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重掌人生》 第1章 宋国侍卫(一) 张承一醒来就感觉自己身上有东西在不断落下,他有些迷糊,完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救护车上啊。 动了动嘴想要出声,立刻就有一些泥土进了嘴里,眼睛里也有泥土进来,耳边隐约传来几个男人的说话声。 “曲某有劳郭杨二位兄弟了,待埋了这三个狗官,我请二位兄弟喝酒。” “曲兄哪里的话,现下要紧的是要把这里处理干净才是。” 张承听了几句才明白这三人在埋自己,因为他还感觉到身下似乎还有两具已经有些僵硬的躯体,加上自己正好是三个人。从这三人的对话来看,自己现在开口让他们发现肯定是要被斩草除根的,张承立刻闭了嘴连呼吸也放轻了不少。 直到身体全被泥土覆盖,张承听到那三人逐渐走远,才赶紧伸出手向上扒,努力挣扎一会,才把头从泥土中抬起。张承也只能感叹自己运气实在不错,这三人埋得浅,如果再埋得深一些,他不被这三人灭口也要被活埋了。 从地上一站起来,张承就感觉胸口像被大锤砸了一下似的,痛得他几乎直不起腰来,肩膀和胸前也有两道被刀砍过的伤口,现在自己一动又开始流血了。照这样下去,要是不能赶紧止血,只怕光失血过多就能要他的命。 打量了下周围,这里是一片林子,张承有些疑惑,他不记得自己住的城市里有这样的林子啊,怎么从救护车上一转眼就被人埋了,难道现在的犯罪分子猖狂到敢和警察对抗,还敢上救护车上抢人吗。 往前走了几步听到腰间传来金属的撞击声,张承低头一看,只见腰间挂着一块像是金质的牌子,其他还有一些小的玛瑙玉石之类的装饰,拉起那牌子一看,只见上面刻着“钦赐武功大夫忠州防御使带御器械李武”这一串字。直到这时张承才发现,这似乎不是他原来的身体,这具身体比起他原来那个老师的身体强壮的多,而且身上的衣服也宽袍大袖的,完全不是他救那个被人拖拽的女学生时穿的休闲裤和衬衣。 穿越——这个词瞬间闪进了张承的脑海,虽然他自己平时不怎么上网看这类的小说,可架不住这词现在太火,女儿以前还在家时看的电视剧就有讲这个的,可他到底是穿到了哪。单从衣服上看,像是古代,想到这里张承伸手往头上一摸,果然不是他的短发,而是一个发髻。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张承没时间多想,按住胸口的伤处后慢慢往有灯火的地方走。 想到刚才那三人的话,张承来到一户人家后并没有冒冒然的敲门,慢慢绕到这家后面,想着怎么能要点干净布条和药之类的,最好能帮忙请个郎中,可又不敢出声,万一这家人认识刚刚埋自己的那三个人怎么办。站得太久,张承好不容易撑起一点的力气完全用光了,直接晕乎乎的倒在了这户人家后院的草堆上。 空中慢慢飘想了雪花,张承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冻得渐渐发硬,不由有些苦笑,现在就是不考虑这户人家和埋自己的人的关系,他也叫不动人了,这后院离前院还挺远的。 想起自己之前只是看到一个女学生被两个男人往车上拖拽,上去救人,没想到那两人居然直接动手还拿出了刀,可哪怕再来一次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学生被人拖走,只是女儿这次放假回来再也看不到他了。幸好他还有点存款,女儿今年也要大学毕业了,自己死了女儿也不至于缺钱。 神智迷糊间,张承感觉有人在动他,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一个人正端着碗热汤递过来,活下去的*战胜了想要继续睡下去的想法,张承努力就着那只手喝了几口汤,终于感觉身上有了点劲,这才有时间看对面的人。只见对面是一个荆钗布裙的古代女子,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样子,容貌秀丽温婉,只是带些惊惶。 “你醒了?”女子看到张承抬头,有些惊喜的道,“这里这些药能够止血,等我家夫君回来帮你看看,我一个女子实在多有不便。” 张承想到古人的规矩,明白眼前女子不好帮自己一个男人上药包扎,赶紧道谢。看着女子梳起来的头发,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问道:“请问娘子夫家贵姓?” “夫家姓杨,壮士难道认识铁哥?”女子有些疑惑。 姓杨,张承想起先前被埋时听到的话,里面就有个姓杨的,难道就是这家?想了想,张承继续问:“娘子,这附近姓杨的人家有几户。” “只有我们家一户,壮士是要找人吗,这牛家村只有我们一户姓杨。” 张承心里大叫倒霉,刚死里逃生偏偏又撞到这家来,只是眼前这个女人似乎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正思考着就听对面女子又开口了:“壮士稍等,铁哥应该过一会就回来了,我也挪不动你,等铁哥回来好把壮士挪进屋中。” “多谢娘子,只是我和家中仆从出来投奔亲戚,路上糟了强盗,一路被掳不辩方向,现在好不容易逃脱,得赶紧去找家里人,请问娘子这是哪里?”张承想着赶紧问清楚地方好走人,要是撞上这个铁哥自己今天绝对活不了,好歹这具身体本身是个大官,到城里找官府好歹应该会给自己治个伤吧。 “这里是临安城外的牛家村,你寻的人住在哪里。”女子很是热心。 “我亲戚就在临安城里。”张承听到临安,想着这应该是南宋了时了,哎,真是个糟心的朝代。 “壮士稍等,我这就去叫铁哥回来,先给壮士治伤,过几日就可以进城了。”女子转身往院子里走去,张承看她进去赶紧把刚刚放在他身边的几条干净布带拿出来,学着电视里看的,用一个瓷瓶里装的药粉胡乱往伤口上洒了些,拿带子缠了几下就赶紧跑,生怕后面那家的人追上他。 忍痛跑不了知道多久,张承终于看到了城墙,往后看了下也没有人追过来,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么一路奔跑,伤口居然再没流多少血,那个女人给的药看来相当不错。 坐在城外等着天亮,脑子里慢慢消化着有些杂乱的记忆,一路奔跑中他感觉自己脑子子里居然多了些另一个人的记忆。这具身体叫李武,是个武官,家里父母都已经过世,妻子前年生产时难产一尸两命也没了,目前再没娶妻,家里也只有一些仆人在。 城门开了后,张承慢慢往城里走去,城门口盘查的军士见到他满身的衣服又是泥又是血,立刻警惕的围了过来查问。 张承定下心里学着记忆里李武的样子把腰上的牌子拿出来,说明自己的身份后,守城的军士立刻给他放行,还派了人找来马车一路将他送回了府邸。 府里下人请来郎中给他把伤口都包扎好,又留下些药方后,张承换了衣服后赶紧照着记忆,让下人用马车将他送往皇宫。这个身体昨晚是要追捕一个进皇宫盗宝的大盗时被对方杀了的,今天他既然还活着,那首要的任务就是赶紧去向皇帝复命才是,古代的皇帝好像都很小心眼,尤其南宋好像昏君很多,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得被治罪。 进了宫,张承被宫人带到皇帝日常办公的宫殿内,进门时看到大殿中间的桌案后正坐着一个一身墨色衣服的人,看起来很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拿着一张纸在看。 行了礼站起来后,上首的人抬眼扫了他一眼后开口道:“李武,盗宝的是何人,你们查到了吗?他可还有同党。沈宗临和钱忠两人呢?” “回陛下,来宫中偷盗的是个跛子,姓曲,似乎住在城外的牛家村,臣昨晚和沈宗临钱忠二人追出去后一路到了那里,他二人昨晚已被那大盗杀害,臣也受了重伤,假死被那大盗埋了后才捡回一命。”张承实话实说,想到昨晚从皇宫里追的时候只有那姓曲的一个人,另外两个帮忙埋人的不知道是那个大盗的同伙还是什么人。 “呯”的一声,张承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上座的皇帝把桌案上的一方砚台摔了,上方的人语气冰冷道:“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这些江湖人,整日无事生非,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来皇宫中偷盗,至朝庭威严于何地!他们平日劫富济贫的事可没少干,多少百姓辛苦积攒的家业就这样化为乌有。” 张承听着那冷冰冰还带着杀气的话,感觉背上毛毛的,以前看电视也没觉得古代皇帝多有威仪啊,现在居然被这么个年轻皇帝几句话吓住了,难不成这古代皇帝还真有什么皇威不成。心里胡思乱想着,张承表面却站得笔直目光往下不敢再往当中的皇帝脸上看去,听这皇帝说话居然还会担心百姓,南宋有这么好的皇帝吗。 “李武,你先派人去盯着那个大盗,朕要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同党,到时务必一网打净。你也好好养养伤,金国的使臣马上就要来了,到时还有事交给你。” 冰冷的话语慢慢和缓下来,张承感觉一道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赶紧上前拱手行礼道:“臣领旨。” 从大殿出来,张承抹了把头上的汗,按照皇帝的吩咐派了些人去牛家村附近查那个姓曲的跛子相关的事,顺带把牛家村其他户人家也查一下,无论大事小事都让定期来向他汇报。 就在这样的休养中,张承慢慢熟悉了原身的一切,身体也逐渐恢复,令他惊喜的是,这个身体原来居然有练武功,现代张承也把这些功夫练的纯熟了。这时金使的消息也来了。 金国的使臣就要来了,是来讨要今年的岁币的,听说这次的使臣是金国的一个皇子。 第2章 宋国侍卫(二) 张承一向是个受人恩惠就一直记着的人,当时他刚刚重生到李武这具身体上后,要不是有包惜弱相救,只怕他就要再死一次了,后来虽然知道包惜弱就是杨铁心的妻子,也还是想着一码归一码,日后若杨铁心曲三一伙人被抓时,他对包氏多加照顾一下也算是还了包氏救他的恩情。 杨铁心和郭啸天两人帮那个曲三埋人,又收了曲三从大内偷盗出去的赃物,日后皇帝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时这两人必然是跑不了的,说不定包氏也得受连累。等日后杨铁心被抓了,他把包惜弱送回她自己娘家去,再派人去包老秀才家送点财物过去,也好让包氏有点财产能改嫁个好人家。这么个毫无威胁的妇人,自己放了她皇帝也不会太在意,估计皇帝根本想不起来仔细问这些。 到了南宋李武才知道,原来古代不是不准女子改嫁的,甚至就是南宋这时官府还是鼓励寡妇改嫁的,这倒不像现代电视剧里演的古代一些剧那么不近人情。 李武身体彻底好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这个月皇帝一直都没有再传召他,甚至还直接传了话来要他先不用去宫里轮班护卫了。直到今天,李武听说金国使臣已经进入了临安城的驿馆,皇帝的召令也到了他这里。 再次来到皇帝面前后,李武感觉殿内很是怪异,大殿内居然一个宦官和宫女都没有,一进门后大殿的门就立刻关上了,殿内昏暗的光线让李武心里七上八下的,等眼睛适应了殿内的光线才发现原来殿内早就有三个人在了。瞟了眼另外三人,把那三人和记忆里的三个武官对上号以后,李武就站着不动了。 “把桌上剩下的那杯茶喝了。”头顶突兀带着几分淡漠的声音让李武不由得抖了下身体,抬眼时看到面前的案几上放了四盏茶。李武犹豫了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头顶那道视线很是强烈,令他再无思考的余地,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直到再次走出皇宫的大门,李武仍然有些难以相信他刚刚在大殿里听到了什么,伸手摸到放在胸前的那本书,这一切才有了点真实感。皇帝居然给了他们四人一人一本武功秘籍,其他三个人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可揣着这本《降龙十八掌》,李武心里却说不出的复杂。 原本以为只是南宋而已,居然还有武侠这玩意,再想到刚刚另一个人向皇帝汇报的一些江湖上的势力时提到的五绝,李武才恍然意识到为什么杨铁心和郭啸天这两个名字这么耳熟了——这不就是射雕世界的主角郭靖和反派杨康两人的亲爹吗? 做为一个年轻时也是看过各种武侠剧的人,李武对射雕的记忆还真不包括主角和反派出场不多的爹的名字,毕竟这两人在整个故事里的存在感真的有些薄弱。 既然是在一个不科学的武侠世界,李武对那杯茶的效果就更确定了,至于皇帝怎么会懂这么多,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死活不管是武力还是地位,在这个年代下他最好都不要和皇帝对着干才是。想到皇帝变厉害了,李武心里也萌生出了一点豪情壮志,也许南宋能不灭国呢,也许这片土地上的人能不体会到十室九空这个词呢。 皇帝这次给李武的任务是在王道乾身边和他一起接待金使,其实要他暗中找到王道乾勾结金国的证据,还有朝中其他和王道乾一起出卖朝庭的官员,这次皇帝打算一次性把这些人全收拾了。王道乾一直是这些人里领头的,只要能找到他和金国接触的人是谁,再把他抓起来,不翻揪不出朝堂上剩余的汉奸。 “赵王慢走——”李武跟在王道乾身后一起把完颜洪烈送走,眼看王道乾府上的宴席已经结束,李武也决定回去了。 “李大人且慢,我还有一事相商,李大人请入内商议。”王道乾带着些鬼祟的说道,并且身后还有两个人也是同样的表情。 李武心里一动,来了,看来王道乾是想试探下自己,更或者想拉自己入伙,这倒不是他多想,而是就他这几个月来听皇帝命令去办的事才知道,这南宋的朝庭真是*到无法想像,暗中和金国勾结的简直一抓一大把。 跟着王道乾刚刚进了书房,李武只觉一股劲风直接袭来,身体反射性的射开后,就看到一把剑直直的插在了王道乾的胸口上,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一身道袍的道士已经反手一下直接把王道乾的头割了下来。 书房地方太小,这个道士又早早就射在书房里占尽优势,李武也施展不开手脚,直接一脚踹开房门跃出门外,就这一眨眼的功夫,跟随王道乾来的两人中的另一人也被杀了。 “你是何人,为何杀害朝庭官员?”李武有些意外,这半个月来他白天基本都和王道乾一起接待金使,怎么今天就出事了。王道乾就这么突然死了,皇帝交给自己的事情该怎么办,他现在刚找到和王道乾接头的金人,他手下的人虽然也抓到了几个,可隐藏的深的肯定还不不少,这下王道乾一死把皇帝原来的计划全打乱了。 “狗官拿命来!”正在李武想着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一道暴喝打断了他的思考,那个道士已经跟着冲出门来直接向他攻来。 一李武一把抽出腰间佩着还未取下的刀格挡了开去。 “你是什么人,为何来刺杀我?”李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来这个世界这才几个月吧,不记得自己有惹过什么武林人士啊,就是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有得罪过哪个武林高手啊。 “狗官!王道乾这狗贼勾结金人,这些天来我在他书房早已查得清清楚楚,他平日只会带和他一起投靠了金人的狗官来这里商议怎么祸害大宋!你能让王道乾请进书房,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道士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慢,刚刚一起进来的四个人,现在就只有李武还活着了。 李武听到这个理由简直哭笑不得,莫名其妙就被打成了勾结金国的汉奸,还被喊打喊杀的,他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而且这道士简直神逻辑,进了王道乾的书房就是和他一伙了,古人谈事情都在书房里啊,像自己这种王道乾才准备试探的人不能算在里面吧,要按这道士的神逻辑这大宋得死多少“狗官”。 李武虽然觉得这道士逻辑不通,可也还是想给自己解释一下,反正这里周围也没人,不怕有人听见。 “道长,我也是来查王道乾和金国勾结一事的,而且是奉官家的令。眼看就有证据了,你现在直接把人杀了他其他的同党怎么抓得出来!”李武赶紧解释,期间有时候手慢了几次就被那道士刺伤了,虽然他躲得快伤得不重,可身上也多了几条口子。随着对敌慢慢有了经验,李武倒是慢慢不再受伤了,只是还不能扭转局面。 “你这狗官还敢狡辩!速速拿命来!”那道士却全然听不进李武的解释,出招更是一招比一招急,李武几次险象环生。 李武眼看自己再这么下去不是这个道士的对手,立刻丢开手中的恨,将自己自己练了一多半的降龙十八掌使了出来,一招飞龙在天气势如虹直冲丘处机而去。丘处机一时不防正正中了一掌,还没反应过来时又是一招见龙在田直冲而去。 “你这狗官哪里学来的丐帮绝学!”丘处机一边狼狈躲闪,一边朝李武喝道,心里很是疑惑,这武功历来只有丐帮帮主才能学会,洪七公难道还传了武功给朝庭的人吗。 接连几掌打出去,李武把自己现在已经学会的都用了出来,总算是扭转了劣势,这才有功夫停下喘口气,院子里的动静太大,府里其他人已经叫了守卫的兵士过来。 丘处机眼看围过来的兵士开始搭起弓箭,对面的人武功完全不在自己预料之中,想到今天好玩歹还杀了王道乾取了他的首级和心肝,不如等日后临安守备松懈时再来杀几个狗官不迟,遂转身就走。 看那个道士走了,李武才抹了把头上的汗,今天真是又捡回来一条命,在这个江湖高手存在的地方做官可真不容易,只是今天使出了降龙十八掌,说不定哪天洪七公就要找上门来了,自己还是加紧练功才是。 “李大人,皇上召您进宫。”还没坐下缓口气,一个侍卫就又进来了。 这下也顾不上再换衣服了,李武直接把刀插回刀鞘后立刻骑马向皇宫而去。 “这些江湖人简直无法无天!”上座的年轻皇帝语声轻柔,可这一个多月来已经彻底了解清楚了朝庭上这几年有多少大臣被满门抄斩的李武,却再也不敢拿这个皇帝当成历史书上南宋的昏君看了。 “王道乾朕留着本来还有用,居然被一个道士就这么在他府邸里杀了。这皇宫大内和官员府邸,还有这些江湖人不能随意进出的吗。”皇帝听着王道乾被杀的消息简直要气死了,这两年来他布局良久,就等着这次金使来访找机会把王道乾和朝堂上其他投靠金国的官员全部处理掉,没想到就被这么个江湖人给破坏了。 李武站在下面不敢插话,今天让丘处机跑掉,皇帝不治自己罪就不错了,现在还是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才是。 “李武,带人去追那个道士,追上后不管他身边有什么人,一律带回来。胆敢有反抗者,就地格杀勿论!”年轻的皇帝彻底动气了,这些江湖人自己现在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自己安稳窝着就好,要是每次都自诩正义‘为民除害’,那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难不成还要他跟这些江湖人去讲朝堂局势吗,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李武带领着大批兵士和其他一些武功高的侍卫来到牛家村时,已经看到有另一队兵士正在围攻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之前去杀他的那个道士,另两个虽然没见过,可听着他们彼此间的称呼,李武知道了是杨铁心和郭啸天两人,听那两个人叫丘道长,看来这个道士应该是丘处机。 “来人是谁——我们是奉赵知府之命来捉这贼道的!”一个獐头鼠目身穿官服的人趋马前来,身边还有几个全身黑衣连脸都用黑布包了起来,看着李武一行人很是不善。 “官家有命,此处不管是谁,一律捉拿!”李武看着那几个黑布蒙面的人,看着他们脚上精致的靴子,马上的马鞍有的还饰金,终于明白来之前皇帝说的到时候追上后,不管是谁只要不是自己带的人一律捉拿是为什么了。 这几个黑衣蒙面的明显是金人,宋国的土地上,还是在国都内发生的杀害宋朝官员的事,就算是捉拿凶手也轮不到金人带兵来动手,看来这个赵知府也是王道乾那批人里的一个。 听到李武说起官家,那边的丘处机悲愤莫名,兵士一下子又有几个命丧在他手下,有些兵士已经有了怯战的意思。 李武和身边另外五个武官见此,立刻上前分别对上他们三人,这三个都不是普通军士能对付得了的,尤其是丘处机,他会的不是一般的武艺,江湖上的武林高手对普通的兵士简直和屠杀无异。 李武对上的是郭啸天,只不过几个来回,郭啸天就败在李武手上,被身边围上来的士兵立刻按住了。 “我们到底犯了什么法,官府拿人也没个证据吗!”郭啸天的声音在李武身后响起。 李武没理身后的郭啸天,上前去帮助另外三个武官对付丘处机,看射雕时站在江湖人的立场上他虽然不是很喜欢脾气暴躁的丘处机,可也没其他想法,可现在自己做了官,和丘处机天生就是敌对的,再加上丘处机误认为他也和王道乾一伙想杀自己,再看看现在死在这里的朝庭军士,这些人家里也有爹娘妻儿了,就这么一会就死了不少在丘处机手上,现在他可没有什么欣赏武林豪杰的心思了。 四人对一个,尤其这两人里有两个还是皇帝也同样给了武功秘籍的,虽然和自己一样还没全练好,可丘处机现在也占不了上风。 打着打着,丘处机趁他们四人中最弱的那个武官受伤,立刻运起轻功从那个方向跑了,李武三个人轻功不如他,只能让丘处机跑了。 回到原地时才知道,郭啸天居然死了,而杨铁心也失踪了。那张抵抗的几个金人也被围了起来,甚至有反抗的还被杀了两个,先前责问自己的那个武官也不见了。 第3章 宋国侍卫(三) 李武看着这一片乱象不由有些头疼,他这次只是奉命捉拿丘处机,还真没有杨铁心和郭啸天两人什么事,怎么这两人还是和丘处机扯到了一起。其实这两人要是在丘处机被捉拿时不和官兵动手,到时曲三的案发了,二人也不过落个窝藏贼赃的罪名,并不会太重。现在两人拼死反抗不说,还杀了不少官兵,这就再也不能善了了。 “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被团团围住的几个金人现在全拿下了蒙面的黑布,为首的完颜洪烈看着李武有些不善的问道。 完颜洪烈本以为宋国一向软弱,朝中大臣已经有不少视大金国为主,不曾想这次居然敢对他们直接动手,不知道这是这个不长脑子的武官自作主张,还是说临安皇宫里的那个小皇帝想要干什么。 “原来是赵王,怎得王爷不在驿馆却这么一身打扮。我只是奉官家之命,来捉拿那个胆敢杀害朝庭命官的道士,适才王爷和其他人蒙着面,是以没能认出王爷。”李武面上惊诧无比的道,末了还一脸歉意。 以他最近的了解,皇帝登基后先是在党争打击掉朝中过大的势力,将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然后废除了理学并将之打为伪学,后来陆陆续续各处的军队中层也换了不少将领,从自己的猜测来看,皇帝早晚是要和金国开战的,只是这几年给金国的岁币还没取消,看来是准备还有些不足,不想提前撕破脸。 说完,李武也不再多话,只是请人送他们一行人先行回城中。 完颜洪烈也知道他不是真正能做得了主的人,在一些兵士的‘护送’下往临安城中走去,至于进城后续如何,自有宋金两方其他人来扯皮,李武这个武官的职责就到此为止了。 “禀大人,捉到一个女人,似是其中一名逆贼的家眷。”远处一队人带着一个有些踉跄的身影前来,还未走远的完颜洪烈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惊异于这样一个小村子里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却也只是感叹一声就骑马继续前行了。 “是你!”包惜弱到跟前时,看着骑在马上的李武,认出了这人是那晚自己救的那个说是来临安投亲的人,可他现在却穿着一身官服,难道就是他带人来捉拿丘道长和铁哥的吗。 “包娘子别来无恙。你家夫君杀了不少朝庭军士,现已伏诛,过几日调查清楚自然可放包娘子回去。”李武开口解释了一句,即使杨铁心杀了官兵,包惜弱倒也不会一定要跟着坐牢或者流放,过几日就放人也没什么事。 李武没管其他武官和周围兵士好奇的目光,只是吩咐了人对包惜弱客气一些,就直接打马向城中而去,进宫向皇帝禀报了,顺道还让人去曲三的房子看他在不在,想着干脆这次一起抓了算了,想来皇帝应该知道曲三并不是什么有大图谋的人。再让人把村子附近细细搜索了一遍,可怎么也没找到杨铁心的人或者尸体。 “你说那包氏被抓回来了?”皇帝右手撑在下巴上有些意味不明的道。下面几个武官都有些奇怪,怎么官家会单独问起这么个女人来,难道这个女人有什么问题吗。 “是,官家。”李武做为这次捉拿的带头的官员,站出来回答,也有些奇怪皇帝干嘛单独问起包惜弱。 “李武,听说你让人单独照顾那个包氏?”皇帝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那道有些审视的视线让李武压力倍增。来宫内汇报的只有自己在内4个武官,可皇帝却对牛家村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看来皇帝肯定有其他的消息渠道。 “回官家,臣之前和沈宗临那晚追击那个大盗时,身受重伤,侥幸得包氏相救,今日包氏的丈夫犯法,她也被一同捉拿,臣只是为报先前救命之恩所以稍有照顾,并不敢为此违反国法。”李武老老实实的交待道,皇帝的势力不知道有多少,他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横竖以大宋律法包氏并不会因为杨铁心犯法而被连坐。 “救命之恩……”皇帝的声音有些奇怪,“朕记得李武你的妻子也死了几年了,现在并没有妻子,莫非你看上了那个包氏?若是如此,倒也是一桩好姻缘。”皇帝看着下方的李武,忽然起了玩心,他其实一直有些好奇这个凭一次救命之恩,就能让完颜洪烈这个阅尽美女的金国王爷钟情一生的女人,她性情似乎并没什么出众的,那么估计就是容貌非常出众了。难道现在完颜满烈在原来故事里的身份换成了李武不成。 “臣并没有这个意思,”李武头上汗都要下来了,除了他之外只怕这个世界再没人明白皇帝为什么这么问了,包惜弱是救了他,可自己可不是完颜洪烈,不会上赶着想娶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臣只是报恩而已,并不曾有其他想法。” 皇帝盯着他看了半晌,确定他确实没有其他想法后,才让他们走了,也同意了可以放掉包惜弱。只是走之前却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偶尔去红梅村看看包惜弱,如果发现丘处机或者杨铁心回来直接拿下。还有非常奇怪的一条,想办法说动包老秀才夫妇让包惜弱改嫁。 李武听着这个命令有些囧囧有神,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现在这个皇帝肯定是知道射雕英雄传的故事,以他的想法,皇帝应该只是想看戏而已。 至于自己有可能是和皇帝来自同一个世界这件事,李武决定还是让它烂在自己肚子里好了,他可不认为他跑去和皇帝相认会有什么好处,以当今皇帝之前处事的手段来看,恐怕以前也是身剧高位的掌权者,和自己这个底层小市民的老师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更可能的是,皇帝估计并不乐于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知道后世的人存在。 为了自己的命着想,他还是继续做一个忠于皇帝的古代武官最好。 包老秀才一家本来听人说牛家村出事,又听说是自己女儿女婿家出事,正惊惶不安时,却见女儿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只是听说女婿杀了朝庭官兵后自己也死了顿时吓得不清。老夫妻二人一辈子老实度日,哪想过有一天居然会和这些事情扯上关系,一下子被吓得病倒了,包惜弱得照顾父母,倒是少了哭泣思念杨铁心的时候。 转眼三月已过,完颜洪烈两个月前就领着随从回金国了,走时除了岁币外,他自己还得到了不少东西,皇帝的想法李武也不想去猜了。反正不久后他听说完颜洪烈带领人马进入金国境内后,遭到了一伙反金义军的攻击,身受重伤,本来必死无疑了,结果运气实在是好,被正好在那里附近打猎的一个金国宗室救了回了中都。 李武这日正要去红梅村,因为他听说丘处机又进入了宋国境内,正朝临安的方向而来,看来他应该是来找包惜弱的,皇帝可不乐于让他把包惜弱肚子里那个叫杨康的孩子带走,再来报什么仇。 路上突然有一个腰间挂着只酒葫芦,面目红润的老乞丐出现在李武的马前,直接一掌逼停了他的马,接着招招不停的向他攻来,用的正是李武已经完全练会的降龙十八掌。 在这个乞丐一出手的时候李武就知道了他是谁——洪七公,看来丘处机果然向洪七公说了自己也会降龙十八掌的事。知道这是这个世界的顶尖高手,李武也拼上了全力同时使出了降龙十八掌,虽说洪七公自称杀的都是恶贯满盈的人,可自己现在在洪七公看来就是偷学丐帮武功的贼人,要是大意了说不定今天就交待在这里了。 虽然二人用的武功一样,但到底洪七公本身内力比李武要强得多,降龙十八掌用得时间也更久,百招过后,李武就被洪七公打得吐出了一口血,再也无力出手了。 “你这乞丐哪里来的,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杀害朝庭命官,莫非你是拿了金人什么好处才来刺杀大宋官员!”李武一开口直接把对方打成了金国指使的,他觉得以洪七公的为人应该不会问都不问直接要他的命,刚才的过招虽然凶险,但有的地方也留了余地,看来对方只是想试试自己的武功而已。 “老叫花堂堂正正,怎么会为金狗办事,倒是你,我听人说你勾结金国。还有你今天使的这武功,降龙十八掌本是我丐帮绝学,最后三掌更是只传帮主,你是从何处学来的?”洪七公虽然收到了丘处机的信,但他本身为人谨慎,还是要问清楚才好。 “听人说我勾结金国?是个胡乱杀人的道士?”李武装作有些气愤的道:“你们这些江湖人完全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一再刺杀朝庭官员,还自以为正义,不懂朝堂局势只知胡乱杀人,他倒是杀了王道乾落了个好名声,殊不如将官家的计划全部打乱,王道乾一死百了,和他一伙其他勾结金人的官员怎么查出来。官家辛苦许久的布局全毁在他手上,我看他才是勾结金人为金人办事。” 洪七公听到李武的话有些愣,李武又道:“本来就是官家派我去试探王道乾,打入他们内部找到这些人勾结金国的罪证,好把他们一网打尽。却没想到我那天刚踏尽王道乾的书房,那道士藏在其中二话不说上来就杀人。那道士还说只要进了王道乾书房的都是他的同伙,所以要杀我,我倒是不知天下还有这种道理!” 李武三言两语的解释清楚,洪七公虽然还有几分怀疑,但以他对丘处机脾气的了解,这些事情还真是丘处机做得出来的,自己虽然不懂什么朝堂大局,可丐帮有些事务也同样的道理,照这个武官说得来看,丘处机真有可能坏了官家的一些事。 “这些我估且信你,你还没交待这降龙十八掌是从何而来?” “这是大内藏书,是官家赐给我的,据说是前朝某位官家收藏的,似乎和百年前一个叫逍遥派的有关。”李武半真半假的答道,以古人对皇权和正统的敬畏,洪七公是断然不会跑去质问皇帝的。 洪七公思量半晌,似乎是相信了李武对于这个的解释,留下一句“若让老化花知道你仗着这武功为非作歹,祸害百姓和大宋,老叫花必定要取你性命”后远去了。 看着洪七公终于走了,李武抹了把头上的汗爬上马,看来今天是去不了红梅村了,还是先回府吧。虽然降龙十八掌很厉害,可自己本身天赋一般,最多遇上丘处机这样的江湖一二流高手还能打个平手,可碰上五绝这种传说中的顶尖高手真是只有挨打的份了。 不远处的红梅村里,包老秀才却是第一次和这个一惯乖巧的女儿吵了起来,原来就是近日有人来给包惜弱说亲再嫁。 第4章 宋国侍卫(四) 包老秀才夫妇二人到中年时才有了这么一个女儿,对她一向疼爱至极。 当初会将她嫁给杨铁心,也是看他不是普通农家子,读过些书也识得字,上门求娶时又很是真诚,尤其他会武艺这一项更是令夫妇二人满意。固然大宋一直重文轻武,武人地位不高,可经历了靖康年间那场变乱,尤其像是包老夫妇这样祖上从北边逃过来的人家,觉得家里男子会些功夫也能更好的保护妻儿,自然是对杨铁心万分满意。 只是没想到,他们以前满意的长处居然给女儿带来了灾难,包惜弱被送回来的当天,包氏夫妇就问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女儿说杨铁心居然丢下女儿去救结拜兄弟的妻子,夫妇二人差点又一次气死过去。 幸亏这次运气好女儿救过那个领头的武官,否则一般女人家要是被官兵抓了,少不得被侮辱甚至被卖掉,杨铁心的作为让夫妻二人痛恨至极。得知杨铁心已死,夫妇二人盘算着拿出自己的积蓄来给女儿再置办些嫁妆,好趁自己二人还活着的时候让女儿再嫁个好人家。 可没想到这几日有人上门说亲了,包惜弱却见人就哭,弄得来人好不晦气,等人走了哭着说自己要为杨铁心守节。包老夫妇二人怎么也不同意,先不说他们本来就恨上了杨铁心,何况此时根本没有多少妇人在丈夫死了后守节的,夫妇二人也活不了几年了,到时候只剩女儿一个怎么活得下去。 包惜弱本身就没什么主见,这次又是父母作主,哭了几次后也不得不同意了,包老秀才夫妇为她选了一个秀才,那个秀才三十多岁,家中薄有资产,之前的妻子在生产时死了,现在只留下一个七八岁的女儿。 在包惜弱再次出嫁的这天,李武让家人带了不少礼物随自己亲自上了门,包老夫妇和这户姓刘的人家都很是惶恐,李武这样的大官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能接触得到的,更何况还是带着不少贵重礼物上门的。 李武在喝了几杯主人家敬的酒后就走人了,他这样的身份来在这里太显眼,其他人都显得极不自在,更何况他也只是来送上礼物以此作为对包惜弱的感谢,其他的他也管不了太多了,毕竟包惜弱的生活和他无关。 李武的生活在伤好后又恢复了宁静,他现在除了日常守卫皇宫外,其他的时间全都在教一些孩子练武。 皇帝在临安很多地方暗中开办了很多学堂,除了他们这些皇帝的心腹外,朝庭和皇宫里都不知道这件事。不同于其他由官府或者饱学之士自己开的学堂,这些学堂里的孩子基本都是从各处找来的孤儿。这些孩子学的不是什么诗书或者考科举要用到的那些,他们除了基本的读书识字外,有的专门学武功,有的专门学习兵法一类,但不变的是这些孩子基本每天有半天的时间,都被用来教育忠于国家忠于皇帝这些思想,李武默默的想到了现代军队里的思想教育。 转眼5年时间已过,李武这5年里也升了官,还得到了皇帝给的两本其他的武功秘籍,虽然名字他没有听过,但以他练成后的威力来看,他觉得再对上洪七公应该不会败了。 与之相对的是,每半年在皇帝那里喝的一杯茶,李武从没想过自己找人解毒然后反抗皇帝什么的,先不说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就说他亲眼看过的有曾经一起的其他武官有了二心,和朝庭上官员勾结,结果在他们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前,那个武官已经被皇帝一招拿下了。 其他武官还有些惊异于皇帝这简直超出常人认知的武功时,李武却毫不意外,皇帝又不傻,怎么会把自己的安危全寄托在别人身上。后来,李武他们还被安排进大牢去看那个武官毒发的样子,那个武官毒发后痛苦到狰狞的模样更是让所有人心惊胆战,那个人整整在大牢里哀嚎了一个多月才死去,身上的皮肤一寸寸腐烂,却连自杀都做不到。 自那之后身边的武官和侍卫执行皇帝的命令时都快了不少,有了这些人暗中的势力,皇帝对朝堂的掌握也越发的得心应手,许多有向金国投诚意向的文官都被皇帝处理了,朝堂上慢慢的武将的势力越来越大,当然这些人都牢牢掌握在皇帝手中。 李武又一次从临安附近的一座城里,带回不少流浪街头的孤儿,在带这些孩子入城前,一队人在城外休息,李武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李武来到那处,看到的正是几个孩子在欺负一个小男孩,被欺负的小男孩一张很是好看的小脸上青青紫紫的,面对的对手虽然多,一双眼睛却闪着不屈的光芒和令人心惊的狠意。他人小却很灵巧,虽然大多数是挨打,可偶尔一旦被他逮到机会必定把抓住的孩子往死里打。 “你就是野种!我娘就是这么说的,你爹说你叫刘康,你娘却叫你杨康!你到底姓什么啊,不是野种怎么会有两个姓呢!”带头的孩子一不留被那个孩子抓住了,虽然被打但嘴还是不停骂出了出来。 “就是就是,我娘说你亲爹是个强盗呢,不然怎么会被官府抓!”又一个孩子喊道。 那个孩子听着身边其他孩子各种污言秽语,气得眼泪不断在眼眶里打转却也一直没落下,只是一不留神被几个孩子围在了中间踢打了起来。 李武还保留着些前生当老师时的习惯,见到孩子打闹就想要去制止,只是听着杨康这个名字却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赶紧喝了一声。那几个孩子看到有大人来,立马跑得没影了,只留下了中间抱着头的孩子。 “你是哪家的,我送你回家去。”李武想着不管是不是包惜弱的那个孩子,他也不能眼看着这孩子受伤不管。 那孩子抬头看了他一下,抹了把头上的血转身就跑。 李武吩咐让手下人将那些孤儿带进城里皇帝准备的地方,自己跟着那个孩子过去了。果然李武来到了五年前来过的刘家门口,敲了敲门后,一个五十几岁的老人开了门,问明是来找主人家后,将他带到了大堂中。 刘秀才出来看到李武后立刻认出了他,向李武拱手作揖,并且赶紧让一个小丫头去上茶,又让叫包惜弱出来。 看着包惜弱带着那个一脸倔强的孩子出现时,她脸上还带着未擦拭干净的泪痕,看到李武时除了意外却也有几分防备。 李武有些皱眉,不得不说,包惜弱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在她来之前,李武基本已经从这个刘秀才口中把这几年的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 刘秀才娶包惜弱时就知道她有孕在身,他以前大病过一场,不能再有后代,因此在孩子生下后倒也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的看待,毕竟他只有一个女儿,以后有个弟弟依靠也是件好事,因此官府的户籍上登记的是刘康这个名字。 本来如果包惜弱就照刘秀才这个意思下去,夫妻二人和杨康其实都不会有什么隔阂,而且确实在杨康懂事前,他还是很亲近刘秀才这个父亲的。可问题就在于杨康慢慢懂事后,包惜弱却一直叫他杨康,动不动对着他垂泪,再加上附近的人家有些嘴碎的妇人说闲话,弄得杨康这么个小孩子对着刘秀才有些抵触。 “这孩子根骨不错,我想收他为徒带他回去。”李武直接说明了原因,一方面是他以前看原著时就对杨康这个里外不是人的角色有些同情外,也是刚刚看到这孩子根骨确实是顶尖的,起码在他之前教过的孩子里能比得上杨康的不多。 “这……”刘秀才有些犹豫的看向了包惜弱。他是想立刻答应的,毕竟跟着眼前这个武官,自己这个儿子日后一个好前程是绝对跑不了的,虽说他更想让这孩子走文官的路子,可读书是件非常费银子的事不说,科举之路也实在艰难。 “阿康现在很好,不敢劳烦大人。”在包惜弱心里,李武是带人来杀了铁哥的人,也算是阿康的杀父仇人,她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拜李武为师。 李武听着包惜弱的话想着再找点什么理由劝她同意时,她旁边的杨康却突然喊出了声:“娘,我要跟这位大人去学武!” 包惜弱有些愣神,反应过来后却怎么想不通儿子怎么有这种想法。她却不知因为平日她不怎么出门,不知道杨康在外被其他孩子欺负,只以为他身上的伤都是自己惹是生非才有的,每每杨康受伤回来她给包扎后还要教训他以后不要去招惹是非。 无论包惜弱怎么劝,杨康都执意要跟李武去学武,最后刘秀才又在一旁不断劝说,最终她还是拗不过二人只得同意杨康跟李武学武。 到了李武府上之后,除了是住在他府里之外,杨康其他时候读书学武都是和那些孤儿一起的,当然,李武会单独教杨康其他的武功。时间过得很快,杨康本身天赋就好,学什么都快,这对于又能过把瘾亲自养个孩子的李武来说很是有成就感,而且杨康本身也会讨人喜欢,一年多相处下来两人间的感觉倒是有些像父子了。 李武这日觉得有些奇怪,平常杨康回家也就住上一晚,第二天一早城门开了后就会回来,可这次直到中午了还没回来。今天正好是休沐,李武本来就在家里,没想到一会就有个下人禀报说是有人带来了个口信,是杨康让人送来的。 一进刘家李武就觉得气氛很是古怪,直到走到厅中看到丘处机正在大骂包惜弱失贞妇人不配活着时,他才明白了怎么回事。一旁的杨康看自己师傅来了立刻不顾包惜弱劝阻,和丘处机对骂起来,一边的刘秀才吓得有些战战兢兢。 “丘道长自诩名门正派,又何必来和个妇人孩子为难。本官怎么不知道大宋有哪条律法禁止寡妇改嫁。”李武这些年很多事情处理下来,了解得越多,就越是厌恶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行侠仗义。 真正做好事的武林人士是有,可这个比例太少,而且很多时候做事顾头不顾尾,自己正义主持完走人了,也不管被留下的人怎么生活。比起这些人来,更多的江湖人士,哪怕是所谓的正派人士,做得最多的无非就是打着正义的旗号斗殴生事,为自己门派争利,还屡屡防碍朝庭的正事。 “又是你这狗官!处处都有你这狗官弄鬼!”丘处机看到李武就怒从心来,只想杀了这狗官。五年前被这狗官带人围攻,他受了伤,否则也不会在和江南七怪比试时再度重伤,他回去全真教养了两年多才好,后来想来宋境才知道自己在宋国成了被缉拿的逃犯,只等到这几年风头下去了才重新来这里找杨铁心的遗腹子。 丘处机直接拔剑向李武攻来,五年前他会受伤无非这狗官仗着人多才能伤了他,现在只有这狗官一个,他这几年努力练功不信不是这狗官的对手。等杀了这狗官,再杀了包惜弱这个不贞的妇人,到时候带他二人的人头去祭奠杨兄弟,再带杨康走。 李武都有些无奈了,这些江湖人还真是说不了几句就动手,不过自己现在武功早就今非昔比,也懒得再和丘处机废话,对这种冲动又不讲理的江湖人,只能打服了再说,何况丘处机还是朝庭通缉的犯人。 刚正威猛的降龙十八掌一招招不断的使出,配上变化迅速的身法,不出三十招丘处机就直接败在了李武手上,这次李武出手较重,丘处机一时半会是动不了了。 “师傅!赶紧杀了他算了。”杨康看着李武打赢了那个可恨的道士,立刻高兴的跑了过来,这个道士居然想杀他娘,他绝对要这道士的命。 “康儿,不可!这是你爹爹的朋友。”包惜弱赶紧阻拦。 “我爹爹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他一个读书人哪里来江湖上的朋友,爹爹不也没说话。”杨康虽然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可每次一问母亲就哭,何况现在的爹爹虽然对着他总有些小心翼翼,可对他还是很好的。 包惜弱一时语塞,在刘秀才面前又不好再说什么,这些年刘秀才对她也是不错的,爹娘也总劝她不要再想着杨铁心,刘家本身也只是小户人家,家里除了一个在厨下帮忙的小丫头外,也就只有一个老仆人,很多事情还是要她自己动手做的,平日事情多了忙起来也没什么时间想其他的,和刘秀才也有些夫妻情意在,只是今天又被丘处机提起杨铁心才又伤心起来。 李武不管杨康想什么,他知道这孩子很聪明,今天知道了自己的爹确实不是刘秀才之后,知道问包惜弱问不出什么来,肯定是会去问包惜弱的父母的。以包秀才夫妇的说法,是绝对不会给杨铁心说什么好话的,他相信杨康也不会觉得自己身为朝庭官员去抓逆贼有什么不对。 将丘处机带回城里交给官府去审,丘处机杀了不少朝庭官员,其中还有两个皇帝亲自安插在各地的人手,只是表面上和当地官员同流合污,却被丘处机杀了,皇帝早就很恼火了。 在李武准备去蒙古执行皇帝的一项任务时,没想到又有全真教的人杀上了门。 第5章 宋国侍卫(五) 皇帝让李武和其他三人刺杀铁木真及他所有儿孙时,李武愣了一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铁木真的有几个儿子现在还很小吧,虽然知道日后的蒙古可能会出现的局势,李武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要对小孩子下杀手。 李武的愣神只在一瞬间,皇帝的命令不容违抗,何况想想蒙古真的进入中原后,不论宋还是金,那十室几空的惨象绝不是史书上冰冷的文字那么简单。 李武用了半个月时间做了充足的准备,地图、毒.药,还有从长年做生意途径蒙古的商队那里大致了解了蒙古的地型和现今的情况。他并没有什么武林人士要光明正大的想法,对他来说什么手段最方便那就用什么,何况皇帝也提供了一些迷药和毒.药。 马上准备出发时,全真教又有其他人上门了。看着来者不善的三个道士,李武有些无奈,怎么他这辈子和全真教就这么牵扯不清呢。 “三位道长何故半夜入我府中。”李武看了眼院子里被点了穴道的下人,确定他们没受伤,才向面前的三人发问。 “我丘师兄是不是给你捉来了,快快放人。”王处一看着眼前的武官,想到近半个月在临安打听到的事,不得不忍下脾气。 “丘处机在大宋境内擅杀朝庭命官,被我拿下后自然按大宋律法处置。”李武并不在乎这几个道士杀人般的目光,淡定的回答道。 “我丘师兄杀的都是贪官污吏,还有勾结金国的狗官,你们这些做官的整日不思收复故土,反而怨我们杀了这些蛀虫?”话虽然是王处一在答,但他两边的马钰和谭处端无疑也是这么想的。 李武无奈一叹,以前他自己看射雕时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身在其中,了解的越多越无法赞同这种想法,杀掉一个所谓的奸臣并不能拯救整个国家,甚至因为现在的皇帝已经完全不同了,江湖人再这样做只是添乱。 “官员犯法自有大宋律律例惩治,你们要行侠仗义、要报效国家,可以找到这些官员通敌卖国和贪污的证据交给大理寺,官家自然不会饶过这些人。若人人都来行侠仗义,朝庭律法何用!” “官家不辩忠奸,被你们这些奸臣蒙蔽,若官家真能依律惩处这些人,你这勾结金人杀害郭杨二位义士的狗官又岂能好好站在这里。”王处一马钰他们自然是听丘处机提过带兵捉拿他们的李武,在他们看来,李武是怎么也洗不白的狗官,现在只是蒙蔽了皇帝才能残害忠良。 “三位道长请回吧,在下今天给全真教一个面子,日后不要再生事,否则大宋境内再容不下出现任何一位全真弟子。”李武并不太想继续和这三人纠缠,后天就要出发去蒙古了,他今天还有些事情要安排给杨康。 “你……”谭处端刚话刚说出口,王处一已经冲动的向李武一剑刺来,李武早有准备,身形一闪就避了开去,同时诡异的飘至王处一身前,迅猛的一掌击出直中王处一胸口。 马钰和谭处端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己师弟已经吐血倒地,两人惊讶无比,他们听丘处机说起过这个狗官的武功,当时他武功也就和丘师弟在伯仲间,没想到只是五年时间就突飞猛进到了如此地步,恐怕师傅活着也不一定赢得了。 “二位道长还要继续吗?我是朝庭官员,天亮后可不止是我一个人,官兵必定要捉拿你等。”李武才不在乎什么面子,他是武官又不是大侠,和他们一对一或者车轮战是傻吗。 王处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马钰拦住了,“师弟,我们先走,再想其他办法救丘师弟,你现在已经受伤,要是再有人受伤,更难救丘师弟出来。” 看着那三人离开,李武解开府里下人被点的穴道,又把杨康叫出来安排了他不在这段时间的功课后,就收拾东西只等后天出发去蒙古了。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李武和另外三人都有些发愁,要在这种地方找到铁木真部落所在的地方,是肯定要向当地的牧民问路的,如果遇到的是铁木真敌对的部落还好,要是运气不好直接问到铁木真部落里的人身上,那他们这四个明显穿着打扮完全和草原上的人不同的人到来的消息,肯定会立刻传遍草原。 四人在草原上转悠了两天还没找到铁木真所在的部落时,李武真是无比怀念在现代有导航的日子,这种完全靠自然天象辨别的方法,又是在完全不熟的地方,要找到一个四处迁徙的部落实在不容易。无奈之下,四人也只能找人问路了,大人比较警惕,他们找到了一个小孩问路。 听到铁木真的名字,那个正牵着一批小马的男孩有些懵懂的看着眼前的人,“你们找大汗有什么事吗?” 李武四人喜不自胜,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正想再问些什么时,却突然听到一声粗噶的喊声传来:“靖儿!还不赶紧回来练武!” 李武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拄着根铁杖的人向这边走来,那人面目有些凶恶,走动间铁杖不断向前面的地面探去,显见是个瞎子,再想到靖儿这个名字,李武立刻断定了眼前的人就是柯镇恶。既然有郭靖在这里,看来离铁木真的部落不远了,晚上时他们肯定要生火做饭,到时候只要找有火光的地方就好。 “大师傅,我就回来,这边有人要找大汗!七师傅他们去哪了?”果然,郭靖接下来的回答证明了李武的猜测,他朝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四人运起轻功立刻避走。 李武四人躲在先前找到的一个地方,等到晚上天全部黑了后,四人才循着有火光的方向前去,隐藏在一些处于边缘的帐篷边,等待这些人全部睡下。 过了一个多时辰后,李武向其他三人打了个手势,四人分别从几个方向向位于中间的帐篷而去。按草原上人的习惯,部落首领和他亲人的帐篷必然在中心的位置,李武几人分工,把中间周围帐篷的男人都杀掉就好。 进了最中间最大的帐篷后,李武毫不犹豫的出手把这个帐篷里年纪比较大的几个人全杀了,女人和老人他并没有动手,只是看着那几个半大的少年他有些犹豫了。就在他犹豫的这一刻,他感觉帐篷外几道武功不弱的气息迅速接近,李武狠了狠心还是直接动手了,到最后一个少年时却被突然出现的几道剑光和暗器挡住了。 “是你们!”李武避开这些攻击后看向来人立刻认出了他们,马钰和谭处端,还有两个年纪比较大的道士和一个道姑,几人身后还跟了几个年轻道士。没想到自己前脚离开临安,这些人居然也跟着他来了。 “你这狗官在临安害的丘师兄不浅,现在居然又来草原上害人!这些人从出生起从未离开过草原,你杀他们能有什么理由,居然连孩子都不放过!”那个女道姑愤怒的道,其他人也怒目而视。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这也不关你们全真教的事,你们全真教又何必来和我为难。”李武听着这些人的指责无法解释,难道他能告诉这些人说,以后铁木真会灭了金国和大宋,还大肆屠城,所以皇帝命令自己来先下手为强剪除威胁吗? “少说废话,今天我们要为丘师兄,还有这些无辜丧命于你手下的人报仇!” 另一名道士喝道:“布阵!”转眼间几个道士已经将李武围了起来。 李武被几人围在其中,这几个道士单个武功并比不上他,可这个阵法确实威力很大,一时把李武困在了里头,几人交手间,帐篷的一侧已经被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随着几人的移动,众人完全到了外面。 李武环顾间看到,那边跟自己来的其他三人也正被人围攻,看那些围攻的人里既有全真教的道士,也有几个穿着打扮一看就不同于蒙古牧民的人,几人奇怪的身形让李武认出这应该是江南七怪。只是看全真教这次来的人数,说倾巢而出也不过分,看来是自己一出临安准备往蒙古来时他们就在准备了,打定主意要趁他不在临安时把他杀了。 随着这里打斗声音越来越大,其他近一些帐篷里的人都起来了,拿着弓箭赶了过来,一个个弯弓搭箭指向了中间这些正在打斗的人。 “大师傅!白天就是这些人问大汗在哪里。”不远处郭靖的声音传来,李武细听时又听到郭靖在和周围的蒙古人解释这些全真道士是好人,是来帮助他们的,自己四人是坏人。 李武不禁有些急躁,虽说自己现在武功并不比五绝弱,可一个人哪里抵得了千军万马,武功又不是法术能一下子灭掉所有人,就凭现在这个部落的人数,光是车轮战射箭就能累死自己四个。箭法本身就是牧民吃饭的本领,又有铁木真这样的首领训练过,一旦等会让他们全部集合起来围住自己和其他三人,恐怕他们四个武功再高十倍也得死在这里。 渐渐的周围的人已经开始觑着空子向他和其他三人射箭,李武倒是还能抵挡,另一人武功稍微弱一些,格挡得慢了点转眼肩膀上就中了一箭。 李武这边全真教的人见状更是加紧了攻击,李武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在这个阵法中找出最薄弱的一个人来,等待那人攻到自己眼前时将轻功用到了极限,手里的刀直直插向那人,借势还将那人推出阵外撞击到后面的人,让他后面的人无法立刻把阵补上,李武趁机又掏出怀里的一包毒.药向旁边围过来的两人撒去。 “快走!”李武撒出毒.药趁全真教的两人躲闪时向另外三人喊道,另外三人在李武破阵而出时也拿出了剩余的毒.药迷药一股脑的撒了出去。四人一起问向一处弓箭手处冲击,挡开射来的箭后打倒这些人立刻向他们放马匹的地方而去。 四人骑上马后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夜的路,直到到了草原的边缘才停下缓了口气。 此时,草原上却是一片大乱。李武他们走之前的那些毒.药,受伤的人不少,甚至全真七子里刘处玄和谭处端都死了,江南七怪里也只有柯镇恶和朱聪身手灵活才躲开了,剩下的三人中了毒虽然没立刻丧命,可眼看找不到神医也只能等死了。 “靖儿,今天那个狗官就是当年和金人一起带兵来捉拿你爹爹和丘道长的人!你日后更要练好武功为你爹爹和杨伯父报仇。”李萍虽然没有直接见过那晚去牛家村拿人的李武,可马钰他们却是听丘处机说的清楚的。 “对,郭靖,你以后练好武功要杀了那个狗官和宋国皇帝!那狗官来杀我父汗肯定是宋国那个皇帝指使的!”一旁哭泣的华筝向郭靖说道,拖雷也红着眼睛看着郭靖。 郭靖看着只是一夜间就天翻地覆的一切,还有些无法缓过神来,只是华筝和拖雷让他以后杀宋国皇帝的话令他有些无法接受,李萍显然也无法赞同他们。皇帝再昏庸,以他们的想法也只是被奸人蒙蔽,李武这些勾结金国的官员才是罪魁祸首。 全真教这次出来不少人,可回去时却连一半都没有了,而且全真七子还折了两个,经过这件事李武成了全真教的头号敌人。 铁木真死了,他的儿子除了拖雷外都死了,就连其他的孙子也死光了,消息很快传出了部落,铁木真的部落本来是现在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现在首领全死了,只剩拖雷一个小孩子,很快就被其他部落吞并瓜分了。 李武回到临安向皇帝禀报这次的情况,皇帝听到铁木真还有个小儿子活着,倒也没有太过责罚李武没有完成任务,他并不觉得杀光了铁木真一家大宋就能高枕无忧,谁也无法预料没有了铁木真会不会出现其他厉害人物统一蒙古,他需要的只是起码在这十年内,他收复北方和金国对上时蒙古还无法崛起就好。 李武回到府上慢慢接手原来的事务时才知道,在他出了临安不久后,丘处机被人从大牢里劫走了,这件事令皇帝大怒,全真教在整个宋国境内已经完全被通缉了。 第6章 宋国侍卫(六) “掌教师兄,我们一起去临安杀了那狗官为三位师兄和其他弟子报仇!”一身白的孙不二红着眼睛看着在厅里供着的那些牌位。没想到只是一次草原之行,就让全真教死了这么多弟子,那狗官简直丧尽天良。 “官家昏庸,被狗官蒙蔽,我听说那狗官还很得官家信任,简直和秦桧那奸贼差不多,我们不能再让他这么继续残害忠良!”丘处机说话时不时咳嗽,中间断了几次才把话说完。他在大牢里自然免不了受刑,虽然后来被马钰他们救回来了,可身体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 全真教的大厅里义愤的声音此起彼伏,句句都是要诛杀李武祭奠死去的全真教门人、也是为大宋除害,马钰看着仅剩的三个师弟师妹,再看向上方满满的牌位和下面一些仍然没解毒的弟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们全真教一向忠心大宋,现在官家居然因为一个狗官就通缉整个全真教,此次在草原上更是损失了全真教大半弟子。若一直被朝庭通缉下去,全真教日后在百姓心里还有什么地位,全真教又怎么流传下去,师傅传下的全真教绝不能就这样没落。 “好,那狗官残害忠良祸害百姓,此次必得让他血债血偿。”马钰话音落下,外面有弟子来报,山下有自称丐帮帮主洪七公前来。 “师兄,是你请洪帮主来的?”丘处机很是不赞同,虽然现在全真教损失了不少弟子,可他们也不能堕了师傅的威名请个外人来帮忙。 马钰此前并不想全真教报仇的事让其他人来插手,只是想到那狗官的武功已经不在五绝之下,现在回到临安身边又有官兵保护,自己师兄弟死了好几个,天罡北斗阵虽然可以用年轻弟子补上,可威力根本不足以对付那个狗官。 “丘师弟,仇自然要报,可我们也不能为了报仇不顾后果完全断了全真教的后路。”马钰是掌教,考虑到得要更多一些。 随着全真弟子进来的洪七公一眼就看到了厅中的一片牌位,马钰等人拱手向他行了个礼后,洪七公也拿香向着上面的牌位祭拜了一下。 随后,马钰等人向洪七公详细说起了这次的经过,洪七公听着渐渐眉头紧攒。 远在临安的李武正在教杨康练武,突然连打了几个喷嚏,想想自己现在狗官的威名远扬,有人骂他也再正常不过了。 刚从全真教下来,洪七公却又收到了帮中的紧急传信,随即匆匆赶往了嘉兴。 “帮主,近来失踪的孩子越来越多,仅嘉兴城这里,一年多来已经有近百个孩子不见了。”说话的是个穿一身灰色袍子的中年人,他一身长袍虽然不是顶好的料子,可也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从袖口隐约露出的些许布料来看,甚至内里的衣服还是顶级的绸缎制成,可怪异的却是外袍上打着的几个补丁。 “帮主,其他地方也有这种事,有帮里的兄弟看见后跟踪过很多次,他们很谨慎,这些孩子全被带到了临安,只是入了内城后就不见了。有个弟子说似乎听到有人喊其中一个李大人。”这次说话的乞丐却是衣衫褴褛,脸上也脏兮兮的,除了一双偶尔散发精光的眸子,就和街头看见的任何一个乞丐一样不起眼和脏臭。 这是嘉兴的一处丐帮分舵,洪七公听着这些汇报很是担心,听到‘李大人’三个字他却是一下子就想到了李武身上。他刚刚从全真教回来,马钰他们说的事本就令他决定要助全真教除掉那狗官,现在看来街头的孤儿失踪这事也和那狗官脱不了关系,他到底想拿这些孩子干什么,看来他得赶紧先去临安一趟,全真教等他们到了再说吧。 全真教和丐帮发生的这些事,李武却是毫无所知,回到临安后他就感觉到整个朝庭都弥漫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皇帝的改革越来越深了,朝中原来的主和派几乎已经全被清除或者调到了不重要的位置,可这些人近来却有四下串连的迹象,再想想当今皇帝上位就是韩侂胄赵汝愚等人让先帝强行禅位,这些人估计想再来这么一次。 李武都感觉到了这种躁动的气息,皇帝却似乎全无感觉,甚至就连驻扎城外的驻军将领被换了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李武有次隐晦的向皇帝提了一下,却在皇帝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止住了话头。 这日晚间,李武正在宫中当值时,却突然有个面目陌生的人来禀报皇帝,说是有一处皇帝设的隐蔽学堂被人闯入大闹了起来,带头的似乎是些乞丐。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李武抬头看去时,皇帝手下的桌子已经缺了一角,李武第一次看到皇帝脸上冰冷而外露的杀气。 “李武,闯入的人,全部就地格杀,丁一带人和你一起去。”随着皇帝的声音,角落里无声的走出一个人,就连李武现在的武功之前都没有发现那里有人,那个人的气息只能让李武想到杀手这个词。 “臣遵旨。”李武按下心中的猜测,不该他管的还是少管才是。领命后赶紧调了不少近年训练出的军士过去,这些学堂的重要性不必说他也知道,而且这件事要尽快解决,决不能让消息泄漏到朝堂上和后宫里。 还没进那个大的院落,李武就听到了里面传的呼喝声,其间还夹杂着东西落地摔碎的声音,李武让军士将这里团团围住后自己走了进去。 “洪帮主别来无恙。”李武进来看到洪七公和另一个教授武功的武官正在动手,那个武官眼见已经身受重伤,可为了皇帝的命令也为了自己和全家的性命,他怎么也不敢松懈,看到李武带了大批人来时才松了口气。 “果然是你。你们要拿这些孩子干什么!是谁指使的?”洪七公凌厉的目光直冲李武而来,他来之前是让丐帮的人查过一些的,朝庭本身就有慈幼局救济孤儿,可现在丐帮无意间发现的这个地方却根本不在官府的登记之上。 “洪帮主,我之前已经说过,朝堂上的事江湖人不要掺和进来。有些事是不能公告天下的。”李武知道江湖人尤其是正道,总是有种奇怪的想法,他们似乎默认了一切都要光明正大,否则就是居心叵测的邪魔外道。 可不管是现代看过的各种政.治解密和新闻,还是在南宋的朝堂上当了这么久官的李武,都明白一个道理,对于国.家.机.器来说,为了国.家.利.益要做很多黑暗的事,这些事不能对老百姓公开,必要的时候还要抹杀掉一切。可这些,江湖人是无法明白的,朝堂上的波云诡异和黑暗血腥,和这些讲究公正光明正大的江湖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要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们何必要鬼鬼祟祟。”洪七公是和丐帮中的几位长老,一起跟着一个在临安跟踪了很久的丐帮弟子来到的这处地方,虽然进来后并没有他们想像中惨绝人寰的恶事,可这种不次于一个门派的教授武功的规模也让他心生疑惑。而且他还看到有一些孩子在练的是刺杀的手段,更甚者还有小规模练兵的。 “洪帮主,我一向敬佩您义薄云天,最后劝您一次,现在离开不再过问朝庭的事还可以放过你们一次。”李武说这些,一方面是确实有心放过洪七公一次,另一方面也是在等丁一带的人来,要解决就要彻底解决,这里的一切一点都不能泄漏出去。 “帮主,跟这狗官多说无益,拿下他逼问才对,要真没什么阴谋怎么会不敢说出来。”另一个丐帮长老喊道。 洪七公还在考虑时,嗖嗖的声音已经不断响起,一支支闪着寒光的箭头射向了站在中间的丐帮众人,四周包围的军士手中连发的弩.箭已经射出,不停歇的架势眼见要把中间这几人射成靶子,洪七公反应最快,运起轻功就向门口的弓箭手扑去。 李武看洪七公一动立刻如影随行的跟了上去,有他缠住洪七公,其他人完全不足为惧。两人一交手洪七公就有些吃惊,对面这人的武功比起上次交手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现在哪怕比起五绝也不差,若是今天自己不能拿下他,恐怕其他长老和丐帮弟子都走不了了。 二人交手转眼就过了几百招,打斗间看到武功低一点的丐帮弟子基本已经全部被箭射成了刺猬,只有几个丐帮长老还在苦苦支撑。 “李大人,城中有人叛乱,已经攻入宫门!还有江湖人在其中,似乎是些道士和乞丐。”李武本来还气定神闲的和洪七公交手,突然有人传来的消息让他手上的招式都放缓了几分。 洪七公听到这个消息也愣了下,李武立刻掏出怀中的迷药撒出,洪七公咚的一声就直接倒在了地上,只有一双眼睛愤怒的盯着李武。 李武吩咐人先把洪七公关押起来后,就立刻带领人马向皇宫赶去,虽然他觉得皇帝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弄死,可他却不敢让皇帝出一点危险,皇帝死了大宋崛起的希望也就没了,难道还要照历史走下去吗。而且皇帝要是死了,他这个皇帝的心腹肯定也逃不过清算,还有他的解药怎么办。 李武带人冲进皇宫时完全没有什么抵挡,他一点也不敢放松,直到到了皇帝日常居住办公的宫殿外,他才看到黑压压的军士正围得严严实实,他带来的人一比简直就是蚍蜉撼树,双方一见面就直接将武器都指向了对方,只等各自的将领一声令下就要攻击。 顾不得想其他的,李武和另外两人运起轻功直接奔向了殿内。只见皇帝安然高坐,领兵叛乱的史弥远和其他朝中大臣已经都被拿下。李武知道史弥远这个人是主和派里的领头人物,而且他在历史上也是臭名昭著,看到他在其中也不意外,只是他没想到皇后居然也在其中。 “臣救驾来迟还请官家恕罪。”李武进殿后和另外两个武官立刻跪下请罪,却听到几声嚷嚷声传来。 “狗官!” “奸贼!” …… 不停歇的骂声就朝着他而来,李武定睛看去,原来是史弥远身后站着的却是马钰等全真教的人,还有几个穿着很不错身上有补丁的应该是丐帮净衣派的长老。 李武想到过全真教会想杀了自己报仇,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丐帮会找上他,更别说他们两派居然还和朝庭里的一些人扯上了关系。如果只是找自己报仇最多也就是刺杀朝庭官员,被抓了也就是被抓的人自己的事,可现在还掺和进了政.变里,这次这两派基本都完了。 既然皇帝早有准备,这次的宫变也只是皇帝为了引出这些人一网找尽,所以很快就平息了下来,朝中和后宫里都死了一大批人,临安城里的刑场上每天都看得到有人被砍头。 全真教这次来的人和史弥远杨皇后等人一起被诛杀了,除了丘处机病得赶不了路没来外,全真七子剩下的人全部死在了临安,若非因为全真教本身在金国境内,只怕此时早就被皇帝下令全部剿灭了。即使现在,全真教也几乎再没什么翻身的余地了。 刑部的大牢里,李武命人放出洪七公,搬了把椅子和自己对坐着,按皇帝的命令来问一些事。 “洪帮主纵然是江湖人,也不是只有武功的莽夫,丐帮因何会参与宫变。”李武也很是奇怪这一点,洪七公怎么也不像是会参与这些的人,可这次不管是洪七公找到秘密学堂冲进去的时间,还是丐帮中有人直接帮助史弥远,丐帮却都参与了。 洪七公除了不能动用内力外,并没有受什么刑罚,他这几天听到的消息却令他头一次后悔了之前没有听李武的劝告。 听到对面的问话,他长叹一声答道:“是我这个帮主失职,一切就让老叫花承担吧。丐帮本身没有参与朝庭之事的意思,我先前去那处学堂确实是怕有人拿这些孩子做什么,只是没想到净衣派那些人为了手中的生意能在临安得到更多便利,居然会和朝庭扯到一起。” 李武听到这里完全明白了,丐帮中净衣派和污衣派的争斗本来就很厉害,洪七公这个现任的帮主又出身污衣派,对净衣派做的很多事自然多有限制,恐怕净衣派早就对他不满了,净衣派本身就是家中有资产的一些武林人士加入了丐帮,他们只是想找个庇护以更好的发展自己的生意,可近些年来皇帝打击各地的大族和地头蛇,自然也少不了会动到这些净衣派长老的产业,他们想在朝中找个靠山,找上史弥远等人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丐帮只能是丐帮,”李武叹惜道,“官家是不可能把乞丐全消灭的,只要还有乞丐的一天,就会有丐帮,可丐帮只能是个松散的帮派,不能和官府对抗,不能拿自己当成私兵。洪帮主明白吗。” 李武把皇帝的意思转述给了洪七公,就像李武说的,除非没有乞丐,否则皇帝也不可能把丐帮全灭掉,这次的事皇帝只是把所有和丐帮净衣派有关的全部处理了,剩下的他还是给了洪七公自己去处理,相信他是个聪明人,会知道丐帮日后应该是什么样子。 不久后,丐帮在各地的很多产业都被朝庭抄了,还有全真教在各地建的一些道观也被朝庭封了,连带一些大户赠给全真教的产业也被朝庭查封,江湖中原来势力最大的全真教和丐帮在宋国境内被朝庭彻底整治得再无翻身之地。 此事一出顿时整个江湖都振荡了,江湖人不管是真心,还是有些人只是扯着行侠仗义的大旗,他们都习惯了杀了那些所谓的贪官后朝庭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可这次不光是全真教,连丐帮居然也被杀了不少长老,北丐洪七公虽然被放了出来,可他被放出来后面对朝庭的一切后续动作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约束帮众不许闹事。 正在江湖人惊疑不定时,李武奉皇帝的命已经开始整治一些势力较大的江湖门派了,这些门派在各地扎根已久,和当地很多大族都有联系,也算是当地一霸,江湖间一时间腥风血雨,可有了各地军队的支持,李武也将那些不老实的地头蛇一并整治了。皇帝马上要北伐,现在各地有些心思不定人要先收拾掉才行。 第7章 宋国侍卫(七) 李武按照皇帝的命令完成了对武林的打压之后,他一下子就完全闲了下来。 朝中的主和派被彻底打击后,皇帝又用了几年的时间来大肆训练军士,渐渐的在皇帝的一系列措施下,宋朝原有的重文轻武的习气已经慢慢改变,举国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振奋的情绪。 在李武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年,皇帝下了伐金令,一时间民间和江湖都激动了起来,有志之士纷纷投军,大宋和金国的战争拉开了序幕。 金国近年来虽然仍然每年来大宋讨要岁币,可久居中都的金国贵族早就被繁华腐蚀了斗志,金国本身对内部也矛盾重重,当政的皇帝也并不是什么明君,因此宋国一出兵,金国反应不及,一下子被打懵了。 皇帝这些年练兵和培训的将领在战争中发挥出了作用,加上皇帝改革中制造出的很多火器,居然在三年后就打进了中都。 这个消息传进临安人皇宫时,很多人都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自靖康后,金人留给宋国上下的阴影太过深重,很多人似乎都觉得金国是不可战胜的,可眼下居然攻进了中都,还将金国的皇室和宗室抓了大半,虽然皇帝跑了,可眼见得金国完全被灭已经指日可待了。 李武和很多人一样喜形于色,皇帝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很是明显的笑意。 之后捷报一个个的传来,金国已经被灭了,此时皇帝下令迁都,却不是此前朝中大臣想的汴梁,而是直接决定要迁往金国所在的中都。朝中反对的声音很多,却敌不过皇帝执意迁都,再者皇帝现在对军队和朝庭的掌控已经不是有人能撼动的了。 李武随着皇帝迁到了中都,这时皇帝将中都的名字改为了北京。 李武想着北京这个名字有些感慨,定都在此,看来皇帝的目标并不止于金国一个,只是现在刚刚打完金国,朝庭不管是军力还是民间都需要恢复元气,大宋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又一次安定了下来。 这日李武从皇宫中回府时,却在路上看见了一个比武招亲的擂台,上面站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还有一个满脸风霜的老者,那老者头发花白身形却不似一般老人那样佝偻,背后看去还有些强壮。 李武本想直接走开,跟在李武身旁的杨康却有些好奇的勒住了马观看擂台上的比武。 杨康去年已经进了军营,现在也是个六品的小将了,整日蠢蠢欲动的等着皇帝哪天再下令打仗,他也好在疆场上一展身手。今日营中休沐他正好赶回来,在路上遇见了从宫里出来的李武。 台上之前的人刚刚被打下去,这时台上跳上去了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年人,一身的锦袍显见得家境不错,扔了二两银子进去后,那人立刻就和台上的少女动起了手。 李武和杨康在二人打斗间,认出了那是城中一个有名的纨绔子弟,两人都觉今天这父女二人恐怕是讨不了好,那人不管输赢都不会认账的。 没想到那人居然还有几下子,居然打败了台上的少女,台下的人顿时起哄,喊着让他娶了那少女。只是那人却不想娶那女子,说只肯纳她为妾,那女子和她父亲自然不会同意,一时间擂台上便吵闹了起来。 杨康看了会热闹,觉得没多大意思,向李武说声了两人也就调转马头走开了。只是他们却没看到擂台的另一边,有个中年女子正指着李武向身边一个面目老实的少年说着什么,两人身边还有一个满脸凶恶的瞎眼老者。 “靖儿,就是那个狗官!他身边的肯定就是丘道长当年说的拜仇人为师的杨康。”韩小莹有些激动的拉着郭靖对他道。 “七师傅,我这就去杀了那个狗官,康弟要是知道了杨伯父是那个狗官害死的,定然不会再跟着他。”郭靖当年亲眼目睹了大汗还有拖雷的兄弟子侄被杀,还有那些全真教的前辈们也死在那里,连自己的他七位师傅除了大师傅和七师傅外也都死在那人手里。这些年他苦练武功就是想报仇,虽然七师傅说他的武功并不是那狗官的对手,可不管怎样,他也一定要试试。 走在路上的李武却是终于想起了那对父女是谁,杨铁心和穆念慈这两个人,李武早就忘记了许久,没想到今天还是遇上了。 “这女子和她父亲打得一手好算盘,要上去比武一次要二两银子,那女子在一般人中武功不错,他们靠这个赚钱倒也是门好生意。只是他们怎么没想过京城是什么地方,像今天这种情况他们该如何收场。他们在京城摆擂台,无非就是想给那女子找个好人家,可京城里好一些的人家哪里会娶一个江湖女子。”李武正在思考间,一边的杨康却冒出了这么些话来。 “哦?康儿你就没想上去试试?”李武开玩笑道,杨康一向性子活泼,京城里这些年哪里有什么好玩的事他没去凑过热闹的。 “师傅说笑了,我自然懂得分寸,这样跑江湖的女子若沾惹上,她和她父亲赖上我怎么办,这些年京城里什么卖身葬父、比武招亲类的把戏我见得还少吗。”杨康有些不在意的道,他们这些被官家暗中训练出来的人,什么手段没有见识过,这父女二人他也只是当把戏看看而已。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定亲了,他可不想再沾惹上乱七八糟的事搅了自己的婚事。 李武笑了笑道:“康儿,你爹娘什么时候来京城,你下个月就要成亲了,总不好到时他们不在。” 当年皇帝迁都时,虽然有不少官宦人家跟着迁了过来,可对于百姓来说,即使他们祖上曾经在北方,可他们本身已经习惯了临安那里的生活,所以并没有多少百姓跟着迁过来,刘秀才和包惜弱也并没有过来。只是杨康以后不管是打仗还做官,估计都在北方,肯定是会在京城安家的,因此他已经多次去信让刘秀才他们搬过来了。 “我娘还是不想离开临安,只是我爹已经同意了,之前派去的人已经给他们收拾好了东西,再有半个月应该就到了。”杨康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自他出生后,刘秀才就是他爹,自小也是刘秀才教他读书写字。再说按大宋律法,他就是刘秀才的儿子,哪怕现在他亲生父亲还活着,他也和自己再无关系了。 李武听到杨康这话,也放了心,杨康的这门亲事是他给订的,虽然他以师傅的身份到时候可以坐在高堂上,可杨康的父母毕竟都在,还是他们也来才比较好。 转眼已是两个月后,这天风和日丽,正是杨康成亲的日子。他现在身上已经有了武职,因此李武给他在城里置办了一处宅院,包惜弱和刘秀才从临安搬来后也住在了这里,杨康平日已经不再住在李武府上了。 白天的喜宴很是风光,光是凭着李武这些年在朝中的地位,就没有人不给杨康面子,热热闹闹的一直闹到晚上来祝贺的人才全部走完,李武今天高兴,也喝了不少酒,看他醉了,杨康赶紧让人将他留在府里住着,安排好一切后才入了洞房。 被身边的下人扶到房间里时,李武感觉到一道熟悉的刚猛掌力冲来,他条件反射的推开了身旁扶着自己的下人,脚下轻功运起躲过了这一击,没想到立刻就有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李武没想到还有埋伏,一时反应不及被网给捉住了。 眼看那人又一是一掌袭来,李武身上被网扣住,一时间有些躲避不及,被那道掌力扫到了,伸手去扯那网,那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坚固无比,李武运上内力都没有扯开。 “靖哥哥,快杀了他!”一道娇俏的女声响起,还伴着一些暗器向李武袭来,李武一掌向那些暗器飞来的方向拍去,那些暗器折返了回去,只听得那少女咦了一声后暗器却尽皆落在了地上。 李武至此已经明白,面前这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男女应该是郭靖和黄蓉,只是没想到这二人居然还会找上他来,还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不过想想也对,只有成亲时府中管理比较松懈,进出的人也无法一一检查,他们才好趁机混进来。 “呯”的一声房门被浑厚的掌风打开,杨康一身还没脱下的喜服直冲了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杨康怒上心头,居然在他成亲的日子里在他的府邸里想要杀掉他师傅。 杨康毫不留手的攻向了房中的另外两人,随后跟进的兵士解开了扣在李武身上的网。 李武从网中出来不禁苦笑,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自己这些年日子过得□□稳,警惕心完全不是刚穿越过来时那么强了,今天居然差点栽在这里,摸了摸这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网,李武知道这肯定是黄蓉找来的,以郭靖的眼界和本事,肯定不知道、也找不到这样的网来设下这样的连环计。 已经到了院中的杨康已经脸色难看的把郭靖黄蓉二人擒住了。且不说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这些人来闹事,单就这两人想杀自己师傅这件事就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不管这两人是谁指使的,他都不会放过这两人。 “师傅,徒儿今天大意了,府中没有盘查清楚居然让这些人混了进来,师傅喝得酒里被下了药。”杨康沉着脸,让院中的军士将这二人捆了起来一起送到前厅,那里还有个他更不想见的人在。 李武这才明白,他一向酒量还可以,今天却感觉有些醉了,手脚也有些缓慢,他本来以为是今天的酒度数比较高他又多喝了些才会醉,却原来是有人做了手脚,看来那药的功效应该不只于此,只是自己内力深厚化解掉了一些,否则刚进门时郭靖那掌和后来的暗器他绝对躲不过。 第8章 宋国侍卫(完) 等李武完全运功解了药性来到大厅,就看到厅里除了被绑着的郭靖黄蓉二人外,还有之前见过的杨铁心和穆念慈也在这里,只是杨铁心神情激动不断向一边哭泣的包惜弱说着什么,站在一边的杨康却是神情冷漠。 “惜弱,我原以为你死了,没料到……没料到你却改嫁了。”杨铁心满面风霜,看着包惜弱的眼里带着些激动却又有些怨愤,他以为妻子早已不在人间,这些年也并未另娶,一直带着念慈四处寻找大嫂的下落,却不想妻子居然早就改嫁过得舒舒服服的。 “铁哥……我……是我对不起你……”包惜弱看着面前一见面她几乎认不出来的丈夫,哭泣道,却被一声冰冷的声音打断了。 “娘,我爹爹在这里,你对着这个男人哭什么。娘你还是进内堂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置。”杨康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虽然他知道后和刘秀才并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亲密的相处,可在他心里刘秀才仍然是他爹,那个当初抛弃妻子的男人不是早就死了吗,现在又跑出来做什么。 “惜弱,我们这些年的感情是假的吗。”刘秀才看着眼前还在哭泣的妻子有些生气却又无奈,二人平日感情也不错,现下这个自称是她前夫的男人一来,却让他生生成了个外人,唯一安慰的就是儿子还是认自己的。 包惜弱看到眼前的丈夫突然反应过来,是啊,这些年来她早就很少想起铁哥了,眼下她已经是刘家妇了,爹娘已经将她嫁给了这人。 “铁哥……我,我欠你的只能来世再还你了,康儿他……”包惜弱迎上儿子那似乎带着嘲讽的目光,再也说不出什么来,最终呐呐的闭了嘴在刘秀才的搀扶下进了内堂去。 李武看着眼前一片混乱摇了摇头,径自坐在了一边。他一直觉得包惜弱当年嫁给完颜洪烈十八年还念念不忘前夫,完全是做了王妃平日无所事事伤春悲秋惯出来的毛病。这个年代改嫁的女子多了去了,平日要好好生活下去都不易,谁有时间想其他的,现在看包惜弱不就哭完也就这样了吗。 “康弟,这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可以这么和他说话。”一旁被绑着的郭靖看到杨铁心大受打击的神情不禁出口向杨康喊道。 “我父亲是谁难道还要你来定吗?我现在去外面拉个人来说是你父亲,你难道也要认下?”杨康对着这个所谓的兄长半点好感也无,更何况这人还想杀他师傅。 “义父这些年从未忘记过你和义母,你怎能如此忤逆不孝。”穆念慈也看不过杨康的态度,有些气愤的道。 她今天和义父偷偷潜进来,就是因为之前在擂台上郭靖给她解围后,义父问起他的名字才知道他就是义父一直在寻找的结义兄长的儿子,知道他和他母亲都活着,义父总算了了多年来的心愿。后来郭靖说起义父的亲生儿子就是被个狗官收养,他们打听到今天是他成亲,才找机会潜进府中想让义父的儿子和他们一起杀了那狗官报仇,却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连亲生父亲也不认。 她还记得初初看到这人时他一身喜袍义气风发,面上的笑意令她不禁心动,可转眼想到今天是他成亲的日子,而且他也是义父的儿子,算是自己的兄长。 “他从未忘记过的是结义兄长的妻儿吧,他可以花十八年寻找结义兄弟的妻儿,却不能花哪怕一天回牛家村看看自己的妻子是否还活着吗!当年他就那样将我娘扔下,恐怕就没想让我娘活下来。”杨康的话令杨铁心整个人站立不稳,他神色灰败似乎一下子又老了不少。 “更何况按照大宋律例,遗弃妻儿多年的早就算和离了,我和他也没什么关系。我姓刘,官府户籍上我叫刘康,和什么杨家后人没什么关系。”这些话句句如刀一般戳在杨铁心头,令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叔父是有苦衷的,你身为人子不说体谅父亲,怎么还如此咄咄逼人。”郭靖挣扎着想冲上前去,身后的军士却立刻按住了他。 “他的苦衷是寻找你和你母亲,你当然能体谅他。他却不想想他杀了朝庭命官后把我母亲扔在那里,若非母亲运气好遇上师傅,我娘早就……”杨康说起这些简直恨到咬牙切齿,当年他从外祖父母那里知道一切时就是一阵后怕,被抓进大牢的女人会遭遇什么他这些看得太多,每每想起都是一身冷汗。 “康儿,把这两人放了吧。让他们以后再也不能进京城就是。”李武这时才出声,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了他身上。 李武说完这句也不管其他什么,他只是觉得毕竟是杨康的生父,在官府户籍上杨铁心这个人已经死了,即使他现在活着也掀不起风浪来,硬要把他拿去问罪,也只是为难杨康而已。 “你这狗官何必假惺惺的在这里做好人!你当年害了郭大哥不说,还害了全真教上下,可恨官家居然一直被你蒙蔽,全直教本是义士,却被你陷害至此。”杨铁心在听到李武的话后却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激动起来,郭靖也是满脸仇恨的看向了李武。 放下手中的茶盏,李武冷笑一声:“你们整日喊着什么官家受了蒙蔽,却不想想你们擅杀朝庭命官,这罪放在谁身上都是个死字,为何你们就例外?我奉朝庭命令拿人有何不对!只因先前去的那队人和金人勾结,我这个后来去拿人的也就是和他们一伙了?简直荒谬!你们无非觉得自己才是正义,自己杀人是对,被朝庭缉拿却要找个人来背黑锅,好让自己显得正义!” “你……你胡说……”郭靖涨红了脸却不知如何反驳,他一直被教导的就是李武勾结金人要杀为大宋除害的丘道长,自己父亲和杨大伯也是被狗官迫害,可现在李武的话和来到宋国境内看到的一切相印证,却打破了他这些年的认知。难道真的是自己的父亲错了吗? “靖哥哥,你别听这个狗官狡辩!”一边的黄蓉看郭靖急的满头是汗,赶紧安慰他道。 李武并不接黄蓉的话,只是吩咐了人把杨铁心和穆念慈带出城去,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杨铁心想来也不想留在京城看着包惜弱和刘秀才好好的过日子。 “师傅,这二人刺杀你,不如直接扔到刑部去吧。”杨康自小在李武身边长大,对他来说李武不仅是师傅,很多时候在他心里更担负了父亲的身份,眼前这两人眼看是不杀了师傅不罢休的,干脆扔到刑部算了,进了那里,基本也就别想出来了。 “我黄药师的女儿谁敢动!”此时一道疾风闪过,眨眼前厅里就多了一人,那人一身青色长袍,脸上肌肉僵硬至极,看着很是吓人。 “黄岛主既然来了,还请日后管好自己的女儿,江湖人就不要来和朝庭作对。”李武说完这话就感觉一道森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全然不惧,黄药师若是想动手,大不了他奉陪就是。 黄药师却是哼了一声,就带走了本来在厅里的黄蓉。杨康的武功还不及阻止,李武却是能动手也不想动,他不想继续结仇,黄药师带走了黄蓉也是好事,黄药师不是普通江湖人,他纵然狂傲却也看得清如今的局势,相信他不会掺和到其他事里。 “康儿,不必追了。”李武看着想追的杨康制止道,随即右手微动在郭靖身上连点几下后,对杨康道:“把他放了吧。他的内功已经被我废了,以后只能使些拳脚功夫,不会再有什么威胁。” 看着杨康带人把郭靖送出府,李武长出了口气,希望郭靖能回到草原上再也不要来找他报仇了,否则下次自己不会再给他机会。 也许是被废了内力自知报仇无望,也许是那天李武的话让郭靖知道自己的认知是错误的,反正自此之后,李武再也没见过郭靖来找他,杨铁心和穆念慈也离开了京城。 郭靖和杨铁心他们走后,李武的生活真正归于了平静,他一天天的看着现在这个截然不同的宋朝再次强大起来,他做着一个保护皇帝的武官应该做的一切,时而去执行一行不能放到台面上的事情。 李武一直活到了五十六岁,也许是这个身体以前受过的伤太多,以他的武功来说这个年纪并不算大,可他的身体却早早的衰老了下来。 在他死的那一年,西夏和大理已经被宋朝合并进了大宋的版图里,北边的蒙古草原上虽然偶尔有强大起来的部落,可每次都被宋朝打败了,李武看着这一切很是欣慰,最终安祥的闭上了眼。 第9章 蝙蝠岛上的少女 明南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比她以前发烧到四十度更难受,身体似乎在被人半拖着走,过了不久后被重重的扔在了地上,地上尖锐的石头刺入皮肤的痛让明南彻底清醒了过来。 哐的一声铁门撞在墙上的声音过后,明南从地上坐起睁开了眼睛,眼前有些昏暗,适应了一会之后明南才看清楚了室内。 这是一间四周都是岩石的房间,应该说是大牢更合适,除了石头,这里什么都没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可明南却发现自己居然能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石室里的地面上还躺着十几个昏迷的少女,她们身上穿着的明显是古装,明南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也是一身嫩绿色的古装。 突然有一只手抓在了她胳膊上,明南吓了一跳,转头看原来是有一个少女已经醒了,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用手摸索。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那个醒来的少女一身水红色的衣服,虽然是在黑暗里,她斜飞的眼角还是有股妩媚的感觉,说话时双目顾盼神飞,灵动得像一汪清水。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时就在这里了。”明南看着面前这个美貌无比的少女,看得有些发愣,再转头去看其他还没醒的女孩,她们个个都美得令人惊叹。如果是在平时,明南也许会欣赏一下这些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想想现在身处的环境,明南对这个大牢和一群美貌少女的组合只充满了不安。 “有人吗!你们是谁,放我出去!”正在明南疑惑时,刚刚醒来的那个少女摸索了一圈摸到了一道铁门,扑在铁门上大喊了起来。 她喊了很久,久到她嗓子都哑了还是没有一个人回答,似乎这里除了她们外一个人也没有。明南看着那个少女精疲力尽的坐倒在地上,刚想上去安慰她时,却听到了一声极轻的笑声,明南有些疑惑的向外看去,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过来,那个少女更是没什么反应,明南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幻觉吧。 陆陆续续其他的女孩子也醒了过来,聚在一起说着自己是怎么被人抓到这里来的,又互相问着名字,问到明南时,明南说了名字后对自己的家世编了个谎过去了。她记住了那个最初醒来的水红衣服的少女,她叫东三娘。 聊天的声音渐渐停了,死一般的沉默弥漫在这间石室里,有几个女孩子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明南也缩在一个角落里沉默着,想着发生的一切。 明南记得患上了癌症后,她很是乐观的面对,最终还是死在了医院里。死后,她一直跟在亲人身边,看着父母和哥哥悲痛的样子,明南很伤心却无法安慰他们。 当她以为以后就会这么下去时,有个声音却告诉她,因为她父母和哥哥为她祁愿,这些愿力凝结起来令她可以继续活下去,只是会送她到另外一个世界去。明南再次醒来时就来到了这里,她的脑海中多了一个她似乎能看得见的空间,里面摆了很多书籍和其他她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对眼前一切的未知让明南只能看着空间里的那些东西打发时间,她注意到这里的书籍有很多是武功秘籍,又想到其他人和自己身上的古装,明南觉得这应该是个武侠世界,既然是个武侠世界那不如先学点武功吧,也好防身。 这样的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打开了石室的铁门,外面站着四个面无表情的男人,领头的一个说道:“公子让我带你们过去。” “什么公子?” “他是谁?” “为什么要把我们抓到这来?” 石室里的姑娘们七嘴八舌的问着,那四个男人却没有一个回答,正在有人闹着不肯去时,突然一道快若闪电的鞭影从领头的男人手里甩出,朝前面的几个女孩子抽了过去。 “啊!”疼痛的叫喊声让后面的女孩子瑟瑟发抖,这一通鞭子,令所有人安静了下来,小心的跟着那个男人往前走。 明南刚刚身上也被带了一鞭子,她感觉痛得要死了,可身上的衣服却是完好的,走到黑暗得似乎看不到头的通道里,明南越来越不安,忽然一阵食物的香气飘来,还夹杂着一些酒味。 又绕过一个转变,眼前豁然开朗,一间很大的石室里,地上全部铺着厚厚的地毯,中间有张很大的案几,上面摆放着食物和酒,还有一些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玉石匣子。桌几旁有个人正倚坐在那里,他看起来二十几岁,面目清秀,却透着股阴冷的感觉,一身黑色的长袍融入了整个黑暗。 “这次的货来了。怎么样。”有些阴冷的声音配着那张清秀的脸更是诡异。 “公子,这次的货非常不错,到岛上的客人一定会更满意的。”回答的是领着明南她们来的人,这个回答也让其他的女孩子有些骚.动了起来。 明南还在疑惑为什么这里不点灯时,却见那个俊雅无匹的男子突得拉了一个女孩子过去,他的手轻轻动了几下,那个女孩子就软倒在了他身边,修长白净的手指慢慢抚摸着那个少女的脸,尤其在她眼睛的地方停留不去,那样眷恋痴情的温柔却只让明南觉得毛骨悚然。 “真是漂亮的眼睛啊,想必看着外面的一切时,这双眼睛时一定充满了光彩。”男子叹息似的声音响起,明南立刻想起了自己在那间石室里听到的那声叹息,原来就是这个人。 正在明南和其他少女疑惑不解时,那个男子的手伸到了旁边摆着的桌案上,上面放着一个白玉做成的匣子,纤白的手从里面摸出了一根穿着线的针,那线明隐时现的,偶尔还会闪耀出一股极细的光芒。 似乎所有人都被那个年轻公子手上偶尔发出光芒的针线吸引了注意,明南却感觉到了一身彻骨的冷,她感觉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了。 “啊!”凄厉的叫声响起,只见那个年轻公子脸上带着一股奇异的笑意,手中的针却不停歇的刺进了身边少女的眼皮上,而那尖叫声就来自被他搂在怀中的少女。 其他人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是听着那凄厉的惨嚎吓得四处乱跑,却被身边的四个男人点了穴道扔了回来。明南却清楚的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男人用手上的针一点点的缝住了怀里那个少女的眼皮,那熟练的动作就像练习过无数次一样,他怀里女孩的叫声却令他慢慢泛起了一股满足的笑意。 变态!明南看着那一切简直快吓疯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居然有这么变态的人,接下来肯定就轮到剩下的人了,包括自己。 那一声声的哀嚎渐渐低下去,明南看见那个男人拿出了一个瓷瓶,瓶里的粉末撒在了他怀里少女眼睛的部位,血立刻就止住了,然后那个少女就被交给了其他人从石室另一条通道里带走了。 明南看着那个恐怖的男人慢慢擦拭着手上沾到的血,然后抬起头向她们这边望来,似乎在挑选着谁下是下一个。 正在明南快要觉得呼吸不畅时,有一个人向那个男人说了什么,他放下手中的锦帕站起身离开了。 “今天算你们好运,公子有事要处理,就先让你们再逍遥一晚。”刚刚领她们来的那个人把明南她们推向了一个通道。 和来时走得好像不是一条路,在路上明南听到了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声,那种暧.昧的声音让明南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在做什么,经过一间开着门的房间时,明南一转头却对上了一张令她噩梦不断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非常美丽的女人的脸,还很年轻,可她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却是一片皮肤,除了勉强能看出眼眶外,那里根本就没有眼睛。这样的情形让明南瞬间想到了刚刚被缝眼睛的那个女孩,她感觉浑身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这一路上经过的房间里的女人难道都是那样的? “大爷!求你不要走,再给我讲讲江南的风光好吗……”一道原来关着的门里突然出来了一个很老的男人,他正往身上套着衣服,他身后同样没眼睛的女人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一声声的哀求着。 “你这贱.人,大爷我花了钱是来这里寻开心的,可不是来讲故事给你开心的。”那个男人一脚踹开了抱着他的女人,随后原来隐在暗处的一个人站出来,带着那个老男人去了另外的地方,只剩下那个女人坐在地上似哭似笑的喃喃着。 明南着着另一处岔道里的一间房子里发生的一切,脚步慢了下来,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立刻推着她道:“快走!以后你也要和她一样接.客的,来了蝙蝠岛,这辈子就别想出去了,蝙蝠公子手上可没人逃得掉。” 蝙蝠公子!明南听到这个名字,再结合今天发生的一切,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在哪里,那个因为自己眼睛看不见于是要求绝对黑暗的蝙蝠公子! 被推进石室里时,明南听着身边其他女孩子的哭声只觉得更冷了,如果不想办法赶紧逃出去,今天见到的那个女人就是自己的下场。 第10章 蝙蝠岛上的少女 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明南缩在石室的角落里回想着一切,她以前看过这个故事,虽然对故事的内容早就记不清了,可她记得一点就是,蝙蝠公子弄出来的蝙蝠岛上的山洞里,有很多没有眼睛的妓.女,也许她们以前也曾有过幸福多彩的人生,可当她们被抓来蝙蝠岛后,她们的一生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和麻木。 后来好像是楚留香来了,似乎岛上的人也全死了,这些悲剧的女子们的命运似乎也随着蝙蝠岛埋葬了。也许可以等楚留香来解救这里的人,可谁知道楚留香什么时候会来呢,在他来之前自己难道就得重复故事那样悲惨的生活吗。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她……她到底怎么了……” 石室中的一片哭声中,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原来哭泣的人都止住了哭声,在黑暗中向着发声的地方转过头去,明南也从深思中转过头望去,原来说话的是东三娘,她脸上带着些惊吓后的恐慌,其中又有着一股强装的镇定。 “我……我不知道,可是她叫得很惨!”一个粉色衣服的少女满脸泪水的喏喏道。 “太黑了,一点光都没有,什么都看不清楚。”又一个少女回道。 每个人都在那间石室里听着那个少女凄厉的叫声都知道她遭遇了惨事,可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眼下这些原先不曾经历过黑暗的少女们想像不到的。 “我……”明南看着这几个少女的对话,张了张嘴想回答,又止住了话头,感觉到几股视线向她身上扫来时,接着道,“我也没看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回来的跑上我好像听到一个女人在哭”。 明南本来想说出来的,可想想现在说出来也没用,只会让这些本来就害怕得女孩更恐惧而已,而且谁知道现在有没有人在外面听她们说话呢,如果被岛上原来的人知道了自己在黑暗中也能视物,恐怕想要逃跑就更没什么希望了。 几个女孩子七嘴八舌的说完话后,石室中又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偶尔夹杂着一些断断续续人啜泣声。明南把下唇咬得几乎快出血了,要怎么办,现在只要那个蝙蝠公子回来,她和所有人一样都逃不脱。 明南想到了那个可以看得到的空间,近乎疯狂的在里面寻找着可以自救的东西,里面的武功秘籍很多,可这些秘籍也不能让她一夜之间成为一个武林高手。 在一个角落里,明南看到了一些瓶瓶罐罐,挨个看着上面的标签,什么‘七日无泪’、‘游子归’之类的名字,这些名字简直让她焦头烂额,鬼知道这东西有什么效果又是怎么用的,翻到最后明南都快要绝望了。 突然,明南看到了‘悲酥清风’四个字,异世界里出现一个熟悉的名字简直让她差点哭出声来,希望这个悲酥清风就是天龙八部里西夏在丐帮那些人身上用过的神器吧。 静下心来,明南继续翻找着悲酥清风的解药,把这两样东西都找齐以后,明南开始计划怎样才能逃离这里,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效果,可有希望总比坐着等死要强。 “啊!”正在明南计划着该怎么使用这唯一自己会用的东西时,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极端的压力让明南一下子尖叫了起来,她的尖叫不止吓到了她自己,其他本来安静的少女也被她吓了一跳。 “是我,东三娘。”明南耳边响起了那道明亮的声音,接着有一个软软的身体靠在了她身上,贴在她耳边极轻极细地道:“你知道之前在那里发生了什么是不是?” 感到耳朵上传来的温热呼吸声,明南身子僵了一下后回道:“那里全是黑的,什么也看不到,我也不知道。你看到什么了吗?”说到一半时,明南却感觉东三娘握住了自己的手,在自己的手心里慢慢的划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你看见了,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南僵硬了一下后,同样在东三娘的手上慢慢划上:那个蝙蝠公子用针线把人的眼睛缝了起来。这句话一划完,身边人的身体就开始簌簌发抖,明南感到自己脖子上滴下了一些泪水,低头看去时只看到那双原来神采飞扬的眼睛里蓄满了泪,脸上是恐惧又气愤的神情。 在这之后,众人在石室里不知道又呆了多久,铁门再次被打开了,有人带她们出去,明南扶着仍然有些瘫软的东三娘跟着前面的人慢慢走着,这次的道路似乎又是不一样的,路上明南却仍然听到了那种呻.吟声,只是所有的门都紧闭着。 明南细细的记着路,和上次走过的路做着比较,直到走到一个岔道口,明南看到这里连通了十几条通道。想到上次走过和刚刚走过的路上遇到过的岔道口,最多的也只有四条而已,现在这种连接着十几条的,应该是比较少的连通所有通道的关键地方,也许从这里有机会逃出去。 明南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除了领着他们的四个黑衣人外,周围还守着六个人,看好人数后,明南把悲酥清风从空间里拿出来,猛得拔下了瓶塞,还没走进另一处通道,这里除明南和东三娘外的其他人都倒下了。 “是谁!是谁下了毒!”一身黑衣领明南她们出石室的人面目狰狞的道,其他软倒在地的人也是满脸的愤恨和恐惧。 “去把他们的嘴堵上,快!”明南对有些愣住的东三娘道,可随即又想到黑暗里她什么都看不见,只好自己上前把一个黑衣人身上的刀拿下来,唰唰几下割下一些衣料把这几个黑衣人的嘴堵住。 “等下跟着我走,拉着我的手!”东三娘似乎已经明白黑暗中出了什么变故,脸上带着些期待的站在那里四处张望,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听到明南这话明立刻重重的点点了点头。 拿着解药在其他也无力动弹的少女鼻子下让她们嗅了嗅,明南在这片寂静中轻轻喊道:“听着声音跟我走!”接着她拉起东三娘的手就朝一条通道跑去,她不确定这条是不是出口,可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醒来,她的五感似乎灵敏了很多,这条通道中隐隐有海风中带来的腥味,这里应该是有出口的。 跌跌撞撞的拉着东三娘一起跑,明南也顾不上回头去看其他的女孩子跟上了没有,现在的她只是凭着那瓶毒.药才有了这么点逃生的时间,她不知道蝙蝠公子和他的手下什么时候会追来,也不知道自己选的路对不对,这种情况下她也顾不上其他人,能不能逃出去就全看各自的运气了。 呼呼的喘气声在黑暗中不停的响起,明南和东三娘都感觉肺快要炸了,可两人都不敢稍微停一下,跑着跑着,终于看见眼前的通道似乎有了点点光线,两人脸上都不由有了些笑意,光明终于就在眼前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久未见过阳光的二人瞬间有些睁不开眼睛,明南伸手挡了下眼睛,过了一会感觉慢慢适应了光线后才向外看去,只是这一看令她不由又涌上了绝望,这个洞口居然是在这座岛上山壁的中间,下面一大片都是海中嶙峋的怪石,海浪正一个接一个的打过来,无论谁从这里掉下去,要么直接撞在那些怪石上脑浆迸裂,要么掉入海中被巨浪吞噬。 难道真的没有生路了吗,明南有些绝望的想,她突然感觉东三娘握着她的那只手沁出了汗,有些疑惑的转过身,却看见东三娘半转着身体惊吓到有些扭曲的脸。在她们身后的远处的通道里,一个令明南永远不会忘记的人正快步掠来——蝙蝠公子原随云。 他仍然是一身的黑色,隐在通道里半暗的光线中,脸上带着些阴冷的笑容正对着明南,他脚下还倒着两个满脸鲜血的人,正是之前和明南她们关在一起的少女中的两个,她们本是眼睛的地方现在却只有两个深深的血窟窿,原随云的一只手里还有两只挖出来还没扔掉的眼珠子。 看着这一幕明南又恐惧又恶心险些吐出来,她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她知道她的脸现在和东三娘应该差不多,手中瓶子里的悲酥清风不知道是用完了还是对原随云根本没有效果,他居然追过来了。 “你是第一个差点从这里逃出去的人,”一身黑衣的蝙蝠公子语气平淡的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用的是什么毒,居然能无声无息的瞬间放倒这么多人。” 随着他的说话声,他一步步的向前走来,看起来步得很慢,可和明南她们的距离却飞速的缩小着。明南不由的向后退去,直到一脚踏去险些踩空,借着东三娘的手明南才稳住了身形,她在心里盘算着有没有可能用自己有的东西和原随云做个交易,可想到原随云在蝙蝠岛上卖出的一切,武功秘籍和各种江湖秘闻,甚至唐门的□□和江湖中的一些人,明南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有的武功秘籍或是悲酥清风这样的毒.药对原随云有什么吸引力。 明南还在思考中时,只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向她身上袭来,接着听见一声大喊:“快走!”随即脚下一空身体一轻,明南就从山洞口直直的向下方的海上坠落,目光所及处正对上东三娘含着泪的面孔,蝙蝠公子的身影在洞口一闪而过后东三娘也不见了踪影。 明南这才明白,刚刚应该是自己在失神时,原随云想抓她,东三娘发现了之后立刻把她推了出去自己挡了上去,东三娘肯定是觉得,也许掉下山洞会是死路一条,但落到原随云手里却绝对是生不如死。明南没想到只是认识不久的东三娘会牺牲自己来帮她,一旦落到原随云手里,恐怕连死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东三娘被抓回去,她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明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落下后撞到了礁石上,接着又弹入了海水中,顾不上身上钻心的痛,她努力的用全身的力气向海中游去,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原随云派来的人抓到自己。 冰冷的海水浸泡着身体,让明南身上的力气渐渐流失,她只能咬着牙尽力的向远处没有方向的游,她不知道自己游离了那座岛有多久,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没有一丝力气了。 神智渐渐昏迷前,看着正火辣辣照在海面的太阳,明南想,难道自己就这么死在这里了吗,她才刚刚在异世获得了新生,她想要努力的活下去。 在东三娘救了自己后,她不仅自己想努力的活下去,她还想要等自己有一天有了足够的力量,去岛上救出东三娘和其他可怜的女孩子,原随云自己看不见,难道就要所有人都看不见吗,为什么每次爱害的大多数都是无辜的女孩子。 为了东三娘救自己的那一刻,也为了自己差一点也成为那些眼睛被缝上的妓.女中的一个,她一定要活下去。 第11章 蝙蝠岛上的少女 明南醒来的时候,感觉到头晕沉沉的,咬了咬牙等到那股难受得想吐的晕眩过去后,她睁开眼只看到头顶一片青绿色的帐子上绣着的竹子,转眼向外看去,原来她所在的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整个房间布置的很清雅,甚至案几上还燃着香,那香的味道也缓解了她的头晕。 明南发现自己原来身上穿的嫩绿色古装不见了,现在身上完全是一件白色的衣服,似乎是在里面穿的。在床上躺了一会后并不见有人前来,明南下了床推开了房门,只见她此时的房间是在一处荷塘边上,外面正有几个似乎是丫鬟的少女正在荷塘边上喂鱼。 “姑娘你醒了,我去告诉少主!”一个小丫头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明南,有些惊喜的扔下手中的鱼食,向着一处长廊匆匆跑去,另外两个小丫头赶紧过来,一个扶明南到床上去,一个倒了热茶给她。 “谢谢。”明南接过茶抿了一口,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在这个武侠的世界里,似乎有很多奇葩和变态,难保自己不会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不过看到荷塘倒是可以确定自己好歹是在陆地上了,这应该不是被原随云给抓回去了才对。 明南在小丫头的服侍下穿好早先给她准备好的衣服时,房间的门也被敲响了,明南喊了声进来后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一下子好了起来,明明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对方却仍然是敲了门才进来,光从这一点来看,他起码是个还不错的人。 门开了后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冷漠的脸,身上月白的长袍越发衬得他不染尘埃,他整个人的长相本来是一种很凉薄的精致,可原来有些女气的长相在那两道斜飞的剑眉映衬下生生带出了股英气,本来低垂的眉目在明南眼神扫过的时候眼皮一抬,嘴角勾出了一道笑意,让他整个人瞬间生动了起来,红润的嘴唇勾着笑让明南都有些愣住了。 “我好看吗?”听到这道戏谑的声音,明南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看一个男人看呆了。只是这样打趣的一句话也打破了他刚开始冷漠的形象,显得生动了许多。 “抱歉,公子,我叫明南,多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名字,他日必当报答。”明南学着古人的语气,向面前的人说道。 “他日?那要到什么时候,我不是听说江湖上的女子都爱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你怎么不这样呢?”景舒明看着面前的女子,有些好奇的道。他今天心情很差,本来是想来看看救回来的这个人死了没有,现在看着面前的女子一板一眼的回话,突然心情好了起来。 看前对面的人一脸认真求知的样子,明南险些一口血喷出来,本想找个其他理由推过去的她,鬼使神差的把真话说了出来:“所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不过是那女子原来就有意于对方,借机表白而已,或者是有些女子只是想借机赖上对方而已,否则怎么只听到有对年轻英俊的男子以身相许的,如果救她的是个相貌丑陋猥琐的人,更或者是个老人,怎的没听说过以身相许呢。” “你知道吗,我本来打算如果你回答的让我不满意,我就杀了你。”一身白衣的景舒明带着笑道,他此时真正的笑了起了,明南发现他真正笑起来说着话时,眉梢眼角就会带上一股动人的韵味,有种英气又妖娆的奇怪感觉。 下意识的抹了把头上的汗,明南对上对方望向自己的视线时尴尬的放下了手。 “我叫景舒明。说起来,你为什么在那片海上,那片海附近可有着比恶鬼更可怕的地方。”说到恶鬼两个字时,他停顿了一下,那残留的意味让明南觉得关于蝙蝠岛他应该知道什么才对。 “我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明南选择实话实说,刚刚对方说自己的回答如果不令人满意就杀了她的话,她并不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那句话里隐藏的杀意她感知的很清楚,对这个人说真话要比说假话好得多。 “居然能逃出那里,看来你有点本事。”看着对面的人端起茶杯漫不经心的说着,明南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现在她非常确定对方一定知道蝙蝠岛上的一切,否则他也不会正好在那片海上救了自己。 “我原来身上有一瓶奇怪的毒.药,叫悲酥清风,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让中毒的人完全无法行动。”明南不知道对方需要什么,只能把自己表面上可以说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 “哦?那药还有吗?”景舒明自问三岁学医学毒起,什么样的奇.毒迷.药没见过,可悲酥清风这个名字他却真的闻所未闻。 “没有了,我也是偶然得到那一瓶。”明南其实在空间里还有一瓶,可现在她身上穿的全是这里的人准备的衣服,对方肯定知道她身上都带了什么,这时候如果贸然拿出一瓶药来绝对不是件明智的事。 “你在这里好好养伤吧,需要什么向舞儿说。”吩咐了一句后,景舒明就离开了,明南也终于放下了心,暂时来说,她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在这里休养了半个多月,明南的身体才彻底的好了起来,这期间她再没见过景舒明,她也先把其他要担心的先放下,翻找着空间里的那些武功秘籍,里面有她听过名字的,更多的是她一点都不熟悉的,找了半天后她终于翻出了两本最熟悉的——八荒*唯我独尊功和北冥神功,感谢电视剧让她对这两个名字简直熟得不能再熟。 只是翻开记载这两个武功的书册,看着里面那些单个都认识,合起来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的大段文字,明南终于明白了抱着一座金山却要饿死是什么滋味了。 “你想练武?”突兀的声音响起,明南吓得差点从石凳上跌下去,转眼就看到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闪坐在了另一个石凳上,原来是失踪了好久的舒景明。半个多月不见,他脸色看起来苍白了很多,甚至原来红润的嘴唇都泛着些青黑色。 “我……我想练武,去那座岛上救人。”想起现在不知道被处了什么刑罚的东三娘,明南的脸上带上了此许愁意,不知道东三娘能否等到自己去救她,那个鲜艳明媚的少女,要她一直生活和黑暗中是多么残忍,还有其他那些鲜活的女孩子。 自己只记得蝙蝠公子叫原随云,对那个故事的其他很多背景和人物都不记得了,可这半月里她才知道,原随云还是江湖上顶顶大名的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如果自己没有足够的势力或者像楚留香那样有足够的威信,哪怕自己站出来说原随云就是蝙蝠公子,又有谁会相信她呢。 去找楚留香帮忙?更不可能,先不说楚留香似乎现在还并没有在江湖上有什么名气,何况她又要去哪里找他,又凭什么觉得他就一定会帮她? “岛上有你的亲人?”舒景明看着身边少女那张美丽的面庞上泛上愁绪,不由的接了话,他当初会救她只是因为看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在海上飘了那么久居然都没有放弃,这强烈的求生*令他这个对一切都没什么欲.望的人有些触动而已。 “她是我的朋友,非常非常好的女孩子,她不该被那个变.态的人困在那里毁掉一生。”看着身边女子坚定的眼神,这样的神情令她原来的美貌都淡化了许多,那股坚定的气势让身边的人也动容了起来。 “我教你武功,或者,你要是放心的话,我可以教你怎么练你一直不得其法的武功。”明南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原来对方早就发现了。 空间里面那些东西,就凭她自己,恐怕没个十几二十年是绝对弄不懂的,武功秘籍那些,难怪古人都要拜师,有些东西没有人教导确实是不得其门而入的,尤其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连最基本的穴道丹田什么的都是一头雾水,更不要说什么经脉运行之类的东西了。这些东西在古代都是家传或者师门传艺,以她现在在这里举目无亲的境地,想拜师恐怕都不知道去哪找,更何况她记得,江湖上被蝙蝠公子有把柄捏在手里的人很多,难保她不会自投罗网。 “你有什么条件。”明南并不觉得对方是闲得无聊或者日行一善所以来帮她,先谈清楚条件才好。 景舒明看着对面女子一脸警惕的表情,忽然很想逗逗她:“我暂时还没想到,等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说完这话,他看着对面女子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有些好笑的想,她还真是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短暂的思考过后,明南直接拿出了那本北冥神功的薄薄册子递给了景舒明,她不是没想过对方拿到后会不守信用杀了她或是怎样,但她现在也只能赌一赌了,而且她觉得他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他有自己的底线。 “相当好的功法,这本功法的创造者实在是天纵奇才。”景舒明翻着这本功法暗暗心惊,以他的自负,平日能让他看进眼里的人本身就没几个,哪怕是同样在江湖上有名的妙僧无花,还有那个无争山庄文武双全的原随云,他也并不看在眼里,可这本功法确实令他大开眼界。 只是短短一会功夫,景舒明已经翻完了整本,把册子往身边有些呆的女子怀中一丢,看着她惊吓间瞪得圆圆的眼睛,景舒明感觉这半个月来折磨他的痛苦都淡了不少。 “明天早上开始,你来我的书房找我,我教你怎样练功。”留下这句话后,明南就看着眼前人又一次以神秘莫测的轻功飘走了。 明南看着手里的册子有些愣,他这是随便翻了翻还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 第12章 杨康(番外) 不过短短十年,提及杨康的名字,已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杨康少年天才,更是个练武奇才,可却生世坎坷。 他生父据说只是一个小村子里的秀才,更有人说他是他母亲改嫁那个秀才时带去的,并不是那个秀才的亲生儿子,理由就是他在江湖上行走时用的是杨康这个名字,而在朝堂上,他是顶顶大名的刘将军,皇帝将西夏和西辽纳入版图、数次败退蒙古都有他不小的功劳。 也许他的生世有疑问,可无人不晓得他的养父是谁——李武,一个极其平凡的名字,甚至算不上什么出彩的英雄人物,可偏偏,他就是杨康口中最崇拜的人。 杨康一直秉持着养父的理念,做一个为大宋有用的人。因为他天生聪颖,又有李武教导,深得皇帝重用,不过短短几年,已经成了皇帝身边最为得用的人物。斩贪官,杀庸臣,灭武林,杨康此人,风评褒贬不一。可不论是谁,提及杨康时,也不得不用一个服字。 “杨康这样的俊秀人物,也不知道哪家的女子能够斩获他的心思。”这些年,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酒馆也不再是那些江湖人士可以随意闹事的地方,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便是武林人士,犯了法也要与庶民同罪,若是武林人士骚扰杀害了普通百姓,甚至要罪加一等。 “不过是个杂种。”女子俏丽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屑。 那些聊着天的人转过头去,看到的就是一个俏丽佳人,一身翠黄,她虽然看起来依旧是二八年华,可脸上却带着沧桑,这是一个不快乐的女人。迎着他人的目光,她怒目而向:“你们看什么!再看我挖了你们的狗眼!” 这是一个江湖人。百姓们对视一眼却不着慌,这已经不是三年前,更不是十年前那些江湖人士称霸的时候了,面前的这个女子但凡有个举动,就会有官府之人前来抓捕,百姓的安全前所未有的提升。因此,那些人看着女子,摇着头笑:“你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什么?刘将军岂是你可以侮辱的!你快快闭嘴,不然小心我们报官告你一个不敬之罪!” 在武林人士口中提起他时多是用杨康这个名字,而百姓的心目中,更多的却是征战沙场的刘将军。 这女子却是黄蓉,因为李武她失去了自己的心上人,更是被黄老邪逼着嫁给欧阳克,她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她喜欢的只有她的靖哥哥,那个憨厚老实又带着几分傻的靖哥哥。她不爱欧阳克那个小毒物,她不可能听爹爹的话。因此她逃了,一逃就是七年。 这七年,她眼看着江湖沉沦,她不管,因为江湖里没有她的靖哥哥。可是她受不了他们夸杨康,杨康不过是个小杂种而已,如果不是命好,他也不过是个父不详的继子,仅此而已。 黄蓉是看不上包惜弱的,她的性格是决然而凌冽的,她爱上一个人那必然是义无反顾,必然是一往无前,就是死了,她也要和那个人的尸骨一起埋葬,生生死死永不分离。 包惜弱的软弱和她半途而废的坚持是黄蓉所不喜的,她见过包惜弱,自从那天之后,她再一次看到包惜弱,她已经成了一个庸俗的女人,养儿育女,锱铢必较,她甚至已经忘了她的铁哥,她抱着自己的小儿子满脸是笑。 那时候的黄蓉走到了包惜弱的身边,脸带着几分不屑:“包惜弱,你可还记得郭靖,记得杨铁心。” 包惜弱看到黄蓉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她不太记得这个女子是谁了,而后便是恍惚,好久之后才想起这是那个和郭靖一起在康儿成亲当晚来府上要杀人的姑娘。 黄蓉看着包惜弱,甚至觉得她开始后悔了,却听到包惜弱说道:“铁哥已经死了,我已经再嫁,前缘已经尽断,何不珍惜眼前人?黄姑娘,你和靖儿还好吗,靖儿的娘怎么样了?” 靖儿和靖儿的娘这几个字戳中了黄蓉的心。她在找郭靖,她一直在找郭靖,可是世界这么大,郭靖究竟在哪里,他失了武功,又身无长物,那么憨厚老实的一个人,他必然是想不到要到哪里找自己的。 黄蓉想到这里,脸上带着几分憔悴。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包惜弱,她再也不想看到包惜弱。她承认自己怕了,七年,人有几个七年,她一边躲着父亲一边找靖哥哥,草原上的部落迁徙不定,这些年大宋和蒙古经常打仗双方都恨不得杀光对方的人,她在草原上不要说询问郭靖在哪个部落了,只要一有蒙古人发现她是汉人后,整个部落就会立刻围上来要抓她这个汉人女子,任她智计百出在这样的情况下无法踏入蒙古草原多久。 这样漂泊的七年下来,她都快要绝望了,难道真的要回去按爹爹的意思嫁给欧阳克吗?她会不会和包惜弱一样,放弃了心中所爱,成为了一个庸庸碌碌的平庸的女人? 不敢想,不去想。 黄蓉看着周围人调笑的语气,终于还是闭上了嘴。即使杨康的身世再不堪又如何,现在的大宋,已经不是武力为尊任江湖人来去的大宋了,她虽然自持武功深厚,却也是不敢挑衅国法的,她不敢承认自己怕了…… “好!”一阵热闹传来,“再来一次!” 一阵阵的喧闹,一阵阵的喝彩叫好,黄蓉有些心烦,看向了不远处,却看到了两个眼熟的人——杨铁心和穆念慈。 杨铁心已经老的不像话了,半点都看不出以往的英姿。他曾经笔直的背脊已经被压弯的不像话,他引以为傲的杨家枪却成了他养家糊口的唯一依仗,穆念慈也憔悴了许多,这些年走南闯北,她才知道一个女子抛头露面是有多么的艰难,卖艺之人,最是卑贱,她这辈子可能都无法成家立业。 黄蓉走了过去,扔了一大锭的银子。她不喜欢这对父女,因为杨铁心曾经说起过想把穆念慈嫁给靖哥哥,可现在他们却是自己和靖哥哥之间仅剩的回忆了。 杨铁心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样对着贵人也不屈服的样子,看到一大笔钱的时候他眼神亮了亮,可看到是黄蓉的时候,却拒绝了这笔钱:“黄姑娘,我们不能要你的钱。” 黄蓉没有理会他,他是个极端的理想主义,对于黄蓉来说,这笔钱不过是九牛一毛,可对于杨铁心来说,这笔钱却更像是施舍,他可以安然的接受其他人的“赏赐”,可唯独不能接受那些知道他光辉过往的人的“恩赐”。 黄蓉看向了穆念慈,这个女人的眼底已经染满了沧桑,她是个太过传统的女人,她向往的生活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当年李武和杨康并没有为难你们父女俩,可也没有多照顾他们。不知道他们父女俩这年年经历了什么,穆念慈居然没有嫁人,可陪着杨铁心,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安定的在某个地方好好生活下去了。可偏偏她又不可能丢开杨铁心,她是个纯孝到让黄蓉觉得有些愚蠢的人。 杨铁心和穆念慈都知道,杨铁心成了两个人之间的负担,可是他们更知道,穆念慈放不下这个负担,而杨铁心也没有勇气让她放下。他始终是个自私的人,为了成全大义,他愿意放弃妻儿,不过是因为在他心里大义比之妻儿性命,要贵重的多,仅此而已。 以前还有寻找郭靖和李萍的念头支撑着他,可那年从杨康成亲的当晚被送走,并且让他们再也不准入京城时,他总是时刻想着已经改嫁的包惜弱,还有那个英气俊秀的杨康,那本应该是他的儿子。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些年听到杨康去哪里征战,他总会带着穆念慈一起去那里卖艺,就这样耽误了念慈的婚事。 黄蓉突然问道:“你们听说过杨康么?哦,不对,他是刘康将军,他的母亲现在已经是一品诰命。” 穆念慈和杨铁心的脸都青白起来,黄蓉就懂了。她轻笑了一声,不再多问,看着穆念慈手中的银锭,说道:“找个地方,安家吧。” ====****==== 终于到了大漠,黄蓉突然有些胆怯。 “金刀驸马和公主又生了个胖娃娃。” 空气之中远远的传来这样的话。 黄蓉有些恍惚,娃娃……若是她没有被爹爹掳走,自己和靖哥哥也应该有个娃娃了……黄蓉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晒得还是羞的,即使年岁渐长,她想起靖哥哥却依旧还是少女情怀。 “漂亮阿姨,你也要去吃好吃的么?驸马宴请大家呢!”一个娃娃走了过来,带着几分怯生生。 黄蓉点了点头,她想看看那个孩子。 可是她没有想到,在那里,她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男人。男人的脸上还是带着憨厚的笑意,看到自己的时候有些惊讶,有些喜悦,唯独没有爱意。 他们说,驸马虽然功夫不错,可却不愿意去当前锋攻打那些可恶的宋人为蒙古人报仇,如果不是公主喜欢他,拖雷大汗也和他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他们必然是成不了亲的。 他们说,驸马总是不愿意出征,没有功劳,部落里想娶华筝公主的人多的是,如果不是大汗重诺遵守以前的大汗许下的诺言,驸马便是拿着金刀也成不了亲。 黄蓉知道郭靖没有这样的心机,也知道这样的男子对于女子来说有多好。她知道,拿着金刀求亲必然是那个女人给的计策,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们成亲了,还有了孩子,还看起来这么幸福。 看到你这么幸福…… 我却越来越不幸福,靖哥哥你说过以后要来桃花岛向我爹提亲的啊,你说过要去和华筝说清楚你不想娶她的啊。 可为什么你最终还是娶了她,我一直在找你…… 黄蓉摸着手中的剑,刀光剑影,遍地残骸,朦胧间只看到郭靖惊惧的脸,最后的记忆中满天的箭雨射向了她,眼前渐渐被大片的红色充满。 第13章 蝙蝠岛上的少女(四) “下月初一金太夫人的孙子要娶媳妇。” 明南再一次和景舒明拆招后,她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有些疑惑的看向对面正拂着衣角些微褶皱的人,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金灵芝是金太夫人最小的孙女。”景舒明整理好自己刚刚拆招时乱掉的衣袍,才向仍然疑惑望着自己的人解释道,说完这句又看到自己刚刚的比试中被削掉一片的袍角,不由赞叹果然人外有人,天山招梅手的武力下他险些都躲不开。 明南听到金灵芝这个名字恍然大悟,她这半年来除了在景舒明的这座庄园里练武,就是努力的回想着关于蝙蝠公子的一切,可记忆实在太模糊,只隐约记得他最后似乎是和一个叫金灵芝的女子同归于尽了。她曾门打探过金灵芝这个名字,才知道对方是万福万寿园金太夫人最小的孙女,想打探到关于蝙蝠公子的一切,从金灵芝身上入手目前看来是唯一的切入点了。 “我的武功现在在江湖上是什么程度?”明南打定了主意这次要去找金灵芝,那在这个武侠的世界里就必须对自己的实力有个确切的认知,不然没有实力其他一切都是空淡。更何况她也想借这个机会扬名,不为其他,只希望明南这个名字在她还不能消灭掉原随云之前,能先传到蝙蝠岛上,让东三娘和其他的女孩子有一个希望,知道还有人可能有一天会去救她们。 “你的功法很神奇,以你自己现在修炼出的北冥神功的内力,已经可以排入江湖前十了。若再加上你练的天山折梅手这些,目前放眼江湖恐怕少有人敌。”景舒明对自己救回来的这个人身怀的武功秘籍很是佩服,可他却从来没动过要占为已有的心思,他自问聪明才智百年难遇,那些武功再好也是别人创出来的,难道他还不能自创一套不亚于那些武功的功法吗。 “如果……是和蝙蝠公子比呢,或者是和水母阴姬或者石观音这样的高手……”明南迟疑着问出了口,虽然不知道景舒明到底是什么人,可她却莫名的相信自己的疑问肯定能在他这里得到答案。 其实这半年来她也留意过景舒明的一切,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可他似乎除了每个月固定失踪一段时间外,这整座庄园就像是寻常富贵人家一样。 “你目前还不是他们的对手,”景舒明说完这句,看着明南有些泄气的表情又道:“可他们也从你手上占不到什么便宜。” 明南听到后面这句话才松了口气,天山折梅手这些武功是绝对顶尖的,现在自己欠缺的也只是内力,可就自己现在练的北冥神功,这次出门应该可以很快的提高自己的内力,实在打不过凌波微步用来逃跑应该也够了。 金家的万福万寿园并不像其他武林世家的院落那样修建在繁华的城镇中,相反它在一座叫黄梅镇的小镇上,明南在那天景舒明告诉她金家的事情后,准备了几天就出门了,临出门时还得到了景舒明给的一封金家发出的喜贴,看着上面只有“景医御君”的称呼明南猜测这应该和景舒明有关。 骑着马慢慢走在路上,明南被初夏的阳光晒得有些头晕,这是她来到古代后第一次出门,刚出门的那两天非常的不适应这样的生活,走了几天才慢慢习惯。 “这位姑娘,请问黄梅镇该往哪个方向走。”明南骑在马上停在一个路口,看着面前的三条岔道,按理来说这种路口应该是立有石碑的,可这里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又很久不见有其他人经过,只好停在这里等有人来时问路,等了许久才看到一个同样骑着马的女子过来,只是那女子面上蒙着面纱。 “你是要去金家的万福万寿园吗?”一身水蓝色精致裙衫的女子道,只是此刻她上下打量着明南,眼神有些警惕和不善,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剑动手。 “是的,听闻金太夫人的孙子要成亲,我家少主派我去送上贺礼。”明南看着对面女子绷紧的身体有些奇怪,自己只是问个路而已,怎么面前这女子活像自己要杀她似的。 “左边那条路是去金家的。”女子说完立刻打马向最右边的路狂奔而去,身体紧绷得像要拉断的弦似的,脸上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表情,箭一般的飞驰而去。 明南很是莫名其妙,除了蝙蝠岛和景舒明的那座庄园,她来到这个世界并没有再出过门,怎么这个女子像是在防备她似的。 打马往左边的路走去,明南思索着自己路上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少女,走了有半个多小时后她却突然有种感觉,也许刚刚那个女子走得那条路才是正确的。 调转马头重新回到岔道口,明南向那个女子走得方向而去,走了一段路,马儿似乎渴了,硬是向着路边的河流跑去。 “啊!!!!”凄厉的惨叫像刀尖拖在金属上的似的,刺耳的让明南不由又回想起了蝙蝠岛上那变态的蝙蝠公子曾经做过的一切。 放开马的缰绳,明南寻着叫声传来的方向向树林深处走去,走了不久就看到了两道身影,只是一个倒在地上,一个站着手中正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上正慢慢得往下滴着血。 地上的女子脸上是一道道翻出肉的伤口,她痛苦到扭曲的脸更让那些伤痕像是一条条活着的蜈蚣似得动来动去,整张脸血肉模糊的不成人形,随着她痛苦得在地上扭动,她身上原来白色的裙衫也沾上了泥土和草叶,可即便如此从她身形上也得看出妩媚动人,如果她的脸没有被毁可以想见她该是怎样一个美人。 “你是谁?”站着的女子回过神来,眉目微转间风情万种,她的眼睛似乎被雾笼罩着,美得如梦似幻,她整个人美得简直超乎了世人的想像,只是开口时那原来优美动人的声音中夹杂的冰冷破坏了这份唯美。 “我……我只是路过……”明南看着眼前的人险些回不过神来,下意识的回了这么一句,对上对面女子瞬间冰冷的眼神明南一下子回过神来,望向她身后还倒在地上的那个女子。 明南看着那个女子痛苦的样子又想到了曾经亲眼目睹过的一切,想到了重新被蝙蝠公子捉回去的那个灵动妩媚的东三娘。 “快走!她是石观音!”明南突然听到倒在地上的女子喊出这么一句,嘶哑的声音中带着绝望。 明南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股阴冷的掌风直直的向她面上袭来,本能的运转起凌波微步躲过了这一掌,没想到面前的人却也停下了攻击。 “你这步法倒是神奇,”石观音看着面前的少女,尤其是那张年轻美貌的脸庞,这个女人,不,她还是个少女,她的容貌非常美,可更美的却是她身上那股坚定的气质,更衬得她得美貌与众不同,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喜欢,她不喜欢一切比她美貌年轻的女子,“交出这套步法,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自己毁去容貌,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明南听着对面人高高在上的声音,有些难以理解她的脑回路,谁会下手自己毁自己的容?简直荒谬。 可看着对面女子那仿佛看蝼蚁一般的眼神,又看到那边那个已经被毁容的女子,明南的脸慢慢冷了下来,她想起了这半年多来了解到的江湖人物,里面就有石观音,这绝对是一个不好惹的人物,同时也是又一个心理变态的女人。 “倒不如你现在动手毁了自己的容,我也放你一条生路如何。”明南用同样轻鄙不屑的对石观音道,看着那边倒着的那个被毁容的女子,她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 在这个世界越久她就越清楚的认识到,这不再是那个她以前生活的安全的现代社会,这个古代的武侠的世界里,弱者是没有什么公道的,随时可能会被人杀戮。 石观音轻笑了起来,对这种不自量力的女人,她有得是经验对付她们。 一道道绵密的掌风向明南站着的地方袭来,石观音奇诡的身形紧随其后,道道掌风比剑还要锋利,眼见是想直接置对面的人于死地。 脚下微动,凌波微步轻盈得运转了起来,明南身姿蹁跹宛若仙子一次次躲过了对面人不断攻来的掌法,在熟悉了对面人的攻势后,明南果断用天山折梅手开始了还击,只见她双手翻飞间衣袖飘风,看着优美无比的动作却带着无尽的杀机招招直逼石观音要害而去。 石观音却越打越是心惊,她自头号江湖上的武功没有她没见过的,可对面这人的武功路数奇特,看起来飘飘若仙却招招毒辣,若是自己在她这个年纪恐怕也没有这么好的武功,她今天必须除去这个人,否则日后她恐怕寝食难安。 石观音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一开始的掌法也变幻成了指法、拳法甚至是剑法,那莫测的武功让明南除了景舒明外第一次真正对上了这个江湖上的高手,明南的凌波微步和天山折梅手配合得越发熟练,虽然还并不能取胜,可石观音一时半会也胜不了。 突然一下,石观音又从拳法变回了掌法,同时她的身形如鬼似魅的粘上了明南,明南一连几次凌波微步都险些甩不掉她,一个虚招后明南躲避不及双掌直直的对上了石观音。 二人双掌相对时,石观音脸上本来略带铁得意的笑突然变了颜色,她感觉自己体内的内力正源源不断的被吸往对方体内,想要撤掌时却发现自己的手牢牢的粘在了对方的双掌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功力一点点的流失。 明南感受着不断传来的内力,心下却庆幸无比,只以单纯的内功来说,她是比不上石观音的,可北冥神功的神奇之处在就于此,如同海纳百川一般能纳他人内功为已用,可以让练北冥神功的人在很短的时间内提高功力。 “这是什么邪门武功!你到底是何人?”石观音感觉短短片刻她就流失了起码三分之一的功力,再这样下去恐怕她得功力要被尽数吸光了,她以前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这样邪门霸道的武功,这门武功如果以前在江湖上露过头,恐怕早就掀起了腥风血雨,没人不想不用自己练功却能从别人身上得到功力,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明南却不理会石观音的话,只是更加快速的运转起来北冥神功,把石观音的内力更快的吸过来。 石观音面色扭曲了起来,无论她说什么怎么讽刺对方,对方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她现在已经感到自己这几十年来积攒的功力少了起码一半。双眼泛上一股狠色,石观音运起自己剩余的功力以两败俱伤的方式向对方冲去。 明南感觉针扎一般的剧痛从手掌处传来,下意识的撤了掌,只见对面的石观音身影如同飘忽的鬼魅一般迅速闪了开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树林中,只听得一阵细微的破风声传来,明南随手一挥袍袖挡了开去,几根泛着蓝色的针被打落在了一旁倒在地方的女子身边,原来那针是对地上被毁容的女子而去的。 第14章 蝙蝠岛上的少女(五) 明南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女子,上前扶起了她,对上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时仍是有些不忍去看。 “你杀了我吧。”嘶哑的声音响起,女子的眼珠终于转动了一下,看向明南的眼中带着些许的绝望和恳求。 “我知道有个人医术高明,他可能可以治好你的脸。”明南从怀中拿出一枚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药,这药她让景舒明看过,是种疗效非常好的治内伤的药,虽然难得,可她并不想眼看着这个女子死在自己面前。 眼前的女子不光是被毁容,她的内伤也不轻。就冲她受伤这么重,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提醒无意间撞上的自己快跑,她都要救这个女子。有的人在自己面临惨事时只想拉其他所有人一起受罪,可也有人却选择帮助和提醒其他人。 听到明南的话那女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光亮,转眼却又绝望了下去,“不可能有人治得好的,如果江湖中有人有这样的本事,那当初被石观音毁容的江湖第一美人秋灵素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都闭门不出了。” 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睛中又有眼泪流出,顺着两边鬓角流下滴到明南抱着她的手上,明南看着她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来安慰她。没有女子不看重自己的容貌,甚至越是美的女子越在乎自己的容貌,她现在无法说出什么“容貌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灵美”之类的话,这些话其实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明南甚至觉得在这时候说这些话,简直可以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活下去,活下去你才有希望,不试试怎么知道他治不好你的脸,活下去你才有机会找石观音报仇。”明南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些话可以说,同时她也把那枚药塞进了这个女子口中。 药的效果出乎了二人的意料,不长的时间里,那个女子的内伤几乎全好了,连她脸上的伤似乎也好了很多,起码翻出的皮肉再看不见了,只有一道道裂开的划口。 那个女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一切,她有些激动的想去摸脸,却迟疑的不敢动,手停在半空中,祈盼又有些恐惧的神情显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可怜。 “我……我感到我的脸好了很多,是吗?” 明南看着面前女子期盼的眼神,对她点了点头道:“这药就是我从那位神医手中得来的。”把这药的功效完全推到了景舒明身上,明南也没什么心虚的,景舒明本来就是个神医,虽然他用毒的功夫也不差,而且她也拿出了很多空间里的药给景舒明研究,就为了看看有没有哪一种能在以后她救出东三娘那些女孩子时,能治好她们的眼睛,让她们重见光明。 听到明南的回答,女子整个人都焕发出了一股生机,她起身鼓起勇气走到河边,用手帕擦干净了自己脸上的血迹,又对着水面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看着脸上的那一道道伤口,又有些发怔。 “你叫什么名字。”明南找回自己的马,从马上带着的包袱里找出了一块面纱,递给了那个女子,又拿了一瓶药粉给她,“这瓶药会让伤口愈合得更好一些,也是那位神医给我的。” “我叫元又灵。”接过面纱和药,元又灵抖着手把药粉慢慢敷到自己脸上的伤口上,然后抖着手蒙上了面纱。 “我叫明南,我要去万福万寿园参加金太夫人孙子的喜宴。”简单解释了下自己的目的地,明南拉过马准备上路,那个叫元又灵的女子也跟了上来。 也许是种雏鸟情节,元又灵一路上很是依赖明南,她把一切都告诉了明南,虽然明南并没有问起。 元又灵是拂柳山庄的大小姐,在江湖上也仅仅只是个二流的武林世家而已,到了元又灵这一代她的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去年她的父母死后,拂柳山庄就剩了她一个主人,剩下的都是家中的老仆,她这次是应一个世伯之约去做客,没想到回来的路上就遭到了石观音的追杀。 “石观音追杀你是因为什么”,明南和元又灵同骑着一匹马,感受到身前的人听到石观音的名字时有些颤抖的身体,把后面半句“只是为了你的容貌吗”给吞了回去。 “因为在去年我爹娘死前曾带我去过无争山庄参加原老庄主的寿辰,”元又灵此刻却坚强了许多,把话完整的说了下去,“那次寿辰后,江湖上开始有人说我是江湖第一美人。” 明南想到听说过的石观音的性情,明白了石观音追杀元又灵的原因——美貌。石观音对自己的美貌极其自负,她嫉妒一切比她年轻漂亮的女子,当年的武林第一美人秋灵素就被她毁了容,据说在那之后江湖上再也没有年轻女子敢用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了,要知道在这之前各个世家门派的女子可是为了这个名头争破头的,可自秋灵素被毁容后,各门各派的女子简直对这个名头避之唯恐不及。 既然如此,那么还有人会把这个名头按在元又灵头上,并且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传遍江湖让众人认可,甚至很快传到了漠北的石观音耳中,显而易见是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目的无非是想害元又灵。 要知道,什么“江湖第一美人”、“武林第一公子”这类的称号,并不像什么“江湖第一剑客”这种靠武功能分出胜负的名头一样容易为人所知和接受。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功这种事输了就是输了,要评定第一第二非常容易。可“江湖第一美人”、“武林第一公子”这种称号就不一定了,毕竟每个人的审美会有差异,有些美人之间其实并无高下之分,只看你更喜欢哪种美而已,所以,在这种时候要争夺‘江湖第一美人’这样的称号,就非常需要家族或者门派在背后支持和宣传了。 “你或者你爹娘得罪过什么人吗?”明南想明白这一切后问道,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尤其是女人。” “是金灵芝!只有她!”元又灵有些激动的道,在明南向她解释了这些称号的流传方式时,她也彻底明白了,给她按上这个称号的人只是想借刀杀人而已。 “金灵芝?”明南脸色有些古怪的道,元又灵先是说从她和父母去过无争山庄后,她才流传出了“江湖第一美人”这个称号,无争山庄不正是原随云所在的地方吗,现在居然又扯出了金灵芝。 “你不相信我是吗,我是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可是我记得当初在无争山庄时金灵芝看我的眼神!”元又灵神情激动,她的情绪让两人骑着的马也躁动起来,明南费了点功夫才把马安抚了下去。 “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可是我清楚得记得在无争山庄,金灵芝看我得眼神恨不得杀了我,可是我并没有得罪过她。”元又灵喃喃着,她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起金灵芝当时的眼神,那么刻毒、仇恨和恶意,明明在那之前她根本就没见过金灵芝,她和爹娘说起,爹娘还说是她小孩子想多了。 明南思索着这一切的前因后果,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你和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原随云有什么关系吗?”金灵芝是最后和原随云同归于尽的人,她记得这两人间似乎有什么感情纠缠,如果这样想得话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嫉妒简直是最好的杀人理由,而利用容貌做引子更符合女人出手的方式。 “原老庄主曾经向我爹娘提过亲,可是我爹娘拒绝了。”说到这里元又灵有些不好意思。 她是一个有些天真的女孩子,其实她并不在意原随云的眼睛看不见,只是她确实对只见过一面的原随云没有什么爱慕之情,如果她爱上的人眼睛看不见,那她无论如何也会求爹娘答应他们的婚事。因为没有什么感情,所以爹娘拒绝原老庄主的提亲时她也觉得很正常,江湖上这种事情很多,提亲这种事本来就是要看女方家是否同意的。 只是当天这件事传出些消息后,她就遇到了金灵芝,那样冰冷恶毒的眼神令她每每想起都不寒而栗。 说到这里,明南基本已经肯定这件事肯定是金灵芝让人传出去的了,无他,嫉妒而已,金灵芝和原随云有感情上的纠缠,那她绝对不会乐见其他女人嫁给原随云,即使这门亲事并没有成功,恐怕金灵芝对这门亲事的女方也是欲除之而后快。 金家家族庞大,金太夫人的子孙都很争气,在江湖中都是一流高手,甚至还是几个门派的掌门,甚至连朝庭里金家也有子孙成为了将军,要论人脉和造势,金家绝对有这个实力。 为什么不怀疑原随云,很简单,以蝙蝠公子阴暗和无法无天的性格,他要真把拂柳山庄拒婚的事放在心上要整治元又灵,根本不会用这么迂回的手段,他恐怕会直接把元又灵抓上蝙蝠岛折磨才符合他的性格。 “我相信你,”明南看着快到眼前的黄梅镇,自己先下马后扶元又灵下来,对她道:“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镇上的铺子里给你买顶帷帽。” 面纱只能用来遮住眼睛以下的部位,可元又灵脸上有一道伤口是从额头中间斜斜划过眉心和和鼻梁,面纱根本遮不住这道伤口,如果是自己的脸成了这样,明南想自己恐怕也并不想让众人看见。 快速买回帷帽到镇外时,明南对立刻扑上来几乎要抱住她的元又灵有些无奈和心疼,她知道对方是怕自己扔下她一去不返。这个女孩子有时候真是真白的有些可爱,只因为自己救了她就什么都告诉她,无条件的相信她,令她不由觉得压力很大。 戴好帷帽后两人来到镇上的客栈,却被告知客栈早已住满,听说他们是来参加喜宴的,早就在一边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前说自己是金家派来的,太夫人有命只要是有喜贴的客人,金家都已经准备好了住处。 两人跟着这个管家来到一处很大的院落,这里已经住了不少人,看到明南他们两个生面孔后并没什么人过来和他们寒暄,倒是省了他们不少事。 第二日,金家的喜宴上人太多,明南并没有机会找到金灵芝,直到喜宴快结束时,元又灵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就是金灵芝。” 顺着元又灵说的方向看去,明南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穿蓝色衣服的人,毕竟在一堆或红或粉的人群中蓝色还是很显眼的,原来她在岔路口问路时故意给她指错路的那个原来就是金灵芝。 “我跟去看看,你一个人先回去。”看着金灵芝偷偷离开宴席,明南嘱咐了元又灵一句就出门偷偷跟上了前面的金灵芝。 这座院落大得出奇,如果没有熟知道路的人领着恐怕一定会迷路,明南看着金灵芝走得地方越来越僻静,她都快要怀疑是不是自己露出了行踪,所以金灵芝故意领着她往这种地方走。 走了快半个小时,终于金灵芝在一个院落的侧门边停了下来,推开那扇门后,已经出了金家的整个院落,门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其间隐藏着一条窄窄的小路。 跟着金灵芝沿着这条路走,这一路上仍然没什么人,只是路边却渐渐的有一些尸体倒在路边的树林和草丛里,金灵芝看着这些却渐渐咬牙。 明南稍微跟得远了些,去路边看了看,那些尸体上的血还没有凝固,有的是被剑刺死的,更有些却是心脏处直接一个大窟窿,里面的心脏没有了。 看着这一路上不下二十具的尸体,明南身上不由有些发冷,虽然见过蝙蝠公子那样变态的缝住人眼睛的事情,可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死人,还是死状这么恐怖的。 再次跟上金灵芝后,明南发现金灵芝此时正在和一个女子对视着,那个女子身材格外的纤细,眉眼看起来很是柔顺细致,还有些腼腆害羞,这让她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可她手中提着的剑上还在往下滴的血,还有她另一只手上还未扔掉的心脏,却让看到她的人再也不敢小觑她,这样一个似乎风一吹就要倒的女孩子原来就是杀掉这一路上人的原凶。 第15章 蝙蝠岛上的少女(六) “你为什么要派人来追杀我?”那个柔顺女孩子的话却大出明南的意料,显然她这句话问的是她对面的金灵芝,而不是隐在暗处根本没现身的自己。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明明是你无缘无故的来杀我们金家的人,”金灵芝的回答却显得很强硬,“练这么狠毒的武功,你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你简直颠倒黑白!”柔顺女子气得发抖,却只有这一句话反驳,刚说完这句话,她就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脸上满是意外和惊恐的表情,“你……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金灵芝看着对面倒下的女子,手中蓝光一闪,几道蓝影直直射入了对方身体中,等待了一会眼看对方是真的没有了反击的能力,这才轻笑出声。 “你确实很谨慎,可你的摘心手使出来时却是一定会碰到对方血液的。”金灵芝美丽的脸上带着股得意的笑,未竟的语意却让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明白了。 “原来你早就给那些人下了毒,连自己人都下得了手,你才狠毒。”地上的女子恨恨的道,又有些疑惑的道:“我华真真自问从小和师傅隐居山中,从未出过门,你为何要派人杀我?” 听到这句问话时,明南也有些好奇,她对楚留香传奇这个世界的记忆真的是除了主角楚留香有很多红颜知己之外就再没其他了,能记住蝙蝠公子和金灵芝,还是因为以前看书时对这人变态的印象太深,其他的人物背景什么的她并不比这个世界的土著强,华真真难道又是一个金灵芝要对付的情敌? “因为你以后会和一个我特别讨厌的种马男一起杀了我爱的人。”金灵芝有些鄙夷的说起‘种马男’三个字,看地上倒着的华真真时也带着股居高临下的轻鄙。 明南听到‘种马男’三个字皱起了眉头,这个词在古代就已经有了吗? 眼神扫过华真真时却见她也一脸疑惑的表情,这让明南心里有股不大对劲的感觉,正在她思索时却又听到金灵芝冒出一句话:“无数影视剧和小说告诉我们,反派死于话多!” 这句话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打得明南差点回不过神来,而伴随着金灵芝这句话的还有她手中泛着蓝光的匕首,那道蓝光如同闪电一般向华真真颈部的大动脉而去,明显毫不留情地要致人于死地。 来不及想其他,明南身形一动挡住了已经到华真真身前不远处的匕首,天山折梅手变招迅速险险挡下金灵芝这迅捷又力道奇大的一招,金灵芝也被明南一招击飞了出去。 “你是谁!”金灵芝和华真真的声音同时响起,华真真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中带着警惕和疑惑,金灵芝语气里就是满满的惊怒了。 明南没有回答两人的问话,而是用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目光打量着已经挣扎着站起身的金灵芝,她非常确信自己刚刚耳朵绝对没有出问题,‘影视剧、反派’这些词绝对不是一个古人会说出来的话。 “我是金太夫人最小的孙女金灵芝,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杀了很多人,还请这位女侠拿下这妖女,交由武林同道审问,我金家和武林正道必有重谢。” 掷地有声的话打断了明南审视的目光,她听着这几句话不得不佩服金灵芝瞬间扭转劣势的能力。 几句话先是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接着跳过原因直接坐实华真真杀人心狠手辣,最后以金家和武林正道做保,让人知道她是正义的一方,最聪明的还是不说杀了华真真,只说交由其他人审问,这一点完全就可以打消别人觉得她想杀人灭口的怀疑。 如果不是自己确实记得金灵芝应该算是个反派人物,恐怕连明南自己也要信了,哪怕前一秒还看见金灵芝拿着匕首要杀对方,也只会认为她只是想为武林除害。 “你血口喷人,你若不派这些人来追杀我,我怎么会杀了他们。”华真真急得说话都快结巴了。 她是真的感觉很莫名其妙,这二十年来她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过,一直和师傅住在山谷中,这次还是师傅临死前派她去华山派监视枯梅大师才出谷,见过枯梅传授了她摘心手后,从华山上一下来就被人追杀,她费了好大功夫才查到金灵芝头上。可她和金灵芝无冤无仇,难道金灵芝和枯梅有什么关系吗? 明南看着华真真脸上隐隐泛上黑色,甚至渐渐带上了几分死气,想到刚刚金灵芝射出的那些毒针,上前掏出自己带着的药喂给华真真,华真真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把药吞了下去。 金灵芝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慌乱了起来,她是不怕对方把华真真交给武林人士来审的,先不说中了毒的华真真能不能活到受审,哪怕真的受审她也有办法,毕竟金家在武林中的势力非同小可,尤其这次来得都是金家的世交好友。只是没想到居然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武功奇高的女人,她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人是谁。 “二叔三叔救我!这两个女人杀了你们给我的侍卫不说,还想杀我灭口!”明南眼角余光扫到不远处有人正沿着小路快速前来的身影,金灵芝已经抢先出声了。 扶起华真真站好,明南看着已经站在金灵芝前面神色警惕的看向自己的两个中年男子,她倒想看看这两人想怎么做。 “敢问这位姑娘是何门何派的,金家邀请的都是亲朋旧友,金某似乎并没见过姑娘。”前面一位面白长须约四十几岁的男子道,话说的很客气,可按在腰间时刻准备拔出剑的手却明白昭示了他的态度。 “我奉景医御君之命来金家送上贺礼而已。我叫明南,只是景公子的客人而已。”明南报出了景舒明收到的喜贴上的称呼,却见对面二人并没有太大反映,看来景舒明的这个身份在江湖中并不是什么特别有势力的。 “二哥,先拿下这两人再说,之前听说有个年轻女子去华山派见了枯梅大师,她下山不久枯梅大师就死了,华山派现在已经派人在捉拿她了。”另一人却直接上前打断了先前那人还想说话的举动,手中长刀已经出鞘。 “那就还请二位姑娘先和我们走一趟了,得罪了。”先前白面长须的人话还没说完,手指翻飞已经向站着的明南和华真真身上拂来,眼见是想先点了二人的穴道。 明南一手拉着华真真运起凌波微步躲开那人,心下却有些恼怒起来,这人恐怕觉得他没出剑而是只想先点了穴道制住自己二人这样的举动,算是公平公正了,可明南却不相信这些人,自己这个纯路人都能被直接归到和华真真一起,真的没了反抗能力才是找死,更何况她并不觉得金灵芝会善罢甘休,比起武林中声名显赫的金家,自己可并没有什么能让人顾忌的地方。 那人显然没想到明南的身手会这么快,愣神了一下之后动作也快了起来,更带上了几分隐约的杀气,先前打断两人说话的人也一起动起了手来,明南眼角余光扫过在不远处站着的金灵芝,她手中扣着不知道什么暗器,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扶着的华真真,恐怕如果自己把华真真一放下她手里的暗器就向华真真身上去了。 手上扶着一个人到底不太方便,明南很多招式都不太方便施展,面前二人的武功似乎又非常有默契,虽然并不能在她手上占到什么便宜,可明南一时也无法打退二人。她吸取来的石观音的功力还没完全转化成自己的内力,否则今天也不会还要和这两人纠缠。 听着远处传来的不少人声,明南猜测应该是金家的人,再这么下去不行,觑着二人换招的空隙,明南几记狠辣的招式向二人攻去,趁二人躲避时扛起华真真就走。 一路脚不停歇的回到原来住着的宅院,元又灵看到她扛着的人很是惊讶,正想问是怎么回事时,明南直接喊了声走,带着元又灵到门口拉过几匹空着的马就像镇外冲去。今天这件事有了金灵芝的搅和,她是怎么也洗不清的,就按她刚刚的观察来看,那个很可能也是穿越者的金灵芝可是什么善茬。 另一边,被明南扔下的金灵芝被两个叔叔小心的带回金宅自己的房间,服下了治疗内伤的汤药,打发走身边的丫鬟后,她独自一人在房间中才敢发出脾气来。手风扫过,桌上摆着的茶壶杯子等瓷器被扫到地上碎了一片。 金灵芝怎么也想不通,她的计划已经策划了几年的时间,自问万无一失,现在居然被一个在她印象中从未出现过的人给破坏了。眼神暗了暗后,金灵芝起身向大厅中走去,今天来喜宴的客人还没走,有了自己做证,那个女人又不乖乖束手就擒,她和华真真这次在武林中就是人人得而诛之了。 第16章 蝙蝠岛上的少女(七) “这是哪里?”毒已经被抑制住的华真真看着眼前山环水绕的山庄,白墙绿瓦,如同江南随处可见的富贵人家的庄园,门口的守卫并不多,却有股难言的肃杀之气。 “我一个朋友的家。”明南回道,这一路上她带着华真真和元又灵两人,躲过了江湖上一波一波的拦截,还有暗地里的追杀,现在站在这里,她心里不由生出了一股像是回家一样的安心感。 元又灵安静的跟在明南身后,对这座庄园并没有太大的好奇,只是在有丫鬟过来带他们入内时,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下头上戴着的帷帽。 一路不停歇的奔回景舒明的庄园,明南才松了口气,问起时才知道景舒明并不在山庄里,却交待了庄里的人明南回来时把她当成主人一样对待。 虽然还是不知道景舒明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可明南对他却有股奇怪的自信,她相信只要回到了这里,外面金家和华山派的人闹得再厉害,也找不到这里来。 三人在山庄里住下,直到半个月后景舒明才回来,这次回来他的脸色比以前每次失踪回来要好上很多。 “要解她身上的毒并不难。”景舒明诊过华珍珍的脉后说道,又看了看取下帷帽的元又灵,“她脸上的伤更难治一点。” 听到景舒明的话,元又灵身子有些僵硬,其实在有了明南给的药和药粉之后,她脸上的伤痕已经不是那么狰狞了,但也还是很明显得能看出一道道伤痕在她脸上纵横交错,让那张原来极美的脸看不出一丝美好。 明南听到‘更难治一点’时就放下了心,难治就代表还有希望,他既然说得出这话,那就肯定已经有了办法。 “你们准备付出什么代价呢?”轻得仿佛呢喃的话语响在耳边,让华真真和元又灵浑身紧绷了起来,她们并不是天真无知以为一切理所当然的无知少女,想要得到什么,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公子想让我们做什么?”华真真细细的声音响起,本是柔顺可人的面容却绷的极紧,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青衫公子。 “救治你们的药是她出,你们应该问她需要你们做什么才对。”纤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精致的玉杯轻晃,杯中的美酒酒香四溢,笑着的声音却有一张不笑的脸,淡漠的视线正从那两人身上扫到一边的明南身上。 正在走神想着那个穿越的金灵芝究竟想做什么的明南,感觉一下子三道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定了定神才想起刚刚这三人在说什么,对上元又灵希冀的目光和华珍珍略带不安的眼神,明南原本想好的话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你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说出来,只要不违背我师傅的遗愿,我都会做到。”华真真却很坦然,加上这次,面前的人算是第二次救她了,救命之恩当然是要报答的。 “我……我也愿意,只是我武功不怎么好,只有家里的一些产业。”元又灵有些迷茫。 明南想了想也干脆不再绕圈子,直接了当的道:“我想要你们在接下来的五年里为我做事,我要建立一个能够和金家万福万寿园,和无争山庄抗衡的势力。” 这次在金家发生的一切让明南清楚的认识到,在这个江湖中,没有名望没有势力,她说的话谁都不会听,难道她还能指望让那些人去帮她打败蝙蝠公子救东三娘她们吗?先不说他们凭什么帮她,恐怕江湖上也没多少人有那个实力,再者蝙蝠公子掌握着多少人背地里做过的阴暗事,谁知道哪个武林人士就是蝙蝠公子的手下。 华真真听到金家和无争山庄的两个名字有些吃惊,可想到对方是跟踪金灵芝才在无意中救了自己,又觉得对方要做的事是理所当然的。 她当初上华山传授了枯梅摘心手之后,曾无意间发现枯梅和江湖上神秘的蝙蝠公子有关,蝙蝠公子似乎还和无争山庄那位失明的少庄主有些牵扯,她下山就是为了查清这件事,可没想到一下山就被金灵芝派出的人追杀。 枯梅死在摘心手之下,这件事一天不查清楚,她就要背负一天杀害华山掌门的罪名。不管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为眼前的人做事都不是件无法接受的事。 “我答应你。”只是没想到先出声接受的却是有些沉默的元又灵。 “我也同意。”华真真略带些腼腆的声音跟着说道。 明南倒是有些意外华真真会这么利落的答应下来,毕竟她武功很是不错,而实力高的人一向是不太愿意受人管的。 两年后。 若有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问,最近江湖上风头最盛的是谁,估计十个人中有九个人都会告诉他是楚留香,可若问起一些老江湖,尤其是一些门派产业极多的人,他们的口中却会告诉你另外一个人——随然居的主人明南。 近一年多来,江湖上声名最显赫的就是楚留香,他破了天一神水的案子,揭破了妙僧无花的真面目后,他的名声在江湖中达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 而明南,没人知道她从何而来,武功出自何门何派,她和她名下的随然居似乎是有一天突然冒的,随然居里贩卖各种奇珍异宝还没有什么可稀奇的,那里最稀奇的却是各种堪称可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 当然,最初随然居在卖这些价值千金的丹药时,江湖上是没有什么人相信的,更多的是嗤之以鼻的嘲笑。毕竟江湖上再厉害的神医也不真的是仙人,直到原先的江湖第一美人秋灵素的脸被治好,重新出现在了世人面前。秋灵素被石观音毁容一事,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多,但也绝对不少,不少秋灵素曾经的追求者为她寻找过各种灵药和神医为她医治,但终究毫无办法。 没想到随然居里卖出的万两黄金一瓶的药居然治好了秋灵素的脸,接着岭南名剑门因比武而全身武功尽废的掌门,在用随然居的药重新恢复了武功后,随然居在江湖中一下子声名大振,随然居的药令无数江湖人趋之若鹜。 毕竟在江湖上,没有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受伤,而比受伤甚至身死更令江湖人生不如死的就是武功全失了。自那之后上随然居求药的人多如过江之卿,可随然居的药并不是无限量的,它的价钱高到令人忘而却步,卖出的条件也很是苛刻甚至奇怪,没人知道他们具体的条件是什么。这些令一些没钱或者不符合条件又想要拿到药的人起了歹念,可这些去明里暗里找茬的人全被扔了出来,没有人能真正探到随然居的内部。 就在此时,金家和华山派的人共同指认说随然居中的一个女子,是杀害枯梅大师和和金家侍卫的凶手,这下子江湖上简直对随然居人人喊打,要他们交出那个杀人凶手。 可随然居的主人却半点不理会外界的风风雨雨,直到华山派弟子和金家人上门,众人才第一次真正见到随然居的主人,那是一个年纪很轻英气十足却又美貌非常的女子,她一人独战华山派六名高手和金家四人,狠辣飘逸的招式和那能吸取他人内力的内功令华山派和金家铩羽而归。 不是没人想过联合起来铲除随然居,可随然居虽是女子居多,却各个武功高强,上门讨伐的人全败在这些女子手中。接着发生的事就让人看笑话了,这些自命正义的门派随后曝出的门派长者或者弟子,更甚至是掌门的阴私丑事后,这样的联盟土崩瓦解,随名居又一次声名远扬。 随然居声名鹊起的同时,它的其他产业也在江湖中迅速发展,这个产业的经营方式闻所未闻,却无一不是快速而有效的,所到之处难免触动当地门派的利益,可几番下来,随然居却并未落过下风,这无疑给随然居的主人更添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这番扩张后,随然居里贩卖的商品又多了一项——各种江湖秘闻和情报,现在随然居卖出的秘闻已经和蝙蝠岛不相上下了。 “金家和华山派这次又纠集了一帮人,要我去受审。”细声细气的声音伴随着的却是绿衣女子正在擦拭长剑的手,温柔的眉眼看着手中的长剑如同看着心爱的情.人,说出的话漫不经心的,完全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你这个样子看得真我让牙疼。”一身粉色衣裳脸上表情却飞扬快活的美貌女子打了个冷颤,“不过这些人还真不死心,金灵芝这两年可是躲得严实的很”。元又灵永远无法明白华真真对剑越来越痴迷的原因,她记得两人刚开始认识时她可不是这样的,自从明南给了她一本剑谱后她就慢慢变成这样了。 “既然金家想查个明白,那就去又何防。不过告诉他们地点由我们定,还有要当初指认你杀人的金灵芝出面才行。”明南想着这一年来的艰辛,有些感叹,更多的却是纯然的喜悦。 随然居现在已经很壮大了,她不用再担心金灵芝躲在金家庞大的势力后做些什么,现在有了力量,她要解决蝙蝠公子的事,就先从金灵芝身上开始吧,就她这两年查到的消息来看,自己的这个同乡还真是心狠手辣啊,只是有时候事情做得太绝也并不是件好事,总会有人无法忍受的。 第17章 蝙蝠岛上的少女(八) 这两年随然居无所不在的情报网,让明南掌握了很多秘密,金灵芝做过的一切很容易就被她揪出了破绽,看着摆在面前充足的证据,金家人面色铁青,华山派众人对金家人和金灵芝怒目而视。 “我根本不认识这些人,这都是他们在诬陷我!”金灵芝看着出来做证的几人,瞬间的怔然后立刻大声反驳,这些人她明明都已经让人灭口了,为什么现在又冒出来了。 不,只要她不承认,其他人又能拿她怎么样。 华真真有些嘲讽的看着金灵芝,虽然到现为止,她还是不太明白当初金灵芝那句“你将来会杀了我爱的人”是什么意思,可仍然觉得金灵芝很可笑,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她以为硬是抵赖就可以让一切不存在吗? 金家很想把这件事压下去,不管是出于对金灵芝这个家中小辈的爱护和包庇,还是出于对金家在江湖中名声的保护,他们都不想、也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 这个念头转过后,金家的的领头人一抬头就对上了随然居主人那双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神,这才想起这里除了自己家的人外,还有华山派众人和随然居的人。金家二爷颓然的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扫过仍然高昂着头一副不服输模样的金灵芝。 “二叔,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分明是这两个女人一起陷害我,我和枯梅大师此前根本不认识,我有什么理由要杀她不可。枯梅大师明明是死在摘心手之下,除了这个华真真还有谁会摘心手。”金灵芝在二叔有些失望复杂的目光扫过来时,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不,不会的,她是金家最受宠爱的孩子,是奶奶最疼爱的孙子,二叔怎么敢放弃她。 “蝙蝠公子,因为蝙蝠公子,”华真真的嗓音一如平日那样柔软,说出的话却像刀子一样锋利,“我上华山找枯梅传授她摘心手时,无意中发现她和蝙蝠公子有纠葛,我下山就是为了调查这一切。只是没想到,我一下山就被你派来的人追杀,枯梅也死在了你派去的人手中。至于摘心手,枯梅还教给了谁,我想你最清楚,你也会不是吗?” 华真真有些奇怪的看着面色越来越难看的金灵芝,说出了一个震惊众人的秘密:“你杀枯梅是因为嫉妒,因为枯梅和你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就是蝙蝠公子。女人了为嫉妒而杀人,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简单的理由了。” “蝙蝠公子的摘心手学自枯梅,而你的摘心手却学自蝙蝠公子。” 蝙蝠公子。 这个名字在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听说过,可同样的,他甚至比随然居的主人更神秘莫测,从没有人见过他,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他留在江湖中的只有蝙蝠公子这个名号。直到现在随然居的人说出的这些,众人才知道他原来是个年轻男子。 “不可能!掌门她的年纪……”一个华山派的弟子涨红着脸怒视华真真,其他人心里也有着这样的疑问,蝙蝠公子被证实是个男人的情况下,会用公子这个名号应该还是个很年轻的男人,谁会相信一个年轻又坐拥一座销金窟的男人会和一个年届五十,容貌如同老妪,还有一只手完全只剩枯骨的老妇有什么感情纠缠呢? “因为他是个瞎子,容貌对他而言根本一点都不重要。”明南并不想用瞎子这个带有歧视色彩的词来称呼人,可对原随云,一想到东三娘那些无辜的女孩子,她实在兴不起半点对原随云的同情。 “不,他只爱我一个人,他不爱枯梅那个老女人!你胡说!你明说!”金灵芝似乎无法忍受明南说的原随云并不在意枯梅容貌的话,激动的出声反驳,此刻她根本不在乎其他的。 金灵芝的失态令金家和华山派众人哗然,她的话彻底证明了华真真说的一切。 一切的证据摊开后,也许有人心中还有疑问未解,可起码证明了金家那些侍卫会被华真真杀死确实是死有余辜,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被追杀的人不反抗。 蝙蝠公子和金灵芝还有枯梅之间的纠葛,令华山派和金家都面上无光。 尤其是华山派,他们知道华真真是华山前代掌门的传人,她即使学会了华山前任掌门的一切武功,她却不算华山弟子。再加上她又是一个年轻女子,当她以这样的身份上华山,华山众弟子看着他们自幼敬重的掌门在一个年轻女子面前忍气吞声的时候,其他人心里对她只有厌恶和抵触,所以当看到掌门死在摘心手之下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华真真杀了掌门。 真相大白后,金灵芝在华山派的强烈要求下由他们看管,明南和华真真对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人在华山派那里,才好让蝙蝠公子来救不是吗。 果然,第二日起来,看守金灵芝的三个华山弟子全死了,金灵芝早已不见踪影。金家众人面对华山派弟子几乎要拔剑相向的情势,也只能忍耐下来,毕竟现在说起来他们并不占理,虽然他们对金灵芝做的一切不知情,可一直以来他们却不理直气壮的找华真真报仇,真是无比讽刺。 明南知道她上蝙蝠岛的时候到了,要揭破蝙蝠公子就是无争山庄的原随云,比这样简单的指证金灵芝要困难得多。原随云在蝙蝠岛上做得一切并没有用无争山庄里的人来办事,在蝙蝠岛上为他办事的人恐怕也并不知道他就是原少庄主,即使抓住蝙蝠岛上的人,也根本无法指证原随云。到时候原随云大可随便拉个人出来说是蝙蝠公子,舍弃原来的蝙蝠岛后他随时可以另建一座销金窟。 所以,只能在蝙蝠岛上直接抓住他。 船行在大海上已有四天了,在同一个区域里转了很久后,船上的众人都开始不耐烦起来,如果明南和华真真武功太高其他人无法拿她们如何,恐怕船上这些不满的人早就动手把她们杀了或者抓起来,然后调转船头回去了。毕竟一个虚无缥缈的蝙蝠公子怎么也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又是两天的徘徊后,明南终于又一次登上了蝙蝠岛。一眼望去,一样不变的灰暗岛屿,一样不变的怪石和海浪,也许变得只有明南的心境,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初来这个世界时毫无反抗能力的普通女子了。 众人上岛不久,面前就突的出现了几个一身黑衣低着头的人。他们就像是从地底的哪个洞里突然冒出来的,毫无生气的感觉衬着这本来就有些诡异的蝙蝠岛更是令人心底发憷。 “主人让我带各位进去。”说完这句前面的人就转身进了身后的一个山洞,也不管身后的人是否会跟来,似乎对来说,说出这句话后他的任务就已经结束了。 其他人还在犹豫时,明南已经毫不犹豫的跟了进去,原随云肯定知道自己带人上岛了,但以他的自负,他并不认为明南会打败他,所以他光明正大的派了人来,无声的和明南开始了一场较量。 明南懂却不会管这些,不管其他人来是为了什么,她从逃出蝙蝠岛开始,想的一直就只有一件事,就是等哪天有了足够对抗蝙蝠公子的力量后,她要救出里面那些可怜的女孩子,那凄惨的一幕令她日夜寝食难安。 进去的路和明南记忆中的几条通道又是不同的,走着走着,前面的带路人忽然不见了,明南却一点也不慌张。毫无光亮的通道对她来说和白天并没有什么区别,这点以前知道的人只有东三娘,可这次蝙蝠公子没有针对这一点防备她,那只能说明东三娘当初什么都没说,也许,她已经死了。但明南相信,那样一个灵动飞扬的女子一定会活下去。 靠着黑夜中如同白天的视力和灵敏的嗅觉,明南躲过路上的机关和陷阱,一路直奔那几条传来脂粉和淫.糜味道的通道而去。 来到第一间房门前时,听着里面传来的呻.吟.喘.息声,明南定了定神一脚踹开了门,黑暗的石室里床上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闻声向着门的方向看来,明南认出了那个眼皮部位一片光滑却没有眼睛的女子,那是当初和她一起被抓进来的少女中的一个,原来生动的脸上现在只剩木然。 明南没管那个被打扰了好事的男人想做什么,直接一掌打晕他把他扔出了房间,然后对床上那个木然的女子说道:“关好门,不要出去,等我回来找你。” 不忍再回头去看那个女子的表情,明南一路踹开路上经过的房间的门,把里面的男人全部点了穴道扔出房间。看着所剩不多的房间,明南心里越来越不安,难道东三娘在推开自己被原随云抓回去后被杀了吗,还是说在这三年中东三娘忍受不住这里的一切已经死在了折磨中。 走到最后一间房间时,明南有种奇怪的直觉——东三娘就在里面。她在房间前站了一会,才伸手推开了房门,房间门一开,弥漫在里面的酒味、脂粉味和男女间那种淫.糜的味道直冲鼻端。 房间里的人听到房门被打开,那个一张脸上的皮快要耷拉到脖子的老男人抬头看了一下,什么也看不到,他却也没有什么惊慌的举动,谁会想到这座最安全的销金窟会有人闯进来呢。那个裸着身子的女人却对一切似乎毫无所觉,她仍然纠缠着那个男人,脸上满是放.荡和和空洞的笑容。 明南看到那张记忆中印象深刻的脸,曾经眉眼飞扬热烈似火的少女,再看到眼前这个空洞麻木的女人,她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她无法想像,到底遭遇了什么,才能让一个人彻底改变。 “东三娘,是我,”明南有些哽咽的道,“我是明南,我回来了。” 一句很简单的话,明南却硬是重复了好几遍才说完,床上的人听到明南两个字后,还挂在男人身上的手臂瞬间掉了下去,她愣了一会才迟疑的转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对上那张和其他房间里的女子一样光滑一片没有眼睛的部位,明南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哽咽的无法成语。 “你到底是谁?”床上一开始以为进来的只是蝙蝠岛上下人的男人,终于反应过来进来的不是蝙蝠公子手下的人,他正想出手时明南已经先一步制住了他,把他从床上拉下丢了出去。 “你……你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东三娘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蜷缩着身子躲在床上,双手蒙上了眼睛的地方,她清楚得记得明南可以在黑暗中视物,可现在的自己是个怪物,是个再也不能走在阳光下的怪物,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脸。 她自从被抓回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光,她被蝙蝠公子扔在那间大的石室中央,亲耳听着一起被抓来的其他女子被缝眼睛时凄厉的叫声整整一个月,到最后只剩她时,她的眼睛也被蝙蝠公子缝了起来,那钻心的痛和恐惧几乎令她崩溃。 自那之后,她在这座岛上的山洞里,被扔进这个房间后,除了四周同样的房间外,她再没有去过其他地方。无尽的黑暗中寂寞的令人发疯,和任何一个进了房间的男人纠缠,在那片刻的接触中享受着活人的感觉,支持她的一切只有对明南的希望。 其实她知道那只是一个奢望而已,这么高的山洞掉下去,即使不摔死也只会淹死在海中。可黑暗中日复一日毫无希望的日子太难熬了,有明南有一天会来救她的希望支撑着,她才不会发疯。有时候她甚至都觉得,明南只是一个她幻想中出现过的人物,其实从来不曾有过这个人。 直到今天,她终于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可她却已经失去了当初的勇气,她没有见过其他人的脸是什么样,可每次不小心摸到自己眼睛的部位时,她都会滋生出无边的恐惧。 第18章 蝙蝠岛上的少女(九) 明南再也无法忍受,她上前抱住了把头埋在双膝中的东三娘,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别怕,我会带你出去,不要担心,你是最美的。我已经找到能治好你眼睛的神医和药材了。” 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些话,直到东三娘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明南感觉到怀中抱着的身体不再发抖后,才环顾下周围,找到了衣服帮东三娘穿上。 “在这里乖乖呆着等我,不要出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毒.药,明南给东三娘喂了解药后,把药粉散在了她身上,“我去找蝙蝠公子,杀了他以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回江南。” 听到蝙蝠公子四个字时,东三娘的身体下意识的颤了一下,紧紧的抱住了明南有胳膊,用力得甚至让明南觉得有些疼痛,她明白东三娘对原随云的恐惧,放松身体任她抱着。 抱了她一会后,东三娘低低的道:“你去吧,我会在在这里等你的。” “好。”明南看着柔顺的东三娘,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走到门口时身后又传来了东三娘迟疑的声音。 “我……我的眼睛真的能治好吗?”东三娘觉得今天是她这些年最美好的一天,简直像梦一样,梦里有人回来找她、安慰她,还说会带她离开治好她的眼睛,这让她不禁也生出了一丝希——虽然理智告诉她她的眼睛根本不可能治得好。 “当然可以,我遇见过一个和你类似的人,一个神医治好了他,药也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我们离开蝙蝠岛回到江南,你的眼睛马上就可以治好。”明南的声音中充满着坚定,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给了东三娘希望,她点了点头,整个人有了些生气。 明南走出房间,在通道中静静听了一会,向着听到声音的那条通道而去。渐渐地,路上开始有了一具具尸体,有一起来的华山弟子和金家的,也有很多不认识穿着黑衣黑袍的,应该是蝙蝠岛上原来的人或者是来蝙蝠岛快活的江湖人。 走到一间三层的大厅时,里面喧闹的声音盖过了一切,似乎刚刚外面通道上发生过的一切和这里毫无关系。 明南直接看向二层中央主位上坐着的那个一身深蓝色锦袍的年轻公子,他身边坐着的正是从华山派弟子手中失踪的金灵芝,她一脸甜蜜的靠在身边人身上,正端着杯酒喂向他。 一层最中间的台子周围,正围坐着许多江湖人,他们正看着台上拍卖的一把刀疯狂喊价,而在明南的不远处,剩余一起来的华山弟子和金家的人正被扔在地上,身边一溜蝙蝠岛上的人正看守着他们,扫视了一圈,明南并没有发现华真真的身影,这倒是让她放心了不少,以华真真的武功,现在在蝙蝠岛上的恐怕除了原随云和自己外,其他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明南提气一跃,足尖轻点台边的石柱,直接跃上了二楼的边缘,和原随云对视着,她知道原随云早就发现了自己,可以他的自负,他并不认为自己能把他如何,所以现在这里依然热闹如常。处在黑暗的金灵芝似乎感觉到有人上来了,可没有灯火的情况下她也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看得见。”冷漠平静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森森的寒意,原随云推开金灵芝递到唇边的酒,向着明南的方向‘看’去。 “不错。”明南回头看了下一楼的拍卖台中央,上面现在拍卖的是一个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人应该是朝廷里的一名将军,没想到原随云居然连这样的人都敢拿出来拍卖。 “没想到女人间也会有友情这回事。”原随云的表情有些奇异,似乎并不太相信他居然没有让当初被抓回来的东三娘说出所有事。 “是谁?随云,她是谁?”金灵芝有些紧张的抓紧身旁人的衣袖,上来的人的声音她有些耳熟,可楼下的吵杂声让她无法立刻分辨出是谁。 金灵芝并没有等到原随云的回答,她只感觉身边她原来依偎着的人身形一动不见了踪影,接着黑暗中就传来两人打斗的声音。 明南在原随云感慨时已经出其不意的出手了,确切的说是偷袭。虽然来到这个武侠的世界已经几年,她仍然无法认同江湖上的一些道德和规则,比如二人比武要光明正大,她这次上蝙蝠岛就是来杀原随云救东三娘她们的,偷袭这种手段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黑暗中二人的呼吸声轻得几不可闻,唯有道道气劲击出后在四周的石壁上留下痕迹。明南身形变换间缥缈如凌波仙子,在这不大的二楼上移换身形,好似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可她快,原随云也并不比她慢多少,他如同会飞一般身形诡异变幻莫测,二人交手不过几招,双方都对对方的实力有些出乎意料。 明南和原随云对招时,才真正感受到了这个人的可怕和天才,恐怕连当初遇上的石观音也不曾给过她这样的压力。明明是一样的招式,在其他人使来她完全可以轻松的破解,可当原随云使出时这些武功似乎完全变了样,灵敏毒辣的简直让这些武功脱胎换骨。 再一次两人双手相接时,明南原本的指法果断变为掌法牢牢吸上原随云的双掌,北冥神功急速运转之下将原随云的内力吸了过来,只是还没吸过来多少,原随云已经果断将内功逆行向自己体内冲去,生生将自己的手掌从明南手上挣脱了开去。只是这种做法使得他的内力大部分的反冲回了他自己体内,猛得倒退几步后,原随云吐了一大口血才摇摇晃晃的站稳。 “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能吸他人内力的武功,我倒是不曾听说过何门何派有这种功夫。”原随云生性聪慧无比,无争山庄的地位和名望更是令他有机会见识到各派绝学,他在武学上的天赋更是百年难遇,而他自问江湖中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有涉猎,可眼前这个自己原来不觉得会输的女人使的这门武功倒是令他大开眼界。 “原少庄主不曾听说过的事情还有很多,世事并无绝对。”明南这句话落下时,整个大厅却突兀的有光亮闪现,明南却没管楼下发生的事,身形一晃再次向原随云攻去。 一楼的拍卖台四周先是有一只火把燃了起来,仔细看时却见整个大厅四周墙壁上都已经被人用插上了火把,随着一道纤细身影绕着大厅快速的移动,整个大厅在拍卖席上的众人还未彻底反应过来时已经彻底亮了起来。 楼下的尖叫声陡起,来蝙蝠岛的人基本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都怕自己的身份被人知晓,可没想到现在如此突然的被曝光在了所有人面前,有的人反应过来后立刻就捂住脸朝一些通道跑去。 地上原本被点了穴道的金家和华山派的人已经被华真真解开了穴道,看到拍卖席上的有些人时瞬间大吃一惊,这些人里有的人在武林中德高望重,有的是江湖中出名的慈善之辈,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来蝙蝠岛。 原随云刚刚那一下受伤不轻,再次和明南动手时他的动作就缓了不少,甚至他已经在觑着空子打算逃走了,可明南招招紧逼令他根本无法脱身。 明南步步近逼,原随云的脸色随着明南的近逼越来越青白,一楼点亮的灯光晕在他脸上衬得他的脸带着森森鬼气。再次一掌击向他胸口时,明南感觉几道细风带着些许腥臭的味道向她身前袭来,左掌一晃衣袖翻飞间将这撮暗器打落,右掌仍然不改初时的方向狠狠击在了原随云胸口。 呯的一声原随云的身体狠狠撞在了石壁上,这一掌明南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你不要杀他!蝙蝠岛上的财宝和金银全部送给你,你放过他!”金灵芝大惊失色的的扑过来,抢到原随云身边护在他身体上方,有些愤恨对明南道。 “让开!”原随云吐出一口血,挥手想要推开身上的金灵芝,他一惯骄傲自负,败了就是败了,不需要让女人来给自己求情。 “我现在不杀他,”明南看着眼前身受重伤的原随云和凄楚至极的金灵芝并没有太大触动,甚至又加了一句,“我会把他带回去,交给那些被他残害的女子和武林同道处置。” “你不能这样对他!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你这样做比杀了他更狠。明明是是上天对他不公平,他惊才绝艳天姿过人,可上天却如此不公,让他双目失明!”金灵芝有些疯狂的对着明南喊着,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剧情不是这样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上天对他不公他就可以拿其他无辜的人报复吗!”明南想到再次见到的那些被摧残的如同行尸走肉的女子,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原随云,她说出的这句话如果是以前她从影视剧里看到,她说不定也会骂两声虚伪,可真的身处其中,她才明白这里面的愤慨和绝望。原随云是失去了再见到光明的希望,可他的家世他的才华和他拥有的一切不都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吗。 说话间,华真真和两名华山弟子已经上来了,明南对华真真点点头后,迅速的点了金灵芝和原随云的穴道,对他们三人道:“把他们二人带上船去,我等下上船和你们汇合,记得出去时小心那些来参与拍卖的人,他们不会想让任何见过他们真面目的人活着离开蝙蝠岛。” 明南交代完一切就离开了拍卖厅向东三娘她们所在的地方而去。 走到那些房间外时,原来被她点了穴道扔在外面的人正在大声咒骂着,明南掏出身上带的药一一喂那些人吃了下去,然后解开了他们的穴道,有人一解开穴道就出手向她攻来,可一招击出就发现自己的内力已经空空如也,顿时大惊失色。 “岛上现在只有两艘船,等一会会全部开走。”明南厌恶的看着这些人,这些人里有不少是她有印象的江湖中无恶不作的江湖败类,但也有些是正道的人,杀了他们倒便宜他们了,废了他们的武功让他们回到中原,有仇家的自然会有人来报仇,正道的这些人他们来蝙蝠岛的事想瞒着也要看这些一起的江湖败类答不答应了。就像金灵芝说的,有些人不杀他比杀了他更狠。 “三娘,我回来了,蝙蝠公子已经被我打败了,我们现在可以离开这坐岛了。”明南轻声的说着,缩在床角的纤柔身影循着声音的发向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多少喜悦。 “我……我不想出去……”东三娘牢牢的捂着自己的脸。明南之前离开时,她仍然有些恍惚,可一次次不小心摸到自己的眼睛时,她本来鼓起的勇气又被打散了。 “没关系,三娘,我带了好多面具和斗篷过来,不会有人看到你的脸,也不会有人会记得你是谁。”明南来之前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她买了很多面具和宽大的罩头斗篷,东三娘她们穿着这些,就可以走在阳光下了,等下了船,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她们曾经在蝙蝠岛经历的一切悲惨。 东三娘迟疑了一会,才带着些忐忑的答应了。 明南找到之前华真真已经放好的包袱,发现里面还贴心的放了一套套的新衣。 她拿出一套衣服上前,帮东三娘慢慢的穿好,又给她带好面具穿好斗篷,用斗篷的兜帽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拉着她去了其他房间,给其他的女子也换上了同样的装束,最后把她们的手腕用一条带子连起来。 “跟着我走,不要怕,我已经找到了能医治好你们眼睛的方法。”明南看着有些女子仍然瑟缩的身影,给她们鼓励,然后牵起东三娘的手慢慢朝洞口的方向而去。 第19章 蝙蝠岛上的少女(完) 明南带着东三娘她们上船时,华山派和金家的人有些好奇的看向她带着的人,本来想问出口的话在对上明南冷静如常的目光时不由住了嘴。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这些女子是蝙蝠公子手下的人,可看到那些女子各个脚步虚浮并不是会武功的样子,心里也猜到了她们应该也是受害的人。 “原随云和金灵芝由他们两方共同派人看守。”华真真上前向明南说明了之后发生的事,带着明南把这些女子一起送进了房间。 “多谢。”明南并没有说是谢哪件事,可华真真知道,她是感谢自己为这些女子准备的衣服。她自己也是女子,自然知道,在遭遇了这样的悲惨好不容易能离开重新开始后,没有人会想再穿着那座如同地狱一般的岛上的衣服离开。 几日的航行后,终于再次到达了陆地,明南看到了随然居的人,三辆遮盖严实的马车正停在一边。 “主人。”两名带剑的年轻人上前对明南道,在他们身后是有些好奇张望着的元又灵,她活泼灵动的样子让这一趟心情沉重的明南也被感染了些许欢乐,带着笑容将东三娘她们慢慢的扶进马车里。 元又灵非常有分寸的没有多向那些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窥看,只是在不停的数着两艘船上下来的武林人士都有哪些。除了这次华山派和金家派出去的人外,其他的就是和蝙蝠岛有交易的人了,真没想到有些江湖中自称名门正派的弟子也不少。 原随云和金灵芝被从船上带下来后,由华山派和金家的人一起押着他向无争山庄而去,华真真也跟着一起去了,明南却先没有跟去,她带着东三娘她们直接回到了景舒明的府邸,在这之前她已经去信告知了他。 进了山庄后,元又灵就告辞先离开了,虽然她的脸最后是景舒明治好的,可她每次面对景舒明都觉得有一股迫人的压迫感,因此除非必要,否则她宁可呆在随然居主持那里的一切。 安顿好东三娘她们,明南才去了景舒明的书房,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明南之前拿出来的药对他的身体也很有好处。 “你就是为了她们才会把那些药拿出来让我试?”一身青色袍子的俊美青年长眉一挑,看向对面女子的眼光有些晦暗不明。 那些药的珍贵恐怕世间的人根本无法想像,里面用的药材连他都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他最终也只是弄明白了那些药的用途,里面有一种确实可以做到生死人肉白骨,只要有药,要治好那些女子的眼睛并不难。 “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为她们医治吗?”明南对景舒明的询问并不奇怪,那些来自她空间的药太神奇了,可同样,它们的数目是有限的,最珍贵的那几种根本无法重新炼制。 “三天后带她们来我这里。”景舒明并没有再追问什么,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送明南出去了。对于这位救命恩人的一切,明南也不是没有过好奇心,可每个人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她又何必寻根问底呢,她还记得欠他一件事呢。 “三娘,别怕,把面具摘下来,这就是我说的那位神医,他可以治好你们的眼睛。”明南站在一边右手轻抚着东三娘的手,让她慢慢的安静下来,然后帮她摘下了面具。 景舒明上前详细检查着东三娘的眼睛,间或以手指仔细的抚过她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反复检查过后才道:“你带来的药基本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现在需要的是重新把她们的眼皮割开。” 听到这话后,明南的手被东三娘握得紧紧的,甚至还掐出了青紫的痕迹,她根本不敢相信她的眼睛还有重见光明的一天,可心底微弱的希望还是令她有些期盼。 “三娘你……”明南本来想劝的话被打断了。 “我想试一试!即使不能重见光明我也想试试。”东三娘声音坚定的道。自从离开蝙蝠岛来到这里,明南每日陪着她赏花逗鸟,虽然还是看不见,可活生生的一切还是让曾经那个灵动飞扬的东三娘有了些昔日的影子。如果在自己身上能成功,那么其他的姐妹们也有了希望,如果不能成功,那就只让自己再绝望一次吧。 明南有些欣慰,她原来以为东三娘会不接受,而是就样过完一生,她本来打算劝劝她的,现在看来东三娘很坚强。 “今夜子时,我为你医治。”景舒明接过身旁婢女递来的湿帕擦了擦手道。 约定好了时间,明南就带东三娘回房了,随然居的人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原随云在离无争山庄不远的路上自断经脉而死了。 突然听闻这个消息,明南先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以原东园在武林中的威望和地位,要真的硬要保下原随云也没问题,当然,这也就赔掉了无争山庄在武林中的所有名声甚至还有财富,可原东园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又怎么会不舍得这些。 只是明南却料错了原随云的骄傲,他被人发现了身份就坦然承认,因为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他隐藏的事,他败了就是败了,也无须原东园用无争山庄的一切来保他的命,如果不是之前明南一直点了他穴道让他无法运功,他早就自尽了,这一路上直到快到无争山庄他才想出办法解开几处穴道,能运功后他就自尽了。 原随云死后听说原东园听闻这个消息当即就吐了血,金灵芝被金家和华山派的人带走了。 既然原随云已经死了,明南对剩下的一切也就不太关注了,她现在只想看着东三娘的眼睛能够复明。 一个月后。 一间装饰得精美秀雅的房间里,窗户打开正对着外面开满半个池塘的荷花,阵阵清风送来一阵阵清新的味道,阵阵生机勃勃的气息正弥漫着这间靠着荷塘的房间。 屋内的窗边,明南正坐在东三娘对面,有些紧张的为她拆开眼睛上包裹的布带,一圈圈带着药味的带子落下后,终于露出了一张妩媚天成的脸,那张脸上原先可怖的伤口现在已然神奇的消失无踪,光洁的白皙脸庞上一双闭着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睫毛抖了好几下后,那双眼睛终于展露出了光彩,在慢慢适应了光线后终于对准了焦距,带着丝茫然和小心的渴盼看向对面面带微笑的女子。 英气的面庞,温柔的眉眼,含笑上翘的嘴角,东三娘颤抖着手抚上了那张脸,看着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脸,她看着看着突然无声的流泪了,先是无声的啜泣,接着声音开始哽咽,到最后已然是嚎啕大哭。 “别哭别哭,眼睛才刚刚好,现在哭要是再伤了眼睛可怎么办。”明南看着东三娘似乎要把所有委屈都宣泄出来的大哭,轻抚着她安慰着,拿起一边干净的手帕为她擦干眼泪。 东三娘努力的眨着眼睛让自己的眼泪不再掉出来,她真的没有想到她此生还有重见光明的一天,遇见明南是她这辈子最好的一件事了。 “不要哭了,看看外面,荷花开得多美,阳光下的一切看起来多好。”明南看着止住哭泣的东三娘温柔的道,到此她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那些药再神奇,没有真正的用在东三娘她们身上,她也无法确定就一定能让这些人复明,看起来坚定无比的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要紧张和恐惧,她害怕自己的保证无法实现,让东三娘这些女子再次跌入绝望的深渊。没有希望的日子可以麻木的过下去,可给了希望后再次绝望,那会真的令人崩溃。 “我要去告诉其他人这个好消息!我要去看看园子里的一切!”仍然有些泪意的东三娘强忍着泪意站起身,快乐得像一只终于飞出笼子的小鸟,神采飞扬间妩媚灵动的眉目依稀回到了明南初见她时的模样。 “好。”明南只是回答了一个字,微笑着目送东三娘去找其他的女子。 到秋雨绵绵时,明南带来的所有女子都已经恢复了光明,还记得家在哪里的,明南派了人送她们回家去,还留下了随然居的信号烟火,如果她们不想在家里呆下去,随时可以来随然居找她。不想回家和想不起来家在哪的,就直接都留在了明南的随然居里。 =============== 江湖,一直都是风云变幻的,石观音找随然居主人报仇不成反被打成重伤的消息正在武林中快速的流传着,这又一次令随然居声名大噪,那个越发神秘的随然居主人也成为了武林中又一个传说。 若有人问起随然居的来历和地位,很多人都可以说出一堆,可这些人口中.共同的一点就是惋惜。 两年前随然居主人揭穿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就是蝙蝠公子,并且将他捉拿回来后,所有人都以为随然居会借着蝙蝠岛原本的势力再次扩张,挑战武林中原有的三大门派和世家。令人奇怪的是,那次事件后随然居不但没有扩大势力,反而收缩了很多,蝙蝠岛的财富和势力也在一夜之间被一股神秘的势力接手了,多少人打探无果甚至折在其中。 现在的随然居,似乎纯粹的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商家,它经营着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店铺,里面的老板娘和伙计大多数都是些女子,和江湖似乎越来越远了,可即使如此,也没有任何一个江湖人敢上门去闹事。 这次石观音的挑战令众人在期待后仍是以失败告终,更加震慑了原来还蠢蠢欲动的一些人。 “你还是心慈手软了些。”随然居后院湖中的一个亭子里,白色长袍的男子有些叹息的道。 “我这次确实没有。”明南有些无辜的摆了摆手,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她是对石观音手下留情了呢,石观音报复心极强,招惹了她,自己这个武功好的还没什么,要是她找上其他店里的女子怎么办,她这次是想要彻底把石观音杀了以绝后患的,可石观音的武功确实进步神速,而且后来又有个蒙面人来帮忙,这才让她跑了。 景舒明看了她半晌,确定她真的没有说慌后才松开了皱起的眉头,似乎犹豫了一会才道:“你这次要不要和我一起上京去。他想见见你。” 明南瞬间理解了那个他是谁——当今的皇帝。她有些无奈的道:“我已经给过你答案了。我并不想和朝廷上的人和事扯到一起,在江南我很好。” 明南也是在当时蝙蝠岛上的事结束后,景舒明向她提出她答应过的条件时才知道了他的身份——一个在皇室中不存在的人。 他当时提的条件就是要原随云在蝙蝠岛上积累的所有财富和江湖中的势力和产业,这个条件对明南来说实在是容易的令她都有些不安了,可再三确定后才发现对方说的是真的。后来她才知道,原随云这些年来积累的财富到底有多惊人,可她自始至终从未想过要那些,在别人眼里也许会令亲人反目成仇的东西在她这里其实完全没考虑过。 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再联想到那个居然被人捉去拍卖的将军,明南有些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了。李将军在边境几次抵御了外族进攻,战功赫赫,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敢有江湖势力因为有人出价就将他捉去拍卖,这样的手段和做法已经触到了京城里那个人的底线,而且朝廷官员将士被捉被卖的事已经不是第一回了,景舒明救她的那次就和这个有关。 在明白这些后,明南主动把随然居经营出来的一些和消息情报有关的势力交了出去,甚至一些太大的产业也交了出去,她并不觉得皇帝的猜疑有什么问题,如果她是皇帝,恐怕也无法容忍过大的势力坐大。她需要的,只是能够让那些她救回来的孤苦无依的女子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开的铺子不需要太大,赚得钱也不需要太多。 这些年,华真真和元又灵在答应明南的期限到了后,也并没有离开随然居,她们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和其他的姐妹们一起用心经营着这里。明南从蝙蝠岛上救回的那些女子,眼睛好了后有的渐渐嫁了人,开始了新的生活,也有的仍然留在了随然居,一切的一切,都令明南渐渐淡忘了初到这个世界时的恐惧和压力。 后来和景舒明的接触下,两人间慢慢开始有了些暧昧,只是谁也没有说破,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走了下去。 明南并不想放弃现在的生活,在实力为尊的江湖中,她一个女子的身份能活得更自由更快活,为什么一定要去见那个人呢。何况,景舒明其实自己在京城也并没有一个明面上的身份,他永远只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家公子罢了。 其实景舒明也不乐意明南去见那个人,只是既然那人说了,他也就是随口一提,在江南,他也很自在。 两人在亭中,品着茶,说着最近又得到的药材,低语声传出亭子周围的纱帐在静谧的园中留下缕缕余音。 第20章 金灵芝(番外) 听着外面石壁的滴水声,山洞里面被隔出的铁栏后面精致绣床上的人动了动。 被关在这个山洞里有多久了,从一开始满心恨意的数着日子,到后来的麻木和绝望,金灵芝完全不记得她在这里呆了有多久。她只知道她看着镜子时,原来光滑白皙的脸上,眼角已经慢慢爬上了皱纹,曾经鲜活美丽的面容现在也渐渐枯槁失去了生气。 原随云自断经脉而死的时候,她想过要陪着他一起去死,可服下毒.药后的半夜,她终究抵不住毒.药带来的痛苦向外面的人求救了。 不想去回想当时一个似乎在嘲笑她的华山弟子的眼神,她只记得最终二叔找来的神医救回了她的命。 在那之后,金家和华山派不知道怎么商议的,她杀了枯梅的事最终华山派要关她十年,毕竟枯梅即使做错了事也还是华山派的掌门,自己杀了她必须付出代价。 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她是有些怨恨二叔和奶奶的,直到现在也是,以金家的势力如果真的铁了心要保她,华山派又能如何呢,不过就是不舍得拿金家的名声和财富来保她罢了。 “午饭来了,金姑娘。”来送饭的华山派新进女弟子有些好奇的偷偷透过拉开的锦帐向铁栏里看去,里面绣床锦被,精致华丽的梳妆台和从西夷传来的水银镜,妆台上摆满了各种名贵的胭脂水粉和擦脸的膏脂,还有紫檀木打造的其他精致家具,甚至连熏香用的香炉都有,还有其他各样稀奇珍贵的小玩意,这一切把这间本应是牢房的地方装饰得完全不输任何一个富贵人家千金小姐的闺房。 她听说这位金家的小姐是因为杀了前任掌门才被关在这里的,现在已经关了七年了,还有三年就会被放出来了,门派里的师姐师妹们说起这位金家小姐时都是不屑却又难掩嫉妒的样子。她以前还觉得奇怪,明明是被关起来坐牢,怎么还会有人羡慕她呢,今天终于明白了一切。 她入门晚,本身也只是华山山脚下一户农户的女儿,在门派里并没有什么地位,给这位金家小姐送饭这种好事一向轮不到她,今天还是一位师姐有事才让她代送。看着里面那些她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她其实有些羡慕这位金家小姐。 羡慕她,不光是因为里面这些东西的名贵,更是因为这些代表了金家对她的用心。自这位姑娘被关到华山起,听闻金太夫人都舍下脸皮亲自找武林中一些和华山有交情的人说情,才让华山派的长老们同意金家送这些东西上来。 又因为怕吃得不好,金太夫人甚至还派了个厨子来专门给这位小姐做饭,只是怕金家把这位小姐放跑,所以送饭的事才是他们华山派的弟子自己送。每次送饭,金家的人都会给不少的东西,尤其是一些样式精致的首饰和好闻的香料,因此这份差事可是很多弟子抢着做的。 小弟子回过神后又连着喊了几声,见里面的人还是一动不动的,咬了咬下唇后,她把精致的食盒从小门里推进去后,在外面又细细看了一遍里面的东西,才有些依依不舍的走了。 过了很久后,绣床上的人才起身,她懒懒的穿着一身白色的内衫,长发也没有梳理直接披在身后,穿着绣鞋慢慢的来到铁栏前拎过了食盒。把里面的饭菜拿出来摆在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却勾不起她的食欲,吃了点后就再也不想吃了。 金灵芝把剩下的饭菜重新装回食盒放回铁栏前的小门那里。她刚被关进这里时是打翻过饭菜的,而且还是在二叔来看她时发脾气朝着二叔身上扔的,那次二叔下令不准任何人给她收拾,于是那些被她泼在地上的饭菜渐渐发臭长毛,恶心的她快要死了。自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敢胡乱把饭菜泼洒了。 怔怔的坐在了妆台前,拿起梳子梳理着长发,金灵芝看着镜子中那张曾经美丽无比的脸上现在眼角和嘴角开始越发清晰的皱纹,突然把梳子一扔趴在妆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她最美好的年华为什么要被锁在这处没有自由没有阳光的山洞里!她应该和原随云那样惊才绝艳俊美无双的世家公子共度余生才是。 当她穿越到四岁的金灵芝身上后,开始时很是惶恐了一阵子,很怕金家人发现她的异常,慢慢也放下了心来,毕竟四岁的孩子有什么变化都不是件奇怪的事。 发现自己穿越的人家富贵无匹,自己穿越的这个身体也看得出日后是个大美人时,她很是高兴,从一个普通人变身成一个顶级白富美,还是特权阶级,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最初她看着金家这超级大的一家子,还以为会有什么宅斗发生,对着金太夫人卖萌撒娇,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在这个家里更有份量,可紧张兮兮的等了好久,也没有发现这个家里有宅斗的迹象。 直到她再长大些,知道了无争山庄和原随云,才恍悟为什么没有宅斗,因为这是个武侠的世界,奇怪的一切也就不奇怪了。否则,一个大家族怎么可能会和睦相处没有争斗呢? 得知自己穿越到了楚留香传奇的世界,还是原随云的官配后,她非常高兴。 以前看小说时,她就非常喜欢原随云,那样惊才绝艳又心狠手辣的人物,失明并没能阻挡他的脚步,他以自己的才智将武林中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比起陆小凤传奇里圣父到令人恶心的花满楼,她更喜欢这样黑暗的原随云,她一向是最讨厌影视剧和小说里那些圣母圣父角色的。 人本来就该自私点冷血一点才对。 在成功的认识了原随云并且得知了他的身份后,她努力施展自己的魅力让原随云爱上自己,青梅竹马的感情加上她一切支持原随云的做法,终于让原随云爱上了她。 她知道原随云在蝙蝠岛上做了什么,可那又怎么样呢,身份这个东西是天生的,有些人天生就该是人上人,而有的人天生就该被人踩在脚底,她只需要帮助原随云解决掉楚留香那个种.马男就好,以后他们必定会白头偕老。 再和奶奶一次次的撒娇后,她终于得到了奶奶‘只要无争山庄来提亲,就让你嫁给原少庄主’的承诺。 当她兴冲冲的去无争山庄告诉原随云这件事,又向原东园暗示了让无争山庄去金家提亲后,她本以为顺理成章的一切居然都没有按照她预料的走。 没想到原东园那个老糊涂居然会向拂柳山庄提亲也不接她的暗示,更令她无法忍受的是拂柳山庄那个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女人居然敢拒亲。原随云最她的男神,敢看不起她男神,那就不要怪她借刀杀人。可如果她要是敢应下那门婚事,自己也绝对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些事情的发生让她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一切不是那么容易按她的计划走的,她要尽可能的在剧情还没变时,利用自己知道以后发生的事的优势,解决掉可能威胁到她和原随云的一切。 扫清了一些在原随云身边心大了的丫鬟,还有江湖上其他对原随云有好感的女人,她本以为接下来只要对付华真真和楚留香就行了,可没想到她原来以为不是威胁的枯梅居然和原随云有了关系。 知道这件事时她快气疯了。她知道原随云眼睛看不见,所以对女子的脸其实不是特别注重,可她早就把身体交给他了啊,每个两人在一起的缱绻夜晚,他的手在她身上抚过时,那种年轻美貌带来的感觉怎么可能是枯梅那个老太婆可比的。 可无论她怎样说服自己,当又一次看到枯梅和原随云在一起时,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她对枯梅的辱骂和冷嘲热讽根本就伤不到那个老女人一丝半毫,原随云似乎也不在乎她的情绪。 不,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原随云,绝不!她要让枯梅不得好死。 她让金家的人找到了华真真之后,一直暗暗的跟着华真真,这次只要操作的好,就可以一次把华真真和枯梅两个人都解决掉。 她的设计很完美,可没想到她的计划却在最后一步被那个叫什么明南的女人破坏了,她根本不记得剧情里有这样的一个人,可想到楚留香世界里那些出场退场都快速无比的配角,她也只以为明南是一个存在的人物。她以为是她改变了太多引起了蝴蝶效应才会让一切不一样。 她以为只要上了蝙蝠岛,一切就会慢慢回到原来的剧情,毕竟原随云的武功是别人无法打败的,就连楚留香也不能,小说的剧情里最后如果不是原本的金灵芝抱着他跳海,他是根本不会死的。 可是一切都变了,原随云被打败了,最后甚至自绝经脉时是死在她面前的。 又一次的痛哭后,金灵芝打理好自己又躲回了床上,她记得上次三叔来看自己时说,还有两年多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这样的环境和黑暗如果是永无尽头的话,她真的会发疯。 重新走在街头时,金灵芝只觉得恍如隔世,她现在异常得讨厌呆在同一个地方,只有在外面才能让她感觉安心。 她身后跟着的丫鬟有些小心翼翼的偷看着她,这位原来最受太夫人宠爱的小小姐这十年的遭遇是金家不能提起的事。而且听说这位小小姐现在脾气越发的暴戾,之前在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一个因为美貌被她打得几乎毁了容,另一个因为太过活泼讨人喜欢也触怒了她,打了一顿卖掉了,本来是要卖往青.缕的,幸亏四公子心善偷偷把那个丫鬟给救了。 走进一座酒楼,金灵芝一上楼就看到了那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明南,她正在和酒楼的女掌柜说着些什么,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那个女人缓缓转过了头。 过了一会,金灵芝发现那个女人也上了二楼,她愤恨的推开了另一间包厢,里面只有那个女人一个人。让丫鬟离开后,她直接坐了下来。 “你是和我一样来自现代社会的是不是!是不是!”金灵芝抓着手中的杯子激动的喊道。她早就该发现不对了,明明楚留香传奇的故事她看了很多遍,里面根本就没有明南这个人物和随然居这样的势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明南一脸淡定的看着对面的人。 “是你,是你害死了原随云!是你害得我被关在华山十年,都是你!”金灵芝很想杀了这个女人,可现在,无论是武功还是势力,她都拿这个人没办法。为什么,这个世界不应该她才是主角吗,为什么还会有其他人来破坏。 “华山上很难熬吗?”明南看着激动的金灵芝冷静的道:“我听说你在那里锦衣玉食,比起金家的生活丝毫不差,只是不能外出而已,你有什么不满呢?那些被蝙蝠公子抓去的女子,她们被缝住眼睛,关在只有一张床和一些生活用具的小屋子里,每天还要出卖自己的身体去接.待那些去蝙蝠岛上寻欢作乐的男人。你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不,不一样,我和她们不一样!”金灵芝有些恍惚的道。 “不一样?无非是你不把她们当人而已。”明南已经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留下银子放在桌上,她转身离开了这家酒楼,这家酒楼的老板娘也是她当初从蝙蝠岛上救回来的人中的一个,找了一个很疼她的男人嫁了,现在生活得很好。 明南没有再回头去看金灵芝,金灵芝回到金家后的一切她知道的清清楚楚,她再闹再作,无非是把金家人对她的最后一点情分消磨光而已,感情是需要双方维持的,金家这十年来对她真的尽心尽力了,可她却从来不知感恩,继续这样下去,金家恐怕也不会再管她了。 第21章 水浒+金·瓶·梅(一) 唐荔醒来时,感觉脑袋似乎刚刚被人拖着撞过哪里,整个人昏沉沉的简直像是被扔在洗衣机里甩过。恍惚间只觉得自己身体正被两个人拉扯来拉扯去,一方拉扯间似乎还偶尔在她身上乱摸几把,另一双手却很是很歹毒,她身上哪的肉软就往哪掐,腰上就算了,甚至就连她胸上都狠狠的掐了几把,疼得她差点闭过气去气。 好不容易那两人似乎放开了手,唐荔被他们一把推到了地上,本来就没站直的她膝盖一软直接整个人趴到了地上,连额头都又撞了下,这一下让她感觉眼冒金星,好半天头不昏了才能慢慢打量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似乎是一间比较宽敞的客厅,里面的家具全都是古色古香的木制家具,其他的还没看清楚,唐荔就感觉一个茶杯直直又向她头上扔了过来,身体反射性的一躲,那茶杯砸在了她左肩,好歹没有正中额头。杯子里面的茶水温度还很高,热水浇在她穿得有些单薄的肩膀上,她觉得应该是脱了层皮,又疼又烫得她都想骂脏话了。 “你个老不死的,我就知道你看上了这个小蹄子!平时我看得紧还好,这次我不过出门去买个簪子你就想动手!现在我打她一下你还心疼了不成!”一声阴阳怪气的尖利女声中气十足的吼出来,尖细的声音简直就是魔音穿脑。 “你这泼妇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明明是这小蹄子勾引我。不过以前还没注意,这小模样长得确实不错!嘿嘿嘿!”一道猥琐的男声带着些外强中干的感觉,正努力的争辩着,还夹杂着一串淫.荡的笑声。 “我打死你个老不死的!老娘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纳小!” 唐荔终于缓过了神,抬头看向那两个吵架扔东西却让她倒霉的人,只见那男的起码六十多岁了,虽然身上穿得衣服料子应该不错,可他一副萎缩的长相,下颚上乱炸着几根胡须,下垂的三角眼正四处乱转,怎么看都是一副猥琐样,只是看那身打扮应该是古代。 站在他对面正要过去拧他耳朵的那个妇人却身材肥硕,满身穿金戴银,手抬起时腕上金灿灿的镯子晃得人眼晕,她正瞪着眼睛骂那个男人,说话时脸上肥肉抖动,真真切切给唐荔诠释了什么叫满脸横肉。 “小蹄子,你看什么看!你个不要脸的,我们张家过几天就有个男人为你闹事!以前也就是和小厮勾勾搭搭,现在居然还敢勾搭到老爷头上来了!来人,把她给我关到柴房去!”唐荔还在疑惑时,却感觉那肥硕妇人的目光突然转向了自己,恶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后不带喘气的喊了这么一长串。 门外很快走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两人一人一边提起唐荔就往外拖着走,她下意识的挣扎了下,可这个身体根本使不出什么力道,反而让那两人手上使的劝更大了。到了一处院落门口,两人打开一扇门直接将唐荔狠狠丢了进去,那扔的架势显然就是要给她些苦头吃的,要不是前面铺着厚厚的一堆稻草,恐怕她今天又要撞到头了。 倒在那厚厚的一堆稻草上,唐荔才终于感觉清净了。就这一会功夫来看,她明显是穿越到了古代,且这具软弱无力的身体显然不是她自己的。她倒是对穿越到古代这事没太大感触,反正到哪都是活着,只是古代女子确实要活得更艰难些。 她是个孤儿,死了倒也不担心亲人伤心,只是这也太倒霉了些,刚穿越过来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就被打了几次,那两人到底是谁? 还没想多少,唐荔感觉一阵晕乎乎的感觉又袭击了大脑,浑身也一阵冷一阵热的,手摸上额头时才反应过来,这个身体似乎在发烧,还烧得不轻,这种情况下又接连挨了几回打,难怪一命呜呼让自己得到了这具身体。 “有人吗!给碗水行吗!”努力的扒着门想打开,发烧时特别渴,可这屋子里一滴水也找不到,她只能扒在门上喊人了,虽然知道喊了不一定有用,可试也得试一下啊。 以前唐荔最讨厌的自己那一身怪力,现在在关键时刻要用了居然没跟着她魂穿过来,眼下这个身体身娇体弱的,扒着门晃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呯”的一声门一下子向里打开了,接着一桶冷水兜头浇下,不及反应的唐荔大张的嘴里也被灌了不少,虽然渴是解了,可这深秋的天气浇下的冷水还是让她冻得直打哆嗦。 “小贱.人,让你当初不肯从了哥哥我,今日便让你知道知道厉害!呸!” 模糊间听到一句话后门啪的一下又关上了,整个过程唐荔只看到浇水的人似乎是刚才把她拉进这里来的两人中的一个,吃力的往草堆爬的时候还听到外面刚刚那人和另一人大声说笑,笑的似乎就是自己。 一桶冷水让唐荔烧得更严重了,躺在草堆上渐渐的没了知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模糊的没了意识。 迷糊中唐荔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还不断的动来动去,等到反应过来那是一个人正在解自己的衣服时,唐荔整个惊了,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张满是褶子几根胡须的老脸。猛得和这么一张脸基本贴在一起,唐荔恶心的同时条件反射的一脚把身上的人给踹了出去,那人撞到门上直直的把门都砸出了一个洞来落在了院子里。 用尽全身力气踹完这一脚,唐荔头一歪,彻底的昏了过去,却不知道外面的人恼羞成怒的简直想杀了她。 “老爷,老爷!”眼看背着主母来偷香窃玉的男主子不知怎的从里面飞了出去,慌得院中的下人急急上去扶他,不管怎么说,主子受了伤要是动作慢了,少不得到时候还得拿他们撒气。 “呸!不识好歹!我一定要把这小贱.人嫁给这清河县最窝囊最龌龊的男人!”狠狠的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唾沫,张大户扶着腰险些半天站不起来。 他一直看上金莲这个丫头,那天那个恶妇不在他本想收用了她,成事了后私下给她点好处让她收拾点穿戴,可这不识好歹的丫头居然敢跑去恶妇那里告他调戏她,害得那恶妇和他撕破脸抓得他脸上破相这几天都不好出门。 今天本想着那恶妇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这小贱.人先前被那恶妇也狠打了一顿后应该识相了,没想到这小贱.人居然敢伤了他的腰,还是在这么多下人跟前,今天不把这小贱.人收拾了他就不姓张。 “老爷,我听说这县里有个卖烧饼的叫武大,人称三寸丁……”一旁有一个家丁眼珠子一转,上前附着张大户耳朵道,心里不无得意和解恨,他以前看上金莲那贱蹄子,可那贱.蹄子是把自己当主人家的小娘子了吗,还抖上了,这次他倒要看看那武大还能比自个强不成。 唐荔再醒来时只感觉自己正躺在一张摇晃的木板上,没两下感觉这块木板向前一翻直直把她从上面扣了下来摔在地上,有个粗噶的声音在旁边不断地道:“小心点,劳烦二位手上轻点,这钱给二位买酒吃,我这个小媳妇细皮嫩肉的可禁不起这么摔。” “哟,武大,你这是天上掉馅饼才白捡了这么个媳妇,这才刚弄进家门就疼上了,嗯?。”两声不怀好意的笑声猥琐中带着嘲弄,伴随着原先那个声音点头哈腰的讨好声。 “金莲,你醒了,快进屋进屋。”正在唐荔从地上爬起来打量这这破破烂烂似乎随时就要倒塌的屋子和四周黑乎乎的墙面时,一双手抓上了她的手腕,她毫不犹豫的一把甩开了这人的手。 武大看着眼前的自己刚刚没花一文钱还带房奁陪嫁的媳妇有些愣,可想着张大户已经把她的卖身栔给了自己,倒也不怕她不和自己过日子。 唐荔感觉自己已经退烧了,现在头脑清醒得很,只是不知道过了几天了,这个身体真是多灾多难,这次能熬过高烧全靠她硬抗,她可不觉得会有谁给她请丈夫看病花钱抓药熬给她喝,在这个感冒都能死人的古代她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只是这次高烧也让她得到了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只能说她运气还能更背一点吗,居然穿到了被人骂为‘天下第一淫.妇的潘金莲身上’。 看了眼旁边忐忑又有些色眯眯望着她的男人,唐荔感觉自己额角抽了抽。这人身高仅比她腰高一些,整个人矮还又粗又壮,脑袋和身体明显有些不协调。脸上的皮肤黑漆漆不说看起来还像是起了牛皮癣似的一块一块的,眼睛又小又眯,鼻子塌,嘴唇些微外翻,总之整个人看下来真是惨不忍睹。按这人刚刚和那两个家丁说的话,还有他的长相来看,这毫无疑问就是武大郎了。 打量了番眼前人的尊容,唐荔感觉一阵牙疼,说她三观不正也好,说她肤浅只看脸不懂欣赏人的内涵也罢,反正她现在看着武大郎这外貌,真觉得不要说潘金莲那样貌美无比百里挑一的尤物会去勾.搭男人了,就是个平常人家平头正脸的女人都忍不了好吗。 当然,潘金莲毒死武大这个她绝对无法赞同。 真的,也不要求男人长得多好看,可要求就是降得再低,男的起码得是个正常人吧,唐荔怎么看都觉得武大这是侏儒症,五官更是连端正都称不上。想到这,唐荔现在突然庆幸自己穿来的时候是在潘金莲被嫁给武大之前了,如果穿来是已经被嫁给了武大两人还同了房那个什么了,她觉得她真得会一头撞死直接重新投胎去算了。 “金莲,快进去吧,这站在门口大家都看着呢,不太好。”武大搓了搓手,本来还想去拽自己这个貌美得简直像说书先生说的故事里仙女似的媳妇,可想起刚刚被甩开时的力道,他又缩回了手。 唐荔扫了眼门外,果然正有人向这边来,一个个脸上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明显是来看热闹的。武大进了院子后,唐荔也往前一步跨进了院门,接着一脚把门踹上跟着进了屋子。 这房子外面看着就像危房了,没想到里面更糟糕,地上坑坑洼洼的,有的角落还积着一洼水,墙壁上裂着几道大口子,屋顶更是比鱼网好一点而已。 看了半天找了个能坐的小凳子坐下,唐荔看着武大一副不好意思开口又迫不急待的样子,简直不忍心再看下去。 第22章 水浒+金·瓶·梅(二) “武大,我不会嫁给你。”唐荔思量了半天该怎么说,本想等武大先开口,可看武大磕磕巴巴半天说出一句话来,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先开了口。这句话一说完就见武大的猛的抬头看了过来,目光震惊中中又有些疑惑和不甘。 “金莲,张员外已经将你的卖身契给了我,且将你许给了我,也陪送了许多东西,有这些银钱在手,我也好开间铺子,日后必定不会让你衣食无着。”武大说出这些话时,开始还有些结巴,面对着这个美得不似常人的媳妇还有些没底气,可想到张大户给他的卖身契,他心里慢慢又踏实了下来。 他知道以自己的外貌和家境,一般情况下绝不会有谁家小娘子能看上他,这次天上掉馅饼得了个想都不敢想的漂亮媳妇,他是怎么也不会放手的。何况,只要他有金莲的卖身契在手,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而且自己怎么也是个男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只要圆了房,在官府上了户籍,她也只能跟着自己过了。 想到这里,武大又偷偷抬头往对面坐着的人身上看去,对着那张芙蓉面不禁有些晃神,目光朝下时落到胸口那明显的起伏处不禁看呆了去。 唐荔本来还在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和武大说通,忽得感觉有一道*辣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抬头时就看到武大色眯眯的目光正盯在自己胸口,嘴略有些半张正有口水流出,衬着那张本来就不好看的脸更是猥琐不堪。 “武大!”唐荔沉着嗓子喊了一声,只是潘金莲本身的声音就柔媚无比,现在她沉下噪子说话时更是令原本柔媚的声线更添了几分诱惑。唐荔听到自己的声音简直想喷出一口血来,不得已赶紧咳嗽了几声,才拉回了武大的注意,武大那张本就肤色不匀的脸慢慢的涨红了。 看着武大那一脸色相,唐荔不禁怒从心起,一掌拍到旁边本就摇摇欲坠的小桌子上,啪的一声那木质的桌子就塌了,这声响一下惊醒了武大,他看着那塌掉的桌子有些不敢置信,想了下还是觉得应该是桌子本来就太破才会一掌拍下去就塌掉,金莲明明是个普通女子。 “我已经说了我不会和你成亲,张大户给你的银钱你就拿着吧,我日后想办法赚得钱也会给你一些,算是抵偿你的损失。你把我的卖身契拿来。”唐荔从潘金莲原来的记忆里知道,她是从小被卖进张大户家里的,并不是外面雇佣的做短工的使女,所以张大户夫妻二人掌握着她的人生和婚嫁,现在才能把她直接嫁给武大郎。 她想在这个物质极不丰富的时代生活,是必须要生活在人群中的,离群隐居之类的不太现实,很多物品她自己可造不出来。想要自己生活,这就必须有户籍在手,否则走到哪个城镇查起户籍路引她都没有,这在现今这个时代是可能会蹲大牢的。 “金莲,你的卖身契张大户送你来时已经销了,现在官府的户籍上你已经是我娘子了。”武大感觉到对面人灼灼的目光盯在他身上,低头闪躲了下,两只手不自觉的揪在一起。 “什么?”唐荔有些难以置信的叫了出来,在法律上她居然已经是武大郎的老婆了?看着对面那张抬头殷殷望着她的脸,唐荔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她倒是没想到武大会骗她这上面去,毕竟在现代时看的水浒传的小说和电视里,武大郎都是个老实到懦弱的人,即使刚刚的目光有些色眯眯的,可男人嘛,还是个本来注定娶不到媳妇的光棍突然有了这么个漂亮媳妇,看自己媳妇色一点什么的倒也在常理中。 武大看着对面的人从生气到慢慢平静下来,看来是已经相信了他的话,他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决定明天一早就去衙门赶紧把金莲的户籍弄好,免得夜长梦多。 “那明天你找人给我写份休书,或者和离也行。”正在武大松了口气的时候,一句话让他又提起了心。 “金莲,你……你跟着我好好过日子吧,我会努力开好店铺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武大吞吞吐吐的道,“何况在清河县,张大户和官府里也是有交情的。” 唐荔听着武大未竟的话皱起了眉,第一次明白了古代的世界意味着什么。张大户既然存心要整治不肯从他的潘金莲,那么以他的势力,在清河县这片地界,就算武大写了休书自己拿去衙门,张大户要是听说了这件事后往衙门里塞点钱,那自己也还是会和武大绑在一起。 “金莲,你先吃点东西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回来,再给你买套新衣裳。”正在唐荔思考着有什么办法能把户籍的事弄好时,武大有些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还没等她说话武大就从凳子上爬起来跑出了屋子。 看着武大郎出了院门,唐荔终于有了主意,既然官府贪钱,那她努力赚钱也总有能打点官府的一天,张大户也只是个有钱商人而已,并不是什么当官的或者有功名的,官府收谁的钱不是收。横竖现在她原来的一身怪力回来了,倒也不怕武大起什么心思。 想好了一切,唐荔起身打量这间小小的院子,想找水收拾下自己身上,昨天发烧出了一身汗,又被张大户夫妻泼了一杯茶,身上的衣服肯定脏了,现在感觉身上黏糊糊的。 拿盆把水盛好准备先洗脸时,看到水中倒映出的那张脸,唐荔不禁抽了口气。水中映出的这张脸她除了用妖媚风.骚这词来形容外,实在想不出其他词了,面如白玉粉光细腻,红唇如火眉眼如丝,就这样看着水面时那双眼睛似乎都含着无限风情,简直像在和人抛媚眼。 女人的美有很多种,有大家闺秀端庄大气的美,有小家碧玉清秀柔顺的美,有英气十足的俊俏,也有明眸皓齿的靓丽,可再怎么分,那些都是正经的美,可潘金莲这张脸是怎么都和正经沾不上半点边,就冲这张脸被人骂一声狐狸精都不冤。 还有唐荔弯腰时感受到的胸前的波涛汹涌,潘金莲这具身体真是明明白白诠释了尤物这个词,想到潘金莲的名字唐荔心里一突,赶紧蹲下看自己的脚,直到脱掉鞋袜露出那双正常只是确实要稍小些的脚时,她才抹了把头上的汗,这要是真像潘金莲的名字一样有一双三寸金莲那她真是这辈子都毁了。 想想可能是因为这是宋朝的故事吧,毕竟宋朝时其实缠足并不流行,连妓.女也只是稍微裹的纤细些控制下脚型而已。 洗干净了脸,把乱糟糟的头发勉强对着水面收拾好,还没来得及倒水,唐荔就听到院门被又一次打开,抬头看时只见武大吃力拎着些东西进来了。 “金莲,快来吃饭,我在富贵居里给你打包了一份饭菜。”武大放下手中的东西,有些期盼的看向走过来的人。平日他是绝对舍不得也没银钱去富贵居买饭菜的,可张大户给了不少银钱,今天又是金莲刚成了他媳妇的第一天,晚上他还想要和金莲……这怎么也要对金莲好些。 唐荔想明白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后,现在倒也不用和武大客气,明天开始她就努力想办法赚钱。坐在桌边看着武大摆好的几盘菜,她拿着一边的馒头就吃了起来,武大傻乎乎的笑着就听见了一声:“看什么,你也赶紧吃吧。” 武大听到这话高兴的觉的媳妇的心还是踏实了下来,看来今天晚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拿起筷子吃菜的动作都带上了几丝雀跃。 两人吃完饭后,武大赶紧把碗筷收拾了去洗,唐荔也跟着他去了厨房,既然要在古代生活,厨房里生火什么的还是要学学的,何况她也想洗个热水澡。虽然一时半会和离不了,在律法上她算是武大郎的妻子,但她既然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和离,就不想占着这个便宜指使武大做这做那,有什么事她还是自己来的好。 武大感觉到身后离自己不远处的媳妇正看着他,手抖的险些把碗打碎,收拾完一切正准备离开厨房时听到那道声音喊住了他。 “武大,这灶火怎么生,我要烧些水擦洗一下。”唐荔本以为武大会烧点热水洗碗筷,可没想到他就用冷水直接洗的,看着那碗上还沾着的油腻,不禁感觉胃有些不舒服。 ‘擦洗’——一听到这个词武大浑身都僵硬了,偷眼去打量那引得自己一直蠢蠢欲动的身体,连刚刚外出买饭菜和其他东西时被地痞无赖奚落的不忿也消失了。 唐荔一眼就看出了武大郎在想什么,努力的压下了自己的脾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别一生气把武大给打死了走了潘金莲的老路,毕竟现在他也只能想想,要是过分了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照着武大教的生火方法,唐荔终于烧好了水,找来了一个大木盆,又拿来武大刚刚出去时给她新买的一身衣服,走进一间严实的房间后,找了几根长的棍子搭了个简易的架子,把换下来的衣服和找来的其他旧布料做成个简易屏风挡好,终于洗去了一身的黏腻。 把湿漉漉的头发盘起走出房间时,唐荔看到武大在之前那间屋子里探头探脑,见她过来赶紧道:“金莲,我已经把床铺收拾好了,你来看看,天也快黑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听到最后一句唐荔停住了脚步,看着屋内已经铺好的床铺,转头对满怀期待的武大说道:“你在这睡吧,我之前好像看见隔壁也有一间屋子里有床。我睡那里。” 说完,不顾武大张着嘴还想说什么的表情,唐荔就进了另一间先前看到的屋子。床上的被褥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晒过了,散发着一股霉味,棉絮有好多地方都露在外面,被面整个黑乎乎的也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 强忍着不舒服,唐荔拉起被褥抖了好一会确定没有什么虫子在里面后,才躺了下去。这要是夏天天气热的时候也不盖这被子也行,奈何现在是深秋,不盖被子实在熬不住,只能在心里默念着明天就出去想办法赚钱今天先忍忍再说。 躺了一会唐荔渐渐的就有了睡意,这具身体这几天不是挨打就是发烧,还被浇过一桶冷水,虽然发烧硬抗了过去,可身体还是没有彻底恢复,现在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不一会就沉沉睡去了。 睡着睡着,唐荔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拉她的被子,然后床一沉有人似乎上来了,接着就感觉有手朝她胸口探去,本来还在迷糊的她瞬间想起了张大户那张猥琐的老脸,条件反射的直接一拳朝身上的人挥去,在一声惨叫后她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门半掩着,月光斜斜的照进屋中,借着外面的月光看去时,跌坐在门口的人个子很矮,上半身赤.裸着,这时正抱着胸口唉唉叫痛,矮壮的身体和痛叫的声音令唐荔一下子就认出原来正是武大郎。 第23章 水浒+金·瓶·梅(三) 认出武大郎后唐荔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下床穿上鞋子走到还坐在地上的武大郎身前,唐荔寒着脸沉声道:“你半夜跑来我房间做什么?” 问这句无疑是废话,单看武大郎这衣衫不整的样子就能明白他想干什么。唐荔原本以为武大郎即使没把自己白天说的不会嫁给他的话当回事,也不会做出这种半夜偷偷摸摸霸王硬上弓的事来,毕竟武大郎这个名字在现代被宣传最多的就是忠厚老实,现在看来这也无非是没有其他优点后披的层而已。 “金莲,你已经是我娘子了,我们圆房做夫妻间的事也是应该的。”武大郎缓过口气来,从地上起来就去拽身前人的腰带。刚刚被金莲打飞肯定是他没有防备才会这样,金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既是明正言顺的夫妻,他做丈夫该做的事有什么不对。 唐荔冷笑一声,一把握住武大郎的手把他甩在了地上,接着就一拳拳的朝他身上打去,尽量避开了致命的地方。 她本来以为武大郎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没想到惯性思维倒是想错了,就刚刚武大郎的手劲,他虽然身高不够可好歹也是个做惯粗活的男人,如果真是原身的潘金莲在这种情况下只怕就要被他强上了,现在遇到她手里就别怪她不客气。 “啊!”连声的呼号发出,武大郎怎么都想不通应该柔柔弱弱的娘子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他被一把摔在地上后简直连翻个身的机会都没有就感觉漫天的拳头像雨点一样打来。 “今天就让你长长记性,我的话不是随口说说而已,说了不会嫁给你就不会,户籍上是你娘子又怎么了,我早晚有一天把户籍弄回来。”唐荔几拳下去,看着武大缩成一团的样子又气又可笑,这人真是可怜又可恨。 最后一拳下去后,唐荔直接把武大郎提起来扔出了门,啪的关上门后说了句:“你要再敢起什么心思我就阉了你!” 关上门气呼呼的坐回床边,唐荔也不管外面的武大郎这会怎么样了,横竖她下手还是有分寸的,武大郎最多也就是皮肉上受点痛,只是这半夜折腾了一通后她怎么也睡不着了,只能睁着眼等天亮。 东方渐白时,外面街上也慢慢有了叫卖声,唐荔起身打水梳洗好,才看到隔壁的房间门悄悄的开了一角后又关上了,没再管里面的武大郎到底出不出来,唐荔打开院门出去,开始慢慢的逛着这座古代的城镇。 街边各色卖各样用品的摊子已经摆了出来,还有不少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叫卖的人,令唐荔惊讶的是居然连洗脸用的热水都有卖的,正逛着时,闻到一股肉包子的香味勾得她没吃早饭的胃有些蠢动起来。 “给我两个包子。”走到摊前,唐荔掏出两个铜钱道。 接过店家递过来的包子,唐荔慢慢咬着包子看着街上开始开门的店铺都有哪些,寻找着什么生意本钱小又好做,想到自己身上那几块散碎银子不禁有些发愁。 这些银钱还是她昨晚上擦洗时,从潘金莲原来穿的那件衣服内里缝的口袋里找到的,里面有几块散碎的银子和一些铜板。潘金莲自小受苦,也怕那府里主母看她容貌渐好肯定容不下她将她卖给其他人家,所以平时领到的月钱在各处都藏了些。本以为告诉主母张大户骚扰的事她就躲过了,没料到的是主母回了娘家后,张大户直接把她白送给了武大郎,其他原来攒下的银钱和首饰都带不出来,唯有身上穿的衣服里还有一点。 走着走着,唐荔感觉不少人在对她指指点点,细听时夹杂着些“张大户家”、“武大郎”之类的词,稍一思考就知道这些人肯定在讨论张大户把自己送给武大郎的事,清河县就这么大,潘金莲的容貌带来的名声和武大郎本身的‘名气’都是好事者口中打趣的笑料。 “武大家的,你家那个现在都在医馆里了,你怎么也不心疼一下去看看呢。”一个三十几岁一身灰衣的闲汉舔着脸上前道,不怀好意的话瞬间让旁边等着看热闹的人笑了起来。 “就是就是!看这长相身段就知道是个吸男人精气的,这武大才一晚上就进了医馆,小娘子可要早做打算啊!”又一名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接话道,未竟的话惹得围过来看热闹的人都隐晦的朝唐荔身上打量了起来。 “就武大那三寸丁的身板哪能满足得了小娘子啊,不如今晚……”又一人接口道,只是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头被打歪到一边后吐出了两颗带血的牙齿。 那人半晌回过神来才发现先前嘴贱的两人也是一人挨了一巴掌,甚至有一人还被直接踹出了人群,看着已经远去的那道身影,愣住的众人才慢慢回神,有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到底是谁动的手。 “潘家那个小娘子何时变得如此厉害……”走得还不远的唐荔听到身后的议论声嘴角勾了下,什么时候这种欺软怕硬的人都存在,对这类人没什么比武力更有效的,知道疼了自然就不敢来惹她了。 在街上转了半晌,唐荔还是没找到短期内能让她不花什么本钱就能赚到钱的生意,有些倒是不怎么需要成本,可基本全是纯手工的技艺她又弄不来。 正在这时,唐荔看到一家酒楼的后门打开,有一个男人扛着一只似乎是野猪进去了,开门的小二笑的合不拢嘴,不多时那人出来时手上掂着一个小袋子,看那重量似乎收获不错的样子。 脑子转得飞快,唐荔快步上前拦住了那人道:“这位大哥您好,我想问您件事方便吗?” 突然被人拦住的男人一身猎户打扮,感觉有人拦路赶紧的将钱袋塞进了衣襟里,等看到是个漂亮至极的小娘子时又愣了下才道:“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问大哥您这猎物是从哪打来的,我家里有人生病了,大夫说非得有虎胆做药引才能治好,所以想问问大哥从哪里猎来的野物,那处有无可能有老虎。”唐荔斟酌着措词打探道。 以现在的生态环境,有那么大的野猪的地方估计其他动物应该也不少,说不定会有狼和老虎之类的动物,只是如果直白的说自已这边也有人想打猎估计对方不会说,毕竟多个人卖这些说不定会影响到他。 那人上下打量了下对面这个漂亮到令人移不开眼睛的小娘子,看她身娇体弱的,告诉她也无妨:“出了城往西有座山,那山里野物不少,大虫倒是不曾遇上过,前几年倒是听人说过有。” 唐荔眼睛亮了下,连声道谢,“多谢这位大哥告知,大哥真是菩萨心肠。” “你家里人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且不说有没有大虫,就是有也不是一般人能猎到的。”那人说完这句后就直接离开了,临走时的目光明显是觉得唐荔这边自不量力。 得到答案后,唐荔的心情好了不少,连路上人的指指点点都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从山里打猎物来卖无疑是笔无本的生意,对现在的她来说是最好的,她也没想着靠这个生活一辈子,现在只是想靠这个攒些做生意的本钱而已,以她这身怪力和以前练的功夫,真遇上老虎倒好,光虎皮就能卖不少钱,其他的再算上说不定一次就能赚不少。 “娘子……金莲,你怎么在这?”正当唐荔想得入神时,一道耳熟的声音传入了她耳中,侧头向声音方向看原来是武大郎,他正从一间医馆里走出来。 “我出来逛逛。”扫了眼武大郎手上提着的药包,唐荔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她昨晚上打的伤今天来治了,看他脸色有些苍白外其他还好,也就放下了心,要是真出事就不好了,她可没有想要打死人。 “那……那我先回去了,金莲你慢慢逛。”武大看着眼前娇媚迷人的身影,却一时不敢再生出什么其他心思了,原来昨天金莲刚来时拍塌桌子的事他没看错,这身力气恐怕连二郎也不遑多让。 “等等,”看着武大郎哆嗦了一下的背影,唐荔有些好笑,“你知道哪里卖弓箭和其他武器什么的吗?” “你要那个做什么?”武大疑惑的转身,不明白金莲问铁匠铺子做什么。 “打猎。”简短的回了句后唐荔又开始发愁自己身上钱可能不够,在古代铁器之类的应该不便宜才是。她以前玩过射箭,倒也会用,现在不愁怎么用只愁钱可能不够,实在不行把昨天头上拆下来的几件饰物卖掉换点钱。 “弓箭的话,二郎以前没走前家里有一副,现在还在家里,还有一把刀。”武大想起自己家那个从小武刀弄枪的二弟,不禁想到如果二弟还在清河县,其他人也不敢这么欺负他,金莲恐怕也不敢打他,毕竟二弟的武艺是出了名的好。 唐荔眉头一挑露出一些笑意,没想到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既然有弓箭这些东西在,倒是少了一大笔开支。 顶着一路上众人各异的目光,唐荔和武大回了家,进门后她倒也没有立刻让武大去给她找弓箭,还是先解决了午饭和武大郎的药再说。 烧起热水自己上手做饭,唐荔苦笑下没想到这边柴火都是要钱的,难怪武大不敢烧热水用,可她实在受不了碗盘上那油腻腻的一层。 二人吃过饭后,武大喝完药偷偷的打量着正在收拾碗盘的人,一时有些高兴又有些悲伤,高兴的是金莲不嫌弃他这里简陋不如张大户府里养尊处优,肯好好的做这些脏累的活计,悲伤的是这么美又吃得了苦的媳妇却不会和他过日子。 “弓箭在哪里?”唐荔早就注意到了武大郎偷偷打量的目光,可也没想把他怎么样,现在还是弓箭要紧。 “我……我去取。”武大起身向院子角落里一直关着的门走去,唐荔紧跟其后,陈旧的木门打开后带出屋内的尘土,让门口的两人都呛了下。 “就是这个,二郎以前用的就是这个。”武大郎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弓箭对唐荔道,想伸手却取下却半天也只能拽着弓箭下部晃荡。 唐荔上前一步将墙上的弓取了下来,又在一旁找到了不少箭支,还有一把刀也在旁边放着,拿着刀掂了掂,入手的重量让唐荔觉得这应该是把还不错的刀,拔出刀鞘后果然铮亮亮的杀气腾腾。 将这几样东西试的顺手后,唐荔才提着东西走出这间屋子,院子里的武大郎正有些惊恐的看着她,他二弟用过的刀他是知道的,一般人提着都费力,金莲却毫不费力的就拿了出来。 “放心,只要你不动什么歪心思我不会再对你动手,说过给你的银钱日后也会给你。”唐荔说完就回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今天她还买了些针线布料之类的东西,既然要入山,衣服得收拾利落才行,现在身上这种绊脚的长裙绝对不合适。 第24章 水浒+金·瓶·梅(四) 城门刚打开,唐荔就赶在第一波出城的人中出了城,这时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是粗布制成的上裳和裤子了,脸上用灶中的灰匀匀抹了一层盖住了原本似玉的肌肤,背着弓箭和一把刀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周围同样出城的人倒也不敢和她攀谈。 向着西边那座不是太高,却远远就能看出山上树木郁郁葱葱的山脚下走去,唐荔一面走一面留心记着路,渐渐走到山脚下时,阵阵冷冽的山风吹来让这座山有了几分阴森的感觉。 唐荔将刀在腰上绑好以便随时能拔出,弓箭握在了手中,正打算进山时,却听到一阵嘈杂的人声传来,她不由有些好奇,这种山脚哪来的大批人聚集,难道说真的有老虎? 循声向另一处走去,走了一段转了个弯后眼前豁然开朗。 入目的有二三十人正在打斗,其中一方明显占了大多数,他们的衣衫明显都是粗布制成,口中不断的呵斥声夹杂着骂人的粗话,互相间并没有什么配合,显见得并不是有什么组织训练过的。 另一方似乎只有五人,身上穿的衣袍眼见的都比较名贵,手中拿的剑一看就知道是是好东西,几人正将一名身穿蓝色衣袍的年轻男子护卫在正中,只是他们身上早就受了不少伤,眼见就要支持不住了。 唐荔看了一会,衡量了下那群人的武艺,其实只是些一般的拳脚功夫,但他们人多势众对中间那五人车轮战,这才占了上风,自己上去帮忙完全有胜算。 从背上抽出一支箭来,搭弓瞄准那群人里似乎是领头的一个,嗖的一声后那人应声而倒,周围人反应过来后怒骂起来,唐荔手下不停歇的接连又射出四只箭,那边的人已经发现了她,拎着刀和其他一些武器向她这方冲来。、 “你是何人,胆敢坏大爷我的好事!”冲在前头的人一边挥刀向唐荔砍来,一边有些疑惑的向她身后张望,以为后面还藏着不少人,刚刚那几箭快得简直像是几个人同时射出的。 唐荔丝毫不理会这人的喊话,抽出刀就和眼前冲来的几人战在了一起,刀锋如电身形灵活无比,在这群人中闪躲挪腾,尤其她力气奇大,一刀砍出后对方根本无力招架,不多久后这些人就倒了一地。 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能放冷箭后,唐荔才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看向那边的五个人,此时才看清被围在中间的那位蓝衣公子,只见他眉目清秀气质清华,举手投足间风范盎然,虽然刚才被人围住差点就没命,现在倒还是勉强镇定了下来。 “多谢这位娘子出手搭救,敢问娘子尊姓大名家住何处,赵洵来日定当报答。”那蓝衣公子双手一揖,郑重的道谢道,最后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用来日,就现在吧,我看你们穿得这么好,也不是拿不出钱的人,实际点给我些银钱最好,我拿了钱后咱们就此两清。”唐荔穿越过来后虽说是第一次看见这样长相相当不错的年轻男人,可也只是欣赏下就完事,不管什么美男都比不上自己以后的生活重要,她那会出手就是因为看这些人有钱才会来帮忙,否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才不想惹这个麻烦。 “公子,这小娘子也太贪财了些……”那公子身边的小厮对面前救了他们的小娘子本来还很有好感,没想到转眼这人就露出了一副贪婪无比的真面目,真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住口!”赵洵一听身边小厮话中不屑的语气不禁皱眉,立刻喝止住了他,心道这次匆忙间带出来的人规矩实在太差了些,同时向对面的小娘子道歉,“家仆无礼,还望这位娘子恕罪。” “不用,我确实贪财,他也没说错。现在给钱吧。”唐荔到没觉得受到什么冒犯,对她来说她出手帮忙本来就是为了钱,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赵洵一个平静的眼神过去,身边三个护卫和刚刚那名小厮都开始掏自己身上,还翻了他们带的行李,将里面的银两全都拿了出来,用一个锦袋装好后递到了他手中。 “在下此次出门匆忙,带的银两不多,还望娘子莫要嫌弃,请娘子留下姓名日后必当答谢。”赵洵双手平举向前,把锦袋递向对面的女子,这时才注意到她面貌艳丽至极,只是肤色略黑,刚这么想就见对面人额头上一道汗水滑下,将脸庞冲出一道白白的印子,他这才恍悟,原来这位娘子面上涂了什么染料将面庞染黑了。 “不必,这些就够了,你们自己小心,我先走了。”唐荔毫不客气的接过袋子掉头就往山上走,虽然这笔赚了不少绝对比自己打猎物卖赚钱多,但来都来了,不说猎回去点什么卖钱了,弄点野兔野鸡什么的回去自己吃也好。 赵洵看着那女子身姿轻盈的向山中走去,想起她身上背着的弓箭,看来这女子是个猎户,不过这身武艺和力气却是他平身所仅见。 “走吧,把这些人全了结了。”看着地上还在哀号的二十几人,赵洵语气平静的下令,冷酷的命令和他王孙公子的气质完全不符,身边的几人却是听到命令一点也不犹豫的执行了。这些人本来就是流窜这附近几个县的匪贼,今日全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追究,不管这次他们是刚好盯上自己想劫财害命,还是背后有人指使他都不在乎,此次是他大意了,以后断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有了从那个蓝衣公子身上得来的银两,唐荔心里轻松了不少,进了山后并没有太深入其中,最后拎了三只野兔和几只野鸡回去,打开院门,武大从屋子里探出头来,看到那一串的猎物目瞪口呆。 “你把这些拿去卖了,买些要用的东西回来也行,没什么要买的话银钱你自己拿着吧。”唐荔看着这些猎物,现在也没有冰箱什么的,也不到冬天能冷藏住肉类的时候,最多今天做一只鸡一只兔子,其他的吃不掉也是浪费,不如给武大郎拿去卖掉换些钱。 又摸出一块银子扔给武大郎道:“你帮我买一床新的被褥回来。”唐荔进了屋子洗手时才想起这件事,昨天晚上是不得已只能将就一晚上,今天她可不要继续盖那样的被褥。 武大看着那几只还带着血的猎物有些发愣,他本来以为金莲就是力气大而已,没想到在武艺上也不输二郎,拎起那些猎物又将扔来的一块银子接住,他有些狐疑今天金莲去哪一下子赚来这些银子,可想来想去又不敢问出口,遂低着头向富贵居走去,它家肯定会收这些猎物。 烧好水弄好一切,把门也拿柜子抵上后,唐荔脱掉衣服开始擦洗身体,这个身体平时运动的少,现在随着自己的穿越虽然有了一身怪力,可一天下来也难免感到肌肉酸痛,真想能舒舒服服的泡个澡,可眼下的条件也只能这样擦擦了。 正擦洗着她感觉院子的门似乎被打开了,武大郎去卖掉那些猎物后还要买被褥,应该没这么早回来才是。想到这里,唐荔快速的拿起一边的衣服穿上,轻轻的将柜子挪开从门缝中往外看时却正对上一双下垂的眼睛向里窥视,此时两人眼睛几乎对到一起,那人吓得尖叫一声身体就向后仰去,唐荔虽然也吓了一跳到底有点心理准备,很快回过了神。 拉开门一看,原来是张大户,唐荔倒是没想到这人居然无耻到如此地步,把她嫁给武大郎后还敢跑上门来纠缠,她今天心情虽好也不介意让心情更好一点。 “金莲,你看看你住的这破地方,哎,你若早从了我也不必受这份苦啊。”张大户从地上爬起来,将身上的土拍掉后装模作样的叹息道,好似真的为潘金莲不平可惜似的。 唐荔冷笑出声,看着那张老脸惺惺作态不由一阵恶心,这张大户好厚的脸皮颠倒黑白。 “金莲,你若从了我,我自然有好处给你。”说着张大户上前就想动手,唐荔看着他到跟前了后一巴掌抽了过去,她手上力气奇大,张大户被扇得转了几圈后才扑到地上。 “你……你个小贱人……”张大户被这一巴掌下去嘴里的牙都没剩了几颗,缓过神来哆嗦着骂着,“我一定要你好看。” “要我好看,我到要看看你现在怎么给我好看!”唐荔说着狠狠一脚朝张大户下.面那处踩去,这老不要脸的她倒要看看废了他他还能怎么祸害女人。 “啊!”凄惨的号叫刚发出来嘴里就被塞上了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布团,阻断了那尖利的叫声。 “金莲,你在干什么?”武大推开门后就见唐荔脚下正踩着一个人,那情形吓得他险些把手中抱着的被褥都扔在地上,进了门赶紧关好,细看时才发现原来被踩着的是张大户,想到张大户平日的威风,武大郎不禁有些害怕,这张大户可不是好惹的。 “去把被褥放好,这不关你的事。”唐荔拎起张大户的衣领向院外走去,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外面人也渐渐少了,一路上倒也没遇上多少人,走到一处街口,唐荔直接把张大户扔了出去。 “金莲……张大户回来找我们报仇怎么办?”一进门唐荔就对上了武大郎有些唯唯诺诺的脸,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昨天被她打怕了,这倒也好,如果一时半会不能把户籍的事情弄好,那就需要户籍上的这个男人怕她才会安分。 “他不敢回去说。”唐荔敢那么折腾张大户也是考虑过的,张大户这个年纪本身那方面就不太行,而且就潘金莲原身在张大户府上看到听到的来说,他和他老婆早就没夫妻生活了,现在敢回去对他老婆说自己因为跑来潘金莲这里纠缠被废了,只怕只会让他家那个母老虎再把他收拾一顿。 “金莲,我们搬去阳谷县吧,清河县里张大户毕竟和官府多年都有交情,要是他让官府的人来找茬我们也不好办。”武大实在是怕了这里,他兄弟在这里失手打死了人被判了刑流放后,县里原先和兄弟有过节的人纷纷来他找出气,他本身就想过搬离这里,可之前一直银钱不凑手。现下金莲又得罪了张大户,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现在有了张大户之前给的银钱,不如趁此机会搬去其他县。 唐荔皱眉想了一会,自己在清河县看到的,这里其实并不繁华,要做生意并没有什么优势,尤其潘金莲原身和武大都在这里太有名,即使开了店铺恐怕也是看笑话的多进来买东西的少。而且户籍上的事,清河县有张大户和衙门的交情卡着,其他县可没有,想来比这里好办的多,只要到时候把休书拿去衙门再塞点钱,很快就能把户籍的事解决,这么算下来搬去其他县倒也不错。 “好,我们明天准备一下,后天一早出发吧,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东西要带走的。”唐荔环顾一下这家徒四壁的院落,觉得这样倒也好,横竖现在不缺钱了,到了新地方重新开始便是。看来看去居然是刚买的被褥最值钱,看着这寒酸的样子唐荔都有些想笑了 只是总觉得阳谷县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这想法也只是在唐荔脑海中闪了一下就过去了,现在她正在高高兴兴的数今天从那个蓝衣公子那要到的报酬有多少。 第25章 水浒+金·瓶·梅(五) 清晨,阳谷县中各家商铺正在开门,各家的伙记和店家们趁着这时交换着城中的消息。风流浪荡的有西门大官人近日又勾搭上了哪家媳妇,平头百姓家的也有谁家子孙不孝闹出奇闻的,说起最热闹的却是阳谷县近来搬来的一户人家。 要说那家却也奇怪,明明是一男一女,旁人问起时却不说是夫妻,不过依二人相貌来看也实在是天差地别,男的丑如夜叉还身材矮小,女子美艳勾人脾气却端得火爆无比,据说还会些武艺。 “张掌柜,听说你们家隔壁的那家脂粉铺子转给了那家的小娘子,你可曾知道他们有何秘闻?”一个身材矮胖一看就知道是做吃食的,此时他正眯着一双小眼睛探头探脑的向另一人打听。 “我那日又不在铺子里,并未见过那家的小娘子,问我还不如问徐掌柜,那二人可是住在徐掌柜客栈中的。”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瘦小男子清点着自家货物,对这些全然不敢兴趣,把先前把探的那人弄得好生没趣。 “徐掌柜,那小娘子……”才起了个话头,就见客栈中一身绿色襦裙的妖艳女子正从大门出来,似乎在等什么人,那玲珑有致的躯体和风流的体态令街上大半的男子全都停下手中活计向她望去,目光如勾子般只恨不得从那女子身上勾下几片衣衫来好让他们看看里面皮肉。 唐荔站在门口并非感受明里暗里的各色视线,然而她渐渐习惯后也就能无视了,毕竟潘金莲的脸和身材就长这样了,她既不可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守在后院里不见人,又不可能拿布把全身罩起来,日子还得照过不是。 “小娘子,小的来迟了。”一道滑溜的身影从一条巷子里窜过来,还没到近前就矮下身子不断作揖道歉,显见得是个人精。 唐荔倒没对这人说什么,只领了他一起到客栈中说事。 “什么?你说我租下的铺子隔壁那家的主人叫什么名字?”唐荔听着眼前人说的话,简直觉得一个惊天巨雷在头上炸开,整个人都灰暗了。 西门庆!她就说之前武大郎说要搬来阳谷县时她怎么觉得耳熟,水浒中西门庆潘金莲的事不就发生在阳谷县吗。她本来想着安安稳稳换个地方过日子,才同意了武大郎说的从清河县搬走的事,可要是早知道搬来的这地方有西门庆她绝对不来,还不如呆在清河县呢。 “娘子,隔壁是西门大官人家的绸缎铺子,西门大官人名唤西门庆,在我们阳谷县很是有些声名。”回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双眼睛灵活的转来转去,时而偷看眼前一身水绿襦裙的美人,只见她一双如凝脂般的手从袖中伸出,被那两抹绿色衬得直如白玉。 这人是阳谷县专门打探消息和给其他人从中牵线的一个小哥,也被许多人斥为闲汉,虽说平日生活中最是讨厌这些不思生活的闲汉,可有些事上还真离不开他们,唐荔和武大郎来到阳谷县后先是住了两日客栈,知道有这些闲汉的存在后就找了个机灵懂事的带他们看铺子和宅院。 唐荔终于确定了自己不是听错,这个西门庆就是她想的那个,看到那个小哥疑惑的眼神,唐荔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下,她就想知道,现在她把那铺子退掉重新租一间行吗。 “金莲,房子我已经找好了,还有另一家想租下,我抢先付了租金,现在已经是咱们的了,今日午后就可以搬进去了。”武大郎抹着一头的汗进来,气喘吁吁的累的不轻,但想到找到的那户宽敞舒阔的院落就觉得心情极好,金莲这次吩咐他去找宅院时就说了要求,能在两天内把事情办妥当,他觉得自己也很有些用处了。 “你把租金全付了?”唐荔看着在烈日下跑得一头汗的武大郎,再想想自己租的铺子,第一次有些痛恨自己太追求办事效率了,以这两处花的银子,她要是退租了得损失好大一笔。 “是啊,那处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聚集的地段,可周围也都是本地殷实人家,未曾听闻过有什么不好的事。”武大郎本来正在高兴自己终于办成了一件事,可看着金莲并不像是很高兴的样子,以为自己办得不好,说话时都带了上股迟疑。 啪的一声往桌上拍去,手下并不单薄的桌子应声碎成了片,吓得原来看美人看得正心猿意马的小哥儿一个哆嗦,再看那拍桌子的居然是那个美人,瞬间什么香艳心思都没了,站在原地冷汗湿了一身。 “金莲你莫要发怒,莫要发怒!若嫌那宅子不好我再找就是。”在从清河县来阳谷县的一路上,武大郎已经充分领教了这个原本还想着拿来给自己当媳妇的小娘子的本事,恐怕就是三个自家兄弟也抵不上她,自此完全歇了原来的心思。 桌子的碎裂声吓到的其实不止他们,唐荔自己也给吓了一跳,看着客栈老板惊恐的眼神她不由有些不自在,自小这身怪力就吓坏了不少人,她一直控制着,可每次怒极想发泄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毁坏些东西,虽说不是有心,可总是不太好,看来日后还是要尽量控制脾气才是。 那声音倒是惊醒了唐荔自己,她又不是原本的潘金莲,也没打算走潘金莲原来的老路谋杀亲夫然后被武松砍头,那她怕什么,再说以她的功夫和力气,她就是走潘金莲的老路恐怕武松也杀不了她。呸呸呸,乱想什么,武大这人虽不是现代影视剧中宣扬的那般只是忠厚老实,但也是个好人,自己这在瞎想什么。 既然在阳谷县了那就在这吧,在这个水浒的世界里到处都不安全,那些梁山好汉们大多数可并不是什么武侠世界里喊着替天行道偶尔还做点好事的大侠,这些好汉们大多数说句杀人不眨眼的恶霸都不过分,与其跑到其他她没记忆的地方去不小心哪天遇上个好汉倒霉,还不如就在这阳谷县呆着,起码这里有什么人她还是有些记忆的。 “算了,就那处宅子吧,没什么不好,等会你和我一起去看看铺子。”想清楚一切后,唐荔完全不再去想什么水浒剧情了,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就凭自己的功夫和力气,那些好汉们就是来她也不怕。 给了那个小哥一些赏钱后,唐荔和武大郎一起吃过了午饭,往已经租好的铺子而去,到铺子门口,周围的店家都探出头来看他们, “那女子是谁?” 一身皂青锦袍的男子从巷子转出,转眼扫到身姿妖娆的绿衣女子,本来懒散的样子尽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那油滑的腔调让身边帮闲的闲汉们一听就知道这位西门大官人恐怕又动了心思。 “回西门大官人,那似是前几日刚从其他县搬来的两人,只不知二人是不是夫妻。”一名闲汉已经听说过那女子单手拍碎桌子的恐怖事迹,这时回话时也不敢像以往那样添油加醋。 “哦?我去了京师一月未在阳谷县,不想竟来了美人,跟我去看看。”说话的人一双桃花眼风流尽显,不经意却又显出几分奸狡狠毒,把原本不错的相貌破坏殆尽。 “二位是要和离?”衙门口的笔墨先生打量的眼前这二人,心中惊疑这二人居然是对夫妻,虽然户籍上二人成亲不过几日,可这二人能凑到一起难免让人猜测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这位大哥应该写过不少休书,对衙门章程熟知,若替我办好这事,必有重谢。”唐荔对眼前人的好奇早就习惯了,反正现在已经在阳谷县,武大郎也同意了,赶紧把这事办好她也不用再挂心了,交给这些一直和衙门打交道的人再合适不过。 “这位娘子放心,在下一定办好此事。”笔墨先生在衙门混的时间长了,早就成了人精,心里有再多疑问也不如自己赚钱实在,不再多问提笔写好两份和离书后要唐荔和武大郎二人按上指印,就拿着和离书进了县衙。 “金莲,我……”武大看着来官府弄次户籍又要花上一笔银钱,不由觉得有些内疚,本来金莲当时说不嫁他时她的卖身契在他手里,并没有上过户籍,可那时他还对金莲有份心思,在金莲去城外打猎物时偷偷去县衙改了户籍,这才使得金莲现在要多花一份银钱。 “怎么了?”眼看户籍即将解决,唐荔心情大好,对武大的态度也越好了起来。武大虽然对她起过硬上的心思,可要是从他的角度来想,潘金莲确实是被张大户嫁给他了,他不起心思才怪,她现在倒也没当初那么恼怒了。 “没……没什么……”武大还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唐荔看着武大郎奇怪的样子也没有多想,开始思考起了铺子要怎么经营。 “这位娘子如何称呼?”正在唐荔和武大等着时,一道皂青色的人影突兀的立在了两人面前,满脸的笑显得和善极了,好似和二人相识已久。 “你是什么人?”唐荔看着眼前一身穿戴绝不是普通人的男人,明明是一张生得还不错的脸,可满脸的风流浪荡简直要从他脸上溢出来了,怎么看都是个纨绔子弟,偏偏双眼中流露出的阴毒又让人知道这人不是个简单的浪荡子。 再闻到从他身上传出的浓重的女人才会用的脂粉香,唐荔对这人的印象差到了极点,同时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在阳谷县这个地方穿得起这样衣料又满身淫.荡气质的男人,估计应该就只有西门庆了吧。 “在下西门庆,小娘子和这位兄台可以叫我西门大郎。”从见面起西门庆眼睛就没离开过眼前这位美人身上,他自问家中美人不少,京师里青.楼歌坊中见过的美人可说车载斗量,可眼前这位真真是数一数二的,尤其现在冷着一张脸的样子更是让他心里猫抓似的。 果然是这人,唐荔皱了下眉不想搭理他,没想到武大郎有些诚惶诚恐的小心道:“西门大官人,小的称一声武大郎,这位是……是我一个,一个……” 结巴了半天武大郎也没想出该怎么介绍唐荔,他知道她是肯定不乐意被人称她武家娘子的,可现在户籍的事还没办完,这要怎么说。 正在武大急得一头汗的时候,刚才那个写和离书的人一脸为难的从县衙里出来,对唐荔和武大郎道:“这位娘子今日实在不巧,管户籍的小吏近些日子家中有事,二位的事起码得月后才能办。” “哦,二位不知要办什么事,我西门庆在阳谷县这地界上还有几分薄面,二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妨说出来,等日后请某一顿宴席便是。”西门庆看着眼前的三人心里暗笑,他提前早就让人去衙门里打听好了,也是他让先把这二人的和离压一压,自己借这事正好能和美人搭上线,务必让这美人承自己的情才是,有了这层关系,日后要多来往就水到渠成了。 唐荔听着西门头的话,再瞄眼那边目光有些躲闪的笔墨先生,心里却不太相信他们的话,她不信只一个衙门里管杂事的小吏家里有事就能拖个把月不办事。难道是里面的人想要借此要些钱?毕竟古代的衙门办事没钱可不行。 第26章 水浒潘金莲(六) “西门大官人,我们……”武大听完西门庆的一席话倒是有些心动,正接上话头准备说话时被唐荔一个眼神制止了。 “此事倒不敢劳烦西门大官人。”唐荔看着西门庆那努力往亲切和善大善人上靠的表情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西门庆这样的人这么殷勤绝对不安好心,自己能让图谋的无非也就是原身潘金莲的容貌,她可不想和西门庆扯上关系。 “是不是要打点?需要什么先生尽管说。”唐荔思考后看了眼对面站着的笔墨先生,她倒不觉得会是府衙里故意有人和她为难,毕竟和武大来到阳谷县也才几天,要说得罪人还不至于,恐怕是小吏看他们是外来人,想借此机会捞笔好处。 “娘子是精明人,只是这次倒确是那位小哥家中有事。”笔墨先生倒悄悄憋了西门庆一眼,倒是有些奇怪这位娘子是怎么一来阳谷县就惹上西门大官人这个鬼难缠的。 “哦?如此也不好再打扰,这些钱先生拿去买杯酒吃吧。”唐荔注意到了笔墨先生偷偷摸摸看西门床的那一眼,心里已经有了些怀疑,难道说在这阳谷县办事不但得打点官府还得打点西门庆不成。 “大郎,我们先回去搬东西吧。”现在急也没用,不如先把其他事办好。其实就现在来说,她和武大郎只是假夫妻而已,武大郎又被她吓怕了什么都听她的,倒也不用太急户籍的事。 看着没打招呼就直接走了的两人,西门庆倒越发的有兴趣了,他自问不论长相家资不要说在阳谷县,就是拿到京师也算得中上,这位小娘子的夫婿是个那样的腌臜人物,居然对他连个眼风都不扫,只不知这是真贞烈坚定还是欲擒故纵。 不管后面直接被无视了的西门庆怎么想,唐荔和武大郎回到客栈把从清河县带来的东西装上一辆牛车,跟着往租好的宅院而去。 到了门口,唐荔扫视周围,这周围都的房屋和道路倒还都不错,确实是个好地方,古代的城镇里住宅区基本是按阶层划分的,越好的区域住的人家就越是高级些的。 看着东西卸下往里搬,唐荔迈进院门往里走去,一个三十多岁一身暗红衣裳头戴朵粉花的女子上前来向她福了一礼道:“娘子好,我是何大娘。” 唐荔看着这个女子正疑惑间,带他们来的小哥从后面窜上来开口了。 “唐掌柜,您这院子我看也不小,想着您这样的人物怎的能做这些粗活,是以我自作主张给您找了一个使女和一个干粗活的小厮。” 刘小哥讨巧的笑着,虽然他当初和这家那个三寸丁似的男主人一起看的宅院,可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这家子里谁是作主的。他可是听其他人说了,这家的娘子出手很是大方,且看她又开铺子又租宅院的架势定不是个缺钱的主,这家里的事肯定是不会自己亲手做的,倒不如自己先想到帮她找个人来,这样他还能两边都拿些钱。 “那倒多谢刘小哥了。日后有其他事我也找刘小哥你。”唐荔给了他双倍的赏钱后,看刘小哥和一起帮他们搬东西的一个人离开后,这才进了屋子里。 刚刚在门口时的刘大娘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也一起进来,等着主人家问话。 唐荔本来就是想雇个人来做家务事的,这时代没那么方便,她日后要去铺子里,确实需要人做事,随口问了几句两人的名字之类的,就拿出刘小哥之前准备的契书和两人签了。 何大娘签的整月的月契,期限半年,而那个小厮却是短工,还是每天两个时辰的短工,其他时间还会去其他人家打短工,这让唐荔感觉很新奇,早就听说宋朝时的市民经济繁荣,可真到这时才体会到,居然连钟点工都有。 让两人下去该帮什么做什么,唐荔刚进来的武大郎叫了过来。 “大郎,你自己的铺子看了没有?”唐荔端起茶喝了口,问道。她来之前就打算好了,自己开脂粉铺子,里面也没什么武大搭得上手的活,何况武大自己本来就是准备开铺子的,所以这两天让他找宅院的时候也让他把自己的铺子看好。 “看好了,在城西那头,租金很便宜,附近也有井水,我已经租下了。”武大郎本来是想自己去住在那里的,现在这宅院是金莲自己的银钱租的,他本来不没想在这住,可被金莲拦住了,说等他铺子开顺了再攒些钱再说。 “那就好。”唐荔知道武大郎卖的烧饭这东西其实就相当于现代的馒头,这种东西在这片区域卖不如在城西普通人家聚集的地方生意好,开铺子当然要开到那里去。至于让武大住住在这里,她刚被张大户扔到武大郎那里,好歹也住在他那吃喝了一顿,现在就当还他个人情吧,卖烧饼利润薄,他手上钱租了铺子后并不多,等他攒点钱了再说。 把一切都收拾好,唐荔吃过何大娘做好的饭菜后,终于能舒服的洗个热水澡了,泡在浴桶里她才感觉生活终于上了正轨。 却说另一边,西门庆正在自己府里正翻来覆去的折腾明日要穿的衣裳,都说鸨儿爱钞姐儿爱俏,话虽直白却大有道理,这良家女子也爱儿郎俊俏,以他这等人物只要使出水磨功夫不怕那小娘子不动心,且那小娘子本身就要和那三寸丁和离,定是不满意那人人物。 想到此处,西门庆又连声的喊身边小厮,他去请裁缝到家里再给他做几身衣服。 “大郎这是怎么了?”吴月娘看着西门庆身边的小厮跑得飞快,又听身边丫头说他回来后就在折腾,连忙跑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月娘快来看看,我穿这身衣裳如何?”西门庆见吴月娘扶着丫头的手迈进门槛,赶紧让她帮忙掌掌眼。 “大郎这身衣裳自是风流富贵,非寻常人家可比。”吴月娘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连声称赞道,只是看他这架势,莫非? “大郎又看上哪家娘子了?说来我也听听。” “哎,不就是我们家绸缎铺子隔壁新来的那家的娘子吗,那相貌身段,真真不是寻常人物。”西门庆听了吴月娘的话开怀至极,大步过来坐在另一侧,接过吴月娘递过的茶水喝了口道。他知道自家这个娘子素来贤惠,事事都顺着他让他开心,说起话来也随便。 “哦?比玉楼还出众?”吴月娘也明白自家郎君的习性,倒也不觉有什么不好,只要人老实,就是真纳回来也没什么,好歹她这个大娘子在这府里的地位一直安稳。 “玉楼和她一比简直就是粗使丫头。”西门庆想着白天见的那小娘子的身段风流,不由有些口干舌燥。 “能让大郎这样夸赞的人物我倒也想见见,明日我和大郎一起去铺子看看吧,都是女人家也好说话。”吴月娘最是懂西门庆的心思,这也是西门庆一个个小妾进门,可商量什么大事也只会找她的原因。 “如此明日就有劳娘子了。”西门庆眼神一转,手就摸上了吴月正拿着茶杯的手,语气中更是暧昧万分。 第27章 水浒+金·瓶·梅(七) 第二日一早,唐荔梳洗吃过早饭后就慢慢步行到了店铺,她来的时候街上有的铺子已经开了,她租下的铺子也已经开了门,里面一个四十多岁的掌柜和小伙计正在打扫,见到东家进来赶紧问好。 “李掌柜不必理会我,我先看看店里的货物。”唐荔摆摆手让二人不必跟着自己后,就慢慢查看起店里摆放的各色胭脂水粉,浑不在意的模样倒是让原本有心在新东家面前展示下自己本事的李掌柜有些忐忑不安。 唐荔自然感觉得到李掌柜对小伙计打眼神示意勤快点的动作,她只装没看见,拿起一盒胭脂往手背上擦拭。 她确实是有心先晾着这两人的,李掌柜和这名唤做安小哥的伙计都是这间铺子原先的人,这铺子原先的那户人家因老家出事才匆匆要转出铺子回老家,可又急需用钱所以价钱并不低,吓走了许多本来有意的人。 她盘下铺子时那家主人对她说店里的掌柜为人可靠,又熟知各种货源渠道,对她很是有帮助,所以她也就接受了建议留下了这二人,横竖她也是要雇人的,还不如用个对这行熟悉的人,即使这人不用心,她也能从这人身上学点东西。 “潘娘子可在?”一声温柔婉转的女声在门口响起,带着些不紧不慢的感觉,唐荔本来还没反应过是喊自己,直到安小哥过来请她才想起潘娘子就是她。 放下手中的的口脂,拿帕子擦干净手上染的各色胭脂后,唐荔向店门口看去,只见一位身材纤细穿一身暗红裙衫的女子,她面目圆润白晰端庄温婉,不说话时也自带一股淡淡的笑意,周身的气质明显看得出出身良好。 也许是看出了唐荔面上的疑问,那女子扶了一下身边丫鬟的手迈进了门槛道:“我是隔壁绸缎铺子家西门家的主母,名唤吴月娘,潘娘子可叫我月娘。昨日听我家官人说铺子旁新来了一位娘子,所以今日特来拜访一番。” 吴月娘看着面前这位只一面就让自家男人丢了魂的女子心里不由倒抽口凉气,面前这女子身段妖娆,腰肢纤细似只手可握,胸前却其是丰满,再看面上,并无涂抹脂粉却天生肤如凝脂,眉如墨画眼含桃花,尤其天然一股风流令人*,怎么看都是天生的妩媚勾人,只怕惜日妲己之流也不过如此了。 隔壁西门家的?那不就是西门庆的老婆吗,唐荔看着她的长相实在和西门庆搭不上边,这个月娘实在是太有古代大家闺秀的感觉了,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男人不都是要娶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当大老婆吗,只是她来找自己干嘛。 “月娘请进,我这里还有些乱,见笑了。”心里吐槽再多,唐荔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还是把人请了进来。 吴月娘刚坐下,机灵的安小哥已经端了杯茶上来,唐荔也不知道该和她聊什么,也只好端起自己那杯茶掩饰尴尬。 “潘娘子倒是很像我一位堂妹,我一见就觉得亲切。” 唐荔一听这话手里下放杯子的动作顿住了,这套近乎套的,脸上还是挤出丝笑道:“世上本就有许多相似之人,倒也不奇怪。” 本以为这明显不搭对方话茬的话应该能让吴月娘知难而退,没想到这位自说自话的本事完全不比昨天西门庆的厚脸皮差,唐荔的这话句简直打开了吴月娘的话匣子。 “潘娘子原先家住何处……” “家中还有何人……” 一句句似亲切无比实则暗藏玄机的问题出来,唐荔僵着脸敷衍了事,却也无法打消对方的热情,直到吴月娘自己住了口。 送走了拐弯抹角打听她身家背景和祖宗八代的吴月娘后,唐荔已经明白这吴月娘是来给自己和西门庆拉皮条了,她不禁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她一开始还觉得吴月娘配西门庆有些可惜,现在看来两人简直是天生一对,连勾搭别人家媳妇这种事都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坐回椅子上的唐荔长长的出了口气,她决定,要是以后吴月娘还来的这么频繁,她就晚上潜进西门庆家里去把他们夫妻揍一顿解气,好让他们有段时间不能来来找自己麻烦。 “东家,这店名牌匾是否要重新做一个,还有开张的日子也得赶紧请人算一个才是。”李掌柜看着东家已经坐着休息,忙上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倒不敢居功,全是用问询口吻说的。 “哦,对,我差点把这个忘了,多谢李掌柜提醒。”唐荔一拍额头才想起这事,以前这铺子直接就叫周记脂粉铺,她接手后显然不能再用这名字了,再说她也挺嫌弃这毫无特色和逼格的名字,昨晚上光想着弄护肤品和其他脂粉的方子,倒是把店名的事给忘了。 “那就叫颜如玉吧,牌匾还要劳烦李掌柜去相熟的铺子订做了。至于算日子开张,也要多劳烦李掌柜,我初来阳谷县,对这里人物并不熟悉,李掌柜还望多多担待。”唐荔对李掌柜很是客气,起码就今天早上来看,李掌柜确实是个懂分寸的人,也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女人而有什么轻视的意思,这点就很难得。 既然满意李掌柜的工作能力和态度,那她不吝啬放权给他。 “是,东家,我订好后东家过去看看。颜如玉这名字非常贴合店铺,东家这名字起得好。”李掌柜终于放下了心,知道自己在新东家这里是立住了脚,倒不用担心丢掉这份差事了。 唐荔笑笑对李掌柜明显的恭维并没说什么,古代的脂粉铺子在她看来和现代的化妆品是一样的,赚的就是女人钱,要赚女人的钱就少不了包装和宣传,而第一步就是有个好名字。 把事情安排好之后,唐荔就开始了她自己制作护肤品和各种古代彩妆的路,幸亏她本身对中医药材懂得很多,也有过研制制化妆品方面的经历,所以这些对她倒不是什么问题。 做好一批后,唐荔又和李掌柜找了巧匠制做了许多漂亮的盒子,化妆品这些东西,不论古今中外,且不说效果如何,首先包装得好看才行,不然再好的东西外表灰扑扑的也激不起女人想买的*。 做好包装后,唐荔让李掌柜往阳谷县各家有声名权势地位的女眷处都送了一份,还附带了一份开张的请柬,就连青楼几个有名的妓.女处也送了,这两类人,一类是阳谷县里有钱有地位的代表,一类是普通女子争相效仿妆容的对象,给她们送就是最好的广告。 至于那些人收到东西后用不用她倒并不担心,这些人哪个身边不是一堆丫鬟伺候,自己不用的东西随手赏给下人是惯例,东西到底好还是好是很明显的,丫鬟时常在主人身边走动,她们用在脸上自然能让主人看出效果来。 忙碌的半个月很快过去,店铺里的一切都打理顺了,只等后天在算好的黄道吉日开张就好,唐荔跟着李掌柜也结识了不少供货的商人,也大体认识了阳谷县有些名望和家资的人家。 不知道是因为看她太忙所以再没来找她,还是西门庆又勾了哪家媳妇娘子,总之这半个月唐荔再没见西门庆来纠缠过,就连吴月娘也只再来了两次,被她拿一些护肤品打发后倒是有些日子再没出现。 当月二十七日,颜如玉正式开张。 按着早先算好的时辰放了鞭炮后,唐荔在李掌柜的指点下又做了一整套拜财神的仪式,才请了来出席的人一起进店。只一眼扫过去倒是让她惊喜不小,送了东西的那些人家的女眷来了不少,没来的也遣人送来了开业礼,就第一天来说颜如玉的开张非常成功。 唐荔和李掌柜一起招呼各家女眷坐下,拿出店里的各种胭脂和护肤品给她们看,那些女眷们表面上不在意,可实际听介绍时还是很用心的。 她们最初也并不把这么一间小小的脂粉铺子放在眼里,她们一贯用的自然是最好的,可身边丫鬟用了后确有奇效就令她们心动不已了。试问哪个女子不爱美,有能让她们更美的脂粉,她们当然不会错过,今日会特意来捧场,也是听说颜如玉里有些东西因制作不易所以量非常少,错过今日就得等半个月,所以不约而同的都来了。 只是慢慢听着这铺子里东西的开价,有些小娘子面上就不太好看了,不过小小一瓶的玉颜霜居然要一两银子一瓶,其他的居然更贵,她们以前用的往宫中进上的脂粉也没这么贵,这颜如玉的东家是想银子想疯了不成。 虽是心里这么想,可看着有几家的娘子毫不在意的买了不少,她们也只能咬牙买一些来保住面子,否则日后传出去岂不是笑话,若这些膏脂水粉的效果不如人意,那就别怪她们来颜如玉闹事了。 李掌柜和安小哥忙着给来的娘子们打包东西,还每人送了一份雕刻精美的小玉牌,上面刻着一个身资翩跹的美人和颜如玉三个字,告诉各家娘子们这是极少数人才能有的。有这块块巴掌大的小玉牌,以后颜如玉有什么特别珍贵的脂粉面膏都会预先留下,让有玉牌的人挑选完,有剩余的才会零散卖出去,若没有剩余那就不卖了。 原先几个面上还有些不快的娘子听到自己手上这枚玉牌有如此多的好处后,倒是消了些先前不快的心思,谁不愿意自己在闺阁圈子里显摆一下自己的特殊呢。 送走不少买了东西的娘子后,唐荔看着人少下来刚松下一口气,就见吴月娘和西门庆身后带着三个女子一起过来了。 第28章 水浒+金·瓶·梅(八) 看着鱼贯而入的几人,唐荔脸上原有的笑容差点没崩住,她暗中攥了自己的手好几下才忍住了想直接把这些人扔出去的冲动,一边向前走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今天是开张的日子,和气生财,哪有把顾客往外赶的,何况以西门庆在阳谷县的势力和家资,来也是应该的。 “潘娘子铺子生意不错,倒真真是个能干的人啊。”吴月娘扶了下鬓边的钗子笑道,想起自己用了那些方子后皮肤确实好了不少,光从这点上看,眼见以后这潘娘子的铺子会红火了,只怕日进斗金也不是什么难事。 “月娘过奖了。”唐荔回话后对李掌柜使了个眼色,自己去招呼刚刚进来的知县家的大娘子了,这种做法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西门庆再嚣张也不能不给知县面子。 尽心的给知县家娘子讲解店里哪些东西好适合她,唐荔感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她的背,让她感觉像是有条冰冷的毒蛇爬在背上,她不用想就知道是西门庆。 “大郎,我们走吧,潘娘子今日也忙,我们改日再过来,好歹两家铺子挨得这么近,日后也少了互相照顾。”吴月娘的声音响起后唐荔才感觉自己背上的视线移开了会,只是既然听到了这句话她少不得得过去应付几句。 和吴月娘客套了几句后,西门庆脸上露出了一个带些意味不明的笑容后才转身离开了,身后跟着的李娇儿还恨恨的转头瞪了唐荔几眼。 看西门庆领着一群女人离开,唐荔感觉眼皮直跳,她可不觉得西门庆是什么大善人能忍这么久,就这些天来她在阳谷县了解的来看,他对不给他面子的人手段可是毒辣的很。 店里忙碌了半天,终于在天色渐黑的时候没什么客人了,唐荔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原位,起码今天应该没什么事了,只是以后恐怕得日日提防西门庆,说不定他还会往铺子上使坏。 把店里的东西收拾好,唐荔让李掌柜二人先走了后,自己才关上店门仔细盘点了下今天的收入,算下来足有五百多两,简直就是一本万利,哪怕日后来的人不像今天这么集中,每日几十两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收拾好一切锁好店铺的门,唐荔沿着平时走的路往回去,走着走着听到身后似乎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她停了下脚步,身后的步子也停住,再往前走时又感觉身后的步子跟了上来。 确定了有人在跟着她后,唐荔拐进一处平日不常走的巷子,巷子里住着的人家此时都已关门闭户了,整个巷子空无一人,这样一来身后的人跟的越来紧了。 看好前面的路,唐荔朝一处算计好的地方走去,她转过弯立刻躲在拐角准备等这几人来时给他们顿教训时,却听到外面几声叫声伴随着人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和喝斥声。 “你们鬼鬼祟祟跟着那位小娘子作甚?” 一句带着明显冷意的话语响起,她有些奇怪的探出头向后一看,只见有三人已经倒在地上哀哀叫唤,一名身材高瘦一身黑衣的男子正拿着刀指着他们问道。 一看那情景,唐荔就知道是有好心人出手了,她从藏身处走向那三人倒地的地方,正想向那人道谢时旁边院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当头就是个一身青色布衣的年轻男子,两人抬头一个照面都略回升有些吃惊。 原来这人正是唐荔之前在清河县外救的那名蓝衣公子,只是现今看他装扮却完全不是当初那副富贵模样,不过看他身后还跟着的几人手中上好的刀剑,唐荔知道肯定不是自己当初向他要了报酬的原故才会让他现在看起来好像落魄了,这人指不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做才穿成这样。 “郑乙,你不进去在这里做什么?”赵洵身后一名年纪略大的老人道,皱眉看着唐荔的眼神带着些警惕,却不是上次在阳谷县外的山脚旁见过的人。 “某从巷子口回来时,见这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这位娘子。”那被叫做郑乙的人话虽只说了一半,其他人也全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显见得他是动手帮忙。 “早就让你不要多管闲事。正事要紧。”那老人皱眉教训道,看向唐荔的眼神明显有些厌烦,被训斥的郑乙低了头听训并未说回嘴。 唐荔扫视了一下四周,捡起一根不知哪户人家遗落的扁担,走到那几人身边。 “说,谁让你跟着我的!”唐荔看这些人倒在地上时散落在身边的绳子和布团之类的,眼见是准备今天绑了自己的。 看那人犹豫着不想说实话的样子,唐荔直接把扁担的一头往那人下身那处戳了去,只听得啊的一声尖叫那人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半晌不见动一下。 “潘娘子饶命!饶命啊!”另外两人看着那人悲惨的模样直接是哭喊出声了,看着唐荔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阎王爷,这位娘子下手也太阴了点,直接朝男人下半身去的。 就连站在一边的赵洵和身边人都目光敬畏的看向面前的女子,刚被戳的狠的那人好一会没有声音估计是疼晕过去了,就看这下手的力道那人日后那根玩意能不能用还是大问题。 “说还是不说,不说我今天就废了你再拿你们去见官。”唐荔冷笑一声,若真是西门庆找来的人,她倒是不怕这些人被丢到官府后西门庆会跳出来,西门庆现在还想勾搭她,表面上不会直接和她撕破脸。 “这……我……我就是看潘娘子店里生意好,想弄些银子花花罢了。”那人眼珠子转了半天才可怜兮兮的道,以西门大官人在阳谷县的势力他要是说了真话,以后在阳谷县就别想再混下去了。 “你说的是真话?” “绝对是真的!是真的,要是假的我日后不得好死!” “既如此,那就送你们去见官好了。”唐荔听了这人的话完全能确定他们就是西门庆派来的了。 阳谷县其他脂粉铺子的东家都是普通商户,家资势力都极其一般,真要想找自己麻烦,还不如直接找人去她铺子里砸店都比绑了她要实际。这些人被自己这么折腾按理说肯定会把背后的人供出来,可现在宁可瞎编都不敢说出谁指使的,阳谷县也只有西门庆有这势力。至于后面那句赌咒发誓的话她是根本不信的,比起近在眼前的西门庆可能的报复,不得好死这种太遥远了。 “郑乙,你送这几人去衙门吧。”一直没说话的赵洵终于开了口,他身后的老人听到他这话很是不满,看着唐荔叹了一口气满眼的抵触,似乎在责怪她浪费了他们的人去做件无关的事。 “多谢这位壮士搭救,既如此我就先离开了。”唐荔看这位上次被自己救过的公子没有什么和自己说话认人的意思,也就照着陌生人间的话客套了下,何况她也不想和这人搞什么相认。 赵洵点了点头原来冷着的面孔和软了些道:“不必客气。说来还是他多事了。”说完这句他就转身回了那间院子,身后的人立刻把院门关上了。 唐荔看着郑乙拉起那三人向巷子外走去,也绕了一下朝自己原来走的正路而去,赵洵刚才句话恐怕只有他们俩知道什么意思,无非是说以她的本事自己就可以解决,只是单纯的陈述,倒不是有其他什么意思。 唐荔回去的时候看到武大郎已经在院子中了,见了她有些纳纳的问了几句今日生意如何后就躲去了他住的那间屋子。 唐荔吃完晚饭,躺在软塌上想着怎么治治西门庆,她更奇怪的是西门庆绑了她想干嘛,难道想直接逼嫁?想想这应该不可能,估计要问西门庆才知道。 半夜时分,唐荔找出一套黑色的衣服换上,偷偷出了院门往西门庆府上摸去,她租下的这处宅子离西门庆的宅子所在处倒不是很远。 古代的宅院尤其是大一些的宅院都是有讲究的,大体格局都是差不多的,因此唐荔倒是很容易就摸到了西门庆住的院落,等着里面的下人离开了院门附近后,她才溜进了院子进了屋子。 刚刚进去,就听到一阵阵水声泼溅声和时不时的淫词浪语传来。 “大郎今日找那几人绑那个潘娘子做甚?难不成是想一起玩玩。”一声娇媚中带着些抱怨的女声道。 “那小娘子我看一时半会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不如今日先弄来快活快活,蒙了眼黑灯瞎火的她也不知是谁。” “大郎好坏哦!” 唐荔听到二人的对话简直要气炸了,她还真是低估了西门庆的无法无天程度,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借着屋内的幔帐,唐荔找出一处隐蔽处躲好,拿着一把小匕首缓缓的开始往自己身边的柱子上划,一刀重过一刀,似锯的声音在夜晚的屋中格外明显。 屋内二人的□□停了下来,西门庆有些迟疑不定的道:“我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响?秋兰,秋兰!” “那小蹄子又躲到哪里偷懒去了,看我明日不收拾她!大郎,哪里有什么声音?”李娇儿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她好不容易才把人拉到自己这里来,恐怕其他人又看着不顺眼了故意来给她找事。 凝神听了听后确定自己确实听到了咔嚓后后,西门庆从大浴桶中站起来迈出,扯起一旁屏风上的外袍就向外走,踏进外室,他只感觉那道咔嚓声更明显了,转头四处打量着,刚转过身就感觉一道劲风从身后袭来,身体反射性的一躲后身体一偏却被椅子被绊的向前一扑,接着后脑一痛眼前一黑就倒了过去。 “大郎,怎么还不回来?”身上只裹着一件薄薄纱衣的李娇儿有些娇嗔的声音传来,唐荔在门边躲好,等她经过后直接一记手刀把她劈晕了。 本来打算把西门庆揍一顿的,正要动手时唐荔却发现了刚刚西门庆和李娇儿戏水的内室摆了一屋子不可言说的东西,看着那种类丰富技艺精巧的各类性.爱道具,真是令唐荔这个现代人都大开眼界,里面她叫不上名字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东西都一堆。 扫到那边立在中央的架子时,唐荔心神一动,把瘫着的西门庆拖过来,拿出房间里摆放的绳子把他的手脚绑在了架子上,又用一个头罩把他的头整个罩还堵住了嘴,慢悠悠的提起墙上挂着的一根黑中发亮的鞭子走了过去。 掂了掂手中的鞭子,唐荔试探性的挥了两下有了手感后,用上大半力气就往被绑在中间的西门庆身上挥去。 鞭子抽在身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守在院里的两个小厮听着那一声声破风声和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对视后猥琐的笑了下,就继续偷喝从厨房拿来的酒了。西门大官人一向喜欢玩各种新鲜的游戏,鞭子也不是第一次用上,只是今次稍微安静了些,说不定是又有什么新玩法,他们也就只能在这想想里面的春光做做梦。 不知道挥了多少鞭,唐荔看着西门庆从开始的剧烈挣扎到现在偶尔抽搐一下,终于觉得解气了,才扔开手里的鞭子,出了屋子按着记忆里的路线翻墙出了西门府。 第29章 水浒+金·瓶·梅(九) 回到自己家院子,唐荔轻手轻脚的关好门正向屋内走去时,隐约看到半道上一道黑影一闪,一股劲风向她袭来,膝盖一弯脚下一滑唐荔险险躲了过去,看那人身形肯定是武大郎,他应该是把自己当成夜闯的小贼了。 眼看武大郎扑空后从地上爬起捡起棍子又想动手,唐荔赶紧出声道:“武大,是我!” 听到这声绵软娇媚的声音,武大郎愣了下赶紧住了手,走近前才勉强看清原来真的是金莲,他有些不解道:“金莲,你半夜跑去哪里,我刚从茅房回来看到有人偷偷溜进来还以为进了贼。” “我有点事要处理。”唐荔捏了下自己的手,只这么应付了一句,她知道武大郎肯定不敢继续追问下去。本来她想让这事不要被任何人知晓和自己扯上关系,现在被武大郎撞上他应该也不会出去说。 “哦,金莲,那你赶紧进去吧,我还带了些烧饼回来,你要不要现在吃点。”武大郎自从见识过了潘金莲的武艺后就再也不敢把她当自己媳妇,可她对自己还是很好的,所以他心里也很感激。 “好啊。”摸摸肚子,唐荔还真觉得有点饿,半夜又翻墙又打人挺耗体力,正好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而且把西门庆打成那样她心情舒畅极了,吃夜宵就当庆祝吧。 坐在正厅里的桌边,唐荔活动着手腕,武大郎已经从厨房端来他带回来的烧饼,还拿了些白天没吃完的熟牛肉来,唐荔毫不客气的大口吃了起来,武大郎坐在另一边倒是没动筷子。 “你也吃点……”唐荔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随口对武大郎说。 “我不吃了,先回去睡,金莲你早些歇息。” 吃得饱饱的,唐荔心情极好的哼着歌回了自己房间,躲在床上想到西门床那副惨样起码要几个月无法下床心情就舒畅无比,她决定明天早上去西门庆门前看看有没有什么热闹可看。 却说另一边,李娇儿幽幽转醒后天边已经亮了起来,她捂着发痛的后脑勺从地上爬起来,半天才想起她昏迷前发生了什么,想到有贼人潜入她一下子尖叫了起来:“来人哪!来人哪!抓贼!” 呯的一声外面院子里已经早起上工的小厮和使女们听到尖叫,几个人一窝蜂的冲了进来,领头的小厮手里还提着根棍子,只是进来后看着一身透明纱衣的二娘,几个小厮目光发直险些都流了口水。 李娇儿半晌才发反过来那些小厮的盯着自己在看什么,又羞又恼的尖叫后连骂带吼的把那些人赶了出去,才哭哭啼啼的往内室走,昨晚定是其他几人看自己把官人拉到房里心生不满才找人算计她,她今日定要好好闹一场让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啊!!大郎,大郎你怎么了!”本来还骂着其他几人的李娇儿看到浑身□□被绑在中间那他们平日玩乐用架子上的西门庆,大叫了起来,却半天不见西门庆有反应,往下看时地上居然还有血滴着。 “快来人!官人不好了!快来人啊!” 又听到二娘的呼喊,这下小厮们倒是没敢进去,丫鬟们推开门入了内室后看到那情景也吓了一跳。 慌了神的几人赶紧去向大娘吴月娘禀报,李娇儿已经吓得半瘫在了地上,只看着丫鬟们把西门庆从架子上解下扶去她床上。 吴月娘匆匆赶来,看着西门庆身上那已经被血糊住的伤,整个人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被丫鬟扶着顺过气来才赶紧喊人去请大夫来,又看了半死不活的李娇儿了一眼,恨声道:“把二娘先给我关到柴房去,没我的吩咐不准放她出来。” 吴月娘自是怕西门庆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到那时候她就成了寡妇,这些家业怎么守得住,京师那边才催人来要供奉,若是大郎就此没了,那些人少不得会把府里搬空一半。 直到大夫请来,看了伤又开好了药,留下药膏后,西门庆才缓缓醒来,他只感觉背上正有人在抹什么东西,痛得他想跳起来打人,可只是一抬头就感觉全身更是痛得像有人拿刀在剐一般,顿时惨叫了起来。 “哪个贱人如此害我!若让我知道是谁如此害我定饶他不过!”痛得气若游丝的西门庆咬着牙断断续续的说完,又趴回了床上。 唐荔今日起得晚,吃过晚饭后慢悠悠的绕了点路走到西门庆的府邸附近,就见西门庆家的大门洞开,里面的人进进出出,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被一个小厮拉得踉踉跄跄的往里面跑,附近也有不少像她一样围来看热闹的人,正议论着西门庆的事。 “听说西门庆那厮平日做多了缺德事,昨晚上遭了报应,真是痛快!”一声男声带着些恨意道,显见是和西门庆有些过节的,只是却不敢大声说。 “我听说是有好汉夜入西门庆府上要宰了他,只是他命大才捡回一条命来,不看光这一早大夫请了多少。”又一人带着些偷笑道。 “哎,你们都不知道,我有个堂族的妹子在里头,她说西门大官人是被鞭子抽的,是和府上二娘玩那些玩过头了。”一个语带猥琐的道,显见这个内.幕更符合周围人对西门庆的印象,有不少人随声附和了起来,更有人现场编起香.艳段子。 听到这些,唐荔很是满意的挑了下眉,带着笑意向自己铺子而去。 自此三个多月来,唐荔的店铺好好的开着,隔壁的绸缎铺子不管是西门庆还是吴月娘都再没来打扰过她,每日数着不断增多的银子,唐荔的心情简直前所未有的好。 这日从店铺回了家,何大娘已经做好饭菜,唐荔先拿筷子吃了几口,就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她本以为武大郎会来吃饭,平日他也是这时候回来吃饭的,怎的今日半天都不见人过来。 “大郎,您脸上这是怎么了?”正在唐荔疑惑间,就听在家里干完活正要出门去别家继续做工的小厮叫了起来。 放下筷子搁在桌上,唐荔迈出门就看到武大郎正捂着脸往他屋里走,遂开口叫住了他:“武大,你站住!怎么回事?” 武大郎被这一声喊的下意识就转头望了去,只是这一抬头唐荔就皱起眉头,武大郎这右边脸和左眼上都有伤,那黑青的一片看大小明显是人拳头打的,他身上其他地方衣服盖着看不出来,可光脸上这伤就不轻。 武大郎想着今天被那帮泼皮无赖弄坏的担子,正在发愁明天怎么继续开铺子时,就感觉一道视线紧盯着他,迎上唐荔有些审视的目光,他低了低头。 “说!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唐荔往前走了段,来到武大面前,才看清他除了脸上的伤之外,身上衣衫有几处都破了,还沾了不少土和水,他人本来就丑,这一身下来简直看不下去。 “没……没什么……,我今日回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武大郎眼神躲闪的道,明显心虚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说的是假话。 “摔了跤可不是这样的,被人打了才是如此,我对这种伤可清楚的很。说!”唐荔前半句语气还很轻柔,后半句声调逐渐提高更是啪的一下拍到了旁边的栏杆上,虽然控制了力道栏杆还是完好的,可在她样的气势下整个走廊似乎都震了震。 猛然被吓到的武大郎下意识就说了出来:“是今日回来时遇见一帮泼皮无赖,说要替人教训教训我。还说以后每日要来我铺子里!”说完对上唐荔更加阴沉的脸色,武大郎本来还想解释说是自己一时着急说错了的话又咽了回去。 唐荔脸色阴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想着到底是谁要来对付武大郎,难道还是西门庆? 他的伤好了不成?只是若是他还是想勾搭自己,应该是从自己这边下手才是,找人打武大郎完全说不通,又不是她已经和西门庆好了后武大郎不肯和离才找武大郎麻烦,他亲眼见过自己要和武大郎和离。难道是其他什么人,可这阳谷县武大郎能得罪谁去。 “金……金莲你……”武大郎哆哆嗦嗦的,他身上的衣服本就浸了水,这天气又已经进冬天,站了这么一会他已经冷的快冻僵了。 唐荔的思考被打断,看到武大郎冻得有些面青唇白的样子,她有些无奈的道:“你赶紧回去换换衣服吧,我让何大娘帮你请个大夫来看看。” 武大郎搓着双臂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又传来一句:“明日我跟你一起去铺子里。”听到这话武大郎脚下一绊险些摔倒,回头看了下走廊阴影映照下金莲那张美丽到显得有些妖异的脸,缩了缩脖子又回头连走带跑的离开了,他知道金莲是听不进他说话的,只盼明日那些人不要再来纠缠,否则以金莲暴烈不输二郎的脾气动手出了事可怎生是好,若是惹上大麻烦二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第二日一早,唐荔起来和武大郎一起吃了早饭,就跟着他一起往铺子而去。 从干净平整的道路往城西走,唐荔打量着一路的街景,这倒是她第一次去武大郎的烧饼铺子,之前一直忙着她自己那边。 走着走着,路渐渐的不如之前平整,两边的房屋也可看出这里住的都是极普通的家庭,只是比起他们住的地方,这里的人要多些,只是这会天还未完全亮起,倒也只有些做吃食的铺子开始开门。 只是哪怕人少,也有人时不时的看向她和武大郎,隐约还能听见些议论,有人好像想过来和武大郎说话,可看着他身后跟着的一身富贵打扮满脸寒霜的小娘子,倒是不敢过来搭话了,都在心里嘀咕这极猥琐的武大郎哪里认识这样一个美貌无比的小娘子。 走到一处店铺前,武大郎止住了步子从身上掏出钥匙打开铺子门,对唐荔道:“金莲,我去里面和些面做烧饼,你且在外间呆着不要进来,里面烟熏火燎的还脏,切莫弄脏了你的衣裳。” 唐荔点了点头后,武大赶紧进去做今日要卖的烧饼。 唐荔打量了下这间倒还算是宽敞的铺子,又掀开帘子看了看里间,只见武大郎正一头汗的和面烧水,也没注意到她的动作。 呆着也没事,唐荔走出铺子四处张望,武大郎这间铺子前挂着个布幡写着“武大烧饼铺”几个字,只是这看下来,这一片倒是只有武大郎这间铺子地方最小,其他的基本都是二层的屋子,显见这些人吃住都在此处。 四周打量的差不多,唐荔正要回头时却只感觉被雷霹了似的,只见武大郎铺子左方隔着两间的一间铺子前挂着一条布幡,上面有四个字:王婆茶铺! 王婆!难不成就是水浒传里那个唯利是图专门帮西门庆勾搭人家小娘子的王婆?唐荔也希望是自己多想,可事实证明了,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遇上水浒传里原来人物的机会真的太大了,难道武大郎提前搬来阳谷县也躲不过和王婆做邻居? “金莲,你要累了先坐着歇息一会,等会旁边王大娘的茶水铺子开了你可以去那里坐一坐。不多久就有人来买烧饼了,你在这里被他们挤来挤去也怪难受。”武大将烧饼放上灶火后擦了把头上的汗,出来看到唐荔一直站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这里的铺子不比金莲的脂粉铺子宽敞干净,金莲呆着肯定不舒服。 “不用了,我就呆在这里。”唐荔应了声后拉过一把凳子坐下,她今天就一天呆在这里看看会不会有人来此捣乱,要是遇上她一定好好收拾下这些人,看是谁在背后找人来武大郎这里闹事。 天慢慢亮起,来武大郎铺子里买烧饼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只是平日只有武大郎一个人在卖,今日这些人见武大郎的铺子里坐了一个美貌无比的女子,许多男人都失魂落魄的看着,拿铜钱给武大郎时有不少多给少给的。 唐荔对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完全视而不见,有几人盯得时间久时她还抬头狠狠的瞪了几眼,吓得有些胆小的哆嗦下直接跑了。 在铺子里坐了许久,早已不是平时热闹的时候了,来买烧饼的人反而越发多了起来,一个个大声喊着,似是想吸引美人的注意。 “金莲,你去王大娘铺子里坐坐吧,这里……这里人太多。”武大郎喏喏的道,他知道这些人并不是来买自己的烧饼的,金莲要是被这些人闹烦了说不定出手把他们都吓一顿,日后自己生意要怎么做。 唐荔本来是想一直在这里看闹事的人会不会来,只是没想到自己倒被人围观了,她虽然并不怕别人盯着她看,可这种被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来看的目光也令她很是烦躁。 “好,我先去坐坐,你这里有什么事就叫我。”唐荔起身向王婆茶水铺子而去,很有兴趣看看这个王婆到底是不是水浒传里的那个,横竖现在她不是王婆能算计得了的人物,她也不介意带着看看原著中人物的心情去看看。 到了王婆铺子门口,王婆正招呼着一个人进去,她年纪约莫五十多岁,脸上带着些谄媚的笑容,一身花色略有些鲜艳的衣服,头上鬓边还带着一朵大大的花,看到唐荔进来瞬间眼前一亮赶紧上前招呼。 “这位小娘子请进,倒是平日不曾见过,不知娘子是哪家的,看这花一样的人物可不是普通人家养得出来的。小娘子若不客气就叫我一声王干娘。”只是坐下而已,王婆一迭声的话就不停歇的溜了出来,自来熟的样子似乎和唐荔认识很久了。 若是别的真正富贵人家,她也不敢冒然的让人家叫她干娘,只是这武大家的显见也不会是什么宝贵人物。她一向消息灵通,早就听人说过武大郎似乎有位人比花娇的娘子,只是也有人说那不是他娘子,她原先也以为不是,只是看这娘子今日愿意来武大郎那狭小的铺子一坐就是一晌午,看来她听来的消息倒是不错。 “给我上杯茶吧,王大娘。”唐荔并不接王婆的话茬,后面王大娘三个字更是放慢了速度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显见直接驳王婆的面子并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王婆听到武大家这娘子的称呼脸上的笑容一顿,心里恨恨骂道:什么贱蹄子也跑来老娘面前摆谱,再怎样人物还不是嫁了武大郎那三寸丁谷树皮的腌臜人物,如此不识人情不知趣怪道老天爷罚她,今日倒要她尝尝老娘的口水才是。 拿起杯子倒了杯茶,端着杯子在手里,唐荔却并没有喝那茶,王婆刚刚脸上那抹不快她可没有错过,难保王婆不会在这茶里加什么料,她可没有喝别人口水或什么其他东西的习惯。 坐在王婆铺子里,有人听说她来了这里,慢慢有不少人跟着进来了,可王婆的铺子里桌椅有限,倒也阻了其他人。 在这里坐了一些时候,已是中午午饭时分,来买烧饼的人更多了起来,唐荔却突然听到外面传了一阵嘈杂声,忙向外走去,就见四五个二三十岁的闲汉正堵在武大郎的烧饼铺子门口把蒸笼往地上扔踩。 第30章 水浒+金·瓶·梅(十) 唐荔一把拨开半堵着门看热闹的王婆,大步向武大的铺子走去,本来只隔着两间铺子,可眼见那里的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唐荔在外说了两三遍让一让都没什么用,无奈之下,她直接双手齐伸把堵在前面的人拎起来放在了一边。 最开始这么做时还没什么人注意到,可随着她面前转的几人被一一拎开,周围人都愣了,有些反应快的缩了缩脖子赶紧躲到了一边。 “住手!”唐荔终于走到人群最前,正好看到一个体型肥硕的男子左脚踩在武大郎胸口,右手成拳正要往武大郎鼻子上打去,不由出口喝止道。 那人抬头循声看来,只见一位面含风情的美人正怒目看向他,他色心陡起,抬脚向这边走来,伸手向美人的脸摸去,□□着道:“美人是哪家娘子,呆会和哥哥去吃几杯酒如何?” 呵呵,唐荔倒是没想到这人色胆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动手调.戏,她今天就给这人好好长长记性。 她冷笑着看那人手伸过来,到她身前半寸处时,猛得将那人胳膊一拉一折甩在地上,一声让人肉痛的喀嚓声传来显见那人胳膊折了,接着唐荔学他刚才的动作,一脚踩上那人胸口上,踩得又狠又准让那人直接吐了口血再无力气挣扎。 一个照面,周围人和其他几个还在砸东西的闲汉全愣住了,眼前怎么看也不像什么好汉的美貌小娘子刚那下动作利落得让他们怀疑自己眼花,却也震慑住了他们让他们一时不敢再动手。 “看什么看,我们几个人还打不过个小娘们吗!”一人本也对着眼前的美人有些猥琐心思,可现在面子重要,若是今日就被这小娘子吓住了,这阳谷县日后还会有谁找他们办事。 几人对视一眼,向唐荔围了过来,有一人咬牙默悄声道:“要怪就惨你得罪了大官人!” 唐荔的听力非常好,她清楚的听到了那人的话,在阳谷县被人称做大官人的一只手都数得出来,顶顶有名的就是西门庆,可这些人不管是哪个,都不是武大郎有机会能得罪的人,显然武大郎是被自己连累了。 几人围上来,有人还顾及着好歹面前是个小娘子,不知从何下手,有一个瘦小精干长相贼眉鼠眼的小个子却是双手伸出直接往唐荔胸前两处壮阔而去,这动作既阴毒又下流,周围有好事的人已经嘿嘿的笑出了声。 唐荔本以为自己此前已经见识过这帮闲汉们的下限,可眼前人的动作还是令她再次刷新了认知,她脚下动作灵敏,身子一侧躲过那人来的方向,抬腿就踢飞了旁边一人,双手也没闲着,把剩余的人几拳揍到,最后转到那最初袭胸的人身后,按着那人脑袋就一巴掌拍了下去,直直将那人拍得面朝下砸向了地面。 趁那人还未起身,唐荔捡起身旁从一把长凳就向地上那人身上猛砸。 最初看到那小娘子拿起长凳往人身上砸的时候,周围的人是看笑话的心态往下看的,毕竟平素只有市井泼皮闲汉们打架才会提凳子,如今见一位小娘子如此动作怎么看都像是出闹剧。 可伴随着那人如杀猪般的惨叫,周围众人才从一个美艳动人的小娘子拿长凳砸人的凶狠中回过神来,再看着那小娘子一下下手起凳落时的狠劲和力道,还有隐约溅出的鲜血,都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发凉。 市井中女子撕打其实并不少见,又不是富贵人家的女子讲什么读书礼仪,市井女子有什么矛盾时不乏大打出手的,每每让街坊巷尾也看够了热闹,可那些女子撕打也仅只是撕打而已,眼前这位小娘子这出手的架势简直是想要人命的,就连他们见的街头闲汉们为争活记打架也没这股狠劲。 被这一连串的惨叫惊醒的不只围观的人,那人的其他同伴本来倒在地上哀哀叫唤,这时也不敢再声了,一人更是悄悄向人群外爬去,想偷偷离开,还没动几步就被还在动手打人的女子似笑非笑的目光止住了动作。 却说在围观的人群外,有一个黑面身矮的人看着里面那女子利落的动作,先是略有赞赏,随即却又满脸厌恶之情,在旁人注意到他时有些不自在的掩了掩面容。 “说,你是何人派来的?”唐荔看着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那人,抬起右手把额前落下的几缕发丝别到耳后,声音平淡的道,这几下对她完全没什么消耗,她连喘都没有一下。她自小练武,对人的好恶最敏感,其他几人动手的样子无非是拿钱办事,只有这人不一样,他一开始就是抱着恶意。 “不说,那你就到官府大牢里走一趟好了,这点银钱我还是出得起的。”唐荔这几个月除了做生意,其他也并没闲着,起码阳谷县的县衙里她还是拉上点关系的,对古代的衙门里整治人的办法也知道了不少,只要出些钱,想让这人在牢里吃些苦头简直不要太容易。 “是……是二娘,是二娘让我要在众人面前羞辱你一顿为她出气。”那人头发散成一堆,上面还沾着血凝成一股股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先前的模样,听到官府二字时还是不由瑟缩了下,把指派他的人说了出来。 “二娘?哪个二娘?”唐荔有些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女人,正想继续问下去,却见那人已经头一歪昏死了过去,她转向其他人问道。 对上这凶恶如夜叉的女子,另外两人看着已昏死去那人的惨相,争相道:“我知道,他和西门大官人家的二娘有勾.搭,昨日我还见他偷偷去见过二娘!” 周围人也听到了这句话,已经有人偷笑了出来,更有人道:“西门庆终日偷人家媳妇,今日也尝到自己被戴绿帽子的滋味了,哈哈哈!” “哦?他和二娘有勾搭,可你们是谁找来的?”唐荔并没有被这两人的话引走注意力,她话一问出两人脸色就是一僵,仍旧吞吐着不肯说。 右脚勾起脚边的长凳掂在手中上下甩了甩,唐荔仍然带着丝笑意的脸传来的意味让二人抖了抖,赶紧道:“是西门大官人让我们来的!他说如果娘子不会动手就不必为难娘子,反之则给娘子些颜色看看。” 唐荔的脸阴沉了下来,她没觉得这两人说的是假话,可她却怎么也想不通西门庆为什么会派人来,还是针对她的。 唐荔却不知道,原来那晚李娇儿中间隐约醒了,正好看到了打完西门庆出去时的唐荔,虽只有一眼,看得也不真切,可对李娇儿来说不管到底是不是她曾见过的潘娘子,她都咬死了就是那位潘娘子。 先前西门庆和大娘带她们去潘娘子的脂粉铺子,她就知道西门庆对那位潘娘子很是上心,以潘娘子的容貌,若日后真进了门哪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再者西门庆在她房里被人伤成了那样,以西门庆的性子她以后定会被撒些闲气,所以一口咬死了她看见的就是潘娘子,以西门庆的心性,他可不是什么被女人打了还能忍下的痴情种,他狠起来对女人也一样。 西门庆开始不信,可后来架不住每每伤口疼痛时的痛苦,还是起了疑心,派人去打探时,才知道原来这位他早早看上的小娘子在一进阳谷县时就曾大发神威,她那身怪力和功夫在一些闲汉中早就传开了,有了这个佐证,西门庆最终决定找人试试唐荔,才有了今日这出,只是没想到这帮人里还有个和二娘有勾搭的。 看着那几人勉强从地上爬起互相搀扶着走了,唐荔看了看地上还昏迷着的那个小个子,她还是找人把这人送去了医馆,毕竟她还不想在这年代因为找死人吃官司,只是这人的身份以后能好起来到什么程度就看他的运气了。 人慢慢散开后,唐荔找人将武大郎抬回了家,又请了大夫来给他医治,再怎么说他也是被自己连累的。 到了晚间,唐荔刚刚送走了给武大郎看病的大夫,却见刚刚出了门已经离开的小厮又回来了,他吞吞吐吐的道:“娘子,门外有人找大郎,说是受大郎的兄弟所托。” “受谁所托?”唐荔有些疑惑的问道。 “大郎的兄弟。”小厮抬头有些惴惴的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做短工的这家娘子的彪悍事迹,原本有的觉得这家无人想偷些银两的念头也不敢再起了,只是刚刚出门遇上的那个汉子给的赏钱实在不少,他怎么也要把话带到。 唐荔听着大郎二郎的称呼绕的头晕,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是武大郎,这年代叫主人家确实是叫大郎的。可武大郎的兄弟,那不就是武松吗?他是要回来了还是在外面又出什么事了。 “去把人带进来吧。”唐荔考虑后还是这样吩咐道,人家兄弟之间有联系是正常的,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衙门那边她已经找人搭好了线,过些日子就能把和离弄好了。 洗漱收拾后,唐荔听说来的那人还没走,有些好奇的像武大郎的屋子走去,她有些好奇武松现在在干嘛,谁让她对武松的印象就只是从景阳岗打虎开始。 “你这浑家,该好生管管才是,再如何你也是一家之主,如何能放她出去勾三搭四惹是生非!”右脚刚迈进门槛,这么一句带着些恨铁不成钢意味的话就传到了唐荔耳中,陌生的男声肯定是今天来的那人。 “我倒是没想到有人站在我的家里我的地盘上,还敢对我说三道四!”唐荔一把把门扇推得撞向两边墙壁,哐的巨响震的室内的两人都向外看来。她一直以来脾气就不是很好,也就重生到潘金莲身上时没什么资本,所以不得不忍下了脾气,现在站在她掏钱租的房子里,喝着她付钱雇来的人上的茶饭,还敢对她说三道四,她不介意直接把这人哄出家门去。 “你一介妇人,不说好好在家中打理家务,却整日出去抛头露面招惹祸事,简直不知羞耻!我宋江难道说错了不成!”听着典型的封建社会的指责,唐荔感觉有些可笑,此时虽然是宋代,可这时底层民风开放得简直令人瞠目,这种她觉得明清时才有的腔调乍一听很是可笑。 只是,宋江…… “你叫什么?”唐荔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望向眼前人,是她听错了还是怎么的。 “在下宋江,字公明。”那个矮壮的黑脸汉子怒目。 宋江这两个字传入耳中,唐荔真的被震了一下,她本身就不是喜欢看水浒这类剧的人,但这个名字在水浒中太有名,她虽然不太记得宋江是什么时候上的梁山,可她知道宋江是因为杀了阎婆惜才上了梁山,可她一直以为是后面些的事情了,难道宋江现在就是逃犯了? “阎婆惜?”唐荔试探性的说了三个字,果见那人双目几欲喷出火来,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分戒备,甚至还带上了些杀意。 “你是何人,如何得知那淫.妇之事!”宋江从武大郎床前站起,手按着腰间藏的匕首,目呲欲裂杀机毕露,旁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武大郎被吓得不敢吭声,他兄弟这个朋友是交的什么人。 唐荔终于明白宋江怎么第一次跑来别人家,还只是带个话就这么爱管人家的家务事了,原来是刚遇上阎婆惜的事,看哪个女人都不顺眼。不过,就她的印象,梁山所谓的好汉,大部分都可以说是极端仇女了吧,恐怕宋江现在已经在想怎么杀了她好跑路了。 第31章 水浒+金·瓶·梅(十一) “我自然有我的门路,难道宋押司以为杀人逃逸之事就此过去了?”唐荔漫不经心的道,抬起纤长的左手看着自己今天动手时有些碰坏的指甲,啧啧,真是可惜她留了这么久还准备试试古代的染甲方法呢。 知道对方身份的震惊也只是片刻,唐荔转瞬间已经想明白了一切,她知道宋江是杀人的逃犯又如何,好歹这时候就宋江一个人,远不是日后当了梁山的大当家后身边众人环绕的局面,真动起手来难道自己还怕他不成。 “你这水性杨花不安于室的淫.妇!若非你在外招惹那些男人,武兄弟又怎会被人找上门来砸店!”宋江看着眼前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女人,又想起了阎婆惜那张令他想起就憎恨不止的脸,这些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个个都是淫.妇。 今日他刚刚进城,打听到武大郎铺子所在之处,去时正遇上那些人闹事被这女子打伤,听他们招认的指使的人,分明是个男人,听周围人说的有关西门大官人的事来看,定是这女子不安于室招惹来的,若她肯安安稳稳呆在家里,何曾会惹上那样的人,可恨武松兄弟的大哥又是个如此人物,定是不能好好管事这个淫.妇,看来要赶紧给武松兄弟送信过去让他回来才是。 “你再说一句试试!” 轻柔的语气伴随着的却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除了刚刚动手直接一耳光甩过去的唐荔本人外,手一直按住匕首戒备着的宋江和惴惴不安的武大郎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宋江脸上那阵木木的钝痛感过去涌上尖锐的疼痛,他才意识到他被眼前这□□打了一耳光,被一个淫.妇打脸的侮辱令他怒发冲冠。 他宋江是不复惜日风光,可再如何不容这等淫.妇羞辱! “淫.妇受死!”一声暴喝后,只见一道亮光闪过,宋江已拔出腰间的匕首向他身前三步开外站着的人刺去,架势直如疯虎一般,险见都有些同归于尽的心思。 只是他还没扑到近前,已被早有准备的唐荔一脚踹在心窝直直飞出了屋门,呯的一声摔在院中,匕首也扔落到一旁,整个人如条死.狗般瘫在地上。 “宋押司想耍威风可是找错了地方。”唐荔拂了拂飘起的衣衫,慢步走出屋门,站在台阶上冷冷看向院中半晌爬不起来的人,她不管宋江杀阎婆惜的事到底谁对谁错,她没心思也没多余的正义感管别人的闲事,可敢跑到她家里来找她麻烦还辱骂她,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被那一脚踹得吐了好几口血甚至感觉整个内腑都有些移位的宋江,这才想起他白日在武大郎铺子外,这这淫.妇逼问那几个泼皮无赖时,身边并无其他人帮忙,可见是她自己动手的,能一人打倒五六个大男人,这□□显然不是普通人,可惜自己一时愤慨之下忽略了那些方吃了如此大亏。 唐荔看着宋江慢慢缓过气来,看向她的眼神又惊惧又怨毒,反而略有些开心的笑出了声来,她怎么会不明白宋江的心思,无非看不起女人而已。若是往日,以宋江的精明和心计,是断不会在白日见了自己逼问人时下的狠手后还直直出言得罪的,可他怕是看着自己对身为丈夫的武大郎毫无敬重甚至呼来喝去,又听闻周围看热闹的人说自己和县里的大户西门庆有勾搭,几相叠加后令他直将自己代入成了又一个阎婆惜。 “你……你……”宋江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平日自认八面玲珑交游广阔,哪怕杀了阎婆惜仓皇出逃,一路之上有各处好汉接济也从未有过如此狼狈之时,此时若打败他的是一位好汉,他二话不说就道歉也不是什么特别伤颜面的事,如今要他对个淫.妇示弱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面。 “我这就为民除害,”对上宋江透着毒意的眼睛,唐荔故意挑高了声音挑衅道,“送你去见官。想必还能拿笔悬赏银子。” “金……金莲,他,他毕竟是二郎的好友,若他有什么事,二郎在外说不定也不好过,再者他又是一替二郎送信的,到时官府说不定认为我们和他有什么关系。”一脸青肿把原来就丑的一张脸显得更看不出半点人样的武大郎,喘着粗气从屋里出来挡住了唐荔要动手抓人的动作。 唐荔冰冷审视的眼神落在武大郎身上,平日猥琐懦弱的武大郎现在说起武松倒是一下子挺直了矮小的身板,整个人变得硬气不少。看着这样的武大郎,唐荔心里一叹,她有些明白水浒中潘金莲毒杀武大后武松悲痛到绝望的心情了,都说女人为母则强,可武大郎和武松兄弟二人很小就父母双亡,武大郎为了武松花费的精力并不比父母对儿女少,这样的人她是佩服的。 “好,今天我就破财少赚一笔银子,马上滚出我家!”唐荔冷声向宋江道,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动作快点,别让我把你打出去。” 看着宋江不敢再说什么跌跌撞撞的走出院门,唐荔嗤笑一声,什么及时雨、仗义疏财,无非是吃着官家的饭借着当官的权给自己博名声而已,宋江之狠毒非常人所能及,单看他后来逼人上梁山时和吴用设的许多毒计,唐荔就非常厌恶他,更何况现在还敢管到她头上来。 宋江离开一会后,唐荔准备去饭厅中吃饭时,却看到先前给宋江带口信的小厮身影在厨房门口一闪而过,快得她都怀疑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看着端来饭菜的何大神,唐荔状似无意的道:“吴小哥还没走吗,他这些日子倒很是勤快。” “娘子别被他哄了,他哪日不是数着时辰一到就跑得没影,今日有些活计都还没做完就跑了。”何大娘碎碎念着,手上摆放碗碟的动作不停,时不时夹杂几句咒骂的话。 唐荔原本伸向菜的筷子顿住,笑了笑让何大娘今天早些回去休息,碗盘她吃完后会自己收到厨房去。 夜里,唐荔在床上辗转反侧,等到半夜时分,她终于听到房间的门栓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咔嚓声,此时已经后半夜,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如果不是自己今天早有防备,这会肯定也睡得毫无知觉。 那声音响了一下就停了,似乎是在试探里面的人是否醒着,片刻后,声响又响,接着门被推开的声音轻的简直令人无法察觉。 唐荔在最初听到声音时就一个激灵翻了起来,拿起床边的衣服穿好,她日常都在床边放置着一根棍子,她拿好棍子守在帷帐里等着门里的人进来。 门开了个缝之后月色照进,只见一道身影手中拿着一个短小的东西,月光反射下闪出冷冷的的光芒,显见的是一见锋利的兵器。男人轻手轻脚地往前走着,快到床边时,猛地掀开床帐,双手举刀用尽全力就向床上刺了过去。 “咚”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扑在床上的人扑了个空,那人动作迅速翻身就向床另一边一滚,可这时一道如影随形的棍影已经往他身上招呼而来,棍棍快若闪电沉如泰山,几棍下去床上的人已经连翻身都不能了。 唐荔看着床上的人昏死过去,一棍子将床上人挑了下床,一看那人脸面果然是宋江无疑。她今天吃饭前明明看到了那小厮,可何大娘却说他走了,这两人必有一人在说谎,所以今天的饭菜她就没吃,水浒里的蒙汉药可是有名的很,难保自己不会中招。 找来绳子把地上的人捆起来扔出屋外,唐荔放心的躺下就睡,神清气爽的睡到第二日太阳高照,打开门时,武大郎和何大娘正有些害怕的看着她,两人却都不敢动一边被绑着仍然昏迷的宋江。 唐荔悠然的梳洗后,拎起绳子拖着宋江就往街门而去,初时宋江还昏迷着,可被拖了一段路后,他被身上摩擦出的痛楚惊醒,看清前面拉着他的人正是那淫.妇之后,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这心肠歹毒的淫.妇,我宋江他日定当叫你不得好死!” “你还是先想想自己什么时候死吧。”唐荔回转过头,环视了一下周围街道上已经开始围观的人,那些人对上她扫视过来的目光不由噤若寒蝉,心里都很是同情那被拖着走的汉子。 宋江先明还在大骂,可唐荔拖拽的动作令他疼痛无比,勉强从地上爬起后,跌跌撞撞的跟着往前走,口中零星的才能骂出一两句来,唐荔对宋江的叫骂充耳不闻。 直到一路走一到县衙门口,门口的小吏看着近几个月来在阳谷县声名大震的潘娘子和她身上绳子上拖着的半身带着血的人,只觉自己身上都是一痛,赶紧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 “这人是其他地方杀了人逃跑了的逃犯,不知何时潜进了阳谷县,昨夜闯入了我家中还想杀人劫财,我将他拿下了。”简短的说完来由,唐荔等着里面的人查明宋江确实是逃犯后,拿了一笔官府悬赏的赏银后,才甩着装有赏银的袋子离开了。 自此,整个阳谷县都知道了武大郎家里有个母夜叉,寻常再不敢有人去惹武大郎,连有些人家小孩哭闹都拿唐荔的事迹来吓唬小孩,连西门庆都安分了不少,不敢来惹唐荔,可唐荔却知道西门庆只是因为在京师的靠山倒了,否则他决计不会放过自己。 如此两月后,一日唐荔正开着铺子,却听外面敲锣打鼓喧闹无比,正好奇阳谷县今天有什么新鲜事时,刚刚跑出去打探的安小哥却一溜烟窜了进来喊道:“打虎英雄来了!” 第32章 水浒+金·瓶·梅(十二) 武松来了! 打虎英雄这个四个字,在水浒里基本就是和武松挂勾的,唐荔虽然还没亲眼见到外面的人,可按她猜测十有*应该就是武松,只是不知道这次武松回来还是不是宋江给他带的口信。 说起宋江,唐荔觉这又一是桩烦心事,那日她把宋江送官后,不久阳谷县知县就派衙役将宋江押往别处,没想到半个月后押解的衙役灰头土脸的回来,说是宋江在中途被几名贼人给劫走了。 她记得宋江杀了阎婆惜之后并不是立刻就上了梁山,可这下他被人劫走可是实打实的和官府势不两立了,这起因又能算是是因为自己,看来以后宋江少不得会来找麻烦,早知如此那日就该下手重一点。 她那日对宋江出手并不轻,心里未尝没有存些隐秘的心思希望宋江干脆因为伤重不治死在路上,这样一来她也就不用担心日后他来报仇,也曾闪过干脆杀了宋江的念头,可每棍子挥下去还是无法下死手往要害处打。 杀人不是件的容易事,她还是突破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那打虎英雄据说姓武……”安小哥手舞足蹈的说着街上的热闹和那位打虎英雄的英武,唐荔倒是心里也有些好奇武松真人是什么样,毕竟像她这种以前对水浒基本没什么兴趣的人,水浒里记得最清的也就是武松林冲宋江这人,能记住他们还是因为这几个人身上发生的事都和女人有关,她还有点关注,其他的梁山好汉她基本就没什么印象了。 想着想着思绪飘远,唐荔回过神时看到自己手上弄了一手的胭脂随即心里有些失笑,看来自己这几个月确实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些,居然有看热闹的闲情逸致了,宋江要是远忧那西门庆就是近患,她还是赶快想想怎么对付西门庆吧,听说他近些日子在巴结一名从京师来的达官贵人,要是他借着那人的势再起来,自己的店铺恐怕讨不了好。 “公子里面请!”正思索间,唐荔被李掌柜一声招呼声惊醒,转头看去,门口正进来的人一身月白暗绣长袍,腰系玉带,身姿修长挺拔,却原来是赵洵,他身后跟着的两人却是她之前两次都没见过的。 只是,赵洵来她店里干嘛。 李掌柜看着进来店里的人腰上的玉带,肃了肃面色赶紧向前迎上,又偷偷打手势让安小哥赶紧的也上来招呼,他一生也见过不少贵人,这位公子恐怕就是近日县衙说的京师来的人中的一个。 “潘娘子有礼。”身姿俊秀的年轻公子向着唐荔轻轻一礼,双眼直视那边一身鹅黄裙衫的女子,话出口时眉梢眼角都带上了些浅淡的笑意,柔和了本身的淡漠感,直接开口叫人的举动更是表明两人早就认识。 李掌柜看着这位公子的举动,暗道这难道又是个听闻东家貌美所以跑来纠缠的?东家自从开了店后也有过不少纨绔子弟来打过主意,可自从上次东家在城西把那几个找事的闲汉打得几个月起不来后,已经很久没人敢再来打什么主意,这位公子莫非是外面来的不知道东家在外的名声不成。 “赵公子有礼。”唐荔学着记忆里潘金莲曾做的动作回了一礼,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她现在已经知道起码在宋代,公子这个词还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能被这么称呼的,这时候的公子说的可是真正的王孙公子,单以这人几次出现时身边人的阵势和身上衣饰来看,又姓赵,说不定是京师里的宗室。 既然进了铺子,那就是客人,唐荔还是照着平日招呼客人的举动将赵洵让到了一边摆放的桌子旁,李掌柜已经亲自端了茶上来。 两人一时间无话,唐荔是想不通这位公子哥跑来一间脂粉铺子里干嘛,招呼他看胭脂水粉好像有点奇怪,可除了这个她暂时也找不出别的话头,一时纠结无比。 “赵公子是来给家里娘子还是姐妹买脂粉。”思来想去唐荔还是拿铺子里的东西开了话头,反正她就是卖这些的,说这些也是正常。 “我还不曾娶妻。”赵洵低头喝着茶,长长的睫毛垂下,说出这句话后抬眼向眼前人看去,却见她已转移视线望向别处,不由有些失望,又道:“我是为家中姐妹和母亲买的,劳烦潘娘子帮忙看着挑选一些。” “好,赵公子稍坐。”从椅子上起来,唐荔让李掌柜将店里自己做出的一些好的护肤品和脂粉都装了一些,交给了赵洵带来的两个手里。 “潘娘子想办的事,我已经知会过县衙,潘娘子今日就可去县衙办好。”赵洵坐在招呼客人休息的椅子上,打量着这间店铺,越发觉得这位潘娘子心思灵巧非常人能及,尤其是一身功夫更令他心向往之,看向对面人的目光也更柔和起来。 他其实来阳谷县已经有几个月了,只是不能露出身份,是以之前在清河县外才会遭人算计又不能向清河县知县求救,本以为当时就要丧命于那处,不想天无绝人之路,被潘娘子所救。 自那之后,潘娘子利落的身手和英姿就时时在他脑海中翻涌,可堂兄交待的事让他不能去清河县找人,没想到来到阳谷县又遇上了潘娘子,他这几个月暗中行走时亲眼见过潘娘子许多事,越来他就对潘娘子生出更多好感。 赵洵身边站着的侍卫看着公子温柔含情的目光,简直感觉浑身都不对劲,京师里谁不知昌国公家的大公子赵洵生性淡漠,素日喜怒不形于颜色,对女子更是不假辞色,要是让那些人见到今日公子如此作态只怕都不敢相信。 他家公子在京师时,老夫人想让他成亲,由人引见过各色大家闺秀,哪个不是貌美无比知书识礼又温柔贤惠的,偏偏公子当时全都无动于衷,弄得许多小娘子抱怨他不解风情。没想到这次出来遇上个力大无比又长得的一脸风.骚的潘娘子,公子居然动心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芝兰玉树般的公子喜欢的居然是潘娘子这种,何况她还是个已嫁人的妇人。 难道是以前老夫人给公子相看的小娘子们都太良家妇女了?可公子以前有事要办时也曾出入过勾栏,并不曾见他对那些美艳风.骚的名妓假以辞色,这潘娘子到底有何魔力。 唐荔感受到赵洵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最开始怀疑过是自己自作多情,可慢慢的赵洵的眼神越来越不加遮掩,她再看不出来什么意思又不是瞎。更何况赵洵身边站着的人那偷偷打量自己的动作再明显不过,唐荔嘴角僵硬的都快笑不出来了,她实在不明白明明和赵洵没见过几面,他怎么就有这份心思了,明明上次在巷子里被人跟踪遇到赵洵时,他脸上一点也不出来对自己有什么。 她当时只奇怪赵洵身边那位老人看着自己有些不善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如果现在说当时赵洵就对自己有心思,那个老人的眼神原来是看自己不顺眼。 “既然如此就多谢了。”唐荔听到赵洵的话先是一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略一思索就想通以赵洵的身份要查自己的事肯定不难,他肯定是知道了自己想和武大郎和离的事,不过唐荔先前已经打通了县衙那边,只是县衙里那位师爷狮子大开口要得太多,她不想一下子把自己这几个月赚来的银子全扔进那里,所以才又拖到了现在。 自己现在要和离其实已经不是问题了,如今赵洵的做法也就无可无不可,可能省一笔银子还省一笔吧,她在这宋朝唯一有安全感的就是银子。 “不如现在和我娘子一起去县衙吧,早日办好娘子也轻松些。”赵洵目光中透出几分殷切,他派人打听过潘娘子的身世,自然知晓她嫁给武大郎其中的坎坷,想到她能从那样的境地翻身到今日更是钦佩中更多怜惜。 “也好。”唐荔应下,吩咐李掌柜一些店里的事,赵洵很是安静的在一边等着,唐荔好几次抬头时都能看见他看过来的目光。 迎上赵洵的目光,唐荔略有些不自在,虽然明白赵洵对自己有些心思,可对方不说她还能直接问出口不成,只能装作不知,只是既然今天赵洵已经说好了这事,她倒也不必矫情,赶紧把和离和户籍弄好,免得夜长梦多。 两人起身走到门外时,就感觉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渐渐传来,却见街的东头一行熙熙攘攘的队伍中间有什么东西披红挂彩的正向这边而来。 不多时一群人挨挨挤挤的已走到唐荔二人身边,唐荔向中间看去,只见被围在中间的男子一身灰布衣服并不出彩,可他身量高壮背挺得笔直,大步往前走时整个人带着一股蓬勃的英气,紧抿着嘴角显得很是坚定,身后正有几人抬着一只体形很大忆经死去的老虎,看来这人是武松无疑。 正打量着武松时,那边人群中的武松似有所感的转头看来,对街边站着的女子兴味打量的目光有些疑惑,还未及思考更多就随着人群继续前行了。 唐荔正面见到了武松长什么样也就不再好奇,转身和赵洵一起也顺着前面一群人走的方向向县衙而去。 赵洵想着潘娘子打量那位打虎英雄时的目光,不禁愁上心头,他看得出潘娘子对那位打虎英雄很是有几分好奇,难道潘娘子喜欢那般英武的男子不成,他自问论相貌论学识家世他并不比旁人差,可他也明白,大多数女子或许喜欢自己这种,可也有极少部分喜欢强壮英武的,潘娘子本人功夫就很好,说不定她就更欣赏如那位打虎英雄那般的。 想到此处,赵洵只叹自己自幼因先天不足没有去练武,现今要怎么讨得潘娘子喜欢。 唐荔走着感觉到身边人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渐渐带了些哀怨,且那种意味还越来越浓,弄得她浑身寒毛直竖,她怎么觉得自己像是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似的,他到底是抽什么风,原来初遇赵洵时他临危不乱的翩翩公子风范和再遇时淡漠高冷的人设还是有些吸引她的,现在真是崩的一点不剩。 一路上前半段路二人黯然无语,后半段路时赵洵却突然说起了他四处行走时的一些风景和人物,唐荔听得津津有味,倒是对赵洵的看法又恢复正常了点。 两人一到县衙,立刻被知县亲自迎进后衙,经过前面官署时却见一堆人正围着那会唐荔他们见过的从店门口经过的人,听着身边人叫着武都头,唐荔更加确定打虎英雄就是武松,看来现在武松应该是被知县任命为都头了,她的目光在武松身上一扫而过后就不再关注。 而唐荔和赵洵二人由知县亲自迎接的待遇也令其他人好奇的看了过去。 “武都头在看什么?”一名衙役顺着武松的目光望去,看到那位这几月来闻名阳谷县的潘娘子,本想打趣几句,可想想那位娘子的手段,缩了缩脖子道:“武都头,小的这是为您好,千万不要起招惹那位潘娘子的心思,那位娘子的郎君固然是个三寸丁,可她本人却不是个善茬,连杀人的逃犯都捉拿得住。” “你说她是谁?三寸丁又是哪个!”武松猛得转身看向说话的衙役,双目如炬,身体紧绷手已经按上了腰间刚配的刀上。三寸丁,只怕这是在说他哥哥武大。 他此次回来是有人带了宋公明哥哥的亲笔书信给他,信中言道他此次遭难就是因为自己哥哥武大郎娶的那个淫.妇。 “武……武都头……”小衙役被这凌厉的目光盯着,哆嗦着连话都说不清了,只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被这位武都头揍上几拳,和那只打死的大虫一样下场。 “武都头且慢!且慢!”另一个都头看着架势不对,赶紧的壮着胆子上来把小衙役拉开又将武松按着刀的手按住,道,“有话慢慢说,莫不成武都头和那位潘娘子有仇?” 听到有仇这话,武松才转开了视线,那小衙役只觉死里逃生,却想不通到底哪里说错了话惹的武都头如此怒气,莫非和潘娘子有关? 武松想到宋江到底是犯了杀人的事,倒不好在这些人面前说起,只是侧面打听道:“我听说城中有个卖烧饼的武大郎,若不错,那便是我亲生大哥。我在外听人说起他娶了一房妻室,那女子却在外勾三搭四不安于室,引得外头勾搭的男人去我大哥店中闹事累得他受伤,可是刚刚那位潘娘子?” “这……这……”听完武松话的几人都有些发愣,他们再没想到武都头一来就和潘娘子对上,潘娘子虽容貌极美,可性格凶悍比之很多男人更甚,现在这是得罪武都头也不行,得罪潘娘子也不行,一时间众人尽皆诺诺,刚刚叫了武大郎三寸丁的小衙役更是恨不得立即消失在些地,谁还能想武大郎那样的人居然有武都头这样的亲兄弟。 武松看着面前这些人吞吞吐吐的样子,却更加确信了大哥娶的那女子必定凶悍恶毒,才能压得眼前这些人不敢说什么,他倒要好好会会这女子,看他到底有何本事如此兴风作浪。转眼间又想起他刚刚两次见到那女子身边都有一个男人,难道除了宋江哥哥在信上曾提起过的西门庆外,她淫.妇又勾搭上什么人不成。 唐荔却是全然不知外面武松已经把她打上了又勾搭一个男人的标签,正高兴的翻看着手里新出炉的户籍,上面的名字已经改回了唐荔,对此她不禁感叹,到底还是有权好啊,对当初的自己来说难如登天的户籍,有赵洵的吩咐不仅和离迅速办完,就连在户籍上改名换九这种事也小菜一碟。 婉拒了知县一定要留她和赵洵赴宴的邀请,唐荔站在县衙外向对面在知县面前又一派高冷范的赵洵告辞,不理会知县和其他人藏不住的打量目光,她转身就径直向自己家而去,解决了这件事她以后就不用再和武大郎扯上关系了。 唐荔回到家中时天气已经黑了下来,只见平日只有一盏油灯的厅中灯火明亮,桌子上摆了好些菜,离得老远就传出些酒味,武大郎正和一个侧对她的高大男子说话,平日显得懦弱的脸上今日竟是神彩飞扬,谈笑间还不断的往另一人碗里夹菜。 唐荔看了眼厅里的热闹,捏着手里的和离书和已经弄好的户籍,有些感叹果然无巧不成书,自己办好这事居然刚好撞上武松回来阳谷县的这天,算了,今天就不说这事了,明天再说吧。 走到长廊正要向自己那边屋子拐去时,却突得听到一声浑厚的声音道:“嫂嫂现在才回来,却不来和武二打声招呼吗。” 唐荔停下步子转身看去,就见武松已经放下手中的酒碗正带些冷意的看向她,嫂嫂二字更是叫得讽刺无比。看武松如此动作,唐荔就肯定他回来肯定是宋江带了信,不说宋江在自己手上吃了大亏肯定不会对她有什么好的描述,哪怕她没和宋江动手只是唯唯喏喏的装小媳妇,估计宋江也不会满意她。 只是,宋江和武松如何描述她,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嫂嫂不进来尽贤妻之职为我们兄弟二人斟上几碗酒吗?”见对面的人没反应,武松眯了眯眼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二郎,金莲……她,她本来就和我不是夫妻,何来嫂嫂一说。”武大郎看着自家兄弟面上隐带的嘲讽和按下去的拳头,就知他定是以为自己被欺压,才对金莲不满,只是自己和金莲本就不是夫妻,先前也是他出于私心才在官府结了婚书,后来多蒙金莲照顾,又怎么敢对她再有什么心思,何况金莲也不是他能辖管的浑家。 “哥哥浑说什么!”武松一抹嘴边的酒渍,将酒碗拍回桌上,有些发红的眼睛向武大郎看去,他虽然自认自己哥哥无一处不好,却也不得不承认绝少有女子想退给哥哥,然则潘金莲先前不管是何原因嫁给了哥哥,都该当嫁鸡随鸡安心过日子才是。 “二郎,我从清河县到阳谷县,一直多蒙金莲照顾,她是我的恩人,你切莫听信外人胡说。”武大郎看着二郎这摆明了要给他撑腰的样子却高兴不起来。 唐荔抱臂看着武大郎和武松兄弟二人在那拉拉扯扯,说话又说不清楚,挑了挑眉心情很好的拉了把椅子坐下开始看热闹,她倒要看看这两人什么时候能扯清楚。 “你辛苦度日,赚下这份家业,她不思好好在家中打理家事,反而出去抛头露面勾三搭四,你何必还护着她。”武松自知自己哥哥以前确实没什么能让小娘子看上的地方,就连再嫁的妇人都不愿意嫁给哥哥,他以前也以为哥哥就要如此过了,可这次回来,看哥哥不但挣了大宅子,生意也做得有模有样,如此之下这妇人居然还不安生。 “二郎,我和金莲本就不是该搅和到一起的人,”武大郎听着武松的话,脸一下子胀红了,他虽然一直没什么本事,可也是个男人,平日在外面也不会见人就说家里这些是金莲挣来的,此时二郎这样的想法,让他不得不赶紧解释,“这宅子还有店铺都是金莲自己赚来的银钱,我开铺子用的银钱也是金莲来时张大户陪送的。” “她一介妇人,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开铺子!”被武大郎说破后,武松愣了一瞬后,又有些狐疑,他收到的信里,宋江也没有提起潘金莲到底是何许人,只说起她和阳谷县的富户西门庆似有勾搭,让他先入为主的认定潘金莲就是个水性杨花整日无事勾三搭四的女人,难道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呵呵……”唐荔在一边听着武松的话冷笑了起来,她一介妇人没有那么多银子开铺子,难道武大郎那干什么都不行只能靠卖烧饼度日险些连自己都养不起的就能有那么多银子不成。 “你笑什么?”武松本来正在愤怒中,却被一声女子的轻笑惊醒过神来,才发现这妇人居然搬了把椅子悠闲坐着,还吃着糕点看他和哥哥争执。 “我笑你不愧是能和宋江结为兄弟的。”这话一出,唐荔明显看到武松手握成拳却硬是控制了才没打向自己,看着他这动作唐荔更加火上浇油:“我再是一介妇人好歹还有把力气有身好功夫,要赚些银钱绝非难事,你大哥呢?” 唐荔的话一说出,武大郎本来黝黑的脸生生的显出了分苍白来,原来和武松争论时抬起的头也低了下去,令唐荔看得有些不忍,后半句话也吞了下去,可即使如此,她一句‘你大哥呢’也令武大郎和武松清楚的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居然还敢提起公明哥哥!你这歹毒妇人害得他不浅!”想起送信来的人说起他们救出公明哥哥时,他身上骨头断了不少,内伤也很是沉重,若非他们解救及时,只怕连一条命都要交代了,就是现在救回来,听说医好后也会落下病根,似乎还有条腿和胳膊会落得不太灵便。 “我看说到底,你为你亲哥哥鸣不平倒是次要,为你的宋公明哥哥报仇来才是主要的吧!”唐荔不觉得宋江会刻意颠倒黑白说自己先对他动手,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才是对的,女人在他们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又怎么会多花心思。 “若非你对他动手,他缘何会伤得那么重!” “他要来杀,我还要好吃好喝供着他不成。”唐荔简直气笑了,她本来以为武松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然而现在看来,一旦扯上宋江和他的那些兄弟,武松的脑子也是不怎么够用的。 第33章 水浒+金·瓶·梅(十三) “公明哥哥会杀你,定是你做了什么他无法容忍之事他才会有此想法。”武松看这无耻妇人还在狡辩,心中怒气翻腾,他缘何会不知公明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定是看不下去这妇人无耻淫.荡欺压大哥,在外又和其他男人有染,才想为大哥出头,没想到反而着了这妇人的道,白白累了公明哥哥自己遭一回罪。 “二郎,这不关金莲的事,金莲初时并未想拿他去见官,是那宋江半夜走了后又返回来想要杀金莲,你莫要再和金莲胡搅蛮缠。”武大郎看自家兄弟双目赤红的样子赶紧上前拦阻,他知道自家兄弟在外交游广阔,结交的人物里做什么的都有,如宋江那般杀人的他是不希望二郎结交的,日后还是要好好和二郎说说。 “还真是混身的道理都由你们说了!宋江跑到我家里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我把他扔出家门自然是正理,他半夜又返回来杀人我自然要拿他去见官。莫非你家里进了人要杀你,你还要把他当坐上宾供奉起来不成!”唐荔从椅子上站起一把掀翻了厅中的桌子,未吃完的饭菜和酒水洒了一地,吓了武大郎一跳,武松见她如此动作气得不轻,面上青红交错,喘气声越来越粗,脖子和额头上青筋直跳,眼见是想动手。 “好!好!好!”武松看着这妇人仍然毫无愧疚之意,拳头攥紧向前迈出一步就要动手,武大郎眼见不好赶紧的上前拉住自家兄弟的手,连声让他住手。 且不说确实不是金莲的不是,明明是那个宋江想要杀人金莲才会抓他,而且他是见过金莲的功夫和力气的,哪怕他一直觉得二郎英勇非常人能比,可他估摸着二郎在金莲手上怕是讨不了好去。 看着杀气腾腾的武松和眼中带些畏惧的武大郎,唐荔一卷袖子走出厅中就站在了院中,冷哼一声道:“我就是将宋江打得半死又如何,你若想替他报仇尽管来。” 武松既然只认宋江不讲道理,那她又何必给他好脸,想到此处,她伸手从袖中内袋掏出已从官府拿回的和离书,向对面还在劝阻武松的武大郎道:“武大,和离之事我今天已经办妥,自此我们再无干系。” 唐荔的话一出,对面还在拉扯的兄弟二人都停下了动作,武大郎倒是还没什么反应,他自唐荔当初在清河县外一天之间赚到许多银子,二人又一起搬来阳谷县后,一直就不敢把唐荔当做自己浑家,从未当二人是夫妻过,只等和离在官府办妥,二人就各走各的,说起来还是他占了许多便宜。 而武松看着对面那无耻妇人拿出的和离书,再忍不住心中怒气,一把甩开抱抱住他臂膀的武大郎,大步迈出厅中骂道:“你这不知羞耻的淫.妇!自己在外勾三搭四还回来在家里逞威风,现今勾搭上旁的人就要将我哥哥踹开!” 听着武松不断的斥骂,唐荔只充耳不闻,将和离书给了武大,才气定神闲的道:“我既然如此不堪,难不成你还希望我和你哥哥继续过下去?你就不怕我哪日和奸.夫合谋.杀害了你哥哥去?” 噙着抹不怀好意的笑,唐荔笑着将原来水浒中潘金莲做过的事当笑话的说了出来,果然看见武松脸色大变,原来一直控制的拳头也忍不住的直接挥了过来。 虽然早有防备,武松这力道尽出的一拳带出的劲风也令唐荔感觉脸上觉得有些刺痛,闪身一躲快速避过这一拳,身形一闪仗着自己相比男人娇小灵活的身体就矮身往武松身侧而去,双手成拳直往武松肚腹处而去,武松躲闪得快但还是挨上了点,只感觉腹部如遭重击,这才知道自己小看了这妇人,她这力道便是他认识的几个以气力闻名的好汉也远不如她。 两人转眼间拳脚来去已过了几个回合,武松是唐荔来了宋朝后遇见的第一个真正功夫好的,她正好可以借武松试试她在水浒中的武力值能到什么程度,随即她也收起了最初的漫不经心认真对待起来。 看着两人一言不合之下打大出手,武大郎在一边急得直搓手,他一直记得当日金莲在他铺子外是怎样对那些闲汉下狠手的,现在看他们二人动手,金莲明显比二郎轻松得多,若是她到时也像对那些闲汉一般对待二郎该如何是好。 “你要打便打,何必故意戏耍于我!”武松闪过一拳手向后退了一步,险些气得暴跳如雷,这妇人明明功夫远胜于他早就可以打败他,却偏偏每次像猫捉老鼠一般半轻不重的放过他,偏偏身上还是留了些伤,如此动作简直欺人太甚。 唐荔难得认真的试一次自己的功夫,这会还是稍微出了些汗,伸手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勾起唇角笑道:“二郎多虑了,我只是试试身手而已,并不想和你性命相博。” 微哑妩媚的声音响在已经彻底黑下来的院子中,激的人心里发慌,武大郎看他们二人好不容易停下手来,赶紧上前拉着武松查看,就怕他身上落下什么严重的伤,待他被武大郎拉着检查一遍后,抬头只见那妇人已经走到了另一处屋子门前,半暗光线中传来一句:“你们要什么时候搬走都行,今天我心情好,看在你哥哥的份上就不赶你出去。” 武大郎听了这话忙不迭的道谢,他和金莲一起生活了近半年,对她的脾气还是有所了解的,她性情不喜欢受人拘束随性做事,若惹得她不开心,这大半夜的她完全做得出把自己和二郎一起丢出门的事。 “大哥,你何必谢她,大不了我们现在就出门,外面哪里找不到住处。”武松捂着连着受了几下重拳的胸腹处,只感觉自己内腑处仍似有疼痛感,却仍挣扎着想起身离开,免得再此受她屈辱。 “二郎,你且莫冲动,我去拿些药给你,等下你再听我细细说来。”武大郎把武松按坐回自己屋内,找出他上次受伤时剩下的药来帮他擦上,本来想出去再给二郎请个大夫看看,可现在夜色已深,只能等明日了。 上好药后,武大郎睡在屋中的另一张榻上,向着武松细细讲着他离开后这几年自己的生活,尤其细说了潘金莲的来历和她来之后做的事,武松细听着哥哥的讲述,虽对那妇人尚有些不满,可也才知道自己有些地方确实错怪了她,只是她对宋公明哥哥的做法他仍是不能释怀,此事还得等日后见到公明哥哥再图后计。 第二日一早起来,唐荔到厅中时大厅已经收拾干净了,武大郎和武松早已离开,她解决了一桩放在心上好久的事心情舒畅的吃了早饭后才缓步向自己店铺走走,只是没想到才在店铺坐稳,就见赵洵又上门来了,身后居然还跟着西门庆,这两人的组合令她有些奇怪。 “潘娘子安好,我原来不知潘娘子和赵公子早就是旧识,此前多有得罪还望勿怪。”西门庆跟在赵洵身后一进门,忙不跌的就赶紧出声道歉,他口中说的得罪到底是哪件事却是不敢细说的,只是在场三人却都心里清楚无比。 西门庆夜里被人在自家屋内打伤躺在床上两个多月,这件事早就成了阳谷县众人相传的大笑话,更兼后来他派去找武大郎麻烦试探唐荔的人被她当街逼问,供出他府上二娘给他戴绿帽子后,这两件事把西门庆的面子刮了个干净,自那之后他每次出门都觉得街上的人在看着他偷笑。 他西门庆这么多年来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二娘早就被他发卖出去了,就等身体一好就定要让这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不死也脱层皮,却怎么也没想到打他的居然真的是他一直想勾搭的潘娘子。女人他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宠一宠,可再怜香惜玉他容不得有女人如此算计他,若非正逢他在京师的靠山倒了,阳谷县这里潘娘子又打通了知县处,他定然早就让这小娘子乖乖奉上这家日进斗金的铺子,进他的后院调.教调.教怎么伺候他。 近日他听闻京师里昌国公家的公子来到阳谷县,正大肆奉承这位国公公子以求搭上昌国公这条线时,却被这位国公公子明白告知不准他打潘娘子的主意,且他自己想娶潘娘子为妻。 他先时只以为这潘娘子就是从清河县搬来的无依无靠,有些赚钱手段的一个小娘子而已,不曾想她居然早早就勾搭得上了京师来的国公公子,自己真是小瞧了她。 “不知西门大官人哪里得罪了我,我却不怎么记得,不如西门大官人细细说说。”唐荔却没给西门庆这个面子,她和西门庆之前也就剩当面撕破脸了,其他的二人都互相知道对方做了什么。 “潘娘子大人不记人小过,是西门庆瞎了眼,是我瞎了眼!”随着这认错声,西门庆已经举起手往自己脸上打了去,啪啪的巴掌声在还没什么人的店铺里很是响亮,脸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只差跪地痛哭。 唐荔看着西门庆唱做俱佳的动作不得不感慨此人脸皮之厚,自打嘴巴这种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难怪西门庆能将家业从初时的小药铺做成腰缠万贯的大户,单就这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让跪下就绝不坐着的功夫,她自认自己是做不到的。 “我不姓潘,我姓唐。”唐荔看着西门庆惺惺作态,半晌才回了这么句话。 西门庆愣住,手顿住半晌反应不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转向赵洵有些谄媚的笑道:“赵公子您看,这……” “你先回去吧,日后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赵洵目光冰冷的扫视了西门庆一眼,他不是不想彻底收拾掉西门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西门庆身上和京师里那些人联系的时间久,为那些人做过的许多事只要能挖出来,不愁搬不倒京师那些妨碍堂兄的朝臣。 “多谢赵公子,小的先回去了,公子有何吩咐尽管叫人来我家里。”西门庆点头哈腰的向端坐的赵洵施了几礼,才赶紧的退了出去。 到门外走远,看不到赵洵带的那几个随从后,西门庆才恨恨的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摸了摸刚刚打得有些疼的脸,他倒了吸了口气,骂道:“呸!什么东西,早晚有一日我要叫你们好看。” “我让人从京师带了些糕点给你,你尝尝。”西门庆才走,赵洵脸上的冷意就化去了不少,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从身后侍从手中接过一个包装精致的食盒,亲自打开摆在了桌上,带着些期盼的对唐荔道。 唐荔本来准备问的话被赵洵这出乎意料的话给弄得完全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她好半晌才眨了眨眼有些纠结的看着赵洵,对面之人却仍旧带着那期盼的眼神看着她,在这无形的眼神压力之下,她只好拿起里面的糕点咬了一口。 呜,好像确实挺好吃的,唐荔吃着糕点想着,有些认真的开始思考自己的终生大事。赵洵的身份和自己差得挺多,他有这个意思,他家里其他人能同意吗,不过想想她穿过来后看到过的很多开放到令她这个曾经的现代人都瞠目的民风,好像身份上问题也不是很大,而且她记得宋朝有个皇后似乎就是二婚,还有过两个宰相争着娶一个有钱寡妇的事,似乎身份有时候也不是大问题。 直到吃了几口要喝茶时,她正要伸手,低头就见一双修长白皙又不失男子力度的手正端着一杯茶送到她面前,赵洵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我喜欢你’几个字。 纠结的接过茶喝了一口,唐荔才回过神来,她居然就被这么一份点心收买了,还认真的考虑起娶给赵洵的可能性。只是她现在才想起赵洵似乎是宗室,可现在皇帝她没记得错的话应该是宋徽宗吧,徽宗之后是宋钦宗,接着就是靖唐之耻,这场大劫中赵宋皇室可是整个遭了殃的,尤其女人在其中更是生不如死,就连京师中的平民女子和周围村镇的女子都没逃过。 其他的都可以不考虑,可嫁进宗室明显是个即日可期的大坑,就以现在她对赵洵还没什么特别好感的心态下来说,她是不会闭着眼跳火坑的。 算了,小命要紧,她一直觉得要是能利落得死了也行,怕就怕生不如死,还是趁现在安稳先多赚点钱抢收包袱准备往南方跑路吧。 赵洵本来还在高兴唐荔并没有立即将他扫地出门,随即又感受到了她投到自己身上越来越诡异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目光中带着些许同情和惋惜,弄得他摸不着头脑,心下越发惴惴不安起来。 只是想到他寄回家的书信,向父亲母亲说起想要娶一个经商的和离女子时,他们二人并没怎么反对,尤其祖母更是让他赶紧把人带回去时,他心里就踏实了不少,现在的问题就看他能不能让潘娘子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了。 自那之后,赵洵隔三差五的就会带着各种小东西上唐荔的铺子里,有时一坐就是一天,不出几日整个阳谷县差不多就都知道了那位凶悍的潘娘子和京师来的一位公子有些不清不楚。 唐荔不是没想过拒绝赵洵,可初时赵洵并未明说对她的心思,她又不能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我拒绝。赵洵每次来都表现得非常自然,根本令人无从讨厌起,直到后来她实在忍不住,将话直说了出来,说自己日后要去南方生活,不会去京师更不想和宗室有什么关系。 赵洵听后原来明亮的目光黯淡了下去,那日早早就离开了,似被打击到了,接下来有半个月都没再来过她的铺子,就在她以为赵洵已经放弃时,一个飘着些细雨的清晨,他又和以前一样来到了她的铺子。 唐荔看着撑着伞慢走在细雨中向她走来的男子,心里隐约的一些因这半月他不再来有点失望的情绪都像被雨水冲走了,甚至目光对上那在伞下抬头向她微笑的男子时,她莫名觉得有些心动。 自这个微雨的清晨后,颜如玉里又开始了之前那样每天不变的平静日子,赵洵甚至还学着帮唐荔做一些简单的东西,就连招呼客人这种事他都做过几次,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身分和身后几个随从不满的目光,一切都像是之前唐荔明白的拒绝他的事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 武大郎的铺子也换了地方,他有了武松又添上的一份银钱,买下了原来铺子旁的一幢二层小楼,一楼可以开铺子卖烧饼,二楼住人。 一切谈好后,武大郎将原来在唐荔院子里的东西慢慢往那边搬,唐荔有几日回去时偶然还会见到来帮武大郎搬家的武松,他虽然不再如之前那般见了唐荔就要动手的样子,可也是横眉怒目,尤其是有几次见赵洵送她回来,看他们的眼神更是明明白白的写了四个字——奸.夫.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