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奴：冷王的金牌庶妃》 第一章 新婚之夜（求收藏） 岁月静好。 我独自坐在闺中，外头是和煦的三月阳光，同桃树枝头正要绽放的桃花。 今日，是我十四岁的生辰，亦是我出嫁的日子。 我的那个“他”，是夏禹王朝第一大将军之子薛仪，英俊潇洒，文武双全，是许多女子的春闺梦里人。与我相府大小姐慕琢言的身份很配。 皇上亲自赐婚，光耀门楣。全府上下，张灯结彩，皆是一副欢庆景象。 而我……从小到大共见过他三次，每一次，他俊俏的模样都在我心里更深一分。这门婚事，我自然十分满意。 忽地，门被推开，我的陪嫁侍女惜若莲步而入。 “小姐，吉时已到，外头都已准备妥当，奴婢为您把红盖头盖上。”?“好。”我唇上还有刚上的颜色，却还是忍不住轻咬嘴唇，试图压住心头的紧张感。 “小姐别怕，有奴婢在呢，去了薛府奴婢会照顾好您的。” 我伸手地拉住惜若的衣角：“也全亏了你陪我去，否则我真是忐忑地不行。” 惜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方才开口：“小姐您这是什么话，奴婢从小便服侍您，当然是小姐去哪，惜若便去哪了。” 这么多年，我早已将惜若当成了姐妹。 “小姐，吉时过了便不好了，咱们还是快点吧。” 我颔首，默默迎接了我的红盖头。 上花轿，放鞭炮，吹唢呐，我能听到薛仪来接我的仪仗，耳边皆是周遭客人的恭贺。 直到拜堂完了之后，我被扶到洞房坐下来的时候，我方才觉得身子骨酸痛无比 “惜若，我这才知道，原来成亲那么累。” “小姐坐好了，可不能松懈，后头新郎官还要来挑盖头呢。”惜若在一旁替我整理好衣裙。 “可是，惜若，我好饿啊，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奴婢这就去后厨找些吃的来。” 惜若推门出去，这房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将军府虽大，却也听得到外头杯盘满盈、觥筹交错的声音。 我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惜若回来，我又不好掀开盖头看外头的情况，此刻倒是真的有些焦躁了。 正在这时，外头突然有了声响，好似是薛仪的声音。 我又重新坐好。 想到薛公子将要来与我洞房花烛，我便心跳不已。 可是，薛仪并没有进来，外头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过后，连原本喜娘的声音也没有了。仿佛外头本就空无一人。 我觉出事情不对，捏紧手中的帕子，大着胆子喊道：“惜若……惜若你在外面吗？” 没有人回答我。 “来人啊……有没有人在？”我继续喊着，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而此刻，隔壁房间，却传来一阵异响。 我屏息，只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声：“啊……不要！薛公子，你不要这样……咝……你弄疼我了！” -本章完结- 第二章 房中旖旎（求收藏） 即便是大家闺秀，此刻我却也是顾不得其他了。 掀开盖头，我下意识地找到了桌上剪烛心的剪刀，捏在手里。 隔壁房间的异响还在不断传来，伴着女人的声音：“今日是你的新婚之夜……嗯啊……我们这样……不好吧……咝……” 这声音，暧昧而湿热。我脑中一片空白，似乎明白了什么。 忍不住寻声而去。 整个廊上空无一人，除了门上两个大大的喜字，还在提醒我，这是我的新婚之夜。 走到外头，隔壁房间的声音更清晰。 “薛公子……你别脱，我家小姐还在隔壁新房等你呢！” “让她等一会儿又怎样？不过是个闺阁小姐，哪有你这样的小野妞有味道。” 是薛仪的声音，鬼使神差，我用剪刀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循声望去。 只见房中的两人，正在椅子上纠缠。 男子的上衣，已然不知去了何处，而那女子身上，也只剩下了肚兜…… 一男一女，一个是薛仪，一个是惜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切如同一盆滚水，将我浇了个透。我整个人像是被灌了铅水，动弹不得，任由那些脏眼脏语传入我的耳中。 “快让我亲一亲，好些日子不见，可想死我了……” “我才不信你会想我。你今后有了我家小姐，更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了。” “你家小姐算什么，若不是为了拉拢丞相与我薛府的关系，我父亲断不会去求皇上赐婚。” “可人人都说我家小姐倾国倾城，才貌双全，是夏禹第一美人。” “美不美的，也就是青春而已，等过十年你再看，所有女人都一样。倒不如你这服侍人的功夫，每次都让我……神清气爽。” “讨厌……嘴这么甜，涂了蜜了？” “我说得是实话，你这小野猫，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将你娶回府中，夜夜宠爱。” “那还不快看看你的小野猫这些日子有多想你……” “好，且让我来看一看……” “住手！”我终是忍不住推门而入，背后的手里紧紧攥着剪刀。 “啊……”惜若尖叫着捂住胸口，“小姐，奴婢我……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 薛仪咬着牙，不耐烦地转身，甚至不愿遮住他肮脏的躯体。 “谁让你进来的！你知不知道你打扰了我的好事！” 我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薛仪……即便你……你不喜欢我，也不该用这种方法来侮辱我！” 话还未完，眼泪就已经随着话语落到了地上。 “哼，侮辱？我这是抬举你！”薛仪毫不脸红，理直气壮道，“我知道你这样的黄花闺女必定不会伺候男人，所以找了你的侍女解决需要，你该庆幸我找的不是别人，这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本章完结- 第三章 把衣服脱了 我站在他们两个面前，手脚冰冷，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我慕琢言，竟然也会有这一天。 新婚之夜，面前却是一片狼藉。 见我久不说话，惜若默默地穿了衣服，走到我面前，缓缓道：“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与薛公子相识地早，奴婢真的不是故意抢小姐您的夫君的。” 我张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却感觉喉咙里像是被塞了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与她多废话什么！”薛仪将惜若拉到一边，又转头向我，“做得了正室，必是要有容人的度量。难道……你现在就受不住了？那我劝你还是早点打道回府，免得他日说我薛仪欺负你，闹着要回娘家。到时候，薛慕两家的脸上都挂不住！” “你怎可如此欺负人？我是皇上赐婚给你的人，你难道敢违抗皇命吗？”我的心中，除了绝望无他，泪水也顺着脸颊湿了衣襟。 “所以我才将你八抬大轿娶回来，这也不算拂了皇上的面子。你若真要是觉得不甘心，大可向我证明你不单单是个闺阁小姐，亦可随我心意！” “如何证明？”我擦了眼泪，不死心地问。 “把衣服脱了。”薛仪不屑地睨了我一眼。 “什么？”我感觉自己最后一丝呼吸都被抽走了。 “把衣服脱了，好好服侍我。” 我颤抖着，胸中全是恼怒，许久方才挤出一个字：“不。” 薛仪慢步走到我跟前，一字一句：“我薛仪要的女人，必得是人前是贵妇，房中是荡.妇……如果你做得到，我倒是可以跟你回房，好好完成这洞房花烛夜……”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恨意，默默捏紧了背后的剪刀：“你会为你的作为付出代价的！” “代价？哼，我倒要看看，你能让我付出什么代……” 薛仪的话还未完，我的剪刀已狠狠地戳在了他的后背上。 “啊……薛公子！你没事吧？你流了好多血……”惜若冲到薛仪身边，夸张地喊着。 这样的场面，我如何见过。 不由自主地退到后头，看着满手的鲜血，我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方才脑子一热，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剪刀刺去，完全没有想后果。 而薛仪此刻仍旧背对着我，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着薛仪血流不止的后背，我不知怎的，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过不多久，我就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开始活动，似乎是在听从某人的指挥。我抱住双臂，又退后了几步，直至无路可退。周身的气流都在涌动，薛仪慢慢回身，整个人都充满了怒气。 “很好。我的正房妻子果然是有勇有谋，竟然在新婚之夜上演谋害亲夫的戏码。那么我怎会不配合？” 说着，右手一起，我便看到他的手心里，有一团冷色火焰。只见他一个抬掌，下一刻，我已周身剧痛地倒在了地上。 -本章完结- 第四章 砍去手脚 “咳……咳咳……”几近晕眩，我用尽全身力气捂住胸口，只觉得喉中有热流涌动。 又是几声咳嗽，浓稠的血液即从我的口中喷涌而出，我仿佛要将整颗心给咳出来了。 疼痛，蔓延全身，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一般的疼。 我强迫自己振作，想要强撑着起来，可手脚不听使唤，完全无法动弹。 “不用挣扎了。”薛仪走到我面前，一伸手便拔去背上的剪刀，带着血扔在我面前，“你全身的筋脉皆已断了，从今往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你……”我几乎要昏死过去，眼前闪过从前在相府里的温润生活，如今却是这般悲惨，皆因应了这一门婚事。 我的心在滴血，眼泪已经干在了眼角。 颤抖着张嘴，一字一句：“你即便杀了我，我父亲知道了你的恶行，也一定会为我报仇……我慕家定不会放过你。” “慕家？你真以为我薛家会将一个文弱书生家放在眼里么？再说，我大可将你的尸体扔到荒山野岭，任由野兽啃咬，再让惜若告诉我父亲：你，慕琢言不满这门婚事，趁夜逃婚，不知所踪……你觉得，我父亲会怎么想？你父亲会怎么想，皇上又会怎么想？” “卑鄙……”我勉强挤出两个字，又是一口鲜血从喉头喷出来。 “更卑鄙的还在后面。”说着，薛仪回身，从墙上取下挂着的弯刀，缓缓向我走来。 我知自己大限已到，闭上眼，用最后一丝力气喊道：“若有来世，我定百倍还你！” 眼前，闪过自己短暂的一声，耳畔，还有父母亲谆谆的叮嘱，可一瞬间之后，我只听到薛仪的冷笑，与自己手脚被强行分离的声音。 温热的鲜血，漫过了我的脸颊，可我却感觉不到哪怕一丝温度。 我知道，这一世，我的命结束在恨里了…… ------------------------------------------------------ 秋芫王朝，华灯初上。 玉都城内最有名的妓.院摘星阁内，此刻正是华灯初上。 门口迎客的姑娘，挥动着手中的帕子，摇曳着身姿，娇甜的声音让人心醉。 从外到里，皆是一片热闹景象。 唯有柴房边上的僻静房间，残败而阴冷。 最后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撒在床头。 杂乱的床上，还留有些许血迹。 我醒来的时候，脑袋里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梦境一般不真实。而关于夏禹的记忆，仿若就在眼前，却又与旁的记忆混合在一起，有些不那么清晰，就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醒来的时候，已经多年以后了。 周身萦绕着酸楚的滋味，我沉浸在痛苦当中，过了许久方才打开眼。 此刻的夕阳已经完全落了，房间里除了湿臭的气味与冰冷的床榻，还有我粗布衣服下被捆绑的双手、双脚。 我一个冷战，记忆仿佛被唤醒了…… -本章完结- 第五章 教你伺候男人 自小的贫苦，在街头讨饭的情景，饿昏在人家门口，被卖到青楼…… 我是谁？我究竟在何处？为什么我的手脚俱在？薛仪去了哪里？惜若那个贱婢又去了哪里？ 来不及由我细想，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冷面的男人走进来，朝我身上狠狠泼了一盆冷水。 顿时一股冷意袭满全身，我顿时清醒了不少。 “怎么样？在这儿关了三天三夜，想清楚了没有？”男人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打手。 我心想问：想清楚什么？为什么我要被关在这儿三天三夜？ 可是话到嘴边我却没有力气说出。仿佛这副身子不是自己的一般。 “怎么？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男子缓缓上前，一把抓起了我的头发。 我只觉得后脑勺一紧，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仰着头，仿佛看清了男子的容貌，但很快眼前却又是再次模糊，因为两个耳光已经狠狠赏在了我的脸上。 鲜血，顺着嘴角缓缓留下，很快便凝结在那里。 “说话啊！你准备做一辈子哑巴么？”男子还不愿放手，反手又是一个耳光，“你这样的贱妇，在青楼里长大，自然是要接客，难不成当自己是闺阁小姐，是咱们摘星阁的掌上明珠？”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这场景，似曾相识，我内心中某个痛点被狠狠点醒了。 咬着牙，我从牙缝里挤出狠狠的一句：“你凭什么打我？” 一出口，这声音，阴沉而略带沙哑，少了几分少女的轻柔，却多了几分英气，我愣了一下，这竟不是我的声音！ “哼！”男人放开我的头发，将我的头狠狠扔到墙上。 只觉得后脑一记闷响，还没等我回味这疼痛，我的下巴便又被男人紧紧抓在了手心里。 “你问我凭什么打你？就凭你是这青楼的女子，你若听话，肯好好服侍客人，则能成全你自己后半生的荣华。若你不肯听话，只能死在这里，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听到“死”字，我却比过去淡定许多，脸上浮现出不屑。 男人又更近一步，慢慢将脸靠近，直到我能够感受到他的说话的气流。 “你别看我摘星阁表面风光，但这间屋子里，也是死过无数人的。摘星阁之所以能成为玉城最有名的烟花之地，便是因为那些不听话的女人，都死在了——这里！” 我唯恐避之不及，却在他的掌中不可动弹，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放开我！”? “放开？我放开了你，你就能接客？”男人的脸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 “不！我绝不会！你不用白日做梦了！”我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躲避着这个男人。 他冷笑：“若你再不受教，我明日便将你扔到夏禹的深山野林当中，喂野兽！” -本章完结- 第六章 白衣男子 听到夏禹两个字，我心里一惊。难道我现今并不在夏禹吗？那我到底在哪里？ “你刚才说哪里？夏禹吗？”我急切道。 可显然男人将我的话当成了反问句。 “哼，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男人忽地放开了我的脸，“霜姨说了，若你执意不从，便让我办了你，权当是教你如何伺候男人了！” 难道我受的羞辱还不够吗？命运非得要羞辱我到如此地步才肯甘心吗？要我失去所有，失去从柔体到心灵的一切自尊才肯罢休吗？ 想到这里，我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轻易放开我抓住命运的手了。我自己的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四下观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尖锐之物，倒是在男人的腰间看到了一把匕首。 男人扑过来，将我压在身下，我暂且不动，静待时机。 男人一只手肆意在我脸颊上游移之时，我抓住机会，朝他手上狠狠咬了下去……… “啊……你个贱妇！”男人狠狠一甩手，将我掀翻在地。 男人大力地动作，已将我身上的绳索弄散。 “贱妇，看来今天你是真不想活了，那我便成全你！不过在这之前，我定要让你尝尝做女人的滋味！” 男人脱掉上衣，一步步上前。 我假装不动，实际却用余光死死盯住他腰上的匕首。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手速，就在他扑向我的瞬间，我迅速抽出手，反手抓住了他腰上的匕首，用尽全身力气一拔，又反手用力插到他腰上…… 只觉得手掌心里感受到刀刃刺破皮肉的阻力，但我却丝毫没有惧怕，反而再次用力，将匕首插向深处。 我的心跳，胡乱地蹦着，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在男人倒地不起的时候，起身拔出了他腰上的匕首。 看着匕首上缓缓低落的鲜血，我竟然冷血到不知颤抖。 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外头，起来一些杂乱的声音。 “来人！将这小蹄子给我捆了！”男人捂住后腰，朝外头嘶吼。 “是！” 外头很快传来回音，我知大事不妙，将匕首藏到身后，警惕着看门口的动静，同时头脑里迅速转着后头应该如何逃生的念头。 可门外的嘈杂却在一瞬间回归了平静，仿佛一切都被镇压了。 “让开，让我进去。”一个清脆的男声响起，如同音律般悦人。 可我却不敢轻易放松警惕，负手背后的匕首被捏地极紧。 破旧的门，被轻柔地推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觉告诉我，来人绝不简单。 外头的夕阳，已经彻底落了，我看不太清来人的模样。只知他穿着一身纯白的衣裳，步步生风，衣摆轻盈地跟着脚步飘荡，虽然悄无声息，却有一种无声的气场，震慑人心。 来人走到离我一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负手而立：“你叫什么名字。” -本章完结- 第七章 收我为徒 不知他的来路，却被他的气场给镇住，我突然明白为何外头的人能够被他震慑住了。 “我不知道。”这是实话，我并不知现在身处何处，更不知自己是谁，“况且，即便我知道，我又为何要告诉你。” 男子抿嘴，不紧不慢：“你这话，说得不老实。” 还没等我反驳，他又接着说：“不过有骨气。” 他的反应，不在我的预想。 “所以，你打算将我怎么样？”我不禁问。 男子没有多说，只单单三个字：“跟我走。” 虽然他身上有一种让人特别信服的力量，但我并不敢就此相信他。 此刻的我犹如遍体鳞伤的羔羊，已经不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地上鲜血淋漓的男人，忍着疼对男子说道：“修少爷，这个蹄子，是霜姨交代要好好调教的……” 男子回身，冷冷道：“这里何时轮到你说话。回去告诉霜姨，这妮子，我要了。 那地上的男人立刻就不出声了。 “走吧。别让我说第二遍。” “可是……”我不禁问，“你要我做什么？” 男子原本已经转身要走，可听到我的问题方才又回身，走到我面前：“放心，我绝不会同他们一般龌龊，我要收你为徒。” 此刻我才看清他的面目，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清冷的面庞，清晰的五官，仿若世外仙人一般，让人心生敬畏。 “收我……为徒？为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男子许久没有说话：“因为你眼里有仇恨。” “你能替我报仇？”我冷笑，他说得是如此之对，竟让我没有办法反驳。 “我不能。”男子用手指撩起我的下巴，淡淡道，“但我能让你有报仇的能力。” 一字一句，竟令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我不得不承认，我现今这样一具残躯败体，除了报仇，我不知道还能够做什么…… 我仰起头，挣脱他的手：“那么，你叫什么？” 男子浅笑，收回半空中的手指，却又巧妙而轻柔地划过的我鼻梁：“我叫修凡。但从今往后，你得叫我师父。” “师父？恐怕你得等到我报了大仇，才能听到了。修凡。” 男子怔了怔，仿佛想起了什么。但最终还是淡淡道：“胆子倒不小。” 说完，我便眼前一花，接着身子便跟着轻飘起来。 未等我反应过来，我已落入他的怀中。 好快的身法！竟让人肉眼无法看见行踪！ 接着，耳边闪过他一句“我们走！”再一睁眼，我已被他轻功带起，人在半空中了…… “好厉害的轻功！”我在心中默默赞叹，可一抬眼，映着月光的，是他清冽的脸庞。 他的身法极快，一转眼，我便已落在一栋小楼的屋檐下。 我抬眼一看，是一栋装饰清雅的小楼，在摘星阁的后院中，却十分隐秘。 -本章完结- 第八章 赤身沐浴 他轻轻将我放下，立刻就有侍女上前，递上帕子。 他熟练的接过，用帕子将手心手背轻轻擦拭干净，继而将帕子又放回侍女手中 “这是……我新收的徒儿，你们给她备一间厢房，煮上热水供她洗漱，再准备几身衣裳。”男子利落地安排着，“洗漱完带到我房里来。” 我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冷气。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又接了一句：“你安心去，稍后我为你疗伤。” 说完，负手，潇洒地转身离去。 我在原地注目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楣中，方才的经历都像是一场纠结的梦境，那么不真实。 但莫名，就对修凡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若我与他，本就是有所连结的。 “这位姑娘，这边请，厢房已经准备妥当了。”身边的侍女恭敬地请我回厢房，却也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到底是谁？”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我不禁问。 “姑娘您是说修少爷吗？”侍女似乎有些惊讶，“他是摘星阁的乐师啊。是闻名秋芫的乐师呢！不论是胡琴还是古筝，琵琶亦或是大鼓，修少爷都是信手拈来……” “乐师？”我咀嚼着侍女的话，又产生了疑问，“乐师……怎会武功？”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修少爷出生武功世家，自身的修为自然不会差。不过修少爷不愿旁人问起这些事，所以我们做奴婢的也不大清楚细节。姑娘今日也劳累了，修少爷有吩咐，待姑娘洗漱完毕，要奴婢带您去见他，时候不早了，姑娘不妨先行沐浴更衣。” 我回神，低下头望一眼一身的褴褛，轻声道：“劳烦你带路。” 这是一栋十分漂亮的小楼，共有三层，古朴的格局，却到处装饰着青紫色的飘帘，更添几分神秘。门廊边镂空的窗棱、堂内精致的家具、脚下严实的青石砖……一切都显示出主人的地位与品位。 带着对他的疑问，我紧跟侍女的步伐，走进了他为我准备的厢房。照样是青紫色的飘帘，伴着晚风，随意地飘荡着。房间不大，却很整洁。厢房里一应崭新的家具与摆设，看得出，并不曾住人。 “姑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请您更衣沐浴。” 侍女是如此恭敬谨慎的，即便是在相府，伺候的侍女也未必有如此周到，可见修凡的地位。 “姑娘，奴婢为您脱下身上的衣衫吧。” “好。”我没有理由拒绝，身上褴褛的衣衫紧紧贴着皮肤，早就令我不适了。 脱下来的时候，衣裳粘连着皮肤，令我有些尴尬。可侍女似乎并没有任何怨言，动作轻柔。 待到我赤着身子走到沐浴的桶前，才发现这桶中，被撒了栀子花瓣，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栀子的甜香，沁人心脾。在相府的时候，每次沐浴用的都是玫瑰花瓣，虽然也香味扑鼻，却不如这栀子别出心裁了。 -本章完结- 第九章 倾城肉身 “有劳你们费心安排。”我转身颔首，对侍女表示感谢。 “姑娘不必多礼，这不是奴婢安排的，奴婢也只是听从修少爷的吩咐，他特地嘱咐了，姑娘有心火，需用栀子调和心火。” 我瞠目：他竟懂得这么多。一眼便能看穿我的一切。 用手掬起一捧水，一片栀子正好伏在掌心，水温正好，这栀子花瓣在水中舒展着，如此清新香甜。我忍不住将花瓣放入嘴中，细细咀嚼，略带苦涩的甜味在我的口中舒展开来，平缓着我的心绪。 有这栀子的香味，我果然感觉好多了。 浴桶的边上，有一面铜镜，我压住心跳，缓步上前…… 镜子里的脸庞，娇嫩而瘦弱，但明眸细齿间，却隐约可见倾城之貌。瞳孔是漂亮的浅褐色，浓眉与高蜓的鼻梁连在一起，勾勒出一副带着异域风姿的面庞，饱满的嘴唇不含朱砂却也绯红，娇俏的下巴给人感觉些许高傲。 正如我先前所料：这，不是我…… 可我的内心却不如想象中波澜起伏，我伸手，轻抚这副面容，却发现我的手指更美，玉一般的肤色，加上修长的手指，小巧的骨节，虽然还有污垢，却也掩饰不了这双手的美丽。 我不禁低头又探查自己的新的身体。 幼圆的身材，还略显稚嫩，怎么看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却已看得出妖娆的轮廓。纤细的腰身绵连着俊俏的臀部，腿又十分笔直…… 这，是新的我。 这身体好得让我不敢相信。 在侍女的搀扶下，我躺入桶中，温热的水划过我的肌肤，一瞬间便放松了我的心绪，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沉入水中，任由水漫过我的发我的脸，我的头顶……水下，我紧闭着眼，过去的记忆在我脑中翻滚。我告诫自己，这仇，无论如何要报！我一定要将薛仪与惜若这对狗男女千刀万剐！但我，不能急。眼前的我，显然没有能力去报仇，但现下，修凡却是我的救命稻草。他有地位，有名声，亦有极高的修为。既然他肯收我为徒，那我不如先在他门下学些功夫，同时打听夏禹之事，再做长远打算。 待到胸口的空气全然吐出，我方才从水中浮起，身子冲出水面的一刹那，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好像重新投胎了一般，大声喊道：“舒服！” 身边的侍女微笑着递上帕子，轻声道：“听姑娘口音，倒不像是咱们秋芫人。” 闭着眼，我早就感觉到了，我虽声音有变，但口音却依旧是夏禹的口音，我心中却也有疑问，既然已是来世，那么现今究竟又是什么年代。 用帕子拭干脸上的水痕，我问侍女：“你是哪里人？” “奴婢是平川人。” “哦？那岂不是夏禹与秋芫交界之地？” “是啊，奴婢从小困苦，那年夏禹与秋芫战乱，不得不来到玉城逃难，幸好有修少爷收留奴婢，要不然，奴婢恐怕就要饿死街头了。” -本章完结- 第十章 冷酷帝王 “战乱？”在我记忆中，却不曾记得夏禹与秋芫还有战乱，但我又不敢贸然道出身份，故而我转了话题，“对了，听说秋芫皇上孤毅天已是而立年纪了？” “而立？”侍女笑了，“咱们皇上已经花甲之年了。” “花甲……” 我愣住，这里竟是三十年后！ “那么你可知夏禹王朝现在的皇帝是谁？”我急切道。 “夏禹的皇帝姓薛，似乎是叫……” “薛仪吗？”我的心一冷，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侍女有一丝迟疑，但很快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对！没错，就是叫薛仪。传说薛仪不但相貌极好，并且是一位极其冷酷的皇帝呢。” “极其冷酷？”我狐疑于侍女的用词，“你能给我细细讲讲他的事情吗？” “奴婢不过是一介女流，怎会知道夏禹皇室的事情，不过，坊间一直有些传言，倒是可以讲给姑娘一听，”侍女打开了话匣子，“传言当年薛仪还是大将军之子时，要迎娶夏禹相府大小姐，本是郎才女貌的一段好姻缘，可新婚之夜，新娘子却偷偷逃跑了……薛仪的父亲恼羞成怒，告到当时的皇上那里，求皇上做主，皇上果然削了丞相的官职。至此，夏禹朝中再无人能与薛家抗衡，薛家更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当时我朝皇上正与夏禹争夺边界，薛家出征与我朝作战，亦是大胜。但是得胜归朝之后，皇上因不放心薛家一家独大决意削权。薛家由此便索性反了。杀了皇上自己当皇帝。” “那么，为何皇上不是薛仪之父，而是薛仪呢？”我压抑住心头的怨恨，继续问道。 侍女小心道：“那是因为……薛仪之父登基之前……暴毙！”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一切令我瞠目结舌。 “那么相府慕家呢？”我急切道。 “那奴婢就不清楚了，薛仪登基之后，首先便将自己从前在朝中的异党给杀了，到最后，更是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没有放过……”?他竟然，这么狠毒……如此，我的父母亲，哪里还会有活路…… 一滴清泪，不自觉从我的眼角流落，我怔在那里，心痛地无以复加。 “姑娘这是怎么了？”侍女看到我脸上的眼泪，“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什么？” “不。你什么都没有说错。我不过是被热气迷了眼睛，有些酸涩罢了。”我擦去泪水，假装地很平静，“我泡够了，你替我更衣吧。” 总之，我与薛仪之间的仇怨，这辈子是只有你死我活了，我已不在乎他从前究竟伤了我几分，这一世，我定要叫他便尝人生的苦痛！ 从此以后，慕琢言便是死了透了，如今站在这里的我，只有一颗复仇的心！ 换上侍女准备的一席水紫色衣裙，我查看镜子里自己的仪态，美到不可方物，我满意地点头：“带我去见修凡。” -本章完结- 第十一章 你穿紫色很好看 修凡的房间，在三楼的隐蔽处，从楼梯步行而上，需要穿过步道，再转过一个弯，最后推开一扇虚掩着的门，才能见到一方敞亮的大堂。 走入大堂，我眼前一亮，原来此大堂的西侧不是墙壁，而是镂空的窗楣，此刻所有窗都敞开着，由此，清晰可见玉城的万家灯火，绵延成片，直到城墙边缘，煞是好看。夜深风大，窗楣边上的青紫色纱帘正随风飞舞，带着夜里的露水气吹在人的脸上，一切都如同是仙地画境一般。 “你来了。” 修凡清脆的声音想起，令我收回思绪。 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玉城的夜景吸引，不自觉地移步窗边了。 “我花了多年找到这样一方夜景，由此建起这一栋楼。见过这番景色的并无几人。” “你住在这里，仅为了这一方夜景吗？”我不信有人会如此随心。 修凡狡黠一笑：“你一定不信，但你终有一日会明白。” 我转身，循着他声音的方向，终于在灯火中，看清了他的容貌。 之前只觉得他身上充满仙气，如此近看，发现他虽是二十七八的年纪，岁月却没有在他身上落下太多痕迹，只能从眼角眉梢与穿着打扮看出些许端倪。并且，他身上有一种超越年龄的从容。 他依旧是一袭白衣，在夜风吹拂下，衣袂蹁跹。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华。 “你穿紫色很好看。”他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打断我对他的打量。 我低头，此刻我已不需要别人的赞美。 修凡没有等我的回应，又继续问：“你还未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我回答地简单。 “方才在下头，你说你要报仇，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仇了吗？” 修凡始终没有居高临下的口吻，就像是一个长辈在与我长谈一般，语调清浅，却句句戳中我的要害。 “我的仇……恐怕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报。”我捏紧了拳头，眼眶有些湿润。 “既然不容易，你一人更无法完成。”修凡望着远处的城墙浅浅的一声叹息，“我也是有过仇恨的人，你此刻的痛，我懂。” “所以，你会帮我，对么？”我并没有打算问他的经历，我只需知道他能帮我就够了。 修凡转身，直视我的眼：“我方才已经说了，我不能替你报仇，却可以让你拥有报仇的能力。” “你凭什么帮我？你分明知道我无以为报。” “我不要你的回报。”修凡的眼神并没有移开，而是盯得更紧，“当我看到你眼中的仇恨，我只觉得可惜……” “就因为这个？因为可惜？”我不相信。 “就是因为这个，你可以不信，但我现在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若你不愿留下，霜姨的手下就在门口等着，要拉你去接客。所以，你没有选择。” -本章完结- 第十二章 曼妙的身体 我冷笑：“我的确没有选择，除了死。”?“你不会死的，因为你的仇还未报。” 修凡微笑着转头，不再看我，我将这理解为“吃定”。 “那么我便将我自己，与我的仇恨，统统交给你了。”我抱拳。 修凡颔首：“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你愿意叫我一声师父也好，若不愿，我也不会逼迫你。你必定听侍女说了，我会的乐器很多，你可以挑一样来学……” 没等他说完，我便打断：“我要学武功，不要学乐器。” “武功？”修凡侧目，“你可知学武功对女子的躯体伤害有多大？你不要命了吗？” “你说得对，我唯一仅剩的，只有这条命了。我当然惜命，但是为了报仇，这条命我亦可不要。事成之后，你若想要什么回报，我用命来抵便是了。” “你错了。除了命，女人还有其他东西，可以助你事半功倍。”修凡浅笑。 我锁眉：“你是指……” “对，我是指你的人。”修凡指着远处一个灯火繁华之处，“你可知，一个女人拥有了绝世的容貌、曼妙的身体，若再加一点手腕与头脑，那么便可操纵男人们替她做事。你若无一技傍身，又如何去吸引那些男人为你做事？” 修凡的话，令我想起了新婚之夜的种种不堪，突然间，胸口便有些闷热：“若我不屑呢？” 修凡似乎并不理解：“不屑？拥有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姿貌，你却要弃之不用么？” “若我一心想要凭一己之力报仇，难道就无法吗？” 这次换我死死盯住修凡。 修凡亦回头，接住我投去的眼神：“并无不可，可却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艰辛，你可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我从腰间拔出方才救了我一命的匕首，抵在自己的颧骨上，“所谓诛人先诛心，我要报仇，但绝不用美貌与身体，我要靠自己，让曾经伤害我的人，便尝我的苦痛，内心受千刀万剐。”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入了我的脸颊…… 柔嫩的肌肤，被尖利的刀锋刺破，鲜血就这样顺着脸颊直线流下。 我分明看到修凡倒吸了一口冷气，伸出的手却停留在半空。 “你果真是恨极了那个人……” 我目不斜视地回答：“恨入骨髓。” “也罢，既然你硬要如此，我也不便多言。只一条，武功我可以教你，但乐器你也要学。人生无常，我终究也要有人来继承我的衣钵。” “我……” 我刚想回绝，已被修凡看破。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不要再跟我谈条件。” 我便再也无言。 修凡从胸口取出一块纱巾，抓住我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将我的匕首移开，又将伤口捂住。 “可惜了，你的脸。”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决心。”我替下他的手，按住伤口。 -本章完结- 第十三章 自毁容颜 修凡回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块紫色的纱巾，送到我手中。 “以后，用纱巾覆面，更好些。” “多谢。”我接过纱巾，浅紫色的底子，羞了一朵洁白的栀子。 “你喜欢栀子？”我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修凡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可一瞬间，他便用表情掩饰过去了。 “该给你取个名字。” 我不假思索：“你给取吧，反正我无所谓。” 修凡望了一眼外头的星空：“本想叫你倾城的，既然你容貌都毁了，便改一个字，叫‘倾夜‘吧。叶倾夜，如何？” “甚好。”我点了头，用手背按着脸上的伤口，可是因为上头太深，已伤了肌理，一碰就疼得厉害。“咝……”我倒吸一口冷气。 修凡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气息，抓住我的手腕：“方才下手重了吧？让我看看。” “不……不用……”我欲收回手，修凡却不放，拉扯之间，竟扯痛了我另一处伤口。 “你身上伤得不轻。”修凡收回了手，似乎为了消除我的疑虑，他特意负手而立。 “定是先前被捆了三天三夜，方才又……定是被那畜生伤到了……”我将手腕捏到胸前，轻轻揉搓。 “恐怕还不止。”修凡上下打量着我，“我觉得，你可能还有内伤。” 看他不慌不忙的样子，我倒是猜出了他的套路。 我收起手腕，微微一笑：“你有办法对不对？” “我不喜欢被人看穿。”修凡收了笑意，“不过……有一个聪明又知我心意的徒弟，却也不错。” “跟我来。” 修凡将我待带到内室，我挑起帘子，方才看到这屋子别有洞天。 内室里，有一处平台，上头铺着菩提草垫。上头放着一张茶桌，茶具一应俱全。 在修凡的示意下，侍女撤了茶桌，却是一方习武修炼的好地方。 我随修凡盘腿而坐，他就在我背后。 “你被捆了三天三夜，又不曾进食喝水，又被那畜生伤了筋骨。加上此刻胸中意难平，定是五内欲燥。我会替你疏通筋脉，大约需要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我细算时辰，两个时辰后，也应是天亮的时候了。 “对。你不是想学武功么？”修凡顿了顿，“就我的观察，你的体质偏热，并不适宜练武，即便你有些许天赋，但学的了拳脚功夫，却不会在修为上有所建树的。” “所以，你要替我……” 我话未完已被修凡接过。 “我要用我的修为替你平复心火，同时，也要替你减慢筋脉血流，以改变你的体质。” 我虽不完全懂，但却也知道他是在为我好。 “无需多言，你只需告诉我需要怎么做？” “我要你深吸一口气，沉入丹田，然后什么都不要想。”修凡将右手搭在我肩膀上，略微施力，“你必须要完全相信我，听清楚了吗？” “嗯。你放心。我已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给你了。”我闭上眼，照修凡的吩咐，深吸一口气。 “那我们开始。”修凡收回手，继而双手推向我的后背，“别怕。你只信我，便好。” -本章完结- 第十四章 意外获得远听之技 我只感觉后背有一股热流涌来，一瞬间便冲破了全身的筋脉，再后来，热流转冷，我感觉含着的这口气就要喷涌而出。 修凡似乎知道我的状况，我的耳边传来他的嘱咐：“再忍一忍……” 我锁眉，颔首。 再次睁眼的时候，天色既白，我眼前仿若有一层水汽，模糊地遮住了我的双眼。 深深吐出一口气，我转头去看修凡，却不见他。 我正要开口，却听到他与侍女细碎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 “扶我一把……”修凡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 “修少爷，您这是怎么了？”侍女看来吃惊不小，“奴婢替您擦擦汗吧，您瞧您脸色都发白了。” “昨夜为她疗伤伤了元气，我必得静修数日方能恢复。”修凡的声音很轻，但我却听得格外清楚，“不必擦汗了，为我准备沐浴。”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少爷您先坐一会儿。” 看到侍女的人影从门前经过，我方才起身，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轻手轻脚地往修凡处去。走过了好几间房，方才找到。 房门是虚掩着的，推门而入，便看见修凡虚弱的脸庞，我不禁有些内疚：“你这是……怎么了？” “你来了。”修凡原本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我的声音又睁开眼，但我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疲惫。 “我在隔壁听到了你与侍女的对话，才过来的。你可是为我伤了元气？” 修凡很惊讶的样子，细细看着我，又望了一眼门外。 “你都听到了？”修凡狐疑道。 看到修凡的眼神，我也才注意到，方才我离他那么远，修凡因为虚弱，声音也压得很低，可我却依旧听见了。 “我确实听得……清清楚楚。” 修凡脸上即刻露出诡谲的笑容：“没想到，你……竟然学会了远听之计。” “可是我……从前并没有……”我自己也很惊讶。 “或许是方才为你疏通经脉时，我输了内力与你，你现在的修为已经超过了许多练功五年的人，加上你本身质素不凡，所以拥有了远听之技术。”修凡露出微笑，“看来是我低估你了，你确是练武之才。” 我低头，浅笑。 “倒是你，为了我，竟伤了自己的元气，值得么？”?“人生本没有值不值得。就好像飞蛾扑火，是没有理由的。”修凡说得轻巧。 “可我毕竟是你素不相识的人……” 我话未完，修凡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住我的话：“那我问你，你为了报仇却要冒失去生命的风险，你觉得值得吗？” 我略想了一会儿，却也想通：“人生确实没有值不值得这一题，只有愿不愿意。” “对，你能如此想，便是最好。有些事不要多想，也无需深究，互为帮手，总比各自为营来的好。” 修凡起身：“不过，往后的规矩，也是时候对你讲明白。” -本章完结- 第十五章 两年之后 我坐到他身边：“你说，我听着呢。” “我是摘星阁的琴师，随摘星阁的时辰起居，所以练琴练功皆是在晚上，白日里休息。摘星阁里人多口杂，平日里你练琴也好，练功也罢，切不可张扬。安静度日便好。但是摘星阁常日里的演奏你还是得去，不要叫人家怀疑。” “我懂。待学会了乐器，我自然会随你去。只是，世事无常，我不会为了他人违拗我自己的心意。” 修凡摇头：“也罢，你也是性情中人，这烈火的性子，怕也是改不了的。由你吧，只是别太过。还有，你要报仇，我不拦着。但是在你学成之前，决不可急切妄为。对外亦不可动武。” “这一点我明白，我绝不会因小失大。”我点头，“若无必胜把握，我不会贸然行事。” “很好。你的聪慧我早就看在眼里，脾气也契合，看来你我的师徒缘分竟是天注定的。” 我抿嘴浅笑。 修凡自以为了解我，可也只是表面。 谁会知道我在这十几个时辰里经历的一切。我的喜怒、生死、荣辱，竟都合并在了一处。我虽换了身子，毁掉容貌，穿过年代，但唯一不改的，是我的命运。我宁愿相信，一切都是命。命里，我的心便是要由弱变强，用来复仇的…… 两年之后…… 初秋雨夜，摘星阁内，乐音靡靡，觥筹交错。男人们搂着衣着暴露的女子，喝酒唱歌，好不快活。 我坐在紫色纱帘的后头，手握一把胡琴，冷眼看着这令人反胃，却又不得不每天面对的场景。 这里是无数男子放浪形骸的场所，也是无数苦命女子卖身求荣的牢笼，隔着纱帘，我依旧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外头的声色犬马，衣袂蹁跹。男人们在这里挥霍金钱，只为放肆身体；而女人们则曲意逢迎，只为安身立命…… 窗外，绵绵细雨染湿这潮湿的夜晚，空气中残存的燥热与尘埃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鼻息间竟也能感觉到一丝甘甜。 紫色纱帘的外面，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伴着乐师的琵琶，轻歌曼舞，身姿摇曳。惹得外头几个男人不禁伸长了头颈，眼看涎液就要流出来。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抓住一个跳舞女子的衣摆，一把将她拉住怀中，无耻地叫嚣道：“美人，我的心肝，你跳的大爷我腿都软了！快让我亲亲！” 女人识时务地勾上男人的脖颈，柔声媚色：“爷，腿软不要紧……只要……” 白希的手顺着男人的胸口一路向下，声音也愈发水嫩：“只要那玩意儿不软，就行。” “哈哈哈哈……”整个场子里的人都暧昧地笑了起来。 我却锁了眉头，心中暗自叹息：这秽语，污了我的耳，更污了此刻正在弹奏的乐曲。 男人将女子搂得更紧了，一曲下来，他们早已不顾场合，粘在一起。 好在，一曲琵琶过后，接下来轮到的就是我了。 -本章完结- 第十六章 这一世纵情任性 我抱着胡琴坐在纱帘后头，紧锁的眉头，被修凡看在眼里。他虽在远处，却向我投来严厉的目光。示意我忍耐。可我究竟是不愿违背自己心意的。 这两年，修凡虽说名义上是我的师父，可常日里却也降不住我的性子。 或许是上辈子太过压抑自己了，这一世，我竟也纵情任性地像个男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我内心的凄凉。 靡靡之音不入我耳，我起调，修长的手指划过细细的琴弦，一个滑音拉开了胡琴独奏的序幕。 开篇的低音，犹如一个年轻女子凄凉的慨叹，倾诉着命运的悲苦，倾诉着世间的无情。中篇的高.潮，我又指位下移，用细软的高音模仿了女子凄楚的哭声，仿若撕心裂肺，又仿若心死魂哀。 我手按琴弦，切切抖动。那柔和的乐音便在屋子内弥散开来。我的乐音是有灵性的，此刻，它早已封住了所有人的口。原先的嘈杂一扫而光，剩下的唯有屏息与倾听…… 尾调，指又回到千金处，用低吟的方式结束了这一曲《忆良宵》。 霜姨早就循声赶到了场子里，嘴里喃喃着：“这个疯丫头！又给我惹事！” 傍晚，我只道今日曲目是《忆良宵》，霜姨便随口应好。 也是，她那样势利的女人，又怎么会想到，这个曲名下，竟是如此哀伤的乐调？ 尾音落下，整个场子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兴致似乎都已经被我浇灭。这很好，正和我意，反正也不指望摘星阁因为我而生意兴隆。 “晦气！”刚才还兴致昂扬的胖男人，一脸扫兴，“我看这摘星阁的生意是不用做了！” “大人，曹大人，留步。”霜姨立刻上前笼络，“真是对不住，她还小，日后我定当严加管教！还请大人卖我一张薄面，不要生气，今日的姑娘，算我送给您。” 谁人不知，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是玉城的显贵，霜姨哪敢轻易得罪。 男子正欲张嘴，却被门外一阵洪亮的鼓掌声所打断。 “姑娘，好琴艺！”一个干净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带着微微的磁性，十分好听。隐约间，我看到一个白衣男子从门外昂扬而入。 虽然隔着纱帘，但我依然能够感觉到场子里忽而吹进一阵非比寻常的风，清新的味道将这里的污靡之气一扫而空，我的呼吸，仿佛也顺畅了不少。 “这位姑娘方才的演奏，是在下听过，最好的！”赞颂之词再一次从他的嘴里溢出，那语气，并不像是在说谎。 事实也是。我的师父是玉城最好的乐师，我虽学琴时间短，但日夜勤练，琴艺自然出众。 只是，此人是谁？为何会在这里？此刻的溢美之词，又算作什么？ 心里虽有疑问，我却没有办法掀开帘子，一探究竟。 “哼。”肥胖男人不屑地打量一眼白衣男子，“好什么好！这里是青楼，弹些哭哭啼啼的乐曲，算什么？倒胃口！” -本章完结- 第十七章 能否为我再奏一曲？ “这你就错了。”白衣男子据理力争，“在下自认略懂音律，这位姑娘方才一曲《忆良宵》，声柔、情悲，引人入胜；低吟时，声沉似铅，定是用了极大的力量按弦，非一般女子所能做到。高音时，声嘶力竭，指法轻盈，滑音准确，姑娘的手指一定修长无比。如此美妙的乐曲，加上毫无瑕疵的演奏，简直就是极品。” 分析之精辟，让我不禁有些惊讶。此人非但知道我弹的曲子，更对胡琴的技法了如指掌，他的评价针针见血，他的用词深入我心。 “废话一堆！小子，你懂什么？”肥胖男人一眯眼，显然是生气了，“此地就是咱们找乐子的地方，就不该弹这种晦气的曲子！”? 白衣男子声音一沉，一字一句：“请这位大人收回对这位姑娘的侮辱，否则，休怪在下不客气！” “哼，不客气？你能有什么能耐？”肥胖男人一挥手，“来人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捆起来！老子要教教他这玉城的规矩！” 一伙乌合之众立刻出现在了场子里面，从四面将白衣男子包围。 看这架势，难逃一场恶战。我在纱帘内，不禁为他捏一把冷汗。 可白衣男子却不慌张，只见他轻轻一跃，便用轻功逃脱了他们的围困。 白衣飘飘间，我看到他离我越来越近，直至停在纱帘之前。 身后，男子的随从早已将那些乌合之众，解决干净。 “姑娘，能否为在下，再奏一曲？”一帘之隔，他的容貌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双眉似黛，目若朗星；略白的肌肤，金色的束冠；一袭白衣，腰间的玉佩，还有手上那一把精致的折扇。一切都暗示着，他身份非凡。 我刚要回答，却被霜姨的尖叫打断：“来人啊，把这个砸场子的人，给我扔出去！” 说着，摘星阁的打手们便纷纷冲了出来。 纱帘外，白衣男子忽一抬头，对着我一笑：“姑娘，你真美。” 我冷笑。 我分明用纱巾遮面，他又怎能看到我的容貌？不过又是一个混迹女人堆里的男人罢了。 没等我回神，他早已又轻功一起，回到霜姨面前，同时从胸前抽出一张银票。 “一百两，我想听这位姑娘再弹几曲。” 霜姨立刻示意打手们停下，仔细打量了白衣男子。 霜姨是何等精明之人，立刻看出了一些端倪：“这位公子，一百两……是不是少了点？这位姑娘可是摘星阁琴艺最好的姑娘……”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将银票放在霜姨面前：“一曲一百两。” 霜姨立刻变了脸色：“立刻给这位公子安排包间！” 我自然是不肯的。起身，收起琴就要往外走。 可步至门口，却被修凡拦住。 修凡的神色有些严肃：“我说过，不要惹事。” “但你也说过，凡事跟从心意最要紧。”我回答。 -本章完结- 第十八章 自相处 “……”修凡凝视着我的眼，一言不发。 我最怕他如此这般，好似我犯了滔天大错，让我觉得自己有所亏欠。毕竟，这两年，他待我，千般好。 “好好好，你说吧，我听你的便是。” 修凡舒了一口气，在我耳边轻语：“为了报仇你也得忍耐。若惹毛了霜姨，将你赶出摘星阁，我也无法救你。” 我虽没有听修凡亲口说过，但我从侍女那旁敲侧击倒是也猜测到了一些。修凡自从来了摘星阁，便再没有踏出此地半步。似乎他这辈子都不会走出去了。 这两年若不是修凡约束管制，我大约早就被霜姨驱走了。 若我真因此事惹怒霜姨，那么这摘星阁我自然是呆不下去。那我便要离开修凡了…… 我委屈道：“可她要我陪客人……” “放心，我会看着你的。再说，那位公子，不像是无礼之人。” 我只好隐忍答应。 “那好，若有不测，你……” 我还未说完，修凡便接住我的话：“我一定即刻赶到。” 上等的包间内，霜姨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可白衣男子却一锁眉头，让人全撤下了。 “一盏清茶即可。” 霜姨自然是高兴的。又省下了不少银两。 我依然坐于纱帘之后，纱巾覆面，与常无异。 屏退左右之后，包间里只剩下他与我两人。看着他悠闲品茶，不动声色，我反倒有些诧异。 “公子想听什么？”许久，我终于启齿，只为早点打破沉寂，早点离开这个包间。 “姑娘弹什么，在下便听什么。”他倒爽朗，将问题又推给了我。 “那……我便弹一曲《春晓》罢。”我正要起调，他却放下茶盏，摇头道：“不，在下欣赏姑娘的技艺，《春晓》固然好听，可技法太简单，显然不能显示姑娘的才华。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葬花》如何？” 不出我所料，他果真是懂行之人。 《葬花》的旋律极其简单，普通的乐师都会奏。可正是奏的人多了，要奏好，才最难。最普通的曲调，才能辨别出一个乐师能否将感情升华到极致。 正如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很自然地对这位公子刮目相看。 朱唇轻启，我只道一个“好”字，便起了调。 对于乐曲，我向来是认真的，绝不因为听的人而忽略技巧。 只见那男子随着曲调跃动中指，在桌面上敲出节拍，十分准确。 余音未落，他已起身：“委身于此，真是屈才了。” 我起身行礼：“谢公子错爱。” 逢场作戏的本事，我还是有的。见多了摘星阁里姑娘们的谄媚，我也能学着妖娆几分。 “姑娘难道就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去乐行谋生？” 我摇头：“青楼女子，身份低微，乐行又怎能容得？奴家自认技艺不佳，有个容身之处，足矣。” -本章完结- 第十九章 委身于青楼 “哈哈哈哈……”白衣男子忽而爽朗一笑，“姑娘嘴上谦卑，可心，恐怕比天还高。更何况，以姑娘的琴艺，恐怕玉城最好的乐行也不能令姑娘委身啊。” 我心中一惊，面上却丝毫未动。 这个人，不但极懂音律，看人也十分在行。方才的几句敷衍之词，竟被他一一看破。此人不简单。 我放下胡琴，再行一礼：“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林，名云庭。” “见过林公子。”我颔首，行礼。 林云庭抱拳：“姑娘有礼。劳烦姑娘为在下，再奏一曲如何？” 我没有回答，径直落座，拿起胡琴放于膝上，起调。 一连几曲下来，林云庭一直端坐于桌前，一丝不苟。好似在进行着一场仪式般郑重。 “公子，还想听吗？” 已经是第六曲了。 他折扇一扫：“只要姑娘奏得，我便听得。” 我浅笑，既然他不怕花银子，那我也不必为他省。毕竟让霜姨多挣银两对我而言，也有好处。青楼从来都是“利”字当头的地方。 第十曲奏完的时候，天已微亮。 看他的兴致似乎还想听，我正打算再奏一曲时，只感觉一阵风迅速地向帘内袭来…… 以我的修为，我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危险。但修凡交代过，在这里不许动武，我便硬坐着没动。 他的步法极快。而且我可以肯定他没有用全力。谁人会在一个不会武功的青楼女子面前，用全部的武功只为一睹真容？ 果然，帘子被他掀开。 不过，下一刻，当他看到我的纱巾，失望地放下纱帘。 “原来姑娘早有准备……” 那一刻，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比纱帘之后看起来更加英俊。 在摘星阁，自认见过的男人无数，可他们好看的，不及他的英武气质；有气质的，却又不及他有一身好武功；有武功的……自然粗人居多，哪来他这样的干净相貌。 用摘星阁姑娘们的的话来说，这样的男人，可称为“极品”。 可是他虽然迷人，却没有迷住我。 我起身，放下胡琴，行礼道：“公子应该知道摘星阁的规矩，未接客的姑娘不得以真面目示人。奴家只是按规矩办事。还请公子不要介怀才好。” 他倒也不气，只悠悠道：“姑娘看似不像是循规蹈矩之人。方才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姑娘原谅。” 说着，他便深深地作揖。我亦回礼。 “时候不早，在下不得不先走一步。听曲一夜，在下学到很多，只是打扰了姑娘的休息，在下心有惭愧。” “公子大可不必如此，伺候客人是奴家的本分。”我说的是实话，只是这句实话似乎让他不太舒服。 “林某有机会定再来讨教。”他抱拳，就要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想问一晚上的问题。便脱口而出：“公子且慢，奴家有一事不明。” -本章完结- 第二十章 我不需要男人 林云庭回过身，郑重道：“姑娘请讲。” “公子懂音律，精胡琴，穿着打扮大方得体，言谈之间净是礼仪。奴家不明的是，为何……” “为何在下会出现在这摘星阁？”我的心思，被他看破。看来先前的猜测并没有错。 他顿了顿，只说了四个字：“身不由己。” 目送他离去，又眼见着霜姨拿着一千两的银票笑开了花。 “倾夜啊，这个给你。”霜姨让下人取了一锭银子，放入我手，“多买些胭脂水粉好好打扮，这位王公子出手阔绰，肯定还会再来的。” 我冷笑，将银子还给霜姨：“施了粉黛又如何？我们又不能让客人见着脸。” 霜姨轻点我的鼻头：“傻丫头，我知道你清高。可若是银子放在面前，为何不赚？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若有好男人放在面前，你得用心把他抓住了。” 看着她的世俗，我轻叹，默默将胡琴仔细收好：“不了，劳您费心。我不需要男人。” 回到厢房，我感觉手指略微酸疼，正欲休息，却被敲门声打断。 这个时间，我知道定是修凡。 打开房门，果不其然。 “你来了。”我将他迎入房内，转身将门带上。 “嗯。”修凡走进厢房，坐于桌边，“方才我在外听了许久，你统共奏了十曲。” 我亦走到桌边，为他倒茶。 “是，不多不少，正好十曲。没想到他的兴致竟如此浓，本以为是富家公子，听几曲便会作罢的。倒是麻烦你，在外头一直等着我。” “不麻烦，我权当是在看戏。”修凡呷一口茶，似乎另有深意。 “你想说什么？”我给自己也倒一杯茶，与他对坐，“与我何必还要话里有话。” “那男人……他与别人似有不同……”修凡缓缓道。 “有何不同。”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你不会因为他专注于乐曲便以为他不是那种’食色性也’的男子了吧？” “或许……”修凡欲言又止，“也罢，可能是我多虑了。方才你拉的十曲都是极难的，你自以为如何？” “此人精通音律，我本想奏些寻常的曲子，岂料他想听不寻常的。我就顺势弹了些精的。这些曲子虽然练了多时，却从未在场子里奏过。我自认技法还有不足。”我说的是实话。 “不，你的技法已经很成熟了。”修凡却破天荒地赞扬了我。要知道，他为师极严，从不说我半分好，只道我十分坏。 我也是从他这儿养成了不骄不躁，淡定自若的性格。 “……”他突如其来的赞扬却令我我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可惜，纵然技法如此成熟，奏出的，还是败曲。”修凡轻叹。 果然。这才是我所知道的修凡。 “你可知你今日败在哪儿？” “请赐教。”我正色道。 “你可记得刚入我门下之时，我告诫过你什么？” -本章完结- 第二十一章 剑指他喉 “当然记得，你说过真正的音律不是用手弹奏的，而是用心。” “你说的很对，可方才，怎么忘了这一点？”修凡提醒道，“你自问方才有做到全心全意吗？” “方才……”我回忆着，过程中，我似乎一直在观察面前的林云庭，若说是全心全意，必然不是。 “你可是对他有了别的心思？”修凡问得直接。 “怎么可能？”我忽地起立，双拳紧握，“大仇未报，我怎么可能有其他的心思。” “我知道你不会有。可情感却是世上最难控制的事情。”修凡似乎有所感触，这一声叹息如此悲伤，“你要记得，作为一名乐师，一定要有一颗荣辱不惊的心。乐师一旦动了心，那乐曲，就再不能成为绝世。一个绝世的乐师，必定是无心的。只有无心，才能驾驭各种情感。否则，你悲，必奏不出喜悦；你喜，必奏不出悲伤。懂吗？” “我懂。可我并没有对他动心，并且，我虽爱音律，但最终目的并不是成为绝世的乐师。一切，皆是为了报仇。” “倾夜，你已经十四，按着摘星阁的规矩，超过十五岁的姑娘若不接客，除了死没有别的出路，你可有准备吗？”修凡慨叹。 我当然知道摘星阁的规矩，那一日留在修凡身边是为了学武，一直委身于摘星阁皆是因为修凡不会离开这里。这两年，我学有所成，是时候考虑走出摘星阁了。可我却缺少一个理由。 两年来，我一直在打听夏禹的情况。薛仪当上皇帝之后，一直以武治国，一改夏禹从前文弱的面貌，竟也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国家。如今，虽不可称国泰民安，却也民心稳定。另外，我还知薛仪在自己身边建立起一支近身护卫队，据说都是绝世高手。他的身边，可谓铜墙铁壁，以我一人之力根本无法近身。 怎么办？这是我夜夜思考的问题。 修凡见我不语，走到我身边，轻轻按住了我的肩膀：“第一次见你，我便说过，女人要报仇，有捷径可走……” “不。”我毫不犹豫地回绝，“我对他的仇恨，只有我剑指他喉的那一刻才能消解。我不要以色来报仇，两年前我不会，此刻我依然很坚决。让我想一想，我必定能想出其他法子的。” “既然如此，我便也没有话要与你说了。”修凡收回手，有些沮丧，“你必定知道，我是走不出这摘星阁的。” “我知道。” 这是修凡头一次与我聊起这件事。 “我很谢你从不问我原因，但我要你知道，若你离开了这里，我便也再没有能力护着你了。” “我知道。”我背过身，掩藏着自己的情绪。 我早已是一个不知感伤的人了。可是对于修凡，我一直有一种亦父亦兄的感情在。 修凡走到门外，背对着我：“你知道我便不在多言。你好好想想我的话，若你可借助这位林公子之力走出摘星阁，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接着便替我将门关好，只剩我一个人。 -本章完结- 第二十二章 薄透的纱帘 一整日，我都呆在厢房内。 对外只称昨夜连弹十曲，累着了。实际上却在思考修凡的话。 摘星阁乃玉城最有名的青楼，这里的打手也个个训练有素，更何况，老板与朝中某个大臣，一直是有利益关系的。所以，想要毫发无伤地离开这里本就难，要逃走之后不被抓回来，更难！ 到了夜里，照例是要到场子里去的。 我准备好胡琴，坐在偏房，等着。 刚坐下不久，霜姨便十分殷情地跑来找我。 “倾夜啊，昨夜的那位公子又来了！正坐在二楼包间呢！” “是吗？”我手执松香，摩擦弓子上的马尾，没有抬眼。 “这下可好了，他要是再点你为他弹奏十曲……”霜姨笑得花枝乱颤，“倾夜啊，今晚一定要好好演奏！等完了，我带你去他的包间请安。” 分明嗅到霜姨身上的铜臭味，我低着头，应下了。 霜姨扭着屁股走了，我却在心里画上了一个问号：林云庭，你究竟想做什么？ 晚间，我抱琴而坐。 依旧是紫色的纱帘，我却潜意识里觉得它透薄了不少。只因斜上方，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我。谈不上热切，却能让人感受到那温度。更何况，此人的一双耳，正在等待着我再次起调。 我闭上眼，回想修凡昨夜的话，想着作为一名乐师，心无旁骛才是最好。 于是，左手放在千金之上，右手轻缓一拉，便出了曲子。 今日奏的曲子很简单，难的，昨夜已经够了。今夜，不讨好谁，也不展示什么。我只想随心所欲地奏上一曲，足矣。 平淡无奇的旋律并没有在场子里激起什么波澜。一曲奏罢，男人们依旧专注于调戏女人，女人们依旧忙着奉迎男人。 只不过，一抬头，便瞥见楼上的他。端起茶碗，向我示意，算是敬茶。 心想这帘子应该能遮住我的表情，便随意地颔首，算作回礼。 下了台，霜姨立刻拦住了我，非得要去去包厢给林公子请安。 我自是不愿意的。 “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傻呢？这位林公子生的相貌堂堂，谈吐也颇为不俗，就算是不腰缠万贯，也一定有点身家。霜姨我虽是不懂音律，却也能看出他对你的琴艺颇为欣赏。唉……霜姨我也是个明白人，若是能给你们找个好归宿，那何乐而不为？” 霜姨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实属不易。 不过，她还没说完。下一句便是若是能给我找个好归宿，顺带着挣一大笔银两，那何乐而不为？ 本想拒绝，但却听到后面修凡悠远的声音传来：“去吧，不过是请个安。无谓在这种小事上得罪霜姨与客人。” 自从知道我有远听之技后，修凡就常常用这种方式与我交流。 无奈，我只好跟着霜姨来到包厢，林云庭早已起身相迎。 -本章完结- 第二十三章 情之所系方寸尽失 “见过林公子。”我福身。 “姑娘不必多礼。”他扬起本负在身后的手，那姿势，倒像是皇上让大臣平身。 “那霜姨我就不打扰公子和倾夜了，倾夜，好生伺候着！”前一句是对他说的，后一句是对我，更像是叮嘱。 而林云庭亦一个眼神，随从便会意地退下。 包间的门被合上，仅剩我和林云庭两人。 他依旧不言语，没有吩咐，只静静地看着我。 我莲步至桌前，为他斟茶：“林公子，喝茶。” 林云庭没有接茶碗，却一脸微笑：“倾夜姑娘似乎不待见在下。” “公子何出此言？”我将茶碗递至他手。 “方才在下于此向姑娘敬茶，姑娘未受，在下心想姑娘应该不待见在下。”林云庭直视我的眼睛。 “怎么会？奴家方才分明有回礼。公子定是看错了。” “不，不会的。你人回了，心没回。”林云庭说地十分肯定。 我也不再辩驳，一来，事实确实如此，是我理亏；二来，这个人一直都能看透我的心思，再争辩，就变成狡辩了。 “是奴家失礼了，这杯茶，算作奴家向公子回敬兼赔罪。”我恭敬地将茶碗递上。 林云庭接下茶碗：“不敢不敢。” 二人就这么礼貌地交谈着，他也只是问些乐律方面的问题，全然不再探究我本人。 这倒是让我感觉很舒服，他究竟是聪明之人。 “姑娘……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他突然有些局促。 我福身：“公子请便。” “好，倾夜。”林云庭顿了顿，“今日之曲，较之昨日，虽然简单却更加精彩，是为何？” “无他，今日心无旁骛耳。”我据实以答。 “原来如此……”林云庭的脸立刻暗了，喃喃道，“原以为你会因为在下的到来，多少动些情绪，现在看来，我在下自作多情了。” “奴家的师父曾经说过，要想奏出最真实的曲子，必先抛却私人情绪。奴家不过是照做罢了，公子不必较真。”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呷一口茶。 长时间的沉默，充满整个包间。台子上，依然有姬人在弹琴起舞，靡靡的样子，让我和他都有些尴尬。 许久，林云庭终于将茶盏中的茶饮尽，起身道：“本想再听姑娘奏几曲，可惜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先告辞了。” 我没有犹豫，立刻福下身去：“林公子好走。” 林云庭转身，向门口走去，脚步却是一顿一顿的。 见我始终没有动作，他终是回过头：“倾夜，难道你不问今日我为何再来这污浊之地吗？” 原来他还纠结于昨夜我的那个问题。 如他所愿，我郑重道：“公子为何今日再来这污浊之地？” 林云庭叹息，眼神再不看我脸：“无奈，情之所系，方寸尽失……” -本章完结- 第二十四章 掷出一张银票 我怔了怔，在心里咀嚼着这八个字：情之所系，方寸尽失…… 他想要说明昨夜他已系情于我，还是想要让我知道，以他的身份来这种污浊之地，是多么没有分寸？ 相对无言间，我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无言更好…… 是夜之后，一连几日，都不见林云庭的踪影。他只留下了那一句话，接着便淡出了我的视线。 也好，我并不想要他的纠缠，就算是在乐律上多了一个知己，也是不错的。 倒是霜姨，一直念叨着林云庭。还差人去打听他的背景。只不过一直一无所获。 “你呀，就是太放不下身段了！”这句话，霜姨已经说了三遍，“当夜，你若是求林公子留下，那……” “他若想留，必不用我求；他若想走，我求又有何用？”我理直气壮。 “啧啧啧，你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人情世故？男人都是由自尊心的。女人一求，他便高兴，觉着自个儿有身价。你由着他，他便生气，觉着你看不起他！” 话糙理不糙。霜姨说的很对，但前提是一般男人。我并不觉得林云庭也是这种我想留便能留得住的人。他那一句“身不由己”，川字眉间的惆怅，已然暴露了一切。 我不愿与霜姨再争，只道回房练琴，便躲了去。 只不过，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嚼舌根。 “你看看她，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等过了十五，还不是跟咱们一个样！都是伺候男人的命！”这声音我熟，是摘星阁最聒噪的蜜儿。 “人家不过是想借着这股劲头，攀上高枝做凤凰。这不怪她。”嫣儿从来都是讲道理的。摘星阁里的老人，懂的事情自然多些。 “只可惜，往往爬得越高，摔得越痛！别没攀上高枝，倒摔个粉身碎骨才好！”蜜儿“咯咯”地笑着，令人厌恶。 我轻轻摇了摇头，便抽身离去。有些心境，又岂是她们这些青楼女子所能理解的？ 时隔一月有余，当林云庭已然淡出我脑海的时候，他却又出现了。 场子里最好的位置，他坐着，依旧是一盏清茶。 霜姨自然是最高兴的，怂恿着我今夜定要好好表现。 我但笑不语，这个男人总是在我不经意间出现。目的，不明确；身份，不明了。但是，他每次留下的话，却都让我兴趣盎然。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来摘星阁做什么？为何钟情于我的琴艺？ 由不得我多想，已然轮到我上场。 一曲平常过后，场子里的客人都有些倦了，嚷嚷着要换人。 我亦乐得清闲，正要下台，却被台下的一个声音怔住脚步。 “且慢，请倾夜姑娘再奏一曲。”是林云庭。 每每，他都语不惊人死不休。 客人们起哄着，要求换人，可林云庭却一意孤行，掷出一张银票。 “请倾夜姑娘再奏一曲。” -本章完结- 第二十五章 将我收入囊中 “这曲子奏地有什么好的？非要再听，咱们可没这个兴趣！” “就是！”客人们都跟着起哄，“要听，你自个儿弄个包厢，咱们要看姑娘们跳舞！” 霜姨闻声赶来，立刻向着大家赔笑脸，而后便拿起林云庭桌上的银票，放入袖子：“林公子，还是跟上回一样，弄个包厢吧，我让倾夜今儿个一整夜都陪着公子。” “不。”林云庭很坚决，“在下就想在这儿听。” “林公子，你看，客人们都没您这么高雅，他们就喜欢粗的。要不，您就迁就一下他们，或者，您卖我一张薄面。”霜姨小声在林云庭耳旁轻语。 很轻，所有人都听不到，但我却听得很清楚。 “在下早就听闻，摘星阁是雅俗共赏之地。现在看来，不免有些失望。倾夜姑娘的琴艺，如此精湛，竟然无人欣赏，在下深感惋惜。”林云庭振振有词，这一系列的解释，感觉像是精心设计般的流畅。 “你喜欢人家姑娘，买走就是了，何必非得让大家陪着你？” “我看啊，什么琴艺精湛，你八成是看上人家姑娘漂亮。要是她不漂亮，你还会喜欢她弹琴？” 周遭的嘈杂之声再起，句句皆是质疑。 林云庭不慌不乱，一回首，便望向我这边。 那眼神，好似穿透了这纱帘，直直地射进我眼里。 “倾夜姑娘纵然有倾国之色，但她的琴艺，却让这倾国之貌，毫无颜色。王某人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可以同时拥有如斯容貌与精湛技艺。” 只见林云庭微微抬首，嘴角上扬，那神色，应该是在回顾那晚与我短暂的相视。 但这赞扬之辞，却让我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倾国之色？在这摘星阁，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几个坐在客人怀中的姐妹，纷纷皱起了眉，嚷嚷着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短浅的女子，自然不会承认别的女子比她们美。 几个客人也按捺不住了。 有一个魁梧的男人，放下酒杯，起身就往我这边走。 嘴里嘟囔着：“既然你说得这么好，那我今日一定要见识一下，什么叫倾国之色！” 一看就是个练家子，那一身坚实到夸张的黑肉，就是证明。 我端坐在纱帘之后，眼见着霜姨去拦，却被推开；又听见众人皆是一片喧哗。他的目的很清楚，要见我容貌。万一被他见着容貌的后果，我也很清楚，无非就是提早被贱卖。 但心里该有的忐忑，却一点也没有。 只因远处，他嘴角浅浅的笑意，意味深长。似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对他来说，是重大的利好。 旁人恐怕不知，但我已然明了。 他，林云庭，想要我！ 只要我的容貌被众人看见，依照摘星阁的规矩，无论年龄大小，都得被贱卖。而买主，自然就是现在场子里的客人。 以他林云庭一掷千金的个性，落入他的囊中，是必定的事！ -本章完结- 第二十六章 蒙住嘴推进屋 魁梧男子步步生风，越来越近，望着林云庭渐浓的笑意，我亦笑了，只是笑得更加豪放，笑出声来。 我笑，只因我恨。我恨世间的男子皆爱美色，恨林云庭之前百般禁欲，此刻却亦可以为了自己而牺牲掉我的尊严。 或许是在这个污浊之地呆得久了，见惯了那些贪财好色的男人，遇到林云庭时，他的潇洒，他的褒奖，他对我的尊重，仿佛是一股清泉，虽然我不曾动情，却也相信，也许他这个人的情义是纯的。可现在，他却不顾我的意愿，想要将我占有…… 天让我明白：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 我的笑声在场子内渲染出几分诡异。 魁梧男子的脚步，在我发出第一个音的时候，骤然停住。 “倾夜谢林公子美言。”我起身，俯身行礼，“只可惜，倾夜并没有林公子口中的倾国之色。每每以纱巾遮面，林公子一定是没看全，才会觉得倾夜美。林公子的褒奖，倾夜心领了。只是，方才的美言，还请林公子收回。” 这样一番话，让全场立刻变为鄙夷之色。 只见林云庭的脸色越来越暗，拳头却越握越紧。 身边的随从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周遭的人依旧没有听见，而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主子要是真喜欢那窑姐，奴才回头趁夜半，将她打晕了，偷运出去？” “歼邪小人！”我在心里啐一句。 只见林云庭摇摇头，便将那随从遣了下去。 后面的话，我亦不想再听，便借故告退。 谁知后脚刚进房门，林云庭的前脚，便迈了进来。 “姑娘请慢，在下有话要说与姑娘听。” 我转身行礼，却被他蒙住嘴，推进屋内。接着他便关好门窗。 整个过程我一直默不作声，不是不能反抗，只是我知道，反抗并没有任何意义。 待到确认我不会大声叫喊之后，林云庭才放开手，向我作揖道：“姑娘，多有得罪。” “奴家说过，叫奴家倾夜便是。”我回礼，方寸不乱。 他似乎也惊异于我的镇定，稳住呼吸，向前一步道：“倾夜，方才我挑起争端，目的只有一个……” “公子不必解释，公子的目的，倾夜懂。” 他显然是被噎住了，只听他暗自叹息。 “那在下的心，倾夜你懂吗？” “……”我不语，只淡淡地看着他纠结在一起的眉头，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一言一语都不能说的惆怅。 “倾夜……”他再上前一步，我身子周遭一热，便落入他怀中，”倾夜，这些日子，你快要把我逼疯了……“ “公子何出此言？” “你不知道，你的琴声有多么美妙，我是个音痴，你的胡琴，简直勾住了我的魂魄。每日每夜，每时每刻，我都在思念着你。” 他这一番话漏洞百出，完全不像是他这样严谨之人的逻辑。但我心中还是微微一动。 -本章完结- 第二十七章 他的体香 这是我第一次被男人抱，虽然每日都能见到男女之间亲热的场景，但这样贴着一个男子，任由他的体温传到我的身体，还是让我微微一颤。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香味，很好闻，但却令我警惕。 毕竟，我决不允许自己动情。 “你究竟是念我的琴，还是念我的人？”待他略微冷静过后，我便轻轻推开他，问道。 “不瞒你说，都有。”林云庭，伸手将我的脸捧到眼前，“你都不知，当日幸好你以纱巾蒙面，否则，仅凭半张脸就能俘获我心，若是直面，恐怕我真的会晕过去的！” 听着他孩子气的描述，我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情的。 可是，就算是真情又如何，不是因为有真情就可以不顾我的意愿，冒犯于我的。 更何况，真情这个东西在我看来，是最靠不住的。…… 他的表白，我听在耳里，但心里早已有了决断。 “倾夜，很多事情，我现在还不便说与你听。”林云庭又重新搂我入怀，“但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跟我走？天涯海角，我林云庭，定将奉你一生！” 他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他武功超群，以礼待人；他真情可贵，承诺无价…… 可是，我早已失去了那颗”相信“的心。 我不知道我凭什么可以相信他，一个只见了三次面的男人…… “倾夜？”见我不语，林云庭慌了神，“我知道，你对我不了解，而我也不能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告知与你。但我的心事真的，你的琴声当中，有种厚重的忧郁，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便知，心已沉沦，只想解救你于忧郁之中。如今……我马上就不能这样所以来见你。我只想带你走……” “倾夜，我知道你是愿意走的，毕竟这青楼之地，不是你的容身之所。虽不能允你正妻之位，但天长地久，荣华富贵，我林云庭向你保证！” 我心中一惊，并不是他给的条件有多么优厚，只是他那一句：虽不能允你正妻之位，触到了我的神经。曾几何时，我也是被人的正妻……这一番话，让我不禁揣测，他的地位， “恕倾夜无礼，倾夜不能跟公子走。”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倔强而决绝。 “什么？”显然，他没有料到我是如此直白的回答。 “倾夜习惯了这里散漫的生活，若是自由，纵然是清贫，倾夜依旧是愿意受的。公子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地位与金钱，带来的除了享受，便是牵绊，倾夜不愿那样。” “可呆在这摘星阁，你必然有一天要违背心意去……去……”林云庭说不下去了。 他说不下去，我便代他说：“违背心意去接客么？这公子不必担心，倾夜自然有办法逃脱。再者，正妻与否，对倾夜来说都是一样的。倾夜不想嫁人，也不需要承诺。” -本章完结- 第二十八章 流言可畏 “既然倾夜姑娘都如此说了，那在下也不好勉强，”话虽如此，但我依旧看得出他脸上的纠结，“只是……倾夜你必须明白，我的心，确是真的。我允你，若半年之后你还未逃离摘星阁，我必派人接你回我身边，可好？” 我知道他的想法，到时候我若危难，他救我，那么我的下半生，也就归了他。 这很好，若真是逃不出去，被卖掉，不如假意跟了他，再从路上出逃！毕竟他们都不知道我会武功，想必也不会多加防范。 我点头称好。 窗外，传来一阵不明所以的鸟叫。 林云庭的脸色也变了，我知道，那是在催他。 他将我狠狠楼入怀中，似乎是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般深情。 但终是将我放开，转身从窗台跃下，飞身而去。 正在这时，师父修凡推门而入。 我转身一笑，一扫心中的纠结：“你是算好时辰进来的吗？” 修凡自顾自斟茶：“不，我是个识时务的人，不会打扰你的。”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跟了他吧……”我坐于他身边，接过他的茶壶，替他斟茶。 “倾夜，你喜欢这位林公子吗？”修凡试探道。 我摇头轻叹：“倾夜心中，唯有复仇。” 修凡呷一口茶，低语道：“其实这位林公子不错，你若选择跟他走，我也会为你高兴。” 一番唏嘘，却不像是修凡会说的话。 “倾夜是离不开你的，”我随口胡诌，“自然不愿随他去。” “你啊……”修凡刮了我一眼，眼中却有种我看不懂的温情，“我来就是要提醒你，既然选择了放弃与林公子的感情，那么就该好好想想如何走出摘星阁，明白吗？” “倾夜懂。”我附和。 次日，摘星阁盛传有一位林公子，为我倾心，却没有买走我。 只道是有缘无分，但只有我知道，那是因为他尊重我，否则早就听了那随从的建议。 但隐约间，我分明感觉到整个摘星阁的女人们，都与我远了。在她们的眼里，恐怕我就是晦气的象征。 “你看，那丫头一定惹恼了林公子，所以才没有被买走，啧啧啧，多可惜啊，平日里就听她奏些不合时宜的曲子，脾气倒是古怪，一点儿也不像是我摘星阁里的女人。” “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么好的男人，还那么有钱，名利双收，要是我，那天在包房，早就将林公子压到床上了！” “哈哈哈哈哈……” 女人们的秽语我不是没有听见，只是大都装作未听到而已，但越是放纵，流言反而越发地多了。 霜姨亦唉声叹气地怪我没有侍奉好这颗摇钱树。 这摘星阁的流言，一直萦绕于我周身，愈演愈烈，绵绵不绝。 只因我的作风更加特立独行，不知不觉间，亦得罪不少人。 可我不在乎。 她们比我在乎。 -本章完结- 第二十九章 初见那妖孽 什么得不到林云庭，我便心死；为一个男人吊死在一棵树上；不知道在得意什么，都没有男人要，之类的闲言碎语一直伴着我半年之久。 就连霜姨也只想将我早早地卖掉，至于做妻做妾还是做奴，她就管不着了。 如众人所愿，我每日只在房中练琴，晚上奏些不应景的曲子。没有客人点我，我亦乐得自在。 直到……半年后…… 这一日，是我满十五岁的大日子。 当然，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霜姨非要将我与同一天进来的女子，归为同一天生。所以今晚，摘星阁将有两位姑娘的初.夜，要被拍卖。 是夜的摘星阁，人声鼎沸，整个场子里，座无虚席。男人们都瞪大了眼睛，望着我们两个纱巾遮面的姑娘。 我绕场望去，皆是污浊之人。 福身行礼，我这次做得一丝不苟，只为让霜姨多挣些银子。 接下来，就是又霜姨带着做一些基本的展示。 步伐，请安，才艺…… 一项项下来，纷繁复杂，我与青楚却做得认认真真。 最后一步，当然也是最重要的展示，那就是相貌。 由霜姨引着，走至台前，下面的人们早已期盼已久。 但我却猛然感觉到，这个场子里，有股子不同寻常的气息。准确地说，是两股。 我说不出那究竟是什么，但总觉得有好多双眼睛，正在盯着我。那种伺机而动，绝不是一般的客人。 前头这位姑娘的面纱，被霜姨揭下，场子内一片叫好。 价钱自然也跟着飞涨。 最终，在霜姨的拍手声中，她以两千两的价钱，卖给了一位员外。 现在，场子里只剩下我一个姑娘，客人们的热情便愈发高涨，个个摩拳擦掌，要一试身手。 一走到台前，我便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方才的伺机而动，更加张狂了些。 好似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网在其中。 心中一空一空的，难受。 我不顾礼节抬头，四下张望，终于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找到了那一双，极寒的目光。 那是二层的一个包厢，不是最好，只能算是次等。 他端坐在桌前，手拿一个玉酒杯，神态戏谑。 但纵然是这戏谑的神态，依旧迷人。 整齐的眉黛下，是一双极尽妖孽的凤眸；夸张高蜓的鼻梁，有些西域的影子，神秘而不可测；最要命的是他柔软的两片唇，这样的男子让我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就冒出两个字：妖孽！ 这样的容貌，恐怕早已不知祸害了多少女人吧。但绝不是我。 我只知道，他有可能成为我的买主。因为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种正在被压抑的的占有欲。 既然想要，为何还要压抑？这我不得而知。只能说他藏得很深。 在他周边是好几个随从，看得出，都是有功夫的人。 但他看上去，却不像是习武之人。 也对，富家子弟，没有几个能够真正习武的。 -本章完结- 第三十章 白送的女人 以我的修为，我断定他不是习武之人，那么心里自然也就对他轻视了些。 我回神到场子中央，霜姨已然要掀我面纱。 心中一紧，但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逃跑计划，便也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面纱滑落，场子内一片寂静。 这早在我预料之中。 我从未以真容示人，世人又怎会知，名满天下的摘星阁未出阁女子，脸上竟然有一条长长的伤疤…… 就连霜姨也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平常一个脾气古怪的姑娘，脸上竟然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但我毫不畏惧，缓缓挪步至台前：“众位已经见过我的容貌，为了不吓到大家，我仍旧蒙面，你们可以开始出价了。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场子里安静了顷刻，便立刻沸腾起来。 “这样的女人，摘星阁也当做宝贝拿出来卖？白送都不会有人要！” “摘星阁看来真是后继无人了，枉我带了这么多银票来，竟然给我看这种货色！” 我在面纱后头露出满意的笑容。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待到我无人问津之时，我只需告诉红姨我想要留在摘星阁里做乐师，并且不要报酬，那么想必事半功倍。 正在我得意之时，二楼包厢里的男子再次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个男子好似对这个状况很满意，唇边，已然是笑意。 他见我抬头，便端起酒杯，朝着我扬了扬，示意敬酒。 我的眉头，却紧紧地锁了……这场景，分明似曾相识…… 当时，林云庭也是这样对我的，只不过，那时他拿的是茶盏，而现在此人的手中，是玉酒杯。 会有什么联系吗？ 我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这个要挟，眉目深刻，一看就是有城府之人，我又怎会猜得透？ 等我回过神来，场子里的客人已经准备四散而去。 “客官，你们别走啊！”霜姨急了，“你看，你们就卖我一个薄面，三百两将这妮子买了去，哪怕做个丫鬟也好啊。” “哪有丫鬟值三百两的！” 霜姨一咬牙：“那就两百两！不……一百两也行！” 摘星阁的客人们当然不会理会她，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脸上有疤的女子。 正在霜姨尴尬无比之时，从二层传来一个坚定的声音，划破场子里的污浊：“这位姑娘的美貌，当值一千两！” 我抬头，果真是那妖孽。 正在我疑惑间，二层另一间更加华丽的包间内传来一个声音：“我出两千两！” 霜姨脸上的为难顿时散开，变为赤luo裸的谄媚：“这两位公子果真好眼光！” 那妖孽听到隔壁的喊价似乎并不惊讶，他示意下人上前，喊道：“我家主子再加两千两。” 霜姨这下可乐开了花：“四千两？这位公子果然出手大方！我家倾夜可是个好姑娘，虽然脸上有伤，但公子你知道的，这夜里的功夫……与容貌又有多大关系呢！” -本章完结- 第三十一章 妖孽的目光 随从下台，走到霜姨跟前，将玉杯置于她手。而后又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场子内的人们都十分狐疑，当然也包括我。 只不过，他们听不到想听的，我却能够听到这个场子内哪怕最角落里的声音。 当我屏息凝听想要搞清楚什么事的时候，却发现，这多年来惯用的伎俩，居然失灵了！ 随从的话，我一句也听不见…… 轻抿下唇，我骤然发现，遇到高手了。 霜姨一个夸张的表情之后，连忙回身向二层的妖孽作揖：“这位客官，倾夜是您的了，您带走就是！” 场子内立马又沸腾了。大家都在啧啧称奇：如此丑女竟然也能卖出天价？ 台边的男子也着急的咒骂：“价钱还没叫完，怎么能将人给他？他出多少，我定往上加价！” “这位客官，您就饶了我吧，那位公子，霜姨我惹不起！而且，这玉杯……是无价！往后，摘星阁将再无倾夜此人！” 我瞟了一眼那玉杯，果然通透地很。应该是无价之宝，难怪霜姨愿意将我从摘星阁除名。只是我不明白，那玉杯与我，却一种有似曾相识之感。 不待我细细研究，那妖孽的随从飞身而下，一左一右钳住了我的胳膊。 我尽量小心不做挣扎，我虽然很紧张，但却也不想暴露了我会武功的事实。我感觉到了他们的手劲，这个时候，要尽量收住锋芒，让他们放松警惕，才有利于等下逃跑。 这原本就在我的计划内，所以我也不慌张。 可是，当两个随从携我飞身而起，用轻功向外飞去时，我却没有料想到。 被塞进一辆考究的马车，我竟看到方才那妖孽已然坐于车上。我不解的是，分明已经是他的人，为何还要兴师动众地将我劫出来？ 颠簸的马车中，借着月光，我隐约能看见这妖孽的一双眼。 闪着幽光，深不见底。 我按捺住心中的忐忑，用默语告诉自己：不要害怕，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会武功，只要伺机逃走就可以了。 只是，当我刚默念完这一句话，妖孽便开口了。 “你最好不要想着逃跑，我虽不会武功，但我的随从都是个中高手，你逃不掉的。” 就连声音也磁性如妖孽一般！ 我暗吃一惊，只作天真状：“你怎知我要逃？” 他摇头：“直觉耳。” 说着，我只觉得身子一轻，马车便不再颠簸。 他一脸淡定地掀开帘子，示意我看。 原来，车头与车尾各有四名随从，一齐动用轻功，这马车便越过城墙，向着城外飞奔而去。 这些随从的武功非比寻常，否则不至于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奔至城墙边。 稳稳落地后，马车便向着西边，一路绝尘。 车内又恢复了颠簸，同时忐忑的，还有我的心。 难道几年来的计划，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泡汤？我不相信，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搏一搏！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时机。 -本章完结- 第三十二章 同睡一张床 只见这妖孽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面纱，黑色的。 “来，坐到我身边来。” 我假装温顺，侧身过去，却不想径直落入他怀。 他拿起面纱，我本能地伸手去接，他却幽幽开口：“我帮你。” 他一伸手，我的紫色面纱便落入他手。我本能地低头，却又被他的食指挑起下巴。 “何必自卑，你的容色怎会因为一条伤疤而失去颜色。”说罢，便将黑色面纱覆于我面，缓慢而温柔，“黑色很适合你。” 由此，我近距离地看到了他的手。他的手指十分修长白希，却不至于女气。恰到好处的美。 “既然你觉得我不丑，为何还要我蒙面？” 这妖孽手指轻挑我颚，眼神里满是戏谑：”如斯美貌太过诱人，若非遮住，我不确定我能撑到几时。” 我轻啐一声，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反话，于是挣脱开他搂着我的手臂。 他也不勉强我，只看着我坐回对座。我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千万要表现得无害，才能让这妖孽与他的随从放松警惕。 一路无语，直至半夜，他的马队才在一个小镇的客栈打尖。 在众目睽睽下，他打横将我抱起，往客房去。 随从们都会意地笑着，而我却十分不自在。 “别怕，只是走过场。”他在我耳边的一句，却让我的耳根立刻红了一片。 我定住心神，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被这妖孽乱了心。 他却又补充道：“喜欢我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无需害羞。” 我轻声道：“谁要喜欢你！” 他便权当做是打情骂俏了，笑得坦然，让整间客栈内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一瞬间，我听到了“咯噔”一声，那碎了一地的，不知是意志，还是心…… 妖孽很守信用，房门一闭，他便将我放下来。 “好了，今夜这房里只有我与你两人。”妖孽站在原地，我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他强大气场带来的压迫感。 “是又如何？”我作警惕状。 “可是房里只有一张床……”妖孽脸上的笑容愈发妖媚，“我给你选择的余地。” “余地？”我一顿，立刻自作聪明道，“那我睡床上，你睡地上。” “哈哈哈哈……你倒是天真，”妖孽走近，又一次将我抱起，而后走向床榻，“我是让你选，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你无赖！”这次我不打算沉默了，看着他眼睛幽幽的绿光，我害怕再不反抗，就要被他吃干抹净。 “嘘……别乱动。”妖孽轻手轻脚地将我放在床上，“本来只是想拿你做个幌子，若是你再不乖……我不保证会对你做什么。要知道，我是男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一番话后，我便不动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而且我也想保存体力，以便于伺机逃跑。 “很好。”他将我置于床外侧，自己则躺到里边。 -本章完结- 第三十三章 为何要买下我？（求收藏） “睡吧，我累了。”妖孽安稳地睡在边上，合上眼帘。 我有些不敢相信，就这样？用一个无价之宝将我换回，只为了放在身边打幌子，做摆设？ 我极力忍住，待过了半个时辰，看妖孽一直没有动静，便试探着起身…… 果然，不出我所料，妖孽果然有所察觉。 “别动。记住，我易惊醒，以后与我同床，不许动来动去。” 以后？他难道连往后的事情，都已精密打算？ 他易惊醒？这究竟是提点，还是提醒？ 我不知，也不想探究，只因我那么肯定。所谓以后，只是他的以后，与我无关。 正当我思考时，妖孽已然伸手搭在我肩上，再一用力，我便反身落入他怀中。 身后，是他的胸膛，比想象中的坚实一些。而他的气息，洒在我的脖颈，微养，但能忍住。 “不是说，只是走过场吗？你抱我做什么？”我冷冷质问。 他缓缓开口：“送到眼前的女人不吃 ，不是我的作风。更何况是你这样……柔中带刚的女子，我可从没有遇到过？” “你……你信口开河！不守信用！”我怒了，虽是一介女流，但我也有我的规矩，最恨的便是不守信用。 “哈哈哈……”妖孽抓住我险些砸出的拳头，揉在胸口，“不过是些玩笑话，你又何必当真？在窑子里，不常常能听见这类逗笑么？” “我虽身处摘星阁，但却不是窑姐。”我回了一句。 “随你怎么说。”妖孽重新将我搂入怀中，将头靠在我肩窝内。 是啊，只要他不动我，随他怎么想。 “什么时候开始学的胡琴？”妖孽闭目问道。 “不是说累了么？”我反问。 “惊醒之后睡不着，你得负责。陪我说说话吧。” 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我便回答他上一个问题：“12岁。” “奇怪……” “奇怪什么？” “奇怪你学得并不长久，琴技却如此了得。”妖孽头一次将话说得如此无害。 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怎么不说话？夸你倒不领情了。”妖孽将手放到我唇边，轻佻地摸着我的唇。 我微微挪动，躲开他手。现在轮到我问问题了。 “为何要买下我？” “因为你长得美，还奏地一手好琴。”妖孽脱口而出。 “长得美恐怕这是托词吧？”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就是因为你奏地一手好琴。”妖孽并不打算跟我客套。 “那玉杯恐怕值不少价钱吧？”我又问。 “嗯，那是西凉的千年冰玉杯。价值连城，可谓无价。” 原来是传说中的千年冰玉杯……传说此杯用的是一块封存在雪山之中的千年玉石雕琢而成，任何酒液，无论冷暖，只要倒进这杯中，便能化为冰液。 这让我对这妖孽的身份更加怀疑，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得到这无价之宝？ -本章完结- 第三十四章 你是我的奴人 接下去依旧是我们之间的一问一答，毫无赘言。 “既是无价，为何拿来换我？” “因为你值得。” “此话怎讲？” “过些日子，你自然明白。” “那为何……” 我正想问下去，却被他打断：“好了，你今天问得太多了，该睡了。” “我只问最后一句。”抢在他前面，我将话说出口。 “嗯。”妖孽允了。 “你是谁？” 许久，妖孽都没有回答。 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一定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了。妖孽才缓缓吐字：独孤染澈…… 一连几日独孤染澈都只带着我一路向西，马不停蹄，以至于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逃命。 否则怎么如此不堪。 事实上，我确实隐隐感觉到身后有一小股势力在追我们。但独孤染澈却不放在眼里。 他一直叫我带着面纱，我不问他，心里却有个大概。 有一日，马车正在狂奔时，我分明感觉到了后头的追兵。不下十日，这是他们离我们最近的一次。 独孤染澈的脸色确实不好看。 只是一再催促随从快行。 嘴里轻啐一句：“阴魂不散。” 到了晚间，那一股力量似乎真的被甩掉了。独孤染澈的表情却依旧好不轻松。 今夜的住处是江边的一艘木船。 这里是夏禹、秋芫与祁春的交界之处，并不繁华。但独孤染澈带着我下榻的木船却十分奢华，与附近百姓的住所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独孤染澈的身份，我又高看了一眼。 “住的如此打眼，你就不怕后头的追兵？” 独孤染澈先一步上船，回过头来伸手拉我。 “找到才好，找不到就麻烦了。”妖孽凤眼一挑，一脸歼相，“还有，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许随便称呼我，要规矩地称呼’主子’。” “那敢问’主子’，我的身份是什么？” 独孤染澈缓缓回答：“你是我从摘星阁买来的奴人，往后我就是你的主子。” “那再敢问主子，我即是奴人，平日里该做些什么事情？” “你的问题还真多。”独孤染澈阴了脸，却很快恢复戏谑的状态，“你平日里做什么……这我倒还没有想好，不过有一条，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准离开我半步。” “是。”我懒懒地行了礼，便一个大步上船，直接忽略了独孤染澈依旧在半空中准备扶我的手臂。 他却也只是笑笑。 特别交代了侍卫今夜要加强防备之后，独孤染澈便携我进房。 依旧是一张床。 依旧是他内我外。 “为何不要两张床？两个人睡，挤得慌。”我随口道。 独孤染澈很快便有了困意，只伸手环住我肩，幽幽道：“总有一日，我会将你内我外，变成你上我下。” 妖孽果真是妖孽，随便一个话题，到了他口中就变了味。 -本章完结- 第三十五章 来你会武功？ “可我不过是个奴人，怎配伺候主子您呢？” 妖孽并不言语，而是微微侧身，用他的长臂勾住了我的侧身，微微用力我便被他揽入怀中。 “好了好了，当我没问。”我将他推开，不再言语，只装作睡着。 实则，我心中已有了计划。 今夜，追兵一定会来。而且，守卫的注意力，一定会放在对外。 这是一个很好的逃跑机会。若是等下两股势力打起来，我趁乱逃脱便是。 这里是三国交界之处，往西去是祁春；往南去是夏禹；往东回去则是秋芫。 独孤染澈的随从有限，即使要追，追到的概率也不大。 所以，此刻我只等追兵到来，就可抽身了。 想到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妖孽，心中便有一丝喜意。 夜深之后，我依旧保持着警惕。 果然，三更光景，外头有了动静。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独孤染澈那魅人的脸庞，便起身随手拿起一件袍子，裹住身子。 “有刺客！保护主子！”外头的侍卫大喊。 这一喊，便惊醒了床上的独孤染澈。 “怎么？你去哪？” 外头是侍卫十万火急的声音，可独孤染澈却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仿佛这突如其来的危险，根本就没有值得他害怕的理由。 他的注意力，完全在我身上。 没办法，害怕他将侍卫招来，我只得在他喊人之前动手。 虽然独孤染澈用无价之宝将我买出摘星阁，虽然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侵犯我，虽然现在将他打晕很可能会让他落入追兵手中。 但我已顾不得这么多。谁让他是个妖孽般的男人呢？我只当是为女除害吧！ 一个箭步冲到床边，速度快地惊人。我用力一个刀手向独孤染澈的脖颈处袭去，却不想落了个空。 只见眼前独孤染澈的玄色袍子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还没等我反应，他就已经到我身后。 只感觉腹部一紧，就被他从后面紧紧地抱住。 “你……原来你会武功？”我惊讶不已。 好歹也在一起十来日了，每日厮混在一起，却没有露出半点习武之人的气场。 这不是一般武者能做到的，我才发现，原来独孤染澈早有防备，一直用高深的匿气，隐藏了自己的武功。 依照他随从武功的程度往上推，他一定是个中高手。 独孤染澈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调，只是这其中，多了一些责怪之意：“原来，你也会武功。” “以你的修为，不是应该早就心里有数了吗？”这一刻，我只觉得自己可笑。 这么多年的计划，竟然就这样泡汤了。自己还一直骄傲地以为凭借这些年来苦练的功夫，逃出去应该不在话下…… “我只是一直不知你武功的深浅。这回看清楚了，倾夜比我所有的随从，都厉害。”独孤染澈笑得放肆，“现在看来，用一个冰玉杯换你，不是值了，而是赚了。” -本章完结- 第三十六章 通红的耳垂 他戏谑的声音，不用回头我也能猜到他祸害般的表情。他一定得意坏了吧。 正当我与独孤染澈纠缠之时，身后的木窗突然被撞破，发出巨大的声响。 独孤染澈抱着我轻功一起，便转身退到了床边的角落。 “是追兵！”我努力想要挣脱独孤染澈，他却依旧不肯放。 “别慌，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等下好好表现，让我看看倾夜真正的实力。”独孤染澈在我耳边暧昧地轻语。 我的耳坠便又红透了，分明在发热。 这个妖孽，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好像真是目空一切。让我愈发看不懂他。 外面传来刀剑激烈的碰撞声，一个蒙面黑人立于室内，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我不禁感觉到一丝紧张。 虽然习武多年，但多半时间是在练内功。摘星阁内，能让我练身法的时机实在不多。再加上我没有与人打斗的经历，身后的独孤染澈也不知道是否会出手相助……总之，我的脑子里一团杂乱。 “别怕，有我在。”独孤染澈一句话后，我心里终于有了一点底。 黑衣人一个箭步上前，明晃晃的剑，就向这边刺来。 身后的独孤染澈放开我的双臂，握住我的腰。 本以为他会将我推至边上，谁知他一个反力，便将我迎着那黑衣人手中的剑而去。 我暗自吃了一惊，只得伸手去挡那剑。 眼看着剑就要向我刺来，一霎那，那黑衣人便猛地转了方向，那剑擦着我的手臂而去。 我很明显地感觉到那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反击！ 我一个反身步至黑衣人身后，抽出刀手向黑衣人的颈项砍去…… “咣当……”那剑跌落至地。 紧接着“咚”一声，一个肉感的东西掉落至木船的地板上，发出骇人的声响。 我的手停在原地，眼见着那个黑衣人的头，随着我的刀手，赫然落地。 鲜血从他的颈项喷涌而出，溅地到处都是。 同时间，我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掌力。 原来在我出手的瞬间，独孤染澈以疾速身法绕至我身后，往我身上注入内力。 于是，本来只想将黑衣人击晕的我，以刀手砍下了他的头…… 满手的鲜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只觉得腿一软，便跌坐在地上。 眼前的情景触目惊心，那躺在地上的死尸，与滚落的头颅，似乎让我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现了异样的场景…… 两年前的记忆，像是一块烂疮疤，被刀削般揭开。 眼前，这鲜血仿佛来自于我自己，来自我的手，来自我的脚，来自我死掉的心…… “我不想的……”面对着黑衣人的尸体，自觉已经冷血的我竟然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我不想置他于死地的……” -本章完结- 第三十七章 要不要一同沐浴？ 两年来，我多少次试图将两年前刻骨铭心的伤痛从自己身上抹去，但都是徒劳。久而久之，那场景便被埋在了内心的最深处。 不去想，便权当是不记得了。 可真的能够不记得吗？ 我现今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报当日之仇。而我面前的鲜血也在提醒我：他日若仇敌在侧，不是我死，就是他亡。这鲜血，终究是要从我们当中的一个身上流出。 独孤染澈温柔地蹲下身，环住我的肩膀：“今ri你不杀他，明日他便会来杀你，倾夜这么做是对的。” “不……他不想杀我！”我试图佯装镇定，但终究徒劳。我缓缓站起，抓住独孤染澈被鲜血染红的衣襟，勉强抑制住自己的喘息，“方才那一剑，他本可以刺中我的，但他突然变了方向，说明并不想杀我，你为何突然向我输内力？” “他是想要杀我。”独孤染澈揭下脸上不知何时多了的面纱，“他改变剑路是想要杀我。好了，不要再纠结了。倾夜你做得很对。我说过，用一个玉杯换你是赚了。” 独孤染澈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将我从地上打横抱起。 “啧啧啧，我的倾夜还是穿红色比较好看。” 我低头望着满身的鲜血，心头有一股浓重的疼痛。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那头颅上未闭的眼，在我脑海中久久徘徊。 不一会儿，侍卫们就解决了余下的刺客，赶到独孤染澈的房间。 “主子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这船不能再呆了。” “已安排了另一条船，请主子移步。” “很好，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独孤染澈脚下生风，轻功一起，便越过水面将我抱至另一条船。 依旧是豪华至极，我却无心欣赏。 看着我煞白的脸庞，独孤染澈依旧不忘调戏一番。 “我的倾夜是害怕了吗？不如与我一同沐浴，我好保护你周全。” “不必，我不至于么有这点胆量。”硬撑着从祸害的怀抱中挣脱，自行沐浴更衣。 只是，那一泓温热的水，却依旧烘不暖我冰冷的心。 待我沐浴完毕，天已微亮。 独孤染澈亲自替我挑了衣裙，要我换上。 鲜艳夺目的红，不知他是想刺激我，还是挖苦我。 我只当是平常衣裙，遮体便是。 这一日，马车行径地有些悠闲。 也许是追兵解决了，也或许是终于将我逼到绝境，独孤染澈的心情大好。 这妖孽的鼻梁尤其地高蜓，眉目也较深邃，我猜他是有着异族血统的秋芫人。 马车行径至秋芫与祁春交界的城镇便不走了。 独孤染澈要了最好的客栈，便带我入住。 这里虽比不上玉城的繁华，但也算是过得去。 待到晚饭间，有随从前来复命：“主子，已经都准备好了。” -本章完结- 第三十八章 一身喜服，揽我入怀 独孤染澈点头，示意他下去，而后便从袖子里扯出一块红帕。 “这里条件有限，只能将就，委屈你了。”说着，红布落下，我才猛然发现：今天这一身红衣，是喜服，而这一块红帕则是盖头！ 我一把扯下盖头，狐疑道：“你疯了吗？” 独孤染澈有些不满我的用词：“怎么跟主子说话的？” “你要与我成亲？” “是。” “为什么？” “因为昨夜你救了我的命。” “我并未要你还这人情！” “可我偏偏想要还你，还要用我的身子还你。”这妖孽的话越说越邪，我再也忍不住了。 从青楼买下我，用言语调戏我，遇到危险用我来挡死，害我出手取人性命，现在还要与我成亲？ 这么多荒谬的事情，若不是我心中薄凉，恐怕早就受不住了吧！ 我抽身而退，暗结手印。 独孤染澈却笑得无害：“你可以动手，我也可以保证绝不还手。” “实话？”我的手印越来越强，心跳也不断加速。 反正都已经杀了一个人，就不在乎这第二个了。 即使拼个鱼死网破，我也不会再向这妖孽妥协一次！ “实话。”独孤染澈此言一出，我立马将手印推至胸前。 “只不过，若是我死了，世间恐怕再无人替你报灭门之仇。” 我的手停在独孤染澈脑门前，一掌之隔，我收了手印。 他的一字一句，皆将我的心，掰成一瓣一瓣。 “你……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妖孽抿嘴一笑：“我并不知道太多，只知道你的仇敌亦是我的仇敌。你应该明白，远听之技不是只有你会。” 我一点都不奇怪妖孽的猥琐行径，因为这些天我早就看够了他的阴险狡诈。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很久之前，比你想象得要早许多。” “……”我竟无语回答，心里只冒出一句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嫁给我，我替你报仇。你的仇敌是夏禹的皇上，若要报仇，唯有灭夏禹。”独孤染澈将我搂入怀中，拭去我脸上早已淋漓的泪水。 “凭什么？你凭什么？”我的喉中仿佛堵了一团棉絮，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一直没有告诉你本王的身份。既然都要成亲了，也没什么好瞒的。本王是秋芫的王爷。” 独孤染澈的话，并没有让我感到惊讶。凭他身边的高手云集，又凭他的用度奢侈，大概就可以猜到他皇族的身份。 “本来不想这么快娶你的。但是你一直想逃，我总得有个理由留住你。”独孤染澈又补充道。 而我则感觉到周身的拥抱，更紧了些。 那一夜，我一身喜服，与独孤染澈共拜天地。 很简单的程式，并不奢华的喜宴，参加的人只有他的随从。 一切都很低调。 这正合了我意，本是一桩交易，就不必弄得跟真的一样。 -本章完结- 第三十九章 轻柔地将我放在床上 席间，独孤染澈喝了不少的酒。皆是随从们敬的。 有一点我一直看不懂。为何他的随从与他之间并不像是主仆。虽然独孤染澈一直对下人很好，但他毕竟是秋芫的王爷，如此不分尊卑的亲近，不免让人生疑。 不过，今夜我要关心的绝不是这些琐碎…… 在随从们的欢呼中，独孤染澈将我打横抱起，绕场一周作为炫耀。 末了，还不忘掀了我的盖头，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中，强吻我唇。 我只觉得有一股妖孽的气息迎面而来，想要反抗，却不能反抗。 独孤染澈双颊微红，身子也有些摇晃，已然是一副醉相。 周身皆是酒气，眼一闭，我便权当做是这场交易的代价了。 反正既然都已经答应嫁给他，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 但若是牺牲我的身体便能够为我慕家报仇，那用这妖孽的话来说，不是值了，而是赚了。 凭直觉，我能够感受到独孤染澈的野心。 被独孤染澈抱着走进房间的滋味，总是令我心绪烦乱。 这场景，与摘星阁内日日上演的场景实在相似。而我又曾经告诉修凡我绝不以美貌与身体报仇。可此刻，这誓言就像是两个耳光，打得我抬不起头来。 是啊，与报仇比起来，自尊又算什么呢？ 恩客与窑姐…… 独孤染澈与我…… 利用与被利用…… 我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既然已为他妻，那么行夫妻之礼，是必然的。 闭眼屏息，我感觉到独孤染澈将我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全然不像是喝醉酒的样子。 我心中暗自轻叹：又被他骗了。他根本就没醉。 “怎么闭着眼？不想看看你新婚夫君是什么模样吗？”独孤染澈坐至床沿，修长的手指暧昧略过我的脸颊，微痒，但能忍住。 “又不是没见过。”说到底，我是紧张的。躺在床榻之上，有一种他为刀徂，我为鱼肉的感觉。 “今夜的我，不一样呢。”说着，独孤染澈便拿起我的手，探入他的衣襟。 我猛地抽手，他便抓地更紧。 “你不帮为夫宽衣吗？” 我心一横，便起身开口道：“要做什么就直接来，别拐弯抹角的！” “哈哈哈哈……可是为夫偏偏不喜欢直接，为夫就喜欢慢慢享受，一点一点将你磨得心甘情愿。”温软的话，他是最会说的。 每每他凤眸一挑，我就知他又要说些调戏的话，弄的人面红耳赤。 “好了好了，看你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安心吧，今夜不行周公之礼。”祸害突然收了那靡靡的表情，一本正经地给自己宽衣。 “为何？”我总是看不透面前这个男人。 他时而放荡，时而冷漠；时而言语挑逗，时而又叫人安心。他仿佛有数不尽的面具，时不时地变换着，我看不透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过，我也不想看透。 -本章完结- 第四十章 我脱了怕你受不了 “此地太过简陋，如此简单的仪式我已对你有愧在心。都说女人的第一次是最难忘的。为夫亦想让你难忘。” 这叫什么理由！ 虽知这只是他的借口，但我并不想拆穿，既然不要，那就最好。 独孤染澈很快将自己剥了个干净，只剩一条亵裤，便钻进锦被。 “怎么，你不宽衣吗？” 我一直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了，天凉，和衣睡了吧。”我钻进被子，背对着独孤染澈躺好，手中还揪着那被面，护住前胸。 “再怎么说也是新婚之夜，而且……”祸害的爪子又伸向我的身体，不用回头也知道他定是一脸邪魅，“若是你冷，为夫抱你取暖便是。” 既然他要邪，那我便也用邪的！ 我转身旖旎投向他怀，伸手掠过他妖孽的脸颊，柔声道：“奴家若是脱了，怕夫君你受不了……” “哈哈哈哈哈……”独孤染澈大笑，“我的倾夜学会演戏了！很好！你就和衣睡了吧。” 我一夜无眠，独孤染澈倒是睡得安稳。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启程赶路，没有半点耽搁的意思。 独孤染澈说，我们是要回他的睿王府，在玉都城的郊外，那里是我未来的家。 我却不那么觉得。 之前来到秋芫与祁春边界是靠马车轻功，这次马车如常奔跑在官道上，竟也跑了两三日才到玉都城附近。 这一夜，马队停下来在一处镇子休息。 独孤染澈说，这是我们在外休息的最后一日，明日就回王府了。 他还说，他的王府是京城最漂亮的建筑，定会让我刮目相看。 可是我的心却沉甸甸的，无心搭理。 是夜，独孤染澈照例抱着我入眠，只是我从来都是和衣睡。 自从血染衣的那一夜之后，独孤染澈为我准备的衣裙，便全变成了耀眼的红色，虽不知其意图，但大致晓得他是要我与别的女子有所不同。 我倒是不排斥。这鲜艳的红色，让人联想到那妖娆的毒花——罂粟。这般绚丽的话，应该也能对身边的人，气到警示作用吧。毕竟，我不想与无用之人，有所交集。 我的宿命，决定了我此生唯一的目的，那就是报仇！ “在想什么？身子怎这般紧？”独孤染澈拍我背，似是安慰，“在担心吗？” “倾夜孜然一身，贱命一条，有何可担心？”我随口回道，不免有自嘲之意。 “本王还以为我的倾夜在为明日入府担心呢。”独孤染澈轻笑道，“别怕，虽然本王在王府养着几房，但在本王心里，都不及你叶倾夜。” 我不想给他留下一丝念想，猜测我为他吃醋？这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这些日子，妖孽的容貌又祸害了不少年轻女子。可唯独我一直对那张魅惑之脸毫无兴趣，弄得独孤染澈不知所以然。 -本章完结- 第四十一章 为何要娶我？ “倾夜没这个意思。王爷即便是三妻四妾，倾夜不会有半点埋怨。” “三妻四妾？哈哈哈哈……”独孤染澈大笑不止，“倾夜你恐怕有所误会。不过明日入府便自然明了了。” 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郑重道：“倾夜心中一直有个疑问，王爷为何要娶倾夜？” “倾夜的记性不好吗？本王说过，你救了本王一命，自然要报答你。” 我在心里轻啐一声，当我是痴儿吗？ “以王爷的武功，那个黑衣人根本就不是王爷的对手。这个功劳，倾夜不敢认。还请王爷说出实情。” 独孤染澈凤眸一挑，抬起我脸：“就不兴本王看上了你？” 看上我？这妖孽又在骗人了。 “倾夜自认没有这样的魅力。王爷是秋芫的权贵，见过的美女定是如云，又怎会看上倾夜一个青楼的破相女子？” “别低看了自己，你的美貌绝不会因为一条伤疤而折价。”独孤染澈不禁踱步下床，步至窗边，一泄月光，就这样洒在他及腰的长发上，那一种光辉，是任谁都不能忽视的。 “不过……本王娶你，还有一个私心……你的仇人与本王是同一人，你需要杀掉薛仪报仇，而本王亦早有灭了夏禹之意。这算不算是……情投意合？” 原本正经的话题，又变邪了…… “算是吧。”我无奈点头，起身亦步至窗边，“但是王爷打算如何灭夏禹？” 不知为何，我心中是相信独孤染澈的。他说他是秋芫的王爷，我信了；他说他想灭夏禹，我也信了。并且我那么相信他能够做到这一点。明知道秋芫皇族姓“孤”，却也不问这妖孽为何姓独孤。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有时也会让我迷茫。 曾经我不是谁也不信的吗？ 或许这就是独孤染澈身上的魔力…… “这个你就不必过问了，本王自有办法。只是倾夜要知道，灭夏禹，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办到的事。也许一两年，也许十几二十年，这都是说不定的。这条路会很苦很难，会充满血腥，倾夜若不愿意，现在告知本王还来得及。” 突然，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我的希望。或许以我一人之力，要对付薛仪无异于飞蛾扑火，面前这个男人或许是我此刻最好的选择…… “既然上了王爷的贼船，早已满腿泥泞，想下去，果真如此容易？”我调笑道，只是不想让气氛如此尴尬，“倾夜便将自己的仇与自己的命一并交予王爷了。” “哈哈哈哈……”独孤染澈笑得豪爽，“倾夜可知道，如此坦率而果断的你，甚是迷人。” “王爷过誉了。”我抬头，望着那一轮格外明亮的月，心头纷繁复杂。 我无心将这辈子交予谁。只是，当我这辈子，成了一种使命，那么生命，亦可作为一场交易…… -本章完结- 第四十二章 于我耳畔厮磨（三更） 可悲可叹，都待到我报了大仇，再去论断！ “既然决定了，那跟从本王一步步往下走便是。”独孤染澈忽而严肃，定定地看着我。 “倾夜定紧跟王爷！”我抱拳，像极了一个死士。 “叶倾夜，往后你有两重身份。其一，是本王的女人，要为本王处理府中妻妾的明争暗斗；其二，你是本王的死士，要为本王成就大业鞠躬尽瘁。” “倾夜定当竭尽全力！” 那一夜，我成了他的人，从前只是身体，可这次，连心一并给了他。 我只想着报家仇，为了报仇，我可以牺牲自己。 那一夜，我成了他的棋子。他买我、娶我，皆是因为他可以利用我。一个文弱女子，又有谁会想到身怀武艺？对内可处理妻妾之争，对外可豁出命去保他周全。一举两得。 只是，这是一条不归路，我又怎会不知？ 但若有一日薛仪能够死，我纵然魂飞魄散，也甘愿！这就是我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目的！ 第二日，天没亮，独孤染澈便弄醒了我，说是有好戏可看。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洗漱干净，跟着独孤染澈来到客栈门口。 果然，这是一场好戏。 外头整条街都铺着红毯，没有一个百姓。两纵士兵庄严地站着，看来是要迎接独孤染澈。一辆无比精美的，马车停在客栈前，金子做的扶手，宝石镶的帷幔，煞是好看。 “怎么样，很奢华吧？”独孤染澈偏头，邪笑。 我点头不语，只等着独孤染澈接下来的话。 “这是皇上来迎本王的车队。”独孤染澈忽而一眯眼，“但是本王偏偏不要坐。倾夜可知为何？” 看着独孤染澈的面色，我便知他想要我说出他想说却不能明说的话。我忽而一笑，便对着车队大声道：“因为王爷想打皇上的脸。” “倾夜，不得放肆！”声音是愠怒的，但眼神中分明是赞赏。 我果真猜中他的心思。 独孤染澈命下人准备了自家的车马，这次他没有再坐马车，而是拉着我一同上马。 “与倾夜成亲之时，连迎亲的队伍也没有。今日给你补上。”独孤染澈坐在身后，于我耳畔柔声厮磨。不像是在说谎。 “谢王爷垂怜。” “不是垂怜，而是奖赏。方才客栈前，倾夜做得很好。本王是奖罚分明的人。”这一句，不知是赞扬还是警告。 独孤染澈一挥缰绳，马儿便飞奔起来。不多时，睿王府便在眼前。 果真是富丽堂皇，贵气十足。 不过不知为何，我却觉得有点不那么像独孤染澈的风格。 王府门前，两队家丁夹道欢迎。 望进里门，则有两队侍婢正规整地立着。 独孤染澈在我耳边轻声道：“这才是好戏的开始，下面的好戏，倾夜来给本王演。” 说完便翻身下马，然后向我伸出手。 -本章完结- 第四十三章 将我抱在怀里 我便顺势借着他的手下了马。 谁知刚一下来，就听到府内的一阵怯怯私语。 “那个女人是谁啊？” “王爷居然扶她下马！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太不可思议了！” 大抵是些惊讶的话，直到一个女子清了嗓子，侍婢们才安静下来。 我猜想，这妖孽平日对家眷一定极严，否则不会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引起那么大的反响。 不过我还是高兴的，因为这许久不用的远听之技，现在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要知道独孤染澈与随从之间的耳语，从来都是用匿气掩住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当天在摘星阁，随从在霜姨耳边说的话，我一点也没听见。 “听到了吗？以后，这王府中的明争暗斗，就靠你了。”独孤染澈亦对我耳语一句，而后便出乎意料地打横抱起了我。 我并不挣扎，但依旧难掩心中的紧张。 独孤染澈用这样一个举动，彻底将我推进了薄凉之地，从此我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走进王府，侍婢们都低着头，而队伍最后面几个衣着亮丽的女子，却一脸的不屑。我便知，这些应该就是独孤染澈的妃子了。 数了数，统共九个。 虽然有些惊讶，但以独孤染澈的容貌，这个数字应该不算多吧。难怪我说三妻四妾时，独孤染澈会觉得好笑。 “妾身恭迎王爷……”八位华服女子率先行礼。 而带头的一个衣着简朴的女子则最后才迎上前来：“妾身恭迎王爷回府。” 想必这就是他的正妃。 独孤染澈颔首，而后又爽朗一笑：“哈哈哈哈……免礼。” “王爷，这位是……”带头女子礼貌地问道。 “本王在祁春遇到倾夜，便知，世间再无女子能与她的美貌相媲美。” “所以……妾身们应该为倾夜妹妹准备嫁妆，对吗？”这个女子没有一丝不悦，反而认真地问道。 虽知一定是装的，但她装得很好，难怪能够坐到正妃之位。 “不必了，仪式本王已经举行过。”说着，看了我一眼，无限娇宠。 我亦低头浅笑，不胜娇羞。 这场戏，他是配角，我才是主角。在王府的第一场戏，一定要好好演。 “那……”那女子转身向后，“来人，给倾夜妹妹准备一间厢房，两个侍婢。” “不必了。”独孤染澈小心地将我放下地，搂住我的肩，“倾夜住本王的风华院便是，侍婢嘛，本王会亲自挑选。” 此话一出，众女子的脸色都变了。唯独正妃未变。 “这样也好，王府剩下的空屋子，都比较偏远了。”那女子随后上前一步，拉住我手，一脸和蔼，“以后妹妹就是我们十姐妹中的一员了。说来也巧，咱们姐妹一共九个，总觉得不那么圆满。妹妹刚好填了空缺。十全十美才好嘛。以后咱们十个一起伺候王爷。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你的这几位姐姐。” -本章完结- 第四十四章 静静地看着我 我跟着女子上前一步：“这里由进府从晚到早分别是：婷儿、芳姝、琴梦、幽敏、静怡、婉棋、碧瑶、可人。我嘛，照年纪，算是老大。妹妹可叫我彩姐姐。”女子的话，十分客气，按理，我是要喊她王妃娘娘的。 不过我不是不知分寸之人，微微福身便道：“倾夜见过各位姐姐。” 九位女子，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显然在假装高兴，而另一些则有些嫉妒，更多的是不屑。 方才一番介绍之后我早已将九人的名字记在心头。她们个个都是貌美如花，风姿绰绰，不愧是独孤染澈能够看得上眼的人。一番华服装扮之后，在她们面前我倒是相形见拙了。 不过我一直不那么在乎美丑，我看人，只走心。 这九人，年纪大的普遍要懂事些，年纪小的，和我相似，眼里不免有厌恶神色。我都记在心头。 其中一个叫静怡的女子特别惹人注意。用我的审美来说，她是九人当中最美的，又位列第五，二十上下的年纪，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芳华。 从她身上能够很明显感觉到一股贵气。我猜想她应该是名门之后。否则也不会将鄙夷的神色表现地如此明显。 我暗暗记下一切之后，便转身向独孤染澈道：“主子，倾夜有些倦了，休息可好？” 我故意换了对独孤染澈的称呼，并不因为他那日在两国交界处的嘱咐。只是想让这群女人知晓，我并不是单单一个人。若是聪明的，便知我与独孤染澈间的关系不止一层，那我入王府便少了些麻烦。 “好。这就带你去。”独孤染澈亲昵地揽过我肩，向他的住处—风华院走去，一路放肆大笑。 留下一众人的惊讶表情。 我料想，独孤染澈平日在人前一定会轻易带女人去他的院，否则他的妃子们不会如此惊讶。 走进风华院内室，独孤染澈便放开了我，一个转身抬起我脸，默而不语。 许久，都只是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我。 时间一长，我心中也不免有些发毛。 挣脱调笑，我只当是跟他学来的：“怎么？和王爷的如花美眷一比，觉得倾夜貌似无盐？觉得娶来，是多事了？” 独孤染澈的凤眸中，有种我看不透的情绪，不过话语依旧轻挑：“不，反倒觉得倾夜不施粉黛的样子，比她们都美多了。说说，为何这场戏，演得如此出色？” 我无声地笑：“倾夜得值了那玉杯的价啊，怎能让王爷做亏本买卖。” “但还是出乎本王的意料，你真是块好料子。”独孤染澈轻抚我脸，我想躲，但知道不能，“以后在王府，都唤本王‘主子’便是。这能为你省下不少麻烦。” 我暗自忖度，看来王爷的女人们还真是不好对付。 独孤染澈携我入座，半是郑重道：“说说你对她们九个的看法。” -本章完结- 第四十五章 落入他的牢笼 我便将所见所想皆说了出来，期间独孤染澈频频点头，我猜想大抵是对了。 “她们九个，除了佟彩桦是本王的妃子之外，其他的都是侍妾。林静怡的父亲是太尉林守国，自然会骄傲些。其他几个倒是不用太担心，莫不是有后台没胆子，便是有胆子，没后台。” 独孤染澈简短几语，我便对王府的格局十分了然了。 “好了，刚到王府第一日，不必太过紧张，旁的事情，日后再慢慢了解便是。”独孤染澈拍拍我肩道，“本王的风华院外头有侍卫守卫，没有本王的同意，谁也进不来。里面伺候的都是本王自己人，你可放心。” 我颔首。 “鹣然，你见过的。”随着独孤染澈的指尖望去，我看到了一路保护我们的鹣然，也算是熟悉，便用点头算是招呼。 “这位是安排给你的贴身侍婢，昔人。”再随独孤染澈望去，便见到了一位比我年长的侍婢，面貌清秀。 “奴婢见过主子。”昔人行礼，我亦只是点头作为回应。 “好了，本王要进宫，你在此休憩便是。” 安排好一切，独孤染澈便洗漱更衣，带着鹣然入宫去了。 我呆在偌大的房间内，突然便感觉到一丝虚弱。 十几二十天，我的身份从窑姐变为王爷的假侍妾。跨度之大，我不曾想到。 而原本的自由身，现在也没有了。望着这奢华的屋子，精致的装饰，到处是独孤染澈的影子，总感觉哪里都有独孤染澈的气息。我那么清楚地知道，我置身于独孤染澈所设的牢笼中，我的人，已然成为独孤染澈的棋子…… 他走后，我便无事了，于是问了昔人，找到独孤染澈在偏房的书室，随手翻了几本。他的书很多，比人还高的柜子有好几柜。没有诗词歌赋，兵书为多，还有不少诸子百家的经典以及各国史书。 我自小读书，皆是些女德女训，我虽能读书，但只能看些浅的。独孤染澈的书大部分超过我的阅读能力。 他的书多陈旧，一看就是翻了又翻。才知道，原来这妖孽的城府不是天生就有的。顿时也有些刮目。 我翻出秋芫的史书，这书不难，而且对我有益。便读起来。 午饭是昔人安排的，席间与她闲聊几句，亦皆是无用的话。 直到傍晚，外面传来独孤染澈的脚步声，我才放下书卷。 隐约听到独孤染澈暴怒的声音。 “什么东西！本王的兵，他也想管！鹣然，马上吩咐下去，继续练兵，决不能放松！” 头一次听见妖孽般的独孤染澈如此严肃地生气，倒是有一番男子气概。 一见到我，独孤染澈便收了气焰，板着脸让鹣然下去。 “回来了？”我上前，顺手接了他的披风。 “嗯。”独孤染澈怒意未消，抓起桌上的茶壶，便是一阵牛饮。 -本章完结- 第四十六章 拉我入怀 “怎么样，还习惯吗？”放下茶壶，独孤染澈的脸就变了，回到了我所熟悉的不羁模样。 他总是有这个本事在瞬间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到了他这儿只能说太简单。 我不知他究竟有多少面具我还没见过，心里也会不免好奇。 “比摘星阁好。”我答道。 “你拿本王这儿跟摘星阁比？”独孤染澈眼中划过一丝探究。 “天下所有的地方，之于倾夜都是一样的，不过是容身之所而已。”这是实话，纵然金碧辉煌又如何？我不在乎。 “嗯。”独孤染澈抬起手，示意我替他宽衣。我照做。 紫色的袍子，华美至极，穿在他身上衬得很。也不知是这贵气的紫色配他，还是他将这紫色的气场给穿出来了。 卸下头上的束冠，一袭黑发散至身后，我才觉得那个我所熟知的独孤染澈又回来了。 “佟妃安排了接风宴，你随本王去。” 我只道是“好”。 一件玄色袍子随意地在腰间绑了腰带，随手将黑发捋顺，他便携我出门。 我也不介意就穿着来时的衣裙。妖艳的红色，与我这场宴席主角的身份，很衬。 被独孤染澈拉着手，能够感受到他手心里的那一抹热，与他全身上下透着的凉气，是两个极端。 我们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等我们。 独孤染澈依旧牵着我手，不曾放开。 独孤染澈的食桌理所当然地在正中间。 佟妃很聪明地将我的桌子安排在独孤染澈的右边，而她自己则在左边。 按理来说，这样算是讨好，毕竟按照我的身份，不应该坐如此尊贵的位置。 但独孤染澈似乎觉得这还不够。 于自己的食桌前坐下，接着轻轻一拽，我便落入他怀中。 “美酒当前，有美人陪才好。” 没有敢说反对的话，但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尤其是林静怡，看她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帕子，我便知她是将那帕子看做是我了。 我才不管那么多，既然这妖孽要利用我，我顺从便是。 独孤染澈向佟妃抛去一个眼色，佟妃便宣布宴席开始。 席间歌舞是少不了的，女子也都是花样年华，貌美似花。 但独孤染澈始终不看一眼，将酒杯内的酒统统都灌进了我的嘴里。 酒是上等好酒，可到了我嘴里，却不免苦涩。 他想要灌醉我吗？灌醉之后，又想要做什么呢？ “此地太过简陋，如此简单的仪式我已对你有愧在心。都说女人的第一次是最难忘的。为夫亦想让你难忘。” 那一句话回响在耳边，还有那时他办事认真的神情，令我心头不禁有一番焦躁。 舞娘退下之后，佟妃起身，提议大家敬酒。 侍妾们纷纷举起酒杯，向独孤染澈抛出媚色的眼神。 独孤染澈照单全收，随满满的一大杯酒一同饮下。 -本章完结- 第四十七章 安静地月下漫步 接着，佟妃便走到我身边，拉住我手，在众人面前向独孤染澈提议道：“不如姐妹们敬倾夜妹妹一杯，愿咱们十姐妹和睦相处，愿倾夜妹妹与王爷恩爱有加。” 独孤染澈颔首允了。 侍妾们便不情愿地举起酒杯来敬我。 我起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杯还未放下，就听见林静怡从下头传来绵软却带刺的声音：“倾夜妹妹来到王府，与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可倾夜妹妹脸上的面纱倒是让姐姐看不懂了。妹妹何不摘了面纱，也好叫我们欣赏一下你的倾世容貌。” 大厅里瞬间安静了，独孤染澈也不说话，显然是在等着我回复。 我缓缓从独孤染澈的怀中起来，端正地福身行礼：“林姐姐你误会了。我的容貌，与众位姐姐想必相形见绌，故而以面纱遮丑，实则心有不安耳。望姐姐能原谅倾夜不能摘了面纱，以无盐之貌，贻笑大方。” “妹妹这不是在说笑吗？能被王爷如此宠爱，容貌必定堪比天仙。妹妹不愿摘下面纱，莫非是看不起姐姐们……” “好了！”独孤染澈抬手，中止了这场谈话，“既然倾夜不愿意，你们就不要为难她。要知道，你们为难她，就是为难本王。听明白了吗？” 妖孽一句话，又将我推向凉薄。不过我倒也无意于与这些女人搞好关系，毕竟她们是我的敌人。 “王爷又何必如此疾言厉色？”佟妃起身，又一次举起酒杯，“咱们再敬倾夜妹妹一杯吧。祝倾夜妹妹能早日为王爷开枝散叶。” 众人无奈又再次举杯，酒宴在看似和谐的气氛下落下帷幕，我由独孤染澈牵着回，回风华院。 路不长，鹣然与昔人跟在身后。月下的踱步显得很惬意。可我与独孤染澈却都不言语。 我一直在回想方才佟妃的一席话。听得出，她是识大体的人，坐在正妃的位子，包容是必备的。她做得很好，我心生佩服。而从她的字里行间我也才知道，原来独孤染澈还没有子嗣。 九个老婆，总不能一时半刻娶的，居然无子嗣，我不免觉得奇怪。 身边的独孤染澈，步履微醺，却一直牵着我手，不曾放开。 四下无人，我欲抽手却被他捏住。 “她们都各自回去了，没人盯着。”我偏头，见着独孤染澈在月光下微微发亮的轮廓。 不得不承认，他是美的。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幽幽然地有一股子邪劲，魅人心魂。 独孤染澈的手微紧，只道一句：“天凉了。” 前后不着调，我也只能懂个大概。 “今日府中的情势，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我答道。 “没什么想问的？” “嗯。”我将心事藏住。 “哦？不问本王为何无子嗣？”独孤染澈一眼看出我心里的疑问。一切都蛮不过他的眼睛，我的心思，从来都在他掌控之中。 -本章完结- 第四十八章 妖孽的唇 “因为本王只要喜欢的女人为本王添子嗣。”独孤染澈一句话，便将王府内九个女人全部拉入深渊。 “既然不喜欢，为何要娶进门？”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 与独孤染澈讲道义，是无用的。任何东西他都可以拿来做交易，去换取他想要的，更何况是女人？我不也是他做交易的女人吗？虽然我还不知道他最终想要得到的是什么，但妖孽的野心，是明摆着的。 “倾夜，别忘了，本王是皇族之人，身不由己的事太多……”妖孽头一次这样深沉地说话，我略微一点不习惯，但倒也觉得顺耳。 他说得很对，身在权力的漩涡中，很多事情都变得情不由衷了。不过他定是厌恶这些女人的。否则不会除了正妃，其他都只是侍妾。侍妾，一个暧昧的地位，但终究不能算作是妻。突然想到，我之于他只不过是个连侍妾都不能算的奴人…… “主子不怕宠了倾夜，激怒众侍妾身后的权力么？”不知不觉，已步至风华院前门。 “怕就不会领你进门。”独孤染澈迎着月光潇洒一笑，便携我入到里间。 遣下所有侍婢之后，独孤染澈示意我替他更衣。 我遵从，可心中却不慎忐忑。 孤男寡女，又是在他的地盘，做着如此暧昧之事……虽说在摘星阁早已百炼成钢，但我依旧会担心…… 那种初为女人的感觉，究竟是痛是欢？ “我的倾夜脸红了呢？”只有我与他二人之时，他总喜欢如此唤我，用极尽轻挑的方式。每每他如此开口，我便知没有好事。 我替他脱下袍子，低着头，只道是“喝酒上脸”。 不过独孤染澈似乎没有放掉我的意思。 长臂一撩，我便落入他怀。 “我的倾夜真美，脸上红扑扑地，就更美了。”妖孽修长的手指探入我脑后的长发，一用力，我的脸便至他唇下。 “嗯……真香……”妖孽闭着眼，很享受地用唇感受我脸上的肌肤。 我浑身一僵，双拳紧握。 之前这妖孽虽也会有出格之举，但都只是点到为止，亦在我承受范围之内。 可如此情景，叫我心脏狂跳，不能忍受。 偏偏这是在他的王府，而且以我的武功，根本就不必跟他过招。 只能任由妖孽的唇在我脸上流连。这似乎还不够，妖孽的手指一路向下，手指一挑，便挑开我的衣襟，露出肩膀上的一大片肌肤。 “我的倾夜真嫩。本王就喜欢你这样含苞待放的年纪，半熟不熟的样子，甚是诱人……”说着，唇齿一路向下，吻住了我的锁骨。 “独孤染澈！”我终究是忍不住他如此这般的调戏，大喝一声，便要将他推开。 可我的手速哪里及得他，只一瞬，双手便落入他手中，被死死地钳住。 独孤染澈凤眸一挑：“原来我的倾夜喜欢硬的。” -本章完结- 第四十九章 撕掉内衫 我啐一句，低吟道：“放开！” 独孤染澈才不会管我，以他的修为，我不过是他面前的一盘菜，他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身体一点点靠近，独孤染澈散出起劲，将桌子上的茶壶茶盏统统震落，而后便将我压上桌。 痛，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心。 早已做好了要献身的准备，可面对独孤染澈的侵犯，我依旧紧张到极致。 “我的倾夜忘了当初的誓言了吗？”独孤染澈边在我颈项之间留下点点红印，边用暧昧至极的声线，提醒道。 我双唇紧闭，身体僵硬地如尸体一般。 独孤染澈质感的唇在我锁骨处一番流连，“我的倾夜不想为自己报仇了吗？我的倾夜忘了仇人是谁吗？忘了这个世上，只有是谁可以替你报仇吗？” 我原本僵硬的身体霍然一软，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倾夜不敢忘……”我早已无力，两眼一闭轻声道，“倾夜错了，但凭主子惩罚……” 若早晚有这一天，那么我选择早。 要内很满意地笑道：“我的倾夜果然还是识时务的。” 我只觉得身上一轻，再一睁眼，独孤染澈已然站在面前，眼中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妖孽。 “刚回玉都城，本王有许多事要处理。白天倾夜可以自行练功。夜里本王会教你一些武功，都是以后用得着的。” 我愣住，独孤染澈又一次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骗了我。本以为他要吃我，一回头却发现，不过又是一次对我忠心的试探。 他终究是谨慎的人。也正是这份谨慎与深沉，令他能够将我完全算计在内。 某种程度上说，他的为人处世，让我颇受裨益。 “倾夜明白了。”我起身，将衣衫整理好。 “这几夜，你要好好练功，功夫一定要下足。”独孤染澈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颔首。 盘腿坐于床的两端，我与独孤染澈面对面。 “你的手速本王见过，快于一般武者。但还远远不够。” “请主子赐教。” 他伸出一只，放在我面前：“好好看着。” 只见独孤染澈合上眼，微微一运气，手便向我而来。我只见到一抹长长的影子，根本来不及反应，腰带已在他手中。 我一惊，去护前胸，但哪里由得我。外衫已被他用内力撕裂，瞬间散落至身旁，露出里头的白色内衫。我不禁锁眉。 难怪每次看他用手速之时，我只能看到他手拖出的影子，却不能判断他的手究竟在哪。原来他的手速早已快到我无法反应的程度。 妖孽放下腰带，郑重道：“再来，这次要阻止本王。” 说完又闭眼。 我立刻抬手准备。 独孤染澈运气之后猛然出击，我手立刻迎上前，照着我能看到的影子抓去。 我刚一握拳，就感到左肩上被轻点一下，接着内衫便被震裂…… -本章完结- 第五十张最后一丝遮挡 独孤染澈脸上闪过一抹得意。 此刻我身上除了一抹红色的内衣，再无他。 我分明是照着我所见的影子防卫，为何却依旧扑了空？ 我琢磨着方才的过程，猛然间便明白过来：独孤染澈的手速之快，已超过我的反应速度，我看到的影子其实是滞后的！ 所以要阻止他，唯有估计出他出手的方向，再提前准备！ “怎么样，还要来吗？”独孤染澈的眼神在我胸前停留一阵，眼睛里的戏谑不言而喻。 我屏息：“再来！” 明知道这次输掉之后我会失去什么，但我还是义无反顾。不能让独孤染澈轻看我！ 这一次，当我看到独孤染澈的手影在离我一尺之时，便运气向离我半丈之地打去。 果然，我碰到了独孤染澈的手。 我心中一喜，但他一个反手，便躲过了我的掌。 下一刻，我脖子上的系带便在他手里。 屋子里静得让人发慌。只要独孤染澈微微用力，我身上最后一丝遮挡便会被去除…… 我屏息，手停在半空，等待着我的宿命…… “哈哈哈哈哈……”独孤染澈忽而放浪大笑，“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然不同于其他女子，你有天分！倾夜，练下去一定能有所成！” 我松一口气。这妖孽终究是放过了我…… 这一夜，独孤染澈在床榻上睡得香甜，而我却在外间练手速一直到天微亮。 在独孤染澈的指导下，我果真有进步。 一早，独孤染澈喊我去睡。 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他身着锦袍坐于床边，总觉得他不像是我印象中的那个妖孽般的男子。 “休息吧，练了一夜一定很累。午膳昔人会来请你。午膳完了记得去园子里溜达两圈，会有人想要见到你的。” 看着独孤染澈眼中的城府，我知道他又在用计。 好在我不必担心会穿帮。他十分了解我，不会让我出错，也不由我出错。 午膳是昔人送来的，十分可口的饭菜。我亦吃得不少。 昨夜坐着练功一夜，确实累了，特别是腰，酸胀地很。 而后昔人呈上独孤染澈为我准备的衣衫，依旧是红色，却比上次那件暴露不少。初冬时节，我猜不透祸害的心思。 不过衣裙一上身，我便明白了。那裙子，肩颈一片都露在外头。而昨夜祸害在我颈上留下的点点红印，便也露在了外头。我苦笑。原来祸害是想要我出去炫耀。 午后，我遵从独孤染澈的意思，带着昔人去园子里溜达。独孤染澈的园子，花花草草皆整整齐齐，倒也好看。 我晃了不多时，便遇见佟妃、林静怡与赵琴梦一行人。 我身后只有一个昔人，而她们则各带了一个贴身侍婢，统共六人。 所谓势单力薄，便是如此。 行礼过后，佟妃便问起昔人我昨夜至今的作息。 -本章完结- 第五十一章 你这个狐狸精 不过是打个官腔，在此刻，却也有了别的意味。 我心想：不就是想知道我昨夜与独孤染澈究竟亲热了没有？我顺了她的意便是。 我给昔人使个眼色，昔人便徐徐答道：“昨夜王爷与姑娘一夜未眠，今早王爷去早朝，特意嘱咐了姑娘不必早起。午膳是奴婢安排的，姑娘用完午膳便出来走动。” 一席话下来，众人的脸都臭了，而她们也理所当然地见着我肩颈上点点红痕。心中的嫉妒可想而知。 佟妃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依旧是一脸无害的样子，关切道：“一夜未眠？那妹妹一定辛苦了。” 我一个福身答道：“服侍王爷，是倾夜的本分。” 赵琴梦看样子是个会看眼色的人儿，听到佟妃如是说，便立刻接下了话茬：“妹妹真是尽职尽责，不过往后，服侍王爷的事儿，还是让姐姐们多分担，免得累坏了妹妹。” 她们大概是想要听到我说“多谢”之类的话吧，可我偏偏不想说。 明明是恨不得我立刻消失的人，为何还要对她们言谢？ “这种事，不是妹妹想分担出去，就能做到的。重要，还是看王爷的意思。” 我一直微笑着，可她们几个，却笑不出来了。 尤其是林静怡，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步：“我听妹妹的意思，是想要独占王爷还是怎么的？” 我掩嘴一笑，佯装娇羞：“倾夜万万不敢有这样的企图，倾夜不过是个侍妾，晚上哪敌得过王爷的索求……” 这风流的话儿，听得多了，自然也就可以信口。这是妖孽的功劳，每日他都“孜孜不倦”地调戏着我，现在我才能在这儿调戏别人。 “你……你个小狐狸精！”林静怡终是忍不住，粗话径直蹦出了口。 一边的赵琴梦立刻上前去拉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说了。 但林静怡不领这个情，甩掉赵琴梦的手，大声道：“不要以为你现在受了宠，便得意洋洋，等哪天王爷再娶一房，我看还凭什么得意！” “够了！”佟妃适时地制止了林静怡的话头，“下人们都在听着呢，咱们这些主子不能丢人。说好要十人共同服侍王爷的，怎么，才一天，就内斗了？” 这一下，林静怡便没了声响，气鼓鼓地退到佟妃身后，脸色极其难看。 “彩姐姐说的是。”我回道。 “倾夜妹妹你也别见怪，静怡的脾气，是急躁了些。回头我一定让她给你赔不是。” 真的要赔不是，现在就可以。佟妃此话，分明是想为林静怡开脱。不过我亦不介意，我本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那倾夜就不打扰姐姐们的逛园子了，昨夜一夜未眠，身上实在酸痛地很，倾夜先告退。”我说地是实话，确实是一夜未眠，也确实是浑身酸痛。可到了这儿，便分明有了另外的含义。 -本章完结- 第五十二章 反复无常的妖孽 我心中轻叹，独孤染澈的安排果真天衣无缝。昨夜他所有的布排，都在今日达到效果。 无视掉她们三人恨不得杀了我的表情，我转身回风华院。 不过还是凭着远听的本事，听到林静怡的抱怨。 “彩姐姐，刚才为什么拦着我，你看那小狐狸精的气焰多嚣张！” “静怡，姐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能忍才能成大事！”接下来是佟妃。 赵琴梦亦安抚道：“是啊，怡姐姐，现在她正得宠，咱们说什么也没用。不如等到王爷倦了，那时候，再好好收拾她……” 皇家的女子啊…… 我无声叹息。 那满腹的诡计与阴谋，莫不是天生的？ 进王府，我并无害人之意。我只是，要按照妖孽的话去做。那么我才有机会报仇…… 回到风华院，正是午后的好时光，找到昨日未读完的史书，我便伏在独孤染澈的案几前读起来。 一读便是半日。 秋芫的历史，比我想象地要复杂，我读得十分入神。 直到眼睛酸痛，放下书卷之时，我才发现，独孤染澈倚在门前，正静静地看着我。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声？” “怕打扰到你。”独孤染澈上前，拿起我手中的书翻看，“秋芫史书？” “嗯，我读过的书不多，你这儿，好些我都看不懂。”我直言道。 独孤染澈放下书卷：“秋芫于两百多年前建国以来，统共有十一位皇帝。共与夏禹交战三次，两胜一负，最近的一次是十年前，而正是这一次，秋芫败了。当今夏禹皇上亲政到现在统共二十载，算是夏禹历史上在位最长的。他一改夏禹一贯的重农商，轻武力的风格，建立起夏禹史上最精锐的军队。也正是他，两百年来首次打败了秋芫……” 独孤染澈将秋芫与夏禹的历史说得与史书上分毫不差，我并不惊讶，因为我手上的这本书，分明是被他翻烂的。 见我不语，独孤染澈又道：“东边柜子里是史书；中间是兵书；西边是诸子百家。你可以慢慢看。” “那有关武功的书呢？”我问道。他武功如此了得，总不见得是自学成才吧？ “那不是你现在要关心的。”独孤染澈一句话便将我回了，“本王累了，你陪本王晚膳。” 他既然吩咐，我便起身，将他的案几恢复到我来时的样子。 “那案几，是本王的，你不可以用。”独孤染澈冷言袭来，我一怔，方才还要我看书来着。反复无常向来是妖孽的本事。 独孤染澈又补充道：“不过，你若喜欢读书，本王命人给你在书房再添一案几便是。” 果然反复无常。 我颔首，便跟从独孤染澈出去。 偌大的厅内，只有四人。 除去我与妖孽，就是昔人与鹣然。 冷冷清清。那一桌山珍海味，便也无了滋味。 -本章完结- 第五十三章 跟着妖孽学坏了 我不禁想，我没来之前，独孤染澈用膳时，是不是只有他与鹣然两人。 “有些冷清啊。”独孤染澈轻声道。 鹣然立刻上前一步道：“王爷，需要宣些舞姬进来吗？” 独孤染澈摆摆手：“昨夜被某人榨干了，哪还经得起折腾。” 远远看见鹣然的嘴角微微一动，似笑非笑。 我放下筷子，对视独孤染澈道：“本还以为王爷喜欢清净的饭局，原来不过是偶然。” “你知道外头有多少女人削尖了脑袋，就为与本王一起用晚膳吗？” “当然，倾夜还知道，外头有不少女人削尖脑袋，就为爬上王爷的床榻。”我顺口一言，而后便发现自己有些胡言了。 “是啊，倾夜不也是吗？不过你比她们运气好些，你已然躺在本王的床榻上了。” 面前的独孤染澈不过是头披着人皮的狼，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他吃干抹净，我竟然还自投罗网地往邪处提…… 不禁在心里猛打自己的嘴巴。 这嘴跟着妖孽，学坏了。 轻扯嘴角，算作是笑，我便拿起碗筷，低头吃饭。 晚间时候，独孤染澈独自一人在书房看书到深更，而我则在外间练手速。 没有人打扰，十分清静。 又是一夜无眠，独孤染澈检查完我昨夜的成果之后，便睡下了，只扔下一句：“不错。” 我亦无赘言，练着练着便至天明。 伺候独孤染澈穿完衣，他便用长指勾我下颚：“累么？” “不累。”习武本是我的兴趣，而现在又俨然是我复仇的工具，怎会累？ 独孤染澈又有所思地点点头：“练练体力也好，免得你往后在本王身下受不了。” 我一怔，才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要知道，一般女子都受不住与本王欢、爱。一晚上才三次，她们便瘫软求饶。扫兴地很。” 脑中划过独孤染澈的重音：才三次…… 打个冷战，我便低头道：“王爷路上小心。” 风华院中，只留下妖孽一长串不明所以的笑容。 舔舔莫名干裂的嘴唇，我想我还是怕的…… 睡至午间，照例穿着暴露的衣裙，以纱遮面与昔人到园内逛逛。 也“照例”会遇到独孤染澈的姬妾。 我始终笑得无害，却总在不禁意间，露出独孤染澈的爱痕。 这招很管用，没几日，九人中，就有三人怒了。 一个是林静怡，另两个则分别是小六方幽敏和小八刘芳姝。她们三人年龄相仿，我亦早就发现她们关系比较亲密。 不过，这王府之中，又怎么可能有永远的朋友呢？不过是立场一样，故暂时站在一块儿罢了。 凭着远听之技，我发现她们在说我闲话。 “那狐狸精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将王爷迷得一愣一愣的？”方幽敏抱怨道。 “就是！姐姐，你们说，会不会是巫蛊之术？”刘芳姝附和。 -本章完结- 第五十四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没见识的东西。你以为我们王爷，会被她那些小小的伎俩所蒙蔽吗？你们也太小看他了！”林静怡一副大姐模样，训斥道，“咱们王爷，是秋芫最最聪明的人，他武功高强，智谋无双，怎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俘获？相信我，王爷不过是一时间的喜新厌旧，那叶倾夜，不就是年轻些吗？想当初，你刚进府，王爷不也宠爱有加？” 林静怡指着刘芳姝道。 方幽敏连连点头：“对，怡姐姐说得有道理。” “所以呢？咱们应该怎么办？” “别急，咱们只要用计，将她……就行了。”林静怡的话，越说越轻。 “可是万一王爷发火怎么办？”刘芳姝急了。 “没用的东西！”林静怡大声道，“你忘了我父亲是谁？你们俩，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那叶倾夜看着就是没有背景之人，王爷顶多伤心几日，还真能拿咱们怎么样？” “哈哈哈哈……”三人阴笑起来。 究竟要将我怎样我没有听到，但三人的意思，俨然明了。 她们要除掉我。 我思来想去，会用什么方法呢？ 最后我的思绪定格在“下毒”二字。 秋芫人善毒术，而女人间，既使不了武力，又不能明目张胆……用毒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没有血腥，没有残忍…… 可是，我的心头却是一凉。 我终究还是卷入了独孤染澈的妻妾之争。 晚间，我将白日的见闻道与独孤染澈听。 “她们想害你？”独孤染澈放下书卷，脸上却十分平静，好似这是与他毫无关系的一件事。 “嗯。” “确定？” “确定，倾夜该怎么做？”我请示道。 “……”独孤染澈起身踱步，佯装思考。 不过我分明看到，他的眉头平顺，根本就没有在思考。 他不过是在装，让我感觉到他的关切。 “这件事，还是倾夜自己看着办吧。本王思来想去，还是不好插手。” 我在心中鄙夷地笑，不过脸色却丝毫未变：“倾夜明白了。” 不就是想让我除掉那三个女人，然后自背黑锅吗？ 既然是他的意思，我遵从便是。 我只知，他千里迢迢将我弄回来，绝不只是要我除掉对他无用的姬妾。 又是几日无事，白天，独孤染澈都特别忙碌，每日都到天黑光景，才会从宫中回来。 晚间，我一夜又一夜地练着手速，枯燥乏味自不必说，但每每看到所成，我心中的喜悦，便按捺不住。 到王府快一月了，天越来越冷，我却依旧每日穿着薄衫去园子里“炫耀”妖孽的爱痕。不过他姬妾的忍耐力，比我想象地要好，至少到现在，我还活着，并没有受到任何迫害。 这一日，天气难得地好，佟妃便邀大家青和亭内一聚。 我只带着昔人便赴约了。 -本章完结- 第五十五章 下毒谋害 九位姬妾齐聚倒是一道不错的风景线，只是我没有将自己归至其中。 莺莺燕燕，仿佛又回到了摘星阁，不过这里的女人，从不将骨子里的风骚，卖弄人前罢了。 向众“姐姐”行礼之后，佟妃便十分客气地邀我入座。 桌上还摆着可口的点心，十人围桌一坐，小亭内便俨然有些拥挤。 “留下佩儿在这儿伺候便是，其他人，都到亭外候着吧。”佟妃发话了。佩儿是佟妃的贴身侍婢，向来不离身的。 此话一出，多余的侍婢便自行退下。唯独留下昔人，依旧站在我身后，不曾动。 “倾夜妹妹的侍婢，看来不怎么听话啊。众人都退下了，怎么唯独你还杵在这儿？是不是看我们倾夜妹妹刚到王府，是为新人，便欺负她啊？”方幽敏闪烁其词，光听语气，我便知她想要挑起争端。 我没有接话，面露淡笑，等着昔人自行回答。 昔人屈膝行礼，解释道：“王爷有命，让奴婢保护姑娘周全，不得离开半步。” 女人们的脸色就坏了，一个个露出嫉妒的神色。 “又不是让你走多远，不过是到亭外候着。这里都是姐妹，还能有什么事？”方幽敏咄咄相逼。 昔人依旧不卑不吭：“奴婢不过是遵照王爷的命令，保护姑娘，还请主子不要为难。” “好一个倔丫头！难道咱们还会对倾夜妹妹不利？”方幽敏的话，眼看激起众怒。 我便顺势把话接了下去：“好了，昔人，你下去吧。昔人不过是不懂得变通，还请姐姐们见谅。” 我给了昔人一个眼色，她便退下。 “好了好了，别让一个侍婢坏了咱们的兴致。”老四云婉棋出来劝和，“倾夜妹妹刚来不久，大家就都包涵一些吧。” 佟妃适时地点点头：“大家都知道，王爷近日忙于国事，不分昼夜，甚是辛苦。眼看着就快到年边儿了，咱们也应该好生准备，让王爷高兴高兴，解解乏。” “彩姐姐说得极是。”婉棋又附和道，“各位姐姐妹妹有什么好主意，就摆上台面，咱们一同商量。” 一个月来，一直少见云婉棋，若不是今日所见，我还真不知她是个得体之人。看样子，佟妃也十分喜欢她。 随后，众人便七嘴八舌地讨论起除夕夜王府应该弄些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我但听不语。有人说，要在王府里头弄个灯会；有人还说，要让姐妹十人排一个舞，跳给独孤染澈看…… 不过，从前一向多言的林静怡，今日却异常安静。 而坐在她身边的刘芳姝亦只是不停赔笑。 她们俩的异常举动，立刻引起了我的警觉。 难道她们要行动了？ 借着她们的嘈杂，我回身给昔人一个眼色，她便会意地退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群中。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本章完结- 第五十六章 计谋被识破 不一会儿，刘芳姝的侍婢灵儿，与方幽敏的侍婢才儿，便端着一屉上好的红枣燕窝共十碗，向这边走来。 我定神，远见那灵儿，行动极不自然。手上的羹，晃晃悠悠，几乎要倒出来。 先前的猜测果然没错。她们行动了。 只不过，林静怡的侍婢并没有参合其中。看来，这个女人的手段，十分高明。借刀杀人，这招，用得倒也娴熟。 才儿率先端着其中五碗走进亭子。而灵儿则颤颤巍巍地一步步走来。 我挺直脊梁，在灵儿走上台阶之前说道：“这灵儿是怎么了？怎么浑身发抖？莫不是病了？” 我一句“关心”的话，倒是将灵儿的主子刘芳姝给引了出来。 “对……她……前些日子伤寒，看来还……还未痊愈。” 佟妃眉头一锁：“伤寒未愈，怎能让她接近主子们的汤羹？” 我立刻接下话茬：“灵儿必不是故意的，昔人，帮灵儿把羹端上来。” 昔人便一把拿过那托盘，走至我身边。 一碗羹放至面前，我的心才落了地。只是那一碗有毒的羹，不知会轮到谁。 佟妃颔首，示意大家可以吃了。 我慢慢品着，果然上等。 大家纷纷称赞之时，却发现有一人一直未动。 “怎么，这羹，不合你们的胃口吗？”佟妃狐疑地看着林静怡。 “怎么会呢？”林静怡勉强扯了嘴角，算作是笑。 要知道，方幽敏与刘芳姝的羹，都是才儿端的，那自不会错。可偏偏，她面前的这碗羹，是昔人端上。更何况，一桌人喝了羹，都神态自若，那面前这碗是毒无疑。 “那……怎么不吃？”佟妃的眼神中，已经有了探究。 “这……因为……因为妹妹昨日吃了生冷，肠胃还不太舒服，所以……”林静怡锁扣扯谎。 “那真是可惜了这羹，”我微笑地将林静怡推入深渊，“真是好喝地很，姐姐不如尝一口试试，应该无碍的。” 众人亦附和。 林静怡眼看着事态朝着不利她的方向发展，脸色煞变：“这个……谢倾夜妹妹的美意，姐姐我还是不喝了。” “既然姐姐不喝，那别浪费了，不如赐了你的侍婢吧，她们伺候主子，也怪辛苦的。” 林静怡立刻眼前一亮，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妹妹说得极是！” 这下，可吓坏了她的侍婢，裘儿。 我命昔人将汤羹端至她面前。 “奴婢……奴婢不能喝这羹！”裘儿脸色煞白。 这下，其他侍妾也都看出了端倪。 表面上的和睦，终于被打破。身在王府，又怎能不勾心斗角，不背地暗算呢？ 现在明摆着有机会可以除掉别人，还不会脏了手，自然都胆大起来。 一阵怂恿之后，裘儿终究崩溃。噗通跪地，死死磕头：“主子们饶了奴婢吧，那羹里……有毒……” -本章完结- 第五十七章 不耻之事 “什么？”佟妃拍案而起，“你再说一遍！” “那羹里，已经被下了毒……” “你怎知有毒？谁下的？赶紧把实话都说出来，我可从轻处罚！” 佟妃的威严迫使裘儿涕泪横流：“是……主子……主子们命奴婢们下的。” “还有谁知情？” “还有……才儿，和灵儿……毒是她们下的，奴婢没有经手……请娘娘明察……” 才儿与灵儿立刻跪在亭前，瑟瑟发抖。 “反了！”方幽敏在佟妃震怒之前，率先拍案而起，“好你个才儿，你竟然不听主子的话，做出如此不耻之事？” “奴婢没有……奴婢……”才儿的话还未说完，方幽敏便抽出侍卫的剑，快步至前。 一霎那，剑刺入才儿的左胸，才儿立刻就没了声儿，倒在地上。 不是没有见过血。只是从前只见过仇人之间厮杀的血。 今天，也算是开眼了。 这个方幽敏果然是有手腕之人。 不过我不知该说她聪明，还是狠毒…… 灵儿与裘儿见状，早已瘫软在地，将所知和盘托出。 真相大白，林静怡伙同刘芳姝在银耳莲子羹中下毒，只为了害我。却不想侍婢胆小，“阴差阳错”地暴露了阴谋。 而两个主子，自然也就被囚禁起来，等待王爷发落。 晚间，妖孽回来的时候，径直去了佟妃那里。 结果是，两人因为嫉妒都被治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刘芳姝被定为主犯，处死。而林静怡，则只是被独孤染澈以妒妇之名，休回娘家去。 妖孽还放了话，说这皆是因为他独宠造成的。所以，往后决不再专宠一人。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倒也乐得清闲。 这一夜，妖孽向各房都放了话，说是今夜在佟妃处就寝。 这一日，王府忽然间少了两位侍妾，各房议论纷纷是肯定的，就连走过路过的侍婢们也都窃窃私语，眼神怪异。 长久以来的紧张，让我身子极乏，今日好不容易除掉了想要害我的人，便让昔人早早地便服侍我睡下。只是，夜深人静，我却有些不大习惯妖孽宽大的床榻。 起身，坐住，叹息。 “姑娘。”昔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里，手中端着一碗汤羹，“喝点鸡汤补补身子吧，这些日子，姑娘累了。” 我与昔人虽是贴身在一起，可说话的功夫，却不多。无非是她伺候我用膳，伺候我就寝罢了。 可我早就感觉到她与其他侍婢的不同。 或者说，她身上有些东西，与我相似！ 作为一个下人，她不卑不吭；作为女人，她惜言慎行；作为一个侍婢，她将我周遭安排地井井有条…… 我轻扯嘴角，她身上的冷与淡，果真与我一模一样。 这样一来，便看透了妖孽的用心，他是找了一个冷眼淡漠的女子，来辅助我成事，同时，也是找了一个心硬如我的女子，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本章完结- 第五十八章 妖孽的过去 我不禁会想，若是我真的想要背叛，昔人会不会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刀，将我灭了。 这个想法一旦从脑子里冒出来，我便失了笑。 独孤染澈明知我会武功，且比一般武者厉害…… 那昔人必定也是习武之人！ 一个寒战打在心头……我竟然一直都没有感觉出来…… 仅从她用匿气将修为掩住这一点，我便知，她的武功远在我之上…… 独孤染澈果真布下天罗地网，网住了所有他想要的东西，同时也网住了我这颗棋子…… “姑娘，喝了吧。”昔人已将鸡汤端至我面前。 我接过，轻呷一口，又置于身边。 面前的昔人，生的甚是漂亮，只是不施粉黛，看上去便暗淡了些。 我出其不意地伸出手，握住昔人的，一股暖流穿过，我一展笑颜。 “昔人，跟我说说你吧。” “姑娘？”昔人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这般，急切地便想要抽手。 不过我紧紧捏住，没有给她机会：“虽是主仆，但我并不当你是下人，你应该懂的，我与你是同一类人。” “姑娘，昔人不过是一介侍婢，没什么好说的。”昔人的眼睛里，皆是防备。 “只是突然好奇罢了，若是昔人不想说，那也罢。”既然是同一类人，那定与我般倔强，倒也没这个必要非让她为难。我话锋一转，说些旁的。 “王爷今日睡在佟妃院里，众侍妾的反应如何？” 昔人暗自松一口气，答道：“一些自然是拍手称快的。除掉了两位主子，王爷亦下令不再专宠，一箭双雕，莫过于此。” 我点头，与我预计的不差分毫。 “那你以为，王爷往后会怎么做？” 昔人略微思索片刻：“按理，既然不专宠，那便是剩下的七位主子轮流侍寝。但是……王爷的心思，岂能是奴婢能够揣测？” “你是说，他会出其不意？”我暗自思量，是这么个理。妖孽的心思，又岂是平凡人能够揣测的。 昔人点头，又道：“姑娘，佟妃娘娘是王爷的结发妻子，王爷于她……不是一点感情没有的。当年若非佟妃的父亲，王爷也不能如此顺利地拥军。所以今夜……” 我倒是惊讶于昔人的语气，似乎是在为妖孽开脱。 “今夜王爷住在娘娘的德馨院，姑娘千万不要介怀才好。” “我自然不会。”不假思索地拂了，我启下一个话题，“我一直有一事不明，王爷为何姓’独孤”？” 要知道，秋芫的皇族，分明是姓孤的。 “这个……”昔人有些犹豫，“姑娘还是自己问王爷吧，做下人的，不好答。” 遣下昔人，发现妖孽所谓的“自己人”还真是忠心耿耿，滴水不漏。 那关于佟妃与独孤染澈的往事，估计也不过就是独孤染澈故意放给我的消息。 是让我不要动佟妃？ -本章完结- 第五十九章 温温软软的一吻 躺下身去，思绪纷繁复杂。许是真的乏了，合上眼，便入了梦。 梦中，周身陷入温软，一股子好闻的体香，萦绕于侧。 我便翻了身，拥住那“温软”。 才知道，那是一个人…… 猛地睁眼，发现妖孽正躺在面前，修长的手臂拥着我，丝毫不费力。 而我整个人，亦迎面贴上他的。那紧拥的姿势，还真是暧昧至极。 妖孽凤眸轻闭，嘴角上扬，一脸享受。 我压制住心中的惊慌：“怎么回来了？不是说……” 独孤染澈猜透我的心思，“想回来看看倾夜是不是想本王想得睡不着。” 我轻舒一口气，还好方才睡得沉，不然妖孽还真以为我心已沉沦。 “我睡得很好。倒是你，说好了不专宠的，这会儿子又回来，莫不是要将我推入火坑？” “佟妃让本王来的。”独孤染澈睁了眼，大手轻抚我的发，“伺候了一夜，她早已精疲力竭，可是……本王还想要……” 我一怔，身体很自然地往后缩：“所以……” “我的倾夜果真美极了，”独孤染澈邪魅的脸庞越来越近，“本王一上、床倾夜便迎上来，还真是乖巧懂事。” 我苦笑一番，难道今夜终是逃不过？ 妖孽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在我唇处流连。 “我的倾夜真是无一处不美的。本王无时不刻都想尝尝这朵含苞的罂粟。” “可王爷该知道，罂粟有毒。”我望向妖孽半眯着的凤眸，探寻着今夜是否还有“逃生”的希望。 “哈哈哈哈……”独孤染澈忽而大笑，“若倾夜真的有毒，那本王中毒已深……” 话毕，便俯身，吻住我唇。 这一次没有霸道的肆虐，更没有丝毫的炫耀。 只是温温软软的一吻，他用唇摩挲着我的唇瓣，轻柔到，我不知所措。 “倾夜，你可知你是人间极品？”许久，妖孽放开我唇，可身体却更加贴近。 “倾夜只知王爷能给倾夜想要的东西。” 独孤染澈的脸色一暗，显然有些扫兴。 “这会儿子，不该提这些。” 我颔首：“倾夜知错，王爷一向关心倾夜，定不会忘当初誓言。” 独孤染澈的眉头锁起，探究地望着我。 我猜测，他应该是在想我之于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是一个可以任意利用的棋子，还是一个可以为他赴汤蹈火的死士？抑或，是一个会武功的侍妾？ 我淡然。其实，他与我都该心知肚明的是：表面上，他利用了我，可终究，是我利用了他。 独孤染澈自然不会想不通这一点。 所以此刻他用锐利的眼光看着我，想要看到我的心。 不过我知道，他能够看透我的心思，但绝对看透不了我的心。 “本王以为，凭本王的本事，用不了几天，倾夜就会像其他女人一样乖乖地投怀送抱。”独孤染澈轻笑，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我。 -本章完结- 第六十章 挑起我的束带 “可惜倾夜不是那样的女人。倾夜的心思，不会用在这种地方。” “之所以你进门这么久，本王都没有动你，只是因为本王没有强迫别人的习惯。”独孤染澈眼神闪烁，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我懂了。 今夜，便是我委身之夜。 逃不掉了。 我素手一撩，便将自己的腰带解开。 独孤染澈忍了那么多日子，已属不易。而且，要得到他的信任，就必须将自己全权交给他。 既然我不能给他心，那么便只能将身体交付。 “倾夜不会让王爷为难。”我无声褪下轻薄的内衫，上身除了一抹红色胸衣，无他。 “倾夜果真自愿？”独孤染澈伸手挑起我的束带。 我屏息，强迫自己一脸无恙：“正是。” 独孤染澈就那样看着我，是探究，亦是琢磨。 总之，他思考了许久，终是放下那束带：“罢了。” “倾夜的心不在本王这儿，本王说过不愿强迫。” 我猛地舒了一口气，可心中的担子却依旧不轻。 他一次又一次地放过我，一次又一次地将嘴边的肥肉放回砧板，这样的欲擒故纵，我究竟是该悲该喜？ 身为武者，他与我都很清楚：交、欢，是迟早的事，无论我愿不愿，无论他爱不爱…… 唯有身体的交融，才能令两人相互信任。才能够在面对敌人时，配合到天衣无缝，致使战无不胜。 “谢王爷。”我抬手便要拾起边上的内衫。 却不想独孤染澈手速极快地撤掉了我的胸衣。 “啊！”我不禁失声，用手去护已然来不及。 就这样，我赤着身子落入独孤染澈的怀中。 “坦诚相见”，他健壮的身体覆上的一霎那，我只感觉浑身震颤。 肌肤相贴，毫无缝隙…… “王爷……”我紧紧抓着他的臂膀，发出的声音竟然柔软了不少。 “本来今夜想要满足你，免得接下来一个月你会想念本王。不过既然倾夜不想，那就满足一下本王吧。”独孤染澈大手于我后背不住地摩挲，“倾夜的身子，真软。” “王爷此话何意？”我一头雾水。 独孤染澈忽而坐正：“接下来一个月，本王会就寝于各房侍妾，除了……你。” 这恐怕又是他的什么计划。不过我倒是没有任何异议。 “本王已和佟妃商量好了，明ri你就搬去西面的倾城院独住。昔人依旧跟着你，本王会另派侍卫保护你。”独孤染澈安排地很周到。 我只道是“好”。 “旁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这些日子低调些，只管练功便是。” “倾夜明白。” “嗯。”独孤染澈原本正经的眸子中，此刻便又有了些邪意，“不过在这之前，今夜本王要好好享受与倾夜的独处时光。 温柔的亲吻落于眉间，拉开了这场亲热的序幕。 -本章完结- 第六十一章 佟妃的接近 独孤染澈显然是个中高手，他的吻沿着我的曲线一路向下，伴随着时重时轻的抚摸，让我整个人顿时柔软下来。 健硕的身子就在我眼前，不时的触碰，将我所有的敏感神经悉数调动。 不得不说，他有着最魅惑的面容，亦有着最男人的身体，更可怕的是，他那么懂得女人的心意。 此种人间极品，若我非负血海深仇，亦不想利用他半分，那么恐怕早已落入他的桃、色陷阱，哪里逃得掉？ 独孤染澈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动作愈发殷勤。搅得我心神不宁。 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若是再不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恐怕是要沦陷。 于是我闭上眼，死死地咬住下唇。 独孤染澈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继续着他的“恶行”。 当他趁我不备用舌尖挑起我红透了的耳垂，含入唇中的一刹那，我竟一时口不由心，叫了出来。 “哈哈哈哈……”独孤染澈终于满意地笑了，翻身下来，将我赤luo的上身用锦被裹住，“要知道，这房中之术，就如武功，亦讲求心神合一。不过，今儿个就先到这儿，往后咱们有的是机会切磋。” 独孤染澈的邪话我已习惯，可还是惊讶于方才从嘴里溢出的那一句申银…… 我是怎么了？ 我问自己，难道真的对这妖孽动了情？ 这个想法只在脑中一闪而过。怎么可能？大仇未报，我又怎会为了如此妖孽动情？ 闭上眼，落入妖孽怀中。一整夜，我未合眼，只是默念修凡所授心经，将心中的杂念，一并扫除……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便是年边。 独孤染澈信守诺言，我搬去倾城院之后，他从未招惹我。非但不来就寝，就连平日里，也将我晾在一边。 一开始，我还想不通这次他用的是什么计谋。 不过后来，眼见着侍妾们看我的眼光，都变得有些厌弃，我便知，原来除掉那些妒妇之后，接下来该轮到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女人。 这些日子果真是闲的。 鹣然奉命送来了一柜子的书，皆是我能看懂的。看来妖孽还真花心思挑出他柜子里那些浅的。送来与我。 我清闲地与昔人日夜相伴。白日，我便烘着暖炉读些书，晚间无人之时，则苦练手速。 结果有二。 其一，我的手速，大成。虽然比独孤染澈还差一点儿，但已远远超过我刚来的程度。 其二，我圆润了不少。这不知该怪倾城院厨子的手艺，还是该怪我自己终究是适应了王府…… 一月时间，很少有人来找我。 佟妃来过几次，都是些例行的。每一位侍妾都是她的责任，自然我这儿也得来。 与佟妃闲聊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因为她总能告诉我一些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独孤染澈原本姓“孤”，可当初为了与他的父亲，也就是先王决裂，所以毅然改姓“独孤”。 -本章完结- 第六十二章 纱巾覆面 再比如，独孤染澈在秋芫，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秋芫最精锐的部队，就在他的麾下。 我不知佟妃说这些是否犯了忌讳。不过我还是配合地表现出夸张的表情，以满足她不为人知的目的。 另外一个来得最勤的人，便是小八——顾婷儿。 可能是年龄相仿的缘故，总之她很喜欢我。总是带一大堆精致的糕点或者瓜果来看我。我亦尽量表现地有说有笑。 说实话，到这王府，面对的权势勾心斗角，难得有个人向我敞开心扉，我倒也不排斥。 恐怕是年龄的关系，顾婷儿的思想比较简单，对于王爷的恩宠也不那么看重。但恐怕就是这一份无心无事，令独孤染澈更加喜欢她。总之这一个月，有一半都住在她院里。 顾婷儿倒也非恃宠而骄之辈，多半时候还是低调地在王府过日子。 我喜欢顾婷儿这样的性格，也愿意和她亲近，但是我的经历告诉我，我没有必要与她交心。 我的心思，决不能让任何除了独孤染澈之外的人猜到。 到了年边儿，整个王府就热闹起来，张灯结彩的，好不喜庆。 这一种氛围，倒也多多少少激起我思乡的情怀。 思念的是爹娘，血脉相连；也思念夏禹曾经的风土…… 如果说对活着的人还有什么眷念的话，那恐怕就是修凡了。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亦不知道我走之后，他是否也会觉得寂寥。 一个轻声的叹息，落入顾婷儿耳中。 她立刻握起我手，心疼道：“倾夜是否也在想念家里人？” 我回过神来，冷冷一句：“倾夜家里人，都不在了。” “啊？”顾婷儿面露苦色，“点到倾夜的痛处了，真是对不住。不过……咱们姐妹还真是同命相连……” “此话怎讲？”我分明看到顾婷儿眼中的哀伤。 “唉……我本不是玉都人，我的家乡，在秋芫边界的一处小镇……半年前，父母被认诬陷入狱，继而身亡……从此我便孤苦一人了……所以倾夜的伤心难过，我都懂。” 看着她哀怨的眼神与眼眶中的泪，我知道，她没有说谎。 可是，这半年的期限，也太过巧合了吧。正好是妖孽把我从摘星阁买下来的时间。我不禁生出许多联想。而这些联想无一例外都与妖孽有关。 “那婷姐姐如何与王爷结缘？”我改了语气，想要弄清楚一切。 “当初我父亲虽不为权贵，但也算作是朝廷官员。他入狱后，我便充了官妓。本以为这辈子定是任人蹂躏。却不想遇到了王爷。当时并不知他身份几何，只知我别无选择。便跟着他来到玉都城。”顾婷儿说着说着，便敛起哀伤，面色微红，“我无比幸运，遇到的人，竟然是王爷……” 看得出，顾婷儿对独孤染澈并不只是感恩那么简单，她显然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恩人。 -本章完结- 第六十三章 我当众出丑 也算是理所应当。独孤染澈本就有着一副妖孽少女的皮囊。 “所以倾夜你也无须自怨自艾，作为女子，能够遇到王爷，本是天大的福气。” “是啊……天大的福气……”我黯然，遇到他，果真是我的福气，否则，我该如何报仇？ “好了，这喜庆的日子，我们倒是在这儿掉泪了。”顾婷儿用帕子拭掉泪痕，拉我起身，“今儿个是年三十，听姐姐们说，王府照惯例是有节目的，可好看了。咱们得好好打扮，应景。” 顾婷儿拿出脂粉雨给我扑粉擦胭脂，却被我拒绝了。 “我不需要这些。” “天下哪有女子不爱美的。倾夜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倒是让我好奇了。” 她的好奇自然也属正常，毕竟到王府以来，我从来纱巾覆面，不以真面目示人。她们恐怕都很好奇我的相貌。 “天下女子都爱美吗？”我顿了顿，不想与她再纠缠下去，“我偏不是这一种女子。” 顾婷儿愣了一下，似乎被我冷峻的语气所吓到，缓了许久，方才开口：“也罢，我想起那时王爷带你入府时看你的眼神，想必你一定是倾国倾城的，自然不喜欢我的这些凡脂俗粉。” 看着她低落的眼神，我却默默觉得有些尴尬了。 “好了好了，我向来不喜欢扑脂抹粉的。你自己打扮地娇艳些就罢了，不必担心我。” 听到我嘴里偶尔说出宽慰的话，顾婷儿的面色顿时好了许多。 可我却一直在思索这半年之期…… 晚宴很隆重，张灯结彩，王府所有人悉数到齐。 独孤染澈在宫廷中从来都是来去由己的，所以不想便不用进宫侍宴。 这次的坐席是两人一桌。 独孤染澈自然与佟妃一起，而其他人则按顺序两两搭配。 我与顾婷儿一桌。 席间的节目果真较平常精彩，只不过我并无心观看，直到独孤染澈起身，命令侍婢拿上一把胡琴。 远望便知，那是一把绝世好琴，侍婢们小心翼翼地将琴放至我面前，我才知，原来，压轴的人，是我。 侍妾们纷纷窃窃私语，有的窃以为让我登台，这等同于说我与舞姬乐师无异。 有的还纷纷认为，性格怪异的我根本就不会奏琴，王爷这么做是要我丢丑。 这些话，都纷纷落入我耳。 我端起琴，不明就里地望向独孤染澈，他却不言不语，只望着我，充满深意。 我明了，他是要我沦为王府的笑柄。 既然他如此想，我便只有顺从，即便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绝世好琴，即便我从未玷污过乐律。 独孤染澈示意大家安静，说了些场面话，最后道：“倾夜入府前，一直说自己精通琴艺，今儿个大家都在，本王便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 大家象征性地鼓掌，我便抚弦起调。这乐自然是难听至极。 -本章完结- 第六十四章 金色的鞭子 直到我停下来，侍妾们才纷纷将捂着耳朵的手，放下。 独孤染澈自然是大怒，拂袖而去。 佟妃颇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便也离席。 众人的眼光充满异样，我照单全收，昂首下台。 难听的话，一并传入我耳。除去一些粗俗的，我听到了最想听到的那一句：“这回她是真的失宠了，我倒要看看王爷还会不会护着她！” 目的达到了，我本该高兴，可不知为何，心头还有一些失落。 因为奏出了难听的乐曲，也因为触景生情，想起与修凡在一起的岁月…… 大年初一，王府依旧热闹非凡，许多大臣携家眷前来拜年，我亦感觉到独孤染澈在朝中的地位。 我不禁会想，秋芫的皇上，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为何对独孤染澈如此豁达？抑或，究竟是豁达，还是无奈？ 不过我并没有胆子去接近前来的大臣，即使这是一个结交权贵的大好时机。只因独孤染澈没有下命令。 日子一长，我便也习惯了对独孤染澈惟命是从。他俨然成为我生活的支柱…… 不禁感叹，妖孽从来都将我算计在内的。 按规矩，我要陪官员的夫人们。倒也不是我不愿意，只不过昨夜过后，侍妾们都对我颇为排斥。 尤其是郁可人和赵琴梦。 “哎呀，倾夜，你快回去休息，这里姐姐们招待着便是。”郁可人当着众人的面，率先陷我于尴尬。 “是啊是啊，诸位夫人，倾夜妹妹昨夜带病上台为咱们奏乐，辛苦极了。”赵琴梦亦附和道。 “倾夜没病，昨夜倾夜分明好好的。”我冷冷地戳穿她们的谎言。 这两人显然也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直接了当。 本来不想陪那些官宦夫人的，但话已至此，便再没有推拒的理由。 游游园，说说场面话，这倒难不倒我。午宴过后，我故意称倦，便自顾自回房。 不久，就听见外头有异响。 昔人嘴角微扬道：“姑娘，她们来了。” 昔人果然是独孤染澈看中的人，聪明无比。 我亦回她笑：“鱼儿上钩了，这一次，不知道王爷想让我用什么方法对付她们？” 昔人偏头微想，便道：“奴婢猜想，惩治势利小人的方法，自然就是挫其锐气。” 我颔首：“王爷总是将烂摊子交给我……” “能者多劳嘛。”昔人转身取出一条盘好的鞭子，放至我怀，“姑娘，这是王爷所赠。” 一眼便知，这不是一条一般的鞭子。金黄的颜色，煞是刺目。 颜色温软，但手感却异常冰冷，不像是一般材质的鞭子。 昔人看出了我的疑惑，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解释端出来。 “这条鞭子，王爷收藏了多年一直不愿示人，今日特嘱咐昔人将她赠与姑娘。姑娘看，这鞭子用的是金蟒之皮包裹而成，手感四季冰凉，颜色绚丽而惹眼……” -本章完结- 第六十五章 身陷险境 我接下昔人的话：“平日若是绕在腰间，还以为是一种特殊的装饰，一般人断不会看出，这亦是一样武器，对吗？” 昔人绽开笑颜：“姑娘更聪明了。” “混在这些女人中间，没点脑子，恐怕早就被生吞活剥了。”我叹息，对着昔人道，“我告诉过你吗？之于我，这女人之间的暗斗，远比一场真刀实枪的决斗来得可怕。” “姑娘是直率之人，不愿勾心斗角。”昔人附和道。 “是啊……我不愿勾心斗角，可谁让我跟了一位满腹阴谋，以智代武的主子呢？”无奈地起身，让昔人替我将那鞭子绕在腰间。 金黄色的蟒蛇皮，看上去倒也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昔人一脸赞许便是最好的证明，终究是女人，总归是有些爱美之心的。 凭着远听之技，我听到郁可人与赵琴梦在门口怯怯私语。 “昔人，你说，这次我应该先解决谁呢？”我学着妖孽轻扬嘴角。 有些问题，心中已然有数，却还是要问。问了，却不要答案。只是为了知道身边的人，究竟是否够聪明。 “姑娘所想，便是昔人所想。”昔人没有任何表情，我却依稀看到她脸上的得意。 一句话，两重意。一意为她与我所想的一样，二为她看透了我试探的意图。 不过，昔人终究是算不过我。因为许久以来她掩住的光芒，悄然绽放…… 我要解决的，恐怕不止是独孤染澈的众侍妾…… “走。”我轻吐一字，便迎了出去。 走至外头，只见郁可人、赵琴梦以及她们的侍婢共四人，正在外头假惺惺地赏花。寒冬腊月的，残枝败叶，哪儿来什么好看的。 见到我过来，便虚情假意地上前。 “哎呀，走着走着，便走到倾夜妹妹的院前了。”赵琴梦脸上是笑，我却看到了其中的恨意。 展开无害的笑颜，我伸手殷勤地拉住了郁可人的手：“是啊。真巧。外头好冷，姐姐们不如到倾城院里坐一会儿，如何？” “好啊，妹妹‘乔迁’之后，咱们还没来拜会过，真是失礼了。”郁可人立刻道好，给赵琴梦一个眼色之后，两人便相视一笑。 我却听出别的意味。 乔迁？不过是嘲笑独孤染澈将我赶出了风华院罢了。 上次的妖孽的园子中，林静怡嚣张之时，赵琴梦算是识大体的。奉承到了佟妃不说，还劝和了我与林静怡。一看便知是个趋炎附势之人。 可另一边的郁可人，我却看不透。 到王府之后，与她的接触，算是少的。名字倒是好听，但相貌在众侍妾中却只是一般。 一般……这倒是提醒了我什么。 不过，既然连林静怡那样背景雄厚的人，都被我扳倒了，一个郁可人自然不在话下。 携两人至倾城院内坐下，我命人沏壶好茶，还上了些精致的点心。 -本章完结- 第六十六章 滚烫的开水 经过上次下毒事件之后，侍妾们似乎都小心了许多。面前的茶点，两人一直不动。 我在心里鄙夷，这会儿胆子倒小了。 扯了些旁的东西，大致是今日朝臣家眷的琐事。我一直在等，等两人卸下看似礼貌的伪装，等着她们来害我。 连下毒都不怕，那些难听的话，我就更不怕了。不过等了好久，她们都没有行动。我都等地乏了，索性挑起话头。 “姐姐们怎么不喝倾夜的茶？”我呷一口茶，示意道，“这茶颇为上等，两位姐姐不如尝尝看。” “呵呵，”两人尴尬一笑。 “莫不是怕倾夜下毒？”我将“下毒”二字咬得很重，看似只是玩笑，可却故意让两人听出了我的弦外音。对，我是在嘲笑她们，嘲笑她们胆小如鼠。 “妹妹怎么会是这种人？妹妹一向待人彬彬有礼，林静怡那是不知好歹。”郁可人变了脸色。 “倾夜妹妹与姐姐们的关系那么好，固然是不会做如此愚蠢至极之事。”赵琴梦附和道。 话说得倒是带刺，却也不完全将关系弄僵。 这让我颇为为难。若是她们不肯暴露，那我又该如何下手？ 用喝茶掩饰我思考的样子，一不小心，便将碗中的茶给喝完了。 “呀，妹妹的茶碗空了呢。”赵琴梦似乎终于找到了机会，便对着身后的侍婢道，“青儿，赶紧给倾夜妹妹斟茶。” “是。”青儿会意地走至后面，从炉子上取来水壶。 那丫头，生的倒是聪明伶俐，只可惜跟错了主子。 既然这两个胆小鬼不敢自己亲自出马，那我便只能用她做饵。 微微侧身，让开一些，青儿看似小心地要朝我茶碗里倒水。 可那姿势分明不对。果然，她猛地朝我茶碗中倒水。 下意识地想躲，但我还是忍住了。 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情势至此，我只能豁出去。 滚烫的开水倒入茶碗，猛地溅起，溅地到处都是。 我身上与手，自然也是溅到了。滚烫滚烫的，痛，我自是不怕，只怕痛了之后，她们还是不上钩。 “啊……”我惊声呼痛。 身上有衣服隔着倒还好，可手上，却是通红一片。 “青儿该死！”青儿假模假样地跪下身去，郁可人与赵琴梦亦立刻跑了过来。 “妹妹你没事吧？” “哎呀，整个烫着了呢！这可怎么好？” 说得都是废话，她们两人一左一右地按着我，根本不让我起身。 常识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让伤口去冲冷水，然后立刻覆上清凉之物，否则伤口很可能会起泡。那就会留下疤痕。 可是两人佯装吓坏了，手忙脚乱地用帕子为我擦着，其实却是在耽误我。 慌乱之中望向昔人，她远远地站着，一直只是看着，也没有任何行动。 那只好我自己来了。 -本章完结- 第六十七章 抽出鞭子 “好痛！要是留下疤痕，这可如何是好……” “都是青儿这个死丫头！”赵琴梦立刻就拉住青儿的衣裳，“怎么如此不小心？” “青儿该死……那茶壶口比咱们平日里用的，要大得多，青儿一不小心……便倒多了。” “好你个青儿，竟然倒推脱给茶壶了！”郁可人附和着。 “青儿没有……”青儿哭得倒是像那么回事。 “都知道王爷对倾夜妹妹宠爱有加，你如此这般，叫我如何向王爷交代？你等着，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赵琴梦说着，便开始到处找能打人的东西。 分明是没有诚意的，要不然，直接甩她一把巴掌也好。 “姐姐，我这儿有家伙。”正当赵琴梦胡乱寻找之时，我猛地从腰上抽出了那金色的鞭子。 “啪！”甩到地上，便是啪啪作响。 赵琴梦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用这样一招，愣在原地。 “这侍婢，是该好好管教。”我用衣袖盖住伤口，缓缓起身，“今日伤了倾夜倒是不要紧，要是明日再以不小心为借口伤了姐姐，那罪过便大了。” 言辞振振，无懈可击。我挥动鞭子，幸好伤的是左手，不妨碍我。 “今日，倾夜就替姐姐管教这侍婢，姐姐应该没有异议吧？” “这……”赵琴梦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忍了，“当然没有。” 郁可人上前劝和：“妹妹，这……稍稍惩罚一下便好，千万别闹出人命来。” “倾夜自然有分寸，这侍婢，姐姐想必要有可用之处，倾夜绝不会过分为难。”说着，我再次抖动鞭子，那可怕的“啪啪”声再次响起，青儿整个人便颤成了一滩软泥。 “不求饶吗？”我步步上前，期待着青儿像上回的才儿她们一样，将两个主子的阴谋和盘托出，那我便可有把柄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不……青儿犯……犯了错……这是应得的。”青儿话都说不完整，却还是护着两位主子，这倒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心中的怒意，确实真的掩不住了。 这一对主仆，在我的倾城院上演如此一出好戏，我竟然最终连些许把柄都抓不到！ 一鞭子下去，青儿伤的不轻。 我习武，力道自然是重。只用了五分力道，青儿身上便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看着她倔强的表情，我心中更是气。 “知道错了吗？”那个赵琴梦，方才烫伤了我，还借机嘲讽，太可恶了！既然不能动她本人，我便拿这奴婢出了气。 “知道……青儿……知道……”伏在地上，青儿脸色惨白。 本想多挥几鞭，但昔人上前拦住了我，跪下身，昔人眼中泪眼汪汪：“主子，昔人替青儿求个情，求主子饶了她。” “为何？”我不明就里。 “都是王府的侍婢……求主子饶了她吧，这一鞭，她恐怕要月余才能康复……”昔人是在给我台阶下。 -本章完结- 第六十八章 解了腰带 我收了鞭子，挽起袖口，看着白希的手上一片通红，有起泡的迹象。心中便是一声叹息。 “也罢，不过是想为姐姐收拾奴才，这算是个警告，以后记好了，服侍主子，必要尽心尽力，不可有半点马虎。”?“青儿记下了……”看着青儿气若游丝的样子。我便差昔人去请大夫。 那两个女人一直在一旁看着，我这算是打了赵琴梦的脸，以她们的脾气必是不能忍的。 我自知，这一仗，打得没有上一仗漂亮，倒成了拉锯战…… 晚间，独孤染澈送走了大臣们之后，竟然破例来了倾城院晚膳。不过他只带了鹣然一个侍从，也没有掌灯。由此我便知，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来我这里。 他快步走到我跟前，脱去了玄色袍子，盘腿坐了下来，一整天应付这些各怀心思的大臣，独孤染澈的脸上，有了倦意。 不过我知道，他来绝不是为了休息，定是有事要说。 我遣下不相干的人，亲手为他斟酒布菜。 正在我将一筷菜，夹到他面前时，他抓住了我的手。 “今日倾夜与赵琴梦的事情，本王都知道了。”独孤染澈的手劲不轻，我觉察出他的不悦。 “倾夜自知错了，引蛇出洞这招，不好用。”我放下筷子，等待属于他的惩罚。 “她们察觉你是习武之人了吗？”独孤染澈倒是藏得住，依旧是淡淡地问着。 我回想方才情景，肯定地回答：“没有。” “那便好，你的功夫，一定等到必要的时候，再示人。不然便浪费了。” 独孤染澈没有说什么是“必要的时候”，但我料想他必定会在那个时候，给我提示的，便也不再问。 “不过……今日倾夜确实冲动了。该罚。”独孤染澈端起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罚你……伺候本王沐浴如何？” “是。”我知道，我没有拒绝的权力。今日之事，是我没处理好，若再拂了他的意思，后果便不是我能承受的。 伺候他沐浴？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一副画面。香艳不已。 反正吃亏的是他。抱着如此心态，我便也顿时淡然了。 一帘红帐，一方浴池，花瓣悬浮的池子里，温热的水蒸腾出烟雾朦胧，几株微弱的烛光飘摇地将整个屋子渲染地微红。 独孤染澈撤下所有侍婢，立于池前，捋着他的及腰青丝。 修长的手指柔柔地挑起腰间的束带，性感的嘴唇微微启声，透出微哑的音色：“来吧。” “是。”我整个身子在听到他声音的一刹那，微颤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这朦胧的水雾令他的眼神变得迷朦了，总之，那慵懒而逍魂的眼神，令人有种骨酥的感觉。 独孤染澈扬起手臂，示意我为他宽衣。 我便莲步上前，伸手解了他的腰带。 “我的倾夜真嫩。” -本章完结- 第六十九章 我所不认识的妖孽 妖孽不是第一次说这话，可这温软的声音之下，我却听到了一丝威胁的味道。 他与我心里都清楚，他给的欢、爱，之于其他女人是恩赐，可之于我却是一种折磨。仿佛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剑，他但凡一天不要我，头上的危险就一天不会解除。 有时候也会有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可终究是狠不下那心。 “在想什么？”独孤染澈的指头，拿住我的下巴，微微抬起，“不想欣赏一下本王的身体吗？” 我猜想独孤染澈亦是想听好话的，可若是此刻说了，就只能证明我与别的女人没有不同。 “倾夜犯了错，心中一直难以原谅自己，哪儿还有心思欣赏。”解开他的腰带，再帮他褪去外袍，最后是内衫。 越是到后面，我的动作便越慢。这是第一次对妖孽如此主动，但我知道，绝不是最后一次。 “还会害羞吗？”独孤染澈握住我停在他胸前不知所措的手，“那一夜，坦诚相见了不是吗？” 轻轻地摩挲，独孤染澈总能找到让我敏感的方式。 “是王爷魅力太大了。”我转了话题，便抽手，去解他的内衫。 待到他全身褪尽立于我面前之时，我已红透了脸，眼睛不知该往哪儿看。 “哈哈哈哈……”独孤染澈却笑得豪放，“知道吗？本王就是喜欢你这稚嫩的样子。总有一天，本王会亲手将你由稚嫩的少女，变为狂放的女人。” “倾夜……等着那一日。”我的呼吸有些急促，一个妖孽般的男子裸、身立于面前，还啖着如此露骨之言，若是无动于衷，恐怕才是真正无心…… 独孤染澈慵懒的眼神忽而收紧，精悍地打在我身上：“倾夜怎知……不是今日？” 我尴尬一笑，声音微微颤抖：“倾夜……猜的。” 独孤染澈修长的指头挑起我的下巴，媚声道：“看来我的倾夜，已经学着猜读本王的心思了。” 我自己心里清楚，从见第一眼见到他起，就开始猜读他的心思。想知道他是谁，想知道他买下我的目的，也想知道他是否有能力替我报仇。 可是猜来猜去，我终究是猜不透他，并不是因为我“道行”太浅，而是因为他城府实在太深。 “倾夜不想猜透王爷，倾夜只知乖乖听话，王爷便会让倾夜得到想要的东西。”我撒了谎，实在不想面对他的质问。 “唔……”独孤染澈的手忽而收紧，将我的脸拉到离他更近的地方，喉咙中有种带着琢磨意味的低吟，仿佛是一头恶极了的狼，正在观察自己这头猎物，考虑如何下喉。 “本王相信，倾夜终有一日，能够将本王的心思捏在手心儿里。”独孤染澈收了手，狡黠一笑，“相信到时候，本王绝不是倾夜的对手。”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面前的这个人，果真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妖孽吗？ -本章完结- 第七十章 任由他欺侮 若真是，怎会收敛住所有的骄傲，露出他的短处？以我的认识，他独孤染澈绝不是韬晦之人，因为他身上的锋芒，即使是用尽全力去掩，亦是掩不住的。 “王爷说的是反话吧？总有一日，倾夜的心思，会被王爷捏住，才对。”我始终不直接去接独孤染澈的话，便是害怕中了他的计。 但我终究是没有他聪明的。 一句“倾夜果真没有将整颗心交给本王”，一个嘴角上扬的窃喜表情，说明了一切。 他还是用了试探的招数。 “不过，倾夜对本王的吸引，恐怕就在这儿。本王不喜欢站在面前便将衣服脱尽的女人。本王就喜欢像倾夜这般穿得殷实的，本王可以一件一件地去脱，一次一次地去猜，这衣裳下面，装得是怎样一句桐体，而这具胴、体里头，又是怎样一颗心。”独孤染澈不紧不慢地说着，手也不安分地在我身上肆虐。 我忍住心中不适的感觉，任凭他轻重缓急地将我剥个干净。 只剩下内衫的我，站在他面前，我开始觉得，女人之于他，只是一样物品。他“饿”了，便拿来解解馋，填填肚子。 我亦是如此，只不过，我比一般女人，多了一个别的功能。 那是什么，我也不很清楚，只是隐约感觉到了…… “怎么，怕吗？”那极具you惑的声音将我拖回现实。 怕？若是怕，我便不会一步步沦为他的棋子，而不得抽身。 若是怕，我便宁可是自行了断，也不愿呆在这个魔一般男人的身边。 我的身体已然是他的掌中物，任由他摆布利用。但我有种预感，我的思想……恐怕也不是那么难独立的。 但至少，现在，我还是我，他既没有完全得到我的身体，也未曾主宰我的心。我必须趁我现在还未越陷越深，将他想要我替他去做的事情统统摆平。那么我才有资格提要求。 眼前分明出现赵琴梦与郁可人的身影，心中狠狠一句：你们等着瞧！ “那么，不怕是吗？”独孤染澈的凤眸一挑，“既然不怕，那本王今夜便教你一招新的。” 我明知他又在给我下套，我却不得不去接，然后将自己捆好了送到他面前：“王爷请赐教。” “看好了！”独孤染澈早已暗结手印，既不用起劲，也不蓄力，只是单凭手劲将手印推至水边，那一池子的水，便“躁动”起来，滚滚波涛，像是河水般像岸边扑来。 独孤染澈又突然收手，两手形成手弧，将吸来的水，聚到手里，变成一个晶莹剔透的水球。 “好看么？”他的眸子中，闪出光，好比手里的只是一个杂耍的玩意儿。 可我却清楚地知道，这绝不是玩物，而是一件致命的武器。 “好看。”我答道，却早已做好了准备。 我绝不会如上次般任由他欺侮。 -本章完结- 第七十一章 又一次羞辱 “好看那便接着！”话音未落，独孤染澈便猛地一用力，将水球推向我。 原本被独孤染澈凝在一起的水球，忽而变成千万个颗粒，向我冲过来。 我一惊，这哪里是水珠，根本就是水刀，如此迅速，怕是会要了我的小命。 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这些日子勤学苦练的手速好歹派上用场。 自然是不能用柔体去挡，我抽起地上的一件衫子，捏住衣角，快速旋转，将袭来的水刀一一挡去。 我正要露出得意的笑容，却见独孤染澈并未将所有的水刀都放出。 他指尖，分明还留了一粒。 只轻轻一个弹指，那水刀便以极快地速度向我的胸口袭来，我来不及准备，那一刀，狠狠地扎进我的胸口…… “水刀本是水做的，当它穿透皮肤，便会渗入血液，继而溶进你的血里。”独孤染澈的话简洁，却明了。 这水若是有毒，那这水刀便是致命。 我捂住胸口，那不过是个很小很小的口子，小到对习武之人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可是，我却分明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不是疼，而是一个异物正在一点一点融入身体的排异感。 忽而，我只感觉浑身一个寒战，身体便再无任何不适，就连那个小伤口，也完全不痛了。 “怎么回事？莫不是……毒？”我低声喃喃。 独孤染澈却未曾错过我每一个音节。 “放心，不是要命的东西。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独孤染澈的脸上有着难以捉摸的笑，我知，话的后半句，才是关键。 “只不过，是对倾夜今日办事不利的一种……”不待话说完，他便揽住我腰，飞身而起，投入池中。 我吐出灌入口鼻的温水，才听到他说最后二字：“惩罚。” “请王爷明示。”心里忐忑不安，秋芫人善用毒，就连区区一个侍妾都能将毒用到我无法察觉，那么面前这个男人，我自是及不了他半分。 “无须明示，等会儿你自会明白的。”邪魅的笑容将整个池子渲染地愈发暧昧。 我有时候也会想，我与独孤染澈，究竟是什么关系。 是侍妾如郁可人她们一样？不尽然，我连身子，都不曾给他。 是死士与主人的关系？亦不尽然，我并不是为了他才愿意赴汤蹈火了，只是为了能够利用他的力量，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那究竟是什么呢？ 暧昧。 想到这个词的时候，我便淡然了。 我与他暧昧在各种关系之间。这便是妖孽的本事，他从不将事情做绝。对我，亦是如此。 不多时，我便觉得身子热了起来。火烧火燎的。 那妖孽早已上下其手，在我耳边厮磨道：“怎么样，有感觉了吗？” 水，将内衫浸透，隐隐约约地露出身体的轮廓。在他大掌的摩挲下，还是不听使唤。我知，这绝对是他对我又一次的羞辱。 -本章完结- 第七十二章 亲一下再走 可是，我却逃不开，不能逃开，这是何等的悲哀…… “王爷用的，是媚毒？”我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喉咙中发出那令人难堪的申银。 “哈哈哈哈……我的倾夜越来越聪明了。对，就是一种秋芫独有的媚毒——夜媚香。”大手忽而用力，将我整个人贴上他身，“这毒除非由欢、爱来解，否则就会如蚁噬骨般心痒难忍……” 我终于明白他的用意，他是想用这毒来惩罚我今日的失误。 分明感觉到他的周身亦热了，那肆虐的双手，却骤然停住。 “好了，本王还要去可人那儿。”独孤染澈转身欲起，没走两步，却又回过身，抱住了我颤抖不已的身体，“亲一下再走。” 一个灼热的吻落下，感受着他出色的吻技，我却分明感觉到这吻饱含着一种难言地疼痛。 我被羞辱地痛了，那妖孽呢？ 为何我亦觉得，他如我一般痛？ 不，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妖孽没有心，怎会痛？ 一阵肆虐过后，妖孽彻底放了我，从水中腾空而起，待到我再抬头，他已用袍子将湿漉漉的身体裹住。 “记住，若下次再犯错，本王就用同样的手段，惩罚你。”听着他的邪笑，我知他已扬长而去。 只剩下我周身滚烫地留在这一池春水之中。 独孤染澈对毒果然是了解的，我已经感觉到那种如蚁噬骨般的心痒。 身体不听使唤地颤抖，小腹之中，一股热意冉冉地，如同气劲一般流窜至全身。 我趴在池边喘着粗气，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喉咙里干涩地简直要裂开。 想喊，却喊不出来…… 第二天清晨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上，双脚还浸没在池子里头。天寒地冻，我却在此躺了一夜，无人问津。 想来，便觉得有些凄苦。 昨夜的事，我只记得一点点，后来便失去了意识。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亦不知道这毒是怎样褪去的。 只知道，这样的潮热，比给我一刀，更让我痛…… 勉强支起身子，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昨夜燥热的身体烘干，捡起地上散乱的衣物，我将自己裹个严实。 正当此时，昔人走了进来。 “姑娘昨夜睡得可好？”一句问安的话，听起来，反倒像是讽刺了。 “好，好得不得了。”我冷了脸，随口道。 “那便好，王爷特意交代了，让昔人给姑娘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说着便将衣服呈上。 瞟了一眼，发现内衫外套都齐全，便在心里啐一口。这妖孽，什么都估计到了。 在昔人的伺候下换好衣裳，我便打探起外头的情况。 “王爷昨夜是在郁主子那儿过夜的，一早便去上朝了。郁主子这会儿子还没起呢，让丫头放出话来，说是今日谢客。” 我轻笑两声，是该炫耀，可过头便不好了。 -本章完结- 第七十三章 被贬为奴（求收藏） “王爷没说什么吗？”我斜睨了昔人一眼，分明是欲言又止。 “有。王爷放话出去……说是姑娘昨夜伺候地不好，所以……” “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了？”声厉，只因我急切地想要知道妖孽究竟能残忍到何种程度。 “王爷说，既然犯了错就应该受责罚，所以罚姑娘去浣衣室洗衣十日，衣着、待遇都与奴婢无异。” “哼……”我在心里冷冷一声，脸上却全然无表情。 浣衣？对我来说不过是舒活筋骨的小活。 独孤染澈果然还是了解我的。若是让我干别的，恐怕我还不乐意。浣衣，反正不是重活，又可以刺激到那些想要我好看的侍妾。要知道，我手上有烫伤，起了泡，碰水会结疤。 果真，当我一身奴婢打扮出现在浣衣室的时候，侍妾们就有了一个新的爱好。那就是逛园子时，都喜欢往浣衣室逛。见着我，还不忘寒暄几句。 我在院子里与奴婢们一块儿洗衣，这点活儿根本难不倒我。只是样子看上去，略微落魄。不过，这不就是妖孽想要我变成的样子吗？ 我伸出满是脏水的手，将额前挑出几撮乱发。对着水盆里一照，果真像多了。 最先来的是婷儿，她是带了药来的。一瓶烫伤药膏，她焦急地放到我手中。 “昨日早晨分明还在一起，怎么隔了一日，妹妹便弄成这样？”微红的眼眶，我知她是真的关心。 可是之于我，是否是真心，又有何意义呢？ “这个药的用法我都写在这张条子上了，妹妹千万记得按照方子来擦。还有……今儿个一早我便听到府里风传你……失了宠。”话说着说着，便没了声儿。 我反倒更想听下去了。 “然后呢？失了宠，又怎样？”我理直气壮的大声，显然吓到了胆小的婷儿。 她连忙捂住我嘴说道：“小声儿点，这府里，到处有眼线。让人见着你如此嚣张，会惹祸上身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浣衣室呆着，还不算祸吗？我才不怕什么。” “哈哈哈哈……”远处，传来嘲笑的声音，不用抬头，便知是来自于谁。 “倾夜妹妹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啊。”郁可人掩嘴而笑，但我依旧能够看到她不堪的嘴脸。 “哎呀，倾夜妹妹的手伤还没有好吧？啧啧啧，这芊芊玉手碰了脏水，恐怕要留疤了。王爷从来都喜欢女子的手白净而漂亮的。”赵琴梦半是调笑，向我放暗箭。 不就是暗箭么？照单全收便是。 “是啊，手可疼着呢，不过幸好婷姐姐给倾夜准备了药膏。”扬起手中的药瓶，我露出得意的表情。 婷儿的脸立刻就红了，显然她胆小，并不像卷入这女人直接的斗争，但形势所迫，我只能拉她下水。 我在等，等机会将这二人彻底激怒。 -本章完结- 第七十四章 狠狠地报复 “呦，倾夜妹妹这腰上，系的是什么啊？明晃晃的，好扎眼。”郁可人手指我腰间，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难道姐姐们忘了吗？” 话音未落，赵琴梦便打断道：“自然不会忘，昨日妹妹挥舞着鞭子，好是英飒，只不过，只英飒了一日，便到了这里……” “哈哈哈哈……”二人相视而笑，那模样，果真令人讨厌到骨子里。 “算了算了，咱们也别在这儿说笑了，别耽误了倾夜妹妹干活。”郁可人提议道，两人便扭着屁股，扬长而去。 不过如此么？只过来说些讽刺的话语？这怎么能够呢？ 要知道，若只是这样，那我怎么能找到借口下手…… “倾夜，以后说话不要这么冲了，要知道，她们都是府里的老人，就连我平日里，也是毕恭毕敬地，你……” “闭嘴！”凭借远听之计，我分明听到走远耳朵两人在对我评头论足。 “什么？”顾婷儿没反应过来，我态度的转变。 顾不得别的，我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别说话。” “你瞧她那寒酸样，穿着那身奴婢的衣裳，还真是合适。”是郁可人的声音 “谁说不是呢？我看啊，她本来就是个奴婢的命，也不知王爷看上了她什么。”赵琴梦语气不屑极了。 “不就是年轻嘛，她进府那一日就嚣张无比，我那时就在想，她一定不会得宠多久，你看，应验了吧？”郁可人显然是马后炮的高手，那一日进府，分明见她对我上下打量，那眼神，分明是羡慕。 “哼，还敢打我的奴婢，总有一日，我要抽出她身上的鞭子，好好给她几鞭！”赵琴梦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坚定。 给我几鞭？ 这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们俩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几句讽刺显然不能够满足这种狗仗人势之人的欺霸之心。 下次再来的时候，我用计便是。 不过前提是，妖孽必须在府上，否则我不确定能否自保。万一露了馅，那便麻烦了。 没过几日，果然又见这二人来浣衣室边上晃悠。 眼见那架势，就是来寻仇的。 身着妖冶的衣裙，下巴僵硬地扬起，用斜向下的眼神，望着正蹲在地上洗衣的我。 “哎呦喂，倾夜妹妹真是辛苦了，你看这一头汗。”郁可人装模作样地拿出帕子，为我擦汗。 我猛地躲了过去，起身敌视：“不劳姐姐费心，小心脏了这锦帕。” “帕子脏了算什么？扔掉便是。”郁可人收了手，柔柔地放至眼前，“只怕是脏了手……那才麻烦。” 两人又狼狈为歼地笑了起来，那样子着实令人讨厌。 眼看着这两人气焰嚣张，我便知机会来了。 这里的奴婢即使是隆冬腊月也要在露天为主子们洗衣裳，所以都穿地很厚。我一边擦汗一边将腰带解开，我去了奴婢厚重的棉袄，放至边上，只身着一件薄薄的单衣。 -本章完结- 第七十五章 看你还敢不敢猖狂 当然，腰间那条金黄色的鞭子，也被我解下了。故意将鞭子放在衣服的最上面，我斜睨一边的昔人一眼，她便会意地默默退下身去。 一回头，便看见赵琴梦狡黠的眼神。那充满着嫉妒与恨的眼神不时地瞟向我的那堆衣服，让我瞬间看穿她的心思。 中计便好，怕只怕她们不中计。 “两位姐姐若是无事，那便回吧。这浣衣室污水横流，不是姐姐们该来的地方。”我挽起袖子，蹲下身，继续搓衣。 “怎么？妹妹来得，姐姐就来不得了？”赵琴梦缓缓踱步，假装巡视，实际却往鞭子那儿走去。 我嘴角微扬，投去一个不屑的眼神：“有些地方，妹妹去得，姐姐偏偏去不得。就好比，有些事情，妹妹能做到，姐姐却做不到。王爷的床，妹妹能独占，可是姐姐却不行……” 这下彻底激怒了她们二人，尤其是赵琴梦，她的侍婢还在床上躺着，她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如此猖狂，都变成浣衣奴了，还敢口出狂言？”郁可人先发制人。 “还说什么独占王爷的床榻？你以为在风华院住了几日，王爷便是你的了？今天我一定要代替王爷好好教训你！”说着，便拿起了我的鞭子。 金黄的颜色，在阳光下闪耀着的，却是寒光。 明知道这鞭子的威力，但我依旧愿意受。只因，受了这鞭刑，便不用受独孤染澈的夜媚香…… 二选一的话，我宁可皮开肉绽。 “啪！”一鞭子抽来，打在我的背上，单薄的衣衫在刹那间撕开。 赵琴梦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鞭子竟如此厉害。 但下一刻，我便看到她嘴角隐藏的笑意。她果然还是狠毒之人。 “啪！啪！”鞭子打在手臂上，大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很快，我便倒在地上。 此时，方才见着远处，一抹玄色的身影，正眯着眼，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嘴唇紧闭。 远望着他，我仿若看到他嘴角的一丝笑意，但转眼，却又不见。 他从来都是善变的人。 方才遣了昔人去把独孤染澈请来，现在他却在远处看着我受罚…… 身体，疼得快要裂开了。到处是伤，我亦不能动武调息，身子自然弱。 赵琴梦显然是打得有些累了，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道：“哼，看你还敢不敢猖狂！告诉你，王爷不过是看上了你年轻美貌，现在，他玩儿厌了，自然将你扔到一边。” “姐姐确定吗？就不怕，妹妹有朝一日独占君恩，回过头来……”我没有将话说下去，倒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前半句就足以激怒她们。 “践人！挺倔的嘛，那就再吃我几鞭子！”说着，赵琴梦便又一次扬起了鞭子。 我用手臂护住脸，本能地闭上眼。原本预料的疼痛，却迟迟未曾落下。 -本章完结- 第七十六章 本王的女人，本王自己管教 缓缓抬头，只见妖孽捏住赵琴梦正欲落下的手腕。 那神情，用怒不可遏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咔嚓”轻轻一用力，赵琴梦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腕便断了。 见此情景，我亦不再死撑，其实，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了。 只听见独孤染澈义正言辞道：“本王的女人，本王自己管教，轮不到你们插手！” 而后，我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好一出“英雄救美”，只不过，这一出，不知究竟是他救了我，还是我救了他…… 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背上分外刺痛，正有人在为我上药。 那轻软的手势，柔柔地将药膏涂在我的背上，瞬间便有一股凉意渗透肌肤。疼痛感，便消失了不少。 不禁会猜，正在上药的人是谁，医术如此高超，手感还特别好。 “醒了便睁眼，本王不喜欢你躲在暗处。”一句冷言将我打回现实。 背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独孤染澈。 睁了眼，回头看一眼他。一头青丝随意地散在肩头，袍子也只是随意地在腰间系住，露出胸前一大片惷光。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本王，能八光了给你上药的大夫，除了本王无他。”手在我背上熟练地上药，眼神专注地对着我的伤口，可话语间却是依旧轻挑。 我回头趴好，不再看他，心里却在想，又被他看透了心思……他怎知我心中有疑的？ 待到将背上、手臂上、大腿上的伤全部处理好之后，独孤染澈才缓缓道：“这药膏是本王的秘方，清凉止痛，不留疤痕。只不过……” “不过什么？”我狐疑，莫不是有后遗之症？ “不过委屈了本王，这些天都不能碰你了。” 妖孽终究是妖孽…… “谢主子。”不知该如何接他的秽语，便索性转了话锋。 “不必谢，本王知道你心里记恨。”独孤染澈轻轻地将一层干净的纱布盖在我背上，而后又用锦被将我捂好，“本王也是不得已。若你伤的不重，本王便无法治她们的罪。” “那么王爷想好要怎么惩罚她们了吗？”问出来才知道这是白问。面前的男人是独孤染澈，如何惩罚，这不该是在行动之前就想好的问题吗？或者说，我费尽心力，不过也就是帮他达成了此番目的。 “罪不至死，不过本王会让她们打包走人。”独孤染澈修长的手指挑起我鬓边的碎发，挽至脑后，“这次的头功归你，往后这府上，便再没有人敢动你了。” 表面上看的确如妖孽所说，可果真如此吗？ 安静的凌碧瑶是否就真的没有祸心？处事圆滑的云婉棋又是否对我无恨？单纯的顾婷儿那么深刻地爱着独孤染澈，谁能保齐她不会跟我翻脸？更何况还有妖孽的结发妻子佟妃、心狠手辣的方幽敏…… -本章完结- 第七十七章 为我腾出床榻 我，果真是安全的吗？ 显然只是暂时的。 不过既然妖孽许了诺，我想他应该有办法保全我。 “歇着吧。”妖孽替我掖好被角，便抽身而去。 背上定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我不怕痛，不是没有痛过。 只是回想起来，赵琴梦、郁可人的嘴脸，鞭子打在身上的疼痛，似乎都不及妖孽那一眼冷冷的旁观…… 真正痛的，是这个…… “唉……”我在心底一声叹息。 出生入死、绞尽脑汁，我终是帮他除去了眼中钉。可我的仇呢？何时才能报？ 记得独孤染澈于我说过，报仇，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可能要等五年、十年…… 我不怕等，当回忆自己倒在血泊中的时候，我这一生，便只剩下了仇恨，只要能报仇，哪怕倾尽一生等待，也是好的。 第二日便听说，赵琴梦与郁可人被休了。 我亦被妖孽大张旗鼓地弄回了风华院养伤。 每一日晚间，妖孽都会细心地为我上药，那柔软的手势，一度令我惊讶不已。看不出他是如此心细之人。 到了就寝之时，他便去书房睡，为我腾出整个床榻，免得磕碰了伤口。虽不知他怎么睡，但知一定十分辛苦。 也问过他为何如此迁就我，不过一问出口便后悔了。 “本王不过是盼你早日恢复，好行fang事。” 我又好气又好笑，只能嗔怪：“往后不喜欢的女子，便不要娶回来，免得还要我动手。” 妖孽伏至我耳边，魅惑的气息便整个袭来：“本王只要倾夜一个，足矣。” 终于熬到了可以下地走路，昔人搀着我在风华院四下走动，以前并未留心，其实妖孽的风华院的装饰，十分有味道。奢华是一定的，但某处一盆盆栽，或是扶栏上的一处雕刻，都那么的精致，而让人不得不侧目相看。 时而盯着这些精致的玩意儿，一看就是大半个时辰。直到昔人来找我。 妖孽这些日子甚是安生，除了偶尔的邪话，亦遵守承诺，未动我半分。 可是，妖孽越是对我放纵，我便越是感觉到他想要的其实更多。 妖孽是绝不会牺牲自己利益的人，除非，他事后能得到更多。 果然，待到我完全恢复，天气微微转暖，他又便开始专宠于我，每日带我去园子里转悠，美其名约舒展筋骨，实际上，却不知道是在激谁。 这一次，我真的看不透了。 张狂之辈已然除去，藏不住心事的愚蠢小人，亦已没有，妖孽这是在做给谁看？我不知。 不过妖孽既然不告诉我的话，证明这一次我不用出手。 有些兴奋，因为终于看到妖孽想要亲自动手了。这是能查探他实力的好时候。 “想知道，本王为何要带你到处炫耀么？”一日园内，独孤染澈看似不经意地问起。 -本章完结- 第七十八章 即刻进宫 “想知道，本王为何带你到处炫耀么？”一日园内，独孤染澈看似不经意地问起。 “倾夜不敢妄加猜测。”我轻声回。 “不，你腹中都猜测百遍了吧？还说不敢？”独孤染澈看透我，不费吹灰之力。 “王爷既然知道，何必再问？”我一句顶了回去，“再说，倾夜想什么，王爷一向知道，倾夜亦不想藏。王爷的心事，倾夜从来只能猜透一半。所以往后，王爷有话就直说吧，别让倾夜猜。” “哈哈哈哈……”独孤染澈笑得很爽朗，“与聪明人在一起就是省力。不过在聪明人面前，本王不喜欢直接，本王喜欢被猜的感觉。” 我冷冷一笑，反复无常从来都是他的本事。 “那倾夜猜就是。”我回到，“王爷此次的目标，必与从前不同。” “嗯，接着往后猜。”妖孽停下脚步，将我搂至跟前，用宠溺的眼光看着我。 “既然不是府中姬妾，自然是对府中的其他人。这王府里，值得王爷亲自这么做的人，不多。排除家丁奴婢，倾夜猜想，定是王爷安插在府中的一个重要人物。只是她从未暴露，所以倾夜不知。” “嗯，接着猜。”妖孽脸上的笑意渐浓。 “倾夜猜到了前面一半，但后面一半，就真的无能。”我坦白道。 在他面前真的没必要装什么，反正他也都能看透。落个心怀旁骛的罪名，倒不如用坦诚来赢得他的信任。 “我的倾夜真聪明。后头的，本王往后再告诉你。不过，这次就到这儿吧。”独孤染澈没头没脑地来一句，便带着我往回走。 我虽有疑问，可却也不得要领。 他就是打的什么算盘？ 莫不是又在无形之中将我推进火坑一次？ 来不及想清楚这一点，独孤染澈便做出了一个令我异常吃惊的决定。 这一日，我本在独孤染澈的书房看书。 自从刚来时，找到了这一个清静之地，我就常来。 翻翻书卷，长长见识。 独孤染澈命人在他的案几侧边，又设了一个小桌，那边是我的案几。 偶尔他也会在书房翻书，我就在边上陪着。 虽是各顾各地，但他在，我便有种安定的感觉。 我正手上翻着孙子兵法，就见鹣然大步而入。 “什么事？”我深知能被获准进妖孽书房的，必是他的贴心之人，也不想去拘礼节这些琐碎。 “王爷方才上书皇上，已将娘娘封为侧妃。”鹣然抱拳，“恭喜娘娘。” 我愣了一下，手中的书卷，不知何时，便滑落在地。 “王爷现在在哪儿？”回过神来，便极想见到独孤染澈。 “王爷现在还在宫中，皇上允了，便让鹣然回来告知娘娘。” “告知？”我勉强地扯了嘴角，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一点自主权都没有。 “还有，王爷要娘娘即刻准备准备，进宫。”鹣然又补充道。 -本章完结- 第七十九章 积怨已深地两人 “进宫？”我诧异了一下，妖孽今日给的惊喜，还真是不少。 “娘娘还是快做准备吧，皇上和王爷，这会儿子都在等着呢。”说完，鹣然便做一个“请”的手势。 没有提前知会，现在倒好，还要逼着我进宫去。心里骂妖孽百遍，但依旧还是没有办法，只能去准备。 走出书室，外头站着一干嬷嬷样的老女人，手里拿着宫装和华丽的饰品。 我是极其反感这些繁琐之物的，更反感这些人鄙夷的嘴脸。 换上红色的衣裳，戴好华美的手势，我唯一不能接受的是那红得令人作呕的胭脂。我随手一推便找到了完美的理由：“我纱巾覆面，不需要这些脂粉！” 未施粉戴，便随鹣然进了宫。 进宫门之前，鹣然忽而叮嘱：“娘娘，王爷有吩咐，娘娘无论见到谁，都不能摘下面纱，直到出宫。若有违抗，下场自明。” 一席话，便令此事愈发诡异了。 随着鹣然一道进了宫，我始终都红纱遮面。身上的衫子甚是华丽，可却并不得我心意。我始终觉得，还是朴素地好。 身上叮叮当当全是首饰，这让我不厌其烦。 索性摘了那些琐碎的，只留一直玉簪，将头发挽起。 少了头饰的样子倒也干净利落。 待我循着宫门一直往里，鹣然引着我走至一大殿门口，在门廊边，我见到了一身紫衣的独孤染澈。 众臣上朝皆穿朝服，可唯有他是个例外。今日这一身，算是隆重。若在平日，他连发也懒得束。 在独孤染澈审视的眼神中，我走至他跟前。 他伸手替我挽好鬓角碎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就知道你不爱那些首饰，不戴也好。” “王爷一向知道倾夜的心思，那些花哨的，不适合倾夜。” “不是不适合，只是倾夜身上的那股子清冷劲儿，令那些花哨都黯然失色了。”独孤染澈眉角一挑，“不过，今ri你必要打扮地隆重。” 说着，命宫人拿出一屉首饰。 挑了几样为我戴好，他才放心地点头。 “王爷，皇上请您和娘娘进去。”鹣然过来通报，打断了这场看似没有意义的谈话。 执我之手，独孤染澈携我入殿。 一个紫衣，一个红衣，相映成一片妖娆之色。 一个是妖，一个是鬼，在凡人之间，有鹤立鸡群之感。 我与独孤染澈所到之处，众人皆用羡艳的眼光看着我们。在他们眼中，我们是伉俪，一对妖孽至极的伉俪。 可只有我们知道，我们虽然牵着手，却有两颗相悖的心…… 走入大殿之内，只见一人正负手立于座前。身边的宫人被他一挥手遣下。 身后厚重的宫门被缓缓关上，发出沉重的声音。原本金碧辉煌的大殿立刻变得阴冷而令人战栗。 面前的两个男人就这样静静立着，都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杀气。 我便知，这二人必定积怨已深。 -本章完结- 第八十章 竟然是他 我正犹豫着是否要上前请安，忽而独孤染澈散出一股强大的气劲，直逼皇上而去。 我被这股气劲逼得直往后退。 但随后，从另一个方向也有一股起劲袭来。 两股很快就教缠在一起，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局势。 我抱住身边的柱子，才停住了后退的脚步，但是身体还是被气劲弄得站不稳。 定睛望向两人，我很快被震慑住了，这两股气劲实在是太强了！ 我有些兴奋，毕竟这是独孤染澈第一次在我面前真正展露实力。我仔细地感受着他的气劲，猜测他的修为。 就在他们二人纠缠之际，独孤染澈忽然发力，皇上为了自保，猛地转身，将气劲推出去…… 可就在皇上转身的那一刻，我的注意力，就再不在武功上了…… 这个男人……分明刻骨铭心…… 九五之尊，一身金袍。身后的宝座泛着金光，即使是在暗室之内，亦掩不住那象征着权力的光华。 可偏偏又是这让人不能忽略的雍容之气，衬托出男子身上的出世气质。 我愣了神，这眉，这眼……所谓刻骨铭心，便是一眼而见，便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痛，在身体里蔓延；所谓铭心，便即使许久不见，闭上眼，依旧能够记得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我想，林云庭之于我，终是难忘的。 否则此时此刻，我不会忘掉身处何地，忘掉我身边还有一个如毒蛇般狠毒，令我不得不亦步亦趋的男人。 站在宝座之前的那个男人，眉头紧锁，与独孤染澈纠缠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边上的我。 由心中的疑惑所引，我往前一步，直觉牵引着我向那个男人走去。 那一日我被卖，也曾幻想过他会来救我于水火，可是他，没有…… 我以为我是一个心如铁石的女人，可到现在我方知，那一日，我站在台上卖身之时，心中不无期待。或许，我心底里还是觉得，他是一个跟别人不一样的男子吧…… “叶倾夜！”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狠意。 独孤染澈猛地出手，散出更加强大的气劲，一下子将老沉的门，震出外面。 一声巨响过后，大殿门外的地上，躺着两具宫人的死尸，具是七窍流血；大殿里面，独孤染澈一把将我拉至怀中。 “这是本王的侧妃，给皇上请安。”独孤染澈声音中的愠怒将我拉回现实。 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差点暴露身份。 将身上的衣衫整理完毕，我故意低了头。 “请安便不必了，只要皇兄对朕手下留情，朕便心满意足。皇嫂的修为，恐怕不不是一般武者所能及吧……”林云庭的声音，比半年前沧桑了不少。 这大半年的时间，我不知他经历了什么，亦不知他究竟如何摇身一变成了秋芫的皇上。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并不能够完全揣测到他的心思。 -本章完结- 第八十一章 扯去我的面纱 若是放在从前，我会毫不犹豫站走到林云庭身边，借用他的力量去报仇。可是，现在……我似乎更相信独孤染澈有这个实力。 “既然皇兄没有兴趣……那本王便将她领走了。”我分明看到独孤染澈嘴角的笑意。 林云庭面无表情地甩甩手，示意我们可以走了。 独孤染澈一把拉起我的手，就往外拖。 手上的力道，是生气。可脸上，却洋溢着莫名其妙的笑意…… 我知，我又一次成了他的计…… 独孤染澈一路拉着我，走出大殿，又一直走至宫门口。 期间，不乏宫人们奇异的眼光。 其一，是她们并没有见过独孤染澈将任何女人带在身边，还牵着手。 其二，显然是我的面纱令她们倍感好奇。究竟是怎样相貌的女子，能够令秋芫第一美男睿王爷倾慕。 但只有我二人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场林云庭与独孤染澈之间的博弈，而我，则是那颗棋子。 眼睛里，有些无神的疼痛。 并不是因为我被利用了，而是因为他将我用来攻击那个我不想伤害的人…… 独孤染澈的笑颜一直保持到了宫门口。 站在宏伟的宫墙边上，独孤染澈转过身，挑起我的下颚：“原来倾夜心中的人，是皇上。” 我不想去辩驳，虽我知，对林云庭并不能说是爱，只是危难之时的一个希望，一个曾经向我伸出援手，要将我脱离着仇恨苦海的男人。而最重要的是，我曾经想到过，要跟他走…… 看着我呆滞的表情，独孤染澈的脸色，便有些难看：“本王给你一次机会。” 说着，将我拽到宫门口。 “向南，去找皇上，告诉她你是谁，然后留在他身边；向北，跟本王回府，这辈子只做本王的女人。”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决定，因为不管是选择那一边，我知我都不会快乐。 一边是萍水相逢，互生好感的男人；一边则是承诺替我报仇，手腕高明的妖精…… “叶倾夜，想清楚了！”独孤染澈抓着我的手，有些紧，而且是越来越紧。 我一直不做决定，他的手便紧地像是要捏断我的骨头。 最终，我的嘴角还是扬起了一丝轻笑。 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我早已是被他捏在手掌心里的人了。 我宁可选择面前的这个魔鬼，也不会选择曾经承诺于我，却又没有出现的人…… 我想，我对林云庭，终是有怨恨的…… “不用想了，倾夜早已是王爷的女人，这个选择的机会，多余。” “哈哈哈哈哈……”独孤染澈忽而发自内心地大笑，如此畅快淋漓，如此让人心乱。 “叶倾夜，从今天起，你归我了！”独孤染澈在我耳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了他的隐意…… 搂住我的肩，独孤染澈霍得扯下我的面纱，往外走去。 -本章完结- 第八十二章 不许想别的男人 一瞬间，宫门口观察我许久的侍卫们，都傻了眼，原来这个传说中被睿王爷宠幸许久的女子，竟然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是个貌似无盐的丑女。 独孤染澈满意地搂着我向外走。 我人亦步亦趋，可灵魂，却在此刻回头，望向了深宫处，那一个曾经承诺要奉我一生的男人…… 被独孤染澈牵着，上了马，而后又炫耀似地在玉都城的路上走，身后是他坚实的胸膛，我的心，却还留在方才见到林云庭的那一霎那。 明眸皓齿，风流倜傥。 他依旧是那么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却不知何时，在眉头上，多了一点忧愁。 从前，他是从来不知愁的…… 那眉眼中，从来都是自信的笑，笑得人敞开了心…… 可现在…… 猛然想到，他当初还是隐瞒了真实的姓名。 都知道秋芫的王室姓孤，但人们从不直呼其名，我也就不曾注意。 他应该叫孤云庭……很好听的名字，但他终究是在当初骗了我…… 说不恨是假的，若当初不是为了他，我恐怕早一步就离开了摘星阁，不至于等到卖身的那一夜……那是屈辱的一夜……被人审视，是一种侮辱。 可若不是因为他，我恐怕也就遇不到独孤染澈。 一步一步成为他的棋子，心甘情愿地为他扫平障碍，来换得我应得的东西。 “孤云庭……”我咀嚼着这个名字，心中却是五味掺杂。 “在本王怀里的时候，不许想别的男人。”身后的妖孽扼住我喉咙，紧了紧，又松开，我想这是一种告诫。 我没有说话，只是径自望向街边。 酒楼饭馆，青楼乐坊，秋芫的都城，歌舞升平，一派繁华。 “知道吗？那个男人，他没有认出你。”独孤染澈又一次扼住了我的吼。 但我反倒没那么怕了。 “那是因为倾夜带了面纱。” “不。若是本王，就算你换了皮囊，也能认出你。”独孤染澈的声音，喃喃的，轻柔而好听，“倾夜身上有股子气，别的女人没有。” “那是什么？”我不禁好奇。 独孤染澈顿了好久，方才开口道：“骨气。” 两个字，将我夸上了天；也正是这两个字，决定了我的命。 若不是这本不该有的骨气，让我决定走上这一条复仇之路，将自己湮灭在阴谋与权术之间…… “不过幸好，这骨气倒是硬不过本王……”又是一句邪话，他倒是说得顺口。 不过我已无意再争。 索性一夹马肚，飞奔回府。 风中只扬着妖孽不羁的笑声：“我的倾夜，那么心急啊……” 回到府上，独孤染澈将我放回倾城院。 我不问缘由，只因我清楚他的心思。 不过是想让我接受众侍妾的祝福罢了。 侍妾们一个个前来报到，都是拣好听的说。我也只是赔笑。 -本章完结- 第八十三章 倾夜，你爱王爷吗？ 顾婷儿是最高兴的。 一直拉着我手，话倒也说得动情。只不过，眼中若隐若现的，是泪。 顾婷儿忍住了，可我却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心。 她爱独孤染澈，倾尽全部去爱。 可终究，后她一步进府的我，成了侧妃，而她没有。这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独孤染澈不够爱她。 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倾夜，你爱王爷吗？”无人之时，顾婷儿幽怨地低喃。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就算是我答了，也一定是假话。 我绝不会爱上这个男人，对他予取予求，不过是为了将来，他能对我予取予求。 我亦知道，我不会倾尽所有去爱一个人，不会如顾婷儿般深陷，因为我本一无所有…… 这皮囊，这心，都只为了一个目的活在世上。 “倾夜，我知道，如王爷那般的男子，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不能抵抗的，世间的女子，只要王爷想要，都能得到。所以我一点也不难过。能够成为他女人中的一个，我已是万幸……” 她分明伤心得要命，却还要装作很感恩的样子，这般做作，令我顿时有些不适。 但反过来想想，我自己不也是这样吗？小心翼翼地掩住自己的心，不让外人看见。无论在哪里，都伪装自己。 “好了，总之，恭喜你。”顾婷儿没有听我的回答，便径自走了。我却在心头轻叹一声。 自始自终，她都不知，她只不过是独孤染澈的一个玩物…… 如今见了孤云庭，一切便全然清晰于我。 想必半年前，独孤染澈就已经见过我了，亦知道孤云庭与我之间的一切，所以才会以无价玉杯来换我。只因我是他对付皇上的工具。 至于顾婷儿…… 妖孽是离不开女人的，那时，没有女人在身边，见了水嫩的顾婷儿，便收了。 我不禁想，顾婷儿若是知道这一切，还会否像方才那般感恩？ 想着，脸上便是阴郁一笑。 独孤染澈走到那里，都免不了要改变一些人的命运…… 最后来的人，是佟妃。带了许多的礼物。 不过我最大的感觉，是她的笑意变了，从前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可现在，却恍惚间见到了一丝亲近感。 不知是不是我想太多了，总之，佟妃摆出一副将我当成自己人的模样，场面话讲了不少。 既然封了侧妃，府里的庆典是必然要有的。 佟妃将所有都安排地细致华丽，还特地问我的意思。 我只道是“好”，并不纠结。只因我知，妖孽不会要我做没用的事情，这庆典，八成开不成。 所以，看着佟妃假装殷勤的忙碌，我倒也不反感。 果真，原定于第二天的庆典被取消了。 而我也在当夜便再次被弄进了风华院。妖孽什么也没做，只叫我耐心地等，说是明天有好戏。 直觉告诉我，应该与孤云庭有关，可我却不那么肯定，妖孽的心思，谁能猜透…… -本章完结- 第八十四章 侍妾终归是侍妾 第二日，一早，我很习惯地在独孤染澈的大床之上翻身，却不想一股脑儿闯进了独孤染澈壮硕的怀中。 “想要就明说，本王不喜欢突袭。”独孤染澈的妖眸闭着，上面浓密的睫毛随着话语一颤一颤地动着。 我立刻收了身，往边上挪一挪。 不过妖孽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他长臂一撩，我便又一次落入了他桎梏般的怀中。 “别动，让本王抱一会儿。”依旧是闭着眼，独孤染澈的表情却有所不同。 我看不透。 他的心思本来就难懂，更何况，那双妖眸还闭着。 我不是没有担心的。 他给了我目前能给的，最尊贵的封号，想必是要将我推向更高的地方，去对付更厉害的人…… 更何况，侍妾总归是侍妾，名分之于她们是奢求。 好歹，我现在也算是偏房了，与妖孽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不知他会何时捅破…… “上次教你的水刀学得怎么样了？”独孤染澈用指腹在我背上划来划去，不疼却痒。 我微动身子，回道：“试了好多次，却不得要领。” 这是实话，我能够用气劲将水吸起，也能运气将水珠如刀般推出去。 可那终究是用了气劲。 要知道，独孤染澈当时，一点气劲都没有用，就做到了。 这是一招叫做掩人耳目的。因为水刀的特点就是出其不意，若是让武者早有防备，恐怕就失了它的价值。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向妖孽请教。 “武功这种东西，你觉得它易，它便易；觉得它难，它便难……”妖孽给了提示。 一顿，我便恍然大悟…… 原来一直都是我想得太深奥，一直在想如何用气劲去做，其实，最基本的内力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不得不赞叹，妖孽果真是厉害的，无论是对武功的理解，还是人心的揣测。 “你留着慢慢参悟，今日便不要练了，等着看好戏便是。”独孤染澈将我搂地更紧了。 一直在提说是今日有好戏，可我却未曾看出任何端倪。 起床梳洗完毕，独孤染澈并没有如同平日一搬出去办事，而是留在府里。 用完早膳，独孤染澈带着我去园子里赏花。虽是不想，但还是被他拉了手。 他的手心，有些潮热，并不如他的心思那么冷，但冷与热，之于我是一样的。 “倾夜，知道吗？今天是你人生的转折。”独孤染澈没有看着我，只是仰天轻叹。 “倾夜”这是他给我的名字，或者说，只是一个代号。 这两个字，虽然也是喜欢，可是他赐的，我便有些排斥。 我的命，便是我的，与他何干？我转折，他为何叹？ “倾夜全听王爷安排。”我微微颔首，表示衷心。 “你有的时候，就是太忠心了……”独孤染澈又是一叹。 嫌我衷心？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本章完结- 第八十五章 丑陋不堪的容颜 我正狐疑着，就听见后头鹣然急匆匆的脚步。 “王爷，皇上有请。” 独孤染澈的脸上明显有邪邪的笑意。 我不管，只是从独孤染澈的手中抽出手，让出路。 独孤染澈寸步未动，直直地望向我，眼神里有种笃定：“皇上请的，恐怕不是本王吧？” 鹣然抱拳：“皇上只请了娘娘。” “哈哈哈哈……孤云庭的那点心思，还真是容易猜啊……” 我刹那不解，但随后便就都明白了。 为何要扯我面纱，不过就是想放出风声去。 我的容貌，便是我最好的标志。想必孤云庭之后会去摘星阁打探消息，当然也会知道我脸上有疤。 “王爷想倾夜怎么做？”我回头请示。 “唔……这个决定，你自己做。本王不干涉。”独孤染澈倒是淡定。 “王爷难道不怕……”不怕我见了孤云庭旧情复燃，回到他身边？或是被孤云庭软禁在宫中？亦或是，不怕我将知道的秘密，全部告诉孤云庭？ “怕？本王什么时候怕过！”独孤染澈倒也干脆，“昨日倾夜已做承诺，本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况且，孤云庭连你会武功这件事，都还不知道。” 原来，什么都在他的算计之中。细细想来，他一直将我带在身边，一直未动我，是有原因的。 用我来“勾引”孤云庭，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计谋。 “那倾夜便去了。”我抱拳便要走，但独孤染澈却拦住了我。 “不是今日。”脸上的笑意渐染。 我才知，就算是知道他的心思又怎样，你以为尽在掌握的时候，他早已变卦。 “本王又突然不想让你去了，再让他忍几日又有何不可……”说完，搂着我，向花园深处去。 一连几日，独孤染澈都足不出户，不上朝，不参政。外人只道是府中有佳人相伴，但我知道内情，他将我藏着还不够，还要让孤云庭知道，我是他的女人…… 我是他的女人吗？恐怕是吧，名义上的…… 但心中不自觉地便是痛，当初拼死也要离开摘星阁，便是因为不想沦为男人的玩物，可现在看来，我依旧是沦为了男人的玩物，只不过不是柔体上的…… 外头盛传，王爷的侧妃，相貌极其丑陋，脸上还有刀疤，更重要的是，这位侧妃从来不笑，那眼神，冷得能杀死人。 以讹传讹，传多了，便将我传地成了鬼魅一样的女子。 睿王府里更是平添了不少闲言碎语，说什么刚入府时，还以为我是何方神圣能够收住睿王爷的心，可没想到竟然是这副丑陋容颜，难怪我在府中从来不揭下面纱，睿王爷真是瞎了眼…… 妖孽的侍妾们更是恨我恨得牙痒痒。 我不介意，倒是独孤染澈牢骚不断。 “怎么就传成这样了，明明就不是那么回事。” -本章完结- 第八十六章 死亡的味道 “倾夜的美貌，怎么会是他们这些人能懂的，只有本王明白我的倾夜是一颗夜明珠。”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妖孽，分明又在暗示什么邪的。 又过了几日，孤云庭终于忍不住下了圣旨。 上次的口谕已经违背，而且连一句回应都不作，独孤染澈的铁腕，让我大开眼界。 不过这次，既然是圣旨，那边没有什么可以多想的。 我得了独孤染澈的令，便只身前往王宫…… 身上着的，是无比曼妙的衣服，首饰从简。这一身是独孤染澈挑的。 出发前，他在我耳边轻吟：“去把皇上的心拿来。” 一句话，我便知他的野心……竟比我想的，还要大…… 进了宫才知，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接见。孤云庭将仪式弄得郑重无比。红毯上洒满花瓣，宫人们换上新装夹道欢迎。 只不过，宫门口的轿子，不止我一顶。 莺莺燕燕，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刚进睿王府的时候。 向鹣然打听才知，原来今日孤云庭圣旨一宣，将各家王爷府中的王妃、侧妃，全给宣进了宫，美其名曰：聚会。 但实际，不过是想掩盖他想见我的目的。 按理说，皇上特地下旨接见一位王爷的侧妃不合规矩，所以孤云庭将所有嫂子弟妹全弄进来，这阵势，倒也让我看清了一些事。 至少，他是在乎我的。可这在乎，也只能用旁的借口掩盖住。无论他花多少心思，都只能证明一点：我在他的心里，却不能公开。 这下我倒对他这个人来了兴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拥有最大的权力却没有来接我，现在却又千方百计要回头。 从前不觉得，我之于孤云庭究竟算什么，或许只不过是曾经一见倾心的青楼女子，亦或许只是拒绝他多次不识抬举的小女子，总之，我不知当他登上高位，还会回过头来如此千方百计地想见我，即使我已为人侧妃，即使当初是他先将我扔下…… 这样一比，独孤染澈的作风，倒是让我觉得舒服地多。即使是侍妾，他始终将我带在身边，不吝人前与我亲热的。 眼见着牵头熙熙攘攘的轿子，里头的女人们掀开帘子向外看，环肥燕瘦，竞相争美，我倒是没了心思。 “鹣然，给我弄匹马来。”一言鹣然哽住，而后便又露出轻松的表情，像是在说，我与妖孽果真是合的，这种合是骨子里的合。 不流于形式，不同于一般人。 我自然是明白鹣然的意思，可另一层心理，他却未有估量到。 不是不想让我立于人前吗？我偏要将所有人的眼光都凝聚。 我绝不是委曲求全的人！ 跨上马背，一身骄傲地抬步入宫，所有宫人都扬起了头，望着马背上红纱遮面的我。 女人们之间的指指点点必然是有的，但我一个眼神，便能将这些悉数压下。 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的眼睛里，有死亡的味道…… -本章完结- 第八十七章 压抑住内心 紧握缰绳，我昂首步至红毯的尽头。 望着那恢弘的宫殿，缓缓抬起头。 阳光轻柔地洒在我高抬的下巴上，细白的肌肤上，点点荧光。 从未如此近地接近一个庞大的权力，我心中竟是微颤。 万人敬仰？我不要。 我只要曾经负我的人，付出代价。 尾随着众妇人入殿朝拜。我一直立于后头，不愿卑躬屈膝，亦不愿摘下面纱。 身边的王妃、侧妃皆用奇异的眼光看着我，佟妃在最前头，亦回头示意我。可宫人们却一直未动，我知，孤云庭都提前知会了。 他是了解我的，我骨头硬，断不愿附和什么人。即便是帝王。 孤云庭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些官话。大致便是今日他十分高兴能够邀请兄弟的家眷们来宫中做客。后宫已设宴席，要款待我们之类云云。 他的眼神一直止于前排，犹豫间，不看我一眼。 心中微微不屑：看你能撑到几时。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他心虚。 当初没有履行承诺，现在觉得无颜面了？太晚。 世间有太多事情都太晚……挽回不来…… 末了，后宫之首，自然是要出来说几句的。 一身华服的女子立于高台之上，普普通通的相貌，略显矮小的身材，却有着传说中的好面相。皇后的头衔一冠，女子便成了万人羡慕的对象。 与孤云庭站在一起，倒也相配。 只是不知为何，眼睛里，有些干涩。 恐怕是这虚伪的场景，刺伤了我的眼。 孤云庭是虚伪的，他用一个看似亲民的幌子，将想见的人弄进宫，还目光闪烁。 众妃也是虚伪的，听着那些奉承皇后的虚言，胃里便十分不适。 皇后的笑，亦假地虚伪。 只是……这大殿之上，最虚伪的人，并不是别人，是我…… 就连名字都是假的…… 没有半点犹豫，我紧握双拳，压住内心的愤懑，大步走出了殿门。 仍由身后的唏嘘与惊叹，我早已不在乎。 只是心中压得太久，太实…… 前脚刚出殿门，后脚就被宫人给拦住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没想到孤云庭竟是如此心急。 被领着去了一处庄重的的宫殿，宫人们捧上茶水瓜果，要我在这里等。 照我的性子，一走了之都不为过，可我不想为难宫人。 一会儿功夫，外头就传来宫人尖利的声音：“皇上驾到！” 远见他步步生风地走来，身上的龙袍掩不住他骨子里的叛逆。眉头轻锁，双唇紧闭，一脸肃穆，却掩不住他身上的喜意…… 我起身，却不跪。 这场景，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摘星阁。我坐在纱帘后头，只见他从远处轻功一起，落至帘前。 那眼神，认定了的，是我的人和我的命，仿佛真实与虚幻的的齿轮在这一刻方才紧紧地契合在了一起。 -本章完结- 第八十八章 来感情如此尖利 但过去的种种，我不敢忘，不卑不吭地微微福身，换上一副恭顺的面具，我轻声道：“皇上。” 孤云庭的表情一僵，本来乘风的步子，也顿在原地。 许久，他终是抬手，遣下左右。 “皇上，孤男寡女，叔嫂之间，这恐怕不合礼数吧？”心里甚是坦荡，却还是不免要客套几句。 孤云庭的性子，我太了解了，他可算是君子。 “有些私话，不方便给旁人听见。”孤云庭缓缓上前，目光中的闪烁全然成了坚定，“而且，皇兄绝不会拘泥于小节。否则，也不会准你进宫。” 话说到了头，不过只是想证明，他是君子，独孤染澈是小人。 我不评判，小人有小人的好处，君子有君子的牵绊，之于我而言，是无碍的。 “既然皇上心中坦荡，臣妾便洗耳恭听。”我又一次福身行礼。 不是我故意将礼数做得周到，而是当一个人与我之间疏远，则必然会有些拘泥于形式。 “倾夜，非得和朕划清界限么？”一句话，透露了他全部的心思。 “若皇上不介意，请唤臣妾嫂嫂。”见者孤云庭僵硬到冰冷的表情，我才知，原来感情的东西，如此尖利。 也才慢慢领悟，原来杀人并不算是最狠的，伤一颗热忱的心，才算是狠。 “倾夜，摘下面纱，让朕看看你。”孤云庭的眼中，充满了犹豫与期待的交织，就那样望着我。 那眼神中的清澈，是我不能忽略的。 或许，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见见我，亦或许，我摘下面纱，他会上前将我拥住，告诉我他的思念。 可偏偏，我不想。 再多的过往，都不成为我处世的牵绊。 “皇上请自重。”我按住面纱的一角，露出拒绝的眼神，“臣妾面容丑陋，不便示人，更怕因此容颜惊了圣驾。” “不。朕不在乎你的容颜美或丑，朕看待你，与别的女子不同。自不会光看你的容颜。” “可皇上究竟是没有见过倾夜的真容，不是吗？我们彼此也不算真正的相识。” 孤云庭终是收了手：“好多话，想说给倾夜听，但多了，便不知从何说起……” 感伤的开头，我只静静地听着。 “朕只想让你知道一件事，朕一直都在找你！” 有那么一瞬间，我信了。 可又过了一瞬间，我便淡然。 就如独孤染澈那一日所说，我身上有股子气，就算是换了皮囊，也能找到。 “皇上，若无事，臣妾便要告退了。留在这里，实在有伤风化。”行礼过后，我边大步向前，不顾孤云庭的隐忍表情。 “别走。”走到门口，冷不丁被孤云庭抓住了手臂，手心里，那温软的感觉传来，我不禁浑身一颤。 “别走。“孤云庭又呢喃了一遍，我才发现自己的颤抖，一直未停。 -本章完结- 第八十九章 绝不踏出半步 沉默。 我能感觉到背后，孤云庭炙热的目光，却无法挪动脚步，回身去承接。 我与他之间，天生有一道隔阂。 并不因为他是皇上，而我是青楼女；而是因为他心中有帝王不该有的“爱”，但我心中却有普通女子不该有的“恨”。 偶然的交集并不能划出漂亮的圆弧。 我挣脱他手，低头浅声道：“皇上若是再想见臣妾，便宣王爷一同来吧。” 身后，屏息变为叹息。 孤云庭收手，负于身后，轻舔干涩的嘴唇，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忽而，外头传来了宫人的通报。 “皇上，睿王爷求见。” 我一惊，万没想到独孤染澈会在此时此刻到宫里来。 莫非，是想借皇上与我独处的幌子，拿住孤云庭的把柄？ 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我也有尊严。 可细细一想，便知妖孽不会用如此低劣的手段。他是玩阴的，也能玩出品位来的人。 妖孽风风火火地进来，径直拉住我手：“给皇上添麻烦了，放着如此多嫂子、弟妹不管，偏偏对本王的女人如此关照。” 话中有话，我们三人都心知肚明。但谁都不愿挑破。 “哈哈哈哈……”孤云庭虽是尴尬，但还是尽显皇威，爽朗一笑，“朕只是比较看重皇兄的感受，所以才对新嫂子刮目相待的。” “这么说，本王还要多谢皇上眷顾喽？”独孤染澈露出一丝浅笑，他的嚣张，在宫中人尽皆知。 我不知他为何能够如此特立独行却从未有人参奏，但我知道，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手握秋芫最精锐的部队那么简单。一定还另有隐情。 孤云庭不再说话，那怒意拳拳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独孤染澈似乎还嫌不够，又补充道：“话说回来，本王确实应该感谢皇上的，要不是皇上当日手下留情，倾夜今日也不会站在本王身边，做本王的女人。” “独、孤、染、澈！”孤云庭的骨节发出骇人的声响，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愤怒。 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 那一声低吟，蕴藏了多少怒意，爆发之后会是怎样，我看不透。 好在孤云庭终究是收起了锋芒，扔下一句不温不火的“不送”，便抽身而去。 望着他微微颤抖的背影，直觉隐约告诉我，这一场男人之间的战争，并不如同我看到的那么简单，恐怕是冰山一角，他们对峙时，身后的黑洞，令我震颤。 独孤染澈拉着我，出了宫，一路无语。 待回到府上，正是午间。 “来人。”独孤染澈冷冷地对一众侍卫道，“将倾城院给本王围起来！不准叶倾夜踏出半步！” 虽不知为何他突然如此愤怒，但我隐隐感觉到，这次妖孽似乎是动真格的。 “不必围了，既然是王爷的命令，倾夜遵从便是，绝不踏出半步。” -本章完结- 第九十章 温软的胸膛 “果真？”独孤染澈的眼神，充满探究。 “倾夜说话算数。” “不后悔？”独孤染澈轻挑凤眸，似乎在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一咬牙，郑重道：“不后悔。” “哈哈哈哈……”独孤染澈终是大笑，“那便好。来人，为娘娘准备花瓣澡，今晚侍寝！” 两个字，瞬间将我打入深渊…… “哈哈哈哈……”我不合时宜地笑了，而且是大笑，一直笑到眼角有泪。 众人皆看着我，不可思议。 只有我与独孤染澈知道，我是在笑自己，笑自己终究是将身体，推向了他。 这个深渊，是我自己跳的，还跳得义无反顾。 我早就该想到的，打击孤云庭的最好方法，不是让他恨，而是让他嫉妒到发狂…… 妖孽说过，他不会强迫，他想要我自愿。 果真，我如今“自愿”将自己送入了他的口中。 众人拥着我入了倾城院，偌大的池子里，冒着热气，粉色的花瓣撒了一池。 花香四溢，池子四角点上熏香，几支精致的蜡烛点在屏风后面，散出幽幽的光。 一切都是如此暧昧，温软到仿佛要将人的意志都磨掉。 浸泡在如此温暖的水中，我只感觉整个身子都在发热。 边上的熏香中，加了“料”，我一闻便知。 但是，现在我又能如何呢？只能等着天黑，等着那早该降临，却迟迟不来的宿命。 天色渐暗，我整整泡了一个时辰，水温不曾变，将我整个身子都泡得格外柔软。 我想，我做好准备，去迎接那个鬼魅一般的男人了。 准备好让他享用……我的身体……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脚步声，那步子，缓慢而坚定。 我没有回头，我不忍回头…… 独孤染澈亦不出声，我只听到有衣物滑落至地的声音。 丝质的衣物，轻软而柔滑…… 一个胸膛温柔地贴上我的后背，一阵噬骨的冰冷。 “本王来了。”话音未落，独孤染澈便长臂一撩，将我锁至身前，“连衣衫都不用褪，真好。” 说完，一个吻便如海潮般汹涌而至。 专属于他的气息，狠狠地将我侵蚀…… 他的吻技，自不用说，七荤八素没有，但整个身子确实是软了。 修长的手指在我背上轻柔地划着，微痒的感觉充斥全身，一阵阵的酥麻，传遍全身…… 我自以为有这个定力可以抵挡他的妖孽，可喉中的一声轻吟，却出卖了我。 我想，我的身体，始终是一个女人。面对如斯美男，赫然挑、逗，想要无动于衷，自然是不可能。至少虽然心里可以抵挡，但是身体不行…… “别觉得害羞，到这个份上，一般女子，早已春水横流了。”妖孽微微放开我的唇，那细长的眸子，精悍地凝望着我被他折磨地粉红水嫩的唇。 -本章完结- 第九十一章 狠狠地吻他 他虽是坏，可却从未如今日这般直白，我知，这一次，是真的逃不掉了。 “可是倾夜偏偏想要忍。”我亦不说假话，“倾夜不想与其他女子一样，若有一日，倾夜亦成了王爷身下听话的女子，那恐怕，王爷亦不会再眷顾倾夜半分。” “聪明人。”独孤染澈不吝好言，“要知道，想要拴住一个男人，就不能让他予取予求。” 又是一吻落下，肆虐在我的唇，也蹂躏着我的心…… 柔舌探入，轻轻搅动，缓缓攫取……我感受到的，是妖孽那妖孽般的温柔。他总说我有毒，可我怎么能毒过他……我的毒，让人上瘾，可他的毒，却要人命…… “他得到的多少取决于我给多少。”待到他再次放开，我才喃喃道。 独孤染澈的脸上便露出鲜见的谄笑：“我的倾夜果真一点就通，知道么，每每倾夜表现出异于常人的聪慧，本王便有种本能的冲动。” “可王爷忍住了，因为王爷是利益至上的人。绝不会为了小利，忘了原则。”我毫不掩饰自己知道的东西。 只因我从未奢望能够看透他的心。 “你什么都知道。”独孤染澈宠溺地用手划过我的鼻梁。 微微一怔，我愣住，他亦然。 这个动作实在太过亲昵，不适合我与他之间；这个动作实在太过平民，不该在王爷与侧妃之间…… 可是，记忆就是那么奇妙的东西。那一瞬间，一些零碎的记忆，在我的脑中拼凑出一幅温暖的画面。 画面的这一头，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另一边，则是我的爹娘…… “哎呦，我们琢言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像极了你娘！还好没像你爹我！”爹爹的夸奖绕在耳边。 还记得，娘只是在一旁笑，并未出声。 可我总觉得，那种笑的后面，隐藏了些什么，我看不透…… “看来本王得加快进度才行。”见着我走神，独孤染澈便一把揽住我腰，飞身而起。 水花四溅，只感觉周身一凉，温热的水悉数落下，周遭剩下的，唯有独孤染澈的怀抱…… “说，想在哪儿？”独孤染澈的话里，充满挑逗。 我亦无畏惧。 话已至此，再逃反而显得矫情了。 我掩嘴，藕臂轻轻攀上他的脖颈，柔声道：“倾夜只记得，王爷说过，要令倾夜难忘……” “哈哈哈哈……倾夜哪儿学来的？果真深得本王心意。” 我张口，想说“摘星阁”那些撩拨男人的本事，我并不是不会，只是从来不用。 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有些东西，是骨子里的。”随口一句，掩了过去。 “妖精！”独孤染澈喉中低吟一声，俯身便吻住我的锁窝，“不要让本王欲罢不能好么？” “对不起，倾夜做不到！”说完，便捧起他的脸，狠狠地吻去…… -本章完结- 第九十二章 成为真正的女人（求收藏） “唔……”分明听到独孤染澈嘴里溢出一句不加掩饰的申银。 我嘴角微扬，终于…… “该死！”独孤染澈放开我的唇，一把将我打横抱起，轻功一起，便至床前，“你竟然抢在本王前头！” 狠狠将我扔上床，我只感觉，那力道，几乎要将我的骨头弄断。幸好我有武功在身，否则就散架了。 翻身卧好，我轻抿唇角，一句：“王爷，轻点。”令独孤染澈的眼中，多了几分迷茫。 “原来冷艳的外表下，是一颗放荡的心。叶倾夜，本王真是低估你了！” 我微微一笑，起身，搂住他健硕的身体：“只为你放荡。” 不是他强要我，而是我强要他！既然逃不过，那就做刀俎，让独孤染澈去做那该死的鱼肉！ 拥吻，挑逗；抚摸，申银。 一切都是如此自然，顺其自然。 就好像，我们不是第一次教合。 亦好比，我们只是由着自己的心，便达到了别人拼命想要达到的程度…… 一些招式，是摘星阁的霜姨教于我的。 可我不愿用，况且那青楼之女的低贱招数，亦得不到独孤染澈的青睐。我是骄傲的，骨子里就有着的傲气，让我全凭着“感觉”二字，将自己全权交给了他。 “今夜，成为真正的女人吧！”独孤染澈的眼神忽而变得精悍无比，直直地射入我的眼，狠狠地划过我的心，“从今往后，你就是本王的人了！” 说完，毫不留情地进入。 等待我的，是撕裂的痛楚…… 比想象地，要痛。 只感觉整个人被撕扯着，疼痛感从身体的最深处传来，蔓延至全身各处的皮肉。只感觉整个身子都紧了，紧绷到，快要将那皮肉撑破。我的手，本能地用力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抓的东西。 妖孽的手臂，粗壮而结实，我毫不犹豫。 “嗯……”两人一起发出申银，我的来自腿间，而他的，则来自手臂。 独孤染澈停下动作，望着我的眼神中，有些深意。 沉默，静默，两人四目相对，他却始终不动。 “王爷在等什么？”我忍住疼痛，不解地看着他。 “在等你不痛。”独孤染澈立刻换了嘴脸，扯开我的双手，按至耳旁，邪魅的脸孔，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运气！”没等我作任何的回应，独孤染澈便命令道，“把气往下运至小腹，就没那么痛了！” 说完，又一次占有我…… 疼痛感再次袭来，我听从妖孽的吩咐，运气，用内力将温暖之气运至小腹，果真，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但独孤染澈似乎没有要放掉我的意向。 亲吻，胶着……教合地是我们的身体。 撕咬，用力……疏远地是我们的心。 有那么一霎那，我会觉得我属于身上的这个男人。 但仅仅是一刹那而已。 -本章完结- 第九十三章 你很在意他吗？ 过后便知，只不过是疼痛过度后，脑袋里的臆想罢了。 我与他，本是两条渐行渐远的线…… 我虽练过武，可依旧抵挡不了独孤染澈如此攻势。 终于知道为何别的女子拼命想要爬上他的床，却又都在他的折磨中，苟延残喘…… 他的申银到达顶点，而亦是在那一霎那，我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醒来的时候，天已微亮。 最先感受到的，是小腹上一只温热的大手。 不得不承认，我现在真的很需要如此的安抚，因为昨夜的激烈，不但让我身心俱疲，而且好似有内伤留在了里面。 一股热流在小腹中流窜，仔细感觉才知，原来独孤染澈正在用真气替我暖身。 “醒了便睁眼，本王不喜欢你在明我在暗的感觉。”一眼便洞悉一切。 收回手，眼见着独孤染澈拭去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按理，不过是一点真气，不该耗他如此多的精力。 难不成，这一夜，他都在为我暖身？ 这个想法将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能么？伤了我，又为我疗伤？ 面前的这个男人，果真是从前那个阴冷的妖孽么？ “别用那样的眼光看着本王。”独孤染澈起身，挑起边上的袍子，将自己赤luo的身子裹住，“本王对贴身的东西一向很好。若是坏了，下回还得修。着实麻烦。” 我莞尔，我之于他，终究只是一个物件。 “自己调息吧。一向聪明，昨夜怎么就不知道运气呢？”独孤染澈丢下一句戏谑，便抽身而去，留下我一人躺在渐冷的床榻上，感受着他留下的一丝温暖。 我并不怨天尤人，这一天，早该来的。如今姗姗来迟，是我的福气。 可心，为何有一丝疼痛，在这一刻，超越了柔体…… 我想，独孤染澈终究是在意我的，否则不会运气为我疗伤。 可这份所谓的“在意”，他与我都清楚，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利用…… 躺在我失去处子之身的床上，我没有一丝留恋，起身穿衣，大步离去…… 我的猜测，是没有错的，不知该夸赞自己敏感，还是该怪自己太过聪明。 当独孤染澈将一条沾染了鲜血的白色帕子交到孤云庭手中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他所谓的非要我不可，只是为了将孤云庭的嫉妒挑衅到极点。 独孤染澈将帕子扔在我面前，语气平淡地叙述着他今日如何带着这条帕子进宫，又是如何将帕子放在孤云庭面前。 “他什么反应？”我顺口问道。 但独孤染澈却听出了别的意味：“倾夜很在意他的感觉么？” “王爷懂倾夜，这世上，能让倾夜在意的人与事，只有一件。”我回绝了，本来便不是我的本意。 “可是，人都是会变的。倾夜就如此肯定自己的心意不会随着时光而改变？”独孤染澈钳住我的下巴，拉至跟前。 -本章完结- 第九十四章 佟妃的真面目 “不会。”我轻吐二字，可听上去却是如此沉重。 像是两块巨石，一块压住了我的心，一块则砸中了他。 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也是我对自己的命令。 我只想报仇，绝不动男女之情！ “倾夜，无情能够使人变得无比强大，可有时，也会将人逼至死路，懂吗？”独孤染澈轻柔地撩起我的碎发，放至鼻尖轻嗅。 每每他如此唤我，我总觉得我与他之间的距离，变得那么近…… 近到似乎我只要伸出手，便能穿透他的身体触到他的心。 可我不会那么傻，傻到觉得自己可以看懂他。 他是独孤染澈，那个可怕到极点，我却依旧不得不依附的男人。 独孤染澈说的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人的心，会随着时间改变。我没有心，但若此刻我有，我想我会越来越厌恶这个世界，越来越憎恨这些想方设法利用我的人。 当然，也包括独孤染澈。 若是有一天，我能够不再依附于他，我想，我会将他在我身上所有的索取，一并讨回来…… 被孤云庭召见，是我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但在出府之前被佟妃拦住，却是我完全没想到的。 她没有丝毫掩饰，直白地找人来请了我。请我务必在入宫之前，去她那儿一趟。 我应约，只因没有拒绝的理由。 见着我的时候，佟妃一改往日的笑面虎形象，一脸肃穆。 身边的两个侍婢负手立于边上，我隐约感觉到，她们的手中必然有武器。 至于是什么，我倒是猜不透。 估计也就是皮鞭一类的。对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能有什么高深的武器呢？ “叶倾夜！”佟妃直呼我名，“跪下！” 我扫视了屋子一遍，除了昔人，全是佟妃的人。 大门紧锁，独孤染澈向来在府中安排一些侍卫在我周围保护我，佟妃看来对这一点知道的十分清楚。 “虽然不知娘娘让倾夜过来是所谓何事，但王爷吩咐倾夜不必跪任何人，所以……” “所以你不跪是吗？”佟妃突然加重语气。 “倾夜不想冲撞姐姐，但还请姐姐理解，倾夜只是遵照主子的命令。”我故意将“主子”二字抬出来，就是让佟妃不要再纠缠下去。 可她似乎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反而拍案而起，快步走至我面前：“叶倾夜，不要违心地以姐妹相称，本宫知道你是王爷的人，可你也不要小看了本宫！那些侍妾你动得，可本宫，你动不得！” “臣妾从未想要动娘娘，”既然摊牌，我也不必再假装亲热地维持那表面的一团和气，索性用了官称，“娘娘明知道臣妾是王爷的人，又何必冒着令王爷反感的危险，来为难臣妾。” “你……小嘴还挺伶俐。难怪王爷被你迷得团团转！”佟妃终究是道破了她的目的。 -本章完结- 第九十五章 身负重伤 我不禁松一口气。 若只是争风吃醋，那便好办。 心里，升腾起对佟妃的同情。女人，无论处在什么位置，总是免不了围着一个男人转。这是何等的悲哀…… “跪下！”佟妃的恶语将我拉回现实，“这一跪，不是为了本妃，而是为了皇上！当日在宫中，你竟然蔑视皇上，令王爷蒙羞，今日本妃就代替王爷教训你！” 一声蔑视的笑，不自觉地从我嘴里泄出。 什么？跪孤云庭？ 我绝不，绝不会去向一个曾经背叛我的人低头。 虽然我从未允他未来，可我亦不可原谅他的不守信用。 “你……你那是什么表情？”佟妃被我的轻蔑彻底震慑住。 她当然不会知道我哪里来的胆子，竟然能对皇上如此不尊。 “娘娘，若无事，臣妾就先退下了。让皇上久等不好。”我行礼，不等佟妃的回答，便要走。 “你给本妃站住！”佟妃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 这些日子，她心中也有委屈，还要假装与我交好，她要爆发，我也不是不理解。 只是，按理说，以她的城府，绝不会为一件不重要的事，而暴露她其实憎恨于我的事实。 果然，当身后突然出现杀气的时候，我一转身，便见那两个侍婢拿出了武器。 竟然是小如牛毛的暗器飞针！ 事已至此，我便也不再装，恐怕佟妃早已知道我会武一事。 我立刻飞身而起，用衣袖去挡…… 那两个侍婢的修为并不高，可使用暗器却异常熟练。 这让我想到了江湖上传闻的落霞派，这个门派以暗器闻名，而且，所有门人皆是女人…… 他们的特色便是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暗器，一个人，从小便只练一种暗器。虽然修为不高，可光是暗器这一项，便可致人死地。 所谓落霞，便是因为她们表面温柔美丽，足够蒙蔽一般人，但实际，落霞满天，接下来，便是可怖的黑夜了。 她们两个会是落霞派的人吗？ 我不禁猜想。 若是，那我恐怕真是低估了佟妃的背景。当日昔人曾经提到过，独孤染澈当年能够顺利拥军，也有佟妃娘家人的功劳，我原以为是政治上的，真没想到还有江湖上的。 可若说她们不是……那功夫，实在是太精湛了，我根本就难以抵挡。 扑哧，我只听到很小的一声，在我肩膀处。 我知我已然中了暗器。 管不了太多，一把扯开雍冗的外袍，在身后旋转挡住银针，轻功一起，便向外逃。 门口皆是侍卫，我暗自捏了手印，一股气劲出去，门便发出难听的巨响，侍卫们东倒西歪。 原本以为万事大吉，却不想身子突然便一轻，我重重地跌落在了门框之上。 怎么回事？为何用得颇为熟练的轻功，会突然失效？ -本章完结- 第九十六章 为我施针 望一眼肩上的银针，我似乎找到了原因。 立刻调息运气，想要镇住体内的逆流。那逆流却狡猾地穿过了我的气脉。 “噗……”一口浓重的鲜血溢出，满嘴腥咸。 身后，是佟妃步步逼近的脚步声，可我却伏在地上不能动弹。 这银针上，有毒。 而且是一种很特别的毒，能够乱人血脉。只要武者一运气，便会毒发…… 好毒的心思…… 我知道，就算此刻努力向外爬，也不能逃出佟妃的掌心。 看来，之前果真是我小看了她，她比我想象地，要有手段的多。 眼见着佟妃步至身边，忽而，却被一双大手紧紧抓住。 “走。”只听见一个坚定的声音，我便被人用轻功带离了佟妃的院。 我已无力再去管扶着我的人是谁，只知他是善意，那便够了。 轻盈地落地，来人小心地将我扶住，神情紧张：“娘娘，您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才彻底放下心来，是鹣然…… “我……我没……事……”话一出口，我边觉得胸口的那一团腥咸再也忍不住…… “噗……”我又吐出一口浓稠的鲜血。 “不好！”鹣然立刻运气，点了我的穴道，“鹣然立刻去请王爷，娘娘一定要撑住！” 我已无力再去回答他，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躺在软软的榻上，身边，有熟悉的味道。 缓缓睁眼，便发现窗前正晃动着一个身影。 这个身影并不是我熟知的。 眼神聚焦，一身干净的素色外衫，纤细而漂亮的手指，令我不明所以。 直到面前的女子拿起边上锦盒中的银针，我方才出了声。 “你做什么？” “醒了？”那纤长的手指将针放回锦盒，撩开我额间的发，覆了上来，“嗯……烧退了。” 这声音，干净地如水一般，清清洌洌地趟过我多疑的心，似乎整个人都清亮了。 揉了揉眼，终于看清面前的人。 竟然是凌碧瑶。 独孤染澈的侍妾中，最低调的一个。 我几乎没见过她在王府中出现，除非是必要的场合。 她从来不赘言，眼神中亦没有*。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我亦对她无所防范。 可此刻她站在我床边，手里拿着银针，无欲无求地看着我的时候，我还是慌了…… “别动，”她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漂亮的手在我肩上轻拍，“已经入了三针，还有三针就完了。忍一忍。” 不得不说，凌碧瑶身上，有种让人安宁的力量，无论是她的气质，她的动作，还是她的话。 我乖乖躺好，不无好奇地望着她熟练而又小心地往我身上施针。 “放松，不会痛的。”凌碧瑶给我一个眼色，将我手臂上的肌肤轻轻揉搓。 我便索性放下心，仍由她将三根针分别扎进我的三个穴位。 -本章完结- 第九十七章 少见的暴怒 针灸是一门很高深的技艺，并且总是有神奇的功效，随着凌碧瑶手上不断变化的力道，我的胸中被堵住一般的疼痛竟然不见了。 难道针灸还能解毒么？ “这几针，是给你减轻疼痛的，你的毒，王爷已经解了。”一语道破我的心思。 “谢姐姐相助。”我略表感谢。 “不必，我只不过是在替王爷办事。”凌碧瑶倒是直率，“好了，你静养便是，我往后每日为你施针，七日之后，便能痊愈。” 我颔首，算作是谢。 隐约感觉，凌碧瑶是同我一样的人，骨子里有种傲气，那么世俗的话，我便也不多说了。 “还有，”方才迈步的凌碧瑶，又转过身来，“你劝劝王爷吧，对佟妃娘娘，还是悠着点，留着她的背景往后还有用。” “王爷把佟妃怎么了？”我不解。 “这个……你还是自己问王爷吧。”说完，凌碧瑶便拎着锦盒走了。 施针之后的身体果然没有那么难受了，我撑起身子，将身上的衣衫整理好。 独孤染澈应该就在外面，并且马上会进来。 果然，当他黑着脸进来时，我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气。 “这该死的女人！”他走到我的床边，检查着我的身体，“本王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少见的暴怒，独孤染澈从来都将自己的心隐藏地很好，极少暴露真性情。 我倒是喜欢见他这个样子，怒目而视，眼神中没了那种叫虚伪的东西。 其实我们都明白，我与他都是真性情的人，只是为世俗所困，将那份真性情，埋在了别人看不到的角落。 “王爷为何如此生气？”我问得不温不火。 “为你。”独孤染澈倒也爽快。 “为倾夜？” “别忘了，你不但是叶倾夜，更是本王的死士！” “哈哈哈哈哈……”我笑了，笑得狂放。 不是讽刺，更不是自怜，只是真的觉得很好笑。 “笑什么？”独孤染澈收了怒气，恢复到阴狠的样子。 “没什么。”我亦收了笑，“王爷把彩姐姐怎么了？连碧瑶姐姐都来我这儿求情？” “凌碧瑶求情了？”独孤染澈似乎有些意外。 我颔首，却不是真的想知道。那个女人，想我死，我为何要关心她？ 只是，我想知道独孤染澈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独孤染澈忽而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暴戾的脸一点点接近：“不要假装与那些蠢女人交好，不要在本王面前露出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神，不要以为本王不舍得让你死！” 我缓缓抬头，直视独孤染澈微红的双眼，不知为何，心中便有一种胜利般的喜悦。虽然我知，以我现在的实力，绝不可能胜过他。 “王爷当然舍得倾夜死。倾夜之于王爷，从来都只是棋子。” “唔……”独孤染澈没有张嘴，我却清楚地听到他喉中的低吟，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可我却不怕了。 -本章完结- 第九十八章 将你宠上天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对他，没有了最初的恐惧，只因我知道，我对他还有用，他必然不会让一个有用的人，去死。 但若有一日，我不再有用了呢？ 以我尴尬的身份，是否也会被他抛弃？ 嘴角轻扬，溢出一丝凄美的笑容。 我转了话题：“王爷，以倾夜浅见，佟妃身边的人，是落霞派的门人。” “本王知道。”松开手，独孤染澈亦收了愠怒。 我早该猜到的，佟妃留那样的高手在王府，独孤染澈没有道理不知道。 “那佟妃……”我顺着思路往下猜。 “你猜的不错，她是落霞派的人。”独孤染澈肯定了我的想法。 “藏得好深！”我不禁感慨。一直觉得佟妃温良贤淑，手段高明，却殊不知，她亦是江湖中人。 “不深。”独孤染澈将我按到床上，替我掖好被角，“相信本王，她藏得，绝没有你深。” 我锁了眉，这番话，似乎别有用意。 “落霞派的人，是没有内功的。”独孤染澈继续道，“所以佟妃也只大概猜到了你会武功，但绝不知你真正的实力。” “可是今日……我暴露了……”说到这个，我便心有余悸。若不是独孤染澈留了鹣然在府中，我说不定就被佟妃给害了。 “她并不是真的想杀了你。”独孤染澈若有所思，后半句轻了声，像是在对自己说，“她不过是想要警告……本王！” 话来话去，我便更加糊涂了。头微微有些痛，索性不再去想。 “可是她低估了本王，本王岂是事事由她的那种男人……” 男人？ 原来还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我自觉无趣，便闭了眼道：“王爷若是真想护着倾夜，便不要将倾夜置在身边，倾夜烦那些小鸡肚肠的女人！” “哦？你也会烦？”独孤染澈饶有兴趣，“本王还以为你无情。” “无情不代表没有喜恶。请王爷放倾夜好好习武。”算是请求了。 “可本王偏偏要将你带在身边，还要让全世界知道本王宠你呢……”独孤染澈修长的手指掠过我的衣襟，妖孽着我的身体，“你等着，本王就是要将你叶倾夜宠上天！” 次日，凌碧瑶又一次轻手轻脚地来到我房间，将锦盒放至在我床头，便开始施针。 我未睁眼，只是静静地感受着。 凌碧瑶的医术，一定十分高超，因为独孤染澈既然将我交给她，便说明，她比独孤染澈更强。 独孤染澈善毒，善毒的人往往善医术，为我解了落霞派的毒，便是最好的证明。 那凌碧瑶的背景，又是什么呢？ 我不禁猜想。 “习武之人的经络果然不同，才一日，竟然就恢复了五成。”凌碧瑶忽而开腔，我便知，她已经知道我在装睡。 “都是姐姐的功劳。”并不是奉承，只是对她的感谢罢了。 -本章完结- 第九十九章 本王要你好看 施针前后，我清楚地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原本的紧绷感，完全都没有了，一身轻松。 “不必虚言。”凌碧瑶顿了顿，直言道，“我与你之间，不过是由王爷维系着，若不是王爷相求，我不会来救你。” 原来她是指这个。 “既然你不喜欢以姐妹相称，我便直呼你名了。”我亦不想再勉强，其实，这一点我比她更清楚才对。 她轻轻点头，收起银针。 “有件事要感谢你。”临走前，凌碧瑶莫名其妙地来一句，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指的是什么？” “我说……关于佟妃。”凌碧瑶说完，便走了。 留下我迷茫地躺在床上。 难道说，独孤染澈真的放过了佟妃？ 躺在床上唤来昔人，我仔细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知，原来独孤染澈真的为了我，放了佟妃一马。 昨日，佟妃要害我一事，传到宫中，独孤染澈立刻就赶了回来。 此时，王府所有的侍妾、侍婢、家奴，都已经闻讯赶来，议论纷纷。 独孤染澈在园子里，当众赏了佟妃一个巴掌，其中的暴怒，可想而知。 从前，他是从不打女人的。 扔下一句：“本王要你好看！”之后，便回风华院为我解毒。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佟妃也下不了台。 不过今日独孤染澈亲自去了佟妃的院里，还带去了一些赏赐。 最然明面上没有说赔罪二字，但大家心里都清楚，王爷是后悔了。 听完昔人的叙述，不知为何，我一下子便慌了。 这不是我所知道的妖孽。 我觉得妖孽就应该是阴冷、无情、狠毒而城府极深的。 但这一次，他却冲动了……冲动过后，竟然还去“赔罪”！ 放在从前，绝不可想象！ 转性？ 这两个字在我脑袋里转了一圈之后，又消失殆尽，我猜想，佟妃的背景，应该深厚到独孤染澈都要忌她三分！ 这一日，凌碧瑶照例为我施针之后，我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 下床走动，舒展筋骨，不禁想要运气调息。 但鉴于妖孽曾经嘱咐我不能运气动武，否则，这毒可能会反复，我只好忍着。 这几日妖孽很忙的样子，一早就去宫里，晚上归来径直就去书房，也不来打扰我，这很好。 但恐怕是我想得太好，外头忽而传来宫人尖利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我心一惊，身上穿着的，还是丝般薄透的内衫，而那门，已然被推开。 眉头一锁，我便轻功起，脚尖落，用指尖挑起床边的外袍，将自己裹住。 当孤云庭的步子迈进房门的那一刻，我正正地站着，将腰带捥好。 “皇上。”我莲步向前，福身道。 “打搅你休息了。”孤云庭颔首，看上去脸色很不好。 自顾自地起身，瞟一眼门后，果然没有人。 -本章完结- 第一百章 不过是妾 自顾自地起身，瞟一眼门后，果然没有人。 我便不再惺惺作态。 “皇上来睿王府，提前知会王爷了吗？” “嗯？”孤云庭锁了眉，显然是说中了他的痛处，“难道朕去哪里，还需向他报备么？”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上忽而来王府，又与臣妾单独共处一室……臣妾觉得，有必要让臣妾的夫君知道。” 句句带刺，只为刺向他的心。 我不是心宽之人，否则也不会为了自己的恨，赌上性命也要报仇。 我记仇，欠我的，我会百倍要还。 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我真的很想冲上去问一句：“孤云庭，你是否还记得那时的约定？我定当奉你一生…… 这句话犹在耳边之时，他却任由我成了别人的妻妾，自己则娶了别的女子。 往事不堪回首…… “夫君？”孤云庭英眸一扬，笑得无奈，“侧妃，不过是妾。” 我亦挤出一丝笑容：“是啊……侧妃只是妾，但起码，还能有个名分。” 孤云庭再也忍不住，上前抓住了我的肩膀：“倾夜，你恨朕吗？” 我低眉，浅浅地笑，有些事，不说，比说出来，更能让人痛。 “回答朕！”孤云庭的手劲，从肩膀传至骨肉，我却不觉得痛。 我知，他终是心疼我的。 看在心疼二字的份上，我终是回了他一个字——“恨。” 我想，若我早知他是秋芫的皇上，就算是违背心意，我也会从了他…… “朕早该知道，你不是豁达之人……”孤云庭显得有些失望。 “现在知道，不晚。臣妾既然成不了皇上的女人，那唯有令皇上憎恨了。” “不……”孤云庭忽而抬起头，眼中有了一丝光亮，“倾夜的脾气，朕了解。你可以对任何事豁达，却无法对在乎的事豁达。那时在摘星阁，深处污泥之中，却不染，便是因为你的执着。能让你念念不忘的，唯有恨。” “这么说，皇上反倒希望倾夜恨？”我反问。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孤云庭干净的脸上，又有了阳光的味道，“即使是恨也好，至少那也是一种念念不忘。” 顿了顿，我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倾夜，朕不想论过去，只想要现在，纵然过去朕不小心失了手，但你要知道，朕是真心的。” 真心？ 我不禁觉得好笑。 这两个字对于我而言，是身外物。 我可以拥有任何东西，唯独不能有的，是真心…… 原本，见到孤云庭专程来探望，我心里是有那么一点乐趣的，可现在，却仿佛如鲠在喉。 正如我一贯的想法，晚了终究是晚了，有些事情，唯有错过。 “所以，皇上这是在挖王爷的墙角吗？”冷不丁换了面色，我想，我现在一定冰冷到了极点，“还是，皇上想捡王爷的剩菜？” -本章完结- 第一百零一章 陷皇上于不义 “你……”似乎被触到了敏感的神经，孤云庭面色一变，狠狠地捏住了我的手腕，“朕也是有底线的。” “是吗？若有底线，那当初皇上便不会以皇族的身份，与一个青楼女子有染，更不会许下承诺，奉她一生！”我亦怒了，我不是随便的人，不是他想要就要，生气了就可以抓着手，质问我的人。 话一出口，孤云庭的手，便缓缓松了。 “有时候，朕真的会想，若不是一国之君，朕是否可以过得再逍遥一些……倾夜，朕不知道你的过去，可单凭听琴，便已爱上你这个人。知道吗？今日，是你头一次没有用纱遮面，之前，朕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可朕不在乎。”孤云庭语重心长。 我一顿，果然是如此，今日他来的仓卒，我只顾着用衣蔽体，根本没想到面纱。我脸上的伤疤也就这样暴露了在他面前。 “而且，朕从前亦不知你名叫叶倾夜，不知你一星半点的过去……”孤云庭深深叹息，“朕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无论如何，请给朕时间……” 话音未落，身后的门，猛地被推开。 一丝冷风吹来，将我的脑子，一下子吹醒。 所有的温存，温暖，温润，在这一刻，幻化成了愧疚感。 我怎么可以，单听孤云庭的话，便觉得鼻尖微酸？ 没有感情，是我对自己的要求。 如同挣扎在一张透薄却坚韧的茧中，明明看得到，我却要强迫自己看不到。 我知，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挣脱了那茧，也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在等，等一个时间破茧成蝶，而在这之前，我没有权力，亦没有资本让别人的感情融入到我小小的茧中。 独孤染澈立于门前，一股阴冷的气场充满室内，让人毛骨悚然。 我知道，他并没有生气，这气场，是他故意放的。故意进宫给孤云庭机会到府上，故意在他情浓之时夺门而入，为的只是要将孤云庭的感情，掌控在手中。 不得不说，他出现的时间，果真是恰到好处的。 妖孽就是妖孽，算得分秒不差。 “王爷。”我向独孤染澈行礼后，便走至他身边。 “嗯。”独孤染澈上下看我一番，将我搂进怀中，“没怎么样吧？” 我微微摇头，却眼中带泪。 那梨花带雨的委屈样，想必正是独孤染澈想要的。 “皇上若是想要女人，全秋芫到处都是。又何必非要觊觎本王的女人？本王知道，倾夜生的特别，但她已为人妻，狂何况，还是皇上的嫂子。难不成皇上要以一国之君的地位，来背负乱、伦之名？” 义正言辞，滔滔而述，没有半点错，听起来却更像是说给别人听的。 室内的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独孤染澈的计策。 他要让人知道，孤云庭觊觎他的女人，继而将谣言散布出去，陷孤云庭于不义。 -本章完结- 第一百零二章 七天大限一过 “皇兄这又是何必呢？拿倾夜的名声来攻击朕？” “本王不论手段，但论成败。”独孤染澈的脸上扬起一丝胜利的笑容，“况且，本王只是稍稍离开，给皇上机会。这扇门，是皇上自己走进来的。” “皇兄果真要这么绝？难道就不怕朕……”孤云庭紧了双拳，眼中射出精悍的光。 孤云庭的话，没有说全，不过独孤染澈显然也不想听全。 “本王不怕。皇上有什么本事，全使出来便是。” “反正不是拿女人的名声来开玩笑这种卑劣的伎俩！”孤云庭声音变大大，脸色很不好看。 心里自然知道孤云庭是为我好，可往深了想想，孤云庭才是始作俑者，不是吗？若不是他来看我，我也不会被限于不义。 心里轻笑，这两个男人，其实又有谁是真正置我于心里的呢？ 若是真心，那便该给我选择的自由…… 他们都没有给过我。 妖孽自不必说，孤云庭在摘星阁，就曾要扯我面纱，陷我于不义了。 “皇上请回吧。”我打断了两人的对峙，实际是我烦了。 “倾夜，朕是担心你的身体……”孤云庭想要为他此行的目的解释，“奔向召你进宫，但听说你刚出门就遭了暗算，朕实在放心不下……” “令皇上担心，是臣妾的失误，往后断不敢了。”一句话便回了他。 却不知，原来这么多天，妖孽是如此对外宣称的。 出门时遭暗算？亏他想得出来。 “皇上还是请回吧，”独孤染澈适时地出来帮腔，“难道皇上忘了那帕子上的血么？倾夜现在，是本王的女人了。” “独孤染澈！”一字一句，带着恨意，显然，这一句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可真的仅仅戳中了他的么？ 为何我脑子里亦是一片空白，继而疼痛呢？ 孤云庭散出气劲，独孤染澈亦不肯退让半步，眼看着就是一场恶战。 我终究是做了那和事佬。 “这都是命。我们又何必与命抗争？”冷冷地扔下这一句，我遍抽身而退。 门外，立着一些侍卫宫人，其实都是各家的眼线。 我懂，独孤染澈自然也不会例外。 我迈步而走，身后的气劲，慢慢散去，却凭着远听之技，偷到两人的感慨。 “若朕知道你还不曾得到倾夜，那天，朕会竭尽全力将她留在身边，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是么？若是用皇位来换呢？”独孤染澈的声音，充满you惑。 “朕……”孤云庭正要回答却被独孤染澈打断。 “皇上不必回答了，若是从前，本王会毫不犹豫拿女人去换皇位，但现在，用叶倾夜……本王不舍得。” 我不禁抱臂冷笑，这妖孽，谁知道他又在说什么疯话…… 七天大限一过，我便又生龙活虎了。 捡起以往未练成的东西，独自在风华院内捣鼓。 无人来扰，甚是清净。 -本章完结- 第一百零三章 任凭他处置？ 不过，昔人偶然的一句话，却让我想到可能还好去凌碧瑶那儿意思一下。 “凌主子向来清高，竟然肯拿出家传的本事为娘娘疗伤，太奇怪了。” “家传？她师从何处？”我不禁打探。 “传说凌主子的父亲是一代神医。不过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昔人解释道。 我信了，却不全信。 时间久了，我便知昔人是妖孽摆在我身边的一个眼线，负责监视我，也负责放消息给我。 妖孽从不直接下命令，他所有的命令都通过昔人的口传达，让我去猜，然后照做。 我们都心照不宣，只因我们都清楚这样做的好处。 若我失误，那责任便不在他。 独孤染澈这厮，谁能高明过他？ 要我去拉拢凌碧瑶？没问题。 “准备些贵的。我们去水碧院。”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算了，我亲自准备。” 凌碧瑶，定不会喜欢贵重之物，送什么好呢？ 转念一想，便想到了妖孽的书。 那些算是珍藏了，外头自然是没有的。 我挑了几本与针灸有关的医书，九成新，定是独孤染澈随手翻了扔在那儿的。 到了水碧院，我恭恭敬敬，以姐姐之礼待她。她倒也直接，直呼我娘娘。 “娘娘的品阶高于我，又何必如此唯唯诺诺？” “换做别人，倾夜定不会如此。但换做是姐姐的话……倾夜心甘情愿。”将医书交到她手上时，凌碧瑶显然没想到。 分明看见她眼中异于平日的光芒，嘴上却依旧是淡淡的。 “谢娘娘赏赐。” “姐姐何必与倾夜如此生分？都是王爷的人，互通有无，才对。” 凌碧瑶是聪明人，自然不会不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许久，凌碧瑶才将医书交给侍婢，颔首道：“娘娘说的是……” 离开了水碧院，我有种成就感。 看得出，独孤染澈十分呵护凌碧瑶，虽然不知是否出于男女之情，但给她的自由，显而易见。 就连佟妃，也让她三分。 水碧院？将名字放入院名的，除我之外，唯有她一个。 我不禁会猜想她的真实身份。 但一过脑子便消失殆尽，猜有何用，必是猜不到的。 独孤染澈想让我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知道。 回到风华院时，独孤染澈已经回来了。 在书房，闷闷地生气。 “谁让你把本王的书，随意赠送他人？！” 不过是个借口，何必演得如此认真？ 我无奈配合：“倾夜知错了，任凭王爷处置。” 幽幽寒光闪烁眉目间，我知，我又一次跌落他的晴欲陷阱。 “倾夜应该不会不知道‘任凭处置’这四个字，会让你陷入怎样的处境吧？”独孤染澈挑起我的下巴，语句轻挑。 “倾夜自然知道。倾夜还知道，让王爷满意，是目前倾夜最大的任务。”我一低头，温柔乍泄。 -本章完结- 第一百零四章 无法坦然面对他 “哈哈哈哈……倾夜可知，你这个样子，真是妖精至极！”独孤染澈开怀而笑，将我揽入怀中。 我心想，若是不妖精，怎能配得上你这妖孽？ 不过也只是说说，我与他，本没有“相配与否”这一说的。 “我的倾夜真是越来越美了。”独孤染澈忽而收了笑，修长的指头，在我脸颊处摩挲。 感受着他指尖那一点点粗糙的指纹，我闭上眼，不让眼中的享受流露出来。 妖孽不但会招惹人，更会撩拨人。轻抚，揉捏，摩挲……亲吻…… 这是专属于他的流程，只一次，我便熟记。 妖孽说过，这第一次，必让我难忘。 他做到了，我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 “王爷。”鹣然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一句话便将妖孽所有的晴欲打住。 “嗯？”独孤染澈收了手，转身间，便恢复淡定的表情。 “凌主子求见。”今天的鹣然，有些许的不同。 我感觉到了，妖孽一定也是。 一向冷静如冰的他，今日竟然面色红润。不像是喜悦，倒像是害羞…… 我有些不解，鹣然是独孤染澈最贴身的侍卫，亦可被称作为心腹。 这么久了，我算是看透，独孤染澈身为唯一两个心腹，便是鹣然与昔人，表面上，他们都只是奴才，可实际，却在独孤染澈的布排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否则，我有难之时，鹣然也不会及时赶来。 鹣然是聪明的，并且样貌英武，算是武者中翩翩的那一类。 今日一袭白衣，竟也显出他好看的一面，令人不能忽略。 “唔……让她进来。”独孤染澈挥手让我下去，我便退至帘后。 凌碧瑶此行的目的十分明确，将我所赠之书，物归原主。 方才还见她爱不释手，这会儿怎么又送回来了呢？ 仔细一听才知，她早已读完。 一目十行外加过目不忘？我自叹不如。 凌碧瑶果真是聪颖过人。 如斯美人，精通医术，为人低调，却从中斡旋，我不得不重新考虑我对她的想法。 与世无争？人心是复杂的，与世无争为表象，那恐怕想要得到的，便是我想不敢想…… 几日无事，我独自呆在风华院，惬意地看书习武。对于妖孽之前教我的手速，我已修炼的差不多了，如今的水刀在我的努力之下，竟也愈发熟练，可以与妖孽过招而不必畏惧了。 自从我与妖孽“亲近”过之后，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他依旧整日一副无害的样子，偶尔会说些邪话，而我亦是表面恭顺地洗耳恭听。 但是，我依旧感觉到了一丝不同。那种与他肌肤相亲的感觉，每每回想都会让我浑身一紧。好似，我的身体归从了他之后，他亦强行霸占了我心灵的一部分，令我分心。从前在单独面对妖孽的时候，我竟也开始无法坦然了。 -本章完结- 第一百零五章 修为的奥秘 这也促使我更加想要好好练功，增加自己的修为，以便从他无时不在的影子当中逃脱出来。 近日里我正在看一本武书，里面详细介绍了修为的境界。我虽习武多年，但毕竟只承袭了修凡的教导，对武功的了解并不系统，对其他门派也不尽知道。这本书将修为分为九个境界，分别为筑基、开悟、融合、心动、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封神。 所谓筑基便是武者的基本功，开悟便是具备武者的基本质素之后，对武功有高于身体本身的理解，所谓“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一个武者的悟性好坏，往往是是否能够继续修炼上乘武功的分水岭。 再说融合，这一层，是要求武者将身心融为一体，一招一式无需过脑，皆由心出发，从而最快做出反应。 这三层，是武者的基础，也是比较容易达到的修为。自我比对，我皆已完成。可这第四级，心动，书上却讲得含混。只说需要武者看透武功本身，清楚自己的心之所向，便能练成。 话语易懂。但理解却颇费功夫。看透武功本身，我已大致明白，武功毕竟只是工具，能够利用武功之玄妙为自己所用，倒也说得通。清楚自己的心之所向，我倒是清楚，我的人只为复仇而活，那么心自然也是充满了仇恨的。我的心之所向简单明了。但若是真如文字上理解的如此容易，那想必一般武者便不会如此难进级了。我知道，我并没有掌握这一级的关键所在。 至于后几级，出窍，分神，我倒也理解。出窍便是每一次对弈时都有跳脱身体之外的观感，总览大局。能够由心出发，看到自己的身体与敌人的打斗，并作出最合理的反馈。分神则是“一心二用”，能够在与对手过招之时，分神于其他事，再也不必为了打斗而费心智，一切武功套路都条件反射，不再需要心智操控。这一层已经是极高的修为了。 一直研究到深夜，我对“心动”也没有肯定的理解，倒是难住了自己。 昔人前后来了几次提醒我晚膳还未用。我只命她为我多添一只烛火，便接着研究此书。不知不觉竟也深夜。 让我再次抬头的，是耳畔妖孽的脚步声与戏谑。 “怎么本王听说，本王的侧妃思念本王以至茶不思饭不想，独自陷进书里头去了。” 妖孽人未至，邪魅之气已仿若充斥了整座房间。 “回来了。”我并不起身，手里依旧捧着书卷。 “怎么，成了侧妃之后，架子也大了，竟也不向本王起身行礼？”独孤染澈脱下披风，扔到昔人手里，再一个颜色命她退下，房里，便只剩我与他两人。 “王爷可知，女人心海底针，倾夜为了王爷茶不思饭不想，难道此刻王爷还不能由着倾夜耍耍小性子么？”我笑言道。 -本章完结- 第一百零六章 四唇相接 “如此，倒确实不用起身行礼了。”独孤染澈并没有停下解衣的动作，说话间已脱了外衣，只剩一件玄色内衫，“看来，本王今夜要好好哄哄本王的侧妃，才能重新赢回佳人芳心了。” “可不是嘛。”跟着他久了，邪话也是信手拈来，“若是王爷不补偿倾夜一点甜头，倾夜可不依。” “甜头？”妖孽嘴角一扬，眼角眉梢皆是邪魅，“本王懂了。” 话未完，他已用轻功停在我身边，大手一扬将我揽入怀中…… 四唇相接，一个湿润温软的吻，便结束了我想要逆反的小心思。 我也不反抗，仍有妖孽占有我的唇瓣。不过妖孽也不过分，仅仅是接吻，并不做其他。 许久，他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在我耳畔调笑：“怎么样，这个’甜头’侧妃可满意？” 我噗嗤一笑，推开他的胸膛：“勉强算可。” “哈哈哈哈哈……”这妖孽忽而大笑，眼神闪烁，“我的倾夜要求原来越高了，难不成是想要本王今夜再给你点更大的’甜头’？” “倾夜不敢要求王爷施舍，王爷的多情，还是留给那些个盼着王爷如久旱盼甘霖的侍妾们吧。”我急忙撇清，深怕我的话挑起了妖孽的晴欲，那么今夜又要不安生了。 “久旱盼甘霖？还真是贴切，不过，即便是她们如何盼着本王，本王心里都只有倾夜一个。”妖孽从腰间取出一支玉簪子，放到我手中。 只见这簪子造型虽然简单，但却玉色通透，触手生温。以我前世的见识，这是难得的好玉。再定睛一看那玉簪的造型，虽然簪身笔直无他，但簪尾却妖娆地绕成一个柔美的圈，可谓点睛出彩。整只簪子浑然天成，没有拼接的痕迹，这样的玉料必定要花大价钱。 “这是？”我不解，我从来不喜欢妆饰，头上的簪子唯有木簪一支，妖孽突然送我如此贵重的簪子我倒是不习惯了。 “还记得那个千年玉杯吗？”妖孽从我手中将簪子拿起来，缓缓走到我身后，“本王一直觉得，倾夜与玉有缘。所以特意为你在玉都城内最好的手艺坊内定做了这支玉簪。倾夜可喜欢？” “哪有女人不喜欢首饰。可王爷知道倾夜不在乎这些。美也好，丑也罢，之于倾夜没有意义。” 独孤染澈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站在我身后，手势轻柔地将我的披肩长发挽起，熟练地在头顶盘出一个简单利落的发髻，继而插上玉簪。最后，还不忘为我整理鬓边的碎发。 完成之后，又走到妆台前，为我取来铜镜。 “看看，喜欢吗？” 铜镜里的女子，不施粉黛，却也干净纯粹。一个简单的发髻，出彩的玉簪，明眸薄唇，倒也可称清丽。但是……脸上那一道深深的伤疤，却如同名画上的瑕疵，令人惋惜。 我推开铜镜，亦换下了脸上的落寞。 “倾夜多谢王爷费心。” -本章完结- 第一百零七章 极力掩饰自己的愤怒 “你究竟知道本王为你费的心思了。”妖孽走到我身边，轻翻我的书卷，“本王还以为，倾夜误会本王的关爱皆是因为利益。” 难道不是吗？ 我在心中反问，但终究没有宣之于口。毕竟对于妖孽，我没必要掏心掏肺。我只需尽力守住自己的内心便罢。 “你在看什么？”妖孽合上书，看了一眼书名。 “王爷的书，令倾夜受益匪浅。”我替他拿起书卷，“倾夜竟不知修为境界竟也有如此多学问。” “武功本就深奥有趣，如果只是些拳脚功夫，又有什么意思。”妖孽放下书本，“怎么样，看后有什么疑问吗？” 我也不想掩饰我的疑问，虽对武功境界还不尽懂得，但却也知道，独孤染澈的修为必然已经超过分神。否则他不会能够轻易驾驭如此多手下，也不会在九曲心思下，掩盖住他的真实目的。况且，他并不经常出手，我还未见识到他的全部功力。他的修为，可能已经到了合体之上，也不一定。 “倾夜不懂这第四层——心动。”我简单地提出我的疑问。 “倾夜果真聪慧，已经知道自己的境界了。”妖孽笑着坐下，“心动这一层，是所有武者的瓶颈，在心动之前的层级，不过都是简单易懂，通过师父的教授便可理解的层级。可是’心动’这一关，只能靠自己摸索与理解，并不是他人点拨便可学成的。” “那敢问王爷，王爷当时过这一层的时候，是如何想通的呢？”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 因为独孤染澈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晦暗了。 我能够听到他喉头的低吟。他正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愤怒。 不过，妖孽终究是妖孽，他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转脸便依旧是一脸无害的样子。 “本王无心，所以不必通过这一层。” 扔下这一句，他便走出风华院，去了云婉棋的房中。 我咀嚼着他最后的一句话，似乎明白他这是气话。但却又找不到让他生气的理由。 莫非，就连妖孽也有不能碰的死穴？ 我决定找机会打探一下妖孽的过去。 机会第二天就来了。 临近年下，又到了一年一度秋猎的时节。皇上在郊外行宫冬猎并设宴，邀请皇亲贵胄同去。 我与独孤染澈都没有理由不去，当然还有睿王妃佟彩桦。 独孤染澈是亲王，自然是与亲王们骑马同去。而我们这些妃子，则是乘软轿前往。 出门之前，倒是听到云婉棋的几句抱怨。大致意思便是以往王爷冬猎都是带她在身边伺候，可如今竟也轮不到她半分了。 她声音不大，却很容易传入我的耳中。我却不在意。 反正这世上恨我的人多了去了，多她一个不多。 推脱了妖孽准备的软轿，我依旧蒙上面纱，带上金鞭，快意上马，一夹马肚子，潇洒而去。倒是留下王府亲眷一阵面面相觑。 -本章完结- 第一百零八章 污秽之言 马队先行，自然比轿辇要快得多。当我骑马飞奔追上独孤染澈的时候，马队已经快到秋猎草场的门口了。 我一身红衣，策马而行，并不理会身边的惊呼声。况且，侍驾的随从都知道我是谁，自然也不敢惹。·所以当我勒紧缰绳，伴随着马匹的嘶鸣声停在独孤染澈身边时，周遭除了异样的眼光与窃窃私语声，倒是也无他。 不过，这本不是我所在乎的。 独孤染澈并不偏头看我，而是利落地向我伸出手。 我了然，我与他，如今竟也有了默契。 一把拉住他有力的手，在他的牵引下，翻身上马。松开缰绳，我稳稳地坐在他的马背上，也背对着他坚实的胸膛。 “本王便知你会来。”独孤染澈浑厚的嗓音在我耳边厮磨。 “王爷向来对倾夜了如指掌。”我牵起独孤染澈的缰绳，示意他放手。 “不。本王只是知道你的脾性，必是一刻也不能等的。” 没等他的邪话说完，我便拉紧缰绳，狠狠夹住马肚。 马儿飞奔而去，由于惯性，独孤染澈身子猛地撞在我背上，他便顺势抱住了我的腰。 “本王没说错吧，我的倾夜就是心急。待到晚上，看本王不好好收拾你！” 我没理他的邪话，嘴角一扬，带着这妖孽紧随着龙辇飞奔入草场…… 按照惯例，秋猎开猎仪式是由皇上亲自宣布开始的，众位皇亲与皇上钦点的人才可以参加狩猎，不可以带随从，全凭一人之力。获得头名的人必定是有重赏的，所以大家都是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番的。 但大家心里却又清楚，无论多么出风头，都是不能超过皇上的。 但独孤染澈这次是雄心勃勃，看他眉间微蹙的样子，想必是要冲在前头的。 皇室家眷都坐在远处喝茶聊天，观看这一场男人间的竞技。我被安排坐在佟妃身边，正好能看到男人们在马上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背影。周遭的女眷们都在寒暄说笑，我身边的佟妃却不理我，反倒是起身应酬着远处的别人。我明白，如果说之前她还是一个掩藏颇深的暗敌的话，如今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明敌了。她连场面上的敷衍也不愿多做了。 幸好，我也不愿与她多费口舌。 但耳边还是凭着远听传来细细碎碎的闲言。 “佟姐姐，我之前听说你们府上来了个狠角色，可就是这个蒙着面纱的女人？” “狠角色倒是也算不上，不过是个狐狸精罢了。” “狐狸精？我可是听说她见了皇上也不跪，在睿王府里更是无法无天。我还听说睿王爷他被这个女人迷得……” “咳咳。” “呦，瞧我这张嘴！不过佟姐姐，怎么说你也是睿王爷的正妻，对付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终归是容易的。不如趁现在她得势嚣张之时将她除去，免得等到她怀了王爷的孩子，反倒难以收拾！” -本章完结- 第一百零九章 突然感到危险 “……这个不用你多言，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佟彩桦眉头紧锁。 我心里轻啐一句，这些皇家的女人，生来就是勾心斗角的料。 我转头向远处，倒是正好看到了独孤染澈与孤云庭的背影。 他们在马背上并肩而立，却掩饰不住两边的戾气。 “皇上觉得，今天谁会赢？”独孤染澈的声音虽远，但却也一字不漏地传到了我耳中。 孤云庭的语气里有些不屑：“皇兄既然如此问，自然是认为自己会是赢的那个人。” “哈哈哈哈……”独孤染澈的鼻息间发出诡异的笑声，“既然如此，臣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孤云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皇兄今日意气风发，那么宣布秋猎开始这个任务，便交给皇兄了。” 我蹙眉，不解。 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觉得这二人之间的冤仇，似乎比表面上看得要深许多。 独孤染澈从孤云庭手里接过令旗，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继而将令旗举到了半空中。大家都在等他发号施令，气氛开始变得紧张无比。 不知怎地我竟也跟着觉得特别紧张。 不自觉地起身，拿起手边的鞭子，我的心跳慌乱地证明着我的在意。 不行！我要跟着孤独染澈！ 我这一起身，周围的女人们便全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身上，全都端着茶盏诧异地看着我和我手中的鞭子。 我斜看她们一眼，竟都是些惊讶险恶的嘴脸。突然心血来潮决定嘲讽她们一下再走。 于是便扔下一句：“我不是你们，我叶倾夜喜欢一个男人，去追随他就是了。” 身旁的侍卫警惕地拦住我的去路。 “侧妃娘娘，您不能去草场。” “为什么？”我冷面，手里的鞭子紧了紧。 “皇上交代过，女眷皆不能入草场，以免发生意外。” “……”我愈发觉得不对劲，“让开！谁敢拦我的路，来日我便禀了王爷，要他的命！” “侧妃娘娘恕罪，奴才不能放您过去！”侍卫们跪在了我面前。 我忽然明白过来，定是孤云庭要对独孤染澈不利，否则为何他早就交代了侍卫要看住我？况且此刻，独孤染澈只有一人在草场，连鹣然都不在身边。若有人有心要对他不利，恐怕有太多种方法。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到他身边去！ 可是，独孤染澈交代过，我还没有到在人前展现武功的时候，而且此刻动武反而把动静闹大，恐怕更加不利。 我在脑中快速地思考着该怎么办，忽然，独孤染澈送我的玉钗让我想到了办法。 于是我正色道：“你们今日是一定不肯让我过去是吗？” “请侧妃娘娘可怜奴才……” 侍卫们的话还未完，我便后退一步，将头上的玉钗拔下…… 青丝尽散，我将玉钗的尖头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本章完结- 第一百一十章 命悬一线 “侧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你们不让我过去，我便了结了自己，如何？” 侍卫们面面相觑，似乎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强硬，也不相信我会真的伤害自己。一时间，竟也没有人上来阻拦。 “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冷笑，手上稍微一用力，那尖锐的玉钗便刺破了我娇嫩的皮肤。 鲜血，顺着我的脖子缓缓往下流…… 侍卫们显然是急了，起身要来阻止我。 我顺势再倒退几步，玉钗插得更深…… 血流已经如注了。我却感觉不到疼痛。 “放我走，否则我绝对会做出让皇上后悔的事情！” 侍卫们只得让出一条路。我满意地拔出玉钗，任由鲜血弄脏我的衣衫。 逃过侍卫们，我一路小跑至马厩，一眼看中一匹全黑的母马，便扯开缰绳，翻身上马。 马匹虽不熟悉，但却也意外地听话，带着我就是一路飞奔，凭着直觉，一路找寻，很快便看到独孤染澈正独自停在一处树丛前，拉弓静候，全神贯注，对着一头小鹿。 看到他安然无恙的样子，我长舒一口气。 正要喊他，却听到树丛边上有异响…… 我转头，对着树丛，仔细听，却又全然无声了。 凭我的远听之技，若周围有什么不妥，应该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可此时此刻，周围却异常安静，安静地可怕。 但总觉得隐隐不对，我决定上前去找独孤染澈，劝他早点离开这里。 “王爷！”我刚一开口，独孤染澈便头也不回地用手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蹲下身，以免打扰他的狩猎。但手心里却在一直冒汗，我只得捏紧了拳头，等待他狩猎完毕。 幸而，远处的小鹿抬了头，但很快又低头吃草，似乎并没有被我打扰。 独孤染澈拉紧弓弦，身上的肌肉全在这一刻崩紧，展现出刚毅的线条。箭在弦上，箭头对准小鹿的心脏，差一秒就要射出去。 而我亦跟着屏住了呼吸…… 可独孤染澈手中的箭却突然射偏，他回身，脸上竟是惊恐，我才发觉情况不对。 迅速起身回头，倒退几步，原本那个树丛正在猛烈摇动。 不好！有猛兽！ “用轻功！”独孤染澈大喊的同时，立刻聚气结了手印。 可是，一切为时已晚。 只是一眨眼间我已被一头凶猛而敏捷的豹子扑倒。 豹子尖利的两只爪子瞬间就刺入了我的皮肉，如同最锋利的倒钩，令我无法动弹。疼痛，瞬间传遍全身。而最要命的是，我想要运气动武，却发现真气逆行，根本无法运气。心急加上伤痛，我的挣扎显得毫无用处。我知道，此刻我正与豹子教缠在一起，就算是独孤染澈一时间也无法用武解决了这大猫。 此刻，一抬头，正对上豹子凶狠的双眼和那沾满了粘液的尖牙。 -本章完结- 第一百十一章 孤染澈的嘶吼 “闭上眼！”独孤染澈声音传来的瞬间，那豹子的尖牙已经离我的喉管只有一指的距离了。 我锁眉闭眼，这些年的场景一一在我眼前划过，从被薛仪砍手剁脚，再到重生在摘星阁，最后画面定格在与妖孽叫唤的那个夜晚…… 耳畔，传来那豹子惨烈的嘶叫。随之而的，是湿滑腥臭的鲜血呈喷射状，弄得我满脸都是。 但这一瞬间，我知道，我活下来了。 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身上的豹子，我颤抖着伸手抓住独孤染澈的衣襟。 想要说些万幸的话，却发现自己好无力。 最终只从嘴里挤出一句：“你……没事吧？” 独孤染澈似乎愣了一下，继而紧紧按住了我身上满是鲜血的伤口：“还有心思问本王的安？为什么不喊痛？” 我勉强挤出微笑：“我想王爷大约也是不会心痛的。” 眼前有些恍惚，但还是看到了妖孽咬了牙：“叶！倾！夜！” 此刻，我的远听之技却反而恢复了，听到周遭还有异响。 独孤染澈的身后，竟然还有一只豹子！ 我一愣，赶紧抓住独孤染澈的手：“王爷！快走！” 独孤染澈这才转移注意力，发现身后的大猫…… “别动！”独孤染澈迅速地拿起刀，砍向身后的豹子。 那豹子躲得及时，倒也没有立刻被刀砍到。 独孤染澈的怒意显然被点燃了。 索性扔了刀，暗结手印，眉眼间尽是凶狠。 独孤染澈还未出手，我身侧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只豹子，朝我露出尖利的牙齿。 如果他用气劲杀了他面前的大猫，我便肯定会没命。可他若是转而对付我身边的这只，他一定会受伤。 我的脑中划过两个字——阴谋！ 独孤染澈亦发现了我与他深陷的险境。一瞬间，他眼中的怒意变成了决绝。 他一个转身，轻功一起，双手的手印合十在胸前，随着他的运气，两个手印酝酿成了一股巨大的气劲。 “叶倾夜，卧倒！” 独孤染澈的声音震彻天际，紧跟而来的便是巨大的气浪…… 我虽然用尽力气卧倒，但还是感觉到背上被气浪之大，足以让整个林子寸草不生。我若不是及时卧倒，恐怕就会立刻没命的。 “叶倾夜……”耳畔，响起独孤染澈的声音，可我却再没力气撑起身子给他回应。 迷蒙中，感觉到自己被他打横抱起，感觉到他的体温，如同是火山一般滚烫。也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似乎正在猛烈的颤抖着。 “撑住！本王不许你死！”独孤染澈的声音低沉着，却像是在嘶吼。 我知道，两匹马一定也死了，他此刻抱着我，几次想用轻功，却发现方才用力过猛，已再无力气动武。 “叶倾夜，你若死了，本王还有什么指望！”独孤染澈的嘶吼，更像是自言自语。我便知自己伤得有多重。 -本章完结- 第一百十二章 筋脉皆断 若是能让如斯妖孽也有慌了手脚的一天，看来我也值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躺在倾城院柔软的床榻上。不用睁眼，我也知道。不得不说，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远处，有人在谈话。 “这次侧妃伤得那么重，恐怕以后都不能再练武了。” 是鹣然的声音，我心里一沉。 “是啊，她身上有两处经脉都断了。又流了那么多血。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是昔人，他们二人都是个中高手，他们都说不行了，恐怕真是回天乏术…… 此刻，我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疼痛，似乎周身都缠满了纱布。 “这次的事情，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这皇家的草场，怎么会突然有豹子？豹子本不是在普通林子里的畜生，若不是深山老林，哪里找到的这样的畜生？更何况是三只一起？” “我也觉得，此事是个阴谋。是冲着王爷来的。” “你也这样觉得对不对？” “否则一切何以如此凑巧？况且现在王爷也伤得不轻，损失了不少内力。” 我一惊，我不记得在打斗过程中独孤染澈有受伤……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缓缓睁了眼，想要叫昔人，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力气也没有。 正在此时，昔人与鹣然突然齐刷刷走到了门口，向来人行礼。 “凌主子。” “起来吧。”凌碧瑶的声音依旧是如此清冷，听不出一丝情绪。 “我听说侧妃受伤了，过来看看。” “侧妃伤得不轻，恐怕会武功尽失。”昔人禀报道。 “倒也未必，我曾也见过断骨重生，断筋再接的事情。” 昔人大喜过望：“若凌主子肯帮忙，侧妃自然还有机会。” “待我看一下她的伤势。”凌碧瑶上前，掀开锦被，查看了我的伤口，再摸了我的脉搏。 “怎么样？”昔人关切道。 “筋脉是断了，但也不是没有再痊愈的可能。我可以接上她的筋脉，让她可以继续练武，但从前的那些功夫能否不受影响，这很难说。十有*是需要从头再来的。”凌碧瑶起身，用帕子擦去手上的血迹。 “只要还有希望就好，否则王爷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样。”鹣然倒是很放心。 “回禀凌主子，王爷也受伤了。”昔人说道。 “我知道，但王爷想必更担心侧妃，他不需要我在身边，最好的太医都在风华院了。”凌碧瑶放下肩上的药箱，“不过，此刻还是要有自己人在身边服侍才好。昔人，你仔细，你去服侍王爷，这里有我。” “是。”昔人得令立刻赶去了风华院。 “怎么回事？两人怎么都会伤得如此重？”凌碧瑶的声音十分小心。 “侧妃被豹子所伤，王爷为了救她受那豹子所伤，后又在受伤的情况下动了真气，就此恐怕已伤了元气。”鹣然无奈道。 -本章完结- 第一百十三章 何苦追问过去 原来他当时是在受伤的情况下用真气结的手印，难怪此后他抱着我想用轻功却不行了。他应该也伤得不轻。 “知道是谁干的吗？”凌碧瑶继续问。 鹣然摇头：“这么大的阴谋，我不敢妄加猜测。” 凌碧瑶轻轻叹息，将声音压得更低：“万幸，你当时没在王爷身边伺候，否则伤的人可能就是你了。” 鹣然许久没有说话，后又跟着叹息：“你还关心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个侍卫。” 凌碧瑶亦顿了顿：“若我不关心，我何苦委身为侍妾。” “……”鹣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凌碧瑶堵了回去。 “都别说了，我都到王府这些年了，从前的恩怨情仇都随它吧。如今至少能见着你，总比各自天涯的好。” 一句话道破天机，他们两个之间，竟然有这么多过去……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要知道，上次见他们在风华院时，只感觉他们彼此熟识，但却也没有感觉到亲近之意。 若不是他们趁我昏睡时说了这些私话，我竟然不知道凌碧瑶与鹣然之间竟然还有如此情谊……可是，独孤染澈难道不知道吗？鹣然日日都在他的眼皮底下，难道就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待到独孤染澈醒来，我必要问一问。 “好了，多说无益。你好好为侧妃治伤，起码让她减轻些许痛苦吧。” 凌碧瑶只是轻声道“好”。 掀开我的锦被，凌碧瑶的眉头也是紧了紧。 “我要为她施针，这里不方便，你先去王爷那看看吧。” 鹣然退下，房里就只剩了我与她两人。 凌碧瑶见我的伤口仍在溢血，便小心翼翼地将我肩上的纱布解开。 可是，伤口如此深，我当然忍不住“咝”了一声。 于是，凌碧瑶惊讶的发现，我早已清醒。 她显然是被惊到了，收回手，但很快又恢复一贯的清冷：“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与聪明人的对话，我拐弯抹角也是徒劳。索性直来直往了。 “在你进来之前。”我的声音，嘶哑到我自己都害怕。 “你都听到了。”凌碧瑶沉了脸，连同手上的动作都开始变得不轻柔。 “我都听到了。”我索性承认，“但我不明白，既然你对他有情意，为何还要嫁给王爷？” 凌碧瑶冷笑：“你不会也由此吃醋，介意王爷的其他女人吧？” “我？自然不会。你我都清楚，我与王爷不过是名份上的夫妻，实质上的主仆而已。” “那你又何苦来过问我的过去。”凌碧瑶显然是在逃避。 “因为好奇。”我借机抓住了主动权，“从前我想不通，你这样清冷的女子，又身怀绝世医术，貌美动人。且从不见你向王爷谄媚，怎会愿意嫁入王府，成为众多妻妾中的一员。现在我懂了，原来也是为情所困。” -本章完结- 第一百十四章 你心里有王爷+入V公告 “你既然都已经懂了，还来好奇什么。”凌碧瑶没有直视我的眼睛。 “因为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鹣然？”我却一直盯着她的眼睛，想要找出哪怕一丝破绽。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明白么？” “那么是谁该管的？王爷吗？”我使出了杀手锏。 果然，凌碧瑶波澜不惊的脸庞，有了一丝为难。 “你打算告诉王爷是吗？” “不，你又猜错了。”我当然知道消息的价值，“上次你治好了我的伤，我不会忘恩负义。况且，我知道你们两个对王爷无害，我何苦要砍去他的左膀右臂？” “那么你此刻与我废话这些究竟为了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很好，你问到了重点。”我缓了缓，“我想知道独孤染澈的过去！” 凌碧瑶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她这个问题，她愣住了。 “此刻你关心的居然不是你的身体，而是王爷的过去？” 我坦然：“事已至此，我已无力改变现状。再者，你方才说我还有机会。以你的医术和性格，若不是有把握，绝不会说有可能这种话。你从来都是韬晦的。” “你倒是了解我。”凌碧瑶冷笑，“看来你是谋划已久，志在必得。” “不对。我只不过是随机应变。用你与鹣然的情事，换独孤染澈的过去，对你来说，不会有损失。况且，我忠于王爷，不会做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情。” “既然你说你无论如何都会忠心，那你为何还要打探王爷的过去？难道……”凌碧瑶深深地看我一眼，“你心里有王爷。” 凌碧瑶的眼神，我无从躲藏。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心里有他。我心里，只有仇恨罢了。跟着这妖孽，也无非就是他可以替我报仇。对于真情，我早已不在奢望。 “我……”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却被凌碧瑶堵住。 “不必多言了。你对王爷是否有真感情，与我无关，与我同你的交易无关。” 我轻笑点头：“你说得对。所以，你准备从哪一年的事情说起？” 凌碧瑶将药箱拿到身边，打开，挑选了合适的药瓶：“你的伤口很严重，需要包扎。不如边包边说。” 我只道是好。 “王爷为何姓独孤，你知道吗？” 凌碧瑶用的药材皆是市面上不易得的，用在伤口上并不十分疼痛，还有些许清凉之感，减轻了我的痛楚。她果然医术超群。 我摇头：“请赐教。” “当年，先皇还在的时候，王爷的名字还叫孤染澈。他是先皇的长子，母亲又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他文武双全，又性格果敢，深得先皇喜爱，自然理所应当地成为太子。后来皇室变故，王爷毅然改姓独孤，意与先皇决裂。先皇伤心不已，又有恨铁不成钢之意，所以废王爷太子之位，将太子传给了二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王爷的母妃知道之后，羞愤难当，一下子病倒，不到一个月就病逝了。从此，王爷孤家寡人。” -本章完结- 【V001】带走囚禁 听着独孤染澈的过去，我一度默然。 难怪独孤染澈的脾性一向古怪且难以接近，原来他还经历过如此变故。 凌碧瑶依旧在娓娓道来：“但当时，王爷手上却依旧掌握着秋芫的大部分兵权。先皇到底顾念旧情，并没有剥夺王爷的兵权，只当是一个臣子一般对待王爷。直到大半年前，先皇过世，当今圣上继位，王爷似乎就成了皇上心中的一根刺，不得不拔，却又极为棘手。” 我没想到，独孤染澈的姓氏由来竟然这样古怪。不过，细细想来，孤染澈……独孤染澈……只差一字，却带着浓浓的决裂意味…… 还真有他的！ “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让王爷连自己的姓氏都要改掉？” 凌碧瑶抿嘴，用一种“你一定懂得”的眼神看着我。 “你可听过，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默然，不敢想象，如此冷魅且霸道无礼的妖孽，难道还能为一个女子付出真心？他不是从来都无心的吗？ 凌碧瑶看出我的惊讶：“你以为王爷从来都是这般冷血的吗？曾经，他也是一个情深意重的热血男儿。” “那么究竟是怎样的纠葛令王爷最终死了心呢？”我不解。 “这个……我也并不了然，我来到王爷身边的时候，王爷已经是这样性子的人了。从前他的一切，我也是断断续续从我师兄口中得知。你也知道，我师兄这个人，最为谨慎。一个字都不肯与我多说的。” 我倒是愿意相信这是凌碧瑶知道的全部。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不要皇位，这似乎不是妖孽的作风。可是，既然为情不要江山，那么此刻，为何又要咄咄逼人令孤云庭如鲠在喉呢？岂不矛盾？ “我知道的，我已事无巨细。希望你信守承诺，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我回过神，点头称好。方才凌碧瑶提起鹣然时，口口生生称“师兄”，且她的语气明显与平常明显不同，带着些许娇羞。如此我便了然，这个把柄，对我倒也不是坏事。 “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多谢。”凌碧瑶将最后一条纱布缠好，“我算是明白王爷为何对你如此宠爱。你的聪慧与自信，是别的女人都没有的。” “聪慧与自信？你说的是冷血吧？”我无奈地将被子盖好。 凌碧瑶又从药箱里拿出几瓶药丸。 “你自己觉得自己冷血，旁人也觉得你冷血。但我却觉得不尽然。没有人能真正做到’冷血’。自称冷血的人，定是心中有执念的人。有执念的人，必然不会是一个与尘世隔绝的人。所以你不冷血。” “或许吧。或许直到有一天我完成了我的执念，我才能做一个正常人……” 凌碧瑶将几瓶药丸放在我床头。 “这几个药丸分别是一日一次和一日三次的，具体的用法用量我会交代昔人。” “多谢。” “不必了。与你这一场谈话，我有所受益，这就够了。”凌碧瑶从袖子里又拿出一瓶十分小巧的药瓶，“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我拿起精致的瓶身。 凌碧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神色严肃：“这是救命的药。若有性命之忧，事先吃一粒便可无事。但若无事之时服用，则是一剂毒药……” “世间果真有如此神药？”我不解。 “信不信由你。”凌碧瑶扔下这一句，便起身离去，再没给我询问的机会。 我又拿起这药瓶细细看了看，除了精致些，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再拔出瓶塞，细细一闻。一股浓重的香味扑面而来，令人迷惑。 我有点不解凌碧瑶的意图，但既然是神药，不妨放在身边防身。 凌碧瑶前脚刚走，昔人就从风华院回来了。 不待她说话，我开口就问：“王爷如何？” 昔人脸色严肃：“王爷身上的皮外伤倒是没事，只是方才为了救您，他在负伤的情况下用力过猛，恐怕伤了元气。” 以我判断，独孤染澈的修为应该已经在第六层的分神之上，甚至有可能已至第七层合体。那么照理说，运气调节尺度的把握对他来说，应该不在话下。可是他却在关键时刻，用力过猛伤了自己，这的确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昔人见我不语，又说道：“王爷向来体健，此刻太医们正围着王爷进行诊治，想必……不会有大事。” “连你都说得那么犹豫……”我反问，“武功修为，哪里是几个太医能医治好的……” “娘娘说得对……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昔人也意识到方才自己乱了方寸。 “王爷现在神志还清明吗？”我思考着解决的方法。 “最初王爷是清醒的，可太医们用药过后，加上王爷他失血过多，现下正昏睡着。” “昔人，现在恐怕只有找一个修为与王爷相当的人，为他运功调息，才能救王爷！” “对……昔人真是急糊涂了，怎么没有想到呢。王爷修为极高，我等是万万不能知道他现下究竟伤得如何的，唯有与他修为相似的人，才能看出王爷究竟伤在何处！” “是啊。你可知，这里谁的修为层级与王爷相似？”我试探着问。 可昔人却很警惕，并没有说出独孤染澈的修为层级。她思索片刻，突然脸上有了笑容：“奴婢知道了！有一个人可以救王爷，且离这儿不远！奴婢这就去请！” “……”我还想问一句，昔人却已转身，以极快的身法消失在了倾城院。 我倒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藏在附近我却不知。 可是，我来不及细想，身上的伤口已让我不堪重负，不得不又重新躺回床上。 外头，时不时有下人们匆匆走过的脚步声，想必整个王府都在围着风华院转，自然没有人会想到我这个本就惹人讨厌的侧妃。 我倒也乐得清净，闭目养神，只是身上伤口时不时还是会传来疼痛，而心里，也少不了对那妖孽的记挂。 正在我半梦半醒之时，外头突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异响。 我睁眼时，床边早已坐了一个人，正用无比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要起身，但碍于身上的伤口和来人无比精致的面庞与如水的眼神，我并没有动。 来人伸出手，轻轻将我额前的碎发整理好，眼睛里尽是温柔的神色，一只柔软的大手缓缓将手心贴上我略显苍白的脸颊。 此时此刻，我想我应该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了。于是侧了脸，以示不情愿。 来人的手在我耳畔顿了顿，终究收回手。 “皇上恕罪，臣妾身子不适不能起身请安了。”一句话拉出我与他叔嫂之间的距离。 他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无妨。倾夜，朕是来接你的。” “去哪？”我不解。 “跟朕回宫！”孤云庭的眼神坚定。 “回宫？”我含着他的一字一句，缓缓反击，“皇上可能弄错了。臣妾的家在这里，在这睿王府内，要回也是回王爷的风华院，怎能回宫中呢？” “此时此刻，你还要与朕咬文嚼字吗？”孤云庭的眼睛里皆是失望。 我回答地决绝：“臣妾不知道与皇上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时，还能做什么。” “你还可以与朕谈……”孤云庭激动地开口，却将话停在了半空中，“朕只是想为你好好治伤……” “皇上今日趁乱前来，定是下定了决心要带臣妾走的。臣妾此时此刻，也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可皇上要想清楚，带走臣妾，一定会惹怒王爷。” “朕从来都不在乎他的喜怒，即便他拥有秋芫最强大的军队！”孤云庭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朕对他的姑息，不过是因为念着他对秋芫有保家卫国的功劳。否则你凭什么以为朕是如此软弱无能的人？” “是吗？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我敏感地捕捉着他话语里的关键词。 孤云庭收回自己的表情：“既然你说你知道朕的来意，那么朕也无需隐藏了。朕今日就是要带你走。你放心，朕这么做暂时不会惹怒他，因为他正缠绵病榻，等他醒来已不知是何时。你无需反抗，朕无论如何都要带你走。” 我冷笑：“既然皇上执意如此，臣妾自然不会反抗。臣妾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侧妃，而您是皇上，臣妾没有办法拒绝您。” “倾夜，非要与朕如此生疏吗？” “皇上错了，臣妾什么时候与皇上热络过？”我将手放到他面前，“皇上明知道臣妾一定是不愿意的，但还是执意要带走臣妾，那么臣妾自是无话可说的。但皇上的意图，在臣妾这里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实现了。” “你怎知朕的意图？”孤云庭的眼睛里有愤怒的血丝，“倾夜，没有到最后，谁都不会知道结果？对么？” “对。”我点头，邪笑，“没有到最后一天，谁都不会知道结果。” 话刚落地，我人已经被孤云庭打横抱起。 “跟朕走！”孤云庭没有一丝犹豫，抱着我至门口，轻功一起便带我向皇宫方向走。 我能感觉到，睿王府内的隐卫也跟着他离开了睿王府，在我与他周围合成一个严密的保护圈，一道回宫。我能够感觉到他们强大的气场，修为皆不低。 也对，他是秋芫的皇上，自然应该有绝世高手保护在身边。只是我不明白，他虽然为皇上，可在独孤染澈面前却是百般隐忍，锋芒不露。甚至我在的几次，他都向独孤染澈示弱了，忍着怒意没有动他。 倒是独孤染澈，在秋芫声名显赫，又拥有最精锐的铁骑，令人侧目。 我们一队人稳稳落在太和殿屋顶的时候，整个皇宫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发现我们的到来。 孤云庭的隐卫将太和殿前的人都引开，孤云庭方才抱着我降在大殿后门前，然后一个身法，眼前的事物就迅速地在我眼前闪过，等他停下来，我已在他的内室。 从前……我竟然没有看出来他还有这样厉害的身法…… 之前的他果然是有所收敛的。 我没有说话，只见他从腰间摸出一粒小小的铁球，揉到中指的指腹处，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向墙壁的一处装饰物。 霍地，墙壁缓缓凹进一块，再移向旁边…… 一间隐秘至极的密室就展现在眼前。 我被孤云庭抱进密室，这是一间极其华丽的密室，如同一座宫殿，与皇上该有的置办一样，应有尽有。 华丽的床榻、紫檀的书桌，还有喝茶的茶桌，当然还有桌上放着的新鲜水果。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的。 孤云庭轻缓地将我放在绵软的床榻上，将枕头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又掀开锦被替我盖好，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深怕弄疼了我，最后还不忘替我整理稍显凌乱的发丝。最后再用同样的手法将密室门关上。 我不禁想，如果我真的被他就此囚禁一生，恐怕也没有人知道吧？ 可此刻，我却开始担心独孤染澈。并不是担心他的伤势，他身边有的是好的太医和武功高强且对他忠心不二的人，自然能够痊愈无碍。可是，我被囚禁在这密室当中，会不会，就此与他分离？他会不会就此再也找不到我？ 胡思乱想之际，胸口开始有一点疼痛，我伸手按住，不知这疼痛究竟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胸口的不安与害怕…… “你怎么了？”孤云庭抓住我的手，捏在手心里。 我清醒过来，猛地抽出手。 “皇上可能误会了，臣妾一路上一言不发，那是因为臣妾知道自己无力反抗，若是硬来恐伤了性命，故而只能顺从。皇上千万不要以为臣妾……” “以为你什么？”孤云庭接了我的话茬，“以为你会不讨厌朕？真心的愿意跟朕走？” “……”看到他脸上隐忍的伤心，我竟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从第一次见你，你脸上的倔强就让朕难忘。这么多年，朕身边尽是趋炎附势的顺从面孔，更不用说朕当年成为太子之后，那些花朵一般的女人设下的甜蜜圈套。到如今，朕也不会天真的以为，你会这么容易就相信朕。”孤云庭将我的手重新放回锦被内。 “皇上的口味还真奇怪，不喜欢顺从的女人，反倒喜欢反叛的。” 孤云庭笑了笑：“朕对你的喜欢……很明显，对么？” 我却一时尴尬，因为在他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虚弱。感情这种事情，本就是无解的，就好像前世我那么喜欢薛仪，而他却视我如草芥…… “你和别人不同，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孤云庭又絮絮道。 一柄蜡烛安详地照耀着孤云庭利落的轮廓下柔美的脸庞，他闪烁的深色眼球令我不忍拒绝，嘴里不自觉就跑出四个字：“愿闻其详。” “当日，摘星阁的帘子外头，朕第一次听到你的琴声，只知比宫中的琴师好一万倍。后来仔细想来，宫中的琴师总是千篇一律地为了热闹而生，可你的琴声里，更多的是孤独与倔强。那时，朕的心弦就已经被拨动了。而后你又不肯相见，哪怕朕掷重金听你弹奏，你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在青楼里，是难得的出淤泥而不染。回到宫中，朕辗转难眠，发现你对朕的吸引，是在容貌之外的，你吸引朕的是你的才情与身上的气质，那种不服输的气质。彼时，朕就想着要将你带回宫中。只可惜……唉……不说了，总之宫中变故让朕不得不暂且将你放在摘星阁。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之后的事情？”我不解。 “之后朕派人去摘星阁赎你，却被另一个人以千年玉杯得手。朕的人想要追，却发现，来人是一等一的高手，根本就没有打算给朕留下任何机会。朕通过各方力量寻找你，可却偏偏遍寻不得。直到……”?“直到那日王爷带着臣妾进宫，走出朝堂的时候，掀了臣妾的面纱……”?我竟不知道，独孤染澈的计划，周密到令人不寒而栗。如此说来，自从我与孤云庭相遇的那一晚，我就已经被独孤染澈盯上了…… “在想什么？”孤云庭发现了我眼神中的慌张，将手放在了我的肩上，像哄孩子似得拍了起来，缓缓起伏，令人安神。 但还是稀释不了我心中莫名其妙的难过。对于妖孽这个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危险的。他暴戾无情，且善用他强大的个人魅力迷惑人，他邪魅多情却诡计多端；他绝顶聪明却冷血至极；他气场强大却善变狠毒……这样一个男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不可依靠的。可是，为什么我还要相信他，相信他能替我复仇，相信到将自己全权托付？我想正是因为他的强大，因为他非凡的计谋。可是，到了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从来都只是他计谋当中的一颗棋子，在他遇到我之前，亲眼看到我，亲耳听到我，亲自触碰到我之前，我就已经是他计划中的一颗棋子了。我只是他生命中同其他人一样的棋子，并不是非我不可，只是在那个时间点，刚好是我罢了。 想起这个，我不禁冷笑。他恐怕早就已经派人跟踪孤云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当然就会知道我的存在，可能连孤云庭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自己的情感时，独孤染澈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占有我，是必然……我是他伤害孤云庭的筹码。 “扶我起来。”我抽出手，向着孤云庭。也是我头一次没有用“臣妾”来区分我与他的距离。 孤云庭愣了一下，继而迅速地接住了我的手，再然后将我扶起，坐靠在床背上。 “今天的事情，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虽带着伤痛，但我知道，我还有眼神，可以用来做武器。 “咳咳……”孤云庭起身，“说了这么多话一定渴了。朕先给你倒杯水吧。” “皇上这是在回避么？”我盯着他的后背，冷冷问道。 孤云庭深深地叹息，接着才转过身：“今日之事，是个意外。” “我知道是意外，我能感觉到，这件事是冲着王爷去的。而我的受伤并不是始作俑者想要的。否则我想要去找王爷时，不会受到侍卫的阻拦，且一切都如此凑巧……更何况，皇家草场，怎么会有豹子？” “你分析地都对。”孤云庭还是走到茶桌前，倒了一杯温水，放到我手中，“因为整件事情，朕都没有想过要将你牵扯进来。” “果真是你？”我早就有此猜想，我觉得能够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且能调动皇家护卫的人，也只有皇帝本人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声音里带着低吼。 要知道，他的计划差点要了我跟独孤染澈的命！ “因为朕想要将你接到身边，不想再看到你夜夜躺在别的男人怀里，朕想要成为你的男人！”?我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个从来温文尔雅的男人，他往昔的隐忍全都不见了，他的脸上，赤luo裸地写着欲望，一种占有的欲望。 “可是……你分明说过他对你有恩……” “所以这次朕并没有打算将他置之死地，只想让他受伤而已。你可知那些大猫都是经过训练的，他们对气味特别敏感，而朕在独孤染澈的马匹上动了手脚，所以大猫只会攻击独孤染澈，但是朕已安排人手在外围，独孤染澈是绝对不会死的。谁知道你……你居然突然出现在那里，那些大猫正在准备攻击，所以你才会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也正是你乱了朕的计划。” 原来事情的原委竟是如此……我万万没想到孤云庭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加害独孤染澈。原以为是独孤染澈的其他死敌想要置他于死地，却没想到答案竟然如此简单，就是孤云庭！ 我冷笑：“皇上可知，你这样做，极易惹人讨厌。如果我为独孤染澈的伤势记恨于你，你该如何自处？” “这么说，你并没有因为独孤染澈的伤势记恨朕?”孤云庭的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 我一愣，自己方才的话语竟然露出了破绽…… “皇上恐怕放错了重点，我的意思是……” “朕不管你的意思是什么，至少，方才的话让朕很高兴。”孤云庭拉住我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摩挲着，“倾夜，你可知道，对于朕来说，你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珍贵，哪怕是一点点的肯定对朕来说都是恩赐了。” “皇上在说什么笑话，”我抽出手，“皇上身边美女如云，何必为一个小小的倾夜劳心伤神。就算我有别人没有的特别气质，但若皇上想要，天下必定有比倾夜更好的女子投怀送抱，何必为一个女子失了君王气度。” “倾夜，这就是命。你知道吗？每个人在感情上都有死穴，你就是朕的死穴。或许你不是常人眼中的最好，但却轻而易举占据了朕的全世界。” 听着孤云庭细细密密的言语，有时候前言不搭后语，我心中，竟然也生出一些柔软，即便我知道这是不该有的。 “全世界？倾夜可担不起这个。皇上肩负着江山社稷，我不过是个女子，怎敢成为一代帝王的全世界……” “不，你不会明白朕的痛苦。对，朕是帝王，帝王不该有情感，帝王该有的，是铁腕和决断。但是，你是一个例外，你是朕心头最柔软的存在，却也是一根深深的刺。”孤云庭突然起来，背过身去，深深地叹息，“再见你时，你已经是别人的女人，这个人居然还是朕的皇兄。你该知道这对朕来说，有多么讽刺，你越是对朕冷淡，朕越是希望从你眼中得到肯定。每次你冷眼相待，朕就会不禁在想，若初见时，就。无反顾地带你走，那么现在，朕与你，会不会就不是这样的局面。” 他的拳头，捏地极紧，白希的皮肤下，青筋尽显。他就那样直直地站在那里，宽阔的背脊正在微微颤抖，不仔细看的话，一点也看不出。 此刻，我又看到了他的隐忍。 对比独孤染澈的“豪放”，孤云庭在我面前总像是隔着一层迷雾，似乎总是有所保留。 也对，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手足无措，有所保留，显示出与平常不一样的拘谨样子。若是在不喜欢的人面前，哪来那么多拘束，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倾夜，幸好你没事，否则朕真的不知道该如此自处了……” “是啊……幸好，谁都没有死。”我开口结束了这个话题，“独孤染澈依旧是睿王爷，我依旧是他的侧妃。您依旧是皇上。什么都没有改变。”?“倾夜……” 孤云庭转过身，还想要说什么，我赶紧用话堵住了他的嘴。 “只是，皇上将我接来此处，打算何时送我回去？” 孤云庭的眉头紧锁，两片漂亮的嘴唇也用力到变形。 “朕不会让你走了。”说完，从腰间取出小球，开了密室的门。 一个奴婢便端着一些吃食走了进来。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他的话堵回去。 “这是专门伺候你的奴婢，有什么需要都告诉她，朕会安排。” 密室的门一关，我知道，就算我再喊再叫都也没有用了。 四下观察了一下，这个密室十分严密，如果没有孤云庭的暗器，是根本出不去的。 “倾夜姑娘，奴婢是皇上专门派来伺候您的，奴婢叫绿影。听候姑娘差遣。” 我的思绪根本就没有停留在这个奴婢身上，哪怕她长得十分标致，超过了一般奴婢的容貌。 “姑娘？谁允许你叫我姑娘的？我依旧是睿王爷的侧妃。”我嘴上说着最后一点忠诚，可心里此刻却已是百转千回。 绿影福身，轻声道：“回姑娘的话，皇上吩咐了，您在宫中时，就不是睿王爷的侧妃了，而只是倾夜姑娘。”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我觉得奇怪，这种宫闱秘事，孤云庭竟然弄得人尽皆知。 “姑娘放心，这件事情只有奴婢知道。奴婢是自小服侍在皇上身边的人，定也能服侍姑娘妥帖。” 说着，将手里的托盘端到我面前。一碗清淡浓稠的白米粥，两碟小菜，还有一碗汤药。 “姑娘的病得好好养着，太医吩咐要清淡为主，所以奴婢准备了这些，等会儿姑娘用完粥，过半个时辰，服了这舒缓的汤药正好入眠。” 这个绿影倒是细心，我不得不用余光打量了她上下。 约莫二十岁的年纪，做事稳重老成，脸上总是挂着微笑…… 罢了。此刻我武功尽失，又被困在宫中，不如韬光养晦，以求后报。与孤云庭说了这许多话，我也确实疲累了。 由绿影伺候着用膳喝药，确实妥帖。孤云庭的安排想必用了心思。 待到我喝下药，漱了口，绿影便福身退下到了隔壁的房间。 整个屋子只剩下了我一人。 身体已是万分疲累，可真的躺下了，却始终比不上眼。 今日之事，孤云庭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旋。 而独孤染澈的伤势，却又是我心里挥之不去的记挂，即便在孤云庭告诉了我当初摘星阁的变故，我对独孤染澈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 我当然知道独孤染澈是一个心机深重的人，我从来都是防着他的，对他的感觉是“又爱又恨”，他可以帮我报仇，却也夺走了我作为女人的尊严。可即便如此，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的邪魅竟也入侵到了我的心里，让我开始担心他的死活，在意他的过去……这份潜移默化，令我害怕。 密室里不见天日，我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夜，大约是半个月吧。这期间，绿影的照顾固然好，可孤云庭只要一下朝，就到密室里来看我。哪怕国事再繁忙，他也将折子带进密室。 用他的话说，是不想离开我哪怕一刻。 他在的时候，一切照顾皆由他亲力亲为。 我的手臂还不能抬，他便亲自喂饭。我的伤口愈合时不免痛痒，又不能用手碰，他便用扇子轻轻对着伤口扇，减轻我的痛苦。夜夜在我入眠之后才在边上的躺椅上休憩…… 一个帝王能做到如此无微不至，也渐渐让我对他有了改观。 或许，我不该苛刻地要求一个人要在我认为对的时刻出现，即便他没有出现，也只是命运的安排。并不能责怪他什么。 如此心平气和之后，我与孤云庭也能适时地聊上两句了。 “在想什么？”孤云庭的案几就摆在我的床边，他一边批奏折一边就能看着我，“想什么如此出神？” 我缓过神，回答道：“没什么，不过是以前的事情。” “是吗？哪一段？”孤云庭放下笔，直起身子，动了动脖颈。 我试图扯开话题，便道：“案牍劳形，适可而止。” “你这是在关心朕吗？”孤云庭的脸上略露喜意。 我却回答地干脆：“不是。” “还没有告诉朕你在想什么。”孤云庭不依不饶。 “在想摘星阁。”我随口答道。 “摘星阁？对了，朕最近知道一件事，应该与你说起一声。” “什么事？” “之前摘星阁的霜姨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她得罪了人，连同摘星阁也被人盯上了，她在秋芫待不下去，便带着一些家财逃到了夏禹，又重新开了一家妓院。” “逃到了夏禹？”我惊讶不已，在王府这许久，我竟然也孤陋寡闻了。 “是啊，跟她一起走的，还有一些姑娘，连同你师父修凡，也跟着一起走了。” 孤云庭的话一出，我心里仅剩的柔软之处便被猛击了一下。 “修凡的事情，朕派人打听了，他有仇家在外，一直躲在摘星阁避难，摘星阁没了，他自然要另找安身之所。自然的，收敛锋芒，继续假扮乐师，跟着霜姨去夏禹是最安全的选择。”孤云庭显然是在安慰。 我迅速收敛了情绪，不想被他看出我软弱的一面。 “这是自然，对他来说也是个好去处。” “是啊……毕竟……” 孤云庭还想再说下去，我却不愿再听。 “这么多日了，皇上还未告诉我，王爷现在伤势如何？” “你非要在此时此刻提到那个人吗？你就这样放不下他？”孤云庭愤怒的神经瞬间被挑起。 “我并非关心，只是好奇。”我不想与他理论，因为知道没有意义。 但幸好他一向是柔韧的人，所以只一句之后便收敛了。 “他很好，有高手为他疗伤，想必无大碍。” “那个高手是谁？”我不禁好奇。 “是凌碧瑶的父亲。” 孤云庭与我一问一答起来。 “他父亲究竟是谁？她们一家子竟然如此神通广大？” 凌碧瑶拥有绝世医术，而他父亲竟然还会绝世武功，未免太强大了。 “你不知道吗？”孤云庭觉得奇怪，“她父亲是紫英派的掌门，声名显赫。” “我……”我来到秋芫不过一年，重生到叶倾夜这具躯体上不过三年，又怎会知道这许多前因后果……但我却不能说出来。 “凌碧瑶的父亲是紫英派掌门凌雪雁，紫英派以超高的医术和超强的内功著称。创始人有二，凌紫风与何元英两夫妇，他们一个擅长内功，一个擅长医术，行侠仗义的同时又救治江湖杂症，又与世无争，令这个门派在江湖上颇有名声地位。紫英派有规矩，掌门之子则习武，掌门之女则学医，轻易不收徒，门徒极少，这个规矩一直延续至今。凌碧瑶是凌雪雁的小女儿，自小浸在药罐子里长大，医术超群。” 难怪之前她能够轻易就治好我的伤，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不知道王爷现在如何……”在经历诸多变故之后，我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思绪，不禁要想…… * 天已微亮，睿王府内，一切皆已恢复平静。安静地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风华院内，内室里头，蒲垫上，独孤染澈盘腿坐着，额上全是汗水。他的背后，凌雪雁正双手运气，将真气输送到独孤染澈的体内。 独孤染澈的脸色青白，嘴唇紧闭，原本妖魅的嘴唇此刻却惨白干裂。 背后的凌雪雁亦是一脸严肃，眉头紧锁。 又过了半个时辰，凌雪雁突然收手，独孤染澈的口里便立刻喷出一口鲜血。 “王爷万安了。”凌雪雁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拭去额上的汗水。 独孤染澈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里面全是恐怖的红血丝。 “多谢掌门……”独孤染澈擦去嘴唇上的血水，转身道谢。 “不必了。王爷是老身的女婿，老身本该帮你。” “但毕竟耗了这许多真气，想必需要一段时间方能恢复，这份情，我独孤染澈领了。他日定会报答。” “王爷多虑了，老身回去服七日的药，再闭关一个月便是了，无碍的。”凌雪雁缓过气来，“倒是王爷的修为，短时间内已精进至此，令老身佩服。往后若再有事，恐怕连老身也无能力帮王爷了。” “掌门无需担心，”独孤染澈的眼里似要冒出火星，带血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本王绝不会让自己再有事！” -本章完结- 【V002】不顾一切地交付自己 凌雪雁起身要走：“王爷的药，老身已命人煮上，王爷记得连续服用十五日。” “掌门且慢，”独孤染澈缓缓道，“掌门恐怕还得帮本王一个忙。” “王爷请说。”凌雪雁再次回身。 “替本王研制一副药，恢复一个人脸上的容貌。” “王爷可知，这易容之药极难得到。” “本王知道，所以才请求掌门。若紫英派都不能研制出这种药，那天下就再无他人有这能力了。”独孤染澈势在必得。 “王爷想要这药也可，只是……”凌雪雁顿了顿。 独孤染澈自然明白其中深意。 “掌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都是一家人，提什么要求？但老身确有一事要请王爷帮忙。”凌雪雁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到独孤染澈身边，侧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独孤染澈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但一瞬间便从犹豫变成了坚定。 回复凌雪雁的时候，也改了称呼。 “岳父放心，小婿尽力。” “哈哈哈哈哈……”凌雪雁忽而大笑，“王爷派人随我回去取药粉罢。” 送走了凌雪雁，独孤染澈眼中的愤怒并没有少多少。 “王爷，您终于醒了。”鹣然上前来想要扶住独孤染澈，但却被他推开了。 “本王安然无恙，是时候收拾那个想要加害本王的人。” “王爷，还有一事，怕影响到王爷的伤情，一直没有告诉你。” “何事？”独孤染澈警觉起来。 “是侧妃娘娘……她……她……”鹣然露出为难的神色。 “她怎么了？”独孤染澈变了脸色，“为何吞吞吐吐？” “当日王爷伤重，整个府里的人都担心着王爷……侧妃她……她不见了。” “什么？！”独孤染澈赤着的上身顿时肌肉紧绷，回身抓住了鹣然的衣襟，“你再说一遍！” “昔人去请凌掌门回来时，发现侧妃娘娘并没有在倾城院，找遍了睿王府也没有见娘娘。于是我们检查了娘娘的倾城院，发现什么都没少，娘娘连衣衫都没有带。不像是出走的样子。鹣然担心娘娘是被人偷袭掳走，所以除了守卫睿王府的人，其他人都被派出去找娘娘了。” “那结果呢？”独孤染澈显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鹣然微微颤抖：“结果……结果到现在还没什么进展……” 独孤染澈霍地放了鹣然，鹣然立刻倒退几步停在那里。 “幸好没有进展。”独孤染澈伸展身上的肌肉，恢复一贯冷酷的表情。 “王爷的意思是？”鹣然不解。 “若真是被人掳走，那倒令人担心。但既然我睿王府的人都遍寻不得，只能证明她在天下最有权力的人手中。” “王爷是说……皇上？” “正是。”独孤染澈的不屑就写在脸上，“他以为他将她藏起来本王就找不到了？简直无稽！天下没有我独孤染澈找不到的人！” 说完便大手一伸，对着鹣然道：“更衣！本王要去宫里抢人！” 看到独孤染澈又恢复的坚毅表情，鹣然也有了微笑：“是！这就去准备！” * “倾夜，朕与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不提那个人？”孤云庭的声音里微有颤抖。 “哪个人？”我故意到刻意。 “你明知道朕的心意，何必总是要用那个名字来剜朕的心？” “可皇上明知道我无意于男女之情，为何还要强留我在此呢？” “朕……朕不过是想留你在身边更长久一些罢了。” “帝王太过于沉溺于男女之情终归会失去帝王气度，皇上不如就此放了我。” “放了你容易，可如何才能忘了你？” 孤云庭的脸上，满是寂寥。 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我与他，谁都没错，却也究竟称不上是姻缘。相反的，独孤染澈虽然不在身边，我却无时无刻不在挂记，似乎高下立判了。 “可即便皇上不愿意放，我这辈子，也只能是独孤染澈的女人了。” 一句话戳中孤云庭的痛点：“谁说的？不到最后，没有人能下定论。” 话音未落，我就已经落入他的怀中，嘴唇被他狠狠吻住。 脑子里一瞬间的空白，我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反抗。 尖利的牙齿触碰到他柔软嘴唇的一刹那，一股腥咸味道就遍布了我的口腔。 “咝……”孤云庭用手背按住自己的嘴唇，眉头紧锁，“你……你就如此讨厌朕么？” “不是讨厌，只是我叶倾夜从来都不是任人摆布的人。”我擦去嘴角的鲜血，警惕地望着他。 “也罢。”孤云庭的眼神从痛苦到落寞，“是朕冲动了。朕向你道歉。” 此时，密室里的蜡烛的火焰突然猛烈的闪动引起了我与孤云庭同时的关注。 紧接着，蜡烛的火焰又猛烈地摇动起来，几乎要熄灭。 我能感觉到，这是一股强大的气劲…… * 独孤染澈气势汹汹出现在太和殿门口的时候，太和殿的奴才们都吓得在颤抖，没有人相信这个一贯冷血无情的王爷此时此刻是来“请安”的。 “王爷……皇上他……皇上他正在休息，王爷改日再来罢。”说这话的奴才被独孤染澈大手一挥打翻在地，立刻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本王说了，本王是来请安的，你们慌什么？现在是午膳时间，要找理由也找个靠谱的理由，何必打量着蒙本王。识相的，就赶紧去通报。” “可是……可是皇上说，此刻什么人都不见。”侍卫用刀戟拦住了独孤染澈的去路。 独孤染澈的怒点被彻底挑起，他一把抓住侍卫的刀戟，内力一到，便将刀戟折成两段。 “既然你们都不愿通报，本王自己进去。” 内宫的宦官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阻止了这场一触即发的争端。 “宣，睿王觐见！” 独孤染澈将断裂的刀戟冷冷地扔到地上，给鹣然使一个眼色，鹣然便顺势跟上。 但是还未入内，便有宦官拦住。 “王爷恕罪，皇上说了，只请您一人觐见。” 独孤染澈的风眼中射出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一人就一人，鹣然，在这里等着！” “是，属下遵命。”鹣然后退几步至太和殿门口，同时散出气劲，震慑皇家隐卫的同时，也在向睿王府的隐卫发信号。 独孤染澈步步生风，身后的奴才自然是跟不上的，他走到孤云庭寝殿前，孤云庭已负手背身立在他面前。 他一个手势，周遭的奴才便全部退下。 而我此刻在密室里，感觉到了属于独孤染澈的气劲，心中一喜。 他终究是恢复了。 忍不住贴在密室的墙壁上，凭着远听之技，探求着外头的动静。 “臣给皇上请安。” 是独孤染澈的声音，光从声音我都能听出他隐忍的愤怒。 “皇兄来给朕请安，恐怕不是真的想要朕安乐吧？” “皇上既然知道，臣就无需隐藏了。”独孤染澈冷笑，“臣是来接贱内回府的。” “皇兄在说什么？朕怎么听不明白呢？”孤云庭回身，依旧负手。 “皇上何必假装听不懂呢？趁人之危不是皇上的强项吗？”独孤染澈开始赤luo裸地挑衅。 “说到趁人之危，朕可比不上皇兄。当初如何将倾夜从朕身边夺走，这样的鬼蜮伎俩，就不用朕再替皇兄回忆了吧？”孤云庭也没有打算手软。 “哈哈哈哈哈……”独孤染澈笑得可怕，“鬼蜮伎俩又如何？只要能达到目的，何必介怀用的是什么手段。再说，叶倾夜此刻不已是臣的侧妃了吗？” “那朕问你，你可曾爱过她？” 密室里的我，顿时心跳漏掉一拍。 独孤染澈不屑道：“皇上以为爱是什么？是宁肯抛弃江山也要奉她在身边的勇气吗？臣认为，这只是懦弱的表现。” “不要牵扯到朕身上，朕只问你！你爱她吗？你敢说你对她从没有利用，没有隐瞒，只有爱吗？” 独孤染澈顿了许久，似乎并没有想要回答孤云庭的问题。 “纠缠于此又有何意义。”独孤染澈反问，“爱又如何？男女间的情爱从来都不是我们皇室的重点，不是吗？” “是，也不是。”孤云庭死咬住上一个问题不放，“皇兄还未回答朕，你对叶倾夜，究竟爱是不爱？” 孤云庭想都没想，立刻答道：“至死不渝。” 我听着，手心里不知何时已冒出了一层细汗，发现后，我不得不死死捏住，假装自己一点都不紧张。一点都不想听到心中期望的答案。 独孤染澈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邪魅一笑：“既然皇上至死不渝，那么就算她叶倾夜是臣的女人，皇上也该至死不渝！” “你……”孤云庭顿时语塞。 “好了，皇兄别忘了，这太和殿曾经也是父王的寝殿，臣出入的次数，不比皇兄少。”独孤染澈走到案几上的水培边，手指轻轻点了点水，“这里有间密室，臣知道地一清二楚。” 说完，身法加手速，迅速地将水刀掷向密室的开关处。 霍地，密室的门被打开。 而我站在门口略显憔悴的样子，也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而我身后的绿影，也露出惊恐的神色。 独孤染澈的眉头一锁，对着绿影就是一掌，立刻，她就倒地吐血而亡，连申银都不曾留下一声。 我愣神在原地，而独孤染澈却泰然自若：“本王绝不允许有人活着看到本王的侧妃进入太和殿。走吧。” 独孤染澈想都没想就转身，大步走向殿外。 “慢着！”孤云庭的眼睛里全是血丝，“皇兄还没问倾夜愿不愿意跟你走！” 独孤染澈回身，露出一个质疑的表情。像是在看戏一样地看着孤云庭的“垂死挣扎”。 “叶倾夜，你走不走？”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孤云庭对我的确有情，也待我很好，但看着独孤染澈的一双凤眸里冷冷的眼光，我却移不开眼。 “叶倾夜……”独孤染澈的声音里带着愠怒。 我回过神，向独孤染澈径直走去：“我们走。” 感觉着他从身后环住我的肩膀，然后一同大步生风地走出太和殿，我能够感觉到身后孤云庭的无奈，但此刻，独孤染澈坚实的臂膀令我心安。 终于也有一次，我选他，并不是因为仇恨，而只是因为我想站在他身边…… 走出太和殿之后，独孤染澈没有继续让我走路，而是顺势将我打横抱起，要用轻功。 “王爷做什么？你的身体也刚痊愈。” “你的伤未好全，不能多走路，再者，用轻功更快。” “可是王爷先前……” “本王得高人相助，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说完，轻功一起，我便随他在半空中了。 而后独孤染澈的一个眼神之后，鹣然便将太和殿门口的侍卫太监悉数杀了。 回到风华院的时候，昔人和鹣然已在门口等候了。独孤染澈抱着我，快步走进内室，又稳稳地将我放在昔人早就垫好软垫的床榻上。独孤染澈的动作尤其地轻柔，似乎深怕弄疼了我。 “王爷不必如此小心，倾夜没有那么娇弱。你这样，倾夜反而不习惯了。” “还要说嘴吗？这次你是死里逃生明白吗？”独孤染澈坐在床边，严肃地与我对话，连眉头都是紧锁的，“若不是本王反应快……恐怕你就要死在那里了。” “倾夜当然明白，若没有王爷，倾夜是活不下来的。” “前因后果，你都知道了？”独孤染澈小心翼翼地解开我的衣衫，“让本王看看伤口。” “嗯。皇上都与我说了。” 或许是我幻听，我仿若听到独孤染澈的一记叹息。 “这件事原本是冲着本王来的，却没想到连累了你。” “王爷从前从不说这样的话。”我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倾夜是王爷的奴人，本该与王爷同甘共苦。” “你就一点都不责怪本王么？”独孤染澈的眼里没有了往日的戏谑，而是满满的认真。 我含笑摇头：“一点也不。” 独孤染澈忽而伏下身，用他的胸膛抵住我的，轻而易举地将我揽入怀中。 这样坚实的拥抱，之前不是没有过。可这次，我却感觉格外真切。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心猿意马，只有无比真实的拥抱。似乎，彼此手上的力道没有变，可心却更贴近了。 就好像在太和殿时，独孤染澈想也不想就知道我一定会跟他走一样。我也知道，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到我，不会弃我于不顾。 之前的阴谋算计都好像没有这么重要了。 我只享受在他怀里的这一刹那…… 昔人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了寝殿里的安静。 “王爷，您要的东西到了。” “知道了。准备浴池，本王与侧妃要沐浴。” “倾夜，对不起。”独孤染澈的吻，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稳稳落在我的眉间。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不解，却看到独孤染澈眉间的无奈。 “遭此祸事，你的身体虽然恢复了，但功力尽失，本王要替你运功疗伤，让你恢复修为。” “可是王爷你也受伤了，立刻替倾夜疗伤不会前功尽弃吗？” “这个你不必担心，凌掌门将他的内力输给了本王，本王此刻的功力只会比从前更强，为你这样层级的武者疗伤不会有事。” “果真如此……凌掌门怎会愿意将他损耗自己的内力？” 要知道，一个武者的内力对他来说如同生命，更何况是一个武功如此高强的人。 “这……你就不必管了。” 独孤染澈神色如常，我却还是凭着直觉看出了端倪。他有事瞒着我…… “王爷不打算告诉倾夜吗？” “本王说了不用你管！”独孤染澈的声音透露出不悦，“你稍稍休息一会儿，等浴池的水放好，本王替你疗伤。” “那倾夜宁可不疗伤！”我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独孤染澈回头，眼睛死死地盯住我的，“你好不容易练就的修为，不要了？” “反正王爷已经不信任倾夜了，倾夜还要这修为做什么？”我任性道。 独孤染澈的脸缓缓靠近，带着凝重的气氛瞬间令我感觉到了无比的压抑。 “叶倾夜！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可以威胁到本王吧？” “我知道我不能够威胁王爷，但王爷花了这么多时间栽培倾夜，现在若弃了倾夜岂不可惜？” “你从前绝不会想要知道你不该知道的事。这是一种好品格，好好揣着，别丢了。”独孤染澈依旧守口如瓶。 “王爷都说了，是‘从前‘，现在的倾夜，不一样了。” “你确定你要知道？哪怕是对你不利的消息？”独孤染澈的表情从未如此认真严肃。 “倾夜确定。”我也从未如此确定想要走进他的内心。自从凌碧瑶告诉了我妖孽的过去，我似乎离他更近了一步。在被孤云庭囚禁的时候，我也想了很多，独孤染澈这个男人，是我不能不牵挂的…… “那好，告诉你也罢。省得本王心里总是记挂此事，觉得对不起你。”独孤染澈无奈道，“但是你不许做任何评价，乖乖听完就罢。” “究竟发生了什么？”独孤染澈的一反常态令我更加疑惑。 “凌雪雁所在的门派有一条铁律：不涉朝政党争，你以为凌掌门为何愿意倾尽全力救我一个皇室中人？更何况当年碧瑶非本王不嫁，遭到了他的强烈反对，本王娶了碧瑶，却也让她被逐出师门。如今肯屈尊降贵地来救本王，恐怕他来之前早就想好了要求。” “什么要求？”我不解。 独孤染澈伏在我耳畔，一字一句：“他说，要我务必给他一个外孙……” “外孙……”脑子里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教缠在一起，我瞠目结舌的同时，却觉得，此刻的心里的难过竟然超越了惊讶。 我知道凌碧瑶喜欢的人是鹣然，亦知道凌碧瑶叫鹣然师兄。那么他们两个很可能是两小无猜。妖孽又说当年凌碧瑶非他不嫁，那么凌碧瑶嫁给妖孽的唯一原因，只能是为了呆在鹣然身边！这些年她隐藏自己的情感，只为呆在心爱的人身边，这份感情令人动容……可是鹣然也说过，虽然他这几年克己复礼，但凌碧瑶终究已经是妖孽的女人了。这份阴差阳错的三角关系，此刻却成了一个掩藏的陷阱，也成了我的心头刺。 而妖孽此刻可能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多年，在独孤染澈这样敏感多疑的人身边生活，一个是贴身侍卫，一个是枕边人，要瞒着独孤染澈的艰辛自不必说。这两个人得要有多大的忍耐力…… “王爷，你可知道……”我的话到一半，却想起与凌碧瑶的约定，绝不将她与鹣然的事公之于众。我不想失信于她，却让自己陷入两难。我犹豫了，想要告诉独孤染澈真话，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凌碧瑶救我多次，我不能失信于她，更何况，若独孤染澈知道了，可能她与鹣然都不能活命。 “本王说了，不许做任何评价。” “可是王爷……” “好了！本王是信守承诺之人，受人恩惠自要报答。这件事不容商量。” 我缄口，看着妖孽消失在门外，我的心口，仿佛被挖空了一块，漏着风，冷到极致…… 由昔人扶着走进浴池的时候，独孤染澈的外衫内衫都挂在屏风上，我知他此刻已经在池子里泡着了。 昔人缓缓替我褪去外衫，露出我纱布缠绕的身体。 见我有些犹豫，昔人连忙解释：“娘娘请放心，这池水不是热水，而是温凉之水，王爷特别吩咐以芍药入汤浴以缓和娘娘的伤口。” “王爷安排的自然是妥当的。”我一向对他放心，我的伤每一次都是他治好的。 其实我犹豫的并不是沐浴这件事，而是妖孽方才的欲言又止。要知道，以他果决的性子，要么回答，要么拒绝，绝不会有犹豫的。 跟他时间久了，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甚是了解，我怎么会看不出他今日的奇怪之处。 “娘娘……娘娘……”昔人的轻声呼唤将我拉回现实。 “娘娘，王爷已经在池子里了，娘娘请。” “知道了。你退下吧。” 我遣下昔人，随手撤了一件妖孽的袍子将自己赤luo的身子裹住，走到屏风的另一边。 独孤染澈正背对着泡在池子里，手肘撑着池壁，露出一方健硕的背脊。一袭黑直的长发直达腰际，发梢已粘在水里。若是换成女人，这样的场景可称妩媚，可场景换成了妖孽照样好看。 他背上的肌肉呈块状，一直延伸到腰际。皮肤上沾上了水珠和几篇芍药花瓣，透出一种特别的you惑感。 若换做平常，恐怕我早已迷失。 “幸好”我今天有伤在身。 独孤染澈听到我的脚步声，回过身来，眼神迷离。 “来了？” “嗯。” “下来。” “好。” 无聊的一问一答模式，两人心中仿佛都藏了心事，却又不好言说。 气氛格外地沉闷。 我坐到池畔，用脚尖落在池水中试探温度。 池水并不是完全冰冷的，深秋季节接触到皮肤并不觉得难受。 我伸手拘一捧水撒向半空，水珠落在肌肤上的感觉清爽舒适。 水珠未落尽我便一用力滑入水中。 独孤染澈从池子的那一头稍游了几下就到我身边，拿起池畔的勺子，从背后轻轻将池水倒在我的身上：“这水带了药性，泡半个时辰，本王替你疗伤。” “好……” “嗯？”独孤染澈听出了我语气中的冷漠，放下勺子转而到我面前，“怎么了？” “没怎么。”我也不想表现得如此，但却抑制不住内心的难过，做不到像从前般将心事全然藏在心里而不外露。 “分明有事，为何要骗本王？”独孤染澈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拉至他跟前。 “倾夜只是这几日心情不佳，王爷勿要见怪。”我故意将眼神放在了别处，不去看他妖魅的双眼。但是，整个浴池都是香艳的画面，却也令人无法好好安放眼神。 我的这点小心思当然瞒不过独孤染澈的眼睛：“是这几日心情不佳，还是……今日特别不佳？” 可我今夜却偏偏不想在迎合他，不想为他掩藏自己的情绪：“王爷明明知道，又何苦来问倾夜？” “本王知道你不开心，也知道你为什么事不开心，但本王不明的是：你为何不开心。”妖孽故意将话说得很慢，一字一顿，令我不禁锁眉。 “王爷何必将话说得如此弯弯绕。”我抬眼，不再看妖孽湿润的胸膛，而是正对他的眸子。 “好，那本王就直接一点……”妖孽将我揽入怀中，“你是不是还在为凌碧瑶生气？” “怎么会？凌碧瑶几次三番为我治伤，这次若不是有她，恐怕我的武功就真的要废了，我怎么会因为她生气。” “那么为何此刻还要给本王脸色看？作为本王的侧妃，难道不希望看到本王有子嗣么？” “子嗣……” 妖孽终于说到了事情的重点，也说到了我的痛点，但我却依旧想要竭力掩藏。 “王爷有子嗣自然是好事，况且还是跟凌碧瑶这样的女子，医术也好，性格也好，最重要的是平常总是安分守己，从不争风吃醋。” 分明是想解释，可话却越说越酸了。 妖孽的脸色一冷：“你可知道，这些不会争风吃醋的女人都是不爱本王的人，但凡喜欢，都不会是这样淡然的性子。”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妖孽在影射什么，“王爷意思是倾夜也是这样的女子，所以从不争风吃醋是么？可倾夜不过就是个奴人，身负血海深仇，投报无门，承蒙王爷不弃收留。又怎敢有所要求，怎敢与大家闺秀争一个长短？更何况，王爷又岂是我们这些女子争破头就可以得到的。” “……”独孤染澈定定地看着我，眼里有种情绪是我看不懂的。 “王爷……”我知道自己打开话匣子之后说得话有些多了，但他越是一言不发，我越是觉得可怕。 “你接着说。”许久，独孤染澈方才从邪扬的嘴角里，挤出一句。 罢了，我也不想惹恼了他，只得抱拳认错：“倾夜在王爷面前多话失仪，倾夜甘愿受罚！” “甘愿受罚？”独孤染澈的眉峰一挑，妖孽的模样尽显，“这可是你说的！” 妖孽的手指轻轻一动，便毫不费力地将我的嘴唇放到他唇下。 嘴唇与嘴唇之间，只差不到半指，妖孽停在那里，我亦不敢乱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周遭全是妖孽浓重的鼻息，他的体香顺着两人身上的水珠蔓延在我的周遭，充斥着我的脑袋。 我不得不承认，妖孽迷惑人的本领，要人命！ 妖孽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无法言说。 许久，他才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吻我。” “嗯？”我眉头微锁，看不透面前这个男人。 “我让你吻我。这就是惩罚！”妖孽去了尊称，贴着我的身体，嘴里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却依旧那么好听。 他的话似乎就是命令，让我不得不从。 我看一眼他饱满的唇瓣，上去轻啄一口。 “就这样？”妖孽似乎并不满意。 “王爷还想怎样？”我伸手想要推开他，却碰到他坚硬而轮廓分明的胸肌。 “唔……”妖孽的喉咙底，发出低吼。我似乎刚好触到了他的敏感地带。 我知我将自己推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妖孽的长臂很轻松地就又将我圈入怀中，而他的胸膛也就此贴上我的。 他再一次欺上我唇的时候，身上因冷水而冰冷的体温已经足以要将池水沸腾。 妖孽的吻技是超群的，这我从前就领教过。可是今日，他却无比用力，无比激动，似乎要将我全身的灵魂都吸入他的身体里。 “倾夜，能不能不要想一切其他的事情，这一刻只做我的女人……” “倾夜是王爷的奴人，自然也是王爷的女人……” 话未完，唇瓣就被他再次占有：“不许说这样的话。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你只能体谅。” 或许我不该异想天开觉得此刻妖孽是真心想要我，可是，他在我唇畔流连的话，湿润了我的唇，也打湿了我的心，那颗长久以来枯萎的心。让我想着也许自己也可以和他有一次纵情相欢。 闭上眼，任由妖孽重重地蹂躏着我的唇，我亦用尽所有力气回应着。 妖孽的吻并不冗长，每吻一小阵，我与他就必须换气来继续这似乎要燃烧掉两人所有热情的吻。 当妖孽的吻一路向下，我彻底迷失在他的鼻息中。 当我将自己又一次不顾一切地交付，却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欢愉。 考虑到我的伤势未愈，激烈的亲吻过后，妖孽的动作变得轻柔，虽然我能听到他喉咙里的隐忍。 但是，当一切都归为平静的时候，我依旧精疲力尽到“奄奄一息”。 “还好吧？”妖孽轻抚我的背脊，温柔地印上一吻。 “嗯……不太好……”我的声音有些嘶哑，感觉似乎又去鬼门关过了一遭。 “不太好？”妖孽紧张道，“哪里不好。” “……”我指了指小腹，“王爷应该懂得。” “本王用真气替你暖身就是了。”说着，妖孽将我扶着坐到池畔，又用长袍将我和他自己裹紧，“本王先替你暖身，接着就要用真气重新打通你的气脉。你只需放松坐好，气沉丹田即可。” 我点头称好。我知道，我这样处于融合阶段的初级武者，妖孽自然能轻松驾驭，无需我担心。 刚开始的时候，小腹内升腾起一股特别温暖的气劲，油走在我的小腹周边，令方才的疲倦与疼痛都减轻了不少。这是妖孽惯用的，我亦受用地很。 而后，妖孽开始运气为我重新打通气脉，我感觉到后背有一股强大的真气正在通过妖孽的手心传到我的身体，说不上不适，但会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妖孽说了，这是正常反应，是身体的排异，他让我尽量忍住，到了中期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果真，一个时辰后我的身体变轻松了不少，接受着妖孽的真气而没有任何不适。 我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放松。要知道，从受伤以来我虽知妖孽一定会救我，但依旧还是会担心自己是否就此失了武功。 又过了一个时辰，我的额上已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整个过程到了最后，妖孽的手劲开始变得有些弱，但他依旧在坚持着。 他说这是最重要的一步，要我千万不要胡思乱想，集中精力。 我闭目，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在自己的气脉上。 妖孽的真气在我的身体中四处油走，打通筋脉的同时，也在为我输送我失掉的真气。 可是，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我却开始觉得不对劲。 真气似乎油走地比想象中要顺利地多，我已经能够感觉到身体因为强大的真气而变得十分亢奋，血流的速度也比平日快了不少。 心跳更是非常之快。 我想要告诉妖孽我的现状，可偏偏他不让我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我分明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真气四散开来几乎要冲到我的脑袋，我的心跳也已经快到令我无法承受…… 我想要喊停，可刚刚张嘴，话还没有出口，那真气就如同奔腾的野马，从我的丹田一冲而上，径直冲向了我的喉咙。 “噗……”一口浓重的黑血从我的嘴里吐出，我毫无预兆地倒在地上，将独孤染澈也吓了一跳。 他立刻收起真气，运气到自己的掌心里，而后扑到我身边。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吐血？” “恐怕是倾夜体质……体质太弱。无法承受……承受住王爷强大的真气。” “不可能……这不合常规……”独孤染澈将我抱在怀中，仔细回想方才的每一个步骤，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又捏住我的脉搏，闭眼诊断。又轻轻将一股真气推进我的体内，再次摸脉。 待他徐徐张开眼，方才紧张的表情已经全然不见了。 “放心，你没事了。”又转头向外，“来人啊！回风华院。” 可我的胸口依旧火烧火燎的疼：“王爷……我究竟是怎么了？” 独孤染澈的嘴角有掩藏不住的笑意：“你过了心动的层级。恭喜。” 我哑然。我的心事，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心事，竟然就此昭然若揭了…… -本章完结- 【V003】无限宠溺+失手杀人 一个月的养伤，独孤染澈吩咐了，不准我走出风华院一步，更不允许我动武。昔人最好的本事便是看人，所以我并没有得到任何可以违抗独孤染澈的机会。倒是他吩咐给我好好补养身子，除了每日的汤药，还有精致美味的吃食。又不让我动。导致这一个月我圆润了不少。 “唔……我的倾夜胖了。一臂已经环不住了。”半夜三更，妖孽抱着我，嗅着我的头发。 “王爷……”我虽不是爱打扮的人，听了这话却也不舒服，“还不是王爷不准倾夜动武，小心过了一个月之后，倾夜连轻功都用不到了。” “哈哈哈哈哈……我的倾夜真幽默。”说着就戏谑地捏捏我脸上的肉，“那本王命人将风华院的镜子全撤了，让你眼不见为净。” “你……”我反身抓住独孤染澈的小臂，放到嘴边不用力气地咬下去。 “倾夜这是在暗示本王么？”黑暗中都能感觉到妖孽的嘴角邪扬。 我娇羞着投入他怀中，肆意享受他的体温与宠爱…… 幸好，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了，妖孽果然信守诺言将风华院的镜子悉数撤了。大限一到，我便迫不及待要出去散步，舒活筋骨。 妖孽也没拦着，只要昔人陪同。 穿上妖孽为我新制的衣衫，习惯性地蒙上面纱，我便迫不及待走出了风华院。 外头已是冬天，空气里少不了冷冽。可我依旧穿着秋日里的衣衫，倒不是为了好看，只是这段时日体内一直有一团火热的真气，让我不那么怕冷。 睿王府的花园中，桔花已悉数飘零，几株梅花正在含苞欲放。 我喜欢梅花，因为她孤洁不随大流。这里的梅花有白梅、红梅还有黄梅，都是极品。 昔人便建议我折一些回去插瓶。我倒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于是昔人深入梅花丛中折好看的枝子，而我则站在外头寻找刚好半开不开的枝丫。 两人正有说有笑之时，突然远处走来一个不速之客。 “呦，这园子这个月来一直清净，我当永远都会这样清净下去了……” 是云婉棋！ 我不做声，因为并不想与她发生摩擦。 “不过，院子里还是热闹些好，总是有好戏可以看！” 我依旧不说话，也示意昔人不要多事。 “妹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也不理姐姐我呢？” 记忆里云婉棋是个有城府的，今日见到却也张狂起来。 我就是见不得她们如此看不起人的样子，今日我倒也要羞辱一下她！ “姐姐来了。”我向她走去，示意昔人跟上。 “嗯。”云婉棋站定在那儿，并没有要迎上来的意思。 我索性也走到她面前站定：“姐姐好久不见了。” “的确好久不见，但妹妹的消息却见天听在耳边，倒是让人难忘。” “怎么？姐姐还是时常听到妹妹的消息？” “是啊。妹妹总是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怎能叫人不侧目？”云婉棋的眼神充满挑衅，“那日，王爷受伤，还不是为了救妹妹。到底还是妹妹有本事，迷得王爷不惜舍身相救。” “妹妹能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王爷不弃罢了。” “不过也难为妹妹了，本来嘛，容貌就不出众，一定在其他方面特别出色，否则怎能将王爷五迷三道的。” 听着这话，分明就是醋意十足。 “是啊，妹妹自认容貌不佳，伺候王爷的功夫也不如姐姐。真是有负君恩了。可妹妹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姐姐处处比妹妹更胜一筹，王爷却偏偏更看重妹妹我呢……” “哼。你不要恃宠而骄！”云婉棋终于忍不住，声音尖利起来。 “妹妹并没有，王爷的确是对我宠爱有加，但妹妹我也不是不识抬举的。这一个月，妹妹每夜都劝王爷要平分恩宠，可王爷偏偏都不听，非要妹妹我伺候在侧。妹妹也实在心累。” “叶倾夜！”云婉棋气得失了分寸，上来就要给我一巴掌。 我也不躲，任凭巴掌拍在我脸上，声音特别响。 脸上，火辣辣地疼，想必她用尽了全身力气。 就连昔人都捏紧拳头上前一步。 我示意昔人淡定，自己捂住脸，肃声道：“云婉棋，你够了！本妃忍你很久了！跪下！” “你让我跪下？凭什么？” 我也单刀直入：“就凭我是这睿王府的侧妃，而你不过是个侍妾！本妃再给你一次机会跪下！” “我偏不跪，看你能拿我怎样？”云婉棋倔强地昂首。 “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昔人，将这贱妇捆了。” “是。”昔人一个身法上前，云婉棋的双手就已经被她折在背后。 云婉棋依旧怒目而视：“你干什么……你以为你是侧妃，就可以动我吗？才刚来几天，这就要把睿王府的顶给掀了！待我禀明王爷，让他好好将你办了。” 我缓缓从腰间接下鞭子：“哼，既然你要告状，那横竖本妃都要受罚，不如今日收拾了你，来得痛快！ 冰冷的鞭子在空中一个回旋，便在空中响起令人胆寒的回声。 云婉棋和她的侍女顿时就吓破了胆。 “你……你要干什么？”云婉棋现在才知道害怕，已经晚了。 我挥动鞭子，憋着气劲，用了无分力向她甩去…… 只听见“啪”的一声，我的鞭子所到之处皆是血肉模糊，云婉棋顿时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云婉棋就已口吐鲜血，四肢抽搐。 “昔人……这……怎么回事？” 昔人却不慌不忙：“娘娘，您的修为大增，力道自然也与从前不同。云主子是没救了，奴婢这就去禀告王爷，替娘娘善后。”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功力现在已经可以轻易杀掉一个人了。 云婉棋的鲜血还在脚边，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似乎离我要报仇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独孤染澈得到消息后，立刻派人在云婉棋的住处搭了灵堂，对外只说云婉棋得了天花急症，不治而亡。 因天花会传染，来吊唁的人本就很少，还被妖孽婉拒了一部分。三天后，云婉棋下葬，一切处理的干净利落。 反倒是我，知道给妖孽添了麻烦，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妖孽看出了我的无措，倒是将我揽入怀中轻轻逗弄：“无妨，就当给你练手，要知道，过了心动的层级之后，你就不再是一般武者了，你的功力是之前的数倍。好好练习，你一定能大成。” 妖孽如此说，我才放下心防，在他的安排下专心习武。 冬日的秋芫极冷，我便呆在倾城院好生修炼，一呆便是一个冬天…… * 妖孽这几日很忙，听说是夏禹来了使臣，他正领着他们在玉都城逛名胜。 倒也不是好奇别的，只是听到夏禹二字，实在是让我心痒难耐。 “娘娘想什么呢？如此出神？”昔人端上一盘水灵灵的果子，放在我手边。 “没什么……一些往事罢了。”我随口回了。 “这些果子是夏禹的使臣送给王爷的，王爷知道娘娘一定喜欢，特命人送来的。” 伸手拿了一个果子，放在鼻尖嗅，还真有夏禹的味道。绵绵甜甜，香香软软。 放下桃子，我便大胆地做了一个决定：“走，我们去找王爷！” “什么？”昔人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突发奇想。 “突然有点想他！走！”到王府那么久了，我其实没有真正出过门。 “可是王爷从未说过娘娘是否可以单独出门……”昔人有些为难。 “也没说过不可以，不是么？”我学着妖孽狡黠一笑。 “可是娘娘要到哪儿去找王爷？”昔人一脸迷茫。 “用轻功就可以。”我会意地看了昔人一眼，“而且，我知道你跟地上。” 说完，我便起身，从昔人的柜子里，挑出一件普通的衣裳换好。 “娘娘果真要去？”昔人已知拦不住，转而换了策略。 “当然。”我什么时候冲动过？ 转身出了府，弯进小巷子中，便轻功一起，上了房。 俯瞰玉都城，之于我，到处是新鲜的。 望一眼下面的昔人，我伸出手…… 昔人也觉得，再藏便没意思了。一个飞身，跟了上来。 我会心一笑，分析道：“既然是使臣来访，去的定是玉都城内有名的地方，先去西边看看吧。“ 正要起身，昔人飞身拦在我面前。 昔人知道王爷在哪里，娘娘随昔人来便是。 说完，便起身，猛地腾空…… 纤细的手臂，秀而长的腿，我终于看到了堪称完美的身姿。 轻功讲究的，一个是轻，另一个便是快。 昔人的身法极其轻盈，仿佛是一只蝶，而她的身速也不慢，我估计要尽八分力，才能跟上。 真漂亮！ 我在原地感叹一番之后，方才起势，跟了上去。 她果然是个中高手…… 我不禁会想，若不是我今日命她跟上，她会要藏到几时…… 一路足下轻点，我们穿过玉都城繁华的街巷，来到一处别致的地方。 “就是这里。”昔人停下了脚步。 “若我不问，你打算瞒我到几时？”我并未直接去找妖孽，本来说说他就只是个借口，我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要透口气。 “以娘娘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昔人早已看透。只不过，昔人也在等，等娘娘揭穿我。” “看来我们之间还是很有默契的。”我耸肩，既然把话挑明了，往后就不必再有什么隔阂，至少下次有人要对我不利之时，昔人还可以保护我…… “这里是哪里？”我往下望去，只见人头攒动。 “娘娘自己个儿看吧，昔人不好说。” 轻功一起，我在一处无人的巷子落地，带上面纱，我便与昔人信步前往那精致的院子。 梦花阁。 微微有点俗气，却极力想要变得高尚的感觉。 不过，只一眼，我便知这是什么地方。 “青楼？”我回身对昔人道。 “就是这里。”昔人低了头，脸色微红。 她一个姑娘家，自然对这何种地方有所排斥。 我亦不想为难她：“你留在这儿吧，我自个儿进去。” “不行，王爷吩咐了……”昔人正要反驳，我一摆手，便径直而入。 红纱缭绕，香薰迷人，莺莺燕燕，风姿绰绰…… 这一幕，何曾熟悉，仿佛又回到了摘星阁，回到了那些与醉生梦死、卖身求荣相伴的日子…… 屏息往前，台子上，正有几个女人在跳舞，舞姿倒是漂亮，不过我无意品鉴。 往前排望去，没有见到妖孽的影子，也对，他怎么会混在这些乌合之众中呢？ 一抬眼，二层的包间内，一层纱帘之后，一股气场散开，我知，妖孽便在那里。 带使臣来这种地方，亏他想得出来。 想必他也应该感觉到我的存在了，我看到那帘子动了动，析出一条缝，而那缝隙后头，就是一双凤眸。 “让开！别挡着道！”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手拿酒杯，面容娇好的女子，斜视我，“你一个女人家，在这里做什么？” “看看。”我只言二字，便侧身让道，无意与她争执。 “看看？有什么好看？这里都是女人……”那女子仔细打量起我，“还弄个面纱？你莫不是来找你男人的？” “算是吧。”我轻笑。独孤染澈，就让你当我男人一次。 “啧啧啧，这世道是怎么了？女人跑到梦花阁来找男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姿色，打扮地如此土气，男人自然要来青楼了！” 我低头忘了一眼自己的衣裳，为了不引起注意，我故意换了昔人的衣裳，装成平常百姓，到不想，被青楼女子蔑视了。 心里有些气，但我还是忍住了，青楼女子的气焰嚣张，我不是没见过，她们的苦我也知晓。 “说完了么？我要到那边去，让一下。” “走去哪？你以为梦花阁是女人随便能进来的地方？我这就让妈妈把你扔出去！”说着便要动手拉我。 我灵活地一个侧身，躲过了她的手。 “既为青楼女，气焰必不可嚣张，否则后果往往会很惨，这算作是提点，你好生记着。” “什么？”一席话，将女子惹怒了，“哪里来的丑女人，竟敢如此跟我说话！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梦花阁的头牌永儿么？” 话说地越来越过，我有些燥，抬眼瞄了妖孽一眼，那帘子的缝隙依旧在那儿，一双凤眸，闪烁着一丝探究。似乎在说：叶倾夜，你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只知出了府，脚尖碰到的自由，令我兴奋。 既然他独孤染澈每次都能出人意料，我不行呢？ 而且，永儿的话，确实激到了我。 “你是这里的头牌？”低头狐疑地问了一句，并没有给永儿回答的时间，“你很快就不是了。” 推开她本就娇弱的身体，我飞身上台。 气劲一散，台上的舞者就都往后退。 “这是什么人？” “怎么回事？” 台下的叫嚣声不断，我不说话，给了乐师一个眼色。就如同当初在摘星阁一样。 一个眼神，乐师似乎明白了什么，会意起调。 扬手、展腿，我缓缓抬起下巴，跟着乐曲跳了起来。 在摘星阁久了，姐姐们的舞姿自然都记在心里。嫣儿姐姐的舞姿是最好看的。柔中带刚，美而不腻。 虽是粗布衣裳，虽是用纱蒙面。 可那严实遮盖下的身体，还是在乐曲中，绽放出比衣着裸露更加诱人的美丽。 不因旁的，只因这舞不为讨好任何人，只从心出发。 音与舞是共通的，这个道理，我懂。 最后一个音落下之时，我定格，回眸一笑…… 场子里爆发出阵阵叫好，有的客人已然蠢蠢欲动要买我一夜了。 我亦没想到从未跳过舞的我，竟是如此出众…… 轻轻福身，只道一句：“奴家只是一时兴起。”便要下台。 “慢着……”一个深沉的声音穿透场子里的嘈杂传入我的耳中，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楼上，有人下来传话，说是让我包厢一聚。 正好，是独孤染澈的包间。 那声儿，必然不是妖孽的。听起来像是一个老成的人。 台下，一些人还在叫嚣，蠢蠢欲动，顿时，我边觉得一阵作呕，仿佛回到了摘星阁卖身的那一夜一般…… 信步上楼，我知道，只要有独孤染澈在，我便是安全的。 包厢门一开，便看到妖孽的一张臭脸。 我撇开眼神，不去看他。 扫了一眼包厢，共八个个人，除了妖孽与鹣然，其他六个想必就是夏禹的使者。 六人中，两人年长，一人略微年轻，另三个是侍从。 但反倒是这位年轻的使者，身上有股气场，是两位长者都不能及。 他坐于中间，我猜想，品阶最高的，应该是他。 “见过各位大人。”我莲步上前，规矩行礼。 那年轻的男子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子，方才缓缓开口：“姑娘不像是梦花阁的人。” “大人好眼光。奴家只是见到姑娘们花枝招展，一时技痒。”我信口道。 “一时技痒便能舞地如梦如幻，若是揭了面纱，换上舞衣，恐怕能令所有人为之倾倒吧。”男子毫不掩饰他的夸赞。 “大人想看？”我轻扯嘴角。 “想是想，但不是在这种场合。”男子微微一笑，那眸子里闪着的，是占有欲，“我是夏禹的使者，这位是你们秋芫的睿王爷。” 男子突然间的介绍，倒是让我与独孤染澈都是一阵尴尬。 见我不语，男子又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妖孽已是一脸铁青，我知事情不妙，便不再隐瞒：“叶倾夜。” “叶倾夜？好名字！”男子一字一句，“不瞒姑娘，在下对姑娘甚是倾慕，姑娘跟在下回夏禹，在下保姑娘下半辈子荣华富贵。” 话已至此，独孤染澈终是忍不住了。 “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男子目光一直未离开我，其中的占有欲，强烈到我觉得脊背发凉。 “王爷但说无妨。” 独孤染澈的凤眸中，射出两道精悍的光，打在我身上。除了责备，似乎还有一些东西是我看不懂的。 “大人要这里随便哪个女人都可以，唯独不能要她。” “为什么？”男子十分不解。本以为不过是一个民女，一定是手到擒来的事。但却得到独孤染澈的断然拒绝。 “因为，她是……”独孤染澈顿了顿。 我倒是很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他会怎么讲？如何辩解？ 他会公开承认我么？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袋里回旋，心跳，竟不知不觉变了速度。 “她是谁？”独孤染澈始终没有说出最后的那个词，那个形容词，形容我与他的关系。 我心里一阵冷笑。 其实独孤染澈不说的缘由，我清楚，若说出我的身份，使者必定以为这是他在玩弄他们，这对秋芫来说，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一旦看透了独孤染澈的心思，便觉得无趣了。 “我是王爷的侧妃。”既然他不愿说，就由我来挑明了吧，“因为贪玩跑出来，没想到误打误撞到了这里，打扰了各位大人，倾夜自知有罪，给各位大人赔罪。” “侧妃？”男子不可思议地望着独孤染澈。 “的确是贱内，让各位大人见笑了，倾夜，还不快速速回府面壁思过？”独孤染澈挥手，示意我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那男子似乎不死心。 “早知王爷府内美女如云，今日一见，果然非凡。侧妃便如此耀眼，想必正妃娘娘更是倾国倾城吧。” 客套话说着说着变了味，我有些觉察出了男子的目的。 从一开始，他就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这种占有欲不同于独孤染澈，用手段让我不得不为他所有，亦不同于孤云庭，占有欲一直在礼仪道德之下。 他的占有欲，那么明显且霸道，让我有些反感。 长相倒是十分威武的，声儿也好听，沉沉地，磁磁的。但话出口听着，不知为何有种让人害怕的感觉。 “大人有所不知，”独孤染澈剐了我一眼，解释道，“倾夜之所以薄纱蒙面，便是因为……她的相貌……丑陋……” “丑陋？”男子猛地望向我，仔细打量，“王爷不会是蒙我的吧？王爷您英俊潇洒，府中王妃们定是倾国倾城啊。” “承蒙大人错爱，倾夜该回去了。”行了礼，我便抽身而去。 快步走至门口，拉上昔人便匆匆回府。 前脚刚进府，后脚独孤染澈便跟了回来。 “跟本王进来！”声音中的愠怒，让我有些头疼。 今日兴冲冲地跑出去，看样子是给妖孽惹了大祸了。 自责自然是有的，不该那么轻浮，要知道，我不是可以心血来潮的人。 只不过，心头还是有一丝暗喜，让妖孽知道我被很多人觊觎，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我默默地想道。 “你可知今ri你所犯何罪？”独孤染澈坐于书房的桌前，怒目而视桌前站着的我。 “王爷罚倾夜吧。”我没有辩解，其实我们都懂。 “这样莽撞不像是你叶倾夜的行事的风格，告诉本王，为什么？”独孤染澈双手撑起身子，一张妖孽的脸庞凑到我跟前。 危险的气息在书房里蔓延…… “偶有听闻夏禹的人，便去了。”我说了实话，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亦是为自己开脱。 “偶有听闻……”独孤染澈咀嚼着我的用词，“为何之前不与本王说？” “……”张了张嘴，我还是没有发出任何音节。 明摆着的，他独孤染澈并不是一个能分享我心念的人。 “骨子里还是小孩脾气！”独孤染澈愠怒道，“方才那三位，都是夏禹的肱骨大臣，你这样子突然出现，搅乱了本王的计划不说，还给秋芫皇室丢脸！” 我默默地听独孤染澈的训斥，一言不发。 他说了好多，多半是气话之类，最后，他似乎意识到自己今日特别多言，索性收了声。 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点，那思考的意味，便浓厚了。 最终独孤染澈轻喃一句：“过些日子本王要出访夏禹，捎上你。” 说完便又去为夏禹使臣做陪客了。 呆呆地望着妖孽的背影，我心中轻轻一动…… 后来我才知道，我见的三位使臣都是夏禹身负要职的大臣。 其中那个较年轻的男子，叫做姬无病。 名字倒是取得瓷实。与他直接的脾气相符。想要什么，就全在名字里了。 三人中，他品阶最低，但传说是夏禹王的亲信。所以当日我才会觉得他是三人中最尊贵的那一个。 这与我无关，他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 又过了几日，我闲来无事便在风华院练武，佟妃拆人来过几次，无非是请我过去小聚之类。 我一概拒绝了，诚如妖孽所讲，该端架子的时候，还是要端起来，不然别人以为你好欺负。 “娘娘，昔人听说，夏禹的使臣明日就要启程回去了。皇上已经允了他们，稍过些日子便派人回访。” “是么？”我随口道。 “对了，今夜皇上在宫中设宴欢送使臣，王爷作陪，估计是回不来了。”昔人又道。 我只道是“好”，心想，他回不回来何必要交代于我。 用了晚膳，我照例与昔人去园子里走走。 月夜下，清风拂面，夏意渐浓。 不禁有些感慨，我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 忽而，身后一声细碎，将我的思绪猛地拉回。 “谁？”我与昔人同时转身，警惕地望着后面。 沙沙的声音，戛然而止，月色下，一些显得静谧而诡异。 脑袋里转过所有可能的人，最终还是无解。 谁有如此本事，能够在王府不轨徘徊，还悄无声息地跟在我们后面，而不被我的远听之技发现？ 我与昔人都紧张了起来，四下张望。 忽而，身后一阵凉风袭来，接着我便落入了一个健硕的怀抱。在这王府里，敢对我如此，又能对我如此的人，恐怕只有妖孽了。 他莫不是又要来试探我的武功？ 我立刻运气，暗结手印。 但方才要出手之时，手腕便被一个强大的力量捏住。 “你还会武功？”一个深沉的声音带点惊讶。 我一抬头，一双深邃的眸子，在月光的映衬下散出幽幽的光。 “姬无病？”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闯入了王府，而且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你竟然还知道我的名字？”姬无病的声音中，有了惊喜的意味。 昔人本已结了手印，但见着我不是他的对手，又听见他是夏禹的使臣，便立刻抽身，看样子是去搬救兵。 我深深地望了昔人一眼，心想，我今夜恐怕要靠她了。 “不用看了，附近安插的眼线侍卫，都已经被我点了穴位。她必须要到皇宫才能找到你的王爷。”姬无病双手掬着我，他的健硕令我动弹不得，“别动，你若再挣扎，我就只能把你的穴位也点上。” “落于你手，我凭什么不挣扎？难道要等死么？”我犀利地回到，这种被人黑了的感觉，着实难受。 “死？哈哈哈哈哈……”姬无病突然笑起来，声音让人发毛，“我怎么会舍得让如斯美人死于我手？” “难道你忘了吗？我相貌丑陋……”我搬出了妖孽的话，却被姬无病不屑地打断。 “继续编！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编出什么理由。” 看样子，妖孽找的借口已经被他看穿。 “看着你的眼睛便知你和一般女子不同，还俏皮地假扮青楼舞女，我倒是从没见过你这般’野’的女子，不管你相貌美若天仙也好，貌若无盐也罢，我不在乎。”姬无病的脸上露出邪恶的表情，“这次我就不征求你的意见了。跟我回夏禹！” “我是独孤染澈的侧妃，他是秋芫的王爷，你难道不怕吗？”我将妖孽搬出来，想要压住他的色心。 “哈哈哈哈……”姬无病的脸，慢慢贴近，邪恶的笑声让我有些害怕，“就是因为你是他的侧妃，我才如此大胆，作为一国的王爷，若是用一个女人便能换来两国的友好，他一定愿意！” “姬大人怎知本王愿意？”正当我思躇着妖孽是否会将我拱手让人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墙围的那一头传来，令我心头一喜。 “独孤染澈？”姬无病狐疑地抬头，墙头上，正站着一个笔挺的身影，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出一丝妖孽的气息。 “放开本王的女人！”独孤染澈一字一句，字字如嵌入我的心。 “看样子，我低估了你的实力。”姬无病将我抓地更紧了。 我亦是惊奇的，只用了这么一点时间，独孤染澈就赶到了。 除了独孤染澈的轻功之外，昔人的轻功，亦是令我惊叹。 那一日我用八分力跟上的，绝不是她全力之后的速度。 望着墙上独孤染澈邪魅的身影，我唯有庆幸自己身边的，都是高手。 “本王最后说一次，放开她，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独孤染澈结了手印，以我对他的了解，此刻他一定正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气劲。 “独孤染澈，有什么本事，就都拿出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实力！”姬无病没有一丝畏惧，沉静的表情，越来越大的手劲，令我不禁猜想，难不成他是绝世高手？否则怎会对独孤染澈没有半点畏惧，“英雄难过美人关，今日我要与你一决高下！” 话音刚落，独孤染澈就猛地散出了积压已久的气劲。 顿时，一股阴风袭来，我的衣摆随风飘摇，竟有些睁不开眼。 独孤染澈两手侧放，各结手印，整个人有种呼啸的感觉，紫色的袍子与阴冷的表情糅合，在银色的月光下显得如此诡秘。 那一张邪魅的脸，亦在这一刻，美到了极点。 只是，月色下的这一道美男盛宴，我并无心欣赏。 我深知，这是姬无病的一个圈套。 若是妖孽果真对姬无病动了手，那到时候，姬无病就会反咬一口，说秋芫对夏禹的使臣不利，而我亦会成为狐媚他国男子的妖妇。 可若是妖孽不出手，这一次我不知能不能够逃出姬无病的手。 “叶倾夜！”独孤染澈忽而发话，“你愣在别的男人怀里做什么！还不快用武？” “是。”我愣了一下，连忙起势。 其实并不是我不想用武，只是姬无病铁钳似的手，让我不得动弹。 闭目，运气，暗结手印…… 一气呵成之时，我发现了身体里一种奇怪的变化——一股热流正在我身体里胡乱地流窜着，我竟无法控制半分！ 心一沉，莫不是气息紊乱？ 再次调息，结果还是一样，我莫名地紧张起来。 要知道，理智告诉我，独孤染澈不会同姬无病硬拼。 最好的结果，便是我亲手将姬无病挣脱，并让他不敢再动我。 可是，这可能吗？他可是出其不意封了王府所有隐卫穴道的高手啊！ “我劝你不要挣扎，我可以不计后果，甚至牺牲你。”姬无病在我耳边轻声呢喃，重点不是内容，而是那暧昧的姿势。 我知道，独孤染澈此刻定是忍不住了。 “叶倾夜！还不快出手！”身边的风越来越大，清晰地感受到妖孽的愤怒。 站在月光下，凤眸远远地闪着幽光，这一刻，我终于懂得什么叫“锋芒毕露”…… 他散在风中的青丝，他随气劲飘荡的衣摆，还有那阴狠无比的表情背后，宣誓着他对我的主权… 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独孤染澈，我又一次感觉，只要一伸手，便能够到他的心…… “我……我体内……有乱流……”理智告诉我不能沉沦，一定不能…… “不要控制那乱流，仍由它去！”独孤染澈再次教导。 我眼一闭，再次运气，不再去管那乱流。 猛地散出气劲，用力挣脱姬无病的桎梏，本以为一定会遭到很大的阻挠，却发现，我的力气大到让姬无病根本无法抵挡。 眼见着气浪从我的手中推出，他猛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好不容易定住之后，方才气喘吁吁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果真是极品！我更想要你了……” “收起你的淫言秽语！”我再次聚气，要动手。 独孤染澈不知何时，已站在我的身后。 从后面环住我的身体，固住了我的双手，独孤染澈给我一个平静的表情。 “你走吧，今夜的事，本王会当没发生过。” “我倒是对睿王爷越来越感兴趣了。”姬无病歼笑道。 “哈哈哈哈……”妖孽收起所有的敌意，恢复一贯的邪魅表情，冷言道，“可惜，本王不喜欢男人。” 我心中早已笑了。不过好在我能忍。 -本章完结- 【V004】你是在撩拨本王吗？ 妖孽的话，有时候果真是让人忍俊，却又伤人极深。 “不过，对本王感兴趣，总比对本王的女人感兴趣，来得妙。”见姬无病一脸铁青，独孤染澈又嬉笑着补充道，“大人请，回宴席吧，让皇上等着不好。” “王爷请。”姬无病无奈地做了手势，与独孤染澈并肩而出。 昔人，亦在此时扶住了我因为过分用力而摇晃的身体。 “没事了，娘娘。”昔人的声音中，微微颤抖，我听出了一丝情感。 从前，昔人对任何人，都不走心的，就好比……是从前的我。 一场风波，终是平静。 我的心，却似乎平静不下来。 一句，“本王的女人”，一句“愣在别的男人怀里做什么？”令我彻底陷入了恐慌。 慌的不是他说了如此“煽情”而有占有欲的话，而是我明知道妖孽从不将真心话公之于众，我却几乎要相信这是真的。 虽说这些日子我与他一直亲近，可我知道，他毕竟还是那个冷魅的妖孽，我又怎可动摇他的野心。 而方才表露出来的“在乎”，也令我害怕。我与他难道真的可以拥有曝露在阳光下的情感吗？ 一个声音在心中不断地说着，令我的眼，微微发涩。 轻轻摇头，人有些站不稳。 昔人扶住我，将我送回风华院。 “娘娘趁势调息吧。” 我颔首，静坐于床榻之上，合十双手，慢慢起势调息。 今夜对于我的武学之路来说，无疑是极其重要的一天。 因为我打败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高手。 我身体里的那股“热流”分明就是一股真气。 按照我的理解，应该是我的修为在过了心动之后，正在慢慢向出窍靠拢，我也渐渐悟到了一些武功晋升的法门。 遇到危险的时候，自然展现出非凡的实力。 不去多想，心中的兴奋，让我等不及运气调息。 这一次，方才那股如难驭猛龙般的真气，听话了许多。 我稍微用力，它便顺着我的气脉油走。 我又憋一口气，静下心，将真气慢慢引入我的气脉。 一个时辰后，这股真气果真猛地贯穿了我的气脉，而后便畅通无阻地油走于我的身体！ 我的身体瞬间舒畅，好比是脱胎换骨一般的感觉。 呼出一口浊气，擦拭掉额前沁出的汗珠，我慢慢睁开了眼。 眼前，不知何时，独孤染澈已站在那儿，我不知道他回来多久了，总之走路不出声是他的强项。 “王爷。”我起身，莲步上前。 “嗯。”独孤染澈的脸色不太好，声音有些沉，我知他是在忍，而且是极力地忍，“练得怎么样？” “气脉打通了，方才那股热流已经服帖。”我如实回答。 “感觉到身体里的变化了吗？”独孤染澈无声走至床榻边坐下。 “感觉真气更加听话了，有点为我所用的意思。” “唔……”独孤染澈锁眉一思，“不错。” “只是倾夜有一事不明。”我不瞒我的疑惑。 “说。”独孤染澈冷冷的，似乎并不关心我的疑问。他在隐忍这个事实，便更加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了。 “按理说，倾夜这些日子每日练武，并未发现体内的变化……而且倾夜亦没有修炼新的功夫，所以……” “不必多想，是本王给你疏通了气脉。”独孤染澈打断了我的话，“本王早就发现你练武的瓶颈便是气脉不畅，当ri你伤重之时，便替你重接了气脉。” “……”我瞠目，不发一言，默默琢磨，似乎是这么回事。自从伤愈之后，我的气脉的确是顺了不少。 许久，独孤染澈缓缓起身，冷言道：“伺候本王宽衣。” 我收了思绪，便上前，为他褪下那紫色的袍子。 冰冷的缎面，即使是在初夏，亦感觉沁人皮肉的冷。难道是穿在他身上的缘故？ 褪下他的内衫才发现，他身上的肌肉紧绷着，竟一直都未放松。 完美的躯体展现在我面前，奥凸有致，肤色均匀，我不自觉地伸手，覆上他的背……绝好的肉感。 心里突然冒出一句：“妖孽，你还有什么地方是不完美的么？” 话到嘴边终是咽下。 “怎么？你是在撩拨本王么？”独孤染澈的语气没有半点调戏的意味，我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他在忍耐。 “不，倾夜只是在想，王爷为何如此紧崩……”我正要松手，独孤染澈却一个转身，捏住了我的手，狠狠地按上他的胸膛。 “紧绷？你难道不知道本王在忍么？” 身子微微一颤，他的胸膛，竟是这般火热。 “忍……什么……”话随着神智恍惚。 独孤染澈挑开我原本就敞开的衣襟道：“你穿成这样站在本王面前，难道不知本王在忍什么吗？” 一低头才知，方才练武太认真，竟未发现真气油走之时，气劲散出，将衣带震碎。 我竟一直敞开胸襟站在他面前…… 急忙伸手要去拉那衣襟，却被独孤染澈一把拉住。 倒吸一口冷气，以为今夜终是逃不过了，一抬头，却发现他无比冷静的表情。 凤眸微合，薄唇轻启：“我来。” 两个字，却让我的心，狂跳不止。 独孤染澈的变化令我不能适应。 我倒宁可，他扯了我的衣襟，对我调戏一番……却不是如现在这般…… 轻轻为我合上衣襟，又转过身，从后头团住我，替我将腰带系好，时不时发出的低吟，证明他依旧在忍耐。 “王爷……”我立于他面前，看着他纠结的脸，突然就有一种冲动，喊他一声。 “温柔不适合我的倾夜，本王还是喜欢你强硬不从的样子。”嘴角升起一抹邪笑。 我收了言，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前些日子我与他一直平静的生活着，似乎都忘了我们还有各自的野心。 如今独孤染澈依旧是将我当成他手中的棋，扔来摆去，都由他。 也好，我也已经习惯与那个霸道的妖孽相处。 “和衣睡吧。”独孤染澈将我拉至床边，自己先躺了上去，“否则本王不知能不能够忍得过整晚。” 又是忍……我已然对这个词语厌倦了。今日从头到尾他都在忍…… “为何要忍？”郁结的一句话，透露我的心声。 “嗯？”独孤染澈一瞬便抓住了要髓，“倾夜不想本王忍么？” 素手一扬，我的腰带便又飘落至地。 无心的一句，竟挑起了独孤染澈的欲望，我无奈至极。 在他面前，不管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王爷……倾夜只是想……”想要解释却被独孤染澈一把抓住了手腕。 “什么也别说了。”温柔的双手又一次替我捥好腰带。 我真的有些迷糊了，为何今夜的他如此反常…… 躺入他怀，和衣而睡，独孤染澈从后面抱住了我，下巴抵于我的肩窝，宠溺地呼气在我身上。 “知道为何今夜本王一直克制么？” “为何？”这正是我想问的。 “因为你今夜动了真气，且你还不能完全驾驭这股真气，若是行fang，恐怕气血逆流，那修为便功亏一篑。” 一语道破……“好了，安睡吧，今天你必定累了。”独孤染澈将我搂得更紧，紧贴着他厚实的胸膛，背上一片温热。 以妖孽的性格，不可能忍住自己的欲望。 可他却忍住了，因为他不想伤我，我有些不习惯。从前被他支来摆去的惯了，如今他凡事克己，又为我着想，实在是让我看不清他。 我合了眼，索性不再去想，今日太累，我很快入梦。梦中，形形色色的人物，错综复杂的关系，尔虞我诈的阴谋交错在一起，最后混为一潭黑色的污泥，糊了我的梦，亦脏了我的心…… 第二天醒来已是午膳十分，揉揉一夜梦境过后胀痛的太阳穴，发现独孤染澈已经不在了。 运气调息一番，对着房里的一个花瓶气劲散出，不再是四分五裂，而是粉碎。我驾驭体内真气果然越来越得心应手。我满意地起身更衣。 昔人伺候了我午膳之后，伴我园内走走。 这几乎已成了我的习惯，只要有时间，便会在妖孽的园子里走走，舒活筋骨也好，冥想思考也不错。 今日，昔人透给我消息说，昨夜花园内的激烈，王府上下早已都明了了。 只不过独孤染澈不出面说明，大家都不敢问。 佟妃经过上次的事件，老实了不少，亦许久没有出现在我视线中。 凌碧瑶一直是世外之人，自然不会管这些闲事。 其他人要么是胆小怕事，要么就是另有打算，总之没有任何动静。 皇宫里倒是瞒得紧。看样子独孤染澈下足了功夫。 看来，我会武功这件事，是瞒不住了。 独孤染澈如此锋芒毕露地保护我，亦成了女人们眼中的一根刺，狠狠地插在心间。 我有种预感，往后的路，会更加不好走。 “呦，那不是侧妃娘娘吗？”远处，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我不禁觉得好笑。 明明就是故意来会我的，何必装作是偶遇？ 偏头一看，佟妃与顾婷儿正娉娉婷婷地走来。一个穿着紫色纱裙，另一个则是鹅黄色的露肩小衫，袅袅伊人，确实是美。 “臣妾见过佟妃。”我恭敬地行礼。 佟妃自是十分客气地扶我起身，倒是顾婷儿，一脸不悦：“给侧妃娘娘请安。” 她一直都是由心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 年纪小，阅历少，都是原因。 可正式因为她的直率，我知道，妖孽是真的喜欢她。 否则，以她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这个理由，妖孽便不会看她一眼。 可现实是，妖孽终究是宠着她的。从前给她的赏赐都比别家多。 看着她疏远的表情，我突然便怀念起曾经她对我殷勤而无话不谈的时候。 “彩姐姐，妹妹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顾婷儿果真是直肠之人。不待见我的神色，就摆在面前。 “怎么突然不舒服了呢？赶紧找大夫瞧瞧吧！”佟妃侧身给贴身侍婢一个眼神，她便假模假样地扶着顾婷儿下去了。 “好久不见妹妹了，近日可好？”佟妃做作地拉起我的手亦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收回放在顾婷儿身上的眼神，我想，现在我还是集中精力对付工于心计的佟妃比较好。 “姐姐又何必装腔作势？你我之间那张窗户纸，不早已捅破了么？”我学不会恶语相向，只是暗示。 “也好。反正我差人示好你也一直假装视而不见，低声下气亦不是我的作风。”佟妃收了笑。 “正好，倾夜亦喜欢与有气节之人为伍。”伸出手，拉住她的，我想，与佟妃的“决斗”完全可以放到以后，因为暂时，她还是独孤染澈手里一颗重要的棋子。 “哈哈哈哈……”佟妃笑得爽朗，“果然是真性情的人。上次是我冲动了，还请见谅。” “姐姐多虑了，倾夜并未放在心上。” “哦？果真？”佟妃似乎不相信。 一个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的人，我为何要放在心上？但话不能这么说。 “同为王爷办事，出发点都是好的，倾夜又怎会计较？” “妹妹真是懂事之人，难怪王爷如此喜欢。”佟妃握住了我的手，但我却在话外听到了一丝恨意。 正妃与侧妃，无论如何都是不融的吧，这表面平静下的暗涌令人害怕…… -本章完结- 【V005】强调夫妻之实 “既然把话说开了，妹妹有一事想请教姐姐。” “妹妹但说无妨。”佟妃聚精会神。 “敢问姐姐师从何处？” “妹妹心里不已经有数了吗？又何必多问。”佟妃认了。 她果然是落霞门的人，能够成为独孤染澈的妻子，不知她在落霞门是什么地位。 “姐姐的侍婢的技艺已看地倾夜眼花缭乱，招架不住，妹妹倒是好奇姐姐的功夫。” “以后会有机会的？”佟妃的笑容圆滑的很，但一丝尴尬却是掩不住。 我倒是真有些迷糊了。 “话已至此，我亦不再瞒你，昨夜花园大战，大家都知道了。王爷难得高调了一把，却将你推上了风口浪尖啊……” “王爷自有安排，他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姐姐该比倾夜了解才对。”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佟妃收了声，不再往下说。 我愈发觉得佟妃近些日子冲动地很，从前的她似乎将所有都运筹帷幄，可如今却表面亦步亦趋，唯唯诺诺，实际却像是暗藏了什么心思。 果真是猜不透，不过只要我知道，她已经有了与独孤染澈不同路的心思，这就够了！ “若是无事，倾夜便告退了。”我不想多说，亦无空去介意佟妃究竟在想什么。 “也好。”佟妃知道自己今日失言不少，便也不再挽留。 行礼后转身，方才走了没几步，就被佟妃叫住。 “妹妹心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佟妃顿了顿，又道，“我真的看不懂你，总觉得你让人寒彻骨肉，让人害怕……” 看不懂？是我藏得太深么？还是这世界的人都领悟不到，一个让人寒彻骨肉的女人人，必定是背负了深仇大恨…… “姐姐不必多猜，只要知道，但凡姐姐为王爷办事，倾夜必然不会加害于姐姐。”我没有回身。 “妹妹怎知你我之间，谁会先离开王爷？”一句话，我便噎住。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觉得，我与她迟早有一日都要离开独孤染澈，现在是友，但终有一日，当一个离开了独孤染澈之时，另一个便要与之为敌。 与佟妃为敌？ 我是心虚的，以我现在的功夫，根本不是落霞门的对手。 这倒是催生了我更加刻苦练武的冲动。 “倾夜只知道，若是为了不死于姐姐之手，妹妹断不会离开王爷！”说完，我便头也不回。 佟妃的话没有错，独孤染澈手下全是高手，可这些高手又都是各自独立的，就好比佟妃、凌碧瑶、我……明着是死士，可心底里大家都清楚，不过是出于某种目的，不过是在独孤染澈身上有利可图。 不过，独孤染澈竟然可以将如此多高手的利益系于一身……我便对他愈加佩服了…… 与昔人回风华院，路上经过清荷院时，我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顾婷儿的住所，我只来过一次，是之前敌不过顾婷儿的邀请。 如今再到这儿，不免有些哀楚。 我不是矫情的人，更不会为了一个曾经对我好的人，我却从来不走心的人感慨什么。只不过见着她愤恨的表情，我心里便有些闷闷的。女人终究逃不过“嫉妒”二字。自从我被封了侧妃，她边再也没有找过我。 “娘娘，要进去看看吗？”昔人试探。 “不了，没什么好看的。”我轻声道，正欲迈步，却撞着顾婷儿正好从另一条路回来…… 撞个正着，我与她都有一丝尴尬。 只不过我的尴尬在心里，而她的尴尬却明摆在了脸上。 “侧妃娘娘。”顾婷儿的侍婢先行了礼。想必是想讨好我。 顾婷儿迫于无奈，亦福下身去。 “姐姐这是怎么了？见着倾夜无需多礼的。”有些皮面，还是要装的，即使我不愿。 “现如今妹妹已经是侧妃了，有些礼节还是要遵守的，免得被别有心机的人见了，落下话柄。”顾婷儿自顾自地说着，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礼节这些自然是做得越周到越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她的话越多，我便越觉得她是在心虚。 方才那嫉妒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她越是说得多，我便觉得她越是嫉妒地严重。 “姐姐说得倾夜无地自容了。”我打断了她，“诚恳”地握住了她的手，“妹妹是怀念从前无话不谈的时候的。或许姐姐已经忘了吧……” 顾婷儿怔了怔，眼色便不同了。 知道她是个直肠子，便索性挑开她的话头：“倾夜知道姐姐心里有气，有气不妨和倾夜说，倾夜喜欢直率。” “唉……不说也罢。”顾婷儿叹息道，两眼便没有了方才的凶气。 到底年纪小，心机少…… “姐姐，倾夜是真心的。” “不要与我说‘真心’二字！昨夜你的事情都传遍了，不要当我不知道。你若真心待我，又何须苦苦相瞒？枉我一直信你，枉我可怜你独自一人在秋芫不容易……” 我噤声了。 原以为她是因为我被封了侧妃，而她什么也不是，而感到嫉妒。 可这字里行间中，却似乎透露着一丝别样的气息。 什么叫我若真心如何如何？什么叫枉我一直信你？若她不是真心待我，又怎能要求我以真心回报？ 心中顿时明朗，虽是惊讶，但我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在这处处危险，人人各自为营的王府中，居然有一个我本认为不相干的人，对我用了真心！ 我从未奢求过这样东西，这世界，除了修凡，恐怕没有人能够让我用真心相待。我亦不求任何人的真心，包括独孤染澈…… 可现在，面前这个娇弱的身影正微微颤抖，怨念地看着我，变相告诉我，她曾经以真心待我…… 拉着她的手忽而一缩，便将她拉至面前。 轻柔地抚着她的发，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心中一点点感激。 “姐姐，往后我们无话不谈，好么？倾夜定不再隐瞒。” 我知道，我说的是假话，可我不愿再伤她，我知道，只要我示好，她便会原谅，便会得到宽慰。 我想，能够让她如此便够了…… 我向来待人冷淡，别人是死是活，开心与否，我不走心，可她是我第一个不想去伤的人。 顾婷儿答应我回去好好想想，我知她的心结已经打开，便也不再纠结。 回了风华院，正撞上独孤染澈在书房里翻阅书卷。 “今日怎么这么早回府？”刚过晌午，时间尚早，独孤染澈从来都有处理不完的国事，若不是有重要的事，绝不会回来。 “怎么，不想看到本王么？”独孤染澈没有抬头，依旧专注于手上的书卷，可表情却分明没有方才严肃了。 我不去管他，自顾自找了一本书，翻阅下去：“白天见着，有些不习惯罢了。” “哦？”独孤染澈放下书卷，走至我身边，按下我手中的本子，“我的倾夜是在强调本王与你的夫妻之实么？” 这样的话，我已听得生了茧。独孤染澈时不时就要妖孽我的耳朵一次，久而久之便习惯了，还能学他说上几句浅的。 “难为王爷白天日理万机，晚上还要忍着……”嘴角一丝戏谑的笑，泄露了我的心思，独孤染又岂会放过调戏我的机会。 身后一个健硕的胸膛抵上，结实的手臂将我团团围住。 一股炽热从身后传来，夹杂着妖孽身上独有的幽香，我竟慢慢闭了眼。 都说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能够在无形中慢慢消磨人的意志。 我亦是这样认为的，却搪不住妖孽对我的潜移默化。 夜夜从背后拥我入眠，时而撩拨时而命令的迷人口吻，深不可测的城府与鬼魅一般的脸庞……很多时候，我分不清理智与感性的界限。 从最开始我边承认了他的魅力，可如今，我却发现自己开始欣赏。 习惯了他的脸庞，习惯了他的口吻，习惯了如此刻般贴在身后的胸膛。 但我心里清楚，对妖孽，我仅仅是习惯罢了…… “我的倾夜越来越柔软了。”来自耳畔的腻语打破我的思绪，独孤染澈的唇瓣正抵着我的耳垂，发出极其轻，却又直指人心的声音。 “王爷是指的是什么？”我收了神，任由独孤染澈在我的耳畔肆虐。 “你自然知道本王在说什么，我的倾夜是绝顶聪明的。”妖孽依旧是一副无害的样子。只是他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已在我小腹处画圈。 “倾夜本是愚钝之人。王爷的心思，倾夜怎能猜到。倒是这些日子，王爷对倾夜是越来越好了，倾夜有些不习惯倒是真的。”我打了个太极，并不愿回答他的问题。 -本章完结- 【V006】带着我出使夏禹 我明显感觉妖孽的手指顿了顿，继而又表现地如常。 “本王，就快要被倾夜迷住了。”他的手缓缓伸向我的腰带。 “快要？”我讪笑着挣脱他的胸膛，转身正对着妖孽迷魅人心的脸庞，“王爷果真是多情之人。” 妖孽抓住我的手：“怎么？想要本王的心么？” 毫无防备地，我的手心被死死地按在他的胸膛。 “倾夜怎么敢……”我退后一步，明白了他的暗示。 这些日子的“恩爱”不过是两人感情脆弱是的依赖。妖孽依旧是妖孽，我也依旧只能是哪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卑微奴人。 妖孽自然知道我是一点就透的人，不再说下去，而是转了面孔，拉我入怀。 “猜本王在看什么？”独孤染澈口鼻埋进我的颈窝，嗅着我的气息。 “在看夏禹的地形风土。”我同样习惯了他跳跃的思维。 “你怎知？”独孤染澈有些惊奇，“倾夜果真聪颖如斯？” “方才王爷拿着书卷，倾夜看到了书名。不是旁的，眼神好罢了。”我据实以答。 “哈哈哈哈……”独孤染澈忽而大笑，“知道么？比起你的聪明，本王更喜欢你的坦诚。这世间的女人，都太虚伪了，唯有我的倾夜对本王是绝对忠诚的。” 心中微微一颤，他这应该算是提醒吧。 忠诚？他明明知道我的忠诚是来自他身上的权力与能力。 其实，我与别的女人没什么不同。 “五天后启程夏禹，本王答应过带上你的。记得准备些行装，本王带你去见大人物。” 独孤染澈的话一出，我的心跳就再难平静。 去夏禹？见大人物？ 拳头一紧，我脑海中只冒出一个名字——薛仪！ 遵照独孤染澈的意思，我开始着手准备去夏禹的行头。 现在已是夏季，夏禹进入雨季，潮湿闷热，倒是让我们有条件轻衣简行。 我只收拾了一些单薄的衣物，亦命昔人不要多带厚重。 昔人显得有些兴奋，她是土生土长的秋芫人，并未到过夏禹。素来听闻夏禹山美水柔，与秋芫是完全两种景象，她便也有了一些期待。 “娘娘。”昔人为我递上折叠整齐的衣服，“这次夏禹之行，娘娘一定很高兴吧？” 又是独孤染澈派来探口风的，我已经习惯了身边明里暗里的眼线。 “是啊，呆在这王府都这许久了，的确怀念在外头的日子。” “娘娘怀念的是外头的自由吗？” “不，是怀念外头的人。”我一扬嘴角，没有将话说完。 我想，这一句便够独孤染澈琢磨的了。虽然他一定花不了太大功夫。 晚间独孤染澈回来，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我，习惯性地将胸膛贴上我的背。 “想念外头的谁？”果真不出我所料。 近些日子，他对我盯得愈发紧了。 自从姬无病挑衅我之后，他便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小心驶得万年船，倒是没有错的，只不过他过分的小心反倒弄得我很紧张。 “很多人。”我轻声答道。 “哦？很多人……”独孤染澈咀嚼着我的话，“那本王倒是有兴趣听我的倾夜细述一番。” “比如，摘星阁的霜姨，还有姐妹们。”我胡乱敷衍着，分明感觉到身后他身体的紧绷与愠怒。 可我却控制不了自己，收不住话。 我想，我是在激他吧。 可是却想不明白为何要激他…… “不要说了。”独孤染澈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 “倾夜还没说完呢，还有……”话未说完就感觉身子被他一反……唇上便是一片温热…… “唔……”想挣扎，却发现周身无力。 在独孤染澈面前，我从来都是弱者，又何必去争？索性便不动了。 没有亲吻，没有肆虐，只是唇瓣相对，他用他的唇，死死地压住了我。 许久，见我不再说话，独孤染澈方才放开了我的唇。 一丝疼痛侵袭过来，我正要伸手去确定他究竟将我的唇怎么了，却被他抢了先。 并不柔滑的指腹在我唇边流连，嘴里却硬生生道：“说，究竟想的是谁？” 我扬起一丝胜利的微笑。 终究也有一次，是我赢…… “在秋芫，倾夜心中唯有一个人……”顿了顿，我才狠狠道，“薛仪！”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独孤染澈终究爆发出笑意，“我的倾夜学会迂回了。” 我早就会了，只是在他面前从不用心计。曾几何时，他聪明过我百倍，我任何的小伎俩都会被他很容易地看破，我便不愿再用了。 “其实，倾夜是否记得不是关键，关键是王爷记得与否。”我又将话头抛给了他。 “唔……这个恐怕得从长计议。”独孤染澈是从不拖沓的人，此去南江，他必然知道我有什么心思。不可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是听到他拖延我的话，我心里便慌了。 不怕他不替我考虑，就怕他深思熟虑过后还是不给我去报仇。 “王爷的意思……是拒绝倾夜了，对么？”我冒出一丝冷笑。 “叶倾夜。”独孤染澈出乎意料地轻拍我的背，幽幽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吗？”说不愤怒，是假的，我重生后的人生都是在等手刃仇敌的这一天。可现在明明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去接近他，却不能下手，这让我情何以堪。 “你忘了当初本王如何对你说的？这条路可能会很苦，十年、二十年，说不准。”独孤染澈的话，近乎安慰，但我知道他只是在压制一颗棋子动摇大局的心。 “若他站于我面前，不出手不是我的风格。”我直言不讳。 对我来说，大局只是他的，我并不想计较。只要能杀了薛仪，我就算灰飞烟灭，也值了。往后秋芫与夏禹如何争斗，孰胜孰负，乃至独孤染澈是否能全身而退，都与我无关！ “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可以动得了他一根毫毛吗？”方才燃起的热情，被独孤染澈无情地扑了冷水。 “倾夜一人自然不行……可若王爷愿意配合……”后话连我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他怎么可能会配合我？他心中除了他不为人知的贪婪欲望，什么也没有，又怎会迁就一个棋子？ “糊涂！若本王有这个实力，早就行动了！薛仪的谋略，根本是你无法想象的！”独孤染澈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原来如此…… 顿时，一种失落感涌上心头，无力地向后退着。 “你应该懂本王的心。”独孤染澈的话中有些无奈，“本王不会为了私欲而坏了大计划。” 独孤染澈挽住我的胳膊，搂入怀中，轻拍我背。 “本王从前觉得灭掉夏禹这一天好远好远，可如今你在身边，便觉得，并不是遥不可及。” 妖孽的话，我暂不论真假，只是现在心好痛，痛得我想在他怀中，稍事歇息…… 心？在我眼里，他根本就没有心。这是我的结论。 他的一番言论，我也只是半信半疑。被他的反复无常骗了好多次，我便不再在意他话中的真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在妖孽面前还是糊涂一点好。 拥了许久，理智方才回到我的脑袋。 微微推开妖孽，直视他的眼睛，我做出了我的决定：“夏禹之行，还请王爷独自前往。” “……”独孤染澈的面色顿时暗了，“你决定了？” “倾夜自知没有那么好的自制能力，若见薛仪，难保不破坏王爷的大计划。所以，夏禹还是不去的好。”这个理由应该改够充分并且无懈可击了。 既然不能报仇，倒不如不去，所谓眼不见为净。我的脾性我在了解不过了。 “本王很想答应你。”顿了顿，独孤染澈突然捧起我的脸，凤眸微微闪烁，“可是不行，我的倾夜不随行，路上若本王有了欲望，该找谁宣泄呢？” 话说的甚是直白，我真想回一句：你爱找谁找谁！ 但我还是忍住了，迂回道：“以王爷的魅力，何种女人不可得？想要，伸手便是。” 话音一落，独孤染澈便向我伸出了手。 见我没有反应，又道：“是你让本王伸手的。” 挤出一丝不是苦笑的苦笑，这半是玩笑的话，听起来倒像是我与他十分亲近似的。 是啊，夜夜相伴，还不算亲近么？ “王爷今夜就饶了倾夜吧，倾夜心里不好受，就不服侍王爷了。”虽然知道他大半是调戏我，自从得到我之后，他便再没有与我欢爱，我佩服他的自制力，但更加害怕他心中那深不见底的忍耐力。 这股力量如此雄厚，令我不敢对他妄下论断。 -本章完结- 【V007】我的替身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拒绝本王。”独孤染澈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倾夜是为数不多敢拒绝本王的人。” 我颔首轻笑：“是王爷垂怜，不跟倾夜计较罢了。” “晚了，歇息罢。后日启程夏禹。就这么定了。”妖孽没有再给我反驳或是申辩的机会，自顾自侧躺而卧，扬起的手臂在向我召唤。 默默躺下，他便收了臂，轻柔地抚着我的小臂。 “不是本王不理解你的心情，只是倾夜不在身边，本王会不习惯。”喃喃的轻语只换来我在心中的唾弃。 他也会习惯一个人么？ 明日就是启程夏禹的日子，照例，作为使者，皇上是要为独孤染澈践行的。 宫内设宴，档次极高。 我自是推不掉。 带着一丝恹恹，我由独孤染澈带着进了宫。 宴会前，孤云庭召见了独孤染澈，我自然不必去，本以为闲来无事可以休息，却不想有宫人来请。 “皇后娘娘请侧妃娘娘到御花园小聚。”宫人倒是十分恭敬，我便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我不得不承认，我有那么一点私心，想要会一会这个朝堂之上贵气十足的女子。想要探求，孤云庭究竟是喜欢如何的女人。 见到她一身华贵地坐在那里，我才知道，孤云庭那一句：虽然我不能给你正妻之位，一直梗在我心头…… 她叫慕容芷，是秋芫四大家族中，慕容家族的独女。从小万千宠爱，她却不骄纵跋扈。贤良淑德是所有人对她的评价。 她简直就是为皇后这个位子生的。一切的举止仪态，谈吐行为，都被称颂为典范…… 这就是我对她所知的全部。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我福身却不跪。被独孤染澈宠惯了，不愿意用我高贵的膝盖去跪任何人。 见到我不跪，慕容芷显然也有些惊讶。不过好在有即将随独孤染澈出访的幌子，她对我还是好声好气的。 “侧妃快请起，过来坐。” 殷情的语气，只为了让我更好地为秋芫办事。 坐在桌前，浓香的茶品，精美的茶点，宫人们悉心的侍候，一切都是那么得体，一切都让我感觉到皇族的高贵。 看着慕容芷并不姣好却细腻嫩滑的脸颊，我开始明白，为何她能够成为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她天生就有一种母仪天下的气质。 心里，有些酸涩，孤云庭的一些只言片语又开始在脑中徘徊。 慕容芷说了很多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大意是：论尊卑她该唤我侧妃，但论亲疏，她是该唤我皇嫂以示亲近的。 倒是难为她一直说些好听的。 “皇嫂，皇嫂……”慕容芷的眉头轻锁，将我的思绪拉回。 “什么？”慕容芷的呼唤让我回过神来。 我的走神，让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慕容芷呷一口茶，硬扯出笑容。 面对她，我实在做不到笑颜以对。 “对了，本宫一直很好奇，皇嫂与王爷是怎么认识的呢？慕容芷脸上的微笑依旧，“那年王爷突然带回皇嫂，从此宠爱有加，倒是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呢。” “我与王爷……是在……” 我话还未完身后突然传来孤云庭的声音，我不禁为之一振，“说起皇兄与皇嫂的相遇，媒人还是朕呢。” 话中有话…… 慕容芷起身行礼：“是吗？怎么从未听皇上说起。” “不信皇后可以问皇嫂啊。”孤云庭的眉目间，有浓重的醋意。 “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本无意与他纠缠。 “若朕说什么就是什么，皇嫂倔强的性子，就不会为人称道了。不是吗？” “臣妾本不是倔强爱纠缠之人，只是喜欢较真罢了。有些事情臣妾不能违心。” “你……”孤云庭被我的回答弄得无言以对，“你真行！” 一边的慕容芷目瞪口呆地看着孤云庭与我的对话，眉间的怀疑与不解便更浓了。 我本不想拆穿的，我与孤云庭的关系若是曝光，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可偏偏孤云庭一直追着我不放。 “果真不纠缠自然是好，但皇嫂需知道一件事，不纠缠不代表没发生，有些事是命里定的，朕相信命。”言下之意，便说我是他的命里注定…… 我掩嘴轻笑，一句反话便溢出来：“皇上说的好，有些事果真是命里注定的，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孤云庭冲动地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愿皇嫂的夏禹之行一切顺利。” 隐忍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痛心的感觉。但却像是藏了一些什么，我看不懂。 曾几何时，我以为孤云庭的心正直不阿，可今日所见，却与我记忆中的他，有所不同…… 心中轻轻一动，莫不是他早已有所计划？ “谢皇上，臣妾定同王爷一起完成秋芫的使命。”客套的话还是要说的，用来掩饰此刻藏不住的慌乱很有用。 潜意识里，这次夏禹之行不会那么顺畅，必然是“精彩纷呈”…… “皇上，”慕容芷终是忍不住了，丈夫与别的女人眉目传情，话中有话，她自是不能忍，“方才听说皇上召见了睿王爷，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哈哈哈，蒙皇后娘娘惦念了。”独孤染澈适时出现。 我心里微微一紧，他自然是悄无声息地在后头听好久了，方才我与孤云庭的对话自然也落入他耳中，不要听出什么破绽才好。 “王爷来得真是时候，皇上吩咐本宫安排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就差入席。” “皇上、皇后请。”独孤染澈做了请的手势，一行人动步，我自然是跟上。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好词好句地听着众臣阿谀奉陈独孤染澈，又看着他一杯一杯地接受着大家的敬酒，直到脸色微红，连连摆手说是醉了。 直到上轿，独孤染澈方才正了脸，认真地瞧着我。 “方才皇上的一番话，你都听清楚了？” “王爷说哪一句？”我装了糊涂。 “听明白其中的深意了吗？”独孤染澈表情严肃，分明已经洞悉一切。 “听明白了。”我唯有颔首。 “嗯，那是喜是惊？”独孤染澈捏住我的下巴，收至眼前。 “我……”话未说完，就感觉胸前一暖，一只手覆在左胸前，伴着他喃喃的话语。 “本王已经不能全信你的话了……” * 这一日，策马上路，我不愿坐在那幽闭的马车里，外头的空气让我舒畅。 独孤染澈也不拦我，只是命人取来了男装，亦命我纱巾覆面。 毕竟是王爷的侧妃，如此上马的确有点失态，我还在奇怪独孤染澈为何如此大方之时，却在午间打尖之时，得到了答案。 我独倚在马边啃干粮，远见有人给马车上送去精致的食物。 心中不觉一惊。 走上前去，掀开帘子，却发现车上的人，穿着我平日里的服侍，就连蒙面的纱巾都一模一样。 我吓了一跳，但仔细一看，便凭身形看出了蛛丝马迹，此人竟然是顾婷儿！ “妹妹……我……”顾婷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乎既兴奋，又内疚，话便说不完整了。 我抬起手，堵在她面前：“不必说了，我都懂。姐姐安心在此便是。” 放下帘子，回到马上，昔人立于身侧。 “姑娘，这是王爷的意思……” 连同称呼都变了，独孤染澈的缜密心思真是令人细思恐极， 难怪独孤染澈对我从简的要求百依百顺，原来所谓的出使王妃，根本就不是我…… “哈哈哈哈哈……”仰面向天大笑。 独孤染澈的心思，还真是巧妙，这样一来，既满足了我渴望自由的心，万一夏禹想对我们不利，便用顾婷儿做了替罪羊，而且……若孤云庭有所行动，他派来的人，也劫不住我…… 一箭三雕！ 只不过苦了顾婷儿，明明做了我的替身，却还沉浸在独孤染澈宠她的蜜罐里…… “何事如此开怀？”独孤染澈不知何时立于身后。昔人已悄无声息地退下。 “倾夜开怀的是王爷竟如此厚待倾夜。” “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修长的手指戏谑地划过我的鼻梁，一次沁凉，“鼻尖都冒汗了。” “王爷不觉得，与一随从如此亲昵，很容易露出破绽么？”我的一句话，令独孤染澈脸上的笑意散去。 收了收，负于身后，仰首道：“倾夜想地周到，这几日，委屈你了。你的身份不能露，假扮成本王的侍卫，名字自然也不能用。” “倾夜懂的，烦请王爷再赐一名。”我抱拳道。 “唔……你与鹣然一起保护本王，就唤你倾然罢……”独孤染澈思躇良久，“本王亦为难，怕取名配不上你一身本事啊……” “王爷多虑了，倾夜身子轻贱。”我心中微微一动。 “若你轻贱，恐怕这世上就再难有人尊贵了……”喃喃一句，落入我耳，我也只能当做是笑话听听。 “鹣然。”独孤染澈忽而正声：“往后你与倾然便是本王的贴身侍卫，不可相离。吩咐下去，所有娘娘、侍婢全都以纱遮面，露相貌者，死！泄露侧妃娘娘身份者，割舌断手！” 好狠的手段，只为了保护我，这颗他身边，最有用的棋子…… 难为顾婷儿还整日面带笑容，美滋滋地接受着侍婢的侍候，我策马扬鞭之时，她却只能做那笼中之鸟，代替我去接受那未知的命运。 我与鹣然跑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护着的，则是独孤染澈。 他一日无话，待到客栈，方才启唇：“今夜本王与王妃一同歇息，除鹣然与倾然，其他人不得打扰。” 客栈安排地很周到，毕竟是使臣，孤云庭想必是一路布排。 晚间，独孤染澈吩咐下去，他与顾婷儿憩于内室，我与鹣然则是在外室守着，轮班守卫。 我不信独孤染澈只将防卫做到这种地步，他藏在暗处的高手，一定四面保护着我们。 我与鹣然不过是个幌子。 只不过我不知，独孤染澈对我的保护远不止这些。 当他当着顾婷儿与鹣然的面将我打横抱起，走进内室的时候，我回头，分明见着顾婷儿眼中的晶莹。 虽是带着笑，福身送我们，可心里的苦涩，早已满溢。 “王爷这是何必呢？既然要做戏，就索性把戏做实。”我轻声在独孤染澈耳边道。 “本王这是在保护你。”直到将我放在床上，他在缓缓道，“除了本王自己，本王谁也不信。” 他果真是够狠的，别人对他忠心到至死不渝，他却终究谁也不信。诚然，心硬如他，方能成大事。可这个人，必定也是累的吧。 “其实倾夜的功力，是可以自保的，王爷无需这般谨慎。”我低声道。 “现在不是检验你实力的时候，你乖乖呆在本王身边便好，无需多想。”千里迢迢带我来夏禹，却又将我拴在裤腰带上，什么事都不让我做。 我心里没了底，跟着妖孽久了，习惯了他的伎俩。他越是不说，事情越危险，成功的机会便越小。 难不成…… 不敢往下想，捏了妖孽环住我的手。 要立于不败之地，他能做的便是不相信任何人；我能做为，唯有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事已至此，我无退路。 这夜，我辗转反侧，睡不安稳。 许多画面在脑海中绕，许多名字在眼前闪过。 -本章完结- 【V008】妖孽袒露的心声 许多画面在脑海中绕，许多名字在眼前闪过。 这一刻，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一个孤魂，飘荡在这个孤苦无依的世界。 我不禁会想，若真的有一日，我报了大仇，那我的人生还剩下什么……我以后还能做什么…… “别瞎想，紧跟着本王就对了。”身后似梦似醒的一句话，将我的思路拉回。 似乎也为我这个孤魂，找到了依靠…… “王爷在，倾夜便安心了……”此情此境，一句话，不知是奉承的假话，还是我灵魂深处一声气若游丝的呐喊…… 一连几日，天气晴好，白天与鹣然一起走马，晚间则与独孤染澈一起入眠。 半个月后，我们到了夏禹边境。 天热得不行，时而骄阳似火，时而却又大雨倾盆。 队伍的行程便慢了。 大家都适应不了如此天气，许多侍婢都生了病。 幸好随行的大夫医术高明，才不至于落下太多行程。 这一日，夏禹又下起了倾盆大雨，不得已我与独孤染澈上了马车，而鹣然驾马车。 外头，是淅淅沥沥的雨，里头是闷热而混合着封闭味道的空气。独孤染澈默默地坐着，望着外头湿漉漉的道路。我看着他的侧脸，光滑的曲线，并不柔和地勾勒出他的面貌，却是惊人的美丽。 独孤染澈一言不发，眉头轻锁，那样子，似乎在隐忍着一些东西。 我感觉与他之间，似乎横亘了什么，压得我喘不过起来。 “王爷有什么要与倾夜说的吗？”我试探着问道，只因再也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 “本王的犹豫，这么容易被看出来么？”独孤染澈转过头，嘴里是嗔怪，但脸上却是释然，恐怕他一直在等我的这一句话。 “王爷不想藏于心里便同倾夜说，让倾夜来分担。” “倾夜果真心待本王好，有些事，本王恐怕早该让你知道。”独孤染澈叹了气，却让我感觉到几分假意，“本王先问你一个问题。” “王爷请问。”我颔首而答 “夏禹与秋芫的往事，你知道多少？” “这……读过史书，但知道的只是官书上的说法，王爷想必有什么隐秘之事，要告诉倾夜吧？” “就属你聪明。”本是戏谑的话，此刻却多了几分郁闷的味道，“本王要同你讲的是上一辈的恩怨……” 独孤染澈娓娓地诉说着这一切，我听得时惊时哀，待到他讲完，我方才明白，原来不知从何时起，我的命运，已同秋芫、夏禹，联系在一起…… 三十年之前，秋芫曾是一个尚武，且擅武的国家。 君王皆以武为尊，秋芫强大无比。而夏禹则重视农业、商业多过于外事防御，完全被压制在秋芫下面。 这种格局一直延续了百年，可偏偏在三十年前，薛仪登基之后，发生了变化。 薛仪善武，他组建了一支夏禹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军队，并用二十年的时间，将它训练成了一支骁勇善战的部队。 而正在夏禹崛起之时，秋芫的先王孤宗仁崇尚以文治国，将单纯的暴力归为血腥残忍一类，秋芫军队自然大受打击。 在这一强一弱间，两国之间的形势发生着巨大的改变。 夏禹军队勇猛无比，秋芫军队却不受重视，士气减退。 而后，惨烈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十年之前，薛仪终究发起了对秋芫的总攻。夏禹打败秋芫，并扫荡了秋芫的玉都城。 独孤染澈从小尚武，练得一身好功夫，还深谙兵法，当初作为将来要继承王位的人，他多次劝解先王，先王都不以为意。而同为皇子的孤云庭则与先王同样认为，以德治国才是根本平息战乱的治国之道。 渐渐的，孤云庭越来越讨先王欢心，而独孤染澈则一再激怒先皇。两人的不合便在那时埋下。之后的事情，他没有说，但我将他说的与之前凌碧瑶告诉我的做了比较，就将这段隐秘的宫闱之事，在脑中补全了。 “倾夜你知道吗？孤云庭的皇位，本该是本王的。”独孤染澈的瞳孔紧锁，带着一丝哀怨，“但本王在意的不是王位，而是我秋芫的衰败。秋芫本可以很强大的。” “先王在世之时顺他的意，假意放弃以武治国的抱负，待先王西去再重整朝纲，施展抱负，不好么？”我不信，如今如此八面玲珑的他，当初会不懂得变通。 “有些事你不懂……”独孤染澈长出一口气，“当初先皇的身体还很健康，而本王却怎么也收不住锋芒……” 这算是在我面前示弱么？如果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从来都一身王气的他，为何要展露他曾经弱势的一面？ “本王将这些告诉你，只是要你知道，秋芫之所以能够在几百年前压制夏禹，成为王者，都是因为强大的攻防，还有秋芫武者不懈的努力。”独孤染澈的话很重，我却听出了多种意味。 对，在我心中，当初秋芫的失败大部分是因为不重视“武”。 武，只是基本，一个国家要真正强大，必然是要走以德治国之路。 只不过先皇走得早了，忘了攻防是保证一个国家长治久安的前提。 但独孤染澈的话，显然还有另一层含义。 是在告诉我孤云庭与他的治国方略，在当下，并不合适秋芫么？ 暂且不论他的用心，至少目前我与他的观点是相同的。 “王爷说地有理。”我附和于他，“夏禹现今如此猖狂，亦多半是被惯出来的。” 独孤染澈缓缓点头。 “薛仪的确是个帅才，可若不是先皇轻军事这样的举动，他恐怕也没法下决心狠狠地练兵。自然也不会提拔出如同他的排兵布阵，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所以，王爷这次出使夏禹，主要是想……”我忽而明白了独孤染澈此次出使夏禹的目的。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独孤染澈终于露出笑容，“这次本王自有安排，你只要顺着就行。” 反正每次他也不会给我自由发挥是时候，我便也不再纠缠。 “倾夜，但凭王爷吩咐。” “嗯，很好。本王知道你能够胜任，”独孤染澈忽而转了身，正声道，“待到了夏禹，你去趟你师父修凡那里。” “什么？”我还未从方才的情境中回过神来，突然提到修凡，便惊讶到不行。 好在我会掩饰，平了气，方才缓缓问道，“王爷居然还记得倾夜师父的名字，不容易啊。” “哼哼，比起你远听的本事，差了点。”独孤染澈从未揭穿过我，但我一直知道他清楚我的每一个本事。 犹记当初在摘星阁他买下我的时候，鹣然在霜姨耳边附和着说了什么，我却一字未听见。 足以证明：独孤染澈还未与我说话交手，便知我身上有武，且有远听之技。便吩咐了鹣然用匿气掩住声音，防止扩散。 这很可怕，当然我是后来才琢磨透的。 不过一直到今天，我都还不知他究竟说了什么，才让霜姨如此恐惧地将我从摘星阁除名。 “不知王爷当初在摘星阁同霜姨说了些什么？”我不禁好奇，现在摊开讲这些，多半是当做一些轶事。并没有半点较劲的意思。 “本王只是让随从道明了身份罢了……哦，对了，还外加一句，你若不答应，本王就让摘星阁从世上消失。”独孤染澈忽而揽我入怀，宠溺地看着我，“怎么？对以前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不，倾夜只是想知道，自己是怎样一步一步成为王爷的人。”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倾夜在意的究竟是什么？”孤云庭的凤眸一挑，将我心中的破绽看得一清二楚。 “王爷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为何问倾夜。”心中多少有些责怪，这么久了，我在他面前“yi丝不gua”，可他的一切，我却一无所知。 若不是今日他透露那么一星半点，或许我还对一个控制我命运的人一无所知。 “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地好。相信本王，这是在保护你。”独孤染澈拥我更紧，感觉到我隐忍的颤抖之后，索性用前额贴住了我的脸。 炙热的脸庞遇到一丝沁凉，情绪便也平复下来。 我有什么好怪的呢？当初是自己决定要跟他，现在说后悔的话，等于在打自己的脸。再说，我自己做的事情从不后悔。 “叶倾夜，不要去想如果的事。”独孤染澈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放到眼前，“如果当初你没有选择本王，那本王定不会留你于人世，要知道，你这罂粟般的女子，足矣倾倒任何男子，打乱本王的计划。” -本章完结- 【V009】妖孽的祸心 若不是他眼中除了阴狠之外，还有一丝怜惜，此刻我恐怕就暗结手印，与他拼命了。 此时此刻方才知道，我并不是巧合地落入他手。我早已在他的计划当中。摘星阁那笔买卖，不过是他走的过场。 妖孽是从来不会在能够用钱解决问题的时候，选择用武的。 换句话说，他故意藏了他的武功，就是为了试我。 并且，若我没有下定决定跟他，现在恐怕早已身死魂亡…… “为了试倾夜，王爷还真是费心啊。”我不由得感慨。 “也不全然是为了试探。”独孤染澈露了笑，“那夜在船上突然知道本王会武的时候，倾夜是否有惊艳之感？” 妖孽的思维令人摸不着头脑。惊艳？恐怕是惊吓吧……印象中的一个文弱之人突然使出内力，还迫使我杀了一个人，这种感觉，我永生不会忘。 之所以防妖孽如此之紧，便是因为那可怖的记忆。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是另一种腔调：“当然有，想不到王爷竟是如厮高手。” “哈哈哈哈……”独孤染澈放声而笑，在我额头印上响亮一吻，“知道么，从见到倾夜的第一眼起，本王就立誓要征服你！” “为什么？”他的狂妄令我有些不知所措，难道不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才要的我？ “因为别人在倾夜的脸上看到的是‘无盐’，可本王看到的却是‘倔强’二字。” 正当我咀嚼着独孤染澈的话，他的手，已不安分地轻抚我的颈窝。 “话说回来，好久没尝你了……” 亲吻、抚摸，一切都那么自然，却又那么牵强。 我与他之间强加的这段关系，却让我付出了最真实的代价。 如今，我的人为他所有，我的身被他独占……沦落为一个以他的利益为利益的女子…… 马车停下的时候，独孤染澈的吻正好停在我胸前。 我本能闭了眼，准备迎接妖孽的侵袭，不过随着马车的戛然而止，心中便是一喜。 不过独孤染澈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修长的手指划过我瘦削了的下巴：“还没完。” 说着便径自下车。 面前是一家不大的客栈，不大，有些潮湿。 客栈里有着夏禹独有的小情调，每一处装饰都十分细腻。 在夏禹一个不大的小镇能有如此客栈，已经不易。独孤染澈也不是矫情之人，便大步进去歇息。 倒是苦了那一群秋芫来的侍婢随从，个个掩着口鼻，一脸蜡黄。 秋芫带来的干粮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这几天大家都吃夏禹的食物，难免有人不习惯。 队伍中有许多人腹泻不止。 晚饭时，我与众人在大堂里一同吃饭，大家都吃得很少。 远见鹣然杵在独孤染澈的门口，一边守着，一边啃手里的干粮，面色很差。 也是，这么多日，一直是他在保护着我和独孤染澈就寝。 白天还要为队伍开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独孤染澈倒也干脆，竟没有半句宽慰的话。我自是知道他将鹣然当成是自己人才会如此，可在别人眼中，独孤染澈就是一个暴戾无常的恶主。 而鹣然也从来不埋怨什么，只顾做好独孤染澈吩咐的每一件事做好。 我心疼鹣然，并不是因为处久了有感情，只是因为那日知道了他与凌碧瑶的纠葛，觉得该替凌碧瑶好好照顾罢了。 想到这儿，我从贴身的袋子里取出些肉干，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放到鹣然手中，我给了他一个微笑，示意他赶紧吃。 捧着秋芫的特产，鹣然显然有些吃惊。 “娘娘……不，倾然。”鹣然的话，说得有些磕碜，“这肉干，还是你留着路上吃吧。” 回想起来，我与他似乎的确没有如现在这般单独说话过。 多的时候，是他在保护我，我却从未言谢。 “我在夏禹呆了那么久，这里的食宿都习惯，这些日子你鞍前马后的，瘦了一圈，补补吧。”话说得软了些，便觉得这样似乎超出了主仆之间的界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替王爷关照身边的人。” 鹣然有些吃惊地看着我，虽不是直视，却也感觉出一丝感激的意味。 “谢娘娘。”很轻很轻的声音，只有我能听见。 我颔首示意我并不要他感激，我知道，在独孤染澈身边的人，必定是将心思藏到底的人。除了独孤染澈，没有人能真正洞悉。 突然便会想，我是被妖孽掳来的，那鹣然呢？ “鹣然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王爷的？”算是闲聊，这会儿子，独孤染澈正在房里休憩，由我们二人守着，他自然是放心。要知道，平日晚上他都是不能安睡的，边睡边要保护我周全。 “十七岁。”鹣然答道。 “那这身武艺？”我试探着。 “这我不能说。”鹣然虽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也没有隐瞒。我很庆幸，因为如他这般的死士，能如实相告，实属不易。至少，他是将我当成自己人的。 “嗯，王爷还要在夏禹呆些日子，这闷热潮湿恐怕少不了，若头疼脑热，不妨每日摘些薄荷叶放在身边。清凉醒脑，驱蚊提神。”我指了手边的一盆薄荷道。 夏禹人都喜欢种薄荷，清新的味道溢满屋子。 “娘娘……”或许是头一次感受到我所谓的关心，鹣然的情绪有些波动。 明亮的眼里，闪烁着一些感动般的情绪，因练武而粗糙的手，捏成拳。隐忍的感情，溢于言表。 猛然发现，鹣然原是好看的。五官精致，面容英气。只是在独孤染澈身边，便没了光彩。 独孤染澈能找到如此之人替他卖命，我便更好奇他的手段。 “好了，今日我话多了。”我向鹣然抱拳，便又回到独孤染澈的房里。 打开门的一瞬间，便听到里头一句：“唔……你们很谈得来嘛……” “我与鹣然同为王爷卖命罢了。”我不明妖孽的意思，只知他手下的人，从来都是没有交集的，他们每日相见却从不交心，或许他就是用这种方式来保证他们的绝对忠心。 “错。鹣然为本王卖命，你却要为本王卖命而后……卖身！”最后二字吐露之时，我已被他揽在怀中。 浓重的鼻息吐于颈窝，灼热而猛烈。一副妖孽的样子。 只听见他于身后狠狠道：“本王说了，方才之事，还没完……” “王爷有精力，倒不如关心夏禹的地形与风俗。”我一个身法，转到一边。 “哈哈哈……我的倾夜也开始害羞了？这不像你。”独孤染澈慢慢向前。 “王爷……适可而止吧。”我再退一步，不是我有胆子违抗他，只不过，次数多了便知，妖孽是断不会在这个时候有私欲的。 他就是有那样的本事将个人的情感完全抽离于现实的情境，现在身处夏禹，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又有多少人暗中监视。若此时纵欲，未免太过天真。 “夏禹早晚是本王的囊中之物，这风土到不如过后再说。况且，放着眼前的美人不吃，是不是太可惜了……”独孤染澈的话略显yin靡，可我却分明听出了别的含义。 所谓，夏禹早晚是本王的囊中之物。本没什么，独孤染澈对夏禹的野心，在我决心跟他的那天起，就已经明了了。 可偏偏是“囊中之物”四个字，令我听到了弦外之音。 一路上，独孤染澈没有少暗示我。 从他与孤云庭的恩怨，到先王以德治国的错误判断。 他似乎在向我证明一件事：秋芫已经许久没有一位心狠手辣的帝王！ 正是因为没有这样一个人，秋芫才渐渐衰落，甚至被夏禹踩在底下…… 独孤染澈包藏的祸心，令我顿时心中酸涩。 倒不是因为吃惊，只是突然发现，原来他也是一个有私心的人，且私心极重。 而后，关于他的那些神秘感便化为了虚空…… “我的倾夜在想什么？”独孤染澈不再逗弄我，我的眼神泄露了一切，“早些知道也好，省得本王费尽心思瞒。” “王爷也需要‘费尽心机’么？”什么事情，他不是信手拈来，这世上似乎根本就没有能够让他皱眉的事。 “原本不需，不过如今你是本王的贴己之人，本王亦不想再瞒。”独孤染澈向我道出了实情。 我却倍感不适，曾经以为强大过天的男人，竟然也会在我面前“示弱”？ “好了，今日话多了。”独孤染澈将我抱上床，“记住，本王依旧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依靠？他何时曾经是我的依靠？ 浅浅一笑躺入他怀，我不要他的承诺，我亦不信他，我只信我自己。 -本章完结- 【V010】再见修凡 “睡吧，明日就能进城了。”独孤染澈搂了我，熟悉的气味便萦绕周身。 我轻“嗯”一声不再作答。 许久，身后才响起妖孽的声音，幽幽道：“明ri你去找修凡，本王都安排好了。” 第二日清早，众人便启程向夏禹都城。 沿街的繁华渐浓，大家的脸色便好看起来。 按照昨夜独孤染澈的吩咐，我会在夏禹派人来接之前离开大部队，独自前往修凡现在所在的流月阁。 他说，他为我备了一份大礼，要我自己去取。 以我对独孤染澈的理解，一定又有任务交予我手。 他从不会直接告诉我应该做什么，仿佛每一次都是一种历练，从来都是我靠直觉与经验去发现他的意图。 待到夏禹都城莒城的城门口，远见夏禹整整齐齐的列队，路边也有许多百姓看着远道而来的客人。看来夏禹对这次独孤染澈的出使还是十分重视的。毕竟，打仗不是目的，只是为了长久和平的手段罢了。 城门口，一匹骏马立于中央，马背上坐着一个文臣打扮的人。看样子是迎接我们的使臣。 独孤染澈移步至我跟前，一个眼色投来，我便知，是时候退下了。 好在所有女人都蒙着面纱，亦不会有人发现我。在人多之处下马，一个身法便让自己没入人群之中。 只见，独孤染澈压低下巴，轻拉马缰，低调的样子，倒也好看。只是眼眸所至之处，夏禹的女人们都红了脸。 轻笑摇头，独孤染澈的锋芒，果真是收不住的。 队伍走至城门口时，远听见独孤染澈与马上之人的谈话。 大抵是一些客套的。 不过待到独孤染澈将顾婷儿从轿子里牵出，介绍她为我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丝异样，尤其是顾婷儿那娇羞的表情…… 独孤染澈与顾婷儿上了夏禹专门安排的豪华座辇，被人簇拥而去。顿时便感觉身边空空荡荡。 百姓们逐渐散去，我正要动身前往流月阁，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一股强大的修为。 “鹣然？”这些天的惊喜是否也太多了些？ “王爷命鹣然用尽一切力量保护娘娘周全。”用匿气掩住的声音，唯有武者能够听到。 “为何？”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鹣然武功高强，他如果要尽全力的话，那对手必然十分厉害…… 心里“啐”一句：妖孽，你究竟又将我推入了怎样的火坑？！ 到摘星阁的时候，正是这儿顶热闹的晚上。 鹣然隐在我附近，放在他散出修为，就是让我感受他的存在。如此，他在与不在，我便了然于胸。 妖孽并未说要我到摘星阁做什么，我便索性径直去找修凡。 一年多未见，我想过许多重逢时应该说的话语，但最终还是觉得自然而然地打一声招呼，就够了。 有了上一次在梦花阁的经验，我便不会傻傻地从前门走。 我的轻功在秋芫也已经练得十分纯熟了，而青楼的格局又大同小异。 这个时间，修凡一定是在前台为姑娘们伴奏。 我决定从后台外头的院子里，翻墙而入。 轻功一起，稳稳落地，所有人都在前台表演，没有人会注意到后台突然而入的人。 面前，正是夏禹最绚丽的舞台，不知多少绝色女子在此卖弄风骚，亦不知有多少少女子在此贩卖青春…… 曾经，我也是其中一个…… 感慨一番之后，我便压低脚步声，往乐师的后台探去。 从前摘星阁的规矩十分严苛，由于乐师多半为男人，所以乐师奏乐必定是在纱帘之后的，外人并不知摘星阁乐师的真实模样。这里也一样，霜姨的规矩并未变。 台上正在跳的，是新面孔，我并不认识，可这乐曲，却分外悦耳动听，并且……熟悉。 一曲《采芳华》，嘈嘈切切的拨指，余音缭绕的按弦，激昂热烈的情绪……除了修凡，还有谁能有如此本事，将一曲琵琶独奏弹到如此境地…… “好！”当尾音落下的那一刻，我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要知道，琵琶并不是修凡惯用的乐器，但弹奏起来，依旧是绝世好听。他的拿手好戏，是古筝。 “铛……”很轻的一个声音传来，琵琶的拨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接着迎接我的，便是修凡一个猛烈的拥抱…… 突然，感觉到鹣然的气劲正在增强，我故意散出气劲，暗示他我是安全的。 修凡亦感觉到了这股气劲，他警惕地抬头。 我立刻告诉他这是我的隐卫，是来保护我的。修凡这才放下警惕。 回忆翻滚而来，从修凡第一次握着我的手，教我如何拉弦，到用小竹条在我奏错音时的惩罚，再到我第一次奏出流畅而美妙旋律时，他隐忍的笑意…… “师父……我回来了……”闭上眼，将那因想念而奔涌的泪水逼回去。我知，修凡不是矫情之人，定不会喜欢看我软弱的样子。 “臭丫头……终于肯叫师父了。”修凡终是收敛了情绪，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将我看了一遍，许久方才慨叹，“幸好，胳膊和腿都在。” “师父！”我半是撒娇，“师父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不好。”修凡板了脸，“少了个小丫头让我每天教训，日日无聊地很。” 记忆中修凡不是会说玩笑话的人，我倒是窥见了他的心思。 他定是思念我的吧，就如同我思念他一般。 许久不见，他蓄起了青灰色的胡须，不长，贴在下巴上，那样貌，比起从前更加有味道了。 师徒二人正想叙旧，前台的人便在催了。 胡琴独奏！ 本是姑娘们跳得累了，乐师们为了不冷场而安排的曲子，却恰好在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被端上台。 修凡将胡琴递到我手中，不知为何，我竟有些颤抖。 “师父……” “演奏吧，就当是从前一样。”修凡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色。 接过胡琴，我自然是喜的。 清晰地记得，到了秋芫之后，我只碰过这琴一次。 那便是在独孤染澈安排的宴席上，目的是为了丢丑。 天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么想念…… 我坐于圆凳上，将琴儿置于腿上，调音，试弦……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却在不知不觉间，撩动了我的心弦…… “倾夜。”修凡抱臂而立，“还记得为师的话么？” 我郑重点头：“心无旁骛！” 卡位，按指，拉弦，起调……第一个音，便激动地从琴上跳跃而出。 我没有如从前般弹奏那哀怨的曲子，而是选了一首激昂的《战边关》，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恐怕是心境变了，亦恐怕是在秋芫呆得久了，总之，如今的音色，竟比从前更加饱满，情绪也愈加激越了。 秋芫尚武，表达情感的方式也更直接；而如今，我的心也不再戚戚哀哀，有了明确的目标，亦有了寄托我心思的路子。从前拿捏这曲子，总觉得少点什么，可如今奏起《战边关》，便得心应手了。 说到底，一年多时间没练琴，我手生的很。可这情绪一起，便盖住了指法上的缺陷。风生水起地一刻钟过后，外头竟也有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要知道，这青楼的客人，可不都有如此闲情逸致认真聆听乐师的曲子。 只听得背后一个“好！”字，修凡与我击掌庆祝。 “倾夜果真是长大了，如此坚毅的曲子，竟也能奏出七分狠意。” “只有七分？”我故作夸张的表情，其实我感觉我已将所有的情绪，都投入进去了。 “只有七分，另三分倒像是……犹豫彷徨。”修凡替我将琴收好，“方才在想什么？” “我……”修凡的一个问题，突然将我从兴奋拉入低谷。 方才奏着乐，我的心思变飘到了秋芫与夏禹的战场，仿佛见着了自己对薛仪挥剑的情景……而身后，分明站的是独孤染澈，他微微眯着的凤眸就那样睨着我，看不清情绪…… “这三分犹豫，恐怕是倾夜心中，一直纠缠的人吧？”修凡怎会看不穿我的心…… “没有纠缠，倾夜知道自己的心，师父你是知道的，倾夜此生唯有一个目标。”我否定了修凡，亦否定了自己。 “唉……你啊，就是性子倔。其实，人这一生就是在纠缠中度过的。倾夜这般女子，此生又怎少得了‘纠缠’二字？”修凡感慨着替我将乱发捋平。 “倾夜与师父纠缠就好。”我拽住了修凡的衣袖，“师父，好久没听您数落倾夜的不是了，方才那一曲，师父有何指教？” “你这个丫头！”修凡白我一眼，却满是宠溺，“这一年多，你的修为，大有精进啊。” “这一年多倾夜一直在努力练功。” “方才一曲，如此激昂，按弦之力，若以女子论，定是不能达到。可若会武，那另说。不过为师依稀记得之前你总是奏不好这曲子，正是因为手指不够灵活，力道不够。今日看来，你已是大成。”修凡呷一口茶，这是他话最多的一日了。 “大成不敢，但倾夜在秋芫的这些日子，确实学了些功夫。”这还要感谢独孤染澈，他教的手速、掌法，都对奏乐很有帮助。 “嗯，为师从来知道你是个精进之人。”修凡一脸泰然，却反而让我起了疑。 虽说他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今日我好不容易回来，他一句不问我的去向，是否也太淡定了？ “倾夜此次逗留多久？”修凡问道。 “还没决定。”我不能轻易将独孤染澈说出来，这是为修凡好。谁知妖孽那个狠心肠，会不会哪日翻脸料理了知情之人。 “唔……为师懂了。”修凡不再多言，而是转身收拾床铺，“这些天你就暂住这里，为师正好去琴室练琴。”修凡本是音痴，我便也不再客气。 一连几日，我都穿着男装伪装成修凡在帘子背后弹琴，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却反而让我觉得刺激。 虽然真正品评的人少之又少，但我依旧我行我素。 也会凭远听之技听一些客人们的谈话。 才知，独孤染澈得到了隆重的款待。还听说他带来的侧妃娘娘叶倾夜终日以纱覆面，却温婉淑德，很识大体。 话听得我倒是舒服，顾婷儿披着我的外裳，将我的门面做得十分好。 这一日，我正在后台奏乐，忽而听见后头有异响。眉头一锁便有些烦躁，最讨厌别人在我奏乐之时打扰。尤其是这几日，我正学着将内力注入胡琴，让胡琴的声儿更实。 乐音落下，我放琴于身边，一回头，才见一个纷嫩少年正站于我身后。 约莫十五上下的年纪，比我略高一些，生得倒是着实漂亮。水灵灵的大眼睛，微胖的脸蛋，长大定是个万人迷。可他一脸的稚嫩却让我没了好感，更何况，他方才还打扰了我奏琴。 没有理他，我端起琴便要走。 “等一下。”他的语气，像是命令，“你方才奏的是什么？” 为了练武，我只弹了最简单的《流苏怨》，他连这个头听不出来，定是个不懂乐律之人，我便更加不想去招惹他。 我双唇紧闭，从他身边走出去。 却不想刚背过身，便被他拽了衣角：“快说！是什么？为何放才那声儿如此沉？” 命令的口吻外加幼稚的问题，我正要发作，身后响起了修凡的声音。 “忧儿，不许无礼！” -本章完结- 【V011】孤染澈的计谋 “师父！”那男孩涨红了脸，愈发急迫，“方才这人奏了一曲《流苏怨》，那声儿沉得能透人心。忧儿正在向她讨教呢！” 那咄咄逼人的口吻叫讨教？ 看来这孩子的家教真不怎么样，迫于修凡在，我不好说什么。况且，那一声师父令我来了兴致。 “师父，你何时收了个小徒弟？”不无调侃的话语倒是激了那男孩子。 “你也是师父的徒弟？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还有你的琴艺……快说，你究竟用了设么方法，让声儿那么好听！” “忧儿……”修凡给他使了眼色，“你又不听话是不是？就不怕为师罚你三天不准碰箫？” “啊？”那男孩立刻软了下来，站直身子，“是徒弟鲁莽了，徒弟给这位姐姐赔罪！” 说着便是一鞠躬。 “好了好了，是为师疏忽，倾夜来了这些日子也没给你们互荐。这位是倾夜，为师的徒弟，这位是忧儿，为师的关门弟子。”经修凡这样一介绍我便明白为何这孩子脾气如此冲了，八成也是个音痴。 “师弟见过师姐！”忧儿向我抱拳，此番倒是礼貌有加。 “嗯。”我颔首，算作是回礼。比我个子还高的师弟，倒是不知该叫什么了。 “往后师姐就喊我忧儿吧。师父一直说师姐的胡琴奏得出神入化，忧儿一定向师姐好好学。” “忧儿，你话多了。”修凡打断忧儿。 我心里倒是一喜，修凡当我的面从不说好话，可其实他是以我为荣的。 知道这些，心里便是甜甜的。 “师姐，快教忧儿琴艺吧！师姐方才奏得实在太好了！”忧儿倒是不认生，拉住了我的衣角。 我算是明白了，他完全是个音痴，不提还好，一提音律之事，便如孩子一般。 回去象征性教了忧儿一些指法，他学得极其认真，学到手后便回自己房里苦练去了。 我便问修凡，当年明明对外不收弟子，怎么突然改变心意。 修凡悠悠道：“这孩子与当初的你，一模一样。” “是么？”我怎么没发现自己这般幼稚。 “他眼睛里，有种渴望，与你当时一样……”修凡微微一笑，“这孩子是个神童，样样乐器都精通，而且还都是自学的。” “不容易。”这么一说我便对这个孩子有了好感，仿若是当年的我…… 我不能回想当年，一想就觉得胸口闷痛。 在流月阁已经十日有余了，凭着远听与轻功，我在流月阁算是来去自若，也未碰到过其他人。 每日忧儿都会定时来缠我，多半是我演奏完之后，他便向我讨教。 事无巨细，从一个手势到一个指法，从一个音到一段旋律的感情，我没说一点他都视若珍宝，这倒是让我很是有成就感，对忧儿的疏远之心便也消失殆尽。 到第十一日，鹣然有些急了，半夜时分，我能感受到他散出的气劲，化为阵阵凉风，吹开我的窗子。 我只能用气劲回他，告诉他不要着急，独孤染澈怎会糊涂到将我们落下。 估计是遇到了什么事，耽搁了。 这一日，我照例在后台奏了一曲独奏。 而流月阁的外头，有了不同以往的气氛。 外头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夏禹人，而在流月阁外头，则有众多侍卫守着。 客人们见到这情景，自然是害怕的，退避三舍来不及。 这下霜姨可不高兴了，碍着此人来头不小不敢说话，但其实心里是忿忿的。 “哎呀，姬大人来啦！”但霜姨最大的本事便是八面玲珑。 扭着肥硕的屁股，霜姨立刻凑了上去。 不过，我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姬大人？ “霜姨，别来无恙？”此人一出声，我便僵在原地，果真是姬无病！ 他一身夏禹的华服打扮，我竟然没认出来！ 感觉大事不妙，我悄然起身，准备趁他未发现离去。 却在转身的一霎那，被叫住。 “帘子后头那个，给本大人站住！” 步子一颤，难不成，独孤染澈是要我迷惑姬无病？ 论修为，我可能能够与他输死一拼，可论气力，论身法，论交手，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当日在秋芫，睿王府内他尚敢如此放肆，在夏禹，还不将我吃干抹净？ 牺牲任何东西我都是无谓的，可唯独这身子…… 略停片刻，我便再次起了脚步。 “叫你停住没听到么？”姬无病忽而大声，那雄浑的声儿让我感觉到身上的血管在颤抖，显然是用了内力。 我正要加快脚步，只听见耳边嗖地一声，一把飞刀直指我而来。 直觉告诉我，若我用武功身法，那必然被识破。可若不用，还有可能骗过他…… “啊……”假装受到惊吓，脚下一滑便摔在地上。 “嗯，是个女人？”姬无病的声音十分狐疑。 身后的帘子被掀开，我在姬无病看到我的脸之前，假装昏倒。 “嗯？真是个女的！”姬无病很失望，甩手便要走。 “哎呀，姬大人，你要找什么人？莫不是钦犯一类？”霜姨凑了上去。 “少管闲事！”姬无病甩手便走。 听到脚步声渐远之后，我便悄然起身回修凡的房间，只听见霜姨在那儿尖叫。 “啊！方才躺在这儿的那个姑娘呢？见鬼了！” 浅笑快步而去，看样子，这几日是不能再去演奏了。 第二日，到了夜里人声鼎沸之时，我躲在房内不出去。 但开窗便能听见前台的阵阵叫好。 多半是些莺歌燕舞。 不过似乎也有人不满意的。 “让你们这儿最好的琴师出来！”霸道的声音响起，竟然又是姬无病。 我不禁好奇，这究竟是独孤染澈安排的局，还是巧合，否则缘何如此凑巧，姬无病竟然两次来到流月阁。 不过当远远听见独孤染澈声音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入局已深。 “是！”霜姨扯着嗓子大喊，“修凡，快为这位客官独奏一曲！” 少有人来青楼是为了听琴，更何况姬无病两次都在找乐师的麻烦，这让我不禁猜疑，若他找的人不是我，那会是谁？ 修凡在帘后独奏一曲古筝，却得不到众人的半点叫好。 姬无病已然是烦了，言辞激越，弄得霜姨很是下不来台面。 “本大人不过是略懂音律，但这曲子也太次了，难流月阁的乐师，就这点水准？” 此话一出，我便心里有底了。 看来，独孤染澈派我来的目的，是在这儿。 “那么就让奴家为大人独奏一曲罢。”红纱遮面，我独抱胡琴坐于帘后。 流月阁的老人们丢从男人怀中探出头来，我这声儿，自然是她们没听过的。 “女人？”姬无病竖起耳朵，我敢保证他听出了什么端倪。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而霜姨正苦于无法交代，有人替她撑场面自然是好。 按指，起调，一曲《风生水起》流畅地从我指尖淌出来，用内力按压琴弦的结果就是，这乐曲听起来倒不像是消遣，反像是能够撬动人心。 “叶倾夜？”姬无病捏了手，直直地望向纱帘后头。 “哦？大人为何直呼内人之名？”独孤染澈咽下酒，淡定地望着姬无病。 “这声儿，十分像侧妃娘娘……”姬无病碍于独孤染澈的面子，不敢贸然断定。 “侧妃？哈哈哈哈……”独孤染澈倒是笑得坦荡，“倾夜这会儿，该同娘娘们晚膳呢吧，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可这声儿……确实……” “姬大人，”独孤染澈话锋一转，板了脸，“此处是青楼，你的意思是，本王的女人，在这青楼弹琴，讨好男人？” “自然不是。”姬无病立刻赔罪，“相信只是一个像极了娘娘的女子，我失态了，还请王爷原谅，在此自罚三杯。” “唔……”独孤染澈见好就收，“听曲，本王倒是对这姑娘的曲子颇感兴趣。” “是……听曲。”姬无病附和道。 我自然是知道姬无病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我，独孤染澈命所有女性随从，大到娘娘，小到侍婢统统面纱遮面，所以在公开场合，他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叶倾夜”的真面目。 更何况，他曾经近身于我，我的身形，他自然是有数。 细微差别间，便知“叶倾夜”并不是我。 或许他会认为独孤染澈根本就没有将我带来夏禹，亦不会猜到，独孤染澈竟聪明地将我安排在这儿——官僚们寻欢作乐之处。 乐音落下，独孤染澈破例鼓掌。 姬无病也只好附和，只是眼神中的那种收敛，转达了他的怀疑与警觉。 “方才本大人失言了，看来流月阁还真是人才辈出，恳请这位乐师出来，本大人要略施薄礼，作为对方才失礼的补偿。” 一听有打赏，霜姨虽然奇怪我的来历，但依旧不会拒绝。 我便被领上了台。 “呦，看样子还是个美人呐！”霜姨小声地在我耳边惊叹。这倒是让我来了兴趣，若等会儿她看到我的真容，知道我是叶倾夜，会是怎样的吃惊。 莲步上台，我远见独孤染澈脸上满意的表情。那凤眸，凌厉地闪着，与我四目交错。 心里不禁慨叹：如此懂他心意的人，恐怕只有我一个吧。 姬无病整个人的气场变了，我知道，他已然认出了我。 不过他不是有勇无谋之人，自然是收着。 霜姨接了赏，自然是开心。 领我下了台，方才的一脸媚笑全然消失。 “说，你是谁！怎么混进流月阁的！”这质问的口气，倒是让我想起了一年多之前她教训我的情景。 微微一笑摘了面纱，我道：“霜姨，难道你不记得我了么？” “天……天呐……”霜姨长大了嘴巴，“你……你是倾夜……” “幸好霜姨还记得，不然倾夜不定哪处哭去。”一句玩笑话罢了，我却说得挺像那么回事。 “呀，你这丫头变了，竟然学会圆滑了……”霜姨感叹着，“那日买走你的那位公子呢？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霜姨就不要多问了。”我深知霜姨的脾气，顺手从胸前掏出一张银票，“这些银子您收着，帮倾夜一个忙可好？” “这……”霜姨的眼中闪出金色的光，“这可不行……要知道，咱们这流月阁可不能容来历不明的人。” “这么说，霜姨是不相信倾夜咯？”我上前一步，又抽出一张银票紧逼道，“那么霜姨一定也不相信那日我的买家……” 果真，在独孤染澈与金钱的双重作用下，霜姨笑着收下银票，答应了我的条件。 第一，收我在流月阁做乐师。 第二，对任何人不能泄露我的身份，我改名倾然。 第三，我在流月阁永远作纱蒙面。 这些条件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左右不必她花银子，还能请到一个白送的乐师，她定是不亏。 待到众人散去，我回房之时，独孤染澈给我一个惊喜。 衣衫不整地躺在我的床榻上不说，还满嘴秽语。 “这位姑娘，多少银子一晚？在下包了！” “这位公子，”我亦假笑相迎，“奴家卖艺不卖身，多有得罪了。若公子果真想要奴家，便去问秋芫睿王爷要。他若同意，奴家便从了。” “哦？秋芫睿王爷？”独孤染澈喜欢这种角色的转换，饶有兴趣地走至我身边，一手环住我的腰肢，“来之前在下便向他要了人，他允了。” -本章完结- 【V012】勾引姬无病 “允了？”我一跺脚，啐一句，“这个冤家！怎么就把人家随便送人！” “哈哈哈哈哈……”独孤染澈终究忍不住了，“我的倾夜真是越来越惹人爱了。这个冤家？本王喜欢这个称呼。” “那往后倾夜如此称呼王爷便是。” “唔……曲子越奏越好了，你叫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这一句慨叹，听起来却分外不真实。 “王爷若真心疼倾夜，便将报仇之事提上日程，免得倾夜整日挂念。” “你就记挂这些！”独孤染澈放在我腰间的手更紧了，“这么多如此多日不见，难道不想本王么？” “想，又怎样？”我反问。 “我的倾夜，就连撒谎的样子也那么好看。”独孤染澈忽而将我打横抱起，扔到床上，“本王受不了了。” “王爷……”我本能地推拒，却还是被他按在床上。 “这些日子，夏禹送来好多美女。”独孤染澈轻轻地从我的眉间吻起。 “嗯。”我僵直身子不做回应。 “那些女人，燕瘦环肥，确实有几个合本王的口味。”他又接着说道，将吻流连于我鼻尖。 “那王爷要了便是。”我怂恿。 “不，有了倾夜，本王知足。”他的吻忽而一路向下，猛地含住了我的嘴唇，“知道么，这几夜本王忍得多辛苦……” 修长的手指游离在我的身体，那一点一点的侵袭，仿佛是在弹奏一样乐器。 而在他的调教下，我的身子也正在一点点变软。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的身子适应了他的那一双手，总是在他的撩拨下，产生着一种奇怪的反应。 起先也会害怕担心，可现在，我已然习惯了。 不过就是一种生理反应，没什么的。 “我的倾夜真诱人！”炙热的嘴唇交融在一起，那样的热烈，“连伤疤都那么诱人……” 感觉着他细细抚摸着我脸上的伤痕，我竟觉得有一丝沁凉。 在独孤染澈这儿，我学会了将身体与心分开，不管身体作何反应，只要心游离于这场欢爱之外，那便是我赢了。 独孤染澈自然也不会全身心投入的。 当他听到外头有动静的时候，立刻捂住我的嘴巴，替我蒙了面纱。 “勾引他！”说罢，我眼前一晃，便不见了那冤家的身影。 身法之快令我咋舌，下的命令，亦令我吃惊。 勾引他？谁？莫不是姬无病？ 门被推开，一个人泰然地走进来，看样子是名正言顺。 那宽阔的身形，那随脚步而来的气场，果真是姬无病。 虽然那心里厌恶，但还是要做戏去逢迎。幸好知道独孤染澈就在附近，鹣然也离得不远。况且还有修凡住在隔壁。 若真有什么情况，他们也应该不会作势不顾。 “倾然？”姬无病径直向我走来，那汹汹的气势逼得我后退一步。 “正是奴家。不知这位客官闯进奴家的闺房，所谓何事？” “别装了，叶倾夜！” 他直呼了我的名儿，我却依旧打太极不承认：“什么叶倾夜？奴家卖艺不卖身，客官还是请回吧，倾然要休息了。” 说着便转身走向床榻。 “哼，什么卖艺不卖身！若你真只是一个小小乐师，碰到有人独闯闺房还能如此淡定？”姬无病到底是直脾气的人，忍了半夜已是极限。 上前一步便按住了我的肩膀。 “客官请自重。”我站定，心里已然有了主意，不是要我勾引他么，其实也好办。 “少废话，让本大人看看你的脸！”手速袭来，我一个身法便逃了过去。 他再次出手，我便用手臂去挡。 如此几个回合下来，倒也不相上下，见姬无病真的急了，我知是时候。 他又一次伸手的时候，我身法一转，脚下一滑，便作势要倒。 “小心！”姬无病眼疾手快将我接住。 粗糙的手揽住我腰，我整个人便撞进他怀里。 “啊……”明明是尖叫，到了我嘴里，却变得有些像申银。 四目相对，我双眉轻锁。 眼里，一点点惊吓，一点点害羞，足矣。 “让……让本大人……看看你的脸。”面对我的攻势，姬无病果真无法招架。 面纱掀开，我抿了嘴，娇羞的样子，我不曾见，却自以为极品。 果真，当我见着姬无病喉间不断滑动油走的喉结，心中暗笑：终究是上钩了吧！ 忍住心里涌上的厌恶之感，我作势便要轻轻推开姬无病：“还是叫大人识破了，无趣。” “别。”姬无病抓着我的身子更紧了些，但头脑仍旧有一丝清醒，“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瞒大人，倾夜跟从王爷以前，曾也是摘星阁的待字姑娘……”既然要做，就把戏做足，“王爷出使夏禹，倾夜贪玩，自以为一身本事，无人敢欺，便偷偷跑了回来。看看迁居夏禹师父，叙叙旧。” 这个世界，有两种话说出来，最难被相信。 一种是大实话，而另一种则是大谎话。 幸好我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半真半假之话，立刻骗得了姬无病的信任。 我知道，他并不是糊涂之人，此刻的糊涂，不过是因为“美人”在怀。 所以要得到他的信任，必须趁热打铁。 “大人，扶倾夜起来可好？”一个媚眼过去，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的哆嗦。 “好。”姬无病将我扶正，但手却一直在我腰间。 这很好，正合我意。 “真没想到娘娘竟还有这样的经历。”姬无病开了腔。 我颔首而笑：“倾夜自小孤苦伶仃，无法，才到摘星阁。大人要替倾夜保密呢。” “那是。我姬无病不是长舌之人。” “上次在秋芫，倾夜多有得罪，还请大人不要介怀才好。” “各为其主罢了，我懂。”姬无病投来一个微妙的眼神，我自然是接了。 “大人还有事么？”我伸手，覆住他依旧流连在我腰间的手，然后缓缓卸掉。 清楚地听到姬无病心跳的变化，这种变化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哦……没……没事。”姬无病终究是放了手。 “那倾夜要歇息了，今晚之事，还请大人忘了，权当没有发生过。”我施礼，算作是谢客。 “是，姬无病绝不将娘娘私事说出去。”说完，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 “呼……”我长舒一口气，正转身回去，却被一个怀抱径直揽入。 “把这身衣裳脱了！”那语气，分明有种酸味。 “怎么？还没完吗？”我有些恹恹的，今日想得多，便有些累了。 “本王不喜欢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独孤染澈甚是霸道，一把便扯了我的衣裳。 我便只剩内衫站在他面前。 “王爷，倾夜累了。”我摆明了要拒绝他。 “方才狐媚男人的时候怎么不累？”话一出，便泄露了他的占有欲。 方才分明是他要我去勾引姬无病的，现在倒好，来怪我了。 “别跟本王耍花样，你从未如此对本王谄媚，却对别的男人如此献媚，简直过分！”独孤染澈红了眼，那样子，还真是气得不轻。 “倾夜只是为王爷办事罢了，王爷又何必当真？” “是么？果真是为本王办事？”独孤染澈的眼中有种我看不透的情绪，好像是他看透了什么，我却仍旧全然不知的样子，“那就索性送佛送上西！替本王也将火泻了吧！” 扯了我的内衫，我便赤着身子站在他面前。 “独孤染澈！”我愤然，无名之火也该有个限度，如此撒泼，简直不像他！ 冷静、睿智、自制，统统不见，面前的他简直就是一个暴躁的无脑之人。 要知道，姬无病很可能还没有走远，若是他折返回来，那我便前功尽弃，夏禹之行，恐生变数。 “怕什么，唯有本王在这儿，难道这身子，不专属于本王么。”独孤染澈的污言秽语，带着攻击性，令我觉得十分不适。 从前只知他强烈的占有欲，却从不实际加于我身，可如今，却为了莫须有的事情为难我。 妖孽终是变了…… 这一变令我害怕。 他的话语变得如此赤luo，而行动亦让我受不了。 此刻裸着身子站于他面前，羞愤之感可想而知。 “放开我！放开！”不再隐忍，我不要受这样的辱！ 在独孤染澈扑上来之前，我用了身法，转至床边，撩起一条袍子，将自己裹好。 “在本王面前，还害羞么？”独孤染澈狐疑的眼神望着我，我顿时心生厌恶。 “若王爷再如此，倾夜便不再顺从王爷意愿了。” -本章完结- 【V013】不再是侧妃 “什么？”独孤染澈见到我坚定的表情，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方才的情绪一并收进，恢复一贯的冷静。 “倾夜方才说什么？”这其中的怒意，准确无误地传达到我心中。 这其中的怒意，准确无误地传达到我心中。 妖孽果真是变了，他从未如此沉不住气。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浓重的占有欲。 若是换做从前，我定会好好揣测妖孽的想法，并收掉脾气。 可这一次，勾引姬无病本就违背我的意愿。现在，任务达成，妖孽反倒责怪我，无来由的怒气压在心头，令我无法再忍。 “敢？倾夜有何不敢？”我一抬头，正对上他紧锁眉头下的一双凤眼，“不瞒王爷，倾夜活在世上的唯一目的便是报仇。但凡能杀了薛仪，倾夜什么都敢。当初王爷愿意收下倾夜，倾夜愿意留在王爷身边，原因相信毋庸多言，王爷比倾夜更明白。倾夜一直以为，只要跟随王爷，扶持王爷，便能使得两人都得偿所愿。如今王爷利用倾夜接近薛仪的亲信，无非也是为灭夏禹铺路。低三下四的勾引，违背心意的作态，倾夜如此硬的性子都忍下来了，王爷还有什么不满意？为何要反复无常地反过来责怪倾夜？” “你……”独孤染澈头一次在我面前语塞，这也是我头一次直接顶撞他。 许久，我与独孤染澈的眼神交织在一起，怒气、怨气混合着，迂回在我与他之间，久久未散去。 “罢了。”独孤染澈先收了神，偏过头去，瞬间，脸上的表情又恢复阴狠，可我却隐约感觉到他的神情中一丝莫名的落寞，“既然为了报仇，你什么都可以牺牲，那本王便成全你。” 我亦索性偏过头：“王爷但说无妨。” “姬无病是薛仪很赏识的亲信，时常能伴在薛仪身边，而他……喜欢你。”独孤染澈负手，踱步至窗前，“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成为他的女人。由此接近你的仇人，便容易许多。” “成为……他的女人？”我自语，却越来越小声，直到听不见。 “是的。你不是想报仇么？你不是一直怨本王不给你机会么？现在，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以你如今的修为，若是近身突袭，未必没有胜算。本王愿让你放手一试。” “王爷果真放心？”我轻笑，“若倾夜失手，薛仪如此聪明，倾夜的容貌亦好辨认……如果夏禹知道刺客是秋芫睿王爷的侧妃，恐怕没有这么容易放过你。” 独孤染澈邪魅一笑：“我的倾夜什么时候开始担心起本王来？况且，不放过那又如何？本王会怕他么？为了倾夜的心愿，本王愿意赌一把。” 为了我的心愿？细细一想，这话便说冠冕堂皇了。薛仪又何尝不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呢？不过，妖孽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真的依附姬无病接近薛仪，我还是有机会的。 既然他都已开口，我便愈加义无反顾。 整理身上的衣衫，我对着独孤染澈的背影，抱拳：“倾夜多谢王爷这些日子的照拂，倾夜此去不知还能否有命见王爷，还请王爷保重。” 独孤染澈没有出声，我却听到了他浓重的鼻息。 不过，我为他想好了后路：“若倾夜……失败了，还请王爷凭倾夜侧妃的身份，以武力问责夏禹！” 话音未落，一阵凉风猛地刮进窗口，将独孤染澈的玄色袍子拂起，而他的发丝亦从松散的发带中飞扬出来。月光下，他的影子随风而动，竟有些说不出的凄美。 “既然你已经布排好了一切，本王便让你放手一试。”独孤染澈用好看的指尖挑起散乱的发丝，任由冷风吹着脸，“只一点，不许失了性命。” 这句叮嘱倒像是关心，却也像是提点：不到万全，不可出手。我当然也明白，若不是有十分把握，贸然出手不但会威胁到生命，更会让转瞬即逝的报仇良机从此错失。 我虽不明白为何独孤染澈养了我那么久，此刻愿意轻易地放我走，但一想到这反复无常的妖孽酝酿的是夺得天下的大计划，薛仪只是他野心的一部分，并不是当务之急，我便决心冒死一试。 “谢王爷提点。”我如一个死士般站在他身后，“若不死，倾夜必报王爷扶持之恩。” 说完，我转身欲走。 “慢着！”独孤染澈终是转身，那凤眸里，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本王要你带上这个。” 说完，从腰间的香囊中，拿出一粒褐色的丹药。 “这……”我有些狐疑，毕竟跟了妖孽那么久，他的城府我不是不知道。 “放心，这不是毒药。吃了这丹药，在七日之内会失去武功，剩下的事该怎么做怎么说，你懂的。”独孤染澈的拇指与中指之间，这丹药度着一层月光。 “谢王爷，倾夜就此拜别！”我坚定地看了他一眼，红纱遮面，接过丹药，便轻功一起，从窗子里，飞身而出…… 妖孽倒是为我想的周到。 加上之前凌碧瑶给我的丹药，我已有两种药丸了。我便更有底气。 脑中已有了一个可以实施的计划，我便毫不犹豫地往姬无病的府邸而去。 姬氏是夏禹的名门望族，姬无病的府邸并不难找。 轻功停在府邸一里之外，我决定步行前往。但光这样只身而去当然不能接近他。要博得姬无病的信任，除了利用他对我已有的好感之外，恐怕还要利用他对独孤染澈的防备。 一番思索之后，我有了一计策。 “刺啦……”我毫不犹豫地将身上的衣衫撕破，露出洁白如玉的肩膀。将撕下的布条塞入嘴中，我一咬牙，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肩膀就是一掌。 这一掌我只用了七分力，这样我就有力气走去姬无病的府邸。不过，在这之前，我拿出独孤染澈给我的丹药，一口吞下…… “咚咚咚……” “开……开门……” “姬大人……开门……”我拖着虚弱的身体，蹒跚至姬无病的门前。 天已微亮，我的敲门声立刻引来了姬府的家丁。 大门霍得打开，厚重地刮过一阵风，让我有些站不住。 “什么人？竟敢在姬府门前无礼！”厚重的大门霍地打开，家丁看到衣衫不整的我，显然有些吃惊。 “这位小哥，麻烦你……我想……想见你家大人……”这一掌过后，我已十分虚弱。 “哪来的女人，我们姬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见！” “求你……求你给我通融一下……求你……” 在我梨花带雨的央求下，家丁并不为所动。 “去去去，见你这样的女人，岂不是败坏我姬府的门风！”说着，便大手一推，欲将我推出门外。 眼看着我就要狼狈落地，一阵风从身边吹过，一个矫健的身影迅速地绕到我身后，稳稳地将我接住。 我一抬头，正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 姬无病言语中不无怒意：“我姬府的门风，何时由你说了算！” “姬大人，这女人……衣衫褴褛，奴才以为……以为……”家丁也慌了神。 “不必多言，速速去管家那里领罚！” 门前，只剩下我与他。 四目相对间，我读到了他眼中的惊讶与防备。 “这是今夜第二次了。”姬无病一手托住我的腰，另一手抓住身上的披风，大手一掀，披风便严实地裹住了我暴露在外的身体。 “什么？”我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这个姿势，如此熟悉，但此刻我并不以为以我的聪明才智能够让他信服。 “鄙人第二次感受到侧妃娘娘的……温度。”姬无病低头，轻声在我耳边道。 “大人……若是肯救倾夜，倾夜以为这必不是最后一次！”我恳切间，竟哽咽了声音，“大人，咳咳，救救倾夜。” “你这是怎么了？”姬无病并未放松警惕。 我立刻意识到，此刻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而且，此刻我已没有了武功，方才那一掌，哪是普通肉身能够承受的。我已开始乏力。 一阵咳嗽之后，我缓缓道：“王爷他……他废了倾夜的武功……” “为什么？独孤染澈一向视你为珍宝，怎么会……”姬无病探究道。 “这……一言难尽。”说完，我亦放弃硬撑，顺势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模糊间感觉有人正在为我擦身。我一惊，莫不是姬无病他…… 努力睁了眼，明烛晃眼，才发现是一个侍婢正在照看我。 “姑娘醒了？！”侍婢见我醒来，露出笑容，“奴婢这就是通报姬大人。” 我抬手，示意她慢着。 从这侍婢的称呼上，可知姬无病并没有告知我的真实身份。这很好。 “我睡了多久了？” “姑娘昏了整整一天！来了三波大夫，才将姑娘的伤稳了下来。姑娘你出了一天的虚汗，奴婢一直在为你擦身。” “你家大人呢？”我强忍住疼痛，从嘶哑的嗓子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家大人昨夜带姑娘进来之后，连早朝都没去，一直盯着大夫为姑娘治伤。此刻怕是去看着大夫煎药了。奴婢这就去通报大人，他知道姑娘醒了才能放心。” 殊不知，这姬无病还有这份心思。 我四下张望，发现这是一个极其精致的房间，装饰皆是贵重而华丽的物品。而此刻外头的烛火都已熄灭，这屋子里的烛光也十分昏暗。方才的侍婢，一直压低声音在说话，似乎，姬无病并不想让外人知道我在这儿。 不多久，姬无病便走路带风地进来了，并遣下了方才的侍婢。 “你醒了。”带着一份按耐不住的焦急。 “姬大人……”我并非故作憔悴，方才一掌，确实令我受了重伤，“谢姬大人救命之恩。” “侧妃娘娘言重了，您是秋芫的王妃，是我夏禹的贵客，我自然不敢怠慢。”竭力撇清着什么，但姬无病浓重的眼圈早已出卖他的想法。 “大人若真将倾夜当成是秋芫贵客，为何，大人并没有通知近日出使夏禹的秋芫使团，也没有通知夏禹的其他人。”我狡黠一笑。 “你怎知本大人没有派人去说。”姬无病的眉头微微锁起，似乎不相信我能够这么容易看穿他。 “因为倾夜此刻正躺在姬大人的床榻之上。若真如大人所言，我这秋芫的贵客恐怕要成为两国不和的引线了。” 我看到姬无病的眉头从纠结到释然，再到摇头讪笑：“与娘娘这般聪明的女子说话，果然毫不费力。” 听完这话，我的心中却微微一动，这话……分明从另一张嘴里听到过。此时此景，时过境迁，听起来，竟有些感慨了。 “还要唤我娘娘么？”我一脸无奈。 “那……我应该唤你……” 不等他说完，我便接了话：“唤我倾夜便是。” 姬无病释然地笑了，脱下身上的披风，径直坐到了床边，毫不避讳地用手按住了我的额头。 “身子还有些发烫，你中的那一掌十分厉害，定是一个高手所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我故作犹豫，继而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既然倾夜蒙大人恩德，便也没什么可隐藏的了。这一掌，是独孤染澈赐我的，恐怕是顾念着旧日恩爱，才没有下死手。” “你不是他最心爱的侧妃吗？他怎么忍心下这个手？” “是，我的确是独孤染澈的侧妃，不过，那已经是从前是事情了。”我苦笑道。 -本章完结- 【V014】危险重重 “什么？独孤他怎么舍得？”姬无病露出不解的神情。 “实不相瞒，倾夜当初跟着独孤染澈，并非自愿。倾夜自小父母双亡，为了活命只能投身青楼，只因未到年纪所以并未接客。在青楼遇到独孤染澈后，他强行要将倾夜纳入王府，倾夜人微言轻，不得不……” 我欲言又止。恰到好处的落寞眼神，轻轻抽动的嘴角，还有微微颤抖的手，我想，姬无病已有了几分相信。 况且，我说的这些，并不全是谎话，我与独孤染澈的勾结确实是这么个过程。 “那这次的事……”姬无病上前按住了我颤抖的手，以表安慰。 “此番，独孤染澈来到夏禹，目的并不简单。他的野心，大人想必也能猜到几分。” “独孤虽然不是秋芫的皇上，可他身上却有一种不能隐藏的王者之气，我早就知道他有野心。” 我颔首道：“这次来夏禹，独孤染澈一是要看看夏禹的风土人情民情民生，二是要以使臣的名义进宫，查探夏禹朝野有无悖逆力量，这第三……” 我故意卖了关子，姬无病便越发好奇了。 “这前两条我都猜到了，还有什么？” “这第三条，便是要倾夜趁着国宴之际，接近夏禹的皇上。”我的眼神中露出杀色，一提到这个名字，我无法掩饰自己的愤恨。可如今，我要用最真实的谎言，来取得姬无病的信任。 姬无病的眉头忽地锁了。 “他要借你接近皇上，若有机会，就下杀手，对么？” 我苦笑摇头：“不是。” 独孤染澈在秋芫独树一帜的作风与强悍的军队，早已成为夏禹的心腹大患，想必夏禹人也不会傻到毫无防范。此刻，为了我的计划而将独孤染澈拿出来做挡箭牌，恐怕也不算无耻。再说，我为他出生入死这么多次，他欠我这一次也无妨。 我便斩钉截铁道：“独孤染澈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动手。” 姬无病立刻捏了拳头：“他还真是大胆。他怎知我夏禹没有高手可与他抗衡！” “他自然知道夏禹高手云集，不然也不会派我一个女子前去行刺。谁又会想到一个羸弱女子是一个杀手？”我解释道。 “他这算盘也打得太好了！”姬无病忿忿，继而便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那你……不打算为他效命？” “倾夜并不是无知之辈。”我叹息，“我自知此事胜算不过五成，若不成，倾夜定是碎尸万段，可若是成了……倾夜难道就能全身而退？” “你倒是坦诚。”姬无病微微点头。 “况且，他独孤染澈虽名为倾夜的夫君，但在倾夜心中，不过代表了一个寄身之处。倾夜何必为他做这必死之事？倾夜还年轻，不想就这样断送……” 盈盈间，我锁了眉，湿了眼眶。 姬无病终有了几分相信。 “此事，不怪你背叛他，换做他人，也会有一样的选择。” “谢大人。”我满怀感恩地看了他一眼。 “只是……你现在在我这儿……” 早就知道姬无病会担心独孤染澈的报复，我心中已有了说辞。 “大人放心，此番独孤染澈虽恨倾夜不争气，但好歹有夫妻之情，他并不打算为难倾夜，这一掌过后，他已放话，任由倾夜自生自灭。倾夜在秋芫本就无亲无故，在夏禹更是无人认识，又身负重伤，青楼自是回不去，唯与大人有几面之缘，只能厚着脸皮来找大人了。” “既然如此，你就于此安心养伤吧。”姬无病拍了拍我的肩膀，顺势端起桌上的药碗，“来，把药喝了。” 强忍着肩上的伤，我早已精疲力竭。 我知，姬无病并没有十分放心，但暂时也没有拒绝我的理由。此刻，他定是在盘算如何防着我，同时，也在计划着可以利用我什么。 从小，我就是在利用与被利用中生活，这种打量的眼神，我一看即懂。可是，至少，一个人还有利用价值，就是好的。 我深谙这个道理，便安之若素。缓缓伸手去接药碗，姬无病却将我的手，牢牢按在床上。 “你肩上有伤，我来。”姬无病直直地看着我的眼，浅浅盛了一勺药，喂到我嘴边。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我还有些犹豫，姬无病却先开腔了。 “从前只看过你高高在上的眼神，坚定而妩媚，如今看到你楚楚的样子，更动人。” 我忍不住苦笑出声：“那冷艳，不过是装的。” 说完，便喝了药。 姬无病认真地看着我，直到仔细地将药喂完。 “从前听独孤染澈说你貌若无盐，我就不敢相信。此刻见你，当时那条伤疤果然是假的。” 我愣神片刻，轻轻用手覆上脸颊，指尖的触感大不相同。现如今竟是特别柔软的肌肤。 见我许久不语，姬无病突然肃了声音：“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迅速收了神，反应道，“是啊，那时王爷怕我的容颜太过惹眼，所以仿了一条伤疤在我脸上。” 姬无病并未怀疑，只是捏着我的肩膀放到床上：“好了，躺下吧。” 说了这一会儿子话，我着实累了，也就不再强撑，索性躺下来。 姬无病细心地替我掖了被角。 “娘娘……哦，不，是倾夜，你在这儿好生休息，外头的奴婢叫小芹，你紧着使唤就好。你看，你这脸色……”姬无病轻轻伸出手，落在我耳旁。 微弱的烛火下，我想我的脸色一定显得尤为难看。 而他手上的温度越来越近，我感觉下一秒，就要触到我脸颊上。 我正想着，当他抚摸我脸颊时，我该如何忍住不适，忽而，外头响起了小芹的咳嗽声。 “大人，外头似乎有动静。” “唔……”姬无病无奈地抬头，迅速将房中的烛火灭了。 “你歇下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谢大人照拂。”我轻声道。 姬无病蹑手蹑脚地走了，我看得出，他依旧心存疑虑，光光这几句话，想必是不能完全打消他的顾虑的。但只要他不排斥我，就有希望。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准备先好生养伤。 可是，脸上的疤痕突然不见却是我始料未及。回想起方才独孤染澈用手指轻抚我的脸颊，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一切尽在他的计划中…… 我没有选择，我始终是他算计中的一颗棋子…… 只是，习惯了无盐容颜的我，却不敢想象恢复到正常容颜的生活。 闭了眼，肩上的疼痛如针刺般，细细密密地使我难受，我小心翼翼地翻身，脑中混沌地开始了梦境。 梦中，闪过独孤染澈妖孽的面孔，一双凤眼却没有了以往的飞扬，眉头也紧锁着，他不说话，却似乎在质问我为何背叛。 奋力想要逃脱有他的梦境，身体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轻重恰到好处，姿势也是我熟悉的。 我锁着的眉头终于有些放松。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样一个贴背的拥抱，竟然就能让我安眠。 反正这是梦境。我如是想到，便任由自己投入这怀抱。 梦中，周身缠绕着妖孽身上独有的体香，温暖而湿润。我顺着这鼻息，凑上去，一下就抓住了这熟悉的柔软，梦境中，妖孽亦是一惊，恐怕从未见我如此主动，继而，一个热烈的回吻，便将我吞没。 “嗯……”我不禁出声，妖孽的吻，总是能让我不自禁…… 迷蒙中，仿佛听到妖孽的讪笑，坏的恰到好处…… 清晨，外面的阳光明媚地刺眼。我强睁了眼，感觉像练了一夜武功一般，浑身酸痛。 “姑娘，该洗漱一下，吃药了。”循声望去，是小芹。 小芹已经将毛巾与热水准备好，端到了我的面前。 “谢谢。”我擦了脸，又喝了药，看着小芹殷勤的样子，便轻声言谢。 “姑娘这是什么话，大人有命，要小芹好生照顾姑娘直到痊愈，万不可有意思马虎，小芹只是在尽本分。” “没有谁应该为谁做什么，虽说是本分，却也是付出了。我这句谢，你当得。况且，今后的日子，还要劳烦你许多。”我并不把自己当成是客人，姬无病能收留我，实属不易。这番话，确是我的心里话。 “姑娘你……”小芹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番话，她呆了片刻，方才又笑容满面地去为我准备吃食。 我想要舒展身体，原本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我看一眼肩膀，那伤痕十分明显，这疼痛却减轻了许多。 这么重的伤，除非自己运气，否则不会恢复的这么快。莫不是我的内力，恢复了？ 我心中一惊，若是此时恢复内力，我有伤在身，不能用匿气掩住武功，难保姬无病不会察觉。 -本章完结- 【V015】我从前并不幸福 趁着小芹还没回来，我悄悄运气。 几次尝试，都失败了。 继而心中才有些泰然。 此时，有人推门而入，我已闻到了小米粥的香气。 “今天气色好多了。”我本以为是小芹，进来的却是姬无病。 “大人青天白日来看倾夜，就不怕人多眼杂，惹来非议？”我轻扬嘴角，虽是质问，实为调侃。 昨夜，外头一点动静，姬无病便悄声离去，他的小心，可见一斑。 “啧啧啧，身子稍微恢复一点，这口气就又如从前了。”姬无病调笑道，“不如昨夜，盈盈弱女子一个，惹人疼惜。” “若是有心疼惜，纵是那河东狮无妨，若是无心……学那樊梨花也无用。”见姬无病心情不错，我愿意与他多贫两句。 “哈哈哈……我当然有心，只不过，怕高攀不起。” “大人说笑了，倾夜往后还要仰仗大人。”我收了邪话，“大人怎么不去上朝？” “对外称病。”姬无病将粥端到我面前，“如斯美人病在家中，无心上朝。” 照旧一浅勺米粥喂到我嘴边，不烫不凉，正好。 我张嘴，缓缓喝下。心中却在盘算姬无病的盘算。 他不上朝，原因无非有二。一是怕府中有人不懂事，撞破我在府中住着的事情。二是心中对我还有防范，怕我是独孤染澈派来的歼细，他在府中，想必我不敢怎么样。 “大人待倾夜如此这般，倾夜真是心生感佩。倾夜无以为报……”冠冕堂皇的话，还是要说，只是还没等我说完，姬无病的手指便按住了我的唇，缓缓抚摸。 四目相对，眼神交织中，充满了试探。 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避讳。 “我还是喜欢你邪邪说话的口气，这让我特别有征服欲。”许久，姬无病才放开手，又盛了一点粥，送到我嘴边。 我感觉到了姬无病的“野心”，如此赤luo裸，虽不比独孤染澈这般强大，却也让我感觉到了压迫。 “大人真喜欢开玩笑。“我认真地喝了他手中的粥，不再抬眼。 姬无病似乎也感觉到了这句话的尴尬，不再调笑。 “嗯……今天你胃口不错。”静静喂完一碗粥，姬无病忽然发现了什么。 感觉到他的一丝怀疑，我心跳微微加快。 我当然知道，因为内伤的恢复超乎我的想象，所以胃口自然就好。 经过昨夜，伤势的确恢复的很快，我想应该是我有武功底子的缘故。 “是啊。不知不觉，竟然喝了这一大碗。”我佯装无辜，脑子里却飞快地在想着对策。 “看来，你的伤恢复得……” 不等姬无病把话说完，我便抢过话头，话锋一转。 “大人从前，是否以为倾夜是侧妃，是光鲜的女子，一定生活地很幸福？” “这……”姬无病一愣，显然没有摸清我的套路。 “从前在独孤染澈身边，他待倾夜自然是不错。穿金戴银、挥霍无度，最好的胭脂水粉，最上乘的武功秘籍。”我娓娓道来，像是在讲一个故事，每一个字却又那么真实，“可是，倾夜何曾将这些放在心上。倾夜自小不喜金银，更不看重王妃之位。” “这一点……我自认阅女无数，倾夜的确是我见过，最清高的。” 我无奈地笑出声来。 “今早，日头甚好。这屋子被照得暖洋洋的。院子外头，除了鸟叫，安安静静。我就在想，跟着独孤染澈这么久，倾夜何曾如昨夜这般安眠？” “倾夜你的意思是？”姬无病的眼睛里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我想，我语重心长、盈盈微笑的样子，一定不错。 “女人这辈子，踏实之感，是最重要的。”我违背了心意，将女人们安之若素的心态学习地很好。 我知道，只这一句，就够姬无病回味的了。 我没有抬头去迎上他的目光，因为我可以预计到他的惊讶。 许久，姬无病缓缓开口。 “从前，总觉得你是个冰美人儿，孤傲冷僻，不真实的很。” “让大人见笑了，前头的日子，倾夜总是不断假装，过得不像是自己。”我小心翼翼地学着娇羞的样子，玩弄着发丝。 “今日我恐怕要去朝中，你也知道，皇上有些事情，离不开我。你在这儿好生休养，我每日都会来……会来……确认你的安全。”姬无病有些尴尬。 “好，倾夜就在这儿等着大人。”我依旧没有抬头，却将浅浅一笑露给了他。 听着姬无病心满意足而去的脚步，我方才释然。 一席话，说得有真有假。关于独孤染澈那一段，自然是“冤枉”了。可我早已是个皮囊了，不是么？还在乎嘴上的事干什么。 姬无病此时应该对我有八分信任了。不然不会安心去朝中，还好不遮掩地告诉我。 这还要感谢独孤染澈给我的药，去除了武功，自然要容易被相信地多。 总之，今天很顺利。我侧目，掀开衣衫，看着肩上依旧醒目的伤，忍不住细细抚摸…… “姑娘的肩，真美。”小芹忽发感叹，“不过，姑娘哪哪都美，难怪我家大人愿意陪着姑娘。” 我倒是来了兴趣：“是么？你家大人如此英俊，家世显赫，一定有不少女子钦慕。” “那当然！”小芹显得很自豪，“可是，大人对那些姑娘，从不上眼的。对姑娘你，可不一样。” “你说笑了，我不过是个有伤在身的落魄女人，自然比不上她们。” “姑娘你虽然负伤，可小芹看得出，您和她们不一样。” “哦，哪儿不一样？”我好奇。 “您身上有一股气，自然就高过她们去了。” “什么气？”我更好奇了。 “骨气。”小芹眼神里，有些尖锐的东西。 我却惊讶地愣在原地。 这话，分明似曾相识…… 当初，独孤染澈也是这样同我说的。他之所以选中我，就是因为我同别的女人不一样…… 这一模一样的话语，出自一个看似单纯的丫头之口，顿时令我有了怀疑。 “小芹，你……”我正想发问，却发现房里空无一人，只剩下摇晃着的门把手…… 细细想来，难不成小芹，是独孤染澈的人？！ 一连几日，小芹都照常照顾我的起居，对当日之事决口不提。 我虽嘴上不说，心中却更加生疑。 若小芹是独孤染澈安排在我身边的隐卫，那他的城府也未免太深了。小芹一定是姬无病十分信任的侍婢，否则怎会被派来伺候我？可是，他又是怎么算到我一定会进姬府？怎么算到姬无病会派小芹来？又在什么时候将小芹安插进来的呢？ 姬无病照例会每日来看我。闲聊之中，他的防备之心也在日渐减少。 只是，我总觉得，他心里有一扇门，因为我是独孤的女人，所以未曾向我敞开。再过两日，我的武功就会恢复了，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完全对我放心呢？ 第七日，我正坐在床上随手翻看着小芹为我找来的书籍。姬无病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大人今日看来，心情不错。”我放下书卷，打量着姬无病因为快步而红润的脸颊，自然地将床边的位置空出来 “你看出来了。”姬无病并没有掩饰，径直走到我的床边，坐下，“当日我摆平了秀才们的罢考，皇上嘉奖我了。” “大人不看重钱财，倾夜猜想，定是官职。” “你真聪明！”姬无病有些喜形于色，“皇上赐我御前行走，今后我可以时时伴在皇上身边，为他献计献策了。” “恭喜大人，步步高升。”我是真的高兴，御前行走，接近薛仪的机会，更多了。 “倾夜，你在替我高兴对不对。”姬无病的眼光，落在我身上，我感觉得到其中的炙热。 “如今朝中的党争如此激烈。大人年纪轻轻就平步青云，自然有人嫉恨，上书闲言的自不在少数。此番皇上赐御前行走，能够陪在皇上身边，自然是要堵住悠悠之口，皇上如此提拔大人，倾夜自然替大人高兴。” 我嘴上虽说着恭喜，心中却已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御前行走的官职非同一般，虽然并不能算十分显赫，却是伴随在皇上身边的人既要保护皇上安全，更重要的是为皇上出谋划策。薛仪封了如此官职，想必是真心信任姬无病。既然御前行走能够常伴在皇上身边…… 心中已有了几分主意，但此刻，最重要的还是得到姬无病的信任…… 正当我出神之时，姬无病正缓缓靠近，犹豫间还是握住了我的手：“以前我从不奢求能如此刻般与你像这样坐着，分享我的欢喜。” -本章完结- 【V016】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哦？是倾夜从前太清高了。如今落魄至此，承蒙大人不弃……” “倾夜此言差矣。尘土掩盖不了珍珠的光华。你的迷人之处并不在于你的美貌，懂吗？”姬无病的嘴边露出了微笑。 “迷人之处……”我咀嚼着姬无病的话，从前只想着他是个好色之徒，如今经此一事，我也知道他本性并不坏，或者说，他所表现出来的邪性，不过是保护色。我想，他大抵，是真的对我动了情。 面对这样的“正人君子”，我既不想利用他的感情，却也不能让他完全放下我。两全之计，恐怕只有让他的自尊心来帮我了。 “倾夜，倾夜！”见我不答，姬无病伸手按住了我的肩。 “嗯。大人……”我回头，心中已打好了腹稿，“倾夜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你我之间，何用赘言？”姬无病见我郑重之态，不情愿地坐回床边的椅。 “倾夜蒙大人恩德，得以在此养伤。这些日子，倾夜一直在想要如何报答。”我的余光瞄到姬无病的眉角，微微的颤动显示着他有所期待，“倾夜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办法能报答。” “倾夜何出此言，要知道，我救你并没有任何企图。” “大人听倾夜把话说完，”我一伸手，边堵住了他的嘴。他的唇很柔软，微微有些烫，微微有些颤抖，“倾夜如今武功尽失，又是残花败柳，唯有这些日子跟在独孤染澈身边学会的小伎俩，能够为大人排忧解难。” “……”姬无病目光有些直。 “大人若不嫌弃，倾夜愿做大人身边的谋士，助大人更上一层楼！”我抱拳，向姬无病献出了我的诚意。 但姬无病那头却久久不语。 “大人？”我抬头，对上了姬无病无奈的眼神。 “谋士？倾夜只想当我的谋士么？” “这……”我露出为难的神色，“大人的心意……倾夜也是女子，怎会不知……” “既然你知道，为何……”姬无病的眼神由不解变为质问。 “倾夜曾经是……独、孤、染、澈的女人。”我一字一顿，将独孤染澈四个字钉进了姬无病心里，“倾夜终要些脸面，不敢奢求服侍大人。” “唉……”长长的叹息声回荡在房间内，姬无病的脸上表情复杂，双拳紧握着，上面的青筋根根分明。我看得出，他的自尊心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不过……若大人定要收了倾夜，倾夜不敢拒绝。”我话锋一转，看着姬无病的表情更加纠结。 我的后半生，最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报仇，至于用什么方法，对自己多么残忍，我不想去考虑。 姬无病一直不言，呆滞地看着我，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自尊与感情，姬无病彻底彷徨了。 “倾夜明白大人的意思了。既然如此……倾夜愿用这不洁之身，报答大人。” 不等姬无病回话，我已掀开身上的被褥。 纤纤的手指，缓缓解开腰间的带子，我没有半点犹豫。 那上好的丝绸料子，如流水般，轻柔地划过我的肩，只剩下红色的内衫。 姬无病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呼吸一霎那变得急促。 看着他起伏的胸口，我知他已动情。 “倾夜，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抚着自己的肌肤，慢慢向上，经过已然空荡的肩头，在姬无病诧异的眼神中，拉住了脖子后面的系带。停住，我坚定地抬头。 “倾夜不过是想尽自己所能，让大人高兴罢了。” 一句话，便激怒了姬无病。 “倾夜真把自己当成青楼的姑娘么？难道可以牺牲自己，让男人高兴？” “只要大人能将倾夜留在身边，倾夜不介意用什么方法。”这话虽说半真半假，不过我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只要能报仇，我不介意用什么方法。 玉指一用力，那漂亮的结头，便划为乌有：“大人，求大人留倾夜在身边。” “够了！”姬无病终于起身，转过身去，“倾夜若真心想留在我这儿，大可不必如此。” 姬无病的确很厉害，他英俊，聪慧，家世显赫又心怀天下，但我却已将他看透，他的弱点太明显，容易轻信女人，轻信自己的感情，也就是轻信……我。 “可是方才大人说，不想倾夜做你的谋士。倾夜只能……用身子……”我闭上了眼，跟自己打了一个有九分胜算的赌。 身上的内衫已在手上，我赤着身子，素手一扬，那带着体温的衫子，便飘然落在姬无病的面前。 我的眼始终未睁开，却感觉到了姬无病高大的身躯正在剧烈的颤抖。 也就是在内衫落地的一刹那，周身一暖，我被牢牢地裹住…… 一切都不出所料，姬无病脱下了身上的外衫，迅速地盖住了我的身体。 我面无表情，身上却在冒汗。 幸好，我赌赢了。 “我心里有你，也想得到你的心。”姬无病背过身去，负手而立，“不过，不是用这种方法，也不是这个时候。” 他的背影，有些落寞，他在竭力忍耐自己的失望。 “你可以留在这儿。你在独孤染澈身边多时，既了解夏禹，又了解秋芫，我身边的确缺少这样一位谋士。如今我将常伴皇上左右，出谋划策并不是我的长处，你可助我一臂之力。” “一切听从大人。”我抱拳，嘴角微扬。 “好好歇着吧。等你伤好了，我自然有你的用处。”姬无病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进来吧。”我沉声道。 门，果然被打开了。 我低头系着腰间的带子，却许久未听见脚步声。 “不进来么？”我忽然觉得好笑，妖孽竟然早已在姬无病府中，安插了自己的人，不着痕迹。这份心思，之细密；这眼光，之长远，就好像早就知道现今所发生的一切；似乎一切都按照着我的脚步，安排妥当一般。 一个人影缓缓走来，在桌上放下盘碗，又踱步到我跟前。 我猛然觉醒：这脚步……不是小芹！ “你……”我惊觉的一刹那，嘴唇早已被一团冰冷，狠狠占据。 霸道的吻，毫不留情地将我的唇瓣卷入他坚硬的齿间，厮磨着。 那份狠劲，简直要将我生生地吞掉。 一双来自地狱的手，一点都不怜惜地将我刚穿上的衣服剥个干净，揉捏着我未愈的身体。 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剧痛不断地袭来。 可我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坚持着不让疼痛的申银从我嘴里溢出。这一刻，我终于知道“自作聪明”的含义。 嘴唇，狠狠地疼着，肩膀更是剧痛无比。 可是，跌入谷底的，却是我的心。 是我太傻，竟然傻到认为独孤染澈会这样放我独自在夏禹；傻到认为我可以逃开他，单独去完成我的使命；傻到认为这些日子，我不再是独孤染澈的棋子…… 熟悉的气味，弥漫周身。我方知这几夜的梦，并不是梦。每晚为我运气的人，正是独孤染澈。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我不过是他手中的鹞子，那隐形的线，从来不曾剪断。 独孤染澈的喉中不时发出愠怒的申银，此刻的他，是一头暴怒的狮子，我越是不挣扎他越是用力。 终于，我身体承受不住他这样的折磨，伤上加伤，一口鲜血几乎是喷涌而出，染红了素色的被面。 “王爷……”我抹掉嘴边的血，艰难地笑出了声音，“王爷若杀了倾夜，恐怕再也没……没人能受得住王爷的彻夜攻势了。” “天下有的是女人投怀送抱，你怎知本王找不到比你更合意的女子？”独孤染澈的凤眼眯成一弯残月，阴冷地能够杀人。 “王爷若是能找到，又何苦在此质问倾夜？” “哼！”独孤染澈将我推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我，沉默良久。 “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独孤染澈铁钳般的手，毫不费力地让我感觉到下巴即将断裂的疼痛。 他高傲的下巴，敌意地刺伤我的眼。 可是，这一刻，看着他铁青的脸色下，依旧是妖娆到让人窒息的面孔，我的心跳突然就开始不合时宜地加快…… 眼眶，不由自主地潮湿了，我强撑着微笑：“王爷不是不敢，是舍不得！” 我拼尽全力，用满是鲜血的嘴，狠狠抵上了他的唇…… “唔……”独孤染澈显然没想到我会吻她，两道剑眉纠缠在一起，没了表情。 我伸手，轻柔地抚平他眉头的“川”字，抬起他冰冷的脸，细细密密地吻着他的唇，伴着他的呼吸，每一个起伏，每一个唇纹，我吻得细致至极。 -本章完结- 【V017】内衫里的药粉 我以为独孤染澈会再一次将我推开，或者给我一个耳光，又或者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在他面前毫无自尊地表演。 但是，妖孽终究是妖孽。 独孤染澈的铁钳挪到我脑后，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 头皮，有撕裂的疼痛，可嘴边，却依旧是倔强的微笑。 终于，独孤染澈的吻再次落下，依旧毫不留情，却更加热烈。 所有的恨，蔓延在两具各怀怪胎的身体里，我与他，奋力地纠缠在一起。 我的指甲，嵌入他的后背，撕扯着这具让我恨之入骨却又无法离开，有那么几个瞬间还会着迷到窒息的身体。 独孤染澈则更加用力地拥我入怀，双手钳住我的腰肢，仿佛要与我融为一体。 我与他就这么背道而驰地撕扯着，直到吻地没有力气继续，直到我觉得再下一秒，我就会窒息在他怀中，独孤染澈方才停下来，炙热的目光，打在我惨白的脸上，扬起胜利的笑容。 “本王尝到了罂粟的味道……”嘶哑的声音，证明他这些日子并不轻松。 “王爷曾说过，倾夜本是罂粟。”我已没有力气，浑身松软地躺在他怀中。 “那是我们初识的时候，你的眼里，只有仇恨。”独孤染澈的笑，迷人地不像话，“我想，我已经上瘾了……” “如今倾夜的眼中，依然只有我的仇恨。”我狡黠的笑着。 独孤染澈却并不生气，而是侧身至我背后，温柔地在我耳边厮磨：“是……我们的仇恨。 背后传来强烈的温暖。我知，独孤染澈正在为我输真气。 我闭眼，静坐。此刻若他还不出手，我觉得我就要熬不过今晚了。 独孤染澈的真气鱼贯我的身体，经脉中有一中说不出的通畅。 如此强的功力，独孤染澈很少在我面前展现。 半个时辰后，独孤染澈收了架势，而我则已然恢复了大半。 “方才本王已将你的经脉打通，明ri你的武功就会恢复了。”独孤染澈闭着眼，倒在我床上。 我以为独孤染澈会再一次将我推开，或者给我一个耳光，又或者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在他面前毫无自尊地表演。 但是，妖孽终究是妖孽。 独孤染澈的铁钳挪到我脑后，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 头皮，有撕裂的疼痛，可嘴边，却依旧是倔强的微笑。 终于，独孤染澈的吻再次落下，依旧毫不留情，却更加热烈。 所有的恨，蔓延在两具各怀怪胎的身体里，我与他，奋力地纠缠在一起。 我的指甲，嵌入他的后背，撕扯着这具让我恨之入骨却又无法离开，有那么几个瞬间还会着迷到窒息的身体。 独孤染澈则更加用力地拥我入怀，双手钳住我的腰肢，仿佛要与我融为一体。 我与他就这么背道而驰地撕扯着，直到吻地没有力气继续，直到我觉得再下一秒，我就会窒息在他怀中，独孤染澈方才停下来，炙热的目光，打在我惨白的脸上，扬起胜利的笑容。 “本王尝到了罂粟的味道……”嘶哑的声音，证明他这些日子并不轻松。 “王爷曾说过，倾夜本是罂粟。”我已没有力气，浑身松软地躺在他怀中。 “那是我们初识的时候，你的眼里，只有仇恨。”独孤染澈的笑，迷人地不像话，“我想，我已经上瘾了……” “如今倾夜的眼中，依然只有我的仇恨。”我狡黠的笑着。 独孤染澈却并不生气，而是侧身至我背后，温柔地在我耳边厮磨：“是……我们的仇恨。 背后传来强烈的温暖。我知，独孤染澈正在为我输真气。 我闭眼，静坐。此刻若他还不出手，我觉得我就要熬不过今晚了。 独孤染澈的真气鱼贯我的身体，经脉中有一中说不出的通畅。 如此强的功力，独孤染澈很少在我面前展现。 半个时辰后，独孤染澈收了架势，而我则已然恢复了大半。 “方才本王已将你的经脉打通，明ri你的武功就会恢复了。”独孤染澈闭着眼，倒在我床上。 “王爷不打算惩罚倾夜的‘不贞’么？”我亦躺下，静静地看着他，眼神竟不舍离开。 “方才的惩罚，已经够了。”独孤染澈拥我入怀。 “王爷就不怕姬无病此刻回来，‘捉歼在床’？” 我听到独孤染澈鼻腔里的不屑一顾：“你认为就凭他，能够知道本王的行踪么？况且，你自始至终是本王的女人，他才是本王的棋子。” 妖孽的无所顾忌的狂傲总是能让我感觉到无比的踏实。 独孤染澈是强大的，无论是实力，还是内心。 我想正是这股力量，让给我从前愿意死心塌地地跟随。 “一切都在王爷的掌握中，不是么？”我抚着他手臂上清晰的脉络，感受着那男人味十足的质感。 “既然都到这一步了，你继续下去便是。”独孤染澈闭了眼，“本王并没有想到我的倾夜能够如此轻易地将一个男人的心，玩弄到如此程度。” “王爷是要倾夜利用姬无病接近薛仪？” “明知故问。”独孤染澈轻笑，“这不是早就在你的计划中了么。” “可是以如今的情势，倾夜不敢保证姬无病能让倾夜这么快得逞。” “相信本王，他愿意为你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独孤染澈的嘴边，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我才知道，他的野心，比我想象的，大得多…… “小芹是王爷的人，对不对？” 我问，他却不答。 “每夜为倾夜悄无声息调息运气的人，是王爷，对不对？ 虽然知道这一定是明知故问，但我还是愿意再问一次。 “我的倾夜果真聪明无比。”妖孽并不点破，抓住我滑动的指头，揉进手心。 我没有反抗，如猫一般窝进他的怀：“可是王爷说过，愿意让倾夜放手一试，去报仇。” “可本王什么时候说过不会帮你？” 我笑了，笑出声音，笑得浑身颤抖。 翻手是云，负手是雨。 一切皆由他说了算。 可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妖孽，让我越来越依赖他。 “王爷请原谅倾夜的无知吧。” “无知？”独孤染澈笑得无害，“我的倾夜只是任性了一回。女人都会任性。可正是这任性，让倾夜更加有血有肉。” “王爷……”独孤染澈的玩笑，开得越来越真实，真实地可怕。 独孤染澈翻身而上，无比认真地在我眉间印上一吻：“乔映夜，你记住：我只愿意让我的女人任性……一回。” “王爷说笑了，倾夜怎么离得开王爷。”我捧起他的脸，半真半假道。 独孤染澈没有说话，只贴背将我抱住。 耳边，混沌地听到他的呢喃：“如今，是本王离不开你了。” 周身陷入熟悉的温暖中，这些日子来，我头一次睡得如此踏实。习惯真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我必须非常努力，才能保证自己的初衷不被妖孽蚕食…… 醒来之后，独孤染澈不出所料地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向来是他的本事。 整个房间恢复原貌，一点看不出昨夜的痕迹，小芹正在厅子里为我准备吃食。 我起身，柔软的内衫贴在身上，无比舒适。除了胸前有一个粗糙的不适感。 我低头，伸手，奇怪地感觉到这不适感来自双锋之间。 “这该死的妖孽！”我不禁啐一句。 他竟然将一包药粉，留在了我的……内衫里。由此想起昨夜……脸上不经有些潮热。 穿上衣服，我将药粉藏在贴身处，便轻松地下床。 不必运气我已知道，我的功力已经恢复。 只不过，往后必须用匿气来掩住内力了。 独孤染澈，总是能够让我又爱又恨的。 收拾惆怅的心情，我并不想过多地去想后路，毕竟若能手刃敌人，我的死活，无关痛痒。 “倾夜。”我出神之时，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我知，定是姬无病，一回头，他匆匆的身影便至跟前。 “大人。”我起身，向他福身。同时，立刻用匿气掩住了内力。 “倾夜今日的气色好多了，看来伤势已经大好。”姬无病见我面前的盘碗已空，心情不错。 “承蒙大人照顾。不知大人是否已用膳？”我顺势做了“请”的手势，姬无病便也顺势坐了下来。 “你伤势已恢复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出去走走。”姬无病如同寻常般拿起碗筷，大口果腹。他的吃相一点也不精致，甚至有些时候看上去有些男人的粗鲁，却让我感觉到他放下的心防。 -本章完结- 【V018】乔装出门 回想起与妖孽一起吃饭的场景。他总是如此一丝不苟地捏着筷子，每一次夹菜都只刚好够送入嘴中。绝不会将自己的仪容弄脏。 妖孽吃饭的样子固然是妖美的，可我心里却不禁在比较。相比较妖孽无时不刻地“端着”，姬无病则直接自然地多。 “不会不方便吗？”我示意小芹给我一双干净筷子，为姬无病夹了菜。 姬无病顿了顿，恐怕是被我这家常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他只犹豫了一下，便抬头，冲我微微一笑。 “当然会。以倾夜如斯美貌，出去招摇过市可不好，恐怕被外头哪位逍遥公子骗去。” 我不禁笑出声，真不知他这无来由的醋意从何而来。 “所谓逍遥公子，倾夜面前就有一位。倾夜又何必舍近求远？”我一反问，正中姬无病下怀。 他满意地点头道：“倾夜哪怕无心，外头的坏人太多。” “倾夜自然愿意留在府中，为大人效命。只是人多口杂，难免传出难听的话。” “倾夜说的是。”姬无病亦有所思，“我姬无病至今未娶，皇上有意指婚，虽然我一直拒绝，但若真要……还得向皇上禀告以示尊重……倾夜，你的容貌实在太扎眼了。风头未过，我不敢贸然将你推向明处。” 姬无病眼神中有些愧疚。 但我却不在意：“倾夜明白，若此时府里无端多个女人，皇上要责怪大人不懂事。况且倾夜曾经……若以真身示人恐怕不妥。” “倾夜果真聪慧无比。”姬无病知我不在意，便也放下心来。 “大人若无异议，倾夜想，暂时先以男装服侍大人左右。一来，可避免外头之人口舌，避避风头。二来，作为一个谋士，还是以男儿身更方便些。” “倾夜想的真周到。”姬无病立刻同意了，“我这就命人去特制些男装来。” 我起身，去拿笔墨。 “倾夜将周身尺寸写给大人。” “不必了……”姬无病嘴角有隐隐的笑容，“倾夜的尺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牢记在心了。” 一句话，反倒令我有些尴尬。姬无病对我的事上心。不知是福是祸。 “那，倾夜谢过大人。”我目送姬无病再次匆匆离开的背影。 姬无病走后，我松了一口气。看来，我的内力掩饰的很好。姬无病并未发现我的武功已经恢复。 第二日，姬无病便送来了几套男装，让我挑选。 我留下了黑色的几件，随手换上一套，竟再合适不过。 精致的面料，简单的纹案，腰身、袖口、下摆无一处不合身。紧致的款式看上去很精神。 而黑色一直是我喜欢的，映衬着我白希的肤色，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俊美的小生。 “倾夜穿男装也如此好看。”姬无病的眼中，满是赞叹。 看惯了莺莺燕燕各色艳丽的服饰，无论是精巧还是妖娆，深宫华服或者轻薄美衫，都已无新意。姬无病自然更喜欢我的男装。 我不过是心冷而已。男装在我身上一点也不突兀。 再说，装束只是皮相，于我之多变，当然是合适的。 不过嘴上还是要感谢：“是大人眼光好，为倾夜选的如此合身。” 我熟练地束发，盘于头顶，只差一根簪子便可成髻。 “重视，自然能做好。”姬无病并不掩饰他的初衷。 与他相视一笑，我步步走进至他面前。 很近，这距离，无论谁想更近一步，都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 我清晰地感觉到姬无病变了的呼吸。 有些急促，有些错乱。 “大人果真是将倾夜放在心上。”我开口，气息轻轻洒在他的颈窝。 姬无病的喉结上下浮动，有些不知所措。 我心中早已窃笑，我要的，不过是姬无病的想要而得不到，不过是要他的死心塌地。 二人越来越接近之时，我一扬手，将姬无病的簪子抽出。瞬间，他的发散落至肩头。而我头上，已有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大人如此为我，倾夜定为大人赴汤蹈火。”我退至镜前，冲着姬无病一个邪笑。 他亦笑得坦荡，似乎很享受我这种欲拒还迎的挑衅：“倾夜定要记得今日之言。” “倾夜定不忘。”我从衣服上扯下一块黑纱，蒙了面。 姬无病去见薛仪之后，我头一次迈出了我的房间。 原来这里是一个很清净的小院子，四周的围墙很高，种满植物。外头只一条小路通往姬无病的府邸。当初姬无病保护我之心，可见一斑。 领着小芹，带上盘缠，我准备去趟集市。只不过，从姬无病府邸横穿出去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许多异样的眼神。 “这人是谁？怎么穿了一身黑？” “以前从未见过，看上去阴森森的。” “还蒙着面纱，莫不是容颜丑陋？” 既然姬无病已保我住在府中，这些闲言碎语便是迟早要听的。 我不在意这些难听的话，只默默地将姬府的路线记在了心中。走到门口时，我已在心中画了一幅地图。姬无病的住所，是一个别致的小院，其他厢房都是普通的样式。府邸中央是一个很大的花园，有池有亭，有花有鸟。看似平常的格局，我却发现了一些细碎的东西。等到四下无人之时，必得好好问问小芹。 这里的集市，依旧热闹。但我目的明确，我要来找一家特殊的香料店。 当年在摘星阁之时，修凡最喜欢一种由龙井磨成的茶粉、深山雨后的竹叶、栀子花干制成的香。此香味道十分特殊，不浓重，不甜腻，一般人不会用这种香来点。其原因就是这香料，香味乍闻清冷、清脑，再闻便有栀子的淡淡甜香。一般人只初闻便敬而远之，自然不晓得此香的好处。 不过，修凡很懂得这种香。我总是在琴音缭绕之时闻到这种香，亦觉得十分好闻。 我曾经见到过修凡制作这种香，龙井茶粉、雨后竹叶都是易得之物，唯有这栀子花干，只有这家百年老店有。 于是我径直来到这家店，今年店里所剩的栀子花干不多了，价格不菲，我想着今后还要长用，便全部买下了。 店里的师傅上下打量着我，似乎不相信我这样一个玉面公子，会买这种做香料用的东西。 不过我并不在乎他们的眼光，这些我都已经习惯。 一言不发地离开，走在莒城繁华的街头，突然觉得有些孤寂，身边少了一样东西，令我觉得不自在。 街边的茶馆中，戏子们唱着夏禹传统的戏曲，咿咿呀呀的胡琴声伴奏，令我觉得心中发毛。 我有多久，没有拉琴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小芹觉察出我停驻的脚步。 “没什么，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走到闹市的尽头，转进一条小巷，古朴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里就是当年我头一次学琴时，修凡为我准备的胡琴的出处。 怀揣着怀念，我轻步走进院子。 一位乐师正在调琴。 漂亮的虎口把住千金，修长的手指在弦上跳跃着，随着马尾发出好听的曲调。 但他似乎还不满意，又调了千金。 我微笑着进入，他并没有被我影响。 “想要什么，便自己去挑。”乐师依旧闭着眼感受着每一个音。 我颔首，进到屋内，十几把乐师亲自做的琴放在那儿，可谓琳琅满目。可我却始终找不到心仪的琴。 摇头叹息着从房间里空手而出。 那位正在调音的乐师忽而开腔：“怎么我做的琴，品相不好吗？公子怎么空手而出？” 我无奈道：“乐师挑胡琴，品相固然重要，眼缘更重要。” “哦？眼缘？”乐师对我的话很感兴趣。 ”是。我相信世事终有因果，缘分这个东西，不仅只在人与人之间。“我微笑而答。 乐师径自思考了一阵，从身后，拿出了一把还未上漆的胡琴。 “那么，这把能不能入公子法眼？” 这把琴用的是上好的材料，因为没有上漆，恐怕没有人会买它。 “能否借在下一看？说不定，这就是与在下有缘的琴。” “公子请自便。”乐师并不反对我拿起琴。 乍一看，这琴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但我细细一看，它的做工无比精湛，若是上了漆，一定是一把绝世好琴。 “我就要这一把！”我心动了。 “公子难道没看出来，这琴并未上漆吗？” 这么明显的事情，我怎会没看出来。他如此问我，不过是要试探。 公子的品位果然奇怪。”乐师小心地将琴递上。 上好的材料，触手不生温；高傲的琴头，与众不同地挑起，琴弦紧绷，让人忍不住想要拉上一曲。 -本章完结- 【V018】一把好琴配好香 我是爱琴之人，拿到这样一件爱物，自然技痒起来。 顾不上别的，我席地盘腿而坐，一个起势便拉出一首《空山》。 许久未练，竟也有些生疏，幸好，底子还在。 “敢问公子尊姓？”一曲作罢，乐师起身，向我抱拳。 我是真心想要与这位乐师交朋友的。无奈不能暴露身份，我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在下姓……姬。” “姬公子，我一直在找这把琴的有缘人，看来，今天找到了。” “在下惶恐，”我不曾想今日之行，能得到如此好的机会，“这么好的琴，若能委身于在下，在下定万分感谢。” “公子客气了。这琴，归你了。”乐师满意地看着我。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多谢。”我不想推诿，因为实在喜爱，“敢问您，多少银两？” “这把琴……我只送，不卖。”乐师负手，似乎欲言又止。 “那么……请让在下，听听这琴的故事，好么？如此，将来才能更好地爱护它。” 乐师低头思忖了良久，表情复杂，终于缓缓开口：“曾经，我有一位……爱人，她也是一位乐师。她最擅长的便是胡琴，为了她，我学会了做琴。也因为她只喜欢用我的琴来表演，敦促着我用心做好每一把琴。你手中的琴，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说到这儿，乐师有些哽咽。 “为何没有完成？”我小心地问道。 “这琴，是我偷偷做的，想着完成后，作为礼物送给她。每次看着她在台上演奏的时候，我都觉得幸福无比。”乐师强撑着微笑，“可是……琴还未完成，她就离我而去了……” 我分明看到有晶亮的液体在他眼中徘徊，我突然就明白了他的心境。 “所以，你无法将这把琴完成了。” “是。因为我再也看不到她幸福演奏的样子。”乐师无奈道，“想着将这把琴送给有缘人。只可惜人们根本不会要一把未上漆的琴。” “既然是伤心之物，送去别处也好。”我安慰道。 “也许吧。至少，今日一见公子便觉得面善。你竟然就是那位有缘人。”乐师眼中尽是温暖。 “此琴无价，若是论银两恐怕俗气。如此可好，在下愿帮您完成一个心愿，来回报。”我说的是真心话，爱音律之人之间的心心相惜，我从不愿用世俗的方式去衡量。 “我此生唯一的心愿……恐怕公子做不到。”乐师摇头而笑。 “那么就留着这个心愿，等到在下能帮您完成的时候，再完成。”我笑意渐浓。 小芹在身后提醒我，时候不早，该回府了。 “如此也好。”乐师似乎并不想要我的回报。 “那在下就此告辞。”我抱拳，回头要走。 “等一下。这琴有个名字。”乐师喊住了我，“我觉得有必要告诉公子。” 我没有回头，只听见背后传来两个字：瑾风。 回到姬府，第一时间抚琴而乐。这胡琴的音色、质感、手感，无一不是顶尖的，我甚是欣慰。指尖在琴弦上滑动之时，只少许内力，这音便扎实了许多。看来，我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那一夜，梦境真实地可怕。很多小时候的事情纷纷在眼前反复，让人琢磨不清。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乐师，确实困扰到我了。加上许久未碰琴，大有触景伤情之感。 只不过，我的小情愫，在胸口的一团柔软被一直大手握住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我并不睁眼也知道那是独孤染澈。 “王爷如此挑逗倾夜，就不怕倾夜忍不住？”见他只是揉捏着我的身体而不说话，我没好气地僵直身体，一动不动。 “要知道，我的倾夜是一把上好的琴，每一次弹奏都能发出最悦耳的声音。”独孤染澈悠然的声音在我而后响起，不紧不慢的腔调，又不知在酝酿什么邪话。 “王爷这是要奏上一曲么？”我握住了他已在我身上游移的手，今晚，我不想要这样的暧昧。 “本王也想。倾夜用身体奏得乐，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美乐。只可惜……”妖孽将手游移到了我的腰上，轻轻揽住，“本王担心倾夜的乐声太美妙，把姬无病给引来。” 感觉着独孤染澈的下巴靠在我的颈窝，带着调戏而又挑衅的呼吸就在耳畔，一切如前。 我睁开眼，轻声道：“谢王爷体恤。” “怎么，我的倾夜今日兴致不高嘛。”妖孽似乎还觉得不够，翻身将我置于身下，一丝鬓发从肩头散落至我袒露着的胸口，这夜里如狼一般的眼神，忽明忽暗地让我觉得心慌。 “今日倾夜得了一把好琴。”我试着扯开话题。 “唔……本王听到了。倾夜的琴声还是一如当初。”独孤染澈修长的手指在我脸颊上流连，“皇上不就因为你的琴声，对你无法自拔么。” 不知怎么的一听到龙皓庭，便觉得有些烦闷。 “怎么，王爷这是吃醋的酸话吗？”我反将他一军。 “哈哈哈哈……”独孤染澈笑得开怀，“若这能让我的倾夜高兴，你就权当本王是吃醋好了。反正，你如今在谁的怀中，被谁亲吻，被谁抚摸，被谁进入……都明摆着。” 说着妖孽的手便要往下，我一个机灵，抓住了他。 强作微笑，我故作镇定道：“倾夜自然是王爷的，这毋庸置疑。” “我的倾夜如此听话，本王真想好好奖励你。”独孤染澈满意地起了身，“不过本王喜欢没有束缚的欢爱，这里太拘束，于大计无益。我的倾夜要忍住哦。” 看着独孤染澈半挑的眉眼，我心想：欲擒故纵是他的老花样了。自始至终，独孤染澈都喜欢玩弄我于鼓掌之上。 “王爷要走？” “唔……”独孤染澈一个手速，将我揽入怀中，“说了别想我。” 我心里啐一句，但还是没有反抗。 “有一句话，本王必须嘱咐你。”独孤染澈忽而变得严肃，“练琴可以，但今日那个乐师，你务必敬而远之。” “为什么？”还没等我开口，独孤染澈已消失，只留给我一个回音。 “本王这次是真心为你好。” 我轻笑，真心？妖孽什么时候也拥有这个了。 不过妖孽的话却使我更加好奇，这位乐师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妖孽从来都是说反话的高手，既然是真心为我好，就应该将这个秘密决口不提，为何非得要专门来提醒？ 不过此时我无心去探究这些，我需要的是一切按照步骤来。 待我趁着姬无病上朝之时的数次尝试之后，终于制成了我想要的香料，我小心地用竹签翻动着香炉里的香料，令其受热均匀。小芹一进门，便闻到了这种很奇特的香味。 “姑娘的香料，果真与众不同。乍一闻是清冷的香味，待到闻久了，倒是有一种沁人心脾的甜香呢。” 我微微一笑，心中很是满意。 “有时候奴婢真是羡慕姑娘您。”小芹的眼神有些低落，似乎有心事。 “哦？你羡慕我？”我并未停止手中的竹签，这香料翻动之后，香味更均匀。 “是啊，”小芹露出羡艳的神情，“风华绝代，武功高强，还懂得音律，关键是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到您。” 我心想，她所看到的这些，不过是表象而已。 “是么？那你果真也想像我一样受制于人而不能拒绝，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 “能让王爷全力相助的话，也很值得，不是吗？”小芹的话锋中，透露出一些我未曾嗅到的气息。 “你怎知他是全力？我与他不过是有共同的目的罢了。”我虽知小芹是独孤染澈的眼线，却也不想隐瞒我的真意。其实，独孤染澈一直是了解我的，我的那些小心思，我不说，他也懂得。想要在他面前遮掩心思，不过是掩耳盗铃。其实，我也明白，与他的斗智斗勇不过是我的自我蒙骗，他的茶余乐子罢了。 “好了，此话我希望就在此打住。你是王爷信任的人，你只管帮我成事就行。我不在乎过程，我要的是结果。”我堵住了小芹的口，这女子的心思，恐怕比我想的要复杂。 “那姑娘……您的药粉？”小芹提醒道。、 “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现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姬无病的信任，还是谨慎些好。虽然大致了解姬无病的情况，但难保他有我尚且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药理。 这药粉不急着加，我要先让他喜欢这香，日日点在身边才行。 我耐心待到姬无病下朝之时，故意支开了小芹，独自一人在房中点了些许香，一边在香炉边摆弄香料。我要将一切做的不着痕迹。 凭着远听之技，我早知姬无病已走进我房中，但我依旧如故，不做任何反应。 “好香。”姬无病立了一会儿，终于出声。 “大人……”我捂了胸口，假装惊吓，“来了怎么也不出声。” “看你认真的样子。不想打扰你。” 姬无病微笑上前，“而且，烟气缭绕着你，如同在仙境的仙女一般，我……看得入迷了。” “大人真会说笑。”我继续摆弄竹签，“这香料，还喜欢么？” “同你一般，乍闻清冽，久闻甜美。不可多得的香味。” “大人此言当真？我还以为大人会同世人一样，觉得它索然无味。” “好香如茶要品。不同我讲讲这香的渊源么？”姬无病走到跟前，拿过我的竹签，学着我的手势撩动着。 “这是倾夜师父特调的香料。”我从旁拿出一个精致的粉盒，置于姬无病手心之上。 “是教倾夜武功的师父吗？”姬无病轻手轻脚地打开粉盒，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鼻尖。 “不，是教倾夜乐律的师父。大人能猜出出其中的用料吗？”我心中有些狐疑，此刻随意的问题，是在试探姬无病的鼻息。 “有……栀子，这甜味便是来自于此。”姬无病很认真地闻了一阵，“其他这清冽的味道，想必是少见的用料吧？” “大人错了。都是最常见的东西，只是人们从不认为它们能被用作香料。”姬无病没有如此好的鼻息，我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倾夜总是能出乎意料的。”姬无病将香料盒子盖好，“不过，倾夜还有教乐律的师父？” 话题回转，我想正好是时候让姬无病见见瑾风。 “不瞒大人，当年在摘星阁，倾夜确实有一位如父兄一般的师父。倾夜的胡琴都是他一手教的。” “哦？”姬无病有些狐疑。 我自是知道他在怀疑什么，没等他发问，我已开口：“可惜，师父已经离开夏禹，去往别处了。倾夜甚是思念他。” “原来如此。”姬无病若有所思地止住了问题。 “今日倾夜，置了一把琴。大人若不弃，倾夜愿为大人奏上一曲。”我默默地拿出了瑾风。 “鄙人有幸。”姬无病坐于桌前，似乎也很好奇我的技艺。 其实，我并没有在姬无病面前认真地拉琴过。我猜他必是好奇的，但更多的是想要了解我本身。 我淡然地坐好，从身边拿出瑾风的时候，姬无病的眼神显然有些探究。 这一把未上漆，没有任何修饰的琴，的确很惹眼。 不过，当我起调的时候，姬无病的探究便成了惊叹。 柔柔一曲，配合着屋内的奇特香料，这场景一定很美。 -本章完结- 【V019】无色无味的药粉 “我从不知倾夜的琴技竟能如此。”姬无病的眼神中尽是惊叹，“而且，这把琴，其貌不扬，出来的音色竟这么美。” “大人过誉了。”我收起瑾风，小心放好。 “我虽不懂音律，却也感受得到其中之绝世。这把琴是绝世，你的琴技更是。双剑合璧，能够欣赏如斯琴声，真是难得至极。” 姬无病的夸赞虽然只是泛泛，但我却依然高兴，自小喜爱音律，有人欣赏我自然心中得意。 由此记起那时孤云庭的夸赞，也是这样不可思议的眼神，充满了占有欲……只是当时的他多的是欲言又止，敢想不敢做…… 孤云庭的踟蹰，是他作为一个帝王的无奈，却也是我与他有缘无分的无奈。 很多时候我会回想与他初见到现在的一切。 我在思考，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会将我这辈子第一个有心跳感觉的男人推得离我如此之远？ 即便如今他有悔意，我却再不能接纳…… 或许，我早已不恨他。 男女之间的感情本身之于我就是一种奢侈。但一想到孤云庭这个名字，我心中还是会有一丝悲凉之意。 在世界的另一端，他，过得好么？ “倾夜在想什么？”姬无病走近，打断了我的思绪。 “当然是在享受大人的夸赞。”我抬头微笑，在乐律上，我永远是那么自信。其实今日拿出瑾风，我心中还有一个谋划。若是凭着琴技能入宫表演……那么胜算也就更大一些。 “倾夜有如斯技艺，可谓文武双全，”姬无病的眼中满是欣喜，“再加上如此外表，难怪独孤染澈会弃府中9位夫人不顾，每日将你带在身边。” “独孤染澈怎么想的，倾夜不知道。但倾夜知道，此人之于倾夜不过是异国的一个王爷，再无其他。况且，欣赏倾夜的，可不止他一个。” “果真无其他？”姬无病的试探，不言而喻。 “他的恩情，倾夜还了。他给的痛苦，倾夜也不想追究。只愿不相干便好。大人何必要提他的名字？”我坚定道。 “你若果真不在意，我提一两次他的名字，也无妨的。”一阵风吹来，姬无病顺手将边上的披风拿来，给我披上，“况且，从今往后，恐怕我不得不多提他的名字了。” 他话中的深意并不难懂。 我曾是独孤染澈身边的人。姬无病出于私人感情一定不会想在我面前提到他。 除非是非提不可，除非是夏禹需要他这么做。 独孤染澈是秋芫的重兵所在。扳倒了他，秋芫就等于失去了狼牙。最想要鱼肉秋芫的人无非是夏禹的王……薛仪。 “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可尽管问。倾夜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也没什么。你休息吧。新得的琴虽好，也不要练得太过劳累，你的伤才刚好，明白？”姬无病像孩子般摸了摸我的头，便抽身离去。 我狐疑，方才的情形，姬无病分明是有话要问我。可是他欲言又止并且收回了。这很可疑。 莫非他仍然对我心存疑虑？ “姑娘，奴婢回来了。”小芹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 或许是我没注意，远听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嗯。”我有些倦怠，坐下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奴婢来。”小芹抢下了我手中的茶杯。 “不必了，我自己来。”我心不在焉，“我想要独自呆一会儿，你下去吧。” “奴婢若是走了，姑娘，会后悔的。”小芹锲而不舍地为我倒了茶，兵送到我嘴边，“奴婢方才收到了一些关于夏禹朝廷的消息。姑娘应该会感兴趣的。” “哦？”我第一反应是这个小芹果然不简单，但第二件反应过来的事情便是独孤染澈竟然已经将眼线安插入夏禹朝廷内部了…… “有什么便说什么。”我讨厌别人在暗，我在明处的处境。现今竟连一个小丫头都可以轻易揣测我心所想，这难免令我生气。 “王爷前阵出使夏禹，在夏禹朝廷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小芹缓缓而言，“当日夜宴，夏禹皇上与王爷的交谈间，王爷虽用了韬晦之计，但王爷的气性姑娘应该也了解。他的锋芒如何能遮住？于是他们断定王爷俊朗外表下，定包含了极大的祸心。” “他的祸心，恐怕不是此次出使才初次显露的吧？”前面这一段话，不过是个华丽的铺垫，我亦心中有疑，看似不禁意间对独孤染澈的褒奖，究竟是出自谁的语义。 “王爷手握重兵，又有许多武艺高强的门客对他死心塌地，此番出使越是显得谦逊，夏禹人便越觉得可怕。”小芹接着道。 这是实话，若换做我，敌人越是轻狂，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便知他不过是个空皮囊，就如同当初在六王府，林静怡之辈，实在没什么可怕。 “今日朝上，有大臣提议要制衡王爷。接着便有大臣复议，并说可以不必明着来，可用美人计一类，慢慢消磨、蚕食王爷的实力。” “就这些？”我顿时觉得夏禹人也高明不到哪去。独孤染澈如此无情之人，怎会为区区一个女人动情。 “当然，说起对王爷的了解，曾经出使秋芫的姬大人一行便成了与他接触最多的人。所以，摸清王爷喜好，想出如何扳倒王爷的任务，就交给了姬大人。”小芹顿了顿，我猜她是在观察我的表情。 我却面无表情，回想方才姬无病的欲言又止，顿时明白他的为难。 想要通过我知道独孤染澈的喜好，却又怕引出我的伤心往事，更重要的是，我曾是独孤染澈的女人，他想要相信，却始终不敢全信，他却也知道，他的不信任，多么容易伤害到我，从而失去我…… “姬大人已然接受了，后面的话，就不必奴婢多说了吧，姑娘应该懂。” 我扬了嘴角：“王爷的意思呢？” “姑娘怎知王爷有授意？”小芹有些惊讶。 “否则你怎会将事情说的如此圆滑。说吧，王爷有何吩咐。” “王爷早就猜到姑娘会问……”小芹眼中有不该有的失望，“他说，姑娘必然摸清了他在夏禹的布排，还说，这次让姑娘看着办。” “看着办？”我皱了眉，这像极了妖孽以往的脾性，只是在这陌生之地，想要不被怀疑都举步维艰，一句看着办得花掉我多少心思？ “就不能直接告诉我成功的路么？”我心中暗想，嘴上便也跟了出来。 “王爷说了，这条路是姑娘自己选的，要姑娘好自为之地自己走完。他会在暗中协助姑娘，但绝不会抢了姑娘的头功。” 话倒是好听，我却听出别的深意。 怕抢了我的头功？恐怕只是不想要以秋芫王爷的身份，与夏禹反目吧…… 妖孽从不会将自己陷入首当其冲的困境。 也罢，妖孽是必然指望不上的。 为今之计，唯有通过姬无病放出一些独孤染澈的假消息，既迷惑夏禹人的视线，又保护我自己，最终助我一臂之力。 可是，千头万绪间，我竟有些迷茫了。 拿起我的瑾风，沉沉地奏了一曲又一曲，一直到深夜。 是夜，耳畔又响起若有似无的呼吸声，似撩拨，又似试探地在我而后摩挲。我并未睡，凭着远听，虽未睁眼，却感受到了妖孽前来的全过程。 假装感觉异样地转身，我以最舒服的姿势投入了独孤染澈的怀中。 “本王不喜欢‘敌在明，我在暗’的处境，倾夜这是在挑战本王的底线啊。”独孤染澈一只手将我搂入怀中，另一只手却绕到后面，钳住了我的后脖。 “王爷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啊。”我调笑着睁眼，惺忪地看着妖孽邪魅的脸颊。 不知为何，妖孽从来是从容不迫的面孔，今夜竟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 不过，略微的倦意，让他精致的脸蒙上了些许的沧桑，风韵更浓。 “本王从不怕任何事，从前。”独孤染澈的语气有些愠怒，“但现如今，倾夜就是本王的安全感，唯有你在怀中，本王才能有一丝心安。” 后脑的力量越来越大，我并不打算逃脱。 “心安？”我轻笑，慢慢将手放到妖孽坚实的胸膛上，摩挲按压，“倾夜一直以为王爷没有心。” “哈哈哈哈……”独孤染澈的笑声，出乎意料地爆发出来，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那么突兀。 这该死的东西，难道忘了这是在姬府么？万一将姬无病的人引来，可如何是好！ 说时迟那时快，我顾不得许多，只得扑上去，堵住了妖孽的嘴，将他放浪的笑声，悉数吞下。 -本章完结- 【V021】终于达到目的 “唔……”独孤染澈的下意识反应显得那么不自然，我这才知，又中了他的计谋。 “我的倾夜越来越热情了。”独孤染澈怜惜地吻了我的眼，“令本王越发舍不得离开了。” 放开我的唇，独孤染澈的抚摸着我的后背，那薄如蝉翼的内衫，早已不知所踪。 “你研制的香料，不错。本王的倾夜如此聪明，真是为本王省了不少心思。” “只是夏禹人谨慎，不知这其中的药粉，是否会被发现。” “本王的药粉无色无味，怎会被发现。” 妖孽的凤眸在黑夜中，闪烁着。 他的头顶似有一个光圈，令他整个人那么耀眼。我醒悟小芹白天所说的话，妖孽的光芒，岂是他想遮掩便可遮掩住的。 想当年在摘星阁，我于台上，台下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炽热的眼，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我却只看到了他，虽远而不清，但那份自信与气势，至今令我难忘。 “王爷有话便说。”我推开了妖孽的胸膛，重回理智的世界。 “别着急推开我。”妖孽再一次将我钳入怀抱，一只大手，狠狠按住了我的胸膛。 我奇怪，这次他竟然没有猥亵我，而是按住了我的心。 “王爷忘了吗？倾夜没有心。”我无奈自嘲。 “是啊，本王忘了，你与本王一样，没有心。”妖孽的鼻息中，少有的有了几分叹息的意味，“不过，本王还是想珍惜这一刻，与你在一起的滋味儿。” “王爷，倾夜喜欢直接。”我再次提醒他，不想再在他所设的情境中，虚假地饰演一个温驯的女人。 “抱住本王，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独孤染澈温软的字句，渗入我的身体，“姬无病他喜欢你，而倾夜你也想要利用他报仇。由此看来，本王像是个局外人……” “倾夜不过是王爷的提线木偶，王爷又何必在倾夜面前装妄自菲薄？”我已然受够了这男人的“矫情”。 “可为家族报仇，毕竟是你的意愿，本王虽想要吞并夏禹，但薛仪是否得死，对本王来说，不是最重要的。” 这是妖孽头一次在我面前那么自然地提起他的野心。 “王爷大可直说。” 独孤染澈郑重地对上我不解的眼，一扬嘴角，却挤出一丝苦笑：“嫁给他吧。” “王爷……”我一惊，不曾想到独孤染澈会说出这样的话。 占有欲，是他最喜欢在我面前强调的一个词语。 难道是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才让他觉得不需要再占有我？ 独孤染澈轻吻我的额头，脸上是淡然的笑容：“你要报仇，他喜欢你，你们看似两情相悦，本王只能成全。况且，唯有嫁给他，他才能真正完全地相信你。” 过了许久，我才能止住脑中纷乱的思绪：“王爷会放弃倾夜么？” 已经习惯在他的控制下生活，突然说要离开，竟然是那么“难”的一件事。 独孤染澈的眼中，蒙了一层我看不懂的水雾，起身，离开。 只留下一句“什么都不要问，做你想做的事。”便轻功一起，消失在夜空中…… 只留下我呆滞地望着半开的窗。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依赖妖孽到了一种程度。 从前是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后来是不屑，再后来是主动遵守与他的约定。到最后，我开始认同妖孽的高明。 他的确是一个令人敬畏而又佩服的谋士。 如今，进退维谷，我似乎也只有“顺应”这一个选择了。 一夜未眠后，第二天清早，我便点了香，在其中加入了一小勺药粉。 玉石俱焚，不过是我想要报仇的一种手段罢了。 小芹为我布好早膳过后，便自觉地退了出去，我知定是姬无病授意的。 经过一夜，姬无病似乎也想了许多，略深的眼眶便是证明。 他自然地接受了我的香，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一边庆幸着，一边主动为姬无病盛粥。 为我的热情主动却令姬无病怜惜起来。他拉住了我的手，将我领至身边的位子坐下。 虽不发一言，却感觉有千般万般的事情要说。 我亦不言一句，静静等待着。 “昨夜，我想了很多。”几乎快要吃完，姬无病方才突然开口，“倾夜，我要娶你。” 我下意识地学着其他女人的样子娇羞地低下了头，心中却狠狠啐了一句：怎么会这么巧！ 之我而言，姬无病并不是一个令人讨厌的男人。 若我是良家女子，英俊潇洒，为人直爽，家世显赫，官居高位的他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惜我不是…… 我的人生太功利，让我不能从正常女子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倾夜，我知道，如此唐突地提出成亲这件事会令你感觉害怕。”姬无病低头细语，“但这次我真的只想要自私一次。相比每日魂不在身，每夜诡梦缠生，我宁愿赌一次。” 忽而明白到了姬无病昨日在我面前欲言又止的缘由。这不仅仅是一个相信与否的抉择，更是选择爱情亦或是国家的打赌。 面前的这个男人压抑着的情感令我动容。 可我知道，再动容，也不能为他感动。因为他既是我复仇路上的跳板，亦是阻碍。 不过，既然他与妖孽巧合地为我选择了同一条路，我不如就顺着这个台阶走下去。 “这不是大人的第一个赌了。”我缓缓抬头，含泪微笑，“大人让我走进姬府的那天，就已经背上了我这个包袱，打定了我这个赌，不是么？” 眼中的湿润不知是为了这突如其来的际遇，还是对自身悲哀的感慨。 “这么说……你……”姬无病竟如一个孩童般有些手足无措。 “如大人所愿。”我走进一步，已然准备好了他接下来的拥抱。 但姬无病的手臂却扬起后又放下。 “倾夜，若你只是感恩……我不想勉强你。” 脸颊上的绯红显示着姬无病兴奋却又紧张的矛盾，我的人生中，在我面前如此的男人，他是第二个。 突然，眼前浮现出独孤染澈冷酷而俊媚的脸庞，思绪被拉回现实。 或许我该主动去消除与姬无病之间的隔阂，才能真正赢得他的信任。 我一把拉住了姬无病收回的手臂，略微顿了顿，便将自己送入了他的怀抱…… 姬无病的身体，一霎那僵硬。仅一瞬后又变为惊喜般的柔软。 一个有力的拥抱紧紧将我融进了他的身体，我甚至能感到姬无病的微颤。 “大人，倾夜没有丝毫的勉强，真的。” 姬无病的拥抱更紧。 “你是上天送我的一份大礼。原本我以为身为人臣，只有等待皇上指婚的命运，却不想一次秋芫之行却收获了你。” “大人才是倾夜的贵人。”姬无病身上有着干净的味道，有着让人安定的味道，却令我一阵心跳加速。 当我越与他贴近，妖孽的种种就越是侵袭我的脑袋，如同一个魔障，无法冲破。 我甚至感觉到我的心跳脸红与种种皆是源自心中的背叛感，如心虚是一个状态。 幸好姬无病一直沉浸于喜悦当中未曾发现我的异样。 收了神，我转而关心自己的事情。 “大人，你准备什么时候迎倾夜过门？” “越快越好。我一刻都不愿等。” “可大人是朝中重臣，婚姻之事，能够独自做主吗？况且，倾夜的身份……” “这些年，皇上一直厚待于我。若我动之以情，应该有几分胜算。再者，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我会处理好。放心，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于我。身份之事，大可伪造一个，倾夜如此美丽，说是大家闺秀不会有人不相信。” 姬无病的话，笃定地不容置疑。 我却想得更远。我要的并不是皇上的首肯，而是成亲当日一个接近薛仪的机会…… “倾夜，你放心，你的身份并不是大问题。重要的是，你是怎么想的。”姬无病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但仔细一看却还有一丝害怕。 “倾夜并不是担心这个。”我低头，咬住下唇，露出为难的样子。 ”那你还担心什么呢？”姬无病急了。 “倾夜是担心，自己残躯败体，恐怕委屈了大人，也将大人轻贱了……” “倾夜……”姬无病蓦地拉住我的手，“拥有你，是我最大的福气。没有委屈，更没有轻贱，只有高兴！” 我为难中，露出笑容，淡淡道：“那么……但凭大人做主罢……”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姬无病的眼中放出光彩。 我颔首，算是回应。 -本章完结- 【V022】意外遇到熟人 姬无病的欣喜若狂立刻展现在我面前。 其实我并不懂，为什么他会对我如此着迷。 我不过是个敌国王爷的侧妃。是一个身份尴尬的女人，更是一个别人的女人。 对于姬无病这样官职的男人来说，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 但转念一想，也许就是因为一生显赫，从未遇到过敢武逆他意思的女子，所以才会对我另眼相看。 但幸好他对我有意，否则我哪里有这移山倒海的本事，可以潜入夏禹内部，而不为人所知…… 我修养在姬府的这些日子，独孤染澈表面上在夏禹倒是低调地很。一直就在夏禹达官贵人的陪同下四处宴饮，四处游玩。 当然，陪同他的一直是小鸟依人的顾婷儿。 独孤染澈到哪儿都牵着她的手，夏禹人之间都传开了：传说中冷血无情的秋芫王爷不过是个情种，在他喜欢的女子面前，冷血王爷温柔地像个书生。 这倒是让夏禹皇室不再担心他的来访。对于他游山玩水、吃喝玩乐的要求一概照准。 我却看得清楚，独孤染澈不过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一来，他可以借此机会在夏禹多逗留些时日，观察夏禹的风土人情，了解他们的民情实力，而另一方面则是暗中观察我的行动，若我能够替他完成大计，他自然会暗中相助，若我有背叛之心，他也好有将我了结的把握。 我现下呆在姬无病府中，万事皆无需亲自动手，时间可自由安排，日子过得舒适极了。可是我脑袋里的弦可不敢松。 虽然日常生活怡然自得，但我却也在暗中集聚力量。 要知道，我在姬无病府中是不能动武的，我r常只能练琴、制香。 在日日练琴的过程中中，我突然觉得自己隐忍的内力有呼之欲出的冲动，特别是曲子的高嘲处，每每奏到，我都会额上冒汗，内力似乎要一下子迸发出来。 一开始，我想不明白原因。后来，我夜里琢磨，或许是因为我现在的修为已至分神，但却还不到分神，我在在用心拉琴之时，无法一心二用，所以情绪一到，我的内力就跟着情绪要迸发出来。 想明白了这一层，我便想到了一招。 既然我的内功会跟着乐曲的强弱而动，那何不在奏曲子的同时释放内功，让内力随着乐曲散出，说不定会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想到这里，我便也有意训练自己对内功的控制能力。只可惜，这些日子我必须用匿气掩住内功，否则我一定会将这门本事精进的。 另外，我调制的香料深受姬无病的喜爱，如今他的内室日日夜夜点的都是此香。每日他从朝中回来，都会命人点上香料。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独孤染澈的药粉是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内功的，姬无病的修为，与独孤染澈不相上下，这样一个劲敌，他怎肯放过。这药粉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武者不会立刻失去内功，而是在三个月之后，武功突然消失。且武者自身并不知晓。待到武斗之时，发力才会发现自己已经失去内功。这样好的药粉，定是凌雪雁制给独孤染澈的。 而我事先吃过独孤染澈给我的解药，自然是没事。 姬无病这些日子十分忙碌，一来，他现在在御书房行走，随时要陪伴圣驾。二来，他的官职一升，来往恭贺的人也多了起来。饮宴喝酒是常事。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会回府，且先来看看我。 过了一段时间，他似乎没有那么忙了，也有时间坐下来与我喝杯茶。 这日午后，天气尤其晴好，屋子里暖暖的，又点了香，正是要让人昏昏欲睡的辰光。 姬无病坐在我对面，放下我替他泡好的茶碗，拉住我的手。 “倾夜，皇上允了。” “允了？什么？”我不解。 “皇上允了我与你的婚事。”姬无病整个人都充满了喜悦。 我的瞌睡顿时就醒了，手上的茶碗有些不稳。但我还是知道分寸的，所以并没有失态。 “太好了。皇上……他竟然同意了？” “是呢。皇上问了我许多关于你的事，我都含混过去了。幸好，皇上现在很多事情要依仗于我，所以对这门亲事算作同意。” “是吗？那就好……”我放下心来，原本以为这件事情还会需要一些波折，却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怎么，你不高兴吗？”姬无病看出了我的犹豫。 “怎么不高兴呢？我高兴地很。”我低眉，玩弄着手上的茶杯盖子。 “可我怎么觉得你眉间隐有愁容？”姬无病起身，接过我手中的茶盏，放到旁边。 “倾夜只是担心……大人如此欺君……将来若东窗事发，倾夜会否连累大人。” “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姬无病将我的时候捏地更紧些，“只要我将你的身世瞒住，便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过去。” “大人……”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姬无病打断。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但是现在，我最想要的人是你，所以我不怕。懂吗？”姬无病温暖的笑容就在头顶，我能感觉我整个人都被他照耀着，心里，居然升腾起一丝的愧疚。 “对了，有件事情要先知会你一声。”姬无病突然严肃起来。 “什么事？”我心里一紧。 “今夜，我弟弟要到府里小住。” 我提着的心顿时放下了。 “本也无事的。只是我弟弟年纪还小，生性顽皮，心智未全，所以可能会叨扰你的清静。若有不便，你避着他便是了。” “倾夜懂得分寸。” 原来是这样，不过是个小毛孩，大可不必担心。 “那就好，我上书房还有事，先进宫。天气正好，你可安心睡个午觉。”姬无病轻轻摸了一下我的头，就转身离去了。 只留下我在原地，突然觉得自己利用别人真的很可恶。 但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一直被人在利用呢？从前世到今生，向来如此。 靠在软垫上，整个人也都变得昏昏欲睡起来，索性净了脸，躺到了床上。 梦里净是香甜。 不过梦醒的时候倒是真的被吓到了。 一双眼睛睁直溜溜地盯着我，带着打量，也带着好奇。 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拉起锦被遮住自己的身体，差点结了手印一掌过去…… “师姐！师姐是我！师姐可别动气！” 这个声音，分外熟悉。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忧儿！ “你……”我四下一看，屋内一个侍女也没有，才轻声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师姐是不是很惊喜？当日师姐不告而别，忧儿一直都很想念师姐。不过，看师姐在这儿好吃好住，恐怕已经把忧儿忘了吧？！” “怎么会……只是，此处禁卫森严，你是如何进来这里的？”我小声道，“还是赶紧回师父身边罢。” “我不回去！”忧儿站起身来，走到桌前就拿起茶壶往水碗里倒水。 “快！一会儿叫人发现了不好。” “师姐这是不喜欢忧儿在身边吗？”忧儿大口地喝着水。 “怎么不喜欢……”我敷衍着，“可是这里的确太危险了，你快走吧！” “不，我不走。”忧儿将水碗里的水一饮而尽，“这里也是我家，我哪儿也不去！” “你家？”我瞠目，“莫非……姬无病方才说的弟弟……是你？” “姬无病提起我了？”忧儿又倒了一碗水，再次喝干，“我不喜欢他，他总是把我当小孩子。” “忧儿，你过来。”我沉着嗓子正声道。 忧儿见我快要生气了，只好放下水碗，乖乖走到我面前。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一字一句地问。 “我叫姬无忧啊。” 话一出，我就锁了眉。 姬无病，姬无忧，一听就知道是同胞兄弟的名字。 之前在修凡身边，只知道他叫忧儿，却没想到原来他是姬无病的弟弟。 “那你既然到姬府小住，又怎知我在这里？” “府上没人陪我玩，我一个人无事做。听奴才们说，府上还住着一个女人。我便来了。” “可守卫的侍卫们呢？他们都不拦你的吗？” “怎么不拦……但是我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放我进来，我就到姬无病那里去告状！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忧儿歪着脑袋，一脸无害。 我仔细看了他的脸，跟姬无病还真是神似。可没想到，他们两兄弟性情上却相差如此多。 哥哥姬无病坦率凌厉，弟弟却不按常理出牌，脾气更是一点都不像。而且从他对姬无病直呼其名来看，他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哥哥。 -本章完结- 【V023】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我很清楚，忧儿与我的相识，若让姬无病知道，只会带来麻烦。若是他调查起来，找到修凡，恐怕会牵扯出许多积年往事。 “忧儿你过来，师姐有事交代你。” “等一下，师姐，你先答应忧儿一件事。”忧儿突然收敛了满不在乎的眼神。 “什么？”我不解。 “师姐千万不要把在青楼遇见忧儿的事情告诉姬无病。” “为什么？”我有些奇怪，但仔细一想便也明白过来。一个官宦人家的公子，整天出入青楼学习琴艺，自然是要为人所诟病的。 “师姐，答应忧儿好不好？”忧儿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倒是没有拒绝他的理由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我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师姐你说，忧儿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不告诉姬无病就行。” 我眼珠一转，轻声道：“那你也不能对其他人说认识我。” “不！不行！”忧儿一脸不高兴，“你是我师姐，我还要天天跟你呆在一起呢。” “小傻瓜，这并不冲突啊。我可以对姬无病讲，今日我遇到了你，有种无来由的亲切感。所以平日里我希望能常常留你在身边。这样，他必然不会怀疑的。” 忧儿撅着小嘴想了一小会儿，终于满意地点头。 “那咱们拉钩，说好了，不许变。你一定要将忧儿日日呆在身边。” “好，我答应你。”我一把勾住了忧儿稚嫩的手指。 “忧儿知道师姐最好了……” “哎哎哎，不许叫师姐！”我伸手捂住忧儿的嘴，“千万记好了，别露馅。” “知道了，那忧儿往后喊你姐姐。” “这就对了。”我顺势捏了一下忧儿软嫩的脸颊，“饿不饿？” “师……哦，姐姐你怎么知道忧儿饿了？” “我当然知道，听听你的小肚皮就知道了。”我指指他的肚子。 “嘿嘿。”忧儿不好意思地笑了，抱臂遮住了自己的肚子。 看着忧儿天真无害的表情，我倒是也觉得自己放松了不少。 比跟勾心斗角的人在一起自在太多。顿时心情也好了不少。 “我这儿有早晨新做的茶点，你吃一点充充饥，晚膳就在我这儿用。我命人准备些你爱吃的。” “真的？”瞪大眼睛，喜悦地很。 “当然是真的。我这就起床命人去准备，你在这里呆着。” 忧儿自然是高兴。 待到晚间姬无病回来的时候，遍寻忧儿不得，问了下人才知道忧儿在我这儿。 所以，他过来的时候是怒气冲冲的。 我似乎并没有看见过姬无病真正的生气，所以当他气势汹汹走进我屋子的时候，我正在与忧儿下棋。 他人未至，声音已经先传来了。 “姬无忧！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打搅我的客人！你怎么就是不听……你……” 姬无病走进内室，看到我与忧儿正在烛光下争一步棋的时候，自己也惊着了，正要出口的怒气也被堵住。 “你们……在干什么……” “在下棋啊，你看不到吗？”忧儿没有抬头，但言语间净是冷漠。 这倒让我多了许多揣测，他们两兄弟的关系为何会恶劣到如此程度？ “大人回来了。我与忧儿正在下棋呢。”我打了个圆场。 姬无病的眼神中带着狐疑于打量，他大步走到棋桌面前，眉头紧锁。 “这厮从不爱下棋读书，贪玩不受教。今日怎么肯陪你下棋？” “你说谁贪玩不受教？”忧儿的脾气也不是好惹的，立刻扔下棋子，起身道。 看这情势，若我再不拦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 我只好从中调停：“好了好了，忧儿，你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罢。” 忧儿的怒意还在脸上，我又接着说：“忧儿听话，今日先回去。明日，到姐姐这里来用早膳，好吗？” 忧儿的脸色，这才有些缓和。 “那姐姐早些睡，忧儿先回去了。” 待到忧儿走远，我方才舒了一口气。要知道，我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人，要照顾各方感受，做个中间人，对我来说是难之又难。 叹了一口气，转身，姬无病还在生闷气。 我转身点上香，又斟了一杯蜂蜜送到姬无病面前。 “大人要跟自己的弟弟计较吗？” “不是我跟他计较，他实在是难以管束，令人头疼。” “我觉得……忧儿只是贪玩了些，本性却不坏。” “你才与他相处一日，哪里知道他心思顽劣的时候，”姬无病摇头，“对了，他怎么会在你这儿。” “这……也算是巧合。你也知道忧儿贪玩的性子，他找到我这儿，我与他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这孩子如此调皮，难为你还肯夸奖他。倾夜，你不会是为了我才对他忍让的吧？”姬无病的眼里渐渐变得温柔。 “不瞒你说，我虽没有弟弟，但却很羡慕别人家姐弟两个能在一起相互陪伴。忧儿虽然调皮，但不知为什么，我真的很喜欢他。况且，他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顽劣。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未长成罢了。” “倾夜，你能这样包容，真是我的福气。”姬无病拉住我的手，缓缓道，“忧儿好动，你却好静，我还担心他来了会给你平添烦恼。没想到你们竟能相处融洽。你定是忍让了他许多。” 感觉着他越来越紧的手，我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于是马上就扯开了话题。 “没有忍让，这孩子招人喜欢。对了，大人今日似乎有些疲倦，可是宫里出什么事了吗？” “嗯。皇上身体抱恙，所以好多事情都要大臣们商量着办，故而今日有些疲累了。” “皇上抱恙？”明明是大喜过望，却还要假装担心的模样，“那大人必定有的忙碌了。可不知皇上得了什么病，大人不知还要忙碌多久？” “也不知怎的，皇上前几日就龙体欠佳，说是浑身无力，精神也不好。今日我进宫，听太医说，皇上已经卧床不起了。但具体是什么病，太医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真是太奇怪了。”我继续说着，想要从他嘴里探出个究竟来，“按理说，太医院见过许多疑难杂症，又对皇上身体十分了解，不该看不出病症啊。” “的确让人奇怪。或许是皇上一直操劳国事，事必躬亲，所以累出病了。想必太医们一齐想法子，皇上定能不日康复。” “那是自然，”我心中暗自窃喜，“皇上自有神明护佑呢。” “今ri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他日若忧儿又打搅之处，一定告诉我，我回来收拾他！” “大人且去歇息吧。这几日宫里事情繁杂，倾夜会照顾好忧儿的。大人放心。” “有你，我自然放心。”姬无病终于露出微笑，饮毕蜂蜜水，方才离去。 我也才真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是夜，我以为独孤染澈定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访。 但迷蒙中等了一夜，也不见他来。 这时才发现，他不来，我反倒不习惯了。好像身边少了些什么，却又拿捏不准，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等了一夜，第二天晨起自然觉得特别疲累。 忧儿一早便来我这儿用早膳，用了早膳也不肯走，很快他便发现了我起居室里未上漆的瑾风，倒是起了兴致。 拉上一曲之后，忧儿立刻明白了这琴的好处。嚷嚷着要给这把“绝世好琴”上漆。 我不允，他便一直缠着我。我也无法了，只道要亲自盯着他给瑾风上漆。 忧儿乐得不行，立刻出府去购置材料。 午后，我正欲补眠，忧儿兴冲冲地回来了。 非要拉着我在院子里看他上漆。 为了瑾风完好无损，我也只好奉陪。 于是，在院子里找了个树荫，命人置了躺椅。树影斑驳，阳光姣好。我盖着毯子，忧儿则在不远处认真地调漆。 我静静地看着他，有一瞬间竟也觉得美好。 忧儿用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完工，我看着他认真仔细的样子，倒也没有了原先的顽劣之气。 他干活时，并不说话，眼睛里放出的光芒，令人刮目相看。 夕阳就要落下的时候，忧儿起身，伸展了腰肢，对我浅浅一笑：“好了。以后瑾风就完整了。” 我伸手招呼他过来，他笑米米地蹲到我身旁，乖巧的样子，像是个等待领奖的孩子。我用手绢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汗珠，又理好他鬓边的散发。这一切像极了一对亲姐弟的日常。 -本章完结- 【V023】突如其来的打击 “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功夫，倒是该对你刮目相看了。” “忧儿还有许多本事呢。”忧儿笑得无害，“姐姐只需知道，忧儿并不是贪玩无知的人，还有，千万相信那个姬无病的话！” 小孩子心性又暴露无遗，我“噗嗤”一声笑了。 “好了好了，你与你哥哥怎么像两只蟋蟀似的，斗个没完。” “那是自然，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忧儿一提到姬无病就是忿忿的，“谁让他害死了父亲！”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无害的忧儿嘴里说出的仇恨。 “忧儿，此话可不能乱讲，你哥哥若是听到了，必定要生气的。”我不知自己从何时开始变成了他们兄弟之间的和事佬，总是在他们两兄弟之间从中调和。 “哼。不提就不提！提起他就生气！”忧儿说完便换了一副面孔，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将忧儿留下用过晚膳，他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今日姬无病朝中有事，特意派人回来告诉我要晚归。 我倒也乐得清闲，既然晚归，我便可早些安睡了。 也不知怎的，这几天总觉得不得安眠，也许是妖孽好些日子没来的缘故。我心中总会有隐隐的担心。 而且今日忧儿不知怎地突然提起他与姬无病的纠葛，倒也让我玩味。 是夜，冷风肆虐，门窗止不住地在响，我依旧不得安眠。 突然，房间里有个黑影，我猛地坐起身来，却不敢立刻动武。 刚要起势准备好与来人肉搏，却听到他冷静的声音。 “娘娘别怕，是我。” 居然是鹣然。 我放下心来，迎了上去。 “怎么是你？王爷呢？” “王爷没来。” “哦。他最近鲜少与我联络，倒是叫我疑惑。” “娘娘放心，王爷没事。只不过近日夏禹皇帝身体不安泰，所以王爷的行程就被限制了。王爷知道娘娘担心，所以特意派鹣然来向娘娘禀报。” “我知道王爷神通广大，不会有事的。没事就最好。”我冷脸，说不出更多安心的话来，“对了，薛仪究竟得了什么病？怎会突然间就卧床不起了？” “说来也奇怪，这位皇帝武家出身，身体一直很好。但近日却突然抱病。对外只说是偶感风寒，打听不出更多的消息。” “哦？果真如此奇怪？但王爷神通广大，难道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出？”我狐疑道。 “王爷也试着去打探消息，但这次陪侍的太医、奴才都守口如瓶，想必是被特意交代过的。” “这就奇怪了。原本好好的，突然得了重病。又半点风声都不放。那一定有什么猫腻。” 鹣然压低声音：“恐怕是。而且，宫里传言颇多，因为薛仪只有两个成年皇子，迟迟未立太子，所以人猜测是某位皇子等不及了。” “那么朝中哪位皇子更得人望、更有可能成为新皇，恐怕就是始作俑者了。”我猜测。 “娘娘猜测的，与王爷一样。” 我点点头：“但也有可能是另一位不得势的皇子为了扳倒对手而使出的歼计。” 鹣然细想了一下：“娘娘说得大有道理。只不过，现下夏禹想必是忌惮王爷，所以准备了厚礼要王爷带回秋芫。算是下了逐客令了。” “什么？王爷要回秋芫？”我心里一紧，似乎有一种要被抛下的感觉。 “是啊，而且王爷本身也有意回去。因为，府中有大喜事。” “什么喜事？”我暗觉不妙。 “凌主子她……怀孕了。”鹣然说得停顿，想必是为了照顾我的感受。 可即便他如此委婉，我还是感觉到了他言语中的寒意。 我虽然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但是没想到独孤染澈竟然神速到，在来夏禹之前就把此时办妥了。 我勉强挤出笑容：“那么……恭喜王爷了。” 鹣然脸上的表情却不欣喜：“王爷虽然要走，不过娘娘别担心，王爷会挑选几位厉害隐卫暗中保护娘娘的。” “是吗？他身边最厉害的隐卫恐怕就是你，你会留下吗？”我目光如箭，即便是在夜晚也使人胆寒。 “这……”鹣然犹豫片刻，“娘娘恕罪。鹣然不能。” “罢了。你不能留，昔人也定要继续假装服侍睿王侧妃，那么留在我身边的也不过只能是次等的侍卫。不如不留，我一人独来独往的，反倒不会引起怀疑。” “娘娘，王爷必定不会同意的。毕竟娘娘的安危是王爷此刻最牵挂的事情……” “我的安危？哈哈哈哈……”我低声地笑着，自己都感觉自己虚伪，“鹣然，此刻王爷最牵挂的人，恐怕是凌碧瑶。我的生死，不过是王爷成功路上的可有可无罢了。” “娘娘……”鹣然突然提了声，但又顿住，欲言又止的样子，真不像平时清冷的鹣然。 “娘娘，你要相信王爷，他绝不是不守承诺的人。” “是吗？我从没有怀疑过他的能力，但也从没有认同过他的人品。独孤染澈就是独孤染澈，不会成为一个好人。” 鹣然还想说什么，我却不想再听了。 “回去告诉王爷，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即便死，也不会泄露我与王爷的关系，让他尽可放心。” “娘娘执意如此，鹣然也无法。娘娘保重！”说完，便消失在夜幕中。 留下我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望着窗外格外皎洁的月光，我想起那年被独孤染澈从摘星阁劫走的那一夜，我与他住在一条船上，窗外，也是如此皎洁的月光。可他却逼我在那样美地夜晚杀死了我人生中第一个人。 冤孽…… 我是一个亡命之徒，可他却心怀雄才大略。 从最开始就不可能成为最般配的一对。 现在，他有了孩子。 凌碧瑶又是这样一个聪慧机敏的女子，身怀医术，他们是一家人了。 想到这里，不免心酸。竟有一滴冰冷的液体从我脸颊划过。 我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双手捏成了紧紧的拳头，而眼睛里全是泪水。 才明白，自己不是不在意他，只是被仇恨压抑地太久，忘了怎么去相信一个男人，在意一个男人，更忘了如何去爱一个男人。 如今，他既然有了孩子，我也不便掺和他的人生了。 想到这里，我又笑了，笑得极苦。 我又何曾参与过他的人生呢？ 或许真的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 忧儿到底是全心全意对我的，自从他来到姬无病府上，每日都来看我。 见我这几日心情不佳，特意召集了几位乐师，为我弹琴解闷。 可乐曲虽妙，但我却无心思去听。 “姐姐这是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忧儿陪着你不好吗？” “怎会不好。若你不在，我倒不知该与谁说话聊天了。”我敷衍着。 “可忧儿看姐姐总是闷闷不乐的，像是有心事。”忧儿睁大了眼睛。 “能有什么心事，现下一切安稳，你哥哥对我也很好，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我高兴都来不及。” “姐姐，你真的要嫁给姬无病吗？”忧儿委屈道。 我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就不能不嫁吗？忧儿觉得他配不上你。” “是吗？可我觉得你哥哥是个好人。”这是我的真心话。 “姐姐，你就不能等忧儿长大吗？若忧儿长大了，便可娶你为妻。” 忧儿说得天真，我却也听得心里暖暖的。 摸摸他稚嫩的脸蛋，我只笑，却不说话。 “忧儿知道姐姐是嫌我小。” “不。是会有更好的女子成为忧儿的妻子。”我叹了气，命人取出瑾风。 “好几日没拉琴了，今天趁着天气晴好，我拉一段给你听听。 说着，便快意起调。 《饮风流》是一曲情意绵绵的曲子，在这样温暖的午后奏起来更显风韵。 可后半段我突然间觉得好像被触动了，竟然也闭上眼开始伤感起来。 待我奏完曲子再次睁眼，姬无病竟站在远处，就那样盯着我。 虽然远，但我还是看出了姬无病眼中凌厉的目光。 “大人回来了。”我低眉，欲放下瑾风。 但姬无病却抬手示意我继续。 “你的琴拉得真好，我还想再听一曲。” 一旁的忧儿倒是不肯：“你来做什么？” “我？我是来告诉你姐姐一个好消息的。”姬无病方才的探究神色全然不见，脸上只剩下欢喜。 “大人何事如此高兴？”我倒是觉得奇怪。 “皇上的龙体终于好转，已经可以处理朝政了。”姬无病脸上的倦容因为此事儿显得明媚。 -本章完结- 【V024】这些年发生的事 “哦。原来是这样……”我倒是来了兴致。 “外头风大，我准备了枫露茶，大人随我回去罢。” “也好。”姬无病点头，示意乐师们散了。 我嘱咐忧儿回去之后，与姬无病并肩走在花园小路上。 “皇上龙体恢复，那么大人也可忙里偷闲了。”我起了头。 “是啊，我也终于可以趁此机会请皇上指一日，与你成亲了。”姬无病露出笑容。 “是吗？”我顿了顿，但很快收住了自己的情绪，“那真是太好了。大人，当今皇上是怎样一个人？”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姬无病不解。 “我只是在想，大人是皇上器重的肱骨之臣，我与大人的婚事又事先得到了皇上的首肯。皇上那么喜爱大人，定会来婚宴的，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姬无病想了一下，“皇上倒确实是说过要为我证婚的话。你先了解一下皇上也是有必要的。” 我心里放下一些：“那么就请大人为我讲一讲罢。” “好。当今圣上登基以来，一向是以严明著称的。他善武，所以夏禹的军队也孔武有力。同时，他治国之严，也令举国上下吏治清明。”说着说着，姬无病的眼中似有光芒。 我看得出来，他对薛仪是充满敬佩的。 “皇上今年刚过五十，只有两位成年的皇子，至今未立太子。”姬无病继续讲道，“不过，好在皇上一直身强体健，所以也不着急立国本。” “可是，既然你说皇上他尚武，且身体强健，又怎会只有两位皇子呢？”我假装不解。 “这个……”姬无病犹豫了一下，“其实告诉你也没事，只不过，此事不宜外扬。” “嗯，倾夜在此地人生地不熟，自然不会对别人讲起。” “嗯。”姬无病缓缓道，“当年皇上三十岁登基，身边得宠的嫔妃不多，其他嫔妃均无所出，唯有一位惜妃育有三个皇子。” “惜妃……”我敏感的神经立刻被挑动，封存的记忆被唤醒。胸中的怒火一瞬间熊熊燃起，差一点把我仅存的理智燃烧殆尽。 “你怎么了？”姬无病看出了我眼中的异样。 “没什么。”我收了神，“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大人的声音磁性而好听，令我甚是欢喜。” “难得你喜欢。那我接着说。”姬无病又继续道，“这位惜妃娘娘深得宠爱，所以得势张狂。谁都不放在眼里。但皇上依旧对她宠爱至极。后来，有一次，皇上出巡，惜妃娘娘不检点，被提前回朝的皇上撞个正着……皇上才知道，原来她与一个侍卫私通多年，这个多年……比皇上最大的皇子年龄还要大。。” 听得这位“惜妃”如此行为，我便更肯定她就是当年我那个背叛我的贴身侍婢——惜若。 “那后来呢？”我瞪大眼睛，盯着姬无病。 “这本是宫闱秘事，你听了千万装作不知，明白吗？”姬无病用宠溺的眼神看着我，手指不自觉地轻轻划过我的鼻梁。 “倾夜明白。”我点头。 “后来……皇上大怒。后宫嫔妃也顺势开始细数惜妃的罪状。最终，惜妃被凌迟处死，三个皇子与皇上滴血验亲，竟然没有一个是皇上亲生的……”姬无病说到这里顿下来。 我接了他的话：“后来皇上就将这三个皇子也处死了。” “你猜地对。”姬无病不知为何竟有些感慨。 “大人似乎很同情这位惜妃。” “倒也不是同情。只是从那以后，皇上就鲜少纳妃，身边的妃子也就是原来那几个老人儿。” “所以皇上成年的皇子统共才两个。”我明白了一切。 原来惜若在我死后经历了荣华富贵，但最终也还是以最惨烈的结局结束了一生。听到这里，我倒也解气。 只是姬无病落寞的样子令我觉得有必要安慰他一下。 “其实，大人未必不知，当年的事情是否一定是真的。”我起身，为姬无病续了茶水，也为自己沏上一杯枫露茶，“宫闱之事，并不一定有是非对错。只有强弱。” “这……你是什么意思？”姬无病锁眉，不解的看着我，“难道你觉得当年的事，是冤案？” “倾夜不敢这么说，只不过，倾夜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人又焉不知这位惜妃娘娘曾经是否含冤，但又怎会知道，她曾经做过的坏事。” “倾夜此话颇有深意啊。”姬无病咀嚼着我的话，思考着。 “倾夜不过随口一说。大人倒是不必多想。”我呷一口茶，淡然中带着一点清冽，甚是好喝。 “今日倾夜有兴致，不如为大人再拉上一曲罢。” “也好。香茗在侧，来一曲悠然的乐曲，再好不过了。”姬无病换到坐榻边，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半躺着看我取出了胡琴。 “大人想听什么？” “我的人间芳菲尽在眼前了。不拘听什么都好。” “那我便奏一曲欢快的吧。”反正我今天也是心情大好。至少我恨的一个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是夜，一切安静。 我独自在睡梦中，却梦见了当年惜若在我眼前嘲笑的声音。 那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还在耳边，振聋发聩，挑战着我的自尊。 梦中，心跳越来越快，怒意已经充满胸膛，仿佛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加快了不少。 就在即将惊醒之际，一双大手抓住我的肩膀，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打着，似乎在安慰我被噩梦缠绕的睡眠。 瞬间感觉平静了不少，噩梦中那些张牙舞爪的面孔也渐渐消失。 正想要在这熟悉的温度中睡去，耳边却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叶倾夜，你方才说谁的声音磁性而好听？” 这分明就是独孤染澈的声音！我猛地惊醒，翻身而起，第一时间四下找寻。 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的声影。 我回过身，在床边找寻那个喜欢从后面抱我入眠的胸膛，却看到床边空空如也，就连那床褥的边角都整齐地掖好，不曾被人动过…… 或许只是个梦？独孤染澈在我身上留下了他的印记，就在我的身体里，时不时会冒出来提醒我，我曾经与这个男人在一起过。我是被他打上了印记的女人。 也只能是个梦了。因为我的屋内一个人也没有，而且以我的修为，并没有感觉到周遭有武者。 孤零零地在黑暗的床上坐了许久，直到身体僵住，我方才又重新躺下。 胸口，感觉空空的，似乎少了一大块，空落落的。又似乎那里从来都是空的，只是我异想天开，觉得那里曾经被填满过一般。 他在哪里？在谁的身边？是否熟睡？抑或……与我一样不得安枕？ 或许，他即便是不安枕，也不是为我…… 想到这里，我便觉得自己好笑。 独孤染澈此刻都已经回到秋芫了，我也即将嫁于姬无病，我却在此时此刻想到了他。那个曾经日日见，夜夜见却觉得烦不可耐，但如今见不到却觉得想念的男人。 深深叹息，重新闭上眼，却一夜无眠…… 一个月后，姬无病终于在薛仪那里求了婚期。 听说薛仪身体恢复之后，也一直想要办点喜庆的事情。 正好，姬无病前途无量，又大龄未娶，如今要娶亲，也算是大喜事。薛仪打算亲自证婚。 成亲之日就定在次月初九，取长长久久之意。 姬无病显然很高兴，从别处又挑选了几个聪明伶俐的奴婢前来侍奉，并吩咐她们每日陪同我挑选喜服、头饰、胭脂水粉。 我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但为了薛仪的面子，还是假装精挑细选，不过，我总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些简单大方的就是。 薛仪对此次喜宴极为重视。因为皇上要来，礼部大臣们也前来监工。 总之，没过几日，礼堂就背装饰一新，十分华丽。 我自然只能假装高兴，也假意在礼堂里走了一圈，并啧啧称赞。 是夜，距离我与姬无病成亲，只剩两夜了。 在礼仪嬷嬷的教导下，我又最后走了一遍流程，方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此时，我虽有练武的底子，但却也是腰酸腿疼。 “成亲真麻烦，这么多规矩。”我一遍抱怨着，一遍将鞋子扔到一边。 “主子有所不知，”一个奴婢为我将鞋放好，又端来一盆热水泡脚，好让我舒缓，“这新婚之夜的规矩是很重要的，一点都马虎不得，因为皇上要来，所以一切都是按照礼部的安排，所以主子要做的事情也就多了。” -本章完结- 【V025】成亲前一夜 “这倒没什么，成亲本就繁琐。”我回答着。 “这是主子您的喜服，已经改好了。”奴婢又呈上正红的喜服。 我知道，只有正妻才能穿正红，才能行拜堂成亲之礼。 看着那血红的颜色，我倒是想起了独孤染澈。 从前他总是喜欢我穿红色，而且是最明艳的红。每每我红装在他面前，他总会半眯着眼，用探究地眼神看着我，让我觉得他一眼就能看到我的内心。 很好，我居然在这个人生的“重要时刻”还在想着他。可独孤染澈现在想必还沉浸在凌碧瑶有孕的喜悦中吧。 收了神，我默默将喜服收下，放在妆台边上。 “主子怎么不试一试呢？若是不合身，还来得及改。” “是吗？不合身可以改，可若不合心，如何还来得及赶制呢？”我冷冷一句，似乎将侍婢们都惊到了。 “主子恕罪，您这是不喜欢这身喜服吗？” 我浅浅一笑：“都起来吧，我挺喜欢的，收好吧。” 起身，甩开所有人，独自静静地呆着。想了很多，却想不好成亲之夜的行次计划。 最近几日乱了心神，一下子要我收神，却反而做不到了。 不过，现在情势已不由我，若再不计划起来，想必这短时间所下的功夫，就白费了。 薛仪前来主持姬无病的婚礼，想必是守卫森严的。 我想要行刺，又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能将他杀死，那么我的命亦是可以不要的，但是若不能将他一击毙命，那么我恐怕也难逃守卫的刀剑，大仇便也不能报。 如何能够万全？我想不出办法。 若说行刺的手段，刀剑武器自然行不通，论内力修为，我也比不上薛仪身边的守卫，恐怕还未出手就已经被打死。 在研究了整个礼仪流程之后，我发现：我唯一的胜算，便是手速。手速无需运功，用的是出其不意的巧妙，如果结合隐秘的水刀那便可不被人发现。若我一直以弱女子形象示人，拜堂成亲之时，有一个步骤是向薛仪奉茶，到那时一下子出手，也未必没有胜算。 如果一击即中，那么我就趁乱用轻功逃窜，且可事先服下凌碧瑶赠与我的药丸，以策万全。如果不中……我想，独孤染澈恐怕就可以以我的死为由，讨伐夏禹。 想到这里，我内心便平静了不少，写下亲笔信，第二天一早，交给小芹，请她暗中找靠得住的人带回秋芫。 我又准备了致命的毒药，嵌入指甲。打算在敬茶时沾了水，作为水刀。 成亲前一晚，府里人都手忙脚乱。礼部的大人在，府里也没个安静。 放眼望去，都是红色的绸缎，喜庆的很。但我却觉得心跳加速，甚是不安。 默默坐在窗下，细细看着中指指缝中的一剂毒药，除了终于可以了断的惊喜，还有一丝无来由的忐忑。 内室里突然传来扣门声，我猜想，应该是姬无病。 一开门，果然是他。 只是今日，他并不着平日里的华服，而是简单的披了衣裳就过来了。甚至都没有束发，在和婉的夜风中，黑发随意地飘散着，略显凌乱。 看着我惊讶的表情，姬无病笑得温暖。 “怎么了？如此看着我。” “没怎么，只是大人今日……打扮地随意，让倾夜有些惊讶。” 姬无病并没有直接进屋，只是笑开了负手而立：“只是在想，过了今夜，你我就是夫妻，不必再用外人之礼来拘束着。” “大人说得是。只是夜深了，大人有何要事？” 我收起拉门的手，示意姬无病可以进来。 姬无病却依旧没有进门，只是迅速伸手拉住了我的小臂，然后一把揽入怀中。 “没什么要事。”姬无病的声音在这样朗朗星月之下，显得格外柔软，“只是在想，明ri你就彻彻底底是我的妻子了。躺在床上，想着这一切，辗转难眠，想找你聊聊天。” “大人这是怎么了？”在他怀中，很舒服，但我还是觉得有一种被禁锢的感觉，似乎我的拥抱从来都只能属于一个人一样。 姬无病抱着我不肯松手：“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突然矫情起来，婆婆妈妈的。” “大人这是……紧张了？”我轻轻地问。 “被你猜中了。”姬无病放开手，又捧起我的脸颊，“从明日起，你就再不是叶倾夜，而是方倾然了。” “大人……”我呢喃着回应，却被他打断。 “我也再不是你的大人，而是你真真正正的夫君了。”我分明听到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 “是啊，世上再没有叶倾夜了。” “倾夜，你知道吗？之于我而言，你是一匹烈马，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如今能够拥你在怀，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承蒙大人不弃罢了。以大人的才貌、智慧、官职，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偏偏收留了我，再娶我过门，该谢天谢地的人是倾夜。” 姬无病按住我的嘴唇，不许我再说下去：“倾夜，你最大的好处，便是你高傲的心，正是你的态度令你与众不同，这也是最吸引我的地方。无论如何，别随了大流，好么？我喜欢那个目空一切，不按常理出牌的你。” “大人若是允准倾夜保留原来的那些习惯自然是好。多谢大人。” 姬无病却突然笑了：“本想提前听你喊一声‘夫君‘，却没想到多听了这许多‘大人‘的话。反倒是自讨没趣了。你歇息罢，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背影，我竟觉得十分落寞。 于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大人……请留步。” 夫君二字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姬无病欣喜地转头，我回身入内，取来一件披风，莲步上前，批在姬无病的身上。 “夜来晚风和暖，但却也终究有露水相伴。大人早些回去罢。” 姬无病的欣喜溢于言表。 用温暖的目光注视我许久之后，方才收了神，默默转身回去。 剩下我一个人在月光下，伫立了许久。 对于姬无病这个男人，我全部的情感都用来利用了。似乎再用不出力气来运用其他的情感。 看着他慢步离去的背影，在我脑海回荡，我扪心自问：这样利用他，伤害他，成全自己却要牺牲他人，究竟是对还是错？甚至明日此时，他就已经是逆贼的夫君，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下场…… 可是，局势已刻不容缓，我不能犹豫。因为我的生，就是为了薛仪的死。 我没有选择，因为如果有一日我不想杀薛仪了，我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还有什么？我将如何面对前世那个死在血泊里的自己，又如何对得起前世死去的家人。 想到这里，我嘴里冒出一声浓重的叹息。 姬无病是个好人，他待我不薄，向来有求必应。且对我言听计从，从来不会说不。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宁可不要利用姬无病，不要利用他的情感……至少现在，回想起他看我的眼神，我会内疚。 这一世欠你的，下一世，来找我讨还罢。 我默默地对心里那个姬无病的背影说道。 阳光方才照进窗子里的那一刻，我已经被簇拥着坐在妆台前。 嬷嬷是宫里特别指派过来的老嬷嬷，看着我的容颜，老嬷嬷也不禁赞叹着。 身边的侍婢更是极尽魅惑讨好之言。 我却不想多听，只让嬷嬷为我上了一个极淡的妆。 嬷嬷说，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妆容太淡了恐怕不好。于是我也懒得争辩，用最明艳的红纸给自己上了唇色。 “嬷嬷你看，这样如何？” 嬷嬷感慨：“哎呀，这样的红色也只有夫人这边肤色胜血的女子才能驾驭啊。” 我起身，在铜镜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好看！”嬷嬷毫不吝惜赞美之言，“入宫这么多年，这身装扮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了。” “好看便好。”我看着镜中美的如此娇艳的自己，心中却是苦涩。 这身衣服，既是我的喜服，但也很有可能就是我的丧服。 最后看一眼窗外的阳光，我默默将这明媚记在心里，任凭嬷嬷将艳红的盖头盖在了头上。 外头吹吹打打了一日，我却一直提着精神。 直到傍晚，外头的喜庆声音突然停了。有一个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听到外头的山呼万岁，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过不多久，有喜娘前来搀扶我出去，说是吉时就要到了。要扶我去拜堂成亲。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