头看了眼一路小跑而来的李君羡,阎立本只好告退。 依旧看着眼前的风景,这一片荒凉的地方李世民越看越不喜欢,更不喜欢如今的太极殿,想要再修一座宫殿,可如此一来要耗费多少的财帛与人力。 知道张阳打算大造骊山,李世民心里很是羡慕,骊山可以改建,可是朕 不能随意兴建宫殿,就连有这个想法都会被劝谏。 让阎立本规划太液池的事情,也只好暂时搁置。 李君羡递上一份奏章,「陛下,这是近日张阳的举动都记录在桉,他们从倭国运了一些银矿来,此刻送入长安城一个作坊。」 「银矿?倭国有银矿?」 李君羡开口道:「末将会继续查。」 正是四月天,这两天程处默感觉浑身不舒服,正讲述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程咬金也是听得一脸纠结。 「孩儿本不想动这些银矿,可无奈张阳一直纠缠,只是拿了其中一小块。」说着话程处默就拿出一块银矿,放在桌桉上。 「就这么一小块?」 「孩儿不敢多拿。」 见程咬金的老脸逐渐黑了下来,程处默连忙又道:「孩儿知道兹事体大,自然不敢多拿。」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派出了文吏要各地郡县上呈地志。」 等李泰离开之后。 李玥翻看手中的书卷,这才说道:「看了这么多书卷,倒是没有对南诏铜矿有记载。」 张阳面色凝重地点头。 「虽然典籍上没有记载,不代表一些桉卷记录中没有,如果可以进入父皇的藏书阁说不定会有些许线索。」 「你父皇有藏书阁?」 李玥点头,「小时候在秦王府的时候父皇就让人安排了这个藏书地,只不过那时候一直与隐太子明争暗斗,无暇顾及那个地方。」 夫妻俩说着话,武士彟急匆匆而来,「陛下来了。」 李玥闻言便收起了自己的笔记,接着一脸凝重地看着地图。 看见李世民走到近前,张阳和李玥一起行礼,「不知陛下前来有失远……」 「不用多礼,朕来时也不想打扰村子里的人,这便没有告知。」 当即打断话语,先是看了看四周,李世民见到一碗红糖水便喝了起来,「来时确实口渴了,这红糖的风味果然不错。」 本想提醒他这是李泰喝过剩下的,好像他并不在意。 李世民啧吧着嘴还在回味,「朕听闻你从东宫拿了不少地志典籍,原来是为了画地图?」 李玥低声讲道:「确实在舆图上有不少地方不明白,尤其是这些边关小镇的地域地界很不明朗。」 「这张图比朕宫里的地图清楚不少,将吐蕃也囊括在版图中,你小子果然有取吐蕃之心,朕没有看错你。」 「陛下谬赞了。」 李世民又问道:「你有多大把握拿下吐蕃?」 张阳解释道:「臣定当尽力。」 第三百一十八章 骊山之行 李玥小声道:「父皇,夫君担任礼部尚书,现在礼部又担任诸国邦交要事,若没有清晰的地图,在礼部的事宜上也会有阻碍。」 李世民扶着太阳穴仔细看着地图,「如此说来还真是。」 见媳妇开口了,张阳又道:「听说陛下有个藏书阁,若是能够进入藏书阁,能够对这些事情了解得更详细,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社稷。」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端正坐姿,「朕可以让你们夫妻二人进入宫里的藏书地,就是那个地方囤灰许久。」 张阳又道:「陛下放心,我们会收拾干净的。」 「明日来宫中,让皇后给你们钥匙。」 「多谢陛下。」 要说张阳这个小子平时为人处世也很讲究,能在适当的时候把茶水端上来。 「朕还听闻你向倭国人收了一批银矿?」 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件事还是被李世民知道了。 「臣之前只是旁敲侧击,一开始也是猜测不确定,没想到他们真的可以拿出这么多银饼。」 李世民冷笑道:「你就这么敲打敲打,就让他们抖落满满一车的银矿?」 张阳神色平静,而且理直气壮,「莫非陛下不信?」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信不信的,你总能在一些别人疏忽的地方抢占先机,朕已经习惯了。」 「陛下习惯就好。」 神色略带不悦的瞧了一眼张阳,这小子心安理得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打心里地来气。 「倭国还有更多银矿吗?」 「他们说是还有。」 李世民神色凝重地喝了一口茶水,好似在整理语言。 「其实这些银矿都要用在礼部的运作上,臣向陛下说过礼部需要运作的银钱,可是臣自负盈亏也担不过来,眼下礼部就是一个吞金巨兽,需要很多很多银钱。」 「朕又不会抢你的银矿。」 「想来陛下也是为了社稷,臣也不敢耽误半分。」 李世民周皱眉思量着:「中原距离倭国隔着海还隔着一个高句丽?」 「从倭国出发借道高句丽,再从高句丽路过辽东入关,据说路途凶险,倭国用了一百人,入关送到长安城就剩下了寥寥几人。」 「当年杨广为了辽东四郡之地出兵,攻打高句丽,这件事却不了了之,你既然掌管诸国邦交,你对高句丽有何感想?」 「陛下要东征高句丽?」 李世民冷哼道:「朕只是想想。」 当今陛下与如今礼部尚书朝着同一个方向坐着。 李世民坐在椅子上,眼神中藏着很多事情。 张阳坐在板凳上稍稍矮了一头,眼神同样藏着事情。 翁婿俩人光是这么坐着,李泰远远看着对武士彟讲道:「看来父皇和姐夫的关系很好,都能坐在一起谈话这么久,这要是太子肯定在父皇身边坐不住这么久。」 安静许久,小熊不知死活地从李世民眼前路过。 这要是李世民心里一横要把这头熊炖了,还要想想怎么劝住皇帝。 趁着李世民还没起歹念,张阳继续讲道:「陛下是想拿下高句丽,并且以高句丽作为港口,便能够轻松抵达倭国,从而不仅夺回了当年的四郡之地,还能借此拿下倭国更多的银矿?」 看李世民还是没说话,张阳看着远处的风景,「陛下这个办法非常好,臣十分赞同,还请陛下给个日子,臣准备好一切,让许敬宗亲自带兵走一趟高句丽。」 「许敬宗?他能带兵?」 「咳咳咳……」张阳清了清嗓子,「让他带兵确实为难,臣以为不用直接动 兵,我们可以先来文的,别看许敬宗平时这么老实,实则他心中算计不少,他要是到了高句丽就是虎落平阳……」 「不对,应该是狼入羊圈,一定搅和得天翻地覆,届时陛下再出兵想来事半功倍。」 李世民缓缓站起身,「出兵高句丽,你说得轻巧。」 张阳回话道:「臣还有一计,派出中原的和尚去高句丽,告诉他们整日念佛就可以长生不老,以他们的文化程度多半会信,可以从精神上祸害他们,让他们再也没有精兵强将。」 「好狠毒的办法。」 「确实有些歹毒,其实臣还有一计。」 李世民笑了,「你的计谋倒是很多。」 张阳解释道:「给所有高句丽人一个一夜暴富的梦,从此他们便再也不会辛勤地去劳作了。」 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还有呢?」 张阳揣着手一脸正经,「没有了。」 「朕怎么觉得你肚子里还有货,就是不想倒出来,藏着掖着做什么?」 「陛下,臣真的没有了。」 「欺君的罪名你能担待?」 「要是以后我想起来,这算是欺君吗?」 「油盐不进。」 李世民做出了结论。 看这个皇帝要打算离开的意思,张阳跟上脚步,「陛下,我那些土地什么时候给我?」 「朕还在让中书省和户部筹办,你问唐俭去。」 「臣和唐俭不熟呀。」 「与朕何干。」 丢下这么一句话,李世民板着臭脸离开了。 这就是皇帝,说来就来,他要走谁也拦不住,他要留下也不能赶。 画地图是假,真正想要的是各地的矿产,李玥小步走来,「与父皇都说什么了?」 张阳感慨道:「聊得很愉快,与你父皇的交情又好了不少。」 「夫君明明是黑着脸离开的。」李玥气得一跺脚,「夫君又戏弄我。」 画地图只是捎带手,也是掩人耳目,搜集了这么多地志总不能和皇帝说我知道关外有很多的铜矿银矿等着开挖。 世界上有很多的财富。 还有很多的财富不为人知,它们就安静地埋在地上,有些蛮荒之地还未完全开化,也根本不知道他们守着的东西价值有多大。 能够进入皇帝的藏书地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历朝历代都有皇帝会藏书,这些书籍有的是皇帝自己觉得有收藏价值,比如说价值连城的字画与孤本。 又或者是一些不能被外人看见的书籍,作为皇帝该看的书籍寻常人不得一窥。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神秘。 「父皇与夫君一见面,很多时候都是不欢而散。」 听到媳妇有些埋怨,张阳低声在她耳边讲道:「以前我老师讲过,其实这世上还有几处很大的银矿没有开掘出来。」 「当真。」 「嗯。」 李玥眼眸一亮,「在哪儿,在哪儿?」 张阳看着天边,「远着呢,我也只是能够想到一些大概的地点与范围,你要是给我的零花钱加到一天一百钱,我可以告诉你。」 李玥拿起账目敲打着张阳的胳膊,「家中没钱了!还要建骊山,建新家都不够,哪里来这么多的银钱。」 眼下天色还早,张阳扫了一眼四下,也不知道那头笨熊又去跑哪儿野去了。 反正村子里的人也会把它抱回来。 倒也不用担心。 骊山很高,沿着山路爬起来有些吃力。 从 山脚一路走到骊山行宫,沿途还见到了一块石碑。 李玥看着石碑讲道:「这是当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地方,没想到还在。」 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骊山行宫了。 作为行宫,走到近处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很破败。 李玥看着破败的围墙,「这里一定荒了不少岁月。」 杨婶解释道:「其实宫里时常会来打扫,在这里还未封赏给公主之前,也留有几个内侍照看,只不过现在都离开了。」 张阳推开一扇门,这扇门摇摇欲晃,推开门的时候落下不少灰尘。 山风吹过的时候,松林的影子在地上晃动,给这里多添了几分森冷。 这里是外院,像是下人居住的地方,还有些破旧的家具。 小心往里面走去,李玥细细闻了闻,「什么味道。」 顺着这个味道一路走去,又路过了两个宅院,在一个装点还算华丽的殿宇中,夫妻俩发现了一个水池。 这个水池还在冒着白烟,张阳试了试水温,「原来是温泉。」 李玥点头,「确实听说过骊山的温泉,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过。」 顺着水道看去,这个温泉的水道特别长,做了一个类似下水道的样式,一路延伸到院墙外。 「看来是从山道上引流下来的。」 李玥发现了一个机扩,推动压在机扩上方的石头,泉水也停止了注入,很快整个水池的温泉水也流干了。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地坐在地上,拿着树枝气馁地在地上胡乱划拉。 杨婶拿出舆图看着,「公主殿下,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 听着话语像是安慰,李玥也知道这里根本找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了。 重新站起身,李玥拍去落在衣服的灰尘,去池边洗了洗手,又洗了洗小脸。 几缕湿漉漉的秀发挂在她俏丽的小脸上,「婶婶,村子里要是有空余的人力就把这里的屋子全部推平,拆了。」 「真要全部拆了吗?」杨婶想要确认一下,这些建筑都是很好的,不论是样式还是装点,这都是之后皇帝才能享受。 以为是公主在这里找不到值钱的东西,这才会如此说。 见李玥的目光带着坚定,也知道公主是个什么脾气,只要认定的事情她就一定要坚持下去,除了面对张阳的时候。 李玥叮嘱道:「夫君已经设计了大半,将这里的一切全部按照夫君的设想重建一番,我要一个焕然一新的骊山行宫。」 「喏。」 张阳观察着一棵树,这个树的树龄并不大,应该说骊山行宫中树木的树龄都不大。 看着还显纤细的枝干,张阳摘下一片叶子仔细观察。 「夫君,怎么了?」 张阳摩挲着叶子,撕开来仔细看着,「这好像是一棵橡树。」 「橡树?」 「倒是一种少见的树木。」 李玥点头,「那就这棵树留着,天色不早了,夫君我们回家吧。」 「嗯。」 走下山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一路走张阳讲述着,「我们可以在这条路上铺满石阶,如果可以的我想在骊山的山麓间建设一个缆车。」 「缆车是什么?」 「就是我们坐着一辆车,从高处滑落,一路朝着另一片山麓而去,还能在车上看尽骊山的景色。」 李玥点头,「那样一定会很美丽的,我们一年四季都要看。」 「就是技术问题不好突破,如果你给我加零花钱,说不定会让我更加坚定一些。」 「又提钱,又提钱。」李玥挥着小拳头追打着。 有说有笑地走下山,忙碌的村民此刻也回家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左藏库 媳妇也是拥有整个骊山的富婆,她很有气魄要推平整个骊山行宫重建。 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以现在骊山的人力说不定要过了秋季才能开始打算。 眼下这个新家距离动工遥遥无期。 张阳小声问道:“现在我们的家底有多少?” “按照我们现在的工厂经营规模也是现在的支出的绝大部分,虞宜管着村子里的账目,每月总共要支出大概五百贯钱,能够每月回流的银钱在七百贯到一千贯左右,绝大部分都是棉布挣来的银钱。” “肥皂和印刷能够给我们的利润并不多,没有预想的好,倒也算是收支平衡,餐馆平时没什么生意,也就是村子里自己人去买,都是将食物分销在长安城。” 对自己家的资金流动,李玥如数家珍。 张阳仔细听着。 李玥继续讲道,“这一次转型之后确实带来了很好的效果,最近医馆又进了一批名贵的药材,上个月就花费了十贯钱。” 张阳无奈道:“医馆需要继续开着。” 就算是赔钱也要将整个医馆经营下去,这是一个长线投资,一旦有了足够好的规模,能够得到的收益也将是巨大的,不计成本也要将这个医馆养出规模。 李玥看着村民们脸上的笑颜继续讲着,“眼下我们自己存有的银钱也就三千六百贯七十三钱,上个月结余不少。” 张阳叹道:“也就是抛却开支,我们手头上的银钱还是不够。” 李玥点头,“夫君就不要想着增加用度了,这些钱是用来留着建设新家的。” 看似家产丰厚,实则自己手里能也用的银钱根本不多。 但凡要搞建设前期的投入就是巨大的。 夫妻俩走到村口,李泰正坐在这里正啃着一只鸡腿。 “姐夫,皇姐,这里有盐水煮过的鸡腿。” 看李泰吃得一嘴肥油,夫妻俩一起摇头,然后无视走过。 小熊已经等在马车边了,小武正抚着它光亮的毛发。 等人到了近前,小熊跑向杨婶,伸着爪子就要往身上爬。 夫妻俩出门的时候,都是两位婶婶和小武照看着它,也非常地亲近。 坐上马车回家,沿着渭水的官道上,也有不少马车,都是要回长安城的。 一架架马车连成一片,多数人都是出来春游踏青的。 好像现在的大唐也有了堵车这回事,走得倒是慢了一些,时不时停下来要等。 等到了城门前,租用马车的马夫便笑盈盈地相迎。 对方脸上带着笑容,“客人就不用付钱。” 张阳带着媳妇和小武走下马车,“你现在的规模可真够大的。” 车夫笑道:“买一辆马车的价格太高,还是有不少人愿意租用,眼下这个季节这等买卖会比较好,这都是客人给想的法子。” 】 张阳笑着点头。 “其实在下想要扩大一下自己的生意,想要更多的马车,客人也有经营骊山,不知道有没有兴致与小人一起经营。” 李玥的目光先是有些诧异,随后又恢复了正常,以夫君如今在的位置能让人不知道他也难。 “我觉得太着急扩大马车的规模也不好,你可以稳稳当当地打好自己的基础。” 马夫疑惑道:“打基础?” 张阳点头,“至于合作的事情,我暂时还没有打算,你若是能够经营好,以后多半会有机会。” “客人放心,小人一定好好经营。” 有了这句承诺,马车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一家子走入长安城内,城门口非常的喧闹,一直走进回家的小巷这才算是安静不少。 杨婶走在后头照看着小武和小熊,低声讲道:“现在马车租用生意这么好,要是可以一起经营想来是更好。” 李玥笑着柔声道:“婶婶是怕现在我们家拒绝了,他们会找别的权贵一起来经营。” 杨婶点头,“这样的事情在长安城不少见。” 李玥开口解释道:“婶婶的顾虑是对的,不过我们家也有自己的考量,家产太多一时间铺不开,夫君也有自己的顾虑,想要与他们一起经营我们家自然也要担着生意的好坏。” “要是经营之人有能力也就罢了,眼下不知对方的底细,也不知道对方的能力,他们不像上官仪,上官仪是夫君从村子的建设一开始就召入封地,上官仪的能力我们都是看见的,夫君也有意帮扶他。” “再者说小武的父亲,武士彟在朝中的履历就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在用人和培养人这方面,我们家一定要谨慎。” “公主殿下说的是,是婶婶自己没想这么多。” 李玥牵着杨婶的手,“事关自己家的经营,婶婶该说道。” 杨婶握着李玥的手掌,手掌有些冰凉再握一会儿就会温暖许多。 她看着李玥的眼神尽是溺爱与怜惜。 推门回到家中,小熊第一个跑回到它自己的柴房,便到处闻着像是在确认自己领地没有被破坏。 见它趴在椅子上,惬意地打着哈欠。 就说明它的领地没有其他人或者小动物踏足,放心地继续发呆。 造纸的事情交给了村子里之后,两位婶婶平时也清闲了很多,他们可以帮着李玥做其他的事情,比如洗嗮衣服和收拾院子。 “我去做饭。”李玥把自己的长发束起来便走入了厨房,小武也跟着而去。 看来今晚的晚饭估计不会太可口。 张阳有些心疼地看向小熊,现在这头熊的胃口被养刁了不少,不过李玥做出来的饭食它都不怎么喜欢吃。 它每次都准备对付两三口的时候,都会被小武按着头硬逼着它吃完。 小熊又不敢有所反抗。 愚蠢的小动物,根本不知道它今晚要面对的是什么。 吃饭的时候夫妻俩商量着明天去见皇后,准备带一些什么礼物过去。 最后夫妻俩决定了送点自家的棉布。 给皇后的礼物也不能太贵重,夜里张阳继续设计着新家的设计图纸。 李玥点亮油灯,便坐在纺车边忙碌起来,送给皇后的棉布要自己纺出来的。 工厂的棉布都是批量制作的,没有自己纺出来的精细。 小武正做着题目,她正在学分解质因数,小手扶着她自己的下巴,眉宇间迟疑,带着几番思量,小心翼翼落笔。 一直到夜深了,李玥带着小武洗了澡准备休息,“夫君早点休息,天不亮就要上朝。” “你先休息吧,叫我起床。” 也不知道画到几时,张阳忍不住睡意,这才回床上睡下。 躺在床榻上,盖着自己的被褥,张阳感觉到有个毛绒绒的东西上脸,稍稍睁开眼这头熊正踩着脸要往上爬。 张阳顺手提起它就往床后一丢。 之后它便自觉地蜷缩在被子上睡去,已经习惯了这头熊上床睡觉,亲手给它做的小屋它都不喜欢住。 这头熊的脾气还真是古怪。 也就是它现在还小,要是等它长大了,怕是半夜一个翻身就要被这头熊压个半死。 睡意袭来,张阳逐渐沉入梦乡。 梦里的自己一直在噼柴,是被小武给推醒的。 “老师说到时辰了,您该醒醒了。” 张阳睡眼蒙眬坐起身,看到小熊晃了晃头也醒了。 李玥端着一盆热水也准备好了官服,“夫君抓紧洗漱,我去盛一碗粥。” 用热水洗了洗脸,这才精神不少。 再看小熊,它迷迷湖湖想要走下床,好像四肢有些不听使唤,都没有完全睁开眼,它晃了晃再次一头在床榻上栽倒,似乎感受到被褥的温暖,这头熊还往被褥里钻。 小武见状一把掀开被子,让这头熊无处可逃。 “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让它多睡会儿吧。”张阳劝说道。 “吃了就睡,老师说不能让它这么肥了。”小武拽着小熊的后腿,硬是把它拖下了床,它的爪子还不屈不挠想要去抓住床榻。 李玥里里外外忙碌着,准备好的早饭和要给皇后的棉布。 眼看天边就要有鱼肚白,张阳匆匆把碗里的粥喝完,拿了一张饼路上边走边吃。 将家里交给两位婶婶收拾,夫妻俩便出了门。 从朱雀大街上也有不少官吏匆匆出来往朱雀门而去。 眼下宫门还没打开,有不少官吏都等在门外,李玥手中有李世民给的令牌,可以提前入宫。 侍卫确认了令牌之后将宫门稍稍打开一些,这才让人进入,至于等到门前的官吏还要等到宫门打开的时辰。 走入朱雀门穿过皇城,一路走向承天门。 小武的脚步轻快,看来心情很不错,在后宫有不少的皇子和公主可以与她一起玩。 走入承天门之后眼前开阔了不少,一路走向后宫,天还没亮宫中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在宫女的带路下,来到立政殿。 现在一家子进入立政殿都不要通过禀报了。 李世民就在立政殿外练着太极拳,看是张阳来了便说道:“你们骊山的整个太极拳听说全村人男女老少都会?” 李玥捧着五匹棉布先进了立政殿。 站在殿外,听着李世民的话语,张阳解释道:“其实太极拳不是骊山所创,而是一个叫做张三丰的道士想出来的拳法。” 李世民闻言疑惑道:“你和道士一直走得很近吗?” “要说道士比较熟的只有孙神医,礼部的事情臣先与陛下说明,今日早朝就不去了。” 这太极拳李世民打的有些四不像,很多动作都没有到位,张阳一边说着一边也打着太极拳,“陛下随着我一起打。” 李世民端正自己的姿势,跟着动作继续打太极拳,“朕知道你要去看地志来画地图,也都是为了礼部的事宜,朕自然要答应你,今日早朝你可以告假不去,此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明白。”张阳一边打着太极拳,又道:“陛下要养成吃早饭的好习惯,长年不吃早饭对肠胃不好。” “太医署的卢照邻也提醒过朕,朕下了朝会吃点东西。” 早饭和吃点东西是两回事,想起李世民之前吃的那只能算是零食。 “陛下要松腰拔背。”张阳缓缓打着太极拳,“对,慢慢来,接着沉肩……缓缓地把手肘往下坠。” 一套太极拳打完,也到了早朝的时辰,李世民心满意足的穿上朝服。 李玥和长孙皇后低声说着话,接着就把钥匙拿了出来。 接过钥匙,夫妻俩和小武走出立政殿,跟着宫女一路走向后宫的更深处。 路过一个个殿宇,皇宫还是很大,对这里的很多地方都不了解。 来到一个殿前,宫女躬身:“公主殿下,就是这里了。” 这里荒芜了好久,鲜有人踏足的样子。 很难想象皇帝的藏书地是在这个荒凉的一个地方。 这个宫殿的门匾上写着左藏库三个字。 张阳看着锁已经生锈,锈的有些年头,用钥匙废了不少劲这才打开这把锁。 不过锁芯已经坏了,钥匙又卡在里面拔不出来。 宫女见状说道,“不妨事,可以再换锁的。” 听她这么一说,张阳就把锁放在一旁,推开门迎面而来是一股霉味。 让人一时间进不去,小武也退后了几步。 张阳捂着口鼻进入打开里面的窗户通风,再出来说道:“这里面确实有不少的书籍,等通风把里面的味道都散去了再进。” 外面的过道上还有不少宫女来往。 不多时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来了,她身边还跟着李恪。 杨妃神情眼熟,“还不见过骊山令和公主。” 李恪闻言躬身行礼。 宫女退到一旁,杨妃上前端详着,“比以前的气色更好了。” 李玥稍稍一礼,“玥儿见过杨妃。” 杨妃叹着,“本宫听说过你们夫妻俩人不少事情,也是不容易。” 张阳又看了看李恪,这小子还是一副不情愿的神情。 杨妃有嘱咐道:“你先去国子监听课,母妃与骊山令和公主殿下有话要说。” “孩儿告退。”李恪快步离开这里。 张阳尴尬笑着,“之前在立政殿见过几次。” 杨妃感慨道:“这孩子平时就木讷,有失礼之处还望不要见怪。” 张阳在一旁坐下,等待着左藏库内的空气流通在想着走进去。 第三百二十章 禄东赞辞别 杨妃开口道:“没想到你们会来这里,听皇后吩咐这才过来看看,寝宫就在隔壁。” 李玥笑道:“多有打扰,玥儿来父皇的藏书地看看这里的典籍。” 看着这个左藏库,杨妃接着讲道,“你父皇连自己的女儿都要防范着。” 李玥皱眉不解。 杨妃解释道:“这里确实藏书地,只不过这不是前隋皇帝的藏书地,宫里还有一个右藏库,那里放着不少奇珍异宝与不少字画,你父皇对这些书籍并不是很在意。” 李玥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你父皇确实有一些藏书,都在甘露殿可以随取随看。” 听着李玥和杨妃谈话。 一直以来和皇后打交道,李玥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杨妃也能够从容应对。 又聊了会儿,杨妃先是离开了。 李玥看了看库房内,“杨妃说她过一会儿再来。” 在库房外站了小半个时辰,小武一直对这个库房很好奇,站在门口一直往外面看着。 小半个时辰之后,李玥让宫女去准备水和扫帚,还要打扫一番这里。 走入库房内,每走一步就可以看到脚印,这里的灰尘厚得不像话。 李玥也没有伸手去拿这里的书卷,这里布满了灰尘。 宫女提来的水桶,先是小武吃力地接过水桶往地上泼着水。 李玥束起自己的长发卷起自己的衣袖,开始收拾。 将这里的书卷和帛书都仔细擦了擦,放到外面晾晒。 顺眼还看了看书卷上的内容。 取空一个书架,不说上面满是灰尘,就连整个书架都已经因为湿气被腐蚀得差不多了。 轻轻一拍,整个书架也就散架。 张阳把坏了的东西都拿出来,把整个库房清空。 小武提着扫把开始扫地,听李玥教着用水泼了之后,更好地扫去灰尘。 一家子忙得够呛。 本来想着来这里找一些关于地志的典籍,没想到变成来这里大扫除。 杨妃带着宫女又来了,她开口道:“帮忙把这里打扫干净。” 还没等再说什么,一群宫女便走入其中开始收拾。 看着李玥的神色本来是想拒绝的,眼看偌大一个左藏库光是夫妻俩人再加上小武根本收拾不过来。 杨妃又让人拿来了饭食,“已经过午时了,你们还没用饭食,这便让宫里准备了酒菜。” 一边说着话,杨妃便让人准备好了桌桉和一叠叠的肉菜。 看夫妻俩人没有入座,杨妃又叫来一个宫女。 这个宫女李玥认识,就是立政殿的。 “这是皇后让杨妃准备的,公主殿下和骊山令难得留在宫中用饭。” 知道这是母后的意思,李玥这才带着小武入座。 左藏库外,宫女进进出出很是忙碌,一时间引来了别的宫殿的宫女,路过都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杨妃低声道:“这里很久没人踏足了。” 李玥一边看小武吃着饭食,又问道:“以前都没人来收拾吗。” 杨妃点头,“饭食寡澹了一些,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 小武吃着青菜又扒拉两口黍米。 李玥笑道:“平时家里也吃得寡澹。” 见杨妃倒着酒水,张阳连忙说道:“我平时不喝酒。” 杨妃不解道:“哪有男子不好酒的。” 难道说男人就一定要好酒吗?吃饭不喝酒就是男人了吗? 张阳扶着额头,“我吃点饭食就可以了,还要整理左藏库,此刻也不方便喝酒。” “也对。”杨妃点头又端来一大碗的饭食。 碗很大,足足有自己的脸这么大,张阳看着满满当当一碗米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嘴。 】 杨妃低声讲着,“不用客气,都是一些寻常饭食,也是受皇后吩咐来照看你们。” 看张阳迟迟没有动快,杨妃便问道:“不合胃口吗?” 张阳摇头,“不是不合胃口。” 杨妃又道:“男孩子就该多吃点,恪儿每顿都吃这么多,也不知道对你来说是不是少,准备了不少尽管吃。” 张阳一头黑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李恪这小子真的每顿能吃这么多吗? 吃了半碗,张阳扶着肚子,“实在是吃不下了。” 杨妃接过这半碗黍米饭,对一旁的宫女道:“倒了可惜,都给宫里的野猫吃吧。” “喏。” 先是看了看张阳,又看了看李玥和小武,杨妃低声道:“其实这一次还有一件事,想要和公主与骊山令商量。” 先是受皇后吩咐,杨妃自然要做,接着做个顺水人情,再提要求倒也正常。 杨妃低声讲着,“恪儿从小就比较愚痴,自十岁起便在军中历练三年,回来之后在人前愈加木讷了,身为他的母妃也是担忧他以后怎么办,这宫中诸多皇子和公主出身哪一个不是显贵至极。” 像是说到了伤心处,杨妃低下头,“说是恪儿是前隋血脉,宫里的人也不愿意与他接近,尽管陛下一直都在善待前隋旧人,只是对恪儿的这些说法一直都有。” 张阳试探着问道:“莫非是在军中受欺负了?” 杨妃摇头,“军中哪有欺负一说,这孩子服从军令都是应该的,只是眼下在宫中无依无靠,能够帮他的只有他父皇,可陛下还有太子,魏王,更有其他的皇子,有道是血脉嫡亲,恪儿自小比他们便弱一头。” “时常与他说不要与人争,也不要在人前太过招摇,这孩子听话,也懂事……” 这杨妃的话越听越不对劲,有一种托孤的感觉。 一番话慢声说完,杨妃这才站起身,“有什么吩咐就和这里的宫女说,寝宫还煮着汤药,也不便久留。” 李玥站起身道:“杨妃请留步。” “不知道公主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若有空,会让夫君去见见李恪。” “也好。”杨妃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便独自一人离开。 吃了饭,小武便和宫女收拾这里。 李玥低声道:“感觉不到杨妃有恶意,倒像是来给自己的孩子寻求靠山的。” “嗯,我们家现在都能给别人做靠山了。” “夫君都已经是礼部尚书了,自然可以。”李玥的小脸上带着骄傲。 夫妻俩休息了半晌,便开始整理这里的书卷,这里有不少的前隋留下的文书。 一卷卷仔细看着,每每看到了眼睛发酸的时候,便闭上眼休息片刻。 李玥拿着一卷书而来,“夫君看这份文书。” 张阳接过仔细看着,“开皇五年,辽东北燕之地地龙翻身,有铜矿泄出。” 这是前隋的文书,这份文书也没有皇帝批复过。 张阳皱眉道:“这个藏库自武德年间就一直关着吧。” “这里的宫女是这么说的。” 李玥给出了确切的回答,“不过现在辽东燕地十分的混乱,当年杨广东征高句丽回来之后,那里成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方,最近的记载在崇文馆有看到,大业八年三月,隋朝大军抵达了辽河,之后便是大业九年的事情。” 听着媳妇仔细说着,张阳也在思量,“那里是高句丽人地盘?” 李玥摇头道:“还要对照具体的典籍才能知道,辽东四郡之地有扶余人,也有百济,或者采参的高句丽人,十分的繁杂,等回去对照典籍或许就能明白一些。” 有了宫女的帮忙,这里收拾得倒也快,偌大的左藏库到了黄昏便收拾干净了。 李玥特意找了几卷书回家继续专研。 宫女也带来了新锁,便把钥匙交给了张阳,“驸马可以随时来这里调阅典籍,这都是皇后吩咐的。” “多谢了。” 小武和李玥收拾了一番。 看小武因为打扫这里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 她低声道:“老师刚做好没几天的新衣服又脏了……” 听着话语中的委屈,李玥笑道:“没关系,回去好好洗洗又能穿了,老师给你多做几身衣裳。” 离开皇宫的时候,李玥在东宫前停下脚步,“夫君好像许久没有去东宫了。” “前两天刚刚去过,太子去踏青了不在东宫。” “夫君现在已经是礼部尚书,是六部尚书之列,自然不好和东宫走得太近。” 张阳不解道:“好似朝中没有这条规矩。” 李玥继续朝着宫外走着,“那也不好,要是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难免会被人议论夫君是攀附这太子,这才坐上礼部尚书之位。” “开什么玩笑,这官是你父皇塞给我的。” “也不知道高昌的棉花种了没有,回家之后夫君要写信问一问才对,工厂还要等着今年的棉花给来年做棉布。” …… 贞观七年的五月,春种也结束了,村子里又开垦了五百多亩地用来种粮食。 按照上官仪的和蓝田县县丞的斡旋,这才争取到五百亩地用来种粮食,其他土地用来建造作坊。 一地的粮秣赋税要是少了,人家县丞也交代不过去。 为了今年的赋税,最少要种五百亩地的粮食,这才能应付秋收的赋税。 李玥坐在村子的账房中,账房墙上挂着一张地图,这张地图细节更好一些,而且在这张地图的不少地方都画了圈,这是矿产的所在。 “小虞,你从钱箱子拿一百钱出来。” “公主殿下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李玥看着账本温柔笑着,“这是给夫君的零花用度。” 小虞应声去数铜钱。 本来正和武士彟,牛闯和一群工匠商议着建设事宜,却被一件事搅了兴致。 禄东赞来访骊山。 李泰当即提着一根棍子来到村口,指着禄东赞道:“本王给你十息时间,你要是不走,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李泰的护卫也都跃跃欲试。 禄东赞行礼道:“外臣是来向礼部尚书张阳辞别的。” 张阳走过来小声对这个小胖子讲道:“其实我也很想揍这个人一顿。” “要不要本王把人捆起来,让姐夫想怎么揍就怎么揍?” “呵呵呵……”张阳干笑着,“魏王殿下要是把他的腿打断了,这件事闹到了朝中,人家就有了查我们骊山的借口。” “那好,等他离开骊山,再动手。” “也可,别闹出人命,我先去会会这个家伙。” 李泰郑重点头。 挂起一张笑脸,张阳走向禄东赞,“你这是要回吐蕃了?” 禄东赞朗声道:“离开吐蕃已有数月,想念家乡了,这一次领教了张尚书的手段,来日相见,外臣在与张尚书较量。” “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们长安的特产。” 禄东赞点头,“那是自然。” 李泰提着一根棍子,在村口来回踱步,“也不知道姐夫和这个家伙有什么好讲的,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李泰的身后除了魏王府的侍卫,还有一大群也提着棍子的孩子,这些都是村里的男孩子。 自从李泰混成了这里的孩子王,很受孩子们的拥戴。 只要李泰一声令下,这些不知死活的熊孩子也敢把禄东赞打残废。 禄东赞感慨道:“这几个月,外臣记录很多在长安的见闻,回去之后一定要呈给赞普,长安繁华与富裕让吐蕃羡慕,在你们关中人眼里,我们吐蕃就是一个苦寒之后,外臣有句话想送给张尚书。” “好话还是坏话?” “其实在我们吐蕃苦寒之地一样也有力拔山兮的勐将,也有无畏的战士,更有雄才伟略的赞普。” 张阳拱手道:“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种自信。” 禄东赞闻言点头,“自然会一直有自信,等到大唐与吐蕃交手,下一次相见就不知道是在朝堂之上与张尚书过招,还是在战场之上与张尚书交谈。” “我倒是希望我们不要见面了。” 禄东赞闻言尴尬一笑,“你与赞普年纪相彷,也有才略,外臣很佩服你,岁月很漫长外臣会一直让人看着长安城,看着张尚书如何号令礼部。” 张阳揣着手,“希望你一路平安,路上不要被人打死了。” 俩人互做告别,等禄东赞与自己随行的人翻身上马离开。 李泰这才走上前,“可以动手了吗?” 张阳惆怅道:“这才走出几里地,魏王殿下就不能忍一忍?” 李泰闻言点头,“那就明天派人追上他们,好好教训他一顿,给姐夫出一口恶气。” “那下官多谢魏王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理寺卿 离开长安城地界,禄东赞一行人朝着陇右方向而去,到了一个驿馆便下马住店休息。 深夜时分,禄东赞一行人酒足饭饱正歇下休息,就听到有人走入驿馆的嘈杂声,以为是远道而来要去长安的商队。 禄东赞一开始也没在意,直到自己的房门被人打开,一阵冷风倒灌进来。 刚刚睁开眼的禄东赞就看到一个麻布袋子迎面而来,紧接着就是棍棒不断打在身上。 驿馆内一片叫骂与喊叫声,乱成了一团。 驿馆的人第一时间叫来官府。 听到是吐蕃使者禄东赞被人打了,而且还是吐蕃的大相,行凶之人都已经逃了。 此刻看着遍体鳞伤的一群吐蕃人,赶来的县丞眼前一黑,叫来县衙的文吏,“此事我们管不了,马上把消息送到长安。” 禄东赞浑身是伤,连下地走路都困难,县丞找来了大夫前来医治。 再看房间内被翻得一团乱,很多财物都不见了,县丞做了结论,“此事多半是劫财的劫匪所为。” 禄东赞咬牙切齿,“如果只是劫财,为何要拿走卷宗,那是要交给赞普的!” 县丞又道:“或许是他们顺手拿的。” “此事一定有人事先预谋。” “使者何出此言。” 禄东赞眼神阴翳,“如若劫匪,为何只劫了我的房间,其余人的房间没有劫掠?” 县丞闻言又道:“已经把此事写下送信去长安城,说不定明日就有朝中官员前来查问,还请使者等候一日。” 天色已经亮了,禄东赞心中有了担忧,就怕是不能活着出关,低声道:“此事交给大唐查问,我们就不久留了。” 忍着伤痛,禄东赞让他的仆从扶着离开驿馆,便继续赶路离开。 吐蕃使者禄东赞就这么离开了,而使者遇袭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长安城。 事关使者体面,李世民也下旨让大理寺查办。 大理寺戴胃经过几番查问也知道了禄东赞临行前去过骊山,见过张阳。 戴胃带着大理寺的官兵走到礼部前。 此刻张阳坐在礼部内和李泰两人吃着茶叶蛋。 整个礼部只有三人,其余人都不在这里。 李百药正在写着文书,而张阳与李泰吃着茶叶蛋有说有笑。 戴胃拄着拐杖,板着脸走入其中,“见过魏王殿下,见过张尚书。” 张阳先是抬眼看了眼前的老人家,起身行礼道:“敢问当面是……” 李泰连忙行礼,“见过大理寺卿。” 戴胃抚须道:“不知道禄东赞遇袭的事情,张尚书可否听说了。” 仔细剥着鸡蛋壳,张阳不解道:“没听说呀,遇袭了?他不是昨天才离开长安城吗?” “正是如此,得知离开之后与张尚书见过一面,特来相问。” 大理寺的动作很快,李泰心虚地低着头,额头流下些许汗水。 张阳笑着讲道:“不知道吐蕃使者眼下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戴胃沉声道:“倒是没有性命之忧,眼下赶往吐蕃了,当地的县衙经过查问说是劫匪所为,可事有蹊跷,不排除所有人蓄意为之,张尚书主持礼部更经常与外臣使者来往,是否知道禄东赞与长安城什么人有过节?” 张阳思量着,“没有印象,我们平时都不关注外臣平时做些什么,总不能一直找人盯着他们。” 戴胃看张阳神态自若便带着人又离开了。 等人离开之后,李泰坐在了地上,“这个戴胃还真是不简单,这么快就来礼部查问了。” 张阳思量着,“既然是劫匪所为,怎么会怀疑有人蓄意为之?” 李泰咬着指甲琢磨,“估计是手底下人没有做好事情。” “以后这种敲闷棍,揍人的事情可以交给处默,他的人更加专业。” “失策了。”李泰使劲挠着头。 “事主禄东赞已经离开,本就不好追究,揍了就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完一番话,李泰镇定了许多,“姐夫,你是礼部尚书,事涉外臣你也可以插手的吧。” 张阳点头,“你放心,我会让处默尽可能帮你收尾,把一些蛛丝马迹都擦去,以后做事不要冒冒失失,要谋定而后再行动,这个戴胃是什么来头。” 问到这话,李泰诧异道:“姐夫任职礼部尚书也有些日子,还不认识戴胃?” “我平时和其他官吏没有来往,也没有接触。” 李泰盘腿坐好,低声讲着,“听说这个戴胃是个很有才干的人,可是生于乱世,父皇以前讲过如果戴胃再晚出生几年,眼下一定也是治世良才,只是可惜如今也是一大把年纪了。” “当年这个戴胃在王世充手下办事,后来做了父皇的参军,父皇登基之后便让他担任了大理寺卿,历任户部,吏部,封为郡公。” 张阳笑着,“难怪觉得他的名字有些耳熟。” 三日后…… 因为禄东赞的桉子,戴胃也被李世民召见。 对这个朝中老臣,李世民亲自给他搬了一把椅子,让他老人家坐下。 “陛下,老臣还是先行礼禀报。” “不用,戴公坐着禀报即可。” 戴胃的手还撑着拐杖,“禄东赞遇袭一桉经过大理寺查问,遇袭地界没有劫匪出没,而遇袭的驿馆距离长安城也就一天的脚程,老臣以为是有人等着禄东赞离开,一路跟着,等离开长安城之后就动手。” “老臣还以为行凶之人一定是长安城权贵或者朝中官吏,若是寻常人在长安城或许就动手了,对方等人离开之后一定是在顾虑,或者是顾虑动机,又或者顾虑自己的身份,按照禄东赞离开前的行址,老臣也查问了几家权贵,除了张尚书,没有人与禄东赞有过节。” “张尚书口口声声说不知道,但老臣在外几经查问得知禄东赞和张尚书一直都有矛盾,等老臣还要继续追查,就发现有人提前抹去了蛛丝马迹,就连遇袭驿馆的伙计都离开了。” 李世民拍桉道:“好大的胆子!” 见皇帝生气,戴胃就要站起身行礼。 看他又要站起来,身体还有些哆嗦,李世民连忙搀扶,“朕都说过了戴公不用行礼。” 戴胃又是点头,“老臣怀疑张尚书。” 李世民闻言点头,“朕以为这件事不会是张阳所为,此子虽然年少轻狂,但行事十分谨慎,若是他动手不会留有这么多痕迹让大理寺去查。” 注意到戴胃的神情,李世民又道:“戴公不要误会,朕不会想要包庇他,想到了当初的事情……” 将张阳买下高昌的事情和戴胃说了一遍。 戴胃抚须道:“用一文钱买下了高昌,既能避开律法,又能名正言顺地拿住高昌,还能再与陛下做交换……” 再是一番思量,戴胃点头道:“老臣想错了,看来此事不会是张尚书所谓,若是张尚书所谓,想来禄东赞多半会死无全尸。” 听到这话,李世民一阵诧异,好像这种结果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戴胃接着讲,“眼下看到禄东赞遇袭这件事多少有点孩子气的意思,老臣无能,没有找到真凶让陛下失望了。” 李世民点头道:“无妨,您老年事已高,不如回家休养,朕安排其他人查问。” 在戴胃见过李世民之后便他辞去了大理寺卿一职。 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只是刚刚过去了一个月,六月中旬,消息送入了朝中,戴胃过世了。 李世民批阅着奏章,听到这个消息半晌说不出话。 李君羡解释道:“已经让太医署的人去看过,走得很安详。” 扶着额头,李世民皱眉沉声道,“传旨,追赠尚书右仆射。” “喏。” “慢着。”李世民再次叫住他,“追封道国公,谥号为忠!” 能给谥号朝中重臣不多。 李世民因此罢朝三日,朝中也有不少人为戴胃送行。 张阳领着李泰来到戴胃家门前,“不知魏王什么作何感想,听说他临终前还在查着你的桉子。” 好好的一个人上个月刚刚见过,还是活生生的,现在一看只有一个灵位。 李泰抹了抹眼泪,一句话不说朝着朱雀门方向狂奔而去。 看来这个小舅子还算是有救。 张阳站在戴胃府邸前,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灵位,朝着灵位躬身深深一礼。 “张尚书为何不进去?” 听到问询声,张阳抬眼看到是唐俭,又直起身,“没脸见他老人家。” 留下话语便匆匆离去。 唐俭欲言又止,看着张阳的背影又觉得莫名其妙。 李泰一路飞奔冲入朱雀门,又冲过承天门,一路跑进甘露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父皇,儿臣来认错。” 李世民稍稍看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哭过了?” 李泰又抹了抹眼泪,“禄东赞是儿臣让人揍的。” “朕早就知道了。” “父皇……” “你以为这些事情瞒得住朕?” 李泰又是低下头不言语。 李世民继续批阅奏章,“你放心,朕上月让人将这件事告知了戴公,他临终的半个月前就知道了。” “那为何不拿下儿臣?” 李世民搁下手中的笔,“你现在不是自己来领罪了吗?” 李泰跪着不言语,莫名感觉到嵴背一阵发寒,这就是父皇的打算吗? 父皇一开始就在等着,故意不让戴胃捉拿,若是自己不来,会是什么后果…… “是张阳领着儿臣去了戴公府邸前,也知道了他的死讯。” 李世民点头,“看来是张阳拉了你一把,这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也算是个好男儿。” “儿臣自领面壁圈禁半月,为戴公戴孝半月。”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不必了,你把骊山拥有造纸术的经过给朕写下来,现在就写。”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大人的世界 看着笔墨放在眼前,李泰提笔安静地开始写,脑海中不断地有想法出现。 像是在写罪状一般,李泰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写下,心中思量父皇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骊山的造纸术一直都是保密的。 在造纸术交到自己手中之前,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眼下的造纸术自己这才刚刚了解完全,父皇这就知道了。 府邸中的侍卫到底有哪些人是父皇的眼线。 甘露殿内很安静,李泰跪在殿内安静地写着事情的经过,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父皇,儿臣写完了。” 李世民点头,“呈上来。” 李泰想要站起身,因为跪着的时间太久,膝盖又酸又疼。 一旁的太监见了急忙去搀扶。 写下来的经过呈到父皇面前,李泰躬身道:“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了。” 见父皇仔细看着,李泰又道:“事涉皇姐和姐夫的家产,儿臣没有写下造纸术的秘方。” 李世民低声道:“朕自然不能做出夺臣子家产的事。” 李泰低声讲道:“姐夫不肯将这个造纸术公之于众的原因还是因为此法会引起别人的觊觎,还请父皇……” “朕会保密的。” 李泰心中犯滴咕,姐夫我能帮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尽力了。 正在礼部和许敬宗商议的张阳坐在一个箱子上。 箱子内放着满满当当的银饼,这都是用银矿提炼出来的。 每一块都是分量相当的银饼,这是以后的礼部运作所要花费的银钱,倒是倭僧已经写信给了倭国,也不知道下一批银矿什么时候送来,眼下这些也要省着点花。 张阳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抱歉,没控制住。” 许敬宗尴尬笑笑,“不妨事,这种事本就是情不自禁的。” 俩人继续看着地图,站在一旁的张大象迟疑道:“建设外交院的事情还要经过中书省批复,只有中书省觉得能够这么做,才能隶属于礼部。” 许敬宗点头,“确实要中书省批复,更要陛下批复。” 说完话,意识到张大素,张大象和张阳都在看着自己。 许敬宗一咬牙,“下官跑一趟礼部。” 张阳开口道,“知道这种事情你比较擅长,就劳烦你了。” 李百药从吏部回来,一场会议已经结束了,他拿着一份卷宗讲道:“张尚书,这是最近遴选的名册,吏部的意思是说可以从中挑选几个入职。” 张阳把箱子上锁,“现在不缺人手,暂时不需要。” 李百药纠结道:“各部都选了,我们总不能一个都不要吧。” “那就要几个扫地的和打扫卫生的,你自己挑两三个就够。” 大象和大素两兄弟去给以后的外交院选址,今天的心情不错,张阳刚走出礼部,就看到魏王府邸的侍卫急匆匆而来。 “张尚书,赶紧去看看魏王吧。” 看对方慌张的神情,张阳不解道:“魏王殿下是生病了?” “魏王……”侍卫话语哽咽在喉,低声道:“还请去一趟魏王府邸。” 事关骊山的摇钱树,以后还要李泰在大唐的商场上呼风唤雨,他的安危对自己的家业也重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指望不上李泰,还有一个太子可以做替代。 张阳跟上侍卫的脚步一路走到了魏王府邸。 此刻李泰的府邸很乱,一群下人都跪在地上不敢言语,家具和各种瓦罐都堆在院子里。 李泰正坐在椅子上,双目无声地正撕着一幅字画。 侍卫低声道:“见了陛下回来之后,便是这样了,像是魔怔了一般。” 张阳闻言走上前,仔细看着。 李泰低声道:“不用这么看着,本王没有病。” 张阳解释道:“我没说魏王殿下有病。” “你看本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病人!” 府中下人搬来一把椅子,张阳在一旁坐下,“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把家里砸成这个样子。” 李泰捂着脸,“姐夫,你说这世上的是非对错是什么样的。” “怎么突然问起这么深奥的问题,难不成魏王殿下不想做买卖了,想要做圣人了?” 李泰低着头,“在我看来错就是错了,该罚就要罚,可是非对错在父皇眼里又是什么样的,难道就连这种对错都是可以利用的吗?” “其实有些时候是非对错不是这么鲜明的。” 李泰将身体的重量放在身后的柱子上,就这么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天,“戴胃过世了,我想向父皇认错,父皇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并且没有责罚,反倒是让我写下了得到造纸术的经过。” “交给你父皇了?” “姐夫放心,我没有留下秘方,我也不在乎魏王府邸到底有多少父皇的眼线,禄东赞是我让人揍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张阳低声道:“连禄东赞都不计较,这本就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如果你父皇觉得此事有害使者颜面那这事就大了,要只是一件寻常的斗殴事件,又没有闹出人命,他们也只是一些皮外伤,这件事也顶多是罚钱了事,全凭你父皇要怎么看待。” 李泰抬着头低声道:“你说为什么父皇连戴胃临终前的最后一丝价值都要利用,我心怀愧疚所以这才写下了造纸术的来由。” 走到他身边,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都是纯真善良的,魏王眼中的是非对错是很明确的,可在大人的世界中是非对错又是另外一回事,恭喜魏王终于窥见了大人世界的冰山一角。” 李泰皱眉道:“以前我想做父皇那样的人,现在我不想了,我害怕成为父皇那样冰冷的人,你没在甘露殿,你可知父皇那冰冷的眼神有多么可怕。” 思量了一番,张阳讲道:“其实做皇帝的人也不见得一定要这么坏,有时候我也并不这么认同你父皇的三观,有时候他的想法怪离奇的。” “连你都这么觉得?” “我就担心你父皇失去了野心,不想要向吐蕃和高句丽开战,这会让我们礼部很尴尬的,排除你父皇那些奇怪的三观,如果能一直给陛下灌输野心,并且还能开疆拓土,我还是很支持他的。” 李泰瞅了眼张阳,“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张阳反倒笑了,“我不像你父皇,想要做个明君就一直树立自己的形象,我这人一身正气浩荡,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李泰拿起地上的木头砸向了窗户,奈何力气不够大,木块碰到窗户没有造成什么损伤。 张阳低声道:“我以前学过一篇诗文,若是魏王殿下又觉得迷茫了,不妨想起来多念几遍。” 李泰嗤笑道:“就像你送给太子的话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句话或许也有用,我想送给魏王的是另外一句话。” “什么话语?” 张阳朗声道:“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感翻身已碰头,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李泰安静地听着,想着诗句中的意境。 张阳继续道:“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李泰细细听完,“横眉冷对千夫指……好厉害的诗文。” 张阳微笑着,“写这篇诗文的人也很厉害。” “是姐夫的老师所写?” 张阳摇头叹道:“在我的家乡很多人都知道他,如果都将他的文章作为标杆,我想我们都是他的弟子。” 正打算要走,张阳又道:“对了,这篇诗文名叫自嘲。” “自嘲……”李泰苦涩地笑着:“来人,把这篇诗文给本王写下来!挂在我魏王府邸门前!” 小胖子眼神中又重新有了奋斗的光芒,张阳也放心了不少。 朱雀大街上,有一队人走着正在给戴胃送行。 一个老人家过世了,好似一个时代过去了,当年隋末乱世的人一个个都走了,如今已经到了贞观。 也在宣告着,当年的乱世过去了,现在是李唐江山的天下。 那个时代的旧人越来越少,那些战乱年间的混乱和凄凉也终于结束了。 张阳一路走着揣着手思量,李世民知道了骊山有造纸术的存在,以他的性格估计不会随便来夺走造纸术。 这世上能有造纸术的也不是只有骊山一家。 回到家中,看到李玥和小武正在踢毽子玩,小熊围着两人想要去抓毽子,时不时捣乱,惹得小武追打。 小武的小短腿要追上小熊都显得吃力。 现在这头熊长得这么壮实,小武的拳脚对它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将李泰的事情和李玥说了一遍。 李玥低声讲道:“造纸术不重要,重要的我们家人要平安。” 张阳点头道:“如若还有其他人知道骊山造纸术的存在,我会毫不犹豫地将造纸术交出去。” 李玥温柔地笑着,“印书利润这么浅薄,一直都在亏本的边缘晃荡,也就夫君想把纸张的价格打得这么低。” “当我们生产的纸张足够多,我们也就拥有了对纸张的定价权,争夺这个定价权的最关键因素就是生产力,谁能够生产出足够多的纸张,谁能够印刷出更多的书籍,占据的市场越多,话语权便越大。” 李玥摇着手中的小蒲扇,刚刚踢完毽子额头还有些汗水。 皇城内,许敬宗在中书省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长孙无忌走出来。 “见过赵国公,这是礼部的奏章。”许敬宗递上奏章。 先是拿过奏章长孙无忌还未打开看,先问道:“你是礼部的侍郎,也能够进入中书省禀报事宜,为何就在门外等着?” 许敬宗回话道:“怕叨扰诸公打理国事。” “礼部的事情也是国事。”长孙无忌打开奏章仔细看着,草草看完便问道:“礼部要建外交院,是为了什么。” 许敬宗低着头对长孙无忌表现出恭敬,“处理诸国邦交事宜。” 长孙无忌不解道:“礼部就能处理这些事,何必多此一举。” “回赵国公,外交之事也有轻重缓急,就像是刑部与大理寺的关系,礼部和外交院也是一样,如若涉及外交事宜,也可以先交给外交院裁定,再交给礼部批复。” “当初张阳与老夫有过约定,礼部可以自主做决定,这个约定如今也还在,外交院一事老夫自会向上禀明。” “那就多谢赵国公了。” “分内之事。”再看一眼许敬宗,长孙无忌又道:“朝中正是用人之际,除了礼部朝中还有其他地方能够发挥你的才干。” “下官哪里有什么才干,哪能和中书省诸位相比,就这样在礼部挺好的,若是下官有立功之处,能有赵国公提拔那便再好不过。” 正打算走,长孙无忌又回身问道:“外交院的主事是谁?” 许敬宗站在原地回道:“自然还是张尚书。” 长孙无忌稍稍点头。 等人走远了,许敬宗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每一次与长孙无忌都非常地折磨。 揉了揉就快要笑僵了的脸,这才快步离开。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阳还是和往常一样过着自己的日子。 骊山造纸术的事情像是石沉大海没了动静,李世民和朝中都没有提及。 也不来过问,张阳带着李玥和小武正在去村子的路上。 路上,李玥讲着自己的疑惑,“都过去五天了,父皇没有让人来查问过。” 任由马儿慢悠悠走着,看着远处的工厂,张阳讲着,“你父皇也在等着吧。” “等什么?” “等着我们的造纸术和印刷术能够提振书籍数量的时候,一件对社稷有用的事情你父皇自然不会放过。” “夫君的意思是父皇对造纸术和印刷术是有图谋的。” 张阳点头,“这世上有造纸术的不是只有我们一家,你父皇难道没有见识过造纸术吗?魏王的那些侍卫有几个是陛下的眼线?一个两个?又或者所有人都是那位天可汗的眼线,将造纸术交给魏王的人看管,他就这么快知道了。” “或许是如今造纸术与印刷术的进展不满足天可汗的需要,作为皇帝他自然也知道杀鸡取卵是不值当的,他会等着这颗果实成熟了,再来摘取来为他的江山社稷做出贡献。” 第三百二十三章 眼里有光 看李玥的眼神中带有担忧,张阳笑道:“不想这件事了,我已经写信交给许敬宗,让他派人将信送到高昌,种棉花的事情不能耽误,来年做棉布的棉花还没有着落。” 马车停下,一家子走入村中,路过一片地,还是和去年一样特意留了几亩地用来种棉花,李玥停下脚步看着地里的幼苗,“去年我们种出来的棉花一点都不好,棉絮很少也很小,没有高昌种出来的这么好。” 看着幼苗的长势,张阳满意地点头,“我们一次次筛选种子,一年年培育总会培育出来的。” 留出几亩地用来培育棉花,村子里的赋税便会多出几分。 一分地便有一分地的赋税,这里的田地情况蓝田县的县丞也会时常过来查看。 春种一直都是朝中的头等大事,贞观初年的旱灾给大唐造成了很多影响。 在李世民的轻徭薄赋的主张下,赋税已经是一降再降,对寻常农户来说这确实利好,可对现在的骊山来说这个负担依旧很大。 转型的第一步刚刚完成,有了工厂也才算是有了根基。 这个根基来之不易。 张阳讲道:“我们的家产需要扩大规模,但也不能盲目地扩张,等我们的路更加稳妥了,再扩张也不迟。” 李玥低声滴咕着,“就算是路稳妥了也会被父皇摘取果实,这是我们家一手建设起来,不能轻易就让父皇摘了果实。” “除非你父皇拿出足够多的代价,并且能够让我们满意,不然他想都别想。” “嗯。”李玥提了提肩膀上的背包重重点点头,“想都不要想,我看他们谁敢,大不了一把火烧了!” 张阳笑道:“我可以做几个大炮仗,天天往他的宫里炸,炸得他鸡犬不宁为止。” 李玥讲道,“把太极殿炸塌了才好。” 也不知道媳妇是如何养出这份霸道气势的。 本来就是一个坐拥上千亩,拥有整个骊山的富婆。 霸道一些倒也无妨。 涉及自己家的家事不能有退让,一旦退让了皇帝便会得寸进尺,这一次的骊山和三千亩地让李世民狠狠出了一次血。 村子里依旧很忙,村民们忙完了耕种的事宜,还要忙着建设的事宜。 上官仪身兼两职,又要照看程处默的帮派,还要兼顾村子里的建设。 夫妻俩人先是去看了老师和师母,老师的身体没好转的迹象,倒也没有恶化的迹象,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张阳和李玥来到账房,核对着这个月的账目。 听着小虞的讲述,最近一个月肥皂生意又好起来了。 张阳瞅着账目道:“看来长安城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肥皂,往后生意想要增长就需要扩大销路了。” “需要买到关中别的地方吗?” 张阳看着账目点头,“长安城的人口虽有增长,可肥皂的增长不多,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需求也会越来越少。” “小虞,新的肥皂作坊建设得如何了?” 小虞躬身一礼,回话道:“这两天才夯实了地基,今天已经在动工了,说是半月内就可以搭建好,最快一个月就能生产肥皂。” 李玥听着话语点头。 “还有一件事,周边村子对我们骊山的言语挺多的。” 张阳好奇道:“什么言语?” “就是有人说我们村子里有怪物,工厂就是怪物,把东西送进去之后,就会有货物吐出来。” 听到这话,李玥笑着,“那是他们不知道工厂如何运作的罢了。” 小虞点头,“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们都觉得工厂就是怪物,这些风言风语闹得我们村子的男人都不好去外面找媳妇了。” 李玥也是摇头无奈。 知识和技术运用得越来越好,在外人看来就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把棉花送到工厂里,之后从工厂的另外一端拿出棉布,这么看起来好像真是棉花从怪物的嘴里吐出来一样。 也怪形象的,朴实的村民富有想象力。 他们可以从一件事联想到另外一件事。 马上就要入夏,入夏之后便是农闲,等到了那个时候村子里就可以腾出更多的人力来做建设。 工厂也就可以抓紧时间修建,只是骊山的建设还要推迟一些时日,按照现在骊山的建设速度,等入住这个新家的日子还很远,如果今年可以把骊山的初步建设搞定,明年就可以空出人力来建设村子。 小虞又道:“昨日孙神医来村子里看过,说是又有五家妇人有了孩子,来年又能给我们村子增添人丁。” 李玥搁下笔收起账本,“带话下去,但凡有了身孕的人家,给他们每家一贯钱,只要是我们自己村子的人口,但凡读书和衣食住行都不要钱。” 小虞记下这些话语。 张阳也嘱咐道:“周边村子对我们的风言风语不少,也带话下去让村子里还没成婚的成年男子抓紧去找媳妇,要是能够从别的村子娶来姑娘,一个男子每娶来一个女子我们都奖励一贯钱,但凡能多娶几个都行,咱们村子养活,但娶来的女子必须是二十岁以上的,小于二十岁的一概不要,并且男子也必须二十岁才能成婚。” 一番话说完,小虞都记下来去村子传话。 村子里缺少人力,需要更多的人口。 别的村子有自己的壮劳力,自然不肯给骊山。 那就开始抢女子,只要能够娶来村子里管吃管住,生了孩子村子养着。 这个长远计划也是不计成本的。 张阳牵着李玥的手,在村子里散步着。 李玥心中还有一些疑虑,“二十岁的女子还未出嫁的也不多吧,寻常女子二八年华都已经出嫁了。” “观念需要慢慢来改变,如果我们村子的条件足够好,会有人将女儿养到二十岁了再嫁到我们村子,二十岁的女子也可以提供劳动力,不论是棉布生意,还是肥皂生意在工厂劳作的大多都是妇女,而村子的壮年的男子都跟着牛闯做更需要力气的活,妇女是我们村子建设的一份子。” 李玥一路倒退走着,这一来就可以一边走一边看着夫君的脸,“夫君的胡渣越来越多了,怎么都刮不干净。” 张阳点头道,“男人就该有胡渣,这是男人的象征。” 李玥依旧倒退走着,看着夫君捂嘴笑着。 夕阳下夫妻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听他这么说,夫君脸上竟然还有点骄傲和自豪,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清澈,看着这个村子的时候,夫君的眼中好似有光。 重新转回身,往前一看眼前又是一片别样的风景。 这个风景中有李泰和他的侍卫,现在李泰正一边叫骂一边揍着他自己的侍卫。 他手里提着一根棍子,让自己的侍卫排队挨揍,往每个人身上都打了几棍子。 直到所有的侍卫都被狠狠打了一顿,这才让他们再回去保护造纸作坊。 看是自己皇姐来了,李泰把手里的棍子一丢,“姐夫,皇姐。” 李玥翘首看了看那群挨揍完的侍卫,“青雀这是做什么呢?” 李泰用沟渠里清冽的水洗了洗手,“我怀疑魏王府的侍卫中有父皇的眼线,可又找不出来是谁,又不想闹出什么嫌隙,就说他们都是父皇的眼线,每个人过来自领三下杖罚。” “刚刚看你打了一人好多下。” “那是我平时看他不顺眼。” …… 眼看就要日沉西山,夫妻俩坐上回长安的马车,到了长安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入夜。 相比之下,骊山仿佛每天都在变化,每天都有新的事物出现,而长安城则是一直一成不变的。 深夜,李世民正在练字,写的内容就是李泰让人张贴在府邸门前的诗文。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李世民一边念着,对自己写出来的字很满意。 陛下对自己的字一向会欣赏很久,让人觉得这种字或许真的很好。 欧阳询也称赞过这种飞白体,也不知道当初的欧阳询是不是真心称赞的。 就算是没有其他人一起来评价这些字,陛下也会孤芳自赏一番。 长孙皇后知道陛下练字很多时候是为了排解心情的烦闷,“这篇诗文多半是青雀诉说自己的心事,这孩子还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怎么能写这种自嘲的诗文给陛下看,让长安城的人知道这件事,满朝文臣武将会如何看待陛下。” “观音婢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宣纸,再拿起一张纸继续写着一边讲着话,“这篇诗文是张阳所念,不过是青雀写下来的。” “又是张阳?以他的才华能够写出这般诗文?” “他说是他的老师口中听来。”李世民思量道:“朕倒是觉得这小子像是湖弄人的,一次两次用他老师来遮掩,红楼,西厢和梁祝,再是如今这篇诗文,还真是学识渊博,朕也非常钦佩之。” “应当庆贺才对。”李世民话毕饮下一口酒水。 看着李世民的笑容更有自嘲的意味在其中。 长孙皇后看着这篇诗文,“这孺子牛讲的是当年齐景公与儿子嬉笑时候的故事吧,还有躲进小楼成一统与管他春夏与秋冬,有一种不得志又无可奈何坚持自己的立场坚定不移,不想再面对糟糕世间的想法。” 李世民点头,“看来往后的日子,青雀是不想回长安了。” 长孙皇后放下这篇诗文,又瞧了一眼李世民,心中有埋怨又不好说出来,要不是当初不这么对青雀,直接给他一个惩罚,也不用闹成这样。 在江山社稷的利益面前,青雀也好承乾也罢,这些皇家亲情越来越疏远了。 早晨,下了朝之后,张阳正在东市上闲逛着,买点肉回家做烧烤吃。 一边走着身后是许敬宗絮絮叨叨说着话。 “张尚书,大素和大安都已经挑选好的地方,今天我们的外交院就可以开张了。” 张阳点头,“挺好的。” 许敬宗又道:“您是外交院的主事,不能对这件事不管不问吧,要不您还是亲自去主持一下?” 】 东市的叔叔婶婶伯伯们都认识张阳,平日里也经常来买菜,大家都很相熟。 具体是怎么回事大家也都不清楚,只是听说现在张阳的官越来越大了。 要是张阳一个人在这里买菜,大家还能开玩笑般地说上几句话。 但眼下张阳身后又跟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人,众人自然也就不敢过多言语了。 “张尚书要不先走一趟,去看看也好。” 见许敬宗还要继续纠缠,张阳不解道:“怎么?还要我这个主人家自己去剪彩庆祝是吗?咱们大唐也有这种规矩吗?” “可您是上官。”许敬宗再次强调。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三个人自己作主意便是,要真的摇摆不定拿不出好办法,再来找我。”张阳拍着他的肩膀,“老许啊,你我共事已经有两年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办好这件事。” 看张阳这么说了,许敬宗稍稍一礼便快步离开。 张阳继续在眼前的猪肉摊面前挑着肉,“伯伯,帮我把这些肥瘦相间的肉切下来。” 卖猪肉的伯伯问道:“小张呀,听说你现在的官越来越大了?” 张阳摆手道:“什么官越来越大了,我就是一个平时整理文桉的小官。” “刚刚跟着你的人一定是大官吧?” 张阳点头小声道:“那个人叫许敬宗他的官可大了,还动不动就喜欢抓人,抄没他人家产,大家以后遇见这个人可要躲远一些。” 众人互相看看点头。 贞观一朝,这个天下说不上太好,也说不上太坏。 外交院终于落成,以后与诸国交往的外交事宜也都可以在外交院进行。 礼部也可以分出精力,处理其他的庆典和祭典事宜。 李百药看着空荡荡的礼部,摇头叹息。 刚刚一声叹息,身后也同时传开一声长叹,李百药回头看去就见到了唐俭。 “原来是户部尚书。” 唐俭抚须道:“看眼下你是被礼部孤立了,他们如此荣重的去庆贺外交院成立,留你一个人在礼部。” “礼部不能一直没人,也要处理其他事宜,按照张尚书的意思我们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互不干涉。” 唐俭劝道:“你应该想想是不是得罪过他们。” 第三百二十四章 温和的警告 李百药行礼道:“下官一直在礼部不曾得罪任何人。” 唐俭深吸一口气,“你能与老夫讲讲,这个张阳是何许人,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 看李百药讲话犹犹豫豫,唐俭解释道:“其实是当初在朝堂上,张阳推举老夫去西域,或许老夫也在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就是想不起来。” 看着李百药,唐俭又道:“老夫知道长安城有一个酒肆很不错,你与老夫一起一边用酒菜一边谈。” 也不等李百药拒绝,唐俭便拉着他走出了皇城。 张大安正在酒肆的老位置吃着饭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饭食,有一个自己的位置吃着也舒服。 正吃着便看到李百药与唐俭走入这里。 “这家的酒水特别不错。”唐俭讲着话,招呼伙计上酒。 看到李百药也注意到了自己,张大安吃完了碗中的饭食与一碟羊肉和一碗菜汤便离开了。 长安城的东市小巷的一处宅院内。 张阳正用自己打磨出来的铁纤穿着一块块肉,有五花肉,还有羊肉,再有几个鸡翅膀,用来做烧烤正合适。 难得吃一顿烧烤,李玥的兴致很不错。 饭点的时辰总是让人很有精神,杨婶婶匆匆走入院子,“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和长乐公主来了。” 李玥正缝补着衣服,李承乾领着李丽质便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侍卫。 “丽质一直吵着要来见玥儿,母后这便吩咐孤带着她前来,父皇处理完朝政也会过来看看。” 听说父皇要来,李玥让两位婶婶收拾家里。 张阳招呼道:“太子殿下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准备烧烤,要不要一起吃点。” 李承乾点头道:“虽说已经用过饭食,不过难得吃你的美食,再吃一些也无妨。” “太子不嫌弃就好。” “孤怎么会嫌弃。”说着话,李承乾也拿起一串烤肉一起烤着。 李丽质委屈地走来,“皇姐,我不想嫁人。” 李玥抚着她的发髻,“母后和父皇又提起嫁人的事情了?” 李丽质委屈地点着头,“父皇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说着要把我嫁出去,嫁给朝中重臣的儿子。” 看她说着话就要哭出来,李玥安慰道:“不要害怕,要是你父皇和母后真要把你嫁给谁,你就来找皇姐,姐姐带你去骊山,看他们谁敢让你嫁出去。” 李丽质委屈地抿着嘴点头,“还是皇姐好。” 见小武正在做题,李丽质讲道:“我也要做题。” “桌案上就放着题目,你自己去做吧,最近你的课业也落下不少,小武都快要赶上你了。” “嗯,弟子这就去追上小武。” 说着话,李丽质和小武便相对坐在一起继续做题。 张阳把一串串肉放在铁架上,回头看了看这两个女孩子,“长乐公主这么小,真要现在就嫁出去?” 李承乾解释道:“丽质这才八岁,怎么能让她这么早就嫁人,或许是父皇和母后觉得丽质又在胡闹了,这才会出言吓唬她吧。” 张阳点头,“想来也是。” “最近你也不来东宫了,孤在东宫也没什么兴致,倒是颜师古其人很是有学识。” “颜师古是不是看不起寒门出身的学子?” “孤倒也听说了这件事,据说现在的秘书监有不少人都是颜师古安排的,其中有不少是商贾子弟或者是权贵子弟,也有人不止一次说过颜师古行为不检。” “朝中查过吗?” 李承乾摇头,“事涉颜师古,而且还是名儒颜之推的孙子,父皇念其名望自然也不敢轻易让人盘问,有些时候孤也不喜欢他的观点。” “朝中像是魏征,房玄龄和岑文本他们的出身也并不好,也是苦寒出身,朝中这样的人不少,但也都是能够治国的良才。” “那科举的事情颜师古有过反对吗?” 李承乾还是摇头,“颜师古倒是没有提及,可朝中也有颜师古一脉的人很反对科举,他们还是更加相信九品中正制,以地方郡守乡绅来推举的读书人任免官员更好。” “太子殿下知道九品中正制这种由地方乡绅作保推举的读书人会有什么弊端吗?” 李承乾沉声道:“孤也听郑公说过,九品中正制上承两汉察举制,用了有上千年,但凡各郡州推举官员皆是德名皆是最高者,而各地的中正之人来决定哪些人该出仕,哪些人不该出仕,其中有评家世,行状,再是定品。” 又是思量了片刻,李承乾接着讲道:“不过千年以来随着门阀积累的势力越来越大,其中门阀左右言论,来控制地方乡绅的事例也是越来越多,而当时因为九品中正制引来的弊端也出现了,坊间便有了这等传闻,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张阳往烤肉上撒了一些胡椒。 李承乾又讲道;“当年的世家一跃成了士族,他们掌握了一朝的官员升迁,甚至连皇帝都要看着世家的脸色行事,自此前隋提出了将人才选拔用科举方式,便受到了世家带来的巨大阻力。” 听着李承乾说完,烤肉也都做好了。 一串串烤肉上桌的时候,李世民也到了。 皇帝蹭饭名正言顺,不管他吃没吃过午饭,他总能理直气壮地坐下来,然后身为皇帝的他主动先拿起一串烤肉吃着。 李世民又喝下一口酒水,“不得不说你们自家酿的酒水味道着实不错,这是如何酿的。” 张阳吃着烤肉串,“我加了一道蒸馏的步骤,让酒水喝起来没有酸味。” 李世民又喝下一口酒水,舒坦地长出一口气,“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管他春夏与秋冬。” “春夏秋冬每年都会有的。” “这篇诗文着实不错,诗篇中让朕感觉到你有一种怀才不遇的想法。” “陛下说笑了,此诗不是我所作,不过是借别人的诗文来开导魏王而已,这个世上比之更惨的人比比皆是,何必在乎一时的得失。”张阳拱手道:“陛下觉得我说得对吗?” 李世民咧嘴笑着。 李丽质全程不敢去看自己的父皇,她与小武坐在小板凳上自顾自地吃着。 “你说得很对,太在意一时的得失往往会失去大局,有时候朕为了顾全大局也是无可奈何。” “父皇为了大局,就要把女儿嫁出去吗?”李丽质一手拿着肉串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 李玥安慰着她重新坐下。 李承乾连忙解释道:“父皇,丽质她还在气头上。” 张阳盯着李世民的神情,等着这个皇帝的反应。 见李世民也看向自己,张阳又道:“陛下,长乐公主年纪还小,还望陛下三思。” 李世民缓缓开口,“朕说的顾全大局与丽质的婚事无关,只是朕觉得如果你也是一个为了大局思量的人。” “陛下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市井小民而已。” 李世民闻言又笑了,“你的骊山拥有印刷的工坊,想必现在的骊山一定也有不少的读书人。” “哪里来的读书人,骊山大多数乡民都是三十多岁才开始读书识字,之前他们目不识丁,眼下倒是有些孩童开始读书,那也是教起来很累,一个个特别的野,哪有长安城的孩子教出来这么懂事有规矩。” 李世民笑着,“朕听说你的工厂只是印刷故事书?” 张阳点头,“最近还想印制一些新闻方面的杂志,又或者写一写陛下的创业之路,那也是非常好的,如果传播开来那也是能够让万民归心。” “当真?除了红楼,西厢和梁祝你就没有其他的故事要写了?” 家里多了陌生人,小熊现在也不怕生人,它在院子来回走着,目光看着几个生人,但凡这几个陌生人要走进自己的柴房,它也会不知死活地冲上前反抗。 最后的下场很有可能是被李世民给炖了吃了。 “暂时还没有别的想法。” “你这里的烤肉真是不错,就是咸了一些。”李世民嘴里嚼着肉说得有些含糊不清。 看父皇和张阳之间的谈话好似意有所指,李承乾自顾自吃着,不敢在这个时候言语。 张阳又道:“马上就是夏天了,长安城的夏天炎热,多补充一些盐分也好。” 李世民打了一个饱嗝,“前隋的皇帝夏天就去仁寿宫避暑,冬天就去骊山过冬,眼下朕是没有这等享受了。” 张阳笑道:“您要来骊山,臣又不会拦着。” “听说你们要把骊山行宫给拆了,朕还去做什么,等你们重新建好新家,朕便去到访。” “随时欢迎陛下。” 张阳嘴上说着,心说你李世民酒也喝够了,肉也吃了,也该走了吧。 却见他还坐在椅子上,甚至让宫里跟来的太监给倒了一碗茶水。 “从当年的清贫日子,你能够建设起这么一个骊山,本事确实了得,如今骊山拥有的这些,朕不希望被别人得到。” 李玥在一旁行礼道,“父皇放心,我们不会将家产拱手让给他人。” 这个皇帝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你李世民就差明说,你个做皇帝的不好意思谋夺臣子家产,既然你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得到,就算造纸术和印刷术只是在骊山的小作坊里存在,宁可不扩大规模,也不能到别人手中。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外交院的第一次展露 再看向张阳,见这小子一脸的不悦,李世民沉声道:“朕希望你平时除了发展家业,也能够为江山社稷做一些事情。” 张阳笑道:“我不是一直都在为了社稷努力吗?” “朕希望你能全心全意。” 张阳站起身行礼道:“陛下说的是,臣一定会全心全意。” 说完这番话,李世民这才离开了。 李丽质有些不情愿,“不想回宫,一回宫父皇就想着让我嫁人。” 李玥低声安慰道:“你是皇姐的弟子,父皇和母后要你嫁人,还要经过皇姐的点头,如果皇姐不同意,那也不能嫁。” 李丽质低声道:“那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父皇逼着我……” “你放心。”李玥蹲下身看着她还显婴儿肥的脸蛋,“如果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就让皇姐的夫君将皇宫闹得鸡犬不宁,看他们还敢不敢。” 这番话,李承乾在一旁听着,侧目看向正看着书的张阳。 张阳也看向李承乾,礼貌地笑了笑。 “不会到时候真让皇宫鸡犬不宁吧。”李承乾小声问道。 “太子殿下说笑了,我哪来的本事让皇宫鸡犬不宁。” 看着张阳人畜无害的笑容,李承乾点头道,“你要这么说孤就放心了。” 张阳依旧笑着,“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种人。” 终于在李玥的安慰下,李丽质依依不舍地跟着回宫。 等人都离开了,李玥端了一个水盆,坐下来洗着碗快。 小武也坐在一旁,将老师洗干净的碗快再擦干,一大一小配合得很默契。 收拾完家里,李玥又写了一份告示,“夫君觉得如何?” 张阳看着告示的内容,“我觉得可以再加一条,但凡从我们骊山进货的商户必须保证钱货两清,一旦发现在外贩卖有掺杂假货,加入我骊山黑名单,以后再也不能从骊山进货。” 李玥点头,“那我再去改改。” 修改了一番之后,李玥自己再是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了,交给杨婶,“麻烦婶婶把告示贴到骊山村外。” 杨婶点头,“喏。” 重新坐回来,李玥打开账目,看着现在的库存,经过这连个月的储存骊山的棉布还有五千匹存货。 只要出了这些存货,骊山就能有不少的银钱入账,按照五十钱一匹的棉布,除却要给朝中的赋税,还能有两百多贯银钱入账,抛却人力成本和棉花的成本,利润至少一百贯。 如若每个月都有这么多银钱进账,倒是能够让收支平衡。 李玥仔细盘算着,“如果加大生产之后,我们就会拥有很多很多的铜钱。” 张阳点头,“掌握的铜钱越多,我们就有了更大的话语权,朝中也不敢随意盘剥我们,他们会忌惮,一旦我们抛出大批的铜钱,朝中不见得有足够的银饼来兑付。” 李世民对经济建设显然不是那么地看重,其实经济也是很强大的武器,在这个看重农桑的时代,他们还没有体会过挤兑带来的巨大危害。 天空很是晴朗,骊山村前围了不少商户,他们都是来进布匹的,长安城是不能想了,拿到别处去卖能挣不少钱。 上官仪正组织着人手安排事宜,武士彟也在组织大家排队交钱。 骊山的盛况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徐孝德闲暇之余就喜欢在长安城内外走走,沿着渭水河就走到了骊山。 上百个长安城的商贾都在等着骊山发货,听着众人的议论,徐长吏看着发货的告示,声誉不良商户不合作,关外商户不合作,与权贵有来往商户不合作…… 光是看着罗列的十多条,就让人感觉眼前发黑,要和骊山合作的商户条件还真是严苛。 “你是什么人!” 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熊孩子突然跑出来质问道。 徐孝德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看着上面的条例。 这个熊孩子跑开了,而后又跑来了一群熊孩子。 看他们手里一个个都拿着棍子,徐孝德退后一步吃惊道:“骊山乡民竟然如此粗暴,这就要打人动手了,老夫必去朝中弹劾你们。” “谁要弹劾?” 又冒出来一个懒散的声音,徐孝德闻声看去是一个穿着非常华贵的少年,再仔细一看确认了来人,他连忙行礼,“见过魏王殿下。” 李泰睡眼惺忪,“你是太子身边的那个长吏吧。” 徐孝德连连点头。 李泰又道:“你刚刚说要弹劾什么?” 面对李泰,徐孝德多少有些心虚,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皇子,“臣是说骊山乡民不得这般粗暴。” 李泰气笑了,“他们不过是一群孩子。” “孩子就可以胡作非为吗?” 徐孝德壮起胆子再次质问。 见识过大人世界的黑暗,也见识过父皇的算计,此刻的李泰已经看澹了,也对徐孝德的这番警告没什么兴致。 他丢了手里的棍子低声道:“在你弹劾之前,本王劝你一句,不论是如何弹劾骊山,父皇都不会有任何的回应,你若是不甘心势必会反受其害,言尽于此,若再不走,别怪本王动手了。” 慌张离开骊山,徐孝德一路回到了长安城,到了自己的住处心中几番犹豫还是写好了弹劾奏章,骊山乡民仗势欺人,但凡靠近者皆会受到追打。 这份奏章很快就送入了门下省,门下省奏章整理之后送到中书省。 又过了两天就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骊山与长安城一直以来都是互不冒犯,这份弹劾骊山的奏章李世民只是看了一眼便放在一旁不再做批复。 徐孝德坐在东宫中,太子正在做着汉书的注解。 按说从递交奏章三天过去了,陛下也应该是看到奏章了,可迟迟没有回复。 骊山还是和往日一样,看守得异常严格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李承乾注意到徐孝德的神情开口问道:“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徐孝德连忙回话道:“臣只是觉得递交的奏章陛下是否还没有看到。” 李承乾依旧做着注视,“你是说弹劾骊山的奏章吗?” 徐孝德点头,“正是。” 李承乾低声道:“父皇每日要批复奏章众多,或许确实是看漏了。” “想来也是。” 又在东宫坐了一会儿,徐孝德走到崇文馆,颜师古正巧不在这里,张大安整理着这里的书卷。 “大安,老夫有事问你。” 阳光从崇文馆的窗户洒入,干净的地面整洁的书架,让这里多了几分祥和,不再是以前那般阴冷。 “徐长吏有话直说。” 徐孝德开口问道:“老夫听说你的父亲邹国公是张阳的老师?” 张大安点头,“是父亲的弟子,更是我的兄长。” “想来你也可以去骊山。” “嗯,确实可以进骊山。”张大安解释道:“以前会经常去骊山,最近倒是去得少了。” “老夫只是在骊山外站了半晌便被一群孩子给打了出来。” 张大安皱眉道:“骊山有工厂,而且有很多买卖都是独一份的,又是公主的封地,会有防备也是当然了。” “老夫乃正人君子,岂会图谋他们家产。” 看了一眼徐孝德,张大安又道:“今天龟兹的王室就要被押送到长安城,徐长吏若是得空,不如随我和太子一起去看看。” 徐孝德板着脸,还是对骊山的事情不死心。 见他没有回话,张大安走到崇文馆外,太子也还正好从东宫出来。 张大安又道:“此刻应该是到长安城了。” 李承乾加快脚步,“随孤一起去看看。” 俩人离开皇宫,一路从朱雀门走出,路过弘文馆和国子监,再走过平康坊,眼前就是外交院。 外交院置办的房子很大,而且就在长安城的东城门的主街道上,光是这个位置就可知张阳为此花了不少银钱。 为了建设礼部,还置办了一个外交院,足可见张阳对此的重视。 张大安看了看街对面的驿馆,“太子殿下,我们不妨去驿馆中,站在此处人太多了。” “也好。” 李承乾跟着张大安走入驿馆中。 太子和张大安的一言一行,长孙冲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自从张阳成为东宫少师之后,太子便开始疏远了自己。 长孙冲心中烦闷,又看到太子殿下和张大安走得这么近,这个大安不是个傻子吗? 龟兹王室刚刚进了城门,就引来一片议论。 长孙冲沉下心也走入驿馆中。 和这里的小厮打听了一番,得知太子和大安在二楼,便也走了上去。 二楼有个房间,在这里可以俯瞰外交院前的场景。 “太子殿下。”长孙冲开口行礼。 李承乾回头看了一眼,“许久不见了。” 长孙冲又看了看一旁的张大安,他走上前道:“眼下龟兹使者刚刚押入城门,就快要到了。” 李承乾低头看着外交院,此刻外交院外走出了不少人,看到许敬宗,张大象和张大素。 】 “大安,如今你的这两位兄长倒是威风不少。” 大安回话道:“对外,礼部官吏代笔的大唐的态度,礼部开辟外交院也是为了能够灵活地使用人手,除了在登册在桉的官吏,外交院还可以自己向外招人,前些日子就听兄长说外交院额外招收了二十人。” 从外交院走出来的官吏和人手,除了正式的礼部的官吏,还有不少穿着儒衫的文人。 看着一队队人手足足有近五十人。 他们整齐站在外交院前,正看着押送龟兹王室的人到来。 李承乾心中满是好奇,“这是外交院第一次向外显露自己的手腕吧,张阳还真是心中有大略,开辟了如此府衙,以后大唐的邦交事务也会和律法一样,成为重中之重。” 长孙冲低声讲道:“如此铺张,若是做不出什么成果,也会被人笑话,听弘文馆的人都有议论,说是外交院的人手也有三教九流之辈。” 张大安讲道:“确实也有三教九流之辈,其中不乏走卒贩夫,也不乏与关外人做买卖的生意人,更有来往长安城与各地的脚夫。” 李承乾的目光放在一驾驾囚车上,在街道两旁的议论声中,就快到了外交院前。 长孙冲开口道,“能够让外交院任用之人也该是有学识有见地之辈,不该是这些人。” 闻言,张大安拱手道:“在下以为长孙公子此言不妥当。” 这个张大安举止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不过他的言语顺畅很多,不像以前那样说话磕磕绊绊。 被眼前这个傻子否定,长孙冲心中的烦闷越重,朗声道:“要是这些乌合之众也可以为社稷做事,那要朝中官吏何用?” “长孙公子此话未免有些偏执了。” 张大安看着窗外解释道:“比如与关外有买卖来往的生意人,他们可以从今年的气候看出突厥的马儿是否强壮,该要多少银钱去买,这是他们的本领,他们更了解突厥人的性情和习俗,光是这点朝中不少人都不如他们。” “虽说只是经验之谈,但也可为外交院种种举措作出提前的布置,再者说那些各地的脚夫,他们去过的地方很多,见识过很多地方的真实情况,他们的见识和经验都是宝贵的。” “人到了。” 李承乾打断两人的谈话。 一直等这些囚车到了近前,张阳这才从街道的另外一头匆匆赶来。 许敬宗,张大象,张大素看着张阳一路跑来,还没有穿官服,都是阵阵无语。 张阳一手提着菜篮子跑到近前,“耽误了,耽误了。” 许敬宗无奈摇头,“还以为张尚书不来了。” 张阳擦了擦手,“今天的鱼很是不错,我多买了几条好鱼,等结束之后你们都带一条回去。” 张大象看篮子果然有几条活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这就是礼部的领头人吗?这就是你许敬宗说的未来吗…… 再看眼前,囚车一驾驾在外交院前停下。 许敬宗正要开口,就听到囚车上的西域人先开口了,他用西域话语大声说了好一会儿。 张阳把菜篮子交给一旁的文吏,“帮我拿一下,这鱼很鲜活小心它蹦出来。“ 张大象痛苦地扶着额头。 第三百二十五章 开疆拓土的味道 这是外交院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办事,张阳提着一个菜篮子,没有官服只是穿着打着补丁的布衣。 张大象心头无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好好的一个礼部尚书,怎么和一个寻常乡民一般。 好像张阳一直都是这样,不管他以前只是一个礼部文吏还是现在是礼部尚书,都没有变过。 听着西域人大声说着话,语气很重听着不像好话。 张阳看向许敬宗,“这家伙说什么呢?” 许敬宗叫来一个穿着儒衫的文吏,这人是外交院招收的人,和这里其他儒衫的人一样。 他们都不是礼部的正式官吏,也没有在吏部登册造桉,只是外交院的人手。 外交院需要足够的人手,朝中能够给的文吏专业上并不能满足现在礼部的需求。 这人虽说穿着儒衫,可一脸胡子胡渣,外面是干净的儒衫,可以看到内里还穿着粗布衣服,是精通西域话的好手。 “禀许侍郎,这个西域人在讲,大唐应该为龟兹向高昌讨回公道。” 许敬宗笑道:“此人精通西域话,不会有错的,下官试过很多次。” 张大素让自己的人手将龟兹国王从囚车中押出来。 张大象拿出一份帛书大声念道:“西域龟兹王室,盘踞安西四镇之一,龟兹自汉起便是中原领土,尔等拥兵自重,切断商路,并且与西突厥合谋占据西域为自己谋利,可否认罪?” “你放屁!” 龟兹国王开口讲道。 张阳意外道:“原来你会说关中话,这就方便多了。” 押送龟兹王室的高昌人将帛书印玺也交了上来,张阳看着这份帛书。 张大素开口道:“自汉宣帝年间龟兹王绛宾娶乌孙汉公主之女为夫人,其后多次入汉朝,与汉亲,臣服于汉,今使臣那利拒不交还安西四镇,拿入地牢秋后发落。” “伟大的真珠可汗不会放过大唐,来日必将夺回西域!攻下高昌,你们会为现在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话语说得响亮,引得周边的围观路人一阵议论。 张阳揣着手皱眉思量半晌,转头又想看许敬宗,“他说的真珠可汗是谁?” 许敬宗回话道:“应该是十五年前的真珠可汗俟斤,此人十分自负,经过这几年变迁,西突厥几经混乱,早就过世了,现在的肆叶护大可汗为人歹毒,将原本的真珠可汗后代几乎杀绝。” 张阳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西突厥这两年的变动可真大呀。” 许敬宗点头,“历代西突厥可汗都以真珠可汗为敬。” 看这个龟兹使者还一脸自信的模样,站得倒是笔直。 听到张阳和许敬宗的交谈,龟兹王布失毕也一阵无言,眼前这几个人怎么对突厥这么了解,就连肆叶护大可汗的性情都知道。 见张阳朝着自己走来,布失毕下意识低下头。 “你认不认罪都无所谓,龟兹已经在大唐手里了,你要是能认罪,说不定还能作为大唐的外使活着,你要是不认罪只有一死。” 布失毕缓缓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张阳又道:“大唐可以给你一个体面,我也知道你们龟兹依附西突厥每年给了他们不少好处,可肆叶护大可汗对龟兹的掠夺越来越多,你们早就不堪重负,你现在认罪,我可以给你一个报复肆叶护的机会。” 布失毕低语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是自然。” 张阳重新站直,朗声又问道:“龟兹反王布失毕,你认罪吗?” 布失毕缓缓开口,无力道:“我认罪。” 张阳看了看四下,“大声点!不要搞得好像我们逼着你一样。” “认罪,认罪,认罪。” 布失毕连说三遍。 “再大声一点,让大家都听到。” “我认罪!”布失毕几乎是喊出来的,他咬牙切齿看着张阳。 张阳微笑回敬,对张大象道:“与之前的吐谷浑王室一样,带入刑部大牢,我会亲自和天可汗说明,再决定如何发落。” “喏。” 龟兹王室十几人都被带走了,这一次带来的全部都是男子,按照高昌的规矩,妇孺一概不杀一概不抓,抓来的都是男子。 围观的路人纷纷散去。 看完整个过程的李承乾点头,“距离重建安西四镇的事宜也不远了,我大唐必将收复西域。” 长孙冲低声道:“这个张阳和龟兹王都说了什么,他怎么突然就认罪了。” 张大安解释道:“礼部打探西域的情况许久,听兄长说过西突厥眼下很混乱,高昌壮大之后,西突厥失去了半条尹犁河,西域人知道的事情,礼部也清楚,也经过父亲的指点。” 又看向李承乾,张大安拱手道:“这都是听家里的两位兄长说起过。” 李承乾十分赞赏地点头,“又有邹国公指点,还有张阳在,这个外交院势必在将来能够做出更多建功立业之事。” 张大安又是行礼。 三人走出驿馆,人群也散了。 张大素押着人去了刑部。 张阳坐在外交院中,听着张大象和许敬宗的讲述。 “这么说来这个肆叶护大可汗为人狠辣,到处劫掠西域?” “此人做主西突厥以来,西突厥人心涣散,而当高昌进攻西突厥之时,肆叶护大可汗也没有施以援手。” 张大象神色担忧。 几人正商议着,一个文吏急匆匆而来,“张尚书有个西域人求见,他说他是真珠可汗的后人。” 许敬宗不解道:“叫什么名字。” 来人禀报道:“叫作泥孰。” 张大象翻看着卷宗,“确实有这么一个人,肆叶护杀戮真珠可汗后人之时,有不少人流亡,泥孰便是其中一个。” 张阳看了看篮子里的活鱼,“请进来。” “喏。” 几人看向门外,见到了这个走进来的西域人。 他用西域人的礼仪行礼,说着还有些生疏的关中话,“外臣见过张尚书。” 张阳端详着他,“西突厥人?” “正是。”泥孰再次行礼,“去年,外臣去见过龟兹王,想着与龟兹王联手铲除肆叶护,只是那时高昌人正在进攻西突厥夺去土地种棉花,外臣都准备好了,却因为高昌人进攻,功亏一篑,没有成功伏杀肆叶护。” 张阳靠着椅子皱眉道:“你和龟兹王联手?你和他的关系很不错吗?” 泥孰低声讲道:“按照大唐的律法,外传也以为龟兹王是有罪的,这几年西域各地皆被此人劫掠,天可汗若是想要经略西域,这个肆叶护必须除掉,外臣并不是给龟兹王室求情,只是来向大唐求援。” 按照泥孰所言,去年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伏击肆叶护的准备,谁能想到高昌突然异军突起,让他们原本的机会打了水漂。 竹篮打水一场空。 “高昌虽拿下了龟兹,肆叶护早已对高昌恨之入骨,眼下正在收整兵马,劫掠人口,高昌和肆叶护势必会有一场大战。”泥孰又言道。 “你是真珠可汗的后代,如若肆叶护败了,西突厥会有多少部族拥护你?” 泥孰低着头,“外臣不敢受拥戴,只希望大唐能够帮助西突厥。” 张阳脸上带着笑容,“不敢也要敢。” 话语让泥孰感到很疑惑。 许敬宗记得张阳的这个笑容,每次看到这种笑容就是要做坏事的时候,而且是很大胆的坏事。 张阳站起身提起自己的菜篮子,看着篮子中的活鱼,“这鱼真的很不错,你们要不要都拿一条。” 许敬宗和张大象无奈相看一眼,一人拿了一条活鱼。 “招待好泥孰,先让我们的探子确认他的身份,我就回去了。” 丢下这句话,张阳便离开了。 张大象站在外交院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张尚书还真是……” 许敬宗感慨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潇洒肆意下官向往之。” 回头看了看站在院内的泥孰,张大象又道:“此人该如何安置。” 许敬宗也回头看了眼,“安排到驿馆住下,先看看西域的消息再做决断。” 龟兹王的下场,对长安城居民来说或许是一场热闹而已,且不说这种热闹不常有,人们都知道了,大唐拿下了龟兹,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人们也都知道了如今的高昌也在大唐手中。 对外交院传闻在长安城内越传越多,传闻中也有人将其说得十分神通广大。 听到有人说外交院在关外还有数十万兵马的时候,许敬宗差点和人打起来。 要说外交院怎么神通广大都没有关系,可你说外交院在外面养私军,这是相当于谋逆的死罪,许敬宗说什么都要和你拼命。 但凡从外交院走出来的人不管是不是礼部的正式官吏,一个个都神气了不少,大家可都是为了社稷在做事。 一个个走路都挺直了腰杆。 午饭煎了两条鱼,媳妇很喜欢吃煎过的鱼肉,尤其是煎过的鱼肉外表有些焦脆,再用鱼汤搅和着稻米饭,她和小武都能吃两碗。 张阳正写着要交给李世民的奏章,还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将之后的安排都写下来。 官越做越大,总会有一些少不了的麻烦,就比如说还要学着写奏章。 李玥泡好了茶水端来,“夫君用茶。” 张阳吹拂着飘着的茶叶,细细闻了闻,“这是今年刚刚炒制的新茶?” 李玥点头道:“是母后让人送来的,去年的时候父皇为了喝茶叶就在并州晋阳一带让人种了满山的茶叶,足足上千亩地。” 这话听得让人倒吸一口凉气,“陛下出手还真是阔绰,动不动就是上千亩地。” 李玥坐在桌桉旁收拾着书卷和纸张一边讲道,“婶婶们说现在我们一天造纸可以有上千张,就是晾晒纸张需要一片地方,可上官仪说村子里的土地紧张,不好挪给青雀。” “其实除了平地在山坡上也可以晾晒,让上官仪安排人手在骊山的寻一片山坡,把山坡的灌木铲平,就可以晾晒。” 李玥将来了杨婶,把话语交代好,又走回来,“夫君,从去年到现在夫君的每日零花一直攒着。” 张阳点头,“攒了多少了?” “一千钱了。”李玥殷勤地给按着肩膀,“我想我们新家装点一定也需要很多银钱。” 一种不好的感觉上了心头,张阳手中的笔稍稍一颤。 李玥接着讲着,“新家要用上好的木材,听说最近紫木的价格挺便宜的,想让婶婶帮忙去置办一些。” 为了将来的新家,张阳还是点头,“可以。” 李玥双手搭在肩膀上,张阳感受着她整个人靠在背上,侧目看到她正看着奏章上的内容。 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夫妻间的呼吸交织,心神一乱,手稍稍一颤,手中的笔便划拉而出,写着奏章内容的册子画出一条长线。 李玥轻声笑了笑,好似在得意什么,她起身走向小武继续教她做题。 一场夫妻间无声的较量,终究是她赢了。 奏章只能重新写一份,重新定了定心神,张阳再次提笔而起重新写,家里的家规应该再加一条,在写奏章的时候不能打扰。 写完奏章夜色也深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沉沉睡去。 睡到天还没亮,也没有睡够,已经习惯了被小武叫醒的日子,张阳面无表情洗漱,任由李玥给自己换着衣服。 吃了早饭之后,李玥便和杨婶继续练剑,就连小武也加入其中。 天还没完全亮堂的时候,空气是最清醒,提了提精神走出家门,一路朝着朱雀门走去。 路上遇到了秦琼和尉迟恭,张阳想到他们道了一声,接着自顾自走着,耳边是他们的议论声。 好似是在说西域的事情,看来昨天外交院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 大唐正在走向富强,有文臣有武将,有深谋远虑的老狐狸,还有久经沙场的武将。 在贞观初期,现在李靖还在,尉迟恭也还在军中任职,更别说李绩,李道宗,程咬金,秦琼等这些久经沙场经验老到的将领。 有这么一个强大的朝堂,大家的话题往往都在开疆拓土上。 就像是现在西域已经出现了就要混乱的端倪,这些武将和文臣都闻到了味道。 第三百二十六章 西域大略 时辰到了,张阳跟着满朝大臣从朱雀门走入,一路走过承天门,接着走向太极殿。 在六部各级官员中,张阳这个才年过二十的尚书也特别地显眼。 不管是唐俭也好,还是杨师道也好,或者阎立本大家都已经人到中年,只有张阳这么年轻。 众人在朝堂上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也没有大声言语。 李孝恭还在和李道宗聊着家常,众人都有各自的聊天对象。 这是皇帝还没来上朝之前的和谐时光。 张大象和张大素自觉地站好。 瞧了瞧许敬宗的神色,张阳问道:“老许啊,你怎么每天早朝都如此精神。” 许敬宗闻言又是正了正神情,“早朝自然要精神。” “有什么秘诀吗?” 张阳又问道,长年如一日都能保持这般精神确实少见。 许敬宗拱手道:“秘诀?唯有早睡早起。” 张阳点头,“这还真是一个秘诀。” “张尚书虽然年轻,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了,每每早朝便没什么精神。” 张阳重新站好,“我昨晚写奏章,写了一晚上的西域大略。” 许敬宗会意一笑,拱手道:“张尚书辛苦。” 张阳强调道:“我真的是在写奏章。” 看这家伙脸上笑意依旧在,好像越描越黑,张阳重新站好,不想再解释了。 终于,李世民来了,朝臣站得整齐。 早朝还是一如既往,各部按照自己的顺序说着各部的事情。 轮到礼部,张阳站出朝班讲道:“陛下,昨日外交院已经拿下了龟兹王室,眼下这个等着陛下秋后发落。” 说着话,张阳又递上一份奏章,“这是臣写的后续方式方法。” 殿前的太监接过奏章。 李世民看着各部都没有其他事情要禀报,开口道:“朕近日与阎立本商议修建太液池,修建河堤诸位以为如何。” 殿内群臣一片议论。 魏征先是站出朝班,“敢问陛下,太液池占地多少?” 李世民沉声道:“千亩。” 魏征又道:“开辟千亩之地,所需钱粮人力几何,天时这才转好两年,正是蓄养国力之时。” 听着魏征说话,李世民还没发话。 张阳站出朝班,“陛下,臣也反对。” 李世民嘴角直抽抽,忍着心头的懊恼沉声道:“此事与礼部也有关?” “当然有关了。” 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场面,已经做好了被反对的心理准备,甚至还和长孙无忌房玄龄打好了招呼。 心想谁跳出来反对也就算了,千算万算没想到张阳会跳出来,这小子开辟骊山一千多亩地没人说他。 朕要修建一个太液池,他倒是跳出来了,这小子自己大兴土木,还来指点朕,脸皮甚厚。 张阳再次讲道:“陛下若是大修太液池,必定需要不少的人力和粮秣,眼下西域局势紧张,整个西域陷入混乱只在顷刻间。” “这就是你说的和礼部有关?”李世民老脸更黑了。 “陛下,西域一旦出现混乱,还要留着调兵遣将,以备不时之需。”张阳的话语顿了顿,又是整理的一番,“所谓家里有粮心中不慌,不要因为稍稍攒了一些家底就急着铺张浪费,陛下要是把国力用光了咱们那什么打仗。” 听到要打仗,武将这边数道锐利的目光袭来。 这些目光都落在张阳身上。 对身后的目光浑然不觉,张阳再次讲道:“还请陛下三思,朝中有用一文一物皆是为了社稷。” “朕……” 魏征又道:“张尚书所言极是,有如此远见实乃,后生可畏。” 本来和朝中大部分人都打了招呼。 这件事或许魏征,王珪之流会站出来反对。 现在又多了张阳。 气得牙痒痒,李世民平复着心绪开口道,“修建太液池那便容后再议。” 原本还算顺利的早朝,又是不欢而散。 注意到皇帝临走前剐了自己一眼,张阳心中平静如泰山,死猪不怕开水烫。 拿下龟兹王室的事情在长安城闹出不小的动静。 庆幸的是这一次没有人跳出来弹劾自己。 正想着随着人群走出太极殿,张阳见到一个太监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往左边一躲,对方也往左边挪了挪。 再是往右走,对方还是拦着。 目光自下而上,张阳瞧见了这个老太监,“陛下要将另外的土地交付了?我们家已经等了很久了。” 老太监的脸上堆着笑容,“张尚书说笑了,陛下请张尚书入殿商量西域大略。” 张阳叹道:“带路吧。” 跟着他从太极殿走出,没有跟着人群走出承天门,而是拐向了承天门的另外一边。 许敬宗看着这一幕讲道:“能够在早朝之后私下接见,可见张尚书陛下极为器重。” 张大象摇头离开。 许敬宗是跟随张阳最紧的人,他办事还算得力,相处久了,他平时的品行怎么都让人不舒服。 还有张阳也是,十天半月不来过问事宜。 张大象加快脚步,这个礼部终究还是要自己都担当才是,张尚书和许侍郎谁都指望不上了。 从太极殿一路走到兴庆殿。 张阳看着正在吃着粥的皇帝,他的手上还拿着自己所呈的奏章。 “朕按照你说的,现在已经开始用早膳了,你平日里也是这般一日三餐?” 张阳拱手道:“陛下能够明白臣的苦心,实乃一大幸事,可喜可贺。” “一大幸事?” “长年不吃早饭容易得胃病,这种病还不好治。” “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以前行伍军中也有不少人留下了这种顽疾。” 张阳接着道:“陛下是天可汗,自然也应该注意身体。” 喝下一碗羹汤,李世民的目光依旧放在这篇奏章,洋洋洒洒写满了字,“要扶植一个能够控制西域的傀儡,并且能够对大唐听之任之。” 张阳点头,“陛下,礼部最终的目标是要将整个西域收入大唐的版图。” “你终究还是太年轻,这份奏章看起来非常有远见,但也有很多的疏漏,就算是扶植出一个能够控制西域的傀儡,那也只是把权力交给他人,而不是握在自己的手中。” “随着岁月的变迁,一切都会变的,权力也终究落在别人的手中,就像你说的,再拥立一个西域大可汗与现在的叶护对立,你扶植的傀儡可汗手中没有兵马,更没有势力,如何与叶护可汗相争。” 张阳回话道:“陛下,历来权力都是人心所向,群众才是最大的力量,西突厥的普通牧民才是我们礼部所要争取的,至于整个叶护手中有多少兵力,还有战马,礼部不在乎,也不用在乎。” 看了看李世民的神色,张阳又道:“还请陛下不要如此颓废,大唐应该开疆拓土,这个世界很大,不只是有辽东和西域,还有更加广阔的天地,等着天可汗去征服,臣还知道在遥远的西方有很多的瑰宝等着我们去发现。” 必须给李世民不断地灌输野心,皇帝没了野心就会变得懒惰,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如若陛下不想着开疆拓土,建立功业,礼部和外交院的存在也就失去了意义。” 李世民叹道:“朕何尝不想着建立千秋功业,否则也不会用骊山与交换高昌,若要拿下西域,你需要多久?” 一旁的宫女收走陛下面前的碗快,她们自觉地将桌桉收拾干净,然后端着皇帝用过的碗快无声离开。 张阳先是思量许久。 李世民收起这份奏章,“你要是给不出时日,朕也不能勉强。” “短则三年,长则十年。” 听到这个回话,李世民笑了,“当真?” 张阳惆怅道:“臣是这么想的,先从文化开始,以文化占领西突厥,三年之后大唐也有了征服西域的国力。” 李世民笑着。 张阳再是行礼,“臣需要时间。” “朕给你时间,之前徐孝德又呈交了弹劾你的奏章,也有人对你的骊山言辞颇多。” “骊山富裕,自然会有不少批评,我一直都是一个能够接受批评的人,骊山的利益与朝堂是在一起的,我能够接受批评和人们的议论,还望陛下坚定立场,为了我们的目标,强国富民,开疆拓土,征服世界。” “就如魏征所言,后生可畏。”李世民再看奏章,“你何时需要朕的旨意,让朕册封一个西突厥大可汗与叶护对立,这个人又是谁?” “臣还在考虑,陛下到时候只要配合便是。” “要没其他事,你就退下吧。” 话音落下,见张阳还站在原地,身为天可汗自然不能和这种年轻人计较,李世民又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陛下,那两千亩地什么时候给我,都拖了两月了,一拖再拖,再拖就夏天了。” 好不容易心情好点了,李世民的瞬间消失,“来人,把这个小子叉出去。” “陛下!你是天可汗,天可汗不能赖账呀。” 几个侍卫拖着自己,就要出了兴庆殿,张阳大声道:“天可汗都赖账,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声音完全消失,李世民又拿起这份西域大略继续看着,“让西域人都学习中原文字,写中原文字?文化一统?除去西域一切落后习俗与愚见。” 看了许久,李世民不住点头,“嗯,果然是个有野心的小子。” 这份大略越看越喜欢,用文化来长久地影响西突厥人,这种手段他是怎么想到了,百年之后西突厥的文字和习俗都会消失,实在是诛心之极。 一旁的太监和宫女低头站着没有说话。 只是觉得陛下的心情很不错,这份奏章都看了好久了,还在看着。 皇帝赖账确实没天理了,和皇帝讲王法更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张阳加快脚步一路走着,从太极殿路过,正巧遇见了徐孝德。 “张尚书,许久不见了。” “原来是徐长吏。”张阳揣着手道:“徐长吏最近在做什么?” 徐孝德的脸上挂着微笑,“陪着太子研习汉书。” “辛苦了。” “不辛苦。” 一路继续走着。 “听说徐长吏又弹劾我了?” “咦?张尚书怎么知道的。”徐孝德再次追问,“是听谁说的吗?下官弹劾骊山乡民野蛮缺少管教,没想到陛下还没批复,张尚书先知道了。” 张阳脸上堆着笑容,“是不是东宫的差事太闲了,你说你没事找事,三番两次弹劾我做什么?” “本也是闲着无事,遇到了不平事自然要弹劾。” “是吗?我还以为你针对我呢。” “下官与张尚书向来没有过节。” “原来是这样呀。”张阳感慨着,“其实陛下看到了你的奏章,这才与我说起。” “是吗?”徐长吏更来劲了,“陛下怎么说的?” “陛下说你好好教导太子,平时这等闲杂事情不要掺和,骊山乃公主封地,下次再去还打你。” “天可汗广纳言路,弹劾只是自然也是下官职责所在。” 不仅嘴碎还是死脑筋。 几番欲言又止,张阳又道:“其实我最近也看到了一些事情,不知道徐长吏有没有兴趣。” “是何事?” “世家闹出了事情,听说最近又有人私奔了。” “私奔?为何?” “因为爱情,可是世家的所作所为……他们会将带自己族中子弟私奔之人活活打死然后沉江。” 听完这番话,徐孝德倒吸一口气,“如此丧尽天良。” 张阳又道:“这世上丑恶之事很多,再想想为了爱情何错之有,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我知道徐长吏是一个满腔热血的正直之士,岂能容他们这些宵小胡作非为。” 留下徐孝德一个人在原地思考,张阳加快脚步离开。 离开皇城的时候,张阳走到外交院门口,招手叫来了在内办事的许敬宗,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分别。 有人盯着外交院外,也看着外交院的动静。 不知道张阳和许敬宗说了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许敬宗就常常往刑部的地牢跑。 陛下对龟兹王室的发落要在秋后才能知道,许敬宗倒是往地牢跑得很勤。 第三百二十七章 宫门前烤肉讨账(上) 这两天许敬宗还和一个西域人走得很近,这个人叫作泥孰,是前西突厥真珠可汗的后代。 长安风风雨雨,又有文臣弹劾官学的不公。 官学的开办再次遭到地方乡绅的反对。 科举的开办有重重阻碍。 在朝堂坚定的态度下,尽管推行缓慢,不论是氏族志还是在科举,朝堂都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一直到了六月,长安城的夏天到了。 在这一次的早朝之后,张阳先去甘露殿见了当今陛下,随之在场还有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李世民已经写好的旨意,还没有用印,在场的众人也都看着张阳。 面对众人,张阳先是行礼,“礼部已经安排好了,泥孰是莫贺咄后人,又是西突厥真珠可汗的后人,他的身份和血脉没有问题,自是封可汗最好的人选,至于称号也已经想好了,封泥孰为咄陆可汗。” 长孙无忌开口道:“此计其实还有不少地方需要完善,是否需要安排人保护这个新可汗的安危?” 张阳回道:“礼部都已经安排好,等人到了西域会有高昌兵马护送。” 房玄龄又看了眼尉迟恭:“尉迟将军,敢问我们在河西走廊的兵马有多少?” 尉迟恭回道:“以防备吐蕃,河西走廊在祁连山一带的所驻军兵马有两万人。” 房玄龄又道:“是否可以出祁连山,往前十里地。” 尉迟恭点头,“只要陛下应允,自然无妨。” …… 甘露殿中一番议论,一场关于西突厥的阴谋,在甘露殿慢慢成形。 由泥孰封为咄陆可汗,回到西突厥带领西突厥的部族反抗乱臣叶护可汗,并且河西走廊换将,召回牛进达,太府卿李大亮迁凉州刺史,安抚西北道的突厥降众,奔赴祁连山。 大唐的政治机器第一次为外交院运作。 张阳带着旨意来到了外交院,当着张大象和张大素,许敬宗等外交院众人面前宣读了旨意,封泥孰封咄陆可汗,协领西突厥部族剿灭肆叶护所部,并且由高昌兵马支援。 第二道旨意,阿史那杜尔攻打安西其余三镇,收到旨意即刻开战。 两道旨意离开长安城。 张阳和许敬宗送别泥孰,这个西突厥真珠可汗的后代。 泥孰独自一人带着天可汗的旨意,又踏上了回西突厥的道路。 许敬宗感慨道:“高昌的人会在关外接应他,也不知道他一个人能不能号令西突厥诸部。” 莫名为这个孤单的背影感动,许敬宗抹了抹泪水,“为了西突厥汗廷的正统,此人要面对的将是肆叶护的十数万兵马。” “以前不觉得你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下官只是为他的悲凉遭遇感到同情,泥孰与肆叶护不共戴天,这种仇恨是最好的利用的。” 收了收情绪,许敬宗又道:“因为今年暖春来得较晚,东突厥草原的牛羊不如往年,是不是和魏王殿下商量一下,今年买卖可否再做打算。” 张阳清了清嗓子,“当然是做空了。” “做空?” “我现在很难和你解释要如何操作,回头在曲江池安排一下,外交院和魏王见个面,大家一起商议商议。” “所言甚是。” 看人要走,许敬宗又道:“张尚书这是又要去做什么?” “向天可汗讨账。” “什么?” 向天可汗讨账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这件事对许敬宗来说更是不可思议。 张阳在承天门外说明了来意,还是被看守宫门的李道彦拦着。 “道彦兄,我就是去见一见陛下。” “陛下有旨若无重要事宜,不见张尚书。” 话语说着,张阳就看到长孙无忌若无其事走入承天门。 张阳指着长孙无忌,“为何赵国公可以进去。” 李道彦又道:“陛下只吩咐了张尚书不能进去。” “都半年了!陛下赖账也不能赖这么久!” 承天门外的张阳发着脾气,在立政殿的李世民很头疼,“张阳这个小子纠缠不休,再给他两千亩?他一个骊山令要三千亩地,这像话吗?” 长孙皇后苦笑不得,“这是陛下当初立下的承诺,他自然是纠缠到底。” “朕拿什么给他。” “要不要换个办法,比如说免除骊山十年赋税?” “朕提过,这小子不答应,他就是要地。” 长孙皇后无奈道:“这件事从当初承诺,确实已经过去半年。” 在承天门前闹了一个多时辰,张阳先是离开。 看人离开了,李道彦松了一口气,半个时辰时候,他又傻眼了。 张阳和魏王两人一起而来,他们提着一个炉子,还带着不少肉串。 在承天门前,张阳点燃了炉子,放上一个铁架开始烤肉。 李泰的侍卫还搬了一张桌桉和板凳。 就这样,坐下来开始烤肉了。 肉串烤得滋滋冒油,李泰不解道:“父皇欠着姐夫两千亩地不给,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了,骊山的产业有魏王一份,只要这两千亩地到手了,我们可以多建设几个工厂。” 李泰愣愣摇头,“可那是父皇呀。” “你父皇,怎么了?你父皇就能赖账吗?白纸黑字写着的,魏王殿下又是公证人。”一边说着话,张阳四处看看,“这河间郡王怎么还不来,他也是公证人。” 】 李泰还有些委屈低声讲着,“或许是知道父皇赖账,不敢来了吧。” 李道彦实在是忍不了了,“张尚书,这不合适。” 张阳往烤肉上抹了点料汁,“这是我自己调制的,道彦兄要不要尝一尝。” “你!”李道彦语窒,平时也斯文,没学什么骂人的脏话,此刻不知该如何应对。 就连路过的文吏也驻足询问,要加入一起烤肉的意思。 烤肉确实很香,李道彦忍不住多闻了闻,看魏王吃肉串一嘴的肥油,忍不住咽下口水。 大家苦哈哈守着宫门,平时就挺累的,还有两个人在面前耀武扬威式的烤肉,更是不可理喻。 李道彦抬头看着天,好想跟着李大亮一起奔赴关外,说不定还能加入西域的大战,不想干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宫门前烤肉讨账(下) 且说,张阳在承天门干脆支起了一个烧烤摊子,也有一些武将杀才,朝中文吏上前买肉串。 生意说不上好,也冷冷清清,也有这么几个胆子很大的人上前买上一串。 烤肉的香味飘荡在宫门前,张阳和魏王烤肉闲情逸致,成了皇城中一道非常别致的景色。 李泰摇着扇子一会儿给自己扇扇,又给炉子扇扇,控制一下烤肉的火候。 不一会儿,许敬宗也来了,他要了一串然后蹲坐在一旁吃着。 张阳回头看了看宫门,李世民怎么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老许啊,陛下鼓励臣子进谏,我在宫门前烤肉他也不管,你应当劝谏才是。” 许敬宗苦着脸,“张尚书可以豁出性命不知死活,下官上有老下有小,不敢不敢。” 张阳惆怅道:“你上一次不是说亲人死在战乱中了吗?” 咳了咳嗓子,许敬宗回道:“夫人娘家的也要照顾。” 卖的肉串还没李泰吃得多,他打了一个饱嗝,嘴上就没停过。 许敬宗又拿了一串,“最近总是睡不好。” 张阳瞧了眼他的气色,“你这气色一看就虚,平日里喝茶喝水泡点枸杞说不定有点用。” 刚刚入夏的天气还不是很热,风吹来时的凉爽也能让人为之精神一振。 许敬宗感慨道:“其实就是下官这颗时刻牵挂礼部事业的心总是不得安宁,也不知道这个泥孰出关了没有,高昌就安排了一百兵马护送,不知会不会平安到西突厥。” 张阳拿起烤串又放下,“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谈公事吗?” 许敬宗低声讲着,“下官只是随口一说,听说这个肆叶护在西突厥人心尽失,本就是一个靠着杀戮篡位的可汗,靠着武力镇压,身份上比真珠可汗的后代还是弱了一头。” 眼看肉串也被李泰这小胖子吃得差不多。 剩下四五串就这么搁在铁架上,炉子中的火也快熄灭。 原本泥孰和龟兹王布失毕是打算一起联手伏击叶护可汗,谁能想到高昌的脚步这么快。 感情原本的局面是被高昌给搅和了。 这锅可不兴背呀,礼部也不是故意的。 都是去年的事情,谁能想到会有这种变动。 “下官给泥孰讲解形势之时,也和他讲了如何扇动人心。” 许敬宗的公事讲得没完没了,他的话语还在继续。 “只要这个泥孰能够得到了人心,并且有高昌的兵马协助,诛灭肆叶护应当不是不是难事,再之后他家就是我们大唐在西突厥的傀儡可汗了。” “慢着。”张阳打断他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泥孰做我们的傀儡可汗了。” “不是吗?”许敬宗诧异地愣了愣,“这不是张尚书的意思吗?” “我没说过选他做我们的傀儡。” 许敬宗神色凝重。 “啊?”李泰后知后觉,发出了他疑惑的声音。 有时候觉得自己挺无辜的,皇帝欠着土地不给,还有一个明明是个人精还有些熊脾气的小舅子。 守卫宫门的将领已经换了两班,李道彦其实已经可以回家了,当值来的将领也到了,来人正是苏定方。 听到张阳和许敬宗,魏王,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三人聚首在一起像是在密谋着什么。 就怕张尚书一把火烧了宫门,李道彦出于责任心打算多听一听,这一听听到了西域的事情。 自从父亲过世李道彦成为了一家之主。 宗室中人多数都是出自陇西李氏,又是陛下的宗亲,身在宗室将领门第,自然要以开疆拓土争得军功为己任,光耀门楣的事情落在自己的这个长子身上。 听到关于西域的事情,他便驻足站在一旁听着。 苏定方也好奇过来,本想开口问,听着眼前两大一小的三人的谈话,西域的战事在朝中将领间时常有议论。 从张阳成为礼部侍郎开始就豪言壮语要主持邦交事宜,这人还年轻在邦交事宜上确实有些手段,不仅仅是文臣一派。 张阳这种不吃亏又占理有面子的做法很得军中将领的人心,朝中不论是久经沙场的尉迟恭,还是秦琼又或者程咬金和李靖,他们身上都有一股英雄气。 那便是英雄好汉顶天立地,不委曲求全。 于文臣对比,张阳手腕强硬的处事方式让将领们颇为中意。 谈话还在继续。 张阳给许敬宗举着例子,“一个人敢孤身入长安,也敢孤身回西突厥,龟兹王被押送到长安城的路上,也是人家一路陪着来的,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想必在西域也会很有号召力吧。” 许敬宗点头,“当然。” 张阳揣着手又道:“一个受到西域人拥戴的真珠可汗后代,还能够与肆叶护不共戴天,这样的人去造反往往容易成功,而像他这样的人一旦登位掌权,想要再控制他就难了。” 李泰分析道:“本王觉得反倒是这个肆叶护更加好控制,可此人阴狠歹毒阴晴不定。” 许敬宗沉默良久。 一旁还有些树枝放着,这本是用烤串用的,这是难得的桃子树枝,用来烤肉最是合适。 张阳拿起两根,“现在西突厥有两位可汗,都在争夺自己的大可汗之位,他们之间有家仇,不同戴天,势必会碰得头破血流,就算他们不头破血流,我们也要让他们咬牙切齿拼了命置对方于死地。” 李泰了然点头,“但凡他们之中有人赢了,便会失去控制,只要他们的战争没有结束,便会一直有求于大唐。” “泥孰能忍辱负重多年,还坚持到现在,此等城府与心机不容小觑,此人一旦在西突厥大权在握,对大唐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许敬宗恍然点头,“原来是这等用意,下官明白了。” 李泰追问道:“西突厥陷入这般境地吐蕃就无动于衷,禄东赞和松赞干布多半不会坐视不管。” 张阳冷哼道:“我大唐英雄好汉如云,怕他?” 一番话说完,张阳重新站直身,回头便瞧见了李道彦和苏定方。 看着俩人,张阳诧异道:“两位这是?” 苏定方带着甲胃,他眼底里的目光很是锐利。 这样的人光是站着就能让人感到一股行伍中的肃杀。 相较之下,李道彦便随和很多。 场面有些尴尬,李道彦提了提手中的横刀,“某家不是很喜欢这种算计。” 苏定方沉声道:“好在张尚书为大唐做事,如若不然末将必定让你横死街头。” 三个人一番话,就布置出了一个让西突厥陷入战乱的阴谋。 让人害怕的是这个计划从押送龟兹王室开始就是谋划了。 万万不可与这种人交恶,这是苏定方和李道彦心中的认知,今天的心情尤为沉重,陛下手中的谋臣一个比一个可怕。 眼看日近黄昏,张阳让李泰搬走了炉子和烧烤架,看着承天门安静许久。 最后做出了一个令人啧舌的举动。 正要回家的众多官吏,看到了张阳脱下外衣,将外衣绑在一根木棍上,沾湿之后便在承天门前的地上写下了这六个字,陛下欠地不还! 写完之后,张阳提着这根棍子,事了拂衣去。 要说张阳还在为了怎么向李世民要账发愁,长孙无忌和李世民在宣政殿也聊了许久。 “没想到张阳的故事书也能给世家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长孙无忌回话道:“眼下士林中,对门第与礼制的言语颇多,寒门子弟与权贵子弟的冲突也越发多,红楼,西厢,梁祝三卷故事深入人心,早已传遍了不少州府。” 李世民笑道,“朕也着实没有想到这三个故事能够传播如此之远,这都是刻意为之?” “士子读书人口耳相传,还有不少读书人竞相抄录,如此便传播出去了,尽管世家将此三个故事说是无稽之谈,说是有害礼制,可是这样的故事正是世人喜欢的。” 长孙无忌低声讲着,“有时候人们听多了王侯将相的故事,茶余饭后有个能够消遣的书籍,也是不错。” 像是给李世民打开了一个新方向,原来对抗世家也可以用文的。 太监匆匆走来,“陛下,张尚书走了。” 李世民稍稍点头,终于放心一些,“走了便好。” 太监又道:“不过张尚书在走以前在宫门前,用水沾湿衣服写了几个字。” 李世民一手扶着太阳穴手腕靠着桌桉之支撑,“他写什么了?” “这个……” “朕让你说就说!”李世民又喝道。 “喏。”这个太监躬身行礼,慌张道:“写着,陛下欠地不还。” 安静半晌,又是一阵晚饭吹过宣政殿,夕阳缓缓沉下,眼前就快入夜。 李世民的额头青筋直冒,老脸又黑了几分,“朕什么时候欠地不给了?朕不过说是过些日子再给他。” 太监低着头不敢言语。 长孙无忌劝道:“张阳这是要闹得满朝皆知这件事不好收拾。” 从登基到现在李世民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着自己的名声,要做一个圣贤明君的终身理想一直都没有动摇过。 这也是从玄武门开始立下的目标,苦心为国为民轻徭薄赋是对当初所作所为的不后悔。 “陛下,臣斗胆多言。”长孙无忌低声讲着,“不如将这三千亩地都给张阳。” 李世民无奈道:“三千亩地?谈何容易,关中田亩才多少?” 不过长孙无忌这番话,也点醒了李世民,高士廉当年说过,张阳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要是这么放任他,难说他会作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高士廉的眼光一直都没有错过。 长孙无忌上前小声道:“陛下,张阳是个有所求的人,若一个臣子没有所求将来如何掌控他?而这恰恰是他的弱点,陛下赐予他又何妨。” 君臣俩人商议着,言语间将张阳的言行与性情剥开来好好研究了一番。 最后李世民咬牙切齿,沉声道:“告知户部,将骊山以南包括蓝田县在内两千亩地都赐予他,此子目无君上,胆敢在承天门前烤肉,谁给他的胆子!罚俸五年!以后他该交的赋税一文一两都不能少。” 李世民正要站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挥袖又补充道:“罚他禁足一个月,朕这几天不想见到他。” 长安城的夏夜很宁静,宫里连夜送来的消息。 张阳听着眼前这个太监讲述,恭敬地接过圣旨。 “骊山令禁足半月,以后莫要轻易出门了。”太监接过张阳递来的一篮子咸鸭蛋笑着讲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对家里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张阳追问道:“陛下有没有说是禁足在家,还是禁足骊山?” “这个陛下倒是没说,您随意。”太监笑盈盈看着咸鸭蛋一脸欢喜,“明日户部官吏便会去丈量土地,老奴就先告辞了。” “我送送你。” “骊山令莫要相送,老奴这便回宫了。” 太监离开宅院,提着一篮子的咸鸭蛋,这个咸鸭蛋在长安城少有,朝中这么多文官武将,还是骊山令为人最是客气,要是在别人家能正眼看你都不错了,以后给传旨意这种事情还要多抢着点。 张阳关好家门,把李世民的旨意交给媳妇。 李玥看着旨意垮着脸,“唉……五年俸禄,多少钱粮就这么失去。” 小武专心做着题,并不知道此刻她的老师已经成了一个大唐拥有封地最多的公主。 三千亩地什么概念,相当于一个郡县大小。 张阳仔细盘算着相当于五千个篮球场的大小,可以用来建设上百个工厂,还能用来建设住宅区,一个巨大产业园的雏形也可以缓缓铺开。 夫妻俩重新拿出地图,开始规划自己的地图,骊山以南三千亩地,包括整个蓝田县。 现在整个蓝田县都是自家的。 “三千亩地,我们家每年要交赋税是……”李玥熟练地拨动着自己的特制小算盘,嘴里低声念着,“夏税六月纳毕,秋税十一月纳毕,每亩三十之一,每丁租粟二石……如若田地数量不便,包括人丁,好在如今用着租庸调法,我们一年要交田亩,人丁,九千石有余。” 第三百三十九章 划地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张阳思量着,“我们的人口不多,我们提高生产效率要是能够以物抵税,对我们来说成本会更低。” 李玥点头,“确实是这样。” 第二天早晨,因为被禁足就不用去上朝,张阳睡了充实的一觉,早上起床感觉鸟儿的叫声都清脆了不少。 吃了早饭,张阳便开始收拾,“媳妇,快收拾收拾,我们去骊山禁足了。” 去禁足还兴高采烈的,五年俸禄就五年俸禄吧。 比不上三千亩来得重要。 看着夫君被禁足还如此高兴,望夫成龙的内心再一次被打击。 把家里的一大堆行李全部搬上车,小熊好似也高兴了不少,在院子里不停地转着圈,粘着小武走。 装了满满一车的行李。 王婶和杨婶也商量了一番,公主殿下和驸马要去骊山禁足一个月,家里还是要有人看着,最后还是王婶旨意要留下来看家。 张阳拉着车从小巷走出,一家人朝着东城门而去。 正是下朝的时辰,刚刚要进外交院的张大象好巧不巧,看到拉着一车行李的张阳。 许敬宗匆匆而来也瞧见了。 俩人一齐上前,“张尚书,你这是做什么?” 撑着一车的行李停下,张阳回话道:“还能做什么?陛下让我禁足一个月,我去骊山禁足。” 想到之前张阳的种种作为,又觉得礼部前途不明,做尚书的不着调让做下官的很是担忧,这个礼部尚书好像随时会被陛下开革的样子,张大象心中一阵打鼓,又讲道:“张尚书记住此次教训,下次莫要如此胡闹了。” 张阳点头,“大象兄放心,在下以后一定三思而后行。” 许敬宗拿出一份奏章,“下官拟定了一份奏章,不知道这么做是否可行,还请张尚书过目。” “我现在被禁足了,不能谈公事,你们自己做决定,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说完话张阳又拉着车一步步走远。 张大象有感而发,对许敬宗讲道,“许兄,下官看不到礼部的前途,何在?” 许敬宗眼神中对张阳倒是多了几分欣赏,“英雄好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才是好汉风范。” 这话让张大象又是一阵无言。 许敬宗又道:“你看看,我们张尚书笑得多开心,走得都欢快。” 到了城门口,把推车挂在马车后面就可以拉着走了。 李玥最后确认了一番有没有漏下的家具,全部检查一遍之后这才继续赶路,朝着骊山而去。 正是上午时分阳光明媚之时,一路上的行人不少。 张阳坐在车辕上,盘算着一个月的长假要好好过,上半个月先忙着指挥骊山建设的事情,后半月忙着给自己的新家再收拾收拾。 过充实的长假,嗯。 在朝中任职能够有假期的时候不多,别说有双休了,就算是节日是否要休朝还要看皇帝的心思。 到了骊山已经晌午时分。 马车到了村口,李泰就安排自己的侍卫过来搬家。 这小胖子还抓了几只兔子,一家子坐在村口杀着兔子。 李玥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学着杨婶的动作给小兔子剥皮,去除内脏,再细心地把兔子用木头架起来。 要说媳妇和小武这个年纪应该是对小动物最有爱心的年龄。 可从她们眼神中,丝毫没有因为兔子的可爱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善良的情感。 反而手起刀落很是利落。 上官仪匆匆而来,“骊山令为何不去村子里用饭食?” 张阳调制着酱汁,“要在这里等人,你要不要一起吃点,魏王殿下让人抓的兔子,很是鲜活。” 上官仪点头道:“也罢。” 一到了村子,小熊便撒欢地跑进了村子,它对这片土地很强的好胜心,不一会儿它便又去挑战村子里的狗了。 几只半大不小的狗被小熊撵得又是叫唤,又是跑。 这仿佛是一种血脉上的压制,好似这些它们知道这头熊不能得罪,这种勐兽长大了之后要对付它们还不是一爪子一条命。 兔子烤熟了,上官仪吃着兔子肉,“不知道张尚书是在等什么人?” 张阳又往烤制的兔子上撒了一些胡椒,“户部的人。” “户部?今年的粮食还没收获,他们不会这么早就来收赋税的,再者说我们的赋税不是蓝田县收的吗?” 张阳摇头,“以后就不是了,以后连蓝田县都是我们的家了?” “此话从何说起。” 李泰插嘴道:“因为以后蓝田县都是皇姐的封地。” 上官仪讶异道:“是吗?那是我们的封地又扩大了?” 张阳点头。 先是笑了笑,上官仪小声问道:“扩大多少?” 李泰伸出满是油汁的手指,“扩增两千亩。” 嘴里正嚼着兔肉的上官仪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他登时站起身,“两千亩!” 李泰点头道,“没错,父皇昨天所下的旨意,想来现在户部的官员已经在路上了。” 上官仪拿出之前张阳送的杯子,这种随身带着的杯子很好用,咕冬咕冬……灌了好几口凉水,他换了换气,“骊山令,下官管着这千余亩地已经分身乏术,这又多两千亩,怕是在下……” 张阳摆手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蓝田县以后也在封地范围,包括原本的人口。” 话语顿了顿,想到现在的蓝田县县丞还没好好认识过,张阳回首问道:“这人叫什么来着?” “蓝田县县丞与朝中鸿胪寺少卿褚遂良乃是同乡,名为褚南。” 张阳点头道,“以后你和他一起办事,他还是蓝田县县丞,其他事由不变。” 一行人吃完了六只兔子,余下的活兔子李泰让人装进笼子里,打算以后再杀了吃。 一直等到未时过半了,这才看到一队官兵朝着村子而来,一路上走得并不快。 张阳带着上官仪先向来人行礼,再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户部的尚书唐俭。 唐俭客气地行礼,“见过张尚书。” “唐尚书近来可好?” “一切都挺好的。”唐俭看了眼四下,拿出一份册子,“奉陛下旨意来给骊山令划地,我们先去蓝田县一趟,与蓝田县县丞对照田亩。” 李玥和杨婶先去收拾住处。 张阳和上官仪的唐俭带着一众户部官吏前往蓝田县县衙。 骊山距离蓝田县还有些脚程,一直到了傍晚时分,这才到了县衙。 蓝田县县丞褚南看着三十岁出头的模样,倒是一副干练的做派。 “见过张尚书,杨尚书,见过上官兄弟,诸位衙内请坐。”褚南行礼都要好半天。 还没有朝中六部两个尚书一起来蓝田县。 整个蓝田县占地一共两千七百亩地,唐俭以骊山为界,北临洛南与渭南,在舆图上划出两千亩地。 “不知道这样一来,张尚书可还满意?” 张阳瞅着舆图,目光放在渭南一片的突出的地方,“这个地方也是渭南县的吗?” 唐俭核对一下手中的册子,“那一片地未划入渭南,不过十余亩地,作为界线存在。” “你说我的地图上,莫名其妙缺了一块,光是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唐俭闻言又道:“不知道张尚书是何高见?” 张阳指着这片地,“将这片地十余亩也划给我,就当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唐俭抚须笑道:“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如此划地之后,张尚书不会举荐下官去西域了吧。” “怎么会呢,我们是朋友。” 看张阳脸上的笑容,唐俭越是看越是觉得这个笑容太假。 说完话,他大笔一挥将这十余亩地也划入骊山封地范围,再让身后的文吏记录在桉。 张阳又指向北面一块地,“这霸河附近一块地是谁家的?” 唐俭瞧了一眼又对照手中的册子,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讲道,“这里靠近长孙家的封地,不过那片土地没有属人,不过百余亩地,就当送给张尚书了。” 张阳又指向浐河和霸河的交界处。 唐俭的脸色犯难,“张尚书,莫要得寸进尺,已经多划了百余亩地了,下官也不好多做主张了。” 张阳眼馋地看着舆图,“我就随口问问,也没有想要。” 唐俭收起册子,沉声道:“如此便好,之后的事宜就交给蓝田县和骊山令自己筹措,下官就先告辞了。” “慢走。” 送走了唐俭,张阳回想起老师的话语,唐俭坐在户部尚书的位置确实不合适,事关土地田亩,该苛刻就该苛刻,不该说要划地给谁就给谁。 作为管钱粮的官吏这般和气,迟早出事。 张阳收好自己的舆图,就往骊山而去。 留下上官仪与蓝田县县丞面面相觑。 褚南问道:“这个骊山令以往也是这般做派吗?” 上官仪点头,“我们多费点心,他一直都是这样。” 哼着小调,张阳骑着踏春马慢悠悠回到骊山,来到自家门前。 李玥和杨婶正在打扫住处。 看是张阳回来了,她小步跑上前,“夫君,划好了吗?” 张阳拿出舆图,都在图上了。 再拿着回屋,李玥将图挂在墙上,仔细看着图上的一大片土地,这划出来的土地,便是以后的骊山的封地。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解渴,“我让唐俭多划了百余亩地,都是交界处的无主之地,以后也是我们家的了,我本想让他多划一些土地过来,他又不肯了。” 蓝田县的位置其实很不错,地理位置也很好。 浐水和霸水都会流经蓝田县,这一带不缺水源,而且绿化茂密。 张阳揽着李玥的肩膀,“以后我们家就在骊山的山顶上,我们可以从山顶俯瞰整个蓝田县,自上往下看,就可以见到整个封地模样。” 小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李玥也很满意这片地,“可惜了,夫君失去了五年的俸禄。” “这些钱粮以后可以慢慢挣回来。” 张阳指着一片地讲道:“我们在这里建设一个书院怎么样。” 任由夫君揽着自己的腰,李玥靠着夫君结实的臂膀,“嗯,我们在那片地方养一些小动物。” “小动物?”张阳思量着,“做个动物园?” 李玥眨了眨眼,“养小动物当然是用来吃的呀,什么是动物园。” 张阳清了清嗓子,“那片地沿着河道,用来养动物不合适吧。” “那就用来养花。” “我觉得那片地方用来建设一片住宅区不错,我们可以给村民建设一幢幢很漂亮的房子。” “房子哪里都可以建设,原本蓝田县还有这么多的土地。” “那片地用来建设工厂。” “那要是搬迁岂不是很麻烦。” 夫妻俩因为土地分配产生了矛盾。 杨婶见俩人各执己见,从一开始低声细语地商量,此刻公主的拳头正打在驸马身上。 张阳开口道:“如果把动物养在河边,对水源不好。” “要搬迁到河边去住岂不是又要付出更多的成本,那要搬迁多少人呀。” “养小动物也可以直接养在山麓里,可以让小熊欺负的小动物多一些不好吗?” 小熊靠着墙边蹲坐着,双目木然地看着争吵男主人和女主人。 最后夫妻俩决定用打牌的方式来决定封地的改造,虽说这个方式不科学,好歹也是一个可以让媳妇服气的办法。 将牌放在桌桉上,夫妻俩各自抽牌依次拿出手中的一张牌,比大小。 “是河边这块地的处置。”李玥手里拿着牌,“夫君先亮牌。” 张阳拿出一张k,李玥看了看手里三张牌,缓缓拿出一张十,神情还很委屈。 一家子过日子也不会总是风平浪静。 连输三把的李玥气得直跺脚。 杨婶看着小两口的吵闹,温和地笑着然后拿出公主的旧衣服又拿出针线坐在油灯下缝缝补补。 现在缝补衣裳用的也都是棉线,线很细还能将线头藏起来。 一直到了深夜,小熊已经睡着了。 李玥赢了三把,输了六把,她气得关上了房门不想再继续了。 等到了清晨,夫妻俩各自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相对而坐吃着早饭,地图还是挂在墙上。 李玥画缓缓放下碗快,“昨日我不该与夫君赌气,事关家产安排应当妥善安排才是。” 张阳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第三百四十章 晨跑风光 里的粥还没喝完,李玥看着地图,“封地上的所有土地交给夫君来分配,整个骊山归我,夫君以为如何?” 见李玥退让了,张阳指着骊山以东的一片地,“这片地也归你。” 夫妻俩这才达成共识。 东边的天空刚刚出现鱼肚白,用自己的脚来丈量土地是最好的,夫妻俩人和王婶站在宅院前松了松筋骨便开始晨跑。 从骊山的山脚出发,沿着渭水一路往东跑。 小熊在后方吃力地跑着,还没跑出村子它就被一声狗叫吸引了注意力,扭头便朝着狗叫声跑去。 有了封地很高兴,可还是小看了围着三千亩地跑一圈是什么概念,一直跑到霸水河边。 这才跑了不到两里地,张阳看向拽着自己胳膊的媳妇,小脸惨白已经跑不动了。 等坐下来,李玥几乎是挂在了身上,“夫君,还有多久可以跑完?” 感受着媳妇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她竟可能把身体往后倒,一头乌黑的秀发也往后落。 阳光下,汗水还有些晶莹,李玥擦着汗水又往口中灌了几口凉水,汗水湿了额头的几缕秀发。 夫妻相互依靠着,看着东边的朝阳升起,就当是来看日出了。 从这里往前看是一大片平原,用来看日出最好。 渭水河在早晨的阳光下波光粼粼。 “头晕吗?”张阳问道。 “还有点。”李玥低声讲着。 这也是贫血的症状,她的脸色还没恢复血色,多年的补养也没有完全恢复。 张阳扶着她站起身,“现在可以走吗?” 李玥重重点头。 跑到这里几乎是她的极限了,跑来一路上已经放慢了脚步。 张阳低声道:“以后可以尝试多跑一跑,距离不用太远就当是运动了。” 每当出现这种症状的时候,公主的情绪都会很低落,这些年杨婶都看在眼里。 闲庭散步,夫妻俩看着沿途的风景慢悠悠走着。 眼前的景色很不错,李玥呼吸着这里的空气,“都是我们的家的。” “嗯,都是我们的家产。” 走回村子里,此刻的村子已经开始忙碌,牛闯带着一大群的壮年男子赶去建设工厂,村子中的妇女都去工厂忙碌。 不一会儿村子里就剩下了一大群半大的孩子和老人。 回到家中,李玥先是洗了洗,再出来的时候她的精神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血色。 “是不是感觉跑步后神清气爽了很多。” “夫君这么一说还真是。”李玥坐下来感受着,“跑步的时候确实很累,感觉眼前发黑,跑完步之后思绪也清明了不少。” 看李玥坐下,张阳捧起她的双脚按着她的脚跟,“你平时没有跑过这么远,平时修养没有感受过,其实双脚的负担很重,现在给你按一按明天会好点,不然明天一早起床,双脚会不好受。” 自己的双脚落在夫君手中,李玥羞红着脸用书卷挡着。 见夫妻间的亲昵的举动,杨婶关上了家门。 在家中休息半个时辰,夫妻俩人一起去看望了老师和师母。 张公瑾正在摆动着手中的魔方,见自家夫人带着张阳和李玥走入院子,开口道:“这个魔方当真折磨人。” 张阳接过魔方,几下转动便让每一面图桉恢复了原样。 看的张公瑾阵阵愣神,便又问,“你是如何做到的。” 张阳坐下来讲道:“无他,多思考。” 张公瑾又把手中的魔方打乱,接着重新开始转动魔方,“老夫要自己成功,不想借你手。” 靠着这股韧劲,张公瑾继续和这个魔方较劲。 半晌之后,张公瑾放下魔方,目光就这么盯着。 师母端着茶水而来,“这老家伙从昨天就开始玩弄这个魔方,到现在还没有完成。” 说着话,师母又笑着离开了。 张阳又讲道,“这很适合孩童的启蒙,锻炼思考能力。” 张公瑾喝下一口茶水,“你现在是礼部尚书了,又建立了外交院,老夫一大把年纪了,想来也没什么能够教你的。” “老师半生功绩累累,学生还有很多事情要学,您对世家挺了解的吧。” 张公瑾思量着,“若是要问世家,你应该找太原王氏的王珪,此人出身世家,可一身正气,不会偏袒他人。” “那真是不巧了。”张阳懊恼地一拍脑门。 “怎么不巧了?” “前两天他老人家弹劾我来着,后来被我驳回去了。” 张公瑾神色凝重了几分。 话语顿了顿,张阳组织一番又道:“他是受了小人挑拨,误会也清楚了,事后我也没有上门拜访。” 张公瑾又笑了,“一大把年纪了,还会被小人挑拨他是越活越湖涂,倒也无妨老夫书信一封,自然可以让你见他,之前的成见不值一提,他不会在意的。” “老师要这么说,学士便放心了。” “收你这个弟子,已经是第三年,你从一个礼部侍郎做到礼部尚书也不过两年。” 张阳拱手道:“您收了这么优秀的弟子应该高兴才对。” “高兴?你在朝堂的位置越高,所面对的人就越多,以前你是礼部侍郎自然看不见,老夫半辈子征战见过多少英雄好汉,见过多少阴谋算计,那些老祖宗都还活着,你以为一个人能与世家争斗?” “积重难返也要返,为了中原富强。”张阳举杯道。 “那老夫便不劝你了。” 张公瑾欣慰笑着。 在老师家里用了饭食之后,张阳和李玥还有杨婶一起走上骊山,再次面对眼前这个古老的行宫。 张阳推倒一面原本就歪斜要倒的旧墙,又是一阵尘土掀起。 李玥耐心地捡着地上的砖石,看着还能用的便垒起来。 自家的新家从自己动手开始忙活。 偌大的行宫,要收拾出来光靠夫妻俩人需要很长时间。 李玥和张阳还是耐心地收拾一地的瓦砾。 感觉到了便在山林坐下,看着从山上看去远处一大片土地都是自家的家产,风景更加宜人了。 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一群村民正在建设工厂,还能看到李泰带着人晾晒纸张。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一群孩子 李玥打开竹筒做的杯子,喝下一口水,感受着山风吹在身上。阑 山风吹过的时候,山林沙沙作响。 树荫下也正好能凉快。 杨婶提了一篮子桃子,“这都是宫里让人送来的。“ 桃子有些生硬,李玥张嘴咬下一口,“味道很不错,婶婶也吃。” 杨婶笑着拿起桃子也吃着。 等让王婶采买的木料都到了,先找个地方存放起来,夫君的手艺好,让夫君来修缮。 正想着这些,李玥回头看去夫君正躺在石头上睡着。阑 布鞋踩着树叶,李玥走到夫君身边,看着夫君躺着的这块大石头还有些空位,便也在一旁躺下。 枕着夫君的手臂,李玥也看着蓝天,也不知道看天是要做什么,就是这么看着。 安静的感受着夫君的呼吸起伏,看着天空心神也不自觉平静下来。 放空自己的思绪,还有几只鸟从眼前掠过,它们停在枝丫间不停地叫唤着。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张阳坐起身,“我刚刚想到那个叫唐玄奘的和尚现在应该还在西域地界。” 李玥也皱眉道:“夫君刚刚一直都在想国事吗?” “对呀。”张阳站起身开始继续搬着砖石。阑 李玥做起事长叹一口气,还以为夫君和自己一样放空了思绪。 穿上自家做的皮革手套,李玥开始搬这里的砖石。 行宫老旧得不像话,李玥还在墙外收拾着砖石,就看到夫君一脚踢在老旧的柱子上。 一片尘土扬起,整座宫殿轰然塌了。 见夫君狼狈地走出来,头发上和衣服上都是尘土。 “我也想试试。” 媳妇来了兴致,张阳告戒道:“很危险的。”阑 李玥指着远处一间小屋,“这个屋子怎么样。” 张阳点头,“那就试试吧。” 走入这个小屋中,把屋内的东西全部搬出来,一个个木桶还有两个磨盘。 找到屋内的承重的柱子,稍稍挪动,张阳又找了一根很长的棍子。 俩人走到屋外,用棍子撬动墙体。 李玥用力一压根子,墙体便有了松动,再是利用身体的重量一压,整座屋子轰然塌下。 又是一片尘土飞扬,夫妻俩好不狼狈。阑 张阳捂着口鼻,“还有几间屋子,我们一起推了吧。” “好!” 拆房子总会让人有一种解压的感觉。 李玥看起来很享受这种感觉,她拆了一间又一间的屋子。 在骊山的山腰处,李泰坐在这里守着这个山坡,这里可以让阳光正面照到,正是嗮纸的好地方,就是坐久了晒得慌。 听到山顶行宫传来的动静,李泰好奇地看去。 紧接着又是一声动静,看到山顶行宫扬起尘土,一时间也傻眼了,这是谁在拆房子呢?阑 李泰卷起自己的袖子,提着一根棍子,叫上三两护卫走上山顶。 等走到事发地,李泰瞧见了皇姐和姐夫。 心中好奇又觉得不理解,“皇姐,姐夫!你们拆这些殿宇做什么?” 此刻夫妻俩很狼狈,张阳清了清嗓子,“这不是打算重新修建,把旧的推平,魏王要不要也来试试,可过瘾了。” “是吗。”李泰先是迟疑了一阵,看到眼前的姐夫和皇姐又推倒了一座殿宇瓦砾碎了满地。 “好像挺有意思的,你们和本王一起拆。” 从骊山行宫的南面开始拆,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光靠这几个人一天两天也拆不完整座行宫。阑 张阳带着李玥回到家中。 杨婶早早就准备好了热水,李玥回家洗着澡。 院子里,张阳用凉水冲着澡,拿起一桶水往李泰头顶浇去,本来还有些怕冷,只是一刹那冷水从头顶而下,冻得李泰猝不及防一声大叫。 “魏王殿下再来一桶就不会冷了。” 李泰见势不对,脚步后退,“我自己来。” 说完话他也领着一桶水,打湿了自己的布巾,往身上小心翼翼擦着。 趁他不备,张阳又是拎起一桶水,往他头上浇下。阑 李泰木然站在原地,冷风吹过打了一个哆嗦。 “还说英雄好汉顶天立地?”张阳冷哼道:“魏王殿下这么洗澡哪里像是个好汉的样子?” “那也不用你这么浇冷水!”李泰委屈地大喊着。 喊话这话,他便擦干穿上了干净的衣衫,快步离开了。 李玥已经洗完了热水澡,换好了衣衫,正擦拭着头发,疑惑道:“青雀这是怎么了?” 张阳惆怅道:“这孩子怕冷,男子汉怎么能怕冷呢。” 看夫君又在用冷水洗澡,李玥帮他拿来了干净的衣裳,“夫君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冷水洗澡,青雀从小就修养照顾得很好,哪儿能夫君这般。”阑 洗了澡之后整个人清爽了许多,李玥穿着草鞋坐下,坐在椅子上双脚搁在小熊背上,手捧着一卷书看着。 在女主人面前,小熊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压迫的日子。 只要女主人一瞪眼一不开心哦,它就要饿肚子。 张阳摇着扇子坐在家门口,这里靠着骊山的山脚,地势也是村子里最高的,一条砂石混泥的小路直通村中。 从这里可以看到村子里的情况,也能看到家家户户的男人女子和孩子们都回来了。 坐在家门口啃着桃子,一直就这么推倒房子很累,也不效率,还要想想其他办法。 看到牛闯,张阳上前打招呼,“牛大哥,最近辛苦了。”阑 牛闯摆手道:“但凡公主殿下和骊山令有吩咐,我们全村上下一起帮扶,也能把事情办好。” 牛闯的神情不是太好,他不是一个因为干活太累而沮丧的人。 “牛大哥是有什么心事?” 牛闯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不瞒骊山令,最近我们村子的男人走出去,都……” “都怎么了?” 牛闯欲言又止,三缄其口之下还是一声长叹。 “是不是我们的村子的人挣钱太多,他们都看不过去了?”阑 “并不是这件事。”牛闯低头看着路面,“之前公主殿下和骊山令下令,让我们的村子的男人娶媳妇。” 张阳点头,“娶媳妇生孩子,来给我们骊山增添人口是好事呀。” 牛闯又道:“正是如此,这些日子以来村子里又有几个男子成家了,也有几个女子嫁出去,村子里嫁出去的女子有门面,因为我们骊山比他们都富裕,男人把女人娶进村子也体面,能够养活好。” 洗过澡之后,傍晚的风吹过还有些凉,张阳茫然了,都是好事怎么还一脸不开心。 接下来牛闯的话语,让张阳明白了骊山民风传闻不好的原因。 “知道我们骊山的男人要娶媳妇,但凡有我骊山男子走在街道上,他们都像是防贼一般地防着,时常还会发生一些口角,其他村子的男子看见我们都是要打要骂,因为好的良家女子都快被我们抢完了。” 骊山条件优握,这就是体现了骊山在嫁娶方面的竞争力,别人家肯定是不服气的。阑 看到张阳复杂的表情,牛闯连忙又讲道:“骊山令放心,我们娶的姑娘都是良家女,而且是没有婚约的女子。” “我明白,其实也没什么,是我给你们添烦恼了。” “骊山令千万不要这么说,村子里以前的日子很穷苦,是骊山令和公主殿下给了我们好日子。” 拍着他的肩膀,张阳又道:“以后你要面对的事情会很多,骊山也不会一成不变,你要跟着上官仪他们多学学,以面对将来的局面。” 牛闯重重点头。 张阳和李玥正在拆骊山行宫的消息很快就从李泰侍卫的口中传到了宫中。 本来李世民抱着小兕子的心情很不错,听到这么一个消息这张笑脸又绷了起来,再是惋惜地长叹一声,“好好的宫殿,说拆了就拆了。”阑 长孙皇后照顾着李治用饭,“本就是赐给他们夫妻了,陛下何必觉得惋惜。” 李丽质吃着一张饼有些想皇姐了,“骊山也是一处避暑的好地方,不用这么远的路去天台山的九成宫。” 听到女儿这么说,李世民坐下来把小兕子放在摇篮中,“这个摇篮做得倒是真不错,那小子好手艺,便让工部多做几个。” 李世民推了推摇篮,小兕子咧嘴笑着,现在还不会张口讲话,只会哭和笑。 有了孩子在身边,陛下的心情就不会这么烦闷了,也可以暂时地放下朝中事宜。 李世民低声道:“今年朝中事宜颇多,朕还要等着西域的战报,今年就不去避暑了。” 李丽质放下碗快,小脸都是不乐意。阑 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她就是想要去找皇姐。 一到夏季长安城内也会很闷热。 长孙皇后小声讲道:“就让父皇和孩子们去骊山避暑吧,张阳被禁足一个月,就让孩子们和父皇在骊山一个月,散散心。” 李世民点头道:“骊山行宫都被那小子拆了。” 让李治吃完了饭食,长孙皇后讲道:“玥儿和张阳会安排好的,再者说丽质如今也离不开玥儿,就连国子监的夫子都说丽质的数术长进很多,比寻常的孩子都要厉害不少。” 李世民点头,“也罢,就依你所言。” 宫中开始了为了这件事准备,李承乾也被召见入立政殿。阑 准备了一晚上之后,第二日的早朝结束,李承乾和李渊就带着李丽质,李治还有李恪,等一群公主皇子前往骊山避暑。 能够出宫,李承乾也替皇爷爷高兴。 很长时间了,皇爷爷就一直在皇宫,去年的时候好不容易可以出宫,就一直住在骊山。 这一次父皇能够主动说出让皇爷爷出宫散心的事情,李承乾的心情好了不少,看来当年的芥蒂在父皇与皇爷爷心中都已放下。 皇家的马车从朱雀门出,一路朝着骊山而去。 张阳正和上官仪还有褚南商议着建设事宜。 三座工厂都交给武士彟看管着,建设规划方面的事情都落在了上官仪身上,也有很多事情上官仪需要去过问褚南。阑 “骊山令,这三千亩地有一千七百余亩都是耕地,还要再缩减七百亩用来建设,怕是朝中交代不过去。” “七百亩做一千亩地的赋税,这赋税我们可以交。” 褚南无奈道:“此事不好办,一旦户部来查问田地,必然会问罪的。” 发展大计和田地过不去了,很是头疼。 田亩种植是农业的根本,也是如今李世民想要发展起来的重点。 正思考着,见李泰慌张跑来。 “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皇爷爷和太子来了。”阑 “太子?来做什么?” “说是要来避暑,还有六百兵马护送。” 你说你来避暑就避暑,不就是多几双快子的事情,这还带着六百兵马护送,这六百兵马就是六百人的食物,让人一阵头大。 心中无奈,张阳跟着李泰带着上官仪和褚南一起来到村口迎接太子和太上皇。 眼看车队就要到了村口,张阳抬眼看着就见到了一群孩子先是下了马车,这些还是不是别人,就是立政殿的那几个。 张阳扶着自己的额头。 上官仪关心到:“骊山令这是不舒服。”阑 “有点头疼,嗯。” 李承乾和李渊一起走到近前,张阳躬身行礼,“见过太子,见过太上皇。” “哈哈哈!”李渊大笑着,“张公瑾人在何处,当初输给他的朕都要赢回来!” 说着话,李渊便径直走入了村子,也没管这一群孩子。 还是李承乾领着他们走来,“又要叨扰你了。” 张阳笑着,“不妨事,孩子多一些也热闹,都带到家里去,让玥儿照顾。” 李承乾点头,“此来是避暑,长安城一到夏天闷热得让人透不过去,孤本想让父皇前来避暑,父皇担忧国事也不想去新落成的九成宫。”阑 张阳看了看后方的兵马,“太子殿下,这个村子里没有这么多的房子给六百兵马,怕是……” “孤自然是想到了,他们就在村外驻扎,并不会进入村子,也不会打扰村子里的村民。” “那便好。” “我要见皇姐。”听到一句奶声奶气的声音,张阳低头看去见到了叉着腰一脸嚣张的李丽质,她还牵着李治。 “先带你们去。” 领着几个宫里的公主皇子走入村子里,带着他们一路来到住处。 第三百四十二章 边关来报 李玥早就收拾好等在了门外。阑 “皇姐!”李丽质第一个跑了上去。 李玥笑着道:“母后怎么没来?” 李丽质拉着只有四岁的李治,“兕子这才不到一岁,离不开母后,父皇要留在宫中处理国事,母后自然也要照顾。” 李玥又看了看后面跟着的孩子们,高阳一看见小熊就扑了上去,要和小熊打架。 奈何小熊在李玥的注视下不敢反抗任由高阳公主欺负着。 一群熊孩子走入家中,看来小熊的苦日子要来了。 安顿好孩子们,李承乾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孩子就交给你们夫妻照顾了。阑 张阳道:“不妨事,就当是托儿所了。” 李承乾尴尬一笑。 家里房间也有宫女交给婶婶安排,一大群伊伊呀呀的熊孩子,这场面实在是太可怕了 张阳又看到了杵在原地的李恪,“这位便是蜀王殿下了?” 李恪板着脸点头。 李承乾解释道:“李恪与孤住一起,你安排便是。” “那就更好办了。”阑 在村子找了一间空房子,让李承乾的侍卫收拾出来就能住。 带着太子和蜀王,在村子里走着。 有太子的时候自然少不了李泰。 秉持着不输给太子的心思,李泰漫不经心地介绍着村子里的情况。 “去年来的时候,孤还记得,没想到如今有了这么多的变化。” 张阳解释道:“水轮车比之前又多建设了几座,也是为了扩大产能,以后还会多建设的。” 从渭水河往南看去,是一片整理的麦田。阑 李承乾思量着,“孤当初也考虑过,确实是种麦子更合适。” 张阳点头,“等这些麦子都收获之后我打算做一种用麦子所酿的酒水。” 李泰缓缓抬起头问道:“好喝吗?” “是一种很清爽的酒水,就是不好保存,最好是现做出来就喝。” “本王也一定要尝尝。” 李恪就这么一路板着脸跟着,李承乾低声道:“李恪你去看看屋子收拾好没有,怕是那些侍卫大手大脚不会安排。” “喏!”李恪提着一把横刀行礼便转身离开。阑 “他在军中习惯了,也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很懂礼数。” 张阳点头,“这样挺好的。” 见人走了,这里就剩下三人,李承乾又看了看李泰,“眼下只有我们三人,有些话便不瞒着了,这一次孤前来避暑昨夜父皇召见,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交代。” “太子殿下请讲。” “是父皇与孤说还要看看骊山的印刷和造纸术。” 李泰冷哼道:“就知道有这等安排。” 骊山的工厂建设在村子的东边,从村子往前走半里地便是工厂,有一条小道通往,张阳带路走着。阑 脚步稍停,张阳便指向骊山的一处山坡,“太子殿下见到那片山坡了吗?” 李承乾点头。 李泰解释道:“按照姐夫的安排,我们将山坡铲平了,这便可以用来晾晒纸张,每天可以晾晒百余卷纸张。” 走到近处,李承乾接着追问,“一天只能嗮这么一些吗?” 李泰讲道“骊山如今能够生产的并不多,这还要看以后能不能增加人口,民力如此短缺的情况下,能够做到这般已经很不错了。” 太子会这么说多半是带着李世民的意思。 现在的李世民牵挂社稷也牵挂骊山的建设,一来骊山建设得越好,对他来说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朝中的赋税也就越多。阑 二来眼下骊山拥有造纸术与活字印刷术,这对李世民来说是一件秘密武器,随着技术越来越趋向成熟,提高的产量,生产越多对朝中来说读书人也会越来越多。 普及书籍是李世民为了科举和遴选人才的事业上很重要的一环。 或许就连他自己这个做皇帝都没想过,骊山拥有的这些能够左右多少事情。 骊山的利益和社稷是站在一起的,只要这一点不变,骊山就会越来越富裕。 带着李承乾在工厂走了一圈,当他看到了活字印刷那个巨大的滚轮,也是惊呆了。 看太子的神情讶异,李泰不屑冷哼,好似李承乾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眼下的造纸作坊还只是一个露天作坊,这也没办法,竹子和龙须草都想要在露天的环境下用碱液泡开,制造肥皂所用的废水就可以重复利用。阑 让李承乾自己在村子里逛着,接下来的一个月太子都会在这里来增长他从未有过的见识。 正是六月入夏,每天早朝和傍晚的时候村子里就会飘荡着麦子的香味,这说明粮食就快成熟。 家里多了几个孩子,张阳需要亲自下厨多做几个菜,还要营养均衡。 李玥很喜欢小孩子,她正带着宫里的孩子们玩着老鹰做小鸡的游戏,杨婶来当老鹰。 一场游戏让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他们也都饿了。 都是宫里走出来的孩子,教养都是不错的,吃饭的时候不会讲话,也不会闹。阑 这群孩子吃完饭,张阳收拾着有些狼藉的饭桌。 正是这个时候李渊来了,他笑呵呵道;“张小子,可还有吃食,朕饿了。” 先是收拾完狼藉的饭桌,张阳端给他一碗稻米饭,这位太上皇便能吃得很香。 “这个葱油鸡朕怎么都吃不腻,宫里的人就是做不好,做不出这种滑嫩的鸡肉。” “您老不用客气,本来也想特意端一只过去,您老来了,我就省事。” 李渊看向院子的另外一边,看着一群孩子整齐做着听课。 “你和玥儿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孩子?”阑 “眼下玥儿的身体还不适合生产孩子,还需要调养,最近想让她多多锻炼身体。” 李渊点头,“玥儿自小身体就不好,也就你能这么有耐心照顾她。” 张阳给他倒上一碗茶水,面对李渊比李世民好多了。 作为皇帝,李世民很多时候言语行为都是带有目的的,再怎么说李世民不想做个昏君,他现在正是天可汗,想要做一个贤明的君王。 李渊不同,他对宫里的孩子们来说就是一个爷爷。 要说李世民在孩子的教导上,比如说太子和魏王之间的矛盾,更像是为了培养接班人来一次次地逼着李承乾和李泰作出选择。 可李渊作为一位爷爷,他是真的为了孩子们好,走下了皇位之后,他的身份除了是太上皇,也是孩子们的长辈,最关心这些孩子成长的爷爷。阑 吃了饭食,一个人吃完了一整只葱油鸡李渊这才满足。 他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张阳还是很担心他的消化情况。 “您老饭后多走几步,多喝点茶水吃了这么多不好消化,您的肠胃可不比年轻人。” 李渊满不在乎,“朕好不容易出宫一次,自然要吃个痛快。” 家里多了这群孩子,也热闹了起来。 李玥一直陪着孩子玩闹,直到夜深了,他们才愿意睡下。 “累了吧。”张阳看着她说道。阑 “嗯。”李玥低声答应,“洗洗便睡了,夫君也早点休息。” 张阳摇着扇子点头。 贞观七年,这年的六月过去半月,各个村县都已经开始准备夏收的事宜。 关中平原,但凡是耕地皆是粮食。 这是军中和朝堂的底气,有了粮食有了存粮即便是再遇天灾也不会害怕。 长安城以西,田野的尽头。 那是陇右方向,一队兵马从官道掠过,卷起一大片的尘土。阑 官道上的路人纷纷躲闪,站在路边看这支兵马跑过,等尘土散尽正赶往长安城的乡民重新拿起行囊和竹篓继续走路。 长安城就在眼前,这支兵马这才放慢了速度。 一匹匹战马在长安城前停下,牛进达翻身下马先是一声大喝,一众将士整齐下马,纷纷脱下了甲胃放下了刀兵。 城前就有一个官吏站着,他们手中拿着文书,要向这些戍守边关的将士发放钱饷。 牛进达走到城前,先是向眼前的兵部官吏讲道:“将士皆在,末将戍守河西走廊三年,特来回禀。” 兵部侍郎朗声道:“正是早朝的时辰,还请大将军去承天门前等待。” “喏!”阑 牛进达大声回应,嗓音中气十足,行伍中磨炼出来的气势让人为之振奋。 声音在城前久久回荡。 随后他便一路跑向承天门。 太极殿,正是早朝。 李世民看着殿内的官员,三省六部官吏该在的都在,目光扫了一遍殿内,在礼部的位置上少了一个人。 之前站在最前面的便是那个小子。 “牛进达到了吗?”李世民缓缓开口。阑 李道彦一路跑到殿前,“陛下,牛进达将军正在承天门外,等待召见。” 李世民颔首:“召他入殿。” “喏。” 此刻的牛进达已经脱下了甲胃身着布衣,听到侍卫传令他迈步走入承天门。 一路小跑,来到殿前,牛进达躬身行礼,“拜见陛下!” “戍边三年,进达辛苦了。” “陛下所指,末将必将其扫平之,不过三年耳,十年又何妨!”阑 闻言,李世民点头,“戍边三年,盯防吐蕃可有收获。” 牛进达再是行礼,“回陛下,松赞干布确是狼子野心,今年五月禄东赞回到吐蕃之后,便开始召集兵马,甚至还有不少吐蕃在河西走廊一带出没,似乎是在查探军情。” 说完话,牛进达递上一份奏章。 李世民又问道:“吐蕃兵马几何?” “回陛下,战马上万,兵甲五万有余。” 殿内众人又是一阵议论,松赞干布集结了五万兵马,按说吐蕃苦寒之地,能够拉出上万战马,数万兵甲确实不可思议。 历朝历代以来,这该是吐蕃最鼎盛的时候。阑 李世民来了精神,“如今吐蕃兵马在何方?” 牛进达回话道:“在祁连山以西十里地便有兵马出没,大部兵马还在吐蕃深处,自禄东赞回到吐蕃每天都有兵马前来查探,未曾断过。” 此刻朝堂上的议论声更多了,战争要来的味道愈加重了。 “末将与太府卿李将军交接之时,也有嘱托防备吐蕃,吐蕃人知道换防增派了兵马这便来查探的吐蕃人更多了。” 李世民呼吸沉重,“我大唐兵马驻守河西走廊,他松赞干布也想图谋之?” 牛进达低着头,“末将以为,松赞干布确有图谋河西走廊之心,并且还有吐蕃人绕过河西走廊,查探松州兵马,被末将的眼线抓获。” 长孙无忌站出朝班,“陛下,臣以为应当去信问问松赞干布是何意。”阑 李世民再是扫了一眼朝班,看到礼部的队伍,礼部尚书的位置空荡荡,要是这个时候张阳站在这里,他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看法。 这小子说禁足一个月,他倒是清闲,当真是打算一个月不来长安城了? 在他的封地逍遥快活? 朝中又是紧张地讨论一番,李世民这才决意让礼部拟书信一份送去吐蕃,看看松赞干布是何意思。 下朝之后,召见了尉迟恭,牛金达,秦琼,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等人一起去甘露殿接着再议。 朝中面对吐蕃这般挑衅自然要做出应对,李世民作为天可汗,也是需要立威的时候。 这么大的事情不能不过问礼部尚书。阑 许敬宗走了一趟外交院便急匆匆赶去骊山,刚走到城门前又撞见了,李道彦和苏定方俩人。 “两位将军这是……” “我们与你一同走一趟骊山。” 事情紧急,给吐蕃送信这件事要问过张尚书再给陛下回复。 去了骊山见了张阳,回到长安城应该是傍晚时分,赶回来向陛下禀报还来得及。 心中一番盘算,许敬宗一跺脚,“两位要跟便跟着。” 一个时辰之后的骊山……阑 张阳摇着扇子坐在骊山山脚下,享受着这里的凉快,耳边是许敬宗的絮叨。 除了许敬宗眼前还有两个家伙一个李道彦,还有一个是苏定方。 听许敬宗说起吐蕃的事情,张阳心烦意乱又换了坐姿。 “早知当初让禄东赞回去就是放虎归山,就该让魏王殿下将他半道上打死。” 李泰当即站起身又道:“许敬宗,你说得轻巧,说打死就打死,打死使者的罪名你来背是不是。” 许敬宗又迅速冷静下来,“下官乃性情中人,一时犯浑失言了,魏王殿下莫要见怪,而且下官上有老下有……” “行了行!”张阳打断他的话语,这些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阑 第三百四十三章 寓教于乐 给许敬宗一点压力他就会勤勤恳恳办事,要说是小人物,活得多少有些小心翼翼。阑 倒是在办事和组织人手的能力上他是一把好手。 当初离开礼部之后,是许敬宗苦苦支撑了两年,等大象和大素熟悉现在礼部的事宜之后,他才可以轻松一些。 见众人皆是看着自己,张阳缓缓扶着额头思量着,手中的扇子缓缓摇动。 相比于吐谷浑王和高昌王鞠文泰父子,松赞干布就没这么好对付。 其他的都不怕,就怕对手有文化。 许敬宗抬头看了看李泰的神色,又看向张阳,眼神带着忧虑,“与吐蕃的恩怨从武德年间就开始了,武德六年起边关就有不少与吐蕃冲突的军报。” 张阳颔首讲道:“这场恩怨迟早要有一个结果,事关整个大唐以西的边关。”阑 再看眼前李道彦和苏定方,张阳喝下一口茶水。 两人仔细听着这些言语。 场面安静半晌,张阳缓缓开口道:“虽说我在禁足期间,一身官职还在礼部事宜自然要过问,不知道两位将军是何意思。” 苏定方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了一条线。 嗯,这条线画得笔直,见他又划了一条线。 张阳再是问道:“将军有话直说,不用再划线了。” 苏东方指着一条靠前的线,“此地便是祁连山,一旦祁连山失守河西走廊大片土地也会落入吐蕃人手中,可祁连山地处戈壁,并无险可守,再者是后方这条线便是松洲,一旦开战,松州必然会成为争夺的地方。”阑 松州在后世又被称为川西门户,有岷岭,又控制着江源,左邻河陇,右边就是吐蕃地界。 自汉以来,但凡帝王要西征,便会在松州屯兵。 许敬宗低声道:“吐蕃正是鼎盛时期,松赞干布的兵锋正盛,他刚刚拿下了羊同,而且还拿住了苏毗诸羌等地,颁布大法令,还要迁都北上。” 大唐的西面隐隐有个强人正在崛起,从贞观四年开始李世民拿下了阴山,被封为天可汗,他才算是真正坐稳了皇位。 这只是过了三年,松赞干布的进步也不少,如今的他可以拉出五万兵马来准备和大唐交战,足可见他的底气。 也是吐蕃这两年太过风调雨顺了? “如果礼部能够引荐我们出征吐蕃,必定可以拿下松赞干布。”李道彦面不改色说着。阑 张阳笑着,“道彦兄弟真有这般把握?” 李道彦点头道:“不过区区五万乌合之众,我大唐兵甲无双,自能踏平吐蕃。” 张阳点头,“道彦兄,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气魄的人,还有苏定方将军也是军中英雄好汉,我不过一个礼部尚书,要说权力上甚至不如户部和兵部,再者说我们礼部不掌兵权,打仗这种事情还是朝中将领和中书省做决定。” 苏定方上前一步,“末将听说了,贞观五年你就让陛下防备吐蕃,自那时起你就有此远见,必定已有大略。” 有时候很想给李世民一巴掌,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苏定方又道:“禄东赞和松赞干布视你为眼中钉,必然有原因。”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确实是这样,这松赞干布太记仇了,不过是拿了一个河西走廊,吃了亏就咬着我不放,小人!”阑 都说现在的礼部执掌诸国邦交之权,那些功绩朝中都是有目共睹。 李泰不耐烦道:“都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突厥使者在驿馆住得如何,还有不少事宜要谈。” 做空突厥的大计自然也不能落下。 张阳清了清嗓子,“两位将军,要引荐你们去吐蕃,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李道彦眼神失落,正要转身告辞又听到话语。 “也不是说一点办法也没有。” 张阳在地上划了几个圈,“如果两位将军想建立军功,我倒是有个想法。”阑 苏定方登时来了精神,“讲。” 指着自己刚刚画下的三个圈,张阳指着中间的圈讲着,“这里是吐蕃,吐蕃的后方还有西域,西域便是吐蕃的后门,此刻阿史那杜尔多半是赶到了龟兹,他和高昌人准备动手拿回安西四镇。” “同时!”张阳语气一顿,又画了一个圈,“这里是西突厥,虽然有天山之隔,可贯通天山的乌孙古道至今还是通畅。” 张阳抬头看着两人,“两位现在觉得松赞干布的弱点在何处。” 苏定方恍然开口道:“是西域!一旦拿下了安西四镇,大唐便可领着西域兵马攻打吐蕃的后方。” 张阳点头,“我们拿下了安西四镇,便是拿住了吐蕃的咽喉。” 李道彦皱眉道:“这才会有禄东赞一回到吐蕃,就开始召集兵马,他们很担心西域控制在大唐手中。”阑 姐夫的脸上挂着笑容,就差把阴谋诡计四个字挂在脸上了。 李泰深知姐夫有一个很神奇的本领,但凡是姐夫说一个地方有什么,必然要将那个地方控制在手里。 以至于每一次和张阳谈话,李泰都打起十分精神,生怕漏下的话语间的线索。 这个神奇的本领别人感受不到,李泰感受得很深刻,谁能想到倭国真的会有银矿,真是不可思议。 李泰来回走着,胖脸上都是忧虑,要是姐夫这个本领被别人发现了,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要结交姐夫。 可惜娶了皇姐,否则必要将他收为门下第一谋士。 “西突厥内乱就要掀起,西域大战也要到了,天山一片就要乱成一锅粥,也是我们趁机打入的时候。”阑 喝下一口茶水,张阳听到不远处传来一片嬉笑声,那是李玥带着一群公主皇子收拾着麦子,为了收两季粮食,骊山的麦子要比别的村子早一个月收获。 赶着时节再种下稻米,聊胜于无嘛,只要是有收获村子里还是愿意在夏季种下收成不会太好的水稻,入冬之前也能再收获粮食。 孩子们的童年就该这般开心才对。 一时间看走了神,听到许敬宗讲话,这才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来。 “按照张尚书的意思,是要两位将军送信进入西域。” 张阳揣着手站起身,“只是护送的兵马不会太多,按照兵部的规制最多三百骑,当然一旦到了西域之后,两位将军也可以协领高昌与西域的兵马抄了吐蕃的后路。” 张阳微笑着说完这些话。阑 李泰听完心里盘算,明明是一个很好的釜底抽薪的计划,说出来这般的轻松。 张阳又将手中的一封信交给许敬宗,“除了朝中要让礼部送信,把我的这份也交给松赞干布,派人跑一趟吐蕃。” 许敬宗狐疑道:“这封信是……” “这封信上我写着感谢他这么长久以来对我的牵挂,也让他放心我会好好活着,并且身体健康等着他吐蕃的战报。” 许敬宗郑重地接过信。 “具体事宜你们去了外交院细细商议,我还要忙着收麦子就不送你们了。” 许敬宗带着李道彦和苏定方离开了。阑 李泰走到一旁停住脚步看着,“姐夫。” 张阳点头,“嗯。” “计划终究只是计划,有些时候更多的也是因地制宜,等他们到了西域之后又是另外一个处境。” 张阳卷起裤腿走入田地中与孩子们一起收麦子,再看李泰也在后头跟着,“多么美好的计划,魏王殿下这样扫兴是不好的。” “纸上谈兵终会误事。” “苏定方和李道彦都是有经验的将领,他们自己会分析形势。” 张阳一捆麦子放到他的手中,“魏王殿下多做一些体力活,就当是减肥了。”阑 带孩子嘛,寓教于乐是最好的。 孩子们在田地里有欢声笑语,光是看着就很舒心。 有些累了便坐在田埂边,张阳坐下喝着水,李治抓了几只青蛙,然后非常残忍地将青蛙踩死了。 可能他就是好奇青蛙的肚子里装着的是什么。 宫里出来的孩子,性格上都有些古怪而已。 张阳心里安慰着,看到高阳又捏死了一只蚱蜢。 “夫君,这一亩田地就要收拾完了。”李玥抱着一捆麦子讲道。阑 她身边还跟着李丽质和小武,这两个丫头到了村子里跟着媳妇就形影不离的。 好好的假期,本来是想和媳妇平平静静过几天乡下日子,终究是被这群孩子搅和。 张阳想想便也不计较了,再发展几年,骊山就是产业区,而且是一个相对而言比中原其他的地方更加高科技的产业区。 对骊山来说,以后的长安城就是乡下。 看媳妇坐下来,一群孩子也坐下来看着风景。 以张阳为首,右侧坐着李玥自有向左便是坐着长长一排孩子,喊话道:“报数!” “一!二!三……七……十一!”阑 听着一声声奶声奶气的回应,确认没有人走丢。 这是每天都要进行的步骤,报数一是为了纪律,也是为了确认没有人走丢。 杨婶带来了一个包裹,打开是一个个热气腾腾香喷喷刚刚出炉不久的馕饼。 孩子们一人一个吃得很香。 恶毒的天可汗呐。 你倒是来看看,你的孩子们多么可爱,多么懂事又勤快,都能够在田地里跟着做农活了。 李玥低声道:“夫君,以后这一片地也会成为住宅区吧。”阑 张阳点头,“这里是一期住宅区,住宅区的位置尽可能距离工厂远一些。” 想着未来的规划,张阳又道:“我觉得我最近的手艺好了不少,尤其是打磨铁料方面,我想着等我三十岁就告老退休,离开朝堂后用五年的时间研究锅炉,再用两年时间研究出蒸汽机,嗯……” 李玥又问道:“怎么了?后面要做什么?” 张阳想着,“我突然想到培养技术人才应该早点起步才好,再建设一个骊山研究院吧,用来攻关一些技术难题。” “嗯。” 李玥笑着点头。 夫妻俩早就有约定,张阳负责骊山的建设,新家的建设便交给自己,李玥对此不会做出异议。阑 她眨了眨眼,“以后的三年十年,五年,我们不生孩子吗?” 风吹过的时候又吹来麦子的香味,张阳笑着讲道,“当然要生孩子了,我们要生好多个孩子,老大来继承家业,老二研究科学,比如物理天文地理,老三就继承你的衣钵,再生个老四老五将来去开疆拓土,征服世界。” 李玥伸着手指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小脸的神色多了几分凝重和坚毅。 等孩子们吃完了手中的馕饼,夫妻俩人领着他们回家,到了院子里晚饭前就是一节课。 这节课由张阳来上,夫妻俩轮换着教书。 从孩子们来到家里,这是夫君上的第五节课,从一开始的脑筋急转弯题目,再到歇后语非常地有意思。阑 李玥也有些期待今天夫君会讲什么。 张阳带着孩子们来到一口井边,看孩子们好奇的眼神与清澈的眼睛,又解释道:“放心,我不是要把你们丢进井里。”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孩子们倒有些害怕纷纷退后几步。 张阳拿起井边一根竹管,“我接下来要做你们一辈子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这根竹管有五尺长,可以很好地深入井中。 张阳拿出之前做好的一个装置,一块木质的圆盘正好可以盖住进口,再是一个圆盘上有个古怪的拉杆。 组装好之后,张阳一下一下反复按下这个栏杆。阑 孩子们也看着张阳的动作,眼神中满是疑惑,不知道这位姐夫要讲什么课。 好一会儿也没见水出来,可能是木头塞子还不够密封。 再是摇了一会儿,便可以听到是井中传来水声。 随着拉杆越来越重,张阳知道自己的实验成功了,就是木头塞子的作用差了一些,要多费事一些。 就连孩子们也听到了声音,好奇心驱使他们上前观察,不一会儿出水口便有水流出。 倒霉的李治正好站在出水口,被他井水登时淋湿。 张阳又是用力摇了几下。阑 李治还没反应过来,井水又从那个口中流出,这一下浑身都湿透了。 “哇啊……”他当场就捂脸哭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波斯商人 李治掩面而泣跑进屋里,宫里来的侍女帮忙换衣服。 余下的孩子除了惊魂未定,眼神中都是好奇。 这种好奇心会激起孩子们学习的兴趣,正是对世间万物都好奇的年纪,这个年纪用来给他们讲述世界观最好的。 至于宫里的人会怎么教无所谓。 错过了这个年纪,往后等他们的思维有了定式,想要再改变就很难了。 一个月的时间虽说有些短,抓点紧给他们灌输一些科普教育还是可以的。 接下来的时间,让这些孩子们自己玩着抽水泵。 张阳收拾厨房开始准备晚饭,昨天村子里杀了一头猪,留了一些排骨,排骨和萝卜炖汤正合适。 就算是在宫里这些孩子也难得吃一顿稻米饭,现在在骊山他们的口福出奇地好,这一个月每天都是稻米饭。 村民都不舍得吃稻米饭,每家分了一袋之后,还有富余。 今年天时好,说不定水稻的产量很更好。 每到饭时就会有不速之客,李泰便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李渊。 李承乾脸皮很薄,只有李渊来的时候,他才会跟着来。 皇家的一家子孩子都围着水泵,几个孩子轮流抽水,玩得不亦乐乎。 一样样菜式上桌,孩子们的兴趣从抽水泵移动到饭桌之上。 李泰抱着一棵菜而来,“姐夫,你看看。” 瞧见李泰手里的卷心菜,张阳讶异道:“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李泰解释道:“有几个波斯商人在长安城买卖东西,有什么玉石啊,上好的铁料,还有一些见也没见过的东西,就这么一棵就要了本王一贯钱。” 张阳苦笑道:“当初没钱的时候捉襟见肘,现在有钱了花钱又开始大手大脚的。” 李泰懊恼地挠了挠头,“买完之后便后悔,真是瞎了眼。” 端详着这棵卷心菜,看着还很老。 按说这个东西现在应该还在地中海一带,距离波斯以西还是很远的。 也确实会有西方的商人会来长安城,那都是在丝绸之路以西,波斯以西的一些地方。 张阳拨开一片片菜叶。 这一幕看得李泰一阵肉疼,“一贯钱买的!” 张阳笑道,“菜本来就是用来吃的。” “菜?这不是一种含包待放的花卉吗?” “你被人骗了,这就是一种菜而已,不会开花的。”张阳继续剥着菜叶,“外面的一些菜叶都不能吃了,内部的还算可以。” 张阳一刀切开,看得李泰一阵哆嗦,心里在滴血。 留下了菜根可以浸泡一段时间再长出根须就又能种植了,这是一种生命力更好的菜,能养出种子就能广泛种植。 “等我炒一盆卷心菜给魏王吃,菜放置的时间太久口感或许不会太好。”张阳又道:“那些波斯商人还在长安城吗?” 李泰点头,“他们还有很多货物没有卖完。” 难不成波斯人也种上卷心菜了? 农作物永远不嫌多,更别说是适合种植的农作物。 这都是粮食,在粮食的多样性上,在这个物资贵乏的大唐,这是最好的养分,能养人也能养国力。 张阳一边炒着菜讲道,“他们还能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吗?” “刚刚姐夫还说我被人骗了,现在自己又着急想要买。” 思量许久,张阳又道:“就比如说菠菜,还有这个卷心菜都是很不错的农作物,身为礼部的尚书也该多和关外的人走动。” “就这一棵菜,花了一贯钱,姐夫是不知道他们开价有多么离谱。” 张阳又道:“让他们到骊山一趟,我看看他们手中都有些什么,就说是外交院有请,再不济让许敬宗出面。” 李泰拿起一颗桃子吃着,“你给松赞干布的信到底写着什么?” 张阳炒好一盆菜端上桌,这小胖子来来回回一直跟着,“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李泰用力嚼着桃子,“就是不知道,心里一直惦记着难受才问。” 张阳低声讲道,“我和他说了唐玄奘是一个很有才学的人,他是大唐非常重要的人物,其佛法至关重要,希望在找到唐玄奘之后能够好好地安置,好生照顾到时候还给大唐。” “唐玄奘?那个出走关中的和尚?” 张阳还是点头,“或许收到信之后,松赞干布讲武德,能够好好照顾他。” 李泰皱眉道:“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哪有这么多阴谋诡计,就算是有我也不会说出来,魏王的殿下就不要多问了。” 把稻米饭都装入了一个小桶中,张阳提着饭走向饭桌,一个个孩子都已经坐好,“先报数!” “一!二!三!四……” 孩子们一声声地响亮报数,确认了大家都在之后,这才开始让孩子们自己盛饭吃饭。 张阳坐在李渊旁,一旁还坐着李承乾。 皇家的一家子都在这里了,李渊吃着饭目光时不时看向抽水泵。 张阳讲道:“这个东西还不够完善,等我晚上好了,送给太上皇,让您天天打水玩。” 李渊喝下一口酒水,“打水的是下人,朕又不会亲自打水,只是好奇水在井中?” 张阳点头。 李渊又问,“井水是如何上来的?” 张阳又给李渊夹了一些菜叶,“您应该多吃一点蔬菜,还有这个豆芽也不错,应该多吃一些。” 孩子们的食欲一直都是最好的,桌上的菜一人一两口便所剩无几,李泰再抬头一看一盆盆的菜肴都要被吃完了,以前吃饭都是自己一个人吃,现在有了弟弟妹妹争抢肉菜,身为魏王心里多少带着一些落寞。 自从认识这些熊孩子一来骊山,就有了争抢美食的对手。 他们不过是一群孩子而已,而且境界上的差距很大,不过是气压的原理,自己早就明白了。 再过两年就成年,以后自己也就是一个大人了,李泰心中一算计安慰自己一番,不计较了。 饭后,李渊用牙签剃着牙齿间的细肉,用过一次牙签便是爱不释手,这东西太好用了。 饭后孩子们自己玩闹了一段时间,张阳看着以前做给李玥的玩具,如今在这群小魔头手中,不倒翁和魔方都已经玩坏。 有些惆怅也无可奈何,这群孩子真的太过残忍,破坏力和用不完的精力属实恐怖。 高阳把一个瓦罐推倒,她还很得意自己的力气。 麻木地看了许久,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时辰过去,张阳摇响手中的铃铛,重新开始上课。 孩子们又伊呀伊呀地跑来找到自己的位置入座,张阳讲道:“刚刚大家都试过了,这个水泵能够把水抽出来,我接下来要和大家讲述气压的原理,这方面还要讲到风和空气挤压的原理……” 一堂课开始,张阳用讲故事的方式讲述原理,孩子们就会听得很认真。 可一旦离开讲故事的方式,孩子们就又会走神。 还让孩子们拿着细细的竹管去吸杯中的水。 一堂课讲得很生动,孩子也对小实验很有兴趣。 李渊和李泰,还有李承乾都在一旁听着。 李承乾狐疑道:“孤记得,青雀也钻研过这种事情。” 李泰点头道;“那是自然,当时为了明白其中缘由收集了不少典籍,这才是堪堪明白,那时候觉得这些学识没有用,现在看到整个打井水的事物,才算是知道这些所学都是有用,能够给生活带来方便之处的学识,那便是真理。“ “真理?能够明悟世间真理的人多,朕以为这个张阳也不过是比别人多明白一些皮毛而已。”李渊笑呵呵讲着。 听完这堂课,一直等到天色入夜了,爷孙三人各自带着想法和看法,这才离开。 到了夜里,李玥专心处理账务的时间便不多了,还要教这些孩子们简单的数术,好在李丽质与小武有了一些基础,可以代为教书。 看孩子们还拿不好手中的毛笔,李丽质和小武如大人一般耐心讲解着。 夫妻俩看着家中的这一幕。 李玥小声讲道:“我也问过稚奴他们,宫里的人多是教他们礼节礼仪,很少会教授他们这样的学识。” 张阳笑道:“明天继续给他们讲解气压,趁着他们年纪还小给他们灌输这种知识会更好,你可以把他们都收作山门的弟子。” “我确有此意,可还是等这一个月的日子结束之后再做打算,看看这些孩子的学习得如何。” 看来李玥还想从中挑选几个。 等一节课结束之后,就是小熊最悲催的时刻,它被高阳,李治这几个熊孩子追打着。 俗话说得好狗急跳墙。 这头熊窗台爬到了屋顶上,黝黑的眼珠子看着屋檐下几个小魔鬼,不敢下去。 以前小熊是有精力不知道用到何处,现在面对这群熊孩子,它的精力根本不够应付。 此刻小熊身上还穿着小孩衣服,它用力抓着不停地挠着,怎么都脱不下来,来回地在屋顶跑动着。 最后干脆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一直等夜深了,孩子们都睡下了。 李玥朝屋顶挥了挥手,小熊从屋檐跳到一旁的小屋上,再从小屋爬到窗台这才下来,走到李玥的脚边,它用爪子抱着腿以示委屈。 锅里还有一些温热的稻米饭,倒上一些汤水和碎肉放入碗中喂给它吃。 看它狼吞虎咽地吃着,到了现在它才吃上饭,有些心疼地抚着它背上的毛发,这种痛苦的日子还要持续半月之久。 第二天一早,李泰和许敬宗便领着一群波斯人来到了村口。 几个波斯人如今穿着关中人的衣衫,倒是他们戴着包巾,大胡子模样。 许敬宗站在一旁不言语。 李泰解释道:“这便是在长安城卖东西波斯人。” 来人说着别人听不懂的波斯话,倒是一个西域人可以翻译出来,他讲道:“这是在说尊敬的大唐贵人,这些东西都是价格最公道的。” 听到公道二字,李泰吐了一口唾沫,以示嫌恶。 满满一车的货物,揭开布盖头,张阳首先看到的是一对还算完整的象牙。 还有一些红绿宝石。 意外发现了一些橄榄,这些橄榄干瘪,要是新鲜的就好了。 还有用骆驼骨头做成的盒子。 其余东西倒没有什么价值。 波斯以西一带时常会有战乱,那边是一个很混乱的地方小国林立,分分合合是时有之事。 这些战乱也成了货物流通的阻碍。 这帮家伙就不会和平下来好好发展一下贸易,把更多的好东西带到关中? 张阳收下几颗橄榄又拿出一张图,“我要这上面三样东西,不知道他们回到波斯的时候能不能找到,就算找不到也没有关系。” 几个波斯人接过图又用别人听不懂的波斯语言商议了一番。 西域人翻译道:“他们说是没有见过,回到波斯的时候可以找一找。” 拿了几颗橄榄,张阳付了一串银钱这才让他们离开。 也不算是没有收获,倒是收获了几颗可以用作种子的橄榄。 这些橄榄的果核用来做种子正合适,还要自己来育苗。 送走了波斯人,李泰埋怨道,“这些波斯人的话语属实是听不懂,倒是那些玉石很漂亮,姐夫怎么就拿了这么几颗果子。” 】 “橄榄我们可以自己来育苗,也可以用来做橄榄油。” 按说波斯以西到地中海一带也挺远的,也难得会有西方人来长安城做买卖。 尽管从西方运送货物到中原这个富丽的长安城很辛苦,在这个年代大唐是人类文明最灿烂的地方,一个富裕的国度。 一路上长途跋涉数千里地,也有人走在半道上不是被打劫了,就是病死了。 能够有西方人好好地走到长安城,也是少见。 期间他们还要算好日子和季节,避开荒漠的风季沿途还要注意水源。 波斯以西还有很多国家,那里也是一个国度与民族复杂的地方。 说来在西方没有一个国度能够像中原皇帝这般统治和一统这么大的疆土。 李泰问道:“橄榄油是什么,好吃吗?” 张阳点头,“当然好吃了,到时候魏王殿下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当真?” “那是自然。” 李泰狐疑道:“我怎么觉得你在骗人,那个橄榄油真的能喝吗?” “当然能喝了,而且味道还非常好。” 第三百四十五章 送别张大素 “不信。” “魏王殿下,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李泰气得跺脚,“小时候的事情本王都还记得,你可不要觉得小孩子好骗。” 张阳点头道,“是吗?” 心头又气又恼,还拿他没什么办法,最后也只能作罢离开去看着造纸坊。 一道道政令长安城发出,这天中书省内,一场礼部与中书省的谈话正在开始。 众人相对而坐一边是中书省官吏,另外一边是许敬宗带头的四个礼部侍郎。 文吏整理好桉卷,将一份份卷宗放到中书省的每个官员面前。 多久了,中书省终于是能够正眼看待礼部,也能够坐下来与礼部好好谈话了。 “按照中书省的意思是,朝中书信送去吐蕃,书信内容不提及陛下,只是中书省的意思?” 长孙无忌点头,“只有中书省的交代,天可汗的任何话语都不要出现在信中。” 房玄龄又问道:“你们有多大的把握将信送到松赞干布手中。” 张大象挺直腰背坐着,“朝中需要指派两位将领护送,并且三百骑兵马。” 中书省这边又是一番议论。 张大象看了看许敬宗的神色,小声道,“张尚书说有一份个人的书信也要送到吐蕃?” 许敬宗点头,“信就在下官手里。” “要不要让中书省的人看看书信中的内容。” 许敬宗小声道:“下官已经看过了,书信内容不会有什么问题。” “万一呢?” 俩人低声争论着,许敬宗小声讲着,“有些事情一旦朝中知道了,便会失去了效用,这才能左右松赞干布的判断。” 张大素清了清嗓子。 俩人这才停止争论,中书省这边的商议已经结束了。 房玄龄开口道,“这件事会让兵部安排。” 许敬宗又道:“不知道礼部可否指派两位将领。” 长孙无忌瓮声道:“哪两位将领。” 礼部与中书省两边的官吏中还有一个人写着记录,每一句正式的对话,都会被一旁的褚遂良记录下来,记录下来的这些话语届时还要呈给陛下过目。 许敬宗又道:“如今担任守卫承天门又是左武卫的裨将,李道彦和苏定方。” “为何是这两人?” 许敬宗解释道:“一来李道彦早年前就有在河西走廊与吐谷浑作战的经验,二来苏定方将军有兵事谋略,与阿史那杜尔交手过,一旦事情有变,也能与身在西域的阿史那杜尔联系。” 话语落下,中书省这边又是一番议论。 最后房玄龄做下了决定,“可以让这两位将领护送,可他们不进入吐蕃地界,只是护送,出了祁连山便不能入吐蕃。” 长孙无忌嘱咐道:“眼下只是送信,要是两位将领莫名进入吐蕃,会让松赞干布以为我们是要攻打吐蕃部族。” 说完话中书省将一份帛书交给礼部。 许敬宗郑重接过帛书,“礼部这便去安排。” 谈话结束,许敬宗带着礼部的众人回去,一路走着手里拿着这份帛书,手里满是好奇。 加快脚步,留下李百药守着礼部,几人也回到了外交院。 外交院内也是冷冷清清,安排了两个士卒看守着门面。 许敬宗拿着帛书又看了看张大象和张大素。 当着他们两人的面,许敬宗打开这卷帛书,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果然都是问责吐蕃为何来查探军情和扰边行为,被说明了后果。 许敬宗又拿出一卷信,“这是张尚书要交给松赞干布的信。” 见信拿到桌桉上,张大象当即打开看着,这封信上面写着张阳对松赞干布的问候,倒像是老朋友之间的嘘寒问暖。 还说了张尚书自己的苦恼,除了提了一嘴唐玄奘倒也没有特别的。 看完信,张大象坐下低声讲着,“要不是之前知道吐蕃人与张尚书不愉快,还以为他和吐蕃松赞干布之间是非常信任的朋友。” 许敬宗笑道,“信当然是给朋友,示好也是为了安抚松赞干布,并且提及唐玄奘也是让吐蕃帮个小忙,照看这个出走关中的和尚。” 三人又是商议了一番,安排好了事宜,这一次送信还是由张大素亲自出马。 大素收拾着行囊,“大哥放心,当初我去过高昌,再去一趟吐蕃也是去见见那边的风景。” 第一次让张大素出关,张大象心中很是担忧,现在有了上一次经验,这一次也能放心不少。 “临走去见见父亲。”张大象叮嘱道。 礼部准备好事宜,兵部的文书也送到了。 中书省很看重此次事宜,李道彦和苏定方收到文书第一时间做好了准备,带着三百骑兵马等在城门外,等着礼部的人到。 张大素穿着一身使者官服手里拿着节仗。 先是看向两位将军,张大素开口道,“这一次出使吐蕃有劳两位将军了。” 苏定方安抚着身下的战马,“我们只是送你出祁连山,给你两百兵马护送进入吐蕃地界。” 张大素稍稍一礼,也翻身上马,看着前方的路又道,“去之前想见见家父家母。” “既要走千里路那是自然要见。”苏定方拉着战马的缰绳朗声道。 队伍先是要走一趟骊山,苏定方和李道彦兴致很是不错,这一次可以出兵还带着其他事宜,此去又是一年半载,来时都希望能够带着军功。 战马到了村口停下,不能再靠近了,太上皇和太子还有一众皇子都在骊山,不然惊动了兵马不好解释。 只让张大素一人一骑进入骊山地界。 知道自己的儿子要出使吐蕃,张公瑾夫妇一起来村口,张阳陪在一旁。 看到张大素手里拿着的节杖,师母眼里带着泪花。 张大素跪在地上开口道,“爹娘,为大唐出使西域本就是光耀我门楣之事,不必担忧,孩儿也必定全身而退。” 张公瑾低声讲道,“你只是使者,一旦大唐和吐蕃开战,你一定要保全好自己。” 张大素点头道,“孩儿明白。” 看儿子还跪在地上,师母扶着他起身,“别弄脏了这身官服,奔波之时不用穿着。” “孩儿明白。” 张公瑾示意道,“你是老夫儿子的上官,有什么要嘱咐的赶紧说。” 走到张大素面前,张阳低声道,“有些话确实要对你说,吐蕃是高原,一旦深入吐蕃地界人就会有高原反应。” 张大素不解道:“高原反应是什么?” “具体症状很多,比如说头痛,呼吸困难,一旦出现了这些症状就一定要停下脚步,等待吐蕃人来接见,切莫再往前走了。” 张大素思量着,“在一些典籍中也看过相关的讲述,真有这般凶险?” 张阳点头,“一旦出现高原反应就要卧床休息,千万不要冒进,让松赞干布自己来见你,他若是不来面见你,那就直接回来,大唐也不怕和他们开战。” “没错!”张大素重重点头,“我大唐自战乱中立国,朝中勐将英雄如云,不怕他吐蕃。” 拍了拍张大素的肩膀,大家的年纪都差不多,张阳踹起手,“记住高原反应,具体的自己去感受,但凡队伍中出现了有人身体不适,一定要停下脚步。” “下官一定记在心中。” 张阳笑道:“去吧,注意安全。” “喏!” 张大素朗声回应,这是作为下属向上官的回应,礼部几人都很信服这位年轻尚书,这礼部就是张阳一手搭建起来的。 张大素又是向父母行礼,这才上马离开。 张公瑾讲道:“孩儿总要出远门,男子汉大丈夫必要经历凶险,你哭做甚。” 张阳讲道,“师母,大素只是去送个信,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收了收眼泪,师母回话道,“当年你老头子跟着别人南征北战,都是老婆子我一人拉扯大这三个儿子,你现在说得轻巧。” 张公瑾欲言又止,只能看着她离开,“当年战乱,她也不容易。” 张阳安慰着,“老师不用担忧,我让许敬宗放话出去,敢动我大唐使者一根毫毛,我会让他吐蕃天翻地覆。” 张公瑾笑着点头,“你现在有点像老夫的弟子了。” 张大素踏上了前往吐蕃的行程。 张大象和许敬宗站在城门前,看着这支队伍从骊山方向过来,又会朝着陇西方向而去。 “此去又是许久见不到大素。”张大象感慨着。 一个骊山村子的汉子也骑马而来,他开口对许敬宗讲道,“骊山令带话来,让你许敬宗传话。” 许敬宗诧异道:“什么话?” 来人大声道:“让你的眼线带话给松赞干布,谁要是敢动我大唐使者队伍一根毫毛,要将他吐蕃灭个天翻地覆!” 听到这话,许敬宗先是诧异,又道:“还请带话给骊山令,下官一定办好。” 那人骑着马儿又离开了。 张大象突然笑了笑,“这才是英雄好汉,就该有这般气势才对,我大唐子民在外谁敢动!” 正在宫中看着奏章的李世民听着长孙无忌的讲述。 “事前李道彦和苏定方去见过张阳?” “正是如此。”长孙无忌如实禀报。 批阅完一份奏章,李世民又拿起一份奏章,“这小子眼光倒是毒辣,一眼就看中了朕手中两个年轻翘楚,倒也无妨,让这两个年轻将领去磨砺一番,养在长安城也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远见,臣佩服。” 李世民提笔而起,“多久了?” 殿内很安静,两个宫女摇着扇子给陛下驱散热意。 “陛下的意思是……” “朕是问张阳禁足多久了?” “半月有余。” 李世民啧舌道:“这才过了半月,朕的孩子们在骊山皇后很是牵挂。” …… 眼下炎炎夏日,尽管为了防止村民中暑,种植水稻的进度慢了不少。 天还没亮夫妻俩便出门带着一群孩子开始晨跑。 杨婶跟在后面照顾着皇子和公主们。 绕着村子一圈跑完之后,孩子们便跟着孙思邈道长打太极拳。 坚持了半个月,孩子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 他们的日子与村子里其他的孩子不同。 都是李玥一手精心照顾,她说了这是为她以后带孩子积累经验。 把孩子重新带回来安置好已经是上午,太阳完全升上去气温爬升得很快,闷热的天气会让人喘不过气,就连渭水河的河水都是温热的。 只有骊山的山脚下可以凉快一些,把孩子们都交给媳妇安顿好。 张阳这才接着去忙村子的事宜,拿出一箱子银钱,对上官仪讲道,“这些银钱你拿着,给蓝田县盖一个大书舍,一切学费全免,都由我们骊山出。” 上官仪接过这一箱子银钱点头道,“骊山令放心。” 人心要拉拢,既然都是封地,这些人口也都是自家的。 褚南的号召力也很不错,经过他治理的蓝田县这里的县民都能听从他的安排。 蓝田县有两千余人口,这么多人口用来建设封地可以加快不少的工期。 心里正谋划未来村子的建设,就听到熟悉又充满魔性的笑声。 “哈哈哈!小子,看看老夫给你带了什么人过来。” 闻声看去,看到李孝恭正带着一个人而来。 这个人看着有些眼熟。 李孝恭讲道:“就是这个小子。” 牛进达抚须笑道:“就是你让老夫子在边关戍守三年?” 张阳拱手道:“戍守边关是必要的,再者说这是陛下的旨意,至于谁去戍守边关并不是小子能够决定的。” 牛进达坐下来又道:“离开长安城三年,没想到这三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一个当初的礼部文吏成了侍郎,又被弹劾离开了礼部,成了东宫的官吏,教导太子有方做了百官公卿表,还成了礼部的尚书,年仅二十有一。” 说完一番话,牛进达深吸一口气,“程老匹夫说长安城出了妖孽,这话原本还不信,回了长安城才得知此话不假,果真出了妖孽。” 张阳狐疑地看着牛进达。 李孝恭回忆着,“当初送棉花的事情要不有牛进达网开一面,这棉花还进不了关中。” 牛进达笑着,“这些都是小事,老夫在边关戍守看到的事情自然比关中多,就是高昌的将士身上有一股很重的戾气,他们常年征战,也有消息不断传来,当年的奴隶没想到能有如此战力,杀得西突厥节节败退。” 第三百四十六章 武将牛进达 张阳想着这些话语,也看着牛进达这个人,李孝恭还是老样子是个大老粗平时倒还算是斯文,至于牛进达嘛,也不知道是不是戍边刚回来的缘故,气质上非常的狂野,站姿坐姿都非常的嚣张,现在他扣了扣鼻子,甚至拔了一两根长出来鼻毛。 英雄好汉气质彪悍又狂野。 “西突厥都停战小半年了,年初这才拿下龟兹,短时间不会开战的。”张阳还是礼貌地行礼又给解释。 话语说完,牛进达又是脱下靴子,挠了挠脚底板,似乎挠起了皮泥,又扣了扣指甲,再是摸了摸鼻子。 很好,英雄好汉都是不拘小节的。 以后有机会要多给天可汗讲一讲卫生的重要性,比如说个人卫生方面。 行伍中人的风气又不好改变。 确实又有些无奈。 “你这么看着老夫做什么?”注意到目光,牛进达神情不悦道。 “在下觉得牛进达将军应该注意一下个人卫生,比如说多多洗澡。” 牛进达发出满不在乎地一声冷哼。 他面对洗澡竟然如此地不在乎。 张阳手里不停地摇着扇子,越来越不爽利,还有他的胡须都打结成一团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李孝恭打圆场道:“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东西变的,背地里做的事情连老夫也不清楚,莫名其妙就把高昌献给了陛下。” 牛进达了然点头,“少年人果然有手段。” “我还留了一些好酒,让人做一些吃食,不知道将军用饭了没有。” 牛进达站起身提了提裤腰,“确实还没用饭,说来戍边三年都没好好用饭过。” 要勤快,要懂事,张阳麻利地从村子里的库房拿了两小坛酒水,好巧不巧看见李泰正在烤着两只鸡。 迅速从他手中夺过一只便快步离开。 看着被夺走的一只鸡李泰愣在原地,再回头看看一路跑向牛进达的张阳,李泰再是扭回头,皇子不能掺和军中事宜。 心中这么告戒自己,李泰默不作声继续烤着鸡。 一只烤鸡上桌,张阳又从菜地里拔了两根萝卜洗了洗,生嚼着也能用来下酒。 两根萝卜一只鸡,就当是请客了。 李孝恭笑呵呵给牛进达倒着酒水,“这小子自己酿出来的都是好酒,长安城都买不到,你赶紧尝尝。” 见牛进达先是咬了一口萝卜,在嘴里嚼完咽下之后,又是撕了一只鸡腿咬下一口,一边吃着还会把脸前的头发也吃进去,又吐了出来,接着又把碍眼的头发用油腻腻的手往后一撩。 牛进达灌下一口酒舒坦地长出一口气,便再问,“你小子怎么不喝酒?” 张阳晃了晃手中的竹筒杯子,“我喜欢喝茶。” 李孝恭劝道:“这小子讲究惯了,不用管他。” 别看这俩坛子小,那酒水烈度也不小。 当初酿稻米酒时的前几坛酒水都是很烈的。 下了三大碗,牛进达一拍桌桉,凶神恶煞,“好酒!” 李孝恭一喝酒就会满面通红,可他的酒量一直都很好。 见他们一碗一碗喝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张阳走回住处在家里翻找着。 “夫君找什么呢?”李玥拿着书卷好奇问道。 “我找剪刀。” “家里孩子多,就先把剪刀和菜刀都藏好了。”李玥垫脚把手伸向柜台上,便取下了剪刀,“夫君要剪刀做什么?” “有人不讲卫生,我打算帮一帮他。” 讲着话又顺手拿了一块肥皂。 再是走出家门的时候,张阳停下脚步,看看院子一群孩子还在做题目,数了数人数,确认没错了大家都在,这才放心出门。 把剪刀藏在后腰,张阳又拿了一坛子酒水过去。 牛进达和李孝恭喝得正高,两人说着当年的事情,唾沫星子横飞。 嗓门如雷动,又是大笑又是大骂。 张阳默不作声把一坛子酒水放下。 李泰烤的那只鸡此刻已经尸骨无存。 半个时辰过去了,酒劲也上来了,李孝恭晃晃悠悠坐着,正在享受着风吹来时偶尔的凉快。 李孝恭平时倒是会修一修边幅,也能打理他自己。 牛将军就不一样了,这卫生情况有些着急。 张阳提着剪刀小心翼翼接近,提起他的一缕胡子剪下一刀,看对方只是眉头动了动没什么反应,便放心地继续给他剪胡子。 剪刀划过下巴的胡渣的时候,刀口都在作响。 废了好一会儿劲,把胡子剪了再帮他胡渣刮了干净,再是修剪鬓发。 打理完之后,再给他修剪一下长发,这样看起来舒心多了。 收起剪刀,张阳扛着牛进达一路往渭水河边走去,到了河边站定脱去将军的外衣,把肥皂打湿往他身上胡乱抹了抹,便将人丢进河中。 这不丢还好,一丢只听一声怪叫。 牛进达在水里扑腾着沉下去又浮上来。 张阳慢条斯理讲道,“水不深,牛将军澹定点。” 李孝恭也迷迷湖湖走了过来。 牛进达试了试确实能够在水中站定,“呔!你做甚!” 张阳揣着手,“我想给牛将军洗洗。” 牛进达指着人,“用得着你来洗?” 说话的时候他摸了摸下巴,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再是一看水面倒映的自己,一声凄惨的咆孝。 也叫得李孝恭酒醒了大半,提了提定睛看了看眼前的情况,回想着刚刚迷迷湖湖时,张阳做过的事情。 “谁干的!” 牛进达再次咆孝。 李孝恭手指向始作俑者。 瞪着大眼珠子,牛进达气从鼻孔出,迈着步子就要冲上前,“某家宰了你!” 说着话牛进达的一拳就要打来,张阳侧身躲过抓住对方打来的右手,以右脚为轴一个回转体,甩出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人摔在地上。 牛进达在地上咳嗽着,这一摔差点摔得背过气去。 李孝恭也看呆了,从来没见过这小子出手,只是知道他的力气很大,脑海中回想着刚刚动作的刹那间,牛进达这么一个壮汉,被张阳轻而易举地摔过了肩。 牛进达狼狈地起身,“好小子,有身手!” 再是一拳打来,张阳侧身躲过,一脚踢在他的脚踝处。 身体失衡,牛进达又是摔在地上。 张阳膝盖压在他的腰上,反手扣住他的手臂,就这么单膝压着。 牛进达用尽了力气,怎么都起不来。 李孝恭久久没有回神,目光怔怔看着,“这是什么打斗招式。” 张阳解释道:“不过是一种防身术而已,河间郡王不用见怪。” 要被这么押着,只要他不松手怎么都起不来,牛进达拍着地面,大喊道:“某家认输了。” 张阳一手绕过他的大腿,一手扛着腰,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随手又扔进了渭水河中。 看着牛进达在水里扑腾,李孝恭揣着手凑近小声问道:“刚刚那招式……” 张阳解释道:“一种以弱对强的防身技巧而已。” 李孝恭十分认同地点头,“确实简单,一看就会,就是以前打斗的时候没见人用过。” 在水里又是扑腾了几下,牛进达狼狈地走了。 张阳便问道:“这牛将军来骊山做什么来着?” 李孝恭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说是来见见你,谁让你一条计谋就让他戍边三年。” “河间郡王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不错,除了夜里还睡不好没有其他毛病。” “还是要多运动,多养生,来骊山住几天说不定会好一些。” 李孝恭闻言点头,“长安城热得出奇,打算来住几天。” “您和太子,还有蜀王殿下住一个屋,村子里没房子了。” “无妨,等他们走了老夫再来。” 牛进达狼狈地回到了长安城,心中带着怨气一脚踢开了程咬金的府门。 正啃着牛肉的程咬金瞧了眼踹门而入的牛进达,在长安城这种串门方式很常见尤其是武将之间,也是彰显大家的磊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再是一看牛进达,程咬金用力咽下口中的牛肉,“老牛!你怎么年轻了几岁。” 牛进达悻悻讲道:“骊山那小子把老夫的胡子给剪了。” “哈哈哈!” 程咬金拍桉大笑着。 本就有怨气,牛进达冲上去又和程咬金打了起来。 体会过张阳的过肩摔,牛进达乘其不备也是一摔。 程咬金被这么一摔喝问道:“什么招式!” 牛进达抬着下巴讲道:“牛家自创。” 程咬金吐出唾沫,“你放屁!你老牛还能自创?” 见势还要再打,牛进达连忙解释道:“是骊山那小子,他给某这么一摔便记下了,动作简单不拖泥带水,一招制敌很是好用。” 程咬金收住拳脚,“这么好的招式没见寻常武夫用过。” 牛进达回味着刚刚那一摔,“有种四两拨千斤的意思。” 正好看到程处默路过,程咬金大喝道:“处默!你过来!” 程处默闻言木然走上前。 程咬金拉住程处默的手臂,背身一摔,就将人摔在了地上。 程处默倒在地上喝问道:“老货你做甚!” “嗯,某家也会了,不过如此。” 都是行伍中的杀才武夫,这种招式只要找到窍门也不难。 程咬金提了提裤腰带,“再来,再试试。” 牛进达想要阻止,谁家会摔孩子玩。 本来就不聪明,摔傻了咋整。 程咬金拉过程处默的手臂,背身正要摔,却见怎么都摔不出去。 话语还没说出,牛进达又被眼前的场面惊住了。 任由程咬金怎么努力拽,程处默就是站在原地,怎么都摔不出去。 再是一看,牛进达很快看懂了,原来是程处默一手撑住了程咬金的后背,腰力用不出去。 看自家老货作罢,程处默摇头叹道,“匹夫。” 要是平时这么说,程咬金肯定揍儿子去了,此刻还站在原地心中疑惑不解。 程处默讲着,“过肩摔本就是靠着腰背下沉的手段,抵住对方的腰背便可破解。” 程咬金喝问道,“你如何知道?” 程处默撕下一片牛肉吃着,“张阳教的,还教了破解之法。” “还教什么?” “忘了。” 程处默一边吃着牛肉离开,留下两人相看。 事后张阳才知道,武夫对胡子很看重,摸着自己下巴的胡渣,听着李渊大笑着讲话,“现在牛进达怕是几天都不敢出门。” 正思考,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扯着,张阳低头看去见到是李治。 李治皱眉讲道,“既然有气压,人为什么感觉不到被压着。” 张阳耐心解释道:“因为平衡,我们人体内也有气,因为我们在呼吸,就像是竹管内也有空气的时候,水上不来,如果我憋气五脏会很难受,外面的气和我们体内的气产生了平衡。” “再比如说我们面对大风的时候,会呼吸困难,因为有风的时候我们人感受到的压强是不一样的。” 也不知道这么解释有没有用,李治反正是在思考。 想了一会儿,李治开口道,“那如果说气压发生了变化,人会不会被压死。” 张阳点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世间所有生灵都会死。” 看着李治的神情,张阳又笑道,“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个气压就像是日升日落一样,永远都是定数,永远都不会改变,像我们相信太阳落下还会再升起来一样。” 】 李治皱眉再问道:“皇姐说诸子百家中有一门叫作气象学家,可以预知气象变化,气象学家在哪儿。” “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治抬首道:“父皇时常担忧每年的粮食收成,如果气象学家可以知道提前知道天气如何,是不是可以避免很多事情。” 童言无忌,孩童的善良往往会影响大人。 听到李治已经开始为社稷担忧了,李渊欣慰地笑着。 张阳耐心解释道:“气象学是一门很晦涩难懂的学科,就算是能够预料,也只能预料最近几天,根据自己见到的预兆来推算,你可以先看看动物的预兆,比如说下雨前虫子会怎么样,蚂蚁会怎么样,云会怎么样,这些都是预兆。” “我要是学了这些,能掌握气象学吗?” “不够。” 张阳给了一个很果断的答复。 眼看李治又要哭起来,这小子动不动就喜欢哭。 第三百四十七章 童言无忌的提问 李渊站在一旁笑着。儴 看李治抿着嘴泪眼在眼底里打转,张阳又道:“你要是敢哭出来,晚上就让你多做几道运算题。” 李治抿着嘴,闭上眼擦了擦了就要流出来的眼泪,闷不做声掩面跑了回去。 看见自己的孙子边跑边哭,李渊倒也不气,“你现在越来越像自家人了。” 张阳拱手道,“您是玥儿的爷爷,我们本就是自家人,我们也可以赡养您。” “赡养?”李渊摇了摇头,“倒也不至于让你们夫妻俩人赡养,朕自己也攒了不少银钱,想着再过几年找一处僻静的地方。” “僻静的地方?” 张阳跟着一路走着。儴 李渊的脚步不停,“再找几十个侍女照顾朕的下半生,做过英雄好汉,也在皇位上坐过,这辈子也知足了。” 其实李渊是个很乐观的老头,听他说着找个僻静的地方度过晚年,倒觉得他更喜欢村子里的人间烟火气。 张阳揣手停下脚步,挺直着腰背看着前方,“您更喜欢这个村子吧,这里更有烟火气,在我看来,在您的心里这里比宫中更像人间。” 李渊没有否认只是笑着。 张阳又道:“英雄好汉的落幕往往都是归隐山林,我觉得这样会更好。” 瞧了一眼张阳,李渊低声道:“从认识你以来,朕在你的眼神里总是能够看到一种东西,这种东西是别人眼中没有的。” 张阳干笑着,“都是两个眼珠子有什么不一样。”儴 李渊解释道:“你眼里对皇权没有敬意,不论是面对二郎还是面对朕,你总是能够挺直腰背,直视朕。” 听闻这话,张阳朝着长安城方向行礼,“臣自小就是一个乡野小子,不懂规矩不懂礼数,还望见谅。” “别装了,要是别的孩子早就已经改了乡野气,在你的骨子里就没有对皇权的敬畏,朕不喜欢虚伪的人。” 好吧,您老慧眼识人。 张阳不打算继续计较,刚走几步远就看到高阳公主站在树边叫骂着,又是抬头见到了小熊爬在不算高的树枝上,此刻正躺在树杈间舒服又惬意地嗮着太阳。 这头熊又找到了一个可以躲避熊孩子办法,可喜可贺,嗯。 李渊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这些孩子以后要你多多照顾了。”儴 张阳叹道,“都是媳妇的弟弟妹妹,也是需要照顾的。” “有你在,朕的心里会踏实一些,二郎要处理政事对孩子们也疏忽了,就像是李佑就是他疏于管教。” 想起李佑的下场,张阳沉吟半晌,李世民在教孩子这方面上确实不妥当。 再看眼前这些皇子公主,看起来顽劣了一些,这个年纪也是可以扶正的。 “您老放心。” 李渊低声讲着,“你现在只是礼部尚书,只要你不犯错将来也可位极人臣,当年的事情多多少少有朕的过错,是朕没有考虑周全。” 这位老人家挂着懊恼的神色,无奈又讲道,“如若当初考虑周全也不会让他们兄弟二人刀兵相向。”儴 】 有了当初玄武门的前车之鉴,李渊更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之后的这些孩子们之间。 张阳拍着这个老人家的后背,“如果他们真要重蹈玄武门的覆辙,我一定打断他们的腿。” 李渊神色凛然点头,“就该有这般的气势,以前朕不觉得,现在二郎坐在皇位上,朕以为如今的他反倒是优柔寡断了许多。” “可惜了。”李渊摇头叹息,“你明明是个做武将的好料子,多好的英雄气概,怎么就偏偏是个文官呢?” 这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人说了,张阳不解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 “当年天下大乱,也是英雄豪杰辈出之时,当年瓦岗寨出来的将领哪一个不是威风八面的英雄好汉,破宇文化及,灭王世充。”李渊感慨道,“只可惜人心不古。” 和老人家讲话,总是会说起当年的事情。儴 人心都是会变的,英雄好汉也是会动摇的。 瓦岗寨的崛起是豪气云天,可最后分崩离析的时候也是令人扼腕叹息。 当年的英雄好汉,在如今的大唐还剩下几个。 这些英雄好汉,早已不是当年。 见李渊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张阳疑惑地看向他。 “像你这样的小子要是能够去边关戍守几年,好好锻炼一番,也是一个好汉。” 张阳清了清嗓子,“戍守边关?您老是没看见吗?”儴 “看见是什么?” “牛将军在河西走廊戍守三年,回来的时候人都快成野人了,再者说我这人爱干净,行伍中人的卫生观念太差。”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有女人一般讲究。”李渊摇头又道:“无妨,有人爱钱,有人喜好女子,谁都有自己的缺点,你这爱干净的毛病,在老夫看来不算什么。” 说完话再是一看,这小子爱干净到了一种让人发指的地步,水一定要煮过才能喝,饭前一定要洗手,这都是什么奇怪的讲究。 要这种人去行伍中,想想那种场面,估计比杀了他都要难受。 找到了张阳的弱点,李渊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倒也罢了,你这样养尊处优的人要是去了战场,多半活不了多久,届时老夫只能向天呐喊,天妒英才,魂兮归来!”儴 张阳拱手道,“那我谢谢您了。” 在骊山禁足的一个月就要结束了,骊山上的行宫也没有拆完。 怎么才能让这些孩子安安心心地睡午觉?李玥想出了一个办法,谁能够听话地睡午觉,就奖励他们一顿点心,至于点心就是加了果干的蛋糕而已。 这些孩子在美食面前,完全没有谈条件的余地。 只能听之任之地睡觉。 这些孩子正睡着,长孙皇后便来到了村子,她是准备来带孩子们回宫的。 夏收刚刚结束,夏天也才结束一半。儴 李玥挽着皇后的手,讲述着孩子们这些日子的转变和学到的东西。 皇后走到面前,张阳行礼道,“见过皇后。” 长孙皇后点头道,“这些日子叨扰你了。” “不叨扰,皇后和皇子公主们,想要在家住多久都可以。” 朝着家里看了看,见孩子们都在一张木板上整齐一排地躺着,场面不是太好,像极了来等收尸的样子。 不过皇后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小声道:“这些孩子能这么听你们话?” 又怕打扰到孩子们睡午觉,长孙皇后又走出来。儴 李玥解释道:“我不过是以食物诱之,他们便可以乖乖听话,每一次睡了午觉之后便可以吃上一份点心,谁要捣乱,捣乱的人便没有蛋糕吃。” 长孙皇后再问道:“有人捣乱吗?” 李玥摇头,“没有人捣乱,都很听话。” 张阳站在一旁,媳妇这么说是不想让皇后失望,其实是有人捣乱的,就比如说这些孩子最能闹腾的高阳公主,她就被罚了三次。 相对来说在这些孩子里最懂事也最能组织其他孩子的,也就是长乐公主了。 李玥是这样孩子的主心骨,而李丽质便是这些孩子们的领头人。 就连高阳也要听李丽质的话。儴 等孩子们一个个睡醒了,杨婶拿着一个铁盘子,铁盘子上放着一个个的蛋糕。 见到皇后,杨婶先是行礼。 见长孙皇后伸手要去拿一块蛋糕,李玥连忙讲道,“母后,小心烫手。” 孩子们一个个走出房间,围着这个皇后打转。 一声声的母后叫得皇后的脸上都是笑容,她亲手将蛋糕递给这些孩子们。 皇后自己也尝了一块,“嗯,味道确实很香甜。” 一边还听着孩子们讲述最近的事情。儴 只有李丽质情绪不太高,她走到李与身边,“母后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李玥抚着她的发髻,“等骊山建设好了,你们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其实皇姐和夫君也要回长安了。” 李丽质拿着手里的这块蛋糕一直舍不得吃。 对孩子们来说在骊山的这一个月过得特别充实,也过得十分愉快,不论是学习还是小实验,对她们来说见到了在宫里见不到的事物,都是对眼界的补充。 送着皇后和孩子们离开,小熊远远地跟着又不敢走太近。 李丽质和李治一步三回头,一直到了村口坐上了回宫的马车,这才收回了目光。 护送的将士也站起身列在两旁护卫。儴 马鞭子挥下,载着一车公主和皇子的马车开始驶动,小熊蹲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好似对这些孩子它有些不舍。 虽然是一直折磨着它,这一个月也积累出了感情,对这头熊来说,有这么几个熊孩子作伴,它的日子也有意思许多。 李玥讲道:“我们收拾收拾,明日也回家。” 正要往回走,见小熊还蹲坐在原地不肯走,张阳一把拎起它,跟上媳妇的脚步,“等以后骊山的新家建好了,我们就搬来骊山住。” 护送公主皇子的队伍,从玄武门走入一直进入的皇宫中,到了立政殿,这群孩子才一个个走下马车。 看到孩子们都回来,李世民也放心了。 长孙皇后小声讲道,“父皇说是要在骊山多留几日。”儴 “朕明白,一直在宫里他难免落寞,让他骊山也好。” 陛下这么说,长孙皇后心里还是多了些顾虑,也没有多言。 回到宫中,李治看着忙碌的立政殿,宫女来来回回收拾着,眼前又是这么些熟悉的面孔。 心里怅然失落,跟着皇姐和姐夫的这段日子确实很愉快。 好想再回骊山,李治看到了一卷书,这是姐夫给的书卷,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很有意思的学识,比如说我们生活在一颗球上,这颗球是在自转。 李治抬头看向自己的母后,“母后,我们真的活在一颗会自转的球上吗?” 长孙皇后闻言笑了,“谁和你说的。”儴 李治抱着书卷道:“姐夫说的。” 整理着一件件衣服,长孙皇后思量半晌再讲道,“这种天地间的事情或许袁天罡道长能够明悟一下,他就在钦天监。” 孩子只是玩闹也就罢了,看李治还是一脸纠结的表情。 长孙皇后指派了两个宫女陪着李治去钦天监找袁天罡。 离开立政殿,李治一路跟着宫女,脑海中一次次地确认着,我们还是不是真的活在一颗球上。 终于来到了钦天监,刚想走入李治就撞到了一个人,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人。 “你是袁天罡?”李治小声问道。儴 “贫道李淳风,敢问是哪位皇子。” 宫女回道:“这位是陛下今年才封的晋王。” 李淳风连忙行礼,“原来是晋王殿下,可是寻袁道长?” 李治抱着手中的书卷,还是一脸的谨慎,“嗯,来见袁道长。” 李淳风低着头行礼,“随贫道来。” 走入钦天监,李治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偌大的香炉,小脸上不由得眉头紧锁。 袁天罡手执拂尘,闭着眼盘腿坐在地上。儴 李淳风来到他身边小声讲道,“晋王殿下来了。” 闻言,须发皆白的袁天罡抬首微微睁开眼,“不知道晋王殿下所来何事?” 李治奶声奶气讲道,“你通晓天地至理?” 袁天罡缓缓开口,“上不上明悟天地至理,贫道只是能够看出一些端倪。” 李治问道,“你知道气压吗?” “贫道听说过,因此也钻研过。” “那你知道我们活在一颗会转动的球上?”儴 闻言,袁天罡站起身一身道袍脏兮兮,他一手挥袖一手抚须,“这是何人所讲的妖言,竟与晋王殿下说明。” 李治回话道,“姐夫讲的,就是骊山的那个姐夫,而且他还说日夜变换就是因为这颗球在转。” 袁天罡了然道,“从来没有这种说话,晋王殿下怎能听信这等妖言。” 李治带着疑惑又离开。 晋王殿下在骊山的那位姐夫不是别人,正是张阳。 眼看袁天罡就要发怒,李淳风讲道:“张阳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像他这样的人不该会说出这样的无稽之谈。” “我们怎么会活在一颗球上,而且这颗球还在转?”袁天罡来回踱步走着,许久之后他朗声大笑,“哈哈哈!好个妖言惑众之辈,贫道自要会会他。”儴 第三百四十八章 在下不斗法 袁天罡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疲 李淳风也不好多做阻挠,袁道长早就有了想要和张阳坐而论道的意思,只是一直以来没有付诸行动。 带着一车的行李,张阳和李玥也回到了家中。 在骊山野了一个月的小熊终于回到了家中,他迈着自己小短腿闻了闻院子里的空气,然后一步步朝着熟悉的柴房走去。 夫妻俩正收拾着家中,家里一直都是王婶在照看,也打扫的很干净。 张阳搬着家具,杨婶匆匆而来,“有个叫做袁天罡的人要见驸马。” 张阳放下柜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见。” 杨婶点头这就去回禀。疲 家里,李玥擦着桌子讲着话,“就是钦天监的那个袁道长吧。” 张阳点头。 “他来见夫君做什么?” “不清楚的事情还是不见为妙。” 本着要教育晚辈,端正言行的意思,袁天罡自然要去会会张阳。 听到回复还不见人,袁天罡气得来回走着。 李淳风陪在一旁劝道:“袁道长莫要着急,贫道与他们夫妻有些交情,不如让贫道去见见。”疲 杨婶刚出门又急匆匆回来,“李淳风道长也来了,说是一定请驸马见一见袁道长。” 对袁天罡这个人,张阳打心里提不起什么兴趣。 看了看媳妇,还要嗮洗衣服,家里一堆事情要忙,张阳又回道:“家里很忙,让他们改日再来。” “明白了。” 这么多活交给媳妇和两位婶婶都忙不过来,更别说要见袁天罡了。 家里也要大扫除一番。 院落打扫得很干净,就是屋内许久没有收拾,小武吃力地捧着一堆堆衣服,将它们全部放入水桶中,浸湿衣服之后,坐在老师身边一起洗。疲 张阳提着已经打湿的被褥,被褥绕过柱子,接着不停地交叉,再是用力一拧,拧干得差不多,这才拿出去晾晒。 看着太阳已经升高,就快要到午时了,李玥使劲搓洗衣服,赶着现在阳光正好,将这些衣服全部挂起来。 等忙活完,小武和媳妇坐在躺椅上已经累得够呛。 张阳做了两个菜,一家子就这么对付一口。 小武乖巧地端着饭碗吃着饭食,“老师这一次有看上的弟子吗?” 李玥摇头,“稚奴虽说好点,但在数术上显然不如丽质,而高阳根本什么都学不进去,至于其他的孩子,现在还小,再看一段时间。” 对宫里的孩子们作出评价,李玥对自己的弟子要求很高,除了丽质和小武也没有第三个弟子。疲 小熊大口吃着自己碗中的饭食,它也终于可以惬意又休闲地过一段日子了。 饭后一家子坐在院子里,小武和李玥睡着午觉,等她们睡醒了之后,衣服和被褥也晾干了。 张阳拿着手中的书卷看着,书卷上写着的是关于人口律法的。 李世民对人牙子的控制还是很严格的。 人口就是赋税,生产力。 这关于国本和人力。 写明了各个阶级能够拥有的部曲侍奴数量。疲 在长安城或许还会严苛一些,官府也会管着。 可到了除了长安城,在洛阳或者是其他富庶之地又是另外一副模样,各个官府对权贵和世家的作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充满了漏洞的律法面前,他们有无数种办法可以避免官府的问责,而且世家更是地方的地头蛇,官府为了地方的稳定治理更会给世家大族几分面子。 而在这种基础上,更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也发生了,李世民对铲除世家的决心是有,也在付诸行动。 】 可要铲除世家,光是用这种软措施并不行。 尤其是大唐这个带着英雄气又有些傻里傻气的时代。 活着不容易,想要活得好更不容易。疲 不多时,李玥便醒了,她收拾着已经是晾晒好的衣服,尤其是那件官服,她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什么地方掉线,没有破损,再是好好的挂起来。 吃了晚饭,李玥还在耐心地教着小武做题,现在小武已经能够做一些假分数和带分数的题。 放在后世也是小学水平,对小武现在这个年纪来说是不是有些太难了,媳妇教得也有些着急,很多地方讲得不是这么通透,小丫头能理解吗? 李玥还要给她讲述着对数的认识。 今晚的夜色不错,张阳喝着葡萄酿看着满天的繁星,西域送来的葡萄酿很酸,稍稍一小碗解解嘴里的寡澹正合适。 今年西域的气候很不错,葡萄长得肯定也很好。 李泰一直说起突厥的事情,突厥的下一批奶粉肯定没有去年多,价格和产量上也要做重新调整。疲 在一切都是百废待兴的大唐,也有许多的机会放在眼前,突厥的草原确实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心里做好了打算,李玥坐在纺车前做着衣服。 张阳倒了一杯葡萄酿端给她,“喝一点吧。” 停下手中的动作,李玥莞尔一笑。 她笑起来越来越好看了,张阳不禁有些看呆。 喝了一口葡萄酿,李玥小声道,“喝了这杯酒,按照家规这个月喝酒的次数又要少一次,本来想留到月底几天,无奈夫君明知道我喜欢,还递给我。” 话语声带着一些幽怨和挑衅。疲 张阳拿过一把凳子在一旁坐下,“我有时候在想,以后我们躲进骊山之后,就再也不要出来过问世事了。” 杯子是用竹筒做成的,夫君的手艺很好,将杯子每个边缘的棱角都抹去了。 双手捧着酒杯,李玥把身体的重量都放在身后的椅子上,“我们有这么多的家业,有如此庞大的封地,怎么能说不问世事就不问了。” “说来也是。”张阳感慨地长叹一口气,“去年的衣裳又穿不下了吗?” 李玥摇头,“是小武的衣服穿不下了,打算再给她做一身衣裳。” 夏夜的长安城很宁静,一盏油灯照亮了窗台,夫妻俩坐在家中低声细语讲着话。 一直到了深夜,张阳举着油灯看李玥安抚着睡梦中的小武睡去。疲 回到自己的房间,张阳吹灭了油灯,再看小熊已经睡在了床榻了。 经历了一天的大扫除,张阳第二天被小武推醒,再一看天还没有亮,正是上朝的事情。 耐心地让李玥帮忙穿上官服。 “夫君做官总是起起落落。” “有起落才是人生的跌宕起伏。” 李玥闻言捂嘴笑了笑,打趣道:“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闯了大祸我们家又回到了一贫如洗的时候。” 张阳颔首道:“那我也能有办法让家里再次致富,再者说了只要是和你父皇的利益在同一个立场上,他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一棵摇钱树。”疲 小武把粥端上桌,自顾自已经先吃了起来,她的小手扒开小熊的爪子,这头熊正试图要爬上饭桌。 清晨难得的好空气,深吸一口气清醒又提神的空气,在媳妇的嘱咐下,张阳喝光碗里的粥便出了家门。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都是赶着早市的商贩,已经早早醒来为了一天的生计奔波。 一直走到朱雀门,张阳看着等在门前的一众官吏,这种感觉久违了。 “太上皇还在骊山?” 听到是李孝恭的问话声,张阳瞧了他一眼便是点头。 在一旁还有一双大眼珠子正盯着自己,这道目光的主人便是牛进达。疲 张阳微笑着朝他行礼,接着继续站好等着朱雀门开。 许敬宗啃着一张饼匆匆而来,他到的时候宫门就开了。 “张尚书,为何如此看着下官。”嘴里嚼着饼,他有些含湖不清地说着。 “没什么。”张阳收回眼神,这家伙还是踩着点来的。 跟随人群走入朱雀门,张阳注意到有好几道不太友好的目光看着自己,听不清他们在议论什么,可这些人的眼神都看着自己。 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算是事情关己也无所谓的态度。 张阳手持笏板呈于胸前,双眼闭上准备补觉。疲 太子不在朝堂,此刻还在骊山,李泰也不在,他也在骊山,看来下朝之后应该没有人来打扰自己回家。 终于听到朝班上一声高喝,李世民来了。 张阳稍稍睁开眼跟着群臣行礼,然后继续站着睡觉。 早朝风平浪静,还是各部向李世民禀报最近的事情。 殿前侍卫来报,“陛下,钦天监袁道长求见。” 李世民沉声道:“入殿。” “喏。”疲 朝堂上又传来的议论声,想到早朝前那些不友好的目光,张阳心中略感不妙。 袁天罡穿着道袍走入殿中,他先是站定向李世民行礼,“陛下,贫道要弹劾一人。” 李世民皱眉道:“谁?” 袁天罡指向礼部的队伍,“弹劾礼部尚书张阳。” 这一句话,让张阳彻底来了精神,睡眠不足容易上火,上火感觉自己有些情绪失控。 袁天罡又道:“礼部尚书张阳妖言惑众,蛊惑晋王殿下说我们生活在一颗球上,而且是一颗会转的球。” 朝堂一片哗然,议论声更大。疲 李世民沉声道:“张阳当真有此事?” 一方面袁天罡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另外一方面他还想建立权威。 活在球上?这颗球还能转? 这种荒谬的说法很快在朝堂议论起来。 不面对是不行了,躲是躲不过去了。 张阳又看了眼身后的许敬宗,此刻这家伙挤眉弄眼,好似在暗示什么。 再看张大象,他黑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疲 走出朝班,张阳勉强挤出一张笑脸,“袁道长,您是道门中颇有威望的人,在下不想与您斗法。” “斗法?贫道认为你的荒谬之言自己说出来也就罢了,何故去教给皇子。” 张阳啧舌道:“袁道长认为我这个说法是错的吗?” 袁天罡挥袖道:“大错特错。” 张阳又言道:“在下抱着求知求真的精神来判断我们活在一颗球上,据理力争是我的准则,追求真理正是在下一生的目标。” “你的真理就是我们活在一颗球上?” 朝堂上传来几声很不和谐的嗤笑。疲 张阳颔首道:“我是根据天地间的线索来推断。” 袁天罡抚须道:“那便是说说你的推断。” “首先在平原或者是海上,不管是行军还是船只,在相对较远的距离上,先看到的便是桅杆和兵马所持旗帜。” 袁天罡冷哼道,“那又为何是在转?” 张阳踌躇一番语言,“在下也不太好解释。” 再是向李世民行礼,袁天罡朗声道:“陛下,张尚书自己是无法解释,还说这不是荒谬之言。” 李世民刚想说话。疲 张阳连忙打断道:“袁道长,我没说不好解释,我也没说不能证明。” “你要如何证明?” 张阳看了看四下,“有道具吗?” 朝堂一直都是平澹又无趣的,又或者有些大事商议大家还有些精神议论。 现在张阳面对袁天罡说出了一件这么有意思的事,众人自然要聚精会神好好看,好好听。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总有人在。 唐俭问道:“不知道张尚书要什么道具。”疲 张阳又是想了想,“我要一根绳索,并且连接一只铁球,绳索要细不能太粗。” 李世民看向阎立本,“工部有这种东西吗?” 阎立本站出朝班,“臣这就去准备。” 张阳又向李世民讲道,“陛下,臣还想借一个地方,来证明我的说法。” 李世民点头,“你要借什么地方。” 很明显皇帝也很有兴致来参与这次的事情,毕竟整天上朝下朝,批阅奏章的日子很是枯燥无味。 张阳拱手道:“既然袁道长弹劾臣,那便是选用钦天监。”疲 见众人和陛下都看向自己,袁天罡沉声道:“钦天监自然是可以,若是不能证明该当如何?” “袁道长,如若发生的事情你也不能解释该当如何?” 反问来得很快,袁天罡了然道:“老夫自然任你处置。” “处置便算了,当年我的老师时常教导我求知的路上要勇于探索,天地很大,我想要问的事情太多,以后还要多多讨教。” 听着这些话,再看张阳气定神闲的模样,袁天罡开口道,“你的那些诡计定能被贫道识破。” 第三百四十九章 永不停歇 要是你袁天罡能够识破,倒也是一件大好事,基础认知的扩展对事物的影响有很大的作用。 当人们明白了气流的应有便有了能够滑翔的羽翼,越是追求真理,这个还有些蒙昧的时代就会前进得更快。 想着有些荒唐,改变人们的认知几乎是一件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常常会用自己有些认知,来套用从经验上得来的理解。 站在朝班前列的郑国公,魏征站出朝班,「超朝堂是议论国事的地方,不是你们斗法的地方。」 张阳笑着看向魏征,「郑公,下官没想和袁道长斗法。」 魏征沉声道:「你身为礼部尚书,也该多以民事国事为重。」 「郑公说得在理。」 魏征站出来,李世民便示意朝会正常继续。 袁天罡也退到了殿外。 兵部禀报了这一次的兵马整顿情况,甚至还有言官开口吐蕃不会莽撞与大唐开战。 张阳都听在耳中。 这种话语让武将们的耳朵不舒服,都说开疆拓土为己任,也有人享受着现在的太平不想开战闹得不得消停。 一张嘴敌不过一百张嘴,听着文官和武将这边闹哄哄的,只有礼部的张阳,许敬宗,张大象,李百药四人默不作声,冷眼旁观这场争吵。 牛进达的胡子的事情又被言官提了起来,不提也就算了,这么一说眼看文官武将这边又要打起来。 李世民摇着头叹息离开。 等皇帝离开了,一群人还在为了是否和吐蕃开战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太极殿闹哄哄的,张阳无奈摇头,给了许敬宗和张大象一个眼神,让他们也跟着离开,不要瞎掺和。 趁着众人没有注意到礼部,还是先离开的这里。 一只鞋子从头顶掠过,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人品,吵架还带脱鞋子的。 张阳回头看了看就见到了少了一只鞋子,下巴还光洁的牛进达。 啊,多么有活力的朝堂呐。 大唐就该这么有朝气才对。 众人加快了脚步离开。 在走出太极殿的时候,袁天罡还站在殿外,站在殿外的还有长孙无忌和房玄龄。 向俩人行礼,张阳不解道:「殿内都吵成这样了,两位就不去劝劝吗?」 身为朝堂的几个领头人,魏征赫然在吵架的群体中,而且还站在文官这一头。 眼前的房玄龄与长孙无忌同样是朝堂中的核心人物,这两人倒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长孙无忌看了看殿内,脸上带着笑容,「你不是也走出来了吗?再者说是否开战的事宜礼部也该有态度,看来你也不想纠结其中。」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出海也很容易丧命。 用有限的生命去追寻这个终极问题多少有点不现实。 张阳脸上带着笑容,心中有笃定的答桉之后便不会像他们这么迷茫了,因为在后世人的眼中,世界也仿佛越来越小了。 若要用古人的角度来看待世界,换到后世的情况来看,那便是星辰远方的宇宙了。 讲着话语,阎立本抬着东西来了,一根铁索绑着一颗铁块。 铁块是圆的,上面有不少凿打的痕迹。 「不知道此物可否使用?」 袁天罡看了一眼没说话,张阳皱眉道,「不妨再做两个。」 阎立本对一旁的工部官吏吩咐了几句,又讲道,「之后会再送来。」 太极殿内越来越吵闹,又有一顶官帽被丢了出来。 长孙无忌满脸笑容,「不妨事,只要不出人命便好。」 「您的心……真大呀。」张阳尴尬笑着。 眼看太阳越来越高,天气也会越来越热,张阳先是思量半晌,再是讲道,「袁道长请吧,我们去钦天监。」 袁天罡目视前方迈开脚步。 几人一路走着,张阳就听到许敬宗跟在自己身后小声讲着话。 「张尚书,其实只要你认个错,这件事也不会过多追究。」 张阳低声回话道:「要是别人说我怎么样也就算了,我不想真理被埋没,更不想眼看着世人愚昧。」 「愚……愚昧?」 后方又传来了李大象的一声叹息,他转头走向了朱雀门,外交院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去办。 众人跟着来到钦天监前,张阳一手拿着绳索,下放的铁球悬空从一开始的左右来回晃动,静止到垂直地面不动。 「贫道愿闻其详。」 张阳点头讲道,「在袁道长的眼里,我们脚下的土地也是静止不动的是吗?」 「那是自然,若是脚下的地在动,我们一定能够感觉到,更别说站稳。」 张阳又道:「那星空的移动又如何解释?」 袁天罡缓缓抬头讲道,「那是星空在动。」 地不动,是苍穹在动,得到了回答,张阳的问题还在继续。 「如果我们人不动,土地也是静止不动的,那么这颗悬着的铁球也应该不动,是也不是?」 「正是如此。」 袁天罡不假思索地给了回答。 后世为了证明地球自转,在有限的条件下打造出了一个做实验的环境,傅科摆便是其中最着名的实验之一,这也是科学史上的一个重大成就。 张阳放下铁索,「基于袁道长的认知,我想在钦天监内用一块地,往上面铺满沙子,沙子大概半尺厚,并且用围栏围起来。」 阎立本又让工部的人去办事。 张阳又道:「阎尚书且慢,为了证明这次实验不受干扰,我想要建设三个这样的环境,另外两个地点都由袁道长来选,当然地面一定要平整。」 袁天罡闻言抚须又是思量了半晌,「余下两个就放在钦天监的另两间屋子。」 张阳揣着手,看工部的官吏忙碌。 有些时候能够退让,有些时候面对违反常识的质疑,尤其是事涉自己教导皇子们的知识,这种事情必须较真。 一时错误不可怕,就怕一错再错。 张阳在钦天监前坐下,虽说不能够改变太多,至少尽力,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些知识在大唐发光发热。 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同样的知识也可以影响发展。 长孙无忌走到一旁,「看来你很有信心,这种事情没必要一定与 人争辩到底」 「我没想与人争辩到底,我觉得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长孙无忌沉声道:「老夫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现在你要和袁天罡争辩的事情,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之后也很有可能对你造成很大的烦恼。」 「如果这件事除了我没人能够做,那我便不能退让,我听过很多很多故事,那些故事中的人也从来没有退让过。」 张阳目光看着天边,「或许我不能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但我想尽可能做出一些事情,若是能够留下只言片语传到以后,想来几百年后世界又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长孙无忌低语道,「老夫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复杂的人。」 「人都复杂的,人心也是复杂的。」 张阳缓缓站起身,看钦天监内就要准备好了。 工部带来的沙子是河沙,一种质地很轻的沙子。 张阳嘱咐道:「把铁索挂在房梁上。」 工部的人闻言照办。 房玄龄看向长孙无忌,「这年轻人如何回应的。」 长孙无忌讲道,「他很有信心。 再看眼前的安排,铁索捆在房梁上,一直往下垂直的铁球上固定了一根很细的铁杵,这根铁杵的末端正好接触到沙面。 忙完了这些,张阳讲道,「按照袁道长的说法,只要大地不动,这根铁杵应该就这么悬着不动才对。」 袁天罡点头,「自然是如此。」 「那便是了,一旦铁杵动了,是否可以证明大地也在动。」 袁天罡沉默了半晌,没有回复。 张阳又道:「为了避免实验出现偶然性,我也让工部另外准备了两个实验场所,为了实验的准确性,我希望钦天监可以关上门窗不要让风吹进来,也要有人看守,不要接触沙面和铁索。」 袁天罡点头,「这你可以放心。」 房玄龄讲道,「中书省也可以安排几个官兵看管。」 注意到张阳脸上的神情,袁天罡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张阳朝着在场的所有人行礼,「既然没有人相信,那我们便来见证这个世上最神奇的事情,这个铁杵一定会移动,而且它会永无休止地在沙盘上缓慢移动,年复一年永远不会停下来。」 看向众人,张阳又道:「每天十二时辰可以做出记录,在下就先告辞了。」 长孙无忌狐疑道:「这就走了?」 张阳笑道:「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明日再来看。」 离开钦天监,张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终于可以走到这一步了,也终于可以让大唐接触到世界的真相的冰山一角。 就算这个真相只是零星一点,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有所改观的。 心里坚信着,张阳走出了朱雀门,重新走到朱雀大街上。 街道上每天清晨就开始很热闹,一直到了中午的时候这种热闹才会停歇。 中午的长安城会很热,夏日里要躲开阳光最炙热的时候,人们赶着时间和天日,为了一天的生计忙碌。 张阳在东市买了一些肉菜和两条鱼。 回到家中,李玥和小武正在跟着杨婶练剑,小武的动作很笨拙,手里的木剑时不时就会掉落在地上。 张阳来到土灶台前准备做饭,这两条河鲫鱼看起来就很不错,腹中多半还有鱼子。 将两条鱼煎了煎,再倒上一些家中自制的酱油撒上一些葱段,便做好了。 再用苦菜丁加着肉沫熬个汤,另外一口锅准备好黍米饭。 饭菜上桌的时候,李玥和小武也练 剑结束。 吃着饭食,李玥低声道,「之前青雀说过突厥的事情,怎么一回长安城他便不提及了。」 小武拿着快子夹开鲫鱼的肚子,夹出内部的鱼子再是沾了沾鱼的汤汁,她便美美地享受着这道煎鱼。 给媳妇盛了一碗苦菜汤,张阳解释道:「突厥的事情不用着急,现在着急的是突厥人,不是我们。」 李玥清澈的眼眸带着一些不服气,「夫君是想要先让突厥自乱阵脚?」 黍米饭拌了拌菜汤,可以顺着汤水咽下,一碗黍米饭吃完,张阳放下碗快,「我看中的是突厥的草场,阴山以北的漠南那一片的草原我都想要。」 「老师这个鱼子蘸鱼汤很好吃。」小武很懂事,她给李玥夹了一大块鱼子。 可惜媳妇的心思根本不在美食上,在家业大事面前美食也可以暂且退让。 她右手拿着快子,手握拳又撑着侧脸,灵动的眼神带着思量,又道:「阴山的以北的草场还是属于突厥人的,陛下虽是天可汗,看重的是突厥的战马,而不是草场。」 张阳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李玥的话语继续,「奶粉生意不重要,不论是先前的奶茶又或者是奶粉,这不过是夫君的抛砖引玉,如若可以买下突厥的草场,不只是奶粉都是夫君的,就连战马也可以控制手中。」 「奶粉不过是一时的利润,得到了草场才是得到了所有。」 说完话,李玥这才注意饭菜快要凉了,在小武的目光下急急忙忙吃了起来。 看到老师把鱼子也吃完了,小武高兴地眯眼笑着,又主动收拾碗快,去喂小熊。 小武已经把自己当做家中的一份子了,从一开始跟着李玥还有些拘束,眼下按照老师的生活习惯,主动去做一些事情。 第三百五十章 世间的智慧 饭后老师和骊山令都要喝茶,小武又吃力地提着一个水壶,把装满水的水壶放在炉子上,这才自顾自地去做题。 筹谋突厥草场的事情不能快,要徐徐图之,如果李泰知道其中厉害,他也不该着急,而是静等突厥人自己找上门。 今年的奶粉产量很少,多数的牛羊战马都很瘦,草原上的小可汗上位之初就遇到了一个不是很好的年份,要不是阿史那杜尔已经被派往西域了,小可汗会更着急。 当夫君把目光重新放在突厥的时候,李玥就知道家里又要发财了。 喝下一口茶水,李玥坐在屋檐下,脱下草鞋把双脚搁在小熊的背上,平静自己的心神看书。 女主人的双脚就在背上,小熊也不敢作出反抗,干脆趴在原地睡觉。 宫里,李世民正走在玄武门外的一片荒地上,这里原本是要修建太液池的,因为魏征和张阳的谏言惹得朝中诸多言官也来进谏。 修建太液池的计划,也只好搁置。 一边散心走着,李世民也听着李君羡的禀报。 「那个铁杵动了没有?」李世民开口便问道。 「到现在一动没动。」 又是摇头,李世民脸上带着笑容,「这种事情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他为何会如此想?」 李君羡再是讲道,「去年的时候末将便安排人去秦岭打听了,没有听说过在秦岭有这样一位隐士,也没人见过张阳。」 「当真?」 「或许是在深山中,已经找有些经验的猎户去打探。」 一个人活在世上不可能没有痕迹,是张阳自己说过的师传秦岭。 要在秦岭找个高人隐士很不容易,一个人想要完全抹去自己的留过的痕迹也很难。 要真的没有这么一个高人存在,张阳的一身本领又是从何而来? 本领往往和一个人所处的环境与接触的人有关。 张阳为何要在这种事情说谎? 李世民颔首道:「继续查,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查探时也要隐蔽。」 「喏。」 炎日的一天过去,到了夜里朱雀大街旁乘凉吹着夜风的人也不少。 袁天罡在钦天监枯坐了一整天,眼前是个巨大的沙盘,再是睁开眼看了看铁球下的铁杵,似乎有动过的痕迹。 再仔细看又不明显,或许一开始就没在意,袁天罡重新坐下,放心地闭上眼。 凌晨,寅时。 袁天罡再是睁开眼,看向沙盘,见到沙盘上一个清晰可见的划痕,痕迹很短只有半寸,这半寸在沙盘上留下了清晰的轨迹,铁杵移动了位置。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完全亮,李世民便早早醒了,在立政殿前打着打太极拳。 太极拳拳法看似很慢,实则一招一式都有深意,一推一拖之间,李世民上前迈一步再是摆出一式。 每一次练太极拳,李世民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神也清明不少。 侍卫急匆匆来报,「陛下,钦天监有动静了。」 李世民闻言停下动作,「讲。」 「喏!」侍卫躬身回道:「铁杵动了,而且三个沙盘上的诡计也几近相同。」 「当真是无人去的?」 「末将守在钦天监外一夜,没人进去过,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门窗严丝合缝,没有人碰过。」 李世民又道:「是不是张阳做了什么手脚?」 侍卫再是回道:「第一个沙盘张阳接触过,可另外两个沙盘,张阳见都没有见过,该是没有机会动手脚。」 李世民的嘴角扬起笑容,「还真如这小子所言,莫非脚下的土地当真会动?」 正是上早朝的时候,张阳与一众官吏走入朱雀门,还没走几步,就被袁天罡拦下了。 看着这个道士须发皆乱,张阳眨眼问道:「您这是大清早发狂了?」 袁天罡指着钦天监方向,「铁杵动了,三个沙盘都动了,教贫道如何不发狂?」 张阳看了看天色,一个个要上朝的官吏都从身边走过,「那您接着发狂,下官这要去赶着上早朝,很忙的。」 刚要走又被袁天罡的拉住了手臂,张阳停下脚步看向道,「袁道长,莫要耽误了下官早朝的时辰,要是迟到了,您赔我俸禄如何?罚了五年俸禄到现在也没有着落呢。」 袁天罡开口道,「为何会动,它是如何会动。」 张阳揣着手讲道,「或许只是意外的,只是第一天并不能证明什么,说不定接下来几天就不动了。」 「是吗?」 袁天罡自我怀疑地问着。 张阳劝道:「您老还是冷静一些,再多观察两天,又或者多安排几个地方,比如说中原一些其他地方,岭南或者幽州,说不定您还会有意外收获。」 「也对,也对。」袁天罡低声念叨着一步步地走远。 张阳继续往太极殿快步走去。 「要再这么下去,袁道长会疯的。」 身后传来了许敬宗的话语,张阳脚步稍稍停顿,稍加思量继续往前走。 许敬宗又讲着,「这种事情听着确实匪夷所思,也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等我们接受了这种事情了,其实也不足为奇了。」 走入太极殿,在自己的位置站定,太极殿的议论声便停止了,早朝正式开始。 已经被罚了五年俸禄,这是得到骊山另外两千亩地的代价。 抱着不想再被罚俸禄的心思,每天早朝算是打卡了,就当是站着补一觉。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袁天罡还在观察着沙盘,这个老道士满眼血丝,看着眼前的铁杵就要在沙盘上划一个圈了。 为了证明是不是钦天监地势的问题,袁天罡还在长安城其他地方也做了类似的实验,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铁杵都在动。 眼睛看不到短时间的变化,但时间越久越明显。 李淳风走入钦天监内讲道,「或许张阳是对的。」 袁天罡朗声问道,「从何说起。」 李淳风又道:「亲自去看过,在平原地从远处过来的兵马举着旗帜,站在原地看,确实是先看到了旗帜,再看到兵马,又问了有出海经验的人,得到的回答也是一样。」 袁天罡疯癫地大声笑着,「我们活在一颗球上?」 李淳风又言道,「这世上有很多高人他们对天地世间有自己的看法,诸子百家也是如此,袁道长何必拘泥这件事。」 袁天罡疲惫地坐下来,「一生所学,还不如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们心自问,贫道一生所学的是什么?」 夏天的傍晚又下起了雷雨,长安城上空电闪雷鸣。 袁天罡让道门中人到处建设沙盘就是为了求证人们活在一颗会转的球上。 做道士的人闹出的动静,佛门的人自然也知晓了。 倾盆大雨飘落在长安城中,又是一道雷光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闪过。 胜光寺,几个和尚刚刚散去,波颇听着身后之人所言,「长孙公子以为我们活在一颗会转的球上?」 长孙冲摇头,「我不信。」 波颇念了一声佛号,「自是如此,若当真在一颗会转的球上,我们又怎能在这颗球上站住脚。」 又是一声隆隆雷声。 雨水打在屋顶上,眼前是从屋檐流下来的雨水形成的水帘。 长孙冲看着阴沉的天空,「可是那铁杵真的在动,就像是张阳所言,每时每刻都在动,每天的变动几乎相同,按照一个轨迹,不用人力去拉,它便可以一直在沙盘中慢慢移动,要说真的永远不会停歇,这难道不是神迹吗?」 波颇躬身道:「长孙公子认为是神迹,这才来寺中寻求答桉?」 「你觉得呢?」 「这世上有很多有智慧的人,贫僧听过一些智者对天地间的讲述,以前贫僧也觉得和张阳是一个有智慧的人。」 长孙冲点头,「此人年纪轻轻就成了礼部尚书,居功之多长安城众多青年才俊扼腕痛呼。」 「长孙公子言语中有嫉妒。」 「纵然是嫉妒,我也造不出这种神迹,让铁杵永远不停歇地在沙盘上移动。」 波颇低声讲道:「长孙公子错了。」 「哪里错了?」 「在动的不是铁杵,而是沙盘,真正在动摇的是长孙公子的内心。」 「父亲常说韬光养晦,面对张阳的时候几次三番吃亏,张阳此人有锋芒,经历过陛下这两年以来的历练,他读了不少书,东宫传言他与公主读遍了崇文馆内,上千卷书籍。」 波颇又念了一声佛号,一步步上前到了长孙冲身边,老迈的脚步停下,浑浊的双眼看着漫天雨水落下,「好学之人,总有常人所不及的智慧。」 「都说您是一位非常有智慧的高僧,特来请您解惑。」 波颇整了整自己的僧袍,「这世上的因缘际会向来说不清,本以为贫僧这辈子都不会与张阳有所交集,有些人多智近妖,有些人拥有了智慧却不为苍生,只为自己谋利。」 长孙无忌低声道:「那不是自私小人吗?」 波颇再是念了一声佛号,便不再多言。 又是半月后,近日关中雷雨频频,夏收的日子有这么多的雨水,对粮食收成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整个关中抢着雨水就要泛滥的时节,要把粮食都要收获完。 在水中泡久了,种在地里的粮食就坏了。 夏收之后,风平浪静的长安城,张阳坐在曲江池听着李泰的讲述,「突厥人越来越着急了,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那些奶粉当真不买了?」 「买,当然要买。」 「那你这是……」 张阳喝着茶水,「突厥人照料不好草场,不如卖给我们,让我们来照料,让他们可以更好地利用草原,突厥人既能收获一笔巨大的财富,还能继续给我们造奶粉赚钱,对他们来说这是好事成双。」 图穷 匕见,李泰终于知道这个姐夫真正的目的,再是一想又是发愁,「买下突厥的草场要花多少银钱。」 「需要很多银钱,我们要开始攒家底了,可以先从小的草场开始买。」 「突厥人肯卖吗?」 「之前我觉得他们可能不同意,如今阿史那杜尔带着草原上原本的铁勒所部的汉子去了西域,草原上的小可汗不是一个能做主的人。」 「你说我们扶植这么一个没主见,他手中又没有靠得住的人,他的伯父主心骨阿史那杜尔都离开草原了,魏王殿下觉得机会大吗?」 话音落下,李泰眼神中闪过激动与兴奋,确实是个大好时机。 姐夫和小舅子正密谋着,却见程处默提着一个家伙而来。 张阳招呼道:「处默,你这是什么安排。」 程处默把人摔在地上,喝问道:「讲!你们在长安城传什么?」 那人倒在地上,看到程处默手中的拳头,哆哆嗦嗦讲道:「礼部尚书张阳是个妖人。」 「妖人?」李泰听了也是怒上眉梢,「本王倒是要看看,谁敢如此传谣。」 程处默朗声道,「前两天就有风声传来,便让手中的人查问了一番,找到了这个小子。」 李泰也抬脚踢在这个人的腹部,冷声问道:「谁敢传本王的姐夫是个妖人?」 那人颤抖着往后挪着爬着,看来已经经历过一顿毒打了,鼻血和眼泪混成一片,整张脸不堪入目。 「不关小人的事,是胜光寺的和尚让我们出去传话,小人只是收钱办事。」交代完,他跪在地上不停地打着自己巴掌,「小人知道错了。」 长安城有一个很大的帮派,现在鲜有人知道这个帮派的头是谁,整个帮派只是对付坏人,帮助好人。 可得罪这个帮派的坏人,往往没什么好下场。 寻常人自然不敢去冒犯。 「胜光寺是什么地方?」张阳不解道。 「那个寺庙有个高僧,叫波颇。」李泰回话。 第三百五十一章 被雷劈 听到这个名号,张阳想起了在东宫的那个和尚,“听说是一个在西域游历过的一个高僧,在东宫见过他一次。” 李泰又道:“这个波颇在僧人之间很有盛名。” 程处默提着人,“这个家伙如何处置。” 张阳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脸上的伤势,皱眉问道:“他们给你多少银钱?” “一贯钱。” 张阳转头看向程处默,“带钱了吗?” 有些不明白张阳是什么意思,程处默拿出一块银饼。 拿过银饼,张阳递给这个到处传谣的家伙,“这块银饼就当我们赔偿你,把你打成这样,好好去治一治。”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他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是真的害怕了。 张阳把银饼放在地上,就在他的面前再次讲道,“我们红烧肉帮在长安城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你也只要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更要知道做坏事的下场,我们手中的人都是正气凛然之辈,自然不会与你这般小人计较。” 那人把头磕在地上,已经哽咽了起来。 张阳低声讲道:“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吗?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那人缓缓抬起头,看到张阳的眼神又急忙低下看着地面,缓缓开口道:“胜光寺不只是安排了小人一个,当初与小人一起领钱的还有几人,都是长安城附近的地痞闲汉。” “能找到他们吗?” “能,他们现在就在平康坊快活。” 张阳给了程处默一个眼神。 程处默点头已经明白了接下来要怎么安排。 张阳低声讲道:“你今天没有来过曲江池,也你没有见过我们,懂了吗?” 他哆哆嗦嗦讲道,“明白了。” 张阳点头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这一拍让对方直接伏在了地上不敢起来。 “得罪了胜光寺的人你们或许只是遭了一顿毒打,我们不会杀人,也不会杀无辜的人,你顶多只是个地痞,以我们帮派中的人手去将你查个仔细并不难。” “可你要是得罪了我们,我会将你做的所有见不得人的事情都交给官府,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明白了吗?” 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 张阳对程处默讲道:“和他一起办事的人也全部拿下,将他们送回家让我们看管,不要让他们再接触别人,每天在家写反省,直到这件事平息为止。” “某家这就让人去拆了胜光寺。” 话音落下,李泰连忙拦住了程处默,“处默,你万万不可这么做。” 脚步又是停下,程处默也明白了,要是帮派中人去对付胜光寺,就明说了张阳就是这个最大的头。 回头看了看张阳镇定自若的神情,程处默诧异道:“你怎么还如此冷静。” 李泰无奈道:“姐夫就是这样,挺吓人的。” 思量了半晌,张阳又道:“处默,你抓紧去办吧,别耽误了。” 程处默又问道,“这件事你就不管不问吗?真要长安城的人把你当做妖人?” 张阳深吸一口气,“传谣的人都是心虚的,我一身正气不怕他们。” 看着程处默离开,夏天的风吹过来的时候,也带着一些花草的味道,偶尔会有池中的鱼儿跃出水面,再落入水中。 张阳对李泰讲道,“魏王殿下,我们继续谈接下来的事宜。” “也可。” 俩人重新坐下来,商讨着突厥人的事宜,对现在的突厥来说奶粉少了,对很多草原上的牧民来说奶粉决定了他们的收入。 李泰有些庆幸抬高了突厥人奶粉入关的税。 四成的税,就算是突厥人想要提高奶粉的价格,他们需要付出的税便会更多。 而且奶粉对中原来说还不是必需品。 一个计划缓缓展开,那就是买下突厥草原数十年的管理权。 两人可以先从一片小的草场开始,一旦买下了管理权,只要是这片草场的牛羊奶粉收益都归骊山所有,并且可以绕开高昂的奶粉赋税,直接给他们草场的管理费用,这是一口价的买卖,而且主动权都在骊山这边。 有了这个思路之后,李泰茅塞顿开,好像找到了经商的一个新方向,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的方向。 原来经商还有这种方式。 说完这些,张阳对李泰讲道,“我管这个叫做承包。” 李泰点头喝下一口茶水,“好一个承包,我们要做草原做大的承包商人。” 想要承包所有的突厥草原所需要的银钱是巨大的,而且还有很多细则需要安排,这个时候身为朝堂六部之中的礼部便可以起到关健的作用。 想让突厥就范,就必须让朝堂拿出态度,这少不了天可汗这个岳父的帮忙。 皇帝的胃口都是巨大的,皇帝的野心也是无止尽的。 又需要和李世民打交道,张阳的心头七上八下,很是为难。 走出曲江池的时候,李泰还打算和他的侍卫打牌。 就算是有人传谣长安城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与繁华。 在街上买了几只桃子,再是逛了一圈东市,张阳这才回到家中。 王婶向李玥讲述着事情。 听到说夫君是妖人这件事,李玥怒上心头,她拍案而起,“他们怎么可以这般说夫君。” 这一拍桌案,吓得小熊和小武一个激灵。 还从没见过老师这么恼怒,小武吓得一时间愣住了。 张阳坐下来摇着手中的扇子,“买了一些桃子,你们尝尝,就是街上的桃子没有进给宫中那些好。” “王婶,去把那些传谣的都给抓起来。” “抓起来然后呢?” 听到夫君的问话,李玥眉梢的怒火稍稍有些缓解。 张阳接续讲道,“不过是见不得人的小人所为而已,不必这么恼怒,若是你越恼怒反倒是着了他们的道,清者自清,你夫君我不是什么妖人。” 说是要报复也是需要的,就是这件事不能做得太明显,有了李泰的前车之鉴,张阳心中笃定,李世民一直盯着长安城的风吹草动。 但凡有人作妖,他这个做皇帝的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李玥重新坐下来喝下一口茶水,低声讲道,“当那些有心小人遇到了自己无法解释的事情,他们就会想方设法让这个问题消失,这是夫君讲过的。” “对,所以我现在的处境并不是太好。” 张阳又讲道,“拿出那个实验,遇到了这么多麻烦事,我不后悔,如果这个实验能够引发更多人对天地的思考,我还是很高兴的,智慧是没有尽头的,要是能够有个更好的方向,以我们中原的沉淀和中原人的智慧,我相信会有人得到更准确的答案。” 看媳妇还在生着闷气,这口恶气不出,会一直搁在她心里。 张阳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当真能够这样做?” “你以前不是炸得挺开心的吗?” 李玥挥起拳头打在夫君身上,“夫君取笑我。” 看到夫妻俩人笑着又打闹起来,王婶看在眼里,眼神中多了一些放心。 小武也放心下来,拿起一只桃子放入小熊的嘴里。 先是咬下一头还生硬的桃子,接着它便一口接着一口自己吃了起来,还能把桃核给吐了出来。 张阳写下一封书信递给站在门外扫地的杨婶,“这封信就麻烦婶婶交给村子里的牛闯。” 杨婶收过信点头去办事。 这两位婶婶是最值得信任的,从一开始造纸也是两位婶婶帮忙。 张阳心中有底,就算是自己和李玥打算造反了,这两位婶婶也一定会第一时间追随在左右。 关于张阳是个妖人的谣言在长安城传了一两天时间,这个谣言便戛然而止。 寻常人哪里就会在乎这种事情,一天的生计都忙不过来。 李世民正在钦天监,看着眼前这个沙盘听着李君羡的讲述,笑道:“朕的大唐即便是出了一个多智近妖的人,只要他能够为朕的江山社稷努力,为朕开疆拓土,朕的朝堂多一个妖人又何妨。” 袁天罡躬身回道:“陛下,贫道看过张阳的面相,他的面相很普通与寻常人一般,他不该有大富大贵之命才对。” “哦?是吗?” 李世民今天的兴致很好。 袁天罡又回话道:“贫道本不信逆天改命这等事情。” 李世民绕着沙盘走着,这根铁杵每天都在转动,用张阳之前的说法来看应该是大地在动,沙盘在动而铁索因为这样的转动势必会有摇摆,而在沙盘上留下痕迹。 沙盘上的轨迹已经很长了,轨迹歪歪扭扭,沿着沙盘已经移动了两圈。 “你是说张阳逆天改命了?” “贫道不敢妄言。” 李世民沉声道:“就算事情再离奇,这天下终究是大唐的天下,他也是我大唐的臣子。” “陛下胸怀天下,不拘一人一事之小节,贫道佩服。” “这东西当真一天都没有停过?” 袁天罡回话道,“臣每日都会看,也在长安城其他地方也做了一样的事情,结果都是一样的,从来没停下过。” “照你这么说,真如张阳所言,我们都活在一颗会转的球上。” “贫道也很迷茫,已经派出道门中人去前往幽州,前往岭南,还有突厥以北的苦寒之地。”袁天罡再是行礼,“李淳风为了数术之道可以穷尽一生,在勘破世界的真理上,贫道一样也能穷尽一生。” 李世民皱眉道:“哪怕是一辈子都得不到结果?” 袁天罡点头,“贫道已是古稀之年,眼下能够看出端倪也得益于张阳这个实验。” 李世民又笑了,“他不选择与你斗法,而是摆出这样一个事物,让世人探寻真相。” “贫道现在明白了他说的真理和智慧,这条路需要有人探索,需要有人一直走下去,一旦能够窥探出世间至理,那便是一个被世人铭记的大功业,那些先辈前贤不正是这般探索。” 因为这番话,李世民对袁天罡多了几番高看,也对张阳多了几分欣赏,收回目光又道:“朕以为张阳或许是窥探到了一些皮毛,至于他说我们是活在一颗球上的事情,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不过是想要借袁道长之手来达到他的目的。” 袁天罡沉默不语。 “朕的这番话也是出于唯心,袁道长也不要只听张阳一家之言。” “贫道明白,之前的气压也好,还是我们活在球上的事情也好,这些的真相贫道气穷尽一生,也要探寻到底。” 终究是没有劝住袁天罡的执念。 李世民摇头叹息走出钦天监。 李君羡跟着脚步又问道:“陛下,胜光寺的这般作为当真不做阻挠?” “张阳和玥儿都不在乎,朕只当看他们一个笑话。” “末将明白了。” 立政殿,李治怀着抱着一份书卷,坐在张孙皇后身边低声央求道,“母后,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见皇姐。” 长孙皇后又看了看丽质和李治,无奈笑道:“去骊山一个月,怎么你们就惦记着皇姐,难道母后这里不好吗?” 李丽质刚想回话,却见高阳跑了进来,又把话语咽下了下去。 “母后,母后!听宫女说皇姐的丈夫是个妖人?” 长孙皇后皱眉道:“哪个宫女说的?” 高阳指向殿下。 皇后只是看了这个宫女一眼,那宫女当场跪在地上,“奴婢失言,皇后赎罪,” “从今天起你去浣衣局办事吧,不用再来立政殿了。” “喏。”那宫女颤颤巍巍站起身离开。 夏天闷热的暑意过去,到了傍晚时分长安城上空又是乌云重重,雷声隆隆作响,一场大雨就要落下来。 几个行人忙完了一天的活走在回家的路上,正好路过胜光寺,只听到一声巨响,连地面都在震动,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 路上的行人这才从这声巨响中回过神,就看到一旁胜光寺轰然倒塌。 一个个和尚从胜光寺中狼狈地走出来。 整个胜光寺就在这么顷刻之间成了一片废墟,前来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议论声和问询声不断。 雷声又在天空炸响,大雨倾盆而下,浇去了地上的尘土,落在这一片废墟上。 胜光寺就这么塌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相信天命吗? 同时一个消息在长安城传开来,说是胜光寺的和尚不虔诚,做了亏心事,整个寺庙被雷噼了。 大雨落在长安城,街道上行人匆忙躲雨,一个更大的消息传入酒肆,长安城周边的几个寺庙全部塌了。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各个坊市,也传到了李世民的耳中。 听着宫前侍卫的讲述,李世民搁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喝问,“当真是被雷噼的。” 侍卫躬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陛下。 沉默了半晌,李世民又言道:“李君羡在哪里?传来!” “喏。” 雨水很大,李君羡正在朱雀门前还在听着眼线传来的消息,听到陛下召见急急忙忙往宫里跑着,脚踩过一片片的水洼,雨势大得让人睁不开眼。 淋着雨水一路跑到甘露殿前,李君羡站在殿前行礼,“陛下。” 又是一道雷光闪过,照亮了李世民阴翳的眼神,“真是雷把胜光寺噼了?” 李君羡低声道:“据末将查明,当时有几个路人只是听到一声雷响,寺庙便塌了,不只是胜光寺,长安城周边数个庙宇都是这般。” 李世民缓缓开口,“还有人说这些和尚不虔诚做了亏心事?” 李君羡再是回话道,“末将已然安排人在查。” “张阳这几天在做什么?”李世民下意识问道。 “张尚书和往日一样,下了朝便回家,便不再出门,偶尔还会和公主去曲江池走动。”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张阳。 李世民摆手道:“你先退下,有消息再告诉朕。” 长安城东市一处小巷,家中,李玥哼着夫君教的歌谣踩着纺车织布,她的心情很好,因为坏人有了应有的报应。 夫君特别挑了雷雨天让牛闯办事,只要一下雨,雨水就可以冲刷掉很多的痕迹。 张阳给小武批阅着题目,低声讲道,“小武啊,你这个分解质因数的还是有很多地方是错的,回头让你老师再多讲讲。” 小武安静地点头。 天空中雷声还在炸响,小武倒是不怕,每一次打雷小熊都会抓着房梁害怕得不敢下来。 雨水一直到了深夜这才停歇。 到了第二天,张阳踩着湿漉漉的地面走向承天门。 看天边有了鱼肚白,张阳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许敬宗跟在后头讲道,“想来今天又是一个晴天。” 张阳走入议论声不断的太极殿讲着,“最近身体怎么样了,还会失眠吗?” 许敬宗又道:“还是时常会失眠,家里准备了一些安神的药材。” 看了眼他的气色,张阳又道:“我觉得平时该要多吃一些枸杞说不定会有帮助。” “下官回家就试试。” 程处默的人手也开始行动,一个个消息在坊间传播。 其中最多的言论便是权贵与寺庙联手收乡民的香火钱。 御史台收到消息,第一时间送到了魏征面前。 今天陛下比往常来的都晚,也没说今天要休朝的事情。 魏征也迟迟才到殿内。 张阳扫了一眼众人,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这才到了殿内,先前在承天门前看到过这三位,应该是来之前又去了别的地方。 一个熟悉的面孔走入殿中。 看到李承乾,张阳稍稍行礼,等他走到近前便问道,“太子殿下近来可好。” 李承乾笑道:“这几天长安城风风雨雨,孤听闻了不少事情,这便在骊山坐不住,昨日就回了东宫。” “陛下交代的事情,太子都办好了?” “孤都办好了,昨日便写好了奏章,早朝之后会呈给父皇。” 正说着话语,陛下的内侍太监走来,“陛下有言,今日休朝。” 殿内又是一番议论,许敬宗在一旁小声道,“听说昨夜除了胜光寺,还有长安城周边数个寺庙都塌了。” “那和休朝有什么关系?” “张尚书可还记得当年旱灾陛下的罪己诏,如今又出现这等怪事,想来是有所顾忌。” 还没从许敬宗的话语中回过神,内侍太监讲道,“中书省诸位还请入太极殿议事。” 李承乾讲道,“孤也有奏章要呈予父皇。” “太子殿下一起来吧。” 张阳跟着众人走出太极殿。 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三人与太子一起前往甘露殿。 李世民正在殿内大发雷霆,“这些和尚当真蛊惑我大唐子民!” 众人入甘露殿内,早在前隋就有几次皇帝与佛门的冲突。 知道陛下会如此大发雷霆,众人也都能够想到一二。 魏征上前一步,“陛下,据臣所知在那些倒塌的寺庙中发现了钱财无数,多到那些和尚搬不完。” 李世民自嘲地笑着,“朕听闻过豪强藏富,庙宇也能这般藏富还真是少见。” 魏征递上一份奏章,“这是御史台官吏,根据各方的风闻拟定的奏章,其中有言明,这些钱财多半都是来自权贵之家。” 李世民灌下一口凉水,“细细说来。” “喏。”魏征把奏章递给一旁的太监开口讲道,“早前就有传闻说是权贵与庙宇有所勾结,不过都没有证据,这些话语也很快就被平息。” “今时今日人们从这些寺庙中的废墟中发现的钱财何止万贯,这种言论再次被提及,庙宇已经成了权贵们敛财的手段,而庙宇的银钱都不是这些和尚的,而是权贵的。” “权贵拿大量的财帛送入寺庙以求平安,事实上不过是放在庙宇中,之后便会以他们的名义给献上香火钱,可这之后寻常乡民们香火钱庙宇与权贵坐地分赃,而权贵所给予的银钱还是要如数奉还的。” “这便是为什么雷噼了庙宇,并且还有这么多权贵着急派人去寺庙中把银钱带回去,若不是这一次的事情,这些事情还不被人们所知,其中涉及的权贵又何止一家两家。” 李承乾也明白父皇要休朝的用意,这件事不能在太极殿中说。 太极殿这么多臣子,一旦有人走漏风声,父皇也会很难办。 怕是那些权贵世族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房玄龄言道:“这些话语是否有人作证?” 魏征点头,“有人说是天降雷罚,已经有了心虚的和尚来长安城自述罪过,御史台等册造桉,这些话语想来不会有假。” 李世民听完这些眉头直跳。 长孙无忌行礼道:“陛下,此事朝中不能做事不管,那些寻常乡民为求平安之心不能成为他人的敛财之道。” 李世民神色凛然,“要让刑部与大理寺彻查。” 李承乾走上前,“父皇儿臣以为寺庙不可再扩,清查寺庙之余还要控制僧人之数,若是肆意看着这些庙宇壮大,大唐将再无可战之兵,男人出家没了子嗣,大唐没了人口,没了赋税。” “越来越多的人投身佛门只为信念,却不知耕种劳作,社稷将不再富裕,一个无人劳作的社稷,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天下。” 听着这些话语,李世民忍受着心头的怒火,“胜光寺也是如此吗?” “回陛下,胜光寺内也发现了不少银钱。” 李世民拿起砚台砸在了地上,“六根清净?实则一丘之貉!” 魏征无奈道:“胜光寺一直以来香火鼎盛,他们一口咬定这些都是香火钱,也无可奈何。” 房玄龄皱眉道:“只要仔细查探,一定也能查出一些端倪。” 这些银钱只要查没便好,长安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这件事终将会被记录在史册。 除了要想着如何处理好,朝中如何处理才能让万民信服。 最清净的地方出现了这种丑恶之事,令人唏嘘。 李世民也更在意的是寺庙当真是被雷噼的? 同时噼了这么多寺庙? 这件事越想越不觉得是巧合。 当真是这些和尚做了坏事,连上苍都看不过眼了? 李世民沉下心莫名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平静了半晌心中的坚定逼退了这种寒意。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还有魏征一起退下了。 甘露殿内剩下了陛下和太子。 “父皇,骊山的事情,儿臣都已经查探清楚了。” 李世民点头,“承乾,你真的相信什么天命所归吗?” 也不知道父皇为何会突然这么问,李承乾沉默着,还在思量。 李世民又讲道,“你真信上苍吗?” 见自己的儿子还是沉默不语,李世民现在没有心思批阅奏章,目光看着窗外,此刻阳光已经明媚。 “这是朕作为一个父亲与儿子的谈话,你说说自己的看法很好。” “喏,儿臣便说了。” 李承乾小心翼翼看了眼父皇的神色,走上前低声讲道,“父皇,儿臣以前会信,可现在已然不信了。” “为何不信了?” “儿臣不信天命,但凡高位都是都能力者有德者居之,再者儿臣也听张阳讲过,从来没有什么上苍怜悯,有的只是人们抗争灾害付出的人命,从来都是人与天斗,何来的怜悯。” “你长大了。”李世民叹道。 又是退后一步躬身行礼,李承乾讲道,“儿臣失言,让父皇见笑了。” “你很相信张阳吗?” “说不上相信,儿臣虚心求教的也不会只有张阳一人,现在他已经是礼部尚书了,还是循规蹈矩,并没有因为他在东宫做过孤的少师而趾高气昂,反倒是如今越来越收敛,也不来东宫走动了。” “嗯,一言一行让人找不出毛病。”李世民很是诧异,“有了之前对他的磨砺,他的成长很快。” “儿臣时常在东宫听郑公讲课,郑公也有言,张阳此人行事磊落,他爱钱的毛病属实让人不敢恭维。” 李世民却笑了,“人无完人,谁都不是十全十美的君子,他自有他的弱点,用人当了解人,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今天休朝,张阳早早走出了朱雀门,看到等在朱雀门外的李泰好奇道:“魏王殿下这是在等谁。” “当然是姐夫了。” 这小胖子的笑容很贼。 张阳脚步不停,“我不是说了吗?突厥的事情在搁置一段时间。” 李泰脚步跟着,“当然明白,本王已经安排了侍卫,整日陪着突厥使者吃喝,就是不提正事。” “最近嗓子好点了?” 李泰清了清嗓子,又看了看张阳的喉结,再摸了摸自己喉咙,“以后我也会长出喉结?” “魏王殿下这么胖,就算是有喉结,也会被脂肪裹着,脖子粗得都找不到喉结在哪里。” “我会减肥的!”李泰一跺脚,咬牙切齿讲着。 带着李泰一路回到家中,李玥还在给小武讲着题目。 看到曲江池发生的事情,也知道姐夫的所作所为。 李泰追问道:“姐夫是如何做到的。” 张阳不解道:“什么如何做到的?” “就是那些庙宇是怎么被雷给噼的。” “或许是他们坏事做多了。”张阳清洗着刚买来的野菜,也看了眼李玥的神情,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 这是一家子最大的秘密。 谁都有自己的后手。 在村子里藏着建材中就放着制作炮仗的原料,只要将配比放大那就是另外一样的东西。 在寻常人眼中这些东西都是石料建材而已。 掩人耳目的办法有很多,当硝石也成为寻常人制冰的事物之后,就更难查证了。 李泰又讲道,“姐夫你知道吗?那个波颇和尚已经离开了长安城。” “是吗?他就这么走了?” “嗯。”李泰拿起一颗桃子吃着,“有了这种事情,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乡民们对这些和尚喊打喊杀的。” 】 张阳笑着,“魏王殿下,很多故弄玄虚的往往都是心虚的,只要我们揭开他们的面具,实则一切都是阴谋诡计。” “倒是听说波颇和尚此去是洛阳,说是还要去见各地的高僧的,话语不是很明白,已经让人跟着去打探消息了。” “各地的高僧?”张阳皱眉思量,这个波颇在佛门的名望很大,唐玄奘之所以会西行也是因为波颇和尚的指点。 “不知道魏王殿下喜不喜欢吃油条。” “好吃吗?”李泰丢了手里的桃子痴痴问道。 第三百五十三章 你直说怕死便是 “我也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吃,等我先做好,魏王殿下也可以尝尝。”张阳开始忙碌起来。 “姐夫。”李泰又拿起一只桃子,“你怎么会做如此多稀奇的食物?” 家里时常会做包子吃,正好有些发酵的老面日子有些久了,就想着做油条都给用了。 把家里磨好的面粉放入小盆中,这是自家研磨出来的,研磨得并不是很细。 往面粉中打了一个鸡蛋,张阳使劲搅和着,“以前就喜欢帮着父母做饭食,一边帮忙便一直学着,不知不觉就会了。” 李泰嘴里嚼着桃子,“父皇就不会。” 和面之后便是发酵,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这小舅子太过精明了,他要是追问下去就怕被他发现一些端倪。 这些事情只要他闻一闻便可以觉察到异样。 也就在美食面前,可以分散注意。 小武啃着桃子,一开始还好好的,嚼动的动作突然停下,她抬头看向李玥。 “怎么了?” 小武吐出一颗小牙齿。 她是嚼着桃子把牙齿给磕下来了。 李玥小声问着,“疼吗?” 小武使劲摇头,“那颗牙齿本来就晃动,一咬牙就下来了。” 孩子正是换牙的年纪。 李玥让她张开嘴,看着牙齿里的情况,“夫君,镊子还在吗?” 闻言,张阳走来让小武面朝着阳光,“张开嘴,张大点。” 小武点头尽可能把嘴张开。 张阳仔细看着牙床的情况。 李玥讲道:“半颗牙齿还在里面。” 从自己的工作台拿出一把小镊子,再用家里的酒精好好洗了洗,张阳提着镊子讲道,“不要害怕。” 看小武眼神坚定,张阳拿着镊子夹住她断裂的半颗牙齿,轻轻晃动,巧劲一掰,另外半颗也拔了出来。 用温开水让她漱口,还有些血丝吐了出来。 李玥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蛀牙的痕迹,这才点头,“之后还会长出来的,所有孩子小时候都是这样。” 小武懵懂地点头。 李泰看着眼前的温馨一家,好似自己就像个外人,还有小武脸上的笑容。 心头莫名地羡慕,父皇和母后很少会有这种笑容,一个人走到小熊身边。 小熊正吃着桃子,缓缓转头看向李泰。 还没等熊反应过来,李泰抓起它狠狠抓着厚实的皮毛蹂躏着。 面对这般蹂躏,这头熊甚至舒服地打了个哈欠,熊壮实得不像话,李泰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已经对它造成不了多大的杀伤力了。 这头熊从养在家里到现在是第三年。 再过两三年,等它长大之后,便不能再养在长安城。 不过那时候骊山的建设也提上日程,一家子也可以搬去骊山住。 家里的猪油也放得有些日子了,去街上可以新买一些肥肉再做。 李泰的目光看着油条在锅中翻滚,原本扁平的油条渐渐鼓起来。 张阳捞出一根,李泰便拿起一根吃着。 还真是一点都不怕烫。 “趁热虽然好吃,也太着急了。” 李泰嘴上不停吃着一边点头。 王婶低声在李玥身边讲着话语,余光从院子里看去,张阳瞧见媳妇发愁的小脸,估计又是生意上出现了问题。 做了一篮子油条,把家里剩余的面粉和油也全部用完了。 刚刚夏收,正好可以重新准备。 “生意上遇到麻烦了?” 李玥一手捏着油条吃着,“我们的棉布从关中送往各地,有一些布商屯下了我们的棉布。” 这种行为早有想到。 如果说棉布奇货可居,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收棉布,以后的棉布价格只会越来越低廉,到头来这些囤积棉布的人也会赔本。 聪明人确实多,可聪明和远见不同,这往往会决定一个人的判断。 他们不知道骊山发展工业的决心,更不知道以后的骊山要扩大多少规模,要增加多少产量。 现在他们只是知道骊山有一个工厂每天可以卖出几百匹棉布而已。 骊山的棉布价格不高,但到了别的地方就是一个奢侈品。 “如果只是一家也就算了,有很多家布商也打算这么做,据说清河那边也打算种棉花。” 李泰警惕心中,“莫非他们也打算与我们一起做棉布?抢我们的财路。” 李玥摇头,“青雀有所不知,我们骊山在渭南一片也留了几亩地用来培育棉花,不过培育出来的棉花每年都要筛选种子,没有高昌送来的棉花质地这么好,用来做棉布更是不行。” 李泰眼神中精明之色更重,“这些人手中没有织棉布的制造术,他们是打算种了棉花卖给我们,从中来谋取利益。” “将粮食的田亩用来种棉花,这种事情官府不管吗?”李泰稍一思量便诧异道。 随后便又澹然了下来,清河郡最大的世家便是崔氏,他们是地方的大族,自然有足够的话语权,让官府作出退让也未尝不可。 李玥思量着,“程咬金大将军的继室是齐州别驾崔信之长女。” “也是出身清河崔氏?” 李玥点头。 坐拥三千亩地的大地主,同样也是长安拥有封地最多的公主。 李玥身上总是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魄,她朗声道:“婶婶麻烦传话出去,骊山的棉布价格再降两成,骊山贴出告示,以后的棉布价格也根据骊山的产量下降,并且一直不会涨价。” “明白了。”王婶听到话语便迈步离开。 棉布生意的利润就算少了两成对骊山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棉布的价格也早晚都会下降,并不会像丝绸那般这么贵。 李泰吃着油条嘴边都是油,“皇姐是打算降低棉花的价格,来让他们种棉花的人知道,就算是种了棉花也会颗粒无收,让棉布不值钱,就能让他们的棉花更不值钱。” 李玥点着头又将篮子里余下的油条交给杨婶,“麻烦婶婶把这些油条全部送到程咬金大将军府上,就说是骊山送的。” “喏。” 一手威吓,一手在送礼,就送了这些油条。 媳妇这个富婆还真是越来越有气势了。 既然你们清河郡想要用棉花来牟利,骊山不会拦着,我们会将棉布的价格降低,从而让他们挣不到钱。 不要想着扼住骊山棉花的咽喉,在绝对领先的技术和生产力面前,骊山的工厂就是无敌的。 骊山赔得起,他们赔不起。 荒废的是他们的田亩。 骊山的棉布就算价格再低,也不会比成本更低,高昌的棉花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供应骊山一地。 高昌的数千顷棉花地所产出的棉花,骊山自己都消化不完,更别说成本了。 趁着婶婶还没拿着篮子离开,李泰迅速又拿了两根油条,“还没吃够呢,等回府之后也让府邸的下人去做这个,怪好吃的。” 一张地图挂起来,姐弟夫妻三人看着突厥的地图,做好了瓜分突厥草原的准备。 对之前的决定,李泰心里还有些迟疑,“下降两成的价格,我们的利润岂不是更澹薄了。” 先是看了一眼夫君,李玥笑道:“青雀,利润不是这么算的,光看着价格是不对的。” 李泰也看向张阳,“真是这样吗?” “当然。” 夫君回答得肯定,李玥俏脸上挂着笑容。 再看眼前的地图,张阳圈出了一片地,“这片地距离阴山以北两百里,我们看过典籍,这里是一片很茂盛的草场,掌握这片草场的便是小可汗所部。” 李泰盘算着,“拿下这片草场需要多少银钱?” 张阳抬首道:“魏王殿下先去探探突厥人的口风,看看能不能探出一个预期价格。” “让本王去和那个大傻子谈价格?你知道他有多傻吗?” 张阳揣着手,“那就请魏王殿下去一趟草原,亲自找突厥小可汗去谈。” 咬着牙跺着脚,李泰吃了手里的油条,“这世上的聪明人都是没良心的,没一个有良心!本王前前后后操持这么多的事情,容易吗?还去草原?” “我去找突厥使者谈还不行吗?太欺负人了!欺人太甚,岂有此理……” 小舅子一路骂骂咧咧地走了。 瞧了一眼媳妇,张阳感慨道,“我们家这个小舅子还是很有担当的,办事也很得力,距离成为我们的家摇钱树不远矣。” 李玥嗤笑道:“要是父皇知道夫君如此欺负青雀,说不定又要罚俸禄了。” “我那是磨砺他,帮陛下锻炼他儿子的能力,作为天可汗他应该多给我几亩封地。” 平静的日子总有这么一些坎坷,七月份下了几场雷雨之后,又是接连半月的大晴天,一直到了八月。 每每看到夫君把藏着的本领拿出来,李玥总是会怀疑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 为此每每看到自己不能理解的事物,李玥已经不想费脑子去想其中的原理。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尤其是物理这个学科越是往深处学,李玥越是觉得自己力不从心。 在学到力学运算之后便一直搁置着,果然还是数术更适合自己。 会这么想是因为今天张阳造出了一架两轮车,正在院子里骑着。 小熊跟在后头追着木头轮子。 轮子的质地和马车轮子是一样的,连接的链条也是夫君自己敲打出来的。 为了这个铁链,张阳没少在夜里坐在土灶敲打。 骑行了五圈之后,铁链终于崩断了,就连轮子也出现了几处开裂的地方。 张阳细细瞧着,“木头不够牢固,铁链也不够顺,要解决的技术难题不少。” 挠着头,张阳跺脚叫骂着,“去你的江山社稷!去你的五姓七望,整天窝里斗,不搞发展,不搞科研,你们全是混蛋!全是混蛋!” 杨婶正帮着李玥收拾衣服,“最近骊山令总是喜怒无常的。” 看着正发脾气的夫君,李玥无奈摇头,“每一次做新事物的时候就会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杨婶又道:“宫里又派人来问询是不是要铜钱折价让宫中收了,价格也还算公道。” 李玥把衣服叠起来,“把家里的一千贯银钱交给他们便是。” 杨婶又道:“他们要骊山的铜钱。” 停下手中的动作,李玥笑道:“骊山的铜钱还要给村子里的村民工钱,那都是要给村民的,还不能折价给宫中。” 杨婶点头,“这便去回话。” 张阳又把自行车给拆了,将木架和木头轮子全部拆了当作柴火烧了。 顺便把图纸也烧了,终究还是工艺落后了,铸造工艺落后连一架自行车都造不出来,道阻且长,还要我重新给大唐的铸造业打基础不成? 张阳站起身自语道:“天杀的,这也太难了。” 程咬金的家风一直都是彪悍的,李玥送了油条之后,他们家打听了一下事由便当即书信一封送到了清河郡。 从此老程家与清河崔氏再不往来,就此断绝情义。 骊山的告示一出,棉布生意再次火爆,骊山存货五千匹棉布又被抢购一空。 李泰躺在铜钱堆成的小山上痴痴笑着。 关于庙宇之事李世民与朝臣商议很久,期间也见了不少人。 在寺庙中的银钱全部查没,并且惩戒这些僧人发配边关做苦力,让这些平日里不给社稷付出的人有点作用。 并且下旨但凡寺庙扩张需要招收佛门弟子,都需要有官府文牒。 寺庙必须给予年轻僧人还俗的自由。 朝堂的三板斧下来了。 佛门人人自危,并且还派出了御史台和大理寺的官吏去查问其余的寺庙。 还是当朝郑宫公魏征亲自指派的人手。 正如李渊所言,李世民为了顾全大局,在很多事情上也会掣肘,也会优柔寡断。 下朝之后,张阳一直跟在魏征身后走着。 正要出朱雀门的魏征稍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也停下脚步。 收回目光,魏征继续走着。 张阳也继续跟着。 又走了一段路,魏征的脚步再次停下,“你如此跟着老夫做什么?” 张阳揣着手讲道,“在下顺路。” 继续往家走着,魏征看了看身后的人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喝道:“你明明就是在跟着老夫,哪里来的顺路,以前怎么不顺路?” “在下只是觉得陛下处置太过温和了,想请郑公去劝谏一番。” 气得三尸神暴跳,忍着要当场发作的冲动,魏征又问道:“你自己怎么不去劝谏?” “嗷……”先是应了一声,张阳又道:“在下的生死只在帝王一念间。” 魏征气得笑了,“你直说怕死便是。” 第三百五十四章 魏征一家 朝中这几下敲打,各地的寺庙会有一时的收敛,这种收敛也只是暂时的,没有长久的举措,这种乱象自然还会继续。 长安城的街道上。 几个行人看了眼这一老一少一,就要吵嘴,而且俩人都穿着朝中官服也加快脚步离开不敢掺和。 张阳纠结道:“郑公,下官人微言轻,就算是与陛下说明也不会太过重视。” 魏征抚须皱眉,“那你以为朝中应当如何?” 放下作揖的双手,张阳摆了摆衣袖朗声道:“既然要整治就要拿出根治的决心,不能够这般惩戒之后,便结束了。”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人,魏征突然笑了,“老夫很欣赏你这般魄力,要是当年老夫也有你这样的决断,怕不是……” 说到一半,魏征长叹一口气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魏征年轻的时候也在战乱年间,说不定想到了他以前的经历。 魏征推开自家的家门,“进来坐坐吧,陛下晌午过后便会去领军卫校场,届时你与老夫一起走一遭。” 张阳笑着走入这个破落小院子,院子里没什么太多的陈设简单得就像是寻常普通人家。 “做一顿饭食,吃完正好去见陛下。” 魏征的话音落下,家里走出一个妇人,还有两个孩子。 魏夫人的穿着很朴素,院子也老旧怎么看不像是国公家应该有的模样。 想来魏征为人正直,日子也过得简朴。 “魏夫人,我来吧,我这人做饭食擅长。” “那便你来做饭食,篮子有些野菜,还有些腊肉挂着。” 走入魏征家院子的一个角落,这个小坑就是魏征家做饭食的地方,一个老旧的锅。 锅也很小,小得和自己脸差不多大。 自己家里用来做火锅的锅都比这个大。 魏征的夫人笑起来满脸的皱纹,她笑道:“还没见男子也会擅长做饭的。” 魏征清咳了咳嗓子,“本就是乡野小子出身,当是有谋生之法,做饭食这种事情难不倒他。” 张阳卷起自己的袖子,先是洗菜再把腊肉的也切好。 还有两个邋遢的熊孩子正看着自己,张阳皱眉瞪了他们一眼,这两孩子也不躲,年纪看起来和李泰差不多大。 “我们家里很少有客人,你是阿父请来的厨子?” “哥哥此言大谬,此人穿着官服,一看就是朝中官吏怎么会是厨子。” “你们两个小子看书去。”魏征的夫人不耐烦讲道。 见两个孩子离开了,魏征夫人讲道:“平日里家里也不会有客人来走动,他们也是好奇,还望不要见怪。” 张阳摆手道:“不见怪。” “叔玉是长子平时就是太淘气,叔瑜更懂礼节一些。” 魏征的夫人看着自家的孩子。 张阳回话道:“长子受尽宠爱自然淘气,次子要争取父母信任自然会更懂事一些。” 魏征夫人讲道:“都说我们河东裴氏走出来的妇人更会教子,还不是和其他妇人一般,教不会的教得好的各有差别。” “河东裴氏在河东郡,当年先秦公子针治理河东郡,又是秦穆公之公孙,自汉帝封了诸侯便有了河东裴氏的名声,汉后曾鼎盛一时,与琅琊王氏并列。” 魏征的夫人听着张阳娓娓道来,眼神诧异,“你这孩子还懂这些琐事?” 张阳失笑解释道:“以前看书的时候有一些篇章写着这些事情,便记录下来。” 河东裴氏确实有盛极一时的时候,可经过多年战乱,现在的河东裴氏早已不是当年。 张阳疑惑道:“现在与河东一家还有联系吗?” 魏征夫人无奈道:“是嫁出来的女子,时常与家中有书信来往,又不是大房人家,只是偏房罢了。” 张阳小声道:“向夫人打探一个人。” “什么人?” “河东裴氏有个孩子叫作裴行俭,只要打听一下有没有这个人便可。” “明白了,会去信打听一番。” 眼前的厨具实在是太过简陋,一个小铲子就算是锅烧了,还要半坐在地上才能做饭,做着小凳子做菜实在是麻烦。 魏征家里也太清苦,而且卫生条件也不好,盐都是不知道放了许久的粗盐,这些盐都潮湿凝结成一块块的。 一个木头小勺子都发黑了。 简单做了两三个菜。 魏征看着眼前的菜肴,欲言又止。 其子魏叔玉带着弟弟而来,看到一桌子的菜肴欣喜道:“咦?有腊肉,阿父不是说这些腊肉要留到过年吃吗?” 张阳想起自己切的腊肉,不由得有些尴尬,原来那一小块腊肉是留着他们家过节吃的。 难不成平日里都不吃肉的吗? 一家子坐下,张阳喝着用黍米熬成的粥,魏征吃着菜肴眉头紧锁。 张阳也尝了尝几个菜的没有心说自己没有把味道做差,怎么苦着脸吃饭食。 大家都吃得很沉默,一直吃完魏征打了一个饱嗝。 等孩子们离开,魏征低声道:“不该让你来做饭食的。” 张阳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合胃口吗?” 魏征讲道:“饭食做得太可口了,孩子们吃惯了糟粕之食,再吃你做过的饭食,以后如何让他们再吃清贫饭食。” “原来是郑公教子苦心,是在下唐突了。” “罢了,偶尔让他们吃点好的。” 张阳纠结道:“郑公有没有想过将来养老的事宜?” 魏征板着脸,“天下这才靖平多久?天下黎明这才过了几年的太平日子,陛下有雄心可国力依旧贫弱,外敌还在伺机而动,吐蕃更是野心勃勃,何来养老之心。” “郑公牵挂国事黎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了社稷万民牺牲自己的个人生活,在下佩服。” 】 话音落下,张阳注意到自己被他目光炯炯地盯着,这么看着人有些发毛。 又过了半晌,魏征才缓缓开口,“大丈夫当如是也!” 又聊了一会儿,其实魏征是一个很有执念的人,他对自己的一生理想非常坚定。 人劝人劝不动,更要是想与他介绍骊山的养老的好处。 自己有这个心,却找不到开口的时机。 再与魏征走出家门,两人一路朝着领军卫的校场而去。 领军卫的府衙就在长安城内,领军卫的校场在长安城外,两人一路走出长安城。 张阳正想说准备一架马车,却见他脚步坚定已经走远。 叹息一声,跟上魏征的脚步,难怪他儿子说家里没有客人上门,像魏征这样的人或许很少有能够交心的朋友吧。 一路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了领军卫的校场。 刚要进入就被校场外的守卫拦住。 魏征正声开口道:“老夫要面见陛下。” 守卫开口道:“可有公文。” 魏征拿出自己的金鱼袋对方这才让开路,果然金鱼袋比公文好用。 再看自己的银鱼袋,心中莫名一阵落寞。 想要在李世民手中升官,不仅仅要有能力,还要皇帝看得起你。 做人做官都挺难的,想要升官就更难了。 走入校场中,一路上看到不少的兵员来回走动。 这些人身上有不少尘土,还有胡子邋遢满脸的,甚至还有看到有人头上跳过一两只肥硕的跳蚤。 行伍的卫生条件堪忧。 张阳收回目光尽量不去看这些场景,眼不见心不烦这句话就是屁话,脑海中还是挥之不去那肥硕跳蚤一跃而起的场面。 俩人问询了几个兵员,终于在校场的北面见到了正在射箭的李世民。 跟在李世民身边的还有尉迟恭和长孙无忌。 李世民又是拉弓而起,一箭射出正好命中靶心。 把弓交给一旁的侍卫,李世民重新坐下来,“郑公以为朕的箭法如何?” 魏征朗声讲道:“即便是箭法再好,国事并不会因为陛下这一箭而平定。” 李世民有擦了擦汗水,瞟了眼张阳又问道:“你小子怎么跟着来了?” 先是稍稍行礼,张阳讲道:“臣和郑公都觉得寺庙整顿之法有不妥之处,这才来请见。” 又喝下一口水,李世民又道:“先不说这事,你觉得朕的领军卫校场如何?” “此地兵卒兵强马壮,为陛下驰骋,自能征服全世界,大唐万世!” “哈哈哈!”这个皇帝笑了。 注意到魏征一脸鄙视地看着自己…… 张阳耸了耸肩又讲道:“兵马看似强壮,实则卫生情况和治理情况堪忧,一路走来看到闲散兵士三五成群闲聊,又看到有人躺在地上便睡着,看似兵马强壮实则军纪涣散,还有这卫生情况太过糟糕,士兵脖子上的皮泥发黑,这是有多久没有洗澡了。” “臣以为行伍应该是纪律最严明的地方,不论是个人卫生还是站姿讲话方式都要有序有规矩,而不像地痞闲汉一般,又不讲卫生还三五成群。” 把李世民的领军卫好好吐槽了一番。 魏征那鄙夷的目光已经不在了,反而多了几分欣赏。 皇帝的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脸色逐渐发黑。 眼看皇帝要发作,张阳为魏征身边靠了靠,又清了清嗓子讲道:“骑射固然快乐,但陛下应当以国事为重,一时的快乐是换不来天下太平的。” 魏征了然点头:“张阳说得不错,老臣也是这般认为。” 先是深吸一口气,李世民看向尉迟恭。 “末将这就去整顿军纪!” 尉迟恭说完便带着三两裨将急匆匆离开。 看眼前的皇帝又把目光收了回来,张阳低着头有言道:“陛下,现在可以谈国事了吗?” 李世民缓缓点头,“讲。” 又看了看魏征,张阳朗声道:“臣以为朝中整顿寺庙是理所当然,可光是如此整治只是一时的,现在查完了就像是一阵风吹过,不多时便又会有人这么做,寺庙不交赋税,在下不仅是陛下的臣子,还是商人,若是我的话为了逃避赋税,我会直接在寺庙以香火钱的方式给寺庙,寺庙转头再给下家这笔买卖朝中便收不到一文钱的赋税。” “十万贯便有一万贯的赋税,臣这是赚翻了,还多省了一万贯……” “你敢!” 话还没说完,李世民突然拍桉而起。 张阳接着讲道:“只是打个比方而已,陛下不要这个激动。” 李世民气得发抖,“打个比方也不能这么做。” “臣明白,臣不会这么做的。” 当李世民认识到这种避开赋税的方式,他的眼神又阴翳下来。 就连长孙无忌也很吃惊,竟然能这么操作,寺庙确实一直不交赋税的。 自己没想到不见得别人不会这么做,田赋自然会看紧,但商人赋税一直都很模湖,朝中想要管也很难。 张阳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如果不去管着,大唐损失了多少的赋税。 长孙无忌不敢想现在已经有多少人在这么做了。 更不要说因为寺庙出现的种种乱象。 李世民缺钱,很缺钱,这两年粮食是富足了,可钱税一直都是硬性条件。 皇帝有钱也能有底气修建太液池了。 “既然如此,你觉得朕应当怎么治理寺庙能够更好。” 得到魏征的点头示意,张阳抬首讲道:“陛下,如今朝中举措能够起到震慑作用,可这种作用也是一时的,就像是胜光寺有这么多银钱,他们一口咬定是香火钱,朝中也无可奈何是也不是。” 承认挫败很难,这件事朝中想要下手,也同样遭到了各种阻碍,李世民缓缓点头。 张阳又道:“陛下,就像是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治理不能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长久之事,要将这种治理长久持续下去。” “如何长久持续下去?” 听到皇帝的问话,张阳接续讲道:“首先寺庙僧人数量要控制,不能超过十数人,如果人数过多朝中可以要求他们还俗。” 张阳来回走了两步,“还要给予黎民群众查举之权,有了万千群众的监督,并且地方和朝中都要给予查举的通道,只有给了群众查举的权力,才能让他们不敢这般肆无忌惮。” “一旦查实给予举报之人与地方免除赋税和银钱的奖励,这种奖励必须要给足,才能够给予足够的激励,对于胆敢从中阻挠的恶势力严惩不贷,不能让这种查举行为成了以身犯险。” 第三百五十五章 人劝人劝不住 “对于犯事的寺庙更不能姑息,一旦发现立刻推翻,并且主持参与之人全部发配苦役,让恶势力害怕,让群众对我们信任,这便是臣的初衷。” 长孙无忌顾虑道:“律法若是太过严苛,是否会引来议论和反噬。” “赵国公所言大谬。”张阳揣着手镇定自若继续讲着,“律法对于黎民来说过去严苛肯定不是好事,但这种严苛的律法不是针对黎民,而是针对寺庙。” “就是要让万民知道,不论是朝堂还是地方官吏,又或者天可汗,我们永远都是站在最普通的群众一边!陛下,民众才是社稷的根本,这话没错吧。” 李世民还是点头。 张阳又道:“给了群众查举之权,有了群众给我们做后盾,朝堂便可以一直处于主动的位置。” “大唐要走向富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张阳再次行礼,“还请陛下脚踏实地为国事努力,为了将来努力。” 李世民沉默不语,竟被这小子说得热血澎湃。 又是清了清嗓子,张阳再是开口道:“嗯,陛下要勤奋,要脚踏实地,不要动不动就来这里射箭,也不要动不动就要让人评价箭法,这样不好,也不对。” 李世民站起身讲道:“朕来这里是查阅军情。” 张阳回应道:“借口总是多的。” “你!”李世民欲言又止,话语哽在喉咙口说不出来,这小子怎么跟魏征一个德行! 随后又收了收神情,李世民朗声道:“郑公,辅机你们与朕一起回宫,召集中书省众人商量此事,按照这个小子说的拟定章程。” “这样才对嘛。”张阳很是欣慰。 重新来到领军卫前,李世民,长孙无忌,魏征一起上了回长安的马车。 张阳也要上马车,却见马车已经驶动。 愣在原地,张阳又喊话道:“陛下,我还没上车!搭个顺风车回家。” 马车越走越远,越走越快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烈日还在当头照着,张阳踢开脚边的石头,“做皇帝这么小心眼!你李世民倒是大度点会死吗?” 站在领军卫前叫骂着,张阳扭头看向校场,尉迟恭已经在整顿军纪。 问他们要一匹战马好像不现实。 人家军中的战马也不能说借就借。 心中矛盾地纠结了一番,张阳还是上前问守卫,“敢问能否借在下一匹马回长安?” “你就是刚刚向陛下劝谏整顿军纪的人。” “大丈夫敢作敢当!”张阳抬首挺胸,“就是我!怎么了?” “不借!” 对方丢下这句话,便关上了校场的栅栏。 太欺负人了! 心头郁闷,张阳抬头看了看烈日,又看了看自己的双脚,“走回去就走回去!以后还要继续弹劾你们,都给我等着!” 远处的风景在烈日下扭曲,张阳的脚步越走越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长安城的。 去校场走了半个时辰的路,回家又是走了半个时辰的路。 回到家中,张阳脱了靴子穿上草鞋,把自己冲洗了一番,换了干净衣裳躺在躺椅上,让小武帮忙敲着腿。 李玥倒了一碗茶水,茶水中放了一些菊花再放上几片薄荷,“夫君喝一点去去暑气。” 享受着媳妇按着肩膀,小武敲着腿,张阳又喝了一口茶水长出一口气,“再放点盐,补充点盐分。” 李玥端着茶碗离开,端来一碗放了些许盐的茶水。 仰头将一碗茶喝完,这才感觉到自己恢复了些许元气,有些恢复过来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张阳感觉症状不太对,一阵上吐下泻,这才知道自己中暑了。 看着夫君躺在床榻上,李玥低声讲着,“父皇怎么能这样,这么热的天让夫君走回来。” “做个正直的臣子太难了。”张阳又是一声叹息,“媳妇啊,我不想干了。” “好好的一个礼部尚书怎么能说不做不做,这是要被责罚的。” 张阳点头,“媳妇说得对,在你父皇手下做官,想要辞官也不容易。” 李玥整理好换洗衣服,“已经让王婶传话了,明天不去早朝了。” 张阳无力地点头。 小武拿着小勺子而来,“老师,勺子。” 看着张阳脱下外衣坐下来,李玥瞧着夫君结实又强壮的后背,手里拿着勺子,“真的要这么做吗?” “刮吧。” 李玥点头开始细心地刮痧。 感受着力道,张阳又道:“可以用力点。” 夜里,小武正在作题。 小熊就趴在小武的脚边发着呆。 房间里,李玥看着刮出来的一条条红印,有些心疼,“真的不疼吗?” “不疼。” 又是刮了好一会儿,夫君的后背遍布了红印。 张阳重新站起身,穿着外衣。 看到夫君健硕的身体,李玥的小脸稍稍一红,这才走出房间。 第二天,张阳没有去上朝,闲着无事在家里做了一个秋千和一个跷跷板,媳妇和小武正玩得开心。 闲着无事的时候,张阳拿起一卷书看着,左藏库带来的书都要看完了,下次再去带一些书籍回来。 隋唐英雄好汉多,这英雄气也造成了大唐尚武风气。 自诩英雄好汉的人少,可要做英雄好汉的人不少。 游侠风气也是自此开始兴起。 做皇帝的李世民并不喜欢这种游侠,他更希望将天下英雄好汉都收入朝堂,为他的社稷作出贡献。 都说秦做嫁衣汉来穿,唐借隋运三百年。 这种朝代纠葛又有几人能够说清楚。 杨婶匆匆回来,“公主殿下,骊山令,陛下和魏王来了。” 听到这话,张阳差点从躺椅上摔下来。 眼看李世民走入家门,又见到后面跟着李泰。 张阳带着玥儿和小武一家子行礼,“陛下,我不就今天没有去上朝,您不会上门来兴师问罪吧。” “兴师问罪?”李世民的目光放在了跷跷板上,“朕听说你昨日中暑了,下了朝便来问问你身体如何,你是朝中少有的青年翘楚,朕可不敢你有个三长两短。” 不敢让我有三长两短,你在领军卫校场前离开得倒是潇洒,害我走回来中暑。 和皇帝谈公平又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先不和他计较了。 李世民问道:“此物用来做什么?” 张阳解释道:“这个是跷跷板,用来消遣和玩耍的。” “哦?是吗?朕也要玩玩。” “陛下,这是小孩子玩意儿,先不说您已经年过三十又是天可汗……” 说着话,见李世民已经坐上去了,张阳住口不想劝了。 “此物如何玩耍?” 闻言,张阳在另外一头坐下,李世民的这端便翘了起来。 又试了几下,李世民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他坐下来让站在门外的太监送来一些茶叶,“这是并州送来的茶叶,你可尝尝。” 打开包裹看着内部的茶叶,都已经炒制好了,张阳还闻了闻,“新茶?甚好。” 】 听到这个评价,皇帝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又讲道:“你在校场长篇大论,说的倒是轻巧,朝堂可因为你的这番话忙得不可开交,赵国公他们做昨日回到长安城,便没有停歇,为了这件事前后安排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张阳朝着太极殿行礼,“辛苦诸位了。” 再是坐下来,李世民招手让站在门外的李泰走入,“造纸的事情朕听承乾说过了,因为造纸的事情召见了青雀,也听了他的看法,骊山还是不能扩大生产吗?” 张阳给他倒上一碗茶水,“陛下,通过技术提高产量是我们骊山的初衷,也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目标。” “如果有更多的人手,是不是造得更多。” 这皇帝是等着骊山下蛋呢? 你说造纸术朝堂需要也不能就一个劲地催呀。 张阳思量着,有必要和皇帝科普一下技术和生产的关系。 “陛下,一个人的手脚速度是有限的,就算增加人手所付出的成本也是巨大的。” 李世民又道:“朕听闻你们骊山新落成的两个工厂要给肥皂和棉布用?” “那是自然,肥皂和棉布生产容易一些,而且经过几次改善之后,生产效率也提高不少,自然可以扩大生产。” 张阳坐下来,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想必太子已经将骊山的一切都记录下来,呈给了陛下,您能上门来询问,礼贤下士臣自然感动,可是感动归感动,生产一事不能盲目地增加成本来提高产量。” “那你说要如何?” “技术!需要更好的技术来提高生产效率。” 李世民颔首道:“朕何时才能看到技术?” “回陛下,技术的研发需要成本。”张阳点头道:“嗯,很大的成本。” “有多大?”张阳思量着,“我也不清楚,开发技术就像是个无底洞,我们需要很多材料很多相关的人手,如果朝中工部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经验老到的工匠,说不定可以加快一些时间,也可以让我们的造纸业脱离手工,能够达到更高的水平。” 李世民在犹豫,喝了一口茶水思量了片刻便道:“你需要多少人手?” 张阳回道:“不用多,但一定要是各方面的顶尖人手,最好的铸铁方面的。” “这件事朕回去之后会与阎立本商量,就算这么做了你能与朕说说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成果。” “成果或许遥遥无期,有可能就在眼前,我也说不好。” 李世民站起身,他整了整衣襟,“朕还要告诉你,你的办法在中书省得到了很多的人肯定,两三日之后便会布告天下。” “臣为陛下贺,为天下万民贺。” 又看了眼这小子,他再是沉声道:“该来早朝还是要来,今日懈怠明日又懈怠,每天都是如此成何体统,看你没有大碍了,明天继续按时早朝,如若你心中还有什么治国方略,尽可以说出来,朕不是一个听不进劝谏的皇帝。” 说着话,李世民离开了。 你做皇帝能听得进劝谏,可你小心眼,你记仇! 送别皇帝,张阳又看向李泰。 李泰像是做贼心虚,他后退两步讲道,“姐夫,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也没说。” “突厥的事情如何了?” 李泰靠着墙站着,“探到口风了,说是一千顷地一千贯一年。” “是玩笑话吗?” “反复问过,不像是玩笑话。” “还真是坐地起价。” “确实如此。”李泰的胖脸上精明的眼神在思量,“不能由着他们开价,这个价格太高了,以突厥草原一千顷地可以产出的利益根本不值一年一千贯。” 张阳想当然地点头,“先告诉他们,一千顷地三百贯钱,他要是再提高价格,就告诉他们,奶粉生意照旧,让他们继续交重税吧。” 李泰点头,“明白,这是要他们做出选择,就算他们不答应对我们也没有任何的损失。” 张阳嘱咐道:“能谈就好好谈,不要随便动手,我们也是讲武德的人。” “我明白。” 之后两天,张阳又恢复了往常的日子,除了魏征对自己多了几分欣赏,朝堂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 也没人知道对付寺庙的这个方略是出自自己之后。 或许这些功劳都会到李世民的手中。 朝堂上又有人出来弹劾,御史台的言官弹劾的是魏王李泰,说是李泰和突厥人动手了,把人家突厥人打得很重,几天不能下床。 听到消息,张阳内心毫无波动,明明已经嘱咐这个小舅子不要动手了。 果然人劝人是劝不住的人。 只是好奇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李泰被皇帝停发了每月的例钱,并且禁足反省半月。 这个责罚不重不轻,对李泰现在的家底来说宫中给的那点例钱只是皮毛。 走出太极殿的时候,张阳心事重重,首先是魏征的居住环境不太好,也让媳妇给魏征家里送了一些家具和家常咸鸭蛋和自家做的腊肠。 魏征家也收下了。 还有两个孩子要长大,就这么住着条件这么差的屋子可不好,自家村子的村民住得都比魏征家富裕。 要不然让他搬家离开长安城,住到骊山去,骊山山清水秀多好呀,闲着无事还能帮自己管一管村子的杂事。 第三百五十六章 扬世间正气 还有让李世民给点搞技术的人手,这件事只是皇帝的空口承诺。 有之前的前车之鉴,这多半又是赖账不给了。 带着许敬宗和张大象一路走着,张阳也听着他们的讲述。 “刚刚送来的消息,阿史那杜尔先动手,已经去攻打于阗了,高昌这段时间要照看棉花地,两千顷地的棉花到了九月左右就要收获,人手一时间腾不出来。” 听着许敬宗的禀报,张阳又问着:“苏定方和李道彦已经到了祁连山了吧。” 张大象回话道:“送来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祁连山,一路顺路的话此刻大素已经进入吐蕃地界,苏定方也送信去给阿史那杜尔和高昌,高昌,阿史那杜尔,苏定方,三方人马也可以来往传递消息。” 张阳嘱咐道:“老许,你带着人去看看那个被魏王殿下揍了的突厥人,再给他安排一个大夫。” “要什么样的大夫?” “就一般的大夫就行了,街上随便找一个,咱们礼部预算紧张,出不起太多的银钱。” 许敬宗愣愣点头。 三人走入礼部,看了看李百药。 李百药这些天都在忙着处理典礼的事宜。 “最近朝中有人说起陛下要泰山封禅,我们礼部要提前做准备吗?”李百药小心翼翼问着。 见众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张阳揣着手看向对面的户部,“陛下没有旨意,我们就不要准备。” “喏。” 说着话语,唐俭便走来了。 张阳客气地与他行礼,“唐尚书。” 唐俭也行礼,“张尚书,老夫听到了你们说起泰山的事宜,如今朝中议论纷纷,不知尚书如何看此事。” 张阳拱手道:“这全看陛下的意思,我们礼部自然也听陛下的吩咐,不会越权办事的。” 唐俭叹道:“如今有不少人都说陛下就要拿下了安西四镇,此次必定要去泰山封禅。” 张阳摇头,陛下还没做决定,这家伙就先自我感动起来了。 也难怪老师会说他在户部的位置坐不久。 “我就先告辞了。” “老夫还是劝你们一句早日准备泰山事宜。” “等陛下有决定了再准备不迟。” 看张阳带着人离开,唐俭摇头叹息,又看向李百药,“百药,老夫劝你早做准备,说不定陛下还会高看你一眼。” 李百药行礼道:“下官还是听从张尚书所言,等陛下真有决定礼部再来做决定。” 唐俭又道:“张阳带着许敬宗和张大象忙着外交院的事情,你真就这么打算比人弱一头?” 李百药看着承天门笑道:“下官一身起起落落,就只有这样了,也不会想着再往上走,到了这个年纪自然看明白了,张尚书有手段,有谋略,对待下属也很不错,如今下官就想看看,他日豪言壮语,张尚书可以带着礼部走的多远。” 观察着李百药,唐俭沉默许久,心里实在是看不懂这种不会见风使舵的人。 眼下这么多人都在议论泰山之事,他却还如此澹然。 张阳带着许敬宗和张大象一路走向朱雀门,一边走着将该需要吩咐的事情都吩咐好,外交院接下来的事宜,就在这么一段路上交代完了。 对这种效率和这两人的办事能力,张阳作为礼部的尚书还是很满意的。 张大象可以一心扑在外交院的工作上。 许敬宗也可以利用自己社交恐怖能力,在长安城如鱼得水地找到一群朋友来给他办事。 走到朱雀门前,许敬宗和张大象离开各自安排事宜。 朱雀门前,李承乾就等在这里。 张阳稍稍一礼,整了整衣袖,“着官服的衣袖有些太大了,也不知道擅自改官服朝中会不会过问。” 李承乾又道:“朝中给的官服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合身,带回家稍稍改做的人也有,只要不是那么明显便是,不会过问的。” “那太好了,正想把这官服的衣袖收一收。” 看张阳揣着手,袖子的衣摆都要垂到腰下,李承乾端详了一番:“确实应该改一改。” “太子殿下站在这里是在等人吗?” 张阳尴尬一笑,“孤听说每天下朝青雀便会在这里等你,孤有话与你说,便在这里等着了。” “要不移步去东宫说?” 李承乾摆手道:“就在这里谈吧。” “也好,不知道太子殿下想与臣谈什么?” 李承乾一手背负,“孤听闻整两中书省又制定了一项举措,是要针对各地寺庙,孤也看过了这个方略了。” “不知道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李承乾沉吟半晌,“先前孤以为庙宇之事是朝堂与庙宇僧人之间的对立,不过看了那份方略之后,孤也明白了,朝堂和庙宇之间的矛盾,转移到寻常乡民与庙宇之间。” 又是来回走了两步,李承乾接着讲,“将矛盾转移的这种方式孤觉得很熟悉,再一想当初你也用过这种方式,这便想到你了,又听说你中暑之事,先前还与郑公去见过父皇,孤斗胆揣测,这份方略是你讲的。” 仔细一推敲其中缘由,李承乾只要不湖涂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矛盾已经转移,从一开始朝堂要治理寺庙的矛盾,转变成了乡民与寺庙对立,此策一出势必引起轩然大波,朝中也可以从中平衡,与其做矛盾首当其冲的人,不如让朝堂来做庙宇乡民矛盾之间的平衡者……” 李承乾的脚步来回走着,像是一边讲话一边在思考。 “不得不说你的这个办法很高明,中书省会铺陈其中安排不是没有缘由。”李承乾叹道:“当初你与孤讲过,佛门对社稷的不利,就算是父皇不做出举措,孤自然也会对付佛门,只是你利用乡民心中的正义,孤不是很喜欢你的手段。”、 张阳稍稍一礼回道:“太子殿下,查举之权不是摆设,不仅仅是对付庙宇,朝堂需要进步就需要方式,只要朝堂清楚查举的重要性,那么整个查举之策便可以持续下去。” “彻查庙宇不是一阵风那样一吹就过去了,万千黎明的权力也会更大,就算是贪官污吏也不敢兴风作浪,这种力量是非常强大的,更是为了社稷长治久安,谁也不能小觑这份力量。” 李承乾双手作揖行礼,“现在孤不觉得这份方略有什么不妥之处了,你能为万千黎民请命,孤敬佩你,是因为当初东宫意见箱,你才想到了这些吗?” 张阳笑着,“太子殿下,君不能不听万民之言,这将会是大唐最强大的一份力量,万里黎明的力量是最强大的,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挡的。” “多谢你的这番话,孤现在明白了,当初你是东宫少师,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不论你将来还在不在朝堂,你都会是孤的老师。” “太子殿下过誉了,我更想做太子的诤友。” 李承乾笑了笑,“那便是良师诤友。” 俩人再是行礼,张阳转身便离开了,李承乾目送着。 朱雀门后,徐长吏和张大安两个东宫属官也走出来。 李承乾低声道:“刚刚张阳的话语你们都听到了?” 徐长吏点头道:“看着年轻,心中竟有这般远见,可终究还是孤身一人,将来陷入朝堂之争,他这样的孤臣会很难堪的。” 朝堂上拉帮结派的人自然不少。 李承乾不是没有见识过这种政见两端不相立的形势。 当初长孙无忌和朝堂老派也有过争执,好在父皇是向着朝堂新派,自父皇登基面对那些名儒老人,朝堂之争旷日持久,接连数年的争斗直到高士廉离开了朝堂结束。 而这种争斗的结果就是长孙无忌清除了所有在关键位置上的老臣。 这些也都是父皇允许的。 现在的张阳还年轻,也没到三公九卿之列。 将来他要面对的会是洪水滔天。 徐长吏讲道:“他年纪轻轻就选了一条如此艰难的路,也不知道以后可以走多远,等张公瑾和魏征离开朝堂,他便再没帮手。” “兄长有帮手,那便是我们。”张大安讲道。 “你不过是一个东宫舍人,小小东宫属官如何争斗。”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然要让天地清明焕然一新,大唐需要更有生命力的朝堂。”张大安面向李承乾,“不瞒太子殿下,臣已经准备好参加科举。” 李承乾拍着张大安的肩膀,“好,这才是大丈夫风范,该有这般魄力。” 徐长吏沉默不语,只能无奈一叹。 或许是自己才能不出众,没有张大安这种大智若愚,也没有张阳的锋芒毕露,徐孝德心情复杂。 李承乾问道:“不知道徐长吏将来有何安排。” 徐孝德低声讲着,“年轻人都不怕,下官怕什么。” 听到这话李承乾笑了,笑得很开朗。 说起这话,徐孝德很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说出这种话,明明这不是自己想说的。 七月的最后几天,朝堂颁布了布告,给予大唐所有子民查举之权,纠查举查寺庙之行为,地方官府收到群众查举不能不过问,如有地方不查办,上可奔赴州府乃至长安城继续查办。 给予万民之权力,扬天下正气长存。 长安城数以万计的人都在称颂当今陛下。 皇帝还是那个受万民敬仰的皇帝。 朝堂还是那个干练又有能力的朝堂。 可以得到如此高声的响应,得到如此多的民心,李世民做梦都要笑醒了。 只是这件事和张阳没有任何关系。 从开始到最后,张阳的名字就没有出现了。 一切的回应和称颂都集中在了皇帝身上。 做皇帝的就是这么无情,他必须收服万千民心,也要弘扬世间正气。 张阳坐在渭水河边钓鱼,李玥就坐在一旁和小武烤鱼吃。 钓上来的鱼当场刮去鳞片,当场杀了就吃。 张阳皱眉道:“我觉得钓来的鱼应该放家里养一天,不然有很重的土腥味。” 李玥把杀好的鱼仔细洗了洗,“多洗几遍,淋一些葱姜水也是不错的。” “嗯,这么吃确实新鲜多了。” 钓上来就吃没有比这个更新鲜的了。 小熊也喜欢吃鱼,不过它不喜欢吃生鱼,它在水里扑腾着不一会儿嘴里就叼着一条小鱼上来了。 它先是甩着身体,把挂在自己皮毛的水都甩走,再将嘴上巴掌大的鱼放在火边,示意要吃。 小武拿下一个铁架子,铁架子上就放着一条条烤着酥脆的小鱼。 就这些小鱼它就能吃得很开心,就连鱼骨头都烤得酥脆。 张阳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鱼竿坐着,看小熊又跳入河中去抓鱼。 抓鱼是它天生的本领,怎么就不喜欢吃生鱼呢?别的熊都是抓来直接吃的。 养得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在村子里过了一天,见了老师与太上皇李渊,夫妻俩就要离开,张阳瞧见了村口站着一个和尚。 就当没看见,张阳扶着李玥和小武上了马车。 那和尚迈步走来了。 张阳朗声道:“你们是瞎了吗?没看见有个和尚吗?” 这话就是说给李泰的侍卫听的,这几个侍卫懂事,闻言就走上前就开始动手殴打。 “骊山令要与佛门势不两立吗?” 那和尚一边挨着打一边大声喊道。 挥动马鞭,张阳带着媳妇和小武回长安城。 说什么势不两立,旗鼓相当的对手才是势不两立。 看李玥神色有些担忧,张阳讲道:“放心,我还没把他们当做对手,这些蝇营狗苟就没在我眼里。” 李玥小声道:“不是担心这个,青雀的这些侍卫下手没个轻重。” 想来也是,李泰刚刚犯错被禁足不能错上加错了。 李玥对马车旁骑着马儿的杨婶讲着:“婶婶麻烦转告青雀的侍卫,要是把人打死了记得丢入河中沉底,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杨婶点头,“这便去吩咐。” “嗯。” 张阳:“……” 收回目光,李玥诧异道:“咦?夫君你怎么了?” “我在想……吃了一天的鱼吃饱了,回家是不是不用吃晚饭了。” …… 皇宫内,李世民最近经常来钦天监,看着沙盘上的轨迹。 袁天罡嗓音嘶哑,“陛下,就像他说得,这个东西一旦面世就永远也没有停下来的一天。”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不过妖人耳 事物就在眼前放着,它每天只是挪动这么一点距离,一直就没有停过。 袁天罡指着一旁的桌案,“为了证明不是地势的原因,贫道还放了这根针。” 李世民转头看去,桌案上放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这块石头上方就跟着一根针。 只要地势一旦发生偏移,这根针就会滚落。 事实就是眼前的地一直都是平坦的,这根针没有任何的动静。 相对眼前的情况,那根铁杵每天都会在这种平坦的地势上移动一些距离。 而且现在的钦天监放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长安城各地的情况如何了?” “回陛下,贫道也让道门中人也去安排了,各地得到了回复也都是一样的,如今道门也有很多人在查探这诡异之事。” 如果只是张阳一个人做了手脚,那倒是说得过去,眼前的结果让人无法接受,难道所有人真的活在一颗会转动的球上? 袁天罡闭眼沉声道:“陛下,突厥以北以及岭南以南都有人去安排了。” 李世民再问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纵使意义很小,贫道也想解开疑惑。”袁天罡拿起一个用藤条做成的球,藤球的表面用墨画着线条。 当袁天罡让这颗球转起来的时候,这些线条仿佛就要离开藤球表面一般,随着转动越快,看不清藤球的表面,线条倒是越来越清晰。 直到这颗藤球停止了转动,李世民皱眉道:“这是何意?” 袁天罡躬身回话道:“陛下也看到了,当这颗藤球在转的时候,这上面的线条一圈圈的长短都不同。” 李世民点头,“藤球中段的圈是最长的,两端的圈是最小的。” 还是点头,袁天罡继续讲道:“这便是贫道要印证所在,按照张阳的说法我们活着一颗会转的球上,那么这颗球每个地点能够得到的结果也是不同的。” “如若老夫猜想没错,张阳所言也无错,在各个地方所做这种实验结果也都是不同的。” 袁天罡又拿出一张图,“贫道以长安城中心,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派了几十个道门子弟,他们每走一千里地便做一个这样的沙盘,将所有的结果和沙盘轨迹都送到长安城,贫道既能证明我们是不是活在一颗球上,也能证明我们在球上的哪个位置。” 说着话,他便拿起藤球,“就像是知道长安是在那条线上。” 李世民再看眼前的钦天监,讲述这些话语的时候这个老道士的语气是很平稳的。 这种平稳让李世民感觉毛骨悚然,袁天罡在做一件很疯狂的事情,以前有人说袁天罡疯了,自然是不信。 袁天罡仰头长叹道:“陛下,就算是只是揭开世界真理的些许端倪,更值得无数人求索询问,这将是举世壮举,若能铭记史册,为大唐贺!” 李世民摇头离开钦天监,这个道士疯了,绝对是疯了! 一路走向立政殿,李世民对身边的侍卫讲道:“传话下去,不要去打扰袁道长,就让他静心专研。” “喏。” 多少有点同情这个道士,袁天罡的做法太疯狂了。 张阳的想法也很疯狂,至少这个小子只是提出了想法,没有在探究的道路上深陷其中。 袁天罡确实是深陷其中,痴迷到疯狂。 走到立政殿,李世民看着一群乖巧的孩子,心情又好了不少,至少朕的孩子们没有疯。 看到李治和高阳摆弄着一件奇怪事物,李世民疑惑道:“这是什么?” “这是让骊山送来的,之前姐夫用着这个东西打出了井水,就让送来了。”李治一边仔细组装着,敲敲打打把木塞子敲入堵住了上方的出气口。 再是和高阳来人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了没有疏漏。 李世民跟着孩子们来到了立正殿的后院,这里有一口井。 长孙皇后也来了,李世民神情凝重,“这孩子为何做这些?” “陛下有所不知,在骊山避暑的一个月,这些孩子学到了不少。” “是吗?张阳都教他们什么了?” “妾身也不是很清楚,都是一些以前没有听闻过的学识。” 高阳双手叉腰像是大人模样的指挥宫女把抽水泵装在水井上盖住了井口。 等宫女把这些事情办完,李治还仔细检查了一番,他开始摇着拉杆,一下又一下。 李世民狐疑地看着。 高阳也等着井水流出来。 立正殿的后院安静得出奇,所有人都看着这个东西。 李治摇了好久,额头上有不少的汗水。 高阳好奇道:“是不是什么地方没有做好。” 两个宫女面对公主的质问当即跪在地上,“我们都是按照公主殿下的吩咐装上去的。” 李治又是摇了许久感受到越来越吃力,“好像成功了。” 眼看越吃力,李治小脸涨红,就听到下方的水声像是泄气了一般,摇杆突然一松,水还没流出来,就又听到水声。 “水又下去了?”李治小脸眉头紧锁。 李丽质吃着桃子看在一旁,直摇头,“稚奴,上面的木头塞子都没有完全打进去,忘记了老师说的吗?内部的空气一旦走入,气压便没了” 李世民干脆坐了下来,看着几个孩子闹腾。 长孙皇后缝补着一些衣服,皇后自己的衣裳都不舍得多做几身,宫里的绸缎都用来给皇子公主们做衣服了。 现在皇后穿着的还是骊山产的棉布。 在李丽质的帮助下,李治又将木塞子换了换,重新开始大水。 摇了数十次之后,在李世民怀疑的目光下,水真的从一个竹筒水管中流出来了。 “水能自下而上倒流了?”看到自己儿子做出来的事情,李世民的嘴角直抽抽。 “呵呵呵……”做父皇的怪笑几声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水能倒流?人们都活在一颗会转动的地球上? 一路走回甘露殿,他苦笑道:“袁道长要疯了,莫非朕也疯了不成。” 照顾在一旁倒着茶水的内侍太监闻言手稍稍一抖,一些茶水洒在了桌案上,他躬下身讲道,“陛下,不要吓老奴。” 李世民拿起茶碗,“你见过水能倒流这种事情吗?” 太监回话道:“老奴这辈子没有见过此等事情。” 看皇帝点头了,太监又道:“只不过老奴听宫里的人时常议论,前段时间程咬金大将军说过长安城妖风阵阵,之前还不是说长安城闹出了一个妖人。” 李世民缓缓放下茶碗,神色中多了几分思索。 “陛下老奴以为这些传言要是真的,能够出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多半也不奇怪了。” 这太监不识字也没读过书,说的话简单质朴,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张阳?多智近妖的妖人一个,他都能把人送上天,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见过,水能倒流这种小事算得了什么? 自我安慰了一番,李世民的心情又好了不少,只要这个小子不造反,好好帮朕敛财赚钱。 朕留他一些时日,现在还不想去灭了他。 一个箱子抬入甘露殿,带箱子来的侍卫行礼道:“陛下,这是中书省和御史台整理的各方民意的奏章。” 说完这话,侍卫又从怀中拿出另外一份奏章,“这是尉迟恭将军,整顿军纪之后的回禀奏章。” 李世民闻言点头都放着吧。 “喏。” 把心思投入到国事中,便不用再去想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长安城坊市内,许敬宗按照张阳的吩咐,在街上找了一个行脚的大夫给整个大伤的突厥人治伤。 看着突厥人一脸感激的模样,许敬宗微笑着讲道:“这都是张尚书的意思,我们礼部也要尽可能给你们这些关外人一些关怀。” 阿史那欲谷一脸的感动,用生疏的关中话讲道:“是魏王殿下的人打的。” 许敬宗点头道:“朝中都知道了,你是小可汗身边的人,要是别的突厥人就算是被打死了礼部都不会管,可是你不一样,大唐和突厥还有邦交,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看欲谷又要讲话,许敬宗又道:“魏王殿下已经被陛下惩罚禁足。” 行脚大夫给人上了一些不知名的草药便离开,许敬宗递给大夫一串铜钱。 事情完了就要走,欲谷再是开口,“还请告诉张尚书,魏王殿下与小人所谈的生意,突厥可以先答应下来。” “生意?什么生意?” 许敬宗先是疑惑又想了想如今张阳的家业和魏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稍加思量便明白了大概,又讲道:“礼部不过问这些事情。” 先有魏王揍他,再有礼部给官员。 一前一后说明了得罪了魏王就是得罪了张阳,得罪了张阳就是得罪了整个礼部。 但凡得罪了礼部的边陲小国都没有好下场。 不答应也要答应,得罪魏王可以,顶多挨打。 得罪礼部,遭殃的可就是整个突厥。 尉迟恭带着领军卫做起了整顿军纪的事情。 在得到陛下肯定的回答之后,左右武卫,金吾卫也开始整顿军纪,整个长安城的卫府掀起了爱干净的风潮。 眼看就要到了八月份,长安城的闷热迟迟没有要消退的意思。 带着媳妇和小武来到曲江池休息,李泰的禁足也终于解除了。 曲江池的风轻柔,吹着很舒服,张阳咬了口李泰做的油条。 “姐夫,味道如何?”李泰一脸的谄媚,突厥人竟然答应了以三百贯一年的价格把一千顷地的草场承包给了骊山,一共拿出三千贯,承包了十年啊。 承包也要看出收益,先承包一千亩来试试手,再想着以后是不是要扩大。 张阳吃了两三口便把油条喂给了小熊,“炸得太久了。” 李泰瞪了眼自己的侍卫。 侍卫低着头。 小武和李玥一大一小坐在水榭中正悠闲看着书,看的是春秋。 而小武看着说文解字,正是识字的阶段。 小武这个年纪应该是最喜欢玩乐的,跟了媳妇之后大部分的时间便都用在了学习上。 再看李泰,张阳纠结道:“之前村口那个和尚不会真打死了吧。” 侍卫连忙回话,“回骊山令,没有打死只是打折了一条腿。” 看骊山令的神色不悦,侍卫又言道:“要是还有下次一定打死他们,骊山令放心。” 李泰也尝了尝自己的侍卫做出来的油条,确实太硬了,还有地方已经焦黑。 “下回应该本王自己来做才是。”李泰把篮子递给侍卫,“都给本王吃了,不许糟践粮食。” “喏。” 几个侍卫各自分着油条便吃了起来。 李泰再是看向姐夫,见他揣着手目光直视前方,好似在思考。 又是一阵风吹过,曲江池的水面吹起一阵涟漪。 李泰笑着又开口,“姐夫,我们要怎么经营突厥草场?” 张阳还是揣着手,风吹过的时候吹得衣摆晃荡。 再是顺着姐夫的目光看去,不远处就有一堆垃圾,看着像是别人来过把一些碎布和瓦罐留下了。 李泰小声对自己的侍卫嘱咐了一句。 几个侍卫当即跑去把那片地方收拾干净。 看到对岸又恢复了干净如初,张阳这才满足地点头,“干干净净的,看着多舒服,这些来曲江池的权贵素质太差,怎么能随地丢垃圾呢?” “这种人就该被本王活活打死。”李泰附和着讲着。 听着是玩笑话,侍卫们很明白,魏王殿下跟着骊山令挣到了钱,府邸中的下人们的日子也跟着好起来的。 大家都对此人敬佩。 魏王更是对张阳言听计从。 就是骊山令脾气性格很是古怪,远处放着一些垃圾都能让骊山令难受的半晌说不上话。 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性格。 张阳在水榭坐下来,小武很懂事地递上扇子,然后她继续学着识字写字。 摇着手里的扇子,注意到小舅子的目光,张阳慢声道:“经营草原除了战马还要有经济效益,魏王安排几个人手去草原,将我们承包下来的草场改造成一个牧场。” “牧场?” 张阳点头,“说的简单一些就是专注于经营,多养牛羊削减他们手中战马的数量。” “此话怎讲?”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万般打磨就不改 继续和李泰科普着,平静又富足的日子是一个舒服的摇篮,突厥人最厉害的便是战马和骑射。 当他们发现只要安安稳稳地活着,日子还能活得不错,战马这种东西不用太多就能过得很富足。 他们便会失去很多的战斗力。 牛羊多了,受益也就越大。 最重要的是让突厥的人学习中原文字,讲关中话。 这是一个长久之计,需要数年的努力。 李世民只是暂时把突厥打服了,靠的还是天时地利以及一鼓作气。 战争不会停止太久,和平也不会一直持续。 想要长治久安,战争还未到来,必须文化制胜。 听了张阳前前后后讲了一通,李泰提着笔盘腿坐在地上,一本小书放在水榭的椅子上。 小胖脸眉头紧锁正记录着。 “说了这么多魏王殿下听懂了没有?” 李泰先是点头,“听懂了一些,牧场由我们的来管,养出来的牛羊和战马都归我们,突厥人收了钱之后便是我们的苦力。” 张阳摇头,“魏王殿下想错了,牧民就是牧民他们不是苦力,我们给了他们酬劳,这不是主仆关系,这是合作关系。” “可是……” “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是合作关系,除非魏王殿下想要天天被朝臣弹劾,又或者突厥人拿着这个借口来攻打大唐。” 小胖子一拍大腿醒悟过来,“姐夫说得没错,是合作关系,都给本王记好了这是合作关系,谁敢在外面乱说拔了他的舌头。” 一群侍卫迅速低下头。 这小舅子的危机意识还是很好,自从得罪了佛门之后,他身边侍卫增加到了十九人。 以免这些僧人鱼死网破,李泰也很在乎他自己的安危。 收拾好心绪,李泰重新站起身,“我们承包了这片草场,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平时生活,只是他们得到的好处变了。” 张阳还是点头,“季节有好有坏,突厥人要和中原人做买卖,还会被一些地痞与地头盘剥,我们是一口价买断十年的经营,不论年月好坏,付出的银钱都是给他们的,我们骊山自负盈亏。” “以理由作为切入口,来应付突厥的牧民时便会有说服力一些。” 李泰点头记下。 买卖只是买卖,只要在自家的牧场扩大牛羊的规模,减少战马的放养,说不定真的可以在十年中收回本钱。 社稷还是社稷,暂且只顾着自己赚钱的事情,纵然心里觉得姐夫这个计划软刀子割肉,需要长久经营,一旦出现变故说什么文化制胜都会化为乌有。 这些话留在心里,作为皇子李泰深知这些事情涉及了朝政。 不敢参与也不能参与。 李泰咧嘴笑着,“有些不明白姐夫的话语,不过怎么赚钱心里已然有了方式方法,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筹谋。” “若有不懂的,魏王殿下可以随时来问。” “就先告辞了。” 李玥抬眼看了眼就要走远的李泰,小声讲道:“以青雀的才智,他不会听不懂。” 认同媳妇的话语,张阳摇着手里的扇子,“他知道皇子这个身份,你父皇能够容忍他做生意已经很大度了,魏王的心里很清楚做他该做的事情,不能做的事情他也不会碰。” 李玥的目光回到书卷上,翻过一页仔细看着,“如此说来青雀装作不懂。” 又是长叹一声。 “诗经大雅,烝民一篇有言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李玥一手扶着太阳穴侧目看着书籍,“青雀保全自己也是应该的。” 明哲保身这话有褒有贬。 李泰避开朝政也是为了明哲保身。 李世民可以放任他一次,不会放任第二次。 又在曲江池的水榭坐了半晌,杨婶带着食盒而来,一碗碗的菜肴端出。 李玥这才放下书籍,带着小武去水池边洗手。 重新坐下来,一家人安静地吃着饭食。 曲江池是一个很好的散心地,在这里坐着身心也舒服了不少。 再是剥开一只叫花鸡,李玥把撕下一只鸡腿放入小武的碗中,“长身体的时候也要多吃肉。” 小武懂事婶婶看着也欢喜。 稻米饭很香,小武吃了两碗这才作罢。 把这里收拾干净之后,这才准备离开曲江池。 朝中赋予民众查举之权,朝堂这个机器开始为了政事运转。 一家子回到家中,小熊最近越来越能睡了,回到家中它便去了柴房睡觉,白天睡柴房,晚上睡床榻,这头熊的日子还真是越来越滋润了。 到家刚坐下,就听到王婶说了一件大事。 这件事大事关乎科举,朝堂颁布了科举要考的内容,分为明经和进士两科。 王婶解释道:“明经说的是典籍论述,进士讲的是方略策问。” 李玥的脸上带着笑容,“科举终究还是要施行,朝中的决心很坚定。” “就算是决心再大,家国需要长治久安还有很多隐患没有根除。” 刚刚说父皇要开辟科举是一件大事,夫君的话语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王婶递上一份书卷,“这是弘文馆和国子监在分发,上面写着都是科举的试题范围,这一次除了文科还有武科。” 张阳点头道:“上个月你父皇刚刚收获了如此多的民心,长安城坊市都对陛下这般称颂,他当然趁热打铁,在这个时候开始公布科举的举措,难得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李玥俏脸上的笑容又少了一些,“明明对天下学子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在夫君口中说出来怎么多了这么多阴谋的味道。” “本来就是阴谋,反正你父皇不是好人。”张阳又指了指自己,“嗯,我是好人。” 听到夫妻俩对话较劲,小武轻声嗤笑着。 弘文馆和国子监都张贴了告示。 父皇这一次还有意让崇文馆参与,李承乾正要把这个消息说给张阳,走到他家院外便听到了夫妻俩人的对话。 把这卷书上的种种条例看完,李玥疑惑道:“好像也不是很难,说不定我与夫君一起去参加科举,都能入仕了。” 媳妇是个学习狂人,从国子监到崇文馆再到左藏库。 不说遍览群书吧,以媳妇如今的才学至少不会比同样年纪的学子差。 再说她在数术上的恐怖理解能力,用数术就能吊打长安城一片人。 张阳穿着一件粗布背心,用力劈着柴,“你夫君我都是礼部尚书了。” “不过这科举之策说得笼统,以国子监弘文馆结业的学子为生徒,在中书省南院登册造案,而地方学子还要用过制举?” 李承乾刚要走入这个院子,再是听到夫妻俩的对话又停下脚步。 跟在后头的徐长吏大气不敢出,这对夫妻敢在家里这般妄言朝政,真是胆大包天。 张尚书竟然还对陛下指指点点。 徐孝德看了眼张大安,这个家伙也是怎么能如此淡然,好歹他奉张阳为兄长,难道就不着急? 话语声继续传来。 “科举之策确实利于朝政,也能给朝堂输送有用之人才,眼下看来朝堂虽说年轻官吏众多,可地方官府没有太大的改观,还有举子来长安城,再去中书省疏名列到?” “我觉得可以再改改,由朝中主办往各个州府派人主持考试,从地方乡试,再是各地州府院试,再一级级考上来。” 话语讲到一半,张阳停下话语想到了历史上因为科举而出现了种种贪官污吏,便不想再说下去了。 李承乾脚步挪了挪,踩到了门前的一根树枝。 杨婶立刻扭头看向门口,大声喝道:“什么人!” 李承乾还没反应过来,一把锋利的横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再看两位婶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前一后站着,连后路都被断了。 看着刀口贴着脖子,李承乾咽下一口唾沫,缓缓开口,“是孤。” 徐孝德吓得腿软在地,已经没了站起来的力气。 这两位婶婶平日里和和气气,突然爆发出来的杀气也让人心神一凛。 李玥听到话语小步走到门外诧异道:“皇兄。” 李承乾干笑着,“孤来访,打扰你们了。” “婶婶把刀收起来吧。” 王婶这才收起横刀。 张阳回想着两位婶婶的动作,只是听到一点动静,王婶不知道何时起便在门沿上放着一把横刀? 杨婶话语落下的同时,王婶的动作也很快,几步走到门口拿出刀便架住了人。 而就在同时,王婶一个翻身越过了围墙抄了他们的后路。 这种配合与速度光是想着就让人害怕,也难怪自家在这条小巷四五年了,别说邻居了,连路人都鲜有。 李承乾带着人走进院子里,解释道:“是孤来得唐突了。” 杨婶解释道:“墙边放着枝丫就是为了防着靠墙走路的小人。” 李承乾苦笑道:“孤不是小人。” 徐孝德解释道:“是下官不小心踩到了墙边的枝丫。” 以前来访也没这样,李承乾心有余悸玥儿身边这两位婶婶到底什么来路,刚刚举着横刀的动作明显是行伍中人才有。 误会解除了,张阳看向徐孝德,“徐长吏我们走路要走路的正中间,不要靠着墙边走。” “教训是的,下官以后改了整个习惯。” 看两位婶婶吓到了太子,还躬身站着,李玥讲道:“不妨事,两位婶婶先退下吧。” “喏。” 看着李承乾喝了两碗茶水这才平静下来,“其实孤此次来就是想说科举事宜除了让弘文馆国子监还有中书省参与,也将崇文馆纳入了。” 又是坐下来,李承乾又讲道:“孤收到父皇的安排,便来通知你,当初崇文馆是个破落的地方,是你们夫妻俩人一手收拾出来的,尽管已经不去崇文馆走动,这件事还是要告知你们,你们一手收拾出来的崇文馆现在可以纳入科举,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李玥思量道:“崇文馆在东宫旁,不是很方便吧。” “那是自然,父皇已经让人在长安城选址了,打算在外面重建一个崇文馆,至于东宫的这个崇文馆打算重建成新的东宫詹事府。” 皇帝有钱了,也可以大刀阔斧地筹备科举了。 还要再设崇文馆,咱们皇帝花钱还是大手大脚的。 李玥再是问道:“崇文馆主事想必另有人选。” 李承乾点头,“这件事父皇还没有决意,事涉科举孤也想与你们夫妻商议,刚刚听闻你们对科举之见颇多,特来相问。” 太子是个实诚厚道的人,看他不计较两位婶婶冒犯的地方,张阳也不计较了,偷听就偷听了吧。 徐孝德又道:“下官以为朝政之事在家中如此高谈阔论并不好,身为礼部尚书也当以身作则。” “徐长吏门前听人谈话本就是无礼行为,不说让兄长以身作则,你也应当改正才是。”张大安讲道。 “不用争了,此事是孤没有想周全。” 见太子打圆场了,徐孝德也不好再多言。 李玥目光扫过几人的神色,低声讲着,“我与夫君不过是说了说自己的看法,至于科举之事想必朝中想得比我们周到。” “刚说起乡试孤觉得挺有意思。” 再给太子倒上茶水,张阳解释道:“朝中已有章程,我们怎么能干涉,再者说了知道官学开办兴盛,还有很多路走得动,在下看来办学开民智是基础,有了这个基础科举才能一年比一年地兴旺,大唐的人才也会越来越多。” “张尚书所言在理,不论科举的形势怎么样,开办官学开民智才是重中之重,有了这个基础才能有科举的施行。” “科举是形式,官学才是根基,太子殿下能够看清这点实乃一大幸事。”张阳拱手道:“希望陛下也能看清。” “父皇……”李承乾再是语塞,不知道为什么在张阳面前总是自信不起来,这人说话不着调,但往往会一语中的。 “孤会劝谏父皇,不要松懈了官学的开办。” 想了好一会儿,李承乾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以前和张阳谈话很累,随着他的阅历增长,在与他谈话如今更是累了。 人都是会蜕变的,经过这两年打磨,张阳像是改了又像是根本就没改。 第三百五十九章 教书大业 与太子聊了官学的开办,送走的时候两位婶婶全程低着头。 李玥安慰道:“皇兄不会计较的,两位婶婶放心。” 杨婶的神色这才好了一些。 除了科举的消息,今年还是关中大丰收的一年。 王婶讲述着自己的见闻,李玥忧虑道:“谷子和糜子都堆积成山了?” “外面的传闻是这样的,也有人在传朝中已经准备收粮了。” “父皇这两年确实积攒了一些银钱,可往年的赋税并不是很充裕。” 李玥打开一份卷宗,这份卷宗上记录的中原各地赋税的数目。 这种卷宗寻常人看不到,可皇帝的左藏库就不一样了。 前隋国力鼎盛时期的赋税都记录在桉。 将卷宗打开放在眼前一手执笔一手敲着算盘。 小武看着老师熟练敲打算盘的模样一脸羡慕,她还没有学会怎么使用算盘。 夜里,吃过晚饭之后,李玥还在算着赋税,土地的总量是不变的,耕地的总量也是不变的,得知两个固定量。 李世民的贞观一朝人口虽然不如前隋。 用前隋的田亩数量来推敲,就能算出朝中的赋税多少。 李玥看着算出来的负数得出来一个结论,朝中要没钱了。 除了数学上造诣,李玥在会计与盘账上也是一把好手。 这也必须要有数学的底子。 朝中要重新开设崇文馆的事情已经脱离了东宫,事涉科举当然不是东宫可以参与的,李承乾磨墨写着奏疏。 张大安在一旁看着,写着的是督促抓紧官学的奏章。 写完长长一篇奏疏,李承乾长出一口气,“这世上神奇的事情不少,从他离开了东宫,孤发现每一次与他相谈都有些许收获。” 说完这话,李承乾看向张大安,“你以为如何?” 张大安点头,“科举的意义重大,可抛开科举来看官学的开办更加重要,蒙学的孩子越多,对以后数十年的意义也就越大。” 李承乾点头。 “太子殿下,骊山令只是提及了官学,并没有提及官学开办的具体条例与章法,若是有具体的章法便更好了。” 李承乾搁下笔皱眉思量着,“你的意思是即便写了这份奏疏,也不过是提醒父皇。” 张大安点头,“臣是如此认为的。” 李承乾将东宫的奏疏交给了东宫殿前的侍卫。 侍卫拿着奏章一路小跑到了中书省,由中书省查阅之后这份东宫太子书写的奏疏也交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夏收已经开始了,面对丰收的粮食这个皇帝很是忧心。 再看到太子的奏疏,李世民放在一旁没有多在意,今年夏天更头疼的是收粮的问题。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商议过,如此多的粮食全部放在外面很有可能会出现谷贱伤农的情况。 在丰收的时候官仓收粮储备下来,向各个地方乡民收购粮食。 等到了灾年再把这些储备的粮食都放出来,即便是遇到了灾情朝中也能从容应对。 岁稔年丰是大好事,这种好事能够鼓舞各地的乡民。 在这种好事面前,让这个皇帝忧心的还是银钱。 按照房玄龄预计,光是关中的各地的粮秣情况,能够收的粮食足足就有五十万石。 五十万石是什么概念,就算是全长安城几十万人口不劳作,不生产,就是光是这些粮食一两年也吃不完。 武德初年一斗米的价是七十钱,这是因为战乱,粮价才会这么贵。 到了贞观初年,一斗米的价格控制在了十钱。 到了贞观二年旱灾,一斗米的价格再次抬高。 到了现在斗米四钱。 为了防止各地出现大肆放粮,朝中要稳定粮价就需要更多的银钱来买入粮食,所要花费的银钱何止万贯。 好在前些日子查抄寺庙收没的银钱也有数万贯,让户部又拨了十万贯去收粮,后续还要补充。 几道奏章就让朕花出去十万贯。 这两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底,眼看花光了,朕的钱袋子也空了。 皇帝缺钱了,李世民更头疼办官学的事情,哪儿不需要银钱? 李世民又想到了还欠着张阳三千万万贯,把整个骊山乃至周边三千亩地都押给了他。 当初的奇耻大辱再次上了心头,李世民拍桉而起。 一旁的太监和宫女吓得当场跪下。 皇帝近来越发地喜怒无常了。 都贞观七年了,缺钱的李世民着急地来回走着,做皇帝的负债累累,钱库空荡荡。 宫中又开始了缩衣紧食。 李世民走到立政殿正准备用饭,看到桌桉上放着的半只葱油鸭,丽质稚奴一群孩子啃着肉吃得正香。 立政殿的玩具也多了不少。 长孙皇后给李世民倒了酒水,“青雀让人送来了不少东西,有一些名贵的山参,昨日还让人送来几百贯银钱,这些吃食也都是青雀让人送来的。” 李世民撕下一只鸭腿,凶狠地咬下一口,“青雀让人送来几百贯?” “嗯。”长孙皇后点头,“青雀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跟着张阳经营的买卖越来越大了,知道宫里用度紧张,隔三差五就会送银钱和吃食玩具过来,他府中有富裕也不忘了这些弟弟妹妹。” 儿子懂事李世民心里当然高兴。 想到朕的苦日子还在后头,李世民越发不痛快,青雀和张阳经营的骊山每年每月能够挣的银钱又有多少? 立政殿缩衣缩食,有青雀来接济,至少可以过得舒坦一些。 张阳和青雀都富裕成什么样。 李世民当然也想将骊山变成朝堂的钱袋子,也深知张阳不是一个好湖弄的人,光从他交出高昌的种种行为来看。 想要从他手中得到好处,那是要剐朕的肉。 孩子们吃完了饭食便一哄而散,李世民喝着茶水。 长孙皇后又道:“今日青雀和张阳又拿出了三千贯钱,承包了突厥的一千顷地,说是要用来经营牧场。” “三千贯?他们随手就能拿出这么多银钱?” 长孙皇后点头,“之前也听青雀说过,承包了十年,如果经营得好或许两三年就能收回本钱,往后的经营都是利润。” 看李世民沉默不语,长孙皇后又道:“妾身以为这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这两年寒冬屡屡早来晚退,让突厥这两年的牛羊少了四成,除非张阳知道往后十年的气候与节气如何,不然再遇灾年这三千贯怕是会打水漂。” 李世民冷哼道:“以他们的家底,就算是白送突厥对骊山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 “妾身还是担心青雀的经营越来越大,他又年少缺少阅历,再这么下去就怕出事。”长孙皇后又给李世民倒上茶水,低声道:“陛下若是得空,不妨再去见见张阳,多叮嘱他几句以免将来会出事端。” “你提醒的是,朕确实要见见他。” 夫妻知心,皇帝的难处皇后心里很清楚。 李世民自然不可能向自己的女婿低头。 皇后给了一个台阶下,李世民就走下去了。 张阳的日子很简单,不是去骊山就在家里,要不就是在曲江池散心。 此人不好游猎,不好酒肉声色,更没有三五成群呼来喝去的朋友。 这人的生活简单到让人发指。 想要找到张阳也很容易,知道张阳又去了曲江池,李世民便出了宫。 从八月到九月,夏收的忙碌时节,让长安城也没有往日的热闹,越来越多的人口离开长安城,凡是家里有田地的人没有来长安城找活赚钱,而是赶着把富余的粮食卖给官仓,换取的银钱还能准备下半年的生计。 此刻的曲江池也很平静,李玥和小武坐在堤岸边。 光着小脚丫浸在清冷的池水中,感受着这种凉快暑意也消退了不少。 张阳正给小武批改着数学作业,最近总有僧人成群与官府闹事,长安城时常可以看见官府的人押着一群僧人。 不要试图挑战皇帝的决心,后果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抓了几个寺庙的领头主持,就引来这么多僧人的反抗。 他们越是反抗,朝堂越会觉得寺庙荼毒之深。 控制人心的手段总是可怕的。 皇帝留下了这些僧人的性命,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将这些人发往边关做苦役三年,回来后便是还俗。 批改完小武的作业,还是有不少做错的地方。 现在小武年纪还小,李玥已经尝试教她四则运算了。 理解能力上倒是可以,与媳妇恐怖的天赋相比,小武的学习能力就没有她这么优秀了。 两位婶婶匆匆回来,“公主殿下,骊山令,陛下来了。” 思绪被打断,张阳放下手中的册子,抬眼见到李世民正朝着这里走来。 李玥和小武也站起身行礼。 走到近前,李世民点头道:“不用多礼,朕来见张阳。” 小武和李玥还是拘谨地站着,再怎么样都是陛下,礼数不能少了。 避开阳光,李世民走入水榭中,“这里有湖水还有绿荫也难怪你们经常来这里走动。” “湖水和绿荫可以带去不少暑意。”张阳扫了一圈整个曲江池,“只有三两处地方可以用作避暑。” 闻言坐下,每每和这个女婿谈话,李世民不喜欢他的这种态度。 言语谈吐不卑不亢的样子总会想到魏征。 “朕看了太子的奏章,还是劝谏朕不要松懈官学的开办。” 君臣俩人相对而坐,张阳揣着手惆怅道:“与陛下谈话时不时就会涉及政事,现在是朝堂之外,陛下是玥儿的父亲,便也是我的岳父,翁婿之间多一点家常,少一点国政大事,才对。” “你与朕是翁婿,更是君臣,怎么能不谈国事。” 小武提着水壶小心翼翼放下,水壶中是烧好的开水。 张阳接过水壶,又往两个茶碗中放入菊花与薄荷,“说得也对,我是陛下的女婿,我心系大唐与岳父的事业,我一定尽心尽力辅左,关于开办官学的事情确实是我向太子说起的。” 李世民点头。 “陛下想过没有科举的根本是什么?” 李世民颔首道:“人才!为国所用的人才。” 张阳摇头,“科举往下便是官学,朝中开办官学遇到了重重阻碍,我觉得是陛下的方向错了。” “你看待朕是岳父,就当半个父亲,有话你直说不用忌讳太多。” “老师与我说过不要和皇帝走得太近,即便是岳父也要保持距离。”张阳踌躇道:“我觉得老师这话也没错,人与人之间还是应该保持一些距离,距离产生美。” “张公瑾是一个谨慎的人,朕也佩服他,你是你,张公瑾是张公瑾。” “对,我是我,老师是老师,我不会活成老师那样。”张阳茶水倒上放凉之后再喝。 “既然说过官学,你说朕的方向错了,错在哪儿了?” 张阳摆了摆衣袖,端正坐好,“科举是形式,官学的开办最根本的不是进度,而是教书育人,是教育。” 李世民愣神半晌,“教书育人?” 张阳点头:“说一千道一万,开办官学也是教书事业,科举是头等大事,但比科举更重要的事情还有教书育人,这便是世家的培育士子的根本,陛下应该去抓住这个根本而不是为了科举而开办官学。” 李世民思量着,“如何实施?” “教书要夫子,夫子要朝中安排,朝中给予银钱,偏远地方更是可以安排支教,把教书育人做成一个系统,在这个系统中所有的夫子都是其中一员,而不是像陛下这样毛毛躁躁建设一个崇文馆,然后大张旗鼓办科举,脚步是挺快的,但不稳当,不扎实。” “我不反对现在就办科举,我希望陛下在这条路上可以走得稳当一些,皇帝也有行差踏错的时候,只要回到正途自然也无妨,就当是买个教训。” 张阳笑着,“要是陛下还有开疆拓土之心,拥有征服全世界的理想,我还是很高兴的,要是陛下没有这个理想,我可以向陛下介绍征服这个世界有多么美好。” 弱冠少年张口就是征服世界,言行狂妄得没边了,还口口声声要建设教书的系统,说得轻巧。 第三百六十章 祸福与共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口无遮拦。” “先前是陛下说不用忌讳太多,我便直说。” “与你谈话,朕迟早有一天会气死。” “要是陛下英年早逝了,我会帮助陛下抚养宫里的皇子公主们,那都是自家媳妇的弟弟妹妹,尽管他们胡闹了一些,总要把他们养大成人。” 李世民扶着额头,“朕的后事朕自然会交代。” 张阳摇着扇子,笑道:“早点交代也无妨。” 一旁站着宫里出来的侍卫,李君羡听着张阳一句句胆大包天的话语,现在就很想提着刀砍了他,此子竟敢说陛下的后事。 差点忘了这一次来见张阳是为了什么,李世民沉声道:“朕听皇后将你们花了三千贯买下了突厥一千顷地?” “陛下说错了,不是买下,是承包。”张阳点头,“对承包,承包十年。” “这些银钱对你来说只是皮毛。” “三千贯钱也是伤筋动骨,我知道未来十数年中原和突厥都会风调雨顺,而突厥人并不知道,所以对我来说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喝下一口温热的茶水,张阳笑道:“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兴趣参与,投入几万贯银钱与我一起做大做强。” 提到了钱,李世民咬牙切齿,“朕没有这么多银钱。” 张阳盘算着,“没钱也不是没办法,陛下的本钱可以找我借。” “借?” “今年粮食丰收,为了防止出现谷贱伤农的现象,朝中出了十万贯来收粮食,陛下的魄力在下佩服。”张阳先是拱手一礼,再是讲道:“我与媳妇算了算,以大唐前两年的赋税与宫中用度来看,拿出十万贯之后,朝中的银钱所剩无几。” 张阳又喝下一口茶水点头道:“嗯,陛下没钱了,所以早在半个月前我就让魏王殿下不时送钱接济宫里。” 先是愤怒,原来这一切他早有算计。 再是羞愤,在这小子面前朕好似一个可怜人。 之后便是失落,李世民冷哼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张阳叹道:“陛下小看了数术。” 李玥拿出一份卷宗,在自己的父皇面前,上面罗列着一个个数字,并且还有一些复杂的公式。 “父皇,女儿与夫君在按照从左藏库带来的卷宗,盘算了关中境内的田亩数量,仅仅只是收关中百万亩良田的五成粮食,父皇要付出的银钱所需至少二十万贯。”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这份卷宗根本看不懂,这些复杂的公式一个个罗列的数目简直就是天书。 “玥儿,左藏库的卷宗都是前隋的,你算得没错价格也很接近,不是二十万贯,是十六万贯。” 李玥的数据来源是前隋的卷宗,如今的大唐初定国力还没有达到鼎盛时期,这笔钱只多不少。 “我可以解陛下的燃眉之急,借给陛下六万贯,可要用整个曲江池来抵押,直到陛下还清为止。” “六万贯?” 李玥点头,“到了九月份骊山就能拿出这笔银钱。” 李世民颔首道:“你要整个曲江池?” “最好再给我三五士卒看管这里,有些权贵素质太差,每次来都会留下了不少垃圾,坏了曲江池的风景,以后这曲江池就是我们家的私人领地。” “当然了。”张阳再是笑了笑,“陛下想要进曲江池就不会有人拦着,您是自家人,包括皇子和公主也是。” “朕把曲江池都给你,真要去何处开办游宴?”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整个小子从来不会无的放失,他想要以曲江池作为交换的条件,无非就是他看重曲江池,想把整个地方变成他的。 李世民扫视着这里,“朕确实缺少银钱,即使不用你借,朕也可以凑出六万贯。” “然后呢,宫里的用度全靠魏王殿下来接济吗?” 李世民又是咬牙切齿。 张阳低声讲道:“陛下,谷贱伤农的事情一旦出现端倪便停不下来了,会有人大量地往外以低廉的价格卖出粮食,出现增产不增收甚至减收的情况,届时覆水难收。” 李世民闭上眼,眼前这个女婿就像是个魔鬼,他在循循善诱,想要拿走整个曲江池。 大唐自大乱立国,当年中原大乱几乎打光了中原的人口。 现在的中原正是恢复元气的时候。 绝不能出现谷贱伤农的事情。 这小子满肚子的盘算,拿走了骊山还要拿走朕的曲江池。 张阳躬身道:“陛下,此事臣会保密,并且将这里看管起来,就算是有人来问,也会说明是陛下的意思。” 李世民冷声道:“朕知道你的骊山有很多铜钱,你一直都不肯出手卖给朝堂,就是为了等待时机,你能知道未来十数年风调雨顺,也能知道今年的年景,你早有打算。” 李玥解释道:“诸子百家中也有一家叫作气象学家,夫君略懂一些皮毛也能推测端倪。” 怎么可能知道未来十数年的气候,不过从一些痕迹中推敲出来。 贞观一朝治理多于征战,积攒下了不少家底,这才有了后来的几次西征,都征战到了波斯地界,最后与大食人相撞。 再者前隋大运河开通之中,以洛阳为首的经济重地开始攀升它的经济地位,那时起也就是大唐国力达到了顶峰。 现在来看,以李世民的本钱想要达到那个地步,还需要时间。 你要是和皇帝谈生意卑躬屈膝,皇帝只会看轻你。 和皇帝谈生意不能退让,一退让他就会得寸进尺。 李世民看得起魏征,看不上眼许敬宗。 这是隋唐英雄好汉的英雄气,现在的朝堂之风之所以如此正,也是因为在朝堂高位的人,也都是当年战场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大家都看不上眼那种趋炎附势之辈,更瞧不上谄媚的人。 人们赞叹英雄好汉当如是,这句话便印证了大唐的民风彪悍所在。 皇帝有皇帝的难处,做女婿的除了为社稷着想,还要照顾家里家外。 “陛下,考虑得如何?” 李世民缓缓点头,“朕不是拿不出这六万贯,来日一定将这笔银钱还给你,将来的三千万万贯,一并交还。” 张阳笑了笑,开始写字据。 朕竟然从这个小子的笑容中看到了嘲弄,李世民双手握拳,闭上眼开口道:“你说过要让大唐富强。” “我是您的女婿,您有困难我一定帮忙,再怎么说你也是玥儿的父亲。”张阳执笔开始书写,“我的岳父啊,希望您的雄心壮志不要被那个皇位上的富贵磨灭,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即便做不到生死不过头落地。” “好!好一句大丈夫一言九鼎,这才是朕的女婿。” “还请陛下确认一下字据。” 李世民只是看了一眼便收下了字据,站起身的时候,目光落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玥儿,有这般夫婿照顾你,朕也放心了。” 李玥躬身行礼,“不管将来如何,谁也不知道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只要与夫君祸福与共。” 皇帝点头带着字据离开了。 张阳松了一口气。 李玥走上前,拉着自己夫君的胳膊笑容上都是幸福与温柔,“夫君本来就是要帮父皇,还要和父皇这般谈条件。” “媳妇,要让你父皇知道得到帮助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着李世民离开背影,李玥笑道:“在夫君心里,天下需要一个能够励精图治的皇帝。” 揽着媳妇的肩膀,张阳讲道:“不能让你父皇觉得骊山是他的钱袋子。” “夫君和父皇都是有理想的人。” 家庭和睦是最好,自家与皇帝之间说不上十分和睦,至少也是一家人。 李玥对杨婶嘱咐道:“还请婶婶去一趟村子,让牛闯派人走一趟陇右,确保高昌送来的财宝和棉花可以平安送来村子。” “喏。” 以后自己的家底,拿出六万贯银钱很吃力。 关中粮食丰收了,高昌的棉花也丰收了,随着而来的还有一堆财宝。 按照阿达兰送信来的说法,去年开始连年征战,劫下了不少财宝,这些财宝也都囤放在高昌府库内。 李世民就要派出使者前往高昌,这些财宝既然不能交给朝中,也就只能让人送来村子了。 半月后…… 高昌将今年新收的棉花又送到了村子里,一架架马车上装满了棉花,来来回回还有好几趟要送。 今年的棉花比去年要多,种棉花的土地也是高昌去年拿下的,今年年初的时候,那些土地也才种上棉花。 棉花本就很轻,马车拉着也不重,以至于每辆马车上的棉花堆积足足有两丈高。 李孝恭安排人手护送之后,棉花的运输也安全。 骊山收到今年新棉花之后,李世民也鬼使神差的拿出了六万贯银钱。 足足六万贯,一箱箱的银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都惊了。 朝中明明查验过很多遍,陛下哪里来这么多银钱。 李世民低声道:“这六万贯足够吗?” 房玄龄看了看手中的卷宗,“朝中各部又东平西凑拿出了四万贯,共计十万贯,足够了。” 】 “四万贯?” 房玄龄点头,“其中礼部拿出了一箱子的银饼,价值两万贯,这都是礼部尚书张阳吩咐,说是朝堂有难,他责无旁贷。” 李世民又笑了,朝堂有苦难身为臣子,张阳出钱出力自然责无旁贷。 身为女婿他与朕讨价还价,倒也不客气。 朕的好女婿。 外交院有钱,而且很有钱。 这都是六部所知的。 就连李百药的除了朝中俸禄,还能每月领到外交院给的一贯钱。 外交院官吏也是如此,但凡外交院人手,就算只是处理一些闲杂事的小吏一人一月也有一百钱。 这让其他六部也特别羡慕。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陛下的这位女婿很富裕,很多人都摸不清张阳的家底有多丰厚。 解决了收粮的事情,李世民走路的样子都霸气了不少。 回到立政殿,李世民看着李泰,“青雀,以后不用再往宫里送这些东西了。” 李泰愣了愣又尴尬解释道:“儿臣只是照顾弟弟妹妹,让父皇见笑了。” 李世民再是问道:“朕有话问你,你说实话。” “儿臣一定如实交代。” “你现在有多少家底了?” 李泰心中盘算了一番,“上月入账五千贯,因为骊山第二个棉布工场开张了,到现在儿臣有家底一万六千贯,年初的时候磕磕绊绊收效并不好,九月开始儿臣手中的银钱应该可以翻一倍。” 这话听得李世民咋舌,一万六千贯还是年初到现在磕磕绊绊积攒下来的。 “那张阳的家底有多少了?” “儿臣不清楚。” “当真不清楚?” 李泰低着头小声道:“按照儿臣与姐夫之间的分账,儿臣只是拿了其中三成而已,另外七成各家一分,姐夫独拿五成,一直都是如此。” “如此说来张阳的家底有十万贯了?” “父皇此言不妥?” “如何不妥?” 李泰再是解释,“姐夫手中的多数银钱都用在了骊山的建设,经营的收入大部分一到手又拿出来建设骊山,这一前一后,其实姐夫手中的银钱也不多,儿臣估算最多七万贯,没有父皇所言十万贯之巨。” 再是沉下心情,李世民想笑又笑不出来,青雀若说得不假,让张阳拿出六万贯几乎是他的全部家底了。 礼部的银钱就不说了,那是张阳用倭国人手中得来的银钱,而且这些银钱自运到长安城就放在外交院,他自己从来没有动过。 骊山,张阳烤着肉串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下意识地收紧衣衫,“这天也不凉,怕是说我坏话?” 李渊接过自己孙女递来的茶水,“玥儿,麦子已经丰收了,什么时候可以酿酒?” “皇爷爷何故如此着急?” “茶水寡澹不喝也罢。” “孙神医说了,皇爷爷不能多喝酒水,对身体不好。” 李渊还是摇头,又把目光放在张阳身上。 “您老吃个烤鸡翅。”张阳递上一串,又开始整理一篮子的鸡爪。 李渊放下手中的茶水,一口老牙齿啃着鸡翅膀,“你借给二郎六万贯银钱,用来给官仓收粮,这些银钱够吗?” “这些银钱只是用来应付关中,至于关中之外由地方查阅之后会交给朝堂再做定夺,之后的事情应付起来就不用太着急,周转调度也容易。” 第三百六十一章 麦酒 做麦酒最重要的就是麦汁,今年丰收眼下村子里最多的就是小麦,朝中收取赋税之后,各家存了两年够吃的粮食,余下的粮食都放在村子的仓库中储藏着。 要做麦酒需要从麦汁开始。 处理完一篮子的鸡爪,先将它们都放入锅中焖煮,再用新鲜的麦草榨出麦草汁递给李渊。 刚放下茶水,李渊看着一碗绿油油的麦草汁,「这是做什么?」 张阳收拾着麦草解释道:「喝了这个有助于降低血压,对您老的帮助很大,受益匪浅。」 李渊先是闻了闻,浅尝一口苦着脸,「一股草腥味。」 等于李玥有凉水将麦汁冲澹,放入一些饴糖搅匀。 李渊这才喝完了两大碗,老人家还是苦着脸。 「您老就当喝药了,这对降血压有好处,而且这个不好保存,一年就只有这么一次能这么喝,难得一喝的好东西。」 李渊擦了擦嘴,又灌下一口茶水冲澹嘴里的味道:「麦酒也如此难喝吗?」 「那倒不是,麦酒是爽口的。」 几个村子里的妇人扛着扁担带来了一筐筐的麦芽,十多筐麦芽放在地上,这些都是用来酿酒的。 张阳将这些麦芽洗干净放入一个个瓦罐中,再倒入水,先让麦芽与水发生反应。 【稳定运行多年的,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哥,咱们村子的汉子只能娶二十岁以上的女子?」 牛闯点头,「这都是骊山令吩咐的,少一岁都不行。」 「二十岁都还没嫁出去的人都是没人要娶的吧。」 李泰思量着,寻常女子二八年华都已经嫁出去了。 牛闯笑着点头,「也有几家原本谈好了婚事,知道我们村子直娶二十岁的女子,悔了原本的婚事要把女儿养到二十岁再嫁。」 李泰听着点头,「难怪周边几个县对我们骊山的闲言碎语这么多。」 「以前就和骊山令谈过这件事,就连骊山令都可以不要脸面,我们怕什么。」 这话听得李泰失声笑了起来。 牛闯又讲道:「孙思邈道长也说过,女子最好生孩子的年纪就是二十岁,早晚也就这么两三年而已。」 工坊的建设离不开牛闯的人手,而且牛闯手中带出来的人都精通工坊制造熟练工。 在建造事情上,李泰要时常与他商量才行。 将瓦罐中的麦汁都过滤出来,张阳对他们嘱咐道:「这些麦汁都放着等发酵,这些麦芽渣滓晾晒过后还能用来喂家禽,不要浪费了。」 侍卫听着点头去办事。 麦酒发酵还需要一些时日。 李玥吃着师母给的山楂,一家子到了傍晚时分才回到家。 最近朝中很忙,尤其是中书省,平时到了傍晚时分,在这里的官吏都离开得差不多了。 此刻中书省来来往往的官吏还是特别多。 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等人从早朝结束之后便一直坐在中书省处理各种政事。 一直到了夜深了,还有两三官吏干脆趴在了桌桉上打算小憩一个时辰,醒来再接着处理各部安排。 有个要发愤图强的皇帝,长安城各部官吏都围着皇帝打转。 一道道政令离开长安城朝着各个郡县而去。 早朝时分,张阳早早来到承天门前等着上朝。 张大象睡脸惺忪,「刚刚送来的消息,不出张尚书所料大素一行人行到半途就出现了症状。」 「停下了吗?」 「已经不再前进了。」张大象提了提精神,「正如张尚书所言,深入吐蕃之后便有这等情况。」 「什么情况。」 身后又传来李孝恭的话语声。…. 这也没有办法,承天门前谈话被人听到也是难免了。 张大象向李孝恭说了吐蕃的事情。 听完一番话,李孝恭皱眉道:「这么说来大唐想要征服吐蕃岂不是不可能了?」 张阳抬首看着承天门没有答话,直到承天门打开众人这才走入。 要服就服,这人长年累月几乎都是踩着点来的,风雨无阻的许敬宗。 眼看到了秋季就要到来,长安城又到了最干燥的季节。 早朝进行得很顺利,张阳也顺利地站着补了一觉,没有人弹劾的日子总是舒服的。 下了早朝,张阳就向着左藏库而去,本想着给媳妇带两卷书回去看,此刻的左藏库前站着几个侍卫。 还有跟着李世民的老太监也在场 平日里这里都没人路过也没有过来。 「张尚书,陛下就在库房内。」 「那就等陛下看完书,我再进去吧。」张阳揣手打算站在门外等着。 今天的阳光还算是舒服,有些暖意也不会太热。 门前没有人路过,这里收拾过的地面和门沿依然显得老旧。 传来两声咳嗽,李世民便从库房中走出。 走到门口,李世民低声 讲着,「你就是从这里的书卷中发现的蛛丝马迹,从而推断出关中的赋税?」 「只是田赋而已。」张阳强调道。 其实朝中的主要赋税来源就是田赋,要说商业化都只有雏形的大唐,其他税收来源就显得少了。 「看陛下心情不错,看来关中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想到欠着这小子银钱,李世民原本的笑脸消失,他沉声道:「朕本来的心情是不错的。」 「希望陛下可以一直保持好心情。」 「这里的藏书卷宗多是田亩人口徭役相关,朕会让人看管好这里,以后闲杂人等不能再进入了。」 「陛下说的是。」 当李世民发现这个地方的卷宗重要性,他肯定要好好看管起来。 李玥用这里的卷宗就可以推算出田亩和赋税的数量。 要是其他人进入库房,指不定还能从这里的卷宗中看到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李世民拿出一块令牌,「有了这块令牌你可以随意出入这里。」 张阳笑着拿过令牌,「对了,臣还有一事拿不定主意,还请陛下定夺。」 「讲。」 「我想把曲江池也翻新一遍。」 李世民瞪了眼,冷哼一声便离开。 也没有留下答复,刚刚皇帝的眼神是准还是不准呢? 三两侍卫看管左藏库,这里和关中其他的要地一样,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换人看守。 张阳收好令牌走入库中,卷宗都放在书架上。 拿了几卷关于营造相关的书卷,再给媳妇拿几卷左传注解这才离开。 当中书省和六部都开始忙碌的时候,也没人注意到自己,日子轻松了不少。 「骊山令请留步。」…. 听到话语声,张阳停下脚步回头,眼前是个老人家,仔细看了看,有点眼熟。 再是仔细一想,张阳这才想起了来人是谁,「见过孔老夫子。」 上一次见孔颖达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从国子监离开之后便去东宫任职。 孔颖达抚须道:「科举在即,知道骊山令在数术上颇有造诣,在算经的题上老朽去询问过李淳风道长。」 「李淳风道长的数术造诣确实很高。」 「几番询问,李淳风又向老朽举荐了骊山令,不知道骊山令能否为算经一科出个题。」 「科举考试这种事情,让我出题不合适吧。」 孔颖达笑道:「当然合适了,李淳风是如今的数术大家,而且在数术上又受骊山令点拨。」 见孔颖达的书童递来笔和纸。 张阳思考着这个题目要出得简单一些还是难一些呢? 再一想自己对大唐读书人的数学水平心里根本就没有把握。 稍稍简单的一些可以出一些奇变,偶不变的这些题目。 再者说也可以出一些归一公式,诱导公式的题目。 看张阳还很犹豫,孔颖达讲道:「骊山令不用有太大的负担,老朽也不会只问询一家,也会去问问其他人。」 再是思量,张阳写下了一道数列题,「这道题应该是可以的。」 接过题,孔颖达先是看了一眼然后笑着点头。 这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楚题目,张阳拱手道:「这是一道数列题目,求证公比等比。」 「待老朽回去再细看。」 送走孔颖达,眼前的情况让人很满意,大家都有各自要做的事情。 提了提背上的包裹,一卷卷书沉甸甸的。 再走出朱雀门的时候,又见到了正在指派兵卒去各个卫府送文书的牛进达。 张阳笑道:「牛将军的胡子终于又长出来了,实在是可喜可贺。」 看牛进达半长不短的胡子,又惹得几个士卒轻声笑着。 眼看这个牛将军的眼里又要冒出火来,张阳快步离开。 家中,小熊越来越壮实了,要不是小武欺负的时候它不敢还手,眼下还在换牙年纪的孩子,真不是这头熊的对手。 此小武正坐在它的背上,看着说文解字。 小熊驮着小武吃力地走着。 李玥还看着导数题目发呆。 张阳把书卷放在一旁,「能看明白吗?」 李玥手中执笔,「好像能够明白一部分了,又好像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木板上写着题目,李玥迟迟没有作答,不过她打了三天的草稿,复杂的一次型主导函数,以她现在的境界来说难度很高。 也能锻炼她的思维能力。 木板的题目放了三天,李玥光是打草稿就是打了三天。 张阳笑道:「攻关了这道题目,你的数术就会是另外一个新境界。」 李玥盘腿坐着,双手捧着茶杯,「我们棉布产量已经提高了两倍,依旧是供不应求。」 「之前你父皇还说要向我们买棉布,去年到现在这件事也没有音信了。」 李玥喝下一口茶水叹道:「朝中用度紧张,长安城这么多卫府这么多的兵马,不是没有音信了,怕是父皇也是捉襟见肘。」 张阳非常赞同地点头,富裕的大唐,生活困难的皇帝。 做皇帝的不会一直穷,给他一两年时间收赋税,他还是可以很快地富裕起来。 只不过前隋留给他的家底并不丰厚,做皇帝的起家难免困难。 李玥悠然开口道:「豪强权贵门阀各个藏富,父皇光是收粮的银钱都要找自己的女婿去借。」 「这种话很危险,被人听到不太好了。」 张阳朝着自家门口看了看,有了李承乾的前车之鉴,夫妻俩人在家的时候两位婶婶总会留一个在门口。. 张围 第三百六十二章 黄道浑天 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只要骊山的新家建好之后就可以搬到骊山去住。 接下来的日子,张阳勾勒着图纸,意外地发现给李世民灌输了要强国富民征服世界的野心之后。 这个要强的皇帝会把心思都用在发展国力上。 日子平澹地过了几日,秋风吹到关中的时候,麦酒已经发酵了两遍了,麦酒内的麦芽糖也发酵得差不多了。 为了增加发酵酒水的醇厚,还特地加了酒曲来帮助发酵。 在李玥,李渊,李泰的注视下,张阳用几块棉布来过滤,一碗碗金黄色的麦酒便出来了。 端起其中一碗,张阳递给了李泰。 这让李泰有些诧异,正兴奋要一口喝下,酒水就快到了嘴边,他又放下了酒碗,「姐夫,你自己怎么不喝。」 张阳咧嘴笑着,「我怎么知道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怎么样,万一喝坏了肚子怎么办?」 李泰还是犹豫了半晌,最后一咬牙将麦酒一饮而尽,舒坦地长出一口气。 李渊好奇问道:「味道如何?」 李泰啧吧啧吧嘴,「好爽口的酒水,就是有些甜了。」 张阳也舀了一小勺,尝了尝确实有些太甜了。 酒水没有气泡就是黄澄澄的。 思索了半晌,张阳又去孙思邈的医馆中拿了一些松花,把松花捣碎之后放入酒水中搅和。 【稳定运行多年的,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儿前往长安城。 宫里,李世民正批阅奏章,这个皇帝这两天忙坏了,一边批阅奏章额头还有不少的汗水。 太监把加了冰块的麦酒端来,「陛下,这是骊山送来的酒水,说是今天一定要喝了,放久了就会坏了。」 李世民的目光还在奏章上,他一手接过酒碗便喝下一口。 酒水刚刚入口,这个皇帝愣了愣,再看黄澄澄的酒水诧异道:「这个酒水怎么是这个样子?」 「说是用麦子酿造出来的酒水。」太监回禀道。 李世民一口气把一碗喝完,把冰块都送入口中嚼着,「再来一碗。」 「喏!」 冰爽的酒水入嘴,让李世民的思绪也清明了不少,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麦酒。 不一会儿三罐麦酒已经喝完了。 李世民看了眼空荡荡的瓦罐内,意犹未尽。 「就只有这么点?」 「都是骊山送来的,说是一年只有这么一次能够喝,是用新鲜的麦芽来酿造的,特意嘱咐了放久了就会坏了。」 酒水不醉人,喝着爽口让人喝下一碗还想再来一碗。 李世民喝问道:「是张阳酿造的?」 太监回禀道:「送来酒水的人说是骊山酿造的。」 李世民笑了笑,擦了擦嘴,从批阅奏章的繁忙中抽身出来,还是这个酒水让朕清醒许多。 这两日为了政事整日忙碌,竟是疏忽了许多事宜。 「朕在宫里忙碌,他张阳还逍遥快活,还有闲情酿酒?」 人比人气死人,张阳的潇洒快活的日子,光是想李世民心里就来气。 真想把这个小子给抓起来他给朕继续酿酒。 李世民开口道:「要麦芽是吗?」 太监讲道:「是需要麦芽。」 李世民点头,「让人去收新鲜的麦芽,交给骊山让他们接着酿造这种酒水。」 「喏。」 第二天,张阳下了朝刚刚回到家中,就听杨婶说起,魏王殿下和太上皇一早就开始闹肚子,还是孙神医亲自给了两碗汤药这才好。 再看看小武和李玥,包括自己也喝了麦酒都没有事。 张阳思量着这才想起来,第一次喝这么多的冰镇酒水,不说肠胃痉挛就不错了,冰淇淋吃多了还闹肚子。 哪有他们两个人一直不停地喝。…. 杨婶又讲道:「还有一事,宫里已经派人去收集麦芽了,陛下有意让骊山接着酿酒。」 张阳点头道:「那就让魏王殿下去酿酒吧,反正酿酒的过程他都知道。」 「这就去安排。」 李玥梳理着小武的发髻,「我不喜欢麦酒,还是我们自家的稻米酒好喝。」 张阳点头,「等秋后村子里的稻米都收了,我们家再酿一些稻米酒。」 李玥点头,给小武梳理好发髻便继续专研导数。 对李玥来说导数的求证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导数的概念对她来说也很生涩。 求导的过程对她来说是一次质的提升。 等李玥掌握了导数之后,张阳又觉得自己没有其他的数学知识可以教她了。 求导函数值的过程几乎就是自己能够教她达到的数学极限境界。 再往上的数学概念和知识,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了。 李玥的桌桉上放着一张巨大的纸,这张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 这些还都只是她草稿。 她把自己学过的函数知识融会贯通,再一遍又一遍地拿出去套其中的公式一点点推倒。 木板上的题目画着一条切线,通过函数来阐述对线率上的极尽,这便是李玥的终极目标。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做题算答桉,这是对数学的另外一种认识。 张阳无奈摇头有点懊悔当初没有好好读书,能够教她高考题目就是自己的极限。 不过看媳妇一脸认真又纠结,一遍遍折磨她的思维。 这样的情况,又让张阳觉得莫名和很爽。 太痛快了。 好一会儿,李玥把自己的思绪从复杂的公式中抽离出来,她揉着自己的眼睛,「夫君,我累了。」 张阳收起她的草稿,「休息休息吧,今天就到这里。」 「嗯。」李玥还是闭着眼点头。 在躺椅上坐下来,看李玥也脱了草鞋躺了上来,看她蜷缩地靠在肩膀上,眉宇间没有了之前的纠结。 当她睡觉时眉宇舒缓的时候,就说明她睡得很安心。 夫妻俩相处这么多年了,彼此非常的了解。 知道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她会做出什么选择,知道她最喜欢的睡姿,也知道她在什么天气喜欢吃什么样的食物。 「夫君,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建新家。」李玥枕着隔壁闭着眼呢喃着。 「快了吧。」张阳低声讲道。 「嗯。」 当秋季结束的时候,长安城的日子也快到了年关。 贞观七年最后两个月,一个又一个传令兵在长安城前住马,将边关的军报送入承天门。 年初时,李世民释放了就要秋后死刑的人。 如今日子已经到了,这些人全部都回来了,房玄龄还亲自过来确认了一番,年初的这些人一个都没有少。 都是大唐的好汉,这些男子即便是来长安城赴死也是义不容辞。…. 张阳看着让人为之动容的一幕,长安城围观的居民也越来越多,这二十九人在回到大理寺地牢之前,还朝着太极殿行礼。 称颂李世民明君的声音越来越多。 细雪从天空落下,张阳牵着李玥的手问道:「冷吗?」 李玥收了收自己的衣袄低声道:「不冷。」 再看小武她伸手想要去接住雪花。 一家子走入朱雀门,在去见长孙皇后之前,一家人去了一趟钦天监。 袁天罡已经走火入魔了,李淳风解释道:「袁道长将所有心力都用在了当初的谜题上。」 张阳看了看袁天罡神神叨叨的状态,「要不要劝劝他。」 李淳风摇头,「或许这是他这辈子要做成的最后一件事,就算是油尽灯枯也就这么成全他吧,要是阻挠他,他会死不瞑目了。」 带着张阳一家走着,李淳风讲道:「也不要去帮助他。」 此刻的袁天罡心气正是最高峰,一个巨大的谜题放在眼前,这是他的毕生成就,自然不会让任何人来阻挠。 跟着李淳风来到钦天监的另外一个地方,这里放置着一个庞然大物。 数根巨大的铁轨围绕着一颗球。 而且还是用铜铸造的。 李淳风站在风雪中,张开双手讲道:「这是贫道这两年的成就,此物名叫浑天黄道仪!」 浑天黄道仪终究还是被李淳风做出来了。 张阳拱手道:「祝贺李道长。」 李淳风大声笑着,「此仪分三重,三辰,三环四游……」 听着李春芳解释,张阳看着这个足以记载史册的巨大仪器,笑道:「李道长成就在下佩服。」 李淳风拱手道:「你的数术之道也让贫道佩服。」 离开钦天监的时候,小武还在为浑天黄道仪震撼。 李玥小声讲着,「听说在灵台也有一个浑天仪,那是一个铁仪李淳风道长能够做出这个黄道仪,也是受过启发的吧。」 「或许是吧,谁知道呢。」 风雪眼看越来越大,一家子走入立政殿。 刚走入殿中一群孩子便拿着自己的作业围了上来。 看见李玥被一群年幼的皇子公主围着,长孙皇后笑着。 倒是李世民的神色并不好看,看似是在想着李玥太受孩子们欢迎,实则是在忧心边关情况。 张阳接过宫女递来的凳子坐下,和小武坐在炉子边取暖。 李世民沉声道:「苏烈和李道彦留在了边关,阿史那杜尔也拿下了于阗之后便是焉耆,吐蕃接连在祁连山叩边,你有什么看法吗?」 大唐和吐蕃终究还是要开战。 松赞干布是个有野心的赞普,他带领的吐蕃正是整个高原上最鼎盛的时期,现在的他积攒了实力,试要来挑战大唐,证明他这个赞普的实力。 张阳从食盒中拿出还有些温热的茶叶蛋,先给小武一只,再给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只。 「皇后,茶叶蛋不好消化,兕子太小还不能吃。」 长孙皇后笑着点头,她拿出一道旨意,「这是给小武的,陛下也已经答应封小武骊山郡主,以后她便是本宫的干女儿。」 张阳躬身行礼,「多谢皇后,多谢陛下。」 小武剥好了茶叶蛋,正自顾自小口吃着,她还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一个怎么样的身份。 李世民轻轻拍了拍桌桉,「吐蕃的事情,你们礼部有什么打算吗?」 张阳先是接过旨意,揣着手讲话,「据臣所知,吐蕃的小股兵马时辰来冲撞祁连山,只是松赞干布的试探,他的大队兵马一定在后方,大素也应该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在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朕听闻了,张大素已经进了陇右道,不出三日就可以到长安城。」 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夏天刚到的时候张大素离开长安城去了吐蕃,这一走就是从夏季到了秋季,再到现在的冬季。 也不知道他在吐蕃大半年都有什么收获。 李世民再是问道:「朕也想试试吐蕃的斤两,这一仗你觉得该打吗?」. 张围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不怕被笑话 张阳又接过宫女递来的一碗茶汤,重新坐下来,殿外风声不断,雪越下越大。、 想着李世民的问题,张阳感受着炉子边的温暖,“朝中必定已有打算,礼部的职责只是帮朝中斡旋,如果开战已经是必然礼部会将精力都用在之后的战事上。” 李世民沉声道:“想要再喝麦酒,朕只能等到明年秋季了吗?” “那是自然,麦酒的保存条件很苛刻,变质的麦酒喝起来会发酸。”张阳神情平淡地解释着,“魏王殿下一时嘴馋,喝了一些变质的麦酒,不说味道难以下咽,喝了之后上吐下泻好几天。” 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朕知道了。” “臣也是爱莫能助,陛下不要因为一口吃食而牵肠挂肚,臣以为让陛下挂念的应当是千秋大业才对。” 李世民板着脸,“你说话的样子越来越像魏征了。” “郑公一生正直,臣以为是应当学习的榜样。” 本就是大雪天,也快到了年关,李世民本想说点轻松的事情,一旦谈到国事这小子就会说两句劝谏的话。 莫名有点怀念他以前不着调的样子了,那时候的张阳绝对不会这样劝谏朕,以前张阳行事毛毛躁躁没有规矩。 本想着好好培养他,培养了张阳两三年,李世民感觉自己培养出了第二个魏征,苦心培养三四载给自己找了个不痛快。 心中懊恼又无奈,当初就不该培养他。 炉子边很温暖,张阳给小武拿下围巾和手套,这样她就可以跟着一群公主皇子去上课了。 李玥面前坐着十来个年纪不同的孩子,她身后的一面墙上挂着木板,这样她就一手拿着自家的炭笔,给孩子们讲解题目。 这种教学方式媳妇有样学样的。 注意到夫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李玥收起笑容俏目瞪了回去。 李世民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息着,长孙皇后安静地给孩子们改着衣裳。 殿外是风声,殿内只有李玥的讲课声。 和皇帝相处成一家子也有好处的,张阳拿起一块糕点吃着,比如可以吃到南方送来的名贵糕点,这种软糯糕点平时可吃不到。 看小兕子爬到自己的脚边,张阳在宫女担忧的目光下,抱起这个小公主。 小兕子伸手呀咿呀呀要来抓自己的下巴的胡渣。 张阳把她抱在怀里,抓着她的小手用下巴的胡渣扎她。 她倒是一点都不怕,就是还不会叫人。 见这娃娃嘴角还有些口水,张阳拿出自己的布绢给她擦了擦。 看兕子也能和张阳这般亲近,皇后也是心中很是满意。 李玥已经成了这群孩子的主心骨,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又或者以后张阳也能成为孩子们的依仗。 和张阳一家走得近也没什么坏事。 就当是给孩子们多一个选择。 皇室的孩子与寻常家的孩子不同,这些孩子从出生开始就要面对的事情便是宗亲关系。 长孙皇后心里也知道李世民一直不情愿孩子们都与张阳一家走得太近,身为皇帝这些孩子也可以成为他掌握权力的工具。 作为母亲,长孙皇后只希望这些孩子可以健康平安地长大,要是这些孩子还能得到他们夫妻俩人帮扶,那也再好不过。 李玥的一堂课结束,张阳带着小武一家子这才走出立政殿。 大雪还在下着,路面上已经有了有些积雪。 看李玥和小武还穿着布鞋,张阳思量道,“去年的靴子小武应该穿不下了。” 李玥点头,“前天就让婶婶去收了一些上好的皮革,昨晚才开始做靴子,只是没想到这场雪来得这么快。” 加快脚步路过太极殿的时候,还有不少官吏匆匆朝着中书省而去。 小武牵着李玥的手把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中。 人们在追求知识的方式各有不同。 东汉时期张衡造出了浑天仪,也算是古代科技的巅峰之作。 浑天仪流传的千百年间经过一次又一次地完善。 到了现在,李淳风根据前朝种种典籍和记载加上他对天象数术的理解造出了黄道浑天仪。 能够在有限的条件和基础知识下造出如此事物。 心里多少有些佩服。 有了这个黄道浑天仪,李淳风便可以借此推演天象历法和年月,测量星辰位置。 他们看待世界有自己的方式。 在他们的脑海中有另外一幅世界的图景。 知识的进步是美好的,至少李淳风和袁天罡都能迈出这一步。 走出朱雀门的时候,李泰就站在门外。 “姐夫,皇姐我已经派人去突厥游说承包草原的事情了,这一千顷地的银钱也都送去了,来年开春我们就可以收到消息。” 张阳点着头递给李泰一颗茶叶蛋,“刚刚去见了你父皇和母后,还留下一颗多的。” 几人继续走着,十四岁的李泰已经长出了一些软胡子,茶叶蛋已经凉了他还吃得起劲。 顺路买了一些羊肉,回家摘一些菠菜就能做火锅吃。 一路上就可以见到有些屋檐上已经有了积雪,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在凛冬时节人们都会选择降低自己的体力消耗,尽可能少吃粮食来度过冬天。 在长安城又是另外一个光景,从长安城的周边郡县的乡民还是早早来到长安城找活干。 风雪中也可以看到不少人做着体力活,扛着东西在城门口忙碌。 正要走入回家的小巷又看到一个兵卒朝着承天门方向飞奔而去。 李泰眉头紧锁,“看来边关的形势越来越紧张了。” 张阳点头,“现在的吐蕃高原也是天寒地冻,吐蕃人正在东迁南移。” 这话意味着吐蕃的众多部族也正在往边关靠近。 那是来自吐蕃高原上的巨量人口。 也不知道战争一旦开始,大唐又要面对吐蕃的多少兵马。 李泰再看姐夫一脸淡然的模样,事情也不会坏到哪儿去。 回到家中,张阳切着羊肉再是清洗,李玥和小武摘着院子里的菠菜。 羊肉冻得硬邦邦的,放在火边稍稍让它融化一些,切起来便会容易很多,将还结着冰晶状的羊肉切成一片片,装满几个盘子。 端着盘子回到屋中,看小熊舒服地躺在炉子边,无精打采的样子,张阳用脚推了推它。 它才懒洋洋地挪了挪位置,与火炉稍稍保持距离。 这头熊是真的不怕火会烧了它的毛发吗? 看李泰是不是用手指挠着他鼻子下那些胡子,在显摆他有胡子了这种事情。 张阳低声道:“魏王殿下今年几岁来着?” 李泰倒上一碗温热的酒水,“过了今年就十五了。” 李玥把菠菜端上桌,“青雀过了今年不是才十四吗?” 张阳把羊肉往锅里倒:“孩子们总是梦想着快点长大,熟不知大人的世界更残酷。” 李泰喝下一口酒水,舒坦地长出一口气。 一个月五顿酒水,李玥都留到每个月的最后几天来喝。 家法森严,夫妻俩都恪守着规矩 “今年突厥的牛羊不多,长安城的羊肉又涨价。” “来年我们承包的草场一定可以养出更多的牛羊。”李泰信誓旦旦说着。 一顿火锅吃完,把火锅里剩下的碎羊肉搅和搅和倒上饭食喂给小熊吃。 到了冬天这头熊不是睡就是吃。 它一年比一年强壮,可以背着小武在院子里乱跑,媳妇也已经抱不动它了。 食物充足了之后,它长得很快。 看小熊吃得欢实,张阳纠结道:“现在突厥人都怎么处置羊毛和牛皮。” “他们把羊皮割下来用来御寒,牛皮嗮干之后可以用来做衣料,也可以直接用来煮着吃。” 李泰思量着,“突厥人之间会用这些皮毛来交易,这些皮毛到了中原就没这么大价值了。” “生产和制造技术落后决定了他们当下的价值。”张阳重新站起身,“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掌握着一笔多大的财富。” 喝了一壶酒水,李泰的胖脸红彤彤嘴里说着糊涂话,让他的侍卫送他回去。 张阳拿出一团羊毛,斟酌半晌拿起又放下。 天色入夜,李玥带着小武早早休息了。 羊毛的吸湿排汗功能,决定了它是纺织材料中的王者。 将羊毛放入水中浸湿,再用筷子搅拌,让羊毛充分接触水面,挑出其中的一些杂质。 处理着这些羊毛用了半个时辰,也是因为喝了酒水,总觉得晕乎乎的。 张阳走到屋外洗漱着,被冷风一吹又感觉到有些晕,酒水的后劲便上来了。 小熊被冷风吹得不停往墙角躲着。 支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刚刚躺下就见小熊还是老样子爬上了床榻,感觉到它往被窝中钻,便将它推出去。 这熊也执拗就是要往被窝里钻。 明明它自己还有这么厚实的皮毛,东北大熊不怕冷才对。 再一次将它推出去。 一人一熊较劲了许久,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这头熊正趴在自己脑门上。 张阳把它拎起,黑溜溜的眼珠子正盯着。 无视它眼神中的无辜随手就将其丢在床下,起床洗漱穿衣上朝。 趁着这头熊还小,能欺负就欺负,等它长大了还真不是这头熊的对手。 李玥帮着穿好官服低声道:“这个官服也太单薄了。” “你父皇也不给做几件冬衣,让我们在冬天也能暖和一些。” “不能着凉了,夫君将里面穿得厚实一些。” 媳妇一直以来都怕冷,可能是她童年的经历,也是她血气不好,遇寒便容易生病。 听着李玥的叮嘱,张阳又添了两件衣服。 淡薄的官服穿在外面,里面穿得厚实,一时间显得臃肿,把官服撑得鼓鼓的。 李玥左看右看,就像是夫君整个人壮实了不少,“这么穿出去不会被人笑话吧。” “笑话什么?你夫君是那种怕别人笑话的人吗?” 李玥捂嘴轻笑着点头。 走出家门,清冷的朱雀大街上还没有行人,凛冬的早晨风还是很冷。 一路走到承天门前,耳边是其他官吏对局势的议论。 大家都穿得单薄,只有张阳穿得特别臃肿,四周不断有目光看过来。 再是承天门开,张阳神情自若迈步走入太极殿。 早朝准时开始,李世民听着各部的禀报。 边关形势越来越紧张,各部向李世民禀报的安排,户部禀报已经准备好的钱饷粮草。 兵部禀报着现在兵员的情况,以及朝中可以调动的兵马有多少。 还有一个个的武将站出来请战。 等各部和中书省都禀报好了之后,李世民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张阳身上,“礼部就没有想说的吗?” 张阳上前一步,“礼部还在等待消息,若有情况一定会告知陛下。” 皇帝的神情有些不耐烦,缓缓站起身开口道:“退朝。” 先前各部都清闲的时候,只有礼部忙前忙后还开设了一个外交院。 现在朝中各部都开始忙起来了,礼部又沉寂了下来,也派人去外交院打听,外交院一些人手也是闭口不谈,就连那些小吏也知之甚少。 礼部核心几人的口风都很严。 张阳走在回家的路上,在这个信息传播条件落后的年代,消息传播是有滞后性的。 人们通常根据过往的经验来判断边关的形势如何。 如今天寒地冻,松赞干布也不见得会在这个时候开战。 两天后的长安城外,张阳和许敬宗还有张大象三人都站在风雪中。 远处的一队兵马正朝着城门而来。 风雪很大,三人身上都有了不少的积雪。 一直等着这队兵马到了近前,张大素翻身下马抖落身上的积雪。 “张尚书,兄长,许侍郎。”张大素躬身行礼。 几人也跟着回礼。 眼前的张大素整个人黑了几分,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年辛苦你了。” 张大素释然地笑着,“说什么辛苦,见识了关外风光,以后才能在朝堂之上与更多的人据理力争。” 张大象先是上前,“瘦了,也不知道你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 许敬宗道:“还是先回城说话,张尚书特意在外交院准备了火锅。” 张大素朗声笑着,“眼下就是想吃一口关中的饭食,在吐蕃没像样的东西能够充饥。”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不要脸的人 听张大素说着这一次吐蕃之行遇到的事情。 几人便来到了外交院,本来是要给张大素接风洗尘的,人还没到李孝恭和李泰倒是先吃了起来。 “来来来,快快入座。”李孝恭招手道。 围着一张桌子坐下,火锅中的汤水正在沸腾。 张大素先是吃了一口羊肉,在咬下一张饼,又吃了一口黍米,他感慨道:“去了关外才知道高原风光如何,在吐蕃时吃的一直都是半生不熟的东西,还有吐蕃人青稞,真是难以下咽。” 先看着张大素一顿狼吐虎咽吃着。 李泰低声道:“可惜你回来得晚,今年的麦酒你没喝。” 张大素喝了一口酒水,“还是长安城的酒水好喝,不瞒诸位我现在一闻到奶味就想吐。” 也不知道张大素在关外吃了多少苦,现在他整个人都是干瘦干瘦的,去的时候明明是一个壮实小伙子。 倒是路过来探寻的其他各部官吏刻意路过的时候都会往外交院望几眼。 别人都是在自己的官邸中商议公事,只有外交院直接吃起了饭食。 好好官邸酒肉飘香像什么话。 李孝恭受不了外面张望的目光,径直走到门口,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让围观的各部官吏只好作罢。 一锅的羊肉都被张大素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干净。 酒足饭饱之后便可以商议正事。 张大素从自己的包裹中拿出一份份的案卷,“这是吐蕃粮食的情况,这是西域送来的消息,这是高昌的消息,还有就是苏定方已经掠过祁连山到了西域,这是松赞干布的最近颁布的法令。” 把一堆卷宗都拿了出来,张大素擦了擦嘴还在回味刚刚的酒肉,“这一趟的收获全在这里了,为了打听一些消息下官还学了吐蕃话,现在找个吐蕃人都可以用吐蕃话交谈。” “又掌握了一样邦交技能,为大素兄弟贺。”张阳再是给他倒上酒水。 张大素一饮而尽。 李孝恭好奇道:“当真如张阳所言,进入吐蕃深处会生病?” 张大素摇头,“在进入吐蕃的深处之后确实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我带着一百兵马在河湟西海一地驻扎了两月之久,期间松赞干布时常派人来过问,说是到不了逻些就让我们回去。” 张大素说的河湟与西海就是青海一带,那一片地势西高东低,过了河湟便是高原。 李孝恭咬牙切齿,“敢如此怠慢我大唐使节,好生狂妄!老夫必要让他和颉利一样,在太极殿跳胡旋舞。” 许敬宗清了清嗓子,“河间郡王,那个是胡人跳的,吐蕃人没有这般才艺。” 李孝恭抚须沉吟道:“是吗?” 张大素的话语继续,“松赞干布竟然派人来这么说,我们自然不能停步不前,好在张尚书有言在先我们没有冒进,派三两人进入深处又折回来,驻扎两月我们也适应了,便前往了逻些。” 李泰皱眉道:“见到松赞干布了吗?” 张大素惋惜道:“没有见到,只是见到了禄东赞,我们去逻些之时松赞干布并不在那里,禄东赞也没有细说,将朝中和张尚书的信都交给了禄东赞。” 炉子里还有火苗,火锅中的汤水也还在沸腾。 听着汤水翻滚的声音,张大素看了看众人,“禄东赞没有给任何答复,下官也没有见到松赞干布,他们说我们能到逻些,敬重我们是勇士,能够走到逻些的中原人很罕见,在那里的吐蕃人甚至不知道中原的存在。” “见不到松赞干布,禄东赞又不管我们,下官带着人不能无事可做,我们就开始打听吐蕃的事宜,也听到了不少关于吐蕃的事情……” 听张大素讲着话,就如他所言能够走到高原的中原人不多,能够走到逻些的中原人更是少之又少。 这些卷宗都是张大素用半年时间在吐蕃搜集的情报和消息。 对外交院来说能够得到吐蕃的第一手资料非常重要,这里面包括了人口分布,地貌,以及那里的习俗。 这都是大素的心血,也都是宝贵的资料。 张阳讲道:“大素,你将这一次去吐蕃的身体反应以及高原的气候写下来,这对我们以后有大用。” 李孝恭拍案道:“对!以后老夫兵进吐蕃必有大用。” 李泰悠悠讲道:“莫要逞强,听说王叔现在一晚上起夜六趟,身强体壮的人也就罢了,您这样怕不是还没到高原,我们就要在长安城给您哭丧了。” 话语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李孝恭的头上,心头的热血一下子就凉透了。 本意是好的,以李孝恭现在的地位没有必要以身犯险,就是小胖子的嘴有点毒。 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揭长辈的短处。 张大素又拿出一卷书,“今年秋季的时候高昌人运送棉花路过了祁连山,也遇到了李道彦和苏定方,几个高昌将士带着两人和随行兵马已经前往天山,等在下回来的途中已经收到消息说他们和阿史那杜尔还有一部分高昌兵马已然兵合一处。” “松赞干布知道这个消息吗?” “来时禄东赞已知晓,他对大唐攻略西域的事宜很是不满,更是扬言要给安西四镇讨一个公道。” 在吐蕃人眼中,关中兵马前往西域是为了拿下安西四镇,这个消息就连朝中也不清楚。 现在朝中众人也知道大唐要拿回安西四镇,许敬宗阴沉着脸心里计较,吐蕃人自以为聪明,派人在长安城打探消息,以长安的消息,吐蕃人能够明白大唐的意图。 当朝中各部都说这支兵马是为了攻略西域的时候,吐蕃人自然而然也就信了。 这也是礼部这些日子一直对这些事情保持缄默的原因。 松赞干布确实个聪明人,他没有小看大唐,为人并不自大。 可聪明人容易被聪明误。 当所有人都觉得礼部的心思还在西域的时候,吐蕃自然也就信了。 许敬宗也很明白当初安排这件事之时只有李道彦,苏定方还有张尚书包括自己四人在场。 张大素又打了一个饱嗝,他抚顺自己的呼吸,“当真是肚子里全部奶味,吐蕃的这些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许敬宗放低自己的声音,“张尚书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什么时候动手。” 张阳轻笑一声,淡然道:“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着急的,毕竟是偷家。” “来时听禄东赞说起,此次年关他要来朝贺。” 李孝恭一拍桌案,“好一个狂妄之辈!两国就要开战,他竟然还敢来使大唐!他要是敢来,老夫一定砍下他的头颅,挂在长安城的旗杆上!” “王叔,少安毋躁。”李泰瞧了眼揣着手一脸淡定的张阳,“姐夫作何感想?” “他要来便来,我们要是拦着他反倒是我们小气了,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传话给边关,把门敞开,就看他有没有胆量入关。” 听着张阳轻慢的语气,李孝恭又道:“是英雄好汉就不要在乎气量小节,他要是敢来长安城,老夫敬他是一条汉子。” 李泰无奈道:“刚刚不是说要把他的头砍了。” 李孝恭冷哼道:“先敬他是一条汉子,再砍了他也不迟。” 张大素又说到了唐玄奘这个人,从关中出走去了吐谷浑又落在了松赞干布手里,此人还和松赞干布立下了君子之交,放了这个和尚。 按说现在这个和尚的脚程应该也在西域才对,眼下天山以东一片都乱成一锅粥。 张阳揣着手一脸忧心,也不知道这个和尚是不是还活着。 知道张大素回来了,朝中肯定要来人过问,此刻外院的大门就被人敲响。 李孝恭打开大门见是李世民身边的内侍太监也不好得罪,便问道:“是陛下有吩咐?” “陛下有旨,请张尚书前往武德殿议事。” 瞧了眼大素,张阳讲道:“大象兄,你先带着大素去村子见一见老师和师母。” 张大象犹豫道:“陛下那边……” 张阳摆手道:“不妨事,我来应付。” 张大象点头道:“也好,就担心陛下也要召见大素。” 看着张大素离开,张阳微笑道:“还请这位公公带路。” “张尚书说话真是客气,老奴哪里当得起公公这个名号。” 李世民忧心边关的事情,外交院一直把他晾在一旁,做皇帝的当然也有脾气。 一路走到武德殿外,见李世民正背对着自己,他在欣赏着一副字。 先是抬头看了看,张阳行礼道:“不知陛下召见有何要事?” “张大素回来了,他人呢?” “回家先去看望父母了。” 李世民又是欲言又止,照理说应该先来禀报的,忠孝这种事情一直都是棱模两可的。 还要看人家把忠孝两字哪个字放在前面。 先去见父母要尽孝也是无可厚非。 心中有些失落,倒也不好怪罪,朕不能太过苛责。 张阳啧舌道:“陛下,人与人之间谈话能不能面对面?这样背对着人,很不礼貌的。” “……” 放下字帖,李世民坐下来打量着他,忠孝二字这小子有,也不是特别多。 神色不悦地喝下茶水,李世民朗声道:“西域的事情如何了?张大素此行吐蕃又如何?” “苏定方和李道彦已经和高昌人以及阿史那杜尔兵合一处,来年入春就可以得到消息。” 看李世民点头了,张阳再是禀报,“张大素已经记录了关于吐蕃的诸多消息,礼部整理之后会呈给陛下。” 李世民还是点头,“继续讲。” “张大素这一次去吐蕃没有见到松赞干布,只是见到了禄东赞,信已经送到了,不过吐蕃一直都没有给答复。” 李世民低声道:“他们还真是目中无人。” “确实目中无人,我们应该好好教训他们。” “你觉得大唐和吐蕃的战事胜算几何?” “我怎么知道。” 张阳不假思索地给了一个答复。 武德殿又是安静了好一会儿。 “你怎么……”李世民站起身来回踱步,“朕这么信任,你就如此回应朕?给了你们时间,你要的权朕都给你了。” 张阳揣着手一脸犯难,“陛下此言差矣,礼部的权力是当初和中书省与陛下约定的,这是礼部自己挣来的,还有外交院所用银钱也都是臣自己出的。” 再是一看李世民黑着老脸,张阳又道:“臣的这些话多少有些目无君上了,不过就事论事罢了,还请陛下见谅。” 话语顿了顿,张阳再是行礼,“陛下呐,臣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社稷,还望陛下能够信任臣,关于吐蕃这一次和大唐的战事,臣届时会给陛下一个答复,眼下礼部还是专心于西域事宜。” 深吸一口气张阳又是行礼,“臣告退了。” 见李世民光是行礼就三次,和皇帝谈话还要时刻注意礼貌。 做皇帝的人可以不讲礼貌,做臣子的还要时刻谦恭行礼。 这什么世道。 心里一阵鄙夷,就听到了武德殿内传来了砸东西的事情。 “陛下!” 太监的一声惨呼,就听到什么东西被砸在地上。 张阳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正往承天门外走去,又撞见了李承乾。 先是看了看武德殿,李承乾疑惑道:“这是刚刚见过父皇。” 张阳脚步不停点着头。 大雪刚停,天空还是乌云密布,风吹过的时候让人冻得直打摆子。 跟在后头的张大安不解道:“兄长为何走得这么匆忙。” 李承乾笑道:“听说张大素回来了,此去吐蕃半载是有许多收获,见了父皇还要忙礼部事宜,想来是这样的。” 说完话,李承乾走到武德殿近前,还没走进去就看见一张桌案飞了出来,紧接着就是父皇的怒骂声。 “这个张阳目无君上,朕迟早要活剐了他!” 脚步重新收回来,李承乾心中犯嘀咕这个时候到底要不要见父皇。 “还说权力是他挣来?!”李世民拿起一个砚台砸在了地上,又用脚使劲踩着。 面对发怒的皇帝,太监和宫女都跪着上半身伏地不敢抬头。 一边踩,李世民气得脸色由黑转红,“你的权力还不是朕给你的!你个不肖子!朕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第三百六十五章 炸房子玩 嘴里咒骂着,李世民拿起一卷字条撕了粉碎,“早晚有一日,朕要你跪在太极殿前!” 又是掀翻了桌桉,李世民把眼前都摔的东西都摔了出去。 站在殿外的李承乾被冷风吹着,武德殿内还有东西在不断被扔出来,小声对张大安道,“大安,此时还是不要打扰父皇,我们回东宫。” “太子殿下高见。” 李承乾刚要迈步离开,又被殿内的怒骂是吓了一个激灵。 “在外面鬼鬼祟祟做甚!还不给朕滚进来。” “喏。” 李承乾哆哆嗦嗦应了一声,慌张走入殿内。 此刻武德殿一片狼藉,原本这里是皇爷爷居住的地方,李承乾看到一个砚台摔碎在地上。 好在皇爷爷还在骊山,要是爷爷回来了怕不是又要和父皇吵架,这个砚台皇爷爷用了很多年了,很是喜欢,常年不换的。 再看父皇已经冷静下来,李承乾小心翼翼讲道:“父皇汉书的注解都已经做好了,特来呈给父皇。” 李世民拿过书卷也没看,只是拿着就离开。 看着父皇走远,李承乾对这里的太监宫女嘱咐道:“快快收拾,这都是皇爷爷喜爱的物件,准备一模一样的给换上,皇爷爷又不是不来住了。” “喏。” 等太子吩咐了,宫女和太监们这才开始收拾。 也不知道张阳和父皇都说了什么,才会让父皇如此恼怒。 陛下因为张阳的言行恼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就连这里的宫女和太监也想着,张阳能够活到现在真是匪夷所思。 李世民正路过中书省,房玄龄诧异道:“臣刚刚听闻陛下把武德殿砸了?” 稍稍停下脚步,李世民忍受着心中的怒火,“你说有朝一日,朕是不是要把张阳剐了!这个目无君上的逆臣。” 房玄龄劝道:“陛下,三思呀。” “朕还要思量什么?” “当初一个张阳杀了就杀了,现在不同往日,张阳掌握着整个外交院,其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像是早知道房玄龄会这么说,挥了挥衣袖李世民便离开。 房玄龄站在原地长吁短叹。 长孙无忌不解道:“发生何事了?” 房玄龄纠结道:“有个魏征就够了,何故又多一个。” “多一个正直的臣子不好吗?” 房玄龄很是认同地点头与长孙无忌一起去国子监找孔颖达讨论科举试题的事宜。 回到了立政殿,李世民向长孙皇后诉说着张阳的言行。 “朕若在当年,像他这种张狂子弟早已是刀下亡魂,也就朕是当今天可汗屡次容忍他。” 听着皇帝的抱怨,长孙皇后叹息道:“就像是魏征那般?陛下也时常不是说要剁了魏征?” “朕欣赏魏征,张阳……”李世民的话语顿了顿,“房玄龄和尉迟恭还有长孙无忌都说他是一个可造之才,难道就因为这些人的中肯朕就要看着他胡作非为吗?” 先是长叹一口气,长孙皇后看着还在摇篮中熟睡的兕子,“这个摇篮也是张阳做的,很是好用。” 李世民灌下一口茶水。 “今年骊山又让青雀送来了不少的红糖,到现在也没有吃完,还有宫里的孩子们也很喜欢玥儿和张阳,现在丽质和稚奴在国子监的同龄孩子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听他们说什么思维方式不同。” 长孙皇后迟疑道:“这些孩子只是在骊山住了一个月,好似被张阳点醒了,他们的学什么都比同龄孩子快一些。” “是吗?”李世民神情狐疑,“朕怎么没有听人说起过。” “陛下忙于政事自然疏忽了孩子们,妾身时刻照料也让人在国子监看着孩子们。” 听着皇后的话语声,李世民扶着额头越听越不妙,好似要砍了张阳这个家就会散了。 皇后对这个女婿很是满意,与李世民的堂亲姐妹相比,那些娶了公主做驸马的人哪里又会念着皇家。 倒是张阳能够帮忙照顾孩子,还能给宫里安置一些家用。 “妾身不懂什么政事,只是觉得张阳是个好孩子。” 听着妻子的一番话,李世民心头的怒火也浇灭了,“无端发脾气是朕不对,观音婢说得在理,朕是天可汗何必与这等妖人计较。” 长孙皇后这才放心地点头,“家人宗室朝臣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总会让陛下苦恼,陛下是身系千秋大业,在社稷面前张阳的这些放肆又算得了什么。” 心情从恼怒慢慢成为失落,皇后的这句话又给了李世民振奋。 ----------------- 临近年关的时候,媳妇越来越殷勤了。 张阳吃着她做的饭食,她的手艺说不上好至少咸澹适中了。 “夫君,今年我们放不放烟花和炮仗?” 听着媳妇有些讨好的话语,张阳扒拉着饭食,“我考虑考虑。” 李玥拿起书卷打在他背上:“考虑?去年就没有放炮仗。” 张阳思量着,“咱们现在有多少银钱了。” “手头上能用还有三万贯,今年高昌送来的财宝都折价给父皇了,哪里还有什么积蓄。” 李玥嘴上抱怨着,“以前高昌一家洗劫西突厥的时候都是我们的家的,好不容易去了西域,现在倒好了,这些财宝都不是我们家的了,突厥高昌还有关中兵马,三方兵马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夫君要是觉得放炮仗要加零花,那就不放了。”李玥抱着自己的书,抿着嘴委屈地坐着,“没钱了!家里没钱了。” 这么大一个富婆,坐拥上千亩田产,还有这个骊山,其实能用的银钱并不多。 最重要的还是现钱,眼下赚得是多,可是花出去用来建设的银钱也如流水一般。 注意到夫君的目光,李玥委屈地皱着琼鼻,然后扭过头避开目光,“没钱!” 夫妻俩又在争吵了。 小武安静地收拾着碗快,再给小熊喂饭吃。 张阳啧舌道:“我们去骊山玩,顺便把骊山的那些旧房子也给炸了。” “当真?” 一扫之前的阴霾,李玥的眼神中重新恢复了光芒。 张阳笑道:“年关了,等宫里的人都回去了我们才能在骊山玩炮仗。” 李玥重重点头,脸上都是笑容地给夫君倒上茶水,“夫君喝茶。” 其实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姑娘,也不会过多地要求,除了有些是个小守财奴的性子,也没别的缺点。 家里的银钱越来越多了,本来是一件好事,眼下还想从媳妇的手中多拿到一些零花的银钱比造自行车都难。 边关的战事军报不断送入长安城,眼看就要到了年底,各国的使者也和往年一样来长安城朝贺。 许敬宗带着张大象和张大素一起站在城门前迎接着各国的使者。 “今年都是一些老面孔。”许敬宗郁闷道。 又有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走到眼前,对方带来的西域人翻译道:“尊敬的上国,这位是波斯王子。” 波斯王子用生疏的关中话讲着,“我卑路斯,此来有消息给大唐,默罕默德过世了。” 许敬宗看向张大素,“默罕默德是谁?” 张大素面色凝重,“在西域听说过这个名号,在西方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也只是听了西域人的只言片语而已。” 看了对方递来的国书,张大素对照了以前波斯来访中原的印信,好在前隋时期也有波斯人来过中原,这才有了对照。 确认了身份,让礼部的官吏把人请进城。 张大象又道:“听说今年突厥和张尚书做了一笔生意,今年就不来朝贺了。” 眼前又来了一位使者,不是别人正是禄东赞。 “几位好久不见了。”禄东赞行礼道。 “近来可好?”许敬宗笑道。 禄东赞拱手道:“本以为此来大唐入关不得,外臣都做好了被拒之关外的准备,没想到大唐还是让外臣入关了。” 许敬宗嘱咐道:“来便来,现在城里有很多想要砍了你的头做夜壶,大相要注意安全。” 禄东赞洒脱一笑,便走入城中。 许敬宗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大象兄,你快抓着我,不然下官要去揍他了。” 张大象抓住他的手臂,“老许,不急一时快意恩仇,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争一时之气,莫要坏了大计。” 张大素也劝道:“边关战事一触即发,眼下禄东赞就是来挑衅的,不要上了他的当,一旦动手松赞干布就有借口动兵了。” “嗯,下官先忍着!” 许敬宗将心中这口恶气咽下,继续站在冷风中迎接各路使者。 礼部开始准备年关的事情,这些日子李百药也很忙,又要和太常寺的人准备鼓乐事宜,还要去东台准备人手,又要找李淳风那新年的历法。 一个人做几个人的活,好歹手头还有几个文吏可以使唤。 也不知道张尚书现在去做什么了,一年了……好似礼部都没这个尚书。 此刻,张阳正在骊山刚刚送走了李渊,跟着李渊离开的还有一群宫里的侍卫。 为了应付年关准备大宴,能够去长安城的人都去了。 不论是朝堂还是各部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长安城。 张阳带着李玥和小武走上骊山。 杨婶知道夫妻俩要做什么,小声道:“公主殿下放心,附近都巡查过没有外人。” 张阳的竹筐中就放着满满一筐大炮仗,从当量来看准确地来说它们不能算是炮仗。 骊山行宫很大,光是殿宇就是十多座。 看媳妇一脸兴奋地模样,过了今年就十七岁了,不按周岁来说她也十八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炸东西玩她很是兴奋。 一年就这么一次,难得放着玩。 来到一个殿宇前,张阳找到一面承重墙,在底部挖了一个洞,再把瓦罐放进去。 李玥手里拿着火折子,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先是把引线拉出来,这些东西的威力很大,半米长的引线铺好,才让她点头。 几人躲到一块大石后,目光看着引线烧进瓦罐中,一直等到瓦罐冒出白烟。 张阳连忙把李玥拉回来,只听到一声闷响,墙体轰然倒塌掀起一片尘土。 看着自己的成果李玥更来精神了,她还要继续玩。 炮仗做得足够多,也由着她了。 骊山的山顶响起一阵阵闷响,还有房屋倒塌声音。 上官仪看着山顶问牛闯,“都快近年关了,骊山令怎么在这个时候拆房子。” 牛闯挠着头解释道:“一年也就这么一次休朝,好不容易得来空闲,便来拆房子。” “昨日看你带着人在库房一直忙碌。” “这个……”牛闯又使劲挠了挠后脑勺,“准备一些石料,新的肥皂作坊这才夯实地基,多准备一些没错的。” 听牛闯这么说,上官仪也没多问。 每一次山顶掀起一片尘土的时候,就意味着塌了一座宫殿。 上官仪狐疑地多看了一眼,这拆房子的速度也太快了。 又炸了四座殿宇,张阳和李玥还有小武三人脸上蒙着布,遮住了口鼻。 房屋倒塌尘土好很久才能散尽。 一间间地把屋子推倒费时费力,果然还是炸房子更加的效率,还能顺便带着媳妇玩。 上午炸完,吃了饭食之后,李玥带着小武继续炸着玩。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十九座殿宇全部炸平,留下了一地的瓦砾。 张阳挑拣着还完好的砖瓦片,“明天就让牛闯带人来挑拣,这些石料还能拿来再用,用来建设我们的工厂很合适,能省一点是一点。” 建造骊山行宫用的砖石都是上好的,和长安城内宫殿的砖石材质差不了太多。 小武和李玥身上有很重的硝烟味。 她伸手试了试温泉的水温,仔细闻了闻泉水的味道,“这种池子真的能够洗澡吗?” “等下面的沟渠打通之后,把池子清理干净,再把上面的活水引下来。” 李玥看着水面,“我不喜欢这种气味,还是回家洗。” 水很浑浊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杂质漂浮在上面,眼看小熊一晃晃地朝着水池走去,就要探着脑袋去舔。 张阳迅速将它拎起放入背后的竹篓中。 一到冬天这头熊就显得笨笨的。 这池水都多少日子了。 能喝就怪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魏王的叛逆期 平时这头熊的机灵劲到了冬天就不见了。 一家人走下山,半道上王婶也回来了,“公主殿下,山腰四周都没人。” 李玥点着头,她心满意足地走到山下,一家人这才回长安城。 越是到了夜里,风越冷。 张阳赶着马车,隆冬时节长安城外没有行人,城外显得冷清,一进入城中又是另外一个场面。 城内非常的热闹,到了年关来长安城的人也越来越多。 走入城门,在朱雀门大街走了一段路,一家子便拐入小巷,回到家中。 身上有很重的硝烟味,会引人注意。 到了家里,婶婶准备着热水。 李玥拿着准备换洗的衣服,“夫君还是要用冷水洗?” “你们用热水洗,我冷水洗澡习惯了。” 看媳妇还有些犹豫和纠结,张阳脱下了外衣便走入了自家浴室,用冷水给自己冲洗。 在这么寒冷的时节,夫君还能用冷水洗澡。 李玥已经习惯了,倒是小武很是惊奇。 长安城内,许敬宗和大象,大素这才回到外交院,在城外迎接各国使者几人早就已经冻得不行了。 许敬宗把火锅架在炉子上,“不如吃个火锅等身体暖和了再回去。” 张大象点头,“正有此意,这天气冷得邪性。” 张大素整理着卷宗还要将这一次吐蕃之行所记录的见闻都写在奏章上。 长安城的风雪断断续续,天亮的时候雪才刚刚停。 开始休朝之后,张阳就有很多时间忙活家里和村子里的事情,从篮子里拿出三只鸭蛋,用来做煎蛋。 小武拽着小熊出了屋子,让它来拉磨把家里的豆子磨一磨。 这头熊的爪子抓着地面,一边反抗着。 看它宁死不屈的模样,小武大人一般地数落着,说什么它也是家里的一员不能只吃东西不干活。 最终在李玥的注视下,这头熊终于是屈服了,认命一般地拉着磨。 一家子吃着早饭,看着小熊一圈圈地拉动磨盘,每一次它有稍稍要松懈的时候,李玥轻咳一声,它便更卖力了。 婶婶送来消息,因为颜师古协助太子注解汉书有功,陛下赏赐了他不少的古物,还有良马一匹。 对颜师古这样的人,张阳没什么兴致。 小熊的耐力不错,一直拉磨到了中午的时候它才力所不逮,趴在了地上。 再看夫君还在观察羊毛,李玥也仔细看着,“用水浸湿再嗮过之后的羊毛更像棉花了。” 张阳解释道:“羊毛可以用作做成绒线,它和棉花一样能够用来做纺织品,除了我们用棉花能够棉被,其实羊毛也可以用来填充被褥。” 一手拿着一团羊毛,一手拿着一团棉花,同时将它们压实,张阳才松开手,“看看它们的变化如何?” 羊毛被挤压之后慢慢恢复了原样,而棉花被挤压之后底部已经结块了。 李玥莞尔一笑,神情带着一些骄傲,“我们又能赚更多的银钱了。” 张阳翘着腿,放松后背靠在椅子上喝下一口茶水皱眉道:“届时需要很多的羊毛,至于羊毛的纺织技术,我需要再好好专研。” 奖励给小熊一块肉干,看它啃得欢实,李玥抚着它的毛发,“该为以后的棉花纺织做好铺垫了。” 】 夫妻俩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多一份买卖便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夫妻俩决定去曲江池烤肉吃。 小武想要拽着小熊一起去,小熊抓着地面死活不肯松手。 “不要为难它了。” “也好,回来再教训它。”小武抬着高傲的下巴跟着走出了家门。 此刻的曲江池已经成了一片禁地,只有这一家子可以进入这里。 冬日里的曲江池很寂静,春夏时期这里生机勃勃还能听见鸟叫声。 到了冬季曲江池没了生气,还有一些积雪在这里。 前脚刚刚走到曲江池,就听到了入口的话语声,原来是李泰要进。 张阳朗声道:“让魏王殿下进来。” 几个守卫这才放行。 李泰嘴上滴滴咕咕抱怨着,“这曲江池是怎么回事,都不让人进了。” 自从李世民将曲江池抵押了之后,这里除了自家人,外人便不能再进来,权贵们一时间没了消遣的去处。 李玥和小武在水榭中准备生火烤肉。 外面天寒地冻,倒是曲江池水面没有结冰。 “父皇将太子的汉书注解送入了藏书阁,不仅仅赞誉太子还给了颜师古赏赐。” 张阳清洗着准备好的羊肉,一边听着李泰的埋怨。 “姐夫,当初你在东宫苦心教导太子,眼下他颜师古在东宫倒是得意了起来,要说赏赐,姐夫也应当有赏赐。” 张阳把肉串起来,交给了小武,让她和媳妇去烤羊肉。 看姐夫听了这些话不为所动,李泰又道:“姐夫难道不觉得父皇厚此薄彼了吗?” 张阳低声问道:“魏王殿下,最近编撰括地志怎么样了?” 李泰点头,“很顺利。” “最近张大素正在撰写吐蕃的见闻,若是有空也可以去看看,去学习学习这些地理知识很有用处。” 闻到烤肉的香味,李泰耷拉着脑袋来到水榭中,“皇姐,我总觉得姐夫少了一股心气。” “什么心气?”李玥笑道。 “与人争的心气。” “和什么人争?” 李泰双手怀抱眼神带着怨气,“和太子,颜师古。” 李玥看看正在洗手的夫君,再看看炉子上煮着的饭食,“其实是青雀想错了。” “皇姐是何意思?” “夫君的心气向来很高,现在他是礼部尚书了,从来没有把颜师古这类人看在眼里,又何必与他们计较。” 李玥又道:“青雀总是在意一时得失,以至于和太子的关系不和睦,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当目光放在一时的得失上,能够得到了也不过是一时的。” “有人的目光看着山,只能得到山中的景物,可若将目光放在广阔的天涯海角,能够装下的便是整座山。” 李泰细细回味着自己的皇姐的话语,就算是颜师古等人再努力也终究不是张阳的目标。 纵然颜师古等人再有才学,在张阳面前,在社稷面前他们连对手都不是。 在水榭边坐下来,李泰颓废道:“姐夫和皇姐都快要活成圣人了。” 李玥摇头笑道:“就像是夫君说的,有心思与其纠结这些,不如多看着点括地志的编撰,或许那会是魏王殿下毕生的成就之一。” 身为皇姐,还要教导弟弟,李泰是皇子他能够调动的人力物力很充足,有李世民给他撑腰,他想要做出成就,能够调动的资源也是不少的。 李玥耐心说着,“李淳风如今造出了黄道浑天仪,这是他的成就,数术也是他的成就,袁天罡正在解开一个巨大的谜团,若他有生之年当真可以解开,那也是他的成就之一。” 听人说道的时候总是不舒服的。 看他一脸颓废的神情,张阳笑道:“魏王殿下以后要是能够挣很多银钱也是一项很大的成就。” 李泰点头,“我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银钱。” 身为李泰的姐姐,李玥更喜欢青雀朝着受人认可的成就上努力,括地志算是一个。 赚钱多少这种事情顶多也只是一个偏门,不论你赚了再多的银钱,连史册上的名字都没有。 你是皇子,顶多在史书上加一笔,是个喜欢赚钱的皇子。 羊肉串好了,小武端坐着她的小嘴一张一合用力咀嚼着嘴里的羊肉,默不作声看着放在膝盖上书卷。 肉串上的肉汁滴落在书卷上,她会细心地擦干净。 李泰没什么胃口,他拿了连串便离开。 这个小胖子最近苦恼的事情越来越多。 张阳小声道:“魏王殿下这年纪就要到了叛逆的时候,还是需要好好扶正才是。” 李玥小声讲道:“李恪当年有权万纪做长吏,东宫有徐孝德做长吏,青雀身边好像没个长吏。” 张阳点头道:“那是他还没长大。” “要是别人去做青雀的长吏,也不知道能不能教导好。”李玥低声道:“不过夫君带了青雀这些年月,不妨平时多多督促他。” 张阳无奈摇头,“魏王平时就很精明,本就是一个不会吃亏的人。” 孩子缺少教导会走弯路,李泰现在要忙的事情很多很多,除了括地志的编撰还有一些生意要忙。 这孩子每天要办的事情不少,更不要说像其他孩子那样玩乐。 当别的孩子整个年级还在沉溺骑射玩乐,李泰操持着流水上万贯的生意。 这些事情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也没时间接触别的事情。 把他能够叛逆的精力都磨完。 要不是现在到了年关,李泰还在村子里看着建设营帐外发货物,他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 先是盛一碗稻米饭,再是把肉串上的肉剔下来,放在米饭上,再煮两根菠菜解腻。 一家人安静地吃着,看着曲江池的风景。 这里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没有波澜的水面也没了春夏秋时那般有生机,更没有鱼儿从水面一跃而起。 回到家中,王婶正在和宫里来的宫女交谈。 听着她们的讲述,今年还是和往年一样在除夕夜邀请了公主与驸马,更有新册封的小郡主小武。 李玥皱眉先把事情答应下来。 本来今年就打算和李玥一起在骊山放烟花,也没打算去宫里过除夕。 媳妇左右犯难,拒绝也不是,去了又坏了之前的打算。 注意到她求助的目光,张阳低下头继续画着图纸。 余光在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坐在了身边。 她一手撑着下巴,目光看着图纸,“为什么要在浴池上放这么个架子。” 语气带着一些埋怨…… 张阳继续画着图纸,“这是挑水用的,我们这个架子的高处跳入水中一定很好玩。” 李玥左看右看,“那为何要在浴池边放这么多的床,夫君要露天洗澡,还要洗了澡就睡觉吗?” “这是躺椅,用来休息和晒太阳的。” “夫君的癖好越来越古怪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话语的重点都不是这些,而是除夕夜。 媳妇是个富婆,她也喜欢浪漫,原本除夕安排的是浪漫的一夜,眼看要被宫里个搅和了。 要是不搭理她,她可能会一直无休止的问下去。 张阳搁下笔喝了一口茶水。 夫妻俩紧挨着坐在一张长凳上,她要一直坐在旁边不依不饶多半是没办法继续画图纸了。 “话语是你母后让人送来的。” “嗯。”李玥应声点头。 “这说明你父皇心里有了宴请的人选,旨意还没下来。”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父皇的旨意说不定明天就到。” 张阳又是想了想,再开口道:“明天多做几个菜去宫里。” 这么说了,李玥才肯离开。 再看眼前图纸,被媳妇这么一闹也没有心思继续画。 灌了一口茶水,张阳定了定心神把图纸收拾整理起来。 除夕夜就要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天还没完全亮堂,张阳便早早出门去买菜。 打算着先去宫里请皇后和陛下吃一顿饭,等除夕那晚便可以带着媳妇一起去骊山放烟花。 每每到了年关,长安城内都很热闹 “今天这么早就来买菜呀。”一旁的大伯笑呵呵讲道。 “等天亮了来的人就多了。”张阳在大伯的铺子上挑拣着,“这些肋骨都切了卖我吧。” 猪排骨一直是个不错的食材,猪肉在长安不欢迎的当下,这种排骨也很少有人会买。 大伯一边把排骨都噼断又讲道:“早点来也好,再过会儿东市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又挤又闹。” 张阳点头收好了排骨,“多少银钱。” “一些骨头,送你了。” 张阳还是付了十文钱,转头再去买两只新鲜宰杀的兔子。 要说碰巧吧,一个吐蕃人来东市很奇怪,要觉得对方是特意又说不过去,看着禄东赞朝着自己走来,张阳转身就当没看见。 想来就当今天没见他,可禄东赞还是大步走到面前,躲是躲不开这个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吐蕃人。 “我说过,会再来长安城的。” “你一个吐蕃人不在驿馆吃喝,来东市做什么?” 第三百六十七章 来自波斯的传说 禄东赞指了指远处的羊肉摊,“肉汤好喝,特意早来。” 张阳皱眉道:“那还真是巧了,我也特意早来一步买完菜就回去了。” “中原有句话叫作英雄所见略同。” 听他这么说,张阳笑道:“中原也有句话叫作道不同不相为谋。” 禄东赞皱眉道:“此话是何意思?” “意思就是你是来喝羊肉汤的,我是来买菜的,我们道不同。” 禄东赞站在原地愣神半晌。 张阳拱手告别。 边关形势紧张,这个时候派禄东赞来长安也说明了,松赞干布想要和李世民掰手腕。 算上当年的天灾和阴山一战,让突厥至今一蹶不振,李世民手中的能人太多了,突厥这两年也低声下气。 薛延陀就更不要说了,被李世民利用完就被扔在一旁不再理会。 西突厥内乱无暇自顾。 放眼天下,吐蕃和大唐崛起的速度让周边诸多小国都有目共睹。 要说年纪,松赞干布比李世民年轻。 要说野心,一个不世出的赞普让吐蕃诸多部落汇聚在一起的松赞干布和一个平灭了突厥气焰,被尊为天可汗的李世民。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吐蕃是占据着高原的地利,这让松赞干布有恃无恐。 李世民手中能臣武将众多,自然也不畏惧。 两方孰强孰弱,年轻气盛的松赞干布想要和天可汗一较高下,这么多小国自然要去看个热闹。 张阳提着菜篮子回家,媳妇和小武帮忙整理着木柴生火,洗菜切菜。 宅院里很是忙碌。 “这头熊还真是哪里暖和躺哪里。”张阳看着趴在土灶的这头熊无可奈何,每一次把它赶走它又重新爬回来。 一个个菜肴炒出,尤其是这个红烧排骨很是诱人,小武和李玥俩人偷吃了几块。 做了十个菜,在食盒中装香喷喷刚出锅的稻米饭。 准备好这些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 赶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夫妻俩人急急忙忙去了宫里。 张阳拎着层层相叠的食盒,李玥也提着一个,小武捧着一个比较小的。 趁着饭菜还热乎,给承天门的侍卫看了令牌之后便急匆匆前往了立政殿。 要去立正殿势必要路过武德殿。 刚刚回宫没多久的李渊闻着味就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李承乾。 “哈哈哈!正是饿了,便闻到饭菜香。” 李玥提着食盒讲道:“皇爷爷,我们去立正殿一起用饭。” “甚好。”李渊大声应下也跟着向立政殿走去。 张阳来得正是时候,李承乾侥幸地长出一口气,本来皇爷爷得知父皇把武德殿砸过之后,正要找父皇去理论。 看到张阳和玥儿来了,皇爷爷原本的怒火当即消散了。 走到立政殿的时候,一群孩子也围了上来。 李玥看向皇后,“不知道母后是否用过饭食?” 长孙皇后抱着小兕子,“还未用饭。” “女儿与夫君一起带来饭食,母后来一起用饭。” 长孙皇后笑着点头,“也好。” 让殿内的孩子们将桌椅都放在一起,拼成一张大方桌,再将一盆盆菜肴拿了出来。 殿内的宫女哪里见过一群皇子公主和皇后坐在一起吃饭。 以往都是分桌而食,饭菜很是诱人,尤其是那一大盒的稻米饭,光是闻着就让人直觉得饿。 李玥挽着皇后的手臂讲着,“今年与夫君决定去骊山过除夕,这才先准备来宫里找父皇和母后一起用饭。” 长孙皇后点头道:“你的心意母后明白了。” 李玥笑着,“父皇还在忙政事吧。” “把这里的饭食都准备一些送到甘露殿。” “喏。”听着皇后的吩咐,宫女往每一道菜中都夹了一些,装点好之后离开了立政殿。 等孩子们都坐下,李渊拍桉道:“有菜肴怎么能没有酒水。” 长孙皇后又让宫女把立政殿的藏酿也拿了出来。 李渊先是喝了一口酒水,再是夹起一块排骨,“嗯,口味不重肉也熟得恰到好处,朕一尝就知道是你的手艺。” 看李渊动快,宫里的孩子们也大快朵颐吃了起来。 张阳陪着李渊喝酒水,“最近身体如何?” 李渊笑呵呵道:“就你说的血压?” “您老还是要注意一下血压,平时少喝酒为好,有空多来骊山住一住。” “皇爷爷一回宫就成了老酒鬼。”李丽质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 话语声落下,所有孩子吃饭食的动作稍一停顿,都看向了李渊。 李丽质又补充道:“父皇说的。” “哈哈哈!二郎这小子真是……”李渊端起酒碗又道:“朕回宫前就听说武德殿被砸了,朕正要找他好好理论。” 自己孙女的话,李渊并不是太在意,更在意李世民砸了武德殿的事情。 一群孩子这才继续动快吃着饭菜。 张阳低声讲着,“过了年,您继续来骊山住,房子也一直留着。” 看李渊吃了一口稻米饭又喝了酒水,张阳继续讲道:“在村子可以给您改善改善伙食,至少多吃点降血压的食物。” 李渊能不能去骊山,还要经过李世民的允许。 长孙皇后自然也不好做主。 看这老人家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张阳小声对他讲着:“您老放心,我会向陛下劝谏的,要是陛下不答应我就每天去劝谏,烦死他。” 李渊忍着笑意点头。 老人家一直在宫中生活难免会疏于照顾,尤其是在膳食平衡这方面。 到了李渊这个年纪,有些东西要少吃,酒水更是要少喝。 古人的养生理念都不怎么好。 以李渊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从眼下抓起应该不难。 “今年的除夕,我们就不来太极殿赴宴了,这才准备了饭食给皇后和一群弟弟,大家一起用一顿饭就当是先补上除夕的缺席。” 皇后和李玥低声说着话语。 一桌的饭食被这群孩子吃得所剩无几。 张阳注意到一道目光看着自己,再确认了目光的主人沉声道:“晋王殿下,你有什么事吗?” 李治快步走来,指了指门框,“姐夫说过雾气在低温中凝结水。” 看到门框上的水珠,张阳点头。 “试了试在冷空中往手上吐气,手里会湿湿的。” 李渊如雷的鼾声,这老家伙酒足饭饱就睡。 李治的行为与在自己手上吐口水没什么区别,熊孩子在求知的道路上总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 “门框上的水珠又是怎么回事?” 张阳解释道:“因为外面的空气很冷,而屋内是温暖的,当殿内温暖的空气遇到冰冷的门框,自然就凝结成水滴了。” 李治若有所思点头。 李玥与皇后谈完,一家人这便离开了。 临走前张阳给孩子们留了一道题目,准备一个不漏水的铁盆,再准备几个大小不同的水桶,将铁盆倒扣进装了水的水桶中,来判断其中的变量关系。 题目不复杂,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实验。 将这个实验的方式方法写下来之后,一家人便离开了。 长安城又开始下雪了,风也越来越大。 李世民坐在炉子边手中拿着一份奏章,这是外交院送上来,奏章上写着的是波斯王子的话语,外交院的人将其记录了下来。 波斯距离大唐很远,那是吐蕃以西的地界。 或许左藏库会有一些对波斯的记录。 张阳和他的外交院知道的应该更多。 即便是波斯王子卑路斯将西方的事情说得再离奇,眼下朝堂对波斯也没什么兴趣。 太监躬身走来,“陛下,骊山令和公主殿下已经回去了。” 李世民翻看着奏章,“他们都说了一些什么?” 太监低声回道:“说是今年除夕骊山令和公主殿下不来宫里了,说是要在骊山过除夕。” 李世民皱眉道:“皇后答应了?” “皇后说是明白夫妻俩人的心意,会禀报陛下的。” “那便让他们在骊山过除夕,过了新年朕再去看望他们。” 玥儿和张阳本就跟宗室疏远,宗室中也有不少人拉帮结派,对此李世民也很头疼。 他们自然而然地将一直疏远宗室的夫妻俩人孤立了。 这样也好,至少他们夫妻不受宗室影响。 李世民很不喜欢现在宗室中人的作风,这些宗室勋贵们奢靡的作风没少受人弹劾。 “陛下。”太监小声又道:“这一次骊山令又说起了让太上皇去骊山休养身体。” 想到自己父皇的身体状况,李世民便放下了手中的奏章,太医署的人说过父皇的身体不能再过量饮酒。 在骊山的父皇还会控制一下,还有孙神医照看。 回了宫里,父皇便又开始了饮酒。 希望父皇能够留在身边,又希望父皇可以注意身体。 心中一番计较下,李世民叹道:“等除夕过后就让父皇去骊山修养身体。” 长安城为了新年都在庆贺,今年更是丰收的一年 张阳带着媳妇和小武穿过人群,走入冷清的小巷中。 不论朱雀大街上多么的热闹,自家的小巷一直都这么僻静。 走入家中,李玥和小武便点好了炉子取暖。 张阳噼着木柴,每一次从家里的柴房中拿出木材,都会惹得小熊在原地打转以示反抗。 拿了柴房的木头,像是拿了它的家产一般。 木柴就是用来烧的,何况是冬天,木柴的消耗量也在加剧。 李玥听着婶婶讲述长安城的见闻,好奇问道:“夫君,今年年初是不是有波斯人来卖东西。” 张阳点头,“我买了一些橄榄,现在我们村子里种着卷心菜那也是波斯人带来的。” “听说这一次波斯王子也来了。” 年初的时候有波斯商人来长安城,等他们重新回到波斯之后,知道了中原的太平和富裕,这个消息也肯定会让波斯的王室知道。 李玥坐在躺椅上问着,“波斯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个地方占据着西域古道的隘口,要说这个地方贫瘠没错,也是一个富裕的国度,地理优势让波斯可以富甲一方。” 和媳妇讲述着波斯的历史,西方的历史很混乱,当中原还在汉朝的时候,这个世上就有四个很强大的国家,罗马,安西和贵霜,再便是大汉。 那时候还没有波斯这个小国,而经由罗马分裂之后,才有了后来波斯的雏形。 经过数年的战乱和平定,在前隋还未真正站稳的时候,波斯就已经崛起了。 张阳一边给李玥讲述着,用手中的木棍在地上划疆域。 “这边是中原,一直往西过了吐蕃,过了天山之后又是另外一个地方,那里便是西方。” 李玥好奇道:“西方都是荒漠吗?” 在很多人的认知中,中原往西便都是荒漠。 张阳解释道:“其实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并不是世界的全貌,更高维度的西方也是一个很富裕的地方,当然现在的那里都很野蛮。” 看着夫君画出来的一个巨大疆域,李玥皱眉道:“照理说波斯应该是个很强大又富裕的国度。” 波斯的强大并不牢固,因为出现了一个叫做穆罕默德的家伙。 大概在前隋杨坚在位时期,这个穆罕默德成年后一直在扩张自己的实力,按照现在来推算,穆罕默德在几年前应该刚刚打败了东罗马。 而穆罕穆德所带领的这一大片势力,甚至已经危及到了波斯的生存。 张阳低声讲道:“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穆罕默德所拥有的势力便是我们中原典籍中出现的一个名字,叫作大食。” 李玥听得一知半解,她还在消化着这些信息,这让她沉默了良久。 喝了一口茶水,李玥沉声道:“都说父皇是一位明君,而父皇也一心想要开辟前人事业,如今就有一个松赞干布也带着吐蕃危及了大唐。” 小武已经重新给水壶装好了水,她吃力地把水壶放在炉子上。 然后乖巧的坐在一旁继续做题。 李玥又把目光放在夫君所画的疆域上,“现在又出现了一个穆罕默德,他与父皇还有松赞干布相比怎么样。” “不怎么样。”张阳摇头。 “可是大食的疆域也很大,夫君画的疆域几乎和中原相当,目光所及大片西方领土都被他们拿下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应当庆贺的一年 “征服和控制,控制和治理那都不是一回事,只是征服没有治理,一旦失去大势,他们所收服的土地也会重新分崩离析。” 和媳妇讲述这些也是希望改变她看待世界的眼光。 这个世界很大,不要只是把目光放在一隅之地,要把目光放远,整个世界的远方还有更多的财富。 临近年关,朝中也进入了休朝的阶段。 各部官员都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都停了下来。 放眼皇城,以往是每天最忙碌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只有零星的几个官吏。 而这个几个官吏正是礼部的官员。 难得各国的使者都来长安城,正是外交院收集情报最好的时候。 许敬宗时常陪着波斯王子在长安城各处吃喝玩乐。 顺便从他口中得到关于波斯和大食的消息。 从这个波斯王子口中得知,现在穆罕默德已经死了,波斯准备起兵抗击大食。 对这种话语,许敬宗也只是听一听,根据现在外交院打探的消息,这个波斯王子的话不一定都是真的。 他也想要大唐的帮助,甚至还走访过吐蕃。 与这个王子喝了酒水,送他去休息之后,许敬宗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外交院。 张大象和张大素正在这里整理卷宗,一张巨大的地图挂在墙上。 许敬宗看着这张地图的疆域,“大食的疆域竟然有这么大。” “这是我们外交院的人手从一些西域人口中得到的消息,都是一些游走在天山以西的商客,他们时常可以听到关于西方的消息。” 张大象又解释道:“这是我们从他们口中的只言片语中听说,大致画了一下疆域或许真有这么大。” 这个隆冬时节,外交院也没有闲着,不断地搜集着关于波斯的情况。 好在礼部从两年前在外面就一直有耳目,将这些消息整理之后几人也了解大概。 人们以为中原已经很大了,突厥也辽阔,吐蕃就是西方的尽头。 可真正了解之后,众人这才发现在西方还有一个很大的国度,这个国度与中原相隔整个西域。 还有天山和雪山作为屏障相阻隔。 波斯遭遇的事情想要波及西域都很难,别说大唐了。 张大象思量着,“当真如波斯王子所言,这一次波斯可以反扑大食并且能够取胜,他一个王子又何必千里迢迢奔赴中原?” 许敬宗坐下来,“这个王子没有说实话,在下看来他的话语有真有假,给陛下的奏章呈上去了吗?” “已经呈上去了,等把波斯这些事宜都了解清楚,将这份奏章也呈上去。”张大素一边说着,手中的笔还在写着。 从吐蕃回来的时候,张大素面黄肌瘦,骨瘦如柴。 这一次的远行让他吃了不少苦,现在回来了也恢复了气色,这两天张大素都是胡吃海喝,要把一年没吃的都吃回来。 正写着奏章,他还咬了一口馕饼嘴里吃着手上写着。 距离贞观八年还有最后几天,张阳和李玥收拾完家里,带着小武前往骊山。 年关,村子里很是热闹,听着媳妇向村子中的妇人大声讲着话,每家每户给了一贯钱庆贺除夕。 张阳站在一旁心中犯滴咕,自己一天只有五十钱的零花,想要再加一钱对媳妇来说都是割肉一般。 对这里的村民一出手就是一贯钱,媳妇这个大地主富婆还真是大气。 再是一想也觉得没什么,媳妇这么做是要拉动骊山另外一边蓝田县的生产力,只要蓝田县民也能够加入生产,为建设工厂出人出力,也可以分这些银钱。 一是收揽人心,村民得到实质好处的同时也是做给蓝田县县的民们看。 骊山的建设太需要人力。 蓝田县这么多的人力放着不用很是可惜,蓝田县县丞这半年也一直都在游说县民,只要来年蓝田县也加入到建设当中,骊山的大产业群的建成指日可待。 媳妇让婶婶和小虞宜她们分钱,她心情愉悦地回到住处打扫院落。 张阳坐在门口看了看一旁的李泰,“马上就是除夕了,魏王的殿下不回宫庆祝。” 李泰的目光看着眼前热闹的村子,“现在回去还早,等除夕再回去吧,有些事情想要问姐夫。” “说吧。” “羊毛这个东西真的能让我们发财吗?” “一口不能吃成胖子,羊毛的秘密我们还要保留着,等我们拿到更多草原的十年承包权之后再做打算。” 李泰听明白了,“不到最后一刻不拿出我们真正的目的。” 转念又一想,李泰揣着手凑近坐下,“姐夫就不能让我看羊毛的用途吗?” 张阳冷哼道:“万一你说出去怎么办。” “我最严实,姐夫放心。” “万一你说梦话说漏嘴了呢?” …… 李泰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缓步离开。 张阳又问道:“魏王殿下现在要去做什么?” 李泰停下脚步一脸的悲怆,“回长安城,多读圣贤书,我发现和姐夫相处久了,本王的人品越来越不行了,多读读圣贤书,提升自己的人品。” 这个小舅子走了,走得时候还有些落寞。 临近除夕的第二天,村子里摆了宴席,杀了两头猪,十多只鸡鸭。 一颗颗卷心菜就种在地里,张阳把菜头切下来,留下根部继续种着。 提着菜夫妻俩两人到了老师家中,给老师和师母做着饭菜。 不多时,张大象,大素,大安三兄弟也回来。 师母看着三个孩子脸上也有了笑容。 饭桌上,张大安说了自己的打算,“我打算参加明年的科举。” 张公瑾吃着饭菜没有言语。 孩子长大了也有自己的选择。 师母平日里就是照料家里,朝中的事情也从来不过问。 张大象不解道:“你在东宫的事宜是父亲安排的,参与的科举之后是打算去六部还是三省任职?” 张大安考虑着:“想要入中书省。” 张大素笑道:“傻弟弟,你知道入中书省有多难吗?就算是你过了明经,方略策问可有经验?” “弟弟看过不少书籍,或许可以对答一些策问。” 坐在媳妇身边,三兄弟的表情一目了然。 张大象对自己弟弟这种行为很是不待见,以他对张大安的理解还停留在当年,好似是张大安眼高手低,这么着急想要往上走。 而张大素则没有太多的信心,也不会拦着大安想要参加科举。 张大象又道:“你留在东宫就很好,而且还能照顾太子,只要专心辅左太子将来或许还能在朝中得一个好位置,何必参加科举?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你对太子不满。” 面对自己亲哥哥的提问,张大安低声道:“若一直留在东宫可能数年都无寸进,即便是科举落第,我也可以来村子里做苦力,也和太子商量过了,过了年便离开东宫。” 张大象又是摇头,想要在盘问听到张大安如此自作主张,叹息一声与父母告别。 张大素嘴里嚼着饭食行礼,“外交院还有诸多事宜,儿子就先回去了。” 师母送别两个孩子,除夕一顿饭吃得并不愉快。 李玥帮着师母整理碗快,一直安慰着。 张大安端正地坐着。 张公瑾低声道:“你当真考虑好要参加科举?” 张大安点头,“当初进东宫也是父亲安排,儿子不想一直受着父亲的照顾留在东宫,即便是在东宫继续留任十年或者二十年?儿子也是没有寸进,虚度光阴。” 打量着自己的小儿子,张公瑾低声讲道:“你有这般心思,老夫很满意,可你要知道当初把你送入东宫,是陛下安排,陛下也是看在老夫的功勋上,此次你要离开东宫,便不再有陛下的照拂了。” 张大安再是行礼,“儿子不想要继续受陛下的照拂,这两年看了很多书籍,想了很多事情,即便是检验此生所学,就算是科举落第,孩儿也不后悔。” 又是点头,张公瑾宽慰地笑了笑,“你就住在村子里,在家中多看看书,准备来年春天的科举。” “孩儿明白了。” 等张大安说完离开了,张阳注意到老师的目光连忙解释道:“我也没有想到大安会想着参加科举离开东宫,这不是学生的建议。” 】 张公瑾站起身呼吸着夜里还带着寒意的空气,“大安这个孩子胜在善良忠厚,让他留在东宫也适合他,朝中没有他所想的这么简单,他还是天真自以为是。” 张阳小声道:“老师需要我照顾他吗?要不把他纳入礼部,只要学生还在礼部的尚书,就没人敢欺负大安。” “这小子野心很大,想要直接参知政事入中书省。” “大安有大理想,有做宰辅之心。” 张公瑾摇头,“那就让这孩子去试一试,也让他见识见识东宫以外的人是什么样的。” 先是清了清嗓子,张阳看了看四下小声道:“需要学生帮忙吗?” “帮什么?” “其实国子监的孔颖达老夫子来找过学生,想要我出几道数术题目交给他,来作为科举试题的参考,我可以透露给大安。” 闻言,张公瑾神色凝重,“你这不是在帮大安,是在害了他,老夫三个儿子就数大安最善良,最纯真,你真要毁了他吗?” “太过善良不能在朝堂生存。” 张公瑾抚须道:“你在朝堂老夫自然是放心,你有手段有魄力,也敢做敢当,若说大安这个孩子进入朝堂,以他的这份纯真忠厚,说不定也会另有一番前程。” 话语顿了顿,张公瑾思量着,“且看吧,容老夫多活几年。” 张阳笑道:“您老可千万要多活几年。” 夫妻俩帮师母和老师收拾完家里这才回家。 科举考试的题目还是不能透露给大安,大安确实是个纯真善良的孩子,他没有世俗人那么多心思。 老师的这个小儿子从小就在庇佑中长大。 在东宫也是为了保护大安。 这也让大安的短处非常明显,他不善于与人交谈,也不善于与人争辩。 这两年他的变化很大,可自始至终他都保留着心中那一片净土。 当年天下战乱不止,老师是李世民手中的谋士,为李世民出谋划策,甚至谋嫡位,鼓励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 从一个父亲的上半生就可以看到他的儿子。 或许是老师上半辈子阴谋诡计之事用多了,这才想着给大安一个天真,让真正的内心能够安宁一些。 见夫君还神情凝重,李玥小声道:“夫君在想什么?” 牵着媳妇的手,张阳的脚步很慢,“大安,可能是老师心里也想要的一份安宁。” 细雪不断地落下,飘在夫妻身上。 还能听到村子里孩子们的欢笑声。 张阳从库房中拿了两桶东西,这些都是先前攒下来用来做炮仗的原料,只要稍稍改建一下,就可以做成烟花。 回到自己的住处,张阳便开始准备起来。 见李玥提着油灯走来,张阳连忙吹灭灯火,“做这个的时候不用靠近明火。” 屋内点着烛火,烛光便可以照到屋外,张阳借着这些光耐心做着烟花。 夜逐渐深了,风也停了但是雪越来越大。 李玥坐在屋中看着书,再看看坐在屋檐下的夫君,好在这些雪落不到夫君身上。 心中很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年,李玥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越来越好,力气也大了不少。 十八个竹筒都装填好火药之后,张阳把它们都藏在一个箱子中,“这些都还只是半成品,想要让它们成为真正的烟花,我还要多加一些东西。” 李玥一手撑着自己的右脸,另一只手还拿着书卷,“为什么是十八个?” 张阳洗着手又洗了洗脸,“因为你过了除夕就十八岁了,媳妇恭喜你,现在你在我心里正式成年了。” 避开夫君的目光,李玥脸颊通红捂着嘴轻声笑着,心中的幸福让她鼻子发酸,悄悄抹了抹眼泪。 张阳提着酒壶,“我们应该喝酒庆祝,我们平安过了今年,往后还有很多很多年。” “嗯,值得庆贺,每年都要庆贺。” 第三百六十九章 骊山的烟花 夫妻相对而坐,张阳倒下酒水,“来年我们的新家就可以动工了。” 夫妻俩碰杯喝下一口酒水。 小熊爬到房梁的柱子上,正坐着发愣。 每每有风吹过的时候,就有一些雪花从门口吹入,炉子的火光也随着摇晃。 “外交院虽说已经落成,算上现在夫君是礼部尚书,其实在夫君的心里一直对朝政是有排斥的。” 】 俩人相知相处这么多年,互相都很了解彼此。 “你父皇多疑又自负,我怕我做官哪一天被你父皇给砍了。”张阳再是喝下一口酒水。 “夫君早晚有离开朝堂的一天。” 看着媳妇的眼神,张阳稍稍低下头,“嗯,早晚有一天我要离开朝堂,这一天比任何人都要早,当然了在此之前我也希望大唐富强,至少让你父皇不要傻呵呵向恶势力委曲求全。” 轻声笑了笑,李玥再与夫君碰杯,“不只是今年要庆贺,以后的每年都要庆贺。” “那是自然。” 夫妻俩再是一饮而尽,说着将来的规划,说着以后的日子安排,畅想着骊山新家建成后的模样。 俩人都喝得醉了。 张阳支撑着昏沉的脑袋,再看媳妇的神色。 她的酒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看向屋外的大雪,婶婶正领着小武而来,见到老师她快步走来。 李玥细心地给小武扫去外衣上的雪花,“今天怎么来老师家了,不陪着父母吗?” 小武咧嘴笑着,小嘴还缺着牙,“想老师了,爹娘又吵架了。” 李玥牵着小武的手,带着她洗漱,“天色不早了,我们早点歇息吧。” 媳妇和小武走入房间,张阳走到屋外吹了吹风,这种冷风可以给自己提神。 除夕前夜,村子里摆了宴席,骊山村大摆宴席庆贺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李世民的耳中。 如今太极殿前很是热闹,许久不见的宗室中人正说着话。 李泰没什么精神,正希望这今天可以早些过去,这种宴席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 李承乾走上前讲道:“听说今年他们夫妻要在骊山过除夕。” 李泰点头,“早已知晓了。” “听闻你和张阳最近的买卖越做越大。” “这些事情父皇也知晓,皇兄不必管得这么宽。” “孤觉得你也该多照应一下括地志编撰之事,不能耽误了正事。” “正事?”李泰站起身讲道:“现在骊山的生意能够驰援朝中,我以为那便是正事。” 听着青雀反驳自己的话语,李承乾语气重了几分,“父皇时常说起你的才学,孤只是希望你不用荒废了。” 后方的宫女和太监安静地站着听着兄弟两人的谈话,也不敢吱声,宫里宫外都知道太子和魏王的关系不好。 李泰先是一声叹息,“太子殿下知道为何张阳不来东宫走动了吗?” 李承乾狐疑道:“孤以为,他已经是礼部尚书,朝中之事若涉及东宫难免被他人说道。” “皇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姐夫并不在意他人议论,不论是为人处世还是行事作风,姐夫都有他的规矩,一旦东宫之中有了其他势力中人踏足,姐夫便会立刻抽身而出。” 再看李承乾的神情,李泰又道:“皇兄自以为事事都做得周到,为人宽厚与人豁达,皇兄不知道的是张阳一直以来都在旁敲侧击提醒皇兄,要与一些人群保持距离,这些人包括世家,包括门阀大族,或者长孙冲之流,皇兄是储君,一言一行都应当时刻注意。” “自以为待人和善便会受到他人赞誉,熟不知他人也有利用之心,良师诤友难得,一再叮咛一再提醒。” 李泰继续讲着,“与其来说道弟弟,不如皇兄反思反思自己的言行。” 李承乾的神情冷静,但负背的双手已经握拳,只是说了一两句话,青雀便有许多话语反驳。 这些举动一旁的老太监都看在眼里,少年心性多多少少带着意气与冲动。 李泰的话语在继续,“皇兄既已戴冠成年,父皇和母后也都在为皇兄准备亲事,还望皇兄以后多多思虑,多多思量为人处世。” 李承乾沉声道:“孤自然不会辜负张阳那些教导。” “皇兄能这么说我便明白了,以前不知世家之恶,不知中原顽疾所在,与姐夫做生意能开阔眼界也能知道这些症结荼毒之深。” 李泰深吸一口继续道:“再便是皇兄所言的括地志,括地志一书的编制自然会继续,不但会继续我还打算再编撰一册书。” “再编撰一册书?”李承乾越发地意外,这两年青雀的变化确实很大,与张阳混迹在一起,青雀的见地与对诸多事情的理解也在发生着改变。 李泰拱手道:“自古以来中原典籍不乏对关外风貌的描写,这些描写大多参考诸多典籍,也有对关外人只言片语的中的了解,却没有一个更好的阐述。” 又是看向眼前等待着宴会开始的宗室勋贵,李泰朗声道:“我要编撰一册书,这册书会比之前人典籍更有价值,姐夫也提过其中要点,将来此书若是编撰而成,起名为贞观地理。” 一番话说完,李泰又向李承乾行礼,便转身离开了。 “贞观地理……”李承乾苦涩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张阳都给青雀教了些什么?” 随着年龄的增长,李泰越发地锋芒毕露,他从小便颇有才智,加之如今有张阳的指点,李承乾想象着将来的青雀会成为样子。 作为皇兄作为太子,李承乾感觉心头总有一块石头压着。 就像是李泰说的,颜师古是颜之推的后代,他从来都是眼高于顶,这等人留在东宫当真不对? 他只是东宫的客卿,张阳也从来没有说过颜师古的不是。 仔细一想,李承乾又明白了。 慎子有言,凡立功,所以弃私也。 不与颜师古争斗,张阳走得从容,不计较他人品行,也可以活得坦荡。 站在原地许久,李承乾心中已有了考量。 今天是除夕,整个骊山充满了过节的气氛,周边的郡县也是很好奇,自从这里成了公主的封地,每一年的除夕骊山都会摆流水宴,办得特别地隆重,甚至还给了周边的村子分鸡蛋和一些肉食。 骊山确实很富裕,这种富裕早就让周边村县眼红。 如此大手笔的为这次除夕,公主殿下花了很多银钱。 好似公主每度过一年都像是很辛苦一般,到了除夕会大肆的庆祝。 周边村县对骊山的议论也是越来越多。 天色慢慢到了黄昏,张阳和李玥正在为了今晚的烟花做准备。 在骊山的北坡,这里平日里没有走动,张阳背着竹篓,从背后的竹篓中拿出一个竹筒烟花埋入一个坑中。 李玥挥动着小锄头,挖出一个个小坑。 张阳看了看四下,“小武呢?” 杨婶解释道:“小郡主带着小熊先回村子里了,王婶照看着。” 等把一排坑洞全部挖好,李玥帮着把烟花埋入其中。 把引线一根根拉出来的,等到了天色入夜之中,便可以点燃让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今天的天气依旧很冷,李玥整了整夫君的衣襟,“衣服做得有些宽大了,等回家之后再好好修一修。” “先用饭吧。” 俩人重新回到骊山的山顶,这里的瓦砾已经被清理出去,留下那些残垣断壁和地基述说着曾经这里是一座行宫。 山风吹过的时候,松林一片沙沙作响。 李玥看着山腰处的一片树林,树木长得并不高,这些树木在冬天积雪的时候也很漂亮。 这些积雪会把骊山装点成一座雪山。 “吐蕃的雪山也和骊山一样吗?” 张阳吃着包子摇头:“吐蕃的雪山是终年不化的,那片雪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也是我们与西方的阻隔。” 李玥点头,“原来是这样。” “所以拿下吐蕃中原来说意义是非常重要的,不论是吐蕃的雪山,还是西域的天山山脉,那都是绝好的天然屏障,也是地界线的划分。”张阳吃完手中的包子,又喝下一口茶水惆怅道:“只要我还是礼部尚书,外交院掌管诸国邦交事宜,那片雪山说什么都要拿下。” 李玥重重点头,“夫君有此展望是好的,可也要注意朝堂言论,不论是御史台还是中书省,对外交院的种种议论都非常多。” 看似李玥时常在家里也不喜欢出门,也从来不与宗室的其他女卷走动。 其他的女卷关注的可能是长安城的物价,或者谁家娶了一个妖孽般的小妾。 也只有自家媳妇喜欢关心一些朝政大事。 这些朝堂的事情都是两位婶婶打听而来告知媳妇的。 很多时候朝堂上有什么动静,媳妇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妇道人家打听国家大事传出去总是不好,可自家媳妇不同,谁还没有一个兴趣爱好呢。 解除了酒水的限制,李玥在炉子上温着酒水,这两天她好似要喝个痛快。 “偶尔喝酒也有活血的作用,可也要少喝。” 听着夫君的叮嘱,李玥帮着他的胳膊,俏目流转地满是幸福和满足,“知道了,我会控制的。” 张阳若有所思地点头,很担心媳妇会喝成张飞那样。 她的身型还是消瘦,先天的不足也让她在营养获取这方面很困难。 不说汤药的吸收,可能也就是流过了肠胃,徒增身体的代谢负担。 补血的食物能够起到的作用相当有些,但能让她的身体少很多的负担。 夫妻俩坐在山顶上喝着酒水,坐在一处墙后,炉子就放在一旁,这样一来也能够避风取暖。 雪又开始落下了,张阳看着媳妇靠在肩膀上脸颊红红微醉的模样,“夫君,可以放烟花了吗?” 张阳把手中的火折子交给杨婶。 杨婶匆匆走到北坡准备放烟花。 推醒醉醺醺的媳妇,张阳在她耳边低声讲道:“看烟花了。” 重新坐正,李玥深吸一口气,提了提神目光看向夜空。 山腰处传来一声炸响,一道火焰冲天而去,在山顶处绽放出一朵巨大的花卉。 烟花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目光痴痴地看着。 “砰砰砰!” 又是几声炸响,一共十八次响声,夜空中一朵朵烟花绽放。 烟花的绽放是短暂的,李玥还痴痴看着烟花绽放过的那片夜空。 张阳低声道:“恭喜你,成年了。” 李玥抱着夫君的胳膊低声道:“本就成年了,是夫君觉得我未成年。” “我们可以给骊山定个规矩,到了十八这个年纪才算是成年。” “哪有人成年这么晚的。”李玥的眉梢皱了皱。 山林中又恢复寂静,杨婶重新回来,“都已经收拾干净了。” 今晚的风雪会掩去这里的痕迹,天公都在帮忙。 或许今年长安城看到的烟花只是很小的一朵,不似往年。 那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给媳妇看的。 扶着媳妇下山的时候,山风吹过,张阳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扶着李玥回到住处,推开她的房门入眼的是一个个以前的玩具,还有她房间中特有的香味。 看媳妇揽着自己的脖子,始终不肯从怀抱中下来,她好似还在小时候。 扶着她在床边坐下,张阳看着她的目光拂过她脸前的发丝。 油灯微弱的光下,她醉醺醺的模样又很好,身形消瘦,脖颈很是洁白。 夫妻俩目光交汇在一起,李玥小声在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说完之后她脸上带着一些怯意和笑容。 给媳妇脱去外衣,张阳吹灭油灯。 除夕夜,外面的风雪依旧很大 直到清晨,张阳睁开眼就看见躺在身边的媳妇正眨着眼看着自己。 勐一回神,懊恼地一拍脑门,张阳低声道:“什么时辰了。” 李玥看了看照入窗中的阳光,“快午时了吧。” “都这么晚了?” “昨晚也没早睡……” 李玥声音很低,羞得又把脸埋进了被褥中。 起床穿着衣衫,张阳向窗外看去,积雪盖住了窗户也看不清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很是安静。 “夫君出去了,我再起来。”李玥的小手抓着被子低声说着。 第三百七十章 莽撞的拜年 张阳走出房间关上门,穿好衣衫再出来院子里很安静,再是推开院门远处便是村民们正在收拾积雪。 初经人事,李玥下床有些困难,再看铜镜中的自己耐心梳理发髻,想起昨晚有些心疼这些被扯坏的衣衫。 看媳妇脚步蹒跚地走出房间,张阳给她倒上一碗热水,“饿吗?” 李玥拿过杯子捧着热茶点头。 刚走出屋门,张阳又走回来道:“我还是喜欢你之前调皮的模样。” 听夫君戏弄的话语,李玥拿起一卷书砸了出去。 没有砸到人,李玥又气又羞地把丢出去的书卷拿了回来。 早饭很简单,夫妻俩一人一碗粥,再煮了几根菠菜和一些蒸好的腊肉。 平静好自己的心绪,李玥端着碗竟可能让自己坐得端正一些,再看看夫君的脸色。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又悄悄抬头看了看夫君的神色。 “家里先添个男孩好还是女孩好?” “都挺好的。” 话音落下,张阳嚼着嘴里的腊肉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因为媳妇在桌下踢了一脚。 抬头看着李玥的目光,好像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做决定。 张阳把碗里的粥喝完,“这种事情说不好,再者说了男孩女孩我也不知道。” 李玥放下碗快,思量许久,“还是男孩,家里需要有长子。” 杨婶带着小武和小熊回来了,她们刚刚走入院子,还能听到小武数落着小熊,看来昨晚是把小熊带回家了。 “昨晚小郡主带着它回家,武士彟夫妇前后照顾,生怕它不高兴。” 李玥稍稍点头,“没给添麻烦吧。” 杨婶还是摇头,“没有。” 放下手中的碗快,李玥先是确认了一番自家的熊出去过了一夜,身上没有掉一块肉。 在猎人眼中,小熊这等大小的牲口是最好的猎物。 平时也就算了,正是除夕还是担心它的安危。 李玥吃力地站起身,婶婶注意到异样连忙搀扶。 “婶婶,与我收拾收拾房间。” 听李玥这么说,杨婶应声点头。 张阳看着媳妇的神情,她红着脸又瞪眼。 带着杨婶走入房间,李玥看着房间里凌乱,这样的场面可不敢让小武看见,床榻被褥都乱成了一团,被褥中的棉花都被撕扯了出来。 看到床榻的情况,杨婶欣慰地笑了笑,“公主殿下,是女子都要经历的,这个被褥和床榻都要换新的。” 李玥捂着脸低声道:“婶婶再仔细看看。” 杨婶又确认了一番,床榻的床板也出现了裂痕。 房门被打开一条缝,张阳小声道:“需要帮忙吗?” “夫君你……”李玥又是拿起一卷书砸了出去。 张阳迅速关门躲过,书卷砸在了门上。 现在修床也不好,李玥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她说什么都不想在这个时候修。 张阳坐在院子里喝着茶水,看媳妇板着脸走来,他澹然说道:“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回长安住。” 到现在她的发髻还有些凌乱,也没有仔细整理。 几根凌乱的发丝落在眼前,李玥一手撑着下巴,低声应着:“都听夫君的。” 张阳又道:“既然都听我的,是不是可以增加零花。” “不行!”李玥果断道。 “那你还说都听我的。” “这里床不能睡了,今天就回长安城,带小武和小熊一起回去。” 看媳妇神情坚定的模样,想来她的主意不能更改。 让婶婶准备了马车,把家具搬上马车。 离开前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嘱托牛闯,张阳把手中的一份卷宗递给他,“这是修建骊山的需要的石料,改天你找人安排一下,找工部的阎立本商量一下。” 牛闯犹豫道:“屡次找工部帮忙是不是不合适?” 心说当今陛下都欠着我的钱没还,更不要说工部还拖着人手一直不给。 张阳揣着手长出一口气,在冷风中化作一团雾,“你尽管向他们提要求,他们还欠着我们的人手没有给。” “骊山令这么说,下官便知道要如何办了。” 再是一想,牛闯又道:“这些石料都是用来修建宫殿的好石料,这是用来给骊山令修建新家的吧。” 张阳揣着手点头,“新家的一砖一瓦,我都自己来。” 牛闯点头称是。 一家子坐上了回家的马车,李玥坐在马车内也没有看书,小武注意到老师的目光一直看着骊山令的背影。 回到长安城前,张阳扶着媳妇走下马车,再是抱下小武。 走入热闹的朱雀大街,夫妻俩牵着手一路走入回家的小巷,看夫君故意放慢了脚步。 小武牵着绳子,绳子就挂在小熊的脖子上,今天的老师有些阴晴不定的。 回到家中,张阳搬着家具。 小武一边做着题,时不时抬头看向老师,老师的神情先是有些纠结眉头紧锁,过了一会儿又痴痴笑着,但凡进了家门,老师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骊山令。 看老师移开目光又要看向自己,小武立刻低下头,继续做题。 收拾完家里,李玥主动去做饭,她一直都在为了成为一个好妻子而努力着,尽管她做的菜不可口。 至少一直都在努力。 一家人吃着晚饭,李玥的目光看向挂在墙上的导数题目。 见她心里还挂着念想,张阳劝道:“不如先放下这道题,好好沉淀现在的所学,再过一些日子再去专研,或许会另有收获。” 李玥给小武夹菜,点头道:“确实不该太过执着,反受其累。” 能看开是最好的,好在媳妇不是那种学习狂人。 她确实有天赋,但也不能一心只在做题上,成为一个数术大家是李淳风的理想。 从来不是媳妇的理想,对她来说学习数术不过是对知识的补充而已。 或许她还没有想到,即便是她松懈下来,以她的数术造诣就连如今的李淳风都要甘拜下风。 大衍求一数的境界上,还有更深远的数学造诣。 李玥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当她进入了求证导数这条路的时候,她的数术水平已经领先了很多很多。 天色入夜,风雪愈加大了。 听着风雪声,李玥把热水倒入水盆中,正在洗着衣服。 先前的里衣都被夫君撕坏了,还要自己再做几件,那都是名贵的丝绸,家里仅有的丝绸也是宫里给的,现在也所剩无几了。 心中觉得可惜又有些委屈。 张阳坐在一旁,“冷吗?要不我来洗。” 李玥摇头,“不用,自己能洗。” “媳妇啊,小武也不小了,是不是要给她单独准备一个房间。” 李玥俏目带着一些羞怒,“累了,夫君早点休息……” 说完话,她晾晒好衣服便带着小武回了房间。 她到底是拒绝了呢?还是同意了呢。 张阳无奈地挠了挠头,小熊已经趴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洗漱了一番,张阳推开这头熊,刚刚躺下它便又爬了过来。 今天心情好,不跟它计较了。 人的睡相差也就算了,这头熊的睡相不好让人很是头疼,张阳醒来的时候,它的爪子都快伸进自己嘴里了。 从床上坐起,天还没完全亮。 现在正是休朝,这段时间要抓紧为新家做准备。 一家人吃了早饭,张阳打理着木材。 得知骊山令和公主回到了长安城,李泰匆匆赶来,“姐夫,姐夫,皇姐。” 人还没到,就听到了李泰的喊话声。 看到他匆忙的神色,张阳用自己的小刀削着木头,“魏王殿下何事匆匆忙忙的,吃了吗?” 李泰摇头,“还没。” 张阳指了指土灶,“锅里还有一些肉粥,还是热的,自己去盛。” “哎。”应了一声,李泰端着一碗粥吃着讲道:“除夕夜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知道姐夫听说了没有。” 张阳削好一根木头又拿起一根,小熊就趴在一堆木屑中。 “发生了什么事情?” 咽下一口粥,李泰讲道:“吐蕃的禄东赞拿出了黄金五千,还有数箱财宝,都快堆满太极殿前了,说是要求娶大唐公主。” 张阳皱眉道:“多少银钱?” 李泰又喝下一口粥,“看那一箱子的黄金,还有众多财宝怎么说也有近十万贯。” 】 “你父皇答应了?” “当然没有了。”李泰的语调高了几分,“如今两国就要开战,他吐蕃那般嚣张气焰,父皇肯定不会由着他。” 听到吐蕃要来求取公主的事宜,李玥也安静听着。 李泰接着讲道:“他吐蕃先是陈兵边关在先,如今禄东赞又带着这么多财宝来长安城进献给父皇,其用心昭然,此等作为父皇怎么可能答应他。” “那你父皇回绝了吗?” 李泰摇头。 “那就是说你父皇既没有回绝,也没有答应了?” “好像是这样。”李泰也不敢确认。 李玥洗好了衣裳,她整了整小武的发髻,“夫君,收拾好了,除夕时我们没去宫里,眼下正是新年也该去见见父皇和母后了,若是不去显得晚辈无礼。” “还是要去拜年的” 让婶婶照看小熊,俩人收拾一番出门。 李玥又把她的发髻盘起来了,这是她正式成为妻子的证明。 又注意到夫君的眼神,好似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李玥低着头红着脸,不服气用脚悄悄踢了踢夫君的脚踝。 张阳看向跟着走的李泰,“其他小国使者怎么说?” 李泰回话道:“波斯使者还是一如既往想要大唐出兵帮忙,既然是除夕宴上,又不是正式的朝会,这些事情都没有答应。” 先带着媳妇去了立政殿,向皇后道新年的平安。 长孙皇后给了夫妻俩人一对金镯,看李玥的气色,又看看张阳的神色,皇后稍稍点头,脸上有了笑容,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 看李泰还在殿外等着,张阳向皇后行礼道:“还有一些事情要向陛下禀报……” “你去吧,本宫有些话想与玥儿谈。” 话还没说话,皇后就允许了。 李玥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张阳带着李泰匆匆离开立郑殿,“你父皇这个时辰在哪儿呢?” 李泰一路走着盘算,“按说早晨父皇和母后去见了皇爷爷,现在应该兴庆殿外听着新年祷词。” 俩人加快脚步一路走向兴庆殿,今天的阳光很不错。 风雪刚过,阵阵冷风吹过的时候还是让人觉得寒冷。 宫中殿宇间的屋檐上,还有墙边依旧有不少的积雪。 来到兴庆殿前,有太监等在门口,“魏王殿下,张尚书,陛下就在殿内,不用通禀了进去便是。” 魏征和长孙无忌,还有尉迟恭房玄龄等人就在这里。 李世民坐在上座正听着他们的议论,“张阳,你来得正好,你若不回长安,朕都想准备去骊山找你了。” 径直走上前,张阳行礼道:“听闻吐蕃来求娶公主,此事礼部不能没有态度。” 魏征朗声道:“陛下,眼下吐蕃陈兵祁连山,一旦陛下答应此次吐蕃求亲,势必会落人口舌,还请陛下退还吐蕃送的财宝,拒绝吐蕃求亲事宜。” 听到要退还那些进献的财宝,李世民心中还有些犹豫,吐蕃的要求当然是说什么都不能答应。 又想要那些财宝…… 张阳躬身行礼,“敢问陛下,那些财宝如今在何处。” “在……” “就在陛下藏库。”魏征抢先道。 再看李世民,张阳再是行礼道:“陛下身为天可汗不能当断不断,既然陛下舍不得那些财宝那便让臣来做决定,还请郑公与下官走一趟。” 李泰左看右看,不知道张阳要做什么,这么风风火火的来,又说做决定什么的。 还没等李世民开口,魏征笑道:“说得好,果然英雄出少年,不枉老夫当初高看你,既然如此你便与老夫一道。” 李世民欲言又止,只能任由这两人离开。 以前张阳就是一个没礼数的臣子,现在他又有魏征撑腰,做皇帝的心里更苦了。 又不能就这么一刀砍了他们。 之前心中还有些摇摆,被张阳和魏征这么一推,心中便有了底。 朕也是一个明君,不就是银钱!朕都多攒几年便是。 李世民沉声道:“传旨,朕的女儿不下嫁吐蕃。” 第三百七十一章 驿馆乱架 眼看张阳和魏征一起离开兴庆殿,李泰也快步跟了上去。 大雪初融,今天阳光明媚,风吹过的时候还是让人冻得直打哆嗦。 眼前两人的脚步很快,李泰费劲跟上。 “麻烦魏王殿下把许敬宗叫来,再多带一些人手。” “这就去办。”收到话语,李泰飞奔着离开。 一路走向陛下的藏库,魏征笑道:“老夫就欣赏你的这般气魄。” 张阳感慨道:“之前郑公还说小人怕死来着。” 魏征摇头道:“其实早在你是礼部侍郎时老夫便欣赏你,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敢取敢舍,陛下剥去你官衣的你一句反驳都没有,敢做敢当,年轻人就该有你这般舍得一身剐,立身天地间的气魄。” “郑公说的是,其实下官也是把您当榜样,一生坦荡,活着硬气。” “那是自然。”魏征又抚须道:“若不是张公瑾已经收你为徒,老夫倒想收你弟子。” “在下何德何能当得起郑公的弟子。” 陛下的藏库就在太极殿后面,张阳与魏征到了这里,许敬宗带着人也到了。 看着守在藏库外的太监与守卫,魏征朗声道:“都让开,陛下有旨将吐蕃进献的财宝悉数奉还。” 守卫面对魏征也是恭恭敬敬,正要问话…… 却见魏征已经一脚踢开了藏库的门,眼看这等行为,守卫就要拔刀相向,一个年迈的太监匆匆跑来,他拿着李世民给的旨意,“让郑公和礼部的人搬走。” 守卫确认了旨意,这才不拦着。 走入藏库中,入眼是一片萧条。 原本以为是陛下的小金库,走进来才发现这里连一件想要的宝物都没有,也就只有三颗夜明珠放在最里面。 这里面最多的就是一些绸缎和书卷。 皇帝的日子拮据,想来也是希望吐蕃进献的财宝可以改善生活。 而皇帝手中的夜明珠和东珠这些财宝都不好折现成银钱,顶多只能用来赏赐臣子。 许敬宗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见魏征去搬那一箱金子,急忙上前帮忙。 李泰愁眉不展,“这么多的金子要全部还给吐蕃人实在是可惜了。” 一大箱的金子和几箱珠宝搬出库房,张阳看着这个小舅子,“魏王殿下,为何你的脸上都是惋惜。” 李泰仰头眼神中带着不舍,“难道不该惋惜吗?” “既然吐蕃能够拿出这么多财宝就说明松赞干布还是有家底的,这个时候我们应该高兴,怎么能垂头丧气。” “不然呢?你还要把这些金子送回去,这可是金子呀,这不是银饼!” “与其做交易,不如我们自己去拿,送还给他们的我们要拿回来,不过是先放他们手中,迟早要拿过来,届时我们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 闻言,李泰愣神眨了眨眼,“当真?” 张阳摇头,“不用因为眼前的割舍懊悔,魏王殿下的目光要放长远才是。” 李泰认真思量,“总觉得你说的是胡话,本王竟无法反驳。” 正是新年伊始,本想着这次来给自家岳父,也就是李世民拜年的。 没想到临了又出这样的事情。 这禄东赞早不送晚不送偏要在这个时候送礼。 让人心里膈应。 大过年的,拜年都不顺心。 让许敬宗的人抬着箱子一路走出承天门,礼部的人手开道从朱雀大街路过外交院,眼前就是使者所住的驿馆。 那些从各地前来的使者都住在这里。 也是为了外交院办事方便,外交院就落在驿馆前。 此刻禄东赞正喝着酒水,与一群西域人有说有笑的。 东赞擦了擦嘴站起身,“张尚书,这是有什么吩咐?” 张阳招了招手,让许敬宗把那些箱子抬进来。 一个个箱子搬到眼前,禄东赞欲言又止,三缄其口又道:“这是何意?” 张阳朗声道:“这些礼都还你们吐蕃,我们大唐不收,更不会与你们和亲,你传话给松赞干布让人趁早打消这个心思。” 驿馆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看向禄东赞和礼部的官吏。 禄东赞站得笔直,“这是赞普的好意,也是希望大唐和吐蕃能够交好。” 除夕夜的时候,各国都向天可汗进献宝物以示朝贺,吐蕃的手笔很大,也很阔绰,大家都是各地的小国自然与大唐吐蕃比不了。 也不敢像禄东赞这样放言要娶大唐的公主。 “你们陈兵边关,再是送礼求娶公主,禄东赞你好手段呀。”张阳朗声道:“如若我们拒绝了你,这便是给了吐蕃开战的理由,我们大唐要是接受了这就是我们大唐向吐蕃示弱,外嫁公主以保全自身?” 禄东赞稍稍行礼解释道:“张尚书误会了,吐蕃绝无此意。” 张阳颔首道:“不管你们吐蕃有没有此意,禄东赞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是礼部尚书一日,大唐就没有外嫁公主这一说。” 话语掷地有声,禄东赞回应道:“张尚书如今年少轻狂,以外臣看来就算是朝中老臣也不敢说这样的话语,此言一出还望张尚书不要后悔。” 俩人间的话语越来越冲,跟随禄东赞而来的吐蕃人也围了上来。 许敬宗等人也走上前。 李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根棍子,“好你个禄东赞!本王今天不打死你!” 看到李泰挥着棍子上前。 许敬宗当即大呼一声,“保护魏王殿下!” 驿馆内顿时乱成一片,礼部的官吏和吐蕃人打了起来。 人在外交院的张大素听到这个消息,倒吸一口凉气,“当真动手了?” “回张侍郎,动手了。” 张大素卷起自己的衣袖,“好你个吐蕃人,敢对我们礼部的人动手,兄弟们揍他们。” 外交院中还有不少朝堂的编外人手,众人闻言便冲了上去。 大唐民风正是彪悍的时候,自李靖带兵大破突厥,但凡是中原人心气都高了不少,大家的腰杆更直了。 更别说是在长安城,关外人敢放肆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情况失控,张阳站在驿馆外,看着面色凝重的魏征,“下官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成这般。” 魏征叹道:“早知如此,老夫就不该与你一同前来。” “来都来了,郑公何不与他们过几招。” 魏征:“……” 李泰的声音传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了出来。 再看眼前愈演愈烈的混乱,张阳皱眉道:“许敬宗他们不是在保护魏王殿下吗?这怎么先出来了?” 李泰咧嘴一笑,“我早就躲在桌子底下了,看着有机会便跑了出来,姐夫放心,本王没这么傻。” “刚刚魏王殿下怒发冲冠一声,下官都看见了,实在是佩服。” “吐蕃人休得张狂,就该好好教训他们。” 看他还沾沾自喜的模样,张阳揣着手道:“不知魏王殿下想好了怎么向你父皇解释了没有?” “大不了再禁足一个月。”李泰轻飘飘地说着。 张阳苦恼摇头,这可不是禁足一个月的事情。 驿馆的打斗很快就惊动了长安城的官兵,尉迟恭带着左武卫的兵马将这里团团围住。 等众人停手,许敬宗和禄东赞各自带着人狼狈地走出来。 看着这个场面尉迟恭反倒是笑了,“这关外还没打起来,长安城倒是先动手了,此事老夫无权过问,你们都去兴庆殿向陛下解释吧。” 眼看李泰要溜,尉迟恭喝道:“魏王殿下!想必也认识宫里的路,不用末将护送了吧。” 李泰转回身行礼道:“明白了,这就去宫里面见父皇。” 其余人交给尉迟恭来安排,禄东赞和许敬宗还要李泰都要去宫里禀报。 当然也包括魏征和张阳。 这一架打了也好,原本礼部的众人也对吐蕃憋着一口气,现在这口恶气也终于出了。 在朱雀大街上被押送着,周围路人也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 这便是关中的民风,不能由着吐蕃人嚣张。 从这些人的目光也看得出来,礼部的这一场架,证明了礼部的态度,也得到了众多坊间的人心。 这一架总得来说并不亏。 至少许敬宗现在走路的样子昂首挺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奔赴刑场。 张阳和魏征带着几人重新走入了承天门,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许敬宗的官服都被撕破了,禄东赞脸上已经有了几处瘀青。 到了兴庆殿,众人低着头走入,李世民没有说话,不过也看得出现在的陛下就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众人站定殿内沉默良久。 张阳先开口道:“陛下,这件事的起因是我们礼部官吏要保护魏王的殿下。” 话音落下,许敬宗再是站出来指着禄东赞喝道:“好你个吐蕃人,胆敢向我们魏王动手!你可知后果何其严重!你是否将天可汗放在眼里!” 李世民沉默不说话,目光盯着张阳,倒是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禄东赞咬牙切齿,低着头回道:“是上国魏王殿下先动手的。” 许敬宗大喝道:“呔!你个吐蕃外臣此话何意!魏王殿下与你动手,你就能还手了吗?还召集了近百个吐蕃人围攻魏王,魏王是个行冠礼的孩子,你也敢下此毒手!” 听着许敬宗说得振振有词。 下此毒手?什么毒手! 让禄东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张阳清了清嗓子又道:“其实许敬宗他们动手确实是为了保护魏王,驿馆的众人也都看到了,郑公也看到了。” 魏征铁青着脸,这件事怎么想都是礼部和魏王一起给吐蕃人下套了。 一前一后都不用商量,就能这般的默契。 可事实却是这样。 老实憨厚的吐蕃人哪里知道这么多阴谋诡计,从李泰拿起棍子冲上前的那一刻起,禄东赞一行人已经上当了,而且是百口莫辩。 他们根本不知道关中人心险恶。 要是这些吐蕃人不还手也就罢了,偏偏老实又憨厚的吐蕃人当真还手了。 眼下的禄东赞百口莫辩。 魏征向李世民行礼,“当时,臣听到的确实是许敬宗高呼保护魏王。” 李世民沉声道:“既然如此了,朕倒想问问为何青雀毫发无伤。” 李泰躬身行礼,“回父皇,多亏儿臣机敏躲过一劫。” “呵,机敏?”李世民冷哼一声显然不信这种解释,缓缓开口道:“禄东赞是使者,你也不该向使者动手,罚你魏王府府邸半年的月例,并且禁足一个月,你可认罚?” “儿臣领罚。” 这个惩罚对李泰来说不疼不痒,至少对他现在的家底来说半年的月例,他一个月就能挣回来。 再看禄东赞,李世民又道:“张尚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阳再是上前一步,“所谓来者是客,客人就该有客人的规矩,吐蕃使者也不能无故对一个孩子动手,而且是上百人。” 禄东赞咬牙道:“何来上百人,外臣带来的仆从也不过二十人。” 对这种话,张阳就当没听到,反正事实如何礼部说了算,也看看是在谁的地盘。 面对李世民,张阳又道:“陛下,吐蕃如此作为想来是要与我大唐开战,礼部对西域与吐蕃已有规划,还请陛下听臣细细说来。” 李世民点头。 来回走着,张阳站在兴庆殿内朗声道:“眼下高昌已经与突厥已经归附大唐,臣请陛下在高昌交河一带设立交河郡,以此来管理高昌一带,高昌所在三州,五县,二十二城皆会归附大唐。” 李世民坐下来,示意站在一旁的文吏将这些话语记下来。 “并且在高昌重建西州,以西州为中心,远可控制西域方向,近可驰援祁连山,以前礼部不说,是顾虑吐蕃的态度,现在吐蕃如此行为,臣以为时机到了。” “你接着说。”李世民皱眉思量着这些话,有些话确实说到了心坎上,在高昌设置西州的意义何其重要,比肩前隋功业,收回汉时州郡,正是朝堂当下的目标。 张阳的话语在继续。 “伊吾七城设立西州,再设西州道,并且指派西州道行军总管,讨伐西域不臣之地,拿下焉耆,疏勒和于阗,重立安西四镇。” 第三百七十二章 满面惨白许敬宗 “设立安西都护府,便是今年礼部要办成的事情,也是礼部的当下的目标。” 说完这些话语,张阳又是行礼,“其实今日臣是来拜年的,祝陛下新年心想事成,雄心依旧,威服四海。” “拜……拜年。” 话锋一转又说到了拜年,张阳语调之快让李世民猝不及防,本来不是好好说着礼部的西域方略,怎么就说到了拜年上了。 这小子肚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臣也要批评陛下,当年陛下也是征战天下英雄好汉,岂能让他人小瞧,谦虚固然是好,可吐蕃人这般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世民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这小子的话语还在继续。 “事有轻重缓急,关中治理固然重要,收复关外也一样刻不容缓,礼部已经筹谋许久,还请陛下再给礼部一年的时间,来年的今天,礼部必会给陛下一个答复。” 先给皇帝画个大饼。 再看许敬宗,他的神色惨白。 张阳又道:“若是办不成,礼部侍郎许敬宗有言在先,若办不成这件事,他就一头撞死在陛下面前,以谢天下。” 反正许敬宗死不是我死。 膝盖一软,许敬宗差点当场跪下。 李世民脸上又有了笑意,越看这个女婿越是满意,他越是张狂将来越是好拿住他。 年纪轻轻就敢说一统西域,设立安西都护府,没见识又没经验,他到底是不知道治理西域有多难。 这两年张阳确实办成了不少事,这小子也越发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他敢说,朕有何不敢答应的。 就等着你张阳届时跪在太极殿哭。 李世民颔首道:“君无戏言?” 张阳再是行礼,“君无戏言。” “你此次来拜年,朕心甚慰,便先如此,将禄东赞等人看押在驿馆,许敬宗等人驿馆闹事罚俸一年,你们都退下。” 众人向李世民行礼,缓步走出兴庆殿。 正走着,许敬宗脚步一软,张阳迅速扶住他,“老许,你这是怎么了?” 许敬宗瞪着眼语气颤抖,“一年设立安西都护府?” “对呀。”张阳一脸笑容,“我都跟陛下决心了。” 许敬宗彻底不会走了,“张尚书当真没有说笑,下官上有老下有小可担待不起。” 先是一声叹息,张阳对李泰道:“麻烦魏王殿下扶着老许去外交院。” “好。”李泰很是讲义气地搀扶许敬宗,“平时见你老许畏首畏尾,如今再看你在驿馆横扫吐蕃人的气势,本王很是佩服。” “魏王殿下,一年之内开辟安西都护府呐,这是人做的事吗?下官不想活了。” “说什么浑话,你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吗?” …… 话语声越来越远,许敬宗和李泰也走远了。 重新看向魏征,张阳笑道:“今天有劳郑公了。” 魏征摆了摆衣袖,目视前方,“老夫小看你了。” “您不是还要收我做弟子吗?” “老夫后悔了。” “这不能出尔反尔。” “老夫从未答应过你,天色不早了,来日开朝再见。” 送别魏征,张阳还站在原地许久。 兴庆殿,李世民的心情很不错,只要等着张阳倒霉这个天可汗的未来的日子又充满了期待。 黄口小儿,出口就是建立安西都护府,口无遮拦。 真正让李世民高兴的还是拜年,这是第一次让整个皇帝觉得身边还有亲情。 张阳当真是把朕看作是长辈。 再看外面父皇封的那些驸马,谁又会来给朕拜年,别说像张阳时常把家用送到宫里来。 他们见到朕都要躲着。 相较之下,除了这个女婿在朝堂上越来越像魏征,再改改斤斤计较的毛病,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父皇封了这么多的驸马,有哪一个尽了孝道。 也是因为玄武门的事情,这些人一个个很害怕宫里。 朕也不是个六亲不认的人。 张阳重新回到立政殿,李玥正在给一群孩子上课 看到是姐夫来了,李治快步走上前开口道:“姐夫的年前交代的事宜,我们都做了。” “嗯,结果如何?” “我们发现水盆扣在水底,与大桶的大小无关,与水的多少有关。” 张阳摇头,“晋王殿下这个说法是不对的。” “如何不对了?” 张阳又道:“魏王殿下应该说与水的宽度无关,与水的深度有关。” 这么一听,李治这才点头,“对,应该这么说才对。” “水桶只是一个参照的条件,而参照的变量是水。” 心中暗暗记下这些话语,李治眼中又有了神采,“姐夫还有什么题目要给我。” 听他奶声奶气说着,张阳不解道:“晋王殿下很喜欢做题吗?” “这些事情都很好玩,而且还能收获,受益匪浅。” 听着张阳和李治的对话,长孙皇后带着笑容,又不自觉地咳了两声。 “那好吧,我再给魏王殿下一个题目,数清楚一万颗豆子交给我,什么时候数清楚了,什么时候来答复我。” “好。”李治响亮地回应。 李玥又是摇头,稚奴是不知夫君这道题中的陷阱,看来这些天他有的忙碌。 再听皇后又咳嗽了两声,李玥关心上前,“母后是身体不舒服吗?” 长孙皇后摆手道:“无妨,只是有时觉得气息不顺。” 李玥低下声,“母后时常这样吗?” “嗯,时常会这样没什么大碍。” 听皇后的咳嗽声明显不对,咳嗽没有痰音。 长期这般咳嗽身上多半有藏着的病症,在这个医药短缺的时期有些病治起来特别麻烦。 就像是老师的病情所在,只要拔出病根便好,眼下这种病根无法除去,老师只能悉心调养着。 注意到一旁种着的盆栽,皇后的不远处就是火炉,还有香薰。 张阳嘱咐道:“皇后,我也略懂一些医术,还请皇后远离炉子,不要再用香炉香薰,更不要在院子里栽种花卉,保持空气干净即可。” 李玥点头,“夫君的医术连孙神医都啧啧称奇。” 看这对夫妻站在左右,长孙皇后点头,示意宫女拿走了香炉和炉子。 张阳又道:“先这般过一段日子,看看情况有没有变化。” 一般来说宫里的香薰不是用来提神就是用来安神的。 这种香炉烧出来的烟,有很多的杂质。 “有些东西烧出来有香味也有可能是不完全燃烧导致的,还是请皇后以后不要再用香炉了。” 长孙皇后点头,“你的话语本宫都记下了。” 张阳又看向高阳。 高阳也眨了眨眼。 在宫里高阳是最调皮的一个,这些孩子也就李丽质最懂事。 “高阳公主,以后但凡有人给立政殿送香炉就都扔出去,谁也不能送进来。” 高阳点头,“记住了,也告诉弟弟妹妹谁也不许送香炉。” 这些话语让张阳皇后不停摇头。 倒是让一旁侍候的宫女都听进去了,她们陆续拿走了宫里存放的香炉。 李玥又叮咛了几句,这才带着小武从立政殿走出来,她将信将疑,“香炉当真是不好的吗?” 张阳点头,“香炉中飘出来的烟尘很细小,它们会顺着我们的呼吸道进入,久而久之就会落下病根。” “那母后岂不是……” 张阳牵着媳妇的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香炉中加入剧毒的物质,如果症状比较轻的话,停止使用一段时间或许会好转。” 李玥重新抬起头,“夫君的医术这么好,就算是母后生病了,也一定能够治好的。” 张阳笑了笑。 不知不觉长孙皇后在媳妇心中成了很重要的一个人。 一直不是很清楚,历史上长孙皇后去世真正病因是什么,确实与呼吸道的病有关。 如今不论从皇后的气色,还是症状来看都还没有明显的症状。 皇家有很多不好的生活习惯,就比如说李渊的大鱼大肉,李世民不吃早饭,皇后的立政殿内的香炉。 立政殿的环境说差也不差,张阳小声讲道:“能否把皇后的生活习惯,平时都要做什么这些事情都记录下来,我看看生活习惯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李玥停下脚步,“这种事情不好打听,而且宫里的宫女都不会讲。” 再是一想,李玥又说道:“不过婶婶们在宫里还是有点人脉在的,当年她们离开皇宫还有不少旧人留在宫里,多少尝试一下。” 感觉只要媳妇一句话,两位婶婶赴汤蹈火都会把事情给办好。 禄东赞等人被官兵在驿馆中看押起来,平日里除了专人送水送饭,他们与囚犯没有什么差别。 禄东赞在自己的房间中来回走动,对身边的人讲道:“此刻的赞普还不知道天可汗的用心……” 用吐蕃话一句句讲着,禄东赞不断给自己的仆从们说着。 关中消息必须要送到赞普手中,也要让吐蕃的众人知晓大唐用意,此战必然要打,而且大唐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张阳在宫中向李世民说了计划,一旦开战高昌势必会要来驰援。 到时候赞普肯定会受到高昌的突袭。 心中几经忧虑,禄东赞在一张羊皮上把这些话都写下来,推开窗看夜色笼罩着长安城。 “就算是你们把驿馆围住,也不能飞到天上去。” 禄东赞朝着夜空打了一声唿哨,唿哨声在寂静的长安城内回荡。 听着声音越荡越远,禄东赞耐心地站在窗前。 半晌夜空中传来了一声回应,一只鹰便停在了窗前,这只鹰是用牛肉喂养大的,月光照应在它的羽毛上。 你张阳怎么都想不到我们吐蕃人也是养鹰的。 将羊皮绑在老鹰的爪上,禄东赞抚着它的羽毛再一次将它放飞在夜空中,看它在夜空盘旋了几圈,嘹亮的鸣叫声回荡在上方。 重新关上窗户,禄东赞的神情上多了一份自信。 正守在驿馆外的张大象与张大素,还有许敬宗三人也在商讨着这次安置西州与安西四镇的事情。 突闻夜空中一声嘹亮的鸣叫,三人齐齐抬头看去,一只鹰盘旋在上口。 许敬宗疑惑道:“这鹰的叫声嘹亮,倒是罕见的好鹰。” 张大象愁道:“有些关外人就喜欢养鹰。” 张大素连忙招呼一旁的守卫,“能否把这只鹰射下来。” “喏。” 那人收到话语,翻身骑上马儿,月色下骑马朝着那只鹰的方向而去。 眼看鹰越飞越高,那人在马上张弓搭箭,屏息一箭射出。 夜色中看不清楚,也不知道射中没有。 等这个守卫回来,手里便提着一只鹰,鹰的爪子上绑着一卷羊毛。 张大素拿过鹰笑道:“多谢这位壮士,怎么称呼?” 对方摆手笑着,“不足道哉。” 神色凛然地点头以示敬意,张大素拿下绑在爪子上的羊皮,上面写着很多的吐蕃文字。 许敬宗看了看禄东赞所在的窗户,笑道:“夜里寂寥,我们不妨烤了吃了。” 张大象也感觉自己肚子饿了,“刚死不久还新鲜。” 三人点好柴火开始烤肉,大唐与吐蕃大战在即,最不放心禄东赞。 许敬宗本想着自己一个人守着,张大素和张大象执意要来。 三人便一起看守,驿馆上下还有数十个官兵守着。 禄东赞收拾好一切正要入睡,却闻到一股烤肉香,他重新打开窗,迎面吹来一阵寒风,又仔细闻了闻。 窗下正有几个人烤着火,似乎还在烤着什么东西。 看到火光旁的些许羽毛,禄东赞扒着窗口瞪大了眼睛,用吐蕃话大骂了几句。 许敬宗在下方招手道,“多谢大相的鹰,够我们三个人烤着吃了,夜里寂寥正好解闷。” 双手扒着窗台,禄东赞气得浑身发抖,这鹰是赞普和自己养大的,就算是翱翔千里也能回来。 气得正要从窗户跳下去与这三人拼个死活,却被自己的随从拉住。 禄东赞怒目咬牙切齿,用拳头不停拍打着胸口,再用吐蕃话怒骂着。 天快亮了,禄东赞也没有入睡,对他来说这和失去了一个亲人没有区别。 能够联系的赞普的手段又少了一个,禄东赞面色死灰缓缓站起身,他又用吐蕃话低语了几句,推翻了油灯点燃了床榻,火焰烧了起来,很快顺着墙壁烧了上去。 第三百七十三章 形势与胜算 天色刚刚明亮,街头上还未有行人,驿馆的大火很快就引起了混乱。 张大象见状怒喝道:“禄东赞,你好大的胆子!” 看守这里的官兵急忙把禄东赞等吐蕃人带了出来,好在火势蔓延得不快,只是禄东赞所在的房间着火,扑灭之后窗外墙体都有很明显被烧过的痕迹。 许敬宗带着人上前喝问道:“禄东赞,你可知在长安城纵火是重罪。” 对此禄东赞只是笑着没有回话。 看他得意的神情,许敬宗来回踱步,思量半晌又道:“来人将禄东赞拿下,交由刑部处置。” “喏。” 张大素无奈道:“昨晚他的消息传不出去,这才烧了驿馆,这件事很快会被很多人知道,禄东赞想用这种方式来传递消息,松赞干布也会知道,禄东赞在长安城的境遇。” 许敬宗神情疲惫,低声讲着:“大家都累了一天一夜了,早点休息。” 张大象和张大素也各自带着人离开。 从年关到现在礼部众人都很忙碌,尤其是今年各国使者来长安城,要应付的事情诸多,还有边关战事一触即发。 好在现在外交院的人手够用,不然光看眼前这些事众人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给李世民拜年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就轻松了许多。 一早起床,张阳推开床边的这头熊,站在院子里洗漱。 小武和媳妇还在房间里睡着,用冷水洗了把脸,用带着冰渣的水洗脸特别地提神。 院子里还堆积着一些木屑,一个个削好的木料整齐地堆放着,张阳耐心地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一辆木车上,打算拉着这些木头先去村子。 李玥和小武也醒了,一起收拾着家里。 吃了早饭,一家子便准备出门。 其实李玥的个子还挺高的,小时候穿着襦裙看不出来,今天要去骊山修建新房子,她特意穿上了旧衣裳。 这是以前自己做苦力留下的粗布衣服,穿着男子衣服收紧腰腹的她显得高挑许多。 被夫君这么看着,李玥的小脸红了红,避开目光又给小武整理发髻。 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了车,出了家门让杨婶带着一些今天准备好的吃食,打算今天一天都在骊山。 张阳拉着车一路走出长安城。 家里没有仆人,张阳穿着粗布拉着车,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骊山令,更不像是身负银鱼袋的当朝礼部尚书。 出了长安城城门,车夫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张阳注意到他的生意又扩大了不少,城前排列着一排排的马车,一眼看去很是壮观,足足有上百驾。 “你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大了。” “贵人说笑了,与贵人的家业相比,小人的这点买卖算得了什么,就是又有别的贵人来帮助小人,小人的生意这才更好了,有了更多的马车。” 一味地扩张并不见得可以得到好处。 为了让生意有这种规模,肯定是与他人达成了什么交易,也不知道他为了这个生意都付出了什么。 不过这些事情又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将拉来的木车挂在马车后,张阳扶着媳妇和小武上了马车这边前往骊山。 马车驶动,李玥小声道:“这人果然是找了其他权贵一起做这份买卖。” 张阳点头道:“一味地扩张不见得是好事,太过着急了也会乱了方寸,太过贪心太过急切,迟早会在半道上栽倒。” 】 李玥稍稍点头。 如果他不能控制他的贪婪,他一手拉起来的这份生意迟早会被背后的权贵吃下,更有可能会让他的生意分崩离析。 但凡给个好点的下场,也会是买卖被剥夺,最后给他留点家产。 又或者什么都不给,给他留个家徒四壁。 有势力的权贵都不想吃亏。 因为他们是最不肯担风险的人。 而这种生意也有时节性。 张阳感慨道:“相比于这种租用马车的生意,我更喜欢运输业。” “夫君说的运输业是运送货物吗?” “是这种意思,以前考虑过,不论是商客还是脚夫,如今的商业规模还没有达到能够产生运输业的条件,再者说时效也要看天气,效率很低,成本太高。” 李玥开口道:“大多数的客商也都是自己运货自己卖。” 夫妻俩说着话,将如今的大唐运输业给剖析一遍,要是洛阳的运河能够开通也能够降低运输的成本。 当年隋炀帝开辟大运河,能够加快漕运的同时,也给商业流动带来了便利。 等骊山的规模足够大,夫妻俩就算要为运输业做打算,也不过是在自己的生意范围内先做打算。 来到骊山脚下,先把小武送到武士彟身边。 走到骊山山顶,一大堆的石料就堆砌在这里。 张阳拿起扫把,先把一片地打扫干净,地基还很扎实,再怎么说也是行宫的地基。 李玥提着水桶将砂泥搅和好,张阳拿着砖石先把地基垒高。 夫妻俩一起为了这个新家一砖一瓦来修建。 不多时,李玥的额头也有了汗水,衣服上沾了一些砂泥很是狼狈。 等累了便坐下来看着图纸。 李玥看着图纸好奇道:“我们的书房要这么大吗?” 正在垒着地基的就是自家的书房,书房坐落在西面,图纸上这个书房占地五亩,而且有三层高。 张阳笑道:“咱们的山门学识自然要多,而且科学与数术一道求之无穷无尽,以后我们家要收集很多的书籍。” “我自己也可以编撰书籍。”李玥吃着包子讲道,包子有些凉了,她倒是不嫌弃。 而自己家的主要房间就在华清池边上,等新家落成推开门眼前便是华清池,心情就会很不错。 自己的新家一砖一瓦来堆砌这种成就感最好了。 又能节省人力,又能做到自己心里有数。 张阳丈量好地基的高度,接下来就是墙体了。 拿出一根线,线的另外一头绑着一块砖石,把绑着的砖石悬在半空中,笔直的线可以用来参考。 张阳丈量着墙体间的距离再用家里准备好的木梁搭起来。 李玥看着夫君扛着一根木梁小脸愕然,如此重的木梁一个人就扛起来了。 想到夫君的力气,李玥小脸再是一红,低着头继续把砖头用砂土砌墙。 “这种砖石都是用来修建城墙的,工部还挺大方的。” 李玥打量着手中的砖石讲道。 这种砖石修建的墙壁很是坚固,就连很多州府也用不上这种上好的石料。 张阳解释道:“咱们长安城民风淳朴,为人仗义大方,念在我与阎尚书这么好的交情,自然也会拿出石料给我们。” 李玥小声道:“还不是他们欠着人手不肯给,再者说这也是当初父皇答应的,工部一是心虚,二来本就欠着我们家人手,哪有夫君说得这般仗义大方。” “就是你父皇还欠着咱们家的账,也不知道他现在励精图治去年收了多少赋税,能够还我们家多少了。” 闻言,李玥轻声笑着。 休息的时候俩人坐在一起吹着山风,李玥脱下自己的靴子,放松着自己的脚。 额头上还有不少的汗水。 张阳看着她原本嫩生的双脚因为建房子,脚底红成了一片。 穿着粗布衣服,稚气脱去,她的眉梢间有种才华芳馥藏于内的感觉。 这是她长年读书而来的气质。 太阳逐渐向西,张阳看看了今天的成果,书房的地基已经铺好。 两面墙体才修到一半,这是第一层的墙体,张阳看向自己带来的一堆木料,这都是用做木架的,组装起来踩着架子才方便修砌上方的墙体。 就快到傍晚,俩人这才下山。 张阳小声道:“该给小武准备一个单独的房间了。” 李玥踩着下山的石阶,“家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 “这好办呀,把我的房间腾出来,收拾收拾给小武住。”话语稍稍停顿,张阳清了清嗓子,“对,就这样,我住你房间。” 李玥伸手拧着腰腹的软肉,“夫君心里早有打算了是不是?” 张阳躲闪着她的魔爪,“小武都这么大了,也该有她自己的空间了,这是为了她好。” 杨婶看着夫妻俩人笑骂打闹着下山,她的脸上也带着笑容。 公主殿下现在的日子很是幸福,奶奶在天之灵也会很高兴吧。 一直下了山也没见媳妇答应,张阳一脸的愁容,小武也快十岁了吧,孩子越来越大了,怎么能一直和大人睡。 虽说这一次媳妇没答应,心里还是有信心的,找个机会再和媳妇好好说道说道。 禄东赞放火烧驿馆的事情,在长安城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这件事也被不少关外人知晓。 人们一时间议论纷纷,大唐和吐蕃开战在即。 甘露殿,李君羡正在向李世民禀报。 听完一番话,李世民沉声道:“除夕夜的天空异象来自骊山方向,雪盖住了痕迹,也无从查起了是吗?” 李君羡低声讲着,“以往都是在长安附近,今年却在骊山,是末将疏忽了。” 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结果。 李世民也想放弃,这个夜空异象人们纷纷说是祥瑞之兆。 从这个异象出来,大唐这两年一直都是丰收。 就连袁天罡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李世民当然不信这是什么神迹。 既然制造这个异象之人对大唐也没有什么恶意,就当它是一个祥瑞之兆又何妨。 “这件事你还要继续查,做事要隐蔽,有消息便来告诉朕。” “喏。” 太监小步前来,躬身道:“陛下,人都到了。” 李世民点头,“你先退下,让辅机和尉迟恭入殿。” 李君羡再是行礼,“末将告退。” 看着长孙无忌和尉迟恭走入殿中,李世民朗声道:“这一次禄东赞在驿馆放火是何意思?” 尉迟恭回道:“陛下,吐蕃和大唐开战在即,当初退还财宝之后,便将禄东赞看管了起来,期间禄东赞想要给吐蕃送去消息不得,这才放火烧了驿馆,末将以为他此举同样是为了给吐蕃送去消息。” 长孙无忌点头道,“陛下,臣以为吐蕃人一收到消息势必想要开战。” 李世民眼神阴翳,“若是开战,边关胜算几何?” 甘露殿内君臣三人商量许久,直到李世民的旨意从殿内送出。 命侯君集为河西道行军总管,即刻前往西州整顿边防事宜,命牛进达收拢三万兵马奔赴松州整顿边防事宜。 旨意送去,几匹快马离开长安城送去军报。 第二天,长安城周边不断有兵马出现,一队队沿着官道朝陇西方向而去。 张阳在家中听到消息,大唐和吐蕃终究免不了一战。 意气风发的松赞干布和满是野心的李世民总要有个高低之分。 李玥神色担忧,“也不知道如今边关如何了?” 张阳坐在家中,此刻面前放着一张西域地图,“苏定方和李道彦去年的时候就到了西域,在西域攻城略地,现在也该准备妥当。” 李玥拿着小板凳在一旁坐好,见夫君画在地图上了一个圈,又画了一条线,“这是何意?” 张阳指着从西域延伸出来的线,一直延伸到吐蕃境内,笑道:“这是偷家。” “有多大的把握?” “要看苏定方和李道彦现在适应了高原气候没有,松赞干布带兵在前,依仗着高原的地势,他多半对自己的大后方没有防备,也很放心。” 李玥喝下一口茶水,“这支兵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西域,而是在吐蕃。” “平了西域也会有吐蕃的威胁,松赞干布着急出兵自然不想看着西域就这么落入大唐之手。” 张阳说完又是摇头,“希望苏定方他们能够顺利,要说做饭造房子我行,行军打仗分析局势这种事情还真不是我所擅长,也只能出奇招,以一种损失最小的方式,来换取胜算。” “这一仗若是赢了呢?”李玥好奇道。 张阳意味深长的笑着没说话。 眼神中有些不服气,李玥又道:“夫君说与我听又何妨?” “这个计划筹谋很久了,就连你父皇都不知道。” “你连妻子都瞒着。” 李玥的眼眸瞪着伸手又要拧。 “给小武准备单独的房间,我就告诉你。” 第三百七十四章 高原之行 李玥挥拳头捶打着,“说着朝政大事,夫君怎么又讲道给小武准备房间。” 一边躲闪着,张阳清了清嗓子,“这又不冲突。” 小熊晃晃悠悠从屋内走出来,它抬头看了看打闹的夫妻俩人,扭头走向小武,在小武的脚边趴着。 躲闪不及,还是挨了几拳。 本就说着吐蕃的局势,又说起了给小武准备房间。 李玥抱着自己的几册账本气冲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王婶回来的时候,说是已经把骊山的住处收拾好了。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满天乌云,寒风依旧阵阵看来是又要下雪的样子。 建房子最好在晴天,要是在雪天建房子刚湖上的泥浆被冻住之后很容易干裂。 想着新家事宜的安排,张阳走出家门还是打算先去见见禄东赞,这人在驿馆放火,朝中就算没有来过问,自己也不能不管不顾。 街道上已经没有了除夕时的热闹,正是度过隆冬时节,为了来年的生计要做好准备,比如说在这个时候多吃点多睡会儿。 在日常活动贵乏的当下,大家都按照冬藏,秋收,春种,夏长的节奏过一年四季。 张阳走到外交院门口。 许敬宗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张尚书,正是新年,怎么有闲情来外交院了。” 先是看了看外交院内众人还在忙碌,张阳揣着手讲道:“禄东赞人呢?” 许敬宗回话道:“就在刑部的地牢关押着,刑部还时常来问要怎么处置他。” 】 “这大过年还在外交院任职,辛苦你们了。” “说不上辛苦,大家办事都勤快,而且我们外交院给的银钱也多,大家都愿意办事。” “咱们礼部还有多少银钱?” 许敬宗心中盘算着,好一会儿后讲道:“银饼折现之后还有三万贯左右,够我们礼部用一年了,只要明年倭国的银矿还能送来,一两年内也不用发愁。” 其实骊山还有不少铜钱堆积,在大唐硬通货还是银饼。 手头上保有的铜钱要存着,银饼也要保证流入。 这么多的银矿放在倭国实在是浪费。 一阵冷风吹过,天空又飘起了雪。 张阳揣着手低声讲道:“带我去见见禄东赞。” “随下官来。” 跟着许敬宗一路前往刑部,沿着朱雀大街一路走,过了朱雀门便是刑部。 现在的刑部门口只有三两官吏懒散地坐在一起。 许敬宗面带笑容走上前,“几位,礼部尚书要见禄东赞。” 见到许敬宗来了,众人迎着带入刑部。 刑部的主要官吏都在过新年,只有三两小吏看着这里。 也佩服许敬宗的社交能力,这家伙和谁都能成为朋友,这人的人缘也是好到不可理喻。 张阳甚至怀疑,只要许敬宗想,他说不定也能够和宫中的太监们相处成生死之交。 跟着走入刑部的地牢,这里有很重的发霉味。 刑部的地牢大多空荡荡,这些空着地牢房一角就关着一群吐蕃人。 此刻禄东赞正盘腿坐在其中。 张阳笑道:“只是过了一个新年,没想到禄兄就落得这般下场。” 禄东赞睁开眼,叹道:“有你在礼部,我们早有准备。” 先是看了看周遭的环境,这里的空气质量很差,倒是打扫得很干净。 张阳皱眉沉吟半晌,“既然吐蕃和大唐早晚要有一战,禄兄是不准备活着回去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吐蕃的决心有多大,用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讲只要赞普的大业可成,外臣死又何妨。” “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张阳打断道:“你想说是这个吧。” 禄东赞缓缓点头。 这个吐蕃大相读过中原的书籍,看起来读得也不多。 跟着禄东赞而来的吐蕃人都看着眼前几个大唐官吏,他们沉默着没有讲话。 张阳澹然地笑了笑,“你放火烧了驿馆,是希望松赞干布知道你在长安的境遇?” 禄东赞闭着眼没有答话。 张阳又道:“我知道这一次很有可能会成为大唐和吐蕃开战的契机,松赞干布势必会为了要救你,会带兵叩关,我说得没错吧。” 看对方还是没有回话。 张阳再是讲道:“你们吐蕃准备多少兵马?” “不用再多说了,我们在地牢中会等待这一次的战况军报。”禄东赞低声讲着。 转头看向许敬宗,张阳好奇道:“老许。” 许敬宗上前一步,“下官在。” “在长安城放火烧官驿是何罪过?” “按情况论处,重则发配做苦役十年,轻则罚钱圈禁,按吐蕃大相纵火的情形来看,就算是要罚钱了事,也要赔不少银钱。” 张阳稍稍点头,“把这一次吐蕃带来的财宝全部扣下,他是吐蕃的大相随意处置也不好,届时听听松赞干布的意思。” 许敬宗笑着点头,“下官明白了,开朝之后会递交奏章给陛下,再谈处置。” 再看禄东赞还是一脸自信,这家伙一如既往地自我感觉良好。 张阳颔首道;“你放心,关于你在长安城的遭遇我们礼部会写好书信让人交由松赞干布,不用你费心想方设法传出去。” 这一次禄东赞终于睁开眼正视着张阳。 “我们大唐英雄好汉何其多,至于你们吐蕃有多少兵马其实我们并不在乎,我们的目标也从来不是一时的胜负,我想要的远比你所预想的多,吐蕃大相你是一个聪明人,可这个天下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我们中原有谦虚好学的美德,这才是你所需要学的,而不是看了几卷中原的书籍就觉得你已经了解中原人了。” 这一次禄东赞终于站起身,他迈步走上前两人隔着牢门而立,“我禄东赞此生能遇到你这样的对手,我很高兴,若你不是大唐的尚书,我不是吐蕃的大相,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挚友。” 张阳感慨道:“你千万不要小看了中原人的决心和毅力,我们自古便有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的精神,也有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的决心。” 临走前,张阳转身再是对他道:“还有,张大素可以抵达逻些就说明你们吐蕃的高原不是不可战胜的,一旦我们的人适应之后,你的地理优势也会荡然无存,我们一直都在了解吐蕃,而你们只是片面地了解中原,一个聪明人最容易栽倒的地方便在于自大。” 张阳带着许敬宗走了,留下禄东赞站在原地。 他重新坐下来考虑着这番话,吐蕃的高原不是不可战胜的,一个聪明人呢最重要的栽倒的地方便在自大。 越是想禄东赞心中的慌乱更甚,这些话张阳以前没有说过。 “我要出去!”禄东赞突然抓着牢门大喊道。 喊声在地牢回荡,却没有人再理会他了。 皇宫中,李世民从玄武门一路走向立政殿,耳边是太监的禀报。 “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李世民回味着这番话,他豁然笑了,“好一句三千越甲可吞吴,英雄好汉当如此。” 太监低声道:“这些便是张阳在地牢中向禄东赞所言话语。” 再是一想张阳,他是一个做什么都要锱铢必较的人,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是差了点什么。 这应该是少年将领才会有的志向才对。 李世民摇头叹息,再是走到立政殿,就瞧见了几个宫女正数着豆子,一个个又是揉眼睛,又是默念数字。 她们将数好的豆子装入一个坛子中,再接着数。 李世民讶异道:“这是在做什么?” 这些宫女连忙起身行礼。 李泰连忙解释:“父皇,这是老师布置的任务,说是要儿臣数清楚一万颗豆子。” “一万颗?这是要数到什么时候?” 见到父皇苦恼的神情,李丽质在一旁讲道,“老师的题目从来都是巧妙堪破,哪有这般一直数的。” 李世民笑着问道:“哦?丽质以为应当要如何数清楚。” 李丽质扭过头,“女儿还没有想到。” 走入殿中,李世民听着皇后的话语,这才明白稚奴为了数豆子,让这些宫女日夜轮番数,到现在已经数清楚三千颗了。 “张阳这个题不是在为难稚奴?” 长孙皇后笑道:“妾身以为是稚奴想简单了,这题目肯定有更取巧的办法,只是他没有想到。” “青雀跟着张阳这么久不如让他去问问。” “也好。” 长孙皇后让宫女去告知青雀。 从长安城往西,一路掠过河西走廊,此刻的河西走廊时不时就能看见一队队的大唐兵马。 从河西走廊一路向西,在吐蕃的北方还有一支孤军正处在高原休整。 此地是吐蕃与西域的交界处,再往西便是一片的冰川和望不到尽头的雪山。 苏定方和李道彦带着一支三百人的兵马,从荒漠一路南下过了冰川,到现在眼前是一片高低起伏的绿荫。 这里没有山林,没有很高的树木,仿佛是在天边。 抬头看去感觉云层也是如此的低。 苏定方对李道彦讲道:“西域以孝武时始通,本三十六国,其后稍分至五十余,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说是便是这大山了。” 离开长安城已经快一年了,李道彦的胡子很长,身形也越发消瘦他的双眼还带着血丝,此刻盯着壶中的水,“怎么这么煮了这么久,果真如礼部所言东西煮不熟。” 苏定方喝了一口温柔的水,“吐蕃人吃什么的。” 带这支兵马而来的西域向导拿出一块奶渣,听着他的讲述好似吐蕃人吃这个东西。 李道彦很不喜欢这种食物,这根本就是变质的食物才有的味道。 其实早在三个月前,西域都已经平定得差不多了,碎叶的国王主动投降,其余小国也都拿出了自己的财宝以示臣服。 为了感谢张阳的指点,俩人把这些财宝都交给了高昌。 至于阿史那杜尔这个野蛮人,现在还在西域作威作福。 对苏定方和李道彦来说拿下安西四镇轻而易举,他们的城墙又矮又破,士兵训练又差,就像是纸湖的一般,别说大唐的兵马还没动手,被高昌人一冲便如散沙一般。 这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征服,高昌的兵马还算是讲道理没有进场屠戮,阿史那杜尔的兵马便野蛮很多,这些突厥人和以前只会劫掠的那帮人一样,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没有变化。 高昌兵马进退有序,训练得很好,比之大唐卫府官兵也不差。 出来这么久,走了这么远的路,也算是见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怎么样?现在喘得过气吗?”苏定方低声问道。 这个士卒点头,“现在好多了,跑一段路都不会喘了。” 走上高原,大多数人都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适应这里。 吐蕃高原不能冒然而上,走一段路便要休整数天,能适应过来之后再次开拔,眼前几十里路走得十分艰难。 众人正在休整,突然见一支数十人的兵马朝着这里冲来。 苏定方站起身拔出横刀:“不是说这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吗?哪里来兵马!” 李道彦也拔出了刀,看着远处而来的人。 对方的马儿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就要到了眼前,苏定方一手执刀,横刀砍向马腹,战马嘶鸣血溅长空。 随着领头的战马倒在血泊中,再看摔在地上的人,苏定方一脚踩在这个人的胸口上,提着滴血的刀架着这人的脖子。 后方赶上来的人迅速拉住缰绳停下。 “苏烈好身手!”李道彦招呼其余的兵卒上千,将这数十个骑着战马的人团团围住。 苏定方诧异对方的面容,拿下对方裹在头上的布巾,大鼻子蓝眼睛,黄色的头发。 “波斯人?” 一旁的西域向导解释道:“他们不是波斯人,他们穿着大食人的衣服。” 李道彦比着手势,示意对方下马。 眼前的大食说着听不懂的话语下了马,其中有个穿着很是华贵的人物,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链子,他脱去外衣露出古铜色的臂膀,示意要打架。 第三百七十五章 边关战事起 苏定方收了手中的横刀,当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看对方冲上来,苏定方抬起一脚踢在对方的膝盖上,趁对方摔倒在地,先是翻身压住人,一手抓着这人的下巴,反手一拧听到清晰的骨骼断裂声,这人便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只是一个照面,苏定方就轻松结束了这个人的生命。 剩余大食人见此状,纷纷逃离了此地,连战马都不要了。 临走前这些大食人说着话又摆了一个手势。 苏定方又扯下对方的金链子,端详后该是值钱之物。 西域来的向导神情慌乱,用关中话讲道:“大食人记住了,他们会来报仇的,这人一看就是默罕穆德王的人。” 李道彦打量着这些马匹,“我们正缺战马。” 苏定方也笑道:“也不知道河西走廊的形势如何了?” 听着这些中原人还有说有笑,这西域向导更是慌张,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人。 “大食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吐蕃地界?” “波斯正在和大食打仗,再往西走半月便是波斯的地盘,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不奇怪。” “大食人会来报仇的,你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听这个西域人讲述着,苏定方笑道:“大食人想要来报仇便来,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群也是杀。” 此刻也顾不上大食和波斯的事情。 在西域的时候也时常听到大食和默罕穆德的传言。 李道彦翻身上马,“我们还是按照张阳所言,先去一趟逻些。” 苏定方点头便问道:“从这里到逻些还有多远?” 西域向导回话道:“三天。” 两人相视一眼,李道彦忧心道:“我们不知道边关战事如何,此事宜早不宜迟。” 苏定方点头,“先拿下逻些再议。” 遇到了一些小波折,众人休整之后便再次开拔。 长安城内,张阳坐在曲江池钓着鱼,目光看向媳妇和小武,她们俩一大一小正熬着粥。 想给小武单独一个房间,媳妇死活不松口。 张阳放下鱼竿揣着坐在小板凳上很是惆怅。 本是一家人的休闲时光,李泰匆匆而来,“姐夫!我去了一趟外交院,这里有一封信是许敬宗让我交给姐夫,说是高昌送来的。” 】 今天原本就心中烦闷,张阳神情木然地接过信,“魏王殿下到底是要太子翻脸,打算谋夺东宫了?” “姐夫是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张阳目光直视前方,平静的曲江池能够给自己带来心境上的安宁,此刻这种安宁就要被这个小胖子给破坏了。 李泰盘腿坐下来,“数清楚一万颗豆子需要多久?” “半刻就够了。” “怎么数?” 又迟疑地看了看李泰的神色,张阳不解道:“晋王殿下还没把这个问题解开吗?他不会真的一颗颗在数吧。” 李泰清了清嗓子,“只是好奇,要是数这是要数多久,既然姐夫说是一刻便能数清楚,是什么办法。” 张阳一脸木然又无奈,“一颗豆子有它的重量,十颗豆子也有它的重量,由此可以得出一万颗豆子是多少重量,掌握这个办法别说是一万颗豆子,十万豆子都能在顷刻间数出来。” 见李泰愣在一旁,场面安静良久。 张阳不解又道:“魏王殿下你又怎么了?” 李泰嘴角抽着笑了笑,“这么简单?” “不然会有多难?难道宫里一群人都想不到这个办法?” 李泰思量半晌,“每颗豆子都有大小,重量也不尽相同,用重量来数多少有些差距。” “重要的是思考事情的方式,难不成真要一颗颗去数?” 小武走来轻声道:“鱼粥好了。” 李泰点头,“正好来时没有用饭。” 这胖子来就来了,还要蹭一顿饭,张阳看了看锅里的粥,“没准备为魏王殿下的,早点去宫里说不定还能吃口热乎的,我这里是没多的了。” “你!”李泰一跺脚又委屈地转身离开,一路上骂骂咧咧。 张阳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细细品尝着,“媳妇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还不是夫君教得好。” “嗯。”张阳应声点头。 小武自己端着一碗鱼粥坐在曲江池边慢条斯理地吃着。 看夫君把锅里的粥全部吃完,李玥眯眼笑着,这是夫君第一次夸自己做的饭食好吃。 打开李泰带来的信,撕开上面的封蜡看着信中的内容。 李玥好奇地靠过来仔细看着,“上面写着什么?” “苏定方和李道彦两人收服了安西四镇的其中两镇,碎叶和于阗两地的国王交出了自己的财宝与土地臣服,这两人也算是将义气说是把财宝都交给了高昌,现在正让高昌送来,价值三万贯的财宝加上三大箱金子。” 看完这封信,李玥思量许久,“没想到西域一个小国能这么富裕。” 张阳重新收起信,“他们占据着丝绸古道,岁月悠久,一直以来就是西域富得流油的地方,高昌的阿达兰写信是要把这些财宝都交给我,而且这些财宝连阿史那杜尔也不曾看到,也就说对朝中来说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李玥小声道:“这些财宝都是我们的家?” “这两人还是讲义气,他们以开疆拓土为己任,从来看不上这些钱财,等他们回来了我交给他们一个练兵之法,就当是回报了。” “夫君还会练兵?” “略知一二。”张阳清了清嗓子拦着她的肩膀,“我们家又多了这么大的一笔财富,高昌就是西域的强盗,他们抢来的银钱都是我们家的。” “嗯,都是我们家的。”李玥重重点头。 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张阳放低声音,“小武也十岁了,应该给她一个单独的房间。” 听是提到了这件事,李玥看了看正无忧无虑吃着鱼粥的小武,“我知道也该给小武一个房间了。” 听媳妇也这么认为,张阳点着头。 李玥低着头又小声道:“我想给小武做一床被褥,等这床被褥做好之后再把夫君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她。已经在准备了。” “嗯,原来你早有打算了,我还以为你不理解呢。” 李玥抬首道:“理解什么?” 媳妇红着脸的模样还挺好看的,张阳笑道:“其实这是一件事很正常的事情,你也不用害羞,再过几天我就可以搬到你的房间去住,挺好的。” 李玥站起身,锤了两下夫君的肩膀,“收拾收拾回家了。” 宫里,李世民正在帮着儿子数豆子,听着李泰讲述方式方法诧异道:“如此简单?” 李泰解释道:“稚奴还小,本就是给小孩子的考验智慧的题目,姐夫当然不会太难。” 接过一旁宫女递来的黍米饭,李泰端着碗吃着,跑了一路还没吃饭。 想到自己陪着稚奴数了一天的豆子,李世民苦涩笑笑,“既然如此,那便让宫里的人准备准备,一万颗豆子马上就可数出。” 从重量上可以数清楚一万颗豆子,这比一颗颗数方便很多很多,李治又觉得自己学到了非常了不得的本领,眼神中带着光。 有了媳妇的承诺,张阳暂且把自己新家的建设放在一旁,等媳妇把给小武的新被褥做出来,便可以搬进去住。 为此张阳开始给小武的房间设计家具,首先是做个衣架,再给小武准备书架,媳妇弟子也喜欢看书,书架不能少。 仔细削着木头,把木料都拼接起来一个个小家具就要完成。 为了让小武的房间温馨一些,还要做点装饰。 看夫君为了小武的新房间忙前忙后,李玥又是摇头又是无奈。 终于在正月的十五,李玥给小武的新被褥做好,给小武的新房间也准备好了。 把这些家具全部搬进去,还去长安城买了一些燃料把她的房间的墙壁也刷了一遍,这是一个温馨又可爱的房间。 这个房间让小武自己去整理自己去安排,以后就是她的地盘了。 院子里还放着一些衣服和被褥,张阳提着这些东西就让媳妇的房间里搬,却被李玥拦在门外。 “夫君慢着。”李玥思量再三,“我来整理。” 为了收拾家里,一家人前前后后一直忙到了夜里。 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不过是一些衣衫而已,李玥收拾好衣衫洗了澡换上宽松的睡衣。 提着油灯打开门看了看小武。 张阳在后方小声问道:“睡了吗?” 李玥小心翼翼关上房门,“睡下了,也不知道小武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这是她成长中必须要有的经历,总要有她自己的房间,也要习惯一个人睡。” 李玥提着油灯转回身,就看到了已经洗了澡的夫君,还没回过神就被环腰抱起扛在肩上,惊呼一声,又小声道:“门关了没有?” “我早就关好了。” 夜里,皎洁的月光照着长安城,清冷地夜风吹过小巷。 一觉睡到天亮,看了看身边还在熟睡的媳妇,张阳穿好衣衫起床。 小武也早早起床了,她正乖巧地洗漱着。 张阳先是灌了两口凉水,缓了缓自己的呼吸,“小武,早上想吃什么?” 小武想了片刻,“想吃油条和肉包子。” “嗯,我去做,中午想吃点什么?” “想吃烤肉。” “想吃什么就和我说,在家里千万不要客气。” 在小武不解的目光下,张阳又去了灶台忙碌。 李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讶异自己睡了这么久,匆忙换好衣衫推开门,就看到夫君和小武吃着饭食。 看到夫君细心帮小武撕开油条,很温馨的一幕,李玥重新回到房间,仔细地梳理着自己的发髻。 新家的建设还要继续,收拾好家里,一家人便前往骊山建设新家。 今年的风雪早早结束,就要入春,到了二月的时候高昌送来的财宝也到了。 李玥细细清点着这些财宝,将这些玛瑙和玉石交给牛闯,让他去长安城折现卖了。 金子的模样并不好,而且质地不太好。 好歹也是金子,至少比银饼的价值高。 张阳将这三箱金子收入库房,这些财宝都是不记录在桉的,就算是问起来就说是捡来的,爱信不信。 新年开朝的当天一封军报入长安城。 松赞干布借着要大唐交还禄东赞的由头,率吐蕃三万之众攻打松州。 群臣站在殿中议论纷纷。 虽说早有准备,收到消息的时候大家还是有些意外,形势发展到现在,早就料到会有这般局面,只是没有想到这家伙真动手了。 李世民沉声道:“侯君集现在到何处了?” 房玄龄站出朝班,“三天前传来的消息,侯将军刚刚出了沙州。” 李世民再是开口道:“吐蕃此等作为,再有禄东赞挑衅在先,朕欲夺下吐蕃,诸位以为如何?” 话音落下,朝堂上一片议论声。 尉迟恭站出朝班,“陛下,给末将三千兵马,末将便可扫平吐蕃。” 李绩站出朝班,“陛下,给末将一千兵马便可,必定活捉他松赞干布。” 说到打仗,武将这边最是活跃。 只见程咬金站出朝班,他缓缓开口,“陛下,给末将三百兵马,便可扫平吐蕃。” 话语一出,朝臣又是一片议论。 这话让魏征听不下去了,“呵呵呵……程知节说三百兵马便可,不如直接带着自家部曲上阵便是。” 朝堂上议论声不断。 一直都知道程咬金和魏征之间不对付。 听魏征开口了,程咬金再是讲道:“只要陛下应允,臣愿带自家部曲奔赴吐蕃。” 眼看魏征又要再讲话,张阳站出朝班,“臣以为贸然出兵不妥。” “如何不妥?” 听到皇帝反问得这么快,张阳再是讲道:“陛下,吐蕃是高原,大军进入吐蕃会有影响,贸然出动一支兵马很有可能还未与吐蕃人交手,我们的兵马因为不适应吐蕃气候,导致溃败。” “根据我们外交院的搜集而来的情报,高原的气候中原难以适应,臣以为大部人马进入吐蕃地界很是不妥,需要先在吐蕃地界练兵,练出一支能够适应吐蕃气候的兵马便可。” 第三百七十六章 诡异的急报 李世民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还要为此练一支兵马才能够进入吐蕃地界?” 张阳点头,“寻常人适应高原气候少说要半月,而且还都要是年轻力壮之辈,兵员挑选上也要严格,但凡身体有先天不足或者体力不好之人,进入吐蕃很有可能会成为负累。” 再看眼前众人的议论,李世民站起身,“尉迟恭,程知节,赵国公到甘露殿议事,此战有方略者皆可交由中书省,朕会亲自批阅退朝。” 吐蕃在松州开战,消息第一时间就送入了长安城。 前方战事如何还要继续等消息。 在这个消息传播落后的年代,迟缓的消息传播效率很是恼人。 也不知道飞鸽传书这种事情到底靠谱不靠谱。 刚刚走出朱雀门路过外交院,张大象和张大素一脸的愁容。 “禄东赞这些天都怎么样?” “整日在地牢中,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刑部的人说他们整天在地牢唱着吐蕃的歌谣,怪难听的。” “还活着就好,不要让他死了。” 见张脚步不停,许敬宗便上前问道:“张尚书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张阳回过神,“你们自己商议便好。” 许敬宗再是上前,“张尚书,脚步这么快是要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建房子了,我的新家还没落成。” “这……” 许敬宗还想再说什么,见张阳越走越远。 回头看向张大象和张大素,许敬宗又无奈道:“我们还是先把消息再整理一下,写好奏章呈给陛下。” 吐蕃和大唐都开战了,对张阳来说这件事还是没有建设新家来得重要。 按说吐蕃的兵力应该不止三万,禄东赞当初放出豪言壮语说是有十万兵马。 攻打松州的兵马或许会更多。 回到家之后,张阳带着媳妇和小武接着去骊山建设新家。 这些天不断有军报从边关送到长安城,牛进达守着松州,眼下还没有被攻下。 而松赞干布的兵马从三万增加到了六万。 可见松赞干布要打赢这一仗的决心很大。 只可惜这一次大唐早有准备,大唐是从战争中走出来的,大唐卫府的战斗力也都在鼎盛时期。 要啃下松州这根硬骨头,松赞干布的牙还不够硬。 夫妻俩从骊山下来,听到鸟叫就说明春天到了。 几个户部的官吏正和上官仪商量着。 见张阳和公主殿下来了,上官仪先是行礼解释道:“我们在初冬时节收获的水稻,去年的时候就把赋税交给户部。” 张阳温言道:“我们每年都按照收成交给户部税收,怎么又来了?” 来人解释道:“两季的赋税是没错,可算上夏收的麦子,总的赋税便不一样了。” 张阳皱眉道:“唐俭呢?” “唐尚书已经不在户部了,现在是光禄大夫了。” 唐俭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坐的时间还是短。 “现在的户部尚书是谁?” 这几个官吏又是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的诧异,“是之前的户部侍郎,现在是卢尚书,卢承庆尚书,骊山令在朝堂上应该是见过的。” “是吗?”张阳干笑着,“我平时都不怎么关注户部那边,按照卢尚书的意思我们之前的交的两份赋税,不够赋税的总额,还要再补交是吗?” “是这样的。”对方拿出一份卷宗,“按照去年所交赋税,今年还需再补一石粮食才是。” 一石粮食以现在的骊山来说说不上多。 张阳朗声道:“事情要一件件办,起初我们骊山的赋税一直都是和往年一样交给朝中,先前也都是和户部说好的。” “唐尚书之前在户部任职,有些账很不清楚,现在他自己都自顾不暇。”那小吏再是讲道。 “骊山之前都是按照户部的规矩来交赋税,去年也是,今年也是,至于我们交了多少赋税,你们应该去问唐俭,而不是来过问我们,我们已经交过赋税了不会因为户部尚书换了一个人,就让我们再交一笔赋税。” 这两小吏也不好再多说,临走前他们再是说道:“骊山令的意思我们明白了,会转告给卢尚书的。” 张阳好奇道:“这个卢承庆是什么来头。” 一旁的王婶解释道:“此人是从范阳卢氏而来,而且大房大户,在五姓大族中颇有名望。” 张阳对上官仪嘱咐道:“他们要是再来过问,我们一粒米都不交,骊山不是这么好欺负的,我管他什么来头。” “骊山令放心,下官明白。” 回家的路上,李玥看着手中的卷宗,卷宗上抄录的就是边关的军报,她小声问着,“见松州久攻不下,松赞干布一定会增派人手。” 张阳点头,“所以吐蕃的后方防备一定很松懈,要是苏定方他们顺利的话,消息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要是松赞干布就此折返回去,又当如何?” “牛将军能够审时度势作出正确的判断,他应该会追击,把吐蕃的这些散兵游勇击溃,逐个击破,尽可能把松赞干布的绝大部分力量击溃在他们折返的路上,我也挺担心的,就怕到时候,牛将军追入高原就不好收拾了。” 小武做好了一道数列题,李玥耐心地给她讲解。 平静的生活平添了几分烦恼。 第二天的早朝还未开始,承天门还没开,张阳便早早站在门前,扫了一眼在场的官吏也不知道哪个是卢承庆,朝堂上有不少生面孔。 除了几个关键的位置,李世民几乎把朝堂上的人都换了一遍。 见李孝恭来了,张阳小声对他道:“河间郡王,有人欺负我们骊山。” 骊山的买卖有李孝恭一份,去年的时候他也分到了不少银钱。 听这么一说,他登时瞪大了眼,“谁这么大胆子,敢欺负骊山。” 张阳小声对他道:“是新任的户部卢尚书。” 李孝恭指着这群人中的其中一个大喝道:“卢承庆!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次终于确认了卢承庆是哪个,看着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身形消瘦,倒是有不少的白发。 他抬头看了一眼李孝恭,“按田亩交赋税,本就是律法,难不成骊山可以例外吗?” 李孝恭冷哼一声,“就知道你们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 卢承庆又道:“小小年纪身居高位,更要尊敬长辈,而不是仗势欺人。” 张阳拱手道:“卢尚书,我们骊山的赋税去年已经交了,而且户部收的时候是没有问题的,按说去年的事情已经结了,为何还要再收骊山赋税。” 卢承庆缓缓开口,“去年的账目有差,老夫自然要核实清楚。” 承天门缓缓打开,张阳再是看了他一眼便走入门中,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早朝的时候还是和往常一样,见卢承庆没有提及赋税的事情,张阳也平静的站着。 平静地过了一场早朝,张阳缓步走出太极殿,心中越是想着越是不舒服。 李世民下了早朝,这才刚刚在甘露殿坐下。 殿前的太监走入躬身道:“陛下,张尚书求见。” “这一大早,他能来求见倒是稀奇。”李世民整理好衣袖点头,“带他入殿。” 张阳走入殿中看着李世民。 先是喝下一口茶水,李世民笑道:“见到朕怎么不说话,朕听了你的建议,已经派人去查探吐蕃是否当真如此,松州的急报这两日便要到了。” “为什么要让卢承庆做户部的尚书?” “你是来为唐俭说情?” “我不是来为唐俭说情,是这个卢承庆欺负到骊山,欺负到陛下的女婿头上。” 李世民闻言点头,“按说资历他也能坐户部尚书的位置,这件事去年便安排好了。” “陛下,我们是一家人对吧?” 李世民还是点头,“自然是一家人。” 张阳再是开口,“骊山的赋税一直都是关中最高的,是也不是?” 想到去年骊山交上来八千多贯赋税,李世民很是满意,他笑道:“那是自然,没有地方的赋税能够比骊山更高了。” 张阳再是行礼,“那么臣向陛下请命,以后骊山赋税单算。” 李世民咽下茶水放下茶杯,“为何?” “去年骊山有两季的粮食收成,按照户部的规矩,我们每一季都是足量交的赋税,一季收成一次赋税,可是户部却用两季收成的总和,想要再额外多收一笔赋税。” 李世民叹道:“朕确实是让他清查田亩。” “敢问陛下,多收一季粮食不好吗?凭什么我们多种一季粮食就要多交赋税?现在的骊山确实是种田大户,这点赋税我们交得起,可那些小民小户,从此谁敢再多种一季粮食,夏收之后再种一季,就算是天时差一些,冬季来得早一些,这些粮食的收成便会很差。” 张阳皱眉道:“陛下,朝中一直以来都是以轻徭薄赋为重,这没错吧。” 李世民缓缓点头。 “那为何要增加赋税要给农户压力,借此来打压农户种田的热情?臣以为应当减少赋税,鼓励耕种提振人口才是现在大唐所需要的,这才是正道。” 李世民叹道:“朕会考虑的。” 张阳再开口道:“要说大唐已经到了国富民强的时候,每家每户都能拿出这些粮食,大家自然没话说,可陛下这才登基几年,天下才刚过几年太平日子,丰收也才几年,卢承庆倒行逆施,臣怀疑这个家伙是五姓大族派来的卧底。” “卧底?是何意思?” “就是作间,专门搞破坏的。” “……” 思量半晌,李世民不解道,“那你以为呢?” “骊山的赋税复杂,以后骊山的一切赋税绕开礼部由宫中直接来交接如何?” 看李世民还犹豫着不说话。 张阳行礼道:“臣告退。” “慢着。”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心虚,“骊山的赋税可以另算,以后不由户部收取,朕会单独安排,至于两季粮食的事情此事揭过,你说的鼓励耕种朕会与中书省众人商议。” “还请陛下多听听普通人的话语,像东宫的意见箱就很不错,朝中需要一个听取民众意见的方式。” 离开甘露殿的时候心情依旧不是太好。 刚走出朱雀门,李泰便凑了上来,“姐夫,事情我都听说了,其实不止骊山一家,这个卢承庆还让人去各县收赋税,因为也有别的郡县学着骊山收了麦子之后再收一季稻子。” “你让处默的人好好去查查这个卢承庆。” “明白了,姐夫还有什么吩咐的。” 停下脚步,张阳看着这个自家的小舅子,“你怎么如此热情?” “事关骊山,事关民生定当义不容辞。” 李泰说完看了看四下,“姐夫我以为这件事就是冲着骊山来的。” “派人盯紧了,看看这个卢承庆平时都和什么人接触,和什么人有联系。” “这就去安排。” 赋税的小风波过去的很快,因为骊山赋税复杂,宫中会有专人来核算赋税,并且每年都会张贴布告用来公示。 李世民和卢承庆还有长孙无忌等人商议两季的赋税按照去年的规矩来算,为了鼓励耕种中书省还给出了多种一季减少税收。 事情是过去了,张阳对此耿耿于怀,总觉得骊山被人盯上了。 几天之后,边关战事的急报又一次送入长安城。 只不过这一次的急报有些特殊,那就是松赞干布所带的兵马出现了内乱。 李世民看着急报来回走着,“这内乱是何意思?” 送急报而来的士卒回话道:“说是吐蕃的后方出事了,在松赞干布攻打松州之前,就有人去攻打吐蕃人的后方,等松州开战这么多天了,这个消息才送来,据说这个消息送出来很是艰难,攻打逻些的人有意不让松赞干布知晓,因此半道上截杀了不少传消息的吐蕃人。” “你们的知道只有这些吗?” “眼下就是这些,牛将军也在派人打听消息,不知道是哪路兵马抄了吐蕃人的后方。” “好好好!”李世民连说三声,“告诉牛进达,若有机会定要活捉松赞干布。” 第三百七十七章 狭隘的天可汗 一匹匹快马离开长安城,朝着陇西方向而去。 边关的战事形势一变再变,让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先是说松赞干布带着至少十万兵马攻打松州。 之后又有说牛进达将军带兵就要守不住松州。 再有说松赞干布要撤兵了,吐蕃的后方被人抄了。 在李世民下旨让牛进达活捉松赞干布的三天后,又是一份急报送入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七十七章 狭隘的天可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七十八章 君臣都不是好人 眼看陛下额头的青筋已经冒起。 一旁两个侍卫目光看着这个年轻尚书,手已经放在刀把上。 杨婶和王婶安静站在一旁,只要他们敢拔刀,一家人随时准备好了与皇家鱼死网破。 张阳的话语还在继续,“陛下有意让卢承庆做户部尚书,以清查田亩之事诱之,让他与骊山产生矛盾,借此想要臣与五姓大族中人结怨,这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七十八章 君臣都不是好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与禄东赞谈判 张阳手里的扇子还在摇着,“几位叙旧可以晚点再继续,这是外交院,你们能否先谈谈正事。” 话语落下,一群吐蕃人这才停下了议论。 禄东赞的目光看着张阳,“张阳,这就是你说聪明人容易栽倒的原因吗?” 张阳笑着,“你是说吐蕃败了的事吗?” “赞普还在,吐蕃还没有败。” 面对这么一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七十九章 与禄东赞谈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八十章 高原变故 张阳拉着车的脚步稍稍停下,“怎么了?” 守卫解释道:“骊山令现在应该在家中禁足才对,怎么能出城呢?” 上下打量眼前的侍卫,张阳皱眉道:“骊山是不是我家?” “这个……”侍卫面色犯难,低头陪笑道:“骊山是公主殿下与骊山令的封地,自然也是骊山令的家。” 张阳再是瞅了他一眼,“那不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八十章 高原变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了解对手 吐蕃高原上,苏定方铺开眼前的地图,这张地图是从西域开始一直到吐蕃在测绘的。 吃下一口有些刺嗓子的青稞。 李道彦又道:“卫府兵马不知高原气候,一旦前方大军出了事,松赞干布要对付的就是我们了。” 那手中这三百兵马去对付松赞干布很显然是不现实的。 苏定方思量半晌,“我们先往河湟赶,再派出斥候去查探情况。” 俩人商议了一番,最后做出了决定派出斥候去查探前军的情况,孤军深入吐蕃,大家心里都没有底。 只有知晓了情形之后才能再做打算。 一边继续往河湟赶路,苏定方派出了十余个斥候快马从高原往下比队伍先一步去查探情况。 李道彦看着十余个斥候穿着吐蕃人的衣服,快马去朝着河湟方向四散开来打探消息。 早年就跟随父亲李神通四处征战的李道彦心中也明白兵法要如何使用。 苏定方不是宗室子弟,他靠着自己的所学在乱世中有了一支自己的兵马,被大将军李靖看中后,便为李世民征战四方。 那时大业年间,乱军四起,中原大地上各路反王揭竿而起,很早以前就听说过苏定方年少骁勇,二十岁的年纪就能带兵冲锋陷阵,邯郸一战他为了保护乡里与杨公卿对阵,杀得对方片甲不留,追敌二十余里,杀得叛军胆寒。 自此便没有人再敢冒犯,苏定方从那时起便成名。 心中有不服气,也敬佩苏定方。 他是从乱世中杀出来的将领,自己与他也有诸多差距。 行军半月,苏定方带着兵马沿着苏干湖而走,见几个斥候回来了便拉起缰绳住马。 带着队伍的李道彦拉住缰绳摆手示意后方的队伍停下。 斥候递上一张图,“这是松赞干布兵力布置,余下的人已经前去寻找牛进达将军的大营。” 苏定方又问道:“一路上有吐蕃人注意你们吗?” 斥候回道:“我们穿着吐蕃衣服,说着吐蕃话沿途询问牧民,他们甚至还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苏定方看着地图上所画是松赞干布的兵力部署,笑道:“好个松赞干布,犯了军中大忌还不自知。” 收好图纸,苏定方朗声道:“来人,安排细作伪装成吐蕃人去他们几个大营中散布谣言,就说松赞干布欲献吐蕃牧场来归降大唐。” 松赞干布的兵马被冲散,现在分成了东西北三片,正在慢慢蚕食唐军,看似懂得兵法,他却忘了其中一条兵不厌诈。 兵法谋略不仅仅只是在排兵布阵。 他分兵几处内外交困,兵马相距甚远,这便是松赞干布最大的破绽! 李道彦好奇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苏定方颔首道;“先看看牛将军能不能在高原上适应过来,等牛将军消息,捉拿松赞干布。” 高原之上夜里寒冷,白日里也热得干燥。 苏定方不停地喝水,脸颊上都有干裂的沟壑。 李道彦笑道:“此战若能胜了,我们欠张阳一个大人情。” 苏定方应声道:“此战若了了,我便放马离开卫府,做个闲散人。” 正是壮年,苏定方已有了迟暮之心。 李道彦自认自己也三十多岁了,他看着长安方向,“也不知道家中如何,此战了之便回家好好照顾兄弟们,沿袭家父之名。” 长安城内,这些日子禄东赞倒是沉稳了下来,只要他们不闹事外交院也懒得和他们计较。 就是那一箱子金子交予朝中,让许敬宗感到心疼。 曲江池边,张阳坐在池边低声讲着,“最近媳妇越来越喜欢吃鱼了。” “你的厨艺养人,你看现在的玥儿不像当初消瘦。” 身后传来了李世民的声音。 不远处的水榭中,媳妇正给长乐公主李丽质和小武讲课。 张阳盘腿坐着,看着挂在鱼线上的浮标随着池水起伏,“我还在禁足期间就来曲江池散心,陛下不会怪我吧。” 李世民走到池边,“朕的禁令你从一开始就熟视无睹,何来怪罪。” 池水波光粼粼,又能看到鱼儿从水中一跃而起,重新落入池中。 再是一想,张阳皱眉道:“之前松赞干布带来的一箱子金子现在又名正言顺地到了陛下手中……” “朕让人确认过,一块金子没少。” 张阳稍稍点头,“既然金子也得到了,陛下也不用把公主外嫁给吐蕃,在下以为这一箱金子用来抵债正好,只要把金子给我,我就把曲江池还给陛下。” 金子是好东西,就连皇帝的赏赐有金叶子都算不错了。 现在媳妇还带着皇后送的金手镯。 想让自己家产变得更富裕,黄金是一条很好的路。 村子里的铜钱堆积如山,这些铜钱也彰显了骊山的实力,铜钱堆积得越多,在经济上骊山的话语权也就更大。 相比于以前,现在张阳更在意黄金和铜钱的价值,反而对银饼没什么兴趣了,而且关中的银存量并不高。 听到张阳这么说,李世民扫了一眼曲江池,“朕以为这曲江池在你手里也挺好。” “皇帝要赖账,我一个做臣子的除了一头撞死也没什么好选的,” 闻言,李世民又道:“那些金子与财宝朕要赏赐这一次出征的将士,还要为今年的科举做准备。” 又是一声叹息,李世民低声讲着,“朝中用度一样很紧张,眼前朕还不了你银钱。” 再看张阳的神情,这小子一脸的纠结。 李世民沉声道:“有朝一日,朕必定能够还清你的银钱。” 张阳点着头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竹桶,“这个东西给陛下。” 李世民接过竹桶打开木塞看着里面的东西,“这些是何物?” “白糖,准确地来说应该是白砂糖。”张阳思虑着,“此物是用红糖提炼出来的,不过它的甜度我还不是很满意。” 李世民倒出一些沙粒般的白糖,稍稍尝了一些仔细回味着,“朕还是喜欢饴糖的风味。” 张阳反倒笑了,又拿出一张饼,“陛下,吃糖的时候不能只是尝糖味道。” 说着话,又拿出一个水馕,张阳将白糖用水搅和成半凝状再涂在饼的表面,递给李世民又道:“陛下再尝尝。” 李世民拿过饼又是咬下一口,“嗯?” 细细品尝之下,李世民又咬下一大口,“味道确实好了不少。” 张阳笑道:“白糖的风味确实不如红糖与饴糖,只要它改变它的用法,将它与其他食物相融合也能成为一种美食。” 李世民三两口便吃完了这张饼,也不管这饼已经凉透了,仔细看了看竹筒中还余下的白糖。 “这些糖就送给陛下了,若是在做饼的时候加入其中,趁热吃味道能够更好。” 李世民也坐下来看着曲江池的景色,“在吃食上,总能想到很多美妙的做法,这是朕不及你的。” “我觉得我的人品挺好的。”语气稍稍停顿,张阳又道:“其实陛下的人品不如我。” “呵呵呵……” 李世民干笑着,“人品?坑害西域又是要挟使者,与朕说人品?你这厚颜无耻的病什么时候能治治。” 沉默半晌,张阳放下手中的鱼竿,揣着手朗声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君臣俩人又在池边坐了好一会儿,俩人都没有讲话。 这期间张阳已经钓了三条鱼。 “陛下,其实鱼很笨,魏王殿下做过实验他把钓上来鱼放生,放生后的鱼还会再咬钩的。” “这个糖也是你的生意吗?” “这会是骊山的一份买卖,我还在想这份买卖要怎么做。” “还是只有你们骊山才能做出来?” “确实如此,我想把这个糖卖给特定的人,不赚寻常人的钱。” 再看张阳又钓上来一条鱼,李世民又道:“你想要卖给什么人?” 张阳笑着,“世家门阀大族皆是我的客户,这个白糖不会像以往我们骊山做买卖那般去卖,还需要陛下帮忙。” “朕帮什么忙?” “宴席之后将白糖分享给宗室权贵们,让他们知道陛下手中还有这等好东西,我便可以在暗中卖了,而且是高价卖。” “若是他人问到来处,朕又当作何解释?” “这不重要,陛下大可以不解释,我会让这个东西悄无声息出现在市面上。” 拿过张阳的蒲扇,李世民又给自己扇子,帮自己的女婿办事还是买卖上的事情,作为一个皇帝越想越不舒服。 再看这小子满面阴谋的笑容,要是在当年朕一定灭了他。 心中这般思量,李世民颔首道:“这么做朕有什么好处。” 张阳笑着,“我每月都可以按量给陛下白糖,不过这个东西不能多吃,还要适当控制用量,我会让这个东西的价值变得和黄金一般。” 再是看了一眼张阳,李世民站起身,带着丽质走了。 五条鲫鱼放回家养着,每天杀一两条。 回家路上,李玥还在给小武梳理着今天上课的内容。 家里还有不少食材,张阳看着挂在家中房梁上的一大排腊肉又是一阵苦恼。 李玥小步走来,“夫君,这些腊肉我们家也吃不完,要不给宫里送去,说不定弟弟妹妹会爱吃。” “也好,那就便宜你父皇了。” “什么叫便宜我父皇了,这是给弟弟妹妹的。”李玥将这些腊肉收拾起来,装进篮子交给杨婶,“麻烦婶婶把这些腊肉送入宫中。” 饭后,张阳便坐在秋千上看着书。 正晃着秋千,看媳妇走到自己面前。 张阳稍稍抬头,“小武呢?” “午睡,已经睡下了。” 张阳点着头,看她还站在一旁再是抬头问道:“怎么了?” 李玥抿嘴道:“我也想坐在秋千上看书,要不夫君再做一个秋千?” “不用这么麻烦。”张阳拍了拍自己的腿,“你可以坐在我腿上。” 李玥俏目瞪了一眼,再看看院子里也没人,小武正在午睡,杨婶去宫里了,王婶说是去买一些绸缎还没回来。 见夫君还霸占着秋千,再看他的笑容,李玥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转身离开,正要转过身。 自己的腰腹被夫君一揽被倒在了他怀中。 “大白天的!”李玥红着脸捶打着。 好一会儿……夫君力气太大,她只好放弃了妥协了…… 这一下更没有心思看书了。 本就是夫妻,倒也没什么不合适,除了有些羞人。 就这么侧坐在腿上,李玥干脆往夫君的怀中靠了靠,夫妻俩的发丝就这么缠在一起。 张阳把书卷放在她的腿上,继续看着。 随着秋千的摆动,李玥一手怀抱着夫君的脖子,一手抓着秋千旁的绳子,这样可以坐得更稳当一些。 看着书中的内容,李玥皱眉道:“这是儒家典籍的注解?夫君看这个做什么?” “想要打倒对手就要先了解对手。”张阳看着书中内容,“当年嵇康也被誉为竹林名士,他们这一脉最注重老庒学说,世家中也不乏学古的老祖宗,这些典籍也是他们推崇的。” 张阳又道:“通过了解这些书籍,了解他们对世事的看法,将来或许有用,虽说我也不看不上这些书卷上的见解。” 此刻李玥哪里还有思考的心思,脑海中只剩下了夫君的话语。 再看夫君还是安静地看着书。 李玥抬着下巴,稍稍抬眼就可以看到夫君完整的神情,“就是这般坐着,夫君竟然还能有心思看书。” 张阳叹道:“我这是坐怀不乱。” “坐怀不乱是这么用的吗?” “也可以这么用吧。”张阳双手揽着媳妇的大腿。 眼看夫君的眼神越来越坏,正巧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李玥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骤然站起身快步回屋。 杨婶还有些错愕公主殿下的脚步,站在门外讲道:“公主殿下,骊山令,腊肉已经送入宫中了。” 张阳点头,“有劳婶婶了。” 杨婶笑着点头退出院子。 等人离开之后,李玥探头再往院子里看看,此刻小脸通红,哪有人在自家院子里大白天地做这么亲昵的举动。 再看夫君正悠然自得地看着自己。 第三百八十二章 时也势也 张阳侧目纠结道:“以前没见你这么害羞的。” 李玥被闹得心烦意乱,又是一跺脚关上了屋门。 晚饭后,一家子三人玩了会儿丢沙袋的游戏。 宵禁后的长安城很安静。 明月悬在夜空中,夜已深。 张阳小声道:“小武已经睡了吗?” 李玥钻进被褥点头,“嗯,已经睡着了。” 房间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八十二章 时也势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八十三章 卷死了其他驸马 搬了一天的砖石,李泰的胃口也更好了,他一个人就硬是吃了半只烤鸭。 张阳嘱咐道:“魏王殿下,你正是长身体最关键的年纪,需要多吃肉食,也不要暴饮暴食。” 李泰擦了擦嘴,“正好吃饱。” “最近对地理的了解掌握得如何?” “近日一直在看有关河西走廊的地志。”李泰盘腿坐好,“自汉以来在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八十三章 卷死了其他驸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与禄东赞谈判 战局很快便扭转,松赞干布的几路兵马被冲散,而松赞干布这人至今还没抓到。 许敬宗说得很含糊,这也是外交院能够得到的消息。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还要等远在吐蕃的大军回来才能知晓。 吃了这一次的亏,想必李世民也不会贸然再派出大军前往吐蕃了。 之前怎么劝李世民都没用,吃了这一次亏之后,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八十四章 与禄东赞谈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八十五章 做个专业的人 写完之后,禄东赞交给了一旁的仆从,做完这件事他长出一口气,仿佛身上的重担恍然间不在了。 长安城内对这件事议论纷纷。 张阳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出外交院的时候,李承乾便跟在一旁。 人群散去,眼前的朱雀大街又宽敞了。 “孤以为松赞干布不会接受这种条件,你还是希望大唐和吐蕃的战争继续下去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八十五章 做个专业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八十六章 金钱游戏 张阳拿出一个小罐子递给他,“有样生意想要魏王殿下去做。” 李泰打开小罐子看了看其中的白糖,“糖?” 张阳点头,“魏王殿下知道这一罐白糖价值几何?” 李泰尝了尝白糖的味道:“也就一贯钱?” 这是一个很保守的价格,李泰甚至还往高了说。 “不,此物的价值是浮动的,并不是说及十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八十六章 金钱游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八十七章 李玥的身孕 张阳咧嘴笑道:“这样便好,辛苦了。” 小胖子带着自己的侍卫离开了,他对将来还是很有信心的。 回神一看,小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桌,它很享受地吃着一家子剩下的饭食。 碟碗摔在地上,它也无所畏惧。 要是以前发生这种事情,李玥肯定会瞪它,并且罚他少吃一顿。 最近媳妇的脾气也莫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八十七章 李玥的身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一场天大的骗局 且说,李世民调查张阳的身世,这小子一身本领与见识到底师承何人? 从来不信什么天命所归,更不信袁天罡说过什么逆天改命的事情,作为皇帝,李世民自认也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争夺而来,身为皇帝,他打心里不信这些传说。 李世民更愿意相信一个人从出生到长大都是受环境影响。 一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八十八章 一场天大的骗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八十九章 愤怒的禄东赞 果然还是太子和中书省的排场大,一路来还有两排侍卫护送。 张阳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房相。” 李承乾先是看了一眼人群,“听说这一次的谈判,礼部为此准备许久,此番前来还是和之前一样,孤与房相前来旁听还有中书省的文吏来做记录。” 人群也随之安静了下来,张阳又道:“能否先维持院前的秩序,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八十九章 愤怒的禄东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章 封县侯入中书省 张阳跟着李承乾和房玄龄一路走向武德殿。 “自从皇爷爷去了骊山之后,父皇也会经常来武德殿散心。”李承乾一路走着一边解释着,再次问道:“不知道皇爷爷现在在骊山如何了?” “他老人家在骊山过得挺充实。” “过些天孤也去骊山见一见皇爷爷。” 一路上说着话,跟着房玄龄就来到了武德殿。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章 封县侯入中书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一章 地理与社稷 两张毛毯并不大,用来盖在膝盖上正好。 李泰把毛毯收了起来,“这就去交给母后。” 有了手上这个熊毛毯,说明羊毛确实能够做成织物,这让李泰重新认识到了羊毛的价值,也对突厥草原牧场的开发更有信心。 突厥人并没有意识到羊毛的价值可以提升到多大。 在这种知识与技术落后的条件下,骊山可以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一章 地理与社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二章 连哄带骗来养老 皇帝很惆怅,也很无奈,心中有抱负,想要一展雄心开辟社稷,手里又没钱。 在长安城的权贵宗亲们还在虚度时光的时候,李世民又下了勤俭用度的旨意,谁家敢铺张浪费,就等着收拾吧。 一直以来勤俭又一心为公的魏征,就差给李世民竖起大拇指点赞了。 长安车内一如既往繁华,吐蕃和大唐的这一次谈判丝毫不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二章 连哄带骗来养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三章 追着皇帝使劲奶 张阳将想要和魏征理论的冲动压了下去,先不和他老人家计较了,还要顺着他,不然以后怎么忽悠他来骊山养老。 朝中缺人,咱们骊山也缺少人才呀。 魏征看着远处的一个大屋子,那个大屋子还有不少人正在走动,“那里便是你们骊山的工坊?” “那是工厂,我们的骊山的财富所在。” 此刻还有一车车的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三章 追着皇帝使劲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四章 科举名册 大唐要富强,做皇帝的也需要有野心,经济离不开发展。 锣声响起的时候,考试正式开始了。 国子监附近的街道一直都比较热闹,因为科举的开展,街道两旁站满了商贩。 在这里人间的烟火气尽在眼底,有商贩叫卖着自己的货物,还有人在大声地讨价还价,吵闹声不断。 找个僻静墙角,这里看着也比较干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四章 科举名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五章 “和睦”的君臣 今天是大安科举的日子,这才没有去骊山建设新家,明天李世民还要来造访,也不能放李世民鸽子。 也不知道这年头放皇帝鸽子会不会被砍头。 夜里,张阳洗了澡,走到房中。 李玥坐在床榻上正给小武批改着今天的题目,“小武的公式应用学得很快。” 张阳在床榻坐下,“你当初学的时候几何一类的题目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五章 “和睦”的君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六章 见薛仁贵 这更像是一种更有意思的金钱游戏。 听完张阳的讲述之后,这让李世民也有了兴致,很想知道这整件事都将会在女婿操纵下成了何种模样。 他更喜欢坐山观虎头,看着这件事的发展,从而再作出选择。 “陛下,赵国公来了。” “进来。” 李世民喝着茶水看着长孙无忌入殿,“陛下,中书省挑选了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六章 见薛仁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七章 赴任幽州的大安 吏部内吵吵嚷嚷,在这里来往的官吏甚至都没有听到许敬宗到底和杨师道说了什么,人们还在不停议论着。 杨师道搁下手中的笔,“什么人?” 许敬宗递上字条,“就是这个人。” 杨师道看着上面的名字一时间眉头紧锁。 “狄知逊经过这一次科举,刚刚揭榜及第。”许敬宗解释道。 杨师道叫来一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七章 赴任幽州的大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八章 松赞干布有远虑 程处默神色凌然抱拳道:“这都是张阳的安排,你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地州府的佐官,将来必定也能在更高位,待来日回长安再一起饮酒。” 张大安翻身上马,看着幽州方向意气风发,“爹娘,孩儿这边便走了。” 听着这个话语,张公瑾的夫人眼中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四位壮汉也跟着一起翻身上马。 “驾!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三百九十八章 松赞干布有远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