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的暗卫不可能这么娇软》 第一章 重生 宋镜棠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十八岁,葬身在这被大雪封锁的深山中。 她拼尽全力,却最终活成一个笑话。 宋镜棠的出身并不差,父亲是当朝宰相宋观,但母亲却只是一个不受宠的歌女。 她自从出生以来就受尽欺凌刁难,母亲在她十岁时又病逝,孤身一人的宋镜棠在这偌大的宋府中无依无靠,直到遇见陈昂。 只是远远的一眼,这个温柔的翩翩公子就让宋镜棠一见钟情。她拼命接近陈昂,百般讨好,最后终于如愿嫁给了他。 宋镜棠对陈昂爱得死心塌地。得知宋家要争夺皇权,而陈昂要保住皇帝,她就频繁出入宋家替陈昂打探消息。最后,宋家这场声势浩大的夺权就在陈昂一次又一次精准的打击下全军溃败。 可就在她兴高采烈地找到陈昂时,刀却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到这时宋镜棠才意识到,她只是陈昂的棋子而已。 一只有力的大手忽然将她带起,萧别握着剑,带着她逃出重重追击。 十二月的雪山中寒风呼啸,追兵将他们包围,萧别挡在宋镜棠面前,一边抵抗追兵,一边保护着她。 最后一剑从背后刺向了宋镜棠,宋镜棠来不及反应,萧别已经一个转身推开他,那一剑却从他的身体穿过。 看着汩汩的鲜血从萧别的腹部流出,宋镜棠绝望地抱住他。 她背叛了自己的亲哥哥去帮一个外人夺权,陈昂功成名就之后却将她赶尽杀绝,最后竟是这个身份低微的暗卫,护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有人冷笑了一声,然后一剑将她们贯穿。 宋镜棠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三月的天气,已经开始逐渐回暖,窗外院子里的柳树发了些嫩芽,几只小雀在树上啾啾鸣叫,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依然是十五岁。 老天有眼,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宋镜棠看了看手上的伤口,那是还未愈合的冻疮。 希望今日宋茗萱不要再来刁难她。 “二小姐,大小姐叫你去打扫院子了。”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过没关系,这一世她不会再让宋茗萱嚣张了。 宋镜棠像从前一样顺从的拿起扫帚往外走去,不过这次……她是去演戏的。 重生之后宋镜棠清醒多了。她要想过得好,那就只有一条路——帮助她的哥哥宋文渊夺权。 宋文渊如果失败,她就必定难逃一死,只有帮宋文渊当上皇帝,她自己成为公主,那才是最稳妥的。 宋镜棠走进宋文渊的院子,正想弄出点什么动静引起宋文渊的注意,好让宋文渊看看他这个受欺负的妹妹,却听见书房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陈昂拒绝了和茗萱结亲的提议,哎,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宋观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 这是什么意思?原来宋家曾经主动向陈家提过联姻? “许是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 “联姻这种大事面前什么不可以放?他娶了茗萱再纳妾不就是!”宋观叹了口气,“他现在这个样子让宋家不得不防备啊。” 宋镜棠已经知道,前世宋陈两家表面上是至交,但陈昂其实一直都站在皇帝那一边。从一开始,这场帮助宋家夺权的战争就是一出戏,宋家的权力已经大到让皇帝忌惮,皇帝不过是想借此铲除宋家而已,陈昂假意与宋家结盟,实则是给皇帝传信罢了。 宋观又低声叮嘱了宋文渊几句,就往门口走来,宋镜棠连忙躲到墙后,看着宋观的背影远去,才重新出来。 “咳咳!”宋镜棠故意咳嗽了几声。 “谁在院子里?”宋文渊警惕地问道。 “是我,哥哥。” “镜棠?”宋文渊从书房走出来,“你怎么来了?” 宋文渊走进院子,看着宋镜棠手里的扫帚,皱了皱眉:“你怎么做这种粗活?” 宋镜棠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 看见宋镜棠的反应,宋文渊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谁让你做的?” “是……茗萱姐姐。” 宋文渊眼神一暗。 “快把扫帚放下,天气还有些凉,外面风大,小心别被冻着了。” 宋文渊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宋镜棠肩上。 “若是以后她再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父亲对茗萱实在是宠的有些过了。” 看着宋文渊眉宇间微微的怒意,宋镜棠忽然发现,这个和她没说过几句话的哥哥竟然是关心她的。 “谢谢哥哥……” “和哥哥说什么谢,你院子里用度可还充足?要是缺什么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了吗?” 上辈子她竟帮着一个外人对付自己的哥哥,真是蠢到极致。 “嗯。”宋镜棠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她可不会再忍让了,她要去夺得众人的喜爱,再将宋茗萱那张虚伪的皮扒下来让大家看看。 宋镜棠走后,宋文渊语气不善地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梅香,去把宋茗萱叫过来。” 夜里,宋镜棠躺在床上头晕脑胀的时候,她才发现哥哥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吹那一会儿的风,她竟然真的着凉了。 宋镜棠闭着眼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在床上瑟瑟发抖,混乱的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场景胡乱闪过,但萧别在雪中为她挡下那一刀的场景却无比清晰。 “萧别,萧别。”宋镜棠不断呢喃着。 “小姐,属下在。” “萧别,你别死……” “小姐,你等等。”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个声音叫她,宋镜棠睁开眼,萧别正跪在她面前,手里端着一碗药。 “小姐,喝药。”他将手中的药碗端到宋镜棠面前。 “你……哪里找来的药?” “小姐身子不好,常染风寒,属下自学了些药理,想应当能帮上些忙。” 宋镜棠默默地看着他,前一世,她就是这样错过了这个默默陪在她身边四年的人。宋镜棠接过药一口喝下,药已经凉过一会,喝进口中温度刚刚好。? 第二章 又见陈昂 “好苦。”宋镜棠小声抱怨了一句,又躺回床上。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暖炉也早就被宋茗萱拿走,初春的夜晚寒意不断侵袭着宋镜棠的身体。 “萧别,我冷。”宋镜棠轻声说到,她看见萧别的身形明显地一滞。 前世宋镜棠从没在意过这个几近透明的人,更别说对他说这样的话。 宋镜棠看见萧别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她身上,而他自己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白色里衣。 “你不怕冷吗?” “属下不冷。” 宋镜棠将衣服重新披回他身上,“那你抱我,你抱着我,我就不冷了。” 萧别眼里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低下头:“小姐,不可。” “为什么?” “属下身份卑贱,不敢冒犯小姐。” “你看我哪里像小姐了?我连府里的奴仆都不如,他们都不把我当人,只有你还把我当小姐。”宋镜棠垂眸,认真地看着他。 “小姐怎会是奴仆!” 宋镜棠忽然靠过去紧紧揽住他的肩,萧别略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动。 宋镜棠一滴泪滴落在萧别的肩上,他坚实的肩背有着滚烫的温度,这样的人,又怎能葬身雪下呢。 “好,我不是奴仆,我是公主。”宋镜棠在他耳边说到,“等我做了公主,你就做本公主的驸马。” “小姐!”萧别身子一僵,“您该休息了。” 宋镜棠轻笑一声,她的暗卫肯定是觉得她脑子烧晕了。 “好。” 宋镜棠也不多做解释,乖乖躺下了睡觉。 萧别的药很管用,第二天起床时宋镜棠已经感觉身子好多了。 宋镜棠穿戴收拾好就走进了厨房,她要亲自做些糕点给宋文渊送去。 宋文渊既是她的哥哥,也是她的靠山。更何况宋文渊本就是关心她的,只是她上一世没发现而已。以后和宋文渊还要有不少的联系,得先在他面前多刷刷脸,把曾经缺失的兄妹情补回来才行。 宋文渊这段时间相当忙,几乎每天都在书房从早呆到晚,宋镜棠带着一盒刚出炉的桃花酥敲响了书房的门。 “请进。” 宋镜棠走进书房时,宋文渊正伏案写字,他脸上疲惫之色难掩。 “镜棠,你怎么来了?” 宋镜棠将手里的木盒打开,将桃花酥端到宋文渊桌上。 “哥哥平日里别太辛苦,要多注意休息啊。” “谢谢镜棠的关心。”宋文渊看着桌上精致的糕点,冲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宋镜棠点点头。 是她的母亲教的,她会做很多漂亮的糕点,女工也做得十分出色,但就毁在了宋观手里。宋镜棠眼神一暗。 宋文渊拿起一块桃花酥送进嘴里,细细品尝之后对宋镜棠的手艺一番夸奖。 “哥哥要是觉得好吃,以后镜棠多送些来。” “那就麻烦镜棠了。” 宋文渊看着眼前笑魇如花的少女,心里很多年的结就这样解开了。从前宋镜棠一看见他就躲,他一度以为宋镜棠很讨厌他,现在宋镜棠愿意主动来找他了,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 “少爷,陈公子来找您了。” “快请进!” 宋镜棠心头一跳,来得真巧。 “哥哥,有客人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好。” 宋镜棠朝他挥了挥手,往外走去。院子外的走道上,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朝她迎面走来。 宋镜棠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自己的心曾经因他动,也为他死。 陈昂,真是……好久不见。 被大雪封锁的深山中,萧别的血和那群追兵腰上挂的追杀令一样刺眼。 或许是宋镜棠眼里的恨意太强烈,陈昂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时,露出了稍许的疑惑。 宋镜棠故意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手上的伤痕在他视线里一览无余。 既然陈昂娶她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做眼线,那她也不必再费力去讨得陈昂的欢心,只要让他对宋镜棠恨宋家这件事深信不疑,他就一定会娶她。顺便……也能好好气一气宋茗萱不是吗? 两人擦肩而过,宋镜棠转过头想看一眼陈昂的背影,谁料陈昂竟也回头,隔着一条石子小路,陈昂转身向她,随后拱手行了个礼,他温文一笑:“请问姑娘是?” 明知故问。她的信息,陈昂应该掌握得比她自己还清楚? “宋镜棠。” “原来是宋二小姐。” 他的白衣在风中翻飞,那般温和的笑容之下藏满虚伪。 自从和宋文渊走近之后,宋镜棠的生活环境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宋文渊派人修缮了她的院子,又送了好些东西过来,不知道宋茗萱看见会作何感想。 夜晚,宋镜棠惬意地躺在浴桶里,舒服地微眯着眼睛,忽然玩心大起。 “萧别,进来帮我上药。” 四周一片寂静。 “萧别。” “……” “萧别!” “小姐,这不合礼数。”宋镜棠听出门外萧别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焦急。 “没什么不合礼数的,我说了你做就是。” 他依然没动静。 “难道你要抗命不成?” 又安静了半晌,萧别终于如凌然赴死一般推开门走进了浴室,他绕过屏风走到宋镜棠旁边,心跳如鼓,头都快埋到地上,生怕看见什么污了他小姐的清白。 宋镜棠伸出一只布满伤痕的手臂,雪白的肌肤上是醒目的血痕。那都是宋茗萱和她母亲姜婉如的杰作。 萧别拿起手里的药膏,轻柔地一点点涂抹在宋镜棠手臂的伤口处,宋镜棠感受到他粗粝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他的脸连带着耳朵都已经染上一片红晕,看着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宋镜棠忽然想逗逗他。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宋镜棠看着他,故作一本正经地问到。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这浴室里……有些热。” 萧别第一次说谎了。 他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谎言后内心开始煎熬,他是暗卫,对主人应该永远保持绝对的忠诚,说谎是大忌,可他现在正明知故犯。 “我……”萧别挣扎了几秒,张嘴想弥补过失,但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是卑贱的暗卫,怎能对主人的身体 …… “怎么了?” 萧别最终还是合上了嘴,继续为宋镜棠上药,只是将头埋得更低。萧别回想了一下最近这些日子,接下来或许应该加强自己的训练了。? 第三章 反击宋茗萱 宋镜棠看见他的反应觉得煞是有趣,决定继续逗他:“萧别,你说,反正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你也只有我,要不以后我们俩就成亲一起过日子算了?” 他猛地挺直脊背,神情慌张地说到:“小姐不可胡说!”然后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眼前的大好风光,又立刻垂下视线,脸变得更红。 宋镜棠没忍住笑出了声,萧别忽然明白了她是在开玩笑。 “小姐……”他语气里满是无奈。 宋镜棠带着笑意低头看着萧别,他收敛起一身锋芒,温顺地跪在她身边,束成马尾的长发从耳侧滑落一缕,宋镜棠又想起他一次次持剑以一敌百,带她逃出生天的模样,他握着长剑在风中翻飞的身影就如他手中的利剑出鞘。 萧别她迟早是要拐回家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那日遇见陈昂仅仅半月之后,宋镜棠就向宋文渊主动提出了与陈昂结亲的请求,她赌陈昂一定会答应。 “你说什么?!”宋文渊惊讶地看着宋镜棠。 “我想嫁给陈公子。” “为何?” 宋镜棠沉默了片刻,然后慢慢拉起袖子,雪白的手臂上布满触目惊心的伤口。 “哥哥,在宋府,哪怕是有你护着我,我也躲不过被欺负的命运。”宋镜棠挤出泪水,望着宋文渊。 宋文渊看着她手上的伤痕,眼里的震惊与心痛难以掩饰。 “镜棠,对不起……”宋文渊怜惜地抚摸着宋镜棠的头顶,“我以前竟然从未关心过你。” “哥哥我不怪你。这件事情,可以帮帮我吗?” “好,我会去找陈昂谈的。” 宋镜棠知道陈昂一定会答应,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倒是宋茗萱,因为婚事被拒,这两天她情绪都相当不稳定,宋镜棠就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她的出气筒。 “宋镜棠,让你打扫院子你怎么打扫的,怎么到处都是叶子?!还有那么厚一层灰!偷懒是,到外面去给我跪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宋茗萱怒气冲冲地走进宋镜棠的房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宋镜棠也不多辩解,顺从的到外面去跪,但她选了个好地方——那是宋文渊回书房的必经之路。 宋府的大路中间,宋镜棠独自跪在地上。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也只是默默看一眼,她们早就习惯了,时不时这位窝囊的二小姐就要被宋茗萱罚跪,她其实长得倒也不差,可惜只是个歌女的孩子,母亲一死,她在府中就无人在意了。 已经一个多时辰,宋镜棠其实早就坚持不住了,但宋文渊还没有来。宋镜棠感觉汗水低落在地上,脑袋越来越昏沉,她忽然眼前一暗,失去了知觉。 宋镜棠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陌生的环境。 干净朴素的房间,书桌前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宋镜棠揉了揉眼睛,支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书桌前的人听见这边的动静回过头来。 “镜棠,你醒了?”宋文渊立刻起身走到床边。 “哥哥,这是……怎么了?”宋镜棠有些迷糊。 “我原本还想问你,你怎么会晕倒在路中间?” 原来是晕倒了。 宋镜棠揉了揉脑袋,好歹是被哥哥看见了,她这么长时间没白跪。 “是茗萱姐姐罚我跪在那里,因为院子我没有打扫干净。”宋镜棠委屈巴巴地说到。 “简直是胡闹!”宋文渊怒道。“上一次我已经找她谈过,现在不仅屡教不改,还更加得寸进尺!” 宋文渊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梅香,叫宋茗萱立刻过来!” “是。” 片刻之后,宋茗萱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宋文渊在府中是除了宋观之外最有话语权的人,宋文渊的话她不敢不听。 看着躺在床上满脸虚弱的宋镜棠,宋茗萱烦躁地皱了皱眉。以前她不是根本不和宋文渊有接触吗?现在怎么一受了委屈就往宋文渊那跑。 “宋茗萱!” “哥哥,妹妹这是怎么回事?”宋茗萱匆忙跑到宋镜棠身边握住她的手,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宋镜棠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可真是不要脸。 “你还问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你罚镜棠跪的吗?”宋文渊的语气里满是责备。 “哥哥误会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一定是我那丫鬟碧云,她总爱欺负镜棠,说了多少次都不听!” 看着宋茗萱那满脸的无辜,宋镜棠不得不佩服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哥哥,别怪姐姐了。”宋镜棠也懒得跟她纠缠,“我身子没什么大碍的。” 宋文渊明白宋镜棠的意思,也没有再多计较,只是训了宋茗萱几句就让她走了。宋镜棠知道,她就是仗着宋观宠爱她,在这宋府里无法无天也没人敢拿她怎样。 白天体力消耗的实在有些大,夜里,宋镜棠跑到小厨房里准备找点吃的加餐,厨房里还剩了几个包子,香味诱的宋镜棠咽了咽口水。忽然她想到萧别,这个暗卫成天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边,估计也没怎么吃好。 “萧别。”宋镜棠低声喊了一声。 一个黑影在她身边落下。 “快来吃点包子!好香啊。” “属下不饿。”萧别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让你吃你就吃嘛!” 宋镜棠拿起一个包子直接递到他面前,萧别表情有些为难,不知道接还是不接。看着眼前身材高大的暗卫眉毛微微拧起,纠结着一个包子,宋镜棠忽然笑出了声。 “谁在这里面?!” 宋镜棠一惊,包子掉到了地上,一个体态臃肿的女人从门外走进来。 “二小姐?!”那女人看了一眼宋镜棠,又瞥了一眼旁边的萧别,冷哼了一声,“二小姐现在是沦落到连饭都吃不饱,要到厨房里来偷包子的境地了吗?” 真是狗眼看人低。 宋镜棠没好气地回应道:“区区一个厨娘,听你这说话的语气,旁人怕是要不知道,到底你是二小姐还是我是了?” 大概是没想到平日里唯唯诺诺的二小姐忽然敢这样说话,那厨娘脸上表情一滞。 “好啊,二小姐的性子可真是大不如前了。”她又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萧别,转身往外走去。 宋镜棠“切”了一声,转过头又拿起一个包子,直接塞进萧别手里。 “拿好,再掉了可就没了。” 宋镜棠没想到,那厨娘竟会把这件事告诉宋茗萱,宋茗萱也是立刻借题发挥,告给了宋观。 碧云来到宋镜棠的院子告诉她,大小姐和父亲找她的时候,宋镜棠都愣了一秒。? 第四章 提亲 宋镜棠到宋观面前时,宋观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而宋茗萱此时正坐在一旁吃着热腾腾的糕点,看见宋镜棠的身影,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宋镜棠,你可知错?!”宋观肃声道。 “父亲,女儿不知错在哪里。”宋镜棠字字铿锵地回答到。 “你半夜让一个男人跟在身边伺候,还不知错在哪里?!”宋观一拍桌子,威压让宋镜棠还是紧张了一下。 “父亲,那是我的暗卫。” 宋观知道这件事。萧别是朝中一个官员作为宋镜棠十四岁的礼物赠给她的。 宋茗萱咽下糕点,接话道:“你说只是暗卫就是了?谁知道啊,我听那厨娘说你还喂包子给他吃呢,厨娘进去的时候你连包子都吓掉了,还说心里没鬼?” “茗萱,别说了。宋镜棠从明天开始,禁足一个月!好了,出去!” 宋镜棠死死地盯着宋茗萱,脸色越发难看。 但禁足的第三天,宋镜棠就收到了宋文渊的消息,陈昂答应了和她结亲。 宋观得知这个事情也不再提禁足的事情,送了些好吃的好用的过来,带话让宋镜棠养好身子。 可惜宋茗萱还不知道这个事情,若她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人拒绝了她,却要娶她最讨厌的妹妹,不知会是怎样的表情。 大半个月之后,初夏的季节,陈昂来提亲了。 宋镜棠听到消息赶到府门口时,已经是人潮涌动,一箱又一箱的聘礼不断往里送,金银珠宝,头钗首饰,恍惚间,她又看见上一世站在陈昂身边笑容娇羞的自己。 凉亭里站着的是宋茗萱,她正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裙子掩面而笑,周围的人尽是向她贺喜的,宋镜棠看见她的两颊飞红,就知道她们误会了。 宋镜棠悄悄露出一个微笑,今天这个笑话将会闹得全府皆知。 宋镜棠转过头看着凉亭里精心打扮的宋茗萱,宋茗萱这时也恰好注意到了宋镜棠,她瞥了宋镜棠一眼,然后伸手理了理头发,顺便摸了摸自己金玉的耳环,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宋镜棠也不做反应,她就得意,一会有她尴尬的。 忽然门口有人大喊一声,“陈公子来了!”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宋茗萱又连忙理了理裙子,站到中间最显眼的地方。 陈昂从门口走进来,他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腰上系着一块玉佩,一头墨色的长发束在头顶,那副翩翩公子的美丽外表,一出现在宋府就引得一阵唏嘘。 宋镜棠偷瞄了一眼宋茗萱,她站在路中间,看见陈昂走过来,便娇羞地低下了头。 “一年不见,宋大小姐的美貌更甚从前。”陈昂礼貌地夸赞到。 “陈公子过奖了。”宋茗萱的声音嫩得要掐出水来,宋镜棠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站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陈公子快里面请!”宋观大步朝这边走来。 一行人来到大厅,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多的是宋镜棠没见过的人,有宋家的也有陈家的,各自还带着丫鬟,一大波人齐聚一堂,宋镜棠只盼着人越多,一会宋茗萱脸丢得越大。 宋观看见宋茗萱一身打扮,脸色一变,估计是知道宋茗萱误会了,几次看向她,但宋茗萱丝毫没有察觉,直接一屁股在陈昂对面坐了下来,陈昂也只是对她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宋镜棠仔细观察着在座所有人的表情,大多数的人目光都聚集在宋茗萱身上,所以说,无论是陈家还是宋家,他们应该都以为陈昂是要娶宋茗萱的,至于陈昂为什么不说清楚,宋镜棠也没想明白。 而这时宋观的表情就很精彩了,满脸焦急担心,宋镜棠猜他没有告诉宋茗萱是怕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没想到她今天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自己跑过来了。 宋文渊则是一脸平静,他知道宋镜棠平时受多了欺负,于是故意想让宋茗萱出糗。 几番客套之后,终于进入了正题,尽管聘礼堆了一个院子,但陈昂还是客气地说道:“这次准备的有些仓促,希望宋小姐不要嫌弃。” 宋茗萱果然掩唇一笑,回答道:“怎么会。” 紧接着陈昂脸上的表情刻意地一顿,然后看向宋观,宋观的脸色难看至极。 “宋大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来娶镜棠的。”他脸上浅淡的笑意丝毫未减,房间内的空气却一瞬间凝固。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陈昂目光温柔地看向坐在最边上的宋镜棠,一时间厅中唏嘘声不断。 宋茗萱的脸色从未如此难看,她又惊又怒,窘迫极了。 陈昂继续为宋茗萱脚底添上一把火:“虽和镜棠认识不久,但我们二人却已两情相悦,我实在迫切想将镜棠娶为妻,因此才仓促地准备了聘礼就前来提亲,” 宋茗萱“砰”地一声推开椅子冲出门外,她的小丫鬟碧云连忙跟着追了出去。众人有些不明所以,都看呆了。宋镜棠回头刚好看见陈昂眉眼弯弯地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宋镜棠忽然心中了然,原来是为了捉弄宋茗萱讨她开心啊。宋镜棠回他一个淡淡的笑,可惜这辈子她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夜里,宋镜棠心情很好地坐在书桌边,拿着本书悠哉游哉地看着,萧别则站在她背后给她捏肩。宋镜棠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把他当丫鬟使了,正巧自己也没有丫鬟,用用萧别不是正好? “再用点力。” “是。” “不错,手法越来越好了,以后继续努力。”宋镜棠满意地点点头。 “以后……便不能再这样了。” “为什么?”宋镜棠一脸疑惑。 “小姐要嫁人了。” 宋镜棠沉默了一会,似乎是这样。 “那我嫁人了你开心吗?” 萧别安静了半晌,才说道:“当然开心。小姐以后就不必再这样吃苦了。” “可我不开心,还不如嫁给你呢。” “小姐,不能再说这种话了。”这样的玩笑萧别最近已经听宋镜棠说得多了,他也早没有当初那样强烈的反应。 宋镜棠抬起头,烛影在白墙上摇曳着,窗外传来夏虫的鸣叫。 忽然间,一阵风迅速地刮过,蜡烛都差点被拂灭。 “谁?!”宋镜棠警惕地起身。 萧别已经跃出窗外追了上去。? 第五章 中计 “二小姐!二小姐!”碧云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一边喘气一边说:“你的暗卫追着大小姐,还要打她!” “什么?!”宋镜棠一惊,萧别怎么会打宋茗萱? 虽然明知道萧别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但人一旦参杂了感情就很难保持理智,宋茗萱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当宋镜棠急匆匆地跟着碧云赶到一座偏僻的房子,推开门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时,宋镜棠才知道她中计了。 “小美人儿,你来啦?”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衣衫褴褛的男人忽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宋镜棠一惊,知道事情不妙,转身就想推门逃跑,但门早已被外面的人锁死。 宋镜棠往后退了两步,那男人一步步向宋镜棠逼近,身上还传来浓烈的腐臭味。 这是个乞丐。 宋镜棠心跳得飞快,却想不到应对的方法。终于,那乞丐一伸手将宋镜棠拉了过去抱在怀里,宋镜棠尖叫着,用力挣扎却丝毫无法挣脱。 “小美人,别跑了,快乖乖过来!”他爆发出一阵难听的小声,将宋镜棠按到了床上。 “萧别!萧别救救我!”宋镜棠哭喊着,下意识叫出了萧别的名字。 宋镜棠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剥落,她用尽力气也完全无法动摇这个男人。 不可以,不可以,她好不容易才能重生,不能就毁在这里! 忽然,门被人暴力地撞开,宋镜棠身上的人被猛地拉开,她看见了萧别的身影。 一柄利剑将那乞丐挑起,萧别一转身,利剑穿透身体的声音传入宋镜棠的耳中。 萧别收起染血的剑,转身走进房间,将门关上。 “萧别!萧别!”宋镜棠哭喊着抱紧萧别,极度的恐惧让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我来迟了,对不起……”萧别揽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萧别,我好害怕。”宋镜棠不断抽泣着,哭着哭着,她却发现萧别有些不对劲。 “萧别?”宋镜棠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却发现萧别将头埋得低低的,完全看不见表情。 “萧别,你怎么了?”宋镜棠不安地问道,“你受伤了吗?” 怀里的人没有说话,宋镜棠却听见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他……袖口里藏了毒。”萧别清朗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沙哑。 “什么毒?哪里有解药?!” 萧别没有回答。看着越来越痛苦的萧别,宋镜棠松开了手。 她大概知道了。 刚刚将她抱在怀里的人渐渐低下身子,宋镜棠看见他握成拳的手骨节已经泛白。 “萧别你还好吗……”许多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她意识到什么都不如萧别的命重要,如果萧别坚持不住的话…… “小姐,你快出去。” “萧别,你别硬撑,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 “快出去!”萧别打断了宋镜棠的话,他那喑哑的声音让宋镜棠已经快听不出来。 宋镜棠愣了愣,还是离开了房间。但她不敢走,她就守在门口,她绝不能让萧别出事。 宋镜棠转过头,不远处是那乞丐的尸体。 宋茗萱……这笔仇,我要跟你算到底! 刚开始,宋镜棠还能听见萧别粗重的喘息声,但渐渐的,房间里变得越来越安静,宋镜棠不安的叫了一声萧别的名字,房间里却没有回应,宋镜棠一把推开门,发现萧别靠在墙角,已经浑身是血。 “萧别!萧别!”宋镜棠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你怎么样了?!” 萧别脸上的汗珠一颗颗滚落,手臂上全是他用剑划下的伤痕。 “小姐,不用管我,快出去。”萧别艰难地说到。 他不断地用剑划伤自己保持着清醒,他绝不能碰他的小姐。 “没关系的萧别,你不要硬撑了,没关系的。”宋镜棠再也不愿萧别为她一次又一次伤害自己,她怎么能这样自私。就算不嫁给陈昂,一定还有别的方法,至少……她一定不能让萧别出事。 宋镜棠看萧别还在坚持着,索性主动抱上了他。 萧别一怔,喉间发出一声闷哼,随后伸手将宋镜棠牢牢箍在怀中。 “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宋镜棠怕他担心。 但他却没有再动,只是死死地抱着宋镜棠。 宋镜棠的衣服刚才本就被扯掉大半,现在被萧别抱着,她甚至能感受到萧别身上滚烫的体温。 萧别终于渐渐的恢复过来,他紧紧箍着宋镜棠的手臂也开始放松,宋镜棠这才松了一口气。 次日,宋镜棠直接去找了宋文渊,将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宋文渊听了气得手都在发颤,但无可奈何,这件事现在还不能声张,宋镜棠婚事在即,关键时刻绝不能被这种事情坏了名声。 宋文渊命人将那具尸体处理好,又向宋镜棠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样过去,宋镜棠这才离开。 她转身直奔宋茗萱的院子,早上宋茗萱派碧云去查看情况,发现地上那一摊血迹时她就知道事情出了岔子。 宋镜棠来的时候,宋茗萱正坐在桌前喝茶,她拿着茶杯轻轻吹着,那副悠闲的模样让宋镜棠更加怒不可遏。 宋镜棠什么也没说,直直走上前去一巴掌甩在了宋茗萱脸上,宋茗萱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半天才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宋镜棠。 “你竟敢打我们大小姐,你好大的胆子!”碧云冲上来扶住宋茗萱,对宋镜棠吼到。 宋镜棠伸手拿起桌上宋茗萱方才握着的茶杯,一扬手朝碧云的脸泼了上去。 “你一个丫鬟也敢插嘴,好大的胆子!” 碧云被滚烫的茶水烫得哇哇直叫,宋镜棠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宋茗萱,怒气又升腾起来。 “你好歹毒的心肠。”宋镜棠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这件事,我宋镜棠要跟你慢慢算账。”? 第六章 游湖 七月初,陈昂发来帖子邀请宋镜棠一家去游湖,盛夏时节,湖中荷花开的正好,宋镜棠也恰好想出去走走,便欣然同意了。 但宋镜棠没想到,宋茗萱竟然也如此厚脸皮的要跟着去。 宋府门口,宋镜棠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宋茗萱冷笑一声。宋观还不知道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笑呵呵地拉上宋茗萱一同往前走,宋镜棠在后面看着,恨得咬牙。 忽然一只手搭在宋镜棠的肩上,宋镜棠回过头,看见的是宋文渊微笑的面容。 “别急,以后会有她好看的。”宋文渊轻声对她说到。 千鸟湖边游人如织,一池荷花红得耀眼。 同行的除了宋文渊、宋观和宋茗萱,还有她的母亲,姜婉如。 这张脸宋镜棠也是好久没有看见了。宋茗萱作为她的女儿,的确是把她那些恶毒的手段学了个十成十。 一见面姜婉如就热情地和宋镜棠打招呼,看起来就像她们关系有多好似的,宋镜棠简单敷衍了几句就没有再理她。她知道,宋观肯定又不待见她了。 宋观总共有三个女人,他的正妻,也是他最爱的女人,是宋文渊的母亲陶黛安,但她很早就过世了,宋镜棠都没有见过她。还有就是宋镜棠的母亲,也在五年前就已经过世,所以宋观现在只有一个妾,就是姜婉如。 宋观是极为喜欢姜婉如的,几乎会满足她的任何要求。京中所有新出的衣服款式和胭脂水粉,从来少不了她那一份,宋观对宋茗萱的喜爱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姜婉如。 陈昂过来之后,所有人都识趣地给他们留出来单独的位置,宋镜棠和陈昂并排着走在一边,宋茗萱却忽然凑了过来。 她一把拉住宋镜棠的袖子,亲热地叫着“妹妹”,碍于陈昂在一旁,宋镜棠只好配合着她演一演这姐妹情深,虽然她知道陈昂清楚她和宋茗萱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看着她那张脸,宋镜棠实在是反胃,便微笑着说道:“妹妹和陈公子有些话想说,姐姐可以回避一下吗?” 果不其然,宋镜棠一说完这句话,宋茗萱的脸就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宋镜棠又故意往陈昂那边靠了靠,心里想到:话就是说给你听的,就是戳你伤口,你再喜欢陈昂又如何,你再想害我又如何,陈昂现在不还是要娶我么? 只是一瞬间,宋茗萱又恢复了面上的笑容,热情地对宋镜棠说道:“妹妹,我们去划船好不好?湖心有好多荷花呢,我们去采一些如何?” 宋镜棠刚想拒绝,就听见姜婉如说道:“是啊,镜棠和姐姐一起去划船,你们姐妹俩好久没有一起这样玩过了,趁今天天气这么好,去划划船也是好事。” 姜婉如开口了,宋镜棠就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了,因为姜婉如那番话不仅是说给她听,更重要的是说给宋观听。现在就算是她想拒绝,宋观也不会同意的。 宋镜棠只好点了点头,说好。 宋茗萱租了条船,开始往湖心划,越划越远,直到完全看不见岸上的风景。 宋镜棠心中冷笑,不就是想甩开他们吗?就看她又想耍什么把戏。 宋镜棠本以为她不过是想把自己推进湖中,然后让自己当众出个丑什么的,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掉进水里就掉,她又不是不会水。 谁知,毫无征兆的,她自己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看着浑身湿透的宋茗萱从水里爬起来,宋镜棠知道要是自己就这么回去是怎么也洗不清冤屈了,索性一转身也跳进了湖里,至少这样到时候谁也诬陷不了谁。 宋茗萱也没想到宋镜棠这一出,所以上岸的时候,两个人都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一行人都惊了,这两个人去划船难道还把船划翻了不成? 姜婉如最先发问,她看着宋茗萱,惊诧地问道:“这是什么回事,这么湿成这样?” 宋镜棠学聪明了,于是赶在宋茗萱和她母亲一唱一和之前先回答道:“姐姐摘荷花的时候不小心落进了水里,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就跳进水里去救姐姐。” 宋茗萱刚想回答,听见宋镜棠这么一说,登时愣在了原地。 “你胡说!明明是你把我推下湖的!”宋茗萱怒目圆睁。 “那为何镜棠也一身湿透了?”陈昂忽然问到。 两人都没想到陈昂会在这时候忽然插上一脚,宋茗萱张嘴想解释却说不出来。 “好了!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宋观带着怒意说到,自己两个女儿在陈昂面前闹出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过丢人,“不管事情如何,也只有你们两个清楚了,现在赶紧给我回去换衣服!” “是,父亲……” 宋茗萱斜眼看了一眼宋镜棠,眼神里满是不服,宋镜棠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要走。 “镜棠,我送你回去。”陈昂忽然跟上来。 “……好。”宋镜棠本来想说不的,但看着有宋茗萱在,那还是同意好了,反正宋茗萱生气她就开心。 果然姜婉如煽风点火的速度是一流,她告诉宋观,是宋镜棠先将宋茗萱推入水中,宋茗萱抓住了她的衣服才将她一同拉入水中,哪怕空口无凭,但宋观就是愿意相信。 宋镜棠再一次跪在了路中间,这次是宋观下令。 宋镜棠跪得膝盖疼的站不起来,第二天一整天都只能躺在床上养神。这时候姜婉如却来了,说是来看望她,但其实是看她笑话。 姜婉如坐在一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宋镜棠,忽然问道:“听说你身边有个暗卫?” 宋镜棠没答话。 “这都要嫁人了,身边还跟着个男人像什么话?简直伤风败俗!我劝你还是早点让他走了好。” “镜棠的事就不牢姨娘挂心了,担心的事情太多,脸上皱纹就越长越多了。” “你!”姜婉如最在意她的容貌,宋镜棠说她长皱纹是直戳她痛处。 姜婉如愤怒地起身,冷哼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不一会姜婉如身边的丫鬟就来让宋镜棠去宋观那边一趟,宋镜棠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这母女俩怎么都这么爱告状。? 第十章 捉奸现场 宋镜棠瞬间反应过来,巧铃也明白了,登时脸色变得严肃。 “巧铃,拂花,你们俩就先呆在这里,那边我和萧别去就行。到时候你们就在府里到处叫人去灭火,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巧铃明白宋镜棠的意思,于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萧别带着宋镜棠在西偏院的稻草垛旁停下,两人迅速地将稻草垛在房间的周围铺一圈,不一会就将房间围了起来。宋镜棠听着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悄悄露出一个微笑。 姜婉如,还想杀我的萧别?一会儿有你好看! 宋镜棠和萧别将稻草点燃,一点火星逐渐在稻草垛里扩散,房间里还在发出旖旎的声音,等姜婉如注意到的时候,火焰已经围住了房子。 宋镜棠得意的笑了一声,“萧别,我们躲起来,准备看好戏了。” 宋镜棠和萧别躲在了远处的一棵大树上,那棵树枝繁叶茂,将两人的身影完完全全地隐藏在夜色之中。隔着老远的距离,宋镜棠就听见了巧铃和拂花的声音。 “救火啊!西偏院起火了!” “快起来救火啊!” 那边和西偏院并不近,只能隐约看到微弱的火焰和升起的阵阵浓烟。 越来越多的人提着水桶赶来灭火,火势并不大,宋镜棠原本也没想着把她烧死,只是将他们困在里面出不来就好。因此,没一会火就被熄灭了。 火灭之后,令整个宋府都轰动的事情发生了。 宋府老爷宋观最宠爱的小妾姜婉如和一个侍卫衣不蔽体地冲出房间,出现在众人眼中。巧铃相当机灵地故意到宋观门外喊了半天“着火了”,于是宋观也火急火燎地跑到西偏院,一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光景。 躲在树上的宋镜棠听见宋观大骂姜婉如,看他火冒三丈口无遮拦的样子,宋镜棠不禁失笑,他可从没这么丢过脸。老婆和别的男人被捉奸在床不说,自己的形象还毁于一旦。 宋观的骂声停了下来,宋镜棠伸长了脖子想继续听下面在说什么,忽然就看着姜婉如扑通跪了下去,旁边的那个侍卫也跟着跪下,宋观气得直发抖,一只手指着那个侍卫,大吼了一声:“把他拖下去给我打死!姜婉如,禁足!” “这都不杀她呀?”宋镜棠忍不住说了一声,看着宋观愤然离开的样子,宋镜棠心里小小的失望了一下,她还以为姜婉如必死无疑呢。 整个夜里,宋镜棠耳边都是那个侍卫的惨叫声,直到天快亮时,才没有了声音。 宋镜棠裹着被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到,这算是……这辈子她间接害死的第一个人吗? 姜婉如被禁足之后,宋茗萱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宋镜棠的耳朵忽然就清净了许多,那张随时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的脸不在她眼前晃了,也听不见宋茗萱颐指气使的声音了,宋镜棠心情都好了起来。 眼看着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巧铃和拂花也开始忙碌地替宋镜棠准备起来。那件大红的嫁衣,是巧铃亲手捧到她面前的。 好几个绣工精湛的绣娘在巧铃的监督下一针一线地缝制出来,那件嫁衣在宋镜棠面前展开的时候,她自己都倒吸了一口气。 轻薄的红丝绸一层一层堆叠起来,上面用金线绣着翱翔的凤凰,腰上笼着红纱,缀着光泽极好的珍珠。宋镜棠的手轻轻抚上那嫁衣。 她又要嫁人了。 临近婚期,这几天整个宋府上下都在关心着宋镜棠的事情,但宋镜棠知道,他们关心的只是这门婚事,而不是她。 令宋镜棠没想到的是,宋茗萱居然会主动来找她。她走进宋镜棠房间的时候,宋镜棠都差点没认出来。 宋茗萱换下了往日里款式制作都是一流的衣裙,穿着一件朴素的青色长裙,面带笑容地向宋镜棠问好,宋镜棠摸不准她想干嘛,只好跟她客套了两句。 “妹妹马上就要出嫁了,到时候进了陈府就不如在自家好了。” 哼,那可不一定。 “是啊,多谢姐姐关心。”宋镜棠回以一个微笑。 “这是姐姐的一点心意,就请妹妹收下了。”宋茗萱招呼了一下碧云,碧云捧着一个首饰盒过来,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满是珠宝首饰。 宋镜棠也不推辞,道了句谢就收下了。给钱不要,她才不傻。 大概是没想到宋镜棠会收得这么果断,宋茗萱明显地愣了一秒,才又恢复了面上的笑容。 “这些珠宝都是姐姐收藏已久的,特别是这只金钗,到时候配上妹妹的嫁衣一定艳冠群芳。” 意思是让她在出嫁那天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宋镜棠还是留了个心眼。 宋茗萱又假意关心了宋镜棠几句,才转身离开。 巧铃奇怪地问到:“她今天这么这么积极地来关心起我们小姐了?难不成是看着自己母亲这个样子要没有后路了,又想来讨好我们小姐不成?” “谁知道呢,随她去。”宋镜棠无所谓地说到,反正她马上就要嫁去陈府了,宋茗萱和姜婉如,她眼不见心不烦。 八月初二,宋镜棠和陈昂的大婚之日。 宋镜棠穿着一袭火红的嫁衣,凤冠霞披,浩浩荡荡的车马一路跟随,锣鼓声响彻京城。而坐在花轿的宋镜棠却愈发平静。 轿子摇摇晃晃,恍惚中她又看见上一世的自己,第一次画那样美艳的妆容,怀着激动的心嫁进陈府,花轿上她的笑容单纯又幸福,怎会想到日后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听着外面的锣鼓震天,宋镜棠越发感到孤独。但好在,她现在不是无依无靠了,她有了萧别,巧铃,还有拂花。 萧别默默跟在长龙般的队伍后。 今天街上特别热闹,周围挤满了人,都是来看他小姐大婚的。天气暖暖的,云层里透着点阳光,是个很好的日子。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开心不起来,前面一片火红的颜色,烧得他心里阵阵难受。 花轿落地,宋镜棠被扶下轿子。 她又要嫁给陈昂了。? 第十一章 两桩命案 按照老规矩,宋镜棠是要给自己和陈昂的父母敬酒了。宋镜棠看向桌边,果然只有宋观一人的身影。 宋镜棠走上前去,拂花将酒杯给她递过来。但就在拂花拿起酒杯的那一刻,她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然后轻轻放开酒杯,换作了旁边的一杯,再递与宋镜棠。 宋镜棠虽然心中疑惑,但现在也不好问,只得装作无事的样子接过酒杯。 敬过宋观,宋镜棠又走向陈昂的父亲——陈玉宗。宋镜棠知道陈昂的生母也早已过世,因此坐在后面的是陈玉宗的妾室李氏。 最后一杯,是宋镜棠和陈昂的合卺酒。 那张脸她曾深爱了好多年。宋镜棠微微一笑,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尽。 “哗啦!”一盏酒杯落到地上,碎片四溅。 宋镜棠惊慌地转过头,只见一个小厮栽倒在地上,眼睛、鼻子、耳朵里都流出黑色的血液。 刹那间四周一片混乱,四处都是逃窜尖叫的人。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又大喊了一声:“酒里有毒!”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 宋镜棠被逃窜的人挤得跌跌撞撞,差点摔倒在地,忽然间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拉住。 “别怕,跟着我。”陈昂一把将她揽过,宋镜棠忽然靠上他的胸口,他有力的心跳声在宋镜棠耳边反复回响。 陈昂将宋镜棠带到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对她轻声说道:“你先呆在这里,我去处理外面的事情,别怕,我一会就回来。” 宋镜棠连连点头。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她第一次看人这样死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这样惨烈的死状。 陈昂出去一会儿以后,外面的吵闹声逐渐平息下来,然后变得极度的安静,安静得有些瘆人。 忽然间,一声惊叫打破了沉寂:“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宋镜棠思量了片刻,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踏进大厅,看见的就是一个跪在地上满眼惶恐的丫鬟,她不断地磕头求饶,磕破的额头上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是谁指示你在酒里下毒的?!”陈昂站在她面前,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 她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忽然从袖口里拿出一把匕首挥向自己的脖子,宋镜棠还没回过神来,她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个人想毒的不是那个小厮,是她。 宋镜棠的大婚之日,险些变成忌日。 宋镜棠独自坐在房间里,拂花换酒的模样在她眼前反复回放,若不是拂花,今日她的大婚,就是她的葬礼。究竟是谁,能狠下这样的毒手? 尽管宋茗萱恨她,嫉妒她,但宋镜棠并不觉得她有胆量做出这样的事。 “萧别。” “属下在。” “这件事……帮我查一查。” “是。” 萧别的身影消失在窗外。 陈昂还在外面主持大局,大婚之日发生两桩命案,府内人心惶惶。 宋镜棠站起来理了理衣服离开了房间,她不能被这种事就吓得乱了阵脚。 她……还有话想问拂花。 一拿起酒杯就能发现杯中有毒,这可不是一个丫鬟能有的本事。 宋镜棠找到拂花时,拂花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像是早就知道宋镜棠要来了,她主动示意宋镜棠去房间里单独聊。 “应该不需要我问了?”宋镜棠看着拂花。 “是,夫人。”拂花点了点头。 “我是刘嬷嬷特意带来的,就算当初你没有选我,日后我也会跟着你一同进陈府。刘嬷嬷和您的母亲是旧相识,夫人去世前,曾拜托刘嬷嬷照顾好你,我便是刘嬷嬷选出来保护您的。”拂花顿了顿,“我受过很多特殊训练,比如分辨毒药,还有……易容。” 宋镜棠脑海里忽然会想起那老嬷嬷问她会不会化妆。 “若是陷入危险,我会全力以赴护您性命。” 宋镜棠忽然眼眶一红,她的母亲…… 在大婚之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是巨大的伤害。宋文渊听说这件事之后立刻前来陈府确认宋镜棠的安危,陪着宋镜棠说了很久的话,但宋镜棠没告诉他那毒酒是冲着她下手的。 宋文渊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在准备夺权的事情上,她不能让他分心。 宋文渊走后,宋镜棠开始思考起自己的计划。 她若想接触到陈府真正的机密,那一定要完完全全获得陈昂的信任才可以。在陈昂面前,她一定要表现出对宋家彻骨的恨,和对陈昂的爱。 恨或许还不那么难,毕竟这些年她在宋家吃的苦受的刁难陈昂也都有所耳闻,她想表现得更恨一点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爱?她要怎样装出对陈昂的深爱? 前世她发自肺腑对陈昂的爱,这一世她已经一点也感觉不到。 新婚之夜。 无论白天发生了什么,夜晚她也回避不了。 红烛的烛影在墙上摇曳,就像宋镜棠的心一样摇摆不定。她坐在床边等待着陈昂,明明已经是第二次经历,但她的紧张丝毫不必上一世少。 “嗒、嗒、嗒。”陈昂的脚步声渐近。 门咔哒一声被打开,那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房间,走到她面前。宋镜棠低着头,丝毫不敢有动作。 陈昂高大的身形将烛光挡住,宋镜棠被笼罩在他身体的阴影中。 宋镜棠听见自己心跳飞快加速。陈昂如果要做什么,那可就不在她的接受范围内了。 宋镜棠的眼神往窗外瞟,窗户虚掩着,不远处树上的那个黑影是她所有安全感的来源。 早在晚饭前宋镜棠就提前告诉萧别,晚上就守在外面,如果陈昂强行要碰她,他就来阻止。萧别很明显对宋镜棠的要求有些不解,但他也不会多问。 此刻,萧别隐匿在茂密的枝叶中,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对面房间里的情况。他的小姐看起来并不喜欢陈昂,可为什么还要…… 萧别忽然一惊,自己在做什么?主人的事情怎是他能揣测的。暗卫阁里学来的那些东西,是太久没有训练了吗?他竟频繁地犯错,他只需要服从命令便是了。 忽然那扇虚掩的窗户被关上,萧别一震,随即一道黑影从树上闪向对面的房屋。 宋镜棠的手紧紧抓住了被单,看着陈昂将窗户关上,她猜萧别可能要执行命令了。? 第十二章 新婚夜 “今天白天肯定吓坏了,晚上早点休息。”陈昂将床上的被子拉开,再将枕头放好,等待着宋镜棠躺下。 宋镜棠一怔,他……原来不准备做什么吗? 看着宋镜棠呆愣愣望着他的眼神,陈昂露出一个微笑,“怎么,还不困吗?” “困,困!”宋镜棠忙不迭地点头,生怕陈昂反悔,然后一个轱辘滚到了床上裹紧了被子。 可她实在睡不着。不知睁着两只大眼睛躺了多久,宋镜棠还依然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细细回想前一世,她虽然嫁给了陈昂,陈昂也对她温柔照顾,关怀备至,但却……从未碰过她,新婚之夜也是一样。 而那时的自己竟也还不怀疑,义无反顾地爱着他。前世的种种在宋镜棠脑海里飞速闪过,她越发清醒。 因为怕吵醒陈昂,她也不敢动,直到感觉手都有些麻了,才稍稍挪了一下。 “睡不着吗?” 陈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宋镜棠张了张嘴不知道解释什么,最后“嗯”了一声。 “在想什么?” “没有。”宋镜棠小声答到。 “如果你是因为我睡不着的话,明天开始我回自己的卧房去睡就好。” 宋镜棠下意识地想说不用了,但仔细想想,如果陈昂躺在她旁边,或许……她真的会一整晚睡不着。 陈昂听她沉默着,继续说道:“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嫁给我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脱离宋家,我们还不太了解彼此,以后慢慢来就好。” “嗯。”听起来多么温柔体贴,换做上一世的自己,肯定感动得一塌糊涂? “那今晚就只能先委屈你了。” 说完,四周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宋镜棠依然没能睡着,索性悄悄从床上起来。 “去哪里?”她听见陈昂睡意朦胧的声音。 “我……去一趟茅厕。”宋镜棠随口编了个借口,就溜出了房间。 一打开门走到外面,夏夜清凉的晚风就让宋镜棠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天空澄澈深邃,几颗稀疏的星星在夜空中隐隐发光。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宋镜棠被吓的一个猛的转身,旁边站着的正是萧别。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看窗户被关上了,怕夫人不安全,就在门口守着。”他认真的说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你也要休息呀。”宋镜棠又气又心疼地看着他。 “夫人不必担心,属下以前接受训练的时候有时会几天不睡,这一点不算什么。” “别这样累着自己,晚上你就好好休息,明天开始陈昂不会和我一起睡了。” “为何?”萧别刚说出口就察觉到自己失言,立刻跪在宋镜棠面前,“属下该死。” “快起来!我又没怪你。以后想问什么就问,又不是什么外人,不用这么严格的守着那些规矩。” 萧别被宋镜棠从地上拉起来,垂眸看着她,良久后,忽然说道:“此生能做夫人的属下,是萧别一生之幸。” 宋镜棠笑了笑,“遇见你,是我两生之幸。” 这句话不知在萧别听来怎样,但宋镜棠可没有说谎。 “还有,不许叫我夫人,还照以前一样,叫小姐。” “是……小姐。” 嫁给陈昂,宋镜棠作为新妇却没有任何不习惯,毕竟上一世她已经这样过了三年了。 陈昂也很忙,白天要么在书房呆一整天,要么在外谈事,有时还会进宫面见皇上,因此宋镜棠见他的时间并不多。 有时很晚了陈昂才回来,但每次无论回来的再迟,他都会来看一眼宋镜棠。 有时候宋镜棠已经睡了,有时候还想着事情,她就会听见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陈昂轻手轻脚地走到她床边,宋镜棠背对着他,他会帮宋镜棠掖一掖被角,然后再悄悄离去。 宋镜棠有时会忍不住想,陈昂到底对她有没有一丝丝的喜欢,如果没有,他又是为什么能做到这个份上? 嫁进陈府以后,宋镜棠时刻都牢记着自己的目的,现在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获得陈昂的信任。 早上陈昂来找她,告诉她今天会去外面一趟,可能会回来得比较迟,并叮嘱宋镜棠早些休息,宋镜棠立刻在脑海中盘算好了计划。 夜已经深了,一轮月亮挂在夜空,四周万籁俱寂,而宋镜棠还守在陈昂回卧室的必经之路上。她挑了一座小凉亭,倚在围栏上,等待着陈昂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宋镜棠已经忍不住打起了瞌睡,而陈昂还没有回来。 就在宋镜棠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听见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宋镜棠一个激灵瞬间坐直,摆好姿势靠在围栏上,做出一副愁容满面,深夜难以入眠的模样。 果不其然,陈昂一过来就看见了紧皱着眉头的宋镜棠。 “怎么了?这么晚怎么还不睡?”陈昂关心地问到。 “我睡不着。”宋镜棠委屈地说到。 “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说给我听听?” “我……”宋镜棠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 “是镜棠的秘密吗?” 宋镜棠摇摇头,“我怕你知道了会嫌弃我。” “我怎么会嫌弃我的夫人呢?”陈昂伸手替她撩了撩额前落下的几缕长发,“我的夫人这么漂亮这么可爱,我爱她还来不及呢。” 宋镜棠抬眼看着他,他的甜言蜜语多么让人动心,可那背后的目的却又这样让人心寒。 远处房顶上坐着一个身着墨色单衣的男子,他抱着剑,望着不远处那对亲密的男女。夏夜的凉风将他束起的长发吹起,身姿笔挺,但眼里却是掩藏不住的落寞。 但……如果他的小姐能够开心,那就足够了。陈昂那样温柔的人,又待他的小姐这般真心,他该感到开心才对。 他从房顶上站起,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中。 小姐吩咐下的事情,他还没能查清楚。所有要害他小姐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第十三章 欺骗陈昂计划 “陈昂,在之前,你知不知道宋茗萱喜欢你?”宋镜棠问到。 陈昂沉吟了片刻后答道:“猜到一些。” 宋镜棠点点头,“所以她得知我要嫁给你的时候气极了,她不惜一切手段要破坏我们的婚约。” “她……做了什么?” “她找人强奸我,一个乞丐。”宋镜棠面无表情地说到,似乎是在讲与她无关的事情。“但好在我被暗卫救了下来,不然……现在你的夫人也不会是我了。” “你的父亲知道了吗?”陈昂脸色严肃地问到。 “知道。但宋茗萱拿了一个丫鬟顶罪,父亲根本没有深究。”宋镜棠顿了顿,然后露出一个苦笑,“不过我本来也没寄希望于他,他向来都是喜欢宋茗萱的,整个宋府皆知。” 说完,宋镜棠小心翼翼地偷瞄着陈昂的表情,她在判断自己讲的故事有没有表达出自己对宋家的恨意。 “你哥哥呢?”陈昂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和急切。 “我和他……从来都没什么交集。他是未来宋家的掌权人,又怎会分神出来照顾我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呢?” 陈昂轻轻揽住宋镜棠,抚摸着她的背,“我没想到你在宋府的日子竟这样艰难。但你放心,你现在嫁来陈家了,做了我的夫人,我就再不会让你受半分苦难。” “嗯。”宋镜棠也回抱住他,看来今天的戏合格了,她总算能放心地回去睡个觉了。 宋镜棠被陈昂送回房间之后,就立刻跑到窗边轻声叫萧别的名字,她在凉亭里坐了小半个晚上,已经腰酸背痛的不行,是时候让萧别发挥按摩师的作用了。 但往常喊一声便会出现的萧别,今天不知道为何迟迟没有出现,宋镜棠在窗口等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动静,她只好失望地躺回了床上。 她的萧别,到哪里去了呢? 第二天宋镜棠起了一个大早,因为今天陈昂不会出府,就在书房里办公,这可是她献殷勤的好时候。 宋镜棠到厨房里忙碌了半个时辰,终于做好一份精致的早餐送到了陈昂的书房。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逐渐被陈昂关心和爱护打动的懵懂少女。这不正是陈昂想要的效果吗? 宋镜棠将糕点端到陈昂面前时,陈昂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惊诧,随即转化为笑容。 “你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给我做早饭?” 宋镜棠重重地点点头,“夫君每日都好辛苦,要吃饱才行。” “那真是谢谢镜棠了。” 陈昂接过早点,开始吃起来。 宋镜棠抓住这个机会连忙开始发动下一轮进攻。 “在宋府,自从母亲死后就再也没有人关心过我,现在……有夫君关心我了。”宋镜棠对他露出一个明亮的的笑容。 “镜棠这样说我可就要惭愧了,我从来没有给镜棠做过早饭呢。” “这种事情哪需要夫君做,夫君只要照顾好身体就好了。” 宋镜棠说的很自然,因为这些话她在上一世已经说过千万遍。 午后,宋镜棠躺在大树下的阴凉处纳凉,手里抱着西瓜,巧铃在一旁摇着扇子,生活简直不要太惬意。 来陈府呆了一段时间,宋镜棠都快忘了被宋茗萱刁难是种什么感觉了。 宋镜棠正一边吃着西瓜,一边惬意地哼着小曲,忽然拂花开口问道:“月末就是夫人哥哥的生辰了,夫人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礼物呢?” 宋镜棠刚一口西瓜没咽下去,差点给呛住。什么?宋文渊的生辰? 宋镜棠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上一世她就是在宋文渊的生辰时溜去他的书房偷了他的作战策略图。 想到这,宋镜棠又是一阵后悔。她的不带脑子倒是害惨了她的好哥哥,这辈子一定要补偿回来。 但宋镜棠忽然想到,宋文渊的生辰她必然是要和陈昂一起去的,到时候宋文渊免不了要来关心她,若是被陈昂发现她和宋文渊关系这样亲近,那她之前的戏可就全都白演了。 想到这,宋镜棠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夫人可是在想送什么礼物?”巧铃不解地问到。 “不是……”宋镜棠摇了摇头。 离宋文渊的生辰只剩六天了,而后天恰好陈昂说要去宫里,这就是她的好机会了。 她得告诉宋文渊,配合她演一出戏才行。 第三天夜里,宋镜棠让巧铃和拂花都呆在陈府假装在给她守夜,只带上萧别,趁着夜色往宋府赶去。 宋府门禁森严,但这可拦不住宋镜棠。 她的院子在宋府东北角比较偏的地方,离大门远,从前她时不时想出趟门,但又不想被人发现的时候,就偷偷在房间里做了一条暗道,就藏在地板下面,可以直通向外面。 宋镜棠带着萧别,从那条暗道进入了宋府。 宋镜棠推开地板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明明搬去陈府才没多久,但她却感觉似乎已经过了好久。 宋镜棠也不敢多耽搁,跟着萧别就溜进了宋文渊的卧室。 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宋镜棠感觉自己像极了扒手。 “哥哥,哥哥。”宋镜棠小声叫着宋文渊。 宋文渊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脸,下意识地一跃而起想喊人捉贼,宋镜棠眼疾手快地捂住宋文渊的嘴,小声说道:“哥哥是我!镜棠!” 宋文渊又仔细凑近了一看,确实是他的妹妹。 “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嫁人还没多久,就深夜潜入娘家,还偷偷跑进哥哥的房间,这是一个正常女子该做的事吗? “哥哥,你先别睡了,起来。” 宋文渊要是听她说了陈昂要背叛他还睡得着才奇怪! 宋文渊虽然疑惑,但看了看萧别,又看了看宋镜棠,两个人这么大半夜冒着危险潜进宋府,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你说。”宋文渊从床上坐起来,等待着宋镜棠的下文。 “陈昂要背叛你。” 宋镜棠话音刚落,宋文渊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变得狰狞。 “你说什么?” “我说,陈昂要背叛你。他站在皇帝那边,他会把你夺权的详细信息传给皇帝,陈昂信不得。” “你怎么知道我要夺权?!”宋文渊震惊地看着她。? 第十四章 生辰宴(上) 宋镜棠一愣,宋文渊怎么不抓住重点呢?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再信陈昂!”宋镜棠瞪大了眼睛对宋文渊说到。 “你……怎么知道的?” 宋镜棠又被噎住了,是啊,她怎么知道的呢?她要怎么解释?告诉宋文渊她是上辈子知道的? “这个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陈昂现在开始相信我了,他以为他已经渐渐把我拉到了他那边。到时候他会让我来打探你的消息,但是我要帮你一起扳倒皇帝!所以我现在开始要假意顺从他帮助他,你就要装作和我关系很差的样子。几天后就是你的生辰宴,到时候你要对我态度冷漠一点,对宋茗萱好一点,演戏给陈昂看,这才是我要说的,明白了吗?!” 说完,宋镜棠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眼神还有些呆滞的宋文渊,宋镜棠也不知道他听懂没有。 宋镜棠深吸了口气正准备再解释一边,宋文渊忽然说道:“明白了。” “这就……明白了?”宋文渊领悟能力这么强?也不纠结她是怎么知道的了? 宋文渊点了点头。 这次该宋镜棠呆住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宋文渊目光肯定地看着她,“其他的现在说不清的话,你之后再向我解释。” 宋镜棠真是爱死了这个善解人意又明事理的好哥哥。 宋文渊的生辰,宋镜棠理所应当的没有准备礼物。在生辰宴的前一天,陈昂来到宋镜棠的房间,宋镜棠正在读书,看着白墙上的阴影,她没有回头。 “镜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陈昂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 “街上随手买的小说而已。”宋镜棠翻阅着手里的书,依然没有看陈昂。 “怎么了?心情不好。” “嗯。” “因为明天宋文渊的生辰宴?” “……” 宋镜棠没答话。 陈昂在她旁边坐下,伸手理了理她耳边的鬓发。 “你和你哥哥……关系就这样差?” “哥哥?连陌生人都不如。”宋镜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讨厌宋文渊。 “但毕竟是亲哥哥,明天也你也不能不去,宴会上就跟在我身边。还有,礼物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明天你交给你哥哥便是。” 宋镜棠终于转头看向陈昂,“夫君,你对我真好。” 宋文渊生辰宴的前一晚,拂花却突然病了,夜里咳嗽不止,额头烫得吓人,宋镜棠立马找了郎中替她看,说是着了风寒。熬了药给她喝下,又咳到半夜才睡下。 次日的宴会宋镜棠便让她好好在房间里养病,有巧铃就够了,拂花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宋镜棠与陈昂乘着马车赶往宋府,这还是她出嫁一个多月后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回府。 为了庆祝宋文渊的生辰,整个宋府都布置的华丽庄严。宋镜棠算了算,这是宋文渊二十四岁的生日。 看着府中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和他们身侧的美艳妇人,宋镜棠忽然觉得自己今天的打扮有些太朴素了。 宋镜棠看看路上的美人,又低头看看自己,越发觉得寒酸。 “镜棠已经很美了,不用那样繁复的装饰。”陈昂在她身侧忽然小声地说到。 宋镜棠猛地转过头,正好看见他脸上浅淡的笑意。 他可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宋镜棠又回想起宋家覆灭的那一天,她跪在地上等待着刀刃结束她性命的模样。陈昂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挥一挥手示意,然后转身离去。 为了让自己死心塌地的帮他做事,他竟也可以演到这个份上。 人群之中,宋镜棠忽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是蒋家的掌权人蒋尘砚,他的父亲过世之后他就挑起家中重担,二十三岁已经在官场中撑起一片天,堪称年少有为的典范。 上一世,他也是宋家覆灭的大功臣。 宋镜棠看着他走进宴厅的背影,想起他如太阳般明亮的笑容。他曾经也是在宋文渊这边的,后来不知为何,被拉进了陈昂的帮派。 宋镜棠曾在陈昂是示意下去找过蒋尘砚,蒋尘砚当时态度坚决地站在宋文渊那边,一时让宋镜棠拿他被办法,也不知道后来陈昂用了什么方法让他忽然转变了主意。 但既然他曾经有那样坚决的态度,就说明他是可以信任的,这一次不能再让他被陈昂拉拢。 宋镜棠跟着陈昂走进了宴厅,宋文渊已经坐在宴厅中央,宋镜棠默默将礼物放下,寒暄了两句,两人对视了一眼,就默契地没有再说话。 宴会开始,宋文渊和宋观客套了几句,也礼貌性地对宋镜棠表示了关心,此外没有再多的交流。宋镜棠做出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默默坐在陈昂旁边,一言不发。 巧铃很明显地注意到了今天宋镜棠的异样,心里相当诧异,往日里她和宋文渊的关系也并不是如此之僵,怎么到了宋文渊的生辰,他们反而看起来像是矛盾很大的样子? 宴会到中途,宋镜棠注意到蒋尘砚忽然离席了,思考了半晌,宋镜棠觉得这是个套近乎的好机会,于是装作不想再呆在宴会上的样子,和陈昂说想出去走走,陈昂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离开宴会场,宋镜棠松了一大口气,在里面她很明显能感觉到陈昂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宋镜棠不得不时时刻刻保持着紧张,生怕出了点岔子前功尽弃。 走到没人的地方,巧铃迫不及待地问道:“夫人,今天你和少爷是怎么了?这么久不见怎么连句话也不说?” 宋镜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回去再和你细讲。”在这里聊这些实在是害怕隔墙有耳。 宋镜棠在宋府里晃悠了半天,总算是看到了蒋尘砚的身影。 他正在树林边散步,宋镜棠让巧铃等在原地,就默默地走了过去。 “蒋大人好。” 蒋尘砚惊诧地回头,发现是宋镜棠,于是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宋夫人。宋夫人也出来透气吗?” “是啊,里面太闷了。”宋镜棠长舒一口气。“蒋大人似乎还未娶妻呢?” “宋夫人居然关心这个吗?”蒋尘砚露出一个惊讶的笑容。 “我不关心,可是我哥哥关心呀。”这个倒是真的,蒋尘砚和宋文渊关系一向不错。 “文渊还比我大一岁呢,要关心是不是也应该该先关心关心他呢?说来……下次我是该给他介绍几个姑娘了。” 宋镜棠尴尬地笑了笑,“别啊别啊,哥哥……还年轻,还是先闯荡闯荡再说这个。”宋文渊得先当皇帝再说别的!可不能让美色耽误了他。 “闯荡……什么?”蒋尘砚忽然看向宋镜棠,他虽然脸上带着笑意,眼里却满是认真。 宋镜棠忽然有些慌了神,这是在试探她吗?? 第十五章 生辰宴(下) 宋镜棠不敢贸然回答,于是假装轻松地答道:“还是先做点事业出来再说别的嘛。” “嗯,宋夫人说的也是。” 然后蒋尘砚便没再说别的,两人默默往前走着,宋镜棠理了理思绪,慢慢冷静下来。 在这时候,蒋尘砚应该是已经在和宋文渊一同谋划夺权事宜的了,他问宋镜棠这个问题应该是想知道宋镜棠知不知道这个事情,毕竟今天宋镜棠在宴会上表现出来似乎和宋文渊关系并不好,他应该看出了点端倪。 “咳。”宋镜棠咳了咳,蒋尘砚转过头看着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和哥哥的事情我知道。” 他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那你觉得陈昂如何。” “很不如何,我告诉哥哥了。” 蒋尘砚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倒是与众不同。”顿了半晌,他又说道:“你哥哥能有你这个妹妹,真是很幸运。” 宋镜棠一笑。 忽然背后树林里传来一阵声响。 “萧别!” 宋镜棠还没说完,萧别已经出手将树林中的那个人抓住了。 宋镜棠和蒋尘砚连忙走上前,是个眼生的丫鬟。宋镜棠没在宋府中见过,也不是陈昂身边的人,应该是蒋尘砚带来的。 果不其然,蒋尘砚没说话,宋镜棠挥了挥手让萧别放那个丫鬟走,蒋尘砚的事情就不用她多管了。 “你身边还跟了暗卫?”蒋尘砚诧异地问到。 “嗯,虽然平时也不是很用得上,但以防万一嘛。”宋镜棠说得很轻巧。 “也是。”蒋尘砚点了点头,“也不早了,赶快回宴会上,我们俩单独在外面呆这么久小心被人说闲话。” 宋镜棠礼貌到了个别准备走,蒋尘砚却忽然说道:“那个丫鬟,宋夫人还是要记得叮嘱,千万别把这事情随便说出去。” 宋镜棠一愣,呆在了原地。 蒋尘砚看见她的反应,也逐渐皱起了眉头,“怎么,那不是你府里的丫鬟?” 宋镜棠缓缓摇了摇头,“我以为是你府里的。” “出事了!”蒋尘砚立刻朝那丫鬟离开的方向追去,宋镜棠也连忙赶回宴厅。 到宴厅里一看,哪还有那个丫鬟的身影,宋镜棠心里愈发焦急不安。 正准备坐回陈昂旁边,一转头却发现宋茗萱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着陈昂巧笑嫣然,宋镜棠登时脸色冷了下来,今天又免不了要和这个瘟神打交道了。 宋镜棠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走到宋茗萱旁边,宋茗萱假装惊讶地抬起头,笑道:“呀,妹妹回来啦?我正和陈公子说着你呢。” 宋镜棠笑着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希望她能自觉从自己位置上挪开,在座的所有人都正盯着她们,宋镜棠可不想丢这个人。 可偏偏,宋茗萱的屁股就像粘在了椅子上一样丝毫不动半分,宋镜棠只好开口:“姐姐是不是该让我坐下了。” 宋茗萱摆明了想让她出丑,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宋镜棠看向宋文渊,宋文渊也很配合地朝另一边转过头无视了宋镜棠的求救。 “宋大小姐,这是我夫人的位置,麻烦你让一让。”陈昂开口道。 宋茗萱只好站起来走了回去。 宋镜棠一屁股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面色很难看。 “刚才你一走她就过来坐下,我也不太好赶她走。” 宋镜棠点了点头,“她和你说我什么了?”她还是最好奇这个女人会和陈昂说什么。 “她说你……”陈昂忽然止住了后面的话,宋镜棠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夫君不用在意,直说便是。” “她说你和你的暗卫有些亲近。”陈昂措了半天辞才终于委婉的说出来,宋镜棠想了想,原话应该就是她和他暗卫私通之类的。 “夫君别听她乱说,她就巴不得我不好。” “嗯,我当然不会信。”陈昂对她温柔地笑了笑,宋镜棠看见对面宋茗萱的眼里都快冒出火焰来。 不一会,蒋尘砚也回到了宴厅,看着他的表情,宋镜棠就知道事情不妙,那人肯定跑掉了。 “欸,夫君,你今天没带丫鬟出来?”宋镜棠不死心地问到。 “嗯,怎么了?” 宋镜棠知道陈昂身边一般都不会带人服侍的。 “没事,就随便问问。”宋镜棠装出一个轻松的微笑,心里却在疯狂打鼓,那人也不知道是跟着谁的,要是被陈昂知道了她私下见蒋尘砚可就出事了。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宴会散场,宋镜棠走出宴厅,感觉轻松多了。在门口时又遇见了蒋尘砚,他走到宋镜棠旁边小声说了句:“别担心,应该没事。” 宋镜棠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跟上了陈昂。正要上马车,巧铃却忽然看向宋镜棠的手,叫了一声:“小姐!你的玉镯没拿!” 宋镜棠一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忽然想起刚才觉得麻烦就把手上的玉镯取下来放在了一边。 “夫君,你稍等一会,我去取玉镯。” 陈昂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走到一半,巧铃忽然从口袋里掏出玉镯戴在了宋镜棠手上,宋镜棠惊讶地看向她,她低声说了一句:“大少爷要见你。” 宋镜棠心中了然。 宋镜棠跟着巧铃回到宴厅,灯火辉煌的宴厅里只剩下了宋文渊一人的身影。 “哥哥!”宋镜棠冲上去就抱住了他。 “镜棠。”宋文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在陈家过得可还好。” “嗯!”宋镜棠用力地点点头,“不用见到宋茗萱和姜婉如,心情好多了。” “那就好。”宋文渊满眼温柔地看着她,“要是受了委屈记得告诉哥哥。” “好。”宋镜棠眼里含着泪水,冲宋文渊笑着。 “快回去,陈昂还在门口,别让他起疑心了。陈昂的事情,蒋尘砚之前就怀疑过,以后还要拜托镜棠多留意些了。” “我会的。” 宋镜棠朝宋文渊挥了挥手,正转身离开,宋文渊忽然叫住了她。 “镜棠,告诉我,你主动告诉我想嫁给陈昂,其实是因为这个原因是吗?” 宋镜棠愣了愣,她不知道该怎样向宋文渊解释她是如何知道的。 但宋文渊只是点了点头,说道:“镜棠,以后就算出了意外,我也一定会让你好好地活下去。” “哥哥!”宋镜棠神色严肃地看着他,“不会出事的。” 她又小声说了一句:“我还等着做公主呢。” 两人相视一笑。? 第十六章 调戏暗卫 宋镜棠一路小跑着到府门口,连忙上了马车。 陈昂看着她脸颊红扑扑的样子,笑着问道:“怎么跑这么急,镯子找到了吗?” 宋镜棠笑着点点头,将手抬起来给陈昂看。那是她母亲送她的镯子,这些年来她一直戴着。 马车在夜色中行驶着,宋镜棠靠在窗边昏昏欲睡。宴厅里又闷又吵,她是极不喜欢的。 宋镜棠的眼皮逐渐合上,就在快要睡着时,她忽然感觉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脸侧,宋镜棠顿时从梦中惊醒。一睁开眼,陈昂的脸就在她旁边,宋镜棠转过头,两人的鼻尖轻轻擦过。 “你,你做什么?”宋镜棠紧张得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车内昏暗的光线将陈昂的表情模糊,他身上的酒气窜进宋镜棠的鼻腔。 陈昂没说话,默默看了她半晌,直到宋镜棠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烧起来时,他才又坐了回去,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之后全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宋镜棠也睡意全无,默默撩开帘子看着窗外的夜景。 街上还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在行走,一些小贩挑着担子回家。 马车在陈府停下,陈昂却没有再送宋镜棠回去,甚至连那一句早点休息都没有说就兀自离开了,看着他那似乎有些不悦的脸,宋镜棠心中冷笑,亲她一下就这么难受吗?既然受不了干嘛还逼着自己这么做,搞得连带宋镜棠自己也一并觉得恶心。 回到房间,宋镜棠一个大字倒在了床上,巧铃走过来想帮她捶捶背,宋镜棠摇了摇头,让她去看看拂花。 巧铃走后,宋镜棠轻声叫了一句她最熟悉的名字,那个身影从窗外跃进。 逆着月光,他高大的身影让宋镜棠看不清他的面容。 “萧别,过来。” 眼前的男人顺从地走到床边,然后单膝跪下。宋镜棠翻了个身,侧身躺在床边,直直地看着萧别。 “之前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宋镜棠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一丝困意。 “属下已经调查过了,此事应该与宋家无关。” 果然不是宋茗萱呢,那还有谁会想置她于死地呢? 宋镜棠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并不记得自己有树过什么敌。 “还有……”萧别继续说道,“只是还不能确定,但类似的毒药,属下在陈少爷的房间里发现了。” “陈昂?!”宋镜棠惊讶极了,“他会不会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去找来的同样的毒药呢?”宋镜棠并不认为陈昂有理由要杀她。 “那种毒药里,还特意加了一种独特的香料,是外面卖的寻常毒药里没有的,而陈少爷房间里的毒药也添加了这种香料。”萧别说到。 宋镜棠皱紧了眉头,陈昂到底要做什么?看来以后得多加小心才行。 “小姐,今日那个偷听的丫鬟,属下放走她之后,直觉有些不对,于是擅自追了一段路。” 宋镜棠迅速抬起头期待地看着他,这个丫鬟的事情实在让她放心不下。 “她似乎对宋府的路相当熟悉,几条很少有外人知道的小路她走起来都驾轻就熟,应该是宋府内部的人。但她走得太远,我担心小姐一个人出事,就没有再跟了。”萧别很懊悔地说到。 “没事,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宋镜棠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那双如狼一般锐利的眼睛此刻正收敛了锋芒,低垂着视线看向地面。 他在隐藏眼中的落寞。 宋镜棠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的头,萧别像触电般一震。 “你似乎不太开心。”宋镜棠询问到。 萧别沉默了。 “和我说说,怎么了?” “我保护不好小姐。”他低沉着声音,语气里满是对自己的责备。 “怎么会呢,你一直都把我保护的这样好呀!你想之前宋茗萱设计害我那次,若不是你来得及时,我会是怎样的结局?” “可就差一点……” “可事情还是没有发生对?”宋镜棠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他总是对自己要求太高。 萧别依然垂着头,“还有大婚那日,那杯毒酒,若不是被换掉,小姐……”他语气变得更加焦急,“我好像一点用都没有。我曾经自以为算得上武艺高强,可现在却什么也做不好。” 宋镜棠忽然附过身,朝他扑过去,她紧紧地搂住萧别,低声说道:“你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还有哪里不够好呢?” 萧别被宋镜棠着忽然的袭击惊得愣住了,他呆了半晌,才伸手想推开宋镜棠,宋镜棠却牢牢地抱住他纹丝不动。 “我是暗卫,护主是我的使命,我的命生来就属于小姐,这……不值得小姐在意。” 他又稍用了点力想把宋镜棠推开,但宋镜棠依然一点要放手的意思都没有。 “小姐,快放手。” “为什么?我偏不。”宋镜棠死皮赖脸地挂在萧别身上,也不管萧别的脸色有多纠结。 “小姐,你已经嫁人了,不能这样的。” 宋镜棠忽然坐直身子,神情严肃地看着萧别。 “萧别,你听好,我虽然嫁给他了,但只是暂时的。而且我也根本不喜欢他,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许再提他!” 看着宋镜棠忽然有些生气的模样,萧别也不敢再说什么。更何况……他何尝不希望这样的时刻再长一些呢。 看着宋镜棠又朝他扑来,萧别眼睛一闭,正准备妥协,却忽然感觉唇边有一瞬湿湿软软的感觉,萧别猛地睁开眼,面前是宋镜棠笑容得意的脸。 下一秒,萧别就夺窗而逃消失在了宋镜棠眼前,看着他慌乱逃跑的样子,宋镜棠露出一个笑容。 果然,亲自己喜欢的人,那才叫有意思呀。? 第十七章 虚假意外 第二天宋镜棠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在巧铃的服侍下穿戴梳洗好,宋镜棠准备去找点吃的,却在院子里看见了陈昂的身影。 往日里这时候他要么在外面忙,要么在书房,反正绝不会在外面瞎晃悠,宋镜棠朝他走过去,陈昂又换上了那副温柔的表情,问她吃早饭了没有。 宋镜棠正大口喝着豆浆,陈昂忽然说道:“镜棠,今天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宋镜棠一口豆浆差点没喷出来,陈昂又要搞什么花样?两个人明明互相都厌恶至极,却要做出一副多么恩爱的样子,宋镜棠一阵反胃。 看见宋镜棠的表情,陈昂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宋镜棠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刚刚不小心呛到了。” “小心一点。”陈昂轻轻为她拍了拍背。“你嫁进陈府以来我都在忙,都没有好好陪过你。今天天气不错,一起出去走走。” “好。”宋镜棠只好答应下。 拂花身子还没好全,宋镜棠让她再休息一天,只带了巧铃,陈昂看见宋镜棠身边跟着的丫鬟后,神情一滞,随即对宋镜棠说道:“今日我们单独出去走走,就不用带丫鬟了。” 巧铃立刻反应过来陈昂的意思,顺从地退了下去,宋镜棠只好硬着头皮跟陈昂单独出了门。 哪怕是上一世,嫁给陈昂整整三年,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因此宋镜棠不由得开始有些紧张。 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周围的房屋也越来越少,宋镜棠意识到这是快到郊外了。 马车在山脚下停住,陈昂带着宋镜棠下车,然后慢慢往山上走。看着四周一些小的佛像,宋镜棠这才发现陈昂竟然带她来了寺庙。 “夫君可是有什么想求菩萨保佑的?” “是啊,镜棠有什么愿望吗?” 宋镜棠思考了片刻,朝陈昂点点头。 庄严的寺庙里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让宋镜棠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她和陈昂一同跪在殿中,跪拜许愿。她许的愿是宋文渊夺权成功然后干掉陈昂,让她成功做上公主,萧别做她的驸马。 旁边的陈昂会许什么愿呢? 大概是保护好皇帝,然后干掉宋家升官发大财? 宋镜棠忽然有些想笑,也不知道菩萨听着面前这对夫妻互相希望对方死的愿望会不会觉得讽刺。 两人各怀心事地许完愿,又恩爱地并肩走在一起。山里树木葱郁繁茂,风景很好,宋镜棠在府中呆久了忽然来这里走走倒也觉得心情不错。 临近中午,陈昂说这寺庙里的斋饭很是有名,便和宋镜棠一起在庙里吃了斋饭。 今日他们来得很巧,住持刚好远行归来,陈昂便带着宋镜棠去拜访了他。 主持眉须皆白,看起来颇有世外仙人的模样。陈昂和他攀谈了几句,宋镜棠走过来正想打招呼,他却忽然脸色一变。 宋镜棠细细回想刚才,自己似乎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啊? 主持却忽然开口道:“这位女施主,请跟老衲来一趟。” 宋镜棠和陈昂都有些懵,但宋镜棠还是跟了过去。 住持将宋镜棠带到一个房间里,然后从一个已经落满灰尘的上锁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块方形玉佩。 “这块玉佩寄存在我这里很久了,今日终于等到了主人。”老住持面容慈祥地看着宋镜棠,将玉佩递到她手中,宋镜棠双手捧着玉佩,也不知道住持是什么意思。 “既然能有重来的机会,就好好把握住。这块玉佩是属于你的,日后会有大用。” 宋镜棠心里一震,他竟然知道她是重生之人。 宋镜棠也没有多问,将玉佩收好,谢过主持后就离开了。 陈昂还在原来的地方等她,看见宋镜棠回来,也没有问住持和她说了什么,只是告诉她时间差不多可以下山了,回府还需要一段车程。 可没想到,就在回府的路上,意外发生了。 马不知什么原因忽然受了惊,马车眼看着就往路边侧翻去,陈昂伸手就想拉住宋镜棠,但却被另一只手抢先一秒。 宋镜棠感觉身子一轻,她已经被人凌空带起。马车轰然倒地,而她却被萧别在最后一秒拉出了车厢。 但宋镜棠知道现在她必须得假意关心着陈昂。于是宋镜棠立刻挣脱萧别的手,朝倒地的马车飞奔而去。 “夫君!” 马车已经损坏,凭宋镜棠一人的力气完全无法将陈昂从木板下救出来。 萧别已经走过来,他抬起沉重的木板,将浑身是血的陈昂从马车底拉了出来。宋镜棠连忙做出焦急担心的模样查看他的伤口,但可惜并没有伤得很重。 “还好都是皮外伤。”宋镜棠说着,心里却想,怎么不摔死算了。 马车已经用不了了,那匹马也受了伤,天色将晚,他们要赶快回去才行。 宋镜棠还没来得及吩咐,萧别已经走到她面前:“属下回复命人备车,少爷和夫人稍等。”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宋镜棠觉得好对不起他。 “他一直都这样寸步不离地跟着你?”陈昂忽然问到。 “啊?嗯……差不多。”宋镜棠转过头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镜棠没有受伤?”陈昂转过头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宋镜棠。 “我没事。” “那就好。” 不知道是天有些暗了还是什么原因,宋镜棠觉得陈昂似乎脸色很不好。 “这马怎么会莫名其妙忽然受惊呢?”宋镜棠不解地问到。 陈昂抬头看向车夫,那车夫也受了点伤,听见宋镜棠的发问,他连忙答道:“小的该死,也不知道这马忽然抽了什么疯,明明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宋镜棠听见陈昂叹了口气,“算了,夫人无碍就好。” 宋镜棠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并没有表露出来。 “多亏了夫君保护。” 陈昂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没怎么帮上忙,倒是你的暗卫护主有功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萧别终于带着马车赶来。陈昂的腿受了伤,宋镜棠扶着他坐上马车,他轻轻抽气的声音传进宋镜棠的耳朵。 宋镜棠悄悄转过头用余光瞥了一眼萧别,刚好对上萧别带着质疑的目光。? 第十八章 一出好戏 回到陈府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宋镜棠扶着陈昂下车,天空中没有月亮,那几颗星星也光线黯淡。 做戏免不得要做全套,宋镜棠装作很担心陈昂伤势的样子主动送他回了房间。 “夫君,我帮你看看伤势。” 陈昂摇了摇头,“无妨,一点擦伤而已,没事的。” 宋镜棠执意上前看了看他的伤口,忽然不小心碰到他的腿,他“嘶”的一声,宋镜棠就知道她今晚还走不了。 宋镜棠让他卷起裤腿,一大片擦伤还在浸着血珠。 “这还叫没事吗?”宋镜棠用又担心又生气的语气责备到。 她转身出房间,让巧铃取来药酒,又细心地给陈昂抹上。 就这点伤,搞得就像多大点事儿一样,一点都不如她的萧别。宋镜棠心中嫌弃到,但口中却不得不说着好话。 “今日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让夫君受了伤。”宋镜棠语气中满是懊悔。 “又不怪你,出去走走也是我提的,只是不知道那马为什么会忽然受惊。” 忽然宋镜棠听见窗外传来一阵风声,树叶发出“哗啦”的声响。 “小心!” 陈昂的呼声刚传进宋镜棠耳中,一道银色的光已经闪过宋镜棠的视线。 有刺客! 陈昂一把将她推开,那柄明晃晃的剑从宋镜棠的身侧扫过 那把剑穿过的瞬间,时间仿佛忽然定格,宋镜棠脑海里浮现出萧别将她推开,硬生生挨下那一剑的画面。 “来人!有刺客!”陈昂大喊一声,那个穿着黑衣蒙着面纱的人已经转向了他。 下一秒,宋镜棠听见陈昂闷哼了一声,浓郁的血腥味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房间的门忽然被撞开,几个府中的侍卫冲进房间与那黑衣人扭打在一起,那人虽然武艺高强,但寡不敌众,房间狭小,他最终还是跳出窗口往外逃去,几个侍卫也跟着追出了窗外。 “夫君!”宋镜棠立刻奔向陈昂身边,他的肩膀被剑刺了一道,正在汩汩流着鲜血。 宋镜棠从药箱里拿出纱布,她也没有学过医术,只是胡乱地帮陈昂包扎着,片刻后,府中的老郎中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陈昂的脸色苍白,几滴汗水从他的下巴低落。 “麻烦夫人先去外面稍等片刻。”那郎中说到,宋镜棠也顺从地退出了房间。 走到走廊上,她的表情越发疑惑。 今天的事情也都太蹊跷了些,半夜怎么会忽然来人刺杀,而且竟然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宋镜棠和陈昂面前失败了,这无论怎样也说不过去。 刺客闯进来时萧别没有冲进来救她,就说明萧别也发现不对了?就像是……陈昂故意做的一场戏。 房间门打开了,老郎中提着药箱走出了房间,宋镜棠连忙上去询问陈昂的情况。 “我夫君的情况如何?!” “陈少爷的肩膀中了一剑,但好在伤口不深,现在已经处理好了,这段时间还请夫人好好照顾才是。” 宋镜棠谢过郎中,便走进了房间。陈昂正靠在床头,双眼紧闭,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夫君……”宋镜棠正想关心,门口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刚才那个领头的侍卫走了进来,在陈昂面前站直。 “少爷,刺客抓住了,是宋家派来的。” 宋镜棠心中一阵疑惑,宋文渊怎么可能干出这种傻事?但再一想,在陈昂眼里,这样的谎言骗她是远远足够了,宋镜棠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宋镜棠立刻配合地惊呼道:“什么?怎么可能?!” 宋镜棠看见陈昂张了张嘴,却又没说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夫君,是不是搞错了?宋家怎么可能派人来杀我们?!” “你先退下。”陈昂对那个侍卫挥了挥手。 “是。”他迅速离开了房间。 空气安静下来,房间里又只剩下宋镜棠和陈昂两个人。陈昂微微低垂着头,似乎在做着挣扎。 他终于开口:“镜棠,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终于来了,原来今天都是在演苦肉计啊,硬生生挨上那一剑可真是辛苦他了。 宋镜棠走到他面前,双眼含泪地望着他。 “其实……你的哥哥一直在准备夺权。” “夺……权?”宋镜棠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他。 陈昂点了点头,“宋家早就不满于目前的权力与地位,你的哥哥和父亲已经准备夺权很长时间了。”他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抑制伤口的疼痛。 “但是……我拒绝了和他们联盟。他们起初将你嫁给我也是为了拉拢我,希望我帮他们一起夺权。” 宋镜棠心中冷笑一声,为了拉拢你?那可是我主动要求的。 “所以他们现在就……” “嗯,他们想杀了我,因为我要保护皇帝。” 宋镜棠猛地捂住嘴巴,努力挤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在这时流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宋镜棠痛苦地摇了摇头,“他们伤害我也就罢了,现在竟还要杀我的夫君。” 宋镜棠猜接下来陈昂就要提让她去宋家替他做眼线的事情了。 “我本不想和宋家撕破脸,但是……现在如果我不动手,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怎么还不直说?宋镜棠都替他着急。 “那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宋镜棠望着陈昂,眼中装满怒火与仇恨。 “镜棠,能不能拜托你……回宋家帮我监视宋文渊?” 终于进入主题了。 宋镜棠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当然能,不然可不浪费了他今天这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吗?这英雄救美可真是感人至深,可惜第一场马车翻的时候萧别先他一步了。 宋镜棠回忆起陈昂脸色难看的样子,原来是不爽萧别抢了他的戏份啊。 “那……夫君需要我怎么做呢?” 深夜宋镜棠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舒服地躺在床上,计划的第一步总算是完成了。得到了陈昂的信任,以后假意为他传递信息,能帮助哥哥的机会就更多了。 宋镜棠正默默地想着,萧别却忽然走到了她的床前。 “小姐恕罪。” 宋镜棠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今天又要恕什么罪?”? 第十九章 重回宋府 萧别一字一顿地说道:“刺客来的时候属下注意到了,但却没有来保护小姐。” 宋镜棠挑了挑眉,“那你为什么不来?可是不忠心于我了?” “并非如此!”萧别一惊,认真地看着宋镜棠,“属下对小姐忠心耿耿,别无二心!” “那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属下只是……知道那刺客不会伤害小姐。”萧别顿了顿,“那是陈少爷的人。” “嗯,说得对。”宋镜棠点了点头,“后面他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是。” “那你也明白今天这些事情是为何了?我倒是觉得,陈昂为了让我对他死心塌地竟然能真去受这伤,倒是挺狠的。虽然死不了,但伤得也不轻了。” 宋镜棠看着陈昂肩膀上渗出的鲜血,他也的确是下了血本。 “萧别,去休息。明天……我们可就又要回宋府了。” 想到明天宋茗萱一定是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宋镜棠就知道耗精力的事情还在后面。 宋家二小姐出嫁才仅仅一个月,就因为和自己夫君闹别扭回了娘家。这件事可是在宋府传的沸沸扬扬,谁能想到当初宋镜棠那样大张旗鼓地出嫁,这才一个月就被赶了回来。 宋镜棠走在宋府中,那些流言蜚语无孔不入,周围的人看见她都免不了多打量几眼,跟在宋镜棠身边的巧铃和拂花都一一瞪回去,宋镜棠倒是一点都不在乎。 但宋观就不一样了。 他好不容易把女儿嫁进陈府想让陈昂老老实实给他宋家添一份力,但这女儿却这样不争气!刚出嫁就被赶回娘家,宋观气不打一处来。 但赶在宋观之前,宋茗萱已经先一步到了宋镜棠面前。 姜婉如前不久已经被解除禁足了,宋观也没有再多计较,府中人人都说老爷对姜夫人一往情深,宋茗萱也又回到往日那副刁蛮的大小姐模样。 此刻她就坐在宋镜棠的房间里,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戏谑地笑着。 “还以为你有多讨陈昂喜欢呢,原来也就值一个月而已。” 宋镜棠没理她,兀自看着手里的书。 “还装什么冷静呢?”宋茗萱轻笑一声,“你说,你现在算不算弃妇啊?” 真是烦人!宋镜棠皱了皱眉,没人理她她都还能说得那么带劲。 “夫人还会回去的,还请大小姐不要胡说!”巧铃忍不住了,回了宋茗萱一句。 巧铃这一说话,宋茗萱就更来劲了,眼看着更难听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宋镜棠忽然起身往外走去。 “巧铃,拂花,我想去外面走走。” 两个小丫鬟连忙跟了上来,巧铃在门口恶狠狠地瞪了宋茗萱一眼。 “你这个贱丫鬟,还敢瞪我!你信不信我……” 宋镜棠连忙加快脚步把宋茗萱甩在后面,她得去找宋文渊了。 宋文渊一听到她回来的消息,就找人给她传了信约好了见面时间。 宋镜棠走到湖心的亭子里,初秋的天气已经有了一丝凉气,湖中偶尔有几条鲤鱼浮上来透气,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哥哥。” “来啦?”宋文渊从椅子上站起来,微笑着看着走过来的宋镜棠。 宋镜棠和宋文渊面对着面坐下,巧铃和拂花正想退下,却被宋镜棠叫住了。 “你们俩也过来。”宋镜棠对她们招了招手,“有些事你们也得知道。” 既然是留在身边的心腹,用了人就不应该疑了。 “哥哥,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讲的?” 宋文渊点了点了。 宋镜棠继续说道:“吵架回娘家只是一个借口而已,陈昂是让我回来监视你的。” 宋文渊眼神一暗,“父亲之前是对他很信任的。” “但现在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 “的确。”宋文渊点了点头,“那我们对他也不会客气了。” “但好在现在他足够相信我,我可以向他传递一些假的信息,能误导他就再好不过。” 旁边的巧铃和拂花听得瞪大了眼睛。 “朝政的事情我不太了解,接下来要怎么做,就得听哥哥的了。”宋镜棠说到。 “嗯,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宋文渊抬头看着宋镜棠,他眼神直直地注视着宋镜棠,仿佛要将她看穿,宋镜棠忽然有些不自在。 “镜棠,我从前从没想过,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啊?”宋镜棠有些疑惑,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我……是怎么一个人?” “以前你在府中总是躲着我们,哪怕受了欺负也一句话都不说,我一直觉得你软弱,畏缩,但后来……你忽然有了很大的变化,现在的你勇敢,又聪明,如果没有你的帮忙,宋家这样一味地信任陈昂,我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看着宋文渊真诚的眼神,宋镜棠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当然是应该帮哥哥的。” 宋文渊微笑了一下,“不过我还是想问,镜棠,你是……怎样发现陈昂有问题的?你似乎从来就不认识他。” 宋镜棠微张着嘴,不知道怎样解释。她不想骗宋文渊,她也编不出借口,“哥哥,这件事……解释起来或许不是那么简单,我想以后再告诉你,可以吗?” 宋文渊也就没有再追问,默默地点了点头,“好。陈昂那边的事情我会让蒋尘砚继续去查,再确定确定,接下来的计划,我想好之后会来和你商量。” “好。”宋镜棠忽然开口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哥哥。” “什么事?” “你的母亲……真的去世了吗?” 一瞬间,宋文渊瞳孔震了震,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 “哥哥如果不愿意回答的话,也没有关系。” “我没有不愿意。”宋文渊停了停,“只是……我也不知道她是否去世,但我觉得,她还活着的可能性更大。” 果然。 宋镜棠知道自己的猜测可能正确了。 大婚那日,宋茗萱将那只金钗递到宋镜棠手中时,她就觉得事情不对劲,那金钗她越看越眼熟,前世的记忆在她脑海里滑过,她的猜测今日也在宋文渊这里再一次证实。? 第二十一章 误入青楼 次日一大早,就有人偷偷送来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宋镜棠打开袋子,里面金灿灿的金银珠宝晃得她眯了眯眼。 哥哥对她可真是太大方了。宋镜棠一笑,看来这个月是可以过过好日子了。 宋镜棠走到床边,吹了个口哨唤来一只信鸽,那是陈昂为了方便她传信用的。宋镜棠在纸条上写上宋文渊南下的消息,再绑在鸽子腿上,伸手将鸽子从窗口放飞。 这种大事宋镜棠是没必要骗他的,就算宋镜棠不说,陈昂也会知道,不如就老老实实传信告诉他,既能增加陈昂对自己的信任度,也假意的表一下真心。 陈昂忙着呢,才不会管她接下来一个月要做什么。 宋镜棠命巧铃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方便行动些的衣服换上,巧铃虽然疑惑,但看着宋镜棠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没有多问。 禁足,难道她还真就听话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呆上一个月不成? “拂花,接下来要拜托你一个事了。”宋镜棠换好外出的衣服站在拂花面前,拂花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一会,另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出现在了房间里,巧铃正端着水的手一抖,杯子里的水都洒了些出来。 拂花的易容水平不得不说是相当高超,连宋镜棠本人都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这下就拜托拂花扮作她的样子在房间里呆着啦,宋镜棠颠了颠手里的金子,她可要好好出去挥霍一番。 “夫人,等等。”拂花又拿着盒子走到宋镜棠面前,在她脸上涂涂抹抹了几下,才说可以了。 宋镜棠拿起镜子,虽然拂花做的改动不大,但镜子里已经是全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巧铃这才反应过来宋镜棠的意思,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半晌后,又不解地问道:“可是我们怎么出去呢?” 宋镜棠向她招了招手,巧铃跟过来,宋镜棠在房间的角落里,掀开一块木板,一条狭小的暗道出现在她们面前。 “这是!” 宋镜棠微笑着点了点头,“通向外面的。” “太厉害了!”巧铃激动得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 “快走。”宋镜棠带着巧铃走进暗道,又盖上了木板。 地道并不长,摸着黑走了一小会儿,一点微弱的光亮就出现在眼前。 暗道的出口在宋府外的小树林里,宋镜棠和巧铃爬出暗道,又拍了拍身上的灰。湛蓝广阔的天空一望无际,巧铃四处张望着,激动得快流出眼泪。 “夫人,那我们就自由了!” “是啊,以后就可以偷偷溜出来,你也可以和拂花从这里出去采购东西,出去玩一玩买点吃的也都可以。”宋镜棠自豪地说到,这条暗道可是她和萧别两个人一点一点修出来的。 宋镜棠的母亲当年就是死于病重却没有郎中为她看病,之后宋镜棠不甘心就这样被困在府中,于是就有了这条暗道。 “好了巧铃,我们快走。” “那个……萧暗卫也在吗?” “嗯,他一直都跟着我。” “噢。”巧铃四周看了看,却又没有发现萧别的影子,只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已经换了一副面孔的宋镜棠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怀里揣着金子,感觉就是踏实! 因为中秋节的缘故,街上还有很多平日里见不到的新鲜小吃糕点,宋镜棠带着巧铃一边走一边买,一条街走下来两人倒是都已经吃得肚子圆滚滚的了。 巧铃手里还提着几袋,是宋镜棠给拂花和萧别带的。 前世她几乎从没有过这样惬意的逛街经历,一是手上并不宽裕,二是根本无心做这些事情。 细细想来,前世她还真是错过了好多有趣的事情。 “欸,夫人,你看那是什么?” 宋镜棠顺着巧铃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华丽精致的木楼出现在眼前,门口挂着彩色的纱帐,还站了一个精瘦的中年女人。 “这看起来也不像酒楼啊?”巧铃疑惑地皱起了眉。 “我们去看看。” 宋镜棠很快就知道了,人的好奇心不能太重。 宋镜棠带着巧铃走到门口,那女人晃眼一看宋镜棠的穿着打扮,立刻就带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 这衣服是宋文渊前不久送来的,这女人果然识货啊!宋镜棠心中暗暗想到。 “这位小姐快里边请!”女人麻利地为宋镜棠撩开门口的纱帐,让宋镜棠走进去,又接着问道:“不知小姐喜欢什么样的啊?” 宋镜棠看着这抹着红唇,擦了厚厚一层粉的中年女人,依然没太搞懂这是卖什么的,只好装作镇定地先走了进去,反问道:“你们都有什么样的啊?” “我们什么样的都有,包您满意!” 女人看着宋镜棠逐渐皱起眉头,干脆走到楼梯口,大喊了一声:“你们都下来!” 直到千娇百媚各式各样的男人在她面前站了一排,宋镜棠才忽然明白过来。 宋镜棠看着眼前的十几个男子,一瞬间表情有些呆滞,巧铃更是尴尬得说不出一句话。 宋镜棠有些欲言又止地望向老鸨,那老鸨只是当她不满意这些男人。 “小姐一个都看不上吗?”她朝最中间的男子挥了挥手,那男子立刻走到了她面前。 “小姐,你看归林如何?这可是我们店里的头牌,他可是什么都会,包您喜欢的。” 看着老鸨暗示的眼神,宋镜棠脸涨得通红,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如就付个钱带上去,一会儿让他走了就是。 宋镜棠一咬牙,说道:“就他。” “好嘞。”老鸨脸上绽开一个笑容。 忽然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看着他健硕的身姿,宋镜棠不禁感叹,这种地方的确让人大开眼界。 “这位爷,快请坐!” 老鸨正赶上去招呼,却只听那男人冷冷地问了一句:“柳如风在哪?” 好熟悉的声音?宋镜棠偷偷侧过头去看他的脸。 “原来是蒋将军!小的眼拙了呀,将军请随我来。” 蒋将军? 宋镜棠惊讶地转过头,正好对上蒋尘砚的视线。 宋镜棠心头一惊,但忽然想起自己是易过容的,于是又装作没事的样子,站在那头牌的旁边。 蒋尘砚微微眯起眼打量了她两眼,最终还是上了楼。 宋镜棠长出了一口气。 “小姐,还不走吗?”归林已经轻轻挽起了她的手。? 第二十二章 被发现 归林的手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宋镜棠像触电般打了个激灵。就算是和陈昂结婚,陈昂也从没这样拉过她的手,宋镜棠微微侧过头瞟了一眼被归林拉住的手,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走上楼梯,归林带着她走向了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那个房间的门一眼就可以看出于其他房间的不同,必然就是这位头牌专属的房间。 巧铃正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一边拖着步子,一边左顾右盼,眼神慌张焦急。都是她好奇带夫人来了这种地方,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巧铃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见眼前的门砰的一声关上的声音,宋镜棠已经被带进了房间。 宋镜棠打死都没有想到,自己出于一时好奇走进的竟然是青楼。看着眼前含情脉脉的男人,她只感觉悔不当初。 宋镜棠看着他,一言不发,脑海中疯狂思考着对策,怎样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离开,但归林看着她犹豫的样子,很明显想歪了。 “小姐是第一次来?”他说着,已经向宋镜棠走近。 “啊?不,不是。”宋镜棠心里慌张极了,但面上还在强装镇静。 他就像看出宋镜棠在撒谎一样,掩唇轻笑了一声,“无妨,小姐……只管放松享受就好。” 他朝宋镜棠露出一个暧昧的眼神,宋镜棠只感觉自己浑身僵硬定在了原地。 他走过来将宋镜棠引到床上,宋镜棠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已经覆身压了上来。宋镜棠脑子里嗡的一声,她这守了两辈子的贞洁可不能毁在一个男倌手上! 宋镜棠当机立断地伸手抵住他,两人的身体之间隔出一段微妙的距离。 “小姐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归林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是的。”宋镜棠点点头。 “小姐请讲。” “那个,咳,你先起来。”这样的姿势实在是让她尴尬得够呛。 归林顺从地起身,宋镜棠立刻从床上一翻身下来。 宋镜棠张着嘴欲言又止了半晌,实在没想到理由的她,直接一个转身夺门而出。 看着飞奔出房间的宋镜棠,归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才追了上去。 白天这里几乎还没什么人,宋镜棠撒腿狂奔,可就在下一秒,前面的一个房门推开,里面忽然走出来一个人影,宋镜棠结结实实地和他撞了个满怀。 “小心!”那人一把扶住宋镜棠,宋镜棠脑袋都撞晕了。 “不,不好意思!”宋镜棠抱歉地抬头,发现居然是蒋尘砚。 蒋尘砚刚才就觉得这个女孩长得像他见过的某个人,但又想不起来,现在眼前的女孩又这样惊讶地望着他,蒋尘砚就更怀疑他们是不是认识了。 “姑娘和我可是见过?”蒋尘砚问到。 “没见过,你看错了!”宋镜棠转身就要溜,忽然听到巧铃清脆的声音响起。 “夫人!夫人你没事?!” 宋镜棠扶额,她知道完蛋了。 蒋尘砚一看见巧铃,又看了看旁边被她称作夫人的人,瞬间就明白了。 宋文渊生日宴的时候,宋镜棠身边就跟着巧铃,虽然宋镜棠现在易了容,但巧铃没有啊。蒋尘砚一眼就认出了巧铃,然后目光复杂地看向宋镜棠。 宋镜棠欲哭无泪,不知道她现在解释还有没有用。 “不不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是……”宋镜棠手舞足蹈地试图解释,却发现蒋尘砚的脸色越来越黑。 “你的衣服。”蒋尘砚说完就挪开了视线。 宋镜棠一低头,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扯散了,估计是刚才被归林扑到床上的时候。 宋镜棠连忙胡乱地理好衣服又把腰带重新系上。 这时候归林也恰好追过来,看着宋镜棠和蒋尘砚尴尬的模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宋镜棠听见蒋尘砚低声叹了口气,然后对归林说道:“没你的事了,你回去。” “哟,可是我们的头牌没合小姐的意?”宋镜棠惊讶地回头,刚刚蒋尘砚出来的房间里,一个女人探出了半个身子,正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宋镜棠。 “不,不是。”宋镜棠觉得今天自己说话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你还来凑什么热闹。”蒋尘砚瞥了那个女人一眼,但语气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宋镜棠偷偷打量着那个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身材曼妙凹凸有致,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过了中秋天气已经转凉,但她却依然穿着薄薄的长裙,身上披着一层白纱。 好有气质的女人。宋镜棠心中暗暗赞叹到。 “你跟我过来。”蒋尘砚没好气地看了宋镜棠一眼,然后往前面走去。 门口的女人娇嗔道:“还真拿我们这当你家了?想干嘛就干嘛。” 蒋尘砚没有理她。 宋镜棠跟在他后面去了三楼,蒋尘砚打开一个上锁的房间,示意宋镜棠进去。 宋镜棠一句话都不敢说,只得乖乖地听他的话。 谁知蒋尘砚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你跑来这种地方,你哥哥知道吗?” 宋镜棠一个哆嗦,这人不会要告状?! “我也就第一次来,而且我也不知道,就好奇而已,我也没想到……”宋镜棠声音越来越小,在这种地方碰见熟人还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宋镜棠看见蒋尘砚闭上眼深深吐了一口气,“以后别乱跑了,陈昂是朝中重臣,你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夫人,跑来这种地方被传出去可怎么办?” 宋镜棠低垂着头听他训斥。 “你哥哥才刚走你就这么胡来,看来他让我照顾着你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宋镜棠无辜地吐了吐舌头,宋文渊竟然还让蒋尘砚照顾她,看来之后又得多好多麻烦了。 蒋尘砚忽然放低了音量,小声问道:“听说你被禁足了,怎么出来的?” 宋镜棠看着他忽然变得好奇的眼神,有些没习惯他的转变。 “我……就那样出来的啊。”这可是她的秘密,哪能那么容易抖出去。 “哦,这样啊,我还说要是你能出来时不时带你出去玩一玩呢,可惜了。”蒋尘砚一副失望的模样。 “欸别啊!能出来,我能出来!”宋镜棠疯狂点头示意。 蒋尘砚忽然露出一个“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笑容。 “正好文渊去外面处理事情,这个月我没什么事做,要带你玩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吗?!太好啦!”宋镜棠高兴得都快要蹦起来。 “嗯。就不麻烦你用那些稀奇古怪的方法了,我会告诉你父亲的。” 宋镜棠第一次这么崇拜蒋尘砚,简直就是她无聊生活的救星! “还有。”他忽然表情又严肃起来,“这种地方下次不许再来了。” 宋镜棠点头如捣蒜,“不会再来了,不会再来了!”? 第二十三章 庙会(上) 宋镜棠和巧铃带着一大包零食回府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人偷偷摸摸地走到小树林里,从暗道溜回去。 回到灯光明亮的房间,宋镜棠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将怀里一大包好吃的放到桌上,拂花此时正坐在桌边看书。 宋镜棠凑到她旁边,发现她正在读自己很久之前随手买来的书,讲的是用兵策略,那时宋镜棠想着学些这种东西或许能给宋文渊帮上忙,但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书枯燥晦涩,她实在读不懂。 看着读得津津有味的拂花,宋镜棠好奇地问道:“你看得懂吗?” 拂花闻言忽然抬头,似乎才发现宋镜棠回来了。 “嗯,大概看得懂一些。” 宋镜棠很是吃了一惊,虽然知道她受过特殊的训练,但能看懂这样的书,也的确是不简单。 宋镜棠笑了笑,说道:“休息一会儿,我和巧铃带了吃的回来,快去吃些,今天辛苦你了。” “怎么会辛苦。”拂花笑了笑,然后起身合上书本。 不知为何,宋镜棠有时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总感觉似乎比自己更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拂花就像是受过很好教育,书香门第家出来的女孩。 “拂花,在你接受这些训练之前,你是做什么的?”宋镜棠忽然问到。 听见宋镜棠的问题,她一愣,“我……奴婢是被父母遗弃的,就在街上乞讨,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拂花笑了笑。 “这样啊……”宋镜棠点了点头,但她还是不太相信。在街上做乞丐的女孩子,不会有这样的气质。 宋镜棠从一个精致的精囊里拿出一个青色的发簪,递到拂花面前。 “给你带的,巧铃和你一人一个。”发簪上雕了一只喜鹊,做工精细至极。 “多谢夫人。”拂花惊喜地一笑。 宋镜棠被禁足的时间里,宋茗萱忽然的造访实在是在宋镜棠意料之外。 拂花和巧铃偷偷去街上买了些针线回来,教着宋镜棠一起做女红,宋镜棠正一针一线仔细学着,忽然宋茗萱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自己手上的这些东西解释不好,要是她告诉了宋观可就出事了。宋镜棠连忙遮掩着手里的布,巧铃和拂花也慌忙地藏着针线,但宋茗萱却奇迹般地根本没有计较。 她走进房间,一挥手,后面的丫鬟走上前来,将手里的一盘金灿灿圆润饱满的柿子放到了宋镜棠桌上。 宋镜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望着她,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花样。 “最近蒋府送了些上好的柿子过来,你也尝尝。” 她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宋镜棠都想揉揉眼睛,看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谢谢姐姐了。” “嗯。”宋茗萱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又说道,“你在这府里也不知道要禁足多久,看着也是无聊,你不是喜欢看书吗?我命人买了几十本书,放你院子里了,闲得无聊解闷也行。” 宋镜棠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这个姐姐什么时候转性了,居然关心起她来?! “姐姐……有什么事吗?”宋镜棠实在不相信宋茗萱忽然能心血来潮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有没有事,没事我就走了。” 宋镜棠摇了摇头,然后宋茗萱就从椅子上起身,她身边新换的丫鬟连忙给她拂了拂衣摆,然后走出了院子。 别说宋镜棠,就连巧铃和拂花都惊掉了下巴。 “巧铃,她简直太不对劲了,你去帮我打探打探情况,你最擅长这个。” “是,夫人!”巧铃皱着眉点了点头。 宋镜棠伸长脖子看着院门口堆着的一大摞书,又看了看桌上新鲜的柿子,太阳真当是从西边出来了。 最近宋茗萱的心情看得出来的确是很好,不仅不找宋镜棠的茬了,时不时还关心关心她,弄得宋镜棠都不好溜出去玩了。好不容易听巧铃说宋茗萱似乎应邀出去玩了,宋镜棠这才收拾好一身行头,准备也出去走走。 蒋尘砚明明说好了带她出去玩,一转头就忘了承诺。宋镜棠嫌弃地撇了撇嘴,果然还是得靠自己。 京城里,这段时间还数夜晚的庙会最为热闹。宋镜棠以前从没去过,但自从几天前听巧铃描绘她以前去逛庙会的盛景,宋镜棠就开始心痒痒,今天总算是找到了机会。 巧铃看着坐在梳妆镜前跟着拂花学习描眉的宋镜棠,眉头越皱越紧。就连大婚也没见她家夫人这么用心的打扮过呀,今天是怎么回事? 等化好妆拾掇完毕,宋镜棠站在巧铃面前,巧铃已经看呆了。 从前宋镜棠不施粉黛,却已经是有出水芙蓉般的清丽容貌,如今化上妆,再稍加打扮,已经隐隐有着倾城之色。 拂花也一次又一次地看宋镜棠,宋镜棠只当是自己看起来美,笑容越发灿烂。 “夫人。”拂花试探着开口。 “怎么了?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只不过……会不会稍微显眼了些?” 这样夺目的美人走在街上必定是万人瞩目,但宋镜棠的身份并不适合。 宋镜棠沉吟了片刻,觉得在理。 真是烦人!宋镜棠有些气愤,就怪这个陈昂,嫁给他之后自己都不能漂漂亮亮地和萧别出去约会了。 “那我戴个面纱。”宋镜棠妥协到,“还有,巧铃和拂花,你们就不用跟着我了。” “啊?”巧铃还没反应过来,宋镜棠已经从暗道跑了出去。 宋镜棠在树林里停下,夜晚的风吹得树林里树叶沙沙作响,踩在地上,枯叶发出清脆的声响。 “萧别。”宋镜棠的声音裹挟在风里,传进萧别的耳朵。 身后传来落叶被踩碎的声音。 “我们去逛庙会。” 萧别闻言一怔,“小姐是让我……” “嗯,光明正大的,走在我身边。” 这是宋镜棠想了好久的事情。 她的暗卫总是躲在暗处无人的地方,默默守护着她,年复一年,连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的资格都没有。 萧别似乎有些犹豫。 “没关系的,又没人认识你,再说庙会上人那么多,不会有人在意的。”宋镜棠看着沉默地萧别,宽慰到。 “小姐,我还是……” “听我的,这是命令!”宋镜棠忽然提高了音量,语气变得严肃而不可抗拒。 萧别只好答道:“是。”? 第二十四章 庙会(下) 庙会上果然很热闹,就像巧铃描述的那样,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街道上好多小摊卖着各种有趣的小玩意,勾得宋镜棠根本挪不开视线。 宋镜棠一边吃着手里的糖炒板栗,一边好奇地左顾右盼,萧别则一言不发地走在她旁边,像一块会移动的大石头。 “萧别,你别那么僵硬嘛。”宋镜棠转头看着他,他看起来紧张极了,于是宋镜棠忍不住打趣道:“没想到武功高强的萧暗卫害怕人多的地方啊。” 萧别张了张嘴想解释,但又咽了回去。 街上有很多男女结对来来往往,宋镜棠看着他们亲密互动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身边毫无存在感的萧别,不禁有些羡慕起他人。 宋镜棠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糖炒板栗,又看了看萧别,于是拿起一颗板栗,忽然递到萧别嘴边。 正在走神的萧别看见眼前忽然伸出的这只手,条件反射一挡,宋镜棠手里的板栗一下就被打到了地上,手上也传来一阵强烈的痛感。 “好痛!”宋镜棠皱着脸惊呼到。 “小姐!”萧别立刻扶住她,看着宋镜棠手腕上的红印,有些手足无措。 “属下该死!请小姐责罚!” 宋镜棠忽然一伸手又拿出一颗板栗递到他嘴边。 萧别刚开口要拒绝,宋镜棠立刻说道:“你不吃我就不原谅你了。” 萧别愣了愣,伸手准备接过。 “我喂你。”宋镜棠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张嘴。” 萧别这次态度坚决地退了回去。 “请小姐责罚属下。” 宋镜棠瞬间黑了脸,萧别这么这么不解风情?周围的人都牵着手揽着腰,他却连自己喂他一颗板栗都不肯。 “快点过来,你就吃下去就好了呀!”宋镜棠又晃了晃手中的板栗。 “小姐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你就像个木头!”宋镜棠终于生气大吼一声,转过身一个人大步往前走。 这件事真的就有这么难吗?!宋镜棠压着心里的怒火,甩下萧别走进了人群里。 但走着走着,一想到萧别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宋镜棠又气不起来了。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萧别正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见宋镜棠一停,他也停了下来。两个人就这么站在人群中彼此望着对方。 “哎……”宋镜棠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转身走到了他旁边,“算了,原谅你了。” 这时,萧别忽然拿出一个木雕递到她面前,那是一只小兔子,虽然造型简单,但却乖巧可爱。 宋镜棠一眼就喜欢上了。 从萧别手里接过木雕,宋镜棠开心地仔细欣赏着,“这是给我买的?” “嗯。” 宋镜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她生气了还知道买东西来哄,看来也不算太笨。 宋镜棠也就没有再计较了,不吃就算了,反正以后时间还长,她就不信萧别能扛得住她这样一直死缠烂打。 前面有一家小店挤满了人,一眼望过去都是一对一对的夫妻,宋镜棠也走了过去想凑个热闹。 只见店门口放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姻缘绳”,大概意思是,一男一女只要戴上了专属的一对姻缘绳,就能永生永世不再分离。 宋镜棠以前从来不信这些,但后来她连重生都经历了,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在她眼里也就忽然有了些可信度。 “老板,我也要一对!”宋镜棠挤进去,发现店主是一位老爷爷。 “好啊小姑娘,想要什么样的?” 宋镜棠发现桌上放着很多姻缘绳,每一对都各不相同,宋镜棠挑了半天,最终选择了一根红色的,上面挂着一个细绳编的雪花图案。 宋镜棠看到那片雪花,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场飘飘扬扬的大雪。 “我要这个!”宋镜棠开心地拿起绳子,将钱交给老板然后跑出了店。 萧别正等在门口,宋镜棠二话不说就直接将手里的姻缘绳拿出一根系在了他的手上,另一根戴在了自己手上。 “这个是给你的,我们一人一个,不可以取哦!”宋镜棠佯装严肃,用命令的口吻说到。 吃宋镜棠手里的东西他可以拒绝,但戴一根绳子他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萧别伸出手,顺从地让宋镜棠给他系上。 看着两人手上成对的姻缘绳,宋镜棠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真好看啊!萧别,你说是?” “嗯。” “你真诚一点!别敷衍我,到底好不好看?”宋镜棠责备到。 “真的很好看。” 看见萧别认真的眼神,宋镜棠这才放过他。 “小姐,那边那个人,你认识吗?” “啊?”宋镜棠听见旁边的萧别忽然问这个问题,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蒋尘砚?! 下一秒,宋镜棠才意识到萧别说的人不是蒋尘砚,而是他身边那个女人。 宋镜棠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那天在青楼里和蒋尘砚说话的那个女人。 她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宋镜棠身上,宋镜棠在心里一直安慰自己说道:那天你见她时是易过容的,她一定看不出来! 她是一定不能把和萧别的事情闹大的,她现在是陈昂的夫人,若是被发现和别的男人有沾染,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可就在这时,那个女人忽然朝她笑了一下,宋镜棠心里咯噔一声。 正没好气地走在柳如风旁边的蒋尘砚看着她嘴角带着微笑的样子,不耐烦地问道:“又怎么了?” 柳如风轻笑一声,“看见熟人了。” “熟人?”蒋尘砚疑惑地歪了歪头,“那你要去打个招呼吗?” “不必了,她可能……不太方便。” 庙会上的人几乎都散得差不多了,宋镜棠才意犹未尽地和萧别往回走。河边的夜风凉凉的,将宋镜棠的面纱轻轻吹开。繁华热闹的街道已经逐渐安静下来,宋镜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萧别,以后我们经常一起出来玩好不好?” 萧别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答道:“好。”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和萧别单独出来,并肩走在一起,宋镜棠希望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的机会,她等待着萧别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那一天。 只是……宋镜棠想起那个女人饱含深意的微笑,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得处理好才行。? 第二十五章 再访凝香楼 宋镜棠从包里拿出铜镜仔细看了看自己已经易容的脸,撩开了面前的纱帘。 宋镜棠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又来到了这个给她留下不美好回忆的地方。 趁着老鸨没注意到她,宋镜棠偷偷摸摸地爬上了三楼,看着眼前的几个房间,宋镜棠仔细回想了一遍,走到了其中一扇门前,伸手敲了敲。 可是等待了半天,都没有人来开门,宋镜棠正失落地准备回去,刚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妩媚的女声:“宋夫人找我有事吗?” 宋镜棠一怔,蒋尘砚就这么全告诉她了? 从庙会上遇见他们两人同行之后,宋镜棠就在猜测他们俩的关系,但蒋尘砚才二十三岁,眼前的女人无论如何也是年过三十了,宋镜棠也不敢随意确定。 “进来。”她靠在门口,侧身给宋镜棠让出一条路,然后关上了门。 屋内铺着毛皮地毯,踩上去软软的。宋镜棠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向对面眼含笑意的女人。 她明明知道宋镜棠想说什么,但她就是要看着宋镜棠这副不知从何开口的模样。 “还不知您怎么称呼呢。”宋镜棠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她抬起一双丹凤眼看向宋镜棠,朱唇轻启:“柳如风。” 这个名字恍然划过宋镜棠的脑海,那天听蒋尘砚说就是来找叫柳如风的女人的。 “您应该也知道了,我叫宋镜棠。” 她微笑着点点头。 宋镜棠深吸了口气,进入了正题:“那晚在庙会上很巧,碰上了柳小姐,但没来得及打招呼,想必柳小姐也看见我了,我身边跟着的人是我的暗卫,希望柳小姐不要误会。” 宋镜棠说完,自己都感觉自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但又不能不说,解释了总比传出去要好。 “好,我知道了。”她简短的回答完,就什么也没再说。 宋镜棠眼神瞟了瞟,还想再解释点什么,她将肩上的狐皮披肩拢了拢,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害你。蒋尘砚永远代表我的立场,只要他和你站在一边,我就只会帮你。” 宋镜棠虽然不知道他们直接有什么牵扯,但听见柳如风的话,她悬在胸口的石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那……就多谢柳小姐了。”宋镜棠道了谢,柳如风便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走出柳如风的房间,宋镜棠深深地吐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和萧别的事情被拿出来说事,不仅会影响陈昂对她的信任,还会给哥哥徒增麻烦。 不过听柳如风这样说,她也就放心了。 “小姐?!” 刚走到楼梯口迈步要下楼的宋镜棠呆在了原地,转过头,是老鸨震惊的面容。 “您留步!”老鸨冲上前来拦在宋镜棠面前,“实在是抱歉,我没想到归林竟然表现这样差,让您失望了,还请小姐……再给凝香楼一次机会。” 宋镜棠疑惑地看着老鸨为难的表情,忽然想起那天归林被她买下之后又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看老鸨对蒋尘砚的态度,蒋尘砚应该是给了她们很大的支持,老鸨生怕惹了他不高兴,而宋镜棠跟他走在一起,老鸨必定也丝毫不敢怠慢。 宋镜棠可不想再把悲剧重演一边,连忙摆手拒绝。 “小姐,求您了,这次一定让您满意!或者,要是不喜欢归林,您重新挑一个?还是说……除了男子,还有很多美人,您要哪样?” 宋镜棠越听越离谱,连忙让她打住。 “你不用想多了,我也不会怪你们的,放心,我就先走了。”宋镜棠抬腿就想溜,但老鸨一点想让她走的意思都没有。 宋镜棠脸色一变正想佯怒说几句话,但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祈求的声音。 “小姐,求您再给归林一次机会。” 宋镜棠转过头, 看着眼眶通红的归林,忽然有些心软。 俗话说美人总是雌雄莫辨的,这句话放到归林身上再合适不过,男身女相,说的就是他了。 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归林,他正双眼含泪望着宋镜棠,宋镜棠叹了口气,转身又走了过去。 宋镜棠很明显地感觉到老鸨和归林都松了一口气。 宋镜棠黑着脸走进房间,归林诚惶诚恐地跟在她身后。一进门,宋镜棠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还没等归林说话,宋镜棠就已经带着怒气说道:“你就在这老老实实坐着,等两分钟老鸨离开了我就走。” 归林瞬间惊慌地抬起头:“不行啊小姐,我会挨罚的!”他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滴落到地板上。 “别哭了,给我忍住!”宋镜棠吼了他一句,他瞬间安静下来。 归林把头埋得低低的,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宋镜棠起身就想走,谁知归林一把拉住她的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宋镜棠呼吸一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跪人的习惯有萧别一个就够了,怎么还来一个?! 宋镜棠也懒得跟他纠缠,想用力扯开他的手就走,谁知他死死地拉住宋镜棠,骨节都已经泛白,却也丝毫不肯松手。 “小姐,你若是走了,我也就别想活了……” 宋镜棠皱起眉,转头看着他,“不至于,你好歹也是个头牌,命不会那么不值钱。” 归林缓缓摇了摇头,“头牌又怎样,若是惹了您不高兴,我哪还有活路可走?那日您没碰我就走了,我被罚了两天不许吃饭,还要做苦活,直到晕倒在后院被人抬进来。小姐,就算您不喜欢我,也救救我,让我免于责罚,可以吗?” 宋镜棠低头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男孩,左右不过也才十七八岁,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泪痕,他的命又比谁好呢。 宋镜棠终究还是心软了。 “你起来,我迟点再走便是。” “多谢小姐!”他从冰冷的地板上站起来,然后就乖乖地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一动不动,话也不说。 宋镜棠本想和他聊几句天安慰他,但又怕一说话他就又哭起来,想了想还是作罢。 谁知他竟然主动开口了,他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但已经尽量压住了哭腔,“这凝香楼里,前段时间送来了一个女孩,比我还小些,听说是大户人家家里的丫鬟犯了错被送来的。送来后整日地哭,不干活,不接客,连饭也不怎么吃,于是天天挨打,眼看着就一圈一圈地瘦了下去,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他说着说着眼泪又溢了出来,或许是太过于感同身受。 宋镜棠默默地听着,没答话,只是抬头望着窗外的逐渐暗下来的天空,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第二十六章 惊天秘密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宋镜棠应付过老鸨,才终于离开了凝香楼。 夜里的凝香楼比白天热闹多了,各式穿着打扮的富家公子都在楼里有说有笑,手上还揽着美人,宋镜棠低着头快步走出,但她的穿着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精致的打扮一看便不是凝香楼里的女人,一个富家小姐独自来这种地方,还是相当惹人遐想。宋镜棠感觉到好几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只得默默加快了脚步。 还好有拂花的易容,不然她是完全没办法出入这种地方的。 好不容易回了府,宋镜棠正想着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巧铃的消息却给她当头一棍。 看见宋镜棠回来,巧铃两步并作一步地朝她跑来,一边喘着气一边焦急地说道:“夫人!奴婢,奴婢看见……” “你别急,慢慢说。”宋镜棠连忙伸手给她抚背顺气。 “奴婢看见,大小姐与陈少爷私会!” 宋镜棠瞬间呆在了原地。 “宋茗萱和陈昂?!”宋镜棠不可思议地看着巧铃,她的眼眶都是红的,满脸焦急。 “夫人!夫人,您千万别想不开!许是奴婢看错了,或者,或者有别的原因!” 巧铃眼泪都急了出来,宋镜棠逐渐皱起了眉头。 陈昂,和宋茗萱? 宋镜棠思考了好半天,都没想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总不可能真的喜欢宋茗萱? 那……也不是说不通。 宋镜棠忽然心里一惊。 看着宋镜棠独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巧铃以为她被打击到了,连忙上前搀住宋镜棠,拂花也立刻去倒了热水端到宋镜棠面前。 “夫人你……” “我没事。”宋镜棠打断了拂花的安慰,“我不是难过,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呢?难道陈昂真的喜欢宋茗萱不成?” 毕竟陈昂娶自己只是为他的目的铺路,宋茗萱对他一往情深,他如果对宋茗萱有了感情也是合情合理。 宋茗萱虽然喜欢她,但她毕竟也对宋府有感情,宋观对她向来很好,她还有个依靠着宋府的母亲,陈昂没办法让她帮助自己毁灭宋府,所以,他只能选择宋镜棠。 他娶了宋镜棠,心里又对宋茗萱有愧,情难自已于是冒险出来私会宋茗萱,宋茗萱这几日心情又这么好,那这就都说得通了。 宋镜棠点了点头,应该没错了。 宋镜棠抬起头看向两个丫鬟,认真地对她们说道:“这件事千万不要声张,我们就当不知道就好了,对陈昂和宋茗萱,我们往日是什么态度现在就还是一样,千万别露陷。”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然后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 宋镜棠正要转身回房里,巧铃还是有些担忧地问道:“夫人,真的没事吗?” “嗯,真的。”宋镜棠对她笑了笑。 他喜欢宋茗萱,仔细想想,好像对自己有利无弊。 他对自己的一往情深也不过是装一装,自己也就装着对他死心塌地,两个人互相利用着就好了,至于他到底喜欢谁,反正宋镜棠又不喜欢他,那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这样一来,宋茗萱心情好了也不挑刺了,自己不也就过得舒心多了吗? 宋镜棠对这个发现感到相当满意,他们俩约会,自己就和萧别约会,多好呀! 很明显宋文渊走后,现在陈昂的心思也不在自己这里,这段时间宋镜棠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又有钱又没人打扰,现在连拂花也不用留在房间里装扮成她的模样了,宋镜棠直接带着两个小丫鬟溜出府去吃吃喝喝,买衣服挑首饰,日子别提多舒服。 深秋时节,遇上大好的晴天,宋镜棠正坐在院子里暖洋洋地晒着太阳,一只小鸟忽然飞到了她面前。 宋镜棠一眼就看见了小鸟脚上绑的纸条,可这也不是陈昂的那一只啊,会是谁用鸟给她传信? 宋镜棠好奇地解下纸条,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茗香居等你,蒋尘砚。” 宋镜棠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他竟然还记得,宋镜棠还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呢。 宋镜棠从凳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么好的天气,的确该出去走走。 “拂花。”宋镜棠坐到梳妆镜前,叫她一声,她就带着东西过来了。 那一张脸差不多已经固定了下来,几乎成了宋镜棠的第二个身份,宋镜棠竟然也觉得也看越习惯,索性每次出门就都易容成那一副面孔。 宋镜棠在前面慢慢走着,两个小丫鬟就一左一右在后面跟着。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脸上,让人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起来。 茗香居离宋府并不远,是京城里有名的喝茶的去处。 宋镜棠一走进门,就看见蒋尘砚百无聊赖的端着茶杯的身影。 “在想什么呢,怎么愁眉苦脸的样子?”宋镜棠在他旁边坐下来,他才忽然回神。 “你终于来了。”他打量了一下宋镜棠的脸,就知道她刚才干嘛去了。“这张脸很一般,比你自己的差远了。” 宋镜棠笑了笑,“怎么,今天忽然想起来叫我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眉毛一挑,很不服气地说到。“京城里新开了家酒楼,想请您吃个饭,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宋镜棠头一仰,拖着声音答道:“那就勉强给你这个机会。” 忽然,拂花靠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夫人,我头有些晕……” 宋镜棠惊讶地转过头,担心地问道:“刚刚都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头晕了?!” 宋镜棠看着拂花紧皱着眉头,似乎很是痛苦。 “巧铃,你快带拂花回去,然后让哥哥嘱咐过的曾大夫来看看!” “是!”巧铃连忙扶着拂花离开了。 宋镜棠担忧地看着她们的背影,拂花是习过武的,按道理身体不会这么弱啊,这段时间巧铃一点事都没有,她倒是病了两次了。 “你的丫鬟是身子有些不好吗?”蒋尘砚问到。 “应该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嗯。你……多注意着些。”蒋尘砚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宋镜棠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的意思是。”蒋尘砚顿了顿,终于说到:“很多时候关键问题出事,都出在丫鬟身上,更何况听文渊说这两个丫鬟是刚给你挑的,你更要小心些。” 宋镜棠神色有些复杂,点了点头道:“多谢提醒。”? 第二十七章 酒楼之约 蒋尘砚看着宋镜棠微微蹙起的双眉,失笑道:“我也只是顺口提醒一句,你也别太担心,文渊选的人应该还是很安全的。”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啦。”宋镜棠也笑道,“你今天怎么忽然得空了?” “文渊去处理事情了,这段时间我也就稍微轻松些,前些日子母亲身体不太舒服,陪了她几日,最近好得差不多了,我也想出来走走。” 宋镜棠点了点头。 蒋尘砚的母亲,她似乎还没有见过呢。蒋尘砚的父亲去世得早,她一个人带蒋尘砚长大,也是不容易。宋镜棠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也见她一面。 因为天气很好的缘故,今日茗香居的生意格外的好,门口还摆了好几张桌子,供客人喝茶晒太阳。 宋镜棠和蒋尘砚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尽管大多数时候是宋镜棠在说话。 蒋尘砚似乎对她的经历很感兴趣,宋镜棠索性也就都讲给他听,关于宋茗萱和姜婉如的刁难,父亲的偏爱,还有自己早早离世的母亲,从前似乎从没有一个人安安静静听她讲过她的故事,今天,是第一个人关心起她的过去。 差不多到了晚饭的时间,蒋尘砚带着宋镜棠走进了一家华丽气派的酒楼。 宋镜棠抬头看着牌匾上用金粉写就的“今鸿酒楼”几个大字,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蒋尘砚有些奇怪地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好气派啊。” 蒋尘砚嘴角抽了抽,“这是一个宰相府的小姐应该说的话吗?” 宋镜棠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走了进去。 蒋尘砚早就提前订好了包间,老板看见来人立刻引着宋镜棠和蒋尘砚走进了三楼的房间。 相比酒楼外观的奢华,房间内的装饰倒是雅致了许多。大到流水的假山石,小到桌上插的桂花,宋镜棠都要去摸一把。 蒋尘砚看着宋镜棠一副新鲜的模样,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平时被管得这么严?酒楼都没来过吗?” 宋镜棠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我就是第一次来。” 蒋尘砚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那看来我还真是很荣幸。” 他将宋镜棠拉回位置上,将菜单递到她手里,“要吃什么,选。” 宋镜棠看着菜单上琳琅满目的菜名,一时间有些看花了眼,纠结了半晌之后,又推到蒋尘砚手里,“还是你选。” 蒋尘砚也没有再勉强,点了些招牌菜就将菜单递了回去。 随着包间的门关上,安静的房间里,宋镜棠忽然感觉有些内急。 “咳。”宋镜棠忽然咳了一声,惹得正在把玩茶盏的蒋尘砚骤然抬头看向她。 “你嗓子不舒服?” “不是。刚才茶有些喝多了。”宋镜棠有些尴尬地说到。 蒋尘砚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宋镜棠的意思,转而一笑,“我带你去。” 走出包间门,宋镜棠从围栏往下望,酒楼里人来人往,相当热闹,饭菜的香味弥漫着,宋镜棠感觉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咕响了。 欸,那是?! 宋镜棠又揉了揉眼睛,正从楼下往上走的那个身影,不就是陈昂吗!旁边还跟着一个穿着水红色长裙披散着长发的女孩,那是宋茗萱。 眼看着两拨人就要正面撞上,宋镜棠一把将蒋尘砚拉到转角的墙壁后面,在蒋尘砚说话之前一把捂住他的嘴。 “嘘——”宋镜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几秒后,宋茗萱的声音就传进了宋镜棠的耳朵,从转角处,宋镜棠看见陈昂的背影,宋茗萱就走在他旁边,两人的距离很近,宋茗萱清脆的说笑声回响在楼梯间。 宋镜棠能感觉到到被自己堵在角落的人惊讶的视线。 等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宋镜棠才终于将捂住蒋尘砚嘴的手放开。她深深呼了一口气,靠在墙边休息自己踮了半天的脚。 “陈昂怎么会……”蒋尘砚脸色有些难看。 “等等!先别说这个!”宋镜棠打断他刚说出口的话,“那个,还是先解决一下关键问题。” 从茅厕出来,宋镜棠左右打量了好几次,确定了陈昂和宋茗萱不在,才跟着蒋尘砚回了包间。一路上蒋尘砚看宋镜棠的眼神都带着深深的怜悯,几次想安慰却又欲言又止。 回到包间时已经上了好几样菜了,有宋镜棠喜欢的红烧肉和东坡肘子,早就已经饥肠辘辘的宋镜棠二话不说就拿起筷子开始胡吃海喝,红烧肉肥而不腻,肘子软糯嫩滑,宋镜棠嘴巴塞得满满的,根本没空说话。 但蒋尘砚很明显就没这么好的胃口了。 他一边看着宋镜棠毫无形象可言的吃相,一边把水递过去怕她噎着。 “你慢些吃。”蒋尘砚看着她,眼神里露出一丝担忧。 他伸手又将红烧肉的盘子往宋镜棠面前送了送。 好不容易宋镜棠才终于分神,抬头看了蒋尘砚一眼,“你也吃啊。”然后又继续低下头埋头苦干。 菜一样一样地端进来,宋镜棠的筷子在桌子上翻飞,直到肚子已经吃得圆滚滚的,才终于放下筷子,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不愧是大酒楼,手艺可真不错!” 以前在宋府被刁难的时候吃不了这么好,嫁去陈府之后为了面子,维持形象也得装作胃口很小不爱油腻的样子,上一次这样痛快的吃肉,宋镜棠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宋镜棠舔了舔嘴角的糖渍,伸出手揉着圆圆的肚子,对蒋尘砚问道:“你下一次什么时候再带我出来玩呀?!” 蒋尘砚抿了抿嘴,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啊?”宋镜棠迷茫地望着他,“我能有什么事?”她不就是吃得有点多,连蒋尘砚的那份一起吃了吗? “陈昂他……带着别的女人出来,那个人还是你姐姐,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看着蒋尘砚和巧铃拂花当时如出一辙的表情,宋镜棠无奈,“我不难受,我开心还来不及。” 宋镜棠叹了一口气,坐直身子,认真地说道:“我哥哥应该也跟你讲过我为什么要嫁给陈昂,我又不是真的喜欢他,他要喜欢宋茗萱就喜欢呗,表面上给我面子就好了。” 宋镜棠毫不在意的摊了摊手。 第二十八章 要来真的?! 蒋尘砚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地问道:“但他现在名义上也是你夫君,我还以为你肯定会难受呢。” “我难受个什么劲,等我哥当了皇帝,我比谁都高兴!” 蒋尘砚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片刻的惊讶之后,忽然一笑,“我倒是很少见到女子能有这样的气度。” “不然我要怎样,为了他去寻死觅活?闹个什么劲呢,我就当不知道就好了,反正又不是真要过一辈子的。”等宋文渊做了皇帝,她一定让陈昂不得好死。 “哦,是吗?”蒋尘砚笑得眼睛眯了起来,“那你以后准备和谁过一辈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怎么,还想做驸马?”宋镜棠翻了个白眼,“根本想都别想。” 驸马的位置可是早就给萧别预定好了。 蒋尘砚收起笑容,吃了会儿菜,忽然说道:“你若是有空,就回陈府一趟。” 宋镜棠不解地看向他,“回陈府干嘛?” “你要做戏就要做到底,你要假装喜欢他就得装得像。” 宋镜棠呆愣愣地看着他握着筷子的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分开这么久,不得想办法表达一下对夫君的思念之情吗?宋镜棠深以为然。 “谢谢提醒,我觉得今晚就可以。” 蒋尘砚点了点头,“你倒是会给你哥哥帮不少忙。” 宋镜棠叹了口气,“希望。现在还没有找到好机会。” “会有机会的。”蒋尘砚说到。 谁知道机会没等来,先来的却是意外。 夜里,宋镜棠偷偷摸摸溜进陈府,原本她是直奔陈昂的书房,却发现书房里一片漆黑。 “竟然不在书房?”宋镜棠自言自语了一句。 那就去卧室看看。 宋镜棠已经提前回宋府吩咐好了巧铃和拂花,说明了今晚留住陈府,两个丫鬟只当作宋镜棠要去问清楚陈昂和宋茗萱的事情,用担忧的眼神目送着宋镜棠离开。 果不其然,陈昂在卧室里。 宋镜棠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轻轻敲了敲门。 从房间里正在写字的陈昂手下的毛笔一顿,“谁?” “夫君,是我……”宋镜棠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陈昂迅速打开门,看见红着眼眶的宋镜棠站在他面前。 “镜棠,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面凉。” 看着他急忙将自己揽进屋内的样子,宋镜棠不得不感叹他做戏的水平之高。 “夫君,我好想你。”宋镜棠借着他的手臂,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陈昂动作一滞,然后伸手将她紧紧揽住。 “我也好想你。” 宋镜棠闻言,在他怀里勾出一个冷笑。陈昂说起谎来可真是面不改色。 “好久没见夫君了,我每日都念着夫君。”宋镜棠声音软软糯糯的,正当她以为陈昂已经被她蒙蔽的时候,陈昂却忽然声音一冷。 “是吗?我还以为夫人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呢。”宋镜棠身形一滞,僵在了他怀里。 “怎么会,夫君说笑了。”宋镜棠勉强出一个笑容,心跳却开始疯狂加速,身上已经浸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可夫人和蒋将军在外面不是玩得相当快活么?” 宋镜棠嘴唇颤了颤,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陈昂忽然轻笑一声,“夫人和蒋将军是怎么认识的呢?” “是……之前宋文渊生辰宴上认识的,不过也就说了几句话,今日不过是在府中太无聊,就偷偷跑出来,结果刚好遇见了蒋将军。”宋镜棠连忙编造着。 “偶然吗?蒋将军一个人出来,似乎应该不用订今鸿酒楼的包间?” 宋镜棠瞳孔一震,他怎么会知道?! 宋镜棠吞了吞口水,说不出话。 “夫人,可千万不要有别的想法啊。” 陈昂面带微笑,眼神里却透露出丝丝寒意,宋镜棠忙说道:“我没有!我心里只有夫君的,我的确和蒋将军约了一同去酒楼,但这也是第一次,更何况……”宋镜棠慢慢低下了头。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我也是想帮夫君才这样做的。”宋镜棠低沉着声音说到。 “帮我吗?” “宋文渊现在身边最大的支持者就是蒋尘砚,我想着,和他走近一点,也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陈昂沉默了半晌,宋镜棠抬头看向他。 他眼里带着探究的光芒,眼神直直地与宋镜棠交汇,宋镜棠也毫不躲闪地看着他。他似乎想从宋镜棠眼里看出点什么,但宋镜棠坚定的眼神却没有让他抓住破绽。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错怪夫人了。”他又换上了往日里温和如春风一般的表情,伸手轻轻拂了拂宋镜棠头顶的发丝。 宋镜棠提起的心还是不敢放下。 “夫人,我们都成亲这么久了,却还什么都没有做过呢。”陈昂忽然眯起眼,右手划过宋镜棠的肩膀,停在了她的领口上。 宋镜棠面上闪过一丝惊恐,有些拿不准他又想干嘛。 “夫人觉得呢?”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 “我觉得也是。”宋镜棠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心里一横,踮起脚朝他靠过去。 主动出击就是最好的防御,宋镜棠闭上眼,贴近了他的唇。 可就在两唇即将相触的一瞬间,陈昂却一个转头躲过了她的吻。下一秒,宋镜棠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力量将她拦腰抱起,扔到了床上。 陈昂走到桌边一挥手拂灭了蜡烛,房间里顿时陷入黑暗。 刹那间,宋镜棠只能听见陈昂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和自己迅速加快的心跳。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宋镜棠的脖颈,逐渐向下滑,腰间衣带一松,外衣已经散在了床上。 宋镜棠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已经开始有些打颤,既是恐惧,也是恶心。但她忍住没有动,她赌陈昂不会真的碰她。 肯定只是吓吓你而已。宋镜棠在心里对自己说到。 忽然间,冰凉柔软的触感从宋镜棠的腹部传来,他的手已经真真切切地伸进了宋镜棠的衣服内,并还在不断向上探寻。 “萧别!”宋镜棠一声尖叫都有些失声。? 第二十九章 表白心意 瞬息之间,一只有力的手臂已经穿过她的腰,将她护在了身后。宋镜棠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是茶盏掉在地上摔碎的清脆声响,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愈发刺耳。 “嗯……”陈昂发出一声闷哼。 宋镜棠慌忙摸索到桌边,将烛灯点亮。 陈昂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捂住腹部,低着头紧皱着眉头。 “陈昂!”现在可不能让他出事啊,还得靠他的消息帮哥哥夺权呢。 宋镜棠冲过去扶住他,他紧紧地捂住腹部,脸色苍白。 宋镜棠知道萧别肯定下狠手了。 “萧别。”宋镜棠碍于目前的状况,只得用责备的语气冷眼望向萧别。 “不会有事的。”萧别站在原地,眸色不善。 “夫君你……”宋镜棠正想假意关心,陈昂却忽然抬起头。 “你也不必装了。”陈昂忽然勾唇露出一个冷笑,过度的疼痛导致他的汗水从下颌滴落。“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再装什么夫妻情深。” 宋镜棠还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回落,她张了张嘴,没说话。宋镜棠知道陈昂是故意试探她的,但她实在禁不起这样的试探。 “说,你想怎样。”陈昂的表情是宋镜棠从未见过的冷漠。 “我不爱你,这的确不假,但是我们的目的依然是一致。”宋镜棠的眼神从萧别身上飘过,萧别依然笔直地站在原地。“我恨宋家,我之所以嫁给你,不过就是想逃出来,然后复仇而已。” 陈昂缓缓抬眼,“所以你还是会帮我的。” “是。”宋镜棠点了点头。 陈昂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笑,“我能信你几分?” “十分。因为……”宋镜棠将目光转向萧别,陈昂也随着她看了过去。 “这是你那个暗卫。”陈昂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因为我喜欢……蒋尘砚。”萧别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却被宋镜棠生生改成了蒋尘砚,宋镜棠看见陈昂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宋镜棠大脑飞速旋转,继续说道:“我在宋文渊的生辰宴上见到他,之后就一直有联系,既然你也知道,我就不用多做解释。虽然他愿意带我出去玩,但对他来说只是无聊解闷而已,等时间一长,腻了就随手丢掉,但我不想这样。” 或许是故事代入感太强,前世被陈昂利用后赶尽杀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宋镜棠不自觉红了眼睛。 “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宋镜棠顿了顿,她不敢看萧别,“若是宋文渊真的夺权成功,你和我都没有好下场,我只能帮你。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和你一起扳倒宋家,但你要答应我,事成之后,给我和蒋尘砚一个结局。” 陈昂用嘲讽的语气答道:“原来我的夫人竟是这样想。”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不是吗?” 陈昂沉默了片刻,“好。” 说完,他径直离开了房间。他的长衫拂过,烛火被风吹得一晃。 宋镜棠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萧别。他刚才还高仰的脖颈忽然低下,将目光和宋镜棠错开。 宋镜棠走到他面前,烛火摇曳着,映照着他的侧脸忽明忽暗。 “萧别,看着我。” 他抬起头,看着宋镜棠的眼睛。 “萧别,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很少有的没有答话。 “我在问你。”宋镜棠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既然今天已经到这样的地步,她就要将话说清楚。 “属下……”他喉结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实话告诉我,你现在难受吗?” 萧别漆黑的瞳孔仿佛一汪深潭,忽然泛起波纹。 挣扎了半晌,他终于艰难地答道:“难受。” “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宋镜棠直白的问到。 萧别瞳孔一震,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惊讶、懊悔、痛苦的表情一一闪过,最终眸中盛满落寞。 他忽然单膝跪地,将背挺得笔直。 “萧别自知身为暗卫不该对主人产生这般罪孽的心思,但……属下却难以抑制心中爱慕。萧别妄图以罪孽之身,一生护主,只愿小姐能平安。” 宋镜棠心中似有汹涌的波涛翻滚,一浪接一浪击打在她的胸口。 顷刻间,萧别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温暖的吻就印在了他的唇上。 萧别颤抖了一下,宋镜棠纤长的睫毛轻轻扫过他的脸,那股痒意直传到心口。 萧别心中如一团乱麻,他不知道此刻该作何反应,这样的事情绝不该发生,可他却一瞬间完全失去了自制力。 “好,那我就等你兑现你的愿望。”宋镜棠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伸手轻抚过他滚烫的脸颊。 宋镜棠温柔地看着他,说道:“萧别,我也喜欢你。你一点错都没有,我就是要你喜欢我才好,你说要一生护着我,那就说定了,你要用一生来实现的。” 怕他不明白刚才发生的事,宋镜棠又解释道:“刚才的事是我骗他的,根本没有什么我喜欢蒋尘砚这件事,那都是说出来糊弄他的,你可不要当真。我只喜欢你,一直都是。” 宋镜棠甜甜地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可是……”萧别忽然有些慌神,“我的身份……” “没关系。”宋镜棠眼神坚定地望着他,“你相信我,以后都不会是问题的。” 萧别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只是依然直直地望着宋镜棠,眼神愈发炽热。 萧别主动靠了过来,他轻轻拖住宋镜棠的头,在她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小姐……” “嗯。” “有时候我好恨自己的身份,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名门公子,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小姐的身边,说不定……还有幸能娶你过门。”萧别垂下视线,“我知道那是痴心妄想,我只是一个暗卫,注定只能永远生活在暗处,却偏偏生出如此多的幻想。” 他眸光微闪,片刻后又说道:“但有时我又会庆幸,正因为我是暗卫,我才能无条件的随时跟在小姐身边,一直陪着小姐,我既暗喜,却又不满足于这段距离,但我从未想过,竟然有一天能……” 他有些动容,伸手轻轻揽住宋镜棠,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无价的珍宝。 “我也和你一样庆幸。”宋镜棠笑着。 走过回廊,宋镜棠看见楼下不远处书房的灯亮起。 宋镜棠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萧别也跟在一旁。她心情很好,甚至还哼起了歌,不过书房里的那个人估计就没有那样惬意了。? 第三十章 宋文渊回京 早上宋镜棠是被巧铃疯狂摇醒的。 宋镜棠正睡得香,却听见耳边有人疯狂喊着:“夫人,夫人!”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眼前神情焦急的巧铃,宋镜棠一时有些乱。 她似乎是在陈府,昨晚她还亲了萧别,然后回房间心满意足地睡觉了,可是……她什么时候带上了巧铃啊? 宋镜棠眯着眼,睡眼惺忪地问道:“巧铃?你怎么在这?” “我刚刚从宋府过来,夫人你快起来,宋大少爷回来了!” “什么?!”宋镜棠一个激灵,宋文渊回来了?!“快帮我穿衣!” 宋镜棠一个轱辘翻身坐起来慌忙梳洗打扮,一个月不见,她可是想念宋文渊了。 急急忙忙地收拾好,宋镜棠的手刚碰到门,就定在了原地。 “夫人?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吗?”巧铃问道。 宋镜棠挺直了背,将身上的衣服捋平,深吸一口气,然后换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这才推开了门。 若是被陈昂看见她兴奋的样子,那她辛辛苦苦演出来的兄妹不和的假象可就要被识破了。 宋镜棠满脸不耐,抱着手,踏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出了房间。 不远处观景高台上的人手里正捧着一杯热茶,看着宋镜棠房间的门打开,那个丫鬟火急火燎的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她紧锁眉头的主子。 陈昂呷了一口杯中的茶,眼神里带着探究。 宋镜棠远在门外就听见府中的热闹声了,走进宋府,到处的丫鬟婆子都匆忙来往着,准备着给宋文渊接风洗尘。 接风宴就定在当天晚上,但宋镜棠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见宋文渊了。 宋镜棠站在宋文渊的卧室外等了好一会,才看见大步走来的宋文渊,这一路的舟车劳顿,他肉眼可见的瘦了。 “哥哥!”宋镜棠飞奔冲向宋文渊,一把抱住了他。 “镜棠!”宋文渊也紧紧搂住宋镜棠。“这段时间,可还好?” 宋镜棠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有些复杂,得和哥哥细讲才行。” 宋文渊明了,“你先稍等,我叫上蒋尘砚一起来。” “好。” 宋镜棠抬眼看着面前那张许久未见的脸,鼻子一酸。 “哥哥,我好想你。”宋镜棠不自觉开始撒娇。 “我也好想镜棠,这些日子应该没有受宋茗萱欺负?我叮嘱了人看着她。” “没有。”宋镜棠摇了摇头,脸上还挂着泪水,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哥哥!”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宋镜棠条件反射地抬起头,不远处站着的人竟然是宋茗萱。 宋镜棠心里咯噔一声。 果不其然,她面色有些怪异地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眼里露出一丝疑惑,随即说道:“哥哥,蒋将军来了。” “嗯,好,我马上就来。”宋文渊恢复了一贯严肃的表情,默默地和宋镜棠拉开了距离。 宋茗萱又看了一眼宋镜棠,然后转身离开。宋文渊看着微微皱眉的宋镜棠,说道:“我去带蒋尘砚过来,有什么事我们等下细谈,你不要慌张。” 不多时,蒋尘砚就跟着宋文渊走了进来,一见到宋镜棠,蒋尘砚就露出一个明亮的笑,朝她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啊!” “是吗?我记得好像没多久。”看见他的样子,宋镜棠心里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宋文渊也跟着一笑,“好了,进来说。” 宋文渊走在前面,蒋尘砚慢慢靠过来,挑眉看了一眼宋镜棠,“你要怎么和你哥哥解释你去凝香楼的事情?” “蒋尘砚!”宋镜棠低声怒吼了一句,“你敢说出去我就把你皮扒了!” “你看我敢不敢呢。”他笑着瞥了一眼宋镜棠,径直走进了房间。 三人在桌前围坐下,宋文渊和蒋尘砚齐齐看向宋镜棠,宋镜棠左右看了看,只好舔了舔嘴唇,说道:“咳,事情是昨晚上发生的,因为蒋尘砚让我回去和陈昂见一面。”宋镜棠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蒋尘砚露出一副凭什么让我背锅的表情。 “昨天蒋尘砚带我去今鸿楼吃饭,遇到了陈昂和宋茗萱。” 蒋尘砚惊讶地问道:“怎么,陈昂看见我们俩了?!” “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他看见账簿上你预定的位置,也知道你是单独带我去的了。”宋镜棠砸砸嘴,开始思考接下来怎么委婉的措辞。 “然后蒋尘砚说让我回去和陈昂见一面,假意表达一下思念之情,结果陈昂试探我,我就……露陷了。”那一段宋镜棠就不打算讲了,“然后我承认了我不喜欢他,但是为了不前功尽弃,我就编了个别的理由。” 宋文渊和蒋尘砚两人同时问道:“什么理由?” 宋镜棠尴尬地一笑,“我说……我喜欢蒋尘砚,我哥和我关系不好肯定不会帮我,所以我就帮他对付宋家,要求就是事成之后他把我嫁给蒋尘砚。” 宋镜棠一个磕巴都没有地飞速说完这段话,剩下蒋尘砚和宋文渊两个人原地石化。 “你,你……我……”蒋尘砚指着宋镜棠,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不也是一时没办法,临时想出来的对策嘛。”宋镜棠解释道。 宋文渊忽然问道:“那陈昂信了吗?” “看起来应该是……挺相信的。” 宋文渊思考了几秒,“这样说也不是不行,有用就好。只不过以后要演戏的人就多了一个了。”宋文渊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蒋尘砚。 蒋尘砚冷哼一声,“你们还真是会想办法。” “哎呀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委屈委屈你嘛,那我也许诺你,事成之后给你多找几个美女送进你府里。”宋镜棠说到。 “你把我当什么人啊?!”蒋尘砚一下子急了眼,“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宋镜棠连忙解释,这下子反而情况更糟了。 两人正拌嘴闹得不可开交,宋文渊忽然冷不丁问了一句:“陈昂为什么会和宋茗萱一起去今鸿楼?”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宋镜棠犹豫的说道:“可能因为喜欢宋茗萱?我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除了这个答案我想不到别的解释了。”宋镜棠耸耸肩。 宋文渊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第三十一章 虚假消息 “那你为什么会进凝香楼呢?”蒋尘砚忽然袭击。 宋镜棠刚喝进口中的茶水瞬间喷了出来。 宋文渊面色不善地看着蒋尘砚,“凝香楼?” “咳咳咳……”宋镜棠咳了半天,然后换上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抬起头,“什么凝香楼?” 蒋尘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文渊你不要当真了。” 宋文渊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随即又语气严肃地说道:“这种玩笑就不要随便开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蒋尘砚摆了摆手,“你不要总是那么严肃嘛。” 宋镜棠脑袋一转,随即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宋文渊问道:“为什么不能开这个玩笑呀?凝香楼到底是什么?” 蒋尘砚一惊,然后努力忍住脸上的一丝笑意,“凝香楼就是……” “尘砚。”宋文渊甩给蒋尘砚一个冷冰冰的眼刀,“叫你来可不是说这个的。” 宋镜棠偷偷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 “我这次南下巡查,镜棠必定要和陈昂说些什么的。”宋文渊说到。 宋镜棠点了点头,“那就捡些不重要的说,现在得说实话,不然一旦说谎被他发现,失去他的信任可就得不偿失了。” 蒋尘砚在一旁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晃着手里的茶杯。 “你说是不是啊,蒋大将军?”宋镜棠斜眼看着他。 “是是是。”蒋尘砚敷衍地回应到。 “你可别像没事人一样,现在陈昂可是知道我们在约会的,你到时候落了破绽可别连累我。”宋镜棠没好气地说到。 “哎你放心,不就是假扮下恩恩爱爱的样子吗,这有何难?” 宋镜棠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哟,蒋将军经验很丰富?” 蒋尘砚自信地说道:“这又不是带兵打仗,哪需要什么经验。” 宋镜棠“嘁”了一声,“好了好了,快说正事了,哥哥这次巡查情况如何?” 宋文渊面色松弛地说道:“各方面情况都不错,军队训练有素,而且军队规模在张允和赵荣煜的管理下还在不断扩大。” 这两个名字被宋镜棠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张允和赵荣煜是宋文渊夺权的精锐部队的将领。上一世,就是自己将张允的行踪和作战计划泄露,给了宋文渊最致命的一击。 “那……我要透露给陈昂的部分有哪些?”宋镜棠问道。 宋文渊思索了片刻,回答道:“你就告诉他,我南下视察军队,情况一切良好,主要事务……交由宋瑾代管。” 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宋镜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宋瑾是?” “嗯……宋家一个远房亲戚,看起来担任的事务很多,但其实都是些不重要的杂务。陈昂对宋家南方的势力并不了解,你告诉他,他不会发现端倪。” 宋镜棠点了点头。 目前陈昂还没有别的消息,应该会信任自己,将调查目标转向宋瑾。 但事情远没有宋镜棠想象的那么简单。 几天后的夜里,宋镜棠就溜出了宋府,准备去找陈昂。 陈府里很安静,宋镜棠知道他一直不喜嘈杂,因此陈府里佣人也很少,几乎没有多余的人。陈昂的父亲和他的小妾常年不在府中,陈昂又是家中独子,因此偌大的陈府中,除了佣人,往往只有陈昂一个人。 宋镜棠几乎一路上连个守门的人都没见到,就顺畅地进了陈府。已经十月中旬,天气越来越凉,迎着湿寒的夜风,宋镜棠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书房的灯没亮,卧室里也没有声响,宋镜棠心中疑惑,难道陈昂已经睡了? 宋镜棠在陈昂的卧室门口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抬手敲门。 可就在同时,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这才几天不见,夫人已经连进我的卧室都要犹豫这么久了吗?” 宋镜棠被吓得一跳,迅速转过身,陈昂几乎紧贴着站在她身后,宋镜棠一转过背,就直直对上陈昂一双狭长锋利的眼睛。 “我……正要敲门的。” 陈昂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只是笑容里已经没有往日刻意伪装出的温柔。 “找我什么事?” 宋镜棠眼神左右瞟了瞟,“宋文渊回来了。” “我知道。” “我听见他和宋观的谈话了,关于这次南下巡查的情况。” 陈昂脸上显示出一瞬思索的表情,“去外面坐着说。” “好。” 宋镜棠没立刻跟上去,而是等他走了两步,才隔着一段距离跟在他身后。走到一半,陈昂蓦地回头看向宋镜棠,宋镜棠脚步一顿,低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冷不冷?” 宋镜棠一惊,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随即回答道:“不冷。” 陈昂没再问什么,继续往前走去。 “你其实可以不必和我保持这么远距离的。” 宋镜棠没接话,依然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陈昂带她走到了一座凉亭里,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望着远处辽阔的夜空和那轮在乌云中若隐若现的月亮,宋镜棠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不久前新婚的那段日子,两人都还假意深爱着对方,那天夜里也是在这凉亭,陈昂抱住她轻声安慰。 宋镜棠兀自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怎么这么晚来找我,也不多穿一点。”陈昂语气平淡的说到。 “既然都已经说破了,就不用再假意关心我了。就我们两个人,没必要客气给外人看。”宋镜棠抬头望着天空,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陈昂轻笑了一声,“那你说。” “宋文渊南下视察军队基本没什么问题,听他对宋观说对夺权的事情挺有把握的,目前把主要的事务交给了宋瑾。” 陈昂皱起眉,“宋瑾?” “嗯。你不用问我这个人的信息,我也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陈昂低头沉思了片刻,“居然是宋瑾吗……我还以为会是张允。” 宋镜棠瞳孔一震,他竟然这么早就知道了这些情况。 陈昂忽然转过头观察着宋镜棠的表情,宋镜棠立刻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问道:“张允是谁?” “是……你哥哥的得力助手呢。”陈昂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多谢你的消息了,很灵通,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快多了。” “我说过的话我当然会认真做到,希望你也是。” 陈昂答道:“那是自然。” 陈昂刚才有句话说得其实挺对的,她的确该多穿点的,她实在是低估了十月份的天气。 宋镜棠起身,虽然已经冻得不行,但她还是尽量做出一副潇洒的样子准备离开。 “这就要走了?夫人现在已经客气到这种程度了吗?” 宋镜棠感受到身后那个高大身影的压迫感,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宋镜棠身上冒起一片鸡皮疙瘩。? 第三十三章 陪着我睡吧 萧别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眼前的女孩子身材算不上很娇小,但看起来却稍显单薄。一双圆圆的杏眼湿漉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落出珍珠。 萧别有些犹豫。不管怎么说,宋镜棠已经嫁给了陈昂,那日他失控吻了宋镜棠已是极度越界之举,今夜若是再与宋镜棠独处…… 他终究摆脱不了奴隶的身份,他永远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人,哪怕心中再有贪念,也不过是害人害己。 萧别忽然下定决心,往后退了一步,挣开宋镜棠的手。 宋镜棠有些出乎意料的抬起头望向他。 萧别侧身而立,低垂着视线,但眼神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萧别?”宋镜棠试探着。 “小姐,夜深了,该休息了。” “我害怕,你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宋镜棠的语气越来越软。 他眼里似乎闪过一瞬的动容,但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就像一潭死水中扔入一颗石子,只是泛起短暂的波纹。 “小姐,休息。”他说完,就转身消失在了宋镜棠的视线里,听见卧室门被带上的声音,宋镜棠的心也受到重重的一击。 宋镜棠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她已经脱了鞋袜,带着凉意的月光从窗台倾泻而下,落在宋镜棠身上,她打了个寒颤,光着的一双脚已经变得冰冷,她缩得更紧了一点。 毫无睡意。 她只得呆呆坐在床上,将头埋在膝盖间,脑海里胡乱闪过很多片段。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萧别正坐在屋顶上,夜风将他束成马尾的长发扬起,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长剑,一双锋利的长眉微微皱起。 今晚丢下他的小姐,那么绝情的离开,会不会太过分了?他的小姐是真的很害怕?可若是下去陪她,那就又是逾矩,这样的事情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了。 萧别握着剑柄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忽然,一阵微弱的呜咽声传进他的耳朵。萧别一震,身体已经先他的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宋镜棠的床边。 他一出现,面前的少女立刻忍住了哭声,但还有些止不住的啜泣。 萧别感觉到自己的心就像被一把钝刀一点一点的割开,痛到他感觉有些窒息。 “小姐,对不起。” 他在宋镜棠面前轻轻半跪下,伸出手抚开宋镜棠脸上的泪珠,泪水洇湿了他带着薄茧的指尖。 看着宋镜棠脸上的泪痕,他又拿开了手。 他的手这样粗糙,会弄疼小姐。 宋镜棠颤抖着声音问道:“可以抱抱我吗?” 萧别站起来,轻轻俯下身,将宋镜棠揽入怀中。 他在心里将自己责备了一万次,刚才为什么要走呢?他的小姐会多伤心啊。 宋镜棠感受着萧别小心翼翼却又充斥着爱意的拥抱,偷偷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 她就知道萧别肯定见不得她哭的。 她光明正大的利用着萧别心里的愧疚,伸手紧紧抱住萧别。 萧别个子很高,她就算站得笔直也只能堪堪到萧别的肩膀,更别说现在她坐在床上,萧别站着。 他俯下身时,气息将宋镜棠紧紧包裹,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和萧别愈演愈烈的心跳声。 “萧别,你陪我睡。”宋镜棠看似任性的话语,实际上已经在心里排练了一遍又一遍。 萧别没作声,宋镜棠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继续开哭,萧别忽然答了句:“好。” 宋镜棠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真,真的吗?”宋镜棠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不可思议的问到。萧别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别哭了,好不好?” 萧别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宋镜棠的脸颊,他眼神里的心疼像一根银针细细地扎在宋镜棠心上。 “好。”宋镜棠做出一副很艰难的模样,哽咽到。 萧别竟真的侧身在她身旁躺下了。这次换宋镜棠不自在了。 但不知所措的状态也就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宋镜棠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她默默地往萧别那边挪了挪,又挪了挪,直到萧别都有些想躲开的时候,她迅速的一个熊抱将萧别紧紧搂住。 萧别条件反射地想躲,但又怕再看见宋镜棠像兔子一样红红的眼眶,于是他犹豫了。 宋镜棠要的就是他的犹豫。等萧别再在心里思考这样的做法是否太过冲动然后后悔的时候,宋镜棠已经牢牢地挂在了他身上。 宋镜棠愈发得寸进尺的往他身上靠,直到完全钻进他的怀里。 萧别闭上的双眼睫毛不停颤动,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今天只是意外,一定下不为例。 但越是想要控制自己,那日宋镜棠主动吻上他的唇的画面就越发清晰,像白瓷一般细腻的鼻尖轻轻抵上他的,唇上温热的触感一瞬间快要将他点燃。 他回了宋镜棠一个吻,宋镜棠也没有拒绝,那是不是说明…… 萧别眉头忽然一皱,他又想多了。 那是他的主人,而且已经嫁给了陈家的独子陈昂,他怎能再胡乱肖想!哪怕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也不过是短暂的一刹,她是宋府千金小姐,而他是卑贱的暗卫,利用他小姐的脆弱做出这样的事情已经不可容忍,他怎能妄图拥有更多…… 宋镜棠一抬头,就看见闭着眼眉头紧锁的萧别,连忙问道:“萧别,你是不是不舒服?!” 萧别一惊,睁开眼,“属下无事。” “那你怎么皱着眉头?难道是不愿意我抱着你吗?”宋镜棠假意嗔怒道。 “不,不是……”萧别辩解到。 “那就是愿意咯?”宋镜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萧别脸上表情一滞,然后瞬间明白过来他又被宋镜棠捉弄了。 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但如果小姐能开心,那也是好的。 萧别不自觉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小姐,快睡。” “我要你抱着我。”宋镜棠越发理直气壮。 萧别连挣扎都懒得再挣扎,顺从地伸手将宋镜棠揽在了怀中。 萧别温热的呼吸扫的她的脸痒痒的,宋镜棠忽然靠近,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这才闭上眼睛。 听着怀中的少女渐渐平稳的呼吸,萧别睁开眼,一次又一次细细地看着她的脸,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双唇,纤长卷翘的睫毛,还有耳侧垂落下的柔软发丝。 萧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眼中的温柔和缱绻尽数融进这流淌的月色之中。? 第三十四章 初现端倪 宋镜棠原本以为,虽然惹怒了陈昂这件事确实给她留下不小的阴影,但好在她还算成功的欺骗了陈昂,前段时间提供给他的误导信息应该能让他的调查目标转移到宋瑾身上,但蒋尘砚带来的消息却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是否哪里出现了纰漏。 十月中旬,就在宋镜棠给陈昂“泄密”的半个月后,蒋尘砚再一次造访宋府。 隔着老远的距离宋镜棠就感觉到阵阵低气压朝她袭来。 眼看着蒋尘砚走到她面前,脸色黑得像锅底,宋镜棠连忙自觉地说道:“我哥在书房。” 蒋尘砚看了她一眼,“我找你。” 宋镜棠心里咯噔一声,“我没去凝香楼。” 蒋尘砚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秒,然后愈发难看,“我知道,算了,还是叫上你哥。” “好嘞!” 三人密谋小组再次齐聚一堂,只不过这次的中心从宋镜棠转向了蒋尘砚。 原本宋镜棠还有些嬉皮笑脸,她倒是很少看到蒋尘砚脸色如此难看的样子,但蒋尘砚简短的两句话,就让她再无心说笑。 陈昂竟然加深了对张允的调查。 如果说之前陈昂只是对张允有所怀疑,那现在他就是目标清晰地彻查张允。 宋镜棠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我是按照之前计划的说的!我说了现在的权力交给了宋瑾!你们相信我!”宋镜棠急得快哭出来。 “我们当然相信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相反的作用。”蒋尘砚安慰道。 宋镜棠拧着眉,缓缓低下头,这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宋文渊终于打破了僵持的局面:“你告诉他问题在宋瑾,他反而更查张允,说明他是完全不信任你的,他一定知道了你是帮着我们的。镜棠,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哪里不小心暴露过?” 宋镜棠咬紧下嘴唇,她明明觉得自己做得很好,那日骗陈昂的理由也没有什么问题,她表现出的对宋家的恨意明明也一点不假。 上一世她就是带着这股恨意投靠了陈昂,这一世她表现出的感情也和上一世没什么差别,那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就在宋镜棠苦思无果的时候,那日宋文渊回京,她和宋文渊紧紧相拥的场面浮现在眼前,宋文渊的身后,是宋茗萱那双充满惊讶,却又强装镇静的眼睛。 她重生之后和宋文渊的关系确实走得很近,哪怕是尽量避着外人,但也难免有时让人看出变化。 这其中最能感觉到的人就是宋茗萱。 她清楚宋镜棠在府中的一举一动,宋镜棠被她欺负后宋文渊责罚她的做法,一定让她成为府中对宋镜棠和宋文渊关系变化感知最清晰的人。 所以说……陈昂才刻意和她走近的吗? 借着宋茗萱对他的爱慕之心,让宋茗萱做他的眼线,监视着宋镜棠。 宋镜棠心中一惊,自己那些小小的破绽已经在他心里生出怀疑的种子,宋茗萱也已经将自己和宋文渊那些亲密的瞬间一一转告了陈昂,她在陈昂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宋镜棠缓缓抬起头,“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夜里,宋镜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失去的信任再想重新赢回来,就很难了。 但宋文渊的夺权之路上不能没有这关键的一环,不呆在陈昂身边,他就永远是最危险的不确定因素。 宋镜棠仰起头看着窗外如墨的夜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想起白天宋文渊说的话,现在最好的机会,就是十天之后,宋镜棠的生辰。如果能在宴会上做点什么减轻陈昂的疑虑的话,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宋镜棠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别着急,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想得再多也不过是白担心。 不过……也不得不夸赞一下陈昂的良苦用心。为了扳倒宋家,还得同时和宋家两个女儿保持暧昧。明明一个都不喜欢,还要装得比谁都深情。 宋镜棠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令她没想到的是,事情竟然在生辰宴之前就迎来了转机。 原本宋镜棠只是在府中随意散散步,想排解排解心中郁闷的情绪,谁知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偏僻的西偏院,更不可思议的是,里面传来了阵阵女子的哭声。 自从姜婉如和侍卫通奸在这里被抓之后,西偏院就成了府中无人愿意涉足的晦气之地,原本就无人居住的西偏院更显荒凉,所以宋镜棠在听见微弱的哭泣声之后,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跑。 但细细一想,晴天朗日之下,哪来的什么妖魔鬼怪,宋镜棠便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角落里,是一个埋头哭泣的少女。她将头埋在膝盖间,呜呜地哭着,头发也不知怎的看起来相当凌乱,还有几缕散出的发丝垂落在肩头。 宋镜棠悄悄走近了她。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哭?” 那女孩惊叫了一声从地上窜起来,宋镜棠看清了她的脸,满是泪痕的脸上还沾了些污泥,脖子和手背上全是青紫的伤痕,右边脸颊上还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宋镜棠皱起了眉头。 “你是谁的丫鬟?”宋镜棠看她实在是眼生。 “奴婢……奴婢……”她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你告诉我就好,我不会害你的。” 片刻后,她终于咬咬牙说出来:“奴婢叫青栀,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 宋茗萱?! 宋镜棠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应该是碧云被送走以后来接替她的。 宋镜棠有些不忍地问道:“她怎么将你打成这样?” “奴婢……手脚太笨,大小姐教训得是。”青栀提心吊胆地说到,生怕宋镜棠告诉了宋茗萱,将她打得更惨。 宋镜棠转了转眼睛,忽然心生一计。 “她平日里都这样待你吗?”宋镜棠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满眼心疼的看着她。 青栀一抖,点了点头。 “竟然下手这样狠,她怎么忍心?” 宋镜棠一说,青栀立刻委屈的眼泪就留了下来。 “奴婢从未犯过什么打错,小姐平日里总爱挑刺,心情不好就拿奴婢出气,奴婢实在是……”她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你愿不愿意……跟我?”宋镜棠终于说出了预谋已久的话。 青栀愣在了原地。? 第三十五章 虚假暧昧(上) “不必担心,你就依然还留在宋茗萱身边,我不会为难你的。你只需要帮我一些忙,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日后,还能找户好人家将你嫁出去。” 青栀瞪大了双眼。 宋镜棠知道没有什么比许诺她一个好的归宿更有吸引力。 嫁去一户好的人家,有一个好的归宿,这是她最求而不得的事情,而现在宋家的二小姐正在给她这个机会。 青栀几乎只犹豫了几秒,就重重地点了头。 像宋茗萱这样对待丫鬟的人,就不配得到真心。宋镜棠忽然想起了碧云,直到现在,她都还替碧云不值。 青栀声音颤抖着,眼神却万分坚定:“二小姐……需要奴婢怎么做?” 这几天,宋茗萱的脸又像这天气一样逐渐冷了下来。宋镜棠猜估计是陈昂心情不好,没找她了。一旦宋茗萱心情不好,她就要当冤大头,不出所料的,宋茗萱又来找茬了。 或许是宋镜棠之前甩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实在是太有震慑力,也或许是有了宋文渊的偏袒,宋茗萱虽然依然来挑事,但再也没了以前那种放肆。 宋茗萱是带着青栀来的,她现在能做的无非也就是言语上攻击宋镜棠几句,宋镜棠根本不当回事。倒是后面的青栀的反应,让她觉得颇有意思。 从走进门的那一刹那,青栀眼神里就一直散发着对宋镜棠的敌意,宋茗萱让她做点什么,她也表现得像是和主子同仇敌忾,有多憎恶宋镜棠似的,一点也没有表现认识宋镜棠的意思。 倒是很会演戏,也足够聪明。宋镜棠在心里盘算着,以后她应该能起不小的作用。 宋茗萱看着自己刻薄尖酸的语言对宋镜棠一点影响都没有,心里越发来气,只是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你别得意,以后有你好看!”就拍拍屁股走了。 宋镜棠一边吃着宋文渊命后厨送来的桂花糕,一边看着她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个嘲笑的表情。 计划已经在宋镜棠心里酝酿好,看她还能高傲多久。 自从上次姜婉如出事之后,她现在都只顾着哄宋观开心,一点危险的事情都不敢做,也没和宋镜棠再有什么联系。 真是一劳永逸。宋镜棠心里想到。 现在,就该收拾这个宋茗萱了。 对付她,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能在陈昂面前揭自己的短说自己和宋文渊关系不一般,那自己不也行吗? 十月二十七,宋镜棠十六岁的生辰。 生辰宴在陈府由陈昂一手操办,哪怕现在两人关系再尴尬,在外人面前也得做出样子。 宴会上有很多宋镜棠不认识的人,是陈昂的朋友。但宋镜棠根本不在乎,她的眼神只管时不时往蒋尘砚那边瞟就行。 这一场宴会,宋镜棠有两个任务。 第一个,是假意和蒋尘砚关系暧昧,两人得不断的眉目传情,让陈昂对宋镜棠之前说的话产生足够的信任。第二,是和宋文渊商量好的,让宋文渊继续保持对她的冷漠,但是要对宋茗萱表现出特别的关心,这样一来,到底谁才真的可能站在宋文渊那边就一目了然了。 如果能让陈昂以为宋茗萱才是那个站在宋文渊一方的人,那就完美了。 从蒋尘砚走进宴会厅的那一刻起,宋镜棠的眼神就不断在他身上流连,蒋尘砚也明白她的意思,时不时和她眼神交汇,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估计在场的人只要眼睛不瞎就都看见了。 宋镜棠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陈昂现在肯定密切注意着他们俩的一举一动。 宋镜棠动作越发夸张,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开始对蒋尘砚含情微笑,周围已经有人议论纷纷。 陈昂倒是脸色如常,端着手中的酒杯与朝中同僚有说有笑,周围人见他都没说什么,也就不好再提醒,只是纷纷在心中替陈昂叹气。 宋文渊丝毫不辜负宋镜棠的期待。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会厅,一屁股在宋茗萱旁边坐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宋镜棠。 席间,他也是一直对着宋茗萱笑意盈盈,宋茗萱只是心中有些惊讶,怎么宋文渊忽然对她如此热情,但转念间就没再多想,和宋文渊聊起天来。 宋茗萱是很希望得到宋文渊的喜欢的,因为除了宋观之外,府中的顶梁柱就是宋文渊,以后她若要出嫁,或者是宋观去世之后,她都得依靠宋文渊。 因此,宋文渊今日对她态度这样好,她开心还来不及。 但在陈昂眼中事情就复杂了。 宋镜棠和宋文渊的关系无论如何看,也不像是宋茗萱描述的“骨肉情深”,倒是宋茗萱自己,看起来和宋文渊感情匪浅。 陈昂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中疑念却愈发深重。 大概是宴会厅里有些闷热,加上宋镜棠又喝了些酒,她的脸逐渐泛起红晕,连带着红到了耳朵根,眼睛里也泛起一层水雾。 她望向蒋尘砚的神情,更加媚眼如丝。 那一刹那,蒋尘砚的心跳竟然真的一滞。 宋镜棠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宴厅。厅中的人不用说也明白两人是私会去了。 夫君就在身旁,而她却和另一个男人光明正大的在夜里私会,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除了陈昂依然若无其事。 走出宴厅,清爽的夜风瞬间就让宋镜棠清醒了许多。 她在前面走着,听着后面不远不近跟随的脚步声,偷偷露出一个微笑。 “我可没见过谁私会是一前一后走的。”宋镜棠笑着说到。 蒋尘砚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走到了她的身侧。 宋镜棠身上浅浅淡淡的香味飘进他的鼻腔,蒋尘砚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或许是刚才喝多了酒的缘故。 “你今天配合的不错。”宋镜棠由衷地夸赞到。 “嗯。” 宋镜棠疑惑地转过头看着他,“你怎么了?” “没事,有点喝多了。” 宋镜棠蛾眉微蹙,“我一直看着你,你明明没喝多少,酒量这么差吗?” “啊?”蒋尘砚有些心不在焉,“是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讲讲。” 蒋尘砚深吸了口气,“我没事,或许是昨晚没睡好,今天精神不太好。” 他昨晚的确没睡好。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深夜,只要一闭上眼,那张巧笑嫣然,皓齿星眸的脸就不受控制的在他眼前浮现。? 第三十七章 月下深吻 回到房间,宋镜棠让拂花煮了一碗醒酒汤来,喝下温热的醒酒汤,宋镜棠微弱的醉意都已经消散得干干净净。 今天……陈昂会来吗? 宋镜棠在心中想到,她觉得可能不会,上次浴池的事情已经让两人完全撕破了脸,就算陈昂现在反应过来应该信她,也不会这么急着来找她。那样会显得太不要脸了些,陈昂的面子可挂不住。 宋镜棠想起陈昂时刻保持着的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轻轻一笑。 等外面的嘈杂声逐渐平息下来,夜晚恢复了静谧,宋镜棠知道陈昂一定不会来了,这才准备躺到床上。 忽然,窗口外传来一阵树叶的“沙沙”声,宋镜棠警觉地转过头望向窗外枝繁叶茂的大树。 “谁?!” 片刻后,一个人影从窗外跃进。 “小姐,是我。” 看见是萧别,宋镜棠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 萧别似乎没想到会吓到宋镜棠,露出一副有些歉意的表情,“抱歉,小姐。小姐要睡了吗?” “怎么了?”宋镜棠带着询问的意味望向他。 萧别低头拿出一个小木匣,递到宋镜棠面前。 “小姐,生日快乐。” 宋镜棠惊讶得呆在了原地。 从前萧别从未送过她生日礼物。 宋镜棠又惊又喜地看向他,接过了他手里的木匣。 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用绢布包着的是一块玉坠。宋镜棠借着月光仔细一看,玉坠上刻着的正是她的肖像。 萧别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属下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送小姐什么,就雕了这枚玉佩,不知道小姐会不会喜欢。” 宋镜棠的眼眶一湿,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萧别。 “我喜欢!特别特别喜欢。”萧别竟然亲手为她刻了一枚玉佩,看着玉坠上那张和自己几乎毫无差池的脸,宋镜棠就知道他有多少次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 宋镜棠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轻声问道:“为什么……会送我礼物?” 萧别没有立刻回答,宋镜棠也没有急切地寻求答案。 他忽然伸手揽住宋镜棠的腰,低头在宋镜棠头顶的发丝上落下一个吻。 “因为……太喜欢小姐了。时时刻刻,都忘不掉小姐的脸,于是只能一遍一遍地想,在将小姐的容颜刻进玉石之前,我已经先刻进了骨血。” 宋镜棠第一次听到萧别这样深情的告白,她的眼泪濡湿了萧别胸前的衣服。萧别紧紧抱住她的力度,就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 “萧别,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如果哥哥夺权成功,我做了公主,就封你做驸马,那不是玩笑,从来都不是。” 萧别的呼吸有些颤抖,宋镜棠能感觉到他滚烫的呼吸落在耳畔的感觉。 他忽然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小姐,我可以吻你吗?” 宋镜棠抬头,在月光下能看见萧别双眸中自己的倒影,里面有她,也只有她。 宋镜棠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 她好紧张,甚至能感觉自己转移到萧别脖子上的双手在颤抖。 那个期盼的吻迟迟没有落下,而宋镜棠的背上却已经浸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一秒,两秒,三秒……宋镜棠最后睁开了眼。可就在她睁眼的一刹那,瞬息之间一个火热的吻将她侵袭,萧别那双漆黑的眼一瞬间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 宋镜棠感觉自己的双唇被堵住,温热湿润的感觉将她包裹,慌乱之际,宋镜棠正想吸一口气,可就在下一秒,萧别已经开始往更深处探寻。 宋镜棠登时乱了呼吸,急促的呼吸声里夹杂着呜呜的求助声。萧别立刻放缓了进攻之势,宋镜棠感觉到他轻柔的舔舐,充满怜惜的吻一次又一次落在宋镜棠的唇上。 最后宋镜棠实在是喘不过气了,强行将他推开时,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宋镜棠。宋镜棠大口大口喘着气,抬头看见他猩红的眼尾,和那双罕见的带着一丝贪婪的眼睛。 宋镜棠连忙说道:“我,我累了。”然后拔腿就跑,迅速缩进被窝里背对着萧别。 但她哪里又睡得着,过了好一会,宋镜棠才偷偷转过头。窗边早已没有了人影,只剩下纱帘在夜风中起伏。 宋镜棠将头蒙进被子里,耳中只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见旁边传来规律的呼吸声,躲在窗帘旁隔墙后的人才跃出窗口,离开了房间。 次日,宋镜棠为了不和陈昂碰面,一大早就起床离开了陈府。也不知道哥哥找自己有什么事,但宋镜棠知道宋文渊多半是准备了礼物给她。一想到礼物,宋镜棠就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胸口的玉坠。 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微笑。那个热烈的吻足够她回味好久。 看见宋镜棠,宋文渊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书卷,起身朝她走来。宋镜棠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亲昵地叫了一声哥哥。 宋文渊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昨晚委屈你了。” 宋镜棠大方地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不知道缘由,哥哥做得很好呢!” “镜棠这样想那就真是太好了。” 宋镜棠忍不住问道:“哥哥找我有什么事呀?” 宋文渊反问道:“你猜呢?” 宋镜棠当然不愿意自己说,就答道:“我怎么知道。” “那一会你就知道了,跟我来。” 宋文渊命人备好了马车,带宋镜棠坐了上去。宋镜棠心中越发疑惑,哥哥到底要送她什么? 不一会,马车停了下来。宋镜棠走下马车,眼前的是一座清新淡雅的府邸。 宋文渊也没说话,径直就走了进去,宋镜棠也只好跟着往里走,越走,宋镜棠就越是惊讶。 从前她见过的府邸大都宏伟华丽,而现在映入她眼帘的确是亭台楼阁,水榭回廊。 “这里好漂亮,这府邸的主人一定是个清丽脱俗之人?”宋镜棠四处打量着,不由得夸赞到。 宋文渊露出一个笑容,“确实如此,喜欢这里吗?” 宋镜棠忙不迭地点头,“喜欢!” 宋文渊忽然回头,站在原地,带着笑意望着她,“那就送给你了。”? 第三十八章 送我一套房?! 宋镜棠一愣,他说什么?自己是不是产生幻听了? 看着宋镜棠太过震惊的样子,宋文渊笑着解释道:“在陈府你要面对陈昂,在宋府你又要受宋茗萱刁难,还要被父亲禁足,两边你都不好过,所以我就和尘砚商量为你购置了一座私人府邸,以后你便可以来这里住了。” 宋镜棠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座如此精致典雅的府邸居然就要属于她了。不过……哥哥刚刚说什么? “蒋,蒋尘砚?!”宋镜棠说话都有些结巴。 “嗯。”宋文渊点了点头,“他最近很忙,所以我今日也没叫他,这座府邸也有他一半的出资。说来惭愧,其实这件事基本上都是他在操心,我倒是没有他管得多。” 宋镜棠脑海里浮现出舞枪弄棒的大将军精心为她准备这份大礼的样子。 “竟然这样让他破费……” 宋文渊说道:“我也没想到。他最近本就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还分神出来料理这座府邸的事情,也真是麻烦他。” 宋镜棠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会去向他道谢的。你刚才说……他最近很忙?” “是啊,之前堆积的很多事情在这段时间全都压到了他头上,加上皇帝最近……有些要加强对他的控制的意思,他压力也很大。” 宋镜棠逐渐蹙起眉头,昨晚蒋尘砚还说他最近没什么事来着,还让自己去找他玩。 看见宋镜棠表情忽然凝重起来,宋文渊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怎么了?” 宋镜棠猛然抬头,转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事,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谢谢哥哥了!” 宋文渊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喜欢就好,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嗯!”宋镜棠重重地点了点头。 宋镜棠没想到府邸里连她的房间都已经布置好了,她抬头看着淡粉色的床幔,和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梳妆台,心里忽然有了种不好的猜测。 蒋尘砚……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做的这一切呢? 十一月中旬,陈昂主动来找她了,等了半个月,他终于熬不住了。 宋镜棠是在棠影居里悠悠闲闲地喝茶时听到的消息。宋镜棠给这座府邸取名棠影居,寓意“棠影春风里,梅花夜月边。”带上自己名字里的字,正再好不过。 自从前段时间搬进棠影居,宋镜棠就过上了相当悠闲舒适的日子,也没人来打扰,其间除了宋文渊来看过她几次,还有蒋尘砚来过两趟,其他时候就只有宋镜棠带着巧铃拂花两个丫鬟,当然,这是表面上。 住在这个秘密的院子里的最大好处,就是她可以肆意地和萧别见面了。因为没了监视的人,也不用再随时担心被人发现,宋镜棠现在几乎毫无顾忌,甚至会让萧别和自己一起吃饭,晚上还一起在府里溜达。 巧铃和拂花两个人已经对宋镜棠的心思心知肚明,两个小丫鬟也不说破,只要宋镜棠一个眼神,她们俩就知道自觉退下给宋镜棠留出机会。 终于在搬进棠影居半个月后听见了陈昂的消息,话是宋文渊派人带来的。 陈昂原本想去宋府找宋镜棠,没想到却扑了空,宋文渊骗他说宋镜棠是找蒋尘砚去了,说等宋镜棠回来之后让宋镜棠去陈府里找他。 宋镜棠听见传来的话,神色如常。 “巧铃,拂花,帮我收拾收拾,晚上去一趟陈府。” “是。” 她倒要看看这次陈昂要用什么样的说辞来挽回她。 夜里,天空已经飘起了细雪。宋镜棠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的一角,街道上人影稀疏。 马车在陈府门口停下,拂花将宋镜棠扶下马车,巧铃立刻撑来一把红纸伞将宋镜棠遮住。 宋镜棠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披风,朝府里走去。 宋镜棠早已命人将消息传给了陈昂,她推开房间门的时候,陈昂已经煮好了滚烫的茶水。 宋镜棠挥手屏退了两个丫鬟,身后的门关上,她脱下自己的披风放到身侧,才抬眼看向陈昂,眼中神色莫测。 “好久不见。” 陈昂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随后宋镜棠就自顾自喝起了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他,毕竟是陈昂“误会”了她,自然要他来道歉。 “这茶味道如何?” 宋镜棠拿着杯子的手一顿,“一般。”她哪知道,她对茶的品种什么的可从来没有研究,喝在她嘴里也都差不多一个味道。但既然陈昂这么问,就说明茶肯定不差,她偏偏就不给他这个面子。 “看来宋小姐不太喜欢。” 听见陈昂对她的称呼,宋镜棠有些惊讶地抬头。 陈昂看见她抬头,露出一个微笑。宋镜棠忽然反应过来他就是故意想让她抬头而已。 “这是西域新进贡的茶叶,我带了一些回府,想请宋小姐尝尝鲜。不过宋小姐的品味也和我相似,这茶的味道,确实一般。” “宋小姐?”宋镜棠斜着眼瞥了他一眼。 “不然呢?你喜欢我叫你什么?夫人?” 宋镜棠差点被茶水呛住,“那还是叫小姐。”听着他一口一个夫人,真不是一般的膈应人。 顺了顺气,宋镜棠也懒得再跟他兜圈子,直接问道:“叫我来什么事,我可没心情大半夜在这品茶。” 陈昂沉吟了片刻,说道:“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宋镜棠冷哼了一声,“说完了吗?说完我走了。” 陈昂眼里闪过一丝急切,“是我太轻信宋茗萱了。” 宋镜棠看了他一眼,“哦。”然后自顾自地起身,拿起披风。“以后没事就别叫我了,这天气也实在算不上暖和。” 陈昂迅速起身,拦在了她面前,神色严肃道:“和我合作对你是有利无害的,我不希望之前的一些小误会造成我们的分歧。” 宋镜棠看着他的眼睛,没说话。她只是想假装一下自己被误会的愤怒,而不是真的要和他决裂,因此演得差不多也就行了。 “这是第一次发生,那下一次呢?”宋镜棠冷冷地问到。 “不会再有下一次,如果你能一直如此真诚的话。之前的误会我十分抱歉,我也会给你弥补的。” “怎么弥补?” “宋家覆灭的那一天,你会成为当朝公主。”? 第三十九章 出现叛徒 听见他的许诺,宋镜棠心头一跳,随即恢复了平静。 “空口无凭,我拿什么信你?” 陈昂微微一笑,“我的话你可以不信,皇上的话你也不信吗?” 宋镜棠登时瞳孔放大,“你!” 陈昂微微颔首,“我和皇上商量过了。” 宋镜棠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这可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这不就是变相的威胁她吗?宋镜棠就算想拒绝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看着宋镜棠咬牙切齿的模样,陈昂收起笑意,“你也明白事情的利弊,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说完,陈昂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宋镜棠一个转身摔门离去。 本是想来看陈昂说说好话舒缓一下心情的,没想到竟被这样威胁,宋镜棠气不打一处来。 宋镜棠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一遍又一遍深呼吸,心里安慰自己道:不急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虽然是以不太公平的姿态,但双方还是正式进入了合作状态,也是在这时起,宋镜棠开始了解到陈昂手里真正有价值的消息。 陈昂给宋镜棠的任务很多,甚至比前世还要深入内部秘密,宋镜棠除了要监视宋文渊,还要负责传递一些消息,这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时不时去宋府找宋文渊一趟,兄妹俩聊天说笑,回来给陈昂说些真真假假混杂的情报,然后去柳府“串门”,传递一些消息,必要时再帮陈昂收集一些文件。这些内容在宋镜棠得到的第一时间都已经同步传递给了宋文渊,宋文渊手里的情报也瞬间如流水般源源不断。 从去年十一月中旬到次年三月,不得不说,这个冬天,宋文渊夺权成功的几率在突飞猛进。 宋镜棠匆匆忙忙地跑进宋文渊的书房,将一册信件放在他桌上,“哥哥,柳家的兵力忽然调动了!” 宋文渊连忙拿起信件仔细查看。 如果说夺权一方的主力是宋家和蒋家,那保护皇帝的一方就是陈家和柳家。作为陈家最得力的助手,柳家的强大实力在这段时间里宋镜棠也已经窥见了冰山一角。 宋文渊抬起头,说道:“这件事我会尽快去查的。” 宋镜棠拿起信件又马不停蹄地冲出门去,宋文渊连再说两句话的机会也没有了。 将信件送到陈昂面前,他轻声说了一句:“辛苦你了。”随即又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图纸。 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宋文渊要是当不上皇帝可就怪了。 宋镜棠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四月,蒋尘砚出事了。 皇帝南下巡查,属于蒋尘砚管理的一支军队作风懒散,每日不务正业,军队中吃喝嫖赌盛行,皇帝一怒之下削去了他四分之一的兵权,蒋家瞬间受到了极重的打击。 得知这个消息,宋文渊和宋镜棠连夜赶往蒋府,询问情况。 据蒋尘砚所说,那支军队向来是所有军队里最精良的之一,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变成皇帝描述的那般不堪的样子,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毕竟大家都知道,责怪蒋尘砚管理不善只是幌子,借这个机会削减他的兵权才是目的。 通过宋镜棠从陈昂那里得来的一点消息,三人推出一个结论:他们身边出现了叛徒。而且,那个叛徒必定还是和他们很亲近的人,对他们的计划要有一定的了解才能做到。 气氛瞬间凝固。外敌再强都不可怕,最怕的,就是内部出现了问题。宋镜棠从未如此紧张过。 那个叛徒,一要和宋文渊蒋尘砚还有自己这边有关系,二要和陈昂有联系,宋镜棠实在想不出会是谁。 一时间,三人都默默坐在桌边,垂头各自思量。 “不如这样。”宋文渊打破了这过分安静的空气,“现在大家都还没有头绪,也没有怀疑的人,我们三个就各自查我们身边的人,看看能否有所发现。” 宋镜棠点了点头,蒋尘砚也应了一声,“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这件事情的发生太过突然,而且危险性太大,让这个原本应该春暖花开的四月变得无比沉默。 宋镜棠又来到了蒋府,看见是宋家二小姐,守门的人行了个礼,主动开了门。 自从这个意外发生之后蒋尘砚的状态很差,他肉眼可见的瘦了,也很少再有以前那副说笑的模样,因此宋镜棠时不时便会来看看他,和他说说话,让他的心情能稍稍放松一些。 宋镜棠知道,这件事出在他手里,他一定很自责。 宋镜棠朝练武场走去,果不其然,练武场中间是他矫健的身姿。他正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一招一式流畅如海中蛟龙。他每天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这里,他以这样的方式发泄心中的情绪。 “蒋尘砚!”宋镜棠大喊了一声。 听见宋镜棠的声音,他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来了?”他放下手里的长枪,朝宋镜棠走来。 “嗯,给你带了好吃的!我亲手做的桃花酥哦!” “这么好啊?”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看见他的笑容,宋镜棠总会安心许多,她特别怕蒋尘砚心里压力太大。 “快擦擦汗,来吃。”宋镜棠晃了晃手里的食盒。 “好。” 两人就坐在练武场旁边休息的地方,蒋尘砚刚接过食盒,就问道:“你那边有查出什么东西吗?” 宋镜棠摇了摇头,“你呢?” “我也没有。” “没关系,不急,总会查出来的。”宋镜棠安慰他道。 宋镜棠最近在想办法从陈昂那边入手,宋家和陈家虽然表面上关系很好,宋镜棠还嫁进了陈府,但实际上两家早就是貌合神离,联系也已经非常的浅淡,宋镜棠花了好大心思都没找出一个能同时在两边游走的人。 宋文渊那边也没有查出什么东西,一时间这件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蒋尘砚转过头看向宋镜棠,“你这段时间不帮陈昂跑腿了?来得这么勤?” “就算再忙也得来看看您啊,不然累死在练武场上都没人知道。”宋镜棠笑道。她知道蒋尘砚是故意扯开话题,不想让自己替他担心。 “我身强力壮,活得好着呢。”蒋尘砚嘴里含着桃花酥,含糊地说到,“这个桃花酥真好吃,下次记得再送来!” 宋镜棠翻了个白眼,“下次要给钱了。” 天边夕阳如火,两人坐在练武场边斗嘴说笑,落日逐渐沉下地平线。? 第四十章 面具之下 惬意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夜幕刚刚落下,宋镜棠就被陈昂召回了陈府。 宋镜棠在他面前坐下,依然是上次那个房间,桌上放着滚烫的茶水,只不过上次是深冬,这次是暖春,而宋镜棠的处境也已经截然不同。 陈昂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不知宋小姐对这件事怎么看?”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宋镜棠知道他说的是蒋尘砚的事情,顿时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该怎样回答他的问题。 宋镜棠稳住语气,镇定地答道:“出其不意,成效显着。” 陈昂缓缓点了点头,“的确出其不意。”他脸上忽然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宋镜棠登时警觉起来。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宋镜棠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生怕陈昂看出她眼中的急切和探寻。 但好在陈昂没有多想,他答道:“我也没想到会忽然凭空冒出来一个这样好的机会。宋文渊那边的人竟然临时倒戈了。” 宋镜棠心头一紧,果然如此。 “你是说,宋文渊手下出了叛徒?” 陈昂轻笑一声,“现在是我们这边的人,就不要称为叛徒了。” 宋镜棠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连忙用一个微笑掩盖过去,“确实。” 但陈昂一点也没在意,他心情很不错,加上最近宋镜棠的任务也都完成的很好,宋镜棠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戒备在逐渐降低。 “不过……他手下的人怎么会忽然投靠我们呢?”宋镜棠追问到。这么绝佳的套话机会,宋镜棠绝不能放过,现在正是毫无头绪的时刻,关键信息的获取就在此一举了。 陈昂启唇,正要回答,宋镜棠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一刻,陈昂忽然停住了已经到嘴边的话。他抬起视线,看了一眼宋镜棠,“这些事情太复杂,你就不用多操心了,他是没有问题的,我们能用,你放心。” 宋镜棠几乎气得快背过气去,这么关键的时刻,他竟然忽然就打住了。但他既然已经这么说,宋镜棠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在心里捶胸顿足。 心中的千万个问题,到嘴边只化作了一个字:“好。” 陈昂又和她聊了些最近的任务和一部分不算太机密的信息,直到深夜才让宋镜棠离开。 心情越发低落,宋镜棠忽然不想回棠影居了。偌大的府邸,却只住着几个人,太过清冷。一时间,宋镜棠竟有些想念成天在她耳边聒噪的宋茗萱。 “巧铃,不回棠影居了,回宋府。”宋镜棠朝巧铃吩咐到,巧铃眼中露出一丝困惑,但也没有多问。 “可是拂花……”巧铃有些为难的说到。因为宋镜棠今天出来只带了巧铃,拂花还在棠影居等着她们回去呢。 “哎……”宋镜棠叹了口气,你回去陪拂花,告诉她我回宋府去住了。 “这么晚了,怎么能让小姐一个人!”巧铃焦急地说道。 “没事的,我不是还有萧别嘛。” 巧铃一愣,忽然以为宋镜棠是想单独和萧别呆在一起,就连忙回了棠影居,宋镜棠也没多解释,反正她对萧别也确实有这个心思。 回宋府只是宋镜棠一时兴起,临时决定的,但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就在这时,她和一直抓不到的那个奸细撞上了。 大概是和陈昂夜谈的时候喝多了茶,回来也已经是半夜,过了她平时睡觉的时间,夜色浓郁,宋镜棠再一次失眠了。 宋镜棠最不喜欢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她索性就直接起床,在府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脑海里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吹着夜风,竟也还算惬意。 当一个黑影从屋顶飞过时,宋镜棠来不及惊呼,萧别已经从她身后跃起,朝那黑影追去。 片刻后,萧别就抓着那个黑衣人送到了宋镜棠面前。 看见她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宋镜棠皱起眉了,竟然还是个女人。 萧别将她腰间的匕首抽出丢到一旁,再将她的手按在背后,才让宋镜棠上前查看。 宋镜棠的记性向来不错,只一眼,她就想起了眼前这张熟悉的脸。 那日在宋文渊的生辰宴上,偷听她和蒋尘砚谈话的那个假丫鬟,就是她。 宋镜棠朝她走近,她正跪在地上,低着头。 宋镜棠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强行抬起来,看着她的脸,宋镜棠眼里的怒火愈燃愈烈。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她避开宋镜棠的视线,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宋镜棠的眼神像一把利刃,“我数三声,三——二——一——” 又一个巴掌落到她脸上,“萧别,把她敲晕。” 宋镜棠背过身,身后传来人倒地的声音。 等她被一桶冷水泼醒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从一个变成了三个。多了宋文渊,还有旁边眼神锋利到可以杀人的蒋尘砚。 问了她几个问题,别说认真回答,她根本连嘴都不张。 蒋尘砚挥手示意了一下,一套刑拘已经从外面端进来。 宋镜棠看见她的眼神明显地一颤,但片刻后却显得更加坚毅。 “小姐!小姐!”就在这时,巧铃大喘着气从外面跑来。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宋镜棠皱了皱眉,她现在可没别的心思管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拂花,拂花不见了!昨晚我回去时她都还好好的,可我早上醒来她就消失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宋镜棠一顿,“这件事……一会再说。” 巧铃也很快发现了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劲,脸色显得有些慌张。 就在这时,宋镜棠忽然捕捉到了跪在地上的女人明显变得紧张的情绪。 宋镜棠忽然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仔细打量着她,忽然,宋镜棠发现她耳边裂开了一条细小的裂缝,上面还留有刚才泼水留下的水渍。 忽然间,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升起。 宋镜棠将指甲轻轻划进那道缝隙,用力一撕,一张假人皮掉落在地上,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四十一章 离家出走的少女 “拂……拂花?!”巧铃率先惊叫起来,宋镜棠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神越发冰冷。 宋文渊也眉头一皱,“这时之前挑给你的丫鬟?” 宋镜棠点了点头。 “怎么会……”宋文渊的语气里尽是不敢置信。 宋镜棠看着眼前把头埋得更低的拂花,心冷得像一块寒冰。 “是啊,怎么会呢……” 忽然,站在宋镜棠身后的蒋尘砚忽然走上前来,在拂花面前蹲下,眼神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 “抬头。”宋镜棠听见他说到,他的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拂花没动。 蒋尘砚伸手,将她的脸抬起,四目相对,宋镜棠看见蒋尘砚的手忽然开始颤抖。 “怎么了?你见过她?” 蒋尘砚没回答。他背对着宋镜棠,宋镜棠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拂花眼睛里复杂的神色让宋镜棠知道他们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蒋尘砚低着声音问道:“拂霜,是你吗?” 听到那两字,拂花的瞳孔骤然收缩,却依然一言不发,死死地和蒋尘砚对视着。 “拂……霜?”宋镜棠疑惑地重复到。 宋文渊震惊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蒋拂霜?!” 拂花的眼中一瞬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宋镜棠看见她似乎有所动容,她微微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就在下一秒,她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忽然从地上站起来从窗口跳了出去。 “拂霜!”宋镜棠听见蒋尘砚情绪过于激动的声音。 宋镜棠摆了摆手,萧别已经追了上去。 上一次她栽在萧别手里,昨天又被萧别逮个正着,今天又被萧别禁锢着双手从屋外抓了回来。宋镜棠看着拂花满是不甘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想笑。 拂花平日里都少有言语,讲礼数、守规矩,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拂花。 蒋尘砚看着拂花双手被禁锢在身后,满脸的愤懑,似乎想让萧别放开她,但转念一想,放开了还得去抓,也就作罢。 蒋尘砚借走了萧别,他让萧别帮忙把拂花“护送”回蒋府。 从始至终,宋镜棠都是一副迷茫的表情,她不是抓到了内奸吗?拂花不是她的丫鬟吗?蒋拂霜又是谁? 看着蒋尘砚、拂花和萧别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宋镜棠疑惑地转头看向宋文渊,等待着一个解释。 宋文渊眉头紧皱,过了好一会,才终于思量着开口道:“蒋尘砚其实有个亲妹妹,叫蒋拂霜。” 宋镜棠张大了嘴,她怎么从没听说过?! “但是在很多年前失踪了。那时候蒋尘砚十四岁,蒋拂霜才八岁。” “失踪?!是被人绑架了吗?”宋镜棠想起拂花告诉她,说她是被派来保护自己的,登时又感觉解释不通。 “其实……应该算是离家出走,只不过对外宣称是失踪了。” 离家出走?!宋镜棠想起宋文渊刚刚说,那时蒋拂霜才八岁。她实在是不敢相信,一个富家小姐,竟然会在八岁的时候忽然悄无声息地离家出走了,而且这一走就是九年。? 第四十二章 三个秘密 关于蒋拂霜的事情,宋文渊也知之甚少。宋镜棠坐在书桌前,用手支着头,望着窗外生机勃勃的草木出神。 她为什么离家出走?为什么会来保护自己?又为什么会易容之后三番五次在夜里出现?宋镜棠现在即使有再多问题,也没办法得到解答。 将蒋拂霜送到之后萧别就立刻赶了回来,但再见到蒋尘砚,就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蒋尘砚再出现在宋镜棠面前时,面色已经不再那么凝重。 “镜棠,今日忙吗?” 宋镜棠摇了摇头,“不忙,怎么了?” 蒋尘砚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拂霜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我无论问她什么她都不肯开口,还以死作为威胁,不让我把她回来的消息告诉父母亲,这几天我就跟她耗着,直到今天她说她要见你。” 宋镜棠有些错愕,“见我?!” “嗯。” 宋镜棠连忙点头同意了下来。 等蒋尘砚离开一会,拂花走进了房间。 她站在门口,还穿着她以前常穿的丫鬟的衣服,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但却又天差地别。 “拂花。”宋镜棠冲她笑笑。 她看见宋镜棠的反应,忽然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笑容,随即走到宋镜棠面前。 “夫人,好几天没见了,夫人一切都还好吗?” “我都很好,倒是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说说。” 宋镜棠眼神温和地望着她,大概是没想到再次见面宋镜棠会是这般的神情,拂花不再像刚刚进门时那般紧张。 “今日来找夫人,主要有三件事。”拂花视线左右瞟了瞟,最终还是看向宋镜棠的眼睛。“第一个,我想向夫人解释我的身世。我之前向夫人讲的都是实话,没骗过夫人,我的确是被派来保护您的。只不过……在这之前,我是蒋府的大小姐。”她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落寞。 宋镜棠没接话,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从小就不喜欢读书,我想习武。我喜欢刀枪棍棒,我羡慕蒋尘砚能拿着长枪和利剑骑马在山上驰骋,而我却只能坐在书房里,学读书写字,画画做女红。”回忆起小时候,她的声音越发低落,“我三番五次和父亲争辩,他一怒之下就将我禁足,却绝不肯答应我的请求。” 拂花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就半夜翻墙逃出了府,从此再也没回去过。” 宋镜棠听见自己重重的心跳,她被眼前这个女孩的魄力所打动。 “我想拜师学武,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收我为徒,直到我遇见了我的师父。他答应了教我武功,但条件就是我要在学成之后为他完成一个任务,后来我就接到了这个任务:保护您。您的母亲亲口吩咐,要我保护着您平平安安活到十八岁,所以我就被带入了宋府。这就是第一件事。” “我明白了。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就是,我想向您解释,我不是内奸。”她眼神坚毅,字字铿锵地说道,“并且我也在为您找他。”? 第四十四章 深夜私会(上)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拂花的身份成了秘密,没有人再提。但唯一宋镜棠觉得有些愧疚的地方在于,她听说蒋尘砚的母亲找这个女儿很久了,这么多年她都一直放不下。 宋镜棠转过头看着一旁正往桌上的花瓶里插进新鲜的花朵的拂花,微微摇了摇头,只能对不起她的母亲了。 已经很久没有在宋府住过的宋镜棠决定这次多住几天,一来人多热闹,二来可以多和宋文渊一起多呆些日子。 白日里,宋镜棠实在是闲得无聊,这几天陈昂没给她安排事情做,宋镜棠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在房间里窝着长蘑菇,宋镜棠忽然突发奇想,往常都是宋茗萱来找她麻烦,这次要是自己主动去找她会怎样? 宋镜棠忽然激动起来,她现在也不怕,反正有宋文渊给她撑腰,就算宋茗萱告状到宋观那去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想到这,宋镜棠更是底气十足,起身就朝宋茗萱的院子走去。 巧铃和拂花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宋镜棠忽然朝宋茗萱那边走去,登时都傻了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在后面老老实实跟着。 宋镜棠刚踏进宋茗萱的院门,就看见青栀跪在地上,宋茗萱正拽着她的头发破口大骂。 宋镜棠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看见宋镜棠走过来,大概是太过震惊,宋茗萱正扬起的手都停在了空中。 “姐姐什么事动这么大火气?”宋镜棠走上前去。 “你来做什么?”宋茗萱的脸色很是难看,随即忽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莫不是又被夫君赶出府了,只得回宋府来住?” 宋镜棠轻笑了一声,她知道自从她和陈昂达成合作之后陈昂便再没找过宋茗萱。 “姐姐可想多了,我和夫君恩爱着呢,只不过最近有些想家了,就回来住几天。夫君说等我住够了,亲自来接我回去呢。” 宋茗萱的脸都气红了,指着宋镜棠吭哧半天才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别以为陈公子是喜欢你,他只是利用你而已,他喜欢的人只有我!你一个歌女的女儿,身份卑贱又不受父亲宠爱,你连府里的浣衣女和丫鬟都不如!” 她一边骂宋镜棠,连带着将跪在地上的青栀也骂了进去。宋镜棠的余光瞥见青栀的眼泪一颗颗落到地上。 宋镜棠说道:“喜欢不喜欢又怎样?现在我才是他的正妻!还有,地上那个丫鬟,你给我起来站到一边去,别在这碍眼!” 青栀闻言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她的膝盖早已跪得又酸又痛,她悄悄向宋镜棠递来感激的目光。 “宋镜棠,你别趁着有宋文渊撑腰就在这猖狂,以后有你好看的,到时候你可别说求我。”宋茗萱咬牙切齿地说到。 宋镜棠感觉吵得差不多,也过瘾了,这才结束了今日的口才练习,转身回了自己院子。谁知不一会,一个身影悄悄出现在了宋镜棠的门外。 “二小姐?二小姐!” 宋镜棠闻言一惊,“青栀?你怎么来了。” 青栀神情激动地说道:“二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找你好多次了!” 这段时间宋镜棠都住在棠影居,青栀自然是找不到她。 “有什么事,你坐下来慢慢说。” “二小姐,我看见……我看见大小姐和一个男人在夜里私会!” 青栀一开口,宋镜棠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就喷了一地。? 第四十五章 深夜私会(中) 宋镜棠连忙冲上去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点!” 青栀立刻放低了音量,凑到宋镜棠耳边:“奴婢亲眼看见的!而且已经不止一次了!” 宋镜棠的脸色说不出的怪异。宋茗萱对陈昂死心塌地可是一直没变过,刚才自己还和她为这个事吵架来着,她怎么会又和别的男人私会? “你确定没看错?” “奴婢确定!” 看着青栀确信的眼神,宋镜棠心里满是疑问。 “那你可有看清那男人的长相?” 青栀摇了摇头,“夜里黑,奴婢看不清那人的脸。而且每次大小姐和他私会都要奴婢退下,奴婢连那人的声音都没听过。只是远远看着他身形高大,绝不可能是女子。” 宋镜棠心里暗暗想到,宋茗萱本就不是一个特别谨慎的人,而她见那个男人的时候竟然连丫鬟都要屏退,那个男人的身份实在可疑。加之宋镜棠坚信宋茗萱喜欢的是陈昂,她和这个男人的关系绝不是私会这么简单。 “他们一般多久见一次面?” 青栀略微回忆了一下,答道:“前段时间还很少,但最近越来越频繁,几乎半个月就要见一次。” 宋镜棠思考了片刻,对青栀说道:“那这段时间我就都住这里了,你一旦发现他们见面立刻通知我。” “奴婢明白了。” “好,那你先回去。” 青栀走到门口,宋镜棠忽然又说道:“你放心,我许诺过的事情不会反悔。” 青栀脚步一顿,连忙说道:“奴婢没有多想,奴婢相信二小姐!” 宋镜棠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开。 得到了青栀的帮助,掌握宋茗萱的行踪就容易得多了。宋镜棠和宋茗萱之间那么多过节,她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还是小心为好。 五月初的夜里,青栀来了。宋茗萱和那个青栀口中的那个男人又见面了,就在宋府的花园里。 宋镜棠连忙从床上起来,连外套都来不及披,迅速就跟着青栀一路小跑着往花园去,她可不能错过这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 正如青栀所说,花园的假山后正站着两个人,但距离太远,宋镜棠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夜色中,隐约可以看见宋茗萱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的背影。 “你就站在这里别动。”宋镜棠低声对青栀说到,然后找准时机,猫着腰朝前走去。 花了好大力气,宋镜棠终于靠近到可以勉强借着月光清那男人脸的地方。 他的脸型方正刚毅,眉毛粗且浓密,身形魁梧,腰上还配着一把长剑。容貌实在算不上出众,和宋茗萱应该不是青栀想象的那种关系。 宋镜棠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但两人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小,即便宋镜棠竖起了耳朵都听不真切。宋镜棠狠下心,瞄准了离他们更近的一棵树,如果能换到那里去,一定就能听见了。 宋镜棠抬脚,准备移形换影,谁知一只脚刚下去,一颗石头不偏不倚地就刚好硌在了她脚下,脚踝一扭,宋镜棠瞬间失重,她不受控制的惊叫了一声。 “啊——” “谁在哪里?!”浑厚的男声从假山后传来。 宋镜棠连忙抱住树干,想将自己尽量藏在树后,但那男人的脚步声已经从不远处向宋镜棠靠近过来。? 第四十七章 试探 那天夜里和宋茗萱见面的男人被宋镜棠悄悄记在心里,那张脸她似乎并不熟悉,宋镜棠也实在想不到两人见面会是因为什么事情。 但因为陈昂再一次为她安排了很多任务,宋镜棠不得不暂时放下宋茗萱这边的事情,开始为陈昂继续跑腿。 近段时间,陈昂与柳家的联系似乎越发紧密,宋镜棠频繁往返于两家之间,而且传递的文字都已经经过加密,宋镜棠也无法再从中向宋文渊转递信息。 宋镜棠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经过心理斗争,她最终决定主动向陈昂打探些消息。 将加密的信件放到陈昂书桌上,看着低头忙碌的陈昂,宋镜棠径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等宋镜棠都喝了半盏茶之后,陈昂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纸笔。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宋镜棠撇了撇杯中的茶叶,“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休息一会。” 陈昂点了点头,“最近的事情确实多了一些,辛苦你了。最近京中新进了一批丝绸和首饰,明日我命人送到你房间里。” 宋镜棠挑了挑眉,忽然想到了什么。 “送到宋府,我最近在宋府住得多。”她就是想让宋茗萱看看,一口一个陈昂爱的是她,自己这些东西要是被她看到她不知会有多大反应。 “好。”陈昂喝了口茶,又拿起了毛笔。 宋镜棠瞥见他将要拿起笔的手,立刻打断道:“柳家……似乎做的事情不少?” 陈昂略有些惊诧的抬头,随即放下了笔。 “是,柳家也不比我们轻松。” “最近你们往来的很是频繁呢,是要有什么大动作吗?”宋镜棠喝了口茶,假装不经意地问到,实则是在掩盖自己慌乱的内心。 陈昂微微侧过头,安静了半晌,就在宋镜棠以为陈昂不会回答时,陈昂忽然说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问题显得太过刻意,宋镜棠还特意加了一句:“你要是得空也去找宋茗萱一趟,免得我忙了一整天回去还得应付她。” 陈昂当然明白宋镜棠是什么意思,他嘴角露出一个浅笑,“我知道了。” “那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宋镜棠放下茶杯,转身准备离开这让她神经紧绷的地方。 “等等。” 宋镜棠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还有什么吗?”宋镜棠转过头,对上陈昂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睛。 难道这就让他怀疑了?宋镜棠心跳如鼓。 “你身边那个叫拂花的丫鬟,你有注意过吗?” “拂花?”陈昂难道又知道了什么?!“就是普通丫鬟,有什么好注意的?” “她可不普通。”陈昂缓缓抬眼,于宋镜棠四目相对。“可还记得我们大婚那日,那杯毒酒吗?” “记得。”宋镜棠心跳一滞,他终于要说这件事了? “那毒是我下的,而且原本是下在你的杯中。不过我不是要杀你,只是想看看那丫鬟的反应。果不其然,她把酒换掉了。”陈昂唇边那丝浅淡的笑意让宋镜棠心中发凉。? 第四十八章 新的怀疑 宋镜棠没答话。 陈昂继续说道:“那毒并不明显,可她却能这样迅速的分辨,她受过的训练一定不少。而且……你不觉得她长得和蒋尘砚有些像吗?” 宋镜棠忽然想起,每次有蒋尘砚的时候,拂花从来不会出现。第一次在宋文渊的生辰宴上她恰好染了风寒,后来受邀和蒋尘砚一同吃饭,她又以身子不适为理由提前离开。她从未和蒋尘砚站在一处,可即便是这样,宋镜棠还是能感受到她眉宇之间和蒋尘砚的无比神似。 “的确。”好一会的安静之后,宋镜棠缓缓点头。 “你知不知道蒋尘砚以前失踪过一个妹妹?” 宋镜棠佯装震惊,“你的意思是拂花是蒋尘砚的妹妹?!” “有可能,但我不确定。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在你身边的目的就极其不单纯了。但她又帮你换掉毒酒,这么久看来也一直像是在保护你。”陈昂露出一丝思索的神情,“无论是敌是友,你都不要掉以轻心。” 宋镜棠点了点头,“好。” 她心中无端生出一丝恐惧,这个人心思这样缜密,又极度敏锐,自己以后还得更加谨慎才行,千万不可露了一丝破绽,不然就全完了。 次日,陈昂如约将东西送到宋府。如此的大张旗鼓,丰厚的珠宝绸缎无一不在彰显着他对宋镜棠的爱,一时间,府中的谣言不攻自破。 当然,最不能忍受的当属宋茗萱了。 看着堆在宋镜棠院子里的满满当当几箱东西,宋茗萱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但她竟然奇迹般的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就走了。 六月中旬,南方传来噩耗,宋文渊的股肱之臣张允遭到了暗杀。幸亏当时张允身边多带了几个暗卫,最终才勉强捡回一条命,但目前情况也不容乐观。 蒋尘砚和宋文渊接连受到重创,皇帝很明显在对他们动手了。而自己就在陈昂身边,依然不能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宋镜棠也万分愧疚。 现在南方所有的重担都压到了赵荣煜身上,张允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还是未知数,宋文渊急的焦头烂额,这几日也和蒋尘砚几乎通宵的呆在书房。 宋镜棠一次又一次看着南方送来的信件,握着信纸的指关节都已经泛白。 究竟要怎样才能改变这逐渐衰落的迹象? 忽然间,宋镜棠脑海里浮现出宋茗萱前几日那两句“以后有你好看的”,“到时候可别求我”,宋镜棠忽然反应过来这似乎不是气话。 她和那个神秘的男人频繁见面不说,最爱逞口舌之强的宋茗萱竟然能站在她院门口看着那几箱珠宝而一言不发。 难道说……这些事情和她有关? 宋镜棠逐渐皱紧了眉头,看来她这边得迅速查清楚才行…… 根据青栀所说,距离上次仅仅十天之后,那个男人又来找了宋茗萱,这件事她必须先和宋文渊说清楚。 宋文渊得知此事之后也是十分疑惑,他也从未听说过宋茗萱和哪个男人有交集。 但很快宋镜棠就知道他是谁了。? 第四十九章 熟悉的人 不久后南方来信,张允尽管伤势严重,但好在命保住了。宋文渊松一口气的同时,也面临着新的问题。 原本南方军队的管理全部是张允和赵荣煜全权负责,但张允一倒下,赵荣煜一个人实在是分身乏术。宋文渊和蒋尘砚经过彻夜的讨论,最终决定暂时任用宋瑾。宋镜棠也在一旁听着他们商议,但无奈不懂军事,只能听个一知半解。 于是,两人决定让宋瑾来一趟京城,请他在宋府一聚,同时,也是将军队管理的重任交付与他。 宋镜棠不知为何心中总是隐隐有些担忧。之前宋瑾一直没被宋文渊重用一定有他的理由,现在出于紧急情况临时任用宋瑾,也不知是否可靠。这个上辈子自己并不曾听说的人,若要来掌管精锐部队,也不知能否胜任。 但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除了宋瑾,目前也没有别的人选了。 收到信息的宋瑾很快便赶到了京城,比宋文渊预料的还要快几日。这次的阵仗相当大,宋观在得知此事后,少有的主动出来掌局,亲自迎接宋瑾。 从看到宋瑾的第一眼,宋镜棠的脑袋就“轰”的一声炸开,她转头看向宋文渊,“哥哥,他就是宋瑾?” 宋文渊点了点头,“你应该是第一次见他呢。” 宋镜棠吞了吞口水,她觉得不像。 “宋瑾有没有双胞胎哥哥之类的呀?” 宋文渊奇怪地看了宋镜棠一眼,“没有。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宋镜棠可不敢说,因为她一个月前才见过这个人。如果宋瑾才从南方赶来京城,那她上个月见到的那个人是谁? 宋镜棠觉得自己不会看错,那天晚上和宋茗萱在花园里说话的人就是他。她望着不远处正在和宋观交谈的那个高大身影,宋瑾的脸逐渐和她记忆中站在宋茗萱身旁的那个人重合。 他的眼神忽然朝宋镜棠的方向看过来,宋镜棠呼吸一滞,但依然装作冷静的样子。宋镜棠知道他是在看宋文渊,于是默默往旁边走了几步,果不其然他很快就走到了宋文渊面前,两人久别重逢的模样看起来甚是情深。 人群中,宋镜棠扭头左右看着,眼神在四处搜寻宋茗萱的身影。宋茗萱这时才从自己的住处缓缓走来,她的视线只在宋瑾身上短暂的一顿,就移开了。 忽然,宋文渊朝宋镜棠招了招手,又叫了宋茗萱,两人走上前去,宋文渊向宋瑾一一介绍着他的两个妹妹。 宋瑾朝两人微笑示意,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尽管宋镜棠知道那天晚上在萧别的掩护之下宋瑾并没有看见她的脸,但在和宋瑾对视的时候,宋镜棠的心跳还是不自觉地开始加速。 “好了,还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坐下,准备好好吃顿饭了!”宋观笑着拍了拍宋瑾,众人跟着往前走去。 大厅里宋镜棠和宋文渊很有默契地坐在了比较远的位置,两人“关系不和”的样子还是要随时做足。 宋茗萱的眼神从宋镜棠身上瞟过,看见她和宋文渊几乎毫无交流地坐在了对角线上,这才挑了个位置坐下。? 第五十一章 逐出宋府 宋观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她点燃,宋镜棠吞了吞口水,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等待着宋观的惩罚。 忽然,宋观眼中的怒意似乎有所减退,宋镜棠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于是连忙想要求情,做出一副含泪欲泣的模样,对宋观叫道:“父亲……” 谁知宋观忽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谁是你父亲?” 宋镜棠身形一滞。 “今日开始,我就不再是你父亲。”他冷笑一声,“做出这般可耻的事情,还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女儿!”宋观忽然的怒吼让宋镜棠有些乱了方寸,她满脑子都是该怎样求得宋观的原谅。 “父亲!女儿一时犯了糊涂,只是出于好奇才……偷走了画像,除此之外别无它意,求父亲原谅女儿!”宋镜棠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两行清泪从她脸颊流下。 “我说了,我不再是你父亲!看在你母亲去世的早可怜你,宋府养你十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你走。”看着宋观冰冷的眼神,宋镜棠的心咔擦一声碎成了两半。 宋观竟要将她赶出家门,自己可是他的亲女儿! 宋镜棠跪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地板上,她转头刚好能看见宋茗萱绣着金线的鞋和轻纱的裙摆。 明明都是他的女儿,为何就是这样大的差距? 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镜棠终于还是认清了事实。 “父亲……让我去哪?” “北方。会有人护送你的。”宋观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走出了房间。 宋镜棠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如果是南方,宋文渊一定会帮助她去找赵荣煜,那样的话她虽然离开了京城,但也还能为宋文渊尽一份力,可宋观竟要让她去北方……寒冷漫长的冬天,她孤身一人要如何熬过? 说的是有人护送,实际上是为了不让她逃跑?宋镜棠都觉得可笑,宋观不就是给她留了一条死路吗? “妹妹,我们就要永别了,我还真是舍不得你。”宋茗萱抱着双臂从旁边走过来,笑着说道:“北方其实也挺不错的,人少,妹妹不就喜欢清净么,岂不是正合你意?” 窗外绿意盎然,夏意渐深,但听着宋茗萱冷漠至极的笑声,宋镜棠却感觉如坠冰窟。 “宋镜棠,这次谁都救不了你了。”宋茗萱淡淡地朝跪在地上的宋镜棠瞥了一眼,然后从她身侧走过。那双碧绿的绣着金线的鞋子从宋镜棠的手上踩过,宋镜棠疼得一个哆嗦,转眼间,手背上已经留下一片鲜红的印记。 绝不能……就这样失败了。宋镜棠的手的渐渐握成拳,自己重新活了一次,难道还是要落得一个惨死人手的下场吗?绝不能,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 还有哥哥,哥哥一定会向父亲求情的,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就这样被送走。 宋镜棠心中刚燃起的希望就被一瓢水浇灭。宋镜棠还没有机会向宋文渊求助,夜里,一辆简陋的马车就已经停在了宋镜棠的院门口。 她听见宋观冷漠的声音:“现在就收拾东西,即刻出发。”? 第五十二章 艰难抉择 这一切巧铃和拂花都看在眼里,白天巧铃还在安慰宋镜棠不要太担心,老爷可能一时气急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会当真的,但现在她看着眼前的一幕,瞬间呆在了原地。 宋镜棠默默地看了一眼停在院门口的马车,转身走向衣柜。 “巧铃,收拾东西了。” 巧铃在原地呆滞了几秒,随即冲向了门口,“咚”的一声在宋观面前跪下。 “老爷,老爷求求您放过小姐,小姐不是故意的呀老爷!北方那么冷,小姐的身子哪受的住啊!”巧铃跪在宋观面前哭得撕心裂肺,但宋观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听着巧铃的哭喊声,宋镜棠的眼圈也渐渐红了起来。 “小姐,这件别忘了。”拂花将一件狐皮大氅放到宋镜棠手中,那是宋文渊送给她的。 宋镜棠吸了吸鼻子,想将泪水压下。 屋外无论巧铃怎么求情,宋观都一言不发。一刻钟后,宋镜棠和拂花已经收好了行李,拿着包袱走出了房间。 看着已经打点好行李的宋镜棠,巧铃的哭声更甚,“小姐,小姐你不能真的走啊!老爷,小姐怎么能吃这种苦!” 宋观转身向宋镜棠,“东西放上车就走。” 宋镜棠停下脚步,看着宋观,他那双精明的双眼中没有流露一丝感情。 宋镜棠缓缓开口,“多谢父亲十六年养育之恩。” 听到这句话,宋观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宋镜棠是在嘲讽他的残忍和绝决。 巧铃帮着宋镜棠将行李放上马车,正准备扶她上车,却忽然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拂花。 “拂花,快过来啊,还愣着干什么?”巧铃吸了吸鼻子,疑惑地看着她。 拂花站在原地,缓缓开口:“我就不去了。” 巧铃的眼睛瞪得溜圆,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她摇了摇头,“我不去,你陪小姐去。” “拂花!”巧铃的尖叫近乎奔溃,“你怎么能这样!小姐待你这般好,现在你居然要抛下小姐,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巧铃满脸泪痕,朝拂花怒吼到。 拂花什么也没再说,只是缓缓摇头。 “你要是不愿走,就继续留在宋府当丫鬟。”宋观朝拂花说道。 “小姐,我们走!”巧铃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珠,也上了马车,“我一个人也能将小姐服侍好,小姐放心!” 宋镜棠轻轻抱住巧铃,强忍的眼泪一颗颗落在巧铃的肩膀上,晕出一道道泪痕。 “巧铃,谢谢你。” “夫人和奴婢说什么谢,这是奴婢该做的,至于拂花……”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马车在夜色中急行,宋府微弱的灯光在宋镜棠的视线中渐渐消失。前路迷茫更甚黑夜,宋镜棠撩开帘子望向黑暗之中,值得庆幸的是,即便身处黑暗,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有巧铃毅然决然的跟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萧别在守护着她。这一定不会是终点,她还会回来的。? 第五十三章 带你逃离 除了离开,宋镜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宋家不要她,陈昂也不会要。陈昂本就将她当作棋子安插在宋府,若她被逐出宋府,她也就成了陈昂的弃子,到那时陈昂一定会杀她灭口,所以暂时的离开京城,也不失为一条保命的策略。 宋镜棠揉了揉太阳穴,她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原本的情况就已经相当不容乐观,要是宋文渊和蒋尘砚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又不知该是怎样的一场轩然大波。 宋镜棠握紧拳头,她今日落到这般地步可都是拜宋茗萱所赐。这一笔仇,她一定翻倍报回来。 夜里很凉,宋镜棠默默将自己捂得更严实一点。 马车离开京城,很快便向北驶去。看着四周逐渐荒凉起来的景色,宋镜棠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哪怕她一直安慰自己这不是结局,自己还会回来,但心中的失落和怅然却愈发明显。 宋镜棠虽从小生活并不优渥,但久居深宅,她又何时经历过这种车马劳顿。仅仅两日下来,宋镜棠的身子就已经有些受不住了。她虚弱地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眉头微皱。 “小姐,很难受吗?要不让车夫停一停,休整一下再走?”宋镜棠摆了摆手,要是每次她不舒服都要停一停,那不知何时才能到了。 更何况……宋镜棠看着现在自己的处境,不过是空有一个二小姐的名分,还有谁真把她当小姐?宋镜棠不禁苦笑,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什么人都能来踩上两脚。 夜里,马车终于停下了。宋镜棠被巧铃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下马车,一个人坐在河边,凉爽的夜风吹来,她的脑袋终于稍微清醒了些。 宋镜棠开始哭,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脸颊滚落,却悄无声息。 忽然她听见有脚步声落在了身后。 “小姐。”萧别也在她身边坐下。 宋镜棠将头埋在膝盖间,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她没说话。 “小姐,让你受苦了。”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热。宋镜棠感觉到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正细细抚去她脸上的泪痕。 宋镜棠摇了摇头,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 夜无比静谧,山间杳无声音。萧别望着她湿漉漉的双眼,仿佛万箭穿心。 似乎经过了极其艰难的挣扎,萧别终于鼓起勇气,望向宋镜棠:“小姐,我带你走。” 宋镜棠并不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摇头。她不能就这样跑掉,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完成,她绝不能临阵脱逃。 萧别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来,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才将这句话说出口,尽管他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谢谢你,萧别。”宋镜棠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眼里的落寞一览无余。 宋镜棠伸手轻抚平他微微蹙起的双眉。 “萧别,不是我不想跟你走,只是我不能。”宋镜棠向他解释到,“若是可以我又何尝不愿意和你一起离开呢?” 但她不能如此自私,她不能抛下一切。若是她就这样离开,宋文渊会有多么痛苦?她还有未报的仇,她还有需要她帮助的哥哥,宋镜棠也不能再让宋文渊死在陈昂的计谋之下。 她也想和萧别在一起,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五十四章 暗夜杀机 宋镜棠很明显的感觉到赶车的人变得越来越懒散,次日早上直到接近中午,两个男人才慢慢地准备上路。其中身材略微瘦小一点的是车夫,另外还有一个是宋观专门派来看着宋镜棠的,好不让她逃跑。 这一日的行程慢到宋镜棠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启程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不说,中午两个男人吃饭时还说说笑笑,饭后竟然还打了个盹儿。 巧铃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以为是他们越发懒散了,她知道宋镜棠想快些到达,于是走上前去,命令车夫赶快赶路,谁知道两个男人一愣,然后对视一眼,忽然大笑起来。 巧铃登时傻了眼,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笑着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对巧铃说道:“跟你们家宋二小姐说,不急,很快就要到啦!” 他故意再在“宋二小姐”几个字上加了重音,说完,两个人又笑起来。 巧铃以为是她的小姐被取笑了,十分愤慨,正要和他们理论,宋镜棠立刻将她叫了回来。 “巧铃,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我本就不算凤凰,现在受人欺压再正常不过,不必和他们多费口舌。等到了北方安定下来,那才是正是费神的时候。” “是,夫人。”巧铃委屈地点了点头。 “哎。”宋镜棠叹了口气,摸了摸巧铃的头,这个丫头跟着她也是受尽了委屈。能义无反顾地跟着自己来受苦,只希望自己来日能不负她一番衷心。 夜里,宋镜棠的警惕却越提越高。看着四周丛生的杂草灌木,她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这路越走越不对了。 “师傅,这路是要去哪里?”宋镜棠稳住声音,她知道身后还有萧别跟随。 “往北方去啊。”车夫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笑意。 “往北方的路……可不是这么走的?” “可是往黄泉的路是这么走的啊。” 宋镜棠耳边“嗡”的一声,等片刻后她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宋镜棠的脖子前。 “宋二小姐难道还真想活着去北方不成?也不想想,若是宋大人真要送你去北方,又怎么会用这般简陋的车马?” 那个健壮的大汉上下打量了宋镜棠几眼,忽然露出一个色迷迷的笑容,“既然都要死了,不如……” 他正要将手伸向宋镜棠的衣襟,刹那间,一道白光闪过,滚烫的血液喷涌而出,一眨眼,而那个男人伸出的手臂只剩下了一段空荡荡的袖口。 他看着自己掉落在地上的半截断臂,爆发出一震刺耳的尖叫。可就在下一秒,那尖叫声也消失了。宋镜棠只看见他脖子上流下的一串串血珠。 忽然,宋镜棠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别看。”萧别在她耳边轻声说到,然后捂住宋镜棠的双眼,让她背过身去。 萧别又一个闪身向正试图逃跑的车夫追去。那车夫连一丝尖叫都没有发出,宋镜棠就听见了人倒地的声音。? 第五十六章 一触即发 宋镜棠愣住了,她当然知道萧别是什么意思,但现在蒋尘砚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宋镜棠心中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燃起,一时间她竟无法回答萧别的问题。 看着萧别那双还存留着一丝希望的眼睛,宋镜棠终究还是狠下了心:“不作数。” 萧别什么也没有问,他默默的看了宋镜棠两秒,只说了一个字:“好。” 萧别越是面无表情,宋镜棠的心就越痛,可她终究还是做不到抛下一切的离开。 蒋尘砚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过什么,但他也能看出两人的情绪不太对。 片刻的沉默后,蒋尘砚还是说道:“镜棠,和我回去。” 宋镜棠低下头,看着被鲜血染得殷红的土地,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宋观要杀我,我不敢回京。” 蒋尘砚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宋镜棠面前,“没关系,我把你接进我府里,不会有危险的。” 他看见宋镜棠仍不为所动,又继续说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你住在蒋府,你的丫鬟还依旧跟着你,我会将消息告诉宋文渊,甚至……你还可以继续和陈昂联系,帮助我们。” 他知道这才是宋镜棠最在意的地方,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宋镜棠眼神明显的变化让他猜到了宋镜棠的选择。 萧别也知道。所以他此时此刻恨极了蒋尘砚,他恨不得让腰间的剑染上蒋尘砚的血,他想自私到不顾一切,带宋镜棠永远离开这争权夺力的漩涡。 可他握紧的拳最终又松开了,他希望宋镜棠能开心,他心甘情愿服从所有他小姐做出的决定。哪怕是…… 他抬头看向蒋尘砚,对面的男人看宋镜棠时眼中流露的爱意太过明显,让他心中冲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宋镜棠点了点头。当她转身看向萧别时,正好捕捉到两人眼神对峙的一幕,萧别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但看起来却更充斥着杀意,蒋尘砚也直直地和他对视着,蓦地,他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 蒋尘砚忽然走上前去,站到萧别对面,夜风吹起他的衣角,他眼神里带着鄙视地上下打量了萧别几眼。 “还多亏了萧侍卫,将镜棠保护得这样好。” “这是属下的职责。” 无声的战争一触即发,宋镜棠能闻到空气中浓烈的火药味。 “是啊。什么人就该做什么事,切莫逾越了规矩。”蒋尘砚轻轻瞥了萧别一眼,转过了身。 “蒋尘砚。”宋镜棠制止了他将要脱口而出的更多言语,“别这样。” “蒋公子教导的是,萧别记下了。”他回道。 蒋尘砚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镜棠,我的人马很快就会找来,你先回马车里休息,明日我们早些启程回京。” “好。”宋镜棠沉默了半晌,还是说道:“蒋尘砚,多谢你了。” 蒋尘砚忽然回头,露出一个笑容,“和我还说什么谢?不过……我这趟可不是白来的。” “什么意思?”宋镜棠疑惑的问到。 “这笔账得算你先欠着我的,以后,是要还的。” “怎么还?” “那就以后再说了。”他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表情,宋镜棠也没有再问。? 第五十七章 歌女宋镜棠 半夜蒋尘砚的人马就赶到了,车夫是一个精干健壮的男人,一行人很快便接近了京城。 从京城近郊开始,宋镜棠就开始有些草木皆兵,在郊外一间荒废的木屋前,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宋镜棠拉开帘子,朝前看去,却发现蒋尘砚下了马,正朝他走来。 “跟我来。”蒋尘砚朝她露出一个微笑。 宋镜棠带着巧铃下了马车跟着他朝木屋里走去。 这座小木屋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木板上都已经长满了藤蔓和杂草,一打开门,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宋镜棠走进门,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巧铃比宋镜棠先一步喊出来,“拂花?!” 拂花立刻从椅子上起身,“小姐,你来了。” 巧铃还有些没看清局势,疑惑地望着拂花。宋镜棠心中了然。 “巧铃,拂花不是要抛下我们,她是去搬救兵了。” 巧铃看向站在一旁的蒋尘砚,忽然明白过来。 “对不起拂花,是我误会你了!”巧铃两步冲上前去抱住拂花,向她道歉。 “没关系,我理解的。”拂花淡淡的一笑,宋镜棠这才看见她背后的木盒。 “这是要……” “给你易容,以后一段时间你就得先用着新的身份了。”蒋尘砚解释到,“再说……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吗?以后你再想去凝香楼也很方便。”他忽然促狭地一笑。 “你,你说什么呢?!”宋镜棠连忙辩解到,“我哪有?” 但是似乎已经迟了,周围的士兵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宋镜棠气急败坏,“蒋尘砚,你能不能别乱说?!” “好好好我错了,你没有去凝香楼,是我记错了。” “你还说!”宋镜棠怒目圆瞪地看着他,蒋尘砚强行忍住脸上的笑容。 再走出门时,宋镜棠已经完全换了另一张脸,她心里倒也没什么感觉,能避开宋观的视线总是件好事。 在半路上拂花就要离开了,宋镜棠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她现在依然是宋家的丫鬟,只得依依不舍的和她道别,顺便也向她表达了谢意。 宋镜棠没想到蒋尘砚已经连房间都给她收拾好了,宋镜棠问他,他只是敷衍了一句:“走之前随口命人打理好的。” 她的房间就在蒋尘砚旁边,就算宋镜棠再迟钝,她现在也多多少少明白了蒋尘砚的心意。可她却不得不辜负这份心意,她的心里已经有萧别了,也只容得下萧别。 在蒋尘砚为她准备的房间里逛了一圈,蒋尘砚问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宋镜棠点了点头,“相当满意。” “嗯,那就好。”他笑了笑。 宋镜棠忽然问道:“那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呢?府中总不能平白无故忽然多一个人出来?” 蒋尘砚想了想,说道:“就说……你是我从凝香楼里带回来的歌女。” “你才是凝香楼的歌女!”宋镜棠气不打一处来,她最大的错误就是在凝香楼里遇见了面前这个人。 “那你说是什么身份?” 宋镜棠想了半天,倒也确实没想出来一个更合理的解释,最终也只得妥协,歌女就歌女,反正也不会掉块肉。? 第五十九章 新的目标 陈昂没有立刻接话,他在思考,此刻宋镜棠的背上已经冒出一层薄汗。 这场赌博,如果成功了,她就能继续留在陈昂身边,为宋文渊传递信息。如果失败了,陈昂必然会认为她是走投无路找上门来,然后杀了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宋镜棠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她终于听见陈昂开口。 “你有几分把握?” 宋镜棠张了张嘴,半晌才说道:“五分。” 她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回宋府,宋镜棠在争取她对陈昂的最后一份利用价值。她实在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能留在陈昂身边,才能最大程度的增加宋文渊夺权成功的几率。 经过了这件事,现在的陈昂已经绝不会再怀疑她对宋家的仇恨,现在宋镜棠只期望陈昂能相信她的能力。 陈昂没有回答她,却反问道:“你认识柳如风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宋镜棠脑海里骤然浮现出那个有着曼妙身姿的美丽女人。 “一面之缘。”宋镜棠答道。 陈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她是柳家的人,但却似乎和蒋尘砚走得很近。” 忽然间,那妩媚娇柔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蒋尘砚永远代表我的立场。 宋镜棠虽然猜到柳如风身份一定不简单,但她没想到竟然会是和陈昂合作的那个柳家。 宋镜棠抬头望向陈昂,“你的意思是?” “她知道的事情相当多,但我却一直不能明确她的立场,或许,你可以从她那里下手。” 半晌后,宋镜棠才明白过来陈昂已经默认了她的想法,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走出陈府,宋镜棠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只要自己还能在陈昂身边关注着他的动向,宋文渊的胜利就有望。 宋镜棠必定是要去找柳如风的,即便不是为了陈昂。柳家一直和陈昂在一个阵营,但柳如风却又和蒋尘砚走得这样近。 宋镜棠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若是不清楚她的目的,实在是有些危险。但宋镜棠也清楚,柳如风的心思可不像宋茗萱那样一眼就能看出来,和她接触,自己必须要谨言慎行才行。 夜里回到蒋府已经很晚了。加上宋镜棠经过这几天的折腾本身就已经疲惫不堪,于是当她一觉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 宋镜棠睁开眼看着窗外高悬的太阳,连忙唤巧铃过来询问时间。当巧铃报出时间时,宋镜棠径直从床上跳了下来。 “都快中午了,怎么不早些叫我?!”刚住进别人家就一觉睡到中午,哪怕是厚脸皮的宋镜棠都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巧铃有些委屈的解释道:“是蒋公子吩咐的,蒋公子说小姐这几日太过劳累,让巧铃早晨就不必叫小姐了。” “蒋尘砚?”宋镜棠微微蹙眉,“他怎么找到你的?” “蒋公子他……”巧铃咂了咂嘴,“蒋公子他早上来房间看过小姐。” 宋镜棠脑袋“嗡”的一声,这个男人在她睡觉的时候偷偷跑进她的房间?他到底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宋镜棠登时又急又气,这要是让萧别误会了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有人敲了敲门,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子的声音响起:“小姐,蒋公子叫您起床吃午饭了。”? 第六十章 搬离蒋府 宋镜棠磨磨蹭蹭地来到饭厅时,蒋尘砚已经坐在桌前多时。看着睡眼惺忪的宋镜棠瘪着嘴从门口走进来,蒋尘砚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还没睡醒吗?” “没有,我睡不好。” 听到这句话,蒋尘砚忽然就皱起了眉头。 “怎会睡不好?” “因为我不习惯住这里。”宋镜棠在蒋尘砚对面坐下,“我想回棠影居。” 蒋尘砚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回那去做什么?自己一个人不孤单吗?再说,蒋府还比那里安全多了。” 宋镜棠摇摇头,“不孤单呀,不是还有巧铃和萧别陪我嘛,而且有萧别在,一点也不危险。” 宋镜棠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她不用抬头都能猜到蒋尘砚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 事实也正是如此,宋镜棠提到“萧别”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蒋尘砚身上的气压骤然降低。但宋镜棠的目的也就是这样,她不希望蒋尘砚再在她身上多费功夫,尽管他救了自己,但这份恩情宋镜棠不可能以身相许。 她心里的人始终就只有一个。住在蒋府,无论对谁都没有好处,徒增烦恼而已。 蒋尘砚眼神不善地看着她,而宋镜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吃着桌上丰盛的饭菜。 “这个红烧肉真好吃!你不快尝尝吗?这个豆腐也不错,还有……” “宋镜棠!” 宋镜棠的握着筷子的手在空中一滞,她终于抬起头看向了蒋尘砚。 蒋尘砚的眼里带着明显的怒意,宋镜棠的眼神也毫不躲闪,没有一丝退让之意。 “你真要回去?”蒋尘砚微微眯起双眼。 宋镜棠点了点头。 蒋尘砚竟然气笑了,面前的筷子还没有动过,他拂衣就转身离开了饭厅。 宋镜棠心里也不那么好受,她能理解蒋尘砚的心情,可她却无法如他所愿。 美味的饭菜在宋镜棠嘴里味同嚼蜡,什么好吃,那都是刚才说给蒋尘砚听的,现在她一点也不比蒋尘砚好受。 当天下午,宋镜棠就搬回了棠影居。这个地方除了蒋尘砚和宋文渊没有别人知道,只要小心一点,目前看来也是很安全的。 屋子因为太久无人居住,已经落上了一层灰。宋镜棠将绢布轻轻拂过铜镜的表面,易容后那张有些陌生的脸在镜子里渐渐清晰。 这棠影居,也是蒋尘砚一手设计出来的,他细心到甚至连梳妆台的角落都为她放上了一束用薄纱做出来的花束。 环顾棠影居的一草一木,宋镜棠心里的愧疚越发浓烈。 与此同时,蒋府的书房里蒋尘砚正坐在桌前,书桌上胡乱地扔着几本兵书,他靠在椅背上紧闭双眼,皱紧的眉头迟迟没有松开。宋镜棠和萧别的关系,他也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他没想到宋镜棠会那么犟。 不过……那又怎样呢?暗卫,说到底不过也是个地位低下的奴隶而已,他蒋尘砚是朝中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难道还会争不过一个萧别吗?? 第六十一章 抓出叛徒 宋镜棠这次特地换了一身男装,即便如此,站在凝香楼门口时,宋镜棠还是犹豫了。 这个地方的回忆实在算不上美好。 走进凝香楼,老鸨立刻就迎了上来。时间过了这么久,老鸨估计也已经不认识她了。 宋镜棠还在思考要不要直接报蒋尘砚的名字,也不知道这老鸨信不信,谁知她眼睛一眯,然后“哎哟”一声,“小姐您来啦?!还是找归林吗?” 宋镜棠无语,这时候她忽然希望老鸨记性可以不用这么好。 宋镜棠朝她摆了摆手,“我找柳如风。” 那老鸨一愣,然后犹豫了片刻,这才悄悄凑到宋镜棠耳边:“柳小姐在后院的花园里。” 宋镜棠按照老鸨指的路走进了后花园,花园里绿树成荫,一片生机勃勃。正值盛夏,大树下乘凉倒是件惬意的事情。 宋镜棠往花园深处走去,不一会就看见了正在池边喂鱼的柳如风。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柳如风敏锐地回头,发现是宋镜棠,她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 “宋小姐,别来无恙啊。”她将手中剩余的鱼食一并撒入池塘,瞬间,一群红鲤便翻腾着争抢起来。 “柳小姐,好久不见。”宋镜棠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眼前的人还是这么美,盛夏时节,她穿着清透的薄纱,凹凸有致的身材更加夺人目光。 “怎么忽然来找我了,什么事情?” 她领着宋镜棠在池边的亭子里坐下,柳如风抬手轻轻整理了一下领口,宋镜棠能看见她雪白细腻的手腕。 “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柳小姐。” 柳如风露出一副微微讶异的表情,“我实在想不到,宋小姐会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一个青楼女子。” “柳小姐说笑了,是陈昂让我来拜访您的。” 听见宋镜棠口中的名字,她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柳如风再看向她时,眼神中已经多了几分认真的意味。 “不知是什么问题呢?” 宋镜棠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知道宋瑾的事。” 柳如风默默地凝视了她片刻,才终于开口:“这个问题,可不是陈昂让你问的?” 宋镜棠毫不隐瞒地点了点头,“是我自己想问的。” 柳如风看了她半晌,忽然露出一个微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呢?” “因为……作为交换,柳小姐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柳如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转而化为轻佻冷漠之意,“我有什么问题需要问你?” 宋镜棠不想再和她绕弯子,于是主动说出自己的目的:“你向我解答宋瑾的事情,我告诉你蒋尘砚的想法。” “好。”柳如风几乎迅速就应了下来,她脸上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 “你想知道宋瑾?那个叛变进陈家的人?” 果然如此!宋镜棠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他和宋茗萱,一个在府内一个在府外,将秘密出卖得一干二净! “他不满宋文渊很久了。”柳如风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自己没本事,还怪别人不重用自己,成天愤世嫉俗,这种人最好收买了,陈昂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第六十二章 和柳如风的约定 柳如风继续说道:“一个蠢货心甘情愿投奔他,还有一个痴情少女,三言两语就被哄骗的晕头撞向,陈昂想要知道宋府的事情,还不简单?” 宋镜棠愤怒地问道:“所以之前蒋尘砚的军队,还有张允遇刺……” “嗯,都有他们一份功劳。”柳如风微微颔首。 宋镜棠怒火中烧,没想到竟是最亲近的人害他们最惨。宋茗萱差点害她死在荒郊野岭不够,她还想帮陈昂毁了宋家。宋镜棠此刻恨不得手刃了她。 “好了,我的说完了,该你回答我了。”柳如风的视线和宋镜棠相触,忽然间一股极大的压迫感让宋镜棠心跳开始加速。 “蒋尘砚……喜欢你?”柳如风挑了挑眉,她嘴角那一抹浅淡的笑意却让宋镜棠愈发紧张。 “他没有明说,但我觉得……或许是。” 柳如风看着她,没说话。 良久,直到宋镜棠都已经有些快沉不住气了,柳如风才忽然追问了一句:“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宋镜棠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她终于等到这个问题了,从一开始她就在等这句话。 “我不喜欢他,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宋镜棠怕她不信,还补充了一句。 柳如风忽然一笑,“你不必如此紧张,你不喜欢他就行了。既然如此,我们做个交易。你不是想帮宋文渊么?我助你一臂之力,但你从今天开始,也必须和蒋尘砚保持距离。” 宋镜棠毫不犹豫地答道:“一言为定。” “嗯。”柳如风默默起身,示意宋镜棠可以离开了。 宋镜棠转身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她的声音:“我的意思你也明白,今天在这里我们也算是把话说明白了,希望……我们彼此都遵守承诺,你能从我这里得到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当天傍晚宋文渊刚好去蒋府找宋镜棠,却被蒋尘砚告知宋镜棠搬回了棠影居,于是立刻赶来棠影居。宋镜棠一改以前嬉皮笑脸的模样,让宋文渊将蒋尘砚叫来。在这样的大事面前,白天的鸡毛蒜皮就不算什么了。 三人一同在房间里坐下,宋镜棠将白天从柳如风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宋文渊和蒋尘砚,两人的反应相比宋镜棠白天的反应有过之而无不及。没人会想到,宋瑾竟然会和陈昂串通,成为宋家的叛徒。 但这件事也不是说处理就能处理的,第一,现在不能打草惊蛇,第二,暂时接替张允位置的人选也不是那么好找。好在最近南方的事情还算轻松,赵荣煜一人还勉强能应付,宋文渊和蒋尘砚决定将此事从长计议。 宋镜棠看着蒋尘砚,忽然问道:“你和柳如风是什么关系?” 蒋尘砚一愣,“她和你说什么了?” “你别管这个,你回答我的问题。” 蒋尘砚竟然默默地偏过头,回避了宋镜棠的问题。 “你怎么不说话?还有,她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她不是和你很要好吗?这些事她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看着你中计?” 宋镜棠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无奈,即便她再着急,蒋尘砚不回答,她也没有办法。 宋镜棠等了半天,蒋尘砚才终于思量着说道:“她……不站在哪一边。也并不是完全帮我,但她的话,你可以信。”? 第六十三章 陈昂的新妻 既然蒋尘砚都这样说了,宋镜棠也不想再怀疑柳如风的话。她既然喜欢蒋尘砚,那自己按她所说离蒋尘砚远一点,这样一来,又能从她那获得更多有价值的消息,各取所需,两全其美。 宋镜棠想到她身处柳家这样一个大家族,可能也有自己的难言之处。 宋瑾叛变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宋镜棠得知了一个更让她瞠目结舌的事情。 宋镜棠刚“死”没多久,宋府已经在暗中准备将宋茗萱嫁给陈昂了。 当宋文渊带来这个消息时,宋镜棠感觉五雷轰顶,将自己劈了个粉碎。 “你,你说什么?!”宋镜棠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我说……”宋文渊的表情很是难看,“宋茗萱央求父亲将她嫁给陈昂。” “所以呢?宋观答应了?” 宋文渊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情况啊?宋观不是知道我还活着吗?就算死了那也还尸骨未寒,这就急着把宋茗萱送上我的位置了?”宋镜棠气得眼冒金星。 宋文渊见状连忙安慰:“你先别急,我们想想办法。” 宋茗萱本就一心向着陈昂,现在还和宋瑾联手,里应外合出卖宋家,她这要是再嫁给陈昂,那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吗?陈昂若是将自己的事情都交给了她,那宋茗萱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取代自己的位置了?! 宋镜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最近事事都不顺心,打击一个接着一个,现在宋文渊、蒋尘砚还有她自己,三个人都严重受创,宋府的叛徒还得不到解决,事情陷入了极其艰难的境地。 宋瑾是杀不得的,一旦杀了宋瑾,就相当于直接向陈府甚至皇帝宣战,宋茗萱又是宋府大小姐,也没人敢动,宋镜棠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与其在这里揣测陈昂的想法,不如……你直接去问问他?”宋文渊忽然说道。 宋镜棠惊讶地抬头看着他,似乎,很有道理。那日陈昂既然接受了她的想法,就说明他对自己将蒋尘砚拉入他的阵营这个事情还是抱有期待的,一旦蒋尘砚加入他,那这场斗争他就已经赢了一半。 这样的好处,是宋茗萱不可能带给他的。 宋镜棠朝宋文渊点了点头,“好。” 但宋镜棠万万没想到,她要见到的人可不止陈昂。当宋镜棠和宋茗萱四目相对时,宋镜棠差一点乱了阵脚,这时她忽然想起自己易了容,只要不说话,宋茗萱就认不出她。 果不其然,宋茗萱只是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然后奇怪地看向陈昂:“陈公子,这个女人是谁?” 宋镜棠看着她千娇百媚做作的眼神直想吐。 “她是……” 陈昂看了她一眼,宋镜棠条件反射地垂下头。 “她是府里新来的丫鬟。” 宋镜棠虽然穿着朴素,但无论如何看起来也不像丫鬟,果不其然,宋茗萱微微皱起眉,又问道:“怎么看她的打扮不像丫鬟?这身衣裳看起来可也不算便宜。” 陈昂微微一笑,“这有什么,以后给你买的定比这好千万倍。” “陈公子……”宋茗萱顿时露出一个娇羞的笑容,对宋镜棠的怀疑瞬间烟消云散。? 第六十四章 一颗弃子 看着宋茗萱那腻歪做作的模样,宋镜棠在心里狂翻白眼,可面上还得做出一副谦恭温顺的模样。 又过了半天,宋茗萱才终于转过头来。 “这个丫鬟,还站在这里干嘛?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宋镜棠心里一股火直冲脑门,但奈何又不能发作,只得低着头期待陈昂快点把宋茗萱给弄走。 就在这时,陈昂终于开口了,可他说的却是:“没听见么?还不快退下!” 宋镜棠一愣,随即抬起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陈昂,他那双眼睛冰冷到没有一丝感情,宋镜棠这才确定他是认真的。 宋镜棠咬着牙,艰难地说出那一个“是”字,转身退出了房间。站在门口,听着房间里传来宋茗萱咯咯的笑声,宋镜棠的心凉到了极致。 陈昂终究还是要放弃她了吗…… 失魂落魄的回到棠影居,宋镜棠已经毫无睡意。她独自坐在湖边,望着平静的湖面偶尔泛起一丝波澜,可她的心却像一潭死水。 不能再呆在陈昂身边随时掌握他的动向,宋文渊夺权将会有更多不确定因素。刚开始她还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挽回陈昂的决定,可她仔细一想,能挽回这一次,那下一次呢? 她早就已经不是陈昂最好的选择,现在有了宋瑾和宋茗萱,她的存在毫无意义。陈昂也能想清楚,试图让一个女人以“爱”这种理由去改变蒋尘砚的立场,可能性到底有多小。 宋镜棠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如果迟早都要失去这条路的话,早一些,也未尝不可。只不过接下来要想用其他的方法与陈昂对抗,那难度就会大得多了,但并不意味着就毫无胜算。 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宋镜棠,这一点挑战,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她也已经得到了新的资源不是吗? 宋镜棠将一块石子掷入湖中,她差点忘了那个允诺给她帮助的人——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柳如风。 树荫下的凉亭里,柳如风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回石桌上。 “你说陈昂要娶宋茗萱了?” “是的。但没关系,我也不想再想方设法呆在陈昂身边了。宋茗萱嫁过去正好,我……也该寻别的出路了。”宋镜棠抬眼看向柳如风。 对上宋镜棠的视线,柳如风露出一个浅笑。 “你就这么信我?” “是。”宋镜棠老实地点了点头。 柳如风能摆脱柳家的束缚独自掌管凝香楼,还通过凝香楼得到这么多朝中秘闻,甚至和柳家的对敌蒋尘砚关系这样近,她自有她的能耐。 “那你说说,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宋镜棠抿了抿唇,说道:“宋瑾我还没本事动他,那就只能从宋茗萱下手,她能一路风光到今天无非是仗着宋观喜欢她,如果没有宋观,宋文渊根本不会这样放纵着她。” “嗯,然后呢?”柳如风一只手支着头,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表情。 “能让宋观改变对宋茗萱态度的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宋茗萱曾对我用的那个。”宋镜棠忽然倾身靠近柳如风,“陶黛安……还活着,是吗?”? 第六十五章 另寻出路 柳如风默默地凝视了她几眼,然后勾出一个笑容,“我没想到,你倒也有些本事。”她伸出染了蔻丹的手指撩了撩鬓边的碎发,“姑且算作我没看错人。” 宋镜棠有些紧张地问道:“那……你知道她在哪吗?” “怎么?你想让她帮你?”柳如风挑了挑眉,“那女人的脾气可是怪得很,阴晴不定的,谁都捉摸不透。” “我总要试一试。”宋镜棠眼里满是急切。 柳如风莞尔一笑,“她的确活着,而且……就在蒋府。” “什么?!”宋镜棠猛地一惊。 “你应该还没见过蒋尘砚的母亲?他生母死得很早,是继母带他长大的,他的继母就是陶黛安。” 宋镜棠瞪着双眼半天没回过神来,蒋尘砚的继母,是陶黛安?! 柳如风继续说道:“你若要问我她的事,那我就无可奉告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如果你能有幸得到她的喜爱,听到了她的故事之后记得讲给我听哦,我也好奇呢。”她笑起来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宋镜棠还是不敢相信,宋文渊的母亲竟是蒋尘砚的继母,也就是说,生下宋文渊后她假死然后离开了宋府,又嫁进了蒋府?她抛下自己的亲生儿子,去照顾两个不属于她的孩子,这简直不可思议。 看着宋镜棠紧皱的眉头,柳如风屈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好了,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得到她的帮助,那个女人脾气十分古怪,你可小心别被她赶走了。” 从凝香楼回来之后,宋镜棠便立即传信给宋文渊,告诉了他自己已成为陈昂弃子的事实,同时也将自己和柳如风合作的事情一并告知,但她还是隐瞒了陶黛安的事情。 这件事太容易造成轰动,她暂时还不准备告知宋文渊。更何况,若是陶黛安愿意见宋文渊,那她早就去了,也不会到如今宋文渊都还不知道他的母亲在哪。 宋镜棠坐在房间里,望着桌上蜡烛跳动的烛火,回忆起陶黛安的脸。 上一世,她与陶黛安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但这个女人的面孔却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是个寒冬的夜晚,宋镜棠已经忘了为何自己还在街上游荡。她听见小巷里传来女人的哭声,走近一看,是个风华犹存的美貌女人。那个女人穿着华贵,却坐在地上,手里拿着空酒瓶,喝得烂醉如泥。 宋镜棠走近,轻轻将她扶起,问她住在哪里,她什么也不回答,只是满脸泪痕,嘴里不断念叨着:“阿镇,黛安好想你。” 那一幕便一直留在宋镜棠心头无法忘却。 没想到,受到宋镜棠的信后,赶来的人不是宋文渊,而是蒋尘砚。 他从远处走来,身边跟着引路的巧铃,看见宋镜棠,他倒是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还左右环顾一下棠影居的风景,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你怎么来了?”宋镜棠疑惑地问道,她记得自己传信可没有传错地方呀。 “怎么,这房子我付了一半的银子,我还不能来看看?” 宋镜棠连忙改口:“您看您看,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小的我立刻就改!” 听到宋镜棠的话,蒋尘砚露出一个笑容,“不用改了,我相当满意。”? 第六十六章 欲言又止 蒋尘砚拉开椅子,在宋镜棠对面坐下。 “我正好在宋府,你传给宋文渊的事情我知道了,就来看看你。” “看我干嘛,看我现在有多狼狈?”宋镜棠开着玩笑说道。 “本来是想着怕你太伤心来安慰安慰你的,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不用了。”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没有半分落寞郁闷之色,反而心情好像还不错。 宋镜棠点了点头,“那当然。又不是没了陈昂我们就成功不了,办法多了去了。” “那倒是。”蒋尘砚赞许的点了点头,“你倒想得开。” 宋镜棠眼睛一转,忽然靠过去:“欸,蒋尘砚,怎么很少听你提到你母亲?” 蒋尘砚脸上露出一丝错愕的表情,“提她干嘛?” “你母亲叫什么呀?” 宋镜棠认真地望着蒋尘砚,但他却默默避开了宋镜棠的视线。 “问这个干嘛,看着宋茗萱要出嫁,你也要准备嫁进蒋府了?” “蒋尘砚!”宋镜棠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是认真说的。” 蒋尘砚忽然点了点头,“我也是。”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过于认真,倒是宋镜棠先招架不住,收敛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不说就算了。” 宋镜棠已经准备将这个话题翻篇,但蒋尘砚却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反而越发认真起来。 “现在大家知道的那个‘宋镜棠’已经死了,你如今已是另一个身份,就连陈昂的妻子也即将变成宋茗萱,那你呢?” “我,我什么啊?”宋镜棠越是明白他的意思,就越是慌张,后面的话,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我当然是帮着哥哥夺权啊,我可是为自己以后的荣华富贵奋斗呢,哪有心思想别的?” 说话的时候宋镜棠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指,没敢看蒋尘砚。她说完之后,蒋尘砚半天没答话,宋镜棠这才犹犹豫豫地抬眼打量着他。 好一会的沉默之后,他才终于说:“好。”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别忘了来找我。还有,你独自住在这里,千万要小心。” 看着他认真叮嘱的表情,宋镜棠的良心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 “我知道了。” 自从没有了拂花,宋镜棠和巧铃两个人住在这棠影居,本就有些空寂的宅子就更显得寂寥,有时到了晚上,别说巧铃,就连宋镜棠都忍不住会有些害怕。可她却又没有办法,她不能再和蒋尘砚走得更近了。 宋镜棠忽然想起拂花,那张青涩却又执着的脸,她帮了自己这样大的忙,自己还未来得及道谢。 而且……宋镜棠忽然反应过来,她可是蒋拂霜啊,听说陶黛安很喜欢她,即便不是亲生女儿,却对她万般爱护。从她那里寻找陶黛安的信息,一定比蒋尘砚那里来得简单。 宋镜棠感觉豁然开朗。她得想办法见见拂花才行,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想将拂花带出宋府,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她爱极了拂花的性子,勇敢执着,倔强又极具个性,看见她,宋镜棠总感觉自己都更有动力。? 第六十七章 往事 大概是因为当时宋镜棠被赶出宋府,拂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留下,宋观以为她对宋镜棠毫无感情,因此也没有对她多有怀疑,这些日子,拂花在府中都过得还算顺遂。 得知了宋镜棠想见拂花的请求,宋文渊也没有多问,就将拂花带来了棠影居。看见宋镜棠时,她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喜。 “夫人!”她冲上前来。 宋镜棠立刻提醒到:“别忘了,现在可不能叫我夫人了。” 拂花恍然发现了自己的失误,连忙改口叫小姐。 宋镜棠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怎么样,这些日子宋观没为难你?” “没有,小姐放心。”拂花露出一个笑容。 “那就好。” 宋文渊看着三个小姑娘开心的模样,也不准备再打扰,只是叮嘱宋镜棠记得让拂花在天黑之前回来,便先行回了宋府。看见宋文渊远去的背影,宋镜棠这才逐渐严肃下来。 拂花也明白宋镜棠肯定是有事想和她说,便收起了笑容,等待着宋镜棠的发问。 “拂花,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谢谢呢,要是没有你向蒋尘砚报信,我现在的处境还不知会是何等的艰难。”宋镜棠感激地对她说道。 “小姐这是什么话!先不说我本来就是要保护小姐的,在小姐身边呆了这么久,小姐又待拂花这样好,拂花若是不这样做才是于心有愧呢。” 听见拂花的话,宋镜棠心中似乎有一道暖流流过。 “但是我今天叫你来,还有一件别的事情想问问你。” “小姐尽管问。”拂花真诚地看着宋镜棠。 宋镜棠酝酿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口:“我想知道……关于你母亲的事情。” 拂花一愣,“小姐指的是……陶夫人?” “是。”宋镜棠点了点头。 拂花微微皱起眉头低头思索,半晌后才终于抬头:“其实……我对她了解并不太多。” 宋镜棠一惊,“听外界传闻,陶黛安不是对你很宠爱吗?” 拂花摇了摇头,“那些传言三分真七分假,相比蒋尘砚,陶夫人或许对我确实要偏爱一些,但也远不及传闻中所形容的那种程度。” 拂花想了想,又继续说道:“甚至说……我们见面的次数都并不多。陶夫人平日里很不爱与人接触,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或是有时会单独外出,连个丫鬟都不带,更别说见我和蒋尘砚了。” “那……她和你父亲关系如何?”宋镜棠继续问道。 “父亲去世很早,我已经不太记得了,隐约有些印象,他们似乎关系很不错。” 宋镜棠犹豫了半天,还是试探着问道:“你父亲是不是叫蒋镇?” 意料之内的,拂花点了点头。一些猜测逐渐在宋镜棠脑海里形成,或许陶黛安并不像柳如风和拂花所说的那样孤僻古怪,反而……或许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因为不得已,嫁给了宋观,但却因为一直爱慕着蒋镇,选择假死后离开宋府,回到蒋镇身边,心甘情愿成为蒋尘砚和拂花的母亲,她不见宋文渊,一定也有她的难处。? 第六十九章 痛苦抉择 “你没事?” “我没事。”宋镜棠连忙摇头,“但是萧别他……” 宋镜棠话还没说完就被蒋尘砚打断:“他是个暗卫,要是连这种程度的伤都处理不好,他也就不用跟在你身边了。” 萧别也说道:“小伤,小姐不必担心。” 宋镜棠看了看他被血浸透的衣衫,还是转身跑进房间取来了药箱。 “萧别,我帮你包扎一下。” “小姐,我自己来就可以。”萧别想接过宋镜棠手中的药箱,但宋镜棠根本没有要给他的意思。 “你别动,我来。” “宋镜棠。”蒋尘砚忽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不懂吗?” 宋镜棠眼神不太友好地瞥了蒋尘砚一眼,“我不懂什么授受不亲,我只知道受伤了就要立刻处理。” 随即宋镜棠便蹲下,打开医药箱自顾自找起东西来。萧别原本还想阻拦,但他看了蒋尘砚一眼,忽然闭上了嘴,顺从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宋镜棠。 “衣服,脱下来。”宋镜棠拿起纱布,对萧别说道。 萧别没动,蒋尘砚也没动,他就站在对面冷冷地看着。宋镜棠也懒得再多费口舌,正想伸手去脱萧别的衣服,他忽然将腰带一解,墨色的外衣就落在了地板上。 宋镜棠一愣,然后立刻将他背上的血污擦拭干净,然后用雪白的绷带一圈一圈缠绕在他的伤口上。宋镜棠没怎么做过这种事情,手法也相当生疏,但萧别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这种程度的疼痛对他来说原本也不算什么。 包扎伤口对宋镜棠来说也不是件易事,当她正逐渐投入到包扎中,仔细研究着怎么样缠得更好,缠好后要怎么打结,忽然间,蒋尘砚的一声怒吼将宋镜棠吓得一个激灵。 “宋镜棠!你给我把头抬起来!”宋镜棠一惊,手一抖,剩下的纱布都尽数掉到了地上。 “你能明白吗?是我来救的你,要是我不来今天你就要死在这!”蒋尘砚第一次这样愤怒,他额头上暴突的青筋宋镜棠都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你在做什么?给一个暗卫包扎伤口?深夜我带人从蒋府赶过来,一路飞奔生怕你出事,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我,宋镜棠,为什么?”他声音中的愤怒越来越多的转化为悲哀和不甘。 宋镜棠看着他的眼神,忽然意识到刚刚自己都在做些什么蠢事。无论自己如何想跟蒋尘砚划清界限,都绝不是以这样无情的方式。 “蒋尘砚……对不起。”宋镜棠忽然红了眼眶,两行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看见宋镜棠忽然哭了,蒋尘砚顿时乱了阵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的,你别哭。” 蒋尘砚立刻走过来想道歉,但萧别忽然站起来用一只手将宋镜棠揽在了怀里。 “小姐,你不必和他道歉的。”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你给我滚开!”蒋尘砚双眼猩红,伸手就想将萧别推开,没料到萧别竟侧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强大的力量让蒋尘砚的手动弹不得。 “蒋尘砚。”萧别的眼神像一把锐利的刀,直直的刺向蒋尘砚,“镜棠的选择,你还看不出来吗?”? 第七十一章 宫宴 拂花提前来给宋镜棠易了容,这是宋镜棠第一次进宫。虽说宋府的晚宴也已经足够华丽气派,但宫宴的奢华程度还是让宋镜棠大吃一惊。 宋镜棠穿着一身精致繁复的衣裙,走起路来都有些不自在。她每迈出一步都提心吊胆,生怕将自己绊倒。 蒋尘砚偷偷瞥着宋镜棠那滑稽的样子,忍俊不禁,只得轻轻凑到她耳边说道:“你再坚持坚持,进去坐下就好了。” “没关系,我可以的。”宋镜棠走得满头大汗。她头上戴着玉簪金钗,耳朵上还挂着金玉的耳坠,此刻宋镜棠只感觉自己的头无比沉重。 好不容易在殿里坐下,宋镜棠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听到身旁传来的重重的呼气声,蒋尘砚轻笑一声,随即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宋镜棠手边,宋镜棠自然地接过杯子喝起水来,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幕已经被太多人看在了眼中。 在宴会上,宋镜棠也是第一次看见皇帝的模样。他倒是比宋镜棠想象的要年轻些,不过三十多岁而已,但却已经有着圆滚滚的肚子和一身臃肿的肥肉,藏在那副皮囊下的是一颗残暴贪婪的心。 他身边坐着皇后,皇后是个极其美貌的女人,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温和地注视着台下众人,宋镜棠左看右看,还是忍不住替皇后不值。 “哎。”宋镜棠可惜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为何忽然叹起气来?”蒋尘砚看向她。 “就是替皇后可惜而已。”宋镜棠答道。 “可惜?有什么可惜的?” “你看,皇后这样年轻貌美,而皇帝却……”宋镜棠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蒋尘砚了然一笑,“你看到的只是皇后,后宫里这般女子多得更是数都数不清。” 宋镜棠撇了撇嘴,她脑海里浮现出宋文渊的样子,风度翩翩气宇轩昂,要是宋文渊做了皇帝,一定不会这样。 “好了,别想那些了。”蒋尘砚对她笑笑,然后将一碟糕点推到了宋镜棠面前。 看见面前的美食,宋镜棠忽然就无心思考其他了,肚子咕咕的叫声让她立刻伸出了魔爪。 宫宴上,皇帝表面上和众人唠着家长里短,实则每句话都别有用心。有人心惊胆战,也又有人自顾自的大吃特吃。 “真不愧是皇宫,东西真好吃!”宋镜棠嘴巴塞得满满的,不住夸赞道。 “你慢些吃,别噎着了。”蒋尘砚看着她觉得好笑,又替她倒了一杯茶水。 忽然,皇帝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看着蒋尘砚身边那个吃得毫不顾忌形象的女孩,皇帝轻轻咳了一声,伸手指向宋镜棠。 “蒋尘砚,这是……你带来的姑娘?” 宋镜棠正端着茶水的手一抖,忽然将自己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蒋尘砚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替她抚背,这时候宋镜棠终于开始慌了。 “回皇上,正是。”蒋尘砚笑着微微点头。 皇帝忽然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朕可是第一次见你带女人进宫。” “是。”蒋尘砚温柔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宋镜棠。 宋镜棠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心中大喊不妙。 “这是哪家的姑娘啊?”皇帝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是……”蒋尘砚看了她一眼,“臣收留的落难孤女。” 宋镜棠脑袋“嗡”的一声,说好的歌女呢?? 第七十二章 赐婚 “落难孤女?”皇帝也皱了皱眉。 “是,她没有别的亲人了,臣就将她收留了下来。” 皇帝想起他刚才为宋镜棠倒茶递糕点的动作,脸上忽然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收留的女人也敢带进宫来参加宫宴?” 蒋尘砚忽然走到殿中,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臣今日带逢春前来,正是有意请皇上赐婚。” 宋镜棠顿时感觉五雷轰顶。 “她叫逢春?” 蒋尘砚一个眼神示意,宋镜棠就算心中再是一团乱麻也不得不配合着他继续下去。只好快步走到蒋尘砚身旁朝皇帝跪下。 “小女子逢春,见过皇上。” 皇帝一拍大腿,发出响亮的笑声,“你这个蒋尘砚,平日里各家给你介绍姑娘你都一推再推,原来是已经有了心上人啊!”他又转过头看向皇后,“皇后看这一对怎么样?” 皇后温柔地笑笑,“皇上都说是一对了,臣妾还需要再说什么呢?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他们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宋镜棠心上,宋镜棠明白了蒋尘砚的意图。他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等待的就是将自己骗来。 现在宋镜棠即便是心中再多难言之苦也无法再表达,她只能默默低着头,等待着皇帝发话。 “好!”皇帝响亮地说道:“那就给朕的大将蒋尘砚,和逢春姑娘,赐婚!” 霎那间,殿中一片叫好之声,蒋尘砚的嘴角勾出一个愉悦的弧度,宋镜棠低着头,悄悄闭上了眼。 这一段姻缘,高兴的不只有蒋尘砚,还有皇帝。蒋尘砚手握重兵,他的婚事一直是皇帝心头的一根刺。若是蒋尘砚和世家大族结亲,那他的势力就将更加难以控制。但现在他却喜欢上了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甚至连家人都没有,这无疑对皇帝 的威胁降到了最低。 蒋尘砚的事情一解决,皇帝也心情大好,殿中的气氛一时间就活络了起来。蒋尘砚也相当开心,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小酌一口,脸上淡淡的笑意就没有褪去过。 宋镜棠坐在原位,一言不发,看着桌上的美食,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镜棠,不再吃点吗?”蒋尘砚微笑着问道,他眼中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 宋镜棠摇了摇头,“我吃饱了。” 若说恨,她也恨不起来。她反而很能理解蒋尘砚的感情,可又有谁来理解她呢?两辈子,她嫁了三次,却没有一次是嫁自己爱的人。 宋镜棠鼻子一酸,忽然感觉无限的委屈。 宴会散场后,蒋尘砚很快便打发了那些来贺喜的人,带着宋镜棠直奔马车而去。 他的步伐轻快,宋镜棠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副愉悦的模样。 “走,回蒋府了。”他笑得眉眼弯弯。 “嗯。”宋镜棠也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虽然……其实昨晚我就想把你接回蒋府的,再住在那边实在是太不安全了,但我又知道你肯定不愿意见我。” 宋镜棠没有回话,半晌后,蒋尘砚又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但好在,今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接你回家了。”? 第七十四章 闭门羹 宋镜棠哭得更狠。 “你知道吗,蒋尘砚……让皇帝给我和他赐婚了。” 萧别伸手轻轻将她的耳发别到耳后,起身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对不起,小姐。”他忽然说道。 “你,你为什么和我道歉?”宋镜棠有些慌张的问道,“明明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萧别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我无能,就不会让小姐这样委屈了。”他眼中第一次露出如此强烈的哀伤,“如果我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人,就能将小姐光明正大的娶进门,怎会让小姐伤心落泪。” 宋镜棠连忙说道:“你才不无能,你那么厉害,武功又高强,怎么能说自己无能!” “小姐。”他眉眼间尽是悲伤,“我好对不起你。你独自面对着这样多的困难,我却什么也帮不了你。” “才不是!”宋镜棠伸手将他揽住,看着他的双眼认真的说道:“你不必和蒋尘砚比,你本身就不是他。他身居高位,他是将军,所以他必然能做很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但你是暗卫,你有的是一身高强的武功,你一直保护着我,我才能好好的活到现在,你做的一点也不比他少。” 萧别的手紧紧握成拳,他忽然觉得,他该恨的人不是蒋尘砚,而是自己。 很快,宋镜棠就听到了陈昂和宋茗萱的婚讯,时间定在七月末,就在半个月以后。宋茗萱每多存在一天,对宋文渊的威胁就多一点,解决宋茗萱的事情绝不能再拖。 现在宋镜棠已经住在了蒋府,巧铃自然也跟来了蒋府,棠影居便又闲置了下来。但住在蒋府,若要见陶黛安,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根据之前拂花告诉她的事情,宋镜棠也知道了陶黛安住在哪里,正如拂花所说,陶黛安身边经常连个丫鬟也不带,对宋镜棠来说实在是个好事。 现在拂花不在身边,她没有办法每天都易容,能见到她真容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于是宋镜棠便挑了个时间,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偷偷溜进了陶黛安的院子。 走进院子的一瞬间,宋镜棠呆住了。这里并不像宋镜棠想象的那般简单宽敞,而是被种满了一簇又一簇的鲜花,各种不同颜色不同种类的花争奇斗艳,看得宋镜棠花了眼。 “谁允许你进来的?滚出去!”一个带着威压的尖利的声音忽然在宋镜棠身后响起,吓得宋镜棠一个哆嗦。 宋镜棠转过身,那张记忆中的脸瞬间映入视线。 “陶夫人您好,我是……”宋镜棠一愣,她该如何介绍自己呢? 陶黛安听见她忽然止住话语,眼神轻蔑地从宋镜棠身上扫过。 “我管你是谁,我说了,滚出去。” “那个,我是宋镜棠,是……宋文渊的妹妹。”宋镜棠紧张地紧紧绞住衣角。 果不其然,陶黛安回头了。 “宋文渊?我不认识,我叫冯玉,你认错人了。” 宋镜棠正想说话,却见她走进房间,“砰”一声关上了门。? 第七十五章 秘密承诺 第一次来就吃闭门羹,宋镜棠虽然有些失望,但却并不意外,只是……她为什么说自己叫冯玉?难道这些年她都是用的这个名字吗?蒋尘砚肯定不知道陶黛安和宋文渊的关系,但拂花看起来却知道一些,看来……还得问问拂花才行。 无论是接近陶黛安,还是易容,没有拂花始终都很不方便,宋镜棠皱起眉头,要怎么样才能让拂花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呢?就算宋府那边能够解决,拂花自己也不一定愿意回到这个她最讨厌的地方。 宋镜棠决定先试探一下拂花的态度。 宋文渊得知了皇帝给蒋尘砚和宋镜棠——现在是“逢春”赐婚的事情后火急火燎地跑来蒋府询问情况,事情来得太突然,宋文渊也毫无准备。 但当他听见是蒋尘砚主动要求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的一滞,然后神色复杂地看向蒋尘砚,蒋尘砚避开了他的视线。只是默默地端起桌上的茶水。 宋文渊没再说什么,只是临走前单独叫住了宋镜棠。 宋镜棠站在他面前,眼神中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镜棠,你不愿意的,对吗?” 宋镜棠沉默了两秒,还是点了头。 宋文渊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顶,“事到如今,也只能先暂时这样了,对你来说,或许也的确更安全些。等夺权的事情结束后,你会拥有自己决定的机会的,好吗?” 宋镜棠惊讶地抬起头,望着宋文渊,宋文渊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随便说说。 “哥哥,真的吗?”她原以为宋文渊会赞成蒋尘砚的做法。 “真的,我向镜棠保证。”他眼神坚定地看着宋镜棠,宋镜棠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微笑。 “我……作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可以吗?”宋镜棠犹豫地问道,“哪怕是……一个暗卫?” 宋文渊并没有露出很惊讶的表情,反而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其实他早就猜测到了宋镜棠的想法,这些年陪伴她的一直都是那个暗卫,寸步不离的保护她照顾她,产生了感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要能对镜棠好,是什么样的身份都没有关系。”宋文渊轻声说道。 “谢谢哥哥!”宋镜棠惊喜地抱住宋文渊,她没想到宋文渊竟会这样轻易地就同意下来。她之前一直在担心,哥哥会不会像蒋尘砚那样,介怀于身份的差异,今天亲耳听到宋文渊的允诺,她悬起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但是镜棠,这件事……你先不可以让蒋尘砚知道。”宋文渊忽然说道,“尽管以后可能你会嫁给别的人,但是……我今晚允诺你的事情不可以告诉蒋尘砚。” 宋镜棠点了点头,她明白宋文渊的意思,这对蒋尘砚来说必然是一个很大的伤害。 “那这些日子,你就要先住在蒋府了,若是遇到困难,一定及时通知我。”宋文渊叮嘱道。 “我知道了!”宋镜棠重重地点点头,直到把宋文渊送出府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七十六章 召回拂花 没隔几天,宋镜棠就传信给宋文渊说想约拂花见个面,拂花还不知道她和蒋尘砚的事情,宋镜棠也不可能约她在蒋府见面,只好让宋文渊在今鸿酒楼定了位置,叫上拂花去那里见面。 宋镜棠专门告诉了宋文渊,说有话想单独和拂花讲,因此,现在坐在包间里的就只有宋镜棠、巧铃和拂花三人。 宋镜棠取下面纱,冲拂花笑了笑,“拂花,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想必你还都不知道。” “小姐请讲。”拂花依然穿着丫鬟的衣服,哪怕是宋镜棠让她坐下,她也依然是一副规规矩矩很恭敬的模样。 “第一件事,是棠影居暴露了,并且我们遭到了陈昂的暗杀,但好在有蒋尘砚和萧别,我侥幸活了下来。” 宋镜棠看见拂花呼吸一滞。 宋镜棠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是蒋尘砚让皇帝赐婚了,现在我是他的夫人,我叫逢春。” 拂花已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还有第三件事,就是……”宋镜棠顿了顿,“你也看见了,现在我出门实在不便,面纱也只能是一时之用,若是被发现了真实的面容,那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我想……你是否愿意跟着我,来蒋府?” 拂花几乎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抱歉小姐,其他的任何事情我都能为您做,但是唯独这个……” 宋镜棠连忙解释道:“就算回到蒋府,你也依然做你的丫鬟,没有人会用大小姐的身份拘束你的。” 拂花咬着嘴唇,半晌后还是拒绝了,“那样风险太大了,府中认识我的人很多,我不想也每天顶着一张假脸,用虚假的身份活着。” 宋镜棠知道拂花有多抗拒那种提心吊胆处处受拘束的生活,但她也并不准备就此放弃,宋镜棠沉默了片刻后,忽然问道:“你很喜欢武功是吗?” “啊?”拂花一愣,“是的,小姐。” “那你觉得萧别的武功如何?” “萧侍卫的武功堪称登峰造极,拂花几乎从未见过这般武艺的人。” “那与你师父相比如何?” 拂花皱眉沉思了一会,最终还是答道:“萧侍卫的武功更胜一筹。” “那你想学吗?” 拂花猛地吸了一口气,惊讶地望着宋镜棠,宋镜棠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她知道有希望了。 宋镜棠看得出她很犹豫,于是进一步诱惑道:“萧别的武艺那么高强,你不想学吗?你想想你之前几次被萧别抓回来了?” 一听到这句话,拂花脸上立刻露出了不甘的表情。 “真的不想学吗?跟着萧别,武艺进步一定会很快的?” “我……想学。”她终于小声说道。 “要是想学,那你就跟着我去蒋府,如何?” 拂花终于咬了咬牙,“那好。” 宋镜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太好了!你放心,我会和蒋尘砚说好不暴露你的身份的。” “是,小姐。” “晚上回去我就和萧别说这件事,以后你就跟着他学武!” 这岂不是两全其美!宋镜棠优哉游哉地拿起筷子,这件事总算是解决了!? 第七十七章 谎言 现在拂花的确是同意了,但要想将拂花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宋府带走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若是将一个没什么人注意的丫鬟带走还并不困难,但问题就在于自从上次拂花没有跟宋镜棠离开,而选择了留在宋府,宋观一定就对她有印象了。若是直接带走她,日后要是宋观忽然想起,一问起来就没办法解释了。 宋镜棠将自己想把拂花带走的愿望告诉宋文渊之后,宋文渊便主动揽下了这件事。他的意思是演一出戏,让拂花犯下点错误,然后再将拂花“赶出”宋府。 没有了陈昂安排的繁杂的任务,宋镜棠一下子清闲了许多。现在住在蒋府,她也不愿意多和人打交道,便时常都呆在自己房间里,看看街上买来的小说,夜里偶尔在府中人少的地方散散步。 虽然这样的生活有些不自在,但因为棠影居已经被陈昂发现,她也实在是没办法再回去。 蒋尘砚其实早就发现了宋镜棠心情不那么好,但又想着多给她一些适应的时间。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快有半月,宋镜棠依然是这幅模样,也不主动来找他,蒋尘砚实在是按捺不住,在心里一番斗争后,还是敲响了宋镜棠的房门。 宋镜棠正拿着手里的小说看得认真,听见门口响起的敲门声一愣,“请进。” 蒋尘砚从门外走进,看到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书的宋镜棠,笑着问道:“什么书看得这么入迷?这么些天都不来找我。” 宋镜棠将小说放下,答道:“街上随手买来的小说而已,没什么特别。” 蒋尘砚抬了一张凳子,在宋镜棠旁边坐下。 “这样不闷吗?” 宋镜棠看着他,老实地点了点头:“有点。” “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 “不用了。”若是以原来两人的关系反倒没有关系,偏偏现在这个情况……宋镜棠不自觉的想更和他疏远一些。 蒋尘砚听见她拒绝,也没有再多强求,转而问道:“镜棠,大婚的日子想定在什么时候呢?” 宋镜棠表情一滞,低下头沉默了片刻,蒋尘砚就默默坐在一旁等着她的回答,良久后,宋镜棠才说道:“我想……可不可以等这件事过后,再进行?” 蒋尘砚微微皱眉,“镜棠是说……夺权成功之后吗?” “是。”宋镜棠点了点头。 尽管她知道她对蒋尘砚的欺骗会让他多么伤心。 蒋尘砚虽然并不想等那么久,他希望能尽快将宋镜棠娶进蒋府,但他看着宋镜棠微微垂头的表情,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就听你的。”他伸手摸了摸宋镜棠的头,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看书别看太久,当心坏了眼睛,晚上早些休息。”蒋尘砚起身离开,听见他轻轻合上门的声音,宋镜棠轻声叹了口气。 巧铃走上前来为她捏起肩,看着宋镜棠的模样,她心疼地安慰道:“小姐别想那么多了,整日这样郁郁不振的,对身子不好。” 宋镜棠挤出一个疲惫的微笑,“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做点别的。” 听宋镜棠这么说,巧铃这才露出笑容。? 第七十八章 最后的希望 七月末,宋茗萱出嫁。 整个宋府一片热闹喜庆之色,似乎所有人都已经遗忘了宋镜棠这个人,就好像她从未存在一样。 宋镜棠坐在房间里,听见街上锣鼓震天,不由得皱起了眉。 巧铃见状连忙将窗户关紧,但外面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进宋镜棠的耳朵。 “巧铃,跟我出去一趟。”宋镜棠起身走出了房间。 外面越是人声鼎沸,宋镜棠心中越是不安。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宋茗萱和宋瑾毁了宋家。 宋镜棠再一次来到了陶黛安的院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叩了叩门。 不出所料的,没有人开门,也没有人应声。 宋镜棠又叩了叩门,院里依然没有动静。宋镜棠索性就站在了门口,她总要等到与陶黛安见面那一刻。 宋镜棠从早上等到天色逐渐暗下来,陶黛安还是没有出现。巧铃在一旁焦急万分,生怕宋镜棠还要再等下去。 “小姐,还是吃点东西,您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小心伤了身子呀!”巧铃急得双眼通红。 宋镜棠依然摇了摇头。 “小姐!别等了!”巧铃都快要哭出来了。 忽然,身后的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宋镜棠迅速抬起头,陶黛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陶夫人!”宋镜棠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门,生怕那扇门再关上。 陶黛安表情冷冷的,半晌后,终于将门打开给宋镜棠让出一条路:“我叫冯玉。” “啊,是,冯夫人。” 陶黛安走在前面,宋镜棠就紧跟着她,走进房间,陶黛安自顾自坐了下来。宋镜棠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敢动。 巧铃没有跟进来,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可宋镜棠却更加紧张。 “坐。”陶黛安抬了抬下巴,指向对面的座位,宋镜棠这才坐下来。 “来找我什么事?”陶黛安翘着兰花指,将茶杯放下。 “我……”宋镜棠在不该卡壳的时候卡壳了,她的确需要陶黛安的帮忙,可当陶黛安这样直接的询问的时候,她忽然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她要怎样说?让她帮忙解决掉宋茗萱?可她估计连宋茗萱是谁都不知道?更何况……陶黛安又有什么义务帮助自己呢? “你在门口站这么久就是为了进来和我坐着干瞪眼的?”陶黛安瞥了她一眼。 宋镜棠慌极了,只好实话实说到:“不是,陶……冯夫人,只是我现在不知道要怎样解释。” 陶黛安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你慢慢说,也不用这么紧张。”她的语调忽然柔软了下来。 “是……”宋镜棠深吸了一口气。 “冯夫人您好,我是宋文渊的妹妹宋镜棠。自从多年前您离开后,父亲又娶过一个与您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小妾,并生了个女儿叫宋茗萱。”宋镜棠偷偷看了一眼陶黛安,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宋镜棠这才继续往下讲。 “现在宋家和蒋家面临着很大的危机,但就在这时,宋茗萱却嫁进了我们的对家,由于父亲一直护着她,哥哥也拿她没有办法,但现在若是再任由她这般下去,宋家和蒋家就很危险了!所以……我想来找您帮忙。”? 第七十九章 援手 陶黛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不知道……现在我还能帮上忙?” “您当然能!”宋镜棠情绪有些激动,“因为……父亲其实心里一直很爱您。”宋镜棠有些捉摸不定陶黛安听见这句话会是什么反应。 她嘴角忽然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那又如何呢?” “所以我……”宋镜棠有些支支吾吾,她怎么能明说她希望陶黛安能利用宋观的感情呢? “你走。”陶黛安猝不及防地下了逐客令,“我和宋家已经毫无关系了,宋观怎样也与我不相干。” “冯夫人!”宋镜棠不忍放过这最后的机会。 “我且不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个忙我帮不了,以后你也不用来了。” “夫人,求您帮帮我!”宋镜棠“砰”的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陶黛安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两行热泪不受控制地从宋镜棠的脸颊滑落,所有受过的委屈此刻忽然在她心中爆发。 “这场夺权……哥哥不能输!”宋镜棠哭着说道,“若是输了,宋家和蒋家就都是死路一条了!” 陶黛安看着跪在地上的宋镜棠,忽然问道:“那你自己呢?我想知道,你自己是为什么来求我。” 宋镜棠一愣,半晌后,她缓缓答道:“因为……我想光明正大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宋镜棠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第一次将这样隐秘的话从口中说出。 陶黛安没说话,她在等待着宋镜棠的下文。 “我爱上了一个身份很特别的人,用其他人的话来说,他是个卑贱之人。”宋镜棠哽咽着,“我想帮哥哥夺权,我要做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向所有曾经欺凌我的人报仇,我还想,风风光光地嫁给我爱的人。” 宋镜棠的手握成了拳,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你和蒋尘砚是怎么回事?” 宋镜棠一惊。 陶黛安忽然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我只是不与人打交道,但不代表我不问世事。”她的语气已经比刚开始温和了些,“他向皇帝请求赐婚了?” 宋镜棠艰难地点了点头,“可是……我并不喜欢他。” 她听见陶黛安轻轻叹了口气。 “我看见你,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 良久的安静之后,宋镜棠听见陶黛安的声音:“你说说,要我怎么帮你。” 宋镜棠连忙抹掉眼泪,“多谢冯夫人!多谢冯夫人!” “哎,我的安宁日子总算是要到头了。”陶黛安抬眼望向窗外,她那双眼睛长而尖,宛如一只狐狸,虽然年华已经逝去,但依然不减当年风采。 “父亲之所以如此宠爱宋茗萱,我猜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母亲姜婉如和您长相有几分相似,若您能重新出现在他面前,那姜婉如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深爱的人死而复生,宋观怎能不激动? 宋镜棠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姜婉如和宋茗萱让她这些年的日子苦不堪言,现在终于到了她还手的时候了。? 第八十章 重聚 三天后,宋镜棠终于等到拂花回来了。 看着拂花飞奔扑向她的样子,宋镜棠忽然就红了眼眶。她们终于又能每天呆在一起了。巧铃也又惊又喜,拂花刚和宋镜棠抱完,她又冲上去紧紧搂住了拂花,三人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巧铃拉着拂花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宋镜棠才猛然注意到拂花凌乱的头发和沾满灰尘的衣服。 拂花感受到宋镜棠的视线,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她连忙向宋镜棠道歉道:“抱歉小姐!奴婢没注意到衣服竟然这样脏!小姐快把衣服换下来,奴婢这就去给您洗。” 宋镜棠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关系。话说,你这身是怎么搞的?” 拂花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奴婢……假意犯了些错,然后让大少爷‘赶’奴婢出来的。” “那你这是……挨打了?”宋镜棠忽然注意到了拂花脸颊上淡淡的红印,还有左侧通红的耳朵。 “就一点点而已,没关系,不痛的。”拂花露出一个故意装作没事的笑容。 “怎么能这样!”巧铃生气极了,连忙上前查看拂花的伤势。 “拂花,是谁打的你?”宋镜棠也面色不善。 “是……姜夫人。” “姜婉如?!”宋镜棠和巧铃同时惊呼道,两人对视了一眼,巧铃立刻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道:“姜夫人?” 但宋镜棠还看着她,巧铃只好吐了吐舌头。 “就叫她姜婉如,什么夫人不夫人的,现在是在蒋府,我们可不受她气氛了!”宋镜棠底气十足地说道。 听见宋镜棠这么一说,巧铃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即更加嚣张:“就凭姜婉如那个泼妇,她凭什么打你?!她当自己是谁啊?拂花你放心,以后等我们小姐发达了,定十倍给你打回去!” 看着巧铃义愤填膺的样子,宋镜棠和拂花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拂花,哥哥为什么会选这个时候呀?”宋镜棠还是很不解,让拂花犯错给宋观看就好了,为何偏要挑有姜婉如在的时候呢,那个歹毒的女人又岂会白白放过她? “这不关大少爷的事,是奴婢自己这样做的……”拂花有些耸了耸肩,“原本大少爷带奴婢去找老爷的,但没想到姜……婉如也在,看见她,大少爷就给奴婢递了个眼色,示意奴婢先不要有动作,但眼看着老爷就要走了,奴婢不想再拖了,想快些来找小姐,于是就自作主张将茶水倒在了姜婉如的衣服上,然后就……” 宋镜棠看着她脸上的印子,知道了这件事怪不得宋文渊。 “你还真是……”宋镜棠走上前去仔细看着她的侧脸,感觉又好气又心疼。 “不过没关系,这点痛和练功时受的伤相比根本不算什么!”拂花挠了挠头。 看着一副大大咧咧模样的拂花,宋镜棠无奈的笑了,“你呀,和刚开始我认识你的时候简直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拂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时候紧张嘛,而且……也不知道小姐是这么好的人!”?? 第八十一章 走为上计 宋镜棠立刻眉毛一竖,“那看来以后我要对你凶一点了?” “不必了不必了!”拂花连忙摆手,巧铃在一旁捂着肚子大笑。 才刚回房间,拂花就忍不住问道:“小姐,奴婢什么时候可以跟着萧侍卫学武呀?” 宋镜棠叹了口气,摇摇头,“哎,看来你回来就是为了学武而已,可是一点都不想你家小姐啊。” “没有没有!”拂花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奴婢可想小姐了。” 宋镜棠也知道她心急,于是说道:“那不如就从今晚开始。” 拂花的眼中立刻发出明亮的光芒,“真的吗?!” 宋镜棠点了点头。 “啊?什么呀什么呀,今晚做什么呀?”巧铃端着洗好的水果从门外走进来,刚好听到最后几句话。 “学武。怎么,你也想学吗?”宋镜棠笑着问道。 “学武?”巧铃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可不学那个。” “那你就在一旁看着。”宋镜棠故作深沉地说道。 巧铃还不知道宋镜棠和拂花的这个约定,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瞒了她,立刻皱起眉毛朝宋镜棠打听,宋镜棠也不说,只是卖关子地说晚上她就知道了。 月黑风高,巧铃看着宋镜棠和拂花竟然真的穿好衣服出门了,这才知道她们不是在开玩笑。巧铃一脸懵地跟着走进院子,宋镜棠叫了一声萧别,那个黑影就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跳进了院子里。 “萧别,我之前和你说过的。” 萧别点了点头,看向拂花,“你想学什么?” “想学最强的!能一个打十个的那种!”拂花满眼冒着星星,宋镜棠听了都无语。 “拂花,一打十的是人,不是武功。” 萧别也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是。” 拂花眼里的光忽然就暗了下来,失落地说道:“这样啊……那我学什么呢?” 宋镜棠舔了舔嘴唇,朝萧别问道:“学逃跑的,怎么样?” “逃跑?!”拂花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和她想象中的高手实在是有太大差别。 宋镜棠猜到了她的反应,于是向她解释道:“你看,无论你武功再强,总还有人比你强,那到时候打不过了怎么办呢?还不如学个逃跑的,以后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跑,下次再战,岂不是很好?!” 拂花思索了片刻,似乎觉得很有道理,宋镜棠见状又继续劝说道:“你想想你之前逃跑失败了几次?每次都被萧别一把抓回来,丢不丢人?学会了逃跑就能保住命,保住了命就还有下一次机会,拂花你说是不是?” “好像……是欸?”拂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就说好,我们学逃跑了!” “那好!”拂花被她三言两语就哄得晕头转向,宋镜棠只好在背后偷笑。 之所以出这个主意,其实是因为她也想学,有一点基本的自保的能力,以后遇到危险好歹也能挣扎一下,而不是把希望全都寄托于别人了。 两人商量好目标就告诉了萧别,听到这个要求,萧别也没什么别的反应,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八十二章 深夜习武 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宋镜棠竟然也摩拳擦掌地站到了拂花身边。 “你们看着我干嘛呀?还不开始吗?” “小姐……”拂花一副不可置信地样子望着她。 “做这个表情干嘛,我就不能也学一学吗?” 萧别也微微皱了皱眉,“小姐,这些东西不安全,不如还是……” “我不!”宋镜棠毫不留情地打断,“我就是要学,没商量!” 拂花和旁边的巧铃互相看了一眼,都惊讶极了。 “哎。”宋镜棠叹了口气,“你们不用担心,这没什么的,就算受点伤又怎样,这到危急关头说不定能保命呢!”宋镜棠忽然瞥了一眼拂花,“再说……拂花和我有什么区别,她以前不也是……” 拂花立刻将宋镜棠的嘴捂住,宋镜棠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好了好了小姐也学,萧侍卫快教!” 听见拂花这么说,宋镜棠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深夜,安静的蒋府中只有宋镜棠的院子里还不时发出阵阵声响。萧别认真地教着一招一式,宋镜棠和拂花在后边照葫芦画瓢。 虽然拂花是个半吊子,但她也是有实打实的基础在身上的,她练过的那几年功让她学起来虽然还算得上得心应手,可宋镜棠就不一样了。宋镜棠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连最基础的道理都需要萧别一一讲解,亲自上手的时候也是笨拙又频频出错。 半个时辰下来,宋镜棠已经浑身汗水,但却什么也没有做好。 看见宋镜棠有些气馁的坐在一旁休息,巧铃连忙拿着帕子过来给她擦汗,顺便劝慰两句。 “小姐,要是太难的话,就不要学了,再说,以后都有拂花和萧侍卫在身边保护你,不会有危险的。” 宋镜棠倔强地摇了摇头,“让别人保护和靠自己是不一样的。” “可是……” 巧铃还想说些什么,宋镜棠立刻朝她飞过去一个眼刀,“要是再说就让你也一起来学哦!” 巧铃连忙闭上嘴,到嘴边的话都通通咽了下去。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小姐别让我学!” “这还差不多。” 宋镜棠又起身走到院中,准备继续练习,萧别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小姐,不再多休息一会儿吗?” 宋镜棠摆了摆手,“你不用担心,要是累了我自己知道休息,这点苦我还是能吃的。” 拂花忽然看向她,半晌,说了一句:“要是早些认识小姐,当年我逃跑去拜师学艺的时候就带上小姐一起了。” 宋镜棠听到这句话,也是没忍住笑出了声,“那说不定我们现在就是两位盖世女侠了。” 这种轻松融洽的气氛宋镜棠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所以即使练功很苦,她心里却也觉得幸福。 等到夜已经深沉,这次的训练才算是结束了,宋镜棠洗漱好就迅速躺到了床上,累成这样,她几乎头一沾枕就能睡着。这样平静的生活,让宋镜棠忽然有些过于留恋。但意外的变故,从来不给人留准备的时间。? 第八十三章 清凉宴 距离宋茗萱和陈昂大婚才不到半个月,两人就要在府中办一场“清凉宴”,宋镜棠本以为这件事和自己无关,但蒋尘砚却找到她,告诉她这场清凉宴她也得参加。 宋镜棠不解地看着他,他应该清楚出现在陈昂和宋茗萱面前自己有多威胁,蒋尘砚只好将手里信纸递给宋镜棠,宋镜棠看着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务必请您的夫人也来参加,我和茗萱都很想一睹夫人的美貌。” 宋镜棠心中有苦难言,她的烦恼绝大多数都是来自这两个人。 蒋尘砚也知道宋镜棠的心情,片刻后他说道:“如果你是在不想去的话,我就说……” “没事。”宋镜棠叹了口气,微微摆手,“既然都这样邀请我了,我哪还能不去。”让拂花替她易过容,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也不会出现差池,若是这样一味地避人视线,反而容易招致怀疑。 “那……就辛苦你了。”蒋尘砚说道。 宋镜棠正要转身离开,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他们还邀请了哪些人?” “还有宋家,宋观……也会去。” 果不其然。宋镜棠心中又沉重了几分。 尽管宋文渊和蒋尘砚都知道陈昂到底要做什么,但宋家和陈家表面上还是不得不保持着一团和气。加上现在宋观年事已高,府中的事务几乎都已经交由宋文渊料理,宋文渊怕他接受不了,也就没有把陈昂的真实目的告诉他,直到现在,宋观都还以为陈昂是和他们在一条战线上的人。 宴会当天,宋镜棠穿了一身素雅的青色长裙,虽然皇帝已经赐婚,但毕竟她扮演的身份是蒋尘砚收留的落难的孤女,若是打扮得太过华丽惹眼就不好了。更何况……宋镜棠知道宋茗萱最爱在这些地方攀比,她是必然不能在这时去出风头的。 拂花替她更好衣,易容后宋镜棠就跟着蒋尘砚出门了,为了隐藏身份,她身边也没办法再带上巧铃和拂花。 一路上,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宋镜棠坐在马车里,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陈昂和宋观,两个要杀她的人今天都会出现在她面前,她千万不能露出一点破绽才是。 蒋尘砚忽然从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里取出一个药丸,递到宋镜棠手中,宋镜棠迷茫地看了他一眼,蒋尘砚拿过来一个水壶,示意她吃下去。 宋镜棠乖乖地吃下药丸,这才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宋镜棠就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和原来的自己截然不同。 “这个药碗能管两个时辰,这样你就可以放心说话了。” 宋镜棠又咳嗽了几声,发现确实变了,这才不可思议的问道:“这药丸真是太神奇了!你从哪里弄来的?” 蒋尘砚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这就不告诉你了。” 宋镜棠还想追问,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宋镜棠掀开帘子的一角,那熟悉的场景又出现在她眼前。 宋镜棠抬头看着“陈府”两个大字,深吸了一口气,走下车去。? 第八十四章 鸿门宴 明明还没有过多久,但宋镜棠走进陈府,却感觉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隔着老远,宋镜棠就看见了宋茗萱的身影,她正和陈昂在回廊里打闹。宋镜棠心里想笑,陈昂为了目的还真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忍啊。 看见宋镜棠和蒋尘砚二人的身影,陈昂立刻大步走了过来。 “蒋将军,好久不见。”他露出一个虚伪的微笑。 宋镜棠本以为自己和蒋尘砚是先来的,可走进后花园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来齐了。 宋镜棠的眼神从宋文渊身上飘过,当她看见宋观时,宋观也正在上下打量着她。 “哟,这就是蒋将军的夫人吗?”宋茗萱忽然在一旁说道。 宋镜棠只好转过身,向她问好,宋茗萱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她的穿着打扮,然后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她看不起自己,这样最好不过。 宋镜棠易容后的这张脸,客观评价实在算不上好看,只能说是平平无奇,混进人群也不会引人注目的那种,加上宋镜棠本身打扮得也不如宋茗萱那般花枝招展,看起来也就更加普通。很明显,宋茗萱只当她是只野鸡,看了两眼就转移了注意力,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忽然,宋镜棠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那个身影。一身素白长裙,却丝毫掩盖不了身上那妩媚妖娆的气质,她轻轻抬眼,对宋镜棠勾出一个微笑。 柳如风也来了! 宋镜棠心里咯噔一声,她还完全没有想好该怎样向柳如风解释自己和蒋尘砚的事情,当初答应她的和蒋尘砚保持距离,她作为回报便为自己提供需要的信息,可现在…… 无论是不是宋镜棠自愿的,现在就是她违背了当初的承诺。 宋镜棠心中开始有些慌了,柳如风是见过她易容后的样貌的,希望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戳穿自己的秘密。 柳如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宋镜棠跟着蒋尘砚在她旁边坐下,宋镜棠的心跳有些快,但愿能有个机会向柳如风解释…… 所谓的清凉宴,不过是盛夏时节大家坐在一起谈天闲聊,吃些甜点,喝点解暑的饮品,但宋镜棠就纳闷了,这坐在一桌的人,她实在没看出来陈昂和谁能聊得来。 一边是蒋尘砚和宋文渊——他的死敌,一边是看不清目的和立场的柳如风,就算是做戏,那也得有人看啊,这一出三家和睦相处的戏却连个观众都没有,宋镜棠心中越发疑惑。 聊天的内容也很简单,陈昂先礼貌关心了一下宋镜棠的事情,蒋尘砚随口编了个故事糊弄过去,然后又谈起民生、粮食收成、朝廷政事,这些话题宋镜棠本身也没法插话,只是默默坐在一旁喝茶听着,倒是宋茗萱有些坐不住了。 她开始左看右看,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终于,她将视线锁定到了宋镜棠身上。 她当着众人的面,走向宋镜棠,“这里坐着不觉得无聊吗?我们去一旁走走。”? 第八十五章 刁难 宋镜棠也没法拒绝,只得点了点头说好,就这样,宋镜棠就跟着她离了席。 离开众人的视线,宋镜棠忽然也觉得轻松了许多,毕竟糊弄一个宋茗萱,对她来说还是不在话下的。只要不用被陈昂和宋观这些老奸巨猾的人时刻盯着,她也就好过多了。 宋镜棠看得出宋茗萱心情不是很好,她肯定没想到自己期盼已久的清凉宴会这么无聊,因此走出花园后她也没怎么说话,一直黑着脸往前走,半晌后,才忽然想起身边的宋镜棠。 “喂,你是怎么让蒋尘砚喜欢上你的?”她再次打量了一遍宋镜棠,皱了皱眉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就这张脸……打扮了都还是这副样子,真是想不通有什么好让人喜欢的。”她低声嘟囔着,但宋镜棠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我也不知道是为何,但能让蒋将军喜欢,是我的福气。”宋镜棠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谦逊,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宋茗萱的心情本就不好,她还是不要多招惹为妙。 “那你就该好好知足了!我怎么就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宋茗萱的脸上露出浓重的戾气。 宋镜棠尽管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但还是问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茗萱用力扯下一棵小树嫩绿的枝丫扔到地上踩碎,“哼,这还不是拜我那个畜生妹妹所赐。” 听见“畜生”两个字,宋镜棠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但脸上却丝毫没有变化。 “一个歌女生的孩子,也敢跟我叫板?!还敢跟我抢夫君,这么简单的就死了还真是便宜她了。”宋茗萱咬牙切齿地说着。 宋镜棠佯装震惊地问道:“她已经死了么?” “是啊。”宋茗萱坦荡的点了点头,“还是我亲手设的计呢,让这个废物活了这么些年我已经够仁慈了。”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宋镜棠跟着她走着走着,不自觉已经走到了荷花池边,看着那满池的荷花,一些零碎的记忆朝脑海中涌来,宋镜棠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忆,她就听见前面的宋茗萱在叫她。 “喂,你过去给我摘朵荷花过来!” 宋镜棠一愣,转头看向宋茗萱。 “看我干嘛,就是叫你,赶紧去!”宋茗萱伸手指着她,眼中隐隐透露着不耐。 宋镜棠心中火大,她未免也太猖狂了些。自己现在的身份好歹也是皇帝亲自赐婚的将军夫人,她竟然敢这般指使自己。 宋镜棠正想委婉推托,可宋茗萱已经开始发火:“我叫你你听不见吗?在我陈府你还敢给我摆脸子?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长成那副模样自己也不嫌磕碜,连个丫鬟都不如。” 宋镜棠转身就毫不犹豫地走向了荷花池,再不进池子里冷静一下她怕自己要忍不住对宋茗萱动手了。 走到池边,宋镜棠脱下鞋袜,踏进了冰凉的池水里。她放眼一看,即便是最近的一朵荷花也离自己着有不近的距离,若是站在池边,是根本够不着的。? 第八十六章 真实身份 宋镜棠转头看向宋茗萱,她依然站在不远处颐指气使地看着宋镜棠。 宋镜棠心一横,一下就扎进了水里。她水性并不好,不过是三脚猫功夫,因此等她采到最近的那朵荷花回到岸边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 宋茗萱开心地一把从她手里夺过荷花,拿在眼前细细欣赏,宋镜棠只好咬咬牙,从水里爬起来,可衣服已经湿透了,宋镜棠赤脚走在岸边,水珠不断从她身上滴落。 宋茗萱这时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逐渐皱起眉头,“你就在这呆着,等衣服干了再回去。我回去睡一会,你在这太阳底下晒着便是。”说完,她当真就转身走了。 宋镜棠一个人像个落汤鸡,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她似乎也的确没有别的方法,她不想把事情闹大,若是被蒋尘砚知道了肯定又免不了一场矛盾,现在这种危急的关头,她不希望再和陈昂宋茗萱有不必要的矛盾了。 宋镜棠暗暗攥紧拳头,找了个稍微荫凉点的地方坐下,好在天气够大,这身轻薄的衣服也能很快干透。 太阳晒得人晕乎乎的,宋镜棠不知不觉竟然就睡了过去,直到宋茗萱过来往她腿上踢了两脚,宋镜棠才缓缓睁开眼睛。 “睡够了没?赶紧走了!”宋茗萱抄起手自顾自往前走去,宋镜棠也连忙跟上。 她往天边看了一眼,太阳已经有西沉的趋势,时间应该不早了,那边的清凉宴应该也接近尾声了。 果不其然,刚回到原处,陈昂就问道:“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宋茗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答道:“逢春妹妹说有些困了,我就带她去房间午睡了一会儿。” “原来如此。”陈昂也浅浅一笑,将一杯果汁递到宋茗萱手边。 说谎连眼睛都不眨,这点向来是宋茗萱最擅长的,宋镜棠也懒得计较。 倒是蒋尘砚和宋文渊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但宋镜棠神色如常,什么也没说。 “逢春妹妹的脸上好像沾了什么东西?”旁边的柳如风忽然开口,宋镜棠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 柳如风顺势就伸出手,朝她的脸上拂去,等宋镜棠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却已经晚了。沾了水后自己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易容的痕迹,一张虚假的面皮从宋镜棠脸上被撕下,宋镜棠惊恐的表情在所有人面前一览无余。 “啊——”宋茗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宋镜棠两只手连忙捂住自己的脸颊。 一瞬间,陈昂和宋观都变了脸色。 “这就是……蒋将军说的孤女?”陈昂的脸上露出隐隐的笑意。“欺君之罪”几个大字似乎已经落在了蒋尘砚头顶。 宋镜棠一时间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的确不是孤女,她是我的义女。”一个女人从门外走进来,字字清晰有力。 宋观手里的杯子落到地上,“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黛安……” 听到宋观的话,宋文渊也瞬间脸色一变。 “逢春,过来。”陶黛安向宋镜棠做了个手势,宋镜棠连忙起身走到她身边。 陶黛安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全场都陷入了死寂。? 第八十七章 死而复生之人 “黛安?!”宋观颤抖着从位置上坐起来,又惊又喜地看着陶黛安。 陶黛安站在原地没回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宋镜棠看见宋观登时红了眼眶。 蒋尘砚也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向陶黛安,“母亲?你怎么来了?”他看着陶黛安和宋观之间无言却又复杂的交流,一时间也搞不清状况。 众人是一脸的迷茫,只有宋镜棠和柳如风大概知道情况。 陶黛安将宋镜棠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再次说道:“这是我的义女,逢春。”她的眼神从宋观身上移开,根本没有要多和宋观解释的意思。 “什么逢春,这明明是宋……”宋茗萱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宋观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宋茗萱鲜少有被宋观这般对待过,瞬间也闭上了嘴。 “我是阿砚的母亲冯玉,阿砚救下逢春后,我很喜欢这个姑娘,就收为了义女,没想到竟促成一段良缘。阿砚之所以说她是孤女大概是不想承认我和逢春的关系,大家不要误会了。”陶黛安说完这段话,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宋观和宋文渊一眼,将自己和宋家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宋镜棠知道自己安全了,只要陶黛安有意保护她,宋观就绝不会再拿她怎样。 “没想到……竟还有这样一回事。”宋文渊目不转睛地看着陶黛安说到,“第一次见到冯夫人,可否邀请冯夫人到府上一聚呢?”他将“冯夫人”几个字咬的格外重。 宋镜棠看着宋文渊深沉的表情,知道他肯定和宋观有不少话想问陶黛安,陶黛安也毫不推辞,她既然选择来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那逢春就先跟着阿砚回府。” “是,母亲。”宋镜棠答道。 蒋尘砚看了陶黛安一眼,便按她的意思立刻带着宋镜棠离开了陈府,刚上马车,蒋尘砚就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了。 “这是什么情况?!什么义女,为什么宋观叫她陶……什么安?” 面对着蒋尘砚一连串的发问,宋镜棠登时脑袋都大了,她自己对陶黛安的事情也只是一知半解,哪里讲的清楚? 但看着蒋尘砚急切的眼神,宋镜棠还是努力捋了捋思路,向他解释道:“其实……她原本不叫冯玉,而是叫陶黛安,在嫁给蒋镇之前,她是宋观的夫人。” 蒋尘砚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养母会有如此复杂的身份。 “具体为什么你别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她假死了,离开了宋府。但宋观一直很爱她。” “所以说……她今天这么做,相当于是能保住你了?”蒋尘砚很快明白过来。 “差不多。”宋镜棠点了点头。 蒋尘砚默默低下头沉思,“她来蒋府的时候就很突然,但那时候我也还没想过这么多。” 宋镜棠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别纠结了,都这么多年了,她不是连她亲儿子宋文渊都没回去看过吗?” “什么?!她是宋文渊的亲生母亲?!”蒋尘砚惊讶地看向她。 “是……啊。”宋镜棠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把这个重要的事情说漏了。 宋文渊的生母成了他的养母,蒋尘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第八十九章 重生的秘密(上) 有了陶黛安的保护,宋镜棠现在已经能自由到随意出入宋府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宋镜棠又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却无人敢说一句话。 宋镜棠暗自露出一个微笑,果然一物降一物,能降住宋观的,还得是陶黛安。自从他知道陶黛安没死后,宋观就想方设法地想与陶黛安取得联系,哪里还顾得上姜婉如。正牌回来了,替代品就变得一文不值。 宋家和陈家明面上毕竟还没有撕破脸皮,宋镜棠现在“逢春”的身份也让陈昂没办法再对她下杀手,宋镜棠一瞬间就从担惊受怕躲躲藏藏的生活中解脱了出来。 光明正大地走进宋府的大门,朝宋文渊的书房走去,一路上宋镜棠挺胸抬头,路上也再没有人敢议论。今日是宋文渊叫她来的,一同来的当然还有蒋尘砚。 几个人聚在一起,一是庆祝宋镜棠的性命不再受到威胁,第二,也是商量下一步的计划,最近的变故太多,谁都没有料到。 宋文渊特地挑了夜晚的时候,天气凉爽,位置又定在了宋府一座楼顶的凉亭里。 宋镜棠坐在亭中,从高处俯视着远处京城的点点灯火,凉风拂面,简直让人心旷神怡。 “镜棠很久没有过这么好的心情了?”蒋尘砚笑眯眯地问道。 “的确啊。”宋镜棠露出一个自在的笑容,恢复自由的快乐,除了拂花,现在也就她能理解了。 夜空很晴朗,抬头能看见漫天的繁星。宋镜棠喝了一口杯中的冰镇杨梅汁,发出舒服的喟叹。 “陈昂遇刺的事情,你们怎么想?”宋文渊语气轻松地问道。 蒋尘砚挑了挑眉,“我能怎么想?我可想不通,宋文渊你别看着我,虽然我和柳如风是认识,但总不可能是我挑唆她去的?” “我可没这么说。”宋文渊轻笑一声。“镜棠呢?” 宋镜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原来还有我们宋镜棠不知道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蒋尘砚说道。 “为什么?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那还不是你之前给我们留下的印象?就连一开始陈昂叛变的事情不也都是你告诉我们的吗?” 蒋尘砚说到这,宋镜棠忽然心头一紧。 宋文渊忽然将目光转向宋镜棠,“说到这……镜棠,你还一直没告诉我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宋镜棠握着杯子的手僵在了空中。 “这件事……”宋镜棠咽了咽口水,这件事也差不多可以说了。 面对着两人好奇的目光,宋镜棠清了清嗓,“咳,接下来我说的这个事情可能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你们必须要相信。” 宋镜棠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一年多以前就已经死了。” 宋文渊和蒋尘砚瞬间一齐变了脸色。 “你们先别急!听我说完!但是后来,我又活过来了。陶黛安的死而复生是假的,但我,是真的。”宋镜棠一字一句地说着,也不管眼前两个人的反应有多么奇怪。? 第九十章 重生的秘密(下) “我之所以知道这么多的事情,那就是因为,在上一世我已经经历过了。” 宋文渊眯了眯眼,“那……上一世,是怎样的?” “上一世,陈昂的叛变无人发现,甚至……我一心爱慕他,还成为了祸害宋家的帮凶,最后宋家苦心准备的计划被陈昂轻松击破,然后……”宋镜棠咬了咬嘴唇,“宋家被灭满门,我被陈昂利用完后,也是同样的结局。” “陈昂杀了你?!”蒋尘砚情绪激动地看向宋镜棠。 “宋家所有人……都是一个结局。”宋镜棠低声说道,上一世的回忆又在她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即便她已经改变了事情的走向,但留在她心中的阴影却至今无法抹去。 “那蒋尘砚呢?”宋文渊忽然问道。 宋镜棠一愣,“他……”蒋尘砚会不会想到,上一世他曾是陈昂的得力助手? “你怎么不说了?”蒋尘砚看着她犹豫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蒋尘砚。”宋镜棠忽然认真地看着他,“你实话实话,你有没有……想过帮着陈昂毁掉宋家。” 蒋尘砚很明显地一愣,然后震惊地说道:“这是什么问题?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啊你别急你别急,我不是那个意思。”宋镜棠连忙摆手解释,“但是……上一世你确实这么做了。” “怎么做?我帮陈昂了?害宋文渊?!” 宋镜棠点了点头。 看着蒋尘砚一副惊讶到怀疑人生的模样,宋镜棠抿了抿嘴。 以前她也疑惑,为什么蒋尘砚会作出这样的抉择,但后来她明白了。 因为帮助陈昂,是她的选择。而她是蒋尘砚的选择。 上一世蒋尘砚帮助陈昂,这一世他帮助宋文渊,其实全都取决于宋镜棠而已,他一直都在默默爱着她。 想到这里,宋镜棠忽然有些哽咽。她上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萧别,但这辈子她可以补偿了,她爱萧别,她可以将自己的爱悉数补偿予他,可蒋尘砚……她却要亏欠他两辈子了。 “好了好了,我说了这么多,你们信吗?”宋镜棠故作轻松地笑道。 “半信半不信。”蒋尘砚露出一副怀疑的神色,“别的我都能接受,可我怎么会去帮陈昂对付宋文渊呢?帮他有我什么好处?我真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你的脑袋本就不聪明,小心到时候更不够用了。”宋镜棠打趣着。 蒋尘砚忽然就不服气了,“你说谁呢?我脑袋不聪明?好歹是大名鼎鼎地一代名将,用兵打仗军政策略哪个我不通晓?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说我的人。” 看着两人,争论的模样,宋文渊笑出了声,“你们俩这能争出个什么结果来?别的不说,有了镜棠的帮助,至少……这一次我们不会走上老路了,那般惨烈的结局,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宋文渊认真回想着宋镜棠刚才描述的结局,他绝不会再让它发生第二次。 “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赢。”宋文渊举起手中的酒杯。 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宋镜棠和蒋尘砚也忽然停了下来,一同拿起杯子,三个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次,一定要赢。? 第九十一章 局势逆转 自从刺杀的事情发生之后,柳家的权力立刻受到了极大的制约,皇帝明里暗里给柳家设限,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皇帝也不可能再给予他们完全的信任。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缘由是什么,但这件事却无疑给了宋镜棠极大的帮助。飞镖上的毒液虽然不至于死,但陈昂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宋镜棠听见消息说陈昂现在也依然是危在旦夕。 一边是陈昂病伤卧床,一边是柳家失去皇帝的信任大权受限,宋文渊和蒋尘砚立刻就迎来了大好的机会,现在不仅可以设法处置了宋瑾,宋镜棠也能趁机对宋茗萱下手了。 尽管不知道是谁主导了这个事件,但宋镜棠心里真是对他千恩万谢。 宋瑾的事情宋镜棠必然参和不进去,她能做的,就是将宋茗萱斩草除根。此事一出,宋镜棠很快便找到了陶黛安商量计划。 宋镜棠来访时,陶黛安正在浇花。院子里姹紫嫣红的花朵被她一个人照料的相当好,她自己似乎也乐在其中。 宋镜棠在那些不知名的花朵前蹲下,看着花瓣上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花瓣尖落下,心里一阵柔软。 “陶夫人,这些都是什么花?我似乎从未见过。” “还叫陶夫人?” “……母亲。”宋镜棠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却忽然红了眼眶。鼻子酸酸的,她只得背过身去。 “花的名字,我也说不出,是别人送来的,应该来自很远的地方。”陶黛安的语调缓缓的,似乎陷入了某些久远的回忆。 他说的……大概是蒋镇。哪怕是从这些细枝末节中,宋镜棠都能想象到这曾经是一场多么热烈的爱情。 宋镜棠就在一旁等待着她慢慢地浇花,每一株花,细致地浇灌,直到将院子里的花全都浇过一遍,她才挺直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来找我,是想说那个女孩的事?” “嗯,是宋茗萱。” 陶黛安就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就地坐下,宋镜棠也跟过来坐在她身旁。 “要是你真的是我的女儿,或许我也不会那么毅然决然地离开宋府。”她忽然说了一句。 “您和哥哥……是有什么矛盾吗?”宋镜棠问道。 她摇了摇头,没再回答。宋镜棠明白她不想说这些事情,也就没再追问。 “关于宋茗萱的事情……您有主意了吗?” “你是想让她没办法再给陈昂提供帮助是吗?” 宋镜棠抿了抿唇,她想起宋茗萱曾经对她下过的那些狠手,忽然不满于这样的结果。 “如果……能直接把她们母女赶出宋府,那才能斩草除根。” 陶黛安凝视了她良久,末了,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宋镜棠知道她不喜别人打扰,因此说完就准备离开,但陶黛安却忽然开口,“先别走,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宋镜棠讶异地回头。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宋镜棠一愣,她有两个回答,一个是上辈子见过,一个是蒋拂霜告诉她的,但无论哪一个,她现在都无法说出口。? 第九十二章 被掩埋的秘密 “是拂霜吗?”她忽然问。 宋镜棠一愣,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唉,也只能是她了。无妨,她乐意过怎样的生活就由她去,我不拦着她。”陶黛安说完,就自顾自回了房间,丝毫没有再追问蒋拂霜下落的意思。 宋镜棠没想到陶黛安会是这样的态度,她还以为陶黛安会让蒋拂霜回来的。不过既然如此,蒋拂霜也该更安心了才是,她能真正毫无顾忌地做自己了。 宋茗萱的事情陶黛安没有让她插手的意思,宋瑾的事情她也帮不上忙,这段日子宋镜棠就无事可做了。蒋尘砚和宋文渊在忙,陶黛安有时也不在,宋镜棠便能光明正大地休息起来。这种放松精神随心所欲的感觉也算是久违了。 住在蒋府,宋镜棠不得不承认待遇很好,尽管蒋尘砚太过忙碌甚少来找她,但在钱这方面,绝对一点都没亏待宋镜棠。 才进蒋府没多长时间,蒋尘砚送来的新衣服就已经塞满了她的衣柜,各种金银珠宝也是不要钱似的往她院子里挪,宋镜棠白天就过着吃吃喝喝的闲适生活,只有晚上跟着练武才稍微动一下,这才让她不至于迅速长胖。 夜里,院子里又热闹起来。师父萧别,学徒宋镜棠、拂花,还有在一旁吃零食的观众巧铃齐聚一堂。院子里的情形总是萧别在前面飞檐走壁,拂花落在后面一大截,而宋镜棠还在学习怎么爬上屋顶。 胡闹一通之后,宋镜棠气喘吁吁地在大树底下坐下休息,不一会,拂花也喘着粗气走过来,一屁股在宋镜棠旁边坐下。 “啊,好累啊。”拂花用手在耳边扇着风。 “这就不行了?”宋镜棠故意挑衅道。 “谁说的?!我就只是休息一下而已!”拂花立刻从地上坐了起来。 “哎呀我就开个玩笑,你坐下坐下!”宋镜棠又一把把她拉下来。“之前那几天你似乎没有跟着萧别训练?”宋镜棠忽然想起来。 “啊?!”拂花的反应有些过于激烈,“有吗……我,我训练了啊。” 原本宋镜棠只是随口一问,但现在拂花的反应却让她着实有些觉得不对劲了,“真的吗?你可别骗我啊。” 拂花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就又闭上了。 宋镜棠皱起眉头目光严肃地看向她,“你到底在做什么呀?” “我,我没有呀,我在训练。”拂花已经有些结巴了。 “才怪!院子里明明没有训练的声音,你故意偶尔弄出点响动来还想糊弄我!”宋镜棠严肃地质问着她。 拂花说不出话了。 “为什么?”宋镜棠心里相当不解,“你不是很想学的吗?” “是……啊。”拂花垂下了视线。 “萧别!”宋镜棠决定直接向萧别问清楚,拂花不说,但萧别不会骗她。 萧别从不远处的房檐上一跃而下,“小姐。” “你跟我说说,拂花前几天为什么不训练。” 萧别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僵。 宋镜棠没想到萧别也是这个反应。看着不说话的两个人,宋镜棠心里更急了,“有什么你们就说呀,难道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不成?”? 第九十三章 惊天秘密 看着面前依然缄口不语的二人,宋镜棠瞪大了眼睛,“难道还真有?!” “小姐,是属下的过错。”萧别忽然在宋镜棠面前跪下。 许久没有见过这曾经熟悉的场景,宋镜棠一愣,“你又什么错了?” “属下……前两日身体不适,就没有按小姐的要求教拂花姑娘武功。” 宋镜棠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的人,“萧别,你不擅长撒谎就不要撒了,拂花你说。” “呃……就是萧侍卫所说的那样。” “你们俩当我傻是不是?就他这身子,好意思骗我说身体不适?”宋镜棠将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今晚你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不然这事儿别想完。” 宋镜棠带着一肚子火,在一旁坐下,露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宋镜棠不说话,拂花也没动静,萧别依然跪在原地。等到宋镜棠快要失去耐心,准备明天再和他们纠缠的时候,萧别忽然起身向她走来。 宋镜棠正坐着靠在树干上,萧别忽然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全覆盖在阴影里,一瞬间,宋镜棠被强大的压迫感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那个,你要不坐下说,你这样我有点不自在……”宋镜棠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萧别忽然单膝在她面前跪下,他的手握成拳放到了宋镜棠的手心里。 “你要干嘛……”话还没问完,宋镜棠就感受到了手心里冰凉的触感。 宋镜棠敏锐地低下头,一块锋利的飞镖正握在萧别的手心。 宋镜棠愣了一秒,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想。 “你!”宋镜棠的瞳孔开始颤抖,可与她对视的另一双瞳孔却依然平静如一汪深潭。 宋镜棠努力稳住声音,低声问道:“是你做的?” 萧别点了点头,“是。属下自作主张了,请小姐责罚。” “为什么……”宋镜棠依然不敢相信,一直以来服从命令从不擅自行动的萧别竟会背着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属下实在无法忍受每日看着小姐受人欺凌却无法反抗,属下……想替小姐分担一些。” 宋镜棠起身轻轻将他揽住,开口已经带上了哭腔:“可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要是出一点差池……” “那也比看着小姐吃苦要好。属下本就是一条贱命,若是能为换得小姐一分一毫的好,也已经足够。” “你胡说!”宋镜棠哭着朝他吼道,“你不许这样说自己!要是你出事了你知不知道我会有多痛苦!”宋镜棠的眼泪一滴接一滴的往下掉,萧别是一直支撑着她的信念,她无法接受萧别发生意外。 “小姐……”萧别揽住宋镜棠,让她的下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属下知错,小姐怎样责罚都可以。” “我不责罚你,你……做得很好。但是!”宋镜棠忽然抬头,带着怒气地看着他,“以后不许再擅自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我要你一直陪着我,这样才能将我保护得更好呀!” “属下明白了。”他看着宋镜棠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 第九十四章 负荆请罪 宋镜棠看着眼前的人又怒又心疼,现在她可算知道为什么拂花晚上没练功了。 “你是怎么跟拂花说的?”宋镜棠气呼呼地问道。 “属下说,那几天就让她自己练习。” “她会那么轻易答应?”宋镜棠挑了挑眉,拂花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果然,萧别抿了抿嘴,说道:“属下说……日后教她更厉害的武功。” “好啊,萧别!你竟然还学会唬人了!”宋镜棠柳眉一竖,摆出一副要斥责他的样子。 萧别连忙解释:“属下并非糊弄拂花姑娘,若是小姐允许,属下也的确可以教。” “谁要你教?!”宋镜棠气得脑袋发昏,拂花平日里就已经够不让人省心了,要是再多学点功夫以后更是要闹得鸡飞狗跳了,所以她才让没让萧别教更危险的东西。 “是……属下知错。” 看着将头埋得低低的萧别,宋镜棠把双手抱在胸前,冷哼了一声,“认错倒是快。” 萧别却瞬间抬起头,有些着急地解释道:“属下并非敷衍小姐!属下是真心认错的,擅作主张是暗卫的大忌,萧别任由小姐处罚!” 唉。宋镜棠心里默默叹气,有些无奈地看着萧别。语气重一点,他就又太当真了。 “不罚你不罚你,下次别这样了。”宋镜棠转身随意地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觉。 她也没再说萧别。毕竟萧别也是为了她,更何况他做的这件事的确帮了不小忙。宋镜棠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呆愣愣的萧别,也能有这样聪明的心思。这一手挑拨直接让陈昂陷入两难。 当宋镜棠已经洗漱完准备睡觉了,转身却发现门口堆了一大捆荆条,宋镜棠又看了看站在旁边衣服上全是口子的萧别,顿时有些无语,他也太实诚了。 “我不是说了不罚你吗?” “属下犯了大错,小姐不能再一味宽恕属下!”他字句铿锵有力,看得出是极其真心的。 看着他诚心认错的样子,宋镜棠知道要是自己不罚他意思一下,他指不定能在门口站一宿,于是说道:“那你说,怎么罚?” “属下折了荆条,请小姐鞭笞。”他毫不犹豫地“砰”一声跪到地上,宋镜棠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开始脱起了上衣。 “欸欸欸!那个,你等等!”看着这个场面宋镜棠忽然有些脸红,但萧别三下五除二就把上衣脱了个干干净净。 看着他精壮的身体和肌肉流畅的线条,宋镜棠竟然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这怎么行?!宋镜棠连忙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强装镇静地走了过去拿起一根荆条,她才忽然发现萧别已经将下半部分手握的地方的刺都磨平了。 侧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宋镜棠无奈,她怎么舍得真的打他呀。 而萧别还一动不动,在等着宋镜棠动手。 “我不喜欢鞭笞。”宋镜棠忽然走到他面前,露出一个微笑,“我们换一个。” 宋镜棠扔下荆条,往卧房走去,“你跟我过来。”? 第九十五章 睡前故事 萧别一头雾水地跟着宋镜棠走进她的卧房,宋镜棠却没再理他。萧别被晾在一旁,而宋镜棠则像往常一样脱掉外衣躺到床上,再散下一头漆黑的长发,似乎下一秒就要闭上眼睛。 “小姐?”萧别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你过来。”宋镜棠朝他招了招手,萧别只好走到她的床边蹲下。 “我要睡了,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 “这……”萧别一惊,他完全没想到宋镜棠会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 “快点快点。”宋镜棠用被子捂住自己正疯狂上扬的嘴角。 萧别的表情很是为难,他哪里讲得出什么睡前故事,成天打打杀杀,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故事能将给宋镜棠听。 沉思了半晌,宋镜棠都快要闭上眼睛了,他才终于想出了一个勉强能听的故事:“从前在暗卫阁的时候,属下曾听说过一只狐妖,她化作人形接近了门中一个暗卫,似乎是有意于他。外界传闻那狐妖极其貌美,有一头赤色长发。” “然后呢然后呢?!他们在一起了吗?”宋镜棠眼中冒着星星,这种人与妖的情爱故事她在书中就最喜欢看了,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真正的事情。 萧别摇摇头,“当然没有,她是妖。那个暗卫发现之后就割了她的喉。” “……”宋镜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黑着脸望着萧别,“这就是你的睡前故事?” 萧别点了点头,“是。” 宋镜棠“唰”地背过身,“你走我要睡了。”这故事还白白浪费她两分钟。 萧别似乎感觉到了不太对劲,只好问道:“小姐……是不喜欢这个故事吗?” 宋镜棠忍无可忍地答道:“岂止是不喜欢!你这讲的什么东西,多么美好的一段姻缘,那个暗卫竟然就直接割了人家喉咙,那个狐妖得多伤心啊!” 萧别沉默了片刻,竟然点点头,回答到:“属下也是这么想。” “嗯?”宋镜棠有些惊讶地又转回了身,萧别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随便说。 宋镜棠眨了眨眼睛,“你真这么觉得?” “嗯。” “那……如果我是那个狐妖,遇见了你,你会怎么样?”宋镜棠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我就想办法逃出暗卫阁,带着你离开。” 这次他没有再称宋镜棠为小姐。 “可我是妖呀?” “可那样我就不用看着你被迫嫁给别人了。” 宋镜棠明明是随口一说,但此刻他的表情却比任何人都要认真。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瞳孔里透着微微的光亮,宛如夏日的夜空缀着点点星光。 宋镜棠伸手轻轻揽住萧别的脖颈,心里默念道:萧别,再等一等……等哥哥成为了皇帝,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你的故事讲完了,那我再给你讲一个好不好?”宋镜棠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好。”他应道。 “从前……有个不受宠爱的女孩,她爱上了一个世家公子,为了嫁给他,她几乎不惜一切代价。”宋镜棠声音忽然有些哽咽。? 第九十六章 我的故事 “但好在她成功了。她风风光光地嫁给了她爱的人,但那个男人却似乎并不爱她。” 萧别皱了皱眉,“那那个女孩知道吗?” 宋镜棠摇了摇头,“她太爱那个男人了,她什么也不会多想。后来那个男人让她帮自己做很多事情,她都一一照办,对那个女孩来说,能嫁给她爱的这个男人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宋镜棠深深吸了口气,她原本以为这个故事已经不会再伤害到她,但当讲给眼前这个人听的时候,宋镜棠再一次感受到这些事情在她骨子里刻得有多深。 “这个女孩为了他,甚至心甘情愿去害自己的家人,等到一切事情都已经结束,女孩以为她终于能和她爱的人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的时候,那个男人却要杀了她。” 萧别一怔,“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一滴泪浸入萧别的衣衫。 “那最后那个女孩跑掉了吗?” “没有,她死了。但在死之前,其实有个人带她逃跑。那个人一直一直保护着她,直到最后还用身体为她挡下了致命一刀。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最后一起葬身在了雪山之中。” 萧别沉默着,他一遍一遍轻抚着宋镜棠的背试图给她安慰。他的手心有着火热的体温,让宋镜棠的心一点一点回暖。 “但是故事还没有结束。”宋镜棠往萧别身上又靠了靠,“那个女孩子……其实是妖,她有两条命。所以她又活了过来,而且回到了三年前。” “这样就太好了。小姐的故事,的确比我的好多了。”萧别说道。 “是,我也这样觉得。”宋镜棠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能重新感受到萧别的温度,而不再是从那飞溅出的鲜血,的确是再好不过。 “小姐,该睡了。我的故事不好,你别想了。” “好。”心愿得到了满足,宋镜棠满意地笑了笑。 今天偶然间用这样的方式将这个故事告诉了萧别,其实也在她意料之外。不过讲给萧别听之后,就算萧别不知道那个女孩就是宋镜棠自己,那也没关系了。 “等等!”宋镜棠忽然叫住前脚已经迈出门口的萧别。 “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你……跟我说说,飞镖那个事情,你是怎么做的。你放心,我不会怪你了,我就想听一听。”宋镜棠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 萧别一愣,“那日小姐被逼着进荷花池摘荷花,被弄得浑身湿透……夜里属下无论如何也想不过,便想了这个方法。”他顿了顿,“属下去了很多次柳府打探情况,最后找准时机偷了柳府特制的飞镖和毒液,夜里袭击了他。” “你可真是一鸣惊人。”宋镜棠带着笑意说道。“还带着拂花一起骗我,偷摸着自己干那么大的事。” “属下以后绝不再犯。” “可别!”宋镜棠连忙制止,“下次要是再有那么好的想法,我们还来!不过……下次就得提前告诉我,商量好再行动。” “是,小姐。”黑暗中,他的嘴角竟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第九十七章 陈旧金钗 次日早晨,宋镜棠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巧铃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小姐!小姐!快醒醒!” 宋镜棠忽然从美梦中惊醒,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巧铃。 “小姐,你说的那位陶夫人来找你了!” “什么?!”宋镜棠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慌忙地在巧铃的帮助下梳洗穿着完毕,然后冲出门去。 果不其然,陶黛安正坐在她的院子里闭目养神。听见宋镜棠的动静,她缓缓睁开了眼。 “起来了?” “是的,母亲。”宋镜棠紧张地笑了笑,她还能不起吗。 陶黛安又仔细打量了她一遍,忽然说道:“进去换一身衣服,好好打扮打扮,首饰也都带上。” 宋镜棠一愣,但也不敢问为什么,说了个“是”就连忙回房间按照陶黛安所说的重新打扮了一番。再走出来时已经是身着华服耳戴玉坠。陶黛安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忽然,她的视线停留在了宋镜棠的头上。宋镜棠顿时僵住了,她故意戴上了陶黛安的那支金钗。 “这根钗子,似乎是我留在宋府的?”她眯着眼看了看。 宋镜棠点点头,这是她嫁给陈昂那日宋茗萱给她,还特意嘱咐她戴上的。还好宋镜棠谨慎,若真是戴了这根钗子,宋观杀她也等不到这时候了。 陶黛安忽然露出一个笑容,“你为何戴上这个?” 宋镜棠抿了抿唇,半晌后才问道,“母亲……是要带我去见什么人吗?” “你倒是聪明。”她转过身往外走去,宋镜棠连忙跟上。 “这根钗子就送你了,你好好戴着。”陶黛安说道。 “母亲,我们这是要去哪?”宋镜棠困惑极了。 “去宋府。” “宋府?!”宋镜棠一惊。 “是啊,去送你的姐姐一程,你不该好生打扮一番吗?” 宋镜棠登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陶黛安带着宋镜棠径直往宋观的院子走去,她们到的时候,姜婉如和宋茗萱已经坐在屋子里了。看见如此精致美丽的宋镜棠,宋茗萱明显的一僵。宋镜棠心里倒也觉得正常,从前她哪敢比宋茗萱招摇好看? 一进门,宋观就看见了宋镜棠头上的那根金钗,他更相信了宋镜棠和陶黛安的关系的确不假。 陶黛安一眼都没有看姜婉如和宋茗萱,而是优雅地走进屋内在椅子上坐下,屋内除了宋观也没人敢说话。 “黛安,你来了。”宋观立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给我倒杯茶水。”陶黛安命令道。 “好!”宋观正要起身,陶黛安一个手势制止住他,“我要这个女孩儿给我到。”她带着翡翠戒指的食指指向了宋茗萱。 宋茗萱被她指着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情况。 “茗萱,还不快去!”宋观已经神色严肃地对她说道。 姜婉如见状立刻用手肘碰了碰她,宋茗萱这才迅速起身去为陶黛安泡茶。 冒着热气的茶水送到陶黛安面前,宋茗萱这才悻悻地坐了回去。? 第九十八章 一雪前耻 陶黛安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再将杯子放下。 屋内坐着两个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女人,但气质却天差地别。这一点,姜婉如比宋镜棠更明白。当陶黛安走进房间的那一刻,姜婉如的神情就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 “今天我的来意,她们知道了吗?”陶黛安向宋观问道。 “这个……还暂时不知道。”宋观苦笑着。 宋镜棠尽管也不知道陶黛安对宋观说过什么,但她知道今天这房间里免不了一场大战,而这一次,和宋茗萱姜婉如的对抗,她不再会是输家。 “什么来意?”宋茗萱嘴贱的毛病又犯了,陶黛安脸色不太好地瞥了她一眼。 但姜婉如脑子还算正常,她立刻朝宋茗萱使了个颜色,“你别插嘴。” 宋茗萱只好乖乖闭上了嘴。 陶黛安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宋观留的,她直截了当地问道:“那现在还不准备说吗?” 宋观的表情为难到了极致,他表情挣扎了半天,终于艰难地开口道:“婉如,你不妨带着茗萱去北方住一段时间?” “北方?!”姜婉如和宋茗萱两个同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宋镜棠也呼吸一滞。 宋观的表情更加难看,“是啊,让茗萱也能去跟着宋成学些东西。” 宋镜棠忽然大声地问道:“宋成是谁?”宋茗萱不能插话,但她可以,她偏要气死宋茗萱。 果不其然,宋观不仅没有责骂她,反而向她解释道:“宋家的一个亲戚,比你们大十几岁,现在在北方。” 哪怕是姜婉如也沉不住气了,很不理解地问道:“我们在这里住的好好的,要去北方找他做什么?” 宋观深吸了口气,说道:“去锻炼锻炼茗萱嘛,也是好的。” “要锻炼也不是去北方啊!”姜婉如急得哭了出来,“宋成在那么远,我们估计还没到就被冻死了!” “瞧你说的,哪至于,你这让北方那么多人怎么活?”宋观低着头没看姜婉如。 宋镜棠看着对面一对母女的表情,心里舒畅极了。当初宋茗萱送她去北方的时候不是那么开心吗? 姜婉如心里明白宋观要赶她走是因为陶黛安,再怎么讲道理也是没用的,索性便“扑通”一声在地上跪了下来,“老爷,可怜可怜我们,念在这么多年的感情,别赶我们走啊!” 宋观眼里的心痛一闪而过,就在宋镜棠担心他念及旧情反悔的时候,宋茗萱很及时地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她怒气冲冲的站起身,伸出右手指向陶黛安:“父亲,你要赶我们走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吗?” 宋镜棠仿佛看见那一瞬间姜婉如心都碎了。 “放肆!”宋观一拍桌子,震怒的吼声让宋镜棠都吓得一个哆嗦。“我心已决,你们也不用再说了,收拾好东西,即日便启程!” “老爷!” “父亲!” 宋镜棠轻笑一声,“北方多好呀!人又少,又清净,最适合姐姐这种内敛喜静的性子了不是吗?” 听见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从宋镜棠口中说出,宋茗萱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第一百章 青栀的结局 听见声音,青栀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她抬头仔细一看,瞬间发出一声惊呼。 “二小姐!”她瞬间红了眼眶,“我听大小姐说您死了……” 宋镜棠展颜一笑,“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 宋镜棠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青栀连忙沏了一壶茶过来。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宋镜棠:“二小姐,您在这不担心一会……” “她不会再回来了。”宋镜棠摇摇头,“明天,她就要永远离开宋府了。” 宋镜棠心中也叹息,宋观为了这个女人,真是连什么都能放弃。为了接陶黛安回来,连把宋茗萱送去北方他也舍得。 青栀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二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以前答应过你的吗?” 青栀一愣,连忙用力点点头,“奴婢……自然一直都记得。”她的眼中露出一丝期许。 “那你有相中的人家吗?”宋镜棠直截了当问道。 青栀脸一红,然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奴婢没有相中的人家,全凭二小姐吩咐,只要能嫁个普通人家,青栀就心满意足了!” 宋镜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之前的事情多亏了你的帮忙,现在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宋茗萱和姜婉如要被送去北方了,大概率……这辈子也回不来了。” 青栀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所以……”宋镜棠顿了顿,“你的事情,也可以开始考虑了。如果遇见了喜欢的,就告诉我,如果没有,那就由我为你挑一户好人家,明白了吗?” 两行泪水从青栀的眼中夺眶而出,她不停的点着头,伸手抹着脸上擦不完的泪水。 “多谢二小姐!多谢二小姐!”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宋镜棠连忙把她扶起来。 最近跪的人太多,宋镜棠可实在是受不起了。 “你现在就跟我走,免得晚上还得受宋茗萱的气,跟我回去,这段时间挑户好人家把你嫁出去,也算兑现我给你的诺言了。” “是,小姐!”青栀脸上满是泪痕,嘴角的笑意却怎样也藏不住。宋镜棠心中也替她开心,终于能挣脱宋茗萱的魔爪,实现心愿了。 宋镜棠带着青栀回到蒋府,巧铃和拂花看见青栀皆是一愣。宋镜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二人听,听说了宋茗萱今日的惨状,她们俩开心得直蹦跶。 宋镜棠也心情大好,她知道不远处的萧别一定也听见了。 三日之后,青栀主动找到宋镜棠,将一个男人的名字告诉了她。看着青栀泛红的脸颊,宋镜棠心中明了,只是问了一句:“认识多久了?” “快一年了。”她有些羞涩地答道。 宋镜棠派人打探了一下那个男人的情况,他是个教书先生,家中情况虽然不算富裕,但却为人正直刚毅,也不是个花心的人。而且听青栀所说,也能感受到他对青栀的一片真心。 宋镜棠没再说什么,就替青栀准备好了嫁妆,让她嫁了过去。 看着那一箱又一箱远超出自己身份的嫁妆,青栀感动得涕泪横流。一遍又一遍地对宋镜棠说着,将来一定会回报她的恩情。? 第一百零一章 一丝醉意 宋镜棠亲手送走了宋茗萱,看着她们的马车离开宋府向北驶去,与此同时,宋瑾也“偶然”死于恶疾。 而这些事情,陈昂只能眼睁睁看着,丝毫无力阻止。那支有毒的飞镖虽没要他的命,但萧别很明显也没打算让他那么快好起来。 得益于萧别的暗中一击,宋文渊和蒋尘砚这边形势忽然就好了起来。南方军队里,张允的伤势已经基本恢复,宋文渊新提拔起来的人也接替了宋瑾原来的位置,且做事更加得力。 这些事情告一段落后,蒋尘砚也明显的闲了下来。前段时间长期半夜才回蒋府的蒋尘砚,现在也有时间来找宋镜棠聊聊天了。尽管宋镜棠很明显地避着他,但蒋尘砚却依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今晚他和宋文渊一起吃了晚饭,宋镜棠没去,但他回来时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蒋尘砚走进宋镜棠的房间,他一靠近,宋镜棠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比平时的要略重一些。 看见蒋尘砚的身影,巧铃和拂花立刻就退了出去。 “你又喝酒了?今天是不是喝得有点多?”宋镜棠微微皱眉。 “啊,这都被你发现了。”蒋尘砚笑得眉眼弯弯。 蒋尘砚朝她靠过来,宋镜棠往旁边躲了躲,蒋尘砚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宋镜棠不是第一次这样,他已经习以为常。 “喝多了就快去休息了,早些睡。”宋镜棠默默将视线移回桌面上绣了一半的刺绣。 蒋尘砚这才注意到她在绣东西。 “你还会这个?” “巧铃教的。” 宋镜棠桌上放的是一副简单的荷花,她刚开始学,绣的有些乱,针脚也很粗。 “很好看。”蒋尘砚凝视了半晌,夸赞道。 “你就不必安慰我了。”宋镜棠看着那荷花,只能勉强看出个形状,实在谈不上好看。 “我是认真的。”他真诚地看着宋镜棠。 “好好好,那就好看。你喝了这么多酒,快去休息了。”宋镜棠想快些打发了他,喝过酒的人总爱说些让人不好应付的话,宋镜棠不想等到那时候。 可蒋尘砚的眼神却一瞬间变得严肃。 宋镜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早下一秒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那你送我回去。” 这个要求也不算无理,宋镜棠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一路上他也只是说些平常的话,问问宋镜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缺什么,想去什么地方玩,宋镜棠都一一回应。 就在将他送到房间里,宋镜棠以为终于可以舒一口气的时候,蒋尘砚却忽然反手将房间的门关上,他再转回头的时候,清明的眼神里哪还有半分醉意。 “夫人为何对我如此冷淡呢?明明皇帝都赐了婚了,夫人的冷淡却更甚从前。”他的嘴角还勾着浅浅的弧度,但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蒋尘砚,你喝醉了。”宋镜棠看着他的眼睛,不自觉的向旁边退了一步,想找准时机夺门而逃。 “我醉没醉夫人心里自然清楚。”他朝宋镜棠一步步靠近过来。? 第一百零二章 剑拔弩张 就在他即将走到宋镜棠面前时,宋镜棠一个侧身就飞速往门口奔去,可前脚刚迈出去,蒋尘砚的手臂就拦在她的腰前,一把将她揽了回来。 “宋镜棠,你要惹我生气了。”他的眼神带上了点点寒意。 宋镜棠仍然在挣扎。 下一秒,蒋尘砚神色一变,手臂一用力,就将宋镜棠摔到了床上。宋镜棠还没缓过来,蒋尘砚的身子就已经压了上来。 “蒋尘砚!你疯了吗?!”宋镜棠尖叫了一声,伸手想将他推开,可以她的力气丝毫动摇不了蒋尘砚半分。 蒋尘砚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地将她的手压了下去,宋镜棠的手腕被他握地火辣辣地疼。 “我可没疯,你是我的夫人,我做点什么,不是应该的吗?” “我还没嫁给你呢!” “可我等不到那天了。”蒋尘砚的手逐渐向下滑去,直到落到到宋镜棠的腰上。 突然,蒋尘砚闷哼一声,他的手被一块石子击中。那石子上带着的力道,将他的手腕生生划出一道血痕。 他慢慢直起身,露出一个不冷不热的笑,“萧别,别太过分。” 被点到名字的人也毫不躲闪,窗户从外面被慢慢打开,他正侧身坐在窗沿上。 蒋尘砚转头看着萧别,他眼里闪着寒光:“萧别,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护主有功,但如果我想杀你,你一天都别想多活。” “争不过就杀,蒋将军真是好大的肚量。” 宋镜棠第一次看见萧别这样的神情,他虽然会痛恨自己低微的身份,但真正面对蒋尘砚时,他却没有一丝慌乱。 蒋尘砚冷笑一声,“争不过?那请问,她现在是我的夫人,还是你的呢?” “逼着镜棠嫁给你,这样的事情也值得拿出来炫耀?”萧别淡淡的语气里似乎藏着一把利刃,每一句话都带来更深的压迫感。 宋镜棠能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蒋尘砚忽然笑了。 下一秒,寒光一闪,他的剑已经出鞘,朝窗台上萧别的位置刺去,但剑还未至,窗台上的人已经没有了影子。 脚步落地的声音在蒋尘砚身后传来。 “蒋尘砚,指挥人,和杀人,这可完全不是一码事。”萧别的剑已经指向了蒋尘砚的后脖颈。 “萧别。”宋镜棠轻轻唤了一声。 萧别握着剑的手一顿,然后渐渐放了下来。 “走了。”宋镜棠兀自推开房门,朝远处走去。 “蒋将军,告辞。”萧别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轻佻的愉悦,也紧随着宋镜棠的背影离去。 宋镜棠脚步飞快,今天的事情,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她原本以为能和蒋尘砚保持着这不温不火的关系直到宋文渊夺权成功,然后再来处理,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将她原本的计划完全打碎。 今后她算是没办法再见蒋尘砚了。她不知道还能以怎样的方式和他相处,她喜欢萧别,这件事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而今天蒋尘砚剑指萧别的那一刻,宋镜棠就知道事情已经彻底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第一百零三章 熟悉面孔 尽管现在宋镜棠和蒋尘砚的关系变得很僵,但她却来不及去顾及这件事,因为还有更危急的事情她不得不迅速处理——去见柳如风。 柳如风知道宋镜棠的身份,宋镜棠怕的是她会为报复自己而向皇帝禀报。 宋镜棠又来到了凝香楼,尽管她不确定柳如风会不会见她。 意外的是,走进凝香楼,来迎接她的老鸨已经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宋镜棠微微皱了皱眉。 “我找柳如风。” 那老鸨一愣,“现在凝香楼已经交由柳池小姐管理了。” “柳池?!”宋镜棠皱起眉头,“她是谁?柳如风去哪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既然您是柳如风小姐的朋友,那您就去找柳池,她或许会告诉你的。” “也只能这样了……”宋镜棠凝眸说道,“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吗?” “正是。”老鸨点了点头。 宋镜棠转身朝楼上走去。柳如风竟然已经走了,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老鸨口中的这个柳池到底又是什么人? 宋镜棠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还是原来的那个房间,宋镜棠敲了敲门,片刻后,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个面容清丽,且年龄并不大的女孩。看见宋镜棠,她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惊诧。 “请问是柳池小姐吗?” 她眯了眯眼,“是我。” 宋镜棠很客气地说道:“我是柳如风小姐的朋友,有些事想问问您,不知道您现在方便吗?” 她没说什么,打开门让宋镜棠走了进来。 宋镜棠在椅子上坐下,她总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宋镜棠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柳池小姐,您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是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吗?”宋镜棠不问还不觉得,但一问出来,她眼前的这个少女的面孔的确就变得越来越熟悉,似乎和她记忆中的某张脸在慢慢重合。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她凝视着宋镜棠,“二小姐。” 宋镜棠一惊,脑海里骤然浮现出那个少女跪在地上不断颤抖,却一句辩解也没有,替宋茗萱揽下一切责任的场景。 “碧云……” 碧云笑了笑,没答话。 她的穿戴早已没有半分从前的影子,那张清丽的面容也已经比当时长开了不少,颇有些美人的样子出来了。 “时间可真快。”宋镜棠不自觉说了一句,转眼间就过去快两年了。 “小姐看起来,似乎也很不错。”碧云将一杯热茶递到宋镜棠手边。 宋镜棠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是啊,早已不同往日了。” 碧云看了她一眼。 宋镜棠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继续说道:“毕竟现在也没人能欺压我了。” 碧云犹豫了几秒,还是问道:“她怎么了?” “没怎么,送去北方了。” “北方?”碧云疑惑地皱了皱眉。 “不用在意,毕竟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也回不来了。” 良久,碧云忽然轻笑了一声,“没能亲手送她走,还真是遗憾。”? 第一百零四章 柳如风的下落 宋镜棠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早已没有了当时的青涩。提到宋茗萱时,她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狠戾,已经让宋镜棠想象到了她离府后的生活,那般惨境,宋镜棠自然也不会再细问。 “你怎么会认识柳如风了?”宋镜棠看着她。 “这个问题我也正想问你呢。” 宋镜棠笑了笑,“柳如风去哪了?” “柳府最近出事了想必你也知道,她被带回柳府禁足了。” 宋镜棠心里咯噔一声,“那我还有办法能见到她吗?” 碧云摇了摇头,“不太容易了。她原本就在柳府中就不太受人待见,她和蒋尘砚走得太近了,很多人都对她颇有微词。现在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将她控制起来,柳如风想再恢复自由也不是件容易事了。” 宋镜棠轻轻叹了口气。她心里越发对柳如风感到愧疚,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她都是对不起柳如风的那个。自己毁约在先,她那么喜欢蒋尘砚,又被自己背叛,心里一定很难受。现在萧别刺杀陈昂,又间接导致了她被软禁在府中,连凝香楼也交给了他人。 宋镜棠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悄悄地见她?”宋镜棠眼神里带着一丝请求。 碧云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宋镜棠原本已经准备另寻他法,但这时碧云却忽然开口道:“柳如风的院子后有一片竹林,那边守卫也不严,只不过围墙有些高,如果你能想办法进去的话……” 宋镜棠眼睛一亮,轻功不是萧别最擅长的吗!她脑海里浮现出萧别带着她在月色下飞檐走壁的样子,那带她翻个墙应该也不难?好歹是能进出柳府偷飞镖和毒药的人,宋镜棠对萧别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多谢!”宋镜棠开心地向她道谢。 碧云有些惊诧地看了她一眼,“你就这么有自信?” 宋镜棠点点头,“我找人帮忙!” 看着宋镜棠笑容灿烂的模样,碧云的嘴角也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那祝你成功。” 离开凝香楼之后,宋镜棠就马不停蹄地奔回蒋府,准备将事情告诉萧别。 “萧别,你当时去柳府的时候,进出容易吗?”宋镜棠眨巴着眼睛问道。 “守卫有些森严,但也不算太难,小姐为何问这个?” 宋镜棠嘿嘿笑了两声,“那……若是再带上一个我,难吗?” “小姐要进柳府?!”萧别有些担忧地问道。 宋镜棠点了点头,“一定要去。” “小姐想去府中哪个位置?” “听说有个院子后面有一片竹林。” 萧别一惊,“的确如此。” “那……可以吗?”宋镜棠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萧别低下头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可以,但一定要万分小心。” “耶!我就知道萧别最厉害啦!”宋镜棠激动地给了萧别一个熊抱,萧别的脸上迅速泛起一片红晕。 “小姐想什么时候去?” 宋镜棠咬了咬嘴唇,“最好……今晚就能去。”? 第一百零五章 潜入柳府 就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宋镜棠都还会时不时想起这个晚上。前往柳府的路上,萧别带着她在夜色中穿行,月明星稀,夜风凉爽。宋镜棠躲在萧别的怀里,两边是飞速倒退的风景。 夜已经很深了,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夏虫唧唧的鸣叫声统治着夜晚。宋镜棠微微眯着眼抵抗着迎面的强风,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和树叶哗啦作响。 宋镜棠看见了碧云所说的那堵高墙,还没反应得过来,萧别已经带着她翻越了过去。急速地上升和降落,让宋镜棠的心跳得飞快,她不自觉抓紧了萧别的手臂。 “小姐说的,是这里吗?” 宋镜棠四周看了看,她们正站在那片竹林里,前面应该就是柳如风的院子。 “应该是了。”宋镜棠点点头,“你先在这里等我,我估计要在里面呆上一会儿。” “是,小姐。” 宋镜棠蹑手蹑脚地穿过竹林,走进了柳如风的院子。她早就睡了,宋镜棠只好偷偷溜进去,这副样子连宋镜棠自觉都觉得像是在作贼。 房间比宋镜棠想象的要朴素的多,与凝香楼里柳如风的房间的奢华程度相比,眼前这间只有一张木桌和衣柜的房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简陋。 宋镜棠走到她的床边,她安稳规律的呼吸显示着她睡得很熟。宋镜棠慢慢蹲下身来,靠在她身边:“柳如风。” 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 “柳如风,醒醒!” 柳如风缓缓睁眼,瞬间就看见宋镜棠的面孔,她猛吸了一口气,宋镜棠连忙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是我,宋镜棠。” 柳如风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漠:“你来做什么?” “我有事情想对你解释,我是偷偷溜进来的,所以只能是现在这个时候。” 柳如风看了她一眼,转身又睡了下去,“我没什么需要你解释的。” “别啊!你听我说,这件事我也没有想到,蒋尘砚也没有告诉过我,再说……我也和你讲过,我是有喜欢的人的,等过了这段时间,不需要你说我都会和他断得干干净净的。” 柳如风没有反应,但听她的呼吸,宋镜棠知道她是醒着的。 “柳如风,你相信我!事情到今天这个样子也不是我决定的,我也很无奈,等过了这段时间,赐婚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了,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我不想现在听你讲。”她忽然说道,“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里。”她冷静的声音里不含一丝情绪。 “那……你要什么时候?在哪里?” 柳如风忽然从床上坐起来,侧过头看着宋镜棠,“我要出去。” 宋镜棠一愣,“这……我怎么帮得了你?” “你当然帮得了,你身边不是有人会易容吗?就像陈府举办清凉宴那日一样。”她直直地看着宋镜棠,宋镜棠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想让人易容成她的样子进柳府,换她出去。 宋镜棠沉思了片刻,“要多久?” “一天就足够。” “好,我答应你。”宋镜棠点了点头。 “明晚这个时候,来找我。”柳如风说道。? 第一百零六章 偷梁换柱 宋镜棠回到蒋府,心里却有几分不安。 这件事只有拂花能做,也只有她代替柳如风呆在柳府最安全。巧铃有些粗心,她不放心。 回到蒋府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宋镜棠将就着睡了一会,不久天就开始泛起鱼肚白。正在烧热水的拂花看见宋镜棠的身影,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小姐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宋镜棠面上露出一丝犹豫,“拂花,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听见宋镜棠的话,拂花一愣,“小姐说什么呢,怎么能叫帮忙,拂花为小姐做事是应该的,能帮上小姐拂花开心还来不及。有什么事,小姐尽管讲。” “这件事……有些危险。”宋镜棠开口道:“我需要你扮作另一个人的样子,代替她一天。” 拂花沉思了片刻,“需要奴婢做些什么吗?” “应该不用,只是扮作她的样子,在房间里呆上一天以往万一就好。” 拂花点了点头,“没问题。” 宋镜棠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微笑,“那拂花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夜里,拂花坐在梳妆镜前,一边看着宋镜棠给她的一张画像,一边照着画像上那个女人的模样将自己易容。瓶瓶罐罐里的东西,经过拂花的手一抹一点,就成为了她脸上的一部分。看着镜子里那张和柳如风越来越相似的脸,宋镜棠由衷地佩服。 “拂花,你这是跟谁学的呀?” “是奴婢的师父!她易容的技术可比奴婢高超多了。”她一边将脸擦得更白,一边回答着宋镜棠。 “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不是亲眼看着你做的这一切,我都分辨不出来是假扮的了。” “小姐过奖啦!”拂花笑道。 等她易容完毕,萧别也出现在了门口。只不过这次再进柳府,就不用再如此大费周章。 柳如风之所以不能离开柳府,关键并不在于逃出来有多么困难,而是每日会有人来送饭、察看她的情况,她没有办法一直呆在外面。但现在有了拂花扮作她的模样应付柳府的人,柳如风想溜出来也就并非难事了。 萧别在前面带路,拂花就在后面跟着,不一会就到了柳府,柳如风也有着她自己的小道可以进出,将拂花带进房间,真正的柳如风趁着夜色离开了柳府,这一切就在悄无声息中完成了。 宋镜棠在房间中焦急地等待着,一圈又一圈地踱步,终于,门“吱呀”一声响动,柳如风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们终于回来了!拂花怎么样?” “已经换进去了。” 宋镜棠终于舒了一口气。 萧别已经回到了暗处,巧铃也已经默默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对立。 宋镜棠正想开口,柳如风却抢先一步:“先睡,要说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宋镜棠默默地闭上了嘴。她知道既然柳如风说了这句话,那她再问什么柳如风也不会回答了。 宋镜棠只好点了点头,“那就睡,柳小姐……” “我在外面的椅子上靠着睡一会就行。” 还没等宋镜棠回答,她就兀自走开了,宋镜棠也转身回了房间。? 第一百零七章 不可能的条件 宋镜棠早就猜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柳如风这般大费周章,一定有她的目的所在。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柳如风就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她要见陶黛安。 “所有事情我都要她在场一起讲。”柳如风坐在椅子上,双眼望着宋镜棠,那眼神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她在宋府。”宋镜棠简短地回应道。她不知道柳如风又想搞什么名堂。 自从将姜婉如和宋茗萱赶走后,宋观就将陶黛安接回了宋府,陶黛安也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她搬离蒋府的时候,几乎一句话都没有。 已经让陶黛安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宋镜棠不想再给她带来任何麻烦。但面前的这个人,似乎并没有给她拒绝的选择。 “你就让她回一趟蒋府。”柳如风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这件事不能我们单独商量吗?为什么一定要叫她回来?”宋镜棠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不安。 “你不去吗?不去的话这件事我们就没得商量,毕竟欺君之罪可不是那么好解释的。” 宋镜棠一咬牙,说道:“你等一会。”转身就怒气冲冲地朝门外走去。 这个女人,她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陶黛安听说是柳如风要见她之后,竟然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那双眼睛里似乎是在说:终于来了。 宋镜棠不清楚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就目前看来,这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 陶黛安回到蒋府,推开宋镜棠房间的门,柳如风正悠闲地坐在房间里,看见陶黛安的身影,她露出一个笑容。 “陶夫人来了?” “能不来吗。”陶黛安淡淡地说道。 “陶夫人是不是嫌我有些强人所难了?” 陶黛安和宋镜棠在房中坐下,陶黛安也不跟她周旋,开口就问道:“你要什么条件?” 柳如风轻笑了一声,“陶夫人倒是直接。” “话说在前面,我可没本事让你恢复自由之身。”陶黛安说道。 “我也没指望陶夫人这么做。我要的很简单,你轻易就能做到。”她的眼神看向宋镜棠。 “我?”宋镜棠指了指自己“要我做什么?” “我们平等交易,既然你嫁给了蒋尘砚,那作为交换,你让你的暗卫入赘给我,如何?” 宋镜棠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想都没想就答到:“不行!” “不行的话,那就没有别的方法了。”柳如风转头望向窗外。 “你的要求也太过分了!”宋镜棠怒道。 “那你呢?你背信弃义,转头就违背诺言,你就不过分了?”柳如风的脸上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意。 “我不是解释过了嘛!那又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这只是暂时,等以后……” “好,就这么定了。”陶黛安忽然将宋镜棠打断。 宋镜棠一愣,转头震惊地望着陶黛安,陶黛安只是默默地看着柳如风。 “当真?”柳如风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当然。是,镜棠?” 宋镜棠对上陶黛安探寻的目光,嘴里完全说不出那个“好”字。她想不通,陶黛安怎么会答应这么胡搅蛮缠的要求,还是说……自己的感情对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第一百零八章 理由 “宋镜棠,是不是?”陶黛安再一次问道,这时她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威压,可宋镜棠依然没办法点头。 “母亲,可是……” “就这么说定了。”陶黛安连反驳的机会都没给她。 柳如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宋镜棠又气又急,眼眶忽然就变得通红。 “那柳小姐请便。”陶黛安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柳如风也不再多停留,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她的身影一消失,宋镜棠就立刻问道:“母亲!您为什么会答应她这样的条件!”宋镜棠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尽管她强力压抑着情绪,但脱口而出的话却还是几近于咆哮。 “我的感情就一文不值吗?我除了和他在一起,别无所求,您今天答应下这个条件,您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宋镜棠脸上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滚落,陶黛安依然没有表情,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等待她冷静下来。 等宋镜棠的情绪稍微平复,她才轻叹了一口气。 “你没有明白她的用意。”陶黛安缓缓说道,“你讲的道理她当然都明白,只不过她心中固然是有气的,就像你现在一样。” 宋镜棠一愣,伸手抹了抹眼泪。 “只有这样,你们才是平等的。” 宋镜棠好像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蒋尘砚于你,就像你的暗卫于他,她心性高,受不得气,所以也想让你体会体会她的感受罢了。就算真按她所说的做又能怎样?她终究喜欢的还是蒋尘砚而已。” 宋镜棠哽咽了一下,她这才明白陶黛安的用意。 “对不起母亲,刚才我……”宋镜棠有些不好意思,她什么也没明白,就冲陶黛安发火,最后却是自己的不对。 “无妨,我理解你的感受。” “那……真的要让萧别……”宋镜棠有些担忧萧别的感受。 “只能这样了。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做得太过分的。” “多谢母亲了。”宋镜棠真诚地说道。 她抬头看向陶黛安,陶黛安却似乎已经有些出神,看着陶黛安的双眼,宋镜棠忽然有些好奇她的过往。 “母亲,我……能不能听听您的故事?”宋镜棠试探着问道,虽然她觉得陶黛安很可能不会告诉她。 但意外的,陶黛安看了她一眼,“你想听什么?” 宋镜棠抿了抿唇,“我想知道……您和您爱的那个人。” 陶黛安一笑,“你也知道是蒋镇?” 宋镜棠点了点头,她正襟危坐,准备好了听一个曲折又美好的爱情故事。 可陶黛安却只说道:“我喜欢他,所以他到哪我就跟到哪。至于宋观……我嫁给他只是为了帮蒋镇而已。你也不用觉得蒋镇在利用我,这是我主动去做的。” 她没有讲多么九曲回肠的故事,短短的几句话,宋镜棠却看见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深情。 “所以我自然明白你的感受,你当初来求我帮忙时,我也是因为这个才帮你的。我不想让你再重新经历我的遗憾。”如今她再提到她爱的人时,语气已经变得平淡,就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第一百零九章 萧别离开 夜里,宋镜棠将萧别叫到了面前,她心里很忐忑,她也不知道萧别会是怎样的反应。 “今天的事情……你都听到了?” “是。”他的表情没有什么改变。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看着他平静的样子,宋镜棠有些拿不准他在想什么。 “属下听从小姐的决定,只要能帮到小姐,萧别就愿意。”这句话尽管宋镜棠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但她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情绪。 很快,柳如风就派人来带走了萧别。拂花回到了蒋府,而萧别却走了。 以前从未和她分开过的人,忽然消失了,宋镜棠心里空落落的。有时深夜睡不着,她还会习惯性望向窗外寻找萧别的身影,然后又会忽然反应过来——她找不到了。 宋镜棠走在路上总感觉少了些安全感,一直有人紧跟身后的感觉消失了,生活似乎都还一切如常,但却又什么都不相同了。 但她不能停留在原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做。 现在陈昂和柳家受制,这正是宋文渊反击的好机会。宋文渊告诉宋镜棠,他在准备策反陈昂的军队。如此重要的时刻,宋镜棠也想为他做些什么。 能力有限,太危险的事情宋镜棠做不了,但她可以重操旧业——替宋文渊搜集信息。 宋镜棠现在依然和柳如风保持着联络,但因为柳如风依然被软禁在柳府,两人只能通过传信的方式交流。宋镜棠将信纸塞进墙角的小洞,等待着柳如风的回应。 信上写的是宋镜棠向柳如风询问的一些信息,等回信过来,宋镜棠打开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字:去凝香楼找柳池。 现在的宋镜棠进出凝香楼已经是家常便饭,大摇大摆地走进凝香楼,楼里都有些人熟悉她的面孔了,甚至还会主动向宋镜棠打招呼。 找到碧云,宋镜棠说明来意,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宋镜棠正想道谢,她却忽然说道:“你想要的信息可不是白白给你的,你得靠自己努力。” 宋镜棠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能给你提供机会,但你想要什么信息,你得自己去问。” “自己去问?我去问谁?”宋镜棠皱紧眉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碧云抬头看着她:“当然是想问谁问谁了。你要想知道信息,你就留在凝香楼陪酒,保证你想知道的都能知道。”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 听到“陪酒”两个字,宋镜棠顿时感觉五雷轰顶,“陪酒?!”前有歌女的名号,现在还要来陪酒,宋镜棠心里默默哀叹。 “只是陪个酒而已,你就能随便打探消息,凝香楼里出入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也知道,从他们嘴里套话还不简单?这么划算的事情,你总不会拒绝?” 宋镜棠抿着唇,她刚才是真的很想拒绝,但仔细想想,除了这个方法,她还有什么选择呢?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说只是陪个酒而已,有什么关系。 宋镜棠一咬牙,“好!”? 第一百一十章 暮雪 凝香楼里最近新来了一位美女,既不卖身也不卖艺,只做一件事——陪酒。 但因为这个女子容貌倾城,风姿绰约,一时间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暮雪。 此刻,暮雪正坐在梳妆台前,等待着拂花为她易容。 “暮雪”的这张脸,是经过宋镜棠、拂花还有柳池三人一同设计出来的,在纸上画了一次又一次,拂花在宋镜棠的脸上尝试了一次又一次,最终才成就了这张花容月貌的脸。 拂花放下手里的工具,长叹了一口气。 “终于完成啦。” 宋镜棠看着铜镜里的这张脸,实在是看不腻。 “拂花,你说,要是我真长成这副模样该多好?那岂不是颠倒众生了!” “小姐胡说!小姐原本的面容就已经是无比美貌了,拂花只不过是帮小姐换成另一幅面容而已。” “就你会说话。”宋镜棠冲她一笑。 忽然有人敲了敲门,柳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好了吗?可以出来了。” “哦,好,马上就来!”宋镜棠连忙起身,结果太着急差点踩到自己的裙摆。 “小姐当心!”拂花连忙扶住她。 “这衣服可真麻烦呀,穿上简直让人行动不便。”宋镜棠嘟囔着。 “可是多好看呀!小姐忍一忍,习惯了就好。” 宋镜棠刚成为暮雪才没几天,在京中就已经声名大噪,这还多亏了柳池的宣传,她找了不少人到处去传播“暮雪”的消息,很快,大街小巷就都知道了凝香楼中新来的这个美人。 但宋镜棠很明显还没习惯这个身份,陪酒这件事她也还做得笨手笨脚。宋镜棠戴上一层薄薄的面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准备走进客人的房间。 这一桌的客人,听柳池说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好好打探,定能听见不少事。 宋镜棠一走进房间,登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了她的身上。宋镜棠心跳得飞快,但却稳着步子,不敢有一点差池。 “这位就是暮雪姑娘?”有人问了一句。 “正是。诸位大人好。”宋镜棠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宋镜棠戴着面纱,面纱下绝世的面容若隐若现,正是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场景最为撩拨人心,一时间不少人的眼神都在宋镜棠身上流连。 “小美人,坐到这来。”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 宋镜棠只好乖乖坐了过去。 “这面纱……还不取么?”他用手里的筷子末端轻轻一挑宋镜棠的面纱,宋镜棠心里紧张得不行,只好像个木头一样呆愣愣地坐在那里。 那男人瞧她没反应,就一伸手将宋镜棠的面纱扯了下来,宋镜棠吓得一个哆嗦。 他打量了宋镜棠半天,将酒杯递了过去,“给我倒杯酒。” 宋镜棠颤颤巍巍地拿起杯子替他斟满酒,手一抖还不小心洒了一点出来。 桌上有人嗤笑了一声,“名气这么大,却连个酒也倒不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 狼狈的陪酒 宋镜棠脸上在发烧,却不敢接话。 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又仔细看了她两眼,面对着他赤裸裸的视线,宋镜棠连头也不敢转。 “漂亮的确是漂亮,就是呆了些,看着像个木头。名声是大,今日看着倒也没给我多大惊喜。”他收回视线,饮了一口杯中的酒。 宋镜棠原本以为这已经够让她尴尬了,但没想到更痛苦的事情还在后面。 接下来的一整个酒局,几乎没有人再搭理她,没人叫她,她也不敢随便说话。于是,宋镜棠竟然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坐了一个时辰。所有的人都视她为无物,宋镜棠腰酸背痛,脖子也僵得不行。 听着席间的欢声笑语,她委屈的几乎快要哭出来。可她又不能,这样的场景,若是她突然落泪,必定会被人嫌晦气,惹恼了这群人她可没办法解决。 宋镜棠一次又一次地将眼泪憋回去,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再也不会陪酒了。 终于,酒席结束了。所有人说笑着离去,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房间里一空下来,宋镜棠的眼泪就夺眶而出。 她躲在安静的房间里捂住脸颊无声痛哭,她心里真的好委屈。 等到哭累了,宋镜棠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房间,却发现柳池正站在门口。她背靠着门框,轻声说出一句:“哭完了?” 宋镜棠一愣,然后点点头。 柳池转过身来看着双眼哭得通红的宋镜棠,说道:“我从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俩会以这样的身份站在一起。曾经府中的丫鬟成了青楼老板,小姐成了陪酒姑娘。” 说完,她轻笑一声,“还好凝香楼不只是青楼,你还能去陪个酒,不然……你可就不止陪酒那么简单了。” 宋镜棠默默地擦着眼泪,抽了抽鼻子。 柳池打量了她几眼,又说道:“你现在反悔也不是不行,你哥的事你一个女人完全可以不用管,现在回去,你就能继续过你的小姐生活。” 宋镜棠想都没想就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走。” 柳池有些惊诧地看了她一眼,“不走?怎么,今晚还没哭够?” “这是刚开始,我……还没学会,以后我会做好的。”宋镜棠一边哽咽着,一边说道。 “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她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既然如此……你要是还想留下,那你就好好学陪酒的规矩,我会让人来教你的。”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留下宋镜棠一个人站在原地。 宋镜棠握了握拳,放弃什么的,临时想一想就好了,她可不会真的放弃。能帮宋文渊一分,她就一定要尽力帮一分,既是帮宋文渊,也是帮自己,她既然都已经重活了一辈子,那就要活出样子。 这一次宋文渊的夺权一定要成功,她不能让一切努力白费。 宋镜棠深吸了一口气,朝外走去。今晚还得早些睡,明天还要来。她得好好学些规矩和技巧,这样好的机会,若是抓住了,一定能给宋文渊帮上很大的忙。?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又是你?! 宋镜棠实在是没想到,柳池所说的有人来教她,会是这个人…… 宋镜棠看着面前的男人,脸色开始发黑。 “小姐……好久不见。” 宋镜棠叹了一口气。 “小姐就这么不喜欢见到归林吗?” “好好的我见你干嘛?”宋镜棠面上哭笑不得。 时隔多日,她又坐在了归林对面,这真是一段孽缘啊! 宋镜棠一只手支着头,打量着他,“你现在多大了?” “归林今年十八。”他看了一眼宋镜棠,“小姐呢?” “十七。”宋镜棠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看着宋镜棠脸色不太好看,归林也识趣地不再多问,只是简单地说道:“柳池小姐已经将您的事情告诉我了,这几天就会由我带着您学习一些规矩。” 尽管宋镜棠现在是“暮雪”,但归林知道她的身份,还是对她表现得礼貌尊重。 但宋镜棠听着就别扭极了,一想到之前那些荒唐又尴尬的事,连忙朝他摆了摆手,“你也别这样和我说话了,自然点,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小姐,就是凝香楼里的暮雪而已,和你差不多。” 归林一愣,“那……暮雪,现在我们就开始学习基础的礼仪。” 宋镜棠以前从不知道,陪人喝酒还有这样多的规矩,从倒酒的姿势、倒酒的时机,再到说话的技巧,全都有窍门。归林知道她了解得不多,因此讲解得很细致,宋镜棠也认认真真地听着,一边还跟着归林学倒酒的姿势。 这一套学下来,宋镜棠才知道昨天自己做得有多差。 “光会这些可是不够的。”归林继续说道,“我们要做的也不只是陪酒那么简单。” 他认真的看着宋镜棠,向她解释道:“客人点我们,还要的是一个好看,我们还得要会讨人开心才行。对我来说,我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凝香楼的人也都油嘴滑舌惯了,但可能对你来说并不容易。” 宋镜棠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那些奉承又惹人欢心的话她是真的不会讲。她又想起昨晚那男人说她像个木头。 “但是没关系。”归林看着宋镜棠有些失落的样子,给她出了个主意:“你也可以不必说那些话,冰山美人,往往更不落俗套。但这并不是让你从头到尾不说话也不动,那样就太死板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宋镜棠问道。 “既然你能通过易容得到一张这般姿色倾城的脸,那想勾人心魂不是简单极了吗。有几个最简单的动作,你一学就能学会。”归林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宋镜棠心头一动,“是什么动作,快教教我!” “来,你跟我学。”归林站起身,向宋镜棠演示着,“第一个,双眼含情地轻轻看一眼对方的眼睛。” 归林说着,一边同时用扇子掩唇,朝宋镜棠望过来,看着他那双桃花般潋滟的眼睛,宋镜棠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的确有效。 “你来试试。”归林将扇子放下。 宋镜棠表情一抽,“我……真的可以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艰难训练 看着归林做出来如此简单的动作,宋镜棠练了好久才终于勉强有了点样子,虽然还不至于摄人心魄,但至少足够让人心头一动。 宋镜棠长叹了一口气,转了转眼睛,她感觉自己眼皮都快抽搐了。 归林给她倒了一杯茶,看着她瘫倒在椅子上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这才刚开始,暮雪就已经这么累了吗?” 宋镜棠哀怨道:“这简直太难了,看着你做明明那么简单,可一到我这儿就怎么都做不好。” “别急,慢慢来,总能学会的。”归林安慰着,“你休息一会儿,我们再学下一个。” 小姐,你先休息一会,我们再学下一个动作。 宋镜棠闭上眼睛,忽然想起了萧别教她练武的时候。虽然说的是教拂花,宋镜棠只是在旁边跟着鬼画符,但其实萧别在她身上花的功夫比拂花要多得多。 他每次就简单向拂花讲解两句,然后演示一遍,其他的就都让拂花自己去琢磨,而这时,他就会走到宋镜棠身边,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带着她练习。 “萧别……”宋镜棠呢喃了一句。 “什么?”归林疑惑地转过头。 “啊,没什么,不用管我。” “暮雪是不是已经累糊涂了。”他笑道。 练武明明比这累得多,但因为有萧别在身边,所以她从来不觉得累。好几天没见过萧别了,宋镜棠有些想他。 “暮雪,休息好了吗?抓紧时间我们继续了。” “呼……”宋镜棠吐了一口气,又坐了起来。 “现在我来教你,微笑。” “这个还需要学?”宋镜棠愁眉苦脸地问道,她现在感觉自己是眨眼也不会,微笑也不会了。 “当然要学,这和你平时的笑可不一样。笑的时候,嘴角弧度不可以太大,而且不能露齿,同时还要配合眼神……” 宋镜棠脑子晕乎乎的,归林的一句句话像是一阵风从她耳边吹过,进不去脑子。 “好了,就像这样。”归林做了个演示,“你来试试。” 归林笑得很美,宋镜棠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曾被他举手投足间的美丽而惊艳,但现在要她自己来做…… 宋镜棠勉强学着笑了一下,光是从归林的表情,宋镜棠就能猜到自己做得有多丑。 “很难看是不是?”宋镜棠沮丧地问道。 归林连忙挤出一个微笑,“不是不是,但还差了一点,来,你再跟我学一遍。” 就这么折腾着,为了几个动作,归林教她教到了天黑。 宋镜棠累得不行,归林也好不到哪去。宋镜棠一时间心里有些愧疚,便从包里摸出一袋钱,递到归林手中。 归林一愣,然后猛地躲开,“小姐,使不得!” “今天你教了我这么久,我又有些笨,挺麻烦你的,要是你不收,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宋镜棠坚持着。 “这是归林本就应该做的,哪里麻烦?再说小姐一点也不笨,归林只是教小姐几个动作而已,怎能收小姐钱财!” 宋镜棠看着归林,他倒也是个心性纯良的人。 宋镜棠一把把钱塞到他手中,“你先收着以后我要找你帮忙的时候还多着呢,那时候再说也不迟。” 归林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化,最后他还是感激地看着宋镜棠说道:“多谢小姐。”?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叶笛 宋镜棠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呆在了原地。 “小姐,你到底去哪里了?”他的眼神又变得温和,“三次来找小姐,小姐都不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宋镜棠张着嘴却说不出话,她没办法回答萧别,毕竟她现在在做的事情也实在算不上光彩。 萧别默默地凝视了她半晌,宋镜棠依然没有回答。 萧别慢慢地靠近她的脸,直到两人眼眸的距离让宋镜棠没有勇气说谎。 “小姐,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件事,安全吗?” 宋镜棠肯定地点了点头,“安全。” 萧别皱着眉头,片刻之后,回到了原来的距离。 “现在属下没办法随时跟在小姐身边保护了,小姐万事一定都要更小心才行。”他恳切地一字一句叮嘱着,“还有,这个。” 他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递到宋镜棠手里。 宋镜棠接过来仔细一看,那是一片青绿色的叶子,上面还挂着一根红绳。 “这个……是什么?”宋镜棠不解地问道,那叶子摸起来很硬,不像是普通的叶子。 “这个是叶笛,小姐遇到危险的时候吹响它,属下就能赶来救小姐。” 宋镜棠将那片叶子放到嘴边,轻轻一吹,叶子发出清脆而又悠长的声响。 “对,就是这样。”萧别点了点头。 “就算很远,你也能听见吗?”宋镜棠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能。”萧别的眼神万分肯定。 他转头看了看天空,表情变得有些低落,“小姐,我得回去了。” 宋镜棠忽然才想起来现在的状况。 “好,那你快些回去,别被发现了。”若是柳如风发现了萧别偷偷跑出来和她见面指不定会怎么为难萧别,到时候两人要再见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那,小姐保重,遇到危险记得吹叶笛。”他一再叮嘱,“当然……我希望永远不会听见这叶笛的声音。”他的眼神里不舍和担忧碎成一片。 “萧别!”宋镜棠没忍住冲上去再抱了他一次,“你也保重。” 短暂的相见之后,萧别的身影又消失在夜色之中。宋镜棠望着那浓郁的黑色,心中再次问到,她等待的那一天究竟何时才能到来。 第二天,依然是跟着归林学习。归林告诉了她一件事情——两天后会有几个大人物要来凝香楼吃饭,那对宋镜棠来说将会是绝佳的机会,因此这几日宋镜棠便更加努力地跟着归林练习,这一个机会她绝不能错过。 终于等到了宋镜棠再一次上场的日子,为了防止宋镜棠出岔子,柳池特意让归林也一同去,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归林还能撑住场子。 宋镜棠今日打扮得格外细致,再配上易容后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连归林看得都是一愣。 “好看?”宋镜棠一笑。 归林缓缓点头,“倾国之色。” 他从抽屉里翻出来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白色膏体抹到宋镜棠身上。 “好香!”宋镜棠赞叹了一句。 “那是自然,这可是上好的香膏。” 宋镜棠笑着看向归林,“那我可一定不能辜负了它。”?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意外贵客 宋镜棠依然戴着面纱,走进房间的时候,席间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宋镜棠跟着归林所说的话,并不言语,而是默默地走到空位旁坐下。良久,这安静的氛围才被打破。 面对席间的一切提问,宋镜棠都简洁地回答,面上也是冷冷清清的模样,并不带一丝笑意。宋镜棠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一次的开头效果很不错。 桌上的人表面上对她没多大兴趣,但却不时有人在偷偷看向她。宋镜棠也不插嘴,只是桌上有谁的酒杯空了,她就默默地去斟酒。 一来二去,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暮雪姑娘为何不取下面纱让我们一睹芳容?” 宋镜棠一愣,偷偷地看了一眼归林,归林朝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取下面纱。 这一次宋镜棠学乖了,不再像上一次那般生硬,而是一举一动都放得轻柔缓慢,摘下面纱的那一瞬,视线若有若无地从众人身上扫过。 “暮雪姑娘果然名不虚传。”有人夸了一句。 宋镜棠抿唇微微一笑。 不得不说,归林的套路很好用,这几天两人的功夫也没白花。 就在宋镜棠在众人之间周旋,并愈发得心应手时,门忽然开了。 “来迟了,先向诸位大人道歉。” 熟悉的声音传进宋镜棠的耳朵,宋镜棠惊慌地抬头,蒋尘砚带着爽朗笑意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手里的杯子差点滑落,宋镜棠连忙回神,假装无事发生。 “这位是?” 宋镜棠手里的杯子又是一抖。 “这就是最近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暮雪姑娘,宋大人不会还没听过?” “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宋文渊笑道。 宋镜棠倒好酒,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才得心应手的感觉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她又回到了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的模样,只是像一只鹌鹑一样缩在哪里。 她若是一开口,宋文渊和蒋尘砚立刻就能听出来。而现在她又没有理由离席,宋镜棠坐在椅子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蒋将军这才请皇上赐了婚,什么时候能让我们也见一见您的夫人啊?”一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笑着问道。 有人立刻接话:“是啊,蒋将军平日里都不近女色,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一下迷了蒋将军的心神,我也着实很好奇啊!” 宋镜棠在桌子底下握着拳的手指关节都开始泛白。因为紧张,背后已经冒出了一层汗水。 蒋尘砚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这个愿望估计是满足不了诸位大人了。我的夫人她向来喜静,这种场合她是避之不及的。” 众人没想到蒋尘砚拒绝得这么快,脸色表情皆是一僵,只好笑着说道:“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了。” 宋镜棠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忽然有人看向了她:“这位暮雪姑娘,年方几何啊?” 宋镜棠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什么事问不好,偏要在这时候。 看着宋镜棠久久不说话,众人都有些疑惑了,坐在对面的归林更是急得想替她回答。? 第一百一十七章 偷药 可宋镜棠又何尝不急,但她哪敢说话?只好看向归林,期待着他替自己解围。 这时已经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沉着声音又问了一遍:“暮雪姑娘?” 宋镜棠急得快哭出来,但依然没办法说话,好在归林立刻站了出来。 “这位大人,实在是抱歉,暮雪姑娘是不能喝酒的,她一旦喝了酒嗓子就会说不出话。” 刚才那人让宋镜棠斟酒的时候,要求她也喝了一杯。 听到这里,宋镜棠连忙配合着归林的说辞,手指指了指喉咙,再摆摆手,做出一副很艰难的样子。 看到这副场景,在座的所有人都傻了眼,来桌上陪酒的姑娘竟然不能喝酒,这谁遇见过?那位要求宋镜棠喝酒的大人此刻也非常尴尬,只好挥了挥手,示意宋镜棠离开。 宋镜棠连忙毫不犹豫地退出了房间,关上门的一刹那,宋镜棠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原以为事情就到此结束了,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当归林急匆匆地找到她,说蒋尘砚和宋文渊要见她时,宋镜棠瞬间傻了眼,躲过了这一劫,那单独被叫过去还躲得过吗? 宋镜棠当机立断地说:“不行!就说我已经走了!” 归林焦急地回答到:“我就是这么说的,但是他们说……那就明天。” 宋镜棠瞪大了眼睛,这两个人就这么执着吗?她看起来很像坏人吗,能让他们俩这样怀疑? 总之从归林口中得知这俩人是铁了心的要单独见她,宋镜棠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她可不想让自己“暮雪”的工作生涯就了断在这里。 宋镜棠蓦地想起了去参加宫宴的那天夜里,蒋尘砚递给她的那颗能改变声音的神奇药丸。 蒋尘砚房间里……会不会还有剩下的呢? 宋镜棠咬了咬牙,准备放手一搏。 深夜里,直到蒋尘砚已经睡下,宋镜棠才偷偷摸摸地溜进他的房间。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宋镜棠像做贼一样靠近了柜子。 蒋尘砚晚上喝了酒,应该会睡得很熟?宋镜棠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轻手轻脚地打开一个又一个的柜子,宋镜棠的背上已经被汗水打湿,但却依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蒋尘砚的呼吸忽然断了一下,宋镜棠紧张地蹲在原地不敢动,好在他只是翻了个身,听着他重新稳定下来的呼吸声,宋镜棠松了口气,又继续在他房间里翻找。 一遍又一遍地细细翻找却依然一无所获,就在宋镜棠准备放弃寻找,另寻他法的时候,旁边柜子里的一个红色盒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宋镜棠心中隐隐有了一丝希望。打开那个红色的盒子,里面出现了几颗黑色药丸,宋镜棠仔细一看,就和那日蒋尘砚给自己吃得一模一样。 找到了! 宋镜棠心头一喜,这下子她就能应付过蒋尘砚和宋文渊的询问了。 宋镜棠又关上盒子,轻轻地将它放回原位,慢慢起身溜出了蒋尘砚的房间。 将她的宝贝药丸揣进兜里,宋镜棠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八章 隐藏身份 次日宋镜棠正在房间里易容,归林就急匆匆地跑过来告诉她宋文渊和蒋尘砚来了。 宋镜棠眉头一皱,“怎么这么早?!你先拖一下,我这里还要一会儿。” “好,你尽快。” 拂花立刻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宋镜棠也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也不知道一会见面以后他们要问些什么。等易好容,宋镜棠叮嘱拂花呆在房间里千万不要出去,这才吞下药丸走出了房间。 “咳。”宋镜棠故意咳了一声,没错,药丸拿对了。 宋镜棠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等在房间里了,宋镜棠只好行了个礼道歉:“暮雪早上梳洗得有些慢,二位大人久等了。” 听到宋镜棠的声音,面前的两人皆是神情一变。 宋文渊先开口道:“暮雪姑娘原来是不能饮酒的么?” “是,饮酒之后嗓子便会发不出声了,昨日那位大人要暮雪喝酒,暮雪只是想着,少喝一点应该无妨,但没想到……”宋镜棠露出一个很后悔的表情。 “原来如此。”宋文渊比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暮雪姑娘也坐下。” 尽管宋镜棠一直在答宋文渊的话,但她的余光也能看见蒋尘砚一直在死死地盯着她,这让宋镜棠心里有些发慌。 “姑娘是为何会来凝香楼呢?”宋文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宋镜棠。 宋镜棠刚要张嘴回答,旁边的人忽然打断了她:“姑娘是何方人士?年方几何?可有什么亲人?” 宋镜棠一愣,蒋尘砚正眸光冷冷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尘砚,别这样。”宋文渊转过头斥责了蒋尘砚一句,然后看向宋镜棠:“姑娘方便回答吗?” 宋镜棠这算是看明白了,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终归还不是要探清楚她的底细。 还好宋镜棠早有准备,当初确定“暮雪”这个身份的时候,柳池和她就已经编造出了一个完整的身份。 宋镜棠稳稳地回答道:“暮雪今年十九,是江南人士,随父母一起来到京中,但……”宋镜棠露出一副似乎回忆起什么痛苦过往的模样,“但父母两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家里还欠下一笔债,暮雪只能来了凝香楼。” 美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应该不会有人不心疼?宋镜棠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她自己都觉得可怜,但很明显面前的两个人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 “你认识柳池吗?”蒋尘砚继续问道。 宋镜棠点了点头,“正是她收留了暮雪,这份恩情暮雪一定会报答。” 蒋尘砚微微皱了皱眉,片刻之后,说了一句:“叨扰暮雪姑娘了。”然后和宋文渊转身就离开了。 宋镜棠在背后偷偷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将房间内收拾好,宋镜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准备回去睡一个回笼觉,晚上才能更有精神,但她没想到,宋文渊早已笑意盈盈地候在了她门口。 “这位大人……还有什么事吗?”宋镜棠直觉不妙。 宋文渊一笑,“暮雪姑娘觉得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暴露 宋镜棠心里慌极了,但又不确定他到底想干嘛,于是只说到:“暮雪白天不会陪酒的,大人请回。” “装够了没有,宋镜棠?” 宋镜棠猛地抬头,震惊地盯着宋文渊,但她又怕宋文渊是在诈她,便决定打死不承认:“大人是不是认错人了?” 结果这句话一出,宋镜棠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的声音变回来了。 宋文渊没忍住笑出了声,“还想装吗?” 宋镜棠左右看了看,连忙一把把他拉进房间里,“你怎么知道的?!”宋镜棠自以为伪装的很完美,更何况蒋尘砚都没看出来。 “你一抬手我就知道了。”宋文渊笑意盈盈地将她的手抬起,袖子落下的一瞬间,宋镜棠手臂上两颗连在一起的红痣露了出来。 宋镜棠汗颜,竟然……是因为这个。 “哥哥平日里竟观察得这样仔细?” “你出生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宋镜棠一惊,她一直以为她出生的时候府中根本没人在意过。 “哥哥你……”宋镜棠眼眶一红。 “又要哭了?”宋文渊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怎么不来,我可是你哥哥。” 宋镜棠扑到他怀里撒娇的哭起来。 “哥哥不责备镜棠吗?” “你总是担心那么多,我能有什么办法?”宋文渊无奈地看着她,“我那天就叮嘱过柳池了,让她注意看着你别发生危险,你想做什么,做就好了。” “呜呜……哥哥真是太好了!”宋镜棠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抬头看向宋文渊:“对了哥哥,你没让蒋尘砚知道?!” “那是自然,要是他知道了你还能安稳呆在这里吗?” 宋镜棠舒了一口气。 “不过先说好。”宋文渊忽然严肃地对她说道:“你现在做的这些事虽然谈不上危险,但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别逾越了边界,要是出事了那就来不及了。” 宋镜棠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的,镜棠保证不随便乱来。” 宋文渊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你的保证是最信不得的。” 宋镜棠也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那我就先走了,你继续忙你的。” “好!哥哥再见!”宋镜棠朝他挥了挥手。 宋文渊没有阻拦,又躲过了蒋尘砚的怀疑,现在的宋镜棠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了。跟着归林参加一场又一场酒会,宋镜棠的技术也愈发娴熟,现在在酒桌上也能和客人说笑两句了,渐渐也引得了好几个客人的喜欢。 现在坐在宋镜棠旁边的那位姓金的就是其中之一。 他喜欢宋镜棠出于一个最简单的目的——他觉得宋镜棠漂亮。他也不在乎宋镜棠说什么话,合不合规矩,他只是喜欢宋镜棠这张脸,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找宋镜棠陪酒了。 “哟,金大人又带了暮雪姑娘啊?”旁边已经有人开始调侃着。 金全胜也不怒不恼,呵呵一笑就过去了。而宋镜棠之所以一直跟着他也是有原因的——他掌握着陈昂手里很大一部分兵力的粮草供应。? 第一百二十章 灌酒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宋镜棠又惊又喜,那时她就决定一定要紧跟着金全胜获取他的信任,直到把话给套明白。不过前两次宋镜棠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她也沉住气,等待着下一次,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她等来了。 坐在金全胜的旁边,宋镜棠十分放松,反正金全胜也不在乎她做什么。宋镜棠就牢牢地盯着他的杯子,杯子一空,宋镜棠连忙替他把酒满上,酒过三巡,他已经略微有了些醉意。 金全胜似乎脾气很好,人也很随和,宋镜棠一次又一次给他倒酒,他也一句话都不说,倒了酒就喝,不一会,他的脸上就已经泛起了红晕。 好不容易众人酒饱饭足陆续离去,最后只留下了宋镜棠和金全胜在原地。宋镜棠心中有些害怕,但她看着金全胜那张醉意迷蒙又毫无攻击性的脸,还是决定利用好这个时机。 “金大人,您有些醉了,暮雪送您出去。”宋镜棠尽量将声音放得柔和。 “不回去了……”他闭着眼摆了摆手,“就住凝香楼。” 宋镜棠一愣,这可是绝好的机会啊!于是连忙开心地说道:“好,暮雪这就带您去房间里。” 路上遇见归林,宋镜棠朝楼上看了一眼,归林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楼上左边三个房间都是空的。” “好!”宋镜棠朝他笑了笑,带着金全胜朝左边走去。 很不幸的是,似乎没隔一会,金全胜的酒就醒了,他的眼神又逐渐变得清明。 看着他要开口说话,宋镜棠生怕他反悔了要回去,于是抢先一步说道:“金大人,今晚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有暮雪陪您。” 看着面前如花似玉的美人,他果然犹豫了。 宋镜棠又连忙加了一把火:“金大人可不可以再陪暮雪喝一会儿?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单独和大人呆在一起呢。”宋镜棠故意用着矫揉造作的声音,她自己听着都想吐了。 金全胜原本或许还想拒绝,但看着宋镜棠那副撒娇的模样,又点了点头同意了。 宋镜棠连忙跑出去拿酒,她一路狂奔找到归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快,快给我拿酒,要,最烈最醉人的那种!” “你稍等!”归林很快就拿来了宋镜棠要的酒,“这个酒很烈,你也别灌得太过,不然就直接醉的不省人事了。” “好,我知道了!”宋镜棠拿着归林给她的酒,一路跑回了房间。将酒倒进杯子递给金全胜,他想都没想就喝了下去。 宋镜棠见状露出一个微笑,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当然,她是不可能真喝的。宋镜棠将杯子递到嘴边,用袖子遮住就倒在了地上。 “金大人,您平时都在忙什么呀?”宋镜棠开始套近乎。 “忙,忙啊,运不完的粮草,一路上强盗又多,难办啊……”他皱着眉摇了摇头。 “那金大人可真是辛苦,暮雪好生心疼。”这句话是今天刚和归林学的,宋镜棠开始现学现卖。?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套话成功 听到宋镜棠的话,金全胜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也只有你心疼我了,其他人都是看着我的钱袋子,家里那几个女人也是一样,只关心我的钱。”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金大人别这么想。”宋镜棠又将他杯中的酒满上。“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开心了就来找暮雪,您讲什么暮雪都听着。” “还是你好。”他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宋镜棠看着都有些怕了,“这酒……不辣吗?” 金全胜打了个嗝,“刚刚好。”他指了指杯子,“再满上。” 宋镜棠只好又替他倒上一杯酒,要是再不问,估计一会酒劲上来就问不出东西了,宋镜棠咬了咬唇,准备试探。 “金大人说的运粮草是什么意思呀?” “给陈昂的军队运啊,他跟皇上跟得紧,成天就压着我,我又哪敢吭声呢。”他神情有些恍惚看样子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其实宋镜棠还的确有些心疼金全胜,他心眼也不坏,看起来也是挺老实憨厚的一个人,那么多人围着他,却没一个真心待他的,都是盯着他口袋里的钱。宋镜棠忽然就真的有些不舍得骗他了,但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等来的机会又不能白白放过。 宋镜棠带着愧疚,决定继续骗着他。 “粮草应该要运到很远的地方?” “是啊,要运到靳州,山遥水远的,一路上难免有些意外,出了事又都只能我担着了。” 靳州?宋镜棠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刚才金大人说还会遇见强盗?那是条什么路啊?真可怕……” “我们走轩河一路南下的,这条路最快,但强盗也最多。”他嘟囔着,虽说吐字不太清晰,但宋镜棠也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又一个重点——沿轩河南下。 “那大人一般什么时候运粮草呢?这几天大人似乎清闲了些。” “哎,这还得听陈昂的命令啊。估计明年春天又得忙好长一段时间。”他忽然放下手里的杯子看向宋镜棠,“你好像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 宋镜棠连忙摇头,紧张地答道:“只是随口一问,想多了解了解金大人的事情。” “罢了罢了。”他摆了摆手,饮下杯中最后一口酒,闭上眼靠在了椅背上,不多时,宋镜棠就听见了他的鼾声。 宋镜棠心中激动万分,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了宋府找宋文渊,迫不及待地想把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他。 宋文渊看见宋镜棠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来了?还来得这样早,这可不像你平时的样子。” “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哥哥!”宋镜棠露出一个明亮的微笑。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镜棠可又帮哥哥大忙了哟!”宋镜棠语气里颇有些炫耀的意味。 “哦,是吗?说来听听?” 宋镜棠故作神秘地凑近宋文渊的耳朵:“我套到金全胜的话了。” “当真?!”宋文渊震惊地看着她。“你没事?” 宋镜棠原地转了个圈,“你看我能有什么事?找个地方坐下,我慢慢跟你讲。”?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宋观病危 “你是说,陈昂的军队,粮草是金全胜在运?” 宋镜棠点点头,“而且我还打听到,他们是通过轩河一路南下,运到靳州。” 宋文渊凝眸,半晌后说道:“这些消息……可太关键了。知道了他们的粮草运输路线和贮藏地,今后打起仗来就很容易断掉他们的后备供应了。” 宋镜棠露出一个自豪的笑容,“哥哥,我做的不错?” “真是太让我意外了。”宋文渊惊喜地看着她。 与此同时,凝香楼里,宿醉的金全胜终于缓缓睁开了眼,他正躺在大床上,房间里浓烈的酒味让他有些回忆不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似乎是暮雪让他留下,他便同意了,然后呢?金全胜揉了揉眉心,好像自己又陪她喝了会儿酒,聊了什么完全想不起来了,然后就逐渐失去了意识。 金全胜左右张望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他想起暮雪明明说好要陪他,他才答应留下的,可现在这充斥着酒味的房间里,除了他自己又哪里还有别人? “哎。”金全胜叹了口气。 第一次成功的宋镜棠尝到了甜头,便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每往前走一步,她就感觉自己向公主的位置靠近了一步。 就在宋镜棠越来越频繁地呆在凝香楼里时,宋府忽然传来了消息——宋观病危。 听到这个消息的宋镜棠第一反应是消息是不是传错了?宋观向来身体都很好,平时连生病都很少听说,怎么可能忽然说病就病,而且一下子就是病危了? 相比宋观的安危,宋镜棠更担心的是宋文渊的情绪。虽然她早就对宋观再无一点感情,但宋文渊不一样,宋观一直很爱他,也对他很好,宋文渊和宋观的感情相当深厚,宋镜棠担心宋文渊会太过焦急。 夜里宋镜棠也推掉了凝香楼里的事情,带着巧铃赶往了宋府。 房间里闪烁着微弱的光,宋文渊正站在床边。宋镜棠走进去,看见宋观正闭眼躺在床上,他眼下乌青,嘴唇泛白,脸颊却透着诡异的红色。 “大夫怎么说?”宋镜棠向宋文渊问道。 宋文渊摇了摇头,“来了十个大夫了,没有一个人看得出这是什么病。” 宋镜棠心头一跳,“不知道是什么病?” 宋镜棠再次转头看向宋观,他的额头上汗珠不断滚落。而宋文渊此刻也是心急如焚,不断地在房间里踱步缓解着心头的焦虑。 虽然宋镜棠觉得宋观的死活她并不在意,但她却不忍心看宋文渊这样着急。请了那么多大夫,却都看不出个原因,宋镜棠心里隐隐觉得事情不对。 夜里回到蒋府,拂花连忙迎上来问情况如何,宋镜棠将事情说了一遍,又将自己看见的状况细细描述,拂花逐渐皱起了眉头。 “眼下发青嘴唇泛白,脸颊却异常红润,身体虚汗……”拂花支着下巴嘴里不断念叨着,“这个症状好熟悉……” 宋镜棠一惊,连忙转头看向她,“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病?”? 第一百二十三章 软禁宫中 拂花思考了半晌,忽然惊呼一声。 “你想到了吗?”宋镜棠紧张地问。 “那不是病……”拂花的眉头越皱越紧,“那是失传了多年的紫斓毒,我也只在师父的书上读过,当时觉得神奇,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遇上了。” “那,还有得救吗?”宋镜棠问道。 拂花摇了摇头,“我记得很清楚,书上写着:剧毒,无药可解。” 宋镜棠轻轻抽了一口气,看来宋观是要交代在这了,希望宋文渊能快些熬过去。 “只不过……是谁还藏有这份毒药的配方呢。”拂花沉思着,她向来对毒很感兴趣。 这个问题倒也一下子提醒到了宋镜棠,既然有人这样大费心思的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宋观,那目的又是什么呢? 宋镜棠隐约感觉有大事发生。这样长的一段时间,陈昂估计也多多少少恢复了些了,不知道会不会是他……想要动手了。 宋镜棠将从拂花这里得知的事情告诉了宋文渊,他听到是有人给宋观下毒的时候也是一惊,宋镜棠提醒道:“哥哥实在是不能分心,或许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宋文渊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稳住心神和蒋尘砚一起加快了进度,同时开始做好战争的准备。 仅仅五天后,宋观就死了。葬礼很盛大,浩浩荡荡地送葬队伍将长街染得一片雪白。而宋观尸骨未寒,第一把火就已经烧到了宋镜棠身上。 陈昂告发了蒋尘砚让宋镜棠用“逢春”的身份欺瞒皇帝,宋镜棠的身份暴露,欺君之罪压在了整个蒋府的头上。 宋镜棠万万没想到,宋观死后陈昂的第一步,竟然是料理她。 完全充足的理由和证据,一瞬间压得蒋尘砚毫无翻身之力,皇帝亲自派人来蒋府,将宋镜棠抓了个现行。 很明显,陈昂没准备再给她逃跑的机会。 深夜里一大批人马将蒋府包围,宋镜棠自知无处可躲,就主动走出了蒋府。她知道要是自己不主动走出去,蒋尘砚必然不会将她交给皇帝,到那时候就会是一场恶战了。而本身宋文渊和蒋尘砚就还没做好充足的准备,提前动手,只会增加失败的概率。 看着表情冷静的宋镜棠一步步走出蒋府,后赶来的蒋尘砚已经没法将她拦住。拂花和巧铃被拦在府中,一边嚎啕大哭,一边一声声地叫着小姐,宋镜棠听得心中抽痛,但却不敢回头。 不能让陈昂的计谋得逞,她只能这样做,没有别的选择。 宋镜棠被押着带入了宫中,皇帝看见她时面上没有一丝怒气,反而很是开心,毕竟欺君之罪只是由头,要收拾了蒋尘砚才是目的。 宋镜棠想到了更可怕的事情——皇帝一定会用她来要挟蒋尘砚和宋文渊的。若是她被皇帝掌控在手中,这就会是宋文渊夺权路上最大的顾虑。 她一定要跑…… 这是宋镜棠的第一反应。 “逢春姑娘?还是叫你宋镜棠?”皇帝笑意盈盈地走到她面前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僵持不下(上) 宋镜棠警惕地看着他。 “你不用这么紧张。”皇帝拍了拍宋镜棠的肩膀,宋镜棠正被两个人押着,动弹不得。“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宋镜棠看着这个一脸奸相的皇帝,心里气急了。 皇帝看她不答,倒也不恼,于是又自己答道:“欺君之罪。这可是死罪。” 说完后,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宋镜棠,期待她露出恐惧的表情,可宋镜棠依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小姑娘,你不怕吗?这可是死罪,要掉脑袋的。”他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宋镜棠觉得要是自己再不给他点反应他可能真的就要生气了,于是只好配合的点了点头,“怕。” 果然,皇帝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 “朕知道你怕,但是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他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两个人将他松开。 宋镜棠立刻活动了一下已经僵掉的手臂。 “朕不仅可以不治你的罪,而且还能给你很多很多的钱,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你只用做一件事。”他老鼠一样的眼睛里发着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宋镜棠。 宋镜棠只能配合着:“什么事?” “你去劝你的哥哥,让他不要和朕作对了。打仗多劳民伤财啊,你说是不是,小姑娘?” 宋镜棠心里直想吐他口水,他这些年挥霍得还少吗?整日不理朝政,边疆被一次次入侵,可这老皇帝整日就只顾着歌舞升平! 宋镜棠扭过头去没看他。 “你现在不想答应也没事,你要慢慢想,那朕就给你时间。”说完,他大手一挥,就命人将宋镜棠往外面带了出去。 走出好一段距离,宋镜棠这才问道:“你们要带我去哪?” “回宋小姐,这是带您去皇上为您安排的住处。”身边一个老嬷嬷答道。 宋镜棠眉头一皱,看来这老皇帝是准备和她僵持下去了。 皇帝给她安排的住所倒是相当华丽,各种物品一应俱全,还派了人服侍她,虽说是服侍,宋镜棠看着站在门口的侍卫,倒不如说是监视。 宋镜棠也知道现在她也做不了什么了,只好规规矩矩地呆在这宫里被软禁着。她心里始终担心着宋文渊和蒋尘砚,也不知道他们准备的如何了,千万别被自己的事情影响做错了选择才是。 最近这几日也没有别的人来过,一日三餐还有衣服都有人准时来送,为了不让她太无聊,甚至还送来了一些书和外面买来的小玩意。 宋镜棠看着桌上的玩具冷笑,这些人还真当她是小孩子,那么好忽悠呢? 不久之后,皇帝终于又召她前去谈话了。他依然是笑眯眯的,见到宋镜棠,第一句话就开始关心:“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啊?宫里住着可还习惯?” “回皇上,一切都好。”宋镜棠眼神毫不躲闪。 “那便好。”他拍了拍大腿。“怎么样,这几天,有想明白些吗?” 宋镜棠没答话,从她的沉默里皇帝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宋镜棠原本以为他会生气,结果很意外的,他说道:“还没想好吗?不急,那就再想一段时间,若是缺了什么东西记得说。”? 第一百二十五章 僵持不下(下) 就这样,宋镜棠又回到了住处,开始了下一轮的僵持。 清晨,宋镜棠正在院子里浇花,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宋镜棠正准备出去看看,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姐!” 那是两人同时喊出来的,发自肺腑的一声大喊穿过房间落进宋镜棠耳中,宋镜棠手里的水壶“砰”一声落到了地上。 两个娇小的身影从门口飞奔而来,直直冲向了宋镜棠。 “小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巧铃紧紧抱住宋镜棠,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往下掉。 “小姐!”拂花也紧紧将她拥住。 宋镜棠的眼泪夺眶而出。“你们怎么进来的?” “是那个狗皇帝让我们进来的!”巧铃愤怒地说道,话刚出口,就被宋镜棠捂住了嘴。 “这个毛病还没改!”宋镜棠小心翼翼地提醒到,“这里可不比府中!” “对不起,小姐……” 宋镜棠叹了口气,看来这皇帝为了让她妥协,还真是什么都想到了。 “这里面这么危险,你们俩倒也一点不怕。”宋镜棠心疼地看着她们。 “这有什么可怕的!若是和小姐分开了我们才怕。”拂花说着。 巧铃和拂花又回到了宋镜棠身边,日子忽然就变得又生动起来。被软禁在宫中的日子一下子也不再那么痛苦。 宋镜棠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拒绝皇帝,是因为她想尽力给宋文渊和蒋尘砚争取时间,事发突然,这时候多为他们争取一天的时间都是极其有用的。 宋镜棠第三次被皇帝询问,她站在皇帝面前,从第一秒的沉默开始,她就注意到了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她知道不能再拖了。 “我试试,但哥哥听不听我的我就不知道了。”宋镜棠说道。 皇帝脸上的怒意忽然一扫而空,转而变为惊喜:“好,好!你能想通就好了,明日朕就让宋文渊进宫来,你是他的亲妹妹,你好好和他讲,他一定会听的!” 他早就从陈昂那里听说了宋文渊有多宝贝他这个妹妹,这次将她抓来,他就不信宋文渊一点都不在意这个妹妹的死活。 宋镜棠嘴上不得不答应,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果然,第二天宋文渊就火速进了宫,门口的人将宋文渊带进了宋镜棠的房间后就退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了兄妹俩。 宋文渊一个箭步冲上来将宋镜棠紧紧搂在了怀中,久违的宽阔温暖的怀抱让宋镜棠红了眼眶。 “哥哥……” “这段时间过得如何?没有人为难你?”他上下不断打量着宋镜棠。 宋镜棠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过得很好。” “那就好。”宋文渊舒了一口气。 “哥哥,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基本准备好了,只是……”他看着宋镜棠,宋镜棠知道他想说什么。 “哥哥,你不必担心我,要是为了我一个人耽误你们准备了这么多年的计划,那就太不值了。” “但我又怎么能放任你不管?!”若是让他的妹妹牺牲在这战争中,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入地牢 “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宋镜棠凝视着他,宋文渊却避开了她的视线。 “我在想办法救你出来,能拖我就尽量再拖一拖,不能伤害到你。”宋文渊坚持着。 宋镜棠默默地低下了头,宋文渊还不知道目前的情况已经很难再拖。但她也不打算告诉宋文渊,他知道只好除了会有更大的压力之外没有别的作用。 “宋小姐,说完了吗?”门外的人已经提醒道。 “嗯,说完了。”宋镜棠朝宋文渊使了个眼色,宋文渊最后看了她,说了一句保重,便只能离开了。 他前脚走,宋镜棠后脚就被皇帝叫了过去。他笑容灿烂地看着宋镜棠:“说得怎么样了?你哥哥答应了吗?” 宋镜棠坦坦荡荡地答道:“当然没有,他说不会因为我而改变他的决定。”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宋镜棠就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结局都想好了。 果然,皇帝脸色一黑,怒气腾空而起:“他不是最看重你吗?!怎么连你的死活也不顾?我看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白费我这么多心思把你当什么一样供着!” 他在廷中来回飞速踱步,片刻后,愤怒地指着宋镜棠,大吼一声:“把她给我拖下去!关进地牢!” 尽管是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宋镜棠还是心头一颤,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 两个士兵迅速将宋镜棠带了下去,这次的力度已经完全不同于上一次,宋镜棠痛的咬紧了牙关。 地牢里阴冷潮湿,走在灯光微弱又漫长的走廊里,宋镜棠听见不知是水还是血液滴落的声音,一声一声在死寂的地牢里回荡。 明明还没到冬天,但她的牙齿却开始打颤。宋镜棠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软了,但两个士兵仍将她向前拖去。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一间空荡荡的牢房,押着她的人手一甩,就将宋镜棠扔了进去,宋镜棠重重地摔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哼。 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浓郁的血腥味直扑鼻腔。听着铁门被锁上的声音,铁链碰撞发出的“叮当”声逐渐平息下来。宋镜棠缩在角落里,将身体蜷成一团,牢牢抱住自己的膝盖。 地上似乎有些黏黏的东西,宋镜棠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只好在衣服上擦掉,借着微弱的光,宋镜棠看见一片猩红。 那是血…… 眼泪又涌出眼眶,她望着冰冷的铁门,只能无声哭泣。这一刻,她真的好害怕。 这一刻她好想念萧别。宋镜棠摸了摸一直揣在怀里的那支叶笛,却不能将它吹响。死牢,没有人能闯进来。 此时此刻,还有谁能救她呢……或许没有?她是不是也要成为角落里尸骨的一部分了? 夜里越来越冷,宋镜棠在不断发抖。迷迷糊糊中,她忽然被惊醒。走廊的尽头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凌厉的鞭声,还有人在痛苦的尖叫,一声接着一声。 宋镜棠第一次这般绝望。孤独和恐惧将她完全侵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来人探视 看不见太阳,不知道时间。宋镜棠浑浑噩噩地度过着漫长的时间,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地牢里多久了,似乎才几天,但又像是已经过了很多年,她连日夜都没法分辨。 就在她的意志已经濒临崩溃的时候,忽然,她的铁门前落下了一个阴影。 宋镜棠瞬间清醒,她支撑着跪着走到铁门边,抬起头想要求救,看见的却是陈昂带着冷笑的脸。 “你来做什么……”宋镜棠刚燃起的希望就被泼了一瓢冷水,瞬间熄灭。 “来看看你今日惨状。”他在门外仔细地看着宋镜棠,良久,忽然启唇说道:“你现在好可怜,好丑陋。” 宋镜棠又回到了她的角落,在地上缩成一团躺下。 她不想再看见那张脸,可门外的人似乎并不打算走。 “你可真难对付,不过……终于还是落到我手中了。” 宋镜棠闭着眼,并不准备回应他。 看见宋镜棠狼狈的模样,他似乎心情很愉悦,自顾自地继续说了起来。 宋镜棠终于不耐烦了,她大吼了一声:“滚!” 在地牢里的这段时间已经将宋镜棠的精力全部耗尽,她现在头脑混沌,又无比疲劳。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门外早已没有了陈昂的身影。 不知过了几天,走廊里又传来了脚步声,这一次依然是在宋镜棠的门口停下。 宋镜棠连头都懒得抬,直接吼了一声滚。但那人只是站在原处,迟迟未开口,也没有离去。 宋镜棠抬眼,模糊的视线里逐渐出现了一个有些微胖的身影,那不是陈昂。 宋镜棠眯了眯眼,“金大人……”宋镜棠愣住了。 “暮雪。”他在牢房外缓缓蹲下,“是你吗?” 宋镜棠滚烫的眼泪从眼眶落下,“是我,金大人。” 他从包里掏出来一袋吃的,递到宋镜棠手中,“是柳池告诉我的,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宋镜棠泣不成声,“金大人,太感谢您了……”她没想到在这时候会是金全胜来看她。 金全胜看着她满脸泪痕的模样心疼不已,“我现在着实是没有办法救你,你不要怪我。” 宋镜棠疯狂摇头,“我怎么会怪您。” 她知道金全胜现在也被压制着,他能冒着风险来看自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金全胜走后,宋镜棠打开了他给的纸袋,里面是几个新鲜的饼,甚至还冒着一丝热气。宋镜棠一边啃着饼,眼泪一边滑进嘴里。 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煎熬多久。 又到了换班的时间,宋镜棠听着外面传来响动,默默计算着时间,应该又到晚上了。 今天的换班与往日有些不同,往日换班的人总会交谈几句,闲聊些有的没的,但今晚却安安静静一句话都没有。 换班结束后,宋镜棠又闭上了眼睛开始打盹,就在这时,那个狱卒走了过来。 宋镜棠看见他的身影,心头一紧,这是要做什么,带自己出去?还是……用刑。 夜晚凄厉的哭喊声在宋镜棠脑海中响起,宋镜棠本能地往后躲了躲。? 第一百二十九章 艰难路途 离开京城之后萧别放下了宋镜棠,两人在山间急速穿行,想迅速通过关卡向南方去。夜里天黑路滑,宋镜棠又不习惯走这种泥泞的小道,萧别走走停停,她才能勉强跟上。 走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两人才靠近了必须要通过的那个关卡。两人从远处的山上望去,不出意外,路已经被封死。每一个通过的人都要严格检查。 宋镜棠很愧疚地看了一眼萧别,若不是她太拖后腿,也不至于成这样。 而萧别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小姐别担心,属下还知道有一条小路能走,那条道是只有我们暗卫阁才知道的小道。” 宋镜棠惊喜地看向他,“真的吗?!那我们赶快过去。” 萧别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说道:“那条路就不像刚才的路那样好走了。” “不用担心我,我们就走那条路。”宋镜棠眼神坚定。 可那条路比宋镜棠想象的还要难走,紧靠悬崖峭壁,荆棘丛生,有时连她这样的身材都很难通过,几乎……不能称之为路。 宋镜棠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萧别时不时还要来扶她一把,宋镜棠才能勉强继续跟上。从昨晚走到今天太阳落山,就这样走了一天一夜,中途只休息了半个时辰,宋镜棠已经筋疲力尽,感觉距离京城也有一些距离了,萧别这才放心让宋镜棠停下来休息,好好睡一觉。 听到“休息”两个字,宋镜棠身体一瘫就坐到了地上。 “小姐,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找些吃的来。” 萧别说完就朝前继续走去,宋镜棠有些害怕的往前张望,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萧别,你小心些……” “小姐不必担心。”他带着微微的笑意,让宋镜棠心里踏实无比。 宋镜棠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很快就睡着了,等她再醒来时,睁眼夜空中已是漫天星辰。宋镜棠支撑着想起来,却腰酸无比,手也僵了。 萧别见状立刻伸手扶住她,将她托着坐了起来。 “小姐,属下到林中采了些野果,现在只能先委屈着小姐。等稍微走远一点,就能生火吃野味了。” “不委屈不委屈。”宋镜棠连连摇头,“我不挑食。”说完,她朝萧别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虽然现在她浑身都脏兮兮的,身上带着泥土,还有被荆棘划破的口子。 她拿起萧别摘的果子放进嘴里,滋味比她想的要好,甜甜的,汁水很充足,又微微有些涩口。吃着吃着,她又忍不住想起,哥哥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京城里很快就要乱起来了,那时候拂花和巧铃又该怎么办,宋观死了,陶黛安也失去了支柱…… 宋镜棠心里正担心得紧,忽然她感觉腿上一凉。宋镜棠猛地低头,是萧别正将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草敷在她的脚踝上,那是宋镜棠在路上不小心划破的伤口。 宋镜棠呆住了,就这么默默地低头,看着他动作轻柔地为自己的伤口敷上草药。? 第一百三十三章 暴风雪中逃离 萧别手里的烤兔子很快就开始滋滋冒油,飘出阵阵香味,宋镜棠也懒得再去看那只小鸟,而是专心致志地盯着萧别手里的烤兔子。 终于,萧别将烤好的兔腿递到了她手里,萧别刚说完“小心烫”几个字,宋镜棠就已经一大口咬了下去,随即就被烫得“呜呜”直叫。 山洞外飘着雪,而这里面却温暖明亮。宋镜棠一边啃着兔腿,一边烤着火,这几日路途的疲惫在这一刻全都一扫而空。 表面的温馨愉快,实则已经是危机四伏。 追兵虽然跟丢了萧别和宋镜棠,但他们人足够多,他们索性直接将这座山封锁了起来,下山的每一条路都被堵截,当次日萧别和宋镜棠准备下山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萧别,我们怎么办?继续躲在山里吗?”宋镜棠心里无比焦急,可她却又什么忙都帮不上。 萧别抬头看了看天,半晌后,对宋镜棠说道:“今晚我们再在山里呆一晚,接下来会有暴风雪,我们只能趁着风雪逃出去。” 夜里降温更厉害了,而且他们的包围圈还在不断缩小,两人只得往山的更高处躲。降温变得更加明显,天空乌云密布,正如萧别所说,看起来很快就会有一场暴雪。 夜里他们不敢生火了,萧别也不敢再留下宋镜棠独自出去找吃的,他们换了一个更小的山洞准备度过这一夜,等待着暴风雪的降临。 天还没亮,后半夜,暴风雪来了。山洞外的风声呼啸,听起来不亚于鬼哭狼嚎,宋镜棠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醒来,她很冷,只得将自己缩得更紧,但忽然,刺骨的风似乎消失了,她的身子又一点一点回暖,很快便又睡着了。 宋镜棠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早上她醒来时看到的场景。萧别独自坐在洞口,他几乎彻夜未眠,为了让宋镜棠不冷,他用身体挡住进入洞穴的寒风和暴雪,他束起的乌黑的长发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萧别……”宋镜棠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一把将萧别拉回洞中。“你是不是傻!”宋镜棠紧紧将他抱住,想让自己的体温给他些许温暖。 “小姐,我没事的。”他的睫毛上沾着冰粒。“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他披着一身的风雪又站了起来,山中的风刮得宋镜棠快要走不动路。这样大的风雪,山下的追兵也都没办法再守在远处,但他们想不到山上的两人竟会在这时候冒着巨大的危险逃离。 风雪不仅给了他们掩盖,也将他们的行踪掩埋得一干二净。宋镜棠和萧别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封锁中逃离。 下山之后温度明显升高了一些,也不再那么冷。两人又来到岔路口,走上了向南的那条路,这一次,他们终于成功绕过了关口,没有人再阻拦。 “我们……逃脱了,对吗?”宋镜棠激动地问萧别,这一路上的心惊胆战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 “是的,小姐。”他温柔地看了宋镜棠一眼。 “萧别,你以前是不是经常经受这样的危险。” 萧别沉吟了半晌,忽然摇摇头,“以前都是我一个人,所以从未觉得危险。这样的紧张感,我第一次体会。”? 第一百三十四章 借宿村落 当宋镜棠和萧别已经在往南的路上行进了好一段时间时,还围在山脚的人才终于发现他们已经跑了。追踪无果,他们又被调回了京城准备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京城中氛围越来越紧张,而宋镜棠和萧别却越来越优哉游哉。 走在小路上,摘摘野果,抓只兔子,一路上还有甘甜的泉水,也不用再担心身后有人追杀,即使慢慢走也没关系,这样的生活让宋镜棠一时竟有些入迷。直到萧别提醒她她的目的可是去南方找个好地方住下来,宋镜棠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加快了步子。 走了十多天,他们遇到了一个小村庄。村庄虽然看起来不大,但却一点也不穷困,宋镜棠准备在这里歇歇脚,便带着萧别走进了村子。 这个村子平时鲜少有外人进来,因此萧别和宋镜棠的身影一下子受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听闻有外人来了村子,热情的村长立刻出来迎接了他们。村长是位很和蔼的老人,听说宋镜棠和萧别想在村子里借宿几天,他立刻主动提出自己家刚好有空余的房间,便让宋镜棠和萧别住在他家。 “阿晋,快带两位客人去房间。”他朝人群中招了招手,一个男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眼中对宋镜棠和萧别充满了戒备,似乎不太欢迎这两位身份不明的客人。 宋镜棠决定主动套套近乎,就走上前去朝他露出一个微笑:“你好,我叫小棠。”宋镜棠伸出一只手,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转过了身去。 宋镜棠一愣,只好将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看来这个男孩不太好相处啊。宋镜棠打量了他几眼,不过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但因为在山野中长大,身上多了些桀骜不驯的气质,与归林完全不同。 村长看见这一幕,朝宋镜棠解释道:“这是我孙子阿晋,他就是这样,平日里话不多,但是没有坏心眼的,你们别往心里去。” 宋镜棠看见阿晋像小兽般戒备的眼睛也不恼,乖乖地跟在他后面朝住处走去。正如村长所说,一路上他一句话也没有,把宋镜棠和萧别带到地方之后,他用手一指,宋镜棠还来不及道谢他就又转身自己走掉了。 “哎,想和他说上一句话还真是不容易。”宋镜棠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萧别,我们来这里也不能白住,你帮着我打下手,我们做些点心给村民们送去。” 宋镜棠的本事在这里又能派上用场了,虽然这里的食材远不如府中那样丰富,但用这里的东西做出来也别有一番风味。宋镜棠将糕点放上蒸笼,不一会,一锅简单的糕点就完成了。 热气腾腾的糕点已经吸引来了几个路人,宋镜棠听见外面有人在开着玩笑:“村长,家里做什么这么香呀?” 宋镜棠立刻端着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糕点送了过去。看见这张陌生的少女面孔,两个女人皆是一惊。 宋镜棠笑着介绍了一下自己,解释道自己是来借宿几日的,两个女人这才恍然大悟。?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八卦问题 一个女人将糕点塞进口中,发出一声惊叹:“这糕点可真好吃!比镇上卖的好吃多了!” “是吗?我也尝尝!” 两个女人的动静很快便引来了一大群人,他们尝过宋镜棠的糕点后都赞不绝口,宋镜棠一时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忽然,吃着糕点的那个女人上下打量了几眼宋镜棠,忽然说道:“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是好看哪,你们之后要往哪去?” 宋镜棠答道:“准确的地方还没想好,看着哪里合适就在哪里停下。” 那女人眼睛一转,“我看我们村儿就挺不错的,小姑娘嫁人了吗?” 宋镜棠红着脸摇了摇头。 “那不正好,我家儿子刚好也比你大不了多少,身强力壮的,心肠又好,不如……” 后面的人群都开始起哄,然后七嘴八舌地开始推荐自家亲戚和孩子。 “不必了不必了!”宋镜棠连忙摇头,“我在这里住几天就还得往南方走的。” “啊,那真是可惜了。不过你先见过我家儿子再说也不迟嘛,说不定看对眼了呢?” 宋镜棠听着,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多谢您一片好心了。” 住在村子里,人们都很善意,原本宋镜棠还想在这里多住上几天——如果不是考虑到萧别的话。 自从来到村子里后,萧别又消失在了宋镜棠的视线里。 “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了,你不必再隐藏在暗处。”宋镜棠曾这样对萧别说。可他似乎并不习惯堂而皇之地走在路上,任何人的注视都会让他紧张不安,大概是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了悄无声息躲藏的生活,宋镜棠也不想逼他改变,如果他不想被人看见,那就随他去好了。 因此虽然来村子的时候是两个人,但后来村民却从来看不见和宋镜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当有人问起,宋镜棠也只是笑着解释道:“他有别的事情,暂时不在这里。” 因为村中鲜有外人来的缘故,所有人似乎都对宋镜棠感到好奇,当她们知道宋镜棠是从京城里来的之后,就更加激动了,争先恐后地问着许多问题,宋镜棠也一一为她们解答。 “小棠,京城里是不是特别繁华啊,是不是街上到处都是买衣服买首饰的店子?”一个头上包着彩色帕子的女人问道。 身旁的女人用手肘抵了抵她,笑道:“瞧你那点儿出息。” 宋镜棠点点头,“是呀,京城里什么东西都有,衣服首饰花样都可多了,不带重样的。” 周围的女人登时一片惊叹,满眼都是向往。 “那小棠,你是怎么要去南方的?京城里多好啊。” 宋镜棠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南方风景好,就去看看。”她总不能说是从地牢里逃出来的? “哎对了,小棠,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呀?” “哎呀,就你八卦,哪有这样问人家小姑娘的!”她虽然这么说,但面上却同样是一副期待的表情。 这个问题一出,周围的人的眼睛一瞬间都亮了,她们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阿晋 “他是……宋镜棠抿了抿唇,他是我的哥哥。”宋文渊对不住了…… 听到这个答案,周围的人眼里的期待一下子就淡了下去。 “我就说嘛,人家两个人看起来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种关系。”有人朝问问题的女人撇了撇嘴。 宋镜棠没有看见,躲在大门背后偷看的一个小女孩眼睛亮了亮。 这两天把宋镜棠欠下的觉都给补了起来,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宋镜棠一觉就能睡到天光大亮。可是这日早上起来,宋镜棠却发现院子里站了个人。 “阿晋?你怎么在这。”宋镜棠惊讶地看着这个男孩,他竟然会主动来找自己。 那个叫阿晋的男孩眼里闪过一丝局促,宋镜棠正好奇,忽然村长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棠啊,在村子里呆在一定有些无聊?我今天让阿晋带你去山里转转,解解闷。”村长笑眯眯地说道。 宋镜棠转头看了一眼阿晋,他明显是满脸写着不乐意。但听着爷爷的话,他又不敢反驳。 宋镜棠大大方方地咧嘴露出一个微笑,“好啊!我也正想去走走呢!” 哪怕阿晋心中一百个不乐意,也只好带着宋镜棠上了山。身后有萧别跟着,宋镜棠也一点都不担心遇到危险。 上山后他就默默地拾柴火,摘野菜,宋镜棠知道若是自己不开口说话,他永远也不会主动搭理自己。只好开口跟他搭话,刚好他从地上摘下一些野菜,宋镜棠便凑过去问道:“你摘的这个是什么?” “菜。”就这么一个字,他就答过了宋镜棠的问题,宋镜棠只好尴尬地笑笑,“哦,这样啊。” 他很不留情面地对宋镜棠翻了一个白眼,仿佛觉得她是个白痴。 宋镜棠默默地闭上了嘴决定不再说话。 “你们京城里可不用吃这些。”他忽然主动开始说话了。 “啊……确实,但是这个也很好吃呀!只是不同的地方吃不一样的东西而已嘛。” “你觉得好吃?我还以为你会瞧不起我们呢。” 宋镜棠连连摇头,“怎么会?我为什么要瞧不起你们?说实话,呆在这里比京城要开心多了。村子里的人都那么热情又真诚,不像京城里……”宋镜棠落寞地垂下了眼眸,“他们永远都在算计,永远在争权夺利,他们嘴里的任何一句话也都不能轻信,在那种地方生活太累了。” 阿晋有些惊诧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继续低下头往前走去。 他背上背着一筐柴火,手里还拿着刚摘的菜,而宋镜棠却两手空空地跟在后面,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我来拿菜。”宋镜棠说道。 他看了宋镜棠一眼,“不用。” 宋镜棠心里一阵失落,刚刚还以为和他的距离拉近了一些呢,原来是错觉。 他一路上摘了很多野菜,宋镜棠看着觉得似乎有点多,话多的毛病没改掉,就又主动问道:“怎么摘了这么多?会不会吃不完?” 他一愣,“你不是说觉得好吃吗?” 这次换宋镜棠说不出话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爬树失败 阿晋的动作很灵敏,他往树上望了一眼,然后将背上的背篓放下,就开始沿着粗壮的树干往上爬,速度很快,而且越爬越高。 宋镜棠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提醒到:“你小心一点!” 他似乎被宋镜棠的声音吓了一跳,带着些许怒意地吼了一句:“你闭嘴!” 宋镜棠这回发誓要把嘴巴缝起来。仰头往树上看,他爬到了一个枝丫处停了下来,那里有一个鸟巢。 他将鸟巢里的鸟蛋一个个拿出来放进一块布里包起来,又敏捷地从树上爬了下来。宋镜棠生长在府邸之中,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心里一阵激动。 “好厉害啊!这么高的树竟然就这样爬上去了!” 阿晋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宋镜棠登时眼里冒着星星,伸手指着那棵大树:“我也想试试。” 阿晋听见她的话一惊,上下打量了宋镜棠两眼,最后淡淡地说道:“随你,你想怎样就怎样,摔了可别怪我。” 他的鼻尖上有一层薄薄的汗水,双颊因为刚刚爬树太热而染上一层红晕。他嘴里这么说着,但眼神却偷偷往宋镜棠那边在瞟。宋镜棠偷偷一笑,表面上冷漠又不在意,实际上还不是担心。 “那我上去了?”宋镜棠说着就脱掉了厚重的外套。 阿晋见状有些焦急地问道:“你真的要去?!” “对啊。”宋镜棠眨巴着大眼睛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抱上了那棵大树。 然后丢人的事情就发生了,刚刚看着阿晋如此轻而易举地就三两下爬了上去,而到宋镜棠这里,她就只能傻抱着树,一步也上不去。 宋镜棠自己也傻眼了,这到底要怎么上去?她忽然没了辙,但阿晋又在背后看着她,若是就这样失败未免太过丢脸,宋镜棠只好硬着头皮用脚往树上蹬,可越是用力,她看起来就越是笨拙,努力了半天还依然停留在原地没能往上一步。 宋镜棠非常不好意思地放开了那棵树,转过头,她刚好捕捉到阿晋嘴角的那一丝笑意。 宋镜棠心里更加尴尬,她的脸算是丢在这里了。 阿晋走上前来,把宋镜棠的手拿起来按在树上,“喏,手放在这里,然后脚盘上去。” 宋镜棠按着他说的方法努力调整着姿势,虽然很笨重,但她不得不承认似乎比刚才要有感觉了一些。 “你往上爬试试。” 宋镜棠学着他刚才的姿势开始往上爬,虽然很慢,但却有了点向上的趋势。 “唉!我真的动了欸!”宋镜棠惊喜地看着阿晋。 阿晋失笑,“你才爬了多少,别急着高兴。” 宋镜棠又开始努力。这爬树可比她想象的要累多了,没几步她就已经累得不行。 “要是没力气了你就下来。”阿晋在下面抬头看着她说道。 “我这就下来。”说完,宋镜棠愣住了。下,要怎么下? 看着宋镜棠还抱着树不动,阿晋又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还不下来?” “我,我……”宋镜棠往下看了看,咬牙说道:“我好像下不来了。” “怎么这么笨!”阿晋皱眉说了一句。“你的手和腿放松一些,直接滑下来就行。” 宋镜棠越动越慌,“不行啊,下不来,松手就会摔的。” “哎。”阿晋不耐烦的叹了一口气,走到树下,“你直接松手,我接着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糕点教学班 宋镜棠往下一看,虽然不高,但让她直接放手她可根本不敢。 “我不敢放……” “那你要怎么样?在树上趴一辈子?!”阿晋生气地说道。 忽然,宋镜棠眼前一花,她就像忽然飞了起来,然后轻轻地落地。 是萧别把她抱了下来。 “嘿嘿……”宋镜棠对萧别露出一个憨憨的笑。 “你真是一点都不怕危险。”萧别带着浅浅的笑意揉了揉宋镜棠的头。 宋镜棠转过头,阿晋正神色警惕地看着萧别。宋镜棠忽然反应过来,她似乎还没有向阿晋介绍过萧别。 “阿晋,他叫萧别,是我的……哥哥。” 阿晋冷冷地盯着萧别,一言不发。忽然,他又拿起背篓,转身往回走去。 午饭很丰盛,因为有客人的原因,各家都特意做了自己的拿手好菜送来一起吃,宋镜棠大口大口地吃着连说话的空隙都没有。 她忽然看到角落里没什么人注意过的野菜,然后默默地夹了很多放到自己的碗中。 那天宋镜棠做的糕点似乎意外的受村民的欢迎,这几日已经连续有好几个人找到宋镜棠想学糕点的做法,宋镜棠索性决定将要学的人都找来,一并教给大家。 一大早的,村长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妇女,甚至还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皮肤又白又嫩,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她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站在人群后面,宋镜棠主动走了过去。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宋镜棠朝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我叫春莲。”她的声音软软的,听起来甚是好听,宋镜棠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你也来学做糕点吗?” “嗯。”她点了点头。 村长缓缓地从屋里走出来,看着院子里的一群人,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我这院子里可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啊!” 周围的妇女听了也笑起来,“那以后我们常来村长会不会嫌我们打扰啊?” “你们不来我才不高兴呢!”村长捋了捋胡须,“还是多亏了小棠啊,让我的院子里好好热闹了一番!” 因为人很多,所以食材准备起来也很快,不一会就已经在院子里摆上了几张大桌子,准备开始做糕点。宋镜棠站在中间,一步一步做,同时细致地讲解着需要注意的地方,刚开始众人都还有些手生,但不一会就熟捻了起来。一众人都投入得不得了,宋镜棠看着桌上形状越来越标准的糕点,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忽然她发现春莲正站在一边左右张望,手里的糕点也没有跟上大家的步骤,宋镜棠便走了过去。 “春莲,是没有学会吗?”宋镜棠俯下身轻声问道。 春莲身上一抖,猛地转过头,很明显是被宋镜棠吓了一跳。 “你在看什么呀?”宋镜棠疑惑地朝她刚才目光所至的地方看过去,但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我没有。”她连忙摇摇头。 宋镜棠仅仅疑惑了一会,也就没再多想,转而对她说道:“你好像没有跟上我们哦,我再教你一遍!”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少女心事 虽然宋镜棠做什么,她就跟着学什么,但宋镜棠总觉得她似乎心思没有在手里正在做的糕点上,而她看起来也不太有热情。 “春莲,是你妈妈让你来学的吗?” 春莲摇了摇头,“是我自己要来的。” 宋镜棠心里更加困惑,“你是不是觉得有点难呀?” 春莲又摇了摇头。 宋镜棠用余光打量着她,她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 “春莲,你在想什么呀?如果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姐姐说哦!” 春莲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宋镜棠也没有再追问。 很快大家的糕点就都做好了,宋镜棠将糕点放到锅里开始蒸,不一会,糕点的甜香味就弥漫了整个院子。 “好香啊!”有人忍不住称赞道。 “是啊!还是小棠教的好啊!” 宋镜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以后我们都不用去镇上买了,直接就能自己做,而且啊,还更好吃!” 夫人们都喜笑颜开,甚至还讨论起了去镇上开一家糕点店,宋镜棠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角落里的女孩再一次引起了她的注意。 春莲依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一丝微笑。不过这次不用宋镜棠去问她了,她忽然起身,朝宋镜棠走了过来。 “小棠姐姐。”她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怎么啦?”宋镜棠等着她说话。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脸也红扑扑的,半晌后,她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宋镜棠:“小棠姐姐,那日和你一起进村的那个大哥哥是谁呀?” 宋镜棠一愣,她是说萧别。 “他是我的哥哥。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呀?” 她变得有些紧张,“就是……感觉这几日没见到他。” “哥哥有些事,所以这几日不在村里。”宋镜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那,那他还会来吗?” “这个……”宋镜棠想了想,“不一定,怎么,春莲想认识哥哥吗?” 春莲一惊,半晌后,愣愣地点了点头。 当时宋镜棠并没有想到别的,她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的红着脸的小女孩,说了句“好”。 糕点蒸好以后,大家一起在院子里品尝了新鲜出锅的第一份,所有人心情都很好,当宋镜棠将热气腾腾的糕点递到春莲手中时,她也朝宋镜棠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 各家都带上了一些回去给家人品尝,宋镜棠当然也留了,不过是两份。 一份当然是给萧别,另一份……宋镜棠想起了那个面冷心热的男孩,她装了一份留给阿晋。 宋镜棠敲了敲阿晋的房门,他打开门时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就不能来吗?”宋镜棠将手里的糕点递给他,“尝尝。” 他看了一眼宋镜棠手里的盒子,说道:“我不喜欢吃甜的。”然后转身就要关上门。 宋镜棠地将门拉住,“别嘛!你尝尝,说不定会喜欢的!”宋镜棠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阿晋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不耐烦的接过了她手里的糕点。 宋镜棠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对着房间里大声喊道:“要是喜欢,我就再做哦!或者我教你也可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告白之歌 “春莲唱歌这么好听,大家一定都很喜欢?” 春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小棠姐姐要表演什么?” 宋镜棠一愣,“我?我也要表演吗?” 春莲点点头,“当然啦!还有……那个大哥哥会来吗?”她问道。 “会,你不是想见他吗?他会来的。” 春莲听见宋镜棠的话,眼中露出一丝欣喜,“太好了!”然后她又低下头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看来我还要多多练习才行。” 而宋镜棠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而是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个晚会结束后,差不多也该离开这里继续往南去了。 正如春莲所说,冬会很盛大,整个村子里都洋溢着轻松活跃的气氛。宋镜棠一路上还见到了正在练习跳舞的,正在对着大树讲故事的,好像所有人都在为这一年一度的冬会做着准备。 夜里,村中最大的一片空地上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篝火,火苗往天上直蹿,映得围坐在周围的人脸上红红的。 很明显大家都是精心准备过的,唱歌的跳舞的都十分精彩,就算有时候歌曲不是那么动听,大家甚至会偷笑,但这快乐的氛围无疑已经感染了每一个人。 宋镜棠转过头看了看正坐在她身旁的萧别,萧别安安静静地坐着,也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宋镜棠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小声说道:“像个木头!” 终于,春莲走到了中间。她看起来很有决心,却又有些紧张,村民们都期待地望着她。 她开口唱了起来。温柔舒缓的歌声飘进每一个人的耳朵,就像是缱绻的低语,温柔的爱意。等她停下时,空气都安静了,片刻后,四周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没想到春莲唱歌这么好听,以前都没有听你唱过!” “是啊是啊,而且唱的还是这首歌,这是……要唱给谁听的呢?”两个女人相视一笑,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表情。 宋镜棠有些不明所以,朝身边那个女人问道:“什么意思?春莲唱的歌有什么特别吗?”春莲唱的应该是本地的方言,所以宋镜棠并不明白歌词的意思。 “当然!这首歌是女孩子表达自己心中爱意的歌,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唱!”那个女人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春莲这个小姑娘心中有谁了。” 宋镜棠一愣,忽然反应了过来,难道说……她……喜欢上萧别了?宋镜棠有些不敢置信,春莲最多见过萧别一两次,连话都没有说过,怎么会谈得上喜欢? 可现在,宋镜棠抬头,春莲红着脸,眼神正不断在萧别身上流连。宋镜棠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怒意。 “小棠,你不给大伙唱个歌吗?”老村长忽然问道。 “是啊是啊,小棠也来表演一个!”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宋镜棠连连摆手,“我没有什么擅长的,就不表演啦!” “那可不行!入乡随俗,就来一个嘛!” “可是……”宋镜棠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唱歌她也算不上出众,跳舞她的动作也谈不上优美,一时间宋镜棠有些难堪。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曲离歌 忽然,宋镜棠听见耳旁传来一句话:“小姐,我来。” 随即,萧别就接过了话,“我替她来。” 众人一愣,连忙热情地鼓起掌来。宋镜棠疑惑地看着他,他要表演什么?她怎么不知道萧别还有这种特长!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萧别身上,尤其是春莲,她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萧别。 萧别在众人的注视中,默默从身后摘下一片树叶,放到了嘴边。 瞬间,悠扬的音乐从他唇边如泉水般汩汩淌出。叶子吹出的音调似乎有让人心静神宁的力量,宋镜棠感觉心中的燥意逐渐被抚平。 一曲终,人群中再次爆发出掌声。宋镜棠默默地看了一眼萧别,又转过头看向正用力鼓掌,满眼兴奋的春莲,心中情绪有些复杂。 等到夜里人群都散尽的时候,宋镜棠终于回到了房间,大字型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宋镜棠叹了口气。 “小姐,心情不好吗?”萧别有些担忧地问道。 宋镜棠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你觉得春莲如何?” 萧别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思考了半晌,问道:“是今晚唱歌的那个姑娘么?” 宋镜棠点点头。 “属下不了解。”萧别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就凭第一印象,你对她感觉如何?”宋镜棠有些任性地逼问道。 “普通的姑娘,和街上其他的姑娘一样。”萧别看着宋镜棠的眼睛,认真地说。 “她很漂亮不是么?”宋镜棠说了一句,她等待着萧别的反应。 “属下感觉不到。”萧别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 “她很喜欢你呢。”宋镜棠自己都没想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会有这么明显的怒意。 萧别一愣,“小姐为何这样说?” “她看你的眼神还不够明显吗?”宋镜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冲着萧别发怒。 “属下知错!属下今晚一直低着头,什么也没注意到。” 宋镜棠一想,好像的确如此。她几次看向萧别,萧别似乎都没太把注意力放在表演的人身上。 哎……宋镜棠叹了口气,顿时又气消大半,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无奈地说道:“你是没注意她,可她注意你注意得不行,成天的想着见你,一见到你就连忙唱歌向你倾诉爱意,怕是巴不得你就留在这村里了。” 宋镜棠的语气里带着些情绪,尽管她知道这也怪不得萧别。 萧别忽然在床边蹲下,轻轻靠在她耳边,“小姐若是不喜欢这里,我们就走。” 宋镜棠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我不是不喜欢这里,我只是不喜欢她。”这么光明正大的和她抢萧别,宋镜棠心里气得不行。 萧别俯下身,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宋镜棠一惊,然后转过头看着他那双澄澈温润的眼眸,又不想再和他撒气。 “萧别,以后不许再出现在春莲面前!”宋镜棠严肃地说道。 “是,小姐。” “不过……我确实也想走了。”宋镜棠看着萧别,“不如就明天。” 第一百四十四章 被骗 正如阿晋所说,简单的吃过午饭以后又走了很久,宋镜棠看了看太阳的位置,有些担心的问:“下午还回得去吗?”她没想到阿晋会带她来这么远的地方。 “回得去,马上就到了。”阿晋头也不回地说道,宋镜棠只好继续跟着走。 这一走,就走到了太阳快落山。宋镜棠这才知道中了他的计,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回去。 坐在山顶上,看着周围的树木和杂草,根本没有半点野菜的影子。宋镜棠气不打一处来,“你为什么要骗我?!” 阿晋被她的吼声惊得一顿,“你很生气吗?” 是的,宋镜棠很生气,可他这么一问,宋镜棠却没办法作出肯定的回答。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骗我?”宋镜棠压住内心的怒火,强作冷静地问道。 “因为这里看星星很漂亮,你还没有看过。”他眼神平静地望着宋镜棠,似乎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看星星?你是想让我在山顶上呆一个晚上?”宋镜棠不可思议地问道。 “嗯。”他自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背篓里拿出一条很厚的毯子递给宋镜棠,“有这个,晚上不会冷的。” 宋镜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里的毯子,又看了看那个背篓,她惊讶的说不出话。 半晌后,她才终于问出一个问题:“看星星……很重要吗?” 阿晋点了点头,“很重要。这里是周围所有地方里看星星最好的位置,我小时候花了很多力气,跑遍周围所有的山才找到的。” 宋镜棠不知道眼前的男孩怎么会忽然变得如此幼稚,只是为了让她看个星星,就将她骗到山上来,还准备好所有的东西让她呆上一夜,完完全全地打乱了宋镜棠原本的计划。 可是既然已经来了,现在走也来不及了,更何况宋镜棠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走回去了。宋镜棠索性就认命地在地上坐了下来,将毯子盖在腿上。天才黑没多久,要等星星估计还要一些时候。 阿晋也在她的身旁坐下,又将背篓里的食物拿出来分好。宋镜棠看着他手里的食物,说了一句:“怪不得你背篓里装了那么多东西。” 两人默默地吃着东西,也没再说话,只是个人想着个人的心事,宋镜棠不知道阿晋沉着眼眸在想什么,但她心里担心的是宋文渊和蒋尘砚,也不知道京城中情况如何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走?”阿晋忽然将宋镜棠的思绪打断,寂静的夜晚也被他的声音打破,“既然你说这个村子好,那留下不就好了吗?”他的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不解。 宋镜棠看着他,实话实说道:“的确很好,但并不是我想要留下的地方。” “可你根本没有目的地不是吗?!”阿晋的音量忽然提高,“你只是说要往南走,但你心中也没有准确的想去的地方,那就留在这里不好吗?” 宋镜棠坚定地摇摇头,“可是我不想留在这里,没有什么原因,就是不愿意。”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回到村中 在山上度过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宋镜棠就急匆匆地要下山,阿晋表情有些不情不愿,但也没再说什么,他自知留不住宋镜棠,便不想再白费口舌。 “阿晋!你走快一点!”宋镜棠催促道,她不记得路,只能跟着阿晋走,可阿晋又故意走得慢吞吞的,让宋镜棠只能心里干着急。 “知道了,急什么。”他稍稍加快了一点脚步,但不一会就又慢了下来。 就这样好不容易才终于下山回到村子里,看见熟悉的路,宋镜棠终于长舒一口气,朝村子的院子里跑去。昨晚一晚上没回来,萧别肯定担心坏了。 宋镜棠飞奔向房间,大喊着:“萧别!”转角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但却不是萧别。 “春莲?你怎么在这?”宋镜棠有些防备的问道。 春莲满脸泪痕,眼睛哭得红肿不堪,见到宋镜棠,她匆匆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绕了过去。 “春莲,你站住!”宋镜棠怒气冲冲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看着宋镜棠,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飞奔着跑开,宋镜棠被她这一哭弄得猝不及防,只好回去问萧别。 萧别听见她的声音,已经出现在了院子里,宋镜棠冲上去抱住他,在他胸口蹭了蹭,撒娇地问道:“有没有担心我呀。” “有。”萧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是吗?那你是怎么担心的?”宋镜棠笑着看着她。 “我来找你了。” 宋镜棠一愣,可萧别的表情那么认真,不像是在和她开玩笑。 “找我?什么意思?” 萧别说道:“昨晚天黑了小姐都没有回来,我就循着你们留下的踪迹寻了过去。” “你……”宋镜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也来山顶上了?” 萧别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宋镜棠心里有些担忧,萧别会听见阿晋说的话了吗?她不想让萧别伤心。 萧别没说话,宋镜棠已经明白了。 “萧别,你别多想。”宋镜棠伸手抚了抚他的面颊,“你知道,我爱的人只有你的,对吗?”宋镜棠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片刻后,萧别点了点头。“小姐,我们快些走好不好?” 宋镜棠知道他害怕了,“嗯,我们今天就走,你别多想了,我不会留在这,更不会再和他有什么瓜葛,好不好?” “好。”萧别温柔地答道。 宋镜棠忽然想起来哭着跑出去的春莲,连忙问道:“春莲是什么情况?她为什么会在院子里哭成这样?” 萧别眼神闪了闪,半晌后才说道:“小姐不是说不喜欢她吗……” “所以……是你把她弄哭的?”宋镜棠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属下就只说了几句话,她就哭了。” 宋镜棠忽然有些想笑,“你说什么了?”她知道萧别的直性子肯定不会嘴下留情。 “昨日小姐走后,她就来找属下,然后……属下拒绝了见她,让她走,今天早上她又来,属下就说……” “说什么?”宋镜棠声音里带着些笑意。 “说……属下心里只有小姐,但是小姐不喜欢她,让她别来了。” 宋镜棠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继续南行 怪不得早上春莲哭得那么伤心呢,这换了谁都得哭。 宋镜棠也大概明白了阿晋的诡计,他肯定是早就和春莲说好了的,他将自己骗上山,然后让春莲去找萧别。 “想得可还真周到。”宋镜棠笑着嘟囔了一句。 昨天因为阿晋又耽搁下来一天,今天无论如何也该出发了。村长还特地给两人带了些路上的干粮,宋镜棠道过谢之后,就和萧别一起避开大家的视线悄悄离开了村庄。 走到村口,宋镜棠正想再回头最后看一眼,却刚好听见了有人叫她的名字。 “小棠。” 宋镜棠回过头,是阿晋。 “阿晋,你怎么跟来了?” 他没回答,站在原地,但从他的眼神里宋镜棠知道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之所以站在那,是为了让她过去。宋镜棠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萧别,心里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过去。 阿晋的眼神里没有什么难过和纠结,清澈透明眸光中带着一种坚毅的力量。 “还有一句话我没说,但你知道的,对吗?”他顿了顿,“我喜欢你,宋镜棠。” 宋镜棠心里一惊。 “这是你的名字对吗?你写在纸上,那天我来找你时在你桌上看见的。” 宋镜棠恍惚想起那天她在心里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随便在纸上勾画的两笔,没想到竟被阿晋看见了。 “是,我叫宋镜棠。” 阿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真好,我知道你的名字了。”说完,他一丝留恋也没有的就转身离开了。 “小姐,该走了。”萧别在后面轻声提醒道。 “好。”宋镜棠点点头。 走出了村庄,沿着小路继续一路往南走,这一次宋镜棠也不想再慢悠悠地走了,大多数时候都在快速的赶路,甚至有时还会让萧别带她一段,因为萧别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这样下来没多久就已经快到南方了。 某天早晨路过一个小镇时,宋镜棠面前驶过一辆马车,上面的人神情严肃地在大声谈论着什么,宋镜棠只听见一句话:“北方乱起来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开始了吗…… 她的哥哥在哪里?蒋尘砚如何了?拂花和巧铃在乱中又能否平安?陶黛安失去了宋观的保护,是否又会一意孤行地做自己的决定…… 这些担心一瞬间朝她涌来,宋镜棠眉头越皱越紧,顿时情绪低落到谷底。 萧别发现了她的变化,默默地走到了她身边,“小姐,现在担心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我们也帮不上忙了,不如就不要去想了,等到回了京城再去处理?” 宋镜棠点点头,她知道萧别说的是对的。而且现在她如愿和萧别逃离了危险,两个人无拘无束地自由生活在外,这不正是她期待已久的吗?若是再将时间平白无故地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那就太不值了。 宋镜棠笑了笑,“我们继续快些走,等再往南一些,我们也可以找个地方住下来了。” 她心里满是期待,这种……和萧别拥有一个家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八章 酒楼比赛 离开村子大半个月之后,宋镜棠和萧别抵达了一座小城。城里热闹非凡,沿街到处都是小商贩和卖艺杂耍的人,市井烟火气让宋镜棠恍惚一瞬间又回到了京城。 太久没见到过这些景象了,宋镜棠激动得不行,可这时她才忽然反应过来她身上并没有多少钱。宋镜棠左看看右看看,自己身上除了母亲留给她的那根手镯之外,就只剩下了一对金耳坠。 她想起这时当时宋文渊命人特意为她打造的,应该也能换点钱,现在先临时拿着点钱,以后赚钱的方法有的是嘛! “萧别!我们找个当铺,我把我的耳坠给当了。”她怕萧别心疼,又说道:“反正这个东西也没什么用,戴着徒增麻烦。” “小姐,属下……其实带了些金子来。” 宋镜棠一惊。 “当时来救小姐的时候就想到了之后多半是回不去了,属下便带了些金子。” 宋镜棠面露喜色,“这也太好了!快快快,找个没人的地方我看看有多少。” 宋镜棠在小巷子里等待着萧别拿出一个贴身的包袱,那包袱一打开里面是几块闪着光的金元宝。 宋镜棠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个太显眼了!我们去换成碎的,然后去大吃一顿!”宋镜棠看着那几块元宝,就像看到了无数的美食大餐摆在她的面前,连忙拖着萧别去换了方便用的碎金子和银子。 在这小城里,就能吃顿好的了!宋镜棠正带着萧别一路乱窜,忽然就看见了前方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一座酒楼,围在周围的人似乎都很兴奋,宋镜棠也被吸引了注意准备去凑凑热闹。 走近一看,原来是在举办比赛。周围人声鼎沸嘈杂不堪,宋镜棠问了好几个人才搞明白,酒楼在比赛扳手腕,任何人都可以参加,最后选出的冠军可以在酒楼里吃住一个月。 宋镜棠听得眼睛都直了,这不是她现在最想要的吗?!在这么好的酒楼里吃住一个月,那得多幸福啊! 萧别感受到了宋镜棠投来的充满希望的目光,朝她点了点头。 只不过他没有直接上,而是在人群中看着比赛的人。有一个壮汉已经接连赢过了六个人,他气势高涨,眼看就要获得冠军了。 萧别仔细地看着他的动作,壮汉又接连胜利几轮之后,主持的人似乎已经要准备宣布他是冠军了。 就在这时,萧别忽然走上了擂台。周围响起一片起哄声。宋镜棠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看着萧别在那大汉面前坐下,两人伸出手准备一决高下。 比赛一开始,大汉就开始猛地用力,但却出乎意料的,完全不似前几轮那样轻松将对手扳倒,萧别的手死死地稳在原处,任他怎么用力都丝毫不动摇,就在下一刻,萧别猛地一用力,一眨眼的功夫,他的手已经被压了下去。 四周一片寂静,片刻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场下所有的人都激动不已,刚才的转折都让他们看傻了眼。 “我们的冠军出现了!”主持的人大声宣布道。 宋镜棠激动得冲上去拉住萧别,满眼崇拜地看着他。轻而易举的,一个月的吃住就有了着落。 第一百四十九章 酒楼学徒 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一个女人从楼上款款走来,她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用木钗挽起的长发漏掉一缕从耳边垂落下来。 “老板娘来了!”有人高喊了一句。 “让我看看谁是这第一?”她从远处走过来,宋镜棠晃眼间看着她觉得有些熟悉。 “就是这位大侠!”主持的人连忙指向萧别。 宋镜棠默默退开一步到台边。她看着老板娘说笑的模样越来越觉得眼熟,换了穿着打扮,说话的语气有了很大不同,但…… “青栀?”还没反应得过来,宋镜棠已经脱口而出。 尽管她的声音很小,一瞬间便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之中,但那个女人的身形却明显的一顿。她循着声音的源头转过身,看向了宋镜棠。 下一秒,震惊又惊喜的表情在她脸上接连出现,她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于是又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 宋镜棠依然站在原处。 “二小姐!”她惊呼了一声。宋镜棠看见她忽然红了眼眶。 青栀左右顾盼了几眼,然后急急忙忙地走到主持的人身边对他吩咐了几句,然后就立刻带着宋镜棠和萧别走进了酒楼。 “快坐快坐!”青栀将他们带到一个房间里,“二小姐要喝什么茶?!” 她一边笑着问道,一边拿手背不断抹着泪,这一幕似乎和宋镜棠脑海中的那个稚嫩的青栀瞬间重合。 “好久不见……真是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宋镜棠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 青栀眼含热泪的摇摇头,“我也没想到。话说,二小姐怎会来到这里?” 宋镜棠笑了笑,“也别叫我二小姐了,叫我小棠。” 青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难道是……出什么变故了?” “变故……也不知算不算得上,反正我是逃出来的。”宋镜棠向青栀简单地讲述了一下她走后发生的事情,青栀听到宋镜棠从地牢中一路被追杀逃到这里,紧张地握紧了她的手,依然还是曾经那副温柔纯善的模样。 “小棠,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留下。你也看到了,现在我这酒楼生意也还算红火,你们留下,以后就和我们一起生活,彼此照应着,肯定比单打独斗来得强。” 宋镜棠微笑着点了点头,这里也刚好是她喜欢的地方,又恰巧遇上了青栀,能留在这里,是再好不过。 晌午,青栀的夫君从外面买东西回来,青栀立刻告诉了他要留下宋镜棠的事情,他也是个极其顾念恩情的人,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就这样,宋镜棠和萧别来到这座小城里的第一天就找到了归宿。这座靠江的小城很是温暖,百姓也淳朴友善,宋镜棠再满意不过了。 宋镜棠想帮着青栀料理酒楼里的事情,但青栀却不同意,宋镜棠又不好意思在这里白吃白住,软磨硬泡了好久青栀才同意她做些简单的事情。 从此,青栀的长青酒楼里就多了一个忙碌的少女,端着盘子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因为热情和甜甜的笑容,宋镜棠很快便获得了顾客的喜爱。 第一百五十章 招牌梅花糕 时间一长,宋镜棠就又按捺不住躁动的心了,成天里里外外转悠着想做点什么,直到闻到厨房里忽然传来的一阵香甜的气味,宋镜棠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又手痒想做点糕点吃了。 厨房里的人都在忙碌,他们知道宋镜棠和老板娘有着不浅的关系,便都对宋镜棠客气有加,即便是宋镜棠偷了懒在一旁不知道琢磨着什么东西,也没人说话。 宋镜棠从窗口望见了院子里那一簇簇色泽艳丽的梅花,心里盘算着,如果做成梅花糕,味道一定会相当不错…… 下一秒,厨房里的人转过头时,刚刚还趴在窗口的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 大概是和萧别在一起呆久了受了影响,现在宋镜棠也对爬窗户青睐有加,翻身从窗口跃过,再轻轻地落地,宋镜棠对自己熟练的动作感到非常满意。 那一树梅花独自绽放着,美则美矣,但宋镜棠总感觉还缺了点什么……忽然她想起来,原来是缺了一场大雪。 宋镜棠有些怅然地望着那树梅花,来了南方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飘飘扬扬的鹅毛飞雪了呢。但很快开心又将她心里的那一丝悲伤冲散,宋镜棠拿起篮子摘下半篮子红艳艳的梅花,兴高采烈地冲回了厨房,开始研究起糕点的新做法。 拥挤的厨房又多了一个阻碍。宋镜棠在厨房里乱窜着,一会儿在找面,一会又在找糖,一会儿又要霸占一个锅,还好下午酒楼里客人不多,还能由得宋镜棠胡闹。 但不一会,厨房里的厨子们就不这么想了。一丝丝淡淡的清甜味飘出,在这充斥着油烟和烟味的厨房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宋镜棠闻了闻味道,将盖子掀开,蒸屉上整整齐齐的摆着晶莹通透的糕点,每一块糕点上又缀着一朵梅花,又好看味道又好闻。 周围很多道惊诧的目光朝宋镜棠投过来,宋镜棠捏起一块糕点,吹了吹,然后塞进嘴里。梅花的香味和糕点的甜味在口中一瞬间迸发出来。 “唔!就是这个味道!”宋镜棠惊喜地说道。 宋镜棠将自己的新尝试出的糕点分给了厨子们,大家都对梅花糕的味道赞不绝口,因为是第一次尝试,所以宋镜棠做的也不多,还剩了些,此刻又刚好到了晚上的饭点,宋镜棠就将剩下的糕点分发给了来酒楼里吃饭的客人们。 结果没想到立刻就有人拿出钱说要多买些,宋镜棠连忙向众人解释道,这是今天随手做的,还没有在酒楼里出售。从楼上下来的青栀刚好看见这一幕,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宋镜棠忽然咳了一声,重新说道:“虽然……是今天刚开始做的,但现在看来很成功,从明天开始这道菜就会在长青酒楼里出售了,欢迎大家明天来品尝!” 宋镜棠和青栀相视一笑。 第二天,长青酒楼门口就挂上了牌子,推荐酒楼里的新菜品梅花糕,不少人闻讯前来购买,而此时后厨里正忙得不可开交,一大堆人赶着做一份又一份的梅花糕。 “喂!厨房里快一点,客人又要了三份梅花糕!” “啊——”宋镜棠皱着眉长叹一口气。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城糕点铺 夜里,宋镜棠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忽然想到,为什么不自己开个糕点铺子呢?这个念头让宋镜棠的睡意忽然消散得一干二净。开个糕点铺子,赚点小钱,加上萧别带出来了那么多钱,就能在城里买一座自己的房子,然后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 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吗?! “萧别!”宋镜棠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小姐,做噩梦了吗?”萧别走进房间,担忧地问道。 “没有!我在想,我们租个铺子卖糕点!你看现在在长青酒楼里卖的这样好,我单独开铺子肯定也不会差!这样我们就能靠自己赚钱了,还能买座小房子,多好呀!”宋镜棠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萧别温柔地贴近她的脸,蹭了蹭她的鼻子,“如果小姐喜欢的话,我们就这样做。” 刚好长青酒楼旁的一个小铺子在出租,宋镜棠很快就去谈妥了价格,将铺子租了下来。铺面虽然不大,但宋镜棠却努力将它装饰得温馨可爱。生意那么好,宋镜棠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萧别也不适合做这种事情,得再雇一个人才行! 宋镜棠在街上贴好告示,等待着需要这份工作的人。第一个来的是一个大妈,她随时都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好相处,但问题在于她似乎卫生不是很好,既然是卖糕点,还是要干净一些才行。宋镜棠只好礼貌地拒绝了她,等待着下一个人。 第二个来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打扮干净整洁,看起来也干练,但似乎太过严肃了些,没什么笑容,耐心也有些不足。宋镜棠又拒绝了。 接连又来了好几个人,宋镜棠总觉得不满意,一直到太阳落山她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以至于宋镜棠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要求太严格了。 就在她准备回长青酒楼明天再来继续时,忽然匆匆忙忙地跑来了一个小姑娘。 “姐姐,请问是你的糕点铺需要人手吗?”她的声音甜甜的,说话很轻快,大概十四五岁,让宋镜棠一瞬间想到了巧铃。 “是呀,你想来帮忙吗?”宋镜棠笑着看着她,眼前的少女扎着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马尾也在不断跳跃。 “是的!我叫沈月,以前跟着母亲学过一些糕点的做法,如果有不会的,我也会跟着姐姐好好学的!”她认真的说道,“我学起来很快的,我动作也很快,不会给姐姐拖后腿的,我保证!”她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里透露着坚定。 “那你先让我看看你的水平。”宋镜棠将她带到厨房里,让她做了些成品出来。 不得不说,有些出乎宋镜棠的意料,她做的不是简单普通的糕点,反而还有些难度,花样也做得不错,糕点看起来相当精巧,味道也很不错。 宋镜棠抬头看向沈月,沈月表情有些忐忑。 “沈月,以后糕点铺就由我们一起努力经营啦!”宋镜棠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沈月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然后一跳蹦得老高,“太好啦!”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新家 糕点本身味道很好,加之宋镜棠做出了很多花样,外观看起来很好看,宋镜棠的“小棠糕点铺”很快便声名远扬,生意也火爆得不行。每天一大早,铺子门口就有了许多人排队等待着买新鲜出炉的糕点,让宋镜棠这个最爱睡懒觉的人也不得不早起了。 钱还没赚够,但宋镜棠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了,她好想拥有一座自己的房子,能够在院子里养养花,还能放把椅子懒洋洋地晒太阳。房子里只有她和萧别,什么也不用担心,也不用再躲着谁。 一座真正的,属于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 “萧别,你说这附近哪里风景好呢?最好不要太吵,但也不要太偏僻,还要离铺子近一些。”宋镜棠掰着手指头数着,萧别站在她身边,低头思考着宋镜棠的要求。 “今晚的月亮可真亮啊……”宋镜棠坐在书桌边,望着窗外的一弯月亮。 萧别就侧身坐在窗棂上,月光打在他的侧脸,为他笼上一层蒙蒙的金光,让宋镜棠看得有些不太真切。 “西侧山坡上那座屋子大概能满足小姐的要求。那边环境清幽,离铺子也近。前段时间小姐贴告示的时候,属下看见旁边的一张告示里写着那里的一座院子正在出售。” “当真?!”宋镜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萧别说的那个地方简直符合她所有的要求。 “小姐若是愿意,不妨明天就去看看?” “那就明天去看!” 这一看,宋镜棠就走不了了。那座屋子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妇,两个老人最近要被接回儿女家,便准备将那座房子出售。老两口看见宋镜棠如此喜欢那座房子,而他们本身也不太缺钱,便主动降了价格,将房子卖给宋镜棠。 宋镜棠一刻都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宋镜棠就将铺子交给了沈月打理,自己则忙着布置新家了。这座房子还很新,老两口应该并没有住多久。房子很宽敞,还有修整得很好的前院和后院,就在屋子的不远处,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屋子里干干净净,也不太需要打扫,宋镜棠只是将需要的物品都搬了过来,简单的摆放好就差不多了。 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子,宋镜棠开始在脑海里盘算着,是要种花还是种菜呢?强烈的幸福和喜悦将她的心装得满满的。 “萧别,今天我听沈月说明晚有个庙会,我们一起去转转!顺便再买些东西回来。” 萧别一愣,片刻后,还是问道:“属下……需要走在小姐旁边吗?” 宋镜棠知道他又在担心了。于是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认真地说道:“萧别,现在我们就是这里的普通居民,我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你也就像普通人一样,和我一起逛街采买如何?” 她看着萧别脸上的犹豫,明白他肯定没办法一下适应这样的生活,“我们慢慢来好不好?我也想挽着你的手走在街上啊,就像那些女孩一样。” 萧别一怔,他忽然想起宋镜棠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别的女孩和爱的人一起走在路上的场景。 鬼使神差的,他点了点头,“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双重命格 逛庙会向来是宋镜棠最热衷的事情,没有什么能比一路的美食和各种小玩意更能获得她的喜爱。 宋镜棠左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右手拿着烤得热气腾腾直冒油的鸡腿大口大口的吃着。 “萧别,你要来一口吗?”宋镜棠将手里的鸡腿放到萧别面前。 萧别一怔,然后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小姐吃。” “萧别,别那么紧张。”宋镜棠往他身边又靠了靠,她知道现在萧别肯定很不自在。 萧别小声“嗯”了一声。 忽然,宋镜棠看见不远处密不透风地围了一群人,在窃窃私语些什么。宋镜棠走上前去,发现是一个简陋的小摊子,摊子上坐着的是一个长须白眉的老人。 只有一张简单的小木桌,和一个装着长签的木桶。 “这里是算卦吗?为什么围着这么多人?”宋镜棠低声问了一句。 旁边的妇人向她解释道:“这位张半仙可不是一般人,他算卦是最准的,他算过的人就从没有过出错的!今日在这里好多人等着让他算呢。” 宋镜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那个张半仙微眯着眼,一边捻着胡须,看起来正在思考着什么。宋镜棠心里“嘁”了一声,故作玄虚。 “姑娘也是来算卦的?”那个妇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忽然注意到了站在宋镜棠身边有些局促不安的萧别,然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姑娘来算姻缘?那你可来对了,张半仙一准儿给你算的明明白白!”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萧别,笑着低声对宋镜棠说道:“姑娘可真是好福气啊,夫君长得这么俊,身材又结实,一看又是会宠人的。这年头啊,会害羞的男人可不多了。” 听到“夫君”两个字,宋镜棠脸一红,只好礼貌地笑着向她道谢。 原本宋镜棠还笑他故弄玄虚来着,可一想到刚才那女人说的话…… 夫君,姻缘,这些词在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响起,宋镜棠忽然说道:“给我算一卦。” “姑娘请坐。” 等宋镜棠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张半仙已经伸了伸手示意她坐下。 周围的人自觉的退开,围成一个更大的圈,以确保听不见里面两个人的交流。 宋镜棠有些忐忑地坐了下来,她的手放在腿上,开始不自觉地捏紧。 “姑娘想要算什么?”面前叫张半仙的白眉老人问道。 “算……姻缘。”宋镜棠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她的余光瞥见萧别正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张半仙问过她的生辰八字,宋镜棠又答了几个问题,张半仙又闭上眼开始算卦,可忽然,他的眉头忽然一皱,他又睁眼疑惑地看了一眼宋镜棠,再次闭上眼。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宋镜棠的心跳开始加速,难道…… “这位姑娘。”张半仙的眉头越皱越紧,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你……可有过什么特别的经历?” 宋镜棠心头一跳,“张半仙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家中新成员 张半仙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说道:“姑娘,老夫算卦四十余年,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况。你的身上,同时存在着两个命格。我能同时算到一个大凶的悲惨之命,一个大吉的荣华富贵命,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是为何。” 宋镜棠微微一笑,“您算得很准。”不需要别的,就这一句荣华富贵之命就够宋镜棠安心很长一段时间了。 如果他算得准的话,上一世已经是悲惨至极,那这一世,就该是荣华富贵了。宋镜棠想到远在北方的宋文渊,心中默默为他祈祷。 “萧别,我们走。”宋镜棠轻轻拉起他的手。 萧别手里拎着许多宋镜棠一时兴起买下来的小玩意,而宋镜棠则专心地啃着手里的糖葫芦,忽然,她耳边传来一声软软的呜咽声。 宋镜棠循着声音看过去,地上是一个很大的编织的竹筐,里面装着许多只小奶狗,一个老妇人正坐在旁边。 “好可爱的小狗!”宋镜棠眼里冒着星星,立刻就转身凑了过去,蹲在地上抚摸起小狗。 四五只小狗挤成一团在取暖,还有两只闭着眼睛在睡觉。小狗摸起来暖暖的,又很软,宋镜棠都舍不得把手拿开。 “小姑娘若是喜欢,不如买一只回去啊?”老妇人笑眯眯地说道。 “买一只……小狗吗……”宋镜棠皱起了眉头开始思考,似乎这是个很不错的提议,“萧别,我们买一只小狗回去如何?!”宋镜棠期待地看着他。 萧别在她身边蹲下,看了看篮子里的狗,“嗯,正好新屋有两个很大的院子,小姐喜欢的话,就买。” “太好啦!”宋镜棠欣喜万分,养一只自己的小狗什么的,以前在府中她想都不敢想。 看着面前各有特点的几只小狗,宋镜棠又犯了难,“选哪一只好呢?” 这时,萧别忽然伸出手,拨弄了一下那几只狗,又仔细看了看,转头对宋镜棠说道:“小姐,这只喜欢吗?” 宋镜棠看着他指着的那一只,那是一只纯白色的小狗,正闭着眼缩成一团,是那几只里最没有活力的。宋镜棠有些疑惑,“这只真的好吗?它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只是现在看起来而已。但它是这几只里身体最强壮的。”萧别说道。 “真的吗?!”宋镜棠怀疑地看着那只白色的小狗,但她还是相信萧别的眼光不会有错,“那就这只了!” 宋镜棠高兴地抱起了小狗,小狗在她怀里时不时动一动,又软又暖和,宋镜棠忍不住用脸蹭了蹭,“哦,对了,我们还得给他买个小窝!” 心血来潮的宋镜棠为小狗细致地买好了所有的东西,直到很晚了才回到家。放下小狗,她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萧别则将小狗的狗窝布置好,又喂小狗吃了东西。 看着萧别忙碌的样子,宋镜棠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床上坐起来,明明是她要养狗,到头来却又是萧别在打理一切。 “萧别,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小姐累了一天了,快好好休息。” 听到他的回答,宋镜棠一个翻身,就又理直气壮地躺下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宋家船队 宋镜棠给那只纯白的小狗取名叫小寒,因为将它带回家的那天正好是小寒的节气,它那一身的雪白,也正好有冬雪的样子。 萧别的眼光很准,小寒当时卧在竹篮里一动不动,但带回家不久后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活泼。他吃得很多,身体也一天一天长大,和宋镜棠萧别熟悉以后,它也开始变得很黏人,每天宋镜棠在糕点铺忙完回家时,它总是回从远处冲过来扑到宋镜棠身上疯狂的摇着尾巴。 宋镜棠很喜欢小寒,尽管大多是时候照顾小寒的事情她都丢给了萧别去做。 那天,宋镜棠正像往常一样在糕点铺里和沈月忙碌,铺子外等着买糕点的人排着长龙,外面却忽然传来一阵躁动。 原本她并未在意,只顾着手里的事情,但她忽然听到人群中隐隐传来一些只言片语,宋镜棠的脑袋嗡的一声,然后瞬间惊醒了过来。 “你们说什么?河里来了很多大船?”宋镜棠朝说话的人问道。 “是啊,刚才忽然开来的,就在港口停下来了。那船可不小,上面载着好多士兵,前段时间就听说北方有动乱,这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宋镜棠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沈月注意到宋镜棠似乎很紧张,便过来问道:“小棠姐姐,你怎么了?” 宋镜棠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她实在是没办法安心做下去了,便转头向沈月说道:“这里你先做着,人手不够就去长青楼里找个厨娘来和你一起,我要出去一趟。” “小棠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沈月焦急地关心道。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宋镜棠就连走带跑地往河边去,她要知道那是不是宋文渊的军队。 萧别出现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往河边赶去。 正如那人所说,往日平静的河面现在正停靠满了大船,许多身着铠甲的士兵正在来来往往,很多人已经下了船往岸上走来。 宋镜棠抬头,最大的那艘船上挂了一面大旗,写着一个“宋”字。宋镜棠露出一个笑容,她突然感觉眼眶一热。宋镜棠还想知道更多的信息,但她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士兵却不太敢上前询问。 忽然,萧别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突然走进人群和一个士兵交谈起来,宋镜棠紧张地看着他,片刻后,萧别回来了。 “小姐,这正是大少爷的军队。京城里的情况或许远比我们前段时间听到的要危急,只不过这些人一过去,更大的战争就要开始了。小姐放心,从那个士兵说的看来,大少爷现在处在上风。” 宋镜棠长出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是个好消息。 “萧别,我们回去。”宋镜棠依依不舍地回头再看了一眼那插着宋家大旗的船队,既然大家都说那张半仙算卦准,荣华富贵……那就信他这一次。 回到糕点铺,事情却不太对,长青酒楼周围密密麻麻站了许多士兵,看起来情况似乎有些微妙。 “沈月,这是什么情况?”宋镜棠皱着眉头问道。 “嘘——领头的那个,哪是什么士兵啊,明明是强盗土匪!”沈月恶狠狠地说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猖狂官兵 宋镜棠这才注意到那群士兵中有一个领头的人,他站在长青酒楼的门口,抱着手一副高傲的模样。青栀的夫君正在和那男人交谈,但却面露难色,而青栀也急急忙忙地从楼上下来。 宋镜棠偷偷瞥了沈月一眼,低声问道:“什么意思?要吃霸王餐?” 沈月冷哼了一声,“要是只是吃个霸王餐就不会闹这么大阵势了。他们要长青酒楼拿积蓄出来,全都给他们。” 宋镜棠一惊,“什么?凭什么啊?!” “美名其曰为百姓好,拿钱打仗为百姓做事。” “那不就是明抢吗?!”宋镜棠气急败坏地说道。 沈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是啊,可谁敢这么说呢?” 宋镜棠看着青栀焦急万分的模样,默默地捏紧了拳头。这些人就是这样给宋文渊丢脸的,宋家的军队里竟然还有此等的地痞流氓! 但可惜这里也没有人能知道宋镜棠的身份,她现在并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眼睁睁地看着那群人在长青酒楼里白吃白喝,又将青栀多年的积蓄带走,而青栀却只能笑着送他们离开,宋镜棠的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可他们却并没想就这样走掉。他忽然转头看向了宋镜棠的糕点铺。 他迈着步子慢慢走过来,一边剔着牙,一边打量着宋镜棠的铺子。 “今天我来的时候,似乎看见这铺子门口人不少啊,平时赚的挺多姑娘?”他对宋镜棠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里尽是贪婪,宋镜棠不用脑子都能知道他想干嘛。 “大人,民女的铺子前几天刚开张,还没怎么赚钱呢。”宋镜棠低着头向他行了个礼。 “刚开张啊……”他左右看了看宋镜棠的铺子,窗明几净的,看起来的确是个新铺子。“新铺子也没关系嘛。你卖糕点给大家伙吃,我们士兵们辛辛苦苦打仗也是为了你们,小姑娘那么聪明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他露出笑着露出满是污垢的牙齿,宋镜棠心里一阵恶心。 “哎,你说是不是?”他的笑容冷了下来,眼神冰冷地看着宋镜棠,宋镜棠自知现在和他来硬的自己肯定没有好下场,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然后伸出手来,“那你是不是也应该意思意思?” 宋镜棠咬牙切齿地将今天刚赚的钱从柜子里拿出来放到他手中,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对宋镜棠露出一个毫无暖意的笑容。宋镜棠看见他转身朝后面的士兵递了个眼色,外面立刻就进来了两个人将铺子里的钱搜刮的一干二净。 周围的人都站在原地用可怜地目光看着宋镜棠和沈月,沈月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但却也不敢说一句话。 “真是太欺负人了……”等那群士兵走了,沈月坐在铺子里开始委屈地哭起来。宋镜棠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小棠姐姐,你不生气吗?” “生气,怎么可能不生气?”宋镜棠冷笑了一声,“但我不会让他们这样猖狂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将张允 宋镜棠坐在长青酒楼的一楼,一边喝着茶一边等待着萧别回来。青栀正在楼中清点剩下的财物,最后却发现,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给她留下。 长青酒楼被洗劫得一干二净,宋镜棠的糕点铺就更不用说了,连最后剩下的一些糕点都被他们带走了。 就像蝗虫一样,所过之地寸草不生。宋镜棠微微蹙起眉头。 门口明明一点脚步声都没有,但萧别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宋镜棠的身边。 “这么快就好了?”宋镜棠惊讶地看着他。 “是,都按小姐吩咐的做了。” 宋镜棠点点头,又抿了一口茶。焦急地跑上跑下的青栀看见坐在桌边悠闲喝茶的宋镜棠露出一丝疑惑,明明这段时间她辛辛苦苦经营的糕点铺也被搜刮得干干净净,可她却仿佛丝毫不在意一样。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估计等不了多久他就会来了。”宋镜棠说道。 刚才去江边看船的时候,宋镜棠的视线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她曾在宋文渊那里见过这个人的画像。宋镜棠略一思索,忽然想起,站在船头上的那个人竟然就是张允。 他是宋文渊的大将,现在他的部下出了问题,当然要由他负责。 宋镜棠将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写在了一张纸条上,并署名宋镜棠,让萧别偷偷将纸条送了过去,就放在他的桌上。纸条上除了告状,宋镜棠还故意说了些能证明身份的话,顺带提了一嘴宋文渊,她相信张允应该很快就会赶来。 不出所料,才半个时辰,张允就着急忙慌地出现在了长青酒楼的门口。 宋镜棠抬起头,对上张允的视线,随即露出一个微笑,“张大人,久仰大名。” 张允看着眼前这张和宋文渊有些相似的脸,这才确定了刚才桌上的那张字条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果真是……宋小姐?”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几个月前他就听说了宋文渊的妹妹被押入地牢,后来被人救走就一直杳无音讯,皇帝那边又派了不少追兵去追捕,宋文渊在京城里都快急疯了,而此刻宋镜棠竟然就毫发无损地坐在他的面前,在这相隔百里的一座南方的小城里。 “张大人似乎没有管理好部下呢。”宋镜棠露出一个带着寒意的笑,她不仅是宋文渊的亲妹妹,也是宋文渊的得力助手,她有资格这么做。 张允立刻反应过来,向宋镜棠道歉:“小姐说的是。的确是我没有管理好军队,才发生了这样荒唐的事情。很快他们就会将刚才抢走的财物归还回来,还麻烦小姐清点清点。” 宋镜棠点了点头,“麻烦张大人了。”她又拿过一个杯子,“张大人整日军务繁忙,不如进来喝杯茶休息休息吗?” “有劳小姐挂心了。”张允走了进来,坐在宋镜棠的对面。 从他看宋镜棠的眼神中,宋镜棠就知道他肯定有不少事情想问,而自己刚好也需要他去向宋文渊带点话。?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关店歇业 一转眼,竟然就到了年关,宋镜棠正将梅花糕放进蒸屉,忽然反应过来,似乎快到春节了。 将头伸出窗外,街上已经到处挂起了红灯笼,贴满了各式的剪纸。北方的战乱似乎并未影响到这座小城,望着街道上一片热闹祥和,宋镜棠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沈月,快过年了呢。”宋镜棠靠在窗台上,一只手支着头。 “是呀,小棠姐姐想买些什么东西呢?”沈月一边打开蒸屉,笑着看了一眼宋镜棠。 买什么东西?宋镜棠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她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但是……望着面前的一大堆面粉和各种工具,宋镜棠更希望能早些关了铺子,懒懒地度过这个春节。 “沈月,要不我们早些把铺子关了,开始享受春节!” 沈月有些惊诧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这几日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别的人都巴不得再多开几天好趁机多赚点钱,而小棠姐姐竟然想提前歇业了?” “钱是赚不完的,再说……”宋镜棠撅了撅嘴,“说实话我也没觉得缺钱。”这也是实话,青栀的酒楼已经赚得很多,她的糕点铺生意也很好,这才没多久也已经赚了不少,若是为了赚钱天天没日没夜的累着,那样的生活多没意思啊!还不如好好享受这大好的春节呢。 “其实……我也这么想。”沈月露出一个微笑,“我也不想干了,我们关门?!”沈月用亮晶晶的双眼看着宋镜棠,宋镜棠被她这态度的转变惊的一愣。 “当真?” “嗯!”沈月点点头。 于是,在其他铺子都巴不得一刻不停地忙碌的时候,宋镜棠和沈月毅然决然地关掉了铺子,当起了闲人。自从关了铺子以后,宋镜棠和沈月每天要么在街上吃吃喝喝,要么就在长青酒楼里追逐打闹,这让青栀也一并没了继续打理酒楼的耐心。 长青酒楼忙得不可开交,青栀在酒楼里飞速穿梭忙碌,再转头一看宋镜棠和沈月,两个小姑娘玩得那叫一个开心,青栀瞬间蔫了。 “青栀姐姐,要不你也别忙了,和我们一起去街上买糖葫芦吃!”沈月故意笑着对青栀说道。 “你们俩!”青栀气得脸颊通红,“你们不许去!快来帮我做事情!” “不可能不可能!略略略~”沈月冲着青栀做了个鬼脸就拉着宋镜棠跑出了酒楼,剩下青栀一个人在原地又气又急。 等宋镜棠和沈月带着糖葫芦回来的时候,青栀已经翘着腿坐在桌边喝茶了,宋镜棠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只见青栀露出一个骄傲的微笑,对两人说道:“酒楼交给他们打理了,我也不干了。现在……我们去街上逛逛!” “好耶!青栀姐姐付钱吗?”沈月很不要脸地望着青栀。 青栀佯怒,“想都别想!刚刚是谁出去买糖葫芦不带我来着?” “啊……青栀姐姐我错了……”沈月连忙去青栀身旁求情,宋镜棠在一边笑个不停。? 第一百六十章 过年 青栀将长青酒楼里的月钱一抬,登时就有不少人主动接手了青栀和她夫君的事情,两人也就正式闲了下来,跟着宋镜棠和沈月一起上了街,当然,还有默默跟在一旁的萧别。 三个女孩在前面说笑打闹,两个男人则在后面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默默地跟着。 “唉!那个锦缎可真好看!”青栀眼尖地看见了旁边一家铺子里的一匹红色缎料,它挂在墙壁上,阳光打在上面更显得流光溢彩。 三人立刻走进铺子里,让老板取下那匹缎料。 “几位姑娘可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店里前几天新进的料子,别的店里啊你们可见不到呢!”老板对着那缎料一顿夸,宋镜棠看着也的确觉得很好。 “不如……我们一人做一身衣服,老板,这料子可还多?” “多的多的!”老板听见青栀豪气的发言,顿时喜笑颜开。 沈月左右看了看,然后将头伸到青栀面前,笑着问道:“这可是姐姐付钱?” 青栀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我付我付,瞧你这抠门的样子!你们俩的我都一起付了,过年送你们一人一件衣服的钱我还是有的。” “谢谢青栀老板娘!”宋镜棠和沈月一起说道。 几人走在街上,又采购了不少年货,买了许多糖果花生,各式的零食,三个女孩手里都拎着吃的,后面的两个男人就更不用说了。 萧别依然安安静静地走着,青栀的夫君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年三十的那天,长青酒楼关了门。宋镜棠、青栀、沈月、萧别,还有青栀的夫君董询五个人围坐在房间里商量起分工。 宋镜棠也是在前不久才知道,原来沈月是个孤儿。她从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在了路边,有位好心的老妇人将她捡回家带大,沈月八岁那年,她就过世了,沈月之前提到的“母亲”,就是那位老妇人。 后来的日子都是沈月独自想着法子过,她当过乞丐,偷过东西,也在别人的铺子里做过工,直到后来被宋镜棠留下。 宋镜棠得知的时候心疼极了这个小姑娘,她看起来这般活泼开朗,没想到竟是这样长大。 “小棠姐姐怎么又出神了?青栀姐姐在和你说话呢!” “啊?!”宋镜棠猛地抬头,沈月正疑惑地看着她。“啊抱歉抱歉,我走神了,你们刚刚说什么?”宋镜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青栀笑了笑,“我说,今晚的年夜饭我们怎么分工,小棠会做菜吗?” 宋镜棠一愣,然后小声答道:“可以学……” “噗!”沈月笑出了声,“原来小棠姐姐也不会做菜呀。” “好了好了你也别笑了,那小棠就跟着我一起做菜。”青栀安排到,“阿询来帮忙切菜,沈月就做些甜点,那烤肉的事情,就交给这位一直不说话的萧侍卫。” 听见这个称呼,几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萧别依然没什么表情地坐着。 “好,那分工完毕,我们就开始行动!今晚一定要做出一桌丰盛的菜肴哦!”青栀笑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年夜饭 说到做饭这件事,宋镜棠心中忐忑极了,她对于做饭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了,但现在她又不能临阵逃脱让沈月看笑话,只好跟着青栀进了厨房,硬着头皮上。 先是将汤熬上,然后董询很快就将菜和肉洗好切碎,端到了宋镜棠和青栀的面前。 “小棠,我们先来炒个肉,很简单的,你那么聪明肯定一下子就能学会!” 宋镜棠听着青栀说的话,不知道她是在故意捉弄自己,还是她真的那么相信宋镜棠的实力。宋镜棠按照青栀说的话,一步步做着,热油在锅中沸腾着,宋镜棠咬紧牙齿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将肉倒进了锅中,下一秒飞溅的油和锅中爆发出的“滋滋”声吓得宋镜棠手足无措,差点丢了铲子。 “别怕别怕!没事的,快翻炒翻炒!”青栀在一旁提示着。 宋镜棠挣扎了半天才将铲子重新放进锅里,可铲子一动,飞溅的油就又将宋镜棠吓得往后直退,最后索性躲在了墙角。 青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只好接过宋镜棠的烂摊子,亲自炒起来。蹲在墙角的宋镜棠闻到空气中飘来的香味,又不愿意让自己显得这么没用。 “那我来煎蛋。”宋镜棠说道。 夜晚,一大桌子的菜终于都做好了。几人围坐在桌边,看着一大桌丰盛的佳肴,心里满是成就感。 青栀率先端起了酒杯,认真地说道:“我从没想到过能在这里遇见我的恩人,还有她的……”青栀一顿,“未来的夫君。” 沈月笑了一声,宋镜棠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还有沈月,这个可爱的女孩。能和你们一起迎接新的一年,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也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祝大家万事胜意!” “祝青栀的酒楼还有我和沈月的糕点铺生意越来越红火!”宋镜棠说道。 沈月也开心的举杯:“祝有情人终成眷属!”她露出一个坏坏地笑容,眼神从宋镜棠和萧别身上飘过。 “祝大家身体健康。”董询笑着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萧别身上,萧别也端起酒杯,片刻后,说道:“祝……这样的日子长长久久。” “好耶!” 所有人的杯子碰撞在一起。窗外是寒冷的夜晚,屋内却是温馨快乐的场景。不知道是不是酒的缘故,宋镜棠的心也越来越暖。 “青栀姐姐做的红烧肉好好吃!”沈月的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一边吃一边夸赞着青栀。 “是嘛,好吃就多吃点。”青栀笑着说道。 “诶!还有我喜欢的煎蛋!”沈月眼睛放着光,将筷子伸向了煎蛋。 宋镜棠心中紧张极了,她拿着筷子都没有夹菜,仔仔细细地盯着沈月将煎蛋放进口中。她刚嚼了两口,忽然就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青栀疑惑地问道。 沈月艰难的将那口煎蛋咽下,然后皱着一张小脸看向宋镜棠,“这是小棠姐姐煎的蛋吗?好咸!咳咳咳……” 沈月咳得流出来了,宋镜棠满脸的尴尬,“真的吗,我尝尝。” 宋镜棠夹了一筷子煎蛋放到嘴里,她连咽都没有咽下去就连忙吐了出来,然后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青栀在一旁笑个不停,“看来小棠的厨艺还有待长进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离愁别绪 春节过后,街道上不再那么热闹繁华了。战争终究还是波及了这座小城,但好在影响不算太大,这个安静沉默的春天过去,就迎来了好消息。 战争结束了,新帝登基,宋文渊终于走上了这个位置。 宋镜棠心里一直是无比佩服宋文渊的,他夺权不为荣华富贵后宫三千佳丽,他想的只有真真正正地治理好这个国家,守护好国家的每一寸土地。因此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宋镜棠为宋文渊由衷地感到高兴。 张允已经将宋镜棠的事情告诉了他,因此战争一结束,宋文渊就派人来了南方接她回京。望着这座她和萧别的小房子,她心爱的糕点铺,还有大家一起过年的长青酒楼,宋镜棠忽然心中生出许多不舍。 这样就要离开了吗……呆在这座小城里的这段时间就像是一场梦,短暂而美好。 宋镜棠收拾着东西,仔仔细细地再看一遍她的小家,以后这里就不再属于她了。 “小姐。”萧别忽然从门外走进来。他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 萧别犹豫着,迟迟未开口。宋镜棠心中疑惑,问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了。” 半晌后,萧别终于说到:“小姐,真的……就要走了吗?” 宋镜棠一愣,没太明白他的意思,“是呀,哥哥已经派人来接我们了,很快就会回京的。” 看着萧别眼睛里的光逐渐暗淡下来,宋镜棠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留下。 在这座小城里无拘无束,他和宋镜棠也不会被套上身份的枷锁,他甚至能光明正大得陪在宋镜棠身边。和她一起生活,一起过节,做普通人,过平淡却又温馨的生活。这真是萧别想要的一切。 宋镜棠转头看向他,然后伸手轻轻将他拥住。 “萧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担心,回到京城以后我们依然能这样的,一切都不会变。以后也没有人再欺负我们了,我们就这样幸福的过一辈子。” 萧别的瞳孔微微颤抖,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他从来不是贪恋什么东西的人,更不会害怕什么,但现在他却退缩了。他流连于这短暂的幸福,这站在宋镜棠身边的每一天,他竟然……想让宋镜棠留下。 “小姐,属下失言。”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萧别,别怕,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宋镜棠在他耳边许下诺言。 得知萧别和宋镜棠马上就要离开的消息,青栀眼眶忽然就红了,见到这一幕,宋镜棠就更难受了,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落下来,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青栀,别哭呀,我以后一定还会来找你们的!你要是再哭,你的夫君可要心疼啦!”宋镜棠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小棠……”青栀哭得一抽一抽的,伸手不停地抹着眼泪,“那说好的,你一定还要来找我呀!” “嗯!”宋镜棠用力点了点头。 “还有沈月那小丫头呢,她可怎么办呀……”青栀心疼地说道。 宋镜棠一顿,她抬头看向青栀的眼睛,“其实我昨晚就在想,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京城。”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回京 青栀一愣,“你要带她回京城?” 宋镜棠微微皱着眉,“在这里她也没有亲人,如果能和我一起回京城的话,她以后的日子也就好过了,只是不知道她怎么想。” 青栀思考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去问问她。” 宋镜棠不舍地又看了青栀一眼,笑着说道:“以后就没人吵你了。” “是啊,我就又能安稳过日子了。”她一笑,却又掉下两滴泪水。 宋镜棠找到沈月的时候,沈月还正在铺子里忙碌,她看见宋镜棠眼眶红红的模样,连忙丢掉手里的东西跑上前来拉住宋镜棠,“小棠姐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宋镜棠摇摇头,“你出来,我有事和你商量。” 沈月连忙跟着宋镜棠出来,走到河边,宋镜棠靠在一棵柳树上,看向沈月。 “我以后……就不在这里了。” 沈月一愣,“你在说什么?” 宋镜棠抿了抿唇。“登基的新皇帝,是我哥哥。我是被追杀逃来这里的,现在他要接我回京城了。” 沈月呆呆地望着她,然后忽然笑了一声,“谁信啊,你这玩笑开的一点可信度都没有,难不成你还要成公主了呀?”她看着宋镜棠的脸,然后笑容一点点消失,“你是……认真的?” 宋镜棠点了点头,“过不了几天我就要回去了,我今天找你,只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沈月的脸上全是惊愕,“我……和你一起走?小棠姐姐,你以后就是公主了,真的……可以带上我吗?” “这有什么关系?以后我们还像现在一样是好朋友呀!”宋镜棠真诚地看着她。 “我,我愿意。”沈月一下子哭了出来,“我以前都吃了上顿没下顿,时不时还要去偷东西,才能勉强活下来,现在我要和公主做朋友了……”沈月哇哇大哭起来。 宋镜棠还带着泪痕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沈月这副喜极而泣的模样让宋镜棠觉得有趣极了。 “好了好了,那就别哭了,以后就不用担心吃不饱了,每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什么都不用干。”宋镜棠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不就是米虫吗?”沈月声音颤颤地问道。 “对呀,就当米虫就好了,沈月喜不喜欢呀?” 沈月点头如捣蒜,“喜欢,喜欢!谢谢小棠姐姐,小棠姐姐真是太好了!我以后就是公主的朋友了!” 沈月在地上又蹦又跳转起了圈圈。 无论如何,跟着宋镜棠走,对沈月来说一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只不过以后青栀就又是一个人了。宋镜棠带着沈月来到长青酒楼,将沈月的决定告诉了她,青栀红着眼眶说好,一瞬间的安静后,三个女孩又哭得稀里哗啦。 这次分开,下次再见就不知会是何时了。来接宋镜棠的船几日后便到达了,青栀和董询将几人送到码头,宋镜棠登上船,看着岸上的风景越来越远,心中百感交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陈昂的死期 当宋镜棠将脚踏上坚实的土地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风景。明明离开并没有多久,但再见到眼前的这一切时,似乎已经过了漫长的时光。 来接宋镜棠的人直接将她带进了宫,不知为何,这明明是件好事,但没能走进宋府,她心中还是闪过了一丝落寞。 宋文渊早已在门口等待着她,见到宋文渊的第一眼,宋镜棠就冲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哥哥!”宋镜棠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住的往下掉。 宋文渊张了张嘴想说话,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但此刻却都堵在了喉咙,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重逢的这一刻他们都期待了太久了。 宋镜棠离开他的怀抱,才发现了站在后面的两个小丫头,和离开时相比,她们都已经瘦了好多。 “小姐!”巧铃和拂花也早已是满脸泪痕。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宋镜棠没法一一了解,只是粗略的向宋文渊询问了一二,原来的皇帝早已经死了,陈昂现在在牢中还未处死,柳家也基本上不复存在,一如上一世失败的宋家,陶黛安依然安然无恙,还在蒋府。 宋镜棠凝眸,消化着心中的情绪。 “那……柳如风呢?”宋镜棠忽然问出了这个名字,“她也死了吗?”无论如何,她曾经帮过自己那么多,而宋镜棠心中也一直对她有所亏欠。 宋文渊微微皱了皱眉,“她……失踪了。” “失踪?” “我们没杀她。但是她却不知所踪。” 宋镜棠喉咙哽了哽,“或许是自己走了。”原本她也对柳家没有感情,她又是那么独立的一个人,或许已经独自离开了也说不定。 宋镜棠的眼神左右瞟了瞟,今天见到了那么多人,却独独不见蒋尘砚。当提到柳如风那个名字的时候,蒋尘砚的名字就一次又一次在她脑海里盘旋,蒋尘砚在哪?可她却又不敢问,她已经作出了选择,就不该再和蒋尘砚多有沾染。 “我想去看看陈昂。”宋镜棠望着宋文渊的眼睛说道。 上一次在地牢里的人是她,这一次终于换了位置。 当宋镜棠亲自站在那扇铁栅门外时,她才知道曾经的自己有多狼狈。陈昂靠在墙壁上,满身血污,身上的衣服已经烂成了布条,看来已经受过不少酷刑了。 宋镜棠伸手抓住铁栅门,摇了摇,上锁的铁链碰撞在铁门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陈昂动了动。 “好久不见啊,陈昂。”宋镜棠的声音在地牢里回响。 他一怔,从地上爬了起来。陈昂眯起眼仔细看了看,发现是宋镜棠之后轻笑了一声。 “终于来了啊,等你好久了。” 宋镜棠看着他,那副披头散发满身伤痕的样子,大概是他这辈子以来最不像翩翩公子的一次。 “你竟然能活下来……”他喃喃自语着,“也真是奇迹。” “那你呢?”宋镜棠在他面前蹲下,“你想怎么死?” “嘁。”他冷笑一声,“是没事做了吗,拿我取乐?” 宋镜棠凝视着他,良久后,轻轻地说出一句:“陈公子,你不知道我以前曾有多么爱你。” 陈昂微微颤抖了一下。? 第一百六十五章 爱你不是第一次 回到京城已经十日有余,但除了第一天与宋文渊相处的时间稍微长一些除外,之后的时间,大多数时候宋镜棠都见不到宋文渊的身影。 他太忙了。新帝登基,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有数不完的事情等着他处理,每天还有人排着队和他商讨新的政策,他实在是无暇分身。 宋镜棠自然理解,她便也不再去打扰宋文渊,只是时不时为他送些吃的过去,以免他忙坏了身体。 这几日宋镜棠基本上都和巧铃拂花还有沈月混在一起,新来的沈月虽然是第一次与巧铃拂花相见,但她性格开朗又不怕生,很快便和她们打成一片。沈月对京城里的一切事物都很感兴趣,整日都闹腾个没完。而她肚子里也有说不完的故事,都是以前在那些乞丐里听来的,这些奇异的鬼怪故事也将巧铃和拂花深深吸引。 夜里,四个女孩正像往常一样围在一起听沈月讲鬼故事,烛火忽明忽暗之际,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四个人同时惊呼出声,却没人敢去开门。 “是谁?”巧铃颤抖着声音,胆战心惊地问道。 隔着门,有些模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宋镜棠在么?” 宋镜棠脑袋嗡的一声,那是蒋尘砚的声音。 宋镜棠咽了咽口水,慢慢起身朝门口走去,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现在会紧张成这样。 打开门,那张熟悉的面孔又出现在眼前。他还像以前一样将头发高高束起,身姿挺拔地站立,只不过这一场战争让他看起来瘦了些,脸颊上多了一道浅浅的疤。 “蒋尘砚。”宋镜棠尽量稳住声音,可她的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现在有空吗?有些话想和你说。” 宋镜棠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她跟着蒋尘砚走在宫中的大路上,夜很深,天空中无星也无月,带着阵阵燥意的夏日晚风迎面拂过,宋镜棠忽然没来由地想到了她最初见到蒋尘砚的那一天。他们之间似乎什么都没变,但却又再不似从前。 “你还记得你曾经说,上一世我帮陈昂杀了宋文渊吗?”他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宋镜棠点点头,“记得。” “当时我还在想,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取决于利益还是个人的想法,我都没有理由帮陈昂,但听说你逃出地牢被追杀的那一刻,我忽然就明白了。”蒋尘砚的语气淡淡的,但却每一句话都敲打在宋镜棠的心上。 他说:“因为我从上一世开始就喜欢你了。上一世你帮陈昂,所以我想杀宋文渊,这一世你站在宋文渊这一边,所以我以陈昂为敌。”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原来我爱你已经不是第一次。” 宋镜棠的鼻子忽然一酸,她心中有多愧对蒋尘砚只有她知道。 “算了,今天叫你出来也不是说这些的。”他在池边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宋镜棠,“我只想再确认一次你的选择,就这……最后一次。”?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再见,蒋尘砚 他的眼神有一瞬的躲闪,但也仅仅就那一瞬,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冷静。 宋镜棠咬了咬嘴唇,“我的选择不会变,永远不会。” 宋镜棠说得有多坚定,这句话就伤蒋尘砚有多深。他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哪怕我早就猜到结局,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问。我总是想,如果那一瞬间,你就改变主意了呢?”他背过身去,“打扰了,以后我也不会再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的步子迈得很大,有一种无拘无束的豪迈感,宋镜棠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忽然有一种别样的预感。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宋镜棠和沈月她们三个也没办法在宫里疯跑了,前段时间还没那么热,四个人在宫里玩躲猫猫,你追我赶的几乎将这附近跑了个遍。 望着窗外高悬的太阳,沈月叹了口气,“哎,没法玩游戏了。” “是吗?那一会叫人给你们送些好玩的进来。”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宋镜棠一下子蹦了起来,“哥哥!” 宋文渊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里。 “哥哥今天终于有空来看我了呀?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这个妹妹了呢。”宋镜棠故意噘了噘嘴。 “怎么会,这不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嘛。”宋文渊在宋镜棠身边坐下,摸了摸她的脑袋。 沈月紧张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看着宋文渊。 “镜棠,今天早上有位周大人来找了我,说下午会送些礼物到你这里来。” “真的吗?!”宋镜棠开心极了,她最喜欢收到礼物了,“他要送什么呀,好吃的还是好玩的?!” “我怎么会知道呢,下午才送来呢。”宋文渊笑着。 “嘿嘿……”宋镜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就是太期待了嘛。” “那就习惯习惯。现在你可是公主了,还怕以后收不到礼物吗?” 宋镜棠一想,的确有道理。现在宋文渊成了皇帝,可他身边的亲人似乎只宋镜棠一个人,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想拉拢宋文渊,少不了从自己这里下手。想到这,宋镜棠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宋文渊知道她明白这个道理,也就不再多说,“好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陪镜棠了。” 宋镜棠送走了宋文渊,就开始期待下午送来的礼物,那个周大人会送什么过来呢? 转过头,沈月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宋镜棠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了?还在出神?” 沈月一个激灵,“那就是皇帝吗?!我竟然见到皇帝了!”她惊讶地说着。 宋镜棠噗嗤一笑,“对呀,刚刚你就见到了。” 沈月还在一旁紧张,宋镜棠就坐了下来和巧铃拂花打赌,猜下午收到的礼物会是什么。 巧铃最先信誓旦旦地说:“我猜是很多很多好吃的!” 拂花连忙说道:“怎么可能!一定是很多锦缎和衣服!” 宋镜棠想了想,说道:“我猜是珍奇的珠宝玉石。” 可谁也没想到,她们三个都没猜中。?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份大礼 中午沈月还是在屋子里坐不住了,正好宋镜棠缺了些东西,就让她们出去逛逛顺便买回来。吃过午饭宋镜棠便有了困意,躺在床上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宋镜棠是被一阵歌声吵醒的,那阵歌声从她的梦里将她带进现实,宋镜棠睁开眼,揉了揉眼睛,支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这大中午的会是谁在唱歌?那三个姑娘不都出去了吗? 宋镜棠从床上下来,走进院子,眼前的一幕让她瞪大了双眼。 一个身着水红色纱衣的女子正在院中翩翩起舞,一边舞动着曼妙的身体,一边吟诵着歌谣。她的舞姿美极了,歌喉也十分动听,只不过…… “你是谁?为何会在本公主的院子里?!”宋镜棠摆出一副威严十足的模样严肃的问道。 那人忽然转过身,向宋镜棠行了个礼,宋镜棠这才看清他的脸,那竟然是个男人。 “回公主,是周大人将奴家带来的。” 刚才还觉得动听的嗓音,现在发现是个男人,宋镜棠身上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大人?!”宋镜棠眉头一皱,说要给她送礼物的那个周大人? 宋镜棠表情十分难看地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男人,这就是……给她的礼物?眼前的男子似乎发现了宋镜棠表情不对,立刻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垂眸问道:“公主可是不喜欢奴家……” 宋镜棠看着他眼圈一红,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这么说!”宋镜棠一瞬间似乎又见到了第二个归林。 不过……眼前的这个男子容貌之美的确与归林有的一拼,甚至他的身体因为练舞的缘故还要更加柔软一些。看来周大人这份礼物真是送的煞费苦心啊……宋镜棠只能在心里叹气。 她千想万想没想到周大人送她的礼物竟是一个歌舞伎。宋镜棠无奈地扶额,送来的东西总不能给人家退回去了,再说,因为宋文渊的缘故,也不能坏了和周大人的关系,宋镜棠只好将他收下。 “你叫什么名字啊?”宋镜棠没好气的问道。 听到宋镜棠的问题,他脸上的悲伤瞬间一扫而空,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回答道:“奴家名唤暮雪。” “你说啥?”宋镜棠惊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你再说一遍?” “奴家名唤暮雪。”他又说了一次,宋镜棠这才确定她没听错。 宋镜棠确实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再听见这个名字,而且还是从另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 “嘶——”宋镜棠砸砸嘴,“你可知道从前凝香楼里有位美人,也叫这个名字?” “奴家知道。这个名字正是凝香楼的柳迟小姐为奴家取的,说希望奴家能像她一样名震京城。” 宋镜棠这下子明白了,感情是碧云捉弄她呢,看她现在当了公主,特意送来的。 “暮雪,周大人实在凝香楼中找的你?” “正是。”他答道,“但是奴家从未接过客!”他忽然反应过来,怕被宋镜棠误解,连忙解释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宋镜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于心不忍 宋镜棠也懒得跟他废话,转头就让内务府给他安排了个住处让他一边带着去,内务府的人也很聪明,不用宋镜棠说也明白她的意思。因此,暮雪刚被送来的第一天,就被安排到了一个离宋镜棠天远地远的地方。 下午,巧铃拂花和沈月买好了东西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在院子里东找西找,宋镜棠靠在椅子上,眯着眼没好气地说:“看什么呢?” “小姐,周大人的礼物还没送来吗?”巧铃问道。 宋镜棠眼睛一闭假装睡着了,看宋镜棠没答,几人也没再问,收拾好买回来的东西之后就各忙各的。直到晚上吃饭,院子里依然空空如也,沈月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小姐,那个周大人说好的礼物呢?还说下午到,这都吃晚饭了怎么还没见到?” 宋镜棠自顾自地扒拉着碗里的饭,“好好吃你的,管那么多干嘛?” 宋镜棠的态度终于让几人产生了疑惑,半晌后,拂花问道:“小姐,那礼物……该不会是已经送来了?” 宋镜棠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谁说的,吃你们的饭,别问了。” “小姐,到底是什么呀?你快说说?”几个人的眼神齐刷刷地落在宋镜棠身上,宋镜棠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听到这个故事,所有人都惊呆了,她们猜送衣服送好吃的,包括宋镜棠自己想的珠宝玉石,到头来,他送的竟然是……一个男人? 大家都傻了眼,最后是巧铃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所有人都开始笑了起来。 “小姐,这个周大人可真是有趣,直接送男子过来!”沈月捧腹大笑着。 拂花转头看向宋镜棠,“小姐,那你把他安置到那么远的地方,他是不是会很难过呀?” 宋镜棠摊了摊手,“那我能怎么样?难不成让他睡我这儿?” 巧铃笑了一声,“周大人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宋镜棠心中也无奈,她向来都有些心疼这些人,身不由己,又沦为他人的工具,被当作物品送来送去,最后还得用上全身功夫去讨好主人。归林的哭诉一直在她心里难以忘却,她理解他们的不易。也是这时,宋镜棠忽然有些担心起暮雪,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非常恐惧又担忧呢。 “哎,算了,明天我还是去看看他,跟他讲讲道理。”宋镜棠说道。 不出所料的,当宋镜棠走进暮雪的屋子的时候,他正独自坐在床边抹着眼泪,看见宋镜棠的身影,他一愣,然后腾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 “公主!”他连眼泪都来不及擦,就换作一副笑容朝宋镜棠迎上来,宋镜棠忽然就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吃过午饭了吗?”宋镜棠问道。 他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宋镜棠皱起眉头,“怎么了,这么迟了还没吃吗?” 暮雪垂眸道:“奴家……不太有胃口。” “哎……”宋镜棠叹了口气,命人立刻准备午饭,“我和你一起吃,有胃口了吗?” 暮雪连连点头。? 第一百六十九章 驻守边疆 晚上,宋文渊主动叫了宋镜棠过去一起吃晚饭,看见宋文渊眼下的瘀青,宋镜棠心疼极了。 “哥哥,忙是忙,但不能不注意身体啊,晚上还是要早些休息才行。”宋镜棠为宋文渊夹了些菜放进碗里。 “多谢镜棠关心了。”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温柔,“只不过最近事情的确是有些太多了,忙不过来,晚上难免多花些时间。” “哥哥最近在忙什么,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上忙的?”宋镜棠问道。 宋文渊沉吟了片刻,“若说你能帮上忙的,倒还真有。”宋文渊放下筷子,“我最近在思考,办一座女子学院。” “女子学院?”宋镜棠心里一惊,他知道宋文渊一直都是主张女子像男子一样读书识字的,但他真的能把这件事情付诸实践,是在宋镜棠意料之外的。 “嗯,镜棠觉得如何?” 宋镜棠惊喜地说道:“那是极好的呀!镜棠一定尽全力帮助哥哥!” “好。”宋文渊微微一笑,“那你就好好想想,准备一下,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宋镜棠重重地点了点头。 宋文渊忽然说道:“没想到你还这么有空,我还以为这段时间你会被烦得不行呢。” 宋镜棠一愣,“为什么?” “周大人送你的礼物难道没让你心烦?”宋文渊的语气里含着隐隐笑意。 “哥哥你还说!”宋镜棠佯怒道,“送什么不好,怎么会送……”宋镜棠越说越皱眉。 宋文渊往她碗里夹了块肉,“之后还得委屈着你,这样的事情估计还多的是。” “什,什么意思?”宋镜棠吓得连话都快说不清了。 “因为在朝上我非常直接地说了不要给我送女人,他们现在就只能想办法给你送了。”宋文渊笑得眉眼弯弯。 宋镜棠瞠目结舌,“哥哥,你就把这些麻烦推到我身上了?!” “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情,这不正好给你解解闷?再说现在宫中人又不多,未免太过冷清,用这样的方式热闹一下也是不错的。” 宋文渊说得自然极了,就像是完全没把这当回事。宋镜棠也只能认了,谁让她哥哥现在是个大忙人呢。 “哦对了。”宋文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蒋尘砚走了。” 宋镜棠心里一沉,“走了?去哪?” “近些年边疆战事不断,他自愿去驻守边疆了。”宋文渊说完,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他看了一眼宋镜棠,又故作轻松地说道:“他本就是将军,这是他的分内之事。” 宋镜棠知道这才是宋文渊今天找她来,真正要说的事情。尽管宋文渊故意说得轻飘飘地,似乎就像是在说天气越来越热了,但其实两个人都明白这件事情的分量。 蒋尘砚陪宋文渊一路走过来,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却一句话就说走就走了,宋文渊也一定是明白他的想法的。 “哦……那也好。”宋镜棠说了一句,然后继续埋头吃饭,很默契的,两个人都没再提这件事情。? 第一百七十章 蒋尘砚的离别信 宋镜棠其实都想过了以后遇见蒋尘砚的样子,两人或许还是会很平常的打个招呼,寒暄几句,就当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算情况再坏,那大不了就是当陌生人,但她从没想过蒋尘砚会就此离开。 走在回去的路上,宋镜棠感觉眼眶热热的,她总是太容易难过。望着深邃的夜空,她还是无法不因为蒋尘砚的离开而思绪万千。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大家困境中的相互扶持,还有夕阳下的练武场,蒋尘砚坐在她身边,汗水顺着他的下颚滑落。 宋镜棠苦笑,如果蒋尘砚喜欢的是柳如风该多好,这样伤心的人一下子就少了三个。 走进房间,宋镜棠原本准备早些睡下,却忽然发现桌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走到桌边,宋镜棠发现不知何时桌上多了一封信。 坐在桌前,将信封拆开,那熟悉的刚劲有力,又龙飞凤舞的字迹映入她的眼帘。 “我走了。京城中大概也没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了,作为将军,当然还是要征战疆场的才好。你不用多想,这只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和你没什么关系……好,如果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你给我的是另一个答案的话……想来还是挺可惜的,整整两次生命,你竟没有一次爱过我,哎,我在说什么啊。好了,以后的日子不出意外的话,你也会很幸福了,我也没什么好祝福的,宋文渊和他会把你照顾得很好。我走了,大概……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宋镜棠趴在桌上眼泪止不住的流,直到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盖在她的肩膀上。 宋镜棠颤抖的肩膀忽然顿住。 “小姐……”萧别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似乎是在试探着什么。 宋镜棠调整了一下呼吸,答道:“我没事。” “小姐是因为他离开所以难过吗?” 宋镜棠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半晌后,说道:“的确,但是我……” “小姐,我明白的。”萧别忽然将她的话打断,“小姐不用解释,我明白。”他轻轻将宋镜棠拥入怀中,“我不会乱想的。” 宋镜棠在他怀里呜咽着。尽管无论如何她喜欢的还是萧别,但看到那封信,她还是不能一点不难过。 就一会,一会儿就好。宋镜棠在心里告诉自己,就难过一会儿。 那日宋镜棠答应了宋文渊帮助他处理办女子学堂的事情,宋文渊也毫不含糊的就将一大摞相关的资料送来了她的房间,看着桌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书卷,宋镜棠忽然有些后悔了。前段时间玩得太开心,以至于她现在已经一点都不想再做事情了。 巧铃和拂花看见宋镜棠又开始伏案忙碌,都叹了口气,“小姐,现在都做了公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累着自己呀。” “别,就我们几个人你们可别叫我公主。我这不是为哥哥分忧嘛,他太忙了,我能帮他做些事也是好的。”宋镜棠放下书,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看来这件事情比她想的要麻烦得多,要考虑到的事情也不少。? 一百七十一章 又送男人? 宋文渊已经帮她联系过了京城中一位姓张的富商,修建学堂的事情他会出不少钱。对于这种主动出钱的人宋镜棠向来都是非常客气的,就算他想故意和宋文渊拉好关系,但直接将金子送到面前来,又有谁会拒绝呢? 现在国库本身还不充裕,有了这位张大人的帮忙实在是一件好事。宋镜棠很快就联系好了他,并约好了三日后在京城的某个地方见面,那里也是暂时定下的准备修建学堂的地点。 宋镜棠一开始还担心他不好说话,但见面以后宋镜棠发现自己是白担心了。他叫张勋,看起来脾气很不错,面容也很和蔼,重点是富商就是富商,他那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将宋镜棠狠狠地震慑住了,这件事情也很快就谈好了。 谈完事情之后天已经黑了,这里离宫里也还有些距离,宋镜棠是不方便回去了。张勋笑了笑,说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已经给宋镜棠订好了客栈,并且告诉宋镜棠他已经跟老板说过,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她直接去就好。 宋镜棠为张大人的贴心准备感到十分感动,道过谢之后就朝张勋说的那间客栈去了。正如他所说,宋镜棠一报张勋的名字,老板立刻热情地将饭菜端上桌来,闻到空气中飘散的香味,宋镜棠吞了吞口水,并在心中想:下次一定还要和这位张大人合作。 酒饱饭足,宋镜棠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跟着领路的人上了楼,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宋镜棠公主的身份,但光凭张勋这架势,他们就清楚宋镜棠是个绝不能得罪的人。 烧水洗澡一切收拾完毕后,宋镜棠走到房间里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但这床…… 宋镜棠走近了几步,眯起眼仔细瞧了瞧,被子下面好像放了什么东西?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唯独这床不太整洁,被子微微有些凌乱,中间还鼓起了一块。 宋镜棠伸出手,猛地将被子一掀,一具半裸的身体瞬间映入宋镜棠的眼帘。 “啊——”宋镜棠惊叫了一声,抬头间,她看见萧别已经出现在了窗口,宋镜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上同样被吓住的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宋镜棠朝萧别摆了摆手,“没事。”萧别疑惑地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然后皱了皱眉。 “没事没事,我来处理!”宋镜棠焦急地说道。 萧别犹豫了一下,还是又消失在窗外。 宋镜棠看着床上呆住的人,脸上表情苦涩,“你又是谁送来的?” “是……张勋张大人。”他有些拿不准情况地小声说道。 宋镜棠吐了一口气,她的确是搞不懂这些人为什么老喜欢干这种事情,今天脑海里的“下次还和张大人合作”的念头一下子被她扔到九霄云外。 “把衣服穿上。”宋镜棠背过身,一是不想再看这惨不忍睹的一幕,二是她感觉按常理来说床上的人又要红着眼眶含泪欲泣了。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公主……”?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危险发言 宋镜棠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怒吼了一句:“把嘴闭上!不许哭!” 果然,身后的声音止住了。半晌后,传来窸窸窣窣地穿衣服的声音。等到声音终于停了下来,宋镜棠这才转过身,结果谁能想到,转过身后看见的人不是预想中衣衫整齐的模样,而是……脱得更干净了。 宋镜棠“唰”的又背过身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沉着声音阴狠地说道:“要是不喜欢好好穿衣服的话,我就把你这副模样丢到街上去,你看如何?” 身后的人一顿,然后迅速地将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公主,我……穿,穿好了。” 宋镜棠这才转过身,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哪来的回哪去。” 他没动。 “听不懂话是不是?”宋镜棠有些恼怒了。 他忽然说道:“这怎么和他们教我的不一样?” 宋镜棠疑惑地看向他,“谁?教你的什么?” “他们说,我就这样脱光了躺在床上,公主就会和我一起睡一觉,然后明天就会带我回宫了。” 宋镜棠顿时脸色一黑。 他又继续说道:“但是你为什么让我把衣服穿上?还让我走?” 宋镜棠咬牙切齿地说道:“因为他们是骗你的……” 他摇了摇头,“他们怎么会骗我,张大人说了,他说他花了好多钱才把我送到公主这里来,公主不会赶我走的。” 听到这句话,宋镜棠登时傻了眼,看着眼前这个披散着长发的男人,她有点搞不清他眼里的单纯是真是假。竟然用钱威胁她?不得不说……这还的确能威胁到。 宋镜棠放弃挣扎地盘腿坐到了床上,这个男人就侧身坐在她旁边,一头黑色的长发如缎带一般泛着光,衬得他的肌肤愈加雪白,他的衣服虽然穿好了,但是依然能露出清晰可见的锁骨。 尖尖的下巴,如冬雪初融的眼睛,他的长相不像归林和暮雪那般有着很重的风尘感,而是看起来清澈明亮。 “好,我知道了,那就按教你的人说的那样,现在睡觉,明天我带你回宫。”说完,宋镜棠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倒床就睡。 床很大,她又背对着身后的人,因此床上多一个人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谁知半晌后,宋镜棠都快睡着了,他却忽然开口:“他们说的睡不是这样的睡。” 这句话直接将宋镜棠从睡意中拉回现实,“那你还想怎样?”宋镜棠心中已经有了一股火,她已经够让步了。 “他们说,公主会脱掉我的衣服,然后到我身上,唔唔唔——”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宋镜棠一个翻身死死地捂住了嘴巴,“你给我闭嘴!安静!听到了没?!”宋镜棠的怒吼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这种被惊到五雷轰顶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唔唔唔——”他又挣扎了半天,然后忽然安静下来。 宋镜棠隔了好半天才拿开手,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公主的新男宠 “我,我不说了。”他蔫蔫的嘀咕道。 宋镜棠现在是被他弄得睡意全无了,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他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脑袋,用可怜巴巴地眼神望着宋镜棠。 宋镜棠深吸了一口气,拿出自己所有的耐心:“我现在最后说一遍,你,给本公主保持安静,要是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丢到大街上去,明白了吗?” 他怯生生地点点头。 宋镜棠这才准备躺下好好睡觉,可就在她闭上眼睛的一瞬间,耳边又传来声音:“公主,我给你讲个鬼故事。” 当生气生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宋镜棠发现自己就不会再气了。她竟然点了点头,认认真真地听起了故事。 宋镜棠从没见过有人能把故事讲得这么好听,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极度引人入胜,当宋镜棠终于感到一丝困意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了一声鸡啼。 宋镜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几乎听了一个通宵的故事。于是这一觉,两人睡到中午才起来。 直到中午,公主才带着这个男人匆忙回宫的消息很快便从店里传到了张勋耳中,张勋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宋镜棠走进屋子,巧铃正要迎上来,结果忽然发现宋镜棠身后还跟了个男人,登时一愣,“小姐?” 宋镜棠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自己介绍一下。” 他果然就乖乖站到中间,清了清嗓:“我叫南宫域,是公主的新男宠。” 宋镜棠刚喝进嘴里的水顿时喷了一地,咳得停不下来,拂花连忙上前来帮她顺气。 宋镜棠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算了,还是我来介绍。他……诶你叫什么来着?” “南宫域。”他又重复了一边。 “啊对,这个南宫域,和暮雪一样的来头。”宋镜棠一说,沈月和巧铃拂花互相看了几眼,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下一秒就散开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南宫域疑惑地看了宋镜棠一眼,“暮雪是谁?” “你的新邻居,别急,一会儿你们就见面了。”宋镜棠说道。 宋镜棠果真是毫不留情地将他安置在了暮雪的隔壁,两人成了宫里的邻居。原本想着,两人既然也没闹出什么事儿,那应该相处的还算不错,正当宋镜棠觉得省事儿的时候,暮雪就哭着过来了。 宋镜棠正坐在桌边悠闲地喝茶看书,好不惬意,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暮雪跑进屋里,扑通一声就在地上跪了下来,宋镜棠一下子就傻了眼,这是要搞什么名堂?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暮雪,宋镜棠“嘶——”了一声。 “公主,你可要为奴家作主啊!” “行了行了,别哭了,你先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宋镜棠坐在椅子上抱着手看着他。 “公主,南宫域欺负人!”他朝门外一指,宋镜棠这才看到南宫域也来了。 南宫域被点到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对宋镜棠一笑:“公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宋镜棠回了一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听说公主好女色(上) “南宫域,他说你欺负他了,怎么回事?” 南宫域朝地上看了一眼,然后委屈地说道:“明明是他要听鬼故事的,我就给他讲,他晚上吓得睡不着又要赖我,这是什么道理?” 宋镜棠这才又看了看哭得双眼通红的暮雪,顿时无语。 “好了,你们回去,以后没事别来找我。”宋镜棠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就又低下头看起手里的书来。 “公主!可是我晚上真的见到鬼了!”暮雪哭喊道,“那个鬼就在我窗外飘来飘去,还……还让我还他命来!”暮雪哭得一抽一抽的,宋镜棠看见南宫域忍住了一个差点出声的笑。 “哎……”宋镜棠叹了口气,“哪来的鬼,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而已,你说是,南宫域?”宋镜棠瞥了他一眼,警告他别再惹事,南宫域立刻收敛了笑意。 忽然,门口跑来一个小丫鬟,“公主,皇上让您晚上的宫宴记得带上暮雪和南宫域。” 宋镜棠一愣,这才想起晚上还有一个宫宴要去,被点到名的两人也是一愣。 “咳!那个,忘记告诉你们了,回去收拾收拾,晚上陪本公主参加宫宴。”因为周大人和张勋都要来,所以宋镜棠得把这两个麻烦精给带上,一想到这儿,宋镜棠就觉得不得安宁。 宋镜棠没想到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头。参加宫宴的人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刚才宋镜棠还坚持头发不用做得太复杂,妆不用画得太繁复,现在她只能庆幸巧铃和拂花没有听她的。 宋镜棠坐在位置上,看着面前的美食却不敢大口大口吃,这个公主的包袱背在身上可真够难受的。宋镜棠看着面前的排骨咽了咽口水。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大家都正在看舞姬的表演,宋镜棠立刻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得宋镜棠差点又被呛到。宋镜棠没好气地转过头看着旁边的小丫鬟问道:“有事吗?” “公主,皇上说,让您帮他挡一挡。” 宋镜棠一愣,“挡什么?” 那小丫鬟使了使眼色,宋镜棠转过头,这才看见宋文渊身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好几个美人,争先恐后地往他身边凑,宋文渊是躲了又躲,表情别提多难堪了。 宋镜棠笑出了声。宋文渊的眼神正好向她投来,发出求救的信号。 宋镜棠点点头表示明白,不过……这个忙她要怎么帮? 宋镜棠转了转眼睛,忽然一个绝妙的计划在她脑海中酝酿出来。 宋镜棠起身款款走向宋文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只见宋镜棠一个伸手,将那个正要坐到宋文渊腿上的女人揽了过来。 “美人儿,来和我坐一起。”说着宋镜棠就牵上了她的手,那女人一惊,惊恐的面容堪称花容失色。 宋镜棠将她往自己的座位拉去,她有些慌张混乱,但又不敢不听宋镜棠的,只好被宋镜棠牵着手带到了身边。 “美人一晚上都没吃东西,不饿吗?”宋镜棠从桌上拿起一瓣橘子,递到她嘴边,那个女人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宋镜棠也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就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宋文渊身边的几个女人也很快都识趣地退了下去,宋镜棠朝宋文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听说公主好女色(下) 事实证明宋镜棠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原本她以为,这样不仅可以帮宋文渊解围,还能让大家都以为自己好女色,而不再给她送男人过来,但很明显大家用事实证明了办法总比困难多。 当宋镜棠回到房间里发现屋子里站了三个风格各异的美女时,这次目瞪口呆的变成她了。 “公主~”刚才被宋镜棠拉到身边的那个女人轻轻凑到她身边,然后伸手撩了撩长发。 宋镜棠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奇怪地看着她。 “公主?怎么了?这么快你就忘记人家了吗……”她又往宋镜棠这边靠了一步,宋镜棠眼看着就要被逼到墙角,立刻伸手推开她。 “你,你们不是走了吗?”宋镜棠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公主既然这么喜欢人家,人家当然要留下陪公主啦~”她朝宋镜棠抛了个媚眼,宋镜棠差点将晚饭吐出来。 “不、不用了,别留下,你们赶紧走。”宋镜棠双腿打颤地走到床边坐下,“巧铃,给我倒杯水过来。” “公主,别害羞嘛。”一个穿着红色薄纱的女人也走过来在宋镜棠身旁坐下,“之前听说无论怎样的男子送进宫来,公主都从不多看一眼,原来是因为……”她掩唇轻笑一声,“那公主可喜欢被看?”她说着,忽然将纱裙一撩,雪白的长腿瞬间映入宋镜棠的眼帘。 宋镜棠立刻移开视线,她现在真是后悔极了答应帮宋文渊这个忙,真是引火烧身…… 宋镜棠背对着她说道:“被看姑娘,你想错了,本公主不好女色。” 被看勾唇一笑,将头靠到宋镜棠的肩上来,“公主就不要骗人啦,今天这么两个美男子站在公主身边,公主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就去拉晴儿的手,还说不喜欢女色呢。” 屋里三个女子发出清脆的笑声,宋镜棠心里直发毛。眼看好好说话是没用了,宋镜棠直起背,轻声说了一句:“萧别,送客。” 下一秒,一柄锋利的剑已经放在了那个叫被看的女人的脖子上,她脸上的笑意都还未消,低头看见架在脖子上的剑刃,立刻发出一声尖叫。 另外两个女子看见这一幕,也是吓得一声尖叫,转身就夺门而逃。 屋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宋镜棠此刻觉得非常有必要跟宋文渊好好商量商量,下令以后禁止给他们俩再送人进来,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宋镜棠坐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萧别将剑收回剑鞘。 看着那把泛着银光的剑,宋镜棠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本公主的暗卫可还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啊,这样的美人都能下得去手。” “小姐……”又被宋镜棠调侃,萧别只能露出一个为难的苦笑。 “萧别,你过来。”宋镜棠靠在床上,朝他招了招手,“其实想摆脱这些麻烦事儿有个更简单的方法。” “什么方法?”萧别看着宋镜棠。 宋镜棠眼含笑意地盯着他,“只要让大家都知道公主已经名花有主了不就好了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调虎离山 这个念头才刚在宋镜棠脑海中产生,就被现实狠狠打断。 宋镜棠正坐在屋子里津津有味地听南宫域讲故事,忽然窗外传来兵戈相交的声音,激烈的战声将宋镜棠手中的茶杯都惊的掉到地上变成了碎片。 “萧别?!”宋镜棠条件反射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可窗外却并没有人回应。直到好一会以后,他才从外面匆忙地回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宋镜棠的声音已经在颤抖,刚刚登上皇位的宋文渊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是叛军。”萧别简短地说道,“今天一支军队胜仗后回京,却突然叛变。” “他们朝宋文渊去了?”宋镜棠的手紧紧地握着椅子的扶手。 萧别点了点头,有些紧张地看着宋镜棠。 “萧别,快去!去保护宋文渊!”宋镜棠毫不迟疑地说道。 “小姐……” “别说了!快去!”宋镜棠几乎声嘶力竭。 萧别一顿,很不放心地看了宋镜棠一眼,但还是按她说的朝宋文渊的方向去了。 外面厮杀的声音越来越大,宋镜棠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 几个小丫鬟已经出去查看情况了,剩下南宫域和宋镜棠还在房间里。忽然,外面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有人正飞奔向这边,宋镜棠原以为是巧铃她们回来了,但冲进门的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快,和我走。”柳如风少有的露出了一丝焦急。 “你怎么会……” “来不及解释了!快和我来!”柳如风喊道。 宋镜棠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和她一起离开了屋子,到门口时宋镜棠回头对南宫域喊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别动!” 南宫域点了点头。 柳如风一路奔跑,宋镜棠便紧紧跟在她身后不敢停留,直到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一辆马车正等在那里。 “快上来。”柳如风将宋镜棠拉上了马车,“马上有人要来抓你了。” “这是要去哪?!”宋镜棠慌忙地问道。 “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两人坐好,马车开始一路疾行。 “我的丫鬟她们还在里面!”宋镜棠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伸出了一只手,用帕子紧紧将她的口鼻捂住。 “唔——唔!”宋镜棠疯狂挣扎着,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情况。 身后的人一只手扼住她的脖子,一只手将帕子继续按在她的口鼻上。宋镜棠听见柳如风轻笑一声,“你还真是容易相信人啊,还是说……你尤其相信我?” 宋镜棠的身子一滞。 “我还担心把你骗不出来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柳如风的话在她脑海里盘旋,但她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宋镜棠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马车的顶棚,下一秒,就闭上眼睛向后倒去。 宋镜棠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她早已经不在马车上。恢复了一下知觉,宋镜棠听到耳边有滴水的声音。她正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和腿都被人捆住,眼睛也被蒙上了布条,宋镜棠心里闪过一丝绝望。 第一百七十七章 绑架 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一滴一滴都敲在宋镜棠越发紧绷的神经上,她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柳如风为什么会这样做,她想干什么? 宋镜棠不敢细想,心里越来越慌。宋镜棠仔细在脑海里搜寻着一切获救的方法,可思来想去她也不明白柳如风为什么会这样做,她们之间不是已经达成了和解吗…… 思绪越来越乱,忽然,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吱呀”一声,门从宋镜棠的身边被打开,有人走进了房间。宋镜棠一动也不敢动地坐在原地,猜测着身后的人会是谁。 可那人却一直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宋镜棠后背冒起一层冷汗,半晌之后,宋镜棠实在受不了了,便先开了口:“柳如风?” 身后的人依然没作声。 宋镜棠忽然有种极度不好的预感,那人不是柳如风。 忽然,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强行抬起,又将她的两侧脸颊捏住,手上巨大的力量痛的宋镜棠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宋镜棠一下子就知道了那是个男人。他手上的力量还在加大,宋镜棠痛得叫出了声。 就在宋镜棠感觉自己快痛到昏厥过去的时候,他的手忽然放开了,宋镜棠垂下头大口喘着气。下一秒,蒙在她眼睛上的布条被一把扯了下来,宋镜棠眯了眯眼,逐渐适应了房间里昏暗的光线。 宋镜棠缓缓抬起头,那张熟悉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陈昂……”宋镜棠的声音在颤抖,“你不是在地牢里吗……” “是啊,现在不是出来了吗?”他语气极度的平静,望着宋镜棠的那双眼睛也没有一丝感情。 宋镜棠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凉,不敢再说话。陈昂的眼神却逐渐涣散,视线穿过宋镜棠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宋镜棠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逐渐反应过来,那群叛军虽然进了宫,但就以那点人数,其实根本无法威胁到宋文渊。宫里的禁军很快就能将他们控制住,他们只是借着杀宋文渊的表象去地牢救走陈昂。 或者说……还有一个目的——将萧别引开,骗走宋镜棠。 宋镜棠心里嘲笑自己,这个手段是多么的似曾相识,上一次宋茗萱也曾用这个方法来着,可同样的方法用第二次,她还是不长记性。 “你不问我为什么把你弄到这里来吗?”陈昂收回视线,又看向她。 宋镜棠摇了摇头。 “你猜猜。”陈昂的语气冷静得让宋镜棠心里发毛。 “因为……想威胁宋文渊吗?”宋镜棠小心翼翼地说道。 陈昂轻笑一声,“我威胁他干嘛?这个皇位谁爱要谁要,老皇帝都已经死了,我也不想争了。” 宋镜棠咽了咽口水,陈昂看着她的眼神正变得越来越阴冷。 “我现在对别的都没有兴趣,唯一想做的,就是折磨你。”陈昂的嘴角勾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我今天的惨淡,至少有你一半功劳,你说是不是,宋镜棠?” 宋镜棠摇摇头,小声说道:“我没做过什么……” “是吗?”陈昂忽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他的手用力到青筋都露了出来,一点又一点的窒息感朝宋镜棠袭来。“为什么我军队的粮草供应会突然断了?宋镜棠,你本事可真不小……” 金全胜……这个名字忽然在宋镜棠脑海中响起。 “放开我……”宋镜棠挣扎着,她的眼前已经逐渐开始泛黑。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最后的希望 陈昂忽然松手,宋镜棠一阵猛咳。 “怎么?你现在还有心思担心他吗?”陈昂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她,“别想了,他死了。”陈昂站起身来,宋镜棠这才发现他已经瘦到几乎脱相。 “宋镜棠,我不会让你去陪他的。”陈昂笑了一声,“我要让你受尽折磨,在痛苦中死去。” 刚刚他还在笑,但下一秒他就一脚踢向了宋镜棠,宋镜棠被绳子牢牢捆住动弹不得,只得任由着他踢到墙角。头重重的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宋镜棠闷哼一声,顿时眼前一片金光。 陈昂又走了过来,宋镜棠只得不断往墙里缩,可根本没有用,陈昂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宋镜棠看见的地上的水渍,而屋顶上的水还在不断的滴落下来。 宋镜棠忽然想起了南宫域给她讲的那个故事——滴水刑。让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人的头顶,日夜不停,最后受刑的人要么死要么疯,是最可怕的几大酷刑之一。 陈昂看见宋镜棠眼里的恐惧,似乎发现她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宋镜棠越是害怕,他眼里的愉悦就越明显。 他忽然将绑住宋镜棠的绳子割断,然后从背后握住宋镜棠的手腕,手腕上传来的冰冷的触感让宋镜棠知道她被手铐锁住了,陈昂又走过来,将另一边的脚镣给她戴上,宋镜棠看见脚镣是固定在墙上的,她知道自己是无法挣脱了。 陈昂最后看了一眼宋镜棠,转身离开了房间,关上门的一瞬间,屋子又陷入了黑暗。 大概是夜晚降临了,宋镜棠也不知这是哪里,外面是死一般的寂静,屋子里只有水不断滴落在头顶的声音。 身上越来越冷,冰冷的水滴还一下又一下击打着她的头顶,时间明明没有过去太久,但宋镜棠感觉到自己已经快崩溃了,那水滴的声音让她心里发狂,这种感觉比呆在地牢里还要痛苦一百倍。 还有什么办法能逃脱吗,还有谁会来救她吗?可她自己都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宋镜棠的脑海里开始胡乱的闪过一些片段,她想起了宋茗萱,姜婉如,还有陶黛安…… 忽然,宋镜棠的脑海里闪过一副画面—— “这个是叶笛,小姐遇到危险的时候吹响它,属下就能赶来救小姐。”萧别将一个叶子形状的吊坠递给了她。 宋镜棠一惊,她忽然想起那支叶笛还一直挂在她胸前,只不过看起来像个普通吊坠,平时也没有注意过。 对,还有叶笛!萧别说只要吹响叶笛,他就会来救她的! 宋镜棠侧耳仔细听了听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的声音,这才轻轻俯下身,让叶笛落在空中,侧头将那叶笛含在嘴里,深吸一口气,然后吹响,清脆而悠长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萧别,你能感觉到吗? 宋镜棠几乎用尽了全力吹响那叶笛,直到实在没有力气了才松口,坐在原地大口喘着气。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的暗卫大人 寂静无声的夜里,忽然空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哨响,骚乱的声音将宋镜棠麻木的神经忽然变得清醒。 “有人闯进来了!”一阵雄厚的声音响起,一瞬间,铁甲碰撞、刀剑出鞘的声音不断响起。 宋镜棠心头一沉,这里……竟然有这么多人…… 宋镜棠的眼泪忽然从眼眶中滑落,长剑划破空气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她后悔了,她没想到叛军竟然扎营在了这里,这一阵叶笛的声音,让萧别义无反顾地走上死路。 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宋镜棠几乎都听得一清二楚,受伤的人痛苦的哀嚎,和一拨又一拨冲上去的人的嘶吼声混在一起,陈昂有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而萧别却是孤身一人。 隔着一扇铁门,宋镜棠望眼欲穿。她忽然想,若是萧别今天死在这,那她也就不走了。 铁门忽然“砰”的一声被打开,一个人影冲进来,颤抖着手将她的手铐和脚镣打开,宋镜棠仔细看了一次又一次,才敢确认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人影就是萧别。 他的血从头流到脚,整具身体已经看不见一处完好的地方。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一滴滴落在冰冷潮湿的地板,那一刻宋镜棠宁愿自己死在这里。 走到门口,宋镜棠才看清情况。 她被锁在了一间地下室,而萧别要下来只有这一条路。楼梯上此刻已经布满了尸体,血液顺着阶梯还在往下流淌。 这是一条,他用自己的躯体生生杀出的血路。 而刚才倒下的那些人又被新的人替代,向上的阶梯再一次站满了人,他们手里都握着锋利的长刀,警惕地看着萧别。 这条路狭窄到几乎只能容纳一人通过,无论怎样打斗也施展不开,因此萧别才能只身一人冲到这里,但也正因如此,他躲不开,只能挨下一刀又一刀。 他好不容易下来接到宋镜棠了,可是,上去呢…… 萧别再一次举起了手里的剑,“小姐,跟上我。”他沙哑着声音轻轻说出一句。 下一秒,他又冲向了人群。 宋镜棠没有办法,她紧紧跟在萧别身后,一刀又一刀刺在萧别身上喷溅出的血液撒在她的脸颊,那温热的感觉是萧别一点一滴流逝的生命。 宋镜棠从未觉得一条路有这样的漫长,明明在最下面就能看见尽头,但她走出去,直到看到那一抹阳光,却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 宋镜棠想不起来萧别是怎样带着她杀出重围一路逃离的,她的记忆里只有眼前那具被血染得鲜红的躯体,几乎将她看见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 他的脚步已经变得踉跄,但身后还有人穷追不舍。宋镜棠回头望了一眼,还有两个人,萧别因为伤势太重,他们已经越追越近。 其中一个人忽然冲了上来,从背后一剑对准萧别的心口,用力刺来,萧别费力地侧过身躲开他的一剑,但那一剑只是虚晃一枪,紧接着第二剑又迅速地刺向了萧别的腹部。 第一百八十章 醒来 宋镜棠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从何而来力量和敏捷的反应,那刺向腹部的一剑让宋镜棠几乎条件反射地伸手推开了萧别,就想曾在梦里演示无数遍的那样。 不愧她在梦里一次又一次的练习,她竟然真的帮萧别躲过了那一剑,萧别趁着向旁边倒的姿势,一剑划过了他的脖颈,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宋镜棠看向背后,还剩下最后一个人。 他也发现了只有自己一个了,于是忽然变得更加谨慎。 已经没有更多的人追上来,再往前跑也失去了意义,这一刻,三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互相望着对方。 萧别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但他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将自己稳在原处。对面的人很明显也发现萧别快不行了,他索性就不再发起攻击,而是站在原处等着萧别到坚持不住的那一刻死去。 宋镜棠想伸手扶住萧别,但她又怕她一松手萧别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萧别迟迟没有倒下,站在对面的人似乎已经有些失去耐心。终于,萧别站不稳了,他用剑抵住地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那人的眼睛一瞬间就又亮了起来。 终于,他忍耐不住了。他拿起剑冲了过来,但却不是朝着萧别,而是朝着宋镜棠。宋镜棠愣住了,这时她才想起来,他们要杀的人一直都是她。 全无防备的一击,宋镜棠想躲,却一脚踩进虚空,身后已是万丈深渊,宋镜棠顿时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她本能地想抓住什么东西,奋力一伸手,却刚好抓住那人的衣角。 他一个踉跄,却还是稳住了身形,但就这一秒已经给了萧别足够的时间,他冲向了宋镜棠。眼看着宋镜棠就要被拉回去,那追兵竟然心一横,主动向后倒向了悬崖。 一瞬间,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崖边。 宋镜棠的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她还依然死死地拽着那个人,两人在空中不断翻滚坠落,直到一声巨响后,坠地。 大脑一片混沌,但极度的干渴让宋镜棠还是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昏暗的光线透过窗户将房间微微照亮,有人的身影正在房间里走动。 “水……”宋镜棠的声音已经哑到发不出声。 那人并没有听见,还在和旁边的人说话。 “水。”宋镜棠又说了一遍。 忽然,那个女人一愣,转过头来,“她醒了!快,快给她喂水!” 一旁的男人连忙在杯中倒上水,让女子将杯子端来放到宋镜棠嘴边喂她喝下去。 温热的水让宋镜棠干到快要冒烟的喉咙缓解了不少,她喝得急了些,一不小心就呛住了。宋镜棠忽然咳嗽起来,女人连忙接过杯子,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慢点喝慢点喝。” 感觉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宋镜棠这才支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人和景。 “这是……在哪?” “这里是青峰山,我们是在山崖下找到你的。”那女人说道。 “青峰山?”宋镜棠皱了皱眉,“青峰山是哪里?我……怎么会在山崖下?”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失忆 听到宋镜棠的话,那女人一愣,“你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青峰山?”她与一旁的男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神色有些不妙地看向宋镜棠,“那……你可记得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子是谁?” 宋镜棠心里越发疑惑,“什么男子?” 那女人慢慢起身,眼中露出深深的担忧,“那你记得什么?” 宋镜棠听到这个问题,忽然一怔,她好像……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宋镜棠思考了片刻,然后朝那女人摇了摇头。 “哎,可怜的孩子……”那个女人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很近很近的距离,宋镜棠能看见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身后的男人看着她们,半晌后有些犹豫地说道:“阿娟,你不是……” 那女人转头看向他,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你先出去,我和这小姑娘说几句话。” 那男人便退出了房间,关上门后,身旁的这位妇人在她床边坐了下来。 “姑娘,你现在可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宋镜棠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伸手怜爱地抚了抚宋镜棠的脸颊,“我和我夫君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孩子,现在我们年纪也逐渐大了,你现在又什么也想不起,不如……留下和我们一起生活,也算圆了我这么多年来一个做母亲的梦。”她说的声泪俱下,眼中满是对宋镜棠的怜爱。 宋镜棠看着她那张已经有些皱纹的脸,泪水顺着她脸上的沟壑流下,不知为何,宋镜棠心头一动。她伸手拭去了女人脸上的泪珠,点了点头。 面前的女人“呜”的一声哭了出来,将宋镜棠紧紧抱在怀中,“好姑娘,娘以后一定对你好好的……” 宋镜棠什么也不记得了,但好在有一对好心的夫妇收留了她,那个女人叫夏娟,男人叫赵岩,他们对宋镜棠很好,就像是对待亲生女儿那样。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在山崖下发现昏迷的宋镜棠时,她身下还压了一个男人,但那个男人远不如她幸运,早已断气多时。 他们猜那应该是宋镜棠的哥哥,或许是兄妹俩在山上不慎跌下山崖,她的哥哥为了救她一直将她死死护在怀中,最后坠地的时候,因为垫在她的身下,所以让宋镜棠捡回了一条命。 宋镜棠虽然对她的哥哥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但一想到他为了救自己奋不顾身地将自己护在怀中,眼泪还是一颗接一颗的掉下来。 父亲和母亲将他埋在了后山的一棵大树下,宋镜棠时常去那棵树下坐着,陪一陪她的哥哥,有时会讲一些故事给他,有时也胡乱说一些对自己曾经的猜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月有余。 原来父亲和母亲并不是一直住在这里,而是这个月为了到山里采一种只有这个季节才生长的草药,临时在这里搭了房子,等这一个多月的天气过去就会回到原来的村子。 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听到要回村子的消息宋镜棠一时有些紧张,一边吃着饭,一边担忧地问着:“母亲,那个村子远吗?里面的人好不好相处啊?” 宋镜棠的母亲笑着,“小雨,你放心,村子里的人都很和善的,他们会喜欢你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山崖下的疯子 宋镜棠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她很怕见到陌生人。 夏娟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多吃点,你太瘦了些,身子又伤到了,得多吃点肉。” 宋镜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母亲!” 很快就到了要离开的日子,赵岩最后一次到山崖去找草药,宋镜棠叮嘱过父亲注意安全后,就和母亲收拾起屋子里的东西,准备等父亲回来就离开。 看着宋镜棠依然有些紧张,闷闷不乐的样子,夏娟摸了摸她的头顶,“傻姑娘,别担心了,你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走到哪里还能不受欢迎不成?村里好几家的儿子都还未娶亲呢,见了你准喜欢的不行!” 听见母亲的说笑,宋镜棠脸一红,“母亲就知道取笑女儿!” 夏娟忽然凑过来,在她耳边说道:“母亲可没和你说笑!那村长的儿子模样可是很俊的,说不定小雨见了,到时候母亲让你走你都不走了呢!” “怎么会?!小雨才不要嫁人,要一直留在母亲身边!”宋镜棠说道。 “真是娘的好女儿!”宋镜棠被夏娟紧紧地抱了一下。 不一会,赵岩回来了,他的脸色却不如往常,看起来十分凝重。 “这是什么了?怎么这样一副表情?”夏娟连忙迎上去问道。 赵岩皱着眉头,“还好我们今天就要走了。东西收拾好了吗?我们快些出发。” “到底怎么回事,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夏娟有些紧张地问道。 赵岩深吸了口气,“刚才我又去了一趟那山崖下,发现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直在那山崖下徘徊,腰上别着把剑,他的眼神你不知道有多恐怖。” 赵岩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喘了口气又接着说道:“那眼神简直就像是要把我给杀了!我就不敢过去了,在附近远一点的地方找起草药,结果他就径直朝我走过来,我又不敢跑,只得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从赵岩的眼神中宋镜棠都感觉到了他的紧张,“爹,他没把你怎么样?!”宋镜棠担心地说道。 赵岩摇了摇头,“没有。他问我在找什么,我就说我是来山里采草药的。他就用那双像刀一样的眼睛盯了我半天,我腿都吓软了,他忽然问了我一句,有没有在这山崖下见到过人。” “天啊!”夏娟吓得一抖,“你没说?!” “当然没有!我就说没见过,这山崖下头这么偏,哪来的人影,然后他就走了,可把我给吓坏了!”赵岩又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半天,忽然说道:“那人不会是来找我们家小雨的?!” “你可别胡说?!”夏娟焦急地吼了一句,“快走快走!别呆在这鬼地方了,要是那疯子找过来可就完了!”她转头看向宋镜棠,“小雨,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宋镜棠连连点头。 “好,那就走。”几人带着东西朝小路走去,宋镜棠最后走到那树边她哥哥的坟墓旁,“哥哥,我以后再来看你了!” 三人就这样离开了这里。 第一百八十三章 熟悉村庄 一路上夏娟一直心神不宁,嘴里念叨着,“那人是不是真的来找小雨的?他究竟是什么人?” 赵岩答道:“管他是不是,就算是来找小雨的,看他那样子就不是好人,难不成你还要把小雨交出去不成?” 夏娟急得一跺脚,“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把小雨给他,这可是我女儿!”夏娟又把宋镜棠往自己身边揽了揽。 “难道……小雨招惹过什么人不成?”夏娟还是放不下心,“他们不会一路找过来?那人长什么样子?”夏娟问道。 赵岩想了想,说道:“鼻子很高,眉毛很长,眼神就跟要杀人一样,穿着一身黑衣,脖子上还有一道刀疤。” “那该是个什么人啊!”夏娟担忧极了,“以后我们还是别带小雨来这边了,要是被那个疯子碰上可就惨了。” 宋镜棠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太可怕了。” 一直走到天黑,宋镜棠终于看到了那个村庄。 村里已经安静下来了,大家都睡得很早,以至于宋镜棠跟着夏娟和赵岩回到村子的时候都没有人知道。简单的洗漱收拾了一下,几人就睡下了。房子比宋镜棠想象的要大一些,住惯了山上临时搭建的屋子,一下子住进这里顿时感觉宽敞又舒适,宋镜棠一觉睡到了快中午才醒来。 宋镜棠起床的时候,屋外已经有人说话的声音了,似乎是来找夏娟的。宋镜棠揉了揉眼睛,走出屋子,正在和夏娟谈笑的女人抬起头看见她,登时表情僵在了脸上。 宋镜棠也忽然有些紧张,夏娟连忙将宋镜棠拉过来向她介绍:“刘姐啊,这是我女儿,叫小雨。小雨,快叫刘大娘好!这件事情说来也是有缘分,是赵岩在山崖下……” 夏娟正啦啦地给她讲着遇见宋镜棠的经过,但那个女人的注意力似乎一点都没在夏娟身上,她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宋镜棠,宋镜棠被她看得心里发怵。 她忽然开口,“小棠?” 宋镜棠眨巴眨巴眼,“刘大娘好,我叫小雨。” 宋镜棠看见她的眼神越发疑惑,最后走到了宋镜棠的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她一遍,问道:“小棠,你不记得我了?” 夏娟一愣,“你怎么会认识小雨?该不会是认错了?” 她摇摇头,“我刘凤啥都能错,就是不可能把人认错!她就是叫小棠,一年前来过我们村子,不信可以叫别人来看看,她们肯定也记得!” 夏娟愣在原地,不一会,刘凤果真叫了几个人过来,一看见宋镜棠,她们都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小棠吗,我这做糕点的手艺还是从你这儿学的呢!” “是啊,当时好多人都来学了呢。哦对,去年她来的时候身边还跟了个男子。” 宋镜棠和夏娟皆是一惊,夏娟看了眼宋镜棠,“难道是你哥哥?” “对对对!”一旁的女人用力点了点头,“小棠当时就说那个人是她哥哥。” “难道……你以前真的来过?”夏娟惊讶地看着宋镜棠,可宋镜棠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叫阿晋 宋镜棠的到来几乎将全村的人都引了过来,他们基本上都记得宋镜棠,而宋镜棠却什么也不记得了,任由这群人围在她身旁叽叽喳喳,她默默往母亲身边靠了靠。 “都让让都让让!村长来了!”有人在一旁喊道。 所有人让出一条路,一个老人从后面走过来,“夏娟,说说,怎么回事。” 夏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众人听得一阵唏嘘。宋镜棠的哥哥去世了,而她自己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众人都在叹气。 村里的人似乎都很喜欢她,都争着让宋镜棠去他们家吃饭,还说自家的孩子也会像哥哥一样待她好。尽管宋镜棠并不记得他们了,但他们表现出的热情还是让宋镜棠心中很是感动。 夜里吃过晚饭,宋镜棠独自坐在院子里吹着凉风,望着那片布满繁星的夜空,她努力的想回想起些什么,却都是白费功夫。 宋镜棠叹了口气,重新躺回椅子上。她的余光忽然瞥见门口似乎有个人影,宋镜棠一惊,立刻挺直身子朝门口看去。 那里站了一个陌生的少年,她白天似乎并没有见过他。或许又是一个被自己忘记的人。 宋镜棠朝他挥了挥手,“可以进来吗?” 他似乎皱了皱眉,然后还是走进了院子。 “宋镜棠,你搞什么名堂?”他语气有些不好地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宋镜棠。 “宋镜棠?我吗?”宋镜棠有些疑惑,却又激动期许地看着她,她想知道自己的名字很久了。 “你真的不记得了?”眼前的少年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他的眼睛里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宋镜棠点点头,“抱歉,我不记得你了。” “我叫阿晋。”他舒展了眉头,认真的看着宋镜棠。 “刚才你说的宋镜棠,那是我的名字吗?”宋镜棠追问道。 少年一愣,犹豫了半晌,忽然摇了摇头,“不是,我只知道你叫小棠。” “真的吗?”宋镜棠有些不相信。 “真的。”他肯定地说道。 宋镜棠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忽然一笑。 “你笑什么?”阿晋有些恼怒。 “我就是叫宋镜棠对不对,别想骗我!”宋镜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名字了,“但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我们以前是不是很熟啊?” 自己的谎言被揭穿,阿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从喉咙里哼了一声。 “我就知道!”宋镜棠得意地说道,“你快和我讲讲以前的事情,让我回忆回忆,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了!” 看着宋镜棠充满希望的眼神,阿晋的嘴角隐隐勾出一个弧度。 “我们……的确很熟。”看着眼前单纯懵懂的女孩,她忘记了一切,包括……她曾经喜欢的那个人。阿晋笑了笑,没有人比他更为此感到高兴。 阿晋抬头看了看星空,“我们以前一起去看过星星,看了一整晚,在那座山顶上。”他伸手指向夜空中一条隐隐的黑色曲线。?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不离开 “那我的家人也在京城吗?” 阿晋摇了摇头,“你说你的家人只剩下你哥哥了。”阿晋说谎了,他根本不知道宋镜棠的家人怎么样,他只是不愿意让宋镜棠为了找他们而离开这里回到京城。 他觉得自己自私得过分,但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这样做了。 宋镜棠顿时垂下了头,“哥哥……也不在了。”她独自伤心了片刻,然后忽然擦掉眼泪,鼓着气说道:“但是现在我爹和娘都很爱我,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阿晋点了点头,“是啊,以后就好好生活在村子里,我也会陪着你的。” 宋镜棠顿了顿,阿晋心跳如鼓。终于,半晌后,宋镜棠看着他点了点头。 “当然,不然离开村子我也无处可去呀!”宋镜棠笑了笑。 那一刻阿晋开心地想直接拉着宋镜棠冲上山顶去看一整宿的星星,他一直不能如愿的梦想终于在这一刻实现了。 “那你早些睡,明天早上起来我们一起做糕点。”阿晋从地上站起来,宋镜棠的一缕长发落在肩头,他没忍住拾起那缕长发,将它别在了宋镜棠耳后。 “嗯,你也早些睡。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在哪,父母是谁呢!”宋镜棠忽然想起。 “我住在村子的那一头。”他伸手朝原处指了指,“有些远,我会早些过来的。我的父母也不在了,我跟着爷爷在生活。” 宋镜棠一愣,“是……村长吗?” 阿晋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到你伤心事了?”宋镜棠有些歉意地看着他。 阿晋笑了,“这有什么关系,别想那么多。我先走了!” 宋镜棠看着那个少年的身影在夜色里隐去,他的脚步轻快,刚才见到他时的那种阴郁一扫而空。 宋镜棠想到他的脸,那双漆黑的眼睛干净而明亮,让她想到在森林里肆意奔跑的小鹿。 原来她叫宋镜棠……宋镜棠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她又拿起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吊坠,仔细看起来。这块吊坠是从她醒来以后就一直挂在她脖子上的,她之前反复研究了好久,试图联想起一些事情,但却并没有什么用。 那块吊坠放在手里很轻,既不是玉的也不是金的,长成一片叶子的形状,看不出是用什么做的。在月光下,那片叶子泛着银白的光泽。 看着那片叶子,似乎有什么在宋镜棠心里一闪而过。 第二天一早,阿晋就已经站在了她院子里,而宋镜棠还依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看着宋镜棠赖床的样子,阿晋有些好笑的站到了她的窗前,宋镜棠被他推开窗户射进的一丝光线刺到了眼,于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你怎么这么懒?还不起床?”阿晋声音里带着笑意。 “再睡一会……”宋镜棠嘟囔着。 “说好的做糕点呢?你这一觉还要睡到多久啊?” 宋镜棠裹了裹被子,压根不搭理他,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忽然,从外面回来的夏娟正好看见这一幕,村长家的阿晋正趴在她女儿的窗口,夏娟悄悄走开,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第一百八十七章 青峰山的血案 转眼间宋镜棠就已经在村子里度过了一个春秋,村子里的人对她很关心,她还有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叫阿晋。 日子每天都平淡而闲适,虽没有什么很新奇的事情,但宋镜棠也不觉得腻烦,看着院子里的大树叶子掉了又发芽,生活很幸福,但……却又总像是缺了点什么。 宋镜棠看着脖子上挂着的那片叶子,一阵风吹来,凉中微微带了一丝暖意,宋镜棠抬起头望向那棵树,春天又来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今天去看看哥哥。 在这里住了这些日子,宋镜棠跟着阿晋在山里飞奔穿梭,也算是将附近的路摸了个清楚,宋镜棠背起包袱随便带了些水和干粮,走出了门。 “小雨,又要过去啊?”夏娟看了宋镜棠一眼。 “嗯,我去看看哥哥,明天就回来。” 走出村子,宋镜棠开始轻轻哼起歌,荒凉的大山又开始恢复绿色,这种生机盎然的模样让宋镜棠的心情也更好了些。 她也有好些日子没去看过哥哥了,今天去山上看看哥哥,晚上再在小屋里住一宿,明天就回来。 其实在村里住的这些日子,她早就听到了一些消息。 一年前,在青峰山的后山曾有过一场血案,有人冲进后山将驻扎在后山的一支军队屠杀了个大半,有人恰巧经过,看见横尸遍野,那一片土地都被染成了红色。 当宋镜棠听见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心中就有了些别样的猜测。她和哥哥坠下的那个山崖,上面刚好是青峰山山顶的位置,如果说他们是被追杀到山顶然后…… 宋镜棠紧张地咬了咬嘴唇,更何况她的父亲那日还在山崖下她坠下的地方遇见了那样奇怪的人,如果说是个意外,宋镜棠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若是她过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想阿晋说的那样除了哥哥以外再没有家人,那她或许还不会如此执着于探寻自己的身世,可现在她偏偏有了这样多的猜测,她没办法不好奇得更多。 天色渐暗,宋镜棠终于到了山腰上哥哥的坟前。坟前已经生了许多杂草,她伸手将杂草一根根拔去。 “哥哥,我来看你了……”宋镜棠伸手抚过那凸起的土包。“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可我依然什么也想不起来,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对吗?” 清浅的月光洒落在坟前,宋镜棠觉得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他浑身是血,正拉着宋镜棠不断往山上奔跑。忽然景象一变,她正钻进一个男人的怀里叫着哥哥。她梦见了很大的宫殿,很华丽的裙子,似乎有人忽然叫了她一声小姐。忽然她坠下深渊,宋镜棠从梦中惊醒过来。 窗外已经是一片明亮。 原来已经天亮了……宋镜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忆起梦中朦胧的景象,就像隔了一层纸,但却又无比真实。? 第一百八十八章 阁主 宋镜棠没有立刻离开,她鬼使神差地朝山崖走去。这座山崖她只背着父母偷偷来过一次,但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而现在她又站在了这里。 山崖下杂草丛生,荒凉极了。宋镜棠走到一片稍微平整一点的地方,放眼望去,山崖下的路狭窄而崎岖,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 在这里站了半晌,宋镜棠叹了口气,准备离开。果然还是想的太多了,现在的生活已经很美满,她其实不必再追究那些或好或坏的过往的。 宋镜棠转过头,不远处长着一棵粗壮的大树,那枝繁叶茂的树下似乎……又一个人影?宋镜棠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那人似乎也正在看着她。 宋镜棠心中一紧,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宋镜棠忽然想到了父亲提过的那个怪人。 宋镜棠脚下一个踉跄,连忙站稳身子,准备绕开他离去,若是自己曾经真的招过什么仇杀之类的事情,那有人一直不肯放过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宋镜棠前脚刚迈出去,她的余光就瞥见树下的那个人动了,而且似乎在朝她走来。宋镜棠的心头越来越慌,她尽量绕着在走,但奈何那个男人的速度比她快了太多,而且正在越来越快。 宋镜棠已经能看见他别在腰上的长剑。 忽然,他跑了起来,他的速度快的出奇,宋镜棠根本无处可躲,刹那之间,他已经站在了宋镜棠的面前。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好人……宋镜棠一眼就能看见他脖子上那条长长的刀疤,而且一路往下蔓延至身体。 可是……他似乎又并没有恶意?他看着宋镜棠的眼神让宋镜棠感觉很奇怪,那么震惊,又那么喜悦。宋镜棠不认识他,但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点想哭。 “你好啊……”宋镜棠试探着打了个招呼。 他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宋镜棠问道,看着眼前的人她心中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小姐……”他轻轻说道。 宋镜棠疑惑地皱了皱眉,“我叫小雨,你叫什么名字?” 他又朝宋镜棠这边靠了靠,宋镜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脖子上那道长长的伤疤让宋镜棠心中有些害怕。 他看着宋镜棠,良久以后,说了一句:“我叫萧别。” “哦。”宋镜棠点了点头,“抱歉,我不记得了。” 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忽然远处走来一个人,他眼前这个自称萧别的人一样动作很敏捷。他走到萧别面前,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宋镜棠,“阁主,她……” 原本还一脸淡定的宋镜棠忽然慌了神,刚刚走过来的这个人看起来可就不像萧别一样好说话了。他长得满脸横肉,脸上一道又一道的刀疤交错着,眼中闪着嗜血的光。 宋镜棠颤抖着声音说道:“那个,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往屋子的方向跑去,拿起包袱一刻不停地就想赶回村子,他们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什么好招惹的人,更何况宋镜棠刚刚听到那个人在叫他阁主,肯定是些很危险的人。宋镜棠又一想,说不定当时那么多人就是他们杀的,然后默默地加快了脚步。? 第一百八十八章 阁主 宋镜棠没有立刻离开,她鬼使神差地朝山崖走去。这座山崖她只背着父母偷偷来过一次,但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而现在她又站在了这里。 山崖下杂草丛生,荒凉极了。宋镜棠走到一片稍微平整一点的地方,放眼望去,山崖下的路狭窄而崎岖,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 在这里站了半晌,宋镜棠叹了口气,准备离开。果然还是想的太多了,现在的生活已经很美满,她其实不必再追究那些或好或坏的过往的。 宋镜棠转过头,不远处长着一棵粗壮的大树,那枝繁叶茂的树下似乎……又一个人影?宋镜棠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那人似乎也正在看着她。 宋镜棠心中一紧,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宋镜棠忽然想到了父亲提过的那个怪人。 宋镜棠脚下一个踉跄,连忙站稳身子,准备绕开他离去,若是自己曾经真的招过什么仇杀之类的事情,那有人一直不肯放过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宋镜棠前脚刚迈出去,她的余光就瞥见树下的那个人动了,而且似乎在朝她走来。宋镜棠的心头越来越慌,她尽量绕着在走,但奈何那个男人的速度比她快了太多,而且正在越来越快。 宋镜棠已经能看见他别在腰上的长剑。 忽然,他跑了起来,他的速度快的出奇,宋镜棠根本无处可躲,刹那之间,他已经站在了宋镜棠的面前。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好人……宋镜棠一眼就能看见他脖子上那条长长的刀疤,而且一路往下蔓延至身体。 可是……他似乎又并没有恶意?他看着宋镜棠的眼神让宋镜棠感觉很奇怪,那么震惊,又那么喜悦。宋镜棠不认识他,但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点想哭。 “你好啊……”宋镜棠试探着打了个招呼。 他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宋镜棠问道,看着眼前的人她心中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小姐……”他轻轻说道。 宋镜棠疑惑地皱了皱眉,“我叫小雨,你叫什么名字?” 他又朝宋镜棠这边靠了靠,宋镜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脖子上那道长长的伤疤让宋镜棠心中有些害怕。 他看着宋镜棠,良久以后,说了一句:“我叫萧别。” “哦。”宋镜棠点了点头,“抱歉,我不记得了。” 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忽然远处走来一个人,他眼前这个自称萧别的人一样动作很敏捷。他走到萧别面前,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宋镜棠,“阁主,她……” 原本还一脸淡定的宋镜棠忽然慌了神,刚刚走过来的这个人看起来可就不像萧别一样好说话了。他长得满脸横肉,脸上一道又一道的刀疤交错着,眼中闪着嗜血的光。 宋镜棠颤抖着声音说道:“那个,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往屋子的方向跑去,拿起包袱一刻不停地就想赶回村子,他们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什么好招惹的人,更何况宋镜棠刚刚听到那个人在叫他阁主,肯定是些很危险的人。宋镜棠又一想,说不定当时那么多人就是他们杀的,然后默默地加快了脚步。? 第一百八十九章 永远和我在一起 回到村子时已经很晚了,阿晋正站在院子里面露急色,看到宋镜棠的身影,他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阿晋拉着宋镜棠上看下看,确定她没什么事才长舒了一口气。 “路上走得慢了一点。”宋镜棠避开了他的眼神。 “我看你不会是又睡过头了?” “我可没有!”宋镜棠说着走进屋子,“娘!我回来啦!” 夏娟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你可算是回来了,饭都要凉啦,我给你热热,你和阿晋先说会儿话。” “我和他有什么好说的呀?”宋镜棠说着还是走回了院子。 夏娟将饭端过来,宋镜棠大口大口地扒着饭,心里却在想白天见到的那个男人。他看见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惊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他们以前会不会有着很深的牵绊…… “小雨,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阿晋看穿了她的心思。 “啊?我没有啊。”宋镜棠说着,又吃了一大口饭。 “真的没有吗?”他忽然凑到宋镜棠面前,宋镜棠被吓得一愣,距离近得宋镜棠甚至能看清他微翘的睫毛。 “真的……没有。”宋镜棠装出淡定的模样继续埋头吃饭。 “小雨,你觉得我怎么样?”他望着天问道。 宋镜棠被问的一懵,“什么怎么样?” “我人怎么样。” 宋镜棠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很好啊,又仗义又善良,还很诚实,除了有时候说话有点气人之外。” 阿晋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我说话惹你生气了吗?” 宋镜棠点点头,“有时候。” 阿晋低下头,片刻后说道:“那我以后注意些。” “现在该我问你,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了?”宋镜棠觉得阿晋今天很奇怪。 “我,我没有,就随口问问而已。” 他没再说话,宋镜棠也没在意,便没有追问。 “那如果……”他忽然望向宋镜棠,“如果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你会愿意吗?” 宋镜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不一定,说不定哪天我忽然发家致富去京城里住了,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喂!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晋恼羞成怒,“你怎么这么笨啊,我又不是说这个!” “但我是说这个。”宋镜棠忽然换了一副认真的面容,“你说我以前是从京城里来的,我想去京城看看。” 阿晋忽然有些急了,“那有什么好看的,没钱的人过去就只能受欺负,还被人瞧不起,你去了被欺负可没人来救你!” 宋镜棠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这个念头,她已经有了很久了。 “你该不会是……真的想去?”阿晋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要是你一定要去,那我也跟去!” 宋镜棠一听连忙摇头,“我不去我不去,我就随口说说而已,这辈子都不去,我就老老实实呆在村子里行了。” “哼,反正你别想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阿晋嘴上漫不经心地说着,但心里却愈发不安,他怕宋镜棠真的去了,若是一去,她不再回来了那可怎么办?? 第一百八十九章 永远和我在一起 回到村子时已经很晚了,阿晋正站在院子里面露急色,看到宋镜棠的身影,他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阿晋拉着宋镜棠上看下看,确定她没什么事才长舒了一口气。 “路上走得慢了一点。”宋镜棠避开了他的眼神。 “我看你不会是又睡过头了?” “我可没有!”宋镜棠说着走进屋子,“娘!我回来啦!” 夏娟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你可算是回来了,饭都要凉啦,我给你热热,你和阿晋先说会儿话。” “我和他有什么好说的呀?”宋镜棠说着还是走回了院子。 夏娟将饭端过来,宋镜棠大口大口地扒着饭,心里却在想白天见到的那个男人。他看见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惊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他们以前会不会有着很深的牵绊…… “小雨,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阿晋看穿了她的心思。 “啊?我没有啊。”宋镜棠说着,又吃了一大口饭。 “真的没有吗?”他忽然凑到宋镜棠面前,宋镜棠被吓得一愣,距离近得宋镜棠甚至能看清他微翘的睫毛。 “真的……没有。”宋镜棠装出淡定的模样继续埋头吃饭。 “小雨,你觉得我怎么样?”他望着天问道。 宋镜棠被问的一懵,“什么怎么样?” “我人怎么样。” 宋镜棠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很好啊,又仗义又善良,还很诚实,除了有时候说话有点气人之外。” 阿晋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我说话惹你生气了吗?” 宋镜棠点点头,“有时候。” 阿晋低下头,片刻后说道:“那我以后注意些。” “现在该我问你,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了?”宋镜棠觉得阿晋今天很奇怪。 “我,我没有,就随口问问而已。” 他没再说话,宋镜棠也没在意,便没有追问。 “那如果……”他忽然望向宋镜棠,“如果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你会愿意吗?” 宋镜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不一定,说不定哪天我忽然发家致富去京城里住了,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喂!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晋恼羞成怒,“你怎么这么笨啊,我又不是说这个!” “但我是说这个。”宋镜棠忽然换了一副认真的面容,“你说我以前是从京城里来的,我想去京城看看。” 阿晋忽然有些急了,“那有什么好看的,没钱的人过去就只能受欺负,还被人瞧不起,你去了被欺负可没人来救你!” 宋镜棠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这个念头,她已经有了很久了。 “你该不会是……真的想去?”阿晋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要是你一定要去,那我也跟去!” 宋镜棠一听连忙摇头,“我不去我不去,我就随口说说而已,这辈子都不去,我就老老实实呆在村子里行了。” “哼,反正你别想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阿晋嘴上漫不经心地说着,但心里却愈发不安,他怕宋镜棠真的去了,若是一去,她不再回来了那可怎么办?? 第一百九十章 重逢一吻 夜里,宋镜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竟然失眠了。阿晋的话在她耳边不断盘旋,“你愿意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吗?” 宋镜棠又何尝不知道他的意思,但……她却没办法给下允诺。她心里的不安愈发严重,她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还有……很重要的人。 宋镜棠又翻了个身,夜里安静到极致,她听见自己久久平静不下来的呼吸,忽然想到那个叫萧别的人。所有的不安的念头,所有的冲动,似乎都来自他。 宋镜棠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他看起来的确不安全,但……他好像并不会伤害自己。他是谁?宋镜棠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忽然想去找他,她想讲所有的事情都问个清楚,他一定知道很多? 宋镜棠觉得心口很闷,索性一伸手推开了窗户。看着那不高的窗户,宋镜棠忽然心血来潮,从床上起身爬到了窗上,转身翻进了院子。虽然动作很笨拙,但宋镜棠却觉得有趣极了。 看着自己沾了点灰的手,宋镜棠傻傻地笑了笑,然后深吸一口气吹干净了手上的灰。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宋镜棠一愣,转身朝后看去。 萧别伸手摘下黑色的面纱,他束起的黑色的长发和衣袂在微微的夜风中翻飞。 宋镜棠揉了揉眼睛,难道是想得太多,都产生幻觉了吗? 但当她再睁开眼,萧别依然站在她面前。 “小姐。”他轻声说道,“你不认得我了吗?”他微微俯下身,动作轻柔地捧住宋镜棠的脸。 宋镜棠忽然好难受,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下来,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人,萧别的脸在她的泪水中逐渐变得模糊,下一秒,萧别已经伸手拂去了她的泪珠。 “你到底是谁?快告诉我你是谁?”宋镜棠失声地问道。 “我是萧别,是小姐的暗卫。”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宋镜棠。“是……小姐说过,喜欢的人。” 眼泪忽然像不受控制一样从宋镜棠的眼眶疯涌而出,她这些时间以来,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一刻被涤荡得干干净净。 “小姐,你还活着,真好……”他忽然轻轻覆上宋镜棠的唇,轻柔温暖的触感让宋镜棠一瞬就沉溺其中。 “暗卫……”宋镜棠模模糊糊地重复着这两个第一次听说的字眼,细细想了一会儿,她又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听过千次万次。 “镜棠,我快疯了。看着你坠下悬崖,那一刻我想杀了自己。但我又想,要是你还活着呢?所以我每一天都在悬崖下徘徊,一次又一次,可我却找不到你……”他将宋镜棠紧紧抱在怀里,一次又一次抚摸着她的脸颊。 “我成了暗卫阁的阁主,我把陈昂的人都杀得干干净净,但我却见不到你了。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生不如死。” 宋镜棠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她没听说过暗卫阁,也不知道陈昂是谁,但她听见他叫她镜棠。? 第一百九十章 重逢一吻 夜里,宋镜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竟然失眠了。阿晋的话在她耳边不断盘旋,“你愿意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吗?” 宋镜棠又何尝不知道他的意思,但……她却没办法给下允诺。她心里的不安愈发严重,她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还有……很重要的人。 宋镜棠又翻了个身,夜里安静到极致,她听见自己久久平静不下来的呼吸,忽然想到那个叫萧别的人。所有的不安的念头,所有的冲动,似乎都来自他。 宋镜棠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他看起来的确不安全,但……他好像并不会伤害自己。他是谁?宋镜棠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忽然想去找他,她想讲所有的事情都问个清楚,他一定知道很多? 宋镜棠觉得心口很闷,索性一伸手推开了窗户。看着那不高的窗户,宋镜棠忽然心血来潮,从床上起身爬到了窗上,转身翻进了院子。虽然动作很笨拙,但宋镜棠却觉得有趣极了。 看着自己沾了点灰的手,宋镜棠傻傻地笑了笑,然后深吸一口气吹干净了手上的灰。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宋镜棠一愣,转身朝后看去。 萧别伸手摘下黑色的面纱,他束起的黑色的长发和衣袂在微微的夜风中翻飞。 宋镜棠揉了揉眼睛,难道是想得太多,都产生幻觉了吗? 但当她再睁开眼,萧别依然站在她面前。 “小姐。”他轻声说道,“你不认得我了吗?”他微微俯下身,动作轻柔地捧住宋镜棠的脸。 宋镜棠忽然好难受,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下来,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人,萧别的脸在她的泪水中逐渐变得模糊,下一秒,萧别已经伸手拂去了她的泪珠。 “你到底是谁?快告诉我你是谁?”宋镜棠失声地问道。 “我是萧别,是小姐的暗卫。”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宋镜棠。“是……小姐说过,喜欢的人。” 眼泪忽然像不受控制一样从宋镜棠的眼眶疯涌而出,她这些时间以来,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一刻被涤荡得干干净净。 “小姐,你还活着,真好……”他忽然轻轻覆上宋镜棠的唇,轻柔温暖的触感让宋镜棠一瞬就沉溺其中。 “暗卫……”宋镜棠模模糊糊地重复着这两个第一次听说的字眼,细细想了一会儿,她又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听过千次万次。 “镜棠,我快疯了。看着你坠下悬崖,那一刻我想杀了自己。但我又想,要是你还活着呢?所以我每一天都在悬崖下徘徊,一次又一次,可我却找不到你……”他将宋镜棠紧紧抱在怀里,一次又一次抚摸着她的脸颊。 “我成了暗卫阁的阁主,我把陈昂的人都杀得干干净净,但我却见不到你了。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生不如死。” 宋镜棠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她没听说过暗卫阁,也不知道陈昂是谁,但她听见他叫她镜棠。? 第一百九十一章 阿晋的提亲 宋镜棠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他好温顺,和看起来那副满是杀意的样子截然不同,现在的他就像是一条温顺的大狗,正因为主人的抚摸而开心摇尾。 “别难过,你找到我了不是吗?”宋镜棠轻声安慰着。 “镜棠,和我走,好不好?” 宋镜棠一愣,她沉默了。这样的决定对她来说还是太过突然,更何况……她的父亲和母亲待她这样好,她怎么能说走就走。 萧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他稳住声线,轻轻说了句“抱歉”。 “不用道歉,我……只是需要一段时间习惯。”宋镜棠说道。 尽管宋镜棠心里早已经猜到,或许萧别就是她的选择。 那天阿晋说的话宋镜棠只当他是一时脱口而出,但当提亲的人走上门来时,宋镜棠才意识到阿晋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认真。 夏娟已经在门口笑容灿烂地和提亲的人说话,赵岩也开心地笑着跑过来。提亲的架势很大,几乎村里的人都知道了。 村长向来是个德高望重的人,这些年在村里的威望也无人能比,一听说是村长的孙子阿晋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出门来看了,发现是对宋镜棠提亲,除了有几家的姑娘当场落了泪之外,其他的人都赞叹这是一桩美事。 “小雨,快来!”夏娟开心地喊道。 宋镜棠面上闪过一丝愁色。 将提亲的人带到屋里,宋镜棠又沏了茶放到桌上,屋子里的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除了宋镜棠。 夏娟和赵岩都热情地在说着宋镜棠的事情,来提亲的人也说着阿晋的好。 能吃苦、为人实诚、大方、正直……宋镜棠听到她们对阿晋的夸赞,虽然她承认阿晋确实有很多很多优点,但……她却不喜欢。 夏娟已经盼这门婚事很久了,自从她看见阿晋频频来找自己女儿,她就已经看中了这门婚事。今日提亲的人上门,她比谁都高兴。 “小雨,说两句话好。”夏娟笑着转过头看向她,“阿晋每天都来找你,你们俩应该早就熟得不行了?” 宋镜棠点了点头,“阿晋是个很好的人。” 来提亲的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是啊,这门亲事谁不说好的啊!阿晋这么俊,小雨又这么漂亮,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夏娟也笑着,“小雨,你说是?” 宋镜棠咬了咬唇,“阿晋……他很好,但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宋镜棠说完这句话,屋子里瞬间陷入了安静,夏娟和来提亲的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小雨,你说什么?”夏娟不可思议地问。 “娘,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阿晋……”宋镜棠一字一句地说道,夏娟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在消失。 来提亲的人脸色忽然变得很黑,夏娟看着情况不对连忙让宋镜棠回到房间里,宋镜棠听着门外越发不愉快的交谈声,默默叹了口气。 半晌后,那人走了,夏娟才走到宋镜棠的房间里。 “小雨,跟娘说说,这是个什么情况?”? 第一百九十一章 阿晋的提亲 宋镜棠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他好温顺,和看起来那副满是杀意的样子截然不同,现在的他就像是一条温顺的大狗,正因为主人的抚摸而开心摇尾。 “别难过,你找到我了不是吗?”宋镜棠轻声安慰着。 “镜棠,和我走,好不好?” 宋镜棠一愣,她沉默了。这样的决定对她来说还是太过突然,更何况……她的父亲和母亲待她这样好,她怎么能说走就走。 萧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他稳住声线,轻轻说了句“抱歉”。 “不用道歉,我……只是需要一段时间习惯。”宋镜棠说道。 尽管宋镜棠心里早已经猜到,或许萧别就是她的选择。 那天阿晋说的话宋镜棠只当他是一时脱口而出,但当提亲的人走上门来时,宋镜棠才意识到阿晋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认真。 夏娟已经在门口笑容灿烂地和提亲的人说话,赵岩也开心地笑着跑过来。提亲的架势很大,几乎村里的人都知道了。 村长向来是个德高望重的人,这些年在村里的威望也无人能比,一听说是村长的孙子阿晋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出门来看了,发现是对宋镜棠提亲,除了有几家的姑娘当场落了泪之外,其他的人都赞叹这是一桩美事。 “小雨,快来!”夏娟开心地喊道。 宋镜棠面上闪过一丝愁色。 将提亲的人带到屋里,宋镜棠又沏了茶放到桌上,屋子里的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除了宋镜棠。 夏娟和赵岩都热情地在说着宋镜棠的事情,来提亲的人也说着阿晋的好。 能吃苦、为人实诚、大方、正直……宋镜棠听到她们对阿晋的夸赞,虽然她承认阿晋确实有很多很多优点,但……她却不喜欢。 夏娟已经盼这门婚事很久了,自从她看见阿晋频频来找自己女儿,她就已经看中了这门婚事。今日提亲的人上门,她比谁都高兴。 “小雨,说两句话好。”夏娟笑着转过头看向她,“阿晋每天都来找你,你们俩应该早就熟得不行了?” 宋镜棠点了点头,“阿晋是个很好的人。” 来提亲的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是啊,这门亲事谁不说好的啊!阿晋这么俊,小雨又这么漂亮,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夏娟也笑着,“小雨,你说是?” 宋镜棠咬了咬唇,“阿晋……他很好,但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宋镜棠说完这句话,屋子里瞬间陷入了安静,夏娟和来提亲的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小雨,你说什么?”夏娟不可思议地问。 “娘,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阿晋……”宋镜棠一字一句地说道,夏娟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在消失。 来提亲的人脸色忽然变得很黑,夏娟看着情况不对连忙让宋镜棠回到房间里,宋镜棠听着门外越发不愉快的交谈声,默默叹了口气。 半晌后,那人走了,夏娟才走到宋镜棠的房间里。 “小雨,跟娘说说,这是个什么情况?”? 第一百九十二章 去京城 夏娟的表情很柔和,没有一丝怒意或是责怪。 “娘,对不起……”宋镜棠红了眼眶。 “别哭,跟娘说说,娘不怪你。”夏娟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 “我……我喜欢的人叫萧别,在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他了。”宋镜棠脑海里浮现出萧别的面容。 “你想起来了?!”夏娟惊讶地问。 “没有。”宋镜棠摇了摇头,“但是……从我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还是喜欢他。” 夏娟沉默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喜欢谁,就嫁给谁,娘不会逼你的。你不喜欢阿晋,娘就帮你拒了这门亲事,今日娘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一直以为你喜欢他。” “我……只是想和阿晋做朋友的。”宋镜棠小声嘀咕着。 “小雨,你说的那个萧别,长什么模样,又是在哪见到的?什么时候让娘瞧一瞧啊?” “他……”宋镜棠犹豫了一秒,若是让父亲和母亲知道萧别就是那个在山崖下徘徊的男人,他们会不会不接受他?“他现在不在,以后我会带他来见娘的。”宋镜棠说道,她还没有勇气让父母见到萧别。 那之后的整整三天,阿晋都没再来找她。夜里,宋镜棠坐在窗边望着远处出神,阿晋……一定很难过。 忽然,一个黑影从房顶跃下,宋镜棠吓得一抖,“谁?!” “小姐,是我。”萧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诶?!”宋镜棠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都会跟在小姐身边的。”他说道。 “一直?那这几天你都没走?”宋镜棠感到不可思议,她明明没发现身边跟着人。 “嗯。”萧别应了一声。 宋镜棠忽然有些担忧,阿晋的事情他是不是知道了…… 宋镜棠还没来记得问,萧别已经开了口:“小姐,我带你出去玩几天好不好?”萧别站在窗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去哪里玩?”听到“玩”字,宋镜棠眼睛一亮。 “去京城里。”他说。 “真的吗?!”宋镜棠开心极了,她一直想去京城看看,在听阿晋说了她来自京城以后宋镜棠就一直念念不忘。 “小姐是不是想记起以前的事情?我们去以前去过的地方走走,说不定小姐就能记起来了。”他温柔地看着宋镜棠的眼睛,宋镜棠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变得温暖。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啊!”宋镜棠已经迫不及待了。 “明天,如何?” “好!”宋镜棠开心得快要蹦起来,“那就这样说好了哦!” 听到宋镜棠说要和萧别一起去京城里,夏娟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宋镜棠知道她在想什么。 “娘,你不用担心,我就去玩几天就回来。无论我见到了谁,你都是我的娘亲。”宋镜棠知道夏娟怕她见到了自己的亲人就不会回来了,但却又不敢说出来。 听见宋镜棠的话,夏娟眼眶一红,将宋镜棠抱在怀里,“我的好女儿,如果……你见到了你的亲娘,那是最好不过的。” 宋镜棠摇摇头,“我的亲生父母亲都已经不在了,您是我唯一的娘。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夏娟笑着,“好,注意安全。”? 第一百九十二章 去京城 夏娟的表情很柔和,没有一丝怒意或是责怪。 “娘,对不起……”宋镜棠红了眼眶。 “别哭,跟娘说说,娘不怪你。”夏娟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 “我……我喜欢的人叫萧别,在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他了。”宋镜棠脑海里浮现出萧别的面容。 “你想起来了?!”夏娟惊讶地问。 “没有。”宋镜棠摇了摇头,“但是……从我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还是喜欢他。” 夏娟沉默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喜欢谁,就嫁给谁,娘不会逼你的。你不喜欢阿晋,娘就帮你拒了这门亲事,今日娘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一直以为你喜欢他。” “我……只是想和阿晋做朋友的。”宋镜棠小声嘀咕着。 “小雨,你说的那个萧别,长什么模样,又是在哪见到的?什么时候让娘瞧一瞧啊?” “他……”宋镜棠犹豫了一秒,若是让父亲和母亲知道萧别就是那个在山崖下徘徊的男人,他们会不会不接受他?“他现在不在,以后我会带他来见娘的。”宋镜棠说道,她还没有勇气让父母见到萧别。 那之后的整整三天,阿晋都没再来找她。夜里,宋镜棠坐在窗边望着远处出神,阿晋……一定很难过。 忽然,一个黑影从房顶跃下,宋镜棠吓得一抖,“谁?!” “小姐,是我。”萧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诶?!”宋镜棠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都会跟在小姐身边的。”他说道。 “一直?那这几天你都没走?”宋镜棠感到不可思议,她明明没发现身边跟着人。 “嗯。”萧别应了一声。 宋镜棠忽然有些担忧,阿晋的事情他是不是知道了…… 宋镜棠还没来记得问,萧别已经开了口:“小姐,我带你出去玩几天好不好?”萧别站在窗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去哪里玩?”听到“玩”字,宋镜棠眼睛一亮。 “去京城里。”他说。 “真的吗?!”宋镜棠开心极了,她一直想去京城看看,在听阿晋说了她来自京城以后宋镜棠就一直念念不忘。 “小姐是不是想记起以前的事情?我们去以前去过的地方走走,说不定小姐就能记起来了。”他温柔地看着宋镜棠的眼睛,宋镜棠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变得温暖。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啊!”宋镜棠已经迫不及待了。 “明天,如何?” “好!”宋镜棠开心得快要蹦起来,“那就这样说好了哦!” 听到宋镜棠说要和萧别一起去京城里,夏娟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宋镜棠知道她在想什么。 “娘,你不用担心,我就去玩几天就回来。无论我见到了谁,你都是我的娘亲。”宋镜棠知道夏娟怕她见到了自己的亲人就不会回来了,但却又不敢说出来。 听见宋镜棠的话,夏娟眼眶一红,将宋镜棠抱在怀里,“我的好女儿,如果……你见到了你的亲娘,那是最好不过的。” 宋镜棠摇摇头,“我的亲生父母亲都已经不在了,您是我唯一的娘。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夏娟笑着,“好,注意安全。”?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从前记忆 宋镜棠离开了村子,她要和萧别去京城了。 一路上宋镜棠都心情激动,这是她记忆里第一次离开村子去那么远的地方。 “萧别,我们到京城还要走多久啊?!” “小姐想快还是慢?” “快要怎么快?用跑吗?”宋镜棠说着就往前跑起来,迎着夜风在山路上飞奔,宋镜棠正感觉好玩极了,忽然她双脚就离了地。 宋镜棠惊呼了一声,她这才发现她被萧别抱了起来。耳旁是呼啸的风声,萧别脚尖一点地就飞向了空中。他在树林间穿梭,速度快到周围的景物都已经模糊。 “这个就是轻功吗……”宋镜棠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轻功,惊讶得合不拢嘴。 “嗯。以前我也带着小姐飞过。”萧别温柔地看了她一眼。 宋镜棠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啊!小心,有狼!”宋镜棠看到了一双幽绿的眼睛,顿时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 只见萧别一个翻身,就跃了过去,足尖再在一块巨石上一点,就又飞出去老远。 “好厉害啊……”宋镜棠忍不住惊叹道。“诶等等,别飞啦,停下了走一会儿。”宋镜棠担心要是再飞就直接到京城了,她还没有玩够呢。 萧别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宋镜棠差点没站稳,还是萧别扶着她恢复了半天,她才找到平衡。 夜里走在小路上,宋镜棠一点睡意也没有,心里只有无数的期待。 “萧别,以前我一直都住在京城吗?你知不知道我的父母是什么人啊?” “小姐一直都住在京城,住在……宋府。” 宋镜棠一愣,“宋府?” “嗯。小姐的母亲在很多年前就病逝,父亲曾是朝廷重臣,但是也在两年前过世了。” “朝廷重臣?!”宋镜棠惊讶地看着萧别,“我还以为……我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呢。那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摔下山崖的吗?还有还有,你认识我哥哥吗?” 萧别的身形似乎有一秒的停滞,他沉默了很久。 宋镜棠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这个……不可以说吗?” 萧别看起来在不断挣扎,又过了很久,他才说道:“小姐,如果我不愿意告诉你,你会生气吗?” 宋镜棠眨了眨眼睛,“不告诉我是怕我难过吗?没关系的,我知道我的哥哥已经死了。” 萧别一怔,“他……没有死。” “啊?他不是和我一起摔下了山崖吗?”宋镜棠惊诧地说道。 “不,他不是你哥哥。他……是要杀你的人。” 宋镜棠感觉背上一凉,“要杀我的人?难道说,是他把我推下悬崖的?” 萧别点了点头。 宋镜棠呆住了,她竟然以为要杀她的人是她的哥哥,而且还把他埋在山腰的大树下时常去看他! 宋镜棠砸砸嘴,她被自己的行为蠢住了,“但你刚刚说我的哥哥没有死,那也就是说明我还是有哥哥的对不对?” 萧别低下了头。 “你……不愿意告诉我?”宋镜棠心里很疑惑,为什么萧别不愿意说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从前记忆 宋镜棠离开了村子,她要和萧别去京城了。 一路上宋镜棠都心情激动,这是她记忆里第一次离开村子去那么远的地方。 “萧别,我们到京城还要走多久啊?!” “小姐想快还是慢?” “快要怎么快?用跑吗?”宋镜棠说着就往前跑起来,迎着夜风在山路上飞奔,宋镜棠正感觉好玩极了,忽然她双脚就离了地。 宋镜棠惊呼了一声,她这才发现她被萧别抱了起来。耳旁是呼啸的风声,萧别脚尖一点地就飞向了空中。他在树林间穿梭,速度快到周围的景物都已经模糊。 “这个就是轻功吗……”宋镜棠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轻功,惊讶得合不拢嘴。 “嗯。以前我也带着小姐飞过。”萧别温柔地看了她一眼。 宋镜棠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啊!小心,有狼!”宋镜棠看到了一双幽绿的眼睛,顿时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 只见萧别一个翻身,就跃了过去,足尖再在一块巨石上一点,就又飞出去老远。 “好厉害啊……”宋镜棠忍不住惊叹道。“诶等等,别飞啦,停下了走一会儿。”宋镜棠担心要是再飞就直接到京城了,她还没有玩够呢。 萧别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宋镜棠差点没站稳,还是萧别扶着她恢复了半天,她才找到平衡。 夜里走在小路上,宋镜棠一点睡意也没有,心里只有无数的期待。 “萧别,以前我一直都住在京城吗?你知不知道我的父母是什么人啊?” “小姐一直都住在京城,住在……宋府。” 宋镜棠一愣,“宋府?” “嗯。小姐的母亲在很多年前就病逝,父亲曾是朝廷重臣,但是也在两年前过世了。” “朝廷重臣?!”宋镜棠惊讶地看着萧别,“我还以为……我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呢。那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摔下山崖的吗?还有还有,你认识我哥哥吗?” 萧别的身形似乎有一秒的停滞,他沉默了很久。 宋镜棠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这个……不可以说吗?” 萧别看起来在不断挣扎,又过了很久,他才说道:“小姐,如果我不愿意告诉你,你会生气吗?” 宋镜棠眨了眨眼睛,“不告诉我是怕我难过吗?没关系的,我知道我的哥哥已经死了。” 萧别一怔,“他……没有死。” “啊?他不是和我一起摔下了山崖吗?”宋镜棠惊诧地说道。 “不,他不是你哥哥。他……是要杀你的人。” 宋镜棠感觉背上一凉,“要杀我的人?难道说,是他把我推下悬崖的?” 萧别点了点头。 宋镜棠呆住了,她竟然以为要杀她的人是她的哥哥,而且还把他埋在山腰的大树下时常去看他! 宋镜棠砸砸嘴,她被自己的行为蠢住了,“但你刚刚说我的哥哥没有死,那也就是说明我还是有哥哥的对不对?” 萧别低下了头。 “你……不愿意告诉我?”宋镜棠心里很疑惑,为什么萧别不愿意说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姻缘红绳 “是因为他很不好吗?难道说……欠了赌债?!还是有牢狱之灾?!”宋镜棠猜测着。 “不是。”萧别被宋镜棠胡乱的猜测弄得乱了阵脚,“他很好,但就是因为太好了,我不想让你去找她。” 宋镜棠愣了半晌,然后噗嗤笑出了声,“原来就是这个原因啊,那不说也没关系!”宋镜棠很轻巧地说道。 萧别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宋镜棠会坚持去找宋文渊的。 “那么惊讶地看着我干嘛?我又没说要去找他!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嘛!”宋镜棠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再说,再好又能好到哪去?能让我一去就不想回来了?难不成让我去宫里当公主啊?!” 萧别忽然咳了几声。 “怎么了?你怎么还呛到了?”宋镜棠拍了拍萧别的背,他的脸被呛得微微泛红。 京城比宋镜棠想象的还要繁华,彻夜通明的夜市让宋镜棠看花了眼。两只手上拿满了吃的,萧别手里还替她拎着各种小玩意,玩了许久,宋镜棠有些累了,这才回头,看着萧别手上拿着一大堆东西,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今天是不是花了很多钱啊?”宋镜棠冲他讨好的笑笑。 萧别摇了摇头,“就一点点。” “这么多东西,你就说一点点钱?!”宋镜棠惊讶地看着他,“萧别,你是不是很有钱啊?” 看着满眼星星望着他的宋镜棠,萧别没忍住笑了,“有,有很多很多,你想买多少都可以。” “你是怎么赚这么多钱的啊?那天我听到旁边的人叫你阁主,你说的那个暗卫阁到底是什么?” “想知道的话,等在京城呆够了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好啊!”宋镜棠对一切都好奇极了,“诶,那个是什么?!”她忽然又被街边的一个小摊吸引了视线。 宋镜棠小跑着凑过去,那里放着很多很多编得很精细的红绳。 “姻缘绳?”宋镜棠小声地读出木牌上的字,仔细看过上面写着的字之后,宋镜棠激动地拉过萧别,“你看你看,我们也买一对带上,这样就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萧别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不用买了。” “为什么?”宋镜棠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因为我们已经有了。”萧别撩起袖口,他的手腕上正系着一根一模一样的红绳。 宋镜棠看得目瞪口呆,“我们……以前买过了?” “嗯,在很久以前。”萧别注视着她的眼神温柔得像淌下的月光。 “萧别。”宋镜棠牵起他的手,“你带我来我们来过的地方,给我讲以前的事情,但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你会不会难过?” “我不会,小姐。”萧别俯下身,轻轻将她皱起的眉毛抚平,“只要我记得小姐,就好了。小姐不用担心,就算真的想不起来了也没有关系,就当一切都重新开始就好。”他认真地说道,“小姐以前经历的事情都算不上美好,很艰辛,也很难过,如果小姐就此忘记,我会更高兴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姻缘红绳 “是因为他很不好吗?难道说……欠了赌债?!还是有牢狱之灾?!”宋镜棠猜测着。 “不是。”萧别被宋镜棠胡乱的猜测弄得乱了阵脚,“他很好,但就是因为太好了,我不想让你去找她。” 宋镜棠愣了半晌,然后噗嗤笑出了声,“原来就是这个原因啊,那不说也没关系!”宋镜棠很轻巧地说道。 萧别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宋镜棠会坚持去找宋文渊的。 “那么惊讶地看着我干嘛?我又没说要去找他!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嘛!”宋镜棠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再说,再好又能好到哪去?能让我一去就不想回来了?难不成让我去宫里当公主啊?!” 萧别忽然咳了几声。 “怎么了?你怎么还呛到了?”宋镜棠拍了拍萧别的背,他的脸被呛得微微泛红。 京城比宋镜棠想象的还要繁华,彻夜通明的夜市让宋镜棠看花了眼。两只手上拿满了吃的,萧别手里还替她拎着各种小玩意,玩了许久,宋镜棠有些累了,这才回头,看着萧别手上拿着一大堆东西,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今天是不是花了很多钱啊?”宋镜棠冲他讨好的笑笑。 萧别摇了摇头,“就一点点。” “这么多东西,你就说一点点钱?!”宋镜棠惊讶地看着他,“萧别,你是不是很有钱啊?” 看着满眼星星望着他的宋镜棠,萧别没忍住笑了,“有,有很多很多,你想买多少都可以。” “你是怎么赚这么多钱的啊?那天我听到旁边的人叫你阁主,你说的那个暗卫阁到底是什么?” “想知道的话,等在京城呆够了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好啊!”宋镜棠对一切都好奇极了,“诶,那个是什么?!”她忽然又被街边的一个小摊吸引了视线。 宋镜棠小跑着凑过去,那里放着很多很多编得很精细的红绳。 “姻缘绳?”宋镜棠小声地读出木牌上的字,仔细看过上面写着的字之后,宋镜棠激动地拉过萧别,“你看你看,我们也买一对带上,这样就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萧别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不用买了。” “为什么?”宋镜棠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因为我们已经有了。”萧别撩起袖口,他的手腕上正系着一根一模一样的红绳。 宋镜棠看得目瞪口呆,“我们……以前买过了?” “嗯,在很久以前。”萧别注视着她的眼神温柔得像淌下的月光。 “萧别。”宋镜棠牵起他的手,“你带我来我们来过的地方,给我讲以前的事情,但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你会不会难过?” “我不会,小姐。”萧别俯下身,轻轻将她皱起的眉毛抚平,“只要我记得小姐,就好了。小姐不用担心,就算真的想不起来了也没有关系,就当一切都重新开始就好。”他认真地说道,“小姐以前经历的事情都算不上美好,很艰辛,也很难过,如果小姐就此忘记,我会更高兴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暗卫阁 在京城呆的三天里,萧别带她去了很多地方,宋镜棠逛了庙会,去了大酒楼里胡吃海喝,只不过走到哪,萧别总是让她戴上面纱。 “为什么要戴面纱?难道有很多人认识我吗?”宋镜棠不解地问道。 “是因为镜棠很漂亮,要是被别的人看上可就不好了。”萧别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好!”宋镜棠乖巧地答应道。 自从她和萧别一起离开之后,萧别对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宋镜棠开着玩笑说:“你也没必要把我当个小孩嘛。” 萧别却神色认真地看着她:“我不能再把你弄丢了。” 终于,京城玩得差不多了,萧别该如约带她去暗卫阁了。 宋镜棠早就对这神秘的暗卫阁好奇不已,但一想到当时站在萧别身边那个满脸刀疤的人,宋镜棠忽然又产生了一丝恐惧。 “暗卫是不是都很凶啊?你是他们老大,他们总该不会欺负我?” “小姐担心的太多了。”萧别笑了笑。每次看见他的笑,宋镜棠都没来由的高兴,萧别笑起来真是极好看的。 暗卫阁在一座山里很隐蔽的地方,若不是萧别带着宋镜棠一路弯弯绕绕走进去,宋镜棠觉得自己在这里走一百遍都不会发现有这么个地方。 终于绕过最后一个弯,宋镜棠看见了暗卫阁的大门。黑紫色鎏金的大门一眼望去就给人极大的震慑感,跟着萧别走进门,宋镜棠的心跳不断加快。 看起来一切都很平常,但萧别的手划过墙壁上一块凸起,前方的门忽然打开。 “这里面有多少机关?”宋镜棠问道。 “接近五百个。”萧别淡淡地答道。 “这么多?!”宋镜棠惊得合不拢嘴,“那平时不会有人不小心碰到吗?” 萧别带着笑意地看了她一眼,“要是这种错误都要犯,那也不用做暗卫了。” 宋镜棠耸了耸肩,“所以我这种笨蛋就没办法住在这里。” 萧别脚步一顿,“你……愿意住在这里?” “啊?!我随口一说。”宋镜棠愣愣地抬起头,她看见萧别眼里的光一瞬间暗了下去。宋镜棠转了转眼睛,忽然笑着说道:“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每天不知道要碰到多少机关了,要是被嫌麻烦怎么办?” “不会的!”萧别迅速地答道,“如果你不喜欢这里的话,你喜欢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宋镜棠望着他的眼睛,露出一个笑容,“我就喜欢这里。我要和你一起呆在这里。” “真的吗?!”萧别惊喜地看着她,然后低下头轻轻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事情。” 宋镜棠抬头,忽然发现有个人正迎面走来。萧别刚刚吻她的样子肯定被看见了!宋镜棠脸一红,连忙错开那人的视线。 结果他竟然径直走过来,朝萧别行了个礼,“阁主。” “嗯。”萧别轻轻应了一声,等那人走过,萧别看向红着脸的宋镜棠,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姐不用担心,他们都会当作没看见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沐浴 跟着萧别往里走,就愈发安静,光线有些昏暗,看得人心里发毛。 “萧别,这里面怎么没什么人?” “他们在训练。”萧别答道。 “你们平时都训练些什么?我想去看看。”宋镜棠期待地看着萧别。 但这次萧别却没有顺从她,“小姐,那些不好看,就不去了好不好?” 宋镜棠眼睛转了转,心想以后肯定有的是机会,便点了点头,“那好。” 暗卫阁没有宋镜棠想的那么有趣,除了压抑的气氛和昏暗的光线,宋镜棠还能隐隐闻到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 “萧别……我后悔了。”宋镜棠小声嘟囔着,“我不想住在这里了。” 萧别似乎早就料到了宋镜棠的反应,他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那这里呢。” 走到一个平台上,萧别忽然脚尖一点带着宋镜棠往山上飞去,山上竟然有一间漂亮的小屋,院子里还种着些鲜花,凉凉的山风吹来带着泥土的香气。 宋镜棠心头一喜,她好喜欢这里!屋子后有一片竹林,走进后院,一只小狗竟然朝她飞奔而来。 “啊!”宋镜棠惊呼一声,抱住了那只雪白雪白的小狗,小狗见到她似乎非常兴奋,不停地摇着尾巴围着她跑来跑去。 “萧别,你竟然还养了小狗!”宋镜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是我们的小狗。”萧别说。 宋镜棠一愣,看向那只狗,“你是说……以前,是我们一起养的?” “嗯。它叫小寒,还是小姐取的名字。” “啊,真的吗?!”那只小狗听见叫它的名字,又高兴地吠叫了几声。 “原来我也是你的主人啊……”宋镜棠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怪不得你见到我这么高兴。” 小寒凑过来舔了舔宋镜棠的手,逗得宋镜棠咯咯笑。 “小姐,住在这里,你愿意吗?”萧别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愿意!”宋镜棠毫不犹豫地答道。 小寒也叫了两声,表示同意。 “但是……萧别,你之前不是住在这里的?”宋镜棠看见地上薄薄的一层灰,对萧别问道。 “嗯……我住在暗卫阁里。不过之后就和小姐一起住在这里了。” “那今晚我们住暗卫阁里好不好?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 萧别沉默了半晌,“那里……小姐可能不太喜欢。” “没关系!”宋镜棠用力地摇了摇头。 宋镜棠知道为什么萧别说她会不喜欢了,因为真的太黑了!一到夜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却又没有蜡烛,宋镜棠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小姐,想沐浴吗?” “想,但是……真的不会摔吗?”宋镜棠担心地问道。 “不会的。小姐跟我来。”萧别忽然牵起她的手,将她带起。 “你……你要做什么……”萧别的手忽然将她的衣服解开,宋镜棠一把捂住了领口。 “小姐沐浴不需要脱衣服的吗?”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那,那我自己来。”宋镜棠伸手解下衣服,她觉得大概是自己太紧张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沐浴 跟着萧别往里走,就愈发安静,光线有些昏暗,看得人心里发毛。 “萧别,这里面怎么没什么人?” “他们在训练。”萧别答道。 “你们平时都训练些什么?我想去看看。”宋镜棠期待地看着萧别。 但这次萧别却没有顺从她,“小姐,那些不好看,就不去了好不好?” 宋镜棠眼睛转了转,心想以后肯定有的是机会,便点了点头,“那好。” 暗卫阁没有宋镜棠想的那么有趣,除了压抑的气氛和昏暗的光线,宋镜棠还能隐隐闻到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 “萧别……我后悔了。”宋镜棠小声嘟囔着,“我不想住在这里了。” 萧别似乎早就料到了宋镜棠的反应,他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那这里呢。” 走到一个平台上,萧别忽然脚尖一点带着宋镜棠往山上飞去,山上竟然有一间漂亮的小屋,院子里还种着些鲜花,凉凉的山风吹来带着泥土的香气。 宋镜棠心头一喜,她好喜欢这里!屋子后有一片竹林,走进后院,一只小狗竟然朝她飞奔而来。 “啊!”宋镜棠惊呼一声,抱住了那只雪白雪白的小狗,小狗见到她似乎非常兴奋,不停地摇着尾巴围着她跑来跑去。 “萧别,你竟然还养了小狗!”宋镜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是我们的小狗。”萧别说。 宋镜棠一愣,看向那只狗,“你是说……以前,是我们一起养的?” “嗯。它叫小寒,还是小姐取的名字。” “啊,真的吗?!”那只小狗听见叫它的名字,又高兴地吠叫了几声。 “原来我也是你的主人啊……”宋镜棠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怪不得你见到我这么高兴。” 小寒凑过来舔了舔宋镜棠的手,逗得宋镜棠咯咯笑。 “小姐,住在这里,你愿意吗?”萧别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愿意!”宋镜棠毫不犹豫地答道。 小寒也叫了两声,表示同意。 “但是……萧别,你之前不是住在这里的?”宋镜棠看见地上薄薄的一层灰,对萧别问道。 “嗯……我住在暗卫阁里。不过之后就和小姐一起住在这里了。” “那今晚我们住暗卫阁里好不好?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 萧别沉默了半晌,“那里……小姐可能不太喜欢。” “没关系!”宋镜棠用力地摇了摇头。 宋镜棠知道为什么萧别说她会不喜欢了,因为真的太黑了!一到夜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却又没有蜡烛,宋镜棠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小姐,想沐浴吗?” “想,但是……真的不会摔吗?”宋镜棠担心地问道。 “不会的。小姐跟我来。”萧别忽然牵起她的手,将她带起。 “你……你要做什么……”萧别的手忽然将她的衣服解开,宋镜棠一把捂住了领口。 “小姐沐浴不需要脱衣服的吗?”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那,那我自己来。”宋镜棠伸手解下衣服,她觉得大概是自己太紧张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温泉爱意 脱下外衣,萧别竟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宋镜棠毫无防备的叫出了声。萧别却只是平静地说道:“路黑,小姐会看不清的。” 宋镜棠只好牢牢搂住他的脖颈,由着他带自己往前走。 下了一段石阶,宋镜棠忽然能看见路了。一缕缕月光从周围透出,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前面是一个温泉。池水被笼罩在朦朦的白雾中,看起来宛若仙境。 萧别将她轻轻放到水中,温热的池水瞬间将宋镜棠的身体包裹。宋镜棠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衣服落地的声音,下一秒,萧别已经走进了池中。 宋镜棠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赤裸的肌肤瞬间让宋镜棠移开了视线。 “你……你也要泡温泉吗?”宋镜棠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废话了。 “嗯。”他靠在宋镜棠身旁,轻轻吐了口气,“温度还合适吗?” “合适。”宋镜棠的脸在发烫。 “小姐,别紧张。”萧别忽然将她戳穿,宋镜棠更加慌张了。 “我,我没有啊。”宋镜棠干笑了两声。 话还没说完,宋镜棠已经被揽进了一个怀抱,紧紧靠在他的胸口,宋镜棠连呼吸都变得不自然。 “镜棠,我们的曲折太多了。”他附在宋镜棠耳边轻声说道。 “有吗?”宋镜棠反正也都不记得了。 “谁都有资格在你身旁,除了我。”萧别的声音很低沉,“你嫁给陈昂,嫁给蒋尘砚,最后连村子里那个小孩儿都能向你提亲,从头到尾,只有我没这个资格。” 宋镜棠没敢说话,沉浸在回忆里的萧别似乎情绪很低沉。他说的那些名字,宋镜棠都没什么印象,也更不记得和他们发生过什么,但听萧别说自己已经嫁过两次人,宋镜棠逐渐皱起了眉头。 “我都已经嫁过两次人了?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他们吗?”宋镜棠不敢置信地问。 “不是,因为小姐没有选择。”萧别的手轻轻抚在她光滑细腻的背上。 宋镜棠抬起头望着他的脸,“我以前……是个很重要的人吗?” “是。”萧别点了点头,“现在也是。以前你对所有人都很重要,现在……你只对我重要。” 萧别的唇覆在了宋镜棠的唇上,将她剩下的问题都一一吞下。“别想起来了,小姐。”他嘶哑着声音说道,“就都忘记。让我做一个自私的人,从此以后,只有我知道你的音讯。” 宋镜棠被他吻的乱了呼吸,他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回荡,宋镜棠迷迷糊糊地说着好。 萧别的身上有种很好闻的味道,淡淡的幽香若有若无,宋镜棠靠在他的肩胛,将他紧紧抱住。 “小姐,你明明不记得我了,为什么还愿意与我这般亲近?”萧别轻柔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宋镜棠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确实不记得你了,但是……我好像很爱你。”萧别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 萧别的吻再一次将她席卷,只不过这一次萧别的力量不容拒绝,也没再给她挣脱的机会。? 第一百九十七章 温泉爱意 脱下外衣,萧别竟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宋镜棠毫无防备的叫出了声。萧别却只是平静地说道:“路黑,小姐会看不清的。” 宋镜棠只好牢牢搂住他的脖颈,由着他带自己往前走。 下了一段石阶,宋镜棠忽然能看见路了。一缕缕月光从周围透出,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前面是一个温泉。池水被笼罩在朦朦的白雾中,看起来宛若仙境。 萧别将她轻轻放到水中,温热的池水瞬间将宋镜棠的身体包裹。宋镜棠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衣服落地的声音,下一秒,萧别已经走进了池中。 宋镜棠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赤裸的肌肤瞬间让宋镜棠移开了视线。 “你……你也要泡温泉吗?”宋镜棠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废话了。 “嗯。”他靠在宋镜棠身旁,轻轻吐了口气,“温度还合适吗?” “合适。”宋镜棠的脸在发烫。 “小姐,别紧张。”萧别忽然将她戳穿,宋镜棠更加慌张了。 “我,我没有啊。”宋镜棠干笑了两声。 话还没说完,宋镜棠已经被揽进了一个怀抱,紧紧靠在他的胸口,宋镜棠连呼吸都变得不自然。 “镜棠,我们的曲折太多了。”他附在宋镜棠耳边轻声说道。 “有吗?”宋镜棠反正也都不记得了。 “谁都有资格在你身旁,除了我。”萧别的声音很低沉,“你嫁给陈昂,嫁给蒋尘砚,最后连村子里那个小孩儿都能向你提亲,从头到尾,只有我没这个资格。” 宋镜棠没敢说话,沉浸在回忆里的萧别似乎情绪很低沉。他说的那些名字,宋镜棠都没什么印象,也更不记得和他们发生过什么,但听萧别说自己已经嫁过两次人,宋镜棠逐渐皱起了眉头。 “我都已经嫁过两次人了?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他们吗?”宋镜棠不敢置信地问。 “不是,因为小姐没有选择。”萧别的手轻轻抚在她光滑细腻的背上。 宋镜棠抬起头望着他的脸,“我以前……是个很重要的人吗?” “是。”萧别点了点头,“现在也是。以前你对所有人都很重要,现在……你只对我重要。” 萧别的唇覆在了宋镜棠的唇上,将她剩下的问题都一一吞下。“别想起来了,小姐。”他嘶哑着声音说道,“就都忘记。让我做一个自私的人,从此以后,只有我知道你的音讯。” 宋镜棠被他吻的乱了呼吸,他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回荡,宋镜棠迷迷糊糊地说着好。 萧别的身上有种很好闻的味道,淡淡的幽香若有若无,宋镜棠靠在他的肩胛,将他紧紧抱住。 “小姐,你明明不记得我了,为什么还愿意与我这般亲近?”萧别轻柔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宋镜棠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确实不记得你了,但是……我好像很爱你。”萧别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 萧别的吻再一次将她席卷,只不过这一次萧别的力量不容拒绝,也没再给她挣脱的机会。?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代明君 “萧别萧别!又要到庙会了,晚上我们一起去!”宋镜棠一边兴奋地喊着一边冲进大厅,刚推开门就看见近百个暗卫正在下面乌压压跪了一片,萧别正面色冷峻地在训话。 “糟糕……”宋镜棠心里一沉,小声说了一句,就想偷偷退回去。 “镜棠,过来。”萧别忽然将她叫住,宋镜棠正要关门的手停在了空中不敢动。 厅中一片安静,宋镜棠犹豫了两秒,还是乖乖走了过去。萧别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再等我几分钟,马上就好。” 宋镜棠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默默地拿出揣在包里的瓜子开始磕。 萧别似乎很生气,跪在下面的暗卫都是一副严肃紧张的模样,看起来大气都不敢出。宋镜棠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事情,索性就在心里默默盘算起晚上要买的东西。 要买糖果、再买些书,不如……再买一只小狗给小寒作伴! 等宋镜棠想得差不多,萧别的训话也结束了。他走过来将宋镜棠揽住,在宋镜棠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走,我们去京城了。镜棠想吃点什么?” “想吃龙游街的糖葫芦!还有,你说我们再买一只小狗给小寒做伴好不好?” “好。”萧别温柔地说道。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顺着宋镜棠的愿,宋镜棠的任何请求他几乎都全部同意,和萧别在一起的这两年,宋镜棠觉得自己越变越笨了,因为所有的事情萧别都已经帮她想好了。 街道上车水马龙,还有很大的纸扎娃娃在路上巡游,宋镜棠看得兴奋极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然后街道上的人纷纷让出一条路,宋镜棠隐约听见有人在说:“皇帝来了!” 宋镜棠正伸长脖子好奇地想一看究竟,萧别忽然一把将她拉到了人群之中。视线被挡住,宋镜棠不乐意地看向萧别。 “干嘛拉我呀!我想看看皇帝长什么样子。我听说皇帝长得可好看了呢!”宋镜棠说着又往前挤了过去,萧别轻轻叹了口气,没再把她拉回来,而是紧跟在她身后往前走去。 远处,一辆豪华的车马缓缓驶来,宋镜棠看着那金碧辉煌的车身,发出了一声赞叹。那里面坐着的就是当朝皇帝,一位当之无愧的好皇帝。 宋镜棠时常听到人们夸赞他治国有方,又懂得体恤百姓,是一代明君。 忽然,他掀开了帘子,宋镜棠看见了他的脸。正如传闻所说,他真的很好看。他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温和谦逊,宋镜棠看着他的脸,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他的视线从周围的百姓身上扫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宋镜棠也很开心,像周围的百姓一样热情地伸手向他打招呼,忽然,他的视线停在了宋镜棠身上。 宋镜棠更开心了,拼命地挥起手,但皇帝脸上的表情却忽然变了,宋镜棠看见他的眼神一瞬变得震惊,视线定格在宋镜棠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代明君 “萧别萧别!又要到庙会了,晚上我们一起去!”宋镜棠一边兴奋地喊着一边冲进大厅,刚推开门就看见近百个暗卫正在下面乌压压跪了一片,萧别正面色冷峻地在训话。 “糟糕……”宋镜棠心里一沉,小声说了一句,就想偷偷退回去。 “镜棠,过来。”萧别忽然将她叫住,宋镜棠正要关门的手停在了空中不敢动。 厅中一片安静,宋镜棠犹豫了两秒,还是乖乖走了过去。萧别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再等我几分钟,马上就好。” 宋镜棠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默默地拿出揣在包里的瓜子开始磕。 萧别似乎很生气,跪在下面的暗卫都是一副严肃紧张的模样,看起来大气都不敢出。宋镜棠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事情,索性就在心里默默盘算起晚上要买的东西。 要买糖果、再买些书,不如……再买一只小狗给小寒作伴! 等宋镜棠想得差不多,萧别的训话也结束了。他走过来将宋镜棠揽住,在宋镜棠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走,我们去京城了。镜棠想吃点什么?” “想吃龙游街的糖葫芦!还有,你说我们再买一只小狗给小寒做伴好不好?” “好。”萧别温柔地说道。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顺着宋镜棠的愿,宋镜棠的任何请求他几乎都全部同意,和萧别在一起的这两年,宋镜棠觉得自己越变越笨了,因为所有的事情萧别都已经帮她想好了。 街道上车水马龙,还有很大的纸扎娃娃在路上巡游,宋镜棠看得兴奋极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然后街道上的人纷纷让出一条路,宋镜棠隐约听见有人在说:“皇帝来了!” 宋镜棠正伸长脖子好奇地想一看究竟,萧别忽然一把将她拉到了人群之中。视线被挡住,宋镜棠不乐意地看向萧别。 “干嘛拉我呀!我想看看皇帝长什么样子。我听说皇帝长得可好看了呢!”宋镜棠说着又往前挤了过去,萧别轻轻叹了口气,没再把她拉回来,而是紧跟在她身后往前走去。 远处,一辆豪华的车马缓缓驶来,宋镜棠看着那金碧辉煌的车身,发出了一声赞叹。那里面坐着的就是当朝皇帝,一位当之无愧的好皇帝。 宋镜棠时常听到人们夸赞他治国有方,又懂得体恤百姓,是一代明君。 忽然,他掀开了帘子,宋镜棠看见了他的脸。正如传闻所说,他真的很好看。他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温和谦逊,宋镜棠看着他的脸,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他的视线从周围的百姓身上扫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宋镜棠也很开心,像周围的百姓一样热情地伸手向他打招呼,忽然,他的视线停在了宋镜棠身上。 宋镜棠更开心了,拼命地挥起手,但皇帝脸上的表情却忽然变了,宋镜棠看见他的眼神一瞬变得震惊,视线定格在宋镜棠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第一百九十九章 携手余生 宋镜棠的心忽然震了一下,他看起来竟然……有些眼熟。远远望去,宋镜棠似乎觉得皇帝的眉眼和她有些相似。 宋镜棠正准备揉揉眼再仔细看看,忽然,她掀开的面纱被人一下子重新挑了下来。萧别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我还没看清楚呢!”宋镜棠鼓着气说道。 “可他要看清楚你了。”萧别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宋镜棠一愣,她忽然在心里猜到了些什么。 宋镜棠转向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好好好,那就不看了,我们去选小狗好不好!” “好。”萧别拉起她的手。 宋文渊放下了帘子,他心里乱如麻。刚才的那个女孩…… 他忽然又将帘子撩开,可站在路边疯狂朝他挥手的那个女孩早已没了踪影。宋文渊皱起的眉头始终无法舒展,镜棠,会是你吗?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他听到宋镜棠坠崖的消息时的绝望,他眼前一黑,几乎快稳不住身子。陈昂带着最后的人马混进皇宫,不为杀他,却带走了他最疼爱的妹妹。 在无数的夜里他一次又一次的后悔,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他的妹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杀了陈昂,为什么……当一切都圆满结束后忽然让他得到这样的结局。 他的妹妹帮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为他受了无数的苦,宋文渊曾无数次想,等他成为皇帝之后,一定要让他的妹妹成为最幸福的公主,他甚至还答应过蒋尘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但转眼间一切却都成了空。 宋文渊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却无法消掉心里的愁。 刚才路边的那个女孩真的太像他的妹妹,若不是她眼中的陌生和激动让宋文渊有一分迟疑,他几乎就要冲下去,跑进人群,拉住她问:镜棠,真的是你吗? 可她却忽然被一个男人从身后拉走,宋文渊没看清他的脸,但他们似乎很亲昵。 宋文渊叹了口气,算了,大概是想宋镜棠想得太多,有些眼花了。如果他的妹妹的结局注定无法改变,那……就祝他们一生幸福平安也是好的。 时间过了很久,宋镜棠还是没能想起曾经的事,但那又有何妨?最重要的人已经陪在了她的身旁。过去的事情她懒得再纠结,那些忘掉的名字她也不想再一一记起,既然萧别都说了她的过去并不美好,那她也不必再努力地回想。 至于自己的身世……宋镜棠回头看了一眼那被人群簇拥的皇帝,刚才他眼里闪过的一瞬惊讶和冲动被宋镜棠看得清清楚楚。 宋镜棠轻轻一笑,大不了就是个公主嘛。既然萧别不愿让她知道,那她就只需装作不知道,反正她也不会抛弃萧别跑回去当公主的。顶着公主的招牌又有什么好?她早已习惯了现在这般无拘无束又自在的生活,她只想拉着身边人的手,平平凡凡地度过短暂的一生,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第一百九十九章 携手余生 宋镜棠的心忽然震了一下,他看起来竟然……有些眼熟。远远望去,宋镜棠似乎觉得皇帝的眉眼和她有些相似。 宋镜棠正准备揉揉眼再仔细看看,忽然,她掀开的面纱被人一下子重新挑了下来。萧别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我还没看清楚呢!”宋镜棠鼓着气说道。 “可他要看清楚你了。”萧别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宋镜棠一愣,她忽然在心里猜到了些什么。 宋镜棠转向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好好好,那就不看了,我们去选小狗好不好!” “好。”萧别拉起她的手。 宋文渊放下了帘子,他心里乱如麻。刚才的那个女孩…… 他忽然又将帘子撩开,可站在路边疯狂朝他挥手的那个女孩早已没了踪影。宋文渊皱起的眉头始终无法舒展,镜棠,会是你吗?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他听到宋镜棠坠崖的消息时的绝望,他眼前一黑,几乎快稳不住身子。陈昂带着最后的人马混进皇宫,不为杀他,却带走了他最疼爱的妹妹。 在无数的夜里他一次又一次的后悔,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他的妹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杀了陈昂,为什么……当一切都圆满结束后忽然让他得到这样的结局。 他的妹妹帮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为他受了无数的苦,宋文渊曾无数次想,等他成为皇帝之后,一定要让他的妹妹成为最幸福的公主,他甚至还答应过蒋尘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但转眼间一切却都成了空。 宋文渊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却无法消掉心里的愁。 刚才路边的那个女孩真的太像他的妹妹,若不是她眼中的陌生和激动让宋文渊有一分迟疑,他几乎就要冲下去,跑进人群,拉住她问:镜棠,真的是你吗? 可她却忽然被一个男人从身后拉走,宋文渊没看清他的脸,但他们似乎很亲昵。 宋文渊叹了口气,算了,大概是想宋镜棠想得太多,有些眼花了。如果他的妹妹的结局注定无法改变,那……就祝他们一生幸福平安也是好的。 时间过了很久,宋镜棠还是没能想起曾经的事,但那又有何妨?最重要的人已经陪在了她的身旁。过去的事情她懒得再纠结,那些忘掉的名字她也不想再一一记起,既然萧别都说了她的过去并不美好,那她也不必再努力地回想。 至于自己的身世……宋镜棠回头看了一眼那被人群簇拥的皇帝,刚才他眼里闪过的一瞬惊讶和冲动被宋镜棠看得清清楚楚。 宋镜棠轻轻一笑,大不了就是个公主嘛。既然萧别不愿让她知道,那她就只需装作不知道,反正她也不会抛弃萧别跑回去当公主的。顶着公主的招牌又有什么好?她早已习惯了现在这般无拘无束又自在的生活,她只想拉着身边人的手,平平凡凡地度过短暂的一生,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