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美丽（娱乐圈）》 第一章 第一章 沈汐从夜店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她站在门口，手里握着手机，思考是叫个代驾还是给助理打电话。 三四个年轻的俊男靓女勾肩搭背，大声笑着走出夜店，从沈汐身侧经过。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正巧回头，目光落在沈汐脸上，忽地愣住。 挽着他的女人被他带得踉跄半步，撩了把长发，回头拍他：“喂，怎么不走了？”又往沈汐处看过去，漂亮女人之间仿佛天生自带敌意，女人立即便皱起了眉，胳膊挽得更紧，挨过去道：“你怎么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啊。” 沈汐似有所觉地转头。 嗯？ 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发色高调耀眼，五官精致细腻，目测有一米九的大块头，却难掩邻家弟弟的气质。沈汐的视线掠过他左耳的十字架耳钉。 至于旁边那个？太妹，太妹，太妹。 殊不知在别人眼中，沈汐此时的样子并不比太妹好多少。 她无趣地收回了目光。 白绵绵说二十分钟后到，说话时牙槽根都渗着熟睡被打断的愤懑。沈汐对这个新招的助理很满意，活泼外向，办事灵活，不像以前的助理一样谨慎胆小，大多时候又很识时务，所以，为了确保合作愉快，天亮后她请客喝早茶好了。 脸上的浓妆经过一晚后，现在感觉很干涩，像敷了层石膏，动作太大都会裂开似的，而且隐隐作氧，她必须尽快找地方卸妆。 “阿泽！你再不走我真的走了！”女人十分恼怒，嘴上说着要走脚下却没动，硬拽着他，“看看看你要看瞎眼了啊！” 前头的同伴发现他们落后，也回头唤人。 黄毛青年这才回神，目光一时茫然，“嗯？” 女人不忿地瞪了眼远处——那个置身事外姿态高冷的女人一眼，心头微堵。站在女人的角度，她也不得不承认……漂亮，是真的漂亮。可那又怎样，不过是一个夜店女罢了！ 这么想着，心里仿佛好受了不少。 紧紧挽着手里的胳膊，“走啦，他们都等急了。” 青年被动地往前走去，期间回了次头—— 女人的侧颜漠然不动，浓郁的假睫毛下连神色都看不清。 “还看？！” “不是……诶！别打别打！我就是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隐隐的解释声响起，听不清了。 二十分钟太久了，沈汐的脚又麻又酸，她思考着脱掉高跟鞋赤脚的可能性。 一个男人在她身侧站定。 “那样的毛头小子是吸引不了你这样的女人的。” 沈汐微微偏头。 男人冲她笑了笑，镜片下的眼睛仿佛带着雾气，神色模棱两可。 沈汐将重心从左脚移到右脚，问道：“我什么样的女人？” 男人道：“美丽的。” 沈汐：“美丽的女人有很多。” 男人：“并且危险的。” 嗤。 沈汐一时没忍住笑了，边笑边摇头，“那你就看错啦。我一点也不危险，其实我很单纯的，又天真又傻，蠢得要死。所以才会被男人骗。” 男人挑了挑眉，这样的小动作有些熟悉地亲近感。 “那是什么样的男人骗了你？我这样的吗？” 白绵绵怎么还不到，脚要疼死了，沈汐不耐地心想。重心又换回到左脚。 “你这样的？你是什么样的？让我看看。嗯……成熟，稳重，多金，唔，现在有个很流行的词是什么来着，禁欲？对，应该也能用来形容你。 毛头小子们用俗套的手段和语言来吸引女人的注意，而禁欲男人，则像猎人，先确定好猎物，再暗中窥伺，伺机行动。不过显然你的手段并不高明。如果我是你，首先不会去嘲讽一个年轻男孩，因为我的从容气质和不俗的谈吐足够迎合女人的取向，接下来，只需要在自然而然的交流中交换彼此的号码。分开后则要先冷却她两天，等这个女人昼思夜想急不可耐后再联系她。然后，是*还是细水长流就看你的了。” 男人半晌没说话，表情十分微妙地看着她。 沈汐微抬眼皮，打街角拐进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灯闪了两下，缓缓驶至跟前，停下。 “嗯，说了这么多有一点最重要的还没说……”沈汐用手把额前的散发别到耳后，微笑。 这一笑，即使隔着浓妆艳抹，也让眼镜男瞬间看呆。 “想要泡妞，前提是这个女人对你有兴趣。而我嘛，很遗憾，对你并没有兴趣。”话落，沈汐快步向前，打车门，上车，关车门一气呵成。 眼镜男还在原地走神。 沈汐：“快走快走快走——小心被记住车牌号缠上了。”这种事她以前遇到过，撩拨完人却忘了迅速撤退，被人记住信息纠缠了两个月，最后找律师才把人打发走。 白绵绵边踩油门边回头，很崩溃，“沈姐你又做了什么啊！” 后视镜里已经看不见人了，沈汐摸出手机往后一靠，道：“我能做什么啊，如此良善的一个人。” 白绵绵翻了个白眼。 “别以为我没看见。”沈汐先迅速刷了遍微博，一夜过去增加了五十多个新粉丝，比昨天少了十几个。若干点赞和转发，新评论则有三条，都是广告狗在打广告。 [爱心][爱心]试过便知好坏，广告只是噱头[蝴蝶结][蝴蝶结]#全网最强买家秀#[墨镜][墨镜]最强客户follow度，不吹嘘，品质说话[苹果] 奢侈品老店hot承诺#原单代工#比不过任意一家市场货包退换#专柜品质##做女王们的省钱专家# [100分]真粉真赞打造网红#微信6736472847#真粉真赞打造网红#下一个网红天后就是你！ 网红你妹啊！ 真没劲。 她把手机丢开，从包里拿出化妆包，手法娴熟地开始卸妆。 车停在第二个红灯前，沈汐边摘假睫毛边说：“下一个路口左拐，我们去粤海吃早茶，我请客。” 这不是谁请客的问题吧？ 白绵绵无语道：“天还没亮……” “有问题吗？”沈汐已经卸完了眼妆，加快速度，“找个地方停下，在车里睡五个小时后就开门了，多好。” “……沈姐，虽然你的安排无懈可击。但是你忘了吗？今天早上你有一个珠宝代言的写真要拍摄，所以我们务必八点钟得回到公司。你需要洗澡，换衣服，做皮肤护理如果你愿意等拍摄完再做的话就可以多睡半个小时。正式拍摄是十点钟开始，但是九点半就必须提前到皇娱那边做造型。” …… “*hit！”沈汐低咒一声，戴上眼罩，“不行，皮肤护理必须得做，连续化妆我会死。” 白绵绵瞥了眼已经开始闭目养神的某人，深觉自己身为助理的命运着实苦不堪言，心里叹口气—— 知道自己皮肤敏感还跑出来玩！该！ 不过，沈汐作为艺人，虽然任性贪玩些，时不时还冒出许多突如其来的想法，并且极其不喜欢受人控制和安排。但是，她却拥有两个所有艺人都应该具有但不一定具有的优点： 一，她很漂亮，非常漂亮。 二，她很敬业，堪称工作狂。 白绵绵作为助理，也不知应为老板的缺点扼腕，还是为老板的优点庆幸。 基于这两项优点，沈汐顺利而完美地完成了早上的拍摄。 结束时疲惫地连睁开眼睛都十分困难，这位摄影师是第一次和她合作，对沈汐颇为欣赏，委婉地拿走了沈汐的号码后又将自己的名片塞了过来，见沈汐走路都倚着助理，头也未抬，拿着名片的手在空中转个方向，塞给了她的助理。 白绵绵接过后攥在掌心，客套地笑道：“今天辛苦您了，沈姐她昨晚工作到凌晨，又起得早，我得赶紧带她回去休息了，前两天才病好呢。等沈姐好些了，一定请您吃饭赔礼！” 摄影师视线在沈汐被垂落的长发遮住的脸上转了一圈，笑说：“赔什么礼！赶快回去休息吧！我和沈汐合作很愉快，应该我请客才对！” 白绵绵扯着笑点头，脚下加快，架着沈汐往电梯处走。 等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身上重量一轻，沈汐已经站直了身子。 虽然依旧难掩疲惫，但背脊笔直，目光清明，未到弱不禁风的地步。 所以说啊，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 摄影师正在核对照片，他的徒弟收好器材后跑了过来。 “师傅，我能问个问题不？” “问。” “你为什么对那个沈汐那么客气啊？” 无怪乎他会这么问。 娱乐圈分各种不同的圈子，不同地位的有一线的二线的三线的。不同领域则有电影咖、电视咖、综艺咖、音乐咖等等。电影咖无疑是最受人推崇和追捧的，而沈汐，她既不是演员也不是歌手，她就是纯粹的模特，而且是出道不久的新秀。每个领域都有其本身的规则和习惯，中国的模特数以万计，能成名者沧海一粟，多少人直到职业尽头都还困在外围连门槛都跨不进来。 而决定一名模特能否成功的因素，其本身的素质当然是最重要的。但此外，运气和机遇也有很大影响。 千里马遇上伯乐，可遇而不可求。 这也造成了，大多数模特在面对能够影响他们命运的设计师或摄影师等人物时的被动地位。 尤其是，师傅还是业内小有成就的摄影师。 徒弟满心不解。 “你懂什么。”摄影师淡淡地说。等着电脑关机完毕黑屏后，起身拿起自己的包，点了下电脑示意助手拿上，才往外走。 边走边说：“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沈汐这个人，怎么可能只走到这个位置。” 主动和被动是哪方手中筹码更多、权势更大所决定的。 可表面看到的就一定是真实吗？ 摄影师笑而不语，不再多说。 徒弟：“难道是师傅你看她漂亮，所以——” “瞎说什么呢！”摄影师回头拍了下徒弟的脑袋，笑骂。 嘴角笑意未消，心思回到今天工作的场景上。 不过……确实是很漂亮啊。 第二章 （捉虫） 第二章 “我十六岁的时候梦想成为模特，穿最华丽的衣服，走最绚烂的舞台，而我则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所有人都为我沉迷。”沈汐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来我明白了，努力是种崇高的品德，但只有努力和忙碌的人生是无滋无味的，人生必需要有其他调剂，比如说——美食。” 白绵绵自动无视前面那一大段，嘴角微抽，“但沈姐你可是模特。” “模特怎么了？”沈汐眨下眼，抬起筷子，两支筷子间夹着一个叉烧包，“模特也是人，模特也需要吃饭。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做模特而不是演员吗？” 白绵绵想了想，“……是因为梦想？” “错。”沈汐一口吞下小巧的叉烧包，“是因为模特能享受演员享受不到的淡季。” “……” 每年的二三月和九十月分别是春夏和秋冬时装周，也是一年两次模特们的“厮杀季”。这期间的时装秀排期相当之密集，但是与成百上千甚至更多的模特相比，依旧僧多肉少。即使是顶尖的模特们也都希望在时装周上尽可能多走秀，增加曝光量，最多的一天能走6、7场，堪比马拉松。 与之相应的，当时装周结束，紧接而来的便是漫长的淡季。稍微有些名气的模特都在拼命抢夺各种广告代言，而近些年随着娱乐化的普及，不少模特则趁机转身投入综艺领域，还有进入影视圈的。 转行不容易，但模特这条路更不容易，太长，太苦，青春的时间太短。 所以每年淡季都有许多模特毅然转行，彻底离开这个圈子。 总之，这个“淡季”从来都不是字面上的意思，甚至比所谓的“旺季”还要辛苦繁忙数倍。 而沈汐却说，她要享受淡季。 嗯，很认真的那种。 她一定是在开玩笑，白绵绵面无表情地心里想道。 这时，茶杯旁的手机震动起来，白绵绵看过去，“咦，江姐的电话。” 江姐是江一敏，也是沈汐的经纪人。 闻言沈汐摆了摆手，示意她去接电话，同时筷子不停地扫荡着盘子。 白绵绵想说些阻止的话，然而沈汐进食的样子太过专注，最终她把话咽回肚子里，接通了电话。 江一敏虽然是沈汐的经纪人，但是两人的关系并不算亲近。江一敏是典型的大女子主义者，在圈内有着非同小可的影响力，带起过不少a级模特。沈汐作为一个出道才一年的新人，对于江一敏来说真的不算什么。而且当初她之所以会签到江一敏手里也是有些阴差阳错，不过对方虽然不会偏爱她，但也不会亏待就是了。 这通电话没有持续很久，结束通话后，白绵绵的神情有些恍惚。 沈汐没注意到，她在喝艇仔粥，不比她在广州喝过的要差。 “沈姐。”白绵绵唤了她一声。 沈汐没说话，抬起眼皮看她。 白绵绵深吸了口气，道：“江姐说，让你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白绵绵舌尖微苦，抿了抿唇才说：“准备入组。” “……”沈汐茫然：“嗯？” 白绵绵：“剧组，电影剧组，《乱世红颜》剧组。” 沈汐一脸懵逼。 她想起刚才在车上用手机订的飞马尔代夫的机票，此刻唯一的想法是——幸好酒店还没订。 此时此刻的白绵绵心中充满同情，将电话里得到的信息如数交待：“江姐说，《乱世红颜》是一年前就签好的合同，而且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大项目。当时两边商定的演员是米露前辈。” 米露早些年以模特身份出道，但本身个子不高，在模特路上发展有限，反倒是颜值极高。于是当了几个月模特，就毅然地转投影视业，公司也是鼎力支持，近几年发展得十分不错。她是江一敏手里的一姐，也是公司里无可撼动的一姐。 白绵绵继续道：“但是，三天前，米露前辈带着自己的团队集体跳槽了。” 沈汐：“……” “跳槽到了我们的死对头天皇。” “……” “还带走了好几个b级模特和二线演员。” “……” 模特等级的分法有许多，但普遍认同的则是首席、超a级、a级、b级、c级以及其他。首席暂且不说，超a级则需要有国际性大赛前三甲的水平，这样的模特大多只混欧美圈。那么在国内，最顶尖的就是a级，通常是国内赛事前三甲的模特们能评到这个等级，人数十分之少。而白绵绵口中的b级模特，不要因为一个b就看低一等，相比大多数才堪堪达到c级的模特来说，b级模特才是模特圈里真正的中流砥柱。 至于二线演员，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毕竟最好的永远是最少的。 所以，米露一下子带走好几个b级模特和二线演员，还真是十分厉害。 江一敏一定要气疯了吧。 想通这些，沈汐下巴微点，“所以，怎么落我身上了？” 白绵绵顿了顿，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像是想笑又像是怅然还有些与有荣焉，她说：“江姐没仔细说，大概意思就是剧组那边对演员的唯一要求是颜值要高，非常高，极其高。所以，最后就剩沈姐您了。” “……”沈汐沉默了一阵，“我拒绝，没兴趣。” 白绵绵摇头，“江姐已经把合同签了。” 啪—— 沈汐面色一黑，忽地一拍桌子，怒道：“她凭什么！” 白绵绵跟着一颤，心道就知道要坏。跟着沈汐这么久，她当然清楚对方唯一的逆鳞便是不爱受人控制和摆布。虽然江姐这一举措落在其他人头上指不定要做梦笑醒，而且通常经纪人确实有权利左右艺人们的工作通告，但这显然已经超出了沈汐的忍受范围。 四周隐隐投来视线，均是被沈汐突然的爆发吸引的。 沈汐深吸两口气，起身，“我去找她说。” * 古香古色韵味十足的走廊尽头，往左通向洗手间，往右通向吸烟区。 橘黄色的灯光漫布在通道上，不时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粤海哪里都好，就是隔音差了些。 吸烟区此时只有一个男人，颀长的身子微微靠墙，指间夹着根烟，半边身子隐没在墙角的暗沉中，看不清神色。 菜还没上，忽然心生烦躁，他才借着洗手的工夫出来，其实是为了抽根烟冷静。 这会儿烟已经燃至尽头，在酒店专门摆置的烟灰皿上点了两下，摁灭了。 他转身正要往回走，蹬蹬蹬，走廊传来渐进的急躁脚步声。 只好又退了回去。 一个女人气势汹汹地拐进了洗手间。 他没看见脸，再次打算离开，却因为接下来的声音顿在了原地。 “你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签合同！”沈汐难得有些气急败坏道。 洗手间里没其他人，她一边警惕着有人突然进来，一边抒发着怒气。 江一敏一如既往的冷静，“你是最适合的人选。现在公司里没有比你更漂亮的艺人。” “……”这火该怎么烧下去。 “而且我想不到你拒绝这样一个无数人挤破脑袋想争取的项目的理由。” 沈汐冷声道：“我不想拍戏，我就想安静地做个美模特。” 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要，那就给他们呗！而且她从白绵绵那里听说了，也不是什么女主角啊，充其量就是个女二甚至还算不上，而且还是男主角的情妇！怪不得要找漂亮的，是找狐狸精呢！ 她像吗？沈汐觉得，就算她真漂亮得跟狐狸精一样，这时候也不能承认。 “合同已经签了，如果你拒绝那就得付违约金，公司不会帮你出。并且身为你的经纪人，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还想在国内圈子里混，不论以后是做安静的美模特还是什么，除非你不想出头，那就拒绝。想出头，就给我抓住这次机会。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幸运。”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而天赋在这个圈子里，从来不足以当饭吃。 沈汐心内一动，半晌没说话。 江一敏也没有说话，听筒里只剩安静的呼吸声。 不久，沈汐终于出声：“如果我接了它，我的微博粉丝数会涨吗？” 江一敏一时似乎没听清她说了什么，直到沈汐又问了一遍，很认真的那种问法。 沉默半秒，她说：“能。” * 张瑞在包厢里独自等了十来分钟，这期间他也没怎么动筷子，菜却是一道一道地上，很快摆满了整张桌子。 粤海的隔音实在有些差，包厢跟大堂都快没区别了，外面人聊天的内容都能清晰无比地传入他耳中。 什么那桌有个超级大美女啦，什么大美女脾气似乎不好啦，之类的。 就差要动手捂耳朵了，傅时遇终于回来了。 “快坐，你再不回来我就忍不住动筷子了。”他招呼道。 傅时遇坐下，“不好意思，抽了两根烟耽误了会儿。” “诶诶没事没事。来来，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他身为即将要开机的《乱世红颜》的副导，别人见了他只有点头哈腰的份，但是这份待遇在傅时遇这里是决计没有的。反倒他可能还得巴结对方。毕竟论资历，他比傅时遇要晚上几年，对方跟正导演方清才是同一级别的人物并且两人还是朋友。 本来今天这顿饭是方清来的，但他家里临时出了些事儿，张瑞只好硬着头皮上。 吃饭时，两人却没有真的“边吃边聊”。傅时遇的修养极好，食不言寝不语，一举一动优雅天成。虽然才当而立，傅时遇身上却刻着超越年龄的不凡气度，叫人无端端产生恭敬之感。强大的气场之下，反倒容易忽略他过人的英俊五官。 不过仔细看几眼后，张瑞还是忍不住为同样身为男人差距却如此之大的自己而感到忧伤。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前后停下动作。 傅时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开口：“现在，来谈谈电影吧。” 张瑞神色一正，微微紧张起来。 第三章 第三章 大致情况谈完之后，张瑞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这部戏能签下傅时遇不容易，万一在他这关出了点什么意外，导演得把他喷死。而傅时遇的脾气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不近人情。 末了，张瑞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来。 “女二号临时换了人？”傅时遇眉头微挑。 张瑞点头，解释道：“就是梅小姐那个角色，您的，哦不，是男主角的情人。我们最开始联系的是米露，但是前两天米露和公司解约了，角色是签给天娱公司的，没办法只能换了人。” “米露？”傅时遇闻言，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张瑞顿时心下一紧，以为他有什么不满或者反对的意见。 “不认识，没听过。”傅时遇说。 “……” 张瑞默了三秒，当做没听到，继续道：“不过您放心，虽然新签的艺人知名度不高——”因为想到傅时遇大概也不了解米露的知名度，他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掠过，“但这位新人的形象绝对和角色契合，导演看了照片也是相当满意的。” 傅时遇点点头，看起来兴趣缺缺的样子，一点也不关心自己“情人”的颜值。 张瑞识趣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接下来两人就电影又聊了一会儿，便散了。 * 沈汐在回公司前先回了趟家。卧室还维持着前一晚起床时的样子，床上堆满了她出门前试了又不满意的衣服，一只等身高的大熊脑袋在地两腿蹬着床姿势十分不羁。沈汐走去浴室时经过看了一眼，脚步停下，转进了卧室，然后抖开被子，将所有的杂乱罩住，眼不见为净。 重新出门的时候，俨然焕然一新，神清气爽。 硕大的墨镜遮去了她未着粉墨的脸，只是这会儿外面的天有些阴沉沉的，看着像是要下雨，墨镜和天气实在不搭。 白绵绵五分钟前已经开车到了楼下，沈汐坐上车后，她忍不住说：“沈姐，其实你素颜也很好看。” 沈汐取下墨镜，语气平淡自然地说：“我知道。” 白绵绵嘴角抽了抽。 沈汐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说：“我只是提前体验下成名是什么感觉。” “……” 沈汐扭过头，看到白绵绵一脸便秘的表情，十分魅惑地勾起嘴角，然后伸出一根指头，从白绵绵下巴上划过，俨然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开个玩笑而已，怎么，不好笑吗？” 白绵绵：！！！ 瞬间整个人都红透了好吗！ 然而面对沈汐犯规的颜值，她……选择屈服在美色之下。 抽了阵风后，沈汐乖乖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哼起了歌。 虽然因为江一敏先斩后奏的行为让她很恼火，虽然她也确实没有过拍戏的打算，但是等冷静下来后，沈汐竟然意外地产生了那么些兴趣。 于是她开始打听，“《乱世红颜》主要讲什么？” 白绵绵惊讶于沈汐竟然对这部片子毫无了解，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乱世红颜》虽然名字听起来儿女情长了些，但本身并不是一部多侧重爱情的故事。讲述的一代军阀许昭良怀着统一全国的雄心最终走向败北的传奇人生。而感情经历则为主人公的传奇人生增添神奇色彩必不可少的要素。许昭良出生贫寒，父母在世时为他定下婚约，妻子是目不识丁的普通女人，夫妻二人感情淡薄。随着军中地位的日渐高升，手里的权利越越握越大，许昭良的性情也大为改变，野心一点点显露出来。 而沈汐所扮演的梅小姐，则是被许昭良包养的情妇，对外身份是平城名妓，地下身份是另一派系的间谍，可惜最后一颗真心沉落在许昭良身上，最终为爱情牺牲了自己。 听完”自己”的结局，沈汐撇撇嘴，显然并不欣赏这个角色。当然，对许昭良此人，也没什么感觉。这样的男人，爱情永远不会成为他们的全部，梅小姐傻，他的原配妻子更傻。 不过观众显然会吃这一套，不知片子出来后又要收割多少眼泪。 沈汐还没有能让自己与梅小姐之间产生什么共鸣，公司就到了。 江一梅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女人，至少放在经纪人圈子里是上等了。但是由于工作和性格的原因，很少有人会注意她的长相，而是被她强势的气场所镇住。 他们走进办公室时，对方正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身着干练的白色西装，头发在脑后挽起，朝他们点了点头后，三言两句结束了通话，拿起桌上的剧本走了过来。 ”明天要和导演见面，不想被骂得太惨，就提前熟悉下剧本。” 沈汐翻了翻手里的剧本，扬眉，”有考核啊？” 江一梅嗯了一声，”都是正常流程，你没拍过戏所以不熟悉，不用担心。” 她不担心啊，就是不知道表现得差导演会不会主动开了她。沈汐心想。 她又问起另一个关心的事，”男主角谁来演？许峰？王海宁？谢铭泽？”她说的几个都是在圈里当红的小生，嗯，俗称小鲜肉。 江一梅给了她一个”你想得美”的眼神。 沈汐美目微弯，笑而不语。 ”剧组那边没有告诉我是谁，说要保密，既然明天要开会的话，估计明天他也会去吧。” 嗯哼，沈汐闻言眯了眯眼，也是对这位即将”包养”自己的人很是好奇。 ”哦对了，还有一个内衣品牌和杂志邀请你代言和拍广告，资料我给了绵绵，看你意愿了。” ”嗯，我考虑一下。” 第二天约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依旧是白绵绵充当司机的角色。沈汐出门前给自己画了个淡妆，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白t外搭了一件薄款黑外套将随意性压低了些许，脚下则是一双简单的小白鞋，露出光洁纤细的脚踝。 开会的地点在导演方清的个人工作室，三层的独立别墅，他们到了后开门的是一位女工作人员，将沈汐引到了二楼的会议室，沈汐进去后首先看见的就是江一梅。 昨天没听她说要来，看来她真的很重视这部电影，沈汐心想。 江一梅看见人后起身走过来，即使穿了高跟鞋，仍比沈汐矮上许多，所以原本打算拍拍她肩给予鼓励的动作也放弃了。 ”你先坐会儿，方导就快到了。待会儿女主演和男主演都会来。” 沈汐听出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差异地看过去，在对方眼中发现了同样的隐晦神色，”你……” 江一梅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这部片子一定能成，你会红的。”更多的她就没有再说了。 是什么能让一贯沉稳的江一梅都失态？还如此笃定？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那神秘的男主演了。 沈汐将她知道的有巨大影响力的演员名字在脑袋里过了一遍，依旧毫无头绪后便不再想了。 过了会儿，会议室门被打开，又进来一个人。江一梅首先迅速起身，沈汐因为她的反应愈发惊异。不过进来的人并不是导演或主演，而是一个长相俊朗的年轻人。他首先认出了江一梅，十分有礼貌地弯腰，然后做自我介绍，原来是剧里的某角色的扮演者，名字叫楚泽。 江一梅恢复了高冷的御姐气质，为沈汐做了介绍。 楚泽有一双大而亮的眼睛，转到沈汐脸上时，先是一愣，继而闪过不知是惊讶还是惊喜的神色。 沈汐并没有注意到。 几人落座后没有过多交流，继续等待。 终于，十五分钟后，导演到了。 沈汐不知道别的演员在跟导演见面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尤其是陌生导演。她是第一次进入这个陌生的领域，唯一能做到的，大概就是不卑不亢。 方清大概三十来岁，比想象中年轻，而且长着一张娃娃脸，更是模糊了年龄。见到沈汐时那张脸上即没有惊艳也没有失望，沈汐习惯于被人当作花瓶，这种被无视的经历倒是第一次，挺有趣。 ”第三场花楼的戏你准备一下，待会儿时遇到了你们对对戏。” 这一屋子人，除了方清和沈汐外，其他人的神色都发生了变化。江一梅是眼睛骤然亮起，楚泽是纯粹的讶异。 而沈汐则面无表情，眼底露出一丝茫然和一丝疑惑。 大概……是听错了吧？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三声过后，从外被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屋内空气都仿佛跟着一滞。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脸上，而他则用深邃淡然的目光自众人身上环视而过，在经过表情空洞的沈汐处时略作停顿，最终落到方清处，冷静地开口：”抱歉，来晚了。” 清冷好听的嗓音，顿时在沈汐耳边炸开，令她整个人仿佛置身轰鸣之中，久久未能回神。 半晌，她眨了下眼，眼珠子转动，从下至上，移到了那人脸上。 对方似有所觉，抬眸望了过来。 二人目光对上。 沈汐面色一僵，彻底懵逼了。 眼前仿佛有巨型弹幕闪过，上面写着—— whatthef＊ck！ 第四章 第四章 沈汐从来没想过要进影视圈，自然也不会去关注影视圈里的人和事。方清这个名字她从前没听过，昨晚百度了一下倒是出来不少新闻，但是过去的新闻告诉不了她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天见到真人，很快就发现这位方清大导演性格奇特，不拘小节。 他和傅时遇显然极熟，即使没说多少话，彼此间的熟稔气氛也是能感觉出来的。 既然男主角到了，事情就按照程序往下走吧。方清随手翻开剧本，停在某一页，说：“就这个吧，28页，来一遍。”说完把手里的剧本递给了傅时遇。 他说话也很有自己的特点，尾音拖长，显得懒洋洋的，有种还没睡醒的感觉。 沈汐翻到28页，一看，正巧是她已经读过的，许昭良和梅小姐初次见面的那段。 初次见面，许昭良隐瞒身份来到平城，花楼人多眼杂，正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同时也是与密探暗中会面的好去处。然而这一次并不顺利，有人接到暗报来搜查花楼，许昭良只得避开上楼，情急下进入一间房，由此便遇见了梅小姐。 梅小姐正当妙龄，虽然落入风尘，但犹带一股清凉之气，却又有美艳动人的容颜，两相矛盾竟是完美融合，瞬间便吸引了许昭良的注意。 张口便道：“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风卷蒲萄带，日照石榴裙。” 沈汐抬眼看了眼对面的人，那人低头看着剧本，神色淡淡，一点也不像刚说了句暧昧话的样子。 沈汐在心里重重呸了一声，骂了句假正经，也不知道是在骂剧中人物还是说其他人。 接着，她干巴巴地念出了梅小姐的台词：“先生谬赞，不知是否赏脸，坐下来饮茶一杯。” 这句台词本是许昭良与梅小姐关系的开端，然而从沈汐口中说出来，丝毫体会不到邀请人的真心。 傅时遇不受影响地继续往下说。 沈汐自然也继续。 一个是面无表情但语声音完全入戏，不愧是超实力派。 一个是从表情到声音都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浑身上下没有戏”。 江一敏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忍不住侧头，想着用眼神给沈汐些压力，再化压力为动力。可惜沈汐丝毫没有领悟她的意思，到最后，江一敏整张脸都有变青的趋势。 反观身为导演的方清，从头到尾淡定如斯。 终于结束，沈汐完成使命般地吐了口气，主动出声：“导演，我觉得自己完全胜任不了这个角色。”完全两个字咬得极重，表示她沈汐对自己有绝对的自知之明。 江一敏表情出现一瞬的扭曲。 方清闻言，朝她看过来。方才沈汐念台词的时候也有瞄过，这位导演始终保持视线下垂，像是在看剧本又像是在打瞌睡。 借此机会倒是可以正大光明观察对方，娃娃脸果然是天然减龄利器，能做到大导演肯定不年轻，但说方清是大学生可能都会有人相信，虽然大学生肯定没有他的气质。再细看，皮肤也是白嫩细腻，不知比模特圈里那些靠ps存活的男模们好多少倍，就快能和她相比了。昨天查资料的时候有没有注意方清是几几年生人呢？似乎并没有注意呢。 众目睽睽下，沈汐就这么盯着导演发出了神。 江一敏现在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她接手沈汐的时间太短，对她的了解又太少，脸美有什么用，脑子不好使啊！ 打破这股尴尬气氛的反倒是冷淡少言的傅时遇，只见他贴近方清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声音低得其他人完全听不见。 这么点动静，终于使沈汐回了神。她眨眨眼，视线掠过傅时遇，重新落在方清脸上，若无其事地等待他的回答，仿佛刚才盯着人家脸出神的事情从未发生，心理素质迷之强大。 方清在沉默中审视着她，娃娃脸很耐看，沈汐大大方方不躲不闪。 半晌，方清往后一靠，嘴角微弯，道：“我觉得挺好的。” 迷茫在沈汐脸上出现了一秒钟，随即消失，她问：“您没有口误吧？” 江一敏这会儿很想挠她。 方清嘴角的笑意更大了，或者说是兴味，“没有，你很适合。” 沈汐追问：“哪里适合了？” “脸。” “……”所以纯粹就是看脸咯！ “没有演技没关系，进组后□□就是，我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断，时遇你也支持我的对吧？”方清转头问傅时遇。 沈汐眉头一皱，接着就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心里的反感满得几乎要溢出来，她恨不得立刻夺门而出。 幸好，那道目光终于移开了，紧接着就听见对方矜持地“嗯”了一声。 她在心里呵呵冷笑。 这么多年没见，傅时遇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过了中午，一行人才走出会议室。 沈汐落在最后，低声问江一梅：“我可以不去吃这顿饭么？” 江一梅：“你说呢？” 导演亲自请客，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沈汐只好放弃。 在场众人中，谁的资历都比她老，这意味着她处于最被动的位置，这样的感觉并不好。眼角扫过一道身影，咦，她找到同她处在同一生物链的孩子了。 “你叫什么名字？” 正在走神的楚泽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受惊的表情令沈汐挑了挑眉，说：“我很可怕吗？你怎么这副反应？” 楚泽用力摇头，“没有！不是，我就是——” “你很紧张吗？”沈汐笑着问，说着还故意凑近了些。 惊艳的五官随着距离的接近而放大，跟他以往在杂志中看到的任何硬照都不同，现在这样，更生动，更令人窒息，也更咄咄逼人。楚泽胡思乱想着。 于是他没能注意到脚下的台阶，沈汐看到了，出声：“诶，小心——” 她伸手去拉他，人是拉住了，但是没拉动，对方带着她要往下倒。 就在这时，一只手臂绕过沈汐腰间，稳住了她的身子，以及楚泽。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是谁，就见楚泽又是一脸受惊地松开她，大退一步，恭敬道：“傅前辈！” 沈汐：“……” 楚泽的目光在两人之中打了几个圈后，跑走了。 ……你跑什么？你跑什么！ 人没了，光用意念是呼唤不回来的。沈汐思考当下的情况应该怎么做，显然，腰间的手仍旧没有撤走。那么她该怎么说呢。 先生，搂够了吗？ 谢谢你救了我，但能放开我吗？ 趁机吃豆腐有意思吗？ …… 还没等她想出一句绝佳的台词，身后的人提前一步放开了她，背后感觉一空，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事实。 深呼吸一口气，凹好表情，标准的八颗牙，她抬起头：“谢谢援手，我——” “沈汐。”傅时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一双黑眸注视着她，其中倒映出她僵硬的表情。 “好久不见。”他继续说。 沈汐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久到她还是一颗青葱的小白菜，天真烂漫得不行，最喜欢趁傅时遇画画时躲在门外偷看他，她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发现的，但每次都会听见傅时遇低敛的声音唤她——“沈汐”，然后她就屁颠颠地跑进去，算是彻底打断了他的作业，傅时遇也从来不怪她。 那时候她觉得这个人脾气好又温柔，每个少女心里都藏着个白马王子的梦，他就是那个王子。后来回忆起来，去你的脾气好，去你的温柔，傅时遇就是一个内里都黑透了的大腹黑，伪君子！ 这些旧事她已经很久没想起来了，就像她也很久没有想起她的这位前男友一样。但毕竟有过几年的朝夕相处，记忆不是说丢就能丢掉的，意外重逢，她才明白什么叫做记忆犹新。 只是时隔多年再次听到傅时遇叫她的名字，却是能做到心如止水，不起涟漪了。 真好，真好。 确定自己已经彻底放下后，沈汐对与傅时遇一起拍戏这件事竟然都没有那么排斥了，她收起了假惺惺的笑，仔细观察起面前的人。 当年最先吸引到自己的无可挑剔的面容没有变化，但比之当初不知成熟内敛了多少倍，话还是同样少，但无可忽视的存在感依旧，轻易便能施以人压力，楚泽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另外，他似乎又高了些，又或者是太久没有见面，她已经忘记了抬头看他的角度。 “看够了吗？”傅时遇出声，神情未变。 沈汐嫣然一笑，“如果我说没够呢？”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傅时遇似乎是笑了一下，然而再看过去，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死人脸。 “那就继续看。” 沈汐顿时就觉得没意思极了，转身往下走。 她身高腿长步子大，走起路来脚下生风，速度极快。 傅时遇比她更高腿比她更长，不用两三下力，就能让她甩也甩不掉。 她总不可能撒开腿跑吧？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只能这么别扭着。 很快追上了前面的人，江一梅站在方清车前，问她：“小汐，我今天没开车来，你看你坐哪部车？” 那还用说吗，她立即就要开口。 “坐我的吧。” 被抢白了。 她转头想瞪他，又想起这会儿大家都看着，瞪出去的眼睛泼出去的水，她只能硬生生扯出一个笑，“那就麻烦傅前辈了。” 傅时遇笑了一下，这回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了。 “不麻烦。” 死腹黑！ 第五章 第五章 沈汐不觉得自己和分手多年的前男友有什么好说的，所以上车后就摸出了手机，一会儿刷刷朋友圈，一会儿刷刷微博，看到逗乐的转发一个，相当自在。 结果乐于其中过了头，刹车时差点扑街在杂物箱上。 她把凌乱的头发往后狠狠一拨，转过头来。 “好像撞到了只猫。”傅时遇眉头微皱，说。 沈汐微微瞪大眼，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但仍旧有些怀疑地问了一句：“真的假的？” 傅时遇没有回答，而是转过头静静看着她。 沈汐被盯得浑身几乎发毛，“你看我干吗，看猫才对吧。”话落同时，她开车门下了车，随之听到另一头开车门的声音。 绕到车前，果真发现了一只匍在地上的成年大小的猫，就那么趴着，一动不动。沈汐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毕竟是一条生命呢。这么担心着，她在相距不到一米的位置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等——”傅时遇正要阻止，声音未落，成年猫忽然蹿起，对着沈汐的手背就招呼过来，完后直接跳入旁边的树丛，跑了。 沈汐全神贯注都在生死问题上，冷不防被挠了一爪，甚至都没反应过痛来，唯有眉头跟着本能地皱起，半晌，才注意到往外渗血的伤口。 到这会儿，她后知后痛地倒抽口气。 这猫抓得也忒狠了！ 呼了两下伤口，沈汐回头，傅时遇就站在身后，两手插在口袋，静静地望着她。 这副冷眼旁观的样子一下戳破了沈汐的爆点，她站起来，高声道：“你在这儿看好戏呢！” 傅时遇比她高不少，而她今天穿的又是平底鞋，她瞪他得从低往上去看，着实不占优势。但身高不够，音量来凑，整体气势一定不能弱了。 再说她以前和傅时遇也不是没吵过架，除了最后一次，她有哪次输过？ 这么想着，沈汐只感觉自己胸中有烧不尽的熊熊之火，恨不得把面前这个男人给一并烧了。 然而，她的战意只换来对方微不可察的蹙眉。 呸，什么微不可察，就差把嫌弃写在脸上了好吗。 沈汐的手背还在淌血，那猫应该是真的受了惊吓，一点也没有爪下留情。沈汐被胸口的火烧到差点忘记伤口的存在，直到手腕忽然被人握住，温热的触感借着皮肤传递过来。她骤然一惊，想要缩手没能成功。 傅时遇未抬眼看她，另只手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然而正准备包扎的时候，树丛里闪过一道白光。两人俱是一楞，沈汐本能地将脸往反方向转，并且成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手帕落在了地上。 傅时遇面色微凉，说：“先上车。”话落后首先绕回驾驶位坐了进去。 沈汐不知为何在原地出神了几秒，上车前瞥到地上的手帕，将其重新捡了起来。 车内，空气中透着奇怪的沉默。 沈汐单手抖开手帕。 傅时遇从以前开始就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她还嘲笑过这习惯太像老人家。不过后来被对方影响着，她也开始用手帕，并且都是傅时遇送她的。乃至于分手后，她并没有花很长时间就把这个习惯给戒掉了。原因无他，这些都是特别定制的，她找不到出处。 手里的这块是很素雅的白色，只有角落一隅刺有藏青色花样，她没见过这个图案，但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单手不好包扎，沈汐试了几次没能成功后，干脆直接压着伤口。隔十几秒掀开看一下，血一直都没有彻底止住。 一道红灯前，车缓缓停下。 “手伸过来。”傅时遇淡淡的声音响起。 沈汐微抬眼皮，扫了一眼后收回去，没应声。 随即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接捉着她的手腕开始包扎，她也没推拒。 但是心里头总归有些憋屈，视线从手腕处上移，一路来到傅时遇的鼻尖、眼睛和额头。 从这个角度她是看不清的，但这并不影响她想象他的神态——一定是嘴唇抿着，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轻轻哼了一声。 傅时遇的手微顿一瞬，将结系好。 沈汐眼瞅着他就要这么不吭不响地坐回去了，不由开口：“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红灯变绿灯，车重新启动。 傅时遇：“比如说？” “道个歉什么的。” 傅时遇嘴角弯了下，没说话。 沈汐撇撇嘴，还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斤斤计较？其实不过一个小伤口而已，虽然对方不认真开车在先，但她正好可以显示下自己的大度也是不错的。于是，再次开口时，她换了个话题：“刚才那个是记者吗？” 傅时遇：“有可能。” 沈汐抬起左手，发现傅时遇的包扎手艺十分之专业，结打得利落又漂亮，“被拍了？” “应该是。” “会有事吗？” “不会。” “哦。”想了想，她似乎没有其他要问的了，便不再开口。 过了会儿，傅时遇却是补充了一句，“我会处理好的。” 彼时沈汐已经扭过头闭上眼，虽然听见了，但也没有再搭腔。 不知什么时候就这么睡了过去，醒来得也是毫无预兆。 沈汐茫然地坐起身往窗外看，人来人往的陌生场景，“这是到哪里了？” “医院。”傅时遇言简意赅。 她大脑这会儿还没清醒过来呢，又问：“不是去吃饭吗？” “我已经告诉方清了。我约了医生，你自己进去把疫苗打了。” “哦……”她想起来了，扫了眼自己苦逼的手，“诶？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让我自己进去打针？”搞什么，害她受伤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他吗。虽然最后一句没说，但沈汐的目光充分写满了指认和指责。 即使说她也想到了傅时遇的身份应该避开医院这种场合，但……也不能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啊！ 然而傅时遇就是那么理所当然，他还又一次清晰明了地重复了一遍，沈汐尤为清晰地听清了“你自己”三个字。 神情几经变换，经历了几波心里腹诽，她无甚表情地解开安全带，开车门，准备下车。 “等一下。” 动作顿住，回头。 傅时遇微微侧头，朝她看来，似有若无地笑了下，说：“手帕记得洗干净还我。” …… 砰—— 车被用力甩上。 沈汐只觉得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如此憋屈过，一肚子火发不出，一肚子怨气不知往哪撒。要说真发生了什么值得生气的事儿吧，似乎也没有，但傅时遇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轻易就搅得她心神不宁，他纯粹故意的吧！ 等一下—— 沈汐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些什么。 难不成，他真的是在故意撩拨自己？但是不应该啊，因为他没动机啊。两人当年断得彻彻底底，在沈汐看来就是绝无半点复合可能性的那种，相信傅时遇也是这么想。所以……目光落在包裹着伤口的手帕上，沈汐摇摇头，心想这都叫她洗干净还回去了，还撩个鬼啊。 自以为想清楚的沈汐在护士的带领下，见到了医生。她瞥到桌上摆的是专家的牌子，可惜专家却被约来给自己打疫苗针，真是杀鸡用牛刀。 “外用药一天三擦，内服药一天两次，伤口这几天不要见水，过几天就能好了。”医生开好单子给她，“待会儿护士会拿药给你，你在外面坐着等会儿就行。” “医生，你再给我开点好点儿的祛疤药吧，我是疤痕体质，很容易留疤的。”沈汐不忘补充道。 她以前也不知道自己是疤痕体质，只是大腿内侧一直有道淡淡的伤疤，她也忘记是从哪里得来的，猜测是小时候玩耍不仔细划伤。直到后来有一次意外磕碰到，胳膊上的伤口几个月都不见消失，检查后才知道自己体质的奇葩。自那以后来她都很小心地避免磕碰划伤之类，当模特后更是通过手术抹掉了胳膊和腿上的伤疤。 医生闻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说：“最好的祛疤膏你的单子里已经有了。” 沈汐略感惊讶，低头一看，竟然在药单上看到了自己最常用的那款药膏。 一边心里夸赞着医生的上道和贴心，一边说了声谢谢后离开房间。 等她拿到药走出医院大门时，已经饿到几乎眼冒金星，正打算招手拦车，一辆眼熟的车影停在了她面前。 …… “你这是良心发现了？”坐定好后的沈汐诧异地感叹了一句。她觉得方才的情形怎么看都像是自己被扔在医院门口最后带着伤口孤独踏上回家之路的结局才对。 傅时遇自然是没有回答的，反而扔了个纸袋到她腿上，沈汐伸手一捏，还热乎着呢。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她打开包装，看见了热腾腾的包子。拿出包子后，下面还有一个纸盒，里头装着蒸饺。 纸盒上的logo她认识，是她去过的一家店，很出名。全市只有两家，离这儿都挺远的。包子和蒸饺都是那里的招牌，她很喜欢。 目光在热乎乎的食物上流连忘返，到底她还是没能心安理得地下口，而是转头感谢了一声：“谢谢你吃饱了还不忘给我打包啊。” 傅时遇的脸，六月的天，秒黑了。 第六章 第六章 “沈姐，又收到两个品牌的合作邀约。”白绵绵趁红灯时用手机查看邮件，看到后就回头跟沈汐说。 戴着眼罩的沈汐正躺在后座上休息，听到后问了句：“什么品牌？” 白绵绵说了两个中端品牌的名字。 “不接。” “这已经是拒绝的第四个了……”白绵绵不解，嘟囔道：“我觉得挺好的啊。” 沈汐听到了，但是没有回答。 最近想要与她合作的品牌忽然多了起来，究其原因有两个，一是此前拍摄的珠宝写真反响不错，二是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她加入了《乱世红颜》剧组。说来也奇怪了，对外关于剧组的消息守得死死的，尤其是某大牌影帝，但是圈里人却是早已获知消息，近几日，随着越来越多的“知名大腕”前来探班，她也算是清晰地感受到了傅时遇的影响力。至于她那组珠宝写真，倒真是有些实力加运气的双重成分了。 那个珠宝品牌以前也是辉煌过的，然而随着市场竞争加大，知名代言人合约结束不再续约，近些年来也越来越没落。此前换了好几位代言人，当红的不当红的都试了，结果全没用。这次也没想着能挽救局面，不过还是请了圈里十分出名的摄影师，而那名摄影师却是极力推荐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新模特。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新模特自然就是沈汐。 要说对方为什么会了解一个新模特，职业圈就这么大，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而沈汐之前并不知道是摄影师坚持推荐的她——不过现在知道了。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同时响起信息进入的声音。 沈汐扒掉眼罩，拿起手机看了眼，恰好就是来自这位摄影师的微信信息。 摄影师名叫许卓扬，英文名ariex，两人三天前刚加的好友。 [明天有时间吗？说好的请客还没有兑现。] 沈汐思索了几秒，问白绵绵：“明天我有什么安排吗？” “拍戏呀。” “收工后呢？” “没了。” “哦。”于是沈汐回了个好字。 半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剧组。 门口遇上了统筹，对方见到她有些意外，因为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沈汐的戏份。 沈汐很坦然地回答道：“昨天被骂惨了，所以今天来学习了。” 统筹笑了笑，也是明白了。 说起昨天发生的事，沈汐觉得稍微有些坑爹。她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开机后的第一天，方清还和煦地对她说：沈汐啊，没拍过戏不要紧，我们这个角色呢，就是看脸，就是看脸啊！ 结果呢？结果她就真的信了啊！ 作为模特，她的镜头感自然是没话说的，在这个剧组里，她敢拍着胸脯说，她绝对是最懂得如何将自己最美的角度呈现在镜头下的那个。然而她作为一个从没拍过戏的电影新人，经验为零，说实话也是没有底的。而方清又信誓旦旦地保证他只看脸……个鬼啊！ 于是昨天她就被狠狠地喷了。 喷得体无完肤，喷得生无可恋。 白绵绵劝她：“沈姐，谁都有刚开始的时候，你千万别太伤心了。” 沈汐面无表情：“我不伤心啊。” 白绵绵心想：还嘴硬呢，不伤心你转头就上网买了《演技大全》和《教你十天速成影后》？ 不过沈汐也没说假话，她确实没有多伤心，就是有些在意和觉得丢人。这种被人指着鼻子骂的事情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偏偏对方的指责她还一句都反驳不了，想想也是心烦。 所以她今天才推掉了原本的工作，来剧组围观学习。 刚进来，里头机器什么的都已经架好，演员在一旁待机。 沈汐经过看起来有些紧张的楚泽身边时，停了下来，说：“待会儿是你的戏吗？加油啊。”她这是想到了对方跟自己一样，是第一次演戏，并且是另一位方清的主喷对象，所以开口共勉。 结果没想到，楚泽在抬头看清是谁站在面前后，竟然惊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沈汐沉默了半秒，问：“……我有那么恐怖吗？” 楚泽满脸尴尬，往前弥补了半步，说：“不是的，我——” “行啦。”沈汐摆摆手，“不打扰你啦，加油啊。” 说完她就继续往前去，不再看她。倒是一旁的白绵绵走出几步后又回头看去，注意到楚泽还在原地怔怔发呆。 她压低声音说：“沈姐，我发现那位楚泽经常偷看你诶。” 沈汐说：“我知道啊。” “啊？” “这个剧组至少有一半的人都会偷看我，没办法，我美啊。” “……”自恋是病，得治。 这时不远处的方清看到了沈汐，朝她招了招手。 沈汐独自走过去。 待走近了，方清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笑道：“来了啊。” 这么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谁能想象到会有脸色怒红青筋暴跳的一面。 沈汐忽然想起昨日从方清嘴里蹦出的、那一大串不重复的不带脏的却嘲讽味十足的句子，嘴角不由跟着抽了抽。 “嗯，导演好。” “都说叫我方清就可以了。”方清的娃娃脸笑起来显得特别亲切，又问：“昨天骂了你，不生我气吧？” 她干巴巴地笑道：“……您说得都对，我怎么会生气。” “嗯，那就好。待会儿时遇和今夏就要来了，你演技那么烂，到时候让他们带带你。” 沈汐闻言眼皮跟着一跳。 开机一周一来，傅时遇真正来剧组的次数并不多，大多时每日出现一阵便离开了，沈汐也没见着几次。方清倒是和她提过，傅时遇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处理，处理完后，会跟女主角江今夏一起正式入组。 原来就是今天。 她找了处地方坐下后，围观起楚泽演戏。 虽然对方跟她一样是新人，不过她觉得楚泽比她情况好很多——至少他能入戏。 她却总也找不到方清说的入戏的感觉。 t台上的沈汐自信而耀眼，能够轻易吸引全场目光，而又做到岿然不动，坦然应对。以前有位摄影师对她说过，等哪一天你能“亲眼”看着自己走到舞台前面，你就算是捕捉到了走秀的灵魂。后来她做到了，经过很久的努力。 而现在的她仿佛又回到最初磕绊的时光，她知道前面等着自己的也许会是头破血流，也许会是阳关大道，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楚泽饰演的是一位从小被男主收养的孩子，二人以兄弟相称，而他极为信赖并追随着自己的大哥。即使知道自己被利用后，也甘之如饴。最终结局是为男主挡了一颗子弹，结束了生命。 说实话，这并不是一个戏份多重多精彩的角色，然而胜在角色本身性格极为单纯，即便为男主双手沾满鲜血，也依旧双目清亮。总的来说，会是一个有观众缘的角色。 而楚泽本身的气质也十分适合此类设定，大大弥足了本身演技的不足。 沈汐不由想到了自己的角色……嗯，一个大写的青楼女子加情妇，背地又有间谍的双重身份，复杂而多情，跟“只看脸”截然相反。 可是为什么一个女人能做到为了男人而完全放弃自己呢，这是沈汐所不能理解的，会不会也是她无法感同身受而入戏的原因呢？ 就在出神思考的间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她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白绵绵已经一溜烟跑过来：“沈姐，是傅老师和江老师来了！” 沈汐瞥她一眼，嫌弃她的过分激动。 接着她也往门口望去，在那里，一男一女两人在众人齐齐注视下，仿佛众星捧月般走了进来。 方清叫了暂停，然后走过去，远远看到他们说了几句话。过会儿，三人竟然齐齐朝沈汐方向看来。 沈汐莫名地受到了瞩目，愣了愣，不闪不避地跟那几人对视起来，因为没有收到让自己过去的示意，她依旧还待在原地。片刻，对方首先收回了视线，于是她也重新低下脑袋。 她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江今夏这个名字。 搜索结果顷刻出现。 江今夏，女，xx生人（比她大三岁），20岁出道便因为一部戏走红，成为当时的玉女掌门人。后凭借突破性的角色，打破花瓶的称号，成功迈入实力圈，同年获得某国内大奖最佳女主角，成为最年轻的影后之一。后又获得blablabla奖项若干。 总而言之，是一个有实力的人。 沈汐看了这些没有什么太大感触，刚关掉手机，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抬头一看，不知何时方清已经来到她面前，笑眯眯地问：“在看什么呢？” 沈汐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臂，边起身边说：“导演您可以不这么笑吗？” 方清惊讶：“为什么？” 沈汐违心道：“太童颜太可爱，忍不住想捏一捏。”其实是渗人得慌。 “哦。”方清听了答案不仅没有停下笑脸，反倒更加愉悦了几分，充分向沈汐展现了他的恶趣味。 半晌，他朝某个方向颔首，沈汐随之转身，与刚刚才查过人家资料的江今夏面对了面。 她还没有开口，江影后首先歪头观察了她几眼，说：“原来你就是那位方清口中的红颜祸水了？” 方清笑笑没说话。 沈汐眨巴下眼，欣然接受道：“我就当这是夸我漂亮了。” “这当然是。”江影后微笑，然后突然问了句：“你看过我的电影吗？” 沈汐顿了顿，心想这是个什么发展，同时坦然答道：“没看过。” 方清夸张地哇了一声，“你竟然没看过今夏的电影啊，最经典的《醉饮歌》也没看过？” 沈汐摇摇头，说：“其实我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外，所以很少接触国内的电影。” “唔，难怪……”方清点点头，接着忽然朝某个方向看去，“诶，时遇出来了。” 她们随之望过去。 注意到傅时遇出现的当然并不止他们三人，然而其他人早已怔在原地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声音。 此时的傅时遇穿上了剧组准备的服装，那是一套特意为他量身设计并且订做的军服，上好的布料和剪裁，完美地勾勒出他绝佳的身材，需要极强的定力才能将视线从那两条笔直的大长腿上移开，此外，精瘦的腰际束着暗色皮带，又渲染出几分禁欲的味道。 在所有人包括江影后和导演方清都直愣愣望着傅时遇的时候，沈汐却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古怪起来。 而傅时遇似有所感，紧接着视线穿过人群，倏地抓住了沈汐企图收回的目光。 第七章 第七章 沈汐的面色古怪来源于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她刚看了一部关于二战时期的电影，深深陷入军服诱惑不可自拔，于是提出想让傅时遇也换上军服来供她欣赏。当然，傅时遇并没有满足她的趣味。 哪里想到，兜兜转转几年过去了，她竟然在此刻实现了当年的愿望。 然而物是人非已久，她也再没有当年那种期待的心情了。 沈汐打定主意不再回忆这些旧事，也没再往傅时遇处看去，哪知道过了一会儿，对方竟然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还是白绵绵推了推沈汐，提醒了她。 沈汐抬眼看去，身着军服身姿挺拔的傅时遇果然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然后，在一米开外停了下来。 江今夏称赞的声音响起：“不愧是前辈，这样的角色不是普通人能驾驭的。” 沈汐淡定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头继续划手机。 然而不远处两人的对话却总是准确无误地钻入她耳中。 “这些年前辈在国外发展，许多人想要与前辈合作，没想到我有这个荣幸成为第一个。” 傅时遇言简意赅：“谢谢。” “方便问一下，前辈是决定回国发展了吗？” “暂定。” “嗯……这样啊，其实前辈的电影我都看过。最喜欢的是那部《迷失纽约》——” 沈汐倏地站起身，对白绵绵说：“我去打个电话。” 说罢也不顾旁人的注视，径自离开。 她特意避开人多的地方，从后门出去，沿着小路往外走。她在心中给自己留了十分钟的时间，时间到了就要回去继续观摩。在这里她并不是主角，所以必须把自己逼迫得紧一些。还剩五分钟的时候，沈汐在小巷里停下来，拿出手机登陆了回国后就没再使用过的国外的sns账号。刚打开页面，就冒出来上千条的新评论，全是在问博主为何消失了，人呢人呢人呢之类的。 沈汐看了看，没有要回复的*后就关掉了它。 到了该回剧组的时间了。 沈汐伸了个懒腰，走出小巷。 一道身影靠在转角处，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的视线首先落在对方夹着烟的手。 狭路相逢总该说些什么吧？ 她想了想，没什么感情地感叹了一句：“你竟然也开始抽烟了。” 傅时遇低头扫了眼手上的烟头，说：“以前也抽的。” 沈汐一顿，短促地冷笑一声，“哦，那我又多了一件被你骗的事。”浓浓的嘲讽意味涌上心头，那是她竭力想要拒绝的被对方影响的感觉。 不能令这种感觉继续，所以沈汐打算不再多言离开这里。 “没有骗你。”傅时遇开口，“我没有说过自己不抽。” 沈汐轻易就被点起了一团火。 是啊，你是没说自己不抽，可我问你的时候你好像也没有承认吧？ 嗤笑一声，她说：“无所谓了，反正都没有意义。”话落，她往外走去。 然而傅时遇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沈汐回头用力甩，甩不掉。 “你到底想干嘛！”这回是真的怒了。从对方的瞳孔中，她看见了自己扭曲的脸。 傅时遇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起了些变化，只见他薄唇微抿，眉头短暂地皱起又捋平，幽深的目光沉稳地抓着她的目光，意味不明的情绪从中划过，那是沈汐无从分辨的心思，就像她从来就不知道这个人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一样。 “对不起。” 一句突如其来的道歉。 沈汐浑身一僵，紧接着像是被什么脏东西沾到一样，再次用力甩手。这次她成功了，成功后便后退一大步，表情就跟见到鬼似的，高声道：“你、你没病吧！” 傅时遇皱了皱眉，跟以前沈汐不小心在他面前爆粗时一样的表情，“我是认真的。” 沈汐只觉得这个男人的心思越来越诡异复杂，“我也是认真地怀疑你是不是哪里出了毛病。”眼见傅时遇又要开口，她赶紧不停顿地继续道：“你千万不要说你是为你骗了我道歉说实话我一点也不需要，我既没被骗钱也没被骗，额，好吧，总之傅先生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分手的吗？是和平分手！和平分手！所以，千万不要向我道歉！” 沈汐因为太过着急，说完后还有些微喘。 傅时遇的眼神沉了几分，说：“我知道。”他怎么可能忘记所谓的“和平分手”。 沈汐拍拍胸脯，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复合。” 噗—— 如果她嘴里有一口水，那么此刻一定已经喷在了对方脸上。 好可惜她并没有，否则画面一定会相当精彩。 她想傅时遇一定是哪根筋搭错了，或者就是她精神恍惚听错了，然而，对方十分严肃，丝毫不见玩笑意味地重述道：“沈汐，我们复合吧。” 沈汐的五官随着逐渐消化掉他话语的意思而扭曲起来，一秒，两秒，三秒……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傅时遇，有病就去看病没病就多喝水多睡觉，你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你可千万不要再提了。” 然后再也不看他，仓促逃离此地。 傅时遇一直看着沈汐离开的方向，神情晦涩不明。 片刻，他拨了一个电话，在接通后用稍显冰冷的声音说道：“你说的方法并没有用。” 对面的人很吃惊，“什么方法？什么没用？诶，等等，难道是……你不会真的——啊哈！”他想起来，他似乎真的有提出过“直截了当”这一建议。 傅时遇的脸色有些难看，只是不那么明显，但了解他的人就一定能看出来他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糕。 而那头的人仍旧不知轻重地在继续：“我只是给出一个可能方案但是并没有告诉你一定可行啊，我哪知道你情商那么低真的就那么说了。你怎么说的？‘我们复合吧？''，不会吧？不会吧！你真这么说的话沈汐一定会把你当神经病的吧！哪有分手多年的前男友见面就提复合的啊好歹经营下感情吧——喂？喂？“ 电话里只剩一串忙音，男人意犹未尽地咂巴下嘴，心想傅时遇一定是恼羞成怒了。再联想下他说那话时的场景和沈汐的反应，顿时乐不可支起来。 沈汐一边观察别人演戏，一边心不在焉，视线老往后头瞟。直到那里终于出现某道身影，她倏地收了回来，不再关注。 可即便强自镇定，也难以平息内心的震动。 傅时遇突如其来的复合言语，在沈汐听来，唯一的想法就是这男人再次精神分裂了。 而且她可一丁点要复合的想法都没有，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她是人，当然得比动物更醒目。 可也不得不承认，那句话已经搅得她整个人风中凌乱了，所以沈汐没等到中午，就如坐针毡地离开了片场。 接着她回了趟公司，跟江一敏为她安排的演技老师见了一面，确定好了每周的上课时间，再没其他通告，便打算回家。 在下到公司大堂时，却意外地遇见了许卓扬。 一类人总会带着一类人的气质。 沈汐发现国内的摄影师大多就是许卓扬这类，高个子，中长发型，留着点胡子，肩上随时挎着部相机。 许卓扬在看到沈汐时眼睛一亮，他是吃“审美”这碗饭的，只肖一眼就能看出谁有潜力谁有前途。沈汐在他眼中显然就是这一挂的。绰约多姿的美人他见得多了，但像沈汐这样几乎美丽到极致的却少见。国际上知名的中国超模，大多是因为他们的“东方气质”，眼睛一定是细长型单眼皮，颧骨一定要高，整体一定不符合国内普遍的审美习惯。但是沈汐不一样，她美，这无可置疑。但美到将东西方的神韵融合，却极为难得。 受职业病驱使，许卓扬在走近后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混血儿吧。” 沈汐愣了下，眉目弯起，笑道：“可能吧，不过我从来没见过生我的人。” 许卓扬说了声抱歉，“显然他们错过了一个优秀的女儿。” 她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遇见了，晚上有空吗？” 她现在除了拍戏大把空闲时间，于是欣然同意。只是女人出门前总归得准备准备，沈汐今天打扮朴素得很，而现在离晚上也还早。于是两人先约定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接着她拒绝了对方相送的提议，独自回了家。 回家前则去了趟附近的超市。 由于常年独自生活的经历，沈汐练就了一手不错的厨艺，只是有时间做给自己吃的机会越来越少。 她兴致勃勃地挑了许多菜和肉，末了还打算挑瓶红酒，超市自然不会有高品质的红酒，但是沈汐向来认为刻意的追求就是变相的装逼，所以她根本不在意。 结果就在她伸手拿看中的一支酒的时候，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先她一步握住了酒瓶。 沈汐转头，看到了一个被浓浓烟熏妆盖住五官的女人，女人还留着一头不羁的红发，红酒已经被她抱在怀里，两只眼则瞪着沈汐：“看什么看！我先拿到了就是我的了。” 沈汐眉头微挑，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人。 回家后她给自己做了餐丰盛的饭菜，没吃完的放进冰箱，虽然十有*是会回归垃圾桶的结局。 下午在家睡了个长觉，快到约定时间时，她起床开始装扮自己。 第八章 第八章 许卓扬倚靠着车头，似有所觉之下抬头，接着就对上了走到他面前的女人的视线。 女人穿着细跟高跟鞋，黑色系带款，带子一圈一圈缠至膝盖处，这是需要有完美的腿型和长度才能驾驭的款式，显然，面前此人就有。往上，则是性感撩人的超短款皮裙，同色系的吊带背心凸出了一对精致的锁骨，用精致来形容锁骨有些奇怪，但许卓扬偏偏想不到其他词语。 而他仔细分辨了几秒，才认出站在面前的人是谁。 “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出现。” 浓厚的烟熏妆盖住了沈汐的五官，她风姿妖娆地撩了下头发，碰到了硕大的圆耳环，耳环前后摆动，她朝许卓扬笑了笑，问：“怎么样的？” 许卓扬却不答反道：“上车吧。”言罢，绕到副驾驶位为其打开车门。 上车后，沈汐开口：“其实这才是真正的我。” 许卓扬发动车子，“嗯，所以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 “诶，不知道。”沈汐侧过头来看着他，眨眨眼，“你来形容一下？” 她画着夸张的眼妆，浓密的假睫毛随着她的动作扑闪扑闪，仿佛两把小刷子，在许卓扬心上挠过，令他不由……下身一紧。面上，许卓扬则一本正经地说：“无非就是形容美丽的那些词了，但对于我来说，镜头才是最好的描述你的方式。” “嗯，摄影师的眼光我还是很信任的。” “我的荣幸。”许卓扬问：“有想吃的餐厅吗？” 沈汐：“中午吃得太饱，不想吃饭。” “哦。”许卓扬了然，其实看她的装扮，大概也能摸清对方的个性和喜好。这一定是个爱玩、敢玩的女孩，而他最喜欢的也恰恰是这种。不得不说，他对沈汐的兴趣越来越大了。 “那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吧。” 沈汐也不问是哪里，直接点头，“好哇。” 而这个好地方从外面看就是一家装修精致的酒吧，下车后许卓扬却说：“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件酒吧。” 沈汐眯起眼打量几番，敏锐地发现进出这家酒吧的男人女人个个衣着光鲜，比普通酒吧不知要高档多少倍。像她一般烟熏妆的女人有许多，个个都认不出真实长相，显然这还是一个需要掩饰自我的地方。 许卓扬走到她身侧，微微抬臂，沈汐会意地挽住，二人朝入口走去，在进门时许卓扬拿出一张卡向侍应者示意，应该是允许进入的身份证明。 进门后一路往里走，有不少人和许卓扬打招呼，有的称呼许哥，有的则称呼ariex，见到某些人许卓扬会停下来多说几句，其中有不少向沈汐投来好奇的目光，被许卓扬似是而非地糊弄过去了，于是那些人就会留下一个你知我知的暧昧眼神后离开。沈汐自然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不过从头到尾她都没开过口，在场除了许卓扬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谁，所以也不甚在意。 再往里走，竟然来到一处宽敞的大厅，大厅中央竟还有t台，t台两边有几排椅子，椅子上坐着观众。整个布置与基本的走秀现场如出一辙，除了灯光更暧昧些，在场的观众更活跃些。而t台上正在进行的是十分火辣的内衣秀。 如果说维多利亚的秀场充满落入凡间的天使，那么这个她尚不知名的t台上，则满是性感妖艳的女魔。 每一个模特都穿着性感内衣，风姿妖娆地从舞台后面走出来，如流水，不间断。他们都带着浮夸的面具，这令其增添了许多神秘感，跟台下浓妆艳抹的观众倒形成了一股诡异的和谐。 许卓扬这时凑近些，低声对她说：“这里每晚都有不同主题的秀，那些模特中也有职业圈的，但更多的是籍籍无名之辈，虽然上不得一流台面，但在这个圈子里其实很受欢迎。” 她感受得到，看台下那些男性观众“色眯眯”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很喜欢。”沈汐说，在她看来，没有一流二流的t台之分，她更在意一场秀的灵魂。眼前的内衣秀，既然是□□诱惑之地，便将这股气息淋漓尽致地展现，这便是成功了。 许卓扬挑挑眉，“是吗？你喜欢就好。” “嗯。那个男模不错。”沈汐意有所指道，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是刚走上舞台的一位男模。这里的男模不少，并且各个身材劲爆，全身上下只有面具和低腰三角裤，毫无遮挡的腰腹和长腿，在灯光聚焦之处一旦有所缺陷，绝对逃不开众人的法眼。而令沈汐称赞的那位，同样也在出现的那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该有肌肉的地方毫无赘肉，且丝毫不显魁梧夸张。 沈汐看得眼都直了。 好想吞口水，不行，要忍住。 许卓扬无奈叹道：“把你带到这里似乎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呢。” 沈汐目光不离那位男模，口中道：“不啊，就算你不带我来这里，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咦？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她没回答，用眼神反问他“你说呢？”。 话已说开，许卓扬自然也不需要继续掩饰，“你这么说，我其实还是挺伤自尊的。” 台上的男模终于走下了舞台，沈汐随之也毫不留恋地收回了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卓扬，说：“哦，是吗？” 许卓扬抬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吧好吧。有没有人说过你直接？” “有啊。”沈汐回忆了一下，“似乎还不少。” 许卓扬耸耸肩，虽然算是被很正式地拒绝了，但他对沈汐的感官却是越来越好了，她会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 “其实吧，”沈汐道：“我拒绝你的同时，也是救了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是适合你的类型。” “我适合什么样的类型？”许卓扬好奇地问。 “不知道！但一定不是我这种！我们更适合做朋友！”沈汐理直气壮答道。 “好吧好吧，”许卓扬继续无奈妥协，真是一点可能性都不留，可又偏偏和他想到一处去了。真是有意思的姑娘，不，或许是女王也不一定。他好奇地思忖，也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收了沈汐。 * “诶，傅时遇你别走啊。”男人着急地拽住调头就要离开的人。 傅时遇被迫停下脚步，沉默地盯着他。 男人感到了极大压力，硬着头皮解释：“我真不是带你来酒吧消遣的，而且这里也不是酒吧。我保证是为了谈正事！” “就在这里说。” “我的天！”男人夸张地怪叫一声，“你饶了我吧，好吧，我直说了，这里头今晚有个走秀，里面有个女模，诶，你别这么看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那妹子有长相有实力，我能不能把她签下来全靠你了，你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傅时遇脸色虽然难看，但没有再提离开的话，男人也终于松了口气。 * 走秀告一段落，许卓扬领着沈汐来到一间包厢，推门进去，里头有六七来个人，男的女的都有。许卓扬一露面就被招呼着过去点歌，沈汐敏锐地意识到这里头有几个是圈内摄影师——气质又是那一挂的，实在有些明显。 许卓扬不急着热络，先给沈汐和其他人之间作了介绍，“沈汐，我朋友。这一堆，额，名字你不用在意，就知道都是我朋友就行了，日后还会有机会认识的。” 沈汐点点头，在边上的空位坐下。 旁边的人问她：“你是许哥的朋友？你叫什么？” 沈汐看到一张清秀的脸，与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倒是像楚泽那类型的，她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的名字，估计对方也不认识，两人没聊几句，就各干各的了。 沈汐没有其他事可干，就坐在一旁喝酒，过了会儿有人叫她起来唱歌，她不认生，接过话筒就去点了首快节奏英文歌。 包厢内的气氛顿时被点燃了，随着歌曲舞动起来。沈汐今晚穿得高跟鞋，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占据着每一个人的视野。 一个哥们儿跟许卓扬说：“这妹子够味道啊，卸了妆一定很极品吧。”他身经百战早已练就火眼金睛，自信没有他堪不破的浓妆！ 许卓扬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是我朋友，小心思都给我收了。” “啧，我还没说什么呢。” “呵，”许卓扬翻个无语的白眼，然后说：“不过你hold不住她的，到最后说不准反被玩儿了。” “不是吧许哥！这么厉害？” 许卓扬给他一个“你尽管试试”的眼神。 沈汐一首歌唱罢，摆脱了众人的纠缠，借着洗手间的名义出去透气。 这里的隔音效果十分好，来到走廊后便杜绝了那些折磨人的声音。 沈汐跟着指示牌来到洗手间，她没进去，就在外面的洗手台洗了洗手。 隔壁的水龙头被拧开，那里站了一个男人，同样在洗手。沈汐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高个子，那是就算她穿着高跟鞋也要仰视的程度。 其次是他的脸。 实话说，在很多年前她看惯了傅时遇的脸后，这方面的审美就被提高到了一个可怕的水准，再之后能入她眼的，要么是与傅时遇截然相反的类型，要么就是与傅时遇拥有同水平容貌和气质的人。 而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后者。 不过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张脸，但是沈汐认人从来不是单纯靠脸的。 而在她透过镜子光明正大视检对方的时候，男人洗好手后轻描淡写地瞥了眼过来，与镜中的她产生了短暂的对视，接着毫不留恋地就要转身离开。 “喂。”沈汐出声。 男人停下，回头。淡漠的眼神落在沈汐脸上。 “你是刚才t台上的那个人吧。”她笃定道，声音中充满自得和自信：“我记得你的每一块肌肉哦。虽然你现在穿上了衣服，但衣服下的身体，已经被我记住了。” 几步开外的拐角，男人正在跟傅时遇吐苦水，“她怎么连你这套也不吃啊，你说我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有潜力的人，怎么就是个软硬不吃美色也不吃的个性呢。这里的人果然都很奇怪。” 傅时遇今晚被临时坑来当靶子心情已经很不好了，自然不打算继续听他抱怨。 而正是这个时候，女人的声音传来——“我记得你的每一块肌肉哦。虽然你现在穿上了衣服，但衣服下的身体，已经被我记住了。” 傅时遇对面的男人竖起耳朵捕捉到了这就话，赞道：“哇！好大胆好劲爆的搭讪台词啊！这一定是个猛女！” 劲爆归劲爆，猛不猛不知道，但他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好友的脸，已经彻底变了。 第九章 第九章 沈汐以为自己的话至少能带来一点回应，没想到只换来对方面无表情地的一句“哦，是吗”。 “……” 幸好，对方还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于是她想了想，问道：“你是这里的模特吗？” “不是。” “哦，那你是模特吗？” “不是。” “最后一个问题，你想做模特吗？” 男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回答：“不想。” 沈汐微微一顿，笑了，说：“可是怎么办，我想让你变成模特啊。” 男人看起来漠不关心。 沈汐却不死心，一步两步，朝他走近，末了，只给两人之间留了不足十厘米的距离。一呼一吸间，都仿佛能闻到他的气息，可对方的气质依旧冷漠如斯，这令沈汐更加坚定了要把对方变成模特的决心。 她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将她往旁边用力拽去。沈汐猝不及防倒进一个人怀里，在她尚未看清来人之时，她盯上的猎物已经转身离开了。 沈汐还想出声叫住对方，身后之后却抓着她手腕往向相反方向走去。 她被大力扯着，甩不开，只能被动跟着走，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只肖一眼，她就认出了这人是傅时遇。 也是怪了，明明就一个后脑勺，怎么就那么笃定呢。 而且莫名地，她倒是放心了，于是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被对方拉到了消防通道。 然而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却令沈汐整个人懵了。 傅时遇将消防通道的门关上，她整个人被压在墙上，对方两手抵着墙，将她圈在其中，就在她刚产生“傅时遇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这个念头时，对方忽然朝她压下来，准确地找到了她的唇。 一个激烈而充满报复性的吻。 沈汐的第一反应不是推开对方，她在微怔过后，做出的举动时抬起手臂，揽住了傅时遇的脖子！ 很明显，傅时遇浑身跟着一震，接着这个吻就愈发激烈起来。 以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会有如此激烈的亲吻，因为大多数情况下的傅时遇，温柔、体贴、包容，从不对她生气，也从不对别人生气，沈汐一度以为他是没有脾气的。后来两人矛盾渐生，沈汐觉得这个男人完美到像是戴了一层面具。再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对方真的戴了面具。 至此，她才知道傅时遇的城府有多深，深到她唯恐避之不及。 所以，虽然她强调过两人当初是和平分手，但总会有一个人首先提出，而那个人就是沈汐。 在沈汐提出分手后，傅时遇没有过任何挽留的话语，然后第二天就从二人的公寓搬走了，房东太太告诉她未来一年的房租都付清了。而她在公寓里等了三天，三天后傅时遇都没有回来，她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那里，然后离开了纽约。 但她给那次分手下了“和平”的定义，因为他们没有争吵也没有纠缠，一方提出，一方接受，再和平不过。 而分手之后，她去到美国的另一座城市，换了电话，注销了社交账号，开始继续打拼自己的模特事业，再也没关注过傅时遇的任何消息。然后便是一晃四年，久到几乎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她阴差阳错回国发展，结果意外重逢……到底是怎么又纠缠在一起了呢？ 沈汐出神地想。 察觉到她的走神，傅时遇不满地捏了捏她的后颈，于是沈汐暂且放下胡思乱想，投入到这个吻中。 一吻终于结束，两人都有些微喘。 傅时遇保持双臂抵墙的姿势，从高往下地看着她，眼底有层意外的光亮。 沈汐避开他的视线低头，然后推开阻碍自己的两条胳膊，说：“很标准的法式kiss，技术不错，谁把你教得这么好？” 傅时遇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沈汐心知自己这话就是说来故意气对方的，任谁劈头盖脸就被吻一通，心情都不会好。 接着两人谁都没开口，像是都在等对法先出声，而谁先出声谁就输了一样。 半晌，傅时遇的神情缓和了些，终于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汐脸一黑，回答：“我拒绝回答，就跟我并不好奇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一样，没有任何理由。”说完，她紧接着说：“便宜也占了，没其他事我就走了。” 然而她企图绕开对方离开的行动失败了。 傅时遇单手便拦住了她的去路，接着缓缓道：“你是不是没有把我的话当真？” 沈汐斜睨他，“什么话？” “我们复合。” “……”沈汐语噎了半秒，干笑，“呵呵。” 傅时遇眉头逐渐皱起，是因为他发现，原来沈汐真的没有当真。他预想过许多对方可能有的反应，也许她会生气，也许她会嘲讽，也许她会直接冷笑，当然，被质问神经病的可能也是想到了的，但万万没想到骂是骂了，结果沈汐根本没有当真，也没有在意。否则她也不会扭头就对另一个男人说“我记得你的每一块肌肉”。 只要想起这句惹人遐思的话，傅时遇就无法控制心里的冲动——想要把对方揉碎了握在掌心从此只属于他的冲动。当然，他暂时只是想想，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沈汐一定会翻脸。 沈汐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认真，这下她也不急着走了，站在一个相对较远的位置，冷冷地盯着他，问：“傅时遇，你究竟想做什么？”明明已经消失了四年，为什么突然又出现。 “和你复合。” 沈汐差点放声大笑，这简直是年度最佳笑话！ 就算是刚分手的那会儿，她也没想过要复合。她等了三天，三天他都没有出现，证明他确实默认了分手，既然分了，那就证明你们并不适合，也就没有再回头的必要。 她在心里思忖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傅时遇，我其实有点被你搞懵了。因为你看，我们已经分手四年了，你对于我来说是前男友，ex，我对你来说亦然，这个你承认吧？” 傅时遇点头。 于是她继续：“ex的意思呢，就是过去式。过去的东西，就应该让它过去啊。我们之间没什么狗血误会，哦不，其实也是有的，但那些误会都已经解开了，无非就是你给我上了堂生动的课，教会我再也不要轻信男人的话。你看你，当初认识的时候明明是个青年画家，后来摇身一变却成了知名演员，那我喜欢上的那个人呢？就这么成了虚拟的了么？任谁都会接受不了的吧，而且你一瞒就是三年，我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大度了，至少没有控告你精神损失费。 这些话我以前没跟你说，也没机会说，但既然现在我说了，就证明我不在意了，不在意的意思就放下了。虽然我在国外呆得有些久，不过相信我的意思还是表达的很清楚的。 我这个人吧，你可以说我冷血，也可以说我自私，但我真的不是走吃回头草那一路的人，所以复合什么的话你就不要再提了。这部戏结束，你继续做你的传奇，我也继续打拼我的事业，我们之间也没必要有其他的交集了。 你明白吗？” 傅时遇一直安静地听她说，而沈汐从头到尾也是十分平静地说完了这番话。 这全是她的心里话，她也不顾是否会伤人了——当然她从不认为傅时遇这种人会被言语和别人的看法伤害，她只希望自己能够说得清清楚楚，两人之间也能明明白白——保持毫无关系就好。 她等着对方的回答，从傅时遇平静的表情中，她读不出来他的内心。 心里嘲讽地想，果真一点没变。 “那就不复合。”傅时遇说。 看，果然不出所料。 她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这次就换我来追你好了。” 第十章 第十章 近一周以来，沈汐专心投入在演戏事业中，白天在片场接受方清摧残，晚上回公司继续被表演老师魔鬼训练，可谓痛并充实着。当然，两点一线式的生活除了痛苦也带来了其他好处，比如说……理所当然地忽视掉某天某人的某些发言。 一概匪夷所思的言论都是头脑发热意识不清下的产物！ 沈汐如此认为着。 然而无法回避的一个事实是，她近来夜晚失眠的概率极速上升。 “沈姐，我觉得你最近黑眼圈好像有些重。”白绵绵说。 沈汐嗯了一声，摸了摸脸，道：“我也有这种感觉，睡不好吃不香的。你给我预约一次护理吧，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年老色衰。” 白绵绵瞥了眼她白嫩莹润的皮肤，默默地腹诽，大概每个女神都会觉得自己不够美吧。说话间江今夏正巧也出现了。 江今夏在圈里也是出了名的天然美女，媒体粉丝最引以为豪的除了她影后的身份外，就是她出道至今没有变过的脸和气质，清纯仙气什么的早已经成为了江今夏的代名词。 不过脸可以保养还可以化妆，气质什么的嘛，反正白绵绵是觉得江今夏那股子仙气八百年前就没了。也就是粉丝爱吹捧，而她又善于跟媒体打交道，才得以保住江湖地位。 “我觉得还可以啊。”沈汐忽然说。 白绵绵愣了愣，嗯？她什么时候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 沈汐从半躺的状态坐起来，托腮望向江今夏处，对方很快要上场，此刻正在补妆。她本人则正在看手里的剧本，很快傅时遇也化好妆来到了片场，大概是头顶长了眼睛吧，江今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下了剧本，朝傅时遇甜美地笑着打起招呼。 “你看看，年轻，貌美，又是影后，有实力有长相的，跟你的傅老师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而且……唔，仔细一看，两个人还很配嘛！”沈汐呵呵呵笑起来。 白绵绵眼睛瞪大如灯泡，“沈姐，你认真的吗？” 沈汐坦然道：“认真的啊，如果能在一起就更好了。”赶快把傅时遇这个大腹黑收走吧！ “2号机准备——” “开始了开始了，安静安静——” 在《乱世红颜》这部电影里，如果说白绵绵所饰演的赵四小姐代表了□□、美色、命运多舛、为爱牺牲等等，那么江今夏所饰演的原配妻子所代表的则是温婉、持家、为爱而包容。这无疑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女人。原配妻子出生于旧社会，接受的也是封建保守的教育，她的一生理想便是为自己的丈夫生儿育女。可怜她嫁给了许昭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渴望统一全国的男人，是不会允许自己被旧时代所束缚的，而原配恰恰就是代表了旧时代的女性。 影片一开头就是回忆许昭良和原配妻子结婚的场面，大红的绸缎，大红的喜服，热闹的吃酒场面，觥筹交错的席面，高坐堂上的爹娘……即将过门的妻子的手微微颤抖，泄露了她的紧张，唯有许昭良面若冰霜，仿佛冷眼旁观，与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可他依旧要继续向前，去完成这场无从拒绝的婚事。 许昭良和原配妻子的戏份大多集中在前期拍摄，其中自然包括婚事这场。沈汐当天也在现场，算是亲眼见识了实力级演员们的掌控能力，一来一往间，张弛有度，浑然天成。 回到此刻，又是一场傅时遇和江今夏的对手戏。 许昭良时隔几个月回到家中，妻子欣喜迎接，而在用晚饭时，却又瞧见了妻子笨拙的手脚和面对许多新式菜式的愚昧，于是许昭良迅速结束了晚餐，当夜便离开了家。 妻子目睹丈夫的离开，眼中是难以言喻的压抑与痛苦。 “卡——”方清高声道，同时取下耳机转过头来，“沈汐你过来一下。” 等沈汐走过去后，他说：”你准备一下，今天把赵四和许昭良的第一场吻戏拍了。” 沈汐脸色一僵，“按日程……不是还没到吗？” “哦。”方清说：“我提前了。今夏和时遇刚才那场拍得很好，相信你也有所体会，你先去感悟感悟，半个小时后开拍。” “……” 江今夏这时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眼脸色不太自然的沈汐，然后开口：“方导，刚才那条我感觉还有些瑕疵，等会儿再来一遍吧。” “嗯。”方清点头，又道：“沈汐先去准备着吧。” 沈汐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小心——”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只觉胳膊被捉住往旁边一拉，差点摔倒之时又被人扶住。 等到平静下来，沈汐跟推着道具车的工作人员大眼瞪小眼，道具车上装满枪械刀具。 身后的人开口：“下次小心些。” 工作人员忙不迭点头，边道歉边离开了。 沈汐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跳离开傅时遇身侧，如临大敌地看着他。不过很快意识到这样的目光太高调，于是低咳一声，放缓了自己的表情。 “谢谢。” 傅时遇的目光却下移，来到沈汐八厘米的高跟鞋上，皱了皱眉，眼中一闪而过不赞同。 沈汐痛恨极了自己这种察言观色的能力，尤其是对于傅时遇，曾经的相处虽然令她得出对方心思太深本质腹黑的结论，但也养成了许多刻到骨子里的默契。有时候一个眼神，她就能领悟对方的意思。 于是，沈汐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顿了下，忽然九十度大鞠躬，“谢谢傅老师相救，我下次一定会认真看路的！”然后踩着她的高跟鞋蹬蹬蹬地快步离开了。 傅时遇无语地看着那道逃离的背影，话到嘴边又无奈地咽了回去。 沈汐出外躲避片刻再次回到片场的时候就发现，所有人都知道她要拍吻戏了。 楚泽难得主动跟她说话，说的却是“加油”。 ……她一点也不想要加油！ 方清：“许昭良处在极度愤怒的情绪下，并且长久以来的压抑令他难以释放，所以这场戏必须拍出张力，待会儿他会用力地把你拽起来，强吻，动作一定要夸张、暴戾，沈汐这场是被施暴者，所以可能要辛苦一些了。” 沈汐闻言内心咯噔了一下，沉默地点点头。 傅时遇侧目看了她一眼，低语不知和方清说了句什么。 接着，方清便将多余的工作人员清了出去，只留下摄影师、场记、江今夏和他们三人。沈汐只需要坐在椅上，安静沏茶等待就好。 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沈汐，她只是赵四小姐。 “准备——”方清手里拿着卷成桶状的报纸，敲了敲墙。 傅时遇就要退离镜头，瞥了眼垂眸的沈汐，忽地一顿，弯腰附身。因为他是背对众人，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而敏感的角度令江今夏微微色变。 只有沈汐看见他做了什么，他其实只是对她说了三个字—— “不要怕。” 说完这三个字，傅时遇便从容地退出了房间，等待导演指令。 沈汐微微舒了口气，闭上眼平复心跳。 原来他看出了自己的紧张。 所以他是在安抚她吗？ 而无法否认的是，她紧绷的神经在那一刻，真的放松了下来。 这是一场只有身体而没有语言交锋的戏，赵四小姐在房中沏茶品茗，门忽地被大力推开，看清来人的那刻她露出一丝惊喜，可紧接着就被对方骇人的神情吓到。 由不得她躲避，许昭良大步来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椅子被撞倒，而人则被对方大力甩在墙面上。 即便每日接受着演技上的魔鬼训练，但演技的沉淀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达到的。对于沈汐来说，这场戏有难度，相当有难度，即便她不需要一言一句，可遭受暴力时的惊恐如果没有亲临其境的情绪投入，也是很难演绎出真实。 而沈汐从傅时遇把她拽起来的那刻就懵了，在对方抓住她的那刻更是恐惧到瞳孔骤缩。 杯子什么时候碎的椅子什么时候倒的她一概不知。 她只看得见对方一双暴戾的眸子，脑中怔怔地想，这是傅时遇吗？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傅时遇吗？ 沈汐的走神第一时间就被傅时遇察觉了，他迅速按照剧情继续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身，隔开了沈汐的眼神和摄像机。 但这并不是长久的办法，所以他只好用力将对方两手锢住，然后低头强势地夺去了对方的呼吸。 沈汐在被吻住的那刻终于回过了神，她开始挣扎，也顾不上思考她是沈汐还是赵四，对方是傅时遇还是许昭良。 然而她的挣扎只是徒劳。 渐渐地，她失去了力气。 失去力气后的她指尖无意识地攥着对方的衣襟，被动地仰头配合。 直到对方停下，额头抵着她的脸庞，一只手大力地抚摸她的脸颊，滚烫的呼吸打在她耳边。 心中陡然产生一种对方是一头狼的错觉。 咳咳咳咳咳咳。 一串咳嗽声打破了此刻的安静。 沈汐浑身一顿，就要看过去，傅时遇却按住了她。 方清的声音传过来，“这场过了，你们整理一下，其他人都出去等。” 不久，人走光了，门被关上。 傅时遇终于放开了她。 沈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半晌，对方眼中竟然出现了某种类似尴尬的神情，避开了她的目光。 低咳一声，他说：“你先整理一下。” 沈汐莫名低头，顿时惊呼。 接着又怒目瞪向他，你丫的什么时候把我衣领给解开了！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沈汐迅速整理好衣物，抬头时，傅时遇转了过来。 继续瞪他，瞪他，瞪他。 傅时遇握拳置于嘴边，咳嗽一声。 沈汐却眼尖地瞥到他手背和关节处的微红，愣住，然后不禁想起方才，对方把自己甩到墙上的动作，明明是用了很大力的，但她却并没有感到撞击的疼痛。 所以，是他帮自己挡住了吗？用手？ 想到这一层原因，沈汐脸色浮起一瞬间的不自然，傅时遇注意到了，再看过去时，她却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你……”傅时遇出声，走近一步，同时抬手伸向她。 沈汐倏地面色一变，往后退了半步。 他指尖僵在半空，停滞了几秒，收回。 沈汐也没想到自己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然而等她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到傅时遇僵在半空的动作。心里莫名就产生一股心虚，心虚中又夹着一丝愧疚。 两人半晌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迷之尴尬。 沈汐忍不住了，深吸口气，正准备开口，却被对方打断了。 “你怕我？”他问。 沈汐感到诧异，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她怎么可能怕他？ 傅时遇顿了顿，忽地再次伸手，沈汐条件反射地低头躲开，躲开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 她并没打算躲开的，显然，那是下意识的行为。下意识代表了什么？难道她真的怕他？ 沈汐在原地僵了好几秒，才缓缓站直身，看向他。 傅时遇的表情不太好，不，这已经算是相当不好了。 薄唇紧抿，目光幽深，尽管从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然而在他沉静的注视下，沈汐偏偏就感到头皮发麻，并且感觉，这是她的错。 “额，”她清了下嗓子，稍感别扭地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 “我知道。”傅时遇淡淡地打断了她，同时浑身的压迫感被收敛了起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顿了顿，又道：“但你确实是在害怕我。” 她轻咬下唇，无从反驳。因为她也不知道原因。 对于傅时遇，她有过许多种感情，喜欢和厌倦都有，爱和厌恶亦然，到现在，她能做到释然，即便不是彻底地心如止水，但至少她能够坦然面对。唯独恨与害怕，是没有过的。 沈汐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内心，她即便挺直了背脊睥睨众生，在傅时遇心中，她依旧是一个女孩，他的女孩。 所以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神已经柔和起来。 “不是你的错，只是入戏而已。” “嗯？”沈汐不明。 傅时遇目光微动，却是看向了另一处，接着继续道：“你把我当做了许昭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所以对我产生了恐惧。但是我并不是许昭良，而你也永远不会是赵四小姐，所以你不需要害怕我……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沈汐渐渐有些明白了，皱眉思索起来，并没有注意到最后一句低语。 等她理得差不多了，才又问：“所以你也经常会入戏吗？” 傅时遇微怔，看了她一眼，移开，“人在戏中，向来如此。” 身不由己。 她还待说些什么，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 方清走进来，视线先是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然后说：“刚才那场可以过了，沈汐表现得很不错啊。”他没有说的是，一般女演员第一次拍吻戏都会产生抗拒感。 简单的双唇相贴倒还好，一旦遇上今天这样的暴虐戏码，那是妥妥地要ng几十遍的。有时候身体的本能反应是控制不了的，骤然被一个男人施暴，女性第一反应肯定是恐惧、躲避、逃离。虽然这些情绪也是这场戏中赵四小姐所需要的，但是赵四心底对许昭良是憧憬的，她会很快意识到，正在亲吻她的这个男人是她喜欢的人。除此外，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听过没？有数据调查显示，大部分的女性其实对于□□方面的施暴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期待。 所以说，赵四在被施暴的过程中，整个人的情绪是变化着的，从被动，到妥协，再到主动配合。 方清没有想过沈汐能一次通过，并且完成地这么好。 她和傅时遇之前的亲热默契得可怕，尤其是到最后，她发白的手指攥紧男人的衣襟，身子在颤抖中不由自主地前倾，仰起的面容上，紧缩的眉头又染着动情的色彩。而傅时遇早已松开禁锢她的手，又自腰间移至胸口，从暴力逐渐变为舒缓。 最后结束时的画面极为精彩，傅时遇的眼眉埋在沈汐颈间，粗重的呼吸随着起伏的胸膛一张一弛，他整个人如结束了一场战斗，释放了长久以来的压抑，他如胜者般疲惫却强势地喘息着。而沈汐，双眼放空而茫然，却又有一丝未褪的□□之色，她随着男人的动作同样在喘息，只是她的呼吸更缓慢，更冗长，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再配上潮红的脸颊，她整个人美得不可思议。 方清在那一刻不由屏息凝神。 这是一场完美的吻戏，那两人默契地好似演练过一百遍。 ……如果这句话让沈汐听见，她约莫会回答：默契吗？亲过太多次自然就有了吧。 唔，当然肯定只是在心里回答。 * 一个月后，江今夏的戏份全面杀青，剧组为她办了一场送别会，沈汐当天要拍平面广告，所以很晚才到。送别会上都是自己人，地点也选择在附近的一家饭店，她到的时候众人已经吃完了饭转战夜场ktv。 甫一进入包厅，沈汐就被凄厉惨绝的歌喉给虐了一把，她捂着耳朵贴着墙往里走，没走两步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楚泽用鹿一样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你来了！” 要说这一个月以来的共事带来了什么变化，那就是沈汐与楚泽之间熟悉了许多。她一直不明对方一开始为什么那么害怕她，不过楚泽后来说他其实不是害怕，只是有些害羞（沈汐：？），而等她继续追问时，他却死咬着原因不回答。 关系熟了后，她对这个大男孩也有了些认识。 ——刚出道不久，这是第一部戏，有灵性，有长相，关键是，前职业是模特。 她一开始没相信，“就你这样还当模特？” 楚泽满脸受伤。 她意识到这话不太对，忙补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的性格太害羞了，不像是走模特路线的啊。”模特圈里男模比女模其实更难出头，相应的要求也更高，身高这些就不用提了，长相、气场、气质等等，缺一不可。在她看来，楚泽是小绵羊，而她只喜欢大灰狼。 楚泽听了倒没多大感觉，心很大地说：“所以我转型了啊，不过还是有些遗憾……” “那你当初干嘛不直接来演戏啊？” 楚泽愣了下，想了想，慢慢解释：“我以前其实没想过进这个圈子的，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大学老师。” “哇。”沈汐露出敬佩的表情，“人民教师好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后来受一个人影响，所以才想去当模特。” “这个人也是模特？” 他犹豫地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微妙，点点头。 沈汐笑了笑，拍拍他的肩，“没事啦，梦想这种东西，就是碎了又补，补了又碎的。听着是不是有些像毒鸡汤？可是谁知道哪一天你会不会真的成为名模呢？人生是有限长的，可能是无限大的，加油！” 楚泽一闪一闪亮晶晶地看着她。 沈汐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后来他对她的态度越来越自然，她也挺喜欢这个单纯的大男孩，就差没姐弟相称了，然而楚泽坚决拒绝叫她姐姐。 “今天的主角呢？”沈汐看了四周好几眼都没发现江今夏。 “刚才还在呢。”楚泽也回头找了找，“可能是和傅老师出去了吧，江老师好像有话要对傅老师说。” 沈汐眨眨眼，“哦。” 她走去沙发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旁边不停有人跟她打招呼，沈汐一一笑呵呵地回应。 忽然有人扑了过来，压住她一条胳膊，“沈姐，你终于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说话的人叫陆仪，是这部电影的编剧之一。虽然编剧在中国大陆的存在有些尴尬，大多数电影剧组也不会特意标出编剧（有许多是直接由导演担任），而这位名为陆仪的编剧呢，年龄不大，二十出头，只负责剧本里的一小部分。而她之所以会出现在剧组，纯粹只是来探班。 那天正好是沈汐和傅时遇的对手戏，结果刚一结束，陆仪就跑过来，睁着两只圆眼睛说：“哇，你比照片还美，跟我想象中的赵四小姐一模一样！” 沈汐美目微弯，“谢谢你的夸奖。” 再之后，两人莫名其妙就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陆仪总会跟她请教许多化妆和护肤方面的知识，而沈汐则一次次提醒她千万不要带妆通宵！禁忌！禁忌！ 这会儿沈汐推了推黏在她身上的陆仪，喝了口酒，说：“本来不打算来了，方导软硬皆施，我妥协了。” “哦，”陆仪了然，“不过江今夏在圈里地位很高啊，来一下做做样子也好嘛。” 沈汐第一万次打算解释，她跟江今夏的关系真的没有不好，她绝对没有看对方不顺眼，她其实也很喜欢欣赏美人的好吗！ 不过话到嘴边，忽然瞥见包厅门被推开，傅时遇走了进来，江今夏微微低着脑袋跟在他身后。 走廊的光随着开闭门的动作一闪而过，沈汐看见……她的眼睛似乎是红的。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江今夏一直低着脑袋，进来后就没有和其他人交流，遇到避不开的人，笑得也十分牵强。 沈汐挺好奇发生了什么，视线也不禁一直跟着对方，直到她察觉到有其他人也在关注着她，并且很快意识到那是傅时遇后，她便迅速收了八卦的心。 最近沈汐躲傅时遇躲得有些紧，这也都怪方清，临时把好几场吻戏甚至是床戏都给提了前。美名其曰是怕时间隔得久了两人之间的默契消失，她总不可能说应该不会消失，只得咬着牙硬着头皮上了。末了还总是得到方清的夸奖，每每此时，江今夏的脸色就会不太好。 如此想来，对方对傅时遇的觊觎之心其实一目了然。 沈汐深觉自己分析得透彻，回过神来时就见傅时遇似乎往她这边过来了，而身后几步的江今夏也遥遥而望。沈汐愣了下，毫不犹豫地跟陆仪说了声去洗手间后就起身开溜。 走廊橙黄色的灯光令人有些昏沉，尤其不时从两边的包厢里还传来几波鬼哭狼嚎，沈汐恨不得捂住耳朵远离此地，结果只顾着低头快速走路，转角时跟一个人撞了满怀。她往后退了两步站稳，说了句对不起。对方半晌没说话，她并没有在意，头也没抬地离开了。 她躲在消防通道刷了会儿微博，最近涨粉涨得依旧很慢，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淘宝买点僵尸粉啥的，可是总是过不了那道名为自尊的坎儿。不过她最近忙于工作，上来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正准备退出来时，进来一条新关注的提醒，沈汐点开一看，是一个叫做[陆小姨]的微博。 “……” 她还没想好如何反应，一条私信进来了。 [路小姨v]：＞＜ ［沈汐v］：…… [路小姨v]：我就知道你躲出去玩手机了！我去找你！ [沈汐v]：……马上就回去了。 回复完这条私信，沈汐收起手机走出了消防通道。 刚拐过一个转角，她听见了江今夏扭曲的声音：“前辈真的不能接受我吗？我哪里不好？” 额，她这是撞上好戏□□了？ 正巧这里有一个巨型盆栽，将她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她看不见那两个人，他们也看不见她。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态，沈汐没有离开反倒是往墙角靠了靠，躲得更深了。 半晌没听见傅时遇的声音。 她不敢探脑袋看，心想着不会是离开了吧？ 就在此时，江今夏发出了与她一样的疑惑：“前辈为什么不说话？”声音娇弱委屈，闻者伤心。 “没什么好说的。”傅时遇终于出声了。 沈汐在心中倒抽口冷气。 这回答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声音中丝毫不见一星半点的温和。 如果她是傅时遇，一定不会这么对待美人。 不过江前辈啊，你喜欢上谁不好喜欢上了傅时遇呢？他就是一表里不一的腹黑你知道吗？沈汐恨不得自己能立马冲出去揭穿这个男人的真面目，拯救被爱情糊了眼的盲目女人。 幸好，尚存一丝理智。 “但我是真的仰慕着前辈，这么多年来前辈一直都是我努力的动力，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这次能和前辈一起拍戏，我真的真的很开心，我——”江今夏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染上了哭腔。 然而傅时遇却打断了她，“抱歉。” 简单两个字，再没有下文了。 那一刻，就连沈汐这个外人，都仿佛能听到女方心在滴血的声音。 她忽然想起前一阵在剧组里不小心听见的工作人员议论的话，一个是说好喜欢傅时遇啊好想去要签名啊，另一个说那就去要啊都在同一个剧组了，前一个又说但是我不敢啊听说傅老师很不近人情的而且很讨厌工作时被打扰，另一个则说好像是挺冷漠的你看他都很少笑的，前一个说不过他对几位女演员还是很和颜悦色的比如说沈汐…… 沈汐没再往下听了。 不过她个人觉得两位女孩讨论的那人和傅时遇相去甚远，不近人情？冷漠？她没发现过啊。 然后她便“目”睹了眼前这一幕。 一点余地不留，一句解释没有。 ……江今夏好可怜。 沈汐五味陈杂说不上什么滋味，那头已经隐隐响起江今夏的啜泣声。她不打算继续待下去，转身打算从另一头离开，然而裙摆蹭过盆栽，发出了悉数的声音。 江今夏：“谁在那里！” 要遭！ 沈汐不敢回头，抬脚就跑，高跟鞋踩得飞快，刚转过一道弯，忽然出现一只手抓住了她，将她扯进了一间屋子，然后门被关上。 不久，门外响起江今夏恼火的声音：“到底是谁！去哪里了！” 沈汐惊得不敢出声，连呼吸也竭力放缓放慢。 少顷，门外没了声音，似乎离开了。 她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又浑身一紧。 她差点忘了，这间屋子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而那个人此刻却是紧紧地贴着她的身子，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胸膛的起伏。 也就在她僵硬的那刻，面前的男人往后退开，同时啪地打开了室内灯。 沈汐被光刺得本能闭上眼，等适应了才睁开。 她首先看见的，是一双毫无感情的淡漠眼睛，然后，她看清了整张脸，脱口而出：“是你？” 男人没有说话，但表情上写着大大的四个字：事不关己。 沈汐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她只知道自己找了许久的人终于出现了，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和激动而已，不过很快她便淡定下来。 也完全忘记自己刚狼狈逃跑的事实，调整了下姿势，抱胸靠墙。面上则微微勾起嘴角，说：“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是谁也不重要，我认识你就行了。” “哦。”男人终于开口，“然后呢？” “然后，我希望你能成为一名模特。” “没兴趣。”男人回答。 沈汐对他的答案并不惊讶，她用笃定的目光看着他，说：“你在撒谎。我能看到你的灵魂你信吗？正因为你的灵魂深爱着模特，所以你才会出现在t台。” 虽然她不认识对方，不知道他的名字，更不知道这个男人身上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但唯有这一点，沈汐信心十足。 男人微微顿了顿，有种恍悟的感觉说道：“哦，我想起你是谁了。” 沈汐看着他。 男人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同时淡漠无痕的表情起了些变化，一瞬间变得邪魅起来，说：“你一贯以这种方式吸引男人吗？” 嗯？ 沈汐怔了下，花了大概两秒的时间来领悟他话中的含义，她自认为异国生活多年但并没有落下汉语的功课，但这一刻，她仍是疑惑了。不过明白过来后，她觉得事情有趣极了。 原以为是一只大妖孽，结果变成高冷男，以为是高冷男的时候，却又妖孽了起来。 沈汐人长得美，不论国内国外从来不乏追求者和死缠烂打者，她爱玩敢玩，只要不触及底线她这个人从不会计较，心大得很，所以单纯的男性朋友也有很多。 像男人刚才说的这句话，却是她第一次听，因为以前都是她对别人说的才对。 所以沈汐觉得事情好玩，她的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美艳的五官瞬间生动起来，微抿的两道薄唇带着上扬的弧度，白皙水嫩的皮肤在灯光下仿佛泛着莹润的光。 不知何时起，男人的目光幽深起来。 就在沈汐打算开口的时候，男人忽然再次往前一步，硬生生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化整为零，暧昧感一下子达到极点。 沈汐并不喜欢这样的姿势，不过她并没有显露出来，她只是轻轻笑了笑，说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啊。”轻易地受美□□惑，轻易地被*左右，没有任何不同。 她心底泛起失望感。 男人不动声色地盯了她几秒，眸中的*渐渐冷却，缓缓归于平静。 然而就在他放开她的那一瞬，沈汐忽地伸手，反客为主，以极快的速度和力道将毫无准备的对方钳住，用力，两人的位置瞬间调换。这次，轮到沈汐出击了。 她眯起眼，自下而上缓慢地观察对方，腰，胸，肩，颈，下巴，脸，额……嗯，完美的一块模特料。 男人安静地任她审视，似乎还隐隐期待更进一步的发展。 沈汐在这时松了手，退开好几步，大大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这回她直截了当地开口：“你挺对我的胃口，我要把你签下。” 说罢，不等对方的回答，便绕过他往门口走，末了，手已经放在门把上，一边拧转一边回头道：“我其实不喜欢强人所难，但好像真的挺喜欢你的，你认真考虑一下。” “沈汐？”走廊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 沈汐回头，先是看见江今夏——也就是声音的主人，接着，她对上了一旁男人的目光。 是傅时遇。 握着门把的手骤然握紧，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本能反应。 这时，有人走到她身后，靠得很近，说：“嗯，我会考虑的。” 江今夏的视线在沈汐和她身后男人身上来来回回，带着不解和怀疑。 而沈汐则低着脑袋。 ——她在躲避那道犀利的目光。 ——感觉头皮都发麻了。 ——有种犯错被抓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沈汐，”江今夏这时又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不跟大家待在一块儿么？” 沈汐明白，这是在试探自己呢，估计是想确定刚才偷听的人是不是她。 她不怕事但是不想惹事，于是抬头笑道：“我一直在这里啊。遇到一个朋友，聊了一会儿。” 刚说完这话，就感觉某道视线更咄咄逼人了，她没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 傅时遇的样子很平静，除了眼中积压的怒火。 别人可能认不出，但是她不会认错。 ——对方真的生气了。 沈汐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有些害怕傅时遇生气的样子，即使她从来没见过。不过再说了，你跟美女你来我去就可以，我不过撩个汉而已凭什么要被你用眼神荼毒？ 想通了这点，沈汐顿时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了不少，为了不显弱势，她酝酿了几秒，狠狠地瞪了回去！ 傅时遇被她突然的反应弄得愣了下，随即，一张脸彻底地黑了。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江今夏眼中仍旧带着一丝怀疑，并没有全然相信沈汐的话。 沈汐也不是很在意，看一眼她，说：“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她就打算先走一步。 一个声音叫住了她，“等等。” 开口的不是江今夏，也不是傅时遇，而是身后的男人。在沈汐停下脚步转头看过来时，男人迎着另外两双目光，开口道：“没有我的号码，你怎么联系我？” 问这话的时候，他倚着门框，姿势和神情都十分慵懒，只是弯起的嘴角和幽深的目光又平添几分暧昧和诱惑。 沈汐想了下，“哦，”掏出手机递给他。 男人笑容深了些，带着丝意味不明的感觉，然后接过手机，片刻后还给沈汐。 沈汐拿过手机低头一看，一个新的联系方式已经保存，而名字那里写着——周泽闻。 关闭了屏幕，沈汐抬头轻笑，“我记下了，周泽闻。” 周泽闻抱胸看着她，一双黑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沈汐。”傅时遇在这时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该走了。” 说实话，沈汐这会儿一点也不想和他说话，但有外人在，面子工夫却是要做足的，于是她十分礼貌客套地笑道：“好的，傅前辈。” 傅时遇沉默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最后变成了三人一起往包厅走，傅时遇和江今夏在前，沈汐在后。她竭力放慢自己的脚步，为的就是让那两个人自然地把自己甩掉，谁知道前面两人走得也十足地慢，有一次她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干脆停下来，等着双方的距离被拉远。谁知道过了会儿，前面的两人忽然也停了下来，回过身，江今夏问了句她怎么了。 沈汐咬咬牙，说了声没事，又追了上去。 快回到包厅时，前面两人再次停下，沈汐这回只顾着埋头走路，看也不看得就这么撞了上去。 傅时遇捉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一边站好，沈汐愣愣地还没回神，抬头就看见江今夏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于是赶快移开了视线。 “你先进去吧。”傅时遇对江今夏说。 江今夏的笑容有些勉强，“傅前辈不一起吗？” 傅时遇平淡道：“我有些事和沈汐说。” 江今夏无法，只得独自进门，而被亲口点名的沈汐也想紧跟其后，还没走出一步，就被人攥住手腕，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腕间的手攥得十分紧，她吃痛地挣了挣，没挣脱开。 “喂，要去哪儿啊——痛痛痛——” 没人答。 结果傅时遇拉着人来到了她刚才刷微博的地方，也就是消防通道。也对，只有这种地方才不会被别人看到。 沈汐第一时间甩开对方的手，然后发现被攥住的地方红了一圈，她一边转圈活动手腕一边瞪傅时遇，“你发什么疯？” 傅时遇没说话，目光扫过她的手，接着落到她脸上。 沈汐满脸的戒备落进他眼中，傅时遇心上不由产生一丝涩味。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有话跟我说？没话说的话我走了。”她抬步就要走，然而门被傅时遇的身躯挡住了。身子一顿，她果断转头走楼梯。 然而再次被人拽住。 沈汐回头，“所以你倒是有话说话啊！” 傅时遇的目光暗了暗，终于开口：“那个人是谁？” 沈汐想也没想地反问：“跟你有关吗？” 他说：“有。”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说话。一副“你说是就是吧”的无所谓态度。 傅时遇的神色逐渐缓和下来，并不在意沈汐的冷淡，继续道：“我在追你，所以你身边的每个男人都和我有关系。” 沈汐：“……” 抬起手腕，“这就是你追我的态度？” 傅时遇看了眼那只手，他心知刚才用力确实过大了些，为的就是让她吃点教训。不过此刻，看着那白嫩细腻的皮肤上染上了一圈红晕，他有种握住那只手的冲动。然而想也知道沈汐的反应，一定是毫不犹豫地打开他。所以傅时遇只是产生了那么一瞬的念头，很快便压制住了。 然后，他说了两个字，“抱歉。” 沈汐从他的道歉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愧疚，再说，她也不需要对方的愧疚，只要傅时遇能离她远远的，别再说什么复合的鬼话。虽然她不是那种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人，但相安无事总是可以的。 傅时遇那么善于读人心，这些话就算她不说出来，他也一定明白。 而现在她最想要的就是离开这里，所以干脆了当地放下手，说：“没事，那我走了。” “沈汐。”傅时遇又一次出声。 “还有什么事吗？”沈汐脸上的不耐烦很明显。 “你有一些东西在我这里，有时间来取吧。” 她愣了下，“不可能！” 傅时遇：“怎么不可能？” 沈汐：“我们分手后我就把你的东西全部扔了，我自己的东西也全都打包带走了，我检查过，不可能有落下。” 是啊，等傅时遇回到公寓，等待他的就是空荡荡的一座房子。他问过清洁工后得知沈汐几日前已经离开，而她走前丢了很多个箱子，细问之下也明白大概都是他的东西。 真是走得潇潇洒洒，不带丝毫留恋。 沈汐努力回忆有什么是自己可能落下的，房子收拾得很干净这个她很确定。那会儿傅时遇三天没回来，那三天她就一直在收拾东西。三天后不见他的影子，她便离开了纽约。至于有可能留下来的，一定是她之前送给他的。而她送他的东西实在太多，像自己做的城堡拼图，打了两个工买的钢琴模型，攒钱买的画板、画具……不论哪一个，似乎都在嘲笑着她过去的愚蠢。 这些都不足以让她带走，那么会是什么……沈汐仔细回忆所有属于自己的具有特殊意义的物品，忽然，灵光一现，她知道了！ “是你拿走了它！”她恍悟道，恍悟过后感到愤怒。 她曾经丢过一条手链，而那条手链是她去世的养母送给她的。沈汐出生就被扔到了福利院门口，八岁大的时候被一对中年夫妇收养，也就是她后来的养父养母。养父养母对她很好，但是那时的沈汐警戒心强，一开始并没有融入那个家庭。而等她渐渐融入进去时，养父母却出车祸去世了。 那条手链就是养母在车祸发生前送她的生日礼物，她以为自己弄丢了，一直到如今都在愧疚自责，结果却是被傅时遇拿走了吗？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傅时遇知道她是误会了，便说：“你把手链落在了我的书房，等我准备拿给你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你了。” 她愣住，一时无语。 心里其实是相信他的，傅时遇这种男人是不屑说谎的，原来……真的是她自己弄丢了它。 傅时遇看着神情出神而恍惚的沈汐，“总之，我会还给你，但是必须你自己来取。” 沈汐抬眼，见他神情平静自然，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嗯”了一声。 * 几天后，沈汐联系到了周泽闻，两人约在一间咖啡馆见面，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把合同给签了。 周泽闻的果断和潇洒出乎沈汐的意料，她挑眉问道：“你不怕我卖了你？” 对方签好字放下笔，往后一靠，反问：“谁会买？” 沈汐眯了眯眼，故意上下来回打量他一番，暧昧一笑，“很多人。” “你会买吗？” “我可不买，我有男人恐惧症。” 周泽闻嗤笑一声。 她耸耸肩，拿起合同看了眼，周泽闻三个字字如其人，潇洒不羁。 “我签下了你就会对你负责，不过你看了合同也该知道，我不会是你的经纪人或者助理之类的，确切的说，我们会是同事、同行。至于你的经纪人，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只是他现在还在国外，短期内回不来，这一年你的工作就暂时由我负责咯。”她说。 周泽闻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反应，过了几秒，才开口：“是你不被信任吧。” 沈汐表情微微错愕，随即笑了，心里惊讶于对方的敏锐，她也往后一靠，把瘙痒着脸颊的发梢揶到耳后，说：“是啊，所以他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我能把你□□出来，他就愿意接手你。” “无所谓。”周泽闻一只手转着笔，一只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目光却望着窗外，整个人冷静而疏远。旁边几桌的女孩从一开始就在偷偷打量他，沈汐早就注意到了。 沈汐低咳一声，拉回他的注意，接着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放到桌上推过去，“下个星期有两场中型的秀，一个是za，一个是cha，你愿意的话都可以去。” 现在是淡季，秀场不多，但凡是有的都是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实力，za和cha都是国内比较出名的品牌，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两场秀，能够为接下来的旺季积累经验和人气。沈汐争取到这两个也不是那么容易，用了不少人脉关系，但这些她并不准备说出来。周泽闻的性格她还没有摸清，对方是否会接受她也不确定，不过就算是不去她也不会强迫束缚。 周泽闻拿起文件看了看，也没说去不去，反倒是问：“你为什么不去？” 沈汐顿了下，“你怎么知道我不去？” “哦，那你去吗？” 她无语，忍不住撇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回答了：“不去。” “为什么？” “我要拍戏。” “哦。” 她还想补充几句，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不过熟悉得很，只肖一眼她就知道是谁。 接起，傅时遇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在哪里？”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你在哪里？” 沈汐看了眼店里的挂钟，说：“怎么？这么早有事吗？”前一天晚上她和傅时遇约了时间拿手链，但此刻距离约定时间尚远。 傅时遇：“中午一起吃饭。” 沈汐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要。” 周泽闻抬眼看过来，片刻后移开。 沈汐眉头微蹙没有注意，电话那头的男人说：“我下午没空。”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厚成两道墙的，她说：“那就明天拿给我。” 反正她明天也得去剧组，不用特意跟他见面，还更方便呢。 “我明天可能会忘记带。” “……”这要是再听不出对方的意思，沈汐就是真傻了，她咬咬牙，奈何不了他，只得妥协，“好吧，几点，在哪里？” 傅时遇只说了“你出来”三个字。 沈汐似有所觉地往外看去，外边除了商场就是一条马路，马路旁停着三辆私家车，她认不出哪一辆是傅时遇的。 “有事要走？”周泽闻出声，看向沈汐挂断电话后明显变得不豫的脸，对电话那头的人难得起了一丝好奇，隐约听声音是个男人。 沈汐不想多说，只嗯了一声，说：“今天有点事，只能下次再一起吃饭了，记得尽快给我答复。” 等她离开后，周泽闻又招来侍应生，加了杯咖啡。等待的时候他看见沈汐走到街边，原地站了会儿，低头看了眼手机，接着走到一辆黑色轿车边，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从头到尾都没能看到驾驶位上的男人。 上车后，沈汐开口：“我不饿，你把东西给我吧。” 傅时遇没回答，正巧遇上红灯，减速停下，然后才道：“我饿。” 她翻了个难看的白眼。 “丑。”旁边的男人点评道。 于是她又翻了一个，“丑你不要看啊。”反正在傅时遇面前，她是早就不在意形象了，如果能吓跑他还更好呢。 她恨不得躲避这个男人远远的，所以上车后也忍着不往旁边看，但这会儿听见轻笑声，终于忍不住转头，凶巴巴地瞪向他，伸手，“东西呢？” 傅时遇对于她的态度并没有恼火，平静道：“吃完饭后给你。” 沈汐无奈，最终被带到一家看起来就十分高档小众的私人餐馆。 下车时，傅时遇说：“这里的粤菜大厨手艺非常好。” 她闷闷地没说话，但脚下却是紧紧跟了上去。 沈汐向来喜欢吃粤菜，傅时遇在吃食上则一贯没有特殊偏好，两人还在一起那会儿就经常光顾唐人街的广东餐馆。不过国外的中餐都是经过了口味改良的，虽然味道不差，但总归是不地道。回国后沈汐首先去的就是广州，也没做什么，就把当地著名的老字号吃了个遍，之后才来到s市发展。s市也有几家不错的粤菜馆，她隔三差五就会去一次。 至于让傅时遇都夸赞的手艺……那想必是极好的。 二人被引导至一处小隔间，这家私人餐馆的装修有些意思，不以包厢区分，而是用古风古色的屏风隔成一个个隔间，从过道往里走时，隐约能看见每个隔间里的身影，但是又看不清人的脸。 落座后，傅时遇没有征求沈汐的意见，直接对着餐牌点了许多道，她竖着耳朵听了会儿，确认全是自己喜欢的后放下了心。 接着注意力又放到了侍应生上，这位侍应生是位年轻的姑娘，长相清秀标志，态度不卑不亢，有些出乎沈汐的意料。据她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傅时遇在国内的公众认知度堪称可怕，除片场、影视城、私人会所类以外的地方，凡是认出傅时遇的，无一不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地步，其中尤以年轻姑娘为甚。 就拿上个星期某一天来说，隔壁剧组某位演员的粉丝混进来看望自家偶像，结果遇上了这头的傅时遇，即时便认了出来，尖叫声大得整条街都能听到。 当时沈汐就纳闷，傅时遇哪里来的这么大影响力和魅力，于是她向陆仪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结果换来对方夸张的质疑，仿佛她提出了什么天方夜谭。 ——切。 淡定的女侍应生出去后，沈汐打趣道：“看来你的魅力也不是通杀啊。” 结果傅时遇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一点反应也没有。 沈汐无趣地撇了撇嘴。 傅时遇看见了，兀自想笑。但是看着她郁闷的样子似乎更加有趣，所以干脆继续冷淡着脸，对所有来自沈汐的打趣调侃不为所动。 渐渐地，沈汐也懒得跟他说话了，只等吃饱喝足把手链拿回来后就分道扬镳。 结果她不想说话了，傅时遇却开口问道：“你把周泽闻签下来了？” 沈汐并没有掩饰，嗯了一声。 傅时遇：“江一敏？” 沈汐：“不是。”她估计着他还会继续追问是谁，干脆交待道：“我自己签的。怎么？对我们家泽闻有兴趣？不过想要合作得经过我的同意哦，至于我的答案嘛？当然是no咯。”末了，她如此打趣。 不过显然傅时遇并不欣赏她的幽默，眉头皱起都快要能夹死苍蝇。 “为什么自己签下他？你的事业呢？”他的声音沉稳内敛，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 沈汐是一个深爱模特事业的人，她对演戏没有什么兴趣，以前不乏有影视圈的星探找上过她，国内的国外的都有，都被她拒绝了。但她又是一个充分敬业的人，所以在剧组里，她也能做到十足的努力和认真，得到方清的认同。而她在国内的事业刚刚起步，尚未积累足够的人气，这时候以经纪人的身份签下另一位模特，纯属累赘。 傅时遇很了解沈汐，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无法理解。 正巧这时第一道菜上来了，是卤味拼盘。 沈汐持起筷子夹了一块鹅肝，蘸点酱，送入口中。 唔，味道果真不错。 她准备夹第二筷，结果发现傅时遇仍然在那里充满压迫感地望着自己，一动不动。 于是只好放下筷子，表情严肃的反问：“我需要告诉你吗？” 傅时遇未动，不答反问：“江一敏知道吗？” 他提起江一敏的样子就好像提起一个普通的助理、属下，可那分明是沈汐的经纪人，说到底，是沈汐这边的人，这令沈汐感到不快。 再开口时声音便又冷了几度，“你既不是我的老板也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好像没有义务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你吧，傅、前、辈？”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裸地表达着她的不满。 傅时遇冷冷地注视了她几秒，起身，“我出去抽根烟。” 沈汐没有阻拦，冷眼看着他出去。 隔间就剩下她自己后，对着满桌菜也失去了举筷的*。美食带来的轻松心情全被傅时遇毁了，沈汐越想越感到郁闷恼火。 她以前被人评价过浑身充满反骨，她自己也承认。平生最讨厌的是被人控制和摆布，可偏偏二十来年对她控制欲最强的就是傅时遇，她曾经最爱的人。 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沈汐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在sns上则是个小有名气的时尚博主，不过她很少露脸，只是将自己喜欢的衣物搭配套在平日做衣服用的假人身上，后来渐渐因为特殊的搭配风格和敏感的时尚嗅觉而积累了不少粉丝。 最初吸引了她的便是傅时遇身上的神秘气息，她误以为那是来自独立画家特有的气质和味道，曾经对其爱得有多深，后来得知真相时便对那该死的神秘感有多厌恶。 再后来一位街头摄影师看中了她，邀请她作为自己的模特，那组作品意外走红，沈汐一只脚踏入模特圈，迅速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继而发展为热爱。 结、果！傅时遇不、同、意！ 不同意就算了，他还不肯接受她的意见，以绝对的强势企图左右她的人生。 那次事件为两人后来关系出现裂痕埋下隐患，即使傅时遇向她道了歉，结果也无法更改。 不知为何就想到了这些过去的事，沈汐收回思绪。又过了会儿，傅时遇仍旧未归，她不愿再等，干脆起身，拿起包走人。 走出隔间时差点撞上那位女侍应生，对方看到她要走很惊讶，“您要离开了？” 沈汐：“嗯。” 女侍应生：“果然被傅总猜对了，他让我过来让您稍等片刻，还为您点了两份甜品。” 沈汐没注意后面的话，皱眉问道：“什么傅总？” 女侍应生：“您不知道吗？傅先生是我们的股东之一。” “……”敢情这还是傅时遇自家产业，她在心里腹诽了两句，被耽搁了几句，想要立即离开的念头反而没那么强了，转而问道：“你们傅总现在在哪里？” “傅总就在外面，他正——” “我去找他。”沈汐没等听完，说了声谢谢往外快步走去。 过了两个转角，快走到大堂时，她看见了人，停了下来。 傅时遇果然就在外面，然而并不止他一人，在他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为身姿绰约的美人作陪。 沈汐原地观察了片刻，傅时遇是背对着她的，而那位美人却是正面对着。沈汐能够看清美女的脸，并且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了对方模特的身份。目测来看，那位美女的身量应该与她差不多高，头发绾于脑后，露出修长挺直的脖颈，精致的五官不似沈汐般美艳夺人，却极具东方气质，韵味十足。 此刻，她脸上挂着淡定的浅笑，不知在跟傅时遇说些什么。 沈汐越往近走，越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应该是在哪里见过，同时，她也渐渐听清了说话的内容。 “……此前没有想到会是傅先生出演《乱世红颜》，我离开天娱得比较突然，江一敏与我提过有这样一部戏但并没有细说，事后也是深感遗憾和抱歉。我听闻傅先生有意留在国内发展，希望以后能够有合作的机会。” 在她说“离开天娱得比较突然”时，沈汐便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天娱曾经的一姐，也是国内模特圈里的一姐，更是赵四小姐最初的指定人选—— 米露。 只是，从她的话里话外，沈汐却听出了一丝优越和傲慢感，特别当她将自己放在了与傅时遇同等甚至隐隐高一筹的位置上开口时，沈汐心中油然产生了不喜之情。 正待她打算上前出声之时，背对着她的傅时遇在此刻终于开口了。 他用冷淡的声音问了一句：“请问你是？”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请问你是？” 傅时遇的声音一本正经，全然真的是疑惑不解的感觉。 “……噗！” 沈汐忍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喷笑出声。 傅时遇和米露同时看了过来，米露神情微变，表情凌厉，目光犀利。 傅时遇则在看见沈汐时眉头一展，神情柔和下来，问：“怎么出来了？” 沈汐唔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口：“傅老师出来这么久，是遇见朋友了吗？” 傅时遇：“是不认识的人。” 米露：“……” 沈汐一直用余光注意着米露的神情，傅时遇的话一出口，对方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僵硬难看，于是她心情就说不出的轻松。 她当然是故意的，没想到傅时遇也如此配合，但到底是帮他找回了场子。于是得意地看向他，冷不防地却撞进了对方深邃的双眼中，此刻的眼中不再是平日里的淡定冷静，多了丝笑意，多了丝包容，还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令沈汐莫名地感到心慌，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耳边听到若有似无的一声轻笑。 这时，短暂的心悸被另一个人打断了，沈汐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再抬头时，她惊讶道：“你认识我？” 米露僵硬的神情已经消失了，她恢复从容，带着笑，可那点笑意总好像有些说不出来的嘲讽意味，她下巴微抬，说：“我当然知道你，江一敏的新人，你也不可能不认识我吧？” 这是将怒火牵引到她身上了，沈汐在心里呵呵两声。米露不愧是天娱的前一姐，更不愧是国内模特圈的一姐，浑身的气质和气场不是寻常三四线小嫩模可比的。不过这样的人沈汐见过许多，比她更大牌更高地位的超模她也接触过，米露还不足以令她示弱。 “江姐是提过有带过那么一个女模，名气大了就忘记自己姓什么，忘记是谁拉扯大她，还爱往老东家背后插刀，我一直不知道是谁，今天终于见到了。米前辈您好，久仰。” 米露的脸色这下彻底难看了，她冷冷地盯着沈汐，沈汐坦然回望，末了，米露说：“江一敏这回倒是带了个伶牙俐齿的。” 沈汐笑眯眯，“过奖了，米前辈，我以前一直在国外，其实中文不太好。” 米露冷哼一声，“国内不比国外，那就希望你能尽快学好中文。”话落，她转向傅时遇，客套道别，得来的却只是对方冷淡的点头示意，至此，米露再不愿多待，快步离开。 等她走了后，沈汐终于按耐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了。 傅时遇默默地在一旁注视着她乐了大概有五分钟，还不见停，只好无奈出声：“笑够了没？” 沈汐则在回想方才米露的神色变化，打算着将这件事一并告诉白绵绵和江一敏，让他们也跟着乐呵乐呵，蓦地听见傅时遇出声，笑容来不及收便回头看去，“啊？怎么了？” 她心情愉悦，连带着声音也欢快了不少，平素面无表情时美艳冷淡的五官，在此刻却分外的活泼生动，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开怀大笑，看得傅时遇眸色微深，最终没舍得打断。 待沈汐平复下来后，她看一眼默不作声的傅时遇，好奇地问：“你是真的不认识米露还是故意气她？” “终于笑完了？”傅时遇说：“那就走吧。” 他率先往外走去。 沈汐愣了下，小跑跟上去，“喂，我问你话呢，你还没回答我啊——” 门口的侍应生惊讶地目睹自家高冷的傅总嘴角带笑地从面前经过，犹自错愕着，紧接着又看见一个女人快步追上去，虽然她没看清脸，但很肯定一定是位超级大美人！只见大美人一把抓住傅总的袖子，动作之迅猛剽悍令人瞠目结舌，就在她以为大美人会被傅总用力甩开时，那位平素待人待物都冷漠疏远非常的傅总竟然就这么默许了！默、许、了！她甚至注意到，大美人跑得太急差点因为高跟鞋绊倒，而傅总则十分自然地伸手扶住了那位的腰，而大美人站稳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傅总的手…… ——感觉知道了傅总不得不说的秘密，有些小激动呢。 她想继续看下去，可惜人走远了，看不到了。 * 在车上，傅时遇终于被沈汐磨得说出了答案，“不认识。” 沈汐露出怀疑的目光，“真的假的？” 对方直接无视了这个问题。 她轻咳一声，“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了。” 这么想来，那位米露小姐似乎还挺可怜的。她偷偷瞥了眼正在开车的男人，想必米露也是被其一本正经的外表所吸引，即使字里行间透着骄傲，却也改变不了是她主动上前搭讪的事实。 简直就是朵行走的桃花，沈汐有些嫌弃地想道。 “你在腹诽我什么？”傅时遇突然开口。 她正吐槽在兴头上，顿时被吓了一跳，回答：“没有啊。” “哦。”傅时遇不在意。 车内陷入一阵安静。 过了会儿，傅时遇再次出声：“你和那位米小姐有恩怨？” 恩怨？她仔细想了下。米露是江一敏一手带出来的一姐，她在公司也听过不少关于米露的八卦，诸如最初米露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边缘嫩模，江一敏一眼相中她，签下，持续好几年手里都只有米露这一个模特，费劲心血终于把她带了出来。谁也没想到米露会毫不念旧情离开，而且还带走天娱大批得力干将。虽然据说此前米露和江一敏的关系就陷入了僵持，但不论是公司还是江一敏本人，都没想过米露会做得如此恩断义绝。 至于沈汐和这两人的关系？首先，虽然江一敏也是沈汐的经纪人，但是她和对方真心不熟。要不是因为《乱世红颜》，估计两人的接触会更加少。而她和米露就更没关系了，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准确地叫出她的名字确实挺令沈汐吃惊的，至于恩怨？那更是无稽之谈了。 但是如果她这么说了，又该怎么解释自己对米露毫无由头产生的抵触呢？ 沈汐不好回答，干脆就不回答了。 左边响起傅时遇的低笑。 她装作没听见，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再醒来时车子已经停了，窗外是有些眼熟的环境，车内却没有其他人。沈汐微微一动，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便滑落下去，她看了几眼，将外套放到后座。 接着掏出手机看时间，显示刚过下午三点。 ……她竟然睡了差不多有两个钟。 不过，傅时遇人呢？ 沈汐往窗外看，同时也认出车正停在自家楼下，但她没有找到傅时遇。 车主不在，她不好离开，只得拿起手机拨电话。 结果刚按完十一位数字，车门开了。 沈汐抬头，“你去哪里了？” 傅时遇带着一身烟味坐进来，这下她不问都能知道答案了，顿时皱起眉头用手当扇扇了好几下。 他头上还戴了个帽子，估计是怕被人认出来，注意到她的动作后也没什么反应。 沈汐扇累了，停下，忍不住问：“你现在烟瘾怎么这么大？” 在她还以为傅时遇是一个画家的时候，他只有在灵感枯竭画不出画的时候抽烟，而在她知道对方真实身份后，他会在两人吵架后半夜在阳台上抽烟。那时候她就发现，傅时遇的烟瘾并不大，一旦他开始蓄烟，那一定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此刻的心情不好？ 她企图从傅时遇脸上找出答案，失败了。 过了片刻，沈汐忍不住再次开口：“你记得以前我们在纽约时，我每个星期都要去福利院做义工吗？我曾经照顾过一个病人，他才四十岁就却患上了肺癌。他说自己无妻无子，所以不想治疗，还告诉我之所以生病就是因为年轻时天天抽烟，我才接触他两个月，他就去世了。” 她说完后，安静地等待他的反应。 一分钟过去，傅时遇才转过头来看她，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富有爱心了？” 沈汐眼睛一瞪，“狗咬吕洞宾！” 白瞎了她的好意！下车！回家！ 然而她往后退的动作却被迫停下，傅时遇单手托着她的后脑勺，阻止了她的远离。 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他的举动被拉近许多，再往前十厘米，鼻尖就会碰上。 “你知道他为什么早早病逝？”他看着她的眼睛，问。 沈汐眨了眨眼，没说话。 “因为他无妻无子，也没有爱他的人照顾。 所以不是病痛带走了他，是孤单。” 她仿佛有所预感，接下来她会说什么，想逃，逃不掉。 “如果我是他，只要有一个人在，我就会坚强活下去。”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六月，初夏的暑气开始弥漫，沈汐也即将迎来她的杀青。 故事的最后，赵四身份泄露，身死的结局已注定，与许昭良的最后一面，她倚在男人怀中，终究问出一个所有世俗女人都不能避免的问题。 “你爱过我吗？” 不是爱吗，而是爱过吗。 她如浮萍般短暂的一生，从未奢求过真心爱恋，可遇上了，却如飞蛾扑火，身不由己。 对于这个问题，她心中其实是知晓答案的。 人常说，逢场作戏，戏子无情。可既然是人，有血有肉，又怎能做到无情？ 反而是那些野心填满了胸腔，双眼只望向远方的人，才能做到丢下无关紧要的包袱，往前行去。 许昭良是这样的人，她一早就知道。 可即便知道，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他们有着相悖的立场，无情是必需品，有情则推向毁灭。 然而临到最后，她却想做一个简单的女人，只想要知道，自己深爱的男人到底是否爱过自己。 可是半晌过去了，她都没有听到答案。 脸颊旁的胸膛是温热的，胸膛下的心，却是冰冷的。 赵四阖上眼，一滴泪沿着她脸颊淌下，消失在衣襟中。 短暂的平静被突然闯入的枪兵打破，厢门被踹开，许昭良面容平静地望向来人，赵四惊慌坐起，她知道这些人是上面的人派来刺杀他的，她推着许昭良想让他从窗户逃离，可许昭良却不动。 来人冷笑一声，举枪。 赵四面露惊恐，毫不犹豫挡在许昭良身前。 砰—— 一道枪响，划破天空，消失在那道娇软的身躯之中。 赵四倒下了，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许昭良的指尖微微颤抖几下，但很快恢复平静。他扶起赵四的上半身，令她靠在自己怀中，安静地看着她嘴角带笑的脸，终于开口：“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会替你完成。” 那些开枪的人这时却都安静地立于一旁，赵四什么都明白了。 她没有不甘，也没有怨恨，她不再看他，只是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仿佛望向了更远的地方。 血从她的口中溢出，她轻轻哼唱起了家乡的歌谣。 那是小时候，娘亲在世时为她唱过的。 “正月正……摇花灯……妹呀妹……你莫愁……我马你勤个好婆家……” 声音，断了。 悲凉的惆怅弥漫在空气中。 直到方清的声音终于想起，才打破这一室凝滞。 沈汐这便才回神，慢慢睁开眼，对上了傅时遇充满压抑痛苦的目光，她心中感到惊愕，因为分不清这是属于傅时遇的痛苦还是许昭良的。剧本中不会告诉你他究竟有没有爱上赵四，导演心中可能有定义但是他也不会说，艺术作品的特点便是留给你无限解读的空间。赵四的爱恨鲜明，而许昭良……即使他爱，也必然是压抑而隐秘的。 如果沈汐就是赵四，看见自己死后爱的人如此目光，大抵也能瞑目了吧。 “好好好，非常好！”方清有些激动地说，“时遇，还不快把沈汐扶起来，躺在地上多难受啊。” 傅时遇如言将她扶起来。然后主动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纸巾，为沈汐擦去脸上的“血”。 沈汐缩了缩，说了句“谢谢前辈，我自己来吧”，然后便另外抽了几张纸擦拭。 傅时遇倒什么也没说，只将用过的纸巾丢进一旁的垃圾袋中。 这场戏拍得并没有多顺利，期间已经ng了五六次，为了揣摩人物的感情，沈汐更是从几天前就开始反复研读剧本，与方清探讨。而方清作为导演也是十足心大，他的风格就是给予演员充分诠释的权利，而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虽然一旦你演绎出完全偏离的感觉，他也会把你喷得体无完肤…… 这场戏的结束，代表着属于沈汐的戏份彻底杀青。 “沈汐啊，你优秀得让我想要现在就把下一部戏的角色给签了呢。”方清毫不吝啬地赞美道。 听见夸奖自己的话谁不高兴，沈汐乐呵呵地说：“那是方导您□□得好。” 方清：“唔，我□□得好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不过像你这种花瓶型的女艺人有天赋又愿意努力才是最关键的啊。” 沈汐嘴角抽了抽，深深觉得果然是方清的嘴，夸别人的话都能说得跟损人似的。 “怎么样？考虑考虑下一部戏的女主角？我是认真的哦。”方清眨眨眼，娃娃脸活泼起来也是十分可爱。说着他还瞥了眼傅时遇，“而且我发现你和时遇cp感很好，正好拍多了正剧我也有些累，干脆就你俩做主演，我们拍一部都市爱情喜剧怎么样？” 傅时遇挑眉，“可以考虑。” 沈汐一听，吓得直摆手，“别别别，感谢导演如此看得起我，不过我暂时没有继续闯荡影视圈的想法啊哈哈哈哈。” 方清：“哦是吗，那挺可惜的啊。”他说的也不是很认真，估计是觉得沈汐做不到吧。 这年头，但凡在这个圈子里的，就没有不想往电影咖发展。有些人是没条件，来了，红不了，又走了。沈汐呢，有颜值，也有演技，只要抓住机遇，不会不成功。 剧组原本计划为沈汐办一场欢送会，但沈汐知道后却是坚持拒绝了，方清想着反正最后的杀青宴她也要来的，也就没再坚持。而沈汐近来也是真的很忙，江一敏和她说有个不错的广告代言想和她合作，待会儿她就得赶回公司去谈这个事。所以她与众人寒暄了几句，便抓紧时间去换衣服。 卸妆的时候她全程闭着眼，沾着卸妆油的海绵轻轻擦过脸颊，好一阵后，化妆师说：“可以去洗脸了。” 等她进去洗完脸，顶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素颜出来时，便发现屋里少了个化妆师，多了个傅时遇。 他正靠墙站着，她出来了，便抬头看向她。 卸完妆的沈汐浑身清爽极了，她其实极其讨厌带妆的感觉，只是女人嘛，有些事情总是痛并热爱着的。素颜的沈汐与带妆时的样子其实差别不大，反而比带妆时要更亲近自然些。如果说化了妆的沈汐美得不可方物，美得不自觉拉开与他人的距离，那么此时的她美则美矣，却让人更有将其拥入怀中的*。 傅时遇是个正常男人，美人在前，即使神色淡定，却无法否认他心跳倏忽加速的事实，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他不想压抑自己。 所以，迎着沈汐因为惊讶而瞪大的眼睛，他几步上前，将人吻住。 沈汐却是真的很意外，因为傅时遇并不是冲动的人，他只会在情绪波动过大时才爆发。 而此刻这个吻，异乎寻常的热烈，却又并不逼迫。 惊讶过后呢？她要推开他吗？ 不，并没有。 沈汐心思微动，接着却是闭上眼，抬起双臂挽住傅时遇的脖子，配合起来。 连空气都浓郁起来。 这是两人重逢至今最正常的一个吻。 仿佛瞬间回到了那段热恋的时光。 结束后，两人都有些气喘。 沈汐依然挂在傅时遇身上，傅时遇则低头，用视线锁紧她的。 沈汐抿了抿唇角，笑了起来，感觉到傅时遇呼吸一滞后，她笑道：“许哥哥，可不能忘了赵四哦。” 傅时遇闻言，眸光暗了暗，声音喑哑，“我不在的时候，不要乱勾搭男人。” 沈汐：“勾搭了又如何？” 他没有说话，视线中却充满威胁和警告。 她毫不退让地对视，直到他再次压下来，并且惩罚性地咬了咬她下唇。 “啊——” 门口传来一声惊呼，两人迅速分开。 白绵绵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两秒后，迅速转身关门，免得引来其他人围观。 沈汐挑眉：“你不应该把自己关在外面么？” 白绵绵恍惚回应：“好像是吧……”接着，她回过神来，惊恐妆，“你你你你你你……你们……在在在在……干什么？” 沈汐低低笑起来，拿起棒球帽戴上，径直往门口走去，走到白绵绵面前，伸出青葱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还不回神？走啦！” 说完便独自出了门，白绵绵眨眨眼，回神跟上。 回到车里，白绵绵总算是不结巴了，着急火燎地问：“我没看错吧没看错吧？难道沈姐你和傅前辈在一起了？” 沈汐淡定抬手一指，“看路。” 白绵绵转头向前看，绿灯变红灯，她急忙踩刹车。 嘴里仍然不忘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们真的在一起了？虽然我觉得其实你们还挺配的但这件事得告诉江姐啊，江姐知道了会杀了我的吧！哦，沈姐你就这么染指了所有人的男神！” 沈汐无语地打断：“没在一起。” “不可能！”白绵绵脱口而出，傅时遇在圈内出了名的高冷禁欲，可是从刚才亲热的样子上，哪里能看得出来禁欲啊！这绝壁是动了情的啊！ “我说真的。” “我不相信！” 沈汐好笑地看着激动的白绵绵，“我还没说完呢，现在没在一起不代表以前没在一起啊。” 白绵绵一下子没听懂，反应了半晌才理解了她的意思。 这下算是彻底懵逼了，“哈？” 沈汐：“意思就是，我，你的沈姐，傅时遇，你的男神，曾经在一起过，不过已经是四年前的事儿了。现在嘛，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分道扬镳是路人了。” 白绵绵心里涌出无数疑问，最终，她选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提出来，“那……你们会复合吗？” 沈汐托腮看着窗外，神情露出一丝迷茫，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回答：“我也不知道。”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沈姐，你放心，我会暂时帮你保密，不告诉其他任何人。”白绵绵保证道。 沈汐大概明白，她这话的更深层次的意思就是——不会告诉江一敏。 江一敏是出了名强势的经纪人，这样的经纪人往往不愿意自己手里的艺人有任何事情瞒着自己，尤其是涉及敏感的感情问题，不过白绵绵似乎从来没想过，江一敏其实向来都没太管束过沈汐，两个人的关系更趋近于短暂的合作。 不过，白绵绵的保密也许会为她省去很多麻烦，所以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车停在天娱公司楼下的停车场，两人走进天娱大厦。 作为圈内大哥级的娱乐经纪公司，这栋位于cbd地段的写字楼也十分气派，当然，如果不是街对面正好是死对头天皇公司那应该就更完美了。天娱属于综合性的经纪公司，影视、综艺、音乐、时尚圈等等均有涉及，资源丰富，人脉了得。然而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一线明星出走，自立门户，小工作室的发展反倒比大公司更加迅速，明星摇身一变，成为老板，养自己的团队，签自己的艺人，自然比寄居篱下自由舒服得多。 如果米露出走是为了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也许江一敏还不会那么生气，但她却是投向了死对头天皇，无怪乎江一敏咽不下这口气。当然，这都是别人的事，沈汐听了，也只是听个热闹。 她独自来到江一敏的办公室，正巧对方正站在窗边打电话，脸色却十分难看。 她去茶水间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回来坐在沙发上。 “许总，你说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顾情面了些？咱们一早已经谈拢，我也给出了我最大的让步，就差签合同你却给我搞出这种事，你让我怎么想？” 沈汐直觉这些话可能跟她有关，听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今天的广告谈崩了？ 江一敏情绪激动地跟电话那头的人继续争执，半晌后，终于愤怒地将手机摔到桌子上。 沈汐看着她抑制不住的愤怒情绪，接着对方来到自己对面坐下，开口：“今天应该没办法签合同了。” 还真让她猜中了，于是沈汐问道：“出什么事了？” 此前江一敏在电话中也没有细说是什么样的广告，却是花了一些力气为她争取到的。不过沈汐毕竟没有参与其中，乍一听崩了的消息，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江一敏却是真的很生气，“是doe的夏季宣传广告的女主角。” “doe？”沈汐微微感到惊讶，因为这是一个在国内颇具名气的时尚女装品牌，向来选择一线的名模或者演员，而以她目前的咖位来说，其实还没有达到。 “嗯。”江一敏点头，“不仅如此，他们这次不只是选择女主角，还在甄选新的代言人，旧的代言人合约即将到期并且没有续签的打算，所以我才想让你去试试。没想到临到最后，竟然被米露抢了！她米露也是越来越能耐了，这是要彻底跟我撕破脸了，行，撕就撕吧。”说到最后，她的神情已经冷若冰霜。 米露……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是她，沈汐竟然丝毫没有惊讶，总觉得，唔，对方就该会这样做的感觉。不过米露不是一姐来着吗？气性比她想象中小的多啊。 沈汐想着想着就开始走神，整个人发呆停在那儿。 “不过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处理。既然米露都这么做了，我也不用再留什么情面给她了。” 沈汐低咳一声，点点头，“哦。” 江一敏主动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今天杀青了？” 沈汐点头。 “我听说方导很欣赏你，电影杀青在即，宣传也会提上日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公司艺人的微博账号一般是统一管理，你的——” “我自己的当然要自己管着。”沈汐打断，又说：“当初我可是听说拍戏能涨粉才接的，结果还晚了这么久呢。这是终于要涨粉的节奏了？” 江一敏嘴角一抽，自动过滤这句话，问：“那你还有没有继续拍戏的打算？” “没有！” “哦……”江一敏脸上出现一瞬的奇怪神色，欲言又止，最后却道：“那，好吧！你先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吧。广告的事……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沈汐注视着对方顿了顿，说了没关系，起身准备离开。 不过走到门口时，沈汐忽然停下回身，言笑晏晏道：“江姐，你最近有和我舅舅联系吗？” 江一敏站在那里，似是愣了下，反问：“陆征？没有联系。怎么了？” 陆征，沈汐的亲舅舅，也就是那丢掉她的亲生母亲的亲弟弟，在她养父养母车祸离世后突然出现，成为了沈汐的监护人。 只是沈汐与这位亲舅舅关系向来不好。 听了答案，以及见到江一敏不似作伪的反应，她笑了笑，说：“哦，没什么，就是感觉江姐最近对我关照了不少，我还以为又是我舅舅吩咐了什么呢。” 江一敏顿了下，那种奇怪的神色再次出现，却转瞬即逝。过了三四秒，她低声道：“我和陆征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那就好。” 但愿那个人已经忘了她的存在才好呢。 七月，骄阳似火。 自从电影杀青后算是闲下来的沈汐，领着周泽闻走了三四次秀，前面两次就是她之前为他牵线的，而后面两场，却是主办方主动联系地周泽闻，而沈汐作为他目前的半个经纪人，一切的合作除了周泽闻本人的同意，也要经过她的点头。 而沈汐很快发现，周泽闻着实有些随性不羁，不论她让他去哪场秀，都没见他拒绝过的，但这却不代表对方好说话或是无主件，相反，周泽闻对于某些他不认同的事物却十分坚持，比如说有一次，沈汐给他牵线，找来个男士内裤品牌的杂志写真拍摄机会…… 那款男士内裤的品牌相当出名，许多男明星高管人士都会穿的那种，完全是高端品牌。咳，沈汐自然是不会承认，她有那么一丢丢私心在里面。但是她也绝想不到，周泽闻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而且毫无挽回余地！ 天知道，她为了让他有资格代言那个牌子，废寝忘食地写了上万字感人肺腑的……对于男士内裤广告的横向纵向对比分析。 结果他竟然拒绝了！ 因为这件事，沈汐大概有一个星期没联系周泽闻。 对方大概也察觉到了她的真怒火，为了赔罪，勉为其难地愿意在今天的时装秀上穿紧身衣。 时装秀结束后，沈汐乐不可支地夸他：“你有注意台下观众的反应吗？一个个用眼神都想把你吞进肚子里的样子哈哈哈哈！” 周泽闻黑着脸不说话。 沈汐也不在意，兀自幸灾乐祸着，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 又是某串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号码。 “喂。”她接起。 “沈汐，”傅时遇低声叫了她一句。 沈汐往旁边人少的地步走了两步，问：“什么事？” 傅时遇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今晚君悦酒店杀青宴，记得准时到。会有很多人，穿漂亮点。” 今晚这种正式的杀青宴，不仅会有剧组的演员、工作人员，更是会有主创们亲近的朋友，估计不乏业界大腕人物。 她没什么反应地“哦”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忽然瞥见周泽闻，心头微动，问道：“我多带个人过去没问题吧。” “什么人？” “一个朋友。看来是没问题了，那我知道了。”说完，她迅速挂断电话，走回周泽闻身边，一拍他肩，“走，晚上带你一起吃大餐去！”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乱世红颜》的杀青宴，傅时遇是绝对的主角，在这场没有邀请任何记者的宴会上，傅时遇的露面相当于正式对圈内人宣告他的回归，虽然一早大家都已从四方得到了消息。而有幸获得这场杀青宴邀请的，基本都是方清或几位主演的好友。 江今夏身着红色露肩礼服，头发在脑后绾起，几缕刘海垂于脸侧，白皙的脖间则戴着珍珠项链，挽着方清的胳膊出现，因为并非自己人的小聚，所以每个人都打扮得十分正式。 许多人与导演和女主角打着招呼，直到傅时遇的到来，瞬间夺去了众人的目光。 他穿着修身的西装三件套，不知何时独自出现在大厅门口，视线扫过场内众人，然后径直朝中央的方清处走去。两边人的脸上神态不一，有了然地，有惊讶地，有恍悟的。 毕竟，傅时遇已经四年没有回来过了，自从四年前《迷失纽约》上映，他跟随剧组回国宣传之后，他便成了深居浅出的状态。而《迷失纽约》创造了票房和口碑双神话，傅时遇凭此电影横扫国内外大奖，再度封帝，可就在大家轮着把他夸了一通后才猛地发现，诶？傅时遇怎么不见了？ 他不是不见了，他只是留在了美国发展。 彼时有许多人暗地里嘲笑，他在最巅峰的时刻做出了愚蠢的想法，而一部分粉丝们表示不理解，一部分粉丝们则盲目崇拜，坚信自己的偶像这是要去承包西方市场了。可是渐渐地，大家发现，傅时遇并没有要承包任何市场，也并非愚昧冲撞，他以一年一部的优秀作品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嘿，那是我们的偶像啊，连好莱坞大导演都赞不绝口呢！ ——粉丝们激动不已。 可是激动过后呢？傅时遇依旧没回来，他甚至很少出现在除了电影之外的新闻上。 “看看大家的目光，果然今晚都是来看你的啊。”方清感叹，“估计也都对我羡慕嫉妒恨吧？毕竟你这刚回来就被我抢走了呢嘿嘿。” 说到这儿方清也是得意地笑了。 江今夏抿唇笑道：“那我应该也是被羡慕的对象了？” 方清：“那当然了，诶，说起来，我们另一位该被羡慕的女主角怎么还没到？” 一直没说话的傅时遇看了眼门口，开口：“可能在路上吧。” 门口的接待刚迎进去一位女星，下一秒，站在他面前的则是一位陌生的男子。男子有着目测超过一米九的身高，肩宽腰窄，虽然穿着休闲西装，但是衣服难掩完美的身材。最重要的是，明明是一张没有见过的脸，可深邃的五官和淡然的气质，却令接待开始极力回忆，这是不是某位自己不知道的大牌明星？ 男人沉默地看着他，也没有主动出示邀请函，接待感到压力山大。 就在此时，从男人背后走出一个女人，接待愣了下，第一时间并没有认出是谁，而是心理感叹—— 好漂亮的女人！ 他从开场就在门口做接待，可以说凡是进去的人每个他都见到了。娱乐圈最不缺美女，但其实看久了也会审美疲劳，他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惊艳的感觉了。 而这一刻，面前穿着宝蓝色长裙礼服的女人，她的头发尽数披散于身后，但丝毫不见凌乱，蓬松的发间戴着精致的发饰，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那是镶了钻的美人鱼造型。而她的妆容，也不可谓不精致，接待也终于认出来面前的人是谁了—— 不正是沈汐嘛！ 而在他认出来的同时，沈汐朝他笑了笑，拿笔写下了两个名字，接着拉着身侧的男人进了门。 接待目光追随着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诶？那个男人是谁？ 着急地低头查看，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名字。 最先看见沈汐的自然是近门位置的人，他们一个个惊讶地望过来，接着，就好像连锁反应般，自门口往里，人们接二连三地看了过来。 剧组里的人与沈汐都是熟了的，他们自然知道她的美丽。可生活中的沈汐其实并不乐衷于化妆，当然，有底气的明星自然不惧素颜，所以她虽然美，可是美得亲切，也美得令他们习惯了。这也是众人第一次见到沈汐在正式场合的装扮。 宝蓝色的裙面上绣着镂空同色蕾丝，再加暗花点缀，裙摆如美人鱼的尾巴栩栩坠下，将沈汐完美的身材修饰得恰到好处。她的脖颈如同天鹅般微微仰起，美艳的五官带着一抹浅笑，可正并没有削减多少疏远感。此刻的沈汐仿佛是不可触碰的，众人只能一路以目光相送。 “嘶——” 人群中有人低声抽气。 本就高挑的美人今日偏偏还穿了一双细高跟鞋，身量搭配着气场，瞬间将在场大半女星压了下去，也幸好，与她走在一起的男人气场足够强，身高足够高。 诶？等等？那个男人是谁？ 大家终于反应过来要疑惑了，沈汐也挽着周泽闻来到了方清面前。 方清挑眉看了看她，说：“你今天看起来……格外不同啊？不过这鞋跟会不会太高了？我都得抬头跟你说话了，好累啊。” 方清其实不矮，但也不高，刚好一七五。只是呢，沈汐本身就有170，又穿了双八厘米高的高跟鞋，顿时妥妥地把方清都压下去了。 不过就目前来看，有次遭遇的不仅方清，除了傅时遇外，江今夏的脸色早已有些微妙了。 沈汐弯了弯嘴角，笑着与众人道：“导演，江前辈……傅前辈。” 话末，她对上傅时遇一双沉沉的眼，目光深邃，堪不透内心的想法。 沈汐淡定地收回目光。 “这位，不准备介绍一下？”方清的视线主动落在了周泽闻身上，其实所有人都对他好奇，毕竟一个陌生的、帅气的、又是被沈汐挽着出现的男人，众人好奇与是理所应当的。 沈汐与周泽闻站的近，听见方清问，便侧目看向周泽闻，而周泽闻正巧也转头来看她。于是这副对视的画面落在外人眼中，就增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意味。 几乎同一瞬间，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些这样的那样的想法。 方清眼中首先闪过的则是惊讶，江今夏微微眯眼，却是扭头看向傅时遇，而傅时遇……面无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 可往往，什么都看不出来才是最大的问题，江今夏的手紧了紧。 沈汐对于这一切未有察觉，一瞬的对视过后，她笑着说：“这是我的朋友周泽闻，刚才我们正好在一起，所以我邀请他过来了。” 此话一出，周围暧昧的目光更甚了。 方清愣了愣，最先反应过来，说：“哦，你这朋友很帅嘛。” “那是！” 方清无语，“我夸人家又不是夸你，你得意什么？” 沈汐自然接道：“你夸他就相当于夸我啊！”这证明她看人的眼光好啊，一签一个准！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显然，许多人都误会了这句话。一时间，那些目光更是千奇百怪起来。 不过很快，有人来与主创三人寒暄，打断了此刻的谈话。沈汐到底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模特，很是自然地退了开去。从某一方面来讲，她和周泽闻还挺像的，比如说，他们在不说话的时候都会显得非常冷淡。也正是因为这种气质，乃至两人在边上站了好一阵，也无人搭讪。 沈汐抿了口酒，感叹道：“看来你的魅力还是不够啊。” 其实许多女人都有意无意地从他们面前经过，更甚者目光已经牢牢锁在了周泽闻身上，可偏偏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周泽闻没理她，兀自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诶，我看到陆仪了，我去打声招呼。”沈汐说。 于是，沈汐很没良心地抛下了周泽闻。她才不会想把他丢在陌生人里会怎样，本来今晚就是想让他结交些人的嘛。 所以陆仪自然是借口，对方一早就因为行程安排无法参加杀青宴而向她哭诉呢。而刚离开没几步的沈汐忽然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竟然是许卓扬。 她很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许卓扬难得有穿得一本正经的时候，不过他的新发色出卖了他不羁的心，听到沈汐的问题，他挑眉，“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 沈汐耸肩，“相信我，我非常开心在这里见到你。” “那我可不太相信，毕竟你有那么多帅气的男人相陪。” “那么多？哪有？” 许卓扬给了她一个微妙的眼神，“除了你带来的那位，可是有许多人的视线都留在了你这里呢。” 沈汐忽地低头，莞尔一笑，“没办法，我美啊。” “……”他一点也不想承认他因为这么笑而呼吸一滞了。 自从经过酒吧一次，沈汐坦承许卓扬不是自己的菜后，两人反倒发展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尤其他们还从彼此身上发现了与自己相似的特质，更是有向狐朋狗友方向一去不复返的趋势。 许卓扬看着某个方向，说：“还真叫你找到了人啊，所以那就是你的菜了？” 沈汐知道他说的是周泽闻，大方点头，“是啊，我的菜，所以你相信我没骗你了吧。” “这倒是。” “听你这口吻像是要潜规则了人家啊？”许卓扬狡黠一笑，玩笑成分更多。 沈汐自然清楚，于是十分配合地也是一笑，说：“没错，正有此打算——” 接着，只见许卓扬忽然收起了不正经的神色，望着沈汐背后，道：“傅先生。” 沈汐背后响起一声“嗯”。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你们聊，你们聊，我去找个人先。”沈汐迅速说完，撇下两人快步离开，头也没回。 等走远了，她回头看了眼，发现傅时遇确实与许卓扬聊起来后，便放了心。 沈汐垂目快步往外走去，刚要拐进盥洗间，就听见里头的女人的声音说：“那个叫沈汐的模特，还真够骚的。” “……”沈汐默默地站在原地聆听。 姑且称那个女人为女a吧。 女b这时开口了：“人长得漂亮就是有资本，你看她在导演面前混得多好。换成是我有个超级大美女对着我笑，我也把持不住地要心软呀。” 女a：“不仅是导演，我发现，就连傅时遇对她也是和颜悦色的，江今夏这次也真够倒霉的。” 沈汐：“……”你们到底是怎么从傅时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和颜悦色的？就算是她，大部分的时间也是读不出傅时遇的任何神情的好吗？ 里头的人这会儿不说话了，像是要出来，于是沈汐往另一头走了几步。很快，盥洗间的门打开，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从近到远，最后消失。 沈汐转身进了盥洗室，她仔细地洗手，看着镜中的自己。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五官，美？足够美。招人嫉妒？也多到让人习惯了。 还小的时候，她在班上被其他女生孤立，不明白为什么，后来也是在背后听到其他人议论，说不喜欢她的长相。然后她明白了，哦，其实在某些社会中，高调和优秀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并不觉得这整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但却否认不了有这么一大批人的存在。 他们羡慕你，嫉妒你，乃至于恨你，没有仇怨却希望你过得比谁都不好。 幸运的是，沈汐早就不在乎了。 她将手上的水擦净，走了出去。 刚走两步，听到身后有声音。 “诶，那个谁，等等。” 沈汐回身。 是一个身材发福的四十来岁的男人，看起来应该是喝多了，站不稳的身子靠着墙，脸上带着酒气，视线在沈汐脸上流连，见她看过来，说：“你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沈汐？对！就是沈汐！你就是那个沈汐吧？长得倒是挺漂亮的，要不要来给我演戏？” 沈汐眉头微挑，不动声色且居高临下地看着醉酒男人。 男人扶着墙朝她方向走了两步，沈汐则往后退了半步。 男人不满了，“诶，你退什么退！我是投资商，你得巴着我！我出钱，你出力，来给我演戏啊！过来！” 沈汐已是厌恶到极致，当下不准备继续听，转身就要离开。 结果男人忽地上前，一把抓住沈汐的手腕。 沈汐猛地一转身，抬脚，利落地将细跟踩在了对方的脚上，同时伸出一根指头，对准男人额头就狠狠戳去。于是，三秒后，男人嚎叫着摔倒在地。 沈汐再不理会她，径直离开，身后则响起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这个女人！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死定了！” 她身子一顿，回头，抚媚一笑，然后在男人呼吸一滞的瞬间，比了个中指朝下的手势。 这个并不太雅观的手势比出来的那刻，沈汐浑身都神清气爽了。果然，人就是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它优不优雅，她再不是那个处处受限制的少女了……结果这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包住了她的中指，接着，瞬间石化的沈汐任凭对方将她的手握拳，裹住，放下。 除了某个控制欲狂没有其他人会这么做了。 沈汐在短暂的僵硬后却是莫名地有些失望。至于失望些什么，她暂时也想不出原因。 “他是谁？”傅时遇问。 沈汐抽出自己的手，往旁边退开一步，回答：“不认识。” 那头的男人却已经认出了傅时遇，两手还滑稽地捂着脚，开口道：“诶？傅先生？” 傅时遇没应声，脸上却出现了显而易见的反感之色。 男人愣了愣。 傅时遇已经移转开视线，低声道：“我会解决。” 沈汐“哦”了一声，又说：“我已经解决了。” 傅时遇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的样子，却像是看着一个任性倔强的孩子，而他则是那个大度包容的人。 沈汐顿时冷了脸，转身就往外走。 这个方向是通往出口的，她记得。 可还没等走到出口，傅时遇已经追了上来，“我送你回去。” 沈汐停住脚步，转过身，目光冰冷地盯着他。 傅时遇坦然自若地接受她的注视。 最后，妥协的是沈汐，她坐上了傅时遇的车。 车在酒店停车场，这时杀青宴还没结束，四周除他们再无他人。傅时遇身高腿长走在前面，身后沈汐的高跟鞋一步一声地跟着，不过却很缓慢。走了一段路，傅时遇停下来，回身，道：“停车场是最有可能存在记者的地方之一。” 沈汐愣了下，脚下生风般跑了过去。 跑到他面前了，她才看到傅时遇嘴角的笑。 顿时反应了过来，她跑什么啊！要有记者要拍也早拍了！这人显然是耍他呢！ 沈汐心里恼怒，可脸上的冰冷到底是被打破了。 上车后，傅时遇打开空调，等车内温度降下来后又调高了几度。 过了好一阵，他都没有启动，终于沈汐忍不住了，转头看他，他才出声：“那个男人就是你签的模特？” 沈汐皱眉反问：“和你有关？” 他没有反应，自然地换了个问题问道：“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我为什么要联系你？”她无语，他究竟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问出这种问题的，再说了，他似乎也没有联系自己吧？ “我最近有些忙，方清赶着杀青。”傅时遇主动解释，沈汐则一脸与己无关的淡漠，他顿了顿，又说：“我是希望你通过这段时间可以认真考虑。” “考虑什么？” “复合的提议。” “……”沈汐无语，“我似乎已经陈述过很多次我的答案了吧？而且我说要考虑了吗？不好意思，我理解不了你的良苦用心，您还是歇歇吧。” 说完后，她停了一下，胸口还堵着口气，于是忍不住又讽刺了一句，“看来你也不是没变化的嘛，竟然学会让别人考虑了？我还以为像你这种控制狂，一辈子都不会懂什么叫做尊重！” “我一直都很尊重你，我也不会逼你。”傅时遇平淡地说，在沈汐即将二次发飙前，道：“而且，犹豫其实就是考虑的开始，你很清楚。” 沈汐被说得一怔，但她并不甘心，想说些话反驳，然而傅时遇已经收回视线不再看她，同时开启了车子。 而她也确实还没想到适合的反驳的话，只得暂时放弃。 这一路两人再没有其他交流。 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沈汐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周泽闻，“啊”地低呼一声，她抓起手机去拨电话。 这个时间杀青宴是早就结束了的，她因为提前离开已经与方清道了歉，可是被独自抛下的周泽闻却被她给遗忘了，这是她的过失。 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被接通，那头传来好像被吵醒的声音，“喂——” 沈汐愣了下，“你已经睡了吗？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是想跟你道个歉，今天把你留在了那里，其实我是有些急事，不过真心抱歉啊，我——” “我很快也走了。”周泽闻打断她，这次声音清醒了些，也许是坐了起来，“你走没多久我就离开了。” “哦……这样吗？”她感到意外，“你怎么走的？” “许卓扬。” “你跟他倒是熟了。” “并没有。” “哈？” “我答应了他一个要求，然后蹭他车。” “什么？” “你给他当次模特。” “……”沉默两秒后的沈汐爆发了，“你说什么！！！” 啪—— 周泽闻掐断了电话，他大概能想到沈汐暴跳的样子，可被吵醒的人总是该有些回击的手段吧？周泽闻直接关了机，倒回床上。 而这头的沈汐如他所料，已经咬着牙计划如何再报复回去了。 暂不提何时兑现当模特这件事，有另一件事更值得沈汐关注。 那就是，不知什么时候，《乱世红颜》的官博已经悄无声息地建立起来了。 而关于该剧组的“小道消息”也弥漫开来。 比如，这个暂无宣传的低调官博据说是某部大制作的官博，而导演是方清。 比如，这部电影已经杀青完毕，不久将与大众见面，其中巨星云集。 比如，巨星中有我们熟知的女神影后江今夏，当然啦，女神不女神不是自己说了算，很多粉丝还是表示不太喜欢她的，尤其是女粉丝。 但最最重要的一个比如则是，据说，电影男主是傅时遇。 傅时遇。 傅时遇。 傅时遇。 重要的信息说三遍。 即使这些年来，太多类似“傅时遇回归”的假消息一次次欺骗着大众，可粉丝们却一次次甘之如饴地相信着，因为他们比谁都希望那是真的。 而这一次的消息，似乎可信很多。因为方清和傅时遇是朋友啊，方清昨天接受采访的回答很暧昧啊，好多明星发微博说开心啊终于等到了啊，等等，粉丝的强大在于能把小到一个标点，一个语气词，都变成他们的证据。 以上其实统统无关紧要。 真正会心一击的是，某一天的早晨，有一个新的微博被建立起来了，微博名为“傅时遇”，头像旁边……有黄v。 粉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一天的早晨，沈汐醒来，打开手机，登录微博，被瞬间冒出来的海量提醒覆盖。 在一键忽略后，她发现……自己的粉丝似乎一夜之间多了十来万？ 第一反应—— 哟呵，昨晚许的睡前愿望实现了？ 接着，意识到了不对—— 咦，为什么这些粉丝的头像都是傅时遇？难道……她“傅时遇高级黑”的身份暴露了？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正打算去翻下评论，江一敏的电话打了进来，她只好接起。 “你跟傅时遇关系怎么样？”电话通了后，江一敏劈头盖脸直接问道。 沈汐懵了下，“嗯？就……那样吧。为什么这么问？” “关系一般他能第一个就关注你？” 沈汐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也是奇怪了……”江一敏在那头低喃道：“像傅时遇那样的性格，会关注一个关系一般的女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汐沉默。 而在她沉默的空挡，那头已经又抢白道：“算了，先不说这个，你赶快来趟公司，我等你。” “……” 电话被挂断了。 沈汐抓着手机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等睡意浓郁的大脑完全清醒，才隐约察觉到了某种可能，于是她赶紧再次打开微博，先看评论。 —— ：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男神会关注你！ ：你是老傅（许多老粉丝称呼傅时遇为老傅）的朋友？看你朋友圈挺接地气（段子多），不是圈内人吧？ ：楼上的睁大眼睛仔细看，简介是天娱家的签约模特，怎么可能是圈外人。翻了一圈没找到博主的自拍，估计不是嫩模？观望中。 ：不要拉着我们男神炒作！拒绝嫩模！ ：讲真，女模只会拉低傅时遇的档次好吗？ …… ：那些嚷嚷着的无脑粉们能不能淡定些，用你们的智商分析ok？你们真的没发现男神不仅关注了这位模特小姐，还关注了方清导演，《乱世红颜》剧组官博等吗？答案很明显啊，就是你们的男神回来拍戏了呗，拍的就是之前小道消息说的《乱世红颜》呗！而这位模特小姐显然也是剧组里的人员啊，没看到方清和官博都关注她了吗？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我傅男神第一个关注的不是好兄弟方清而是她呢？悬疑重重，而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加关注私聊。 沈汐：…… 到这时，沈汐算是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在搜索框里输入傅时遇的名字，很快跳出一个黄v微博，简介无，头像无，第一条微博来自今晨七点三十分，内容是每个人开微博时都会发的官方广告，而才过了短短几个小时，粉丝量已经涨到了三百万，甚至还在上涨——沈汐磨了磨牙。除此外，他只关注了三个人，分别是—— 沈汐，方清，《乱世红颜》剧组。 …… 傅时遇啊傅时遇，你这没事找事的本事也太大了！ 江一敏坐在办公桌前，手背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门口传来敲门声，她抬头，只着简单白t黑裤平底鞋的沈汐戴着副墨镜走了进来。要说最近，江一敏与沈汐接触的频率比以往多了不少，对对方的了解也是逐渐增长，沈汐这人，漂亮，年轻——即使比不过现今那些小花，敬业，吃得了苦，是一个可塑之才。但她自己似乎却没有迫切要出头的*，即使她每天都在说希望微博有很多粉丝，即使每一份工作她都全力完成，但她依然会给江一敏这样的感觉。 沈汐进来后，见对方半晌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有些奇怪，“江姐？” 江一敏回神，“嗯，来了？先坐吧。” 沈汐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办公桌。 “微博的事我知道了，先不提，我着急把你叫过来，是因为有另外一件大事。”江一敏郑重其事地开口，然后顿了顿，继续，“dro说希望你成为他们亚洲地区的代言人。” 沈汐怔了下，“dro？” “对，dro。”江一敏点头。她没有在意沈汐此刻的沉默，因为在她听到这项邀约时，也呆愣了很长一段时间。要知道，像dro这种国际性的大品牌，通常只会和超一线的明星合作。而且代言人意味着什么？不只是拍一两张写真，不是广告里露个面，而是至少有一年的瞬间，你的名字会与dro绑在一起，出现在亚洲地区所有奢侈名品商场画报上。此外，还会获得许多上层圈的时尚邀约。当然，这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沈汐的身价会与现在大有不同。 想到此，江一敏也不免激动和期待，因此也错过了沈汐脸上奇怪的神色。 然而半天过去了，沈汐依旧一句话没说，江一敏回神，问：“怎么一直不说话？” 沈汐眨了眨眼，“嗯，他们有说为什么选择我吗？” “我也觉得奇怪。后来他们说是有一个人推荐了你，显然，那个人有很大的能力，而dro那边则说会给这个机会，好吧，我一时激动忘说了，这件事还没有百分之百确定下来，但是也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了，而剩下的百分之则靠你，我相信你。” 所以，是有一个有能力有背景的人向dro推荐了她？ 不知为何，沈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傅时遇。 离开公司后，她首先给傅时遇打了电话。 “喂。” “是你做的吗？”沈汐开门见山道。 傅时遇那头的背景有些吵，他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会儿嘈杂的声音没有了，他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沈汐沉住气，“是你做的吗？” 他顿了下，“做了什么？” “dro。” “什么意思？”他问。 沈汐顿住，所以不是他？ 她没说话，傅时遇在电话那头说：“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啪。 吃你个大头鬼！微博的事还没消气呢！ 被甩掉电话的傅时遇眉头微挑，脸上出现无奈的神色。 而在他一旁的男人则吃惊地看着他，“谁那么厉害竟然让你露出这种宠溺死人的表情？女朋友？” 已经恢复淡漠的傅时遇，“还不是，但是快了。” “啊哈，这么自信？”男人感叹，“是哪家小姑娘这么幸运被我们的傅大影帝给看上了？” 傅时遇脸上闪过笑意，回答：“你也认识。” “哦，我也认识……”男人面色一变，“我也认识？不是我想的那个吧？” “就是她。”傅时遇淡淡地瞥他一眼，仿佛在说你敢她说什么不好的话？ 男人表示，他不敢，但不理解是绝对的，“世上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吊死在她身上不可？” 傅时遇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眯起眼，仿佛回忆着什么。 过了好一阵，他才说：“我愿意。” * 转眼来到周末，作为一个并没有周末概念的娱乐从业者，沈汐收到了陆仪的打牌邀约，正好这天她没通告，询问清人员后，欣然赴约。 陆仪这妞看着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爱文艺，有才气，据说写的小说都很火热不过沈汐不看小说自然也不关注，除此外，性格开朗活泼，但有些爱恨分明，比如说她不喜欢江今夏，就总爱在沈汐耳边念叨她为什么不喜欢江今夏。 而直到沈汐来到某郊外别墅区，才意识到，这姑娘有些深藏不露啊。 望着威武的高山，难怪出租车司机听她报地址后露出奇怪的表情，而她竟然还在电话里拒绝了陆仪接她的提议。 沈汐在山脚下下车时，司机大叔同情地看着她，说：“姑娘，车只能开到这里，我是爱莫能助了，你加油。” 沈汐：“……”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怎么办？爬呗。 幸好她今天穿的平底鞋。 而这种位于山上的别墅区，通常也是人迹罕至的典型。走了半晌也没见到半个人影，私家车倒是有经过，却是下山的。打牌这种事也不需要着急，于是沈汐就慢慢地爬，慢慢地爬，足足用了半个钟，才见到陆仪家的影子。 那是一幢独立的欧式别墅，不至于大到夸张，从外形上看则十分精致复古。红砖色搭配白色，很有风格。 沈汐不慌不忙地停下歇息，远远地望着，别墅二楼阳台正巧对着她的方向。眨眼间，她似乎看见有人站在阳台上，可下一秒，却又不见了。 眼花？ 终于，她站在了铁门外，按铃。 十几秒后，陆仪冲了出来，跑过来为她开门。 “你终于来了！快快快，就等你了！”她一把拉起沈汐往里走，一边问：“我家不太好找，你开车上来的吧？车停哪儿了？” 沈汐嘴角抽搐，被陆仪抓着往里走，进门后，一边欣赏别墅内部格局布置，一边想起来地问道：“都有谁在啊？” 陆仪：“就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些人呗。” 一个转弯，娱乐室到了。中间摆着张麻将桌，桌上散落着一堆牌，桌边坐着俩人，一个是方清，一个是楚泽。两人听见声音看过来，方清嘴边叼着根烟，含糊不清地抬了抬手，“来了？快坐快坐，正好三缺一呢！” 陆仪跑去给沈汐拿饮料了，沈汐则边往近走边说：“三缺一？我可不会打麻将哈，打打牌算了。” 话音刚落，她不经意抬头—— 红木色的楼梯通向二楼，而在二楼的楼梯口，有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安静地立于那里。 身影的主人无声地从高处往下来，古井无波的目光沉沉地投落，大半张脸却隐在熄了灯的黑暗中，教人看不清神色。但是沈汐很确定，那人在看她。 原来方才在外面，她并没有看错。 阳台确实有人——是傅时遇。 这一瞬间被拉得极长。 他望着她，她望着他。 一个低头，一个仰视。 竟是意外地令沈汐半晌都无法回神。 直到冰凉的饮料被塞进她手中，沈汐指尖发出冷战，而意识到自己陷入傅时遇目光中的心也颤了一颤，她甚至算得上狼狈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陆仪笑呵呵地说：“没想到傅老师也在吧？他本来确实有事来不了了，但在方导的威逼利诱下，傅老师终于妥协了！哈哈哈，惊喜吗？” 沈汐默然。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来来来，赶快坐下。”方清招呼。 傅时遇直接从他身后走了过去，“你们玩。” “哼，没叫你。沈汐来坐。” 沈汐回神，在空位置坐下的同时说道：“先说好哈，麻将不会，打牌还行。” 方清失望地啧了一声，问：“那你会打什么牌？” 沈汐想了想：“斗地主。” “……”方清沉默了两秒，“行！斗地主好！” 于是桌上散落的扑克再次被整合起来，而麻将桌毫无用武之地。陆仪洗了水果出来，三人已开了牌局，暂时谁都没心思分神。 第一局，沈汐不幸地成为了地主，而对面的两人很快狼狈为奸，二对一之下，她不敌，落下阵来。输了的人洗牌。 “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一个惩罚方式啊？”方清说。 楚泽附和。 “那惩罚什么呢？钱？没意思。要不……真心话大冒险？” 陆仪一脸嫌弃，“好俗套的把戏。” 方清老神在在道：“这你就不懂了，就像观众们喜欢看狗血俗套的剧情一样，越是俗套的游戏也越有它吸引人的地方。就这个了！” 由于刚定下规则，第一轮暂且不算，沈汐逃过一劫。第二轮，由她亲手洗的牌，却再一次抽到了地主。陆仪感叹这运气也是叠加型的。而方清和楚泽更是老司机的模样，你来我去配合默契，沈汐的一手抽牌技抵挡不足，再次认输。 方清在提问前忍不住问：“你真的会打牌吗？” 沈汐叉着手淡定地看楚泽洗牌，气定神闲道：“会啊。需要我背一遍规则吗？” 然后会背规则并不代表牌技好，惩罚到底是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沈汐头上，刚爬了半个小时山的沈汐并不想动，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真心话。 提问题的是方清，娃娃脸笑呵呵地问道：“你觉得，在场男士中哪一位最吸引你的注意？” 陆仪翻了个白眼，露出一副“天呐，怎么又是这种老套无趣的问题”。 沈汐托着腮想了下，回答：“楚泽啊。” 方清看起来似乎有些惊讶，“为什么？” 她弯了弯嘴角，“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于是下一轮继续开牌，沈汐以毫无疑问的烂牌技继续接受惩罚。 “为什么是楚泽？” 陆仪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一副“你怎么能用这种问题又错过一次机会”。 方清忍不住看她，“收好你的眼珠子，小心掉出来。” 陆仪，“哦。” 沈汐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这牌打得忒有些无聊，游戏玩得也无聊，她没什么精神地回答：“因为他是小鲜肉呗。” 楚泽傻乐地点点头，“好像是哦。” 方清无语地瞪他一眼。 他有些不满，他觉得沈汐的回答就是在敷衍他。于是卯足了劲赢，就为了挖出沈汐的真实心思。于是又一次惩罚时，他问：“从在场男士中选择一个理想型。” 沈汐：“楚泽。” “为什么？” 这回沈汐没有再以“第二个问题”为由拒绝，而是十分大度地满足了对方的好奇心，“因为，可以玩、养、成、啊！”不过，导演您的脸也很适合玩养成。 后面一句她在心里默默补充，未免把方清彻底惹毛她就不说了。 “你们继续玩吧，一直输，我心很受伤，我要休养休养。”沈汐将牌放下，转头问陆仪，“二楼可以参观吗？” “随便参观。”陆仪顺便塞了盘青提在她手里，然后接替了她的位置。她的技术好，沈汐到来之前三人就坐在这张桌前厮杀。方清本来不想这么容易放过沈汐，但又觉得她的臭牌技打起来着实无趣，便任她离开了。 不过这房里其实还有另一个人没成功被他影响呢。 “时遇，别看书了，过来打两局啊。你来了我们四缺一就补满了。”方清道。 傅时遇不知何时手里拿着一本书，安静地坐在房间一隅，既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也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存在感低得惊人。 沈汐不知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你和他打，小心输死。” 瞬间一屋子人看向她，沈汐愣了愣，嗯？ 方清：“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知道的？那当然是曾经见过他把别人杀到片甲不留的样子呗。但是这话能说吗？显然不能。沈汐露出“呵呵”的表情，回答道：“我猜的。” 方清：“我倒是没和时遇打过，你怎么猜的？” 她绞尽脑汁，“我就……就观察呗。傅前辈……嗯，人比较成熟，稳重，内敛，这种性格通常心思不易被人察觉，善于观察，所以，你哦不，是我们大概都不是傅前辈的对手。” 呼，累死她了。 方清却是兴味地勾了勾嘴角，忽然高声道：“诶，时遇，这丫头说你城府深呢。” “……”她唰地起身，“我去二楼了，你们好好玩。” 说着看也不看其他人，蹬蹬蹬跑上了二楼。 别墅总共有四层，房间十分多，一层大概就有六七个，还不包括其他的休闲娱乐书房等。有些房间门是关着的，她便路过就好，有些房间门开着，站在外面瞥见一眼，能看到其中精致的装修。她在路过一间敞开式的大书房时，去书架前看了一圈。书架很高，设有可移动式楼梯。而有一面整个书架都是古籍，看着就让沈汐头大的那种。 不知道傅时遇手里拿的那本会不会是古籍？啧。 离开书房，她继续往前走，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个阳台，不过想想，那个地理位置和朝向以及大小，估计是某个房间内的阳台，她只好放弃。 最后来到了二楼的大露台。露台面朝别墅背面的风景，对着大山，视野极为辽阔。 青山就在眼前，视野之内远处隐约可见草场。 风吹来，沈汐的头发被吹得凌乱，有一根落入她眼中，引得她本能地揉了揉眼。 接着，就感觉到脑后随风狂舞的头发被一只手捉住，一只手穿梭在发间，将调皮的头发理得服服帖帖。 沈汐沉默地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有阻止。直到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头绳。” 她抬手，将腕间的头绳举起。 他拿过，为她扎好了马尾。 结束后，两人有大概两分钟没有交流。 傅时遇就站在他旁边，与她望着同一片景色。 过了会儿，他忽然说：“这种风景有些怀念。” 沈汐搜索记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与之类似的风景，所以，大概是他们分手后他的回忆？ 于是她问：“怀念什么？” 傅时遇转过头来，静静看着她，过了好半晌却都没有回答。 再开口时换了一个话题，“难得见到你这么安静听话的样子。” 沈汐挑眉，咧了下嘴，说：“要不要顽劣给你看？” 傅时遇浅笑：“可以，你什么样子我都接受。” 语气平静的回答却令沈汐心底一颤，迅速移开了目光，仿佛继续对视下去，她整个人就会被吸入对方深邃的目光漩涡中。 她也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是怎么了，从刚才见到傅时遇后，就感觉气氛莫名的诡异。这时候如果他再提复合，估计她也无法理直气壮地讽刺吧？哦，这种感觉太糟糕了。仿佛整个人飘在半空中，落不了地，使不上力，软绵绵的无法自控。 幸好，傅时遇并没有再提。 沈汐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一道声音适时想起，陆仪笑嘻嘻地跑过来，“方清说下午想去马场，现在就出发吧。去完马场回来正好可以烧烤。” 沈汐抬手遥指，“你说的马场，是那里那片草场？” “对呀对呀。别看有些远，开车只用半个小时就到了，我们走吧。” “嗯。” 沈汐与傅时遇一前一后跟着陆仪下了楼，方清和楚泽等着他们，方清说：“你们俩躲到哪里去二人世界了？” 没人回答他，方清也不在意，笑呵呵地继续说：“我就说你们俩很有cp感，说真的，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轻松，浪漫，爱情，喜剧！完美！” 几人已经走到面前，傅时遇冷静开口：“我倒是没问题，但沈汐应该不行。” 方清：“哦，为啥？你是她代言人啊帮她说话？” 沈汐微微眯眼，笑着问道：“方导今天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啊？我怎么觉得您今天一直针对我呢？这么想了解我的内心世界？” 傅时遇看着方清的目光隐含警告。 看到这一切的楚泽愣了愣。 方清干笑两声，“没有啊，你想多了。” “哦。”沈汐说：“无论我有没有兴趣，确实是暂时拍不了电影的。秋冬时装周就快要来了呢，我也是很敬业的模特呀。” 方清这下也没什么话说的了。 一路去马场是楚泽开的车，傅时遇坐在副驾驶，沈汐独自坐在最后一排，戴着墨镜抱胸靠在椅背上，看不清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车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果然大概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马场，有工作人员专门接待。 陆仪挽着沈汐的胳膊，两个姑娘往女士换装间走去。 男士们的则在另一边，楚泽先一步进去后，落在后头的傅时遇忽然抓住方清的胳膊，两人停下。 “你今天到底在做什么？”傅时遇问。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方清在听到他的问话后，先是微顿，然后笑道：“我做什么了？” 傅时遇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 过了大约三四秒，方清坚持不住了，收起了未达眼底的笑，摊手道：“……好吧，其实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傅时遇不语，眉角微动。 “你觉得我看不出来吗？你和沈汐之间……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你对沈汐的关注似乎有些过度了吧？”方清眉头紧锁，表情凝重，见面前的人一直不说话，他继续道：“我不否认她是一个敬业的艺人，我也欣赏她的天赋和努力。但是有天赋的人有许多，而任何人一旦有了私心，往往就容易走向弯路，做出不该做的事。我只是站在朋友的位置给出忠告，你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也忘了她的身份。” 人都是有亲疏远近之分的，方清不是走高高在上路线的导演，他一贯对待演员都不错，也能与许多年轻演员打成一片。可傅时遇是他认识多年的朋友，这个圈子里形形□□的人太多了。纵然他欣赏沈汐的天赋和努力，可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究竟揣着什么样的心思，他并不知道。傅时遇与沈汐之间的地位悬殊太大了，而傅时遇对待沈汐的特别态度又太过与众不同，真难免会让方清多想。他了解傅时遇禁欲的性子，所以他只能将怀疑和防范的目光放到沈汐身上。 方清以为自己给出了合理的忠告，傅时遇应当会考虑，却没想到他的回答却是： “她不是。” “你说什么？”他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他几乎要怀疑对方已经陷入了沈汐的魔障。 傅时遇沉默了一瞬，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方清有些恼地打断，“我不知道以你傅时遇的身份会被一个没名没气的小模特勾引？”他是在气头上，所以脱口而出，然而话一出口，眼见着傅时遇表情骤变，方清就后悔了。 因为这句话里对沈汐的贬低意味太明显了，但这并不是方清的本意。他对沈汐其实从来没有偏见。 “我——”刚要解释，被打断了。 “沈汐从来都是我的女人。”傅时遇平静道，眼中还有尚未褪去的冷意，他轻描淡写地瞥了眼面露疑惑的方清，补充道：“以前是，以后也会一直是。” 方清懵逼脸，“诶？什么意思？” 傅时遇不再搭话，也不再理他，往前走去。 * 沈汐换上高领白衬衣，领口系有领结，以及修身灰色小马甲和同色紧身长裤，再加上黑色长筒靴。 头发则在脑后梳成高马尾，戴着手套的手里的握着马鞭，整个人站在那里，腰背挺直，下巴微抬，十分有气质。 等陆仪换好衣服出来，看到的就是美丽与帅气融合在一起的沈汐。她愣了愣，下一秒扑了过来，“啊啊啊啊，你好美啊——” 沈汐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吓了一跳，然后接住陆仪，扶着她站好。 陆仪掏出手机对准她，“我能拍照吗能吗能吗？” 沈汐点头。 于是陆仪便央着她摆了许多姿势，拍完后还一边看一边感叹，“这完全就是我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啊。” “……” “不如我写个女扮男装的戏你来演好不好？” “……免了。” 这时马场的工作人员出现，领着他们去选马。到了马厩，三位男士已然在那里等着了，抛去两位演员不说，方清作为导演对身材的管理显然也十分上心，骑马装一换，制服气质顿时显露出来。 陆仪是最开心的了，感觉眼睛受到了净化，她蹦蹦跳跳跑过去，说：“你们好快啊。” 楚泽笑了笑，说：“总不能让女士等。” 方清却是没说话，连视线都没转过来。 待沈汐走近后，陆仪还在与楚泽开心地说话，方清忽然回头，眼神准确无误地与沈汐对上，沈汐愣了下，从方清眼中看出了某种极为复杂意思，还不待细看，对方却又迅速移开了。 沈汐觉得方清的样子似乎有些奇怪，正打算开口，一道身影隔断了她的视线。 是傅时遇。 沈汐抬头看了他一眼，驯马师适时出声，众人该选马了。 陆仪不会骑马，选择了一匹性情温顺的温血马。而沈汐则一眼相中了一匹高大的通体纯黑色马，马头则有白色菱形标记。 工作人员劝道：“这是来自澳大利亚纯血马，性格比较桀骜，不建议客人选择。” 但看遍所有马，就眼前这匹的模样最对她的眼光，“没关系，我慢慢骑就好。” 工作人员的脸色仍有犹豫。 傅时遇这时开口：“她会骑，应该没问题。而且我会看着她。” 工作人员闻言终于同意了，丝毫不怀疑傅时遇是否会骑马的可能。 沈汐觑他一眼，心想谁要你看。 马场很大，除了不熟练的陆仪需要工作人员牵引，方清与楚泽已经跑得没了影。而沈汐和傅时遇落后一些出来时，就连陆仪也走远了。 这下就剩他俩了。 沈汐看了眼傅时遇那匹，也是一匹通体黑色的纯血马，但是并没有白色印记，所以还是她这匹最高大帅气。 她询问了工作人员其他人远走的方向，朝着相反的方向，马鞭扬起，瞬间便跑了出去。 身后工作人员惊慌的声音传来，很快被抛得老远。 风迎面打在脸上，沈汐却是开怀大笑起来，甚至激动地大吼了几声。 她很久没有骑马了，可刚一跑开，记忆里的畅快和自由之感便汹涌而来，这是她曾经熟悉的热情。不一阵，她听到身后传来的追逐之声，侧头一看，傅时遇已然追了上来，两匹黑马并驾齐驱。 沈汐有心争个高下，再次扬鞭，马匹持续加速，傅时遇被抛在身后。 嘴角的笑容快咧到耳根，然而还没等高兴多久，沈汐的五官诡异的皱起，兴奋也变成了纠结和痛苦。 马跑得太快……她屁股疼。 可正如工作人员所说，这匹马着实有些顽劣不羁，沈汐示意了几下，它都没有减速，跑得真是不能够更痛快了。 于是沈汐只得紧紧抓住缰绳，忍住痛苦，等待这顽劣的马儿玩开心了，再示意停下。 幸好，马场的马好歹是人工驯养的，不至于野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大概高速奔跑了十来分钟，也是沈汐几乎要支撑不住之时，它终于停了下来。 沈汐纠结着五官，正打算下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等下。” 回头一看，傅时遇似乎一直都没有落下，就跟在她后面。这会儿只见对方以极其潇洒的动作下了马，来到她跟前，一手固定着马头，一手伸向沈汐，姿态自然。 沈汐表情变了变，终是暗暗咬牙，放下面子，握着对方的手下来。 然而她低估了自己的体力，腿刚沾地，就软得要往下倒，幸好傅时遇早有准备地抱起了她。 顽劣的马儿哼哧哼哧，跑去跟小基友玩耍去了。 沈汐面色复杂地看了它们一眼，收回视线，问：“能换个姿势吗？”公主抱什么的，太奇怪了。 傅时遇的表情不太好看，低头扫了她一眼，反问：“你能走路？” 沈汐不做声了。 她被抱着来到一颗树下，纵然傅时遇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屁股挨地的那一刻，沈汐还是痛苦地龇牙咧嘴起来。 于是人还没坐实，又被重新抱了起来。这回傅时遇自己先坐下，后背靠着树干，两腿放平，把沈汐侧着身放在了自己腿上。 沈汐受惊状，“等等等等——” 傅时遇按住她要起来的身体，令她几乎是趴在了自己身上，见她不停乱动，一边动还一边倒抽冷气，终于没好气地开口：“不想你的屁股烂掉就乖乖待着。” 沈汐瞬时收声。 只是沉默不过五秒，她忍不住吐槽：“你太污了。” 傅时遇看不见她的神情，但能听出声音里的嫌弃，默了一默，问：“‘污’是什么意思？” 沈汐噗了一声，心想这老古董还真是跟不上时代。 他大概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的意思，见她不答，也没再问。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了很久。 微风吹得绿草浮动，即将落山的日头远远挂在天边，晕染出橙红相间的光彩。 这一刻实在太过惬意舒服了，惬意到沈汐仿佛忘掉了许多事，工作、生活、感情、过去……统统不重要了。她贴着那人的胸口，听着胸膛下有力的心跳，在某一瞬间，却是与自己的心跳声交缠在一起。 砰，砰，砰。 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悸动。 过了会儿，一个轻吻落在发间，傅时遇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们在一起，好吗？” 曾经，少女的沈汐在纽约的街头遇见了拿着画板的傅时遇，傅时遇问她，可以为你画一幅画吗？ 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却是无从抵抗的撩拨。 终于，沈汐闭上眼，作出了与当年一样的回答，“嗯。”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待沈汐忍着屁股上的痛苦慢慢骑回去时，陆仪三人早已先一步返回。 陆仪瞧着人，首先跑了过来，“你们跑了多远啊这么久才回来？” 沈汐支吾了一声，没回答。 这时傅时遇已经下马走到跟前，代替了驯马师的位置朝她伸出了手。 陆仪似是愣了下，左右看了看。 沈汐神色如常，动作自然地握住傅时遇的手，在对方的搀扶下下了马。 “这是怎么了？”才走两步，楚泽就注意到了沈汐奇怪的姿势。 方清侧目看了眼，啧了一声，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沈汐深觉真相太过丢人，不顾陆仪和楚泽如何追问，她维持着淡定的模样，冷静地转移话题：“我们该回去了吧。” 方清插声，“你确定不多休息一会儿？哦，你现在应该坐不了吧？” 沈汐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对方乐呵呵直笑，十分欠打。 “行了，别闹了。”傅时遇适时开口，“沈汐的马太顽劣，她受了些伤。” 陆仪：“受伤？！严重吗？！” 沈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忙摆手，“没事没事，就腿有些酸而已。” 傅时遇：“陆仪你帮着沈汐换下衣服，麻烦你了。” 陆仪直觉这语气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可一时也琢磨不过来，怔怔地哦了一声，扶着沈汐去换衣服了。 另一头方清却是瞬间察觉到了异样，进了更衣室后，趁楚泽不注意时低声问傅时遇：“我琢磨了很久，你说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时遇面色平静，反问：“你说呢？” 方清脸色变了变，“……我想到了一些，但总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吗？而且你刚才的语气也不太对劲啊？又发生了什么？” 傅时遇顿了顿，却是嘴角一勾，沉默不语地绕过他离开了。 “……” 由于时间太晚，这天的烧烤没有进行，只简单解决了晚餐，众人便各自离开。陆仪很想留沈汐住一晚，但沈汐第二日却有通告，陆仪只得放弃。 楚泽是与方清一起来的，离开时问了沈汐一句要不要一起走，结果下一秒就被方清塞进了车。 沈汐静默一瞬，转头看傅时遇，傅时遇察觉到后转过头来，顿了顿，道：“走吧” “哦。” 两天后，沈汐在天娱二十三楼的会议室，与dro代表签署了代言合同，代言时间一年，期间她出席所有活动都必须穿dro品牌下服装，同时也将参加九月份的dro秋冬时装秀。 对方代表是一个金发碧眼美国女人，离开前沈汐问她究竟是谁推荐了自己。 女人想了想，说道：“在见面之前，我心中仍带着怀疑。但今天见了面，我相信你不会令我们失望，总而言之，你令我感觉很好。至于他是谁，他让我对你保密，但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知道答案。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 看来，这个“他”是个男人。 沈汐得到了这小小的信息，更多的，也正如对方所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她只需要等待便好。 八月，沈汐出席了一场dro举办的高端宴会。 宴会设在一所餐厅的露天花园，中央有温泉池，池边有乐手在演奏小提琴。 一切如梦幻般浪漫。 沈汐身着一条抹胸式银白色连衣短裙，搭配同色系带中跟尖头鞋，头发慵懒地盘于脑后，浓妆淡抹间，一瞥一笑风情万种，艳而不妖，浓而不腻。 此前已经见过面的dro首席设计师ben惊喜地张开双臂，“哦，汐，你来了。今晚的你真是太美了！” 沈汐笑着说了谢谢，与他完成贴面礼。 “你知道，当我听说，你今晚可能无法出席时，我有多失望。幸好你来了。”ben感叹道，语气真挚。不过外国人总喜欢使用夸张手法，沈汐早已习惯，更不会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来，容我为你介绍一下。”ben开口，拉着从方才就一直站在他旁边的男人，“这是我合作的朋友和搭档paul，是非常厉害的摄影师。当然，他的身份绝对不仅于此哦。他与你一样是中国人，我相信你们会有许多话聊。好了，我得去与刚到的几位朋友打招呼，希望你们聊得开心。” 潇洒地离开，此处只剩下沈汐与名为paul的男人。 “我叫秦沐。”男人首先自我介绍。 在他开口前，沈汐已经不动声色地将对方打量完毕。 对方看起来可以点都不符合“摄影师”的身份。 沈汐抿唇微笑，“你好，我叫沈汐。” “久仰大名。”秦沐说。 “是吗？”沈汐眉头微挑，“不知秦先生是在哪里听过我呢？” 秦沐也淡淡地弯起嘴角，说：“大概是……听许多人提起过吧。” “哦，那真是我的荣幸了。”沈汐笑道，并没有追问那些人究竟是谁。 秦沐这个男人，第一眼见，他儒雅的五官十分能刷好感。然而只要开口，过分明显的攻击气质便扑面而来。沈汐对于任何不善的气息都很敏感，并且，尽管对方嘴角带笑，但眼底凉意却未加掩饰。 沈汐虽然因为秦沐初次见面就产生的敌意感到意外，但却也并不多惊讶。只因她从来不要求所有人中意自己，有人不喜，也再过无可厚非。反倒是，她对ben口中所说的，对方的其他身份感到些许好奇。只是两人到底只是初次见面，看此情形也不会有再深的交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大概也无从得知了。 只是秦沐一方面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另一方面却又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坚持留在这里与沈汐有一句没一句不冷不热地说话。沈汐虽略感疑惑，但也配合着回答着。 “沈小姐说此前在国外生活过，不知回国多久了？” “有一年了。” “那挺久了。沈小姐回国一年就能与dro合作，也是年轻有为。” “秦先生过奖了。”沈汐笑道，说完这话后她顿了顿，又开口：“我比较幸运，得到了贵人帮助。只是这位贵人比较神秘，我至今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秦先生知晓的话，一定得告诉我，我要好好感谢他一番。” 说完后，她将杯中残留的一口红酒饮尽，同时听见秦沐不轻不重的一声嗯。 将空酒杯放在经过的侍应生手上的托盘中，沈汐欠身道：“耽搁了秦先生好一阵时间，我想我得适时离开了。” 秦沐看了她一眼，却是伸出一只手，道：“离开前，不知我有没有荣幸，邀沈小姐共舞一曲。” 沈汐微微愣了下，巧笑嫣然点了点头。 一舞结束，这场虚伪客套的对话终于告一段落。沈汐接连拒绝了几个共舞的邀请，离开了宴会中心地带。 她开始隐隐后悔穿了这身衣服，虽然正值当夏，可露天的夜晚仍起了几丝风。沈汐脖子胳膊腿的都露在外面，布料着实有些少，又不挡风，感觉凉是自然。 只是风度和温度不可兼得，她为保持仪态，最多只能找一处挡风的地方站好。可一旦在一处地方待得久了，就总有那么一些人上前搭讪。这些人的道行没有一个比秦沐深，也并不似秦沐般对她抱有敌意。然而相比敌意，沈汐对那些明晃晃的*和贪念更感反胃，所以她连应付都不愿应付，三言两句便将人打发走，然后再换个地方待着。 一不小心，酒喝得有些多了。 她酒量其实不错，只是晚饭没怎么吃，几乎算是空腹饮了酒，又吹了阵风。很快，身体就开始叫嚣起不舒服，头疼得厉害。 沈汐无奈，只得问了洗手间在何处，暂时离开。 然而室内不比室外舒服多少，夏季的室外好歹是暖的，室内的餐厅却是冷气十足。沈汐洗了把脸，然后从手包里拿出粉饼补了补妆，接着给自己画了个显白显气场的大红唇，休息了好一阵，才走了出去。 而在沈汐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宴会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甫一出现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而第一位走上前与他说话的，竟然是一直淡然在外的秦沐。 显然两人是旧识，秦沐脸上带着惊讶，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怎么来了？” 对方还没回答，他却又自问自答道：“哦，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了。” 如果沈汐还在，一定会感到惊讶，因为这会儿的秦沐与刚才的样子截然不同。褪去了一些淡漠和沉稳，多了一些戏谑和自在。 男人，也就是傅时遇淡淡地扫了一眼全场，然后落回到秦沐身上，问：“你见到她了？人呢？” 秦沐同样看了一圈，眉头微动，道：“方才还在，有不少人邀舞，现在不知去哪里了。” 傅时遇立即就要离开，秦沐出声叫住。 “你这样出现在她面前，不就等于暴露了自己？”他显然十分了解傅时遇，一句话就使得对方停下了脚步，接着继续道：“你费尽心思，隐瞒身份，为她拿到这份合约，你也不想这么快就揭晓谜底吧？你来之前，我与她聊了不少，她看起来可不像是知道真相后会感激涕零的女人。再说，你就不怕，顺带着，其他东西也跟着暴露了吗？” 繁星点点，夜色弄人。 有风抚过，掀起青草的湿润香气。 傅时遇毫无留恋地转身，朝餐厅内走去。 而原地的秦沐，脸上尚带一丝意外，下一秒却是恢复冷静，低声道：“她真的不会知道吗？傅时遇，你真是冷静自信得有些可怕呢。”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傅时遇见到沈汐时，她正低头看着裙角，幸好后背对着墙四周又无人，不然以她裙摆的长度再加上俯身的动作，大腿实在有些岌岌可危。 他在那里站了半晌，对方都没有发现。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傅时遇听见沈汐叹了口气，接着站直了身。 下一秒，她看到了他，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直接愣在了原地。 傅时遇走过去，低头往她刚才摆弄的位置看，问：“怎么了？” 沈汐怔怔地盯着他，冷不丁地回神，接着前后左右看了看，确认自己还在餐厅里，最后才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他没有回答，同时也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估计是沈汐不注意，裙角被尖锐的物品划破了一道口子，“怎么弄的？划到腿没有？”说着，傅时遇动作十分自然地伸出了手，眼看着就要探到裙下皮肤上了。 啪—— 沈汐毫不心软地将他的手打掉，瞪他，“想占我便宜啊？” 傅时遇站好，望着她的眼里藏着戏谑，虽然什么也没说，脸上却仿佛写着——你哪里的便宜我没占过？ 沈汐暗骂他一句登徒子，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出现的” “就这么出现的。”见沈汐抬眼就瞪他，傅时遇淡定地补充完整，“受人邀请。” 沈汐倒不惊讶傅时遇会收到与她一样的邀请，毕竟圈子就这么大，来来去去总有那么些人会见到，她感到奇怪的是既然他要来怎么没告诉她？ 傅时遇对沈汐心中所想了如指掌，主动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会来。” 哦，说来她确实也没有跟他说过啊。 如此便想通了。 思索间，一件西服外套从后披在了她肩上。 沈汐尚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傅时遇环着肩转过身，朝往花园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茫然道：“这是干吗？” 傅时遇瞥了她一眼，说：“带你离开。” “我为什么要离开？” “衣服都破了你确定要继续留下？” “就一小道口子而已啊。你快放开我走路，美肩都被你遮住啦。”她扭了扭身子，顺利地从对方的禁锢中摆脱出来。 不过傅时遇本就没有用力，见沈汐说着就要拿掉外套，眉头一挑，道：“这里前后无人，就算露出你的美肩，也只有我一个人看，那就露吧。” 沈汐动作顿了顿，心想也对，于是便也不再折腾了。 而且身上披了件衣服整个人也舒服了不少，头疼什么的都没有了，笔直的大长腿走起路来都感觉带着t台之风，可惜无人欣赏，只能遗憾地便宜了傅时遇。 至于傅时遇究竟有没有欣赏，那是另外一回事儿。而到了停车的位置，沈汐则被面前这辆红色的跑车给惊艳了一把。 流畅的车身线条，奢华的红□□惑，沈汐两只眼睛彻底挪不开了，半天才扭过头说：“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现在都这么骚包了？” 傅时遇就站在她身旁，听了后，说：“给你开的。” 这完全是她的style！ 不过沈汐却故意哼了一声，说：“炫富啊。” 傅时遇倒是配合地“嗯”了一声，只是听着就十分敷衍。 她眼睛不离爱车，手痒痒道：“今晚就让我开？” 傅时遇：“国内驾照拿了吗？” 沈汐不说话。 傅时遇：“什么时候拿了驾照再说。” 啧—— 她这回国才一年工作都忙成狗了哪有时间换本子啊，这么一想，她怀疑傅时遇不会是故意使坏吧，让她瞧得见摸不着心痒痒。 上车后，沈汐拿下外套放到后座，然后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宴会才开始没多久她就离开，光灌了一肚子酒什么也没吃到，到这会儿已经前胸贴后背。走路时感觉还不明显，等坐下了，饥饿感汹涌而来。 她侧着头等傅时遇回答，却听他说：“去你家。” 沈汐顿时露出一副怀疑和戒备的神情，“去我家干嘛？” “不饿？”他问。 “你做？”她问。 他没说话，没说话的意思就是默认。 于是车一路开回了沈汐的公寓，下车时沈汐还警惕地左右观察，生怕有记者潜伏在此，反观傅时遇，大大方方地落车，熟门熟路地进入大厦，乘坐电梯，走出电梯，最后站在她家门口，回头看着落在后头满脸复杂的沈汐，等待她开门。 她不忿地挣扎了一小会儿，到底是将人放了进来，而这处在国内唯一属于沈汐的私人空间就这么暴露在了傅时遇面前。 沈汐不知道别的女人跟前男友是怎么相处的，虽然曾经做过最亲密的人，可到底分开了一段时间，复合后会不会尴尬？会不会产生陌生感？会不会刻意避开以前的往事？会在复合后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带回自己家吗？ 关于这些，沈汐统统都不知道。 但是如果有人问她了，她的答案大概是：不会，还好，没想过，已经做了。 进了家，她边往厨房走边说：“我家没有男士拖鞋，赤脚就好，钟点工阿姨下午刚来打扫过，很干净。你要喝些什么？” 她这么问着，手上却是自然地给他兑了杯温水。刚转身，傅时遇就站在厨房门口，安静地望着她。 她将手里的杯子交给他，然后指着他一路提上来的袋子问：“这里面不会是菜吧？你真的要给我做饭啊？” 傅时遇不置可否，接着毫无客人自觉地走进厨房，将沈汐搬进来就几乎没用过的厨具观察了个遍。他仔细认真的动作让她有些心虚，忍不住道：“阿姨每次都会擦洗，放心吧，没积灰。” 话音刚落，男人却是低笑两声，接着转过头来问：“所以我是不是该因此表扬下你？” 这反应可是出乎意料，沈汐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逗乐之处。只是面瘫久了的男人忽然笑起来，那杀伤力却是十乘十的。沈汐在那双含笑的眼睛的注视下，没坚持一分钟，脸就热了。 “算了，你自己看着做吧，我不管了。”她把人丢下，溜了。 接着她去冲了澡，换了身舒服的家居服，再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四菜一汤。 哟，效率很高嘛。 转头一瞧，傅时遇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沈汐走过去，发现他看的是晚间新闻。 人出来了，傅时遇抬起头，“洗完了？那吃饭吧。” 以前他们在一起时，傅时遇偶尔也会洗手作羹汤。但是那时两人都太忙，能吃到他做的饭菜的次数屈指可数。沈汐隐约记得味道是不错的，可到底因为留下的记忆太少，具体的味道是如何却是忘了。而时隔多年再次尝到傅时遇的手艺，沈汐觉得……她果然是从来没记住那些味道，陌生得很啊。 只是，意外地有些好吃。 感觉像是……进步了？ 刚才提过，曾经的情侣复合后会不会避开以前的往事。沈汐之前没考虑过，这会儿因为饭菜忽然勾起了回忆，她倒是不闪不避，开口道：“你这手艺跟以前比似乎进步了很多啊？” 傅时遇吃的不多，这会儿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问：“怎么这么说？” “比以前好吃呗。这牛肉，入口丝滑，炒得一点也不老。我虽然不能厚着脸皮夸你堪比五星级大厨吧，但绝对是十分厉害的了。” “以前的味道如何，你能记住？”傅时遇问。 “哦，隐约有个印象吧。”她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所以你后来做过很多吧？” 傅时遇默了一默，嗯了一声，其他的什么也没死说。 而沈汐忙着夹菜，也没有继续追问。 吃完饭后，沈汐主动承担起了洗碗的工作。而等她洗好出来，发现傅时遇又在看晚间新闻了。 “这新闻怎么没完没了的样子？” “另一个台的。”他说。 沈汐无语，“你身为一演艺人士，难道不该看看电影频道娱乐频道之类的？”说着，她便拿过遥控器，打开目录，找到电影频道，换台。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电影频道正在播的电影恰好是傅时遇的作品。 不要问沈汐怎么知道是傅时遇的作品，因为屏幕上出现的正好就是他的样子。 ——他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一个人坐在地板上，手撑着膝盖，头靠墙。一缕光线透过窗打在他脸上，却仿佛根本照亮不了黑暗。而在导演刻意的设置下，逆光中的傅时遇，眼神空洞茫然，毫无焦点，整个气氛冰冷无一丝温度。这实在是一副令人感到压抑窒息的画面，然而没等沈汐细看，傅时遇却拿过遥控关了电视。 “诶，你干嘛，我正在看呢——”她脱口而出，下一瞬间脑袋被一只手掌握着转了个方向，只听见一句“人就在面前假的角色有什么好看”，而她脑袋里反驳的话——就算是假的可也是真人演绎的啊——根本来不及出口，嘴巴就被人堵住了。 唔—— 流氓啊—— 这一天是以时针指向十二点那刻沈汐将傅时遇扫地出门结束的。 用她的话来说，怎么能在一起后第一次见面就留宿女方家中呢？矜持点好吗？ 而这晚分开后，距离两人第三次见面，却隔了好长一段时间。 原因无他——沈汐太忙了。 忙什么？忙着拍摄广告和各种面试。 广告即dro的秋冬宣传片，她与设计师ben很投机，对方甚至承诺要为她专门定制礼服。至于广告的摄像师并不是她以为的秦沐——ben曾说那是他的搭档，所以沈汐自然那么认为。但到头来发现不是那个男人，而且从始至终没再出现，显得那晚两人的见面就好像注定了似的，沈汐挑了挑眉，什么也没问。 除了拍摄外，她还得参加许多品牌的时装秀面试。 虽然已然成为dro的代言人，但对方并没有承诺她主秀的位置，而代言的身份也不会束缚她参与其他品牌的时装秀（沈汐并不是亚洲地区的唯一代言）。而目前来说，沈汐在国内不管是作品还是知名度都还是不够的，所以不会次次好运有品牌主动掷出橄榄枝，要想获得机会，只能自己争取。 一时间，她的脑子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乃至于某次刚结束一场面试，面试官之一同样也是摄影师的男人对她说：“我真是许久没有在圈子里见过像沈小姐这样单身漂亮又努力工作的model了。” 沈汐从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摄影师色眯眯的眼神，这会儿也用心听他说了啥，只敷衍道：“啊哈，是的是的，谢谢谢谢。” 可刚说完，她反应过来了。 诶，不对啊，她似乎已经不是单身了？ 哦，她貌似已经遗忘某男朋友好久了。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沈汐站在门口，等着开车来接她的白绵绵的电话。同时刷了会儿微博，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番上了七位数的粉丝数，一如既往地转发了两条喜欢的段子，对于各种求自拍照的要求忽略不计。 其实她微博里不是没有自己的照片，只是没有自拍而已，有的全是些广告硬照，还都不是她主动发的，只是转发。而那些原本没有许多人问津评论数始终保持在三位数的转发，如今都过了四位数甚至五位数的评论。 本来嘛，沈汐虽然喜欢刷微博，但都是基于愉悦心情的意图。现在网红界那么火，竞争那么大，这个刚拍了视频那个就马上得露肉，直播也玩出了花样连吃一个小时香蕉这种事都能做到，沈汐怎么着也不能去抢别人的生意对吧，生活不易啊。 江一敏还不止一次感叹道：“人家女星红了都是被喷这里整了那里隆了，你倒好，照片没几张，反而成了粉丝求着你自拍。我是不是该考虑以后让艺人都走这条路线呢？啧，还是算了吧，他们谁会有你运气这么好，让傅时遇主动关注了。” 可能在别人眼里，像傅时遇这样的人，如果他关注你了——即使只是微博上的一个小小举动，那你就该感到荣幸，感到幸运。但其实明星也是人啊，是人总会有兴趣取向的吧，有人喜欢段子，有人音乐，有人喜欢视频，有人喜欢追星，而有的明星呢，也许就喜欢和粉丝互动呢？关注下又不会死对吧，反而更博好感呢。 不要脸的说一句，傅时遇的取向是她，所以就关注了她，跟关注个搞笑博主没什么本质却区别啊。 ——这话说了沈汐大概会被粉丝打死吧。 “沈小姐还没走？”就在沈汐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声音□□来，打断了她的走神。 沈汐抬头，那位色眯眯的摄影师先生正站在她面前。 实话说，这人长得还不错，算得上五官端正，还有些眉清目秀的样子。身材也不错，穿着打扮更是时尚潮流。说不准用这副皮囊迷惑过多少无知少女。不过，其实沈汐想问很久了，你一定要穿白裤子吗？白裤子会比黑裤子高端大气上档次吗？她没有性别歧视不会认为男人就只能穿深色系，可是你穿了白色还容忍膝盖处蹭了一块儿灰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样会逼死强迫症的你知道吗？ 所以沈汐很不想搭理这位摄影师先生的原因，除了对对方的人品持有怀疑外，更是因为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往他膝盖处瞄，瞄了后只恨不得往另只膝盖踹一脚给弄对称得了。 真是心烦死她了。 幸好，白绵绵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进来。 “沈姐我到了，你出来吧。” “哦，马上。”沈汐说着，抬脚就要往外走，结果胳膊被人拉住。 “一句话不说就走不太好吧？”摄影师先生眯了眯眼，又说：“沈小姐难道不想知道面试结果吗？” 沈汐吸了口气，回头，假笑一声，回答：“哦，不想。” 大力甩开咸猪手，走人。 车就停在外头，没几步远的路。沈汐一坐进后座，就很没形象的从包里拿出免水洗手液，对着胳膊猛搓。 白绵绵看得目瞪口呆，问：“这是怎么了？” 她搓完后，拿纸巾擦干，语气平淡道：“没事，就遇到一只咸猪手，开车吧。” 这话浅显易懂，很好理解。 白绵绵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忍不住透过后视镜观察沈汐的神情。 对方始终平静如常，可白绵绵心里却有些复杂。她虽然将唯一的助理经验贡献给了沈汐，但并非天然无知的傻白甜。有些话和有些事江一敏不会对沈汐讲，却会在私下多次对她耳提面命。什么各种娱乐圈和时尚圈里的黑幕潜规则啦，该讲的通通都讲了，不该讲的也都以“现在听不懂没关系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警示过她了。 至今为止，沈汐还没遇上过这些情况，白绵绵觉得还是很庆幸的。可还没遇上不代表不会遇上，这不，苗头就出现了。 沈汐看着白绵绵满脸的严肃，好笑地问：“想什么呢？” 白绵绵想的是如何在事情发生时保护好沈汐，她也如实说了出来。 沈汐听了大笑，“你想太多了吧哈哈哈。” “你别笑。”白绵绵严肃地板着脸，“这个圈子很黑暗的。”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觉得这里很干净。而是说，就你这身板，”她顿了下，缓缓道：“应该我保护你才对。” 白绵绵：“不如我去报个跆拳道班吧？” “别别别。”沈汐忙阻止，生怕对方就这么冲动去了，无奈地说：“跆拳道也改变不了先天基因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保证会睁大眼睛，不放过任何的不怀好意ok？那么现在，麻烦你送我到季景酒店。” 一边说，她一边低头划开手机，核对了下地址。 白绵绵打开导航，季景酒店在城东，他们现在还在城南，过去预计需要一个小时。 现在时间已经指向夜晚十一点，沈汐明天一早还有一场通告要赶，她不抓紧时间回家休息却要更远的酒店跑，除了约会，白绵绵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车里只剩下她戳导航仪的声音。 沈汐就算闭着眼假寐，也能感受到频频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过了会儿，她说：“就去那里。认真开车，拒绝分心。” “……哦。”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一个来小时后，车停在了酒店正口，白绵绵回头看着已经睡着了的沈汐，很是担心。 而沈汐也没睡很死，这会儿似有所觉，悠悠转醒。 望了望窗外，不是那么清醒地问了句：“到了？” 白绵绵：“嗯。这都过了十二点了，沈姐你确定真的要进去？大半夜进酒店被拍到的话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一个人进去，谁会拍啊。” “啊？我不和你一起吗？”白绵绵一听，更担心了。 沈汐知道她其实是想问自己来见谁，见白绵绵半天说不到重点上，她却偏偏不说出来，给个究竟。 “行了，等我上去了你也进去开间房休息，我给你报销。”说着，沈汐拿开身上的毯子，拉开车门下了车。 白绵绵在后头追问：“那明早的通告呢？” “我自己去。”沈汐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潇洒地进了酒店。 白绵绵感到心累不已。 酒店大堂，年轻漂亮的接待小姐有礼地开口：“您好。” 沈汐戴着副极大的墨镜，遮住的半张脸，但却遮不住浑身的气场和肤白貌美的感觉。接待小姐在心里将其当做了某个隐藏身份的明星。不过对方报出的房号却是让她心生警惕。 这个房号代表的是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而那间套房今晚住的人……不巧，这位接待小姐正好是那位的粉丝，也正好听说了那位所在。 “您稍等。”虽然满心怀疑，接待小姐依旧尽职尽责地拿起了手机，“您好……有一位小姐……嗯，对，是高个子长头发，嗯，对的，好的。” 沈汐低头看着手机，划来划去，也没见到新信息进来。 啧，真够淡定的。 接着她听见接待小姐亲切地为她指路，然后在走向电梯的时候，感受到了集中在背脊上的火热目光。 待沈汐的身影看不见了，另一位接待小姐忙不迭问：“刚才那位……是去了那位的房间？” 身为粉丝的接待小姐看起来闷闷的，“嗯。” “是谁啊？你认出来了吗？” “没有。” “啧，惊天大八卦啊——” 顶层只有一个套房，出了专属电梯，直接对着的就是房门，而此刻，房门半开着。 沈汐走进去，摘了眼镜放下包。大厅的灯亮着，白色薄纱那层窗帘被拉上，能看见落地窗外的夜色。她没有看见人，也没有出声，换了棉质拖鞋后，无声无息地朝落地窗走去。 然而没等走出两步，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瞬间落入某个怀中。 她的背贴着对方的胸膛，颈间传来灼热的呼吸。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汐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挑了挑眉，然后转过身，与傅时遇的目光对上，嘴角弯了弯，问道：“还满意吗？” 傅时遇沉默地盯着她，有大概好几秒的时间都没说话。沈汐正要开口，对方的双唇先一步朝她用力压下，带起一个火热激烈的吻。 沈汐只顿了一顿，便抬手环住对方的脖子，配合起来。 而她的配合引来了对方更加猛烈的回应。 她一阵腿软，两人倒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 傅时遇的身子压着她，两人气息交融，难舍难分。夜色正好，情到浓时，沈汐原先准备的一些挑逗的话根本毫无用武之地啊！她感觉一只手钻进了她的衣服，在她的皮肤上点起了火，接着来到胸前，大力揉捏。 沈汐久未经情事，一点撩拨和亲密就令她浑身发颤，口中不禁发出一声呻吟。 那只手已然穿过胸衣，毫无阻拦地相贴，然而就在沈汐以为将要一发不可收拾下去时，傅时遇竟然停了下来。 猛烈的动作忽地停滞，附在胸前的手尚未撤离，傅时遇压在她身上，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 沈汐大脑无法平静，睁着眼同样粗重的喘息，她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眨了眨眼。 她能感觉到傅时遇正在竭力压抑，可他偏偏没有再继续。抿了抿唇，她开口：“你——” “别说话。”滚烫的声音打断她的话，他的声音沙哑得惊人。 ——哦。 沈汐闭上嘴。 反正痛苦的不是她，她也就无所谓地等着，除了身上重了些，她其实还挺乐得见到傅时遇难受的样子的哈哈。 本来嘛，又是大半夜又是酒店的，要说没预想过会发生些什么，她都不好意思撒着谎。结果她都做好准备了，傅时遇硬是憋着……唔，只要别憋坏了就成。 过了好久，傅时遇才终于从她身上起来，顺带着把她也拉起来。 沈汐瞥了好几眼，看他面无表情着，忍不住戳戳他的手臂，问：“你不需要去洗个冷水澡什么的？” 她眼里的幸灾乐祸真是毫不遮掩，就怕别人发现不了。傅时遇凉凉地看她一眼，站起身往浴室走。 沈汐跟在后头，乐呵呵地问：“哎，说实话你不用憋着的，憋着多难受啊，万一憋坏了呢？虽然我是和你说了明天早上有通告吧，但我还是心疼你的啊，我真的没关系的啊，你完全可以——” 砰—— 浴室门被大力砸上，沈汐被关在了外面。 她摸了摸鼻子，几秒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在傅时遇洗澡的时候，沈汐也去另一间浴室洗了澡，不过她洗得很快也没洗头，最后换上浴袍出来了。 而此时傅时遇还没洗完呢，她啧啧两声，坐下等他。 他这澡洗了足足有三十多分钟。人出来时，沈汐正半躺在沙发上打瞌睡，听见声音，眼睛一睁，清醒过来，“诶？洗完了？洗了很久嘛。”说着，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瞄。 傅时遇脸色一黑。 沈汐赶紧收回眼，做乖巧状。 确实，再撩下去万一真出事儿了，受苦的还是她。 沈汐画风恢复正常，傅时遇去倒了杯牛奶，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将牛奶塞进她手里，同时将人搂住，沈汐整个人靠在了他怀里。 牛奶是温的。她咕噜咕噜喝完，放下杯子。 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 “困了？”傅时遇低声问。 她想了想，点点头。 “困了就睡吧。” “哦。”她点头，说着又想起什么地问：“我来之前你是不是已经睡了？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傅时遇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与方才失控的样子全然不同，“你信息里的话大概预示着某种可能。但是你明早有通告，所以我也不是完全有把握。” 沈汐哦了一声，接着忽然脱离他怀抱，坐起来，问：“但是你看起来完全没有惊喜的样子啊。” 傅时遇没说话，只挑眉看着她，像是在问：那还算不惊喜？ 沈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直接躺下，脑袋枕在他腿上。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说：“回房间睡。” 沈汐转了个身，脸贴着他的身子，声音传来，“不想动。” “我抱你进去。” “不要。”她拒绝。 于是傅时遇不动了，安静地做她的枕头。 而沈汐的脸埋在他的浴袍里，刚冲完澡后沐浴的清香萦绕在鼻间，一时竟是有愈加清醒的趋势。然后不由自主地回味起了刚才的情动，他压着她，摸着她……唔，她其实也偷偷摸了好几把来着，说起来她的衣服保持了完整但傅时遇的睡袍却是被她扯掉了大半。那时只摸了没细看，现在回忆起来，似乎跟过去有很大的不同啊……身材好像更加完美了诶。 她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时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乱动起来。 就在沈汐胡思乱想，视奸一般地在头脑里从傅时遇的背脊一路往下，来到挺翘性感的臀部时，她的手也来到了现实中的危险地带。 刚要摸一摸，倏地，手被人抓住了，沈汐一个激灵，睁眼回神。 傅时遇低头看着她，眼中仿佛带着戏谑。 沈汐像做坏事被抓个正着的孩子，心虚地笑了笑。 没等沈汐狡辩，傅时遇忽然起身，将人公主抱起来。 沈汐惊呼一声。 接着被抱进了一个房间，放在床上，被子拉上来。 傅时遇的掌心贴着她的额头，浑身充满着禁欲矜持的味道，见她始终睁着明亮的眼睛盯着他，终于说道：“等你工作结束了再说。” 沈汐眼睛亮了亮，“真的？摸哪里都行？捏屁股也行？” 傅时遇额角跳了跳，终究什么也没说，摸了摸她的头发，“睡吧。” 他往外走，沈汐叫住：“诶？你不和我一间房啊？” 傅时遇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说：“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想还是不了。” 等人走了，灯关了，沈汐在黑夜里无声地咧嘴笑起来。 ——胆小鬼。 以前怎么没发现傅时遇这么好逗呢。 * 第二日一早沈汐是被白绵绵的电话吵醒的，反复重复了几遍她不需要对方送后，沈汐挂了电话，看看时间，从床上爬了起来。 毕竟睡得晚，又工作了一天，这会儿她头仍有些重。 洗漱完出来走到餐厅，餐桌上摆着两杯牛奶。 厨房是开放式的，傅时遇此刻正背对着她准备早餐。 他身量高，台面便显得低了些，所以做事的时候他得低着头，微微俯身。 流畅的背脊线条，精瘦的腰际，两条笔直的长腿，形成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完美风景。 沈汐原地欣赏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走过去从后环住对方。 27|26. 6.25 第十五章 “请问你是？” 傅时遇的声音一本正经，全然真的是疑惑不解的感觉。 “……噗！” 沈汐忍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喷笑出声。 傅时遇和米露同时看了过来，米露神情微变，表情凌厉，目光犀利。 傅时遇则在看见沈汐时眉头一展，神情柔和下来，问：“怎么出来了？” 沈汐唔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口：“傅老师出来这么久，是遇见朋友了吗？” 傅时遇：“是不认识的人。” 米露：“……” 沈汐一直用余光注意着米露的神情，傅时遇的话一出口，对方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僵硬难看，于是她心情就说不出的轻松。 她当然是故意的，没想到傅时遇也如此配合，但到底是帮他找回了场子。于是得意地看向他，冷不防地却撞进了对方深邃的双眼中，此刻的眼中不再是平日里的淡定冷静，多了丝笑意，多了丝包容，还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令沈汐莫名地感到心慌，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耳边听到若有似无的一声轻笑。 这时，短暂的心悸被另一个人打断了，沈汐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再抬头时，她惊讶道：“你认识我？” 米露僵硬的神情已经消失了，她恢复从容，带着笑，可那点笑意总好像有些说不出来的嘲讽意味，她下巴微抬，说：“我当然知道你，江一敏的新人，你也不可能不认识我吧？” 这是将怒火牵引到她身上了，沈汐在心里呵呵两声。米露不愧是天娱的前一姐，更不愧是国内模特圈的一姐，浑身的气质和气场不是寻常三四线小嫩模可比的。不过这样的人沈汐见过许多，比她更大牌更高地位的超模她也接触过，米露还不足以令她示弱。 “江姐是提过有带过那么一个女模，名气大了就忘记自己姓什么，忘记是谁拉扯大她，还爱往老东家背后插刀，我一直不知道是谁，今天终于见到了。米前辈您好，久仰。” 米露的脸色这下彻底难看了，她冷冷地盯着沈汐，沈汐坦然回望，末了，米露说：“江一敏这回倒是带了个伶牙俐齿的。” 沈汐笑眯眯，“过奖了，米前辈，我以前一直在国外，其实中文不太好。” 米露冷哼一声，“国内不比国外，那就希望你能尽快学好中文。”话落，她转向傅时遇，客套道别，得来的却只是对方冷淡的点头示意，至此，米露再不愿多待，快步离开。 等她走了后，沈汐终于按耐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了。 傅时遇默默地在一旁注视着她乐了大概有五分钟，还不见停，只好无奈出声：“笑够了没？” 沈汐则在回想方才米露的神色变化，打算着将这件事一并告诉白绵绵和江一敏，让他们也跟着乐呵乐呵，蓦地听见傅时遇出声，笑容来不及收便回头看去，“啊？怎么了？” 她心情愉悦，连带着声音也欢快了不少，平素面无表情时美艳冷淡的五官，在此刻却分外的活泼生动，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开怀大笑，看得傅时遇眸色微深，最终没舍得打断。 待沈汐平复下来后，她看一眼默不作声的傅时遇，好奇地问：“你是真的不认识米露还是故意气她？” “终于笑完了？”傅时遇说：“那就走吧。” 他率先往外走去。 沈汐愣了下，小跑跟上去，“喂，我问你话呢，你还没回答我啊——” 门口的侍应生惊讶地目睹自家高冷的傅总嘴角带笑地从面前经过，犹自错愕着，紧接着又看见一个女人快步追上去，虽然她没看清脸，但很肯定一定是位超级大美人！只见大美人一把抓住傅总的袖子，动作之迅猛剽悍令人瞠目结舌，就在她以为大美人会被傅总用力甩开时，那位平素待人待物都冷漠疏远非常的傅总竟然就这么默许了！默、许、了！她甚至注意到，大美人跑得太急差点因为高跟鞋绊倒，而傅总则十分自然地伸手扶住了那位的腰，而大美人站稳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傅总的手…… ——感觉知道了傅总不得不说的秘密，有些小激动呢。 她想继续看下去，可惜人走远了，看不到了。 * 在车上，傅时遇终于被沈汐磨得说出了答案，“不认识。” 沈汐露出怀疑的目光，“真的假的？” 对方直接无视了这个问题。 她轻咳一声，“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了。” 这么想来，那位米露小姐似乎还挺可怜的。她偷偷瞥了眼正在开车的男人，想必米露也是被其一本正经的外表所吸引，即使字里行间透着骄傲，却也改变不了是她主动上前搭讪的事实。 简直就是朵行走的桃花，沈汐有些嫌弃地想道。 “你在腹诽我什么？”傅时遇突然开口。 她正吐槽在兴头上，顿时被吓了一跳，回答：“没有啊。” “哦。”傅时遇不在意。 车内陷入一阵安静。 过了会儿，傅时遇再次出声：“你和那位米小姐有恩怨？” 恩怨？她仔细想了下。米露是江一敏一手带出来的一姐，她在公司也听过不少关于米露的八卦，诸如最初米露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边缘嫩模，江一敏一眼相中她，签下，持续好几年手里都只有米露这一个模特，费劲心血终于把她带了出来。谁也没想到米露会毫不念旧情离开，而且还带走天娱大批得力干将。虽然据说此前米露和江一敏的关系就陷入了僵持，但不论是公司还是江一敏本人，都没想过米露会做得如此恩断义绝。 至于沈汐和这两人的关系？首先，虽然江一敏也是沈汐的经纪人，但是她和对方真心不熟。要不是因为《乱世红颜》，估计两人的接触会更加少。而她和米露就更没关系了，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准确地叫出她的名字确实挺令沈汐吃惊的，至于恩怨？那更是无稽之谈了。 但是如果她这么说了，又该怎么解释自己对米露毫无由头产生的抵触呢？ 沈汐不好回答，干脆就不回答了。 左边响起傅时遇的低笑。 她装作没听见，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再醒来时车子已经停了，窗外是有些眼熟的环境，车内却没有其他人。沈汐微微一动，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便滑落下去，她看了几眼，将外套放到后座。 接着掏出手机看时间，显示刚过下午三点。 ……她竟然睡了差不多有两个钟。 不过，傅时遇人呢？ 沈汐往窗外看，同时也认出车正停在自家楼下，但她没有找到傅时遇。 车主不在，她不好离开，只得拿起手机拨电话。 结果刚按完十一位数字，车门开了。 沈汐抬头，“你去哪里了？” 傅时遇带着一身烟味坐进来，这下她不问都能知道答案了，顿时皱起眉头用手当扇扇了好几下。 他头上还戴了个帽子，估计是怕被人认出来，注意到她的动作后也没什么反应。 沈汐扇累了，停下，忍不住问：“你现在烟瘾怎么这么大？” 在她还以为傅时遇是一个画家的时候，他只有在灵感枯竭画不出画的时候抽烟，而在她知道对方真实身份后，他会在两人吵架后半夜在阳台上抽烟。那时候她就发现，傅时遇的烟瘾并不大，一旦他开始蓄烟，那一定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此刻的心情不好？ 她企图从傅时遇脸上找出答案，失败了。 过了片刻，沈汐忍不住再次开口：“你记得以前我们在纽约时，我每个星期都要去福利院做义工吗？我曾经照顾过一个病人，他才四十岁就却患上了肺癌。他说自己无妻无子，所以不想治疗，还告诉我之所以生病就是因为年轻时天天抽烟，我才接触他两个月，他就去世了。” 她说完后，安静地等待他的反应。 一分钟过去，傅时遇才转过头来看她，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富有爱心了？” 沈汐眼睛一瞪，“狗咬吕洞宾！” 白瞎了她的好意！下车！回家！ 然而她往后退的动作却被迫停下，傅时遇单手托着她的后脑勺，阻止了她的远离。 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他的举动被拉近许多，再往前十厘米，鼻尖就会碰上。 “你知道他为什么早早病逝？”他看着她的眼睛，问。 沈汐眨了眨眼，没说话。 “因为他无妻无子，也没有爱他的人照顾。 所以不是病痛带走了他，是孤单。” 她仿佛有所预感，接下来她会说什么，想逃，逃不掉。 “如果我是他，只要有一个人在，我就会坚强活下去。” 28| 26. 6.25 第五章 沈汐不觉得自己和分手多年的前男友有什么好说的，所以上车后就摸出了手机，一会儿刷刷朋友圈，一会儿刷刷微博，看到逗乐的转发一个，相当自在。 结果乐于其中过了头，刹车时差点扑街在杂物箱上。 她把凌乱的头发往后狠狠一拨，转过头来。 “好像撞到了只猫。”傅时遇眉头微皱，说。 沈汐微微瞪大眼，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但仍旧有些怀疑地问了一句：“真的假的？” 傅时遇没有回答，而是转过头静静看着她。 沈汐被盯得浑身几乎发毛，“你看我干吗，看猫才对吧。”话落同时，她开车门下了车，随之听到另一头开车门的声音。 绕到车前，果真发现了一只匍在地上的成年大小的猫，就那么趴着，一动不动。沈汐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毕竟是一条生命呢。这么担心着，她在相距不到一米的位置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等——”傅时遇正要阻止，声音未落，成年猫忽然蹿起，对着沈汐的手背就招呼过来，完后直接跳入旁边的树丛，跑了。 沈汐全神贯注都在生死问题上，冷不防被挠了一爪，甚至都没反应过痛来，唯有眉头跟着本能地皱起，半晌，才注意到往外渗血的伤口。 到这会儿，她后知后痛地倒抽口气。 这猫抓得也忒狠了！ 呼了两下伤口，沈汐回头，傅时遇就站在身后，两手插在口袋，静静地望着她。 这副冷眼旁观的样子一下戳破了沈汐的爆点，她站起来，高声道：“你在这儿看好戏呢！” 傅时遇比她高不少，而她今天穿的又是平底鞋，她瞪他得从低往上去看，着实不占优势。但身高不够，音量来凑，整体气势一定不能弱了。 再说她以前和傅时遇也不是没吵过架，除了最后一次，她有哪次输过？ 这么想着，沈汐只感觉自己胸中有烧不尽的熊熊之火，恨不得把面前这个男人给一并烧了。 然而，她的战意只换来对方微不可察的蹙眉。 呸，什么微不可察，就差把嫌弃写在脸上了好吗。 沈汐的手背还在淌血，那猫应该是真的受了惊吓，一点也没有爪下留情。沈汐被胸口的火烧到差点忘记伤口的存在，直到手腕忽然被人握住，温热的触感借着皮肤传递过来。她骤然一惊，想要缩手没能成功。 傅时遇未抬眼看她，另只手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然而正准备包扎的时候，树丛里闪过一道白光。两人俱是一楞，沈汐本能地将脸往反方向转，并且成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手帕落在了地上。 傅时遇面色微凉，说：“先上车。”话落后首先绕回驾驶位坐了进去。 沈汐不知为何在原地出神了几秒，上车前瞥到地上的手帕，将其重新捡了起来。 车内，空气中透着奇怪的沉默。 沈汐单手抖开手帕。 傅时遇从以前开始就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她还嘲笑过这习惯太像老人家。不过后来被对方影响着，她也开始用手帕，并且都是傅时遇送她的。乃至于分手后，她并没有花很长时间就把这个习惯给戒掉了。原因无他，这些都是特别定制的，她找不到出处。 手里的这块是很素雅的白色，只有角落一隅刺有藏青色花样，她没见过这个图案，但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单手不好包扎，沈汐试了几次没能成功后，干脆直接压着伤口。隔十几秒掀开看一下，血一直都没有彻底止住。 一道红灯前，车缓缓停下。 “手伸过来。”傅时遇淡淡的声音响起。 沈汐微抬眼皮，扫了一眼后收回去，没应声。 随即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接捉着她的手腕开始包扎，她也没推拒。 但是心里头总归有些憋屈，视线从手腕处上移，一路来到傅时遇的鼻尖、眼睛和额头。 从这个角度她是看不清的，但这并不影响她想象他的神态——一定是嘴唇抿着，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轻轻哼了一声。 傅时遇的手微顿一瞬，将结系好。 沈汐眼瞅着他就要这么不吭不响地坐回去了，不由开口：“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红灯变绿灯，车重新启动。 傅时遇：“比如说？” “道个歉什么的。” 傅时遇嘴角弯了下，没说话。 沈汐撇撇嘴，还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斤斤计较？其实不过一个小伤口而已，虽然对方不认真开车在先，但她正好可以显示下自己的大度也是不错的。于是，再次开口时，她换了个话题：“刚才那个是记者吗？” 傅时遇：“有可能。” 沈汐抬起左手，发现傅时遇的包扎手艺十分之专业，结打得利落又漂亮，“被拍了？” “应该是。” “会有事吗？” “不会。” “哦。”想了想，她似乎没有其他要问的了，便不再开口。 过了会儿，傅时遇却是补充了一句，“我会处理好的。” 彼时沈汐已经扭过头闭上眼，虽然听见了，但也没有再搭腔。 不知什么时候就这么睡了过去，醒来得也是毫无预兆。 沈汐茫然地坐起身往窗外看，人来人往的陌生场景，“这是到哪里了？” “医院。”傅时遇言简意赅。 她大脑这会儿还没清醒过来呢，又问：“不是去吃饭吗？” “我已经告诉方清了。我约了医生，你自己进去把疫苗打了。” “哦……”她想起来了，扫了眼自己苦逼的手，“诶？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让我自己进去打针？”搞什么，害她受伤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他吗。虽然最后一句没说，但沈汐的目光充分写满了指认和指责。 即使说她也想到了傅时遇的身份应该避开医院这种场合，但……也不能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啊！ 然而傅时遇就是那么理所当然，他还又一次清晰明了地重复了一遍，沈汐尤为清晰地听清了“你自己”三个字。 神情几经变换，经历了几波心里腹诽，她无甚表情地解开安全带，开车门，准备下车。 “等一下。” 动作顿住，回头。 傅时遇微微侧头，朝她看来，似有若无地笑了下，说：“手帕记得洗干净还我。” …… 砰—— 车被用力甩上。 沈汐只觉得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如此憋屈过，一肚子火发不出，一肚子怨气不知往哪撒。要说真发生了什么值得生气的事儿吧，似乎也没有，但傅时遇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轻易就搅得她心神不宁，他纯粹故意的吧！ 等一下—— 沈汐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些什么。 难不成，他真的是在故意撩拨自己？但是不应该啊，因为他没动机啊。两人当年断得彻彻底底，在沈汐看来就是绝无半点复合可能性的那种，相信傅时遇也是这么想。所以……目光落在包裹着伤口的手帕上，沈汐摇摇头，心想这都叫她洗干净还回去了，还撩个鬼啊。 自以为想清楚的沈汐在护士的带领下，见到了医生。她瞥到桌上摆的是专家的牌子，可惜专家却被约来给自己打疫苗针，真是杀鸡用牛刀。 “外用药一天三擦，内服药一天两次，伤口这几天不要见水，过几天就能好了。”医生开好单子给她，“待会儿护士会拿药给你，你在外面坐着等会儿就行。” “医生，你再给我开点好点儿的祛疤药吧，我是疤痕体质，很容易留疤的。”沈汐不忘补充道。 她以前也不知道自己是疤痕体质，只是大腿内侧一直有道淡淡的伤疤，她也忘记是从哪里得来的，猜测是小时候玩耍不仔细划伤。直到后来有一次意外磕碰到，胳膊上的伤口几个月都不见消失，检查后才知道自己体质的奇葩。自那以后来她都很小心地避免磕碰划伤之类，当模特后更是通过手术抹掉了胳膊和腿上的伤疤。 医生闻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说：“最好的祛疤膏你的单子里已经有了。” 沈汐略感惊讶，低头一看，竟然在药单上看到了自己最常用的那款药膏。 一边心里夸赞着医生的上道和贴心，一边说了声谢谢后离开房间。 等她拿到药走出医院大门时，已经饿到几乎眼冒金星，正打算招手拦车，一辆眼熟的车影停在了她面前。 …… “你这是良心发现了？”坐定好后的沈汐诧异地感叹了一句。她觉得方才的情形怎么看都像是自己被扔在医院门口最后带着伤口孤独踏上回家之路的结局才对。 傅时遇自然是没有回答的，反而扔了个纸袋到她腿上，沈汐伸手一捏，还热乎着呢。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她打开包装，看见了热腾腾的包子。拿出包子后，下面还有一个纸盒，里头装着蒸饺。 纸盒上的logo她认识，是她去过的一家店，很出名。全市只有两家，离这儿都挺远的。包子和蒸饺都是那里的招牌，她很喜欢。 目光在热乎乎的食物上流连忘返，到底她还是没能心安理得地下口，而是转头感谢了一声：“谢谢你吃饱了还不忘给我打包啊。” 傅时遇的脸，六月的天，秒黑了。 29| 26. 6.25 第二十九章 此时此刻，有一大批的粉丝守候在网络上，等待媒体大v们带来《乱世红颜》的现场直播。方清导演，江今夏女主角这些都是大家已经知道了的，而这么久以来流传在网上的海报上，却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就连现场传来的背景板上，用的依旧是这一张。 也是吊足了粉丝们的胃口。 “……相信大家等待多时，也不愿意继续听我说话了吧？”主持人在巴拉巴拉介绍了一长段之后，说道：“我知道，网络上其实流传着一个谣言，说是方导这次呢，为了《乱世红颜》可谓是费劲了力气，请来了一位意想不到人物坐镇。这个谣言究竟是真是假？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大家想知道吗？” 从他那句“谣言”开始，台下的观众就按捺不住地开始交头接耳了。记者们还算淡定，对于结果也是十拿九稳。不淡定的是那些少数能来到现场参加发布会的粉丝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恨不得直接穿透了背景板望到后台去。 主持人故意停顿酝酿气氛，终于，他觉得差不多了，重新开口：“那么接下来，就有请方清方导带领的《乱世红颜》主创团队出场！” 一瞬间，所有人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网络上—— “要出现了要出现了要出现了对吗？！！！” “快快快，刷新刷地我手都快抽筋了！！！” “啊啊啊一定要是啊！” “坐等坐等坐等！！” 现场—— 首先走上舞台的是方清。方清作为近年来赤手可热的大导演，一举一动都受到媒体和粉丝们的关注。他的年龄在知名大导演中算是十分年轻的，而他本人就出生在一个导演世家。他的爷爷是旧时代的第一批导演之一，他的父亲则是一位话剧导演，在话剧界有极高的名望。方清小的时候就会跟着父亲去工作，偶尔还会扮演一些小孩子的角色。据说剧组的成员都颇为宠他，当然了，年纪小，长得好——跟女娃娃似的漂亮可爱，嘴巴甜，演技似乎还不错（作为小孩子来说），自然是受到大家的喜爱。 后来方清还出演过一部家庭剧的儿子角色，国民型的那种剧。一时大家都以为方清就这么从童星开始在娱乐圈的道路走下去了。可后来，他却是离开演艺圈，推拒了一切出演机会。他父亲接受采访时说那是方清的选择。而又过了许多年，在大家都快要忘记这位曾经火红的童星时，方清回来了——带着他的电影作品。 所以说，《乱世红颜》的导演加上了“方清”这个名字，本身就极具焦点了。 然而现在，没有一个人的注意力在方清身上。 他第一个出现，同样第一个被忽略。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向他身后的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沉默地站在导演旁边，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白色衬衫解开了第一道口子。发型不同于当下的鲜肉小生，没有烫染，没有盖过额头，只是再常见不过的造型。深邃的五官十年如一日，视线不经意间投下来，平静依然。 方才那些压着胸口捂着脸按捺激动的粉丝们在此刻，却是忽然地，平静了。 四年的等待，四年的守望，盼君归来君不归，而今天，终于—— 又见面了啊。 她们发现，原来四年的时间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长到他们不再将愿望宣之于口，短到不曾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痕迹。 傅时遇没有变，他从来不会对粉丝激动，不会对粉丝说爱，他只会用淡然地目光看向你，仿佛告诉你，他看到你了。 四年过去了，他没变，她们亦然。 现场的气氛竟是变得有些低落，盖因已经有许多女粉丝们低头捂住了眼。据说粉丝都像偶像，所以傅时遇的粉丝们大多时候都是冷静自持，理智淡定的。就连哭起来，也是悄无声息，默默淌泪型。 那名落泪的粉丝正落得伤心着，半天才意识到全场静悄悄地。她捏着纸巾抬起头，惊愕地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为什么都看向了她？ 她疑惑地往台上看去。 ——傅时遇在看着她。 在看着她？在看着她！ 哦！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吓得泪嗝都停下了。这时，却见傅时遇拿起了话筒，说了自出现后的第一句话—— “别哭了。” 全场一下子沸腾了。这气氛太奇怪了，前一秒还寂静无声，下一秒就轰然爆炸。 那名粉丝则是直接呆住了，乃至于台上的主持人在说什么都意识不到了。 主持人自然是在稳定气氛，他在心里擦了无数把汗。料想到傅时遇的出现会引起轰动，但没想到这轰动地也是不走寻常路。总之好不容易大家平静下来了，主持人才得以将话题引到电影身上。 说到电影，自然得方清开口。 他先是调侃了一番自己的失宠，接着又打趣地说要有许多人感激他了，最后才落到电影上。上映前要避免剧透，所以他就围绕着些无关紧要的事开始扯。 沈汐趁导演说话时瞥了眼旁边的人，傅时遇感受到了，转过头。两人视线对上，沈汐却像是看着他发起了呆，傅时遇低声道：“怎么了？” 台下，这一幕落进了不少粉丝眼中。 有人问：“老傅旁边的女人是谁啊？” 有人说：“没见过，新演员吧。” 又有人说：“……会不会是，沈汐？” 现场的照片也同一时间被放到了网上，激动的开始过去后，众人也研究起了现在的细节。 网友a：老傅旁边的，是沈汐吗？不是江今夏就她一个重要角色了吧。 网友b：是沈汐没错。她微博有杂志硬照。我只想问这图修过没有？没修过的话那恭喜各位，娱乐圈又出现一位妖孽了。 网友c：经我火眼金睛观察，照片应该没p过！妖孽啊妖孽！ 网友d：妖孽1！腿好长！脸好小！皮肤好白！五官好大气！（也很精致！）完美完美！好有气质啊啊啊啊啊！ 网友efghi：妖孽10086！！ 网友q：啊啊啊啊！！你们能不能不要肤浅地只看脸？！就没有人发现沈汐的衣服很漂亮吗！！服装设计狗表示，这身衣服绝对值六位数！！！甚至七位数！！！但我看不出品牌，有没有大神能找到出处的！ 网友c：找了，没找到。单从这翔一般像素的照片里看不出细节，但绝对高定无误，是不是品牌不敢肯定，毕竟高手在民间？但有些高过头了……沈小姐的本职是模特对吧？好了，我要去找她的作品欣赏了。傅时遇的路人表示，没想到只是围观下热门话题，却被一位崭新的妖孽小姐给圈粉了…… 网络上的发展暂且不知，沈汐更是不会知道自己的微博粉丝数正以几何爆炸型指数增长。 她在傅时遇开口问她前，之所以走神，其实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而在傅时遇开口后，她便很快回神，淡笑地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方清说了大半天，估计也知道大家不想继续听他浪费口水。于是目光一转，将话筒塞到了傅时遇手中，说：“交给你了。” 傅时遇拿起话筒，台下右边的角落里不知哪个女粉丝大声地喊了句“老傅我爱你——”。 噗—— 台上的主创们都笑了，傅时遇也弯起了嘴角。他微微一顿，开口道：“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有爱的人了。” …… …… 啊？ 你说了什么？ 是他们听错了吗？ 在全场诡异的目光中，唯有傅时遇淡定如斯，而且就像没有说过那句话一般，道：“好久不见，谢谢大家的等待，我回来了。” 简单的三句话，时隔多年再次完美地展露了傅时遇的“言简意赅”。 不愧是当年最令记者头痛的明星之一！ 可是现在，根本没有人关心你这些了好吗！你刚才说了什么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傅时遇将话筒交还给蒙蔽的方清，顺带着在他背后推了推，方清差点朝前扑街。稳住后，崩溃地看了傅时遇一眼，意思很明显，兄弟，这tm是电影发布会，你玩儿什么呢？ 眼见着现场就要混做一团了，主持人只能临时改了环节，将片花提前放出来。随着灯光暗下，画面出现，嘈杂的现场才渐渐安静下来。 而私下里，同样崩溃的工作人员也是着急地询问接下来怎么办，采访时间到底还做不做？怎么做？做多久？不用想都知道那些人会问什么了。 这可怎么办啊！ 片花就五分钟，眨眼功夫就放完了。 灯光重新亮起，在粉丝记者们烫人的目光中，主持人顶着巨大的压力再次走上舞台。 “咳，本次发布会就到这里，十月一日，《乱世红颜》，不见不散——” 30|29.26. 6.25 第三十章 “沈姐，你上微博实时热搜啦！”白绵绵刚打开微博就看到了这一消息，赶紧就传达给了身边的人。 然而身边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淡定地哦了一声，问：“前两天不久上了吗。” 这个前两天指的自然是电影发布会的那天，甚至包括结束后的连续几天。沈汐以出乎许多人的意料登上了实时热搜排行榜的第三，至于前两名是什么？好吧，分别是“傅时遇”和“傅时遇方清出柜”。第一个就姑且不用说了，第二个却是教人啼笑皆非。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傅时遇在发布会上公然表露有所爱之人，而方清又无缝衔接地承接了这份爱意。某些热衷腐道的粉丝们和段子手们，转头就将两人多年的友情编成了基友情深的段子，一时间，所有人都跑来看热闹了。不过说白了，大家也只是觉得好玩，真认为两人之间有什么的，少之又少。 至于沈汐，她对于自己引发的关注也是挺意外的。毕竟发布会上，除了傅时遇和方清其他人都沦为了主角，就连江今夏也没能够收获多少关注。而事后的追踪报道，原本该属于江今夏的那部分竟然被沈汐刮分走了，也不知道最后她会如何想。 针对沈汐的实时搜索关键词其实就那么一些—— 沈汐是谁？ 沈汐好美。 沈汐模特 沈汐傅时遇 最后这个出自于某现场观众微博流露出的一张照片。照片上，高清□□的傅时遇和沈汐肩并着肩，一个弯腰附在另一个人耳边，一个微微侧头配合着聆听，一个内敛英俊，一个巧笑嫣然。当真是一副教人窒息的美好画面。 但几天过去了，热度早就淡了才对。 她又做了什么上了热搜呢？ 白绵绵念给她听：“……方清称沈汐是他遇见的最美丽的女演员。当记者询问片中许昭良与梅小姐是否有亲热戏时，方清毫不避讳承认亲热戏会有很多，激烈些的也有，不担心广电审核，上映时一定会让所有人惊艳。” 沈汐：“……” 白绵绵：“……还没完。不久后记者在某餐厅外堵住傅时遇，当将方清的回答转述给他，并问有何感想时，一贯不愿配合记者的傅时遇竟然认真回答了作者‘方清说的没错，沈汐很美丽也很敬业，但希望大家不要将重点放在亲热戏上而是电影本身’，该名记者称他在几年前就是傅时遇的死忠狗仔，但对方从未回答过他任何问题，这次却认真并且温和地回答他了，他感到人生圆满终于可以转行了！” “……够了。”沈汐扶额，“收起手机，登机了。” 白绵绵还想追问沈汐和傅时遇现在的情况，可沈汐上了飞机便戴上了眼罩，最终她只得放弃。当然，她还有更想做的事，比如说，第一次踏出国门，去的还是纽约这种国际城市，怎么能不准备攻略呢？白绵绵默默掏出她的《教你玩美国》。 *** 来纽约的目的是为了纽约时装周，接下来还有伦敦巴黎米兰。同行的自然不可能只有白绵绵，一整个团队的人呢，江一敏也会跟着。而沈汐原定的出发时间便是早于整体行程的，所以大团队得等过两天才到。 看着外头熟悉的建筑，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天空，沈汐深深吸了口气。 竟然又回来了。 虽然她没有“再也不会回来”这种电视剧似的想法，但故地重游，回到这座生活过许多年的城市，她依旧免不了些许感慨惆怅。 当年没等到傅时遇，她依然地离开这里。如今与傅时遇重逢复合，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所以说，命运什么的真是说不准，谁又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先去提前订好的酒店放下了行李，沈汐独自去了ben的工作室，给白绵绵放了假。 白绵绵一开始不同意，“我真的不用跟着你吗？” 沈汐：“跟着我做什么，我只是去和ben见一面，不是工作。你不是做了许多攻略？赶快抓紧这几天吧，时装周开始了就没时间让你玩了。” 白绵绵脸一红，诶，她原来知道自己做攻略的事啊。 沈汐瞥她一眼，小样，飞机上反了几个小时的书，她还不清楚那点小心思。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两个方向出了门。 沈汐到了工作室那栋楼下时，并没有直接上去，而是先去街对面的咖啡店坐了会儿。 “一杯卡布奇诺，谢谢。”她用英语说道。 坐着等候了一阵，一位美国年轻小哥将咖啡放在她面前。 沈汐说了声谢谢，微笑的拉回正对着她。 她不由地笑了笑。 适应小哥还没走，顺口问了句：“您喜欢吗？是我做的。” 沈汐点头，“喜欢，以前我在这里打工时也学过，但是你做的比我好太多了。” 小哥很惊讶：“也是这家店吗？哇，那真是太巧了。” 沈汐也觉得很巧合，看见地址的时候她便十分感叹，“我在这里工作过三个月，老板是老唐尼，他现在还好吗？” 小哥：“现在是小唐尼了。” 沈汐：“哦是的，老唐尼说过，他想要环球世界来着。” 小哥笑道：“您说的没错。” 两人又简单聊了两句，小哥便回去工作了。沈汐拿出手机，为这杯卡布奇诺拍了张照片。然后登陆了久违的ins账号，把照片po上去，配上文字“hi:)”。 刚发上去没十秒钟，疯狂的点赞和评论涌了进来。 沈汐回国时便几乎与这个账号断了联系，不，准确来说，从她离开纽约后，便渐渐地减少了登陆的频率。然而在熟悉的城市坐在熟悉的咖啡店里，忽然便有了回一下往昔的冲动。 评论里很多感慨“原来博主没出事啊”、“账号复活”之类的。 沈汐边看边忍俊不禁，然后随手挑了个询问她去了哪里人回复道：我没事，谢谢你们的等待，我只是回家了。 这条回复被眼尖的人们发现，开始集体问她家在哪里。 她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回复了另一个人问她还会回来的人，道：一切皆有可能。 时间差不多了，她便关了手机，朝街对面的大楼走去。 *** “她既然要走就走！谁也不要拦！” 刚来到门口，一道暴怒的声音传了出来，沈汐还来不及反应，面前的大门被推开，一个人影疾步走出来。她想躲开，然而来不及了，于是两人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沈汐往后退一步稳住身体，对方也扶着门框避免了摔倒。 她看过去，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女，个字与沈汐差不多般高，穿着性感的吊带短裙。美人即时是生气时也是美的，所以当对方蹙眉朝她瞪过来时，沈汐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只是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对方脸上掠过，有种眼熟的感觉。对方显然并不在意她，一张脸怒气冲冲的，但显然并非针对沈汐。最后低咒了一声声大步离去。 而里头还有另一个人也正怒气冲天，“她以为自己是谁！拍了几个内衣广告尾巴就翘上天了？！她怎么不记得当初在餐馆打工时是谁把她挖掘出来谁带她走上这条路谁给了她许多机会资源的！wtf！*！朱蒂！给我把她的名字从dro秀名单上去掉！现在！立刻！马上！” 面带怒色地吩咐道，之后拿起桌上的样品图看了眼，又用力地甩在了桌上。接着他抬头间，看见了门口的沈汐。 盛怒中的ben愣了愣，“沈？你来了？” 沈汐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正打算暂且离开时，ben看见了她。于是她微微一顿，朝对方走去。 的怒气在看见沈汐时便收敛了起来，只是神情依旧有些僵。但他努力扯了个笑脸，与沈汐拥抱。 四周的人都在偷偷打量沈汐，这个平息了他们boss怒火的女人。 沈汐一看便是亚洲人，虽然她的五官比大多亚洲人立体深邃许多，但依旧不会有人把她与欧美人混淆。就拿刚跑掉的那位美国甜心，脾气虽然大了些，但不得不承认对方有一张经典长久的长相，经典的意思即从以前到现在都不会失宠的一种保险长相。 有好处有坏处。 坏处时那样的长相没有新鲜感，不功不过。 好处时，不会过时，一旦抓住机遇就能成就一颗璀璨之星。 显然，那位美国甜心是后面这种情况。 只是成名后却越来越蛮横大牌，骄纵无礼，如今又彻底得罪了ben，今后的路如何还难说。 他们眼前的这位呢？ 仔细观察，嗯……够美丽，够气质，虽然不够欧美范儿，但正因为“亚洲人”的身份，使得众人多了几分好奇，目光在对方身上黏得更紧了。 这时，ben与沈汐也叙旧得差不多了，ben心里的怒气也被平复下来。 他瞥到桌上的图，又看了眼保持着淡笑的沈汐，心里微动。 沈汐只见ben忽然安静下来，面色微绷，像是陷入某种纠结。 三五秒后，对方忽然重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接着面对众人，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沈汐，同时也是dro本次春夏时装周的主秀模特。” 31|7.4 第三十一章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ben，而ben则淡定地重复了一遍。 意思鲜明—— 你们没有听错，我没有说错，就是她了。 这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寻声望过去，一个头发半长朝后扎起的高个子男人站在门口，有些诧异地看过来。 大家像是瞬间找到了突破点，纷纷大呼“lee，你来了！” 细心地在沈汐耳边解释：“这是我们的摄影师。”说完，他也走过去，与lee熟稔地打了招呼。接着他跟男人低声说话，看起来像是将现在的情况解释给了对方听，而lee一边听一边朝沈汐处投来目光。 沈汐薄唇微抿，朝对方点头示意。 过了会儿，他们说完了，两人一起走了过来。 伸手，道：“沈，你好，我是已经告诉我了，希望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能合作愉快。” “lee——”朱蒂按耐不住惊呼出声，她看了看沈汐又看了看ben，实在忍不住了，说道：“这不是儿戏，艾薇儿是我们一早定下的，她与我们契合度都很好。今天的事情是意外，她说不准会回来。就算不行，我们还有那么多合作默契的人选。沈小姐……我们谁也不了解她不是吗？而现在距离秀已经不足一周了不是吗？” 她并不是在白担心，她说出了在场大部分工作人员的心声，甚至包括沈汐，同样有类似的怀疑。 一场国际顶级奢侈品的时装秀主秀意味着什么？无法描述。 但显然沈汐是目前最不适合开口的人，更不适合她急切地表露野心，所以她也只能安静地看着他人争执。 当然，争执并未发生。 因为lee竟然丝毫不带犹豫地说道：“我觉得沈小姐应该可以。” 朱蒂错愕：“lee？” “她原本就是我们的压轴不是吗？” “压轴？”朱蒂愣了愣，很快像是反应过来，“你说得是那套旗袍？来自东方的模特？就是她？” 压轴是什么情况？沈汐茫然地看过去。 然而现在没有人跟她解释。 “可即时如此，又怎么能和主秀比呢，主秀可是我们的灵魂啊……”朱蒂仍旧犹豫担心。 英俊的脸庞牵起一抹笑，依旧耐心道：“我想你应该对我们的首席设计师和首席摄影师有信心，ben看中的人，而我……”他顿了顿，视线投向沈汐，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后收回，“恰巧也觉得十分不错，所以你该感到幸运才对。要知道我对艾薇儿小姐已经忍受得够久了。” 话都说到这一地步了，朱蒂真的没什么好反对了。而且lee说得对，他和ben，一个是首席摄影师，一个是首席设计师，原本就是有权利决定一切的人。她将自己的担忧表达出来，但如果两位大佬都认为可以，那她也该有信心才对。 想通了这一点，朱蒂脸色好看了许多，她主动向沈汐展示善意，“你好，沈小姐，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下来了？沈汐在心里挑了挑眉。 按照常理，这时候她应该表现得激动兴奋庆幸才是，这些情绪该有的样子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最终沈汐还是选择淡笑以对，“叫我沈就好。” 阴差阳错地成为了主秀，那么便注定了接下来几日的不平静。她提前放松打算故地重游的计划破灭，当天下午开始便留在了工作室，抓紧所有时间，试妆，定妆，试衣，改衣。原本的艾薇儿比她要丰满些，所以衣服都得收紧，唯一不需要改动的，是一件暗红色的旗袍。 ——据说就是她原本要穿的那件。 看见这件旗袍的时候沈汐很惊讶，实在是因为上面的中国味道太浓了，浓的不像是一个外国人设计出来的服装。 因为她的惊讶而感到自豪，“我说过我曾走过中国大大小小几十个古镇，我相信我比你们许多的中国人还有懂中国。而且我喜欢看中国的书籍，我正打算去学习中文，这样就不需要看翻译版了。” 沈汐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因为喜欢就要去触碰，去拥有。而这件旗袍，就是我最自豪的成果。我曾说过dro上层对这些中国元素并不是很喜欢，但是这次我赢了，因为有你，而我也足够坚持，所以你可以穿着这件旗袍登上压轴的舞台。” 沈汐简直说不出话来了，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个外国人对中国文化的热爱，而这件旗袍就是最好的印证。 目光转回到旗袍身上—— 旗袍的主色调是暗红，直领，右开襟口，腰身处束紧。衣尾长至膝下，两边开叉至膝上，无袖。暗红色的布料上绣有淡淡花纹，花纹是同色调的浅红，因为颜色稍浅所以区分开来。图案是花中君子，兰，自领口开始绽放，一直延伸至腰际。 当沈汐将这样一件旗袍穿在身上，面对着等身镜中的自己，也是半晌说不出话。 此刻屋中只有三个人，lee嘴角含笑靠在墙边不做声地看着她，而ben则夸张地捂住胸口，道：“哦，像是被缪斯女神射了一箭。” 沈汐挑眉，想说些什么打趣打趣，但有一样，她又何尝不是被镜中的人和衣惊艳到了呢，于是作罢，配合着ben又表示了一番对对方惊才绝艳的设计敬仰。 江一敏带领的团队到了后，第一时间加入了工作的大环境。当然，他们本身只负责沈汐一人，与ben这边的团队配合的还算可以。 而沈汐与其他的模特们相处的也就一般般。这是意料之中的，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宫心。且不论以前的艾薇儿在这里的人缘如何，沈汐作为一个外来人口，第一天出现便“夺”走了他们的主秀的位置，而且这个外来人口还是一位亚洲人，甚至对某些人来说——她还是一个中国人。但凡不是傻白甜，都会心有不甘。 因为明白这些，所以沈汐也没有刻意去与他们结交。占据着主秀的地位，她有自己独立的化妆间和休息室，则更免去了许多麻烦。 至于背地里的那些闲言碎语，唔，你都拿走最好的了还不允许人家嫉妒一下？ 她没那么小气。 *** 沈汐换回自己的衣服，正要离开的时候，在过道遇见了lee。她放慢脚步，与对方打了招呼，不过lee却叫住了她。 沈汐回身，“还有什么事吗？lee。” 英俊如贵族的白人男子定定地看了她一阵，忽然说：“有空吗？聊一聊。” 沈汐低头看了眼时间，点头，“好啊。” 两人坐在街对面的咖啡店，依旧是上次那位年轻小哥，对方还记得沈汐，放下咖啡时朝她眨了眨眼，沈汐笑了笑。 接着看向lee，“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 不慌不忙地抿了口咖啡，他点的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的那种，沈汐看一眼都觉得苦出渣。 “我以为所有来自东方的小姐都是含蓄婉转的。” 沈汐挑眉，“你这是想说我粗暴直接吗？” “不，我喜欢直接。”lee说道：“沈，可能你不记得了，但是这其实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今天确实不是。”沈汐幽默了一下。 配合一笑，“我的意思是，大概几年前，也是在这里，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哦？” “当时你在这里打工，我走进来，点了一杯与现在一样的咖啡。结果我在喝的时候为我加了一块糖。” 沈汐愣住，半晌才开口：“原来……那个人是你？” 说的这件事她是记得的，当时她刚开始在这里打工不久。都快晚上十一点了，进来一位男人，点了一杯黑咖啡。这是沈汐最不喜欢的品种，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咖啡虽苦，但正因为苦中带甜，所以珍贵。当时她以为这是以为深夜心情不好的男子，也没有思考心情不好为什么不是喝酒而是喝咖啡。总之她就那么判断了，甚至十分好心地往咖啡里加了一块糖。 她想着—— 加一块，就加一块，我怕你苦哭了。 结果，刚放下，对方刚抿了一口，就尝出了不同。 “小姐，我并没有要求加糖。” 沈汐怎么回答来着？ 哦，对了。 她说：“再苦的生活都会有美好的一面，先生，祝您夜晚愉快。” …… 现在想起来……她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才见人就递鸡汤。 沈汐想起这愚蠢的往事，忍不住摇了摇头。 笑而不语地看着她，明白她是想起来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沈汐忽然感叹了一句。她才回来几天啊，就见到了这么多“旧”的人和事，是世界太小了吗？明明已经隔着太平洋了啊。 她兀自陷入沉思，倒没有主意lee始终观察她的目光。 只有两人就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又聊了聊，不过毕竟从前的交集就那么一点，能聊的自然也有限。 最后也算聊得尽兴，各自保持着心情愉悦结束对话。 回到街对面，而沈汐得抓紧仅有的几个小时的时间。 她理了理头发，往另一方向走去。 现在，旧的事物又在前方等着她了。 32|31.7.4 第三十二章 沈汐接到江一敏的电话时，她正纠结着如何进入这栋住宅楼。 “你去哪儿了？后天就时时装周了，你还乱跑什么？不知道纽约现在四处都是记者吗？” 正好有人出来，她忙走过去，卡这么门，于是成功进来了。 “我知道，正是因为记者多了，我才要趁他们不认识我之前出来。ben是知道的，再说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不会出事的。” “就算他们不认识你，但是中国的记者总是认识你的吧？你穿着什么出门的？化妆了吗？带墨镜了吗？” 沈汐嘴角一抽，“放心，我保证明天国内的头条一定不会出现‘沈汐素颜憔悴流落纽约街头’这种标题的。” 江一敏被噎了一下，沉默了一瞬，说：“行，你自己注意着吧。”然后挂了电话。 沈汐耸耸肩，将手机扔回包里，然后盯着眼前的门牌发呆。 唔……怎么说呢。 这里正是她曾经生活了五年多地方，在这里，她度过了她的大学时光，度过了与傅时遇相处的最初的时光。在这里，她还和傅时遇超过许多次架——单方面发泄的那种，她曾把整间屋子砸烂，在深更半夜的时候，然后被邻居投诉，两人直接因为扰民被带回了警局……在这里发生过太多的事情，比如说，她曾经等了他三天，他没回来，于是她毅然地离开了。 为什么想要回来看看呢，沈汐其实在登机前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 她向来不是逃避的人，再说分手的前男友都能复合了，不过一栋房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当她真的回到这里，站在门口，看着熟悉地一点变化都没有的门牌时，忽然有种不那么真实的感觉。 要不是因为她前一刻还在和江一敏通话，她真的要怀疑其实一切都还在从前，她还是那个下了课就急匆匆跑回家就为了赶快见到傅时遇的姑娘。 人年纪大了就会爱回忆，她这才刚过二十五，心态竟然就这么老了吗？ 沈汐震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觉得这些念头简直无聊透顶。摇了摇头，就准备下楼走人。 只是脚步还没迈开，忽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面前的房门，被从里打开。 她愣住。 接着，一个黑人中年阿姨从门里走了出来，她大概是一位钟点工——因为她手里拿着工具。 沈汐还在门口发愣，黑人阿姨差异地看了她一眼，操着带有浓重菲律宾口音问道：“你找谁？” 沈汐听见声音后回回神，指着门问道：“请问……这间房子已经卖出去，或者租出去了吗？”她当初离开时并没有找房东拿回剩下几个月的租金，毕竟是她毁约在先。而房东太太把房子卖或者租出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吧？她这问题其实还挺傻的。 显然，黑人阿姨也觉得她挺傻的，眼神扫过来，回答：“我不知道。你是哪位？找谁？” 对方怀疑的目光简直让人面色发红，沈汐难得有些尴尬，说：“其实，我是这间房子曾经的住户。我在这里留学期间都住在这里，这次正好来纽约，所以想着回来看看，挺怀念的，哈哈。” 她觉得虽然这么说了但对方应该不会相信，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竟然一下子就转变了态度，和善道：“啊，我知道您。房东太太和我说过，前一位住户是一位中国留学生，而且十分年轻漂亮。她提起你时总是夸赞你呢。” 沈汐这下更尴尬了，“夸我什么？” “夸你衣着品味好！她现在和她老公感情可好了！” “……” 是了，房东太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身材比较胖，虽然脸上肉嘟嘟的很有福相，但作为女人来说只会嫌瘦不够。尤其她还多年和老公关系平淡。而“大妈”们的世界大概是贯穿全球的，沈汐就经常被这位房东太太拉去“唠家常”。比如她老公如何如何冷淡啦，每天多晚多晚回来啦，他们多久没有过x生活啦，怀疑老公外面有人之类的。 当时的沈汐可还未满二十岁，整天听这些，又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就一寂寞的中年主妇，丈夫冷淡孩子叛逆的，她再不听那就太可怜了。 房东太太一直觉得老公冷淡是嫌弃自己一身肉，所以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尝试各种减肥方法，但是乱七八糟的减肥产品吃了太多的结果就是——更胖了。 沈汐心想不行啊，她又要学习又要和傅时遇约会的，哪有时间整天听中年阿姨抱怨寂寞生活啊，于是就打算想办法帮她改变现状。还是傅时遇提醒了她：那位太太的丈夫私下里会向他打听健身的事情，而且本人并不像是不顾家的男人。 后来沈汐经过观察最终发现，丈夫对太太的冷淡，其实只是不满她太过在意身上的肉以及过于疯狂的减肥行为。于是，沈汐先想办法帮房东太太改变外在形象，教她化些适合主妇的妆。 女人嘛，漂亮了心情就会好，心情好了人自然就自信了。 最后再慢慢点出真相。就这么逐渐地，夫妻两人竟是感情复燃，更甚当年。 这些过去的事现在听来着实有些陌生，沈汐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笑着摇了摇头。 “你想进去看看吗？既然来了就进来看看吧。” 沈汐闻言心动，但又犹豫，“这样不太好吧？主人会介意吧？” 黑人阿姨已经重新开门了，边开边说：“不会的。事实上这里的主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说着，她打开门，然后让开位置给沈汐。 “我只在刚来这里时见过那位先生，后来我只需要每周过来打扫两次。”黑人阿姨继续道：“说来也奇怪，既然不住为什么要买下来呢？想不明白啊。” 沈汐却没有注意她说什么了，她整个人都呆在了门口。 无他，只因屋内的一切，都跟从前一模一样。 墙纸一样，窗帘一样，地毯一样，所有的家具都一样。 除了缺少生活的气息，熟悉地仿佛她坐上了时光机，回到了最青葱的时光。 沈汐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指腹划过桌面，很干净，果然是有定期打扫。 她像是急着印证般往里走，都忘记了是否合礼，穿过走廊来到了第三间屋子。 门关着，她握住本把手。竟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地颤抖了几下，接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闭眼打开了门。 黑人阿姨就在客厅等着，她倒不是很担心，毕竟是房东太太口中人美心善的姑娘嘛！过了一阵，这位姑娘重新回到了客厅，只是整个人变得有些恍惚，看起来有些神不在焉的样子。 她唤了对方几声，对方都没有反应。 黑人阿姨不说话，等着她自己恢复过来。 年轻人，总是有些故事的吧。 十来秒后，沈汐忽地浑身一震，睁大眼问道：“您刚才说，这间房子的主人是一个男人？” 黑人阿姨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对，是位年轻的先生。您认识他吗？” 沈汐面色一瞬变得有些奇怪，她大概猜到了对方是谁，不，应该说很肯定。 但是她还是想从他人的口中听见证实。 所以，她继续问了，“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什么时候买下的？” 黑人阿姨努力回想，“什么时候买的？额，大概是……四年前？” 沈汐心一颤，四年前，时间吻合。 “至于那个男人的样子……恩，我只见过一次其实，记不太清了。是位跟你一样来自中国的先生，穿着很体面，应当很富有，因为当时房东太太并不愿意出售这套房子来着，但是他很坚持。嗯，还要说什么特点的话，就是很安静。” “安静？”沈汐不太明白。 黑人阿姨这次却很肯定地点头，表示她对此记得十分清楚，毫无犹豫，“对，很安静，相当安静。当时他就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屋里，一句话都不说，眼神安静地可怕。 那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后来我做清洁，他就坐在那张沙发上，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记不清了。 总之，话真的很少。当我做完卫生，要离开时，他已经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当我说‘先生，我的工作做完了’之后，他过了几秒才睁开眼，看向我，最后点了点头。 之后我就离开了，我觉得他太奇怪了，有些可怕，甚至打算辞掉这份工作。但幸好，他后来再也没有出现，事实上我也舍不得这份高薪的工作。 恩？小姐？您怎么了？” 沈汐眉头死死锁着，被唤了好几声才终于意识回笼。 她松开紧攥的手，神情略带几分茫然，然后回答：“哦，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情。今天真是多谢您了。” 33|32.31.7.4 第三十三章 “这件的腰部还要再收一些，你从今晚开始到时装秀结束就不要再吃饭了。”ben指着已经收紧到极致的服装指示道，同时对沈汐如此要求。 沈汐大力吸紧肚子，想看看自己极限在哪里。事实证明，确实还有许多空间可以留给ben折磨。但一想到从现在开始到明晚都无法用食，即便不是第一次，沈汐也觉得头皮发麻。 她忍不住说：“你知道吗？中国曾经有一个朝代是以胖为美的。” “我知道。”ben丝毫没有停顿地接道：“是唐朝。” “……” “我说过了，我很喜欢中国文化，并且掌握得还算不错。” “……那真是太棒了。”沈汐木然道。 一边亲自调整她身上这身时装的细节，一边继续道：“其实现在的时尚圈也有许多推崇‘胖’的声音，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不要过瘦’。因为皮包骨头的样子站在台上并不好看，而且会像年轻的孩子们传递错误的信息。时尚和胖瘦是不同的不是吗。” “你说的很对。”沈汐点头，“所以我今晚可以吃一块牛排吗？” “一碗沙拉，蔬菜的。”ben回答：“虽然你的身材很完美，比大多数的欧美模特要扁平——” “我并不喜欢‘扁平’这个词，至少我的胸比他们都要大。”沈汐毫不犹豫地打断。 顿了顿，耸肩道：“好吧，你说的没错，虽然你的尺寸放在模特圈里是件挺稀罕的事——如果再夸张些你大概只能永远待在平面硬纸上了。说回刚才的话题，虽然你的身材比大多数的欧美模特要纤细些，但你的骨架同样比他们纤细。如果你不想在t台上被灯光照成臃肿的样子，听我的，今晚沙拉，明天，忌口。” 沈汐无奈地叹口气，“好的，我知道了。” 满意地点点头，抬手示意，将剩下的工作交给了他的助手，“那么，吃完沙拉后，你要做的便是睡个好觉，因为明天将是一场战役，你必须赢。”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意外的严肃，这是很少会出现在ben脸上的情绪，而沈汐知道为什么。就在一个小时前，朱蒂脚步凌乱地出现，带来一个消息—— “caser的主秀模特曝光了！是艾薇儿！” 同作为历史悠久的高档女装品牌，caser和dro是多年的竞争对手，甚至可以说是死敌。就连时装秀都是同一天晚上的同一个时间，对于那些路人粉来说，似乎“关注哪一方”成为了选择难题。而每年两方对t台模特的抢夺也是如火如荼。当然了，抢夺归抢夺，竞争归竞争，两方依旧保持着表面的绅士有礼，也不会做出什么“我家的模特必须远离你家”之类的要求。但往昔的合作者们都会自觉地避开敏感之处，像艾薇儿这样，几天前还是dro的签约模特——并且本人是由ben一手挖掘捧起的——几天后就投奔对手阵营，着实让人错愕。 但转念一想，又该是意料之中。毕竟艾薇儿与dro是以撕破脸为结局的，自然该是“你让我不爽我就让你更不爽”。 确实也不爽到了…… 用他的话来说：“呵，见利忘义的女人我见多了，没想到自己也撞上了。故意跑到caser给我添堵是吧？谁在乎呢。但是沈汐，明晚的时装秀我要求你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我相信你。” 沈汐：“……”所以，您有发现您老这话中的矛盾不？ 同一时间，#春夏时装周#也成为了国内社交平台上的热门话题。 虽然离得远，但现在可是国际化社会，不缺混迹欧美圈的人。 不过，中国这几年娱乐事业的发展也是蒸蒸日上，逐渐与国际接轨。就表现在但凡有什么国际型省会，比如说电影展啦，音乐奖啦，时装秀啦之类的，总有些明星就会巴巴地飞出国凑一脚去。 说白了，就是凑热闹。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明星都如此，那些有实力有作品的人自然不害怕他人的指点，而没实力没作品的人……唔，你也从他们美丽帅气的笑脸中看不出任何心虚。 网友们还是十分热衷于关注此类盛世的，这其中自然包括了一批前不久刚成为沈汐迷妹谜弟的人们。 自从发布会结束，沈汐只转发过一条剧组的微博，之后再无动静。可谓是让众人等得望眼欲穿。终于，这一天，第n次刷新后，一条新的微博出现了。 那是一张只有照片没有文字的微博—— 照片总，沈汐身穿白色镂空及地长裙，v字型的后大开领露出洁白的背脊，蝴蝶骨清晰可见。而前襟为抹胸式，但并不如后背那般暴露，却十分贴身，胸口处的白色蕾丝花纹仿佛与皮肤融为一体，共同勾勒出完美起伏的曲线。 照片里的沈汐侧对镜头，站在床边，纯白的纺纱窗帘被风微微勾起，她半边身子笼罩其中，若影若现。她两手自然垂落，目光望着窗外，眼睑低垂，神情优雅而淡然。 所有看到这张照片的人都不约而同屏息凝神，似乎等待着下一秒，照片的人便会抬起头，朝这边望过来一样。 然而并没有——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幅画，安静极了。 当大部分人的目光流连于照片中时，也有细心之人察觉到了什么。 ——“照片里的妆容太精致了，衣服也太美了，虽然沈汐的颜已经是毋庸置疑了，但美到如此圣洁的地步——其实这不就代表的妖孽吗——真的是第一次。而且这条微博带上了定位，纽约，呵呵，我仿佛知道了什么。” 楼下有人问了：“你知道了什么？纽约怎么了？” 有人代替回答：“一看你就不关注时尚界，明天就是春夏时装周了，地点在纽约，你说代表了什么？” 又有人说：“换身衣服拍张照片就能代表什么么？说不定又是飞出国刷脸团成员呢。咱大中国娱乐圈不尽是这种人嘛，而且沈汐作为模特似乎也不怎么红吧。” 显然，这是一位沈汐黑。 此话一出，众人来喷。 有较为理智这回复道：“键盘侠少瞎bb。我也看不惯刷脸图团，关起门来怎么吐槽都行，但出了国门后，就都是中国人，死也要维护。没作品是事实，但穿得足够漂亮艳压四座也是本事不是吗？至于沈汐，人家红不红管你什么事？如果她是刷脸，那我只想说刷得漂亮！如果不是——那就是走秀咯，那我更得鼓烂掌地支持我们中国模特了。” “默默地说一句沈汐是在国外长大的，好像，听说。” “我不管！这么漂亮的人必须是中国人！不管不管！” “管她中国外国呢，老祖宗说了，我们讲究的是根~是祖籍~~~” “总之，是刷脸是走秀明天就知晓了，大家坐等吧。” …… “话题炒起来了。”江一敏欣慰地说道：“不枉你蛰伏了这么多天，就是突如其来的炸弹才能激起波浪。” 半个小时前沈汐就发现江一敏正不停地拿着手机刷着什么，她还疑惑着来着，结果ben一句话提醒了她——“她前两天从我这里要走了一张你的定妆照”。一问之下，她才知道江一敏带着她的团队正计划着什么样的“大事”。 这会儿，听了话，沈汐默了一默，决定实话道：“……我真的只是忘记上微博了而已。还有，‘蛰伏’是什么意思？” 经过，“‘蛰伏’就是说你隐藏着自己不露面，即深藏不露。你还是中国人吗，怎么中文这么差？” 沈汐：“需要我给你看身份证吗？” “不用了。那并不能改变你中文差的事实。” “……” 江一敏的好心情摆在脸上，她走过来解释：“我和ben一早便协商过了宣传的方案，他负责国外，我负责国内，互通有无。你在中国名气尚且一般，这么一来能大大提高关注度和影响力。” 沈汐问：“这算炒作吗？” 江一敏颔首，“没有实力的炒作叫‘作秀’，有实力的炒作则叫‘实至名归’。” 沈汐挑眉，意外于对方给了如此高的评价。 江一敏：“明天你将走上dro的t台，你是主秀，这就是你的实力。” 也点了点头。 “好吧。”沈汐耸了耸肩，“其实你不解释也行，当然了，被夸奖了我很开心。唔……好吧，我只是想说，干得漂亮。那么，我现在可以回去，好好地享用我的沙拉了。” “当然。” 沈汐长舒口气，边往外走边拿出了手机，准备给白绵绵打个电话，让她回酒店时为自己带一份蔬菜沙拉。 不过，刚走到门口，沈汐就差点与一个人撞了满怀。 她敏捷地站稳并且扶住对方。 这个扎着马尾偶尔稳重偶尔又冒失的丫头不是白绵绵又是谁。 “我正要打给你。”沈汐开口，然而对方却是神色慌张地朝她背后看了一眼，然后忽地拉住沈汐往外走去。 她被拽着下了一层楼，“诶？做什——” 一句话中止在嘴边，沈汐脸上浮现出猝不及防的意外，目光看向一楼门口。 在那里，有一道只肖一眼，沈汐便能认出来的背影。 34|33.32.31.7.4 第三十四章 当沈汐从一瞬间的怔然中回过神来时，白绵绵已经快步跑回了楼上。 急促的脚步声哒哒哒地回响，将男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他看见了沈汐。 ——沈汐就站在几步开外，脸上不知何时挂起了浅笑，沉默地注视着他。 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傅时遇忽然想起了这么两句诗。 而她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定定地看他一阵，问：“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傅时遇目光微沉，唇角一动，“你。” 沈汐惊了一把，“你什么时候学会说情话了？！” 傅时遇：“不是。” “不是什么？” “是实话而已。” “……”她决定收回“傅时遇不会撩妹”这一看法，她完全被撩到了好吗。 英俊的男人和美丽的女人走在一起总是能轻易吸引他人的视线，不过身为视线焦点的两人都不是很在意。沈汐这才想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呢？我一点都不知道。” 傅时遇唇角微微抿着，不过是上扬的角度，能够看出他此刻同样不错的好心情。他并没有多加说明，只是开口：“嗯，就这么来了。” 沈汐早已习惯了他言简意赅的风格，也并不很在意。 “那你想知道我此刻的心情吗？” 傅时遇微微挑眉看着她，愿闻其详。 沈汐故作沉默地顿了一顿，忽地狡黠一笑，不答反问：“我想亲你，现在，马上，怎么办？” 周围都是人来人往的行人，沈汐是不怎么在意的，但是对于禁欲气十足的男人来说，应当是做不出大街上接吻的举动吧？ 她猜得一点也没错，沈汐口头上撩完人后，傅时遇并没有其他举动。只是眸色深了些，透露着某种危险。而当她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傅时遇忽然抬头，看向了她身后的方向。 “那里是你住的酒店？” 沈汐闻声愣了一愣，正待回头，手腕被人攥住，被动地朝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甫一进门，沈汐整个人被压在了门板背后。 傅时遇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 沈汐积极配合，双手环绕对方的脖颈。 只是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激烈的开头，温柔的结尾。最后额头贴着额头，她的目光落在胸膛出他握着她手的位置。两人保持这个姿势半晌，任缱绻的气氛逐渐淡化，融于漫长的温柔之中。 忽然，面前的动了，接着，力道很轻的吻落在她的脸上，一下一下。 她笑着抬头，在他嘴角亲了一口，戏谑道：“你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傅时遇并不掩饰，“嗯，我在忍耐。” 但唯独今天，是不可能的。 为避免磨枪走火，沈汐退出他的怀抱，伸手指了下客房，说：“你说得很对，所以就辛苦你再忍耐一晚了。” *** 纽约时装周总共为期八天，期间大大小小的时装秀加起来超过三百场。可想而知对于场地、模特和观众的争夺有多激烈。尤其是观众这一环节，重要观众不仅能够决定这场时装秀是否成功，更是能够左右一个品牌在接下来整个季度的销售表现。而这些有大作用的观众大致分为三类——时尚编辑、买手和名流。是否有重量级编辑和有足够影响力的买手或名流到场极其重要。 并且不要以为像dro这种大品牌便无需担忧，正是因为站得越高，竞争便越大。特别是，当有两场同等重要的秀撞到同一时间的时候。 但是这也不是dro和caser的第一次了，可以说所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并且乐于围观。 此刻，秀场的前三排座位都还空着——越是重要的嘉宾越喜欢姗姗来迟，这也是时装周的惯例了，而提前来到秀场的，无非就是摄影师们和记者们。 摄影师在秀场里同样分工明确，各自默默地工作着，而来自某些小报的记者们，则会私下里在团队里交流下小道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dro的主秀模特是一个中国人！” “嘿，别开玩笑了，时装周的t台上确实有中国人不错，但主秀可不一样，那是不可能的。” “兄弟，这你可就说错了。这消息不是别人说的，是艾薇儿说的，她不是跟dro撕破脸投奔caser了嘛，网上刚出现了她的采访，来来，让我念给你听—— ‘嗯，是的，你说的没错。我与ben之间确实产生了不愉快，你们也知道的，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受够了他的臭脾气，是时候散伙啦！至于caser，哦，他们人不错，设计师leon人很不错，也很有眼光，因为他绝对不会愚蠢得选择一个亚洲人来填充可怜兮兮的资本’。 嘿，这姑娘说话可真直接，可不就在讽刺ben呢吗？” “看来ben真的找了一位亚洲人？中国人？哇哦，我觉得今晚会十分精彩。” “一定的，是输是赢几个小时候就能知道了。” *** 现在距离时装秀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沈汐提前了四个小时来到后台，比其他模特都要早上许多。 这也正常，其他的模特们现在说不准还在另一个秀场t台上或是从其他秀场匆匆赶来的路上。这便是时装周的战场，你连敌人都来不及观察，结束了一场就得奔赴另一场。 不过这样的生活沈汐没有体验过，虽然她曾经很想来着。 本次时装周她除了dro也有其他几个品牌的合作，都是些她本身抱有好感的品牌，她提前参与了试衣，品牌方觉得ok，过了，那就走秀前三个小时后到就行了。每一个秀场模特都是这么过来的，无止无尽的面试、试衣、彩排、走秀、走完后继续下一场，循环往复。 沈汐每次经过化妆室时都会看多许多位模特站在并不多宽敞的空间里，接受着设计师造型师们的摆弄，他们有的在交流生活，比如说结束了时装周后她要去买一个某某牌的包包或者去哪里度假，有的则浑身疲惫，抓紧一切时间休息身心，而当他们站在t台上的时候，展露出来的却永远都是最美丽精神的一面。 沈汐就那么安静地驻足凝视片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想必现在大家都该知道了。”ben做着最后的调整，并且说道：“知道会有一位亚洲人成为我的主模。” 在十分钟前，朱蒂将艾薇儿接受采访的内容读了出来。 当然了，她的目的是激起所有的人好战心。 此时的沈汐应该感到饥饿，毕竟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但神奇的是她没有丝毫感觉。 对她的要求是“自信，冷艳，高贵”，这三点在彩排的时候她已经完成得十分好了，并且为了保持状态，她到目前为止一直保持着如此的神情。也幸好她不是嘻嘻哈哈的性子，不然可能会憋坏的吧。 她这时忽然想起了某个在客房睡了一整晚并且今天亲自叫醒她的男人，那人在将她送到这里后便离开了后台。沈汐知道台下一定有他的位置，她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能力。 “紧张吗？”意外来到后台的秦沐手里拿着部单反，问她道。 说过秦沐是一位优秀的摄影师，沈汐一直怀疑来着，毕竟秦沐从着装到言谈风格都着实不符合一位摄影师的身份。但当他拿起单反，将镜头对准沈汐时，沈汐却没来由地心想，啊，果然真的是摄影师啊。 秦沐拍了几张照后，才问她道。 沈汐微微牵动嘴角，“你看我有紧张的样子吗？” 秦沐果真观察了观察，回答：“没有。” “准备了，”ben再次回到后台，“《vog》主编已经到了，前三排都坐满了，是时候开始了——” 一时间，所有人不约而同深呼吸。 而秀场内，随着灯光骤然暗下，全场也陷入静悄悄。 他们知道——这是要开始了。 同一时间，纽约的另一处秀场，灯光的暗下也代表着即将到来的开始。 “加油，好女孩。”ben在最后对她说道。 此刻，音乐响起，中央的灯光被点燃。 dro春夏时装秀，开场了—— 一位身穿高定新品的女模出现在t台的尽头，她有着天使般的纯洁面孔。 是了，dro本次春夏的主打便是清新、脱俗、纯洁。 只是，这面孔有些眼熟啊？ 远一些的记者们压低声音交流，“不是说是中国人吗？这明明是意大利名模伊莎博拉吧。” “我也不知道……” “难道——诶，不对，别说了，快看！出现了！真的是中国人！” 是的，当开场模特消失在t台尽头，紧接着，那里出现了第二位模特。 场下几乎过半的人都听说了关于“亚洲人”的消息，当开场模特是大家熟悉的伊莎博拉时，许多人心里还遗憾了一下，而此刻，当一张绝对不会被错认的亚洲面孔站在灯光下时，许多人心里不由后知后觉道，对哦，一场秀的主模不一定就代表也是开场啊……他们真的是要傻了。 当沈汐站上舞台时，她整个人都不再是沈汐，因为她已经没有了作为沈汐的思考能力。有人说过，当你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那种感觉类似“灵魂出窍”。 她现在的状态约莫就是灵魂出窍。头顶是灯光，四周是众人的视线，前方是舞台，而她自己……仿佛有第三只眼，观察着自己，驱使着她前进。 沈汐的第一套衣服，是一件白底搭配浅绿的百褶裙，领口和裙摆处都作碎花状，腰际很贴身，但是裙摆设计十分潇洒自然。 当沈汐行走开来时，除了裙摆的摇晃外，两条笔直白皙的大长腿也惹人注目。 不过近些年来欧美不少人流行“美黑”，沈汐归根到底是黄种人，比白是比不过白种人的。而大长腿又是每一位t台模特的必备。 所以这些都不是台下观众关注的焦点。 他们的重点还是放在了沈汐的脸上。 这不是中国的模特第一次登上国际性的t台，但那些中国模□□遍有着小眼睛，高颧骨的特点，沈汐与他们截然不同。她有着大气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又是不输任何人美艳，即使深邃度不如欧美人，但欧美人同样不具备她身上东方人的气质。恰恰是将东方的气质和西方的美丽结合在了一起，沈汐这一张既没有小眼睛也没有高颧骨的脸才令大家眼前一亮。 当然，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作为常年征战时装周的设计师，ben十分了解正确的舞台效果会打来如何的后果。 除了妆容服饰外，灯光和观众所做的位置都会影响观众的欣赏感受。 而ben之所以要求沈汐饿肚子，除了让她更瘦一些更是因为这样能加强她五官的深邃度。 ——这不废话嘛，骨头都突出来了，脸颊还能不陷进去吗。 当沈汐从面前经过时，《vog》的主编与《女装x报》的时尚版编辑彼此交换了一个目光。事实上，他们在开场前一个小时都还没决定好是来dro还是caser。两个人在时尚界的地位决定了被拉拢的事实，而《vog》主编本来其实比较偏向于dro，直到她听说了那个传闻……ben找了位亚洲人做主模…… 在那么一念之间，她忽然对此产生了些许好奇。 或许就是那零点一的好奇，促使她选择了dro而不是caser。 如果艾薇儿知道了，估计会气疯的吧？ 此时的沈汐已经走完一圈回到后台，抓紧时间换衣服了。 别看一场时装秀要准备很长一段时间，各种繁琐的工作和细节，但真正开始后，其实只持续10到15分钟。这也要求了模特换衣和化妆的时间尽可能地迅速。 沈汐这场总共要八次，也就是说有八套衣服，这八套衣服从纯情到性感都有，妆容也是淡雅、精致、高贵、冷艳、妖艳样样俱全。 对于台下的观众来说，他们看到了一个来自东方之国的模特，展露着自己多种多样的一面。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这种新奇感了，一点点好奇心加上对方自身的实力，带来一场完美的视觉盛宴。 当沈汐第八次走下舞台时，同时也代表着这场主秀走向了尾声。 众人知道，压轴该到了。 压轴还会是沈汐吗？还是开场的伊莎博拉呢？又或者是其他一些模特？ 毕竟，比沈汐名气高的模特着实太多了。 而当ben亲自登上舞台，身旁则是一道暗红色的身影时，答案也不言而喻。 压轴，依旧是沈汐，她换上了今晚的第九套服装。 那是一件放在今天的舞台上略显格格不入的衣服——因为那竟然是一件旗袍。 到底怎么了？又是中国模特又是中国旗袍的，他要把秀办成彻底的中国秀吗？ ——尽管在亚洲前都没有除了沈汐外的任何“中国元素”出现，但还是有不少人不理智地想道，其中不乏本身对中国抱有敌对情绪的人，此刻便更加不满了。 但是当模特与设计师一起，缓缓走到t台前端时，仔细观察之下，这件旗袍精致地简直让人不忍指责。 “哦，那可真美。你看清那些花纹了吗？”有人低声脱口而出。 “不，当然没有，虽然我已经努力睁大眼睛了。” “我想我们可以等明天的杂志出了，再仔细观察。” “是的，是个好办法。” 台下的这些议论纷纷自然无从传入台上之人的耳中。 但是，当他们走完全程，站定后，突然爆发的掌声却让他们明白了。 沈汐眼睑微动，眨了眨，转头。她发现ben也在看着他，两人对视一件，默契一笑。 成功了呢。 *** “我亲爱的汐，我感觉自己已经离不开你了。”后台，ben夸张地靠在沈汐的肩头说道。 沈汐任由他靠着，“男人的话是最靠不住的。” “嘿，没良心的家伙。”ben佯装大怒地瞪她。 沈汐哈哈大笑。 她很疲惫，但是也很开心。卸完妆的脸上是掩不住的黑眼圈。 轻哼一声，“不说了，外面有许多人需要我招待。你没有下一场秀要赶，真的不与我一起出去吗？我想会有许多人想要认识你。” “不了。”沈汐勾唇一笑，“我有更重要的人要见呢。” “ok。”ben耸肩，“我猜那一定是男人。” 沈汐笑而不语。 这时江一敏也激动地跑了进去，难掩失态，“国内的网上也疯了！照片都同步流传开了！现在你在话题榜榜首，远远甩开第二位！” 沈汐：“我的微博粉丝过千万了吗！” 江一敏：“过了过了！诶，等等，你就问这个吗？没有别的其他的要问的？” “嘿嘿。”沈汐伸了个懒腰，“你帮我看着就好了，我有急事，先走啦。” “诶，等等——” 江一敏的声音被她抛在身后。 *** 当沈汐经过后门来到冷清低调的小巷时，刚走出两步便见到了傅时遇。 她挑眉，“诶？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出现？” 傅时遇为她披上一件外套，没有回答。 *** 沈汐翻了翻包，抬头道：“如果我说房卡不见了你会想杀了我吗？” 傅时遇：“不会。” 她眨眨眼。 “我会找前台再拿一张房卡。” 她笑了，“哇，好聪明哦。但是傅先生，房间可是用我的身份开的呢，你觉得前台会出于什么原因将门卡交给你这个陌生男人呢？” 傅时遇从她包里拿出房卡，探手将门打开，然后反问：“你说呢？” 门在两人身后咔嚓关上。 屋内灯光微亮，沈汐在黑暗中靠近傅时遇，踮着脚，在他的下巴处亲了亲，压低声音说道：“大概是……靠美色？” 忽地—— 傅时遇将她托了起来，沈汐大笑着分开腿夹住他的腰，而他则托着她的大腿和臀部。 两人瞬间变得一高一低，沈汐在高，傅时遇在低。 套房的灯光刷地大亮。 是傅时遇。 因此两人的神情也清晰明朗起来，沈汐大笑着，明媚妖娆。 傅时遇内敛冷静，却蕴藏着暴风雨前的危险。 她环住他的脖子，居高临下的低着头，彼此间挨得极尽，问道：“你今天坐在台下的哪里？” 傅时遇声音喑哑地回答：“很近。” “我没有看到你。” “我知道。” “我其实谁都没有看到。” “嗯。”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是傅时遇，说真的，走在t台上的感觉真的他妈太爽了！” “嗯。” “你在台下是看着我的吗？” “嗯。” “只看着我吗？” “……是。”他的声音愈发沙哑，眼中的□□浓得几乎溢出来。 沈汐红唇微张，眼神妩媚，问：“看着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傅时遇目光一沉，“我在想……” “想什么？” “想干你。” “哦，来啊。” 35|34.33.32.31.7.4 第三十五章 傅时遇托着她走进房间，不算温柔地将人扔到了床上。沈汐身子一挨上床，立刻凹了个撩人的姿势。单手撑着脑袋，另只手抚在腰际，缓缓上移，妖娆的一双媚眼注视着傅时遇。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窗外的月光流泻进来，照得人若隐若现，添上一层朦胧暧昧的乌纱。 “过来啊。”沈汐唇微启，脸上带着魅惑的笑，勾了勾手指。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被压住了。 她配合地环住他的脖子，但是傅时遇却捉住她的手压在了头顶。 沈汐眉目微挑，哟呵？ 她在对方耳边轻呵一声，“想玩硬的吗？角色play？你当土匪我当良家妇女吗？” 明显感觉到男人身体一紧，接着她身上的吊带连衣裙直接被扯了下来，沈汐心痛地听见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她不满地挣扎了一下，大声道：“喂！我的衣服烂了——” “我给你买。”傅时遇一句说完，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激烈火热的吻在两人唇齿间展开，你追我赶，互不退让。 傅时遇的手隔着胸衣揉捏着她的胸口。 沈汐忽地感到一痛，气极地瞪了他一脚，妈的你当捏皮球吗那么用力！ 结果脚被男人敏捷地捉住，分开，拉扯着夹住了他的腰。 沈汐的手终于被松开了，第一反应就是从后穿进男人的发间，稍稍用力，继续加深着这个吻。 她报复性地大力扯开他的衬衣，感觉崩掉了几颗扣子，满意地哼了一声。手下的身体因为长久的健身而精瘦有弹性，她爱不释手地在对方的身体上流连。不过却故意不往下面去，她能感觉到对方火热的部位隔着布料顶着自己。 下唇被重重咬了一下，沈汐怒道：“你属狗的啊！” 傅时遇的唇来到她的耳边，啃着她的耳垂，声音里充满着浓浓的□□味，“那你就是我的母狗。” 我哔—— 沈汐危险地眯了眯眼，忽地一下用力，企图颠倒位置翻身做主，然而她失败了—— 傅时遇瞬间用力按住她，唇代替了她胸口的手，同时右手往下伸去。 沈汐身子一颤，喉间泄出一丝□□，整个人仿佛滩成一汪春水，所有反抗和作对的力气都卸掉了。 傅时遇短暂地抬起上半身，手未抽离，问她：“要戴套吗？” 沈汐闭着眼浑身颤抖，闻言怒吼：“你说呢！”结果出口的声音却颤音连连，没有一丝气势。 “哦。”傅时遇手随意地在散落在床边的裤子口袋摸了把，手里便多了个东西，沈汐注意到了，骂道：“好啊你，蓄谋已久——” 傅时遇重新压下来，捞起她的腿和腰，沈汐一个不注意，就滑了进去。 “我——靠！”她忍不住爆了句粗，“提前说一声会死啊！” 他再次压下来，唇贴着她的耳际，下面却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地折磨着她，深一下，浅一下。 “我不介意你为我生孩子。”他说，咬着她颤颤巍巍的唇角。 沈汐皱眉回击地咬他一口，“谁要——”给你生孩子！ 未完的话被傅时遇一个深入给打断了。接下来她再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在傅时遇加速的冲击中，手死死抠着床褥，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申请。 在床上，再强大的女人面对男人都会变得弱势。 这是骨子里从基因里决定了的。 傅时遇忽然将她翻了个面，沈汐惊呼一声，接着就脸朝下背对着他。 “我不喜欢这个姿势！”她回头道。 看不见他的脸，她好像失去了最后一件抵抗的武器，整个人仿佛完全被他掌控。这种感觉她不喜欢。 傅时遇却从后覆盖住她，箍着她的腰，两人贴贴地严严实实，而他毫无余地地说：“我喜欢。” 话落，沉身挺入。 沈汐口中的话化为破碎的□□，而她则犹如一艘无法自控的小船，在暴风雨的海面上随之颠簸。 傅时遇的气息遍布他全身，两个人的味道交融在一起。这是这个世界上男人和女人间最亲密无间的姿态，他是驯服者，而她，唯有臣服。 *** 几乎接近天明，两人才睡下。 而沈汐早一些已经昏睡过去，傅时遇抱着她去冲洗的时候她全程没有感觉。 事后傅时遇抱着人回到床上，窗外天微微亮，他却一时失去了困意。 沈汐就躺在他的怀里，眼睛闭着，一副不设防的样子。很多时候的她都是张扬的，尖锐的，张牙舞爪着被谁欺负了就要欺负回去。她最纯良的时候大概就是当初追他的时候了，但她也承认那是为了蒙蔽他，而他们在一起后沈汐便逐渐露出了嚣张的小脾气。 但其实傅时遇一早便知道了，她当初的演技可一点也不好，只是那副故作单纯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爱好玩，他便不舍得拆穿。 不过事实证明，即使是嚣张坏脾气的沈汐在他的眼里，也依旧可爱。 傅时遇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听了一阵心跳的声音。 心想，他大概真的是病了吧。 *** 沈汐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浑身像被车碾过似的酸疼。 她睁眼时没看到傅时遇，拿过手机一看，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了。 低骂一声傅时遇禽兽不要脸，她掀开被子下地，结果刚站起来，腿就一软要往前倒去。 跌入了一个怀抱。 这会儿不用看光闻就能闻出是傅禽兽了，沈汐抬头瞪他，结果傅时遇低头就像是要吻过来。 吓得沈汐倏地捂住嘴，“老子还没刷牙！” 傅时遇微微一顿，唇落在了她的眼皮上。 沈汐神烦地推开他的脸，一大早玩什么煽情，一看见你就想起了昨晚，说了不要了不要了你非不停，这会儿知道服软了，滚滚滚。 傅时遇大概知道她在腹诽自己，挑了挑眉，将人抱起来，直接抱到了洗手间……的马桶盖上。 沈汐一脸崩溃。 傅时遇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洗漱完了出来吃饭。”然后顿了顿，又说：“走不动的话叫我。” 沈汐给他一个怒目。 落在傅时遇眼里，仿佛一只表面傲娇内里求主人包包的小猫，可爱极了。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在沈汐额角又落下一吻，然后在沈汐几乎就要气急败坏的脸色中施施然离去。 *** 沈汐来到餐厅，八成熟的牛排摆在桌子上，傅时遇在料理台前榨果汁。 她坐下来，朝男人道：“我现在可饿着呢，别以为一块牛排就能满足我。” 男人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接着，两份肉酱意面摆上了桌。 沈汐满意地开始大快朵颐。 她是真的饿了，昨晚秀结束后她匆忙地塞了几块面包填肚子，但因为饿了太久反倒没有太大的饥饿感。跟傅时遇碰面后，又是一时激动，天雷勾地火，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呐。 “吃慢点。”傅时遇看她埋着头豪迈的吃相，把果汁往她面前推了推。 沈汐喝了一口，终于放缓了速度，然后又好奇地看着他，“奇怪了，你一点都不饿吗？不累吗？” 傅时遇：“不累，很饱。” 沈汐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你背着我吃了什么？” 傅时遇不说话，眉头微挑，看着她。 沈汐愣了好几秒，逐渐反应过来了。反应过来后的她先是脸倏地一红，继而骂道：“老流氓。” 傅时遇竟然好整以暇地点了点头，“嗯。” 她输了，没想到傅时遇能够不要脸如此。她原还以为这男人与四年前没什么不同，经过昨天一晚她才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现在她深刻地怀疑对方昨晚是故意报复她，而且事后她腰酸腿疼地痛苦不堪，他倒好，一副神清气爽餍足的模样，更是让沈汐看了暗暗磨牙。 “别瞪了，再不吃就凉了。吃完后带下午你出去玩。” “我不去。”沈汐说：“腿疼。” 傅时遇点点头，“好，那就待在酒店休息。” 沈汐现在对某些词汇敏感地狠，一听要待在酒店休息，她戒备地抬眼。 傅时遇忍俊不禁，说：“我什么也不会做，放心。” 吃过饭后，沈汐瘫软在沙发上。 收拾完盘子的傅时遇走过来，说：“刚吃完饭不要躺着。” “不要，走不动，不想动。” 傅时遇拉起她的胳膊。 沈汐不动，原地挣扎，嘴上反抗道：“这位傅大叔，你说话的样子好像电视剧里的大妈。” 傅时遇看着她，反问：“你看过电视剧？” 她是没看过，但总听过吧。 而且沈汐最遭人嫉妒的就是她吃不胖的体质，所以傅时遇的话根本不足以让她离开舒服的沙发。她惬意地眯起眼，打算不再搭理他。 结果忽然出现两只手，夹着她的腋下将她提了起来。 沈汐啊地惊叫出声，被傅时遇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她可不是一米五一米六的小姑娘，傅时遇更不是什么超级大力士，万一一个不小心他把腰闪了或把她给摔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心里这么想着她嘴里也这么说了。 傅时遇公主抱着她，闻声脸色却是一下黑了，“你是觉得我会把你摔了还是觉得我已经老到会闪到腰了。” 沈汐眨眨眼，戳了戳他的腰，说：“闪腰很正常啊，谁说必须就是老年人了，我也闪过啊。” 傅时遇面色一顿，放她下来，搂着她的同时抚着她的背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她回忆了一下，“大概三年前？有一次差点从t台上摔下来。” 他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同时牵着沈汐的手在客厅里慢慢走动。 沈汐这会儿倒也十分乖巧，说：“也没出什么事，就当时有个面试，面试完了要彩排，彩排的时候一走神就差点摔下去，幸好旁边的人拉了一把，但不幸的是把腰给闪了。就这样呗。” 她说得轻描淡写，神情也漫不经心，但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时的沈汐急于回到t台上，那是她一个星期里的第十场面试。面试得越多，精神面貌越糟糕。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彩排的机会，她本想好好抓住的，但饿了两天的身体不争气，在t台上不满了。结果因为闪了腰的缘故她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什么机会都没了。也是那时候开始，沈汐第一次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但这些事情她都不会告诉傅时遇，她无法否认糟糕的状态与分手没有联系。但就算是还在一起情侣，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更何况那时候他们已经分手了。如果她走不出分手的阴影，那么这个恶果她就得自己承担。如果傅时遇知道了，反应无非就是那些，愧疚，甚至自责。这都是当时的她最反感现在的她最不需要的情绪。 她选择了复合，就是选择了放下过去。 傅时遇的手附在她的腰际，没有继续追问。 等两人沿着同样的路线走完第二圈的时候，沈汐终于不耐烦地出声了，“老头子，现在总可以躺下了吧。” 傅时遇颔首。 沈汐兴奋地扑向沙发，舒服地扑腾四肢。 傅时遇走过来，在她头跟前坐下，沈汐瞥了他那禁欲的脸一眼，忽地抬起上身，脚一蹬，身子瞬间往头顶方向蹭了一节，躺在了他腿上。 然后沈汐转了个身，脸埋进他衣服里，两只手环着他的腰，继续兴奋地蹬腿，“啊啊啊啊，果然躺着就是舒服啊——” 傅时遇内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沈汐，你给我悠着点。” 沈汐停下，抬头，“悠着啥？” 傅时遇挑眉，视线往下，沈汐垂眼，瞥见了自己在激动中被蹭开的睡衣——正坦荡荡地敞开，露出里头没有穿bra的胸脯。 妈的！ 沈汐手忙脚乱地扯衣服，扣好。 不过女人在这时候越是迅速，越是显得欲盖弥彰，望在男人眼中嘛……也就越是诱惑难挡。 沈汐眼珠子一转，看见傅时遇深沉的目光。 嘿嘿一笑，手停下来，抬起朝傅时遇伸开，就像求抱抱的孩子一样，嘟起嘴，嘟囔道：“老傅，来亲亲——” 傅时遇眯起眼，一下子将人抱起，朝房间走去。 36|34.33.32.31.7.4 第三十六章 dro时装秀的成功使得沈汐一时名声大噪，国内暂且不说，国外的媒体对她也是做了争相报道。在时装秀结束的第二天头版，就有许多家重要的杂志报纸选择她作为封面或头版。包括《vog》主编，也在博客中给出了对沈汐的认同。有人如此评价道： “这位来自东方的模特，无疑有别于其他的东方模特。她完美地将东西方两个世界的气质杂糅在一起，即符合欧美世界的口味，又为大家带来独属于东方的神秘色彩。尤其是那件压轴的旗袍，哦，我不得不再次称赞ben的鬼斧神工，他敢于让纯粹的中国色彩成为纽约舞台上的压轴，他赢了。本次时装周，必然再没有设计师能有超越他的点子和创意，当然了，他们也必然不会有他的大胆和疯狂。” 自然不可能是一边倒的赞美，也有一些言语称，ben的设计破坏了平衡，美则美矣，但并不属于我们西方世界。然后又有人反驳，说时尚早已是世界的了，你这样的论点太过狭隘。 于是一来二去，竟是喋喋不休就此争论了好几天。 除此外，caser则在火热的争论中被默默地遗忘了。据说当天艾薇儿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但是并没有太出彩的地方。许多人认为，相较才是那个真正懂她的人。可惜艾薇儿自己不知道珍惜。 沈汐准备了副墨镜，是因为江一敏提前给她通了电话，说现在国内外媒体的眼睛都在盯着她，出门时一定得注意着些。不过时装周还在继续，秀那么多，大牌那么多，沈汐不认为自己已经有足够大的影响力。所以除了墨镜她再未添加其他遮掩。 与傅时遇在屋内糜烂了一整天，她都快忘记阳光的样子了。 所以她特意穿了件浅绿色的吊带背心，搭配白色牛仔短裙，脚下则穿一双简单的小白鞋，头上还戴了顶大草帽，整个人青春而有活力。 “我走了。”她跟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男人说，那人嗯了一声。 眼珠子一转，她跑过去，从后压在对方身上，啵地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拜拜。” 男人指尖一顿，在她即将撤离的那刻握住她的手，将人拉下来，一吻落在她的唇角。 啧，闷骚的老男人。 沈汐腹诽了一把，站起身挥挥手，这回是真的出门了。 她打了辆的士，按照江一敏给的地点来到秀场附近的一家酒店。 江一敏正在等她，面前桌上放着一叠资料和样片。 “这么着急叫我过来做什么？”她摘下墨镜和帽子，问道。 江一敏不答反问：“你昨天一整天失踪去哪里了？” 一旁的白绵绵眼神闪烁。 沈汐扫她一眼，说：“休息呗。” 江一敏也没再追问，而是说：“纽约时装周还剩下几天，这里收到不少看秀的邀请函。我看了看都可以，你自己筛选筛选，多露露面。” “刷脸这种事情也是物极必反的。模特还是更适合站在t台上啊。”她边说着，边拿起资料来看。 她此前面试过的一些品牌，时装秀都集中在伦敦、米兰和巴黎，纽约的则只有dro一场。也正是因为dro足够知名，她也可以利用这场开场打响自己的名字，所以虽然这次纽约时装周她露面的机会不多，但反而对后面的发展更有帮助。 “还有，对签约的事你有什么看法？”江一敏再次出声，“已经不止一家公司表示有意向了。” 她说的公司自然是国外的经纪公司，沈汐在国际上的第一步就从dro开始，并且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这便代表着她接下来的路势必是往国际化发展的。国外和国内是两个领域的范围，她在国内的公司并不影响她与国外经纪公司签约，只是多了一些两方需要协议的事项罢了。 而沈汐特殊就特殊在她在国内签的合约，几乎毫无束缚性可言。说白了，签不签约，只在沈汐自己。 而沈汐听了后也是顿了顿，然后说：“我考虑一下吧，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意料之中的答案，江一敏点头。 谈完了事，沈汐离开酒店，赴另一个约。 路上发生了一些意外，因为她被人认了出来。 认出她的是两个男记者，他们似乎很吃惊于她在时装周期间可以悠闲地走在街头。其中一个是摄影记者，对着沈汐猛按快门，她挡了挡脸，挡不住，也就随之去了。只是另一个记者在她要走的时候，却挡在了她的面前，劈头盖脸开口道：“你就是模特吧，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dro时装秀的表现引起了极大的关注，你穿的那件红色的旗袍也登上了本次时装周最佳时装榜单票选候选，并且票数现在正以成倍的速度增长。作为一个中国人，你觉得自己有哪些优于他人之处呢？为什么ben会选择你而不是艾薇儿？你觉得ben之所以选择了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这名记者的语速极快，一堆问题瞬间就砸了过来，且听起来并不十分友好。 而当他说完，还不待沈汐开口，那名仍旧在对着她猛拍的摄影师则跟同伴说：“你的语速应该慢一些，我听说中国的英语都不是很好。” 两个男人因此而嗤嗤笑起来。 沈汐沉默地看了会儿他们滑稽的表演，然后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那位摄影师，开口就是正宗的美式口音，道：“这位先生，您知道尊重怎么写吗？您能放下手中的镜头吗？” 摄影师表情愣住。 然后沈汐转向另一位记者，先是勾唇一笑，然后开口：“原来我已经出名到走在马路上都值得你们一问了吗？好吧，我很荣幸登上榜单票选榜，但那是ben的功劳，因为衣服是他设计的，他是天才，毫无疑问。至于为什么是我而不是艾薇儿？自然是因为我比艾薇儿更适合咯。要说ben选择了我嘛……” 她顿了顿，忽地转向那位拿着单反的记者，对着镜头，灿烂一笑，“我想说，ben，你的眼光真是太棒了！” 可怜的摄影师先生被突如其来的灿烂笑容闪了眼，一时忘记了按快门。 沈汐则笑声过后重新戴上了墨镜，在这两位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大步离去。 *** 她走进餐厅，一眼看见了餐厅一角位置上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衣，解开了两道扣子。 对方正看着窗外，没有注意到她的来到。 沈汐坐下的同时笑道：“等很久了吗？” 周泽闻看过来，依旧话很少地回答：“没有。” “点餐了吗？” “没有。” “这里的牛排很不错，八成熟是绝佳。试试？” “嗯。” 沈汐招来侍应生点餐，完后感叹道：“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解风情。” 她与周泽闻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说来也惭愧，签人时她那么坚决，结果只是介绍了几次机会而已。不过一方面是因为她忙于剧组和时装周的工作，一方面也是因为周泽闻自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只是一次合作，沈汐就收到了对方对周泽闻的赞不绝口，之后的工作机会更是源源不断的滚来。 只是沈汐也听说了，周泽闻的性格着实有些孤僻冷感，据她所知，十次机会里他能拒绝八次。由此可见任性程度。 这次两人在纽约见面，一是因为周泽闻要来拍片，二是因为沈汐想趁机会将老友介绍给他，也就是原本她为周泽闻联系的经纪人。 “michael是我以前在美国时的好友，是一位十分有经验的经纪人。”沈汐说。 周泽闻：“是你的经纪人？” 沈汐愣了下。不过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以猜到的事情，所以她也只是短暂的诧异后便恢复了冷静。 点点头，“嗯。” “可以说说吗？” 难得听他提问题，沈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开口道：“也没什么好说的其实。我以前在这边读书，有一天在街头被michael拦住，问我想不想做模特。我当时也没多想，就说有些兴趣，然后他就带我去拍了组照片。后来那组照片反响还不错吧，就又有些杂志合作的机会，我觉得挺有趣，便一直拍。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没有继续下去了。但是michael人很不错，能力又强，所以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什么原因没有继续下去？” 沈汐一怔，托腮望着他，“你好像对我挺感兴趣的嘛。” 周泽闻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扫过沈汐巧笑嫣嫣的脸，说：“随便聊聊。” “哦，”沈汐无所谓地点点头，说：“那就随便聊呗。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原因吧，就是做模特做得性子野了些，而且经常要和年轻的小鲜肉们合作啦，摆些暧昧的姿势啦。而且因为结识了许多同龄人，大家就喜欢聚在一起出去玩，可能半夜三更才回家之类的。于是我的家人就不满意了。就这样。” 她三言两语概括完，但其中隐瞒了多少细节，只有她自己知道。 “是男朋友吧。”周泽闻忽然笃定道。 沈汐：“诶？怎么这么说？” “反对你和男模摆暧昧姿势的，除了父母就只有男朋友了。既然是读书应该不会和父母住，所以我猜是男朋友。也不敢完全肯定。” 沈汐挑眉，“哇，难得你说这么多话，嗯嗯，猜得很准哦。” *** 傅时遇下了楼，一辆银灰色的私家车停在路边，他走过去。 车窗降下来，驾驶位的男人胳膊架在窗框上，说道：“这么慢？跟你家女人嗨过头了？” 傅时遇没搭理这句话，坐进了副驾驶。 驾驶位上的男人却不放过沉默的他，继续追问：“和女朋友复合是不是很开心？” “闭嘴，江一洲。” “啧，禁欲太久的老男人真是撩不得。”名为江一洲的男人感慨地摇摇头，“你别忘了，当初为了支持你追回沈汐，我给你支了多少招？你这是过河拆桥啊。” 傅时遇忍不住脸色一黑，咬咬牙，“一个也没有用。” “啊？什么？”江一洲夸张地大叫，“你一个也没用？！那是你用的方法不对！我跟你说你应该——” “够了。”傅时遇忍无可忍地打断。 江一洲噎了半晌，正巧一个红灯停下时，他的嘴巴再次不甘寂寞地开启了，“说起来，秦沐还是不同意你和沈汐复合吗？” “嗯。” “那你是怎么想的？” 傅时遇瞥他一眼。 “问你话呢，看我干吗？” “我的女人，我自己同意就好。” 江一洲竖起一根大拇指，“行，你霸气。我已经约好秦沐了，也预约了餐厅。我跟你说，我找的这家西餐厅的牛排特正，你一定会喜欢，不比从前在澳洲那次吃过的差。咱们三个也很久没聚了，难得这次都来了纽约，我明天下午飞机就得飞回澳洲，真是烦死了。” 江一洲絮絮叨叨地嘴巴一直不停，一会儿说他又泡了几个金发碧眼的洋妞，一会儿说还是祖国的姑娘好，一会儿又开始吐槽傅时遇十年如一日般吊死在一棵树上的精神。 这种痴情为一人的感情他是不懂啦，可看着多年的好友如愿以偿，他其实还蛮感动的。 结果他煽情的话刚出口就被傅时遇残忍地打断，“你今晚还是别喝了。” “诶？为嘛？为嘛？” “怕你耍酒疯。” “你才耍酒疯，我从来不耍酒疯——” *** 沈汐接到了michael的电话，说是路上出了车祸，把胳膊给扭了，现在直接去医院了。说是很抱歉今天不能赴约了。 沈汐忙道让他治疗为先，结束通话后她朝周泽闻抱歉一笑，说明情况，周泽闻倒依旧是一副默然不在乎的样子。 她忍不住扶额，“好吧，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michael让我明天带你去医院，你明天有空吗？” 周泽闻点了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她想。 这时，背后传来侍应生引导入座的声音。而她的湿巾不小心掉在地上，沈汐弯腰捡起。 等她重新坐直后，将脏掉的湿巾放在一边。 过了会儿，她发现背后的那桌有一位十分聒噪的男士，从方才就开始不停地说话。 不由自主地就有许多话钻进了她的耳中。 “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啊，你这样可不行啊。”那男人还在继续，“诶，秦沐说他到了，嘿，在那里，不过他旁边的男人是谁？” 秦沐？ 沈汐忽然听到一个耳熟的名字。 是她认识的那个吗？ 她正准备回头，忽地听见了另一道不能再耳熟的声音。 “是dro的设计师，ben。” 沈汐在那一瞬间脑海里闪过许多想法，同时，身子僵硬在了原地。 37|36.34.33.32.31.7.4 第三十七章 背后传来互相说话的声音，其中有几道对于沈汐来说却熟悉得很。 她坐着没有动。 大约是她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太奇怪了，周泽闻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沈汐摇了摇头，依旧没说话。 但其实她正在心里想要怎么办。 显然他们没有发现她。 她大可以留下，听这群男人会说些什么，或者从他们的对话中判断彼此的熟稔程度。 可是，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虽然疑惑已经填满了心头，答案可能很快就可以浮出水面，但沈汐却不想这么做。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不知何时不自觉地缠绕在了一起。深吸口气，两只手分开，压低声音道：“原因不要问，我们先离开这里。” 周泽闻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尚未开动的食物，不置可否地起身。 沈汐拿起手包，随之起身。 可正当她要启步离开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惊呼。 “嘿！汐！” 沈汐脚下一顿，下一瞬便感觉许多道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包括周泽闻的，他的眼神像是在说“原来是遇上认识的人了”。 她背对着，没有立刻转身。而正是这一刻的犹豫，ben已经绕到她的面前，惊喜的笑容出现在脸上，“真的是你！我刚才看背影就觉得像你，但椅子挡住了你的身体，所以我不敢确定，直到你站起来的那刻。正是太巧了，在这里都能遇上！” 沈汐牵了牵嘴角，张了张口，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周泽闻看出了她不豫的情绪，开口：“走吗？” 沈汐点点头。然而这回才踏出一步，她彻底地被另一道声音给停下了。 “沈汐。” 其实她为什么非走不可呢？要说有什么事，那她才是被隐瞒的那个，隐瞒她的那个人才需要心虚。她大可以留下来，听听看他要说什么。 想通这点，她正了正神色，转过身来。 傅时遇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所坐的位置正巧与沈汐背靠背，谁也看不见谁。 真尼玛巧了，她很想不雅地翻个白眼。 接着她仔细地观察起对方的神色，企图从中发现些关于心虚的蛛丝马迹。然而很遗憾地，并没有。傅时遇用他那死水般平静的表情告诉众人什么叫“脸不红心不跳”。 不过，心大概还是会跳的？ 沈汐的思绪莫名地延展到了奇怪的地方。 等她回过神来，却是秦沐说话了：“果然是好巧，一起坐下用餐吧。” 她没急着回答，而是注意，这桌唯一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正充满兴味地看着她，或者说她和傅时遇，仿佛正在欣赏一场好戏。 察觉到这点，沈汐微微地感到不爽。 不过不爽归不爽，她还是理智地拒绝了，“不了，我们正准备离开。” 秦沐：“但是你们还没有用餐不是吗？” 一口未动的食物就在桌上，眼神没问题的人都能看见。 但那又如何？ 沈汐淡淡一笑，准备再次拒绝。 结果她的话，被傅时遇截住了，“一起吧。” 沈汐闻声转头看他，眉头微挑反问道：“你确定？” “嗯。” 她耸耸肩，“哦，那好吧。” 于是众人换了一张六人桌，秦沐、ben和不知名男子坐在了一边，周泽闻和傅时遇坐在了另一边的两头，沈汐没有第二选择的坐在了他们两人中间。 大家都坐好了，却没有人先说话。 对面三个男人的目光都焦灼在她身上，沈汐抽了抽嘴角，好奇看向周泽闻。想要看到对方尴尬的样子——毕竟坐在一群陌生人之间，结果，她看到一张充满着“啊，这里好无趣”的脸。 ……好烦。 率先打破了沉默：“汐，不介绍一下吗？” 他看着周泽闻。 沈汐点点头，“这是周泽闻，我的朋友，同时也是一位优秀的模特哦~” 眼睛亮了亮，“模特？我喜欢。” 沈汐在桌底下戳了戳冷漠脸的周泽闻，周泽闻略微一顿，看向ben，开口道：“谢谢ben先生，事实上我对ben的许多设计作品都十分欣赏喜爱。” 一口地道的英式发音从周泽闻嘴里说出来。 沈汐愣了一下，看着他忽然间意识到，其实她对周泽闻并不怎么了解。 江一洲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冲傅时遇使眼色，然后在吸引过来对方的注意后开始挤眉弄眼。傅时遇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江一洲暗笑。 啧，他才不信傅时遇不在意呢，刚才沈汐桌下的小动作再明显不过，现在又看着那个男人发起了呆。叫你闷骚，叫你沉默，看不憋屈死你！ 与周泽闻意外契合地聊了几句后，话题又转回到沈汐身上。 “其实我一直想问来着，”ben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沈汐隐隐有某种预感。 “正因为当初paul的极力推荐，看在多年老搭档的面子上，我才初步接受了他的建议。当然了，结局是让我意外惊喜的。我从一开始就好奇着你和paul的关系，但是paul告诉我你们并不认识，而那次的露天晚宴，你们向我证明了确实互不认识。所以既然今天遇到了一起，paul，汐，能够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沈汐勾了勾唇角，率先开口：“我也一头雾水呢。” 秦沐朝她看过来，眼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说：“真相当然是……受人所托了。” 满脸疑惑：“受人所托？谁？我认识吗？” 秦沐：“你认识。” ：“？？？难道就在这里？” 秦沐没有回答。 而是傅时遇开口道：“是我。” 于是沈汐放下支撑着脑袋的左手，转头往左侧男人身上看去。 毫无意外地对上了傅时遇的目光。 男人的眼神深沉如海，那是她永远都看不透的颜色。 在彼此对望中，他重复了一遍：“是我。” 此刻的ben有些懵逼，“但又是为什么呢？我们明明也是朋友啊，为什么你不直接跟我说而要让paul代替呢？虽然我跟paul认识的时间要长一些，但对你的眼光我向来是认可的。”说着说着，他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沈汐，接着又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地转。 沈汐：“是啊，为什么呢？” 秦沐添油加醋：“大概是为了瞒着某些人吧。” “秦沐。”傅时遇沉声道，其中隐隐藏着警告。 秦沐淡笑收声。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就连从一开始就事不关己的周泽闻也注意了过来。 沈汐像是没注意到般笑了笑，与往日并无两样，但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的笑并没有到达眼底。 沉默蔓延了半晌，傅时遇开口：“沈汐，我确实瞒了你。” 这一桌诡异的气氛就连旁人都注意到了，连续两名侍应生经过时都报以侧目。 邻桌的小女孩说道：“妈妈，那边的哥哥们都好帅啊。” 女孩妈妈：“嘘，安静，宝贝。” 小女孩：“那个姐姐也好漂亮呀。” 女孩妈妈：“快些吃饭吧。” 沈汐想笑一笑的，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她说：“你不仅瞒了我，你还骗了我。在我问你那个推荐人是不是你的时候，你回答了no。” 相比于被隐瞒一事，她更在意地是受到了欺骗。 可就算到了此刻，她从傅时遇的神情中也找不到丝毫动容。 “没错，我承认。”傅时遇道：“我很抱歉。” “所以你承认自己做错了？”她问。 “但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巧合，你也许是不会知道的。”他平静地说出内心的想法，“我之所以瞒着你，是知道你一定会拒绝。” “哈。”沈汐笑了一声，这次终于是明晃晃的讽刺和嘲笑了。 接着，她收起笑，面无表情而沉默地看着傅时遇。 十数秒后，忽地起身，“我想是不用继续谈下去了。” 傅时遇紧跟着起身，“沈汐。” 她不为所动地冲周泽闻道：“我们走吧。” “逃避不是解决办法。”傅时遇说。 一句话让她停住了一切动作。 她再次转过身来，脸上充满着不可思议，问：“我逃避？” 傅时遇没说话，但是沉默的脸上写着他的答案。 这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玩笑吧？她心想，这可一点也不真实。 “我并没有打算永远瞒着你。” 事实就是你也根本没有办法瞒下去。 “我原本希望亲口告诉你真相。” 嗤，你觉得我会信你？ “但既然意外发生了，也只能认下。” 难不成还有狡辩的余地？ “我并不希望这件事成为你我之间的隔阂，所以我向你道歉。” 沈汐心里的腹诽停下来，她原地垂着眼，不说话。于是也没人知道她正在想些什么。而先头说话的男人也并不催促，只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半晌后，沈汐终于抬头。这一次，她的脸上没有假意的笑容，也没有刻意的嘲讽，只有平静，唯有平静。 “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她问。 傅时遇心内一沉，但仍旧回答了，“被人控制。” 她闻言，胸口不禁袭来一团凉气。沈汐皱着眉头忍住了。 “怎么了？”傅时遇被她的样子一惊，伸手就要握她的手。 沈汐侧身躲开，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她不再看他，这时她的另一只手被人握住了，是周泽闻。 他站起了身，就在她身后，很近的距离。 在外人看来，这三人之间仿佛被清晰地划了一道界限。傅时遇在那头，沈汐和周泽闻则在这头。 “走吗？”周泽闻没有看其他人，只问她。 微顿片刻，她点头，“走吧。” 沈汐就这么被周泽闻拉着离开了餐厅。 *** 虽然她是被带出来的那个，但出来了餐厅，就变成沈汐领着周泽闻找了间酒吧。 闹腾的音乐在四周炸开。 沈汐想起刚才门口那个企图要她电话号码的男人，扯着声音道：“你知道吗！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十次有八次都进不去酒吧！” 周泽闻仰头喝酒。 他着实再适合不过这样的环境，即使外表看起来再清冷，骨子里却有股堕落而魅惑的味道。这也是最初吸引到沈汐的地方。 她眯了眯眼，凑近些打量起周泽闻。 男人瞥了她一眼，没什么反应。 沈汐抿唇笑了笑，仿若有万种风情。四周已经有不少人在明里暗里往这边投掷目光了。 她单手支撑着脑袋，歪着头看他，“你说，会不会有一天，你会主动告诉我你的故事？” 周泽闻没说话，喉间却滚出了一声嗯。 沈汐眨眨眼，“你刚才是嗯了吗？我没听错吧？” 这次她没有得到回应，对方甩了甩挡在额前的头发，看过来问道：“为什么进不去？” 沈汐一脸茫然，没反应过来。 “酒吧。” “啊，哦哦。”这人的思维跳跃可真大，“因为未成年啊。” “你留学的时候不是已经成年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和你说过？什么时候说的？” “……” “好吧，言归正题。是因为亚洲人的长相在这里太显小了，所以我总是被误以为是初中生。” 周泽闻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虽然他没说话，但是沈汐从中看出了不信。 “……我说真的。”那时候的沈汐即使比大多来自中国的留学生都高，即使长相是偏向成熟的美丽。但留学的最初一段时间里，她是真的从来没花心思打扮过自己。所谓素面朝天，一看就是学生妹。 但要说初中生吧……其实不至于。所以她一直觉得是那位门口的哥们儿眼神太不好使的缘故。 至于先前说的十次里有八次进不去自然也是真的，只是从第十一次开始就畅通无阻罢了。 这时，劲爆的摇滚乐摇身一变，舒缓的爵士乐缓缓而起。 沈汐轻微阖上眼，随着音乐的接拍微微摇晃身体。 那双好看的眼睛下，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微微勾起的唇角代表着主人此刻的轻松心情。娇嫩白皙的皮肤毫无瑕疵，仿若洁白的玉石，又像初生的雏鸟，教人忍不住想要探手抚摸。 周泽闻注视着沈汐，指尖微动了一动。他敏感地察觉到了此刻的心悸，一丝*，一丝冲动。 他克制住了。 沈汐在这时睁开了眼睛，与周泽闻迟迟没有离开的视线遇上。 他仍然不躲不避。 “你不会对我心动了吧？”沈汐出声。 周泽闻眸色深了一深，没有说话。 “不要对我心动哦。”她说。 “为什么？”他问。 沈汐顿了下，真的开始思考理由。 她微微侧倾脑袋的样子看得周泽闻眉角一跳。 当沈汐正准备开口时，面前的男人忽然握住了她置于台面上的手，一用力，两人的距离陡然被拉近。 男女之间暧昧的产生从来都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沈汐确实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懵了一下，但她的理智尚在，所以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归零的前一刻，往后躲开了。 “我当你是一时冲动。”她说。 周泽闻靠后重新坐回去，反问：“如果不是呢？” 沈汐想了想，“如果不是……我好像也不能怎么样。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说清楚，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傅时遇？” 她并不奇怪他能猜到，点了点头。 “我道歉。”周泽闻，“对不起。” 沈汐诧异地挑了挑眉。 他解释：“我刚才似乎有乘人之危的嫌疑，虽然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借口，但我得说，我只是一时被迷惑了。” “所以说是怪我咯？” 他耸了耸肩，难得做出这么一个轻松的动作。 沈汐忍不住笑了，“好吧，原谅你。” “但如果你们分手了，我会追你。” *** 沈汐回到酒店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整层楼异常安静，唯有她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作响。 等沈汐打开门进去时，并不意外地看见了傅时遇的存在。 玄关的灯没有关，像是特意为她留着似的。客厅却只留下一盏落地灯，橘黄色的灯光笼罩在客厅一角，傅时遇就坐在落地灯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在沈汐进来的那刻，准确地投来目光。 她看了一眼，然后低头脱掉了高跟鞋，换上拖鞋。 落地窗其中的一扇似乎未关，将白色的薄纱窗帘掀起一角，始终不能落地。 她看也不看另一人，径自朝洗手间走去。 “沈汐。”傅时遇的声音响起，有些低沉，似乎还有些沙哑。 沈汐停下来，转过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向他。 “窗是你开的？”她莫名地这么问了一句。 傅时遇嗯了一声。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揉了揉额角说道：“吹点风能冷静些。” 担心的话语差点就脱口而出，幸好她临到嘴边忍住了。末了又忍不住暗骂一声自己的心软。 见沈汐半天没有说话，傅时遇再次开口：“坐过来，我们谈一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说是这么说，沈汐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几个小时前初知真相的愤怒这时已经褪去了不少，结果接着就被傅时遇一句话点着了。 “喝了多少酒？” 他说这话的时候皱着眉，语气里是明晃晃的不赞同。 听在沈汐耳里，自然变成了指责。 从前也是这样的。 沈汐刚开始她的模特生涯，她的兴趣与热情因为这份工作而被激发出来。原本因为孤儿的原因，她向来没有什么朋友。但她却结识了许多气味相投的同龄人。虽然傅时遇一定认为那叫臭味相投，又或者说她只是被一时的虚情假意给蒙蔽了。 但不得不否认，那是沈汐二十年来的人生里，除了与傅时遇在一起外，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可偏偏，傅时遇不允许。 她喝酒，他不许。 她出去玩，他不许。 到最后，她工作，他也不许。 当然了，沈汐骨子里的叛逆即代表着她会做出的反应。 你说不许喝酒？我偏要喝——她的好酒量也是那段时间练就的。 不许出去玩？玩通宵给你看哦（微笑）。 不许工作？ 最后一点是她最呵呵一笑的了。 要知道，因为工作而不见人的机会，傅时遇不知比她频繁了多少。 总是见不到人是矛盾和争吵的开端，从最初的谨慎、试探，到最后的口不择言，彼此之间所造成的伤害也是日渐积累的。 一个自己做不到的人，没有资格来要求对方。 沈汐冷笑一声，无视了这个问题。 傅时遇在这一刻清晰地看透了沈汐的内心，涩意涌上心头，他强忍住了。 喝酒的话题被忽略了，可是不提并不代表不存在。 许多问题，都是在一次次的克制和隐忍中最终爆发的。 “关于dro的事，我——”傅时遇启唇道。 “我不想谈了。”沈汐打断他，同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重复了一遍：“现在，我不想谈了。” 傅时遇同样离开了座椅，他比她要高许多，这样一来，她又得仰起脖子了。但沈汐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心冷了，这些没有没有意义的问题也无所谓了。 “沈汐，”傅时遇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不要任性。” “我任性？”她感到莫名其妙，看了他几眼，冷静下来，“傅时遇，说这话前你认真考虑过吗？你真的觉得我在任性吗？” 他没说话。 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知道的，我沈汐从来不是那种说不要其实是想要，说让你走其实不想让你走，说分手其实不想分手的女人。” 傅时遇瞳孔骤沉，脸色同时紧绷，道：“不要随便说分手。” 沈汐嗤笑一声，“我没有说分手，如果我现在和你说分手，那我真的就又任性又无理取闹了。我只是在陈述，因为你似乎对我有些误解，我不得不为自己辩解。 我确实生气于被你隐瞒欺骗，但是说实话，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竟然有种‘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你信吗？但谁让我爱你呢，除了原谅和看开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但是傅时遇，你不要那么自私。你要求我在刚知道真相的几个小时后就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与你谈？那不可能。我希望你现在能干脆利落地转身，出门，留给我一个呼吸和思考的空间。爱是会被消磨的，你知道吗？” 傅时遇因为那句“我爱你”而提起的心，又因为那句“消磨”而黯然沉落。 38|36.34.33.32.31.7.4 第三十八章 沈汐与ben一同出席并坐在第一排欣赏完了某知名品牌的时装秀。 结束后，不似许多匆匆离开的人，ben则说：“我要去与老朋友打声招呼。” 沈汐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准备独自离开。 身后却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转身，意外地看到了许卓扬。 他乡遇故知是再好不过的事，两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许久未见，彼此都没什么变化。许卓扬也就头发又长了些，被他在脑后扎了个马尾，为艺术家的气质又添了几分韵味。 “哇哦。”他开口便是一声感叹，“我一眼就看见你了呢。” “哦。”沈汐点点头，“什么时候来的？” 许卓扬会出现在纽约一点也不意外，意外的是这都临近时装周的尾端了，两人竟然才碰面，或者说，是在彼此未有沟通的情况下意外遇见。 “抱歉，最近太忙了，也没联系你。”沈汐说道。 “，”许卓扬满不在乎地摇头，“我当然知道你忙啊，你现在是大红人你知道吗？” 沈汐眨眨眼。 “你都不知道国内的网友是怎么评价你的，”许卓扬深吸口气，一副要说大事的样子，顿了顿，他问：“你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国内的新闻。” “……没。” “好吧，”他无奈地耸了耸肩，“事实上，自从你在dro秀上的表现传回中国后，你的各种高清写真、照片之类的，已经在网上传疯。恭喜你，你成为新一代‘女神’了。” 沈汐听了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挑挑眉道：“‘女神’听起来就跟‘流行’似的，而流行是转瞬即逝的。” “你有这个觉悟是好的，但也别这么看低自己嘛。” “我可没有看低自己，我只是实话实说。当然了，我不会成为转瞬即逝的女神就对了。”她说。 许卓扬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哈，这就对了。就喜欢你的自信和嚣张。” 沈汐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秀场结束半晌，此时尚有一些人未走，他们二人站在第一排坐席的位置叙旧说笑着实有些高调，沈汐正打算提议换个地点时，许卓扬忽然看着她身后的某个方向，道：“嘿，我又看见一张熟面孔。” 闻声，沈汐也转过身看去。 果不其然，几步开外的某道身影，确实熟悉。 “我记得，你和她之前是同一家公司吧？” “嗯。” “熟吗？” “不认识。” 然而，沈汐口中这位不认识的人却在注意到这方动静时，毫不迟疑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许卓扬给了沈汐一个戏谑的眼神。 来不及说什么，那人已经站定在了两人面前。 一条永不过时的香奈儿小黑裙，只是在今天这样的秀场里，到处是精致男女，便稍显简单了些。 当然了，这只是沈汐的小小看法。 她未开口，对方先一步出声，“沈汐，ariex。” 沈汐下意识看了眼许卓扬。 许卓扬朝她一笑，：我和米露曾经有过合作。” 这句解释一出，孰近孰远当下立见。 而米露的修养显然十分到家，得体的笑容丝毫未见改变。 沈汐便也牵起一抹笑，道：“米露。” 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也是十分敏感的，不，或许这只能算是察言观色的本事。比如说此刻，许卓扬几乎是瞬间，便察觉到了两位女人之间的风云。于是，他默默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冷眼旁观接下来的好戏。 这是沈汐与米露的第二次见面。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傅时遇的餐厅，彼时沈汐与傅时遇尚未和好，为了拿回养母留下来的手链，才约好见面。当然了，第一次见面并不代表着此前的陌生。不论是沈汐，亦或是米露，在那之前都已是听闻对方已久。 这些想法不过是一瞬间的念头，沈汐面上自然地保持着微笑。 米露：“我以为你会继续称呼前辈。” 唔，她是这么称呼过来着。 “如果是同一家公司，自然得是前辈，但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沈汐自然地接道。 “嗯，这么说倒也对。”米露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理。 顿了一顿，她又开口：“待会儿有时间吗？” 听这话的意思是想约她？ 沈汐没什么犹豫地说：“没有呢。” 米露再次淡然地接受了，点头道：“好吧。那回国后有时间再见了。” 沈汐这次没说话，只笑着点了点头。 许卓扬也与米露说了声再见，接着两人便一同往外走去。 米露在原地目送着那两位离开，看到沈汐在刚走出没多远的位置，就连续两次被人搭讪，那些人脸上无一不带着惊喜和惊艳的神情，即使今晚沈汐穿得一点也不算凸出。而在他们即将走出去之前，ben出现了。米露当然认识ben，世界知名的设计师谁能不认识。接着，她便目睹着他们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那一瞬间，米露想到了很多。 她是有野心的女人，从进入时尚圈第一天起，她就为自己定下了最高的目标。可是混迹多年，好不容易得到了天娱一姐的地位，她却觉得离目标仍旧太远太远。不仅是地位的差距，更是人气的差距。单一的模特生涯无法为她积累身后的人气，所以她不得不跳出模特圈，接综艺，接电影。以及，她与意见不合理念不合的江一敏产生争吵，最终她在背后插了江一敏一刀，离开天娱。 但是，如果她没有离开呢？ 她想起无意中从天皇高层那个老男人那里听来的，关于沈汐和傅时遇之间若隐若现的暧昧关系。 如果当初接拍《乱世红颜》的是她米露呢？ 如果她没有为了与江一敏和沈汐作对而出卖自己抢走那个代言呢？ 那么，成为dro亚洲代言人的人会不会是她 走在dro时装秀台上的模特会不会是她？ 最终收获庞大的人气和知名度的，会不是是她？ 米露当然知道，她是在不甘，她甚至是在后悔。 然而落棋无悔，她不允许自己停留在此，那些失去的、本应属于她的，她会一点点拿回来。 *** 沈汐与许卓扬一起吃了宵夜，她暂时没有秀要走，本身又不是易胖体质，所以很是坦荡地把自己给吃撑了。 宵夜过后，两人还继续喝了小酒。 接着许卓扬提起了某个沈汐要给他当回模特的约定。 沈汐说那不算，不是她亲口答应的。 “现在是不是有很多摄影师想约你？”许卓扬问。 沈汐点点头，“是挺多的。”国内的，国外的，虽然庞大的基数大部分是由二三流的摄影师构成的。这些人倒不是真觉得能约到她，估计是抱着“不试白不试”的心态给她发了邮件。当然了，那些工作邀约的邮件都由白绵绵监视，这些也都是她从白绵绵那里听来的吐槽。 “这不就是了。”许卓扬两手一拍，“那么多人想约你约不到，如果我这时能发一组你的新片出来，那话题岂不是分分钟就炒起来了。” 沈汐嗤笑一声，“什么话题？谁的话题？你出名还是我出名？你这是□□裸地利用啊。” 许卓扬坦然承认：“朋友就得拿来利用啊，不利用朋友利用谁。” 沈汐歪着头认真想了想，说：“行！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拍！” ***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需要。” “衣服？” “我有。” “化妆？” “有化妆师。” “就没什么要我带的吗？” “把人带上就行。” “……你这是早就打好了算盘啊。” “是的。” 现在是早晨三点半，十分钟后，沈汐的手机再次响起。两分钟后，她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孔离开酒店房间，下楼，坐上酒店门外的某辆车。 许卓扬在驾驶位坐着，开口：“后面是我的助手兼化妆师，别看很小的样子，水平很不错。” 沈汐回头看了眼。 化妆师妹子羞涩地朝她笑了笑，她也回之微笑，结果妹子下一秒就捂着脸低下了头。 “……”这画风有些奇怪啊。 算了，她不再多想，转而问道：“哪里来的车？” “朋友的。” “这么一大早你要带我去哪儿啊？你认路吗？” 这可不是在中国，沈汐不太放心。 “当然，那个地方我去过很多次的，每次来纽约都去，就周边的一个小镇，我们去到后，换好衣服化好妆正好能赶上日出。” 沈汐计算了下时间，说了一个小镇名字出来。 许卓扬诧异地看她一眼，“诶？你去过啊？” “我没和你说过吗，我在这里留过学，周边已经玩遍了。” “你没说过。” “好吧，那你现在知道了。”她戴上眼罩，“现在开始安静吧。” *** 沈汐没有真的睡着，车一停她就脱掉眼罩。 窗外的天还未亮。 许卓扬的车停在草场外围。 他下车，给沈汐留下空间换衣服，她看着手里的骑马装……嗯，男版骑马装，难得地无语凝噎了半晌。 而那位面嫩的化妆师妹子也果然如他所说，人小技术好，不消片刻就为她完成了妆容。 沈汐照镜子，被镜面里英俊帅气的“男人”给吓了一跳。 “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她忍不住问道。 姑娘依旧羞涩地躲开她的眼睛——不，其实是比刚才多了好几倍的羞涩，说：“师、师傅。” “……”得，她也不忍心问师傅是谁了，以后有机会自然就知道了。 下了车，许卓扬第一时间转过身来。借着些许光亮，在看清沈汐此刻模样的同时他整个人都亮了。 “这位帅哥，要不要和我*一晚？” 沈汐瞥他一眼，“原来你好这口。” “这证明你已经美丽帅气到雌雄莫辨了。”许卓扬走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激动。 沈汐不理他，撩了撩头发，问道：“头发怎么办？我以为你会准备假发。” “不，低扎在脑后就行了。” “行。” 天际已经微亮，他们抓紧时间找到合适的位置。没有刻意布光的情况下，一切只能靠自然光和纯粹的摄影师的眼力和判断力。 从暗沉到光亮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当天边第一抹亮光升起时，东方的日头开始逐渐露出身影。 沈汐沐浴在晨光下，随着许卓扬的要求缓慢变换着动作。 很快，天大亮。 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停下来。 许卓扬扬了扬手里的单反，问：“你想看看吗？我觉得几乎都不需要后期了。” 沈汐扬眉，摇了摇头。 “嘿，就算你要修，我也不会给你看。这将是我给你的大大的惊喜。” 接着，他们又拍了大概一个小时，启程回到了城市。 这次，许卓扬直接来到了第五大道。 他要在这里拍摄第二组，沈汐作为不知情者，倒也痛快地接受了。 此时她穿着一条宝蓝色dro连衣裙，脸上的妆容经由小姑娘的简单修改，顿时从英俊的男人变回了美丽的女人。沈汐不得不再次感叹化妆师的鬼斧神工。 “有机会，我一定要把你挖过来。”沈汐说。 “喂喂，你这样当着我的面说真的好吗？”许卓扬打断，“哦，人终于来了。” 前后跳跃度太大，沈汐愣了愣，转头望向窗外才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周泽闻。 下车。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医院吗？”她问道。 前一天她已经带着周泽闻去医院与michael见面，现在算是正式把周泽闻交到了对方手里，她这个不称职的经纪人适时下岗。 “谈完了，就过来了。” 她看看许卓扬，看看周泽闻，“你们串通好的？” 两个男人不置可否。 许卓扬，“好了，快些拍吧，不多拍，我们速战速决哈，然后就可以去吃美味的午餐了！” *** 李曼是一位普通的女高中生，紧张的课业之余，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韩剧和刷微博。韩剧不能天天看，但微博可以天天刷。而在一个星期前，她默默地关注起了最热的话题#纽约春夏时装周#。要说以前，她是从来不会关心时尚圈的，但毕竟是一位快要成年的女孩，爱美之心渐渐产生，对于美好的事物也有了一定的追求。 她以前不是没看过时尚杂志，同班的女生好早以前就每期每期地买。她也关注过几个比较出名的模特，比如说米露，但不知为何一直提不起深入去了解的*。 直到几天前，整个微博主页忽然仿佛所有人约好似的，全都刷起了同样的内容。 那就是dro时装秀主秀由中国人担任。 李曼当时其实并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但大家刷得起劲，她也大概了解得差不多。只是文字的东西到底是虚的，真正打动她的，是文字下面配的照片。 那些都是秀场的一手照片。照片中那个名为沈汐的女人，或清纯，或美艳，或冷冽，或典雅……她走在t台中央，昂首向前，仿佛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女王。 李曼……一下子就沉进去了。 她关注了沈汐的微博，但对方这段时间却一条都没有刷。她还关注了许多与沈汐互相关注的人，其中就包括了摄影师许。她查了他的资料，是国内知名的摄影师，与沈汐自然是认识的。 这天，她无意识地再次刷起微博，忽然间，这位摄影师许发了一条新博文。 就在十分钟前。 一张沈汐的侧面照和一句配字—— [准备搞个大新闻:)] *** 沈汐定了纽约时装周结束当晚的机票，所以在最后一场秀后，她在众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独自匆匆赶往机场。 已经三天了，傅时遇没有一条短信和一通电话。 也许是他终于懂得接受她的意见了，毕竟她说了，需要一个平静和思考的空间。 而这三天里，沈汐也确实思考过并且平静下来了。她将两人自相遇到现在所有的过往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终的出的结论是。 爱不是解决一切的办法。 否则他们当初也不会分手。 但是除了爱之外呢？ 这是她决定去摸索的。 机场提示音在提醒着可以开始登机，沈汐拿起包起身，刚走出两步忽地与一匆匆跑过的女子撞到。 她整个身子往旁边一歪，连带着脸上的墨镜也掉了。 沈汐弯腰捡起，起身时便听到一个迟疑的声音，问：“……汐？” 她愣了下，认真地看了看面前这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同样迟疑地开口：“……ashley？” 39|7.17 第三十九章 ashley是沈汐出国后遇到的第一个朋友，即使这段友谊有些短暂，她也不会否认它。 当时他们都在老唐尼的咖啡店里兼职打工，而且都是夜班，经常店里没什么人的时候就他们两个聊聊天，很快便打成一片。而许多漂亮的女孩都会有的一个通病便是盲目自信，ashley也是如此，所以当沈汐那时的男朋友傅时遇出现后两人的友谊就跟乘坐了火箭般破裂了。 不过事后沈汐想想，其实她们之间的感情也并没有她当时想象的深，异国他乡，孤身一人，遇见一个同龄的聊得来的女孩，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依赖感。 而且两人分道扬镳地太快，快到沈汐都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对方就劈头盖脸地指责她一通。 而直到那句关于傅时遇的话被说出来后，沈汐才恍悟，竟然跟她男朋友有关吗……最后根据平时相处和交流，也就猜的差不多了。 与ashley再遇是件出乎意料的事，并且对方看起来变化着实有些大……具体表现就在于，从前火辣的身材如今丰满了不少，另外素面朝天不沾粉墨，没遇见带着股疲惫。 相遇在机场其实是件挺让人尴尬的事情，而沈汐就恰好准备登机，所以几乎没有留给她们“寒暄”的时间。 彼此认出对方后，各自沉默了几秒。 沈汐微抿唇，开口道：“好久不见。” “嗯……”ashley的目光却是微微避开了，声音有些低得道：“……好久不见。” 沈汐看了眼腕间的表，许是她这个动作被对方察觉了，沈汐正准备开口告辞就被抢了先，“我知道你的事！” ashley说的有些急，就像是只是为了堵回她的开口而已。 所以沈汐一听之下，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其实ashley比沈汐更早产生希望进入演艺圈或时尚圈的想法，沈汐说穿了最开始是被别人带进去的，情况不同。但很多事情，一靠天赋，二靠机遇。ashley外形不差，可以说还不错，但若是放到时尚圈里，这样的女孩真是一抓一大把，你没有些特殊之处，是不可能走到公众面前的。要说沈汐最初的顺风顺水，其实也是托了她这张亚洲面孔。那时候的亚裔在欧美平面模特这块儿领域特别少，她也算占了时机的便宜。 而ashley呢，她去过很多剧组或杂志试镜，不是没有获得过一些机会，但往往会在第一轮面试通过后，在最后一关被刷掉。为此沈汐没少陪她借酒消愁过。 “我看了你的新闻……你，嗯，很好。”ashley略带犹豫地开口，她也知道沈汐应该是急着登机，所以接下来的话她说得飞快，“我知道我们曾经有过一些不愉快，但那都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沈汐愣了下，沉默了一瞬，说：“就像你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嗯……”ashley笑了笑，可神情依旧有些恍惚和不自然，踯躅了几秒，她再次开口，“我想……你是否愿意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呢？今天是来不及了，但有些话，其实我想和你说很久了。” *** 沈汐坐的的普通舱，并且她也没有做其他的遮掩，即便这样，在飞机上时，邻座的女人依旧认出了她，而且还是一个中国女人。她与对方简单地说了几句，便戴上眼罩睡了过去。 十来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沈汐戴上墨镜，正准备下机，邻座的女人忽然出言提醒：“你最好晚一点出去，或者联系一下工作人员吧。” “？？？” “我刚才登陆了一下微博，应该是这架飞机上某个认出你的人，在网上放了航班信息，有很多人说要过来。” 她因为疑惑而眨了眨眼，听明白后，迟疑道：“谢谢你的提醒，但我也不是明星艺人的……不至于吧？” 善意的女人笑了笑，心想原来对方还没意识到自己目前在国内所引发的人气，不过她并没有过多强调，最后说道：“总之，以防万一，还是准备一下吧。” *** 沈汐落机后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没有找工作人员。 走出来后，一路都没有被认出来，她深觉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结果下一秒，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声“沈汐出来了！”。 她惊了一惊，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令人意外的是，这群人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女孩子，她们在围上来后开始争先恐后地开口： “沈汐，你终于回来了——” “啊你好美！” “我是xxx，我最近刚粉上你，我一定会去支持电影的！” “我也会支持！” “我也会！” 机场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这处的骚乱，很快，两个高大保安跑了过来，从女孩们中间挤过，来到了沈汐面前。 “小姐，需要帮忙吗？” 有性子急的女孩脱口而出，“保安大叔，你挡住我了啊！” 沈汐差点噗嗤一声笑场，想了想，她摇了摇头：“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想我能处理好的。” 毕竟只是一群年龄不大的姑娘，尤其是叽叽喳喳嘴巴不停的更都是处在天真单纯的年纪，稍大一些的女生则围在外围，十分冷静有秩序。 所以沈汐这会儿已经一点都不担心会发生意外了。 虽然这么说了，两名保安还是担心地留在外围，时刻观察着情况。 沈汐则调整了下表情，牵起笑容，对着这些用小鹿般眼神注视着她的姑娘们开口道：“你们好，是在等我吗？” 姑娘们齐声：“是——” 沈汐：…… 突然有点被萌到的感觉。 “等很久了吗？” “不久——” “我们可以拍照吗？可以拍合照吗？”有人说。 眼见周围越来越多人关注这边，为防止造成混乱，沈汐点了点头，说：“拍张合照吧。” 幸好这些姑娘们都通情达理，于是最后真的只拍了几张合照，然后大家就跟着沈汐算是把她送了出去，目送她离开。 *** “你回来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江一敏的电话打来时，沈汐正在补时差。 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握着手机时眼皮子都在打架，“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机场被人堵住了？” “不算堵吧？就一群年轻的小姑娘。” “你让我说什么好——算了，完了我再和你这些，明天你回趟公司，《瑞风》的主编想和你见一面。” 沈汐抓了抓脑袋，表示知道了。 第二天，调整好生物钟的沈汐来到公司。 江一敏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穿白色洋裙的女人。 她刚走进去，女人和江一敏便同时回过头看她。 江一敏起身，道：“沈汐，这是《瑞风》主编关仪。” 沈汐点头，“关主编。” 她虽然不认识关仪，但《瑞风》这种国内数一数二的时尚杂志还是很熟悉的。 江一敏说，《瑞风》希望沈汐能担任下期的封面人物，但她觉得只是因为这个的话，还不足以让主编亲自出动。并且沈汐也并没有达到需要被《瑞风》主动邀请的地步。 对于大部分模特来说，与一线时尚杂志合作都是极难得的机会，甚至可以借此一夜成名的都有。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关仪并没有卖关子，开门见山道：“《瑞风》希望可以与你有长期的合作。” 较为出名的模特都不会与任何一本杂志签长期的合作，他们会有关系好的摄影师、主编，但绝对不会被合同束缚。而其实杂志方提出这样的要求，本身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不知道《瑞风》瑞风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又为什么选择我？”沈汐问出声。 关仪迟疑了一下，有所保留道：“没有任何人或事能永远站在高点，想要继续发展，总需要寻求新的变化。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而《瑞风》能够提供给你的帮助和资源也绝对不会失望。” 沈汐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点了点头。 他们最后商议了下封面拍摄的事宜，这不算太特殊的事，他们敲定了下周一的时间。 沈汐也准备离开，临走时，江一敏忽然说了句，“《瑞风》的决定可能和米露有些关系，你自己小心些。” 虽然这个“和米露有关”着实让人摸不着头绪，但沈汐并不打算让这点困扰自己太久，反正她也没打算签什么长期合约。而再次在楼下被“粉丝”认出来后，她开始考虑是不是该买辆车了？ 这么想着，当某辆车停在她面前时，她只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却没认出来。 或者说，认出来了，只是因为太久没见，她顷刻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40|39.7.17 第四十章 沈汐站着没动，片刻，掌心的手机震了一震。 低头一看，她收到条新信息。 [上车。] 她看到后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内的空调十分凉爽，沈汐扫了眼驾驶位上的男人。 俊逸的侧脸中，深邃的目光看向前方，两道唇微微抿着，很有几分凉薄苛刻的意味。他的头发似乎短了些，沈汐能够轻易地捕捉他的五官。视线下移，从他的脖间移到指尖，她注意到他修长的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点了几下。 这个男人太好看了，她在某一瞬间产生了扑上去、破坏掉他的淡定的冲动。意识到自己的某些危险想法后，沈汐深吸一口气，及时地调转了目光。 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安全带。”男人提醒的声音忽然响起，与他的神情如出一辙的矜持内敛。 沈汐皱了皱眉，但还是依言扣好了安全带。 完成了这个动作后，傅时遇发动了车子，沈汐则转头看着他道：“是有话和我说吗？直接说就好了。” 傅时遇闻言，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沈汐蹙眉，正打算再说句什么，傅时遇忽然大力踩下油门，轿车猛地提速，向前驶去。 然后，就这么一路保持高速地开到了……傅时遇城东某套房楼下。 这里是傅时遇在本市唯二落脚点之一，一套高档的复式套房，沈汐自然也是来过的。但她更喜欢待在自己的窝里，所以在一起后她踏足傅时遇领域的次数少之又少。 说起来，这才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 沈汐有一茬没一茬地走神的时候，傅时遇已经下了车，并且绕到了副驾驶，打开了沈汐这边的车门。 沈汐：…… 她坐在车里没动，仰着头看他，“你究竟要做——” 傅时遇没等她说完，直接捉住她的胳膊，将人从车上拽了下来。接着更是以不容反抗的姿态，一路快步拉着沈汐进入电梯，来到顶层的公寓。 指纹锁叮一声，门开了，傅时遇拉着不满地拧着手腕的沈汐进门，然后沈汐正要开口，门在她身后被重重地关上，她整个人则被压在了门板上。 真是……出乎她意料的发展。 而沈汐也切切实实被吓了一跳。 但傅时遇暂时只是压着她，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两人停在了这个极近且十分有压迫感的姿势，四目相望，沈汐能从他的眼里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样子，而再往深去，则是幽深而无法看穿的眼底。她用手抵住傅时遇的胸膛，开口： “你什么意思？” 傅时遇的表情产生了微微的变化，平淡的神情在某一刹那，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 他不答反问：“冷静下了吗？” 沈汐昂着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天鹅，“什么？” “一周的时间，足够冷静了吧。” 沈汐微微一怔。 傅时遇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就算还没有，也没办法了。再等下去，也许失去冷静的就会是我了。” *** 沈汐趴在傅时遇身上，脸贴在他的胸口处，清晰地听见了胸膛下的心跳声。两人身上都有些汗津津的，但是她累了，所以不想动。傅时遇估计是因为被她压着，所以也动不了。 就这么沉默了一阵，她睁开眼，看着窗外透亮的日光，忍不住开口：“白日宣淫，你脸皮可真厚。” 紧接着，她腰上的肉被捏了捏，声音自头顶响起，“因为有人配合。” 是啊，配合的人就是她嘛。 怪不得现在的人都喜欢禁欲男，禁欲男这种生物一旦脱掉衣服上了床，简直判若两人，令人发指。 心里这么想着，沈汐的指尖忍不住在傅时遇皮肤上划来划去。 刚揩了两下油，手就被捉住了。 “干嘛？不给摸啊？”沈汐赖洋洋地抬起眼皮，餍足过后的女人眉宇间自带风情，尤其从傅时遇的角度，正看到她那两道弯眉，眉下是一双含嗔的眼睛，眼睑微遮，浓密的睫毛在视线移动时轻颤。 傅时遇眸色渐深，吐字道：“痒。” 沈汐睨了他一眼，从他身上起来，身上的薄被顿时滑落，她眼疾手快将薄被扯起盖住自己，这就造成了——傅时遇坦荡荡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她忍不住瞥了一眼，囧。 没等她收回视线，整个人忽然被人翻转，扣在了床上，傅时遇低声问道：“看什么呢？” 沈汐拍他，“走开，我要去洗澡。” “一起。” 沈汐：…… 莫名其妙地，就真的一起洗了个澡，并且这个澡足足洗了两个小时才结束。回到房间时，沈汐连掐死傅时遇的心都有了。 她转身背对着他，闭着眼睛。 过了会儿，感觉身后有人贴上来，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 “我没力气了。” “恩。”傅时遇低低恩了一声，头挨在她的颈间，整个人从后包裹住她的身体。 她动了动，示意他走开。 “就这么待会儿。” 她不动了。 安静的空气中，连思考的能力都自觉放缓了节奏，沈汐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外，半晌过去了，忽然发现自己大脑已经空白了好久。 她很久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了，身后的存在带来不容否认的安心气息。 又过了片刻，男人在她耳边开口：“可以和好了吧。” 虽然听起来像妥协，可依旧有那让沈汐讨厌的笃定和淡定。 所以她故意说：“如果我说不呢？” 傅时遇紧了紧腰间的手，低沉而让人酥麻的笑传入耳中，“既然这么说，就代表你同意了。” 沈汐气不过地翻过身，开口：“所以你是算计好的吧？这算什么？美男计？□□计？傅时遇你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 她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突然出现再她面前，突然让人上车，二话不说直接把车开到公寓楼下，进门后一言不合就开船。 这他妈要说不是一早计算好的，谁信！ 果然，傅时遇压根连多余的否认都没有，眉角微扬，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霸道总裁神态。 这男人不要脸起来也是够无敌了！ *** 九月三十日下午，《乱世红颜》首映，一些业内电影人或影评人受邀观影，以及一部分观众。剧组方面，沈汐因为工作的缘故，电影开播到一半才来，她低调地从侧门进入放映厅。没有人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刚就近选择了张空座位坐下，旁边位置的人忽然覆盖住了她座椅上的手。 沈汐惊愕转头，黑暗的环境里，借着荧幕一闪而亮的光，傅时遇的侧脸被她迅速捕捉到。 男人的神色淡然，目不斜视，然而她手背上的触感也是无法忽视。 “……” 忽然，坐在傅时遇旁边位置上的人往沈汐这边侧目看来，沈汐本能地抽回自己的手，抽回之后，她看见方清挂着灿烂而极具存在感的笑容，隔着一个傅时遇，注视着自己。 “…………” 下半场的电影一直到最后结尾，沈汐才终于沉下心进入剧情，结果进入了没两分钟……电影结束了。 她回头时，注意到后面好些姑娘们的眼睛都是红的。而结束后的掌声也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最后，方清上前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这场简单的首映式便结束了。 结束后，主创人员首先离场，接着观众们从正常的离场出口离开。 首映礼后还有一个简单的饭局，主要是与受邀而来的电影人和影评人一起。方清与他们显然十分熟稔，此刻正走在前面说着话，而傅时遇则稍显冷淡，时不时回答几句。 当准备上车去往餐厅时，除了有开车来的人，没开车的人则被安排在三辆车上。方清与其中两位影评人坐上了同一辆车，傅时遇却是自己来的。 此刻他坐进驾驶位，将车开出来，然后下车，站在原地朝沈汐方向看来。 站在沈汐旁边的江今夏忽然扬起笑容走过去，“前辈，可以搭你的车吗？” 傅时遇淡淡地嗯了一声，江今夏脸上的笑意立即又甜美了不少，“谢谢前辈。” 她说着就打算上车了，可是男人却没动，视线仍看着前方。江今夏愣了愣，也朝同一方向看去，看见那里的人后，她嘴角僵了僵。 沈汐原本已移开了视线，忽然楚泽的声音出现在旁边，“咦，傅前辈是不是在等我们过去啊？前辈好热心啊。” “……” 在傅时遇逼人（？）的目光中，沈汐与楚泽一起走到了车前。 江今夏扯了扯嘴角，开口：“既然都来了，大家就上车吧。导演都出发了呢。” 说着，她便绕到了另一头。沈汐则正要拉车门，傅时遇忽然对着她说：“你坐前面。” 另一边，江今夏刚抬起来的手僵在了半空，不过也没人注意到她。放下手臂，她往后走了两步，拉开后座位的车门，再抬头时依旧巧笑嫣然，“还等什么呢？大家都不上车吗？” 沈汐没什么所谓地耸耸肩，坐进了副驾驶。 车里没人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第一个红灯路口停下后，沈汐觉得实在有些闷，便顺手打开了收音机。 第一个频道就是路况新闻，无聊地很，她一个频道一个频道的切换。把所有频道都过了一便，也没找到合心意的。沈汐不满地啧了一声，最后停在了某个音乐电台。 刚坐回去，听见了一声轻笑。 看过去，傅时遇的嘴角挂着尚未消失的弧度。 她疑惑道：“怎么了？”笑什么？ 他回答：“没什么。” 41|40.39.7.17 第四十一章 吃饭期间，方清一直在和这些电影人们说话。当然了，他们刻意地避开了《乱世红颜》，今晚回去后，在座大部分人都会针对今晚的首映做出影评，通常这种时候导演是不能刻意地去影响他人的判断，并且还得主动避开敏感话题。所以从坐下开始，大家就自觉地聊这聊那，然后自然而然地就聊到了傅时遇身上。 江今夏也是这些影评人们所熟悉的对象了，谈起话来时也自然而亲近。 唯有沈汐和楚泽，他们并不熟悉，但两位演艺新人在电影中的表现他们今晚也是有目共睹，所以虽然陌生，却也没有冷落他们。 结束时可以说是主宾尽欢，皆大欢喜。 等到各自最后要散伙时，江今夏和楚泽分别被各自的经纪人节奏，沈汐和方清站在一边等傅时遇开车过来。 夜风抚人，携着夏末的暖意。 有车灯闪过，驶过后才看清，并不是傅时遇的车。 沈汐从包里拿出手机看时间，刚瞧了一眼，就听到方清开口了： “你们和好了？” 她诧异地抬头。 方清耸了耸肩，一脸坦然。 沈汐想了想，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挺久了。”方清顿了顿，“实话说，真的很明显啊。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导演诶，你们之间的小九九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他故作轻松幽默的回答并没有阻止沈汐借此联想到之前的某些事情。 “上次在马场——”她迟疑地开口。 “啊呀！”方清突然打断，接着脸上露出一丝局促和一丝尴尬，“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啦！”后来在他的追问下傅时遇算是交代清了事情的始末，由此，他也因为对沈汐产生的误会而感到愧疚和……丢脸。 沈汐视线在方清面上停留了几秒后，嘴角一弯，点头表示她同意了。 方清……松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们吵架了？”沈汐忽然又问道。 “老傅连续消沉好几天，吃饭饭不香约酒酒不喝的，不用问也知道是感情出了问题。”方清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说完后，他觉得不对。 一抬头，诶？沈汐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呢。 方清头皮一麻，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沈汐是个这么能给人压力的女人。 沉默了一瞬，他说：“其实也不经常约老傅喝酒的我……” 沈汐噗嗤一笑，“我看起来像那种古板的女朋友吗？你跟傅时遇认识很久了吧？这么久了你该知道他有多正经生活有多老人家的啊，下次想找人喝酒直接找我啊。” 方清嘴角一抽，最终选择忽视了兴奋的沈汐。 终于，傅时遇驾着车出来了，方清自觉地坐到后面。 车内流淌着舒缓的音乐，沈汐闭着眼睛，整个人陷入沉睡的样子。 车厢内除了音乐，就只剩下似有若无的呼吸声音。车窗外夜色暗沉，道路两旁的路灯却灯火通明。 方清透过后视镜观察了一阵，最终还是不放心地叹了口气，低声问道：“她回来了，这下该没事了吧？” 傅时遇没有回应，一首歌结束，第二首开始。 就在方清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一声低低的“嗯”终于从前面传来。 *** 《乱世红颜》的票房从第一天就开始呈现爆炸态势，当然了，这在许多人的意料之中。一方面，傅时遇的回归本身已是一大焦点，二是，有影帝影后坐镇，又有方清执导，从一开始就以超豪华配置碾压了同档期的其他电影。 在电影上映首日，陆续有好几位影评人也发布了长影评，这些并不是一味倒地赞美电影，而是尽可能地站在客观的角度上，从不同的角度去解析这部电影。许多影评人表示，他们虽然提前看了首映，但是正式上映当天都纷纷自掏腰包走进电影院，二次支持电影。而且第二次看，又会有不同的新的感受。 普通观众在纷纷舔屏男主后，也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片中情深缘浅的梅小姐。 “呜呜，虽然我知道梅小姐一定会死，但导演们为什么总是创造这种悲剧人物呢，就不能一起活下去吗？” “看到梅小姐死的时候真的好难过，看到她问许昭良爱没爱过自己的时候更难过。许昭良到最后都没有说爱呢，但我觉得他是爱的。” “许昭良最后死的时候，看着四角天空的时候一定是在想着梅小姐吧？方清告诉我是吗！” “果然还是女人啊，如果能抛弃儿女情长，她也许会成为一位伟大的甚至能改变时代的女间谍，但女人到底是女人啊。” “导演很明显有重男轻女思想在其中，凭什么影视电影中的女人就都是为情爱舍大义？男人就都兄弟大义为先，女人如衣服随时可丢掉的样子？” 网上的评价进行得火热，不同的声音越多，证明影片越火。 同样的剧组的微信群也是跟影片一样热闹，方清最近心情大好，动不动就往群里发个红包。 [微信红包]众爱卿快来领包！ 一个红包，嗖嗖嗖，炸出了一群潜水的人。 首当其冲地就是沈汐，而等她想起来拿傅时遇的手机继续去抢时，红包已经被领完了。 沈汐：哇，才三个，太小气了！ 沈汐：而且你自己竟然还抢了一个！ 方清：我发的红包当然要我抢啦！最佳手气的继续发！ 她点开一看，最佳手气赫然是沈汐自己。 撇撇嘴，沈汐说了句“等着”，然后拿用傅时遇的手机给自己发了个红包，收了之后再扔到了群里。 她抱着两部手机趴在床上玩，傅时遇则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拿着剧本在看。 难得悠闲的下午，怎么可以就这么浪费过去。 沈汐眼珠子转了转，扔下手机不再管群，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就跑到傅时遇面前，然后往窗台上一坐，腿也摆上去，手撑在膝盖上看着他。 傅时遇就是再好定力，在沈汐面前也是化整清零的。 没十秒钟，他就放下手里的书，看向她，“怎么了？” 好看迷人的眼睛诱惑力十级，午后阳光中，平淡的神情中细看则会发现一抹温柔和无奈。 这已经是沈汐第三次打断傅时遇看书了。 她也着实是闲得慌了。 昨天她一整日都在给《瑞风》拍杂志照，完善还参加了一个电台节目，今天早上则去公司与江一梅商议了伦敦时装周的些许事宜。好不容易下午得空了，正巧傅时遇也有时间，两人便忙里偷闲，哦不，是忙里偷约会地凑到了一块儿。 沈汐眯了眯眼，表情有些严肃地道：“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不可以。” “……”沈汐懵，“为什么？” 这不带犹豫地拒绝是怎么回事？ 傅时遇原本先把剧本看完，看完后集中陪她，可沈汐显然等不及了，他也只得放弃继续阅读的念头，无奈地看着她，“好吧，说说是什么事？” “你先等等。”一听他这么说，沈汐眼睛陡亮，往客厅跑去。过了会儿，抱着个小箱子抱了回来。 她一副对待宝贝似的将盒子温柔放下，满脸都是掩不住的兴奋和期待，看得傅时遇眉角跳了跳。 沈汐抬眼瞟了他一下，然后挂着嘿嘿嘿的笑容，掀开了盒盖。 看清里头的东西，傅时遇有些意外。 ——是《乱世红颜》里许昭良的军装。 她解释道：“这是方清特意给我的，你快现在穿上他。” 傅时遇闻言不动，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问“你搞什么鬼呢？”。 沈汐拿起衣服，举起来往他面前凑，“傅时遇，我可是明天一早就飞伦敦了，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们都见不到面，你不会这么小小的一个心愿都不满足我吧？” 傅时遇无言地看了她几秒，接过了衣服。 沈汐偷笑。 然后眼见着他拿着衣服就要出门，她忙道：“诶等等等等，就在这里换，你还害羞啊！” 傅时遇果然就当着她面换了。 沈汐整颗痴汉心被满足地不要不要的。 “诶诶，不要背对着我，转过来转过来。嗯嗯，扣子从下往上扣，扣慢点！慢点！最后两颗不要扣！对就是这样！敞开些！”她站在床上兴奋地手舞足蹈，“现在换裤子，哇，不要转过去呀！转回来！转回来！” 傅时遇已经满脸无奈了，但依旧听话地转过来对着她换裤子。 沈汐两颊潮红，双手虚伪地捂住脸，偏偏指缝大张，两只眼睛瞪得浑圆。 过了会儿，傅时遇终于穿好了。 与许昭良如出一辙的军装打扮，不同的是许昭良的扣子永远扣到最上面，而傅时遇则听她的话，留了两颗没有扣。沈汐从床上跳下地，捡起帽子给他戴上，然后亲手把傅时遇的上衣往两边大扯开来。 傅时遇：“……” 她眯着眼打量几眼，满意地点点头。 “你等我一下别动哈！”然后又跑了出去。 “……”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沈汐回来了。 她不仅回来了，还从头到脚换了身装束。 并不是电影中梅小姐那般艳丽的装束，而是真·贤妻良母·良家妇女·黄花大闺女的打扮。 不仅衣服穿得跟黄花大闺女一样，她还给自己扎了两条麻花辫。 跑进来时辫子跟着她在甩动。 傅时遇更沉默了。 沈汐捉着自己的辫子绕着傅时遇走了两圈，上下打量，不住地点头。 只要一想到多年以前的夙愿即将实现，她就忍不住亢奋起来。 最后，她站在床尾，忽地往后一蹦。 于是整个人倒在了床上，四肢大张，呈大字状。 惊恐道：“军爷！你要来就来吧！” 傅时遇：“………………” 42|41.40.39.7.17 第四十二章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沈汐体验了一把极致忙碌的快感。 纽约、伦敦、米兰、巴黎，每年两个季度，时尚圈的最大盛世。 纽约时装周的一场dro秀给了沈汐一个闪亮的开场，让许多人记住了她的名字。这些许多人里，最有价值的自然是品牌设计师、杂志主编、摄影师等。 要想在一个品牌尤其是成熟的品牌设计师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模特如果没有其独特的并且与设计恰好融合相配的气质，就是再美的容颜，也只是美丽而已。这个圈子里大多数超模成名的常规道路，即首先被设计师看中，接着被设计师带入秀场，然后拍摄广告片等，一步步为大众所认知。 沈汐走的也是这样一条常规道路，为ben所看中，由ben带领着进入秀场，同时她现在也是dro亚洲区的代言人。 所以，事实上，沈汐已经站在了一个很高的起始点。 伦敦时装周期间，沈汐受邀出席了很多场秀，她自己登台的次数反而极少，而是在看秀的间隙，穿梭于各大品牌会议室，与设计师见面。 对她抛出橄榄枝的不少，需要她主动去争取的更多，这就是竞争残酷的现实社会。 最后的米兰和巴黎时装周，沈汐一共走了超过一百场秀，平均每天三四场的节奏。一天里有二十个小时在秀场度过，另外四个小时大概就是在从一处秀场去往另一处秀场的路上吧。 高强度工作带来的不仅是沈汐地位的提升，更有数不清的代言和广告。 直到整季的时装周结束，沈汐推拒了许多邀请后，坐上返回中国的航班。 这次她不得不选择头等舱，她甚至在座椅背后的时尚杂志中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照片中的沈汐身着棕红色大衣，内搭枣色底衫，脸上画着金属色的浓妆。她对这样的妆容向来不陌生，从前出去玩时她就总爱这样折腾自己。 照片中的大衣正是该品牌本季的主打秀场款，沈汐也是爱得不行。 “国内机场已经联系好，这次你的行踪没有被提前曝光，为以防万一，还是预留了vip通道。”邻座的江一梅说道。 沈汐从杂志中抬起头来，迟疑问道：“有必要吗？” “有的。”江一梅严肃道：“其他倒还好，毕竟国内跟国外的情况不同。归根到底还是电影的影响力，你最近没有看《乱世红颜》的相关新闻吧。” 沈汐摆了摆手，她每天累得跟什么似的，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其他东西。 “所以啊，”江一梅笑了笑，“《乱世红颜》算是大爆了，当然，这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不过关于你，也就是‘梅小姐’的关注度高得惊人，持久力同样经人。你和傅时遇的cp剧照以及网友做的cp剪辑视频已经在网上产生几十万的转发量。所以，”她顿了顿，“你觉得有没有必要？” “……”沈汐的表情有那么一点点复杂，“什么样的视频？” 换来一个“那还用问”的眼神，“你说呢？” 沈汐：“……” 她还真的……把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没办法，毕竟是她自己演的嘛。 *** 回国后的沈汐同样收到了数量多得吓人的工作邀约，有广告的，有代言的，有杂志的，也有电影和综艺的。其中有一部叫做《明日超模》的综艺，想要邀请她担当评委，而节目的主要形式则是海选素人模特，进行培训和最终竞赛，评委在其中担当指导和评分的工作，每一期都会设置有不同的主题。 国内和欧洲不同的市场决定了沈汐目前在两个市场里不同的知名度和地位，她现在可以说在欧美时尚圈站稳了脚跟，然而回到国内，却需要一定的手段去提高热度和话题。 “综艺”无疑是现下许多艺人选择的手段。 然而不论是沈汐本人还是经纪人江一梅，都在第一时间拒绝了综艺邀约。究其原因还是过度通过综艺手段曝光会拉低咖位。不同的艺人定位不同，话题热度需要保持，可万事过犹不及。同样的，现在沈汐发微博的频率也降低了许多，不过也不是她要刻意保持距离，只是这段时间以来着实太忙，没有那个精力娱乐。 说回《明日超模》，虽然对方被一口拒绝，可不屈不挠的精神却令人敬佩。从沈汐回国至今，节目负责人足足联系了她有十来次，一周过去了，江一梅终于松了口气，道：“总算是放弃了。他们找了米露。” 沈汐感到有些意外，“米露？她会愿意参加综艺？” 在她对米露有限的接触和了解中，米露对她的事业有着绝对的野心，并且她已然拥有了国内一姐的地位，这时候选择参加综艺着实挺让人惊奇的。当然，除非这部综艺拥有绝对精良高逼格的制作，但显然很难。 “谁知道呢。”江一梅提起米露的语气依旧有些凉意，“她自己要作死吧。” “不至于想不开啊。”沈汐顿了顿，观察着江一梅的表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江一梅沉默了瞬间，开口：“具体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应该是她背后人的意思。她最近……嗯，拿到了挺多好资源。” 到底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人，江一梅说这些话时心里其实也有些不是滋味。 而沈汐也瞬间领悟了背后的意思。 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这种事一点也不需要惊奇。 *** 城南某高档会所。 米露背靠冰凉的瓷砖墙，吸了口烟，烟圈往上走，掠过她稍显空洞的神情。 末了，将烟蒂捻灭，漱口，丢了两颗口香糖进嘴里，嚼了一阵吐掉，最后补了口红。 走出来，她又恢复了一身风情和韵味，仿佛寂寥的神色从未曾出现。 转角走来一个男人，看见米露后冲她抬了下手。 米露勾了勾嘴角，笑道：“辉哥。” 名为辉哥的男人是米露的新经纪人，说是经纪人，其实一早从她准备跳槽天皇时，两人就已经保持了很久的联系。辉哥不是专业经纪人，但在圈子里有很强的人脉和手段，他很会辨识人心。所以从最开始，他便挖出了米露内心深处最强的渴望，然后再一点一点地诱惑她，将她从曾经的框架或者说底线中拉出来。 “怎么躲出来了？” 米露摇头，“包厢里有些头晕，出来抽根烟清醒清醒。” 两人对彼此倒是了解的很，男人也知道米露私下里的习惯，并没有对此表示什么，只带着一分打趣意味道：“抽烟难道不会更晕？” “对你不好说，对我很管用。” “那下次我也试试？” “可以。” “现在该回去了吧？”男人嘴角依旧掬着笑，看起来一副亲切好说话的样子，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表面绝不能相信，一句话也许就会着了对方的道。“哦对了，漱口了吗？” 米露看了他一眼，讽刺地笑了笑：“你真当我是来卖的了？” 辉哥耸了耸肩，“你误会了，纯粹客观提醒。” 米露神情有些冷，不说话。 “你该清楚坐在里面的那些人有多大的能力，有些话虽然听起来不好听，但却是真理，也是这个圈子里的规则。都这么多年了，你肯定比谁都看得清楚啊，现在又自尊心似乎没什么意思吧？想往上爬就要有所牺牲，就拿最近风头正劲的沈汐，你以为她就没背景没后台吗？” “沈汐”这个名字的出现令米露眼神微闪，抬头问道：“沈汐有背景？” 辉哥呵呵笑了笑，“当然有了，不然她怎么走得那么顺利？一个才出道一年的小模特而已，若说没人保驾护航你也不会信吧。” “我知道。”米露点头，“……那个人，是傅时遇？” 辉哥顿了顿，似有惊奇地反问：“你从哪里听来的？对，是傅时遇。这事瞒得其实还挺禁的，我也是托人打听到的。” 米露没什么表情，冷冷地吐了两个字：“直觉。” 辉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几秒后，米露又问：“但是，单傅时遇……他一个演员，能有多大的能力？而且你又怎么知道……那两人不是真心的？” 辉哥给了她一个诧异的眼神，答道：“真不真心有什么好难判断的。你以为傅时遇是什么人？一个演员？一个影帝？一个名气大人气高的巨星？呵，你这还是单纯了些。傅时遇当年出道的时候没有经历什么沉浮期就走红，实力是一回事儿，但就单凭实力吗？他早期积累了许多朋友兄弟，他本人是冷淡的性子，可偏偏那些人就爱跟他打交道，而那些人的名字，现在说起来哪个不是圈里响当当的名字。另外，更别说他本人的背景后台了。最可怕的不是一个人的后台有多深，最可怕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连他的后台究竟是什么都毫无所知。 你说，傅时遇这样的人，有可能和小模特玩真心么？” 他说得有理有据，信誓旦旦。 可米露听了，却莫名有些想笑。 嘴角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43|42.41.40.39.7.17 第四十三章 米露和男人一起回到包厢，包厢里那几位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此时各已经美人在怀，米露进来时，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很快被她掩盖下去。 她方才初到，没待多久就借故去了洗手间，因此这群男人也没能让她做什么。这会儿她回来了，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她，三言两语就半逼半迫地让她罚三杯。 米露笑了笑，也不推拒，爽快地灌了自己三杯酒。 引来一片叫好声。 连她的经纪人也目带欣赏，十分认可她的识趣。 米露心底一片嘲讽。 这酒局本也没什么意思，这些男人手里有钱有势，最重要的是有资源。用辉哥的话说，“你卖艺不卖身，陪场酒就能换来大资源，这么便宜划算的买卖，傻子才拒绝呢。” 只是这陪酒也不是好陪的。 米露在被灌完第七杯酒后，深切地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喝下去了。 于是她露了一个为难的表情，并且软了些姿态地想要推拒掉。 哪知说话的男人下一秒就变了脸，“就差这一杯的？刚才他们让你喝你就喝了，轮到我就端着了？” 米露神情僵了一下，牵强地扯了抹笑，道：“不是的，强总，我始终真的不能喝了。” 男人不依，怀里风姿绰约的女人脸贴着脸，肉贴着肉，一根指头在他胸前点点画画，男人的手还在女人腰部以下的部位，眼中浮起些异样的光彩，道：“不想喝也行？那你总得在其他方面补偿我吧？” 米露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眼底闪过冷意，身侧的辉哥看了她一眼，暗含警示。 她有些心凉，半晌没有动作，既没有回话，也没有喝酒。 包厢的气氛瞬间便冷了下来。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忽地，他推开怀里的女人，把酒瓶往地上一摔，站起来指着米露怒声道：“不过是一个戏子，别给脸不要脸！” 米露不动，抬眼看他，目光平静。 这幅淡定冷漠的样子更是戳中了男人的怒火，他瞬时便扬起了手。 只是这一巴掌还没落下，包厢的门再次从外被打开。 有人来了。 米露注意到，整个包厢里的气氛都为之凝滞。那群方才还满脸看好戏神情的男人此刻都望着同一个方向——门口，神情尴尬。而手还停在半空没落下的男人则浑身僵硬，仔细观察，嘴角好像还在抖动。 米露侧身，同样朝门口看去。 在那里，此刻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并没有因为包厢内诡异的气氛而露出诧异，他往进走了几步，身后的门随之关上，隔绝了走廊的灯光，他的样子清晰地展露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张极为俊美深邃的脸庞——这是第一感觉。 第二感觉却是—— 冷。 这个男人的气质太冷了。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眼众人，开口：“这是怎么了？” 声音跟样子一样冷。 米露看了眼经纪人，对方同样露出不知的神情。 她不认识这个男人，这种见过一眼就绝不会万忘记的男人，她确定毫无印象。可男人的身份显然不低，从在场众人的神情反应上就能看出。 半分钟后，所有其他女人离开，男人坐在中间的位置，被其他人围着。 他们聊起了公事，米露听见男人被唤作“陆总”。 而她则被则被遗忘了。 这种被忽略的感觉，米露只有刚出道时才体验过。 但还是不同的。 她感觉得到，自己并不是被刻意忽略，而是那个男人，从头至尾都没有注意过她。 从旁边人的谈话中，她能判断不出对方的身份，可众人谄媚的态度她能看出来。 交谈只进行了十五分钟就结束了。 男人起身便要离开。 “陆总，再坐会儿吧？一起放松放松？”有人笑着开口挽留，三分小心翼翼，七分谄媚讨好。 男人闻言顿了顿，冷静的五官忽然动了动，一闪而过嘲讽，快得让人质疑自己的眼睛，“哦？放松？用什么放松？” 那人嘿嘿笑了笑，眼神往米露处扫了一眼，他心里在此刻其实闪过数十种玩法的，可是因为对面前的男人还不够了解，所以他并不敢太过放肆。 这一瞥落进男人眼中，男人自进入这间包厢以来，首次朝米露投来了目光。 纵使头先被刁难，她都能做到心如止水不为所动，可此刻仅是男人一道视线，米露便不由心下微颤。 她起身，面上仍是不卑不亢地开口：“陆总您好。” 男人没说话，只沉默地看了她两秒。 米露却是觉得自己仿佛就在这两秒内被看穿了。 接着，男人启步就要往门口走去。 米露心下一急，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陆总！” 一旁有人狠狠瞪她一眼，“陆总也是你个小模特能巴结的！” 米露不理他，只看着男人在下一秒忽然停下，回过身来，“模特？” 方才训斥米露的人惊了一惊，声音低了几个度，迟疑道：“陆总……您感兴趣？” 男人没有回答，却是轻笑一声，说：“倒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姑娘。” 说完后，他便直接出了门，这次再未停留。 可身后的人却是整个人凌乱了，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什么叫“想起了另一个姑娘”？初恋？前任？所以究竟是有兴趣还是没兴趣给个准话啊！有兴趣的话他们自然是不敢碰米露了，但——好吧！就冲着模棱两可的态度其实他们也不敢再轻易做什么了！ 米露看穿了这点，顺利脱身。 等她急匆匆地跑出门口，就见那人坐进一辆黑色的轿车离开了。 辉哥大口喘气地在她身后停下，问：“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米露不语，只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 辉哥明了，说：“哦，原来是这样。你不会一眼就动心了吧？” 米露淡淡瞥他一眼，没有回答。 辉哥想着今晚米露也不容易，便不再刺激她，说道：“放心，那人的身份我会去查清楚的。看他刚才的态度，不是对你毫无兴趣，有机会的话……也是有可能的。不过那种大大大人物，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的好。” *** 沈汐给自己放了一周的假，没有通告，没有广告，什么都没有。她打算一周的时间都在傅时遇那里度过，结果她是闲下来了，傅时遇却是又忙起来了。 说来，时装周期间，两人虽是有一个月左右时间没有见面，但是隔几天都会视频通话一次。她回来那天傅时遇正巧在其他城市，也是等第三天两人才见面。 一见面，两人就做了些……唔，情侣间爱做的事情。 接着傅时遇便告诉她接了部剧本，很快就要开机。 而沈汐休假的这一周，正巧就是他开机的时候。 幸好，目前仍留在本市拍摄，过段时间则真的要去外地了。 晚上傅时遇回来时，沈汐正趴在沙发上玩手机。 他解开衬衣袖口，走过去，道：“离屏幕远一些。” 沈汐抬头，一副这才注意到他回来的表情，说：“诶，你回来了啊。” 然后她果断地扔开手机，站起来，直接从沙发蹦到男人身上，树袋似的赖在了他身上。 傅时遇托着他，顺带还垫了两下，说：“在外面待了一天，我先去洗澡。” 沈汐不肯下地，她在家里闷了一天整个人都快发霉，玩手机都玩得没意思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放假，这会儿傅时遇终于回来了，她自然是不愿撒手。 傅时遇无奈，托着她往洗手间走。走到门口时，沈汐依旧不愿下地，他叹口气，说：“那一起洗？” 沈汐笑眯眯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一起一起。” 这个澡洗了有一个来小时，结束后，沈汐被抱着放到床上。背一挨着床，她卷着被子把自己包在里面，只露出一双大眼睛，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傅时遇。 傅时遇原本打算出去倒两杯水，这会儿却是被看得无法出去了。 他半倚着床头坐下，摸了摸难得乖巧的沈汐的脑袋。 沈汐打了个滚，头枕在他腿上。 “怎么了？”他问。 沈汐摇了摇头。 他便也不再问，轻抚着她的脑袋，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了许久。 一周后，沈汐恢复了工作，傅时遇则跟随剧组去往外地。两人又一次迎来短暂的分离。不过他们都是习惯忙碌的人，彼此间并没有太过难舍难分的感觉。甚至，沈汐觉得目前的状态才是恰到好处。 再亲密的情侣也该有各自的空间，生活的重心不可能永远围着一个人转。 她是个有反骨的人，从前，傅时遇不愿她工作不喜她外出，她则偏要接更多的工作，玩到越晚越好。 最后反倒是让他们之间裂痕越来越大。 现在，傅时遇不再对她的工作横加干扰，而她也学着理解他接着那些往日无法接受的东西。 所以，他们其实都已经发生改变了吧。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已经可以平心静气地，去看一次《迷失纽约》。 ——那部成就了傅时遇，也成就二人最初遇见的电影。一更 44|42.41.40.39.7.17 第四十四章 休假结束后，工作邀约如雪花般飞来，江一梅要求她至少得接三个通告。这个数量不算多，沈汐已然从忙碌的时装周状态中调整出来，自己选了几个感兴趣的有价值的。在与江一梅协同商量后，便将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又给排满了。 不过幸好她只混一个时尚圈，不会像娱乐圈里的艺人那般，各种通告齐飞，整得人几乎崩溃。而此前邀请过她的那部综艺《明日超模》已经开播，消息依旧是江一梅带来的，她自己本身没有关注，而节目最终所邀请的大牌模特落在了米露身上。 “第一期已经播出了，可以说整个节目都围绕着米露为中心，她在里面有着很强的话语权，可以说她的态度直接决定了选手的去留，真是不可思议。”江一梅说。 “不是还有其他嘉宾和裁判吗？”沈汐问道。她记得似乎除了一位国内一线模特外，还会邀请两位同样具有知名度的二线上层的人选，按理说三个人的话是能起到制约作用的。 江一梅闻言摇了摇头，“那两人的镜头被剪地七零八碎，几乎没有存在感。我打听了消息，说是都正常参与了录制，但最后的结果就是现在播出来的那样。具体原因却也大听不出来，但几乎可以肯定，是因为米露。” 娱乐圈的水深不可测，类似事件层出不穷。比如说，明明事先已经谈好了合作却临时被踢掉，或是拍摄都如期结束最后镜头却全部被剪掉，这种事情待久了就会司空见惯。虽说有实力的人才能走到高出，可实力在这个圈子里从来不是第一要素。 沈汐并不关心米露的存在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更直白点来说，是米露有着怎样的后台。江一梅则更为在一些，至少目前看起来是这样的，不过对方也没有和沈汐深入交流自己的想法，她也无从得知。 然而，沈汐不在意却不代表着可以接受自己被其影响。 没错，这天之后，沈汐的工作开始若有似无地被米露那神秘的“后台”所影响到了。 在国内，一线的时尚杂志——即国内杂志业的两大巨头，一家是此前与沈汐已有过合作的《瑞风》，而另一家《新丽》也在上周向沈汐发出了合作要约。并且之后沈汐这边的团队也表示了合作的意向，两方也已见面细谈过拍摄内容和细节，然而临到要拍摄的前一天，《新丽》那边的工作人员忽然打来电话说，之前定的方向主题有变，换成了对中国一线模特而非沈汐个人的报道。这个说法也是值得玩味，先是说了“一线模特”，接着又说对象就两个，一个沈汐，一个米露。 沈汐听了也是皱起眉。 而那边敲定的拍摄方式更加奇葩，所有的报道分两部分进行，没有任何联系，沈汐和米露将有各自单独的采访和拍摄，既然如此，何不两期来做呢？终于，联系出现了——封面必须二人同框。 沈汐笑了。 杂志封面这种东西二人同框的情形并不少见，但这多见于有特殊关系如情侣亲子等，关系较好的闺蜜兄弟或同时期有合作的明星身上。至于沈汐和米露？既无特殊关系，也无合作，更不用说关系也并非融洽。一句简单的“一线模特”就将两人生拉硬拽到一起？未免太难看了些。 除此外，临到拍摄前一天才通知更改的举动也着实具有深意。 江一梅自然是气得不轻，但也理智尚存。这种事情，开撕是最最低级和两败俱伤的做法。 而再与《新丽》方沟通时，那头的态度倒还不错，耐心十足，字里行间都表达出了想要与沈汐合作的诚意。但同时，他们也暗示了己方无法拒绝米露的情况。 “江姐，我们也认识合作这么多年了，坦白来讲，接到这消息时我也很蒙圈，沈汐是我们一早就打算合作的对象，可以说期待了很久，可谁知道会半路杀出个米露呢……哎！本来这些话不该说，其实一开始，米露那边要求的就是踢掉沈汐，做个人的专访，而且也是快到开拍了才通知我们，所以也这么仓促。但我们主编真的真的很有诚意与你们合作，极力争取保下了沈汐，变成了二人同框。其实内页的访谈什么都是分开了的，就是封面……嗯，就是这样。” 江一梅在心里冷笑三声。极力争取换来“二人同框”？恐怕米露得到这样的结果才更加得意吧。 “这就是明摆着针对我们沈汐了，我了解米露，她心里想什么要做什么我都知道。这件事我是不会算了的，二人同框？想都别想。” 《新丽》的人苦笑，也没听说沈汐和米露有什么过节啊，怎么关系就差成这样了呢。他们夹在中间其实是最难受的。《新丽》作为国内的一线杂志巨头，原本在与明星艺人合作时是不会低到这种态度，但着实是此次米露哪方的后台不可思议地大，而他们对江一梅这边又报有心虚愧疚的心情在，所以落到最后也是尴尬得要命。 “行吧，我们这边能做的就是暂时将拍摄推迟两天，再久就实在不行了，赶不上出刊。” 一通电话终于结束，江一梅依旧怒火难以平复，她捏着手机原地站了一阵，才转身朝沈汐看去。 沈汐正捧着本杂志看得津津有味。 “你难道一点也不生气？”江一梅问。 沈汐闻声抬头：“嗯？当然生气啊，无缘无故被抢了工作当然是生气的，只是似乎也没太大作用。” “二人同框绝不接受。”江一梅不知是第几次重复这句话道。 沈汐点头，“当然。” 她虽然不爱与人撕破脸，大多数时候还嫌弃麻烦，但这不代表沈汐就是好脾气，还从来没人用“脾气好”三个字夸过她呢！ 想起了什么似的，沈汐问：”之前你说的关于米露的后台问题查清楚了吗？“ 江一梅道：“查是查了，但很奇怪的是，查不出来究竟是谁，而且就连一个大概的方向都没有。可又所有人和迹象都表现出确实是有那么一个后台存在的，对这点不用怀疑。米露最近的发展实在太顺了，据我了解，她已经接了几个很不错的广告和影视资源。并且，就连天皇里的人也不清楚后台是谁，但他们也一副“很厉害惹不得”的态度，夸张得让我怀疑是不是自我炒作了。” “这样啊……”沈汐同样感到压抑，“不会根本就不存在吧？” “是啊，所以说怀疑是自我炒作了。可天皇真的有这个能力？就算有也得高层出马，但就我所知，天皇的高层对米露还没达到那种重要程度。他们自家的明星艺人就很多了，还有小生要捧，再加几个干女儿，资源分割得早就七七八八了。” 沈汐皱眉思索，“那真是够奇怪的。” 江一梅：“所以只能继续查下去了。不过呢，目前好奇的人不止是我们，所有人都盯上她了，估计也快能有眉目了。” “嗯。”她点都。 不过，就算调查清楚了“后台”的身份，一旦那个人真的存在，并且真的是“惹不起的存在”，江一梅觉得……到时候反而会更加难办。后台这种东西，她作为经纪人看得比许多明星艺人要更清楚，有时候，一个什么样的后台就决定了一个人能否出头，会如何出头。 别人虽然不清楚，但江一梅却是知道，沈汐不是没有后台，虽然这个后台有些特殊，唔，至少没捧过她。但如果那人出手的话，所有当下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心里想着，她瞥了眼沈汐。 犹豫了一瞬，江一梅决定开口：“你和陆远最近有联系吗？” 沈汐愣了下，抬头看了她一眼，摇头，“没有联系。” “多久没联系了？”江一梅继续问道。 “很久了。”她平静回答，然后反问：“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江一梅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打了个弯，咽了回去，“嗯……没事，就问问。” *** 杂志拍摄取消，对于沈汐来说等于多了一天假期。这日早上她刚给傅时遇发了则微信，紧接着许卓扬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在做什么？”许卓扬问。 沈汐挑眉，“你这问题问得好奇怪。” “我给你寄了个包裹。” “你我非亲非故，我随便收受贿赂恐怕不太适合吧。”沈汐说。 “滚滚滚，看了你就知道了。你记得回家时要收，以及，待会儿注意微博。” 沈汐：“哦，我正巧在家。” “那更好了。” 于是半个来小时后，沈汐公寓的门铃响起，许卓扬的包裹如约到达。 沈汐拆开……里头是一本摄影册。 翻开来……全都是在纽约小镇农场拍的那组照片。册子里的照片显然是经过许卓扬精挑细选的，晨光与美人，相映生辉。 沈汐不得不赞叹其出彩程度。 接着，她的关心落在了另一个点上。 …… 微博，#最美不过晨光沈汐#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上了热搜。 没有宣传，没有活动，没有新作品，就凭着十分钟前许卓扬发的一则微博，九张照片……她就成热搜了。 沉默。 [作为一个女生表示看弯了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为一个男生表示看硬了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女神果然是美丽与帅气并存啊！] [你们干嘛都对着我老婆花痴？] …… 终于—— [难道没人关注女神和周泽闻之间那浓浓的cp感吗？虽然大许哥只放了一张双人照，但已经证据满满了好吗！周泽闻，谁允许你跟我女神挨得那么近！你的手放哪里了！眼睛在看那里！嘴角弯什么弯！干嘛那么魅惑！女神是我的啊！] [注意到了1，话说周泽闻是谁？还蛮帅的。] [周泽闻最近很红啊！相当帅的！可惜广告接得太少了，不过唯一一个广告就是内裤广告我也是十分满足了……(﹃)。ps：女神和周泽闻之间显然是认识的，几个月前微博就互相关注了呢。传送门→周泽闻，不客气。] …… 随链接点进周泽闻微博并发现每秒钟粉丝量都在上涨的事实，沈汐表示……嗯，沉默。 *** 当天下午，她正在收拾行李时，江一梅给她打来电话，让她看第二期的《明日超模》。 她直接用平板打开，找到，跳到江一梅所说的时间点。 节目里，米露坐在练习室一角，周围围坐着两个参加选手，似乎是刚练习结束。 米露：“看你们训练的样子，总是让我想起自己当年刚出道的样子，不过你们现在比我当年幸运多啦。” 新人模特：“米露姐，跟我们讲讲你的经历吧，你一直是我做模特的偶像和目标呢。” 米露：“也没什么特别的，跟你们现在一样，每天的生活除了训练就是训练，简单得不可思议。哪里会有你们这么丰富的资源啊。” 新人模特：“但是您那个时代单纯啊，而且竞争也会比我们现在稍微小一些吧？” 米露笑道：“不是的，当时的竞争也是非常大了。当然了，现在的竞争肯定是更加激烈，可是红不红这种事呢，其实是很复杂的。有时候‘红’都会成为一件特别简单的事情，只要你具备各种各样的因素，也许随随便便就能一夜走红。” 新人模特：“米露姐，你说的一夜走红的模特，是沈汐嘛？” 米露面露惊愕，“啊，你怎么会想到她？我并没有特指是谁啦。” 看完这一段的沈汐：“……”躺着也中枪，好难过。 江一梅最近情绪波动大，到现在已经练就更高层次的宠辱不惊，此刻十分冷静，冷笑了一声后说：“明天下午我会和《新丽》的人见面。” 沈汐嗯了一声，问：“需要我过去吗？” 江一梅：“嗯，那边是希望你也能到的。” “哦……”沈汐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空出来的两只手将小行李箱的拉链拉上，说：“好，我尽量明天中午赶回来。” 江一梅愣了下，“赶回来？你要去哪里吗？” 沈汐看了眼自己的行李箱，回忆了下自己是否有落下重要的东西，然后唔了一声，模棱两可道：“有那么个地方得去一趟啦……” 45|42.41.40.39.7.17 第四十五章 第四期节目录制结束，新人模特们跟米露鞠躬道谢，米露在节目外要比节目中疏远些——其实节目里她也挺多冷酷无情又毒舌的表现的，第三期的时候还有一个新人被她骂哭了呢。 米露一路往出走，不停有人在与她打招呼。而一进休息室，她立即关上门，有些烦躁地舒了口气。 她的心情可比她所表现出的疏远态度糟糕多了，压抑着自己录了一期节目，而节目一录又是五六个小时，她现在已经临到崩溃的边缘了。 休息了一阵，她做到化妆台前补妆——毕竟待会儿出去还会见到人。 门外有人敲门，接着响起辉哥的声音：“米露，是我。” 米露开门。 男人进来后直接开口：“你准备一下，待会儿跟我去个饭局，那位陆先生也会在。” 米露愣住，“你怎么——” 男人看起来有些急，说话的语速也十分快：“一个认识的人跟那位有个饭局，说是可以让我们也过去，但陆先生那边是不知情的，那人也不会帮我牵线，所以只能靠你自己。”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米露，女人从听到“陆先生”三个字起似乎就陷入了某种恍惚的状态里。 他连续唤了两声，她才似猛然回神，“嗯？你刚才说——？” 男人心里叹了口气，暗道要遭，嘴上仍正常地回答她的问题：“……你自己把握机会吧，但是别过度了。我们毕竟借着陆先生得到了许多好处。” 人要有野心和冒险精神才更容易往高处走，他们最近确实也获利频频，但是还有一句话说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旦过度了，吃相便难看了。 米露没说什么，心里其实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原因是，她不认为像那个男人那样的身份，不可能不会注意到他们的动作。但其实，这所有的一切也不是他们主动央求来的，而米露自然也就认为，那个男人其实是默认了的。 她隐隐地期待晚上的见面。 *** “我待会儿想找傅时遇签个名，你说可以吗？”一个年轻女孩紧张地低声问旁边的人。 而她旁边的人看起来与她年龄差不多，却成熟稳重得多，回答道：“最好不要吧。导演不是说了不要做出烦人的行为吗？” 女孩：“我就很有礼貌地询问——‘傅老师您好，我是您的粉丝，真的真的非常喜欢你，请问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如果可以的话合影可不可以呢？’，如此之有礼貌也不行吗？” “……实话告诉你，不行。” “why！”女孩垮下脸，不解地瞪她，仍旧不甘放弃地追问：“怎么会呢？一般明星只要不是那种耍大牌的，遇到像我这样可爱有礼的粉丝不都会温柔地满足才对啊？而且只是签个名啊，两秒的事情。嗯，我不奢求合照了，反正最后肯定有剧组大合照，我把我和傅时遇的剪下来贴在一起。” 对方给了她一个匪夷所思的目光，然后道：“如果你去了，他给你签了，那么接下来就会不停地有人去找他要签名，他会不堪烦扰。而且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你喜欢傅时遇多久了？” 她突然这么问。 女孩不假思索地答：“就从看了《乱世红颜》后到现在呗！” “……没看过其他的？早期的作品？” “打算这周末开始补！” “……好吧。这样和你说吧，我从五年前开始就是傅时遇的粉丝了，看过他所有的电影和采访报道，可以说对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就我个人而言，从来没见过他‘温柔’地给粉丝签过名更甚至是合影，从来没有。” “……” “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只看到傅时遇外面那层优雅迷人的外表，却没看穿他冷酷无情破碎少女心的内心啊。” “………………” 而他人口中有着优雅迷人外表和冷酷无情内心的某位男士，此刻正站在不远的位置听导演讲戏。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着剧组人士的关注，所有人都将或好奇，或憧憬，或尊敬，或探究的目光投向了这位，远离中国市场多年又荣耀回归的传奇影帝。回归那几年完全可以用一句概括“就算不出现，江湖上也全是爷的传说”。 至于那部回归之作《乱世红颜》，在场几乎都看了，无一不认为是今年获奖top1。虽然经典程度不及《迷失纽约》，但经典这种东西本来就需要天时地利和人和相得益彰恰到好处，才能够实现。 况且，傅时遇本人已然成为经典。 这部影片相比《乱世红颜》，基调轻松了太多。背景放在了现代，剧情就是讲一个普通打工族的奋斗史。有点类似《当幸福来敲门》那种职场励志片，当然了，故事是完全不同的故事。一开始也不是为着拿奖而拍，导演也不够大牌。 所以能请到傅时遇，简直跌掉了所有人的眼镜。 甚至包括导演本人。 比如说，傅时遇第一天入组时，恍惚的导演就在众人面前问了一句“你怎么会来我们剧组啊？” 那一刻相信所有剧组人员的内心都在刷屏——是啊是啊是啊。 而傅时遇呢，他的答案云淡风轻得不得了，“故事挺有意思的。” …… 好吧，他们就当自己受到了认可吧。 电影的拍摄效率极高，傅时遇的每一场几乎都一次过，需要几次的也总是他本人觉得不满意要求重来。今天也是，一场主角与上司起冲突的戏，被傅时遇四两拨千斤便演绎得入木三分淋漓尽致。 场边：“……”一双双崇拜的眼睛。 这场戏结束，外边天色已黑，差不多该收工了。 女孩抱着个本子在角落里蠢蠢欲动，要不要去呢？成功？失败？好紧张怎么办？不如去门口埋伏吧？假装外面的粉丝这样也不用担心被导演发现骂了！ 剧组租了某一层写字楼的空置办公区用作拍摄，所以女孩埋伏的地点其实就是写字楼门口——这栋没有地下停车场，全是室外的。 而正当她探着脖子仔细观察着有无人出现时，肩膀忽然被人一拍。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一张被墨镜遮住的脸。 墨镜外的皮肤白皙透亮。 高挑的身姿使得女人从高往低看着女孩，然后问：“请问，这里是xx写字楼吗？” 女孩愣愣地点了点头。 “xx剧组是在这里吧？” 诶？女孩警惕了一下，心想不会是记者吧？可是看着不像啊。 女人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了答案，嘴角微勾，点了点她脸颊，“我知道了，谢谢啦。”说完走进了大厦。 而被莫名撩了一把的女孩……默默地脸红了。 *** “傅老师，你的助理来了。”有人敲了敲未关的门，说道。 傅时遇回头，反问：“什么助理？” 年轻的小伙被这淡漠的神情弄得，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开口时都结巴了：“就、就您的助理啊……嗯，她说、说是您的助理！” 傅时遇点头表示知道了。 但其实，他并没有带什么助理在身边——因为不习惯陌生人的接近。这也是许多人为之困惑的一点，现在但凡有些人气的明星，谁出去不是三四个助理带在身边啊，而傅时遇呢？永远都是孑然一身，就连经纪人都极少出现。疑惑久了，大家都猜……大概是傅时遇格外质朴吧。 说出来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呢。 年轻小伙回到外面，苦兮兮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调整好表情走回那位“助理”身边。 “助理”正左看右看打量着环境，脸上宽大得过分的墨镜始终未摘。 他轻咳一声，说：“小姐您好，请问您真的是傅老师的助理吗” 沈汐收回落在他处的视线，“嗯？我看起来不像吗？” 实话说，不太像。 他虽然没说话，但答案写在了脸上。 沈汐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副“少年人啊少年人”的口吻说道：“我不是助理的话怎么会知道剧组在这里拍摄？好像没什么人知道吧我不是助理的话怎么会知道傅时遇在这里？这个肯定也其他人知道吧？但是这些我统统都知道啊，所以我怎么会不是助理呢？” 年轻小伙：…… 当然没人知道傅时遇在他们这里，这可是他们的杀手锏。 当然也没人知道他们的拍摄场地在这里……因为没人关心。 想一想也是伤感。 “你和傅老师说了吗？他怎么还没出现。” 他心里叹口气，刚打算回答“傅老师似乎并不打算出现”时，忽然听见面前的女人用惊喜的声音说：“啊，来了！” 他回头，就见着傅时遇果然从某道休息室的门口出来，然后左右看了下，看见他们后似是顿了顿，接着启步就往这个方向走过来。 他离得远，还有些近视，所以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 但他能看见，某位“助理”在惊呼过后，继而又以某种可以称为“惊喜”的姿势跑到傅老师面前，夸张地弯腰高声道了句“傅老师好！”，然后就见傅时遇冷漠（？）地点了点头。 最后，两人并肩离开了。 看着那两道背影，年轻小伙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之所以他始终觉得女人并非“助理”，是因为单从外表和气质上来看（即使戴着墨镜），她和傅老师实在太像并肩的同伴才对。 就像现在一样。 46|45.42.41.40.39.7.17 第四十六章 傅时遇让司机把车停在能找到的地方，又给对方放了假，司机乐呵呵地也就撤了。 沈汐负着手走在前面，心情轻松地观察着四周的风景。 小镇的风景还不错，可惜现在深更半夜，也看不全面。 不过再好看的风景，肯定也没有身后的人好看。 这么想着，沈汐转过身来，面朝着傅时遇。 傅时遇眉头微皱一下，说：“别倒着走。” 明月梢头，夜风徐徐，沈汐朝他伸出一只手，说：“你做我的眼睛啊。” 傅时遇也跟着柔了神色，握住她的手。 即使没有对话，两人之间浓甜地快要溢出来的气氛也是明显得极致。 沈汐忽地感觉到手上传来力度，然后整个人被往前拉去，接着跌进傅时遇怀里，被拥着转了一圈，恢复了正常的走路方向。 “有台阶。”傅时遇说。 她看去，果真有三节台阶。 然后沈汐哼哼了两声，“你可以告诉我啊。” 傅时遇嗯了一声。 “故意吃我豆腐呢是不是？” 他没说话，等了上了台阶后，才又嗯了一声。 沈汐得意地笑了，她就知道。 来到车前，沈汐忽然想起什么地说，“我来开我来开，我驾照拿到了。” “什么时候拿到的？” “就两天前吧。厉害吧，一次就过了。” 傅时遇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却是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看向沈汐示意她上车。 她不愿，“都说了我开呀。” “今天太晚了，这里夜路不好走，回去后再让你开。” 她虽然不想妥协，但了解傅时遇是一个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的人。为这点小事你争我赶也没必要，所以沈汐大方地说了句“你记住你说的话啊”后便上了车。 等车启动了，她托着腮看了会儿窗外，觉得没意思后又转回来看他。傅时遇好看的侧脸被她直直盯了三分钟，可对方偏偏能做到不为所动镇定自若。沈汐忍不住开口道：“我怎么觉得，你见到我一点也不激动？” 女朋友忽然出现在面前，难道不是一件应该感到高兴的事？况且两人也好几天没见了。 “我很激动。”傅时遇说。 沈汐仔细盯着他的脸，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末了摇摇头，“看不出来。” 傅时遇抽空瞥了她一眼，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能马上回到酒店，粗暴地把你按在床上，脱掉你的衣服，做某些应该做的事情。你觉得呢？” 沈汐听得目瞪口呆，脸蓦地一红，破天荒地还结巴了一下，“你、你在开玩笑吧？” 傅时遇沉默。 他当然不是在开玩笑。 在剧组看见沈汐那一刻时的心情，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座小城市没有飞机场，要来只能做大巴，还得转乘。一个剧组人多可以包车，但是沈汐一个姑娘，还是大晚上，肯定不会选择包车。大巴有多颠簸傅时遇能想象得出，就连沈汐自己也不知道，她出现在剧组的时候，其实脸上是写着疲惫的。即使墨镜遮去了她的视线，可傅时遇那样了解她，了解到熟悉她所有的气息，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可是沈汐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整个人瞬间就被点亮了。 她跑过来，兴奋激动地叫自己“傅老师”。 那一刻，傅时遇真的想狠狠地把她揉进怀里，亲她，用力地亲她。 这是他的女孩，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他花了大力气把自己的女孩重新追了回来，想要用尽全力去疼爱她，保护她，珍惜她。 而现在呢，他发现原来她也是爱他的，爱他整个人发亮。 傅时遇的心尖都微微发烫。 虽然他没有回答，可沈汐敏锐地发现，傅时遇周身的气息仿佛都发生了变化。 具体不知该如何描述，就感觉……嗯，危险了不少。 她吞了吞口水，说：“你可不能冲动啊，你明天还有戏吧。” 虽然她心里暗戳戳地还挺想让他冲动下的，幸好理智尚存。 晚上，两人洗过澡后，彼此带着清爽的味道躺在一张床上，盖着一张被子，十分纯洁地聊天的那种。 傅时遇环着她，让沈汐趴在他胸前，另一只手隔在脑后。 一盏床头灯亮着，沈汐很清晰地看见他未阖的双眼，正注视着天花板。 她开口：“拍了一天戏，不累吗？” 傅时遇闻言低头看了她一眼，说：“坐了那么久大巴累不累？” 沈汐打了个哈欠，她现在挺困的，但努力睁着眼，说：“有一点吧，但想着马上就能见到你了，就没感觉了。而且肯定没你拍戏累。快睡啦。” 傅时遇默了一默，轻轻揉了揉她的腰，说：“明天我让司机送你。” 沈汐又打了个哈欠，“再说吧，我自己其实挺方便的。” 她说完，实在困得不行了，埋头在傅时遇胸前狠狠蹭了蹭，用脸把他的睡衣蹭得皱起，然后说：“睡啦睡啦睡啦。” 傅时遇说了声好，然后关掉了床头灯。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沈汐迷迷糊糊地下一秒就要陷入深眠，忽地，她感觉额头被人蹭了下，或者说，被某道温柔的触感碰了碰。 然后，仿佛听到傅时遇问了一句：“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 她努力想睁开眼，但失败了，声音很低地嘟囔了一句“只要你不要老是管我不要骗我有事不要瞒着我……”。她无意识地翻了身，话断了。 傅时遇面对着沈汐的后背，深夜里注视了很久，才闭眼睡去。 *** 同一时刻的几个小时前。 米露被辉哥带到了一场饭局。 她很紧张，她原不会因为一场饭局而紧张，但只要一想到会有某个人的出现，她就控制不住。 她其实也只见过陆先生一次而已，即使现在许多人以为她和陆先生之间有某种关系，但事实确是，纵使她费尽心思，这也不过是极难争取来的第二次见面。 想到辉哥说的没有人会帮她，只能靠自己的话。米露沉了沉心，冷静下来，告诉自己，机会只有一次。 这场饭局上都是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娱乐圈的人米露或多或少即使没见过也听过，但也有好几位她连名号都没听过的人物。 陆先生还没有到，米露独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那位辉哥的熟人只在她出现时跟她说了两句，之后再也没有关注过她。其他人也都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米露面上平静如常，即使被忽略也不影响她的气质风度，可心里却是难掩晦涩。这些人……会怎么看她呢？一个闻所未闻的女人，出现在男人的饭局上，会有哪些可能？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几声躁动。 抬头看去，注意到出现在门口的那人时，她眼睛一亮，几乎未加思索，便冲动地站了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包括陆先生。 米露一点也不在意他人，但是她在意他。 “陆先生……”她出声了，迎着对方的视线，带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陆先生旁边跟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应该是他的秘书，此刻向米露投来诧异的眼神。而米露视线的焦灼所在，却并没有任何神情变化。 米露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时镇定了不少，“陆先生，您好，我是——” 她话未说完，对方却是收回视线，直接绕过她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就连那位秘书小姐，也不再看她。 米露的心，直接一瞬跌入冰窟。 这顿饭局对于米露来说进行地着实艰难，她几乎什么也没吃，即使侍应生依旧服务周到地将精美的菜式轮番呈至她面前，可这改变不了她此刻透明人一般的存在。 或者也不该说是透明人了。她能感受到旁人若有似无地向她投来的视线，那其中想必是夹杂着许多嘲讽、探究、不屑等等感情。 米露暗自咬牙，心想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终于，饭局结束了。 那些人眼看着就要离开。 陆先生在其中，依旧是众人簇拥的对象。 米露犹豫了半秒，最重要定决心，起身朝外追去。 然而，她刚来到门口，就被人挡住了。 是那位秘书小姐。 “米露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 米露愣了愣，第一反应则是，“你知道我是谁？” 秘书小姐轻笑一声，眼底却带着明晃晃的讽刺意味，她说：“米露小姐近来借着老板的名字做了不少的事，身为老板的下属，我怎么会不知道您是谁呢。” “不是的——”米露脱口而出。 秘书小姐却不为所动，“哦？” 米露一时缄默。 她确实没有主动利用陆先生的名字去获利，可是当被认为与男人有所关系时，她也没有否认不是吗？难道间接的利用就不算利用了？米露的脸还没有那么厚。 可是，就像最初流言开始的那样，那一次，她之所以能顺利脱身，确实是因为陆先生的关系。而陆先生所表现出来的……也确实是对她有所关注。 对于那场饭局上的男人们来说，他们拿不准陆先生对米露的态度，即使只是一秒钟的停留，他们也不敢保证对方是不是真的就看上了这个模特。而他们也不可能去开口问，场面虽然有些尴尬，但米露到底不过是个一线模特而已，也不值得他们大动干戈。若陆先生真的上心了，他们卖个面子说不定能留下人情，若是没有，那就当米露走运了。 只是这最开始的态度，不知怎么的，就发展成了“米露是那位陆先生的人”的说法。 而一方未开口澄清，一方更是找不到人核实。 流言越传越真，传到就连米露自己也相信了。 可是此刻，这位陆先生的直系下属站在她的面前，只消眼神，便像是在告诉她——你在痴心妄想。 米露不甘心，她怎么可能甘心。 “我不相信！”她说，“我要和陆先生见面谈！” “见面？”秘书小姐意外地看着米露，仿佛在她眼里这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稚儿，实在天真的过分，“你以为陆先生是会和随便什么人见面的吗？” 米露的样子看起来已经有些恍惚不知所措了，“我不相信……如果他没有注意到我，为什么不阻止我呢？为什么不澄清呢？” “因为他不知道。”秘书小姐一句话打碎了米露最后的希望，“他不会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我也不会让这种事烦扰他。至于我为什么没有阻止你……我想，自以为得到后再失去的教训，应该会来得更深刻吧。” …… 对方走了。 走前最后一句话是，“不过，米露小姐最近的手似乎伸得过长了些，我好心提醒一句。留人一线，留己一线。” 47|45.42.41.40.39.7.17 第四十七章 辉哥过来接人时，什么也没问。因为从米露的状态就能看出结果。 他亲自开车送人回家。 一路米露什么也没说，状态却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直到将人送到楼下，辉哥才开口：“明天下午要跟《新丽》的人见面，你还去吗？” 他问出声后，米露没有马上回答。辉哥倒也没催促，过了好一阵对方终于回过神来。 “嗯？” 他重述了一遍。 米露听了，却是露出几丝茫然的神情。 ……《新丽》显然也是她利用了那个男人得到的结果，如果是一天前，她可以自信地表示一定会把这个工作捏在自己的掌心。可是现在呢？她还能有这份自信吗？ 最重要的是，想到那位秘书小姐的话……米露不得不犹豫，若她坚持，对方是不是不会在纵容？ 可换一个角度想，是不是也意味着对方会真正注意到她呢？ 这就像赌博，不到最后不知结果。 这时辉哥的话也传入耳朵，“……要我说，即使没有别人的因素，区区一份杂志的拍摄，你是完全有资格拿下的。你不要忘了你是米露，也别丢了属于米露的自信。唯一有所不同的，只是多了一个竞争者而已。重点就在于，你有信心打败沈汐嘛？” 打败沈汐？ 沈汐是谁？ 简单来说只是一个出道一年多的新模特。可也正是这个新模特，与dro签约，与知名设计师paul交好，在四大时装周上大放光彩。 她米露呢？四大时装周的秀当然也走过，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下来也不少。可是真正一线的品牌却鲜少合作。 可是她便比不过沈汐了吗？ 她在国内十数年的一姐地位无人撼动，模特圈谁见了她不尊称一声前辈。 沈汐有什么理由需要她去退让？ 米露仿佛一下子想通了，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她说：“去，为什么不去？” 辉哥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说：“其实我想问，你和沈汐之间，有什么真正的恩怨吗？”这件事一出，就相当于跟江一梅沈汐那边彻底撕破脸。他倒也不是害怕什么的，只是某些事情还是得问清楚些。 米露：“真的恩怨没有，但最顶尖的位置，只站的下一个人。” 辉哥没再说话。 *** 清晨，沈汐醒来，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空调被蜷在她的腰间，被一只纤细白长的腿压住。吊带睡衣也在睡梦间落下一根肩带，沈汐揉了揉眼睛，手撑着床坐起来。 傅时遇进来，迎接他的便是这么一副半露酥胸的香艳画面。 他在原地顿了顿，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沈汐还迷糊着呢，察觉到他的到来，便瘫软着他身上倒去。傅时遇接住，然后帮她把衣服穿好，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开口：“我要去剧组了，你是继续睡还是等我回来？” 下一秒，怀里的人眼睛一亮，从他怀里蹦下地，一边往洗手间跑一边高声道：“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 早晨七点，许多人还在被窝里垂死挣扎时，剧组的工作人员早已开工良久。他们比演员们要到得早，准备道具服装，现场布置，调整，等等等等。 许多人干活的时候嘴里还叼着根油条，全是出自街口卖早餐的小推车。 自从剧组来了这儿，早餐推车的生意都好了几倍。 过了会儿，导演和几位演员都来了。 就差傅时遇。 应该也快到了。 果然，十分钟后，小赵——昨天那位无名的工作人员小哥——看到了傅时遇的身影。 只是今天的傅时遇有些不同，因为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了个女人。 这么一点小小变化，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且，那个女人看起来还不是一星半点的奇怪。 ——夸张的墨镜加上白口罩，整张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这人是谁？ 所有人都在疑惑。 小赵却是心里暗自激动，啊啊啊，他知道他知道！ 这是傅老师的助理啊！ 只不过……助理为什么要这幅打扮呢？ 幸好，傅时遇及时地开口解惑了。 “她，脸过敏了。” 说话间，脸过敏的助理小姐也跟着点了点头。 于是，虽然还是有些奇怪，但也姑且都选择了相信。 毕竟他们也不能追着傅时遇问不是。 角落里，一个姑娘推了推旁边的姑娘，“发什么呆呢？” “我昨天见过她。” “谁？那位助理？” “嗯，就在楼下，当时没带口罩，问我剧组是不是在这里来着……” 另一个人可没这位傻白甜，她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再追问那位助理长相却无果后，也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好奇。 化妆室内暂且只有两人，沈汐摘下脸上墨镜和口罩，以手当扇扇了两下，闷死她了…… 傅时遇瞥了她一眼，“辛苦吗？” “当然啦！”沈汐说：“热死了！你可以试试！” 傅时遇：“你可以不戴。” “那可不行，不戴的话大家都认出我了，接下来一周的头版都要有了。”她一边说一边继续给自己扇风，然后又包里拿出傅时遇的保温杯，里面有她早上为他烧的热水，然后喝了几口。 完了又拿出一个饭盒，这次则装着傅时遇做的三明治，已经被切成小块。 沈汐用竹签叉起一块，伸过去，“来，快些吃。” 傅时遇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接，说道：“我不介意的。” 沈汐愣了下，条件反射地反问：“不介意什么？” 傅时遇：“曝光。” 她又是一愣，并且又是一条件反射地回答：“我介意啊！” 傅时遇：“……” 沈汐强大的察言观色本领在这时显露，瞬间便注意到傅时遇有隐隐变黑趋势的神色，她心里一咯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看看手里的三明治，看看傅时遇，略显紧张地开口：“额，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绝不是因为觉得你见不得人所以不想曝光，也不是觉得你拿不出手或者什么的——” 她说着，发现傅时遇的脸色更难看了。 沈汐心想，完了，这越解释越错。她怎么就在关键时刻嘴笨了呢。她想快刀斩乱麻地说其实她只是还没准备好，可又觉得这么说似乎太过敷衍，对方会更不悦的吧。 于是，她干脆什么也不说了。直截了当地起身，走过来，扣着傅时遇脸，接了个霸气十足的吻。 她注意到在自己压下去时傅时遇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嗯哼，沈汐有些得意。 只是很快，局面就被傅时遇给掌握了。 而等两人分开时，沈汐已经气喘吁吁地坐在他腿上，不能自已了。 她心想，这下他总该忘记了吧。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傅老师，您准备好了吗？我可以进去吗？” 是造型师。 沈汐倏地离开傅时遇大腿，着急火燎地把三明治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戴上墨镜和口罩，嘴巴的位置则是快速嚼动。 傅时遇皱眉看了她一眼，把水递过去，“喝口水，别噎着。” 沈汐又是迅速喝了口睡，然后等全部咽下去了，指指门口，示意他可以开门了。 于是傅时遇说了声“进来”。 造型师进来，首先看到的是那位奇怪的脸过敏的助理。露在外面的脖子白皙细嫩，脸过敏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很严重？造型师漫无边际地yy了一下，然后很快收回自己的思绪，说道：“傅老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傅时遇点点头。 于是沈汐围观了一场傅时遇做造型的过程。 因为又是民国戏的缘故，所以他的发型是典型的民国头。 在做发型前还要把眼角的皮肤绷紧，毕竟傅时遇也是三十多的人了，据说这电影一开始他才十几岁。 于是沈汐就隔着镜片围观傅时遇受折磨，当然了，在她看来是受折磨，傅时遇却始终平静淡定。 在眼看着他皮肤被绷紧粘住时，她想起拍摄《乱世红颜》的时候，那时她有心躲着他，也没太关注。只是仍记得每次下了戏卸完妆，傅时遇的眼角都会有些发红。因为每次都这样，她不得不注意到。 这会儿，沈汐走过去，心疼地看着他，低声问道：“疼不疼？” 傅时遇对沈汐此刻的发生倒是有些惊讶，他还没说话，造型师先一步开口了：“放心，我手很轻，不会弄疼傅老师的。” 沈汐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也不敢再打扰了。 等全幅造型做完，化好妆，傅时遇已经俨然一个民国世家公子的样子了。 沈汐虽然没问过这部电影的内容，但这并不影响她欣赏傅时遇的眼光。只见此刻，她正举着手机，企图从各个角度记录傅时遇的形象，时不时还蹦出“傅老师脸往左一些”“低点头”“别看镜头，看前面”等等话语。 而傅时遇竟然一一配合。 造型师离开房间前偷偷扫了眼那两人，心想，这要真只是个助理，她就直播吃发胶。 48|47.45.42.41.40.39.7.17 第四十八章 这还是沈汐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围观傅时遇工作。 不得不说，工作中的傅时遇与生活中的他大不相同。 工作中的傅时遇，整个人会融入角色中，他的性格、气质、说话的方式，没有一丝一毫是属于他自己的。这无疑是一个演员所能达到的极大的成就，有多少人徘徊在门外，永远get不到人神合一的境界。 沈汐虽被镜片添了一层隔膜，可这并不影响她对傅时遇状态准确无误的把握。 她看着四周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在偷偷观察着他，这就是他自己的魅力。 可就是这么一个轻易让人移不开眼的男人，此刻却教沈汐感到些许陌生。 她想起了许多年前，两人初遇的场景。 刚认识傅时遇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的？ 沈汐仔细回想，所能够联想到，无非是：气质神秘，带着颓然的味道，神色永远平和，看着你时专注得好像他的眼里只有你一个人，而当两人在一起时，常常从他沉默寡言的细节中品尝出他的温柔。 可是这样的概括……跟现在傅时遇相比呢？ 无疑他仍旧是沉默寡言的，可颓然？那是绝对没有的。傅时遇身上永远带着股掌控一切的感觉，即使他不言不语，即使他从不会咄咄逼人，可他的气场却足够强大，侵袭你每一寸的呼吸空间。他的神色永远都是淡漠的，这与“平和”实则相差甚远，所以沈汐听过不少人讲，傅时遇为人过于冷漠。即使面对她时，他从未露出冷漠的神色—— 不，等等。 真的没有露出过吗？ 沈汐心头泛起丝疑惑。 四年多前，他们分手前夕，也是彼此关系最为僵持的时刻。 其实不止一次，沈汐察觉到了傅时遇的变化。 她曾以为他是一位流浪画者，可后来，她其实很少见到他画画。 他身上神秘的气质曾一度吸引沈汐，可后来呢？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几天前沈汐独自看完了那部《迷失纽约》。电影里男主人公是一位怀才不遇的流浪画家，每日在纽约的街头，为过往的行人绘画。他面前总会放着一把小椅子，若是有人坐下了，他便为那人免费画一幅肖像画。有人给他钱，他会收，不给，他也不会要求。 这位主角浑身的气质，俨然就是傅时遇最初给她的感觉。 无疑，当时傅时遇正处在那部电影的拍摄期，或者说开拍前期。他大概需要在生活中扮演角色，以此来找到人物的感觉，达到更加完美的演绎。 这些，都是沈汐能够想到的，并且合乎情理的。 可这正常吗？ 电影拍摄的周期至多三四个月，可她和傅时遇在一起多久？ 几乎三年。 一个演员，在几乎三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里，扮演着电影中的角色，这正常吗？ 沈汐脸上闪过茫然的神色。 她不是专业的演员，不了解演员是如何的体验。短暂的一次拍摄经历并不能让她体会更多。 她与傅时遇最初的相遇赫然在目，她从桥上走过，他为她画了一幅画。若不是电影中没有这个镜头，她大概会怀疑，那其实不过是影片里的一个片段。 她从前没有想这么多，此刻看着傅时遇拍戏的样子，却是莫名地回忆起了过往。 其实就算再外行的人，只要有基本的判断力，都能判断出那是不正常的吧。 三年戴着不存在人物的外壳生活，怎么可能正常呢？ 沈汐愣愣地站在场边发呆。 傅时遇一场戏过，准备开始下一场的间隙时不时将目光投向沈汐，可因为她脸上物品的遮掩，而错过了她的不对劲。 沈汐发现，不知何时旁边站了一个年轻姑娘。 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后，朝她腼腆地笑了笑，沈汐觉得有些眼熟，朝她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这个姑娘小心翼翼地对她搭讪了，“你、你好。” 沈汐转头看她，隔着镜片她可以大大方方地打量她。 对方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但又不能要求人家摘下墨镜，毕竟脸过敏呢，哪有姑娘愿意让人看自己的丑样子？所以也就不自在了几秒，便调整好心态，再次开口：“你真的是傅老师的助理吗？” 沈汐点点头。 小姑娘听了，犹豫了下，又说：“我想找傅老师签个名……” 面对这个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姑娘，沈汐莫名地想笑，心想傅时遇你混得是有多惨，才让粉丝连要个签名都不敢呐。 然后轻咳一声，说：“没问题，我待会儿带你去要。” 小姑娘听了眼睛顿时就亮了，兴奋地点头点头再点头。 “你很喜欢傅时遇吗？”沈汐好奇地问。 对方有一瞬觉得这称呼有些奇怪，不过下一瞬便抛到脑后，回答：“喜欢！非常喜欢！” “喜欢哪里？” “额……这，就是喜欢傅老师帅，演技好呀！嗯！最重要的是演技好！他演什么就是什么，不像有的演员演什么都是自己。” 沈汐愣了愣，想了下，问道：“演什么是什么……你不觉可怕吗？” 小姑娘眨眨眼，满脸不解，“可怕？为什么？” 沈汐犹豫了下，但想着对方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便说：“就比如说，万一进入某个角色出不来了……” 小姑娘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这会儿一听却是哈哈大笑，“哦，你是说入戏啊！确实是有演员入了戏后难以出戏，但傅老师绝对不会啊。我在剧组混了好几年，傅老师是我见过最专业有自控力的演员呢！” 沈汐暗道了一声是吗。却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她原以为傅时遇一个上午都要拍戏，但只过了两个钟，他一副已经结束的样子。 “结束了？” 傅时遇嗯了一声。 完了沈汐想起那个要签名的姑娘，环视了一圈，看见了对方。她招了招手，对方屁颠屁颠就跑了过来，接着傅时遇果然给签了个名，小姑娘喜滋滋地跑走了。 沈汐等着傅时遇卸了妆换回衣服，接着两人就暂时离开了剧组。 她看了眼时间，才不到十一点。 “你就这么走了？”她问。 傅时遇把人塞进副驾驶，然后等他也坐进去后，嗯了一声，说：“先去买午饭。” 沈汐：？？？ 然后真的傅时遇就带她去打包了午饭，没错，是打包——整整两大盒。 “为什么不坐在那里吃？” “怕你时间不够。” “？？？然后呢？” “我送你回去。” “……不用啊——！”她反应过来后急切道。 傅时遇转过头看她，“你不是下午要赶回去？不回去了？” 沈汐额了一声，“不是，我还是要回去的，但我不要你送啊。你工作你的为什么要浪费时间送我？” 傅时遇：“我不放心。” 沈汐：“……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就自己一个人来的吗？而且现在是白天，很安全的。” 傅时遇：“那是因为我不知道。” 沈汐感觉头都大了。 她是来制造惊喜的，怎么可能肯让惊喜变成麻烦。 “不行，我拒绝。不如……嗯，你实在不放心就让司机送吧？”这是她能想到折中的提议了。 傅时遇想了想，见她实在不肯接受，最后也只能妥协了。 短暂的见面很快结束，临走时当着司机的面，沈汐也不好对傅时遇做什么。她想了想，瞥了眼车里的司机，然后往前一步，低声道：“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傅时遇嘴角弯了弯，笑了，说：“这原本是我要说的话。” 沈汐啧了一声，笑道：“你个大直男。” “什么意思？” “夸你的意思！不说了！你快些回去！我走啦！”她挥了挥手，坐进了车里。 傅时遇一直等到车消失在路口，才转身回去。 *** 跟《新丽》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这时间原本是十分够用的。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差一个钟的路程了，高速上发生了车祸。他们直接给堵在半路了。 沈汐无奈地跟江一敏说了情况，对方反过来安抚她不用着急，弄得她有些哭笑不得。 完了又给傅时遇通了电话，因为司机的缘故，她倒没有多说。最后傅时遇交代她不要睡着了，沈汐连连点头说哦。 这一堵就堵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而虽答应地好好地不睡过去，沈汐却还是头一点一点地窗户，无法自拔。只是心里保持着警醒，一有什么声音她就惊醒。 无奈，她只好挂上耳机听歌，顺便刷刷微博。 果然刷微博是最好的打发时间方式。 等车慢慢悠悠地进了城，沈汐打了个哈欠，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您这一路啦，我请您吃饭吧。” 司机师傅笑呵呵地摇头说：“不了不了，我也是本市人，这时间正巧能去接女儿放学呢。” 沈汐一听，也就不再强求了。 她在公司楼下下了车，几乎刚落地，江一梅的打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回来了吗？” “嗯，公司楼下。” “行，上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49|48.47.45.42.41.40.39.7.17 第四十九章 “什么情况？” “这也正是我想问的。”江一梅抚了抚额，冒出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不过很快，她解释了缘由：“本来约好的谈事，《新丽》的人都到了，最后却是米露没来。不仅她没来，她的经纪人也没来。我们干巴巴地做了好一阵，最后《新丽》那边接到电话，说是米露放弃了。” “这发展可真够诡异的，《新丽》的人全尴尬在那儿了。不过让我说，如此一来，这工作我们也应该推了才对。” 沈汐唔了一声。 江一梅看了她一眼，说：“你别心软，这事摆明着从开始就是针对你，不论杂志那边扮演着什么角色，如果这时候米露退了，我们接下来，那就不是我得到的，而是‘被让’到的。” “嗯，我懂得，没有心软。”沈汐说，然后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好像总觉得我是个心软的人？为什么？” 江一梅愣了下，她有吗？ 好像还真的有…… 沈汐笑了笑，正打算说什么，忽然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 那头先是几秒的沉默，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沈汐。” 准确的称呼出她的名字，可这道声音对于她来说却有些陌生，顿了顿，她问道：“请问你是？” 这次，那头的沉默又延长了几秒，再次开口时依旧是冷淡疏远的口吻回答：“陆远。” 沈汐一愣，差一点就把“陆远是谁”给脱口而出扔出去了。 幸好，记忆及时找回，她想起来了。 张了张嘴，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看了眼江一梅，她指指外面，示意自己出去打电话。 然后走出去，走到一个无人的空间，沈汐才清了清嗓子，出声：“陆先生。” 在此期间，那头始终保持着沉默，丝毫催促。不过在沈汐仅有的几次与陆远的接触中，对方也一直是这幅清冷的性子。况且，她和陆远仅有过几次见面，彼此着实陌生得很，又联想到对方那久居人上的身份地位，她只犹豫了半秒，就将称呼在喉间从“陆远”换成了“陆先生”。 对方在听到她的称呼后，有一瞬的停顿，接着终于再次出声：“今晚排出时间，我们见一面。” 沈汐在心里啊哈地惊了一声，诧异道：“见面？” “嗯。” “你……在中国？” 她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她更想问的是“我们有什么需要见面吗？”。 诚然，她和陆远之间有着血缘关系，对方是她亲生母亲的弟弟。然而，沈汐从小到大的人生从来就没有过“亲生母亲”的存在，更别说“舅舅”。 那是什么？别问她，她还真不知道。 而且陆远其人……在她眼里，实在有些复杂。 当年她的养父母去世后不久，对方便以极具强势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不容她拒绝地通知她——没错，是通知——自己是她姐姐的孩子。 接着，又是一番沈汐无从抵抗的举动。 被接到美国，安排入学，等等等等，她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 然而沈汐足够坚持，也足够独立，对方强势，她便以更为强势的态度拒绝对方的控制。 沈汐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出自己的潜台词，对方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而她这次也直接答应了。 见个面而已，没什么不好见的。 离开公司，沈汐回了趟自己的公寓。把自己整理了一番。 期间她还给傅时遇打了个电话，但没人接，估计还在拍戏吧。 晚上七点，沈汐穿着一身蓝色长裙，出现在约定好的餐厅。 甫一走进餐厅，就出现一位侍应生，“沈小姐，您好，这边请。” 她丝毫不怀疑陆远的能力，平静地点了点头，随之往里走。 她被引到了最里面的一处独间，侍应生打开门，做了请进的手势。 独间内别有洞天，并不能从门口就看全屋内的全貌。而是需要穿过玄关的盆栽装饰，再往里走，才来到主桌前。 那里坐着一个男人。 背对着沈汐所在，但从她现在的角度看，陆远挺直的背脊十分突出。 那是一种在其他男人身上很少见到的气度，并且放在陆远的身上其实有些不那么和谐，那股气度……真要形容的话，沈汐只能找出“正气”二字。 她猜测，陆远应该是当过兵的。 一般只有当过兵的人身上才会有这种味道。 这许多想法其实不过一瞬的事情，沈汐启步走过去。 陆远进入她的视线。 沈汐一阵恍惚。 男人抬眼，古井无波的视线落在沈汐脸上，既没有许久未见的怔然，更没有其他任何变化，简单地点了下头，开口道：“来了，坐吧。” 沈汐点了点头，说：“陆先生。”接着依言坐下，在男人对面的位置。 她坐下后，原本是打算开门见山地询问今天见面的目的来着，然而男人这时却开口道：“你应该叫我舅舅。” 沈汐愣了下，不经意地蹙了蹙眉。 类似的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了。 她第一次见到陆远的时候，这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彼时还未成年的沈汐面前，穿着长版黑风衣，一身不凡的气质代表着沈汐一个普通姑娘难以触及的世界。 那时候，他就说：“你是沈汐？我是你的舅舅。” 就算沈汐没体会过亲情，她也知道，“舅舅”一词代表的，是血浓于水的情缘。 可从这陌生男人的脸上，她一点也不觉得对方是自己的亲人。 所以本能地，她排斥这么称呼对方。 其次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她并没有如此称呼她的必要。 没有亲人的沈汐长大了。这意味着她并不需要这样的存在。 养父养母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可那一对善良的夫妻却用真心对待着她，所以血缘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没那么重要。 这是沈汐的想法，她没有同其他人讲过。 但是像陆远那样眼光毒辣的男人，怎么可能看不穿她的想法。 沈汐倒也没想到，多年未见，陆远又说了这样的话。 这些年没有见面，但偶尔的联系还是在的。虽然一对一的直接联系极少，多为他的秘书与沈汐沟通。但这也是早先的情况了，后来沈汐足以自立，有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后，这种联系便更少了。 听到他的话，沈汐什么也没说。 她抬头看他，问道：“见面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远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复，视线夹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审视在沈汐脸上停留。他是做惯决策者的人，这样的目光总会不经意流露而出。他还记得沈汐当年的样子，坐在养母的墓碑前，不说话不哭闹，整个人安静地像一个瓷娃娃。甚至连脸上的悲伤，也平静非常。 而现在呢？必须承认，当年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从她的身上，能看见成熟的美丽和强大的自信，再也找不到茫然和彷徨。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陆远觉得自己已经该改变对待这个姑娘的态度了。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 连续两次提到称呼问题，那便是他不接受沈汐的“陆先生”意思了。 沈汐很是知趣地点头，“陆远。” 陆远点头，然后说：“这次回国，我要处理某些姐姐的遗愿。” 姐姐？沈汐茫然脸。 陆远淡淡地瞥她一眼，补充：“我的姐姐，你的母亲。” 啊。 她回过神来了。 回过神来的沈汐感到略尴尬。 “咳，那……嗯，是和我有关系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不然陆远也不会联系她见面，沈汐心想。 然而陆远下一句的回答却令人惊讶，“除此之外，我也想见你一面。” 沈汐抬头，脸上闪过惊讶。 陆远平静的神情令她怀疑自己是否可能听错，可紧接着对方便进一步给予了她确定，“身为你的舅舅，我想我是有义务看望你的。” …… ……尴尬感好像更浓了。 沈汐认为自己还算是善于与人交谈，至少不会出现冷场，可陆远其人……着实让人无从开口。 “其实……”她酝酿了一下，“坦白来讲，没有这个必要的。虽然你是我，嗯，舅舅，但我的情况毕竟特殊，我想，各自生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认真地说完这段话后，沈汐注视着陆远，等着对方的回答。 可惜的是，从男人的脸上是丝毫观察不出他的想法的。 她只能等着他回答。 大概过了四五秒，陆远忽然嗯了一声。 听起来像是认同她的观点？ 她这么想着，紧接着就听到对方问：“我好像没有说过关于你母亲的事情。” 50|48.47.45.42.41.40.39.7.17 第五十章 “我好像没有说过关于你母亲的事情。” 这句话一出，沈汐当即怔在了原地。 诚然，母亲实在是一个离她太过遥远的存在。 她其实对于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是有那么一些认知的，比如说，她知道那是一位出生极高的美丽女子，优雅大抵会是这类女子一生的代名词。 只是更多的，她就不知道了。 陆远这句话其实说得有些不对。 他曾经应该是表达过要与她讲述一些事情的迹象，但是沈汐拒绝了。 “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姐姐。她在是十八岁的时候遇见了你的亲生父亲，很快陷入爱情。但是身份地位的悬殊，父亲母亲并不同意。当时我在国外读书，所以也不甚了解。而等我回去时，姐姐已经快到临盆，那个男人却不见了。” 沈汐没有作声，安静地听着。 陆远在叙述这段过往时，继续他一贯的冷静。 “谁也没想到，就在你出生前一晚，姐姐私自从家里逃走了。当时有许多佣人看护她，而因为那个男人的消失，她萎靡不振了很长时间，所有人的警惕都放松了，医生也住了进来。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她逃走了。” 沈汐不自觉地出声，“接下来呢？” “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出生了，就躺在身旁……”说到这里，陆远顿了顿，看了她一眼，才道：“是个死胎。” 沈汐倏地抬头，对上一双看透人心的眼。 她不由一颤，很快即冷静下来。 “……孩子被碉堡了。”陆远继续说：“但是姐姐并不知道，她只以为自己的孩子死了。” “所以你们并没有告诉她真相？也没有去寻找那个孩子？”沈汐接道，她说话的声音十分冷静，她的大脑此刻也极为清醒。虽然两人都知道那个被掉包的孩子就是沈汐，但他们说起来时的语气却俨然局外人的口吻。 陆远心下稍有犹豫，面上不显，点了下头，“对。对于父母来说，这并不是一段光鲜的故事。并且他们认为姐姐可以很快忘掉去世的婴儿，继而忘记那个男人。可惜最后的结果，却是姐姐郁郁寡终。” “她到死也不知道真相？”沈汐问。 所以那个女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仍旧活着？ 也许活在某个善良的家庭，也许在福利院里挣扎成长，也许早已被人贩子拐卖，也许已经可怜兮兮地离开了人世。 陆远沉默了一瞬，却是摇了摇头。 “不，她其实是知道的。”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比谁都要清醒。虽然父亲母亲严厉看管她，但是她曾私下托我去寻找你。只是彼时我的能力有限，并且没有任何关于被掉包孩子的信息，长相、胎记、甚至是性别。同时又要躲开父母的监视……而她的时间太过有限。最终没有等到。” “所以我并不是被人抛弃的……”沈汐不禁喃喃说了一句。 陆远听到了，看着她，淡然的脸上出现一丝的柔软，虽然转瞬即逝，虽然沈汐并没有看见，但却是确确实实出现了的。 他说：“对，你没有抛弃，她一直记着你。六年前我就想对你说一声抱歉，太晚才找到你。” 在沈汐认知里，陆远的口中是不可能会出现诸如道歉一类的词语的。 但是偏偏出现了。 有那么一刻，她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去了解，没有想要了解，所以对他产生了许多并不客观的自我认知呢。 她摇了摇头，甩开脑中旁的思绪。过了好半晌，才抬头。 “我……很感谢你将一切告诉我。说不受触动是假话。但坦白来说，虽然听起来可能有些冷血，但我的触动，其实很有限。” 如果是十年前，她知道真相，与十年后的此刻的她，一定会是迥然不同的两种情形。 可惜没有如果。 “我知道。”陆远说，“我只是认为，你有权利知道真相。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 沈汐默了一默，开口：“那个男人呢？” 他一点也不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所以也毫无停顿地回答：“贩毒，坐牢，自杀。” 她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略显惊人的答案产生波动，只是仍不由感叹了一句：“所以那就是一个路人一样无关紧要的男人罢了。” 突然出现，然后很快消失，最后悄然死亡。 “他给了你生命。”陆远忽然道。 沈汐惊讶地看向他。 陆远：“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是了。 沈汐明白过来，他并不是在为那个男人说话，但冷静地陈述事实，才应该是陆远的风格。 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见面会引出一大段陈年往事，沈汐缓缓地整理了下思绪，开口：“所以，你所说的，她的遗愿，是什么？” “带你去一趟，她曾经生活过的，并且期待与你一起生活的地方。” 沈汐没有说话。 她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绣着花纹的桌布，不知在想什么。 陆远保持着他不知该说淡然还是绅士的风度，沉默等待。 过了片刻，她抬头，问：“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他颔首，“可以。”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这个主题暂且被揭过，两人用了极为沉默的一餐。 沈汐吃的很少，事实上她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为了保持该有的礼仪，才简单用了一些。 饭后，陆远提出送她回家。 沈汐想借口推拒，却一时想不到理由。正巧此时陆远接了一通电话，他通电话时并没有避开自己，沈汐隐约听出那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于是，她有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借口。 陆远没有坚持，而是为她留下了一位司机。 他坐进车内，要先行一步。只是临到出发，却又降下车窗，看着窗外迎风而立的沈汐，开口：“你考虑好了，便给我打电话。今天的号码随时可以找到我。” 说完后，他便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沈汐拿出手机，翻出那通号码，莫名地有些熟悉感。 这时，另一辆轿车停在她面前，副驾驶位走下一位打扮干练的成熟女人，朝她笑着点头道：“沈汐小姐，我是kinley。陆先生的秘书。” kinley……有些耳熟，在哪里听过？ “沈小姐成年的礼物还是我送到您手上的呢。”秘书女士笑着说。 沈汐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位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也曾多次在电话里对话的路远的下属。 她坐进车里。 kinley询问了她是否直接回家。 点了点头，沈汐看看手机，忽然问道，“你认识这串电话号码吗？” kinley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地笑了笑，回答：“这是陆先生的私人号码。您忘记了吗？当初第一次见面，陆先生就将号码告诉了您呢。” 经此一点，沈汐再次被唤醒了沉睡的记忆。 但却不是kinley所说的缘由。 她之所以会举得眼熟，是因为在养母过世后的那段时间里，总有一个陌生的号码给她打电话。她接起来后，对方从不说找谁有什么事，而会问她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诸如，你几岁了，喜欢做的事情，以后的理想，有没有暗恋的男孩，等等等等。 她觉得那人应当是打错了，可彼时她的心情着实有些抑郁，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一直没有打断对方。电话来了，她就接，那些日常却又显得奇怪的问题，她愿意答，便随便应付两句，不愿意答，便拒绝。 那人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呢？她已经忘了。只隐约记得，应当是一个言辞简洁的人。 会是陆远吗？ 她心中隐约有答案却又不敢肯定。 至于她为什么会记住又为什么会忘记，沈汐大约也明白。特定的时间出现的特定的事物总能够轻易留下印象，然而印象不够深，时间太短，不足以改变任何本质，那边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遗忘。 “沈小姐？沈小姐？”kinley唤了几声，才终于把沈汐的思绪唤回来。 相比这突如其来的陈年真相，显然面对kinley会让沈汐更加自然些。这位秘书女士其实曾经给予过沈汐许多帮助，所以她心底还带着些亲切感。 “我可以称呼你沈汐吗？” 她点头。 “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一名成功的模特了。还没来得及说一声恭喜。” 沈汐弯了弯嘴角，“成功算不上，但是，谢谢。” kinley抿唇笑道：“陆先生一直都有关注着您，如果有什么困难，请一定要提出来。” 困难？似乎没什么吧？她自诩自己奋斗地还算顺利，虽然其中有傅时遇的因素在，不过暂且揭过先把。 “陆先生的事业虽然在国外，但近年来也开始涉足国内市场。 时尚娱乐圈向来鱼龙混杂，有实力自然会发光，只是难免会被人干扰。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一下你。沈汐，要记住，你是有后台的人。” 沈汐眨眨眼。 虽然直觉这话哪里有些奇怪，但最终她选择吞下疑惑，点头谢过对方的善意。 51|48.47.45.42.41.40.39.7.17 第五十一章 所谓后台的言论一出，沈汐一时竟找不到话来答复。 说声谢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幸好，kinley主动略过了这个话题。 之后一路彼此之间也没有太多的交流了。 时间越来越近，米露方退出，沈汐方同样退出，《新丽》》暂无精力与两方争取，最后无奈地换了个简单易操作的主题，总算是没让这一期开了天窗。但他们对于沈汐并没有放弃，本来就是他们看好的人，谁知半路会杀出米露，杀出来就算了，还直接导致了这种无疾而终的结局。任谁都会感到不郁。主编在编辑部发了很大的火，整个编辑部持续一周都乌云密布。乌云过后呢？他们继续在跟沈汐团队洽谈。 然而这次，江一梅彻底底将自己强势一面展现出来。 ——不会一口回绝，但也绝不会轻易应承。 她这边与《新丽》打持久战，另一头沈汐则出国拍了组大片。 这是之前就决定好的日程，合作的对象是一位圈内以鬼才和怪才著称的摄影师，十分之有名气。当然，这个圈指的是国际圈，欧美圈。 鬼才之所以被称作鬼才，自然是有许多与众不同的地方。不仅体现在创造力，更体现在摄影师本人的性格上。 比如说，拍摄第一天，鬼才先生就提出了强烈的建议——他希望沈汐能够把长发剪短，很短的那种。 沈汐听了，“……” “相信我！那一定会很适合你！” “……嗯，我相信你。”沈汐淡定地说：“也许将来某一天我会去剪掉吧。” “嘿，不要这么快拒绝我嘛，你真的应该考虑一下。” “谢谢。” 最后，在沈汐毫不犹豫的拒绝之下，鬼才先生只好作罢。 但他并没有放弃沈汐的短发造型，于是造型师花了很长的时间，把沈汐一头黑长发变成了自然无痕的“短发”。 最后出来的效果当然是令人惊叹的。 并且第一时间登上了法国一线时尚杂志的封面。继而又第一时间在国内引起关注，话题只高不低。 沈汐的名字继时装周过后，又一次登上了热搜。 *** 辉哥走进酒吧，音乐声震得人耳朵疼。 他往里走，来到吧台，调酒师是位年轻帅气的男子，看见是他，朝他指了指里面的方向。 辉哥点头，往里走去。 不大的包厢里，桌子上已经满是空酒瓶子，粗略一数，就有四五瓶，更不用说地上躺着的。 女人趴在桌子上，脸埋进胳膊里，手里还拿着一瓶。 哐当，酒瓶脱手，掉在了地上。 “你这副样子是要做什么，米露？”他说。 女人没回头，也没说话。 男人皱眉走过去，直接把坐在地上的女人扯起来，放到沙发上。米露没有反抗，任他移动。两只眼睛则逼着，脸色十分苍白，浑身都是酒气。 他恨不得打她一巴掌，说不定就打醒她了。但他不敢，因为打不醒的后果就是刺激地更深。 沉默了一阵，他再次开口：“就为一次拍摄工作，或者说一个男人，你就放弃了自己吗？” “你让我开始觉得，你是我的一个错误的选择。” “说你我之间有多深的交情，那是虚伪。但合作了这么一段时间，我就算再势力，也不愿意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 “不仅是为了公司，也是作为我个人。我希望你能记起来，你到底是谁。” “而且……残忍一些讲，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最幸运的结果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记忆回到一周前。 就在男人要前往约见地点的前一个小时，他接到一通电话。 只简单的一句话，就令他面色骤变。 关于陆先生的身份，他调查了，但得到的信息着实不多。但并不是没有。 他知道对方的名字，单名一个“远”。具体身份不明，但据说涉猎领域广泛，主要以金融业为主。而关于对方的一切私人信息，却真的是无从得知了。 帮他调查的人其实提醒过他，像陆远这样子的身份，有人调查他，想要不被发现是件很难的事情。要做好心理准备。 但长时间以来没有人插手的现状也让人心存侥幸。 结果酿成的苦果就是，不仅丢了一个拍摄，包括正在洽谈的两份通告，和已经签约了的合作，都崩了。 没有一个人说是为了什么，那些人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不退不让，目的只有一个——取消合作。至于那没说出口的原因，太过显然。 仅仅是那人一次停留，就换来众人纷纷追捧。若是那人亲自开口，估计米露现在连站在圈子里的资格都要被夺走了。 不是他夸张，是现实逼得他不得不去认清。 所以说，这真的已经是幸运的结果了。 说完这番话，男人半晌没再开口。 过了七八分钟，米露忽然睁开眼，纵然满地都是空酒瓶，但她眼底却一片清明。 “我真的不如她吗？” 她忽然问。 辉哥当然知道米露口中的“她”是谁。 他挺想知道，米露和沈汐之间究竟结了什么仇什么怨。 沈汐俨然已经成了米露的心结。 只是当下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原地沉默了一阵，男人上前，捉住米露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人从沙发上拽起来。 先把人送回家再说吧。 米露也没有法抗，任他一路捉着往外走。 酒吧的后门直通一条小巷，男人特意把车停在巷口，就是为了避开公众的目光带走米露。 至于米露先前有否被拍，此刻的他已经顾不上了。 进了小巷，米露挣开了男人的手。 他回头，见人还算乖地跟在后面，便也没再拉她，走快几步去启动车子。 米露脚下有些不稳地走着，刚走出十来米，经过一道门，忽然从里走出一个女子。 两个人毫无防备地就撞到了一起。 米露差点摔倒，最后稳住了。 与她撞到的那个女人，则是被同行的人扶了一下，避免了狼狈。 此刻的米露形象其实很糟糕，披头散发的。当下环境又很黑，所以可能就算记者在旁边，也难以从那凌乱的头发间认出她的脸。 但这并不影响她透过发梢看清面前的人。 那个女人，面容精致，神态高傲，头发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形象。 她在被扶了一把后，朝从身后的人说：“谢谢你，时遇。” 声音温柔得一点也不符合她骄傲的外表。 米露微垂的眼睛微微瞪大。 她想抬头确认，但一时犹豫迟疑。 这时，巷口启动了车子后发现人没跟上来男人跑回来，着急火燎地连这里有谁都没看清，二话不说的抓着米露上车走了。 车上，辉哥心有余悸道：“你怎么愣在那里了，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一旦放到网上就完蛋了。” 然而邻座的人没有说话，兀自出神。 “你听见了吗？米露？米露——” “你刚才看见了吗？”她忽然淡淡地打断了他的声音。 “啊？什么？” “傅时遇。”米露说，接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在那里的人，有一个是傅时遇。” 后面一句没有出口的话，则是——傅时遇旁边的女人，不是沈汐。 辉哥却没有太大反应，“哦，是吗？你确定？也许吧。” 米露不说话，眼神有些执拗地盯着他，“傅时遇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那个女人有是谁？” “……”辉哥不说话，可半天过去了，米露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和神态。无奈，他看她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 他用着某种十分不以为意的口吻说：“不管她是谁都好，我不是说过吗，傅时遇是不可能和小模特玩真心的。” 52|48.47.45.42.41.40.39.7.17 第五十二章 沈汐回国后，马不停蹄地继续又拍摄了一条广告片。 拍摄地在海边，剧组租了栋别墅，打造纯白浪漫的风格。 拍摄总共花了两天时间，巧的是，两天后就在她要离开此地时，与许久未见的方清导演同志来了场偶遇。 更巧的是，还是在别墅门口。 “诶？沈汐？” 沈汐让白绵绵先去外面等，然后开口：“哟，方导。”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两人挪回客厅。 “什么时候来给我当女主角啊？”方清眨眨眼，一张娃娃脸生动极了。 为了避免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脸，沈汐选择移开视线，说：“呵呵。” “……”方清：“我发现，自从你和某人在一起后，连某人的坏习惯都惹上了。” “嗯？比如说？”沈汐一脸无辜。 方清默了默，拿出手机，给傅时遇发了条信息。 这么明显的动作，沈汐自然能猜到他在联系谁。 方清朝她摇摇手机，“我想某人控诉了你的残忍。” 沈汐囧，“我做什么了？” “你再次拒绝了我啊。” “我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拒绝的吗？” “所以说你残忍啊。诶，回了，让我看看——”方清乐呵呵地看回手机，然后在看清回复后嘴角一抽，整张脸都僵住了。 “嗯？他说了什么？”沈汐问。 方清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哦，不是他，没回。” “……” 两个人，一个要踩点，一个要回市里，没有多长时间逗留。方清提出第二天两人吃个饭，然而沈汐第二日约了人，接下来的安排也不太确定，于是只能继续往后拖。 不过方清没忘记叮嘱，“年底电影节的日子记得空出来，不能缺席啊。” 沈汐摆摆手，“早安排进去啦。” *** “这家餐厅不错的，我经常来。”沈汐说道。 坐在她对面的周泽闻点了点头，并没有翻开面前的餐牌，而是对侍应生道：“跟她一样的。” 侍应生压抑着见到帅哥激动地心情，微红着脸点了好几下头，快步离开了。 她已经不负责周泽闻的工作，两人之间的交集也少了很多。说来沈汐其实有些惭愧，她从一开始结识周泽闻，也算是带着对方进入这个圈子，但真正帮助到对方的，寥寥可数。现下因为经纪人的缘故，周泽闻的主要发展在国外，见一面的机会都少了许多。 沈汐从老友也就是他现在的经纪人那里听说，对于工作，周泽闻似乎并不太上心。 这一面，一来是她早就打算请对方吃顿饭。二来也是想了解下情况。 可是等见到人了，她却不知该不该开口了。 毕竟，她其实是没有立场的。 此刻，周泽闻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脖间没有任何饰品，右手执着红酒杯，头发长了一些，话依旧那么少。 那股最初吸引沈汐的神秘感仍然存在。 当沈汐因为兀自思索而出神盯着对方时，他则淡淡地看过来。 也就是这么一道淡然的眼神，沈汐觉得，自己原本想开口的话语，注定是说不出口了。 这顿饭吃得很平静，两人交谈着一些无关工作的事情。当然了，偶尔也会涉及到，多是沈汐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说来听听。 吃完饭，沈汐说：“我开了车来，送你吧。” 至于她开的车嘛……自然是那辆红色跑车了。 拿到驾照后，傅时遇终于在她软磨硬泡下把车钥匙交给了她，最近但凡有时间，她都会自己开车出门。 不过周泽闻还有其他事情，说了声不用。 *** 沈汐停好车后，边翻包找钥匙，边等电梯。 正好她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江一梅，她接起来，走了进去。 “沈汐你刚才在哪里？” 沈汐：“回家路上。” “你被人拍了你知道吗？”江一梅语气严肃，“你刚才是不是和周泽闻在外面吃饭？” 沈汐秒懂，“被拍到了？谁拍的？只是吃饭而已应该没关系吧？” “是粉丝拍到的，虽然照片就是很正常的吃饭。但那个粉丝是你们的cp粉，发的文字自己脑补了很多……然后很多人就跟着误会了。” 沈汐：“……cp粉？谁和谁的cp？” “你说呢？” 作为一名常年处于微博一线的微博儿，沈汐也曾迷妹过各路cp，二次元的，三次元的，bg的，还有bl的……只是，万万没想到，她有一天也会成为那个被yy的对象。 想想以前她是怎么痴汉人家的，再套用到自己身上。 ——额 沈汐打了个冷战。 但这事儿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大。 圈子里虽然盛行用“炒cp”来吸粉，但不论是沈汐，亦或是周泽闻，显然都不会这样做。 只要两位主角没有互动和回应，粉丝们渐渐地也就淡了。 “主要还是许卓扬那组照片闹的。你怎么瞒着我就拍了？还让他就那么放出来了？” “拍的时候没什么的，都是网友脑补。嗯，好吧，再加上许卓扬的神奇技术。”沈汐的包里装了乱七八糟一堆东西，这会儿翻过来倒过去的一下子竟然找不到自己的钥匙了。 她换了只手拿手机，一边说“就这样吧，我现在有点小麻烦”，然后结束了通话，一边干脆把包里大件的物品先都拿出来。 什么面巾纸，湿纸巾，手帕的，还有粉扑，蜜粉，口红的…… 过分逞能的结果就是手没抓稳。 眼看着东西要掉，沈汐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捧。 结果她忘了手里还有部手机—— 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抓住了，手机却从她手里滑落出去。 “啊。” 在沈汐的注视下，手机即将从高空坠落。 正在此刻，从后出现一只手，接住了它。 白色的手机稳稳当当地落在那人手里，脱离了危险。 沈汐则是意识到了什么，倏地转身回头。 ——傅时遇与她不足一步的距离，正站在她身后。 “怎么冒冒失失的。” 他轻说了一句。 53|52.48.47.45.42.41.40.39.7.17 第五十三章 进门，傅时遇直接按住沈汐，交换了一个吻。 而眼见着失态要往失控的方向发展了，沈汐忙抵住他的胸，说：“等等等等，我外出了一天，急需卸妆洗澡先。” “我们可以一起。”傅时遇手揽着她的腰，低头看着她说。 沈汐第一反应是“果然小别胜新婚这人今天好生主动呀”，然后拒绝道：“那就不必了。我那话的潜台词是，累累累！不想！不要！拒绝！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整洁正经一身清爽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杀青了？” 她待在他怀里，仰着头嘴巴不停地问了一长串，说完了鼻息间还能闻到傅时遇身上好闻的味道，像是……她家的沐浴露？还是她之前特意为他选择的味道的那瓶？嗯嗯嗯？ 吸吸鼻子，“你刚洗完澡吗？好香——” “嗯。”傅时遇嗯了一声，用鼻尖在她凑上前的脸上碰了碰，又问：“外出忙什么？今天有通告？” 傅时遇近来忙于拍摄，两人之间也是少了许多说话的空闲时间。每日时间也对不上，一个问了句“在忙什么？”，另一个过了好几个小时了才回“刚才在拍戏”，然后另一个又回“注意休息”，等到晚上差不多要睡了，才收到那头的回应。知道他忙，沈汐也不轻松，但在演艺圈生活就是这样的，属于自己的时间珍贵非常。 沈汐回答：“今天没通告，去了趟公司，和周泽闻吃了顿饭，就这样。” 傅时遇眉眼微顿，某一瞬间忽然涌起了许多的想法，只是在下一秒又被他按压下去。沈汐仰着一张淡笑的脸注视着他，他需要很努力，才能忍住不亲下去。 因为她说很累来着。 那个叫做周泽闻的男人，傅时遇自然是记得的，忘不了。第一次见，他就听见沈汐带着十足兴味和兴趣的语气，不加掩饰地表达着对对方的好奇和欣赏。因为是不经意地撞见，所以更是表示着她的真心。后来，沈汐更是亲自签下了那个男人，为他争取资源。 那份合同的内容他大致也知道，对周泽闻来说可谓百利而无一害。当然了，沈汐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就对了，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喜欢的，就会去争取。 就像从前，他们最开始的时候，便是沈汐主动争取的。她说喜欢他，所以想和他在一起。 而当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傅时遇就算挖空心思，也留不住。 “你怎么不说话？”沈汐推了推半晌不做声的男人，好奇地问。接着忽然灵光一现，“咦？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她脸上写满了惊讶或者说惊喜，生动地让傅时遇没忍住捏了捏。 只是他才捏了两下，就被沈汐抓住制止了。 “是不是？是不是？我猜对了吗？真的在吃醋吗？” 她好像对于他吃醋的这件事感到非常开心。 于是，傅时遇低低嗯了一声。 沈汐得到答案，更乐了，笑得两只眼睛都弯弯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傅时遇。 傅时遇被她盯得移开了视线，过了片刻，转回来，看了她一眼，又一眼，最后单手抚上她的脸，低头亲了过来。 *** 洗完澡出来，傅时遇正靠在床头看书。 她这套公寓说小不大不大，却只留了一间做卧室。从前沈汐一个人住的时候，睡的是一米五的床，后来手长脚长的傅时遇住进来，就自作主张换了张更大的。幸好房间空间是够大的，放得下。不过实际上傅时遇住在这里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一来两人工作繁忙，一个月能有一周在家里住就不错了，二来嘛……其实在他那边住的反而更多呢。 床单是灰色的，穿着白色格子睡衣的傅时遇躺在那儿，很是一副宁静美好的画面。沈汐不由原地多看了一会儿，完了嗷地一声扑了上去。 傅时遇接住人，然后两个手长脚长的人就这么叠罗汉似的，一个压在另一个身上。 “诶，你别动。”沈汐一边吩咐，一边把自己整个人贴上他，胳膊贴着胳膊，腿贴着腿，不留一丝空隙。“就这么待一小会儿会儿哈，可能有些重，嗯……其实也不太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安心。” 她的脸贴在他胸膛上，说话时有些被压着的感觉，而且一动一动的。 而沈汐忽略傅时遇无法忽略的一件事是——四肢相贴即代表着某一部位也会相贴——他必须竭力，才能在此刻还控制住自己不动作。 这样的姿势确实不太舒服，沈汐毕竟是个身高一米七几的成年女人，再瘦也是有一定重量的，傅时遇被压得肯定不好受，她的胸也不舒服。所以这个姿势待了一分钟，沈汐就下来了。 下来时不小心蹭开了他睡衣的扣子，沈汐瞄了一眼，伸手进去，上下摸。 “好像瘦了点？”一边摸一边絮絮叨叨，“硬邦邦的肌肉，一点也不舒服……不过腹肌明显了些？是多了两块吗？拍戏还不忘健身啊还是拍戏太累的缘故？我记得当年，你可没有这么好的身材的啊。啧啧，感觉浪费了四年呢。” 她不无可惜地感叹着。 傅时遇被撩拨地浑身都开始发热，终于停不下去了，翻个身把人压住。 沈汐一双作乱的手被压到头顶，两条露在短裤外的白皙的腿也被他的压住，其中一只还危险地处在她两腿之间。 “喂喂，我说了，不要，不想，拒绝的啊！”沈汐忙道，只是眼睛依旧亮亮的，一看就是并不完全拒绝的样子。 傅时遇自然也不会给她后退的余地，二话不说就压了下来，末了，还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帮你把四年的遗憾弥补回来。” *** 一宿混乱，等窗外的天隐隐开始发亮，沈汐才疲惫地睡去。 这一睡，就是直接沉睡。 再醒来时，她都有些分不清昼夜，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疲软的，像被车碾过。 不，是被某头老牛碾了。 想到此，她视线往左转，沉睡中的傅时遇的脸落入视线之中。 难得她能在早晨见到这个男人未醒的样子，沈汐一时觉得新奇极了。忍不住翻了个身细细打量。 嗯……睫毛好长，好浓，眼窝深，鼻梁挺，皮肤白，嘴唇带着淡淡的红色。 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沈汐轻手轻脚地半坐起身，从上往下地看他。 末了，轻轻地亲了口他的额头。 刚触及，忽觉身下人的身体一震，接着两人就翻了个个，她在下，他在上。 没等她看清他有没有睁开眼呢，男人凑近夺去了她的呼吸。 沈汐眼睛一瞪，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还没刷牙啊啊啊啊啊—— 傅时遇是知道她这习惯的，往日都还好，今天却跟疯了似的。沈汐受不了，但无法，瞪着眼睛破罐子破摔了。 等他结束，她忙从床上蹦下来，往洗手间跑。 傅时遇没有阻拦，也没有开口，就看着她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房间门口。 然后他躺回去，呼吸仍旧带着些紊乱，胳膊置于眼部，遮住了他的眼睛。 沈汐生动的样子，无论是笑着的还是生气的，惊慌的还是害羞的，几乎要溢出他的大脑。 胸膛里一颗心脏用力地撞击，一下接一下。 傅时遇心想，他真的完了，他这辈子是不会放她离开了。 *** “哇，什么时候准备的早餐？”沈汐看着一桌子早餐，惊声感叹，接着她觉得不对，这早餐看起来怎么有些像午餐？然后往墙上的挂钟看了眼，“诶——一点了！！！” 瞠目结舌。 她有多久没一觉睡到这么晚了？ 都怪傅时遇！她现在还腰腿酸痛呢！ 说着就要去瞪他，只是又是一顿，回过神来。这么一桌菜，肯定不可能是他变出来的吧？也不是外卖——她认得他的手艺。那只有是他做的了。 所以，他其实并不是才醒，而是起来做好了饭才又躺回去的吗？ 唔，这样的话，她倒是不好意思瞪他了。 *** 沈汐心满意足地喂饱了自己，饭后很主动地去把碗筷洗了。傅时遇也没和她抢，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洗。 洗着洗着，她忽然听见他说：“待会儿带你去见几个人。” 沈汐头也没回，问：“谁啊？” “秦沐，江一洲。” 哦。秦沐她认识，虽然她认识他的时候还不知他和傅时遇也认识，至于江一洲，她也知道是之前在纽约餐厅的那个男人，只是后来再没见过，两人也没有什么交集。 据说这两个都是傅时遇认识已久的朋友，江湖气些，或者说是兄弟。 傅时遇要带她去见这两个人，她不开心也不抗拒，淡淡地说了一声好。 过后，又是傅时遇补充道：“你没有正式与他们见过，他们也想见一面，所以——你如果不愿意，可以——”他到底是有些顾忌，毕竟曾经隐瞒过她。 只是沈汐比他想的要大方，要抵触，早八百年前就抵触了。距离上次冷战又分手都过去这么久了，再纠结不矫情么？难不成昨晚的炮还是随便打的啊？ 沈汐拿过布巾擦干手上的水，走过来与傅时遇对视。 “我有那么小气？”她问。表情似笑非笑的，看不出真实心思。 傅时遇沉默了一瞬，说：“不要穿得太漂亮。” 沈汐：“……” “不能便宜他们。” “啧。” 她穿戴整齐化好妆也没花多少时间，虽然傅时遇让她别穿得太漂亮，但沈汐为了自己门面着想，也不能委屈了自己。所以她很是用心地选择了一条dro高定白色连衣裙，简单的设计，不简单的小心机，低调而精致。 这裙子既不正式得夸张，又不失风韵美丽，很是适合沈汐。 末了又画了一个淡妆，艳丽感少，清爽感多。 傅时遇则穿了她为他选择的休闲衬衣和西裤。白衬衣最显气质不过，傅时遇穿上，禁欲得让人恨不得立刻扒光了他。 两人站在一起，养眼至极。 半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到了地方。 一个私人度假村。 秦沐和江一洲坐在西苑长亭下等他们，远远望见了，朝傅时遇招了下手。 挽着傅时遇的沈汐也看见了人。 而那里，却不仅有说好的两位男人，更有一位远看便觉鲜眉亮眼的娉婷美人。 54|8.31 第五十四章 迎着三道目光，沈汐与傅时遇一同走近，停下。 挽着的手也自然放下，与正看着她的秦沐打招呼。 这里面她最熟的便是秦沐了，见到他也不免想到前几日还与她有联系，说是打算去非洲找找灵感，问她要不要一起，沈汐回答如果是中国还差不多，而ben目前则对非洲更感兴趣。说起来，最初ben向她介绍秦沐时，说的是“他的好搭档”，但沈汐却也没那个机会见到秦沐摄影师的一面，大多时候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职场中的精英男士。 “好久不见，沈汐。”秦沐说。 这厢打过招呼，沈汐一转头发现另一个男人正充满好奇地看着自己。 “这是江一洲，你们之前见过。”傅时遇适时开口，为她介绍。 是见过，但他们都清楚，那一次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见面。所以，这次也可以当做是真正的初次见面。 “我已经对你好奇很久了。”江一洲主动开口，脸上挂着善意的笑容。他长相俊秀，笑起来时十分能让人放松，想要亲近的那种。 这样面相的人，人缘一定极好。 沈汐笑了笑，“我有什么好好奇的。” 江一洲：“你是唯一一个让老傅念念不忘多年的女人啊。”说完他还眨了眨眼，初次见面的陌生感一下子就被消除了。 念念不忘多年？ 沈汐朝傅时遇看去，傅时遇点了下头。 哦，她知道了。 这些人对他们俩的那些过往，大抵都是有些了解的。 只是不知了解多少，了解多深而已。 两位男士过后，剩下的，就是那位陌生女性了。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沈汐对某些情绪却是极为敏感的。方才只是隔着距离一见，当对方不带情绪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她便察觉到了其中暗藏的抵触和冷意。 “刚才与文蔓通电话，她正好在这附近，大家许久未见，正好聚一下，我便让她过来了。”秦沐开口，话是对傅时遇说的。 他口吻自然，但是这个所谓的“许久未见正好聚一下”肯定是不包括沈汐的，所以她也就若有似无地被排除在了这个话题中。 恰在此时，名为“文蔓”的女人出声了，她嘴角微弯，挂着恰到好处距离的微笑，道：“是啊，许久未见，大家借此聚一聚，像以前一样。不介意我的不请自来吧，时遇？” ——像以前一样。 沈汐闻言，不由侧目看了眼傅时遇。 她这是被明着提醒那缺失了的四年啊。 四年会发生什么？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四年是四个三百六十五天。 这期间，有足够的时间去遇见许多人，发生许多事。已经过去的事情是最无可能改变的。 如果沈汐是在乎过去的性格，那此刻，她必定是要嫉妒在意起来了。 可惜了，她不是。她在乎过去，但她不会有执念。而且她在乎的，也从来不是已然发生的遗憾，只是过往的回忆罢了。 所以听了这话，她没什么感觉，甚至还笑了笑。 她刚一笑，身侧的傅时遇便看了过来，而他还没回答等待的文蔓。 而他一动，其他人自然也跟着看向了沈汐。 一下子，她成了焦点所在。 在心里抽了抽嘴角，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宠辱不惊。 “这是陈文蔓。”傅时遇看着她。 ”嗯。“沈汐点点头。 陈文蔓的神情有一瞬的僵硬，转瞬即被她掩盖过去。 而傅时遇在定定地注视了沈汐数秒后，才收回目光与陈文蔓开口：”好久不见了，claire。这是沈汐，你应该知道。“ 陈文蔓默了一默，忽地牵起嘴角，看向沈汐：“自然是知道的，你的那位前女友嘛。” 她的笑容未达眼角。 “我和沈汐复合了。”傅时遇说。 “看出来了。恭喜。”陈文蔓说。 此刻的沈汐作壁上观，很想抬头望天。事实上她也真的这么做了，趁所有人不注意，迅速扫了眼湛蓝的天空，瞥见一朵形状奇特的云，活像一张龇牙咧嘴的嘲讽脸。 啧，真讨人厌。 *** 选来选去，最后去了棋牌室。 陈文蔓提议打桥牌。 秦沐附议。 江一洲无所谓。 傅时遇没说话。 沈汐表示不会。 秦沐：“可以让老傅教你，他是高手。” 沈汐看向“高手”老傅，高手没说话。 陈文蔓：“让老傅教你吧，以前我总赢不了一洲他们两个，还是托老傅的教导才勉强赢上几局的。” 江一洲：“喂喂，我也有指导你的吧，不对，是让着你的。” 陈文蔓笑而不语。 沈汐看向傅时遇，问：“你想教我吗？” 傅时遇：“看你。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不玩。” “哦。”沈汐点点头，“那我还是懒得学了。” 于是他们打牌，沈汐坐在傅时遇旁边看。看了一阵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便起身去看房间里的书架。这件棋牌室的设计十分复古精致，墙周的书架是嵌入式的，高至天花板，有移动木梯帮助取高层的书。不过沈汐觉得，一般来这里娱乐打牌的人，估计也不会特意爬上去找书看吧。所以这些书也就是起个装饰作用的。 她本身也不算是爱看书之人，主要也没那么多时间。这会儿看了一圈，也是为了打发下时间，等没发现什么感兴趣的书后，她便坐了回去。 傅时遇附过来些低声问她：“是不是有些无聊？” 沈汐摇头，“你打你的。” 他便没再说什么了。 “话说回来，你还没说怎么突然来中国了？”秦沐问陈文蔓。 陈文蔓是华裔，从小在国外长大，家人也都在国外生活，所以很少来中国。秦沐有此一问并不奇怪。 “有个中国的病人，跟着过来的。”陈文蔓轻描淡写道，接着又补充，“而且你们都在这里，想过来看看。毕竟这么久没见了。” 陈文蔓每说一句话时总若有似无地扫过视线来。 江一洲：“是了是了，是很久了。” *** 沈汐跟傅时遇说了一声，然后去洗手间，完了不想那么快回去围观看不懂的牌，便往外走走。 这处度假村的风景还是十分优美的，窝在小小的棋牌房里打牌着实是种浪费。 面前是一处水池，水池里有假山，假山上还有小人，惟妙惟肖。 沈汐看得认真，没一会儿，被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吸引回神。 来人停在她身侧，沈汐只转头看了眼，便移了开去。 “你一点也不惊讶我出现在这里。”陈文蔓说。 她出声了，沈汐便转过身，面对她。 不可否认，陈文蔓是一个出色的女人。她比沈汐矮，但因为脚下一双细高跟，此刻两人的身高也不会相差太多。且她应当是定期健身的，身材姣好。 最重要的是，陈文蔓的气质很出众，不是因为美丽而出众，而是因为强大的自信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她说是因为病人来到中国？ 那她应当是医生了。 虽然不知道是哪一科的医生，但想必名字不会平凡。 “不惊讶。这里是公众场合，当然谁都可以来。”沈汐说。 陈文蔓忽地笑了，她一笑，就衬得沈汐的神情有些漠然。不过即使是漠然，也是轻描淡写地漠然。 这个女人，并不在意她。 或者说，没有把她当做对手。 ——陈文蔓清晰地意识到这点。 正因此，她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你跟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她说。 沈汐神情微动，“哦？你知道我？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的？” 陈文蔓先是点头回应她第一个问题，接着沉吟几秒，说：“我以为你会是那种，长相漂亮脾气有些任性的女孩。” 说白了就是公主，生活在象牙塔里的那种。 “哦。这下我相信你是早知道我的了。”沈汐点头，“我以前确实是那种样子来着。” 说了这句，她就没继续了。 反倒是陈文蔓又问道：“你不问我如何知道的吗？” 沈汐：“你一定会说是傅时遇告诉你的，不用问。” “对。”陈文蔓点头，精致的五官带着些许冷然的距离感。 沈汐从第一眼见到她，就知道这是一个充满骄傲的女人。 但骄傲没什么，只要一个人足够优秀，那么她就有资格骄傲。 “我和时遇认识四年多了。” 沈汐心头微动。 “他有和你提起过我吗？” 沈汐摇头。 “秦沐和江一洲呢？” 也没有。 不论是秦沐，江一洲，还是陈文蔓。 这些显然属于傅时遇朋友圈子里的人，他从来没有和沈汐提起过。 到这时，沈汐再不知对方想表达什么，也是真的傻掉了。 看着陈文蔓好看的眉眼，她心里有些不耐，平静开口：“你想说什么？” 陈文蔓视线停留在沈汐脸上。心想，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啊。 实在是太漂亮了。 漂亮到让身为女人的她看了，半眼都不忍多看，因为会嫉妒。 但是即使少看了这半眼，陈文蔓知道自己依然会嫉妒，因为这个女人身边有傅时遇。 想及此，陈文蔓眼底的那份倨傲沉下几分，正待再次开口：“我——” 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沈汐。” 陈文蔓迅速抬头，正看到傅时遇从沈汐身后的方向走来。而唤了一声沈汐名字的他，此刻也正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人。 沈汐没有回头，但淡然的脸上还是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陈文蔓不在乎她如何，但那个男人眼中再无他人的样子却刺痛了她的心。 眼睑垂下，某些正要出口的话就这样被咽了回去。 傅时遇走过来后，直接从后拉住沈汐的手，沈汐被他带得往后一倾，随即便靠到了男人胸膛。她抬头，傅时遇也正低头看着她。一如既往的看不出心思，只能从对方黑色的瞳孔中看见她自己的脸。 沈汐在心里撇了撇嘴。 接着问：“你怎么也出来了？打完牌了？” 问出口后旋即反应过来，陈文蔓也出来了，这牌局自然是散了。 她似乎问了个蠢问题。 “嗯，来找你。”傅时遇回答。 她心下暖了暖，点点头，“哦。” 微微转头，撞见一双发冷的目光。 傅时遇也随即看过去，陈文蔓眼中情绪稍纵即逝，扯了扯嘴角，出声：“时遇，你也出来了。” 男人点了点头，接着紧了紧掌心的手，道：“秦沐说有事想和你说，我们先去走走。” 话落，不待陈文蔓开口，便牵着沈汐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原地的陈文蔓看着走远的两道身影，讽刺般地笑了下，直到看不见了，才起步离开此地。 *** 往反方向走，很快遇见一大片草地，草地中间有条小路，两人便在小路上慢慢地走。 沈汐沉默地被他牵着，身子稍稍落后一些，抬头便看见对方的左耳和半道侧颜。 男人长得太好看了是种罪过，女人会不忍心数落的。 于是沈汐移开视线，开口：“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这人倒也沉得住气。 不过以沈汐对他的了解，虽然出现了一个身份“似有暧昧”的女人，但他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仓促的反应就是了。 只是若是他并不打算跟她解释清楚的话，估计沈汐真的会有些吃味吧。 “嗯。”傅时遇点头，顿了一顿，再次开口时口吻平淡：“陈文蔓是一位心理医生，我从前在澳洲时，有一位朋友生病，是她的病人，于是就认识了。” “哦。”沈汐顺便又问道：“介意我问下是什么病吗？不说也没关系。” 傅时遇顿了下，摇头，“没关系。是抑郁症。” 路边有长椅，正好走到跟前了，沈汐拍拍他的胳膊，说：“坐会儿坐会儿。” 坐下后，她舒展着长腿，脚尖一点一点，十分闲适。 接着偏过头来注视着他，“你什么时候去的澳洲？” 傅时遇望着远处的目光收回来，“你离开之后。” 唔。 她一阵沉默。 好像一不注意，提起了某些并不那么快乐的往事呢。沈汐可以不带芥蒂地回忆曾经，因为那些都是快乐的，值得回忆的。可是对于当初的分手，她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 她不提，他也从来不会提。 也因此，他们对分开后这四年里彼此的生活，至今一无所知。 其实沈汐心里是有疑惑的，之前在纽约的时候，回去曾经住过的房子里，得知他将房子买了下来，得知他曾经回去过。那时，她心里便涌现了无数的疑惑。 她那时一度准备开口的，可临到关头却又犹豫了。 这一犹豫，便犹豫到了现在。 55|54.8.31 第五十五章 本以为会有一场开诚布公的对话，结果被突然出现的江一洲给打断了。 他来问晚上想吃什么，因为他饿了。 沈汐觉得傅时遇看江一洲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弱智儿一样。嗯，能从傅时遇的眼神中读出这种信息的她其实也是不容易的。 只是这天的晚餐最终没有吃成。 要离开度假村时，在门口沈汐先是遇见了孑然一身的米露。 着实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猝不及防撞见的情况下，沈汐竟然有些认不出对方。 瘦了，太瘦了。 气色也很差，但被妆容盖着，只是胡乱猜测。 可是浑身上下失了精气神的样子却无法掩盖。 沈汐不奇怪米露过得艰难，据说她最近丢了许多合作，就连录制过半的《明日超模》也将她换了下去。这其中具体的原因沈汐不知道，但有一点很肯定，米露的后台倒了。 说不上同情，更谈不上多幸灾乐祸。要不是今日忽然撞见了，她差点都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不过显然，米露是忘不掉她的，甚至对她有些恨之入骨。 两人在门口撞见，米露一见是她，面色一瞬冷下来。接着她看见了沈汐身侧的傅时遇，然后落到傅时遇身后的那几人身上，最终回到沈汐这儿时，却是意味不明地朝她笑了一下。 沈汐对上这样的目光，不由皱了下眉。 傅时遇看她，她低声道：“你们去前面等下我。” 待他人都走远了，米露忽地冷笑一声，说：“你现在很得意吗？” 得意什么？有什么好得意的？ 沈汐摇头。 “其实你不比我干净多少。”米露轻蔑道：“你身后站着傅时遇，招招手，什么样的机会什么样的资源不是手到擒来？所以你也没什么资格嘲笑我。” 她的后台是没了，或者说从未有过。但她曾经获得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努力来的。跟她比，沈汐又付出过什么呢？她睡在北京地下室的时候，她为了一个出场机会大冬天下着雪只穿单衣拍摄的时候，她背后被人捅刀碍于权势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时候……沈汐在做什么？大抵是活在她那象牙塔里不知人间疾苦吧。 米露从一开始就不喜她，这个“一开始”可以追溯到在江一梅办公桌上看到沈汐的照片那一刻起。 这个女孩，太漂亮了，漂亮到让她一眼就从其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而江一梅也拒绝了她“不要接手”沈汐的请求，即使米露得到了“不会用她的资源捧沈汐”的保证，米露依旧放不下心。 顶峰永远只站得下一个人。 所以米露离开了。 既然江一梅不愿意为她妥协，她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自己的人生总归得自己去争取。 合作十数年，米露了解江一梅。知道她一定会怒，会恨，可米露顾不上了。在这个圈子里，不往前走，就会落后。她需要走得更快些，才不会被别人从高处拉下来。 可千百般算计，她最终还是输了。 抢了广告又如何，dro与沈汐签约就是给米露的一道响亮的打脸耳光，火辣辣地疼。 沈汐对于米露心中的百般想法，自然是一无所知的。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她也只会感到莫名与无奈。还未遇见就被当做对手，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躺着也中枪”？ 她对米露自然也是没什么好感的，不过最开始只是因为她在傅时遇面前的傲然态度。当时也只是稍微没有好感，后来却是被对方视作眼中钉，一来二去的，她们似乎就成了眼中钉。 不过要说沈汐有多在意米露，其实是没有的。 至今为止她的工作集中于欧美时尚圈，米露依旧是国内的一姐，两人实习上是没有正面竞争的。 只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关于“旧一姐”和“新一姐”的话题，其实也早已被人争得津津乐道了。 沈汐战意不强，因为称号这种东西都是虚的。可对方如何作想，她也无法控制。 此刻米露当着她的面称她没有资格嘲讽她，沈汐很想回一句“我没嘲讽过你”，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米前辈，你出道这么多年，许多事，没道理是看不清看不透的。人要有信仰，但过了就成执念了。”沈汐说道，然后在米露“不屑”的神情中，大步离开。 *** 她往外走，远远已经看见倚着车门等她的傅时遇。 正准备加紧几步过去，忽听一旁再次传来一道唤她的声音。 沈汐停步看过去，脸上露出诧异。 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地排着队偶遇？ *** 傅时遇坐进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车由江一洲开，秦沐在副驾驶位，陈文蔓坐在后座。 陈文蔓看了眼男人，开口问道：“沈汐呢？” 傅时遇正看着手中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沈汐发给她的信息。等一字一句看完了，才回答：“她有事，先走了。” *** 米露原站了一阵，明明是没有温度的风，打在脸上却有些火辣辣地疼。 手机一震，她点开。 [你在哪儿呢？怎么还不来？这边的人都不耐烦了！] 嘴角讽刺一笑，她回道：[外面，马上到] 回完信息，她不经意往身后一瞥，正好瞧见沈汐站在一辆轿车前与人说，而等视线移到旁边那人身上，待看清那人的样子，米露瞳孔骤然一紧，手机从掌心脱落。 *** “我与朋友约好了吃饭的，你不应该直接带走我。”抵抗不过的沈汐上了车后，还是忍不住抱怨。 前头的司机偷偷从后视镜扫了她好几眼了，别以为她没看见。 沈汐愤愤地想道，等下一次她就突然抬眼，吓他一跳好了。 “李叔，她是沈汐。”男人忽然出声，对开车的李叔说道。 沈汐这时也注意到，这位“李叔”其实是位上了年纪的男人，与“年轻力壮”的司机形象极不相符。 听了男人的话，李叔仍旧不明。 直到男人补充说明，“姐姐的女儿。” 这下子，李叔瞬间瞪大了眼。再不是偷看，而是恨不得转过头来瞪着眼珠子看了，幸好适时遇见了红灯，车停了下来，沈汐免去了对发生车祸的担忧。 “是……是是小姐的孩子？！”李叔一声落下，眼眶跟着一下子变红，明晃晃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刚还在腹诽的沈汐顿时愣住了，不仅愣住，还因为李叔那太过灼热的目光而身体僵硬起来。 随后，李叔仍盯着她不放，一边看一边还不住地点头，语带哽咽地说：“是是是，是像小姐！是小姐的孩子！小姐啊——”他彻底哭了起来。 沈汐整个人都懵了，看向陆远，陆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望着那头的窗外。 直到被沈汐盯烦了，他才转过头来，先吩咐一句，“李叔，绿灯了，别哭了。”然后才对沈汐说道：“李叔是陆家的老管家，照顾过我和你……姐姐。” 他大概是想说“你母亲”来着吧，沈汐猜测。 只是老管家怎么会做司机的工作呢？ 而且这也不是陆远刚找到她的第一天，陆家的人应该都知道的才对啊？ “姐姐去世后，李叔便离开陆家了。我不想打扰他的生活。” “阿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不容易抑制住眼泪的李叔指责道，语气还有些凶巴巴的，“什么叫做不想打扰我的生活？你明知道我有多想帮小姐找到孩子，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而且一瞒就是这么多年！你、你真是……让我怎么说你！” 陆远被指责时，也不作声。 沈汐从来没见过男人的这一面，有些好奇地躲瞥了几眼。 察觉到的陆远看过来，两人的目光撞了正着。 沈汐心情复杂地避开了。 她大概能猜到一些事情。 比如说，陆远之所以没告诉李叔，一方面也许真有不想打扰的缘由在，但另一方面，也一定是因为她当初抵触的情绪太过明显和坚决，才选择隐瞒的吧。 沈汐不后悔曾经的选择，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知道了真相的她，难免感到有些怅然若失。 陆远带着沈汐去了本市的一套别墅，他说这是他的房产，沈汐以后有需要可以住过来，沈汐一时想不到拒绝词，只好选择沉默。 晚上是李叔亲手下得厨，不知为何，做的都是沈汐爱吃的菜。看沈汐吃得好，他便开心道：“果然是小姐的孩子，与小姐的口味都一样。” 手握筷子的沈汐顿了一顿，依旧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得继续沉默。 这样带着期待和疼爱的目光太过沉默，习惯了孤身一人成长的沈汐被压得几乎难以喘息。 吃饭途中，陆远依旧少话，更没有提起那日的事情。 沈汐心中暗自舒了口气。 饭后，李叔却是坚持送她回去，沈汐错愕地看着同时坐进来的陆远。 “李叔，开车吧。”陆远说。 沈汐：…… 到了地方，陆远没动，望着后视镜。 李叔会意，留下一句“你们聊”，然后下车。 关车门声响。 车内重新陷入沉默和黑暗。 昏沉的空间里，沈汐听见陆远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汐抬起眼皮，想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男人的神色，然而失败了。 末了，她在心里叹口气，同时出声，“什么时候去？” 56|54.8.31 第五十六章 s市是南方的一座小镇，有着南方的小桥流水的温婉气质。 沈汐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亲生母亲曾在这里生活过多年，并且梦想是带着她在这里生活。 她知道陆家是大家族，她以为的大家族的小姐，含着金汤勺出生，便应当是在豪门铸就的城堡中长大才是。怎么也不会是这样一座普通的小镇。 再说看陆远，浑身上下不是凡人的气质，也注定了这一家从起点便应该与他人不同。 但陆远却很自然地对她说，这里是她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沈汐问为什么。 陆远说，因为简单。 在小镇走一圈并不需要多久的时间，一个小时足够了，沈汐暗暗承认了“简单”的描述。 只是这个简单应当也不仅仅指大小，当许多镇上的居民，对明显是外来人士的他们报以亲切微笑时，她似乎领悟到了更多。 走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一栋小洋楼前。 小洋楼与整座小镇的画风有些格格不入。 若小镇是古朴，洋楼便是现代。 若小镇是简单，洋楼便是繁复。 沈汐疑惑地望向陆远。 陆远回答：“是母亲做主修的，你……她不愿，但没有办法。” 哦。 她懂了。 她已经知道那两位亲生外公外婆是君主□□的性格。 自进入这座小镇开始，她便发现，陆远浑身冷冽的气息，被收了起来。 虽然仍旧带着疏远和漠然，却多了几分柔软。 沈汐看着眼前奢华的小洋楼，一时间只感到复杂难喻。 “请问你们是？”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人是一位六十来岁的男人，满脸诧异地看着洋楼前的两位陌生人。 沈汐见陆远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只好由她开口：“您好，这里以前的主人是我们的亲人，我们想进去看看，可以吗？” 她说完这话时，发现陆远用某种可以说奇怪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她看回去，嗯？我说错什么了吗？ 陆远移开视线。 沈汐便也不再管。 “啊，”男人忽然眼睛一亮，“你们是那位夫人的亲人？！啊对对，这么漂亮的小姐，当然是了！那位夫人也相当漂亮！” 沈汐：…… 说来，这个小镇上，似乎真的没有认识她的。 嗯嗯…… 挺好挺好的。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呢？那位夫人当年在这里住了几年，离开时还说要回来，却没有回来呢。她现在还好吗？我们这里记着她的人很多呀，毕竟镇上很少有那么出色的人呢。”男人说着说着，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沈汐怔了怔，如实说道：“谢谢您，不过她……去世了。” 男人一呆，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这时陆远扫了她一眼，动作自然地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铁门的锁，沈汐忙跟上。 走了几步后回头，发现那人还呆滞在原地。沈汐不再多看，转头跟上。 进了屋，她问：“你怎么有钥匙？” 陆远将外衣脱下，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说：“我怎么会没有自己房子的钥匙？” 沈汐傻眼，“啊。” 终于回过神来，陆远已经往二楼走去，站在楼梯中央，察觉她没跟上，回头道：“愣着做什么？上来。” 房子看起来丝毫没有老旧的迹象，想必有人定期打扫。不用说，一定是陆远的吩咐。她也是脑子迟钝了，他与她生母亲近，这套房子现在属于陆远由他照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陆远停在一道房门前，沈汐差点撞上去。 稳住身子后，陆远已经将门打开，转头对她道：“进去看看吧。” 她带着几分忐忑几分不解经过他往里走去，一进门，便被眼前的画面惊愣住了。 这是一间……再显然不过的婴儿室。 墙上布满纯真清新的壁画，天花板点缀着星辰点点，脚下踩着花园与石板路，角落里还有各种动物的玩偶玩具。 俨然是一方童真的天地。 而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婴儿床，婴儿床边，是一张椅。 沈汐仿佛看见，一个美丽温婉的女人，坐在那把椅子上，沐浴在晨光中，宁静美好的模样。 她独自走过太多的路，对于“母亲”一词，期待过吗？是有的。 但那已是久远到连她自己也想不起来的童年。 后来便是习惯了独自一人，一个人成长，一个人享受孤独，一个人习惯孤独。 她曾经认为自己是不被期待的存在，因为没有只有不被期待降临的生命才会被父母抛弃。 但那其实没什么。 她长大了，独立了。自己可以过得很好，有所追求，有所理想，有前进的方向，也有交心朋友。 亲情不是必要的，一度她认为爱情也不是必要的。只有自己爱自己，才会过得更好。所以她加倍善待自己，保护自己，喜欢是用力喜欢，离开时遗忘痛苦。 然而，某一天，忽然有人告诉她。 其实她是在期待中来到这个世上的。有那么一个女人，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她曾经规划着他们幸福安宁的未来，他们会在这座小镇上，即使住在不合群的小洋楼里，但因为有爱，所以不必在意。 那个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告诉她这一切的，是她的亲生舅舅。 前所未有地，她懂得了“亲人”一词。 *** 回去的飞机上，沈汐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美丽温柔的女人。 虽然睡醒后她忘记了，可美梦的余韵萦绕着她，让她的心感到难以言说的柔软。 没有人来接他们，陆远却亲自将她送回了家。 下车后，沈汐在车门外沉默地站了几秒。 陆远知道她有想说的，也不催，就那么等着。 从前的沈汐抗拒陆远，不愿人生被主宰。 现在想想，陆远其实给了她极大的自由。 她在这个男人身上，读出了山一般沉重的包容。 沈汐垂眼，睫毛微颤，开口：“我弄丢了你的电话号码，你能再告诉我一次吗，舅舅？” 陆远倏地看过来，随即又沉淀，道：“好。” *** 十二月，天气早已转凉，商场里到处是迎接圣诞的促销活动。 沈汐过上了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日子，可惜，很难。 她的通告多得吓人，即使推掉许多，也还有更多让她心动的机会。 相对的，傅时遇则轻松悠闲了许多。他的电影已经杀青，并且明确地表示短期内都不会接新剧本。他态度坚定，少而精又是他一向的风格，于是大部分制片方便也退了回去，只剩几位坚持着等待“奇迹”发生。 前段时间他们还一同出席了电影节，《乱世红颜》提名颇多，包括沈汐都拿到了最佳新人奖的提名，然而最终拿到奖的，只有最佳男主角。 外界不无评价“雷声大雨点小”的，但不论是方清还是剧组其他人都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电影节上也没发生什么劲爆的事件，最开始的傅沈cp和后来的周沈cp，也只剩下一批核心粉坚持着，大多路人粉们都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沉寂了。 沈汐属于无奖一身轻，知道她对演戏没兴趣，只剩下方清孜孜不倦地邀请她，直言连剧本都写好了，就等她和傅时遇点头。 这可不得了，写剧本可不是容易事儿。 沈汐问傅时遇，方清说的是真的吗？ 傅时遇答，别理他。 果然，她不理他，过了一个月，那头就传出消息，方清的新电影就开机了。眼看着要过新年了，再之后又有春节，这时间还真够尴尬的。而且冬天拍戏据说特别苦，沈汐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 期间她抽空还去探了个班，竟然在里头遇见许久未见的楚泽，又是一顿叙旧。 紧接着她也投入进自己繁重的工作中。 其中一项工作是拍摄圣诞主题的写真，于是等到了圣诞这天，杂志已经上线即早已完成工作的她反而是最闲的了。这日沈汐早早从公司往家里赶。回到家中，傅时遇果然做好了一桌子菜，就等她呢。 两人对圣诞看得重，全是因为多年在国外生活的习惯。不过真要回忆二十年来沈汐度过的圣诞，没有一次不是和傅时遇一起。 也幸亏陆远回美国了，她也懒得折腾，婉拒了对方的邀请。不然让她在男朋友和亲舅舅之间做选择，还真挺纠结的。 圣诞晚餐后，沈汐坐在地上拆圣诞树上的礼物。 这里面有她准备的，有傅时遇准备的。 有大的，也有小的。 不在乎贵贱，拆的过程才是最珍惜的。 她在拆到一个奇丑无比的抱枕时，笑得滚在了地上。 傅时遇无奈地将人捡起来，按在怀里，“不是你转发微博想要吗？” “哈哈哈哈哈，是我是我。我没想到会这么丑，你有被吓到吗？” 他叹气，“是有些被吓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 沈汐笑够了，从他怀里爬起来，往窗外看去，发现什么后惊呼道：“好像下雪了！” 说着跑到窗口，打开窗，冷气登时溜了进来。 但这时候，一切都没有天空中渐浓的雪花来的重要。 漫天的飞雪在沈汐的视线中飘扬，旋转，下落，最后消失不见。 不知何处传来圣诞的歌声，叮叮当，叮叮当，与眼前得画面衬得完美至极。 是今年的初雪呢。 初雪到来时，适合许愿。 *** 新年到来，旧的一年就这么过了。 只是中国人讲究春节，大年三十没过，那就还留着些尾巴。 沈汐用大衣将自己过紧，头上的帽子压得很低，围巾遮住了脸，脸上还有口罩，鼻梁架着一副细框圆眼睛。 如果不是极熟的人，一定不会认出她。 冬天里这样的装扮一点也不打眼，满大街都是呢。 她走进自己常逛的一家男装店，看中了一件长款大衣，结果售货小姐说那是限量款，唯一的一件刚才被人买走了。沈汐只好遗憾地放弃。 末了她为傅时遇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集齐了一套，然后在售货小姐热情得过分的笑容中，走出了商场。 回到家时傅时遇还未回来，她将大袋小袋放下，打算动手收拾下屋子。 正在此刻，门铃响了。 她以为是他回来了，紧走两步去开门，结果门开了，外面站着的不是傅时遇，而是陈文蔓。 两个女人彼此都怔了下。 沈汐是没想到陈文蔓知道这里的地址。 陈文蔓却是预想到了沈汐的存在，只是当面所见，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两个女人在门口相顾无言了几乎一分钟。 一分钟后，沈汐回过神来了。视线下移，看见了女人手里的纸袋，以及纸袋上熟悉的logo。 就在十分钟前，她才提着如出一辙的纸袋进的门。 没有什么凭借，她偏偏想到了那件被买走的限量版大衣。 “傅时遇不在，我就不请你进来坐了。”沈汐说，话落就准备关门。 她的手刚握上门把，却听面前的女人忽然开口，道：“傅时遇有告诉你，他和我结过婚吗？” 63|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许卓扬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以前的上司打来的。他与这位前任上司关系不错，虽然当年离开时拒绝了对方的挽留，但那人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之后也时有合作。 只是这通电话却有些奇怪。几个月没联系了，上来先问了问他情况，接着神秘兮兮地向他打听最近是不是在搞一个非洲的项目。 这圈子里没什么绝对的秘密，除非真的需要彻底保密全班底签保密协议的那种，否则也奇怪别人会知道。奇怪的却是对方为这事专程，询问的方式也很奇怪。 “小许，我听说你最近在跟f家弄个非洲的大项目？还是跟现在很热的那个，哦，叫什么来着，沈汐合作，是不是有这回事儿？” 许卓扬愣了半天，“啊，是有这回事儿，你怎么知道？” “哦哦，我就问问，没事没事哈。” 然后这通电话就挂了。 许卓扬只觉莫名。 放下手机，他重新看回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着正打开的方案书。看着看着，他忍不住看了口气。 *** 已经深夜十二点了，沈汐打了几通电话都没能联系上傅时遇。就在她准备出门去找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着傅时遇的名字。 接起后，听筒中一片安静。 沈汐本应该询问人在哪里的，可这会儿不知为何，也沉默地没有开口。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正在穿鞋，这下不用出门了，她便将鞋脱下，走回客厅沙发处坐下，换了只手拿电话。 终于，傅时遇说话了。 “在家吗？” 他的声音有些低，还有些哑。沈汐几乎在瞬间便听出了不对，她问：“你在哪里？” 傅时遇顿了顿，说：“马上回去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沈汐低低嗯了一声，然后也道：“我……也有些话要跟你说。” *** 开门声响起的时候，沈汐正抱着一个抱枕坐在沙发上发呆。屋里静悄悄的，以至于显得门口的动静特别大。然而出神的沈汐一开始却没有意识到傅时遇的走近，直到男人在沙发一侧坐下，她才惊觉地回神，看清人后，舒了口气。 “回来了？” “嗯。” 方才在电话里，沈汐能够感觉到傅时遇情绪的不对，然而等见到人，却无从对方神情里寻找到痕迹。 也是，他向来是隐藏情绪的高手，他不愿意的话，没人能够了解。 此刻沈汐心中同样藏着事，正斟酌着如何开口。 半晌，她起身去倒了两杯水。 水杯一模一样，粉色一只，蓝色一只。是她一个月前逛超市时买的，买回来她就让傅时遇用了粉色的，自己则用了蓝色。沈汐不知道哪里来的恶趣味，总喜欢在这种小事上整蛊傅时遇。除了日常用品，还喜欢买粉嫩嫩的衣服给傅时遇。可惜的是，傅时遇作为衣架子太过完美，即便是粉色这种颜色也完全不会显得艳俗。 沈汐喝了口水后，主动开口：“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她知道傅时遇也有话要说，但她觉得先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会更舒服些。 傅时遇嗯了一声。 沈汐略顿了一下，开口：“我原以为你八点来钟就能回来，打了几个电话也没联系上。之前准备下午去工作室找你谈，但也担心影响你工作。最近几天我其实想了很多，从……从你说结婚开始。”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观察了下傅时遇，然后才继续：“……我从来没有想过结婚这件事。而结婚毕竟是件大事，需要慎重考虑。而且坦白来讲，我有些怕。” 她苦笑一声。 当傅时遇跟她说要结婚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不是惊，不是喜，竟然是怕。 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 然而也正因如此，沈汐才意识到，在她与傅时遇复合的这段感情中，她其实是没有安全感的。 但是傅时遇呢？ 他有没有安全感呢？ 沈汐却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的。 在她眼中的傅时遇，冷静、强大、自持，想象不出来对方脆弱的样子。可是那就代表没有吗？ 那些他所隐瞒的事情，当年的真相，和离别岁月里的孑然一身。 沈汐闭了闭眼。 “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许卓扬你应该知道的，他跟我说——” “我知道。”傅时遇忽然出声，打断了她。 沈汐愣了下，“嗯？” 傅时遇抬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沉静的神情里仿佛暗藏汹涌，“你要去吗？”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开口却问了一句，“你希望我去吗？” 傅时遇沉默下来。 窗外淅淅沥沥，竟是飘起了雨。 沈汐抬头往外看，夜色很深，也很静。 她收回目光，再次开口：“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之类的？傅时遇，这么说吧……这件事的话，我自己之前也没有考虑好，所以也觉得得等决定好了再和你说比较好，我——” “所以，”傅时遇又一次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认为只是你一个人的事？” 沈汐抿了抿唇，犹豫了瞬间，还是点了点头，“对，我是这么想的。” 她一直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有自己的事业野心，相对于生活，她向来认为事业更加重要，否则当初与傅时遇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产生那样的矛盾。 而傅时遇呢，他其实也是一个重视工作大于生活的人，但他同样有身为男人的控制和占有欲。 沈汐其实认为，她应当是会一口答应许卓扬才是的，那才符合她一直以来的规划和坚持的自我。 但事实却是，她犹豫了。 “傅时遇，我希望我们能够好好谈一次，所有的事情。” “谈什么？怎么谈？“傅时遇看她，”你从来没有把我考虑在内不是吗？” 沈汐一怔，“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就因为这么一件事？” “这不是小事。但你有想过跟我商量吗？“ “我——”想过的。只是她并没有去做而已。 傅时遇：“没有吧，你并不在乎。” 沈汐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告诉你，征求你的意见，你同意我去我便去，不同意我便放弃，不是吗？” “我没有这样说。” “但你就是这个意思不是吗？”沈汐的情绪渐渐起伏，如果她能够暂时冷静下来，也许会避免一场争吵，但是她没有，“是不是要像从前一样，我什么都被你控制在掌心，你随时能够左右我的生活，我的事业，那样你才满意？” “我没有要控制你的生活！”傅时遇突然皱眉开口，声音也提高了几句，显然沈汐的话也戳中了他某个点。他的目光死死抓着沈汐，其间暗藏隐忍。 沈汐短促地笑了一声，“可你就是这样的人啊。无所不能的傅时遇，无所不能的……大画家。” 最后的三个字，却像是火引，一下子点燃了横隔在他们之间，蛰伏了许多年的未解的矛盾。 两个人顿时都无法保持冷静，一言既出，彼此犹如困兽般僵持在原地，互相都没有继续出声。 过了不知多久，傅时遇忽然颓然地闭了闭眼，声音喑哑地开口：“对不起。” 沈汐低着头。 “对不起，”他重复了一遍，“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当初欺骗了你。” 她该说什么？说没关系，我已经不在乎，我已经原谅了你吗？但如果原谅代表着释怀，她真的释怀了吗？ 沈汐看见雨点从窗外划过，留下一道道痕迹，模糊了视野。 “除了这些……”一开口，她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了一惊，转而沉默了一瞬，调整好才继续，“除了这些，你没有其他要跟我说的吗？” 傅时遇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汐不甘示弱地等待。 “没有吗？”她又问了一遍，神情倔强。 然而至始至终，傅时遇都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 沈汐倏然起身，她无法继续在这里停留了，她会窒息的。 她转身往门口走，仓促地踩进鞋子里，从衣架上拿下外套和包，手刚握住门把，身后传来傅时遇的声音。 “沈汐——” 她没有回头，却也停下了动作。 可是，傅时遇仍旧没有给她想要的回答，他只是低低问了一句，“你要离开了吗？”声音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一声“我不离开”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最终还是被她咽了回去。 “我想……雨夜不适合追忆。我们彼此都冷静冷静吧。” 话落，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一道玻璃摔碎的声音被关门的声音阻隔在外，她没有听到。 沈汐下了楼，看见外面密集的雨，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拿伞。 深夜无人，只有稀疏灯火和淅淅沥沥的雨声作伴。 夜雨夹杂着凉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沈汐将发捻至耳后，后背靠着墙，一只脚尖点着地，两手在口袋和包里漫无目的的摸了两圈。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烟吗？几年前便已经戒了。 事实上也就抽了那么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情绪糟糕到了极点，她的烟瘾绝不会被唤醒。 摸了半天，只摸出了没用的气垫盒、眼线笔、眉笔、几支口红，还有几包纸巾。 真是屁用都没有！ 沈汐焦躁地将东西砸回包里。 但这丝毫不能缓解她焦虑的情绪。 雨越下越大，溅起的雨丝甚至打湿了她的裤脚。 沈汐在冲出去和打扰白绵绵睡觉之间思考了几秒。 拿起手机按量又暗灭，来来回回好几次。 心中那团火越烧越热。 最终，她咬咬牙，泄愤似的将手机扔进包里，转身跑了进去。 沈汐跑得很快，可是电梯却偏偏跟她作对，停留在十六楼迟迟未动。 跺跺脚，她转身跑进了楼梯间。 客厅的灯不知何时熄灭了。 寂静中，电子锁的声音分外明显。 沈汐为眼前的黑暗愣了愣。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能看清傅时遇的身影，仍旧坐在那里，低着头。 她在门口僵立了一阵，抬脚往里走。 然而她刚走到沙发前，男人忽然一动，站起身往前一步制止了她的脚步。 同时，沈汐听见男人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