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拽妃开挂了慕绾绾》 第1556章 “芙蓉姑娘，今天这事我是不对，我跪在这里，是我应该的。” 就在芙蓉进一步想要劝解之时，房门打开了。 “二小姐。” 芙蓉连忙上前，搀扶着谢无婧：“奴婢劝过了，傅公子不肯走。” “芙蓉你先下去吧。”谢无婧睁着俩红红的眼睛，狠狠盯着傅长生。 “是。” 芙蓉一走，谢无婧转身进了屋中，倒了一杯清茶，狠狠往傅长生面上泼去：“好了，你起来吧，我们两清了，等此事完成后，我定要跟嫂嫂说的，让你离开谢府。” “谢二小姐责罚。”傅长生缓缓站起来，水滴顺着他的发梢一滴滴往下掉，倒是让他褪去往日的冷漠，多了一丝人味。 “晏和应该把事情都跟你说了，到时候你想办法留住南宫鸣，剩下的我会做的。” “其实，我的确有一件事情，想跟二小姐说。” “什么事？”谢无婧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先前，我尝试着跟许久都没联系家中寄了信，结果先前回来后，收到了回信。”傅长生把自己在闵县收到的信，说成回了京城后才收到的，“家里人都很想念我，本来回了京城我就要跟长公主提起此事，想回家看看，没想到出了白颜汐这桩事。如今我的身份的确不适合长久地待在谢府，等此事完成后，我想回家了。” “你要离开？那呦呦怎么办？” “我已经把自己能教她的东西，都教给她了。”傅长生退步，拱手给愣住的谢无婧行礼，“谢二小姐，对不起，我再次向你表达我的歉意。” “那你的家在哪里呀？远不远？”为何听到傅长生要走，心里有点不舍呢？ “冀州！” “冀州？”谢无婧两眼瞬间瞪大了，“冀州不是荒漠吗？你家那么远啊？” “正因为家远，所以才会才跟家里人联系上。” “我知道了，等此事解决后，我会跟哥说的，不过你一个人又不会武功，脾气也不怎样，一个人上路多少有点危险，到时候我让哥给你挑几个人护送你回冀州，干粮跟盘缠我也会给你准备好的，算是报答你这些时日当呦呦夫子的酬劳吧。” 芙蓉说的没错，谢无婧脾气真的来得快去的快。 分明上一秒还在生自己的气，下一秒却在为自己考虑回家路上需要的东西。 比起她的敞亮，自己越发显得卑鄙。 “傅长生，你怎么不说话，是觉得这样的安排，你不喜欢吗？” “不是的。”傅长生忙回神，冲谢无婧摇头，“长公主跟谢大将军对我都很好，还有谢二小姐跟谢夫人，对我也如同一家人，我哪能还要你们的东西呢。” “就是把你当一家人，才愿意给你准备东西啊，要是其他人，我才懒得准备呢。”谢无婧对他翻了个白眼，“你现在要是没事的话，回房换个衣裳，然后我跟你商量一下细节，还有此事，一定要瞒着我哥，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第1555章 “傅长生，你脑子被驴踢了吗？你哪知眼睛看到我为难晏和？” 真是天降一口锅，气得谢无婧指着傅长生的鼻子就是一顿输出：“傅长生，我忍你很久了，你要是在不问青红皂白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肯定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长生哥哥，你误会了，无婧姐姐带我出去，是因为八皇子想见我。”林晏和有时候也搞不懂，为何傅长生对谢无婧有那么大的敌意，最起码自己接触下来，谢无婧爱恨分明，可比一般女子好相处多了。 “晏和，是不是她威胁你了什么？” 傅长生一早醒来，就没见到林晏和，找谢玉芝问了，对方也是支支吾吾不肯说。 所以他才会着急。 谢无婧听到这话，瞬间气的眼眶就红了：“傅长生，从你住进谢家到现在，我可有为难你一次？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想的那么坏，我现在就去给嫂嫂写信，让你滚出谢府，省得你一天到晚觉得我要害你。” 说完，谢无婧狠狠推了傅长生，哭着跑开了。 傅长生被她推的连连退步，愣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长生哥哥，这次你真的错怪无婧姐姐了。”林宴和叹了一口气，将两人去见八皇子等人事情说来。 傅长生愣一下，低头看着林宴和，不确定地问：“所以你们一大早不声不响地离开，就是去见八皇子了？” “是啊，无婧姐姐带我去，商量事情的同时，还能让我跟小郡主见一面呢，刚才我们在回来的路上，还想着怎么跟你开口，取得你的帮助，眼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林宴和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长生哥哥，你是不是应该跟无婧道个歉呀？” “道、道歉？”傅长生望着谢无婧离去的方向，眉关紧锁。 “大人的事情，我一个小孩子不是很懂，但长生哥哥你教导我过，做人要敢作敢当，要用承认错误的勇气。”林宴和给了傅长生一个鼓励的微笑，“我先回房把今日的功课可做了，长生哥哥你好好想想吧。” 望着林晏和离去的背影，傅长生刚才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被大哥教育了一番。 可是跟谢无婧道歉…… 他有点拉不下脸来。 “二小姐，二小姐！” 伏在房中床榻上，正委屈哭泣的谢无婧，听到侍女芙蓉的呼喊，很是生气：“走开，我谁都不见。” 站在门口的傅长生，听到谢无婧哭腔，低头间，掀袍跪下：“是我傅长生，我是来给谢二小姐赔罪的，无论你是要往我身上扣屎盆子，还是往我身上捅几刀，我都乐意，只要你能消气。” 是傅长生的声音。 谢无婧气得抓起枕头就往房门上摔：“傅长生，你滚，我不要见你。” “那我就在门口跪着，一直跪到谢二小姐愿意见我为止。” “傅公子，您这又是何必呢，小姐是个直性子，等她气消了，自然就好。”芙蓉想着一个大男人跪在自家小姐房门口不像话便出声劝慰，“再说有误会说就好，小姐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第1554章 “对，嫂嫂一时半会儿肯定不能回家，那就由我来守护这个家。” “加我一个。” 两人相识一笑，冲淡了这些日子的烦闷。 次日。 谢玉芝准时前往茶馆赴约。 当推开厢房大门一瞬间，一道小小的身影，扑到她怀中：“二姑姑，呦呦好想你啊。” “呦、呦呦？” 谢无婧抬头，看到厢房内不光坐着八皇子，还有九皇子跟十皇子。 “你、你们这是……” “晏和哥哥，呦呦也好想你啊。” 大半年不见，呦呦发现林晏和比自己又高出半个头，去抱他的时候，因为勾不到而撅起嘴巴。 林晏和也压根没想到，今天会跟呦呦重逢。 顿时弯下腰来，一把抱住她：“小郡主，我也想你。” “见过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回过神来的谢无婧连忙带着林晏和一块给三人行礼。 “无婧姐姐不必多礼，我们找你跟晏和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跟你们商量。” 几个孩子能有什么事情，需要找自己商量的？ 心中带着疑惑的谢无婧，听完几个孩子的计策，差点惊的下巴都掉下来：“这主意都是你们想的？嫂嫂知道吗？” “当然不能让娘知道，若是让娘知道，我们今天都不能出来。” 见四个孩子一起点头，谢无婧脑子容量有点小，还没消化好：“可南宫鸣是个大活人，能把他藏到什么地方去呢？” “他就是一个小孩子，只要把他偷出来，我跟九哥来负责。”慕瑾明拍拍胸脯，一口应下此事，“放心吧，我们先前跟南宫鸣一块上过课，我们不会伤害他的，晏和就负责冒充南宫鸣。” “对啊，二姑姑，难道你想看到爹跟白颜汐拜堂吗？”呦呦眨巴着幽怨的大眼睛，“这段时间，娘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中，也不见人，人都瘦了呢，而且胃口也不好。前几天皇外婆还找娘麻烦呢，幸亏皇外公及时赶到。” 谢无婧听的心里很难过：“是我们谢家对不起她，此事我答应了，白颜汐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哥，但只要有我在，他们这堂就拜不成。” “我们的目的，只是让她错过吉时，要在她心里留下个疙瘩。”慕瑾炽的话，引来大家点头附和。 “行，那此事我就知道，回去后，我找傅长生好好说说此事，你们几个孩子就怎么出来不安全，还是赶紧回去吧。” “二姑姑，不着急，咱们吃了饭再走。” “无婧姐姐，呦呦一路上都在唠叨晏和呢，咱们就慢慢吃，让他俩多待一会儿，说说悄悄话。”慕瑾炽看破不说破，不过他总觉得林晏和自带神秘气息，当然看的出来他对呦呦没什么坏心眼。 午后。 马车停在谢府门口。 谢无婧刚牵着林宴和的手，踏入府中。 就看到前方的傅长生疾步而来，一把将林晏和从谢无婧手上拽了出来：“二小姐，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为何要为难晏和？” 第1553章 望着慕绾绾眼中的狡黠，花月见嘿嘿笑起来，“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对啊，毕竟本公主嚣张跋扈、还记仇。”慕绾绾也嘿嘿笑了起来。 但不要以为她气糊涂了，只不过是要找个理由，让白颜汐病急跳脚，主动露出马脚，这样才能抓她个现行。 还有五日，谢府就要办喜事了。 可府上静悄悄地，一点都没有办喜事的热闹与喜悦。 谢母一想到心机颇深，还被土匪玷污过的白颜汐，要嫁给儿子，气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最后干脆装病，谁都不见。 谢无宴每天天一亮就出门，深夜才回家，也不知他在忙什么。 所以，谢家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都落到了谢无婧头上。 幸会还有飘絮跟谢玉芝帮忙。 不然，她也肯定要撂挑子不干，直接离家出家。 “二小姐，有您的信。” “我的信？” 忙了一上午的谢无婧正躲在谢玉芝房中偷懒一小会儿。 刚坐下，侍女芙蓉就揣着一封信匆匆走进来。 “我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谁会给我写信？”谢无婧嘀咕间接过信，难道是嫂嫂？ 而后，她就无比兴奋地拆开信。 结果刚看到第一行，眼中的光亮瞬间消失了：“八皇子？我跟他又不熟，好端端地他怎么会给我写信？” “无婧，怎么了？”谢玉芝抱着几盆盆栽走进来，“需要我帮忙吗？” “玉芝，你看。”谢无婧将手中的信递给谢玉芝看，“八皇子明日邀我去茶馆一叙，还要让我带上晏和？他跟晏和也不熟啊，找他做什么？” 谢玉芝粗粗过了下信上的内容，摇头道：“你们离开后，八皇子倒是一直差人送东西来谢府，如今他写信给你，定是有要事找你，要不明日我陪你去？” “还是我一人带着晏和去吧，我让管家买了一些桌椅板凳，明日就到，你帮着清点下。”谢无婧抬起酸胀的胳膊转了几下，“再过几日，谢家就没太平日子过咯。” “无婧，你别这么悲观，白颜汐嫁过来，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谢无婧一愣，满脸震惊地看着谢玉芝：“玉芝，你没事吧？你怎么帮她说话呢？” “无婧，我不是在帮她说话，你想想看，白颜汐先前做了那么多事情，她嫁来谢府后，就能安分守己吗？” 谢无宴眨巴下眼，突然反应过来：“对哦，先前嫂嫂说过，白颜汐当初敢一个人千里迢迢去闵县，是因为有楚府在背后帮她，楚相也一直想拉拢哥来着。” “是啊，而且白颜汐先前不是被土匪那什么了嘛，咱们谢家虽然出身一般，但家里人都是老实本分，如果白颜汐嫁来后，还跟那些人纠缠不清，二婶是有正当理由可以教训她的。” “谢玉芝，你可以啊，你这书可真白读。”谢无婧一把抱住谢玉芝狠狠亲了她一口，“估计八皇子找我也是为了白颜汐一事，那我明日准时赴约，对了，若是我哥提前回来，你就说我出去买他成亲之时需要的东西了。” 谢玉芝一脸不好意思：“只要能帮到长公主，我就高兴。” 第1552章 “谢家再怎么样，也不会为难一个孩子，这点你可以放心。”听到南宫璟诉说着鸣儿的情况，慕绾绾心如刀割，原本他应该跟呦呦一样，待在自己身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谢长公主，那没事的话，草民就先回去了？”南宫璟点点头，只要谢家不会为难鸣儿，自己就放心了。 “此事暂时就不要跟你姑姑说了，她年纪大了，免得她动气引起身体不适。慕绾绾点头间又道，“你姑姑两个孩子都很不错，你私下跟他们多多交流，如此南宫府日后有个好歹，他们才能真心帮你。” 南宫璟惊讶于长公主连此事都考虑到了，忙拱手致谢：“草民记住了，这段时间他俩出了不少力，草民铭记在心。” 当踏出无名医馆的那一刻，南宫璟望着前往熙熙攘攘的人群。 原本涣散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 为了让鸣儿能在谢家好好生活，自己也要坚强起来，为他撑起一片天。 “长公主，累了吧？” 南宫璟一走，花月见就端着果盘进来，走到慕绾绾身后，殷勤地给她捶肩：“我看南宫璟出去的时候，满脸凝重，看来您是交代他任务了？” “如果南宫静真是白颜汐杀的，那南宫璟就跟白颜汐成了仇人，南宫璟就自然不会再站在她那边。”慕绾绾拿起一块苹果送入口中，“怎么样？我离开的这段时日，医馆生意如何？” “有宁神医跟叶御医坐诊，您就放心吧。而且宁初墨跟宁初语也是进步神速，尤其是宁初语已经能独挡一面了，就是两人听说你跟谢无宴和离了，这段时间难受的饭都吃不下呢。”花月见也拿起一块苹果嚼了几下后道，“不过还有一个人，这几天一直来医馆。” “谁？” “萧子羡啊。” 慕绾绾蹙眉：“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他娘撞墙死了，难不成他还想娶我？” “长公主您还真才对了，您现在可不是大将军夫人了，您未嫁，他未娶，他肯定要为自己争取一把。”花月见真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当然也是因为慕绾绾离开那段时日，真的特别无聊，“只要你成了萧家的媳妇，他不就能名正言顺地让你跪在他过世的母亲坟前，忏悔认错嘛。” “那你说，本公主要不要见他呢？”慕绾绾看花月见，冲他笑。 花月见愣住了，不明长公主这话的意思：“长公主，您真的不是被刺激到了？其实我觉得吧，谢无宴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要不我去把他找来，你们再好好聊聊？” “花月见，你还记得，当初本公主为什么一直跟谢无宴吵架吗？” 花月见回忆一下道：“就是因为谢无宴背着你，去见白颜汐。” “对啊，那如果谢无宴跟白颜汐完婚后，外头天天谣传本公主今天宠幸这个面首，明日跟这个青年才俊暧昧不清，你说谢无宴会不会气到来找我？” 第1551章 当然不会。 因为如果真如长公主所说的那样，白颜汐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进宫，要么成为皇帝的妃子，要是成为太子的妃子。 “南宫璟，想想你的双亲，你总不能让他们无辜枉死吧？” 的确。 南宫璟永远忘不了，双亲接连离去，偌大的侯爷府就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他眉心微蹙，仿佛在下什么决心。 慕绾绾也不催他，只是静静地等待。 良久，安静的屋内响起南宫璟淡漠的声音：“您是要草民告发白颜汐杀害我双亲吗？” “不是这件。”慕绾绾摇头，望着他道，“是另外一件事情。” “请长公主吩咐。” “世子妃的死。” 南宫璟愣一下，还没转过弯来：“姐姐的死？这跟草民有什么关系？” “不是跟你有关系，是跟白颜汐有关系。”慕绾绾看到南宫璟眼中透出的震慑，轻轻道，“是不是很意外，世子妃的死还跟她有关系？” “可当初她不是……”南宫璟感觉心里堵得慌，咽了好几口口水，才感觉好受一点，“不是跟姐姐一块遇险，还被……” “她说什么，你就信？”慕绾绾忍不住翻个白眼，“如果是真正土匪，会杀一个留一个吗？那肯定是灭口后加抛尸，怎么可能会留下人证？” “也就是说……姐姐的死，也跟她有关？”南宫璟一想到自己深爱过的女人，不光害死了自己的双亲，给自己下毒，还跟亲姐姐的死逃不了干系，寒气就从脚底心往上冒，冻的他打个哆嗦，“她为何要这般？草民自认为迎娶她过门后，从未亏待她！” 没想到的，在古代这种男尊女的地方，居然能遇到一个男的傻白甜。 慕绾绾也是醉了：“因为是你害的白颜汐跟谢无宴整整错过五年，人生在世能有几年五年？眼下只有你这个亲弟弟去调查世子妃的死，才显得合情合理。本公主已经派两个心腹去事发地点再次去勘察，等他们回来，本公主就让他们去找你。” “草民谢过长公主，姐姐的死，草民一定会查清楚的。” “南宫璟，这一次你可不能再掉链子了。”慕绾绾用特别严肃的口吻嘱咐他，“想想你姑姑，当初要不是她不计前嫌，回来主持大局，南宫府还能支撑到现在吗？” “草民知道，姑姑回来后，以前跟南宫府没了往来的亲戚，都有了来往。” “你好歹也是小侯爷，拿出一点真本事来，一旦事情圆满完成，本公主一定会在父皇面前，提及你的功劳。”如果南宫璟后续能认真为自己做事，慕绾绾是不会不替他邀功的。 “多谢长公主，草民定不会辜负您的。” “嗯。”慕绾绾点点头，犹豫一下道，“鸣儿、他还好吗？” “草民跟颜汐和离后，她就回了白府。鸣儿不肯走，姑姑便做主让他在府上再呆几天，等到她成婚前一天，再将他送到白府去。”南宫璟说起南宫鸣之时，面上全是不舍，“这几天，他寸步不离地跟着草民，但晚上总是会做噩梦，一醒来就哭着找草民，草民都不知道……他若是去了谢家，应该怎么办啊。” 第1550章 “先前本公主一直觉得白颜汐给你下毒，是不想让你妨碍到她的计划，但本公主现在明白了，她是怕你看出鸣儿不是你的儿子……”看得出来南宫璟对白颜汐还存在一丝割舍不断的青丝，那慕绾绾就亲自斩断这段孽缘“本公主知道你很爱鸣儿，也怕他跟着白颜汐去了谢家后会受欺负，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考虑吧？” “草民原先以为，等她从闵县回来事情可能有回转的余地。” 慕绾绾愣一下，下一秒两眼危险地眯起来：“南宫璟，所以你当初答应下来，其实是有私心的？” “是，草民是有私心。” 事到如今，南宫璟也没什么好掩藏的，反正他已经一无所有：“草民天真以为，只要等到颜汐回来，草民求求她，她就一定会心软的，跟草民回去，然后我们一家人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草民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她不想待在京城，那草民就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跟她共度余生。” 南宫璟，真是顶级恋爱脑。 “南宫璟，你是想气死本公主吗？当初本公主就提醒过你，你双亲去世很可能跟白颜汐脱不了关系。”慕绾绾努力压着心中的火气，“你仔细想想，你双亲生前身体都不错，你爹还是习武之人，最起码活到七八十，可他不到六十就过世了，你就认真考虑过吗？” “不会的，颜汐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南宫璟不信，她会对自己的双亲下手。 “南宫璟，你醒醒吧！” 面对无法自拔的南宫璟，慕绾绾决定骂醒他：“当初如果不是你高调到处宣扬自己要娶白颜汐一事，白伯霖就不会为了颜面同意了这门婚事。白颜汐内心最想要嫁的人从始至终都是谢无宴，你只不过是她退而求其次的备选，如果当初谢无宴回来后，只成了个副将相信白颜汐不会动什么心思，偏偏他成了大将军。” “所以，她嫁给我，真的只是因为迫于她父亲的压力，怪不得她跟她父亲关系一直不好呢。”南宫璟苦笑一声，“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问题。” “她跟她父亲不好，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是她母亲的事情。”慕绾绾看着陷入痛苦中的南宫璟，决定将白父跟一对好姐妹的狗血之事说给南宫璟听。 “复仇的武器？”南宫璟听完后，良久才回过神来，“长公主，您说这些可要讲证据啊。” “南宫璟，动动你的脑子，本公主先前就有无数次可以杀掉白颜汐的机会，何必要等到现在编造一个谎言？”但凡南宫璟还有一点脑子，也不至于被白颜汐耍的团团转，“她始终认为自己的不幸都是别人的造成的，如果不争就是死路一条，只要争了，那就要争夺最好的。唯有这样，她才能满足空虚的内心。可惜啊，以她当时的身份地位，就只能接触到你们这样级别的公子哥，但凡她父亲的职位再高一点，你觉得她还会看你一眼吗？” 第1549章 无名医馆。 花月见一如既往送走从医馆康复痊愈的病人。 就在他转身之时，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声：“花月见！” 他一个回头，看向呼唤自己的地方。 那里，站着一个令他无比想念的人。 “啊！！！！” 花月见尖叫连连，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慕绾绾面前。 眼有急切地上下打量她：“我没看错吧？长公主真的是你呀？你不是……” “进去再说。”难得看到花月见如此失态的模样，慕绾绾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为了低调行事，慕绾绾装扮成寻常的女子，在花月见的带领下，前往医馆二楼。 房门一关上。 花月见就忍不住拉着慕绾绾的手，着急地问：“长公主，我听说，你跟谢无宴和离了？他还要娶白颜汐，这事到底是的，还是你们的计策，我还听说南宫鸣是白颜汐跟谢无宴生的？” “花月见，你一下子这么多问题，本公主怎么回答你呀。”慕绾绾故作不高兴地看着他。 “所以……”花月见嘴唇颤了颤，“这都是真的？” 慕绾绾点头：“自然是真的，当初我俩有无数次可以和离的机会，我都错过了，如今也算遂了自己的愿望。” “我不信。” 花月见以前被慕绾绾骗惨了，总觉得这一定是小两口玩的把戏：“虽说谢无宴先前特别嫌弃你，但自从与你心意相通后，那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你，就算有皇上的旨意，那他也不会愿意娶白颜汐的。” “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说这事的，你去安排一下，我要见南宫璟。” “见他？”花月见瞪眼了，满心不解，“见他做什么？” “比起我，他是整件事情中最无辜的一个，我要知道他对白颜汐的态度。”慕绾绾眼神一冷，“快去吧，我对外宣城还在养病，所以我只有出来两个时辰。” “好，我现在就去，我亲自去南宫府接他来。” 半个时辰后。 花月见带着神色憔悴，走路都打晃的南宫璟来了。 “草民见过长公主。” 慕绾绾见南宫璟见到自己并未惊讶，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期待：“南宫璟，你早就知道本公主要见你？” “草民只是想知道，鸣儿真的是谢大将军的儿子吗？”南宫璟始终不信，跟自己生活五年的儿子，是别人的骨血。 换做以前，慕绾绾肯定直接回答，不希望是。 但知道南宫鸣是自己的儿子后。 慕绾绾缓缓放下茶杯，看他：“南宫璟，整件事情的重点，不是鸣儿是谢无宴的儿子，而是白颜汐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你，如果她爱上是别人，那很有可能，鸣儿也是其他人的孩子。” “其实当初长公主跟草民说，颜汐她从一开始就不爱草民，草民想着哪怕她不爱草民，但至少我们之间还有鸣儿呢，结果……：”南宫璟双全攥紧，死死地咬着牙关，“她从头到尾就是在算计草民！” 第1548章 “的确。” 慕绾绾闭上眼，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再次睁眼，眼睛已经变得清明：“幸好我从未刁难过鸣儿，不然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他一定不会认我这个亲娘。白颜汐，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主人，眼下你知道南宫鸣是你生的，你会把这事告诉谢无宴吗？” 慕绾绾沉思一下，摇头：“如今现在把所有的真相全盘脱出，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白颜汐只是开启所有阴谋诡计的钥匙，若现在把她折断了，那些躲在她背后的人，就再也不会露出把柄。” “可主人，你一下子要背负好多事情，喵呜心疼你。” “不会的。” 慕绾绾低头，伸手将喵呜抱在怀中，轻轻抚摸它的后背，“至少我心中最大的一个结已经没了，白颜汐为我布局，那从现在开始，我就要为她布局，一步步引导她走向死亡的墓穴，我要亲手摧毁她梦寐以求得来的东西，爱人、名誉、地位，权力，这些我会挨个收回的。” “主人，你好霸气呀，总算又看到你恢复过来了，喵呜为你高兴。” “我就没丧过，好吗？” 这句话一出，慕绾绾真的恢复以往的活力与斗志。 “瞎说，前几天你都失眠了。” “好了，这事咱们翻篇，明日我还要去医馆呢。” “主人，你都知道南宫鸣是你儿子，还需要查白颜汐吗？” “当然要查，产婆跟大夫都是人证，不然白颜汐肯定会一口咬定，自己生的就是南宫鸣，即便我拿出亲子鉴定的报告，她也不会信，毕竟她是个思想狭隘的古人，只相信她认知范围内的东西。” 喵呜摇摇尾巴：“有道理，主人想的就是全面。” “晴鸢、平卉你们进来吧。” 慕绾绾不能展现太过高兴，等门打开一瞬间，又恢复往日丧丧的感觉。 喵呜抖抖耳朵，不忍感叹一句，主人的演技，真是越发精湛咯。 “你俩去库房找一些从闵县带来的礼品，明日随我去医馆的时候，都带上。” 作为慕绾绾的心腹，两个丫头一进来，就感觉主子有点不对劲。 不是更加难过，而是身上隐约带着一种煞气。 “长公主，您还好吗？如果需要奴婢冲锋陷阵的事，您一定要说，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平卉往前一步，担忧地看着慕绾绾，“奴婢以为最熬的时候，是您跟晴鸢离开的那段日子，根本就没想过是现在你们回来后的日子……” “平卉，把眼泪擦掉。” 平卉愣一下，不解地看着慕绾绾：“长公主。” “好好想想，造成如今这样局面的人，是谁？” “是白颜汐。”晴鸢脱口而出，小脸上全是愤怒，“她就是个狐狸精，只要是个男人，都要往人家身上蹭一蹭，奴婢就从未见过她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晴鸢，你这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慕绾绾想起世子妃遇害一事，“鬼影、掠影，你俩进来，本公主有要事吩咐你们去做！” 第1547章 “她出去的时候，手中应该拿着您吩咐处理掉的死婴，不过她来的时候，奴婢见她揣着个黑色的包袱，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什么。她进门后，奴婢本想替她拿包袱的，她却一口拒绝，而且奴婢发现她在给您接生之时，那包袱就放在床下方，她弯腰就能勾到。” 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自己生产当天，全是细思极恐的细节。 “黑色的包袱？出了谢府就死了？谢无宴没有理由杀她灭口，那会是谁呢？要掩盖什么秘密呢？”慕绾绾脑子一顿打结，突然间听到外头传来孩子们说话声。 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我生下来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死婴？周产婆用一个死婴跟我的孩子做了调换？” “不会吧？” 两个丫头一张脸，比刚才更白了。 “她一个产婆，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是啊，如果她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产婆，是断然不会做这种事，但前提她是一个有赌瘾的老赌棍，这纸上写着呢，京城几家有名的赌坊内，经常能看到她的身影，所以只要能赚大钱，估计她连杀人都敢，调换婴儿这种随手的事情，她一定会做，却没想到自己把命给搭进去了。” 慕绾绾眯了眯眼，那南宫鸣跟谢无宴有血缘关系…… “你俩先出去一下，我要验证个事情。” “是。” 待两人走后。 慕绾绾飞快拿出针筒抽了自己一管血，然后拿出还剩下南宫鸣最后一管血。 做亲子鉴定。 在等待的过程中，慕绾绾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之时，脑海中传来喵呜欢快的声音：“主人，南宫鸣是你的儿子，他是你跟谢无宴的儿子！白颜汐真是喵呜见过最坏的女人。” “我……我的儿子？”慕绾绾双唇颤栗，眼中满是不信，“喵呜，你不会验证错吧？南宫鸣他、他真的是我跟无宴的孩子吗？” “主人，千真万确，南宫鸣就是你的儿子！” 一句肯定十足的话。 让慕绾绾宣泄出压抑几月的泪水。 她跪在地上，捂住嘴，尽情地释放心中的悲伤与愤恨。 “白、颜、汐！” 指甲陷入掌心内，却不及慕绾绾心中的痛。 怪不得白颜汐要虐待南宫鸣，因为她把对自己的不满，全都发泄在孩子的身上。 慕绾绾眼底全是愤怒与杀意。 “主人，你没事吧？”喵呜从未感受到主人如此波动的情绪，它有点担心。 “原来我对南宫鸣的熟悉感，不是因为他是谢无宴的儿子，那是因为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怪不得我即便知道他是白颜汐跟谢无宴生的，我也做不到恨他。”慕绾绾不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 仿佛在沙漠中走了整整数月，极度缺水缺粮的情况下，突然眼前看到是一片牛羊遍地，流水潺潺的绿洲。 惊喜中，又有点不敢相信。 “主人，多亏咱们有亲子鉴定的仪器，不然咱们要走多少冤枉路啊。” 第1546章 “我只是再想，你们要用什么理由，在那天把南宫鸣骗走，而后藏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呢？”慕瑾炽一句话说的三个孩子瞬间沉默了，对啊，办法有了，要怎么执行呢？ “我有办法。” 三人看向出声的呦呦：“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可以找二姑姑跟长生夫子帮忙，而且晏和在谢府常住，到时候咱们就来个偷梁换柱。” “哦，我懂了，呦呦你的意思是，让你二姑姑跟长生夫子把南宫鸣换成林晏和，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提前发现，那你要跟晏和事先说好，一定要等到两人拜堂之时，然后再站出来。” “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我不能把他们约在谢府见面，这样会让爹起疑心的，而且我怕自己见到爹跟奶奶，会难过的不想走。” “那约他们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进出宫比你们方便，等约好了，我到时候派人让你们出来。” “好啊，八哥有你的帮忙，这事一定能成！” 无比雀跃的四个孩子，原本对谢无宴跟白颜汐的婚礼，没什么期待。 但现在，却开始期待起来。 卧房中。 慕绾绾正在让两个侍女回忆，自己生产当天的情景。 “奴婢只记得，那天您一直生不下来孩子，周产婆就一直让奴婢烧水，奴婢几乎一直在厨房没离开过，您生产之时，只有平卉在。” “是的，那天只有奴婢在。” 两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她俩不会撒谎。 慕绾绾低头，看着纸张的内容，突然抬头看向平卉：“平卉，你可还记得，当初第一个孩子从我腹中出来的那一刻，他是否有啼哭？” 平卉蹙眉，努力回想：“奴婢是有听到，但奴婢要上来抱孩子之时，周产婆说奴婢准备的襁褓太小了，就让奴婢换个来，奴婢就出去了。” “你说什么？你离开过产房？” “对。”平卉很肯定地点点头，“奴婢前后差不多离开有半株香的功夫，等到奴婢回来，就听说第一个孩子他是个死婴。” “不可能，新生儿从母体出来，只要发出第一声啼哭，就意识着他的心肺功能开始激活，而且我听到是两声啼哭生，周产婆却跟我说，我生了一对龙凤胎，但小公子生出来就没气了，若没气，怎么可能有两声啼哭？” 晴鸢跟平卉的脸，瞬间白了。 “她还说把小公子收拾一下，就没气了，刚出生的孩子，如果身体不适，肯定会啼哭，但整个过程中，我就听到孩子诞生那一声啼哭，这也太奇怪了。”慕绾绾低头看着纸张上的内容，“她死亡的时间，应该就是她给我接生完离开的时间，你们两个可还记得，她走的时候，是空手，还是拿着什么东西？” 第1545章 “八弟，快过来，让我瞧瞧。” 慕瑾炽吸吸鼻子，将眼泪憋回去，快速走到慕绾绾跟前，蹲下来，方便她看的仔细。 “嗯，长高了，皮肤黑了，身形也结实了。”慕绾绾细细打量着八弟，出门在外，她最不放心就是八弟，“在军营还过的习惯吗？” 慕瑾炽点点头，语气哽咽：“习惯的，您跟谢大将军的事情，祁副将都告诉我了，而且他还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 “什么东西？”慕绾绾看着八弟从怀中掏出几张纸，“这是祁策让你给我的，还是谢无宴拜托祁策交给你的？” “祁副将说，这上面是关于当年给您接生那个产婆的事情，没说是谢大将军给的。” 当年给自己接生的产婆？ 慕绾绾眉头一蹙，迅速将纸张展开。 而后就看到纸张上，详细记载了，谢无宴先前跟回京后，一直在寻找周产婆的时间线。 “周产婆在给我接生的当天，就死了？”慕绾绾突然将纸张攥紧，抬头对着殿外喊，“晴鸢、平卉，你俩进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问你们，你们四个先去外头玩。” “好，那我先带弟弟跟呦呦出去。” 四个孩子都是慕绾绾一手教导出来的，所以很听她的话。 一分钟不到，就去了外头。 “八哥，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刚刚说到南宫鸣。” 一出殿，慕瑾明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处两个头的八哥道，“你出宫方便，你能不能去见见南宫鸣啊？” “见他做什么？”慕瑾炽蹙眉，“他就是个孩子，不能改变什么。” “谢无宴跟白颜汐再有几天就成亲了，我都去打听过了，谢府不准备大肆操办，但两人肯定是要拜堂的，若是在他俩拜堂之时，有人跑来告诉他们，南宫鸣不见了，八哥你说，他们还能拜的成吗？”不愧是先前皇室第一调皮捣蛋的皇子，瞬间就想到了招数，“像白颜汐这种心机狠辣的女人，最在意表面功夫，只要拜不成堂，她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刚好让她尝尝被人嘲笑的滋味。” “十弟，你的意思是，要把南宫鸣藏起来？” “对对对。”慕瑾明点头，冲慕瑾炽竖起大拇指，“八哥去了一趟军营，脑子就是好使，而且我们是小孩子，即便大人们最后找到了南宫鸣，知道是我们干的，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白颜汐只能吃哑巴亏。” “可白颜汐颠倒黑白的功夫不是很厉害吗？万一她说，是皇长姐指示我们，加害南宫鸣呢？”慕瑾汝提出不同的意见。 “那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啊。”呦呦望着三人，开口了，“即便娘跟爹和离，但我始终是爹的女儿，我可是皇外公下旨册封的郡主，她若非要跟我斤斤计较，就是跟皇室过不去，再说，你们可别忘了，我娘从来就不怕生事，只怕事情闹得不大。” “呦呦说得对，我们可是父皇的亲儿子，是皇子，白颜汐她能胳膊拧得过大腿吗？”慕瑾明看向低头沉思的慕瑾炽，“八哥，你说句话，只要你点头，咱们立马就干，反正我们的目标是白颜汐，不是南宫鸣，我不会把气撒在他身上的。” 第1章 “哇——” 接连两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长空。 慕绾绾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开始涣散。 “长公主，长公主……” 产婆惊慌失措之声，吵得慕绾绾头疼，“慌、慌张张做什么？” “长公主，您生了一对龙凤胎，可小公子生下来就没气了。”产婆跪在地上，将怀中已经咽气的小公子抱给她看。 慕绾绾艰难地坐起来，难以置信地望着产婆怀中的死婴，愤怒无比：“你怎么接生的，好端端怎么就死了呢？”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也不知道，小公子出来之时，还好好的，结果刚把他收拾干净，他就、就没气了。”产婆一脸慌张，生怕长公主降罪自己。 慕绾绾额头还挂着虚汗：“马上把这个死婴处理掉，对外宣布我就生了一个孩子。” 真希望，死得是女孩。 “将军，产房重地，您是不能进去的。” 门外传来侍女晴鸢的声音。 “快把死婴抱出去，别让将军发现！” 慕绾绾目送产婆从后门出去，自己慢慢躺下来，一脸警惕地看着破门而入的男人。 谢无宴，大梁一品大将军，他是大梁百姓心目中的杀神。 有他在，大梁永保太平。 他也是慕绾绾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谢无宴，你看，我给你生了个女儿。”慕绾绾将怀中的孩子抱给他看。 谢无宴没说话，右手一挥间，身后的侍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慕绾绾手中的孩子夺去。 “谢无宴，把孩子还给我！”慕绾绾对上他冷冷的眸子，一下子明白过来，“她是我女儿，你不可以把她抱走。” “慕绾绾，她是我女儿，不是你女儿。”见慕绾绾冲上来要抢孩子，冷漠的谢无宴仅用单手就控制住她，“你以后跟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关系。” “谢无宴，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凭什么跟我没关系？”慕绾绾顷刻间失去所有理智，“我嫁给你一年多年，你有正眼瞧过我吗？你对我不闻不问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把我的孩子抢走？” 谢无宴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字一句道：“从你新婚之夜，用药逼迫我与你圆房，你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来人，传本将军命令……” 他的话，瞬间让慕绾绾手脚冰凉，满眼惊恐：“谢无宴，你要做什么？” 谢无宴冷笑一声：“长公主产后体虚，要在兰香阁好好修养，没有本将军的允许，谁都不许来探望。” 等到慕绾绾回过神之时，门早已被关上。 “谢无宴，你开门，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抢走！！” 任凭她如何哭喊，如何拍打房门，始终无人回应。 郊外。 夜空下。 替慕绾绾接生的产婆，来到约定的地点，将怀中熟睡的婴儿递给等候多时的对方：“按照您的吩咐，孩子已经掉包出来了，您能不能放了我儿子媳……” 话没未说完。 一把匕首刺入她的腹部，用力旋转几下。 产婆睁大两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第2章 四年后。 谢府，后花园。 匆忙赶来的慕绾绾，看着站在湖边，两道身影快要合成一道身影的两人，胸膛的怒火瞬间飙到顶点。 “白颜汐，你个卑鄙小人，你不是跟我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见谢无宴吗？” “长公主不是的，您听我解释……” 慕绾绾才不听她解释，一个耳刮子扇上去：“你个虚情假意的贱人，去死吧！” “慕绾绾，谁放你出兰香阁的？” “扑通” 白颜汐身体一歪，直直掉进湖中：“宴哥哥，救我，我不会游水啊。” “颜汐！” “谢无宴，不许你下去救她。”慕绾绾拼命拉住谢无宴，两人在你来我往间先后落水。 场面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不会游泳的慕绾绾在水中使劲扑腾，无奈身躯笨重，她想呼救，张口间，湖水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她听到白颜汐的声音，听到谢无宴的声音，还听到仆人的声音。 越来越远。 意识渐渐涣散时，恨意却在滋生。 白颜汐、谢无宴，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我要化作厉鬼，一辈子纠缠你们。 咕嘟嘟…… 她的身躯渐沉入湖底。 “长公主，长公主，您睁开眼睛，看看奴婢啊？” 湖边的空地上，慕绾绾贴身侍女晴鸢，摇晃着被下人从湖中捞上来，一脸死灰的慕绾绾哭喊着。 “你家主子已经没气了，将军吩咐过，天黑之前要埋了长公主，误了时辰，可是不吉利的，谁能担待得起。” 李嬷嬷冷漠的声音，令晴鸢的心一寸寸凉下来。 长公主不能死。 不死心的晴鸢又开始摇晃：“长公主，您快点醒来啊……“ 是谁在自己耳边哭泣？ “呕……” 慕菀睁开眼一瞬间，张嘴吐出一大口夹杂着水草的湖水来，抬头一瞧，一群身穿长衫长发的男男女女，见自己睁开眼。 他们放声尖叫，同时退开数米远。 长公主诈、诈尸了？ 庭院、楼台、陌生的环境让慕菀心生疑惑。 倏地。 后脑勺一阵刺痛。 大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疯狂涌入脑海中。 她是未来世界一名无国界救助医生，在转移阵地时为了保护一个孩子，被流弹击中身亡后居然穿越到大梁国皇室百年来最丑、最胖、最跋扈的长公主慕绾绾身上了？ 慕绾绾在一次宫宴上对容貌俊美的大将军谢无宴一见钟情，寻死觅活地要嫁给他。 心高气傲的谢无宴自然不肯娶一个胖子为妻，哪怕对方是皇室长公主，但在三个月后，他在所有人大跌眼镜下，娶了慕绾绾。 婚后的日子，却并不如慕绾绾所想那样甜蜜。 甚至生产后，直到今日，她都未能跟自己女儿见上一面。 更为可恶的是。 谢无宴还私会心上人，私会到家中了！ 四年的委屈与愤怒，在今日全部释放出来。 本想与那两人拼个鱼死网破。 结果，只有她一个人凉了。 “嘶……” 脑海中，还残留着慕绾绾最后的怨气和不甘。 慕菀闭上眼，轻轻默念：“慕绾绾，你放心去吧，自今日起，我就是你，我会为你讨回应有的公道。” 第3章 慕绾绾在下人们惊恐的注视下，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 忘了说。 慕绾绾是个胖子，体重在两百八十斤。 再不控制，就要往三百斤上走了。 “长公主，您真的活了？”晴鸢喜极而泣，上天真的听到自己的祷告，让长公主死而复生。 “你，是人是鬼？”其余人吓得牙齿都在打颤。 明明刚才将长公主打捞上来之时，已经确认过她没气了。 “我醒了，你们不应该高兴吗？”慕绾绾冷冷扫过一张张下人的面容。 这些人，平时没少欺负原主，还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可惜原主不聪明，折腾了几次，不光没让刁奴们收敛。 甚至变本加厉。 再加上她之前一系列有辱皇室颜面的操作，将她父皇气病了。 就更加助长这群刁奴们的气焰。 啧啧…… 慕绾绾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不过从现在开始，她要让这帮刁奴明白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 “高、高兴。长公主醒来，那真是大好事，不然老夫人还惦记着。”还是李嬷嬷反应最快，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奴婢这就去禀告老夫人与将军。” 心里想的却是，有老夫人与将军在，看长公主还怎么放肆。 “晴鸢。” 慕绾绾低头望了一眼哭得眼睛红红的小侍女：“你想不想痛快一把？” 晴鸢一愣，没明白。 慕绾绾展颜一笑，指向不知所措的李嬷嬷：“李嬷嬷对本公主出言不逊，掌嘴一百下。” 李嬷嬷面色惊变，大喝道：“你敢，我在老夫人房中当差，你敢动我……啊……” 说还未说话。 就被走上来的晴鸢狠狠甩了一巴掌。 “小贱婢，你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反正有长公主撑腰，晴鸢可是宫里培养出来的侍女，怎会不懂得立规矩。 一百下，打得李嬷嬷嘴角流血，面颊发烫，耳鸣目眩。 “让你们欺负长公主，哼。” 晴鸢狠狠瞪了其余人一眼，转身回到慕绾绾身边。 慕绾绾抬头间，剩下的仆人统一低头，大气不敢喘，生怕下一个轮到就是自己，同时心中疑惑连连，这草包长公主怎么转了性？ “你们都给本公主听着，从今往后，再想找本公主不痛快的，下场只会比李嬷嬷更惨。晴鸢，回兰香阁。” 这帮蝼蚁，不配自己亲自动手，吓唬一次不安分，下次直接除掉就是了。 她可不是之前那个眼里心里都只有谢无宴的傻丫头！ 主仆两人扬长而去。 仆人们炸锅了。 “李嬷嬷，怎么办呀，您快想想办法，长公主落了个水，怎么脑袋瓜就开窍了？万一她真找我们麻烦，我们都要死啊。” “都给我闭嘴，慌什么慌？有将军在，她还能翻天不成？”李嬷嬷冷笑一声，狠狠呵斥，她现在就去找将军，看那个胖女人还怎么嚣张！ 兰香阁。 “呕~” 慕绾绾坐在铜镜前，尽管有心理准备，但面对镜子当中一张长满红色痤疮的大脸盘，还是想吐。 怪不得，他们都怕自己，自己看了也怕啊。 “晴鸢，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第4章 躺在温热的浴水中。 慕绾绾满脑子都是：减肥、治疗满脸的痤疮，还要改变原来的品味。 想的她头都大了。 要是喵呜在就好了。 喵呜是在她在未来世界的工作伙伴。 是一只九尾黑猫。 在未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灵宠。 从简单的陪伴，到携带各种工具，已经成为人类最大的帮手。 作为医生的她，自然需要大量的医疗器械、各种药品以及生活必需品，喵呜就成了最佳存放容器的地点。 “喵呜~” 慕绾绾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喵呜~” 这下，慕绾绾听真切了。 几秒后。 水面上。 出现一只全黑，身后甩着九条尾巴的小黑猫。 “主人~” “我的乖乖，喵呜你居然也跟着来了。”慕绾绾喜极而泣，“我存放在你这里的东西，还在吗？” 喵呜用神识扫了一下自己体内，点点猫头：“报告主人，医疗器械，检查仪器，各种药品，一个都不少，都在！” 都在两个字。 是慕绾绾听过最动听的语言。 “把我研发的解毒药膏拿出来给我，还有粉刺针跟消炎药！我要先把脸上的浓疮一个个挤掉上药。” “遵命。” 喵呜抖抖身后的尾巴，慕绾绾需要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掉在地上。 “外头有人来了。” 喵呜喊了一声，化作一道黑光没入慕绾绾的眉心。 “将军，您不能进去，长公主在沐浴。” “滚。” 一声怒喝，伴随着一脚被人踹开房门的声音。 慕绾绾迅速从木桶里站起来，抄起木架上的纱衣将自己裹得结结实实。 冷眼看着大步流星朝自己走进来的谢无宴。 他走近之时，明显楞了一下，随即面色阴沉下来：“慕绾绾，你还真是福大命大，那么深的湖水，都淹不死你。” 慕绾绾微抬眼皮打量他。 一身深灰色云纹宽袖长袍，腰上一条鞶带上只缀着一枚圆形白玉，镂空雕花金冠束发。 身子挺拔，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一双眼幽深的眼眸，全是冷漠与讥讽。 最重要是他那张脸。 翩若惊鸿，雌雄难辨。 可惜是个狗渣男。 “将军怎么确定我没死呢？” 谢无宴眉头一蹙，眼底怒意滔天：“慕绾绾，你少跟我弄虚作假，你死没死，本将军会不知道？” 慕绾绾被他的话给逗笑了，见他满脸鄙夷，赤脚一步步走近他：“我的确死了，不过我又活了。阎王爷觉得我命太苦了，所以又将我放回了阳间，他还许诺我一样东西。” 谢无宴冷着一张脸，抬手间，却被慕绾绾一把抓住：“将军还想打我不成？” “慕绾绾。” 谢无宴嫌恶地要抽回手腕，眼中的怒意却被震惊所代替。 他第一时间居然挣脱不开！ “你会武？” 慕绾绾一怔，随即捧腹大笑：“将军，我可是两百多斤的胖子，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别说能握住你手腕，我还能一把掐死你那小心肝呢。” 谢无宴听得脸都绿了，狠狠将手腕一抽：“慕绾绾，这几年你发的疯已经够多了，今天害得颜汐落水，但凡她有个三长两短，本将军让你给她陪葬！” 第5章 慕绾绾一脸吃惊，夸张道：“将军，我没听错吧？你要我给她陪葬？她喜欢的人是将军又不是我，她要是死了，肯定是想跟将军生死相随的。” 谢无宴眉头一蹙，面一下子阴沉下来：“慕绾绾，你敢咒本将军死？” 慕绾绾咧嘴一笑：“是将军先咒我的，我只是礼尚往来，将军这么大度的人，应该不会跟我计较吧？” “慕绾绾！” 若以前慕绾绾把自己气得够呛，那现在，她能把自己气得升天。 “将军，将军，我家夫人醒了。” 门外，白颜汐的贴身侍女青杏匆匆跑来禀告。 谢无宴一收面上的愤怒，指着满脸微笑，不知悔改的慕绾绾撂话：“你最好祈祷颜汐平安无事。” 说罢。 他一甩衣袖，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谢无宴前脚刚走，晴鸢就飞快跑进来，双膝跪下劝慰：“长公主，听奴婢一句劝，将军从未将您放在心上，您不要再执迷不语了，否则便是伤了自己呀。” 谁稀罕被他放在心上。 慕绾绾讥笑一声，将晴鸢搀扶起来：“我不会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你先出去，让我把澡洗完。” 她实在受不了顶着满是痤疮的脸走来走去，在洗好澡后，对着镜子开始熟练地将脓疮挤掉，再涂上消炎药跟解毒药膏。 先把脸恢复好，至于肥，再慢慢减。 半个时辰后。 慕绾绾面上带着一块纱巾，缓缓打开了房门。 转身的晴鸢楞了一下，看着一身白袍的长公主半天没回过神来：“长公主，您怎么穿得这么素？” 慕绾绾抿嘴轻笑：“我去送送南宫夫人。” 晴鸢愣一下。 望着眼神亮晶晶的主子，总觉得她变了。 变得，好自信，好美丽。 白颜夕被谢无宴安置在将军府中最好的别院瑶光居内。 刚迈进一只脚。 慕绾绾就被拦了下来。 “长公主，将军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慕绾绾微抬眼眸，“你这话说得不对。” 青玄看着往日总是一点就炸，今儿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长公主，瞬间警惕起来：“长公主，请您不要为难小的。” “我话都没说完，你怎么知道我是在为难你呢？慕绾绾微微一笑，眸光淡淡地落到青玄面上，“你身为将军的下属，现在却帮着将军犯错，你知道吗？” 青玄一怔，面上满是惶恐：“长公主，属下对将军的忠心天地可鉴……” “白颜汐身为南宫夫人。”暮绾绾打断青玄的话，慢条斯理道，“她私下与将军幽会，你说本公主告到父皇那里，谁最倒霉？” 青玄脸色一白，沉默了。 “忠仆不是对主子言听计从，必要的时候，要懂得帮主子规避麻烦。” 青衍是谢无宴另一个下属，青玄一直觉得，将军对青衍的信任多于自己。 连迟钝的长公主都看出两人的差别。 看样子，自己的确不如青衍受将军待见。 看着眼神不停闪烁的青玄，慕绾绾就知道他入套了。 “一个是将军的仕途，一个是白颜汐，孰轻孰重？” 第6章 青玄最终还是将脚步挪开了。 在他眼中，任何人，都比不过将军的仕途。 “很好。” 慕绾绾满意地点头，开始给他画饼：“你对将军的忠心的确是天地可鉴，到时候本公主一定给你说个漂亮媳妇。” 青玄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过了青玄这关。 慕绾绾畅通无阻地走进了瑶光居内部。 果然是最好的院子。 比起关她的兰香阁，每一处，都透着财大气粗。 慕绾绾冷冷一笑，似乎又找到谢无宴一样把柄。 “谁让你进来的？” 作为习武之人的谢无宴，在慕绾绾进来一瞬间，就分辨出来，浑身散发凌冽寒气的他，第一时间来到她面前。 看着面戴白纱巾，一身缟素的慕绾绾，谢无宴忍不住眉头紧皱，沉声喝道：“慕绾绾，你这副打扮是在咒颜汐？” 慕绾绾还未回嘴，就看到谢无宴后方，被侍女搀扶出来的白颜汐。 不愧是谢无宴心上人。 长相身材，都应证了四个字：“极品绿茶”。 那柔弱不堪的样子，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住。 白颜汐推开侍女，一步步走到慕绾绾跟前，欠身行礼：“长公主恕罪，今天的事就是一个误会。” “误会？”慕绾绾笑了，怕是眼前这女人满脑子都在想“她怎么没死透”吧。 “我是胖，不是瞎，你俩都快抱在一块了，你可别告诉我，是风把你吹到他怀中的？” 白颜汐小脸煞白，摇头时眼泪滚落下来：“长公主，您也知道，我与无宴哥哥的妹妹无婧关系很好，我今天是来看望她的，早知道宴哥哥也在家中，我就不来了。” 满腹委屈的模样，令谢无宴心生疼惜，一步上前将白颜汐护在身后，满脸寒霜地瞪着慕绾绾：“慕绾绾，你没资格审问颜汐。” “宴哥哥，不要这么说。”白颜汐抬手，一把捂住谢无宴的嘴。 看似寻常的举动，道尽两人有多么亲密。 谁知慕绾绾双手环胸，“合着，将军是执意要跟南宫夫人生死相随喽？” 慕绾绾今天是中邪了吗？ 怎么到现在，都没发火？还一脸要饶有兴趣地看着。 “那不如，我现在进宫，找父皇写和离书，成全两位？” 慕绾绾话音刚落，白颜汐的脸吓白了。 她个草包，怎么会想到这个？ 不行，闹到皇上那里，死得就是自己。 “长公主！”白颜汐猛地推开谢无宴，对着慕绾绾作辑解释，“是我不对，如果因为我，让你们和离，那我便是成了恶人。” “慕绾绾！” 谢无宴一步走到慕绾绾跟前，拉着她就往院口拖：“我们的事和颜汐无关，你给我滚出去！” “将军要为一个有夫之妇跟我翻脸？”慕绾绾仗着自己胖，两腿一分，便牢牢固定身躯，“本公主乃是大梁皇室长公主，你是本公主的驸马，就是皇室一份子，驸马爷私会一个有夫之妇，您说，这罪要怎么治？” 谢无宴不怒反笑，讥讽道：“慕绾绾，你也配提皇室二字，你自己做过多少有辱皇室颜面的事情？” 眼看两人越闹越大。 白颜汐当即跪在地上：“我这就走，千万不要因为我，伤了您二人的夫妻情分。” 她心中暗恨，也幸好自己还有一张王牌没拿出来…… 早晚有一天，她要让慕绾绾输得一败涂地！ “宴哥哥，你多多保重。” 白颜汐起身间，身躯直直往后坠去。 “颜汐！” 就在谢无宴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瞬间。 院口，传来一声严厉呵斥。 “你们在干什么？” 第7章 疾步朝他们走来的是一位身穿深绿色，面容姣好，神色肃穆，两眼炯炯有神的中年妇人。 慕绾绾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谢母，顾琳琅。 “见过母亲。”谢无宴再狂傲，还是松开了白颜汐，冲着母亲行礼。 “颜汐，见过谢伯母。” 谢母慢慢将眸子移到白颜汐面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是伯母说你，你现在是南宫家的主母，没事就往我们谢家跑，你觉得像话吗？” 白颜汐面上骤白，怯生生道：“谢伯母，我真的不知道宴哥哥今天也在，我是来找无婧的……” “你们两姐妹想见面，去哪都可以，干嘛非要在家中会面？” 白颜汐还未嫁人前，谢母还是挺喜欢她的，一度以为她会成为自己的儿媳，可如今既成了别人的妻子，还一直跟儿子来往，多少有些不知分寸。 “宴儿，还不将颜汐送回去，免得南宫家记挂。” 白颜汐不敢说话，只是一脸无措地看向谢无宴。 “母亲……” “不要让我把话说第二遍。送她回去。” 谢母严厉的口气，根本不容谢无宴拒绝。 谢母这才看向慕绾绾，她也不喜欢这整日作天作地的长公主，无奈皇上赐婚，只能将苦水往肚子里咽。 “不管怎么说，长公主嫁来我们谢家，就是我们谢家的媳妇。不帮着你丈夫，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还非要把事情闹大么？” 方才得知两人闹到要和离，她急得匆匆赶来，这会儿胸口还有些不舒服。 “母亲，我想您误会了。既然将军与南宫夫人爱得难舍难分，倒不如成全了他们。” “你也知道白颜汐是南宫夫人，那他们爱得再深也不可能。”谢母快要被长公主的蠢劲给气到了，胸口传来丝丝钝痛感，“你安分守己一些，就是对我们谢家最大的贡献。” “我要见我女儿。”慕绾绾冷冷的眸子对上谢母愣住的面容，“四年了，你们母子始终不让我见女儿，倒是何意？” 谢母垂头，避开与长公主眼神接触：“孩子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 慕绾绾不禁有些愤怒：“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连她一口奶都没给她喂上，谢无宴就把孩子抱走了，一个母亲见不到自己的孩子，还怎么安分守己？” 谢母没料到慕绾绾居然敢跟自己据理力争，胸口的钝痛感越来越强烈，她喘了两口气，口气哆嗦道：“长公主，宴儿我是儿子，我了解他，他肚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从一开始就厌恶你，那就会一直厌恶到底。他把孩子抱走，只是不想你利用孩子来要挟他。” 他们还真是母子连心。 慕绾绾轻轻吐气，调整情绪，反问：“你们把孩子抱走，难道不是在要挟我吗？” “既如此，不如去父皇面前请旨，一份和离书，我应该还是能求到的。” 她转身就往外走。 谢母没想到今天的慕绾绾会这么固执。 想拦住她，胸口的钝痛，越发密集起来。 “主人主人，她心梗犯了，请及时救援！” 第8章 听到喵呜的提示。 慕绾绾回头一看，谢母已经满脸煞白，脚步踉跄，进宫的事先搁在一边，连忙扶住她将其卧倒。 “慕绾绾，放开我母亲！你在干什么？” 谢无宴送完白颜汐回来，进院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母亲。 慕绾绾正在撕开她的外衣。 他如一阵风快速上前推开慕绾绾，才发现母亲双目紧闭，满脸痛苦的样子：“母亲，您怎么了？！” 猝不及防被推到在地的慕绾绾，掌心被擦破一层皮。 钻心的疼。 “谢无宴，你不要动她！母亲是心梗犯了，需要马上服药，做心肺复苏。”慕绾绾抓住要把谢母抱起来的谢无宴。 “什么心梗，什么心肺复苏。慕绾绾，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谢无宴看着谢母被扯烂的衣裳，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晚来一步，这疯女人还要做出什么。 “你现在走，才是不把母亲性命放在眼中！”慕绾绾看到谢母的面色越来越白，她的身躯都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谢无宴，本公主命令你，将她放下。” 谢无宴双手紧紧抱着谢母，要往外走。 来不及了。 慕绾绾不想跟他啰嗦，起身就开抢。 又拉又拽，手脚并用，甚至还咬了谢无宴脖颈一口。 谢无宴吃痛，条件反射，一个巴掌扇在慕绾绾面上。 慕绾绾只觉得脑子一阵晕眩。 但她不能晕。 凭着本能快速给已经平坦下来的谢母做心肺复苏。 一下，两下...... 慕绾绾不敢停，始终注视着谢母的情况。 直到听到她口中发出喘气声。 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谢无宴目睹慕绾绾对着母亲做了一系列奇怪的动作，他二话不说，抓住她粗壮的手臂，拖着她往柴房走。 “嘭。” 要不是一身肥肉，慕绾绾屁股就要摔成四瓣了。 “谢无宴，母亲的情况还没稳定，你让我回去。”慕绾绾只要进入救治状态，作为医生她天生的使命感就会油然而生。 抬头看向望着自己阴着脸的谢无宴。 他的眼神充斥着杀气、憎恨、压迫感扑面而来。 令慕绾绾不由往后退。 谢无宴猛地蹲下身，铁条一般的五指扼住她纤细的脖颈，牙缝里迸出一句话：“慕绾绾，你真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 慕绾绾被他掐得呼吸不畅快，只能从嗓子里挤出声音：“谢、谢无宴，你要是真想杀我，新婚第二天，你就动手了。” 谢无宴眼底的怒气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新婚夜，是他这辈子的耻辱。 倏地。 谢无宴松开了她。 “咳咳咳......” 得到自由那一刻，慕绾绾捂住胸口，拼命咳嗽：“谢无宴，你不是想要本公主的命吗？怎么不继续了？” 谢无宴眼底还有未消散的杀意，扭头命令下属：“青衍，把药拿来。” 药？什么药？ 慕绾绾呼吸一窒，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青衍将一碗味道刺鼻，还冒着黑气的汤药递到谢无宴手中。 心猛地狂跳起来。 “谢无宴，你要做什么？” 第9章 谢无宴冷笑一声，两根手指紧紧捏住她的下巴，扯下她的面纱，强迫她张开嘴，将一碗浓浓的汤药给她灌了进去。 入口的汤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腥臭。 慕绾绾不停地摇头，下巴几乎要被谢无宴捏碎。 “咳咳咳......” 谢无宴将碗狠狠摔在慕绾绾脚边，看着她低头干呕的样子，始终冷漠异常：“这药是专门为你求的，服下之后，每到月圆之夜，浑身剧痛，犹如万千蚊虫叮咬，慕绾绾，若母亲平安无事，本将军自会定期给你解药。” 好恶劣的男人。 慕绾绾强忍恶心之感，这份屈辱，她记下了！ “看好她！”碍于慕绾绾的身份，谢无宴的确不能杀她，但不代表他没有手段折磨她。 柴房上锁的声音。 让慕绾绾意识到，她真被谢无宴这个疯子关了起来。 谢母房中。 谢无宴看到缓缓睁开眼的母亲，激动地一把握上她的手：“母亲，您感觉如何？都是儿子不孝，让你受委屈了。” 谢母脑袋昏昏沉沉的，但胸口处却没了刚才的钝痛感：“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不是在瑶光居吗？怎么回来了？长公主呢？” “别提她了。”谢无宴眼中恨意滋生，“母亲，当年我就不应该冲动娶了她，她就是千年祸害，害了皇室不说，还把整个谢家害成这样。我要跟她和离。” 谢母一听，猛地将手掌抽出来，怒目：“混账，你说什么蠢话？” 谢无宴愣住了，母亲反应，超出他的想象。 “宴儿，当年的婚事，是你一口答应的，眼下皇上病重，实在不宜提和离一事，你父亲最大的心愿，是想看着你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就算是为了你父亲，你也要忍。” “再者，她始终是呦呦的生母，她刚才还问我，为什么不让她们母女见面。” 谢无宴一脸吃惊：“她提到了呦呦？” “是啊。”谢母眉关紧锁，望着儿子提议道：“要不然还是把呦呦接回来吧？”总不能一直用她要养病的理由，让她住在老宅里。 “不成。” 谢无宴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她回来，慕绾绾就等于有了拿捏谢府的把柄，再说了，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我根本不承认她是我女儿。” 谢母知道儿子的厌憎，可她还要多嘴一句：“宴儿，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长公主是皇家人，我们谢家走到今天都是你一次又一次用命换来的，你可以冷落不喜欢她，却不能在明面上忤逆皇家。” “和离的事，我不同意！” “再有，你跟白颜汐以后也不要来往了，她已经嫁人了，就不要留人话柄。” 母亲的话，句句在理。 他任性了四年，的确不可以再任性下去。 可让他放弃颜汐...... “母亲，您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的。”谢无宴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您先休息，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去吧。” 谢母叹气，该说的，她都说了。 她相信儿子会顾全大局的。 “老夫人，奴婢是晴鸢，求您，见奴婢一面吧。” 谢母刚合上眼，就被外头的呼喊吵醒。 第10章 “老夫人，老夫人，求求您，救救长公主吧！”救主心切的晴鸢跪在门口大声呼喊。 谢母眉头一蹙，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贴身婢女：“云秀，怎么回事？” “回老夫人的话，将军把长公主关进了柴房。” 谢母眼眸微闪，想到刚刚在瑶光居慕绾绾不管不顾要和离的态度。 “告诉晴鸢，主子之间的事，她一个下人少掺和。”谢母冷冷吩咐，关柴房，正好可以挫一挫那丫头的锐气，让她长个记性。 柴房中。 慕绾绾正在奋力与喵呜沟通：“喵呜，你再找找看，存储在你这里的药物，就没有一种能解我身上的毒？” “主人，你被灌下的是一种蛊毒。据相关文献记载，主人所中的毒是子母蛊。” 慕绾绾眉头一蹙：“子母蛊？” “炼蛊者，会将很多虫子放在一个容器内，让它们互相啃咬，最后活下来的是母蛊，母蛊可以养多只子蛊，而且每个蛊毒针对性不一样，解法也不同。” 喵呜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主人要想解毒，首先要找到母蛊之人，问清之后，才能对症解毒。” 该死的谢无宴。 慕绾绾杀他的心都有了。 “现在距离月圆之夜，还有二十多天，只要在这之前，找到母蛊之人，就能解毒。”慕绾绾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过现在的关键，是我怎么从这个柴房出去？” 喵呜嘻嘻笑道：“主人，您忘记了，我会兽语，我刚刚感应到房中有很多老鼠，可以利用老鼠打开门锁。” 对啊。 慕绾绾眼睛一亮，捧起地上的喵呜，狠狠香了一口：“等我出去了，我给你买小鱼干吃。” 喵呜开心地甩了甩身后的九条尾巴，胡须抖动，开始将柴房中躲在暗处的小老鼠们召集起来，发号施令。 “啪嗒。” 听到锁眼打开的声音。 慕绾绾立马兴奋起来。 “主人，已经确定，门外没人。” 有喵呜在，简直太事半功倍了。 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在确认逃跑路线后，慕绾绾飞快溜了出去。 喵呜还不忘指挥小老鼠们，将锁重新扣上。 慕绾绾一路逃回兰香阁，还没进门，就听到晴鸢着急的声音。 “平卉姐，怎么办，老夫人根本不肯见我。” 她口中的平卉，是慕绾绾另一个忠仆。 “听说皇上病的已经喂不进任何东西了，太医说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眼下长公主被关，说不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可如何是好！”平卉也急出眼泪来，她们两个小丫鬟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待在原地干着急。 听到这话，原本想要进门的慕绾绾，立马将脚收了回来。 转身就往外跑：“喵呜，侦查地形，找到进宫最佳路线。” “收到，正在规划路线。” “路线规划成功，开始导航。” 在喵呜的指引下，慕绾绾一口气跑到了宫门口。 但…… 她被宫门口的守卫拦下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本公主你们也敢拦？”慕绾绾一把扯下面纱，怒斥道。 第11章 守卫瞧了一眼。 确实是长公主。 不过他们有命在身不能放行：“奴才奉命行事，放您进去，性命不保。” “你们让不让？”慕绾绾阴着一张脸，盘算着用麻醉剂放倒四个带刀守卫胜算有多少。 四个守卫退步排排站，将宫门口堵个严实。 “主人，树枝上的麻雀告诉我，谢无宴早你半小时进宫了。” 慕绾绾拧眉，看样子，只能硬闯了。 “既然你们不肯让，休怪本公主不讲情面。” 就在慕绾绾掏出麻醉剂之时，前方传来一声急呵：“胆大包天的奴才，长公主也敢拦，还不放行？” 慕绾绾一怔，连忙将麻醉剂收入袖中，一脸警惕眺望前往。 只见一位少年，身穿一身四爪金龙的明黄袍子，头戴金冠，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带着一侍从疾步走来。 大梁太子慕瑾溟！ 原主的胞弟。 原主的记忆里，她与这位胞弟关系并不亲密。 虽不是每次见面都要剑拔弩张，但总是说上几句，就不欢而散。 他是来给自己解围的，还是来吵架的？ 慕绾绾看向他的眸子，不由警惕起来。 清晰立体的五官，肤如凝脂，身颀修齐；狭长的凤眼带着东方特有的高贵与典雅，透明到看不出一点情绪，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扑面而来却是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老天真是不讲道理！ 一母同胞，为何他帅得惊天动地，慕绾绾却丑得人神共愤。 慕瑾溟不知皇长姐正在心中对自己的相貌气场评头论足。 挥手让守卫退开：“跟孤来。” 慕绾绾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不是来数落我，或者跟我吵架的？” 慕瑾溟眉头微蹙，散发着寒芒的凤眸，从头到脚将慕绾绾打量个遍：“父皇病重，皇长姐心里再有怨气，也要顾忌下场合。” 慕绾绾明白为什么原主每次跟他都会吵起来。 明明是弟弟，说话之时却带着说教的口吻，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气的是，他们拦我。”慕绾绾指着此刻低头装鹌鹑的四个守卫，“他们说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令？” 慕瑾溟微抬眼帘，视线在四个守卫面上绕了一圈：“父皇病重，宫中人来人往太多了，他们也是谨慎一些罢了，皇长姐不是要去御乾宫，别耽误了。” “算了，看在你的面上，我不跟他们四个计较。”慕绾绾甩了一下头，手却指向四人恶狠狠地警告，“不过本公主记得你们了，下次最好不要被本公主逮到。” 慕瑾溟转身间低头悄声吩咐自己的下属：“去查查，是给谁宫门守卫下令的。” 景宇颔首，快步离开。 “瑾溟，你慢点，等等我。”慕绾绾恨死原主胖乎乎的身躯了，人家一步，她要走三步，还动不动就胸闷气喘，可累人了。 慕瑾溟一愣，脚步却刻意放慢，见她满头大汗的样子，从袖口掏出丝帕递给她：“擦擦。” 慕绾绾对他咧嘴一笑接过丝帕：“谢谢啊，父皇现在什么情况了？太医怎么说？” 第12章 慕瑾溟脚步一停，眼中浮现一抹诧异。 皇长姐居然会跟自己说谢谢？ “你怎么不说话？”慕绾绾被慕瑾溟锐利的眼眸盯得头皮发麻，“父皇情况不好吗？” 慕瑾溟收回眼神，继续往前走：“你去了就知道。” “哦。” 慕绾绾点点头，再次跟上慕瑾溟的步伐，她这个便宜弟弟看着就有些阴晴不定，城府深沉的模样，以后得离他远点，以免被发现什么遭殃。 慕绾绾悬着一颗心，什么风景都没注意，闷头往御乾宫前行。 御乾宫内外，此时已经人满为患。 各宫太监宫女跪在外殿地上，噤若寒蝉。 穿过外殿，来到内殿。 地上也是乌泱泱跪满一片人。 慕绾绾随意扫了一眼，左边跪着的各宫嫔妃，个个面色灰白，眼神涣散，右边跪着父皇的子嗣兄弟，后方跪着朝中大臣，皇亲国戚。 内殿四处被一扇扇精美的屏围得结实。 慕绾绾瞧不到里头什么情况。 就看到七八个太医站在屏风前，面有凝重地小声商量着什么。 倏地。 最左侧的屏风突然开了一扇。 从里头走出来一位身穿暗红宫服的太监。 此人是皇帝贴身太监，富全。 “太后有令，命各宫娘娘，王爷皇子，皇室宗亲，先后进去参拜。” 富全的声音本来就尖锐，悲伤过度下，嗓音变成鬼魅一般，再配上他说完，底下众人哭嚎之声猛然变大。 吓得慕绾绾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皇长姐？” 慕瑾溟发现慕绾绾不自然，眼底不由透出一抹关切：“没事吧？” “没、没事。”慕绾绾干笑一声，看着一个个进去跪拜的人，心里想着，用什么办法把这群人支走，才好给父皇治病，“你是太子，自然你先进去，我随后就来。” 一路退到门口。 倏地，耳边传来一声怒喝：“慕绾绾，你怎么在这里？” 慕绾绾低头对上谢无宴喷火的两眼。 “你管我？” 慕绾绾冷笑一声，想起那碗毒药，趁人不注意，重重一脚朝这狗男人背上踢去：“你给本公主老老实实跪着吧，咱们之间的账，等下再跟你慢慢算！” 说罢。 她快步跑上去，生怕谢无宴追上来。 “慕绾绾！！”谢无宴猝不及防，看到慕绾绾已经窜到前头，正拉着太子往屏风里头走。 想起身阻拦是不可能的，只能等下见机行事了。 红木雕花大床前。 太后被侍女搀扶起来，她不忍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叮嘱皇后几句后，满脸悲伤地迈着蹒跚的步子走了出去。 “慕绾绾？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本坐在床前的皇后，看到了跪在人群中的女儿，惊得蹭地一下子站起来，“谁让你进来的？你想让你父皇走得不安心吗？！” 皇后的声音太大。 瞬间让磕头的众人，通通将目光落到慕绾绾身上。 原主与皇后的关系也很紧张，母女俩见一次就要吵个天翻地覆。 慕绾绾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慌，屏气凝神，冷静的目光缓缓落到皇后充满厌恶之情的面上。 “母后，儿臣也是父皇的女儿，为什么不能来送父皇最后一程？” 第13章 “母后。”慕瑾溟看了慕绾绾一眼，从地上站起来，快步扶住摇摇欲坠的母后，“皇长姐毕竟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 “溟儿，让她滚出去！”快要失去理智的皇后打断儿子的话，“就是因为她，皇上才一病不起。” 慕绾绾抬眸，扫了一眼床榻上面色青灰，脸颊凹陷，嘴半开的已经濒死的皇帝，再不救，就真的来不及了。 “主人，患者是因为2型糖尿病引发的糖尿病性心脏病，目前患者出现心源性休克的症状，患者血容量过低、请及时给予去甲肾上腺素0.5毫克静脉注射以及5%碳酸氢钠150ml，扩大血容量。” 幸好，慕绾绾跪得近。 喵呜在第一时间将检查结果告知主人。 慕绾绾右手一凉，一支装满0.5毫克的去甲肾上腺素针剂出现在掌心中。 那么接下来，就是想办法靠近床榻。 “父皇！” 慕绾绾嘴里突然哀嚎一声，仗着自己胖嘟嘟的身躯，一跃从地上爬起来突围人群，往床前一跪，双手搭在父皇身上：“父皇，您不能走，儿臣不能没有您啊，父皇，您睁开眼看看儿臣。” 宽大的衣袖掩盖下的右手快速摸上父皇的手臂。 找到静脉，消毒，利索地将针刺了下去。 被女儿吓得不轻的皇后，回过神之时，气得浑身打哆嗦：“溟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她拉出去！” 慕瑾溟眉头一蹙，一步来到床前。 刚巧慕绾绾给父皇注射完毕，她一把抱住皇帝的胳膊放声大哭：“父皇，您睁开眼睛看看儿臣，儿臣需要您，大梁需要您，您不能就这么走了......” 嘴上哭着，心里却算着皇帝醒来的时间。 她给的剂量足够，应该快了。 “皇长姐，不要任性了，让父皇安心走吧。”慕瑾溟低头，轻轻拉着慕绾绾的胳膊，他不忍心用力，小声劝慰着。 “不，我不走，我不要父皇走！” 怎么还不醒？ 慕绾绾急死了，她快装不下去了。 “嗯......” 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呢喃声从皇帝口中发出来。 声音不大。 只有站在床边的慕绾绾与慕瑾溟听到了。 “瑾溟，你听到了，父皇有声音了？”慕绾绾猛地凑到父皇跟前，心里不停地祈祷皇帝快点睁眼，“父皇，您睁开眼睛看儿臣，绾绾来了，绾绾来看您。” 而后。 在女儿跟儿子的注视下，皇帝缓缓地睁开了眼。 慕瑾溟瞳孔一缩，愣了几秒，转身对着门口待命的太医大喊：“金院使，快进来，父皇，父皇他醒了！” 所有太医都震惊了。 争先恐后地来到床榻前，给皇帝诊断。 “太不可思议了，皇上明明已经是危若朝露，怎么一下子脉象变得突然有力起来？”金院使不信，又仔细诊断了一次。 突然他一下子哭了出来，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天佑大梁，天佑皇上，皇上活了，皇上活了。” 慕绾绾坐在地上，听着金院使又哭又笑的声音，心底松了口气，也跟着傻笑起来。 这一笑，刚好对上慕瑾溟投来的目光。 第14章 慕绾绾立马闭上嘴巴，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在慕瑾溟质疑前，率先抓上他的胳膊一脸兴奋：“瑾溟，你看到了吗？我就说，父皇一定能醒的，他舍不得我，舍不得大梁。” “哀家听说皇上醒了？” 原本出去的太后也被人搀扶进来，快步来到床边，看到已经睁开眼的儿子，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菩萨保佑，皇上真的醒来了。” 头一转，看向了站在床边的慕绾绾。 太后的犀利目光一直在自己面上打转，慕绾绾一咬牙当即跪下：“皇祖母，都是孙儿不好，此次父皇病重，孙儿才深深觉得以前做过太多糊涂事，孙儿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对不会再惹父皇生气。” 鉴于这位长公主以前的种种恶行，对于这种话，在场的人都很是怀疑。 但对太后来说，看到从小宠爱的孙女一夜之间有了这样的觉悟，她很是欣慰：“绾绾，你若是早有今日的觉悟，你父皇也不至于病重成这样。” 慕绾绾伸手伤心地抹泪：“孙儿知错了，只要父皇能平安无事，孙儿做什么都愿意。” 太后到底是疼慕绾绾的。 亲手将她扶起来，拉着她的手安抚：“好了，你有这份心，你父皇便能开心，他开心，就好得快。” 一针去甲肾上腺素针只能救急，还远远不够。 慕绾绾寻思着，接下来怎么给父皇进行后续的治疗。 “皇祖母，您先坐，父皇现在已经没事了。” 拉着太后坐下，谁知刚起身，左脸便挨了个耳光，痛得她眉头一拧。 慕绾绾眼神微动，看向扇自己耳光的皇后：“母后？” 刚好转的气氛，瞬间又凝重起来。 “皇后，你干什么？”太后一怔，下一秒怒目看向儿媳。 “慕绾绾，你真是太放肆了！”皇后素来温柔端庄，能让她当众扇自己女儿的耳光，内心早已失望透顶。 看着皇后浑身打哆嗦，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模样，慕绾绾突然很同情原主，但更同情作为一个母亲的心。 所以她退步跪下：“母后，儿臣自知刚刚做的不对，可父皇不是在儿臣的呼唤中醒过来了吗？” “自知刚刚做的不对？”皇后冷冷一笑，双腿虚弱地几乎站不住，“你每次做错事，你父皇苦口婆心的话，你可有听进去一句？让你不要进宫，你为何偏要进宫？” 看着母女两争执，还未散去的众人全都低头，竖起了耳朵，不出意外，慕绾绾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 怕是很快，她便要像以往那样恼羞成怒，与皇后大吵一架，摔门而去。 “如果儿臣今天不进宫，父皇真的就去了。”慕绾绾深深吸气一字一句道，“而现在父皇醒了，正是因为他舍不得儿臣，所以他不会撒手人寰。” 她的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皇后也被她的话说得愣住了：“你......” 倏地。 床榻上已经被金院使搀扶着坐起来的的皇上突然开口了。 “你们都出去，绾绾留下，朕有话要问她。” 第15章 皇帝发话。 众人便纷纷磕头告退。 太后拍了拍孙女的手，瞪了儿媳一眼，缓缓走了出去。 慕瑾溟上前扶住还未回神的母亲，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慕绾绾，转身也走了出去。 偌大的内殿中。 就剩下父女俩，大眼瞪小眼。 “父皇。” 慕绾绾一下子回神，趁着现在没人，赶紧掏出氧气面罩与输液装置，都不给皇帝说话的机会，一股脑全给他用上：“父皇，您什么都别问，这些东西能救您的命，请您一定要相信儿臣。” 皇帝眼中透着惊讶，看着女儿手中摆弄着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 但女儿将一个透明面罩盖在自己面上之时，里头一股凉飕飕的气直直往鼻子内钻，而后他感觉呼吸畅快了。 慕绾绾盯着心电仪各项慢慢上升的数据，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抬手调整一下输液速度，低头对上父皇审视的目光，“父皇......儿臣......” “朕不问你就是了。”皇帝轻咳一声，看向女儿的目光充满了信任。 “父皇您先别说话，好好吸氧，儿臣在这守着，您会没事的。”慕绾绾给他戴上面罩，静静等着他输液完。 一个时辰后。 慕绾绾从内室出来，看到偌大的殿中，只剩下皇后与太子了。 “父皇喊你们进去。” 皇后面有复杂地看了女儿一眼，拉着儿子的手，快速进了内室。 “慕绾绾，过来。” 耳边突然传来谢无宴充满怒气的声音。 慕绾绾一惊，心想他怎么没走？ 就被他拽着手腕，拖到了角落处。 “你是怎么从柴房中逃出来的？”谢无宴一手按着慕绾绾，抬眸将她打量个遍，“柴房里头根本就没有出口，门上的锁也是特制的，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该死的谢无宴动不动就拽她手腕，先前被他拽过地方还痛着呢：“区区一个柴房，也想困住本公主？” “你！”谢无宴咬牙，突然凑近，反复打量她，“慕绾绾，我警告你，你休想耍花招！” 对上他怒瞪的眼眸，慕绾绾满脸鄙夷：“谢无宴，这里是御乾宫，不是你家后花园。父皇已醒，我要跟他说，我要休、了、你。” 和离与休了你。 一样的结果，意思却大不相同。 谢无宴心里的火蹭地窜至头顶，恨不得当场将慕绾绾挫骨扬灰：“慕绾绾，你不想见呦呦了吗？” 靠。 他居然还敢用女儿来威胁自己。 “谢无宴，父皇是不知道呦呦的存在吧？”慕绾绾迅速冷静下来，瞪着谢无宴铁青的面容威胁他，“为了你的私欲，不让我们母女见面，还对父皇欺上瞒下，这罪怎么判都是死罪。” “慕、绾、绾！” 谢无宴抓着她的手，不由上了几分力道。 慕绾绾听到自己骨头在咔咔作响，嘴上依然不落一分：“你的确有丰功伟绩，但你现在身为我的丈夫，皇室的驸马，你不让我见女儿，不让父皇见他孙女，就是大逆不道！” 见谢无宴眼中杀气闪现，慕绾绾决定再给他来一记重创。 “谢无宴，父皇是因为我在这里而转危为安，以他老人家之前对我的宠爱，要是知晓你与南宫夫人在谢府私下会面，到时候你的宝贝心肝能不能留一条全尸，你猜猜看？” 谢无宴眼中骤然迸射出一股杀气，右手掐上慕绾绾脆弱的脖颈。 他咬牙切齿，眼神凶狠得像是恨不得立刻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你敢提一个字试试？！” 第16章 窒息感扑面而来。 慕绾绾忍不住闷哼一声：“谢无宴，你......要敢在御乾宫内杀了本公主，父皇一定将谢家满门抄斩！” 谢无宴右手一松。 “咳咳咳......” 得到自由的慕绾绾，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差一点就要告别这个美好的世界了。 这个疯子还真敢! 谢无宴垂眸，脑海里闪过母亲的叮嘱。 他可以任性，但不能拿谢家的前程做筹码。 “你不是要见呦呦吗？”谢无宴回过神，看着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满眼警惕望向自己的慕绾绾，“只要你不跟父皇提和离一事，我就让你见呦呦。” 慕绾绾摸着被他掐痛的脖颈，眼珠一转：“我不光要见呦呦，我还要解药。” “慕绾绾，你不要得寸进尺。”谢无宴瞪眼，双手捏得关节作响。 “这两件事情你如果不答应我，一切免谈。”慕绾绾冷笑一声，勇敢地迎上谢无宴杀人一般的目光，“反正我已经是臭名昭著，我不怕把事情闹大，但你不同，你身受大梁百姓的爱戴，还有谢府，还有你母亲。” “我答应你。” 谢无宴说得咬牙切齿，可见他多么不情愿。 慕绾绾内心鄙视连连。 原主一心一意待他，谢无宴视而不见，为了一个有妇之夫，一而再再而三妥协，他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谢无宴，你是个男人，说话要算话，不要出了这道门，翻脸不认人。”慕绾绾深吸一口气，将领子拉高一些，推了下谢无宴，“走，去见父皇。” “慕绾绾，你敢命令我？” 看着谢无宴眼珠又爆起，慕绾绾冷冷道：“今天的场合，你比我心里更清楚，你要不想让大臣嫔妃，看谢府笑话，你就乖乖配合我。” 谢无宴满眼不信。 “谢无宴，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若不配合我，到时候丢的可是你们谢府的脸面。” “脸面？”谢无宴冷哼一声，“但凡你先前有一点顾忌谢府的脸面，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哼。” 慕绾绾再次冷笑：“但凡我生产当天，你不把呦呦抱走，顾忌我们的夫妻情分，我就不会不依不饶。” 谢无宴语塞。 他发现，现在自己说什么话，这死女人都有话来堵。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牙尖嘴利，真是邪门了。 内室中。 皇帝看到女儿领着驸马走上来，眼眸透出一丝惊讶。 好似这还是他们成婚后。 第一次见他俩心平气和地站在一块。 “儿臣给父皇请安。” 两人同时跪下，打断了皇帝的沉思。 眼眸在两人面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女儿面上：“绾绾，你过来。” 慕绾绾没有一丝犹豫，快步上前跪在床前，口气委屈巴巴：“父皇，儿臣就知道，您一定会没事的。” 皇帝抬眼，看到女儿微肿的左脸，眼眸浮现心疼：“你母后也是一时失控，绾绾你要理解她。” 慕绾绾点点头，垂眸：“儿臣知道的，母后是伤心过度，怕父皇您离她而去。” 皇帝笑了一声，目光触及到跪在女儿身后，面上看着不怎么好看的谢无宴，责备的话脱口而出：“绾绾，你在谢府，是不是又给无宴惹祸了？” 第17章 外殿。 皇后正将大家都送走，只留三四个太医候着。 “瑾溟，你说，刚刚本宫是不是太冲动了？”皇后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刚刚当众扇女儿巴掌，很不理智。 “母后，皇长姐不会怪您的。”慕瑾溟思绪万千，刚刚大家都沉浸在父皇苏醒过来的喜悦之中，他却听到皇长姐与谢大将军在角落处的争执声，什么孩子，解药，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 “瑾溟？你想什么呢？”皇后见儿子沉思的模样，以为他在担心女儿给他造成的影响，“瑾溟，你长姐的脾气这辈子都改不掉了，好在她嫁人了，再闹腾，也影响不到你。” “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用说了，本宫心里有数。”皇后转头看向内室，“她要是再任性下去，迟早落得个众叛亲离。” 慕瑾溟蹙眉，不知说什么，才能改掉母后对姐姐的顽固的印象。 尽管他与皇长姐关系紧张。 但他始终不信，那个小时候，豁出去救自己一命的姐姐。 能坏到哪里去。 内室中。 慕绾绾惊叹于皇帝对谢无宴的偏爱，幸好原主是皇上亲生的，若两人身份颠倒，原主不知死上多少回了。 皇帝见女儿不说话，以为自己说中了：“胡闹，你既已嫁给了无宴，那就是谢家的人，再怎么样也要有当家主母的样子，整天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儿臣嫁到谢家后，父皇对儿臣所作所为，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父皇您怎么就肯定，都是儿臣在惹祸呢？”慕绾绾见皇帝拧眉沉思，知道他听进去了，“父皇又怎么肯定，儿臣没想过要跟驸马好好相处？” 谢无宴眼底未消散的怒气正在聚集，俊脸微微扭曲着，努力地克制从胸膛破出的杀气。 “驸马公务繁忙，十天半月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甚至连一顿饭都不跟儿臣吃，儿臣与他是夫妻，他把儿臣娶回家，就不管不问了，儿臣要不是任性一点，怎么才能让驸马他看到儿臣，关心儿臣呢？” 慕绾绾的心眼，多得谢无宴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皇帝一脸震色地看着慕绾绾，完全不相信刚刚那些话是从一向刁蛮的女儿嘴里说出来的：“那你先前为什么不来与朕说？” 慕绾绾低头哽咽一声，根据脑海中原主的记忆，可怜兮兮地回道：“父皇有给过儿臣说话的机会吗？只要是与谢家沾边的事，父皇就会默认是儿臣不对。您不知道，儿臣在谢家过得一点都不好，仆人们看儿臣不受宠爱，都要爬到儿臣头上做窝呢。” 说着说着，慕绾绾就哭了起来，一副受了天大冤屈样。 跪着的谢无宴脸都听绿了。 只想着，不让她说和离一事，没想到她会卖惨。 皇帝虽然向来公正，到底是爱女儿多一点，见女儿哭得这般伤心，当即皱眉怒斥谢无宴：“谢无宴，朕把女儿许配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父皇，您听儿臣解释。” “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看着谢无宴气得半死又不得拼命想理由的模样，慕绾绾心里痛快极了，哭得也越来越大声。 第18章 “是儿臣的疏忽，儿臣光想着保卫大梁，让大梁的百姓安居乐，没想到因此忽略了长公主。”幸好，谢无宴脑袋瓜子转得快往国事上扯，“儿臣以后定会抽出时间，多陪陪长公主。” 是啊，他繁忙是为了大梁的百姓。 皇帝不能把全部的责任归到他身上，大梁能有现在的国泰民安，边境稳定，都是谢无宴的功劳。 “绾绾，无宴没工夫陪你，也是因为军营事务繁忙，你们夫妻之间应当相互理解，相互体谅，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父皇。”谢无宴趁机又道，“府上欺负长公主的刁奴，儿臣一定严加处置，再亲自给长公主挑选几个趁手的仆人，供长公主差遣。” 谢无宴特意将“亲自”二字说得极重。 慕绾绾磨了磨后槽牙，该死的谢无宴，居然摆自己一道。 “父皇，谢府那些下人，都在谢府好些年了。即便驸马亲自给我挑选，也没有父皇您给挑的合适呀。”现在的慕绾绾，是不会让谢无宴得逞的，“御乾宫不是有一队专门保护您的暗卫吗？儿臣不多要，只要四个就够了，他们是宫中的人，一定更懂得怎么保护儿臣。” “朕看你绕了一大圈，敢情是看上朕的暗卫了？” 皇帝伸手狠狠弹了下女儿的额头，眼中却是宠溺的笑意，“好，四个就四个，待会儿朕让富全去安排。” 慕绾绾面上一喜，连忙磕头谢恩：“谢父皇，儿臣一定好好待他们，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 别人不知道皇帝的暗卫，作为将军的谢无宴那是一清二楚。 那是先帝在世时，亲自给皇上挑选的暗卫，足足上千人，个个英勇善战，全部出动能抵过一支上万的军队。 “父皇，儿臣已经刚刚跟皇祖母表过态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出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卖惨的目的已经达到，慕绾绾能感受到皇帝对原主那种宠爱，还有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她俯身，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沉稳有力：“儿臣以后会跟驸马好好过日子，儿臣要成为一个让父皇骄傲的女儿。” “好，父皇信你。” 自己病情大为好转，都是女儿的功劳，她又一扫往日不懂事的状态，又是磕头又是表态，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皇帝只觉得从未有这般开怀。 “驸马，我跟父皇还有话要说，你出去等我。”慕绾绾想再检查一下父皇的身体，扭头对着谢无宴笑得灿烂。 皇帝跟前，谢无宴也只有听话的份：“父皇您好好休息，儿臣过几日再来看您。” 等他一走。 慕绾绾连忙把一直抓在右手的小瓶子塞在皇帝手中：“父皇，这药叫速效救心丸，要是以后胸痛呼吸困难，你就含在舌下一颗，能缓解症状，今天人太多，儿臣没办法给你做个系统的检查，等儿臣处理完外头的事情，儿臣再给您检查身体。” 皇帝眼底透出震惊，一把扣住女儿的手，眼中满是不信：“绾绾，你到底哪来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第19章 面对父皇的质疑，慕绾绾轻叹一声，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父皇，我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跟您解释。但这些东西能救您的性命，不就行了么？” 女儿落寞的话语，听得皇帝心里一阵酸楚。 “朕以为你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能过得幸福，如今看来你在谢府的确过得不如意。” 不愧是亲爹，一眼就看出来了。 慕绾绾吸吸鼻子，哽咽道：“您那时又不肯见儿臣，儿臣就想着要真落得个无依无靠的结果，还不如多门手艺，多条路。” “你堂堂大梁长公主，一辈子衣食无忧，还需要你学一门手艺多一条路吗？”皇帝听得心疼不已，后悔自己与女儿置气不见她，让她平白无故遭受他不知道的委屈，“绾绾，你老实跟朕说，谢无宴那小子，真做了欺负你的事？” 何止是欺负。 还让你女儿香消玉殒。 “怎么不说话？”皇帝很少见到慕绾绾沉默的一面，她每次来见自己的时候，总是大呼小叫，噼里啪啦说上一通。 “父皇，儿臣受的委屈，刚刚都跟您说了。”在没有见到女儿解开自己身上的毒之前，不能将谢无宴逼死，慕绾绾柔柔一笑，握上皇上的手，“儿臣的性子，别人不了解，父皇您还不了解？儿臣不会吃亏的。” “当真？” “真的。”慕绾绾轻轻一笑，“父皇您眼下最关键的事情，就是把身体养好，儿臣回去给你配点药，明日派人送来，再结合金院使开的药，双管齐下，您一定能迅速好起来。儿臣不能没有您，大梁更不能没有您。” 皇帝鼻头一酸，惊讶于自己大病一场后，女儿居然真的懂事起来了：“好，朕听你的话，好好养病。你跟无宴也要好好的，不要再耍小性子，知道吗？” “知道，儿臣会听话的。” 慕绾绾又陪了一会儿，见父皇有些困倦，便给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绾绾，你……你父皇他怎么样了？”看到慕绾绾从内殿出来，站在门口的皇后疾步走来，见女儿还未消肿的左脸，眼神些许闪躲。 “父皇睡了。” 慕绾绾俯身行礼：“母后，谢府还有事，儿臣与驸马就先行回去了，等过几日再来探望父皇。” 谢无宴跟着她一块行礼：“臣告退。” 看着两人缓缓走出自己的视线，皇后目光闪烁，面有不解：“瑾溟，本宫觉得今日绾绾特别陌生，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她。” “母后，您别多想。” 皇后点点头，面上却是化不开的忧愁：“但愿吧，她能明白本宫与她父皇一片苦心。” 一出宫门。 原本跟在慕绾绾身后的谢无宴，一跃超过她，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侍卫青玄。 “将军、长公主。” 青玄行礼，将手中的缰绳递给谢无宴。 慕绾绾脚步一停，抬头，看着利索翻上马背的谢无宴皱了皱眉：“我不会骑马，去给我弄来马车来。” “慕绾绾，你脑袋被马踢了吗？谁说要带你回去？” 谢无宴一拉缰绳，刚要抬脚踢马腹，就听到慕绾绾不怀好意的声音：“谢无宴，你忘了你的心肝宝贝吗？” 第20章 谢无宴咬牙，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慕绾绾，你想怎么样？” “带我去见呦呦。” “今天太晚了，我军营里还有事情，明日再带你过去。”谢无宴没料到慕绾绾一出宫门就提起此事，老宅那边，他还未派人收拾好呢。 “你不用陪我进去，只要你把你送到门口，让里头的仆人看见就行。”慕绾绾深知那边的人，肯定都是谢无宴精心安排的，独自前往肯定见不到女儿，必须要让谢无宴露个脸才行。 谢无宴想象着手中的缰绳是慕绾绾的脖颈，一寸寸收紧：“非要今天吗？” 慕绾绾点头，很坚持：“就今天。” 谢无宴闭闭眼，看向青玄冷硬地吩咐：“去宫中借辆马车，就说是我要用。” 青玄不敢多问，领命后，进宫借马车去了。 一炷香的功夫。 一辆豪华马车，配着两头乌黑发亮的骏马，出来在慕绾绾眼前。 慕绾绾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车，生怕自己把马车坐塌了。 马车一路出城，一直往南，全程走了一个时辰。 才抵达谢家的老宅。 谢无宴连马车都没下，便让青玄去敲门。 很快，破旧的大门里出来一位年过半百的老翁，他正是老宅的管家魏叔。 “老奴见过将军，见过……” 魏叔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长公主，吓得眼睛都直了。 “魏叔，我还有事，你带着长公主去见呦呦。” “啊？” 魏叔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一眼正在东张西望的长公主，快步走到谢无宴面前，小声问：“将军，您确定吗？让她见小姐？” “嗯，确定，让她去见就成。” 谢无宴拉动缰绳，将马头掉了头：“长公主，见完呦呦就早点回去，母亲还在家中等你呢。” 慕绾绾收回打量四处的眼神，落到谢无宴完美无瑕的面上，会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多谢将军关心，我一定早看早回。” “驾。” 谢无宴一夹马腹，快速往城里跑，青玄紧随其后。 “将军，让长公主一人见呦呦小姐，真的妥当吗？” 路上，青玄问出了一直压在心中的疑惑。 谢无宴冷笑一声，无所谓道：“别忘了，呦呦看不见听不着，慕绾绾见了又如何，还不照样不能母女相认？” 青玄瞬间就放心：“还是将军高明，对了，将军，先前城外山匪闹事，祁副将已经召集好人手，就等着您今天去点兵。” “知道了。” 主仆俩加快速度，一路往军营赶去。 老宅内。 慕绾绾在魏叔的引领下，跨进了谢家老宅的大门。 不愧是老宅，到处都是破旧、凌乱。 院子里，大片大片的落叶堆得都快半米高了，都无人打扫。 走了十分钟，也瞧不见一个下人。 慕绾绾目光渐渐冷下来。 谢无宴个王八蛋，就让女儿就住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 畜生都比他有父爱。 “长公主，小姐就住在南院，南院是老宅光照最好的院子。” 魏叔推门院门一瞬间，一声婆子的咒骂传入慕绾绾耳中。 “小贱蹄子，说了多少次，吃饭的时候，不准把米饭掉在地上，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呢？” 第21章 慕绾绾眉头一挑，看到魏叔推门的手，抖了一下：“魏叔，怎么不继续开门？” 魏叔身体一僵，满脸恐慌：“马上，马上。” “好好拿着，要是再把米饭掉出来一粒，一天都不许吃饭。” 魏叔推开门的一瞬间。 慕绾绾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 一个年幼的女童，穿着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坐在地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双手捧着一个木碗，艰难地将碗里头混着泥土的米饭机械一般地一勺一勺送入口中。 从她痛苦面上来说，她不是在吃饭，像是在完成某一样酷刑。 她的身旁，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农妇，凶神恶煞，右手拿着一根藤条，只要女童动作慢一步，手中的藤条便结结实实抽上去。 女童吃痛，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跪在地上，靠着双手摸索着到木碗，再将与泥土混为一体的米饭拨入碗中，再次吃了起来。 慕绾绾是医生。 一眼就看出女童眼睛与听力有问题。 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冲上天灵盖。 慕绾绾眼睛迸射出凶光，头一扭，看到墙角树立一把扫条，二话不说操起扫条朝着农妇杀气腾腾地冲上去。 “小贱蹄子，让你，哎呦！！” 毫无防备的农妇只觉得后背一痛，她当场尖叫起来，转头看着一个比她更胖面带白纱的女人，瞪着一双喷火的眼，手持扫条再抽自己。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打老娘？” 农妇瞬间就来火了，呼啸着往慕绾绾身上招呼。 慕绾绾学过几年散打，尽管现在身躯肥胖，但不妨碍她的发挥。 扔掉扫条，一手掐上农妇的脖颈，左手连扇农妇二十个耳光。 “噗。” 农妇的牙都被打飞了出来。 “哎呀，长公主，不要啊，不要啊。” 魏叔看到儿媳被长公主掌嘴，吓得立马下跪：“都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不好，求求您绕过秋菊吧。” “公、公爹，救我，救我啊。”农妇被扇成个猪头，早已没了刚刚的气质，呜咽着求救。 “你们好大的胆子，谢无宴让你们照顾人，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的？”慕绾绾狠狠将农妇摔在地上，在她挣扎着要起身间，一脚踩在她胸口，“你让本公主女儿吃泥土饭，本公主就让你们吃断头饭。” 农妇一听女子的称呼，瞬间吓得魂都没了。 不停地作辑求饶：“长公主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也是一时糊涂啊。” “一时糊涂不要紧，但你们已经在这里四年了，你们当本公主蠢吗？”慕绾绾身上还是带着几分血性的，往农妇腹部狠狠一踢，看着她痛苦地捂上肚子，冷眼看向早已吓傻的魏叔，“若不想死，现在就把府中的仆人全都召集到前院。” “好，老奴这就去，这就去。”魏叔连滚带爬地起来，扶起已经直不起腰的儿媳，一步步往前院走。 直到两人走远，慕绾绾心里的火依然没有熄灭。 “啪嗒。” 倏地，身后传来声响。 慕绾绾转身，看着坐在地上的女童，一脸恐惧，视线毫无焦点地看来看去。 第22章 慕绾绾咬着牙，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向女儿。 轻轻蹲下来。 初春的下午，女儿的身上仅是穿了一件单薄长衫。 还是用成年男子的破旧衣衫改的。 慕绾绾真想放一把火，将这里烧个精光。 她立马将身上的外衫解下来，而后轻轻披在女儿背上。 呦呦听不到，看不见，但她能感知到。 好像有什么东西，披在自己背上，带着温暖与馨香。 慕绾绾又气又心疼，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将瘦骨嶙峋的女儿紧紧拥入怀中，也不管她听不见，嘴里一直在重复：“呦呦，我是娘，我来了，有娘在，娘一定不会让人在欺负你的。” 呦呦不知道抱住自己的人是谁，只觉得这个人的怀抱好温暖。 看着几乎都不挣扎的女儿，慕绾绾一想到刚刚女儿受苦那一幕，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 她一跃将女儿抱起来，单脚踢开房门。 房中的布置，气得她差点掀翻屋顶。 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个杂物间，连个像样的床铺都没有。 “喵呜。” “主人，我在。” “给呦呦检查身体。” “收到。” 几分钟后，喵呜的声音缓缓传来：“主人，呦呦应该是小时候发烧引起的眼疾与耳聋，她还有严重的营养不良，根据她骨骼发育情况，她应该是四岁，但她看上去只有两岁。” 慕绾绾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把下唇咬出血来：“准备药物，就算我耗尽毕生心血，我也要把呦呦治好，要她看得见，听得着。” “主人，你不要太担心，我们都有对应的药物，只要好好治疗，呦呦一定能好起来的。”喵呜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主人愤怒与伤心是这般强烈，“主人，她现在特别饿，要先给她补充一点营养剂。” “嗯。” 慕绾绾点点头，轻轻将女儿衣袖撩起之时，倒吸一口冷气。 纤细的手臂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 更别说输液了。 “喵呜，还是拿口服的，输液是不行了。”慕绾绾拳头死死捏着，一想到将女儿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谢无宴，心里就更来气了。 “好。” 幸得，慕绾绾准备充分，给女儿服用口服营养剂，又给她吃了一点干粮，女儿一脸欣喜又怀疑的模样弄得她泪水连连。 她怕是，第一次吃到可口的食物。 慕绾绾一直抱着女儿，拍着她后背，直到她自己怀中沉沉睡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 谢无宴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家中。 “哥，你把长公主带出去了吗？” 谢无宴刚回房，他妹妹谢无婧就匆匆跑来：“我听母亲说，你把她关起来了？母亲让我给她送饭，可柴房里头根本就没人。” 谢无宴心里咯噔一下，一脸震惊地看着妹妹：“你说什么，慕绾绾她没回来？” 谢无婧蹙眉，被哥哥的话弄晕了：“什么她没回来，她是不见了。” 他就不应该答应慕绾绾单独去见呦呦。 谢无宴撩起木架的披风就往外冲。 “哥，你去哪里呀？”谢无婧一跺脚，看着风风火火的大哥，心里对慕绾绾的怨气更大了。 第23章 谢家老宅。 谢无宴的到来，一扫前厅紧迫的气氛。 “将军，将军，您总算来了。” 魏叔看到谢无宴的一瞬间，哭嚎着跪下来：“将军，您要为老奴们做主啊，长公主她把秋菊打伤了，还让大家全都集中到前院，可老奴们从天亮等到天黑，也不见长公主出来，将军，老奴在老宅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也不知哪里得罪了长公主。” 后方的仆人纷纷跟着跪下，大喊冤枉。 “慕绾绾人呢？”谢无宴冷着一张脸，抬头搜寻慕绾绾的身影。 “长公主在南院。” 魏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躯，领着谢无宴快速来到南院。 “将军，您是没看见，长公主一巴掌扇在秋菊脸上，把她牙都打掉了，她真是又凶又没教养，还说让老奴们吃断头饭呢。”魏叔在谢家这么多年，就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谢无宴始终冷着一张脸，眼底的怒气正在慢慢汇聚。 “哐当。” 谢无宴一脚踹开房门，脆弱的房门撞在墙上，抖动几下，啪嗒掉在地上，废了。 “慕绾绾，你发什么疯？” 屋内很暗，谢无宴看不清，挥手让魏叔将烛火点上。 魏叔犹豫一下，还是照做。 烛火亮起来的一瞬间。 谢无宴吓了一跳。 只见慕绾绾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沿上，阴鸷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呦呦在她怀中酣睡着。 “慕绾绾，我在跟你讲话，你耳朵聋了吗？” 慕绾绾眉心一跳，抬头冷冷地对上谢无宴愤怒的脸庞：“谢无宴，你看看这个房间，是人住的地方吗？” 谢无宴蹙眉，抬头打量四周，这里像个杂物间：“魏叔，这是怎么回事？” “回、回将军的话，南院是老宅中光线最好的地方，老奴便做主让小姐搬来南院住，可是小姐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喜欢待在这里，老奴几人想要收拾干净，小姐还不让。” “她才四岁，眼瞎耳聋，她能阻止你们做什么？”慕绾绾都要气笑了，抱着女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走向谢无宴，“谢无宴，就算你不认呦呦是你女儿，但你作为成年男人，就这么虐待一个四岁的孩子吗？” 这时，谢无宴才看清慕绾绾怀中的呦呦。 穿着极为不合身的衣衫，蓬头垢面，弱小无助。 “慕绾绾……” “你闭嘴，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情，都是这般刁奴干的，但凡你对呦呦展现出一点父爱，她都不至于过得这般凄惨。”慕绾绾双目赤红，嘴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谢无宴抿着嘴，面有严肃，无法反驳。 四年当中，他来看女儿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 看着谢无宴无动于衷的神色，慕绾绾真替原主感到不值。 怀中的呦呦，是他的亲生骨肉。 他却连一丝自责都没有。 “我要带呦呦回谢府照顾。” “不行。” 这话，倒是让谢无宴有反应了：“呦呦不能回去，大不了再给她换个地方住。” “谢无宴，呦呦是人，不是阿猫阿狗！”谢无宴冷血与无所谓彻底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慕绾绾。 第24章 “我说不行就不行。”谢无宴脾气也上来，指着慕绾绾呵道，“我还不知你的心思，当年你要是不把呦呦生下来，她现在就不会受这份苦。” 慕绾绾半张着嘴，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谢无宴，你能要点脸吗？” 谢无宴眸色骤冷，如同淬了毒一般：“慕绾绾，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呦呦绝对不能回谢府。” 他不会让这个孩子成为自己的累赘。 慕绾绾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比谢无宴的更冷更毒：“谢无宴，你今天要是不让我把呦呦带回去，我就进宫，让父皇瞧瞧，他的宝贝孙女，在四年当中过得是怎么样的生活。” “慕绾绾你少拿父皇压我。”出了宫门，谢无宴就不怕她了，“你以为我想当这个将军，不妨告诉你，我随时都可以把兵权交出去，到时候大梁的安危与我无关，你可想好了。” 交出兵权，是谢无宴的杀手锏。 他想过了，保证谢府的仕途，还有很多，没必要因为一点，处处受慕绾绾的限制。 “好啊，那你现在就去交，你不交就是孙子。”越是这种时候，谁越冷静，谁就越能占得上风，“谢无宴，大梁不是只有你一个将军，只要你退位，有的是人能顶替你的位置，一人不行，那就两人，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能超越你。不过你可想清楚，你把兵权交出去，就不再是大梁高高在上的一品将军，不用父皇出面，本公主一声令下就能将谢府夷为平地。” “慕绾绾……”谢无宴没想到慕绾绾这般心狠，他气得浑身发抖，双拳捏得咯咯作响，“你这个恶毒女人。” “谢无宴，在恶毒方面，我比不过你。”慕绾绾低头眼神温柔地看着始终都没有醒来的女儿，“虎毒不食子，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负过呦呦的人。” 谢无宴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以前的慕绾绾如同疯狗，尽做一些丢人现眼之事。 现在的慕绾绾如同豺狼，谁敢欺她，她便百倍奉还。 “谢无宴，想想你母亲，你妹妹，还有跟随你的千万将士们，他们随时因为你的一己之私，命丧黄泉。”慕绾绾慢慢凑近谢无宴，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话，“不信的话，你试试看。” 谢无宴退步，面上是掩饰不住对慕绾绾的厌恶与憎恨：“慕绾绾，我真是小看你了，为了将女儿带回去，居然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你还是个人吗？” “只要你同意我将呦呦带回去，以上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慕绾绾微微一笑，看着站在谢无宴后方吓得快尿裤子的魏叔，“至于这个老宅的刁奴……” “好，带回去就带回去。” 谢无宴没必要因为一个四岁的孩子，把身家性命全都搭进去：“回去之后，你们只能呆在兰香阁，不能在府中瞎转悠。” “兰香阁太小，我要跟呦呦住到瑶光居去。”瑶光居不光是谢府最好的院子，而且位置靠前，去哪里都很方便。 第25章 “慕绾绾，你不要得逞进尺。” 如果杀人不犯法，慕绾绾已经死在谢无宴手上一百回了。 “谢无宴，谢家老宅内的仆人们应该跟了你很久吧？”慕绾绾笑容灿烂，语气却很阴森，“他们这样欺负我女儿，按照道理，他们活不过明天，不过你要是让我跟呦呦住到瑶光居去，我可以考虑放他们一条生路。” “长公主饶命啊，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魏叔当即跪下，拼命地磕头，都把头给磕破，将军真是太可怜了，居然被长公主这般要挟，他只恨自己是个迟暮老者，不能帮将军什么。 “好，就依你。”老宅的仆人，都是当年父亲带回来的，谢无宴对他们有一定的感情。 谢无宴领着慕绾绾从老宅内出来。 看着门口自己的坐骑，突然犯难了。 宫内借来的马车，傍晚就回去了。 慕绾绾从下午就没放开过女儿，眼下双臂酸痛，已经快使不上力气了：“谢无宴，走不走？” 谢无宴转身，冷着一张脸：“黑翼除了我，不喜欢驮别人，要么你跟呦呦先在老宅住一晚，我明天派人来接你们。” 慕绾绾抬头，望着用鼻孔看着自己的黑色骏马，哼笑：“它叫黑翼？” 谢无宴点头，抬手拍了拍老伙计的背：“它脾气很暴，我当时花了五个月才将它驯服。” 慕绾绾不信这个邪。 一步步走向黑翼。 黑翼似乎感觉到来者不善，开始打响鼻，前蹄不安分地在地上踏着。 该死的胖女人。 她敢摸自己一下，它就把她踩成肉泥。 咦？ 她手中是什么东西，好香。 慕绾绾拿出来是一根胡萝卜，拿在黑翼鼻子下方绕了几圈：“好黑翼，你就发发善心，驮我们回去，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做好吃的？” 黑翼被胡萝卜的香气勾得受不了。 张开嘴咔嚓咬下。 这胖女人手中的胡萝卜怎么那么好吃？ 比自己吃过都香。 慕绾绾静静听着脑海中喵呜翻译给自己黑翼说的话，抬手轻轻抚摸着它那乌黑发亮的鬃毛：“你喜欢吃胡萝卜，等回了谢府，一定让你吃个够，你要是同意，就甩一下马尾巴。” 黑翼心里很不情愿，但她手中的胡萝卜真香。 它打了个响鼻，不情愿地甩了下马尾。 一直目睹慕绾绾与黑翼交流的谢无宴震惊了。 想当初，他什么好吃好喝没给黑翼送来，现在他居然被一根普通的胡萝卜收买了。 太不可思议了。 看向慕绾绾的眼神，瞬间古怪起来。 “谢无宴，你愣着做什么呢？” 谢无宴回神，一抬头，看到已经翻身坐在黑翼背上的慕绾绾。 月色朦胧下。 慕绾绾胖胖的身躯被修饰不少，加上她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眸，她似乎变样了。 谢无宴猛地摇头，把这种荒唐的念头给甩去。 抬脚，一跃翻身至马背上。 他上来一瞬间，慕绾绾缩了下身躯，这个男人胸膛真硬。 “驾。” 谢无宴一夹马腹，黑翼四肢刨了下地面，才飞奔出去。 这个胖女人，为什么那么重。 本黑翼肯定要累死的。 慕绾绾听到黑翼的吐槽，拍了拍它的头：“慢慢跑不着急，回去就赏你十根胡萝卜。” 第26章 十根胡萝卜。 吸引力太大了。 为了吃的，黑翼使出吃奶的力气，撒开蹄子，拼命往谢府跑去。 今天慕绾绾带给谢无宴太多冲击。 看来，日后要更谨慎才是。 两人抵达谢府，已是后半夜。 谢无宴将黑翼交给门口守卫手中，看着慕绾绾抱着呦呦不情愿道：“今天晚上，你们先在兰香阁住一晚，等我明天禀告了母亲，再让你们搬到瑶光居去。” “将军说话算数就行。” 慕绾绾微微一笑，从腰间解下布袋子递给谢无宴：“答应黑翼的十根胡萝卜，拿去给它吧。” 说完，不等谢无宴回话，自己抱着女儿进了谢府。 站在门口的谢无宴，瞅着布包的胡萝卜，鬼使神差居然拿起一根放入口中咔嚓一口。 入口的胡萝卜带着一股说不出清香。 谢无宴咔咔几口，等回过神之时，居然吃掉一整根。 “将军，将军，黑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闹起了脾气，死活不肯进马厩……” 青玄跑上去一瞬间，就看到英明不可一世的将军，嘴里叼着一根胡萝卜，一脸回味无穷的样子，顿时他进退两难。 “啊……那个，这是黑翼要吃的胡萝卜。” 谢无宴低头数了下布袋中的八根胡萝卜，少了两根应该问题不大。 “是。” 青玄接过布袋，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前往马厩。 心中却想着，将军平日里不是最讨厌吃胡萝卜的吗？ 兰香阁。 晴鸢与平卉，看着手上抱着一孩子，从院门口慢慢走进来的长公主，瞬间喜极而泣：“长公主，太好了，奴婢们还以为您出事了呢，太好了，您总算回来了。” “晴鸢，去准备热水，平卉你女红好，去把我的衣裳改成呦呦穿的大小。”慕绾绾直径走近卧房，轻轻将女儿放在床榻上。 两个丫头看到主子一脸温柔地凝视着床榻上的小女孩。 “她该不会是郡主吧？”晴鸢捂上嘴，满脸不信，“长公主，您把郡主从谢府老宅带回来了？” “嗯，我不光把呦呦带回来了。”慕绾绾转身看向两个忠仆，“你们今天将兰香阁都收拾好，明天我们还要搬到瑶光居去住。” 两个丫头一愣，几秒后，欢呼起来。 “太好了，长公主您苦尽甘来，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 “老天有眼，感谢老天爷。” 在慕绾绾最艰难的日子里，两个忠仆不离不弃，给了她最大的安慰。 “我不同意。” 次日一早。 前来给谢母请安的谢无宴，见昨日与慕绾绾所达成的事情，大致讲给母亲听。 结果遭到母亲的强烈反对。 “瑶光居，只有谢家现任主母才可以住进去，她不可以。”慕绾绾嫁来谢家四年，谢母始终没将主母的印鉴交给她，自然她是没资格住进去的。 “母亲，我都答应她了，她比以前更疯，随时都有可能与我们来个鱼死网破，您不是教导我，要以谢家为重么。”谢无宴何尝愿意让慕绾绾住到瑶光居去，都是情势所逼。 “宴儿，我让你以谢家大局为重，绝对不是让慕绾绾这般耀武扬威。”谢母是担心妥协了一次，往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妥协。 第27章 兰香阁。 晴鸢提着裙摆匆匆跑进来。 “长公主，不好了，奴婢打听到，将军跟老夫人吵了起来，好似不让您搬进瑶光居去呢。” 慕绾绾冷笑一声，她就知道事情不会那般顺利。 转身。 看着坐在床头的女儿。 经过一夜的休息与治疗，呦呦精神了不少。 而且她能感觉到，自己身处的环境，很安全。 慕绾绾弯腰将女儿抱在怀中，冲着站在屋中两个忠仆道：“走。” 晴鸢与平卉对视一眼。 聪明的两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长公主的意图。 连忙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慕绾绾抱着女儿，一路气势汹汹地来到谢母居住的芳兰阁。 守在门口的云秀，看到长公主抱着呦呦小姐，带着两仆人杀气腾腾地走上来，二话不说便张开手臂拦住她：“老夫人在跟将军说话，你不能进去。” 慕绾绾给晴鸢使了个眼神。 晴鸢一点头，上前对着云秀的左脸就是一巴掌：“你个狗奴才，有你说话的份吗？让开。” 这巴掌，多少带着昨天的怨气。 打得云秀都懵了。 慕绾绾将怀中的呦呦递给平卉，自己一步步在走向房门口。 抬脚“哐当”踹开。 “慕绾绾，你干什么？你要造反吗？” 屋内坐着的谢无宴看着踹开房门的慕绾绾，火气蹭起窜上头顶，大步流星地走到她跟前，怒目她。 慕绾绾冷着一张脸，侧目看向坐在里头被吓得不轻的谢母。 视线缓缓落到谢无宴面上：“将军昨天答应我的事情，怎么做不到吗？” “长公主，你太放肆了。” 气不过的谢母，起身快步走了上来，面色铁青道：“你就非要闹得谢家上下人仰马翻，你才痛快吗？” “谁欺负我女儿，我就让谁不痛快。”慕绾绾冷哼一声，挥手让平卉将女儿抱上来，“母亲，这就是你疼爱亲孙女的方式？让她住在连一张像样床都没有的杂物间，每天吃残羹剩饭，还落得个眼瞎耳聋的下场？” “你们总说本公主狠毒，现在看来，你们母子比本公主更狠毒。” 谢母看着平卉怀中的呦呦，一脸诧异地看向眼神闪躲的儿子：“无宴这怎么回事？你不是告诉我，呦呦她在老宅过得挺好的吗？” 慕绾绾听到谢母的话，冷笑起来。 好你个谢无宴，两头骗，可以啊。 “本公主今天的要求很简单，让我跟呦呦住到瑶光居去。”慕绾绾双手环胸倚靠在门框上，“若是母亲要反对，我就带着呦呦进宫去，刚好父皇在养病，本公主也好在榻前侍疾。” 一听长公主要带呦呦进宫见皇上。 谢母急了，强硬的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长公主，你先别忙着生气，万事好商量，府中那么多庭院，何必非要住到瑶光居去？” “母亲这话的意思是，本公主嫁给你儿子，你却不承认本公主这个儿媳？”慕绾绾一下子说出谢母内心所想，“不知是谁，昨日还说本公主嫁过来就是谢家的儿媳，怎么过了一夜，就翻脸不认人了？” 第28章 谢母语塞。 一下子被堵得说不话来了。 目光不由看向儿子。 “慕绾绾，你不要借着呦呦一事，为难母亲。谢无宴往前一步侧身将母亲护在身后，目光凌冽地瞪着慕绾绾，“我说话算话，你今天就搬到瑶光居去，不过你要答应我，绝对不可以将呦呦的情况告诉父皇。” 慕绾绾翻了个白眼给他：“那也要等我搬进瑶光居后再说，晴鸢，平卉，我们走。” “老夫人。” 云秀捂着左脸，看着主仆三人走远，一脸委屈地跑了进来：“长公主真是太放肆了，她居然让那个李晴鸢，掌奴婢的嘴。” 谢母现在头痛地很，胸口又有滋滋作痛的迹象：“无宴，你是不是跟长公主做了什么交易？你可是从来都不会妥协她的。” 谢无宴回神，低头拉住母亲的手：“母亲，您想多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谢府考虑。儿子先前想着是与她和离断个干净，但听了母亲的话，我就在想，若是慕绾绾犯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以皇上对我的照顾，他一定会放我自由的。” 谢母一怔，眼中透出震惊：“宴儿，你可不能胡来，万一把我们谢家上下全搭进去……” “母亲，不会的。我有分寸的。”谢无宴握紧母亲的手，眼中闪烁着算计，“慕绾绾现在仗着自己有父皇撑腰，一直拿身份压我们，我们倒不如处处顺着她，总有一天她会败在自己的得意忘形下，届时，我跟她夫妻关系就是名存实亡。” 谢无宴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他一路走来，绝非一帆风顺，不就是一个“忍”字。 为了谢家，他能做到。 谢母心里一阵酸楚，反手握住儿子的手：“宴儿，都是母亲太弱了，给不到你更强大的支持，让你平白无故受了那么多委屈。” 谢无宴淡淡一笑，轻轻摇头：“母亲，我不觉得委屈。” 谢母叹息，抬头望天，老天爷为何要这般为难他们母子啊。 对于谢家母子抱团取暖，慕绾绾一点都不关心。 她正忙着整理瑶光居呢。 凡是看到跟女子搭边的东西，统统让晴鸢扔出去。 “慕绾绾，你干什么？” 谢无宴安抚好母亲后，想来瑶光居看看情况，结果一进来，就看到院子的地上扔的到处都是，他随手捡起一件，就是先前颜汐盖过的毛毯。 “哟，将军来了？”慕绾绾从房中探出半颗脑袋，见谢无宴一张脸涨得通红，明显就是被气的，“本公主在给瑶光居消毒呢，一股狐臊味，难闻死了。” 谢无宴右手紧紧捏着毛毯，快步走进门。 当看见他先前为白颜汐准备的东西，不是被慕绾绾扔出去，就是拆个干净，气血瞬间冲到头顶，大声咆哮：“慕绾绾，我只答应你住进瑶光居，谁让你随便动瑶光居里头的布局？” “本公主既然住到了瑶光居，瑶光居就是本公主的，本公主爱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慕绾绾掏了掏被谢无宴吼得发麻的耳朵，“你要是心疼，大可以去外头给你的心肝宝贝置办个宅子啊。” 第29章 谢无宴气得呼吸都不畅快反驳道：“我与颜汐一向清清白白，哪有你想得那般龌龊。” “合着，本公主以后也可以找个男人，跟他搂抱在一块，然后摇旗呐喊，我们是清白的，你不要误会？”在原主心中，谢无宴是完美的化身，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但自己跟他相处才三日不到，真心觉得除了那张脸之外他就是个二缺。 缺脑子，缺心眼，没救了。 “你是长公主，你想做什么？我还能拦得住？” 慕绾绾不知道，自己这一句，正如谢无宴所愿。 巴不得现在她就去找一个。 谢无宴，不对劲。 慕绾绾眯眼，他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难道是他借着自己去外头找男人，便有充足的理由，提和离？ 猜出他心中所想的慕绾绾，不由冷笑起来，从未见过把自己摘得如此干净的男人，他越是想摘干净，自己就偏偏不如他的愿，凭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 “再说吧，反正本公主不着急。” 慕绾绾冲着愣住的谢无宴笑得灿烂，“等本公主收拾好瑶光居，将军可不要忘了解药一事。” 谢无宴面上一怔，他差点把解药的事情忘了。 “解药出了一点状况，暂时……” “什么叫暂时？”慕绾绾怒了，她最怕痛了，月圆之夜前拿不到解药，那可如何示好，“谢无宴，你想赖账？” “我没有。” 谢无宴声音比她更大：“只要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做到，月圆之前，我定会把解药给你，只要你遵守自己的承诺，不去跟父皇提和离，最重要是你不准去找颜汐麻烦。” 没有解药。 就等于多了个变数。 “你最快尽快，本公主的耐心是有限的。”慕绾绾给谢无宴下了最后通牒，便转身又开始收拾了。 谢无宴双拳捏了捏。 抬头，看向坐在门口小凳子晒太阳的呦呦。 原本她脏兮兮的小脸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不太合身的小裙子，稀疏的头发被梳成两个羊角辫。 呦呦看不见也听不着，但她能感受到太阳的温度。 正伸出手，一脸好奇地在半空中抓来抓去。 她的面容，与自己八九分相似，尤其一双眼，跟自己生得一模一样。 就算谢无宴内心极力抗拒，但呦呦始终是他的骨血。 “谢无宴，不许你靠近呦呦一步。” 脚下刚动，谢无宴一怔，抬头对上慕绾绾虎视眈眈的眼神，面上有些挂不住：“慕绾绾，你少胡说，我回军营了。” “赶紧走，碍眼。” 谢无宴气得胸闷，冷着一张脸，快步出了瑶光居。 花了一天的功夫。 总算将瑶光居打扫好了。 慕绾绾看着清清爽爽的房中，成就感爆棚。 “长公主，不好了，郡主耳朵里出血了。” 晴鸢的一句话，瞬间让慕绾绾着急起来，跟着她就往浴室走：“怎么洗个澡，还把耳朵洗出血来了？” “奴婢给郡主洗澡的时候，就看到她一直抠耳朵，一开始奴婢郡主耳朵里灌了水，就拿来棉布擦拭，结果一瞧，棉布上都是血痂。” 第30章 血痂二字。 引起了慕绾绾的疑心。 昨天回来太晚，只是给女儿做了初步检查。 今天又忙到现在。 慕绾绾心里些许不安，脚步不由加快起来。 来到浴室。 呦呦神色痛苦，身躯扭动着，要挣脱开平卉握住她的手。 “平卉，让我来吧。” 慕绾绾弯腰将女儿抱在怀中：“去拿个烛火来。” 对着烛火。 慕绾绾看到女儿耳朵内的情况。 黑乎乎一片，被血痂堵得严严实实，她掏出挖耳勺，轻轻拨弄。 怀中的呦呦，便痛得浑身扭动。 “主人，呦呦耳聋，可能是因为耳朵出血，血痂将耳道堵住，才会让她听不见的，而且她的耳朵有很严重的炎症，需要先软化血痂与耳耵，才能进去下一步的治疗。” 慕绾绾心中一喜：“如果是这样，只要把炎症处理好，呦呦就能听得见了，太好了，我就说，我的女儿，怎么会随随便便耳聋呢？喵呜，你再扫描下呦呦的眼睛，看看是什么问题。” “好。” 几分钟。 喵呜给出结论：“应该是脑缺氧和大脑供血不足引起的暂时性失明，呦呦有营养不良，还有低血糖，这两样都可能引起大脑供血不足的。” “太好了，只要不是暂时的，就有恢复的可能。”慕绾绾激动地将女儿紧紧抱在怀中，“呦呦，别怕，你马上能听得见，看得到，到时候娘教导你说话读书写字，只要有娘在，你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宝贝。” 呦呦眨了眨失焦的两眼，身躯往慕绾绾怀中缩了缩，一脸贪恋的模样。 引得慕绾绾鼻头一酸，呦呦真的太没有安全感了。 心里再次把谢无宴这狗东西咒骂了无数遍。 而此时的谢无宴刚抵达城内驻扎的军营。 “将军，您总算回来了。” 谢无宴眉头一蹙，他很少看到下属青衍慌神的一面：“怎么了？” “昨夜，在围剿山匪过程中，在最后清扫战场时，祁副将被山匪偷袭，不小心滚落山崖，属下带人搜寻两个时辰，总算找到了祁副将，可他胸前肋骨断了三根，军医说，其中一根肋骨刺入肺部，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你说什么？” 谢无宴面色惊变：“为什么昨天不来告诉我？” “属下也想说的，可青玄说您去了老宅，就……” “将士们的安危就是最大的事情，下次你若再有隐瞒，军法处置。”谢无宴凝着眉，严厉告诫，步履匆匆前往营帐。 掀开营帐。 就看到床前，站着三个军医。 见谢无宴进来，纷纷弯腰行礼：“见过将军。” “老徐，祁策什么情况了？”谢无宴口中的老徐，是军营资历最高的军医，有着异常丰富的临床经验。 “回将军的话，祁副将的情况特别不好。”老徐面色凝重，“我先前也遇到几次肋骨刺破肺部的情况，一般只能硬抗，扛过去就能活下来，抗不下去，就会窒息而亡。” 谢无宴听得心惊，一把抓住老徐的衣襟命令他：“祁策不能死，他身上还有很重要的使命，老徐，我要他活着，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给他治好。” 第31章 老徐沧桑的面上，写满了纠结：“要不然，先派人将他抬回谢府？军营条件太差了，我明天就进宫找金院使商量一下，看看他有什么对策。” “好。” 谢无宴手一挥，后方的青衍走上来：“你去按照安排马车，等下我就带着祁策回府。” 他想了一下，伸手解下腰间的腰牌递给老徐：“拿上我的腰牌，现在就进宫去找金院使，眼下父皇醒了，金院使没那么忙，耽搁越久，就会增加祁策的危险性。” “是，我这就去。” 这就是谢无宴的魅力所在。 别说今天受伤是他的副将，哪怕是一个士兵，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会不惜一切将人挽救回来。 所以，将士们，才会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慕绾绾忙了一上午，又哄着女儿，给她软化耳朵内的血痂与耳耵。 早已累得腰酸背痛。 本想抱着女儿美美地睡个午觉，谁知刚躺下，就被外头的声响吵醒。 “晴鸢，外头什么声音？” “长公主，是将军带着他副将回来了。”晴鸢跑进来，将纱幔掀起来回道，“那位祁副将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将军正在想办法找人给他治呢。” 慕绾绾垂眸，想了想道：“你再去打听一下，那位副将受了什么伤？” “哎，奴婢这就去。” 被外头的事一搅合，慕绾绾也没了睡意。 倒是呦呦在自己怀中睡得挺香。 没一会儿，晴鸢回来了。 “肋骨断裂，还刺伤了肺？” 慕绾绾蹙眉，肺一旦被刺伤，随着时间的延长及出血量的增加，胸腔积液量也会明显增多会引起气胸，必须尽快实行胸腔闭式引流术，不然就会引发肺部感染，造成呼吸衰竭，最终窒息而亡。 “这个祁副将，是什么来头，重要吗？”先摸清对方的底细，慕绾绾在考虑要不要出手。 晴鸢摇头，一脸茫然道：“奴婢不知，反正他跟将军另外两个下属不同，说是副将，但将军将他拿弟弟一样看待，对他挺好的。” 听到这话。 慕绾绾顺势往床榻一躺，跟谢无宴关系好。 那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要是跟谢无宴关系不好，自己还可以考虑救救他。 “不过，这位祁副将，曾经救过奴婢一命。” 慕绾绾一怔，望着晴鸢变得扭捏起来的神色，下意识问道：“你喜欢人家？” “不不不，奴婢没有。”晴鸢吓得小脸一白，猛地跪地解释，“不知长公主您还记得不？当年您肚子痛要生产了，可老夫人拦着奴婢不让奴婢找产婆，奴婢以死相逼，守在门口的祁副将看不下去，便偷偷将奴婢放了出去，这才让奴婢找来了产婆，救您于危难之中。” 原来还有这段插曲。 那这位祁副将，合着是原主的恩人。 慕绾绾一跃从床上站起来：“算他有点人性，走，带本公主瞧瞧去。平卉你留下照顾呦呦。” 出了瑶光居，往左边走十来分钟，就到了谢府专门招待客人的广来阁，站在院门口等着老徐回来的谢无宴，一转身就跟慕绾绾照了个面。 第32章 “慕绾绾，你来做什么？” 谢无宴几步走到慕绾绾跟前，指着她鼻尖，低声警告：“你若是敢在这个时候胡来，我绝不轻饶你。” 慕绾绾想起来了。 先前，谢无宴的下属青衍也受过一次很严重的伤。 恰巧原主发现谢无宴与白颜汐私下初次往来。 气急败坏下的原主，便拦着不让人给青衍请大夫治病。 差点让青衍命丧黄泉。 谢无宴得知后，与原主大吵一场，直接闹到皇帝那儿，最后是皇帝亲自派金院使全程照顾重伤的青衍，此事才得以平息。 慕绾绾回过神，对上谢无宴凶神恶煞的面容，咧嘴一笑：“今天太累了，闹不动，下次闹个给将军看看。” 谢无宴语塞。 胸腔里卡着一口怒气，不上不下，脸都憋红了。 “将军，金院使来了。” 后方。 老徐带着提着药箱的金院使匆匆而来。 金院使抬头，见谢大将军与长公主都在，连忙拱手行礼：“微臣见过将军，见过长公主。” “金院使，你快进去瞧瞧祁策吧。”谢无宴一步上前拉着金院使就往里头走，“眼下也只有您救他性命了。” 金院使应了一声，快步跟着老徐进了屋中。 “慕绾绾，你赶紧回瑶光居去，这里不是你该来地方。”谢无宴甩下一句警告，转身也进了屋。 慕绾绾身躯没动，就站在门口，听着脑海中喵呜将从后院树上鸟儿看到屋中他们给祁策治疗的过程。 “这两人到底会不会治？” 慕绾绾眉头一拧，欲要迈开脚之时，又收了回来。 她不能硬闯，这样会暴露自己会医术的本领。 “晴鸢，你知道这里一般什么时候换岗，当中间隔多少？” 慕绾绾心想白天进不来，就等到晚上，侍卫换岗的时候进来。 “奴婢知道，一般一个时辰换一次，当中间隔半个时辰，广来居平时没什么人来住，所以守卫会宽松点。” 慕绾绾了然，点头道：“走，我们晚上再来。” 房中。 金院使一脸凝重地对上谢无宴着急的神色：“将军，微臣已经尽力了，祁副将伤得太重了，恐怕是回天乏术。” “不会的。” 谢无宴不信，一把握上金院使的肩头，恳求道：“您不是大梁最好的大夫吗？您再想想办法，一定要救祁策一命，他绝对不能死。” 金院使蹙眉，一脸为难的样子：“那要不然微臣回太医院，找几个太医一块会诊下，今晚就先用金针给祁副将吊着，等明日微臣带着太医们再来整治。” 谢无宴点点头，松开了金院使，转头看着处于昏迷中的祁策。 忧心忡忡。 深夜。 慕绾绾带着晴鸢悄悄地来到了广来居。 “奴婢打听好了，将军去老夫人房中了，那个军医去厨房熬药了，守卫们刚好换班，现在就可以进去。” 慕绾绾点头，揉了一把晴鸢的脑袋：“好晴鸢，等我把祁策救活了，让他给你当夫君！” 晴鸢的脸，一下子爆红。 提着一口气，慕绾绾冲进去了房中。 屋内没人，一切都很完美。 第33章 时间紧迫。 慕绾绾不敢耽误一分。 直接走到床前，开始让喵呜检查。 “气胸。” 喵呜简单的两字，证实了慕绾绾的猜测。 病榻上的祁策，五官俊美，飞扬的眉毛透着桀骜不驯，是个美少年。 黑亮垂直的发微湿贴在腮边，他半张嘴呼吸困难，精壮又不粗狂的胸膛鼓起一块，微弱地起伏着。 慕绾绾准备好所有器械，就开始做引流术。 看着祁策的胸膛慢慢恢复正常，慕绾绾松了一口气，又利索地将他骨折的地方固定好，再打上一针抗生素。 该做的，她都做了。 接下来…… 慕绾绾本来还感叹呢，结果一低头，祁策这厮醒了。 “嘘。” 慕绾绾听到门口晴鸢喊自己的声音，对着祁策神色复杂的面色，轻声道：“我救你只是还当年你让放晴鸢出去的恩情，从此我们两清，走了。” 祁策看着长公主快步闪出去的身影。 若不是疼痛的胸膛，已经缓解不少。 他真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想着想着，药性渐渐袭来，祁策再次陷入沉睡中。 次日天一亮。 金院使就带着几个太医来到谢府，本来大家心里都挺沉重的，结果几人围在床前，给祁策一查。 他骨折的地方不光被固定住了，连鼓起的胸膛都恢复了正常。 “将军，奇迹啊。” 金院使是大夫，一眼就瞧出是有人给祁策治疗过的，而且此人医术精湛，远远高于自己：“敢问将军一句，昨夜是哪位神医前来给祁副将治病的？微臣想要见见这位神医，与他一同探讨？” 谢无宴一脸懵圈地转头看向老徐：“神医？老徐你昨夜带人进来了？” 老徐比谢无宴更懵，挠头道：“没有啊，昨夜我一直在查阅医书，后半夜就在厨房熬药，根本就没带什么人来过。” 金院使听得大惊失色，瞅着祁策，满眼不解：“那到底是谁呢？此人的医术简直太高超了，短短一夜，便让祁副将转危为安，谢大将军，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让微臣见见这位神医。” 谢无宴也想知道哪位神医给祁策治病的。 关键是，他也毫无头绪：“我府上没有医术高超的神医，如果要问个清楚，也要等祁策醒来再说了。” 而几人口中的神医。 慕绾绾正在瑶光居内，将书写好的药方与令牌一同递给平卉：“平卉，把这道药方送到御乾宫，交给富全公公，让他去太医院抓药，亲自煎煮后给父皇服下。” 慕绾绾在现代治疗的时候，就一直中西医结合的方式给病人治疗。 因为她坚信，西医治标，中医治根，双管齐下，效果最好。 “哎，奴婢这就去。” 平卉小心地将药方收入袖口中，拿上腰牌，快步跑了出去。 “长公主。” 被慕绾绾派出去盯着广来居情况的晴鸢回来了。 “奴婢听说，祁副将情况已经好转，但还没醒。”晴鸢犹豫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您不是说，昨夜祁副将看到您了吗？您说，他醒来后，会不会出卖您啊？” 第34章 慕绾绾抬头，瞅着晴鸢红扑扑的小脸蛋，戏谑道：“你这么在意人家会不会出卖本公主？难不成，你真对他有意思？” “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晴鸢噗通跪在地上，吓得都结巴了：“奴婢就怕他会给长公主您带来麻烦，他是将军的人，将军又处处跟您作对，奴婢真的只是担心您。” “起来，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累不累？”慕绾绾真不喜欢，古代动不动就下跪这一套，“就算他供出我，你觉得谢无宴会信我会医术吗？” 晴鸢被问得懵了。 要不是亲眼看到长公主给郡主治疗耳朵，她也不信。 “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了，所以我又怕什么呢？”不过晴鸢的话，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晴鸢，明天去街上看看有没有铺子出售。” 晴鸢回神，起身凑上来：“长公主您要买铺子吗？” 慕绾绾点头：“嫁来谢府四年，咱们主仆三人能活下来，全靠我那点嫁妆再不赚点钱，难道坐吃山空不成？” 来异世，除去捍卫自己应有的权利。 最重要就是搞钱。 “可城内的铺子都不便宜，而且长公主您是女眷，又嫁人了，是不可以抛头露面的。”晴鸢拧着眉说出自己的担忧，“再者，将军若是知道了，一定极力反对您开铺子的。” 慕绾绾瞅着晴鸢，狠狠掐上她那如同水晶虾饺般的脸蛋：“傻晴鸢，本公主要买铺子，怎么可能让谢无宴知道？你去抽屉里拿些银子，明儿出去逛逛，不要去闹市区，去人少的地方，看看医馆之类的。” “长公主是想买医馆？”晴鸢挠头，“医馆可比一般的铺子贵多了。” “人太多的医馆，本公主不喜欢。”慕绾绾眯着眼说出自己的打算，“最好找个快要倒闭的，小隐于野大隐于市的那种。” “虽然奴婢不是很懂长公主说的，但只要长公主吩咐的，奴婢一定办到。”晴鸢右手紧紧握着，“奴婢明天一早就出去。” “慕绾绾，你给滚我出来。” 慕绾绾与晴鸢同时转头，看着门口，快步走进了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 “二小姐，您听奴婢解释……” 谢无宴的妹妹，谢无婧。 她身后还跟着刚刚被慕绾绾派出去的平卉。 见她一脸看向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 秒懂的慕绾绾慢悠悠对上谢无婧瞪圆的杏眼：“找本公主有事？” 谢无婧一把扬起刚刚从平卉腰间搜出来的药方：“这药方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想耍什么心眼，来害母亲？” 慕绾绾蹙眉。 半晌，她又想起原主干的糟心事了。 有一次慕绾绾想要讨好谢母，企图让她帮自己在谢无宴面前说好话。 花重金在外头找人弄了几道补方。 结果吃的谢母差点没了半条命。 从此，只要是跟药有关的，谢家人都不会让慕绾绾触碰。 “我听哥哥说，母亲的病就是被你气出来的。”谢无婧见慕绾绾不说话，以为自己抓到她的把柄，满心愤怒，“我今天就代替哥哥好好教训你个毒妇，来人，把慕绾绾铐起来，家法伺候。” 第35章 谢无婧一声令下。 门外就走进来两个粗实婆子。 一个是当日在湖边见过的李嬷嬷，另一个是胡嬷嬷。 两人一脸狰狞地捋着衣袖，快步走向慕绾绾。 “晴鸢，掌嘴。” 慕绾绾神色淡定，连一丝恐慌都没有。 晴鸢点头，一步往前，啪得一巴掌扇在谢无婧面上。 面上的刺痛。 让谢无婧愣住了，更让后方的两个嬷嬷傻眼了。 慕绾绾居然敢让下人掌二小姐的嘴？ “慕、绾绾，你敢让人打我？”谢无婧的左脸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迅速肿起来，一张俏脸硬生生气红了。 “晴鸢，本公主让你掌嘴两位嬷嬷，你怎么掌了无婧的脸？”慕绾绾嘴里数落着，眼中却是幸灾乐祸，心里更是为晴鸢摇旗呐喊，打得好。 “奴婢该死，奴婢一时着急，没听清楚您的命令。” 晴鸢很上道，猛地跪地给谢无婧磕头：“二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二小姐原谅。”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把她给我捆了？”谢无婧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作为谢府的二小姐，就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是。” “你们敢动长公主一下试试看。” 关键时刻。 晴鸢与平卉用自己的柔弱身躯将慕绾绾护在身后：“你们要是敢动长公主一下，我们就把你们的嘴撕烂。” “哎呦喂，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敢跟我们叫板？” 李嬷嬷跟胡嬷嬷在谢府当差那么多年，还真没怕过谁呢。 “晴鸢，平卉，速战速决，本公主还等着吃饭呢。”对于两个忠仆的实力，慕绾绾还是很信任的，以前她们畏畏缩缩，只是因为得不到原主的支持。 “是，奴婢两人，一定让两位嬷嬷好好长长记性。”平卉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在李嬷嬷抓上自己胳膊前，率先抓上她的发髻，疯狂拉扯。 “哎呦呦……” 李嬷嬷吃痛得脸都变形了。 “李嬷嬷、胡嬷嬷……你们……”谢无婧看着扭打成一团的四人，抬头看向一脸淡定的慕绾绾，气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一块疼了，“慕绾绾，你个惹祸精，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哥哥，让他来治你。” 慕绾绾冷笑一声，看向谢无婧满眼鄙夷：“本公主再怎么样，也是你名义上的大嫂，你瞒着你哥哥，带着两婆子，还想家法伺候本公主？说你笨，都是在侮辱笨这个词。” “你……” 谢无婧从未被人这般谩骂过，一张脸涨得通红：“慕绾绾，等哥哥来了，你嚣张不了多久。” “你们在干什么？当谢府是菜市场吗？” 不用谢无婧去找谢无宴。 刚巧谢无宴路过瑶光居，听到里头有争执声，便快步走了进来。 他一发话。 扭打成四人，瞬间松开，噗通跪地。 “将军，您要给奴婢们做主啊。”李嬷嬷发髻全乱了，衣服也被扯开了，脸上脖颈上全是指甲印，“长公主太欺负人了。” “到底是谁欺负人。” 晴鸢气不过狠狠瞪向李嬷嬷：“从长公主嫁进来第一天，你们这帮刁奴就从未给过长公主好脸色看，要不是长公主大度，你们早就死上无数回了。” 谢无宴眯眼，视线看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慕绾绾面上。 第36章 “哥哥，我刚刚看到慕绾绾身边的婢女拿着她的腰牌准备出府。”谢无婧将手上的药方递给他，“这是我从她婢女身上搜出来的药方。” “药方？” 谢无宴眉头一拧，从妹妹手中接过药方。 上头的字整洁娟秀，一看就是有很深的功底。 “青玄，让金院使过来一趟。”谢无宴不懂医理，也不明白药方上面的药是治什么的，他抬头看着始终没有流露出一丝慌张的慕绾绾，捏紧药方狠狠警告她，“慕绾绾，你最好祈祷这药方是治人用的。” 要不然，她就死定了。 一盏茶的功夫。 金院使匆匆赶来。 “微臣见过将军，见过长公主。” 金院士是宫中老人，一进门就感觉气氛紧张，心不由提了起来。 “金院使，你看看这药方，上面的药是治什么的。” “药方？” 金院使一怔，双手接过谢无宴递过来的药方，低头一看，他嘴里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呼，而后便认认真真看了起来，嘴里时不时发出赞叹。 谢无宴看着金院使摇头晃脑，看得一脸入迷的样子，着急道：“金院使，这药方到底是治什么的？” “这药方，是谁写的？”金院使眼中闪烁着光亮，“能写出此药方的人，一定就是给祁副将治病的神医，这药方是专门治疗消渴症的，正是皇上眼下迫切需要的良方啊。” 谢无宴眼中满是不信：“金院使，你确定吗？这是治病的药方，绝对不是什么毒药的药方？” 金院使重重点头，斩钉截铁道：“微臣以性命担保，此药方绝对没有问题，老夫从医这么多年，都未必能写出这样的药方啊。” “这怎么可能？” 谢无婧也是满脸不信，一手指向慕绾绾：“药方是从她婢女身上搜出来的，她拿着药方……” 倏地，她不说话了。 一张脸“唰”的全白了。 “这药方，是本公主特意给父皇求来的，让平卉送往御乾宫，结果还没出府就被谢无婧不问青红皂白的扣下，她还要对本公主家法伺候？”慕绾绾抬眸看向面色铁青的谢无宴，“你们谢家教导出来的女儿，就这般没大没小？” “慕绾绾。” 谢无宴突然快步走到她跟前，睁着两眼睛质问她：“神医在哪里？” 慕绾绾眉头一蹙：“什么神医？” “昨夜有人进过祁策屋中，将他的伤给治好了。”谢无宴一心想着如果能见到神医，就能治好母亲一直以来胸痛的毛病，“你告诉我，那位神医在哪里，只要你告诉我，今天的事情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 他想得美。 慕绾绾摇头：“本公主没见过什么神医。” “那这道方子是哪里来的？”谢无宴恳求的语气瞬间变得冷硬起来，“你不要告诉我，是你写的？” 她能写出让金院使都夸赞的药方。 母猪都能上树。 “本公主贵为大梁第一公主，别说一道药方，就算是十道，本公主照样有办法弄来。”慕绾绾哼笑一声，对上谢无宴探究的眼神，“倒是你妹妹，耽误了本公主送药方的时辰，你说，本公主应该怎么治她呢？” 第37章 谢无婧一听就慌了神，捂着被打的左脸，跟谢无宴哭诉：“哥哥，就算是我有错在先，但慕绾绾也不能让晴鸢打我，你看看，我的脸都肿了。” 谢无宴看到妹妹微肿的脸颊，目光一下子愤怒起来：“慕绾绾，我与母亲平日里都舍不得动无婧一个手指头，你居然敢打她？” “谢无宴，你不是总说本公主目中无人？那你妹妹就目中有人了？”慕绾绾要是谢无婧亲姐，肯定现在就扇她个巴掌，让她跪地认错，“她一进门，就一口一个慕绾绾，怎么，本公主的身份是不管用，还是你们谢家从未把父皇放在眼里？” 怒意在谢无宴眼中翻滚。 现在的慕绾绾，动不动就把皇室、父皇摆到明面上说话。 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无婧，跪下给长公主道歉。”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谢无婧愣住了，一脸不信地望着哥哥凝重的脸庞，指向看戏的慕绾绾，“你让我给她跪下道歉？哥哥，你疯了吧？” “谢无婧，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谢无宴怒吼一声，右手将妹妹用力往地上一按。 谢无婧吃痛，双膝重重跪在地上，满眼的不甘心。 “道歉！” 谢无婧被哥哥的大嗓门吓得身躯一抖，边哭边道：“无、无婧给长公主道歉，还请长公主原谅无婧的冒失。” “起来吧，又不是天大的事情，误会说开就好。” 慕绾绾嘴上这么说，实则心里可痛快了。 就喜欢看谢家兄妹吃瘪的模样。 多来几次，就更完美了。 谢无婧感觉右肩一轻，迅速从地上跑起来，满脸委屈地瞪了哥哥一眼，捂嘴快步跑了出去。 她要去找颜汐姐，只有颜汐姐，能安抚自己受伤的心。 “长公主，这药方您真的不能透露从哪里来的吗？”金院使反复看了药方之后，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慕绾绾扫了一眼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谢无宴，视线回到金院使迫切的面上，摇摇头：“金院使，您又不是不知道本公主的脾气，若能认识个神医，肯定满世界去说。” “那这药方……” 慕绾绾耸耸肩，对上金院使一脸失望的神色：“本公主早上醒来的时候，药方就放在床边，上面留了字条，说给父皇治病用的。” 金院使听得傻眼了：“长公主，这……这您也能信？” “能突破谢府重重突围，把药方送到本公主身边的，怎么着也是个绝顶高手，再说了，您刚刚不是验过药方了嘛。”慕绾绾轻而易举就差点暴露自己是神医的身份给糊弄过去了。 “好吧，既然是高人所赠，微臣回去一定好好按照药方抓药，亲自熬煮给皇上服下。”金院使将薄薄的药方细心地放在胸口处，一脸宝贝的样子。 谢无宴看似在沉思。 其实一直在听着两人的对话。 到底是什么样的高手，要给祁策治病，还给慕绾绾送来药方。 他脑海里将能想到的人物都想了一遍。 突然。 他脑海中蹦出个人脸来。 是他！ 第38章 看着谢无宴招呼都不打一声，转身就出去。 慕绾绾对他的不满，又增加了几分。 “平卉，送金院使出去。” “微臣告退。” 目送金院使离开，站在后方的晴鸢拍了拍受惊的小胸脯：“刚刚真是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今天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呢。” “晴鸢，将这是收拾干净，我去看看呦呦。” 慕绾绾转身进屋前，脑子想着，父皇答应给自己的四个侍卫，怎么还没来她跟前报道？ 南宫府。 前厅内。 谢无婧顶着红彤彤的双眼，瞧着正在给自己面上上药的白颜汐。 她满脸温柔，又小心翼翼的样子。 又把谢无婧的眼泪惹了出来。 “颜汐姐，为什么当年不是你嫁给我哥哥，要不然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慕绾绾欺负。” 白颜汐手指一顿，温柔的视线落到谢无婧哭花的小脸上，轻声告诫：“无婧，这种话只能在我面前说说，可不能让长公主听到，要不然你又要挨打了。” “慕绾绾就是个毒妇。” 白颜汐听到谢无婧嘴里对慕绾绾的形容，眼底滑过一丝嘲笑，面上却是化不开的哀愁：“都怪我不好，让长公主误会我跟宴哥哥私下有染，害得你跟宴哥哥被长公主不待见。” “颜汐姐姐，你快别这样说。” 谢无婧摇摇头，一把握上她的手：“我原本想着哥哥处理军务忙得焦头烂额，整天唉声叹气的，我想着，由你开导开导哥哥，他心情就会变好，结果被我搞砸了。” “无婧，不是我多嘴，那天我与宴哥哥在湖边，明明四周都有人看守，长公主是怎么收到消息过来的？”白颜汐幽深的眼眸落到谢无婧愣住的面上，“怎么就那么巧，你走开了，长公主就过来了？” “颜汐姐姐，你的意思是，谢府中有长公主的眼线？”谢无婧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摇头不相信道，“除去她两个侍女，谢府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帮她做事。” “好了，我也是只是随口一问，无婧你别放在心上。” 白颜汐轻轻一笑，将药箱收拾好：“回去后，也别跟你哥哥再提起此事，必须事情已经过去了，闹得太大，对我们两家都不利。” “不。”谢无婧一跃站起来，一想到慕绾绾的所作所为，心里的火气蹭蹭往外冒，“此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她让我给她道歉，我就让她给你道歉，颜汐姐，此事你就不用管了，包在我身上。” “无婧，你可千万不能冲动。”白颜汐面上着急，心里乐得很，有谢无婧为自己冲锋陷阵，简直太好了。 “颜汐姐，您是不知道，前天慕绾绾把她那个女儿从老宅接回来了，还搬到瑶光居去住，我看用不了多久，她便会利用她的女儿，逼迫哥哥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白颜汐听得脸色一白，满眼不信地问她：“你说什么？长公主把她女儿带回来谢府？” 谢无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发现白颜汐眼珠快速转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第39章 “是啊，前天晚上抱回来的。”谢无婧低头，这才发现白颜汐面上看上去很不好，“颜汐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我没事。” 白颜汐回神，对上谢无婧关切的眼神：“只是那天掉落湖中，得了风寒，身上还没好利索，头有点痛罢了。” “那你快坐下。” 谢无婧拉着白颜汐缓缓坐下，一脸担忧地看着她：“颜汐姐姐，你本来身体就弱，平时也要多多注意身体。” 白颜汐低头，摇头间眼眶就红了：“我也想好好保重身体，你也知道我夫君那个情况，我要日夜侍奉在他床前，还要照顾孩子，打点南宫府上上下下的事务，我这几天，下腹一直抽抽的疼，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 “颜汐姐姐，你疼了多久？怎么不早点说？”谢无婧一下子就慌了神，“哥哥一直叮嘱我，他见你不如我见你方便，要我多多照顾你的，颜汐姐姐，你等着，我让哥哥将金院使请来给你瞧病。” “无婧……” 白颜汐一把拉住火急火燎的谢无婧，双手握上她的手，满脸感激：“有你跟宴哥哥这般记挂我，我什么病都好了。再说了，我只是偶尔会疼，要真把金院使请来给我瞧病，别人知道了，会议论宴哥哥的。” 谢无婧看着白颜汐的温婉的脸庞。 感动的一塌糊涂。 世上怎么会有颜汐姐姐这样好的女人，处处为哥哥着想。 再看看慕绾绾，仗着自己的长公主，天天跟哥哥作对。 等着瞧吧。 她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将慕绾绾赶出家门。 城郊。 某处深宅。 谢无宴站在栽满昙花的院中，神色着急地等待着。 片刻后。 一位身穿粉衣的侍女，缓缓打开房门，疾步走到谢无宴跟前屈膝：“谢大将军，主人说了，他未曾到访过谢府，至于您说的解药，暂时没有根除的办法。” 谢无宴眉心纠成一团，看着半敞着的房门，大步流星地走去。 “谢大将军，您不能进去。” 侍女着急，转身快步拦下他：“主人今日不便见客。” “让开。” 谢无宴一把推开侍女，冷着一张脸往屋内走。 右脚刚踏进屋中，迎面而来就是一阵劲风。 他面色一冷，提气间便与对方扭打起来。 两人从门口一路打到院中。 直到以谢无宴将对方的脑袋摁在地上，结束。 “又输了。”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谢无宴手一收，对方便一跃站起来，轻轻弹去红衣上灰尘，笑眯眯地看向快要气炸的谢无宴：“谢大将军，你好粗鲁哦，都把人家的手腕捏痛了。” 谢无宴看着对方做作的模样，眼中的嫌弃快要溢出来了：“花月见，你给我正经一点，我问你，你真没去过谢府？” 他口中的花月见，本是南乐第一蛊王，擅长一切蛊术。 两人相识源于，多年前大梁与南乐一次交战。 南乐战败，花月见却对谢无宴产生浓厚的兴趣，一次次发起挑战。 被弄烦的谢无宴，每次都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第40章 原以为花月见定会恼羞成怒。 结果他赖上了谢无宴，还跑来大梁定居。 隔三差五，对谢无宴发起挑战。 真印证了那句话：人菜瘾大。 “我没事上你家做什么？你娘跟你妹妹又不欢迎我。” 花月见，人如其名，长得比女子还要娇柔妩媚。 还特别喜欢穿，薄如蝉翼一层又一层的红色长衫。 披头散发，一双黑眸，摄人心魄。 “那解药呢，你不是说，你给我的蛊毒，解药很容易配制嘛。”谢无宴闻到花月见身上浓浓的脂粉味，明明是个大男人，整天矫揉造作涂脂抹粉，要不是在看他蛊术了得，还有点用处，早把他大卸八块了。 “是吗？我当初这么跟你说的吗？”花月见看到谢无宴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连忙跑上来，双手搭在他肩头，可怜兮兮道，“我那段时间，脑子晕乎乎的，不记得了。” “花月见，你耍我？” 谢无宴气得脸都歪了，甩开肩上的爪子。 花月见抿嘴一笑，他就喜欢看谢无宴气急败坏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好啦，好啦，我不逗你，想要解这个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要是有解药，就给我。” 花月见看向谢无宴铁青的脸，媚眼一转，指着自己道：“我就是解药，只要让对方与我共度一夜春宵，这蛊毒自然就能解开。” 谢无宴原本的铁青的脸，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太阳穴的青筋都跳了跳。 “花月见，你认真的？” 花月见眼中闪过一丝委屈：“谢大将军，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给你的蛊毒是最厉害的子母蛊，一般来说，定期服用解药，只要我不死，中蛊之人就不会死，但若是硬要解开，除去与我共度一夜春宵外，没有其他的法子。” “所以你当初磨蹭很久，不愿给我的理由就是这个？” 花月见很乖巧地点点头：“我本来打算给你另外一种的，可你狰狞着一张脸，说要最厉害的，而且最好让人痛不欲生的那种。” 事情的发展。 一下子超出了谢无宴的预期。 就算慕绾绾愿意，花月见也未必愿意。 但如果......他们两人都愿意。 谢无宴狠狠脑袋脑海中荒唐的念头。 他真是被花月见这个不靠谱的给坑死了。 “花月见，若中毒之人，是个男的，你难道也......”谢无宴看向花月见眼神突然害怕起来，狠狠甩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爪子，拼命地擦拭自己的肩头。 “去你的，人家才不喜欢臭烘烘的老爷们呢。我给你的药自然是给女子服用的，若是男子，他活不过一个时辰。” 真的很想再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谢无宴闭闭眼：“那你把近期的解药给我。” “谢大将军，你好奇怪哦，一会儿给人下毒，一会儿又要给人解毒。”花月见摸着自己尖尖的下巴，眼神思绪乱飞，“这个人是谁呀，这么不受你待见。” 谢无宴对上花月见一脸好奇的脸庞，眼眸一转：“这个人，你认得，也见过。” “谁呀？” 第41章 花月见心想，自己认得的女子多去了，他哪里记得住。 “大梁长公主，慕绾绾。” 花月见一怔，面上的好奇肉眼可见地变成惊恐样，口气哆嗦：“谢大将军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给、给长公主下毒？！” “完了，要是被长公主知晓是我给你的毒药，她一定会派人把我剁成肉泥的。” 谢无宴倒是一点都不慌张：“若她不是长公主，她不知在我剑下死过几回了，给她下毒，就是为了制止她，不要太放肆。” 花月见再联想到慕绾绾满脸痤疮，两百多斤的身躯，吓得紧紧抱住自己：“谢大将军，这个忙，我可不帮，打死我也不帮。” “所以你把近期的解药给我，才能糊弄过去。”谢无宴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你立刻想办法，看有没有更好的根除办法。” “好，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去拿。” 花月见这会儿不插科打诨了，一步进了房中，翻箱倒柜地找解药。 没一会儿，走出来将手中的红瓷瓶递给他：“里头有三颗药，每月服用一次，能管三个月，后续的，我一定尽快研制出来。” 为了自己的小命与清白。 他一定要快马加鞭，赶制出后续的解药。 谢无宴将红瓷瓶小心收在腰间，看向花月见又不死心地问道：“你说你没去过我家，那你身边有没有朋友医术了得的？” 花月见听得好笑不已：“谢大将军，我的蛊术是毒物，自古医毒就是死对头，就算我认识，也都是使毒的，哪有会医的。” 谢无宴蹙眉。 金院使不可能说谎，花月见虽然总是吊儿郎当，但原则问题，他从不糊弄。 那么，问题来了。 那个神医，到底是谁呢？ “解药我先拿走了，三个月后，我再来问你要解药。”谢无宴对着花月见抱拳，“告辞。” 看着谢无宴毫无留恋离去的背影，花月见眼中浮现一抹不舍得：“真是没良心，拿了解药，连句谢谢都不说，把人家当什么了。算了，像我这般好看的人，是不是跟个莽夫计较的。” 毕竟，他那个长公主媳妇，就够自己笑一壶了。 谢无宴马不停蹄地赶回谢府。 刚下马，青玄便匆匆走出来：“将军，祁副将醒了。” “真的吗？我去看看。” 谢无宴将缰绳交给青玄，自己快速往祁策房中敢去。 卧房中。 祁策已经坐了起来。 见谢无宴走进来，挣扎着要起身。 “祁策，别起来，你身上还有伤。”谢无宴伸手按住祁策的手臂，往床沿上一坐便着急问他，“昨天你有看清给你治病的人吗？” “治病？”祁策眼中腾起一丝疑惑，“不是徐大夫给治的吗？” “不是老徐。”谢无宴摇头，将祁策昏迷后的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祁策听完后，眼中的疑惑更大了：“不是徐大人，也不是金院使？可我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呼吸也顺畅了，我一直以为是徐大夫给我瞧的呢。” “也就是说，你也没看清那个人。”谢无宴听得满脸失望，最后一个线索也断了。 第42章 “既然将军说，此人医术了得，专门能治各种疑难杂症，说不定下次有人生病，他还会出现的。”祁策一直觉得，将军与长公主之间只是缺少沟通，所以当年他才会动了恻隐之心，如今长公主还了他的恩情，他也要信守承诺。 “也只能这样了。” “将军，将军。” 外头。 青玄急匆匆跑进来：“我刚刚将黑翼赶进马厩，结果它一下子挣脱开，直直往前院冲呢。” “什么？” 谢无宴一下子站起来，低头嘱咐祁策：“你好好休息。” 便跟着青玄快速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黑翼从不进前院的，是不是你早上给它吃了什么，刺激到它了？”谢无宴步履匆匆，黑翼性子烈，万一它跑到芳兰阁，冲撞了母亲那就不好了。 “将军，将军，黑翼跑到瑶光居去了。” 沿路的小厮看到自家将军走来，立马扯着嗓子大喊。 “瑶光居？” 谢无宴眉目一冷，转身怒气冲冲赶往瑶光居去。 瑶光居呢。 晴鸢看到突然出现的黑色骏马，吓得放声尖叫。 叫声惊动了陪女儿午睡的慕绾绾。 幸好女儿听不见，她依然睡得很香。 “晴鸢，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长公主，您别出来。”晴鸢转头见长公主走出来，连忙跑上去张开手臂挡住她，“将军的坐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冲了进来，听说它的蹄子能一下子将人的胸骨都踩断。” 慕绾绾侧头，看着院中不停打响鼻的黑翼。 脑海中传来喵呜的话：“主人，它说，说好的十根胡萝卜，为什么只有八根？” 慕绾绾蹙眉，轻轻拉开晴鸢安抚她：“别怕，我跟它很熟的，你去屋中，将我放在桌上的布袋子拿来。” “长公主……”晴鸢震惊了，长公主何时跟黑翼很熟悉了。 “去吧，没事的。” 慕绾绾回了晴鸢一个便抬步走向院中，内心正在骂骂咧咧的黑翼。 “那天回来，我把装有十根胡萝卜的袋子给你的主人。” 黑翼打了个响鼻，不满地耍尾巴：“我就吃到八根，少的两根，你必须加倍补偿我，不然我把你的院子给踏平了。” 听着喵呜复述出黑翼的话。 慕绾绾不由紧蹙眉头，果然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坐骑。 “黑翼呀，我堂堂长公主，没必要为了十根胡萝卜跟你过不去吧？”慕绾绾笑眯眯地走向黑翼，就在她抬头即将摸它的头的时候。 后方传来谢无宴怒喝声：“慕绾绾，你敢动黑翼一下试试。” 慕绾绾面上笑容一声，转身看着杀气腾腾快步走向自己的谢无宴，非要将手放在黑翼头上摸了两把，一脸挑衅地看着他：“本公主就动了，怎么着？” “你……” 谢无宴气结，他想不通生人勿进的黑翼偏偏对慕绾绾很容忍。 “你是不是吃了本公主给黑翼的胡萝卜？” 慕绾绾冷不丁的一句，瞬间让谢无宴浑身僵住了，心想她是怎么知道的？ 谢无宴闪躲的眼神，证明了慕绾绾的猜测。 “不会吧？将军居然跟一匹马儿抢食？” 第43章 “慕绾绾，你少胡说，我只不过怕你在胡萝卜中下毒，提前尝尝味道罢了。”谢无宴面上有些挂不住，将缰绳往右手上转了两圈，拉着黑翼往外头，“走，回马厩。” 不曾想到。 黑翼有脾气了，马脖子高高仰着，就是不肯跟谢无宴走。 “黑翼。” 谢无宴声音不由放大，眼神对上慕绾绾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的怒气一下子涌现出来。 一跃坐上黑翼背上。 抓紧缰绳，企图控住它往院口走。 这一下，可把黑翼气坏了，它嘶吼一声，两只前蹄高高扬起。 欲要往慕绾绾身上踏去。 靠。 慕绾绾暗骂一声，急急退步，哪知脚跟踩上裙摆。 一个趔趄。 跌坐在地上。 “咴——” 黑翼嘶吼一声，谢无宴拉得越紧，它的脾气越暴。 就在黑翼蹄子即将要踏上慕绾绾身上之时，一道身影飞快略过。 将慕绾绾从黑翼蹄子下方解救了出来。 “卑职风影见过长公主。” 惊魂未定的慕绾绾低头，看到跪在自己跟前的玄衣男子。 “卑职参见长公主。” 前方又快速走来三人，一同跪在慕绾绾跟前。 他们是父皇派来保护自己的暗卫。 “那，什么，你们快帮将军把黑翼控制住。” “是。” 趁着四人去帮谢无宴的时候，慕绾绾从侧面进门，接过晴鸢手中的布袋子，掏出一根胡萝卜对着黑翼扬了扬：“黑翼，不要发疯了，胡萝卜在这里，快来吃。” 黑翼鼻子一动，闻到了味道。 瞬间停止了躁动。 慕绾绾用力将胡萝卜一扔，黑翼张嘴接住，咔嚓吃了起来。 好吃的到连耳朵都在抖动。 见黑翼终于安静下来，谢无宴这才缓缓从马车上下来，但双手始终紧紧握着缰绳。 望着突然出现的四人，他刚刚听到慕绾绾让他们帮自己？ 她会这么好心？ 谢无宴冷哼一声，他才不信，慕绾绾肯定是居心叵测。 “慕绾绾，别以为你刚刚帮了我，我会感激你。” 慕绾绾一听这话，先是愤怒，随即又哼笑起来：“将军，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让他们帮你，只不过不想让黑翼踏破了瑶光居，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谁稀罕帮你。” “慕绾绾……” 谢无宴刚往前一步，风影的手便拦住了他：“谢大将军，您不可以直呼长公主的名讳，乃是大不敬。” 父皇的暗卫就是靠谱。 刚报道，就开始帮自己做事了。 慕绾绾很满意。 这四人，是皇上的暗卫。 谢无宴深知不能直接跟他们起冲突，袖子狠狠一甩：“很好，不过你们四人不要忘记了，我与长公主现在是夫妻，我的话，你们也要听。” 如果原主还在，听到这话，肯定感动地要哭了。 但现在的慕绾绾，听得直想吐：“现在想起本公主跟你夫妻了？这四人，是本公主问父皇要的，自然听命于本公主一人，将军想要让他们听你的话，做梦。” “慕……”谢无宴刚要直呼其名，结果遭受四名暗卫投过来的警告目光，瞬间改口了，“长公主，我不反对他们四个听命于你，但他们都是男子，绝对不能近身伺候。” 第44章 不得不说。 谢无宴真够双标的。 他屋里伺候的下人，全是一个长得娇滴滴的丫鬟。 “谢大将军，您不用担心，卑职四人是暗卫，只会在长公主需要卑职的时候现身，平时是不会近身保护的。”风影硬朗的面上满是严肃，炯炯有神的眼眸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情绪。 这种干净纯粹，直接将谢无宴承托的无比小心眼。 慕绾绾要给风影加鸡腿，不，四个都加大鸡腿。 这下。 谢无宴没话说了。 他一张脸都气歪了，盯着正在吃胡萝卜的黑翼，二话不说就拉着它往院口走，见黑翼梗着脖子不肯走，立马呵斥它：“贪嘴的马儿，赶紧回马厩，少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黑翼很不服气。 慕绾绾听到喵呜传达黑翼内心又是一阵骂骂咧咧。 往前，将手中的布袋子递给谢无宴：“本公主这里还有几根胡萝卜，拿去给黑翼吃吧，它又不是人，将军何必跟它置气呢。” 谢无宴的脸，一下子黑透了。 当着下属的面、皇上暗卫的面。 慕绾绾真是想尽办法，让自己出洋相。 很好，这笔账，他记下了。 狠狠接过袋子，倔强的黑翼这才乖乖听话，跟着谢无宴哒哒走了出去。 “长公主您没事吧？” 跟着四个暗卫一块回来的平卉立马跑上来，着急地打量她。 “我没事。”慕绾绾摇头，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跟亲的四人，“你们四人跟我进来，我有事情，交代你们。晴鸢、平卉，你们守在外头，别让任何人进来。” 四名暗卫，彼此交换眼神。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跟随慕绾绾进了屋中。 “属下风影、掠影、无影、鬼影见过长公主。”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暗卫，一进门就整整齐齐跪在慕绾绾跟前，硬朗又不是俊俏的面容，有神的双眼不掺杂一丝个人情绪。 “你们四人当中，谁的武功最厉害。” “回长公主，是卑职。”风影往前一步，颔首道，“卑职原先是暗卫副统领，接到皇上要四个暗卫来保护长公主的任务，便带着三位同伴过来了。” 还是亲爹好。 都把副统领派来给自己当暗卫了。 “那你们，谁轻功最好。” “回长公主，是卑职。”鬼影往前一步，“卑职的轻功，在整个暗卫当中，能排到前三。” “哦？是吗？” 慕绾绾一下子对他有了兴趣，走到他面前，指着自己道：“那要是让你带着我飞，你能飞多久？” 鬼影一怔，硬朗的面上有一丝龟裂。 风影眉头一蹙，手肘轻轻推了鬼影手臂一下。 鬼影立马回神：“回长公主的话，卑职，卑职……” “你不用紧张，如实回答就行。” 鬼影点头，心里却纳闷，长公主根本就不如传闻那种暴躁不近人情，那些人都是瞎说的：“若让卑职带着长公主飞，如果是持续的话，大概在半个时辰左右。” 慕绾绾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那从谢府到城外的森林，如果你带着我飞，大概要多就能到？” 第45章 “从谢府到城外森林……”鬼影心里快速计算下后坚定地回道，“差不多半个时辰就能到。” “半个时辰？”慕绾绾用手指头算了下，点头道，“成，那从明天卯时开始，你就带着我去城外森林。” “敢问长公主一句，去城外森林是有事情要办吗？”风影想不通大清早，长公主要去森林做什么。 “当然有事了。” 慕绾绾低头捏了捏自己肥肥的肚子：“我要去森林跑步，尽快把我身上的肥肉减下来，谢府人多眼杂，不适合开展我的减肥计划。” 四个暗卫，嘴角都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搞了半天，长公主是想去跑步？ “风影，你明天跟着晴鸢出去找店铺，至于掠影跟无影就待在院中，保护小郡主跟瑶光居的安全，你们记得，谁要是趁着本公主不在的时候，妄想带走小郡主，一律把她们打出去，出了任何事情，本公主负责。” “是。” 四人点头，声音整齐而洪亮。 傍晚。 在白颜汐那里情绪得到平复的谢无婧返回了家中。 “无婧，你怎么才回来？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谢无婧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到哥哥一边数落自己，一边走上来，顿时脸一下子拉下来，伸手狠狠将他一推：“要你管。” “我是你哥哥，怎么不能管你？”谢无宴一把拉住妹妹的胳膊，沉声道：“现在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时候，你要想今天的事情不再发生，必须给我紧着点神。” “我就是搞不懂，明明你那么憎恨慕绾绾，为什么不跟她和离？我们家能有今天，都是你打仗打出来的，跟她有什么关系？”谢无婧瞪着两眼睛，气鼓鼓道，“还是颜汐姐好，她身体不舒服，我说让哥哥给她找金院使瞧病，她怕别人对你说三道四，就拒绝了。” “你说什么？颜汐她身体不舒服？”一旦遇到白颜汐的事情，谢无宴便紧张起来，“她身体哪里不舒服？严重吗？” 谢无婧摇头，无奈道：“就算严重，她也不会明说，反正我今天看她脸色不是很好，我走的时候，她欲言又止，她一定很想知道哥哥的近况，却又怕打扰哥哥。” “她是南宫夫人，我不好次次与她会面，这样会给她带来麻烦的。”谢无宴轻叹一声，眼中是化不开的忧愁，“平日里，我能帮的，不该帮的，都帮了。那日在湖边，她与我诉苦，说她在南宫府过得并不好，若不是这几天一直在处理慕绾绾的事情，我早就……” 谢无宴突然收声了。 拳手紧紧捏着。 该死的慕绾绾，真是打乱他所有的计划。 “哥哥，我看不如这样，你出面不方便，但我可以啊。”谢无婧抬头目光亮晶晶地看向谢无宴，“我跟颜汐姐关系本来就好，南宫府的人都认得我，我可以当你们两人的传话筒，必要的时候，我还带着她出来，你们不就能见到了吗？” 谢无宴摇头，内心并不认可妹妹的说法：“他们都知道你是我妹妹，你跟她走得太近，必定会惹来他人猜忌，尤其是慕绾绾……” 第46章 谢无宴真没想到。 有一天，慕绾绾居然会成了自己的心头大患。 “那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了。不过我觉得还是要给颜汐姐请个大夫瞧瞧，她说她小腹一直抽疼很久了，她忙着照顾她丈夫没时间瞧病，不如哥哥帮她安排好，找一天我约她出来，好好给她检查一下身体？” 谢无宴内心闪过一丝心疼。 若不是疼得太厉害，像颜汐这般外柔内刚的女子，又怎么会说出来。 “行，此事我知道，即便不能找金院使，我会安排其他人的。” “行，那我明天就去找颜汐姐。” 谢无宴想了一下道：“隔一天吧，别去得太平凡，你去给母亲请个安她晚上一直念叨你呢。” “哦。” 谢无婧点点头，走了两步，停下来转头看向被夜色笼罩下的哥哥：“哥哥，我觉得，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与慕绾绾和离的事情，总不能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我知道了，你快点去，别让母亲等急了。” 谢无宴目送妹妹离开。 抬头望向皎洁的夜空。 要不因为母亲的叮嘱，他何尝不想快点跟慕绾绾和离。 倏地，他想到藏在腰间的解药。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前往瑶光居。 卧房中。 刚刚沐浴好的慕绾绾，正对着铜镜，给脸上的痤疮上药。 自己研制的药膏就是管用。 面上一个红肿的痤疮都已经萎缩结疤，只要等结痂掉完。 就可以恢复原本的容貌了。 “奴婢见过将军。” 门外。 晴鸢的声音，打断了慕绾绾的沉思，她迅速将面纱往面上一戴，套上外衣起身走了出去。 谢无宴一进门，就看到浑身散发清香，披头散发的慕绾绾，穿了一袭半透明的纱裙，缓缓走来。 眼中瞬间腾起浓浓的鄙夷：“慕绾绾，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勾引我的机会。” 慕绾绾：？？？ 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打扮，再对上谢无宴嫌弃的脸庞，一个白眼丢过去：“将军若是看不惯我的穿着，可以把眼睛挖了。” 谢无宴听得顿时又来气了：“慕绾绾，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 “将军是什么态度，本公主就是什么脸色。再说了，瑶光居现在是本公主住的地方，本公主爱怎么穿就怎么穿，碍着将军了么？” 谢无宴吸气，深知在跟慕绾绾理论下去，又是一番争吵。 伸手将腰间的红色瓷瓶掏出来。 慕绾绾一看他手中的瓷瓶，眼睛一亮：“解药？” “瓶子里头有三颗解药，每月一次，至于后续的解药，我会陆陆续续的给你。”谢无宴见慕绾绾一脸渴望的样子，将瓶子紧紧握住，“眼下解药就在我手中，我可以给你，但你答应我几件事。” 该死的谢无宴，居然学自己。 慕绾绾强忍着怒气，微笑地看着他：“将军请说，本公主洗耳恭听。” “第一，从明天开始，你必须每天都要去母亲房中给她请安，还要陪她用膳。第二，没有特殊情况，不得擅自出府，第三……” “等等，你这是把本公主当囚犯看待了？”慕绾绾听到第二条就听不下去，打断了他的话。 第47章 谢无宴捏紧了瓷瓶，淡淡道：“比起先前你与我谈的条件，我说的这几样不过分，你嫁给了我，就要遵守谢府的规矩。” 慕绾绾磨磨牙，瞅着他手中的解药，无论如何。 先把解药搞到手。 “你接着说。” 谢无宴清清嗓继续道：“第三，以后你不准再用和离一事来威胁我。” 他真是将不要脸发挥到极点。 “好，本公主答应你。” 谢无宴一怔，没料到慕绾绾会答应地这般爽快，还以为她会挣扎一会儿呢：“最后一条，我的去处，你不准过问。” “将军去哪里，本公主并不关心。”慕绾绾冲他伸手，“解药可以给本公主了吧？” 谢无宴捏了捏瓷瓶，对上慕绾绾平淡的眼眸，心里不由一晃。 往日，她见到自己，眼中总是透出无比的狂热。 好像在她从湖中醒来后，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愈发冷漠。 “将军？”慕绾绾拧眉，她不喜欢谢无宴打量自己的眼神，找机会一定把他眼睛毒瞎了。 “给你。” 谢无宴将瓶子递进慕绾绾掌心内。 慕绾绾如获至宝，转身便道：“晴鸢，送将军出去。” 谢无宴一愣，抬头间，看到房门已经呯的一声已经被关上。 “慕绾绾……你……” 差一点，房门就撞在他挺立的鼻梁上了。 谢无宴狠狠甩袖，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跟慕绾绾一般见识。 她不配。 房中，得到解药的慕绾绾，倒出一颗，便让喵呜开始扫描分析。 “主人，此药是用五十多种名贵中草药制作而成，不过里头还有人血的分成，这应该是施雇者的鲜血。” “这五十多种草药难配吗？” 喵呜检查下库存后回道：“不难，有多。” “那就是人血最难了。”慕绾绾咬着下唇，“必须要找到这个人，有了他的血，在加上系统内各类草药，我就能自行配制解药，就用不着受限于谢无宴了。” “主人，我最近感觉系统内部不是很稳定。” 喵呜一句话，瞬间让慕绾绾紧张起来：“不是很稳定，是什么意思？” 喵呜甩动身后九条尾巴，趴在梳妆台上：“我感觉，系统好像在扩容。” “扩容？” 慕绾绾听得惊呆了：“这还能扩容？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主人你不知道，那作为灵宠的我，就更不知道啦。”喵呜抖了抖耳朵，“不过我听我的前辈说过，要对系统扩容这种事情报以平常心，反正有任何情况，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主人的。” “喵呜，辛苦你了。” 慕绾绾抬手摸了摸喵呜毛茸茸的猫头：“眼下我的处境还没安全，等到一切安全下来，你就能现身陪伴我了，现在只能委屈你了。” “喵呜不委屈。” 喵呜尾巴一抖：“有人来了。” 说完一下子闪进慕绾绾眉心内。 慕绾绾转头，就听到敲门声：“长公主，是奴婢。” 晴鸢的声音。 慕绾绾沉声道：“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长、长公主是这样的，奴婢刚刚听广来居的守卫说，祁、祁副将他突然发起了高烧，现下已经昏迷了。” 第48章 慕绾绾听到一下子站起来。 将房门打开。 晴鸢踏步进来，面有着急：“长公主，您不是给他治过了吗？为什么他还会发起高烧啊？” “我只给他处理了伤口上了一次药，他的伤要连续不断用药才能控制住，光一次远远不够。”慕绾绾微微蹙眉，作为大夫，她不想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但现在若再去给祁策瞧病，一定会暴露自己。 “那要不然，奴婢给他送药？”晴鸢想了下，提议道。 “他现在发高烧，一定是伤口感染引起的，我必须要看伤口，才能确定给他用什么药，你过去也没用。”慕绾绾摸着下巴，不由在屋内打转。 倏地。 她停下脚步，看向晴鸢：“让鬼影进来。” “上房顶？” 作为来长公主当差不到一天的鬼影，已经第二次被震惊了。 “对，你要带着我上房顶。” 慕绾绾拍了拍鬼影看起来很结实的肩头：“我的安危，就全交给你了，鬼影，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鬼影咽了下口水。 当暗卫这么久，头一次感受到了压力。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慕绾绾在鬼影的带领下，飞上了祁策房内的屋顶。 不得不说，站在高处，空气就是好。 但慕绾绾很怕，自己一脚踩碎脚下的瓦片，始终抓着鬼影不敢放手：“待会儿等底下的守卫走了，我们从后窗进，要是屋内有人，你把人放倒后，我再进去。” 鬼影点头：“放心吧，卑职一定完成任务。” 一盏茶后。 守卫轮到交班的时候。 鬼影立马带着慕绾绾从房顶落到稳稳当当地落到后窗口。 鬼影对着后窗掀开的缝隙往屋内望了望，见有一人守在床头，二话不说掏出飞镖一下子射中目标：“长公主，人解决了。” 慕绾绾楞了楞，眨眨眼：“你把人杀了？” 鬼影立马解释：“没，这是卑职特质的迷镖，第二天就能醒。” 慕绾绾松了一口气。 立马让鬼影打开后窗，自己爬了进去。 来到床边，让鬼影将昏迷的人拖走。 她便开始对着祁策展开紧急治疗。 先要把他体温降下来，然后再对感染的伤口进行处理。 一番忙碌下来，慕绾绾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长公主，有人来了。” 鬼影一句话，瞬间让慕绾绾慌了神。 要想走是来不及了。 她挥手让鬼影从后窗出去，自己则是往床下，硬生生将自己胖身躯给挤了进去。 “老徐，老徐。” 推门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谢无宴。 慕绾绾捂住嘴，看着谢无宴黑靴子一步步靠近床前，整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了。 “奇怪，老徐人呢？” 谢无宴蹙眉，低头间，看到祁策面上的潮红居然听褪去不少，他面上一喜，连忙坐上探上他的额头：“退烧了，太好了。祁策你能活下来了。” 说话的声音，惊动了祁策。 他缓缓睁开千斤重的眼皮，对上谢无宴一脸欣喜的模样，用虚弱的声音万分歉意道：“将军，我怕是不能报答您当年的救命之恩了。” 第49章 床底下的慕绾绾听到祁策这句话，心中疑惑连连。 什么当年的救命之恩？ 他跟谢无宴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祁策，你的烧已经退了，你一定能好起来。”谢无宴握上祁策的手腕紧紧攥着，“你什么都不要想，你这条命是我带回来的，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能死。” 祁策咽了咽苦涩的口水，哽咽道：“将军，我欠你太多了，倘若这次上天硬要收我走，还请将军将我的遗体带回东吴安葬。” “祁策，你在说什么胡话？”谢无宴面上不由浮现怒气，语气也着急起来，“当年我从战场上能救你一命，那么今日也一样能救你。你要想想你身上背负着的使命，东吴的百姓还等着你回去拨乱反正，你的大业都还没完成，你有何颜面去你的爹娘？” 祁策是东吴皇室的人？ 慕绾绾一把捂住嘴。 根据原主的记忆，整个世界分为五大国，大梁、东吴、南乐、西澜、北漠。 大梁与南乐、西澜签订过百年休战协议，两国为了表达诚意，还把公主嫁来大梁，眼下都是父皇的妃子。北漠因为气候寒冷人烟稀少一向独来独往，不与四国为伍。 剩下就是东吴，是仅次于大梁的国家，一直想要取代大梁成为五国之首。 从原主记事开始。 大梁跟东吴之间的战争就没停过。 谢无宴身为大梁一品大将军，居然敢收留敌国皇室中人，还把他让副将，进大梁的军营。 他疯了吗？ 慕绾绾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问个清楚。 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了。 在没有摸清前因后果前，不可轻举妄动。 “祁策，你现在最重要就是好好休息，我去找老徐，他不行，我就去再去找金院使，有他们在，一定能让你好起来的。”谢无宴给祁策盖了下被褥站起来道，“答应我，不要在胡思乱想了。” “好，我听将军的话。”祁策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将军，谢谢你。” “睡觉吧，睡一觉就能好。” 谢无宴回给他一个微笑，看到他闭上眼，这才转身出了门。 床底下的慕绾绾，看到谢无宴推门走了出去。 在确定她走远后。 这才艰难地从床底里爬了出来。 “谁？” 祁策听到声响，一下子睁开眼，不料对上慕绾绾凌冽的眼神。 顷刻间，面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本公主知道你想说什么？”慕绾绾拍了怕双手上的灰尘，淡定地坐在床前打量眼中惊恐的祁策，“你跟谢无宴的话，本公主都听到了。” 祁策听到这句话，第一个念头。 就是自己死，也不能连累将军。 但长公主第二句话，打断他的这个念头。 “不过本公主不会因为只听到几句话，就定你的罪。”看到祁策明显松了一口气，慕绾绾面上缓缓露出个笑容，眼中闪烁着光芒，“当然，要想本公主不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你呢，多少要付出点代价。” 祁策的心又提了起来：“长公主，我只有贱命一条，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您要的话，就拿去。” 第50章 “你的命能值几个钱？”慕绾绾一脸嫌弃地白他一眼，“本公主不需要。你只要日后帮本公主看着点将军就行。” “看着点将军？”祁策不是很懂。 “祁策，当年你为什么会帮晴鸢？”慕绾绾忽然凑近祁策，睁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俊脸看，“你是不是看上本公主的侍女了？” 祁策楞了几秒，而后苍白的脸，爆红了。 “嘿嘿嘿……” 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慕绾绾乐了：“要不是晴鸢一直关注广来居，哭哭啼啼说你活不成了，本公主才不乐意来救你呢。不过听到一个大秘密，本公主也不算亏。” 老半天。 祁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长、长公主就不怕我告诉将军吗？” “你不会的。” 慕绾绾定定瞅着他，眼眸一下子笑弯了：“你的烧已经退了，阎王爷暂时不会收你了。至于你的身份，本公主可以不告诉父皇，日后，要是发现将军与白颜汐私下有来往，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本公主。” 这话，祁策听懂了：“长公主是要我当您的眼线？我的命是将军救回来的，我怎么能做出背叛将军的事情，我办不到。” “你怎么跟青玄一样死脑筋。将军是谁，那是本公主丈夫，白颜汐是谁？她是南宫夫人，两个都是有家世的人，瞒着对方的伴侣，私下见面，你觉得他们道德吗？” 祁策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嘴上却很实诚地回道：“不道德。” “往小一点说，本公主是在挽救两个家庭，往大点说，那是在挽救整个皇室的声誉，还有南宫府上下的性命。这种事情要是坐实了，就算本公主不追求，父皇能忍吗？” 祁策再次回道：“不能。” “对啊，你都说不能了，那本公主作为当事人之一就更不能忍了。”见祁策慢慢上套了，慕绾绾清清嗓继续道，“而且本公主只需要你在他们见面的时候，通知本公主就行。” 她一定要抓谢无宴跟白颜汐一个现行。 有了亲眼所见的证据，再跟谢无宴提和离。 他为了谢家与白颜汐，一定会答应的。 这就是慕绾绾心里的打算。 “给。” 慕绾绾拿出一个瓷瓶递给祁策：“里头是消炎药，本公主过来不便，你每天早晚吃上两颗，直到吃完，你的伤势就没什么问题了。” 祁策抬手接过瓷瓶，眼中闪烁着不解的目光：“您懂医术，还能帮我治疗这么复杂的伤势，为何一定要瞒着将军呢？” “告诉他，然后把本公主弄到军营当免费劳动力，整天给将士们瞧病？慕绾绾冷笑一声，“本公主脑子抽了，才告诉他。你也记得，不得跟他透露半分，要不然你跟他一块完蛋。” 祁策垂眸，半晌点点头。 总感觉，现在的长公主气势十足，压根不敢轻视。 “那个老徐，在屏风后头，明天就能醒来。” 慕绾绾绕道屏风后，将老徐脖颈上的飞镖拔出来。 而后当着祁策的面，从后窗爬了出去。 第51章 听到屋顶上方传来的声响。 祁策不由捏紧手中的瓷瓶。 白天就听徐大夫说，宫里来了四个暗卫保护长公主。 若想对长公主采取行动，怕是不行。 那就只能暂时听命于她了…… 祁策垂眸，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张粉嫩嫩笑颜如花的脸庞。 次日卯时一到。 已经穿戴整齐的慕绾绾，在鬼影的带领下。 前往城郊一处空气新鲜的森林，开始第一次的跑步。 鬼影怕长公主遇到意外，便一块陪跑。 初次开始，慕绾绾不敢跑太快，就小跑着，顺便还跟鬼影聊天，转移一下子注意力。 “你们四人是不是彼此不熟悉，是临时组队过来保护我的？” 鬼影一怔，满脸惊吓：“长公主，您怎么知道的？” 慕绾绾也是一惊，她就是随口一问，居然还真是：“是父皇安排你们的，还是另有其人。” “卑职只知道，是血影统领接到皇上的命令，他原本挑选好四人，结果风影副统领主动提出，要带领卑职三人过来保护长公主，血影统领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血影？ 慕绾绾想了想，脑海里浮现一张冷漠的脸庞来。 原主的记忆当中，有几次去御书房，见过他与父皇汇报事情。 “对了，你知道负责宫门守卫是谁在管？”原主只知道围着谢无宴转，对于宫里的事情一点都不清楚，慕绾绾现在只能找鬼影一点点问了。 “宫里的守卫是羽林军统一调配管理。目前负责守卫皇宫与京城安危全都出自于左羽林卫，剩下的右羽林卫、左龙虎军、右龙虎军都驻守于宫城以北的方向，先帝在世时，正是从四军之中挑选出来能力最强者，组成暗卫营，近身保护当今圣上。” 鬼影见长公主听得很认真又加了一句：“每个军队之中都设立大将军一名，将军两名，属下听说，当年谢大将军英勇无敌，皇上想让他率领四军，安保卫皇宫与京城安危，结果谢大将军以责任太大为由，给拒绝了。” 慕绾绾瞅着鬼影提起谢无宴那一脸崇拜样，下意识问：“谢无宴，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长公主，您不知道吗？”鬼影说起谢无宴之时，面上的肌肉因为激动而在抖动，“他八岁入军营，十三岁上战场，十六岁率领五千将士深入敌营，歼灭和招降敌人十万人，一战成名！” 听上去是挺厉害的。 “只要他率兵出征，就没有一次战败。而且他个性特别洒脱，因为战功赫赫惹来百官不满，在圣上跟前上折子弹劾他功高盖主，希望圣上自裁他。他得知此事后，直冲御书房，将兵符上缴，并且表示，既然大家不信任他，他就不当这个大将军了，反正兵符已还，以后大梁的安危跟他没关系。” 听鬼影这么一说。 慕绾绾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原主跟谢无宴闹得再凶，皇帝宁愿宝贝女儿受委屈，自己都气病了，也从未提过和离一事。 感情是想用原主绑住谢无宴这根定梁神针啊。 第52章 那自己要去父皇跟前提要跟谢无宴和离。 不是找死？ 慕绾绾打了个寒颤，对上鬼影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勉强对他弯了弯眼：“你说的这些对我很重要，再跑十圈，就回府。” 她还要给谢母请安，陪她用膳呢。 芳兰阁。 云秀正在服饰刚起来的谢母洗漱，两眼时不时往外看去：“都这个点了，长公主怎么还不过来给您请安，依奴婢看，她根本没把您放在心上。”自从云秀挨了晴鸢一巴掌，对长公主的不喜欢越发浓重了。 谢母眉头一蹙：“云秀，以后这种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你若不想再挨巴掌，管好自己的嘴巴。” “是，奴婢知道了。” 谢母一数落，云秀便不敢说了，闭上嘴，开始给谢母梳头带簪。 片刻后。 谢母看向窗外越来越亮堂的天空，眉头蹙了蹙：“算了，不等她了，先去饭厅，今天吃得清淡点，我这胸口还是不舒服。” “是。” 云秀扶着谢母慢慢走向饭厅。 结果刚推开饭厅的门，就看到慕绾绾大咧咧地坐在桌前，正捧着一碗粥吃得可香了。 “长公主，您怎么在这里？” 云秀看到老夫人明显加快的呼吸，张嘴就开始数落：“老夫人在房中等了那么久，都不见您过来请安，您到底有没有把老夫人放在眼里。” 这次，谢母到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盯着慕绾绾看。 “啊？请安？” 慕绾绾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包子，一脸茫然地对上谢母微睁的眸子：“反正要来饭厅，就不能在饭厅请安？” 云秀一听，差点气晕过去：“长公主您到底懂不懂请安？请安那是要到老夫人房中的，您还要伺候她穿衣梳洗打扮，再来饭厅，伺候老夫人用膳。” 慕绾绾听得脸色都变了。 她就不应该答应谢无宴的。 “母亲都不承认本公主是谢家的主母，这种事情应该不需要本公主来做吧？”慕绾绾冷冷一笑，对上谢母不满的神色，“再说了，本公主可以伺候，就怕母亲受不起。” 谢母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因为长公主区区几句话，失了仪态：“入我谢府，连伺候我都不愿意，还妄想当谢府的主母？” “本公主生来尊贵，只有别人伺候本公主的，没有本公主伺候别人的。”慕绾绾慢吞吞用帕子擦干净手指，扶着桌沿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谢母。 她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凌冽气息。 谢母招架不住，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后退。 “你想干嘛？”云秀一跃站在谢母跟前，挺起胸膛恶狠狠地警告长公主，“将军就在书房，你要是敢对老夫人不敬，将军一定会教训你的。” 慕绾绾冰冷的眸子扫到谢母僵住的面上：“本公主是嫁来谢家，不是来谢家当牛做马的，您要是再纵容下人对本公主不敬，本公主必定让他们后悔世上一遭。” “长公主，你也太……” “云秀，退出去。” 谢母一声厉呵，狠狠瞪了一眼云秀：“我要与长公主说些体己话，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出去。” 第53章 谢母突然的举动。 弄得慕绾绾提心吊胆起来。 屋内只有两人，充满了危险性。 谢母缓缓走到桌前，优雅地坐下来，抬头对上慕绾绾警惕的眼眸冷冷一笑：“长公主不必紧张，我活到今天，绝对不是靠着歪门邪道。” “母亲说的话，本公主不懂。”慕绾绾回过神，同样拉开椅子大咧咧地坐在谢母跟前。 谢母眼中闪过一丝不满：“长公主，当年是你死活要嫁给宴儿的，既然嫁过来，那就跟他好好过日子，而且你现在也把呦呦接了回来，你难不成让呦呦天天看着你们吵架？” “母亲，为什么你总觉得是本公主不跟他好好过日子呢？”慕绾绾冷哼一声质问谢母，“当年本公主生下呦呦后，他将呦呦抱走，还下令将本公主关在兰香阁，此事，母亲知情吧？” 谢母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此事我也劝过宴儿，不过呦呦是怎么来的，长公主心里比我清楚。” 不愧是母子，甩得一手好锅。 “本公主嫁来谢家，一不能做谢家的主母，二不能跟将军共同孕育孩子？那将军娶本公主做什么？就是为母亲找个贴身伺候的丫头？”慕绾绾眼底的冷漠愈发浓重，“本公主也是父皇母后宠爱大的，怎么嫁过来，就成了一个下人？” “长公主，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嫁来谢家四年，我有让你伺候我一回吗？”谢母听得很不高兴，语气也急促起来，“再说了，以宴儿的条件，他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长公主要是不乐意，我随时可以让宴儿纳妾。有的是人伺候我。” “啧。” 谢母见长公主摇头，眉头一蹙：“长公主，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本公主原本想着，将军对大梁有功，去跟父皇提和离的确不妥，现在听了母亲一番话，本公主决定了。”慕绾绾一脸微笑地对上谢母渐渐瞪圆的眸子，“本公主今日就进宫，跟父皇要商量一下，本公主与将军的关系怕是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谢母愣愣地看着长公主。 倏地，一下子站起来。 指着笑眯眯的慕绾绾，难以置信：“你是故意的，你在套我的话。” 慕绾绾跟着站起来，一脸无辜地看着谢母：“本公主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相比母亲也是。母亲，您慢慢用膳，本公主先回房了。” “不行，你不能走。” 见慕绾绾要走，谢母一把拉住她。 不料，胸口又传来呲呲地痛。 慕绾绾蹙眉，看着谢母额头突然冒出的汗珠：“母亲，你怎么了？” “胸、胸口痛得厉害。” 谢母一把握上慕绾绾的手腕，双腿虚软地站不住。 “主人，她心梗又犯了。” 喵呜的话，听得慕绾绾很窝火，犹豫间，看着谢母嘴唇都紫了。 立马抱着她，将她卧倒。 而被放倒在地的谢母，突然想起来前几日在瑶光居发生的事情。 “长、长公主，那天在瑶光居，你不是对我不敬，你是在……”谢母嘴唇一颤，“救我？” 第54章 “你们只看到本公主任性，却没有想过，本公主嫁来四年当中，有伤害过谢府任何一人吗？”慕绾绾不能让谢母看出自己会医术，只是将她的衣襟松开些，又从腰间掏出一瓶药倒出一颗，“这药，是本公主问金院使要的，专门治疗母亲的心悸。” 金院使对不住了，只能拿你做挡箭牌了。 谢母面有复杂，但还是张开口将药吞下。 慕绾绾给她喂了水，片刻后，谢母面上恢复了血色，呼吸也重新顺畅起来。 “这药原本那天就要给母亲的，结果将军不信本公主。”慕绾绾轻呲一声，将药塞到谢母手中，“下次母亲要是感觉胸闷的时候，吃上一颗便能缓解。” 谢母捂住胸口，感觉自己的呼吸从未这般顺畅过。 看着长公主扶着自己坐下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歉意：“我不知道那天，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宴儿将你关进柴房。” “反正本公主嫁来后，不是被关这里，就是被关那里。还好那天，本公主能逃出柴房，不然就要错过与父皇见的最后一面。也幸好，父皇最终舍不得离开，要不然……” 慕绾绾望向谢母的眼神，透着狠辣：“本公主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与你们谢家斗到底。”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宴儿，他没跟我说。”谢母毫无血色的面上透着无措，“若是我知晓，我定会阻止宴儿的。” “他自然不会说。”慕绾绾面上闪过一丝自嘲，那是对原主的同情，“你们对本公主偏见，就像一座大山，无论本公主做什么，都移不开这座大山。” 谢母垂眸，沉默了。 她所做的，都是为了谢府，为了儿子。 却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长公主。 “长公主，我不是个愚妇，你今日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谢母抬眸，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半截身子已入土的人，我只希望我的儿子能过得幸福，能有一番坦荡的仕途。” “母亲，您是在怕，若本公主与将军和离，父皇会怪罪你们谢府？” 谢母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慕绾绾早上还在为鬼影的话发愁，这会儿看到谢母点头。 内心一下子狂喜起来。 “如果……”慕绾绾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冷静一点，“本公主说如果有办法，能让我们和离，又不会给谢府带来影响，母亲应该是支持我们和离的吧？” 谢母面上透着震惊：“长公主，您真打算跟晏儿和离？” “当然！既然将军不喜欢本公主，本公主何必强求。”见谢母面上的震惊越发扩大，慕绾绾一把握上谢母的手，“母亲，您放心，和离之后，本公主一定让父皇不要追究将军的责任，更不会影响将军的仕途。” 谢母眼中的复杂与慕绾绾眼中的兴奋遥相呼应。 就在谢母即将开始之时。 房门一下子被撞开了。 “母亲！” 撞门而入的谢无宴见慕绾绾握着母亲的手腕，不分青红皂白，伸手将她用力推开：“慕绾绾，你又想伤害母亲吗？” 第55章 慕绾绾再胖，也经不住谢无宴一个武将的推搡。 她一下子失去重心，重重跌坐在地上，后脑勺不偏不倚正好磕在桌子角上，疼得她一下子喊了出来。 “慕绾绾，你少装蒜，赶紧起来给母亲道歉。” 后脑勺何等脆弱。 慕绾绾当即头晕耳鸣，一摸后脑勺，指尖上一摊血。 “长公主？” 谢母一惊，狠狠瞪向儿子：“宴儿，你当真是糊涂。” 谢无宴看着母亲小心翼翼地将慕绾绾扶起来，整个人都傻了：“母亲，她在对您不敬。” “我都知道了，那天在瑶光居，若不是长公主及时解开我的衣襟，我早就喘不上来气了。”谢母痛心疾首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瑶光居。 老徐将抹了止血药膏的纱布一圈圈缠在长公主头上。 慕绾绾刚刚头脑晕眩，已经吐过两回了。 眼下，面色惨白地躺在床榻上，不言不语。 “徐大夫，长公主怎么样了？”谢母一颗心紧紧揪着，今日若不是自己要跟长公主说话，就不会发生后续的事情。 “后脑勺的伤口不大，就是撞击的力道有些大，估计要静养几天。”老徐说话间，望向站在门口一脸沉默的谢无宴，低头不由叹气，“夫妻之间，能有什么隔夜仇。” 谢无宴眉头一皱，吓得老徐连忙道：“我去煎药。” “宴儿，你今天太冲动了。” 谢母快步走向儿子：“等长公主醒来，你一定要跟她道歉，听到没有？” 谢无宴猛地回神，对上母亲责备的目光：“母亲，您确定那天在瑶光居她是想要救您，真的不是对您不敬吗？” 谢母叹气，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这个是长公主刚刚给我的，她说能治疗我的心悸，是她问金院使要的，我刚刚又喘不上来气，吃了一颗，就好很多。” 谢无宴快速接过药瓶，打开一闻，一股清香的药味。 所以真的是自己误会她了？ 谢无宴转头，一脸复杂地看向没醒的慕绾绾。 “我……” “你今天就不要回军营了，留在家里好好照顾长公主。” 谢无宴原本细长的眼，瞬间瞪圆了：“母亲，您说什么？让我照顾她？” “你是她丈夫，又害得她磕到了桌角，你不照顾谁来照顾？”谢母狠狠拍了下儿子的肩头，不容他拒绝，“等长公主醒来，好好跟她道歉。” “母亲，您没事吧？您不是最讨厌她了吗？”慕绾绾到底给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能让母亲帮她说话。 “一码归一码，今天的事，就是你错。”谢母不能告诉儿子，长公主与自己说的事情，自己先回去想一想，等长公主醒来后，再从长计议。 让儿子留下照顾。 谢母便出去了。 谢无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跟慕绾绾会待在一个房间。 那么久…… 久到，他站不住，只能坐下。 “啪嗒。” 后方传来脚步声。 谢无宴以为慕绾绾醒了，一转身，就看到女儿呦呦，双手摸索着墙壁，一步步走来…… 第56章 “呦呦……” 谢无宴刚开口，突然想到女儿听不到看不见。 他便站在原地，想看看小小的她到底要干嘛。 只见呦呦一路从墙壁摸索到床榻，当摸到慕绾绾的手之时。 她跪在床头，将慕绾绾的手轻轻放在脸庞，张着嘴巴，张了好几次，只能发出模糊的“啊啊”单音节。 又试了好几次。 还是说不出来。 最终，她放弃了。 她将脑袋搁在慕绾绾手上，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孤独、无助。 谢无宴不由蹙起眉头，不知为何，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安静的屋内。 只有呦呦无声的缀泣。 谢无宴越听越难受，大步走向床前，想了想，弯腰将呦呦抱了起来。 陌生的气息。 瞬间让呦呦不安起来，她开始在谢无宴怀中奋力挣扎。 “别动。” 谢无宴生怕自己伤到她，双臂一直不敢用力。 兴许是他身上的煞气太重。 呦呦越来越害怕，低头张嘴一口咬上谢无宴右手背上。 “嘶。” 谢无宴蹙眉，这小丫头，牙齿还挺锋利的。 即便看不见，那眉宇间流露出倔强，跟自己小时候有得一拼。 “呦呦，我是……我……” “爹”这个字，谢无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床榻上。 慕绾绾昏沉沉睁开眼，就看到谢无宴怀中拼命挣扎的女儿。 “谢无宴，你做什么？放开呦呦？”慕绾绾着急，一心想着女儿，不料下床之时脑子晕眩，重重栽倒在地上。 “我没欺负她。” 谢无宴一把将呦呦放在地上。 得到自由的呦呦，跪在地上一步步爬上床铺，当触摸到熟悉的温热，她一下子大哭起来，可即便她哭得再厉害，她的嗓子里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呦呦不哭，娘在这儿，娘在这儿呢。” 慕绾绾忍着身体不适，用力将女儿圈在怀中，抬头红着眼看向一脸无措的谢无宴：“谢无宴，你就算再恨本公主，也不能拿呦呦撒气，她是无辜的。” 谢无宴印象中的慕绾绾，总是像个泼妇，大吼大叫。 即便哭，也是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毫无美感。 可现在，明明是同一张脸庞，却带着一种支离破碎的美感。 “我没有，我在这里，是母亲的吩咐。”谢无宴冷哼一声甩掉脑海中的念头，“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里？再说了，我要真拿呦呦出气，她活不到今天。” 慕绾绾现在庆幸，女儿听不见。 要是听见了，她会多么伤心啊。 “谢无宴，本公主用不着你照顾。”慕绾绾低头轻轻拭去女儿面上的泪水，“还有呦呦天生敏感，即便你不认她，也不要说这种话，本公主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个错误。” “慕绾绾，你这话就过分了。如果不是你给我下药，她会出生吗？”谢无宴心里的气又上来了，“现在在这里假仁假义，算什么名堂。” 慕绾绾听得好笑连连：“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定力不足？本公主下的剂量根本不重，分明是你受不了白颜汐嫁了别人，与本公主圆房也只不过在发泄内心的愤恨而已。” 第57章 谢无宴浑身一僵。 瞬间恼羞成怒：“慕绾绾，你胡说，分明是你……” “本公主怎么了？本公主嫁给你，当然想尽办法与你圆房。”慕绾绾打断谢无宴的话，一脸嫌弃，“再说了，那天幸好用了药，要不然……” “慕绾绾，你……有没有羞耻心？！” 她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谢无宴恨不得用针将她的嘴缝上。 “孩子都生了，还要什么羞耻心？”慕绾绾冲着谢无宴瞪了瞪眼，抱着呦呦挣扎地回到了床榻上，对一脸想要杀人的谢无宴发号施令，“既然是母亲让你来的，本公主也不好拒绝，去给本公主倒杯水来。” “慕绾绾，你敢命令我？” 慕绾绾不慌不忙地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房顶：“父皇给本公主四个暗卫就在房顶上蹲着，将军要是不乐意，跟他们切磋切磋？” 算她厉害。 谢无宴狠狠一甩袖，转身去给她倒水了。 “水来了。” 慕绾绾接过水杯慢慢喝下：“这个时辰，到了呦呦吃点心的时候，你去厨房把她点心拿来，然后给她喂了。” “你让我给呦呦喂食？”谢无宴面上的肌肉开始抽抽了，“慕绾绾，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不乐意？” 慕绾绾也不生气，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谢无宴。 谢无宴咬咬牙，想到母亲的叮嘱，只能同意：“乐意，我现在就去。” 很快。 谢无宴就回来了。 慕绾绾给呦呦专门定制的碗筷，在谢无宴大大的手掌中显得有点滑稽。 呦呦看不见听不着，但她嗅觉很灵敏。 一下子就闻到了香味。 “你坐那么远干嘛，呦呦又看不见。” 谢无宴磨了磨后槽牙，起身走到床边，从碗里舀起一勺吃的，吹了吹送到呦呦嘴边。 呦呦张嘴吃下，面上全是满足的笑容。 谢无宴低头拨弄碗中的糊糊：“慕绾绾，你就给呦呦吃这个？这什么东西，黏糊糊的？” “呦呦在老宅吃了很多苦，导致她肠胃都坏掉了。她不能吃太冷太热太硬的食物也不能多吃，不然就会吐了，吐了就会发烧，所以只能糊状的东西，而且要少食多餐。”慕绾绾给她准备都是营养均衡主食糊糊，“而且她牙齿也不好，基本都烂了，动不动嘴里就会长溃疡，连喝水都痛。” 谢无宴听得心尖一颤，下意识握住紧了勺子柄：“我的确对呦呦疏于照顾，但我从未想过要虐待她。” “现在解释这些还重要吗？”慕绾绾摇摇头，冷冷道，“本公主只希望呦呦能看见，能听见，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有个幸福的童年。至于将军认不认她，对本公主而言，不重要。本公主一人就能给呦呦完整的爱。” 这话，听得谢无宴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是要为自己辩解什么，就算我不认呦呦这个女儿，但她以后的生活，我会负起责任的。” “你又不愿意当她的父亲，负什么责任呢？”慕绾绾都被他的话给气笑了，“你完全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第58章 “慕绾绾，我不想跟你吵架。” 谢无宴舀了一勺糊糊继续笨拙地喂给女儿吃：“呦呦现在住在谢府，我就有资格照顾好她。谁知道你私下跟她说了什么关于我的坏话。” “若呦呦能听见能说话，本公主一定天天在她耳边说你的坏话。”不落下风的慕绾绾轻哼一声，“本公主还要教她骂人，等她将来长大了，骂死狗男人。” “慕绾绾，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含沙射影。”谢无宴右手中的瓷勺差点被他捏碎。 “嘴巴长在本公主身上，本公主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将军管不着。”慕绾绾冲着敢怒不敢动的谢无宴挑衅着，“好了，本公主要歇息了，你安静一点，不要打扰到本公主。” 谢无宴：“……” 慕绾绾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等着吧，总能找到机会治她的。 片刻后。 吃饱的呦呦，面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谢无宴看着女儿笑颜如花的脸。 想到她因为自己在老宅受的那些苦。 她却还能笑得那样人畜无害。 慕绾绾有一句话说对了。 大人再有错，跟一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谢无宴低头，看着坐在床沿安安静静的呦呦。 他轻轻抬起头，落到女儿柔软的头顶上。 揉了揉。 呦呦楞了一下，而后受宠若惊一般，笑弯了眼。 慕绾绾醒来的时候。 谢无宴已经不在了。 她赶紧坐起来，让喵呜给自己检查后脑勺。 “主人，您只是轻微脑震荡而已，休息一天就好。” 听到喵呜的话，慕绾绾松了一口气，突然发现女儿也不在，顿时着急地喊人：“晴鸢，晴鸢，呦呦呢？” “长公主，您醒了？” 晴鸢匆匆跑进来，一脸着急道：“小郡主被将军抱去老夫人那里了。平卉姐不放心，便跟了过去。” 该死的谢无宴是父爱泛滥了吗？ 慕绾绾掀开被褥欲要站起来之时，脑袋又是一阵晕眩：“不行，我还是太晕了，晴鸢，你也去，千万不要让呦呦出事。” 芳兰阁。 谢母看着坐在儿子怀中一脸安静的孙女，眉头微微蹙着：“宴儿，你确定吗？要是将她上在谢家的族谱上，就是承认她是谢家人。” “母亲，我是这样想的，慕绾绾既然将呦呦接了回来，那迟早有一天会带着她进宫见父皇，到时候父皇要是知道，呦呦小时候被我送去老宅吃了那么苦，肯定震怒，倒不如现在将呦呦上在族谱中，也好堵住悠悠之口。”谢无宴嘴上是这么说，其实他内心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谢母想了一下，点点头：“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将呦呦上到族谱中，长公主那边，你也记得跟她说下，这是好事，她会同意的。” “母亲，对不起，儿子让您为难了。” 谢母一怔，对上儿子落寞的神色，心疼道：“傻孩子，这怎么算为难呢？再怎么样呦呦是你的骨血，将她养大后，挑个合适的婆家，也算对得起她了。” “不过今天在饭厅，长公主倒是同我说，她有法子，让你跟她和离，还不会让皇上追究。” “宴儿，你说她的话，可信度高吗？” 第59章 谢无宴听得“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母亲，您说什么？慕绾绾她……她现在心眼多得跟牛毛一样，您该不会信了她的话吧？” “没有，她刚说完，你就推门进来了。”谢母拉着儿子重新坐下，叹了一口气道，“一旦将呦呦加入族谱中，你们的关系将更为牢靠。所以我才想同你商量。宴儿，我不同意你们和离，也是担心皇上会降罪于你，若真如长公主所说，你俩和离后，皇上不追求谢家的责任，你也能保证仕途，倒是可以一试。” “不，不行。” 谢无宴想都不想直接拒绝：“慕绾绾近来也不知怎么回事，脑子跟开窍了一般，她嘴上这么说，万一我真同意她和离了，皇上想要降罪谢家随时可以，母亲，此事您也不要去回复她，就当没听她说过。” “宴儿……”谢母两眼中腾起浓浓的自责，“说来说去，都是娘没本事，让你这般难以抉择。” “母亲，这事是我当年一口答应的，如今我自然要扛起应有的责任。”谢无宴紧紧握上母亲冰凉的手，“反正以后慕绾绾说什么话都不能信，以免上了她的当。” 谢母目光落到坐在一旁的孙女面上，缓缓点头：“那就只能这样了，日后和离一事，谁都不要再提。” “对，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谢府平安无事。” 琉璃阁。 谢无婧坐在卧房中，听着侍女芙蓉的汇报，眉头一蹙：“芙蓉，你确定吗？整个谢家上下没有一个下人被慕绾绾买通？” 昨日白颜汐的话，让谢无婧开始调查府中下人。 芙蓉点点头肯定地回道：“前前后后，奴婢都去问过了，绝无一人被长公主买通。” “那那天，她是怎么知道，颜汐姐姐来府上的？”谢无婧眉关紧紧锁着，脑子里想不通了。 “二小姐，长公主虽然被将军责令不能出芳兰阁，但您看看现在，这才几天，她不光将呦呦小姐接了回来，还搬进了瑶光居去住，还让皇上给她安排四个暗卫贴身保护着，怕是不久的将来，谢府上下可都要她说了算。” 芙蓉的抱怨，很有道理。 谢无婧狠狠一拍桌子，恶狠狠道：“母亲与哥哥忌惮她长公主的身份，但我不怕，大不了跟她拼个鱼死网破。” 芙蓉眼珠转了转，突然道：“二小姐，瑶光居现在没多少下人伺候，倒不如安排几个下人，天天盯着长公主，万一她在惹出什么幺蛾子，也能提前防范。” “对哦，芙蓉你这话说得有道理。” 谢无婧面上一喜，站起来急匆匆就往外走：“我现在就去找母亲，让她给安排几个下人到瑶光居去。” 瑶光居。 慕绾绾正在听晴鸢昨天出去寻找店铺的情况。 外头的平卉便匆匆跑进来。 “长公主，不好了，老夫人与二小姐带着好几个下人正往瑶光居来呢，看样子，是要找您麻烦呀。” 慕绾绾眼眸一沉，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顺势往床榻上一趟：“告诉母亲，本公主头晕，不见客！” 第60章 “什么不见客？” 谢无婧看着阻拦自己跟母亲进瑶光居的平卉，瞬间不爽起来，“慕绾绾什么态度，她是在谢家，不是在皇宫。” “无婧，别说了。” 谢母呵斥女儿一声，抬头对着平卉微微一笑：“瑶光居那么大，就你们两个丫头在，哪里管得过来，我安排了几个下人过来，也能帮你们分担一点。” 平卉摇摇头，对着谢母欠欠身：“多谢老夫人的好意，不过长公主吩咐过，瑶光居眼下就她跟小郡主两人居住，有奴婢两人伺候就够了。” 宫里头出来的丫头，说话就是滴水不漏。 “母亲亲自挑选出府上最得力的下人，长公主不要也就算了，她居然连人都不现身吗？”谢无婧气不过母亲这般被慕绾绾欺负，“长公主这个儿媳妇，当着可真好啊。” “本公主早上才磕到后脑勺，一直头晕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不容易头不晕了想歇息一会儿，刚躺下就听到你们哇哇大叫。” 母女俩同时抬头，看着慕绾绾在晴鸢的搀扶下，缓缓走上来：“你们是嫌本公主死得不够快，过来给本公主添堵吗？” “长公主，你误会了，我以前的确对你疏于照顾，无宴害得你受伤，我也狠狠教训过他了，他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现在忙着给呦呦上族谱一事去了。” 慕绾绾一怔。 谢无宴要给呦呦上族谱，他想干嘛？ “长公主……” 谢母见长公主不说话，三步走到她跟前，轻轻拉上她的手：“先前我们婆媳之间有很多误会，今儿咱们就把话全说开，只要你以后带着呦呦跟无宴好好过日子，我定不会说三道四。” 谢母突然的示好。 令慕绾绾心中警铃大作。 “长公主，我母亲都亲自过来跟你求和了，还忙着给你选下人，难道这个面子你都不给母亲吗？” 母女俩一唱一和，逼得慕绾绾不得不做选择。 慕绾绾望了一眼，站在两人身后十个下人，五男五女，全是谢母院子内的熟面孔。 “好，这十人本公主就收下了。不过既然他们是在瑶光居当差，怎么安排全有本公主做主，母亲应该没什么意见吧？”慕绾绾笑眯眯地看着谢母，原本以为她顶多古板了点，想不到心机也挺深的。 “长公主能明白我的一片心就好。” 两人又客套一番。 谢母才带着女儿缓缓离去。 “母亲，您干嘛要跟慕绾绾那般客气，您可是她的长辈。” 回去的路上，谢无婧满脸不爽：“她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无婧，你听着，我所做都是为了谢府，为了哥哥，你也要跟我一样，时时刻刻把谢府的利益放在首位，切莫被长公主钻了空子。”在儿子出门后，谢母仔细想过了，不能因为长公主救过自己，而对她所有改观，谨慎一点总是没错。 “长公主，这十人要……要怎么安排啊。”晴鸢蹙眉瞅着站在院中神色傲慢的十人，先前自己可没少吃他们的苦头。 第61章 慕绾绾头还晕着呢：“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若是他们不服从，就将他们退回去呗，让母亲再挑人送来就是了。” 既然谢母这么好心给自己送下人，那自己也要认真用起来。 看谁玩得过谁。 晴鸢一下子就听懂了：“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一回到卧房。 慕绾绾又趴在床上了。 但头晕丝毫没有缓解。 反而越来越厉害。 她又想吐了…… 而就在这时，脑海中传来喵呜惊喜的声音：“主人，系统扩容好啦。” 就在一瞬间。 她的头也不晕了。 “主人！” 慕绾绾一低头，就看到喵呜一下子跳到自己身上，真实的重量让她有一瞬间是恍惚的，几秒后她一跃坐起来，抱着喵呜反复查看：“喵呜，你怎么一下子变成实体了？” 在现代还是穿越后，喵呜一直以虚拟的状态出现。 这是慕绾绾接触到喵呜的实体。 “主人，我终于能在你怀中撒娇了。”喵呜快乐地摇晃着后面九条尾巴，脑袋使劲蹭着慕绾绾的前胸，“系统比扩容十倍，而且主人先前囤放的东西也跟着多了十倍，现在一个属于主人的专属天地。” “真的吗？” 慕绾绾面上一喜，抱住喵呜用下巴狠狠蹭它的头：“太好了，这样一来，我走到哪里都不怕了。” “主人，那我以后可以待在你身边吗？”喵呜睁大它那双如同黑葡萄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待在系统里头可无聊了。” “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的尾巴要收起八条。”慕绾绾心想有喵呜的陪伴，能改善女儿胆小的现状，“反正我们心意相通，你到哪里我都能联系上你，你就待在呦呦身边，好好保护她。” “遵命，主人我保证完成任务。” 晚上。 晴鸢进来送膳的时候，发现一只老大的黑猫趴在长公主床头，差点吓得她一大跳。 “晴鸢别怕，这猫是我养的。”慕绾绾坐起来，看着晴鸢端上来的一荤一素不忍蹙眉，“怎么现在的伙食一天比一天差？” “长公主您是不知道，近来谢府膳食大缩水，一方面旱灾闹的，另一方面是将军把大部分的钱财都花到军营去了，就这一荤一素，还是奴婢去厨房抢来的，去晚了，连渣都没有。” 听了晴鸢的话，慕绾绾只感叹，系统扩容的真是时候。 “那你们吃什么？” “奴婢跟平卉姐都习惯了随便对付一口就成，倒是四个暗卫用膳问题，他们都是男子，整天白菜豆腐的，时间长了身体也扛不住。” “跟厨房说，以后只给那十位下人准备伙食，我们的自己解决。” 晴鸢一听就傻眼了：“长公主，您要自己开灶？您可不知道，现在外头的物价可贵了，蔬菜比肉都贵，老百姓到死都吃不上一碗白米饭。” “老百姓的问题以我现在的情况也帮不上什么，我只管我们几个人的吃喝。”慕绾绾看到喵呜跳到晴鸢后方的桌上，已经将蔬菜跟肉拿了出来，便跟晴鸢道，“去把桌上的食材拿去煮了，你们一块吃。” 晴鸢扭头，看到了桌上几捆绿油油的青菜，还有上等的五花肉，还有一袋白米。 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 第62章 “长公主，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晴鸢都惊了，就算出去，也买不到这么新鲜的蔬菜。 “我……我让鬼影出去买的，你也知道他轻功好，一去一回很快的。”慕绾绾见晴鸢惊得话都说不出来，瞪了她一眼，“赶紧去把饭菜都煮上，你们对我忠心耿耿，我自然要让你们吃饱穿暖。” “是，奴婢这就去。” 晴鸢听得热泪盈眶，拿着食材去了瑶光居的小厨房开始做饭。 “开饭啦。” 晴鸢与平卉怕人发现，直接将饭菜拿进了房中。 “四位大人，这都是长公主吩咐的，她说，一定让你们吃饱穿暖。”晴鸢一边给四人添饭一边说道，“你们昨天就吃了一点，肯定饿了。” 四人接过碗，望着碗中半个巴掌大小的红烧肉。 心里一阵感动。 原先对长公主只有公式化的服从，因为红烧肉，多了一丝真心的尊敬。 谢府的饭菜难以下咽。 慕绾绾只当这是减肥餐，硬着头皮吃完了。 也不知宫里的伙食怎么样？ “晴鸢，你去备个马车，我要进宫去看看父皇。” “是，奴婢这就去。” “慕绾绾出去了？天都黑了，她还进宫做什么？” 弄完女儿上族谱一事的谢无宴，一出书房听到慕绾绾出府了，顿时神色不悦。 “长公主说想去看看皇上。”青玄犹豫下问，“要不要派人跟着？” “不用，她现在有暗卫守着，你们一跟上去，就会被发现。”谢无宴拧眉，想了想吩咐青玄，“去给我准备马车，我也进宫去。” 慕绾绾在哪里他就在哪里，这样才能防止她搞鬼。 御乾宫。 慕绾绾坐在床前，正在用听诊器给父皇监听心跳。 半晌。 她对上皇上探究的目光，柔柔一笑：“父皇，您现在身体情况已经逐步稳定，只要再服用儿臣给开的药方，不出半月您就下床走路了。” 父皇诧异的眸子，在女儿面上绕了几圈这才移开：“你没跟金院使说你会医术吧？那天他拿着你给的药方，朕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兴奋地手舞足蹈。” “以大家对儿臣的偏见，估计不会有人相信儿臣会医术，倒不如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儿臣只要父皇健健康康的，其他的，儿臣都不在乎。”慕绾绾替父皇掖下被子，想了下问，“父皇，儿臣听侍女说，去年闹了旱灾，粮食都很紧缺，宫里的日常伙食还正常吗？” 皇帝不忍感叹，女儿真的长大了。 她大半夜前来，不光给自己瞧病，还关心宫中粮食够不够：“外头粮食再缺，也缺不着宫里头的，绾绾，你在谢府还够吃的吗？” “够，儿臣够的。只是驸马现在把大部分时间钱财都花进了军营里，短期还好，时间一长，他也扛不住。”慕绾绾看似是在帮谢无宴说话，实则都是心思。 自己越是在父皇跟前提谢无宴的难处，父皇才会慢慢明白谢无宴对自己的傲慢与刻薄。 “儿臣是一介女流，眼下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只能厚着脸皮来求父皇了。” 第63章 “朕知道，只是眼下，各地都闹旱灾。加上朕久病不起，朝堂若不是有瑾溟撑着，早就乱套了。”皇帝一声叹息，“朕明显感觉，这一年一来，瑾溟越发沉默了。绾绾，你是他姐姐，你抽空开导开导他。” 慕绾绾点点头：“好，儿臣会的。只要他乐意见儿臣，儿臣一定好好开导他。” 就在这时。 富全走了进来：“回皇上，谢大将军求见。” 皇上一怔，随即面上露出一抹喜悦：“传。” 慕绾绾起身，看着谢无宴大步流星地走到床前，跪下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他这是在跟踪自己？ 慕绾绾当即一张脸拉了下来，狠狠地瞪着谢无宴。 “无宴，快起来。”皇帝一点都没发现女儿沉下脸的脸，他完全沉浸于女婿到访的喜悦之中，“刚刚，绾绾还跟朕提起你呢。” “提起儿臣？”谢无宴眉头轻蹙，慕绾绾真能见缝插针，父皇身体刚好一点，她就在父皇跟前告状。 “她说，你把所有精力钱财都奉献给军营了，求着朕帮忙呢。”皇帝笑呵呵地看着女婿愣住的脸，“你这个孩子也真是的，大梁能有这么稳定的局面，都是将士们的功劳，他们吃饱穿暖有了力气，才能更好地保护大梁，明天等瑾溟来了后，朕吩咐让他准备一批军饷给军营送去。” 谢无宴怎么都没料到。 慕绾绾会看到自己的不容易，帮自己说话。 “驸马，您还不谢谢父皇，有父皇这句话，将士们一定会高兴的。” 谢无宴回神，对上慕绾绾满含笑意的眼眸。 为什么，她明明在笑，却让他觉得无比冷漠。 “儿、儿臣谢父皇，父皇先前重病，儿臣也想着不能给父皇添麻烦，给朝廷添麻烦，所以就一个人扛了下来。” “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就在朝上提，只要朕能解决的，都会给你解决，你也要安抚好将士们的心，千万不要让他们产生不安焦躁的心。” “是，儿臣知道了。”谢无宴点点头，满心复杂，根本就猜不透慕绾绾为什么要帮自己说话。 难道…… 她是想找机会，跟父皇替和离？ “父皇，儿臣要跟您坦白一件事情。” 慕绾绾看到谢无宴飞快转身的眼珠，再一听他要坦白一件事，心一下子紧张起来。 “什么事情，弄得这么紧张？” “是这样的，儿臣与长公主其实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生下一个女儿，因为孩子生下来，身体很虚弱，儿臣便自作主张将女儿送到老宅休养，直到近日才接回来的。” “无宴，你说什么？”皇帝惊了，一脸怒目对上女儿愣住的脸庞，“绾绾，这怎么回事？你们孩子都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朕？” 该死的谢无宴，居然被他抢先卖惨。 慕绾绾抽哽一声，直直跪在谢无宴身边：“父皇，儿臣何尝不想告诉您，可儿臣生完孩子后，身心疲惫，一直在养身体，而且当初父皇您也不愿意见儿臣，儿臣就算想告诉您，您也未必信呀。” 第64章 “那孩子，现在怎么样？”这个孩子，可是自己第一个孙女，一想到两人四年前就生下孩子，自己到现在都没见过一面，皇帝气得恨不得坐起来狠狠敲打两人的脑袋。 “呦呦她很不好。”慕绾绾不管谢无宴投过来的警告眼神，望着皇帝如实说来，“母亲身体不好，无宴又一直忙于公务，儿臣也一直在养病，呦呦根本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她现在听不见看不见，明明四岁的年纪，长得却像个两岁的孩子，儿臣看得真是心疼啊。” 慕绾绾说的声泪俱下，满脸委屈的模样。 皇帝突然意识到，是自己以前总是把错过怪到女儿身上，才会导致他跟女儿的距离越来越远，沟通越来越困难。 若不是自己病重，他与女儿的关系，说不定还会继续恶化下去。 “无宴，你作为绾绾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你就是这样照顾她们母女的？” “父皇，都是儿臣不好，儿臣现在说出来，也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请父皇宽容大量，给儿臣一个赎罪的机会。”谢无宴磕了几个响头，语气也哽咽起来，“往后，儿臣一定好好照顾长公主与女儿，决定不会再让他们受一点委屈。” 谢无宴的演技，都快赶上自己了。 他磕头，那自己也磕头：“父皇，无宴一心只有军营，只有将士们，哪里能顾得到儿臣母女的死活。” “那这样，最近军营很忙，绾绾你先住回宫中，宫中有最大的大夫，给朕孙女瞧病也方便，等无宴不忙了，再把绾绾接回去住。” 慕绾绾一听，乐了。 住回宫中，可比住在谢府整天看谢无宴跟谢母的脸色强多了。 谢无宴却急了。 要是慕绾绾住进宫，时间一长，她不就能找到理由，跟自己和离吗？ “父皇，长公主已经是儿臣的妻，若被外人知晓，长公主住回宫中，肯定以为是儿臣亏待了长公主。” “你亏待你们的女儿，就是在亏待绾绾。”幸好，皇帝还是爱女儿多一眼，一口定下，“明天收拾一下，绾绾你就住回来，等朕孙女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你们再回谢府。” 父皇都这么说了。 要是自己再说拒绝，肯定会给父皇留下不好的印象。 谢无宴咬牙，点头应道：“那明日，儿臣亲自送长公主跟呦呦进宫来。” “儿臣谢父皇。” 慕绾绾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心里却乐开了花。 终于不用天天看到谢无宴这张鞋拔脸了。 两人出宫的时候。 天已经黑透了。 谢无宴看着慕绾绾一出宫门，就哼着小曲，得意洋洋的样子，大步流星拦住她要上马车的路：“慕绾绾，你专门挑晚上进宫，就是故意的。” 反正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慕绾绾才不怕他，对着他耸耸肩：“将军要是不服气，可以找父皇再理论，反正父皇应该对将军跟南宫夫人的事很有兴趣。” “慕绾绾。” 谢无宴用力拽下慕绾绾的胳膊，眼中杀气腾腾：“我警告你，你要是在父皇跟前，诋毁颜汐，我定不会轻饶你，你别忘了，我给你的解药，只维持三个月，想要根除，就乖乖听我的话。” 第65章 面对谢无宴威胁，慕绾绾面露不屑：“将军，本公主又不是被吓大的。你信不信，三个月之内，本公主自由办法将毒解了。倒是你，本公主住进宫中这段时日，若是让本公主知道，你私下会见白颜汐，本公主让你们全都吃不完兜着走！” “你……”谢无宴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闪烁着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慕绾绾，既然你非要将事情闹大，休怪我不念情面。” “将军，本公主可从未觉得你念及过情面。”慕绾绾狠狠瞪着谢无宴，头一低，一脚踩上他的黑靴狠狠碾压，“总有一天，将军定会哭着来求本公主。” “嘶，慕绾绾，你……” 谢无宴眼珠瞪得越厉害，慕绾绾踩的更厉害。 站在两人身后的青玄蹙着眉头，寻思着，自己要不要上去劝架？ “吁~” 前方，谢无宴另一个下属青衍策马而来。 马儿一停下，他便快速下马，匆匆跪在谢无宴跟前：“将军不好了，军营中发生马儿踩踏事件，江副将为了救几个士兵，被一匹马儿踩中前胸，眼下人已经昏迷了，徐大人说，他伤势太重了，很可能撑不过去了。” “我去请金院使。”谢无宴想都没想，转身就要进宫，不料目光落到慕绾绾面上，拉上她就往宫里内。 “谢无宴，你干什么？”慕绾绾惊了，他脑子发什么疯？ “父皇病重，祁策两次病危，都出现所谓的神医，这一次我想看看，你口中的神医还会不会现身？”谢无宴凌冽地目光对上慕绾绾有些闪躲的目光，“慕绾绾，我就不信，有哪个怨种会帮你。” 他说得是人话吗？ 慕绾绾一听就不乐意了，用力甩开他的手：“本公主没兴趣陪你闹，本公主要回府歇息了。” “不行，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谢无宴完全不给慕绾绾退路，见她转身要走，干脆揽上她的粗腰一路拖着她往太医院而去。 “谢无宴，你放开本公主，你弄痛本公主了，谢无宴！！” 站在宫门口的青玄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人，扭头对上青衍同样震惊的眼神：“我记得，将军连长公主待过的地方，都要让下人清扫个十遍，今天将军却主动抱了长公主，我没眼花吧？” 青衍摇摇头，目视前方道：“将军跟长公主之间的事情少议论，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分内事就行。” 青玄瘪嘴，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马车牵过来。” 二十分钟后。 慕绾绾坐在前往军营的马车上，她几次要想起身，都被谢无宴用力按住肩头，目光更是像刀刃一般死死盯着她。 “将军，本公主又不会医术，你将本公主带去军营，有什么用？”慕绾绾真搞不懂谢无宴的脑回路。 “我乐意。” 谢无宴轻哼一声：“你乖乖给我坐好，别想着下车。” 卑鄙，无耻。 慕绾绾将谢无宴祖宗十八代全都骂了遍。 而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军营到了。 第66章 “下来。” 被谢无宴硬生生拽下马车的慕绾绾，一脚踩在稀烂的泥土上，差点摔个狗吃屎。 夜晚的军营。 宛如沉睡的雄狮，即便看不清，也透着肃杀之气。 根据原主的记忆。 这不是慕绾绾头一次来军营，但却是头一次在谢无宴的带领下进入军营，因为先前原主不下十次来找谢无宴，都被守卫以军营重地不得女眷入内给拒绝了。 明亮的篝火下。 军营沿路的守卫，看到自家将军狠狠拽着一胖女人的手腕，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是长公主。”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慕绾绾就听到一声高于一声的抽气声。 “都把头给我低下去。” 谢无宴怒吼一声，唰唰一下，周围安静了。 看来，谢无宴在军营果然是说一不二。 慕绾绾回神之时。 整个人已经被谢无宴带到了帐篷之中。 “将军，金院使，您们总算来了。” 老徐满手都是血，见到两人进来，都快哭了：“江副将快不行了，可他就是不让我碰他。” “什么不让碰？” 谢无宴大步流星走向床榻上，见床上气弱游丝的江副将，又气又急：“你平日里不让人碰也就算了，现在你都要死了，还不让老徐给你治？” 就是这一句。 让慕绾绾眉头一蹙，听出了问题。 床上的江副将缓缓摇头：“眼下军营中的医用品已经不多了，末将既然已经活不成了，何必再浪费呢。” “浪不浪费，不是你说了算。”谢无宴气结，一把掀开盖在江副将身上的被褥，转头道，“老徐，金院使，你们来愣着干嘛，我来按住他，你们来给他治。” 被褥被掀开一瞬间。 慕绾绾盯着江副将微微起伏的胸口，突然道：“等等！” 三人同时回头看向喊停的慕绾绾。 “慕绾绾，你是不是感觉到那个神医出现了？”谢无宴一脸欣喜地走到她跟前质问，“你告诉我，神医在哪里？” 慕绾绾抬头白了他一眼：“大晚上的，哪有什么神医。” “那你喊停做什么？”谢无宴面上的欣喜瞬间转变成愤怒，“你知不知道，多耽搁一秒，江沐就多一分危险。” 慕绾绾一声轻哼，步子缓缓走到床前，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床上的江副将，看向金院使：“金院使，你出去打盆干净清水来，徐大人你去拿一些绵软的纱布来，再拿一套干净的长衫来。” 两人对望一眼，又同时看向慕绾绾：“长公主这是何意？” “让你们去就去，废话别那么多。”慕绾绾眼珠一瞪，两人立马转身出去准备东西了。 “慕绾绾，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他们支出去？”谢无宴一眼就看出慕绾绾是故意的，“我跟你之间的账，关江沐什么事情。” “本公主不想跟你吵架。但本公主不能让江副将失了清白。”慕绾绾仰头，目光鄙夷地看向愣住的谢无宴，“将军可真够迟钝，竟然看不出与你朝夕相处的副将是个女儿身。” 第67章 谢无宴傻眼了。 看了看床铺上，面色白到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江沐，满脸不信：“慕绾绾，你胡说什么？江沐怎么可能是女儿身？” “本公主是女的，她是男是女，还看不出来？刚刚要不是本公主喊停，江副将的躯体就要被你们三个大男人给看光了，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在军营里待下去，还怎么面对你们？” 看着谢无宴吃瘪的脸，慕绾绾心里可痛快了，使劲数落他。 “将、将军。” 江沐咬着牙翻滚下床，跪地求饶：“末将不是要故意隐瞒自己的女儿身，末将是有不得已的苦……咳咳……” 话还未说完，一口鲜血从江沐嘴里喷出来。 “江副将。” 慕绾绾蹲下，在江沐倒地之时，将她牢牢抱在怀中，对着一脸无措的谢无宴怒道：“你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出去看看，他们把本公主要的东西，准备好没有？” “我去看看。” 此时此刻，谢无宴也没心思跟慕绾绾斗气，转身就走了出去。 而就在他出去一瞬间，江沐长舒一口气，两眼一闭晕倒在慕绾绾怀中。 淦！ 病人就在跟前。 慕绾绾不可能见死不救。 “主人，她胸骨没断，只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胸腔内有积血，如果再不处理，等血液留进腹腔就来不及了。” 慕绾绾咬牙，看了看营帐门口，而后她想出了一个点子：“喵呜，给我准备一双男人穿的鞋子，码数越大越好。” “主人，你要鞋子做什么？” “当然是，伪造成神医来过的痕迹。”慕绾绾勾唇一笑，“喵呜，待会儿你还要充当一下神医的角色，用男人的声音说几句话。” 喵呜嘻嘻一笑：“角色扮演，本喵呜最喜欢了，主人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慕绾绾先简单给江沐处理好伤口。 而后快步走到营帐口，刚巧三人回来了。 “江沐现在什么情况了？” 谢无宴见慕绾绾走出来，便着急问道。 “长公主，把我需要的东西拿进来。” 男人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谢无宴听得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不由分说就要往里头冲。 “将军您不可以进去。”慕绾绾张开手臂拦住他，“神医说了，他可以给江副将治，但他不想见你们，只让本公主从旁协助。” “神医，他是怎么过来的？” “长公主，我要的东西呢，怎么还不拿进来，耽误病人的病情，你们谁来负责？” 听得出来，此男人的声音很浑厚，听上去有些年纪了。 “马上就来。”慕绾绾从老徐跟金院使手上接过东西，在进营帐之间，叮嘱道，“这个神医脾气很古怪，如果你们偷看，或者一定要见他一面，他当场撂担子不给治了，你们还是站得远些。” “只要他能治好江副将，一切都好说。”尽管心中震惊连连，但谢无宴只能将希望寄托到神医的身上。 进了营帐中的慕绾绾。 让喵呜守着营帐口，防止他们偷看。 自己则开始给江沐开胸引血…… 第68章 一个半时辰后。 慕绾绾一屁股坐在床头，看着江沐各方面都上升的指标。 终于长舒一口气。 她的命，算是保住了。 “好了，她已经没什么问题，这是我帮长公主最后一回，以后再有这种棘手的活，给再多的钱，我也不干。” “神医，本公主……” “神医不要走……” 外头听到声音的谢无宴急匆匆跑进来，却只看到地上几个大大的脚印，还有空荡荡的后门。 “谁让你进来的？”慕绾绾一跃而起，指着谢无宴先发制人，“本公主还想问问神医住哪里呢，结果你一进来他就跑了。” 谢无宴阴着一张脸，快步从后门跑出去。 老徐跟金院使也匆匆进来，来到床前，就看了江沐一眼。 两人便欣喜地喊起来：“这位神医的医术当真高超，明明江副将刚刚的面相那么差，现在却已经有了血色，呼吸也正常了。” 追寻无果的谢无宴，返回到营帐中。 听到两人的话，不由多问了一句：“江副将真的没事了吗？” “将军，江副将算是捡回一条命。”金院使朝着谢无宴拱手回道，面上却是遗憾连连，“就是没见到那位神医，真想跟他讨教几招。” 谢无宴深邃的眼眸，落到慕绾绾平静的面上。 他刚刚追出去的时候，根本什么都没有。 军营守卫森严，要想来无踪去无影。 难度堪比登天。 而此人却做到了。 面对刚刚听到的声音，还有地上的脚印，谢无宴又不得不信真的有神医来过。 “他什么也没说，而且他的话你们听到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帮本公主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们可别想着再来找本公主了。”慕绾绾打了哈欠，走向还沉浸在自我思绪中的谢无宴，“将军，江副将已经没事了，本公主可以回府了吗？” “我送你回去。” 谢无宴拉上慕绾绾就往外走，出门前还不忘嘱咐两人：“你们照看好江沐，但有一天，不准给她把脉，也不准碰她，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马车上。 慕绾绾实在受不了谢无宴，扭头对上他来不及收回的审视目光：“将军，神医看在本公主面上，救你的副将，本公主还避免江副将被人发生女儿身，你不说一句谢谢也就算了，这样瞪着本公主做什么？是想继续跟本公主吵架？” “谢、谢谢。” 慕绾绾一怔，望着谢无宴慢慢泛红的耳垂一路蔓延至整张脸，以为自己听错了：“将军在跟本公主说谢谢？看样子明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是说，让你帮我谢谢神医。”谢无宴嘴硬道，“祁策跟江沐的命都是神医救的，我想你见他肯定比我容易，你记得把我的谢意带给他就行。” 谢无宴不光渣，还傲娇。 “你以为本公主不想见他吗？可因为救你的人，弄得他以后都不会帮本公主了。”慕绾绾眼珠一转，对上谢无宴沉着的脸，“如此看来，将军是不是要弥补一下本公主的损失？” 第69章 谢无宴一双眼瞬间警惕起来：“慕绾绾，你又想动什么歪心思？” 慕绾绾一脸好奇地捂住嘴：“原来将军这么在意本公主？连本公主什么心思都知道？” “慕、绾、绾！”一句话，弄得谢无宴对她的那一丢丢感激之情瞬间荡然无存，“你不要跟我绕圈子，你有话就直说。” “本公主要见当初给你毒药的人。” 谢无宴听得眼睛一眯：“慕绾绾，你再说一遍，你要见谁？” “本公主要见，当初给你毒药，来害本公主的人。”慕绾绾一字一句，气势完全盖过谢无宴，“当时你能在两天内就拿到解药，就证明这个人一定在京城里头，你让本公主见，救人的事情，一笔勾销。” 慕绾绾了解谢无宴，他是一个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的人。 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谢无宴双手攥着，薄唇抿着，显然他在纠结。 “好，我答应你。” 半晌，谢无宴开口了：“不过我事先说明，你只能见他，而且你跟他见面的时候，我一定要在场。” 花月见本来就反感慕绾绾，再加上自己在场，他们说什么自己也能知晓。 慕绾绾点头：“成，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还请将军尽快安排本公主与对方见面，你知道的，本公主最不喜欢等待了。” 这话仿佛是在说谢无宴。 谢无宴磨磨牙，目视前方，再也不说话了。 至于慕绾绾，忙碌一晚上，在加上马车的颠簸下。 她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不料，闭着闭着居然睡了过去。 “将军，到了。” 青玄一句话，让同样在闭目养神的谢无宴醒了，他扭头看到慕绾绾还没醒，神色不悦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慕绾绾，谢府到了，赶紧醒醒。” 慕绾绾没反应。 谢无宴越发不难烦起来，又狠狠推了她一把：“慕绾绾，不要再装睡了，你胖的跟猪一样，我可不搬你下去。” 还是没醒。 这下，谢无宴怒了。 抬手就拉下慕绾绾面上的白纱，欲要开骂前。 却对上她的面容，瞬间呆住了。 面上似乎有温热的呼吸滑过，痒痒地，热热地。 慕绾绾蹙眉，伸手间却触碰到自己的面颊，她惊得一下子睁开眼，正好对上谢无宴一双利眸。 下一秒。 慕绾绾放声尖叫，同时一拳打在谢无宴右眼眶上。 谢无宴嗷得一声，愤怒大喊：“慕绾绾，你个该死的女人，你是故意的。” “本公主睡得好好的，谁让你突然凑到跟前的，你活该。” “慕绾绾！” “本公主耳朵好着呢，将军用不着连名带姓地喊。” 咚咚几声。 青玄与青衍就看到先行下车的长公主一双眼在冒火，后方跟着一块下来的将军…… 咦？ 将军的右眼，怎么好像肿了一圈？ 卧房中。 慕绾绾对着铜镜反复检查面颊上的痤疮，幸好痤疮还没好透。 要不然，就要被谢无宴发现自己脸在慢慢好转的迹象了。 “长公主，明天真的可以回宫了吗？” 正在给慕绾绾梳头的平卉，面上没有一丝喜悦，反而忧心忡忡。 第70章 “怎么了？”慕绾绾仰头对上满脸愁容的平卉，“我巴不得今晚就回宫，你不乐意呀？” “不是的。” 平卉立马跪在地上：“奴婢只是担心您，虽说在谢府不受将军与老夫人待见，但最起码您是安全的。要是回了宫，那一切都是未知数。” 慕绾绾知道平卉担心的点在哪里。 弯腰将她搀扶起来：“我要是不回宫，怎么把当初那些欺负我的人，一一收拾了？” 平卉面上的忧愁瞬间转为震惊：“长、长公主您都知道？您以前不是说……” “以前的慕绾绾已经死了，现在的慕绾绾绝对不会被任何一人欺负了。”原主骄纵跋扈的性格，宫里头皇帝那几位妃子功不可没。 “奴婢懂了，奴婢现在就跟去晴鸢收拾东西。”平卉一扫内心的不安，整个人开心起来，“奴婢真是糊涂，老夫人现在都要看您的脸色，您又怎么会怕宫里头那几位。” “可不，快去准备吧，明儿一早准时走。” 谢府这个烂地方，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三更天。 谢母房中还是灯火通明。 “宴儿，你当真是糊涂，长公主回了宫中，那将来还有你说话的份吗？”谢母听到长公主明儿带着孙女住回宫中，差点一口气厥过去。 “这是父皇的旨意，我不好回绝。再说了，她在府中一直气您，动不动就将府里搅得天翻地覆，她回了宫，府上也能安生。” “你呀。” 谢母狠狠戳了一下儿子的脑门：“皇上能说出让长公主住回宫中的话，那就说明在他心中还是自己女儿重要。不行，你明儿就进宫，跟皇上请旨，说你也要住到宫中，帮着长公主一块照顾呦呦。” 谢无宴眉头一蹙，满脸的不情愿：“我有自己的府邸，住进宫像什么样？” “你本来就是长公主的驸马，她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天经地义。”谢母语气放柔，安抚儿子的情绪，“宴儿，我是你亲娘，我还能害你不成？” “可我要是住进宫，岂不是都要看慕绾绾的脸色？”谢无宴心里就是不爽快，就因为慕绾绾是长公主，就要处处受限她吗？ “你傻呀，你军营那么多事情，你完全可以在军营住几天，然后在进宫住几天，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外人看到，你对长公主的体贴入微，这样才不会落人话柄。” 娘都这么说了。 谢无宴只能点头答应：“娘，我又想跟她和离了。” “你个孩子怎么一会儿一个样？”谢母一脸无奈地瞪了儿子一眼，“以后别动不动就把和离挂在嘴边，我们要统一口径，长公主闹得再厉害，你坚决不提和离，有呦呦在，你们两人就离不成。” 谢无宴垂眸叹了一口气：“我原以为呦呦会成为慕绾绾要挟我的把柄，如今看来，倒是我在利用呦呦来牵制她……” “宴儿，你所做的，都是为你的仕途，谢家的颜面前程。”谢母握了握儿子的手给他力量，“再说了，你还有我这个娘，必要的时候，娘能站出来替你挡一挡，你就大胆地放心地去做你想做的。” 第71章 “什么？绾绾今天回宫住？“ 御宁宫。 皇后一听侍女来报，惊得差点把手中的碗给摔了。 “回娘娘的话，这会儿长公主已经抵达了凤鸾宫，她还带着……带着……”侍女抬眸瞧着面色不怎么好的皇后，有点不敢说。 “有话就知道，不要吞吞吐吐的。” “她还带着小郡主。” “小郡主？”皇后面色大变，“她何时生了孩子？本宫怎么不知道？” “听说小郡主已经四岁了，身体一直不好，长公主与谢大将军怕皇上与您担心，便一直隐瞒着。” “荒唐。” 皇后重重呵斥，一甩凤袍，“你去准备一下，即刻跟本宫去凤鸾宫。” 凤鸾宫前。 慕绾绾仰头，望着眼前巍峨的宫殿，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上好的白玉铺满整个宫殿，红漆木柱屹立在四处。 原主不愧是皇帝最宠爱的孩子，凤鸾宫每一处都透着精致与奢华。 进入正殿。 里头的布局更为豪华。 金丝楠木做梁，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为灯，地上铺满一块又一块青玉，冬暖夏凉，最为特别是内殿的寝床，是用整根沉香木雕刻而成，上方悬着鲛绡宝罗帐，如梦如幻，随风摇曳。 原主放着这么奢靡的生活不享受，非要当个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皇后到！” 慕绾绾凳子还未坐热呢，就听到外头太监的通报声。 眉头一蹙，将女儿交到晴鸢手中，自己快速出殿迎接母后。 “儿臣给母后请安。” “你面上带着什么东西？”女儿一走近，皇后就开始挑刺，“这里是宫中，你带着块白纱到处晃荡，像什么样？” “儿臣正在治疗面上的疮疤，大夫叮嘱过不能见光，所以儿臣才一直以面纱示人。”慕绾绾真是搞不懂，皇后可是原主的亲娘，有这样处处看女儿不顺眼的吗？ “你面上的疮疤，不知看了多少大夫，本宫也没见得好转。你就不要再折腾了，传出去让人笑话。”皇后伸长脖子往女儿身后望了望，“不是说，本宫的孙女也跟着来了吗？” “所以母后是来看呦呦的？并不是来见儿臣的？”慕绾绾面上浮现一抹冷笑。 “那不然呢？” 皇后瞪了女儿一眼：“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隐瞒本宫与父皇四年之久，要不是这次你父皇重病，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儿臣从未想过隐瞒母后，只是当初驸马将呦呦抱走了。” “那你怎么不想想，驸马为什么抱走呦呦？”皇后几乎想没想，直接把责任推到女儿身上，“肯定是你不会照顾孩子。” 慕绾绾不想在跟母后理论下去了。 她怕自己，跟她打起来。 “晴鸢，把呦呦抱来。” 屋内的晴鸢听到长公主的吩咐，连忙抱着呦呦快步来到皇后跟前行礼：“奴婢见过皇后。” “起来吧。” 皇后此刻的焦点都在呦呦身上，见她小小一个，长得精致又可爱。 瞬间就喜欢上了。 “呦呦，你叫呦呦对不对？” 慕绾绾淡淡的眸子看向一秒变温柔的母后：“母后，呦呦听不见看不见，您别白费力气了。” 第72章 皇后一听面色聚变，看向孙女的眼神充满了心疼，嘴里对女儿却说着无情的话：“你是怎么当母亲的，孩子这么小，就让她遭受那么大的罪？” “是啊，呦呦还这么小，就遭受那么大的罪。”慕绾绾受不了皇后这般阴阳怪气的讲话，“儿臣都这么大了，还在受罪。” 皇后不是傻子，听得出女儿是在埋怨自己：“慕绾绾，你不要不知好歹，从你一生下来，吃的用的，哪样不是宫里头最好的。算了，本宫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说了你也不懂，本宫今天就是要把呦呦接回御宁宫住，本宫亲自照顾她。” “不行。” 慕绾绾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呦呦是儿臣的女儿，又跟儿臣分别许久，眼下是我们母女培养感情最佳时机，母后怎么忍心拆散我们母女？” “慕绾绾，你的倔脾气是不是又上来了？”皇后眼底腾起一抹火光来，“要是让皇室宗亲知道，你的女儿又聋又瞎，他们会怎么看你？本宫这是在帮你，你知不知道？” “母后所想，就是儿臣想要的吗？母后有关心过儿臣，真正想要什么吗？”慕绾绾这一刻才明白，为什么原主母女关系那么差，就是因为皇后总是用自己那一套人情世故来育人。 美名其曰，都是为你好。 实则，都是为了她自己。 “慕绾绾，本宫是你母后！” 皇后一发怒，整个凤鸾宫的宫人们全都跪了下来，噤若寒蝉。 “呦呦现在最需要就是儿臣这个母亲对她的关爱。”慕绾绾一步都不让，动手强行将呦呦从皇后怀中抢了出来，一把递给后方的晴鸢。 晴鸢抱住呦呦，转身便往屋内跑，生怕皇后命人上来抢。 “慕绾绾！” 皇后气结，一下子扬起右手。 “母后又想打儿臣吗？”慕绾绾看着皇后停在半空颤巍巍的右手掌，“母后，从小到大，您根本就从未关心过儿臣，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保住你的后位。” “放肆。” “啪。” 皇后的巴掌最终还是落到了女儿的面上，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慕绾绾，你太让本宫太失望了。本宫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辨是非的东西。” 面上的刺痛，不及心里的痛。 慕绾绾深吸一口气，眸子淡淡地看向盛怒的皇后：“不是儿臣不辨是非，而是儿臣无论做什么，您都不认可儿臣。但这些儿臣都不在乎，但您要想带走呦呦，儿臣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不会让您如愿的。” 皇后瞳孔一缩，怔怔地看着眼神冰冷的女儿。 印象中，女儿每次被自己责骂后，总是会大喊大叫，情绪失控。 但现在的女儿，居然让自己内心腾起一丝惧意。 “平卉，送母后出去。” “慕绾绾，本宫……” 慕绾绾只留给皇后一个背影。 关上门的一刹那，她靠在门上，眼泪刷刷流。 她知道，这是内心原主残留的意识。 她得到别人羡慕的父爱，却失去了最宝贵的母爱。 “慕绾绾，不要伤心，有我慕菀在，你会得到渴望的幸福。” “我，说到做到！” 第73章 慕绾绾回宫小住的消息。 不到半天，就传遍整个皇宫上下。 但比起这个，更让大家意外的是，她居然跟谢大将军早就生下了一个女儿。 “颜汐？” 未澜宫。 凤榻上的宸妃，看着堂下坐着的侄女白颜汐面露微笑：“本宫记得你跟长公主关系很好，先前她在谢府，你们不方便见面，如今她回了宫，倒是方便了不少。” 白颜汐今天过来，是来给许久未见三姑母请安的。 她能在南宫家说一不二，除去丈夫南宫璟的支持，离不开圣宠不衰的三姑母。 “三姑母，长公主是何等高贵，我一个小小世子夫人，哪里能够与长公主说得上话。”白颜汐面上带着局促的笑容，心里可是万分兴奋，慕绾绾回了宫，自己跟宴哥哥就能多多来往了。 “你夫君的父亲乃是鼎鼎有名的四侯之一的南阳侯，哪里小了？”宸妃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呀就是太容易看轻自己，不过也是本宫不好，当年要是本宫早一点知道你们母女的处境，不然以你的聪明才智，定能嫁的更好。” 白颜汐听得面色一白，当即给宸妃跪下：“三姑母，我能嫁到南宫家，成为南宫家的主母已是万分感激上苍。心里不敢有其他的念头，当年父亲与母亲和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京城都在议论我们白家的事情。至于长公主，我……我觉得她对我有点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宸妃想着自己跟慕绾绾关系不错便道，“颜汐，你说来听听，看看本宫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我……” 白颜汐低头，双手不安地抓着衣摆：“我怕我说了，会引起更大的误会。我真的不敢说。” 宸妃见侄女语气哽咽，眼眶都红了。 眉头一蹙，仿佛想到了什么：“是不是长公主，欺负了你？” 白颜汐紧紧咬着下唇，头一下子低了下去，小声缀泣：“没有，长公主她没欺负我，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三姑母，我今天过来给您请安，其实就是想让您给我出出主意的。” “颜汐，到底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宸妃从未见过侄女哭得这般伤心，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亲自给她擦拭眼泪，“你慢慢说，只要是本宫能帮的，本宫一定能帮你。” 白颜汐稍微稳定下情绪，将先前在谢府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 宸妃听完后，沉默了。 她从进宫一直到现在的妃位，靠得就是手段与心机。 侄女一说，她便明白了。 “你这是还想去讨好长公主？” “颜汐绝对不是想讨好长公主，就是怕自己给宴哥哥带来麻烦。三姑母，您要相信我，我跟宴哥哥早就相识了，若真要跟他发生什么，绝对不会等到现在。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打消长公主对我的敌意。” 她要的，是正大光明与谢无宴来往。 而且她来来找三姑母，看似商量对策，其实是在试探她这位三姑母对自己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白颜汐，一向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第74章 “这件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宸妃深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侄女的手背安抚，“眼下长公主肯定还在气头上，你此时去找她，那就是存心找不痛快。” “可我心里有愧，尤其是对宴哥哥，还有谢伯母。”白颜汐哭得眼睛都红肿了，“这些时日，我夜夜睡不好，总是能梦到长公主质问的脸庞，我被吓醒后，就再也不敢入睡了。” “怪不得本宫见你今天比上次瘦了一圈。”宸妃心里疼得跟什么似的，“既然你诚心来求本宫，那本宫就厚着脸庞去跟长公主求求情，只要把误会解开，大家还是能来往的。不过你跟谢大将军，如今都是有家室的人，私底下还是要注意点。” 白颜汐跪在宸妃跟前：“多谢三姑母，我就是怕自己给宴哥哥带来麻烦，更怕会影响到南宫府，如果一定要有人抗下一切的罪责，让就让我来好了。” “好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 宸妃将侄女扶了起来：“咱们姑侄难得见一面，应该说些开心的事情。” “嗯，我都听三姑母的。” 下午。 宸妃贴身宫女景秀将白颜汐送出去后，便快步走了进来。 “娘娘，您说，南宫夫人的话，可信么？” 宸妃正在喝茶，面露不屑：“她心里那点小心思，本宫会看不出来。不过她这个忙本宫一定会帮，长公主越是刁蛮任性，闹得皇室人仰马翻，皇后最在意的颜面便会荡然无存。” 两人目标不同，但都是一样的算计。 出宫的路上。 白颜汐步履都轻盈了，有了三姑母的帮忙，看慕绾绾还怎么放肆。 “无婧？” 马车抵达南宫府之时，白颜汐刚掀开车帘，就看到等待门口的谢无婧。 “颜汐姐。” 谢无婧目光灼灼地看着白颜汐。 白颜汐心领神会，挥手让下人退下，拉着谢无婧走到一旁问：“是不是宴哥哥让你来的？” 谢无婧面露惊讶：“颜汐姐，你果然跟哥哥心有灵犀，先前我说你小腹隐痛，他很担心你，特意给你寻了一位名医，让我今天带你去城外他的私宅看病。” 白颜汐眸光闪了闪：“现在就去？” “嗯。”谢无婧点点头，“颜汐姐，你放心吧，我也会去的，而且还有名医在，长公主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找茬。” 想见谢无宴的心，冲淡了白颜汐心中的纠结。 “好，我现在就跟你走。” 谢无宴原本是要进宫求父皇让自己也住进宫的，不料他上次让青玄找名医的事情，刚好有了眉目。 比起慕绾绾，自然是白颜汐更为重要。 这不，他早早与名医在私宅等候了。 “将军，二小姐的马车来了。” 青玄一句话，瞬间让谢无宴面露喜悦，他一步往前，看着从马车上缓缓下来的白颜汐，眼睛都直了。 “颜汐。” 白颜汐一怔，抬头对上谢无宴灼灼目光，脸一下就红了：“宴哥哥，你不要这样看我，还有人在呢。” 谢无宴立马收回目光，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颜汐，我带你认识一下邝大夫，有他在，你的病一定有治。” 第75章 “老夫，邝彦见过白姑娘。”邝彦是老徐多年的好友，一直在外云游，前几日才回来。 “有劳邝大夫为我治病。” 卧房中。 邝彦正细心给白颜汐诊断。 谢无宴与谢无婧就站在一旁，着急等待着。 “邝大夫，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白颜汐见邝大夫诊断好久，也没说话，内心的不安渐渐扩大。 “白姑娘，这段时日，是不是月事淋漓不尽？” 白颜汐一怔，面上蓦地红了点头应道：“是，已经快一个多月了。” “白姑娘舌红苔黄，应该还有小腹热痛的现象？” “对，邝大夫您真是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我的症状。”白颜汐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应该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邝彦摇头一笑，收回自己的手：“白姑娘只是得了血热症其中的湿热症，湿热之邪侵入人体，如外感风热、风寒挟湿挟痰者，均可产生湿热见证。老夫给你开点药，你先吃着，若月事停了，药就不用吃了，若还未停，到时候老夫再给开新药。” 白颜汐听得心里一松，站起来就行礼：“多谢邝大夫，有您这句话，我便安心了。” “邝大夫，那我陪您出去写药方吧。”谢无婧很有眼见力，拉上邝彦就往外走，出门前还不忘对哥哥眨眨眼。 房中就剩下两人。 白颜汐看着谢无宴走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面有惶恐：“宴哥哥，你不要再走近了，我……我怕……” 今天的白颜汐穿着一袭暖黄色纱裙，头发高高挽起，带着同色系的发簪与耳环，修长的脖颈在光线下闪烁着莹莹白光，将她的娇柔妩媚承托地恰到好处。 呼吸微促的她，双手不安地绞着身侧的衣衫。 谢无宴每进一步，她就跟着退一步。 直到，自己的身躯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抬头望向谢无宴之时，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宴哥哥你了。” “你怎么会见不到我？”看到白颜汐哭得梨花带泪，谢无宴心如刀割，抬手轻轻拭去她面上的泪水，“是我不好，我是无能，连你都保护不了。” “不是的。”白颜汐摇摇头，突然张开手臂紧紧抱住谢无宴的窄腰，小脸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感受到他身形一僵，忙道，“宴哥哥，你不要推开我，就让我放纵这一次吧！” 谢无宴叹息，手握成拳，下一秒抬起臂膀，回抱住她。 补上了，上次在湖边没有抱上的遗憾。 良久。 白颜汐轻轻从谢无宴怀中退出来，面上带着娇憨的羞意：“宴哥哥，你的力气比以前大了很多，都、都把我箍痛了。” “我若是不抱紧一些，你怎么能感受到我对你的思念？”谢无宴紧盯着白颜汐，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宴哥哥，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我心里慌。”白颜汐被谢无宴望得有些口干舌燥，以前觉得他过分妖娆的面庞，此时看来充满了野性的魅力，几乎让她要陷入进去。 她怎么会放着这么好的男人，嫁给了那个病秧子。 好在他的心还是她的！ “好，我不看你。最近南宫璟身体怎么样？”谢无宴及时收回目光，他要克制点自己，不能给眼前的人带来麻烦。 第76章 提到自己的丈夫，南宫璟。 白颜汐巴掌大的小脸立马跨了下来：“他、一直是这样，清醒半日，疯癫半日。能找的大夫，我都找了，可效果还是甚微。” “刚好邝大夫在，不如让他等下跟你一块回去，给南宫璟看看？” “不、不行。” 谢无宴眉头一蹙，不明颜汐为何要拒绝。 “我……我的意思是……”白颜汐反应过来自己拒绝地太快，急忙解释起来，“夫君现在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少，发疯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他就认得我一人，对于其他人的靠近，就会放声尖叫，严重地还会拿剑砍人。上次把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管家都给砍伤了，我怕邝大夫过去，还没给夫君看，就被夫君砍了，那就不好了。” “他疯癫这么严重，迟早有一天他也会认不出你的。”谢无宴忧心忡忡，握上白颜汐的肩头，“颜汐，我真的很担心你的安危。” 白颜汐一脸倔强地摇摇头：“当年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眼下就算再难，我也要走下去，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宴哥哥你，如果我当年再多信任你一点，多等一会儿，就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说完，她捂住脸，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颜汐，颜汐，你不要哭，只要有我在，总能想到解决的法子。”谢无宴最见不得白颜汐哭，她一哭，自己的心都要跟着碎了，只能将她抱在怀中不停地安抚，“你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宴哥哥，没用的。夫君现在这个情况，我是断然不能跟他和离的。要不然我就要被全京城的人戳断脊梁骨，而你是长公主的驸马，不可能说和离就和离，如果这件事一定要有一个人来背责任。”白颜汐仰头，看向谢无宴之时，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颜汐，你真傻。”谢无宴心痛连连，脑海里却想到母亲叮嘱过的话，他不能冲动，但给不了颜汐承诺的话，他心里万分难受，“我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让我们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白颜汐凄凄一笑：“可能是下辈子吧。” “不，不会的。”谢无宴狠狠摇头，“颜汐只要你信我，我就一定能想到办法，不就是个侯爷之子，还有一个长公主，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宴哥哥，我不想让你这么为难，让你这么累。”白颜汐抬手轻轻抚上谢无宴英俊的脸庞，“你曾经说过，就算我们做不成夫妻，也要让我得到幸福，如今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有你的关心爱护，我真的特别幸福。” “哪怕现在是要我为你去死，我都心甘情愿的。” “颜汐。” “宴哥哥。” 对视间，眼中浓情越深。 谢无宴的头不由靠近……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贴上的时候。 白颜汐一把推开了谢无宴，转身背对着他，眼睫轻颤：“宴哥哥，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我们不可以犯错。” 她就是喜欢将谢无宴死死拿捏的感觉。 更知道如何能让男人对她欲罢不能。 谢无宴一下子回神，神色懊悔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颜汐，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我跟你道歉。” 第77章 “宴哥哥！” 白颜汐一把握上谢无宴的手，眼眸中满是对他的疼惜，“你傻不傻，怎么能扇自己耳光呢？” “颜汐……” 谢无宴反手将白颜汐娇柔无骨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之中：“只要你能相信我，属于我们的美好未来一定能实现的。” 白颜汐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我当然相信宴哥哥说的每一句话，我会等，等到我们能有个光明的未来。” “只要你信我，比什么都强。”谢无宴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我让无婧送你回府，日后若没什么要事，我们私下还是不要见面了，以免给你带来麻烦。” 白颜汐听得眼光闪闪：“宴哥哥，你真好，处处为我考虑，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累着了。” “嗯，我会的。” 谢无宴牵着白颜汐的手，亲自送她上了马车，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面有所思。 “咳咳。” 谢无宴回过神，看向缓缓走来上来的邝彦：“邝大夫，有事？” “刚刚还有一样关于白姑娘的事情，我没当她面说。”邝彦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道，“白姑娘气血弱、加上月事淋漓不尽、宫寒等症状，她应该很难怀上孩子。” “你说什么？”谢无宴蹙眉，他明明记得，当年慕绾绾怀孕不久后，仅仅隔了一个月，颜汐就被诊断出有孕，慕绾绾生产后一个月，颜汐诞下一名男婴，喜得南宫府大摆筵席三天三夜。 “我是说，以她的体质能怀上基本就是运气。”邝彦见谢大将军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将胡子捋得更快了，“当然，也可能是我乱说的，而且怀孕一事，不单单是女方一人能成，也需男方多多配合。” “这病能治好吗？” 谢无宴垂眸，春天的风吹上身上有些凉。 “最起码也要调理个三五年。”邝彦沉吟一下，“这还是保守估计。不过将军请放心，若有需求，我随时可以为白姑娘整治。” “再说吧。”谢无宴摇摇头，回想当初颜汐生产后的会面，自己光顾着悲愤忽略了很多东西，“刚好我要进宫，途径军营，我送你过去。” “好，那就有劳将军了。” 凤鸾宫。 慕绾绾吃着酸甜的水果，看着底下跪着的风影，一脸莫名地看着他：“谢无宴去了私宅，你是怎么知道的？” 风影一怔，抬头茫然地看向长公主：“作为您的暗卫，不应该时刻掌握驸马的动向吗？” 慕绾绾一听就乐了：“我说大清早不见你人，原来你是给我盯梢去了？以后你不用干这种活，谢无宴他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才没工夫天天盯着他。” 风影眉头一蹙，犹豫道：“可属下发现，他在私宅会见了南宫夫人，还把谢二小姐带去当挡箭牌。明摆着就是在提防长公主您。” 谢无宴可以啊，这还没和离呢，约人见面都约到私宅去了。 头上顶着青青草原，慕绾绾瞬间就不爽了。 不过他能私下约见白月光，自己也可以找男人。 “晴鸢，你去豫王府送给信，问问我的好二弟，他上次说要给我送四个面首的，还算数吗？” 第78章 豫王慕瑾安，是皇贵妃的儿子，排行第三，从小就喜欢跟着慕绾绾屁股后头转。 他算是九个兄弟当中，跟慕绾绾关系最亲近之人，只是后来因为自己嫁人了，姐弟俩人来往就少了。 “皇长姐！瑾安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他人还没进来呢，兴奋的声音传入慕绾绾的耳朵内。 一道绿色的身影直接窜了进来，跪地给慕绾绾行礼：“谢天谢地，我终于盼望皇长姐回宫了。” “好弟弟，快起来。”慕绾绾将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长相俊美此刻却哭得无比丑陋的三弟搀扶起来，望向他的眼神满是赞寻，“四年不见，安儿又长高了。” 外人眼中的穆瑾安待人处事成熟圆滑，面上还总是带着瘆人的微笑，但他到了慕绾绾跟前，就是小时候那个傻弟弟。 “不错，长高了，人也结实了。”慕绾绾时不时点头，牵着三弟的手坐下，“以后我俩见面，就容易多了。” “皇长姐，我好想你哦。”慕瑾安眼中泪光闪闪，紧紧挽着姐姐的手，如同小时候一般将脑袋枕在她肩头，“你不在的日子，我好寂寞。” “你寂寞个头，侧妃都娶俩了，你糊弄谁呢？”慕绾绾笑骂一句，低头看着慕瑾安，“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能办好吗？” 一听这话，慕瑾安一扫面上的傻气正色起来：“皇长姐，你可想好了，四个面首要入住凤鸾宫，被谢大将军知道，他还不翻天？” 慕绾绾冷笑一声：“我还怕他不闹呢。他闹得越厉害，我就越高兴。” 慕瑾安眉头一蹙，下意识问：“皇长姐，你不是最喜欢谢大将军了吗？怎么还跟他对着干呢？” 今天的皇长姐有点反常哎。 “你没有听说过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从慕瑾安眼中，慕绾绾看出他对自己的一丝怀疑，故作叹息一声，“唯有这样，驸马才能注意到我。” “皇长姐，你不要伤心。我帮你就是了。”看着卑微的皇长姐，慕瑾安拍拍自己的胸口承诺道，“别说区区四个面首，皇长姐要八个，我都能办妥，晚上我就让将他们送到凤鸾宫来。” “好，你办事我放心。”慕绾绾看着跟自己亲昵的三弟，不由道，“同样的弟弟，瑾溟那家伙，总是一板一眼呢？” “皇长姐，您还不知道吧？”慕瑾安凑到慕绾绾耳边低低道，“当年，你跟父皇闹得最凶之时，父皇不是不让你进宫嘛，连宫中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让人给你透露。” “嗯，怎么了？” “太子妃没了。” “什么？太子妃没了？”慕绾绾一惊，翻了翻脑海的记忆，慕瑾溟在三年前娶了丞相嫡女，婚后两人琴瑟和鸣，恩爱有佳，“怪不得我那天见他，总觉得他整个人被悲伤笼罩着。” 慕瑾安摇摇头，一脸“我家长姐果然想的还是太单纯”的神色盯着她，才神神秘秘道： “关键不是太子妃过世，而是她过世后，丞相为巩固朝中地位，将跟太子妃长得一模一样的庶女献给了太子当侧妃。” 慕绾绾：？？？ 这不就是传说中……替身梗？ 慕瑾溟牛掰了啊。 第79章 对上慕瑾安八卦的小眼神，慕绾绾清清嗓子，轻声告诫：“他是未来的储君，多给他一点时间，要相信他能处理好此事。” “皇长姐，我觉得你今天很不一样。”慕瑾安满脸诧异道，“以前你是不会帮着太子说话的，看他笑话都来不及呢。” 慕绾绾眼眸弯了弯，反问他：“那你是喜欢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慕瑾安眼珠一转，使劲在皇长姐肩头蹭了几下：“只要是皇长姐这个人，我都喜欢。” “这话我爱听。”慕绾绾抬手摸了摸三弟光滑的脸蛋，“留下吃饭呗？尝尝凤鸾宫小厨房的手艺？” “好啊，刚好可以等面首过来。”慕瑾安咧嘴一笑，压下心中种种怪异感，面上扬起的笑容灿烂又单纯。 谢无宴赶到宫中，太阳临近下山。 他在御乾宫跪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总算得到可以见皇帝的机会。 “儿臣见过父皇。” 床榻上的皇帝不用问，就知道谢无宴来的目的：“朕让绾绾住到宫中，这是在帮你。” 谢无宴一愣，抬头不解地看向皇帝：“父皇，儿臣不懂。” “你跟她做了五年的夫妻，还没摸透她的脾气吗？你越是不顺她的心，她就闹得越厉害，闹得恨不得天下皆知。” 谢无宴把头垂了下来：“儿臣正是因为知道长公主的脾气，所以才会来求父皇，让儿臣住到凤鸾宫去。” “你们在家里五年都解决不了的矛盾，怎么到了宫中就能解决呢？”皇帝锐利不减的眸光落谢无宴身上打转。 “儿臣惶恐。” 要是因为母亲的叮嘱，谢无宴才不会来求皇上呢。 “罢了，你们终究是夫妻，现在还有了孩子，朕也不能只顾忌女儿，不顾你们谢府的颜面。”皇帝看似为难的话，实则全有他自己的心思，要让女婿产生的愧疚越多，他在大将军的位置上就能越久，大梁就越安全。 “多谢父皇，儿臣这次一定跟长公主好好说话，绝对不会再跟她起争执。”谢无宴一看父皇面色，明白他所在意的东西，“儿臣也会好好带领将士们，保护大梁的安危。” 这话，听得皇帝很满意：“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去见绾绾吧，她看到你一定会高兴的。” “是，父皇您也要保重身体，儿臣告退。” “驸马到！” 凤鸾宫中，慕绾绾正跟二弟一边享受美味佳肴，一边重温姐弟过往，不料太监的一声通传。 瞬间将慕绾绾的好心情冲没了。 “谁让你来的？”看着大咧咧走进了的谢无宴，慕绾绾差点将手中的筷子都给折断了。 “身为长公主的驸马，怎能放心让长公主一人住在这深宫中？”谢无宴慕瑾安也在，谢无宴不能跟慕绾绾翻脸，“微臣，见过豫王”。 “谢、谢大将军免礼。” 慕瑾安搁下筷子，满脸局促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屋内的气氛异常尴尬。 偏偏这时候，慕瑾安的小厮进来禀告：“启禀豫王，您让奴才接的四位公子已经到了。是否让他们进来？” 第80章 不顾谢无宴杀人一般的目光，慕绾绾清清嗓子，命令着，“让他们进来。” 几秒后。 四位长相上乘风华绝代的男子，走进殿中，瞬间让整个殿中都亮堂了。 “奴才见过长公主，愿长公主万福金安。” 跪地的四人，眼神妩媚，声音更是魅得让人骨头都酥了。 谢无宴一张脸霎时冷了下来，拳头也攥紧了。 “皇、皇长姐，我府上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预感不对劲的慕瑾安放下筷子以毕生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凤鸾宫。 “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外人在场，谢无宴还保持着应有的风范，冷眸扫过四人之时，吓得四人纷纷低头大气不敢喘。 “这是瑾安一片心意，本公主不能不领情。” 好一句“不能不领情”。 谢无宴冷笑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向慕绾绾，二话不说将她拽起来，扣到自己怀中，看似亲昵的举动，实则全是演给四人看的。 “谢无宴，你干嘛，放开本公主。” 慕绾绾一挣扎，谢无宴搂住她腰间的手猛地收紧。 “嘶，谢无宴！” 谢无宴冰冷的眸子对上慕绾绾喷火的眸子，“你以为用四个面首就能达到羞辱我的地步？” “将军想多了，这四人早在本公主没嫁给将军前，瑾安就给准备着了。如今本公主回了宫，自然是要招他们进来的。”慕绾绾深深吸气，眸子的怒火渐渐转为冷意，“只要本公主愿意，别说四个，四十个本公主也养得起。” “哦？是么？”谢无宴讥笑一声，声音不由放大，“那正好，我得到父皇的准许，可以陪伴长公主左右，这四人就不必待了。” “你、你去见了父皇，什么时候的事情？”慕绾绾瞳孔内满是震惊，为何父皇总是帮着他，倒是谁才是他亲生的。 “就在半个时辰前。” 靠。 不行，一定要冷静。 绝不能被谢无宴占了上风。 “父皇的旨意，本公主的确不能违抗。不过驸马可记得，你发过誓的，这辈子都不会跟长公主同床共枕，漫漫长夜，本公主一人身心可都很寂寞找人作陪不是很正常嘛。” 谢无宴的脸听绿了。 慕绾绾就真没羞耻心吗。 “不错，话是我说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只要我一日是你的驸马，没有我的准许，他们不许踏进你房中半步。” “将军的意思是，你今晚要陪我？”慕绾绾故意曲解谢无宴的话，看着他眼中的诧异慢慢转变为愤怒，她却笑得异常得意，“既然将军没有异议，那今晚，就由你来伺候本公主。” “你让我伺候你？”谢无宴眼底腾起杀意，“是你嫁给了我，要伺候也是你伺候我。” “凤鸾宫是本公主的地盘，将军若是不乐意……”慕绾绾对着眨眨眼，挑衅他，“有的是人乐意伺候本公主。” 望着慕绾绾眼底的幸灾乐祸，一股压不住的怒火直冲谢无宴的脑门。 他知道慕绾绾是故意的，故意挑自己最在意的点说。 那就…… “谢无宴，你干什么？”慕绾绾面上的笑容，因为被谢无宴打横抱起，成为了惊恐之色，“你干什么？你放开本公主。” 第81章 “长公主不是要我伺候么，那现在我就可以伺候长公主。”幸好谢无宴力气大，不然还真抱不动快三百斤的慕绾绾。 跪着的四人早就吓破了胆，身躯瑟瑟发抖。 “谢无宴，你放开本公主，你要带本公主去哪里，来人啊……” 外头的晴鸢跟平卉倒是想冲进来，但她俩被青玄拦住，进不来。 “青衍，把他们四个弄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 寝宫门合上一瞬间，传来谢无宴的低吼声。 “四位公子，请跟我走。” 四人一路上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直到出了殿，才缓了下来。 都说长公主喜怒无常，可今日一见，好似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倒是那位谢大将军，看起来面目可憎。 寝宫内。 谢无宴狠狠将慕绾绾摔在床榻上。 在她起身的起身一瞬间，单手就抓上她的双手高举至头顶。 抬起的右腿紧紧压着她两条腿，防止她挣扎。 “谢、谢无宴，你放开本公主，你要造反吗？” 慕绾绾再胖，她跟带兵打仗的谢无宴，终究是力量悬殊。 “慕绾绾！” 谢无宴两指捏上她的下巴，眼中狠戾几乎将其吞没：“你当真以为，我没办法治你？” 他的指腹带着厚厚一层茧子。 即便是隔着面纱，慕绾绾都能感觉到粗糙。 “谢无宴，你除了会给我灌毒药，威胁要弄死我以外，你还有什么招数，你尽管使出来，只要本公主还有一口气，一定会跟你斗阵到底。”慕绾绾扬起下巴，眼底的愤怒之火，恨不得将他烧个干净。 “慕绾绾，这又是你使得花招对吧？”谢无宴嘲讽一笑，语气冰冷，“我告诉你，不管先前的死缠烂打，还是现在的欲情故纵，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你动半分情，因为你根本就不配！” “你也太会往自己面上贴金了。就算世上的男人都死光，只留你一个，本公主都不会多看你一眼。”慕绾绾同样是冷笑连连，“本公主已经不是那个整天只知道围着你转的傻子，你带给我的身心伤害，我会一一跟你讨回来。” “哼，就凭你？” “没错，就凭我。”察觉谢无宴压着自己的腿没有先前那般用力，慕绾绾右腿一出溜，企图来个螳螂扫腿踢他一脚。 却不知谢无宴早就看出她的意图，在她抬腿之时，率先握上她的脚腕神色不屑：“慕绾绾，怎么你还想踢我？” 该死。 忘记他是个武将，身受敏捷地很。 没办法，她只能开始拼命挣扎，谢无宴一时没握住。 慕绾绾趁机翻下床，抓起桌上果盘内的匕首对着谢无宴：“谢无宴，你敢上前一步，我、我就捅死你！” 看到慕绾绾不停颤栗的双手，谢无宴冷笑一声，一步步走向她，一手还指向自己的胸口：“来啊，你有本事就往我胸口捅。” “谢无宴，你……你不要逼、逼本公主。”慕绾绾可没在现实中捅过人，心里难免又惊又怕。 “慕绾绾，你刚刚还不是很嚣张么？”谢无宴就赌她不敢动手。 第82章 谢无宴还在一步步接近。 慕绾绾慌得气都喘不利索。 眼看着谢无宴一步步走近自己，慕绾绾闭上眼，用力往前一送。 就在这是，后方传来一声孩童的尖叫。 “不要。” 两人皆是一怔。 慕绾绾睁开眼，就看到呦呦赤着双脚朝自己扑了上来：“不要，不要，不要……” “哐当。” 慕绾绾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看着哭得满脸泪水的呦呦，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呦、呦呦？你看得见了？你也能听到，你还会说话？” “不要，不要。” 呦呦紧紧搂着慕绾绾的脖颈，嘴里不断重复着两个字。 “呦呦，你看看我，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慕绾绾拿着手在女儿跟前缓缓晃动，结果女儿的眼珠跟随自己的手缓缓转动。 “呦呦，你能看见了？太好了，太好了。”刚刚的害怕，加上现在的欣喜，两种情感交织下，又哭又笑的慕绾绾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栗。 “不要，不要。” 呦呦还在歇斯底里地喊着两个字。 “好好好，只要呦呦好起来，娘跟爹不吵架，不吵架。”慕绾绾仰头见，看向发愣的谢无宴，“你听到了吗？呦呦她、她能说话了，她真的能说话了。” 谢无宴从未见过慕绾绾这般紧张一个人的模样，尤其她仰头看向自己之时，眼中的欣喜与激动，还有一丝委屈。 不知为何，内心的愤怒渐渐平息下来。 “嗯，听到了。” 见谢无宴蹲下身，慕绾绾忙警惕地将女儿搂在怀中：“你要做什么？” 谢无宴眉头一皱，口气冷硬：“地上凉，你受得了，呦呦也受不了。” “用不着你好心。”慕绾绾抱着女儿，欲要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 谢无宴哼气，直接从她怀中单手抱起女儿，又将慕绾绾从地上拉了起来，不知为何，总感觉她的体重好似比以前轻盈不少。 慕绾绾心急想给女儿检查身体，不过谢无宴不走，自己没办法操作。 “谢无宴，你要是不想天天跟本公主这般吵闹，你随时去跟父皇提和离，本公主决无异议。” 又是和离。 谢无宴眉头一皱，看着故作镇定的慕绾绾，她好像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发生了改变。 性格、说法的方式、穿衣打扮，就连以前她身上总有一股甜腻到呛人的味道，最近也闻不到了，取而代之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你是故意这样说的。” 谢无宴是肯定的口气，不是质疑。 慕绾绾心头一震故作不解：“将军这话，本公主不懂。” “故意跟我对着干，目的就是引起我的愤怒。”谢无宴陡然明白过来，“新婚夜你设计我与你圆房，现在就想设计我先跟父皇提出和离？慕绾绾，你的心机居然这么深。”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本公主嫁给你之后，你别说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甚至连父亲的责任都没尽到。难道就因为本公主当初喜欢你，硬要嫁给你，你就把所有错误归到本公主头上吗？” 这话，也是慕绾绾想替原主问的，“你难道就没有私心吗？婚姻是两个人事情，为什么所有过错都要怪在本公主一人头上？” 第83章 “慕绾绾，你少给我转移话题，我是在问你，你为何要让我先跟父皇去提和离，既然你对我有这么多不满，你为何不提？为什么要受这份气？”谢无宴负手而立，语气冷漠至极，丝毫没有一丝悔过之意。 谢无宴是慕绾绾见过最渣的男人。 他的渣，在与抹杀了原主整个人。 让原主变得里外不是人。 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是多么痛苦。 “你因为没有娶到白颜汐，一怒之下才会接受父皇的赐婚。对当时本公主的确是得偿所愿，对你而言，本公主只是你报复白颜汐的工具。”慕绾绾看着渐渐变了脸色的谢无宴呵呵一笑，“本公主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人，不是你用来发泄不满的工具。” 谢无宴心头一震，没料到慕绾绾会说出这番富有哲理的话。 这完全不像平时的她。 “四个面首，本公主说什么也要留下，至于和离一事，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本公主一定会提。”慕绾绾目光骤冷，“本公主希望将军能不忘初心，好好履行自己的诺言。” “那是当然的。”谢无宴一甩衣袖，看了一眼靠在慕绾绾怀中的女儿，孩子在场，与慕绾绾再理论也没意思，于是便转身走了出去。 他一走。 慕绾绾站不住腿一软重重跌坐在地上。 她顾不上身体不适，转身就给女儿开始检查。 “主人，呦呦她应该是在某种刺激下，突然恢复了五感。” 喵呜的话，听得慕绾绾想落泪。 “不过，她先前因为听不到，所以要好好练习发声。” “太好了。”慕绾绾将女儿紧紧抱在怀中，刚刚等于是呦呦救了自己，如果自己真的捅伤了谢无宴，吃亏一定是自己。 看着呦呦惊魂未定的样子，慕绾绾将她轻轻抱在怀中：“呦呦别怕，娘会保护好你的。” 呦呦是她用来对付谢无宴一把利刃，她会利用好的。 次日。 慕绾绾坐在高位上，望着跪在中央空地上的四个面首，清冷的目光一一扫视他们，看得四人心里砰砰直跳。 “你们四人，以后就留在凤鸾宫，正好我有个女儿，等她身体好了，你们就教导她诗词歌赋，至于你们的终身大事，等你们看上哪位姑娘，就告诉我，我会帮你们做主，让你们成家立业。” “长公主，这是不要奴才们吗？”跪在最右侧，看着最年长的男子盈盈一拜后抬起头，眼中充斥着错愕：“奴才四人，从十三岁开始，就被豫王接到府中，每日学习各种才艺，为了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侍奉长公主左右，奴才四人一等就是好几年……” “你们十三岁就被豫王接去他府中学习了？”慕绾绾眉头微微蹙起，这事昨日瑾安怎么没说，“那你们现在多大了？都叫什么名字，你们挨个介绍自己，让我认认脸。” 第84章 “奴才四人年纪都是一样的，今年都是十九，只是生辰月份相隔一个月，奴才叫傅长生。”傅长生指着三位同伴一一介绍起来，“容九月、江凌、裴笙。” “你们会武功吗？” 四人齐齐摇头。 合着，就是纯粹供她玩乐的面首。 慕绾绾目光一冷，心里将慕瑾安咒骂无数遍，真是硬生生把四人的大好时光都给耽误了。 “奴才四人，是经过层层筛选，才有资格前往豫王府的，奴才们身上背负着家族兴旺，若不能侍奉长公主左右，奴才们的家族会因为奴才们蒙羞，奴才们也会辜负家族的期许。” “长公主，历代面首只有死了，才可以出宫，而且就算您给他们做主，让他们自行选择婚配，对他们而言，反而是一种侮辱。” 晴鸢的话，听得慕绾绾整张脸都黑了。 这价值观，都特么扭曲了吧？ 但她一个现代人，妄想用一己之力去挑战古代一直以来的封建制度，乃是异想天开。 不过…… 她可以从我做起。 “既然你们今天站在本公主面前，本公主会给你们施展才华的机会，施展的好，本公主不光要给你们婚配，还要重重嘉赏你们的家族，让他们都知道，你们丰功伟绩。”慕绾绾声音不由大了起来，“所以从现在开始，请四位多多努力，为自己的家族荣誉而奋斗吧。” “长公主，真不需要我们伺候吗？”四人当中，年纪最小的裴笙有着一张娃娃脸，明亮眸中透着点点星光，皮肤嫩的都可以掐出水来，声音也如孩子一般，奶气十足。 “你们自己都是孩子呢，不需要伺候我。”慕绾绾冲着裴笙笑了笑，“昨夜你们受了不少惊吓，今天准你们休息一天，晴鸢领他们出去。” 四人吃不准长公主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不用伺候她。 倒是让容九月与江凌松了一口气。 傅长生扫了两人一眼，将思绪全都掩盖在眼中。 只有没心没肺的裴笙，开心极了。 “长公主，您今天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吗？” 慕绾绾望着走进来的平卉，被她的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请安？没人跟我说啊。” 平卉一愣，随即俯身道：“长公主，您忘记了，您现在是宫中，按照宫中的规矩，是要每天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什么？”她这句话，瞬间吓得原本昨晚没睡好哈欠连连的慕绾绾，瞬间精神了。 “这是一直以来的规，规矩。” “每天都要请安，这不要累死啊。”一想到昨天被皇后扇了一巴掌，慕绾绾内心纠结一下，还是坐到了铜镜前，让平卉给她梳妆打扮。 平卉轻轻取下长公主的面纱，结果下一秒惊呼起来：“长、公主，您的脸？！” 铜镜内。 一张如同唐朝仕女图上的胖美人，映入眼帘。 慕绾绾一愣，急忙凑到铜镜前，摸着已经变为光滑的肌肤，惊叹道：“原来这张脸上痤疮长好后，这般好看。” “长公主，这是奴婢伺候您，第一次看到您真正的容颜。”平卉不由红了眼眶，“奴婢就说，您是后宫当中最好看的人，奴婢说的一点都不错。” 第85章 “不错，这张脸，才是属于我慕绾绾的脸。”想到这个时空的穿着打扮跟唐朝很相似，慕绾绾便指导平卉给自己打扮。 将墨玉般的青丝绾成高高的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右侧斜簪一支碧玉玲珑流苏簪，玫瑰色齐胸襦裙裹身，外披白色纱衣，宽大裙幅逶迤身后，尽显雍容华贵。 在往眉心缀上花钿。 平卉个小丫头都看痴了：“奴婢从未见过像长公主这般的美人，后宫娘娘居然一个都比不上您。” 慕绾绾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回想穿越过来的第一天，那张红肿一般的猪头脸，真是一个地，一个天。 “走，去给母后请安。” 慕绾绾不想招摇过世，便将面纱再次戴了起来。 因为装扮稍微花了一点功夫。 等到慕绾绾来到御宁宫之时，每日给皇后过来请安的妃嫔们早已在正殿等候多时。 妃嫔们听到太监的通报，眼中纷纷流露诧异之色。 长公主以前来给皇后请晨安，全凭她心情。 今儿，居然这么准时？ 就在慕绾绾踏进正殿之时，皇后刚好扶着侍女的手，缓缓从内室走了出来。 “臣妾给皇后请安，皇后金安。” 皇后一出来，正殿内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慕绾绾见大家跪，想了想也跟着跪了下来。 皇后一出来，就看到站在队伍末尾的女儿，见她穿一身引人注意的玫红的宫装，面色瞬间一沉，不高兴了。 “平身。” “谢皇后娘娘。” 皇后压着气，缓缓坐下来，嫔妃们这才入座。 跟着一块起来的慕绾绾，看了一圈，发现偌大的正殿，居然没有自己的座位，太尴尬了。 “长公主您坐。”坐在嫔妃最后的贺昭媛见长公主没座位，连忙站起来将位置让给她。 “贺昭媛，您坐吧，反正本公主长得胖，站一会儿也没关系。” 慕绾温柔中带着自嘲的笑话，听得嫔妃们心里又掀起一番波澜。 “来人，给长公主搬个凳子。”最终，还是皇后给女儿安排了位置，不过让她坐在最后面，省得看见心烦。 慕绾绾还真乐意坐在最后头，像这种晨安会，说白了就是一场你来我往夹枪带炮的口嗨大会。 听着各位嫔妃拍着母后的马屁，母后在不咸不淡地客气几句，一炷香不到，慕绾绾就听得哈欠连连。 刚好，这一幕被皇贵妃瞧个正着。 “臣妾听说，长公主得了皇上的恩准，不光回了宫住，甚至还把女儿带了回来？” 一语激起千层浪。 嫔妃相互对望的眸中，透着震惊与不信。 “长公主何时跟谢大将军生了女儿？怎么都没听说过？” “不是说，谢大将军不喜欢……长公主么？” 这下，慕绾绾瞌睡没了。 轻呲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诸位娘娘，本公主今天都在这里了，你们想要知道什么不如当面问，何必要窃窃私语呢？” 第86章 嫔妃们惊得迅速收声，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着慕绾绾。 “慕绾绾，你怎么说话的？”皇后冷着一张脸，似乎很不满意女儿的做派，“在座的嫔妃皆是你父皇的妃子，那就是你的长辈，你学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有这样的母亲，再好的修养都会被她磨个干净。 “母后说得对，只是绾绾与诸位娘娘差不多有四年没见了，绾绾也是想跟诸位娘娘拉近一下距离，言语上有不妥的地方，还请各位娘娘多多担待。”慕绾绾犯不着直接跟亲娘撕破脸皮，成为诸位嫔妃茶余饭后的笑料。 没有大家期待的母女大战，甚至连争吵都没有。 错愕，充斥着每个嫔妃的眼中。 长公主还跟她们道歉？ 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长公主吗？ “我与驸马的确生了个女儿，不过她目前身体不好，等她好了，我带着她来拜见各位娘娘，您们可要准备早些准备好礼物，不贵重我可不收。” 她居然大方地承认了，还不要脸地要礼物。 嫔妃瞬间将目光投向皇贵妃，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长公主与驸马的女儿何等金贵，臣妾们自然是要准备最好的礼物，来送给皇室当中第一位小郡主。” “是呀，是呀，回去就准备，保证都是小郡主喜欢的。” “那我就在这里替呦呦，谢过各位娘娘了。”慕绾绾身躯盈盈一拜，礼节到位又完美。 “十皇子，您慢点，您慢点。” “母亲！” 就在屋内气氛有些尴尬之时，门外冲进来一道小小的身影，一下子扑倒刚刚给慕绾绾让座的贺昭媛怀中：“他们欺负我。” “明儿，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贺昭媛六年前，诞下皇帝的第九个儿子，因此身份大涨，受尽荣宠。 “是后花园的太监，我让他们给我捉蝴蝶，他们捉了好久，捉来蝴蝶都是死的，母亲，他们一点用处都没用，我要他们……” 贺昭媛一把捂住儿子的嘴，面有惊慌地看着诸位嫔妃：“明儿，你胡说什么呢？捉来蝴蝶死了，那就拿网兜，等下母亲陪你去。” “不要，我现在就要去，早上我看到好多宫人，把一罐罐漂亮的蝴蝶送往东宫去，为什么同样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太子哥哥，他有的，我也要有！” 慕绾绾知道这个六岁的弟弟，因为最小，所以备受宠溺，就被养成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 “皇后娘娘，臣妾该死，臣妾该死。”贺昭媛拉着儿子就往地上一跪，“明儿就是这样口无遮拦，他不是有心的。” 而小小的十皇子慕瑾明是察觉不到危险的，他转身，视线落到慕绾绾面上，觉得她有点眼熟，但她带着面纱又认不出来。 于是。 他灵敏的身躯一下子从贺昭媛怀中窜了出去，伸手就将慕绾绾面上的面纱狠狠一扯。 “嗷。” 慕绾绾被他扯得耳朵一痛，不由喊了出来。 “你是谁呀？为什么会在这里？”慕瑾明看着眼前身形虽胖，脸蛋却异常好看的大姐姐眉头紧蹙，“你是父皇新纳的妃子吗？” 第87章 慕绾绾揉了揉胀痛的耳朵，真想把这个熊孩子摁在腿上狠狠揍一顿。 “明儿，你做什么呀，她可是你……”贺昭媛冲过来一瞬间，看到长公主的面容，瞬间呆住了。 眼前的闹剧，已经让皇后特别不爽了，她抬眸看向女儿，欲要数落之时，视线落到她面上，眼睛瞬间瞪大了。 “我的脸怎么了？”慕绾绾知道她们在惊讶什么，故作一脸惊讶地抚上自己的脸庞，“有什么问题吗？” 嫔妃们完全不信自己的眼睛，有几个还使劲揉了揉双眼。 眼前的慕绾绾，肌肤如脂，眉若轻烟，星眸泛着淡淡的光芒，带着几分清冷，几分距离，气质高雅出尘，宛如画像上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女。 都知道，慕绾绾有着大梁第一公主的美誉，以前大家只会当个笑话，而如今，笑话变成了名副其实。 皇后几步走到女儿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庞。 慕绾绾没有从皇后眼中看出一丝欣喜，反而是浓浓的厌恶。 她好奇怪，脸不好她嫌弃，脸好了，她还嫌弃。 有病吧？ “你的脸，是怎么好的？” “就自己好的。”皇后眼中闪烁着慕绾绾看不懂的复杂，“母后，儿臣以前的脸总是给您丢人，现在这张脸，应该不会再给您丢人了吧？” 皇后低头，在地上搜罗一圈，速度捡起落到地上的面纱，指尖颤栗地往女儿面上戴去：“你听着，以后你这张脸，不可以世人，要不然我们母女都没得做。” “皇后娘娘，长公主的脸恢复了，那是好事，再说了，天气一天天热起来，让她整天戴着块面纱，多闷呀。”皇贵妃走到皇后跟前，替慕绾绾解围。 “臣妾倒觉得，以长公主现在的容貌，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就先戴着吧？”四妃当中的贵妃上来提出不同意见。 慕绾绾眯眼看着准备唱戏的三个女子，一把拽下面纱：“我原本打算是给母后还有诸位娘娘一个惊喜的，没想到让瑾明破坏了。” 贺昭媛身躯一颤，紧紧将儿子搂在怀中，生怕长公主找她算账。 “你是皇长姐？”慕瑾明这会儿认出慕绾绾来了，“你不是丑八怪吗？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好看？” “明儿，不要说了。”儿子再说下去，贺昭媛感觉自己的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宫里头的大家，都知道皇长姐仗着父皇的宠爱，是个横行霸道息怒无常的丑八怪。”看似童言无忌的话，其实全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长、长公主，您大人有大量，明儿还是个孩子，您不要跟他计较。”贺昭媛腿都软了，语气哆嗦地看向慕绾绾求情。 慕绾绾没说话，只是将视线落到皇后面上。 女儿被当众羞辱，她作为皇后又是母亲不光不制止，甚至有一种看热闹的状态。 真是令慕绾绾费解。 “贺昭媛，瑾明今年六岁了吧？刚好我女儿呦呦今年四年，他们相差两人，都是小孩子。”慕绾绾冲着慕瑾明笑得灿烂，“你想不想跟我回凤鸾宫，见见你的小侄女？” 第88章 “好啊。” 贺昭媛想要捂住儿子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慕绾绾望着贺昭媛渐渐煞白的脸色，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贺昭媛，瑾明是我最小的弟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长、长公主不如改天吧，太师留下的作业明儿还未完成呢。”贺昭媛深知儿子要是去了凤鸾宫，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下次，我回去准备好给小郡主的礼物，再带着明儿一同拜访。” “礼物是你们大人准备的，跟瑾明没关系。”慕绾绾冲着慕瑾明招招手，“瑾明，你不是喜欢捉蝴蝶嘛？我的宫中可有很多很多蝴蝶，我让太监帮你捉，保证捉到的比送到太子宫中的更大更漂亮。” “好啊，好啊，母亲您放开我，我要跟着皇长姐去她宫中捉蝴蝶。” 贺昭媛一个没注意，儿子已经从自己怀中挣脱出去，快乐地跑向慕绾绾，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皇长姐，快走快走，我们去捉蝴蝶。” “母后，各位娘娘，我与瑾明就先告退了。”慕绾绾拉着慕瑾明对着还未回神的嫔妃们行礼。 等到她们回神。 姐弟两人早就走远了。 “皇后娘娘。” 贺昭媛哀嚎一声，直挺挺地跪在皇后面前：“瑾明还小，他什么都不懂，还请皇后娘娘……” “贺昭媛，你这是做什么？长公主只不过要带十皇子去见见她女儿，皇后娘娘也没说你一句不是，你一脸大祸临头的模样，演给谁看呐。”能当着皇后面这般怼贺昭媛的，除了皇贵妃也没别人了。 “行了，绾绾有分寸的。”皇后被贺昭媛吼得头疼，“今天的晨安就到这里，你们跪安吧。”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大家目送皇后步入内殿，这才缓缓起身，搭着侍女的手，缓缓走出了御华宫正殿。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贺昭媛一路小跑，才追上欲要上轿辇的贵妃：“求求您，帮臣妾去跟长公主求求情，明儿他……” “贺昭媛，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贵妃亲自将她搀扶起来，见其他嫔妃陆陆续续离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依本宫看，长公主就是想要带十皇子见见她女儿罢了，你若是真不放心，现在回宫去给小郡主准备几样礼物亲自送到凤鸾宫去。” “好，臣妾听贵妃娘娘的话，这就去准备，多谢贵妃娘娘指点，他日臣妾再去娘娘宫中谢恩。” “无妨，快去吧。” 贵妃冲着贺昭媛柔柔一笑，目送她离开。 “贵妃娘娘，您为何要帮她呢？”贵妃的侍女白蕊走上来不解地问道。 贵妃温柔的眸子渐渐转冷：“在这深宫中，多一个同伴，总比多个对手强，走吧，瑾霁今天答应本宫，要陪本宫用午膳的，早点回宫，准备准备。” 不远处站着的宸妃眸光闪了闪，今日的长公主看着很不一样，从而打消了自己想去看望她的心：“巧蕙，派人随时留意凤鸾宫的情况。” “是，奴婢知道了。” 第89章 凤鸾宫。 慕瑾明一踏进来，看到大大的花园中飞满了各种色彩斑斓的蝴蝶，整个人开心地不得了：“皇长姐，我要捉蝴蝶，我要捉蝴蝶。” “瑾明，你刚刚说，你看到有很多人抱着罐子送到东宫去？” 慕瑾明点头：“是啊，好多呢，还有各种各样的鲜花，听说都是他国的品种，连父皇宫中都没有呢。” “那你知道，这些鲜花还有蝴蝶，都是谁送去吗？”慕绾绾眉头微微蹙起，因为根据原主记忆中，她这个弟弟，一向对鲜花敬而远之，一靠近就会不停地打喷嚏。 “这些东西，都是内务府安排的。”慕瑾明看着飞来飞去的蝴蝶着急地不得了，“皇长姐，我要捉蝴蝶，你快让人给我捉蝴蝶。” “好，晴鸢，去找两个太监，陪十皇子捉蝴蝶。”慕绾绾将晴鸢喊到自己身边，“你等下看着十皇子，不要让他离开凤鸾宫，跟他说，我要留他吃晚膳，我跟平卉去一趟东宫，很快就回来。” 晴鸢点点头，严肃道：“奴婢一定看紧十皇子，您小心点。” 慕绾绾真是没想到，住回宫中第一天，就要开始操心。 但一想到，如果没有慕瑾溟带自己进宫见父皇，怕是自己也没有那么容易回到宫中。 东宫。 刚从上书房回来的慕瑾溟，一踏进正殿，就闻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鼻子渐渐痒了起来。 “见过太子。”丞相庶女楚似娇，如今的太子侧妃见太子进来，连忙上来给他行礼，“内务府刚送来一批新鲜的花朵，臣妾命人将鲜花都摆放在正殿最显眼的位置，这样殿下每次回来，都能看到绽放的鲜花，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慕瑾溟拧眉，鼻腔的痒意越来越重，看着楚似娇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对她的厌恶越发扩大：“楚似娇，还真难为你费尽心思讨好孤。” 笑容僵在楚似娇白净的面上：“臣妾只是看到殿下每次眉头紧锁，臣妾就想着有什么办法，能让殿下高兴一点？” 呼~ 一阵微风吹风。 正殿四处的花朵随风轻轻摇曳。 慕瑾溟面色一僵，猛地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起粗气，一张脸更是憋得通红。 “殿？殿下？”楚似娇惊呆了，她从未见过太子这般难受的模样，“殿下，您怎么了？” “走开，不要碰孤。” 慕瑾溟难受地连连倒退好几步，“景宇，景宇……” “长公主到！” 太监一声通传，让两人都呆住了。 “瑾溟？” 慕绾绾一进来，就看到慕瑾溟一副喘不上来气的模样，飞快奔向他，托住摇摇欲坠的他，放眼四周，看到一盆盆开得正艳的鲜花，对着已经吓傻的楚似娇大吼：“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让人把这些花花草草都撤出去！！” 楚似娇被吼得身躯一抖，眼中的泪水刷刷往下掉：“臣妾不知道，这些都是内务府送来的，臣妾马上让人撤掉，马上。” “皇、皇长姐，孤喘、不上来气了……”慕瑾溟说完，便晕倒在慕绾绾肩头。 第90章 “瑾溟？！” 慕绾绾一摸弟弟的脉搏，面色一变，抓起他的右手搭在自己肩头快步往寝宫走去：“平卉，去把大门关上，没有我的准许，谁都不许进来。景宇过来帮忙。” “是。” 平卉去关门，景宇上来扛起太子就往屋内走。 “殿下，殿下。” 楚似娇呼喊着追上来。 “你最好祈祷瑾溟没事，不然你也想活了。”慕绾绾狠狠剜了一眼楚似娇，等把弟弟救醒，再来跟这个蠢女人算账。 让景宇在门口守着。 “喵呜，快检查。” “收到。” “主人，病人目前已经出现喉头水肿的情况，请及时处理。” “好。” 慕绾绾掏出各项仪器，用探照灯检查慕瑾溟喉头水肿情况，幸好肿的不是很厉害，用不到气管插管。 一针肾上腺素下去，慕瑾溟的心律跟血压都上来了。 慕绾绾又马不停蹄地给他开通静脉路，给他用上抗过敏的药物，在进行喉部雾化处理。 “主人，水肿的位置渐渐消散下去了。” 慕绾绾听得松了一口气，但凡刚才她要是慢了一步，慕瑾溟很有可能窒息而亡，他可是太子，他要是挂了，就是震惊朝野的大事。 睡梦中的慕瑾溟感觉有人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还时不时给他擦汗，温柔的举动，让他想起来母后。 下一秒，他缓缓睁开眼，对上皇长姐一脸欣喜的表情：“瑾溟，你醒了？” 慕瑾溟视线慢慢汇聚，脑海中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下一秒右手撑在床上艰难地坐了起来，面上带着淡淡的疏离：“皇长姐，是你救了孤？” 寝宫内没别人，他却感觉呼吸平稳，一点都没有刚刚那种喘不上来气的无力感。 “除了我还有谁会知道你花粉过敏？”慕绾绾见弟弟一脸质问的口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不过我警告你，不许把我会医术的事情说出去，不然我把你毒成哑巴。” 慕瑾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好像从那天开始，皇长姐就变了一个人，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样子了。 父皇？ “那天，是皇长姐救了父皇？” 慕绾绾今天出手救他，也是想摸个底。 毕竟在宫中，有当太子的弟弟罩着，她能安全很多。 “那天要不是你来宫门口将我带进去，即便我想救也救不成。这功劳有你的一半。”慕绾绾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上弟弟沉思的面容，“对于我之前做过一些错事，我要跟你道歉。” 慕瑾溟目光陡然震惊起来。 皇长姐是何等的骄傲，哪怕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不会轻易低头。 而今，她却跟自己道歉？ “皇、皇长姐，你到底怎么了？” 不愧是自己亲弟弟。 慕绾绾鼻头一酸，顺势往慕瑾溟怀中一扑：“瑾溟，我好后悔嫁给谢无宴，后悔跟他做了四年有名无实的夫妻，你可以一定要帮我啊。” 第91章 “皇、皇长姐，您先别哭，你跟谢大将军感情不是一向都很稳定吗？”慕瑾溟见姐姐哭得梨花带泪的模样。 等等，梨花带泪？ 慕瑾溟定眼一瞧，眼前的皇长姐容姿出尘，冰肌玉骨，光滑的面上没有一个毒疮。 他瞬间激动起来：“皇长姐，你的脸，你的脸好了？” 慕绾绾点点头，拿起弟弟的衣袖擦眼泪：“从现在开始，再也不会有人说我是丑八怪了，我跟你一母同胞，你长得玉树临风，我自然生得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慕瑾溟被皇长姐充满酸味的口气给逗笑了，眼中腾起他都没察觉出来的宠溺之色：“皇长姐的容姿原本就在孤之上。对了，你刚刚说，你跟谢大将军当了四年有名无实的夫妻，是怎么回事？” 慕绾绾吸吸鼻子，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看向弟弟深邃的眼眸，顿了顿道：“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许告诉父皇，这是属于我们兄妹之间的秘密。” “这是属于我们姐弟之间的秘密”触动了慕瑾溟心底最深处的柔软，他点了点头，看向慕绾绾眼神不由放柔：“你是孤的亲姐姐，孤永远站在你这边。” “好弟弟，我没白救你。”慕绾绾趁机摸了摸弟弟光溜溜的脸蛋，上次她就想摸了，果然特别顺滑，“我跟谢无宴的事情，要从四年前我临盆说起……” 慕绾绾说得很慢，将原主四年当中在谢府的遭遇都讲了出来。 慕瑾溟眼中几次腾起怒光，双拳紧紧捏着，当听到谢无宴只顾去救白颜汐，任由皇长姐沉入湖底，他瞬间暴怒：“亏孤一直很欣赏他，结果他就是这样对待皇长姐你的？” “从湖底醒来，我就发誓，我一定要跟谢无宴和离，可我们的婚事是父皇赐婚，当中利益牵扯太多，不是简单一纸休书就能定结论的。为此，我借着要照顾呦呦为由，才得以回宫。”慕绾绾望着面上怒气未散的弟弟，“只管当初我太傻，只看中他的脸，结果他却是个人渣。” “皇长姐，你跟他和离一事还要从长计议，他眼下是父皇跟前的红人，军营不计其数的将士都追随着他，此刻跟他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 “我就是知道这个道理，才想着回宫找法子，结果没想到他却块狗皮膏药，也跟了过来。”慕绾绾没有跟弟弟说，她被谢无宴灌了毒药，怕弟弟冲动之下直接找谢无宴算账，那就得不偿失了。 “皇长姐，需要孤怎么做？” 亲弟弟就是上道，慕绾绾也不跟他客气：“我现在手上只有父皇那边给我四个侍卫，我要尽快建立自己的势力，等到了真跟谢无宴翻脸的时候，我也有底气，你能帮我找一批人吗？” “孤记得，皇爷爷在世之时，不光给父皇准备了暗卫。还给当初未出生的长孙准备一份贺礼，那时大家都以为皇室长孙一定是男儿，结果却是皇长姐您。” 慕绾绾听得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皇爷爷给皇长孙也就是我留了一批人，我要是能找到这批人，他们就是我建立势力的雏形？” 第92章 “只说是一份贺礼，估计除了父皇，没人知道到底什么。”慕瑾溟见皇长姐一脸沉思的模样提议道，“父皇那样疼你，你直接问，父皇会告诉你的。” “父皇也很疼你呀。”慕绾绾撅起嘴巴，“你还是太子呢，宫里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就往东宫送。” “孤到不想这般被人注目。”慕瑾溟面色微微沉下，眼底透着暗芒，“早上送来这些花，差点要了孤的命。” “你新娶的侧妃不知道你对花粉过敏吗？我一个不过敏的人，刚刚闻到那么浓重的花香都要打喷嚏了。” 慕瑾溟摇头冷笑：“她若是知道，就不会收下鲜花，幕后使者正是利用这一点将鲜花送了进来。” “也就是说，有人要搞死你？”慕绾绾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这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慕瑾溟轻叹一声，眼中尽是无奈：“敌人在暗，孤在明，很难查出来。不过也就那几个兄弟，从老三到老九，都洗脱不了嫌疑。” 他口中的老三到老九。 正是两人同父异母的弟弟们。 “在你没坐上那把椅子前，一切都是未知数。”慕绾绾耸耸肩，从腰间布包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弟弟，“这里头是抗过敏的药，下次再遇到今天的情况，就水吞服三颗，就能缓解你的症状。” 慕瑾溟从皇长姐手中接过药瓶，是他从未见过的药瓶：“孤现在信了，皇长姐真的会医术。” “你信就好，不过你那个侧妃是怎么回事？”慕绾绾努嘴，见慕瑾溟眼中慢慢腾起一丝冷意，斟酌一下继续问，“还有太子妃的事情，抱歉，我那个时候在谢府，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似雪本来就体弱。孤能与她做三年的夫妻，心里头已是万分感激上苍，只能下辈子与她再续前缘。”慕瑾溟眼中透着浓浓的哀思，语气也带了几分沙哑，“至于楚似娇，只是为了让父皇跟丞相安心，孤才同意的。” “若她是个没心机的，你留着她也无妨，若是个有心机的，你要尽早做打算。” 慕瑾溟心头一震，皇长姐真的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 “若是母后能看到皇长姐这般，她一定会高兴的。” 提起母后，慕绾绾面上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那不见得，母后好像只爱你一个儿子，有时候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母后只是对以前的皇长姐失望了，不过这次她看到你的改变，一定会高兴起来的。” “但愿吧。” 慕绾绾站起来：“好了，既然你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至于外头的那些花，我就搬回凤鸾宫，对外就说，是你看到我回来，送给我的贺礼。” “好，有皇长姐安排，孤安心。” “你休息吧。” 慕绾绾垂头，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弟弟，而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自己还嘀咕一声：“居然是硬的，我还以为是软的呢。” 慕瑾溟一愣，下一秒低低笑开。 皇长姐好像特别喜欢揩自己的油。 慕绾绾打开寝宫大门之时，跪在门口的楚似娇一下子跑了上来，眼中流露着对太子的担忧之色：“殿下他怎么样了？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第93章 慕绾绾冷冰的眸子落到楚似娇哭得眼睛红红的面上，她这副模样倒是跟白颜汐如出一辙。 “啪——” 慕绾绾反手一记耳光，打得楚似娇直接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这巴掌，是本公主赏你的，你身为太子侧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以后分分清楚。” “您、您是长公主？”脸颊的刺痛，让楚似娇回过神来，她早在家中就听闻过长公主是多么跋扈，当即吓得瑟瑟发抖，匍匐在地：“臣妾该死，臣妾该死，臣妾从嫁进来，从未近身伺候过太子，臣妾不知道那些鲜花有问题，臣妾真的不知道。” “你说什么？”慕绾绾眉头一蹙，“你嫁过来就没伺候太子，难道你们……” 楚似娇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臣妾原本就是长姐的替代品。臣妾不奢望太子能垂怜臣妾，可臣妾身上背负着父亲的期许，臣妾也是无可奈何。” 慕绾绾相信她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宫里头的妃子，有几个是真心入宫的。 “只要太子不废你，你永远是他的侧妃，至于你父亲，你现在是妃子，他是臣，你要想让自己过得轻松一点，他的话，你不必听。反正你又不能随便出宫，他也不能随便进宫来看。” 楚似娇一愣，抬头木讷地看向长公主：“长公主，从未有人跟臣妾说过这些话……” “那本公主现在跟你说了，你就好好记着。”慕绾绾弯腰轻轻拂去楚似娇面上的泪水：“挨了一巴掌，就要长记性，不长记性，下次就要被罚得更重。” “臣、臣妾懂了。”楚似娇用力将眼泪憋回去，膝盖挪开，目送长公主离开，眼中满是感激之色。 “长公主，您刚刚是在帮太子侧妃吧？” 回宫的路上，平卉忍不住出声问道。 “哪有，我都打了她一巴掌，还教训了她。” “今天的事情，太子殿下一定会找侧妃麻烦的，不过你打了她一巴掌，等于帮太子殿下出了气，太子殿下就不会再惩罚她了。” 慕绾绾一把捏上平卉的鼻子：“你个小丫头，分析地还挺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作为太子的姐姐，自然是要帮着他的，万一传出他苛待侧妃就不好了，我就不一样，本来就嚣张跋扈。” 现在真觉得，原主嚣张跋扈，就是最好的保护色。 “长公主英明，对了，您让晴鸢去找的医馆有了眉目。” “哦？说来听听？” “那是一家老医馆，原先的大夫因为年事已高要回老乡，就想把医馆盘出去，不过他开得不是价钱，而是三道病例，他说谁能写出对应的治疗办法，他就把医馆连同他耗费一身心血的医书，全给出去，晴鸢想着长公主现在医术了得，便将三道病例抄写下来。” “是吗？这种人一般都是世外高人。”慕绾绾脚步不由加快，“走，回凤鸾宫，我看见有什么法子能解开三道病例。” 第94章 回到凤鸾宫。 让平卉接替晴鸢照看十皇子。 慕绾绾领着晴鸢进了书房，让她将抄写的三道病例拿了出来。 “长公主，那天跟奴婢一块抄写的人还挺多的。”晴鸢瞅着长公主紧锁眉关的样子，心里不由紧张起来，“是不是很难解啊？” “不是。” 慕绾绾扭头问晴鸢：“你确定你是一个字一个字抄写下来的？” 晴鸢楞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啊，奴婢识字，自然是逐字抄写下来的，抄完后，奴婢还核对了三遍呢。” “如果你检查三遍都没问题，那有问题就是那人展示出来的病例。” 晴鸢听得傻眼了：“有问题？长公主您的意思是，那大夫展示出来的三道病例是不对的？” 慕绾绾点点头，指着其中一道肚子痛的病例：“就拿肚子痛来说，不是只有肠胃出了问题才会引起肚子痛，而且肚子痛的种类也有细分，这病例却一概而论，属实不专业，当然也有可能这是那位大夫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晴鸢挠了挠小脑袋瓜，有点不懂。 “风影。” 慕绾绾一声喊，几秒后，风影落于她跟前：“长公主有何吩咐？” “你去准备一下，明日我要出宫。” “是。” 慕绾绾将病例折好递给晴鸢：“明天跟我出去记得带上。对了，我去东宫之时，瑾安怎么样，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晴鸢摇摇头：“十皇子倒是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不是吵着要追蝴蝶嘛，结果太监追一只给他，他就踩死一只，踩的可高兴了。” 小小年纪，就这般不懂得尊重生命。 一看就是欠收拾。 “你去将他带进来，然后跟平卉去厨房准备一些茶点端过来，对了，我在谢府给呦呦服用的牛乳，你们也拿一些过来。” 晴鸢欠欠身：“是，奴婢这就去。” 慕绾绾从书房走向寝宫。 呦呦已经起来了，她坐在床边，宫女正在给她梳头发。 她现在能看见，能听到。 听着外头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她一下子跳下椅子，转身飞快跑了出去。 “呦呦？你怎么跑出来了？” 慕绾绾看着奔向自己的女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立马蹲下来，在她跑近自己的时候，将她一把抱在怀中：“呦呦，你现在是不是能听到娘说话了？你要是能听到，就点点头。” 呦呦歪着小脑袋盯了慕绾绾许久，头才轻轻点了点，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嘴里就是发不出声音。 自己当初已经证实呦呦的耳聋眼瞎是后天造成的，但她那时很小，如果没有人教导她说话，她怎么可能听得懂自己说的话。 除非…… 慕绾绾猛地望着女儿，脑海中仿佛想到了什么。 “呦呦，娘接下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如果娘说得对你就点头，如果娘说得不对，你就摇头，好吗？” 呦呦静静听完后，点了点头。 慕绾绾深吸一口气，抱着女儿进了寝宫，让里头的宫女都退到门口守着。 第95章 “呦呦，你住在谢府老宅的四年，是不是有一段时间，你能看见听见还能说话？” 呦呦原本平静的眼眸瞬间透着震惊，而后她点了点头，拿起慕绾绾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一个三字。 这下轮到慕绾绾震惊了。 女儿居然还识字？ “你是说，你在三岁前，你的五感都是有的？” 呦呦再次点头。 这下，慕绾绾彻底震撼了。 女儿三岁前，有五感还识字，到底是怎么样遭遇，让她在四岁之时，突然耳聋眼瞎不能说话。 慕绾绾双拳紧紧捏着。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放过老宅那群人。 呦呦似乎感觉到慕绾绾身上的愤怒与伤心，整个人温顺地依偎在她怀中，纯洁无暇的眼睛静静看着她，仿佛想把慕绾绾的面容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她是娘，是属于呦呦的娘。 呦呦以后不再是没人要的孩子了。 “呦呦，怎么这样看着娘？笑得还这般开心？”女儿面上干净的笑容，冲淡了慕绾绾愤怒的心情，将女儿的小手紧紧抓在掌心中，“呦呦放心，以后有娘在，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娘会守着你长大。” 现在的呦呦，还不是很懂长大的意义。 但有一个意思她懂了。 娘会陪着她一块长大。 灿烂的笑容立马绽放在她小小的面容上。 “走，娘带你去见个小舅舅。”慕绾绾一把抱起女儿，飞快冲了进去，飞速的感觉，让呦呦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慕绾绾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女儿尽早开口说话。 “她就是我的侄女吗？怎么长得那么干瘪，比先前的皇长姐还要丑……” 看着怀中的呦呦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慕绾绾看似慕瑾明的心都有了：“瑾明，虽然说你只比呦呦大了两岁，但论辈分，你是她的长辈，如果换成是你，被你的长辈这样说长得丑，你会高兴吗？” “我才不管他们高不高兴呢？”慕瑾明不满地轻哼一声，满脸傲慢，“母亲说过，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小儿子，即便将来做不成皇帝，那也是最尊贵的王爷，只有我高兴了，下面的人才高兴。” “哦？你母亲还跟你说过个？”慕绾绾目光一凛，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要是有机会当了太子呢？” “我倒是想当太子啊，可现在不是有太子了嘛。”慕瑾明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晃荡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一直不停地往嘴里塞糕点，吃得满身都是。 慕绾绾才不信“孩子还小不懂事”这句鬼话。 六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若大人不加以正确引导，很容易让孩子迷失心智，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看来，贺昭媛私底下没少跟她儿子灌输上位的念头。 “长公主，贺昭媛来了。” 平卉一声通报，打断了慕绾绾的沉思，她对着吃得在打嗝的慕瑾明微微一笑：“瑾明，贺昭媛可真疼爱你，你才来我宫中玩了一会儿，她就来寻你了。” 第96章 提心吊胆一路的贺昭媛，在进殿看到儿子的一瞬间。 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贺昭媛，看你一脸着急的样子，怎么？是担心本公主对瑾明不好？” 贺昭媛刚放松的心，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眼下瑾明真是贪玩的年纪，臣妾是生怕他不知轻重，冲撞了长公主您。” “贺昭媛，您这话本公主就不爱听了。”看着一脸惶恐的贺昭媛，慕绾绾缓缓道，“本公主是父皇的长女，底下有那几个弟弟都是本公主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比瑾明现在更贪玩都有，瑾明呀，已经很懂事了。” 慕瑾明听到皇长姐这般夸自己，内心突然骄傲起来：“母亲，您总是说我这不好那不好，要我听话。还是皇长姐好，会夸人。” 贺昭媛胸口一闷。 儿子在长公主面前，这般不知轻重，时间长了是要出事的。 “长公主，这是臣妾亲自挑选给小郡主的礼物，衣食住行样样都包含了，还望您笑纳。”贺昭媛从侍女手中接过打包好的礼品，亲自呈现给长公主看。 “有劳贺昭媛费心了，呦呦与本公主分开许久，瑾明的年纪又跟呦呦差得不多，以后在教导孩子这方面，本公主还是要跟贺昭媛多多讨教讨教。”慕绾绾笑得一脸随和，伸手让后方的晴鸢接过贺昭媛送来的礼物。 见长公主收了自己送来的礼物，贺昭媛紧绷的身躯才有了松懈的迹象，她能收礼物，就证明她对自己没意见：“长公主，时、时候不早了，瑾明的确还有功课要做，如果完不成，明天是要被太师责罚的。” “这样啊。” 慕绾绾故作满脸遗憾的样子：“本来还想留瑾明吃饭的，不过还是功课要紧。瑾明你过来。” 在凤鸾宫无拘无束玩了一下午的慕瑾明，对所谓的皇长姐有了一丝好感，转身便走向她：“皇长姐，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刚刚瞧你吃了很多点心，喝了很多牛乳，晚膳的时候可不能再多吃了，以免把你的小肚子撑坏。还有我让下人已经给打包你刚刚爱吃的东西，回去之后记得吃。” 慕瑾明听得两眼发光：“好好好，我知道了。” 看着举止亲昵的姐弟俩，贺昭媛心里不是欣慰，而是警惕，可一想瑾明才六岁，也碍不到长公主什么。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平卉，送贺昭媛跟十皇子出去。” “是。贺昭媛，十皇子请随奴婢来。” 直到两人出了殿，慕绾绾面上的笑容猛地一收。 “晴鸢，把贺昭媛刚刚送来的东西，是吃的就拿出去给宫人分了，用的东西明儿带着出宫，卖了换钱。” 谁知道贺昭媛送来的东西，干不干净。 卖了换钱，最安全。 夜幕降临。 慕绾绾与女儿坐在床上，正在跟她玩拍手的游戏。 晴鸢从外头走出来：“长公主已经一更天了，将军还未回来。” 慕绾绾头都没抬，冷冷道：“管他回来做什么，把宫殿大门关了。明儿还要早起出宫呢。” 晴鸢吐吐舌头，点头道：“是。” 第97章 三更天。 谢无宴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凤鸾宫的路上。 按理说，这么晚了，他应该住在军营里头的。 但因为下午，他回了一趟家，看了看祁策伤势恢复程度，又跟母亲说一会儿话，一时忘了时间。 本来就在家里住一晚，结果被母亲严厉要求，头几天要回宫住，不能落人话柄。 谢无宴揉揉发胀的眉心，在某些原则上母亲真的很固执。 抬头间，已经来到凤鸾宫大门口。 他随手一推，结果推不动。 一瞬间。 谢无宴明白过来了。 是慕绾绾干的。 “哼，你以为这样我就进不去了吗？”谢无宴冷冷一笑，抬头看着三米高的宫墙，一跃飞了上去。 寝宫中。 慕绾绾正在跟周公大战三百回合。 抱着被褥一个翻身，就这么随意睁了睁眼，而后两眼瞬间瞪大。 尖叫声瞬间划破整个凤鸾宫，直冲云霄。 “谢、谢无宴，你怎么进来的？”慕绾绾抱紧被褥缩在床脚处，满脸煞白地看向坐在桌边正在喝茶的谢无宴，心里犯嘀咕，他是飞进去的吧？ “区区一道门，也想阻拦我？”谢无宴搁下茶杯，冲着慕绾绾冷冷一笑，“慕绾绾，你可真蠢。” 对哦。 他是将军，会武功，也会轻功。 慕绾绾连连懊恼，明儿就让太监在宫墙上装满铁镖头。 “你昨天不是走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慕绾绾面有警惕地看向谢无宴，摸不清他的意图。 “既然父皇恩准我陪伴你，我自然不能抗旨不尊。”谢无宴扭头扫了一眼慕绾绾不屑道，“喝完这茶，我就走，就你这样，看多了晚上会做噩梦。” 他无缘无故跑来自己房中，现在又说要走？ 半晌。 慕绾绾想到他的意图：“你来本公主房中，是想确定本公主有没有招四位面首侍寝？” 谢无宴拿水杯的手一顿，本以为昨天跟慕绾绾大吵一架，她应该还在气头上，或者气到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 但事实的结果。 却什么都没发生。 他慢慢搁下茶杯，起身，一步步走向床榻。 “谢、谢无宴，你做什么？你不要过来啊。”慕绾绾拼命往床铺内缩，随手拿起枕头扔出去，“你别以为，本公主没勇气再捅你。” 谢无宴单膝跪在床上，在慕绾绾奋力爬向床铺另一头时，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脚腕，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谢无宴，你干什么？” 后背的刺痛，让慕绾绾浑身寒毛乍现，一抬头就对上谢无宴放大的俊脸，心在这一瞬间剧烈跳动起来，一声声震动着耳鼓。 谢无宴一双眼，仔仔细细，来来回回扫视慕绾绾的面容。 仿佛要从她这张脸上找出一点什么。 “你是慕绾绾吗？” 慕绾绾被他的话心里咯噔一下，甚至都忘记了挣扎：“谢无宴，你说什么？” 谢无宴审视的眼落到慕绾绾起伏的前胸。 而后，他一把拉下慕绾绾的寝衣，露出她圆润的右肩头。 第98章 慕绾绾楞了一秒。 而后吃出吃奶的力气疯狂挣扎：“谢无宴，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动本公主一下，本、本公主……” 谢无宴并未理睬她，视线牢牢盯着慕绾绾右肩头上那一枚小小的桃花胎记。 眼底透出不信的他，伸手对着胎记用力揉搓着。 肩头的刺痛，瞬间让慕绾绾浑身汗毛竖了起来。 慌得她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 还一脚踹上谢无宴的腹部踢了好几下：“谢无宴，你个卑鄙小人，你趁人之危，你个混蛋。” “嘶，慕绾绾，你干什么？” 谢无宴忍着痛，一把扣住慕绾绾的双手，怒视她：“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就你这样，我看一眼就想吐。” “那你扯我寝衣做什么？”慕绾绾瞪着赤红的双眼，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她扬起下巴的瞬间。 修长的脖颈一览无遗，并蒂莲的粉色肚兜将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的白嫩诱人。 “我只是想确定你到底是不是慕绾绾？”即便有胎记为证，谢无宴还是不相信，于是他伸手就拽下慕绾绾睡觉之时都会带着的面纱。 本以为，面纱下还是那张熟悉的丑陋面孔。 结果…… 却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认谁看了，都会感叹一句：好一个环肥燕瘦、千娇百媚的美人儿。 “你的脸。” 谢无宴眼中腾起不是惊艳，而是戒备。 他二话不说，扣住慕绾绾的下巴，试图寻找她下颌处易容的迹象。 “谢无宴，你弄疼我了，你放开我。”拼命地挣扎间，慕绾绾感觉后颈处兜衣带子松了，吓得她立马停止了挣扎。 谢无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慕绾绾面上有易容的痕迹。 所以说。 身下的慕绾绾，就是慕绾绾。 谢无宴垂眸，见慕绾绾一副被吓得动也不敢动的样子，不由心情大好：“慕绾绾，你以前可是想尽办法也要上我的床，现在却装出一副被侵犯的样子，你演给谁看呐？” 这话，彻底激怒了慕绾绾。 看着面露鄙夷的谢无宴，她想都没想，用自己的亮堂的脑门狠狠往他脑门上一撞。 “咚”的一声。 谢无宴眼前一黑，捂住脑门，从床上跌了下去。 慕绾绾连忙坐起来，用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脸警惕地看着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的谢无宴：“谢无宴，你不要再靠近了，你再靠近，本公主跟你同归于尽。” 谢无宴呲牙，脑门上的痛意，让他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可看着慕绾绾两眼通红，神色戒备的样子。 眉头不由一蹙。 她望向自己的眼神真的没了往日的爱慕与崇拜。 只有深深的厌恶。 “四个暗卫就在门外，只要本公主喊一声，他们就会进来要了你的狗命。”慕绾绾又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见谢无宴站着不动，一时吃不准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谢无宴还不想跟四大暗卫动手。 衣袍一甩，冷冷道：“你少拿四大暗卫来压我，你以为我愿意看你这张脸……” “我又没逼你看。”慕绾绾咬着牙，强忍从胃部泛出来的恶心感：“谢无宴，你以为你这样就能羞辱本公主吗？本公主告诉你，你这样做只会让本公主更加看不起你！” 第99章 谢无宴眉头一蹙，冷眼对上满脸怒火的慕绾绾：“慕绾绾，你是我的女人，我俩住在一个屋子，睡一张床天经地义。” 这话是存心恶心慕绾绾的。 说罢，他便开始动手解下腰间的衣带。 “谢无宴，你干什么？”慕绾绾真心急了，兜衣的带子还未系上，一旦他真做出什么出格事情来，自己铁定被他看光了。 “我能干什么？”谢无宴冷笑一声，利索地将外衣褪下，“自然是睡觉。” “谢无宴，你出去，这里本公主的寝宫，不是你的。”慕绾绾从被褥中伸出一条藕臂指着紧闭的房门，“你不要再脱了，你赶紧给我出去！！” 看多了慕绾绾咄咄逼人的样子，眼下看她这般被逼急的模样，真他娘的解气。 谢无宴讥笑一声，脚步却还在靠近床榻：“慕绾绾，你不是一直想要跟我睡在一起吗？” 他是存心要看自己出丑！ 慕绾绾气得肺都快炸了。 “谢无宴，你今天要是敢上这个床，本公主一定会把你加在本公主身上的耻辱加倍奉还给白颜汐！” 听到白颜汐的名字。 谢无宴瞳孔一缩，瞪着慕绾绾：“你敢动颜汐试试！” “你看本公主敢不敢！” 慕绾绾眼睛比他更加凶狠，哪怕睁得两眼都酸了，她都不敢眨一下。 谢无宴眉头一蹙，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慕绾绾这般嫌弃。 “晦气。” 谢无宴骂了一句，抄起木架的外袍便往外走：“今天全当时给你一个把我关在门外的教训，再有如果你敢去找颜汐麻烦，你就不会再像今天这么走运了。” 直到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慕绾绾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她的眼神没有恐惧，只是深深的恨意。 谢无宴，你等着。 总有一天，本公主让你跪下唱征服。 次日一早。 慕绾绾盯着两个大大的肿眼泡，坐在前往医馆的马车上。 晴鸢早上已经在平卉嘴里听到昨夜驸马去了长公主寝宫一事。 她面带担忧地看着长公主：“长公主，您今天起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您要是心里憋得慌，您跟奴婢说说话，再不行，您骂奴婢几句，或者打奴婢几下，您可千万不要把委屈都憋在肚子。” 慕绾绾深吸一口气对着晴鸢勉强一笑：“我没事，就是昨夜没睡好。” 昨晚怕谢无宴半路又折回。 心里不踏实的慕绾绾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这会儿坐在晃悠悠的马车上，困得真是眼睛都睁不开。 “那您靠着奴婢的肩头。”晴鸢往长公主身边挪了挪，“反正到医馆还有一点距离呢，您靠着奴婢的肩头睡一会儿，到了医馆，奴婢再喊您。” 慕绾绾点点头，将头枕在晴鸢肩头上：“好，到了喊我。” “是。” 晴鸢抬头对着外头赶车的风影喊了一句：“风大人，您驾车慢点，长公主要歇息一下，不用太着急的。” 第100章 “知道了。” 风影拉了下缰绳，让马儿放慢脚步。 就在这时，他看到街上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他再一望，身影已经不见了。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风影摇摇头，认真地看着前方赶路。 就在马车离去不久。 风影看到那道熟悉身影，慢悠悠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对着后方走上来的下属吩咐：“按计划进行。” “是。” 他身后的下属，蒙上黑巾，快速散开。 一个时辰后。 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一家大门紧闭的医馆前。 “长公主，我们到了。” 慕绾绾睁开酸涩的眼，活动一下脖颈，打着晴鸢的手从马车走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医馆，真如晴鸢所说，破旧不堪。 环顾四周，两边都是一条条交错的羊肠小道，根本没有什么行人来往。 “晴鸢，你能找到这么一个医馆，你也挺有本事的。” 晴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您不是让奴婢就要找这种深巷子里头的，所以奴婢一定要找得让您满意。” 慕绾绾摇头一笑：“你去敲门，看看里头有人吗？” “哎。” 晴鸢点点头，先去敲门。 风影将马车栓在一旁的树上，望了望四处的视野，总觉得这里不是很安全，他握紧腰间的长剑，缓缓走到了长公主身后，时刻警惕着周围。 “有人在吗？” 晴鸢轻轻扣动悬挂在两扇木门之上的门环。 喊了好几声。 终于有人过来开门了。 是一位白胡子老翁，精神矍铄，眼睛炯炯有神。 “老伯您好，先前看到您要出售药馆的张贴，请问医馆有卖出去？如果没有卖出去，我家小姐想买。” 老翁楞了一下，看着年轻姑娘后方，缓缓走上来富贵圆润女子。 “老伯您好，是我想买你这里的医馆。”慕绾绾对着老翁颔首，伸手将腰间抄写下来三道病例拿了出来，“至于你说的三道病例，我想进屋跟你谈谈。” “姑娘，你不是第一个要进屋跟我药方的人，如果姑娘没有十足的把握，那还是免了。”老翁低头笑了笑，似乎他已经过失望很多次，根本没对眼前穿着绫罗绸缎的富贵女子抱有希望。 “您写三道病例，如果细分的话，每一道能分出十来种。” 老翁原本淡漠的眼睛，瞬间迸射出光亮，下一秒他侧开身：“姑娘，里面请。” “晴鸢，风影，你们在外候着。” “是。” 慕绾绾跟着老翁进了医馆，才发现里头狭窄逼仄，一张斑驳的柜占据后方是一张占据半个屋子的药柜，上面密密麻麻放着不下两百个抽屉，存放着不计其数的药草。 “地方太小，姑娘可不要嫌弃。” 慕绾绾收回目光，对着老翁摇摇头吗，顺手将病例递给他：“时间太急，我在每到病例下方，只延展出五个种类，若是老翁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再加。” 老翁双手接过后，便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嘴里还不忘发出赞叹之时：“想不到我从医几十年，能在归天之时，居然还能看到如此详细的解法，那我真是死而无憾了，哈哈哈！” “老翁身体有恙？”慕绾绾眉头一蹙，“我听我侍女说，您是要回老家颐养天年，而且看您红光满脸的样子，怎么着也要再活个二十几年吧？” 第101章 老翁摇摇头，一脸谦虚道：“我今年都已经七十八了，我自己是大夫，我心里有分寸，我啊，活不长了。” “能否告诉我，你得了什么病？” 老翁抬手指了指自己胸前：“这里长了个东西，一天比一天大。” 此时，慕绾绾才发现老翁的双手一直交叠在前胸，前胸鼓鼓囊囊的，仿佛是怕人看出他前胸的异样。 出于对同行的尊敬。 慕绾绾想了下道：“老翁，你若是信我，不妨我来给你瞧瞧？” 老翁一愣：“你？” 慕绾绾点头：“实践永远比理论来得更真实，老翁你也可以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真本事。” 老翁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 便点头，缓缓入座后，解开了衣裳。 “主人，是脂肪瘤。” 慕绾绾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脂肪瘤，几乎占据老翁整个上半身。 怪不得老翁说几句话就要喘气，身上天天背着这个一个大东西，累都累死了。 “老翁，你这不是什么大病，只要把它割了就行。” 老翁听到慕绾绾轻飘飘一句：“割了就行”眼底满是震撼：“姑娘，为了治我这病，我翻阅无数本医术，喝了不知多少种药，就是没找到能解开我这病的办法，曾经我也想过用刀一割了事，可这种实在太大了，我实在是没有勇气与信心呐。” “你没有，我有啊。”慕绾绾对着老翁微微一笑，“不过你现在身体有点虚弱，不适宜立马就割掉，毕竟这瘤子太大了，万一割下来，你血流不止，那就会有生命危险的。” 老翁颤巍巍地站起来，不顾胸前巨大的瘤子，硬要给慕绾绾跪下：“姑娘，您若是帮我除掉身上的瘤子，我以后就以你马首是瞻，你能看上我的医馆，我直接送给你。” “老翁，快起来，你的医馆我是要的，不过先给你治病要紧，而且我想把这医馆翻新一下，瞬间再把左右两边的铺子一块买下，一块打通。” “都行，反正医馆以后是姑娘的，姑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老翁想了想拱手道，“老朽姓陆，名松仁，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慕是大梁的国姓，自己一说，他肯定会知道。 慕绾绾想了一下，对着陆松仁道：“陆爷爷，你就喊我菀姑娘吧。” 菀是她现代的名字，用它，也在是自己一个延续。 “好，菀姑娘，以后就请多多担待。” “陆爷爷，一切好说。” 慕绾绾将晴鸢喊了进来，自己出来不便，装修医馆的时候，就交由晴鸢跟陆松仁对接。 等说完这一切。 慕绾绾出医馆的时候，已经是晌午。 “风影，去城内，随便找一家饭馆，咱们吃了饭再回去。” “好。” 风影点点头，转身去牵马车，不料他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杀气。 “长公主，快趴下！” 第102章 慕绾绾就看到转身的风影冲自己飞奔而来，与此同时，一枚冷箭咻地一声，呼啸而来。 “长公主，小心。” 还是晴鸢眼疾手快，费力将长公主往前狠狠一推。 慕绾绾重重摔在地上，冷箭从她头顶滑过，钉在一旁的大树上。 “晴鸢，带着长公主先回医馆。” 风影抽出腰间的长剑，单手对抗一枚枚不知从哪里射出来的冷箭。 “好。” 晴鸢抱着头，快速扶起还未回过神来的长公主，拉着她往医馆而去。 陆松仁看到外头的情况，等两人进来后，连忙将大门关上。 “这怎么回事，好端端，我怎么会遭遇刺杀？”坐在医馆的长凳上，慕绾绾回过神来了，“这谁特么要杀我？” 晴鸢也想不通，不过她更担心外头赤手空拳的风影：“怎么办，光靠风大人一人，一定顶不过去，要想办法找人支援。” “早知道，就把另外三人带出来了。”慕绾绾一脸懊恼。 “菀姑娘，医馆还有个后门，通往后街，不如你们从后门走吧？”陆松仁担心坏人迟早会发现两人躲在这里，建议两人先走。 将风影一人扔下。 慕绾绾做不到，突然间，她想到了这里好像离谢无宴的军营挺近的。 于是她拉着晴鸢的手吩咐道：“晴鸢，你从后门出去，现在去军营，找谢无宴来帮忙，如果他不愿意来，告诉他，我要是死了，让他陪葬。” “好，奴婢现在就去。” 晴鸢知道，眼下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不敢有一点耽误。 转身就跟着陆松仁往后门走。 慕绾绾来到门口，看着还在极力奋战的风影，在他一步又一步靠近大门之时，猛地打开一边的门，将他整个人拽了进来。 他的右臂已经挂彩了，鲜血染红他的衣衫，不断扩大面积。 “都、都是属下不好，早知道应该多谨慎一点的。” 风影这句话，让正在给他包扎伤口的慕绾绾听出了端倪：“你知道是谁来刺杀我的？” “属下不确定，但八九不离十。” “谁？” “暗卫营的叛徒，末影。” 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名字，慕绾绾疑惑了：“他是暗卫营的人，就算有仇也是找父皇，找我做什么？” “因为您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杀了您，皇上就会痛心疾首，这样就能达到他的目的。” 慕绾绾：“……” 风影的话，说得真有道理。 “他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成了叛徒？”幸好风影只是被箭矢划破了表皮血管，而且箭矢没毒，慕绾绾快速给他上止血药粉，然后用纱布紧紧缠住。 整个一套利索的包扎手法，终于解开了风影内心的疑惑：“原来您买下医馆，是要自己用，属下还以为您只是闲来无事，要买个医馆玩呢？”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慕绾绾转身拿出两颗抗生素，又拿起柜台上的茶壶倒一杯水递给他，“把它吃了。” “哦。”风影眼下对慕绾绾很信任，二话不说就把药塞入嘴里，用力一嚼，苦得他整张脸都皱成一团，“长公主，这好苦啊。” 第103章 “谁让你嚼的，我让你就水服啊。”慕绾绾摇摇头，哭笑不得。 “原来是吞服的？” 风影尴尬一笑，连忙将咕嘟嘟把水喝掉才说起末影的事：“他天赋好，是仅此于我的暗卫，只不过他不光妄想取代血影统领的位置，想要跳出陛下的掌控，暗卫本来就是因为陛下而生的，怎么能跳出陛下的掌控，他自然成了要被除掉那个人。” “天生反骨。” 慕绾绾给出四个字总结：“那不是我倒霉了，他现在逍遥法外，岂不是我以后去哪里，都要被他追杀？” 风影犹豫一下点头：“他现在就跟条疯狗一样，见谁咬谁。他一直蛰伏于城中，不光是您，其他皇亲国戚都被他刺杀过。” “他的问题，我们以后再解决，先等晴鸢搬救兵来吧。” 从医馆一路出去的晴鸢，真使出吃奶的力气前往军营。 “救、救命……” 终于，她跑到了军营口。 “谢大将军，救命啊，救命啊。” 晴鸢进不去军营，只能站在门口拼命地喊叫：“谢大将军，您快出来啊，长公主遇袭了，您快派人救她啊。” 巧合，老徐经过，看到了喊得歇斯底里的晴鸢。 长公主遇袭那是大事。 他赶紧前往谢无宴的帐篷，将此事告知。 谢无宴正在跟刚回来的祁策，还有能下床走动的江沐商议要事。 “长公主遇袭了？” 作为都被长公主救过的两人，尤其是祁策，不由着急起来。 “祁策，你带晴鸢进来。” “是。” 片刻后。 祁策带着已经跑得形象全无的晴鸢进了营帐。 “谢大将军，您快想想办法吧，长公主遭遇不明刺杀，眼下被困在一家医馆里，身边只有风大人一人。”晴鸢跪在地上，在开口前，心里想着不能把长公主找医馆的事情告诉驸马，就随便找个借口。 “好端端的，她出去做什么？”谢无宴有点不信。 “长公主是要出去给小郡主买东西的，途径一条小巷，就被袭击了，幸好医馆的店家帮忙，让长公主与奴婢进去躲躲，想到那里离军营近，奴婢才跑出来的。” “她是大梁第一公主，有谁要刺杀她？”谢无宴冷哼一声，“你有这个功夫，直接跑回军营搬救兵岂不是更容易？” “谢大将军，求求您，您就救救长公主吧。”晴鸢见驸马不为所动，开始拼命地磕头哀求，“如果您不去救长公主，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 “将军，您是长公主的驸马，若她出了点差错，您也脱不了干系。”祁策不忍看着晴鸢苦苦哀求，低头拱手跟谢无宴求情。 “将军，上次要不是长公主认识那位神医相助，我与祁副将眼下也不会恢复的这么快。”江沐一直很感激长公主为自己隐瞒了女儿身，跟着一块求情。 自己两个最得力的副将，居然同时为慕绾绾求情。 谢无宴面色很难看，不过一想也对，慕绾绾若真出了事自己难辞其咎：“让青玄去准备一队人马，即刻跟我出发。” 第104章 医馆中。 慕绾绾翻箱倒柜，找出一些硫磺和木炭来。 随手趁风影在关注外头的时候，从空间内掏出硝酸钾，将三者按不同比例混合后，装入木桶中，用双手压实后。 快步拿给风影：“给，用火折子把这个点燃，然后扔出去。” 风影看着双手都是黑乎乎的长公主，一脸不解：“长公主，这是什么东西？” “土炸药。” 慕绾绾随口一句，却让风影听得更懵了：“土炸药是什么？” “呃？”慕绾绾细细瞅着风影面上不像是装出来的疑惑，“咱们这里没炸药吗？” 风影摇头：“属下，不知何为土炸药。” “炸药就是用一些成品做成的，点燃之后能炸开，条件简陋，我只能做成这个样子了。”慕绾绾瞅着木桶，“不对，还缺个引燃的线。”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 最后她盯着自己面上的面纱，搓成条塞了进去：“你等下点燃这个面纱，然后扔出去，尽量往人群里扔，如果有效果，我再做个。” 风影点点头，抬头间对上长公主的脸。 瞬间屏住了呼吸。 黝黑的面上，更是腾起一丝红晕。 “怎么？我长得很吓人？” 风影猛地摇头，把头摇成拨浪鼓：“一直听说长公主长得……长得……如今一见才知道，他们都是骗人的。” “我以前的确的确挺丑的，丑的我自己都看不下去。”慕绾绾呵呵一笑，透过门缝，看到敌人渐渐涌了上来，连忙推了风影一把，“快点燃。” “好。” 关键时刻，风影绝不掉链子，按照长公主说的，点燃面纱，然后对着人群将手中的木桶扔了出去。 当敌人看到飞到脚下的木桶。 个个眼中透出疑惑。 几秒后。 木桶却嘭地一声，炸开了。 “耶，成功了。” 看到被炸飞出去的三五个敌人，慕绾绾兴奋极了，拍了怕愣住的风影：“你继续看着他们，我再去做几个，这样就算谢无宴不来救我们，我们也有办法能逃出去。” 慕绾绾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格，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会紧紧抓住。 风影惊讶于木桶的威力，转头间，看到长公主将一群像泥土一样黑乎乎黄乎乎的东西往木桶内装去，他从未见过泥土有这么大的威力。 若是木桶在大点。 那威力，岂不是更大。 “我也来帮忙。”陆松仁拿来干净的棉纱布，慕绾绾做一个，他就往木桶内填上搓好的棉纱布。 两人做一个，风影扔了一个。 一连扔了四五个。 倒是把外头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的敌人，给唬住了。 而就在这时。 风影感觉地面在震动。 他连忙趴下了，耳朵贴在地面上：“前方应该有一队骑兵正在往这个方向而来。” “什么？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慕绾绾双手一抖，若是敌人，今天的小命真就交代在这里了。 “骑兵只有军营有。”风影面上一喜，起身看向慕绾绾，“主子，晴鸢搬来救兵了，我们有救了！” “驾。” 谢无宴骑着黑翼奔跑在骑兵队最前头，劲风吹动他衣袍猎猎，俊朗的面容上带着肃杀之气，仅仅与他对视一眼，都吓得不敢动弹。 第105章 正在准备围剿慕绾绾的末影，听到后方的马蹄声。 神色一下子变了。 “撤。” 他一声令下，余下的黑衣人立马收手，准备撤离。 但他们已经暴露在谢无宴的视线下。 谢无宴冷笑一声，光靠对方一双眼就认了出来，他抽出马腹下方的弓箭，就这么一边骑马，一边对着正在迅速逃离的末影，将箭发了出去。 “咻——” 箭矢正中末影肩头。 谢无宴不由心情大好，扭头吩咐众将士：“都给我抓活的，一个都不许放走。” “是。” 这帮狗崽子，在军营憋坏了。 好不容易有出来打坏人的机会，恨不得使出全部的力量。 很快。 末影加上他三十个下属，被谢无宴带出来十五人给包围了。 谢无宴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被射成虱子的医馆大门，一跃从马背上下来：“青玄，带着大家速战速决。” “是。” 自己快步走到大门前，伸手将门上的冷箭速度拔下。 门打开的一瞬间。 风影猛地跪地请安：“属下见过谢大将军。” 谢无宴轻轻嗯了一声，歪头看着风影后方坐在地上的慕绾绾，她不知在搞什么东西，绿色的纱裙上弄得黑乎乎的一片，一张找不出一点瑕疵的面上，有惊喜，有错愕，但更多是不相信。 谢无宴当即黑了脸。 快步走向慕绾绾，一把将她拽起来，数落的话噼里啪啦往下外冒：“慕绾绾，你什么表情，我大老远来救你，你就连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 “谢无宴，你真的来救我了？” 慕绾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黑乎乎的双手，而后二话不说，捧起谢无宴的脸庞，用力摩擦几下：“我没看错吧？你真的来救我了？” “慕绾绾，你干什么，拿来你的爪子。” 谢无宴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猛地拽下她两只不安分的爪子。 他白皙的面容上，出现两道黑乎乎的五指印。 慕绾绾用力憋着笑，心里突然解气了。 “要不是看上祁策跟江沫给你求情的面上，你以为我会乐意来救你，不过这样也好，也算还清欠你的人情。”谢无宴只想着占慕绾绾一次上风，丝毫没注意，她憋笑地快抽过去了。 “将军，外头的人，已经被属下全都控制住了。”这时青玄走进来说话，可他看到主子的脸，瞬间细长的脸，瞪得跟牛眼一般大，“将军，您、您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 谢无宴眉头一蹙，耳边传来慕绾绾细细的笑声，突感不对，抬手摸了一把自己脸，当看到指尖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再看到慕绾绾越来越憋不住的笑声，终于明白她刚刚为什么一进来就要摸自己的脸。 当即，他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慕绾绾，我就不应该来救你。” “哈哈哈哈哈。” 慕绾绾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盛怒中的谢无宴因为脸上多了两道黑爪印，倒显得可爱了不少。 第106章 出医馆的时候。 谢无宴那脸色，比先前被抹了木炭还要脸。 倒是跟着他走出来的慕绾绾，喜上眉梢，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后怕感。 “慕绾绾，这笔账，我回去再跟你算。” 谢无宴实在气不过，一转身对上慕绾绾满脸明媚的笑容，还有耳边传来的抽气声。 “那是长公主吗？她怎么长得这般好看？” “不会吧？不是说，长公主长得很丑吗？” “这哪里丑了，这完全就是天仙啊。” 谢无宴今日带出来这帮下属，全都是最信赖那批。 自然嘴上没毛。 听得他心里特别不爽。 “慕绾绾，你的面纱呢？为什么不带？”谢无宴现在倒是有点怀念慕绾绾盯着满脸疮疤的样子。 “我戴不戴面纱跟你有什么关系？”慕绾绾白了谢无宴一眼，转身欲要爬上马车，不料被突然窜上来的黑翼咬住了衣袖。 “黑翼，我们又见面了？” 又是一阵抽气声。 “不会吧？那可是只听将军一人话的黑翼哎？” “黑翼居然会去讨好长公主？” 谢无宴眉头一蹙，锐利的眼扫过一个个多嘴的下属，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低头不敢在言语，生怕将军秋后算账。 “今儿出来着急，没带胡萝卜，等下次带给你吃好不好？”慕绾绾轻轻摸着黑翼的脑袋安抚它。 哪知黑翼不乐意，一个劲咬着慕绾绾的衣袖，还不满地打响鼻。 “将军，不如您护送长公主回宫，属下先把末影等人押回军营，等着您回来，再审问他们？”青玄上前拱手提议，算是给谢无宴解围。 谢无宴一脸不爽地瞪着黑翼，真没想到关键时刻，它会掉链子。 回去定要饿它个三天三夜。 “行，先把末影等人押往军营，待我将此事禀明父皇，再来定夺此事，带走！” 谢无宴一声令下。 末影等三十人，被他的下属一块端走。 “嘶。” 谢无宴转过身，看到低头撩起裙摆的慕绾绾，只见她裙摆下方的绸裤上斑斑血迹，显然伤得不清。 “长公主，您受伤了？”晴鸢刚稳定下来的心，看到长公主绸裤上的血迹，眼里泛起了泪花，“是不是刚才奴婢把您推开，您不小心磕的？” 慕绾绾摇头，对着晴鸢宽慰一笑：“若不是你推我那下，我早就被冷箭射中了，再说只是一点皮外伤，回去涂点药就好。晴鸢，今天要不是你去军营搬军营，我跟风影的小命可真交代在这里了，回去后，本公主要重重赏你。” 谢无宴眼中腾起一抹诧异。 似乎，现在的慕绾绾除了对自己凶巴巴的，对其他人都和颜悦色。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长公主您还能走吗？”晴鸢吸了吸鼻子，总觉得长公主是在安慰自己，她一定伤得不清。 “应、应该能走。”刚刚情况紧急，完全就没想过自己腿上的伤，这块得救了，神经放松下来，感觉双腿一挪动就痛。 “不如让属下抱您上去吧？”风影经常受伤，一眼就知道长公主伤势一定很重。 第107章 “不用，我能走的，再说我这块三百斤的体重，让你一个手臂有伤的人抱上去，岂不是在为难你嘛。” “属下手臂上的伤已经没事了……” 谢无宴越发听不下去了，大步流星地走向慕绾绾。 而后在三人诧异地目光下，弯腰一把抱起慕绾绾。 “谢、谢无宴，你做什么？”突然地腾空，让慕绾绾吓得不停地挣扎身躯，“你、你放我下来。” “别动！” 谢无宴一巴掌拍在慕绾绾后腰上：“罗里吧嗦的，想让我抱你上马车就直说，还绕了这么一大圈。” “谁需要你抱了？”慕绾绾听得生气不已，挣扎地越发厉害，“谢无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腿上都流血了，你还能走什么？”谢无宴低头瞪着怀中的慕绾绾凶巴巴道，“我既然带兵来救你，自然救人救到底。还有你别再动来动去了，再动我可真抱不动你了。” 谢无宴的那些下属并未走远。 一扭头，就看到他们伟大的将军，艰难地抱着长公主一步步上了马车，而后就没下来。 瞬间，个个面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我现在觉得，将军跟长公主还挺配的。” “长公主那可是金枝玉叶，就应该配将军这种的人才。” “你们少说几句，被将军听到，又要罚你们跑圈了。” “驾。” 慕绾绾感觉到马车已经缓缓往前走了，可看着就不打算下车的谢无宴心里吃不准他什么心态：“你真要跟本公主回宫？” 双手环胸的谢无宴，眼皮一抬：“不然呢？” “谢、谢谢啊。”慕绾绾别扭了好久，觉得对于今天的事情，还是要跟谢无宴说一声谢谢，“谢谢你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救本公主。” 谢无宴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本半阖着的眼一下子睁开了：“慕绾绾，我没听错吧？你在跟我道谢？” “虽然你昨天做了让本公主特别生气的事情，但一码归一码，你今天的确过来救我了，我不能因为昨日的事情，抹杀你今天的付出。”慕绾绾面有严肃地看着他，“至于其他问题，咱们该算的，还是算个清楚。” “昨天是你关宫门在先。” 他怎么还纠结昨天的问题？ “那你也没告诉本公主，你晚上是要回凤鸾宫的，本公主以为你嘴上说说，哪里知道那么晚了，你还真回来？” 谢无宴听出慕绾绾话里头的意思了：“合着，你是怪我没提前告诉你？慕绾绾，我又不是你下人，用不着去哪里跟你汇报吧？” “本公主可什么都没说。”慕绾绾轻哼一声姿态高傲，“将军要这么想，本公主也没办法。” 谢无宴听得气笑了：“慕绾绾，你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你已经无耻到一种境界了。” “本公主无所谓，将军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慕绾绾冲着谢无宴笑得灿烂，“对了，将军可不要忘记，尽早带本公主去见那个制蛊毒之人哦。” 第108章 慕绾绾不提此事。 谢无宴还真给忘记了。 “慕绾绾，你要见那人是让我还救江沐的人情，我今儿带兵来救你，就是还救江沐的人情。”谢无宴见慕绾绾渐渐打结的眉头，心情不由大好，“所以，我无需再带你去那个下毒之人。” 该死。 居然把这茬给忘记了。 见不到下毒之人，就意味着，过完三个月，还要求着谢无宴给药。 他真是卑鄙又恶劣。 “谢无宴，本公主现在住在宫中，本公主要是出了一点差错，你以为你能逃脱干系？”慕绾绾冷冷一笑继续道，“现在距离月圆之夜还有十几天，你给的解药，本公主可以不用，而后就在月圆之夜，当着父皇的面发病，你说以父皇对本公主的宠爱，他会不会不惜余力，也要调查出那个给本公主下毒的人？” “慕绾绾，你！”谢无宴震惊了，没想到慕绾绾为了达到目的，居然敢用自身性命做代价，“你难道不知道，蛊毒发作起来，会有多痛？” 慕绾绾不屑一笑：“一想到你被父皇制裁，再痛的蛊毒，本公主也能忍。而且那个时候，父皇看到本公主那个状态，本公主说什么，他一定会信的，即便你到时候将罪责一并揽下，那你的母亲跟妹妹她们要怎么办？” “慕绾绾，你不光无耻，你还狠毒。”谢无宴气得狠狠磨牙，“你不就是想见那人嘛，明天，明天我就带你去见他。” “只要将军说话算话，本公主保证守口如瓶。”慕绾绾微微一笑，刚刚经历生死时刻，这会儿放松下来，整个人又累又困，“本公主小歇一下，将军不要打扰本公主。” “哼。” 谢无宴正在气头上，压根就没搭理慕绾绾。 等到他将怒气消化之时，转头，看到已经睡过去的慕绾绾。 即便是在睡梦中。 她依然紧锁眉关，白玉般的面容，透着令人怜惜的憔悴。 谢无宴一甩脑袋，将脑海中那些荒唐的东西甩个干净。 心里盘算着，明天带慕绾绾去见花月见，发生种种情况，心里做好一个预估，防止慕绾绾发疯，不受控制。 两个时辰后。 马车抵达宫门口。 谢无宴瞧了一眼还睡得很熟的慕绾绾，便掀开掀开帘子吩咐：“跟守卫说，这是长公主的马车。” 慕绾绾有皇帝特批，到宫门口不必下车，可直驱而入。 “慕绾绾，醒醒，到了。” 慕绾绾一怔，睁开眼对上谢无宴一脸嫌弃的表情：“你可真能睡，路上那么颠簸都没醒，果然是头猪。” 慕绾绾努嘴，看着谢无宴掀开车帘，要下去。 不顾腿上有伤，对着他后腰就是一脚。 直接将他踹了下去。 幸好，谢无宴身手了得，靠着稳稳的下盘，站稳了脚跟。 “慕绾绾，你故意的吧？” 慕绾绾忍着疼，从马车上慢慢下来，眉眼一扬：“本公主就是故意的……” “你！” 慕绾绾见谢无宴又要瞪眼，扫了一旁的黑翼：“你再说一个字，本公主就不给黑翼拿胡萝卜吃。” 第109章 谢无宴现在很想把黑翼砍成一根根的胡萝卜。 吃到心爱的胡萝卜，黑翼总算满足了，它开心地在凤鸾宫院中溜达，时不时闻闻花草的芳香，再啃上一口。 嗯…… 还是胡萝卜好吃。 “十皇子，您慢点，您慢点。” 不请自来的慕瑾明一跨进凤鸾宫的大门，就看到殿外正在溜达的黑翼，他从未见过这般高大又英俊的马儿，仅仅一眼就喜欢上了。 “哇，好漂亮的马儿，你们几个，把它给我牵来，我要骑马。” “见过十皇子。”怕黑翼伤到人青玄就守在院中，听到十皇子的话，连忙上去单膝跪下行礼，“十皇子，黑翼性情刚烈，除去将军，它不认任何人。” 慕瑾明一心要想骑上马儿，丝毫没理会青玄说的：“什么将军，将军有我这个皇子地位高吗？我不管，我今天就是要骑上这匹马，你们要是让我骑不上，我就让你们全都掉脑袋。” “奴才该死。” 跟着十皇子一块来的五个小太监，纷纷跪地瑟瑟发抖。 “本皇子命令你，把我抱上马儿。”慕瑾明一脸傲慢地道，“你耳朵聋了吗？本皇子的话，你听不见是吧？” “十皇子，恕属下……” “啪。” 慕瑾明肉肉的小手一记耳光扇在青玄清瘦的面上，很快就出现一个清晰的五指印：“你个该死的奴才，本皇子的话，你也违背，来人，把他拉下去，本皇子要让他挨板子。” 青玄挺着背脊，双手不由攥红了。 “十、十皇子，他可是谢大将军的属下，您怎么能打他呀。”一位认出青玄的小太监轻轻提着他的小主子。 “什么将不将军的，还不是朝廷的一条狗？”慕瑾明冷哼一声小小年纪，眼底全是成人才有的戾气，他指尖怼上青玄的鼻尖，“你给我跪下，当本皇子的板凳，本皇子今天就是要骑到这匹马！” “谁要骑本将军的马？” 谢无宴人未到，声先道。 慕瑾明拧眉，抬头看着缓缓从殿中走出来的高大男子，当他走近之时，才将他认了出来：“你是皇长姐的驸马？” 谢无宴扫了一眼青玄面上的五指山，才将视线落到慕瑾明面上：“十皇子，本将军的马可不是那么好骑的，你这小身板估计都上不去。” “放肆，你居然敢小瞧我？”慕瑾明只知道眼前的男人是皇长姐的驸马是个将军，但到底是个多厉害的将军，他没有概念。 自然对待谢无宴之时，言语上没有分寸：“在这个宫中，只要是本皇子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办到。” 谢无宴冷哼一声，这个十皇子，倒是很像慕绾绾以前的做派。 眼眸不由暗下来：“十皇子，你确定一定要上马吗？万一摔了，本将军可不负责任。” “我堂堂十皇子，还不能驯服一个畜生？”慕瑾明口气特别狂傲，“我今儿就是要征服它！” “好。” 谢无宴就等着他这句话，弯腰亲自将他抱起来，而后一步步走向黑翼。 第110章 黑翼感觉有陌生气息靠近，立马浑身戒备。 甚至，已经开始烦躁地打起响鼻。 慕瑾明却是一脸心花怒放，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样将这匹马儿占为己有，若皇长姐的驸马不同意，就让皇长姐出面。 谢无宴则一脸漫不经心，当将慕瑾明放在黑翼背上之时。 黑翼后蹄一蹬，慕瑾明仅仅与马背接触一秒，就被重重甩出去。 “咻——” 如同一个皮球，一头栽在地上，还滚了几圈，才停下。 四周安静了。 太监们傻眼了。 摔在地上的慕瑾明，一脸呆呆地站起来，而后感觉鼻腔下方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他一摸，是血。 顷刻间，他放声大哭起来。 太监们在一瞬间回过神，争先恐后地奔向他们的主子。 “哇，你欺负本皇子，你们把他给我拿下。”慕瑾明感觉自己的小屁屁摔成了四瓣，瞬间上下说不出的疼痛，让他瞬间狂躁起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啊，我要让他挨板子，挨一百大板。” 太监们一看看我，我看看你，谁有那个胆子敢跟谢大将军要一较高下？ “瑾明，瑾明。” 听闻儿子又来凤鸾宫的贺昭媛，一跨进前院，就看到正哭得满脸泪痕，鼻下还在汩汩冒血的儿子，吓得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母亲，母亲。” 看到母亲就等于见到救星。 慕瑾明哭着扑倒贺昭媛怀中，指着站在一旁面色冷冷地谢无宴：“他欺负我！母亲，你快教训他，他欺负我啊。” 贺昭媛搂着儿子，抬头对上谢无宴冷冷的面容，有那一瞬间，她吓得魂都没了，他是长公主的驸马，手握兵权，跟他硬碰硬，肯定没好果子吃。 不过，为母者刚。 为了儿子，贺昭媛势必要跟他杠一杠：“谢大将军，瑾明只是个孩子，若您真看他不顺眼，大可以冲着我来，何必要跟一个孩子置气。” 谢无宴眼眸一眯，对方是父皇的妃子，自己与她理论，必定会遭人闲话。 贺昭媛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语气不由逼近几分：“今儿这事，谢大将军跟瑾明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让他给慕瑾明道歉？ 无稽之谈。 谢无宴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贺昭媛，本公主没听错吗？明明是瑾明自己不老实，非要骑驸马的马儿，还扇了驸马下属一巴掌，要道歉也是你这个当娘的道歉。” 两人同时回头。 就看到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慕绾绾，在晴鸢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两人跟前。 谢无宴看向慕绾绾的眼神，充满质疑。 她不应该躲在后方看自己出丑吗？ 为何要出来替自己解围？ “长、长公主，臣妾不知道……” “贺昭媛不知道，难道没长嘴吗？”慕绾绾冷冷一笑，瞧了一眼躲在贺昭媛怀中不敢说话的慕瑾明，“慕瑾明，本公主作为你的长姐，有必要好好管教你，出来给青玄道歉。” 第111章 “我不，我是十皇子，我才不要给一个奴才道歉！” “贺昭媛，您当真是把父皇的十皇子教导地真好啊。”慕绾绾望向贺昭媛的眸子渐渐泛起冷意，“昨日瑾明还说，若不是东宫现在有位太子，他就是太子，他才六岁，这种话，若不是你教导他的，他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贺昭媛听得心尖一颤，拉着儿子就给慕绾绾跪下了：“臣妾从未灌输过瑾明这种话，还请长公主明鉴。” “小孩子嘛，说错话慢慢教就行，可要是大人说错的话……” 贺昭媛浑身一抖，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闭上眼一巴掌扇在他面上：“过去给驸马的下属道歉！” 慕瑾明傻眼了，他记忆中的母妃，连自己掉了一根头发丝，她都心疼地不得了。 今儿，她却当众打了自己。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在救自己的命。 “母亲……” “道歉！”贺昭媛冷着一张脸，对着儿子怒吼。 慕瑾明吓傻了，二话不说直接走到青玄面前，对着他鞠躬：“我错了，我不应该打你的，我跟你道歉。” 青玄摇头：“无碍。” “慕瑾明。” 慕瑾明抬头，看着冷眼冷面的皇长姐，心里不由腾起一丝惧意：“皇、皇长姐……” “回去之后，好好反省，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说错话了。”慕绾绾望着弟弟微笑，视线却看向贺昭媛，“要不然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是，我知道了，我一定听话，一定不会再说错话了。” “臣、臣妾告退。” 贺昭媛拉着儿子，几乎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凤鸾宫。 晴鸢一步往前，弯腰将青玄搀扶起来：“你还好吗？哎呀，十皇子下手可真重，脸上都有印子了。不过没关系，待会儿让厨房给你煮两个鸡蛋，揉揉就好。” 青玄转身走到慕绾绾跟前，弯腰行礼：“多谢长公主解围。” 慕绾绾摇头，看向始终没回神的谢无宴：“你家将军才是帮你解围的人，本公主只是在教训弟弟而已。” “慕绾绾，你别以为，你今天帮了青玄，我会感激你。”尽管摸不透慕绾绾的用意，但谢无宴就是觉得她不安好心。 “本公主若需要将军感激，就不会出来。”慕绾绾看向低头沉默的青玄，“本公主一向恩怨分明，不像将军是非不分。” “你！” 谢无宴咬牙，算了，今天她的举动，的确给自己解围，还保全了青玄身为男子的颜面：“看你能走能说，那就是没事了，那我去见父皇。” 慕绾绾眉头一蹙，沉思一下道：“本公主跟你一块去见父皇。” “你跟着去做什么？”谢无宴神色不悦，她一去，准没好事。 “你是觉得本公主这个当事人更能说清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是你一个后到的人能说清？” 慕绾绾看着谢无宴渐渐不爽的脸庞，心里暗爽：“再说了，末影是暗卫营的人，他可不光只刺杀了本公主。” “什么？他还刺杀别人了？”谢无宴眉头一蹙，这事他倒还真不知道。 第112章 “是风影告诉本公主的。”见谢无宴站着不说话，慕绾绾一步走到他前头，“事关重大，一块去见父皇，才能将事情查证清楚，不然会有更多无辜之人枉死。” 慕绾绾走了几步，见谢无宴没跟上来，转身瞅着他冷笑：“将军这般盯着本公主看做什么？本公主脸上有东西？” 谢无宴回过神，慢慢走上来，眼神的探究却未消散：“慕绾绾，你现在越发让人琢磨不透了。” 慕绾绾扬眉一笑，笑容自信而富有魅力：“本公主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将军从未想过了解过本公主。不过本公主也不在乎，走吧，先忙正事要紧。” 谢无宴轻哼一声，脚步倒是自觉跟上慕绾绾的步伐。 御乾宫。 已经能下床走路的皇帝，正搭着贴身太监富全的手慢慢行走着。 “皇上您的身体真是一天比一天好，奴才看着心里高兴。”富全眼中有泪，他十六岁就到皇上身边伺候，这一眨眼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 “皇上，谢大将军与长公主求见。” 外头的小厮进来汇报。 皇上听得一愣，跟富全对望一眼，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很快。 谢无宴与慕绾绾前后进门。 两人一个弯腰拱手，一个俯身行礼。 “儿臣给父皇请安。” 已经躺回床榻上的皇帝，双手放于明黄的被面上，含笑的眼眸在两人面上打了个转：“难得看到你们同时过来请安，说说找朕何事？” “谢父皇。” 谢恩的两人，同时抬头。 皇帝原本面上的笑容，在看到女儿一张完美容颜之时，突然就愣住了。 “绾、绾绾？你的脸？” 慕绾绾一愣，抬手一摸，出来着急把面纱给忘记了。 不过既然脸已经好了，她也无需再戴面纱示人。 “回父皇的话，儿臣的脸已经好了。” “你过来，让朕仔细瞧瞧。” 慕绾绾点点头，乖巧地走到床前坐下。 皇帝仿佛不信，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庞，眼中满是欣慰，“朕就说，朕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这才是你身为公主的容貌，这次面容好了，可不许再海吃胡喝，要是再长那些坑坑洼洼的东西，有你哭的。” 慕绾绾低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儿臣知道了，儿臣一定好好保护这张脸的，绝对不会辜负大梁第一公主的美誉。” “你这般想就对了。” 皇帝笑呵呵地拍了拍女儿的面容，转身看了一眼女婿：“你俩还没说，一块来找朕所谓何事？” “父皇，儿臣今日出宫遭遇刺杀，是驸马救了儿臣。” “刺杀？” 皇帝的眼瞬间凌冽起来，帝王气场全开：“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动朕的女儿，无宴，可抓到对方了吗？” “回父皇的话，已经抓到对方了。”谢无宴一步往前拱手回道，“此人是前暗卫营的暗卫——末影。” “你、你说什么？”皇帝眼中透着震惊与狂怒，“朕当日看在他矜矜业业的份上，心软放了他一马，结果他却在暗地刺杀朕的女儿，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朕现在身体好很多了，朕要亲自审问他！” 第113章 “他跟他三十个下属，一块被儿臣押往军营了。父皇，您确定您要亲自审问他吗？”谢无宴眉头一蹙，有点担忧道，“听保护长公主的风影说，末影还刺杀过其他皇亲国戚。” “放肆！” 皇帝一声吼。 慕绾绾连忙站起来俯身跪下。 谢无宴也跪了。 屋内伺候的人，全都跪了下来。 “无宴，你、你现在就把他单独带来，朕要亲自审问他。”皇帝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他简直太让朕寒心了，现在马上将他带到御乾宫来。” 谢无宴不敢耽搁，抱拳道：“是，儿臣即刻就去。” 他一走。 慕绾绾连忙站起来，抬手给盛怒中的父皇顺气：“父皇，您先别生气，幸好儿臣机智，再加上驸马救援及时，儿臣才没出危险，风影也只受了一点轻伤。” “绾、绾绾。朕不反对你出宫，但你记得，下次出宫一定要带够人手，万一今天不是驸马救援及时，我们父女就要阴阳相隔了。” 看着皇帝眼底透出的急切，慕绾绾鼻头一酸，摇摇头道：“儿臣才不要跟父皇阴阳相隔，儿臣要一直陪在父皇身边，父皇趁着驸马走了，让儿臣再给您检查一下身体？” 幸好女儿没事，皇帝这才放松下来：“好，你检查吧。” 让富全出去守着。 慕绾绾在喵呜的引导下，开始给父皇检查身体。 结果，父皇的各项数据都很好，只有血压有那么一点高，估计刚才是真被气到了。 “父皇，您现在特别健康，儿臣给您的药要继续吃着，平时呢多下床走走动走动，活动活动筋骨，您呀，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皇帝听得笑了起来：“你皇爷爷也只活了八十多，哪有那么容易活到一百岁。” “父皇一定会的。” 皇帝一怔，望着女儿明亮又坚定的眼眸，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慕绾绾不知皇帝心里的思绪，俯身靠在他胸口喃喃道：“对儿臣来说，父皇就是儿臣心中那座永远屹立不倒的大山，以前您保护儿臣，现在儿臣长大了，有能力了，就换儿臣来保护父皇。” 皇帝瞳孔微微缩着，看着靠在胸口的女儿，心里有什么东西仿佛被填满了，面上不由绽放一个笑容，双手轻轻摸着女儿柔顺的青丝：“傻女儿，朕是皇帝，就算有需要，也是千万大军保护着，哪里需要你一个女儿家保护。” “儿臣不管，儿臣就是要保护父皇。”慕绾绾坐直身躯，拉着皇帝的手撒娇，“父皇，呦呦现在已经能听得到看得见了，等她情况在好点，儿臣就带她来见您。” “是吗？呦呦真的好了？”皇帝一听满脸欣喜，“这是朕这几天听到最好的消息了。对了，你最近跟无宴的关系怎么样？” “有没有再吵架？他今天能来救你，说明啊，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你可记得千万不要再跟他闹了，要是把他逼走了，有你哭的时候。” 第114章 慕绾绾低头，不忍噘嘴：“父皇，到底他是您亲生的，还是儿臣是您亲生的，儿臣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嫁进皇室的妃子？还有就是您这般向着他，他呀一点都不把儿臣放在眼里。” “你当然是父皇亲生的。”父皇狠狠掐了下女儿胖乎乎的脸蛋，“无宴每次都很辛苦，军营那么多人都要他一人操心，你呀多多理解他，他要是真不待见你，今天怎么会亲自带人来救你？还陪着你一块来见朕。” 慕绾绾觉得父皇看谢无宴，肯定自带“朕的女婿最棒”的滤镜。 无论谢无宴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 “可儿臣在谢府过得不开心。” 皇帝听得疑惑了：“在谢府住的不开心，那朕不是让你回皇宫住了么？在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儿臣住到宫中，是想图个清静，哪会想着驸马也会跟着一起来。” “他是你驸马，自然你在哪里，他在哪里。”皇帝摇头满脸无奈，“你呀，还是没长大，不懂得当中利害关系，如今朕身体也逐渐恢复了，你要是再跟他拌嘴，你来找朕，朕来给你做主，这总行了吧？” 慕绾绾抬头，努力不让嘴角翘起来：“父皇，说话算话？” 皇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再次狠狠掐上女儿的脸蛋：“好你个慕绾绾，是不是就等着朕给你做主呢？” “那您儿臣的父皇，儿臣是您亲女儿，您当然要帮着儿臣啦。”慕绾绾抬手一把抱住皇帝胳膊，枕在他肩头，最终忍不住笑出来，“哪有岳父帮着女婿的道理。” “你呀。”皇帝无奈了，可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笑得一脸贼兮兮的女儿，忽然觉得她比以前更讨自己喜欢了，最重要最近真能感觉到女儿对自己比以前更亲昵了。 “父皇，驸马还有一会儿工夫回来呢，您中午想吃什么，儿臣给您做？” 慕绾绾抬头，对上皇帝深邃的眼眸，依稀能看得出他年轻之时长得有多么帅气，不然怎么会生出她这般好看的女儿， “哦？朕怎么不知道，你堂堂公主，还会亲自下厨？” “那也要是做给谁吃的。” “行吧，让外头的小太监带你去小厨房，正好朕在眯一会儿。” “是。” 皇帝看着女儿缓缓走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长公主一来，奴才明显感觉陛下的心情好了不少。”富全端着一碗药走到床前，“陛下，该吃今天药了。” 皇帝回神，视线落到药碗上。 他现在喝的这副药，是绾绾开的。 喝了，的确有效果。 “皇上？” 富全又喊了一声。 皇帝猛地回神，端起药碗仰头一口喝掉：“吩咐下去将凤鸾宫周围的侍卫换一批新的，原来的那批不中用了。” 富全点头：“是，奴才这就去办。” “富全，这次的人，只有一个任务。”皇帝眼眸渐渐加深，“保护好绾绾的安全，绝对不能让她掉一根头发丝。” “是，奴才遵命。” 半个时辰后。 慕绾绾领着御乾宫的小太监，将四菜一汤摆放在御桌上。 第115章 结果刚放完。 谢无宴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饭菜香，才发现忙碌一上午，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无宴，既然来了，你俩就坐下一块陪朕吃。” 慕绾绾蹙眉，她做这些饭菜可是孝敬父皇的。 “父皇，儿臣……” “这些是绾绾刚刚亲自下厨做的，你跟朕一块尝尝她的手艺。”皇帝呵呵一笑，见女儿女婿站着不动，连忙板着脸，“怎么了？让你们两个陪着朕一个老头子吃饭，不乐意？” “儿臣不敢。” 两人异口同声，抬头互瞪一眼，随即坐在皇帝左右两侧。 “再紧急的事情，也要填饱了肚子再说。”皇帝拿起筷子招呼两人，“自己拿筷子，赶紧吃饭。” “是。” 慕绾绾端起碗，往嘴里送了一口白饭，今天的四菜一汤，可都是用空间的食材做的，外面都吃不着，真便宜谢无宴了。 “嗯，绾绾，这炒青菜你是怎么做的？怎么吃上去一股甜滋滋的味道？”皇帝许久没吃到这般清脆爽口的青菜了。 “就是大火快炒，而后加一点点热水，再爆炒几秒出锅。热水能保持青菜内原本的鲜嫩，所以吃上来回口甘甜。” 谢无宴原本对慕绾绾不抱希望，他记得，她刚进谢府之时为了讨好自己下厨房做吃的，结果引发厨房大火，从此她就被禁止进入谢府厨房。 没想到，仅仅过去两三年，她的厨艺大涨。 难道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真的刻苦用心了一番？ “驸马，吃菜。” 慕绾绾最会最表面功夫了，尤其是当着皇帝的面，加了一块红烧肉放在谢无宴碗中，对上他诧异的眼神，笑眯眯道：“今天辛苦驸马了。” “嗯。” 皇帝在场，谢无宴也不能说挤兑的话，直接大口扒饭。 但慕绾绾的确有几把刷子，就是能把平凡的菜肴做的好吃。 结果，四菜一汤，大部分都进了皇帝跟谢无宴的肚子里。 慕绾绾只得到几片菜叶子。 “今儿这顿，真是朕这几天以来吃得最满意的一次。”皇帝接过富全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先休息半个时辰，等半个时辰后，带末影来御书房找朕。” 御书房。 慕绾绾站在皇帝身边。 谢无宴亲自押着五花大绑的末影，对着他小腿狠狠一踢。 末影被迫重重跪在地上，一脸不服气地看向皇帝。 “末影，你真是胆大包天，朕当初放你一命，你居然私下结党营私，伤害朕的女儿，伤害皇亲国戚。” 末影硬朗的面上全是狂傲：“属下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做了，就会料到有今天……” 慕绾绾盯着末影，突然感觉他舌头顶了下腮帮子，连忙指着他大喊起来：“快，快拦住他，他想咬舌自尽。” 谢无宴闻听，连忙扣住末影的下巴，强迫他合不上嘴。 “呃……” 死不成的末影，面对皇帝情绪突然崩溃了：“皇上，属下对您忠心耿耿，为什么您宁愿听信小人，也不信属下？！” 第116章 “什么小人，末影你身为暗卫营的一员，不服管教，你还到处刺杀皇室中人呢，你有什么资格喊冤？”皇帝面上带着滔天怒火，他不信光凭末影一人，能次次袭击皇室中人，“只要你告诉朕，你的幕后主使是谁，朕留你一个全尸。” “没有幕后主使，一切都是属下一人所为，那些人也是甘愿追随属下的。”末影眼中透出绝望，“皇上您根本就不知道，血影背着您做什么？您只看到属下要造反，属下要跳出您的掌控，您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血影想让您看到的。” 皇帝对血影信任重重，自然不会听信末影一面之词。 而对暗卫营并不关心的谢无宴，就更不会理睬。 倒是慕绾绾从末影的话中与他行为当中推测出一些东西：“你是故意刺杀皇亲国戚为了就是要见父皇一面，可那时父皇病重，就算有人抓你，也只能将您押往廷尉府审问，所以你才会把目标定到本公主的身上，对么？” 末影眼中透出一抹震慑，看向长公主，一时不知说什么。 “父皇。” 慕绾绾想了一下，转身跪了下来：“既然末影提到了血影，不如让他前来一块对峙，如果真如末影所说，那暗卫营危机重重，极其不利于您的安危，若末影的话只是想把血影拉下水，那么弄清前因后果后，再来定夺他的罪。” 皇帝与谢无宴眼中同时闪过一丝诧异。 他们都没想到的层面，她却一眼看了出来。 “好，就依绾绾你说的，来人，让血影过来。” 一炷香后。 血影来了。 他一出现，慕绾绾就明显感觉到他身上强烈的杀气。 与谢无宴身上正义凌然的煞气不同，此人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阴寒之气，甚至他一走近，慕绾绾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属下见过皇上。” 他的声音，比起往日多了几分沧桑。 “朕问你，当日末影所犯之事，你呈给朕的证据，可有造假的成分？” 血影面不改色，厉声道：“若属下敢有胆子造假，天打雷劈。” “你、你胡说，分明就是你陷害我的。”末影突然激动起来，可谢无宴将他捆得太结实了，他挣扎几下导致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我从未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情，是你一步步布置好陷阱，等着我往里头跳。” “证据。” 血影凉凉的眸子，落到末影狰狞的面上：“你若能找出我陷害你的证据，我必定以死谢罪。” 事情好像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慕绾绾抬头，看向低头沉思的谢无宴。 这种事情，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好像怎么发言都不行。 如果末影真是被陷害的，以他先前错误的作为，眼下说什么也是为时已晚，父皇自然更信任血影更多一点。 慕绾绾又扫了一眼血影，脑海中想到鬼影说过的话，站出来道：“父皇，既然他们各执一词，不如先将末影安排到儿臣身边，由他来保护儿臣吧？” “绾绾，你脑子没发烧吧？他今天可是要杀你，你还要他保护你？”皇帝连连摇头，刚刚还觉得女儿挺聪明，现在觉得她傻的可以。 第117章 “可他那样做，是想见父皇一面，好当面跟您诉说他心里的冤屈。”慕绾绾说话之时，目光不由看向跪得腰板直溜溜的血影，“至于血影，儿臣觉得要罚他。” 血影眉头一蹙，望向慕绾绾的眼神充满敌意：“长公主，属下不知哪里得罪了您？属下一直勤勤恳恳保护着皇上，何错要罚？” “若不是你善后不及时，末影怎么会心有怨气，不惜犯下逆天大错，只为见父皇一面？”慕绾绾望向血影的眼眸不由冷下来，“受伤的皇亲国戚何等无辜？这还不算错，那什么算错？” 血影面上的血色瞬间消散个干净。 他猛地转头看向皇上，却看到皇上的眉眼已经冷了下来。 “皇上，属下……” 他此刻再想解释，皇上已经没心情听了。 “好了，血影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必去暗卫营了，回去给朕闭门思过三月，你的位置暂由红影接任。” “皇上，您听微臣说……” “朕不想再把话说第二遍，下去！” 血影面色陡然不甘起来，望向慕绾绾的眼神，多了一分恨意：“属、属下告退。” 说完，他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御书房。 “末影，你可愿意去保护绾绾？” 末影楞了一下，拼了老命挣扎地跪地给慕绾绾磕头：“多谢长公主救属下一命，以后属下的命就是您的了。”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并不简单，若是血影有问题，那整个人暗卫营都有问题……”谢无宴想了好几种可能，但每一种到最后都不成立，无奈之下也只能说一些安慰的话。 “无碍，末影收下那些人，暂时由你看管着，他要是不安分，就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了。”皇帝眼中透出一份疲惫，“好了，今天的事情就暂时到这里吧，你们回去吧，朕要一个人好好捋一捋。” “是。儿臣告退。” 谢无宴垂眸，看了一眼末影，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他松了绑。 “皇上，属下为自己先前犯下的错误，真心悔过。”末影匍匐在地，他知道今天出了御书房，日后的他只能是长公主的下属，绝对再有机会回到皇上身边，保护他的安危。 回凤鸾宫的路上。 谢无宴走在前头，慕绾绾走在中央，末影垂着脑袋跟在最后。 “哎呦。” 慕绾绾正在想事情，没看路，结果一下子撞在不知何时停下脚步谢无宴的后背上，顷刻间，她眼泪都下来了：“谢无宴，你停下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明明是你自己不看路。” 谢无宴垂眸，看着揉鼻子一脸不爽的慕绾绾，仿佛与在御书房的她，判若两人。 不过，她今日的表现，真的很让人眼前一亮，甚至令他刮目相看。 “切，本公主懒得跟你理论。”慕绾绾白了谢无宴一眼，扭头看着还如同游魂一般的末影大喝道，“喂，今天要不是本公主救你，你早就脑袋搬家了，你能不能别拉着个脸，你今天把风影射伤了，待会儿本公主要你给他跪地磕头道歉！” 第118章 凤鸾宫。 风影看到长公主身后的末影，惊得眼珠差点从眼眶中脱落。 “风影，今日是我不小心将你射伤，我跟你道歉。”不用慕绾绾吩咐，末影便直接跪在风影跟前抱拳行礼。 “长、公主……这是怎么一回事？”风影整个人都是懵的。 慕绾绾对着风影微微一笑：“从今天开始，末影也是保护我的一员，风影你好好照顾，千万不要再让他做傻事。” 风影眉头一蹙，望着眼含笑意的长公主，再望了望末影，心里突然就明白了：“是，属下定会好好看着末影。” “行了，你先带他下去吧。” “是。” 待到两人走远，慕绾绾一回头，发现谢无宴始终站在自己后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瞧，似乎想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咳咳。” 慕绾绾轻咳几声，一步步走向谢无宴：“将军是不是觉得本公主现在长得特别好看，一看就上瘾了？” 谢无宴立马收回目光，冷哼：“慕绾绾，我还以为你真长进了，现在看来你还跟以前一样，愚蠢又自大。” “彼此彼此。” 谢无宴嘲讽地越厉害，慕绾绾面上的笑容就更大：“本公主今天受了点惊吓，现在要回去歇息了，将军请自便。” “慕绾绾。” 谢无宴喊住转身要走的慕绾绾，走到她跟前，瞅着她几眼才道：“你将末影留下，就是在跟血影对着干。当然你要找死我绝不拦着，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千万不要拉我下水，还有麻烦你下次出去多带点人，我很忙，没工夫天天带人来救你。” 谢无宴真的总是能将慕绾绾稍微对他燃起一丢丢好感，在亲手毁个彻底。 “多谢将军提醒，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本公主哪怕只剩一口气，也绝对不会再麻烦将军。”慕绾绾说完，面上笑容一收，掠过谢无宴直接进了寝宫。 这话听得谢无宴心里怎么都不爽快。 扭头看到还在院内溜达的黑翼，顿时气打一处来：“还溜达呢，赶紧跟我回军营。” 黑翼打了响鼻，望着主人沉着脸庞，不爽地甩着尾巴。 心里还在嘀咕：分明就是在意人家，自己却不知道，人类真的很难搞。 寝宫内。 晴鸢听到外头渐渐远去的马蹄声，低头看着快要睡着的长公主轻轻道：“今天可把奴婢吓死了，不过好在您没事，医馆也顺利谈了下来。” 提到医馆。 慕绾绾一下子睁开了眼：“出了今天的事情，我若再出宫必定不方便，晴鸢就要辛苦你多往医馆跑跑，先去左右隔壁打听一下他们卖不卖铺子，多少价格，大概什么时候能腾出来，都问清楚了，你回来找我拿钱，尽快把此事定下来。” 晴鸢点点头，将长公主吩咐的事情挨个记在脑子里：“奴婢知道的，奴婢明早就出去，保证完成任务。长公主您闭上眼，奴婢再给您好好按按。” “好。要是我睡熟了，晚膳就不要喊我了。” 第119章 “是，奴婢清楚了。” 御书房。 被皇帝临时喊来的慕瑾溟，听着刚刚皇长姐发生的事情，不由担忧道：“父皇，皇长姐眼下没事吧？” “她没事。” 皇帝轻叹一声，瞅着一手培养出来的儿子问：“瑾溟，朕病重之时，朝堂由你监管，你跟血影私下来往也多，可发现他的异常之处？” 慕瑾溟认真想了一下，摇头道：“儿臣与他每次交谈，皆是关于父皇安危一事，从他言语中，能感受到他对父皇敬畏。若不是今天从父皇口中听闻末影一事，儿臣是断然不会觉得血影有任何问题的。” “也就是说，你也觉得他有问题。” 慕瑾溟细想一下，还是点头：“这只是儿臣眼下的推测。再有就算您当时宽恕了末影，按照血影的脾气，随便找个理由了结末影便是，拖拖拉拉到现在，这让儿臣觉得末影此人也不能信任。” “你说得有道理。”皇帝点点头，他跟儿子想到一块去了，“目前来看，朕一个都不信任，甚至朕还怀疑，他们是联手在朕跟前演的一场戏。不过现在末影在你姐那里，朕倒是不担心，毕竟末影有什么小动作，绾绾就能收拾他。至于血影……” 暮瑾溟连忙跪下请示：“儿臣愿意为父皇解忧。” 皇帝眼中露出一抹赞许的目光：“好，有你这句话朕放心了。朕听说前两日你身体不好，现在怎么样了？” “多谢父皇关心，只是被几盆花弄得呼吸不畅，幸好有皇长姐及时赶到，救了儿臣一命。”在皇帝跟前，慕瑾溟一向都是实话实说的，因为他知道，宫中任何事情都瞒不了父皇。 “瑾溟，朕知道，你对绾绾一直不怎么喜欢。不过朕还是说一句，她始终你是亲姐姐，平时里要跟她走动走动，还有无宴，你也要懂得跟他虚心求教。” 慕瑾溟明白父皇的意思。 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撼动朝廷的谢大将军。 有他们两个在，自己的太子之位才能坐得更稳当。 “是，儿臣等下就去凤鸾宫给皇长姐亲自送些压惊的礼品。”慕瑾溟瞧了一眼父皇看起来不错的面色，小声辩解道，“其实，儿臣一直很在乎皇长姐，也可能是母后与皇长姐两人关系太僵，儿臣无论跟谁走近，都会伤了另一方的心。” 皇帝重重叹气，一手落到龙椅上：“你这个母后啊，就是太跟自己较真，没事，你跟自己亲姐姐来往到哪里都说得通，你母后那边，有朕在呢，别担心。” “谢父皇。”慕瑾溟心中暗喜，有了父皇这话，他就无需刻意跟皇长姐保持距离，“那儿臣先回东宫，给皇长姐准备东西去？” “去吧。” “儿臣告退。” 皇帝面带微笑地目送儿子离开。 “富全，你觉得朕这个儿子，有没有当年朕年轻之时的风范？” 富全走上来，想了一下道：“奴才记得陛下像太子殿下这般大的时候，已经经战沙场无数回了，眼下的太子殿下缺少杀戮之气。” 第120章 皇帝就爱听富全说的实话，也有他敢在自己跟前说这样的话。 “朕也觉得，作为朕的接班人，瑾溟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缺少一点杀戮之气，太重感情，终究还是会伤了自己。”皇帝沉吟一下，“他那个侧妃，一直在东宫里？” 富全点头：“是，听说一直不受太子殿下的待见。” 皇帝想了一下：“若她今年不能给瑾溟诞下子嗣，让皇后安排，再给瑾溟添置几个妃子，他堂堂一朝太子，宫内就一个侧妃，那怎么能说得过去？” 富全笑了笑：“是，奴才知道了。” “扶朕睡一会儿。” 皇帝动了动脖子，许久没思考事情，还真是累了。 慕绾绾一觉醒来，殿内已经燃起暖黄的烛火。 有那么一瞬间，慕绾绾是恍惚的。 “长公主，您醒了？” 晴鸢掀开纱幔，走了进来：“太子殿下来了。” “瑾溟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慕绾绾一扫心中的惆怅一下子坐起来，“你们怎么都不喊醒我？” “太子殿下半个时辰就来了，他不让奴婢喊醒您，还说让您多睡一会儿呢。”晴鸢拿起外衣给长公主套上，“要不要将小郡主一块抱来？” “要。” 正坐在殿中喝茶的慕瑾溟，听到后方的脚步声。 连忙站起来，转身间，就看到皇长姐怀中抱着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女孩正快步像自己走来。 她怀中的小女孩，长得有点像皇长姐，但一双眼生得跟谢无宴一模一样，只是不如他的锐利有神。 “呦呦，这是你二舅舅。” 慕绾绾指着慕瑾溟跟女儿说道：“他是娘亲最最亲的弟弟，等呦呦能说话了，一定要记得多拍拍舅舅的马屁，你想要什么，他呀都会给你取来。” 慕瑾溟知道呦呦先前的遭遇，望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份怜悯，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他试着对着她张开手臂：“呦呦，我是舅舅。” 呦呦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眼前的舅舅，最终投降舅舅的怀抱里。 暮瑾溟面上一喜，没想到外甥女一点都不怕自己。 呦呦抬着头，黑溜溜的眼神盯着舅舅看，而后她咧嘴一笑，轻轻靠在舅舅怀中，一脸满足的样子。 他身上的味道，跟娘亲一样，都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这一幕。 弄得慕绾绾鼻头一酸：“我真希望，呦呦活泼一点哪怕不懂事也可以，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懂事地让人心疼。” 怀中的呦呦轻到都让慕瑾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望着她的脸庞，他眼中浮现一丝伤感：“如果似雪还在，兴许孤与她的孩子也像呦呦这般乖巧懂事，皇长姐您应该高兴，要是大家知道一向骄纵的你，能养出这般乖巧的孩子，他们定是要羡慕你呢。” “还是你会说话。”慕绾绾吸吸鼻子，看着桌上摆放大大小小的礼品，“这个都是给我的？” 慕瑾溟点点头：“孤从父皇那边听说皇长姐白天遭遇刺杀一事，幸好你安然无恙。” 第121章 “你皇长姐我，有九条命。即便没了一条还剩八条。不过今天也是运气好。”慕绾绾拿起果盘上的橘子剥了起来，“你刚刚说父皇？父皇找你了？” “嗯，父皇一向谨慎，末影与血影又同属暗卫营，他让孤盯着血影。”慕瑾溟眸子闪了闪，见自己说这话，皇长姐并未流露出一点别样的情绪，不由问道，“皇长姐，孤……” 慕绾绾抬头就往他张开的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对着他诧异的眼眸笑得一脸温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对我而言，你是我弟弟，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会在背后一直支持着你，虽然眼下我还只是一个被嫌弃的长公主，但总有一日，我会成为你最有实力的后盾。” “皇长姐……你这话严重了……”慕瑾溟目光慢慢放松下来，轻轻咬开嘴里的橘子，酸酸甜甜地一直甜到他的心里。 “我又不傻，你是我亲弟弟，你当了皇帝，我就能横着走。”慕绾绾眉头一扬，又往女儿嘴里塞一块橘子，“再说了，等呦呦将来长大，我还盼望着有你这个皇帝舅舅，能给她说门好亲事呢，所以为了我，为了呦呦，你要好好努力，绝对不能辜负我们的信任。” “呃……” 慕瑾溟一愣，随即低头笑开，眼中凝满了温柔与感激：“有皇长姐这话，孤怎么着也要好好努力。” “是一定要努力。” 慕绾绾望着慕瑾溟，片刻后，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呦呦不知娘亲跟舅舅在笑什么，不过看着两人笑，她也笑了起来。 晚膳。 慕瑾溟自然是留在凤鸾宫用膳的。 不过，用到一半，景宇送来瞬间令慕瑾溟不悦的消息。 “殿下，侧妃娘娘不知为何，突然腹痛不止。” “她腹痛找孤做什么？孤是会治病，还是能缓解她的病情？”一旦遇到别人，慕瑾溟就没了对待慕绾绾的好脾气，“孤又没禁止她什么，找太医去看看不就得了。” “侧妃娘娘不让宫人去请大夫，是她侍女平萱见她痛得实在扛不住，所以出来让宫人告诉了属下。” “要不，我跟你去看看吧？”慕绾绾搁下筷子，“她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慕瑾溟眉头一蹙：“会不会太麻烦皇长姐了？” 慕绾绾微微一笑：“你是我弟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怎么会麻烦呢？再说了，深宫之中，女人之间是是非非，你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呢？” 慕瑾溟思索一下，点头：“好，就听皇长姐的。” 东宫。 平萱守着已经痛晕过去的主子，正急得六神无主之时。 听到外头太监的通报。 “太子到。” “长公主到。” “太好了，侧妃娘娘有救了。”平萱连忙拉开房门，噗通跪在两人跟前，“殿下，长公主，求求您们，救救侧妃娘娘吧。” “你起来，带我进去瞧瞧，瑾溟你等在外头。” “是。” 平萱望了一眼长公主，见她面色沉稳，不敢有任何一点耽误：“长公主您里面请，侧妃娘娘她下午都痛得在床上打滚。” 第122章 “主人，她是阑尾炎。” 慕绾绾一走近床榻，脑海中的喵呜就报出了楚似娇的症状。 “平萱，快去准备热水，再去多拿点烛火来。” 平萱一怔：“长公主，您……” “让你去就去，啰嗦什么，耽误了你家娘娘的病情，你担待得起吗？”慕绾绾充分发挥身为长公主的嚣张跋扈，吓得平萱转身就出去，出门的时候，急得差点被刚刚的门槛给绊倒了。 让寝宫内的下人全都退出去。 慕绾绾开始给楚似娇做割阑尾的手术。 慕瑾溟则在外头焦急地等待。 一个时辰后。 慕绾绾从房中出来了。 “皇长姐，你没事吧？”慕瑾溟看到皇长姐满头的汗水，连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汗，“辛苦你了。” 慕绾绾接过他手中的帕子，一脸凝重地望着他：“瑾溟，楚似娇腹痛的原因已经找到了，我也给她治疗过了，她卧床个四五天就能痊愈。不过……” 慕瑾溟见皇长姐欲言又止的模样，立马挥手让伺候的宫人全退了出去。 “皇长姐，你说。” “你先前说过，楚似雪是体弱，那她究竟是什么原因过世的。”慕绾绾知道这话会勾起弟弟的伤心往事，但为了搞清事情真相，不得不这样做。 “金院使说过，似雪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若不是丞相府一直细心照顾着似雪，她也不会活到与孤成亲之时。”提到逝去的心爱之人，慕瑾溟难免伤感起来。 “若我猜得没错，她得应该是先天性心悸。”慕绾绾对上弟弟慢慢放大的瞳孔，“因为，我刚刚再给楚似娇做检查的时候，也查出她也得了这个病，这个病应该是丞相家的家族遗传。” “这不可能，若是遗传，那丞相怎么会没事？”慕瑾溟满脸不信。 “家属遗传，未必就是直系亲属，只要是有着血缘关系，就会有概率得这个病，而且她们姐妹两人长得如此相似，结果得的病也一样。”慕绾绾看向弟弟的眼神不由同情起来，“她的病只能靠养，若你们之前没有感情，她要是死了，对你而言没什么损失，若是……” “不会的，孤心中只有似雪一人，哪怕她长得再像似雪，也不是似雪。”慕瑾溟一口打断慕绾绾，眼中透着坚定不灭的光亮，“既然孤知道她也有这病，只要她不惹事，孤定会善待她的。” “行吧，那我去给她开药。” 慕绾绾握了握弟弟宽阔的肩头：“放心吧，有我在呢。” 她的话。 莫名地，让自己烦躁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 “皇长姐……” 慕绾绾转身，看着站在夜色下的弟弟：“怎么了？” “谢谢。” “姐弟之间，无需客气。” 慕绾绾给楚似娇开完药，叮嘱平萱怎么熬制，见时候不早了，便带着晴鸢离开了东宫。 离开皇宫五年之久。 才发现皇宫中变化挺大的，有很多地方，自己都不认识了。 “咦？” 慕绾绾停下脚步，来回张望：“晴鸢，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这不是回凤鸾宫的那条路。” 第123章 “奴婢看看？” 晴鸢往前一看，一拍脑袋：“哎呀，还真走错了，这条路是通往宸妃娘娘娘的住所未澜宫。” “宸妃娘娘？” 慕绾绾脑海中冒出一张温婉的脸庞。 “长、长公主？” 慕绾绾一愣，抬头看着站在自己十米远的——白颜汐。 她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间。 慕绾绾想起来了，白颜汐好像是宸妃的侄女。 “真是长公主？” 白颜汐立马走上来，恭恭敬敬给还未回神的慕绾绾行礼：“颜汐给长公主请安，上次匆匆一别，颜汐一直想找个机会与长公主解开误会，没想到上天真的听到了我的垂怜，让我见到了长公主。” 老天：真晦气，要你惦记。 回过神的慕绾绾，用凉凉的眼眸将白颜汐打量个遍，见她一身淡色飘逸长裙，面上只涂了一层胭脂，小嘴抹得又润又亮，高高的发髻上斜插着一只梅花白玉簪，看着有点眼熟。 “长公主……” 白颜汐抬眸，对上慕绾绾面容之时，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刚刚站得远加上天黑，未能将她瞧个正切。 这会儿，近距离看她。 长公主怎么会……突然一下子面容恢复地这般白金无暇，虽脸蛋还是胖乎乎的，但却没有一丝油腻感，反而多了一丝天然的娇憨感，谁见了都会被她迷住。 “原来南宫夫人啊。”慕绾绾从白颜汐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就知道自己这张脸让她备受刺激，“本公主就说，逛个皇宫，眼皮一直跳呢。” 白颜汐面上一僵，眼下宴哥哥不在，又是在宫中。 自己不能与长公主硬碰硬，否则吃亏地就是自己。 “我今天进宫是来看望姑母的，没想到回去的路上能遇到长公主。”白颜汐轻轻咬了下下唇，鼓起勇气抬头望向慕绾绾，“长公主，上次的事情，就是一个误会，我真的不知道那天宴哥哥在家中。回去之后，我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就怕会给您跟宴哥哥带来麻烦。” 她吃不好睡不好，是怕自己上门找她麻烦吧？ 慕绾绾冷哼一声：“南宫夫人，你说有哪个女人，在自己家中看到自己的丈夫私会以前的老情人能做到心如止水的？” 白颜汐被她问得一愣，慕绾绾何时会举一反三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那天真的只是去见无婧的。”白颜汐知道这条道上，夜晚之时会有很多宫人走来走去，一旦有人经过，她就示弱求饶，让别人看到慕绾绾不依不饶跋扈样。 “知不知道你心里最清楚。” 慕绾绾微微一笑，见白颜汐一双眼转得飞快，不用猜，她一定又在想陷害自己的法子。 “时候不早了，本公主要回宫了。” 白颜汐一听这话，抬头间正好看到一群宫人经过。 她连忙往前，噗通一下跪在抬脚将要离去的慕绾绾跟前：“长公主，求求您原谅我吧，如果没有您的原谅，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第124章 “啊……” 在白颜汐往后仰的一瞬间，慕绾绾比她快了半秒，重重摔在地上，神色痛苦。 “长公主，您没事吧？” 晴鸢嘴里发出有生以来最大的声音，跪地扭头瞪着坐在地上一脸错愕的白颜汐：“南宫夫人，你太放肆了，这里是皇宫，不是谢府，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长公主！” “我……” 白颜汐怎么都没想到慕绾绾会先自己一步倒在地上。 “我没有。” 白颜汐立马匍匐在地口气哆嗦：“我、我只是想要得到长公主的谅解，怎么可能会推长公主呢？” “长公主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若不是你存心的，她怎么会摔倒？”不得不说，晴鸢这丫头特别给力，一张小嘴如同刀子一样拼命往白颜汐身上刺，“南宫夫人，你是不是觉得有驸马爷给你撑腰，你想怎么欺负长公主就怎么欺负？” “我……我真的没有。”白颜汐是真慌了，语气都带着哭腔，见慕绾绾痛得脸色都白了，难道她真的摔伤了？ “何人在此吵吵闹闹？” 前方。 有一宫女掌灯而来。 当她走近之时，看到地上坐着的白颜汐与慕绾绾。 惊得立马跪地：“奴婢给长公主请安。” 慕绾绾认得此宫女，她是宸妃的侍女。 明亮如白昼的未澜宫内。 金院使提着药箱匆匆而来。 “宸妃娘娘吉祥，长公主吉祥。” “金院使，你快给长公主瞧瞧，看看她伤到哪里了？”宸妃满怀担忧地看向靠在晴鸢身上的慕绾绾，是真是假，等下就能见分晓。 “是。” 金院使走到慕绾绾身边：“长公主，让微臣看看。” 慕绾绾点点头，晴鸢轻轻将其裤腿掀开，露出小腿上些许狰狞的伤口。 “这怎么可能？长公主分明是坐在地上，怎么会伤到小腿？”站在一旁的白颜汐忍不住喊了起来。 “长公主本来腿上就有伤，被南宫夫人再一推，哪里能站得住？”晴鸢狠狠剜了白颜汐一眼，气愤道。 “晴鸢，你一个奴婢就少说几句。”慕绾绾淡淡的眸子落到白颜汐慌张的面上，“本公主相信南宫夫人不是故意的，对么？” 白颜汐缩在衣袖内的手，瞬间攥紧了。 无论她回答对还是不对。 反正做错的都是自己。 她不由将目光投向三姑母。 宸妃察觉到侄女投来的求救目光，心里却诧异慕绾绾这个草包，何时变得这般沉得住气？ “长公主，幸好您的伤不重，微臣已经给你上了最好的金疮药，三日之内记得不要碰水。”金院使预感马上有一场是非要产生，他还是快点撤离，“微臣告退。” “多谢金院使，慢走。” 慕绾绾颔首，目送金院使离开，视线重新回到白颜汐面上：“本公主就是想知道，为何南宫夫人一直要缠着驸马？” 白颜汐神色一僵，怎么都没料到慕绾绾会当着三姑母的面直接问了出来，当即跪在她跟前解释：“长公主，这完全就是一个误会，我跟宴哥哥不是您想象的那种关系。” 第125章 “当年嫁给驸马后，本公主第一次见你，你亲口跟本公主承诺，会跟驸马保持距离，不会打扰我们的生活。”慕绾绾每说一句，白颜汐面上就白一分，“可五年当中，你几乎隔三差五就用各种理由来找驸马，不是让他帮这个，就是帮那个。也是驸马脾气好，被你再怎么样差遣，也是一笑置之。” 慕绾绾这是在帮宴哥哥说话吗？ 他们的关系，不是一向很紧张吗？ 白颜汐低垂眼帘，心里疑惑重重。 “知道本公主为何每次见到你跟驸马见面都那般生气吗？” 白颜汐楞一下，缓缓摇头。 慕绾绾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对着她冷笑一声：“南宫夫人，本公主不高兴不单单代表本公主一人，更是代表整个皇室，还是你以为驸马会为了你敢于皇室为敌？” “长公主，不是的。” 白颜汐呼吸一窒，压根不看对上慕绾绾冰冷的眼眸：“我从未藐视过皇威，我只是没想那么多。” “你若没嫁人，本公主自然能理解你。不过你都嫁人了，你还当了南宫家的主母，这种最简单的道理你究竟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一瞬间。 慕绾绾浑身散发出来的威慑力，都让一旁的宸妃微微心惊。 “绾绾。” 眼看着局面愈发严重，宸妃决定再添一把柴，让慕绾绾心尖的怒火烧得更旺：“颜汐与谢大将军之间的情谊，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你现在这般为难颜汐，若是被谢大将军知道了，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呀。” 原主将宸妃当半个娘看待。 只因为她不管做什么，宸妃永远会她着想。 看似没问题。 实则，句句踩雷。 而宸妃要得，就是让慕绾绾恼羞成怒。 最好闹得无法收场，只能由皇后出面收拾残局。 她便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长公主，你可以误解我，质疑我，哪怕对我发火辱骂，我都会心甘情愿承受着。”白颜汐突然露出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模样，“可宴哥哥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能平白无故遭受这般屈辱啊。” “合着，你跟驸马都是无辜的？”慕绾绾不怒反笑，“本公主才是那个罪大恶极之人？” “不、不是的。” 白颜汐心里乱做一团，慕绾绾何时变得这般聪明了？ 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能有话来堵自己？ “既然南宫夫人对驸马这般情深意重。”慕绾绾望着白颜汐慢慢瞪圆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本公主说什么也要成全你们。” 她该不会是要去找皇上说……和离的事情？ 白颜汐一惊，对上慕绾绾的冷眼，仿佛置身于冰窖一般：“长公主，您千万不要冲动，凡是好商量，若是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你与驸马往来之时，难道就没想过有今天？”慕绾绾咯咯笑起来，“南宫夫人，你这是真把本公主当成傻子了么？” 第126章 白颜汐听得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疯狂运转脑海，想着脱身的法子。 “是不是在想脱身的法子？” 慕绾绾的话，让白颜汐心里一咯噔，对上她笑得灿烂的面容，心里控制不住地冒出一股寒气：“我……” “晴鸢。” “奴婢在。” “到军营给驸马送个信。” “长公主……”一听要给谢无宴送信，白颜汐急了，“不要给宴哥哥送信，先前的事情，加上今天的，都是我一人所为，求求长公主网开一面。” 慕绾绾才不听她废话呢。 有一块收拾狗男女的机会，她说什么都不会放弃。 “是，奴婢这就去。” 不到一个时辰。 谢无宴匆匆赶来。 一进殿中。 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浑身抽搐的白颜汐，再一看好端端坐着的慕绾绾，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涌了上来。 “慕、长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里是宸妃的宫殿，谢无宴不能太过放肆，一直拼命地压着怒火。 慕绾绾指了下白颜汐：“让南宫夫人跟你说吧。” 白颜汐抽泣一声，望向谢无宴之时轻轻摇了下头：“宴哥哥，今天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跟长公主一点关系都没有，您不要生气也不要发火，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谢无宴不知两人发生了什么，但光听白颜汐的话，就知道她一定受了天大的冤屈，可惜还有宸妃在，不能与慕绾绾硬来。 “她说不出口，那就由本公主来替她说。”慕绾绾握着晴鸢的手缓缓站起来，一步步走到谢无宴跟前，看着他满上的警惕，喷火的两眼，心情格外愉悦，“南宫夫人说，她对你情深意重，哪怕再艰难也不会放弃你，本公主听得好感动，怎么着也要成全你跟南宫夫人。 “慕……”谢无宴陡然咬紧牙关，一步靠近慕绾绾低头轻声警告她，“我知道你是在发泄昨晚的怨气，但你也要顾忌下场合，闹到父皇那儿，咱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那将军不想救你的白月光了？”慕绾绾勾唇一笑质问。 谢无宴幽深的眼眸一寸寸冷下来，慕绾绾面上的笑容刺眼极了，仿佛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既然如此。 谢无宴冷笑一声，在慕绾绾错愕的目光下，一把揽上她的腰肢转了个圈，正对跪地的白颜汐：“正好，今天当着宸妃娘娘的面，我有几句话要跟南宫夫人讲。” 慕绾绾身躯挣扎一下，谢无宴的手越越搂越近。 他想干嘛？ “我先前与你来往，纯粹是看在谢府与白府的交情上。不过我也意识到了……”谢无宴抬头，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凝望着慕绾绾，“长公主对我的一片真心。” 真心，他妈个头。 慕绾绾听得都要吐了。 “宴、宴哥哥……你在说什么。”白颜汐一张小脸白得找不出一点血丝，宴哥哥从未用这般冰冷的眼神注视过自己。 “我说，南宫夫人以后请你自重，不要没事再来找我。”谢无宴嘴上放着狠话，心里却很心痛，不过以颜汐对自己的了解，她一定能分辨出自己是在帮她解围的。 第127章 “绾绾，以后你心里有什么不满的，直接与我说。”谢无宴强迫自己微笑地望向慕绾绾，甚至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内，“不要耍这种小孩子脾气。” 去你的小孩子脾气，她现在恨不得将谢无宴剁成块！ “青玄。” “在。” “你护送南宫夫人回去。” 青玄点头：“是。” 白颜汐神色恍惚地看着两人，两人举止亲密地，一点都不像装出来的，尤其刚才慕绾绾还帮宴哥哥说话。 难道…… 他们真的背着自己，已经在一起了？ “南宫夫人？” 青玄一声喊，瞬间让白颜汐回过神，她深知在纠缠下去，自己落不到一点好处，便磕头：“三姑母，颜汐下次再来看您。长公主、宴哥哥，我告辞了。” 望着白颜汐失魂落魄的背影。 谢无宴心中一阵酸楚。 “宸妃娘娘，今夜打扰您了。”谢无宴拼命按住想要逃出自己钳制的慕绾绾，“夜深了，我与绾绾就先回宫了，下次有机会再来给您请安。” “哦，没事。颜汐那边，等她下次过来，本宫定会在好好劝解她的。至于你们小两口，只要你们好好的，本宫就放心。早些回去歇息吧。” 宸妃亲自将两人送出去，直到他们走远。 她都没缓过神来。 “巧蕙，今天发生的，是真的吗？” 巧蕙眼中透着的震惊跟宸妃是一样的：“奴、奴婢也说不上来，但谢大将军不是一向很讨厌长公主么？” “难不成外头那些谣言都是假的？”宸妃眉头一蹙，双手不由握紧，若都是假的，那皇后知不知情？ “谢无宴、你放开本公主！” 回凤鸾宫的路上。 凭着慕绾绾不懈的努力，终于将谢无宴的手给甩开了：“你瞪着本公主做什么？本公主成全你跟南宫夫人，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慕绾绾。” 谢无宴一步凑近慕绾绾，话语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来：“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真正的意图。你不就是想把我与颜汐的关系捅得人尽皆知，好达到你跟我和离的地步。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你的目的永远达不成！” “你不跟本公主和离，私下又与白颜汐见面，你这样做是在伤害我们两个！”慕绾绾语气比他更凶狠，“凭什么本公主要受这样的气？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这是你当初选择嫁给我的代价。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受着。”谢无宴再次抓上慕绾绾的手狠狠拽着她往前走。 “谢无宴，你弄疼本公主，你放开我！” “慕绾绾，你还嫌自己闹得不够吗？”谢无宴一个转身，带着怒火的两眼瞪着她，“你以为自己很委屈吗？难道我就不委屈吗？” “你、你委屈什么？”慕绾绾被他说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要是觉得委屈，你跟父皇去提和离啊，本公主绝对不会拦着你。” 第128章 “跟你说了也不懂。”谢无宴不想与慕绾绾这个蠢女人理论，转身大步流星就往前走。 “你不说，本公主怎么会懂？”慕绾绾倔脾气上来了，提着裙摆就追上谢无宴的步伐，“你一个大男人委屈什么？以你的赫赫战功，即便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只要你不同意娶本公主，父皇真会杀你吗？” “慕绾绾，你是不是脑子真有病，你以为我与你成婚，只是因为你爱慕我，皇上因为宠爱你，所以尽量满足你的心愿吗？”谢无宴也是被慕绾绾说火了，一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 慕绾绾一瞬间收声，脸沉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她与谢无宴成婚的目的。 只是没想到，谢无宴也知情。 “本公主只是一个女人，而且你根本就不爱本公主，父皇若是想用本公主来绑住你，说实话，你自己觉得可笑吧？” 谢无宴心头一惊，满脸诧异地看着慕绾绾：“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管本公主什么时候知道的。”慕绾绾瞪了他一眼，“不过你这话，倒是令本公主挺惊讶的，以你的做派，怎么会愿意忍气吞声呢？” 谢无宴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纠正慕绾绾的话：“不是忍气吞声，是为了大局考虑，你一个整天不知人间疾苦的长公主根本不会懂。” “谢无宴，你就是对本公主有偏见。”慕绾绾两手一叉腰，倏地眉头一蹙，感觉小腿上一痛，撩起裤管一瞧，伤口又开裂了。 “看看，这就是你逞强后的结果。”谢无宴看着咬牙抽气的慕绾绾冷哼。 “要你管。”慕绾绾白了谢无宴一眼，搭着晴鸢的肩头一步步往前走，“反正和离一事，只要本公主有机会，一定会跟父皇提的。” “慕绾绾……” 谢无宴往前，看着慕绾绾一瘸一拐的样子，眉头一蹙，拉开晴鸢，就将慕绾绾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谢、谢无宴，你干什么？”慕绾绾惊了。 “你那么胖的身躯压在晴鸢身上，她脸都憋红了。”谢无宴切了一声，“只要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将和离挂在嘴边，我可以跟你和平相处。” 这话，听得暮绾绾很不高兴：“你不想和离，是要顾忌谢家的颜面。你母亲跟你妹妹那般不待见本公主，还要本公主跟你和平相处，你哪来的脸？” 谢无宴闭闭眼，强行将怒火压下去：“慕绾绾，你又想吵架了是不是？” “是你先跟我吵的。” “慕……” 谢无宴刚想回怼，不料看到前方灌木丛沙沙作响。 他眉头一蹙，一把将慕绾绾拉到大树后。 “谢无宴，你干……” “嘘，别说话，灌木丛中好像有人。” 有人？ 慕绾绾顺势往前方一望。 黑乎乎地，什么都看不清。 “谢无宴，你会不会听错了？宫中灌木丛中时常有小动物……”慕绾绾突然停嘴了，因为她看到灌木丛突然分开，从里头爬出来一个侍卫。 他快速转身，看了看四周，而后对着灌木丛伸出手：“快出来吧，眼下没人。” 第129章 “好。” 慕绾绾就看到侍卫将一个侍女从灌木丛中拉了起来。 而后，她一把捂住嘴。 谢无宴扭头看着眼中透着震惊的慕绾绾，小声问：“你认得他们？” 慕绾绾咽了下口水小声道：“侍卫不认得。不过认得那宫女，她是母后随身伺候的宫女。” 谢无宴看着两人手拉手鬼鬼祟祟快速离去的模样，眉头一下子拧紧了：“宫女与侍卫私通乃是死罪。她又是母后身边的宫女，这影响可就更大了。” 慕绾绾一想到母后那张咄咄逼人的嘴脸。 心里一下子就犹豫起来。 要不要跟母后说。 谢无宴看出慕绾绾的为难，冷哼一声：“后宫之事，我一个大将军是没有资格管的。” 慕绾绾抬头一脸警惕道：“那、那你不会出去乱说吧？” “慕绾绾，你是猪脑子吗？我是你驸马，你母后也是我母后，我出去乱说对我有什么好处？”谢无宴现在觉得慕绾绾挺傻的，见两人已经走得没影，这才将她拉了起来，重新往凤鸾宫走。 回到寝宫。 一路上都在想宫女与侍卫私通一事的慕绾绾，见谢无宴转身要走，连忙回神喊住他：“谢、谢无宴，你可别忘了，明天要带本公主去见那个人。” “我记得呢。” 今天一天来来回回，谢无宴是真的累了。 他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准备回军营的时候，外头突然下起了大雨。 “长公主，外头下雨了，将军坐在前厅，看架势是要等雨停了再走，可眼下都快三更天了。” 看在他扶自己起来回来的份上，慕绾绾就大度一回：“平卉，给他安排个房间，让他住下。” “是。” 前厅。 平卉提着灯笼朝着谢无宴走来。 “将军，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您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奴婢已经按照长公主的吩咐，给您安排好了房间，您跟奴婢回房歇息吧？” 谢无宴看向平卉的眸子透着不信：“慕绾绾给我安排的？” 她会这般好心？ 平卉点点头：“就是长公主给安排的。” 今日是在太累。 谢无宴也就不推托了，起身跟着平卉往客房走。 相比单纯的晴鸢，平卉更为缜密。 “将军，奴婢心里一直藏着一句话，不知要不要说？” 谢无宴听得不由步子放慢。 慕绾绾这两个仆人，是自己见过少数特别忠心头脑聪慧的仆人。 “你说。” “其实，长公主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平卉一直想替长公主叫屈，“您只看到她一直刁难南宫夫人，可您知道吗？您不在的场合，南宫夫人明明答应好的，结果转头就与您哭哭啼啼，您又只相信南宫夫人说的，根本不听长公主的解释。一去二来，长公主心里的委屈没办法倾诉，除了奴婢两人，她真的连个信任的人都没有。” “她都是长公主了，还有什么不称心的。” “将军应该知道长公主与皇后娘娘的关系很紧张吧？”平卉停下脚步，对上谢无宴不解的眼神。 第130章 “这个不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么？”谢无宴冷笑一声，“这有什么稀奇的。” “皇上病重那天，内殿中皇后当着诸位娘娘的面扇了长公主一巴掌。”平卉淡淡的声音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传进谢无宴耳内，“搬来宫中第一天，皇后娘娘要将小郡主接走抚养，长公主不肯，又挨了一巴掌。” 谢无宴眉头紧蹙，父皇病重那天，他光想着不让慕绾绾在父皇跟前告发他与颜汐会面一事，现在回忆，好像是看到她面上的红肿，至于第二件事，压根就没听她提过只字片语。 “若以前，长公主必定恼怒不止，搞得宫内宫外人仰马翻。可最近长公主除了跟将军弩拔剑张，在外人跟前，该给将军的面子一次不落。”平卉抬头对上谢无宴些许沉思的眼眸，“而且今天长公主还帮将军说话了。” “她帮我说话？她帮我说什么了吗？”谢无宴才不会相信慕绾绾会有这个好心肠。 “长公主说，要不是将军脾气好，才不会被南宫夫人那般差遣，还没有一句怨言。”平卉没有看到谢无宴瞬间沉下来的面色，光顾着自己说，“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这段时间长公主的确在改变，将军哪怕再自欺欺人，事情就摆在眼前。” “这话是慕绾绾指使你跟我说的？” 平卉一怔，对上谢无宴冰冷的眼神，吓得立马跪地：“将军恕罪。这些话都是奴婢想说的，长公主她不知道。若有冒犯之处，奴婢愿意一人承担。” 她在赌，赌将军对长公主有恻隐之心。 谢无宴低垂眼眸。 细想这段时间，慕绾绾虽然一直跟自己吵吵闹闹，脑子却长进不少，最重要先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她的确在外人面前，做到了维护自己，甚至维护了自己的下属。 这一点，谢无宴不可否认。 “将军，您是明事理的人，不然长公主闹了那么多回，您也只是将她关在府上而已，从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平卉瞅见谢无宴面生柔和了不少，大胆地说出自己内心思索很久的话，“如今长公主回了皇宫，宫中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若您再不多帮帮她，长公主真要成了个背腹受敌之人。” 谢无宴听气笑了：“合着，你就是来当慕绾绾的说客？” 平卉赶紧摇头：“奴婢惶恐，您是长公主的丈夫，也是奴婢的主子，作为奴婢是不想看到主子之间吵架的，主子和睦，奴婢才会心安。” “行了，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说一次就够了。”谢无宴心生不悦，略微不满道，“我怎么跟慕绾绾相处，还轮不到你这个奴婢说三道四，赶紧带我回房，我累了，要休息。” “奴婢知错，还请将军原谅。”平卉连忙站起来，“奴婢这就带将军过去。” 客房比谢无宴想象中的要好。 还以为以慕绾绾心眼，会给自己安排个什么都没有的客房。 “将军，这是红枣莲子汤，就当是宵夜。”平卉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甜汤放在桌上，“奴婢告退。” 谢无宴一向不喜欢甜食。 第131章 可甜汤的香味一直往他鼻腔里飘。 想着放着也是浪费的道理。 谢无宴就这么吃了一口，而后呼啦一下全吃完了。 凤鸾宫的厨子，有点本事。 想个办法，拐回军营当伙夫给将士们改改伙食。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 谢无宴睡着了。 清晨。 阳光透过窗棂撒在屋内。 谢无宴被刺得晃眼，睁眼对上陌生的天花板。 缓了一秒才想起来。 昨夜，他在凤鸾宫的客房睡了。 “呦呦，来，跟着娘做，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前院传来的人声打断谢无宴的沉思。 他起身套上衣服，快步走了出去。 前院中。 慕绾绾正带着身体渐渐恢复的女儿，做早操。 呦呦现在能看见了，对什么都是稀奇的。 她一双漂亮的眼睛转呀转啊，一转身看到从后放出来的谢无宴。 吓得她立马抱住慕绾绾的大腿，躲到她身后去了。 “怎么了？” 慕绾绾顺着女儿视线一望，顿时拉下脸来：“将军可真能睡，再晚点，都能吃午膳了。” “慕绾绾，大清早我不想跟你吵。”谢无宴大步流星走向母女两人，低头看着满脸胆怯的女儿，心里不爽快，“母亲也很想呦呦，抽个时间，带呦呦回去看看母亲。” 慕绾绾才不信他说的鬼话：“母亲若是想呦呦，当初就不会同意将呦呦抱起老宅抚养，现在呦呦被本公主治好了，她又想呦呦了？将军是当本公主蠢吗？” “慕绾绾，当着孩子的面，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慕绾绾轻哼一声：“不能。” 谢无宴磨磨牙，一甩袖：“算了，我懒得跟你说，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那个人。” “知道了。” 待谢无宴离开，慕绾绾蹲下身，望着女儿眼中未褪去的惧意摸着她的小脸轻轻道：“呦呦不怕，有娘在，娘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等明天开始，娘就教你说话，以后再遇到欺负你的人，你就可以用言语狠狠骂他们。” 小小的呦呦还不懂得骂人的意思。 不过娘说的话，一定没错。 她两眼一弯，笑着点了点头。 早膳过后。 谢无宴带着慕绾绾出宫了。 虽然宫中的人，都知道长公主与驸马一起住在宫中。 但亲眼看着两人从凤鸾宫出来。 还是惊掉了很多人的眼睛。 城郊。 青玄敲着大宅的门。 很快上次迎接谢无宴的侍女出来了。 她一看马车前的标致，立马快步走上前屈膝道：“见过谢大将军，主人于三天前离开府中，至今还未回来。” 坐在马车中的慕绾绾一下子望向谢无宴：“这么巧？本公主来找他，他就出去了？” “慕绾绾，你这话是在质疑我给他通风报信了？”谢无宴一张脸立马冷了下来。 “本公主可没这么说。” 慕绾绾轻哼一声，弯腰从马车上下来：“既然他人不在，那本公主也要进府一探究竟。” 第132章 偌大的府内。 还是栽满了昙花。 慕绾绾里里外外看了一圈，也没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要真找出特别的地方。 那就是一院子还未开放的昙花。 “你家主人怎么喜欢一瞬即逝的昙花？”慕绾绾搓了搓臂膀，明明是大白天，但在站在这里久了，总觉得浑身毛毛地。 侍女未抬头，只是眼中有一瞬即逝的诧异。 “主人的爱好，奴婢不敢揣测。” “主人，这个地方很奇怪，没有动物出没的痕迹，一定要小心。” 慕绾绾之所以站那么久，就是想让喵呜跟这块地方的动物沟通一下，结果喵呜的话，令她大为震色。 “既然人不在就算了。” 慕绾绾轻哼一声，转身快步踏出院门。 她走得很慢，感觉后方的侍女正在一点点靠近自己。 倏地。 她觉得后背一阵发寒。 一回头，就看到刚刚还谦卑的侍女，右手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匕首，满脸狰狞地朝慕绾绾砍来。 “谢、谢无宴。” 慕绾绾大惊，握上侍女右手一瞬间，扭头对门口大喊一声：“快过来啊，有人杀本公主！” 谢无宴一惊。 急忙跑进来。 二话不说，拽开侍女狠狠一踹间，将慕绾绾救出来交给后方跑上来的青玄。 自己抬脚踹在侍女胸口，满腔怒火：“放肆！谁给你的胆子？” 侍女不说话，只是咬着牙，一脸狰狞，嘴里呜呜咧咧，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她这副模样，倒是让慕绾绾看出了名堂。 “谢无宴，小心，不要被她咬到！” 慕绾绾话音刚落，被谢无宴踩在脚下的侍女突然发狂一般，一下子甩开他的脚，力道比先前大了十倍，双眼赤红地对着三人咆哮。 谢无宴不给她进攻的机会，反手抽出腰间的长剑，一剑封喉！ 大量的鲜血从侍女脖颈间涌出，她嗓子里咕噜噜几下，而后重重摔在地上，断了气。 若不是亲眼所见。 谢无宴根本不信，一个侍女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惊魂未定的慕绾绾松开青玄的手，慢慢走上来观察死不瞑目的侍女，瞅见她脖颈上有一道细细的黑纹蜿蜒开来。 “药人？” 谢无宴听到慕绾绾呢喃，扭头问：“什么药人？” “本、本公主也只是听说而已。”慕绾绾感觉嗓子干痒的厉害连忙咽了一口唾沫才道，“听说，有些邪士会把正常人炼制成无坚不摧的药人，企图控制他们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简单来说，这些药人毫无思想不知疼痛，唯一的念头就是战斗。” 谢无宴带兵打仗这些年见过不少奇闻异事，但也是头一次听说药人这种事。 慕绾绾作为一个皇家公主，她是怎么知道的？ 感觉谢无宴落到自己身上的探究目光，慕绾绾轻咳一声道：“看本公主做什么？还是快找找你那个朋友吧？” 谢无宴眉头一蹙，对着后方的青玄道：“去，把这里所以房间都找一遍，看看花月见他到底外出了，还是躲在哪个房中不敢出来。” “是。” 第133章 青玄找人的瞬间。 慕绾绾已经蹲在侍女的身边，脑海中指挥喵呜对她全身扫描。 片刻后。 结果出来了。 “主人，她的身体已经被不明虫源占据，连五脏六腑都被啃噬干净。”喵呜作为现代灵宠，见多识广，“按照现代文献记载，发现这种情况，多半是蛊术。” 又是蛊术。 慕绾绾眉心深深皱起。 将活人炼成自己所用的药人。 心肠也太歹毒了。 就在这时。 前往传来青玄惊喜的声音：“将军，找到花公子了。” 前厅中。 谢无宴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花月见，忍着气伸脚踢了踢他的手：“花月见，起来，别给我装死。” 花月见不动。 “主人他是晕厥了，可以采取针刺人中。” “你这么喊他是没用的。” 慕绾绾反取下头上的发簪走上去递给谢无宴：“用尾端戳他人中。” 谢无宴疑惑地看了慕绾绾一眼，手倒是接过了发簪。 对准花月见的人中狠狠一扎。 “啊！！！！” 地上的花月见嘴里发出一声哀嚎，两眼一睁，捂住火辣辣的人中，一脸愤然地对上谢无宴的脸庞：“谢大将军，你这是要谋杀我啊。” “我们是在救你。” 花月见一怔，抬头缓缓对上站在谢无宴身边一胖女子，她带着面纱，一双眼深幽中带着一丝清冷。 “她是谁呀？” 花月见凑近谢无宴，小声跟他嘀咕：“你从哪里找了个比长公主还要胖的女人，谢大将军你是不是有什么癖好？” 看着谢无宴黑下来的脸，慕绾绾差点笑出声来。 谢无宴气得一巴掌呼在花月见脸上，语气冷得可怕：“我问你，你平时都捣鼓什么东西，刚刚你的侍女差点要了我们的命，还有你为什么会昏迷在房中？” 两个问题，直接将花月见面上的笑容给说没了。 他慢慢缩成一团，抱住自己的膝盖，眼神闪躲：“什么侍女，什么昏迷，我不知道……” “花、月、见！” 慕绾绾瞅着谢无宴太阳穴凸起的青筋，听着倍感熟悉的咆哮声，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一步往前，低头对上花月见无辜的眼神：“你可以保持沉默，但就冲你的侍女刚刚想杀本公主，不出半天你这个地方就要被夷为平地，至于你……这辈子就在牢里度过吧。” 花月见下巴一下子落下，看了看谢无宴，又看了看青玄，最后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慕绾绾：“你、你是那个又胖又丑的大梁长公主？” 慕绾绾眉头一挑：“不然呢？只要你乖乖将我们想知道说出来，本公主会网开一面，对你宽大处理。” 她完全跟自己想象的长公主不一样。 花月见再猖狂，也不敢对当朝公主猖狂。 立马跪地，做出一副坦白从宽样：“我、我说，只要能放我一条生路，我以后就是长公主您的人。” 谢无宴听得瞬间横眉竖眼起来，想过花月见会倒戈，没想到他倒得这般快：“花月见，你最好仔细了，不然……” 第134章 “我懂的。” 花月见拼命点头，对上慕绾绾些许冰冷的两眼道：“侍女是我炼制的药人。” “你炼制药人做什么？花月见你想造反吗？”谢无宴一听就来气了，声音大得比跟慕绾绾吵架的时候，还要大声。 震得慕绾绾耳膜阵阵发麻。 “我当初将她救下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为药人了。”花月见面上写满了冤枉，“炼制药人乃是我们南乐被禁止的蛊术，若不是为了救她，我岂会冒险？” “你的意思是，你是在救她？” 花月见冲着慕绾绾点头如捣蒜：“对，因为药人身体内都被虫子填满，过上一段时间体内的虫子就会死去，就要往她身体内注入新的活虫才能保住她的性命，可我能力有限，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最后一次直接反噬了自己，要不然你们进来过来，我估计还要昏迷个三五天。” “所以刚刚那个侍女，会对本公主展开攻击，是因为她的思想已经被虫子控制了？” “对，药人一旦被控制后，心中只存在杀人的念头。”花月见眼中浮现出一抹伤感，“明明还有几次，她就能成为一个正常人，结果还是失败了。” “或许死亡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慕绾绾对上花月见落寞的眼神，“你该做都做了，无需自责。” 花月见一脸诧异地看着安慰自己的长公主，这跟他听到那些关于长公主的传言，完全不一样啊。 “知道本公主今天为何来找你吗？” 花月见觉得长公主的眼神比谢无宴更犀利，把头摇成拨浪鼓：“我……我不知道。” 慕绾绾对着他伸手：“我要，下在我身上蛊毒的解药。” 花月见的脸，瞬间僵住了。 “怎么？你一个制毒的，做不出解药？”慕绾绾眉头紧蹙，心里隐约浮现怒气。 “不、不是……没有解药，只是……只是……”花月见看向沉默不语的谢无宴，对着他疯狂眨眼，救我啊…… “花月见，你到底有没有解药？”慕绾绾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再不说，本公主就让人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剁掉。” 花月见听得浑身一抖，他作为蛊王，就是靠得一双手。 “不能砍我漂亮的手，我说，我说便是了。”花月见说话间还不忘偷偷望一眼谢无宴，结果他把头一撇，避开与自己眼神接触。 花月见差点一口气厥过去，这个梁子，他跟谢无宴结定了。 “解、解开蛊毒的法子只有一种。” “什么办法。” “跟……跟我……共度一夜春宵，这蛊毒自然就能解开。”花月见说完就闭上两眼，抱住头，生怕长公主控制不住脾气，对着自己天灵盖狠狠击打。 谢无宴不由将目光投了过来，观察慕绾绾的反应。 “花月见，你在糊弄本公主，是吧？” 出人意料，慕绾绾不光没生气，居然还能保持理智。 花月见慢慢抬起头，对上慕绾绾毫无温度的眼，一脸认真道：“我没骗长公主，这是……” 第135章 “子母蛊，是炼蛊者利用母蛊养育多只子蛊，每个蛊毒针对性不一样，解法也不同。”慕绾绾看着花月见眼中腾起的诧异，冷笑连连，“所以你说的法子根本就是在糊弄人的，你下药又不是帮助两人情动的药物，少跟本公主玩这一套。” 这下，花月见没招了，只能点头对着两人傻笑：“呵呵呵……长公主您好厉害哦，居然一眼就能识破。” “花月见!!”这声不是慕绾绾喊的，而是谢无宴,“所以，你上次是骗我的？” 花月见吓得脖子狠狠一缩：“我没有，这也是解毒一种法子，当然给长公主下的，不是这样的解毒法子。你先前让我炼制的解药，我又炼制了五颗，但剩下的解药，需要各种草药，而我眼下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 “听你的意思，这蛊毒只能定期服药，没有解药？”慕绾绾心忽然一沉。 花月见犹豫一下，还是点头：“以我现在的水平，只要我不死，您定期服用解药，您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话，听得慕绾绾眼睛一黑。 莫名其妙自己的命就跟一个陌生男人绑定在一块了。 “我、我保证，我一定活得好好的，只要……”花月见抬头怯生生地看向还处在暴怒中的谢无宴，而后一下子躲到慕绾绾身后去，“长公主，救我。您不知道谢大将军平时对我有多么凶，我哪怕没事，也要被他吓出病来，我要是一病，或者病得太重，我就会死的，我一死，您也活不成了。” “花月见，你再说！” “长公主，您看，他又又又凶我。” 慕绾绾被两人吵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都给本公主闭嘴。” 她一声吼，两人安静地闭上了嘴巴。 可望向对方的眼神，多少透着一点不服气。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后续的解药，缺什么药你都写下来，到时候本公主派人去找，至于其他的，等本公主想到了再说。”慕绾绾视线缓缓落到谢无宴怒气未消的面上，“谢无宴，如果你对本公主有一丝愧疚之心，就不要再跟他吵吵闹闹了，他出了什么岔子，本公主就活不成了。” 谢无宴拧眉。 他都已经做好慕绾绾跟自己大吵大闹的准备了。 可看着她这般冷静与自己说话。 尤其是她的最后一句。 听得他，心中居然真的生出一丝愧疚之意。 “给花月见重新安排几个下人伺候着。”慕绾绾吸气看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花月见，“你在外面可有什么仇家？也一并写上，本公主找人帮你解决。” 她一定要把威胁到花月见的人，统统除掉。 这样，才能安心点。 “我的仇家基本上都被我灭得差不多了，只有一家。” “哪家。” “南乐王。” “……” 慕绾绾现在明白为什么谢无宴见到花月见就要揍他的样子，因为他真的很欠揍。 “不是您要我的说的吗？”花月见见两人同时瞪着他，心里立马委屈起来，“怎么着？你们夫妻俩是准备联手一块对付我吗？” 第136章 “谁跟他（她）是夫妻。” 慕绾绾与谢无宴异口同声道。 话音刚落，两人又愤愤对视，再次异口同声：“你干嘛学我说话？” “谁要学你说话，慕绾绾你简直不可理喻！”谢无宴懒得跟慕绾绾理论，袍子一甩大步流星往外走，“你抓紧时间，军营还有事情呢。” “假正经。” “长公主，您说对了，他也就会假正经。”花月见捂住笑得两眼迷成一道缝，“您等着，我去给您拿解药。” “嗯。” 等了十分钟。 花月见屁颠颠将一个瓶子递给慕绾绾：“这里头有五颗，加上先前给的三颗，能管八个月，八个月足够我制作新的解药了。” 慕绾绾打开瓷瓶瞧了一眼，确认里头解药跟上次谢无宴给自己一模一样后，才点头回道：“那你抓紧，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及时通知本公主。” 花月见漂亮的眼睛转了转，凑到慕绾绾面前问：“长公主，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慕绾绾眉头一皱，一脸不解地望着他：“你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怎么会没钱？” “花了呀。” “……” 他的解释真是朴实无华。 “那你借钱做什么？”慕绾绾想着自己小金库的钱也不多，要是他狮子大开口，自己还真拿不出来。 “先借个一万两吧。” “一万两？”慕绾绾震惊连连，眼睛都瞪大了，“你要借这么多钱做什么？” “我原本是想找谢大将军借的，可他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我只能厚着脸皮来跟长公主您借咯。”花月见冲着慕绾绾拼命眨着自己漂亮狭长的眼睛，“长公主，您可是皇室的公主，区区一万两对您来说，不算什么。” “你先说，你借这么多钱派什么用场？”慕绾绾才不会被他漂亮的脸蛋所迷惑。 “长公主，不瞒你说，我是南乐人，虽然我在大梁衣食无忧，但当初有很多追随我的蛊师一直过得很辛苦，加上这些南乐自然灾害不断，他们的生活就更辛苦了。” 他的话引起了慕绾绾的兴趣：“大约有多少人追随你？” 花月见认真想了下：“估摸着有五十个吧，我可不是什么都收的，能被我看上的定是很厉害的。” 慕绾绾想着自己医馆开张后，是需要人手的。 普通的大夫，她看不上。 蛊师的话…… “既然是追随你的人，你给他们送个消息，让他们都来大梁，到时候由本公主来安排他们衣食住行。”见花月见眼睛亮了起来，慕绾绾轻笑一声继续道，“花月见，只要你乖乖听本公主的话，不出去惹是生非，好好保重自己，本公主一定会帮你解决后顾之忧。” “哇，长公主您人好好哦。”要不是男女有别，花月见定要狠狠抱住慕绾绾，再亲上两口，“跟铁公鸡一比，长公主您真是太大方了，以后我就是您的人了，您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 “好了好了，这种客套的话就不说了。”慕绾绾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想了想还是掏出一瓶烫伤膏递给花月见，“这药膏可以治你手臂上的烫伤，时候不早了，本公主先走了。” 第137章 花月见一怔。 看着转身出去的慕绾绾，眼中流露出别样的情绪。 “哼。”谢无宴看到慕绾绾出来，重重哼了一声，一跃翻身至黑翼背上，“军营有事，让青玄送你回宫，青衍我们走。” “无所谓，反正本公主就没指望过将军。”慕绾绾含笑的眼神对上谢无宴喷火的两眼。 谢无宴还想说什么，脑海里不知突然蹦出昨夜平卉说的话，顿时冷冷道：“懒得跟你计较，驾！” 看着主仆两人飞驰离去的背影。 慕绾绾满脸嫌弃。 “长公主。” 上马车的时候，慕绾绾看着喊住自己的青玄问道：“怎么了？” 青玄退后一步，双膝跪地很是慎重地给长公主磕了个头：“前日在凤鸾宫，多谢您维护属下。” 原来这事。 慕绾绾轻轻一笑：“无妨，你是将军的下属，将军是本公主的驸马，外人面前自然是要维护的，你以后多多谨言慎行便是。” “是，属下一定听您的话。” “不早了，回宫吧。” “好。” “长公主慢走啊，您常来玩啊~” 花月见就像一只花孔雀挥舞着双手，一脸高兴地目送马车渐行渐远。 带笑的眸子落到院中还未处理的侍女尸体上。 花月见眼眸一暗，缓缓走上前，蹲下来冷笑：“你怎么就这般不中用？罢了，刚好我这一院子的昙花缺点肥料。” 慕绾绾返回凤鸾宫已经晌午。 晴鸢出去办事还未回来。 “长公主，不好了。” 在凤鸾宫着急等候许久的平卉，看到长公主的马车立马跑了上来：“皇后娘娘趁您外出，派了两个宫女过来，直接将小郡主给抱走了。” “什么？”慕绾绾瞬间大怒，对着青玄吼道，“青玄，把马车驾去御宁宫，快！” 御宁宫。 偌大的浴房内。 两个嬷嬷将呦呦放入木桶中。 手里拿着皂角拼命给她搓洗。 小小的呦呦，不明白这两个老婆婆为何一脸狰狞，她心里好害怕，嘴里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小郡主，您不要叫，奴婢们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给您好好梳洗打扮一番，等下要带着您去见皇上的。”见小郡主要起来，左侧的嬷嬷抓住她的后颈，将她重重按在水里，“您呀，就好好泡一泡，定要把一身的寒酸味给洗干净了。” “长公主，皇后娘娘有令，您不能进去。” 慕绾绾一进御宁宫，就有七八个太监上前阻拦。 她着急寻找女儿的踪影，对着后方的青玄发号施令：“青玄，把他们都给本公主收拾了，出了什么岔子，本公主一人承担。” “是。” 青玄拳脚功夫厉害，三两下就将七八个太监全部打趴了。 “长公主这边，奴婢听到小郡主的声音了。” 慕绾绾快步跟上平卉的步伐。 听到房中女儿凄惨的喊叫声。 心里又痛又急，脚一抬踹开房门。 第138章 “呦呦！” 屋内的场景。 几乎让慕绾绾目眦尽裂。 不等平卉进来，慕绾绾快步往前，一手抓一个，五指狠狠插进两个嬷嬷的发髻中，狠狠跩在地上。 “哎呦呦……” 两个嬷嬷疼得呲牙咧嘴，跪在地上拼命求饶：“长公主饶命，奴婢也是奉皇后娘娘的命令，给小郡主梳洗打扮。” 慕绾绾没理睬两人。 一步步走向浴桶前。 看着坐在浴桶中，浑身被搓得皮肤红肿的女儿，她小小的身躯就漂浮在水中，浪费，无助，满脸惶恐。 “呦呦。” 慕绾绾喊了一声，眼泪就下来。 “长公主，奴婢把小郡主的衣裳带来了。”后方的平卉匆匆跑上来。 慕绾绾忍着怒气，弯腰将女儿从浴桶内抱出来，随手抹去女儿面上的水渍，对着她笑了笑：“呦呦不怕，娘来了，娘来帮你教训这两个老巫婆，平卉照顾好呦呦。” “是。” 平卉接过小郡主，快速给她穿好衣服，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早已冻僵的小身躯。 “长公主饶命啊，长公主饶命啊。” 御宁宫的所有宫人。 就看到长公主一手提着一个嬷嬷，一路从浴房亲自拖去皇后寝宫内，那凶狠恶煞的模样，简直太可怕了。 “哎呦呦。” 正在喝茶的皇后，只觉得眼皮一直跳。 随即，寝宫大门被人踢开。 两个嬷嬷被人扔了进来，迅速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慕绾绾？” 皇后一看来者是女儿，当即神色不悦：“没规矩的东西，谁让你进来的？” “母后，您今天这事做的太过分！”慕绾绾面色铁青，是声音大的直接将皇后给镇住了，“你心里有什么怨气就冲着儿臣来好了，您怎么忍心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下手？” “慕绾绾，你放肆。” 皇后从未见过女儿这般跋扈的一面，面色铁青道：“本宫是呦呦的皇外婆，本宫只不过让嬷嬷给她洗个澡，等下带着她去见皇上而已，你整天就知道出宫玩乐，呦呦都脏成什么样了，你也不知道给她洗洗。” 慕绾绾被皇后的无知给气笑了：“呦呦身上有皮肤病，一旦沐浴过于频繁，她身上就会起红疹，她身上灰突突的，那是儿臣给她上的药膏。” 皇后一怔，却丝毫没有愧疚之心：“慕绾绾，谁身上有皮肤病，把自己涂得灰突突的，你不要为你的不负责任找借口。” “呦呦是儿臣的女儿，该尽到的责任与义务，儿臣一样都不会落下。”慕绾绾抬头狠狠剜了皇后一眼，与皇后前两次交锋，自己一直很尊敬她，可她不配得到自己的尊敬，“儿臣绝对不会像母后，永远把责任怪到别人的头上。” “慕绾绾……” 皇后听得心一紧，习惯性地扬起右手。 “怎么？母后打儿臣还打上瘾了？”慕绾绾冷笑一声，正好瞥见站在皇后身后的宫女，她正是昨夜自己遇到那位宫女。 原本她不想将此事捅出去的。 第139章 但母后的所为所为，实在令人心寒。 “母后，您身边两位宫女，跟了您很久吧？” 皇后一愣，不明女儿怎么怎么调转话锋，问起自己宫女的事情了：“慕绾绾，本宫身边的宫女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们自然跟儿臣没关系，但她……”慕绾绾抬手指向一脸震惊的宫女，“儿臣昨日见到她在后宫私会侍卫，母后应该知道，宫女私会侍卫是什么罪，若儿臣捅到父皇那边，您说，父皇该会怎么处置她？” “没有，奴婢没有私会侍卫。”宫女噗通跪在一脸错愕的皇后面前，“皇后娘娘，就算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私会宫中的侍卫啊。” 皇后眼中迅速闪过各种思绪，随即她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看向女儿：“慕绾绾，你太卑鄙了，翡翠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可以诬陷她与侍卫私通？” 慕绾绾被皇后的愚蠢给惊到了。 她宁愿相信一个宫女，也不愿意相信亲女儿的话？ 可笑。 可悲。 慕绾绾只觉得一股怨气充斥着整个胸膛，让她呼吸不畅，四肢发麻。 “太子到！” 太监一声通传。 打断了僵持不下的母女。 “瑾溟，你来得正好，你快帮母后好好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女儿。”看到儿子走进来，母后就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拉着他的手，述说自己的委屈。 慕瑾溟抬头，看着眼眶通红，神色恍惚的皇长姐，心里不由担忧起来，他从未见过皇长姐这般伤感落寞的样子。 “母后，您先坐下。” 当然，两人之间。 慕瑾溟肯定先要将母后的情绪安抚好：“儿臣相信皇长姐有能力照顾好呦呦，等呦呦身体再好些，让皇长姐跟驸马带着她去见父皇才够得体。儿臣能明白您想快点让呦呦身份定下来，但只要父皇认可呦呦，上玉蝶的事情，还不是父皇一句话的事情。” 慕绾绾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了，看着母慈子孝的两人，面上不由浮现出冷笑，他们这样，倒愈发衬得自己像个外人。 “呦呦已经上过谢家的族谱。至于上玉蝶的事，儿臣相信父皇一定会给儿臣与驸马一个满意的答复。”慕绾绾轻轻吐出一口气，“母后，儿臣就是不明白，同样是你的亲骨肉，为何您永远对儿臣咄咄逼人？” “慕绾绾你有什么脸面跟瑾溟相提并论。”皇后虎着一张脸，对上儿子劝慰的眼神，她眉头一蹙，儿子的话她是会听的，只是不理解，为何儿子突然帮女儿说话了。 “母后，您就少说几句。父皇才刚好转几天，若是知道您跟皇长姐又在吵吵闹闹，定要生气，他一生气身体就不好。”慕瑾溟简直为母后操碎了心，“这次就算了，不要再跟皇长姐置气了。” 皇后瞅了一眼跪在脚边的翡翠，现在冷静下来，细想女儿的话，若她说得是真的。 一旦翡翠的事情，捅出去，对自己很不利。 “好，不过你答应本宫一个要求，今天这事，本宫就不跟你计较。” 第140章 “什么事？”慕绾绾目光不由警惕起来。 “从今天开始，翡翠就是你的宫女。”皇后就这么轻飘飘一句，将存在于自己身上的危险，轻巧地甩出去。 同时她还可以借着女儿所说的，让人去调查翡翠是否真的在跟侍卫私通？ 若真是。 皇后眸中泛出冷意。 若不是有原主的记忆，慕绾绾怎么都不会相信，一位母亲会把所有的算计与恶意全都用在亲生女儿的头上。 “奴婢谢皇后娘娘恩典。” 翡翠二话不说，对着慕绾绾拼命磕头：“奴婢以后定会好好伺候长公主的。” “好，要儿臣收下翡翠也不是不可以，儿臣也要母后答应儿臣一件事，不然今天这事，儿臣绝不退让。” 皇后听得心里不由烦躁起来：“你说。” “从今天开始，只要是跟呦呦相关的事情，母后都不能干涉，下次如果还出现今天的情况，儿臣哪怕不当这个公主，也也要向母后讨回公道。” “哼，你以为本宫愿意管你的事情？”皇后讥笑一声，眼中满是对女儿的鄙夷，“你要是不当公主，本宫就没有那么烦恼。” 慕绾绾不想再听她唠叨。 低头行礼，转身就踏步走了出去。 慕瑾溟看皇长姐走得那般决然，心里担心她，立马与母后说道：“母后，儿臣再去劝劝皇长姐，您也知道她的，若是她脾气真上来，倒是闹得人尽皆知，丢的还是母后您的颜面。” 这话说中皇后的在意点。 “那你去吧，好好骂骂她，那么大个人了，真是一点事情都不懂。”见翡翠还跪着呢，皇后不由踢了她一脚，“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是……皇后娘娘您、您保重。”翡翠哽咽一声，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回了凤鸾宫。 慕绾绾仔细地给女儿全身检查了遍。 确认她没有明显的外伤后，心才安定下来。 “呦呦乖，娘抱着你，你好好睡上一觉，睡上一觉，什么痛痛都没有了。” 呦呦轻轻点头，小手臂紧紧抱着慕绾绾的腰。 娘的怀中好暖和。 有娘在，她什么都不怕了。 “皇长姐？”慕瑾溟一转身，就看到从内室出来的慕绾绾，立马走了上去，“呦呦没事吧？” “没事，已经睡了。” 慕绾绾抬头看着满脸担忧的弟弟，冲着他勉强一笑：“我也没事，我又不是第一次跟母后起冲突。” “孤还能帮皇长姐做什么？”慕瑾溟眼底透着一份真诚，“皇长姐尽管开口。” “我还真有一事，需要你去帮我做。”慕绾绾对着弟弟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便将翡翠的事情告诉了他。 暮瑾溟听完姐姐的话，瞬间明白为何母后要将翡翠赐给皇长姐了：“孤一定会赶在母后前头，将此事查明，避免母后借题发挥。” “我刚刚也是被气疯了，情急之下将此事说了出来。”慕绾绾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不过这样也好，对母后那边，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第141章 “皇长姐，宫中危机四伏，孤不能次次像今日这般及时赶到，日后还是要谨慎为妙。” “在宫中，任何人，我都自行对付，只有母后……”慕绾绾眼睛微微眯起，“我就是不懂，母后为何把我当仇人一样看待，我现在觉得谢无宴母亲都比她好。” “或许是母后的偏见吧。”慕瑾溟也不知如何安慰姐姐，才能让她心里稍稍舒服点。 “好了，不想母后了，越想越糟心。”慕绾绾仰头看着沉思的弟弟，突然道，“你现在能拿出一万两吗？” “皇长姐需要钱？” 慕绾绾点头，既然答应花月见帮他安排人，那就要做到：“你要是有钱借给我，等我赚了钱，再还你。” 慕瑾溟听得柔柔一笑：“皇长姐跟孤开口，说明真遇到问题了，孤自然要帮，等下回去准备好，让景宇送来。” “那我给你打张欠条。” “皇长姐，不用的。” “那不行。”慕绾绾很坚持，“你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你是太子，要打点的事情肯定比我更多，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能帮你，反而问你借钱，心里就很过意不去了，所以这欠条是一定要打的。” 慕绾绾飞快将欠条写完，还把每日的利息都算上了：“给你，不出三个月，我连本带利一块还你。” “既然皇长姐这么坚持，孤就收下了。”慕瑾溟看着纸张上龙飞凤舞的大字，面露惊讶，“皇长姐的字，何时写得这般好了？” 糟了。 忘记原主这个草包，字写得不咋地。 “在谢府五年中学习的，不然府中的生活略显枯燥。”慕绾绾呵呵笑着，算是糊弄过去了。 “成，那孤就先回去了。” “哎，楚似娇情况怎么样了？若是有什么问题，你可不要不好意思开口啊。” “她已经平安醒来了，也按照皇长姐的吩咐一直在吃药，等她好了，孤带她来给皇长姐道谢。”慕瑾溟拱拱手，转身走出了凤鸾宫。 “景宇。” 回东宫的路上，慕瑾溟突然停下脚步。 “在。” “今天给小郡主洗澡两个嬷嬷，记得处理地干净点。” “是。” 慕瑾溟可以不跟母后起冲突，但伤害姐姐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太阳刚落山。 晴鸢与鬼影踩着疲惫的步伐回来了。 “晴鸢，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吗？”慕绾绾一脸着急地走上来询问两人办事的情况。 “回长公主的话，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左右两家铺子都同意卖，而且价格也公道，奴婢怕他们反悔，就当场跟他们签订转让铺子的协议。”晴鸢从怀中掏出三张房契递给长公主，“一张是医馆的，另外两张是左右铺子的，钱也结清了。” 这事，让心情糟糕一天的慕绾绾总算有了点安慰：“行，你们两个辛苦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晴鸢看长公主心情不错，出声道：“长公主，奴婢怕天黑宫门会关，就抄近路走了，结果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萧府的马车。” 第142章 “萧府？”慕绾绾被晴鸢说的一愣，“哪个萧府？” “就、就是太傅府。” “太傅府怎么了？”慕绾绾听得懵了，“太傅不是教导太子学习的老师，跟我有什么关系？” “长公主您难道忘记了吗？当初与您定下婚约的太傅嫡孙萧子羡，十年前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单方面宣布与您解除婚约，从此不告而别。您得知后，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呢。” “我……哭了三天三夜？”慕绾绾仔细想了下，好像原主记忆当中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哦，想起来了，的确有过这么一回事，不过我现在都嫁人了，即便是他回来，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啊？” 晴鸢听得傻眼了：“长公主，您当初可是非常喜子羡公子的，而且他人非常好，一点都不嫌弃您，宫里都说，如果你们成婚后，一定是皇室中最美的佳话。” 原主脑海里，对萧子羡的容貌都模糊了。 慕绾绾就更加不会把此人放在心上：“有时候缘分就很玄乎，人人看好的感情，未必能成真。说不定他现在早就成家立业了，还是说正事要紧。” 晴鸢立马点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嗯，我今天晚上把医馆图纸画出来，后续的事情，就要辛苦你们了。” 两人摇头：“不辛苦，都是奴婢（属下）应该做的。” “好了，今天太晚了，你们回房歇息吧。” “是。” 时间很赶。 慕绾绾决定挑灯夜战。 怕自己会吵到女儿，就让平卉将女儿抱走。 结果呦呦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慕绾绾没办法，只能将她抱在怀中，一边哄着她，一边画图纸。 夜渐渐深了。 慕绾绾打了个哈欠，低头看着怀中已经熟睡的女儿。 低头亲了亲女儿粉嫩的脸颊。 将画好的图纸塞入画筒。 寝宫的门，被推开了。 她一惊，忙将画筒往桌上一扔，看着大咧咧走出来的谢无宴，惊得眼珠都瞪大了：“你怎么来了？” “父皇都同意我住到宫中，我为什么不能来？”谢无宴轻哼一声，扫了一眼慕绾绾怀中睡得正香的呦呦嘀咕道，“小孩子不能这般宠溺，宠坏了怎么办？” “谢无宴，你不想把呦呦吵醒，就闭嘴。”慕绾绾瞪了他一眼，双手抱起女儿欲要起身的时候，发现脚麻了。 谢无宴眼疾手快，接住慕绾绾怀中还睡得很沉的女儿。 慕绾绾抬头间。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有几秒的停滞。 “咳，我就是怕你再把呦呦摔了。”还是谢无宴率先反应过来，打横抱着女儿往后方的床榻而去。 将女儿轻轻放在床上之时，不小心碰到她的衣袖。 谢无宴拉下来一瞬间，才发现女儿的胳膊红肿地厉害。 他眉头一蹙。 又看了下另外一只手。 同样如此。 “慕绾绾，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照顾呦呦的？” 看着质问的谢无宴，慕绾绾轻哼一声：“你凶什么凶，呦呦身上的伤又不是本公主搞出来的。” 第143章 “那是怎么回事？”谢无宴不由恼怒起来，“难不成是宫中的下人？” “你猜对了一半。” 慕绾绾缓缓走到床前，低头看着女儿沉睡的小脸：“是母后趁本公主外出，派人将呦呦抱走，想着给她梳洗打扮一番，好抱给父皇看。” “母、母后？”谢无宴眉头一蹙，心里又想起平卉跟自己说过的话，母后既然敢趁着慕绾绾不在将呦呦抱走，就说明她压根没把这个女儿放在眼里。 “本公主一时气急，将昨夜看到宫女私会侍卫的事情说了出来，原本是想镇一镇母后的，结果她转手就把那名宫女赏赐给本公主了。” 慕绾绾看着谢无宴沉下来的脸，无所谓地笑了笑：“你放心，此事不会连累你的，再说后宫的事情，你也管不着。” “慕绾绾，你在谢府惹祸也就算了，你回了宫中怎么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父皇再宠爱你，你也要懂得分寸与礼数。”谢无宴发现了，只要是跟慕绾绾沾边的事儿，没一件是好的。 “那你说怎么办？是要让本公主忍气吞声，任由他们欺负吗？”慕绾绾突然就怒了，声音不由也高了八度，“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欺负本公主吗？” “那是你嚣张跋扈。” “你错了，那是因为你身为本公主的驸马，却从未在外人面前维护过本公主。你是人人忌惮的大将军，哪怕你在外人面前替本公主说句话，他们就不会再对本公主说三道四。”慕绾绾说得脖颈上的青筋都出来了，“谢无宴，他们都在看本公主的笑话，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慕绾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嫁给我，就是为了在外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吗？” “不然呢？”慕绾绾扬眉冷笑，“夫妻本是一体，若不能齐心协力，倒不如早点和离算了。” 又是和离。 谢无宴眉头一蹙：“绕了这么一大圈，你还是想要跟我和离？慕绾绾你真是好计谋。” “是你逼本公主的。” “慕绾绾！” “怎样，又要跟本公主吵吗？”慕绾绾双手一叉腰，正好在母后那里受的气，她还未发泄完呢。 “我……” 谢无宴磨磨牙，转身就走：“我懒得理你。” “别走啊，谢无宴，你不是大将军嘛，怎么那么怂？”慕绾绾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开的模样，心里突然顺畅了。 心里带着怨气的谢无宴，走得老远，突然脚步停下。 他回来，是想找慕绾绾要厨子的。 被她这么一绕，倒是把正事给忘记了。 抬头间。 正好看到昨夜那位宫女提着灯笼快步出了凤鸾宫。 谢无宴脑海中闪过慕绾绾说的话。 犹豫一下，他还是跟了上去。 翡翠一路往南走，时不时往后打量。 最后来到昨天的地点，弯腰钻进了灌木丛。 尾随她而来的谢无宴自然不会钻进去，他抬头看了看四周，而后一跃飞上城墙，趴在上头观察下方。 翡翠等了很久。 昨夜的侍卫来赴约了。 第144章 “孔大哥，我今天是来给你送信的，昨夜我们的事情被长公主发现了，今天长公主当着皇后的面捅了出来，皇后娘娘便将我赐给长公主做宫女，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孔侍卫听得震惊连连：“怪不得今天傍晚，太子突然来了侍卫营，说要调查点事情，该不会此事太子也知道了吧？” “那怎么办呀？”翡翠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若是被长公主知道，我跟你一定活不成了。” “翡翠你别这么说，虽然我没本事，但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一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孔侍卫将翡翠紧紧揽在怀中，“你相信我，你回去之后，无论长公主跟你说什么，你就一口咬定，从未跟侍卫私会过，太子那边，他不知那个人是我，一定还要排查几天，我看着是不是找个法子，躲过去。” 翡翠点点头，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好，我听你的，孔大哥我不能出来太久，我现在就要回去了，你自己小心，若这次咱们能平安度过，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宫，做一对恩爱夫妻。” “翡翠。” “孔大哥。” 城墙上的谢无宴看着拥吻的两人，眉头一蹙，转身落地，到前头去堵等下要出来的孔侍卫。 翡翠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孔侍卫。 孔侍卫一路猫着腰准备返回侍卫营。 结果还没走几步。 就被人拦了下来。 他一怔，缓缓抬头，视线落到谢无宴阴冷的面上。 孔侍卫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凤鸾宫前厅。 刚睡下的慕绾绾正不爽自己被叫起来。 结果来到前厅，看到跪在地上的翡翠与一个侍卫。 再看了看坐在一旁正在悠哉喝茶的谢无宴。 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长公主，长公主，奴婢伺候皇后娘娘一直尽心尽力，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还请您网开一面，饶过奴婢吧。” 慕绾绾还没搞懂事情缘由，就看到翡翠不停地磕头，磕的磕头一声比一声响。 “长公主，这一切都跟属下没有任何关系，是她……是她勾引属下的。”孔侍卫眼珠一转，爬到长公主脚步，也开始求饶，但说的话，令在场三人大惊失色。 “驸马，这到底怎么回事？”慕绾绾拧眉扭头问谢无宴。 “我刚好看到翡翠提着灯笼出去，便一路跟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他们两个在灌木丛中，互诉衷肠，还想着怎么要躲过这次是非。”谢无宴轻呲一声，看上脸色煞白的孔侍卫，“你倒是挺有意思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谢大将军，长公主，属下真的是被她勾引的。” “孔大哥，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不是真心相爱的吗？”翡翠惊得两眼赤红，嘴里嘶吼着，“你说要带我出宫，要娶我为妻，难道这一切都是骗我的吗？” “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是你自己瞎想的。”孔侍卫也拼命磕头，“长公主，谢大将军，属下真的是被她勾引的。” “勾引？” 第145章 谢无宴哼笑一声，抽出腰间的匕首，一步步走向孔侍卫，在他惊恐的注视下，一下插上他的右手背。 “啊！” 孔侍卫惨叫一声，痛得冷汗都下来了。 “你要是不说实话，你这只右手铁定废了。”谢无宴轮廓分明的俊脸泛着冷意，浑身煞气全开，宛如地狱来的使者。 作为一个小侍卫，根本承受不住谢无宴身上霸道的气息。 孔侍卫身躯抖了几下，趴在地上全都招了出来：“属下前段时间迷上了赌钱，几乎把所有家当都输进去了，想着翡翠是皇后身边的侍女，月俸一定很多，属下就想着用花言巧语骗她到手，这样又能解决钱的问题，还白捡个女人，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翡翠身躯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满脸恍惚。 “谢大将军，属下可都说了出来，还请您放属下一条性命啊。”孔侍卫拼命磕头。 谢无宴没应答，抬头望向沉默不作声的慕绾绾：“翡翠是你的宫女，你自己决定怎么处理。” 慕绾绾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本公主最讨厌把戏弄女人的男人，他的性命不必留了。” 谢无宴也是这么想的。 刀起刀落间。 孔侍卫都没留下遗言，便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啊，啊……” 翡翠看着自己爱着的男人，一下子死在自己面前，吓得她控制不住地放声尖叫。 “闭嘴。” 慕绾绾呵斥一声，狠狠瞪着翡翠：“念在你没酿成大祸，本公主可以饶你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笞刑二十杖，伤好后，就到前院站岗去，此后不许踏入内院半步。” “是，多谢长公主开恩，多谢长公主开恩。”翡翠望着死不瞑目的孔侍卫心里流下心酸的泪水。 “尊卑有别，按理说你的遭遇是你咎由自取，但母后将你赏赐给本公主当宫女，本公主就要多说一句，在这里，只要你努力上进，属于你的那一份酬劳，本公主一分不少都会给你，但你敢背叛本公主，追你到天涯海角，本公主也要你的命。” 翡翠身躯一抖，再次磕头谢恩：“是，奴婢以后一定不再做白日梦，一定好好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风影，把孔侍卫的尸体拖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幸好慕绾绾在现代也见过不少死人，不然真要被吓傻了，一抬头看到谢无宴盯着自己看，立马板起脸来，“看着本公主做什么？” 谢无宴收回目光，努嘴道：“我以为你会杀了翡翠。” “她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再说了，本公主现在杀她，万一母后问本公主要人怎么办？”慕绾绾一个白眼翻给谢无宴，“孔侍卫已死，哪怕母后将侍卫营翻个遍，也找不出那个与翡翠私通的人来，只要翡翠不说，你不说话，本公主也不说，那这危机自然解了。” 谢无宴听得一笑，想不到慕绾绾脑子真开窍了，不过他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今天这事，我也出了一半力，慕绾绾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第146章 “你要什么？”慕绾绾是不会相信谢无宴只需自己说一声谢谢，干脆直接了当问他，“只要是本公主能力范围内的，将军说的，本公主必定答应。” 谢无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没料到，慕绾绾答应地这般痛快。 那他便不客气了：“昨天我喝了一碗平卉送的红枣莲子羹觉得味道很不错，刚好军营缺个厨子，我想让你宫中的厨子去军营。” “本公主宫中的厨子？”慕绾绾听得眉头一蹙，细细一想，“红枣莲子羹，是平卉做的，她一个女孩子哪能去军营当厨子？” “平卉做的？” 谢无宴面露惊讶，他记得在谢府，慕绾绾为了讨好自己，让平卉做过几次点心送到书房来，自己有几次没注意，就吃了，但味道很普通，没有昨夜那碗甜汤惊艳。 “是啊，此事本公主没必要瞒着将军。” “那你府上还有厨子吗?”谢无宴倒不是不信慕绾绾说的，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凤鸾宫的吃食都是由御膳房统一调配。不过因为呦呦体质原因，本公主跟呦呦一日三餐，都是让晴鸢平卉单独做的，做法都是跟往常一样的，没有什么特别。” 瞧慕绾绾说得这般细致，谢无宴也不觉得她在撒谎。 “那就奇怪了，那碗甜汤味道真的很特别。” “特别？” 慕绾绾转眼一想，对了，做法的食材她都是用空间里头的，难不成是这个原因？ 慕绾绾眼珠一转招呼来平卉：“正好本公主与将军都饿了，平卉你再去煮两碗清汤面来。” “是。” 一炷香的功夫。 两碗热其他人你给他的清汤面送了过来。 谢无宴只觉得清汤面的香味一直往他鼻子内飘，他一时没忍住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慕绾绾才吃第三口，谢无宴一碗面就见底了。 见他一脸没吃够的样子。 瞅着他道：“你要是不嫌弃本公主，本公主碗里没吃的，分你一点？” 谢无宴犹豫一下，还是拒绝不了美食的香气。 将慕绾绾碗中大部分的面都拨到自己碗中。 一旁伺候的晴鸢跟平卉，看得差点眼珠子掉下来。 居然有一天看到将军会从长公主碗中拨面条吃。 谢无宴将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一脸满足道：“你这宫中清汤面有点意思，不过真是平卉做的，或者你身边是不是又潜伏着什么高手，像先前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医？” 他的话，让慕绾绾已经确定了。 用空间里头的食材煮出来的饭菜，要比现实中的好吃。 至少很合谢无宴的口味。 慕绾绾摇摇头：“厨子又不稀奇，你军营若是真缺，你直接去城中招揽一个不就行了？” 谢无宴摇头：“要是有这么容易，我还会找你说？罢了，既然你身边没有厨子，那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将军既然跟本公主开了这个口，本公主是一定要帮的。”她才不想无缘无故欠谢无宴一个人情，“你说说，你需要什么样的厨子，本公主也给你去找找看？” 第147章 慕绾绾都这么说了。 谢无宴也不客气：“这第一自然是要适应军营的简陋条件，而且将士们每天运动量极大，做的饭菜不光要可口，还要保持顿顿有肉，一定要换着花样做，现在天气热了还好，主要冬天，饭菜做饭，等将士们操练回来，饭菜都凉了，夏天的话，就怕饭菜馊了，这个问题一直没得到有效的改变方式，夏天经常有将士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导致拉肚子的。” 谢无宴对待将士们，的确很舍得。 怪不得，他会被花月见喊铁公鸡呢。 “本公主能问一句，将士们吃饭都是怎么吃的吗？” 谢无宴听得一脸狐疑：“吃饭当然是用筷子吃。” “本公主意思是，将士们吃饭的时候，是排队打饭呢，还是先把他们的饭都打好，等着他们来领取？” “自然是排队。” “本公主上次去军营，天黑看得不清，但能隐约看得出军营最起码有个上万人吧？这上万人吃饭，可不是小事，将军既然要找厨子，军营以营划分，那就一个营安排一个后勤队，这样就能保证将士们吃上热乎的，而且用营来计算，一个月下来就能大致计算出每个营一个月消耗的口粮，后勤队就可以时刻减少或者增加。” 一开始听着慕绾绾说的，谢无宴还未放在心上，可听着听着，他面上渐渐露出诧异之色，一直到她说完了，他也没回过神来。 慕绾绾以为自己说的他不认可，便干笑一声：“本公主不懂你是怎么安排的，只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你听过算数。” “不，你说的法子很可取。”谢无宴眉心微微蹙着，显然没想到慕绾绾会说得这般细致。 “将军每天要忙着训练将士，又要约会佳人，哪能事事办得周全。”慕绾绾嘀咕一句，在谢无宴骂人前，一步站起来，“好了，本公主要回房歇息了，就不打扰将军了。” 谢无宴回神之时，只看到慕绾绾的背影。 上次他已经确认过，慕绾绾就是慕绾绾，绝不是他人伪装。 一定是有高人在她背后指点。 谢无宴坚信自己的判断，看向站着的平卉道：“客房准备好了吗？” 平卉愣了一秒，连忙点头：“准、准备好了，将军若是缺什么跟奴婢说，奴婢立马给您置办。” “暂时不用，对了，给青玄青衍祁策也安排一个，他们是我贴身下属，以后会经常夜宿凤鸾宫。” “将军意思，奴婢可否理解能，您日后都会住在凤鸾宫？”平卉抬头，小心翼翼的眼神落到谢无宴沉思的面上。 “目前是。” 谢无宴大方地对上平卉的视线：“你说的那些话，我思考过了，只要慕绾绾不会再做出丢谢府跟皇室颜面的事情，我可以跟她和平共处，但仅限于此。” “奴婢懂的。”平卉面上一喜，有了将军这句话，看谁以后还敢欺负长公主，“奴婢替长公主谢谢您。” “用不着你替慕绾绾谢我。”谢无宴轻哼一声，突然又道，“对了，那四个面首，慕绾绾怎么安排他们的？” 第148章 “四个面首？”平卉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将军问他们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他们？” “没有，随口问问。” 看样子慕绾绾没把四位面首放在心上，她就是来气自己的。 谢无宴心中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找个借口，将四个面首统统弄走。 深夜。 慕绾绾拍着女儿的后背，看着她恬静的面容。 心里柔软一片。 低头在女儿面上亲了一口。 就听到晴鸢的声音在外头响起：“长公主……”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晴鸢推开寝宫大门，快步走近，跪在床前道：“傅面首不知为何原因跟容面首吵了起来，两人情绪失控下，尽然大大出手，还都破了相，江面首一时拿不定主意，想问问长公主，是否可以给他们请个太医来瞧瞧。” 慕绾绾听得一下子坐起来。 谢无宴就够让自己头疼地。 结果四个面首也不让自己省心。 “柜子里的药箱有膏药跟纱布，你去给他们包扎一下，这种小事犯不着请大夫。” “是，奴婢知道了。” “等等。” 慕绾绾想了下说道：“告诉他们四个，若下次再大打出手，让他们四人统统滚蛋。” “是。” 晴鸢快步退了出去。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慕绾绾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里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感觉心里有个大谜团，越滚越圆，越滚越远。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晴鸢很快来到四位面首跟前。 将药膏与纱布放在四人眼皮底下：“长公主说了，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就请四位面首离开这里。” 傅长生扫了一眼容九月，气得不轻：“都是你，非要找我不痛快，现在惹怒了长公主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分明是你找我不痛快。”容九月不落下风。 “好了，你们就不能少说几句？”江凌叹了一气，对着晴鸢弯腰行礼，“有劳晴鸢姑娘，我与裴笙会照顾好他们两人的，等明日，再去给长公主赔罪。” “好，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四位面首可以去找外头的宫人。”晴鸢对着四人行礼后转身离去，心里却想着明早服侍长公主请安的时候，定好仔细说说四位面首。 晴鸢一走。 沉默迅速在房中凝结成寒冰。 冰层下隐藏着波涛汹涌，令四人的呼吸都小心谨慎起来。 “我说……” 最终还是江凌打破了寒冰，他望向余气未消的两人：“你们两人要怎么闹我没资格管，但眼下我们是一体的，我们又在宫中，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着，你们要是再犯今天的错误，豫王来了都救不了你们。” 江凌的话如同利刺深深扎进容九月心尖，他面皮微微扭曲着：“傅长生，就像江凌说的，我没资格管你的事，不过你要死，不要拉着我们垫背。” 傅长生阴着一张脸，没说话。 在场只有裴笙一脸状况外，不明白这三位好哥哥在吵什么。 “明天长公主一定会问的，我们大家最好把口径统一，不然……” 第149章 “不然什么？” 傅长生忽然开口了，冲着容九月冷笑连连：“你自己要找死，我们还能拦着你？” “你！” “长生，你就不能少说一句？”江凌面有不安地望了一眼黑兮兮的外头，“我听说，长公主身边有四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当心我们的话全被他们听了去。” 这话。 彻底让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熄了火。 但彼此望向的眼神，还是充满了敌意。 “明天长公主问起来，我就说，大家因为在日后分工问题上有意见不统一，都牢牢记着，千万别说穿了。”江凌望着三人道，“我们四人苦苦熬了这么久，总算进了凤鸾宫，不要让一时的口舌之争，断送我们这些年的辛苦。” “江凌哥说得对。”裴笙总算能插上话了，一手挽住一个，“长生哥，九月哥，你俩就不要再吵，要是惹得长公主生气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今天一事，是我不对。”到底还是傅长生更大度一些，他冲着容九月拱手，“我跟你道歉。” “你不用这么正经，我也有错。既然说了出来，那就算了。”容九月拉下江凌的手，率先走了出去，“我累了，先回房歇息了。” “长生，你今天到底为何要跟他吵？”容九月一走，江凌便走上来问，“你俩在豫王府时就喜欢吵吵闹闹，我不得不多提醒你们一句，凡事要谨慎。” “已经没事了，回去歇息吧。” “嗯，那你记得上药，裴笙我们走吧。” 傅长生目送两人离开，长吁一口气。 次日一早。 又到请安时分。 或许是因为昨日的插曲。 整个请安过程中，皇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女儿。 直到请安结束。 她被皇后留了下来。 “母后，可是有事单独交代给儿臣？”慕绾绾能感受到嫔妃离去之时，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 皇后等嫔妃走远后，才质问女儿：“两个嬷嬷，是不是你派人干的？” 慕绾绾被她问得一愣：“什么嬷嬷？” “慕绾绾，你少给本宫装傻，昨天两个嬷嬷，今早本宫让人找遍整个宫都没找到，说你把她俩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慕绾绾眉头一蹙。 她压根就没动两个嬷嬷，难道是慕瑾溟下得手？ “她们两个是罪有应得，儿臣想怎么弄她们就怎么弄。”慕绾绾干脆直接认下，“怎么？母后为了两个做错事情的嬷嬷，要跟儿臣翻脸吗？” “慕绾绾，她们跟了本宫快三十年了，你怎么可以要了她们的性命。”皇后听得勃然大怒，“你现在怎么越来越残暴？你也是当娘的人，你这样，怎么给呦呦树立榜样？” “教导呦呦之事，不用母后操心。人已经死了，母后就算与儿臣断绝母女关系，她们也回不来。”慕绾绾冲着皇后行礼，“还请母后节哀顺变。” “慕绾绾，你太放肆了。”皇后气得在原地直打转，“你给本宫等着，本宫这次定要好好让你长长记性。” 第150章 被皇后扇过两次。 慕绾绾已经学机灵了。 往后退了三步，屈膝行礼：“儿臣随时恭候母后大驾光临凤鸾宫，儿臣还有事，就先回去。” “慕绾绾，你站住，本宫让你走了吗？”皇后还在咆哮，可望着头也不回飞快走出去的女儿，她想追已经是来不及了，“反了，她真是要反天，难道她想把整个皇宫搅个天翻地覆，她才安心吗？” “皇后娘娘，您不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侍女琥珀走上来，抬手给皇后顺气，“长公主已经嫁人了，您不如放宽心一点，她一定有分寸的。” “你懂什么？” 皇后狠狠一甩袖，突然想到昨日女儿说侍女翡翠一事，瞬间有了主意：“琥珀，去帮本宫办件事情。” 琥珀眸子闪了闪，低头道：“是。” 心里极为不爽的慕绾绾走路都带着风。 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 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拦住的女子，面有诧异：“檀云姑姑？” 檀云姑姑乃是太后的贴身侍女，立誓不嫁人，要终身陪伴太后，颇受太后信任，嫔妃们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 “长公主，太后有请。” 慕绾绾看着给自己行礼的檀云姑姑，忍不住问了一句：“皇祖母可有说，让我去，是何事？” 檀云姑姑微微一笑：“太后说，要您将小郡主也一块抱过去。” “平卉，快回宫里，将呦呦抱来。” “是，奴婢这就去。” 御寿宫。 慕绾绾抱着女儿，快步走向太后跟前：“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孩子，快起来。” 太后眼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呦呦身上：“绾绾，她就是你跟无宴的女儿呦呦？” 慕绾绾点点头，低头摸着女儿的小脸道：“呦呦，她是娘的皇奶奶，是你的太皇奶奶，你给她磕头好不好？” 呦呦点点头。 一骨碌从娘怀中下来。 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给太后磕了响头。 “呦呦，快起来，好孩子，让哀家好好看看。”太后满脸心疼地小小的重孙女抱在怀中，“像，跟你小时候一个模样，哀家听说，她小小年纪吃了不少苦，你跟无宴也真是会胡来，生了孩子都不来通知。” “皇祖母，孙儿知道错了。”慕绾绾知道太后很疼原主，但架不住原主蠢，所以一直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如今自己来了，定好哄得皇祖母高兴。 她可是后宫权力最大的女人，有她给自己撑腰，看皇后还敢不敢动不动就打自己。 “好了，哀家给呦呦准备很多东西，等下你走的时候一块带走。”异常乖巧的呦呦很得太后喜欢，干脆就抱在怀中不放手了，“你怎么回事？怎么又跟你母后闹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太后。 慕绾绾干脆实话实说：“孙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母后好像一直对孙儿有误解，无论孙儿说什么，母后就是不信。” 太后摸着重孙女的手静静地听着。 “那你可有想过，为何你母后一直看你不顺眼？” 第151章 慕绾绾被太后的话问得一愣：“皇祖母，孙儿不明白您的意思。” “绾绾，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太后见孙女一脸疑惑的模样，面上的笑容越发深邃了，“你想想看，你跟你母后闹得越凶，谁越得意？” 慕绾绾想了想，老实地摇头：“孙儿不知。” “自然是那些嫔妃们。”太后冷笑一声，“不过皇后的确对你太苛责了点，你不要跟她计较，有哀家与你父皇在，皇后是伤不到你的。” “孙儿可以理解为，母后是故意那么对孙儿的，怕对孙儿太好，引来他人嫉妒？”慕绾绾细细想着与皇后几次交锋，就算是演给别人看的，那未免也太逼真了吧？ “不全是。” “呃……” 慕绾绾脑子宕机了。 “皇后的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你能做日后就是要避免跟她冲突。记得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这样对你，对整个后宫都不利。”太后眼中闪过一丝锋芒，眼下有很多事暂时不能与孙女说明，只能从旁提醒她了。 “孙儿知道了。” 慕绾绾觉得皇祖母的话太过高深莫测，但她可是上一任的宫斗冠军，听她的话准没错。 “好了，难得你过来，今天就陪着哀家用午膳吧。” “是，孙儿遵命。” 吃饭的时候。 慕绾绾发现皇祖母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说饱了。 出于关心，慕绾绾问道：“皇祖母，您最近是胃口不好吗？怎么吃得这般少？” “不瞒长公主说，这段时间太后每餐吃得都很少，一直嘴里没味道，没什么食欲。更为要命的是，太后每天半夜都会因为胃痛而醒，金院使都来看几回了，也不见好转。” 半夜胃痛而醒。 这话让慕绾绾眉头一蹙：“皇祖母，您是不是进食后会有饱胀感，还会打嗝泛酸，早上起来的时候还会肚里还会犯恶心，最要命是每天到了那个点，就会胃痛？” 太后听得满脸惊讶：“是呀，绾绾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皇祖母肯定的回答。 慕绾绾大致知道她得了什么病：“皇祖母，您若是信得过孙儿，不妨让孙儿给您瞧瞧？” “瞧瞧？”太后眼眸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事，“难不成你父皇的病……” 慕绾绾点点头，站起来冲着太后欠身：“还请皇祖母替孙儿保密，孙儿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您跟父皇都是孙儿最亲近的人呢，孙儿自然是想竭尽全力，让您们平平安安的。” “檀云，让她们都出去吧。” “是。” “皇祖母，您先坐着，孙儿去外头准备一下。” “好。” 慕绾绾很快就回来了。 让太后躺在软榻上。 喵呜便开始扫描她全身：“主人结果出来了，太后得了幽门螺杆菌，需要杀菌处理。” “皇祖母，您的病其实就是肚子里长了一种细菌。”慕绾绾将太后搀扶起来，“治疗不麻烦的，只要吃上十四天的药就能好起来。” “细菌？” 太后听得一脸诧异：“细菌是什么东西？” 第152章 “嗯……皇祖母可以理解为就是一种生物，跟人动物都一样，只是这这种生物肉眼看不见摸不着，要经过特殊方式才能见到。”慕绾绾挽上太后的胳膊，“皇祖母，您不用担心，只要您每天好好吃药，只要十四天，就能好起来。” “真的？” 慕绾绾狠狠点头：“当真，孙儿从不骗人。” “好吧，哀家就信你。”太后发现自己打小就宠着的孙女，如今好像变得越来越懂事了，生的女儿也是可爱，她非常满意。 “这么多？” 当慕绾绾把太后吃的药拿到檀云面前，她都听了：“还要分饭前饭后，不过这些药，怎么奴婢从未见过。” “再多的药也总比一碗又一碗的汤药好吧。”慕绾绾亲自将杀菌药分类好，还写上饭前饭后与服用剂量，“就从今天晚饭开始，不过吃了这些药，可能嘴里会泛苦，到时候让皇祖母多簌簌口，还有如厕的时候，排泄物会发黑，若是发现了，也不要惊慌，若是出现拉肚子的现状也是正常的。对了重要的是皇祖母使用过的碗筷，一定要用热水烫煮十分钟，要单独存放，切莫跟其他人的放在一块，以免发生传染。” 檀云见长公主说得头头是道，心中的疑惑也就慢慢放下。 “长公主……奴婢有件事不知当讲吗？” “檀云姑姑，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了。” “长公主，您还记得您的乳母吗？” “乳母？”慕绾绾低头，脑海中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檀云以为长公主不高兴了，忙解释道：“这些年她在浣衣局吃了不少苦，上次奴婢去浣衣局送几个犯事的宫女，才知道秀青她现在过得特别不好，每天都要洗很多很多的衣服，洗不完不光没饭吃，还要被打。” 慕绾绾想起来了。 檀云口中的秀青，那可是一手把原主拉扯大的人。 算得上是原主半个娘。 而且她出身于书香门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不是家道中落断然不会进宫讨生活。 当年原主要嫁谢无宴之时。 秀青觉得原主嫁过去会吃亏，苦口婆心劝原主放弃。 那时的原主一心沉浸在嫁给谢无宴的欢喜之中，哪里听得进乳母的话，一气之下，就将她发配至浣衣局，不管不问。 这种才是慕绾绾真正需要的良师益友。 原主的恋爱脑，慕绾绾已经不想吐槽了。 “当年也是长公主不懂乳母一片心。”慕绾绾深吸一口气。“檀云姑姑，你可有办法，将乳母接回来，刚好我现在时不时要出去，不能天天陪着呦呦，若是有乳母在，我就放心了。” 檀云一愣，随即面上一喜：“方便，只要长公主乐意，奴婢随时都可以将秀青接回来。” “那就尽快吧，需要我配合的，你尽管说。” “是，那奴婢就替秀青谢谢长公主了。” 慕绾绾一把扶住行礼的檀云：“是我要谢谢檀云姑姑，若不是你大胆地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乳母在受苦呢。等乳母回来，我会好好善待她的，檀云姑姑就有劳你费心了。” 第153章 檀云是看着长公主长大的。 虽然长公主带着面纱，让自己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 长公主真的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 军营。 双手背后的谢无宴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十多遍了。 站在他前面的江沐与祁策对视一眼。 谁都不敢上前，当出头鸟。 “将军，将军。” 营帐外。 老徐个大嗓门，快步走了进来，丝毫没留意拼命给自己使眼色的两人：“将军，我跟您说，您要是再不给我配人手，我可要罢工了。” “罢工？你罢什么工？” 谢无宴正在为找不到合适的厨子发愁，冷不丁听到老徐的话，瞬间就毛了：“邝大夫不是也在吗？现在又不是打仗的时候，你需要那么多人手做什么？” 老徐被谢无宴吼得脖颈一缩，在抬头看着拼命冲自己摆手的两人，一下子回过神来：“哎，我说你们两个，这才几天就下床了？赶紧回去躺着，要是休养不好，就拉下病根的。” “多谢徐大夫关心，我们已经好多了。” “那也不行，伤筋动骨一百天，赶紧回去躺着。”老徐给了两人一个肯定的眼神。 两人看了谢无宴一眼：“将军……” “看我做什么？我长得像床吗？老徐让你们回去，你们就回去。” “属下告退。” 祁策与江沫拱拱手，转身快速离去。 “祁策，你不觉得，最近将军的脾气好像有那么一点大？” 一出营帐。 憋了半天的江沐不忍跟祁策唠叨一句。 祁策垂眸：“你还没见过将军真正脾气大的时候。” 江沐被祁策说的一愣：“真正大的时候？” 祁策一笑，抬头间，看到青玄领着二小姐快步走来。 “祁策，江沐，好久不见。” 谢无婧先前一直在军营练习马术，所以对两人很熟悉：“我哥呢？他在营帐里头吗？” “见过二小姐。将军在营帐里头，不过他眼下有些事情，估计二小姐要等一会儿。” “有什么事情能比颜汐的事情重要。”谢无婧一把推开两人，“我去找他。” 祁策眉头一皱。 他想起长公主的嘱托，他到底要不要…… “祁策你在想什么呢？”江沐瞅着他，“怎么觉得你这段时间总是显得一副深沉样，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有，我很好，江副将，我先回去歇息了。” “嗯，我也是。” 营帐内。 谢无宴正在跟老徐激烈开喷。 冷不丁看到谢无婧闯进来，谢无宴差点被口水呛到：“无婧，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除开特别重要的事情，不可以到军营来找我。” “哥，不好了。” 谢无婧三步往前抓上哥哥的手腕急吼吼道：“今天我本来跟颜汐约好出去的，结果青杏送来消息，说颜汐姐病了，到现在都昏迷不醒呢。哥，你快想想办法，找个大夫替颜汐姐看看吧。” 第154章 “颜汐病了？”谢无宴面上一慌，定是那天自己说的话伤到了她，头一转，看向眼神躲闪的老徐，“老徐……” “将军，您别看我，我一个大老粗去给南宫夫人瞧病也不合适。”老徐见谢无宴又张嘴立马抢先道，“邝彦一早就上山采药去了，估计晚上才能回来了。” “一个都靠不住。” “哥，你想想办法呀，颜汐姐一定病得很重。”谢无婧心里急得一塌糊涂，“要是颜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 “无婧，你先冷静一下。若我们贸然带着太医去南宫府，定会惹来他人猜疑。” “哥，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麻烦就是猜疑？”谢无婧气得一下子放开哥哥的手，“你口口声声说要照顾颜汐姐，现在她生病了，你却找借口推辞，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说罢。 便快速冲了出去。 “无婧，无婧，你回来。” 谢无宴想要追出去，却被老徐一把拉住：“将军，你还没跟我说，何时帮我配齐人手呢？” 只要是跟白颜汐搭边的，准没好事。 他老徐今天一定要好好看住将军。 谢无婧一口气跑出了军营，她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如果要找到一个靠谱的大夫，太难了。 倏地。 她脑海中，蹦出慕绾绾的脸来。 “她是长公主，有她一句话，比自己跑断腿更管用。”谢无婧转身往皇宫跑去，跑到一半的时候，步子又停了下来，“万一她不肯帮忙怎么办，或者她借着此事，威胁到哥哥呢？” 一时间，谢无婧心中纠结地很。 但一想到颜汐姐正在受苦，着急的心胜过了纠结。 不管了。 只要慕绾绾答应，她就糊弄她，帮她在哥哥面前说好话。 她人那么蠢，一定会上当的。 谢无婧想得太好了。 步子不由快了起来。 结果刚到宫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我是谢无宴的妹妹，是长公主的小姑子，你们为什么拦我？”不得不说，谢无婧蠢得挺到位的。 两个守卫互看一眼。 “请谢姑娘稍等，酌属下去通报。” “谢无婧，要见我？”刚回到凤鸾宫的慕绾绾，一听谢无婧来找自己，倒是半天没想通，“平卉，你去宫门口接她。” 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在自己的地盘，她占不了什么上风。 谢无婧还是头一次来凤鸾宫。 一进来，就被奢华的布置给惊到了。 “长公主，二小姐来了。” 平卉一句话，让谢无婧回神，抬眸看向坐着的慕绾绾。 只见她一身淡色长裙，高高挽起的发髻仅仅用一根流苏簪固定，面上带着一块半透明的金丝面纱，明亮有神的眼神，被她看几眼，就能感觉被她吸了进去。 谢无婧心中暗暗诧异。 才几天，慕绾绾的气质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是她人再瘦一瘦。 只要不露脸，就是个绝色美人。 “什么风把谢府的二小姐给吹来了？”慕绾绾见谢无宴盯着自己那眼神看得她很不舒服。 第155章 “我……”谢无婧一步往前道，“你是长公主，调配太医应该很方便吧？” “太医？”慕绾绾眉头一蹙，“母亲又病了？” “母亲她很好，不用你操心，你要是有这个权利，就给我安排一个太医，最好是上次来给祁策看过的金院使。”谢无婧说话的口气，仿佛把慕绾绾当成个下人，就特别随便地对她发号施令。 “太医院的太医都是给后宫嫔妃，皇亲国戚看瞧病的，若没特殊情况，是不得私自给外人看病的。”慕绾绾抬头缓缓瞅着谢无婧，“你哥哥没有跟你说过么？” “他跟我说这个干嘛，我没工夫跟你绕圈子，你堂堂长公主调配一个太医，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所以你少用这种借口来敷衍我，你就说借不借。”谢无婧眼神迅速凌冽起来，她知道慕绾绾最要面子，自己这么说，她一定会上当的。 “不借。” 谢无婧一怔，没料到慕绾绾会拒绝地这般干脆：“慕绾绾，我是看得起你，才来求你的。” “你的看得起值几个钱？”慕绾绾冷冷一笑，冰冷的眼眸对上谢无婧错愕的面容，“是够本公主买件衣裳，还是吃得起一顿饭？” “慕绾绾！” 谢无婧声音不由大了几分，在她心中，慕绾绾就是个耀武扬威的废物。 如今她被一个废物当众喷了。 谢无婧自傲的内心极为受挫：“你不是很喜欢我大哥吗？我不妨告诉你，我今天是为颜汐姐来借太医的，要是颜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我就告诉哥，都是因为你见死不救造成的。” “你要给白颜汐找大夫？”慕绾绾眉头一蹙，满脸不信地看着谢无婧，“那你应该去找你哥，找本公主做什么？” “他要是肯帮我，我会来找你吗？” 谢无婧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但慕绾绾听进去了。 谢无宴不是把白颜汐看得很重么？ 怎么这次居然不帮她了？ 慕绾绾想了下，脑中闪现八个字：“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慕绾绾，你给句痛快话，到底帮还是不帮。” 慕绾绾仰头，看着一脸怒气的谢无婧，心里突然来了主意，她有个办法，能试出白颜汐究竟是真病还是装病。 “本公主是不会帮的，不过本公主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什么路？” “宫中的宸妃娘娘是南宫夫人的三姑母，你将此事跟她说，由她出面派太医去给南宫夫人瞧病，比本公主管用。”慕绾绾伸手唤来平卉，“平卉，领着谢无婧去找宸妃，到时你也陪着一块去南宫府，一定确保南宫夫人平安无恙。” 谢无婧不知慕绾绾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能有办法救颜汐姐，她便乐意：“那快走，要是太医去晚了，颜汐姐就有危险了。” 南宫府。 青杏匆匆跑进来：“夫人不好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谢二小姐带着宸妃娘娘，还有长公主身边的侍女一块来了。” 第156章 正在喝茶的白颜汐，惊得手中的茶杯哐当掉到地上。 茶水流了一地。 “夫人，您没事吗？有没有烫到？” 白颜汐猛地回神，低头检查自己：“快，青杏，扶我回床上去，一定不能让她们我没病！” 卧房中。 宸妃与谢无婧进门一瞬间。 床榻上，一脸虚弱的白颜汐挣扎着要坐起来。 “颜汐。” 宸妃飞快走向床榻，一手握上白颜汐的手，看着她憔悴的面容，眼底浮出一抹心疼：“颜汐你这又是何苦呢？” “三、三姑母，无婧，你们怎么来？”白颜汐撇头轻咳几声，将病入膏肓的模样演绎得入木三分。 “无婧为了你，从军营一路跑进皇宫找到了本宫。”宸妃回头，对着站在身后的陈太医招招手，“颜汐，这位陈太医常年给本宫瞧病，医术很高明，让他给你看看，开点药吃，你定好起来。” 白颜汐心中一慌。 她可是在装病，太医一诊断，可不就穿帮了。 “三姑母……” “颜汐，听话。”宸妃沉稳的眸子对上侄女惊诧的眸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白颜汐瞬间明白过来，冲着陈太医伸出右手腕：“有劳陈太医了。” “是。” 片刻后。 陈太医对着宸妃拱手回道：“启禀宸妃娘娘，南宫夫人风邪入侵，加上夜不能寐，就会造成心慌气短等一些症状，待微臣开到方子，服用七天，南宫夫人的病定能药到病除。” “陈太医，你的意思是，颜汐的病能治？” “正是，微臣先下去开药了。” 谢无婧听得陈太医的话，真是长吁一口气。 上前，握住白颜汐略微汗湿的手都快哭出来了：“颜汐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得了什么重病呢。” 白颜汐冲着谢无婧露出个歉意的笑容：“无婧，都是我没教好青杏，让她跑出去多嘴，还惊动了三姑母，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颜汐姐，你别这么说，我把你当嫂嫂一样看待，你若是有事，哥哥一定会伤心的。”谢无婧紧紧握住白颜汐的手，“你可一定要快快好起来。” 白颜汐面上勉强勾起个笑容，双手微微挣脱开谢无婧的手：“无婧，你为我一上午都在东奔西走，青杏领着无婧去客房休息一下。” “颜汐姐……” “谢二小姐，本宫难得出宫看望侄女一次，能否让本宫与侄女说说话？” 宸妃这么一说。 谢无婧不好继续待着，只能点点头：“好吧，那我先去客房休息一下，颜汐姐，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嗯，我会的。” 谢无婧一走，平卉自然不能呆了。 不用宸妃说，她对着两人欠身：“奴婢去照顾二小姐，宸妃娘娘、南宫夫人您们慢聊。” “好。” 让侍女巧蕙出去守着。 偌大的房内，就剩下姑侄两人。 “三姑母。”白颜汐掀开被褥，一步下了床，跪在宸妃面前面有诚恳地忏悔，“我错了，我不是要故意装病的。” 第157章 宸妃淡漠的眸子在侄女身上扫了几眼，心中不由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同情样，“颜汐，你太傻了，你以为这样就能留得住谢大将军？” “三姑母，不是的。”白颜汐哽咽一声，眼圈一下子红了，“我只是被宴哥哥说的话给伤到了，我不相信，他会对我这般绝情。三姑母您告诉我，难道宴哥哥真的喜欢上长公主了吗？” “他与长公主是夫妻，就算他们互相不喜欢，他们做任何亲密之事都是合情合理。”宸妃知道这个侄女很固执，但没想到她这般固执，“你现在是南宫夫人，他是当朝大将军，又是长公主的驸马，你若是一意孤行，不光害了他，更是害了自己。” “三姑母，我没有一意孤行。”白颜汐缓缓摇头，伸手轻轻拉着宸妃的裙摆，抽噎着道，“我与宴哥哥之间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三姑母，求求您帮帮我。” “本宫相信你说的。”宸妃叹气一声，心中越发对侄女鄙夷起来，“可别人未必信，与其你见一个人都要解释一番，倒不如想想看，如何让你跟谢大将军之间往来变得光明正大。” 白颜汐眸子轻颤，透明的泪珠挂在她卷翘的睫毛上。 惹人怜惜。 她听出三姑母话中意思，面上带着几分不信：“三姑娘，您难道是想让我去讨、讨好长公主？” 宸妃瞅着侄女面上的惶恐与无助，弯腰将她亲自搀扶起来：“颜汐，你是本宫的侄女，你心里想的那些也正是本宫所想。谢大将军手握千万兵权，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若能与他交好，对白府百利无害。本宫与你都是嫁出去的女儿，如今自己身处高位，是时候要为弟弟妹妹张罗前程。” “三姑母，我没有你想象那般伟大。”白颜汐这话不错，她恨不得与白府断的干干净净，哪里肯牺牲自己去照耀弟妹的前程，“再说了，长公主对我已经十分厌弃，若去讨好她，她未必能接受。” “长公主在意是谢大将军，谢大将军在意的是你，所以这主动权都在你手中，再说了长公主身份何等尊贵，你跟她交好，对你也是一本万利。”宸妃见侄女还未接受的样子，继续道，“难道你就不想把那些曾经欺负你的人，统统踩在脚底下吗？” 宸妃的话。 触动白颜汐埋藏在心底的伤痛，她眼中划过一道恨意：“我做梦都想把害死母亲的人，一刀一刀割下她的肉。可她现在是父亲的掌中宝，以我一人根本撼动不了她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白颜汐口中的“她”正是父亲的小妾。 当年，小妾为了上位设计害死了白颜汐的母亲。 导致白颜汐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这笔账，自己迟早要跟白府算的。 “颜汐，做大事就要忍。你看本宫都是妃位，又有一个儿子，可依然还是在忍。”宸妃深吸一口气，眼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你若信本宫，就与本宫联手。” 第158章 “联、联手？”白颜汐眉头一蹙，她怕被三姑母利用。 不过，以三姑母的身份，的确能帮自己很多。 “只要我们姑侄二人联手，别说一个小妾，就是长公主，将她踩在脚底下也是迟早的事。”宸妃哼笑一声，“眼下她回了宫，用不了多久她定会将皇宫搅个天翻地覆，这次定要叫她翻不了身。” 白颜汐面上透出一抹诧异，从未想过三姑母这般富有野心：“三姑母，您跟我说这些，就怕我说出去吗？” “你是本宫亲侄女，你若是说出去，别人会信吗？” 白颜汐心里咯噔一下，他们当然不会信，只会觉得自己是在诋毁三姑母，毕竟三姑母在宫中给人印象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 “我、我怕我做得不好，会拖了三姑母的后腿。”白颜汐舔了下干燥的下唇，她不喜欢受限于人。 眼下自己现在实力不够，只能妥协于三姑母，但用不了多久，她一定要摆脱三姑母。 “本宫过几日，会以身体不适召你进宫侍疾，到时候你就有多了与长公主见面的机会，更重要谢大将军现在也住在宫中，如此一来，你们想要见面就容易多了。”宸妃说话之时，一直留意侄女面上的神色，“颜汐，我们姑侄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你与本宫一条心，迟早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三、三姑母，我明白您的话，只是我心里有些紧张……”白颜汐抓着胸前的衣襟，故作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我珍惜与宴哥哥之间的情谊，但我不想利用他对我好，去达到自己的目标，更不能去伤害无辜的长公主。” “颜汐，是人便都会有私心。”宸妃心中冷笑，她在宫中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要不是看在侄女与谢大将军关系好对儿子有用的份上，谁会搭理她，“长公主对你敌意满满，上次在本宫那里，你已经见识过她咄咄逼人的样子，你甘愿被她继续欺负？” “我当然不甘心，可我也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哪里能比得过高贵的长公主。”白颜汐凄凄一笑，硬是将眼泪憋了回去，“三姑母，你的话很对，如果我想要证明自己，最起码要让长公主承认我的存在，如此我才能平等跟她对话。” 她绕了这么一大圈。 无非就是在跟宸妃透露一个讯息。 但凡事情不成功，可不要拉我出来垫背。 “好，既然你同意了，那本宫就早些回去准备，到时候就宣你进宫。”宸妃缓缓道，忽然又想到侄女那个一直病着的丈夫，“南宫小侯爷，最近身体如何了？” 提到丈夫。 白颜汐垂下头，一脸落寞：“他还是那个样子，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我能做的，就是给他找更好的大夫，只要我在世上一日，我就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治好。” “好吧，如果需要本宫帮助的，你记得说。” “嗯，我会的。”白颜汐快速擦去面上的泪水，“马上要到晌午了，三姑母不如留下来用膳？” 第159章 “不用了，你还病着，本宫就回去了。”宸妃冲着侄女微微一笑，“你再好好想想本宫说的话，到时候定要想个完美的计策。” “好，三姑母的话，颜汐一定会放在心上。”白颜汐对着宸妃欠身行礼，“三姑母慢走。” 就在宸妃走后不久。 谢无婧推门匆匆进来。 “颜汐姐。” “无婧。” 白颜汐拉上谢无婧的手，眼泪就噗噗往下掉：“今天要不是你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好。” “颜汐姐，你快别这么说。”谢无婧见白颜汐流泪的模样心中越发自责起来，“哥哥也真是的，我去军营找他，结果他说，带太医来南宫府，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可把我气得够呛。” 白颜汐眼眸一闪：“宴哥哥，真是这样说的？” 他是真怕给自己带来麻烦，还是在避嫌？ “是啊，我实在没办法，才跑到皇宫找慕绾绾帮忙，一开始她不肯帮我，但后来提议让我去找宸妃娘娘，幸好宸妃娘娘没拒绝我。” 白颜汐听得脸色一白：“你不是直接去找了三姑母吗？” 谢无婧摇摇头：“我哪里认得宸妃娘娘，再说了，我又不是宫里人，进宫当然只能找慕绾绾了。” 白颜汐眼前一黑。 差点没站稳。 “颜汐姐，你怎么了？”谢无婧一把搀扶住她，“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再让陈太医回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 白颜汐一把拉住谢无婧，退步坐了下来：“我缓缓就好，缓缓就好。” “颜汐姐，你怎么了？” 谢无婧也跟着坐下来，见白颜汐面色很难看，不由担忧起来：“你是不是怪哥哥没来看你，你放心，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想办法让哥哥来看你。” 白颜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抬头温柔地注视着谢无婧：“无婧，我很谢谢你一直帮我，可我已经嫁人了，你哥哥也娶了别人，就算我们再怎么样，也回不到从前，你明白吗？” 一开始还纳闷为什么长公主的侍女会来。 敢情都是因为谢无婧这个蠢货。 不过既然答应了三姑母，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可是……” “无婧……”白颜汐难得一次面有严肃地嘱咐谢无婧，“我与宴哥哥的情谊，绝对不会因为现今的磨难而变得疏远，只要他心中有我，就好。” 谢无婧听得心里好感动：“颜汐姐，你人怎么那么好？” 白颜汐低头莞尔一笑：“可能小时候吃苦多了，现在长大了日子过得去，就想着多多回报他人。对了，我看到长公主身边的侍女也来了，你回去以后，定要与长公主表达我的谢意。” “谢她做什么？”提到慕绾绾，谢无婧就不高兴了，“她就是根搅屎棍，要没她，你早就是我嫂嫂了。” “无婧，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白颜汐告诫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你现在跟长公主的侍女回宫，还有这段时间，我们暂时就不要见面了。” 第160章 “为什么？”谢无婧惊得大喊起来，“颜汐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在京城朋友不多，那些个矫揉造作的富家千金，我一个都瞧不上，我平时就只能来找你玩了。” “无婧，我已经嫁人了，我还肩负着身为南宫府主母的责任，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小女儿。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也快到嫁人的时候，是时候要收收心了。”她这么说，只是怕谢无婧再坑了自己。 “可……” “无婧，你要是当我是你姐姐，等过阵子，我给你介绍几个青年才俊，你跟他们出去走走看看，到时候挑个如意郎君，也好了却你母亲一桩心事。”白颜汐一把接过谢无婧的话茬，笑容满面地看着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好、好吧。”谢无婧点点头，只能暂时答应了。 “时候不早了，你跟着长公主的侍女早些回去吧，对了，见到宴哥哥的时候，记得……”白颜汐垂下眸，叹了一气，“算了，他现在与长公主琴瑟和鸣，哪里还能顾得上我。” “颜汐姐，你还有我啊。”谢无婧着急道，“你想跟哥哥说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带到，甚至你要见他，我都可以帮你安排。” “暂时不需要了，我想我要冷静几天。”白颜汐面上透出几分哀伤，“无婧，我就不留你了，你赶紧回去吧，青杏送无婧出去。” “好、好吧。那颜汐姐你好好休息。”谢无婧恋恋不舍地看着神色落寞的白颜汐，心中对慕绾绾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片刻后。 青杏回来了：“夫人，奴婢看着谢二小姐上了马车，已经走了。” 白颜汐点点头，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这段时间，如果她再来，就说我不方便见她，对了，你去收拾一些衣裳，估计过几天我要进宫去。” “进宫？”青杏面有疑惑。 “那你去准备就去准备，哪来那么多废话？”白颜汐瞪了青杏一眼，模样完全不如平时温婉可人。 “是，奴婢这就去。”青杏浑身一抖，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白颜汐一边揉着眉心，一边想着进了宫之后，要怎么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还能与谢无宴增进感情，让他的心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 回宫的马车上。 谢无婧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低头不语的平卉，语气冷冷地命令道：“回去之后，不许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慕绾绾听。” 平卉抬头：“长公主让奴婢出来，就是让奴婢照看二小姐的，至于事情，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谢无婧一怔。 她以为这个丫鬟会跟自己杠。 “你这话是真的吗？”谢无婧倏地凑近平卉，“要是你撒谎，我可是能一拳将你的鼻子打掉。” 平卉面上始终谦卑的笑容：“奴婢从不说谎。”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回宫了，我还是回家吧，我不想看到慕绾绾。” “将军现在基本上天天回凤鸾宫住，二小姐应该很久没跟将军一块用膳了，长公主在宫中备下薄酒，还请二小姐赏脸。” 第161章 谢无婧眯眼，摸着下巴道：“她这是在讨好我？” 平卉继续微笑：“长公主一直跟奴婢说，在谢府的时候对二小姐疏于关心，以前是心有力而力不足，但现在不一样了。” 不得不说，平卉将谢无婧心里摸得透透的。 谢无婧哼了一声：“算她识相，看在她今天帮我的份上，那我就赏她这个脸，我就跟你回宫。” 凤鸾宫中。 慕绾绾正在陪女儿玩耍。 听到宫女前来通报谢无婧与平卉回来了。 便将女儿交给宫女，自己起身走了出去。 “长公主，奴婢带着二小姐回来了。”平卉对着长公主欠欠身，快步走到她身旁道，“陈太医说了，南宫夫人得的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吃几服药就能好。” 谢无婧站在原地，打量四周的眼神，多少透着艳羡。 慕绾绾将她神态尽收眼底，让平卉附耳过来：“去到库房将衣食住行的用品都打包一点，待会儿无婧回去的时候，让她带上。” 平卉点点头：“是，奴婢现在就是去准备。” “无婧，你难得来凤鸾宫一趟，不如我带着你逛一逛？”慕绾绾眼珠一转，盛情邀请她。 谢无婧一怔，看着面带笑意的慕绾绾，心里防备重重：“你会这么好心带我逛？算了，我今天忙了一天累得很，你给我找个地方让我歇息一会儿就行。” “也行，我让人带你回客房休息，等将军回来再来喊你。” “嗯。” 跟慕绾绾待在一块，谢无婧浑身不舒服，还是有多远离多远。 小宫女领着谢无婧走在前往客房的路上。 走着走着。 谢无婧忽然停下脚步，指着眼前站在百花丛中的白衣男子，喊住带路的宫女：“他是谁呀？为什么在凤鸾宫？” 小宫女往前一看，转身欠身回道：“二小姐，他是傅公子，是长公主的面首。” “面首？” 谢无婧道了一声，下一秒眼睛一下子瞪大：“你说什么？面首？慕绾绾她疯了吗？敢在宫中养面首，她当我哥死了吗？” 小宫女被谢无婧吼得缩了缩脖子：“这事驸马也知情。” “不可能。” 谢无婧直接否认：“我哥那么傲气的人，怎么可能同意慕绾绾在宫中养面首？谢家的颜面，都被她丢尽了。” 小宫女不如晴鸢与平卉伶牙俐齿。 只能低着头，任由谢无婧辱骂长公主。 倒是站在不远处的傅长生，将两人的话听了个清楚。 他眉头一蹙。 转身一步步朝着谢无婧走来。 “你……你干什么？” 谢无婧没料到花丛中的男人会朝自己走来，抬头间对上他的面容，却有一瞬间失了神。 只见他一身白衣，皮肤雪白，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一头秀丽的黑发高高束起，整个一浑然天成的仙人。 他的眼眸蕴藏着锐利，正在打量着谢无婧。 谢无婧被他盯得心头一慌，瞬间撇开眼傲慢道：“大、大胆？你是什么身份？也敢直视本小姐？” 第162章 傅长生眼底浮现一抹冷笑，又是个没脑子的千金大小姐。 他退步，弯腰拱手给谢无婧行礼。 “在下傅长生，是长公主的面首之一。” “之一？”谢无婧听得瞬间语调拔得八丈高，“你的意思是，慕绾绾不止养了一个面首？” 傅长生听到她刚刚称呼驸马为哥哥，那她应该就是谢大将军的胞妹谢无婧：“长公主一共有四个面首，而且我们都见过驸马。” 谢无婧被他说懵了。 看看宫女，又看看傅长生：“这、这不可能，哥是吃错药了吗？还是被慕绾绾给威胁了，不行，我要去找慕绾绾算账。” “谢二小姐，这里是凤鸾宫，不是你们谢府。” 傅长生是好心提议，不料谢无婧压根不领情，还怒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小姐讲话？你只不过是慕绾绾养的一个玩物而已，连半个主子都算不上。” “长生只是好意提醒谢二小姐，谢二小姐何必出言伤人？”谢无婧的话触及了傅长生的底线。 “你……你……”谢无婧气结，她当傅长生的嚣张全是有慕绾绾在背后给他撑腰，“好你个傅长生，本小姐记住你了，等我哥回来，定要你好看，我们走！” 小宫女看着气冲冲往前走的谢无婧，又看了看低头默不作声的傅面首，心里急得不知道先去哪边。 “你去吧，我自己会去长公主身边领罚的。”傅长生挺直了背脊，微风吹过他的衣袍，让他更添一份风骨。 “好，傅面首您自己当心，奴婢告退。”小宫女行礼后快步追上前头的谢无婧，“二小姐，等等奴婢。” 望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 傅长生面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他正发愁没理由见长公主，正好有送上门来的帮手，何乐不为。 寝宫内。 慕绾绾正听着平卉诉说南宫府发生的事情：“奴婢虽然只呆了一小会儿，但奴婢肯定南宫夫人是在装病，那位陈太医是宸妃的人，跟了宸妃很多年，只要宸妃一个眼神，他便能心领神会。” “白颜汐目的就是想要谢无宴去见她，结果没想到谢无婧帮了倒忙。”慕绾绾听得都快把牙给笑掉了，“行了，晚膳多准备几道好菜，好好招待娇贵的谢二小姐。”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平卉狡黠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长公主，长公主。” 刚刚送谢无婧去客房的小宫女匆匆跑来，将她见到傅长生还起了争执的事情说了出来。 慕绾绾哼笑一声：“你确定傅长生是这么说的？” 小宫女点头：“奴婢不敢加油添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宫女点点头，偷偷打量面色平静的长公主不由表忠心：“长公主，奴婢下次会更谨慎一点的。” “你叫什么名字？”慕绾绾觉得这小宫女挺有眼见力的。 “奴婢锦月，在凤鸾宫当差五年了。” “嗯，那以后就跟着平卉身边吧，有什么不懂多问问她。” 锦月一惊，随即立马跪地道谢：“多谢长公主提点，奴婢日后一定尽心尽力地伺候长公主与小郡主。” 第163章 “嗯，我相信你。” “奴婢告退。”锦月又磕了个响头，忍着心头的喜悦快步走了出去，终于她熬出头了。 慕绾绾回了卧房。 将在软塌上正在睡大觉的喵呜抱在怀中，轻轻摸着它乌黑发亮的皮毛：“喵呜，你说，四个面首是不是也带着自己的目的？” 喵呜甩了下尾巴：“主人，你们人类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对气味很敏感，他们四人身上的味道，我一个都不喜欢。” “哦？那谢无宴呢？” “他是将军，可能杀人多了，都是血腥味，不喜欢。”喵呜在慕绾绾怀中找个舒服的位置，“主人，这个宫中，到处都是敌人，你一定要小心。” “我何尝不知道宫中到处都是敌人，只是我没想到……”慕绾绾低头间脑海中浮现出慕瑾安笑盈盈的脸庞，回忆他与原主种种记忆，他好像一直在利用原主对他的信任。 慕绾绾不由打了个寒颤。 “主人，你冷吗？” 喵呜往慕绾绾怀中钻了钻：“喵呜帮你取暖。” “我不冷，我只是……”慕绾绾眸子透着几分惆怅，“罢了，兵来将挡土来水淹，他能利用我，我也能利用他。既然我现在是慕绾绾，一切由我说了算。” 天刚黑。 谢无宴就踩着饭点回来了。 其实他稍早的时候，已经回过一趟家了。 却没见到妹妹。 他想一下，决定来宫中碰碰运气。 没想到，妹妹真的在宫中。 “哥。” 谢无婧看到自己哥哥踏步进来，快步跑向他，抓住他的胳膊就开始数落慕绾绾的不是：“哥，慕绾绾养了四个面首，你怎么不把他们处理掉？要是让母亲知道，母亲肯定要雷霆震怒的，我看算明白了，慕绾绾就是存心想让谢家丢脸。” 谢无宴被妹妹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头疼。 抬头看了一眼，正坐着淡定喝茶的慕绾绾，眉头一蹙低头问妹妹：“你后来找谁去南宫府了？” 谢无婧一愣，怎么哥哥没发火，居然还有心思问自己问题。 “哥……” “谢无婧，我在问你话。” 谢无婧被谢无宴突然提高的嗓门弄得心里一慌，嘴里老老实实道：“我是找了慕绾绾帮忙，可她不肯，后来她让我去找宸妃娘娘，哥你放心，宸妃娘娘已经带了太医给颜汐看过了，她没事。” 听到颜汐没事。 谢无宴心里舒了一口气，同时又想不明白，慕绾绾不是很讨厌颜汐么？ 怎么会那么好心，让妹妹去找宸妃帮忙。 难不成，她又在酝酿什么诡计？ “将军回来了，那就开饭吧。”慕绾绾在谢无宴开口询问前，率先开口扭头吩咐身后站着的平卉，“去，通知四位面首，让他们过来一块用膳。” “慕绾绾，你什么意思？他们四个也配跟我们一块吃饭？”谢无宴都没说话，谢无婧就先跳脚了，“你的心肠怎么那么坏？” 第164章 “谢无婧，你给我闭嘴。” 谢无婧看着对自己呵斥的哥哥，惊得瞳孔都在震动：“哥，你吼我？慕绾绾她养面首啊，你以前的魄力都去哪里了？你就任由她欺负你吗？” “你要是不想吃饭，就给我回去，少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谢无宴心里气得要死，慕绾绾都懂得在外人跟前维护自己的面子，结果自己的亲妹妹使劲给自己添乱。 “你以为我想吃吗？要不是慕绾绾低三下四求我，我才不乐意呢。”谢无婧心里也来气了，狠狠瞪了一眼不做声的慕绾绾，“我堂堂谢家二小姐，是不会跟四个低贱之人用膳的，这饭我不吃了。” “既然无婧要回去，本公主就不留了。”慕绾绾招招手，平卉就将早已准备好的礼品送到谢无婧面前，“这是本公主这个当嫂嫂，给你准备一点东西，你拿回去吧。” 谢无婧听不惯慕绾绾施舍一般的口气，手一抬就将平卉手中大大的包袱全都扫落在地：“慕绾绾，我不稀罕你的东西，你想讨好我，门都没有。” “一直听说谢大将军有位知书达理的妹妹，如今一见，倒是跟传闻中的很不一样。” 三人齐齐回头。 就看着一身朝服，双手背后的慕瑾溟阴着张脸踏步进来。 “太、太子......” 谢无婧吓得脸色都白了，一步躲到谢无宴身后，大气不敢喘。 “瑾溟，你怎么来了？” 谢无宴扫了一眼慕绾绾，见她一脸惊诧的模样，不是装出来的。 看样子，她没提前通知过太子。 “谢大将军进宫这些天，孤一直就没跟他照过面，刚巧今天公务都忙完了，就来凤鸾宫碰碰运气，让人不通报是想给皇长姐一个惊喜，却不料看到让孤震惊的一面。”慕瑾溟冰冷的眸子落到谢无宴身上，“孤现在明白，为何皇长姐当初执意带着呦呦回宫住。” 作为始作俑者。 谢无婧此刻装成个鹌鹑。 躲在谢无宴身后，瑟瑟发抖。 她敢对慕绾绾大呼小叫，可没胆量对太子啊。 “太子、无婧她......” “瑾溟，你不觉得无婧跟我相处的样子，很像先前我跟你吗？”慕绾绾柔柔一笑接过谢无宴的话茬道，“她无非就是嫉妒，我抢走了她的哥哥呗。” “慕绾绾......”谢无婧感觉两道眼神投到自己身上，一道是太子的，一道是哥哥的，吓得她立马改口，“我怎么可能嫉妒长公主，她在胡说八道。” “你不光嫉妒我抢走你的哥哥，你还嫉妒我是长公主，万千宠爱于一身。”慕绾绾一步步走到谢无婧面前。 谢无婧退一步，她就跟着进一步：“当然这些都跟你没关系。” “什？什么？”谢无婧都被慕绾绾说懵了，怎么突然又跟自己没关系了。 “这是我跟驸马之间的问题，如果他能在你与母亲面前，展现出对我一丁点尊重，你谢无婧也不会在我的宫中对我大呼小叫。”慕绾绾轻叹一声，装出一副被重伤的样子，“说到底，还是我的错，若我当初没有寻死觅活硬要父皇赐婚嫁给你哥哥，现在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第165章 谢无宴越听越不对劲，慕绾绾她想干什么？ “无婧，你说，我要是跟你哥哥和离，你赞同吗？” 谢无宴当场脸沉下来，慕绾绾真能见缝插针的提和离。 谢无婧一怔，下一秒狂喜：“慕、长公主，你愿意跟我哥和离？什么时候？”她一心想着，只要哥哥跟长公主和离，那哥哥就能没有负担去追求颜汐姐了。 “这个要看你哥哥的意思，不如你劝劝他？” “好，好啊。” 谢无婧思绪已经完全被慕绾绾掌握了，结果一转身，对上谢无宴快要将自己瞪穿的两眼，满脸不服气：“哥，你瞪着我做什么？我觉得长公主说得挺有道理的，既然谢府没有一个人喜欢她，你不如早点跟她和离，母亲就不会天天那么头疼了。” “原来，谢府都不喜欢皇长姐？”慕瑾溟轻呲一声，“这事倒是孤第一次听说，想必父皇也想听听，这五年皇长姐在谢府到底过得什么日子。” “太子殿下。” 谢无宴一个转身，对着慕瑾溟抱拳道：“此事，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日后一定会父皇一个满意的答复，不劳殿下费心。” “谢大将军你与你妹妹一母同胞，定是处处护着她不让受一点委屈，那么孤与皇长姐一母同胞，她眼下受了委屈，难道孤这个当弟弟的，没有资格替她出一口恶气？” 慕瑾溟说到最后，语气比刚刚来之时高了八度。 周围伺候的宫人，都察觉到他话中的怒气。 瞬间跪了一地。 “太子息怒。” 谢无婧看着跪了一圈的宫人，彻底呆住了。 她......她是不是闯祸了？ 慕绾绾心里从未这般舒爽过，太子弟弟不愧是神队友，几句话就说得谢家兄妹战战兢兢。 最重要，看到谢无宴吃瘪的样子。 真是爽爆了。 “今天一事，是谢家没教导好无婧。”太子是未来的储君，谢无宴自然不能像对待慕绾绾那般对待他，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太子何时跟慕绾绾的关系这么好了。 “无婧，你上来。” 被点名的谢无婧浑身僵住：“哥，我、我错了。我只是一时气糊涂了，所以口不择言，你不要惩罚我。” “我是谢家一家之主，你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谢无宴望向身后站着的青玄，“青玄，去把我的马鞭拿来。” “哥，不要啊。”谢无婧一听“马鞭”两字瞬间给他跪了下来，“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哥，不要啊，我不要挨鞭子。” 慕绾绾蹙眉，印象中，谢无宴对这个妹妹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他是故意演给自己的看的。 好啊，他能演，自己就要比他演绎地更逼真。 青玄很快就将马鞭取了回来，交到了谢无宴的手中。 谢无宴一扬马鞭，马鞭甩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谢无婧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哥，求求你，不要家法伺候我，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第166章 “按照谢家的家法，你只要挺过十鞭，这事就一笔勾销。”谢无宴冷眼抬头看向拧眉不语的慕瑾溟，“但要是太子殿下与长公主还未消气，无婧，那就不是十鞭的事情了。” “哥，不要啊，十鞭，我会死的。”谢无婧娇生惯养，别说十鞭，一鞭她都挨不起。 “无婧，你不要怪哥，哥这是在帮你。”谢无宴用手中的马鞭惩罚过无数人，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用它来惩罚妹妹。 但现在是唯一能救妹妹的机会。 “不要啊……” 眼看着谢无宴扬起马鞭，谢无婧尖叫一声，闭上眼紧紧抱住自己。 只听“啪”的一声。 谢无婧只听到马鞭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身上却没有一点疼痛。 “皇长姐。” 听到太子的急唤，谢无婧睁开眼对上慕绾绾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庞，愣愣地看着她：“你？你为什么要替我挡？” 慕绾绾以为谢无宴是演给大家看的，那她也要演啊。 结果没想到，谢无宴这一鞭下了十足的力道，差点要了自己老命。 谢无宴也怔住了。 他只想用一鞭子让太子喊停，就下了猛劲，但他从未想过慕绾绾会站出来替妹妹挡下一鞭。 “皇长姐，皇长姐……” 慕瑾溟立马冲过去，将慕绾绾抱在怀中：“你怎么样？你怎么那么傻，为何要替她挡鞭子？” 慕绾绾心里快要骂娘了，但这戏要继续唱下去：“无婧再怎么样，也是驸马的亲妹妹。我本来就不受驸马待见，若真伤了他妹妹，他岂不是越发憎恨我？” 谢无宴满脸复杂地看向痛得冷汗都出来的慕绾绾，不知要说什么。 “皇长姐……可即便如此，你还是得不到他的心。”慕瑾溟看向谢无宴的眼神充满了愤怒，“今日一事，看在皇长姐的面上，孤不会追求，但如有下次，孤定会踏平你们谢府。” “无、无婧。” 慕绾绾抬手轻轻握上谢无婧冰冷的手，对着吓傻的她露出一抹微笑：“希望经过这次，我俩能冰释前嫌，好吗？” “长、长公主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谢无婧哇得一声哭出来，她真没想到到最后护着自己居然是自己最讨厌的慕绾绾，“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作对了，真的我发誓。” “好，我信你。” 慕绾绾抬手拭去她面上豆大的泪珠，抬头看向谢无宴：“将军，无婧今天受了不少惊吓，你早些带她回谢府吧。” 谢无宴蹙眉，想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只能点点头，沉着脸，拧着眉，带着妹妹出了凤鸾宫。 两人一走。 慕绾绾嗷得一声倒在弟弟怀中：“靠，早知道我就不出来挡了。” 慕瑾溟一怔，看着怀中一边痛得嗷嗷叫，一边还在飚脏话的皇长姐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皇长姐……你刚刚是在演戏？” “那不然呢，我以为谢无宴要上演苦肉计，那我怎么可能让他占了上风，万一传出去，我还怎么在宫中做人？”慕绾绾悔得肠子都青了，“痛死我了，瑾溟快扶我进去，我要处理一下伤口，不然铁定会感染的。” 第167章 卧房中。 慕绾绾趴在床上，让平卉褪下衣衫。 “嘶……平卉你轻点。”慕绾绾伤在后背中央，她看不真切，但听着平卉连连抽气的声音，就知道伤口很厉害，“平卉，看看伤口周围有没有衣衫碎屑，如果有的话，拿镊子一根根挑出来。” “长公主，这鞭痕几乎占据您大半个后背，虽说只是一鞭，可若是再重几分，伤口都要见骨了。”平卉拼命忍着泪，生怕自己的泪水落下来，“将军也太狠心了。” “怪不得人人都忌惮他，他狠起来连自己亲妹妹都不放过。”慕绾绾双手紧紧抓着被褥，痛得冷汗都下来了，“平卉，不要犹豫，你干净利落点。” “好，奴婢知道了，奴婢会的。”平卉深深吸了几口气，开始专心给伤口挑出衣衫的碎屑。 谢府。 面无表情的谢无宴拉着惊魂未定的妹妹下了马车。 “你俩怎么一块回来了？”吃过晚膳的谢母，在外院散步，顺便等女儿回来，结果没想到儿子女儿一块回来了。 “母亲……” 谢无婧提心吊胆了一路，眼下看到自己的亲娘，情绪一下子崩溃扑在她肩头嚎啕大哭起来。 “婧儿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谢母抬头看着默不作声的儿子，顿时着急了，“宴儿，你说句话啊，婧儿出去一整天了，是不是在外头遇到坏人了？” “她要是遇到坏人倒也罢了。”谢无宴一咬牙，心里却惦记着被自己误伤的慕绾绾，满脑子都是她痛苦的神色，“母亲，我先回宫了，至于她做了什么让她自己跟您说，谢无婧，对于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加油添醋地说，我定不会轻饶你。” 谢无婧身躯一抖，拼命往母亲怀中缩。 “这到底怎么回事？” 谢母从未见过女儿这般怕儿子过，瞅着已经转身离去的儿子，顿时着急地地质问女儿：“谢无婧，你老实跟我说，你在外头到底闯了什么祸事？！” 谢无宴几乎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凤鸾宫门口。 一踏进慕绾绾寝宫外。 才发现太子没走。 “见过太子殿下。”自知理亏的谢无宴缓缓走到太子面前低头行礼，“长公主还好吗？” 慕瑾溟面上带着隐约的怒气，反问他：“皇长姐金枝玉叶，她又不是你军营里头那些皮糙肉厚的将士，你觉得她能好吗？” 谢无宴被慕瑾溟说的，低头间，双拳微微攥着：“我没想到她会冲出来替无婧扛下这一鞭。” “孤知道，你想用一鞭勾销谢无婧对皇长姐不敬之情。但皇长姐嫁到你们谢府五年，她每天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估计把谢大将军后背打到皮开肉烂都无法抵消。”慕瑾溟紧紧咬着后槽牙语气冷冰，“倘若你日后还这般纵容自己的家人欺负皇长姐，孤定不轻饶。” “太子殿下，长公主醒了。” 眼看着场面僵直不下，平卉的出现，解了谢无宴的危机。 第168章 寝宫内。 慕绾绾趴在床榻上。 眉宇间没了往日的张扬神气，变得黯然失色。 “皇长姐，你还好吗？” 慕瑾溟快一步走到床前，坐下来，握上慕绾绾的手：“皇长姐，你的手怎么这般凉？” “我没事，已经上过药，不疼。” 慕绾绾对着慕瑾溟柔柔一笑，抬头间对上谢无宴探究的目光，立马笑容一收，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皇长姐，孤不能久留，你醒了便好，若是需要孤帮忙的，你差人来东宫汇报一声。”慕瑾溟站起来，转身看了一眼不做声的谢无宴，“谢大将军，孤希望，你能给皇长姐一个合理的解释，孤就不打扰你们了。” “平卉，送太子出去。” “是。” 平卉送太子出去之时，还贴心地带上了寝宫的大门。 屋内的气氛急转直下。 一个趴着，一个站着。 四目相对，隐约有火光在闪动。 “将军怎么不说话？” 还是慕绾绾率先打破沉默，嘴角噙着冷笑：“将军不在家中安抚受惊的妹妹，这么着急赶回凤鸾宫是想要看本公主的笑话？” 谢无宴双手攥了攥。 他原以为慕绾绾会哭，会闹，却没想到她平白无故挨了一鞭。 居然还有精力笑得出来。 她确实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改变。 “要不是你当着太子的面，引诱无婧大放厥词，我犯得着用鞭子吗？”谢无宴咬着后槽牙，慕绾绾面上的笑容真是刺眼地很。 “别说无婧，本公主在谢府的时候，一个婆子都能对本公主出言不逊。将军早知今日，当初为何不制止他们？”慕绾绾阴鸷的眼对上谢无宴渐渐冒火的脸庞，“本公主的诉求已经跟将军说得清清楚楚，只要和离，过往的一切本公主可以与将军一笔勾销，但将军不同意，本公主必定会用自己的法子来达到目的。” “慕绾绾。”谢无宴一步走到床前，原本带着一丝内疚的心，也因为她的话荡然无存，“你就非要跟我争个鱼死网破吗？你也知道眼下的局势，我们和离便是两败俱伤。” “不，对本公主而言，是解脱，至少和离后，本公主不会像今天这样，被你妹妹言语侮辱，更不会挨鞭子。” “今日一事，我跟你道歉。” 慕绾绾一怔，抬头满脸吃惊地看着谢无宴：“将军在说什么？将军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你所有的过错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无宴深吸一口气，身躯缓缓蹲下来。 视线与她持平。 “无婧的确是我这个当哥哥没教导好，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慕绾绾你口口声声说，要与我和离，其实今天这一鞭若是挨上无婧身上，我们和离会更容易点，可你替她挡了一鞭。” 慕绾绾面色一僵。 她光想着风头要盖过谢无宴。 不能将主动权交到他手中，却忽略了这层逻辑。 “她若是在凤鸾宫受了伤，旁人定会加油添醋编排本公主。”慕绾绾在谢无宴目光注视下，心不由慌了起来，难不成他看穿了自己的意图？ 第169章 不可能啊。 自己演得那么逼真。 “至于和离。” 谢无宴冲着慕绾绾轻笑一声：“只要我不点头，这婚就离不了。” “谢、谢无宴，我们这桩婚事就是个错误，你想想看，到现在有多少人因为我们受到牵连？我们要及时止损，你还是个大将军呢，这种大道理你不懂吗？” “我当然懂，但我就是不想离。” 谢无宴冲着慕绾绾挑眉一笑：“你越是想离，我就越不想离，看谁厉害。” 听着谢无宴充满挑衅的话。 慕绾绾气得很想给他一拳。 看着慕绾绾因为生气而不受控制微微抽搐的嘴角，谢无宴突然心情大好：“慕绾绾，你受伤这段时日，我作为你的驸马，一定会衣不解带马不卸鞍照顾你。” 谢无宴的重音停留在最后三个字。 听得慕绾绾心中警铃大作：“谢、谢无宴你不可以胡来，你那一鞭差点要了本公主的命，你要是敢动本公主一下，本公主一定抽死你。” “那你也要有力气抽我。” 谢无宴轻呲一声站了起来：“今天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不过你现在身上有伤，呦呦也有我来照顾。” “谢无宴，你要干什么，你敢动呦呦一下试试？！” 这个渣男，怎么脑袋瓜突然开窍了？ 竟会跟自己对着干。 “我是她的父亲，我会对她做什么？” “你有什么脸承认你是她父亲？”在面对女儿的问题上，慕绾绾做不到冷静，她只恨自己现在动弹不得，要不然跟他一较高下。 “她已经上了谢家的族谱，那她就是我谢无宴的女儿。”谢无宴轻轻一笑，“慕绾绾，无论你怎么否认，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谢无宴，呦呦现在经不起任何一点惊吓，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本公主请你不要伤害她。”慕绾绾望向谢无宴的眼神透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祈求。 谢无宴眉头一蹙。 骄纵无比的慕绾绾，居然为了呦呦跟自己低声下气。 “我再混蛋，都不会伤害她的。” “那你知道吗？呦呦三岁前，她是能看到能说话，甚至还会习字，但不知何等原因四岁的她，已经变成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 “此话当真？” 谢无宴低头，自从把呦呦接走，他就再也没管过老宅那群人。 “本公主没必要骗你，所以请你不要伤害呦呦分毫。” “我知道了，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谢无宴收敛心神，“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一出寝宫。 谢无宴走了几步便停下来：“青玄。” “属下在。” “你带几个人去老宅那边，看看魏叔最近生活的怎么样，记得一定不能惊动他们。” 青玄颔首：“是，属下这就去。” 目送青玄离开。 谢无宴踏步往客房走去。 半道上。 一人拦住他的去路。 谢无宴缓缓停下脚步，瞅着眼前慢慢走近自己的傅长生，面有嫌弃：“傅长生，你不在房中好好呆着，出来做什么？” 第170章 傅长生撩起袍子，对着谢无宴就跪了下来。 谢无宴拧眉，后退一步：“傅长生，有话就说，何必故弄玄虚。” “今日我在花园赏花，不小心遇到谢二小姐，她在得知我的身份后，故而对长公主产生误解，此事因我而起，长生应该与谢大将军致歉。” 四个面首进入凤鸾宫后。 谢无宴私下让青衍去调查过四人的身份。 只有这个傅长生身世不详，疑点重重。 “你要致歉的人，不是我，是长公主。”谢无宴收回落在傅长生面上的眼神，负手而立眺望不远处的夕阳。 “长公主那边，长生自会前去领罚。”傅长生给谢无宴俯首磕头，“不管谢将军怎么想我，歉是要道的。” 磕完头。 傅长生站了起来：“长生告退。” “傅长生。” 谢无宴转身，喊住欲要往寝宫走去的傅长生：“长公主天性单纯，你若是想用美色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旦被我查实，你必定尸骨无存。” 傅长生面不改色，对着谢无宴行礼：“将军多虑了。长生相信长公主的为人，不瞒将军说，我们四人只不过是长公主用来气你的工具，直到今日，长公主从未找我们任何一人侍寝，长生很羡慕长公主对将军的一片痴心，也希望将军不要辜负长公主一片心。” 等到谢无宴回神之时。 傅长生已经走远了。 “只是用来气他的工具？” 这句话，久久回荡在谢无宴的脑海中。 御宁宫。 琥珀踏着急匆匆的步子。 进入殿中。 “参见皇后娘娘。” “琥珀怎么样？可有查到与翡翠私通的那人？”皇后一脸着急地询问。 琥珀摇了摇头：“没有，奴婢把能打听的地方都打听过，甚至还去了侍卫营，他们统一口径都说不知道，还说这种事情就是诋毁侍卫营的名声，要拉着奴婢一块去内务府对峙。奴婢怕事情闹大，便说了几句好话，他们才肯让奴婢走。” “一定是慕绾绾，她怕本宫反咬她一口，提前将那侍卫处理掉。”皇后几乎都不用想，就将责任丢到慕绾绾身上，“琥珀，跟本宫走，去凤鸾宫。” “皇后娘娘。” 就在这时。 外头的宫女小跑进来：“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母后？”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又不是逢年过节，也不是请安的时候，这个节骨眼请自己过去做什么？ 皇后心头闪过无数种可能。 最后想的自己心烦气躁，见琥珀还愣着，立马呵道：“没有眼见力的东西，还不搀扶本宫去御寿宫。” 太后寝宫中。 皇后已经在地上跪了一炷香的功夫了。 她抬眸瞅了一眼，正在享受宫女按摩的太后。 低头想了一下开口道：“母后，您是肩颈不舒服吗？正好臣妾刚学几招按摩术，让臣妾给您按按吧？” “不用了。” 太后挥挥手。 顷刻间，殿内的宫女们全退了出去。 看到殿中只剩下自己与母后。 皇后心中不由慌了起来。 第171章 “知道哀家为什么喊你来吗？” 皇后想一下，老实地摇头：“臣妾不知，臣妾想了一圈，最近后宫没出能惊动母后的大事，能处理的事情，臣妾都处理好了。” “不对，有一样，你没处理好。” 皇后一愣，绞尽脑汁想了一圈：“臣妾想不到是什么事情，还望母后指点。” 太后收起面上的慵懒神色，目光陡然犀利起来：“你身为绾绾的亲生母亲，几次在诸位嫔妃面前，对她大呼小叫，甚至还动手扇她巴掌，可有此事？”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 率先反应是慕绾绾来太后这里告状了。 “母后，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绾绾到哀家这里来告状了？”太后冷哼一声，当年她不同意皇帝立她为后，现在好了，想反悔都没用了。 “母后，绾绾的性子素来放肆，若臣妾不加以指点与训斥，她怕是会酿成大祸。”皇后面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您是没看到，那天她当着诸位嫔妃的面，让臣妾下不了台的样子，但凡她把臣妾当母亲一样看待，就应该知分寸。” “哀家记得，小时候的绾绾又懂事又有礼貌，看到从树上不小心掉下来摔死的小鸟都要难过一番，结果你说她没出息就知道哭，再大点，她写了一篇文章，得到了太师的夸赞，她兴冲冲跑来给你看，结果你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看看，无论绾绾怎么做，她都得不到你这个当娘的认同。”太后看向皇后的眼渐渐冷了下来，“绾绾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是她的问题，而是你这个当娘没有好好教导她，没有给她树立一个好榜样。” “母后，绾绾从小就骄纵跋扈，臣妾也是想让她多安分守己一点，想当初她硬要嫁给谢大将军，结果闹得人尽皆知，成了全京城的笑柄。”皇后坚信女儿就是来给太后告状了，看她回去之后，怎么收拾慕绾绾。 “所以你觉得她丢了你的脸？” 皇后一怔，她被太后犀利的眼盯得头皮发麻：“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觉得，都是臣妾不好，臣妾回去以后，肯定好好教导绾绾，一定让她改掉现有的坏毛病。” “哀家可不那么认为，哀家觉得现在的绾绾挺好的。”太后轻哼一声瞅着皇后苍白的面容道，“哀家今天喊你来，就是提醒你一句，不要对绾绾逼得太紧，小心断了你们母女情分。” 皇后的双手一下子攥紧了。 老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臣、臣妾遵旨。” “跪安吧。” “是，臣妾告退。” 从御乾宫出来。 琥珀看着脸色不好怎么好的主子，面有担忧：“皇后娘娘您还好吗？” 皇后回神：“本宫很好。先回宫，过几日再去找慕绾绾。” “娘娘，其实有一件事，奴婢不知要不要说。” “什么事？”皇后看着犹豫不决的琥珀眼睛一瞪，“本宫你也敢瞒，赶紧说。” “是这样的，奴婢听说……听说长公主她养了四个面首。” 琥珀的话，瞬间让皇后暴怒。 第172章 慕绾绾睡得迷迷糊糊间。 就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声音。 “平卉，那头出什么事情了？” 平卉匆匆跑进来，面上带着些许慌张：“是、是皇后娘娘来了，她吵着要见您。” “母后怎么来了？” 慕绾绾眉头一蹙，双手撑在床榻上，挣扎着起身。 “长公主，您还是不要起来吧？您肩上还有伤呢。”平卉上前一把扶住长公主，她都能瞧见长公主额上细细渗出的汗珠。 “没关系，我吃了止痛片，只要不是剧烈的动作，伤口就不会裂开。”慕绾绾紧紧抓住平卉的手，“扶我出去，我要是不出去，母后不会善罢甘休的。” “嗯，对了，傅公子也在外头，他本想来看望长公主的，结果刚好跟皇后照了个面。” 慕绾绾眉头一蹙：“快点扶我出去。” 殿外。 面色铁青的皇后看见女儿被人搀扶出来。 顺手一把推开拦住自己的宫女。 “慕绾绾，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本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皇后的手差点就戳到慕绾绾眼睛里了，“谁给你的胆量，敢在宫中养面首，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慕绾绾眼皮都没抬，语气凉凉道：“皇室从成立到现在，养面首的人多去了，再说了，面首是瑾安特意给儿臣挑选的，儿臣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皇贵妃面子。” 穆瑾安的生母是地位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 两人表面上是好姐妹，私下不停给对方使绊子。 “慕绾绾，这种是给面子的事情吗？”听到皇贵妃三个字，皇后就更不能忍了，“本宫给你一天的时间，把他们处理掉。” “他们进了凤鸾宫，就是儿臣的人，儿臣是不会处理的。” “慕绾绾，你是成心要跟本宫作对？”皇后眼神一眯，恶毒的话一句句往外冒，“本宫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好，你不处理，本宫来处理，来人，进凤鸾宫把那四个面首统统找出来。” “母后，这里是儿臣的宫殿，没有儿臣的准许，谁都没权搜宫。”慕绾绾此刻的脸已经完全冷了下来，若前几次是看在皇后是原主她亲娘的份上给她几分薄面，那么现在就是她本人对皇后做出的反击，“母后，儿臣知道您看不顺眼儿臣，但儿臣不怕，从现在开始，只要母后不喜欢的事情，儿臣都去做一遍，母后若是有本事，就把儿臣重新塞回肚子里。” “你！” 皇后呼吸一窒，指着慕绾绾的手，剧烈颤抖：“慕绾绾，你眼里还有本宫这个亲生母亲吗？” “呵！” 慕绾绾突然仰天长笑一声。 后方，得知皇后来的谢无宴快步走来，刚好看到慕绾绾哼笑的一面，他不由停下来脚步，静静看了起来。 “那您眼里有儿臣这个女儿吗？”慕绾绾指着自己，两眼赤红地质问皇后，“儿臣记得，五岁那天，儿臣与瑾溟出了水痘，当时太医院给的药只能救一个人，儿臣既然记得，你几乎都没有片刻犹豫，就命令太医院全力救治瑾溟，要不是太医院看在儿臣是长公主的份上，又费尽心思配制一份药，儿臣早就死了。” 第173章 “那、那本宫有什么办法，当年瑾溟刚刚被立为太子，他可是未来的储君，本宫自然是要选择保他的命。” “长大后，儿臣去太医院问过，将药一分为二，给我们分别服下，虽然不能最快速度见效，但我们俩都能活下去，可您呢，根本就没有管过儿臣的死活。”慕绾绾原本不想回忆原主那些痛苦的记忆，可一回忆，才发现原主的记忆中，居然没有一点是甜的。 “您知道为什么当初儿臣宁愿沦为全京城的笑柄，也要嫁给谢大将军吗？大家都以为儿臣是贪图他的容貌，鬼迷心窍。但您不知道，儿臣这么做，只不过想自己做主一次，让世人都知道，本公主不是你们眼中的废物，更不是你们随意能拿捏的玩意。”这话，有一半是原主的思想，一半是慕绾绾加的，“母后，您可以不爱儿臣，谢无宴也可以不爱儿臣，但你们不能这么伤害儿臣，只为了发泄你们心中的怨气。” 谢无宴听得眉心紧蹙。 回想过去种种，他似乎从未认真倾听过慕绾绾内心的想法。 真的如她所言。 把自己的不甘心，统统发泄到她的身上。 她的确无辜。 “慕绾绾……你……” “母后，如果您还觉得我们之间有半点母女情分，您就不应该再这般咄咄逼人，要不然儿臣也知道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慕绾绾目光骤冷，望向皇后的眼神没了先前的恭敬，只有不屑。 “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本宫的确管不了你。”皇后当然不会因为慕绾绾这番话而心生愧疚，只觉得女儿让自己在下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你以后可不要哭着求着本宫替你收拾烂摊子。” “不会的，母后放心，就算儿臣以后出去讨饭，也不会讨到母后这里。”慕绾绾往回退了一步，不顾后背有伤，抬手行礼，“儿臣恭送母后。” 皇后真是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 一甩衣袖。 疾步离开了凤鸾宫。 她一走。 慕绾绾便支撑不住，脚步一踉跄，幸好眼疾手快的平卉搀住她。 “傅长生，今天的事情，你看过算数，还有……”慕绾绾低头看着跪地的傅长生，“本公主眼中容不得脏东西，你若是敢利用本公主实现你的目，本公主定会把你祖宗十八代统统挖出来鞭尸。” 傅长生浑身一抖，匍匐在地：“长生知错。” 慕绾绾感觉后背的伤口开裂了。 冷着一张脸。 转身间，不料对上谢无宴的脸。 心里咯噔一下。 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刚刚自己跟母后的话，难不成他都听去了？ 谢无宴见慕绾绾看到自己。 便迈着大长腿，一步步朝着她走来。 “谢、谢无宴，你不是走了吗？”看着他走近，慕绾绾本能地往后退，面上满是警惕，他敢讽刺自己，自己就喷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第174章 “我说要留下来照顾你，自然不会走。”谢无宴瞧见慕绾绾痛得冷汗都下来的样子，脚步不由往前。 “你干什么？” 慕绾绾见他走近自己，吓得连忙后退。 “我能干什么，自然是抱你回去歇息。” “不需要。” 慕绾绾冷着一张脸，一口回绝。 “又不是没抱过你，装什么装？”谢无宴轻啧一声，当着傅长生与几个下人的面，弯腰将慕绾绾打横抱了起来，她似乎比上次又轻了几分。 “谢无宴，你、你放开本公主，本公主不需要。” 慕绾绾挣扎间，谢无宴越发抱紧她：“别闹。” “谁、谁闹了？”慕绾绾满脸惊恐，自己越是挣扎，就感觉他的臂膀越发禁锢自己，“谢无宴，你要发疯，不要拖本公主下水，快放本公主下来！” 谢无宴不为所动，转身抱着慕绾绾就往屋内走去。 慕绾绾气得抡起拳头重重砸在谢无宴后背：“谢无宴，你个卑鄙小人，你用这种方式让大家看到我们恩爱有佳，来要到达你不和离的目的，本公主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慕绾绾，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吗？”谢无宴眼眸腾起一抹愤怒，脚步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瞪着怀中同样气鼓鼓的慕绾绾。 “本来就是。” 慕绾绾斩钉截铁的口气，听得谢无宴不爽快。 于是。 他加快脚步，抱着慕绾绾回了房。 来到床榻之时，动作却很轻柔地将其放了下来。 “慕绾绾，别一副我占你便宜的样子，你知道城中多少女子想要我抱吗？你就偷着乐吧。”谢无宴转动手腕，眼神放肆地打量慕绾绾，“慕绾绾，你又胖了。” “谢无宴，你休想用言语攻击本公主，这只会让本公主越发瞧不起你。”慕绾绾拽过一个枕头就往谢无宴身上砸去，“滚出去。” 谢无宴一把接住枕头。 打量着盛怒中的慕绾绾。 先前怀疑她能说会道，定是有高人在她背后指点。 今天见她与母后那般争执，才发现她心中有很多委屈无处可诉，只能用最激烈的法子，宣泄心中压抑的情绪。 谢无宴忽然坐了下来。 慕绾绾不顾后背有伤，一下子退到里床：“谢、谢无宴你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可不能像上次那般羞辱本公主。” “慕绾绾，你嫁我，不是因为喜欢我？” 慕绾绾一愣，随即大喊起来：“你偷听本公主跟母后讲话！” “那怎么算偷听呢？你个嗓门大的连外头都听见。”谢无宴轻哼一声，右手搭在床沿上望着慕绾绾道，“那你新婚夜给我下药，是为了什么？” 慕绾绾被他的话问愣住了。 “我就是想知道，你既然只是为了自己做主一回才嫁给我的，那为什么要在新婚夜给我下药？” 慕绾绾哪里知道为什么，只能绞尽脑汁回忆原主的举动。 可想了老半天，脑子里还是模糊一片。 “给你下药，只是……”慕绾绾蹙眉根据原主那零星的记忆，再结合自己的推算回道，“只是想让这桩婚事更加牢靠，你原本不就是因为白颜汐嫁人，心有怨气才答应与本公主成婚。” 谢无宴面无表情看着她，“既然给我下药要让我们的婚姻变得更为牢靠，那你现在为什么一心想要跟我和离？” 第175章 慕绾绾表情一下子僵住了，望着谢无宴慢慢浮出笑意的面庞，猛地反应过来：“谢无宴，你在套本公主的话。” “这怎么能算套话，这只是与你在探讨。” “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反正能和离，就要和离。”慕绾绾语气里透着不容商量的坚定，“本公主心眼小，看不惯自己的丈夫背着自己与别的女人眉来眼去。” “我什么时候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 “白颜汐不算吗？” 谢无宴气结：“慕绾绾，我再次跟你申明，我跟颜汐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你说你跟白颜汐的关系不是本公主想象的那样。那改天本公主也去找这么一位蓝颜知己，与他搂搂抱抱，然后跟你说，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什么感受？” “慕绾绾，你不要偷换概念，这是两码事。” “为什么是两码事，你与白颜汐有着多年的情分，本公主难道就不可以跟别的男人有多年的情分吗？” 原本想要心平气和跟慕绾绾聊几句的谢无宴，被她说的，胸膛内的怒火又上来了：“慕绾绾，你简直不可理喻。” “彼此，彼此。”慕绾绾冷笑一声，“再有就算没有白颜汐，这婚也要离。” “慕绾绾！” “谢无宴，你不用对本公主大呼小叫，你不妨回想一下，你住在凤鸾宫这段时间，宫女太监有刁难过你吗？有给过你脸色看吗？” 她的问话，瞬间让谢无宴怔住了。 “别说他们，就连平卉跟晴鸢知道本公主在谢府受那么多委屈，但她们从未给过你脸色看，该有的尊敬一样不少，谢无宴你这辈子都够不到本公主这样的格局。” 宛如一个无形的巴掌。 扇在谢无宴面上，火辣辣地。 谢无宴咬紧了后槽牙，看向满脸怒气的慕绾绾，突然间不知要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像是在解释，在为自己开脱。 “如果没话说，就出去吧，本公主要休息了。” “慕绾绾，先前的事情，我再怎么解释，你也不会接受。所幸我也不解释了。”谢无宴一张脸沉了下来，“至于你一直挂在嘴边的和离，我坚决不同意，哪怕你现在再养四十个面首，去找一堆蓝颜知己，我也不会同意和离。” 说罢。 不等慕绾绾有所反应，谢无宴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有种。 慕绾绾一拳砸在被面上，不料牵扯到后背的伤。 疼得她泪花闪闪。 “长公主，长公主……” 慕绾绾听到平卉着急的声音，不由生气起来：“怎么又慌慌张张的，能不能让我稍微安静一会儿？” 平卉脖子一缩，站在床前怯生生道：“奴婢也想让长公主安静一会儿，可是奴婢收到子羡公子托人送来的信。” 第176章 “谁的信？” “萧子羡，长公主您不记得了？” 慕绾绾想了一下回道：“哦，想起来，先前晴鸢跟我说过，对了，晴鸢跟鬼影还没回来了吗？” 平卉望了一眼窗外：“天快黑了，估计要回来了。” “萧子羡无缘无故给我写信做什么？”慕绾绾从平卉接过信，犹豫一下还是拆开了信封。 将信纸抽出一瞬间，一绺用红绳系着的青丝也掉了出来。 “这什么？” 慕绾绾蹙眉，捡起一绺青丝：“萧子羡的头发？” 平卉看了看，点头道：“看样子是的。” “他给我一绺头发做什么？”带着满心的不解，慕绾绾将信纸展开。 信上的字，很规整。 一看就知道字的主人是个循规蹈矩之人。 但信上的内容，看得慕绾绾眉头紧蹙。 “长公主，您怎么了？萧公子在信上说了什么？” 慕绾绾柔柔酸胀的眉心：“他信上说的话，我有点看不下去。” “啊？” 慕绾绾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将信纸递给平卉：“你自己看。” 平卉双手接过，只看了一眼，小脸腾地烧了起来：“这子羡公子说得未免也露骨了吧？” “字里行间，都在诉说他当初不告而别是有苦衷的，现在突然又回来给我寄来一封信，还把自己的一绺青丝寄给我？他是想与我再续前缘？”慕绾绾哼笑一声，原主真是倒霉他妈给他开门，倒霉到家了，身边的男人没一个是好的。 “一个男子把自己的一绺青丝赠送给女子，那就代表他非卿不娶，而且这辈子只爱她一人。”平卉的小脸一下子就白了，“子羡公子若是回了太傅府，那他一定知道您已经成婚了，他怎么还会写这封信，送这绺青丝呢？” “风影。” 慕绾绾一声喊，几秒后风影落于屋中：“长公主有何吩咐。” “你去探一探太傅府，看看萧子羡在不在。” “是，属下这就去。” 目送风影离开，慕绾绾吩咐平卉：“把信跟头发都烧了。” “长公主，您为何要……” “我的目的就是要跟谢无宴和离，如果被他知道，我与萧子羡私下往来，不就等于让他有了拿捏我的把柄。”慕绾绾冷笑一声，“我怎么能够让他得逞呢？萧子羡既然当初不告而别，现在又想与本公主重归于好，做他的春秋大梦。” 平卉点点头，心中暗暗佩服长公主理智与思路：“是，奴婢知道了，日后凡是从萧府送来的东西，奴婢也找借口一并退回去。” 不愧是自己的侍女，就是机智。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 青玄的身影掠过一间间房顶，最终出城，来到了谢府老宅。 他一跃至老宅房顶上，寻找魏叔的房间。 “哎……” 房中。 魏叔一人正在喝闷酒。 没一会儿，外头急匆匆进来一人，正是他的儿媳秋菊。 “公爹，不好了，外头那些人要造反，说要是再不发这个月的月钱，他们统统要走。” “什么？” 魏叔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跟着儿媳快步走了出去。 第177章 在老宅。 魏叔代表最高权力，说一不二。 “你们在干什么？” 魏叔一进到前院，就看到几人正在跟儿子魏明争执。 “爹，您来正好。” 有爹给撑腰，魏明一下子硬气起来，指着几个闹事的人道：“就是这些人，天天不干活，总想着偷懒。” “我呸，你们一家三口，狼狈为奸，把谢府运送来的物资全都偷偷卖掉，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一汉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指着三人恶狠狠道。 “小路，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可有什么证据？” “哼，证据？先前将军女儿就是最好的证据，你们故意把她弄得又聋又哑，来骗取更多的物资，换取更多的钱财，现在将军女儿走了，谢府又不给运送来物资了，你们就克扣我们的月钱。” “我让你胡说。” 魏明是个急脾气，上前抬起拳头就往小路面上打去：“要不是我爹收留你们，你们早就饿死了。” “反正早晚都是死，兄弟们倒不如咱们一块抢了他们三人的粮食与钱财，到外头谋生活去。” “对，抢了他们。” 小路一招呼，大家群起攻之。 眼看局面越来越混乱。 青玄飘然的身影，一下子落到地上。 惊得大家都没回过神来。 “青、青玄大人？”魏叔定眼一看，双腿差点软下来，“您何时来的？” “有什么话，你还是跟将军去说吧。”青玄先前还挺尊敬魏叔的，结果他却这般为老不尊，“至于你们，都跟我走，有什么冤屈，统统告诉将军，将军定会为你们做主。” 军营大帐内。 谢无宴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哭诉自己多么不容易的魏叔一家三口。 “将军，老奴真的没有做过任何愧对谢府的事情。” “是啊，将军，我爹他在谢府那么多年，绝对不会做出背叛谢府的事情。”魏明满脸祈求地望着谢无宴，“你就网开一面，放过我们吧。” “我问你们，呦呦的眼睛耳朵，是不是你们弄瞎弄聋的？”谢无宴沉着一张脸，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字。 “将军，此事……” “说！” 谢无宴突然暴呵一声，右手砸在桌上，瞬间桌子碎成两半。 魏叔从未见过谢无宴发这么大的火，瞬间匍匐在地上连连哭嚎道：“老奴说，老奴说，当年将军将小郡主送来的时候，老奴是让儿媳细心照顾着，小郡主很听话又很懂事，大家都很喜欢，可渐渐的，随着日子越来难过，谢府往老宅运送来的物资越来越少，老奴是在是没办法，所以才打起了小郡主的主意。” “也就是说，是你们狠心将她弄得又聋又哑，只为了在谢府领取更多的物资然后拿出去倒卖？”谢无宴闭上眼，突然间内心满是愧疚，他欠女儿的，这辈子都还不上。 “将军您不知道，谢府那帮人可势利了，觉得老奴们是老宅的，是没用之人，平时能克扣就克扣，老宅再不济，也有十几张嘴要吃饭，老奴若不想着法子，那都要饿死。” “其实……将小郡主弄得又聋又哑，不是公爹的的主意。” 秋菊提着一颗心，对上谢无宴阴鸷的眼，“是有一次，白、白姑娘她来谢府，看到了小郡主，然后就给我们出了这个主意。” 第178章 “白姑娘，你说颜汐？” 谢无宴蹭地站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颜汐怎么可能会出这样的馊主意？再说了，她都不认识谢府的老宅。” “将军，奴婢的话句句属实，您忘记了，有一天你带着白姑娘去散心结果突然下雨，你们一时没地方躲，就到了老宅躲雨，之后白姑娘就经常来老宅看望大家，时不时给大家带点东西什么的，后来您将小郡主送到老宅，白姑娘一开始不知道，刚好那天她又来老宅，结果小郡主跑出来，两人就照了个面。” 他从未听颜汐说过，她有去过自家的老宅。 “颜汐那么善良的女子，怎么可能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定是你们怕被我责骂，所以才讲出这些来诬陷颜汐。”在谢无宴心中，白颜汐就是纯洁的化身，她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可能去伤害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 “将军，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若有半分是假，奴婢愿意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秋菊往地上重重磕头，“将军您天天忙着公务，根本就不知道，同为奴才，谢府那些奴才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对老宅这些奴才，想怎么打压就怎么打压，不光他们克扣大家的物资，甚至把那些物资都占为己有。” 谢府那帮奴才，都是当年父亲留下的。 谢无宴当家做主后，除去身边几个亲信，压根就没管过。 正如他们所说。 看样子，是要把谢府那帮蛀虫全都清理掉。 “青玄，带他们下去，挨个审问。” “是。” “将军，老奴说的都是实话，求您大发慈悲，放老奴一家一条生路吧。” 谢无宴心里烦躁地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他的脑海里充斥着一个念头。 颜汐为何要伤害呦呦？ 不过他先要回一趟谢府。 把家里那些下人，都收拾个遍。 次日，谢府。 所有下人都被谢无宴召集到前厅。 闻讯而来的谢母，看着儿子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下人们，上前不解地问道：“宴儿，你这大早上不去军营，跑来家里把下人们全召集起来做什么？” 谢无宴扭头，望着谢母道：“母亲，老宅里头存放着谢家老祖宗的灵位，每月您会清点物资，差人送去老宅。但您可知道，这帮奴才每月都背着您克扣老宅的物资拿出去倒卖。” 谢母听得面上一惊：“宴儿，这怎么可能，每月送往老宅的东西，可都是我亲手打点好的，他们再送去，怎么可能出错？” “但就是出错了。” 谢无宴声音冷冷地：“母亲，我知道这些人都是父亲留下的，跟着您一路见证了谢府的成长，但今日我不能再留他们了。” “为何要全部逐出，把那将几个犯错的人逐出谢府就好，这些人对谢府上下十分熟悉，娘也习惯他们伺候了。”谢母叹息，最近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儿子了。 “母亲，您可知道，慕绾绾住在谢府的时候，被这帮刁奴是怎么欺负的？” 第179章 谢母一愣，心想儿子怎么又提起了长公主：“宴儿，是不是长公主跟你说了什么？昨天的事情，无婧都跟我说了，你做得对，就是不能让长公主得逞，她越是要跟你和离，你就越不松口。” “不和离不能只是嘴上说说，也要拿出实际行动。”谢无宴看向一旁的青衍，“青衍，让账房先生给每人二两银子，然后让他们离开谢府。” “是。” “宴儿，你这太鲁莽了，你今天把他们逐出去，那府中那么多差事，谁来干？”谢母的脸当即沉下来，“要是你父亲知道了，定是要跟你翻脸的。” “我会安排军营的将士们过来，他们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绝对不会以下犯上，至于父亲，那就等到我死了后，再到地下跟他赔罪吧。”谢无宴扫了母亲身后一眼，“无婧呢？” “在屋里，她昨天受了惊吓，我陪她一夜，天亮才睡着，估计这会儿她还没醒呢。”谢母头一次看到满脸严肃的儿子，但细想儿子的话是对的，“罢了，你要换人就换吧，不过娘还是那句话，你定要跟长公主好好的，在宫里不比家里头，知道吗？” “我知道了，我先去找无婧。” 谢无宴现在最想见白颜汐一面，但他不能亲自去南宫府找她，只能让妹妹去了。 “找颜汐姐？” 谢无婧听着哥哥的请求，连连摇头：“我不要，就因为颜汐姐，我差点就挨了鞭子，打死我也不去找她。” “无婧，你现在必须找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谢无宴一把握上妹妹的胳膊，“算哥求你，好吗？” 谢无婧一怔，她印象中的哥哥，高傲到根本不会求任何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居然能让哥哥求自己。 “哥，你该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颜汐姐的事情吧？” 从昨晚，谢无宴的眉关就没放松过：“你别问了，赶紧帮我去找她，最好今天就让我见到她。” “可颜汐姐在养病啊，我找什么理由把她约出来？”谢无婧犯难了。 “她不是生病了么，你就说上次给她看病的邝大夫给她配制调理她身体的药物，要当面给她。” 谢无婧蹙眉，总觉得今天的哥哥有点不一样：“哥，是不是昨天长公主又说颜汐姐坏话了？” “无婧，慕绾绾就算不嫁给我，她也是皇室长公主，你这般对她没礼貌，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谢无宴厉声教训妹妹，“而且她现在嫁给了我，那你更要尊敬她，听到没有。” 谢无婧震惊了。 她居然有一天，从听到哥帮慕绾绾说话。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慕绾绾抓住了？” 谢无宴眼睛一瞪，吓得谢无婧立马抱住头：“我现在就收拾一下出门，帮你找颜汐姐去。” 第180章 谢府私宅。 谢无宴已经站在大门口，眺望远处快半个时辰了。 终于…… 他看到自家的马车出现在视野内，正朝着他缓缓驶来。 “哥。” 马车停下来一瞬间，谢无婧从马车上跳下来凑到谢无宴身边道：“我骗颜汐姐，说你旧疾复发，她才愿意出来的。待会儿你可不要穿帮了。” 谢无宴的旧疾，是早间右胳膊差点被人砍断。 现在痊愈后，一到阴雨天，右胳膊就会酸痛。 白颜汐为了谢无宴这个旧疾，寻了不少医治他的法子。 谢无宴回过神，抬头看着从马车上缓缓下来的白颜汐。 头一次。 没有第一时间伸手牵着她的手下来。 “宴哥哥，我听无婧说，你旧疾犯了？”白颜汐以为谢无宴痛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忙下了马车拉着他欲要查看他的肩头，“宴哥哥，你让我看看，是不是肩头那里又肿了？” “颜汐，先进屋吧。” 白颜汐一心关心谢无宴的旧疾，并未发现他语气透着一丝淡漠。 “哥，那我在外头替你们放风。” 谢无婧见青玄还杵着，急忙拉着他走开：“你个傻子，还打算跟上去呀？” 青玄眉头一蹙：“将军真不应该跟南宫夫人见面。” 谢无婧听得一愣，诧异地望着青玄：“哥以前也见过颜汐姐好几次，也没听你说不好，怎么这次就不行了？” “今时不同往日，将军现在与长公主关系那么紧张，长公主若是知道将军背着她，又来见南宫夫人，定会伤心难过的。” “青玄，你怎么回事？慕绾绾整天找我哥麻烦，你居然还帮着她说话？你到底是她下属，还是我哥的下属？”谢无婧完全忘记昨天是慕绾绾挡在自己身上，才让自己免于挨鞭子。 “属下觉得长公主并不是坏人。”青玄侧身看着满脸不屑的谢无婧道，“二小姐，你有所不知，先前属下被十皇子刁难，是长公主替属下解围，还保全了属下的面子，昨天长公主又救您。” “她、她这么做就是在讨好我哥，你以为她堂堂长公主乐意救你呀？还不是演给我哥看的。” 青玄摇头，坚信自己的看法：“属下不会看错人的，再者以长公主的身份，还用得着讨好将军吗？” “那他们有本事就和离啊。” “二小姐，您难道不知道，不是长公主不愿意和离，而是将军不愿意。” 青玄的话，瞬间让谢无婧愣住了：“你、你说什么？我哥不愿意和离？他不是最讨厌慕绾绾了吗？他怎么可能不乐意，我明白了，一定是慕绾绾威胁他了，一定是这样。” 站在一旁的青衍，听着两人的对话。 不由叹气。 上前拉了一下还要说话的青玄：“青玄，主子之间的事情，你少过问，去把马车拴好。” “哦。” 青衍比自己受将军重视，青玄是不敢说不的，只能乖乖照办。 “青衍，你比青玄年长几岁，你说，他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谢无宴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了起来，她一定要搞明白，哥与慕绾绾之间，到底是谁不想和离。 第181章 青衍摇头：“属下不知。” 谢无婧秀眉一蹙，这个青衍口真严实。 算了，她还是自己想办法，定要搞个明白。 卧房中。 白颜汐看着关上房门，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的谢无宴，莫名地心里腾起一丝慌意。 “宴、宴哥哥，你为何这般盯着我看？”白颜汐低头避开与谢无宴视线接触，右手摸上自己的脸庞，“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颜汐，我有几个问题想你，你能老实回答我吗？” 白颜汐一怔，现在才反应过来，今天的谢无宴很反常。 同自己说话的口气冷静自制，不像往日的激动兴奋。 “宴哥哥、你要问我什么？”白颜汐的手不由抓住了衣襟。 “你去过我家老宅？” 笑容僵在白颜汐面上，血色也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宴哥哥，你糊涂了？你家老宅不是你上次带我去躲雨那次么？” 谢无宴摇头：“不是那次，是之后，你可有去过。” “宴哥哥，我为何要平白无故去你家老宅呢？我若是想见你直接去谢府，或者拜托无婧约你出来便是，我何必多此一举呢？” 白颜汐避重就轻的话，越发让谢无宴怀疑起来。 “我问过魏叔，你不但去过老宅好几次，你还见过呦呦。”谢无宴淡漠的眸子看到白颜汐的瞳孔正在剧烈收缩，“秋菊说，是你给她出的主意，让她把呦呦弄得又聋又瞎，来骗取更多的物资。” 白颜汐双脚接连往后退了两步，唇上的血色也消失地干干净净：“宴哥哥，我怎么可能会伤害呦呦，我没有理由伤害她的呀。” “所以，你是见过呦呦的，对么？” 白艳霞呼吸一窒，眼眶瞬间就红了：“宴哥哥，你不信我了吗？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 谢无宴也不愿意相信，但颜汐的反应出乎自己的意料：“颜汐，我只要你一句实话。” “宴哥哥，我是去老宅看过呦呦，可那是因为觉得她可怜，我本来不知道她的存在，后来是听魏叔说，她是跟你长公主的孩子，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有多痛吗？” 白颜汐语气哽咽着，右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我没有理由去质疑你，你为什么跟长公主生了孩子？你们是夫妻，有孩子是正常的。那个时候，我又不能经常与你见面，为了缓解我对你的思念，我只能去谢府老宅见呦呦，陪她说话，给她梳洗打扮，我甚至都努力说服自己，宴哥哥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一定要对她好。” 若换做以前，谢无宴看到白颜汐哭得这般惹人怜惜。 早就忍不住上前抱住她了。 可就在他迈出右脚一瞬间，脑海里居然浮现出慕绾绾的面容。 他的右脚立马收了回来。 “魏叔是老宅的老人，他不会说谎。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秋菊在撒谎？” 第182章 “不可能的，我与秋菊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诬陷我呢？”白颜汐的段位就在于，她不会急于将自己撇清，而是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这样让她显得更加无辜。 “是啊，你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诬陷你？” “宴哥哥。” 白颜汐往前一步，指着自己道：“秋菊那么说一定是想为魏叔开脱，魏叔在老宅尽心尽力奉献自己一辈子，临了还要饱受非议，换做是我，肯定想尽办法为其开脱。” “颜汐，如果你从来没有做过此事，你不生气秋菊诬陷你吗？”谢无宴拧眉，颜汐并未展现自己想象那般激动与急于解释。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诬陷我，可我相信她定是有苦衷的。”白颜汐缓缓走到谢无宴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袖，“宴哥哥，魏叔年纪大了，他不能承受一次失去儿子媳妇的痛苦，我也不会去跟他们计较，你就给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离开就好，不要再伤害无辜之人了。” “颜汐，你真的不生气吗？” 白颜汐咬着下唇，抬头深情款款地看向谢无宴：“我没做过的事情问心无愧。可我要是责怪他们，不就跟他们一样了吗？宴哥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为人，你不会不知道的。” “颜汐，是我误会你了。” 谢无宴满眼歉意地对上白颜汐温柔的眼神：“我跟你道歉。” 白颜汐摇了摇头，一脸温柔：“我也是有孩子的人，我能明白一个父亲对孩子那种爱意。宴哥哥，其实呦呦很好，你应该试着接受她，哪怕她的母亲是长公主，可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终究是无辜呀。” 谢无宴颔首：“你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的。” 听到他这话，白颜汐刚才差点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地。 “宴哥哥，那你的肩头还痛吗？要不要给我按按？” 谢无宴摇头：“见到你，我什么都不痛了。” 白颜汐被谢无宴炙热的眼神，瞧得面上一红，猛地转身背对着他：“宴哥哥，你不要用这种眼神，我……我心里发慌。” 谢无宴只是想从白颜汐面上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却被她误会了。 他也不想解释：“你不宜出来太久，我让无婧送你回去。” 听到谢无宴冷漠的声音，白颜汐心里咯噔一下。 转身间，一头撞进谢无宴来不及收回的审视目光中。 白颜汐小脸又白了，不顾身份，张开手臂抱住他：“宴哥哥，你是不是不信我？你是觉得我在撒谎？” “没有。” “你就有。” 白颜汐抬头，眼睛已经湿润了：“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从未用这般冷漠的眼神跟口气跟我讲话？宴哥哥，如今你觉得真是我伤害了呦呦，那你……” 白颜汐看到桌上放着的匕首。 一把抵在自己面上。 “颜汐，你做什么，快把匕首放下。” “宴哥哥，你不信我的话，我现在就把自己的眼珠挖出来。”白颜汐一闭眼，将匕首对着自己的眼睛刺了下去。 但谢无宴比她快一步。 一把握上匕首。 鲜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落到白颜汐面上。 她睁开眼，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捂住谢无宴的手：“宴哥哥，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那么傻呀？你可是大将军，一双手是用来舞刀弄枪的。” 第183章 “颜汐，你更傻，我从未说过不信你。” 谢无宴看着白颜汐掏出手帕将自己的手一圈圈裹住，慌乱又担忧的样子总算打消他心中的疑惑。 颜汐那么善良的女孩子，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为别人求情。 她又怎么会伤害一个四岁的孩子。 谢无宴的心，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宴哥哥，你回去之后，一定要上药。”白颜汐满心自责，就在她低头想要替谢无宴吹拂掌心之时。 谢无宴快她一秒，将手收了回来。 对上白颜汐错愕的神色，他随意一笑：“有颜汐关心我，不疼。” 白颜汐压下心中不自然，面上腾起红晕：“宴哥哥，就会寻我开心。” “好了，我的手没事，我让无婧送你回去。” 白颜汐本来想说，过不了多久，她也要进宫了。 但一想，现在告诉谢无宴，他难免会兴奋过度。 那到时候就给他一个惊喜吧。 目送载着白颜汐的马车缓缓离去。 青玄低头落到谢无宴手中：“将军，您的手？” 谢无宴收回目光：“无碍，对了，老宅那群人，青玄你去安排一下，给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尽快离开。” “是。” “青衍，回军营。” 南宫府。 已经回到家中的白颜汐，越想越不对。 便唤来青杏，在她耳边吩咐：“你去打听一下，谢府老宅那群人被谢无宴赶出去没有，若是他们已经离开的谢府，找几个人把他们灭了。” 青杏点头，想了下问：“夫人，那几个毕竟是谢府老宅的人呢，他们若死了，迟早会传到将军耳朵里，要不要？” 白颜汐眯眼想了一下：“那干脆就来个嫁祸。” 青杏一下子就明白了：“是，奴婢这就去办。” 交代完事情。 白颜汐长舒一口气，转身间，却看到自己的丈夫南宫璟站在内室门口，一脸懵懂地盯着自己看。 白颜汐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笑得迎上去：“夫君，您怎么出来了？是不是我刚才吵到你了？” 一袭月白镶银细花纹底锦服的南宫璟，长着一张玩世不恭的脸，细长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嘴唇，充满了少年的意气风发。 只是他的两眼无光，一头青丝也乱糟糟地。 “饿、饿了。” 听到夫君嘴里蹦出两个字，白颜汐立马扶住他：“鸣儿，没在屋中陪着你吗？” 南宫鸣，是两人的独子。 “不知道。” 白颜汐看着丈夫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鼻头一酸：“相公，你现在的语言能力越发退化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你的，一定要给九泉之下的爹娘一个交代。” “嗯，饿了，要、要吃饭。”南宫璟饿得难受，不停在说。 “好好，我带你去。顺便让鸣儿陪你一块吃好吗？”白颜汐搀扶着丈夫缓缓往屋中走，心里却盘算着，是不是要把丈夫的房间换到最北边的院子里去。 第184章 慕绾绾在凤鸾宫养了五天的伤。 总算等到后背的鞭伤结痂了。 她忍了五天，终于能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洗完后。 她整个人站在她命人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全身镜前。 一把掐上自己肚腩上的肉。 “养了五天的伤，好不容易减下去的肉又全长回来了，原主就是个易胖体质，喝凉水都能胖，看样子先把运动停了，把内部调理好了再运动。”心中想好了对策，慕绾绾穿戴整齐后，根据喵呜给自己检查结果配制药方，交给平卉煎煮。 “长公主？” 今天没出宫的晴鸢，踏着步子走进来：“您今天感觉怎么样，背后还痛吗？” “已经好多了。” 慕绾绾抬头看向接过自己手中梳子的晴鸢道：“药馆那边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有陆老伯帮忙盯着，一切都很顺利。”晴鸢两指灵巧地将慕绾绾长长的青丝挽成发髻，“就是，陆老伯让我问问，他身上的瘤子何时可以除去，他怕等药馆开张，还带着个瘤子，做事不方便。” “这几天我抽个时间吧，本来前几日就去了，结果没想到养个伤，直接养了五天。”慕绾绾抬手敲了敲脖颈，“还只能趴着，可真难受死我了。” “奴婢这几日都没见到将军回来。”梳好头发，晴鸢又帮着慕绾绾放松肩颈，“估计是对长公主有愧，不好意思回来。” “他这五日都没回来过？” 慕绾绾嘴不由半张，眼中透出一抹诧异：“我这几日一直在养伤，根本就没留意过他，算了，他不回来，我还乐得清闲，我今天再养几天，找个晴朗的天气，咱们出宫。” “好，奴婢听您的。” 军营内。 谢无宴右手抵在唇边，嗓子眼痒得他不停地想咳嗽。 城郊又出现一批山匪。 个个骁勇好战。 他亲自带领将士们，花了三天的功夫才把那群人一窝端。 “将军，将军。” 谢无宴轻咳一声，看着慌慌张张跑进来的青玄不满道：“这里是军营，大呼小叫做什么？” “将军，属下收到消息，魏叔一行人在被逐出谢府的第二天，被人袭击，无一活口。” “你说什么？” 谢无宴听得蹭地站起来。 “属下原本以为是山匪所为，可他们被害的时候，刚好是您带着将士们与山匪对战之时，他们不可能有分身乏术去抢劫魏叔一行人再杀人灭口。”青玄犹豫一下，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枚飞镖，“而且，在现场，属下发现了这个。” 谢无宴接过一瞧，眉头瞬间打结成一团：“这是侍卫营的飞镖，侍卫营为什么要跟几个家仆过不去。” 倏地。 谢无宴脑海中一闪过儿的念头，让他瞬间捏紧了飞镖：“慕绾绾，一定是她派人灭的口！” 不对。 谢无宴刚要暴怒的心，瞬间又冷静下来。 慕绾绾这两天一直在养伤，自己也没回过凤鸾宫，根本没时间将魏叔的事情告诉她？ 可手中的飞镖，却在告诉自己，就是慕绾绾杀了魏叔等人。 “青玄，备马，我要回凤鸾宫一趟。” 第185章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与慕绾绾当面对质。 慕绾绾中午喝了一大碗调理身体的药，没会儿脑子就开始昏昏沉沉，开始打哈欠。 结果刚睡下不久。 就被谢无宴愤怒的声音吵醒。 “呯。” 门被谢无宴野蛮地撞开了。 “将军，长公主在午休呢，您不能进去。” “让开。” 谢无宴甩开平卉的手，大步流星地床榻上，一把掀开纱幔，喷火的眼，对上慕绾绾惺忪的双眼：“慕绾绾，你太恶毒了，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慕绾绾被他说懵了，抬头一脸无辜地望着他：“什么杀人灭口？谢无宴，你说话要凭证据，可不能瞎说。” “证据？” 谢无宴冷哼一声，腰间甩出来的飞镖差点砸在慕绾绾面上。 慕绾绾低头拿在手中一看：“这什么？飞镖？” “这是从魏叔尸体上发现的，是侍卫营的飞镖。” 慕绾绾楞一下，满眼不信地看着谢无宴：“魏叔？你杀了魏叔？” “慕绾绾，魏叔一辈子都奉献给谢府，我再怎么样都会网开一面，怎么可能会杀他。” “那谁杀的？” “慕绾绾，这不是你派人干的吗？” 慕绾绾气笑了：“本公主是生气魏叔对呦呦做的一切，可本公主真要杀他，会等到今天？如果本公主当日就把老宅所有仆人全部灭口，不光能让我们两人之间的矛盾达到顶峰，而且本公主提和离的话，你肯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真不是你派人干的？”谢无宴眼中透着几分不信。 “你既然说飞镖是侍卫营的，那就找风影来瞧瞧，他对宫中几大营都很熟悉。”见谢无宴没反驳，慕绾绾冲着门口喊一声，“风影，进来。” 三十秒不到。 风影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长公主，有何吩咐？” “你瞧瞧看，这枚飞镖是出自侍卫营的吗？”慕绾绾将飞镖递给风影，“你可瞧仔细了，这可关系到本公主的声誉。” 风影一怔，双手接过飞镖，对着阳光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道：“长公主，属下看不出这枚飞镖有何特别，不过末影是擅长制兵器的高手，估计他能看出几分名堂来。” “那让他进来。” 幸好，慕绾绾身边人才多。 不然，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不是侍卫营的飞镖，这是假的。” 谢无宴听到末影的话，瞬间怔住了：“你确定吗？侍卫营的飞镖我可是见过的。” 末影没说话，只是抽出腰间的匕首，轻轻用刀尖，对着飞镖柄那个鹰头刮了刮。 很快，在大家注视下，鹰头被刮得干干净净。 “侍卫营的飞镖都是专门炼制的，即便飞镖断链，柄上鹰头都不会有任何损坏，而这枚飞镖一刮就掉漆，显然是有人故意仿制，想把此事嫁祸给侍卫营来着。” “看吧，本公主说什么来着，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慕绾绾抬头望着谢无宴一下子惨白的面色，在他身躯摇摇欲坠间，连忙道，“末影，扶住将军。” 第186章 “将军身上好烫。”扶住谢无宴的末影道了一声。 慕绾绾的视线从谢无宴面上缓缓往下，最后停在他被纱布缠住的右手上。 “把他扶到软塌上去。” “是。” 风影跟末影两人合力将谢无宴扶至软塌上。 慕绾绾让平卉取来药箱。 走到谢无宴跟前，见他两颊绯红，迷迷糊糊的样子。 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 无比滚烫。 “长公主，药箱来了。” 平卉蹲在地上，打开药箱。 慕绾绾从里头拿出剪子，轻轻托起谢无宴的右手，剪断纱布。 拨开纱布一瞬间。 一股恶臭袭来。 “哎呀，将军掌心怎么有那么深一道口子，还化脓了？”平卉跟着长公主耳目濡染，见长公主不说话，忙着急道，“是不是要把将军伤口内脓水都挤出来。” 慕绾绾没说话，抓着谢无宴的掌心看了看。 伤口真的很深。 现在天气热，他没第一时间处理好伤口。 不光化脓，甚至边缘的肌肉都有腐烂的现象。 “风影，末影，你们先出去吧，有什么需要，我再喊你们。” “是。” 两人一出去。 慕绾绾就从药箱中掏出一支麻醉剂，在谢无宴半昏半醒之间，对着他脖颈猛地扎了下去。 谢无宴闷哼一声，五秒后，晕死过去。 “平卉，把碘伏拿给我，把里头的最小那把刀消毒一下。” “是，奴婢这就去。” 本来在床边睡大觉的喵呜也过来了。 它一下子跳到谢无宴头顶上方，低头嗅了嗅他的味道：“主人，他身上真臭。” “要不然怎么叫臭男人呢？” 慕绾绾哼笑一声，将谢无宴整个右掌刷得跟卤猪蹄一般。 平卉将消毒好的小刀送了回来。 便退步出去。 她知道，长公主给人治病的时候，不喜欢打扰。 但就是想不通，长公主为何要亲自给将军处理伤口。 喵呜闲来无事。 就把谢无宴整个身躯都扫描一遍。 “主人，他有好严重的旧疾，他右肩差一点被砍断过，后续又没得到很好的治疗，右手的恢复能力不是很好。” 慕绾绾正在专心给谢无宴手上挑去腐肉，眼皮都没抬：“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主人为什么现在要给他治疗手掌啊，直接传唤太医不就好啦？”喵呜后方的大尾巴甩了甩，“主人还可能一不小心会暴露自己。” “他刚刚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宫内多少眼睛看着，然后他现在晕了，我传太医给他治病，就算是小伤，也被传成大伤，甚至还有可能被他们传成，我把谢无宴气病了。”慕绾绾对着喵呜无奈耸肩，“即便我有父皇撑腰，也依然堵不上那群人的嘴。” “他们就是偏见。”喵呜冷哼一声，“嫉妒主人。” 腐肉终于挑出来了。 脓血也挤了出来。 慕绾绾本想给他缝针的，但一缝针，必定会被醒来后的谢无宴发现，可要是不缝的话，伤口那么深，就会好得很慢。 “主人，你可以再请动我这位神医呀。” 喵呜对着慕绾绾眨眨眼：“你就说神医现在又回来了。” 第187章 “好主意。” 慕绾绾勾唇一笑，便开始给谢无宴的掌心缝合。 又给他打了一针抗生素与破伤风的针。 这才给他盖上薄毯，让他好好睡一觉。 “平卉，去拿个冷帕子，给将军敷上。”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忙完这一切。 慕绾绾抱起喵呜，打了个哈欠：“再补个觉，反正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喵呜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主人不打算给他治疗旧疾吗？” “等他发病了再说。”慕绾绾冷冷一笑，倒是定要好好宰他一笔。 谢无宴长这么大。 从来没有一觉睡得这般踏实。 睁开两眼的时候，望到上方陌生的房梁，有那么一刻，他失神了。 倏地。 他感觉有人在握自己的手。 他一惊，低头对上呦呦笑眯眯的小脸。 脑海中的记忆这才渐渐清晰起来。 他来质问慕绾绾是否杀了魏叔，讲着讲着，自己就晕了。 眼神往下，看到自己的右手被包得严严实实。 原本掌心处的刺痛，已经不见了。 “醒了？” 谢无宴抬头，对上缓缓朝自己走来的慕绾绾，再看了看右手上的纱布，面上很难看：“谁让你私自找大夫给我治的？” “将军昨天烧得跟个煤炉子似的，本公主可不想你死在凤鸾宫，晦气懂吗？”慕绾绾白了谢无宴一眼，将手上一碗药递给他，“喝了。” 谢无宴瞧了一眼黑乎乎的药汁，一脸抗拒：“我已经不烧了，不喝。” “这药，是那位神医叮嘱本公主让你服用的。” 听到慕绾绾再次提起那位神医。 谢无宴眼中腾起一抹激动之色：“那位神医，眼下在宫中？” “也不知她从哪里得知我受伤的消息，给我治了几天伤，本来昨天她就走了，结果她忘记拿东西，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本公主要去请大夫，她就顺手帮你治了。” 谢无宴眉头一蹙，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慕绾绾，这个神医他真的存在？你该不是骗我的吧？” “本公主若是诳你，那你手上的伤口是谁处理的？”慕绾绾将药碗往床头一放，“你爱喝不喝。” 说罢。 转身就走。 呦呦看了看药碗，然后跑到床头，伸出双手捧起碗，努力地凑到谢无宴跟前，张大嘴里努力地发出声音：“爹！喝、药！” 谢无宴一怔，看着努力喊自己的呦呦。 不知为何，心一下子像被人抓了一下。 很痛。 想到呦呦在老宅内受的那些苦，却依然愿意喊自己一声“爹”。 谢无宴心里就很过意不去。 他忙拿起碗，一饮而尽。 呦呦看着他喝完，终于笑了，笑得眼睛都没缝了。 倏地。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打开娘给她的小布包，从里头掏出一颗糖果，剥开糖纸，往谢无宴嘴里塞：“糖、甜！” “嗯，很甜。” 谢无宴抬头看向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的慕绾绾。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是在她的寝宫中。 第188章 “昨天你晕的太突然，把你弄出去，本公主怕别人非议，就把你安置在软塌上了。”知道谢无宴要问什么，慕绾绾干脆自己回答了，“你若是不想呆，现在就可以走，但要是腿脚还发软，神医建议你再躺个半天。” 本来想走的谢无宴。 听到这句话，干脆抱起女儿，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抬头看向慕绾绾：“你现在一直在教呦呦说话？” “不然呢？” 慕绾绾睁开眼，侧头看他：“本公主没教她乱七八糟的东西，让她喊你爹，绝对不是要挟你什么，只是孩子还小，本公主总不能跟她说，虽然你爹还在，但他不认你。” “谁说我不认她了，她都上了谢府的族谱，就是我女儿。” 这是谢无宴第一次在慕绾绾跟前，亲口承认呦呦是他女儿。 “谢无宴，你该不会看到现在呦呦被本公主养得白白胖胖，乖巧懂事，你想着把她抢走吧？”慕绾绾蹭地坐起来，“你敢抢一个试试看，本公主跟你拼命。” “慕绾绾，我有你想得那么坏吗？我俩又没和离，我抢呦呦做什么？”谢无宴哼了一声，手却轻轻将女儿的小手握在左掌心内。 呦呦头一次坐在亲爹的腿上。 心里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 娘的怀抱带给她是满满的温馨。 那爹的怀抱带给她的就是满满的安全感。 “本公主怕你不安好心。” 慕绾绾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瞅着面色还憔悴的谢无宴道：“既然魏叔死了，本公主也不会再追究什么，但你说，是有人杀了魏叔来嫁祸给本公主，如果将军查到这个人，还请转告本公主。” 其实…… 谢无宴心里隐约已经猜到那个人了。 但他不敢往下想。 “我也想尽快找到那个人，为魏叔报仇。”谢无宴叹了一气，抱着女儿又躺了下来，“我会派人查下去的，你放心便是。” “最好如此。” 慕绾绾点点头：“对了，给你看诊的费用，记得结一下。” “什么费用？” “神医说了，先前她给治的不要钱，但从昨天开始她就要开始收钱了，因为她没钱了。” “……” 谢无宴怀疑慕绾绾在胡说，但他没有证据：“可以，让我见神医，我当面亲自给他诊金。” “本公主也是这么讲的，可她不听，就让我代收。”慕绾绾给了谢无宴一个无奈的表情，“一共五两。” “五两？” 谢无宴嗓门一吼，感觉怀中的女儿身躯一抖，忙降低音量：“就是包个伤口再喝一碗药，要这么多诊费吗？五两银子，都够一个将士一家五口两年的开销了。” “本公主记得，谢府的瑶光居铺张奢侈，远远抵过谢府所有院落的陈设，将军那时干嘛不省些银子出来，给将士们花。” “你懂什么。瑶光居那是父亲跟母亲居住的地方，父亲死后，母亲才搬走的，她说要留着我与自己的妻子用。” “哦？留给你跟你的妻子？” 慕绾绾看着谢无宴慢慢凝住的脸庞：“所以，当年本公主嫁过去之时，只能在兰香阁，因为你从未把本公主当成你的妻子，而那天，本公主在收拾瑶光居的是，发现很多属于南宫夫人的东西，也就是说，在将军心中，您的妻子是南宫夫人。” 第189章 “瑶光居的布置早在十年前就完工了，我与颜汐相识多年，让她在瑶光居休息一下又能怎么样？”谢无宴现在摸清慕绾绾说话的方向了，她就是变着法子在找跟自己和离的机会。 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再说了，我让她住的都是偏房，慕绾绾，你少找我不痛快。” 慕绾绾咬牙。 最近发现谢无宴脑子突然开窍了。 明明他先前就是个无脑的渣男。 谢无宴见慕绾绾不说话，伸手摸了下腰间，空的。 “出来急，现在没带银子，明天我让青玄给你送来。我可不想为了五两银子欠你人情。” “本公主怎么听着将军很穷的样子？”慕绾绾转头，以前光顾着怎么摆脱谢无宴这个渣男，压根没留意他的穿着打扮，好像这么久，他就来来回回几套衣裳，穿得袖子的针线都开裂了，也不知道换。 “保家卫国都来不及呢。哪能在乎那些面子上的东西，再说了，我少吃一口，将士们就能多吃一口。”谢无宴想到还没找到的厨子，脑子又疼了，“慕绾绾，你上次给我出的主意到底靠谱吗？为什么就是不见一个厨子过来？” “将军还真按照本公主的法子去找厨子了？”慕绾绾一愣，她就是随口说的，没想到谢无宴真用上了。 “我是对你这个人不满，又不是对你提出解决办法不满，只要是适合军营的就行。” 居然能从谢无宴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慕绾绾还真被他惊到了。 不过既然他提了出来，慕绾绾就好事做到底：“厨子们不愿意来你军营，要么是嫌弃环境不好价格低，要么就是惧怕军营的规矩，怕约束太多。如果真找不到厨子，将军为何不在将士们中培养出来呢。这样一来，即便是上战场作战，他们又能帮着做饭，人手不够的时候，还能上战场打一打呢。” “你以为我没想过，就他们那些大老粗，连糖跟盐都分不清，让他们做饭，就是让他们给将士们投毒。”谢无宴轻哼一声，只要一提到军营的事，他的话便多了起来。 “哪有人天生就会的，你要懂得培养。就把他们当上战场的将士们一样培养呀。”慕绾绾见谢无宴陷入沉思，想了下道，“不如这样，你找几个稍微有点厨艺天赋的，本公主去找父皇说说，让他们去御膳房培训几个月，到时候出来的可都是一等一的大厨子。” “上御膳房培训？谢无宴听着这事就不靠谱，“父皇会答应吗？” “眼下虽然不再打战，但将士们每天的训练都很辛苦，如果不趁着这个节骨眼，将后勤问题彻底解决，那等将来真上了战场，你让将士们吃什么喝什么？”慕绾绾一个白眼丢给谢无宴，“平时看你挺有魄力的，关键时刻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第190章 “慕绾绾你不要动不动就说一些挑衅的话来激怒我。”谢无宴将白眼统统还给慕绾绾，“御膳房毕竟是宫中场所，那些将士们野惯了，进来后一定束手束脚，我可不想他们受委屈。” 慕绾绾要绝倒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难不成找个大厨，去军营教他们做饭？” 谢无宴双手一拍，两眼亮晶晶地看向慕绾绾：“这个行，我记得御膳房有位宁大厨，上次有幸尝过他做的一次饭菜，那味道直到今日我都难以忘却，如果有他来军营教做饭，我倒是挺乐意的。” 慕绾绾突然后悔给他出主意了。 “军营的事，本公主一个女眷不得掺和，你自己去找父皇吧。” “慕绾绾，你自己刚才说要找父皇说的，你怎么现在反悔了？”谢无宴听得不乐意了，抱起女儿就往床榻上走去。 慕绾绾惊得一下子坐起来：“谢无宴，你干嘛？” 谢无宴将女儿往慕绾绾怀中一塞，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几秒后，面上露出一抹笑容：“父皇，是不是至今没有见过呦呦？” 慕绾绾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 连忙帮女儿紧紧抱住：“现在还不行，呦呦口齿不清，再说父皇身体不好，本公主可不想让他伤心难过。” “呦呦，你想见皇外公吗？” 谢无宴不搭理慕绾绾，低头询问女儿的意思：“只要你乐意，爹跟娘就带你去见，这个世上最疼你的皇外公，好吗？” “谢无宴，不带你这样的。” 慕绾绾生气了，伸手去抓谢无宴。 结果，她的两只手被谢无宴单手抓住：“哼，慕绾绾，你想做什么？” “撕烂你的狗嘴。” “慕绾绾，你！” “呦呦要见。” 呦呦小小的声音，在爹娘争吵声下，显得格外瞩目。 慕绾绾一怔，低头对上女儿坚定的眼神：“呦呦，你说什么？” “呦呦、要见。”呦呦嗓子里发出清晰而肯定的声音，“皇外公。” 即便女儿只有四岁。 但慕绾绾从未把她当小孩子看待，既然是她亲口说的。 那自己就要尊重她的意愿。 最终，她点了点头。 御乾宫。 皇帝正在翻阅几封急奏。 看到恼火之处。 将奏折狠狠甩在地上。 “这帮狗官，雨水多，那就想办法转移灾民，没粮食那就发粮食给百姓，朕的赈灾银两才发下去多久，就又要来跟朕要银子。” 站在他身后的富全，身躯一抖，压根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 外头的小太监进来通报：“启禀皇上，长公主、谢大将军求见。” 皇上一扫面上的愤怒，拢了下龙袍：“宣！” 五分钟后。 慕绾绾与抱着呦呦的谢无宴走了进来。 “儿臣参见父王。” 这是一家三口，头一次正式地给皇帝请安。 皇帝看到跪在女儿女婿中央小丫头，眉眼一动，立马就站了起来：“快，快起来。” 慕绾绾站起来，拉着女儿的手慢慢走上前欠身：“父皇，女儿不孝，直到今日才带着呦呦来见您，呦呦，他就是娘的父皇，你的皇外公。” 呦呦抬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眼前的皇外公。 皇帝也在打量她。 第191章 他很少看到小孩子这般纯真的眼神，最重要这小家伙眼中居然没有一丝惧意，只有诧异。 “皇、外公。” 呦呦突然咧开小嘴，抬手作辑：“好。” “这……” 皇帝愣住了，看向女儿：“绾绾，你不是说呦呦不能说话吗？” “儿臣让太医给呦呦看过了，呦呦就是耳聋眼瞎都是后天造成的，儿臣这段时间一直在按照太医的要求照看呦呦，还教她说话写字，虽然她现在说话还不能很连贯，但她已经说了。” “好，好，好。” 皇帝哽咽一声，弯腰对着呦呦招招手：“呦呦到皇外公身边来。” 呦呦抬头看了一眼母亲，但得到母亲肯定的眼神。 松开她的手。 一步步走向皇帝。 皇帝张开双手，将小小的呦呦搂住，一把抱在怀中。 孙女轻的让皇帝不可思议，想到跟她差两岁的十儿子。 胖的两个太监都抬不动。 “呦呦，再喊一声皇外公听听。” “皇外公！” 这是很清晰，很连贯。 呦呦想到母亲表达喜欢的时候总喜欢亲自己，她盯着皇帝的脸颊，突然凑近亲了他一口，随即两眼笑弯了。 皇帝先是一愣，随即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不愧是朕的孙女，跟朕小时候一个模样，不怕生。绾绾，无宴，你们女儿生得极好，朕喜欢。富全。” “奴才在。” “传朕旨意，谢呦呦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平乐郡主，赏赐的东西让内务府准备，记得定是要最好的。朕要呦呦这辈子都平安喜乐，无病无灾。” 慕绾绾一怔。 她从未想过女儿会得到封号。 当即喜得她下跪谢恩：“多谢父皇恩典，只是呦呦还小，尚未到被册封的年纪，儿臣怕……” “怕什么？有了这个封号，看谁还敢欺负朕的孙女。” 谢无宴又不傻，听得出皇帝这话是跟自己说的。 立马掀袍下跪：“儿臣谢父皇恩典，儿臣以后一定好好照顾长公主母女两人，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她们。” “嗯。” 皇帝满意地点头，抱着呦呦往龙椅上一坐：“行了，都起来吧。” 慕绾绾站起来之时，刚好看到脚步打开的奏折，她扫了一眼，捡起来之时询问皇帝：“父皇，南部的灾情很重要吗？” 皇帝冷哼一声：“江南一带雨水多，时常有洪灾发生，钦天监早在年初就预测出今年气候反常，朕提前将赈灾银两发下去，结果这才几个月，他们又来问朕要银子。” 在大自然面前。 无论哪个朝代，人类永远是渺小的。 而且相对于交通落后的古代，发生天灾之时。 死的人就更多了。 “父皇，儿臣一介女流本应该不能过问什么。但百姓受难，儿臣不能坐视不理。既然父皇刚刚说钦天监年初就预测今年气候反常，那江南一带官员为何不提早做出预案，一定要等事情出了，在手忙脚乱地开始准备？” “再者，父皇已经拨过款了，就算父皇再拨款，从京城到江南最快也要一个月左右，他们身为地方父母官，难道一定要等到父皇的赈灾银两再行动么？” 第192章 女儿这番话，说得皇帝心惊。 他抬头，对着外头大喊：“富全，去东宫宣太子过来。” 二十分钟后。 太子慕瑾溟匆匆抵达御书房。 当看到皇长姐与谢大将军，甚至小侄女也在。 慕瑾溟面上难得透出一抹诧异。 呦呦看到慕瑾溟一瞬间，一咕噜从皇帝腿上下来，飞快跑上来，扑到他怀中，对着他傻笑：“二、舅舅。” “呦呦，回来，有了舅舅就不要你皇外公了。”皇帝笑骂一句。 慕瑾溟立马回神，抱起呦呦走向父皇：“儿臣给父皇请安。” 呦呦重新回到皇帝腿上，虽然她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但她喜欢被亲人围绕的感觉。 这样，让她觉得心里很幸福。 “你先看看这折子。” 皇帝将手中的奏折递给儿子，一边看向女儿：“绾绾你接着说。” 站在慕绾绾后方的谢无宴微微心惊。 慕绾绾深受父皇的喜爱与重视，已经超出自己的想象。 不过，慕绾绾刚才那番话，的确很有道理。 他也认真倾听起来。 “古往今来，唯一斗不过就是老天。但只要提前准备，臣民一条心，再困难的险境都能渡过去，怕得便是有人在发国难财。”慕绾绾面上透出的狠劲，令皇帝眼中腾起一抹光亮，“救灾自然是以百姓的生命安全为重，搭建窝棚、开放粮食只是第一步，后续还要帮助灾民重建家园，这是一条漫长而充满艰辛的路，若没有人站起来监督那些地方官员，江南的百姓迟早成为地方官员敛财的工具人。” 慕绾绾说话之时，目光望向慕瑾溟。 心中暗暗道：“瑾溟，我说过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 感受到长姐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暮瑾溟掀起衣袍，跪在皇上跟前：“父皇，儿臣愿意当这个监督者，儿臣更愿意奔赴灾情第一现场，儿臣倒要看看，那些地方官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父皇，儿臣愿意为太子殿下准备精兵，全程保护殿下的安危。”谢无宴给跪了下来，请命道。 “好。” 皇帝做梦都想看到这样的画面。 “瑾溟，朕现在就封你为这次江南灾情的第一钦差，赐尚方宝剑，谁要是不服从你的命令，格杀勿论。你务必要把所有灾民安排妥当，切莫再让他们流离失所。” “儿臣遵旨。” “父皇。” 慕绾绾往前一步道：“俗话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除去必要的物资，还要准备药材，最好再带上几个太医，他们能够传授灾民们预防疾病的技巧，如此一来，也能大大提高灾民的存活率。” “嗯，绾绾你说得很有道理，富全去把金院使宣来。” 没一会儿。 金院使来了。 一听太子要作为钦差前往江南，让自己挑几个太医，准备药材。 他当即跪下，金院使的老家就在江南一带。 所以他很激动：“微臣替江南的灾民谢皇上龙恩，微臣等下回去就准备药材，再挑上几个富有经验的太医一块跟太子前往。” “金院使，太医院有石灰吗？” 第193章 “有的。” “那再把石灰带上，石灰具有消毒的作用，你们到了之后，一定先把周围居住的地方，撒上一圈石灰粉，然后在入住。还有多准备一些白纱布往里头放点棉花，前往之时，一定要蒙住脸，最后一定记得，所有入口的食物清水，都要煮沸了再使用。” “皇长姐，孤知道了，孤定会把你的话放在心上的。”慕瑾溟知道，只有皇长姐才是真心为自己考虑，这一次他定不会辜负她的期许。 皇帝一脸满意地看着一双儿女。 只要他们相互扶持，将来自己才能这个天下。 放心地交到儿子手中。 “父皇，儿臣帮您这么大一个忙，您是不是要赏赐点女儿什么？”慕绾绾眼珠一转，笑眯眯地看向皇帝。 皇帝现在心情极好，大手一挥：“你讲，只要是朕能办到的，朕都满足你。” 慕绾绾面上一喜，看了一眼谢无宴。 谢无宴心里咯噔一下，她要干嘛？ 难不成她要说和离？ “父皇，是这样的，驸马的军营最近在招收几个厨子，可惜驸马运气不好，怎么招都招不到，驸马就想着找几个将士培养，结果军营那帮大老粗连糖跟盐都分不清，儿臣就在想，是不是请个御厨去军营教教他们？这伙夫在军营至关重要，只有他们把饭菜做好了，将士们吃得满意了，这上战场的时候，浑身才有劲。” 谢无宴满脸不信地看向慕绾绾。 她居然没提和离，反而借着刚刚的事，顺利提出御厨一事。 皇帝瞧了一眼不做声的谢无宴：“无宴，绾绾说的，可有此事？” 谢无宴回神，拱手道：“确有此事，儿臣原本不想麻烦父皇的，可思来想去……” “父皇，这种小事情，驸马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跟您开口？”慕绾绾接过谢无宴的话茬，帮他解围，“自然是要儿臣这个当妻子的，来求一求父皇了，听说那位宁大厨厨艺不错，父皇就让他去军营教伙夫们几个月，您说可以吗？” 皇帝上次吃过女儿做的饭。 已经对御膳房那些厨子的手艺没什么兴趣了。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也不是不可以，绾绾你要答应朕一个要求，朕就同意。” “父皇请说。” “把你每天的饭菜送给朕一份。” 在场众人：？？？ 慕绾绾楞了三秒，随即笑着行礼：“儿臣遵命，那儿臣可不可以再多要一个厨子，儿臣怕宁大厨一人教太多，累着。” “你个贪心鬼。” 皇帝终于忍不住笑骂出来。 慕绾绾嘿嘿笑起来，对着谢无宴眨眨眼：“谢无宴，你又欠本公主一个人情。” 之后。 皇帝宣了几个重臣，商量太子启程一事。 谢无宴因为要帮着太子准备精兵，所以也一块留下。 慕绾绾作为女眷，便抱着女儿退出了御书房。 跟她一道出来的，还有金院使。 慕绾绾想到自己来宫中这么久，作为同道中人，都没去过太医院，心里总感觉缺点什么。 “金院使，刚好我现在没事，我能不能去太医院参观参观？” 第194章 “微臣，荣幸至极。” 刚才长公主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对金院使的启发很大：“长公主，微臣斗胆问一句，长公主可否知晓医理？” 果然能成为院使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慕绾绾轻轻一笑：“不知金院使还记得我所说的那位神医。” 金院使忙点头：“微臣记得，皇上服用神医开的药方，身体真是飞速好转，微臣一直想见他一面，想跟他切磋切磋呢。” 慕绾绾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位神医。 继续踏步往前走去：“我说那些，都是神医闲来无事告诉我的。” 金院使听得一愣：“那位神医，可是在宫中？” “前几天在，今早刚走的。”为了把谎话编下去，口径就要统一，“她那人高深莫测的，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在宫中，还说她没钱了，让我给她弄点钱花花，我翻箱倒柜凑了才几十两银子都给了她，结果她倒好，拿了钱直接跑了。” 金院使听得不忍笑起来：“这位神医个性可真独特，不过他医术高超，性子独特一点也是正常的。” 说话间。 两人已经抵达太医院，殿门前。 正是太医院一天当中最忙碌的时候。 到处都能看到身穿太医官服的太医，带着提着药箱的小厮，匆匆来，匆匆去。 他们不光要给宫里头的人治病。 京城中皇亲国戚，也在他们治疗的范围内。 “长公主，您里面请。” “好。” 太医院正殿。 左右两位院判，正在激情对骂。 这是太医院每天都会上演的一幕。 大家熟视无睹，该干嘛就干嘛。 “老乔，今天就是皇上来了，你这个处理外伤的办法，也是不对的。”右院判气得脸色铁青，“等院使回来，我非要跟他好好说说。” “我呸，你一个每天都在院内带着一群吏目撰写医书的，哪会懂我天天这个给病人处理外伤的，反正就是听我的，处理外伤就是要先用清水冲洗，再来包扎伤口。” 两个院判都是医痴。 不同的是，右院判擅长理论，更喜欢编纂医书，左院擅长实操，在治疗过程中发现问题并加以改进。 “吵什么呢？” 金院使一声吼。 瞬间让两人愣住了。 转头，看到金院使身边站着一明艳女子，模样看着有点陌生。 “你们还不过来拜见长公主。” “长、长公主？” 太医院所有人瞬间站起来，望向长公主之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冒昧来访，还望各位太医见谅。” 天呐。 太医院可是对长公主脸上的顽疾太清楚。 可眼下，她的面部肌肤，就跟剥了个鸡蛋，看不出一点瑕疵。 最重要。 她就随意往那里一站，身上贵气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惊得大家瞬间回神。 跪地请安。 “微臣见过长公主。” “都起来吧，你们继续忙你们的，我只是闲来无事，来太医院逛逛。” 咦？ 长公主性子好像也变了。 变得平近易人。 “两位院判，我刚好听说你们在谈外伤一事？”慕绾绾看向站起来两位院判，“其实处理外伤，最关键的一个点，都被大夫忽略了。” 第195章 “长公主懂医？” 两个院判瞬间眼睛亮了，谁懂医，就是他们的盟友。 慕绾绾摇头，继续将虚构那个神医拿出来做挡箭牌：“是一位医者告诉我的，先前我刚好受了外伤，她见我看得起劲，就跟我讲，其实处理外伤最关键是消毒。” “消毒？” 两人院使异口同声道。 “嗯，她说，哪怕再小的伤口，在止血包扎前，都要做消毒处理，消毒是避免各种对人体有害的细菌从伤口进入人体，从而在人体内作乱，引起人体不同程度的感染。最典型的，就是一个人外伤后，会发烧。那是因为体内被细菌感染了，高烧是为了消灭体内的细菌。所以在处理外口最关键就是消毒，避免外伤感染。” “你、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拿笔记下来。” 右院判一看大家都听得认真，气得他一跺脚，狠狠骂道。 “但其实除去外伤消毒，最为关键一点，通常是大夫最容易忽略的一点。”慕绾绾抿嘴一笑，“各位可不要嫌弃我啰嗦，这些都是那位神医说的，她也希望有机会能让更多大夫知道，这样就能大大提高病人的存活率。” 金院使现在明白，为什么长公主会提出来要参观太医院。 敢情，是来帮太医院大忙的。 “长公主，您这边请，您坐下，慢慢说。”左院判搬来一把椅子，并且让大家都围了过来。 这种大夫都围在一起。 探讨的场面。 着实让慕绾绾有点怀念。 她也不推脱，坐下来想了下继续道：“神医说，其实对周围环境，还有大夫本人以及使用外伤处理用品，也要进行消毒，最大程度上杜绝任何可以感染伤口的机会。”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要用清水冲洗伤口，再来包扎。”左院判一脸得意地看向一脸吃瘪的右院判。 “其实，用清水冲洗不足以达到消毒的伤口的目的。”慕绾绾瞧了大家一眼，“若想要达到消毒的效果，必须使用使用专门的消毒剂。” “消毒剂？” 金院使垂下头：“石灰可以消毒，可这不能用在外伤上吧？” “石灰当然不能，不过有两样东西可以。” “什么东西。” 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道。 “碘伏与酒精。” 慕绾绾见大家一脸迷茫的样子，开始她的科普：“碘伏具有杀菌消毒功效，因为刺激性小，一般用于外伤消毒。至于酒精也可以作为外伤消毒，但刺激性大，更适合用于物品的消毒。” “也就是说，如果有这两种东西，就能大大提高病人生还的可能？”金院使眼中透着一抹强光，若真把这两样东西制造出来，那能造福多少百姓，这当中产生的利益，更是大到令人无法想象。 “微臣斗胆，敢问长公主一句，那位神医可有将制作碘伏与酒精法子告诉您，若是可以，微臣必定上奏皇上，无论对方开什么条件，也要得到制作办法。”金院使双膝跪在慕绾绾跟前，给她磕头，“还请长公主告知。” 第196章 “嗯……” 慕绾绾歪头拧眉沉思：“神医说了，两样东西研制出来，除去能减少病患的死亡率，最重要就是当中产生的巨大利率与名誉。她现在还没有把制作的办法告诉我，因为她觉得我身边没有可以信赖的帮手。” 金院使与两位院判对视一眼。 当场就跪在慕绾绾跟前。 “长公主，微臣身为太医院院使，一直将救死扶伤作为己任，即便身居高位，也想着尽可能多培养医学人才，编写医书、研制药方，希望药到病除，世间再无病患。” 看着一把年纪的金院使，匍匐在地，一脸诚恳又渴望的样子。 慕绾绾不禁想到当年带自己的导师。 他是一位对医学怀有崇高热情与敬畏的学者。 用他的话来讲：“研究人类生命过程以及同疾病作斗争，是他一生的课题，他愿意奉献自己短短的一辈子，去治愈更多病人，挽救他们的家庭。让人类千年以来阖家团团的习俗，永远地持续下去。” 今日。 慕绾绾在金院使的面上，看到了当年导师的风采。 她弯腰，伸手将金院使搀扶起来：“金院使，你言重了。只要你们没有私心愿意相信我，愿意帮我。等下次那位神医来了，我一定会用各种办法得到碘伏与酒精的制作办法。” “不急，此事若是能成，需还要向皇上禀告。”能在自己的晚年生涯，让自己医术得到一个里程碑的成长，金院使有点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他望向众人严肃地命令，“你们今天听到的话，谁都不许透露出去半个字，要是被我知道了，不光个人要被赶出太医院，以后你的子子孙孙都没资格进太医院。” “下官，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泄出半个字。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包括两位院判在内，所有人都发下毒誓。 “长公主，微臣斗胆，想问问神医会撰写医书吗？”右院判这辈子就是想以自己的名义写出一本流传百芳的医书，可惜他能力有限，到现在也只能在太医院以前留下的医书上，填填补补。 她在喵呜那里存了很多医书。 不过自然不能直接拿出来给他们看。 慕绾绾想了一下道：“撰写医书，可比治病救人更为复杂，我自己不懂医，所以也没问神医这方面的问题，等她下次来，我一块问了。” “多谢长公主，多谢长公主。”右院判眼中激动地都在闪烁泪光，他感觉自己多年的夙愿，终于有机会能实现了。 左院判倒是没怎么摇头，只是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慕绾绾却已经把三人摸透了。 金院使是整个太医院的主心骨，只要他在，没人敢放肆。 右院判更注重理论知识，将来可以让他主编医书。 左院判更注重实践操作，将来可以培养当自己的副手。 今天摸底完成。 慕绾绾心里就有底气了。 “金院使，宸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巧蕙来报，今早宸妃娘娘上吐下泻，不知是吃坏了东西，还是昨夜着了凉，缓了半天都没好，本想找陈太医看的，但他今天出诊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还望您指派个太医过去瞧瞧。” 第197章 前来通报的，一般都是刚入太医院不久的正七品吏目。 等到他们将太医院里里外外都熟悉了，才可以上手接触太医院上万本藏书，现在的他们就是个打杂工。 “那便指派叶太医去吧。” “叶太医？” 左院判眉头一蹙，凑到金院使跟前，小声道：“院使，您忘记了，昨夜他跟你大吵一架，您气得关他禁闭了，到现在都没放出来呢。” “我关他禁闭了？”金院使啧了一声，一脸无辜地看着右院判，“我什么时候关他禁闭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左院判楞了三秒，对着站在跟前的吏目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禁闭室找叶太医，让他去给宸妃娘娘瞧病。” “是，下官这就去。” 吏目转身的时候，脚步都在打滑，看样子吓得不轻。 “叶太医是哪位？” 能把金院使气到关他禁闭，一定是个人才。 “叶太医是前右院判的嫡子，他三岁识字，六岁就能认识上百种草药，八岁就开始帮着他父亲开始治病救人，是难得有的医术天才。但就是因为从小被寄予厚望，让他养成了桀骜不驯的个性，本来他以为进太医院是接替他父亲的职位，结果一看就当一个正六品的御医，他心中很不满，就时常顶撞金院使，可金院使一向爱才，没办法每次只能关他禁闭。” 右院判的回答，倒是让慕绾绾越发对这个叶太医有了兴趣，她在职业生涯上，遇到不少像叶太医的人，有些甚至比他更为痴狂，除去本人，其他人在对方看来，都是垃圾。 正说着。 吏目带着一脸杀气腾腾的叶太医出来了。 “金院使，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你要是还拿太医院那套话对待我，我今天就不干了。” 叶太医眼中只有金院使，丝毫没在意站在他边上的长公主。 伸手一把拽下头上的官帽，重重摔在地上。 “叶行舟！”金院使气得都喊出叶太医的全名了：“长公主在此，哪里轮到你放肆？” “长，长公主？”叶行舟一抬头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眸，他两眼瞬间眯起，仿佛要凑到慕绾绾跟前瞧个仔细。 “放肆，谁让你靠近的？” 叶行舟揉揉双眼，终于看清眼前女子的模样。 高贵、美艳。 “她是长公主？不可能，长公主不是生得又胖又丑吗？” “叶行舟，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啊。” 慕绾绾头一次看到一个人能把脾气和蔼的金院使气成这样，的确是个人才。 “我的确是长公主，你叫叶行舟，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东西很模糊？”慕绾绾心想，他该不会是个近视吧？ 叶行舟一怔，当即跪下：“微臣参见长公主。” 心里却起了疑心。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看东西模糊的？ 第198章 “不知者不罪起来吧。” “谢长公主。” “宸妃娘娘小时候对我颇为照顾，就劳烦叶太医跟我走一趟，去给宸妃瞧瞧病。” 叶行舟再有性格，也不敢跟长公主叫嚣。 连忙拱手回道：“是，微臣现在去拿药箱。” 大厅内的众人。 看到头一次这么听话，行动利索的叶行舟。 纷纷向长公主投去崇拜的目光。 前往未澜宫的路上。 叶行舟低着头，心里摸不透这位臭名昭著的长公主要做什么？ “我听右院判说，你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觉得自己在太医院屈才了？” 叶行舟忙回神，腰身一弯惶恐道：“微臣绝对没有觉得自己在太医院屈才。” “那你刚刚怎么说，金院使要是还拿太医院那套对你，你就不干了？”慕绾绾轻笑一声，“我的两只耳朵听得可仔细的。” “微臣没有。” “眼下无人，你放心地说，我不会治你的罪。” 叶行舟心中诧异长公主这般好说话。 但一想，如果现在不说，怕是以后都没机会说了。 干脆全都说了。 “微臣就觉得太医院那帮规矩很死板，微臣不喜欢。而且所有的治疗方式，都要按照过往治疗手法，哪怕药方的种类剂量都要跟前面一致，明明有些疾病能有更好的方子，他们就是不用，他们就是一群蠢蛋。” “叶太医，你都能看出来的问题，就算别人看不出来，两位院判跟金院使看不出来么？” 长公主这一句，瞬间让叶行舟停下步伐，满脸疑惑：“他们既然看出来，那为何不解决。” “你没进太医院之前，给谁瞧病多？” 叶行舟不懂长公主为何这般问，但还是如实回道：“自然是百姓，来者不拒。” “那太医院呢？” 叶行舟一愣，对上长公主含笑的眼眸，一瞬间明白了。 “太医院是给皇亲国戚跟文武百官设立的，他们跟百姓不同，不是你想怎么治就怎么治。而且他们最在乎自己的身体健康，你们又最了解他们的身体状况，要是谁在治疗的药方中动手脚，到最后倒霉便是太医院。” 慕绾绾见叶行舟垂着头不说话了，就知道他听进去了：“这就是太医院这么多年来一直遵循先前的医案原因，在其职谋其位，金院使与两位院判要做的，就是把太医院经营下去，交给下一任的接替者。” 叶行舟觉得面上火辣辣的。 心里羞愧难当。 “微臣……微臣……” 可他一向要面子，除非是生死关头。 要不然，让他低头认错，比登天还难。 “回去以后，不必跟金院使认错，你只要记在心里，以后在其他人面前，不要在对着金院使大呼小叫，他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血气方刚的汉子一顿吼。” 叶行舟被长公主说得越发臊得慌。 其实。 他今年才二十岁。 正处在人生最美好的年级。 深紫色的官服与他高大的身躯完美贴合，看似严谨的气质，却因为那一双的浓眉大眼，多了一份稚气与朝气蓬勃。 第199章 “微臣懂了。回去以后，定不会再顶撞金院使。”叶行舟虽然桀骜不驯，但只要跟他好好讲道理，他都是能听进去的，这就是他的可取之处，所以哪怕金院使被他气得要吐血，也顶多关他几天禁闭，从未动过将他赶出太医院的念头。 说话间。 未澜宫近在眼前。 “我就不进去了，你进去之后，替宸妃好好把脉。”慕绾绾看了叶行舟一眼，“出来后，再告诉我。” 叶行舟点点头：“是，微臣知道了。” 他提着药箱，踏步进了未澜宫。 慕绾绾就带着平卉退到不远处的阴凉地带专心等到。 宸妃寝宫中。 一听是叶太医给自己瞧病。 宸妃蹭地一下坐起来。 “巧蕙，怎么不是陈太医？” “回娘娘的话，陈太医跟太医院告了两天假，还未回来呢。”巧蕙眉头打结，想了想道，“要不然，奴婢回绝了叶太医。” “不成。” 宸妃在陈太医听到过这个年少有为的叶太医：“此刻回绝，他必定会起疑心，巧蕙，去把本宫放在抽屉里头的药丸拿来。” 巧蕙一怔，犹豫道：“娘娘，那东西伤身。” “眼下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口中的丹药，正是她让陈太医专门制作的。 一般用来装病。 但为了让病更加真实一点，陈太医在里头加了一些能够让人腹痛的药。 服下片刻。 便会腹痛难止。 叶行舟进来的时候，看到宸妃捂着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 “叶太医，您快给娘娘瞧瞧吧，娘娘痛得都不行了。”巧蕙扯着嗓子，话里头透出浓浓的伤心，“奴婢从未见娘娘这般腹痛过，叶太医，娘娘会不会有事啊。” “你就不能盼你家娘娘好？” 叶行舟白了巧蕙一眼，坐下来，三指搭上宸妃手腕上。 “叶、太医，你快给本宫开个止痛的药方，本宫实在是痛得受不了了。”宸妃知道眼前的叶太医医术高超，怕看出自己的破绽，嘴里便不停地哀求，企图打乱他诊断节奏。 叶行舟拧眉，望了一眼宸妃。 再想到刚刚进门前，长公主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起身，拱手道：“宸妃娘娘，您就是着了凉，估计是服用了一些生冷事物，微臣这就回太医院开药房熬药，再让人将汤药送来。” “不、不用这么麻烦，叶太医让人把药材都拿来，让巧蕙熬煮就行。” “也行，那微臣现在就回去。” 叶行舟拱拱手，转身离开。 待他一走，宸妃就对着巧蕙狂喊：“快把解药拿来。” 没错。 她还让陈太医配制了解药。 未澜宫门外。 叶行舟提着药箱出来了。 看着在树荫底下等着自己的长公主，他快步走上前：“长公主……微臣……” 慕绾绾微微一笑：“这里说话不安全，咱们边走边说。” “宸妃娘娘，病得厉害吗？”慕绾绾没有看叶行舟，只是盯着前方道，“我记得小时候，宸妃娘娘动不动就生病，一生病父皇就会去陪她。” 第200章 叶行舟往前走了两步。 内心犹豫着要不要实话实说。 “叶太医，你不必拘束，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慕绾绾冲着叶行舟柔柔一笑，“身为医者，首先就要端正自身，绝对不能任何弄虚作假的成分，这样才能保证不耽误病患的最佳救治时机。” “微臣惶恐。” 叶行舟冲着长公主拱手行礼：“微臣刚在给宸妃娘娘诊断的时候，并未觉得她身上有何问题，至于她腹痛不止，倒像是服用了某种导致腹痛的药物。” 慕绾绾诧异了。 不是诧异他说的话。 而是诧异他仅仅靠把脉就能推断出来。 看来，他这般年轻入太医院，是有一定道理的。 “那就是不用治？” 叶行舟点点头，随即又摇头：“若是不治，自然要疼好久，若是治的话，反正开一副泻药，拉出去便是了。” “那不行，宸妃娘娘身子骨一向较弱，我记得她有一次着凉后腹泻十天都不止，从那之后，她只要腹泻没个三五天下不了，你再给她开泻药，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那……” 叶行舟犯难了。 “宸妃娘娘既然没病，你就按照寻常滋阴补气的法子，给她开一道，这样一来，又能悄无声息将此事遮掩过去，即便等陈太医回来，一看你开的药方都是滋阴补气的，宸妃也不好找你挑刺。” 叶行舟面露恍然大悟：“还是长公主想得周到，微臣明白了，多谢长公主解惑。” “无妨，正巧时候还早，我与你一块回太医院，熬了药，我亲自给宸妃娘娘送去，她对我而言，就是半个娘亲，她现在身体不适，我也想表达一份善心。” “是。” 虽然慕绾绾不知道宸妃装病的原因。 但她既然敢装病。 自己就让她的病成真，完成她的心愿。 一个时辰后。 慕绾绾让平卉拎着热气腾腾的汤药，前往未澜宫。 找了一个稍微隐蔽的角落。 慕绾绾掀开汤碗，将一粒小圆片丢了进去。 “长公主，您加的是什么？” “就是多了一味药。”慕绾绾看着药片溶解于汤药中，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目光，“这些年来，宸妃一直把我当枪使，这次就让她尝尝我的厉害。” “长公主，这药会不会被人发现呀？” “不会，这种片剂的药，一旦溶于水中，即便后续他们去查药渣，也不会查出问题。”慕绾绾往汤药里的小圆片，是一粒特意的药丸，可溶于任何汤药中，只要一颗，就能改变原本药效。 “那就好。” 平卉小心地将食盒盖上：“长公主走吧，再过一会儿，换班的宫廷守卫会经过这里的。” “嗯。” 二十分钟后。 两人抵达未澜宫。 宸妃对突然到访的慕绾绾感到很诧异。 “宸妃娘娘，您怎么了？我刚巧去太医院溜达一圈，就听说你病了？我心里实在担心，就亲自监督太医熬完药，这不我就赶紧给你送来了，您快趁热服下。” 宸妃心头一怔。 慕绾绾这个草包，没事去太医院溜达什么。 自己又没病，喝什么药。 第201章 慕绾绾看着眼神转的飞快的宸妃，心中冷笑一声。 双手却捧着碗，一脸担忧地看向宸妃：“宸妃娘娘，药凉了就没效果了，您快喝吧。” 宸妃望着面前黑乎乎的药汁。 胃里隐约翻滚。 可她若是不喝，定会让慕绾绾起疑。 再说就这一次，慕绾绾又不会天天盯着自己喝药。 “好，本宫喝。” 宸妃接过药碗，小口小口将又苦又涩的药汁喝得干净。 喝下去一瞬间。 宸妃感觉整个身躯都暖和了，尤其是后背，暖烘烘的。 很是舒服。 她抬头，望向慕绾绾那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 难道，她送来的药，没问题？ “我听太医说，您一共要喝上七天，往后的六天我让平卉给您送来。” “绾绾，不用这么麻烦，到时候让太医院的人送来就行，或者让巧蕙去取。” “要的。” 慕绾绾一脸认真，双手握上宸妃的手：“宸妃娘娘，在这个宫中，除了父皇，您是对我最好之人，上次我在言语上多有冲撞，还望您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看到白颜汐，就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哎……” 宸妃顺势叹了一口气：“对本宫而言，你就像本宫半个女儿，可颜汐又是本宫亲侄女，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本宫其实心里也挺难的，不过上次你们走后，本宫已经狠狠说过颜汐一顿了，她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相信下一次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她可真会说。 谁跟她手心手背都是肉。 “宸妃娘娘，有您这一句话话，我就放心了。”慕绾绾面上露出感激之色，“时候不早了，那我便回去了，宸妃娘娘您休息吧，我有空再来看您。” “好，巧蕙，送绾绾出去。” “是。长公主，这边请。” 巧蕙将长公主送走后。 匆匆回来，看着面色暗沉的主子，担忧道：“娘娘，您说，长公主送来的汤药会不会有问题？” 宸妃摇头：“等陈太医回来了，让他想办法去找下药渣，看看里头有没有损害人的东西。” “是，奴婢知道了。” 不过。 宸妃不愿意相信慕绾绾会给自己送来有问题的汤药。 谅她也没有这个胆量。 凤鸾宫。 慕绾绾刚坐下，晴鸢便送来茶水：“长公主，刚巧御乾宫的人，已经将小郡主送了回来，奴婢给她喝了一点牛乳，这会儿她已经睡下了。” “嗯。” 走了半天的路，又说了那么多话。 慕绾绾抓起盘中的点心，大口一咬：“饿死我了，下次再出去，你俩可记得一定要带点干粮在身上。” “长公主，您不减肥了吗？”晴鸢打趣道。 “长公主、长公主。” 外头。 锦月匆匆跑进来：“檀云姑姑来了，她说，带了一位长公主特别想见的人过来。” 乳母秀青。 慕绾绾连忙把手中的点心往嘴里一塞，站起来就往外头冲：“锦月，快让她们进来。” 第202章 慕绾绾脚下的步子些许匆忙。 她来到院内。 看到了站在檀云姑姑身边，身着朴素，面容沧桑的女子。 眼眶在与她对视一瞬间，红了。 “乳、乳母。” 慕绾绾快步走到秀青面前，语气哽咽：“绾绾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长、长公主。” 看着她一手带大的长公主，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原本一路上内心极为忐忑的秀青鼻头一酸，跪在慕绾绾跟前：“秀青见过长公主，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公主一面。” “乳母，您快起来。” 慕绾绾弯腰将她搀扶起来，拉着她的手哽咽道：“都是我不好，当初我不应该一气之下将您发配到浣衣局去，这些年您吃了好多苦吧？” 秀青摇摇头，一脸温柔地注视慕绾绾：“能再见长公主一面，奴婢吃得那些苦都值得了。” “檀云姑姑，多谢你把我乳母带回来。” 慕绾绾对着檀云颔首：“一路上，辛苦你了。” “长公主客气了。”檀云屈膝回礼，“那奴婢就先回御寿宫了。” “檀云姑姑慢走。” 目送檀云离开后。 慕绾绾拉着秀青就往里头走：“乳母，我让你见见我的女儿。” “长公主的女儿？” 秀青听得心中一惊，心中感叹时间可过得真快。 长公主都有女儿了。 当看到长公主女儿的一瞬间，秀青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像，小郡主长得跟长公主小时候一模一样。”秀青低头抹泪，“奴婢心里真高兴，今天不光见到了长公主，还见到了小郡主，现在哪怕是老天要我去死，我都乐意。” “乳母。” 慕绾绾再次握上她的手：“先前是我不懂你的良苦用心，我跟你道歉，你可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长公主，您怎么可以跟奴婢道歉呢？”秀青满脸惶恐，她印象中的长公主是肆意张扬的，“长公主，恕奴婢多嘴问一句，您是不是在谢府过得很不好？” 不愧是一手养大原主的乳母。 对原主那是了如指掌。 慕绾绾点了点头：“不过好在我求了父皇，他同意我带着呦呦回宫住，所以我用不着看谢家人的脸色。乳母，我现在才知道，身边没有一个亲信之人，是多么无助。你愿意回来，重新帮我吗？” 秀青一愣，显然没想到长公主还会重用自己。 她立马跪下：“长公主，只要你信任奴婢，奴婢愿意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正好小郡主还小，奴婢可以照顾她，也可以照顾您的日常起居。” “乳母，快起来。”慕绾绾再次将她搀扶起来，“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我，其实这次你能回来，还是檀云姑姑点醒了我，你也知道的，我跟母后的关系一直很紧张，我就想着如果有你在我身边，还能帮我出出主意，让我跟母后的关系不要那么紧张，免得让别人看笑话。” “长公主，您真的长大了。” 秀青看向长公主的眼神，全是欣慰又赞许的目光：“可奴婢知道，为了这份长大，您一定付出很多。您放心吧，有奴婢在，绝不会让人欺负你，更不会让人欺负了小郡主。” 第203章 慕绾绾柔柔一笑：“有乳母这句话，我以后就安心了。” 呦呦也很喜欢秀青。 不到半天。 就拉着秀青奶奶长，秀青奶奶短。 秀青在浣衣局摸爬滚打快六年了。 六年当中，她看尽人情冷暖，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 她要用自己在浣衣局学到的本事，好好保护长公主跟长公主的孩子。 这是她毕生的职责。 而有了秀青乳母在，慕绾绾便可以放心将女儿交给她照顾。 自己便有了更多的事情，外出做事。 “晴鸢，你去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出宫。” “是，奴婢知道了。” 傍晚。 在御乾宫呆了一天的谢无宴回来了。 秀青见到他的时候，以为自己看错了。 立马用身躯挡在长公主跟前，一脸警惕地看着谢无宴。 谢无宴也发现慕绾绾多了一位中年妇人，眉头一蹙：“慕绾绾，你又从哪里调来的宫人？” “她可不是一般的宫人？”慕绾绾得意的眸子对上谢无宴不解的眼神，“她是本公主乳母，秀青。” “乳母？” 谢无宴眉头一蹙，沉思一下。 想起来了。 慕绾绾是有位将她从小带大的乳母：“她不是被你发配到浣衣局去了么？” “能发配，自然也能调回来。” 慕绾绾冲着谢无宴咧嘴一笑：“以后将军可小心点，不要半夜再进本公主的房间，不然乳母可是会打你哦。” 该死的慕绾绾。 好端端，把什么乳母弄回来做什么？ 诚心的吧？ “慕绾绾，我今天忙了一天，已经很累了，没工夫也没心情跟你吵架，哪怕你把浣衣局的人全弄来凤鸾宫，也跟我没关系。”谢无宴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等下我就回军营去，对了，这几日我要给太子挑选训练陪他一块南巡的精锐，就不回来宫中住了。” 太好了。 总算不用天天看到谢无宴这张渣男脸了。 “将军想去哪就去哪里，用不着跟本公主报备。” 站在慕绾绾后方的秀青眉头一蹙。 不是说，谢大将军很讨厌长公主么。 可她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不是跟你报备，我只是告诉你一下。”谢无宴冷哼一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说罢。 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呸。” 秀青满脸吃惊地看着长公主对着谢大将军的背景挤眉弄眼的样子。 语气不由哆嗦：“长、长公主，您这是对谢大将军……” “乳母想说，为何我突然间对谢无宴是这样的态度？” 秀青点头。 慕绾绾勾唇一笑，看向不远处正在跟平卉玩耍的呦呦：“刚好没事，乳母，我就给你讲讲，我嫁去谢府后，五年之中，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谢府大门口。 一位穿着补丁粗布长褂的老妇人带着同样穿着破烂的一儿一女，抬头望着谢府的匾额。 一脸激动：“玉轩、玉柔，没错就是这里，我们终于到了，终于找到你们父亲家了！” 第204章 谢家前厅。 谢母一脸阴郁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人。 “姐姐。” “别喊我姐姐，我不是你姐姐。” 谢母冲着老妇人狠狠呵斥道，感觉胸口处呲呲地痛。 “琳琅姐……” 老妇人呜咽一声，领着一双儿女跪在谢母跟前：“我知道您没办法接受，您可以不认我，可玉轩跟玉柔是无辜的，若不是家中被洪水冲走，我们娘仨走投无路，我们是断然不能来京城投靠您的。” 没错。 眼前的母子三人。 正是谢母丈夫，谢阙当年在老家娶的媳妇。 老妇人叫柳翠香，十岁那年便到了谢家当童养媳。 等到她十四岁的时候，便嫁给谢阙当妻。 婚后，她接连给谢阙生下一双儿女取名：“谢玉轩、谢玉柔。” 两个孩子出生不久后。 正逢大梁招兵热潮。 谢阙的心愿便是上阵杀敌，于是他背井离乡，开始自己军旅生涯。 后在草原上，认识了顾琳琅，就是如今的谢母。 直到谢阙因病临终前，谢母才知道他在老家有娶过媳妇。 谢母当初听得差点晕过去。 但一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早就不在了。 结果没想到。 她们居然寻来了。 这就说明，丈夫在世时，一定背着自己，跟她们通信来往。 要不然，她们是怎么知道谢府在京城的住址。 “琳琅姐，我只是想见谢郎一面。” 谢母冷笑一声，握住椅把手的右手不由攥紧。 她倒是喊得挺亲密的。 “他死了。” 柳翠香面色一怔，瞬间就白了：“我不信，他那么硬朗的身子骨，怎么会死？琳琅姐，我来真不是想要跟你争抢地位的。” “不管你来的地步是什么，谢阙的确死了，早在十年前他就因病过世了。”谢母本来还觉得丈夫的离开，让自己今日失去最大的依靠，如今看着眼前的母子三人，倒觉得丈夫死得那么早，全是报应。 “不、不可能。” “娘。” “娘。” 谢玉轩与谢玉柔同时扶住欲要倒地的娘亲。 “二娘，我们来，只是为了让母亲见父亲一面，至于什么身份地位，我们根本就不稀罕。”谢玉轩看向谢母的眼神透着一股恨意，如果当年父亲没有遇到这个女人，那今天在这座府邸的，便是他们一家四口。 “我不是你的二娘，你们要找谢阙就去地底下找，跟我顾琳琅有什么关系？”谢母感觉胸口处痛得越发厉害了，拼命用手按着，大口大口地喘气。 “琳琅姐，您可以容不下我，可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也是谢郎的儿女啊，而且谢郎在信中说过，如果有一日我们遇到了困难，我们随时可以来京城投靠他。”柳翠香颤巍巍地将一直珍藏在怀中的信纸掏了出来，“不信的话，您可以看看。” 谢母给云秀使了个要眼神。 云秀往前，接过柳翠香手中的信，呈给谢母看。 信上的字。 的确是丈夫的字迹。 但每看一行字，谢母胸口便痛一分。 看到最后两个字：“念你。” 第205章 她气得，差点将手中的信撕个粉碎。 “难为你了，真是把信藏着好，怎么，你还想用这封信来威胁我不成？”谢母握着信纸的手，都在颤栗。 柳翠香这会儿也缓过来了。 丈夫离开后。 她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在村里，受尽村民的白眼与非议。 那个时候，她就暗暗发誓。 再难也要把两个孩子带大，一定要让他们出人头地。 “琳琅姐，你可以否认我，否认我跟谢郎的关系，但玉轩与玉柔是谢郎的亲骨肉，这一点哪怕你现在要了我们母子三人的性命，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柳翠香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了，为了孩子，她可以付出一切，“只要你愿意将两个孩子留下，我现在就可以去死。” “你、你威胁我？” “来的路上，我已经打听过了，你现在的儿子叫谢无宴，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他还娶了皇室公主为妻，身份尊贵，如果让别人知道，他的父亲曾经有个童养媳，童养媳还生了两个孩子，跟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您说，他们会怎么想他？” “柳翠香，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谢母当然知道这事一旦捅出去，对儿子的影响有多大，甚至会断送儿子的前程。 而谢府如今拥有的一切，更是儿子拼了命挣回来的。 她怎么可以让坏人蓄意破坏。 所以，这三人不光杀不得，而且还要好好留着他们的性命。 谢母要把所有对儿子不利的因素，统统掐断。 “我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找到这里的。谢府你们不能住，我可以让云秀给你们在外头置办个宅子。” 柳翠香摇头，伸手将儿子一直背着的布包拿下来。 当着谢母的面，打来。 谢母定眼一瞧，是两个骨灰罐。 “这是公爹与婆婆的骨灰，谢郎一去不复返，我不光照顾两个孩子，替两位老人养老送终，他们临终前，都想着见儿子一面，如今谢郎也走了，那他们一家三口就要埋在一起，他们三人在哪里，我们母子三人就在那里。” 柳翠香搬出丈夫双亲的骨灰。 无疑是在向谢母宣战。 除了谢府，她哪也不去。 “老夫人……” 云秀见老夫人一脸为难的样子，上前出主意：“依奴婢看，倒不如先让他们三人住下，奴婢差人去军营给将军送个信，让他回来主持大局，晾他们三人也不敢造次。” 谢母想一下，觉得云秀说得有道理。 她一人，对付他们母子三人。 确实不好对付。 “老爷双亲的骨灰，自然是同老爷埋在一块。”谢母抬头，冰冷的视线落到柳翠香身上，“至于你们……无非是想有个谋生的行当。你们就在府中住一日，好好想想，明日等我大儿子回来，再说。” 柳翠香面上一喜：“多谢琳琅姐，我就知道琳琅姐你心地善良，是不会让谢郎的一双儿女流落在外的。” 明明比自己大。 却非要称呼自己为姐姐。 这个柳翠香怎么会是个省油的灯！ 第206章 谢母找人安排母子三人住下。 云秀跑去军营送信。 结果谢无宴因为要在十天内把跟太子一块南巡精锐训练出来。 已经拒绝一切来访。 十天对谢府来说，太久了。 随时都能发生常人无法预料的变故。 云秀急得六神无主。 没办法，她只能先回去跟老夫人商量。 “无宴，不见客？” 谢母听了云秀的话，心里咯噔一下：“这怎么办呀？他们要在谢家住十天那不是把谢府上下都掏空了？” “老夫人，莫不如奴婢进宫，找长公主帮忙？” “找她做什么？”谢母一口回绝，她才不乐意找长公主帮忙呢。 “老夫人您想想看，柳氏能拿出老爷双亲的骨灰来要挟您，那等他们下葬后，她完全可以说，要留下给双亲守孝，到时候您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赶出去吧？这要是传出去，谢府还怎么立足？您肯定要被人家在背后戳脊梁骨的，说您心眼小，容不下自己丈夫的结发妻子。” 云秀每说一句，谢母面上就黑一分。 “再说了，这段时间将军虽然一直跟长公主住在一起，但您看看，他们的关系好似比先前好，再也没听到他们不和的传言。”云秀见老夫人心思有些动摇了，再添一把火，“而且长公主一直想要讨好您，您倒不如给她这个机会，您就坐山观虎斗，乐享其成。” 云秀的话，说得很明白了。 慕绾绾就是谢母手中的刀，运用好了，别说柳氏母子三人。 来十个，她都不怕。 谢母沉思一下，眼神眯了眯：“云秀，明日一早，替我梳妆打扮，我要亲自进宫去见长公主。” 云秀面上一喜：“是，奴婢会好好准备的。” 入夜。 谢无婧推开浴室的大门。 准备泡个澡，祛一祛一天的疲惫。 结果，她刚把衣服脱掉，准备入池的时候。 看到池中有个人。 顿时，她放声尖叫。 前厅。 谢无婧怒气冲冲地瞪着站在中央，裹着衣服不说话的谢玉柔。 没一会儿。 谢母来了。 “母亲，您可算来了，她是谁呀，为什么会在我专属浴池中？” 谢母眉头一蹙，看向谢玉柔：“谁让你进无婧的院子？你娘怎么教你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我也是父亲的女儿，凭什么她能独享一个院子，我们三人就要挤在一个院子里头？二娘，你存心的吧？” “二娘？” 谢无婧听糊涂了：“母亲，她到底什么人啊？” 就在这时。 柳翠香与她儿子匆匆而来。 “琳琅姐，是我不好，我一时间没看住玉柔。”柳翠香连连向谢母赔罪，抬头间看到站在边上的谢无婧，眼中透着羡慕，“她就是无婧吧？到底是从小长在城里的孩子，这模样跟玉柔完全不能比，真好看。” “你、你们到底是谁呀，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中？” “什么你家，这里也是我们的家。” 谢无婧一愣，望向母亲：“母亲，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谢母闭闭眼，叹气一声：“无婧，这位是柳氏，是你父亲的结发妻子，他们是柳氏生的孩子，跟你是同父异母的兄长姐姐。” 第207章 “母、母亲？” 谢无婧楞了一下，随即干笑道：“不可能，父亲只有您一位妻子，何时又娶了一位妻子，母亲您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我没有骗你，柳氏是你父亲的童养媳，早在你父亲娶我前，他就已经跟柳氏生完了孩子。” 谢无婧震惊了。 在她的心中，父亲就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是她敬仰的大英雄。 结果…… 她的大英雄，却隐瞒他此生最大的秘密。 “不，我不信，母亲你一定是骗我的，他们长得这么寒酸，怎么可能跟我是同一个父亲。” “你骂谁寒酸呢？” 谢玉柔性子很泼辣，一听就不乐意了：“我要是从小生活在城里，一定比你强，不就是泡了你洗澡的池子嘛，有必要这么挤兑人吗？” “玉柔，别说了。”柳翠香怒斥一声，见女儿还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语气又提高几分，“给无婧道歉。” “娘，我又没错。” “道歉。” “我不要。” “你……你反了不成？”见女儿这般固执，柳翠香气得伸手就往她全身打去，“我从小是怎么教导你的？咱们虽然身穷，但志不能穷，你才来你爹府上一天，就要开始享受，等将来到了地下，我怎么面对你爹？” 谢母听得眉头打结了。 柳翠香话里话外，都在含沙射影自己把无婧养得太精贵了。 “娘，我又没错，不要打了，好疼啊。” “道歉，给无婧道歉。” “好了，好了，泡了就泡了吧，下次不要再犯就行。”谢无婧实在受不了这对母女做作的样子，出声打圆场。 “无婧，是我没教育好女儿，我代她给你道歉。” “娘。”谢玉柔一把挽住母亲的胳膊，“你一个长辈，跟她一个小辈道什么歉？她都说不计较了。” 谢无婧今天总算见识到，不要脸的最高境界。 “好了，你们长途跋涉累了一天，云秀带他们三人回去休息。” “是。” 等三人一走。 谢母就再三告诫女儿：“我明日进宫去找长公主，他们三人，也只有长公主能对付他们，你明天暂时不要出去，看着他们，以免他们三人在府中闹事。” “母亲，你要找慕绾绾帮忙？”谢无婧眉头一蹙，想到先前在凤鸾宫自己的遭遇，眉头打结成一团，“您确定吗？慕绾绾会帮吗？大哥呢？找大哥呀。” “你大哥有事暂时不能回府，所以，我明天才要亲自进宫。” 谢母拉着女儿的手，叹了一声：“无婧，你放心，谢府二小姐的位置永远是你的，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了你的位置。” 谢无婧无奈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您放心去吧，我一定看好那三人，绝对不会让他们捣乱的。” 次日一早。 一身大气宫装打扮的谢母。 准时出现在凤鸾宫的大门口。 慕绾绾昨天与乳母聊到半夜，这会儿还没起呢。 出来迎接谢母的，自然是秀青。 第208章 昨夜。 秀青已经在长公主口中，得知她在谢府五年过得什么样的日子。 心中对谢府痛恨连连。 所以今日见了谢母，自然没个好脸色给她。 “你是谁？”谢母看着跟前一脸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中年女子，心头不悦。 秀青对着谢母欠欠身：“奴婢秀青，是长公主的乳母。” “乳、乳母？” 谢母一愣，慕绾绾不是把她的乳母，送去浣衣局了么？ 她何时回来的？ “谢老夫人，长公主还未起，您有事情的话，可以告诉奴婢，奴婢会代您转达给长公主的。” 秀青一句话，将谢母拉回现实。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跟长公主说。” “这……”秀青露出为难之色：“不是奴婢不愿意叫醒长公主，只是昨夜小郡主有些不舒服，长公主不放心一直陪着，直到天亮才睡下。您也是当母亲的，定是明白看护一夜孩子，有多累。” 这里是凤鸾宫，不是她谢府。 若她硬要让自己叫醒长公主。 便是她这个婆婆目中无人，丝毫不心疼长公主这个儿媳。 谢母面上隐约带着怒气。 不愧是长公主的乳母，区区一句话，就让自己进退两难。 “谢老夫人，您这么早过来，一定还未用膳吧？”秀青挥挥手，站在外头的锦月走了进来，“锦月，去厨房准备一些早膳端来，您就边吃边等，奴婢帮您进去看一眼，若是长公主要醒了，奴婢定会第一时间喊醒她的。” “没事，让长公主再多睡一会儿吧。” 这位乳母所作所为，真是让谢母挑不出一点刺。 没办法。 来都来了，只能等。 留锦月服侍谢老夫人用膳。 秀青转身往后花园走。 其实，慕绾绾一早就醒了，带着女儿在后花园做操呢。 这是母女俩每天必做的功课。 “长公主。” 秀青快速走到慕绾绾面前，欠身行礼，在她耳边轻轻道了几句。 “她来做什么？”慕绾绾眉头一蹙，印象中，谢母可是第一次进宫来找自己。 秀青摇头：“奴婢瞧不出来，不过看她一脸着急的样子，怕是有急事找您。” 慕绾绾想了下，抱起女儿递给一旁的平卉：“平卉你带呦呦洗把脸，换身衣裳，再看着她把早膳吃了，乳母，你跟我去前殿。” “长公主，奴婢跟谢老夫人您还睡着呢，不着急，您慢慢来，先回去换身衣裳，再把面纱戴上。”秀青昨夜已经看到面纱下的长公主，看到面容完全恢复的长公主，心里由衷地为长公主感到高兴。 “好，我听乳母的。” 谢母在前殿足足坐了半个时辰。 才听到前方有脚步声传来。 她忙搁下茶杯，看着被宫女簇拥着的慕绾绾缓缓朝自己走来。 这当然又是秀青的主意。 不管谢母此行的目的。 先把不好惹的姿态摆出来。 “母亲，您怎么来了？” 慕绾绾走近谢母，对着她微微屈膝，算是行礼：“应该让人送个信给我，我好早点起来迎接您。” 自从慕绾绾搬回宫中住。 谢母今天第一次见她。 第209章 明明她的穿衣打扮还是没变的样子。 但就是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尤其身后站着八个低头不语的宫女。 那长公主的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 “长公主……” 谢母立马回神，努力让自己面上的笑容看着和善一点：“自从你跟无宴住在宫中，我好长时间没见你们了，今天正好得空过来看看？对了，呦呦还好吗？” 慕绾绾才不信谢母会这般好心来看望她们母女。 面上却露出一副歉意的样子：“母亲，都是我不好，回宫之后有太多事情，我都忘记要带呦呦回谢府看望您了，等忙完这阵子，我一定亲自带着呦呦回府陪陪您。” 慕绾绾真的骗了。 最起码，她现在说的话，让自己根本就挑不出刺。 谢母也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今天来找慕绾绾就是有事。 “长公主，其实今天……” 谢母顿了顿，抬头观察慕绾绾的神态。 “乳母，让他们都下去吧。” “是。” 秀青挥手，让守在前厅内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反正有自己陪着长公主，绝不会让谢老夫人欺负了她。 “母亲，您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能帮您的一定会帮。” 有了慕绾绾这句话。 谢母今儿一直提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 随即，她组织一下语言，将丈夫结发妻子带着两个孩子来投奔谢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公爹还有个结发妻子？”慕绾绾惊了，谢无宴他爹瞒得可够深的。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我本来打算想去找宴儿回来主持大局，可这种事情他一个男人也不好出面，想来想去也只有长公主你能帮我了。”谢母眼中透着一抹恳求的味道。 慕绾绾心中冷笑一声。 谢母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谢无宴他爹的债，再怎么管，也轮不到她一个儿媳妇管。 谢母，分明是想借用自己长公主的身份。 来逼退那三人。 “母亲……此事，好像我没有资格管吧？”慕绾绾抬头看向秀青，“乳母，我还年轻，不懂其中有什么关系，不如你跟母亲说说？” 谢母心里咯噔一下。 慕绾绾什么意思？ 她是不想帮自己吗？ “是。” 秀青欠欠身，往前一步对着愣住的谢母屈膝道：“谢老夫人，长公主毕竟是嫁到谢府的，若长公主是您的亲生女儿，那倒是可以管一管。依奴婢看，此事应该由驸马出面，他是现今谢府的一家之主，他来管此事最合理。” “我是想过找宴儿，可军营那边说，说他不见客。” 谢母一句话。 瞬间让慕绾绾明白了。 她是找不到她儿子，退而求其次才找的自己。 慕绾绾看向谢母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乳母说的没错，再说了，本公主至今都不是谢府的主母，就更没资格管此事了。本公主可不想事情没办妥，还惹得一身骚。” 说来说去。 谢母算是看明白了。 她就是觊觎谢府的主母之位。 第210章 谢府主母之位。 谢母是不可能交出去的。 那是她的底牌。 “对了，谢老大人，如果那位妇人真是谢老将军的结发妻子，就算您现在是谢府的主母，只要她提出来，按照历来的规矩，主母的印鉴就要交还给她。” 因为大梁发生太多男人抛妻弃子的案例。 朝廷便在二十年前颁布新律法。 从原来的三妻四妾制，改成现今的一妻多妾制。 也就是说。 无论谢母家境再好，只要她丈夫没把前一个妻子休了。 她就是妾。 如今她丈夫的结发妻子归来了。 主要柳翠香提出来，谢母不光要交出主母印鉴，还要给她腾地。 如果她不愿意，柳翠香随时可以去官府告她。 谢母面上隐约带着怒气，她嫁给谢阙快三十年了。 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到最后，她居然成了一个妾？ “母亲，我知道您不好受，恨公公欺瞒您那么久，但此事，最大的受害者可是将军。他现在的地位在朝中如日中天，若被人知道，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妾，他的父亲还有一位结发妻子，甚至还有两个孩子。不光对他影响重大。他现在身受父皇的重用，要是被父皇知道了，此事可就不好弄了。” 谢母听懂慕绾绾话里头的意思。 说来说去，她就是想要谢家主母的位置。 “母亲，我是您的儿媳，只把当中利弊关系告诉您，至于您怎么做那是您的事情。”慕绾绾冲着谢母笑得张扬，“皇上是我父皇、皇后是我母亲，我一母同胞的弟弟是储君，谢府主母的位置，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当然您会觉得我坐上了谢府主母的位置，势必会把谢家拿捏住。母亲，您扪心自问下，从我搬回宫中住到今天为止，我可有找过谢府麻烦？” “奴婢听说，前几日谢二小姐当着太子的面对长公主出言不逊，要不是长公主眼疾手快，替谢二小姐挡了那一鞭，估计谢二小姐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鞭子？什么鞭子？”谢母眉头一蹙，那天女儿回来，只说自己冲撞了太子，还被长公主诱导说了不该说的话，完全没有提鞭子二字。 看样子。 谢无婧压根就没跟谢母提啊。 慕绾绾冷冷一笑：“那天，无婧冲撞了太子，将军为了救她，要打她十鞭子，她那般娇小哪里承受住十鞭，将军打她第一鞭的时候，我就替她挡了。” “这……这不可能。” 谢母惊了。 长公主跟女儿一向是水火不容。 她怎么可能会替女儿挡鞭子。 慕绾绾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秀青见状。 连忙将其半边衣衫褪下。 转身，对着谢母露出背后刚结痂不久的鞭痕。 “那天，将军、太子、无婧都在场，本公主没有必要凭空画一条鞭痕来博得母亲的同情。”慕绾绾将衣衫穿上，对上谢母瞳孔紧缩的两眼，“看母亲的神色，怕是一点都不知情？” “不、我不知道，无婧……” 谢母一拳砸在膝盖上：“谢无婧，她骗我。” 慕绾绾对此不置可否，“母亲，有些事情亲眼所见都不一定是真实的，况且你们对本公主由来已久的偏见。” “你只觉得本公主嫁到谢府，委屈了你的儿子。可这桩婚事他明明可以拒绝的。现在有了他父亲结发妻子一事，只要本公主将此事原原本本地讲给父皇听，相信父皇会有一个定夺的。” 第211章 谢母一下子惊了。 起身，双膝往地上一跪：“长公主，此事我真不知情，若我知情，我一定好好教训无婧，让她亲自给你赔罪。我知道，这五年来，你在谢府不如意的日子，有一半是我的责任。我的确把宴儿看得太重，觉得只要是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就配不上他。事到如今，我才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她不是错得离谱。 而是利用原主的蠢。 如今原主内芯，换了个人。 谢母那些小伎俩，便被一一识破。 “你的荣华富贵，将军的光明仕途，这两样母亲最在意的东西，本公主可以想办法帮您保住，只要母亲答应我一件事情。”慕绾绾知道，谢无宴不愿意跟自己和离，当中肯定有谢母在掺和，不然以谢无宴的脾气，两人都不知离过多少回了。 “长公主，我现在回去就把主母的印鉴亲自给你送来。” “不……” 慕绾绾摇头，看着面有错愕的谢母，一字一句道：“只要你同意我跟将军和离，他们母子三人，本公主定会安排好。” “和、和离？” 谢母面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你刚刚不是说了，不喜欢我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儿子，那我便放你儿子自由，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和离以后，会改变他原来的仕途，他的仕途都是他自己挣来的，跟我没关系，我也不会去跟父皇告状，这点请母亲放心。” “不、不能和离，你们不能和离。” “母亲，您怎么不高兴？”慕绾绾看着疯狂摇头，一脸要快哭出来的谢母，眼中的冷意更浓了，“您不让我跟他和离的原因，不就是怕我们和离之后，有损你们谢府的颜面。” 内心的心思。 一下被慕绾绾看穿。 这让谢母更加无地自容。 胸口的疼痛越发厉害起来。 “长、长公主……” 倏地。 谢母捂住胸口，唇边瞬间涨得绛紫色。 嗓子里发出呜呜咽咽之声。 最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母亲？” 慕绾绾猛地站起来。 “主人，通往她心脏的第三根血管发生大面积堵塞，必须现在执行冠脉造影术，不然她就没命了。” 喵呜着急的话语，从脑海中传来。 慕绾绾当机立断，看向还愣着的秀青道：“乳母，去找两个人，帮我把母亲抬进去。” “好。” “再派个人，去军营给谢无宴送个信，他要是不来，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要让他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五分钟后。 谢母被抬回了客房中。 “主人，冠脉造影术相关仪器准备好了。” 听到喵呜的话，慕绾绾抬头望着几人道：“你们都出去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来。” 第212章 冠脉造影术。 在医院，需要采用大型仪器。 不过，在未来世界。 这方面的技术已经大大提高。 再加上有喵呜的扫描功能。 慕绾绾在给谢母术前全身检查后。 就开始实行“冠脉造影术”。 要想疏通血管，便要往里头安放一个支架。 幸好，现在的支架都是人体所吸收的。 不用再像以前那般。 安装心脏支架后，就要终生服药。 谢无宴赶回来的时候。 慕绾绾刚刚给谢母安装完心脏支架，怕她其他血管有问题。 她便让喵呜再好好筛查一遍。 “母亲，母亲在哪里？” 守在门口的秀青，看到谢无宴横冲直撞地跑进来。 连忙拦住他：“将军您不能进去。” “什么我不能进去，不是说我母亲晕倒了吗？她现在人怎么样？有没有找大夫来瞧？” “那位神医在。” 秀青按照长公主先前的吩咐，说出五个字。 顷刻间。 谢无宴安静下来，面上却透着不信：“就是上次救过祁策江沐的神医？他在里头为母亲治病？” 秀青点头：“是，她不让我们进去，就让长公主陪同，您放心吧，有那位神医在，谢老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母亲的病。 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无宴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一直瞒着母亲。 没有告诉她实情。 他怕。 自己今天连母亲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有那位神医在，母亲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谢无宴双手握拳，身躯抵在墙壁上，内心不停地在祈祷，“母亲，您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儿子还未好好孝顺您呢。” 一个时辰后。 客房的大门开了。 谢无宴第一时间冲上去。 看到面色苍白的慕绾绾走了出来。 “慕绾绾，我母亲怎么样了？” 慕绾绾累得不想说话。 “慕绾绾，我问你话呢？”见她不回答，谢无宴声音不由高了几度。 “母亲很好，神医说，让她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谢无宴抬头大大松了一口气，抬头间却看到慕绾绾满头的虚汗：“慕绾绾，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慕绾绾累得不想跟他说话：“母亲在里头呢，你进去看看吧。” 说罢。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身躯直直往前栽去。 不料。 迎接她的，不是冰冷的地面。 而是谢无宴的怀抱。 “慕绾绾？” 谢无宴轻轻摇了她几下，面上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担忧：“你怎么了？那位神医呢？你这样不舒服，怎么不叫他给你看看？” “你能不能别说话，吵得我脑子疼。” “……” 谢无宴低头，见慕绾绾靠在自己怀中，平时很嫌弃跟自己有肢体接触的她，此刻面上全是疲惫。 想要讽刺的话。 怎么都说不口了。 将她交给后方快步走上来的秀青后。 谢无宴这才进了屋。 去看他母亲。 谢母醒来的时候。 感觉自己一直很闷的胸口，呼吸特别畅快。 “母亲？” 谢母一愣，对上儿子的脸庞：“宴儿？你怎么在这里？” 第213章 “母亲，太好了，您终于醒了。” 谢无宴眼中泪光闪闪，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儿子以为今天与您是最后一面，还好老天垂怜我，没把您收走。” 谢母扭头看了看陌生的环境：“这里是？” “是凤鸾宫的客房，母亲您怎么会突然晕倒呢？幸好一直陪伴在慕绾绾那身边的神医救了您。” 儿子的话，瞬间让谢母面部僵住了：“你说什么？你说是长公主救了我？” “是啊，也是她派人到军营给儿子送信，要不然我怎么会那么快赶回来。” 谢母还未恢复血色的唇瓣颤了颤。 而后，闭上眼，眼泪顺着眼尾缓缓落下。 “母亲？您是哪里痛吗？您为何要哭啊？” “宴儿，母亲差点酿成大错啊，宴儿……” 一想到自己对长公主的偏见，谢母就自责到说不话来。 “母亲，什么酿大错，您到底在说什么？”谢无宴都听糊涂了。 谢母大口喘了好几口气，五指颤巍巍地抓上儿子的手，将今天自己来找长公主的事情说了出来。 谢无宴听完后。 原本很激动的心情，一下子沉默了。 “宴儿，母亲错的太多了，若不是我没有好好引导你跟无婧，长公主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今天要不是她救我，母亲这条命就没了。” 母亲说的不错。 若今天不是慕绾绾出手。 自己就要跟母亲阴阳相隔了。 最重要。 母亲今天来求慕绾绾的事，换了任何一人。 都会生气。 “其实、母亲一直没有告诉你，你记得那日在瑶光居吗？你看到长公主将我放倒，以为她要对我不利，其实她是在救我，是我一直瞒着没有告诉你。” 谢无宴听得浑身一震，眼睛惊恐连连：“母、母亲？您在说什么？那天……慕绾绾不是在对您……” “没有，她从未对我有过任何过分的举动。”谢母懊悔连连，捶胸顿足，“我其实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是娘惯有的偏见，害了你，更害了长公主啊。” 母亲说什么，谢无宴已经听不到了。 他就记得。 那天，自己以为慕绾绾要害母亲。 于是将她拖去柴房，给她灌了一碗毒药。 母亲有一句说对了。 从头到尾，都是他们惯有的偏见。 让他们觉得慕绾绾是个心肠歹毒之人。 其实。 他们才是那个心肠歹毒之人。 “宴儿，长公主今天又提到与你和离一事，我以前只觉得，跟她和离，会断送我们谢家的前程，但现在看来，如果和离了，你跟她情分就真真断了。”若以前谢母不想让两人和离是碍于谢家名声，但这次，她是真心觉得，只有长公主这样心思通透之人，才配得上儿子。 比起谢母深刻反省。 慕绾绾可没她想得那么多。 她想得是。 万一谢母死在凤鸾宫。 她这段时间积攒起来的口碑全没了。 即便与谢无宴和离了。 那锅全是她背。 她才不会那么傻呢。 “长公主，谢老夫人醒了，她吵着要见您呢。” 晴鸢的一句话，瞬间让慕绾绾坐了起来。 第214章 客房中。 谢母看到慕绾绾走来。 神色一下子激动起来。 “母亲，您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宜行动，躺好。” 慕绾绾一进门。 就感觉到谢无宴直勾勾的眼神落到自己面上。 谢母是不是又说自己坏话了？ “长公主……” “母亲您不必说了，您说的事，还是让将军来处理吧。”慕绾绾对上谢无宴炙热的眼神，微微一笑，“我猜，母亲已经跟你说过了，此事就由将军出面吧。” 她如此急于撇清自己。 就这么想跟自己和离么？ 谢无宴心里突然腾起一丝不快。 以前，他不想和离，多少是因为要听母亲的话。 但这次…… 他随自己的心走一次。 “母亲鬼门关走了一遭，已经无心在操劳家事。我刚刚跟母亲商量过了，谢母主母的位置你来当。” 慕绾绾听得懵圈了。 连眼睛都瞪大了。 “将军，你的话，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说。”谢无宴抬头，对上慕绾绾干笑的脸庞，嘴角露出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你已经嫁给我，就是我的妻子，我是谢家的家主，你便是谢家的主母。” “是啊，长公主，是我以前老眼昏花，脑子糊涂。我应该早就把主母印鉴给你了。”谢母现在看向慕绾绾的眼神充满了慈祥，以前觉得怎么看她都不顺眼，现在怎么看怎么顺眼。 不对劲。 这母子两人，是不是又在酝酿什么诡计。 逼自己往坑里跳呢？ “我现在住在宫中，又不是在谢府，当谢府主母应该不合适吧？” “长公主，谢府主母只是一个称号，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刚好我的身子骨还能动，打理谢府上下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谢母急忙表态，就把慕绾绾不同意接任这个主母位置。 说来也可笑。 明明在一个月前。 还担心主母之位被慕绾绾抢走，怕她用主母的身份在谢府横行霸道。 “可本公主并不想接啊。” “慕绾绾……” 谢无宴站起来，将慕绾绾拉到一旁说话：“母亲都把事情跟我说了，你的目的不就是想和离么？只要你先答应下来，哄得母亲高兴了，再把那母子三人赶出去，和离一事，可以商量。” 他的本意，是想让慕绾绾答应下来。 在日后的相处中，自己在跟她好好协商。 没必要真走到和离这一步。 但在慕绾绾听来。 谢无宴就是想空手套白狼。 “合着，把主母位置塞给我，就是想让我来当坏人，将公公结发妻子与他两个孩子赶出去？”慕绾绾摇头冷笑，“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本公主可做不出来。” “慕绾绾，你到底要怎样？” “和离。” 慕绾绾对上谢无宴浮出怒火的眼眸：“本公主要你现在就把和离书写出来，本公主对你们已经失望透顶，不会再信你们说的每一句话，只有白纸黑字才不会欺骗本公主。” “慕绾绾，我不想跟你和离。” 这是谢无宴头一次，很明确地跟慕绾绾表达自己的想法。 慕绾绾面露冷笑：“你当然不想和离，毕竟本公主现在对你们有用，还能保住你们的荣华富贵。” 第215章 “不是母亲的意思，是我的意思。”谢无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慕绾绾，“我想弥补你，弥补五年当中，你受过的委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 什么玩意？ 慕绾绾觉得谢无宴肯定被附身了。 这不是他。 “慕绾绾，你先别忙着拒绝我，母亲已经同我说了，上次是你救了她，而我……”谢无宴眼中闪过一丝自责，“慕绾绾，你不必觉得我在别有用心，我只是想弥补你而已，无关其他。” “可本公主不需要。” “慕绾绾……” “将军先别忙着生气。”慕绾绾淡淡的嗓音在房中响起，“就像一张纸被揉成团后，再怎么恢复都会有裂痕，再也回不到从前平整光滑的模样。而将军对我弥补，只是想着给自己赎罪，根本就不是为了本公主，或者为了呦呦。” 看着谢无宴眉关渐渐打结的样子。 慕绾绾冷笑一声，望着窗外的景色继续道：“我跟你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现在和离，是把双方的损失降到最低。以将军的本事定能比我找到一个更好更合适你的女子。” “朕不同意！” 倏地。 门口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两人一怔。 同时望向门口。 “父、父皇？” 慕绾绾心头咯噔一下。 父皇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他站多久了？他都听到了什么？ 心中有无数个问题，像雪花一样飘来。 “儿臣参见父皇。” 还是谢无宴反应快，拉着慕绾绾就跪下。 慕绾绾看着缓缓走近的皇帝，头皮微微发麻。 他该不会要骂自己吧？ “民妇见过皇上。” 谢母也从床上艰难地下来，跪地请安。 皇帝视线扫视一圈，最后落到谢无宴面上，深深叹息：“无宴啊，朕一直以为，绾绾闹脾气，是她太任性，刚刚在门口听了她那番话，朕才知道，你们谢家对她有多么苛刻，整整五年啊，你让朕的女儿吃了五年的苦啊。” 听着父皇的话。 慕绾绾心在一瞬间狂跳起来。 父皇这话的意思，是同意两人和离？ 可他刚刚为什么说不同意呢？ 不行。 自己一定要卖卖惨。 让他同意。 “父皇……” “慕绾绾，你别说话。” 慕绾绾面色一僵，瞅着瞪着自己的父皇，头一下低了下去。 “无宴，你以为朕让你娶绾绾，成为驸马，就是绑住你，为大梁卖一辈子的命？” 谢无宴连忙摇头：“不，儿臣从未这样想过。” “绾绾，你忘记你当年是怎么苦苦哀求朕下旨赐婚的？” 慕绾绾低头：“儿臣没有忘。” “你们啊，真是让朕失望了。” 负手而立的皇帝，面上是满满的悲痛：“无宴，朕问你，五年前，朝中局势如何？” “五年前？” 谢无宴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努力回想一下。 而后，脸瞬间白了。 第216章 五年前朝中的局势。 慕绾绾用力回想一下。 半晌。 她放弃了。 因为原主脑子里五年前的记忆，全是在认识谢无宴，盘算着要怎么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儿臣记得……” 一旁谢无宴的声音悠悠传来。 慕绾绾忙回过神，认真地听了起来。 “在父皇还未给儿臣与长公主赐婚前，东吴派来使者想与大梁和亲。” 和亲？ 慕绾绾眉头一蹙。 “是啊，和亲。” 皇帝看向一脸迷茫的女儿：“绾绾，你在深宫之中可能不知道，这个东吴是仅次于大梁的国家，一直想要取代大梁成为五国之首。他们知道朕只有一个女儿，所以目标很清晰，他们想要你当东吴的王后。” “儿、儿臣？” 慕绾绾一下子瞪大了：“可这跟将军又有什么关系？” “当时的东吴王已经七十了，一直卧病在床。他底下几个儿子为了争权就想出这么一招，先把你骗过去当王后，等东吴王一死，他们再把你囚禁起来，到时候逼大梁发兵，他们就有理由来攻打大梁了。” 皇帝重重一叹气：“当时大梁各地干旱严重，庄稼收成不如往年的三成。要是你嫁到东吴，不出半年东吴王几个儿子必定行动，即便无宴能带兵上战场，可粮草根本就凑不齐，要知道行军打仗最重要就是粮草。” 见两人白着一张脸，都不说话。 负手而立的皇帝继续道：“恰巧，绾绾你当初一直缠着朕，让朕下旨给你跟无宴赐婚。朕其实一直都知道，绾绾你配不上无宴，无宴就像草原上自由飞翔的马儿，即便是有朕的旨意也束缚不了他。可朕疼你啊，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便下旨赐婚。后面的事情，你们两个都知道了。” “可现在都过去五年了，估计那东吴王早就死了。”慕绾绾低着头，完全不敢抬头看皇帝。 “是啊，东吴王是死了。但你们之间有个孩子啊。”皇帝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自己的女儿，“呦呦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回到爹娘身边，你们却要闹着和离，这给她幼小的心灵带来多大的伤害？朕以为五年过去了，你俩能长进不少，结果越活越回去了。光想着要自己舒坦，根本不考虑呦呦，考虑双方父母的感受。” 这下。 慕绾绾彻底没话说了。 她本身就是单亲家庭长大的。 所以主观地认为，她一个人就能给呦呦全部的爱。 却从未站在呦呦的角度考虑过。 闭上眼。 回想呦呦每次见到谢无宴的时候，都是笑盈盈地。 面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却又忍不住向他靠近。 慕绾绾突然鼻头一酸，心里内疚到不行。 “绾绾，你都知道受了委屈到朕这里找安慰，那等呦呦将来长大了，在外头受了委屈，她到哪里去寻她爹找安慰？” 皇帝每说一句。 慕绾绾心里的内疚就加深一分。 最后。 她的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第217章 这是她来这个时空，第一次哭，不是为了自己。 居然是为了原主的女儿。 “无宴，作为一个男人，最失败不是赚不到钱成不了气候，而是让自己的妻子骨肉受尽委屈，你却还在那边洋洋得意。”皇帝叹息一声，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谢母，“还有你谢氏，你教导子女真是一塌糊涂，还不如朕这个整天日理万机的皇帝。” “皇上，民妇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谢母拼命地给皇帝磕头：“都是民妇愚昧，您跟长公主怎么罚民妇都可以，民妇没有半句怨言。” 谢无宴垂着头，他心里的内疚，只会比慕绾绾更多。 尤其听到慕绾绾的啜泣声。 一声声，传入他的心头。 像是一只手，抓着他的心肺，呼吸间。 些许微痛。 “要不是今日朕闲来无事，想来凤鸾宫看看你们，朕还真不知道，你们背着朕一直在商量着要和离。” “父皇，儿臣从未想过跟长公主和离。” 这下。 谢无宴倒是说话了：“儿臣就是觉得，长公主对儿臣有误会。” 误会？ 不要脸的渣男。 居然开始装白莲了。 “父皇，您不知道，驸马娶了儿臣后，一直跟白颜汐有来往，而且当初驸马娶儿臣，也是因为看到白颜汐嫁到南宫家后，一气之下才同意的。”反正今天已经撕破脸皮了，慕绾绾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白颜汐？” 皇帝眼睛一眯。 “父皇，事情不是长公主想的那样，儿臣与南宫夫人的关系……” “哦，朕想起来了，白颜汐是宸妃侄女吧？”皇帝叹了一声，落到面有着急的谢无宴面上，勾唇冷笑，“无宴，朕也是男人，你是大名鼎鼎的大将军，外头有几个莺莺燕燕很正常，不过你既然娶了绾绾为妻，就把肚子的花花肠子给朕收紧，别让朕再听到，你跟这个白颜汐有来往。” “儿臣不敢，儿臣与南宫夫人只是有着过去的交情，并做出任何逾越之事，倒是长公主为了气儿臣，在宫中养了四个面首。”谢无宴又怎会落于下风，他是一定要拖慕绾绾下水的。 “朕知道。” 谢无宴一愣。 慕绾绾乐了。 “绾绾身为长公主，有几个面首很正常。想当年开国皇帝的小女儿不光有三位驸马，还在府上养了三十几个面首。”皇帝望向慕绾绾的眼神充满了慈祥，“绾绾，要是现在四个面首伺候你不舒坦，你就跟朕说，朕亲自给你挑一批好的，统统送到你宫里来。” 这就是有亲爹撑腰的感觉。 慕绾绾突然觉得自己腰杆子可以挺起来了。 “无宴，从今往后你可要好好对绾绾母女，要不然绾绾带着呦呦嫁给别人的男人，不光绾绾喊别人相公，你的亲生女儿还要跟别的男人姓，喊他一声父亲。” 皇帝也是男人，懂得怎么戳中谢无宴在意的点：“等呦呦嫁人的时候，你这个亲生父亲连送她出嫁的资格都没有，届时，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第218章 杀人诛心。 慕绾绾再次感叹，还好皇帝是自己的亲爹。 要不然。 今天她铁定要被父皇关入大牢了。 谢无宴的右眼余光似乎看到慕绾绾在笑。 他咬了咬牙关，抬头对上皇帝警告的面容：“儿臣知道了，从今往后儿臣一定肩负起照顾长公主与呦呦的责任，还要跟其他女子保持距离，绝对不会再让长公主伤心，让父皇寒心。” 这话。 听得皇帝很满意。 “大丈夫言出必行，朕希望你说到做到。”皇帝微微点头，目光落到跪在床边的谢母身上，“谢氏，绾绾从小就被朕宠坏了，以后她做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直接提出来，你是她的婆婆，好好跟她说，她会听的。” “民妇惶恐。”谢母连忙磕头谢恩，“日后，民妇也会多多与长公主沟通，不会再钻牛角尖的。” “好了，都起来吧。” 慕绾绾站起来的时候，看到父皇面上露出一抹疲惫。 连忙走上前，搀扶住他：“父皇，您没事吧？” “你说呢？” 三个字。 说的慕绾绾满脸羞愧。 她蹲下身，伸出双手替皇帝敲打膝盖：“儿臣只是想要一份公平罢了，可驸马总觉得儿臣是在无理取闹，父皇您是知道儿臣的，儿臣若真要无理取闹起来，早就把屋顶都掀翻了，哪有耐心跟驸马讲那么多道理。” “嗯，你这话说得对，算起来你住在宫里也快大半个月了，的确没给朕惹出什么事端来，刚好后天是月圆之夜，朕打算在御乾宫安排个家宴，给瑾溟践行，到时候你把呦呦也带来，带着她认识下朕的嫔妃。” 后天是月圆之夜？ 慕绾绾心里咯噔一下。 那不就是她蛊毒发作的时候吗？ 虽然有解药。 但她不知道，那解药管不管用。 万一不管用，怎么办？ 谢无宴心里同样也是咯噔一下。 若是他早些知道，那天慕绾绾是救母亲。 他就不会给她灌药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御书房还有一堆折子等着朕呢。”皇帝捏了捏女儿的鼻子，“朕今天可是给你撑腰了，过了今日，你俩就好好过日子，别动不动把和离挂在嘴边，别人听到无所谓，要是让呦呦听到了，她会多伤心呐。” 慕绾绾点点头，满脸自责：“父皇，儿臣知错了。” “知错就好。” 皇帝轻哼一声，望着跪地不知在想什么谢无宴，哼声又大了几分：“就怕知错不改，追悔莫及。” “儿臣恭送父皇。” “民妇恭送皇上。” 皇帝一走。 屋内的气氛并未好转，甚至有一丝尴尬盘旋着。 慕绾绾知道，想要与谢无宴和离，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 但不代表她没招。 “谢无宴。” 谢无宴抬头，对上慕绾绾的利眸：“你想说什么？” “看在父皇的面上，本公主可以不跟你和离，但本公主有条件。” 她的花样可真多。 谢无宴眉头一蹙。 “长公主，你说，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见儿子不说话，谢母抢先说道，“只要长公主不要再提和离一事就好。” “本公主要跟将军签订协议。” 第219章 “协议？” 谢无宴眉头蹙得更紧了：“什么协议？” “协议，自然是用来约束双方的，一旦哪方破坏了协议，那彼此之间的信任就没了，没了信任，婚姻自然也不存在。”慕绾绾对着谢无宴扬眉一笑，“你我都在协议上写出十条约束对方的行为，当谁先破坏完十条约束，那就由另一方提出和离，破坏方不得反悔只能同意。” “慕绾绾，你就非要跟我和离吗？” 谢无宴不懂了，父皇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慕绾绾怎么还坚持呢。 “谢无宴，你应该问本公主：到底我哪里不够好，你非要和离？”慕绾绾抬手指了指胸口的位置，“被刀子捅过的地方，哪怕愈合地再好，还是会痛。” 说到底。 她对自己还是怨恨的。 谢无宴也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没用。 那不如，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吧。 “好，我答应你说的，签协议就签协议，不过我要加一条，如果最后破坏那一方，不光要答应和离，还要这一辈子都不能见呦呦。” 谢无宴果然对自己够狠。 慕绾绾两眼眯了眯：“好，协议各自回去写，你先忙军营的事情，等瑾溟出征后，咱们再来敲定协议的事情，如何？” “可以。” 不管怎么说。 谢无宴还是很欣赏慕绾绾顾大局的这一点。 “那……那你们……” 谢母看了看儿子，看了看长公主。 她怎么听下来，两人到最后还是要和离啊。 “母亲，只要我不犯错，将军不犯错，我们离不了。”慕绾绾对着谢母笑了笑，“神医交代了，您最起码还要卧病在床个五天，这五天您就在凤鸾宫好好照顾，我让人去谢府送个信，让无婧进宫陪您。” “不、不行，我不在府上，无婧也不在府上，那谢府不就成了柳翠香母子三人的天下了吗？”谢母摇连连摇头，挣扎地要坐起来，“无宴，走，跟我回家，不能让他们糟蹋了谢府。” “母亲，若他们不犯错，怎么治他们罪呢？” 谢母一愣，抬头对上慕绾绾笑盈盈的脸庞：“长公主的意思是？” “柳翠香是公爹结发妻子，她带着两个孩子来投靠她的丈夫，无论她去跟谁说，她都是占理的那方。倒是母亲您，却要落得个容不下丈夫结发妻子的骂名，就算您浑身上下都是嘴，都解释不清。” 谢无宴一下子就明白慕绾绾话里头的意思：“母亲，长公主说得有道理，就像在军营，我总不能平白无故去罚个士兵，总要他犯了错，我才有理由罚他。” “当然，她们刚来肯定会谨慎一些，那就找个人旁敲侧击一下。”慕绾绾勾唇一笑，“母亲，伺候您的云秀对谢府最为熟悉，将她派去伺候柳翠香几日，时不时跟她讲讲谢府里头的东西。” “要么柳翠香一身正气绝不犯错，要么错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第220章 谢府。 谢无婧看到只有云秀回来，却不见母亲回来。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云秀，母亲怎么了？是不是慕绾绾为难她了？” 云秀摇摇头，凑到谢无婧耳边将谢母交代她的话。 全数转交给二小姐听。 谢无婧听完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云秀，这是母亲的意思吗？” 云秀点点头：“就是老夫人的意思，二小姐您先收拾东西，奴婢去见柳夫人。” 谢家客房。 柳翠香正在教育一儿一女。 正说得激情澎湃的时候。 云秀走了进来。 “大夫人、大公子、大小姐。” 柳翠香一怔，跟儿女对视一眼，满脸不信地看着云秀：“云秀姑娘，你喊我们什么？” 云秀内心鄙夷连连，面上却带着客套的笑容：“大夫人、大公子、大小姐、奴婢没有喊错。老夫人进宫去见长公主了，长公主最近身体不适，老夫人估计要照顾长公主几天，对了，二小姐也一块进宫去了，老夫人怕您们三位在谢府住得不习惯，便指派奴婢来照顾。” “你说琳琅姐，她进宫去了？”柳翠香一惊，满口不信。 “奴婢骗您做什么？二小姐刚走。” 云秀笑了笑，看着三人眼中渐渐流露出来的兴奋之色，继续笑着道：“老夫人说，她不在谢府这段日子，就要劳烦大夫人打理了。” “让、让我来打理？” 幸福来得太突然，柳翠香说话都结巴了。 “是啊，您是老爷的结发妻子，现在又是在老爷的府上，您不来打理，还有谁来打理？”云秀真是把这辈子拍马屁的功夫都用在了柳翠香身上。 “这……怎么好意思，我就是乡下农妇，哪里能跟在谢府呆了这么长时间的琳琅姐相比。”其实柳翠香早就乐开了花，谢府里里外外太大了，就算自己一个房间住一天，住上一个月都不重样的，还有成群结队的丫头婆子，厨房里头那些在村里逢年过节都很难见到的鸡鸭鱼肉，更别说穿上身上的绫罗绸缎，盖在身上的锦被丝绸。 每一样，都让她爱不释手。 “所以，老夫人便派奴婢来侍奉您。” 云秀对着门口挥挥手，很快就有四男四女走了进来：“这几个下人都是给大公子跟大小姐准备的，对了，奴婢看大公子还未娶妻，要不要安排几个暖床的丫头？” 谢玉轩一听暖床丫头，眼睛都瞪大了。 “不、不用、轩儿还小，用不着。” 云秀笑了笑，心想，这柳翠香还挺谨慎的。 不过，接着柳翠香一句话。 倒是让她彻底无语了。 “不过我家玉轩，今年都二十六了，因为家里太穷，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云秀，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这宫里头还有没有什么未出阁的公主？给玉轩也说个公主媳妇？” 呵。 柳翠香可真敢开口啊。 云秀忍了又忍，才道，“大夫人，当今圣上只有一位公主，不过此事奴婢记下来，奴婢一定会转告老夫人的，让她给大公子大小姐都挑个好人家。” 第221章 云秀这话。 说的柳翠香心里真舒坦。 怪不得，都想当有权有势之人。 这有权有势后，说什么话，别人都会放在心上。 “那奴婢先去忙了，大夫人，您若是有事在喊奴婢。” “好，去吧，去吧。” 待云秀一走。 谢玉柔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柳翠香的胳膊道：“娘，顾老太婆不在府上，那个讨厌的谢无婧也出去了，那我是不是可以住到她院子当中？” “你个没出息的，谢府那么大，哪个地方不能住，你偏偏要住到人家住过的地方去，万一等他们回来，房间里头要是少了什么东西，可不都要怪在我们头上吗？”柳翠香能带着一双儿女活到今天，绝不是仅仅靠着一身蛮力。 “可她院子里，有那么大的浴池，还有整整一个房间的衣柜，还有那些首饰珠宝，我两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谢玉柔不开心了，“同样是爹的女儿，凭什么她一出生就是锦衣玉食，而我就要吃不饱穿不暖？” “早知道你们的父亲十年前就过世了，我就应该在十年前带着你们来京城，现在好了，谢家的财富都被顾琳琅跟她儿子霸占着，我们娘仨想要夺回这一切，比登天还难。” 柳翠香想着想着，眼睛就浮现泪水：“我也不甘心呐，同样都是嫁给谢郎，我还得到爹娘的认可呢，结果怎么着，什么都没有，现在还要整日担心，会不会被人家赶出去。” “他们敢？” 谢玉柔冷哼一声：“这里是爹的府邸，您是爹娶的妻子，谢琳琅充其量就是个妾，您走到哪里都有理由，按我说，谢家就应该您来当家做主。” “好了，娘您也不要伤心，玉柔你也少说几句，这里毕竟不是老家，里里外外都是二娘的人，小心被那些婆子添油加醋告诉二娘。” 柳翠香头脑很精。 懂得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 所以她砸锅卖铁，供儿子上学堂。 后来因为家里老人过世，一下子花出去不少钱。 谢玉轩在距离参加县试前一个月，被迫中断了学业。 若当年他去参加，一路过关斩，肯定能拿个状元。 结果，现在却成了他永远过不去的坎。 尤其当知道，跟自己同同父异母的谢无宴，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还娶了皇帝最疼爱的女儿为妻。 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当初要是出生在京城的是他。 那现在，他早已走在梦寐以求的仕途上。 “你们俩都给我听着，顾琳琅不在府上这些日子，你们都给我规矩点，尤其是你玉柔，要想后半辈子荣华富贵，听娘的没错。”柳翠香来谢家的目的很简单，一个自然是做谢家的主人，第二个便是给一儿一女，寻个好媳妇，寻个好女婿。 尤其是儿子的婚事，最起码也要跟顾琳琅她儿子持平。 娶不上公主，那什么王爷、大臣的女儿，总会有的。 娶他个十个八个。 给老谢家开枝散叶。 母子三人说得很起劲。 似乎没发现，后窗墙角下，有一道黑影飞快离去。 第222章 凤鸾宫。 慕绾绾坐在软榻上。 怀中抱着喵呜，轻轻抚摸着它光滑柔顺的后背。 听着鬼影探听来的消息。 唇边凝出一个冷笑。 “看来，本公主小看柳翠香母子三人了。” 没错。 那道人影。 正是被慕绾绾派出去的鬼影。 “长公主，依奴婢之见，柳氏是想取代谢老夫人呐。”秀青将一杯清茶递到慕绾绾手中，“她顶着谢老爷结发妻子的头衔，只要她开口，谢老夫人只能答应。” “她一个女人将一儿一女拉扯大不容易，还要照顾老人里里外外操持着。唯一的信念就是期盼与丈夫重逢，一家团圆。结果丈夫早已另娶他人，过着原本属于她的生活。我想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接受不了。” “长公主，这是在同情她？” 慕绾绾摇头：“大家都是女人，当你去贬低一个女人的时候，就是在贬低自己，可往往最让人可悲的，都是女人欺负女人。母亲来找我帮忙，其实我并不意外，她肯定想着我要讨好她，会使出浑身解数帮她将柳翠香赶出谢府，她什么都不用干，就能达到想要的目的。” “所以，长公主才说出那番话，其实是在拖延时间？” 见长公主点头。 秀青笑得一脸欣慰。 五年的时间，真的让长公主长大了。 “其实也不算拖延时间，毕竟柳翠香才刚来，哪怕是客人，也要让对方住个几天再走不是？”慕绾绾低头继续摸着喵呜的后背，“短时间内，她们的矛盾不会爆发，只会互相试探，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在里头和稀泥呗。” “这是自然，即便矛盾爆发，让驸马出面就是。”秀青微微一笑，语气柔柔地，“长公主，谢老夫人的丫头回去了，这几日就由奴婢去照看她吧？” “好，有乳母照顾着，我放心。” 忙活了大半天。 慕绾绾还真困了。 抱着喵呜，睡了午觉。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寝宫内很安静。 “娘，您、醒啦？” 呦呦抱着胖乎乎的喵呜，来到床边，眼睛笑成一条缝。 “呦呦，来，到娘怀里来。” 慕绾绾将哟有跟喵呜一块搂在怀中，盖上被子。 闻着女儿身上的乳香味。 或许是因为脑海中继承了慕绾绾的记忆。 再加上与呦呦相处这段日子。 让她越来越把呦呦当亲女儿看待了。 原本想要利用她，来对付谢无宴的心，也越来越淡薄。 原来，母爱真的会泛滥。 慕绾绾笑了。 呦呦听到她的笑声，也跟着笑起来。 “呦呦，笑什么呢？跟娘说说？”慕绾绾摸着呦呦滑滑的小脸蛋，“呦呦最近有没有跟四个大哥哥好好学习？” 呦呦眨眼，低头，摇了摇。 “他们怎么了？”慕绾绾面上笑容一收，“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四个大哥哥很好，教呦呦读书写字。”呦呦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了，她能说长句子，就是说得有些慢，“呦呦觉得，四个大哥哥吵架了。” 第223章 “吵架？” 呦呦点头：“上次长生哥哥跟九月哥哥就为了先让我先学画画还是先学写字就吵了起来，差点把裴笙哥哥吓哭了，最后是江凌哥哥出来打圆场的。” “呦呦，这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都没跟娘说呢？”慕绾绾光顾着跟谢无宴斗智斗勇，忘记自己宫里头四个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就前几天，娘好像一直跟爹不开心。呦呦不敢说。”呦呦抬手扯了扯慕绾绾的衣带子，“娘，呦呦以后会听话的，您不要跟爹吵架好不好？” 都说小孩子是最敏感的。 慕绾绾现在信了这句话。 “不会的，娘跟爹不吵架了。”望着小心翼翼讨好自己的女儿，慕绾绾心里很难过，难过的同时对谢无宴的恨意有增无减。 都怪他，才让呦呦变成现在这样。 不然，呦呦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呦呦，你记得，你娘是长公主，你爹是大将军，你的外公是皇帝，外婆是皇后，二舅舅是太子，其他的舅舅是王爷，你又是外公亲封的平乐郡主，就冲以上这些头衔，别说在宫中，就是在宫外也无人敢欺负你。所以你要向娘一样，变成强大，变得无懈可击，这样长大了才不会随随便便被臭男人骗走？” “臭男人？” 四岁的呦呦，还不懂什么是臭男人。 但母亲叮嘱的话，一定没错。 就是因为这句话。 差点让长大后的呦呦，错失如意郎君。 入夜。 谢无婧蹲在角落处。 哭得很伤心。 下午她刚来凤鸾宫见母亲，结果被母亲狠狠教训了一顿。 原因自然是，她隐瞒上次慕绾绾替自己挨鞭子的事情。 早知道，那鞭子还不如她自己挨呢。 “哒哒。” 前方有脚步声传来。 谢无婧连忙站起来，将眼泪擦干，起身一瞬间。 看到却是呦呦，身后跟着晴鸢。 “呦呦，你怎么在这里？” 呦呦来宫中太久，已经不太记得谢无婧了，看她老半天，才对着她咧嘴一笑：“二姑姑。” “呦呦，你能说话了？” 谢无婧面上一惊，呦呦到底是大哥的孩子，做不到厌恶她。 “二姑姑哭了？” 烛火下。 呦呦看到谢无婧面上在反光，刚伸出小手给她擦眼泪：“二姑姑不哭，娘说了，女孩子是不能哭的，哭了就不漂亮了。” 谢无婧哼笑：“你娘哄你的话，你也信？” 呦呦狠狠点头：“娘说的话，呦呦都信。” 算了，她跟一个孩子执着什么。 “这么晚了，你去做什么呢？” “回二小姐的话，奴婢带着郡主去傅公子房中交作业。” “交作业？” 谢无婧一听就楞了：“大晚上的，交哪门子作业？” 呦呦咧嘴一笑：“呦呦身体不好，本来答应长生哥哥今天中午前就要交的，结果呦呦写了一会儿就头晕眼花，一直拖到晚上才写好。长生哥哥说，今日事今日毕，所以我让晴鸢姐姐陪着我一块去，二姑姑，你要是没事，可以陪我一块去吗？” 第224章 傅长生。 谢无婧脑海里浮现那日在花海中见到的男人。 油腻、满身脂粉味。 谢无婧打个哆嗦，可低头对上呦呦期盼的眼神，想要拒绝的话又咽了下去：“好、好吧，我就把你送到门口。” 呦呦咧嘴一笑：“多谢二姑姑。” 其实，她这么晚来送作业，是慕绾绾的意思。 她让呦呦去看看傅长生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二姑姑，我们走。” 呦呦主动伸手，牵上谢无婧的手。 谢无婧一怔，呦呦的手很小，软软地，带着一股温热。 一直暖到她心底。 想到，她出生后，自己这个当亲姑姑，从未去老宅看过她一眼。 心里一下子腾起愧疚之心。 “呦呦……你在老宅吃了那么多苦，心里恨不恨？” 谢无婧一边走，一边问着呦呦。 “不恨。” 呦呦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道出来：“呦呦要是不吃苦的话，就不会那么快回到爹娘身边。” 谢无婧震惊了。 没想到一个四岁的孩子，能说出这般哲理的话。 “那你不怪大哥吗？”谢无婧缓缓停下脚步，“当初要不是大哥将你送去老宅，你也不会跟慕绾绾分开，也就不用吃苦了。” 呦呦抬头，神情失落：“原来是爹送我去老宅的，二姑姑，爹是不是不喜欢我？” 谢无婧张嘴，愣住了。 她好像又说了不该说的东西。 “怎、怎么会呢？”谢无婧忙蹲下来，安慰呦呦，“大哥要不喜欢你，怎么天天来回宫住呀，他在军营可是很忙的。” “可他天天跟娘吵架，是不是因为呦呦的原因。”呦呦抬眸，跟谢无宴如出一辙的两眼内满是自责，“呦呦要是再听话一点，爹娘就不会吵架了。” “呦呦，他们吵架，是他们的原因，跟你没关系。” 谢无婧这一刻，才明白血缘这种东西，是多么的奇妙。 明明她只是呦呦的姑姑而已。 可听到呦呦不光不恨大哥，甚至把过错全归到自己身上。 谢无婧的心，一下子心疼呦呦起来。 “真的吗？”呦呦眼中透出不信。 “真的，我是你姑姑，我还能骗你不成？” 呦呦点点头，垂下眼眸：“可二姑姑你好像不喜欢娘。奶奶也不喜欢娘，二姑姑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娘吗？是不是不喜欢娘，所以连带着不喜欢我呀？” 她这话。 倒是把谢无婧给问住了。 “郡主，很晚了，先去把作业交了，不然傅公子要歇息了。” 幸好有晴鸢出来打圆场。 “对，呦呦，二姑姑先陪你去交作业。”谢无婧面上带着尴尬的笑容，站起来牵着呦呦的手往傅长生房中走去。 四个面首。 被慕绾绾安排在一个凤鸾宫最大的明珠阁内。 一走进傅长生的房间。 呦呦就挣脱来谢无婧的手，自己抬手敲门：“长生哥哥，我是呦呦，我来交今天的作业。” 里头隔了五分钟。 傅长生才过来开门。 “郡主……”他抬头，没想到陪同郡主还有上次见过的谢无婧，“谢二小姐。” “我来陪呦呦，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第225章 傅长生瞧见谢无婧两眼肿肿地，好似哭过。 “长生哥哥，我能进去吗？”呦呦眨眼，看他。 “好。” 傅长生侧身，将呦呦跟谢无婧一块迎进了屋中。 屋子里的格局。 很简单。 谢无婧环顾一圈，就没见到一样值钱的东西。 要真要找出一样。 那就是脚下的地面吧。 “长生哥哥，你看，这是我今日写得字帖。” 呦呦跑到书桌前，将自己今天写好的字帖铺出来给傅长生看。 傅长生坐下来，拿起字帖，认真检查起来。 呦呦心中还记得娘的嘱咐。 睁着大眼睛，左右环顾。 “傅长生！” 就在这时。 容九月突然从外头冲进来。 原本愤怒的脸庞，因为看到呦呦跟谢无婧，瞬间愣住了。 “郡、郡主？” 呦呦回神，忙跑到容九月跟前：“九月哥哥好。” “郡主这么晚了，怎么还来长生公子房中？”容九月连忙收起面上的怒气，拱手给呦呦行礼，“九月见过郡主。” “我来交作业。” 容九月抬头，发现傅长生正在检查郡主写的字帖。 “哦，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长生公子了。”容九月拱手，转身欲要离去的时候，呦呦伸手抓住他的衣摆，“郡主？” “九月哥哥，你跟长生哥哥是不是又吵架了？” 容九月面上一僵，尴尬地回道：“郡主，您多虑了。” “郡主，九月公子，是在与我商量给您排课上产生一点冲突，没有什么大事。”傅长生已经检查完郡主写完的字帖，站起来走向满眼警惕的容九月，“郡主的字已经习得很好了，从明天开始，可以将画画的时辰再多加一个时辰，至于其他几样，等明天江凌裴笙在了，再跟他们商量一下时间。” 他的话，无可挑剔。 容九月只能点头：“对，我找长生公子也是这个原因。” “好吧，那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两位哥哥，早些歇息。”呦呦对着两人行礼，看到还愣住的谢无婧，连忙上前牵上她的手，“二姑姑，我们走了。” “哦，好的。” 谢无婧点点头，在两人注目下，领着呦呦走了出去。 “恭送郡主，谢二小姐。” 等到两人走远。 傅长生侧目，看着容九月阴沉的脸，冷冷道：“这里是凤鸾宫，不是豫王府，你要死，不要拖我下水。” “傅长生！” 容九月眼底瞬间染上戾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了什么心思，你不就想着把我们三人全都干掉，好独享长公主的恩宠。” “哼。” 傅长生面上腾起一抹鄙夷：“只要你有本事能爬上长公主的床，让长公主接受你，我是绝对不会跟你抢夺长公主的恩宠。” 长公主若真是个见色起意之人。 不会到现在。 都没召集他们当中任何一个。 “傅长生，你别得意，等我得到长公主的恩宠，看我怎么收拾你！”容九月真是越发看傅长生不顺眼，撂下一句狠话，转身愤然离去。 第226章 “无婧？” 慕绾绾很诧异，居然是谢无婧将呦呦送了回来。 “我……” 谢无婧头一次站在慕绾绾面前，心思很复杂。 “娘，我困了。” 呦呦很聪明，打了个哈欠揉揉双眼：“我先回房休息了。” 慕绾绾连忙回神：“晴鸢，带呦呦下去，记得睡前让她把药喝了。” “是，奴婢知道了。” 晴鸢对着两人欠欠身，领着呦呦出去，还贴心地给两人带上房门。 “呦呦喝药，她还在喝什么药？” 谢无婧眉头一蹙。 “太医院给她开的，调理身体的药，有助于她强身健体。”慕绾绾转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看着谢无婧走上来问她，“哭了？” 谢无婧一愣。 反手擦了下脸，面上腾起一抹尴尬：“没、没有。” “不用猜，肯定是被母亲训了吧。” 慕绾绾嘲讽的口气，瞬间让谢无婧炸毛了：“慕绾绾，你少幸灾乐祸了，早知道还不如我挨那鞭子呢。” “你敢说不敢当，事后又对母亲撒谎，本公主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一定亲自拿鞭子，狠狠抽你，抽到你听到为止。” “你！” 果然她就不能跟慕绾绾共处一室。 因为，真的很容易被她给气死。 不过，刚好，可以搞清楚哥与慕绾绾之间，到底是谁不想和离。 “慕绾绾，我问你，你跟我哥要和离的理由，就是因为你在谢府受了五年的委屈，哥还把呦呦抱去老宅，就这两件事情吗？” 慕绾绾眉头微蹙：“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而已。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跟哥说，也不会跟母亲说，反正我打心眼里不认可你这个大嫂，我巴不得你们离得越快越好。” 幸好，谢无婧是谢府嫡女。 若她上头有个姐姐什么的，早就被耍得团团转。 “是本公主要和离，但将军跟你母亲不肯。” “为什么？”谢无婧蹙眉，想不通哥跟母亲不同意的理由。 “你哥虽然是大将军，但他出身一般，能娶本公主为妻，那就是你们谢家祖上积德烧高香了，本公主可以帮助你们谢家一步登天，这也就是你哥再讨厌本公主，也不愿意和离的理由。” “你、你胡说，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谢无婧，本公主有没有胡说，你应该最清楚。你可以仔细想想，本公主嫁给你哥之后，以前不搭理你的那些千金小姐，是不是隔三差五都想各种理由约你出去，不是今天出去游湖，就是明天出去赏花？” 这下，谢无婧沉默了。 因为，慕绾绾说的情况，还真有。 “可我根本不愿意跟她们来往，都是她们硬要拽着我的。”谢无婧说的一脸很嫌弃的样子，“千金小姐了不起啊，还不是靠他们爹娘。” “那你也不是靠你哥么？” “我……我怎么靠我哥了？”谢无婧不服气道。 “你若不是仗着你哥撑腰，你能敢对本公主大吼大叫？”慕绾绾哼笑一声，她现在可以确定了，谢无婧不是坏，而是蠢，“本公主可是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不是有你哥，你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打个比方，如果今天你在外头闯了什么祸事，你可以找你大哥解决，你大哥不成，让本公主出面，对方一看，你跟皇家人是亲戚关系，你说，对方有几个胆量还敢找你麻烦？” 第227章 谢无婧语塞了。 “再有就是你哥，你哥是大将军，能走到今天，全靠他自己是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他出身低微，性情还很张扬，随时都会有人看他不顺眼而给他使绊子，但就是因为跟本公主是夫妻，人家找他麻烦，就是跟皇室过不去。” “傻子才会找他麻烦。”慕绾绾看着谢无婧已经黑透的脸，哼笑起来，“这么算下来，都是你们谢家占便宜多，你哥跟母亲，当然不同意我们和离。” 谢无婧以前对慕绾绾的了解都很片面。 一直觉得她就是个骄纵蛮横，不懂人间疾苦的皇室公主。 但今日，听她一席话。 谢无婧倒是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我可以认同你这番话，可你现在天天把和离挂在嘴边，不是跟哥吵架，就是跟母亲过不去，你再怎么样也算谢家的媳妇吧？” “所以说，距离产生美，你看，本公主住回宫中后，有再跟母亲发生过冲突吗？你在府上的时候，可听到本公主跟将军闹得不可开交的传言吗？” 这话。 又把谢无婧说沉默了。 “谢无婧，其实你不笨。” 慕绾绾缓缓走近谢无婧，在她一脸警惕下，凑到她耳边轻轻道：“只是你太容易被他人左右情绪，有时候当了人家的靶子都不知道。要是换做是本公主，根本就不会出现你哥要动用鞭子来解救你。” “慕绾绾，你是在说，我蠢吗？” 慕绾绾哼笑：“你不蠢吗？” “你！” 谢无婧气得脸都红了。 “你是谢府大小姐，一言一行都代表谢府，不要因为自己一时的口舌之快，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等到你说婆家的时候，人家一打听，原来谢家的二小姐是个蠢货，你觉得人家还会要你吗？” “慕绾绾，你骂我是个蠢货。”谢无婧气得都要哭了，“连母亲都没这么骂过我，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那你想不想证明自己不是个蠢货。” 谢无婧抽噎一下：“怎、怎么证明？” 慕绾绾都要被她逗笑了。 这不算蠢，那什么算蠢？ “你跟白颜汐的关系很好吗？” 谢无婧立马收住，满眼警惕地瞪着慕绾绾：“慕绾绾，你想要做什么？你该不会是让我去伤害颜汐姐吧？” 慕绾绾摇头：“本公主可没她那么卑鄙。你仔细想一下，每次你大哥与她见面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我在哪里？”谢无婧被慕绾绾说的，还真认真考虑起来。 想着想着。 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还有你想想看，是你哥找白颜汐的次数多，还是白颜汐找你哥的次数多？你仔细算算。” 第228章 谢无婧还真掰起手指头算了起来：“一次，两次……” 算到最后，她的小脸肉眼可见地白了一圈。 “怎么样？”慕绾绾微笑地看着她。 “好、好像，都是颜汐姐让我找哥的次数多。”谢无婧甩头，将脑海中不好的念头甩去，“那颜汐姐毕竟是嫁人了，她去找大哥肯定要被人议论的，那她只能找我呀。” “对啊，连你都知道她一个有夫之妇找你大哥肯定会被人议论，那她自己就不知道吗？再说了，她明明知道，每次去见你大哥，本公主一定会找你大哥麻烦，她若真为你大哥着想，为何还一次又一次，让你帮着约你大哥出来呢？” “我……” 谢无婧脑子宕机了。 “无婧，你把白颜汐当未来的大嫂看待，可人家未必呀。”慕绾绾决定再给她添一把火。 “你什么意思？” 谢无婧当即火了：“我跟颜汐姐的关系，岂是你能挑拨的？” 慕绾绾耸肩：“本公主是不想你被人利用，你若不信的话，明天去找白颜汐，随便找她帮个忙，看看她是一口答应，还是找借口推脱。” “我才不信，颜汐姐会利用我。”谢无婧这会儿的火气已经上升至头顶了，不过她很快就忍下来了，“慕绾绾，你少拿激将法激我，我才不会上你当呢。” “谢无婧，如果你坚信你跟白颜汐是姐妹情深，你就不会那么生气。”慕绾绾勾唇一笑，“再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难道你是不会分辨？” “你才不会分辨呢。” 谢无婧一下子来精神了：“我明天就去找颜汐姐，我要证明给你看，颜汐姐比你好一百倍，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是最懂我哥的人。” 还真是小孩子。 随便激一激。 就来劲了。 “好啊，那本公主就静待佳音。”慕绾绾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本公主要休息了，你也回房吧。” 看着慕绾绾转身进了内室。 谢无婧狠狠瞪她的背影一眼：“等着瞧吧，就算哥不愿意跟你和离，我也有办法，让你们和离，哼！” 次日。 慕绾绾正跟女儿吃早膳。 “长公主，二小姐一早就出去了。” 平卉的话，瞬间让慕绾绾停了筷子，想了想道：“去找风影，暗中跟着她，别让她出事。” 万一，白颜汐看出谢无婧是受人指使。 来个栽赃陷害。 那就得不偿失了。 南宫府。 “无婧？” 大早上，看到谢无婧，白颜汐是很诧异的：“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宴哥哥出什么事了？” “他很好。” 谢无婧连忙道：“倒是母亲，昨天进宫找慕绾绾说事情，一时身体不适，现在住在宫中，我不喜欢跟慕绾绾待在一块地方，一大早就跑出来了。” 谢母病了？ 白颜汐秀眉微蹙。 她一直忙着打点府中，等着三姑母让她进宫侍疾的口谕。 结果，忽略谢府很多事。 “颜汐姐。” 谢无婧突然握上白颜汐的手，脑海里却浮现慕绾绾说的话：“我……” 第229章 白颜汐回过神，对着谢无婧柔柔一笑：“无婧，上次我对你说的话有些重了，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一定还没吃早膳吧，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聊，好吗？” 谢无婧点点头：“好。” 饭厅。 白颜汐一直很热情地给谢无婧夹菜：“既然你母亲病了，等下你吃过早饭就回宫陪着，你是谢伯母唯一一个女儿，有你陪着她，她的病一定能快快好起来的，对了，我让青杏准备一些礼品，虽然比不上宫中的，但是我的一片心意，到时候你一块带回去。” “颜汐姐。” 谢无婧放下筷子，握上白颜汐的手：“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白颜汐柔柔一笑，捏了捏谢无婧的脸蛋：“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自然要对你好呀。” “哎。” 白颜汐面上笑容一收：“无婧，为何叹气呀？” “母亲这一病，又开始跟我唠叨了。”谢无婧想了想去，还是觉得上次颜汐姐提过要给自己介绍青年才俊一事，最为稳妥，本来就是颜汐姐先提的，自己现在说出来，她也不会起疑心。 “伯母跟你唠叨什么了？” “还不是我的终身大事，说我就知道一天到晚在外野。”谢无婧抬头看向白颜汐，“对了，颜汐姐，你上次不是说，要给我介绍几个青年才俊吗？倒不如今天能不能帮我约见一下，要是真看对了眼，我也好给母亲有个交代，省得她在病中还要唠叨我。” “今天？” 白颜汐眉头一蹙，她上次就是随口一说的。 没料到，谢无婧放心上了。 “颜汐姐，是不是不行啊？”谢无婧心里很紧张，生怕她说不。 “不是，我是在想，今天约在哪里合适。” 不就是找几个男人。 这点，白颜汐还是很容易能办到的：“再有，你这身衣服可不行，等吃完早膳，我给你好好打扮一下，我便派人到各位公子府上送个信，不过因为是临时邀约，未必都能约出来，要是到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无婧你可不要生我气哦。” 她就知道，颜汐姐才不是慕绾绾说的那般利用自己。 “没关系，无论是一个，还是两个，反正能见面就行。”谢无婧一把抱住白颜汐，“颜汐姐，你的好，我这辈子都会记着的。” 谁要她记一辈子。 “好了，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早膳过后。 白颜汐让谢无婧先去客房，自己将青杏招呼到身边：“去把上次想想要巴结南宫府几个府邸送个信，就说谢府的二小姐要找夫婿，让他们都来。” “是。奴婢这就去。” 白颜汐对谢无婧的感情是复杂的。 一方面，羡慕谢无婧的好命。 另一方面，看着她这般依赖自己，信任自己。 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所以。 白颜汐是不希望谢无婧嫁的比自己好。 她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只要将谢无婧牢牢抓在手中为自己所用，那就等于牢牢抓住了谢无宴。 “谢无婧，今天可是你送上门来的。” 第230章 为了让谢无婧感受到自己对她的重视。 白颜汐特意将看人的地点，选在京城最有名气的酒楼内。 花重金。 选了酒楼内最大最豪华的包厢。 光是服务的小厮，就有十个人。 谢无婧还是第一次在外头，与陌生男人彼此了解。 说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尤其，她现在的穿衣打扮，跟自己以往的风格很不一样。 “颜汐姐，我这会不会太露了？” 白颜汐让青杏给谢无婧挑了一件浅粉色拖地纱裙，内衬是乳白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一朵朵精致的兰花，修长白皙的脖颈一览无遗，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流苏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美目盼兮。 不得不说。 谢无婧被这么一打扮，真是美轮美奂。 连白颜汐看了，心里都隐约有些妒忌。 “这有什么可暴露了，你现在还未成婚，等你成婚后，你想这样穿，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白颜汐笑了笑，还伸手将谢无婧的衣襟往下拉一点，露出她清晰可见的锁骨。 “夫人。” 青杏走到白颜汐身边，低头在她耳边道，“奴婢发出去五张请帖，但其中三家借口说没时间过来，只有陆家公子与蒋家公子来。” 有两人，总比没人强。 白颜汐心中冷冷一笑，凑到青杏唇边道，“让他们进来便是。” “是。” 出去没一会儿的青杏，便带着两个长相颇为上乘的青年公子哥进来了。 “在下陆冲。” “在下蒋渊。” “见过南宫夫人。” 白颜汐没想到两人还挺有礼貌的，连忙站起来笑盈盈道：“陆公子、蒋公子，这位是谢无婧，谢姑娘，你们大家年轻相仿，多多认识一下，以后有机会常出来走走。” 谢无婧？ 不是谢大将军的胞妹么？ 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诧异。 目光看向缓缓站起来的谢无婧。 眼底腾起一丝惊艳。 “早就听说，咱们的谢大将军有一位才貌双全的胞妹，原本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陆冲性格外向，长相颇为硬朗，但笑起来的时候，如沐春风，很是让人有好感。 “蒋渊，见过谢二小姐。” 蒋渊就比较内向了，人也长得斯斯文文的，身躯偏瘦，今天穿得倒是跟谢无婧有一种情侣衫的味道。 而且，谢无婧也更偏爱蒋渊一些。 陆冲，有点像军营那些魁梧汉子，谢无婧不太喜欢。 “坐，大家都坐。” 白颜汐招呼两人入座，挥手让小厮开始上菜：“大家都不要拘束，我这个无婧妹妹，平时可害羞了，没办法只能我这个当姐姐的出面。” “南宫夫人，能认识谢二小姐，是我们的荣幸。” 白颜汐不知道。 其实，陆冲就是陪蒋渊来的。 蒋家是开绸缎庄的，最大的梦想是成为皇商。 但最近别说皇商，家里的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 蒋家也是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路子。 一道道佳肴，很快就上齐了。 大家一边说着客套的话，一边吃着美味的佳肴。 谢无婧在外人面前，还是挺拘谨的。 最重要，今天事发太突然，她都没有心思准备。 倏地。 一只剥好的虾，映入她眼帘。 第231章 谢无婧抬头，对上蒋渊关切的眼神，脸不由热了起来。 “谢二小姐，不会觉得我唐突吧？” 谢无婧摇头，轻声道：“不会。” 蒋渊微微一笑，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谢无婧是谢大将军的女儿，谢大将军的妻子又是长公主。 如果自己能娶上谢无婧。 那就是一步登天的事情。 别说家里的危机，连家主都能他来当。 “无婧，你跟两位公子，先慢慢聊，我吃的有点撑，出去透透气。”白颜汐搁下筷子，搭着青杏的手，站起来。 “颜汐姐，你要走啊？” 让她一个人跟两个陌生男人待在一块，谢无婧有点慌。 “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喊一声就成。” 白颜汐冲着两人笑了笑：“我可把无婧交给你们两人照顾了。” “南宫夫人，放心吧。” “无婧，你慢慢吃，跟两位公子好好聊。”白颜汐冲着谢无婧柔柔一笑，“我就在外头，别怕。” 厢房的门被关上了。 白颜汐面上的温柔，立马被冷笑代替。 “青杏。” “奴婢在。” 白颜汐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给青杏：“去，把这个酒楼最好的酒给他们三人送去。” “是，奴婢知道了。” 厢房中。 谢无婧低头，一口一口吃着菜。 也不知要跟两人说什么。 就在这时。 青杏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 “两位公子，谢二小姐，这是店家送的酒，居然是店里最好的酒，奴婢给您们满上，尝尝味道。” “我……我不会喝酒。” “谢二小姐，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喝一杯，就当我们认识的机缘。”陆冲端起酒杯送到谢无婧面前，“谢二小姐，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们两人吧。” “可是……” “陆公子，谢二小姐不会喝酒，就不要强迫她了。”看似蒋渊出声给谢无婧解围，其实他跟陆冲早就串通一气。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就一杯，谢二小姐，也不肯赏脸？” 别看谢无婧平时日耀武扬威，真到了关键时刻，真是慌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好、好吧，那就一杯。” 谢无婧不想让两位公子，觉得自己小气。 接过酒杯，拧着眉头，一口闷掉。 顷刻间。 她感觉一股火烧的感觉，从口腔直冲胃里。 两人见她喝下，也把杯中的酒喝掉。 但喝掉一瞬间。 两人同时眉头一蹙。 对望一眼，觉得酒有点不对劲。 明明就一杯酒。 谢无婧却感觉整个人开始慢慢烧了起来。 最重要…… 她感觉浑身使不上力气，看两人的面容，都是重影的。 她拼命甩头，想要保持镇定。 可脑子越来越晕。 “我……” 张口间。 那声音更是勾得两位公子，瞬间红了眼。 “谢二小姐，你还好吗？” 两位公子也觉得身体开始不对劲。 看向谢无婧之时，呼吸不由粗重起来。 第232章 谢无婧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但她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跑。 结果，她站起来的时候。 双腿一软。 直直往后倒去的时候，被蒋渊一把扶住。 “谢二小姐，你身上好香。” 蒋渊嘴里吐出的热气，喷洒在谢无婧耳垂上，瞬间红了一片。 “放、放开我。” 谢无婧感觉对方的手，正在自己身上游走。 她胃里一阵犯恶心，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谢二小姐，想不到你骨子里这般放荡。”蒋渊压根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平时用那张斯文的面容，不知骗了多少无知少女，“你居然敢在酒里下药。” “我、我没有。” 谢无婧狠狠挣扎，可对方的手越搂越紧。 “蒋兄，你克制点，南宫夫人还在外头呢。”陆冲不喜欢谢无婧这种清汤寡水的女人，自然是没兴趣的。 “你今天找我们过来，不就是为了找夫婿么？”蒋渊伸出修长的手指，拂过谢无婧白皙的脸庞，“只是没想到谢二小姐会这般着急，第一次见面，就想修成正果。” “我没有，我没有在酒里下毒，也没有要跟谁修成正果，你放开我，要是被我哥知道了，他一定会杀了你的。”谢无婧心里又气又慌，她恨死慕绾绾了，都怪她出的馊主意。 “谢二小姐，别装了，像你这种女子，我们见过了。”蒋渊也中了药，言语上自然放肆一些，但不得不说，谢无婧比他玩过那些女人，都要青涩，只是轻轻一碰，她的身体就抖得不成样。 这无疑，激起了蒋渊强大的征服欲。 “你慢慢玩，我替你把风。” 陆冲说得习以为常，往自己面上泼了一杯茶水，保持清醒。 蒋渊二话不说，抱起谢无婧就往屏风后走。 最大的厢房，自然有小歇的软榻。 “放开我，放开我，你个混蛋，快放开我。” 谢无婧被蒋渊压在软榻一瞬间，心里真的慌了起来：“颜汐姐，颜汐姐，救我啊，救我啊。” 蒋渊一把捂上她的嘴，表情发狠：“谢二小姐，你别怕，只要过了今天，你就是我的女人，我一定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我们蒋家。”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你不可以这么对我。”谢无婧此刻心里破防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站在厢房外的白颜汐。 自然是能听到里头的动静的。 她没有一丝慌乱，只是静静地在等待进去的时机。 “不要，不要，蒋公子，求求您，放过我吧。” 谢无婧恨不得都给他跪下了，蒋渊那粗重的呼吸令她连连作呕。 “谢二小姐，别怕，我会疼你的。” 蒋渊勾唇一笑，右手探上谢无婧腰间，就在他欲要扯开腰带的时候。 后颈传来剧痛。 他还没回头看谁干的。 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啊。” 得到自由的谢无婧立马翻身滚下床，连忙抱住自己。 “二小姐，我是长公主的暗卫，叫风影。” 来者，正是被慕绾绾派来的风影。 见谢无婧衣衫不整的样子，风影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衫将她裹住：“二小姐，我们从后门走，我带你回去。” 第233章 谢无婧这会儿已经吓傻了。 直接不停地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重要，她身上滚烫，从里到外都特别难受。 风影知道谢无婧不对劲的地方，不等她说话，干脆抬手将她劈晕。 然后，背上她。 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凤鸾宫。 风影背着昏迷的谢无婧匆匆抵达。 “长公主，您快来看看，二小姐被人下了药，现在浑身滚烫。” 看着被风影放在软榻上的谢无婧。 慕绾绾走近一瞧，眉头紧蹙：“下药？谁给她下的？” 风影低头，将自己跟着谢无婧出去到酒楼的事情，全都道来。 “白颜汐，真是好心机。” 慕绾绾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她交给我就行。” “是。” “平卉，晴鸢，进来帮忙。” 慕绾绾给谢无婧配制解药。 两个丫头，将谢无婧身上的长袍扯开，顿时惊呼起来。 “天呐，这谁给二小姐穿的，也太暴露了？” “晴鸢别说了，快去拿干净的衣衫来，帮二小姐换了。” “好。” 两个丫头，手脚麻利，很快就给谢无婧换好了衣衫。 慕绾绾也配制好解毒剂。 给谢无婧注射下去。 同时观察她的心脉情况。 半个小时后。 谢无婧面上的潮红渐渐褪去，心律也渐渐恢复平静。 呼吸慢慢放缓，她睡得很安详。 “你们守着她。我出去一下。” “是。” 慕绾绾出了卧房，喊来风影跟末影：“交给你们一件事，去查查今天跟无婧见面的两个公子什么来头，跟南宫府有什么关系。” “长公主，此事关乎二小姐的清白，就怕到时候他们会出去乱说。”风影抱拳提议道，“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这个锅，不能谢家背，也不能我来背，要背自然是南宫府啊。”慕绾绾对着两人微微一笑，“去查查，如果两者之间有关系，杀了后，丢到南宫府去，不必来报。” “属下遵命。” 望着离去的两人。 慕绾绾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她向来就不是个好人。 白颜汐企图毁掉谢无婧的清白，来达到她的目的。 那自己，就让她的目的达不成，还要背上两条人命。 安静的夜晚。 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谢无婧满头大汗，正在做噩梦。 突然。 她嘴里发出尖叫声，而后一跃坐起来。 大口大口地喘气。 “醒啦？” 谢无婧一愣，扭头对上慕绾绾凉凉的眸子，有一瞬间，她失神了。 “放心吧，你现在很安全。” 谢无婧空白的大脑渐渐清晰起来。 那些可怕的画面，慢慢浮现出来。 而后，她心中腾起巨大的怒火。 “慕绾绾！” 她掀开被褥，直直往慕绾绾面前冲去，扬手就要打她。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安静的屋内响起。 第234章 当然挨耳光的不是慕绾绾。 是谢无婧。 “慕绾绾，你……你打我？”谢无婧捂住火辣辣的右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慕绾绾。 “本公主打你，不需要挑日子，想打就打了呗。” 慕绾绾冷哼一声，转动着右手腕：“要不是本公主派风影跟着你，你现在跟人就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那还不是你出的主意。我要是失去了清白，你也逃不了干系。”谢无婧一下子情绪失控，对着慕绾绾大喊大叫起来。 “本公主只是让你找白颜汐让她帮你一个忙，是你自己说让她帮你找夫婿，这不正中她下怀吗？”慕绾绾丢了个白眼给谢无婧，转身回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打量她，“由此可见，谢无婧你真的很蠢。” “不可能，分明是你出的主意，不然我也不会差点失去清白。”谢无婧现在一闭上眼，就能感觉到蒋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面上，她的胃里又翻滚起来。 “谢无婧，退一万步说，你让白颜汐给你介绍青年才俊认识没错，但你为什么会被下药？难不成你以为是本公主未卜先知，知道你今天去哪家酒楼，跟酒楼内串通一气，来给你下药，让你失去清白？” 这话。 倒是让谢无婧反驳不出来了。 “可……可是……” “谢无婧，你找白颜汐借钱，也比让她给你找夫婿强啊。”慕绾绾深深叹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本公主已经让风影调查清楚了，陆家跟蒋家都想巴结南宫府，你的颜汐姐姐就顺水推舟，将他们约出来，让你们见面。至于那药到底是谁下的，谢无婧，你心里应该有数了。” 谢无婧抽噎几下：“难道是那个蒋渊下的？” 慕绾绾听得差点晕过去。 “要是蒋渊下的，他为什么也要喝酒？” 这句话，瞬间让谢无婧小脸一下子白了：“不、不可能，颜汐姐为什么要给我下药，她不会这么对我的，慕绾绾，你骗我。你就是在嫉妒颜汐姐跟我哥关系好，你就是想要破坏颜汐姐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 “谢无婧，本公主只是让你看清事实，免得你吃亏。” “先前说了，陆家与蒋家有意讨好南宫府，假设今天你失去了清白，白颜汐肯定会出来打圆场，让陆家跟蒋家卖给她一个面子，而你这个傻姑娘就会特别感激白颜汐，觉得她就是上天派上拯救你的仙女。” “但她知道你失去了清白，等于你的小辫子被她握在手中，以后她想让你做什么，你都要乖乖照做。要不然她就把此事泄露出去，到时候不光你无颜见人，谢府、你哥、母亲都要跟着你一块丢脸。” 慕绾绾每说一句。 谢无婧面上就白一分，可她始终不信。 颜汐姐会害自己。 “可颜汐姐，为什么要抓着我的小辫子？我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妹妹而已呀，我也帮不了她什么事情。” 慕绾绾面上露出一抹鄙夷，自己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谢无婧个蠢货，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 “她的目标，不是你，而是你大哥。” “昨天你自己不是说了么，白颜汐通过你找你哥的次数多，总而言之，你就是两人私下会面，最好的挡箭牌。” 第235章 “不、不可能。颜汐姐，她不会利用我的。”谢无婧狠狠摇头，眼中闪烁着委屈的泪光。 “你还记得，先前白颜汐来府中，在湖边与将军会面，本公主是怎么知道的吗？” 谢无婧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摇头：“我、我不知道。” “青杏。” “什么？” “本公主在兰香阁的时候，遇到不小心迷路的青杏。还是晴鸢发现的。”慕绾绾对着谢无婧震惊的眼眸，“就是因为她，本公主才知道，白颜汐来了府中。” 谢无婧听得连连退步。 双腿软的差点摔下来。 “原来是青杏，那个时候，颜汐姐还提醒我，说府中有你的眼线，我还特意让芙蓉去查了。”谢无婧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被白颜汐利用。 “颜汐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一直把她当未来的大嫂看待，她怎么可以这般对我，以前的事情也就算了，为什么她还要想毁掉我的清白？”谢无婧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一颗颗从面上滚落，“我那么信任她，对她那么好，什么都话跟她讲，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你人傻又听话。” “慕绾绾。”谢无婧狠狠一跺脚，气得嘴角都歪了，“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看我的笑话。” “本公主说得是事实，当然最重要，是想要通过你的嘴，得知你哥的动向，别忘了，你哥可是大将军，手握兵权，又是父皇跟前的香饽饽，不光白颜汐想跟他保持关系，估计京城中大部分女子，都想跟他保持关系，只要被他看上，那还不是一步登天的事情？” 慕绾绾顿了顿，“好比你，即便你今天真被毁了清白，他们也能一步登天。” “颜汐姐，不都已经嫁人了吗？为什么还要揪着哥不放呢？”谢无婧有些想不通，“而且当初，哥是想上白府提亲，结果遭到了颜汐姐的拒绝。” “你哥还跟白颜汐提过亲？” 慕绾绾眯眼，看样子，这谢无宴对白颜汐绝对是真爱啊。 “是啊，哥对颜汐姐是真的喜欢。”谢无婧垂头，此刻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难受感，“谁知道颜汐姐说嫁就嫁给了别人。” 在原主的记忆里，就知道这两人相识比她跟谢无宴更早，但一直不知道，两人何时认识的，白颜汐又怎么让谢无宴那般孤傲的人念念不忘。 慕绾绾突然有些好奇，“将军跟白颜汐认识多久了？” “我哥十五岁的时候认识颜汐姐的，那个时候正逢父亲刚刚过世，我哥感觉天一下子塌了下来，在军营他又因为年纪小，明明有能力却处处受人排挤，再加上振兴谢府的重担压在他身上，他被压得喘不上来气，就去城外湖边散心，结果遇到从寺庙回来的颜汐姐，颜汐姐以为哥要寻短见，不顾当时年纪小，跟男女有别，硬生生抱住他，将他从湖边拽了回来。” 慕绾绾听完总算搞清楚。 为何谢无宴会把白颜汐当成心中的白月光了。 第236章 在自己人生最昏暗的时候，白颜汐就像一束光照亮他的心。 “一去二来，两人就认识了。哥十六岁的时候主动请缨率兵出征，打了人生中第一次胜仗，回来他就跑去白府提亲，结果遭到白家的拒绝。失落的他干脆驻扎在军营，之后便一路打胜仗一直到二十岁，被封为一品大将军。但等他回朝接受封赏之时，才知道早在半年前，颜汐姐就跟南宫小侯爷定下了婚约，哥因此还萎靡好几天，后来就是宫宴上，你对哥一见钟情，后续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若慕绾绾是个观众。 肯定要惋惜，两人有缘无分。 但她现在是参与者。 只觉得，白颜汐太过唯利是图。 “你哥十六岁打了人生中第一次胜仗，但谁都不能保证他能一直打胜仗，战场上瞬息万变，万一他打了败仗，或者被敌国降服为敌国所用，白颜汐他爹在朝大小也是个官员，他定是明白战场有多凶险，所以根本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嫁给一个不知前途的武将。” 谢无婧沉默了。 因为，她觉得慕绾绾居然说得很有道理。 “至于，白颜汐现在为什么一直找将军，你哥现在一品大将军，兵符在手，权势滔天，白颜汐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南宫府，是不是都要跟将军保持友好的关系？” “那真如你所说，颜汐姐，对哥就没有一点真感情吗？” 慕绾绾望着谢无婧笑得灿烂：“谢无婧，连你这么笨的人，都能想到这个问题，白颜汐对你哥到底是真感情还是利用，不就已经很清楚了么。” “谁笨了，我只是……只是反应慢而已。”谢无婧抬头，突然认真地打量起慕绾绾来，以前觉得她又丑又胖，心肠还特别坏。 但今天，听到她那般冷静分析。 心里不由对她有点改观起来。 “慕绾绾，今天的事情，你不会加油添醋告诉我哥吧？” “本公主像这样人吗？” 谢无婧气得跺脚：“今天的事情，哪怕你让风影救了我，可他们都有嘴巴，若真如你所说，颜汐姐要利用我，那到时候谣言一传开，就算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现在知道怕了？”慕绾绾哼笑一声，“放心吧，本公主都安排好了，你只要一口咬定，今天跟本公主待在一块，一定确保你平安无事。” 谢无婧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慕绾绾会帮自己：“慕绾绾，你真的不会出卖我吗？” “出卖你，对本公主有什么好处？”慕绾绾对着她耸肩，“再说，本公主要跟人斗，便要正大光明的斗，那些歪门邪道，本公主看不上。” 她挥了挥手，“你身上的药已经解了，回去多喝点水，你哥跟母亲那边，本公主什么也没说，记得不要露出破绽。” “你为什么要帮我？” 谢无婧惊了，本以为自己被慕绾绾抓到了小辫子，她一定会使劲将今天的事情捅出去。 “本公主最起码是你名义上的大嫂，护着你，也是护住皇室的名声。眼下母亲需要静养，最好不要刺激她。至于你大哥……” 慕绾绾挑了挑眉。 “你也知道他的脾气，他肯定觉得是本公主在设套，到时候跟他吵得天翻地覆，免不了让人看笑话。” 谢无婧听完神色复杂，半响才道，“明明你一心想要跟我哥和离，却又处处维护谢府的面子。” “慕绾绾，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想做什么？” 第237章 慕绾绾哼笑一声，眼中全是张扬：“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明白了，有时候集体的利益，高于个人利益，本公主是为了长远考虑，跟你一句两句也说不清，你赶紧下去休息吧。” 说白了。 慕绾绾要扭转原主在世人眼中不好的形象。 等时局扭转过来。 谢无宴就成了那个不可饶恕之人。 届时，自己提出和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慕、绾绾，今天这事，谢谢你。” 比起上次挨鞭子一事，这次谢无婧是真心实意跟她道谢：“谢谢你，让风影跟着我，保住我的清白。” “不客气。” 慕绾绾洒脱一笑，痛快地接受谢无婧的道谢。 大雨倾盆的夜里。 风影跟末影，火速解决陆冲与蒋渊。 然后扛着两人，来到南宫府。 “末影，咱们不能就这么把尸体丢下去，找个地方，先把尸体埋起来。” 末影一下子听懂了风影的话：“明白。” 趁着雨声。 两人动作麻利地。 将两人的尸体埋在南宫府后花园。 这场雨，估计要下到明天早上。 反正大雨一冲，谁都看不出来，后花园的土地被翻新过的。 弄完一切后。 两人消失在夜色当中。 “风影，对不起。” 回去的路上，末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风影脚步放缓，心里明白风影为何说这么一句：“过去的事情，谁都不要提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长公主，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 提到长公主。 末影眼中是满满地感激：“长公主是我的恩人，我定会好好保护她的，绝不会藏有私心。” “你明白就好，反正待在长公主身边，比待在暗卫营好。”这是风影在长公主身边待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感受。 “嗯。” 末影微微点头，心里却浮现血影的脸庞来。 而两人不知道的是。 正是因为今天被慕绾绾吩咐出去办事。 间接地。 洗清了他们作案的嫌疑。 京城。 某处深宅。 小厮端着茶水，轻轻推开门：“大人，您要的……” 话还没说完。 小厮看着自家大人跪在地上，鲜血从他后背一路蜿蜒至地上。 顷刻间。 放声尖叫。 “来人啊，快来人啊。大人出事了。” 深夜。 御乾宫。 富全匆匆进来，面上是少有的凝重。 “皇上，皇上。” 皇帝才睡下不到半个时辰，突然被吵醒，很不高兴：“干什么，慌慌张张地。” “血、血影大人被家中小厮发现，死在自己的屋内。” 富全一句话。 瞬间让皇帝瞌睡全无：“你说什么？” “血影大人，他，他死了！” 第238章 血影一死。 对皇帝而言。 就是一个不眠之夜。 “富全，去东宫，将太子喊来，再有……”皇帝眼眸暗了暗，“你派人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去一趟凤鸾宫，把绾绾也叫来。” 富全听得暗暗一惊。 短短时日内。 皇上居然会对长公主这般信任。 他不敢有一刻耽搁，转身便去办事。 灯火通明的御书房。 原本还纳闷，三更半夜将自己喊来的慕绾绾听到父皇说血影死了。 瞬间就愣住了。 “血影，不是在禁足吗？怎么会死呢？” “绾绾，朕问你，末影这段时间，跟着你可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皇帝想来想去，最能杀死血影的，就只有末影这么一个嫌疑人。 “没有啊，儿臣一直让风影盯着他，他没有作案嫌疑。”慕绾绾立马正色起来，开始头脑风暴，“而且现在又没看到血影的尸体，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都不能确定。” “自杀？” 皇帝眉头一蹙，摇头推翻了这个结论：“不可能，他跟着朕这么多年，朕不知罚过他多少次，总不能因为一次禁足，他就要闹自杀，他定是被人杀的，瑾溟。” “儿臣在。” “你现在就去血影府上，调查一下，天亮之前，给朕一个初步的结果。” “是，儿臣遵旨。” “父皇，让儿臣跟着瑾溟一块去吧。”慕绾绾自告奋勇，“儿臣会医术，说不定能从血影身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皇帝看着女儿，半晌后：“行吧，有你跟着瑾溟，朕也放心。” “多谢父皇。” 姐弟两人坐下马车。 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血影家中。 血影一死，府上大乱，下人们纷纷哄抢值钱的东西。 准备一走了之。 结果脚步还没跨出去。 就被慕瑾溟带来的人马全都扣押了。 “你们当中，是谁先发现血影的尸体的？” 偌大的院中。 跪满了一地瑟瑟发抖的仆人。 慕绾绾缓缓往前一步，神色冷峻地扫过在场所有人。 “是。是奴才。” 一个灰衣小厮，快速跑到最前头，磕头道：“奴才照常给大人送晚膳，结果就发现了大人的尸首。” 就在这时候。 院外忽然冲进来一个黑衣女子。 面上带着绝望与愤然。 不过，当她看到院中站着的太子与长公主。 瞬间神色一收，快步跪到两人跟前行礼：“属下红影，参见太子殿下，长公主。” 红影是暗卫营唯一的女副统领，现在也暂代暗卫营统领一职。 尽管她一再强忍，但慕绾绾还是从她眼中，看出一丝伤感。 那可不是同僚之间的情谊，而是失去心爱之人的心碎感。 “起来吧。” 慕瑾溟道了一声，看向慕绾绾：“长姐，陪孤进去看看现场。” “好。” “太子殿下。”红影哽咽一声，“属下也想跟随您一块进去。” 慕瑾溟扫了一眼快要哭出来的红影，摇头道：“你对血影府上的下人比孤清楚，找些人来挨个审问，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东西来。” 被拒绝的红影，自然不敢再提，只能服从：“是。” 第239章 在慕瑾溟两个随从护卫下。 两人进入案发第一现场。 红影反手擦掉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转身间看到站在院口的风影五人。 顿时，心里一股怒意油然而生。 “你们五人，还敢来这里？” 看着红影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质问，风影听得眉头一蹙：“红影统领，我们五人，现在是负责保护长公主，她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对啊，我们都是来保护长公主的，又不是来看热闹的。”鬼影在暗卫营的时候，没少被红影刁难，现在跟了长公主，腰杆子挺起来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讲话？”红影赤红着脸，指着五人道，“从你们离开暗卫营开始，只要我一天是暗卫营的统领，你们五人就不再是暗卫营的一员，你们给我记住了。” 风影眉头一蹙，红影在暗卫营是出了名的稳重。 今日，却看到她这般失控的一面。 着实有些不正常。 难道先前暗卫营谣传，她喜欢血影，不是空穴来风？ 五人当中。 要属心情最复杂地，便是末影。 一直希望血影死，但他真死了。 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卧房中。 慕绾绾走近血影尸首，蹲下的一瞬间。 指挥喵呜开始对血影进行全身扫描。 “主人扫描完毕，血影是因为外力导致五脏六腑碎裂，最终因为心衰加上失血过多身亡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两个时辰前。” “皇长姐，可有看出什么名堂吗？”慕瑾溟也跟着蹲下来。 慕绾绾回神，对上弟弟关切的眼神问：“你会武功吧？” 慕瑾溟点头：“会。” “血影应该是由外力震碎了五脏六腑而亡。”慕绾绾扭头环顾四周一圈，“而且这里有很严重的打斗痕迹，现在来断定他是自杀还是他杀，有点难度。” 慕瑾溟站起来，绕到血影后方。 倏地。 他感觉脚下踩到一样东西。 他连忙捡起来一瞧，是一颗扣子。 “皇长姐，你说，这扣子，是不是血影在跟凶手打斗中，无意中被血影扯下来的？”慕瑾溟走到慕绾绾身边，将扣子递给她看。 “很有可能。” 慕绾绾点头：“你让景宇拿着这扣子，先把府中的下人对比一下，然后再去暗卫营挨个对比过去。” “孤也是这样想的。” 慕瑾溟点头，招呼站在门口的景宇，在他耳边吩咐几句。 景宇立马转身去办了。 半个时辰后。 院中。 突然响起红影的咆哮声：“末影，我就知道，是你杀了血影，今天我要你偿命！” 慕瑾溟与慕绾绾对视一眼。 飞快跑了出去。 “红影，你发什么疯，我今天跟风影一天都在一起，怎么可能有时间过来杀血影。”末影真是倒霉到家了，气得他对着红影狂吼。 “那这颗扣子你怎么解释？” 红影举着手中的扣子：“这分明就是你衣服上的扣子，证据都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第240章 “血影的死亡时间是在两个时辰前，而两个时辰前，本公主交代风影跟末影办事去了，风影你说，你跟末影出去的时候，当中有分开过吗？” 慕绾绾从房中出来。 一下子让紧张的气氛，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回长公主的话，末影一直跟属下在一起。” “就算你们在一起，那这扣子怎么解释？”红影不信，虎视眈眈地瞪着末影，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让长公主帮他说话。 “末影，把你披风解下。” 对于长公主的吩咐，末影没有片刻迟疑。 慕绾绾走到已经脱下披风的末影跟前，抬头看向红影：“红影，你看下，末影今天身上穿的衣裳，可有一颗扣子？” 慕绾绾为了让末影尽快融入风影四人。 便让平卉给他做了几身新衣裳。 还告诉他，要重新开始。 所以现在，末影身上穿的，都是慕绾绾提供的。 他为了告别过去，将先前的衣服都烧个干净。 红影扫视末影上下，果然没有发现一颗扣子。 “那这扣子怎么解释？” “按本公主说，是有人在陷害末影。”慕绾绾眉目一冷，看向从房中缓缓走出来的慕瑾溟，“瑾溟你觉得呢？” 慕瑾溟扫了一眼神色激动的血影：“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前，不能证明杀害血影的凶手就是末影，再者他还有不在场的证据，红影大人不要冤枉了好人。” 听到长公主与太子先后为自己说话的末影。 内心感动连连。 他立即跪地，拱手道：“太子殿下，长公主，属下的确与血影大人之间有误会，但自从属下跟随长公主身边，又得到风影的开导，已经将过去的恩怨渐渐放下，所以属下绝不可能来暗杀血影大人，况且血影大人的武功在属下之上，光靠属下一人，怎么可能杀他？” 末影有理有据的话。 说的红影哑口无言。 但她不信此事跟末影没关系：“真如你所说，那为什么血影大人房中怎么偏偏留有你的扣子？” “红影，刚才说了，这很有可能是诬陷。” 慕绾绾扫了红影一眼：“你不信的话，等本公主找人将血影尸首解剖后，便能知道，他到底是死于自杀，还是他杀。” “解剖血影？” 红影仿佛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两眼瞪得大大地，嘴唇都在打哆嗦。 “皇长姐？” 慕瑾溟侧目，看向慕绾绾眼中多了一丝惊诧。 “瑾溟，此事还要禀告父皇，若父皇同意就解剖，若父皇不同意就作罢。”调查血影死因一事，父皇是交给弟弟来办，慕绾绾自然不会抢了弟弟的风头，只管做好辅助工作就行。 别人不知慕绾绾会医术。 但慕瑾溟是知道的。 于是他想了想，吩咐下属将血影的尸首送往宫中。 “太子殿下。” 红影一步跪在慕瑾溟跟前：“血影大人生前对属下颇有照顾，还请您准许属下一块陪同。” “红影，你现在是暗卫营首领，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至于血影的死因，等结果出来后，孤定会派人告知你的。”慕瑾溟语气淡淡地拒绝了红影的要求。 第241章 “风影，你们五人留下守护现场，记得决定不能让任何人破坏。”慕绾绾发号施令的时候，还特意多看了一眼红影。 “属下遵命。” 深夜。 御书房还是灯火通明。 皇帝看到被抬到自己跟前的血影。 眼前一黑，脚步打晃。 “父皇。” 眼疾手快的慕绾绾一把搀扶住他：“您没事吧？” “朕没事。” 皇帝摇摇头，挥手让人将白布盖了回去：“瑾溟，绾绾，你们去了现场可有什么发现？” “回父皇，儿臣与皇长姐在……” 慕瑾溟将在血影家中发生的事情，跟皇帝说了一遍。 皇帝听完后沉默了，半晌他扭头看向女儿：“绾绾，你说的这个解剖，大约有多少把握，能分清血影是自杀还是他杀？” “父皇，他杀跟自杀虽然最后结果都是死，但即便作案手法一致，他杀跟自杀产生的力道不同，会在人体上产生不同的差别。”慕绾绾眼中透出一抹自信，“所以儿臣有信心，能分辨出。” “好。富全。” “奴才在。” “去太医院，让金院使过来。绾绾你尽管解剖，有什么事情，朕都让金院使一人担着。” 慕绾绾知道父皇是在为自己掩盖会医术的事实。 有了父皇的信任。 慕绾绾更有信心了：“那就请父皇给儿臣安排一间安静的屋子。” “好，来人。” 半个时辰后。 干净整洁的屋子。 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慕绾绾看向一旁站着的慕瑾溟：“瑾溟，你确定要陪同吗？这解剖可不是一般人能看的。” “孤可以。”慕瑾溟不是没杀过人，“而且等到下次见到红影等人，孤也能有理有据地反驳她。” 慕绾绾点头：“好吧，那我就开始了。” “好。” 慕瑾溟深吸一口气，开始聚精会神地查看慕绾绾解剖。 慕绾绾一边解剖，一边跟喵呜沟通。 将血影肚子剖开后。 正如，先前喵呜扫描的一样。 血影的五脏六腑都碎了。 “瑾溟，你过来看看。” 慕瑾溟强忍着不适，走上来，看到皇长姐的手在血影肚里搅和一下，他感觉自己的胃里在翻滚。 “如果与人打斗，要用多大的内力，才能将五脏六腑震碎？” “一般大内高手就可以，但血影武功高强，寻常的大内高手根本进不了他的身。”慕瑾溟盯着血影的肚子，突然间眉头一蹙。 “怎么了？” “他这内伤，好像不是别人震碎的。” “怎么说？”慕绾绾心想，幸好弟弟来了，不然她不会武功，解剖血影也只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如果是别人，那在打斗间，要么是将掌按在后背，要么就是在前胸，不可能刚刚好，就在心脏的位置。” 慕绾绾连忙低头，将血影的心脏搅合几下：“还真是，这心脏轻轻一拨弄，就全部碎了。” “难道，他是自杀？” 慕瑾溟被自己的预想，惊到了。 第242章 慕绾绾点头，嘱咐喵呜再次进行扫描，以及三维数据重现。 这个是属于未来法医的一种案发现场模拟手段。 慕绾绾刚好认识个法医，无意间将这套程序要了过来。 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主人，数据结果已出，自杀。” 喵呜一句话。 让慕绾绾勾起嘴角：“血影是自杀。” “皇长姐，这么肯定？” “是的，你看这里……”根据喵呜给出的分析结果，慕绾绾指着血影被震碎的五脏六腑，从他杀跟自杀的角度，来分析受力点，以及产生的破坏力量。 有理有据的分析。 让慕瑾溟听得大为震撼。 “皇长姐，今天如果没有你从旁协助，怕是血影之死，不知何时才能调查清楚。不过血影为何要自杀，为何又要嫁祸给末影呢？” “这个，只有禀告了父皇，估计才知道。”慕绾绾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下一秒看向慕瑾溟的眼神又和蔼起来，“你等我一下，我写个解剖结论，你一块带给父皇便是。” “皇长姐不跟孤一块去么？” 慕绾绾微微一笑：“我们女子晚上是要睡美容觉的，再晚回去，就睡不成了，你自己去找父皇吧，我就先回去了。” 慕瑾溟知道她话里头的意思。 退步拱手：“有皇长姐这般帮孤，孤定不会让皇长姐失望。” 御书房。 皇帝看到只有儿子一人便问道：“绾绾呢？” “回父皇，她说，要回去睡觉。” 皇帝一愣。 随即笑了出来：“好，绾绾是个好孩子，瑾溟啊，你可不要辜负朕跟绾绾对你的期许。” “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与皇长姐所托。” 皇长姐接连几次，都为自己在父皇面前创造立功的机会。 他自然是要做好，不能让他们失望。 “长公主，您明天还出宫吗？” 卧房中。 晴鸢正在帮长公主脱卸发簪。 “哎呀，我都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慕绾绾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本来昨天就要去，结果谢无宴她娘一来就给忘了，今天本来也要去的，结果被谢无婧一事，弄得又给忘了，本公主当初进宫是为了摆脱谢府一家人，怎么兜兜转转，全在为他们一家操心？” “长公主，奴婢倒觉得您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用事实来告诉他们，谢府没了长公主，就什么都不是。” 后方。 秀青端着一碗牛乳走上来：“这是您要的热牛乳。” 乳母的话，有几分道理。 慕绾绾端起碗喝了起来：“也对，现在府中住着谢无宴他爹童养媳一家，指不定后续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反正暂时本公主跟谢无宴也和离不成，倒不如做些事情，让谢无宴觉得越发亏欠我，对了，上次跟他说的协议，我还没写呢，乳母你帮我弄两盏灯来，趁着现在有思路，我写了再说。” 秀青点头：“是。” 一个时辰后。 慕绾绾写完了十条协议。 她吹了吹纸上的墨汁。 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细细端详。 这十条，可关系到她能不能和离呀。 “晴鸢，咱们明天出宫。” “长公主您忘记了，明天是月圆，皇上要再在御乾宫摆个家宴，给太子殿下践行。” 第243章 晴鸢一句话，瞬间让本来犯困的慕绾绾瞌睡全无。 “对啊，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慕绾绾忙站起来，走到床边，将枕头翻转。 从里头掏出个小铁盒，打开一看，数了数，是八颗没错。 明天就是月圆之夜。 是自己蛊毒发作的日子。 慕绾绾拿出其中一颗，细细包好后，放在枕头底下。 准备等明天发作的时候吃。 “晴鸢，出宫的日子再推后一天。”慕绾绾躺下来，倏地脑海里又想到一个问题，“对了，我上次让风影去瞧萧子羡有没有回来，我好像没问他吧？” 晴鸢点了点头，抬手将纱幔放下：“那天风影大人本来要来说的，可看到您跟将军在房中好似在吵架，他就让奴婢代为转达，但奴婢看您一直没说，奴婢也便没提。” “刚好，我现在还不困，你现在说也一样。”慕绾绾翻了个身，正对着晴鸢说道。 “是。” 晴鸢将纱幔放下后，便跪在床头轻轻道：“风影大人说，萧公子的确回了太傅府，而且他应该是知道长公主嫁人了，听说他几次想来找您，但都让太傅给制止了。” “太傅做得对，我现在是有妇之夫，不可与萧子羡见面。”原主对萧子羡的容颜已经非常模糊了，慕绾绾摸着下巴突然道，“不过你说，明天家宴，太傅会不会来？” 太傅是帝师。 具有很高的地位。 父皇对太傅又极为重视。 估计很有可能，明天的家宴，太傅会到场。 想到这里。 慕绾绾蹭地一下坐起来：“完了，明天可是家宴，万一萧子羡在现场发神经，跟我过不去怎么办？” “长公主，您可别吓奴婢，这不可能吧。”晴鸢被长公主说得心都提了起来，“明天的场合，就算萧公子来，那他也不敢那么放肆啊。” “他都能给我写情书，送他头发，你觉得他会做不出来？”慕绾绾想着想着，心里就开始烦躁起来了，“明天，谢无宴应该会来吧？” 晴鸢楞一下，点头：“按照道理，家宴这种场合，将军再有重要的事情也要放一放，过来参加的。” “那行，他在就行。” 慕绾绾松了一口气，重新躺下来：“有他给我挡枪，我应该能平安无事，好了，我先睡了，晴鸢你也回房歇息吧。” “是。” 晴鸢点头，起身将纱幔拢起收紧后。 吹灭了房中的蜡烛。 这才轻轻走了出去。 次日。 慕绾绾被女儿吵醒。 “呦呦，你醒啦？” “娘，早。” 呦呦在慕绾绾脸上亲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爹回来了。” 慕绾绾听得一惊：“你爹？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慕绾绾，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起来。” 外头。 传来谢无宴的声音。 瞬间让慕绾绾抱住女儿坐了起来。 掀开纱幔，看着大咧咧走进来的谢无宴。 慕绾绾面色很难看：“谁让你进来的？！” 第244章 谢无宴大咧咧往床前软榻上一坐。 狭长的眸子，在慕绾绾单薄的身躯上绕了一圈。 戏谑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呦呦是我亲生女儿，我为什么不能进来？又不犯法。” 慕绾绾发现最近谢无宴变聪明了。 不会在想之前，动不动就跟自己发飙。 算他有种。 “行。” 慕绾绾从床上站起来，将呦呦抱到他腿上：“那么今天，就麻烦将军帮着呦呦梳洗，让她也体会一下被父亲宠爱的感觉。” “呃……” 谢无宴惊了，眨了两下眼：“慕绾绾，你怎么不生气？” 原来他是打了这个主意。 “本公主为什么要生气，有将军帮本公主带呦呦，本公主高兴还来不及呢。”不就比谁不要脸嘛，这个慕绾绾最擅长。 干脆直接站在他跟前，开始宽衣解带。 “慕、慕绾绾你做什么？” 谢无宴吓了一大跳，抱住呦呦飞快转身：“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就脱衣服？你知不知羞？” “谢无宴你装什么清纯，又不是没看过。”慕绾绾轻哼一声，“不然呦呦怎么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谢无宴算看明白了。 慕绾绾不是吃软不吃硬，她是软硬不吃。 她总有办法，气到他。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慢慢换吧，我先带呦呦去梳洗。” 其实，谢无宴天不亮就回来了。 他记得今天是月圆之日，他就是想来看看，慕绾绾到底毒发没？ 现在看着她伶牙俐齿的样子。 她就算毒发痛死，也跟自己没关系。 今天的早膳。 谢府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 “无婧，你干什么呢？怎么不吃饭？”谢无宴看着妹妹不停地拿勺子搅动碗里的粥，神色不悦地敲了下她的筷子，“别敲了，赶紧吃饭。” “哥，你吃完饭，回军营吗？” 昨天发生的事情，吓得谢无婧一整晚都没睡。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蒋渊凑上来的脸庞。 “不回，今天父皇要在宫中安排家宴给太子殿下践行，我要全程负责御乾宫的安全，等下吃过早膳，就过去布置。” 谢无婧听得咬了下唇，飞快将碗中的粥喝完。 然后拉上谢无宴就往外走。 “无婧，你做什么？我还没吃完呢。” “哥，我有事跟你说嘛。” 心不在焉的谢母压根不在意离去的儿女。 “谢老夫人，长公主说了，今天晚上家宴，您若是身体可以，也跟着一块去吧。” 秀青的话，瞬间让谢母回过神：“我可以去吗？” 秀青点头：“您是谢将军的母亲，长公主的婆婆，当然可以去。参加宴席的衣裳长公主已经让奴婢准备好了，等您用膳后，奴婢带您去试穿。” 谢母听得心里一阵感动：“替我谢谢长公主。” “是，奴婢一定会为你转告的。” 谢无婧一直拉着谢无宴来到一处角落处。 在确定没人后。 才抬手问他：“你回来的时候，慕绾绾有跟你说什么吗？” 谢无宴听得眉头一蹙：“谢无婧，你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 “我、我没有。” 心虚的谢无婧，垂头与谢无宴避开眼神交汇：“我只是随口问问。” 第245章 谢无宴太了解自己的亲妹妹了。 每次她一闯祸，就是这般支支吾吾的眼神。 眼眸瞬间冷了下来：“谢无婧，你说不说实话。” “哥。” “说！” 谢无婧被谢无宴吼得身躯抖三抖。 在家中，比起母亲，她更怕自己的亲哥哥。 “我说，我说便是了。” 谢无婧抽噎两声，将自己昨天的遭遇一一说来。 谢无宴听得那是，脸一寸一寸黑下来。 最后都快黑成一块碳了。 “谢无婧，你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慕绾绾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那怎么能怪我，我就是想知道颜汐姐对我是真心还是利用。”谢无婧说着说着就哭了，“哥，你不安慰我就算了，你怎么还骂我呢。” 看着哭哭啼啼的妹妹，谢无宴真是气得胸口疼：“谢无婧，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慕绾绾随便几句话就能挑唆你，那她要是告诉你自杀不痛，你是不是也要去试试看。” “哥，我知道错了嘛。” 谢无婧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着谢无宴的衣袖，呜咽道：“我只是没想到颜汐姐，她从未把我当亲妹妹看待，我还傻乎乎地替她办事，结果我差点……差点就失去了名节。” “颜汐不会这样的。” 谢无宴想都没想就脱口为白颜汐辩解：“你以后不要再去找颜汐，省得一天到晚给我添乱。” “哥，你怎么到这个时候，还在为白颜汐说话？她都找人要毁我名节。”谢无婧之所以告诉谢无宴昨天的事情，就是想给他提个醒，结果他不光不领情，还为她辩解。 “谢无婧，我警告你，在没有任何证据前，一切都是知道你们的猜测。”谢无宴一把扣住妹妹的肩头，面有凶狠，“我不准任何人，诋毁颜汐，哪怕你是我妹妹也不行。” “谢无宴，你才脑子被驴踢了呢。就算慕绾绾是设计，让我去试探白颜汐，但白颜汐不知道我的目的，她能做出毁我名节一事，她就不是个好人。”谢无婧一把甩开哥哥的手，对着他大吼，“以后，你休想再让我帮你安排你跟白颜汐见面。” 说罢。 不等谢无宴回答。 谢无婧便哭着跑开了。 她哪里知道，自己哥哥此刻的内心，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他想去找慕绾绾理论。 可差点毁掉妹妹清白的人，是颜汐安排的人。 慕绾绾甚至还派了人，救了妹妹。 他找不到可以跟慕绾绾对峙的理由。 那就只能从…… 颜汐身上入手了。 谢无宴眼眸暗了暗，双手攥了攥。 踏步往御乾宫的方向前行。 等过了今天。 他定会找颜汐问个清楚。 入夜。 御乾宫的明辉殿。 张灯结彩。 因为是家宴。 大家都很放松。 聚在一块，有说有笑。 倒是皇后。 从进城开始，就阴着一张脸。 两眼死死地盯着殿门口。 似乎是在等什么人进来。 第246章 “长公主到！” 随着太监一声尖利的通报。 包括皇后在内的，所有人都停下交谈。 扭头，将视线投向门口。 慕绾绾一袭月白宫装，淡雅中透出几分出尘的气质，宽大的素色裙幅逶迤身后，轻轻跨入门槛之时，裙幅上的蝴蝶仿佛振翅高飞一般，三千青丝被浅银发带束起随风飘扬。 最让人意外是她那张脸。 圆润白皙，熠熠生辉，额间贴了枚梅花花钿，美的令人移不开眼。 嫔妃先前可是见过慕绾绾样貌的。 可今日一见。 好似，她比先前更美了。 身躯也轻盈了几分。 走过之处，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给诸位嫔妃娘娘请安。” 慕绾绾带着同样打扮可可爱爱的女儿，一同给大家行礼。 “好，快起来，快起来。” 皇帝看到小孙女很高兴，招手就让她过来。 皇后一脸凝重地盯着女儿的脸庞。 女儿的脸越是完美，她心里的刺便会更深一分。 “皇长姐。” 慕绾绾转身，看到慕瑾安走了上来，他身后还跟着身穿华贵宫服，年龄大小不一的男子。 她知道，这是原主另外几个弟弟。 “给皇长姐请安。” 几个弟弟拱手，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惊艳。 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皇长姐模样。 “太子到，太子侧妃到。” 太监再次通传。 令慕绾绾眼底腾起一抹光亮。 今晚的主角登场了。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侧妃。” 面对众人的请安，慕瑾溟只是微微颔首，倒是跟在他身后的楚似娇略显局促，她还是第一次跟着太子殿下来这种大型的场合，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儿臣携侧妃，见过父皇母后。” “好好，既然你们也到了，富全，宣布开席吧。” “是。” 富全应了一声，走到殿中朗声道：“开席！” 话音刚落。 早已等候在外的宫女们，端着一道道美食鱼贯而入。 大家纷纷入座，开始享用美食。 慕绾绾将呦呦抱了回来，来到谢母与谢无婧身边。 跟她俩坐在一起。 “奶奶、二姑姑好。” 呦呦就是懂事，还没坐稳，就开始喊人。 “呦呦，来到奶奶这里来。” 谢母在宫中养病的两日，呦呦下了课就去她房中。 因为谢母现在对长公主充满了感激，自然把呦呦也当亲孙女一样看待。 最重要，呦呦真的很懂事。 谢母也就一下子喜欢上了。 “怎么了？从本公主坐下来，你就拉着一张脸，还在为昨天的事情跟本公主生气么？”慕绾绾喝了一口茶，瞧了一眼怨气冲天的谢无婧调侃道。 “跟你没关系。” 谢无婧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既然慕绾绾问了，她就说了：“我今早把昨天的事情，告诉我哥了，结果他不安慰就算了，还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还说不准任何人诋毁白颜汐。” 慕绾绾听得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谢无婧，你把我们昨天说的话，都跟你哥说了？” 谢无婧点头，一脸无辜：“是啊，他是我亲哥，我总不能瞒他吧。而且他那么聪明，早晚会猜出来的。” 第247章 要不是今天场合不允许。 慕绾绾恨不得现在就骂到谢无婧自闭为止：“谢无婧，你真是个祖宗，你这样一说，你哥百分之认为是本公主挑唆了你，这下好了，他免不了要跟本公主开展一场激烈的骂战。” “不、不会吧。” 谢无婧蹙眉，语气有些哆嗦：“我没想那么多。” “你要想那么多，当初就不会被白颜汐耍得团团转。”慕绾绾摇头一脸无奈道，“你以后还是少说话为妙，不然明明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被你这么一搅合，又说不清了。” “啊……” 谢无婧满脸歉意，抬手扯了扯慕绾绾的宽大的衣袖：“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那么多，要是你哥找你麻烦，你跟我说，我帮你一块骂他。” 慕绾绾听笑了，眼里全是璀璨的星光：“谢无婧，上次要你道歉，你死都不肯，怎么现在轻而易举就说出对不起三个字了？” 谢无婧面上一红，羞愧地低下头：“我只是脑子笨，又不是傻子，只要你跟我说，我还是能听懂的。” “嗯，算你有觉悟。” 慕绾绾笑了笑，给谢无婧夹个鸡腿：“赏你的。” “你原谅我啦？” “放心吧，我跟你哥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吃吧。” 直到现在。 谢无婧才发现自己以前多么眼瞎。 慕绾绾明明人那么好，怎么就成了哥哥口中的恶妇呢。 “慕、不，我以后喊你嫂嫂成不成？” 慕绾绾惊了：“谢无婧，你不是最讨厌本公主吗？这么快就接受本公主了？” “因为我发现你人不坏，而且你还救了母亲，把呦呦照顾地那么好。”谢无婧一本正经地说道，“再者，喊你嫂嫂，白颜汐就会生气，她生气我就开心，谁让她欺负我的。” 慕绾绾无奈了。 谢无婧还真是个小孩子脾气。 不过她愿意喊就喊呗。 说不定，还能气一气谢无宴呢。 “成，本公主同意了。” 慕绾绾又给谢无婧夹了一筷子菜：“你既然愿意喊本公主一句嫂嫂，那以后就要听本公主的话，能做到不？” 谢无婧狠狠点头：“我一定听你的话，嫂嫂，你也吃。” 谢母抱着孙女，看着女儿跟儿媳妇聊得火热的样子。 面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酒过三巡后。 便是官场上那些东西。 慕绾绾不想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便借口上茅房。 让晴鸢领着自己，从后殿出去透透气。 “呼。” 夜风一吹。 原本晕乎乎的脑海，瞬间清醒了。 慕绾绾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再扭扭脖子，踢踢腿。 舒缓坐了一晚上的僵硬身体。 “晴鸢，这里好热啊，咱们去前头凉亭坐坐。” “是。” 两人一边说一边来到凉亭。 就在慕绾绾抬头，即将踏步进入凉亭一瞬间。 她看到凉亭中，居然坐着一个男人。 第248章 光线太暗。 慕绾绾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慕绾绾低头拉上晴鸢就要走。 “绾绾，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吗？” 慕绾绾脚步一顿，侧头对上晴鸢微微睁着的眸子，小声问她：“这人谁呀，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长公主，他是萧子羡，萧公子啊。” 晴鸢的声音很轻。 但慕绾绾听得耳朵却嗡嗡作响。 刚才在殿中明明就没看到萧子羡。 怎么一出来，就遇到他了？ 难道他在此处蹲守自己？ 想到此处。 慕绾绾整张脸冷了下来，转身抬头对上萧子羡的脸庞。 月光加上周围宫灯的衬托下。 瞬间让慕绾绾看到了萧子羡的容貌。 他长得…… 真他么在自己审美上。 月光透过云层，洒在他身上。 容貌如画的他，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 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粉红的薄唇紧紧的抿着，眉头微蹙，面上带着几分委屈，更要命的是，他左眼下方有一颗小小的泪痣，给他增添几分柔弱感。 “绾绾。” 萧子羡又喊了一声。 慕绾绾如同被点醒一般。 急忙后退。 “你、你不要再靠近我了。” 都怪原主对萧子羡长相已经模糊了，害得慕绾绾以为他一定被病魔折磨地瘦骨嶙峋，要多丑有多丑。 结果，他一出来。 简直就是个病娇美人。 男色误人。 慕绾绾你要把持住。 “绾绾，我好不容易求了祖父，让他带我进宫，我在此等了你一个晚上。”此刻的萧子羡内心全是与慕绾绾久别重逢后的喜悦。 他更没想到，再次相见，他的绾绾变得好美。 美的令他屏住呼吸。 生怕自己呼吸一下，就会将她吓跑。 慕绾绾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了。 长吁一口气的她，对上萧子羡期盼又委屈的眼神：“萧、萧子羡，从你当年跟本公主不告而别开始，本公主跟你之前的情分就断了。再者，本公主现在有丈夫，有孩子。你要是还对本公主有一丝愧疚之心，就不要来打扰本公主安稳的生活。” “绾绾你不要骗我了。我都知道了，谢大将军根本就不爱你，他还把你丢在谢府不管不问五年，早知道我的离开，会让你过得这般痛苦，我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慕绾绾讥笑，最终还是理智战胜她的审美：“一步错步步错。这说明本公主与你根本就没缘分。本公主要回殿中了，你请便吧。” “绾绾。” 眼看着慕绾绾要走。 萧子羡快步上前，不顾晴鸢在场。 硬是将慕绾绾扯进自己怀中，紧紧抱住：“绾绾，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只要你说的，我都会去做，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萧子羡，你放肆！你放开本公主。” 他贴近来一瞬间。 慕绾绾闻到他身上浓重的檀香味。 她一向就不喜欢檀香的气味。 又浓又呛。 令她不由连连作呕。 于是拼命地推挤他：“萧子羡，放开我！” “绾绾，不要……不要推开我。”萧子羡横在慕绾绾腰间的双臂，不由收紧。 第249章 靠。 他不是病弱公子吗？ 怎么力气那么大。 她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萧子羡，你能不能要点脸！” 最终忍无可忍的慕绾绾一下子挣脱开他的怀中，但挣扎间，她没看到自己放在腰间那枚蛊毒的解药，也随之掉了出来。 “绾绾……” 萧子羡从未见过这般生气的慕绾绾。 他记忆中的慕绾绾，永远对自己笑脸相迎，因为两人同岁，自己比她小了一个月，她总是把自己当弟弟一样宠爱，会满足自己一切的要求。 而今。 她的面上，没有怜惜，没有宠爱。 只有满满的厌恶。 萧子羡接受不了这样反差巨大的慕绾绾。 “绾绾，你不要这样，我跟你道歉，哪怕你要我跪下，我都可以，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这人，莫不是个偏执狂吧？ 倏地。 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 慕绾绾一把捂住胸口，感觉整个后背仿佛被塞入一块大冰块，冻得她一哆嗦。 紧接着，从腰部开始发痒起来。 痒意随着呼吸渐渐扩大。 最后，变成密密的疼痛。 蛊毒发作了？ 慕绾绾神色一慌，右手哆哆嗦嗦地探入腰间。 结果摸了一圈，居然没想到解药。 “晴鸢，快，把我找药。” 慕绾绾已经感觉到浑身的痛意正在一点点扩散。 她不顾形象，跪在地上，寻找着那一颗不知掉在什么地方的解药。 “绾绾，你在找什么？” 萧子羡一怔，忙跟前一块跪下。 慕绾绾没看到，萧子羡一把踩上自己的解药。 “你回答我啊，你找什么药，我帮你一起找。” “萧子羡，拿来你的手。” 慕绾绾抬头狠狠瞪了萧子羡一眼，哪知疼痛突然加剧。 她嘴里忍不住溢出一声痛呼。 下一秒。 一头栽倒在地上。 “绾绾。” “别碰我。” 此刻的慕绾绾就感觉浑身上下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咬自己的血肉，她痛到面色瞬间失去了血色，痛到浑身打哆嗦，冷汗在一瞬间流了出来。 “长公主，您怎么了？奴婢这就去喊人。” 慕绾绾一把拉住晴鸢，冲她摇头：“不行，宫宴还未散去，不能让父皇等人发现，晴鸢，走，扶我回凤鸾宫。” “好，奴婢扶你，奴婢扶你。” 慕绾绾搭着晴鸢的肩头欲要站起来一瞬间。 胸口仿佛被人用尖刀狠狠刺进去。 还连连旋转好几下。 慕绾绾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 “绾绾，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此时的萧子羡完全慌了神，他不明白慕绾绾到底怎么了？ “慕绾绾！” 就在慕绾绾即将要痛晕过去之时。 谢无宴带着青玄宛如一道神明，从前方快速来到慕绾绾的跟前。 “将军，将军，您快来呀，长公主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身体抽搐到不能动了，您快点将她抱回去呀，不然长公主定有生命危险的。” 第250章 晴鸢不知道慕绾绾身中蛊毒一事。 但谢无宴蹲下来一看慕绾绾痛到面上肌肉都在抖动。 就知道她蛊毒发作了。 “慕绾绾，你不是有解药吗？怎么不吃？” 慕绾绾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没了往日跟谢无宴斗嘴之时神采奕奕，只有痛苦与涣散：“药丢了，找不到了，你、你带我回凤鸾宫，那里有、有药。” “好端端的，怎么会把药丢了呢？” 谢无宴将右手中的佩剑一放。 二话不说，就打横抱起慕绾绾。 看到慕绾绾那一头冷汗，如同流水一般滑落。 他的心一下担忧起来：“慕绾绾，你再忍忍，我现在就抱你回去，你撑住，一定撑住。” 说完。 他便抱着慕绾绾宛如一阵风地跑远了。 “萧公子，请您以后不要再来打扰长公主的生活了。”晴鸢对着愣住的萧子羡欠欠身，便快速追上谢无宴的步伐。 站在原地的萧子羡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踏步时。 感觉右脚下有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瞧，是个小纸包。 打开一看，是一粒药丸。 难道这就是绾绾要找的药？ 萧子羡眸子暗了暗，将药丸攥在手心当中。 不管绾绾得了什么病。 他一定会用尽办法将她治好的。 凤鸾宫。 谢无宴一脚踹开房门。 用飞一般的速度将慕绾绾抱回了床上：“慕绾绾，药呢？药你放在哪里了？” 慕绾绾已经被蛊毒发作折磨到，说话都在哆嗦：“枕、枕头底下……” 谢无宴迅速拿起枕头翻开，找到小木盒。 拿出一颗解药，赶紧给慕绾绾喂进去。 慕绾绾吞下一瞬间，仰躺在床榻上，不停地大喘气。 谢无宴看着她依然难受的样子，不由心里发慌：“不是吃了解药吗？怎么你还一脸很痛的样子。” 慕绾绾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 这蛊毒发作起来。 肯定比生孩子更痛。 “但凡是药物，服下之后，是、是要一定时间才能、起效的。”慕绾绾突然嘴里发出一声急促的痛呼，“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谢、谢无宴，我恨死你了。” 她痛苦中带着哭腔的声音。 听得谢无宴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缓解慕绾绾的身上的痛。 倏地。 他撩高自己右手的袖子。 将右手腕伸到她嘴边。 “你要是实在痛得受不了，就咬我胳膊吧。” “不、不要。” 慕绾绾嫌弃地白了谢无宴一眼：“脏。” “慕绾绾，我好心好意让你咬，你还嫌我……啊……” 谢无宴还未说完。 就感觉手臂一痛。 低头一瞧。 慕绾绾两排尖尖的牙齿，结结实实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臂。 手臂上的鲜血。 也顺着她的牙齿，缓缓流出。 又是一阵密集的疼痛。 慕绾绾把身上的痛跟心里对谢无宴的怨气。 统统发泄到他的手臂上。 谢无宴拧着眉，看着慕绾绾一副要把自己手臂咬下来的模样。 不光不生气。 甚至觉得她有点可爱。 等等？ 他怎么能说慕绾绾可爱？ 谢无宴被自己念头吓了一跳。 回神间，感觉手臂上的力道渐渐轻了下来。 慕绾绾嘴里咕哝一声。 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251章 “喂，慕绾绾？”谢无宴伸手推了她一下。 慕绾绾一下子露出狰狞的面容，流血的嘴角。 谢无宴看得眉头紧蹙。 “晴鸢，打盆干净的水来。” “是。” 晴鸢快速绞干了帕子，欲要给长公主擦拭，结果被谢无宴接了过去。 晴鸢一愣，眨下眼。 低头。 就看到将军正在很轻柔地给长公主擦拭头上的汗珠，嘴角的血迹。 温柔地不像话。 “晴鸢，去拿干净的衣裳来，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是，奴婢这就去。” 晴鸢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连忙出去准备衣裳了。 等一切弄完后。 慕绾绾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 眉关也不像在先前那般紧锁着。 谢无宴探了探她的额头。 还好，没烧起来。 其实慕绾绾睡着的时候，还是挺文静的。 不像平常，就知道跟自己抬杠。 谢无宴丝毫没注意，自己盯着慕绾绾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看着看着。 他打起了哈欠。 他便靠在床上，双手环胸，闭上眼，闭目养神起来。 站在床边的晴鸢，看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多少次了。 长公主都梦想着，能将将军留在房中。 而现在，将军却主动留下守着长公主。 这简直太让人意外了。 不过。 晴鸢没被兴奋冲昏头脑。 她还要时刻注意着明辉殿那边的动静。 万一皇上派人过来。 总要有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果不其然。 一个时辰后。 皇帝派人过来了。 晴鸢看着已经睡熟两位主子。 连忙走出去。 在锦月绞尽脑汁想怎么回答的时候。 淡定地对上小太监恭敬的面容：“长公主跟驸马爷在房中呢，他们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谁都不许打扰。” 小太监原本平淡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晴鸢姑娘，您这话是真的吗？” 晴鸢仰头，气定神闲道：“主子的事情，我们当奴婢的，怎么可能撒谎，你回去禀告皇上便是。” 太监点点头，欲要走的时候。 晴鸢连忙从怀中掏出银子塞到他手中：“公公，长公主与驸马爷一向不喜欢张扬，还请公公低调行事。” 小太监点点头：“是，奴才知道了。奴才一定不会乱说的。” 看着小太监离去的背影。 锦月看上松了一口气的晴鸢：“晴鸢姐姐，那今晚长公主房中，还需要奴婢们伺候吗？” 晴鸢想了下，既然话都放出去了。 那就要做全套的戏：“不用了，对了，你去给驸马爷还有长公主准备明早要穿的衣裳。” “是。” 另一头。 小太监返回明辉殿。 在皇帝耳边道了几句。 皇帝面上一下子变得耐人寻味起来：“此话当真？” 小太监连忙跪地：“奴才不敢有半句假话，都是晴鸢姑娘亲口告诉奴才的。” 皇帝愣了三秒。 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见皇帝笑了，纷纷放下杯子看向他。 “绾绾跟无宴偷偷回宫了，来，大家继续喝酒，不管他们了。” 第252章 偷偷回宫。 这四个字。 令人浮想联翩。 谢母听得却一阵欢喜。 看样子，长公主心里对儿子还是有一定旧情的。 至于不知何时回到宴席中的萧子羡。 听到这话。 心却担忧起来。 不顾御医劝住不能饮酒，一口气连喝三杯酒。 在场所有人当中。 只有他是看见慕绾绾一脸痛苦的样子。 所以他压根就不信，她跟谢无宴回宫做什么事情。 绾绾在受苦。 他却不能陪在左右。 萧子羡眼底浮现一丝恨意，恨自己，无用。 清晨。 外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惊动了沉睡中的慕绾绾。 睁开千斤重的眼皮。 慕绾绾只觉得，头疼要炸裂。 捂住脑袋坐起来一瞬间，看到靠在床头的谢无宴。 她仿佛不相信地，狠狠揉了揉眼。 半晌。 她放声尖叫。 操起身下的枕头，砸向他：“谢无宴，你乘人之危。” 睡得正熟的谢无宴被一阵尖叫吓得一哆嗦。 睁眼见。 就看到一只枕头飞来。 眼疾手快的他，跳下床头，手一挥，枕头落地。 两眼瞪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慕绾绾，咆哮道：“慕绾绾，我守了你一夜，你醒来不跟我说句谢谢就算了，还说我乘人之危？我乘什么危了？” “我、我身上的衣服，是不是你换的？” 慕绾绾气得要死，只想挠死谢无宴个死渣男。 “慕绾绾，你脑子被蛊毒毒傻了吗？这里是你的宫中，你身上的衣服当然是你侍女晴鸢给换的。”谢无宴眼底闪过一丝嫌弃，“我才不会做这种伺候的人事情，给我金山银山我都不愿意，你少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的话。 瞬间让慕绾绾冷静下来。 抬头看了看四周。 好像是在自己房中。 顿时，她面上腾起一丝羞愧的红晕。 “好了，看你这个样子，估计身上不痛了。”谢无宴抬手扭了扭酸痛的胳膊，低头瞧见右臂上，两道深深的牙印，“慕绾绾，你昨天也凶残了，看把我咬的。” 门外。 谢母带着呦呦想来看看长公主怎样了。 冷不丁听到儿子这一句。 她面上一惊，瞬间抱起呦呦，退了出去。 “奶奶？” 呦呦一脸疑惑：“不是要带我去见娘吗？” 谢母冲着孙女笑了笑：“呦呦，你爹跟你娘昨天晚上肯定累了，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奶奶带你去吃早饭，好不好？” 呦呦听得更不解了：“昨天晚上，爹跟娘做了什么事情会累呀？” 这让谢母怎么解释。 可面对一脸求知欲爆棚的孙女。 谢母想到一个说辞：“你爹娘正在努力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呢，呦呦是想要妹妹还是弟弟？” 呦呦一愣，随即脸上笑开了花：“奶奶，您说真的吗？爹娘要给我生弟弟妹妹？” 谢母点头：“是呀，所以我们不能打扰他们，要不然你想要的弟弟妹妹就出不来了。” “噢~” 呦呦开心地直拍手：“呦呦要有弟弟妹妹咯。奶奶我太高兴了，今天的早饭，我要吃两大碗。” 两位当事人，根本没料到。 短短一上午。 凤鸾宫就传遍，两人重归于好，正在加倍努力生二胎的消息。 第253章 太傅府。 萧子羡正讲自己昨夜捡到一粒药丸。 递给自己的好友，也是给自己瞧病的大夫——宁初墨。 “子羡，这药你从哪里来的。”宁初墨一闻药丸的味道，瞬间就变了脸色。 萧子羡还是头一次看到好友这般严肃的面容，心里不由跟着紧张起来：“初墨，这药是我无意间捡到的，你跟我说实话便是，我承受得住。” 宁初墨蘸取一点茶水，将药丸化开一点。 而后凑到萧子羡鼻子边：“你闻闻，是不是有一股血腥味。” 萧子羡闻了下点头。 “这药，是子母蛊的解药。” 萧子羡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子母蛊是、是什么？” “是一种蛊毒，中毒之人，会在月圆之夜发作，浑身仿佛被千万蛊虫叮咬，疼痛难忍。” 宁初墨每说一个字，萧子羡的面上就白一分。 最后。 连唇上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 “原来、她是中了子母蛊。” 萧子羡的双手忽然攥紧了，面上发狠：“到底是谁，要给她下这种呢狠毒的蛊毒，初墨，那是不是吃了这解药，就能将蛊毒化解？” 宁初墨摇头：“这只是一颗解药，每月服用。真正解毒的办法，掌握在制毒的人手中，但据我这些年在江湖上了解到的，此蛊无解。” 无解。 听到这两个字。 萧子羡的心脏。 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子羡，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宁初墨一手搭上好友的手腕，“天哪，你的心脏怎么跳得这么快？” “我、我没事。” 萧子羡闭上眼，遮住眼中的心痛与懊悔。 如果当初自己不走，守在绾绾身边。 她压根不会中这种他听都没听过的邪恶蛊毒。 是自己的一意孤行。 害了绾绾。 “初墨，你有没有办法，能把这解药配制出来？”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萧子羡反手握住好友的手腕，“你爷爷是大名鼎鼎的神医，你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你一定有办法能配出解药，对不对？” 宁初墨蹙眉，摇了摇头：“蛊毒，一般只有制毒之人才有办法做出对应的解药，我只能开一些辅助的药物，比如帮中毒之人开些补气血的药方。” “那也总比没有好，初墨你帮我多开几道。” 宁初墨从未见过萧子羡这般紧张的一面，不由多问了一句：“子羡，谁中了蛊毒啊？” “初墨，我只是怀疑，但不确定，你先帮我把药方开出去，等我确定以后，我再告诉你好吗？” 哀求的口气令宁初墨拒绝不了：“好吧，你也不要担心，对方既然有解药，只要服下就会暂时没事的。” “好，谢谢你。” 萧子羡揪着胸前的衣襟，面上全是懊悔与歉意。 绾绾。 都是我害了你。 “噗。” 凤鸾宫饭厅。 慕绾绾吃上今天第一口饭的时候。 就因为晴鸢一句话喷了。 “这话谁说的？我跟谢无宴可什么都没干。” 第254章 晴鸢眨眼，楞了足足五秒钟才回神：“这话，是谢老夫人说的。” 谢母？ 慕绾绾眉头一蹙，啪地将筷子一摔：“她不好好在房中养病，跑来偷听我们讲话做什么？” “长公主。” 秀青从后方轻轻走上来：“奴婢倒觉得，您没必要生气。” 慕绾绾抬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乳母：“乳母，您是有不同的看法吗？” 秀青点头，给长公主一边斟茶一边说道：“大家都知道您跟驸马关系很差，也一直在观察您跟他进展。昨夜皇上在宴席上说，您跟将军偷偷回宫，今天谢老夫人那一番说辞，就会让那些观察的人不得不信您跟将军和好如初了。毕竟谢老夫人是将军亲生母亲，她的话，不可能有假。” 慕绾绾咬了一口肉包子，细细想了下点头：“乳母的话说得有道理。先前在谢无宴他母亲面前，我被父皇狠狠批了一顿，若现在再跟谢无宴闹起来，父皇肯定不会在站在我这边了，毕竟上次谢无宴跟他母亲已经在父皇面前说得很明确了。” “是啊，长公主只要不反驳也不回应，就能保住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又能让那些等着看您笑话的人闭上嘴。”秀青面上滑过一丝微笑，“当然，要是将军觉得此事让他难堪了，一怒之下找你理论，到时候无论是皇上还是外界，都会站在长公主这边。” 慕绾绾明白乳母的意思。 其实，就是利用舆论，来推动事情的走向。 就好像原主的死。 说白了，她就是被种种舆论逼死的。 心里想通了。 慕绾绾胃口也大开起来。 “乳母，再给我上一笼包子。” “是。” 外头宫人听到长公主的话。 心里纷纷更加坚信。 昨夜。 长公主跟驸马爷是真的。 要不然。 长公主怎么会被饿到还要一笼包子呢？ “晴鸢，晴鸢。” 吃饱喝足的慕绾绾将晴鸢喊到自己跟前：“走，跟我出宫，咱们去找陆老伯。”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马车。” 总算能出宫了。 出宫后每一口空气，都是新鲜热烈的。 相比当初来医馆的时候。 短短时日。 这里已经大变样了。 “菀姑娘。” 陆松仁一见到慕绾绾，神色就很激动：“老夫总算等到您出来了。” “陆老伯，不好意思，家里事情太多，一时耽搁了。”慕绾绾冲着陆松仁露出歉意一笑，“你快坐下，我帮你看看，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如果你身体各方面机能都可以的话，我今天就帮你把手术做掉。” 陆松仁听得震惊连连：“菀姑娘，此话当真？” 慕绾绾笑了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箱给他看：“我药箱都拿来了，怎么会有假呢。” “好，多谢菀姑娘，多谢菀姑娘。” 陆松仁一想到自己的顽疾即将被治愈，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而流下泪水。 经过喵呜检查后。 可以为他施行手术。 慕绾绾领着陆松仁进了内室。 刚好，给他做手术的同时。 给他展示一下子做手术前，各项准备工作。 第255章 陆松仁听得很认真，生怕自己错过任何细节。 手术正在紧张地进行中。 晴鸢跟风影五人，一块守在外头。 自从上次慕绾绾在这里遭受伏击后。 慕绾绾走到哪里，风影几人就要跟到哪里。 “风影，我记得那天，就你跟长公主两人，你们丢出来一个木桶，瞬间就炸开了。”末影一直惦记着此事，但一直忘记，刚好故地重游想了起来。 风影蹙眉，想一下道：“是长公主做的。” “长公主做的？” 末影跟鬼影同时吃惊地喊起来。 掠影与无影倒是没说话，只是面上也透出一分吃惊。 “是的。” 风影很肯定地说道：“就是长公主做的。她说叫土炸药。” “土炸药。” 跟风影四人相比，末影接触战事上的事情更多一些：“一个木桶居然就有这么大的威力，那如果换成大木桶，丢到敌人当中，嘭地一声炸开，其中产生的威力大到无法令人想象。” 末影一句话。 瞬间让大家神色肃穆起来。 “真想不到，长公主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居然会做出这般厉害的东西，等她出来后，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要是能批量做出来，我们面对敌人的时候，是一样特别有用的武器啊。”鬼影说着说着眼中有着藏不住的激动。 “我从来不觉得长公主是娇滴滴的女子。” 一向沉默寡言的掠影居然开口了：“长公主有勇有谋，世间少有，是个奇女子。” “没错。” 无影也附和道，他是五人当中，心思最缜密者，虽然武功不如风影几人，但他是几人当中的军师：“如果这个土炸药威力巨大，那我们不可以泄露出半分，不然会引来有心之人猜测，对长公主极其不利。” 风影想了下，点头道：“无影说得对，只要长公主不说，我们不可主动提起此事，要把此事烂在肚子里。” 站在一旁的晴鸢。 听着几人严肃的发言。 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几位大人，我作为侍奉长公主左右的侍女，有必要说一句，你们心中有什么疑惑，想说的，最好主动说出来。长公主每天那么忙，估计早就把此事忘了，既然这个土炸药对你们有帮助，只要你们提出来，长公主一定会乐意帮你们的。” 几人互相看了看。 风影一步往前：“晴鸢姑娘，真的可以吗？” 晴鸢点头，笑着道：“当然可以了，长公主说过，虽然我们只是侍女下属，但生命一样珍贵，不分高低贵贱。长公主还说了，她要把你们五个打造成皇城中最亮的崽，让别人都来羡慕她，有五个长得帅、武功高，又忠心耿耿的下属，气死那些以前嘲笑她的人。” 风影相信，这话是长公主说的。 毕竟。 有时候。 长公主会老是盯着五人看。 还会偷偷擦口水。 “晴鸢。” 房中，传来慕绾绾的喊声。 瞬间让大家回过神来。 “长公主，奴婢在，有何吩咐？” 第256章 慕绾绾已经完成手术了。 正在整理。 “给我倒点茶水来。” “是。” 慕绾绾咕嘟嘟喝了半壶茶。 总算活过来了。 “陆老伯身上的麻药还未褪去，晴鸢你守着他，我去给他配药。” “好，奴婢知道了。” 晴鸢搬来椅子，坐在床前，仔细盯着陆老伯。 收拾一下的慕绾绾刚走出来。 就被风影五人包围了。 “哇，你们五个，干什么？”慕绾绾被他们吓了一跳，连忙抱住自己，“我出来着急，可没带银子。” “长公主，属下想问问，上次您做的那个土炸药，是怎么想到的。”末影见风影犹豫着不说话，抢先问道。 “土炸药？” 慕绾绾蹙眉想了一下：“哦，你说上次那个炸你们的木桶啊。没错，是我做出来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长公主，您是从哪里学来的？土炸药的配方还有吗？” 看着一脸激动的末影，慕绾绾感觉自己忽视了一些问题。 “咱们大梁没有炸药吗？” 看到五人齐齐摇头。 慕绾绾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她忘记了。 这个时空，有硫磺跟木炭，但硝酸钾这种需要提炼的化学品。 根本没人会提炼。 “鬼影，去把大门关上。” “是。” 等医馆大门合上。 慕绾绾搬来椅子，坐在五人当中，压低声音道：“土炸药这个东西，是需要三种东西合成的，硫磺木炭硝酸钾按比例合成就行，硫磺跟木炭很好采取，就是硝酸钾有点难。” “长公主，若属下们能凑齐这三样东西，是不是就可以制作出比上次威力力更强的炸药？”末影激动地都控制不住面上的肌肉，“若炸药能制作出来，是不是就可以运用于作战上。” “其实，我那天只是随口说了一个名字，准确来说要区别为炸药跟火药。” 慕绾绾五人听得一脸懵懂的样子，随手从柜台上掏出纸笔，给五人上了一堂简单的化学课，“我那天做的，准确来说是火药。火药是在适当的外界能量作用下，自身能进行迅速而有规律的燃烧，同时生成大量高温燃气的物质。” “而炸药能在极短时间内剧烈燃烧即爆炸，是在一定的外界能量的作用下，由自身能量发生爆炸的物质。” 见五人听得更更糊涂了。 慕绾绾想了下，简化一下语言继续道：“炸药因为成本低廉、节省人力等优点，一般进行大规模爆破中，比如炸房子，炸矿山，适合用在大型项目上。” “而火药更广泛用于军事上，枪弹、炮弹都是由火药而成的，成分就是我上面说的那三样。” “至于硝酸钾，其实很好找。” “长公主，您说，属下都去找来。” 慕绾绾微微一笑道：“要想等到硝酸钾，就需要硝土。” “它一般存在于厕所、猪、牛栏屋，庭院的老墙脚，崖边，岩洞以及不易被雨水冲洗的地面。硝土潮湿，不易晒干，经太阳曝晒后略变紫红色。好的硝土放在灼红的木炭上会爆出火花，还需要草木灰中的钾离子取代硝土中的钠离子，从而生成硝酸钾。” 第257章 末影听不懂什么钾离子钠离子，他着急地问道：“那属下们如果能凑齐这几样东西，是不是就可以做出火药？” 慕绾绾点头：“原则上是，不过这个火药属于军事用品，我想此事还是要禀告父皇为妙，不然让父皇知道，我带着你们私下做危险的军事用品，他能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五人被长公主的话，都给逗笑了。 “长公主说得对，但光用嘴说，皇上未必信，还是要拿出实物来的。” 风影的话有道理。 慕绾绾点了点头：“那正好，这个医馆里头有硫磺跟木炭，我先前有提取过硝酸钾，我就带着你们做一次，到时候在父皇面前，也好有话要说。” 五人听得眼睛都瞪大了：“长公主，你提取过？” 总不能告诉他们，喵呜那里有现成的。 慕绾绾点头，撒个小谎：“闲来无事，提取玩的。” “……” 五人不说话了。 开始按照慕绾绾的吩咐，准备做火药。 慕绾绾也没主子的架子，坐在几人当中，手把手教大家。 “大家听着，今天长公主教导我们的，不许泄露出半个字。”风影望向大家的眼神闪过一丝杀气，“不然，我风影定会除之后快。” 四人重重点头。 这种事情，打死都不能说。 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 五人在慕绾绾指导下，做出大大小小的火药桶来。 “咱们材料有限，只能做出这样了，等我回去，将装载炮弹的炮筒画出来，到时候就交给兵部去处理。”慕绾绾拍了拍手，望着眼前五人，突然笑开了，“瞧瞧你们，都成大花猫了，快去把脸洗干净咯。” 五人一摸自己的脸。 发现都是黑乎乎的一团。 顿时都笑开了。 无形间。 他们与慕绾绾的主仆情谊，拉近不少。 拜托隔壁店家照顾陆老伯。 几人便坐上马车，回宫去了。 末影几人小心将火药桶抱在怀中，生怕一不小心就炸了。 累了一天的慕绾绾，则是靠在晴鸢肩头睡着了。 一个时辰后。 马车抵达了凤鸾宫内。 慕绾绾伸了个懒腰，从马车上下来：“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带着你们去找父皇，大家累了一天，都早点回去休息。” “是。” 风影指挥四人，将火药桶小心翼翼抬进去。 “慕绾绾！” 慕绾绾刚想进门，后方就传来皇后气急败坏的声音。 转头见。 就看到怒气冲冲的皇后，高举着右手，欲要扇下来。 她是不是有什么癖好？ 动不动就扇人耳刮子。 慕绾绾面露不悦，身躯轻轻一闪，避开了皇后的耳光攻击。 不情不愿地给她行礼：“儿臣见过母后，母后这是在宫中无聊了？所以来找儿臣打发打发时间？” 第258章 差点栽了个大跟头的皇后。 面色铁青，手指扭曲地指着慕绾绾怒骂：“本宫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瑾溟他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就忍心让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皇后的话。 瞬间让慕绾绾明白过来。 皇后是在兴师问罪来了。 “母后，瑾溟出征，那是父皇的意思，跟儿臣有什么关系？” “你还敢狡辩，本宫都知道了，就是你在皇上跟前提议的。”皇后恨不得将慕绾绾捆起来，关在自己房中亲自教训，“你身为女子却要干涉朝政，慕绾绾怎么着你还想翻天不成？” “原来母后这么关心儿臣在父皇跟前说了什么？”慕绾绾冷笑一声，言语中满是冷嘲热讽，“母后就这么担心，我给您的儿子使绊呀？不过您的儿子要真在赈灾现在出点什么事情，太子之位也落不到我的头上，母后这么激动做什么？” “哦，儿臣明白了，瑾溟要是死了，父皇就要立他人为太子，到时候母后的太后之位就要泡汤了。” “慕绾绾，你再说，再说，本宫撕烂你的嘴。”皇后真没想到慕绾绾已经口无遮拦到这种地步了。 “凤鸾宫是儿臣的地盘，前前后后都是儿臣的人，儿臣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用不着母后瞎操心。”慕绾绾拍了拍衣裙上尘土，声音逐渐转冷，“儿臣今天累了，要回宫歇息，母后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反了，你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皇后气到已经失去理智。 刚好看到风影几人正从马车上搬运出一个小木桶。 她想都没想。 在大家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 抢过木桶，便向着慕绾绾砸去。 靠。 慕绾绾心里骂了一声，扑向还在生气的皇后，对身旁的人大吼一声：“都给本公主抱头趴下！” 眼疾手快的末影，一跃飞起，将木桶往一旁狠狠一踢。 直接踢到对面墙上。 只听一声巨响。 木桶炸开了。 从里头爆出来的各种碎片，射向四面八方。 为了增加木桶的威力。 今天做的这一批。 慕绾绾让大家往里头填了很多沙石。 她只觉得肩头被一块石头击中。 痛得她整个人都裂开了。 鲜血顺着破掉的衣衫。 一滴滴流淌出来。 落到皇后面上。 “慕、慕绾绾，你这是做什么东西？” 吓傻的皇后完全没有意识到如果不是女儿将自己扑倒，那被石头击中就是自己，可她嘴里还说着令人气愤的话，“慕绾绾，本宫对你太失望了，你居然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这次就算皇上不罚你，本宫也要重罚你，不然你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本宫的面子往哪里搁。” 慕绾绾都要痛晕过去了。 皇后却还在关心她的面子。 慕绾绾真是要气笑了。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在御乾宫听到巨响的皇帝带着太子匆匆而来。 看到凤鸾宫宫门前，尘土飞扬的样子。 当即震怒：“来人啊，给朕调查清楚，是谁要伤害长公主。” 听到父皇的声音。 慕绾绾挣扎地从皇后起来，捂住受伤的肩头，穿过飞扬的成尘土一步步走向皇帝：“父皇，没事，只是个意外。” 第259章 “绾绾。” “皇长姐，你怎么受伤了？” 慕瑾溟往前一步，将脚步踉跄的姐姐搀扶住。 “我没事。” 慕绾绾忍着痛，看向皇帝：“父皇，进去，儿臣会给你解释的。” 皇帝本来还想说。 可看到前头，皇后被侍女搀扶起来。 瞬间明白过来。 皇后这是又来找女儿的茬了。 前厅中。 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衫，给自己简单处理包扎完伤口的慕绾绾。 快速走到皇上跟前，跪下：“父皇，此事是这样的。” “皇上，慕绾绾带着您赏赐几个暗卫，做出这么危险的东西，她今天能做这些，那明日是不是就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慕绾绾这才刚开了口，皇后就迫不及待地给她定罪。 “皇后，朕有耳朵，有判断能力，绾绾你说。” 幸好皇帝不糊涂。 慕绾绾点点头，将自己跟五人暗卫研究出来的火药桶告诉了父皇。 反正迟早要告诉他的。 “火药桶，是什么东西？” 皇帝眼睛一眯，看着风影五人将四五个火药桶抬进去，轻轻放在地上。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军事武器。” 幸好，刚刚皇后扔的那个，是一开始慕绾绾给大家演示的残次品，威力不是很大，要是皇后挑了地上当中的一个，估计周围的人，全狗带了。 “军事武器。” 皇帝眼睛一眯，挥手让伺候的宫人都退了出去。 看向站着不动的皇后：“皇后，你也出去。” “皇上。” “皇后，你是觉得朕很蠢，绾绾随便提议几句，朕就会采纳？”皇帝冷笑一声打断皇后的话，“让瑾溟去江南查明赈灾一事，本来就是朕的主意，跟绾绾没有任何关系。” “再者瑾溟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他不是你在温室里头养的花朵，一个帝王若不了解天下百姓生存情况，他有什么资格坐在皇帝位置上，还是说，瑾溟只是成全你太后梦的工具？” 皇后面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净：“臣妾没有，臣妾从未想过，皇上，您可不要被慕绾绾三言两语给蒙蔽了。” “皇后，绾绾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敌人，你给朕出去。”皇上最后一点耐心都被皇后磨干净了，见皇后站着不动，又大吼一声，“出去。” 皇后被吓得身躯一抖。 只能欠身，转身离去。 不行。 她定要想个法子，牵制住慕绾绾， 不能让她成为儿子储君之路上的绊脚石。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回宫。” 侍女面有担忧地看着皇后，想要安慰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点头：“是，皇后娘娘，您慢点走。” 凤鸾宫前厅。 被匆匆叫回来的谢无宴，看到跪在地上的慕绾绾。 顿时眉头紧蹙。 她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将军，怎么是你？”慕绾绾抬头，看了看谢无宴，又看了看父皇，“父皇，您刚才火急火燎派人出去，就把他喊回来呀？” 第260章 “你说的事情，乃是大事，自然是要无宴在场。” 皇帝的话，令慕绾绾心里有些不快。 “好了，今天的动静朕都听到了，相信其他人也听到了，总要给你找个借口，让你平安过关才是。”皇帝真是对女儿的心思掌握地一清二楚，“再说了，你自己刚刚也不是说，火药是用在军事上的，无宴是带兵出征的大将军，朕让他来合情合理。” 一半安慰，一半讲道理的话。 最终让慕绾绾消气了：“好吧，是儿臣小心眼了，那儿臣能先站起来吗？跪在着好累。” “朕准了。” 慕绾绾肩头还有伤，站起来的时候，牵扯到伤口。 痛得她重心不稳。 谢无宴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扶住她。 慕绾绾没料到他会扶自己。 抬头跟他对视之时。 隐约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很黏糊。 就像他看白颜汐那种眼神。 慕绾绾身躯一抖，伸手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伸手将他推开：“我能自己走，不用将军搀扶。” 看着慕绾绾一瘸一拐地走到椅子前坐下。 谢无宴有点尴尬。 而且皇帝跟太子都在场。 他不好跟慕绾绾发脾气。 “好了，绾绾，你现在说吧。” 慕绾绾调整一下坐姿，点点头，看向三人将自己一下午的成果说了出来。 慕绾绾说得是口干舌燥。 三人听得是面有严肃。 “火药，炸药……” 皇帝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突然他嘴里爆出一声长笑：“哈哈哈，天佑大梁，绾绾，你真不愧是朕的女儿，是大梁的福星啊。” 谢无宴眼有复杂地，看向正在喝水的慕绾绾。 她的才能，远远不止自己了解那么点。 “儿臣其实从一本古籍上看来的，那天在医馆，儿臣也是被逼急了，所以就拿来一试，没想到还真成功了，后来事情太多，儿臣就把此事给忘记了。”慕绾绾对着皇帝露出讨好的笑容，“以后，儿臣要是想到什么，一定第一时间告诉父皇，绝对不会再有隐瞒。” “如果火药跟炸药的威力，真如皇长姐所说，那在修建水利方面，就不用再让老百姓用榔头一点点凿开了。” “对，瑾溟说得对，所以炸药跟火药一定让要朝廷来经营，如果有人私下贩卖定要重判。绝对不能让火药与炸药的制作配方流露出去，以免被敌人得去，让大梁陷入危险之中。” “绾绾的提议很好。”皇帝看向一直没回过神来的谢无宴，“无宴，此事朕就交给你来处理，明日朕会让兵部的人，与你接洽。反正你现在住在宫中，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绾绾。” 慕绾绾眉头一蹙：“父皇，儿臣是女子，不能干政。” “这怎么算干政呢？你就是在给父皇送点小玩意。” “……” 父皇不要脸起来，真是让慕绾绾没办法拒绝。 “等瑾溟从江南回来，此事估计也落实差不多了。”皇帝看了看谢无宴，又看了看儿子，“你们两个，要是以后再欺负绾绾，朕一定不会轻饶你们。” “儿臣不敢。” 两人连忙跪地磕头。 “绾绾，至于你母后那边，你就随她去，太医说她脑子不清楚，动不动就觉得有人要伤害她，下次她再来找你麻烦，你派人通知朕，朕来治她。” 第261章 看样子，皇后是有被害妄想症。 这可是，一种精神疾病。 慕绾绾心里瞬间就舒坦了，她一个正常人，跟神经病计较，那自己也不就成了神经病嘛。 “是，儿臣谢父皇恩典。” “好了，至于你的赏赐，等炸药跟火药大规模做出来后，朕再来赏你。” 皇帝站起来一瞬间。 大家连忙都站起来了。 “朕跟瑾溟就先回去了，无宴好好照顾绾绾。” “儿臣会的。” “儿臣恭送父皇。” 直到皇帝与太子走得没影。 慕绾绾往椅子上一坐，靠下去一瞬间，忘记肩头有伤。 痛得她嗷得一声。 跳了起来。 “你受伤了？” 谢无宴看着慕绾绾呲牙咧嘴的样子，不忍责备：“你堂堂公主，怎么那么不小心，不是今天这里伤到，就是那里伤到。” “我又没让你照顾，你发什么牢骚。”慕绾绾嘟着嘴，心里很不爽快，“再说我哪里知道，母后疯起来，拿起木桶就要砸我，要不是风影一脚踢开，我的脑袋就要开瓢了。当然，我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属你最开心了。” “我为什么要开心？” 谢无宴神色不悦，见慕绾绾痛得那样。 转身走向她。 “谢无宴，你做什么？” 慕绾绾立马做出防备的姿态：“这里可是凤鸾宫，我随便喊一声，风影几人就冲进来了。” 谢无宴没说完。 只是弯腰，一手搭上慕绾绾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膝盖。 将她抱了起来。 他现在抱她，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受伤了就不要再说话了，省点力气。” “谢无宴，你放开我，你抱我，经过我同意没？” 慕绾绾拼命挣扎。 谢无宴揽在她后腰的手，往上一提。 慕绾绾的鼻子，结结实实地砸在谢无宴盔甲上。 痛到她，潸然泪下。 “谢无宴，你……你故意的。” 慕绾绾捂住鼻子，一边流泪，一边控诉他。 “真是个傻瓜。” 谢无宴勾唇一笑，眼睛有着他没察觉出来的宠溺。 慕绾绾却看得真切。 吓得她都不敢挣扎了。 谢无宴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他是有受虐倾向？ 自己对他越狠，他就越来劲？ 慕绾绾越想越不对劲，窝在他怀中，生怕自己再骂一句。 他会失控，吻上来。 而谢无宴以为慕绾绾害羞了，心情突然大好。 转身，抱着慕绾绾就走了出去。 院中，还有很多下人。 这次。 所有人都看得真切。 谢大将军抱着捂脸害羞的长公主，一脸开心地往房中走去。 “谢无宴。” 刚被谢无宴放下来的慕绾绾一抬头，差点碰上谢无宴的薄唇。 吓得她一把捂住嘴，两眼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 扑闪扑闪地看着他。 “嗯？” 谢无宴眉头一挑，双手撑在慕绾绾身体两侧，身躯微微逼近她：“你要跟我说什么？” 第262章 谢无宴再怎么样。 也是个令京城女子疯狂的绝世美男子。 估计，这世上。 最不待见他，就是慕绾绾了。 “你……你不要靠得我这么近。” 慕绾绾身躯往后仰，避免跟谢无宴挨上。 “慕绾绾，你以前不就渴望我这么贴着你么？”谢无宴眉头一挑，二话不说抬起右手在慕绾绾惊呼中，揽住她的腰间，狠狠往自己胸前一带，“现在这样，是在跟我玩欲情故纵的把戏？” 他掌心炙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至慕绾绾娇嫩的肌肤上。 烫得，慕绾绾一哆嗦。 有些不安地轻扭下身躯。 “谢、谢无宴，我肩头还有伤，你这样抱着我，我很吃力的。” 慕绾绾声音轻轻地，没了往日的咄咄逼人。 而从谢无宴这个角度看她。 刚好可以看到慕绾绾红润的唇，起伏的胸脯，还有鼻尖上渗出那点点汗珠。 谢无宴喉结滚了下，眼神不由发暗。 停在她腰间的手，五指忍不住揉捻起来。 很软，很嫩。 像抓了一团棉花。 令他爱不释手。 “谢无宴，你松开、你不要捏，哈……”慕绾绾嘴里不小心溢出一声轻吟，“哈哈哈，好痒啊，谢无宴，你不要揉了，你放、放开呀。” 该死的谢无宴。 刚好捏到自己的痒痒肉了。 谢无宴看着慕绾绾被自己揉捻地，一脸想愤怒，却又因为实在太痒忍不住笑起来的神色，心情不由大好起来，干脆长臂一伸，将慕绾绾整个腰间围在臂弯里。 咦？ 她的腰，好像真细了。 以前两只手都拢不住。 “谢无宴，你干什么？你、你放开我。” 从未有过的近距离。 慕绾绾只要一抬头，都能看到谢无宴下巴上那青青的胡渣。 他嘴里呼出的热气。 喷洒在自己头顶上。 慢慢地，慕绾绾不知道是肩头太痛，还是因为被他抱着太过紧张。 一张脸，居然慢慢地烧了起来。 “谢无宴。” 感觉他的手还在收紧，慕绾绾忙抬起两只手，抵在他胸甲上：“你不要再掐了，本公主不是面团。” 谢无宴右手一定，看着被自己圈在怀中，嘴里呼哧呼哧喷出气来的慕绾绾。 以前觉得她咄咄逼人的嘴脸。 现在看着看着，居然顺眼起来了。 “谢无宴。” 见他神游在外，慕绾绾气得又喊了他一声。 “慕绾绾，要不是今天皇后无意间将木桶砸向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将炸药跟火药告诉我？”谢无宴瞅着慕绾绾，忽然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我本来的计划是想跟父皇说的，毕竟这两样东西是用于军事上的。我身为皇室长公主有义务帮父皇分担。至于你嘛……”慕绾绾抬头对上谢无宴期待的眼神，一脸挑衅地看着他，“我才不会让你抢了我的功劳。” “慕绾绾，我是那种跟你抢功的人吗？”谢无宴白期待了。 “就有。” 慕绾绾很肯定道：“本公主还不知道你？” “慕绾绾，你再说。”谢无宴眼神一眯。 第263章 “本公主就说，怎么着。” 看着慕绾绾不停叭叭的红唇，谢无宴越看脑子越迷糊。 最后。 他猛地低头，重重吻上她的唇。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了。 慕绾绾傻眼了。 口腔中，全是谢无宴炙热的气息。 “唔，谢无宴，你放开我，你乘人之危。” 慕绾绾是真没料到，谢无宴会亲上来，哪知张嘴一瞬间。 更加方便他的入侵。 夺走她所有的呼吸与感官。 谢无宴没想到新婚之夜敢对自己下药的慕绾绾。 青涩极致。 甚至连换气都不会。 腰很软，唇很甜。 他几乎都要沦陷了。 “呼，谢无宴，你放开我。” 幸好慕绾绾没有沦陷，拼尽全力将谢无宴重重一推，当着他的面，反手擦拭自己的唇瓣：“你不是最讨厌我的吗？为什么要亲我？还是你想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 看着眼里泛出泪光，梗着脖子，拼命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慕绾绾。 被冲昏头脑的谢无宴。 也一下子冷静下来。 “就当是，你在新婚夜对我下药的报复。”谢无宴哼笑一声，突然俯身又凑近眼有惊恐的慕绾绾，“慕绾绾，我现在才知道，你强势的外表都是装出来的。” “谢无宴，本公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慕绾绾以为谢无宴察觉出自己不是原主，紧张地到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压根不敢跟他有眼神上的对视。 “慕绾绾，我已经看穿你了。” 慕绾绾心里咯噔一下，忍着惧意，对上谢无宴似笑非笑的眼：“你胡说八道什么，炸药跟火药的事情，反正父皇现在让你一手操办，已经跟本公主没关系了，本公主也不稀罕跟你抢功，你爱咋地就咋地。” “慕绾绾，你认真的么？” 慕绾绾一愣，不明谢无宴话中的意思。 他的眼眸深邃到几乎一眼就把自己看穿。 “你自己说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谢无宴站直身躯，环顾四周，落道锐利的黑眸落到慕绾绾面上，“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跟你住一个屋。” 慕绾绾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愣了五秒。 才回神：“你说什么？” “我说，从今天开始，我就要跟你睡一个屋，保护你的安全。”谢无宴笑得张狂，不得慕绾绾回话就自顾自说着，“你这个房间，一点都不亮堂，等下找人，定要把那层层叠叠的纱幔给拆了。” “谢无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本公主的房间，你连睡地板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妄想跟本公主住一间房了。”慕绾绾气得面色铁青，怎么觉得两人关系颠倒了，以前是自己把他气得够呛，现在是他把自己气得够呛。 “你不同意的话，我就去找父皇。” “你！” 慕绾绾真是被谢无宴不要脸惊到了：“谢无宴，你能不能要点脸？好，你要住本公主这屋，你就住，本公主把这屋送给你便是了。反正本公主还有四个面首呢，今天睡这个面首的屋子，明天睡这个面首的……” 话还未说完。 手一下子就被谢无宴抓上了。 第264章 “谢无宴，放开我！” 慕绾绾从不是娇滴滴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不放。” 谢无宴存心跟她杠上了，捏着她的五指，正在收紧。 慕绾绾吃痛。 心急下。 低头张嘴咬上他的手背。 “啊，慕绾绾，你是狗吗？”谢无宴低吼一声，将手甩开，看着手背上两排带血的牙印，怒不可恕，“动不动就发脾气，动不动就咬人。” 慕绾绾掏出藏在腰间的帕子。 动作优雅将自己的嘴唇擦拭地干干净净。 直到，唇上没有谢无宴的一点味道。 “谁让你惹到本公主的，若有下次，本公主把你鼻子耳朵全咬下来。”慕绾绾狠狠瞪了谢无宴一眼，“明天瑾溟要出巡，这个时候，你应该要在东宫门口候着，随时等着他的吩咐。” “不急。” 谢无宴轻哼一声，踏步走到纱幔前，当着慕绾绾的面。 撩起纱幔一角，慢条斯理地将手背上的血迹跟口水印擦干净。 “谢无宴，你怎么可以用纱幔擦你的手？！” “我是你丈夫，凤鸾宫一树一木，其中有一半是属于我的。”谢无宴冷哼一声，丝毫没把慕绾绾的话放在眼里，“我想怎么擦就怎么擦，不服气的话，就来再咬我，我随时奉陪。” 死渣男。 慕绾绾暗骂一声，扭头间，看到呦呦站在门口。 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女儿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 慕绾绾心里咯噔一下，刚才跟谢无宴吵架，呦呦是不是全看见了？ 谢无宴顺着慕绾绾紧张的目光，缓缓望去。 “呦呦。” 呦呦听到谢无宴喊自己。 小嘴一瘪，哭了出来：“爹、娘，不要吵架，呦呦会听话的。” 完蛋了。 女儿果然听到了。 “呦呦，我们没吵架。” 慕绾绾快速走向女儿，结果女儿后退一步，不让她抱。 “娘撒谎，呦呦看得真切，娘跟爹就是在吵架，娘还咬了爹。”呦呦哭得很凶，反手擦眼泪，越擦越多。 慕绾绾真是恨死谢无宴了。 转身，见他站着不动，瞪他一眼：“你说，我们是在吵架吗？” “呦呦。” 谢无宴回过神，也走了上来，跟慕绾绾一块蹲在女儿跟前：“我跟你娘真没吵架，我们在闹着玩呢，爹手背上，一点都不痛，真的。” “我不信。” 呦呦抽噎着，其实她是在爹娘亲嘴一瞬间。 不小心走进来的。 本以为爹娘和好了，结果下一秒直接吵了起来。 “呦呦，娘真没骗你，再说了，这是娘跟你爹相处模式，我们就喜欢吵吵闹闹的，你不觉得这样比那些相敬如宾的爹娘有趣多了吗？”慕绾绾满脸堆着笑意，用手肘顶了下谢无宴的肩头，“将军你说，是不是呀？” “是，呦呦，你娘说得没错。我们就是在闹着玩。” “真的吗？” 呦呦停住了哭泣，但总觉得爹娘面上的笑容太过敷衍：“那你们再亲一下，我、我就相信你们。” “……” 慕绾绾一张脸瞬间僵住了。 扭头瞪着谢无宴，无声控诉他。 “你们不乐意吗？呜呜……你们果然是在骗我的。”见爹娘不为所动，呦呦捂住脸，又要哭了。 第265章 “亲，我们亲。” 谢无宴一把扣住慕绾绾的后脑勺。 刚才那个吻，多少有点情不自禁。 但现在为了是哄女儿开心的，多少有点下不了嘴。 他深吸一口气。 在慕绾绾杀人的目光，在她脸颊上飞快啄了下。 “呦呦你看，我亲你娘了。” “刚刚呦呦明明看见，爹亲了娘的嘴巴，不是脸。”呦呦哇得一声哭得更大声了，“爹娘坏，爹娘就是在敷衍呦呦。” 慕绾绾想掐死谢无宴的心都有了。 “呦呦……这亲吻，是多么亲密的事情，再说了，你还小，不能看这种事情的。”慕绾绾忍着想要杀谢无宴的心，跟女儿讲道理。 “所以，呦呦的出身，并不是爹娘相爱，而是工具，对吗？” 慕绾绾被女儿的话惊到了，忙紧张地问：“呦呦，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是谁告诉你的？” 呦呦低头，轻轻道：“在老宅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我听不见了，其实大部分时间我都能听到一点点。魏爷爷说，我的出生并不是因为爹娘相爱，是娘用来绑住爹的工具，所以我一出生就被送到了老宅，你们既然不喜欢我，那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女儿的质问。 听得慕绾绾心里一痛：“呦呦，不是这样的，娘一直一直很爱你，包括你爹，他也很爱你。只是我跟他之间出了点事情，我们不想伤害你，可是到头来还是伤害到你了。” “呦呦，你娘说得对，都是爹不好，都是爹糊涂，是爹小心眼，跟你娘生气。”女儿的控诉，才让谢无宴意识到，他的心已经认可了呦呦，认可她是自己的女儿，“是爹混蛋，是爹对不起你们母女。” “爹，您以后，会不要我跟娘吗？” “不会的，爹跟你保证，哪怕你娘不要我，我也不会不要你们的。” 呦呦呜咽一声。 扑到谢无宴怀中，彻底放声大哭起来。 慕绾绾没说话，直接低头默默抹泪。 良久后。 呦呦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 慕绾绾掏出帕子，帮她擦眼泪：“哭得都成个小花猫。” 呦呦搂着谢无宴的脖颈，看了看爹，又看了看娘：“爹娘，今晚呦呦能跟你们一块睡吗？” “呃……” 这让两人怎么回答。 要是说不行。 呦呦铁定又要泄洪了。 “秀青姑姑要照顾奶奶，晚上还要带着我睡觉，太辛苦了。”呦呦低头委委屈屈道，“而且我习惯跟娘睡了，跟秀青姑姑睡的时候，不踏实。” “好、好吧。” 看着女儿可怜兮兮的样子，慕绾绾实在没勇气拒绝：“今天就爹娘睡。” “真的吗？” 呦呦面上腾起一抹喜悦。 “真的。” 不用慕绾绾提醒，谢无宴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且我们不光今天晚上跟呦呦睡一起，以后每天都要睡在一起，呦呦你说，好不好？” “好，我就知道，爹娘最疼我了。” 呦呦一手搂着一个，左边亲娘一口，右边亲爹一口。 开心极了。 第266章 夜晚。 慕绾绾抱着洗得香喷喷的女儿返回寝宫中。 谢无宴去了东宫，暂时还未回来。 “呦呦，你爹估计要很晚回来，你先睡觉好不好？”慕绾绾想着谢无宴最起码要到半夜才回来，到时候呦呦早就睡觉了，自己就不用跟他睡一块了。 “不要。” 呦呦坐在床上，很坚持道：“呦呦要等爹回来，要左边拉着娘的手，右边拉着爹的手，一块睡。” 慕绾绾抓抓脑袋。 小孩子固执起来，还真是难搞。 “好吧，那娘陪你一起等。” 慕绾绾打了哈欠，抱着女儿，进入被褥中。 一边给她讲故事，一边等着谢无宴。 深夜。 结束完东宫的事情。 谢无宴回来了。 本以为母女俩早就睡了。 结果他洗漱后，推开寝宫的门。 床上的呦呦听到动静，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赤脚奔向谢无宴。 “爹，呦呦就知道，爹不会骗我的。” 谢无宴一把将呦呦抱在怀中，快步走向床铺，对上慕绾绾尴尬的面容：“你、要睡里面，还是外面？” “里、里面吧。” 该死的。 要不是为了女儿，慕绾绾打死都不跟谢无宴睡一张床。 幸好，自己的床很大，能容纳五个人。 到时候往里床一滚。 随便谢无宴怎么样。 一家三口。 头一次。 正儿八经地，躺在一张床上。 呦呦一手牵一个，日思夜想的心愿实现的那一刻。 她居然兴奋地睡不着。 “呦呦，你明天还有早课呢，很晚了，要睡觉了。”慕绾绾侧头摸了摸女儿的脸蛋，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听话，闭上眼，很快就能睡着了。” “我要爹也亲亲我。” “好，我亲。” 呦呦出生到现在，谢无宴还是第一次亲女儿。 心里多少有点紧张。 但亲上女儿额头的一瞬间。 谢无宴的心不由化开了。 “爹，抱抱。” 呦呦对着谢无宴咧嘴一笑，伸出双臂。 “好，爹抱你。” 谢无宴现在对女儿是有求必应。 女儿身躯软软的，身上还有一股子奶香味，乖巧的模样，令他心中多了一份怜惜。 慕绾绾看着父女情深两人，心里多少有点不爽。 渐渐地，呦呦困了，打了个哈欠。 慕绾绾见状，连忙将女儿从谢无宴怀中抢过来：“呦呦，困了就睡觉，来娘抱着你睡。” “嗯。” 呦呦一向是沾上枕头就秒睡，闻着娘身上的馨香，很快就睡着了。 慕绾绾在确认女儿睡熟后，动了动僵硬的身躯，抬头见谢无宴盯着自己看，抓起身后的被褥甩到他身上：“你不要跟我们盖一条被子，身上臭死了。” “慕绾绾，你是狗吗？我都把自己洗干净了，哪里臭了？” 慕绾绾不敢太大声怕吵醒女儿，只能压低嗓音跟他斗嘴：“就臭，臭男人浑身就臭。” 谢无宴咬牙。 见女儿睡熟了。 一把抱起女儿，跟她换个方向。 “谢无宴，你干什么？” 慕绾绾没想到谢无宴会这么干，赶紧一转身往里床缩去。 结果谢无宴大手勾上慕绾绾的软腰。 轻轻一用力。 便让她滚进了自己怀中。 后背抵着谢无宴炙热的胸膛，慕绾绾吓得整个身躯都僵住了。 第267章 从他嘴里的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敏感的后耳垂上。 没一会儿，便爬上了绯红。 “慕绾绾……” 谢无宴的声音，带着丝丝暗哑与蛊惑：“你这样做，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我知道。” 慕绾绾想回头，结果腰被他扣住。 她压根动弹不得。 “谢无宴你哪来的自信？”慕绾绾冷笑一声，低低道，“我以前可能是喜欢过你，但现在，凭着我的身份样貌，只要我勾勾手指，追我的男人从宫门口一直排到城门外，我干嘛要在你这颗歪脖树上吊死？” 谢无宴听得眉头一蹙，存在男人骨子里头的占有欲涌现出现了，搭在她腰间的手臂不由收紧：“慕绾绾，你都嫁给我了，我们孩子都生了，你怎么还想着其他男人呢？再说，我是缺胳膊还是长得丑，让你这般嫌弃。” “我嫌弃你的性格，不行吗？” “你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 “谢无宴，又想跟我吵架是不是？” “是你慕绾绾先跟我吵的。” 慕绾绾深吸两口气，扭了扭身躯：“你既然嫌弃我，那你干嘛抱着我？不怕手臂被我咬成窟窿？” 谢无宴哼笑一声。 倏地，低头凑到慕绾绾耳后跟：“慕绾绾，我是你丈夫，不要说我抱着你，就算跟你履行夫妻义务，你也要乖乖听我的话。” “你、你做梦。” 慕绾绾气得脸都青了，开始疯狂扭动：“放开我，放开我。” “慕绾绾不要扭了，你想把呦呦吵醒吗？”谢无宴手臂再次收紧，慕绾绾结结实实摔进他的胸膛内，瞬间让原本有空隙的两人，更加密不可分。 “谢……” “别动了。” 突然。 慕绾绾感觉谢无宴声音有点不对劲。 沙哑中带着一丝轻喘。 低头一瞧。 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绷得紧紧地，都能看到一条条凸起青筋。 “慕绾绾，不要再乱动了。” 谢无宴吐出一口浊气，低头看到慕绾绾耳后根的绯红已经蜿蜒至她的脖颈，再往下便是胸前…… 他急忙避开眼神。 同时懊悔自己，为何被慕绾绾轻轻一蹭。 就破了功。 “谢、谢无宴，你能不能放开我，你这样抱着我，我很热。”现在原本就是夏天，慕绾绾靠在谢无宴如火炉一般的胸膛上，真的很热。 “你热了就脱呗，反正我又不是没看过。” “你。” 慕绾绾咬牙，算了，就当给女儿一个面子吧。 闭上眼。 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想着想着，她便睡着了。 谢无宴在确定慕绾绾睡熟后。 将她身躯转了个面，让她正对自己。 微弱的烛火下。 他能轻而易举地看到慕绾绾恬静的睡颜。 伸手。 将她发丝轻轻拨向肩头。 她睡着的时候，还是挺美的。 谢无宴干脆将呦呦也捞了过来，让母女俩都睡在自己臂膀里。 看着呼吸绵长的一大一小。 谢无宴的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慕绾绾，你要是不跟我吵架，我可以考虑跟你和平共处。” 第268章 次日。 是慕瑾溟出巡的日子。 天不亮。 慕瑾溟就已经起来开始准备了。 “太子殿下。” 慕瑾溟正在铜镜前，让景宇给自己整理衣衫。 冷不丁听到门口楚似娇的声音。 他眉头一蹙，挥手让景宇退下。 “孤今日出征，不知何时回来，你若是在宫中住的不习惯，孤准许你回家小住几日。” 楚似娇摇摇头，抬手给慕瑾溟整理衣襟：“臣妾哪里都不去，臣妾就在东宫，臣妾会在东宫等殿下凯旋。” 似乎，从上次她生病后。 两人的关系，不但没拉近，反而有一种越来越远的感觉。 “似娇……” 楚似娇突然抬头，头一次大胆地正眼瞧着慕瑾溟：“殿下，您什么都不用说，臣妾都明白的，臣妾既然嫁给了您，就不能给您惹麻烦，臣妾不会回去的。” 慕瑾溟目光微微转冷：“随便你吧，对了，孤不在宫中这段时间，母后那边你要多走动走动。” “嗯。” 楚似娇想了下，还是从腰间掏出一枚护身符放在慕瑾溟掌心中：“这枚护身符是臣妾从小带着的，臣妾现在赠予殿下，望殿下此事江南之行一切顺利，战无不胜。” 慕瑾溟眼眸闪了闪，望着楚似娇纤瘦的小脸，想要拒绝的话吞了回去：“那就借你吉言，孤走了。” “臣妾恭送太子殿下。” 楚似娇站起来一瞬间。 突然身形往后一倒。 后方的平萱一把扶住她：“侧妃娘娘，您没事吧？” 楚似娇深深喘了几口气，摇头轻轻道：“殿下还未走远，不能被他发现，不然会不吉利的。” 平萱眼眶一红，语气哽咽：“侧妃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很苦。” 楚似娇低头笑了笑。 笑容是那样的无力与苍白：“我原本就是一颗棋子，父亲让我活到现在就已经是万幸。” “说起老爷，丞相府又派人过来了。” 楚似娇听得眼眸微微发光：“还是按照老规矩，说我近不了太子的身，所以对太子一言一行不清楚，他们爱信不信。” 平宣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当年，楚似娇作为姐姐的替身嫁来东宫。 更重要一点，是将太子的一言一行收集起来，转交给父亲。 说白了。 她就是父亲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棋子。 但她从小就被娘亲教导，要做个正直有骨气的人。 任何时候，都不能出卖自己的灵魂。 所以，她一直用假情报糊弄父亲。 只因为…… 她在与太子相处之中，渐渐喜欢上了他。 楚似娇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但在自己有限生命里，她定会护住太子的安全。 慕绾绾作为女眷。 是不能出去送慕瑾溟的。 “谢、谢无宴。” 见谢无宴穿戴整齐要走，慕绾绾一下子站起来，将一个的包袱递给他。 “先前宴席上，我蛊毒发作没来得及将这个包袱给瑾溟，正好你今天送他出城，你把这个给他，这里都是一些我让金院使准备常用药品。灾区那种地方，环境脏乱差，很容易就会得病。” 谢无宴瞅了一眼慕绾绾：“要我带去啊？” “是啊，我又不能出去。” “求我啊。” “……” 第269章 慕绾绾眼珠一瞪，用力将包袱摔进谢无宴怀中：“本公主命令你，把包袱送去给太子，谢大将军，听到没有。” 渣男就是贱。 非要自己发火，他才听话。 “慕绾绾，这个才像你嘛，你刚刚那样，我还以为你被附身了呢。”谢无宴勾唇一笑，肆意洒脱，充满了意气风发，将包袱往肩头一甩，“我会把包袱亲自交给太子的，放心吧。” “走吧，走吧，少在本公主面前晃荡。” “最近军营很忙，暂时不回来住了，呦呦要是问起来，你可记得帮我说话。”谢无宴踏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再三告诫慕绾绾，“慕绾绾，我帮了你一次，你也要帮我一次，咱们才能有来有往。” “知道了，本公主没那么小心眼。” 慕绾绾恨不得抬脚踹他，大早上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 谢无宴哼笑一声。 转身。 带着青玄跟青衍，张扬而去。 谢无宴一走。 慕绾绾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呦呦去傅长生那边上早课了。 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那自己是不是可以睡个回笼觉。 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 外头。 晴鸢领着怒气冲冲的谢无婧进来了。 “哟，你这大早上的，谁惹你了？”慕绾绾瞅着快要气炸的谢无婧，指了指自己，“我这两天可没惹你啊。” “嫂嫂~” 慕绾绾被谢无婧唤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谢无婧，你正常点，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可你就是我的嫂嫂呀。” 谢无婧一旦厚脸皮起来，那比城墙都要厚：“嫂嫂，我既然说了会喊这样称呼你，就一定会说到做到。而且以后我也不会再跟你吵架，最重要我是真想通了，不会再劝你跟我哥和离，当然你们要是真和离，我也是非常赞同的。” 慕绾绾哼哼两声，双手环胸看着谢无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本公主出面。” 此时此刻。 谢无婧才真正觉得，慕绾绾真的不是坏人。 她不像娘跟哥只会宠溺自己，自己闯祸后，只会骂自己。 慕绾绾会给自己讲道理，让自己看清局势。 在凤鸾宫住的这几天。 她越来越能体会到，慕绾绾是个多么聪明的人。 “是柳翠香他们三人。” 谢无婧走近慕绾绾，双手握拳给慕绾绾敲打肩头：“昨天母亲让我回去拿几件换洗的衣服，结果我一回家，差点吓了一跳，他们三人把谢府弄得一塌糊涂。” “娘的房间、我的房间，还有你跟哥的房间，被他们全都住了个遍，我谨记母亲的话，不要找他们麻烦，本想拿了衣服就走的，结果那谢玉柔阴阳怪气，说都住到宫中了，还要回家拿衣服。看样子二娘跟她儿媳妇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慕绾绾斜眼看她：“你确定你没有添油加醋乱说？” 第270章 谢无婧立马竖起三根手指，义正言辞道：“我发誓，我要是敢添油加醋乱说，就、就让我被人夺走清白。” “好，好，本公主信你便是了。” 慕绾绾抬头，推了谢无婧脑门一下：“女孩子家家的，不要乱发这种毒誓，你要是真没清白，你让母亲怎么活？” 要换做以前。 谢无婧直接跟慕绾绾干起来了。 但现在，她内心只有满满的感动。 “我听得气不过去，本想与她理论一番，结果柳翠香走上来，一个耳光甩在她女儿面上，都把我惊到了。” 慕绾绾被谢无婧说的都惊着了：“柳翠香这么火爆？” “谁知道，然后柳翠香就骂谢玉柔，说她什么身份，能跟我比吗？”谢无婧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好气，“我觉得她在指桑骂槐，我实在不想搭理她们，结果柳翠香一把拉住我，跟我打听母亲的身体状况，话里话外想要进宫来。” “进宫？”慕绾绾冷笑一声，“我早就说过，柳翠香是有计划，有目的性的。对了，此事，母亲知道吗？” 谢无婧摇头：“母亲身体刚刚才好转一点，我不敢跟她说，怕又刺激到她。” “你吃过早膳了吗？” “没有，我心里烦，吃不下。” “跟我一块吃点吧，吃完咱们去找母亲，柳翠香再怎么样也是我们的长辈，我们跟她硬来，只会让别人以为我们仗势欺人。”慕绾绾招呼晴鸢上早膳，“无婧，这次你做的很对，没跟她们吵起来，是对的。” 这是谢无婧第一次被人夸。 心里喜滋滋的。 “那看来，我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我不是说过吗，你是蠢，不是笨。” 谢无婧蹙眉，但细细想一下，慕绾绾说得挺有道理的：“看在你帮我们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你跟我计较，你也占不到便宜。” “……” 谢无婧就从未在慕绾绾这里占过上风。 用完早膳。 两人来到谢母房中。 谢母一听柳翠香的所作所为，气又喘了起来：“她就是在蹬鼻子上脸！” “母亲，她们既然想要进宫来看望您，您要是同意，一切就让我来安排。”慕绾绾挥手让秀青倒了一杯茶递给谢母，“柳翠香也是个母亲，她的目的就是让一双儿女在京城站稳脚跟，自己有个安详的晚年。她的出发点，走到哪里都是有理的。” 谢母喝了一杯水，情绪平复不少。 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跟长公主和和气气地坐在一块。 共同对付外敌。 “所以，她要进宫来看您，您不光要同意，还要展现地特别大度。到时候，我会在宫中摆下宴席，邀请她们一同用膳，也能试探下他们，到底是想在京城有个安生之处，还是想要过与他们身份不符合的生活。” “身份不符合的生活，是什么生活？” 谢无婧的问话，让慕绾绾笑了起来：“也就是说，明明是丑小鸭，偏偏要过天鹅的生活，你谢无婧有的，他谢玉柔不光要有，还要比你多个十倍。” 第271章 这样的形容。 谢无婧立马懂了：“那她们可以自己去争取啊。我们家现在的生活，都是哥出生入死挣来的，而且我除了衣服多一些，平时也没有花钱大手大脚。” “这是你的教养，但人家未必有。” “长公主说得对，我的确不应该生气，越是生气就越着了柳翠香的道。”谢母轻叹一声，望向慕绾绾道，“长公主这次就全听你吩咐，我跟无婧配合好你就行。” “嗯。” 慕绾绾点头，看向谢无婧：“你的丫头芙蓉呢？让她进宫陪着你。” “芙蓉也要进宫吗？” “当然，你是谢家嫡小姐，身边最起码也要有四五个丫头伺候，等明天她们过来，我再给你安排几个，凑个整数，把牌面撑大，无形中就是要告诉他们，这种生活是他们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如果柳翠香有自知之明，估计过几天就会带着儿女回乡去，如果没有，那就证实我刚刚说的，他们心比天高。” “我懂了，嫂嫂，我听你的便是。” “嫂嫂？” 谢母听得一愣，随即笑开：“好，无婧你长大了，也懂事了，以后可不能再跟长公主闹了，知道了吗？” “母亲，我知道以前做的不对，我跟嫂嫂道歉过了，她也原谅我了，以后我会乖乖听话的。”谢无婧挠挠头，笑得一脸羞涩。 “秀青。” “在。” “你按照母亲的口吻，给柳翠香三人送请帖去，再准备马车，到时候接他们进宫。” 秀青点头，欠身回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母亲，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才有力气跟柳翠香斗智斗勇。” “好，我知道了。” 夜晚。 接到宫中请帖的三人。 兴奋到不行。 “娘，我看看，这真是宫里送来的请帖呀？”谢玉柔将请帖塞到大哥怀中，她不识字，迫不及待地望着大哥道，“哥，你快给我们念念，上面写得什么。” 谢玉轩看着娘跟妹妹一脸期待的神色。 也不好扫她们的兴。 便打开请帖。 刚看第一行字。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二娘说，要我们进宫，长公主在凤鸾宫摆下酒席，要请我们吃饭。” “哎呀，真的吗？长公主要请我们吃饭？” 柳翠香喜得立马抢过请帖翻看。 她虽然也不识字，但不耽误她看呀。 “这个长公主可比二娘知趣多了，还知道请我们吃饭。”谢玉柔一直想看看宫里头的娘娘公主是什么样子的，明天总算能看到了。 “只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又不是让你住到宫中，看把你激动的。”在谢府住了几天，谢玉轩越来越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但他没有沉迷，而且清楚地意识到，谢府现在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这一切都是短暂的。 “那总比没有吃的好。” 谢玉柔轻哼一声，依偎在柳翠香身上：“娘，您说，我们明天穿什么好呀？这宫里头的人，一定打扮地特别好看。” 第272章 柳翠香眼珠一转，让一双儿女附耳过来。 轻轻叮嘱几句。 谢玉柔与谢玉轩听完。 眼中纷纷露出对母亲的崇拜之色。 翌日。 辰时一刻。 宫中的马车，准时停在谢府大门外。 负责接应三人的，自然是八面玲珑的秀青。 秀青在门口等了快一炷香的功夫。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眼中不由腾起一丝不悦。 就在这时。 她看到门口走出来三人。 令她诧异的是。 三人并未像自己跟长公主事先预想的那样。 穿金戴银。 反而穿着满身补丁的衣服，头发也是油腻腻的。 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寒酸味。 秀青眼眸一眯。 瞬间意识到，三人是故意穿成这样的。 柳翠香的段位，有点高啊。 心里想着。 三人已经走近自己。 秀青忙回过神，对着三人欠身行礼：“我是长公主身边的宫人，奉命来此接三位入宫用膳，还请三人一同上马车。” 柳翠香抬头打量眼中的秀青。 她只比自己年轻一点点。 但身上穿的，头上戴的。 样样都是上乘的。 怪不得，都要往宫中跑呢。 “娘，您愣着干嘛，快点上车呀。” 谢玉柔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辆汉白玉的马车上了。 她从未见过这么富丽堂皇的马车。 “哦，上去吧，上去吧。” 秀青微微一笑，让车夫将凳子放下来：“三位小心脚下。” 真好。 上个马车，都要踩个凳子。 掀开马车一瞬间。 谢玉柔更是惊呆了。 她以为里头就是跟老家见过马车那种，里头只能坐个人而已。 结果，马车地面上，铺着一层柔软的地毯。 坐的垫子，都是纯羊毛制作而成的羊毛垫子。 一旁还放着一张小茶几。 上面有几个固定的小木盒，打开一看，里头全书谢玉柔从未见过糖果糕点。 坐在马车内一瞬间。 谢玉柔感觉自己也像个公主。 兴奋地不行。 “哎呀，就坐个马车，都这么豪华，这要花多少钱呀？”柳翠香嘴里这么说，其实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满满地爱不释手。 相比激动的母女。 谢玉轩稍微淡定。 但其实，他心中有着呼之欲出的亢奋。 这才是，他身为谢家嫡子。 应该坐的马车。 这才是他应该享受的生活。 凤鸾宫。 盛装打扮的谢母握着女儿的手，时不时往宫门外张望。 “母亲，您不用紧张，平常心就好。”慕绾绾将剥好的荔枝递给谢母与谢无婧，“这是新进贡的鲜荔枝，尝尝味道。” “鲜荔枝，倒是第一次听说，我要尝尝。”谢无婧丢一个往嘴里，一咬瞬间眉头舒展，“好甜呀。” “甜就对了。” 三人正说着话。 外头，晴鸢匆匆跑进来。 “来，来了。” 慕绾绾连忙擦干净手吩咐道：“平卉把这里收拾一下，让厨房准备茶点，等他们到了就送来。” “是。” 柳翠香带着一双儿女。 从宫门口下来，跟着秀青进宫那一刻开始。 嘴巴就没合上过。 原以为谢府的布局就已经够书奢华了。 结果，宫中一草一木，巍峨的宫殿。 令三人都叹为观止。 第273章 “到了。” 秀青一句话，让三人暂时回过神来。 谢玉柔暗暗吞了口水，拉着柳翠香衣袖小声道：“怪不得顾琳琅不回来住呢，宫中的设施比谢府好百倍不止，要我也不回来。” 柳翠香拍了下女儿的手背：“别说话了。” “知道了。” 谢玉柔嘟嘴。 抬头间。 已经跟随秀青跨入凤鸾宫内。 凤鸾宫内的布局，再次让三人惊得半天没回过神。 这也太奢靡了。 连脚下的路，都是玉石做的。 这也太有钱了。 柳翠香心里不由浮现一丝妒意来。 当初，要是她坚持跟随谢郎，那今天娶到公主做媳妇的，就是自己儿子。 “启禀长公主，柳氏三人已经带到。” “嗯。” 慕绾绾抬眸，看着眼前穿得破破烂烂的三人，与母亲交换个眼神。 “哎呀，糊涂了。” 柳翠香看向长公主之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而后拉着儿女给她请安。 她以为长公主会看在谢母的面上，不会让自己下跪行礼。 结果，自己都跪下了。 她也没说话。 没办法。 她只要拉着儿女，硬着头皮请安：“民妇柳氏携儿女拜见长公主。” “起来吧。” 慕绾绾回过神，对着门口招招手。 瞬间一个个捧着一盘盘精美茶茶点的宫女们。 鱼贯而入。 “来人，赐座。” “谢长公主。” 谢玉柔坐下来一瞬间，还在偷偷打量慕绾绾，真没想到长公主是个胖子。 不过她长得还算不错。 但比自己稍微逊色那么一丢丢。 至于谢玉轩。 从进门开始，一双眼就黏在慕绾绾面上，再也不敢移开。 长公主雍容华贵，只有她这般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优秀的自己。 他不由吞咽口水。 看得有些痴迷。 慕绾绾不是没察觉谢玉轩如同胶水一般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干脆。 头一撇，大大方方地看向他：“你就是公爹的长子？” 谢玉轩一愣，没想到长公主第一个注意到是自己。 他连忙站起来，对着慕绾绾拱手：“小生谢玉轩见过长公主，早就听说长公主倾城倾国，蕙质兰心，今日一见，才觉得他们说的真对。” 不愧是读过几年书的人。 能说出点像样的话。 慕绾绾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目光落到面有拘谨的柳翠香面上：“你们一家三口在谢府是住的不舒坦么？怎么今日穿得这般朴素？” “没有的事情。” 柳翠香立马站起来摆手解释道：“民妇从小就过惯苦日子了，两个孩子民妇也时常教导他们，一定要懂得吃苦耐劳，千万不能在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享受，要先苦后甜。” 抛开柳翠香小心思。 她教导子女的方法，还是挺对的。 “可今日是本公主宴请三位，三位就算不给母亲面子，也要给本公主一个面子吧？” 慕绾绾看着柳翠香面上的笑容慢慢僵直，心中冷笑，“本公主为了迎接你们，把自己最好的衣裳，最好的首饰全都戴了出来，你们这般，倒是有点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第274章 柳翠香怔住了。 她光想着要塑造自己吃苦隐忍的艰难模样。 忘记这个了。 不过，京城里头的人不都说长公主个废物草包。 自己现在看来。 她精明着呢。 “民、民妇是个粗人，不知道要穿得光鲜亮丽。再者，民妇带着儿女来京城投奔的时候，已经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子，实在没钱置办行头。”柳翠香满脸悲伤地擦了擦了衣摆，低垂的眼眸写满了无助，“谢府里头的，都是琳琅姐的东西，她人又不在府中，民妇也不敢碰。” 谢无婧真要气晕过去了。 柳翠香真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长公主，此事是我考虑不周。” 谢母没有像柳翠香预期地那样，跟自己跳起来对峙，而是把责任揽下来：“刚好，时间还早，不如让我带着他们三人，下去换个衣裳？” “母亲说得对，你们三人还是下去换一身，免得被人看到，不知道还以为母亲苛责了你们。” 柳翠香面上一僵，笑容十分尴尬：“琳琅姐对民妇挺好的，怎么可能会苛责呢？” “先去换衣裳吧。” “哎。” 柳翠香点点头，跟着谢母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 三人回来了。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换上新衣，随意打扮一下。 便让三人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更重要。 刚才三人进来，明明面黄肌瘦。 而现在，脸蛋却很光滑，胖嘟嘟的。 慕绾绾用脚指头就猜到，柳翠香是故意把自己跟子女画成面黄肌瘦的样子。 目的，是在想传达给看到的人。 他们三人在谢府过得特别不好。 “好了，距离午膳还有一会儿呢，都坐下来说说话吧。不要拘束。” 慕绾绾一句话，瞬间让柳翠香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个长公主是个草包。 谢玉柔一坐下，就盯着眼前的果盘上。 里头放着她从未见过的水果。 谢无婧感觉到她一直盯着荔枝看，便拿起一颗递给她：“这可是宫中才有的水果，你一定没吃过，尝尝吧。” 谢无婧施舍的口气。 听得谢玉柔不爽快。 尤其看到她手腕上，戴着一只白玉手镯。 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腕上。 同样都是父亲的女儿。 凭什么自己处处不如她谢无婧。 “你该不会是不会吃吧？”谢无婧经过慕绾绾的点拨，已经不会动不动就生气了，她也懂得怎么揶揄人。 “谁、谁说我不会的。” 谢玉柔的脾气被激了出来，快速拿起果盘中的一颗荔枝。 不等谢无婧说。 就往嘴里一扔。 咬下去的一瞬间，只听咔嚓一声。 谢玉柔捂住嘴巴，跳起来：“哎呀，这什么东西，这么割嘴啊？” “玉柔，你干什么呢？大呼小叫的。”柳翠香瞪了女儿一眼低低警告着。 “娘，您看，这什么东西嘛。” 谢玉柔气得把嘴里的荔枝吐在掌心给她看：“还说是水果，这么硬的玩意，是人吃的东西吗？” “谢玉柔，这叫荔枝，是要剥了壳，吃里头的果肉。” 第275章 谢无婧站起来，当着她的面，将荔枝的壳剥开。 当看到壳下，是一团白白嫩嫩，散发着清香气的果肉。 谢玉柔傻眼了。 “没事，这也是进宫第一次进贡的，都是头一次见，不知道怎么吃也很正常。”慕绾绾出来打圆场，见谢玉柔站着不动，亲自拿起果盘递到她跟前，“吃吧，本公主宫里头，没人会笑话你的。” 分明是安慰人的话。 生性自卑又自傲的谢玉柔，觉得慕绾绾是在嘲笑自己。 “不、不用了。我牙疼，不喜欢吃。” 谢母冷笑一声，并未说话。 “哎呀，玉柔，长公主给你的，你就拿着。”柳翠香真是要被女儿气死了，这里是可是长公主的宫中，她不给长公主面子是，几个意思。 “我不需要。” 谢玉柔是那种脾气上来，比谢无婧还要不管不顾的人，“反正我从小就生活在村里，一年到头连饭都吃不饱，还谈吃什么水果？不像某些人，一出生就是锦衣玉食，吃香喝辣。” “呯。” 谢无婧得到慕绾绾眼神示意。 一巴掌拍在桌上，指着谢玉柔鼻子骂：“谢玉柔，你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在说我？我就是比你有本事，一出生就是锦衣玉食吃香喝辣，你要是有本事，就到地下找父亲诉苦去呀，在我们跟前叫唤什么？” “谁叫唤了？谁叫唤了？”谢玉柔火气蹭地冲上头顶，急头白脸地势必要跟谢无婧一较高下。 “玉柔，你干什么呀，干嘛跟无婧吵架？”柳翠香真是被女儿这个一点就炸的脾气给气死了，当着长公主的面，她又不好扇女儿的耳刮子，只能拼命拉住她。 “就你叫唤。” 谢无婧的手指都快戳到谢玉柔燃着熊熊怒火的眼眶里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我哥是一品大将军，我嫂嫂是大梁的长公主，就这一点，你们柳家这辈子见我都要跪地磕头请安。” 不得不说。 谢无婧骂起人来，非常清楚怎么往人家心窝上戳。 “无婧，好了，少说几句。”谢母也是象征性劝说着，其实心里可爽快了，她是不能跟柳翠香这般吵，但女儿是小辈，小辈嘛，难免有冲动之时，一切情有可原。 “你、你……谢无婧，你才算什么东西，你连东西都不算。”谢玉柔真是被气到头上了，尤其看着看热闹没出来劝和的长公主，心里就更来气，她要是自己的嫂嫂，她一定不会看着自己被人这般欺负。 “柳姨娘，原来你就是这般教导父亲一双儿女的。明明大字不识几个，心气还挺高。”谢无婧现在把矛头对准了柳翠香，“我虽然出身好，但父亲母亲从小教导我，要做个谦虚的人，不可恃宠而骄，不可花钱大手大脚，更要有自知之明，可今日一见，柳姨娘把父亲一双儿女教育的不怎么样！父亲要是泉下有知，定要气活了。” 谢无婧这么做，是按照慕绾绾所说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我……” 柳翠香看了看谢无婧，看了看谢母，又看了看慕绾绾。 最后两眼一翻，装晕。 第276章 “母亲！” 见柳翠香晕倒了。 谢玉柔跟谢玉轩连忙扑了过去，拼命摇晃她的身躯：“母亲，您醒醒啊，您不要吓我们啊。” 别人看不出来，慕绾绾一眼就看得出来。 柳翠香是装晕。 “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们？”谢玉柔抬着头一边哭一边控诉，“为什么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玉柔，你少说几句。”谢玉轩拉住妹妹的胳膊，他这个妹妹一向嘴上没门，在谢府说说也就算了，在长公主宫中，万一激起长公主的愤怒，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哥，为什么不让我说？”谢玉柔一把推开谢玉轩，指着众人宣泄着，“母亲辛辛苦苦把我们拉扯大，给爷爷奶奶养老送终，又在全村人不看好的情况下，带着我们前往京城投奔父亲。她是多么伟大一个女人，她的所做所为到底为什么让你们看不惯她，往死里欺负她？” 病好的谢母，都要被谢玉柔的话给气出病来了。 “谢玉柔，你母亲的确不容易，但是你父亲造成她的不容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母亲是父亲的妻子，她就有义务承担你们后半辈子么？”慕绾绾冷冷一笑，“当初你父亲跟母亲认识之时，可是隐瞒他娶过老婆生过孩子的事实。要这么说来，母亲也是受害者。” “她是受害者？她享受了父亲给予一切荣誉，她算什么受害者？”谢玉柔气得要死，为什么有权力的人，就要高高在上？ “你父亲当年最大的贡献，就是跟母亲生了一双儿女，眼下谢府的荣誉都是谢无宴争取来的，跟你父亲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如果你真要较真，你母亲作为你父亲的结发妻子，因为欺骗了母亲，现在他人死了，母亲不可能找他算账，那只能找他结发妻子算账，赔偿她这些年青春、付出、精神损失。” 他们能摆事实，自己就能讲道理。 谁也不要怂。 “如果当年母亲得知你父亲有结发妻子，就不会嫁给他，后续可能会遇到更好的人选，说不定过得比现在更好，但就是因为你父亲的隐瞒，导致母亲前半生沉浸在失去他的痛苦中，后半生还要承受你们三人非议？她又不是圣人，凭什么受这份气。” “那也是她自己糊涂，自己要嫁给父亲的，没人逼她。” 慕绾绾哼笑一声，望着谢玉柔愤怒的面容道：“所以，你们三人这次进京，就是想要把母亲一家三口赶出谢府，你们来当谢府的主？” 谢玉柔听得面上一白，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他们三人赶出谢府？你不要诬陷我。” “母亲。” 慕绾绾扭头看向谢母：“如果我记得没错，现在的谢府是当初父皇赏赐的府邸，你们原来应该还有一个府邸是吗？” 谢母点头，往前一步道：“没错，现在我们住的，是当年皇上赏赐的府邸，我们谢家在城外有一处老宅。那是老爷生活最久的地方，你们要是乐意，我可以帮你们安排，让你们住过去。” “你休想，凭什么你要住在皇帝赏赐的府邸内，我们就要住到老宅去？”谢玉柔满脸狰狞，“你们今天请我们吃饭，就是想要羞辱我们的，好啊，你们一个个仗着家大业大，都来欺负我们。” 第277章 “玉柔，不要再说了。” 谢玉轩终于听不下去了对着妹妹大喊一声，转身给长公主磕头：“长公主，玉柔从小就被母亲惯坏了，言语上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您多多见谅。” “哥，你脑子有病吗？为什么要求她？她是顾琳琅的儿媳妇，那肯定跟顾琳琅一个鼻孔内出气，你到底是不是娘的儿子？”谢玉柔气得全身都在发抖，总有一天，她要把在场的人，统统踩在自己脚底下。 慕绾绾没说话。 只是抬头，拔下头上的簪子。 一步步走到柳翠香跟前。 “你、你要做什么？” “晴鸢，把谢玉柔给本公主拉开。” “是。” “你干什么？你敢动我娘一根汗毛试试看，我跟你拼了，什么公主，什么皇亲国戚，我谢玉柔就没放在眼里过。” 慕绾绾没搭理她，对着柳翠香的人中。 用尖尖的簪子尾。 狠狠一扎。 柳翠香嗷地一声，一跃从地上跳了起来。 “娘，您醒了？” 谢玉柔面有激动，四肢拼命地扭动着：“娘，他们都欺负……” 话还未说完。 柳翠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反手就是一耳刮子扇在女儿娇嫩的面上：“逆女，谢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谢母眉头一蹙。 何时，他们三人代表谢府的脸面了？ “娘，您、您打我？” 在家被打就算了，现在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谢玉柔面上自然挂不住，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分明是他们在欺负我们，您为什么要打我？” “谢玉柔，我在家都是怎么教导你的？”柳翠香真是被女儿这个猪队友给害死了，本想今天把草包长公主哄好了，问她要见赏赐什么的，现在被女儿这么一搅合，别说赏赐，估计也饭都吃不成了。 “我没错。” 谢玉柔一脸倔强：“错的是他们。” “柳姨娘，教育孩子的事情，不急于一时，其实今天喊你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慕绾绾已经不想搭理谢玉柔，要不是自己大度，现在就把她拖出去，砍了她的头。 柳翠香立马正色起来：“长公主您说。” “是这样的，本公主是将军的妻子，按理说，母亲还在世，还轮不到本公主执掌谢府。但母亲为谢府上下的事情，搞得心力交瘁，所以在一个月前，已经将象征谢府主母的印鉴交给了本公主。”怕柳翠香不信，慕绾绾回神让捧着小盒子的平卉走上来。 打开后。 正是柳翠香心心念念的谢府主母印鉴。 “按理说，您回来了，本公主是要把主母印鉴交还给你的，但现在看来，这枚印鉴不适合交还给你。” 柳翠香面色一僵。 脑中电石火光。 坏了。 上当了！ 第278章 今日邀请他们吃饭。 就是慕绾绾给他们布的局。 从他们进入凤鸾宫那一刻开始。 凤鸾宫每一个人，都是慕绾绾手中的棋子。 目的，就是要柳翠香仨人知难而退。 柳翠香能有理有据，跟谢母抢主母之位。 可就算再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跟长公主抢主母之位。 再加上女儿这么一闹。 她做梦都想得到的主母之位，越发遥不可及。 想到这里。 柳翠香恨不得再给女儿几个耳刮子，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 现在好了。 全毁了。 看着柳翠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慕绾绾就知道，她没招了。 “长、长公主，民妇来京城，绝对不是为了谢家的主母之位。”老半天，柳翠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颤栗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就是想给两个孩子谋个前程，他们一个二十五，一个二十六，到现在都没说上人家，民妇心里急呀，只要他俩能在京城生活下去，哪怕要民妇现在去死，民妇也乐意。” “柳姨娘，那你说说，你需要什么样的女婿，什么样的儿媳妇？” 慕绾绾是客套话。 但柳翠香当真了。 立马扬起眉头说了起来：“玉柔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长得好性格也好，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怎么着她也要说个将军当丈夫，至于玉轩，他最大的梦想是当个名扬万里的大官，最好给他找个公主当媳妇，公主没有的话，那什么王公大臣的女儿也有吧？农村讲究好事成双，先让他娶两个，等他将来自己有了实力，再娶上个七八个，为老谢家开枝散叶。” 慕绾绾有心理准备，柳翠香会说得很夸张。 但没想到，这么夸张。 “柳姨娘，你的想法很好，就拿玉柔来说，要嫁个将军当丈夫不是什么难事，但将军一般都要上战场的，基本上经常不着家，那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由玉柔一人来操持，还要跟京城那些女眷多多走动交往，以她现在的个性，恐怕不行。” “这个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跟那些妇人唠唠嗑嘛，有我教导玉柔呢，长公主您不用担心。”柳翠香丝毫没听明白长公主话里的意思，还真以为人家是真心跟自己商讨呢。 慕绾绾也不点破，看着谢玉轩道：“至于玉轩，他是男子，娶几个夫人，都可以，但对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舍得让女儿做妾，再者，夫家也帮不了自家，说不定还要倒贴，肯定不会乐意的。” “小生现在这般落魄，只是缺少一个契机而已。”谢玉轩目光灼灼，他知道只要牢牢抓住长公主这根高枝，他定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只要长公主愿意给小生这个机会，小生愿意为长公主效犬马之劳。” 谢玉柔瞪眼了。 大哥疯了吗？ 他在说什么胡话。 “本公主是虽为长公主，但就是个女眷，你要为本公主效犬马之劳，被父皇知道，本公主是要被骂的。” “可小生有着一腔抱负，如果不能当朝为官，那将是朝廷一大损失。” 第279章 谢无婧听得要翻白眼了。 真不知道，他们兄妹两人，是哪里来的自信。 “哦？” 慕绾绾笑了，笑容内全是鄙夷：“那你说说，如果给你这个机会，你想做什么官？” “丞相。”谢玉轩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梦想，“小生定能辅佐皇上，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他的野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丞相乃百官之首，掌承天子，助理万机，无所不统，权力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慕绾绾语气慢慢骤冷，“现在的楚丞相用了整整几十年的功夫，才坐到丞相的位置上，你现在只有二十五岁，连科举都没参加过，张口就要当丞相，谢玉轩，你这已经不算是野心了，这是狂傲至极啊。” “不是你让我哥说的吗？现在凭什么又要怪我哥？”谢玉柔见哥哥的面上都白了，瞬间替他打抱不平，“你就是出身好，像你这种身矮肥胖的女人，在我们村，连四十多岁的老光棍都不要。” “长公主，您误会了，这只不过是小生最大的梦想而已，如果现在给小生一个机会，小生愿意从最小的县令做起，当个百姓心目中的父母官。”谢玉轩立马跪下给长公主磕头致歉，“长公主您冰雪聪明，不要跟玉柔一般见识，小时候家里穷，实在没有更多的钱，供她去读书写字了。” “没事，就她这几句，本公主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慕绾绾看向一脸警惕的谢玉柔，“她现在好歹也是谢家的女儿，柳姨娘不如这样吧，让玉柔留在宫中照顾母亲，顺带让乳母教导她规矩，将来也能许个好人家？” “什么？要我留在宫中照顾顾琳琅？”谢玉柔听得开始疯狂挣扎，“顾琳琅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来照顾，打死我都不照顾。” “柳姨娘，你这个女儿，的确是要好好教训，不然以后嫁了人，嘴上还这般放肆，迟早要出大事的。正好你今天也在，就让你看看宫中的规矩。”慕绾绾含笑的眸子瞬间阴冷起来，望着还口出狂言的谢玉柔厉声吩咐，“晴鸢，掌嘴。” “是。” 晴鸢对着谢玉柔膝盖弯狠狠一踢。 谢玉柔啊地一声双膝跪下。 还没等她开口，晴鸢的巴掌就落到她面上。 跟她的巴掌一比，柳翠香那巴掌就跟挠痒痒似的。 “长公主，不要啊，都是民妇不好。”柳翠香没想到长公主是真让人打儿子，吓得她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求求您，饶过玉柔吧，都是民妇教导无方。” “柳姨娘，本公主能忍到现在才掌她的嘴，已经对你够客气了，你要是再求饶，本公主连你一起打。”反正原主那些口碑还没全部扭转过来，慕绾绾不介意当个坏人。 “晴鸢，再打重些，打够一百个巴掌。” “是。” “长公主，要不就算了吧？”谢母站出来，象征性地劝着。 “母亲，本公主身为谢府的主母，首先要做就是守好谢府的名声，可不能让阿猫阿狗随意钻了空子。”慕绾绾撇头，看着已经被扇成猪头的谢玉柔，笑得猖狂。 第280章 夜晚。 失魂落魄的柳翠香在儿子的搀扶下返回谢府。 进门的一瞬间。 她没看脚底下的路，哐当一下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 直接摔在地上。 “连个破门槛都欺负我。” 柳翠香一直绷着的情绪，终于忍不住全部宣泄出来：“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辛辛苦苦把儿子女儿拉扯大，现在想要享享福都不可以吗？凭什么顾琳琅就能吃香喝辣，我们母子三人连一口汤渣都喝不上。” 谢玉轩听着娘漫天的哀嚎声，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娘，都是我没用，如果我当初自己能赚点钱，考取功名，现在就不会被他们这般欺负。” “玉轩啊，你说，我们娘仨的命怎么就那么苦？”柳翠香抱着儿子的肩头，涕流不止，“玉柔现在被长公主扣在宫中，不知还要吃多少苦？玉轩啊，你想想办法呀，救救你妹妹呀。” “娘，对方是长公主，我们再有本事，也不能跟她对着干。”其实谢玉轩心里是复杂的，一方面是觉得妹妹破坏了自己可以在长公主面前表现的机会，另一方面又觉得他的亲妹妹不应该受到这般严厉的惩罚。 “玉轩，你快想想办法吧，总不能让你妹妹竖着进宫，横着出宫。”柳翠香哭得都要晕过去了，眼下她唯一的依靠就只有儿子一人了。 “娘，您先起来，我会想办法的，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办法的。”谢玉轩将母亲从地上拽起来。 他能想到的人，自然是谢无宴。 或许，只有找到他，才能改变他们一家三口的现状。 凤鸾宫。 谢玉柔还跪在院中，双手举着好大一个木盆，木盆装得满满当当的水。 晴鸢站在边上，手中拿着藤条。 只要谢玉柔手上的木盆洒出一点水来。 晴鸢手中的藤条，便结结实实抽上来。 大晚上的。 整个凤鸾宫都回荡着谢玉柔的哭喊声。 “嫂嫂，我们会不会对谢玉柔太凶了？” 房中。 谢无婧听着外头谢玉柔已经喊哑的声音，有些不忍道：“她毕竟是父亲的女儿，万一真出点什么问题，别人会说母亲的。” “人是我扣的，打也是我吩咐的，跟母亲有什么关系？”慕绾绾冷笑一声，往软榻上一躺，“再说了，就冲她今天说的那些话，我让她脱一层皮下来，都不过分。我就是看在她是公爹的女儿面上，已经对她网开一面了。” 谢无婧努嘴。 低头，有点害怕地想着。 幸好，自己没被愤怒冲昏头脑，对嫂嫂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要不然。 现在跪在外头的，就是她自己了。 “你那天跟白颜汐分开后，她有没有再来找过你？” 谢无婧回神，对上慕绾绾探究的目光摇头：“没、我最近一直在宫中，哪里都没去。对了，我哥有没有找你吵架？” 慕绾绾眉头一挑，反问她：“你希望我跟你哥天天吵架？” “没有、没有、嫂嫂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无宴被慕绾绾盯得冷汗淋漓不停地摆手，“你们和和睦睦才是最好的，而且母亲也希望你跟大哥恩恩爱爱，这样的话，我们一家人才能把日子过下去。” 第281章 “你放心，你大哥要找我吵架，当天就找了。”慕绾绾提起谢无宴之时，眼中依然是化不开的冷漠，“毕竟对他而言，白颜汐是他心目中的完美女神。” 不过，慕绾绾有点想不通。 谢无宴这次居然沉得住，没来找自己吵架？ 真是奇怪。 还是他在憋大招？ “二姑姑，我爹娘可好了，前天晚上爹娘带着我睡在一张床上，爹还亲了娘呢。” 呦呦冷不丁地出声。 瞬间让谢无婧的双眼瞪大了：“真的假的，嫂嫂，你不是特别讨厌我哥吗？怎么会愿意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他还亲了你？呦呦，你不会看错吧？” 呦呦瞬间嘟起小嘴巴：“二姑姑，娘说，小孩子不能撒谎的。所以我说的都是真话。”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跟他孩子都生过了，睡一张床亲个嘴，有什么大不了的。”慕绾绾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可生气了，该死的谢无宴，真是把自己一世英名都毁个彻底。 这话说得，倒是让谢无婧没办法接了。 “长公主。” 晴鸢跑进来，欠身行礼道：“谢玉柔晕了过去。” 慕绾绾想了一下，愤愤道：“去把锦月喊来。” “是。” 五分钟。 锦月进来了。 “见过长公主，见过谢二小姐。” “锦月，你过来。”慕绾绾挥挥手，让锦月附耳过来，“你要在最快时间内取得谢玉柔的信任，你能做到吗？” 锦月眨眨眼，呆萌的面上突然严肃起来：“奴婢知道了，奴婢会的。” “好锦月，来，我给你稍微装扮一下，好让谢玉柔更加相信。” 锦月只看到长公主拿出一堆胭脂水粉。 让自己将衣袖撩高。 而后开始涂涂画画。 深夜。 谢玉柔坐在仅仅就有一张床的房中，低声哭泣。 倏地。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半响，房门一下被踹开。 一个宫女，被两个太监狠狠扔了进来。 “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公公求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让奴婢再见长公主一面吧。”被扔进来的，正是锦月。 她抬手求饶间，衣袖下滑，刚好露出她两条臂膀上青青紫紫的伤痕。 “谁让你犯了错？长公主能饶你一命，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两个太监也充分将恶太监的形象发挥地很彻底，“好好在这里反省吧。” 说罢。 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公公，公公，开门啊，让奴婢见见长公主，哪怕见一面也好。”锦月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听得谢玉柔心里一阵烦。 “你别叫了。” 锦月一怔，猛地回头，故作不知道这个屋中还有人。 脸色发白的她，跪在地上，吓得大口大口地喘气：“你、你是谁呀？”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是谁？”谢玉柔揉揉手臂，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是一身宫女打扮，“你过来。” 第282章 锦月一慌，靠在门框上。 压根不敢靠近。 “你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真的不会伤害吗？” 谢玉柔点点头。 锦月低头，想了一下，才爬起，缓缓走近谢玉柔。 在锦月走近自己一瞬间，谢玉柔细细打量她：“你叫什么名字？是长公主身边的丫头？” 锦月巴掌大小的脸上写满了恐慌，点点头又摇摇头：“奴、奴婢是个浴房里头的丫头，平时专门伺候长公主沐浴更衣，今晚再给长公主宽衣的时候，不小心将她的一根头发给拽了下来，然后奴婢就被罚到这里了。” “什么？为了一根头发，就把你罚到这里，她到底有没有人性？” “姑娘，这种话是不可以说的。”锦月吓得一把捂住她的嘴，面有慌张，“凤鸾宫里里外外都是长公主的人，要是被她知道，我们在背后嚼舌根，她一定会让人把我们舌头都割下来的。” 谢玉柔原本还不爽，今天被长公主罚了。 现在一听这小宫女的话。 顿时，意识到今天自己几次游走在生死边缘。 吓得她打了个冷颤。 “姑娘，你在凤鸾宫那里当差呀？奴婢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听见锦月问自己话，谢玉柔突然硬气起来：“我可不是什么宫女，我是谢府的大小姐。” “谢府的大小姐？”锦月疑惑了，“谢府不是只有个二小姐吗？” “我娘，是已故谢老爷的发妻，所以我自然是谢府大小姐。” 锦月面上一惊，随即给谢玉柔下跪磕头：“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居然不知您是谢府的大小姐，奴婢若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大小姐多多原谅。” 锦月跪地求饶的态度。 让谢玉柔头一次享受到，身为权贵者的优越感。 “起来吧，我不怪你。” “谢、谢过大小姐。” 锦月缓缓站起来，看着谢玉柔后方没有铺的被褥，连忙道：“奴婢帮您铺床吧？已经很晚了，大小姐您睡吧？” “你叫什么名字？”谢玉柔突然很喜欢眼前这个小宫女，最起码她对自己的恭敬与胆怯是真实的。 “奴婢锦月。” “好，我记住你了，等我有机会出去了，我一定向长公主讨你做丫头。” 锦月心中不屑，面上却露出一副诚惶诚恐样，又是跪地磕头：“谢大小姐，您与奴婢是第一次见面，就许诺奴婢这样的承诺，简直太让奴婢惊喜了。” “起来吧，帮我铺床，再帮我按按肩头，举了两个时辰的木盆，我手都要断了。” 锦月立马爬起来，绕到谢玉柔身后，给她放松肩颈。 一想到长公主的侍女，现在在帮自己按摩肩颈。 这种心理上带来的满足感。 瞬间让谢玉柔飘了起来。 甚至，她都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公主。 次日一早。 天不亮就从谢府出来的谢玉轩，经过多方打听。 终于得知了，谢无宴所在军营。 他原本以为，打听过程中，会很艰难。 哪知。 城中的百姓随便问，都知道鼎鼎大名，保家卫国的谢大将军。 而且提到谢无宴的时候，面上全是满满的尊敬感。 这大大出乎谢玉轩的意料。 第283章 他以为，一个拿刀上战场杀人的将军，定会让百姓十分唾弃。 结果。 谢无宴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比自己想得还要高。 是自己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 谢玉轩心里难免会吃味，甚至产生了一丝妒忌。 如果当初…… 算了，还是先找到他要紧。 “你是谢大将军的大哥？” 军营门口。 守卫看着眼前长得还可以，但一看就是弱鸡的公子，斜睨他：“你要是我们将军的大哥，那我就是将军他弟！走走走，少在这里捣乱，赶紧走，少在军营门口晃荡。” “我再重复一遍，我要见谢无宴。”谢玉轩很坚持，惯有的自尊心，让他渐渐受不了一个小小守卫散发出来的鄙夷。 “嘿，你这人……” “怎么了？” 就在这时。 刚好祁策路过，踏步走到军营门口，询问缘由。 “祁副将。” 守卫对着祁策行礼，将此人的来历告诉了他。 祁策听完，打量谢玉轩上下几眼。 审视中带着一丝锐利的光，令谢玉轩看得极为不自在。 “你在这里稍等，我去禀告将军。” 守卫一听祁副将的话，眼珠子都快脱落了，感情这文弱公子，还真是将军的大哥？ 可不对啊，将军不只有一个妹妹吗？ 哪里，从石头缝里蹦出个大哥来呀？ “谢玉轩？ 营帐中。 谢无宴抬起头，锐利的目光落到祁策面上：“你确定是他？” 祁策点头：“虽然属下先前没见过他，但看着他不像撒谎的样子，将军，要不要安排他进来。” “军营重地，是他能来的地方？” 谢无宴甩了个白眼给祁策：“你带着他回城，去文芳茶馆，我看完手中的兵书就过来。” “是。” 文芳茶馆。 是京城一家很有名的茶馆。 谢无宴很喜欢喝里头的红枣茶。 每次去，都会必点。 谢玉轩在厢房中已经坐了快一个时辰了。 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谢无宴过来。 想要起身见，抬头对上站在门口的祁策。 瞬间又低下头来。 倏地。 他用余光看到祁策突然站住了身躯。 他猛地抬头，站起来一瞬间，对上掀袍进门的谢无宴。 他就是百姓口中人人相传的谢大将军？ 谢玉轩愣愣地看着走近自己的谢无宴。 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高大威猛，尤其是身上那一股亦正亦邪的气质。 令他都不敢迎面直视。 跟他一比，自己就是尘埃里那点小土渣。 “谢玉轩，你找我什么事？” 相比谢玉轩肚子九转千回，谢无宴就淡定许多，因为进门看到谢玉轩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人心思不正，成不了什么气候。 “我、我好歹是你大哥，你怎么能直呼我其名呢？”谢玉轩张口一瞬间就后悔了，自己在说什么东西。 谢无宴唇边露出一抹讥笑，歪头嘲讽他：“你是我谢无宴哪门子大哥？名字都没落到谢家主谱上呢，就这么着急攀亲带故？” 第284章 “我……” 谢玉轩面上一红，臊得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倒是谢无宴。 自顾自坐下，端起祁策倒好的茶喝了一口道：“我本想不来见你的，但一想你好歹也是父亲的儿子，不见你的话，对父亲不好交代。” 谢玉轩回过神，慢慢转身，看着举止优雅。 小口小口品茶的谢无宴。 还以为，他身为将军，举止一定很粗俗。 结果…… 高雅到极致。 “谢无宴，如果你真当我是父亲的儿子，那你就应该帮我。”谢玉轩想了想去，还是觉得直接了当说出来比较好，“昨日长公主邀请我们一家人进宫，结果玉柔在言语上冲撞了长公主，眼下被长公主扣在宫中学规矩。你是长公主的丈夫，你跟她求个情，让她放玉柔一马。” 昨天慕绾绾宴请柳翠香一家三口的事情。 谢无宴在昨晚就知道了。 所以，他缓缓放下茶杯，抬头瞅着一脸着急的谢玉柔：“你也知道她是长公主，即便是我，得罪了她，照样没有好果子吃。谢玉柔又算什么东西，要长公主对她网开一面，相反让她留在宫中学规矩，是在帮她。省得她到时候出去给谢府丢人。” “你！” 谢玉轩双手握拳，差点忍不住砸在桌面上：“谢无宴，你就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救不救？” 谢无宴眼底全是轻蔑，哼笑一声：“你的理由没办法说服我，所以我不救。再说了，总要让她吃点苦头，才会明白谨言慎行。” “谢无宴，你不帮就不帮，用不着这般阴阳怪气。我一个人就能把玉柔救出来，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王法。” “王法？” 谢无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看向谢玉轩之时就好像在看一个智障：“谢玉轩，就算你们一家入了我谢家的族谱，见了长公主照样要下跪行礼，这里历来都无法改变的规矩，当然你要是不怕死，你尽管去找人，我倒要看看，京城有哪个人愿意帮你。” “我……” 谢无宴这番话，说的谢玉轩瞬间就泄气了。 拳手不由攥紧，眼中带着丝丝不服气：“谢无宴，我不信，你今天来见我，就是想要羞辱我的？你到底要我们怎么做，你才愿意救玉柔？” 谢无宴又喝了一口茶，阴冷的眼在谢玉轩绝望的面上绕了一圈：“你们搬出谢府。” “不可能。”谢玉柔一口回绝，“我们进了谢府，就休想让我们离开。” “你着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谢无宴冷嗤一声，让祁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半杯才道，“你们来京城就是想谋个前程，这点我不会阻止你们的。只要你们从谢府搬出去，我会帮你们在京城买一处宅子，你不是想当官么？正好我跟兵部有点交情，我可以安排你进去当差，你妹妹，我也会帮她安排一户让她满意的人家，确保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至于你母亲那就更不用提了，自然会保证她的荣华富贵。” 这个条件对谢玉轩来说，实在太诱人了。 第285章 以他现在的实力，别说兵部，就连一个九品县令都当不上。 谢无宴之所以敢这么说。 自然是早有打算。 把他们三人放在谢府始终隐患重重。 倒不如先承诺他们一点东西，然后看着他们慢慢作死。 最后，一举拿下。 届时，即便柳翠香顶着父亲结发妻子的头衔。 也无人敢帮她。 “至于府邸日常开销，我都可以一手包了，当然你觉得我给你们安排的府邸，是在监视你们，不接受我的提议，那就当我没说。”杯中的茶已经喝完了，谢无宴抖了抖衣袍，准备站起来走人。 “等等。” 谢玉轩忙回神，喊住他。 对上谢无宴轻蔑的眼神，他下意识心虚地垂下头来：“我进兵部的话，是什么职位？” 谢无宴瞥了谢玉轩一眼，唇边勾起个冷笑：“你的身份特殊，自然不能给太高的位置，不过我会安排你在兵部侍郎身边干活，你要是干得好，三年内，兵部侍郎便会向兵部尚举荐你，让你当副侍郎。” 兵部副侍郎。 听上去就很诱人。 谢玉轩心里蠢蠢欲动起来。 可惜，他压根就不知道。 兵部中。 压根就没有副侍郎一职。 “真的只要三年吗？我就能当上兵部副侍郎？”别看谢玉轩一腔抱负，其实他对朝廷官员体系完全不了解，而且就从兵部字面上的意思，知道是跟军事有关的，“还有，如果我有一天再往上升的话，那是什么职位？” “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听着就好厉害的样子，谢玉轩目光闪闪地看着谢无宴，“如果我现在答应你，你真的能帮我安排好？还能把玉柔从宫中救出来？” “当然，你要是不信，我也不会强迫，反正我母亲跟妹妹现在住在宫中，我也住在宫中，谢府你们要呆着就呆着，至于谢府日常一切开销就由你们自行解决。” 谢无宴等于把谢玉轩最后的犹豫，斩断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明天就要看到我妹妹，而且三天内，我们就要搬进新宅子里住，宅子的面积只能比现在的谢府要大，还有挑选仆人我要自己去选，你把钱给我就行。” 他的话。 连祁策都听得要皱眉了。 谢无宴却一点也不生气，轻轻一笑：“你要自己挑选的话，我只能给你十个买仆人的银子，如果我来安排，那可以有五十个仆人。” “谢无宴，你就不能痛快点吗？十个的钱，跟五十个的钱，差别又不是很大。” “你要是有本事，自己在京城买个宅子。”谢无宴对着他笑得猖狂，“我的条件就这样，你不乐意就算了。” “好，五十个，你来安排，不过到时候由我来教导，这个你应该不会反对吧？”谢玉轩很讨厌被谢无宴处处拿捏的感觉。 “可以……” 谢无宴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协议：“如果你没有其他要求，就在这上面签字画押。” 第286章 “什么东西？” 谢玉轩一愣，原本喜悦的面庞，瞬间警惕起来。 “你不是识字么，看了不就知道。”谢无宴将纸张张开拍到谢玉轩面前，“给你一炷香的功夫，看完后给我答复。” 谢玉轩瞧了谢无宴一眼。 见他两眼炯炯有神，不像是个奸诈小人。 便拿起纸张，细细阅读起来。 当看完协议上的内容，谢玉轩面上的血色瞬间就没了：“谢无宴，你太卑鄙了，你许诺我这些，就要我们一家放弃上谢府主谱？不，我不答应，娘是父亲的结发妻子，我跟玉柔是父亲亲身骨肉，凭什么不让我们三人上谢家的主谱。” “谢玉轩，你要是不答应，我刚刚说的这些可都没有了。”谢无宴伸手将协议从谢玉轩手中抽出来，“而且，忘记跟你说了，谢家的族谱也是当初我立了功名后，才建立的。父亲在世之时，根本就没什么主谱，即便你们三人现在要入，也是入我谢无宴的家族，跟父亲没太大关系。” “我不信，你骗我的。” “这种事情，有必要骗么？父亲当初只是一个有点功勋的副将，又没当上大将军，现在谢府的荣誉，都是我一人挣来的。”谢无宴这话没诳他，当初谢阙只有一身蛮力脑子不太灵光，再加上早年在战场受了几次重伤，早已是力不从心，所以他才把自己没实现大将军梦寄托在儿子身上，从小就培养他，可惜他还是没等到儿子成为大将军的那天，就撒手人寰了。 谢玉轩不说话了。 他的内心，现在前所未有地挣扎。 上谢家主谱是娘的心愿。 可当官，是自己的心愿。 “谢玉轩，如果你觉得我的话不可信，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些，我也可以写一封字据给你，在保证你签完这份协议后，我所说的，都能满足你。”谢无宴挥手间，祁策已经把笔墨拿了上来。 这话，说的谢玉轩瞬间动摇了。 如果不同意，那他们可能几年都入不了谢家家谱。 但要是先签了这份协议。 出去自立门户。 不用三年，只要一年，他定会比谢无宴取得更大的功名。 到时候，再娶个大官的女儿当妻子。 还怕，谢无宴一家做什么。 想到这里，谢玉轩突然拿起毛笔，毫不犹豫地在桌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好了，名字我签完了，你只要记得履行自己的诺言就好，我不需要什么字据。” 谢玉轩想在谢无宴跟前，清高一回，占占上风。 结果谢无宴压根没搭理他，洋洋洒洒将字据写了个一清二楚：“写个字据，最起码让你跟你娘好交差，不然空口无凭，把你娘气出病来，还不是我来承担。” 将字据一把拍在他胸口：“三天后，我会让祁策接你们去新家，今晚之前，你妹妹会抵达府上的。” 谢玉轩捧着字据，直到听到门外茶客的交谈声。 这次梦如初醒。 看着白纸黑字的字据，他心中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他转身快步出门，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去。 第287章 凤鸾宫。 慕绾绾对于突然出现的房中的谢无宴，深感不解。 “你不是说军营很忙，暂时不回来了么？”慕绾绾走到他跟前，瞧见他喝水的茶杯正是自己用的那只，顿时不满起来，“谢无宴，桌上那么多茶杯，你干嘛用本公主的？” 谢无宴一愣，拿起茶杯一看：“我就随便拿的，上面又没写你名字，我哪里知道？” “托盘上，一共五个杯子，一大一小，是我跟呦呦的亲子杯。” 谢无宴顺着慕绾绾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托盘上有个跟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水杯，只是小了那么一圈。 “什么亲子杯，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了，咱们是一家三口，你光跟呦呦弄，怎么不给我弄一个？”谢无宴一口喝干杯中的水，一脸霸道，“现在这茶杯归我了，你自己找人再做个。” 死渣男，居然开始会耍无赖了。 慕绾绾一再告诫自己跟他理论，就是拉低自己的智商。 想着想着。 脑子也渐渐冷静下来：“你突然白天就回来，是不是有事找本公主？” 谢无宴惊讶于慕绾绾在五秒内就能冷静下来。 当然她这么问，自己便将去见谢玉轩的事情说了出来。 慕绾绾眉头一蹙，不屑冷哼：“想不到谢玉轩会找你帮忙，本公主还以为他打死都拉不下来脸呢？所以你回来，就是让本公主放谢玉柔回去？” 谢无宴点头：“正是，不然这戏唱不下去。” 慕绾绾望着谢无宴，突然呵呵笑起来，语气多少带着讽刺：“本公主还以为谢大将军一身正气，原来也会耍这种阴谋诡计。” “我只是在为谢府的颜面考虑，再者，我还帮他们置办宅子。”谢无宴面不改色，说的坦荡荡。 “那将军就应该知道，我们是夫妻，你的东西也有本公主的一半，你不跟本公主打声招呼，就把宅子给了他们，还要掏钱给他们安排五十个仆人，将军可真是大手笔啊。”慕绾绾将谢无宴那天说的话，全都还给了他，心里瞬间特别畅快起来，就喜欢看他吃瘪的嘴脸。 “慕绾绾，我很高兴你承认我跟你的夫妻关系。”谢无宴勾唇一笑，对上笑容僵在脸上的慕绾绾，“那宅子是别人赠送给我的鬼宅，你要是需要，我给你便是了。” “你把鬼宅给他们住？”慕绾绾真没想到谢无宴居然也能干出这么损的事情，“不过，你怎么可能有鬼宅呢？” “那处宅子在城中最尾端的位置，后面有一座山，山上有乱坟岗，所以那一片地方都这么叫的。宅子是当年，我与人对饮之时，别人输给我的，空着也是空着，他们搬出谢家后，母亲跟无婧就能回家了，省得你一天到晚拉着个脸给我看。” “本公主天生就是一副臭脸，你不要看，可以把眼睛挖掉。”慕绾绾耸耸肩，扭头看向晴鸢：“去把谢玉柔带来。” 半晌。 晴鸢回来了。 但却不见谢玉柔的身影。 第288章 “谢玉柔呢？” 晴鸢行礼后回道：“她说她已经睡下了，有什么时候明天再说。” “放肆！” 慕绾绾重重一拍桌子，浑身气场全开的模样。 都把谢无宴吓了一跳。 “风影，去把谢玉柔给本公主带过来！” 十分钟。 嘴里哀嚎连连的谢玉柔被风影单手提溜进来，扔在地上。 “哎呦。” 谢玉柔捂住撞破的胳膊，抬头一瞬间，看到慕绾绾站着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最重要他的模样，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顿时，面带含羞，紧紧抱住自己：“长公主，您屋里有男人，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慕绾绾瞅着谢玉柔含情脉脉，时不时还偷瞄谢无宴的样子。 忽然想起来了。 她们一家三口，并未见过谢无宴本人。 谢无宴则是被谢玉柔一脸害羞的表情，给恶心到了。 一想到，她跟自己同父异母。 心里就更恶心了。 “谢玉柔，你知道他是谁吗？”慕绾绾冷笑一声问他。 谢玉柔一愣，没料到长公主会这么问，面上三分带羞，七分带娇嗔地回道：“您屋中的男人，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呀。” “他叫谢无宴，是本公主的驸马，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慕绾绾的话，瞬间让谢玉柔愣住了。 仿佛不相信。 她猛地抬头，狠狠看了两眼谢无宴。 再揉揉双眼，再看看。 “谢玉柔，你看什么看？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出宫。”谢无宴觉得谢雨柔的举动，让他有一种在面对以前慕绾绾的感觉。 不对，应该说，以前的慕绾绾都没这么让他反感。 “你、你是无宴？！” 谢玉柔惊呆了，本以为谢无婧那清汤寡水的面容，那她哥哥长得也不怎么样，结果简直太对她口味了。 “无宴也是你叫的吗？”慕绾绾冷笑一声，“谢玉柔，看样子，几个巴掌不足以让你长记性。” “无宴。” 谢玉柔一跃从地上爬起来，飞快跑向谢无宴，紧紧挽住他的胳膊，语气凄凄惨惨：“你快救救我，长公主她好凶啊，她让人掌我的嘴，还让我头顶水盆，更为过分的是，她还不让我吃饭。” 她知道，谢无宴跟长公主的关系不好。 而自己作为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合情合理，他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她有信心。 “啊……” 结果，下一秒她就惨叫起来。 因为，谢无宴抓上谢玉柔挽着自己手臂的手，狠狠一甩。 脚步没站稳的谢玉柔一下子失去重心。 重重地跌在地上。 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不自量力。”谢无宴眼中丝毫没有一点温度，抬手弹了弹自己的衣袖，冲着外头喊了一声，“青玄，进来，把她领出去。” “你要带我哪里？不，我不走。” 谢玉柔速度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抱住寝宫中的石柱。 “谢玉柔，你不是从昨天就嚷嚷着要回去么？驸马就是来带你回去的，趁本公主还没改变主意前，你最好赶紧走。” 第289章 “带我回去？回哪里？”谢玉柔望向谢无宴的冷眼，害怕地一缩脖子，“是回家吗？” 谢无宴点头，神色已经逐渐不耐烦了：“你们好歹也是父亲的骨肉，我不会见死不救的，赶紧跟我走吧，再晚点，你想走都走不成了。” 两人都这么说了。 谢玉柔这才相信，不过她想起伺候自己的锦月。 “我可以跟你走，不过我想跟长公主讨个人。” 慕绾绾知道她说得是谁，面上故作不乐意：“谢玉柔，你处处在本公主面前放肆，现在还敢跟本公主要人，你哪来的勇气？”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走了。” 谢玉柔算准，长公主不喜欢自己。 “你……” “长公主，看在我的面上，就同意她的要求吧。”谢无宴看出慕绾绾是故意地，便开了口，让她能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走。 “好吧，难得驸马开口求本公主。”慕绾绾也知道谢无宴是故意的，但一定要在言语上占个上风，“说说，你要谁。” “锦月。” “锦月？”慕绾绾眉头一蹙，“她刚犯了错。” “那正好啊，她犯了错，就可以跟我走，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她的，绝对不会像你一般，动不动就打骂人家。” 谢玉柔这些话，已经不能用口无遮拦来形容了。 她是蠢到无可救药。 十块免试金牌，也救不回她想找死的心。 “去把锦月带来。” 片刻后。 锦月来了。 慕绾绾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了。 “奴婢见过长公主、见过谢大将军。” “锦月，念在你曾经伺候过本公主份上，现在要你去伺候谢玉柔，你愿意吗？” 锦月一愣，长公主这话的意思，是让自己潜伏在谢玉柔身边，当卧底。 一瞬间，锦月感觉自己使命感上升。 “奴婢愿意。” 锦月一想到要跟长公主分开一段时间，流下真情实意的眼泪：“只是奴婢以后再也没机会伺候长公主了，奴婢真的好悲伤。” “锦月，你不要担心，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锦月赶转了个身，对着谢玉柔磕头：“多谢小姐，锦月以后定会尽心尽力侍奉小姐的。” “好了，少在本公主眼前扮演主仆情深。”慕绾绾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驸马，把谢玉柔带走吧，晴鸢你去把锦月先前的包袱拿来。” “是。” “锦月，我在外头等你。” “是，奴婢明白了。” 待谢玉柔一走。 慕绾绾连忙将锦月搀扶起来：“计划有变，锦月你先跟着谢玉柔回谢府，在她身边好好伺候着，如果柳翠香找你麻烦，你就说你还是宫中的人，只是暂时被我借给谢玉柔当丫头，等过几日，我会让驸马安排几个人，让你有个照应。” 锦月重重点头，小脸上满是严肃：“长公主您放心吧，奴婢都明白的，无论是她们屈打成招，还是用金钱引诱奴婢，奴婢绝对不会出卖您的。没有您，就没有奴婢的今天。奴婢会好好当个卧底的，一定揪出柳翠香三人的阴谋。” 第290章 谢府。 早在门口等了快两个时辰的柳翠香。 当看到马车缓缓停在自己跟前的时候。 连忙拉着儿子飞快去迎接。 “娘。” 谢玉柔从马车内钻出来，一跃跳下马车，与柳翠香紧紧抱在起来。 “哎呀，我的玉柔，你总算回来了！”喜极而泣的柳翠香抱着女儿反复翻看，“让娘看看，长公主是不是给你气受了？” 谢玉柔点点头，委屈地哭了起来：“娘，长公主就是个泼妇。” 后方的锦月，听得心里不爽。 长公主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才不是泼妇呢。 “走，咱们进屋，娘给你炖了鸡汤，给你好好补补身子。”柳翠香拉着女儿要进门一瞬间，看到后方的锦月，顿时好奇了，“玉柔，她是谁呀？” “奴婢锦月，拜见老夫人，大公子。” 锦月再单纯，也在凤鸾宫当了五年的差。 心眼不会比柳翠香少。 “娘，咱们先进去说。” “玉柔说得对，娘，咱们先进去。”谢玉轩并未将自己跟谢无宴的交易告诉娘，想着等妹妹回来，娘心情好点了，估计更容易接受一点。 “哦，好。” 柳翠香一心曾经在女儿回来的喜悦中。 压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一场风暴。 卧房中。 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的谢玉柔，坐在桌前。 吃着娘给她熬得鸡汤，享受着锦月按摩服务。 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尊贵的公主。 “娘，我想跟你说个事情。” 柳翠香见儿子吞吞吐吐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咱们母子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说便是了。” 锦月眼珠一转，欠身：“小姐，需要奴婢回避吗？” 这话，瞬间让谢玉柔虚荣心爆棚。 看看，她的丫头，比长公主的丫头更懂事。 “不需要，你以后就是我的贴身侍女，除去照顾我，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谢玉柔望向谢玉轩，“哥，你说吧。” 谢玉轩舔了下嘴唇，想了下措辞。 将白天去见谢无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柳翠香原本面上还带着笑意，随着儿子越往下说，她的一张脸瞬间黑透了。 “谢玉轩，你……你个糊涂东西啊。” 等到谢玉轩说完，一股怒火从柳翠香胸口踹上来，她抬手就对儿子后背啪啪猛打好几下：“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谢无宴给你一个芝麻大小的官，你就把我跟你妹妹全卖了？” “娘，您别打呀，哎呀，好痛。” 谢玉轩抱着自己，围着桌子躲避：“兵部那可是负责整个国家的军事之地，而且我一进去就在兵部侍郎身边干活，谢无宴说了，只要我干够三年，他就许诺我当副侍郎，娘您不懂官场上官员等级，即便我考取功名，没有他人引见，根本进不了兵部。” “兵部、兵部、你就知道兵部？”柳翠香气得浑身打哆嗦，“你就不能当个闲散清官？兵部一听就会很累，娘就你一根独苗，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情，你让我跟玉柔咋活啊。” 第291章 “娘，谁都想当清官，那清官能赚几个钱。”谢玉轩扒着桌角，一脸怯生生地回道，在家里，他还是挺怕他娘的。 “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柳翠香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抬脚脱下鞋子指着儿子道，“但你给我听好了，你进兵部，那就要认认真真做事，绝对不能投机取巧，一定要当个清官，像你说的，只要熬过三年，你就能当个副侍郎，到时候你再有什么心思，娘想拦也拦不住你。” “娘。” 谢玉轩立马跑进来，跪在柳翠香面前，看着她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连忙抬头给她抹眼泪：“您的话，我从来都不敢忘。再说了，谢无宴愿意帮我，我干嘛不领情，靠我一个人在京城闯荡，未必能闯出个什么名堂。” “是啊，娘，您是知道的，哥哥最大的心愿，就是为官。”谢玉柔也跟着跪下安慰柳翠香来着，“再说了，同样是一个爹生的，哥肯定比谢无宴厉害，他谢无宴有的，我哥也能有，好要比他多十倍。只要哥在官场上闯出了名气，无论是公主，还是千金大小姐，都排着队喊您婆婆呢。” 若不是亲耳听见。 锦月真不知道，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被深深震撼到了。 “你俩就会哄我开心。”柳翠香瞪了儿女一眼，“那搬出去，算怎么回事？这几日，我都在这里住习惯了，再说了，你爹跟你爷爷奶奶的骨灰都在一起呢，咱们走了，他们怎么办？” “娘，咱们暂时不要计较那么多，咱们先搬过去，反正谢无宴说了，他来负责我们府上日常开销，咱们就先顺着他，等过段时间，咱们再把他给买来的仆人统统换成我们的人。”谢玉轩站起来，站到柳翠香身后，给她捏着肩颈，“这样一来，那府邸就是属于我们的，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您呀，就安心当您的富太太吧。” “你都答应他了，我现在想反悔，也反悔不成。”柳翠香叹了一口气，“不过嫁给你爹，苦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享享清福了，谢府再好，总归是顾琳琅住过的地方，我不喜欢，我就要一个地方，是完完整整属于我的。” “娘，您这样想，就对了嘛。”谢玉柔凑上来，“趁着顾琳琅母女还没回来，我们把他们房中值钱的东西跟衣服，全都带走。他们一向跟我们不对盘，即便回来后发现了，也不会找我们麻烦的。” 柳翠香抬手狠狠推了女儿的额头：“咱家就属你没出息，天天惦记着人家穿过的、用过的东西。” “娘，那些东西，也有您的一半啊。您还是爹的结发妻子呢，凭什么要便宜顾琳琅一个妾啊。” 柳翠香想了下，点头：“有道理。等吃完，咱们就去收拾。” 三人不知道。 门外。 云秀正在偷听。 她眉头一蹙，转身回到院中，紧锁眉关。 半晌。 她喊来下人，在其耳畔嘱咐几句。 第292章 深夜。 谢府一片静悄悄地。 大家都在睡梦中。 突然间。 一片冲天的火光，从后院冒出来。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外头，喊叫声，敲锣声，瞬间把柳翠香一家三口全都惊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 柳翠香披着一件单衣，从房中颤巍巍地跑出来。 “大夫人，没事，就是后院突然起火了，估计是不长记性的下人打瞌睡了。”云秀转身快步来到柳翠香面前，搀扶住她，“奴婢已经派人去灭火了，您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好端端地，怎么会起火呢？”心绪不宁的柳翠香总觉得这场火来得蹊跷，她反手抓住云秀的手，“云秀，你是谢府的老人了，像这种事情，谢府发生多吗？” 云秀垂头一脸犹豫：“这个……” “云秀，你直说便是，我心里受得住。” 云秀叹了一口气，她清冷的嗓音在夜色中显得稍稍恐怖：“说来也奇怪，谢府的确在以前也发生过几次走水，不大不小，基本上都能扑灭。” “什么时候？” “一次是老夫人家里来了亲戚，一连住了几个月，蹭吃蹭喝地就是不肯走，可那些都是老夫人的娘家人，老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可就在当天夜里，也是一阵大火烧了起来，虽然最后扑面了，但接下来……” 一阵微风吹过。 柳翠香直接打了个寒颤，语气都哆嗦起来：“接、接下来怎么了？” “接下来，老夫人家的亲戚，就开始莫名其妙的生病，无论找哪个大夫看，都看不好，眼看着他们的病情越来越恶化，老夫人实在没办法，就托人给娘家送了信，本想着回去也是给他们办丧事的，结果回去病就好了。” “这么邪乎吗？” 柳翠香觉得云秀在胡编乱造。 “这一次，大家都认为是巧合，还有可能是老夫人的娘家人水土不服，回到家乡就好了，结果第二次，是供奉老爷的祠堂烧了起来。” “什么？” 这下柳翠香彻底慌了，一把拉着云秀：“云秀，先、先进屋吧。” “哎。” 云秀压根没想到柳翠香会这般胆小，自己还没说什么呢。 就把她给唬住了。 屋内的亮光，多少让柳翠香镇定一些。 云秀看她哆嗦地厉害，连忙倒了一杯水给她：“大夫人，您不要害怕，您是老爷的结发妻子，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害你呀。” “啪嗒。” “啊！” 风刚好把窗户给吹开了， 柳翠香吓得一声尖叫，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云秀，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了，你让人快点把火灭了吧。” 云秀点点头，弯腰将碎裂的茶杯拾起来：“哎，奴婢知道了，您还是害怕，奴婢给您再多点一盏灯？” “好，你点吧。” 云秀从屋中出来，面上的恭敬瞬间被不屑所代替。 转头去了后院。 让下人们，赶紧把火给灭了。 云秀本想是给柳翠香一个教训，让她不要惦记府中的东西。 但不知柳翠香是身体虚弱，还是真被吓到了。 第二天，居然高烧不退，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 云秀赶紧去外头请了大夫，同时派人去军营给谢无宴送个信。 谢无宴看着云秀将昨天谢玉柔回去后，三人商量的事情，还有晚上府中发生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自己。 不由觉得好笑。 不过，云秀这么一帮忙。 倒是能加快三人搬出去的进度。 第293章 “祁策。” “属下在。” “去买五十个仆人，然后把鬼宅装修一下，今天就要弄完。” 祁策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谢无宴又找来老徐，让他拎着药箱跟自己回府一趟。 谢府。 谢玉轩看到谢无宴带着提着一个药箱的人走进来。 那真是差点就给他跪下了。 “我娘……” “这是随军的军医，医术了得，让他给你母亲看看。” “谢大公子，不要着急，有我在，您母亲会没事的。” 经过老徐的整治。 柳翠香就是着凉而已，喝点药就好。 “昨天跟你说的宅子，今天就能全部交付，刚好我有马车，要不然我就送你们三人一块过去？” “今天？” 谢玉柔眉头一蹙，她都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呢：“太着急了吧？” “今天、就今天。” 是柳翠香。 她醒了。 “娘，您怎么起来了？”谢玉柔连忙回到床前将她搀扶起来，“您没事，您就是着凉了，休息几天就好。” “咱们今天就搬，玉轩，你们快速简单地收拾下行李。” “娘，您这是怎么了？”谢玉柔蹙眉。 “别废话，赶紧，咱们今天就出府。” 再待下去，谁知道那把大火会不会烧到自己房中。 两人拗不过柳翠香。 只能草草收拾一下，坐上谢无宴的马车，前往他们的新家。 谢无宴把他们亲自送过去。 已经是仁至义尽。 “这地方……怎么那么萧条？” 谢玉轩下马车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大户人家，都喜静。”谢无宴并未从马车上下来，“老徐，你陪着，等祁策过来，我就先回军营了。” “好，属下知道了。” 老徐对三人的事迹多少也知道点。 看着三人一脸茫然的样子，伸手示意：“三位主子，走吧，让属下带你们进去吧。” 马车在回军营的半道上。 谢无宴掀开车帘，突然拧眉：“青玄，掉头。” 青玄一拉缰绳：“将军，您是要回宫？” 谢无宴摇头：“出城，去私宅。” “是。” 好久没来私宅的谢无宴。 推开院门的时候。 看到熟悉的一草一木，却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半响。 他身后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头一撇。 对上，白颜汐憔悴的面容。 “宴哥哥，你终于肯见我了。” 白颜汐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因为从那天带谢无婧去酒楼后，到现在，她基本上一直派人去军营，想见谢无宴一面。 而谢无宴一直，用各种理由打发她。 直到今天，进城路过南宫府的时候。 看到了南宫府前，站着几个凶神恶煞大汉，一直在拍打紧闭的大门。 他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第294章 白颜汐面上的委屈绝望，是谢无宴从未见过的。 不过。 他并未像先前那般，被她的哭泣，弄得六神无主。 而是很冷静地回道：“最近军营、宫中、都需要我在场，我走不开。” 白颜汐低头，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委屈至极：“宴哥哥，我知道你在忙，所以我一直没来打扰你，可眼下，我实在是撑不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已经被琐事缠了好几天的白颜汐，丝毫没察觉谢无宴语气中，没了往日的着急与关切。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我突然就染上了人命。” “人命？”谢无宴面有沉思看向白颜汐，“什么人命？” “宴哥哥，你知道吗？那天无婧来找我，说让我给她介绍几个青年才俊，我跟她关系一向是情同姐妹，我就帮她约了两个公子出来，我们吃饭的时候都开开心心的，后来我就出来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块，结果我贪杯，喝多了，等到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若不是谢无宴早就在妹妹跟慕绾绾嘴里，了解前因后果。 会定相信白颜汐所说的每一个字。 “我想着他们走了，那我也就结账回来了，结果仅仅隔了一天，陆家跟蒋家就来南府要人了，说他们的儿子失踪了，彻夜不归。”白颜汐一把抱住自己，面上是满满的惧意，“我跟他们说，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此事，可他们不信，非要冲到来四处寻找，后来，后来就在后院、发现了陆冲跟蒋渊的尸体。宴哥哥，我没有杀人，一定是有人嫁祸给我的。” 谢无宴眉头微微一蹙。 他当然知道白颜汐是被嫁祸的。 而且他还知道，嫁祸给她的人，是谁。 “宴哥哥，你有在听我说么？”白颜汐吸了一口气，走上来，抬起整整瘦了一圈的小脸，面上又是憔悴，又是无助，“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你说的陆冲跟蒋渊跟南宫府是什么交情？” “他、他们一直想攀附南宫府来着，可现在……”白颜汐低头，掩面哭泣起来，“他们要我偿命，可我就一条命，怎么可能给两个人偿命。” “既然他们想攀附南宫府，那你便跟南宫府那些长辈商量一下对策。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总要给两家一个说法。” 谢无宴低头，看着白颜汐哭得双肩都在颤动，却始终没有抬手安慰她一下：“此事，事关南宫府的信任问题，我一旦掺和进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他今天的语气怎么这般冷静？ 还有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白颜汐秀眉微蹙，抬头间对上谢无宴的黑眸。 心里咯噔一下。 谢无宴往日看向自己的含情脉脉的双眼，今天特别冷淡。 “宴哥哥，你不信我？” 第295章 血色顷刻间消失在白颜汐的脸上，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掉。 “我没有任何理由要杀他们两个，他们是两个大活人，不是两条鱼。” “颜汐，那天你是真喝醉了，还是假喝醉了？”谢无宴瞅着白颜汐问，他都想好了，只要她承认，自己可以原谅她。 “宴哥哥，你是知道我酒量的，我怎么可能装醉呢？”白颜汐一张脸写满了绝望，“宴哥哥，是不是无婧回去，跟你说了什么？我对无婧就如同亲妹一般，我找不出任何理由去害她呀？” “如果你实在不信，可以让无婧过来，我愿意跟她当面对峙。” “颜汐，你多想了，无婧什么都没说。” 谢无宴垂下头，他失望了，彻底的失望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颜汐不肯跟自己说实话。 “颜汐，你、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诶？” 白颜汐被谢无宴说的一愣：“宴哥哥，我现在最大的难处，就是被当成了杀人犯，可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 “那你找我，是想让我顶罪？” 白颜汐呼吸一窒，连连摇头：“不，宴哥哥，我不是想让你给我顶罪，我只想让你给我出个主意，你也知道的，小侯爷他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我实在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我知道，我不应该再来找你的，可宴哥哥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啊，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在我心中重要性。” 要是几个月前。 谢无宴听到白颜汐说这话，一定会高兴地发疯。 而此刻。 他的心，没有一丝波动。 “方法我已经给你了，你是南宫家的主母，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面对。”谢无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酸涩的感觉，“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谢无宴转身间。 白颜汐牙一咬，双手穿过他后背，一把抱住谢无宴：“宴哥哥，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你是不是觉得，此事就是我干的？” 谢无宴脚步一停，眉心紧蹙：“颜汐，你是有夫之妇，我也是有家室的人，把手放开吧。” “我不放。” 白颜汐的眼泪打湿了谢无宴的后背：“宴哥哥，一直以来，都是我不好，其实我的心里，一直有你，一直都是。可我不敢说，我怕我对你的感情一旦说出了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你说什么？” 谢无宴瞳孔震动，他没想到会在此情此景下。 听到她这番深情告白。 白颜汐紧紧抱住他，哭成泪人一般：“宴哥哥，我说，我心里一直一直有你。”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主动。 “我知道自己这样很过分，可我现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只想告诉你，我对你是多么喜欢，喜欢到无法自拔。” 谢无宴深吸一口气，并未被白颜汐这番真情流露，而冲昏了头脑。 “曾经有那么多机会，我一直追问你，你不是装没听到，就是有意将话题扯开。” 他面带悲伤，眼底有着浓浓的失望，“如今你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就来跟我诉说情谊，颜汐，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第296章 “宴哥哥……” 白颜汐一顿，她自然是把谢无宴当成一个可以利用之人。 当然。 这话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出半个字。 迅速冷静下来的白颜汐，轻轻吐出一口气，环住他腰间的手，却不由又紧了几分。 “从我们第一次在河边相遇，其实我的心里就有了宴哥哥，可我不敢说，不敢说，我对你的感情。” 泪水顺着白颜汐的眼尾滑落，打湿了谢无宴的后背，“那时母亲刚刚过世，我跟父亲闹得很不愉快，他便像看囚犯一样地看着我，每天十二时辰，我走到哪里都派人跟着我。你在战场上生死不明，我跟父亲以死明志，要嫁你为妻，可父亲就是不肯，不肯让我等你。” 谢无宴不想听她说这些，抬手要将腰间的双手拿开。 “宴哥哥，我以为你懂我的！” 察觉他的举动，白颜汐面上腾起一抹急切，二话不说拉下衣襟，莹润白皙的右肩上露出了一道十厘米左右的伤疤，有些触目惊心。 “我当初为了对抗爹爹，还弄伤了自己。” 这道伤疤，其实是她当初为了嫁祸给爹小妾，自己弄伤的。 现在却恰巧派上了用场。 白颜汐心头闪过一丝庆幸。 但谢无宴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直接拉下她的手，跟她拉开了距离。 “颜汐，你住在这里快三天了，是时候回南宫府了。” “不！宴哥哥你别走……” 白颜汐脚步往前一迈，索性褪下自己的衣衫。 双臂紧紧抱住谢无宴的腰身，让两人之间完全没有空隙。 谢无宴是个正常男人，瞬间明白白颜汐在干什么。 就在白颜汐以为，谢无宴会忍不住的时候。 她却被一把推开了。 谢无宴手一抬，解下披风，转身间，已经将白颜汐从头到脚围住，拉开两人的距离。 “够了颜汐，你是南宫家的主母，不必这样作践自己。” 白颜汐又羞又气，她放下了女人所有的矜持，主动示好。 在他眼里却是在作践自己！ 说什么喜欢她，难道都是假的？ 白颜汐语气不由急切起来，“宴哥哥，难道你真要对我见死不救吗？” “如果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哪怕我不要这身官职，我也拼死保护你的平安。”谢无宴喉结滚了滚，明明以前最怕白颜汐落泪，现在看着她哭得这般伤心，内心却异常平静。 “无婧不懂事，我这个做哥哥的，代她向你致歉。” 白颜汐不是聋子，她能听出谢无宴口中的冷淡。 目光在一瞬间转冷，面带自嘲：“无婧没错，错的是我。我以为自己在宴哥哥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现在看来，你还是不信我。这么多年的感情，竟是我的一厢情愿。” “陆家跟蒋家抓着我坐牢，那就把我抓去算了。反正从小到大，父亲对我不好，成亲了，小侯爷又变成了疯子，你知道外头的人都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我母亲是被我克死的，丈夫也是被我克疯的……” “好了，颜汐你不必说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谢无宴不想再听她的肺腑之言。 因为他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唯有打断她，心才不会被她干扰。 说完。 谢无宴便踏步往门口走去。 眼看着，他的步子就要迈出房门。 她已没了任何余地，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匕首，白颜汐咬牙，“既然回去也是死，那不如我现在死了算了！” 第297章 没有一丝犹豫，抄起匕首便往自己胸膛上扎去。 “哐当。” 匕首掉在地上。 谢无宴转身，看到便是白颜汐被染红的前襟，还有摇摇欲坠的身躯。 “颜汐！” 在白颜汐快要倒地一刹那，是谢无宴接住了她。 “宴……哥哥。” 白颜汐仰起头，苍白的面上露出个笑容，而后头一歪晕死过去。 “颜汐？！” 谢无宴摇晃白颜汐几下，低头看到她伤口处正不断汩汩冒血。 肉眼可见地着急起来。 “青玄，快，快去找去军营让邝彦立马过来一趟。” 半个时辰后。 提着药箱的邝彦匆匆抵达。 “邝彦，快……” 他一进门，就被谢无宴给拉住了：“颜汐流了很多血，怎么都止不住，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她不能死。” 邝彦瞄了一眼，躺在软榻上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的白颜汐。 立马点头：“将军您放心吧，属下有信心治好南宫夫人。” “好，那我在外头等你。” 谢无宴生怕自己留下来，会干扰到邝彦。 便快速走了出去。 合上门的一瞬间。 脑海中闪过万一颜汐真死了怎么办？ 不，不会的。 颜汐那么顽强，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强烈的信念一直支撑到房门被邝彦打开。 “怎么样？” 面对着急的谢无宴，邝彦连忙拱手回道：“请将军放心，南宫夫人没有生命危险。还好她可能在慌乱中刺偏了地方，要是再往上三公分，就是心脏的位置，那可就是回天乏术了。” 他的话，瞬间让谢无宴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若她真死在自己的私宅，自己难逃其咎。 “将军，南宫夫人，已经醒了，她想见你。” 谢无宴犹豫一下，还是踏进了房门。 软榻上。 白颜汐看到谢无宴走近，顷刻间潸然泪下：“宴哥哥，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谢无宴垂眸，就站在软榻前，也不坐下。 晦暗不明的眼，在白颜汐面上绕了个圈：“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现在是南宫家的主母，凡事要以南宫家利益为重。” 白颜汐惊了。 他不关心自己的安危，跟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宴哥哥，你生气了对不对？” 谢无宴蹙眉，沉声道：“没有。” “就有。” 谢无宴不想跟她争执，转身就要走。 “宴哥哥，你要去哪里？你不要走，留下陪我好不好？” 白颜汐想要起身，站在门口的邝彦立马进来：“南宫夫人，您快躺好，您现在可不能乱动。” “邝彦，你守着她。” 谢无宴开口低声吩咐：“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第298章 凤鸾宫。 慕绾绾正看着女儿这段时间学习画画的成果。 女儿给自己画了一张肖像画。 虽然只有七八分像。 但慕绾绾就是越看越欢喜。 忍不住把女儿抱在怀中，狠狠亲上一口：“我的女儿，就是聪明，才短短几天，就能把娘画的这般栩栩如生。” 呦呦被娘亲的咯咯直乐，抱着娘的脖颈奶声奶气道：“那我等下再给爹画一副，等爹回来了，给爹看。” “慕绾绾！” 女儿刚说到谢无宴。 外头。 带着一身火气的谢无宴就冲了进来。 慕绾绾一看他快要喷出怒火的两眼，瞬间将女儿从自己腿上抱了下来：“乳母，把呦呦带出去。” 秀青很快就进来了，刚好上前抱呦呦。 呦呦一下子抱住娘的胳膊，不撒手：“呦呦不要出去。” 她有预感。 爹是来找娘吵架的。 “呦呦，听话，你爹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我说，你在这里不方便。”慕绾绾蹲下来，摸着女儿的脸蛋轻轻安抚着，“你不是要给你爹画肖像吗？你赶紧去画，画完了，拿给你爹看，好不好？” 呦呦害怕地望了一眼爹，见他冷眼横对的样子。 吓得紧紧闭上眼：“不要出去，我走了，爹娘肯定会吵架的。” 听到女儿害怕到颤栗的声音。 被怒火冲昏的谢无宴，脑子渐渐清明下来。 “呦呦，我不跟你娘吵架，我只是想要问你娘一点事。”谢无宴走到女儿跟前，亲自抱起来，送到秀青怀中，“等下，爹就来看你画画，好不好？” 呦呦一脸担忧地看了后方的娘一眼，视线又回到爹面上：“爹说话算话，不跟娘吵架？” 谢无宴点点头，语气温柔：“爹是男子汉，说话算话。” “好吧。” 呦呦搂着秀青的脖颈，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寝宫。 宫门被关上一瞬间。 谢无宴面上重新爬上愤怒，二话不说，拽上慕绾绾的手中，眼中的怒火快把她燃烧殆尽：“慕绾绾，陆冲跟蒋渊，是你派人杀的？而后嫁祸给颜汐？” 慕绾绾听得一愣。 本以为事情过去那么久了。 谢无宴不会找自己麻烦。 结果他还是来了。 当然，自己是不会生气的。 “是本公主干的。”慕绾绾冷笑一声，望着谢无宴阴郁的脸庞，嘲笑，“你是想替白颜汐讨回公道？” “慕绾绾，你做这事前，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谢无宴瞬间捏紧了慕绾绾的手腕：“颜汐再怎么样也是南宫家的主母，一旦事情闹开，你让别人怎么看待谢府？” “谢无宴，本公主是在帮谢府挽救名声，你居然还来怪本公主？”慕绾绾气得狠狠瞪着他，“再说了，要不是白颜汐在酒中下毒，企图破坏无婧的清白，她差点就失去名节了。你不帮她出气就算了，还要帮着伤害她的人，来质问帮她的本公主？” “谢无宴，你脑袋被驴踢了吗？” 谢无宴以为慕绾绾脾气改了。 结果，她一点都没改，反而变本加厉。 亏自己，还想着要跟她和平相处。 “说到底是你有错在先。” 谢无宴气得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把握上她的手腕：“慕绾绾，要不是你瞎出主意，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吗？” 第299章 慕绾绾被谢无宴说的诡辩，给惊到了。 他不光渣，还蠢。 “谢无宴，白颜汐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你居然这般是非不分？”慕绾绾低头间，突然看到谢无宴衣上点点血迹，顷刻间明白过来，“是，没错，事情的起因的确是我，但不能否认，白颜汐就是在利用无婧，本公主只是提前让无婧看清白颜汐的为人罢了，就算这次不出事，下次也一定会出事，只要白颜汐一直想要利用无婧，就一定会出事。” “慕绾绾，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的话？”谢无宴气结了，“我是说，你做事前，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不要擅自做决定，省得到时候还要我来给你擦屁股。” “什么叫你来给本公主擦屁股？” 这话，听得就让人不爽快：“白颜汐去找你诉苦，你就找本公主不痛快？有本事让她自己来，本公主当面跟她对质。” “那人是不是你杀的？”谢无宴拧眉，看着她。 “对，没错，就是本公主杀的。” 他不就是想要一个结果。 慕绾绾给他便是了：“谢无宴，现在只是杀了两个人，就能避免无婧受到伤害，如果你要本公主把此事揽下，那本公主现在就去通知廷尉府，让他们好好查查南宫府、陆府、蒋府私下在做什么勾当？” “为什么两家要攀附南宫府，本公主还真就不信，往下查会查不出什么东西。但只要查出一点东西，到时候就说不两条人命的事情，说不定整个南宫府都要跟着遭殃，而你的白月光身为南宫府的主母，你觉得她能逃过这一劫么？” 慕绾绾的话，瞬间让谢无宴放开她的手。 揉着被他捏痛的手腕，慕绾绾无情地嘲讽他：“谢无宴，你把白颜汐当成你心目中不可亵渎的女神，那你也要动动脑子，想想看，她把你当什么？” “本公主与你的婚姻还作数，你要是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不光丢的是谢府的颜面，还有整个皇室的颜面，而且你先前在父皇面前，已经答应过他，不会再跟白颜汐见面的，怎么？” “你是在糊弄父皇吗？” 谢无宴不说话了。 因为他在思考。 慕绾绾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谢无宴，人生在世，只要跟人搭边的，就离不开两个字利用。” 谢无宴眯眼：“慕绾绾，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谢无宴，你知道什么叫利用吗？”慕绾绾面露讥讽，“你所理解的利用，就是利用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通常是不好的事情，但本公主所有的事情，无论好坏，都可以用利用二字。” “你娶我，是想利用我发泄自己的不满，我求着父皇赐婚，是利用你来满足自己的喜好。父皇不让我们和离，是利用我们来维护皇室的形象，所以一切种种，都能用利用二字来概括。” “至于白颜汐对你是哪种利用，你自己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第300章 早在颜汐与自己抒发情感之时。 谢无宴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只是…… 他怕面对。 “谢无宴，本公主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只要遇到白颜汐的事情，你的智商就跟漏水的水壶，直线下降呢。”慕绾绾看着面色已经黑透的谢无宴，心里无比畅快，“也可能证实了那句话，智者不入爱河，愚者甘堕红尘。” “颜汐为了此事，闹自尽了，幸得挽救及时。” 慕绾绾听得一惊。 她就说谢无宴哪来那么大的火气。 原来，白颜汐在玩苦肉计。 “那你怎么不拦着她点？”慕绾绾这时候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幸好人没事，要是人有事，你哭都来不及。” 谢无宴瞪她：“要不是你做事不跟我商量，事情的发展会走到今天这样吗？慕绾绾，此事你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想要本公主承担责任。那你就是去找证据，找到了，本公主就认下。”谢无宴揪住一点不放，那慕绾绾就给他一个机会，“找不到，别来找本公主麻烦，不然本公主现在就派人把白颜汐抓起来，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她。” “慕绾绾，你少来，我不吃你这一套！” “这世上，除了父皇、母后、太子、其他人，本公主要是看得不顺眼，想杀便杀，用不着跟你汇报。”慕绾绾抬手狠狠戳着谢无宴的胸口，“连你也一样，把本公主惹毛了，连你们谢家，本公主一锅端。” 好，很好。 算她有种。 谢无宴狠狠甩袖，面色气到铁青：“慕绾绾，你等着，总有你求我的时候。” “那就试试看，到底是谁求谁？” 谢无宴还是从前的谢无宴。 但慕绾绾已经不是从前的慕绾绾了。 现在的她，皇帝、慕瑾溟、还有谢母跟谢无婧。 都站在自己这边。 谢无宴想跟自己斗，一点胜算都没有。 “谢无宴，早点回去吧，哄哄你的白月光，可别让她把血流干了。” 谢无宴懒得跟慕绾绾争论。 衣袖一甩。 转身快步走出了寝宫。 垃圾。 慕绾绾冲着谢无宴的背影，骂了一句。 诅咒他，出门踩到狗屎。 倒霉一整天。 “爹，爹。” 画完肖像的呦呦，兴匆匆跑进来。 可当看到房中，只有娘一人，原本激动的面上，满是失落。 “娘，爹人呢？” 慕绾绾一拍脑袋，刚顾着跟谢无宴唇枪舌战，把女儿给忘记了。 “你爹军营有事，先回去了，呦呦，咱们不着急，等他回来了，再给他看好不好？” 呦呦抬头瞅着娘几分：“娘，您没跟爹吵架吧？” 慕绾绾摇头，撒谎道：“怎么会？我跟你爹好着呢，再说了，牙齿跟嘴皮还能打架，偶然吵一吵，也是增进感情一种，等呦呦长大了就会知道。” 呦呦叹气，点点头：“好吧，那我等爹回来，再给他看。” 外头。 谢无宴刚准备出凤鸾宫，就被人拦下了了。 “无婧，你做什么？” 谢无婧看着拦住自己的妹妹，顿时眉头一蹙：“你不在房中陪着母亲，出来做什么？” 第301章 谢无婧怒着一张脸，踏步走到谢无宴跟前：“你跟嫂嫂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谢无宴眉头打结地更深了：“你喊慕绾绾什么？” “嫂嫂啊。” 谢无婧一脸理直气壮：“哥，你真的很蠢，白颜汐把自己捅伤了，你就相信她的话，正好，我现在有空，我跟你去见颜汐姐，看看到底她在撒谎，还是我在撒谎。” “少说几句吧，她毕竟受伤了。” “受伤又不是死了，能出气就行。”谢无婧轻哼一声，瞅着满脸凝重的哥哥，讥讽道，“我们可是兄妹，多少有点心灵感应，你其实根本就不信白颜汐说的话，你找嫂嫂吵架，只是在宣泄，用来掩饰你慌乱的内心。” “谢无婧，你胡说什么？”谢无宴目光一躲，“我不跟你说了，我先出宫。” 谢无婧一把拉住他：“我跟你一块出宫，跟你去见白颜汐。” “谢无婧……” “谢无宴，你现在怎么连面对真相的勇气都没有了？”谢无婧打断他的话，盯着他冷笑起来，“嫂嫂你可以把她当成外人，但我可是你的亲妹妹，我还会害你不成。” 谢无宴思索一下，指着妹妹的鼻子警告：“去了之后，不许给我添乱，更不许……” “知道，知道。”谢无婧直接打断他的话，“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心里有数。我是蠢，又不是笨。” 谢无宴嘴角一抽。 他这个蠢妹妹，何时对她自己有这般清晰的认知了。 谢府私宅。 谢无婧一下马车，扭头指着谢无宴哼哼道：“好啊，原来你让白颜汐住在你的私宅，母亲要是知道了，非要把你皮扒下来不可。” “她自己来的，我还能把她赶出去不成？再说我这几日一直在军营，哪有时间跟她见面？”谢无宴拉上妹妹的胳膊，就带着她往里走。 刚好。 邝彦从房中出来。 “将军、您回来了？你走后，南宫夫人一直哭哭啼啼，怎么劝都不行。” “知道了，你去外头守着。” 谢无宴应了一声，拉上磨磨蹭蹭的妹妹，推门而入。 卧房中。 看到谢无宴进门的白颜汐，瞬间停止了哭泣，挣扎着要坐起来：“宴哥哥……你总算回来了……” 哪知刚抬头。 笑容就僵在脸上。 谢无婧从谢无宴身后探出脑袋。 她面上的微笑，跟白颜汐面上的苍白。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颜汐姐，好久不见啊。” 谢无宴怎么把她带来了？ 难道是想跟自己对质？ 无数个问题，就像雪花一般，占据了白颜汐的脑海。 令她身躯，忍不住开始颤栗起来。 见白颜汐不说话。 谢无婧主动坐下来，直勾勾地望着白颜汐：“你受伤的事情，我跟嫂嫂都知道了，嫂嫂让我慰问一下你。” “嫂、嫂嫂？” 白颜汐听糊涂了，谢无婧口中的“嫂嫂”绝对不可能是自己。 那就是…… 不，不可能的。 她不信，谢无婧跟慕绾绾的关系一下子突飞猛进。 第302章 谢无婧看到白颜汐白着一张脸，完全傻掉的样子。 磨磨后槽牙。 将这几日，一直在脑海中幻想着与她对质之时要说的话。 组合一下说了出来：“颜汐姐，那天我跟陆冲跟蒋渊喝的酒，你在里头是不是下了药？” 白颜汐眼神一躲。 谢无婧这个蠢货，怎么当着她哥的面，就问自己。 “颜汐姐，你怎么不说话？敢做不敢认吗？”谢无婧语气带着笑意，面上却是满满的冷意，“先前是你自己说，要给我介绍青年才俊的，我也信了你的话，但你为什么害我呢？我从认识你第一天起，就一直把你当姐姐看待，有什么事情都跟你说，而且当初，我特别希望你能嫁给我哥，成为我的嫂嫂。” “无婧……我……” 白颜汐真是急死了，或许是情急之中，脑子一下子开窍了。 她闭上眼，心一横道：“是、他们逼我的。” 谢无宴听得眉头一蹙，显然不信她说的：“颜汐，他们有什么理由要逼迫你？” 白颜汐喘了两口气，对上谢无宴探究的目光，语气哽咽：“陆家跟蒋家一直想要与南宫府结交，可我作为一个女眷，哪能抛头露面跟他们为伍。兴许是他们知道我的难处，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找我麻烦，甚至还对我动手动脚。” 谢无婧都被白颜汐精湛的演技，给吓到了。 要不是她是当事人之一，肯定要被眼前一脸楚楚可怜的白颜汐给骗了。 “那天，无婧来找我的时候，刚好被他们看到，他们逼着我，询问无婧来找我是什么事情，我实在是怕得要死，便将无婧来找我的原因说了出来，然后他们就说，第二天，让我安排、安排他们见无婧，如果我不答应，他们就要继续骚扰我。” 白颜汐说完，又继续哭了起来：“宴哥哥，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我心想着，反正有我跟侍女在，无婧又那么机灵，肯定不会有事的。而且当中是他们给我使眼色故意把我支出去的。还要我侍女进去送酒，但我真的不知道，那酒里下了东西，等到我推门而入的时候，里头一个人都没有了。” 谢无婧看着哥眼中浮现出一抹伤感，以为他信了白颜汐的鬼话，顿时生气地再次质问白颜汐：“如果你这些话都是真的，那有句话，我想你应该知道。” “什、什么话？” “你侍女把酒送进来的时候，蒋渊喝了一口，就察觉酒的味道不对，他说，我还敢在酒里下药，如果是他们下的，为什么还要问我这句话？”谢无婧对白颜汐最后一点好感都消失了，“所以，从一进门到现在，你所说的每一句都在撒谎，你能骗得了我哥，但你骗不了我！” “宴哥哥，我没有，你相信我。” 白颜汐看着沉默不出声的谢无宴，对着他拼命摇头：“我没有要害无婧，人也不是我杀的，宴哥哥，你相信我。” 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慌张。 如果失去谢无宴这个人傻又听话的备胎。 对白颜汐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你敢发誓，你真的没有害过无婧么？”谢无宴抬眸，告诉自己，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第303章 白颜汐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瞬间就举起右手：“宴哥哥，我发誓，我发毒誓，我真的没有伤害过无婧，但凡我有一丁点念头，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看着白颜汐急切地发着毒誓。 谢无宴心里悲凉一片，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口大喊：“青玄，准备马车。” “宴哥哥……” 白颜汐满脸慌乱地看着谢无宴：“你不信我的话？宴哥哥，你不要把我送回去，他们两家人会找我麻烦的。” “颜汐，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我帮不了你。”谢无宴伸手将白颜汐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冷漠。 “宴哥哥……你不要这样，我真的没有……” 这会儿白颜汐流的泪，可不是鳄鱼的眼泪，而是发自真情实感的眼泪。 因为，她从谢无宴的眼中，看不到他对自己往日那种热情。 只剩下失望与悲伤。 “颜汐姐，我哥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你就不要再对我哥纠缠不清了。”看着白颜汐满脸惶恐的样子，谢无婧心里特别痛快，“你能行走吗？要不要扶你？” “不、不用了。” 白颜汐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 掀开被褥，咬着牙，下了床。 短暂的矛盾，并不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到此为止。 早晚。 她会让谢无宴的心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直到房门被关上。 谢无宴这才缓缓回过了神，瞧了一眼洋洋得意的妹妹：“这事回去以后，不要跟母亲提起，以免她担心，走吧，我送你回宫。” “哥。” 谢无婧喊住他，看着他阴郁的脸庞，数落的话也说不出口：“你没事吧？其实，你就是把白颜汐想得太完美了，她是人，又不是仙女，哪有不犯错的时候？我跟你都被她利用而已。” “你管好你自己就成。回去后，慕绾绾问你什么你也不要说。” 此时。 谢无宴明白了。 他与颜汐走到这一步是必然的，绝非偶然。 当晚。 谢无宴坐在帐篷中。 面无表情地一杯接着一杯，如同喝水一样，喝得最烈的酒。 一旁的老徐，生怕他喝多了，第二天起不来。 便壮着胆子，将谢无宴口中的酒杯一把夺下：“将军，冷酒伤身。” 谢无宴低头，左手撑着脑袋，神色沮丧：“我就是想不通，颜汐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她真有什么难处，为什么不跟我明说？” 关于两人的事情。 老徐几乎是一路见证下来的。 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有必要说一句：“将军，其实，这其中最大的问题，不是白颜汐，也不是长公主，而是您。” 谢无宴抬头，一脸茫然地望向老徐：“我？” 老徐摇头：“不是错，是您把白颜汐看得太重，把她当成神圣不可侵犯的仙女，您觉得她会懂您，您会懂她，你们就是人们口中的天生一对，但实际上，都是您一个人幻想。” 第304章 谢无宴垂目。 半晌，他沙哑的声音在营帐中缓缓响起：“从我十五岁认识颜汐那天起，我就想着有一天能娶她为妻。” “您是这么想，但未必人家也是这样想的。” 谢无宴苦笑，又喝了一口酒：“她今天说，她是真的很想嫁给我，只是她爹不肯来着。” “如果她真想嫁给你，就要与你长相厮守，无论再大的困难，都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的。” 这点老徐特别有发言权，“我媳妇当初家里人，看我是个穷光蛋就不同意她嫁我，还偷偷瞒着她，给她说了一门亲事，还企图把她骗上花轿。但她铁了心要嫁给我，所以就把刀横在脖颈上，说今天谁要是逼她上花轿，她就血溅当场，她爹娘怕真闹出人命，没办法只能妥协了。就因为此事，我开始发愤图强，发誓一定要让媳妇过上好日子。” 老徐见将军不接话，便继续道：“再说回长公主，长公主好歹也是金枝玉叶，嫁给您五年当中，您就把她当成空气一样，这换了谁，都咽不下心里这口恶气。” “而且最近长公主的变化，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最起码，属下这帮跟着您的下属，在她面前，就再也没受过气，您不信话，可以问问跟长公主见面最多的青玄跟青衍，看看您不在的时候，长公主有没有为难他们。” 老徐这番话。 让谢无宴陷入了长长的沉思。 颜汐对他而言，就是世上最懂自己的那个人。 只要自己一个眼神，她就会明白，自己要说什么。 可事实证明，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幻想。 至于慕绾绾…… 脑海中浮现出她尖酸刻薄的嘴脸，每次都能把自己说得来气。 不行。 谢无宴甩甩头，只要一想到慕绾绾，心里又要来火了。 “老徐，你的话，我会听的。” 老徐眉头一蹙，将军说这话，就知道他没听进去。 等到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一切可都来不及了。 当然，老徐也不会再劝。 对于执迷不悟的人，说了也白搭。 “将军，那您早点歇息吧，属下出去了。”老徐拱拱手，怕将军再喝酒，干脆把酒杯一块端走。 谢无宴坐了一会儿，越坐，心里越不踏实。 最后一跃而起。 飞快出了军营。 凤鸾宫。 带着女儿睡得很熟的慕绾绾。 突然感觉有一道眼神盯着自己。 她睁开眼，对上站在床边的谢无宴，吓得猛地尖叫起来。 顷刻间。 整个凤鸾宫全亮堂了。 寝宫中。 谢无宴捂住右脸，仍然掩盖不住他面上的五指山。 将女儿重新哄睡的慕绾绾，拉着一张脸走到谢无宴跟前：“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回来，站在床边，想吓死人吗？呦呦差点被你吓去半条命。” 谢无宴拿起晴鸢刚端上来的鸡蛋，揉搓着自己面上的五指山：“谁让你瞎叫唤的，你要是不叫，就不会吓到呦呦。” “你还有理了？” 慕绾绾瞪他，突然闻到一股酒味，她立马探头，用鼻子闻来闻去，最后在谢无宴身上闻到了酒精味：“谢无宴，你喝酒了？” 第305章 怪不得，觉得今天的他，有点呆。 谢无宴嗯了一声，感觉鸡蛋已经不热了，干脆剥皮。 吃起了鸡蛋。 慕绾绾被他的举动给惊到了，拿手在他面上晃动几下：“谢无宴，你没事吧？” 谢无宴面无表情地抬下眼皮：“慕绾绾，你这是在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 慕绾绾哼笑一声，站起来打了个哈欠：“你要没事，就早点下去休息，本公主忙了一天，大晚上没工夫跟你瞎扯淡。” “颜汐对我撒谎了。” 耳边，突然传来谢无宴闷闷的声音。 慕绾绾立马瞌睡全无，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谢无宴却没在意，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蛋，自顾自说着：“这是我跟她认识那么久以来，头一次她在我面前撒了谎。你说，她为什么跟我撒谎？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吗？” 看在谢无宴喝醉的份上。 慕绾绾不想跟他计较，但也不想当个知心大姐姐。 去开导他。 “女人撒谎，不需要理由。” “胡说。” 谢无宴一跃而起，刚刚喝的酒，这下酒劲上来。 让他的步子，变得踉跄起来。 看着身形歪歪曲曲靠近自己的谢无宴，慕绾绾下意识往后退：“谢无宴，本公主警告你，不许再前进了……” 谢无宴眉头一蹙，伸手拽上慕绾绾的手腕，狠狠一扯。 慕绾绾就滚到他怀中。 谢无宴身上的酒味与他强烈的男子气息。 一下子将慕绾绾的脸蛋给熏红了：“谢无宴，你干什么？放开本公主！” 谢无宴不光没放，甚至还把慕绾绾抱了个满怀，嘴里含糊不清道：“慕绾绾，你作为我、我的妻子，就应该有义务照顾我。” 照顾个屁。 慕绾绾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在白颜汐那里受了气，跑到我这里寻找安稳，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 “可我没地方去。” 谢无宴紧接着的嗓音低低在寝宫中响起：“军营都是一帮大老爷们，他们不懂我，跟母亲说，只会让她伤心，无婧就是个小孩子，说了她也不懂。” “白颜汐懂你啊，你去找她啊。” “不，她对我撒谎了，不能去找她。”谢无宴摇摇头，这一摇不要紧，感觉整个人天旋地转地，他一下子倒在慕绾绾肩头上，嘴里呢喃，“慕绾绾，我好歹是你丈夫，就算我之前有错，但我已经检讨过自己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别人的妻子，跟我一笑泯恩仇呢？” 她没一剑刺穿他就不错了。 还一笑泯恩仇，做他的春秋大梦。 “青玄，青玄！” 谢无宴太重了，哪怕现在慕绾绾胖，也扛不住啊。 “别、别喊了，我一个人来的。” “……” 慕绾绾咬牙，对着门口喊：“晴鸢、平卉，进来！” 三人合力把已经彻底醉掉的谢无宴扶到了软榻上。 慕绾绾累得气喘吁吁，好好美容觉全被谢无宴这混蛋给毁了：“去，找谢无婧，她是谢无宴的妹妹，让她来照顾谢无宴。” 她发誓，下次再遇到谢无宴喝醉。 一定，把他丢出去。 第306章 清晨。 头痛欲裂的谢无宴被外头的鸟叫声吵醒。 他捂住后脑勺坐起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慕绾绾寝宫中。 头一低。 妹妹趴在软榻边，睡得正熟。 昨天…… 谢无宴低头，神色突然凝重起来。 他不是在军营喝酒么？ 怎么会到了这里？ 就在这时。 谢无婧估计是听到声响，睁开眼，看到已经坐起来的哥，揉着惺忪的眼睛，抱怨道：“哥，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喝酒了，你嚎了一晚上。” “我嚎了一晚上？” 谢无宴指着自己，一脸不信地看着妹妹：“无婧，你可别胡说八道。” “我怎么可能胡说八道。” 谢无婧指着脚边的水盆：“昨天半夜，你突然回来，拉着嫂嫂说了很多话，嫂嫂被你磨得实在受不了，就把我喊来照顾你，幸好你没吐，不然我还要给你换衣裳。” 后面的话，谢无宴完全不在乎。 他只在乎前半句。 他拉着慕绾绾说了很多话？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思索着。 就看到打着哈欠，从屏风后慢慢走出来的慕绾绾。 一看她眼下有两团青黑，跟自己对视之时的眼神。 怒火冲冲，恨不得将自己烧个干净。 谢无宴意识到，妹妹的话，可能是真的。 “谢无宴，本公主让你住到这里，是看在呦呦的份上，想给她营造一个幸福美满，有爹娘疼爱的童年。”慕绾绾不知道谢无宴此刻百转千回的心情，只想把昨天没睡好的火气撒在他身上，“下次你再敢喝醉酒，闯进来跟本公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本公主一定把你剁成块。” 所以…… 他真的跟慕绾绾说了一些话？ “慕绾绾，我昨天跟你说什么话了？” 谢无宴这一句话。 让慕绾绾愣住了，眨眼看了下紧锁眉关的他。 下意识问：“你不记得你昨天说过的话了？” 谢无宴脸一沉：“我要是记得，我还来问你？” 理直气壮的样子，彻底让慕绾绾怒了：“你想知道，本公主偏不告诉你，你自己想去吧，无婧，走，跟本公主去吃早膳。” “哦。” 谢无婧正好饿了。 但这一句很寻常的话，弄得谢无宴不爽了：“谢无婧，你不是最讨厌慕绾绾了吗？怎么现在她叫你做什么，你就去？” 谢无婧一愣，不解地回道：“可嫂嫂叫我去吃早膳呀，又不是去杀人放火。” “你！” 谢无宴气结，慕绾绾到底使得什么招数，居然让曾经一度讨厌她的妹妹，现在心一下子变得对她言听计从。 “哥，你不要大早上发神经，我照顾你一晚上，又累又饿，我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回房睡一觉，你要是没事就早点回军营，你是大将军，不能整天不务正业。” 这下，谢无宴更气了。 因为平时都是他训斥妹妹的，今天却被妹妹训导：“谢无婧，谁让你这么没大没小的？我是你哥。” “本公主倒觉得无婧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慕绾绾冷哼一声，对上谢无宴喷火的两眼：“所以没事不要在本公主面前晃荡，不然本公主就去告诉父皇，说你玩忽职守，让父皇撤了你的职！” 第307章 “慕绾绾！” 谢无宴气得一跃而起。 不落下风的慕绾绾，扬起脖子：“怎么？在本公主的地方，想跟本公主吵架，谢无宴，你觉得你的胜算能有多少？” “好男不跟女斗。”妹妹还在，谢无宴不能跟慕绾绾死磕，只能咬咬牙，弯腰拿起榻上的外衣，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大哥真倔。” 谢无婧对着自家亲哥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然后立马上来讨好慕绾绾：“嫂嫂，你不要跟我哥一般见识，我跟你说，昨天我听到你跟我哥吵架，然后他出来的时候，我就拦住他，让他带着我找白颜汐了。” “你跟白颜汐当面对质了？” 慕绾绾听得一惊，怪不得谢无宴昨晚喝醉了。 “嗯，走，我们边吃早膳边说。” 饭厅中。 慕绾绾听完谢无婧的话。 突然明白，为何昨夜谢无宴要深夜买醉了。 “他活该。” 慕绾绾冷笑一声，一点都不同情谢无宴。 “白颜汐有什么好？我现在真觉得，我当初瞎了眼，才跟她做朋友，还觉得她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嫂嫂人选，要是她真嫁给我哥，估计我哥被她蛊惑到叛国都有可能。” 慕绾绾回神，瞅着正在大快朵颐的谢无婧：“听你这么一说，白颜汐野心还挺大的。不过她当初怎么会选择嫁给一个侯爷呢？最起码也要进宫当妃子，当不成妃子，当个王爷的王妃侧妃都行啊。” 谢无婧嚼了下口中的食物，想了下道：“对哦，就算她娘死了，她爹娶的小妾顶替她娘的位置，但不会改变她原本嫡女的身份。她爹还是太宰，官职也可以，怎么就匆匆让她嫁给了南宫小侯爷。南宫家虽然有爵位，但也是祖辈挣来的，一直世袭到今天，除去空有的头衔外，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东西。” 慕绾绾闭眼，对着门口喊一声：“风影。” 几秒后。 风影跪在自己跟前：“长公主，有何吩咐。” “去查查，当年白颜汐为什么会嫁给南宫璟？”慕绾绾想一下又说道，“还有南宫府是怎么回事？那么大的一个家族，怎么突然间只有她一人来当家？” 风影点头：“是，属下明白，这就去查探。” 望着风影速度离去的背影，谢无婧眼中腾起一丝羡慕：“嫂嫂，我真羡慕你，身边有这么厉害的人当守卫，我跟我哥要几个守卫保护，跟要他命似的，有时候我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亲妹妹。” “只要你不乱跑，一直跟着我，我身边的人，会保护你的。”慕绾绾冲着谢无婧笑了笑，“当然，你要是不听话乱跑，那可就没人保护你哦。” “长公主，长公主。” 晴鸢匆匆跑进来，面上带着几分着急：“傅公子跟容公子又吵了起来，容公子在情绪失控下，不小心将傅公子捅、捅伤了。” 第308章 慕绾绾差点就把手中的筷子给折了。 这四个男人，闹起来，比谢无宴还要麻烦。 “带我去。” 谢无婧飞快将手中的包子吃掉：“那嫂嫂，我先回去了。” “你要是没事，就跟着我一块去。” “我？” 谢无婧蹙眉，小声嘀咕：“我跟着去做什么？” 慕绾绾冲着她勾勾手指。 谢无婧一步步走上来，就被慕绾绾一把勾住：“唱双簧，会不会？” 那肯定是，不会也要会。 书房中。 叶行舟正跪在地上，给傅长生包扎伤口。 自从上次听了长公主的话，他再也没清高过。 还主动跟金院使申请，只要是凤鸾宫找御医看病。 就让他来。 “参见长公主。” 叶行舟见长公主进来，立马给她行礼。 “怎么样，他伤得重吗？”慕绾绾看着疼得脸色苍白，满头虚汗的傅长生，再一看站在一旁已经吓傻的容九月，面有怒意，“容九月，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凤鸾宫行刺？谁给你的胆子？” 容九月浑身一颤，猛地跪在地上，指向傅长生哆嗦道：“奴才不是故意的，是傅长生一步步引诱奴才的。” 傅长生咬着牙，眯着眼看向容九月：“容九月，我是蠢还是傻，我为什么要引诱你来刺我？再说了，匕首可是从你腰间掏出来的，你随身带着匕首，就说明你早已存了先要杀我的心思。” “不，我没有。” 容九月连连摇头，满脸紧张地看向长公主：“长公主，您听奴才解释……” “晴鸢。” 慕绾绾压根不想听他解释，扭头吩咐：“去一趟豫王府，让瑾安来一趟。” “是。” 半个时辰后。 慕瑾安带着忐忑的心，踏入了凤鸾宫。 在听完事件来龙去脉后。 慕瑾安一巴掌扇在容九月面上：“糊涂的东西，本王是让你过来好好伺候皇长姐的，怎么还给本王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不要命了吗？” 慕瑾安力道极大。 直接把容九月扇倒在地上，他嘴里吐出一大口血来。 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完全不敢反驳一句。 看得出来，他很怕慕瑾安。 慕绾绾将一切尽收眼底，开口打圆场：“好了，他得到教训就够了，看在他这段时间教导呦呦的份上，就饶过他这回吧。” “皇长姐。” 慕瑾安一步走上来，神色焦急：“容九月这人留不得，他今天能做出刺杀同伴的事情，那说明他是有暴力倾向的，万一哪天他脑子又犯糊涂，做出伤害您的事情，就成了我这个当弟弟的罪过了。” “皇长姐，这样，为了给你赔罪，傅长生跟容九月我先带回去，等过几天，我再给您送两个新人来？” “瑾安，我知道你对我好，也希望有几个面首陪我解解闷，可现在呦呦很喜欢傅长生跟容九月，要是呦呦知道，他们被我罚出宫了，肯定要哭闹的，反正你也赏过容九月巴掌了，相信他一定会长记性的。” 慕瑾安面上一僵，明明眼前的皇长姐是在笑。 却觉得，她的笑容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眼下瑾溟出征，不知何时回来，朝堂上的事情，需要你为父皇分担分担，还有余下的几个弟弟，你也要多多照顾，千万不要让他们在父皇跟前说错话，父皇现在身体刚恢复一点，经不起情绪大起大落，万一惹怒了他，就是天大的罪过。” “瑾安，你说是吗？” 第309章 压迫感。 对，没错。 慕瑾安在皇长姐身上，体验到了只有在父皇面前，才会体会到的压迫感。 “皇、皇长姐，我会的，你还不知道我，我呀，最听父皇话了，父皇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慕瑾安收起心中异样的感觉，对着慕绾绾笑得灿烂，“那既然皇长姐决定把容九月留下，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府里还有事呢。” “回去吧，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下次你往府中进人的时候，可要仔细点，别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好。” 慕瑾安觉得皇长姐肯定知道了什么。 转身间。 他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四个面首不能留了，要找机会除掉。 待慕瑾安走远。 慕绾绾一张脸冷了下来：“晴鸢，把门关上，让他们都出去等着。” “是。” 晴鸢颔首，领着宫人全都退了出去。 容九月一看屋中只有自己跟长公主两人。 心里顿时慌乱起来。 “容九月，刚刚本公主要是答应瑾安的话，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容九月低着头，身躯微微发颤，双手紧紧握着衣摆。 显然，他的内心正在剧烈地纠结。 “你们四人当中，要数你最安耐不住性子。” 容九月心里咯噔一下，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长公主：“长公主，奴才……” “你不必解释，就冲瑾安那一巴掌，本公主就敢肯定，你们四个是他特意安排的吧？”如果容九月是个无关紧要之人，慕瑾安直接下令，将人拖出去就是，没必要赏他一个巴掌。 恰好，这个恨铁不成钢的举动。 更加让慕绾绾坚定先前自己的猜测。 慕瑾安一直在利用原主的信任。 亏原主还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看待呢。 不过，自己又不是皇子，慕瑾安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 慕绾绾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了。 慕瑾安的母妃是皇贵妃，皇贵妃又跟母后不对盘。 而自己跟母后不对盘。 如果自己跟母后闹得更凶，那么得利的就是皇贵妃。 这对母子，算盘打得可真好。 “容九月，本公主只给你一盏茶的机会，如果你不坦白，到时候豫王肯定会对你斩草除根，而眼下只有本公主，能保住你一条性命。” “奴才……奴才……” 容九月犹豫了，他怕死，但更怕连累家人。 “想想你的家人，你的家人可都在宫门外，豫王随时可以下令，取走你全家性命。” “奴才说，奴才说……” 事到如今，容九月已经没办法隐瞒下去了，也怪自己，刚刚太冲动。 刺伤了傅长生。 “奴、奴才家里经商多年，一直跟豫王府来往密切，除去奴才四人，豫王一共找了二十位模样俊俏的青年男人，从十三岁就开始作为面首培养着。” 第310章 也就是说。 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过来。 慕瑾安也早有打算，准备把面首送给原主？ 想到这里，慕绾绾打了颤，盯着容九月：“你接着说。” “二十个面首，基本上在进豫王府前，都经过严格的筛选与训练，可以说，能最后进入豫王府的，都是人中凤龙。”容九月回想豫王府那段时光，单薄的身躯还是禁不住会打颤，“表面上，大家都是友好相处，实则上，大家心里都明白，多一个人，就意味着自己被选中的几率就会少一分。所以一场明争暗斗开始了。” 这就跟选秀一样。 除了自己，剩下的全是竞争对手。 “直到有一次，两位面首因为一件小事吵了起来，结果越闹越大，一个人直接拿起桌上的匕首刺进对方的胸膛，导致对方失血过多而亡，惊动了豫王。雷霆震怒下的豫王处理其他几个人，二十个人骤然间只剩下八人，而奴才四人，就是八人当中一半。” 容九月说到此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往长公主脚下爬去：“长公主，奴才只是太害怕，奴才怕，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奴才想着尽快得到您的宠爱，就不用再担心被人欺负，奴才也不知道傅长生为什么要一直跟奴才过不去。” “容九月，今天的你，跟你刚刚叙述中的人毫无差别。”慕绾绾眼中透着冷意，“再者，你们四人进来凤鸾宫后，我给予你们最大的自由，呦呦一直在我面前说，九月哥哥对她有多好，是你的不安分，害你自己。” 此刻的容九月流下悔恨的眼泪：“长公主，奴才知错了，求求您不要把奴才逐出宫，豫王不会放过奴才，他一定会想办法除掉奴才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怕豫王？” 慕绾绾身躯轻轻往下倾斜，冷峻的目光落到容九月颤动的双肩上：“既然豫王把你赏给了我，那你就是我的人，你要想在我这里获得一线生机，必须把你知道的，原封不动地说出来，不然，我怎么肯定，今天你跟傅长生还有豫王，是不是在演戏给我看呢？” 容九月抬头，一脸错愕地看着长公主。 他似乎……把长公主想的太简单了。 客房中。 傅长生一脸苍白地靠在软榻上。 谢无婧见他一直在出虚汗，时不时望向门口：“叶太医煮个药，怎么煮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谢、谢二小姐，我已经没事了。” 傅长生捂住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咬着牙缓缓坐直身躯。 “哎，你不要乱动。” 谢无婧快速坐下，按住傅长生的肩头：“叶太医说了，你现在需要静养，万一乱动，弄得伤口再开裂了怎么办？” 傅长生抬眸，看着眼前的谢无婧。 她似乎，比自己第一次见她，不一样了。 “你盯着我做什么？”谢无婧眨了下眼，毫不犹豫地对上傅长生打量自己的目光，“我脸上没东西吧？” 傅长生眼眸一垂，摇头：“没有，谢二小姐你身份高贵，不需要在此照顾身份低微的我。” “我也不算照顾你，顶多看着你。” 第311章 谢无婧对上傅长生诧异的眼神，满脸严肃：“嫂嫂还在审问容九月，我看着你，免得你跑了。” 傅长生一怔。 随即，低头笑开了。 原以为，谢无婧就是个目中无人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现在看来，不全是。 “你笑什么？” 谢无婧觉得傅长生在嘲笑自己，顿时不高兴了：“等嫂嫂审问好了容九月，一定会来审问你的，你还是想想看要怎么说，才让嫂嫂留你一条性命吧。” 傅长生这才听到她口中的称呼：“嫂嫂？你不是对长公主……” “以前是我不懂事，我现在懂事了不行？”谢无婧翻了个白眼给傅长生，“我说你们几个男人，怎么比我一个女的，还要麻烦，整天勾心斗角的，累不累呀。” “你不懂。” 傅长生明白了，谢二小姐就是个单纯不懂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 “什么我不懂，你不要把自己塑造成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你做什么事情前，先问问你自己，有没有做到问心无愧。”谢无婧最讨厌这种装深沉的男人，“你真觉得上天亏待了你，那你就用拳手，狠狠去揍伤害你的人啊，你整天无病造作，算什么男人？你还不如我哥身边的随从看起来有气势呢。” 傅长生眉头微微蹙起。 作为一个男人，被一个女子这般数落。 面上挂不住。 就在这时。 叶行舟端着熬好的汤药回来了。 “叶太医，你总算回来了。”谢无婧见到他，如同见到救星一般，“他老是要乱动，我压根就按不住他。” 傅长生抬眸，一脸懵。 他就动了一下，何时一直乱动。 谢无婧从傅长生一张一缩的鼻孔，看出他生气了。 趁叶行舟转身的功夫，对着用口型讽刺他：“白斩鸡。” 白斩鸡？ 傅长生好看的眉毛瞬间拧在一起。 这词，可是形容那些身形纤瘦病恹恹的男子。 他才不是。 “叶大夫，既然你来了，那你就守着他吧，我先去找嫂嫂了。”谢无婧无视傅长生投来的愤怒目光，丢下一句话，飞快遁走。 那边。 慕绾绾已经审问完容九月了。 容九月一个大男人，哭得涕流满面。 别提多埋汰了。 “九月哥哥……” 门口。 呦呦一下子冲进来，看到哭成泪人的容九月，也跟着伤心起来，还抬起小手一点都不嫌弃地给他擦眼泪：“九月哥哥，你不要哭，我帮你跟娘求情。” “小郡主，是奴才不好，是奴才辜负了您。”与小郡主相处这段日子，是容九月最开心的日子，可惜这种好日子到头了。 “娘，您不要惩罚九月哥哥，娘……” 呦呦快步跑向慕绾绾身边，扯着她的衣摆，一边哭一边哀求：“九月哥哥是好人，他不会做出伤害娘的事情的，娘，求求您，放他一马吧。” 慕绾绾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呦呦，你真想留下他么？” 第312章 呦呦从未见过容九月哭得这般伤心，下意识点头：“娘，九月哥哥他很好，他只是太害怕被抛弃了。” 跪地的容九月瞳孔一缩。 他隐藏在内心的秘密，居然有一天会被一个四岁的孩子识破。 “呦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慕绾绾弯腰将女儿抱了起来，温柔地注视着她：“他刚刚跟娘说的话，足够让他死上一百次，所以呦呦你可要想好，不能因为同情他，想留他一条性命，就编造出谎话来博取娘的怜悯之心。 呦呦摇头，双臂搂上娘的脖颈，一脸认真道：“我是通过九月哥哥画的画看出来的。” “画？” 慕绾绾面露诧异：“什么画？” “肖像画。” 呦呦低头看向容九月道：“九月哥哥指导我的时候，总是会画自己的肖像画，那天他让我给爹娘也画一张，我就随口问他的爹娘在哪里，结果九月哥哥一下子变得不对劲了，我就不敢问了。后来我通过私下观察，发现九月哥哥表面上一直在针对长生哥哥，但每次被长生哥哥冷眼相对后，总是会偷偷哭泣。我想……他表现出那般尖酸刻薄的样子，只不过是不想被人隐藏在内心的伤疤。” 慕绾绾面上透着震惊。 要知道，呦呦才四岁。 却已经把人心观察地如此透彻。 “娘，您不是教导我，看一个人不能只看他的外表，要经过长时间的相处磨合试探，才能看出他真正的本性么。”呦呦摇晃下娘的脖颈，“娘，这段时间，我天天跟九月哥哥相处在一起，我能察觉出来，九月哥哥真是好人，他没有坏心眼的。” 慕绾绾深沉的目光，不由落到容九月瘫软的身躯上：“容九月，现在是我女儿要保你，我不会不给我女儿面子，但我想听你一句实话。” 容九月速度爬到慕绾绾脚边，拼命地磕头，都把额头磕破了：“奴才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侍奉小郡主，绝对不会再有非分之想，还请长公主给奴才最后一次机会。” “本公主可以给你这次机会，但机会是有时效性的。”慕绾绾看了一眼女儿，摸了摸她的脸蛋，“那就三个月吧，三个月，如果你让本公主看不到你的改变，即便呦呦再为你求情，本公主也会将你逐出凤鸾宫。” “多谢长公主，多谢小郡主，奴才一定说到做到。”喜极而泣的容九月再次磕头。 呦呦看得心疼不已。 一咕噜从娘身上下来，扶起容九月给他擦眼泪：“九月哥哥，不哭，咱们不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小郡主，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容九月呜咽着，头一次他感觉被重视的滋味。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 “对了，你刚刚说，傅长生跟你们不是一路的，是什么意思？” 听见长公主问话，容九月立马将面上的泪水擦干：“奴才就是感觉，而且所有面首之前，其实对各自身份都不了解，但据奴才打听来的消息，如今与奴才进来的三位面首，都不是表面看到那般。奴才当初的目标只是想得到您的青睐，好出人头地，至于他们三人……奴才至今也没打听出来。” “不着急。” 慕绾绾勾唇一笑：“只要他们三人还在凤鸾宫，本公主就不信，他们露不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第313章 夜晚。 容九月回来的时候。 刚巧。 江凌跟裴笙过来看望受伤的傅长生。 见容九月进来，两眼通红，明显哭过的样子。 顿时，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九、九月哥，你还好吧？” 最终，还是一向单纯的裴笙打破沉默，走上前慰问容九月：“长公主没有为难你吧？” 容九月摇头，想到出来前，长公主叮嘱自己的话。 他眉关一缩，转身走向傅长生。 “九月哥，长生哥都受伤了，你就不要再跟他生气了。”江凌一下子站起来，用自己的身躯，将两人的视线隔开，生怕两人再吵起来。 “傅长生，我知道，今天你是故意激怒我的，我也知道，你分明可以躲，但就是等着我的匕首刺上来。”容九月忽然俯身，直勾勾地看着傅长生，“你以为这样就能引起长公主的注意？” 傅长生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嘴上冰冷冷地：“容九月，你想跟我再吵一次么？” 容九月摇头，站直身躯：“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跟你吵，你休想再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哦，对了，长公主说，你现在要是没事，就去她寝宫一趟，多晚，她都等你。” “什么？长公主要见长生哥？” 裴笙看了一眼外头：“现在天都黑了，长生哥身上还有伤呢，长公主这个时候要做什么？” 容九月耸肩，面露讥讽：“那我就不知道了，长公主只是让我将话带给傅长生，半个时辰内，她要是见不到傅长生，明天你们三人，都要滚出凤鸾宫。” 三人浑身一震。 尤其是江凌跟裴笙。 没想到，容九月跟傅长生闹矛盾，还把无辜的他们牵连进去了。 “我去，我去便是了。” 傅长生咬着牙，捂住伤口，硬是咬牙下了床：“江凌、裴笙、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我犯下的错，我自会跟长公主领罚，绝对不会牵连你们的。” “长生哥，大家都是好兄弟，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裴笙语气哽咽，只觉得自己很没本事。 “裴笙没关系的，跟江凌回去吧。” 傅长生朝两人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而后步子坚定地往前迈去。 能有单独见长公主的机会，即便是爬，也要爬到跟前。 寝宫中。 慕绾绾坐在软榻前。 看着被秀青带来的傅长生，凉薄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奴才傅长生见过长公主。” 傅长生忍着痛，愣是跪下匍匐给长公主行礼。 “你们都出去吧。” 慕绾绾挥挥手，秀青便带着宫人全都退出了寝宫。 傅长生眉头一蹙，不明，大半夜长公主把自己叫到她寝宫，还让所有宫女都退了出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长公主是想做什么？ 正想着。 下巴，已经被人抬了起来。 第314章 傅长生自然知道，抬起自己下巴的人，是谁。 抬眸见，与长公主四目相对。 她的眼中，没有旖旎，只有轻蔑。 心，在一瞬间紧张地狂跳起来。 “知道，本公主为什么大晚上召见你么？” 傅长生摇头，轻轻撇开眸子，不敢跟她对视：“奴才不知。” 就知道他会装。 慕绾绾讥笑一声，捏住傅长生下巴的两指不由用力几分，看着他因为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心，面上的讥笑越发浓重：“傅长生，你是作为我的面首进宫的，那面首要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傅长生呼吸一窒，眸中透出震惊：“长公主，奴、奴才受伤了。” “受伤怎么了？又不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慕绾绾将他的下巴狠狠一甩，起身回到座位上，居高临下地命令他：“把衣服脱了。” 傅长生双手一攥，面上带着几分慌张：“长公主……” “不肯脱？” 慕绾绾身子往前倾，嘴里吐出恶毒的话语：“那本公主找几个太监来，帮你脱。” “不，奴才脱，奴才自己脱便是了。” 傅长生从未想过，单独面对长公主之时，竟然会被她羞辱。 可她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自己除了服从，别无选择。 深吸一口气，双手颤巍巍地靠近自己的衣带。 慕绾绾冷眼看他：“怎么还不脱？” 傅长生紧闭双眼，心一横，将自己的腰带扯下。 素色的外袍被褪了下来，露出青色内衬。 见长公主丝毫没有喊停的样子，傅长生接着把内衬也褪了下来。 然后就是里衣。 只要里衣脱下，他上半身便会赤着。 他搁在里衣衣带上的手，多少有点打哆嗦。 “你站起来。” 傅长生一怔，睁开眼，对上长公主越发冰冷的眼神，心里有一种被狠狠羞辱的感觉。 但他没办法，只能照做。 “脱裤子。” 这下，傅长生彻底忍住了，质问长公主的声音都在颤栗：“您有必要这般践踏奴才的自尊么？” “自尊？” 慕绾绾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仰头大笑几声，在对上傅长生羞愤异常的面容：“傅长生，你本来就是瑾安送给本公主的面首。你不知道面首做什么的吗？面首就是供本公主取乐的玩物。本公主现在要你把衣服脱了验验货，怎么就算践踏你的尊严？你都来当面首了，何来尊严？”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傅长生紧紧咬着下嘴唇，双拳紧紧握住。 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脱！” 慕绾绾一声暴呵，吓得傅长生身躯抖三抖。 她今天就要将傅长生引以为傲的尊严，踩在地上狠狠摩擦。 傅长生紧紧咬着下唇，都快把唇咬出血来。 他的双手慢慢伸向裤腰带。 就在他欲要褪下裤子之时。 一旁的屏风，突然在一声尖叫中，轰然倒在地上。 “哎呦，哎呦……” 慕绾绾看着倒在地上疼得嗷嗷叫的谢无婧，瞬间喊起来。 “谢无婧，你怎么在这里？” 第315章 而傅长生在一瞬间，抓起地上的衣服，将自己包裹个严实。 满脸警惕地瞪着长公主与谢无婧。 谢无婧扶着腰站起来，瞅着一脸愤怒的慕绾绾，急忙回道：“嫂嫂，你忘记了，你让我在房中等你的，可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刚好听、听到你让傅长生脱来着，我就被你吓醒了。” 她出现在房中，自然是慕绾绾特意安排的。 她知道，傅长生是个硬骨头，要想攻破他，必须要找个帮手。 而谢无婧就自然而然，成了那个帮手。 “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 慕绾绾狠狠一甩袖，往椅子上一坐，装出一副好事被撞破的恼羞成怒感。 接下来就是要看谢无婧的发挥了。 “嫂嫂，你再猴急，那人家身上也有伤啊，再说了，他长得跟白斩鸡似的，大腿还没我哥胳膊粗呢，你要真心痒难耐，我去找我哥来？”谢无婧心里苦啊，但这戏还是要唱下去的，走到慕绾绾跟前，扯了扯她的袖子，“嫂嫂，您不要再生气了，等他伤好了，再让他伺候您呗？” “谢无婧，你好端端地，干嘛要帮他说话？” 慕绾绾抬头，瞪着谢无婧。 小姑子，演技不错。 明天给你加鸡腿吃。 “我有吗？” 谢无婧一脸无辜，扭头见一脸死灰，身躯摇摇欲坠的傅长生，连忙快步走向他：“哎呀，他的脸怎么那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傅长生那是气的，垂眸看了一眼谢无婧，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告诉她：“别以为，你替我解围，我会感激你。” 这人，怎么那么不识好歹？ 谢无婧翻了个白眼，天下男人那么多，她想看，不差他一个。 装作没听到他的话。 抬手摸了下，他的额头：“嫂嫂，他真的发烧了，不行，不行，要快点把他带出去，万一把病气传染给嫂嫂就不好了。” 说罢，不等慕绾绾回答。 拉上傅长生飞快跑了出去。 慕绾绾望着两人的背影，心里祈祷，小姑子，你一定要给力啊，成败在此一举。 在确定慕绾绾没派人追上来。 谢无婧一下子放开傅长生，轻轻拍着自己的胸脯，后怕道：“还好我机智，再跑慢一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傅长生白着一张脸，倏地，扭头吐出一口鲜血来。 “哎呀，你咋吐血了？” 谢无婧一把扶住他，果然白斩鸡，一点重量都没有。 傅长生只觉得气血在胸膛翻滚，谢无婧叽叽喳喳地很吵，吵得他头疼。 “傅斩鸡，我可是救了你，你好歹也要说一句谢谢吧？”他的反应，跟先前嫂嫂推算不一样，谢无婧就只能随机应变了，“再说，你也真是的，分明知道自己是个面首，让你脱个衣服，就跟要了你命似的。难道你以为当面首，就是给嫂嫂弹弹琴，唱唱歌。” “你能不能不、不要说话了。” 傅长生捂住胸口，一把推开谢无婧的搀扶：“今天的事情，我不会感激你的，但谢二小姐要是想嘲笑我，那就尽情地嘲笑吧。” 第316章 “呵……” 谢无婧就看不惯傅长生这副清高样：“我堂堂谢家二小姐，哥哥是一品大将军，嫂嫂是皇室长公主，我需要来嘲笑你这个死要面子的面首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还是高人一等的阶级观念？你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不得不说。 这话，触及到傅长生最在意的点。 明明，他原本也有着高贵的身份。 却因为家族某些原因。 沦落至此。 “那就别来招惹我。”傅长生望向谢无婧眼中嘲讽味十足，“接近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就不识好歹呢？” “我就是不识好歹，谢二小姐，还是离我远点。”傅长生抬手擦去唇边的血渍，捂住胸口，脚步踉跄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忍耐，一定要忍耐。 唯有忍耐，才能成大事。 慕绾绾寝宫内。 谢无婧将傅长生跟自己说的话，转述给慕绾绾，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我觉得，傅长生就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他不是有病，是对我有目的。” 谢无婧听到一愣，眼中透出震惊：“嫂嫂，你怎么知道的？” “不光是他，其他三人，对我都带着不同的目的。容九月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剩下的三人……”当初一时冲动为了气谢无宴，要了四个面首，如今倒成了甩不掉的烫手山芋，“动机不纯，有待观察。” “傅长生一看就不是个好人，至于江凌跟裴笙，我瞧不出来。”谢无婧不开心地抓抓脑袋，“早知道我就多读点书了，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嫂嫂。” 慕绾绾好笑地看着谢无婧。 真的很难想象，几个月，两人只要一见面。 就跟火星撞地球一般，火花四溅。 “柳翠香三人不是已经搬出谢府了么？昨日，母亲跟我说，她想回家了，我一想，宫中再好，也不及家中舒服自在。再者，趁着柳翠香三人不在府中，母亲刚好可以把府上打点一下，宫中最近事务繁忙，你就先跟着母亲一块回府，如何？” “我能回家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谢无婧有点不相信。 “当然你不想回家，我也不会赶你走。” “不不，那还是回家好。”谢无婧连连摇头，“在宫中这些日子，可把我憋死了，就怕一不小心会犯错。回家我就自在了，想干嘛就干嘛。嫂嫂你也放心，我回家后，会帮你盯着白颜汐的，免得她再兴风作浪。” “只要你哥不搭理她，她再兴风作浪也没用。” 谢无婧一想，也对，便改口：“那我帮你盯着我哥。” 慕绾绾勾唇：“随你。” 第二天一早。 慕绾绾跟呦呦亲自将谢母跟谢无婧送到宫门口。 “奶奶，二姑姑，呦呦舍不得你们。” “奶奶也舍不得呦呦。” 短短时日内，谢母不光接受了孙女，还特别疼爱她：“呦呦，听你娘的话，好好在宫中学习知识，等哪天呦呦要是想奶奶跟姑姑了，就通知奶奶一声，奶奶派人来接你，好不好？” 第317章 “母亲，您放心，我会定期带呦呦回府看望您的。”慕绾绾挥挥手，她后方的晴鸢跟平卉走上来，“这些东西，都是我亲自挑选的，衣食住行样样俱全，等回去后，府上要是缺什么，母亲跟我说，我都让人去置办。” 听着长公主的话，谢母真是心生愧疚：“长公主……” 慕绾绾知道谢母要说什么，微微一笑：“母亲，只要您领情，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好，我懂了。” “嫂嫂，那我们走了，过几天，我再来找你玩。” “嗯，回去后，记得照顾好母亲。” “哎，我知道啦。” 直到马车驶出自己的视线，慕绾绾才转身慢慢往自己宫中而去。 她清楚地知道。 不到半天。 自己亲自送谢家母亲出宫的消息，便会传遍皇宫上下。 便会彻底击碎宫中谣言她跟谢母不合的传言。 至此。 是她为原主打的第一场翻身仗。 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始。 往后，她还要让每个人知道， 欺负谁，都别想欺负她慕绾绾。 快要抵达凤鸾宫之时。 刚好看到太医院的太医匆匆掠过，慕绾绾定眼一看，这不是宸妃的御用太医么，忙喊住他：“陈太医？” 陈太医脚步一停，转身，一脸惶恐地走上来给慕绾绾行礼：“微臣愚钝，居然没发现是长公主您。” 慕绾绾抬眸扫视他一圈：“陈太医，看你匆匆忙忙地，这是上哪里去？” 陈太医再有胆子，也不敢在长公主面前撒谎，拱手如实回道：“宸妃娘娘也不知怎么回事，从前几天开始，身体老是提不起劲头来，微臣给她开了点药，想给她补补气血，结果刚刚接到宸妃娘娘吐血的消息，便想过去给她诊治。” 最近事情太多。 慕绾绾差点把宸妃这个倒霉蛋给忘记了。 “是吗？严重吗？” 慕绾绾立马做出一副关心她的样子：“那我跟你一块去，我没出嫁前，宸妃娘娘对我颇为照顾，她可千万不能有事，晴鸢，快点去太医院一趟，让叶行舟也来一趟。” “长公主，宸妃娘娘的身体情况，微臣最清楚，不用劳烦叶太医的。” “那怎么行？” 慕绾绾故作生气地瞪他：“宸妃娘娘那是父王的宠妃，要是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长十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再说了，你给宸妃娘娘看了这么多的病，怎么还让宸妃娘娘身体有恙，这就说明你医术不精。” “微臣惶恐，请长公主恕罪。”陈太医吓得脸都白了，跪地拼命磕头。 “行了，赶紧起来，晴鸢去去叶太医，我们先去未澜宫。” 未澜宫内。 宸妃侍女巧蕙，看到长公主跟陈太医一起来了。 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过，她不敢有一丝犹豫。 上前就行礼：“奴婢参见长公主。” “免礼。”慕绾绾故意装出一副特别担心宸妃的样子：“宸妃娘娘现在什么情况，严不严重，快带我们进去看看。” 第318章 “宸妃娘娘，您怎么了？” 躺在床上，原本气息就不稳的宸妃，看到慕绾绾走近那一刻。 差点晕过去。 她这个草包怎么来了？ 慕绾绾看着宸妃想翻白眼，又不敢翻白眼的样子。 心里直乐。 还仗着自己块头大，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嗷呜一声趴在宸妃身上：“宸妃娘娘，您怎么了？您说句话呀？” 宸妃呜咽一声，差点被慕绾绾给压死。 抬手，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慕绾绾：“本、本宫没事，只是这几天有些不不舒服，长公主别担心，让陈太医看看就好，他最了解本宫的身体，一定能把本公主治好的。” “宸妃娘娘，他最了解您的身体状况，怎么还把让您生病了？”慕绾绾面带着急，紧紧握上宸妃的手，“您放心，我找了叶太医，他医术了得，一定会帮你治好病的。” 怎么又是叶行舟？ 宸妃微微蹙眉，却又不好拒绝。 十分钟后。 拎着药箱的叶行舟匆匆步入屋中。 “微臣见过长公主，见过宸妃娘娘。” “叶太医，你快给宸妃娘娘看看吧，你也一定要治好她。” “长公主，放心，微臣一定会的。”叶行舟一看陈太医还在呢，便朝着他拱手，“陈太医，您对宸妃娘娘的身体情况了解比我多，我来协助您，共同救治宸妃娘娘。” 叶行舟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宸妃不好拒绝，陈太医更不好拒绝。 于是。 只能硬着头皮上。 经过两人太医的合力整治与商量后。 两人得出了结果。 “回长公主的话，宸妃娘娘气血亏，可能是因为月事不停引起的。” 慕绾绾对陈太医的话，完全不意外。 先前给她开的药方，是滋阴补气没错。 但因为加了特质药丸，滋阴补气就成了燥阴泄气，宸妃能撑到现在，算她身体底子好。 “那要怎么治，你们别愣着，快给她治啊。” “长公主您先别着急，首要关键便是让宸妃娘娘的月事稳定下来，等血止住了，后续再进行滋阴补气。” 叶行舟这话得到了陈太医的点头赞同，“回长公主的话，微臣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两人不会知道。 因为慕绾绾那枚药丸，已经将宸妃的体质改变。 她比正常人吸收更快，代谢却慢了。 就等于。 她要是服药后，一两天就能好转，但只要进入代谢。 她整个人又会呈现没吃药前那个状态。 反反复复，只要熬不住，灯油枯竭。 当然…… 慕绾绾还没狠心到要宸妃的命，先折腾她一段时间再说。 “好，就按照你们说的治，一定要让宸妃娘娘好起来。” 宸妃压根就没想过，本来想装病的，结果自己真病了。 不过这也省下万一装病被发现的事情。 等慕绾绾跟两位太医一走。 她便将巧蕙喊了进来：“你去南宫府送个信，让颜汐准备准备，顺带去宗正府报个备，将拎到的腰牌一并送去。” 宫中嫔妃生病，可以通过申报去宗正府，让娘家人进宫照顾。 “是，奴婢这就去。” 第319章 南宫府。 借着养伤把自己关上房门的白颜汐，看着三姑母送来的入宫腰牌。 面上看不出悲喜。 如果早个十天半月。 收到腰牌。 她定会高兴不已。 可眼下，她哪里还能高兴地起来。 “夫人，夫人。” 正悲伤时，丫鬟青杏匆匆跑进来，面上带着几分焦灼：“不好了，世、世子妃回来了。” “什么？” 白颜汐猛地站起来，手中的腰牌应声而落。 前厅。 白颜汐匆匆而来，刚走上前准备行礼，面上就被挨了一巴掌。 “白颜汐，你个丧门星。”打她的人是南宫璟一母同胞的姐姐南宫静，两人相差两岁，姐弟俩打小关系就好。 南宫静十八岁就嫁到瑞王府，成为了瑞王爷独子慕杭世子的世子妃。 因为身份的关系。 她很少有机会回娘家看看。 这次也是从丈夫口中，听说南宫府摊上人命。 她在跟丈夫请示后。 这才坐着马车，匆匆回了娘家。 清晰的五指印，出现在白颜汐脸庞上。 不过，她是不敢对南宫静大喊大叫地。 只能跪地，面如死灰：“世子妃，此事皆因我一人而起，现在两家一直要我抵命，我可以去抵命，可我就是舍不得小侯爷，他离不开我。” 白颜汐不提弟弟还好。 一提，南宫静就更来气了。 “白颜汐，当年我弟弟娶你的时候还是个正常人。结果你嫁来才多久，他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我的双亲，南宫府上下，都因为你，走向万劫不复。如今你还不打算消停吗？非要把整个南宫家毁掉你才满意吗？” “我没有。” 这会儿，白颜汐倒是有所反应了。 仰头间。 泪水顺着面颊哗哗往下淌：“世子妃，您听我解释，这一切真的不关我的事情，是有人要故意陷害我。” “会有人无缘无故陷害你吗？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南宫静也懒得跟她理论，抬头间打量四周，“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陆家跟蒋家一事，世子已经同意出面摆平，当然世子是有条件的。” 白颜汐一愣，随即擦掉眼泪，着急地问道：“世子妃，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 她太想摆脱陆家跟蒋家的纠缠了。 “将鸣儿交给我们抚养。”南宫静嫁给世子这么多年，唯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给世子生个一男半女。 “不，不行，鸣儿是我的骨肉，世子妃，您怎么可以……” “鸣儿眼下是南宫家的独苗，照你现在抚养他这个样子，谁知道他哪一天会出什么意外，再说了，小璟现在的情况，需要有人专门照顾，你把鸣儿交给我们来抚养，你就可以全心全意照顾小璟了。” “不，不可以，鸣儿是我跟小侯爷的孩子，世子妃，您不可以把鸣儿带走。”白颜汐突然对着南宫静磕起头来，“世子妃，您抓我去坐牢吧，求求您不要打鸣儿的主意，他可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第320章 “条件就这一个，白颜汐，你不答应也要答应。” 南宫静今天能来，就是带着这一个目的来的。 “世子妃，求求您，不要把鸣儿带走。” 白颜汐一边哭，一边给南宫静磕头，磕得额头都出血了，她还在磕。 “娘！” 突然间。 一道小小的身躯从后方闪现出来。 正是白颜汐的儿子。 他趴在地上，不停地给白颜汐抹泪：“娘，不哭，不哭。” “鸣儿，鸣儿。” 白颜汐一看是儿子，哭得更大声了，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泪眼婆娑地望向神色冷漠的南宫静：“世子妃，我是小侯爷的妻子，是南宫家的主母，南宫家发生那些不幸的事情，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难过，可我们活着的人，日子还要过下去啊。” “鸣儿还小，小侯爷又病着，如果我倒下了，那南宫家才真正会垮掉。而支撑我的，便是鸣儿与小侯爷，小侯爷又离不开鸣儿，所以世子妃求求您，看在小侯爷的面上，不要把鸣儿带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跟爹娘在一起，我哪里也不去。”鸣儿两条小胳膊紧紧抱着白颜汐的脖颈，豆大的泪珠不停地往下掉。 “不要，不要带走鸣儿。” 后方又窜出个人来。 南宫静定眼一看，正是自己的弟弟南宫璟。 “小璟。” “坏蛋，你是坏蛋，你要拆散我们一家三口。”南宫璟根本不认识南宫静，对着她吐一口唾沫，拿拳头打她，“走开，你个坏人，拆散我们一家人的坏蛋。” “小璟，我是你姐姐啊。” 南宫静没想到，再次回到家中见到弟弟，弟弟居然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小侯爷的病情一直在恶化，我找了好些大夫，才把他病情给控制下来。”白颜汐抱着儿子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世子妃，您只觉得，是我害得小侯爷得病，那您有没有考虑过我？我当初欢天喜地地嫁给小侯爷，结果他一夜之间就得了病，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他可是我的丈夫，是我儿子的爹，他变成这个样子，我比任何人都要难受。 “可我不能说，我既然嫁到南宫家，成功南宫家的主母，再大流言蜚语，我也要一个人扛着。南宫家的确不如从前，但也是靠着我一个人苦苦支撑到现在。世子妃您还是小侯爷的亲姐姐，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您为什么不伸出援手来帮我们？” 白颜汐字字带血泪的话，彻底把南宫静给问住了。 原以为，白颜汐就是一个天生懦弱又怕事的人。 今日一见，倒是让南宫静对她有了全新的认识。 “罢了，我也知道太过担心鸣儿了。”冷静下来的南宫静看着弟弟一家三口抱头痛哭的样子，最终心软了，“行了，都别哭了。” “世子妃，其实今天我刚刚接到我三姑母送来的口信，她生病了，需要我进宫侍疾。我想能不能拜托您，帮我照顾鸣儿跟小侯爷。”南宫静主动退让，白颜汐也不会蹬鼻子上脸，而且乘胜追击说出自己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你要进宫为宸妃侍疾？” 第321章 白颜汐点头，通过刚刚与南宫静一番较量。 她已经深刻意识到。 一定要牢牢抓住谢无宴这个人。 唯有踩着他的肩膀。 自己才能把所有人统统踩在脚底下。 “嗯。小时候三姑母对我颇为照顾，如今她生病了，她愿意让我进宫侍疾，是看得起我，我不想让她失望。”白颜汐再次跪在南宫静面前，“还请世子妃答应我这个要求。” 白颜汐这么做，一来是怕自己进宫后，儿子丈夫被下人疏于照顾，二来也是让世子妃感受一下，照顾一个孩子跟一个半疯的人有多麻烦。 “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便是了。陆家跟蒋家，你也不用担心，世子会摆平。” 真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是世子帮自己摆平了。 白颜汐的内心，对仅仅有个数面之缘的世子姐夫，存了一丝好感。 再者，慕杭世子是瑞王爷的独子。 而且他对南宫静特别专一，这也是令白颜汐羡慕的一点。 “多谢世子、多谢世子妃，等颜汐从宫中侍疾回来，一定亲自登门致谢。”白颜汐朝着南宫静盈盈一拜，刚刚哭过的面容，更加显得我见犹怜。 午后。 在帮弟弟跟侄儿收拾完东西后，南宫静就带着两人回世子府了。 白颜汐则是坐上马车前往宫中，准备侍疾。 同时她也要利用好这个机会。 让谢无宴一颗心，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 凤鸾宫。 风影跪在慕绾绾跟前，将南宫府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南宫璟居然还有个姐姐？” 慕绾绾哼笑一声，抬头望向秀青：“乳母，你知道这个南宫静吗？” “奴婢知道。” 秀青点点头，缓缓道来：“瑞王爷是皇上的大哥，他的王妃在生下慕杭世子后，没几年就因病过世。瑞王爷对待瑞王妃一片深情，一直没续弦，就把两人的孩子拉扯大。慕杭世子长大后，据说是因为南宫静长得画像上的母亲很像，所以早早到南宫家提亲，南宫静对慕杭世子也很喜欢，她十八岁那年就嫁进了瑞王府。只不过，几年过去了，她一直没为慕杭世子诞下子嗣。这事虽然慕杭世子一直宽慰世子妃，但却成了世子妃的心病。” “他们成亲那么多年，都没个孩子。有可能不单单是女方的问题，男方可能也存在问题。”只要提到跟医相关的事情，慕绾绾职业病就又犯了，“要想根治，两人就要一块来看病，如果一直是南宫静在看在吃药，她的肚子还是没动静，那问题多半是出在男方身上。” “奴婢是听说，前几日世子妃还单独找了金院使去瞧病，结果好像也不怎么理想。”秀青微微一笑，将一杯清茶送到长公主手中，“不过，世子妃是皇家媳妇，虽然年纪比您大，但见了您，还是要俯身行礼。” “这倒是。” 慕绾绾觉得原主唯一可取之处，就是会投胎。 “至于白颜汐，她进了宫，要想出宫，可不就是简单的事了。” 翻身仗第二场，即将打响。 第322章 未澜宫。 白颜汐一见到宸妃，才知道她是真病了。 “三姑母，您怎么……” 面带虚弱的宸妃，挥挥手，让伺候的宫人都出去。 “三姑母，您怎么一下子病得这般重了？” 宸妃眼底闪过一丝恨意：“本宫也不知道，但本宫觉得，本宫现在变成这样，一定跟慕绾绾脱不了干系。” 又是慕绾绾。 白颜汐眼眸闪了闪，低头闷闷道：“三姑母，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帮到您。” “颜汐，你能进宫陪伴本宫，对本宫而言，就是最大的帮助。”宸妃保养极好的手握上白颜汐的双手，“本宫这一病，各宫娘娘定会前来探望，到时候你就要与她们交好，争取得到她们的信任，长公主那边你也要想办法，多走动走动，哪怕她不跟你起冲突，但你经常在她眼前晃动，以她的脾气定会忍不住与你起冲突，你要做的，便是让长公主跋扈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白颜汐心尖颤了颤。 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够狠心的。 但跟宸妃一比。 她简直就是小儿科。 “三姑母，颜汐明白了。” 事实证明。 白颜汐一旦认真起来，很快就将自己的角色演绎地入目三分。 来探病的各宫娘娘看着任劳任怨的白颜汐。 对她评价很高。 还说，哪怕是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 这原本是一句戏称。 但大家一下就联想到，只要一见面就如同敌人相见的皇后母女。 最终，还是宸妃扯开话题，才没让气氛尴尬起来。 几人谈话的内容，慕绾绾自然是不知道的。 即便，她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因为，她正忙着布置自己的医馆呢。 “长公主，属下把花公子接来了。” “哇。” 慕绾绾一扭头，就瞧着一袭红衣，肆意张扬的花月见，瞪大个两眼，东看看，西望望，嘴里不停地发出赞叹之声：“长公主，您这是无聊了，想搞个副业玩玩？这店铺装修地也太有格调了。” 慕绾绾头一歪：“跟我进来，跟你商量点事情。” “哦。” 花月见一秒收敛，乖巧地跟上慕绾绾的步伐。 内室中。 晴鸢给两人倒茶后，就退了出去。 花月见也不端茶杯，圆溜溜的双眼一直盯着慕绾绾看。 “我脸上没东西，别看了。” 花月见缩了缩脑袋，见长公主端起茶杯，自己才跟着端了起来：“您无缘无故让我过来，万一被谢大将军知道了，他会把我的皮给剥下来的。” 慕绾绾哼笑一声，瞅着花月见漂亮的脸蛋看：“本公主就是要瞒着他把你找来。当然你要是想去告密，那本公主就不带你赚大钱了。” “赚大钱？” 一听赚钱，花月见两眼瞬间放光了：“长公主，有赚钱的机会，您怎么不早点来找我？只要您能带我赚大钱，别说一个谢大将军，就是您父皇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出卖您的。” 第323章 慕绾绾听笑了，果然对于赚钱，没有一个人会不愿意：“你还记得我先前问你，让你给你下属们送个信，让他们全来京城。” 花月见点头，屁股往慕绾绾身边挪了挪，一脸认真道：“您那天跟我说完，我就去安排了，基本上都已经到位了，随时听候长公主的差遣。” “那他们都来医馆吧，医馆开张，需要有人跑腿维护。” “您让他们过来打杂我没意见，但您开什么店不好，为什么要开医馆呢？” “这年头医馆可不好做生意，弄不好还会引来没必要的纠纷。”花月见摸着下巴沉思，“刚刚在外头那位老伯看起来像个大夫，但看着医术也不怎么高明的样子。” 慕绾绾右手撑在椅子上，身躯往花月见面上凑：“如果让你来医馆当馆主，你干不干？” “我、我？” 花月见直接惊了，指着自己，眼睛瞪得大大地，半天没回神。 “对，就你。” 慕绾绾点头，重新坐直身躯，缓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你是搞蛊毒的，一个人待在家中，估计也搞不出什么名堂，所以你跟你下属都为我干活。包吃不包住，每月有月钱，年底有分红，不管你们是想从良，还是要从事什么危险的事情，医馆可以很好地掩饰你们的身份。” “呵呵呵……” 花月见听得冷汗淋漓：“长公主，您说什么呢？我们可是良民，怎么可能会做一些危险事情。蛊师在我们南乐那是正经行当。” “若真如你所说，你堂堂南乐第一蛊师，不应该被人供起来吗？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我们大梁来？”慕绾绾挑眉质问他。 分明她是长公主。 可花月见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种平等对待的感觉。 这种感觉，连谢无宴都没给到自己过。 “长公主，您就不怕，我是个坏人？”花月见以前觉得长公主又蠢又坏，现在觉得她人好又漂亮，还特别善良。 慕绾绾笑了。 笑容自信而明媚。 甚至令见惯美人的花月见，眼中都腾起了惊艳。 “本公主要觉得你是坏人，早在见你的第一天，就把你带回宫中，严刑拷打一番，你做不出子蛊毒的解药，本公主就把你的头发一根根拔掉。” 花月见吓得一把捂住脑袋，一脸怕怕道：“我不要被拔头发，早知道谢无宴那厮，是把子蛊毒下在您的身上，他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给他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纠结也没用。我现在你需要来当这个馆主，而且最重要一点，要对谢无宴保密。” 花月见眼珠一转，声音微微压低：“长公主，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当初他给你下了子母蛊，换做任何人，不是气得要跟他同归于尽，就是让他也尝尝子蛊毒的厉害。” “可您什么都没做，除了嘴上不痛不痒地骂他几句，根本就是太便宜他了。” “那我给你十万黄金，你带着你的下属，把谢无宴头拧下来，你敢不敢？” 慕绾绾斜睨他，“事成之后，本公主帮你断后，你要是想干，本公主现在就去安排。” 第324章 几乎没有片刻的停顿。 花月见的头摇成拨浪鼓：“不敢，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敢。” 慕绾绾轻哼一声：“那不结了。” 花月见想了一下回道：“既然长公主跟我开了这口，我自然是要表个态滴。” “你说。” 面带微笑的慕绾绾在花月见面前绕了一圈：“慢慢说，想好了说。” 本想狮子大开口的花月见，听到这话，立马吸了一口气，干笑道：“长公主我这还没说呢，您怎么就吓我？我胆子小，不经吓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花月见吐吐舌头，长公主的行为举止，真是颠覆自己往日对她的看法。 随即轻咳一声，正襟危坐起来：“您跟我说的条件，我都能接受。但我只有一个条件。” “你讲。” “长公主要保证我那些下属的安全，而且给予他们绝对的自由，他们除去追随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您绝对不能过加干涉他们。”花月见之所以这么说，其实就给慕绾绾打个预防针，毕竟他手底下那帮家伙，个个都不好惹。 “可以。” 慕绾绾几乎都没思索一下，就点头答应了：“只要他们嘴严听话，不做出抹黑医馆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他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本公主绝对不会干涉你们。再有，你们要是去杀人放火，记得手脚干净点，要是被仇家查到我头上，本公主让你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长公主果然是女中豪杰，爽快又狠辣。 花月见一下子就崇拜上了。 没办法，他就是喜欢比自己强悍的人。 愉快达成共识的两人。 从内室走了出来。 慕绾绾将陆老伯喊来，把花月见介绍给他：“陆叔，以后这位花公子就是医馆的馆主，你是医馆的副馆主，医馆有什么事情，你们两人商量就好，商量不出结果的，月见你就派人通知风影，风影会告诉我的。” “行，我知道了。” 花月见点头，但心里还是很疑惑。 眼前的陆老伯，医术真的很厉害吗？ 为什么长公主对他这般看重？ 搞不懂。 “好了，我今天出宫太久了，要回去了，你们再把医馆上来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需要添置的东西，月见，等你的手下一到，你选个日子，就让医馆开张起来。” “好，我知道了，长……菀姑娘，我送您出去。”花月见刚才听到陆叔称呼为“菀姑娘”，那自己也这么称呼呗。 看着渐渐远处的马车。 花月见深吸一口气，扭头看着身后的医馆。 这里，就是自己新的落脚点了。 不过，为何医馆上没名字呢？ “陆叔，咱们的医馆，怎么没取名字？” 陆松仁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菀姑娘没说，要不馆主取个？” “不对啊，这医馆，我当馆主，你当副馆主，那谁来当大夫？”花月见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咱们医馆是要对外营业，要救治伤患的。” “菀姑娘呀。” 陆松仁四个字，彻底让花月见震惊了。 口气都在打哆嗦：“你、你说什么？菀姑娘会医术？” 第325章 这下轮到陆松仁打哆嗦了：“您不知道菀姑娘会医术吗？先前我胸前有个巨大的瘤子，就是菀姑娘给我治好的。” “多大？” “有这么大。” 看着陆松仁这么一比划，花月见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大的瘤子，你居然还能活下来？” “是啊，这都得以菀姑娘的妙手仁心。”陆松仁提到慕绾绾之时，面上都带着一股浓浓的崇拜感，“她真是我见过医术最高明的大夫，有她在，咱们这个医馆，很快就要在京城中出名了。” 花月见没再听陆松仁讲的话。 他满脑子都是，怪不得长公主要开医馆呢。 不过？ 谢大将军，知道长公主会医术么？ 回宫的路上。 慕绾绾靠着马车壁，正在闭目养神。 风影跟末影一边驾车，一边关注四面八方走走停停的行人。 “长公主昨天赏我一坛酒，回去后，跟你喝呗？”末影现在已经完全融入风影四人当中，“对了，在加上鬼影那小子，他最喜欢喝了。” “可以。” 风影一想到末影每次跟鬼影为了最后一杯酒，急得大打出手的样子，面上就忍不住泛起笑意：“不过你们可不许再打架了，多大个人了，还跟三岁小孩一样。” 要是以前，末影听到风影这么说自己。 肯定要跟他急眼。 但现在，他只觉得心里窝心，因为这是风影对自己的关心。 “知道了。” 末影对着风影咧嘴一笑。 突然，他看到对面房顶上，冒出个脑袋来。 面上的笑容顷刻间一收。 “怎么了？” 风影一拉缰绳，隐约察觉不对劲。 “有情况。” 末影太熟悉那种在房顶上的人了。 结果他刚说完。 从四面八方射出来的冷箭，如同细雨一般，密密麻麻朝着马车射来。 “长公主，快趴下！” 末影大吼一声，提气，拔出剑，抵挡漫天飞来的冷箭。 风影一把拉住缰绳，将马车三百八十度旋转，一挥缰绳，让马儿奋力跑起来。 吓得瞌睡全无的慕绾绾趴在地上，感觉风影都把马车驾得起飞了。 颠的她想吐了。 “晴鸢，保护好长公主。” 风影咬紧牙关，心里完全想不通，谁会派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要杀长公主，如此嚣张，简直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可恶至极。 风影跟末影再厉害，也抵不过一道又一道的冷箭。 再者，街上还有抱头逃窜的老百姓。 有些，不幸被冷箭射中。 一时间，尖叫声、哭喊声，齐齐冲入慕绾绾耳中。 她的内心，一下子涌现前所未有的愤怒。 “风影，把马车停下。” 风影听到长公主的吩咐，突然就愣住了：“长公主，您确定吗？这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你了怎么办？” “本公主倒要看看，是谁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本公主行凶也就罢了，还对无辜的老百姓下手，这种人，绝对不能饶恕。” 第326章 “好，属下知道了。” 风影明白长公主心系百姓。 于是再将马车翻转回来。 挥动缰绳，让马车跑到前头去。 嘴里还对着老百姓大喊：“快，躲到马车后边来，快。” 感觉马车渐渐不颠簸了。 慕绾绾咬着牙，慢慢爬了起来，瞅见跪地吓得一脸苍白的晴鸢。 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脸：“晴鸢，你乖乖地趴在地上，不要动，我出去看看。” “不。” 晴鸢一下子回神：“外面太危险了，长公主您不能出去。” “他们的目标是我，如果我不出去，他们肯定会把马车射成窟窿的。”慕绾绾面上扬起一个轻蔑的笑容，“而且我敢打赌，他们不敢杀我，晴鸢听我的话，好好趴着，你要是让自己受伤了，本公主就让你不吃饭。” 晴鸢听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只不过就是个宫女，长公主却如此呵护自己，一瞬间，她呜咽着趴在地上：“奴婢听话，奴婢听话就是了，长公主您要小心呐。” 果然如慕绾绾所料。 她从马车内钻出来的一瞬间。 漫天飞舞的冷箭，一下子停了。 望着道路两旁，倒在血泊中的平民百姓。 慕绾绾又气又怒，倒是是哪个王八犊子，要跟自己过不去。 “对面的，给我听着，有种就现身，当面跟我对质。用这种伤害老百姓的卑劣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耻至极。”慕绾绾知道敌人就在对面，她说的话，敌人一定能听见。 大约等了快十分钟后。 在烟雾缭绕下。 迎面走来一个从头到脚，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慕绾绾低头，小声询问风影：“认得吗？” 风影仔细看了下对方，摇头：“应该不是暗卫营的人。” 这时。 末影回到马车上，抹去面上被冷箭擦出来的血迹，喘了一口气道：“他们放箭的技巧很有章法，应该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比暗卫营的弓箭手还要厉害，甚至超越军队的部署，更像是私人的部下。” 私人部下？ 慕绾绾眉头一蹙。 跟自己有过节的，就属白颜汐。 可她那个样子，不可能培养出一批比军营将士，还要厉害的下属。 那会是谁呢？ 就在三人思索之时。 对面的黑衣人，突然掏出剑，对着地上一个要挣扎站起来的老百姓，反手就是一刀。 残忍的样子。 瞬间让慕绾绾暴怒：“你干什么！” 黑衣人没说话，直接将剑对准另一个欲要逃跑的老百姓，侧头看向愤怒的慕绾绾：“跟我走，他就能活。” “你知道我是谁吗？”慕绾绾恨得牙痒痒，“你配跟我这样讲话？” “我接到的目标，就是你，跟我走，这些老百姓就不用死，要不然就会死更多的人。”黑衣人特别嚣张，见慕绾绾还在犹豫，将带着一个无辜之人的鲜血的剑刃，抵在平民脖颈上：“我数到三，你要是下不了决心，这条命就没了。” “放了他，我跟你走。” “长公主，不可以，不能跟他走。” 风影跟末影几乎同时失声喊起来。 “没事，我敢打赌，对方不敢杀我。” 慕绾绾哼笑一声，利索地从马车上跳下来，“末影你们两个带着晴鸢回去，风影你去通知官府的人，安顿受伤的老百姓，将身亡的人好生安葬，他们都是被我无辜牵连的，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白白死了。” “跟官府的人说，给予受伤跟死者家属不同程度的安抚金。” 第327章 交代完这一切。 慕绾绾便大步流星走向黑衣人：“走吧，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这下。 黑衣人眼中倒是透出一分惊讶来。 这人是长公主吗？ 不是说，长公主就是一个遇到危险，跑得比谁都快的怂包吗？ “还不走？” 慕绾绾对着黑衣人挑眉：“再不带我走，你可就走不掉了。” 黑衣人回神，将长剑收起来，对着慕绾绾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这边请。” 不到天黑。 长公主被人劫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上下。 “放肆，到底是谁，敢这么放肆，在晴天朗日下把朕的女儿劫走？” 御书房。 听闻女儿被劫走的皇帝。 气得心中的怒火不停地在翻滚：“无宴呢？快去通知他，让他即刻进宫来！” 御宁宫。 皇后听到女儿被劫走的消息，面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她不是担忧，而是恐慌。 她只不过让那人，给女儿一点教训。 怎么就把女儿给劫走了？ 万一她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上要是下令彻查此事，早晚会查到自己头上的。 皇后越想，心里越慌。 心里越慌，就越坐不住。 “琥珀，琥珀。” “奴婢在。” “快，准备一下，本宫要出宫。” 琥珀面有犹豫：“皇后娘娘，皇上刚刚下令，在长公主没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出宫，眼下宫门口守卫森严，即便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皇后面上一白，随即连连退步，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怎么办？ 慕绾绾真是该死，她要是不气自己，自己就不会想那人给自己出气。 现在好了。 把她自己都搭进去了。 皇后深吸两口气，稳了下心神，从椅子上站起来：“琥珀，替本宫梳妆，本宫要去御乾宫见皇上。” 眼下最关键，是要让皇上打消对自己的疑心。 “皇后到。” 御书房。 听到太监通报的声音，皇帝的眼眸瞬间眯起来。 自己没找她，她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外头。 调动一下自己面部肌肉的皇后，踏着匆匆的步子，走进来御书房。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臣妾听说，绾绾被人劫走了？臣妾在宫中越想心里越慌张，所以就过来了。” 皇帝眼皮都没抬，冷哼一声：“你先前不是一直不待见绾绾么？她被人劫走，不是正合你心意么？” “皇上，您冤枉臣妾了。” 皇后做出一副大受冤屈的模样：“臣妾是对绾绾苛责了点，可再怎么样说，她也是臣妾的亲生女儿，她现在遇到了危险，臣妾怎么会不担心？” 皇帝面上的冷意更重了：“倘若，绾绾要是回不来呢？” 第328章 皇后光顾着自己，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皇帝看着发愣的皇后，原本平息的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 但在一瞬间，又压制下来。 “朕现在不想看到你，赶紧走。” “皇上……” “滚！” 皇帝一声怒吼，吓得皇后抖三抖，站在四周的宫人顷刻间全都跪倒在地。 “臣、臣妾告退。” 皇后深知皇上眼下在气头上，再待下去，只能适得其反。 “皇后，你最好祈祷绾绾平安无事。” 在皇后即将快要走出御书房前，皇帝冰冷的声音响起。 皇后脚步一停，转身给皇帝行礼：“绾绾是臣妾的女儿，臣妾自然是希望她平安无事，臣妾回宫后，必定会帮她诵经念佛，祈愿她早日回宫。” 皇后假仁假义的模样，令皇上对她的厌恶更深了几分。 要说，人前恩爱的帝后，私下却是这般水火不容的模样。 若是被其他人得知。 肯定要惊掉很多人的下巴。 “启禀皇上，驸马来了。” 富全的通报，将皇帝的思绪拉了回来：“快让他进来。” 几分钟后。 面有沉重的谢无宴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跪地：“儿臣给父皇请安。” “无宴，朕要你，不管用什么办法，在天亮之前，一定要找到绾绾，把她平安地带回宫。”皇帝压根不跟谢无宴多言，直接命令他，“要是找不到绾绾，你也不用回宫了。” 谢无宴心听得心中暗暗心惊。 一直觉得父皇对慕绾绾只是表面父女。 眼下看来。 他立马颔首：“儿臣遵旨，儿臣一定会在天亮前，将长公主平安带回。” 郊外。 某处密林。 蒙在慕绾绾头上的黑布，一下子被拿开了。 刺眼的光线一下折射过来。 慕绾绾不由眯起眼，抬头打量四周环境。 该死的黑衣人，自己跟他才刚走出去几步。 就被他打晕了。 慕绾绾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视线落到刚才替自己揭开黑布的黑衣人身上打量几分：“你们什么来路，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就敢在大街上行刺我，你们不怕自己掉脑袋？” “呵……” 黑衣人冷笑一声，语气不屑：“正因为知道你是谁，所以才要杀你。长公主，您在我们眼中可是一块肥肉。” 慕绾绾眯眼，打量眼有张狂的黑衣人：“你们知道我是长公主，还敢取我性命，看来养你们这群手下的王八蛋来头不小啊。” 黑衣人一怔。 若不是先前见过长公主长什么模样。 他真以为，眼前的长公主被人附身了。 “怎么？有胆量抓我，没胆量见我？” 慕绾绾微微一笑见面上张扬与肆意显露无比。 她完全不像是一个被抓来的俘虏，更像是个落难公主。 让一直站在暗处的人，看得眼眸微微眯起。 “你们都退下。” 前方响起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 慕绾绾目光一敛，看着慢慢从黑暗走向光亮的男子。 第329章 他长得很高，估摸快要两米的样子。 一身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的修身玄衣，将他宽肩窄腰发达的胸肌全都衬托了出来。 当然最主要，是他的面上，还带着一张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幽深阴鸷的眼。 几缕银发垂落搭在他的肩头，给他更添一分神秘感。 银发？ 慕绾绾拧眉，抬头将男子从头到尾打量个遍：“你是个老头？” 站在男子身后的黑衣人，脚步一滑，差点摔了。 “大胆！我家主人，风华正茂，哪里像老头？” 看着抓自己过来的黑衣人瞬间化成为舔狗的样子，慕绾绾不屑冷笑：“要不是老头，干嘛带着面具示人？怎么？怕我脱险后，派人追杀你们？” “死到临头，还敢大放厥词？” 男子声音异常阴冷，他的嗓音似乎有问题，像是一把长期没被保养过的小提琴。 他一张口，慕绾绾就泛鸡皮疙瘩。 不是被吓的。 纯粹觉得他声音很难听。 “老头，你应该嗓子有问题吧？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慕绾绾冲着男子挑挑眉，“你的嗓子我有办法帮你治，条件就是你放我走，怎么样？” 男子眯眼，看着完全都不怕自己的慕绾绾，心里腾起一丝恼怒：“慕绾绾，你真不怕我杀你？” “你要真杀我，会等到现在吗？” 慕绾绾丢了个白眼给他：“再说了，来的路上，你的下属除了把我敲晕，压根没对我做任何严刑拷打，就冲这一点，我就猜到你不是想真的杀我，只是我想不通，你不杀我，抓我做什么？难不成是想看我被吓得哇哇大叫的模样？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不好意思了，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男子眉头都快打结成一团了。 慕绾绾何时变得这般能说会道。 还句句往自己心窝上扎。 “你是长公主，今天有那么多人看着你被一个黑衣人掳走，我不光不会伤害你一分一毫，还会原封不动地将你送回去，当然不是现在，是明天。” 看到慕绾绾面上泛起疑惑，男子笑了，鬼魅的声音慢慢传来：“自古女子的名节是大事，你被人劫走，又在贼窝里待上一夜，等到回去的时候，可想而知，关于你的风言风语便会传遍整个京城，不光到时候令皇室蒙羞，还会让你的丈夫谢无宴唾弃，说不定还会跟你和离。” 慕绾绾听得眼睛一下就亮了：“老头，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男子愣住了。 两眼难得迷茫一下：“慕绾绾，你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慕绾绾点头，一脸无辜道：“听懂了啊，你要毁我名节，让我在宫中抬不起头，还盼望谢无宴把我休了。有这种好事情，老头你干嘛不早点把我抓来？我身上穿得有点多，要不我再脱几件？屋内男人也太少了，老头再多加几个来，不过我有条件，要长得好看有腹肌的男人，一般的男人我看不上。” 慕绾绾每说一个字，男子面上就黑一分。 最后，他的脸黑透了。 “慕绾绾，你身为大梁长公主，怎么这般不知羞耻？！” 第330章 “不知羞耻？” 慕绾绾哼笑一声，不屑道：“我乃大梁长公主，嫁了人，照样能在宫中养面首，再说了大梁有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能找乐子，大家都是人，凭什么男人就可以寻花问柳？” “你、你、你。” 男子指着慕绾绾的手，都在打哆嗦。 黑衣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子被气到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往前一步，小声提议：“主人，要不要……” 他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刚好，被慕绾绾看见。 “我说，你们主仆两人不讲武德，怎么嘴上说不过我，就要对我灭口，玩不起是不是？” 男子将双手捏得咔咔作响。 气血在他胸膛间翻滚。 倏地。 他一个没忍住。 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 “我去……” 慕绾绾震惊了：“老头，你也太弱了，这么不禁骂。” “主人。” 黑衣人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主子，望向慕绾绾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凌迟了：“死到临头了，还敢猖狂，等会儿就让你哭。” “主人，对面的坏蛋，肺部长了个瘤子。” 脑海中，传来喵呜的声音。 怪不得他会吐血呢。 “他吐血，不是被我气的，是他肺上长了个瘤子。” 男人刚要坐下，听到慕绾绾的话，惊得都忘记坐下了：“你、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时常觉得呼吸间胸下第二根跟第三根肋骨会隐隐作痛，晨起或者半夜的时候，总会咳嗽不止，呼吸困难，严重的时候，都能咳出血来？” “你？” 男子突然瞪大的眼睛，认真打量起慕绾绾来：“你会医术？” 慕绾绾翻了个白眼，哼笑：“我随便猜的，没想到被我猜中了。” 男子：“……” “不过……” 男子带着面具，慕绾绾没办法看到他的脸，只能通过他的肢体跟喵呜告诉她的话做出判断：“如果不把你肺上的瘤子切掉，估计你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最多三个月。” “你胡说。” 男子还未说什么呢，他的下属就开始叫了：“主人正值壮年，身强力壮，怎么可能只有三个月可活？” 这下属，对他主子真忠心。 分明，在大街上，还冷血无情的样子。 在男子面前，就跟条只会摇尾巴的哈巴狗一样。 “我都被你们抓了，有必要恐吓你们吗？”慕绾绾双手双脚都被捆了绳子，不然她早就起身，掏出麻醉剂就能放倒两人。 男子眼睛闪了闪，右手捂上如同针扎般的胸膛。 侧头打量着慕绾绾，似乎想从她面上寻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惜，什么都没有。 “你光用肉眼，就能推断出我肺上长了东西？”男子气息微弱，轻哼一声，“哪怕是天下有名的神医，也未必光靠肉眼识别出来，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本以为他的质问，会让慕绾绾恐慌。 但慕绾绾早有准备，同样轻哼，挑眉：“只是推断而已，但你这么问了，就说明我的推断是正确的。” “老头，你能劫走我这位长公主，就说明你的势力很强，想必你已经寻遍天下大夫救你的命，结果却不尽人意啊，我还是那句话——” “你把我安全地送回去，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一命抵一命，公平吧？” 第331章 男子笑了。 他活到这个岁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真没见过这般猖狂的小儿。 偏偏，她说的，令自己异常在意。 “你就这么有信心，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慕绾绾继续微笑，淡淡道：“我慕绾绾从来不做没信心的事情，再说了，我愿意被你下属劫持，也是不想他伤及无辜，不然就凭他的本事，能抓得到我？你们这样的行为，令人我很鄙视，但没办法，你想活下去，我也想活下去，所以只能这样跟你做交易。” 她的话。 不禁让男子产生怀疑。 眼前的慕绾绾真的是慕绾绾吗？ 不过，现在的她，倒真有大梁长公主的气势。 “你有几分把握，能治好我的病？” 慕绾绾听到男子的话，面上瞬间就笑开了：“那取决于，你想不想放了我，把我平安送回去。” “把你送回去，然后你找人反手灭了我？” 慕绾绾摇头：“你们派人劫持我，肯定是受人指使，不然借你们一百个胆子，你们也不敢抓我，我只会找出那个给你们下达命令的人跟他算账，只有把根除了，才能杜绝后患。” 男子觉得今天被慕绾绾上了一课。 他一手扶住桌子，慢慢站了起来：“好，我可以派人把你送回宫门口，但你必须要在半个月内，治好我的病。” “你的病，到城中找一家无名医馆，那里有大夫给你治。”慕绾绾对着男子抬起手，“能不能把绳子松开，箍得我手腕痛。” 男子嘴角抽抽，她就不能表现出，那么一点害怕？ 但最后，还是挥挥手。 让下属过去，给慕绾绾松绑。 双手，双脚得到自由的慕绾绾。 站起来，活动几下。 而后一步步走向男子。 黑衣人一步挡在男子跟前，面有警惕：“你想干嘛？” “把脉。” 慕绾绾白了黑衣人一眼，抓上男子的手，将手指搭上去。 片刻后。 低头从腰间摸出一个瓷瓶，递给男子：“呼吸难受的时候，吃上一颗。” “你……”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说我为什么要救你，很简单我现在还没从这里出去呢，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反悔？”慕绾绾对着男子耸耸肩，“药的话，你可以找认识的大夫验证一下有没有毒再吃，对了，一次只能吃一颗，可别多吃。” “我送你出去。” 这话听得慕绾绾很满意，抬手拍了拍男子的肩头：“老头，不错，你这人能处，要是将来找不到地方混下去，来找我呗，跟我混，我给你一口饭吃。” 幸好有面具，挡住了男子的脸。 不然慕绾绾就能看到他黑透的脸。 男子气结，好好一个长公主，怎么这般流里流气？ “你堂堂长公主，说话跟个土匪一样，你父皇母后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第332章 “人都是有独立思想的，他们再怎么教导我，我长成什么样子，取决于我自己。” 慕绾绾抬头，看着男子微微睁着的两眼，还有急促的呼吸声，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看你年纪不小了，应该是有孩子的人，看样子你家小孩把你气的不轻。没关系，凡事多看开一点。” “送她回去。” 男子不想再说了。 再说，他真的要怒了。 “是。” “老头，我说的话，你要认真考虑一下，跟我混，说不定你就能走上人生巅峰了。” 男子太阳穴突突跳起，一拳砸在桌上。 慕绾绾一惊，吓得立马健步如飞，生怕男子反悔追上来。 跟黑衣人骑马颠簸了快一个多时辰。 终于看到了城门口。 只是，往日深夜都没什么人的城门口。 此刻，人头攒动，手中举着火把。 将城门口口照亮如白昼。 一批批穿着盔甲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子左右分开。 开始扩大范围。 寻找长公主。 黑衣人一看形势不对，缰绳一拉。 毫无防备的慕绾绾，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你想谋杀我啊？” “下马。” 黑衣人一跃从马背上下来，不等慕绾绾开口，就把她从马背上跩了下来：“城门口那些人，应该是出来寻找你的，你的牌面还挺大，看样子皇帝很重视你。” 慕绾绾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城门口一看。 嚯。 人还真挺多，密密麻麻地。 “本公主是父皇的宝贝女儿，我还嫌这点人少了呢。”慕绾绾翻了个白眼给黑衣人，“你走吧，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黑衣人一愣，有些不明白：“你真放我回去？这么近的距离，你只要喊一声，那帮人就能把我包围了。” “做人要言而有信，我既然跟你家主人约定好了，我就不会反悔。” 深夜的城郊风很凉，慕绾绾身上有些冷，“你赶紧走吧，我自己走回去就成，对了，让你主人再好好考虑一下，跟我混，有前途。” 黑衣人嘴角一抽，一跃翻身上马。 将马儿掉了个头，冲着慕绾绾抱拳：“我家主人，这辈子都不会屈居他人，劝你死了这条心。” 说完。 黑衣人一夹马腹，如同一道闪电般，快速跑远了。 “那可不一定。” 慕绾绾望着快要消失在自己视线内的黑衣人哼笑，在确定看不到他人影的时候，这才转身，抱着双臂，慢慢往城门口。 “什么人？” “长公主，是长公主，长公主，她回来了。” 谢无宴站在城门中央，眉关紧锁。 望着夜色茫茫的前方。 心想，到底有谁这么大的胆量，敢劫持慕绾绾。 正想着。 突然听到将士们的声音。 他收回目光，望过去。 而后眼神一下子变得震惊起来。 “慕？慕绾绾？” 谢无宴一跃往前，看着就这么大咧咧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慕绾绾，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慕绾绾正冻得厉害，撇了谢无宴一眼：“把你身上披风给我穿，我快冷死了。” “慕绾绾，我在问你话？！” 第333章 谢无宴嘴上这么说，手倒是很听话将披风解下，给慕绾绾围上，“你今天为什么要跟黑衣人走？你知不知道，父皇听到你被人劫走的消息，吓得脸都白了。” “我要是不跟他们走，他们就把街上的老百姓全都杀了。”有了披风，慕绾绾总算暖和过来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惨死吧，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你让大家都收队吧，大半夜的，搞出那么大动静不好。” 早在谢无宴整合士兵，来城门寻找慕绾绾的时候。 他都想好了，如果找到慕绾绾。 无论她是要骂自己，还是打自己。 他不能跟她计较，毕竟她无缘无故被人劫走，肯定吓坏了。 结果，真见到了慕绾绾。 她不光不慌忙，居然还能冷静地跟自己对话。 “谢无宴，你看着我干什么？”慕绾绾蹙眉，“怎么？想看我哭，想看我对你投怀送抱？” “慕……” “绾绾。” 只见一道人影，飞快从后方闪出来。 慕绾绾只觉得一股重重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这味道？ 萧子羡？ 慕绾绾一愣，回神之时，发现自己被他整个人抱在怀中，拥紧。 “绾绾，你吓死我了。” 甜腻的声音。 令慕绾绾浑身难受。 她开始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推开萧子羡：“松开，你给我松开。” “绾绾，不要，不要推开我。”萧子羡哽咽一声，丝毫不理会，后方那双快要把自己后背瞪穿的利眸，说着自己对慕绾绾的担忧，“听到你被人劫走的消息，我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绾绾你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办？” 慕绾绾受不了一个大男人，这般腻歪，拼命推他：“萧子羡，你松开，不然本公主就不客气了。” 这一句，仿佛瞬间点醒了谢无宴。 他眸光一冷，手一扔将慕绾绾从萧子羡怀中跩出来，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绾绾……” “绾绾也是你喊的吗？”谢无宴眸中泛着凛冽的光，口气冰冷：“堂堂太傅之孙，就是这般教养？” 此刻的萧子羡渐渐回了神，目光却依然落到躲在谢无宴身后的慕绾绾面上，深情款款，语气却很不屑：“我跟绾绾认识的时候，谢大将军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你！” 对于慕绾绾跟萧子羡的过往，谢无宴并不感兴趣。 但他明知道自己跟慕绾绾是夫妻，还要当着那么多的人，说出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他便不能忍：“全体都有，转过去。” 他一吩咐。 所有将士，全体转身。 谢无宴沉着脸，一步走到萧子羡跟前，揪住他的衣襟，愤怒的热气喷洒到他面上：“萧子羡，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我亲自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当下酒菜。” “呵。” 萧子羡嘴角露出一抹讥讽，丝毫不怕盛怒中的谢无宴：“谢大将军私下约会情人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有今天么？” 第334章 谢无宴的瞳孔瞬间一缩，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拽着萧子羡的手背爆出两条青筋，狰狞无比，显示他此刻无比愤怒的内心。 “萧子羡，你有病吧？” 说话是慕绾绾。 她一步往前，狠狠将两人分开。 “我跟驸马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着你一个外人插手？” 谢无宴听得一怔。 本以为，慕绾绾会连同萧子羡一块嘲讽自己。 结果，她却在帮自己说话？ 但他不知道。 慕绾绾想的是，那多人将士都在，她要是利用萧子羡让谢无宴难堪，让原本对自己有看法的将士们，会更加鄙视自己。 而眼下的情况，是树立自己新口碑的好时候。 最重要，要让将士相信。 她对谢无宴很维护。 这样，才能扭转先前对她那些不好的舆论。 “绾绾……” “萧子羡，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称呼本公主？”慕绾绾冷哼一声，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本公主的确跟你有着一块长大的情分，但从小一起长大，不代表长大后就要在一起，当你选择离开的时候，本公主跟你之间的缘分就尽了。” “绾，不，长公主，我只是担心你，看到你平安无事，我高兴地快要发疯，一时间没想到那么多，乱了分寸。”萧子羡眼底透出一抹哀伤，眼前的绾绾，令他好陌生。 “到底是真没多想，还是故意这么做的？”冷笑一声的慕绾绾压根就不信他的说辞，“你应该听说过，我跟驸马关系不好，而你现在当着他跟他将士的面，对本公主搂搂抱抱。怎么？是你觉得本公主现在在京城的口碑还不算坏，所以再添一把火，让本公主的口碑变得更差？到时候驸马一怒之下休了本公主，本公主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在做出一副拯救本公主的姿态，让本公主心甘情愿地依附你，等你把本公主玩腻了，你再一脚踢开？” 慕绾绾每说一句，萧子羡的面上就白一分。 最后，一张脸苍白无血，连唇边都没了血色。 “长公主，我从未这般想过，您在我心中……” “你不必跟本公主解释。” 慕绾绾完全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打断他的话：“你是太傅之孙，太傅又是帝师，他老人家身上循规蹈矩，兢兢业业，恪守本分，你一点都没学到。本公主都替太傅感到害臊。再者，你要真喜欢本公主，就应该了解本公主当下的处境，你对本公主更应该是克制守己，不是在冲动之下，做出出格一事。” 慕绾绾虽为长公主，但她清楚的明白，在古代这个大环境下。 对女子的要求是十分苛责的。 萧子羡再担心自己，也不能当众拥抱自己，诉说他的担忧。 要不是自己反应快。 估计，明天她跟萧子羡的谣言就满天飞。 “将军，我累了，我要回宫。” 慕绾绾也不管萧子羡现在什么心情，扭头跟一直没说话的谢无宴说话，见他愣住了，瞪他，“谢无宴，我在跟你说话呢。” 谢无宴猛地回神，瞅着一脸疲惫的慕绾绾：“听着呢，还能走吗？走不了，我抱你。” 第335章 “你让人把马车驾来，不就成了。”慕绾绾知道谢无宴是故意的，所以不会让他得逞的。 “青玄，去把马车驾来。” “是。” 没一会儿，马车来了。 在上马车前，慕绾绾看着还未回神的萧子羡道：“今天一事，本公主不会通知太傅，但再有下次，本公主定不轻饶你。” 冷风吹来。 冻得萧子羡一哆嗦，喉咙一下子腥甜起来。 他忙捂住嘴，弓着腰，干咳起来。 血丝顺着他的指缝，滴答滴答落到地面上。 当然这一切，坐在马车内的慕绾绾是看不到了。 “回营。” 谢无宴一跃翻身上马，看着低头猛咳的萧子羡，眼底只有冷漠：“萧子羡，看在长公主的面上，这次放你一马。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寒风中。 萧子羡就像个笑话，愣愣地站在原地。 原本人满为患的城门口，变得安静萧条。 直到单薄的背后，被人盖上一件披风。 “少爷，风大，回去吧。” 说话是萧子羡贴身侍女白鹭。 萧子羡摇头，刚开口，一团冷风灌入喉中。 又是一阵猛烈咳嗽。 但比先前更重。 咳得萧子羡腰都挺不起来，直直往侍女身上倒去。 “少爷，少爷。” 白鹭搀扶着萧子羡，眼睁睁看着少爷晕倒在自己怀中。 而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别声张，不要让绾绾知道。” 御乾宫。 慕绾绾疾步走向御书房，跪地给皇上请安：“儿臣参见父皇。” “绾绾，你回来了？快，起来，让朕好好看看。” 皇帝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结果看到女儿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满眼震惊：“绾绾，你真没事？” 慕绾绾张开手臂，在皇帝注视下，转了一圈：“儿臣没缺胳膊，也没断腿，连巴掌都没挨，一切都好好的，让父皇担心了。” “没事就好，不愧是朕的女儿，只身一人敢赴贼窝，还能自己回来，厉害，真厉害。”皇帝拉着女儿的手，欣慰的眸子一下子严厉起来，“可知道，是谁劫走你了？” 慕绾绾摇头，隐去她跟对方做交易一事，简单道：“对方带着面具，看样子，年纪不小了，而且他知道我的身份，行为举止都很有气派，一看就不像寻常的杀手。” “行为举止都很气派？”皇帝眯眼，江湖上大大小小的组织，他都门门清，但对女儿的身份了解的组织不多，而且对方还有胆量在明知女儿身份的情况下将她劫走…… 皇后！ 皇帝瞳孔一缩，面上隐约带着几分怒气。 “父皇？您怎么了？”慕绾绾心里发憷，自己是说错话了？ “哦，没事，绾绾你回来，朕就放心了。”皇帝拍了拍女儿的手，温柔道，“好了，先回去休息，后续的事情就交给朕来处理。” 交给父皇处理？ 难道父皇是知道，是谁要害自己？ 见父皇没明说，慕绾绾也不敢问，行礼后，便告退了。 结果在半道上。 却遇到了皇后。 第336章 慕绾绾下意识退后一步。 一脸警惕地看着皇后。 “绾绾，你回来了？” 令慕绾绾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在皇后眼中看出一丝担忧。 她真的是在担忧自己？ 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绾绾，你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会被劫走呢？”皇后见女儿不说话，以为她还未回过神，嘴上忍不住数落起来，“你一个长公主不好好待在宫中，一直往宫外跑做什么？” “母后，儿臣已经嫁人了，住在宫中也只是暂时的，而且父皇也没说，儿臣进宫住，就不能外出。先前儿臣都出去过很多次了，也没出事。” “那能一样吗？”皇后走近女儿几分，面上带着几分紧张，“你父皇没有问你什么吗？” 母后为何紧张？ 难道？ 自己被人劫走，跟母后有关？ 慕绾绾目光一转，面带微笑地看向皇后：“父皇只是关心了儿臣，让儿臣早点回去休息，母后，您要是没事的话，儿臣就先回去了？” 没说就好。 皇后突然松了一口气，面上的紧张，在看着女儿嬉皮笑脸嘴脸，瞬间又不满起来：“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做事情前，动动脑子，这次算你运气好，若有下次，你哭都来不及。” “母后，您怎么知道，儿臣还会有下次？”慕绾绾不慌不忙地问，故作一脸疑惑的样子，“难道儿臣被劫，母后知情？” 血色瞬间消失在皇后面上。 “慕绾绾，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宫是你母后。” “哦，您还知道，您自己是儿臣的母后，儿臣还以为自己是母后从哪里捡回来的野孩子呢。” 野孩子三个字。 一下子刺激到了皇后。 但她很快就忍了下来：“你没事就好，你回去吧，很晚了。” “儿臣告退。” 皇后不说，慕绾绾也要准备撤了。 望着女儿渐行渐远的脚步，皇后的心却始终没落肚。 “皇后娘娘。” 后方传来富全似笑非笑的声音：“皇上在御书房等候您多时了，让奴才亲自带您过去。” 皇后一脸紧张，双手死死绞着帕子。 几秒后。 她冷静下来，昂首挺胸：“前面带路。” 御书房。 皇后刚要跪下给皇帝请安，面上就挨了一巴掌。 这是，这么多年来，皇帝第一次动手打皇后。 除了头上的步摇摇晃几下，皇后依然跪得笔直。 “绾绾她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敌人。” 皇帝瞪着一脸倔强，到现在都不肯低头的皇后，心里怒到极点：“朕跟你之间的恩怨，你为何要波及到绾绾的身上？” 嘴里慢慢浮现出血腥味。 皇后抬头，目光中带着一股愤然：“那皇上呢？臣妾现在做的，跟您当年做的，有什么区别？” “呵。” 皇帝听了这话，不怒反笑：“皇后，都这么多年了，绾绾跟瑾溟是那么大了，绾绾的女儿都四岁了，你还在耿耿于怀先前的事情？” “你扪心自问，朕哪里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朕给你皇后的宝座，女儿是长公主，儿子是太子，等瑾溟当了皇帝，你就是太后，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第337章 又是这句。 “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话。 皇后不知听了多少回了：“皇上，您根本就不懂臣妾。” “朕根本不想懂你，这次幸好绾绾平安无事，朕不跟你计较，但再有下次，你打着为绾绾好的名义，再去伤害她，朕绝对不会轻饶你，朕能立你为皇后，同样也能废了你。” 皇后身躯一颤。 心里满是疑惑。 皇上要为了女儿，说出要废自己的话？ 这个，她跟女儿之间的梁子，更大了。 凤鸾宫。 看到平安归来的长公主。 哭哭啼啼的大家跪了一团。 “哎呀，好了，都起来吧，我这不是没事吧。”慕绾绾往前将晴鸢扶起来，看着她哭得两眼红肿的样子，笑着帮她抹泪，“不哭了，去厨房给我准备点吃的，我饿了。” 晴鸢努力将眼泪憋回去：“是，奴婢这就去。” “奴婢也是帮忙。”平卉擦掉眼泪，跟上晴鸢。 慕绾绾泡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不过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吃着一碗鲜虾云吞面，唆了几口，抬头问秀青：“乳母，我被人劫走，呦呦不知道吧？” 秀青摇头：“大家心里都有数，一直瞒着小郡主呢。幸好您回来了，不然小郡主等下醒来，见不到您，肯定要哭闹的。长公主，奴婢瞧您一脸淡定的样子，莫不是您知道劫走您的是谁？” 慕绾绾搅动碗里的云吞，面上浮现出一个冷笑：“我慕绾绾从懂事起横行霸道这么多年，除了上次末影要杀我，基本上无人敢动我，这次将我劫走的人，见我脱口而出便是长公主，除了御宁宫那位，还会有？” 秀青听到面色一下就白了：“您是说？” 慕绾绾点头：“我从父皇那里出来的时候，母后专门在门口等我，本来我还没觉得什么，但她一脸着急的样子，才让我看出名堂来，我本来还打算回来后彻查此事，如今看来，怕是查不成了。” “长公主，若真如您所说，那您的处境可是相当危险。”秀青想了一下，低头看着长公主道，“您可要早做打算才行。” “是啊，我一直以为，我有父皇庇佑，就是最安全的，现在看来……”慕绾绾低头冷笑，即便她现在把刀架在母后脖子上，逼她承认，是她派人劫走自己的。 但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一位母亲居然像对待仇人一般，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乳母放心吧，我会留个心眼的。”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慕绾绾真是心力交瘁。 “见过驸马，长公主在房中呢。” 刚想着。 豺狼就来了。 “乳母，你先下去吧。” “是。” 秀青出去的时候，刚好谢无宴进来。 出于对长公主关心，秀青还是忍不住嘱咐谢无宴几句：“驸马，长公主眼下惊魂未定，还请您多多担待长公主，千万不要跟她动怒，免得她情绪崩溃。” 第338章 谢无宴眉头一蹙，却未生气，还耐着性子问：“她还没缓过来？” 秀青一愣，将军这么问，是在关心长公主？ 点头：“奴婢觉得有点。”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望着谢无宴走进寝宫的背影，秀青面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谢大将军，奴婢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你咋来了？” 慕绾绾正喝汤呢，冷不丁看到谢无宴走进来，惊得差点喷出来：“进来怎么都没声音？” 谢无宴没说话，低头，右手探入腰间，摸出个瓷瓶：“给你。” “这什么？” 慕绾绾瞅着他，不敢接。 “问老徐要的，涂在手腕上，明天就能消肿。” 慕绾绾头一低，看着自己手腕被粗绳勒出的红肿，她刚想着吃完东西，就给自己上药的。 结果，没想到谢无宴先给自己拿来了药膏。 “谢无宴，你不会是在关心我吧？” 谢无宴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弯腰将瓷瓶往桌上一放：“药膏给你拿来了，你爱涂不涂。” 对嘛。 这才是她认识那个谢无宴。 刚刚他一脸别扭的样子，还以为他被鬼上身了呢。 “你放着便是，我先吃饭。” 谢无宴拧眉，明明她的乳母说慕绾绾情绪不好。 怎么自己看她能吃能喝，一点都不像被吓到的样子。 “慕绾绾，你？” “谢无宴，你有话就说，干嘛吞吐？”慕绾绾蹙眉，“我都饿了一天了，不要影响我吃饭的心情。” 谢无宴哼气。 看样子，自己是白担心了。 “你慢慢吃。” 在慕绾绾的注视下，谢无宴直接走向软榻，而后伸手解开腰带。 “噗~” 慕绾绾嘴里的面条差点喷出来，她忙抱着碗，扭头向外：“谢无宴，你在干什么！！” 谢无宴被她吓了一跳，转过身看着她一脸害怕的样子。 以为自己的举动，勾起她在贼窝里头的记忆。 连忙举起手，一脸小心翼翼地回道：“我不做什么，我只是留下来陪你。” “谁要你陪了？” 瞬间，慕绾绾更怒了：“我进贼窝的时候，你怎么不带人来救我？现在我平安回来了，装好人了？” “慕绾绾，你能不能说话不要句句带刺。” 谢无宴一腔好心，全被慕绾绾这两句话浇灭地一干二净：“你以为我乐意待在这里？今天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哦，所以说，你也不是自愿留下的，是怕外人对你非议？”慕绾绾恍然大悟，面带冷笑，“本公主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是觉得，我今天被贼人掳走，影响你谢家的颜面，等天一亮，咱俩就到父皇跟前提和离。” “慕绾绾，从我进来到现在，我有说过一句怪你的话吗？”谢无宴真是被气到了，以前只知道慕绾绾愚蠢至极，那现在她就是是非不分，“今天你被劫走的时候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讨论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劫走你？” 见慕绾绾一脸愣住的样子，谢无宴气得继续道：“虽然你现在平安回来了，但外头对你的言论只会多不会少，我今天留下寝宫，也是想要告诉那些人，你是我谢无宴的妻子，只要我不觉得你有什么问题，那他人绝对不能对你说三道四。” 第339章 慕绾绾眉关一下子锁住了：“谢无宴，这话是母亲教导你说的？” “慕绾绾！” 谢无宴气得要晕过去了，最后一脸无奈：“随便你怎么想，反正这两天我就待在凤鸾宫，你骂我，我也不走。” “我就说，以你的脑子，怎么会想出来？”慕绾绾白了谢无宴一眼，抱着碗重新坐下，“你巴不得跟我和离了，对了，说到和离，上次跟你说的协议，你有写吗？” 谢无宴沉着脸，从怀中掏出一直放在衣襟内的纸张：“我还以为你把这事给忘记了，这是我写的，你的呢？” “你等着。” 慕绾绾起身，上了床，从里头的枕头底下，拿出协议。 拍到桌子上。 “咱俩互相交换，确认没问题后，签字画押，只要破坏五条以上，那咱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作数，到时候就去找父皇要求和离。”慕绾绾两手叉腰，说出早已想好的说辞。 谢无宴发现，只要慕绾绾提到两人和离，那眼中的兴奋都要溢出来了。 他不懂。 明明当初寻死觅活要嫁给自己的慕绾绾。 怎么才过了五年。 就非要跟自己和离呢？ “慕绾绾，即便你是长公主，你跟我和离后，你所要遭受的指指点点可不是父皇责备几句话而已。” “本公主为自己而活，不是活在他们的嘴巴里，更不需要依附你而活。” 慕绾绾一看谢无宴那眼神，就知道在想什么，反正话都说了，干脆跟他多说几句：“两人相爱的人一旦走进婚姻，最终因为柴米油盐闹到和离的比比皆是。只是自古以来，女子受到的教育都要依附男人而活，哪怕被丈夫打得半死不活也不可张扬一句，只因为要保留夫家颜面？那谁来保证她们的颜面，她们的人生安全？” 慕绾绾低头，拿起谢无宴写的协议一边看，一边道：“天下有多少女子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虽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但我身为父皇长女，更要肩负起为天下女子谋取正当利益的权力。” “现在，就从我自身做起，我跟你的婚姻，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存在，即便现在离不成，等呦呦将来长大了，我一样会跟父皇提。本公主需要是一个能跟本公主同仇敌忾走过漫漫人生的丈夫，而不是你，整天只会践踏本公主尊严的男人。” “慕绾绾，天下男人都一个样，你怎么就肯定，你跟我和离了，就能找到你心目中那个完美的丈夫？” 谢无宴不能否认，慕绾绾今天这番话，让自己对她有了一个全新的了解，可一想到两人最终的结局还是和离，他就没办法做到冷静：“以前对你做的种种，我承认，是自己惯有的思维，一直把你往坏处想，但你也要想想看，你那个时候做过的事情，有尊重过我吗？” 第340章 那是原主做的。 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又不能跟谢无宴明说。 那就只能…… 慕绾绾立马拿起桌上两张协议：“那我们各退一步，从这一刻开始，我俩谁都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往对方伤口上撒盐。咱们就按照两份协议来维持关系，谁首先破坏，另一方就提出和离，而且不得反悔，怎么样？” “你确定，你说话算数？” 谢无宴有些不信，毕竟慕绾绾一直在翻旧账。 “你说话算数，本公主就说话算数。” 慕绾绾扬了扬手中的协议：“你的协议，本公主看完了，没什么问题，你看本公主写的吧。” “不用了。” 谢无宴弯腰，拿起毛笔在两样协议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我相信你。” 慕绾绾一怔。 这好像，是第一次从谢无宴嘴里听到，他相信自己。 “慕绾绾，到你了。” 谢无宴将毛笔递给她，见她愣住之时有点憨的模样，笑了：“怎么，不信我说的？” 他没事，笑什么笑？ 还笑得那么灿烂做什么？ 慕绾绾白了谢无宴一眼，抢过他手中的毛笔，也在协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早知道，应该再写一份，你一份，本公主一份，这样才公平。” “不用，你保管便好，我除去住在军营，就是回你这里，而且军营人多，来来往往不方便。” “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本公主可没逼你。” “对，我是自己说的。” 慕绾绾哼了一声，翻箱倒柜，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小木箱，把两张协议放了进去，还上了一把锁，将其放在衣柜最里头，再用衣服遮盖好，至于钥匙嘛，找了一圈，最终放在首饰盒内，这样每天都能看到。 “谢……” 当慕绾绾转身的时候。 谢无宴已经和衣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从他眼下的青黑来说，他最起码三天没合过眼了。 现在又不打仗。 军营里头的事情，有那么忙吗？ 慕绾绾努嘴，看着谢无宴抱臂的样子。 想了想，还是给他盖了一条薄毯。 自己稍微洗漱下。 爬上她那能容纳五个人的大床，一沾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谢无宴是被女儿吵醒的。 睁开眼的时候。 就看到女儿趴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的头发编成小辫子。 “爹！” 呦呦见他醒了，连忙抓着他的辫子道：“爹，你看，呦呦编的好不好看？” 谢无宴低头，看着辫子上花花绿绿的发带，又不能说不好看，惹女儿伤心，只能勉强挤出个笑容，“好、好看。” “呦呦，赶紧从你爹身上下来，过来，让晴鸢帮你梳头发。” 耳边传来慕绾绾的声音。 才让谢无宴意识到，原来天已经大亮了。 寝宫的大门已经开了。 几个丫头，正在把梳洗的用品，送进来。 谢无宴伸了个懒腰，看着从身上下滑的薄毯。 他记得，昨天睡着的时候，身上没东西。 难道…… 他侧头，看着正在帮女儿洗脸的慕绾绾。 她面对呦呦之时的笑容，是发自内心温柔。 因为刚刚起床。 她只穿了一件单衣，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略施粉黛的面上，又美又娇，她的身形似乎又比以往更苗条一点，腰身也渐渐显露出来。 第341章 好似，从她搬入宫中后。 她不光改变了过去的行为举止，就连外貌都在往惊艳世人的方向改变。 莫名的。 谢无宴内心腾起一丝危机感。 倘若她再瘦下去，变得更加漂亮。 那到时候，大家对自己跟她的看法肯定会改变。 不行。 不能再让她瘦下去。 用膳的时候。 慕绾绾看着谢无宴不停给自己跟呦呦夹吃的。 给女儿夹，自己能理解。 但他给自己夹，就不能理解了。 “谢无宴，你干什么？”慕绾绾用手挡住碗，“本公主早上吃得不多，你不要再夹了。” “慕绾绾，你昨天受了惊吓，是要多吃一点补补。”谢无宴凑近慕绾绾几分，在她耳边道，“而且我不是说了么，只有我对你如往常一样，才能打消外头的谣言。” 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慕绾绾瞅着他，一脸不信。 就在这时。 秀青从外头走了进来。 见长公主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地享受早膳。 她实在不愿意开口，但又不得不开口：“长公主，南宫夫人求见。” “南宫夫人？哪个……” 慕绾绾一愣，猛地抬头看向乳母：“白颜汐进宫了？” 秀青撇了一眼没做声的谢无宴，点头：“宸妃向宗正府报了备，让南宫夫人进宫侍疾，昨天才刚进宫。” 刚进宫，就迫不及待找事情。 慕绾绾哼笑：“让她进来。” 谢无宴眉头一蹙，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军营了。” “谢无宴，是怕本公主伤害你的白月光，现在就出去把她带走？” 谢无宴双手捏了下，低头瞪着慕绾绾：“不是说好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么？你怎么还提呢？” “可白颜汐是个大活人，有本事你杀了她？” “我懒得跟你理论。” 不过。 谢无宴倒是重新坐下，将女儿抱到自己腿上，给她剥鸡蛋吃。 白颜汐进门的时候。 就看到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她面上的笑容，慢慢隐没。 尤其她进来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谢无宴正在给她女儿喂东西。 那种温柔又耐心的模样。 即便自己认识他这么久，也没有见过的。 “白颜汐见过长公主、见过谢大将军、见过小郡主。” 白颜汐没有被眼前一幕冲昏头脑，她进来主要过来就是给长公主请安的：“颜汐做了一些小点心，听闻宸妃娘娘说，长公主很喜欢，所以一早就送了过来，还请长公主赏脸。” 她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长公主身上，一方面是想打消慕绾绾的疑心，另一方面，她想看看，谢无宴会不会关注自己。 可好像，谢无宴一直在专注喂女儿吃东西。 连眼皮都没抬。 “南宫夫人有心了，晴鸢拿上来吧。” “是。” 晴鸢将食盒提到桌上，打开后，里头是八味精致的点心。 但都带着一股淡淡的花生味。 慕绾绾记得，原主好像对花生过敏？ 第342章 “哇，好漂亮的点心。” 闻到香味的呦呦，一咕噜从谢无宴腿上下来。 看见食盒内的点心，一下子就喜欢上来：“娘，呦呦可以吃吗？” 慕绾绾回神，对面女儿期待的小脸，她不确定女儿吃这个会不会过敏，她不能冒险：“呦呦，你早饭已经吃很多了，再吃，你的小肚子就要撑开了，这样，娘给你留一半，到下午吃，好不好？” “好吧，我听娘的。” 呦呦一向最听话，再说了，娘每次都很尊重自己的。 她就更听话了。 心思细腻的她，察觉屋内气氛有点不对。 便拉上晴鸢的手，跟爹娘挥挥手：“爹，娘，呦呦吃饱了，先去找长生哥哥了。” “好，去吧。” 慕绾绾笑着目送女儿离开。 随即，视线又落到点心上。 右手随手拿起一块，白颜汐敢这么明目张胆来害自己。 那自己就给她这个机会。 在白颜汐注视下。 慕绾绾将点心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嗯，南宫夫人，你的手艺不错，点心甜而不腻，很好吃。” 白颜汐以为慕绾绾会刁难自己，或者不吃点心。 结果她不光吃了，居然还夸赞自己。 连忙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长公主过誉了，颜汐也只是随便做的，先前与长公主之间发生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想跟您说一声抱歉。” 如果原主真的花生过敏。 那一块，估计不行。 所以，慕绾绾又抓了一块吃了起来，怕自己动作太明显，还抓了一块递给谢无宴：“将军尝尝南宫夫人的手艺？” 谢无宴以为慕绾绾是故意的，摇头：“我不吃甜的。” “这么好吃的点心，将军确定不吃？”慕绾绾笑眯眯地看着他，想从他面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着。 “不吃。” “哦，本公主忘记了，将军这类点心，以前应该吃得挺多的。”慕绾绾微微一笑，把点心往嘴里一扔，“那本公主就一人独享了。” 慕绾绾一共吃了四样点心。 剩下四样，准备留给女儿吃。 她知道，如果原主真的花生过敏，那就应该有起效时间。 “南宫夫人，起来说话吧，平卉，赐座。” “多谢长公主，眼下我在宫中照顾三姑母，您要是喜欢我做的点心，我可以天天给您来送。”白颜汐这话，也是在给谢无宴透出一个讯息，现在他要是想见自己比在外头方便。 慕绾绾微笑，抬手挠了挠脖子。 有点痒。 应该是起效了。 “这点心做的的确好吃，里头都有什么呀？”慕绾绾故意找话题，延长过敏的起效时间。 “我在里头加了点牛乳，所以吃着会特别香甜。” “哦，这样啊。” 慕绾绾点头，突然感觉胸口有点闷。 她一下子握住桌角，面上带着几分难受。 “慕绾绾，你怎么了？” 谢无宴生怕两人起冲突，所以一直盯着两人，见慕绾绾突然面色变得通红，一脸难受的模样，瞬间紧张起来，“慕绾绾，你说句话呀？你怎么了？” “喘、喘不上来气。” 慕绾绾捂住脖子，憋得脸红脖子粗，大口大口地喘气，却怎么都喘不上来气。 “慕绾绾，你到底怎么了？” 第343章 她的样子，一看就不是装的。 谢无宴瞬间着急起来，二话不说，就将她打横抱起来。 对着门口大喊：“来人，快去太医院请金院使过来，秀青姑姑，你人呢，你人在哪里？” 秀青第一时间冲进来，看着被驸马抱在怀中憋得脸蛋通红的长公主，瞬间也慌了神：“长公主吃了什么？这……” 突然，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花生味。 她立马走到桌前，看到食盒内的点心。 拿起来一闻。 “这谁送来？” 白颜汐一脸害怕地站起来：“这。这是我做的点心，是我送来的。” “长公主从小对花生就过敏，你往点心里头加花生，是想害死她吗？”秀青气得将整个食盒狠狠往地上一扔。 “没有，我没有在点心中加花生。” 白颜汐摇头，突然间，想起自己准备拿着食盒出来前，又被三姑母叫了去叮嘱几句，自己便把食盒交由宸妃侍女暂管一下。 难道…… 她的脸，一下子就白透了。 今天这一幕。 谢无宴全都看着眼里，瞅着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慕绾绾。 即便他不相信。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对于白颜汐最后一分幻想。 也破灭了。 “你最好祈祷长公主平安无事。”在离开饭厅前，谢无宴往日那一双总是望着白颜汐含情脉脉的眼神，头一次带着令人刺骨的寒意，“来人，看着白颜汐，不要让她离开饭厅半步。” 白颜汐一怔。 她从未听过谢无宴用这般冰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宴哥哥……” 她想追上去解释的时候，风影已经将她拦了下来。 “南宫夫人，请留步。” 白颜汐咬牙。 她想不通，三姑母为什么要害自己？ 金院使很快就赶来了。 幸好，他有对应的药。 立马就给长公主服下。 慕绾绾感觉自己不怎么难受之时，抓上金院使的手：“去、去衣柜，把我的药箱拿来。” “是。” 金院使连忙将药箱拿来。 慕绾绾咬着牙坐起来：“你先出去等着。” “可……” “出去！” 金院使没办法，只能出去等。 等他一出门。 慕绾绾连忙翻出针剂，对着自己手臂内侧就是一针。 还给自己吸上氧。 二十多分钟后。 她才感觉自己能自主呼吸了。 要命。 原主的过敏也太严重了。 本以为，就起个疹子那么简单。 结果，直接喉头水肿啊。 再晚点，自己真就嗝屁了。 不过，白颜汐胆子也太大了。 已经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了？ 不对。 她一向谨慎，大清早亲自带着亲手做的点心，一看就是来跟自己示好的。 哪怕要送，也派别人来呀，这样也能好推托。 那就是有人要借她的手，除掉自己？ 宸妃？ 慕绾绾想着想着，突然笑了。 这对姑侄真有意思，本以为她俩是合作实现共赢。 现在看来，宸妃压根就不信白颜汐啊。 第344章 在外着急等候的谢无宴。 一看金院使出来，立马快步走来：“她怎么样了？” 金院使一脸为难，对上谢无宴紧张的面容，为难道：“长公主醒是醒了，可她硬要让微臣出来。” “胡闹。” 谢无宴大喝一声，二话不说，绕过金院使推门而入。 “慕绾绾，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都要……” 边走边说的谢无宴，走到床前之时。 突然就不说话了。 因为他看到，已经恢复如初的慕绾绾，只是面上依然有几分虚弱。 “慕绾绾，你好了？” 慕绾绾眼皮一抬，哼了两声：“别说话，头晕。” 谢无宴立马蹲下来，面上带着自己没察觉的小心翼翼与着急：“你真没事了？除了头晕，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或者喘不上来气？” 头晕也是慕绾绾装出来的。 她扬手挥了挥：“让金院使回去吧，本公主躺一会就好。” “不行。你刚刚一副要憋死的样子，可把大家都给吓坏了，在你没恢复过来之前，金院使不能走。”谢无宴坐到床沿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慕绾绾，“你睡你的，我看着你。” “谢无宴，我又不是犯人，你看着我做什么？”慕绾绾眉头一蹙，想到刚刚自己死里逃生，声音立马又降低一点，“还是你觉得，又是本公主设局，残害你的白月光？” “慕绾绾，你怎么老是曲解我说的话？”本来对她一点担忧，此刻全都化作无忧，可瞧着她依然没有恢复血色的脸蛋，谢无宴也不能再跟她多计较，“我看着你，是怕你再出什么意外，再者，白颜汐我让风影扣在饭厅中，等你好一些，你要去审问就是审问，我无所谓。” 慕绾绾听惊了，楞了半天。 突然坐起来。 还伸手，摸了下谢无宴的额头。 “没发烧呀？” 慕绾绾凑到谢无宴面前，想要从他眼中找出一丝破绽。 谢无宴拧眉，抬手弹了下慕绾绾的额头。 “哎呦。” 慕绾绾猛地捂住额头，瞪他：“你干嘛？” “你干嘛。” 谢无宴回瞪她：“慕绾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这个时候帮了颜汐，那不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也就是说，你内心还是想帮她的？” 慕绾绾哼哼，双手环胸，一脸冷漠地望着谢无宴：“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一次又一次帮她？” “我有说要帮她吗？” 谢无宴叹了一口气，幽深的目光凝视着慕绾绾：“慕绾绾，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她来往，就是在故意气你？” 慕绾绾对着他摊手：“那不然呢。” 谢无宴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慕绾绾面露不解，瞧着谢无宴一脸落寞的样子，想了想道，“反正今天咱俩都把话说开了，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曲解你话里头的意思，那本公主给你一个机会，你说说，你到底对白颜汐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是喜欢。” “啊？” 慕绾绾以为谢无宴直接了当说喜欢，结果他说不喜欢。 顿时看他的眼神古怪起来：“你该不会骗我的吧？她长得那么好看，那么善解人意，你会不喜欢她？无婧不是先前还那么喜欢她，说她是自己最佳嫂嫂的人选，你敢说你没想过要娶她？” 第345章 “想过。” 谢无宴老老实实地回道：“但也是想想而已。她对我而言，更像是一个知己。在她面前，我不用伪装，不用防备，我可以毫无忌惮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小情绪，把心里的烦恼说给她听。” 这是。 慕绾绾认识谢无宴这么久以来。 头一次听到他的心里话。 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 那还真是自己扭曲他的意思。 “可，当初我们已经成婚了，你最起码也要跟她保持距离吧？”慕绾绾白了谢无宴一眼，抱怨道，“你动不动就跟她私下约会，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那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谢无宴反问她：“我每次回来，你不是追问我今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就是我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跟看犯人一样的看着我。我每次都告诫自己，你是长公主，就算你有错，但我们是夫妻，我要给你最起码的尊重，可你呢，每次只要我的回答跟你心中所想不一样，你就认为我在撒谎，我在隐瞒你。” 慕绾绾蹙眉。 努力回想一下。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哦。 “一次两次我能解释，但时间长了呢，我每天在外面对那些勾心斗角，我回到家中，还要面对你百般刁难，就因为你是长公主？我就必须要忍受吗？” “那、你可以说啊，可以好好跟我说。” “我何时没有跟你好好说？你有听没？” 再想想。 没有。 慕绾绾挠头，原主的记忆中，全是谢无宴欺负她的场面。 “或许是当初，我把呦呦抱走，让你一下子对我充满敌意，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所以我现在尽量去弥补。”谢无宴低头，面上透出一抹疲惫，“我是大将军，我的烦恼与母亲说，母亲只会谆谆教导我，让我克制再克制，跟无婧说，她只会觉得我在没事找事。唯有在颜汐面前，我可以尽情地倾诉自己的烦恼。我觉得在她面前，我的身心得到前所有为的放松。” 谢无宴这番话。 让慕绾绾听懂了。 谢无宴这是把白颜汐当成知己了。 在严格来说，他需要一个听他安静倒苦水，不跟他任何大道理一个人。 “颜汐对我而言，更像是天边那一抹遥不可及的云彩，我一抬头就能看见她，手一伸却怎么都触碰不到她。我想娶她，也是想把这片云彩放在我心间，日日夜夜守护着。” 谢无宴顿了下，原本落寞的眼神，突然燃起一丝凛冽：“直到无婧的事情，才让我渐渐感受到，她似乎、没我想象中那么完美。她也有自己的私欲，不是我想象地那么美好无暇。” 简单来说。 白颜汐就是谢无宴心目中的不可亵渎的女神。 有一天。 女神下凡了。 不，白颜汐从来不是女神。 她只是被谢无宴扣上了女神的帽子。 第346章 “那上次，你干嘛气势汹汹地跑进来跟我对质？”慕绾绾又忍不住翻起旧账来，“人是我杀的没错，但白颜汐如果不做那么损的事情，我也不会这么干。” “我是气我自己。” “啊？” “无婧从一出生就体弱多病，而那个时候父亲又病了，没办法只能我来照顾她，可我那时还小，怎么懂得照顾妹妹，反正就让她饿不死，就这么一点点长大了。所以我这个当哥，其实从小对她很不负责。” 谢无宴抬头，视线落到慕绾绾面上：“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你、慕绾绾跟我吵到天翻地覆那个人，居然有一天会帮我，保住无婧的名节，更保住了谢家的颜面。这跟我了解的你很不一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又在酝酿的什么阴谋，所以我才跑来质问你。” “所以，你就是专门回来跟我吵一架？” “不是。” 谢无宴义正言辞，纠正她的说法：“是借着跟你吵架，摸清你真正的目的，毕竟你气上头的时候，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 慕绾绾突然就语塞了。 她一直觉得谢无宴整个一个脑残。 可现在看来，他压根就不脑残，而且心眼还挺多。 “慕绾绾，以后咱们不吵架，好不好？” 谢无宴忽然凑上来，跟她打着商量。 慕绾绾身躯一下子往后靠，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该不会，又在试探本公主吧？” “不试探，真心的。” “真的？” 谢无宴点头：“真的，不过，有时候我在夜晚，回想你骂我的话，还挺对，虽然句句带刺，但很有道理。” “谢无宴，你真没发烧，你这样，很不对劲啊。”慕绾绾突然感觉有点冷，搓了搓臂膀，“要不，你先去看看你的白月光？” “要去，你跟我一起去。”谢无宴原本长得就帅，现在面对慕绾绾之时，不再像先前总是一脸厌恶，就衬得他的俊脸越发帅气起来，尤其是眼波流转，唇边那一抹肆意飞扬的笑意，谁看了，都要入迷。 慕绾绾忙撇开头，轻咳一声：“我才不去呢。” “那你再睡一会，不急。” 完了。 谢无宴真中邪了。 居然有一天，他会顺着自己？ 慕绾绾往里床挪了挪，瞅着谢无宴面有害怕：“谢无宴，你别这样，我心里慌。” “慌什么？” 谢无宴突然栖身压近她。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面上。 深不见底的黑眸在她一张俏脸上来回扫视。 见她因为惊呼而抖动的眸子。 薄唇微勾，笑意满满：“慕绾绾，我似乎找到另一种，克制你的办法，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 慕绾绾伸手间，却被谢无宴一下子抓住手腕。 “嗷。” 慕绾绾吃痛，瞪他：“我手腕还没消肿呢，你轻点~” 她的尾音上翘，似乎带着一股撒娇味道。 谢无宴一下子就听迷糊了。 手却放开了。 “给你的药膏，你没涂。” “怕有毒，不敢涂。” “……” 谢无宴站起来，扫视梳妆台：“药膏呢？你不会扔了吧？” “在、在抽屉里呢。” 第347章 谢无宴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找到那罐被慕绾绾随意丢进去的瓷瓶。 而后回到床前，用指腹挖了一坨：“手，给我。” 慕绾绾摇头，打死不给。 谢无宴哼气，仗着两人力量悬殊。 不顾慕绾绾挣扎，将她手臂拉直，给她的手腕仔细地抹上药膏。 药膏抹上一瞬间。 原本被谢无宴捏痛的地方，立马清清凉凉地。 看着谢无宴一脸认真地给自己抹药。 慕绾绾心里很怪异。 她一下将手抽走，避开与他眼神接触：“行了，本公主累了，要休息，你自己去见白颜汐吧。” “我说，我不会单独见她。” 谢无宴觉得慕绾绾是故意的，为了就是找自己的把柄：“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谢无宴，你！” “要去一起去。” “去就去。”慕绾绾咬牙，“本公主还怕她不成，不过本公主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你的白月光哭哭啼啼之时，你可不要心软啊。” “不会，你放心便是。” “好。” 饭厅中。 已经在脑中想过无数种念头的白颜汐。 看到远处缓缓走来的长公主与谢无宴。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风影，你们先出去吧。” “是。” 人都被慕绾绾撤出去了。 她装出一副很虚弱的样子，慢慢地坐了下来，对上跪地的白颜汐：“南宫夫人，本公主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本公主。” “我没有。” 白颜汐忙磕了一头，急吼吼地为自己辩解：“如果我真要害长公主，为什么要亲自送点心来？” “是啊，哪怕你没下毒，你为何要亲自送点心来呢？” 慕绾绾一句话直接将白颜汐说懵了。 “今天刚好驸马在宫中，要是他不在宫中呢，你过来给本公主送点心，万一我们之间起了争执，不光驸马会怪罪本公主，宫里头的大家也会怪罪本公主，说本公主不近人情，把你南宫夫人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不是的。长公主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呢？” 慕绾绾望着眼含热泪，一脸委屈的白颜汐：“你应该记得，你自己跟本公主说过，我跟驸马成婚后，你不会再介入我们当中，但好像你说的跟你实际做的，完全就是两码事。” “我……” 白颜汐双唇抖了下，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坐在慕绾绾身边的谢无宴身上，哀怨的两眼中似乎在说：“宴哥哥，救救我。” “你看驸马做什么？还是希望驸马冲冠一怒为红颜？”慕绾绾面上腾起一抹冷笑，“这里不是谢府，是本公主的凤鸾宫，你觉得驸马会在本公主的凤鸾宫为了你这个有夫之妇，跟本公主翻脸么？” 慕绾绾就是要把白颜汐的伪装，狠狠撕下来。 让大家看看，真正的白颜汐，到底是什么样的。 “长公主，真的不是我要害你，是……是有人故意要借我的手，陷害您的。”白颜汐心里乱成一锅粥，如果谢无宴再不帮自己说一句话，今天她真的要死翘翘了。 第348章 “长公主。” 就在白颜汐心生绝望之时。 外头。 前来通报的秀青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说。” “敬王来了。” 敬王慕瑾曜是宸妃的独子。 年满十五岁，年初刚被皇帝封为敬王。 慕绾绾眉头一蹙：“让他进来。” “是。” 片刻后。 小小年纪，就已经长到一米八个头的敬王疾步进来。 还未等慕绾绾开口，就跪在地上着急道：“瑾曜见过皇长姐，您没吃点心吧？那点心被人撒了花生粉。母妃记得，您对花生过敏，特意让我过来，就是怕您已经吃了点心。” “撒了花生粉？” 白颜汐一脸震惊地看向慕瑾曜：“到底是谁要害我？” “是那个宫女。” “宫女？什么宫女？”慕绾绾蹙眉，难道不是宸妃要害自己？ 慕瑾曜对着慕绾绾作辑：“皇长姐，是有人故意要借颜汐姐的手，来陷害母妃，陷害您的。” “什么意思？” “颜汐姐，你早上出来的时候，正好母妃把你叫进去叮嘱几句，你就随手把食盒递给站在门口的宫女保管一下？” 白颜汐点头：“是，这一点巧蕙可以作证，是她来喊我的，她看着我把食盒交给宫女的，然后再带着我去见三姑母的。” “问题就出在这个宫女身上。”慕瑾曜抬头望向一脸凝重的皇长姐，“宫里人人都知道，您跟母妃关系好，您几乎把母妃当成半个亲娘看待，再加上您这段时间回宫住了，肯定就成了别人的心头大患。” 那是原主傻，看不出，自己被宸妃利用而已。 “你接着说，那宫女怎么了？” “死了。” “死了？”白颜汐一惊，一张脸吓得血色全无。 “本来死了个宫女，没有什么问题，是母妃身边的巧蕙发现了异常，说她本来是守在外殿的，怎么就到了母妃寝宫跟前？后来一查证，发现她是偷偷来的，而且在她身上发现纸包，里头就有花生粉。” 事情到了这里，慕绾绾心里已经渐渐明朗起来。 “也就是说，那位宫女是别人安插在宸妃身边的，她知道本公主跟宸妃关系好，所以潜伏在其中，刚好南宫夫人进宫侍疾，所以那人就要借南宫夫人的手，来个一箭三雕？一点花生粉，既能让我命丧黄泉，还能让南宫夫人与宸妃反目成仇，到时候事情一闹大，无论此事是否是宸妃做的，就算她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是的，所以母妃才让我着急过来。” “长公主，我就说，哪怕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做出伤害您的事情啊。”听到这里的白颜汐瞬间松了一口气，不过她依然不敢有一丝松懈，说白了，她不相信慕瑾曜说的话。 “那宫女的尸首在什么地方？” “已经准备拉去埋了。” “本公主现在没事了，你们先回去，事情原委到底是什么，等本公主查清了，再跟南宫夫人好好算账。” 白颜汐浑身一抖，但还是努力忍着，磕头：“长公主，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哪怕您对我严刑逼供，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我会好好呆在三姑母身边照顾她，还望长公主到时候还我一个清白。” 第349章 在孤立无援下。 白颜汐深知，不能当个哭哭啼啼令人厌烦的受害者。 要保留自己一份傲骨。 才能重新引起谢无宴的心疼。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谢无宴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慕绾绾身边居然有那么多想要害她的人，而自己从来都不知道。 “皇长姐，那我带着颜汐姐先回去了。” “好吧，你们回去吧，此事先不要声张。” “是。” 直到走出凤鸾宫好远。 白颜汐才回过神，快步追上慕瑾曜问：“此事，真的是有人陷害我跟三姑母吗？” 慕瑾曜对白颜汐没什么好感，在皇长姐面前恭敬，也只是畏惧她拥有的地位与权力。 而白颜汐，就是一个小小的侯爷夫人。 他压根就不想放在眼里，语气瞬间不耐烦起来：“母妃都让本王亲自来了，还能有假？本王拜托你下次做事前动动脑子，你现在是在宫中，不是在你南宫府上，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母妃。” 白颜汐听得心生委屈，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浮了出来：“可我本来就是按照三姑母的意思，来与长公主交好的，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怪不得你母亲被小妾害死，教导出来的女儿，一样蠢。” 白颜汐面上一僵。 母亲，对她而言。 是她心中的禁忌，是不能触碰的点。 如今，却成了慕瑾曜羞辱自己的理由。 眼中的泪水瞬间化成愤怒，可她不能说。 因为对方是有着封号跟实权的王爷。 “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选中你这个蠢货。”慕瑾曜一个劲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丝毫没注意，白颜汐眼中多了一丝杀气。 “白颜汐，本王跟你说话呢。” “我、我在听。” 白颜汐隐没眼中的杀气，变得重新无辜起来：“今天的事情，的确是我做得不对，回去后，我一定会跟三姑母好好道歉的，再说了，我没做过的事情，长公主怎么查都没用，我相信这个世上还是有真理在的。” “随你。” 慕瑾曜哼了一声，往前走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看她：“母妃说，你跟谢大将军关系很好，但本王今天一见，怎么你跟他关系看着并不怎么好？要不是看在你跟谢大将军交好的份上，本王才不会亲自跑一趟凤鸾宫呢。”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自己。 白颜汐心中冷笑连连。 自从母亲死后。 似乎，每个人接近她的时候，都带着目的。 根本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关心过自己，要什么。 “白颜汐，本王在你跟说话呢？”慕瑾曜蹙眉，口气不悦，“你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样子做什么？你有本事，就让谢大将军休了皇长姐，娶你为妻啊。” “敬王，我与宴哥哥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是哪样？” 第350章 白颜汐垂下头，几秒后，眼眶中掉出一滴晶莹的泪：“我与宴哥哥的情谊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更不是旁人想象地那样。请敬王放心，三姑母叮嘱我的事情，我不会忘记。” 她不光不会忘记，还要做到无可挑剔。 把瞧不起、欺负自己的人。 统统踩在脚底下。 “你最好说到做到。” 慕瑾曜冷笑一声，同时又头疼起来。 只要被封王的皇子，按照祖上的规矩。 都要进军营历练一番。 短则半年，长则数年。 他现在还不知道，要被分到哪个军营去。 但他最希望能被分到谢大将军的军营。 只要有他的关照。 说不定，只要三个月。 他就能结束历练。 “你尽快跟谢大将军搞好关系，本王很需要他的帮助。” 白颜汐一怔，回过神：“敬王，您是有什么事情……”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只要按照本王的吩咐办事就行。”慕瑾曜神色不悦，直接打断白颜汐的话，“好了，母妃还等着你回去呢，赶紧走吧。” 敢怒不敢言的白颜汐，只能点点头：“是，我明白了。” “娘。” 一下子课的呦呦飞快跑进寝宫。 一张小脸上，满是紧张。 “我听晴鸢姐姐说，娘遇到危险了？娘，您没事吧？” “娘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慕绾绾赶紧坐起来，将女儿抱在自己身上：“呦呦，今天娘就吃了一点带花生粉的点心，然后身体就过敏了。你是娘的女儿，以后含有花生的东西，你一律都不要吃，知道吗？” “过敏是什么？” “过敏就是一种身体反应，吃了之后，轻一点话就是身上会长红疹子，又痒又痛，严重的话，就像有人掐着你的脖子，让你呼吸不了，最后你就死翘翘啦，所以，一定不能吃含有花生的食物，听到了吗？” 呦呦见娘一脸严肃，立马小脸也变得严肃起来：“呦呦知道了，反正呦呦也不喜欢吃花生，我会把娘的话放在心上的。” “嗯，呦呦真乖。” 慕绾绾亲了亲女儿，抱着她一块躺下：“来，陪娘再睡一会儿。” “娘，爹走了吗？” 呦呦躺下来的时候，问了一句。 “在外头，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别管他。” 呦呦点点头，躺下来之时，眼睛却落到慕绾绾的肚子上，还伸出小手摸了摸：“娘，你这里是不是有小宝宝了？” 本来有点睡意的慕绾绾，瞬间吓得没睡意了。 “呦呦，什么宝宝？” “就上次啊，送舅舅出征第二天早上，奶奶带着我找你们，结果听到你们里头有动静，奶奶就把我抱走了。”呦呦不明为什么娘一下子激动起来，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地回道，“她说，爹跟娘正在给我生弟弟妹妹呢，娘我想要个弟弟，好不好？” 瑾溟出征第二天？ 慕绾绾想起来了，前一天就是自己蛊毒发作。 后来，谢无宴守了自己一夜。 “呦呦，我现在肚子里没有小宝宝。” 外头。 欲要进门的谢无宴刚好听到慕绾绾这一句话。 第351章 他眉头一拧。 下意识停住了脚步，想看看她说什么。 “啊？怎么会没有小宝宝？”呦呦顿时失望了，“那我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弟弟呀。” “呦呦，这种事情，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再说了，你爹现在在军营那么忙，每天都那么辛苦，哪有时间跟娘生小宝宝。” 对于女儿，慕绾绾从不大声对她斥责她，永远跟她轻声细语地讲道理摆事实：“而且你现在身体不怎么好，爹跟娘要把精力更多放在你的身上，不然你身体又不好，娘又要照顾小宝宝，那就不能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呦呦身上啦。” “可照顾小宝宝，不是有秀青姑姑晴鸢姐姐她们吗？” “娘已经错过你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三年，眼下只想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慕绾绾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也是娘不好，当时一时冲动，有了你，结果却没有做好保护你。” “可我现在回来了呀。而且有我在，爹跟娘就分不了。”呦呦紧紧搂着慕绾绾，闻着她的馨香道，“娘，呦呦会努力的，让爹再喜欢呦呦多一点。爹看在呦呦的面上，肯定不会再对娘乱发脾气的。” 慕绾绾听得一怔。 低头看着女儿：“呦呦，我跟你爹吵架的时候，你都看到了？” 呦呦犹豫一下，还是点头：“不是一次，是好几次。每次都能看到爹怒气冲冲地出去，呦呦很想追出去的，可不敢，怕自己会被爹讨厌，连带着会更讨厌娘的。” “呦呦……” 慕绾绾听得心都要碎了。 她只想跟谢无宴一争高下，却没想到，两人的争吵，会让女儿变得越发自卑，越发不自信。 外头的谢无宴听得心里也不是滋味。 原来女儿每次跟自己亲近，不是想要跟自己撒娇。 而是，讨好自己。 就怕，自己会把对她的不喜欢，迁怒到慕绾绾。 深深的懊悔。 占据了谢无宴整个心房。 突然觉得。 自己先前做过的事情，很幼稚，很欠考虑。 甚至都不如他四岁的女儿，来得思虑周全。 他叹气一声。 轻咳一声，走进寝宫。 “爹。”看到谢无宴走进来，呦呦立马扬起小脸跑向他，“我还以为爹走了呢？” “我没走。” 谢无宴一把将女儿抱在怀中，走向床前。 慕绾绾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一想到刚才跟女儿的话。 难道他听到了。 “谢……” “以后，除去一定要我在军营驻守的夜晚，其余时间，我都会回凤鸾宫来，至于你不想回谢府，我也不会再逼迫你，毕竟在宫中，呦呦吃的穿的都比在谢府好，最重要她在这里被大家照顾地很好。” 慕绾绾听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谢无宴是真被什么给附身了吧？ 这话，就不像是从他嘴里能说出来的。 “爹，您说真的吗？那是不是以后每天晚上，呦呦都可以跟爹娘一起睡觉啦！太好了。”就跟双亲睡过一次觉的呦呦，一直心心念念此事呢。 第352章 入夜。 原本阴暗的天空。 突然电闪雷鸣。 正在熟睡的呦呦，一下子被惊醒。 捂住耳朵，转身滚进慕绾绾怀中：“娘，我害怕。” “不怕，不怕，有娘在呢。” 慕绾绾轻轻拍着女儿，结果外头一道闪电下来，伴随着能把天地劈开的雷声，吓得她也忍不住大叫起来。 结果。 头顶上方，有一团温热覆了上来。 她头一抬。 是谢无宴的脸。 想起来了。 今晚又是一家三口同床共枕的时刻。 又是一道惊雷。 慕绾绾跟呦呦同时一抖。 谢无宴连忙将一大一小揽入怀中安抚：“别怕。” 呦呦呜咽一声。 扑到谢无宴怀中，身躯不停地打颤。 谢无宴不敢相信，女儿在老宅住的三年。 遇到这种打雷下雨天。 她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是怎么熬过去的。 眼中的自责与心疼越发浓重起来。 “呦呦别怕，爹在呢，爹会保护好你的。” 呦呦抬头。 房中留着一盏烛火。 所以她能看得到爹面上的自责。 伸出小手，去抚平他紧锁的眉关。 “有爹娘在，呦呦不怕。” “好，呦呦最坚强了。” 谢无宴冲着女儿笑了笑，抬眸对上慕绾绾探究的目光：“你呢？要不要抱着我？” 慕绾绾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少占本公主便宜。” “咱俩孩子都生了，到底谁占谁便宜。” 女儿还在。 慕绾绾不想跟他吵架，一把将薄毯甩到父女俩身上：“本公主困了，要睡觉。” 说罢。 一个翻身，背对着两人。 很快就睡着了。 呦呦这时也困了，而且她能感觉出来。 爹跟娘嘴上还是火药味十足。 但不像先前，那般一见面就要一较高下。 “爹，娘每天都很累的，又要照顾我，还要对付那些欺负她的坏人，你不要把娘说的气话放在心上。娘是呦呦见过心地最好的人。”呦呦摇晃着谢无宴的胳膊，“呦呦也会听话的，不会惹爹娘生气的。” “不会，爹不会生气，呦呦赶紧睡吧。” “好。” 呦呦往谢无宴怀中钻了钻，有了爹的保护。 她很快就睡着了。 连呦呦都知道，慕绾绾身边有很多人在欺负她。 而与她朝夕相处的自己，却不知道。 抛开一切。 他作为她的丈夫的确当得挺失败的。 不过没关系。 只要在不违反两人签订的协议下。 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弥补。 天蒙蒙亮之时。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 谢府的下人们，正在清扫被狂风暴雨洗涤的院子。 这些下人都是谢无宴的人。 得知老夫人跟二小姐还未醒。 所以都很小声地在打扫。 直到。 一声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谢府早上的宁静。 “柳翠香？” 卧房中。 刚起来的谢母一听到下人来报，原本不错的心情。 瞬间阴郁起来：“都不是给她安排宅院住了，她还来做什么？” “柳翠香是带着一双儿来的，反正就在门口，一脸哭哭啼啼地，说见不到老夫人就不走。” 第353章 谢母眉头一蹙，将帕子甩到梳妆台上：“让她们去前厅候着，我等下就出来。” “是。” 管家退了出去。 正在帮谢母梳妆的云秀道：“老夫人，柳翠香能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您可千万不要为了顾忌老爷的情面而一时心软，不然就是后患无穷。” 谢母想了下点头：“去，你给无宴送个信，如果是柳翠香一人来，我可以对付，但她女儿儿子都来了，还是让无宴回来，有无宴在，他们就不敢太过放肆。” 云秀欠身：“是，奴婢这就去。” 谢母也不着急去见他们。 梳妆打扮后，特意喊来女儿，让她陪着一块用完早膳。 这才带着女儿前往前厅。 昨天一场暴雨。 弄得柳翠香三人住的宅子，就跟水帘洞一样。 几乎每间房子都在漏雨。 再加上，从一住进宅子，就遇到很多诡异的事情。 最重要是谢玉轩。 那日。 他怀着满腔热血前往兵部。 本以为，很快就能接受重要公务，实现自己的才华。 结果。 他进去快十天了。 一直在干下人的活。 不是给兵部侍郎端茶倒水，就是给他捶腿捏背。 要是慢了一步。 还要被他嘲讽数落。 他越想越气，越觉得这是谢无宴吩咐兵部侍郎存心刁难自己的。 所有事情统统加在一块。 彻底地让三人爆发了。 “琳琅姐，你总算来了。” 母亲的话，打断了谢玉轩的沉思。 抬头。 看着光鲜亮丽打扮得体的谢家母女，在看看他们三人，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谢母轻咳一声，用帕子捂住口鼻，面露鄙夷：“大早上的，你们过来做什么？” “顾琳琅，你还有脸问？” 谢玉柔个暴脾气，那是一刻都不能忍，往前一步指着谢母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你个老妖婆，你存心给我们安排连鬼都不住的房子，害得我跟我娘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你个老妖婆心肠怎么那么坏？” “谢玉柔，把嘴巴放干净点。”谢无婧比她脾气更暴，怒吼一声，嗓门直接盖过谢玉柔的，“我哥好心好意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还给你们买仆人，负责你们日常开销，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们没有不知足，只要给我们一个地方住，我们压根一句话都不会说。”柳翠香抹了一把面上的泪水，“可那是人住的地方吗？我真没想到谢郎生出来的孩子居然是这样的，亏得我一直跟玉轩说，要把无宴当成榜样。我对你们一家三口，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娘，您跟她们说这些话做什么？反正我们今天回来了，就不会再离开的。”谢玉柔睡了几天硬板床，就浑身不舒服，她要住回谢府，睡在谢无婧的床上。 “你……” 谢母一把拉住女儿：“柳翠香，既然你非要把事情闹得大家面上无光，那我就成全你。你以为我这段时间在宫中是享清福去了？其实我是不想跟你撕破脸皮，但你今天非要跟我闹，那我就跟你好好算算账。” 第354章 一听谢母这话。 柳翠香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真要跟谢母撕破脸皮。 自己讨不到半点好处。 “琳琅姐。” 一瞬间。 柳翠香语气缓和下来，还把儿女都拉到自己身后，连连给谢母作辑：“刚刚我们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只是无宴给我们安排的地方，根本就没办法住。我们不要求住那么大的房子，我们只住个温馨一点的宅院，就像谢府一样。” “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想搬回家来住吗？”谢无婧跟着慕绾绾混了一段日子，那智商直线上升，瞅着三人讥讽道，“你们就不能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目的，非要摆出一副受人欺负的模样，那也要有人买你们的账。” “谢无婧，我娘在说话，你插嘴什么嘴？”谢玉柔就是看不惯谢无婧那一脸嚣张样。 “我就插嘴了，怎么着？”谢无婧双手环胸一脸挑衅地瞪着谢玉柔，“有本事，你打我啊。” 这一句。 彻底激怒了谢玉柔心中的火气。 “打就打，我还怕你不成。” 怒吼一声的她。 上来就抓谢无婧的发髻。 谢无婧一看她动真格的，瞬间也来火了，一个巴掌扇上去：“你个野种，也敢打我？” “你才是野种，你娘还是妾呢，我才是谢府正儿八经的大小姐。”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玩意，看我打不死你。” 谢无婧是会一点拳脚功夫的。 谢母压根不担心女儿会吃亏，只是在言语上象征性阻挠一下：“无婧，快松开，不要胡闹了。” “母亲，她这野种，就是欠收拾，我先打到她听话为止。”谢无婧把对柳翠香三人的气，全都发泄在谢玉柔身上，一个扫腿，便将她摁在地上，再一跃骑在她身上，对着她小脸蛋左右开弓，扇得她哇哇大叫。 谢无宴进门的时候。 谢玉柔都被谢无婧扇成了猪头。 “谢无婧，你干什么呢，赶紧起来。” 谢母抬头，看到门口的儿子，瞬间腰杆子挺了起来：“无宴，你总算回来了。” 谢家议事厅。 衣衫不整的谢玉柔顶着一张猪头，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哭泣。 柳翠香看着女儿的脸，心里又气又怒。 “琳琅姐，你女儿也太过分了，看把玉柔打成什么样子，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女儿的姐姐。” “柳翠香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谢玉柔算我谢无婧哪门子姐姐？”谢无婧还觉得自己打得不过瘾呢。 “无婧，好了，少说几句。” 谢无宴出来打圆场。 其实早在，自己帮三人安排宅院的时候。 他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 “谢无宴，你个卑鄙小人，说好给我们安排宅子的，结果那是人住的地方吗？”谢玉轩不像妹妹这般鲁莽，他懂得蛇要打七寸，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你就不怕我出去宣扬你对我们做的事情吗？” “那你为什么不去呢？” 谢无宴一句反问，弄得谢玉轩愣住了。 “柳姨娘，你说你是父亲的童养媳。一封书信，外加两坛骨灰盒就能证明你们的身份？”谢无宴这句话，弄得三人脸色皆白。 第355章 柳翠香更是哆哆嗦嗦地站起来道：“天地良心啊，我跟谢郎那是实打实的夫妻情分，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假的。” “我有说这是假的么？柳姨娘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谢无宴冷哼一声，他原本就没把三人放在眼里过，“你们到我家大吵大闹，难道我连怀疑一下的权利都没有？” “谢无宴，你这是污蔑，彻头彻尾的污蔑。”谢玉轩气得脸都绿了。 其实早在三人来谢府之时。 谢无宴就派人去父亲的老家去查三人的底细。 当然，结果他们三人的确是父亲的妻子跟孩子。 由他们村里的村长亲口证实。 所以谢无宴不能用他们不是父亲的妻子跟孩子来打压他们。 但他可以用另一招。 他从怀中，掏出从那位村长口中得到的线索。 “既然你们不依不饶，那我们就根据当初的情况，来分家。” “分？分家？” 柳翠香听得懵了：“分什么家？” 谢无宴扬起手中的纸：“这是我让人去你们村找村长问的，关于你们这些年在谢家付出多少，我谢无宴不会亏待你们，全部按照现钱，折现给你们。” “不，我不分家。” 柳翠香是要当谢家的主母，把所有大权都捏在自己手中。 分了家。 她还能捞到什么。 “你为父亲生儿育女，照顾爷爷奶奶，所有的付出，我都按照市面上佣人的价格，再以三倍的价格支付给你。”谢无宴这话看似认可柳翠香的付出，实际就是把她整个人这些年所有的付出，都当成一个下人，在谢家任劳任怨的下人。 柳翠香自然是听懂，所以她很生气，特别生气：“胡说，我是谢郎的媳妇，不是他的佣人，你这样说，是在侮辱我，侮辱我跟谢郎的情分。” “你是父亲买回来的童养媳，童养媳不就是佣人吗？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给父亲生了两个孩子，就成了原配？”谢无宴讥笑一声，目光冰冷地看向柳翠香，“柳翠香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骗得了我母亲，可骗不了我谢无宴。” “谢无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要跟我们撕破脸皮吗？”谢玉轩面色铁青，他恨无权无势，恨谢无宴嚣张跋扈。 “我从进门到现在，口气一直很好，一直在跟你们打着商量。”谢无宴将纸张甩到地上，口气骤冷，“要么你们同意分家，要么你们消失。” 柳翠香打了个寒颤，她能听得出来谢无宴口中的警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她立马捡起地上的纸张，连连点头：“分，我们分，我们只想有个落脚的地方，反正我们来了，是不会回去的。” “娘，您在说什么呢？” 谢玉轩气得要死，这家要是一分，以后自己还怎么借着谢家这顶高帽，在官场上春风得意。 “玉轩，你别说话。” 柳翠香瞪了儿子一眼，她又不是傻子：“分家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就一个。” 第356章 谢无宴就知道柳翠香不安分，冷哼一声：“你的要求不用说我也知道，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儿子安排个清闲又能赚钱的官职。” “对，没错。” 既然被他看穿了心思，柳翠香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就这一个儿子，将来我还要靠着他给我养老送终，你必须帮我儿子安排一个清闲又能赚钱的官职，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谢府门口，你们容不下我们三人，我也不让你们一家安宁。” “柳翠香……” “母亲，别跟她置气，她的要求我答应便是了。”谢无宴看向谢玉轩，“我听说兵部侍郎说，你非常不满自己做的事情？” 他不提还好，一听谢玉轩就来气：“谢无宴，你给我找的活，分明就是打杂的，你是存心的，存心要我难堪。” 谢无宴倒是听了不怒反笑：“谢玉轩，你不愿意给兵部侍郎打杂，但你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要给他打杂吗？” “爱谁打杂谁去打杂，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那你说，以你的本事，你能做什么？”谢无宴耐着性子问，像谢玉轩这种自命不凡的人，每年不知道能见上多少个，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离开，他非要死，自己也不拦着。 “我，我不要去兵部，我要去丞相那里当差，我知道丞相齐下有个十三曹。”谢玉轩一门心思做着他的丞相梦。 “谢玉轩，你当丞相府是我开的，还是我是皇帝，你嘴巴一张一合，我就要替你办到？”谢无宴冷哼一声，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向谢玉轩，“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回兵部继续干你的差事，要么跟我去军营。” “不行，玉轩从小身子弱，他不能去军营吃苦。”柳翠香将儿子拉到身后，如同老母鸡一般护着，还埋怨起谢无宴来，“你不是一品大将军吗？怎么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我是武将，不是文官。再者，我都是看在父亲的面上，才答应为你儿子谋个差事做，柳姨娘你以为你威胁我要撞死在我家门口，我就会怕你？”谢无宴面上带笑，眼底冷漠一片，“门就在那里，有本事你现在就去撞。” “我……”柳翠香语塞了，没想到啊，这个谢无宴油盐不进，一点都不通情达理。 想着想着，心里就来气。 最后，柳翠香往地上一坐。 拿出她在老家那一套，哭天喊地。 “老天爷啊，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娘，您不要伤心啊。”谢玉柔装模作样蹲下来，抱着柳翠香哇哇大哭，“爹要是知道我们三人过得这么惨，他一定会伤心的。” “本公主不知道公公会不会伤心，但你们要是在敢在这里大吵大闹，吵到母亲，本公主现在就派人把你们三人扔出去。” 屋中几人同时抬头。 就看见，慕绾绾搭着侍女晴鸢的手。 缓缓走进来。 “嫂嫂。” 谢无婧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本来还很憋屈的心，看到慕绾绾，瞬间亮堂起来。 “你怎么来了？” 谢无宴蹙眉，他本意，不想用家里的琐事烦她的。 第357章 “将军这话说得好奇怪，本公主是谢家的主母，现在家里出了事情，本公主这个主母，难道不能回来住持大局？”慕绾绾对着谢无宴凉飕飕地来了一句，便快速走向谢母。 “长公主……” “母亲，别怕，本公主来了。”慕绾绾拍了拍谢母的手，转身看着一脸傻掉的柳翠香，“怎么不继续哭了？柳翠香，你有什么本事尽管驶出来，今天本公主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耗。” 柳翠香听得打了个哆嗦。 她敢在谢家母子面前嚎，可不敢在长公主跟前嚎啊。 “长公主，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柳翠香眼珠一转，从哭天喊地，变成了喊冤诉苦。 “我……” “停。”慕绾绾直接打断柳翠香，“你的长篇大论本公主不想听，刚刚将军有一句话说对了，他是武将，你儿子要当文官，让他安排多少是在难为他，本公主记得谢玉轩先前说过，愿意为本公主效犬马之劳？” 谢玉轩听得面上一喜，随即弯腰作辑，激动地连说话都在打颤：“是，长公主，我愿意为您效力。” 只要能跟长公主有朝夕相处的机会，他对自己的才情跟容貌很有信心，他一定能把长公主迷得五迷三道，到时候还有谢无宴什么事情。 “会算账吗？” 谢玉轩立马点头：“会。” 慕绾绾看向沉思的谢无宴：“将军，刚好凤鸾宫缺个算账的，不如先让谢玉轩在本公主身边历练一番，等他有了一点经验，你在帮他安排别的差事，你看如何？” 谢无宴知道，慕绾绾这么说，一定有她的理由。 而且她态度非常好跟自己打着商量。 自己再怎么样也要给她一个面子。 “行吧，既然长公主都为你开口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多谢长公主，多谢长公主。” 谢玉轩激动死了，恨不得抱着长公主的脚狠狠亲吻。 要说，慕绾绾为什么要将谢玉轩留在宫中？ 原因很简单。 宫中还有一个白颜汐呢。 用魔法打败魔法，一定超级有意思。 “长公主，既然你都开了口，要不再帮玉柔也安排个人家吧？” 慕绾绾被柳翠香的厚脸皮给惊呆了，不过她今天能来，那早已是想好了对策：“本公主有个三弟，叫慕瑾安是豫王，前年刚娶了正妃，目前还缺一个侧妃，要是你女儿愿意的话，本公主倒可以牵挑线。” “什么，让我去给人家当侧妃，不可能，我最起码也要当个正妃。”谢玉柔气结，长公主存心要给自己难堪。 “谢玉柔，本公主倒是想给你找个缺正妃的王爷，可本公主那几个弟弟，年纪还小，你都二十五了，给你找个大官的嫡福晋也可以，但身份地位可就没皇家媳妇高贵了。” 慕绾绾轻笑一声，对上谢玉柔愣住的脸庞：“本公主这位弟弟的正妃极为好相处，如果你不想嫁，那本公主只能就把这个位置给无婧了。” 第358章 现在的谢无婧可聪明了。 一下子就能听明白慕绾绾是故意那么说的。 连忙站出来回道：“是啊，我可是仰慕豫王许久，你要是不乐意，我可是非常乐意嫁的。” “我嫁，我嫁便是了。” 谢玉柔一心想要跟谢无婧一较高下：“我要是成了豫王侧妃，那谢无婧见了我，是不是要给我行礼。” 慕绾绾微笑：“理论上是这么说的。” “那我嫁，什么时候安排我嫁过去。”谢玉柔一想到谢无婧要给自己下跪行礼，她心里就兴奋。 “只要你肯嫁，很快事情就能办妥。” “你说话算话就成。” 谢玉柔太开心了，侧妃就侧妃吧，反正自己那么漂亮，总有机会能当上正妃的。 “将军，本公主这边没什么事情了，剩下的，就由你来跟他们三人说吧。” 谢无宴点头：“好，我知道了。” “不，我们不要银子了，也不搬。”谢无宴还没说呢，柳翠香就急忙表态，“反正长公主都已经帮我了却我的心愿，家中漏雨，我们自己找人补补就行，不劳烦你们帮忙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柳翠香生怕长公主中途反悔。 反正现在的结果，比她想象地要好上一百倍。 她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既然柳姨娘这么说，将军，本公主看此事就这么到此为止吧，都是一家人，闹得太难看，免得让人笑话。”慕绾绾看向谢母，“母亲，您说是不是呀？” “对，长公主所说的，也正是我的意思，都是一家人嘛。”有儿媳妇给自己撑腰，谢母特别有底气，“云秀，去库房拿点东西，总不能让他们空手来，再空手回。” 柳翠香面上一僵。 慕绾绾跟谢无婧对视之时，全是狡黠的目光。 谢母膈应人起来，还挺解气的。 三人一走。 谢母知道，儿子一定要跟长公主有话说。 便拉着无婧走了出去。 结果看到站在外头的呦呦。 “奶奶，二姑姑。” “呦呦？” 谢母一下子心花怒放，将朝自己而来的孙女一把抱起来：“奶奶的小宝贝怎么回来了？” “我跟娘一起来的。娘说，回谢府拿点东西，我想奶奶跟二姑姑就来了。”呦呦眨巴着大眼睛，嘴巴凑到谢母耳边，“奶奶，我偷偷告诉你哦，昨天晚上，爹娘跟我睡在一张床上，结果打雷了，我跟娘吓得半死，是爹抱着我们，还哄我们呢。” 谢无婧听得一惊。 她亲哥，就是个大老粗，还能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哎呀，是吗？来，跟奶奶回屋，奶奶听你细细说。”谢母听得笑得眼睛都缝隙了，“云秀，快去厨房准备点吃的，都要呦呦爱吃的那些。” “奴婢知道了，老夫人。” 云秀从未见过老夫人这般高兴的模样，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另一边。 只剩下谢无宴与慕绾绾两人的议事厅。 气氛稍显紧张。 “那四个面首，是豫王安排监视本公主的。” 谢无宴正想着怎么问呢，结果听到慕绾绾率先开口的话，一下子愣住了。 第359章 “你别紧张，在没和离前，本公主与你荣辱一体，而且本公主也知道，他们那些人与本公主交好，多半是因为你。” 这话，谢无宴知道。 毕竟自己手中握着实打实的兵权。 想跟自己交好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他慕瑾安敢在本公主身边安插人，那本公主就送他一个侧妃，谢玉柔再怎么样，也跟谢家有关系。届时不明情况的人，误以为他跟你攀上了关系，自然会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个劲给他使绊子，他处理这些麻烦都来不及呢，自然无心顾忌本公主，本公主安危便可解除。” 慕绾绾对上谢无宴沉默的脸庞：“本公主跟你说这件，是不想你觉得本公主是在帮你，本公主是在帮自己，毕竟本公主死过一次了，不想再死第二次。” “我知道，此事你既然愿意跟我明说，我便不会与你对着干。再者，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如果用一个谢玉柔，就能让几位王爷互相猜忌使绊，倒省去我不少麻烦。” “所以，你到时候要跟母亲商量一下，要给谢玉柔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还要让她从谢府出嫁，给足她的面子。”慕绾绾歪头想了一下，“这个钱你应该有吧？要是没有，本公主借你？” “慕绾绾，我再穷，这点钱还是能掏得起的。”谢无宴无奈，瞅着一脸轻松的慕绾绾，“所以你今天专程回来，一来是给我解围，二来是想跟我说这事？” “本公主只是想到谢玉柔有用，所以就来了，刚好就听到柳翠香的话，反正本公主说了，我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而且呦呦是本公主的底线，谁都不能伤害呦呦。”慕绾绾哼笑一声，又不忍问了一句，“谢无宴，你真有钱，你可不要死要面子。” 谢无宴瞬间眉头紧拧：“慕绾绾，你该不会借着此事，想要打听我多有资产吧？” “你有吗？” “……” 谢无宴那点家底全花在军营里了。 谢府是他手上最值钱的东西了。 慕绾绾看着谢无宴吃瘪的脸，心情就很好：“算了，本公主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上次走得匆忙，本公主回瑶光居拿点东西。” “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赶紧回军营吧。”慕绾绾挥挥手，满不在乎道，“呦呦一块跟着来了，有她陪着母亲呢。” 谢无宴垂眸。 如果以前他还能说，慕绾绾所作所为让谢府颜无存。 但今天的事情，他全程看在眼里。 她不光帮母亲出气，维护谢府颜面。 还帮自自己解决了一个难题。 “慕绾绾。” “啊？” “谢谢你，今天能回来，帮我。” 慕绾绾瞅着谢无宴面上的笑意，有点石化。 谢就谢，他干嘛要笑。 “走走，赶紧回你军营去，少在本公主眼前晃荡。” 谢无宴也不生气，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笑着问：“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宫中，我到时候来接你，一块回去？” 第360章 她等下还要去医馆呢。 当然这话，不能跟谢无宴说。 “怎么？你现在对本公主这么关心了吗？”慕绾绾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谢无宴，“该不会你是想确定本公主在不在宫中，你好去安慰你的白月光。” “慕绾绾，我只是问一下而已，你有必要这么敏感吗？”谢无宴原本面上的笑意瞬间被不满所代替，“随便你，要是你再遇到什么危险，别指望我来救你。” “本公主压根就没指望过你的，是父皇要求的，跟本公主有什么关系。”慕绾绾一个白眼翻过去，宁愿跟谢无宴天天剑拔弩张，也不要跟他和和睦睦，免得他发现自己在外头做的事情。 “随便你。” 谢无宴衣袖一甩，转身就走。 他就不应该对慕绾绾抱有愧疚。 像她这样的女人，谁接近，谁倒霉。 他一走。 慕绾绾就领着晴鸢回到瑶光居。 虽然在这里住了没多久。 但这里的东西，可都是回忆。 “晴鸢，平卉，你俩把这里的东西，统统打包。” “是。” 晴鸢打开衣柜，将先前长公主穿的衣服全都抱出来。 结果在收拾东西的时候。 突然一枚玉簪从衣服里头掉出来落到地上。 “这玉簪？” 晴鸢瞅着玉簪，而后飞快拾起来拿到长公主跟前：“长公主，这不是您十八岁生辰之时，皇上送给您的贺礼嘛，您一直以为玉簪丢了，结果刚刚从衣服里头掉出来了。” 慕绾绾接过玉簪，对着阳光照耀。 根据的原主记忆里。 每次自己戴上这个玉簪，母后见了都很暴躁。 一去二来，她就不想戴了。 虽然搞不懂皇后为什么要对一枚玉簪发脾气，但自己可不是原主，越能引发皇后怒火的东西，她就越要戴：“找到就好，晴鸢，帮本公主戴上。” 主仆三人在确定瑶光居没有东西后。 慕绾绾想着拿着东西就走不太好。 便陪着谢母用了午膳，这才带着女儿，告别了谢家母女。 “平卉，末影，你们先护送呦呦回宫。”慕绾绾来的时候，就让人驾了两辆马车，“晴鸢，风影，鬼影，跟我走。” “是。” 呦呦知道娘有事要去忙，所以她从来不哭闹。 乖乖跟着平卉坐上马车，返回宫中。 医馆内。 花月见正忙着为开张做最后的调整。 “哟，花月见，你这个馆主当得可真有模有样？” 花月见一愣。 转身，看到长公主进来。 立马跟只蝴蝶一般飞了上去：“哎呀，我的长公主您可总算来了，您再不来，我可就要进宫去找您了。” “找我做什么？”慕绾绾斜睨他。 “找您，当然是因为……”花月见娇笑连连，拍拍双手，对着里头喊一声，“都出来吧，都过来，见见你们的新主子。” 几乎在一分钟内。 从医馆内部，一下子走出来好多男人。 个个气势十足，衣着虽然简单，但眼中个个都透出不好惹的气息。 “见过菀姑娘。” 大家同时跪地请安的场面。 还是挺震撼的。 “他们就是你的追随者？”慕绾绾瞅着花月见开心地点头，也跟着笑起来，“你现在这样，比我先前认识你的一样，要开朗很多，我就说吧，自己身边总要有一两个心腹在，不然多无聊。” 第361章 花月见一怔。 长公主的话，为何总能说到自己心上。 “还那不是借您的光，不然我跟他们这些大老粗也见不着。”花月见摇晃个脑袋，他本来就长得美，还总喜欢穿红衣，举手投足间比女子都要娇柔妩媚，“你们都听好了，以后菀姑娘就是你们大主子，我是你们的小主子，你们这帮大老粗，可不许在外给菀姑娘惹事。” “是，属下记住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起来吧，我今天就是来看看医馆开张进度的，你们都去忙吧。” “是。” 大家站起来，纷纷转身，又各自忙碌去了。 “花月见，我跟你见了几次面，也一直没跟你吃个饭什么的，要不今天我带你去酒楼搓一顿？” 花月见面上一僵，呵呵一笑：“长公主您的好心我领了，但我吃素，酒楼那些东西，我吃不了。” “啊？你堂堂大男人，吃素？” 这倒是让慕绾绾挺诧异的。 “这些年血腥见多了，总要吃点素，平衡平衡。” “死相，少来。” 慕绾绾白了花月见一眼：“那正好，医馆有厨房，我让晴鸢给我们露出一手，给你整点素的怎么样？” “好啊，好啊。” 花月见没想到长公主居然一点都不勉强自己，对她的喜爱又多了一分，“真可惜，长公主已经名花有主了，不然，我一定拼命的追你。” “没事，你可以进宫当我的面首。”慕绾绾看着花月见愣住的模样，抬手挑了下他的下巴，“本公主很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长得好看，嘴甜的男人。” 花月见瞬间打了个寒颤，拱手求饶：“我错了，我还是跟着晴鸢姑娘帮忙去。” “花公子，您陪着长公主说说话就成，奴婢一个人就行。”晴鸢对着花月见笑了笑，转身去厨房了。 “对了，还有一个事情，需要跟你商量。” “你说。” “就医馆的名字，还不定下来，到时医馆开业，匾额都来不及做。” 医馆的名字。 花月见不说。 慕绾绾还真给忘记了。 不过她早就想好医馆的名字了：“就叫无名医馆。” “无名医馆？这算什么名字？”花月见蹙眉，“这名字一点都不霸气嘛。” “我要的不是霸气，而是口碑，再者，真正仁心仁术之人，从来都不会在意自己的医馆是否有名气。”慕绾绾抬头看着医馆四周，这里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她会用自己的经验去造福更多需要救治的病人们。 “有人吗？” 就在这时。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询问声。 慕绾绾忙回神，示意花月见去招呼人。 同时再把面纱戴上。 从这一刻开始，她就要以菀姑娘的名号，悬壶济世。 “请问，这里是无名医馆吗？” 花月见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长相硬朗的青年友好地询问着。 第362章 花月见没想到医馆还没开张呢。 就有人过来，而且还知道无名医馆的名字。 顿时面上带着笑，迎了上去：“对，这里就是无名医馆。” 青年将眼前的红衣男人打量个遍，心里泛起了嘀咕。 长公主该不会是骗人的吗？ 这男人，一看就不会治病的样子。 “这个大侠，你是要看病，还是谁看病？”青年在打量花月见的时候，花月见也在打量他，他面色红润有光泽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是我家主人。” “哦，你家主人啊。” 花月见点头，朝着他身后望望：“那你主人呢？怎么没瞧见人？” “主人先让我来打听一下，免得白跑一趟。” “月见，让外头人的进来吧。” “哎，知道了。” 花月见笑眯眯地看着青年：“走吧，我家姑娘喊你进去呢。” 青年进医馆一瞬间。 就察觉到一股浓浓的杀气。 可分明大厅内只有几个打扫卫生的糙汉。 “咳咳。” 花月见重重咳了几声。 青年瞬间感觉杀气消失地无影无踪。 慕绾绾从里头出来的时候，看到站在花月见旁边的青年。 几乎在三秒钟内。 就认出这个青年，就是那天劫走自己的人。 他那一双眼睛，自己不会认错。 而青年也在打量慕绾绾。 眼神有点眼熟，但她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 “公子，我家医馆大概还有几天正式对外营业，不过你今天算来巧了，刚好我有时间，可以帮你瞧病。” “哦，不是我要瞧病，是我家主人，要瞧病。” 他这一句话。 让慕绾绾更加确定，此人就是那天晚上的人。 “那你家主人呢？” “您稍等，我这就去把主人请来。” “月见，你在这里等他们来，我先去诊室，到时候你们带他们进来就行。” 花月见拱手：“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 青年领着他家主人，在花月见的带领下。 来到了诊室。 慕绾绾一抬头，看到那天见到的老头，今天面上戴的是半张面具。 眼睛跟上半张脸都被蒙住了。 就露出鼻子跟嘴巴。 一身暗纹竹叶青衫，让他看上去极为平近易人。 跟那天的神秘阴冷，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你俩都出去吧，我治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青年看了主人一眼，在得到主人点头后。 这才跟着花月见走了出去。 “请坐。” 慕绾绾故作没把对方认出来，示意对方坐下：“这位病人，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男子坐下来一瞬间，头一抬。 目光落到慕绾绾头上戴着那枚玉簪上。 瞳孔缩了缩。 这枚玉簪，怎么会戴在她的头上？ “喂？” 慕绾绾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还看不看病？” 男子回过神，目光落到慕绾绾戴着的面纱上：“才过去几天，就装出认不出我的样子？” 慕绾绾一怔，原本含笑的眼眸瞬间变成了嘲讽：“老头，你还真有意思，现在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就不怕我轰你出去？” 第363章 “你也挺让我诧异的，没想到你真的会医术。” 男子微微一笑：“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父亲了，你要是乐意，可以唤我一声言叔，老头老头的，都被你喊老了。” “那你本来就是老头啊，你都满头白发了，还不肯服老啊？”慕绾绾哼了一声，对着他招手，“你躺到后边床上去。” 言叔眉头一敛，口气警惕：“做什么？” “给你治病啊。” 既然对方认出自己，慕绾绾也不装了，取下面纱，把口罩戴上：“要想活命，就乖乖躺到后面床上去。” 言叔犹豫半秒。 最终还是想要痊愈的心，战胜了自己心中的猜忌。 躺在床上一瞬间。 慕绾绾就过来给他解衣带。 言叔一把扣住她的手：“慕绾绾，你做什么？你怎么那么……” “老头，我要给你检查，你的病症是在肺部，我不给你脱衣服，怎么检查？就靠我用肉眼看吗？我是大夫，不是登徒子，再说了，你年纪都这么大了，你送给我吃豆腐，我都不要。”慕绾绾一把拍掉言叔的手，瞪他一眼，“给我躺好，再质疑我的治疗办法，我立马喊人把你丢出去。” 言叔气得嘴角都在抽搐。 他倒要看看，慕绾绾是真有本事，还是故弄玄虚。 在经过喵呜精准的检查后。 慕绾绾得知了，他的病症。 “好了，你起来吧。” 慕绾绾回到桌前，将他的情况画下来：“老头，你过来看，上次看得不仔细，这次看仔细了，你这里不是瘤子，是个结节，因为刚好靠近肋骨这块，所以你有强烈的疼痛感，再加上你平时肯定对自己疏于照顾，所以你的身体状况就会越来越差。我呢先不给你开刀，给你挂水，如果挂水就能让你肺部的结节自动消掉，那你就能痊愈，如果不行，那就要开刀把结节摘掉。” “开刀？” 言叔拧眉：“是把我的胸膛划开？” “是的。” 慕绾绾点头：“不过，你暂时不需要，你今天下午有事吗？” “没事。” “那你躺好，我给你挂水，一共挂七天，你每天上午来吧，即便我不在，你找陆叔就行。” 言叔发现，慕绾绾平时说话嘴上无毛。 但治疗起来，还是挺认真的。 尤其，她治疗的手法，是自己以前没见过的。 “嘶。” 当针刺入手背一瞬间，言叔不由拧眉起来：“这是什么？” “输液，把药水输到你的身体当中，对了，这个药水输进身体的时候，会有一点点痛。” 慕绾绾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薄毯盖在他身上：“我的治疗手法跟别的大夫的确不一样，但这是最快能让你好起来的办法，如果你的下属嘴够严实，你让他进来陪同也是可以的。” 言叔摇头：“不必了。” “可你最起码要挂。”慕绾绾算了下，“两个时辰。” 言叔：“……” “那还是让他进来吧。” 慕绾绾笑了：“对嘛，你都这把年纪了，都不要再装腔作势了，对了，快要晌午了，你们要不要吃饭，要的话，给你们多做两份？” 第364章 这次言叔学乖了。 直接道：“吃。” “好，一份一两银子，两荤一素再带个汤，米饭无限。” 慕绾绾突然觉得，在医馆开个小食堂也不错。 “一两银子，有点贵。” 慕绾绾对着言叔耸肩：“老头，你也不像缺钱的样子，不吃的话，就要饿肚子了哦。” 言叔发现自己对慕绾绾完全没有驾驭力，只能无奈点头：“算了，来都来了，一两银子就一两银子吧。” 慕绾绾哼笑。 转身出去，让晴鸢再多做几道菜。 再一想，她做都做了，就让大家一块帮忙。 把大伙儿的饭菜，全都做了出来。 她用的是系统内的食材。 本来大家还都很不好意思。 象征性地打上一点菜。 结果，吃了就停不下来了。 吃素多年的花月见，头一次觉得素菜居然会这么好吃。 他恨不得自己再长两张嘴出来。 言叔一只手在输液，吃饭不方便，偏偏他下属还不太会喂饭。 慕绾绾看不下去了。 接过他手中的勺子，让他滚蛋。 “老头，张嘴。” 言叔目光闪了闪：“你一个大夫，还管喂饭？” “对啊，这也是救治病人的一种，总不能让你不吃饭吧？”慕绾绾一脸莫名地看着言叔，“怎么了？我堂堂长公主伺候你吃饭，这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敢质疑我？你吃不吃，再不吃就凉了。” 这丫头。 脾气怎么那么爆。 “你个女孩子，说话能不能文静一点？” “不能，我是长公主，我就这样，你看不惯的话，自戳双目，我不拦着你，张嘴，别墨迹。” 言叔没办法，只能张嘴。 在家中。 连儿子都没有给自己喂过饭。 他今天却体验了一把被皇帝女儿喂饭的感觉。 望着慕绾绾的眼神，多了一份慈祥。 午后。 输好液的言叔要回去了。 “上次给你的药，不要忘记吃，明天准时过来输液。” “好，那明天你会在吗？” 慕绾绾正在整理医案，头也没抬就回到：“当然在了，老头，不，言叔你回去给我多多宣传一下，谁家有个头痛脑热地，让他们都来看病，我这里虽然收费贵，但保证有效果，而且人不受罪。” 言叔眯眼，从她话中听出言下之意：“你很缺钱？” “谁规矩我不缺钱，就不能赚钱了？” 这下，慕绾绾抬头了，还一个白眼丢给言叔：“再说了，我给你治疗的手法，放眼整个大梁找不出第二个，这要是放在过去，那是要给我在寺庙立长生位的。” 言叔听到这话，笑了：“那我给你立一个？” 青年惊呆了。 好似这是第一次看到主人笑得这般温柔。 “不要。” “怎么，你嫌弃我？”言叔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 “你年纪比我大，按理是我长辈，哪有长辈给小辈立长生位的，”慕绾绾摇摇头，对着两人挥手，“赶紧回家歇息吧，这段时间饮食要清淡，作息要规律，哎，你这个下属叫啥名字？” “在下简运。” 第365章 “哦，你回去盯着你家主人，千万不要让他熬夜。” “是，姑娘的话，我会记住的。” 走出医馆很远的时候。 简运走上来询问：“主人，要不要派人把此处监视起来？” 言叔摇头：“不用，不过你要安排几个人，保护好她的安全。” 简运一愣，惊讶地问道：“主人，您不怕她有一天会认出您？” “她从小到大，见我的面，屈指可数，就算我脱掉面具，站在她面前，她也未必认得出我，而且她对我，似乎真的就把病人一样看待，我又何必跟她提起，让她厌恶呢？” 简运点头：“是，那属下这就去安排。” “记得，一定要安排的隐秘，她手底下那几个暗卫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侦查能力很强，千万不要他们发现了，免得引起误会。” “是，属下明白。” 慕绾绾让花月见尽快把医馆匾额定好。 便带着晴鸢，风影，鬼影一块回宫了。 慕绾绾还让风影给呦呦在大街上买了很多小玩意，准备让女儿高兴高兴。 结果刚回到凤鸾宫不久。 父皇身边的贴身太监富全，就送来口谕，让自己立刻赶往御乾宫。 慕绾绾以为父皇身体不适。 连衣裳都没换，急吼吼跟着富全来到御书房。 结果父皇一点事情都没有。 但他身边站着一个白胡子老爷爷。 定眼一瞧：“太、太傅？” “下官，见过长公主。” 没错，此人正是太傅，他是帝师，但因为年事已高，皇帝让他在家颐养天年，只在有事情的时候，召见太傅入宫。 但今天太傅却不请自来。 说白了，就是为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孙子。 “长公主，下官真是惭愧，子羡他一直昏迷着，嘴里一直呼喊着您的名字，能找的大夫下官都找了，可子羡那孩子还是没有醒，眼看着他一天天虚弱下去，下官才厚着脸皮前来宫中，还请长公主过府，见一见下官那不争气的孙子吧。” 太傅今天都七十多多了，看着他要给自己下跪，慕绾绾还真于心不忍，便一把搀扶住他：“太傅，您别这样说，我与你孙子也是……” “绾绾，你就去一趟吧。” 慕绾绾一愣，看着开口的皇帝：“父？父皇？” “你跟子羡毕竟有着一起长大的情分，现在他生病了，也是因为知道你上次被人劫走担心所致，朕让金院使一块陪着你去。” 父皇都这么说了。 慕绾绾不好意思推脱，只能点头：“好吧，那儿臣回宫换个衣裳，即刻就跟着太傅过府。” “多谢皇上，多谢长公主。” 太傅连连作辑，真难为他一个老头，还要为孙子奔泼。 慕绾绾对萧子羡的好感，又差了一分。 不，应该说，本来就对他没什么好感。 一个时辰后。 马车缓缓停在太傅府大门口。 慕绾绾随着太傅一块下车。 抬头看着眼前巍峨的太傅府，心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门内。 一对中年夫妇，外加一个妙龄少女。 正快步走来。 第366章 “见过长公主。” 三人一走近，慕绾绾才将三人认了出来。 是萧子羡的双亲，跟妹妹。 “三位不必多礼，起来吧。” 三人一愣。 长公主何时这般客气过。 “长公主，里面请。” 三人抬头间。 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长公主跟过去有了天壤之别。 不光一张脸跟剥了鸡蛋一样白皙光滑。 最重要她的体型，也苗条不少。 虽然还是有点胖胖地。 但搭配她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却是意外地和谐。 以前觉得，要不是她身份高贵，还配不上儿子呢。 现在觉得，是儿子配不上她更多一点。 夫妻俩对视一眼，就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至于萧子羡的妹妹，萧子美眼中却带着几分掩饰不了的妒意。 明明她记得。 长公主还没自己长得好看呢？ 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好看。 跟着一家子步入太傅府，一路穿过几个庭院，最终来到萧子羡居住的庭院。 推门而入的时候。 一直守在床前的宁初墨站了起来，同时还有她的妹妹宁初语。 “参见长公主。” “都起来吧，金院使，去给萧子羡瞧瞧。” “是。” 金院使提着药箱走到床前，看着烧得脸蛋通红的萧子羡侧头询问走上来的宁初墨，自己跟他父亲是好友，自然是知道他也会医术：“子羡公子现在什么情况了？” “一直高烧不退，而且会吐血，怎么叫都叫不醒。”宁初墨面上腾起一抹凝重，“能试过的办法，我都已经试过了。” “不急，让老夫看看。” 金院使给萧子羡治疗的时候。 “绾绾，绾绾，别走，别走……” 就在这时，萧子羡嘴里又嚷嚷起来。 句句哀怨，荡气回肠。 听得他母亲萧夫人不由低头抹泪。 萧子美看到自己母亲哭，顿时将心中积压许久的不满对着慕绾绾说了出来：“长公主，您对我哥实在是太狠心了。那天他得知您被人劫走，强撑着身体不适出去寻你。结果你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不说，还害得哥哥患得患失，一直重病不起。” “萧子美，你脑子没问题吧？是本公主让他寻的吗？”慕绾绾冷笑一声，果然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什么样的子女，“而且他应该没跟你们说，他当着驸马的面，跟诸位将士的面，强行了搂抱本公主。本公主可以理解他对本公主担忧，但也要看看场合不是？” 萧子羡双亲听得一惊。 萧夫人更是满口惊讶：“不可能的，子羡他不会这般不懂分寸。” “合着，你们觉得本公主在撒谎？” 慕绾绾笑了，这家人可真有意思，还好当年萧子羡不告而别，要不然自己跟他成了婚，比嫁给谢无宴更憋屈。 “民妇不敢，民妇只是觉得，子羡从小就是稳重的孩子，他绝对不可能会做出有损您颜面之事。”怎么感觉长公主好似跟从前不一样了，就被她这么扫视一下，心里只发憷。 第367章 “本公主没兴趣跟你们解释，今天过来，纯粹是不想让本来颐享天年的太傅还要为他孙子奔波。” 慕绾绾冷笑一声，往太师椅上一坐：“如果本公主没成婚，萧子羡怎么喊，那也算他爱慕本公主，本公主可以不放在心上。但眼下本公主已经是谢大将军的妻子，怎么？萧子羡耳聋眼瞎，你们当父母的，也跟着耳聋眼瞎了，任由你们儿子胡闹？到时候谢大将军跟本公主和离，你们会愿意接受一个和离过还带着个四岁孩子的儿媳妇吗？” 这一番话。 直接把萧氏夫妇说懵了。 “长公主，您说话怎么那么难听，难道我哥哥爱慕你，还有错？”萧子美听得好生气，忍不住回了一句。 “当年，本公主可是与他有婚约的，是他单方面解除婚约的，然后就消失了，完全没想过本公主会被人笑话。” 这也是原主从对萧子羡有好感到厌恶的原因：“就算他不能来，你们当父母的，有来跟本公主解释过一回吗？要知道，本公主可是被人整整笑话了好几年呐，本公主现在就说了几句话，你们就觉得难听了？那当年本公主承受的磨难，你们谁来替本公主承受。” “长公主，当年是子羡倔。他从小就体弱多病，对他而言，您就是他生命当中一束光，可太医说了，他活不过二十，他想着宁愿让你恨他一辈子，也不要让您守活寡，所以他才忍痛向皇上提出解除婚约的。”萧夫人说着说着就难受起来，靠在丈夫肩头，无声哭泣着。 “呵，他以为这样显得自己很深情？早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为什么要接受婚约，本公主就奇了怪了，你们一家人怎么都那么矫情，就不能好好说人话，真是烦死了。” 正在给萧子羡治病的金院使差点笑喷。 他是领教过长公主那张能把人说吐血的嘴巴。 不过，长公主有一句话，说到他心坎里了。 太傅一家，的确很矫情。 慕绾绾这番话，说的大家彻底收声了。 “长公主，那我就要说一句公道话了。” 站在一旁一直听着宁初语娇俏的脸蛋上带着几分怒气：“再怎么样，子羡哥哥对您的喜欢是真的，就算他有错，也是因为太喜欢您了。” 慕绾绾上来打量宁初语几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本公主？” “我……” 宁初语气结，子羡哥哥怎么会看上长公主这个跋扈的女人。 “今天你们说的这些话，只要本公主真较真，你们长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再有，今天本公主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们，你们不懂怎么教导萧子羡，本公主可以帮你们教导，但他要是落到本公主手中，是少根手指头，还是掉个胳膊，那就不好说了。” “长公主，您怎么可以……” “长公主，萧公子醒了。” 金院使一句话，瞬间让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和。 “子羡。” “子羡哥哥。” 慕绾绾看着一群人全部走向床前，对着金院使招招手，让他过来。 第368章 金院使瞅了一眼围在床边一群人。 想着自己现在也挤不进去。 便快步走到长公主身边，低头询问：“您有什么吩咐？” “萧子羡到底什么病，怎么一直半死不活的？”慕绾绾看着萧家人围在床前那哭哭啼啼的样子，心里就很烦躁。 “是心疾，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 “哦，先天性心脏病。”慕绾绾懂了，“这病可不好治啊。” “是啊。” 只要提到跟医有关的事情，金院使可就有话说了：“这些年，为了子羡公子的病，太傅基本上运用自己的关系，把能找遍的大夫都找遍了，可这样也知道勉强吊着他孙子的一口气。” “金院使，你跟我说句实话，萧子羡还能活多久？”慕绾绾压低嗓音，免得让萧家的人听见。 金院使想了一下，摇头：“不好说，那位宁初墨，家中世代行医。他父亲与微臣是好友，跟萧家更是世家，现在宁初墨一直贴身照顾子羡公子，估计一时半会儿子羡公子还真死不了。” 妈的。 还整了个家庭医生。 慕绾绾舔了下后槽牙，望着前方还没哭好的萧家人，心里越发烦躁起来：“我现在就担心一样，他会利用自己的病，来道德绑架本公主。” 金院使一愣，抬头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冷汗：“长公主，您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实在不行，您可以找驸马出面，萧家再厉害，也不敢跟一品大将军对抗啊。” 慕绾绾努嘴，白了金院使一眼：“本公主就是不想让驸马出面，所以才为难嘛。” 金院使头上的冷汗冒的更多了：“您跟驸马是夫妻，夫妻之间，还分得这么清？” “你不懂。” “哦。” 金院使低头，这头上的汗，怎么就越冒越多呢？ “子羡，你看，你看谁来了？” 萧夫人侧身，让儿子看向坐着的人。 萧子羡身躯颤了颤，以为自己病得出幻觉了：“绾？绾绾？” 虽然很不想萧子羡照面。 但来都来了，总要过个场。 慕绾绾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床边。 “绾绾，真的是你？” 狂喜，在一瞬间席卷萧子羡的整个胸膛：“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就知道，你还是担心我的，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一旁的宁初语看着萧子羡一脸爱恋地看着长公主。 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对萧子羡嘘寒问暖。 结果连他一个笑容都没得到。 凭什么，长公主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子羡哥哥全部的爱？ 心中对长公主的妒忌又深了一分。 “萧子羡，你不用太激动，本公主来你家，纯粹是看在太傅的面上。”慕绾绾冷笑一声，“既然你醒了，就说明你没事了，本公主就走了。” 一听慕绾绾要走。 萧子羡急了。 不顾家人在场，猛地握上慕绾绾的手，神色委屈又悲伤：“绾绾，你不要走，我们好不容易才得以相见，我心里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萧子羡，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慕绾绾现在觉得萧子羡比谢无宴更讨厌，最起码谢无宴能大胆地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除了在遇到白颜汐的时候，脑子会短路外，其他时候，都挺懂分寸的。 第369章 萧子羡的脸，一瞬间白了。 “长公主，难道我儿子喜欢你，也有错吗？”萧夫人气不过怒了长公主，“再怎么样，当初你们也是有婚约的人，就因为我儿子单方面解除婚约，给你带来漫天的流言蜚语，你就要当众羞辱我儿子吗？他是生病了，不是因为不爱你，才要跟你解除婚约的。” 她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你只是失去一条腿，但她失去的是整个爱情啊”。 这句至理名言。 突然就在慕绾绾脑中窜了出来。 “母亲，您在说什么？” 萧子羡语气都在颤抖，仰头看向慕绾绾之时，卑微又胆怯：“绾绾，母亲只是在在乎我了，你不要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是对我的惩罚，惩罚当年我对你的不告而别。” 他这戏，演得也太过了。 慕绾绾忍不了了：“你们都出去吧，本公主要跟萧子羡单独说说话。” “长公主，您想做什么？子羡现在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如果你心中有什么不满的话，就冲着民妇来，民妇是子羡的母亲，民妇愿意代他受过。” 萧夫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慕绾绾头疼。 “风影。” 三秒内。 跟着慕绾绾一块来的风影踏步进屋。 “把这些人都给本公主轰出去。” “是。” “长公主，不要啊，子羡他……” “萧夫人，你若是再敢多说一句，本公主就让风影把你的嘴堵上。”他们不是觉得自己嚣张跋扈嘛，那自己就把嚣张跋扈的姿态发挥到极致，“滚出去。” 慕绾绾毕竟是长公主。 如果跟她硬来。 萧家一点好处都占不到。 萧夫人固然是爱子心切，忘记了尊卑有别。 但太傅可一直很清醒，他对着儿子摇摇头。 萧子羡父亲立马明白过来，拉着哭哭啼啼的夫人，快速走了出去。 他们一走。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但凝重的气氛并未好转，似乎越来越凝重。 萧子羡就没好转的脸色，不安地看着慕绾绾，双手也不由抓紧的被褥。 “绾绾……” “萧子羡，你是不是觉得你的所作所为，都在体现爱本公主？” 萧子羡被慕绾绾问地一愣。 慕绾绾看他表情，瞬间唇边勾出个讥讽的笑意：“萧子羡，你难道不知道吗？本公主从来都没喜欢过你，对你好，也只是把你当弟弟看待。” “不、不可能。”萧子羡唇瓣哆嗦着，“如果你只把我当弟弟看待，那为什么要答应跟我的婚约？” 看着执着的萧子羡，慕绾绾冷笑一声，低头凑到他面前，嗓音冷漠：“萧子羡，你只是太傅之孙，不是丞相之子，更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当年与你定下婚约，只不过是父皇使出的障眼法，让那些觊觎本公主的人断了念想，不然你以为你当初找父皇单方面解除婚约，会那么容易？” 第370章 萧子羡被慕绾绾说的话，震惊到了。 原本就惨白的脸色。 更是白得看不到一点血色。 “萧子羡，本公主乃是大梁长公主，是皇上的长女，如果你是皇上，你会把身份这么尊贵的长女嫁给一个区区太傅之孙吗？而且你祖父年事已高，基本上已经不管政事了，等于现在的太傅的头衔都是虚名而已。你祖父身上又没有值得父皇在意的东西，他为什么不把长女嫁给对他来说更有利的人？” “绾绾，不会的，我对你的感情……” “感情能值几个钱？” 慕绾绾冷笑一声：“本公主是长女，即便是女子，也要肩负起身为皇室成员的责任，若不是本公主现在嫁给了谢大将军，说不定父皇派本公主去和亲都有可能，或许说从本公主一生下来，本公主要嫁给谁，父皇心里早就有数。而你只不过被父皇利用罢了，你却还在自责，当初单方面解除婚约，你可真傻。” “绾绾，只要是你，我愿意被皇上利用，可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从我认识你开始，我就发誓要娶你为妻，绾绾，请你不要否认我对你的一片真心。” “本公主从来都没有否认过你对本公主一片真心，可你的真心是怎么做的？”慕绾绾摊开两手看他，“当众搂抱本公主，当着将军的面，说他私会情人？今天更绝，你爹娘把本公主一顿数落，好似当年解除婚约是本公主，这就是你对本公主的一片真心？” 萧子羡这人，槽点太多。 慕绾绾都吐槽不过来。 萧子羡面上仿佛被人扇了好几个巴掌。 火辣辣地痛。 “说来说去，你只是为你自己罢了，为你当年没有娶到本公主而遗憾。”慕绾绾凉凉的眸子落到萧子羡无地自容的面上，“你还要让双腿不利索的祖父，豁出老脸进宫去求父皇，只为让你再见本公主一面。” “什么？祖父他？” “还不是你，一直在梦中喊本公主的名字。”慕绾绾翻了个白眼，望向萧子羡，“萧子羡，你说你这样，本公主即便现在没嫁人，又怎么可能放心地嫁给你？嫁过来，就整天守着你，与你吟诗作对，不问诸事？你们萧家难道有矿不成，随便你怎么挥霍？” “绾绾，我也可以为了你，去走仕途，只要你想让我做的事情，我都乐意做。”萧子羡能从慕绾绾口中，听出她对自己一股嫌弃，她以前明明说过，她最喜欢自己的。 “那本公主为什么不找几个长得好看又听话的男人当面首，本公主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还需要你这个病秧子干嘛？养在宫中，给本公主每天快乐的生活添点堵吗？” “面？面首？” “对，本公主现在养了四个面首，长得好看不错，还特别听话，这事驸马也知道，换做是你，你会乐意本公主养面首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他虽然娶了本公主，但本公主跟他还是君臣的关系，不过听你的话，好似你要娶了本公主，就想做本公主的主？”从见萧子羡第一眼开始，慕绾绾就觉得他不如外面那般柔弱，内心应该是很有想法很有心机的男人。 第371章 是个男版白颜汐。 只不过，自己不喜欢他罢了。 说真的，他模样是不错。 但一直病恹恹的，看着就晦气。 真还不如自己养的四个面首呢。 随便拿出来一个，就能吊打他。 “没有，绾绾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做你的主。我只想着如果我们能结成夫妻，无论你是在住在萧家，还是住在宫中，或者搬出去，我都听你的，我们在生几个孩子，承欢膝下，做一对恩爱夫妻，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萧子羡，你的想法的确很好。但你看，你的想法中，只有你自己，没有考虑到本公主。” “我怎么没考虑到你？”萧子羡着急辩解，“你不愿意跟宫中那些人为伍，我们就住到宫外去，眼不见为净。” “本公主刚才说了，本公主是父皇长女，本公主想跟你过平淡的日子，你觉得那些人是看在你的面上，还是父皇的面上，就不跟本公主计较了？萧子羡，丈夫是要为妻子撑起一片天的，而不是带着她逃离纷争，你现在连你自己都顾不好，还整天想着要娶本公主为妻，你这不是自私，就是心肠坏。” “不是的，不是的，绾绾，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只要你跟我说，我都乐意去争取。”豆大的泪珠从萧子羡眼眶滑落，他宁愿绾绾指着自己谩骂，也不要像现在这般，被她一句句说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萧子羡，今天是本公主第一次见你，也是最后一次见你。”在慕绾绾看来，萧子羡这点眼泪就是鳄鱼的泪眼，根本不值得她同情，“本公主希望以后不要再听到你的消息，让本公主心烦。” “绾绾，不，我知道，你是因为自己中了子母蛊，命不久矣，才说出这番话想要逼退我。”事到如今，萧子羡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他急吼吼从枕头底下掏出让宁初墨做的药，“这些药，虽然不能解你的毒，但可以帮助你补充气血，绾绾，你先拿去，我在想办法，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你的。” 慕绾绾拧眉。 想到那天自己丢失的药。 瞬间面带凝重：“你捡走本公主的药？” “不是的，绾绾我只是看到而已，绾绾，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萧子羡那一脸深情款款的样子。 看得慕绾绾直作呕。 “萧子羡，这是本公主自己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不，跟我有关系，如果当初我不走，我不提出解除婚约，你早就是我的妻子，绾绾，世上没有比我萧子羡更爱你的人，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哪怕生命，我都在所不惜。” 萧子羡咬着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硬是要将手中的药放在慕绾绾手中：“绾绾，请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第372章 慕绾绾慢悠悠将萧子羡给自己的纸包打开。 里头是一颗颗黄豆大小，散发着浓重草药味的药丸。 “我记得你最怕苦了，所以我让初墨做成药丸的样子，这样用温水吞服，嘴巴里就不会苦了。”萧子羡见慕绾绾没有拒绝，以为她领情了，原本死灰的心，重新复燃起来。 “你把捡到的丹药拿给宁初墨分析，然后宁初墨告诉你，这种子蛊母的解药，接着你就拜托他做了补气益血的药丸？”见萧子羡点头，慕绾绾瞬间怒了，狠狠将手中的纸包摔在地上。 那一颗颗药丸争先恐后地滚了一地。 “绾绾，你做什么？这药可能救你命啊。” 萧子羡惊呆了，二话不说，就趴在地上将一颗颗药丸捡起来：“你可以生我的气，但你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啊。” “萧子羡，你是蠢吗？” 慕绾绾一步蹲下，抓起他的衣襟，恶狠狠地质问他：“就算你知道本公主中了毒，那你找谁不行，为什么要找宁初墨，他家是医学世家，跟太医院还有点交情，但凡他们有一点心眼，就把本公主中毒的事情给泄露出来。萧子羡，你口口声声说爱本公主，在乎本公主，你就是这么爱的，这么在乎的吗？” 最后一句话。 慕绾绾说的太大声了。 直接让守在门口的萧夫人硬是挣脱丈夫的钳制。 用力推开房门，冲了进来。 但看到长公主抓着儿子的衣衫，萧夫人尖叫一声，爱子心切的他上前狠狠推了一把慕绾绾，将儿子整个人护在怀中：“长公主，您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想要子羡的命吗？” 慕绾绾被猝不及防的萧夫人推倒在地。 后方的太傅跟萧子羡父亲，立马跑进来。 太傅更是不停地鞠躬道歉：“长公主，对不起，儿媳也是太在乎子羡了。” 慕绾绾没起来，而是坐在地上。 视线缓缓落到被萧夫人护在怀中的萧子羡。 面上的讥讽，越发浓重起来。 萧子羡不光有心机，还是个妈宝男。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长公主。” 外头的风影快速走进来。 弯腰将长公主搀扶进来，面有担忧：“您没事吧。” 慕绾绾摇头，低头看向不说话的萧子羡：“萧子羡，你听着，今天本公主看在太傅的面上，不跟你计较，不跟你娘计较，但今天一事，只要让本公主在外头听到一点风言风语，本公主定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犯了大忌。” “我不同意。” 慕绾绾一愣。 转身间。 看到谢无宴从门口，阴沉着一张脸，掀袍进门。 他怎么来了？ 慕绾绾望向风影。 结果风影也是一脸吃惊，显然他也不知道谢无宴会来。 谢无宴快步走到表情发愣的慕绾绾面前，上下打量她几眼，然后看到她裙摆上的灰尘。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 弯腰，伸手，将她裙摆上的灰尘轻轻拂去。 “你是长公主，任何时候，仪态最为重要。” 第373章 慕绾绾嘴角抽了抽，谢无宴的声音温柔地不像话。 完了。 他肯定被什么附身了。 脚步往他面前挪了几步，压低嗓音问：“你怎么来了？” 谢无宴眉头一挑：“我为什么不能来？” 慕绾绾白他一眼：“我是问，你怎么知道本公主在这里？” 谢无宴也一个白眼回过她：“我是你丈夫，只要我想知道你的行踪，不用问就会有人告诉我。” “谢无宴，你想跟本公主吵架，咱们回去好好吵，眼下这个场合你给本公主注意点。”慕绾绾微微瞪起两眼，低声警告着谢无宴。 哪知。 谢无宴直接伸手，将自己拽到自己身后。 慕绾绾愣住的功夫，只听谢无宴望着屋内几人冷漠道：“萧太傅，当年是你孙子单方面解除婚约的，给长公主带来极大的身心伤害，跟我成婚后，她才慢慢走了出来。如果眼下长公主没嫁人，你孙子想跟长公主旧情复燃我没资格说。但长公主现在是我谢无宴的妻子，是我女儿的母亲，他想要跟长公主恢复以前的关系，决定不行。当然你孙子如果想要一意孤行，我谢无宴奉陪到底。” 完了。 萧太傅狠狠打了个哆嗦。 谢无宴是谁，他可是一品大将军，手握兵权不说。 还是皇帝眼前的红人，最重要他还是皇帝女婿啊。 现今他能当着自家人的面。 说出这番话。 无疑，是在跟萧家宣战。 “谢、谢大将军，你跟她成年五年当中，你敢说你有真心爱过绾绾吗？”萧子羡咬着牙，赤着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你现在来这里充当好人，也只不过是为自己，免得别人非议你罢了。” “呵……” 谢无宴唇边露出个冷笑：“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掺和？你有什么资格？” “驸马说的没错。” 慕绾绾一步往前，对上萧子羡质问的嘴脸：“萧子羡，你不就觉得本公主在驸马这里受了委屈，这牙齿跟舌头还能打架，夫妻之间吵吵闹闹不是很正常？再说了，驸马的母亲可从未对本公主不恭敬过，该有的礼节一样不少。不像你母亲，为了保护你，可以将本公主推倒在地。本公主现在还要来谢谢你，当初解除了婚约，不然本公主嫁到你们萧家，还不知道要被你们萧家人怎么欺负呢。” “萧太傅。”谢无宴哼笑一声，“我是个武官，一直对言官很尊敬，尤其是您萧太傅，我记得，您是最在乎礼节规矩的，怎么会有这般不懂规矩的儿媳妇，还是长辈？” 萧太傅面上火辣辣地，他这个儿媳什么都好。 就是太过溺爱孙子了。 他连忙掀袍下跪：“谢大将军，是微臣教导无妨，今日一事，全是微臣所为，还请谢大将军跟长公主网开一面。” 慕绾绾看着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萧子羡一家人。 对着太傅挥挥手：“萧太傅，算了，反正该说的话，本公主都跟你孙子讲明了，他要是再执迷不悟，休怪本公主不讲情面。” 第374章 “是，微臣明白，微臣一定好好教导儿媳，教导孙子。”萧太傅磕了几个响头，才从地上颤巍巍地站起来。 “走吧。” 慕绾绾瞧了谢无宴一眼。 看在他今天帮自己份上。 暂时不跟他吵架了。 谢无宴点头，知道萧子羡还在盯着自己看。 直接上手环住慕绾绾的肩头。 慕绾绾浑身一僵，对上谢无宴的面庞，却听到他在说：“想让萧子羡死心，你就闭嘴。” 嘿。 刚夸他，他就喘上了？ 不过，他的话也对。 慕绾绾将脑袋依偎在肩头：“累了。” “我知道。” 谢无宴还低头，拉上慕绾绾的手。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举止亲昵地走出了门。 站在一旁的风影跟金院使。 见两位主子走出去。 立马回过神，快速跟上。 金院使在出门前，转身又来到萧太傅面前，拱手道：“子羡公子的身体，只要静养就不会有太大问题，若子羡公子还发生今日这种情况，萧太傅可派人到太医院送个信，我便会前来，告辞。” “多谢金院使。” 萧太傅对着金院使拱拱手，目送他出门。 几人一走。 萧子羡身上最后一分力气像被抽走了一般。 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子羡，子羡，你不要吓我。”萧夫人抱着儿子又哭哭啼啼起来，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不妥，甚至还埋怨起长公主来，“她慕绾绾不就是会投胎嘛，要是换做其他人家的小姐，我还不乐意让她给我当儿媳妇呢。” “够了。” 萧太傅终于忍无可忍，手指哆嗦着指着大儿子一家：“你们今天真是把我这张老脸给丢尽了，要不是长公主跟谢大将军大度，徐卉，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说长公主的不是吗？” “可儿媳觉得，长公主就是欺人太甚。即便她现在成婚了，那也可以好好跟子羡说，为什么要说那些难听的话，来刺激子羡呢？”萧夫人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嘴里依然不依不饶起来。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萧夫人面上。 “父亲，您为什么要打母亲？” 打人的，正是萧子羡的父亲，萧逸飞。 萧夫人捂上被打痛的左脸颊，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的丈夫。 “你打我？” 两人成婚二十多年，这是萧逸飞第一次对妻子动手。 “对，我打你是让你清醒一些。”萧逸飞沉着一张脸，丝毫没觉得自己打人有什么错，“你现在眼里除了你儿子，还有我这个丈夫，有这个家吗？对方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大将军，哪一个，萧家都得罪不起。” “父亲，就算一个都得罪不起，那您也不应该打母亲啊。”萧子美走上来搀扶住母亲摇摇欲坠的身躯，愤愤不平道，“再说了，哥哥又没做错什么，如果喜欢一个人都有错，那天底下还有什么是对的。” “子美，不要再说了。” 萧子羡一步往前，双膝一软跪在父亲跟前：“父亲，今日一事，都是儿子的错，我愿意接受家法，还请您不要再责怪母亲跟子美了。” 第375章 “子羡，你疯了？” 萧夫人失声尖叫起来：“你身体都没好利索，怎么能接受家法？” “母亲，我是萧府长孙，只有我为弟弟妹妹做出表率，他们才不会重蹈覆辙。”萧子羡仰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还请您用家法处置我吧，也好让我长个记性。” 萧逸飞眯了眯眼，语气冷硬：“子羡，你可想清楚了？” 萧子羡点头：“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只有接受家法，才能让我混乱的大脑平静下来。” “好。” 萧逸飞原本冷漠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欣慰。 这才是他萧逸飞的儿子。 他的儿子，就应该敢作敢当。 “子羡哥哥，不要啊，我哥说，你身体还没好，你现在还要接受家法，那你的身体肯定吃不消的。”宁初语快步上前，抓上萧子羡的臂膀，“你跟长公主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说清楚的，这场婚约里面，你们两个都是受害者，根本没有谁对谁错。” 宁初墨拧眉，上前将妹妹拉了过来：“初语，这是子羡决定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劝他了。” “哥哥，你怎么那么冷血？”宁初语生气，不由大喊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子羡哥哥的身体，万一他受了家规，导致身体更加虚弱怎么办？而且我觉得长公主不是坏人，她如果真要子羡哥哥的命，今天就不会这般草草了事。” 要想得到子羡哥哥的关注。 就要先把对长公主的不满压在心底。 装出一副大度又善解人意的样子。 这样，子羡哥哥才会更加另眼看待自己。 最后，让他成功地爱上自己。 “初语妹妹，你不用再说了，我心意已决。”萧子羡对着一脸着急的宁初语摇摇头，再望向宁初墨，“初墨，你先带着初语回家吧。” 宁初墨欲言又止，最终只能点头：“好，那我们先回去了，明日我们再过来，萧爷爷，萧伯伯，萧伯母，我跟妹妹就先告辞了。” 一直出了萧府。 宁初语重重甩开哥哥的手，指着他的鼻子，不满地呵斥：“宁初墨，你到底是不是子羡哥哥的知己？你就任由他糟践自己吗？” “宁初语，你根本就不懂子羡，今天一事看似虽小，但只要长公主跟谢大将军多个心眼，将萧爷爷教孙无方的事情流传出去，你想想看，萧爷爷那可是人人尊敬的太傅，结果他的嫡孙却做出这般糊涂的事情，到时候你让世人怎么看萧爷爷，怎么看萧府？” 哥哥的话，立马让宁初语收声了，她白着一张脸，嘴里喃喃：“所以，子羡哥哥是故意这么说的？为了保留萧府颜面？” “是啊，此事因他而起，就算长公主跟谢大将军再要追责，但一看子羡已经接受过家法了，不看佛门看僧面，总要给萧爷爷一个面子不是。”宁初墨深深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妹妹的头顶，“今天的事情，回去后，不要跟爹娘说，免得他们担心。” 第376章 萧子羡最终承受家法，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打完。 他直接昏死过去。 在一旁一直看着萧夫人，在儿子昏死过去一瞬间，自己也昏了。 风影在第一时间将此消息送往凤鸾宫。 慕绾绾听完后，抬头看向对面正在跟女儿玩拍手游戏的谢无宴。 “你看我做什么？” 谢无宴正跟女儿玩得正开心呢，冷不丁被慕绾绾注视着，面上带着一分不悦：“怎么？心疼人家了？那你送点礼品慰问下人家。” “好啊，本公主以你的名义送，你说萧家敢不敢收？”慕绾绾单手撑着下巴，面上眼中全是甜甜的笑意。 “你试试看。” 谢无宴报以同样的微笑。 慕绾绾一个白眼飞过去，望向还跪着的风影：“以后不用再盯着萧家了，反正短时间内，萧子羡是没办法出来兴风作浪的。” “是。” “对了，先前血影意外身亡一事，有了结果吗？”慕绾绾揉了揉眉心，她记得，因为瑾溟要去江南赈灾，此事好像父皇交给慕瑾安操办了。 “暂时没有眉目。” “此事原本就是父皇让太子操办的，现在太子外出，交由豫王暂时打理，无论豫王做得多好，到最后，他只会得到几句口头夸奖，毕竟主要查办此事的人是太子。” 谢无宴拿起桌上的葡萄，一边剥一边喂给女儿吃，“所以，此事，他能拖延进度就拖延进度，只要太子回来，他以一句儿臣愚钝实在找不出线索唯有，便能将烂摊子扔回太子手中，他顶多被骂几句，再不行就是被罚些银子，也总比功劳让太子全部拿去强。” “说到豫王，本公主是应该跟他约个时间，跟他说说纳侧妃的事？” “要想让豫王接受这门婚事，最好是你亲自上门，等他同意后，我再亲自上门，如此一来他才不好推脱。” 慕绾绾一脸诧异地看着谢无宴：“将军，是背着本公主服用什么聪明药了吗？怎么脑袋瓜子突然这般开窍了？” “爹，什么是聪明药啊？”呦呦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抬头问，“是不是呦呦吃了，就能变聪明了？” “世上哪有什么聪明药，别听你娘胡说。” 看着谢无宴给女儿细心擦嘴的样子，慕绾绾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才短短几天。 他对女儿的照顾，都快赶上自己了。 危机感。 油然而生。 “对了，我记得豫王跟豫王妃好像还没孩子吧？” 谢无宴冷不丁的一句问话，弄得慕绾绾一惊，下意识点头：“对。” “那你就可以以他们膝下无子为由，让豫王动摇。” 慕绾绾收回目光，低头看向地面：“他们两个本公主从来都不担心，本公主就担心一个人。” “谁？” “皇贵妃。” 这个皇贵妃，上次已经跟她打过交道了。 是个硬茬。 不好啃。 谢无宴想了一下：“我听说，豫王最近跟太尉大人走得挺近的，如果此事被父皇知道了，你说，他会怎么样？” “你说谁？”慕绾绾一双眼瞬间瞪大了。 第377章 “太尉。” 太尉是皇帝亲信，是整个大梁最高军政长官，负责管理整个大梁军事事务，掌握军权，战时听从皇帝的命令，可凭皇帝的兵符调动军队。 但在实权上，太尉则远不如大将军。 所以谢无宴见了太尉不用行礼，反而是太尉要给谢无宴行礼。 “他去见太尉做什么？” 慕绾绾脑海中突然出一个中年美大叔的人脸。 好像这个时空的人。 都长得挺不错的。 很少有歪瓜裂枣。 “我又不在场，自然不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但有一点可以很肯定，在太子还没平安回京前，他在江南的每一天都可能发生让人无法预料的事情，尤其是他的人身安全。” 谢无宴的话，瞬间让慕绾绾凝重起来：“说白了，他们都不希望瑾溟带着江南赈灾的真相平安回来。” “是的。” 谢无宴点了点头，望向慕绾绾：“后宫的事情，我一个男子，不能过问太多，但你是长公主，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多留意下太子侧妃。她现在一个人住在东宫，想要陷害她的人，肯定数都数不过来。如果她死了，那太子克妻的谣言会再度流传，如果她不死，只是受了点惊吓，或者做出有损太子颜面的事情，到最后丢脸还是太子跟皇室。” “谢无宴，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跟本公主说这些？”慕绾绾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难不成是要打仗了，你这是在跟本公主交代遗言？” 谢无宴：“……” 差一点，他就把果盘里头的葡萄，统统扔向慕绾绾。 “慕绾绾，难道你不知道，如果我不从军，以我的本事，区区丞相之位不在话下，当然比起在朝堂上与诸位文官唇枪舌战，我更喜欢拿刀砍人，所以请你不要质疑我，更不要对我有所怀疑，毕竟我们是签过协议的。” 他可真能吹。 “协议，爹，你跟娘签了什么协议啊？”呦呦感觉今天硬要待在爹娘身边，还真待对了，知道了爹娘之间不少小秘密，真开心。 “你爹胡说的，呦呦别信他。” 慕绾绾对着女儿招招手：“来，到娘这里来。” “哦。” 呦呦点点头，一骨碌从爹腿上下来，来到娘身边。 “娘，我明天可不可以不上课？” 慕绾绾摸着女儿的小脸疑惑地问：“为什么？” “我听九月哥哥说，明天是长生哥哥的生辰，长生哥哥平日里对我颇为照顾，所以我想给他过个生辰？”怕娘不同意，呦呦拉着娘的手，拼命摇晃着，“娘，就一天，我保证后天就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 “呦呦，你还记得娘跟你说过什么吗？” 呦呦想了一下，突然面露欣喜：“娘说，要学习的时候就认真学习，玩耍的时候就痛苦地玩耍，今日事今日毕，不要想着用过去弥补未来，所以说，娘是同意了？” “嗯。” 慕绾绾摸着女儿的脑袋，笑着道：“你愿意抽出一天时间给傅长生过生辰，说明他平日对你的好，你都记在心里了，所以娘不光不会同意，还会特别支持你。” 第378章 东宫。 平萱端着一碗清粥，一碟咸菜。 站在寝宫门口，愁容满脸。 但她还是深呼吸几下，一手推开门。 跨步进殿。 “侧妃娘娘，该用膳了。” “咳咳。” 纱幔掀开一角。 满脸苍白的楚似娇弓着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侧妃娘娘，您的风寒都好几天了，要不奴婢还是去太医院请个御医过来给您瞧瞧病吧？”平萱快速走到床前，将纱幔固定好，又搀扶着楚似娇起身，来到桌前。 楚似娇看着桌上一碗粥跟一碟咸菜，望向平萱：“你吃了吗？” 平萱立马点头：“奴婢，已经吃过了，侧妃娘娘您快坐下吃吧。吃完奴婢来收拾。” 楚似娇点点头。 缓缓坐下来。 似乎她早已习惯清粥咸菜。 只是咽下去的时候，眉头微微蹙着。 突然。 她吞咽的时候，不小心呛了一下。 而后就是一阵猛烈地咳嗽。 将吃下去的粥全都吐了出来。 其中里头还夹杂着点点血丝。 “哎呀，侧妃娘娘，您怎么又吐血了。”平萱忙蹲下来，两眼泪汪汪地恳求，“侧妃娘娘，奴婢求您，还是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吧，您这样每次吃不好睡不好，时间一长，身体哪里能吃得消啊。” “不、不能请御医。” 楚似娇神智有些涣散，但她还是强撑着：“眼下太子殿下还在江南不知何时回来，我不能让人知道我病了，一旦被父亲知道我病了，他一定会以此来威胁我。” 这话，刚好被前来寝宫门口的慕绾绾听个正着。 她抬手，举止欲要通报的太监。 站在门口，拧着眉头听了起来。 “可侧妃娘娘，再怎么样，您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啊。” 楚似娇摇摇头，眼底带着一抹坚定：“先前那几盆鲜花差点要了殿下的命，若不是皇长姐当机立断，我怕是长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我知道这是父亲对我的警告，警告我不听他的话，但我只要我一日是殿下的侧妃，我就一日不会做出伤害殿下的行为，哪怕每日清粥咸菜，只要我留着一口气，我就不会……不会妥协，咳咳咳。” 她父亲，不是丞相么？ 慕绾绾蹙眉。 下一秒，对着风影使了个眼神。 风影点头，上前一脚将寝宫大门给踹开了。 “啊。” 里头毫无察觉的楚似娇跟平萱紧紧抱在一起。 吓得连连尖叫。 只瞧见逆光中，有一人缓缓走近。 待她走近之时。 楚似娇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皇、皇长姐？” 慕绾绾看了一眼桌上的清粥跟咸菜，还有地上的呕吐物。 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跟自己走进来的太监面上。 “该死的奴才，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太子侧妃的吗？” 太监被打懵了。 立马跪在地上，拼命磕头：“长公主饶命啊，此事奴才不知情啊。” “你不知情，那就给本公主查，本公主倒要看看是谁敢这么胆大包天，天天给太子侧妃一日三餐都吃清粥咸菜，你要是查不到，那你的脑袋就归本公主了。”慕绾绾见太监愣着不动，抬腿就是一脚，“狗奴才，还不快去查。” 第379章 “是，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太监几乎连滚带爬地跑出去，生怕自己跑慢了，性命不好。 楚似娇愣愣地看着长公主。 她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是来帮自己的吗？ “风影，平萱，你们先出去，本公主要跟似娇有话说。” 平萱面露犹豫，但看到侧妃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她立马行礼告退。 短短几秒内。 寝宫大门再次被关上。 楚似娇傻傻地，站在慕绾绾面前。 显得有些无措。 “你刚刚说，你父亲要威胁你，你父亲是丞相，他威胁你做什么？” 慕绾绾一句问话。 瞬间让楚似娇呼吸一窒，身体还打晃几下。 她满脑子都是在想，她这次死定了。 “说。” 见楚似娇直直发愣，慕绾绾怒吼一声：“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不知道的统统说出来，不然本公主现在就替瑾溟处决了你。” “臣妾不敢。” 楚似娇吓得立马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臣妾……” “干嘛这么卑微，称呼我就行。” “啊？” 楚似娇抬头看了一眼长公主，下一秒低下头咽了下腥甜的口水这才缓缓道：“我、我原本就因为跟长姐长得很像，所以在长姐过世后，父亲为了稳固朝中地位，特意将我送给太子殿下，成为他的侧妃。表面上，是为了太子殿下有一分寄托，其实上……” 楚似娇顿了一下，抬头望向长公主：“皇长姐，我说的话，你会相信吗？” “你的话，本公主会去查证的，如果都是真的，你自然不会有问题，但要是被本公主查证后，发现你有任何一句造假的成本，你的后果，你自己清楚。” 楚似娇身躯抖了抖，再次低头：“其实，无论是长姐还是我，都只是父亲手中的棋子，但长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真心爱护，可惜她过世太早，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之后便是我，父亲想要我将太子殿下在东宫一举一动通过家书汇报给他。” “你说什么？” 慕绾绾听得眉头瞬间蹙眉：“楚似娇，这种事情，你可不能乱说。” 楚似娇摇摇头：“此事我不敢做假，而且原本长姐不应该死的，就是因为她真心爱上了太子殿下，不想再为父亲办事，结果父亲便把她吃的药给扣了，这才导致了长姐病情加速恶化，我知道，这些事情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亲生父亲居然要害自己的女儿，可就是事实。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皇长姐，如果我死了，会有第三个，第四个，跟长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到时候父亲再会用各种理由将她们送到太子殿下身边。我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原主记忆中。 楚丞相就是一个永远都会笑眯眯的和蔼老头。 而且，他还特别唯唯诺诺。 基本上，从未摆过官架子，对待下级也是平近易人。 为朝廷输送了不少人才。 如果楚似娇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也就是说，丞相一直在伪装？ 第380章 “你起来吧。” 楚似娇一愣，抬头一脸吃惊地看着长公主：“皇长姐，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你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还需要辩证。但你现在怎么着也是太子侧妃，却没有给东宫下人们树立好规矩，才会任由他们爬到你头上兴风作浪。” 楚似娇一脸羞愧地低下头：“我只想着我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与宫人们太过计较会让太子殿下更加厌恶我的。” “你喜欢瑾溟吗？” 楚似娇吓得都不敢呼吸了。 就睁着两眼，傻傻地看着长公主。 可下一秒。 脸蛋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慕绾绾看着她那快要煮熟的脸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若不是真心喜欢，又怎么会在意他对你的看法呢？楚似娇，你应该庆幸你自己喜欢瑾溟，不然本公主可不想搭理你。” “诶？” 楚似娇又傻了。 “起来吧，瞧瞧你自己，瘦的跟个竹竿似的，还就吃清粥咸菜，你要真不想活，现在一头撞死算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楚似娇愣住的面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皇长姐，真的如传言那般。 一点点在改变。 最后。 慕绾绾罚了御膳房专门给东宫传膳的宫人。 就惩罚一个宫人，大家不会觉得长公主是在上纲上线。 反而觉得长公主是在杀鸡儆猴。 顿时，一下子对太子的侧妃的传膳特别用心。 一日三餐都变得法自地做。 生怕太子侧妃不顺心。 当然，慕绾绾惩罚宫人的真正的目的。 自然是给丞相提个醒。 让他的手不要伸得那么长。 皇宫还是以前那个皇宫。 慕绾绾已经不是从前的慕绾绾了。 当然这些事情，上午发生，中午就有人将此事传到皇帝耳朵中。 而现在。 慕绾绾正好在给皇帝做日常身体检查。 “父皇，您有话就说呗，您再盯着儿臣看，都快把儿臣脑袋盯穿了。”慕绾绾抬头，将血压仪撤掉，“父皇的血压很正常。” “朕只是没想到，你会帮楚似娇出气。” 慕绾绾听了一愣：“父皇，听您的口气，您好似知道？” 皇帝抬手，点了下女儿的额头：“朕是天子，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只要是朕想知道的，朕都能知道。” “所以说，父王是知道楚丞相他？” 皇帝点头，右手撑在软枕上，笑呵呵地看着女儿：“他的位置摆在那里，只要他不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让他去，再者这也是给瑾溟一个锻炼的机会。” 慕绾绾听得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真如父皇所说，他对楚丞相的动机一清二楚。 那合着，楚丞相不就成了个跳梁小丑吗？ “父皇，您就不怕楚丞相反水吗？或者跟什么人勾结？” “他不敢。” “为何？” “他是一国丞相，身居高位，一旦他犯错，不用朕出面，有的是官员弹劾他，人啊，一旦在权力巅峰享受久了，就很难再下来，所以他做的这些小动作会格外小心，而朕正好可以利用他这些小心思，来掌握文武百官的动向，说白了就是一方牵制一方，今天给这方一个巴掌，明天给那方一块糖，那两方互相看不顺眼，互相争斗，只要他们永远都不能成为盟友，朕的皇位才会坐得越稳。” 第381章 “父、父皇，您跟儿臣说这些话，不怕儿臣说出去啊？”慕绾绾感觉自己今天知道太多东西了，稍不留神就被父皇给咔嚓了。 “你是朕的宝贝女儿，自从你回宫后，做的那些事情，不光给朕挣够了面子，还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打心眼里畏惧你，朕高兴你能有这样的改变，可惜啊，你是个姑娘，不然太子之位，哪里轮到瑾溟。” “即便儿臣是男子，也对皇位没什么兴趣。” 皇帝一听就乐了：“绾绾，当了皇帝那可是全天下的人都会臣服在你的脚下，那种感觉，是一种用言语无法说出来的感觉，而且你还掌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可他们到底是真心畏惧父皇，还是因为父皇手上拥有的权力，不得不低头呢？”慕绾绾见父皇面上的笑容慢慢隐去，立马起身跪下，“父皇，儿臣只是……” “你接着说。” “啊？” 慕绾绾见父皇一脸严肃连忙道：“没有人生来就是奴隶，也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当奴隶，如果要想他们真心诚服于您，觉得作为一位大梁子民，让他感到幸福骄傲。还会在当有人诋毁大梁的时候，主动站出来维护大梁，要做到以上几点，父皇就应该问问自己，首先为大梁子民做出了什么？不是因为在自己拥有权力，看到所有人臣服在自己脚下的时候，有一种错觉，我好像征服了所有人。” 皇帝瞅着跪地一脸害怕的女儿。 下一秒，对着她伸手。 慕绾绾连忙握上他的手，站起来，重新坐在他身边：“父皇，儿臣只是随便说说的，您就当儿臣是童言无忌。” “你这个童言无忌，对朕很有帮助啊。” 皇帝忽然就笑开了，看向女儿的脸庞多了一丝欣慰：“有你这样的姐姐在，哪怕瑾溟以后当了皇帝，朕也不用担心他会走弯路。” “他要是敢走弯路，儿臣一定暴打他，当然啦，现在儿臣靠父皇罩着，将来嘛，自然是要瑾溟罩着，这样才能保证儿臣跟呦呦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楚似娇如果是个好的，你帮点是一点。” 慕绾绾点头：“目前来看，她不蠢，还挺聪明的。” “不然，朕怎么会同意让她做太子侧妃。”皇帝白了女儿一眼，“朕听说，你先前为了四个面首，跟瑾安闹得有点不开心？” 慕绾绾立马坐直身躯，小心翼翼地瞅着皇帝的脸色：“父、父皇您连这个都知道啊。” “绾绾，你是朕的长女，是诸位皇子的长姐，有些时候，朕不好提点某个皇子太多，而你就不同，姐姐教导弟弟，天经地义。” 秒懂的慕绾绾眼睛骤然一亮：“那儿臣如果想给瑾安安排一个侧妃，也是可以的咯？” 第382章 皇帝瞅着一脸雀跃的女儿，扭头问自己的贴身太监：“富全，瑾安那小子成婚几年了？他王妃的肚子是不是一直没动静？” 富全走上来，弓着腰道：“回皇上的话，豫王跟豫王妃到今年十月为止，整整成婚两年了，豫王府那边一直没有传来豫王妃有身孕的消息。” “两年？”皇帝眯眼，看向女儿，“朕记得，你嫁给无宴半年后，就有了身孕？” 慕绾绾面露尴尬：“是的，父皇，两年时间，的确有点久。” “那你说说，你要给你三弟安排哪户人家的姑娘？” 皇帝右手刚伸出来，慕绾绾便立马将桌上的御杯递到他手中：“是驸马他父亲原配的女儿，谢玉柔。” 皇帝手一顿，两眼瞬间眯起来：“谁家的女儿？” “柳翠香的女儿。” 慕绾绾冲着皇帝笑得灿烂：“父皇，您刚刚说，没有您不知道事情，所以这柳翠香三人，您一定知道。” 看着女儿面上狡黠的笑容。 皇帝突然笑了。 伸手狠狠弹了下女儿的额头，嗓音不光不怒，反而全是宠溺：“好你个慕绾绾，这么损的招都能想出来，幸好今天朕问了，不然你是不是打算先斩后奏？” 慕绾绾立马把头摇成拨浪鼓：“儿臣不敢，儿臣原本打算先探探瑾安的口风，再来跟父皇说的，毕竟是皇子纳侧妃，这事没有父皇的同意，儿臣也不敢胡来。” “谢玉柔？” 皇帝念叨一句，瞅着女儿：“那她哥哥谢玉轩，你怎么安排？” “暂时先安排在儿臣宫中，当个账房。” “当个账房？” 皇帝觉得女儿不会这么蠢，她这么安排一定有她的用意。 “你就不怕他给你闯祸？” “儿臣，就怕他不闯祸。”慕绾绾嘀咕一句，听到父皇嗯了一声，立马正色起来，“不会的，有儿臣看着他，一定不会让他闯祸的，儿臣保证。” “行了，你肚子那几根花花肠，朕还不知道？”皇帝最终笑了起来，低头喝起了女儿递来的茶水，“只要你不惹出人命，不做让皇室蒙羞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你想做就去做，出了什么事，朕给你兜着。” 幸福来的太突然。 慕绾绾都有点懵了。 皇帝轻哼一声：“高兴地都找不到北？还不快谢恩？” “哦。” 慕绾绾撩起裙摆，立马跪下磕头：“儿臣谢父皇恩典。” “等你跟瑾安谈妥了，到时候朕给下旨，让他跟谢玉柔的婚事更加名正言顺，如此一来，也算给足了柳翠香的面子。” 皇帝冲着女儿招招手：“绾绾，朕可是已经都把台子给你搭好了，至于这戏要怎么唱，就全看你的了，到底是满堂喝彩，还是鸦雀无声，你可要好好思量思量。” 慕绾绾原本嬉笑的脸庞，瞬间严肃起来：“儿臣懂的，既然要唱，那肯定是要博得满堂红。” “好，朕乏了，你跪安吧。” “是，儿臣告退。” 富全看着皇上看着长公主离去之时，那眼里的欣慰跟赞许，不由拱手道：“恭喜皇上，总算得偿所愿。” 第383章 皇帝回过神，看向从自己是王爷就一直跟随着的富全：“朕病了这几月，朝中风雨不断，瑾溟眼下不在京城，的确是有一个人要将这朝堂搅和搅和，尤其是朕的那几个好儿子，别以为朕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拉帮结派，搞所谓的团体。朕是一国天子，固然不能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但绾绾不一样，她是长公主，作为诸位皇子的长姐，她有必要管，也有资格管。” 富全眼底全是笑意：“奴才觉得，长公主真的比以前讨喜多了，最近宫中对她的评价越来越好，而且奴才听说，长公主跟驸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驸马现在无论多晚都要回凤鸾宫，陪伴长公主母女两人。” “无宴是个好孩子。”提到谢无宴，皇帝眼中全是赞许，“他跟绾绾和和睦睦，朕才能放心。” “对了，皇上，南宫夫人眼下在为宸妃娘娘侍疾。” “谁？” “白颜汐。” “白颜汐？” 皇帝眯了眯眼，一瞬间，他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女儿要把谢玉轩安排进凤鸾宫当账房。 瞬间笑骂起来：“这个小滑头，心眼多的比朕年轻之时还要多。” “奴才觉得，长公主越来越有您当年的风范了。” “是啊，只可惜她是女儿身，要是男儿身。”皇帝不说了，摇头间，眼眸已经合上了，“朕累了，出去守着吧。” 富全点点头：“是，奴才替您把窗户关上。” 不是男儿身，却有男儿身的智慧。 皇帝在睡着一瞬间。 想着，是不是要把当年父皇留给长孙的贺礼。 交还给女儿？ 未澜宫。 白颜汐端着刚煮好的汤药，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三姑母，您该喝药了。” “咳咳。” 都已经喝了快十天的汤药了。 宸妃的身体一直反反复复，好一天，坏一天。 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三姑母，要不我去太医院，请金院使给您来看看吧？”在宫中呆了几天，白颜汐早已厌恶每天被宸妃当丫鬟使唤的日子，但没办法，她不光是自己的亲姑母，还是皇上的妃子，自己一个小小的侯爷夫人压根不敢说一句不。 如果当初。 自己能够再勇敢一点，嫁给谢无宴就好了。 那现在，就是别人来看她的脸色了。 “颜汐，你是不是觉得照顾本宫很麻烦？”宸妃总算停止了咳嗽，呼吸急促，看着很吃力的样子。 “三姑母，您在说什么呢？侄女照顾姑母，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觉得麻烦呢？”白颜汐立马着急解释起来，“还是三姑母觉得颜汐照顾地不细心？” “你照顾的很好，只是本宫怕委屈了你。”宸妃原本想着，自己病个几天就好了，结果从先前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这病到底何时能好啊，“本宫只是怕你被那日的事情所影响到了，让本宫觉得，你不信本宫，以为是本宫为了让你乖乖听话，想出来的局？” 第384章 白颜汐没有一分迟疑，立马就摇头：“没有，颜汐从未这么想过。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还连累到了姑母。” “颜汐，你来宫中几日，也应该明白，只要是身处深宫中的女人就没有一天过得是太平日子。而本宫病着，就是那些嫔妃对本宫下手的最好机会。”因为生病导致食欲不振，短短的时间，宸妃的脸蛋就深深凹陷下去，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连手指都变得又干又柴。 白颜汐瞅着，宸妃那一双如同鸡爪一般的手，抓住上来一瞬间，心里不忍泛起鸡皮疙瘩，但她面上还要装出一副自责的样子：“三姑母，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注意，我自认为身份卑微，怎么会有人借着我的手，来害三姑母您呢。” “所以，哪怕本宫说一百遍，也不如你亲身经历一次。”宸妃握着白颜汐的手力道不由加大几分，“颜汐，只有我们姑侄一条心，才能在这深宫中生存下去。” “三姑母，我知道，我也能明白，可我只是一个小小侯爷夫人，我要怎么才能帮到您呢？” “你应该知道南宫静。” 白颜汐当然知道，进宫前，自己还把丈夫跟儿子全交给她照顾呢。 “你要跟她多走动走动，她公公是瑞王，是皇上的大哥，王妃早年就过世了，就生一个儿子，以后他要是过世，瑞王一切可都由他儿子一人继承，到时候南宫静的身份便会水涨船高，你一定要跟她搞好关系，必要的时候，要去世子府，多走动走动。” 三姑母可真敢开口。 这是完全把自己当成她手中的棋子。 用来拉拢各方人才，只为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铺路。 白颜汐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带着一份惶恐：“三、三姑母，我跟世子妃的关系，其实很一般，而且当年我嫁给小侯爷的时候，她是反对最厉害的那一个。” “再反对的厉害，你还不是照样嫁给她弟弟了？”宸妃冷笑一声，拍了拍白颜汐冰冷的手背，“颜汐，小侯爷的情况，你是清楚的，万一他真有三长两短，你忍心守寡吗？” 白颜汐眸子闪了闪，低头闷闷道：“小侯爷会好起来的。” “就算他能好起来，你也要早做打算。”宸妃叹了一口气，“身为女人，在家时靠父母，嫁了人靠丈夫，年老了靠孩子，可你在家父母靠不上，嫁人后丈夫又生病，鸣儿才四岁，你眼下不为自己做打算，将来等鸣儿大了，你连合适的儿媳妇都找不到。” “可、可是姑母，我就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个嫁过人的女人，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你身为女人，又懂得如何取悦男人，你自己就是你最大的资本。” 白颜汐听得心尖一颤。 三姑母她在说什么？ 难道她是想要自己去勾引世子？ “三姑母……” “颜汐，你先别忙着拒绝，本宫不是要你去勾引谁，而是要你运用身为女子的七窍玲珑心，让对方心甘情愿地来帮你。”说到这个宸妃可太有发言权了，想当初她就是利用皇帝对自己的心软，才一步步达成现在的地位，“男人都是具有强烈征服欲的，你一定要擅于利用他们的征服欲，懂吗？” 第385章 “三姑母，我、我能懂你的意思，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做。”白颜汐咬着下唇一脸为难的样子。 “找个熟悉的人，先试试看，然后再一步步提高。”宸妃今天说了太多话了，已经很累了，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微笑，“颜汐，本宫看好你，你一定可以的。” 听到这里。 白颜汐已经很确定了。 她就是被三姑母当做了可用的棋子。 而且是一颗只听懂不会反抗的棋子。 既然她说，找个熟悉的人，先试试看。 白颜汐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脑海中，浮现出慕瑾曜的脸庞来。 如果三姑母知道，他的儿子，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自己。 她会不会气到吐血身亡呢？ 白颜汐想着想着，心里竟然腾起一丝兴奋来。 再说，慕瑾曜可是王爷。 有他死心塌地帮着自己，不比谢无宴差。 白颜汐想好一切后，对上宸妃期盼的眼神，小心地点了点头：“一切都听三姑母的吩咐。” 炎热的午后。 谢玉轩跟着宫人踏进凤鸾宫的时候。 立马被一股清凉所代替。 抬头一瞧。 前厅四处，放着比人还要高的冰块。 两个宫女分别站在冰块旁边，轻轻挥动手中比盘子都大的芭蕉扇。 将凉爽的风，吹满整个前厅。 “玉轩给长公主请安。” 谢玉轩欲要下跪，就听到长公主说：“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跪了。” 到底是长公主，胸襟就是比谢无宴大。 “谢长公主。” 慕绾绾挥挥手，站在她后方的晴鸢走了上来，双手上还捧着一点厚厚的本子：“这些都是凤鸾宫先前的账本，你先把凤鸾宫日常的开支熟悉下，等你熟悉后，我便让账房带着你做账。” 谢玉轩以为自己进来后，怎么着也要过个个把月。 才能接触到账本。 但没想到，第一天来，就接触到了。 心里立马膨胀起来。 对，是膨胀，不是感激。 因为他觉得，以自己的本事，区区一个宫的账本有什么难的。 只要给他机会，整个皇宫的，乃至国库的账。 他都能算。 “是，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学习，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许。”谢玉轩走到晴鸢身边，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晴鸢，才发现长公主不光自己长漂亮，连身边的侍女都长得这么漂亮。 心里一下子蠢蠢欲动起来。 结果账本之时，故意跟晴鸢的手指碰到一块。 晴鸢一愣，抬头看着谢玉轩对着自己眨眼睛。 她当即气得面色通红。 谢玉轩以为晴鸢是害羞的，立马低头：“抱歉，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手指，还请晴鸢姑娘见谅。” 晴鸢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谢大公子多虑了，奴婢一介宫人，原本就是因伺候主子才存在，您要是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奴婢便是。” 第386章 “我哪里敢差遣晴鸢姑娘，你可是长公主的人。”谢玉轩嘴上这么说，但眼神却飘向不做声的长公主。 “谢玉轩，你这话倒是给本公主提了个醒，你再怎么样也是谢家的长子，来凤鸾宫办差，也需要有个宫女照顾你的日常起居。”慕绾绾抬手将秀青唤了进来，“乳母，你去挑个手脚麻利的宫女来，负责谢玉轩的起居。” 秀青看了一眼谢玉轩，点点头：“是，请长公主稍等。” 片刻后。 秀青领着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来到了两人跟前。 “奴婢香巧，见过长公主。” 小姑娘脸蛋微圆，相貌甜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漆黑发亮，肤白如玉，声音想黄鹂鸟一样清脆，一看就是个讨喜的小姑娘。 “香巧，这位是谢玉轩谢公子，以后你就贴身照顾他。” 香巧抬头，愣愣地看向谢玉轩，随即立马跪地行礼：“奴婢香巧见过谢公子。” 虽然不明白谢公子的身份。 但看他的衣着，跟长公主对他的态度。 一定不是个泛泛之辈。 香巧，你要把握机会。 争取飞上枝头变凤凰。 “好了，香巧，你先带谢公子去住的地方看看。” “是。” 香巧走到谢玉轩跟前，见他手中捧着厚厚的账本。 非常有眼力劲地拿了起来。 “谢公子，奴婢帮您拿吧，谢公子，请随奴婢来，奴婢带您去住的地方。” “好，有劳香巧了。” 谢玉轩其实长得不差，白白净净的，很有书生气，再加上他完美无瑕的笑容。 立马将小姑娘迷住了。 香巧的脸蛋在一瞬间，不争气地红了：“这、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谢公子不必客气。” 看着两人走出去。 慕绾绾一张脸瞬间耷拢下来，抬手揉了揉面部的肌肉：“谢玉轩要是再不走，我脸都要笑僵了。乳母，这个香巧怎么样？” “香巧平时负责打扫外院，奴婢观察过她好几次，她总是有意无意去接近站岗的护卫，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秀青低头，唇角微微勾起，“让她去伺候谢大公子，保证不出半月，两人就能生米煮成熟饭。” “到时候本公主在做主，将香巧赐给谢玉轩当妻子。”慕绾绾面上浮现一丝幸灾乐祸，“柳翠香要是知道自己儿子找了个奴婢当妻子，气得肯定要吐血三升。乳母，这样，你看看宫中还有那些宫女不安分的，统统安排到谢玉轩的院子里头去，本公主要看着她们争宠，要谢玉轩一个头两个大。” 事实证明。 慕绾绾的判断，不是空穴来风。 谢玉轩刚跟着香巧来到自己住的地方。 就被宽敞明亮的房间，给震惊到了。 尤其，地上铺的还是一块块玉石啊。 “谢公子，您先坐着，奴婢给你打盆水来，您擦把脸。”香巧将账本放到书桌上，走到谢玉轩跟前行礼，“谢公子，以后奴婢就住在外屋，您晚上要是想要起夜，或者喝水，您招呼一声，奴婢就进来了。” 谢玉轩听得一愣，几秒后才回过神来：“晚上起夜，你也要伺候？” 香巧乖巧地点点头：“这是宫里头的规矩，您是长公主的客人，奴婢就应该好好伺候您。” 第387章 看样子，这小丫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谢玉轩轻咳一声，一脸认真地望着香巧道：“其实准确地来说，我应该算长公主的大哥。” “大哥？” 香巧惊了。 “我跟谢大将军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不光是长公主，就连谢大将军也要喊我一声大哥。” 谢无宴跟慕绾绾现在要是在场。 一定来个男女混合双打。 把谢玉轩摁在地上，揍到他爹娘都不认识。 “您……是……” 香巧一把捂住嘴，下一秒跪在谢玉轩脚边：“奴婢真是该死，还以为您就是长公主的客人，没想到您的身份这般尊贵。奴婢能伺候您，真是奴婢的福气。” “香巧，起来吧，这里又没外人。” 谢玉轩一步往前，握上香巧的手。 嗯。 跟他想的一样。 又软又滑。 宫里的女子就是养得好，连宫女都是肤白貌美的。 香巧心里开心死了。 觉得天下掉馅饼了。 她一定要好好抓住谢玉轩这块大馅饼。 “谢、谢公子、奴婢先给您去打水吧。”香巧一把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要想一个男人对自己心思塌地，就要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您先坐，奴婢去去就来。” 谢玉轩望着小脸红扑扑，快速走出去的香巧。 抬手，闻了下刚刚握着她的手的手指。 果然，跟她的名字一样。 她手上也是香香的。 不过。 谢玉轩不会因为奴婢而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要的，便是取得长公主的信任。 利用长公主来对付谢无宴。 只要把谢无宴狠狠踩在脚底下，谢家就换做他来做主。 到时候，他让谢无宴往东，谢无宴不敢往西。 豫王府。 十八岁的豫王妃手中拿着一封请帖，犹豫再三，始终都没敢敲响书房的房门，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 她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敲响了房门。 “谁？” 里头传来豫王不满的声音。 “是、是我。” 里头悉悉索索一番后。 房门被打开了。 从里头走出来两个妙龄少女，衣衫不整地低着头，快速从两侧离去。 豫王妃缓缓踏进门。 看着倚靠在软塌上，露出半个胸膛，神色迷离的丈夫。 眼中的不满快要溢出来了。 可她一点都不能说。 只因为自己到现在都没怀上他的子嗣。 “王爷，皇长姐送来请帖，要我明日进宫一叙。”豫王妃咬着下唇，战战兢兢地走向软塌，将请帖放在丈夫眼皮底下，“我拿不定主意，想请王爷帮我做个主。” 慕瑾安瞄了一眼请帖，抬眸打量站在跟自己成婚快要两年的王妃，哼笑：“你都当了两年的皇家媳妇，这种小事还要本王给你拿主意？” 眼前的慕瑾安冷若冰霜，跟在慕绾绾面前灿烂活泼。 完全就是两个人。 “不、不是的，皇长姐从未单独找我，我怕……”豫王妃顿了顿，可怜巴巴地看向慕瑾安，“我怕自己说错话，给王爷带来麻烦。” 第388章 “那你不少说话不就成了？” 慕瑾安越看越觉得她心烦：“你又不是第一次见皇长姐，她问你什么，知道的你就回答，不知道你就说不知道，哪有什么说不说错话的。” 豫王妃垂头，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失落：“是，我知道了。” “晚上不用给本王准备膳食，本王要出去一趟。” 慕瑾安站起来的一瞬间。 豫王妃立马上前，给他系上衣带子，再把外袍给他穿上。 成婚两年来。 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像他的王妃，倒像个暖床丫头。 两人的婚事，就是一场政治联姻。 慕瑾安一向都不喜欢清汤寡水的小白兔，本来想着跟她成婚后，让她怀上孩子，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结果，两年了。 她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后院买回来的母鸡，半年内都不知下了多少个蛋了。 豫王妃绕到慕瑾安身后，替他整理衣领：“那王爷是明早回来吗？” “不该你问的事情，你不要过问。” 慕瑾安冷冷地回了一声：“本王走了。” “王爷慢走。” 豫王妃行礼，目送自己的丈夫踏出书房。 直到他走远。 她才慢慢起身。 低头，看着软榻上一片狼藉。 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明月。” 她一声呼喊，外头的侍女便匆匆进来：“奴婢在。” “那书房打扫干净，再去账房支两百两银子，给两位姑娘。” “是。” 因为生不出孩子。 早在半年前，丈夫就已经跟自己分房睡了。 慕瑾安是个正常男人，妻子满足不了他。 他便找女人进王府。 每次，都是豫王妃给他善后。 她不光不能生气，还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只因为，这些女人，能把丈夫伺候地舒舒服服。 这就是看似身份高贵的王妃，私下过的真实生活。 豫王妃捏紧手中的请帖，将眼中的泪水隐去。 次日。 豫王妃准时前往宫中赴约。 “婉儿见过皇长姐。” 慕绾绾看着眼前跪地参拜的豫王妃，好似跟原主记忆中有点差别。 原主记忆中的豫王妃，可是个狐狸精。 眼前这位，分明就是一朵人畜无害的小白花。 气质，跟狐狸精完全搭不上边。 最重要。 她的面上带着一抹病气。 慕绾绾都不用喵呜说，自己用眼睛都看出来了。 “起来吧。” “谢过皇长姐。” 这毕竟是豫王妃第一次单独面对皇长姐，说紧张那是不可能地，就连坐下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地，只敢坐半个椅子：“哦，皇长姐，我从府上带了一点吃的用的，还专门给小郡主去城中最好的糕点铺子定做了点心，还请皇长姐笑纳。” “原本就是我来请你做客的，你还带什么东西来呀。”慕绾绾微微一笑，挥手间，站在她后方的秀青已经站出来，接过明月手中的东西，“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跟豫王妃单独聊聊天。” “是。” 看着丫鬟们一个个走出去。 到最后，宫门关上。 第389章 豫王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三弟妹，你不用紧张，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嫁给瑾安都快两年了，怎么肚子还没有动静？” 豫王妃就知道，不管是母妃召见自己，还是皇长姐召见。 永远都是这个话题。 “我……” 豫王妃低头，不知道如何作答。 “婉儿。” 慕绾绾喊她的闺名：“这个问题，肯定有很多人都问过你，但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站出来给你解决吧？” 豫王妃抬头，表情发愣地望着皇长姐：“这种事情……” “怀不上孩子的原因，有很多种，而且不单单是你的问题。眼下这里就只有你跟我两个人，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不妨把你的苦楚都说出来，兴许我能帮上你的忙。” 豫王妃发愣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诧。 “皇长姐，您……愿意帮我？” 慕绾绾对着她微笑点头：“当然，首先我要了解，你怀不上孩子的根源在哪里？” 豫王妃脸蛋一红，脑袋瞬间低下去了，搁在膝盖上的双手，抓了抓衣衫。 慕绾绾也不催促她。 就静静地等待着。 良久。 豫王妃深吸一口气，这才说了出来。 “我跟王爷新婚之夜，我没有落红。” 慕绾绾原本微笑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你？” “不，皇长姐，我从小就待在深闺之中，在嫁给豫王前，从未接触过外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新婚夜，我、我没有落红。”眼泪在豫王妃眼眶里打转，“或许是因为这样，王爷觉得我不干净了，所以对我的态度一下子不好起来，但那时我们才刚成婚，豫王就想着让我尽快怀孕，结果我一直都没怀上，直到半年前，我跟他已经分房睡了。” “那你月事正常吗？” 豫王妃一愣，没想到皇长姐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反正要么不来，要么一来就是十几天，从小到大就没正常过。” “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在新婚夜落红的，这跟你身体结构有关，跟你清不清白是两码事。”慕绾绾不好把话跟豫王妃说的太详细，起身走到书桌前，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地址递给她，“你有空，去这家医馆瞧一下病。” 豫王妃接过宣纸一看：“无名医馆？” “对，如果你能把病治好，你就能怀上孩子，不过……”慕绾绾话锋一转，“估计你调理身子也要许久，再加上你现在跟瑾安玉锦分房睡了，不知道何时你才能有孕，父皇对此事一直很关心，所以想让我问问你，如果给瑾安安排一个侧妃，你可有意见？” 豫王妃愣住了。 原来皇长姐今天找自己的真正原因。 是因为这个。 其实，嫁给豫王两年来。 豫王妃从一开始对豫王好感满满，到现在的失落万分。 甚至他不在府中，自己反而能轻松一点。 “你先不用急着回答我，目前几个弟弟当中，只有瑾安成婚了，但他一直没有子嗣，对皇室而言，的确是个问题。婉儿，你身为皇家媳妇，自然要以皇室颜面为重。” 第390章 豫王妃当然知道。 要以皇家颜面为重。 她从小就被教导，女子要三从四德。 她嫁给豫王第一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待着豫王哪天纳侧妃。 但这一天，真来了。 心里还是有点异样。 “既然是王爷纳妃，那不应该跟王爷说吗？皇长姐为何要先跟我说？”豫王妃压下心中的异样，开口询问。 “跟你说，是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毕竟要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豫王妃一怔。 神色茫然地望着皇长姐。 无论是自己的娘，还是现在的母妃。 她们都跟其他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所以，自己长这么大。 一直觉得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是很正常的事情。 哪怕先前自己回娘家的时候。 母亲还在劝自己，让王爷纳妃。 结果…… 她今天却在皇长姐这里，听到跟其他人不一样的说辞。 慕绾绾不知豫王妃心里想了很多，见她愣住的模样，以为她是敢怒不敢言，于是便道：“侧妃的人选，是我公公原配的女儿叫谢玉柔，如果按照辈分来说，我也要喊她一声二姐。” 如果谢玉柔现在在场，肯定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豫王妃听得眼睛一下子瞪大：“那不就是谢大将军的二姐吗？” “嗯，可以这么说，还有个大哥，目前在我宫中做账房。”慕绾绾被豫王妃的反应给逗笑了，“当然你不必担心，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个侧妃，见到你一样要行礼参拜。” “只要她能为王爷诞下一儿半女，哪怕换我给她请安都可以。”这是豫王妃的真心话，嫁给豫王两年，她已经厌倦了豫王府一切，她感觉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完全没了自我意识。 “婉儿，你是有金印的正妃，如果让侧妃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要是被皇贵妃知道，她一定会对你这个儿媳妇有想法的。”慕绾绾突然觉得原主把豫王妃想复杂了，自己跟她接触下来，她真的很单纯，可能因为新婚夜没有落红一事，给她带来了深深的自卑感。 不要说古代，哪怕在现代。 衡量一个女人道不道德，还是清白二字。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要从一而终。 这个世界，对女子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可她不是皇长姐的大姐吗？” “只是名义上的大姐，当然如果以后你跟她在府上产生了冲突，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来找我，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慕绾绾对着豫王妃招招手。 豫王妃愣了几秒。 而后站起来，一脸怯生生地走向皇长姐。 慕绾绾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没有孩子不是问题，只要正妃的金印在你手中，除去瑾安，你就是豫王府身份最尊贵的女人。” 从来都没有人教导自己这些。 豫王妃瞅着面色和蔼的皇长姐，从出门就一直在心里盘旋的忐忑不安。 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豫王妃乖巧地点了下头：“嗯，我知道了。” “你这样想就对了。” 慕绾绾笑了笑说道：“你还没见过呦呦吧？正好呦呦一直好奇，自己的三舅母长什么样子，你既然来了，就跟我一块吃了午膳再走。” 第391章 “好。我都听皇长姐的。” 或许是自己因为太想要一个孩子了。 当见到呦呦一瞬间。 豫王妃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呦呦一向会看人，知道眼前的三舅母是个好人。 便一下子扑到她怀中，仰头笑盈盈地看着她：“三舅母，跟呦呦想象的一样。” 豫王妃听得惊讶了蹲下来望着呦呦：“小郡主，真的吗？” 呦呦点头，搂着她的脖颈，看向自己的母亲：“娘，呦呦吃饭的时候，可以跟三舅母坐在一起吗？” “当然可以，刚好婉儿，你也学着点怎么照顾孩子，等你自己有了孩子，就能很快上手。” 豫王妃突然觉得。 外头的谣言都是假的。 皇长姐分明这般善解人意，哪有外人说的那般嚣张跋扈。 下次，谁再敢说皇长姐一句话不是。 她要撕烂对方的嘴。 慕绾绾不知道，无意间，她多了一个小迷妹。 又过了一会儿。 楚似娇也来了。 她按照慕绾绾的吩咐，没事就来凤鸾宫走动走动。 让宫内的大家都看到，她跟长公主关系很好。 这样，就能从根本上，杜绝要想再欺负她的人。 她与豫王妃年纪差不多，性子也差不多。 再加上一个呦呦，三人就在后花园玩了起来。 慕绾绾就站在院子口，看着三人在花丛中捉蝴蝶。 “都是孩子的年纪，却要承担大人都无法承受的责任。”慕绾绾侧头看向乳母，“乳母，等下把凤鸾宫的令牌给豫王妃一块，这样让她在受到欺负的时候，有个能去的地方。” 秀青屈膝，面上带着几分诧异：“奴婢本以为，今日您与豫王妃一见，难免会有一场争吵。” “嫁给瑾安，原本就不是她能选择的，再说了，我跟她之前又没什么利益冲突，我反而还要借着她的一双眼，将豫王府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慕绾绾对着乳母勾唇一笑：“当然最重要的是，原本这世间对女子要求就已经够多了，我若是再为难她，岂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我做事原则，只要不跟我发生冲突的女子，我都乐意拉她们一把。” “长公主能有这样的胸襟，真是令奴婢敬佩。”秀青回来之后，原以为自己要多提点着长公主，但好像自己被她说教的次数多，连带着也改变她先前一些固有习惯。 这一点。 在凤鸾宫当差的宫女们。 感觉最明显。 别的宫中，说话要静悄悄地，连走路都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但在凤鸾宫，只要不犯原则上的错误。 无论是大声说话，还是互相打闹追逐。 长公主管都不管。 先前，还跟着她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呢。 因为。 长公主要减肥。 说到减肥。 慕绾绾又郁闷了。 她应该到了平台期。 所以无论是少吃，还是运动。 那体重就停在一百五不下来了。 第392章 她内心期望的体重是九十斤。 如果到不了九十斤，那一百斤也行。 “乳母，你让风影来一下。” “是。” 风影很快就过来，弯腰拱手：“长公主，您有什么吩咐？” 慕绾绾转过身，打量风影一圈。 不得不说，自己旗下五个暗卫，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好。 虽然没亲眼看过。 但从他们平时穿衣来看。 应该人人都有肌肉，个头还不小。 风影被长公主热辣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 尤其，看到长公主的眼神，在自己胸前、腹部停留好久。 那架势。 好像自己是砧板上一块肉。 “风影，你们暗卫一般都是怎么保持身材的？” “啊？” 风影被长公主的问题，给问住了。 “就是你们平时除了在饮食规律，还有注意什么方面，能维持你们的好身材？”慕绾绾对着风影做了一个“S”的手势，“前凸后翘。” 风影听得，难得闹了个大红脸，低头回道：“属下几人都是习武之人，除去每天执行您教导的事情，剩下的时间，都用来习武，或者两人切磋，三人切磋这样，基本上切磋一场要半个时辰左右，每次下来都会大汗淋漓。” “哦，也就是说，习武能减肥？” 风影眨眨眼，往日总是一本正经的面容上，难得透出一份诧异，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大狗子：“您要减肥？” “是的。” 慕绾绾点头，抬起右臂，捏了捏自己的拜拜肉：“体重太过，对身体原本就是一种负担，我现在年轻还好，但一旦上了年纪，肥胖的身躯会给身体带来各种突发疾病，所以趁着现在，一定要把体重减下去，习武的话，我觉得我现在这个岁数，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有什么进展……” “如果长公主会骑马的话，可以试试骑马。” “骑马？” “对，骑马不光可以锻炼全身的肌肉，还可以锻炼自己的思维。像属下这些人进暗卫营就有一项蒙眼骑马的挑战，只有通过了，才能进行下一轮的挑战。” “蒙眼骑马，这谁想出来的招数，也不怕人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死。”慕绾绾蹙眉，觉得古代人少，不光是各方面基础条件落后，有时候越是危险的事情，越有人敢去尝试。 “蒙眼骑马，一个考验胆识，第二个便是考验自己的耳力，因为看不见，所以只能通过耳力而辨别方向，为了就是防止被敌人抓走的时候，能快速确定方位，给同伴报信。” 风影低头拱了拱手：“长公主，若是想骑马，属下可以安排马儿来，反正凤鸾宫很大，属下可以帮您牵着缰绳，等您熟悉能熟练掌握控制马匹，就可以到宫外跑马了。” 这个主意听上去不错。 慕绾绾很有兴趣：“那行，你先去安排吧。” 说到骑马。 慕绾绾想起谢无宴的坐骑黑翼。 好似已经很久没见到它了。 慕绾绾一看到了晌午。 便招呼玩得满头大汗的三人：“别玩了，赶紧回来，洗把脸，准备吃饭。” 第393章 “娘，您看，两位舅母，帮呦呦捉了好多蝴蝶。” 呦呦把罐子拿上来。 里头全是花花绿绿的蝴蝶。 “呦呦，如果你是蝴蝶，你愿意待在这个小罐子里头，一直飞啊飞，最后到生命结束吗？”慕绾绾低头，摸着女儿的脑袋问。 呦呦认真想了一下，摇头：“我不愿意，娘的话，我明白了，我现在就把蝴蝶放出去，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在花园里头飞。” “呦呦真乖。” 慕绾绾刮了女儿的鼻子，看着她把罐子打开。 一瞬间。 里头的蝴蝶，争先恐后地飞出来。 绚烂的画面，感染到了楚似娇与豫王妃。 “女子就像这些蝴蝶，生命虽然短暂，但在追求自由的道路上，永远都不会停歇，我希望你们两人也要有蝴蝶的精神，哪怕改变不了所处的现状，但永不言弃，为自由而战，人生才会过得精彩。” 楚似娇跟豫王妃对看一眼。 下一秒，欠身行礼：“皇长姐的教诲，我们铭记在心。” 军营内。 老徐蹲在马厩内。 看着倒地的黑翼，急得两眼泪汪汪。 “将军来了，将军来了。” 突然一个小兵的身影。 立马让老徐站了起来。 他用袖子一把抹去泪水，抬头看向走近自己的将军：“将军啊……”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黑翼怎么会突然病了？” 黑翼跟谢无宴不单单是一匹坐骑，更是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 “黑翼，怕是要难产了。” “老徐，你说什么？”谢无宴以为自己听错了，低头看到黑翼隆起的腹部，张着嘴吐出舌头，不停喘气的模样，“它不是得了重病吗？怎么会难产？” “将军，您不知道，您先前住在宫中，黑翼就趁着你不在的时候，经常溜出去，本来负责看马厩的将士也没发现，是有一次他正好半夜闹肚子，才发现黑翼居然会自己把缰绳解开，然后悄悄摸摸地出去，基本上在天亮之时，又会溜回来。将士怕您责怪，就一直不敢将此事上报，直到看到黑翼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他才慌忙来找我，我一开始以为黑翼也是得了什么大病，就在刚刚，我从它肚子里摸到了小马的腿。” 谢无宴睁着一双眼，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黑翼不是雄的吗？” “黑翼是雌马，只是它长得很凶。” 这话引来黑翼的不满，它用仅剩的力气，快速挥动自己的尾巴。 愚蠢的人类。 连本马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亏本马，还把你当主人那么久。 “那赶紧给它接生啊。” 谢无宴堂堂一个将军，面对自己坐骑难产，瞬间急得跟自己媳妇难产一样，六神无主，“实在不行，我去外头找个兽医？” “将军，我前几天就去找兽医来瞧过了，可您知道的，黑翼脾气可臭了，人家刚靠近，它就一脚踹飞了人家，差点把对方的肋骨都踹断了。”老徐眼下也是苦笑连连，他都没给人接生过，给马儿接生就更不会了。 第394章 “那也不能在原地干着急呀？”谢无宴眉头一蹙，看着黑翼越来越虚弱的样子，蹲下来轻柔地抚摸它的脑袋，“黑翼，你一定要撑住，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兽医给你接生，答应我，一定要撑住。” 黑翼伸出大舌头，舔了舔谢无宴的手背。 主人，你去吧。 本马，没那么脆弱。 “老徐，祁策，你们看着黑翼，给它补充吃的喝的，青玄、青衍，我们走，我还不信偌大的京城找不出一个能给马儿接生的兽医。” “是。” 祁策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低头看向蹲在地上眼泪汪汪的老徐：“老徐，你跟我说实话，黑翼还能撑多久？” 老徐一边抚摸黑翼的腹部，一边想了想道：“最、最多一个时辰吧，到时候就怕它肚子里头的马儿憋死了，它这个家伙，那么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如果小马都活不成，它该有多伤心啊。” 黑翼扬起马脑袋，大大的眼睛中，露出一抹哀求。 老东西，本马就算死，也不能让本马的娃有事。 祁策沉着一张脸，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人来：“老徐，你先看着黑翼，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哎，不是，都这个时候了，你去哪里啊。” “搬救兵！” 凤鸾宫。 慕绾绾刚送走豫王妃跟楚似娇，准备带着女儿睡午觉去。 晴鸢从外殿匆匆跑进来，面上带着罕见的红晕。 “长、长公主，祁、祁副将来了。” 祁策？ 慕绾绾蹙眉：“他来做什么？” 晴鸢摇头：“他没说，要是您不想见他，奴婢去回绝了他？” 慕绾绾望着晴鸢小脸红扑扑地，想到先前在谢府发生的事情。 咧嘴一笑：“让他进来吧，搞不好是将军让他来的。” “是，奴婢这就去。” 祁策很快进来了。 不过当慕绾绾听到他是自己来的。 顿时惊讶了：“你找我做什么？难道你要跟我提亲？” 祁策板着的面上，难得石化了。 提亲？ 他提哪门子的亲？ 一旁的晴鸢，脸蛋一下子爆红。 “不、不是的。” 祁策轻咳一声，低头拱手回道：“是这样的，黑翼难产了，眼下将军进城去找兽医了，老徐先前找了兽医，都被黑翼踢出去了，属下想到上次您给属下治过病，所以想请您救救黑翼。” “黑翼难产？” 这是，可比听到祁策来提亲，更让慕绾绾惊讶：“它好端端地，怎么会难产呢？不是，我是说，它什么时候怀上的？哪个马的种？” 祁策嘴角一抽，摇头道：“它偷偷溜出去的，没见过公马是哪匹，要不是它难产，大家还发现不了，长公主求求您，救救黑翼吧，当然属下是瞒着将军来找您的，您会医术的事情，属下没有告知将军。” 慕绾绾知道祁策因为身份的原因。 所以嘴巴很严。 不过，想到黑翼对自己也挺友善的。 慕绾绾想了一下道：“我可以跟你去，晴鸢你去太医院一趟，把叶行舟喊来，带上他能掩护我，祁策回了军营后，你也要想办法支开旁人，要是敢让人发现我会医术，你是知道我手段的。” 第395章 祁策立马拱手：“请长公主放心，只要您能救黑翼，属下哪怕被将军处以军法处置，也不会暴露您会医术的事实。” “成，那我先去准备一下。” “是。” 晴鸢带着叶行舟很快就来了。 当叶行舟听到，要自己给马儿接生。 整张脸都扭曲了。 倒不是他不乐意。 而是他连人都没接生过。 哪里会给马儿接生啊。 “叶太医，别怕，一切有本公主在呢，到时候，你听我的就行。” 长公主的话，瞬间弄得叶行舟疑惑连连。 当几人抵达军营之时。 幸好祁策是副将，门口的士兵没有过多的盘问。 便让马车进去了。 几人来到后院。 就看到老徐蹲奄奄一息的黑翼面前，嘴里不停地唠叨：“好黑翼，再忍忍啊，马上你就有救了。” “老徐，大夫来了。” 老徐一愣，抬头间看到长公主一瞬间，两眼珠差点掉下来。 下一秒。 他立马跪地：“属、属下见过长公主。” “黑翼的情况，祁策已经跟本公主说了，本公主带了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叶太医来，老徐，祁策，你们出去等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老徐抬头，瞧了一眼站在长公主身后的少年。 见他一脸稚嫩。 也不像是会给马儿接生的大夫啊？ “老徐，你是对本公主的话有质疑？” 慕绾绾两眼一眯，吓得老徐立马站起来：“属下不敢，属下这就离开。” 待两人走远后。 慕绾绾立马蹲下，从晴鸢手中，接过药箱。 将药箱打开的一瞬间。 叶行舟的两眼就跟刚刚的老徐一样，差点也瞪了出来。 “长、长公主……您……您……” 慕绾绾从药箱内掏出一把剪子，在叶行舟眼皮底下晃悠几下，哼笑：“不然，你以为本公主怎么会对太医院那一套这么熟悉？等下你好好看着，将军要是回来了，还要由你来解答。” 叶行舟吓得咽了好几口唾沫。 点头如捣蒜：“是，微臣知道了，微臣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慕绾绾从药箱内掏出一个口罩跟手套给他：“戴上。” “哦。” 叶行舟学着慕绾绾的样子。 戴上了口罩跟手套。 慕绾绾蹲下身，来到黑翼跟前，看着它已经胀到极限的肚子。 深知再不想办法，它跟肚子里头的小马都活不成。 “黑翼，你放心，我来了，就让你跟肚里的小马都会平安的。”慕绾绾抚摸着黑翼的脑袋，“你睡一觉，小马就能出来了，到时候我奖励你胡萝卜吃。” 听到胡萝卜。 黑翼黯淡的眼珠子，亮了亮。 随即它就感觉后劲一阵刺痛。 慢慢地，它感觉好困好困，眼皮子一点点合上了。 “长公主，您给黑翼用了什么东西，它怎么一下子就睡着了？”叶行舟感觉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都白学了。 长公主从药箱里头掏出来的东西，哪一样，他都没见过。 第396章 “回去再跟你说。” 慕绾绾现在没功夫跟叶行舟解释。 她拿出消毒好的手术刀，对着黑翼的肚子，慢慢划开…… 半个时辰后。 一头小白马，从黑翼的肚子里拿了出来。 被慕绾绾放在早已铺好的干净棉布上：“叶行舟，把小马身上的脏东西擦干净，我给黑翼缝合伤口。” “哦，知道了。” 叶行舟行医这么久，也被长公主治疗手法给惊到了。 看着长公主如同缝针一般，将黑翼的肚子缝合起来。 叶行舟打个寒颤。 感觉，黑翼应该是活不成了。 慕绾绾记得，马一胎生一只小马,一次怀孕要三百天，基本是一年一胎。 所以说。 黑翼不是最近才怀上的。 而是去年就怀上了？ 谢无宴亏还是黑翼的主人呢。 连自己的坐骑怀孕了都不知道。 慕绾绾摇摇头，开始继续给黑翼缝合伤口。 又给她打了一针抗生素。 在把它身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之时，叶行舟也把小马收拾干净了。 小马在母体内待的时间久了。 有点缺氧。 慕绾绾又把小马接过来，给它吸氧。 二十多分钟后。 小马尾巴动了动，原本不动的眼珠子，开始转悠。 它恢复过来了。 “好孩子，你的母亲，还有一会儿要醒，你先乖乖地待在我怀中。” 小马似乎听懂了慕绾绾的话。 把脑袋搁在慕绾绾膝盖上，闭目养神。 又过了一会儿。 黑翼慢悠悠睁开眼。 小马也在一瞬间睁开眼，挣扎着从慕绾绾怀中出来，慢慢站起来，走向自己的母亲。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 母亲永远是最伟大的。 看着黑翼强忍着疼痛，也要用舌头舔舐小马的样子。 慕绾绾看得一脸欣慰，扭头看向傻掉的叶行舟：“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把这里收拾干净。” “哦。” 叶行舟脑海里现在有无数个问题。 但他不知要怎么问。 因为他整个人都凌乱了。 慕绾绾为给黑翼接生，弄得满身满手都是血。 见黑翼还在给它娃舔。 慕绾绾从药箱里掏出三根胡萝卜，递到黑翼跟前：“别舔了，先吃点胡萝卜补充体力。” 黑翼知道，自己跟孩子平安无事。 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功劳。 以前是看在胡萝卜的面上，暂时对她妥协。 但现在，对黑翼来说，慕绾绾就是自己跟小马的救命恩人。 它伸出舌头，舔了舔慕绾绾的手。 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胡萝卜的香味。 张嘴吃掉。 “将军，不是，您不能过去……” 叶行舟刚把地上收拾完，晴鸢刚把药箱盖上。 就听到前往祁策的声音。 “慕绾绾？” 谢无宴站在马厩跟前一瞬间，看到慕绾绾满身是血的样子。 血液一下子冲入头顶。 他几乎第一时间将慕绾绾从马厩内拉了出来。 祁策见将军阴着一张脸，以为他又要责怪长公主，想到是自己喊长公主来的，刚要开口解释。 就听到将军拉着长公主前后翻看：“慕绾绾，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你是伤到哪里了？” 第397章 祁策当即愣住了。 这怎么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将军，本公主没事，这血是黑翼的。”慕绾绾在谢无宴面上的错愕再要转变成愤怒之时一手指向叶行舟，“是叶大夫当机立断，采用剖腹术，将小马接生出来，挽救了黑翼跟小马的性命。” “对，就是剖腹术。” 叶行舟脑子转得快，立马顺着长公主的话往下说：“这是微臣从一个古籍上看到的术法，虽然凶险，但这是唯一能保住黑翼跟小马的性命。” 谢无宴侧头，看着虽然虚弱，可两眼有神，一直跟小马依偎在一起的黑翼。 他就知道，叶行舟的话，没撒谎。 “慕绾绾，那你跟来做什么？还把自己搞得那么脏？” 站在后方的老徐跟祁策。 听得都惊呆了。 将军平时连黑翼掉了一根毛，都要心疼半天。 怎么眼下，黑翼经历生死难关。 将军怎么一点波澜都没有，仿佛黑翼就是拉个屎而已。 “叶太医毕竟年轻，我怕到时候他说的话，将军不信，再说了，我给黑翼带了胡萝卜，它吃了就有力气了。”只要能把谢无宴糊弄过去，他说什么，自己就顺着他说呗。 谢无宴没说话，看到慕绾绾面上还沾了一点血迹。 想都没想，就伸手，温柔地用指腹抹去。 如此温馨的场面。 倒是看得老徐跟祁策毛骨悚然。 不对劲。 将军，他真的不对劲。 “好、好了，将军，既然黑翼已经平安生下小马了，那本公主就先回去了。”慕绾绾受不了谢无宴过分的温柔的眼神，头一撇间，却被谢无宴拉住手，“将、将军，要做什么？” “你瞧瞧你的样子，满身是血，就这么回宫，不知道以为你还经历什么劫难，跟我回营帐，至少也要换身衣裳回去。” “可本公主出来着急，没带衣裳。” “祁策。” “在。” “去京城绸缎坊，买一套合适长公主穿的衣裳。” “将军，祁策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本公主衣裳的尺寸。”慕绾绾灵机一动指着抱着药箱愣住的晴鸢，“让晴鸢跟着去，晴鸢知道本公主衣服的尺寸。” “也对。” 谢无宴点头：“晴鸢，你跟祁策走一趟吧。” 晴鸢都惊了，见长公主对自己俏皮地眨眨眼。 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将药箱递给叶行舟后，便低着头，快速走到祁策跟前：“祁副将、您走前面，奴婢跟着您便是。” 望着两人渐渐离去的背影。 慕绾绾默默祈祷。 晴鸢啊，你可要争气一点。 本公主就只能帮到你这里了。 “慕绾绾，你放心，祁策是正经人，不对你的侍女有非分之想。”谢无宴以为慕绾绾不放心晴鸢，便说了一句。 但到了慕绾绾这边，就听成了，祁策高冷又禁欲。 “正经人好啊，本公主就喜欢正经的。”慕绾绾见谢无宴面上腾起的疑惑，摇了下被他一直握着的手腕，“还走不走？本公主刚才给叶行舟帮忙都累死了，你让伙房给本公主弄点吃得来。” 第398章 营帐中。 慕绾绾看着端到自己面前一盘红烧肉、一盘炒青菜，还有一碗堆成小山的大米饭。 嘴角抽了抽。 “慕绾绾，你什么眼神，要知道，军营的将士们十天半个月才能吃上一次肉，今天要不是在看你跟叶行舟帮黑翼接生的份上，我还不乐意给你吃肉呢。” 谢无宴见两人都不动筷子，嘴里的话不由多了起来，“还有这大米，就更精贵了，平时吃的都是小米，大米可是比黄金还要精贵的东西。” “我没有嫌弃军营饭菜的意思，只是这量太多了，本公主也吃不了那么多。”慕绾绾是知道军营情况的，这个军营内的将士，都是谢无宴的亲兵，为了减少朝廷的负担，几乎是由谢无宴一人来承担开销。 “你先吃着，吃不完再说。” “不行，哪能让别人吃我吃剩的，你去拿几个干净的碗筷来，我们三人稍微分一点就成。”慕绾绾想到药箱内还余下三根胡萝卜，掏出来，递给两人，“胡萝卜也是蔬菜。” 谢无宴先前尝过胡萝卜的味道。 他一直不明白，慕绾绾哪里来品质那么好的胡萝卜。 “慕绾绾，我在凤鸾宫的时候，也没看见你在后院种地，这胡萝卜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谢无宴用衣袖擦了擦，咔嚓就是一口，“如果有种子的话，能不能给我一点？” 叶行舟见谢大将军不拘小节地啃起胡萝卜。 他犹豫一下。 硬着头皮，咬了一小口。 结果，跟他想象的味道很不一样。 甜甜地，脆脆地，水分很足。 第二口，他就啃得老大了。 “种子？” 慕绾绾叼着胡萝卜思索间。 刚好喵呜在脑海里提醒自己：“主人，您先前在我这里贮藏过各种蔬菜瓜果植物花卉的种子，随着上次系统扩容，原本那些东西也多了十倍，您若是有需要，可以使用，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喵呜说得有道理。 慕绾绾跟喵呜沟通好后。 低头打开药箱。 令人神奇的是，明明里头放了很多医用东西。 而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收纳盒。 幸好，叶行舟沉浸在胡萝卜的美味中。 并未发现长公主手中的药箱变了样。 “你要什么种子？” 慕绾绾干脆把种子全拿出来，一样样给谢无宴介绍：“小青菜、大白菜、土豆、玉米、小米、胡萝卜，对了，还有红薯。” 谢无宴看着慕绾绾如同变戏法一样，掏出那么多种子。 瞬间就惊呆了：“慕绾绾，你怎么还随着携带着种子？” “这些种子，原本就是我从集市上买的，准备回去种在凤鸾宫的，结果一直放在箱子里就忘记了。”慕绾绾对着谢无宴耸耸肩，面不改色地撒谎，“这些种子，可是本公主亲自跑了好多地方收集来的，将军难得有求于本公主，本公主自然是要卖你一个面子。” 当然，这个时空有很多没有的蔬菜瓜果。 慕绾绾都提前做过调查的。 那些没有的，目前阶段来说，她是不敢往外拿的。 第399章 免得引来，他人的猜忌与妒忌。 “将军，你先把土豆玉米小米红薯种下，这些又能当主食，也能当菜吃，至于小青菜大白菜还有胡萝卜就可以作为蔬菜，将士们每天都要消耗大量体力，如果每天吃不饱，很容易引发各种疾病的，就比如说，叶大夫来的路上跟我说，像将士们长期不吃肉的话，在夜间的视力就会退化而导致夜盲症的产生。” “夜盲症？” “对，就是一种缺少某种身体所需营养物导致的，而这种营养物可以在肉类中摄取，就好像人都要吃盐一样，不吃肉还能行，但不吃盐是万万不行的。” “食盐？” 谢无宴摇头苦笑：“慕绾绾，你可知一旦食盐多少钱？” 慕绾绾报以同样的苦笑：“本公主不太清楚。” “一旦食盐是一百二十斤，而市面上的细盐，一斤能抵一两黄金，也就是十两白银。” 慕绾绾低头算了算，随即对着谢无宴露出同样的苦笑：“那将军是怎么解决那么多人每日吃盐的问题？” “找最粗的食盐，然后用其腌制成酱菜，将士们每顿都能分到一点酱菜就算是吃过盐了。” “最粗的食盐，杂质很多，而且你让将士们吃酱菜，酱菜腌制久了，会产生对人体有害的东西，长期食用也不行啊。” “的确不行，但这没办法中的办法，能为朝廷减轻一点负担是一点。” 望着浓眉紧锁的谢无宴，慕绾绾突然问他：“厨房现在有粗盐吗？我知道有一个土办法，可以将食盐提纯，但我们这样做，不算犯法吧？” 大梁食盐的制作，与销售渠道。 全都由官府一手掌握。 而且大梁对私盐商贩，看管很严。 基本上，只要被查证，那祖宗十八代，都给你挖出来，挫骨扬灰。 “慕绾绾，你一个长公主，怎么还会知道制盐的办法？”谢无宴眯眼，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认识慕绾绾了。 “正因为我是长公主，所以才能饱览群书，在书中找到提取粗盐的办法，而且材料也很好找，只需一个瓶子、细沙、粗砂、木炭，一块干净的纱布还有一条细绳子就可以，将军与其在这里质疑本公主，倒不如把本公主需要的东西都拿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么？” 慕绾绾凑近谢无宴一些，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缓缓道：“要知道，本公主连火药跟炸药都能搞出来，区区弄个食盐，有什么难的。” 谢无宴望了慕绾绾，几秒后，他起身走到门口，让青玄过来，去准备慕绾绾需要的东西。 半个小时后。 慕绾绾需要的东西全都拿来了。 刚好，三人也吃好饭了。 慕绾绾咽下口中最后一口饭菜，对着谢无宴伸出手：“火折子给我一下。” 谢无宴拿出火折子却递给慕绾绾：“等要点火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声，我来点。” 以前怎么没见谢无宴这般墨迹？ 慕绾绾努嘴，将融化后的盐水倒入瓶中：“将军，点火，把盐水煮开。” 第400章 将煮开的食盐水，通过搭建好的简易过滤装置，一路过滤完后，再把过滤后的盐水进行加热，等到水分蒸发，食盐出来的时候，倒在干净的纱布上，用木棍将其碾压，就能得到比刚才细白几倍的食盐。 “好了，怕不成功，就弄了一点食盐，不过这一点也够了。”慕绾绾将细白的食盐倒入干净的罐子内，递给谢无宴，“将军，尝尝味？” 谢无宴一脸将信将疑地看着慕绾绾，随即用小指蘸取一点食盐尝了一下。 整张脸瞬间变得惊讶起来。 这盐居然没了苦味跟涩味。 “慕绾绾，你知道你提纯食盐，意味着什么吗？” 慕绾绾一脸懵圈看着一脸严肃的谢无宴：“食盐不能提取吗？” 谢无宴摇头，抬头望向叶行舟，冷声警告：“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一个字，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叶行舟狠狠点头，一步单膝下跪：“微臣明白，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微臣都不会往外泄露一个字的。” 包括，长公主会医术的事情。 叶行舟在一瞬间，觉得自己的生命很不安全。 “慕绾绾，现在市面上卖的细盐，都不如你这简单摆弄几下，你知道吗？” 谢无宴一句话把慕绾绾说愣住了。 “不会吧，那平时我们在宫中吃的菜……”慕绾绾突然不说话了，她想起来第一次在谢府尝到谢府做的饭菜很难吃，之后就用系统内的食材调料做饭吃，进宫后也吃过一次，还是觉得自己的东西做的好吃，包括现在每天的一日三餐，都要多做一份给父皇送去。 光开始，慕绾绾只觉得是系统内食材好。 眼下看来，调味也是如此。 “慕绾绾，走，进宫。” “干什么去？” “见父皇。” 御书房。 午觉刚睡醒的皇帝，忍着哈欠，瞅着过来找自己的女儿女婿。 “你俩怎么来了？” “父皇，是这样的……” 谢无宴拱手，便将今天一事说来，最后非常小心地将一小罐食盐拿了出来呈给皇帝。 原本还犯困的皇帝，一听食盐两字，立马精神了。 再尝取一点食盐后。 那看女儿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比上次听到她说炸药火药的时候，还要热烈。 毕竟，食盐无论是平民还是权贵，每天都要摄取的东西。 “父皇，您别看儿臣，儿臣只是误打误撞，想试试看从古籍上得到的方子靠谱不？没想到就成功了。”慕绾绾可不想高调，越是高调死得越快。 “绾绾啊，你又一次让朕刮目相看。” 皇帝现在看女儿真是越来越顺眼了。 不，应该说越来越亲切。 要不是女婿跟贴身太监在。 皇帝真想抱着女儿，狠狠亲她几口。 “绾绾，你这次可是造福了整个大梁的百姓啊，如果将此过滤办法推行下去，那么整个大梁的百姓都能吃上纯正没有苦味涩味的食盐了。”皇帝现在看女儿的目光，真是越来越稀罕了，“绾绾，你最近做的事情，都很不错，朕好赏赐你，一定要重重赏赐你。” 第401章 “父皇，如果您真要赏赐儿臣，那儿臣……”慕绾绾是在皇宫中重新树立口碑，若让他们知道炸药火药包括现在的食盐，都是她想出来的，那原本他们对自己的厌恶就会变成妒忌。 让人妒忌，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要把危险转移出去：“父皇，眼下驸马的军营，都由他一人来承认，驸马再有钱，那军营五万多张嘴，光每天一日两餐都不知道吃掉多少钱。驸马面皮薄哪怕兜里都没钱了，也不敢跟父皇提半个字，那儿臣作为他的妻子，看到他有困难的时候，哪有不帮的道？儿臣恳求父皇每月拨一点军饷粮草给军营，如果现在国库不充盈的话，那就当儿臣跟您借的，等儿臣将来赚了钱，再还您。” “无宴，绾绾说的这些话，是真的吗？” 谢无宴低头，面有羞愧：“父皇恕罪，儿臣本以为靠自己能够解决军营大家的吃饭问题，结果才发现，自己太自不量力了。” “你呀，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皇帝摇头无奈，看向一脸紧张的女儿：“好了，那军营的将士们，说来说去也是朕的兵马，保卫大梁的事情，还需要千万将士们冲锋陷阵，若不让他们吃饱饭，哪有力气上前线？无宴，朕会让兵部尚书跟你接洽，朝廷该给你的东西，你就好好拿着，谁要是敢质疑你，就是再质疑朕。” “是，儿臣明白。” 今日。 慕绾绾与父皇。 再次给了谢无宴深深的震撼。 尤其是慕绾绾，他的确没想到，慕绾绾会把机会让给自己。 看向慕绾绾的眼神，不由深邃几分。 慕绾绾没察觉谢无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随后。 皇帝让女儿将食盐提取的办法仔细写了下来。 慕绾绾写完后。 皇帝着急召见大臣进宫商议。 便让女儿女婿先回去。 回凤鸾宫的路上。 慕绾绾见谢无宴低头不说话，以为自己的自作主张，弄得他没面子，所以他在酝酿要跟自己怎么对质。 当即，努嘴一步越过他。 不料，被他一把拉住。 “谢无宴，你干嘛？”慕绾绾在一瞬间神色戒备，“这里还是御乾宫的地盘，你要是敢对本公主做什么，本公主喊一声，周围的守卫就全过来了。” “慕绾绾，你到底为什么又要帮我一次？”谢无宴想了很多问题，但都没想通慕绾绾要帮自己的理由，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你不是要质问本公主吗？”慕绾绾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我质问你什么？”谢无宴眉头一蹙，语气硬了几分，“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又要帮我一次，军营的事情，你完全可以不管。” “谢无宴，你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慕绾绾手一甩，将手臂从他手中抽了出来，“军营里头那些将士，虽然喊你一声大将军，但他们都是为朝廷而战，而本公主身为皇室长公主，他们自然也算是本公主的兵，对他们好，不需要任何理由。” 第402章 谢无宴瞅着慕绾绾面上的正经，眯眼：“真是这样？” “不是这样是哪样？” 慕绾绾轻哼一声，面上扬起轻蔑的笑容：“将军，请你以后端正自己的立场。本公主做的一切，都是以我俩共同利益出发，绝对不会掺杂一点个人因素。也请将军不要自作多情，以为本公主做了这些事情，就能抵消将军以前对本公主做的事情。” “慕绾绾，不是你说，不能再翻旧账，怎么你又来？”谢无宴真受不了慕绾绾的臭脾气，刚想对她好一点，她就跟一只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自己想靠近她一点都不行。 “旧账是旧账，但你曾经带给本公主的伤害永远不能抹去。”慕绾绾脖颈一扬，严厉地警告谢无宴，“也请将军摆正好自己的姿态，不要总觉得本公主做的事情，是在为你个人付出。本公主的格局，不是你想象得那般狭隘。” 慕绾绾总是能，把自己对她一点点好感。 轻而易举地抹杀地干干净净。 “好，慕绾绾，你的话，我记得了，以后也请你摆正你的态度，不要动不动就做出一些让我摸不清头脑的事情。” “你摸不着头脑，难道不是自己蠢吗？” “慕绾绾！” 谢无宴面色瞬间铁青，一股无名之火从胸膛噌地窜了上来，本想送她回凤鸾宫，自己再回军营的，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军营还有事情，我先走了，黑翼还没脱离危险，今晚我就不回来了。” 慕绾绾巴不得他不回来呢。 因为呦呦的关系。 现在每天晚上，三人都睡在一张床上。 弄得慕绾绾浑身不自在，每次都睡不踏实不说，醒来后还腰酸背痛的。 最好，一辈子不回来。 “长公主，其实奴婢等人都看得出来，最近将军对您的态度，跟在谢府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晴鸢忍不住为谢无宴说了一句，见长公主投来疑惑的目光，连忙跪下，“奴婢该死，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望长公主恕罪。” “晴鸢，我没怪你，你起来。” 慕绾绾对着她挥挥手：“晴鸢，我知道你话里头的意思。但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我做的事情，有利于谢无宴他本人，他才觉得我不一样，一点点在变好。那抛开我所有一切让他获利的事，他还觉得我好吗？” 晴鸢听得有些糊涂了：“长公主，奴婢愚蠢，奴婢不懂。” “简单来说，他觉得我好，不是我这个人好，而是我做的事情，让他获利，让他得到了好处，他才觉得我好。而他的性格大家都知道，非常要面子，你可以想想看，只要我做过一件对他有力的事情，他就会一个劲想办法回报我，根本不会欠我一次人情。” 晴鸢努力想了一下，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所以我说，他觉得我好，不是因为我这个人好，而是我做的事情让他误以为我这个人好。”慕绾绾冷哼一声，谢无宴早已走得没影了，“只要我现在做了一件不利他的事情，他肯定会推翻我以前做的所有对他有利的事情。这样太看中利益的人，我不喜欢。而且他特别情绪化，只要自己不高兴，就要搞得大家都不高兴，我自然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第403章 “奴婢懂了，也就是说，现在您跟驸马的关系，就是逢场作戏，您从一开始就没改变过对驸马的看法，这样做，都只是为了让大家扭转先前对您的看法。” “对呀。” 慕绾绾笑着捏了捏晴鸢的脸蛋：“你的小脑袋瓜还转得挺快，晴鸢你也记得，女子就应该独立，不要依附男人生活，但可以利用男人，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千万不要因为男人几句花言巧语，就被他迷得摸不着北，一定要把主动权拿在自己手中，听明白了吗？” “奴婢懂了。” “嗯，那咱们回凤鸾宫，回去后，给谢府送个信，明天让柳翠香带着她女儿进宫一趟，谢玉柔还是要学学规矩的，不然以她的个性，嫁过去不出三天，就被瑾安搞死了。”慕绾绾叹息，谢玉柔就不能是生得聪明点，她这个，对自己而言，真的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未澜宫。 南宫静牵着鸣儿快步走了进来。 “鸣儿。” “娘。” 鸣儿挣脱南宫婧的手，快步走向白颜汐，一把扑到她怀中：“娘，鸣儿好想您啊。” “鸣儿，让娘看看，你这几天在世子府过得好吗？”白颜汐一脸紧张地看着儿子，“怎么小脸瘦了一圈？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走上来的南宫静刚好听到这么一句，面上带着几分不悦：“颜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鸣儿是我的亲侄子，难道我会亏待他吗？” “不，不是的，世子妃，我只是太担心鸣儿了。” 白颜汐立马跪地，给南宫静磕头。 这一幕，刚好被进来的慕瑾曜看到。 他眉头一蹙，大步往前，神色不悦道：“世子妃好威风，不是说来看母妃的吗？怎么来母妃宫中摆起了架子？” 南宫静抬头一看是敬王出来了。 连忙屈膝行礼：“南宫静见过敬王。” “世子妃的大礼，本王可受不起。”慕瑾曜冷哼一声，见白颜汐跪在地上不动，声音不由大了几分，“白颜汐，你是不是有什么癖好，见人就下跪，跪了还不起来。” 白颜汐咬着牙，一脸怯生生地看向南宫静。 南宫静连忙往前，亲自弯腰将白颜汐搀扶起来：“颜汐，我刚刚的话重了些，但你不要放在心上。再说，我要是真对你有什么意见，怎么可能会带着鸣儿来看你呢？” “世子妃，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说出这般让您误会的话。”白颜汐语气陡然哽咽起来，“颜汐今天能在宫中毫无牵挂地照顾三姑母，正是有了世子妃替我照顾鸣儿还有小侯爷。” 慕瑾曜看着白颜汐哭哭啼啼的样子，心里就来气：“白颜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动不动就哭，母妃已经格外准许让你跟你儿子见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404章 白颜汐脖颈缩了缩，完全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 只是将头深深埋下去。 如此一幕。 瞬间让南宫静心生不悦，她虽然对白颜汐有诸多不满。 但别人当着自己的面，数落它，那就是在打南宫府的颜面。 “敬王，颜汐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这段时间，都是她在宫中照顾您的母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南宫静将白颜汐拉到自己身后护着，言辞凿凿地看着面色一僵的慕瑾曜：“再说了，论起辈分，您还要喊颜汐一声表姐，总不能因为身份问题，把原来亲属关系全都抛之脑后。” 慕瑾曜咬牙，望着躲在南宫静低着头，也看不清表情的白颜汐。 一团火，冒了上来。 “母妃又没强迫她来侍疾，她也可以拒绝啊。”慕瑾曜丝毫没有心生歉意，反而越发不满起来。 就在南宫静气不过，还要跟他理论几句。 她的胳膊，被白颜汐握住了。 低头。 看着她对自己摇摇头，小声说道：“世子妃，没有关系的，三姑母是我长辈，我为她侍疾是应该的，不要为了我，把自己气着了。” 看着白颜汐小心翼翼哀求自己的模样。 南宫静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将怒气压了下来。 “颜汐没有拒绝，那是因为她懂事，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慕瑾曜面色一白，别以为自己听不出来，世子妃在含沙射影。 幸好。 这时。 景秀从寝宫中出来，邀请世子妃进去。 慕瑾曜想着自己一个男人，也不好跟世子妃理论过多，免得传出去说自己存心刁难她，弄得一身腥。 “白颜汐，你最好祈祷，永远像现在这样，有人帮你。” 路过白颜汐之时，慕瑾曜对着她低低警告一句。 本以为，她会害怕到当场下跪，求饶。 结果，自己要走的时候，被她拉住了衣角。 “白颜汐，你做什么？” 慕瑾曜刚要瞪眼，就看到白颜汐眼睛红红地看看自己，娇弱的粉脸上写满了委屈跟无助：“敬王殿下，您不要生气，您的话，颜汐会放在心上的，颜汐很笨，但只要您愿意跟我说，我都会改正的。” 她什么意思？ 慕瑾曜拧着眉看她。 白颜汐见慕瑾曜不说话，就知道他上钩了。 脚步往他面前挪了挪，踮起脚尖看着他。 虽然两人是表姐弟。 但白颜汐只到慕瑾曜肩头处，她要踮起脚尖，才能与他视线持平。 她最擅长的一招。 就是用自己的一双无辜之眼，让男人为她动心。 果然。 慕瑾曜看了几眼，眨着眼，将目光移开了。 白颜汐眼尖地发现，慕瑾曜耳垂红了。 “敬王殿下，您还生气吗？” 白颜汐鼓足勇气，扯了扯他的衣袖，见他没把自己甩开。 心里的鄙夷越发扩大。 男人，不管年纪小，还是年纪大。 都没个好东西。 “咳咳。” 慕瑾曜手一抽，略带慌张地整理下自己的衣袖：“好了，刚才也是本王太着急了一点，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白颜汐摇摇头：“敬王殿下是把颜汐当自己人，所以才会看不惯我在世子妃面前那般低眉顺眼，颜汐心里明白的。” 第405章 她这话，说的不禁让慕瑾曜重新审视她起来。 以前觉得，她跟谢大将军关系好，肯定是靠了什么狐媚之术。 现在看来。 倒也不全是。 “好了，客套的话，就不说了，本王跟你说的事情，你也不要忘记了。”一想到要去军营操练，慕瑾曜不禁烦恼起来。 “颜汐知道。”白颜汐对着慕瑾曜行礼，“颜汐恭送敬王殿下。” 直到慕瑾曜走远。 白颜汐这才缓缓起身。 原本柔弱的双眼，瞬间变得冷漠异常。 慕瑾曜，你最好聪明点。 这样才不枉费我的一番心血。 “鸣儿，走，咱……” 白颜汐低头见，突然发现儿子不见了。 面上突然惊恐起来：“鸣儿，鸣儿，你在哪里呀？听话，不要跟娘躲猫猫了，鸣儿……” 白颜汐不知道儿子去哪里了，又不敢惊动宸妃跟世子妃。 只能一边小声地喊，一边在未澜宫中寻找。 而她不知道的是。 早在三人争执的时候。 鸣儿看到天边有一只纸鸢在飞。 那漂亮的纸鸢仿佛一下子飞进他的心中。 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他就跑了出去。 结果。 他发现自己迷路了。 宫中每一条道路，都很相似，他不知道走哪条路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就只能瞎选一条。 走着走着。 他居然来到一处特别华丽的宫殿。 他抬头，看着金灿灿牌匾上的字：“凤鸾宫。” “裴笙哥哥，再把纸鸢放高点，再高点。” “裴笙哥哥，你好厉害呀，纸鸢飞得好高好高。” 鸣儿听到里头有小女孩高兴的声音。 鬼使神差间。 他想要踏步进去。 却被门口的守卫一把拦住。 “哪里来的小孩？长公主的地盘，也是你能来的？赶紧走？” 长公主？ 就是那个无论在宫内宫外，都很嚣张的长公主吗？ “小孩，还不走？” 守卫不耐烦了。 伸手一推，鸣儿没站稳，一下子被他推倒在地上。 鸣儿的手掌，瞬间被擦破了。 “哎呀，好疼。” 鸣儿眼里泛起泪光，想到自己迷路，娘又不在。 一时间，委屈地哭了起来。 正在里头放纸鸢的呦呦听到外头有小孩子的哭泣，抬头看向裴笙：“裴笙哥哥，你有听到哭声吗？” “哭声？” 裴笙侧耳一听：“好像是在外头。” 呦呦转身就跑了出去。 “小郡主，您慢点。” 裴笙还在放纸鸢呢，也不敢就这么追出去，连忙将纸鸢交给一旁站着的太监手中，快步追上去：“小郡主，慢点，小心别摔到了。” 宫门外。 一口气跑来的呦呦，气喘吁吁地看着坐在地上，呜呜哭泣的小哥哥。 “见过小郡主。” 守卫见是小主子立马弯腰行礼。 “守卫哥哥，他是谁呀，哪里来的小哥哥呀？” 呦呦奶声奶气的声音，瞬间让鸣儿好奇起来。 他抬起头，与呦呦对视一眼。 呯呯呯。 两人的心跳，在一瞬间同步了。 第406章 “小哥哥，你没事吧？” 呦呦立马跑上去，蹲在他身边，低头打量他。 见他右掌心被擦破了皮。 连忙掏出自己的手绢，给他包上。 鸣儿愣愣地看着眼前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 她长得漂亮又可爱。 双目湛湛有神，一袭粉白宫装，衬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 “小哥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呦呦的话，瞬间让鸣儿回过神，他小脸一垮欲要哭出来：“我、我迷路了，我找不到原来的路了。” “小哥哥，你不要哭，我告诉我你住在什么地方，我让守卫哥哥把你送回去。”呦呦见小哥哥哭得小脸蛋都花了，连忙伸手给他擦眼泪，“小哥哥不要哭，我娘说，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哭鼻子的。” “好，我不哭，不哭。” 不知为何。 鸣儿总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很熟悉。 仿佛两人上辈子就认识。 “我是跟我大姑姑进来探望宸妃娘娘的。” “宸妃娘娘？”呦呦低头，指着鸣儿突然吃惊地喊起来，“你娘该不是南宫夫人吧？” 鸣儿听得也惊讶起来：“你认得我娘？” 何止是认识。 呦呦一下子对眼前的小哥哥没了好感。 南宫夫人是坏蛋，一直破坏爹娘的感情。 那她的儿子，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才不认得你娘呢。”呦呦鼻子一皱，冷哼着从地上站起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赶紧回去吧。” 鸣儿一向敏感。 能察觉到对方情绪变化。 他低头，不安地扣着衣摆上的珠子：“我也想回去，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我是第一次进宫，我真的不认识回去的路。” 虽然他是南宫夫人的儿子。 但南宫夫人做的事情，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呦呦咬着下唇瞅着他一会儿，跑到守卫哥哥身边拉着他的衣袖道：“守卫哥哥，你把这位小哥哥送到未澜宫去吧。” 守卫点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低头不说话的小男孩，点头：“是，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去。” “谢、谢谢。” 鸣儿被守卫抱起来的时候，一脸感激地望向呦呦。 结果，呦呦看都不看自己。 转身就进去了。 他的眼神一下子落寞下来。 就因为自己的娘是南宫夫人，所以自己就被讨厌了吗？ “小孩，刚刚跟你讲话的是小郡主，是长公主的独生女，你不要存心存什么幻想。”守卫虽然对南宫家的事情不太清楚，但也知道长公主很不喜欢南宫夫人，自然对怀中的孩子也没了好脸色。 鸣儿听得一愣，瞬间挣扎地要从守卫怀中下来。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不要你抱。” “嘿，你个小孩，怎么这般不识抬举。” 鸣儿虎着一张脸，倔强道：“你只要告诉我未澜宫在什么地方，我自己能回去，用不着你送。” 守卫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硬气的小孩。 当即哼笑一声，自己还不乐意送他呢：“看到前面那条路了吗？走过去，再往前拐个弯，一直走，就能走到未澜宫附近，那边的宫人都知道未澜宫的位置，你再问问就行。” 鸣儿算了算。 第407章 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那么远了。 “谢、谢谢。” 鸣儿咬着牙道谢后。 转身，飞快跑走。 “这小孩，简直跟他娘一样，没礼貌。” 守卫瞪了鸣儿后背一眼。 也不管他到底能不能找到未澜宫，转身就走。 鸣儿一路小跑，刚好听到前头有人在呼唤自己。 他仔细一听，是娘的声音。 顿时，一扫面上的凝重，跑得更快了。 “娘，鸣儿在这里。” 找儿子，找的越来越慌张的白颜汐，听到前方有儿子的声音。 她忙转头，眺望前方。 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一瞬间。 她提起衣裙，跑了上去。 “鸣儿。” “娘。” 白颜汐蹲下来将儿子紧紧搂在怀中，声音又惊又慌：“鸣儿，你上哪里去了？你这是要急死我呀。” “娘，对不起，我只是看到天边有一只纸鸢在飞，一时忍不住跑了出去。”鸣儿低着头，一脸害怕的样子。 白颜汐低头，看到儿子右手上包着一块手帕。 当即心中一慌，扯着儿子的肩头问：“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手上的帕子是哪来的？” 鸣儿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慌乱的眼神，一时间不敢说实话。 就撒起谎来：“我不小心自己摔倒了，手帕是一个宫女姐姐给我的，不信的话，我带您去找她。” “不用了，我信你便是了。” 这里是皇宫。 一言一语都要注意。 白颜汐看着儿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还是气不过：“自己把鞋子脱下来，左手伸出来。” 鸣儿听得小身板一颤，语气哀求起来：“娘，我真知道错了，您不要罚我，好不好？” “罚你是为了你长记性，这里是皇宫，不是咱家，万一你走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被坏人抓走，娘怎么找你？” 见儿子不动。 白颜汐气得，伸手就打他屁股：“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娘，不要，鸣儿错了，鸣儿脱鞋便是了。” 鸣儿跪在地上，将脱下来的右鞋子递到娘手中。 白颜汐就用鞋子当戒尺。 狠狠鞭打着儿子的手心。 “回去后，把南宫府的家训抄写一百遍，下次进宫的时候，带给我看。”白颜汐打起儿子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直到把鸣儿的手心都打肿了。 这才停下。 至始至终。 鸣儿嘴里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就怕，娘对自己更加生气。 “鸣儿知道了，鸣儿回去后，一定会好好抄写的。” “鸣儿，你不要怪娘对你严格。” 白颜汐对儿子的教训，就是典型的给个巴掌后再来一颗甜枣：“你也知道咱们南宫家现在的处境，等爹跟娘都老了，南宫家迟早是要你来当家的，娘要是现在不对你严格一点，等你将来长大了，面对种种蛊惑，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挡力。” 鸣儿吸吸鼻子，将双手背于身后。 语气卑微：“娘的话，鸣儿会放在心上的。可娘，鸣儿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自己家中啊？” 第408章 白颜汐蹲下来，将儿子小小的身躯揽入怀中。 摸着他的脸庞轻轻安抚：“快了，鸣儿再忍忍，只要你在世子府上乖一点，大姑姑一定会对你好的。” “大姑姑跟大姑父对我很好。” 鸣儿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鸣儿，你听着，他们对你再好，也只不过是看在你爹的面上。”白颜汐可没忘记先前世子妃跟自己说要将鸣儿过继到她名下的时候，所以要跟儿子说清楚，免得儿子在世子府好日子过惯了，到时候不想回家了。 “娘，可大姑姑跟大姑父真的对我很好，大姑姑给我买了好多新衣服，大姑父还给我专门请……”鸣儿瞬间收声了，因为他看到娘的脸色变了。 他脖颈缩了缩，慢慢将双手伸出来：“娘，我说错话了，您、您罚我吧。” “娘不罚你。” 白颜汐将儿子紧紧抱住，眼底却闪过一丝怨恨。 “鸣儿，你听着，他们对你好，都是看在你爹的面上，你可千万不要被这种表面上的好给蒙蔽了双眼。” 白颜汐现在分身乏术，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一向最听自己的话，所以她要给他灌输世上除了自己，没有人会一心一意对他好：“鸣儿，你要知道，你爹身体不好，支撑娘一个人撑起那么大的南宫家，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才是娘的希望，娘的后盾。” “娘，我知道了，我以后会留神的。” 鸣儿点点头，伸出手来紧紧揽住娘的脖颈：“娘，您放心，我会努力的学习的，等我将来长大的，我会好好孝顺您的。” “鸣儿真乖。” 白颜汐亲了亲儿子的脸颊。 将他抱起来：“走，咱们回去，你大姑姑快要好了，等下你大姑姑要是看到你双手的伤口，你知道怎么说吗？” “鸣儿知道。”鸣儿仰起头一脸急切地说道，“是鸣儿自己不慎弄伤的，跟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颜汐捏了捏儿子的脸蛋：“对，就这么讲，鸣儿真听话。” 鸣儿对着娘咧嘴一笑。 低头间。 笑容却迅速消失。 满腹委屈。 回世子府的路上。 鸣儿刚坐上马车，南宫静就发现他手上的伤口。 右手一看就是被擦伤的。 至于左手，倒像是被人打的。 “鸣儿，你娘打你了？” 鸣儿一惊，连忙把小手背于身后摇头：“没、没有，是我不小心……” “鸣儿，你不用瞒着我，你娘的个性，别人不了解，我还不了解吗？”南宫静气得要死，幸好她常在马车上备着跌打损伤的药膏，“鸣儿你坐过来，大姑姑给你上药。” “多谢大姑姑。” “我是你亲姑姑，说什么谢呢。” 南宫静记得，刚把弟弟跟鸣儿接到世子府的时候。 父子俩满眼怯生生地。 她的弟弟可是京城人人皆知的南宫小侯爷。 娶了白颜汐后，却一下子变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 再看看小小的鸣儿。 四岁的孩子，瘦的跟二岁的孩子。 一点孩子的天性都没有。 说什么，做什么。 都要提前看人脸色。 第409章 南宫静就很纳闷，白颜汐跟亲生儿子有仇不成，居然对一个四岁的孩子这般苛责。 “大姑姑，您别生气，娘都是为了我好。” 南宫静回过神，看着鸣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伸手将他抱到自己腿上：“大姑姑没生气，大姑姑只是心疼你。不过没关系，只要有大姑姑在，鸣儿就不会被欺负的。” 当初是白颜汐求着自己照顾她丈夫跟儿子的。 那现在。 自己就不会轻易将两人还回去。 凤鸾宫。 午睡刚起的慕绾绾打着哈欠走出来。 “娘。” 呦呦一下子跑上来，抱住娘的大腿：“我刚刚遇到了南宫夫人的儿子。” “南宫夫人的儿子？”慕绾绾弯腰把女儿抱起来的一瞬间，面带诧异，“白颜汐的儿子？” “嗯，就是他。” 呦呦点头，愤愤不平道：“他可傻了，一个人来错了地方，我好心让守卫哥哥送他回去，结果守卫哥哥说，他不要送，守卫哥哥便给他指了路，他就自己跑开了。” 慕绾绾一边听着女儿的话，一边想着其他事情。 倏地。 她转身将女儿递到秀青手中。 对着院中大喊一声：“风影。” 几秒后。 风影从半空出现，落到了慕绾绾面前。 “跟我进来，我有事问你。” 呦呦看着娘带着风影哥哥进屋，一脸疑惑地看向秀青：“秀青姑姑，娘这是怎么了？一脸凝重的样子。” 秀青摸了摸呦呦的脸颊，轻轻道：“小郡主，您不用担心，长公主做事很有分寸，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所以找风影问问，小郡主，饿不饿？奴婢带您去厨房，找找有没有好吃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一听好吃的。 立马开心了：“好啊，好啊。” 内殿。 风影单膝跪地，将自己陆陆续续调查出来的结果。 告诉给长公主听。 “南宫小侯爷当年对白颜汐一见钟情，之后就对她展开猛烈的追求，但那时白颜汐还跟驸马有来往，所以一直在两人之间摇摆不定。” 慕绾绾冷哼：“这的确是像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南宫小侯爷追白颜汐追得很紧，再加上他总喜欢搞一些惊喜来想讨白颜汐的欢心，白颜汐父亲，也就是太宰大人为了白家的名声，便做主将白颜汐嫁过去了，刚巧那个时候驸马在战场上生死未明。” 风影见长公主不说话，继续道：“这些事情，住在白府周围的老百姓几乎都知道，属下随便打听了几个人，他们都说得差不多。南宫小侯爷父子俩住进世子府之后，就一直没出来过，直到今天世子妃带着南宫夫人的儿子进宫去了未澜宫。” 怪不得女儿能遇到白颜汐的儿子呢。 “风影，你在查询的过程中，可有发现白颜汐跟她娘家来往频繁吗？” 风影摇头，蹙眉道：“没有，这也是属下觉得奇怪的一点，南宫小侯爷身体不好身边离不开人照顾，这大家都能理解，但好像南宫夫人忙到连过年回白府拜年的功夫都没有。” 第410章 “白颜汐的父亲还活着，身为嫁出去的女儿，逢年过节不应该带带着丈夫儿子回家拜个年，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么？” 慕绾绾低头，摸着下巴，眼中翻滚着思绪：“白颜汐这次进宫为宸妃侍疾，的确没功夫照顾丈夫跟孩子，但为什么要把丈夫跟孩子托付给世子妃照顾呢？” 俗话说。 娘家就是自己坚强的后盾。 但在白颜汐这里，慕绾绾只看到，她从出嫁后。 仿佛跟白家彻底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风影，白家那边的情况你继续盯着就行。” 风影抱拳：“是，属下明白。” “对了，明天一早，你驾个马车，去谢府将谢玉柔接过来。”提到谢玉柔，慕绾绾太阳穴自动跳动起来，“就跟她说，她跟豫王的婚事可以定下了，让她进宫先学习一下规矩。” “是，属下明早便将她接过来。” “还有一事……” 慕绾绾对着愣住的风影眨眨眼：“上次，你跟我说的骑马一事，你想办法给我弄一匹小点脾气好的马儿来，到时候我在宫里跑跑，等我学会骑马后，就到城外去跑马。” “长公主，您真的要学骑马？” “当然。” 慕绾绾非常肯定道：“学会骑马那是保命的根本，万一将来我再遇到什么危险，只要有马，我就能逃命。可惜我年纪大了，不能练武，不然我还想跟着你们练武呢，俗话说，技多不压身。” “那属下就按照您的要求，去置办了。” “嗯，你下午歇息吧，这段时间，一直让你忙里忙外，你也辛苦了。” 风影摇头，抱拳道：“属下不辛苦，比起先前在暗卫营每日提心吊胆，眼下在凤鸾宫的生活，让属下几人都觉得在养老。” 养老二字。 让慕绾绾笑出声来，连口气都带着几分笑意：“哪有你们说的这般夸张，好了，好了，以后有你们忙得时候，先回房歇息吧。” “是。” 临出门的时候。 慕绾绾又把桌上一盘新鲜水蜜桃赏给了风影。 让他带回去，给其他几人尝尝鲜。 “风影，你可算回来了。” 风影五人，住在单独的小院内。 每人一间房。 还有专门的宫人打扫。 待遇，比在暗卫营的确要好上数倍。 “怎么了？” 风影一边问，一边将手中的桃子分给四人：“长公主给的。” “我觉得那个姓裴的面首，很危险。” 说话是鬼影。 只见他眉头紧锁，面上满是凝重。 风影很少见鬼影这般严肃过，不由也跟着严肃起来。 “怎么说？” “就前几天，晚上天气热，我睡不着，就跑到屋顶来睡觉，结果迷迷糊糊间，我听到有人踏过瓦片的声音。” 鬼影的轻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他能轻而易举地捕捉到：“我连忙起来，就一路跟了过去，而后看到那黑影在长公主寝宫上方盘旋几下，看他的举动在踩点。因为我当时也不能确定，此人是宫外的，还是宫内来的，所以没干打草惊蛇，一直等到他踩点完，返回之时，我在一路跟随，最终他去了明珠阁。” “那你看到他的脸了？” 鬼影连连点头：“他进了裴公子的房间，我原本以为他想对裴公子不利，便连忙落下去，结果看到他拉下面上的黑布，正是裴公子。我当时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我反应快，往上飞，可就要被他灭口了。” 第411章 鬼影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风影拧眉。 鬼影一脸无辜，委屈巴巴地道：“你先前一直被长公主派出去干活，我也被长公主派出去干别的活，我也要有机会跟你撞上，才能说呀。” 鬼影这话倒是说对了。 现在五个暗卫都挺忙的。 很难有机会，五人都能碰上。 “我明白了，明天刚好我要去接谢玉柔进宫，到时候我跟长公主汇报一下，以后只要有谁晚上回来的，多多观察各宫情况，一定要保护好长公主跟小郡主的安全。” “是。” 四人低头，回答地铿锵有力。 夜晚。 傅长生房中。 江凌坐在床边，正在帮傅长生换药：“长生哥，你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明天开始应该不用再换药了。” 傅长生到底体弱，一个剑伤。 让他养了快半个月。 人都瘦了一圈。 “江凌，这次多谢你照顾我。”面露感激的傅长生指着书桌上放着一幅字画，“这是上次你看了便很想要的《万里江景图》，就算是我答谢你多日以来的照顾。” “长生哥，这幅《万里江景图》不是你的宝贝吗？”江凌一脸震惊地望着傅长生，“上次九月哥稍微摸一下，你都心疼地跟什么似的，怎么现在就要送给我了呢？” “想送便送，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傅长生面上透出一抹自嘲，他现在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当初在长公主卧房中，被她羞辱的模样。 每次只要想到，她看自己的眼神。 孤傲、鄙夷、不屑。 仿佛自己在她眼中，就跟一只蝼蚁一般。 明明。 他曾经也是名门骄子。 “可……” “你若不想要，拿去烧了，或者卖了，随便你。” 江凌立马闭上嘴巴。 走到书桌前，将字画拿了起来，紧紧抱住。 “多谢长生哥，那长生哥，我先回去了？” “嗯。” 傅长生点点头，目送江凌离开。 房门合上时候。 他的眼神，一下子落寞下来。 明明不愁吃，不愁穿。 心里却无比孤寂。 更重要，他肩负的使命，可能要完不成了。 不行。 傅长生黯淡的眸中，重新迸射出一丝光芒来。 他一定要想出突破重围的办法。 “谢无婧” 突然间。 这个名字，涌入他的脑海中。 想到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庞。 傅长生嘴边凝出一个冷笑。 心里有了初步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 凤燕便出宫，去接谢玉柔。 本来谢玉柔一听要进宫，一万个不乐意。 但一听长公主要跟自己商量婚事。 谢玉柔还没说什么呢，柳翠香就一下子冒出来，两眼发光地问风影：“商量玉柔的婚事，怎么长公主不喊我去？我可是玉柔她娘。” 第412章 风影非常有耐心地朝着柳翠香拱手回道：“柳夫人，长公主只说让玉柔小姐进宫，没有说让您进宫。” “啊？” 柳翠香面上露出几分失望之色，一脸担忧地看向女儿：“可她一个人进宫，万一说错话，惹得长公主不高兴怎么办？” “老夫人。” 站在谢玉柔后方的锦月，一步上前，欠身道：“不如让奴婢陪同二小姐进宫吧？奴婢是二小姐的丫头，应该可以同行。再说，奴婢原本就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可以随时提醒二小姐。” 机灵的锦月，在柳家这段时日内，已经取得柳家母女的信任了。 “也好，有锦月陪着你，娘才放心。”柳翠香点头，却依然不放心地叮嘱女儿，“玉柔，在你跟豫王婚事没定下前，你稍微忍耐一点，别说错话，惹得长公主不高兴。” “娘，我知道了。” 谢玉柔蹙眉，自从大哥进宫后，娘就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整天就说那些都可以让她耳朵长茧子的话，“锦月，走，进屋，服侍我换件衣裳。” 一个时辰后。 风影领着谢玉柔来到了凤鸾宫。 “玉柔见过长公主。” 慕绾绾抬眸，看到跪在自己跟前的谢玉柔。 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当自己是花蝴蝶吗？ 一身粉色的襦裙，外套一件玫红披帛。 更要命的是她脸上的胭脂。 涂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口脂也是艳红无比。 要多俗气，就有多俗气。 “起来吧。” 慕绾绾翻白眼的冲动，望着缓缓起身的谢玉柔，将站在自己后方的秀青招呼上来：“本公主知道上次学习规矩，你多少有点抗拒，所以这次本公主让乳母亲自教导你，一共就三天，你学习好了，就可以回去。” “不对啊，你的下属说，让我进宫，是要商量婚事的，怎么变成了学规矩？”谢玉柔对于上次学规矩还历历在目，顿时不爽起来，“哪怕你亲自教导我，我也不学什么破规矩。” “谢玉柔，本公主原本想着，三天内你学好的规矩，就安排你跟豫王见一面。”慕绾绾也不生气，不紧不慢地说来，见谢玉柔愣住的模样，继续又道，“见一面，总比你盲婚哑嫁强吧？而且此事父皇也知晓了，本公主就想着你们见上一面，要是看对了眼，那本公主就可以求父皇给你们两人赐婚，让你俩的婚事更加名正言顺。谢玉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求得父皇赐婚的。” “皇上赐婚？” 谢玉柔惊了，她记得谢无宴跟长公主的婚事就是皇上赐婚。 也就是说。 自己也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面上的不满，瞬间变得喜笑颜开：“长公主，那您早说呀，既然是皇上要给我赐婚，那我便勉为其难学习下规矩，反正就三天，三天一到我就走。” “三天一到，你想留，本公主也会赶你走。”慕绾绾微微一笑，眼底带着几分讥讽，谢玉柔这个草包，真是蠢得可以，“乳母，先带她去住的地方，之后就按照皇室嫔妃的规矩，教导她便是。” 秀青欠了欠身：“是，奴婢知道了。” 又转身，对着谢玉柔行礼：“玉柔小姐，请跟奴婢来。” 第413章 看到长公主的乳母，对自己行礼。 谢玉柔心里一下子骄傲起来，挥挥手：“嗯，你前面带路。” 锦月看到谢玉柔走出去，看了一眼长公主。 见长公主对着她点头，便低头，转身快步跟上谢玉柔的脚步。 待两人走远。 还没走的风影一步往前抱拳：“长公主，属下有事禀告。” “什么事？” 风影便把昨天鬼影跟自己说的事，讲了出来。 “裴笙？” 慕绾绾眼睛一眯，脑海中浮现裴笙无忧无虑的脸庞来。 语气骤冷：“确定是他？” 风影点头：“鬼影与裴公子没有个人恩怨，不会无中生有。” “找人盯着他便是，记得不要打草惊蛇。”慕绾绾沉吟一下，忽然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那个江凌也一并监视起来。” “是。” 午后。 闷热的天气中，没有一丝凉气。 走得满头大汗的慕瑾安一进凤鸾宫，瞬间感受到一股凉气。 直径走进前厅。 看着横卧在软塌上闭眼小歇的皇长姐。 他对晴鸢“嘘”了一声。 轻轻地从她手中接过芭蕉扇，坐在她身边，亲自给她扇风。 直到慕绾绾感觉风速有点不对劲。 缓缓睁开眼。 对上慕瑾安灿烂的笑脸：“皇长姐，您醒了？” “你怎么那么早就来了，外头那么晒，也不怕中暑。”慕绾绾缓缓坐起来，抬头看向晴鸢，“去厨房拿碗冰镇百合莲子绿豆汤来给豫王降降暑气。” “上次容九月一事，我深知让皇长姐不高兴了，所以上午一接到皇长姐的口信便立马来了。”慕瑾安坐在慕绾绾身边，面上带着几分讨好，还伸手给她敲肩，“皇长姐，您不要再跟瑾安一般见识，我回去后，已经狠狠反省过自己了。” 不得不说。 跟原主打交道的几人当中。 慕瑾安的演技，也是一等一的好。 以原主那个智商，看不透也正常。 “光反省有什么用？”慕绾绾哼笑一声，将他的手从自己肩头拿起来，“你成年也快有两年了吧？” 慕瑾安心里咯噔一下，摸不透皇长姐面上的笑意是什么意思。 只能点头应道：“是，到十月，就满两年了。” “是啊，你都快成婚两年了，怎么到现在都没跟你王妃生个一儿半女？”慕绾绾见慕瑾安变了脸色的脸，继续道，“本公主本以为是婉儿身体虚弱很难怀上孩子，先前召见了她，才知道她嫁给你之后过得有多苦。” “皇长姐……” 慕瑾安只觉得现在的皇长姐比先前厉害多了。 眉头一横，语气一冷。 他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 “皇长姐，我跟婉儿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 “不就是她新婚夜，没有落红么？这也算一句两句说不清的？”慕绾绾见慕瑾安整个人愣在那里的样子，抬头狠狠点了下他的额头，“慕瑾安，好好的知书达理娴静温柔的王妃，被你的冷暴力，折磨成什么样了？” 第414章 “皇长姐，冤枉啊。” 暮瑾安面上带着几分惶恐，蹲在慕绾绾身边，满腹委屈：“我若对她真有什么不满，早把此事捅出去了，但我还不是让她当我的正妃，府中下人对她很尊重，而且此事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你不跟人提起的原因，只不过是怕自己挑来挑去，选了那么久的王妃，结果不是黄花大闺女，被人知道了，笑话你罢了。”慕瑾安肚子里头的心思慕绾绾可太清楚了，“你在乎是你自己的颜面，不是婉儿。” “可的确是她欺骗我在先。”慕瑾安也是有苦说不出，“有哪个男人像我一样，这般倒霉的。” “慕瑾安，你是蠢么？” 慕绾绾恨不得给慕瑾安几个耳刮子：“婉儿从小到大，就一直待在闺阁当中，即便是出门都要仆人丫鬟陪同，她若真跟人私通，失去了清白，你觉得她是有通天的本领，还是会隐身术，能瞒过她父亲？” 要知道豫王妃的父亲，可是宗正卿。 宗正卿掌管王室亲族大小事务。 对于血统、嫡庶这种事情是看得非常重要的。 自然也就养成宗正卿对自家人严格要求的习惯。 所以，他怎么可能让女儿出错？ 慕瑾安低头，不说话了。 因为，皇长姐的话，有几分道理。 “可她的确没落红，这是不争的事实。” “落红重要吗？”慕绾绾哼笑，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男人衡量一个好女人的标准永远是那张膜，“你难道不知道，女子身体构造特殊，初次不会落红的多去了，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可其他女子她们都……” “那你仔细想想，百姓一般嫁娶的年纪是多大？” 慕瑾安认真想了一下回道：“一般在十四十五岁，有的家里穷，十一十二岁就把女儿嫁出去，用女儿的彩礼来补贴家用。” “是啊，十一二岁，那本身就是孩子，那身体都没长好呢，拿个东西往你皮肉上狠狠扎下去，不出血那都不正常。”慕绾绾见慕瑾安眉关紧锁的样子，侧头将一本医书递给他，“第十页，自己看看。” 慕瑾安想说，自己哪里看得懂医书。 但一看皇长姐那一脸要生吞活剥自己的样子。 便低头。 乖乖把医书翻到第十页。 结果，书上的内容。 让他闹了个大红脸。 “皇、皇长姐，这医书怎么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这医书，是我拜托金院使特意做的，原本是给呦呦看的。” 慕绾绾轻飘飘一句。 听得慕瑾安冷汗淋漓：“呦呦今年才四岁，就把这种男女之事都告诉她？皇长姐您就不怕……” “是呀，她才只有四岁，但坏人会觉得她是小孩子，而忍心不下手吗？”慕绾绾两眼一眯，冷笑连连，“就好像你，什么都不懂，光凭新婚夜婉儿没有落红，就把她钉在耻辱钉上，而她就是什么都不懂，就被你这般羞辱。” 慕瑾安不敢再说话了。 只能默默看起医书上的内容。 看着看着，他从原本的面红耳赤，变得渐渐严肃起来。 “怪不得，她每次来月事的时候，会肚子痛，我总以为她是装的，只是想博得我的同情罢了。” 第415章 “婉儿有痛经？” 慕瑾安点点头：“每次都会，好像有几次还晕厥过去了。” “慕瑾安，你就是这样当人家丈夫的？” 慕绾绾实在被他的话给气到了。 右脚往他肩头上一踹。 慕瑾安哎呀一声，跌在地上，委屈巴巴道：“皇长姐、我又不懂……” “不懂就去太医院找太医问。” 咬牙切齿的慕绾绾再一脚踹上慕瑾安胸口：“今天回去后，给婉儿好好道歉，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慕瑾安揉了揉肩头。 低头看向掉在地上的医书：“这医书，我可以带回去给婉儿看吗？不然光听我说，她也不懂的。” “医书是呦呦的，而且就这一本，你带回去了，呦呦看什么？” “……” 慕瑾安想了一下：“那我抄写下来？” “你只能靠脑子记。” “……” 慕瑾安在一瞬间，有一种在面对父皇的战战兢兢。 没办法。 他只能趴在地上，拿出当年在上书房背功课的劲头，把医书上的东西背下来。 其实，慕绾绾给他看的医书。 就是一本自己制作的简易两性科普书。 第十页到第二十页的内容，讲得是男女在青春期发育整个过程。 在现代。 这类科普东西，其实都没有很好的普及到位。 更别提在封建的古代了。 好在，自己是有权有势的长公主。 等将来，自己有了一定社会影响力。 一定要这本两性科普书，免费发给所有小姑娘跟小男孩们。 让他们越早了解两性关系，保护自己的同时，才是保护他人。 眼看着慕瑾安要看完了。 慕绾绾眸色转深。 刚才的话题，就是一个开胃菜。 目的就是让慕瑾安对自己，产生一定的畏惧心理。 这样。 自己才能开启今日的真正话题。 “瑾安，我给你选了一位侧妃，你要不要看看？” 正把书上内容真正看进去的慕瑾安，冷不丁听到皇长姐嘴里的话。 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皇、皇长姐，好端端的，怎么要给我说侧妃了？” “你说呢？” 慕绾绾微笑地看着他。 就不说原因，让他自己去想，自己去猜。 果不其然。 慕瑾安的面上瞬间凝重起来，眉关紧锁。 把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见了什么人，都想了一遍。 但最后，他一脸对着皇长姐摇头：“皇长姐，我说不出来。” “父皇一直很关心皇嗣一事，想当初我带着呦呦去见他的时候，他那个高兴的样子，我才意识到，父皇真的老了，他再杀伐果断，到了这个年纪，也只不过是想共享天伦的老者，可偏偏你跟瑾溟都不争气，到现在连个蛋都下不出来。” “皇长姐，生孩子那是女子的事情……” “你不播种，人家能生出来吗？还有决定孩子性别是父亲，生孩子这件事情，跟父亲关系最大，你让你媳妇生不出来，就是你没本事。” 第416章 慕瑾安听得要哭了。 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生孩子，都是男方的问题呢。 “皇长姐，那我回去后，跟婉儿同房不就得了，我相信我天天努力，一定可以让婉儿早日怀上的，根本就不需要纳……” “侧妃的人选，是驸马父亲原配的女儿。” 慕绾绾淡淡一句话。 瞬间让慕瑾安闭嘴了。 他睁着两眼，低头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皇长姐。 似乎不敢相信。 “此事父皇也知晓，父皇说，如果你同意，就给你们两人赐婚。”慕绾绾很满意慕瑾安面上的表情，“瑾安，你不是总觉得我偏心么？那现在，我已经把机会给你了，你要不要抓住，就看你想不想要。” 慕瑾安坐在地上。 突然拿起慕绾绾的手，往自己面上扇去：“皇长姐，你打我一下，我不信，这太突然了，父皇根本就没有跟我提起过？” “因为我要先跟你说，得到你同意后，父皇才会跟你说。毕竟她是驸马的姐姐，对了，她年纪有点大，二十五了。” “二十五？” 慕瑾安嘴角一抽，声音拔高：“皇长姐，我才十九岁啊。” “女大三抱金砖，再说了，年纪大会疼人。”慕绾绾白了慕瑾安一眼，“而且她是侧妃，又不是正妃。” 大六岁。 就是怀抱两块金砖。 慕瑾安欲哭无泪。 但一想，她是谢无宴同父异母的姐姐。 那娶了她。 也等于跟谢无宴有了直接的联系。 而且皇长姐还是谢无宴的妻子，自己是皇长姐的弟弟。 那就是亲上加亲的事情。 慕瑾安在经过内心一番挣扎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既然此事父皇都知道了，那我不同意也要同意啊。” “瞧你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刚巧四弟的正妃人选还没定下，不如……” “哎，皇长姐，你怎么说话出尔反尔呢。”慕瑾安急了，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能跟谢无宴的关系更近一层的，“那她现在人在哪里，我能远远地看她一眼吗？” “她就在我宫中，知道要见你，主动跟我说，要学规矩。”慕绾绾这撒谎起来，游刃有余，“我便让秀青教导她规矩，你要是想见她，我让她过来。你们见了见，也总比到了新婚当夜，盖头一掀，大眼瞪小眼强。” “皇长姐，我现在发现你说话越来越水平。” “我一直都很有水平，只不过是你没发现而已。” 笑容僵在慕瑾安面上。 现在的皇长姐，连马屁都不吃了吗？ 一炷香后。 秀青带着谢玉柔缓缓踏入殿中。 “玉柔见过长公主、见过豫王殿下。” 谢玉柔一进门，原本还很漫不经心的慕瑾安，瞬间正色起来。 尤其望向谢玉柔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诧。 仿佛不信似的。 低头看了看慕绾绾，又抬头看了看谢玉柔。 他以为已经是老姑娘的谢玉柔长得很平淡。 但结果，她的容貌柔美中透出一股艳丽。 如果将温婉儿比如成白开水，那谢玉柔就是浓茶。 只是轻轻一闻。 浓郁芬芳，令人回味无穷。 慕绾绾见慕瑾安那一脸如同小男生的激动样。 心里泛起嘀咕。 这演技也太好了。 还是，他就喜欢比他年纪大的？ 第417章 “快、快请起。” 慕瑾安就差没主动往前，将谢玉柔搀扶起来了。 “玉柔谢过长公主，谢过豫王殿下。” 谢玉柔站起来的是，身躯有些打晃。 这可不能怪她。 要怪，就怪该死的规矩。 抬头间。 她与慕瑾安四目相望。 下一秒。 她飞快把头下来，感觉心跳一点点在加快，面上也烧了起来。 苍个天呀。 长公主从未说过，豫王殿下这般英俊潇洒。 简直就是自己的梦中情人。 谢玉柔原本还不乐意给人家当侧妃，现在看到豫王的长相，恨不得今天就嫁给他，跟他洞房花烛夜。 慕绾绾不知谢玉柔心里在想什么。 但从她面上的羞涩来说。 她应该对豫王是欢喜的。 所以。 两人的婚事，就成功了一半。 不过，还有一关。 那就是皇贵妃那关。 “我有点乏了，你们两个单独聊聊吧。”慕绾绾站起来，见晴鸢肚端着绿豆汤进来便吩咐道，“你们就在这里边吃边聊，外头太热了，就不要出去了。” “是，恭送皇长姐（长公主）。” 慕绾绾一走。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中盘旋着。 不过，谢玉柔可跟温婉儿不一样，她知道，想要什么就要靠自己去争取。 于是，她往前一步，端起绿豆汤，直径走到慕瑾安面前，一脸害羞地跪在他跟前：“豫、豫王殿下、请喝绿豆汤。” 这般近看谢玉柔。 才发现，她的姿色的确不错。 一身鹅黄宫装，将她衬托地又柔又媚。 而慕瑾安的确更喜欢有韵味的女子。 平时找伺候他的女子，都是一些经验丰富的老手。 “玉柔不必多礼。” 慕瑾安眼眸弯了弯，亲自将谢玉柔搀扶起来。 谢玉柔从小就在村里长大的。 不像大家闺女，要低调，要矜持。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快点拿下豫王，实现自己荣华富贵的梦想。 便在起身间。 手微微一侧。 冰凉的绿豆汤，一下子全都倒在了慕瑾安衣摆上。 “玉柔该死，玉柔该死。” 谢玉柔立马跪地，拼命地给慕瑾安磕头：“玉柔初次见到豫王殿下，心里太过激动了，一时间失了分寸，还望豫王殿下饶恕。” 慕瑾安身为豫王，从十四岁开始，见过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 谢玉柔玩的把戏。 他一眼就能看穿。 但一想到，她是谢无宴同父异母的姐姐。 就冲这一点。 慕瑾安就会对谢玉柔网开一面：“不打紧，你拿手帕给本王擦掉便是，幸好本王今天的衣裳是深色的，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尿了裤子呢。” 谢玉柔没想到豫王这般平近易人。 比谢无宴那个大老粗，温柔百倍。 心里顿时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掏出帕子，跪在地上。 一点点，给他拭去衣摆上的绿豆汤。 明明屋内一点都不热。 但两人，没一会儿面上都烧了起来，汗流浃背的样子。 一看，就是被热到的样子。 第418章 慕瑾安离开的时候。 谢玉柔已经对他生出不舍之情。 “豫王殿下，您可一定要记得来娶玉柔啊。” 慕瑾安回给谢玉柔一个温暖的笑意。 带着护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凤鸾宫。 一出宫门。 上了马车。 慕瑾安面上的随和笑容，瞬间化作阴郁。 “骆羽，去查查谢玉柔的底细。还有四个面首住的地方，你摸清楚了吗？”慕瑾安这么问，就是因为上次容九月一事，让他萌生要灭掉四位面首，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刚好，今天来见皇长姐，故意跟她绕圈子，拖延一点时间。 好让自己的下属，摸清路线，早日下手。 “他们住在凤鸾宫西侧的明珠阁内。西侧都是客房，再往西侧一点就是下人住的厢房，守卫要比前殿少一倍，而且换班的时间也比较长，基本上能有一炷香的空档期。” “一炷香？” 慕瑾安眯眼，皇长姐身边还有五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 要想绕开他们。 的确有点难度。 “王妃生辰什么时候？” 骆羽想了一下回道：“五天后。” 慕瑾安眼底闪过一丝锋芒：“好，五天的时候，你准备好，记着一定要要在一炷香内，取了他们四人的性命。” “是，属下明白。” 入夜。 外头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慕绾绾从窗口探出脑袋，望了望黑乎乎的天空。 幸好，外头不打雷。 “娘。” 呦呦抱着秀青给她亲手缝制的布娃娃，小嘴撅得都能挂住油壶：“爹已经两天没回来了，他是真的忙，还是不愿意回来陪呦呦呀？” 女儿这个问题倒是把慕绾绾给问住了。 因为对于谢无宴的行踪。 从来不是慕绾绾需要在意的点。 “呦呦，你爹上次就说过，如果有事呢就不回来住，没事不管多晚他都会回来的。不过今天外头还下着雨，估计你爹是不回来了。” “慕绾绾，我人还没进来呢，就听到你在说我坏话。” 母女俩一转身。 看到一身水汽的谢无宴推门而入，手上还拎着个笼子。 “爹。” 看到谢无宴出来，呦呦奔向他，抱住他的大腿。 仰头见，满是对他的思念：“爹，呦呦好想您呀。” 谢无宴放下笼子，赶紧蹲下，把女儿抱起来，眼中满是宠溺：“呦呦是爹不好，这两天军营忙着耕田播种，我一时间走不开。” “爹，我明白的，可呦呦就是很想您。” “哟哟，爹也想你。”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 慕绾绾原本不信。 但现在看着女儿跟谢无宴难舍难分的样子。 慕绾绾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了。 “爹，那你想娘吗？” 呦呦冷不丁地一句。 差点让慕绾绾的眼珠子抽筋。 谢无宴看着一下子转过身的慕绾绾，低头看向一脸期待的女儿：“你娘的话……反正有人想，不差我一个。” “那别人跟爹能一样吗？”呦呦噘嘴，一骨碌从谢无宴怀中下来，低头间看到笼子里头缩着一团，“哇，爹，这是什么呀？” “兔子，耕地的时候，发现一窝小兔子，跑了三只，就剩下这两只傻乎乎地缩在在一起，我想着呦呦一定喜欢，所以就给拿了回来。”谢无宴打开笼子，将两只软乎乎的小白兔放在女儿手中，“小心点拿。” 第419章 “喵~” 睡在榻上的喵呜，伸了伸懒腰，晃动着大尾巴，跳下来。 迈着优雅的猫步，来到呦呦面前。 抬起猫头，对着呦呦手中的两只兔子闻来闻去。 而后。 伸出猫舌头，轻轻舔舐小白兔的脑袋。 “喵呜，小兔子还小，你可以帮忙照顾它们吗？”跟喵呜相处久了，呦呦越来越相信，喵呜真的能听懂人话，因为自己刚说完，喵呜眼中就闪过一丝为难。 “喵呜，你平时就带着它们睡睡觉，给它们舔舔毛，等它们再长大一点，就不用你照顾啦。” 若不是亲眼所见。 谢无宴真以为别人是在瞎说。 慕绾绾养的黑猫，能通人性。 喵呜甩了甩尾巴，张开嘴，叼起一只小兔子，就往榻上去。 直到把两只兔子，都叼到自己身边。 再用兽语，跟两只兔子树立规矩。 原本瑟瑟发抖的小兔子立马安静下来。 往喵呜胖胖的肚子上拱了拱。 很快就睡着了。 “慕绾绾，你到底从哪里抱来的黑猫，我还从未听过猫能养兔子呢？”谢无宴说话的时候，喵呜不满地白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睡觉。 自己没看错过？ 他堂堂一品大将军，被一只黑猫给鄙视了？ 尤其这黑猫还是慕绾绾养的。 顿时。 谢无宴心里头，不怎么高兴了。 “爹，你想不想吃宵夜？”察觉爹的脸色不对，呦呦拉了拉他的衣袖仰头看着他道，“娘上次睡不着，就搞了一次宵夜吃，呦呦被香味熏醒了，娘就给呦呦尝了一点，可好吃了。” 谁说女儿都是贴心小棉袄。 呦呦这个漏风小棉袄，把自己卖个彻底。 “慕绾绾，你在宫中夜生活挺精彩的，居然还吃宵夜。” 谢无宴话里带着几分调侃。 但慕绾绾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瞬间白眼丢过去：“本宫又不是在谢府，任何时候想吃什么，不需要跟你报备。” “嗯，被你一说，我还真饿了。慕绾绾，不知我能否尝尝呦呦口中说的宵夜？” 他这是在询问自己？ 慕绾绾眨了几下眼，反应过来：“先前吃的宵夜，现在准备起来最起码一个时辰起。”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多久都可以。” “……” 看样子。 他是铁了心，要吃这段宵夜。 很好。 慕绾绾哼笑一声，快步走到寝宫门口，将守在一旁的平卉喊了过来，在她耳边附和几句。 平卉听得眼睛一瞪，不确定地问道：“长公主，您确定吗？” “确定，快去吧。” 慕绾绾望着里头正在跟女儿玩耍的谢无宴，笑得奸诈。 “是。” 半个时辰后。 平卉端着个大盘子走了进来。 谢无宴立马闻到一股很呛人的味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慕绾绾，你给我准备是什么宵夜，怎么一股辣味？” 第420章 大梁是有辣椒的。 但品种不多，产量也少。 最重要。 大梁人，对于辣椒的辣味，能接受的人不多。 不过。 对于无辣不欢的慕绾绾来说。 辣椒，是她每顿必不可少的食材。 而且在她带领下。 原本不吃辣的下属们，也开始纷纷吃辣。 慕绾绾偶然还会带着他们开个小灶。 弄个火锅烧烤什么的。 呦呦提到的宵夜，正是上次慕绾绾嘴馋了，让平卉烤的羊肉串。 至于牛在大梁是禁止宰杀跟食用的。 “将军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慕绾绾哼笑。 谢无宴一看慕绾绾面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拧着眉毛将盘子打开一瞧。 顿时一股辛辣中又带点腥臊味扑鼻而来，直冲天灵盖。 “咳咳……慕绾绾，你给我准备的是什么东西？”谢无宴一把捂上鼻子，怒目慕绾绾，“我只不过想吃你一个宵夜，你就想毒死我？” “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本公主给你准备的，那可都是好东西。”慕绾绾白了谢无宴一眼，指着盘中烧烤道，“这叫烧烤，是腌制后放在木架上慢慢烤出来的，然后再撒上各种调味料的一种小吃。” “烧烤？” 谢无宴蹙眉，凑近闻了一下。 一连串的喷嚏打了出来。 打得谢无宴整个脑袋都嗡嗡地。 “将军，俗话说吃什么补什么。”慕绾绾拿起其中一串给谢无宴做介绍，“这是羊腰子、这是猪腰子、这是鸡腰子、这是鸟腰子……” 谢无宴的脸彻底黑了。 慕绾绾这是在拐弯抹角，骂自己肾不好。 “慕绾绾，还真难为你把这么多腰子都收集起来。” “没啊，风影他们喜欢吃腰子，所以每次只要本公主说今晚吃烧烤，不到一个时辰内，他们便会把最新鲜的腰子送过来交给平卉来腌制，再有晴鸢慢慢烤制。” 慕绾绾望着面上嫌弃味快要溢出来的谢无宴，努力憋着笑：“将军，你要是不喜欢，那本公主就送去给风影他们了，每次他们都能吃掉两大盘呢。” “慕绾绾，你确定，你不是在整我？”谢无宴还是不信，盘子中味道刺鼻，样子黑乎乎的东西，是能入口的食物。 “将军，本公主即便要整你，也会整得你人仰马翻，绝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跟你过不去。”慕绾绾指了指盘子中的各种腰子，“再不吃就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无宴又看了看盘中各种腰子。 最终选了一串猪腰子。 心想，猪肉是常吃的，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张口，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 瞬间感觉到是辣、然后是麻，最后是油香咸香。 根本就没有闻起来那股膻味。 嚼起来特别有劲，满口都是油汁。 慕绾绾见谢无宴眉头渐渐舒展。 就知道，这玩意对他胃口。 “将军要是觉得好吃，就多吃点。”看谢无宴吃了几口就满头冒汗的样子，估计平时吃辣不多，等这一盘超辣腰子吃下去，明天他上茅房的时候，就能明白花儿为什么那么红的道理了。 仅仅十分钟。 谢无宴就把一盘腰子吃个干净。 第421章 “慕绾绾，你往里头放了多少辣椒，我怎么觉得越吃越辣？”谢无宴吃得满头大汗，抓起桌上的茶壶咕嘟嘟往嘴里灌水。 “烧烤就应该吃辣的，再说，吃辣能排出体内的湿气，这个是金院使告诉本公主的，现在凤鸾宫上下都会吃一点辣，连本公主每天给父皇送去的菜，都会带辣。对了，上次本公主给你的种子里头，应该有辣椒，将军可以带着将士们种出来，到时候在菜里加一点，不光能增加口感，还能让将士们出出汗，多好啊。” 谢无宴抬头间。 看着手握茶杯，笑眯眯的慕绾绾。 两天不见。 她的脸，又小了一圈。 “对了，今天我见了瑾安。” 慕绾绾一句话，瞬间让谢无宴面容严肃起来：“他同意了？” “因为本公主跟他说，他跟谢玉柔的婚事倒是会有父皇赐婚，你说他敢不同意么？” 慕绾绾这句话，倒是弄得谢无宴诧异连连：“此事，你同父皇说了，父皇没有责怪你？” “没有，父皇只说，让本公主好好把这出戏唱漂亮。”慕绾冲着谢无宴勾唇一笑，仰头喝下杯中的茶水，放入桌上，“当然，本公主要想把这出戏唱漂亮，自然是需要将军的帮忙。” “我明白了。先前我就说过，只要你跟豫王谈过了，那我会亲自登门拜访，怎么说，谢玉柔也是父亲的骨血，理论上我也应该喊她一声二姐。”谢无宴的嘴角也微微勾起。 坐在软塌上，正抱着喵呜跟小兔子的呦呦。 两眼亮晶晶地看着爹娘。 忽然发现。 爹娘唇角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他们说，这种相似，叫…… 夫妻相。 呦呦立马捂上嘴，不让笑声溢出来。 抱着喵呜，翻个身跟它偷偷讲话：“喵呜，呦呦很快就能有弟弟妹妹了。” 喵呜尾巴摇了一下。 它很想说。 这个愿望，要实现起来，很难啊。 隔了几日。 谢无宴特意选了一个晴好的天气，带着一些礼品。 上豫王府登门拜访。 豫王跟谢玉柔的婚事。 在两人见面第二天。 就有风声在宫内外传了起来。 但大家一看谢大将军这般没有任何动静。 所以都在观望。 结果。 今天谢无宴居然高调登门拜访豫王府。 一瞬间。 宫中宫外，全都炸开了。 尤其是刚得到消息的皇贵妃。 气得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伺候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个个都不敢呼吸一下，生怕殃及自身。 旁人看不清局势。 身为皇贵妃的她，还能看不清吗？ “不行，本宫不能坐以待毙，这桩婚事要是成了，瑾安哪里还有出头之日。”突然间，她脑海里冒出个人来，“贵妃。” 贵妃南羡宁，南乐人士。 是前南乐王的小女儿，代表南乐过来与大梁和亲的。 皇上为了表达大梁的诚意，直接封她四妃之首。 地位仅次于自己之下。 这些年，自己与她明争暗斗，从未停止过。 第422章 对于皇贵妃的邀请。 贵妃一点都不意外。 甚至还觉得，皇贵妃早就应该来了。 永华宫。 “羡宁，这是前些天，刚到的新茶，尝尝看。” “多谢皇贵妃。”贵妃道谢过，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好看的柳叶眉扬了起来，“嗯，好茶。” “羡宁，你能来，那本宫也不跟你绕圈子。” “皇贵妃，臣妾知道您要说什么。”贵妃打断皇贵妃的话，对上她错愕的神色，轻轻道，“只是这事，您应该知道的，连您都知道事情，皇上怎么会不知道？” 皇贵妃眼睛一眯，面上泛起一丝不悦。 面对儿子的问题。 一向稳重的她，心里也不免着急起来：“本宫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这个谢玉柔，本宫去了解过，就是占了谢家的便宜，本质上就是个草包，什么多不知道，别说能帮瑾安做什么，她不给瑾安惹事，那就算烧高香了。” “皇贵妃，您是豫王的母妃，若您给他安排个侧妃，倒也情有可原。既然长公主关心皇嗣，那您也一样为了皇嗣，去安排一个侧妃，如此一来，便能盯着谢玉柔，以免她做出有损豫王府颜面一事。” 见皇贵妃听了自己的话，低头认真思考起来的样子，贵妃又谦虚道，“臣妾猜想，皇贵妃一定早就想到这个主意了，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个合适的侧妃人选，所以是想让臣妾帮忙推荐一个？” “是啊，这个人选，倒是不好选。”皇贵妃抬头望向笑吟吟的贵妃，怪不得，这么多年，贵妃依然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跟后宫嫔妃关系也相处地极好。 她知世故，又不争抢，明明很聪慧，却总是把功劳让给别人。 “羡宁，瑾霁今年也十八了，是时候要娶妃了。” 贵妃面上笑容一僵，低头淡淡道：“他呀，还跟个孩子似的，什么都不懂，要真娶了妃，臣妾还担心，亏待对方呢。” “本宫倒是有个侄女，当然啦，这孩子之间的事情，也不是当父母说了算。”皇贵妃随口一句，便让贵妃变了脸色。 好个皇贵妃。 让自己给来她出主意，临了，还要算计自己，真是好心机。 “瑾霁的婚事，先前皇上提过，皇上觉得他现在还缺少历练，说是等他这次在军营历练完了，再来说婚事，臣妾听皇上的口气，怕是心里有了合适的人选，但皇上不说，臣妾也不敢问。”贵妃三言两语，就把皇贵妃的话给堵了回去，“皇贵妃，瑾霁的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您现在还是要想想，这个侧妃的人选。” 都把皇上搬出来了。 皇贵妃还能说什么？ 只能报以微笑。 “好了，时候不早了，本宫也就不留你了。” 贵妃就等着她这句话呢。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嗯。” 皇贵妃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贵妃前脚刚走出去，皇贵妃后脚就吩咐宫人：“把她喝过水的杯子扔掉。” 此举动。 明摆着，就是嫌弃贵妃。 回自己宫的路上。 从小跟着贵妃的婢女白蕊道：“主子，皇贵妃明摆着是想要拉拢您，可您为何在言语中，又拒绝了？” 第423章 贵妃哼笑一声，眼中带着几分不屑：“她的心思，无非是怕自己的儿子被当成出头鸟，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会帮着她？” “那您不是给她出了主意么？” “谢玉柔再怎么样，也是谢家出来的。朝中大臣但凡不是傻子的，都知道，这是长公主在给豫王下套，谁还会傻傻地把女儿送过去当炮灰？”贵妃脚步放缓，抬头眺望远方，“从本宫被父王送到大梁来，本宫一刻都没忘记过自己的使命。” 白蕊面上泛起一抹心疼：“贵妃娘娘，您所做的一切，王上一定会明白的。” 贵妃叹了一声：“宸妃还病着吗？” 白蕊点头：“是，还病着，吃了那么多天药也不见好。” “继续盯着便是。顺带，去库房挑选一点补品，以本宫的名义送过去。” “奴婢明白。” 宸妃对贵妃来说，不是一个好盟友，但偶然交好一下。 必要的时候。 可以拿来当挡箭牌。 慕绾绾得了空。 便出宫前往医馆。 本来，她出宫进宫，基本上无人敢管。 可偏偏，这一次。 宫门口的守卫，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转身往宫内跑。 他的方向，正是皇后宫中。 “慕绾绾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上次出宫差点闹得满城风雨，她怎么还有脸出宫去逍遥？”皇后惯有的思维，就是认为女儿出宫是去玩乐的，手掌一拍桌面，面上带着几分狰狞，“琥珀，喊张天霖进来。” 张天霖，是禁军一员，算是个小头目。 禁军保护整个皇宫的安全。 而张天霖是皇后娘家旁系的族人，多少有点沾亲带故。 皇后有很多事情，都交给他来办理。 除去琥珀。 他算得上，是皇后最为信得过的人了。 没一会儿。 一身盔甲的张天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跪地行礼：“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天霖，本宫要你，现在就带着几个人，追上长公主的马车，看看她出宫都去什么地方，记得一定不要被她发现，收集好以后，立刻汇报给本宫。” 皇后就是要抓女儿外出享乐的证据，这样她才能有理由教训她，即便她有皇上给撑腰，在证据面前，由不得她撒谎。 无名医馆前。 慕绾绾利索地从马车上跳下来。 花月见立马从里头飞了出来：“哎呀，我的好公主，您怎么才来，可把我想死了。” 他真的很像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蝴蝶。 不，是扑棱蛾子。 “本公主很忙的，再说了，医馆有你跟你的下属在，还怕镇不住？” “我的好公主，我们能镇住，但没有您的好医术呀？”花月见非常自来熟地挽上慕绾绾的胳膊带着她往里头走，“上次来的那个面具老头，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那老头连续两天都没在医馆内等到你，动不动就瞪我们。” 慕绾绾低头算了下日子：“今天是第五天，那他在吗？” 第424章 花月见点头：“在，一来听说你又没在，那脸拉得老长了。” “这老头，脾气还不小。”慕绾绾嘀咕一声，拉上花月见，“走。” 慕绾绾一来。 医馆内的气氛瞬间不一样起来。 尤其是陆松仁。 那看到慕绾绾来，都要哭出来了。 “陆叔，家里太忙，一时间腾不出时间。”慕绾绾给了陆松仁一个安慰的眼神，“那人在里头吧？你去忙你的吧，我进去就行。” “哎，那我先去把柜台整理一下，这两天来抓药的人，还挺多的。”菀姑娘一来，陆松仁的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推开门的时候。 原本假寐的言叔，一下子睁开了眼。 其实从慕绾绾踏进医馆之时。 言叔就知道，她来了。 几日不见。 她的身形又轻盈不少。 一袭浅色襦裙，略施粉黛，三千青丝高高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恍惚中。 自己似乎看到了她。 “老头，你干嘛？” 慕绾绾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依然带着半面面具的言叔。 永远是一袭青衫。 基本是坐着。 腰杆始终挺得直直地，宛如千年青松。 正气、霸气，贵气。 扑面而来。 看向自己的眼神，过分炙热了点。 言叔猛地回神，对上慕绾绾警惕的眼神，轻咳一声道：“你又瘦了，你还是胖一点，显贵气。” 慕绾绾眉头一蹙，丢了个白眼给他：“我瘦不瘦，关你什么事情？老头，我要警告你，以后要是再对我医馆的人甩脸子，你别想让我给你瞧病，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 走过来。 帮他调试一下输液的快慢。 又翻了下，他前几天输液的情况。 “最近感觉肺部那里还痛吗？” 这丫头。 要是把脾气再收敛一点。 就更像她了。 “老头，我在问你话呢？”慕绾绾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仿佛是通过自己在看向另外的人。 难道？ 他看出自己不是原装货？ 顿时。 心里有点发毛。 看他的眼神，也从警惕，变成了防备。 “咳咳，我最近感觉咳嗽少了很多，呼吸也顺畅了不少。”敏锐的言叔也感受到慕绾绾的防备，立马撇开眼，懊恼自己把她吓到了，“你这个治疗办法，的确对我有用。” “有用就好。” 见他不再看自己，慕绾绾松了一口气。 恰好。 这时，简运急匆匆地进来。 他的面上还带着几分焦灼。 一副有话要说的架势。 “你们聊。”慕绾绾合上医案，对着两人耸肩，转身走了出去。 这对主仆的事情。 她没兴趣知道。 “主人，属下的人来报，在医馆五里外，发现禁军的人。” “禁军的人？”言叔眉头一蹙，率先反应是慕绾绾得罪什么人，可转眼一想，她现在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谁敢找到她不痛快，这不是找死么。 不对。 有一个人，不怕死。 “对方多少人？” “就四人。” 简运顿了下，还是如实说来：“属下认得带队的人，叫张天霖，是皇后的心腹。四人行踪极为隐秘，应该是被派来监视长公主的。” 见主子没说话。 简运问道：“主人，要不要……” 第425章 “不要惊动那丫头几个下属，找到张天霖，告诉他，要还想留在禁军营，就当没来过这个地方。”言叔眼底闪过一丝锋芒，他不明白，一个当母亲的为何要跟自己的亲生女儿过不去到这种地步。 医馆被花月见收拾很干净。 慕绾绾很满意。 就是因为自己来的时间不固定。 很难在短时内，让医馆的名气打出去。 “请问，这里是无名医馆吗？” 慕绾绾正思索间。 就听到后方响起一阵询问声。 扭头间。 与询问之人四目相对。 慕绾绾面上带着面纱，穿着打扮又跟宫中很不一样。 站在对面的豫王妃，一时间也没认出来。 慕绾绾勾唇一笑。 没料到，豫王妃这个小白兔，真按着自己给的地址，寻来了。 诊室中。 豫王妃坐在桌前。 对着慕绾绾伸出手，面上带着几分胆怯。 慕绾绾也不说话，将手指搭在她手腕上。 片刻后。 对着她道：“躺到后面床上去，我给你检查一下。” “好。” 虽然一个人看病有点紧张。 但豫王妃莫名地对眼前这位女大夫产生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一番检查后。 慕绾绾拿着手中的化验单，看向豫王妃：“你身体一切都很正常，就是有点贫血，待会儿给你开到补气血的方子调理下就行。” 果然。 问题出来瑾安身上。 豫王妃以为自己听错了，睁着两眼，一脸不信：“大、大夫，你会不会搞错？我已经嫁人快两年了，哪怕同房数次，也没有怀上孩子，真的不是我的问题吗？” 慕绾绾点头，指着化验单的数据解释给她听：“你的指标都很正常，没有一样是不正常的。” “那……那跟新婚夜落不落红有关系吗？”因为面对是女大夫，豫王妃几番挣扎下，将最难以启齿的事情讲了出来。 “这个就更没关系了。” 慕绾绾指了下，放在架子上的册子：“要是不着急走，自己翻翻册子看看，上面会给你答应的。” 木架上的册子。 是慕绾绾这两天赶制出来。 就是想给前来看病的女子们，让她们更好地了解正视自己的身体。 即便在现代。 也有很多女孩子，因为羞于启齿，而错过最佳治疗时机。 抱憾终身。 所以。 慕绾绾首先就要让来看病的女孩子，打消羞耻心，勇敢地说出自己的病情。 豫王妃看完后。 整个人都惊呆了。 良久，眼中浮现出泪水：“原来，都不是我的错。” 慕绾绾眉头一蹙。 听她的口气，好似慕瑾安回去，什么都没跟她说？ 狗男人。 表面一套，被面一套。 真够恶心的。 而一想到，他是自己的弟弟。 慕绾绾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更恶心了。 “生育是两个人的事情，当然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慕绾绾见豫王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回去后，跟你夫君好好说，当然你们要想怀上孩子，我的建议，还是要让你夫君也来检查一下身体。” 第426章 这话。 瞬间让豫王妃摇头，面露绝望：“不可能的，我夫君一定不乐意的。” “那你们想要孩子，就很困难。” 不过。 得到这个消息。 对慕绾绾来说是个好消息。 这样就不用担心，谢玉柔嫁过去后，能够怀上瑾安的子嗣。 豫王妃面上闪过几分纠结，忍不住询问：“真的一定要我夫君来看，才能找到生不出孩子的原因吗？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没有。” 两个字。 瞬间压得豫王妃喘不过来气。 “那我不就一辈子都怀不上孩子吗？”豫王妃眼带落寞地垂下了头，半晌，响起她小小的啜泣声，“如果我怀不上孩子，那我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夫君嫌弃？” “这位夫人，你这样想是不对的，问题是出在你夫君身上，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还是那句话，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那就要让你夫君过来看病。” 慕绾绾在现代见过太多，因为女方生不出孩子男方提出离婚的案例，反而男方生不出孩子，女方都不会离婚，两人还会去领养一个孩子。 自古以来。 对女子，真的太不公平。 连生孩子这种事情，明明需要两个人完成的事情。 就因为孩子长在女子肚子里。 所有的责任，全都由女子来背负。 慕绾绾没有伟大到要成为一个婚姻调解员，但她可以利用自己会医术的本事，告诉男女双方，关于生不出孩子这个问题，是两个人的问题，逐渐改变这个时空已婚男女的观念。 “好、好吧。我回去跟我夫君商量一下，看看他愿不愿意来吧。” “我看你们年纪不大，如果他不同意，你可以跟双方父母说，反正我的医馆就开在这里，你们来的时候，提前让人送个信过来，我可不是天天都在医馆内的。” 主意已经给豫王妃出了，至于她到底怎么做，那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生孩子不是你的义务，但如果现在需要一个孩子，那你就要享尽一切办法，怀上这个孩子。” 豫王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向女大夫眼神多了一份感激：“多谢大夫，不知如何称呼大夫，若是可以的话，以后还要多多麻烦大夫您呢。” “我单名一个菀字。” 慕绾绾拿起豫王妃的手，在她掌心写下来：“你喊我菀大夫就可以。” “好。” 豫王妃站起来，对着菀大夫欠身：“多谢您了。” 慕绾绾把写好的药方递给她：“去柜台抓药付钱就行。” “嗯。” 豫王妃拿着药方来到柜台，抓了药后，便匆忙回去了。 刚回到豫王府，换上平时穿的常服。 就听到外头小厮来报。 说豫王要见自己。 豫王妃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稳了稳心神回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一炷香的功夫。 豫王妃出现在豫王书房中。 “见过豫王。” “你出去了？” 豫王妃一怔，抬头看向正在喝茶的豫王，他眼中带着几分探究。 她只能如实回道：“是，出去了。” 第427章 “出去做什么？” “出去看病。” 慕瑾安轻呲一声，面有不屑：“怎么？太医院那么多御医你不看，偏偏要跑出去看？说，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豫王妃被豫王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当即就跪下了：“我没有撒谎，大夫开的药还在房中放着呢，先前我去见长公主，她很关心豫王您的子嗣问题，我也深知，作为您的王妃，始终没有怀上您的孩子，是我这个当王妃的失职。所以我想去看看，到底我有什么病。” 慕瑾安“啪”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放：“你看出来，自己有什么病了吗？” 豫王妃身躯一抖，明显是怕了。 但一想到，自己因为落红的事情，被豫王误会了快两年的功夫。 她一下子硬气起来，抬头看向豫王中气十足道：“大夫说我没病，一切都很正常，就是有点气血不好，吃点药调理一下便好。她还说，生孩子不是女子一人的问题，是两个人的问题，可以的话，还请豫王有空的时候，跟我去一趟医馆，看看病。” “放肆！” 慕瑾安手一挥。 茶杯瞬间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臣妾该死。” 豫王妃往地上匍匐，吓得心脏咚咚直跳。 慕瑾安气得浑身发抖，那大夫什么来历，居然跟皇长姐跟自己说的话，一个意思。 其实。 成婚后。 慕瑾安也隐约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 为了这么这一点。 每每与女子欢好后。 他都不会让对方喝避子汤。 但无一例外，没有一个女子，能够怀上自己的孩子。 他、堂堂皇室王爷。 居然不能生孩子。 传出去，不光是丢他的面子，更是丢皇室的面子。 想到此处。 慕瑾安把内心的怨气，统统发泄在无辜的豫王妃身上：“什么两个人的问题，你不能生就是你的问题，再有你私自在外看什么大夫，万一被对方认出来怎么办？温婉儿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我寻常都不出门，能认识我的人屈指可数，再说，那家医馆是新开的，大夫也是女大夫，怎么可能会认出我？” 豫王妃心里一阵委屈：“豫王，从臣妾接到嫁给您的旨意开始，臣妾从未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臣妾知道，新婚夜没有落红，您始终觉得臣妾背叛了您，纵然臣妾说了千万遍，您还是不信。” 如果慕绾绾此刻在场。 就能一眼瞧出问题。 慕瑾安在意根本不是温婉儿新婚夜落不落红的问题。 而是在意，自己不能让自己的王妃怀上孩子。 他之所以利用这个借口，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男人最在意的点，找借口罢了。 只可惜。 可怜的豫王妃，在两年内，都没有猜透这个在意点。 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原因。 一直活在诚惶诚恐中。 “温婉儿，此事，本王不想再与你辩解，但眼下需要你做一件事。” 豫王妃抬头看向豫王：“什么事？” “四天后，是你的生辰，你请皇长姐过来做客。” 第428章 “生辰？做客？” 豫王妃听得懵了：“我先前的生辰，从来都没邀请过皇长姐，为何这次要……” “本王让你办点事情，有这么困难吗？”慕瑾安口气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是本王的王妃，嫁给本王，一切就要以豫王府为重。” “我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但豫王也要给我这个权利才行。”豫王妃眼中闪过一丝幽怨，“豫王您跟我都分房快半年了，即便我去差遣府中下人，他们也……” “今晚，本王搬回来。” 豫王妃一愣，抬头看向豫王，满脸不信：“豫王……” “还要本王说第二遍话吗？” “多谢豫王体谅臣妾。” 当成婚那会儿，慕瑾安为了突出自己是个爱妻的人，便吩咐温婉儿不用自称“臣妾”，所以温婉儿只有在豫王闹矛盾之时，才会称呼自己为臣妾。 次日一早。 豫王妃坐着马车前往宫中，找皇长姐去了。 慕绾绾是没料到豫王妃会这么快就来找自己。 见她眼中带着几分犹豫，便笑着说：“婉儿，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皇长姐，昨天我按照您给的地址，去看了下病。结果那女大夫跟您说的一样，说生孩子的事情，不是两个的问题。我回去后，刚好豫王找我，我便说了出来，可我一说出来，豫王就好生气呀，可把我吓死了。” 慕绾绾眼底腾起一分疑惑。 初见温婉儿，就觉得她像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但今日一见，又觉得她是个白切黑。 不会吧？ 她难道，真是白切黑？ 看她的眼神，瞬间多了一份警惕。 “皇长姐……” 豫王妃转过头，见皇长姐整个人缩成一团，突然握上她的手：“皇长姐，我嫁给豫王两年来，您是第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您跟我说的那些话，我都会放在心上的。” 完了。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逐渐狂野起来。 看来。 真是个白切黑。 “对了，皇长姐，豫王说，四天后，是我的生辰，豫王想让您过府做客。” “做客？” “嗯。” 豫王妃点头，口气透出一丝害怕：“我猜不透豫王的意思，但他的话，我不敢不听。” “既然是你的生辰，你亲自跑来邀请我，我自然会去。”慕绾绾倒要看看慕瑾安在耍什么把戏，“对了，我到时候再带一个人去，可以吗？” 看着面带笑意的皇长姐，豫王妃瞬间猜到她要带谁去了。 “也好，提前见见，免得日后尴尬。” “婉儿，别担心。”慕绾绾伸出手来轻轻摸着豫王妃的后背，“你是堂堂豫王正妃。” “皇长姐，我……我可以信任你吗？” 豫王妃眨着纯真无辜的两眼，让慕绾绾想要拒绝的话，说不出来。 “其实……” 豫王妃低头，咬着唇道：“我一点都不喜欢豫王。可我是温家的人，我只能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长姐，我很羡慕您，羡慕您敢作敢当，而我却被困在那小小一方天地里，终日惴惴不安。” “婉儿，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 “谢谢皇长姐。” 对于豫王妃来说，皇长姐很像自己过世的姐姐。 第429章 温柔中带着一份严厉。 让她很是珍惜。 “皇长姐，我会听您的话。” “啊？” 妈呀。 白切黑，这么可怕的吗？ “婉儿，好了，呦呦马上下课，我们一块去接她吧？她前两天还说想你了呢。”慕绾绾感觉把话题岔开，免得自己再从豫王妃嘴里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趁着女儿跟豫王妃出去玩的功夫。 慕绾绾把秀青喊了进来。 擦了擦满头的大汗，抬头问道：“豫王妃，不是一直都很低调吗？” “豫王妃有个双胞胎姐姐，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特别好。姐姐的性格偏外向，妹妹的性格偏内向，一直都是姐姐保护妹妹多，直到姐姐发生意外身亡，妹妹大病一场，醒来后，她的性子变得越发胆小起来，但有时候呢却有特别胆大，就好像她姐姐一样。” “人、人格分裂？” 慕绾绾瞬间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白切黑，原来她是精神疾病啊。” “长公主，什么是人格分裂？” “就是说，她一个人，分出两个性格，就像初次，她来见我的时候，一脸唯唯诺诺，但今天无意间又变得很大胆，还说的一些让人很诧异的话，我想，肯定是因为在豫王府待了两年，又因为新婚夜没有落红一事，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与此同时她身边也没有一个能够保住自己的人，慢慢地，她的另一个人格，就是她姐姐冒了出来，充当保护自己的角色。” 慕绾绾轻叹一声：“精神疾病，比一般的疾病要难治多。而且病人是不会觉得自己得病的，不过眼下还好，她从我身上找到她对姐姐的寄托，反正我也需要一个人帮我随时留意豫王一举一动。” 秀青听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说白了，就是缺少家人的关爱与旁人的理解。” 宫中除去各种勾心斗角，更让人心酸的是。 这些女子的心理问题。 无意间。 慕绾绾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分。 御宁宫。 皇后看着一天一夜才回来的张天霖。 面上的怒气，快要将其吞没。 “张天霖，本宫让你看看长公主做了什么，你这一天一夜，都到什么地方去鬼混了？” 张天霖很想如实说来。 但他上有老，下有小。 只能不停地磕头认错：“奴才该死，长公主特别谨慎，奴才带着人跟了一圈，结果发现在一个密林当中迷路了，直到天亮才绕了出来。” “她出城了？” 张天霖犹豫下，点头：“是，一直往城南走的。” “好端端地，她出城做什么？” 皇后瞬间眉关紧锁，猜不透女儿大早上出城，到很晚才回来。 难道？ 她是私会什么人？ 想到此处。 皇后本来心中已经熄灭的光，瞬间又点亮了。 “行了，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张天霖都做好被皇后惩罚的准备，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连忙磕头谢恩，生怕皇后反应过来会反悔。 他哪里知道。 一句谎言。 让皇后找到重新的出路。 第430章 宸妃的病。 在轮换过两个太医后。 总算有了好转。 当然。 让她病情好转，是慕绾绾授意的。 因为，现在给她治疗的太医，正是叶行舟。 叶行舟出色的医术，也让宸妃对他特别有好感。 一直都在不遗余力地拉拢他。 为自己所用。 叶行舟这个憨憨，把宸妃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长公主听。 “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呗，反正出了什么事情，把过错推到她身上就行了。”慕绾绾哼笑，宸妃真的很努力在为她儿子聚集各方势力，自己要是她儿子肯定会好好努力报答她的付出。 可惜啊。 瞧慕瑾曜那吊儿郎当的模样。 就怕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是，微臣明白了。” 慕绾绾看着叶行舟眯眼的样子，就知道他的近视又严重了。 “抽空，去城中找一家叫无名的医馆，治下你眼睛的毛病。” “无名医馆？” 慕绾绾点头间，看到外头谢无宴正迈着步子走进来：“对，就是无名医馆，行了，你先回太医院吧，宸妃那边有什么情况，再来告诉我就行。” “是，微臣告退。” 叶行舟踏步出门的时候，谢无宴刚巧走到门口，他赶紧行礼：“见过驸马。” “长公主病了？” 见到太医院的御医，谢无宴率先想到的就是慕绾绾生病了。 叶行舟惊讶于驸马关心长公主那担忧的口气。 连忙摇头回道：“天气热，微臣按照惯例，给长公主送一些解暑降火气的药膏来，是金院使吩咐微臣的。” 没病就好。 无意间。 谢无宴松了一口气：“正好，最近军营内有很多将士都中暑的，可以的话，帮忙给将士们也准备一点，我等下回军营带给他们。” 两人的对话。 慕绾绾刚好听个正着。 手里拿着团扇，站起来走了上来：“将军要想解决军营将士中暑的问题，那就应该减少操练他们的时间，现在可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万一热出什么病来，可就不好了。” “已经减少了。不过今年的天气很奇怪，比往年热了好多。”还是慕绾绾会享受，走到哪儿，不是冰块，就是扇子，想中暑都很难。 “夏天越热，冬天越冷。看来，今年这个年不好过了。” “那微臣先回太医院准备，等下再送来。” “去吧。” 谢无宴看着慕绾绾笑盈盈地目送叶行舟离开，心里莫名地不爽：“慕绾绾，你怎么对其他男人都挺友好的，唯独对我总是凶巴巴的，连个笑容都不给。” 笑容僵在慕绾绾面上。 谢无宴这话说的，有那么一点吃味的架势。 好似再说。 你怎么给他糖吃，怎么不给我糖吃？ “谢无宴，你被太阳晒傻了吗？” “以后不要随便对男人笑。” 天气热。 慕绾绾基本上穿得特别单薄。 冰凉的丝绸勾勒出她越发突出的玲珑曲线。 齐胸的长裙，让慕绾绾优美修长的脖颈、锁骨，全都裸露出来。 再配上，她那一张越发美艳的脸庞来。 谁看了，谁迷糊。 慕绾绾受不了谢无宴过分专注的眼神，明明他以前看自己的时候。 第431章 总是嫌弃跟不耐烦居多。 瞬间一把捂住自己：“看什么看？” “捂什么捂，你全身上下，我哪一块没看过？”谢无宴轻哼一声，心里是不爽慕绾绾对自己有这么大的防备，面上却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转身进去，“呦呦呢？” “在明珠阁呢。” 谢无宴蹙眉，扭头不满道：“慕绾绾，虽然呦呦还小，但她怎么着也是个女孩子，你整天让她跟四个男人待在一起，你这个当娘的，心怎么就那么大？” “谢无宴，把你脑子龌龊东西都给本公主甩出去。”慕绾绾上来就喷他，“他们四个现在负责教导呦呦诗词歌赋，本公主既让他们有发挥自我才能的价值，又能培养呦呦面对异性前要怎么谈吐，省得她将来长大后，随随便便就被哪个油腔滑调的负心汉拐走。” “真是这样？” 谢无宴蹙眉，总觉得四个面首不靠谱：“那你就不能换几个？” “宫中教导皇子们的夫子，都一大把年纪了，再说了，上书房都是皇子，本公主是不会让呦呦过去受气的。” 尽管知道，女儿是不可能受气的，但慕绾绾不愿意女儿跟那几个弟弟待在一起，免得被他们给污染了：“你还是真要为女儿好，就留点心，给女儿找个练功的师父。她现在跟着风影几个学习习武基础的那些，但本公主始终觉得风影几人的功法太过霸道，不适合呦呦训练。”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谢无宴轻哼一声，“我谢无宴的女儿，自然是要能文能武的。” “她是本公主的女儿。”慕绾绾纠正他。 “靠你一个，能生出来吗？” “谢无宴，谁当初把呦呦抱走的？” “慕绾绾，又想吵架？” 站在外头的晴鸢跟平卉对视一眼。 眼中没了往日的担惊受怕，全是无奈的笑意。 两个丫头，都看得出来，两位主子的关系正在渐渐破冰。 可惜。 正在里头，吵得跟两个小孩子一样的当事人。 压根看不清。 这就是所谓的。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三天后。 慕绾绾要先去豫王府做客。 “娘。” 大早上的。 呦呦身体歪歪扭扭地靠在慕绾绾身上：“娘，难受。” 慕绾绾随手一抹女儿的额头，有点烫：“肯定昨天吃太多凉的东西了，肚子难不难受，想不想吐？” 呦呦摇头：“就是身上没力气。” “因为呦呦在发烧，你身体内有好多好多细胞正在消灭害得呦呦生病的坏细胞，所以呦呦，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待会儿我让晴鸢给你四个哥哥送个口信，让他们休息一天。” “嗯，我听娘的话。” 刚来的时候，呦呦很担心自己生病了，会被骂。 因为她在老宅，只要生病，就会被骂，有时候还被秋菊抽打。 但在娘这里。 完全不用担心，说出自己生病了，会被骂。 将女儿安顿好，让秀青跟平卉照顾着。 慕绾绾才带着晴鸢，风影、末影还有谢玉柔前往豫王府。 第432章 自从上次谢玉柔见过豫王一面后。 那脑子里，就一直徘徊着豫王的面容。 有那么几个夜晚。 她还做起了美梦。 醒来的时候。 那真是要羞死人了。 “谢玉柔，本公主今天带你来，你就是代表谢家来的，先前学过的规矩都要运用起来，要是惹出什么事情，到时候丢的可是谢家的颜面。”刚下马车，慕绾绾看着连路都不看，就想往豫王府里头冲的谢玉柔，迅速让晴鸢拉住她，警告着。 谢玉柔心里很不情愿，但还是欠身行礼：“知道了，反正我不会给你丢脸的，而且我又不傻，知道今天里头会有很多豫王的亲朋好友，我自然也要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慕绾绾挥挥手。 晴鸢这才放开她。 谢玉柔退步到慕绾绾身后。 狠狠瞪着她的背影。 有什么了不起的。 等她当上了豫王侧妃，她也能这般威风。 步入豫王府。 正在招呼娘家人的豫王妃看到皇长姐进来。 立马高兴地迎了上来。 “皇长姐，您来了。婉儿见过皇长姐。” 豫王妃给慕绾绾行礼之时，站在她后方的谢玉柔不由打量她。 不愧是正妃。 那模样，就是比自己好看。 不对。 自己也不差。 “婉儿，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慕绾绾抬头一瞧，里头人不多，就大约七八个人的样子。 “我跟豫王说，生辰还是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所以并未请其他人过来，当然最重要是皇长姐来了，这样我就很开心了。”豫王妃说话间，已经看到站在皇长姐身后不停看自己的姑娘，目光很自然地跟她对视上，“皇长姐，这位是？”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谢玉柔。” 谢玉柔连忙给豫王妃行礼：“玉柔见过豫王妃。” “玉柔姑娘，不必多礼。”豫王妃往前一步，伸手将谢玉柔搀扶起来。 谢玉柔起身见。 两人四目相对。 谢玉柔才将豫王妃的容貌看个清楚。 白皙的面容、弯弯的眉毛。浑身都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秀气与文弱。 因为今天要接待宾客，豫王妃将只有进宫参加宴席的正妃头衔穿了出来。 明黄色的正妃服饰。 大气，明艳。 谢玉柔眼底不由浮现一抹艳羡。 若这身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该有多好。 不过，豫王妃长得这般文弱，压根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本来昨夜还担心，豫王妃手段太厉害，自己嫁过来，肯定讨不到好果子吃。 今日一见。 谢玉柔完全不担心了。 不出三天。 她就能让豫王妃乖乖听话。 慕绾绾不知道谢玉柔心里在想什么，但看到她面上毫不掩饰的得意劲。 伸脚。 狠狠踩了下，她的右脚。 “嗷。” 谢玉柔没忍住，大叫一声，一脸愤怒地看向慕绾绾：“长公主，你踩我做什么？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这蠢货。 才跟她叮嘱完。 进个门。 她就忘得一干二净。 “本公主是不小心的，谁让你站在身后的。”慕绾绾压着怒气，冷哼一声，看向豫王妃的眼神又多了一份温柔，“刚好，你给我介绍下你的家人，大家都认个脸，以后也要多走动走动。” 第433章 “是。皇长姐您随我来，那玉柔姑娘……”豫王妃看向谢玉柔。 “哦，没事，你们先去，我随便逛逛。”谢玉柔对豫王妃的家人不感兴趣，她正在人群中寻找慕瑾安的身影。 “晴鸢，让锦月看着她，别让她惹出什么乱子。” 慕绾绾低头，小声嘱咐晴鸢。 晴鸢点头，一步退后，小声吩咐锦月。 锦月点头。 一步上前：“二小姐，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您看，那边的花开的正艳丽。” “不看。” 谢玉柔一心想要见到豫王。 哪有功夫看什么花啊。 就在锦月绞尽脑汁之时。 院外。 响起小厮一声通报：“豫王到。” 原本在院中交谈的女眷，纷纷转身，对着踏步进来的豫王欠身行礼。 豫王一出现。 谢玉柔就想跑出去，但看到大家都在行礼。 她只能也跟着行礼。 “都起来吧。” 慕瑾安冲着大家笑了笑，直径走过谢玉柔身边。 谢玉柔面上一喜，刚要喊他，就看到豫王看都不看自己，快步走向长公主给她行礼：“瑾安，见过皇长姐，没想到您真的来了。” 这话。 一语双关。 慕绾绾觉得他的语气有点不对，但猜不透，只能笑着道：“我刚好也是跟婉儿投缘，而且先前她的生辰我都没来参加，今日前来，算是给她补上先前的。” 招手见。 跟着自己一块来的风影，末影。 便把手中的礼品，全都放在地上。 满满当当。 快要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也不是婉儿喜欢什么，就都挑选了一点。” 豫王妃是真没想到，皇长姐会这般重视自己的生辰。 当即跪下谢恩：“皇长姐，您太客气了。” “应该的。” 慕绾绾往前，伸手将豫王妃搀扶起来：“好了，天气热，大家都进屋说话，不要站在院中免得把皮肤晒黑了。” “皇长姐，呦呦怎么没来？”豫王妃这时才发现，呦呦没在。 “她呀，昨天贪凉，吃了好多冰镇的水果甜点，今晚有点发烧，我便没让她过来，再说，她来了，我还要分心照顾她。”慕绾绾微微一笑，主动牵上豫王妃的手往里头走，这一幕落到豫王妃娘家人眼底，多少有点震撼。 以前也没听说过，豫王妃跟长公主走得近。 怎么，一下子两人关系这般好了？ “豫、豫王。” 谢玉柔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一步走到慕瑾安身边，面带羞涩地抬头仰望他：“玉柔见到您，好生欢喜。” 今天的谢玉柔，被打扮地很得体。 一张小脸，红扑扑地。 看着就讨喜。 慕瑾安伸手，手指轻轻扫过她的掌心，还低头在她耳边轻轻道：“今天的你，很好看。” 谢玉柔的心，瞬间小鹿乱撞。 慕瑾安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谢玉柔脖颈处，没一会儿便绯红起来。 “豫王您过誉了。” 谢玉柔咬着唇，努力控制住想要扬起嘴角的唇：“豫王殿下，我们快进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第434章 进门后。 大家坐在一块。 随便说着一些恭维的话。 很快就到了午膳时间。 看着鱼贯而入的丫鬟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送到诸位跟前。 足足上了有十分钟。 菜肴都把桌子给铺满了。 今天虽然是豫王妃生辰，但作为在场身份最高贵的慕绾绾。 她不动筷子，没人敢动筷子。 可偏偏。 就有那一个不懂事的谢玉柔。 “哇，这个好好吃啊。” 谢玉柔从未想过，饭菜还能做得这般精美。 一上来，就开始挨过吃过去。 吃就吃吧。 嘴里偏偏还要发出赞叹声。 一瞬间。 屋内原本还算祥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作为豫王妃娘家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今天长公主带来这个人，就要马上嫁给豫王成为侧妃了。 娘家人，肯定是帮着自家人的。 看到谢玉柔这般没规矩的举动。 面上纷纷流露出嫌弃之色。 同时还觉得，谢玉柔之所以敢这般目中无人。 肯定都是长公主惯的。 而长公主的为人。 豫王妃的娘家人，都很清楚。 “这还没成为侧妃呢，就这般目中无人，也不知是谁教的。”说话是豫王妃大哥的妻子，豫王妃大哥在宗正府当宗正卿的副手，大家都说，等宗正卿退下来后，大儿子便能接管宗正卿一职，所以他在朝中也是备受人巴结的对象。 谢玉柔不傻，听得出来这话是说自己。 顿时咬着筷子，一脸无辜地看向慕绾绾：“长、长公主，我只是觉得这里的饭菜真的很好吃，难道我说错了吗？” “好了，大家都动筷子吧。” 慕绾绾懒得搭理谢玉柔，拿起筷子招呼大家一起开席。 碰了一鼻子灰的谢玉柔，顿时不开心了。 凭什么，长公主就能这般威风？ 吃了一会儿。 大家都纷纷来给长公主敬酒。 慕绾绾也是来者不拒，一番下来，倒是喝出一身汗来。 “皇长姐，我扶您回我房间，换身衣裳吧？”豫王妃见皇长姐后背都透了，连忙站起来询问她。 “也好。” 慕绾绾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于是点头，跟着豫王妃走了出去。 两人一走。 身份最高的，就变成了豫王。 不过。 豫王妃的娘家人，可不敢找豫王的麻烦。 只能吃了一会儿后。 纷纷找借口，出去吹风。 没一会儿。 整个厅内。 居然就剩下谢玉柔跟豫王两个人。 慕瑾安看着谢玉柔不停地往嘴里塞吃的，腮帮子鼓鼓的样子，再加上她今天穿得又是一身粉嫩的衣裳，模样就像一只小兔子，招人喜爱。 “玉柔。” 谢玉柔一怔。 抬头，看向伸手召唤自己的豫王。 她咬着下唇，扭头看了看周围。 该出去的，都出去了。 连婢女都退了出去。 她犹豫一下。 放下筷子。 一步步走向慕瑾安。 慕瑾安喝了酒，面上带着点点醉意。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动的谢玉柔，手一伸，揽上她的腰：“离本王这么远做什么？” 手微微一用力。 谢玉柔故作没站稳，跌坐在慕瑾安双腿上。 “豫。豫王殿下，外头还有人在呢？”谢玉柔面上带着几分羞涩，却又抬起头，大胆地看向豫王的脸庞。 第435章 他长得真俊。 是她见过，最英俊貌美的人。 慕瑾安微微一笑，右手在谢玉柔后腰轻轻揉着。 女人经历多了。 自然懂得，如何在最快速度内，调动她们的感官。 “豫、豫王……” 心里有一种说不来感觉，正在慢慢攀升。 谢玉柔受不住，欲要挣扎。 却被慕瑾安一把搂紧在怀中，低头看着眼有害怕的谢玉柔，轻轻一笑：“玉柔的腰，比本王想象地还要软。” 他的嗓音低沉，说话的时候，嘴里微微散发出酒气。 喷洒在谢玉柔面上。 谢玉柔浑身一软，就这么跌在了豫王身上。 她感觉，自己也要醉了。 豫王妃房中。 看到换上衣裳出来的皇长姐。 面上腾起一团笑意：“没想到，这衣裳穿上皇长姐身上这般合身。” “这衣裳是？” 慕绾绾穿得是一身粉蓝纱裙，看着素雅，但衣服上的图案，都是用最好的丝线，最好的绣娘缝制出来的，尤其边缘都是绣着一朵朵用金线构成的花瓣，微风浮现，远处望过来，像真的花瓣定在衣服上面。 “回皇长姐的话，这衣裳，是我送给自己长姐的，虽然她不在了，但我每年都会为她订制一套。”豫王妃说完，就觉得这话说的不对，连忙跪下解释，“皇长姐，我的意思是……” “你把我当成自己的姐姐了。”慕绾绾接过她的话茬，微笑地将她搀扶起来，“你的用意我明白，我是不会介意的。” 望着皇长姐面上温暖笑容。 再加上她一袭裙衫。 隐约见。 豫王妃好似看到了自己的长姐。 泪，一下子模糊了双眼。 慕绾绾很贴心地将豫王妃揽在怀中，拍着她的后背，轻轻安抚。 豫王妃最终，在皇长姐怀中。 小声啜泣起来。 眨眼的功夫。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 谢玉柔红着一张脸，站在外头吹风。 见慕绾绾跟豫王妃走来。 连忙跑上来。 “长公主、你换个衣服，怎么换了几个时辰？” 慕绾绾瞟了谢玉柔一眼，脸上的妆花了，发髻也歪了。 看样子。 慕瑾安的确很喜欢谢玉柔啊。 “本公主跟婉儿说说体己话，还需要跟你打招呼？” 一句话。 彻底让谢玉柔闭上了嘴。 其实。 慕绾绾吃过午膳，就可以回去的。 但她总觉得，慕瑾安不对劲。 所以就借着跟婉儿说话的机会，看看他到底想要搞什么事情。 夜幕降临。 睡了一天的呦呦，睁开眼。 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 已经不烫了。 睡在她边上的喵呜，过来蹭她。 她便把喵呜抱起来，一顿抚摸。 铃铛一样的笑声，从她嘴里发出来。 瞬间，让守在外头的秀青听到了。 “小郡主，醒了？” “秀青姑姑，我饿了。” 呦呦对着走进来的秀青轻轻一笑：“娘还没回来吗？” “估计她吃了晚膳再回来呢。” “那我去找长生哥哥他们。” 呦呦把喵呜往床上一扔，穿上衣服，便往明珠阁跑去。 第436章 “长生哥哥，长生哥哥。” 呦呦人还没进来。 声音便先传了进来。 傅长生四人连忙起身，出门一块迎接小郡主。 “见过小郡主。” “起来吧。” 呦呦跟四人再亲，但也懂得尊卑有别。 而且她的一言一行都能反映出爹娘对自己的教导。 所以在礼节上，呦呦是一点错误都不会犯的。 “谢小郡主。” 见四人起来。 呦呦才笑嘻嘻地走向四人：“娘出去了，要很晚才回来，我一个人用膳无聊，四个哥哥陪我一块吃吧。” “是。” “长生哥哥，我们走。” 四人当中，呦呦最喜欢是傅长生，平时经常黏着他。 这也让傅长生很苦恼。 一方面是肩上背负的使命。 另一方面，他真心能感受到小郡主对他的善意。 “长生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呦呦晃了一下傅长生右袖，冲着他笑得一脸灿烂，“长生哥哥，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鸡蛋羹，可以吗？” 傅长生收回思绪，轻轻点头：“好，我现在就去厨房做。” 二十分钟后。 太监将饭菜送到饭厅。 四人陪着呦呦，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 饭后。 大家就坐在院中，一起乘凉。 傅长生就近取材，随便指向某件东西，便让呦呦作诗。 考验她的应变能力。 呦呦反应很快，做出来的诗句。 让四人连连夸赞。 大家都沉浸在高兴的氛围中。 丝毫没注意。 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嗯？” 正在拍手欢呼的裴笙，突然察觉空气中，流淌着一丝杀气。 “裴笙，怎么了？” 坐在他最近的江凌侧过头来看他，顺着他的目光往后方望去：“院外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裴笙冲着江凌咧嘴笑得傻乎乎，抬手往脖颈上一拍，摊开手掌给他看：“有蚊子咬我，我都被咬了好几个包了，小郡主，要不然咱们还是进屋吧，外头蚊子太多了。” 呦呦抬头看了看天色，点头道：“好吧，估计娘很快就回来了，那咱们今天就散了吧，长生哥哥，你刚才考我的问题，我回去再想想看，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傅长生点头：“小郡主，不着急，慢慢想便好。” 四人起身间。 裴笙走到呦呦身边，撩开袖子给她看：“小郡主，你看，我被咬了好多蚊子包，痒死了。” 呦呦想一下，从腰间解下香包递给裴笙：“这个是娘给我做的驱蚊包，裴笙哥哥你先拿着，等娘回来了，我再央求她多做几个，到时候……” 咻！ 呦呦话都没说完。 一只冷箭从半空呼啸而来。 裴笙笑眯眯的两眼中，陡然间腾出杀意来。 抱起呦呦就将她扔给站得离自己最近的傅长生：“长生哥，带小郡进门，你们两个也进去。” 说完。 他右手靠近腰侧。 只听咔嗒一声。 一柄软剑从他腰间弹出。 裴笙挥舞手中的长剑，抵挡密密麻麻朝自己飞来的冷箭。 很明显这群人是冲着四人来的。 不过，这里是皇宫，又是长公主的地盘。 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难道是长公主？ 裴笙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 没错。 除了长公主，谁还会有这个胆量在凤鸾宫安排杀手。 第437章 恰好，她今天还不在。 想到这里，裴笙眼中多了几分杀意。 他就知道，长公主不是好人，她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还把女儿留在宫中，她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越想越生气的裴笙，手上速度越来越快。 但他终究是一个人。 哪能抵挡住，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 很快。 他的速度慢了下来。 右手仿佛被灌了铅一样，吃力极了。 而就在此时。 掠影、无影、鬼影及时赶到。 裴笙误以为三人是来杀自己的。 连话都不说，提剑就向三人冲过去。 “裴笙，你果然会武功。” 鬼影看着冲过来的裴笙顿时大怒，拔出长剑，跟他缠斗起来。 “无影，你进门去保护小郡主他们，我想办法抵挡暗箭。” “是。” 几分钟后。 凤鸾宫宫中的侍卫们，匆匆赶到。 他们一来，瞬间让对方压倒性的攻击，变得微弱起来。 “噗。” 利剑刺入皮肉的声音。 掠影一扭头，看到鬼影被裴笙刺中肩头，顿时怒不可恕，“裴公子，你疯了吗？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为什么要刺杀鬼影。” “你们放屁，这些人难道不是长公主派来杀我们的吗？”此刻的裴笙哪里还有平时的天真浪漫，两眼赤红，弥漫着滔天的杀气，用那滴血的长剑见一个杀一个，显然已经杀红了眼。 “你、你是……”掠影略带惊恐地看向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裴笙，他那一招一式，分明就是，“江湖第一杀手，笑阎罗？” 笑阎罗，是江湖第一门派，阎罗殿的殿主。 听说他，十七八岁的年纪。 长得人畜无害，面总是带着甜甜的笑容。 但他只要杀人，通常都是一招秒，手法干净利落，根本不会让敌人有二次反抗的机会。 “你居然知道我的称号，那这样，我是断然不能留你了。” 裴笙抬手间。 滴血的长剑上，透出柔和的月光，再折射到他面上。 让他更像一个从地狱来的使者。 就在他准备，一刀了结掠影之时。 嗖地一声。 一柄飞镖，搭在他手腕上。 他吃痛。 一个不留声，手中的软剑落在地上。 他一扭头。 对上末影阴暗的眼神。 在旁边一看。 月色下。 长公主就静静地站在院门口，面上的神色严肃而愤怒。 寝宫中。 慕绾绾总算把受到惊吓的女儿给哄睡了。 心里万分自责的她，将熟睡的女儿递给乳母照顾。 强打起精神来。 快步赶往明珠阁。 风影带着守卫，将凤鸾宫团团围起来。 慕绾绾深知，此事很快就会被父皇知道。 所以，她要赶在父皇抵达前。 将前因后果，尤其是四个面首真正的目的，搞个清楚。 “长公主。” 掠影听到外头的脚步声，立马转身快步走上来行礼：“无论是威胁还是恐吓，裴笙就是一句话都不说，其他三人倒是什么都招了，但今天的刺杀他们都不知情。” 慕绾绾扫了一眼，跪地的四人：“掠影你先带着人出去候着。” 第438章 正殿大门被关上一瞬间。 让原本就不怎么亮堂的宫殿，越发显得昏暗起来。 江凌死死抓着傅长生的胳膊，都掐到他的肉了。 傅长生却始终没有吭一声。 “刺杀，不是本公主安排的。” 慕绾绾一句话，瞬间让四人愣住了。 “怎么可能不是长公主？你今天刚好不在，刺杀就来，不是你，会是谁？”反正身份已经暴露了，裴笙现在也顾不上了，抽出长剑对着慕绾绾，一脸凶狠样，“反正我的任务，就是取你狗命，现在落到你手中，算我倒霉。” 裴笙一张很显幼态面容上，此刻满是狰狞。 像极了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而且慕绾绾觉得，裴笙的脸，就应该是明媚充满阳光的，而不是一脸阴鸷泛着浓浓的杀意。 “你的任务，是豫王派给你的吧？” 裴笙一怔，眼中带着三分疑惑，七分震惊：“你、你知道？” 慕绾绾唇角微勾，衣袖一甩，在四人错愕的神色下，缓缓坐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四人：“这里是本公主的地盘，你们带着什么目的进来的，本公主会不知道？” 傅长生眉头一蹙，侧头看向跪在边上的容九月：“容九月，是你，上次跟长公主说的？” 之所以敢这么着急质问容九月。 傅长生是怕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毕竟，他进豫王府前，就编造了一个身世。 除了他自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我什么都没说啊，我只跟长公主说，进宫前，豫王把我们分别叫到书房单独吩咐，我说了豫王吩咐我的事情，至于你们三个，我真的不知道啊。” 容九月满脸无辜，他是唯一一个被长公主单独审问的人，所以他知道长公主的手段，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豫王派给容九月的任务，是想办法取得本公主的信任。”慕绾绾眉头一挑看向裴笙，“如今容九月没有撒谎，那你的任务便是在适当的机会刺杀本公主？” 裴笙眼睛里充斥着不相信，扭头看向容九月：“你的话，是真的？” 容九月狠狠点头：“我敢发誓，豫王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的任务，是想办法取到凤鸾宫日常开支的账本。”靠在傅长生身上的江凌嗓音轻颤地来了一句。 好家伙。 慕瑾安的心眼，可真够多的。 居然给四个人分配了不同的任务。 而四个人，居然都不知道，还觉得自己的任务跟大家都一样。 “那你呢？傅长生？” 傅长生眉头一蹙，犹豫下，还是说了出来：“争取让您怀上我的孩子。” “……” 真是四人四条线。 哪怕毁了一条，其他三条，对慕绾绾来说。 都是致命的打击。 “可豫王为什么要杀我们呢？我们不是听他命令吗？”江凌不懂了。 “很简单，上次傅长生跟容九月吵架，本公主找了豫王，估计他那个时候就对你们起了杀心，可能还觉得你们四人已经私下通了气，结果你们四人……” 慕绾绾对四人真是哭笑不得：“豫王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四人居然一人一个心眼，还不懂得团结？你们难道不知道，从你们进宫那一天，你们四人的利益就牢牢捆绑在一起吗？谁犯错，连带着其他三人都要跟着挨罚。” 第439章 “我、我跟他们不一样。” 裴笙轻哼一声，眼底对三人是满满的嫌弃。 “你是什么殿来着？”慕绾绾本以为就是一群宫斗的，结果还有江湖人士。 “阎罗殿。” 裴笙抬头面如死灰地看向长公主：“自古江湖都斗不过朝廷，很多江湖门派地沦落为朝廷的走狗，要不是阎罗殿当中出了叛徒，我堂堂殿主，怎么会为豫王这个狗贼卖命。” 豫王是狗贼。 那自己不就是狗贼的姐姐？ “什么狗贼，豫王年纪轻轻，他干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恨他？” “他干得坏事可多了。”裴笙眼底闪过一丝讥讽，“我怕说出来，让长公主害怕。” “你先说。” 慕绾绾沉着一张脸，其实心里早就有数，只是想亲耳听到而已。 裴笙顿了顿。 脑海中，闪过是小郡主甜甜的笑容。 如果，自己死了。 小郡主会伤心的吧？ 裴笙舔了舔下唇，嘶哑的嗓音在殿中响起：“豫王这几年一直在江湖上网罗各大人才为自己效力，据我所知，现在江湖上有几个门派都在为他效力。他让人服从的办法，就是杀，杀到被人服从他为止。而且先前皇上久病不起，他为了找到尽快能让皇上苏醒的法子，也不知听信谁的话，居然让各大门派去收集童男童女，用他们的心头血熬成药，送给皇上喝。” 慕绾绾听得胃里要翻滚了，面上却始终平静：“本公主信你说的，但即便你能找到证据，豫王作为皇家子弟，这是皇室一定为会了颜面，将此事压下去。豫王除去被父王骂几句，或者禁足，挨上几鞭子外，根本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那孩子们的命呢？难道就因为他们出身低微，活该被当成药引子吗？”裴笙眼底迸射出一股股浓浓的恨意，“我就不应该说的，你是皇室公主，豫王还是你亲弟弟，你怎么可能会帮我们，你肯定是帮他的。” “裴笙，那你觉得，杀掉本公主，就能让那些死去的人，活过来吗？”见裴笙梗着脖子，一脸怨恨的样子，慕绾绾摇摇头，“你这个脑子，是怎么当上阎罗殿的殿主的。” “我爹是殿主，他死了，我便子承父业，有问题吗？” “……” 好吧。 慕绾绾嘴角抽了抽，看向裴笙道：“即便你杀了本公主，只会让本公主的亲朋好友伤心一阵子，甚至你还为很多人解决了心头大患，就这么跟你说吧，想杀本公主的，豫王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放眼整个皇宫，除去父皇不想杀本公主，其他人，都想要本公主的命。” “但……” 慕绾绾轻哼一声，面上是张扬放肆的笑意：“只要本公主不死了，就能将那些一心为谋私利的人，连根拔除。裴笙，做人不要只看中眼前这点蝇头小利，懂么？” 第440章 “我不懂。” “嘿，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脾气那么倔。”要不是看在他被风影揍得鼻青眼肿的份上，真想再给他邦邦来上两拳，“你们没进宫前，我就知道豫王一直在利用本公主，而且今天是豫王妃的生辰，我从早上出门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一直到了晚上，我才意识到问题的根本在哪里。” 慕绾绾抬眸看向四人面上四种不同的神色：茫然、恐惧、木讷、视死如归：“你们四人已经成了弃子，只有杀了你们，才能保证豫王平安无事。当然你们肯定会想，豫王哪来的胆子，敢往我宫中派杀人，因为他的目标便是要你们死，任何方式都可以。” “而且我本来在宫中的口碑就不好，不管任务成功还是不成功，到最后把责任统统推到你们四人身上，只要你们死了，豫王再跪在父皇面前，狠狠地痛哭悔恨一场，祈求我的原谅。他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甚至他还可以说，是勿信小人的话，说你们四人是被谁送来的，他是为了保护我，才选择这种方式来杀你们的，那父皇肯定会问，那个小人是谁？豫王随便说个他想除掉的人，来个一箭双雕。” 真是越想，越能惊出一身的冷汗。 话已至此。 刚刚还很狂的裴笙，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可阎罗殿那么多弟子现在都在为他卖命，他既然想要除掉我，那阎罗殿的弟子，肯定都活不成了。” “阎罗殿还有多少幸存弟子？” “差不多一百多人，他们都是阎罗殿的心腹。我父亲在世，他们就跟着了。” “这好办。” 慕绾绾抬头，对着门口喊了一声：“风影。” 一会儿。 风影快步进来：“长公主有何吩咐？” “去趟医馆，找花月见，让他带着人，找一下阎罗殿的人。”慕绾绾吩咐完，看向裴笙，“你有没有信物之类的，这样可以避免冲突。” “长、公主您这是要？” “你给豫王卖命，还不如给我卖命，跟谁不重要，最重要站对地方，跟对人。不然你再厉害，也只是给人当靶子的命。”慕绾绾对着裴笙伸出手来，“令牌什么的，有没有？” 裴笙不信，长公主会这般轻易放过四人：“长公主，你不是要审问我们后，把我们杀了吗？” “豫王要你们死，但本公主偏偏要你们活着。”慕绾绾哼笑一声，扫过四人的面容，“他不要的弃子，本公主要。你们好好为本公主效力干活，估计就能熬到豫王倒台的那天，难道你们就不想看到那一天吗？而且你们应该多少都有家人吧？只要我出面，豫王就不敢动你们的家人，本公主在怎么样，也是他亲姐。” 长公主的话，说的裴笙内心有几分触动。 片刻后。 他从脖颈上摘下一直贴身带着的项链：“这是阎罗殿的殿主令，只要是阎罗殿的弟子，看到这个，就能号令他们。” “你把这玩意一直挂身上？豫王知道吗？”慕绾绾觉得他在逗自己。 裴笙不说话。 只是把项链拼接起来，最后形成一个小小的令牌，虽然小，但上面还有阎罗殿的三个字。 第441章 “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而且他再怎么样，也不会知道，令牌就是我脖颈上的项链，而且只有我会拼接，哪怕他抢走了，也不会拼接。”裴笙递给长公主的时候，犹豫着，“我真的能相信你吗？” “你觉得现在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你死了不要紧，你那些弟子何其无辜。” 裴笙咬着唇，犹豫再三后，将令牌递给了慕绾绾。 慕绾绾将令牌递给风影：“立马去，让花月见带着人一定要尽快找到他们，然后找个地方，安顿他们，一定要赶在豫王灭口之前，转移他们。” “是。属下这就去办。” 风影紧紧握着令牌，转身离去了。 “好了，我知道，你们各自都有不同的目的，我对你们的隐私没有兴趣，但你们如果要来杀我，我便把你们祖宗十八代都查个底朝天。今日一事，想必很快就会父皇知道，到时候你们一切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你们就能转危为安。” “长公主，您为什么要帮我们，如果换做别人，我们死十次都不够。”傅长生目光灼灼地看向长公主，这跟他了解的长公主很不一样。 不，或者，这些都是她的障眼法。 她只想得到他们的信任罢了。 “你们要死了，呦呦会哭死的。” 慕绾绾对着四人笑了笑：“而且，你们的确对本公主有用，再有本公主想要杀你们，会把你们留到今天吗？” 四人低头。 全都沉默了。 次日大清早。 听说，凤鸾宫昨夜来了很多刺客。 谢无宴抛下军营一堆事，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宫中。 “慕绾绾、慕绾绾。” 凌晨才睡下的慕绾绾，听到谢无宴越来越近的大嗓门。 一脸愤怒地爬起来。 掀开纱幔，对着快步走上来的谢无宴开炮：“大早上的，谢无宴你喊什么……” 话还没说完。 整个人都被谢无宴紧紧抱住了。 他的臂膀结实有力，他的怀抱温柔宽厚。 瞬间，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慕绾绾，你吓死我了。” 耳边，传来谢无宴颤栗的声音。 如梦初醒的慕绾绾挣扎地推开他：“本公主没事，本公主昨天不在宫中。” “不在宫中？” 听到她这话，谢无宴完全没在意慕绾绾推开自己的那一脸嫌弃的表情。 反而是长舒一口气。 但细想后，眉头又蹙起：“不对，你不在宫中，那为何会有刺客？” “人应该是豫王派来的。” “什么？” 谢无宴整个面容，瞬间阴鸷起来。 “是冲着四个面首来的。”既然被谢无宴吵醒了，而且此事也需要他的帮助，慕绾绾顿了顿，看向他，将昨天的事情一一道来。 当初，谢无宴一心觉得，慕绾绾找面首，就是气自己。 但冷静下来后。 他派人去调查过四人的情况。 但还是跟慕绾绾亲口告诉自己的，有着很大的差别。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第442章 慕绾绾受不了谢无宴太过炙热的眼神。 避开他的视线。 缓缓站起来：“等呗。” “等？” 谢无宴想了一下，站起来道：“你在等父皇找你？” “嗯。” 慕绾绾点头，走到梳妆台前。 让晴鸢给自己梳妆。 “那万一父皇不找你呢？” 谢无宴走到梳妆台前，看到晴鸢将慕绾绾铺在后背的青丝撩起之时，露出后颈白皙富有光泽的肌肤，再往下，是她优美的双肩，后背…… 楞了一下。 随即撇开头。 轻咳一声：“你先梳妆，我出去等你。” “将军军营不忙吗？大早上就赶回来。”慕绾绾希望他快点走。 “军营的事情，哪有你重要。” 正在给慕绾绾梳头的晴鸢，手一歪。 直接将慕绾绾一根青丝扯了下来。 “奴婢该死。” 晴鸢吓得立马跪地求饶：“奴婢，一时手滑了。” “嘶，谢无宴，你大早上的不要说一些令本公主倒胃口的话，看把晴鸢给吓的。”慕绾绾揉着脑袋，对着小脸煞白的晴鸢招招手，“起来吧，就是一根头发而已，没事。” “谢、谢长公主。” 晴鸢缓缓起来，绕道长公主左边，重新开始为其梳头。 她居然敢说，自己的话，让她倒胃口。 这可把谢无宴气得够呛。 原本对她的担忧之情，瞬间化作了愤怒：“我先前说错了，军营的事情，哪有呦呦重要，至于慕绾绾你，你被人射成虱子，我也不会管一下的。” “是啊。毕竟先前将军说过，本公主要是再遇到危险，不要想着来求助将军。所以本公主从来都没指望过将军。”看着晴鸢把头发逐渐给自己梳好，慕绾绾拿起珍珠耳环带上，“行了，将军要看呦呦就去看，少在本公主面前晃荡，本公主看着心烦。” “慕绾绾、你真是不识好人心。”谢无宴双手紧紧攥住，咬咬后槽牙，冷哼进去看女儿去了。 “长公主，其实奴婢觉得，驸马有在一点点改变。” 慕绾绾正在戴右耳环，听到晴鸢这一句，抬头看她：“我说晴鸢，你不能因为自己喜欢他的下属，所以就帮着他说话。谢无宴的为人，我可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不是的。” 晴鸢连连摇头，一张脸涨得通红：“奴婢跟祁副将之间只是点头之交，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奴婢也不是因为他，而觉得将军在改变，而是将军的改变，是大家都看得到的。” “大家？你们有眼睛，我也有眼睛，怎么我看不出来？”慕绾绾努嘴，谢无宴背着自己做了什么，突然间居然让自己的贴身侍女会帮他说话，气人。 “就是态度上，以前因为您的关系，将军基本上都没有给过奴婢等人好脸色看，甚至还觉得奴婢跟平卉姐就是您的走、走狗。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见到我们一般都不会再拉着个脸，尤其是对秀青姑姑，客客气气地。” “是么？” 晴鸢点点头：“长公主，宫中宫外不是一直在说，长公主变了。但其实不只是您一个人变了，就不说将军吧，拿二小姐跟老夫人举例，她们以前对您什么态度，您是知道的。” 第443章 这点。 慕绾绾不能否认。 不过，她有不同的理解：“只要我跟谢无宴不和离，谢府的颜面就保住，母亲跟无婧也不会受到殃及。但我们不同，我们是夫妻，利益共同体，只要一个人犯错，对方就要被无辜牵连。再说，你见过狗能改的了吃屎吗？” 晴鸢面上的笑容，瞬间尴尬起来。 原来，在长公主心中。 将军就是一条狗啊？ 要是被将军知道，肯定又要翻天了。 听过算数。 保命要紧。 早膳吃到一半的时候。 御乾宫就传来口信。 让慕绾绾即刻前往御书房。 “知道了。” 慕绾绾擦了擦嘴，扭头吩咐晴鸢：“一笼蒸饺、一笼奶黄包，还有一碗豆腐脑放在食盒内，给父皇带过去。” 准备前往御乾宫之时。 谢无宴抱着女儿出来了。 “慕绾绾，要不，我陪你去吧？” “父皇只召见我，又没说召见你。”慕绾绾走到父女俩面前，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呦呦，你昨晚都没睡着，要是困了，就让你爹陪着睡觉，知道吗？” 呦呦点点头，小手搂着谢无宴的脖颈，不说话。 望着离去的娘，眼中满是担忧。 “呦呦，别担心，眼下整个宫中没人敢欺负你娘。” “那是因为，娘知道，她如果不坚强，就没有人保护她了。”呦呦抬起红彤彤的眼神，对上谢无宴愣住的面容，暖糯的口气中带着一丝质问，“娘只是嫁给了爹，又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大家都讨厌她？难道就因为她的身份是长公主，即便她什么都不做，是不是也会有人嫉妒憎恨她？” 谢无宴眉头听得都要打结了：“呦呦，这些话谁教你的？是不是你娘？” “没人教我。” 呦呦噘着嘴，一脸不开心地望着谢无宴：“爹，为什么每次娘出了什么事情，您总是第一反应是她在惹事生非？” 女儿的话。 把谢无宴问愣了。 “爹，你为什么对娘有这么大的偏见？”见爹不回答，呦呦不开心了，挣扎着从他怀中下来，“他们都说，当爹的，可以保护妻子跟孩子，可爹从来都没保护过娘，爹是大坏蛋。” 呦呦冲着谢无宴大喊一句，发泄酝酿在内心的不满。 转身。 抹着眼泪跑开了。 他是对慕绾绾有偏见吗？ 谢无宴蹙眉，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等到他回过神之时，发现呦呦不见了。 瞬间，他着急起来。 “呦呦，呦呦。” 谢无宴一路小跑来到前院，但呦呦存心躲着他，蹲在角落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谢无宴找了一圈，没找到女儿。 又不想惊动凤鸾宫的宫人。 便一路找出了凤鸾宫。 “呦呦，听话，别躲着爹了，快出来。” 谢无宴满脑子都是女儿一脸委屈的模样。 的确。 他作为，呦呦的父亲。 当得很失败。 “呦呦，你快出来，有什么话，爹好好跟你……” 转身间。 与人撞了个满怀。 第444章 “宴哥哥。” 谢无宴撞到的人，正是白颜汐。 几乎在一瞬间。 她抬起臂膀，紧紧地抱住谢无宴的窄腰。 心中的委屈油然而生。 “白颜汐，你做什么？！” 她的举动。 让谢无宴顿生几分恼意来。 没有片刻的迟疑。 将她的双手狠狠一拉，双脚后退好几步，跟她拉开距离。 “宴哥哥，我……” 白颜汐内心震惊了。 谢无宴不光连名带姓地喊自己，甚至还拒绝跟自己有肢体接触。 难道，上次的事情，他还在生气？ “这里是皇宫，不是谢府、更不是你南宫家，你要注意分寸。”谢无宴面上的恼意并未褪去，反而又加深了几分，言语中带着警告。 “宴哥哥……” 白颜汐一步往前，谢无宴下意识跟着退步，再次怒斥警告：“你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再靠近我了。” “宴哥哥，难道你还在生我气吗？”白颜汐咬着下唇，抬头间，微风吹过她凌乱的鬓发，给她增添了几分无助柔弱，“我回去后，已经认真反思过自己了，也认识道自己的错误。宴哥哥，我真的一直想要找机会跟你解释的，结果我就被三姑母喊进宫来侍疾。” “我知道，南宫家的事情，后来世子妃帮忙出面摆平了。”谢无宴拧眉，望着白颜汐楚楚可怜的脸庞，以往总是心生怜惜的感觉，好像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反而，他的脑海里冒出来是慕绾绾愤怒的脸庞。 谢无宴甩了下头。 他害怕慕绾绾做什么？ 他又跟白颜汐做见不得人的事。 是巧合遇到的。 他有正当理由的。 “宴哥哥，那你还生我气吗？”白颜汐两眼无辜地望着谢无宴，“你以前跟我说过那些话，还作数吗？我还能在遇到危险，遇到麻烦的时候，求救你吗？” “你们南宫家的事情，既然世子妃已经出面摆平过一次，那下次你再遇到什么问题，便可以直接找她，相信世子妃会看在小侯爷的面上，帮你的。”谢无宴干脆不正面回应白颜汐的问题，反而把话题绕开了。 听着谢无宴冷漠而疏离的口气。 白颜汐面上浮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我就知道。” 谢无宴眉头一蹙：“知道什么？” 白颜汐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谢无宴眼眸瞬间黯淡无光：“无论我现在做什么说什么，宴哥哥都不信我了，就觉得我是个坏女人。” “你不要妄自菲薄。” “难道不是吗？” 白颜汐开口间，眼泪顺着脸颊哗哗往下淌：“我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让宴哥哥突然一下子对我态度大变，如果是无婧的事情，我的确有过逃避，可当时我吓坏了，事后我也道歉了，甚至我还把自己刺伤了，如果这样都得不到宴哥哥的原谅，那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她的话。 充满了委屈与悲伤。 仿佛，所有的过错，都是别人硬塞给她的。 这不是谢无宴心中那个白颜汐。 他心目中的白颜汐，温柔、善良、富有正义感，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绝对不会，在妹妹遇到危险的时候，选择逃避。 第445章 “无婧没事就是万幸，我也不想再再提此事。” 谢无宴抬头间，看到前方草丛探出一个小脑袋。 正是呦呦的脸庞。 父女俩四目相对。 “呦呦。” 谢无宴大喊一声，完全不顾白颜汐，边喊边跑了上去：“谢呦呦，你敢再钻进去，等你娘回来，我就告诉她，看她怎么收拾你。” 他说这话，完全是不想再让女儿瞎跑。 但到了白颜汐耳朵里。 就听出另一层意思。 他们一家三口，现在关系很好，其乐融融。 白颜汐的双手不由攥紧，涂着蔻丹的指甲狠狠陷入掌心中。 很痛。 但不及心痛。 转头间。 看到谢无宴怀中的谢呦呦。 一袭暖黄色纱裙，灵动飘逸。 乌黑发亮的头发被绾成了可爱俏皮的双髻，小巧玲珑的鼻子下是一张嫣红、水润的小嘴巴，与白颜汐擦肩而过之时。 呦呦带着婴儿肥的面上，突然闪过一丝恐慌。 猛地将小脸，埋进谢无宴肩窝处。 小身板瑟瑟发抖。 “爹，我害怕。” 女儿突如其来的举动，令谢无宴眉头一蹙。 侧头，看向站着不动的白颜汐。 他想起。 曾经魏叔说过。 白颜汐，她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去过老宅。 “呦呦，别怕，你告诉爹，你认得她吗？”谢无宴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指向白颜汐。 而白颜汐看出他的意图。 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宴哥哥，我出来是去太医院找叶太医的，我先走了。” 这般慌乱的模样。 瞬间让谢无宴看出了端倪。 他一把扣住白颜汐的手腕，面上带着几分冷意：“只是让呦呦看一下而已，有必要这么着急走吗？” “宴、宴哥哥，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白颜汐眼底泛起泪光，面上全是委屈的神色。 “爹，我认得她。” 呦呦清脆而肯定的一句话。 令白颜汐大惊失色，手上挣扎地更厉害了：“宴哥哥，我真的要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谢无宴没搭理白颜汐，扭头看向女儿，轻声细语地问：“呦呦，你告诉爹，你在哪里见过她？是不是在老宅？” 呦呦点点头，一手搂着谢无宴的脖颈，一手指向白颜汐：“我虽然看不见听不着，但我能闻到味道，她身上一直有丁香的味道，跟御花园种的丁香花是一个味道。” 谢无宴抓着白颜汐的手指，瞬间收紧。 白颜汐吃痛，呜咽一声，眼泪从眼眶徐徐落下。 白颜汐喜爱熏香。 谢无宴当初为了她，专门去拜访京城中一位最有名气熏香大师，在对方的指点下，亲手为她制作一款熏香。 香味正是丁香的味道。 因为他觉得，白颜汐就像丁香花洁白、纯真、美好。 而白颜汐知道，谢无宴送给自己的熏香，是由大师指点完成的，自然是爱不释手。 直到今日，她还一直在用丁香熏香。 却不料，成了呦呦认出自己的证据。 第446章 若刚才谢无宴对白颜汐的态度是念着往日的情分。 那么现在，听了女儿的一番话。 谢无宴瞬间暴怒。 “白颜汐，我当日便质问过你，你口口声声告诉我，除去那次我带着你去老宅躲雨，你去没去过老宅，在我再三逼问下，你才说出去老宅看过呦呦。” 谢无宴忍着胸膛间翻滚着的怒气，低头轻声细语地问女儿：“呦呦，你说你闻过白颜汐身上的香味，有算过几次吗？每次闻过之后，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秋菊打骂，或者不给你饭吃，把你关起来等等之类的事情。” 白颜汐听得面上血色全无。 开始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 “宴哥哥，你放开我，我真的来不及了。” 谢无宴眼底闪过一丝愤怒。 五指狠狠压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白颜汐，你是在心虚吗？” 一句话。 说的白颜汐瞬间不敢动弹了。 看谢无宴的神色，明显相信他女儿说的话。 如果他女儿再敢添油加醋乱说。 即便自己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了。 一定要想个理由脱身。 就在白颜汐疯狂酝酿理由之时。 呦呦瞧了她一眼，视线才落到谢无宴面上：“不多，就四五次。我看不见的时候。我以为她是娘，因为她每次来，都会为我梳妆打扮还会给我喂饭。” 谢无宴面上的愤怒，瞬间变成了惊诧。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颜汐？ 白颜汐也震惊了，本以为谢无宴的女儿会添油加醋乱说。 结果，她没有。 “宴哥哥，我是真的很喜欢呦呦，所以才会去偷偷看她。”呦呦这话，无疑是给了白颜汐一个台阶，干脆一把反握上谢无宴的手，眼中带着几分被误解的委屈感，“我说过了，我为了缓解对你的思念，所以会私下偷偷去看呦呦，但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她，如果可以，我愿意跟秋菊再次对峙。” 谢无宴眸子闪了下：“魏叔一家人被我赶走了，但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山匪，都死了。” 白颜汐当然知道他们都死了。 因为是自己派人干的。 但面上还要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到底是谁，这般歹毒，居然会杀人灭口？” “是啊，不知是谁这般歹毒，杀人灭口不说，还把此事嫁祸给长公主。”谢亢烟语气冷漠，用力一甩手，将白颜汐的手给甩开了，“你没有教唆秋菊伤害呦呦便好，不过，从今往后，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要妄想我会来帮你，我谢无宴是有家室的人，你也是一样。我们都应该摆正自己的立场。” 他的表情，很凶悍。 他的话，句句带刺。 扎的白颜汐鲜血淋漓。 呼吸间。 仿佛嗓子眼，都被鲜血堵住了。 酸涩到，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说完。 也不等白颜汐开口。 谢无宴便抱着女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一阵微风吹来。 回神的白颜汐，才发现宫廷小道上，只剩下她自己。 抬头，眺望那巍峨的宫殿。 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 她拼命地努力，为什么永远得不到她想要的庇佑？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第447章 就因为她是女子，她就应该逆来顺受，乖巧懂事？ 不。 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止她。 她一定要站在权力的巅峰。 要把曾经伤害自己的人，统统让他们俯首称臣于自己。 她，白颜汐。 此时此刻。 立誓。 白颜汐的目光，像淬了毒一般阴鸷。 “宴哥哥，没关系，你现在误会我，等有一天，你一定会乖乖回到我身边的。”白颜汐轻笑一声，抬手将眼泪擦拭地干干净净，抬手挺胸前往太医院。 “爹。” 快要走进凤鸾宫之时。 呦呦突然摇晃了一下谢无宴的脖颈：“我刚刚的话，说了一半。” 谢无宴脚步一停，拧眉看着女儿：“什么意思？” “刚刚那个女人，每次来是会给我梳洗打扮喂饭，但她一走，我就要被秋菊狠狠打骂，而且要被关小黑屋。” “那……”谢无宴扭头，现在回去，白颜汐肯定早走了，看向女儿的神色不由带了几分生气，“那你刚刚怎么不把话一口气说完？” “爹刚刚那个样子，万一我全说了，您还能理智地思考吗？”呦呦嘟嘴，红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再说了，你跟她的关系，我哪怕不知道，也听旁人说过，要是被宫人撞见，你跟她拉拉扯扯，娘肯定又要生气了。我是在为爹考虑，爹却还跟我生气。” “我……” 女儿的话，瞬间让谢无宴冷静一下。 的确。 刚才那个情况，如果女儿把话全说了。 他肯定要跟白颜汐对峙个清楚。 但这里是皇宫，一言一行，都有可能会被无限放大。 尤其，他跟白颜汐先前的关系。 不对。 自己跟她就没有有过任何关系。 “呦呦，能答应爹一件事情吗？” 呦呦歪头，猜到爹要说什么，想了一下点头：“当然可以，不过爹也要答应呦呦一件事情。” 谢无宴蹙眉：“你个小丫头，怎么跟你亲爹讨价还价？” “那爹要是不答应，等下娘回来，我就告诉她。” “好好，我答应，我答应便是了。”谢无宴可以跟慕绾绾大吵大闹，但他总不能跟四岁的女儿吵架吧。 无形中。 他被自己四岁的女儿给吃的死死地。 只不过，他自己还没发现而已。 “爹以后，不可以跟娘吵架，而且要多让着娘一点。” 谢无宴听完，努嘴：“谢呦呦，这好像是两个条件吧？” “但面对的对象，都是娘啊，怎么算两个呢？” “……” 谢无宴觉得女儿有点不对劲，尤其她面上灿烂的笑容。 完全跟刚进宫那会儿，像变了一个人。 “爹，答应不答应？”呦呦嘟嘴。 “那今天一事，你确定不跟你娘说？” 呦呦伸出右手小指头：“那我们拉钩？” “拉钩？”谢无宴疑惑看着女儿的小指头，“这是什么？” “就这样。” 呦呦将自己的小指头，跟爹的小指头勾在一起：“这是娘教我的，说这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猪。” 第448章 谢无宴嘴角一抽。 怪不得，女儿跟慕绾绾这般亲密。 她的那套小把戏，的确很对小孩子的胃口。 “好，爹答应你，你也答应爹。” 谢无宴跟女儿拉钩好，抱着她进了凤鸾宫。 脑子里却想。 也不知慕绾绾在御乾宫怎么样了？ 御乾宫。 慕绾绾已经跪在地上，快小半个时辰了。 这腰也痛了、腿也麻了。 就是没见父皇从内室出来。 她实在是跪不动了，往地上一瘫，摆烂。 “哎呦，长公主使不得呀，您快跪好。” 站在内室门口的富全见长公主往地上一坐，顿时着急地走上来小声提醒：“皇上昨夜听到凤鸾宫一事，发了老大的火，三更天就起来了到上完早朝才，奴才伺候他用完早膳，万岁爷才睡觉的，您在跪一会儿，估计万岁爷一会儿就醒。” “富全公公，可我胖呀，跪一会儿才好，但已经快要半个时辰了。”慕绾绾哭丧个脸，伸手敲了敲膝盖，“膝盖可疼了。” “咳咳。” 门口，响起皇帝的轻咳声。 慕绾绾跟富全一愣。 随即，跪下。 “儿臣见过父皇。” “万岁爷，您怎么起来，都不跟奴才说一声？”富全连忙走向皇帝，伸手给他整理衣领袖口，“小厨房，给您炖着甜汤，奴才让人送进来，您跟长公主边吃边聊？” “嗯，让人都下去吧，朕跟绾绾单独说说话。” “是。” 三分钟不到。 御书房的宫人，都退了出去。 只留下父女俩。 皇帝大步流星地走向御案，大咧咧坐下，低头看着稍微不服气的女儿，轻哼：“知道朕为什么让你跪吗？” 慕绾绾刚跪的时候，就在想。 但想了很多种可能，都觉得，不对劲。 最后，就没想。 所以，她摇摇头：“儿臣不知。” “你呀。” 皇帝看着女儿一脸委屈的样子，对着她招招手：“过来，到朕身边来。” “哦。” 总算能站起来了。 可父皇身边没椅子呀，慕绾绾举起右手问：“父皇，儿臣能搬个椅子坐在您身边吗？儿臣实在是站不动了。” 所有子女中。 估计只有慕绾绾敢跟父皇这么说话。 “搬吧。” 皇帝摇头，笑得一脸无奈。 没一会儿。 慕绾绾坐到了皇帝跟前，一脸虚心的样子：“父皇说吧，儿臣愿意接受您的批评。” “你还知道朕要批评你？”皇帝抬手狠狠推了下女儿的额头，“朕前几天还夸你呢，你后脚就得意忘形了是不是？你是朕的长女，是所有皇室小辈的位份最高者，你怎么就傻到，让慕瑾安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儿臣只是没想到他要杀是四个面首。”慕绾绾面上带着几分懊悔，“不过，此事是儿臣大意了，儿臣竟然不知道，瑾安厉害到都可以安排杀手进宫刺杀了。” “他能做出这种事情，而且差一点就成功，就说明，他已经经过非常严密的部署，再者，他要杀的人是四位面首，哪怕他们四人真死了，他以一句为你的安危考虑，你能怎么办？你还能骂他不成？” 第449章 “道理儿臣都懂，只是儿臣不明白，父皇干嘛让儿臣跪那么久？” “绾绾，你以前的嚣张跋扈呢？” 皇帝一句话。 把慕绾绾说懵了。 “儿臣以前那个样子，父皇不是不喜欢吗？” “那也是要看场合的，这次刺杀事件，看似瑾安是冲着四个面首去的，实际上就是冲你去的，他是在……”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摸你的底。” “摸儿臣的底？”慕绾绾听糊涂了，“儿臣就是个女眷……” “但你是朕的长女。”皇帝打断女儿的话，想了想抬手摸着她的脑袋道，“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皇爷爷就为朕的第一个孩子准备一样礼物。” 慕绾绾一愣。 这不是当初瑾溟告诉过自己的吗？ 如今，父皇却主动说了出来。 那就意味着？ 心，在一瞬间狂跳起来。 “原本以为出生是男孩，结果你却跑了出来，但你皇爷爷金口玉言，还是说话算数，此礼物便是便是诸位皇子，哪怕连朕都想得到的礼物。” 慕绾绾听着这话，觉得跟瑾溟告诉自己的不一样啊。 “你知道，这份礼物是什么？” 慕绾绾就知道是一批人，但具体是什么人，她不知道。 所以，她果断摇头。 女儿面上的不解，是真实的。 皇帝笑了，本来这个礼物，除了自己，也没有人知道大概。 “你皇爷爷年轻的时候，经常南征北战，哪怕登基不到半年，又御驾亲征。所以他深得军心，也有一批特别忠实的下属。这份礼物，原本是西北的戍边军队，你皇爷爷登基后，便成为专属护卫队，里头的人都由军中遗孤与各将官子孙组成，取名天耀军，天代表皇家，耀是皇爷爷名字当中一个字，也有光宗耀祖的寓意。” 慕绾绾听得脑子有点懵。 把父皇的话，在脑子里过个几遍后。 才小心翼翼地问：“儿臣可以理解为，这份礼物，是皇爷爷的私人护卫？就好像现在保护父皇的暗卫营一样？” “可以这么理解。” “那现在父皇不是登基了吗？为何不把天耀军，交由父皇接管？”慕绾绾心里有一种预感，这天耀军肯定是个坑，谁接谁倒霉。 “朕现在的暗卫营，也是当年你皇爷爷一手组建的。而且他说了，这是他送给长孙的礼物，朕可不能违背他的意思。”皇帝一生下来就是太子，最重要，他几乎是先帝一手带大的。 没错。 他从出生，先帝就带着他，连上朝都带着。 对他宠爱的程度，超过所有皇子。 所以，父子俩感情特别深厚。 不过，父子俩只做了短短十五年的父子。 先帝亲手把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送上皇帝的宝座后。 便含笑离世。 提起自己的父皇，皇帝眼中多了几分湿润：“若不是你皇爷爷久经沙场，落下一身的病痛，他最起码还能活个二三十几年，可惜啊，他最终还是抛下朕跟母后，离开了我们。” 第450章 父皇语气中透出的浓浓伤感与缅怀。 弄得，慕绾绾鼻子也酸酸地。 “听到这里，你一定会告诉，此事跟瑾安有什么关系？” 慕绾绾狠狠点头：“是啊，儿臣有点不明白，还望父皇告知。” “天耀军除去要保护自己的主子，还有一样最重要的事情。”慕绾绾发现父皇提到“天耀军”之时，眼中透出几分尊敬来，“天耀军能掌握皇帝的生、死、废立等大权，故谁能将天耀军的领导权握在手中，就等于能控制住皇权。” 什么？ 慕绾绾听了，身子一歪，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父、父皇，您在跟儿臣开、开玩笑，这种军队，儿臣怎么可能……” “朕没有跟你在开玩笑，当然天耀军没有朕的命令，是不能踏进京城一步的，而且调动此军的兵符也在朕的手中，但只要朕把能调动此军的兵符交代你手中，那你等于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这也就是为什么瑾安要摸你的底原因。” 慕绾绾觉得自己在做梦。 抬手掐了自己一把。 很痛。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 “父、父皇，就算您给儿臣兵符，儿臣也不敢接。” 在慕绾绾看来，天耀军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接谁倒霉。 自己胆子再大，也不敢挑战父皇的权威啊。 除非，自己不想活了。 看着女儿一脸害怕又抗拒的样子。 皇帝笑了一脸欣慰：“绾绾，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啊？” 慕绾绾低头，想了想，摇头：“儿臣不明白。” “若换做其他皇子，听到此事，几乎激动地都要晕过去了，可你倒好，一脸嫌弃的样子，仿佛这天耀军是什么洪水猛兽，你要知道，你接管这个军队，等将来瑾溟登基了，他也要乖乖听你的话。” “儿臣跟瑾溟是姐弟，他当不当皇帝，都要乖乖听儿臣的话。”慕绾绾努嘴，“再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爷爷当初成立这个天耀军，是想监督父皇，或者后续的皇帝，免得他们犯错，给大梁危机。那不如朝廷专门成立一个监察机关，对所有行使公共权力的文武百官进行监察，调查他们是否违法与犯罪。” “对于文武百官，那是御史大夫要干的活。” “那可以跟御史府分开啊，成立一个监察院？”慕绾绾见父皇听了自己的话，陷入沉思的模样继续道，“就是专门管皇家那一堆事情的，当然最重要他们的权力不能越过皇帝，如果越过皇帝的话，他们今天看这个皇帝不顺眼，一拍脑袋就把皇帝换成那个，这换来换去，到头来，吃苦受罪的还是大梁千万无辜百姓啊。” 慕绾绾干脆起身，给皇帝跪下了：“如果天耀军只是一个军队，用来保护儿臣的，那儿臣一定欢天喜地地接受。但眼下天耀军所行驶的权力太太了，就算父皇愿意，儿臣也不愿意接，一旦接了，那儿臣不就成了不忠不孝之人吗？就算父皇不在乎，那瑾溟会怎么看儿臣，他可是太子，儿臣这一接受，这不变成儿臣跟他对着干嘛。” 第451章 皇帝看着女儿都吓白的小脸。 突然就笑了出来。 “绾绾，朕以前多么希望你是个男孩，可现在觉得你是女孩真好。” “诶？” “不是说，跪着膝盖疼吗？还不起来？” “谢、谢父皇。” 在皇帝一脸宠溺地注视下，慕绾绾重新坐了下来。 “所有皇子，都知道天耀军的存在，也知道朕一定会按照你皇爷爷的旨意，将天耀军归还给你。打个比方，如果你现在已经掌握了天耀军，在加上你让谢玉柔嫁给瑾安当他的侧妃，再有无宴，他可是大将军，又是你的驸马，无论身份地位，都让别人望尘莫及，而反光瑾溟这边，他堂堂皇太子，手上有什么？” “他有儿臣。” 慕绾绾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出来：“儿臣就是他的后盾。儿臣还指望他让呦呦以后吃香喝辣地，所以父皇您放心，瑾溟有儿臣呢，儿臣绝对不会让坏人欺负他的。” 想不到，姐弟俩感情这般深厚。 皇帝又笑了，这次笑的时候，眼底多了一份疼惜：“瑾安绝对不是最后一个，而且当了皇帝，其实也不能左右很多事情，有时候也是要看大臣脸色的，弄得不好，大臣们还会集体反抗你。” “父皇的话，儿臣明白。父皇就是想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好好历练瑾溟，最好能看到他羽翼丰满的样子，这样你才能放心将大梁的江山交到他手中。”慕绾绾说着说着，突然眼眶一热，一下子扑到皇帝怀中，紧紧抱住他，“无论父皇，还是儿臣，或者是弟弟们，大家只看到生在皇家锦衣玉食，可却忘记了，即便不想手足相残，但命运会推动着大家一直往前走。” 听着女儿哽咽的声音，皇帝抬手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是啊，你的记忆可能不深了，但朕跟兄弟姐妹之间，永远带着一层隔阂。如今看到你对瑾溟如此关爱，朕真的很开心。至于其他人，绾绾朕跟你说过的，你是他们的长姐，长姐如母，你有资格教训他们，瑾安一事，朕如果出面，看似因为宠爱你，为你撑腰，实际上就把原本一件小事闹大了。” “儿臣明白，说来说去，就是关乎皇家颜面。”慕绾绾轻叹一声，“但儿臣不一样，儿臣臭名远扬，又嚣张跋扈，不在乎再多来一点，儿臣就把嚣张跋扈的个性贯彻到底呗，就拿瑾安一人，来个杀鸡儆猴。” “朕的女儿，就是聪慧。” 皇帝摸了摸女儿的后脑勺，这才把她放开了：“好了，你知道怎么做就好。不过关于天耀军的事情，朕还没说完。” 父皇该不会真要把天耀军给自己吧？ 救命。 “天耀军，在你皇爷爷过世后，退出京城，暂时隐没等待新主子。这些年朕也一直想要找打他们，但好像他们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找不到他们任何的总踪迹。” “父皇的意思是，让儿臣用新主子的名义，重新让他们现身？” 第452章 皇帝唇角一扬，弹了下女儿的鼻子：“你个丫头，脑子就是转得快。” “不过……” 听到这两字，慕绾绾瞬间紧张起来。 “不过，此事要暗中进行，不能被人发现，就连瑾溟也不能告知。”皇帝上面的笑容被凝重所替代，“必要的时候，你也要跟瑾溟保持距离，不然你俩都会有危险的。” 身在皇家，就是麻烦。 既不能跟兄弟姐妹走得太远，也不能走得太近。 “儿臣明白，那儿臣要怎么样才能够跟对方取得联系呢？” “联系的事情，朕会派人去安排，至于你接下来做什么……”皇帝又笑了起来，“不用朕提醒了你吧？” 慕绾绾立马站起来，对着父皇行礼：“儿臣明白，儿臣现在就去找慕瑾安算账。” 豫王府。 得知行动失败的慕瑾安，刚把手底下的人，骂个狗血淋头。 就听到小厮来报。 长公主来了。 慕瑾安眉头一蹙，连忙推开下属，快步出门。 “慕瑾安！” 慕瑾安看到一脸怒气冲冲，朝着自己走来的皇长姐，连忙俯身鞠躬：“瑾……” “啪。” 安都没请完。 面上就挨了皇长姐一巴掌。 不过，慕瑾安早有准备。 捂住脸，面上腾起一份委屈：“皇长姐，你打我？” “慕瑾安，你胆子可真大啊，敢到我宫中行刺？”原本慕绾绾心里就来气，再加上有父皇的嘱咐，那心中的怒气一下子飙到了顶点。 干脆，手脚并用。 把慕瑾安狠狠揍了一顿。 院中的小厮，护卫，看到自家王爷被揍。 想救。 却被风影等人，团团拦住。 “慕瑾安，你说，你为什么要杀四个面首？”慕绾绾揪着慕瑾安的耳朵，气势汹汹地进了书房，还转头恶狠狠地警告众人，“谁要是敢踏进房门一步，本公主亲自把你们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院中的下人们望着长公主狰狞的脸庞。 心中鄙夷连连。 谁说长公主在慢慢变好？ 分明，比以前，更加跋扈，还蛮不讲理。 当着大家的面，就揍王爷。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王爷留。 书房中。 慕绾绾一脚踹上慕瑾安的屁股。 慕瑾安哎呦一声，跪在地上，紧紧抱住慕绾绾的右大腿，哭嚎着：“皇长姐，我真是为你好，我才知道，我被人骗了，那几个面首都不是好人，气得我把府中剩下的面首全都解散了。” 慕绾绾心里冷笑一声。 果真，跟自己分析一样。 慕瑾安上来就把他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净。 “你堂堂豫王，有谁敢骗你，那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慕绾绾扭动右腿，“你起来。” “我、我不起来。” 慕瑾安呜咽一声，抱得更紧了。 再加上他俊美面容上，有着清晰的五指印。 衣服也乱了，发冠也歪了。 哪里，还是那个玉树临风，人见见爱的豫王殿下。 “我真的只是想让皇长姐高兴一点。”慕瑾安抬起头，口气委屈巴巴地，“我知道，皇长姐嫁给谢大将军后一直就过的不开心，所以我想着，给皇长姐准备几个面首，哄皇长姐开心，我真的不知道，我会被骗了。我又要面子，想着先把四人给杀了，到时候再来皇长姐跟前，亲自负荆请罪。” 第453章 见皇长姐不说话。 慕瑾安以为她相信了自己的解释，便继续道：“如果我要刺杀是皇长姐，那我为什么还要婉儿邀请您过来参加她的生辰宴？说来说去，我都是在为皇长姐的安危考虑。” “放你狗屁。” 慕绾绾一巴掌呼在慕瑾安头上，气得脸都歪了：“本公主是皇室长女，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安排杀手，刺杀本公主宫里的人，你是没把本公主放在眼里，还是没把父皇放在眼里？” “皇长姐，我错了，此事是我欠考虑了。”皇长姐真的变聪明了，自己解释了一大堆，她居然一点都不相信。 慕绾绾低头，眯眼打量慕瑾安，突然掐上他的脖子：“慕瑾安，我把你当亲弟弟一样看待，你为什么要害我？你知道吗，父皇把我叫过去，把我骂的狗血淋头，说我好端端地，养什么面首，把皇室的颜面都给丢尽了。” 慕瑾安被慕绾绾掐得直翻白眼。 却听到一个重要的信息。 “父、父皇怎么可能会怪罪皇长姐呢？要骂也是骂我啊。” “哼。” 慕绾绾将弟弟狠狠一推，面目狰狞：“你可是父皇的宝贝儿子，而且他刺杀是四个面首，父皇高兴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找你麻烦？” 所以。 这就是今天上朝，包括下朝结束。 父皇都没找自己的原因？ 慕瑾安心中突然窃喜起来。 抬头看向怒气冲冲，一脸幽怨的慕绾绾。 连忙走上来讨好道：“皇长姐，此事的确是我欠考虑的，不过我敢打赌，我真的没有在凤鸾宫周围安排什么暗卫，其实那些人，都是禁军的人。” 慕绾绾眉头一蹙，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皇长姐，禁军的人，原本就是保卫皇宫的，只要我跟他们说，凤鸾宫有人威胁到您的生命安全，那他们自然会出手除掉坏人。” 慕瑾安现在满心被窃喜所占据，再一看，皇长姐不如自己想象地那般聪明，就不如多告诉她一点，一来可以让她消气，二来也能拉近彼此的距离，毕竟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丈夫谢大将军的帮助。 “你跟禁军的人，很熟吗？” “太子不在，我便要代替太子，守卫皇宫。” 见皇长姐面上的怒气已经散去不少，慕瑾安绕到她身后。 给她按摩肩膀。 企图让她放松警惕。 不过。 她的脑子，本来也不聪明。 随便，忽悠几句。 她就会信。 “看来，禁军的人，挺听你话的。” 慕绾绾勾唇冷笑，回去就把此事告诉父皇，让父皇把禁军内部跟瑾安交好的人，统统抓起来打板子，打到屁股开花的那种，看他们还敢不敢私下与慕瑾安勾搭。 “他们不是听我话，而是他们都有一颗保卫皇宫心啊，那自然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慕瑾安一边说，一边打量慕绾绾的神态变化，“皇长姐，现在感觉气消了点吗？” 第454章 “照你这么说，要是将来我犯错，禁军也要秉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把我砍了后，再去跟父皇复命？”慕绾绾原本对慕瑾安还抱着一份幻想，但听了他话，寒心一片。 在权力面前。 无论是朋友，还是亲人，哪怕是枕边人，都可以作为他利用的对象。 他真是连瑾溟一只脚指头都比不上。 “呵呵呵……” 慕瑾安笑得一脸尴尬，手上的劲不由大了几分，“皇长姐您真幽默，禁军胆子再大，也不敢砍您的脑袋，不，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能动。” 慕绾绾一咬牙。 将慕瑾安拉到自己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道：“慕瑾安，今天这事要想本公主不追求，也不是什么难事。” 慕瑾安被皇长姐面上的凶光，盯得下意识吞了下口水：“皇、皇长姐……” “除去死掉的刺客，还有五个逃走的刺客，把他们交给我，这事本公主就跟你一笔勾销。”见慕瑾安听到自己说的，瞬间眉头紧蹙，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慕绾绾一把抓上慕瑾安的衣襟收紧五指。 瞬间。 慕瑾安的脸，憋红了。 “瑾安，要是不愿意，那你跟谢玉柔的婚事就成不了。眼下外头已经很多人都知道，你要娶驸马的二姐，如果这个时候，突然传出来，你不能娶她了，你说，外头的人会怎么想你？” “我……皇长姐，您别吓我，我不禁吓的。”慕瑾安两腿一软，欲要跪下，哭丧个脸，“我已经非常懊悔了，我就是太冲动了，皇长姐……” “本公主没工夫听你废话，把人交出来。你跟谢玉柔的婚事就能成。但你要是再跟本公主推三阻四，反正本公主弟弟多的是，随便拉出来一个，好好培养，都比你强。” 说完。 慕绾绾将慕瑾安狠狠一推。 很是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裳。 慕瑾安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看向慕绾绾的眼神多少带着几分幽怨：“好、好嘛，我交出来便是了。” 幸好。 自己聪明。 只让骆羽指挥杀手，并未参与刺杀。 不过那几个刺客，的确是禁军的人。 严格来说，是要快被淘汰的人。 即便，他们死了。 慕瑾安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人一到手。 慕绾绾一秒钟，都不想再呆了。 直接带着人，就走。 若不是慕瑾安脸颊上，有两个清晰的巴掌。 还真以为慕绾绾没来过呢。 “主子……” 骆羽拿着冰块小心翼翼给慕瑾安敷脸：“以前长公主再嚣张，对您都很宠爱，怎么今天突然就扇您耳光了呢？会不会是皇上授意的。” 慕瑾安两眼危险地眯起来，回想一下皇长姐对自己的态度。 摇头道：“皇长姐虽然深受父皇宠爱，但皇长姐脑子不灵光，而且她一生气什么话都敢往说，父皇不会傻到要通过皇长姐的嘴来试探本王，不过安排在宫中那些人，最近都让他们低调点，别让父皇的人给发现了。” “是，属下明白了，不过看长公主这个样子，您觉得，皇上已经把天耀军交还给她了吗？” 第455章 慕瑾安两眼一眯。 天耀军。 是自己这辈子做梦都想掌握一方大军。 有了天耀军。 他便能站在权力的高峰。 可偏偏…… 他是老三。 就差了两步。 “她今天的态度，本王摸不出来，但这次刺杀，倒是让本王清楚，她身边除了五个暗卫，跟凤鸾宫原本的守卫外，没有其他人了，本王还以为谢大将军会安排人暗中保护她，结果……” 慕瑾安冷冷一笑：“看样子，他们的关系，不如传闻中那般在好转，不过没关系，等谢玉柔嫁过来后，本王跟谢大将军的关系就能近一步，本王就不信谢大将军会无动于衷。” 骆羽连忙俯首抱拳道：“那属下，就先预祝主子心想事成。” 慕绾绾返回凤鸾宫之时。 已经临近傍晚。 等她一天的谢无宴，见她踏进寝宫，直接绕过自己。 奔向女儿。 跟女儿亲亲抱抱又举高高的样子。 顿时。 不爽了。 “慕绾绾，我这个大活人还在这里呢，你看不到吗？” 慕绾绾正在亲女儿粉嫩的脸颊呢，冷不丁听到谢无宴的声音，抬头对上他一脸不悦的脸庞，满脸惊讶：“将军没回军营吗？” 非常有眼见力的呦呦，扯了扯娘的衣摆，并对她绽放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爹今天陪了呦呦一天呢，不光给我喂饭，还陪着我一块午睡呢。” “是吗？” 慕绾绾那两字明显带着疑问的口气。 令谢无宴更加不爽了：“慕绾绾，你什么意思？呦呦也是我女儿，陪她做一些，她喜欢的事情，难道不可以吗？” “哎呦呦，将军现在已经疼爱呦呦到这个份上了？”慕绾绾做出一副很受震惊的样子，视线在谢无宴面上绕了一圈，摇头啧声，“现在的将军真是跟以前判若两人。” “慕绾绾，呦呦还在呢，我不想跟你吵架。”谢无宴拧眉，伸手就把慕绾绾拽到桌前，低头轻声问她，“你怎么去了那么久？父皇为难你了？” 慕绾绾不爽被他拉着手腕。 挣扎间。 谢无宴五指紧握，瞪她：“问你话呢？” “你先放开本公主，你手上没轻没重，随便被你一握，就出淤青。” “慕绾绾，你少来，你是面团做的吗？随便一捏……”谢无宴低头松开手的一瞬间，突然就不说话了。 因为。 慕绾绾手腕被他握过的地方，果然出了清晰的手指印。 “跟你说了，你还不信，非要本公主锤死你，才满意。”慕绾绾嘟囔一声，握住自己的手腕轻轻揉着，“去见父皇后，我又去了一趟豫王府，把剩下的五个刺客都带了回来。” “什么意思？” 谢无宴没懂慕绾绾的意思：“你把刺客带回来做什么？亲自教训？” 慕绾绾摇头。 抬头看向谢无宴。 对于，父皇跟自己说的事情，她并不想让谢无宴知道。 不是不信任他。 而是…… 他不配知道。 第456章 “这个将军就不需要知道了，反正本公主做事不会连累到你，更不会连累到谢府。” “慕绾绾，我从早上一直等到傍晚，生怕你被父皇责骂，难道我作为你丈夫，连一句话都不能过问吗？”谢无宴不明白，明明先前两人都已经达成共识了，为什么慕绾绾还是这副把自己拒以千里之外的样子。 “刺客带回来就是要审问的，至于瑾安的事情，将军知道越多，对将军越没好处，本公主这是在保护你，明白么？” “保护我？” 谢无宴听笑了：“慕绾绾，你要么从一开始就不要告诉我，你把话说一半是什么意思？” “谢无宴，呦呦还在，我不想跟你吵架。” “现在是我要跟你吵架吗？”看着慕绾绾冷漠的脸庞，谢无宴内心突然腾起一丝无力，“我的确以前做过很多伤害你跟呦呦的事情，但我现在已经尽力去弥补了，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至少，你也要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即便你不需要，但呦呦需要啊，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谢无宴，是本公主没给你机会吗？你军营有那么多，你权力那么大，在凤鸾宫安排几个护卫守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还好这次刺杀是冲着四个面首来的，若他们是冲着呦呦来的呢？你作为她的父亲，就是这样保护她的？” “我……” 谢无宴语塞，一脸茫然地看着慕绾绾。 “谢无宴，每次只要本公主拒绝回答你的问题，你就觉得本公主是在否定你这个人，那请问，你有没有想过，本公主不愿意回答，是在给你留面子，是不想把局面闹得这么僵？本公主不知道你跟你的朋友，跟你的下属是怎么相处，但本公主绝对不需要一个情绪不稳定，动不动就耍小孩子脾气的丈夫，你是成年人。成年人相处之道，更应该是懂得沟通、换位思考、亲而有间、不占便宜跟享受孤独。” 站在两人身后的呦呦。 觉得娘的话，说的好对。 她也觉得，有时候，爹那个脾气，比自己还要像个小孩。 见谢无宴被自己说愣住了。 慕绾绾面上泛起不屑的笑意：“就好像你的事情，本公主从来不会多问，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那我也一样，我会把觉得可以跟你分享事情告诉你，至于其他事，不该问的不要问，知道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好，慕绾绾，你可以，反正我是个粗人，只会舞刀弄枪，你说的什么沟通换位思考亲而有间我一个听不懂，我只是觉得，你遇到了危险，我想要关心一下你，我让你说出来，只是让想你跟我倾诉而已，哪怕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愿意做个聆听者，就这么简单。” 谢无宴深吸一口气，原来被人误会的感觉，是这般难受。 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有苦说不出,欲哭无泪。 但更多是一种无奈。 因为当初种下的因，造成了今天的果。 因果报应。 这四个字。 谢无宴在此时此刻，深深体会到了。 “既然你平安回来了，那我便回军营了。”谢无宴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站在软榻前一动不动的女儿，“呦呦，听你娘的话，爹过段时间再回来看你，我走了。” 第457章 谢无宴掠过慕绾绾之时，看她一眼。 结果，她的眼眸淡漠，哪怕连一丝反应都没有，更不要说歉意了。 谢无宴瞬间紧咬后槽牙。 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跨出了寝宫大门。 直到他走得没影。 慕绾绾才抬头，望向门口。 谢无宴临走前，那一眼中包含的怨恨、失望、倔强…… 她都能看见。 不过。 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的每句话，又没说错。 是谢无宴自己太过玻璃心。 “娘。”呦呦跑上来，抱住娘的大腿，“您别生爹的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慕绾绾回过神，弯腰将女儿抱起来：“娘没生气，你爹这个脾气，娘又不是第一次见，只是觉得他没脑子罢了。” “爹是挺没脑子的。” “你个小丫头，胡说什么呢？”慕绾绾点了下女儿的额头，“我可以这样说你爹，但你作为他的女儿，可不能这样说他，不然他会伤心的。” 呦呦发现了。 娘跟爹一个样。 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明明两人可以好好说话的。 但只要说话超过三句以上，就立马展开斗鸡模式。 “娘，其实爹挺好哄的，您不是说他像个小孩嘛，那您把爹当成呦呦，先顺着他的话说，等他完全信任你之后，娘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你跟你爹，是不是趁着我不在，密谋什么了？” 密谋到没有。 就是达成了一个秘密。 呦呦眨眨眼，咧嘴笑：“没有，爹就是很担心你，很想去御乾宫看看情况。娘，您不是一直教导我，得饶人处且饶人，爹的确做过很多很多错事，那也是因为他很孤独，没人倾诉啊。” “成年人，谁不孤独，谁不需要倾诉？” 慕绾绾捏了捏女儿的嫩嫩的小脸蛋：“你不用替你爹说好话，你记得，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要逃避，一定要勇敢地承认错误永不再犯。再者，不是做错一件事，你再错一件好事，就能相互抵消的。” “我、我知道了。” 呦呦叹气。 娘比爹难搞多了。 怪不得，爹只有挨骂的份。 还是先乖乖听娘的话。 等娘的气消了。 再想想办法，替爹，挽回一些颜面。 心里带着一团火气的谢无宴。 即便回到军营，坐在营帐中。 但脑海里，还是反复滚动着慕绾绾骂自己的话。 不说不得。 细细品味几遍。 才发现，她骂自己的话，总是能骂到点子上。 真不知道是她会骂，还是了解自己。 谢无宴想了一下。 一定是后者。 毕竟，慕绾绾当初是喜欢自己的。 “祁策。” 不过，守卫一事，的确是需要安排的。 看着走进来的祁策，谢无宴吩咐道：“去挑选五十人左右的精英，你亲自带队，用来保护长公主跟呦呦的安全。” 第458章 次日一早。 慕绾绾正带着女儿，在花园锻炼身体。 风影从外殿，匆匆进来。 瞧他身上的邹巴的衣衫、眼中的血丝，泛着胡渣的下巴。 就知道他一夜未睡。 “长公主，五个刺客都审问好了，每个人都是单独分开审问的，这是他们的口供，还请您过目。” “呦呦，你先自己锻炼，娘去处理一些事情。” “好。” 呦呦乖巧地点点头，便往花园内部跑。 看到花园的地上，长了很多青草。 想到自己养的小兔子，昨天没抱出来，让它们吃草。 “晴鸢姐姐，把小兔子抱出来，让它们吃吃草，这里的草看着真新鲜。” 晴鸢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慕绾绾坐在花园中的凉亭内。 细细看完五份一模一样的证词。 没错，就是一模一样。 “长公主，以属下多年审问犯人的经验来看，这五人要么就是提前串通好的，要么就是弃子。” “弃子？”慕绾绾眉头一蹙，“怎么说？” “禁军规矩森严，基本上每三个月，就会淘汰一批守卫，但被淘汰的守卫不是死于意外，就是突然暴毙。”见长公主低头沉思，风影继续道，“对禁军来说，培养每一个护卫都耗费出巨大的心血，所以一定要把他们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你的意思是，禁军把这些淘汰的人，按照不同的刺杀任务，完成了就不会被淘汰，完不成就要被淘汰，他们都知道机会难得，所以会拼了命给自己争取第二次机会，但往往死得多，活得少。不对，即便他们能侥幸活下去，也会继续被派去做其他任务，知道榨干他们的最后一份价值。” 风影俯首抱拳：“基本上是这个道理，暗卫营其实也一样，但暗卫营基本上都是精英，而且固定就这么多人，除去末影是特殊情况外，其他时候，是不会出现像禁军这个情况的。” “那我不是白抓这五个人了吗？” 忙活了半天，居然被慕瑾安耍了。 慕绾绾气得，差点撕碎手中的证词。 “其实禁军，分南北两军，北军是大梁的精锐部队，长官是中尉，南军为守卫皇宫内外的部队，长官是卫尉。两方军队统一，军权高度集中，军队的指挥、管理体制严密、兵役制度十分完善。” 怕长公主搞不清。 风影还特别给她做了一番解释：“此五人都来自南军。虽两方管理对军队高度一致，但论地位，卫尉要高，是九卿之一。论权力，中尉比较大，直接掌握大梁主力，负责整个大梁的安危。” 慕绾绾想起先前谢无宴跟自己说。 慕瑾安跟太尉走得很近。 太尉是三公之一，比卫尉跟中尉的地位权利还要大。 那这五人，来自南军。 也就是说。 太尉跟中尉关系不错？ 靠。 中尉可是直接掌握了整个大梁的主力。 他们三人要是勾搭在一起。 就算自己有十个天耀军，也不好使啊。 当然，以上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 不过，也要引起重视。 第459章 “我心里有数的，此事我会跟父皇提的，至于他们五个……”慕绾绾看向风影，“风影，你可有信心将五人调教好？” 风影听得一愣：“长公主这是要留他们一条命？” “留着他们的性命，是防止慕瑾安出去添油加醋乱说。”慕绾绾冷哼一声，“反正都是给人卖命，跟着我，总比跟着豫王强。” 风影面上闪过一丝笑意，拱手道：“是，属下明白了，属下一定好好教导他们。” “风影，当初你们四人加上末影，是我跟父皇要的，但我想问问你们意思，你们以后是要回暗卫营，还是这辈子都跟着我？” 风影目光一动，含笑的脸庞，瞬间不解起来：“长公主……” “豫王搞了一次刺杀，才让我明白，手上没有一点兵，哪怕是长公主的身份，都不好使，所以如果你们愿意这辈子都跟着我，那么从现在开始，逐步去发展只属于我的暗卫队，必要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帮上父皇的忙。” 反正慕绾绾对现在暗卫营的那个血影统领，是一百个不放心，弟弟都在勾心斗角，企图拉瑾溟下水，那自己就暗暗发展势力，到时候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属下愿意。” 风影单膝下跪：“不瞒长公主说，跟着您这段时间，是属下几人最充实的日子，有活干，有饭吃，还有钱拿，最重要长公主您把属下们当人一看看待。” “你们本来就是人，我不把你们当人看待，还把你们当动物看啊。”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我懂，你是觉得，在我面前，双方之间的阶级观念不是那么重要？”见风影点头，慕绾绾笑着道，“说不定过上个几千年，人人就能平等了，不过再平等，男女之间的平等永远实现不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做好我们自己的分内事就行，人活一世，你想怎么活，取决于你自己。” “属下懂了。” “下去吧，把我说的话，跟末影四个说说。对了，让四个面首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他们说。” “是。” 四个面首来见慕绾绾的时候，那四张憔悴的面容。 可把她吓了一跳。 “你们这脸怎么回事？我可没找人虐待你们。” 四人摇摇头，跪在地上不说话。 “我找你们来，是想跟你们说，你们的危机解了。父皇那边应该不会再追究你们的责任。也就不需要你们配合本公主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愿意为我卖命，你们自己的性命包括你们家人的性命就能保住，反之，你们现在要出宫，不出三天，你们便会曝尸荒野，信不信？” “我、我想知道，长公主有没有派人去找阎罗殿的弟子们？”裴笙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只要能保住他们的性命，我就跟着长公主，一辈子都不会背叛的。”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当然要找到他们，还需要几天，若有消息，我一定及时回复裴公子。”风影的话，让裴笙长吁一口气。 慕绾绾将目光落到另外三人身上：“你们呢？考虑好了吗？” 第460章 “长公主，我上次就说过，只要您愿意留我一条性命，我愿意一辈子追随您。” 四人当中。 要是容九月最能看清现状。 最重要，他是四人当中，最怕死的那个。 只要，能活。 给谁当奴才，不都一样。 “好，那你们两个呢？” 慕绾绾审视的目光在傅长生跟江凌身上转悠。 “长、长公主，我有一个要求。” 江凌突然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几分怯弱。 “你说。” “我能不能每个月都出宫一次？”江凌刚说完，见长公主眉心微蹙，赶忙接着道，“我只是想出去看看，我从一出生就没有出过府，后来进了豫王府走到哪里都被人看管，再后来就是到了您的身份，我就是想有一天，是属于我自己的，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监视，没有束缚……” 江凌说着说着，就哭了。 他虽然是男子。 但从一出生，命运就是被注定好的。 他很想努力的打破自己的宿命，却发现自己早已是笼中鸟。 他想着，趁着自己还能飞的时候。 到外头，享受一下自由的味道。 哪怕是一天，一个时辰都好。 慕绾绾看着哭得很伤心的江凌，突然想起慕瑾安让他所要完成的任务：“江凌，你是不是特别会算账？可有专门学过？” 江凌吸吸鼻子，抬起哭得红红的眼睛，回道：“会，我从三岁开始就要学习打算盘，凡是我接触的账目，我都能很快算出来。” 刚好。 谢玉轩在账房。 如果有江凌盯着，自己也就不用担心，谢玉轩能捅出什么大篓子。 “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从明天开始，你到账房去实习，对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取得谢玉轩的信任，然后把他一言一行都汇报给我，至于你说的每个月出宫一次，我每个月给你四天的假期，是一起休，还是分开休，你找本公主的乳母报备就行。” 江凌一怔。 两眼睁得大大地。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江凌，怎么，嫌弃四天少？” “不，不是的，我只是有点意外，奴才……谢长公主恩典。”江凌一边哭一边给长公主磕头谢恩。 “算账是门技术，刚好呦呦也需要学习。你们四人都是呦呦的启蒙老师，自称我就可以，不用称呼奴才。” “只要长公主能帮忙找到阎罗殿的弟子，我愿意带着他们一块归顺于您。”看到两位兄弟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裴笙不用长公主开始，自己先表态了，“我本来就是过着舔刀口的日子，跟谁都一样。” “跟着我，可不如你在江湖上混自在。” “再不自在，也没有性命重要。” 慕绾绾勾唇一笑，裴笙不错，可以好好培养。 刚好，有了阎罗殿的弟子。 自己就不用让风影到处寻找能够成为的暗卫的人才了。 “傅长生，那你呢？” 四人当中，只有傅长生没表态了。 而他，也是慕绾绾最看不透的人。 总觉得，他身上还藏着很多秘密。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如果硬要找个理由……”傅长生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长公主，“那可能就是小郡主，实不相瞒，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当一个桃李满天下的夫子，若长公主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 第461章 “那你的意思是，你就留下来给呦呦当夫子，教导她读书习字？” 傅长生点头：“是，这是我目前能够想到，原本我们四人的使命就是伺候长公主，说白了，我们四人就是供人享乐的一条狗，却在一夜之间被长公主当做人看，可如果我们四人没了长公主的庇佑，即便出宫不死，也会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傅长生就是比其他三人有文化。 看似将四人分开的命运，重新又串联起来。 这就是，慕绾绾说他不简单的原因。 “傅长生，你不必杞人忧天，本公主今天把你们四人招来，就是让你们畅所欲言，自由选择的，当然本公主也要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既然都已经选择好，自己将来要走的路，那么从你们答应那刻开始，你们四人就跟豫王府没有任何关系，本公主不希望，自己一时的善意，换来日后的背叛，听懂了吗？” “明白。” 四人匍匐于地上，恭恭敬敬地给长公主磕头谢恩。 从长公主寝宫出来的时候。 裴笙一下子跑到傅长生面前，其实他也觉得傅长生很高深莫测。 “傅长生，现在大家都亮出了身份，我也希望你能坦然一点，我底下还有一帮子人要养活，我不可以再出什么差错，希望你做事的事情，不要拖我下水。” 傅长生眸子动了动，冰凉的视线落到裴笙面上：“所以，你从前这般依赖我，都是假的？” 裴笙一愣，满不在乎道：“你在豫王府对我很是照顾，我自然要回报你。我们江湖中人，讲究就是有恩必报，当然今时不同往日，所以先跟你说一下。” 傅长生轻哼一声，望向其他两人：“那你们呢？也要与我划清界限？” 容九月原本就跟傅长生不对盘。 低着头不说话。 江凌看看容九月，又看看裴笙。 蹙着眉头道：“咱们是有着一块进来的情分，不过眼下，我们四人都被安排不同的事情了，但大家还住在明珠阁，空闲的时候，大家还是可以聚一聚的。” “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聚什么？” 容九月嘀咕一声，对上傅长生犀利的目光，瞬间硬气起来：“我现在也是小郡主的夫子，负责教导小郡主画画，傅长生我跟你是平等的，你不要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好了，大家都少说几句，大家既然还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那各自就注意点吧。”江凌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也觉得傅长生对待三人，一直有一种主子对待下人的态度，反正他心里也挺别扭的。 “如果你们不喜欢我出现在你们面前，今天天色已晚，等明日我找长公主说，让她给我另外安排住所，也省得你们看我不顺眼。”说完，傅长生不等三人说话，便自行离开。 “他，什么态度？！” 容九月生气，不满地嚷嚷起来。 第462章 先挑事的裴笙，面上晦暗不明。 傅长生，果真是四人当中最神秘的一人。 而且，他还怀疑。 傅长生身上肩负某种使命，不然以他这般高傲的性格。 怎么可能来当面首。 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住长公主的羞辱。 至于容九月跟江凌，那就是两个草包。 裴笙勾唇一笑，一手勾一个：“好了，好了，不要跟长生哥生气了，他就这个脾气，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走，回明珠阁，咱们今天喝酒，庆祝我们重回新生。” “对，裴笙说得对，咱们一定要喝酒庆祝一下。”江凌一想到自己能有四天可以出宫的机会，他心中的雀跃就要溢出来了。 容九月努嘴：“那不能带上傅长生啊。” “不带，不带。” 裴笙呵呵一笑，勾着两人快速往明珠阁走去。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 鬼影轻轻从半空落下。 在确认他们走远后。 这才往长公主寝宫内赶去。 “内杠了？” 慕绾绾一边吃着点心，听到鬼影说的话，差点喷了。 “的确如此，其实您一直让我监视四人的一举一动，先前属下就觉得四人相处起来总是很刻意，刺杀事情之后，属下才明白过来。” “你继续盯着就行，重点要盯着傅长生。”慕绾绾咬了下口中的点心，见鬼影站着，连忙将盘子递给他，“刚出炉的点心，尝一块。” 慕绾绾平时有啥好吃好喝的。 总会想着风影几人。 一开始大家都很拘束。 时间长了，都知道这是长公主做事的风格。 所以，就不会再推辞。 “谢长公主。” 鬼影接过盘子，选了一块点心往嘴里一送：“嗯，好吃，晴鸢姑娘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晴鸢这个丫头是好，聪明机灵，做饭也好吃，可惜啊……”慕绾绾瞅着一脸无辜的鬼影摇头，“你没机会了。” 鬼影差点被口中的糕点噎到，一张脸涨得通红：“长、长公主，属下绝对没有对晴鸢姑娘有非分之想……” “我知道，你没有，就算你有，你也没机会了。” “啊？” 鬼影眨巴下眼睛，满脸写满了问号：“也没听过晴鸢姑娘跟哪位公子眉来眼去，她不是一直跟在长公主的身边，基本就没离开过啊。” “祁策，知不知道？” 难得有时间，就跟鬼影八卦几句。 当然最主要，鬼影不像风影一本正经，自己每次跟他说秘密的时候，他都紧张地不得了。 而鬼影就不同了。 听到八卦，瞬间睁大了眼，脚步还往前几步，压低声音询问：“属下知道他，他是谢大将军身边的副将，年少有为，长得一表人才，晴鸢姑娘喜欢他也很正常，属下要是个姑娘，也喜欢。” “你要是个姑娘，可不许跟晴鸢抢。” 鬼影立马严肃起来：“那肯定的，晴鸢姑娘人那么好，属下可是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的，不过，祁副将这个人，也挺神秘的，一张脸总是忧国忧民，晴鸢姑娘若是嫁给他，不一定能过得幸福。” “哎呀，你这个小子，还真把晴鸢当你妹妹看待了，都操心她的婚事了。”慕绾绾踢了鬼影一脚，笑嘻嘻道，“那你是不是要给晴鸢准备一份嫁妆啊？” 第463章 “嫁妆？” 鬼影挠挠头，一脸委屈道：“属下娶媳妇的钱都没存够呢。哪还有余钱给晴鸢姑娘置办嫁妆。” “不是，本公主每月给你们五十两银子的月钱，还给你们包吃包住，你这钱哪里去了，再者，你先前在暗卫营当差，一个月的收入也不低吧？” 鬼影一把捂住嘴。 糟糕，说了不该说的。 风影肯定要把自己的皮个扒下来的。 “鬼影？” 慕绾绾眯眼：“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公主？” 鬼影脑袋立马摇成拨浪鼓：“属下不敢说，属下会没命的。” “你不说，本公主现在就让你脑袋开瓢。” 鬼影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哭丧个脸道：“是风影，他把属下的钱全都借走了，不光是属下，末影三人的钱也被他借走了。” “他借这么多钱做什么？”慕绾绾拧眉，风影行事稳重，但他一向沉默寡言，他跟鬼影几人借钱，肯定遇到什么难事了。 “不、不知道。” 鬼影摇头，低头想了想道：“反正他每月都会带着银子出宫的，属下本想偷偷跟上他的，但他反侦察能力太强了，属下跟一会儿就被甩掉了。” “行，等他下次出去，你告诉我，我来撬开他的嘴。”慕绾绾哼哼两声，“行了，明珠阁那边你继续盯着。对了，你肩头的伤，怎么样了？” 鬼影摸了下肩头，笑着回道：“已经没事了，那属下先行告退。” 送走鬼影后。 慕绾绾将乳母喊到自己面前：“乳母，你安排一下，给傅长生找个单独的院子住。” 秀青刚刚就站在边上，所以两人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奴婢知道了，刚好明秀阁空着，那里离主殿近，小郡主每天早上过去，能节省一点时间，您若是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也方便。” “好，就按乳母说的办。” 慕绾绾打了个哈欠：“忙了一上午，我还真有点困了，我先睡个回笼觉，呦呦还在花园内呢，让她不要瞎跑。”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扶你回房歇息。” 花园内。 呦呦玩得差不多了。 就趴在地上，找兔子。 结果发现，兔子不见了。 顿时，着急起来。 “小兔子，小兔子，喵呜，你快帮我找找兔子呀。”呦呦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小兔子，瞅着趴在石桌上的喵呜，急得都要哭了。 人类就是麻烦。 喵呜站起来，抖抖身躯，再伸个懒腰后。 从石桌上跳下来，寻着小兔子的味道。 一路跑了出去。 呦呦就跟着喵呜身后。 一人一猫，很快就从花园跑到前殿，还继续往前，一路出了凤鸾宫。 “小兔子到底在什么地方呀？” 呦呦就对凤鸾宫周围熟悉，只要出了这个范围，她就不认识路了。 “喵。” 倏地。 她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喵呜的声音。 她连忙抬头，一脸欣喜地追过去。 喵呜看到她追上来，一跃上了围墙。 呦呦一下子停住脚步，抬头望着匾额上三个大字：“建阳宫”。 第464章 这里是？ 呦呦歪头想了很久，都没想到建阳宫里头，住着哪位娘娘。 不过在她思索之时。 她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小兔子。 “小兔子。” 一时激动的呦呦，二话不说就跑进建阳宫内。 小兔子预感到危险，便不停往前面跑。 “小兔子，别跑，喵呜，快点，帮我拦住它们呀。”呦呦真没想到小兔子四条小短腿跑起来会这么快，就这么一路狂奔，总算在看似一处花园的地方，小兔子停了下来，安静地吃着青草。 “你们两个小家伙，可真能跑。” 气喘吁吁的呦呦蹲在地上，将两只小兔子抱在怀中，轻轻揪了下它们长长的耳朵正在警告之时，突然听到前方有吵架的声音。 她一时好奇。 顺着声音一路寻了过去。 来到一处院中。 就看到一个少年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余公公，求求您，就给主子请个大夫吧，再这么耽误下去，主子会没命的。” “小景公公，不是我不给请呐，八皇子现在在宫中什么处境，你作为他的贴身太监，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长得尖嘴猴腮，身形又矮又胖的余公公笑得一脸轻蔑，“你也不要再求了，就算你今天把脑袋摘下来，都没人来帮你。” 八皇子？ 那就是娘的八弟，是自己的八舅舅？ 娘说过。 手足之间，一定要一条心，一致对外。 想到这里，呦呦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脚边的喵呜，轻轻跟它说：“喵呜，回去找娘，就说，我被困在建阳宫了。” 喵呜尾巴一甩。 主人的女儿，怎么跟主人不一样。 这么爱管闲事。 好像，谢无宴那笨蛋挺爱管闲事的。 那就是说，呦呦遗传谢无宴的基因咯？ “喵呜。” 呦呦蹲下来，双手合十地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喵呜，她知道喵呜听得懂自己说的话：“那人好歹是娘的弟弟，被太监欺负，那就是打皇祖父的脸，你就去嘛，等回去后，我给你亲自烤小鱼干吃。” 喵呜两耳抖了抖。 算了，看在小鱼干的份上。 就卖她一个人情吧。 喵呜张嘴喵了一声，呦呦怀中的小兔子一下子跳到地上。 跟着喵呜，很快就跑远了。 呦呦深吸一口气，回过头，看着都把额头磕破的小太监。 两条淡眉一拧，脑海中想象着，娘平时教训下人的样子。 重咳一声。 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你个狗奴才，为什么不给八舅舅请大夫？” 余公公扭头，望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女孩，不禁哈哈笑起来：“从哪里冒出来小屁孩？你刚刚说什么，八皇子是你八舅舅，那皇帝是我老丈人呢！” 而抬头的小景，却将呦呦认了出来。 因为先前宫宴上，他远远见过小郡主一次。 他连忙挪步至呦呦面前，给她拼命磕头：“小郡主，求求您，给八皇子请个大夫吧，如果再不请大夫来瞧，他可能撑不过今天了。” “小景公公，你少故弄玄虚，什么小郡主，那都是皇上哄着长公主玩的。”余公公不光没有一丝慌张，反而觉得这是上天给自己报仇的机会。 第465章 因为他先前就在凤鸾宫当差，偷拿凤鸾宫的东西，被长公主逮住过，最后他挨得一顿打，打得他差点没了半条命，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却被发配到建阳宫当差。 要知道建阳宫是一个狗都不来的地方，他在这里六七年了，什么油水都没捞到，便把火气全撒在八皇子身上，私下没少克扣八皇子的吃穿用度。 呦呦似乎从余公公眼中看出一丝不善。 立马躲到小景公公身后，一脸奶凶地瞪着他：“我已经通知娘了，娘很快就会过来。” “小郡主，你不要吓唬人，建阳宫是什么地方，长公主怎么可能会过来？”余公公看向小郡主的眼神越发凶狠起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小郡主，今天你落到我手上，算你倒霉。” 说完。 嗖地一下，从手腕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小景公公见他是来真格的，连忙站起来将小郡主护在身后，嘴上还在劝导余公公：“余公公，三思啊，小郡主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可就没命了。” “少来，老子本来就不想活了，临死前，带上小郡主，我也不亏。”余公公就是要小郡主的命，他要报复长公主，让她痛，让她哭，谁当她当初那么对待自己的。 “你、你别过来，我娘很快就来了，到时候她一定会把你大卸八块的。”呦呦后悔了，早知道不应该这么冲动，只身一人冲进来，也不知道娘什么时候来。 “等她来了，你早就死了。” 余公公笑得一脸狰狞中，将匕首对着小郡主狠狠扎去。 小景公公想都没想，用尽自己的血肉之躯，替小郡主抵挡危险。 但，他没有感觉一点痛。 反而听到余公公的惨叫声。 睁眼见。 看到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单手就将余公公摁在地上。 “风影哥哥。” 呦呦一脸欣喜，抬头看着风影身后的人，顿时一脸欣喜地跑上去：“娘。” “呦呦。” 慕绾绾一下子将呦呦抱起来，感觉她的身躯在颤栗，忍不住打了她的小屁屁：“你个臭呦呦，出门也不知道带几个人，你非要把你娘吓出心脏病来，你才满意啊？” 呦呦搂着娘的脖颈，撅起嘴巴。 娘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眼中的泪水慢慢聚集。 最后，呦呦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看到女儿掉眼泪，慕绾绾瞬间没了怒气，反而责怪自己对女儿太凶了：“是娘不好，不应该放你一个人在院中玩耍的，下次你要出去，一定要跟娘说一声，再不行，要跟门口的守卫哥哥说一声知道吗？” “我、我本来想说的，可刚好门口的守卫哥哥换班了。所以就……”呦呦脑袋枕在娘的肩头，一边抽泣一边回道，“我下次一定注意。” “娘相信你下次会注意的。” 安抚好女儿，慕绾绾抬头，冒火的眼神落到余公公凶狠的面上。 第466章 眼前的余公公。 是原主最讨厌的太监。 当然，现在他也成为慕绾绾最讨厌的太监。 “风影，将余庆即刻押往廷尉府，告诉廷尉卿，此人企图杀害平乐郡主，还对八皇子以上犯下，让他即刻查办。” 廷尉府，一般负责逮捕、囚禁和审判有罪的王或大臣。 按理说，余公公这样的小太监，直接送去掖庭令就行。 但慕绾绾点名要将他送去廷尉府。 就是要让有来无回。 也是给其他太监敲响警钟。 果然，余公公一听自己要去廷尉府，吓得浑身都软了：“长公主，奴才知错了，奴才是一时糊……” 话还没说完。 就被风影一掌劈晕。 然后，跟拖麻袋一样。 将其拖了出去。 若不是亲眼所见，小景公公真的以为，眼前一切都是在做梦。 他忍不住抬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痛的。 于是，他连忙走到长公主跟前，噗通一声跪下：“长公主，求求您，救救八皇子吧，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求求您……” “起来，带我进去。” 小景公公一愣，下一秒飞快爬起来，擦掉面上的泪水：“长公主，您这边走，八皇子就在里头。” 往八弟房中走的时候。 慕绾绾想起，先前在宫宴上，慕瑾安带着几个弟弟过来拜见。 她是见过八弟的。 那个时候，他的气色看着还不错。 怎么才隔了没多久。 突然就病成这个样子了呢？ 入眼的寝宫，破旧，狭小。 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夹杂着热气扑面而来。 慕绾绾走到床前，看着不知是热的，还是因为发烧而脸蛋通红的八弟。 没有一丝的犹豫，扭头对着外头喊：“鬼影进来，现在就把八弟带回凤鸾宫，小景，你去给你家主子收拾几件衣裳，然后自己跟来。” “是，奴才明白。” 火速赶到凤鸾宫寝宫后。 慕绾绾立马让晴鸢端来冰块，同时让鬼影将八皇子身上的衣衫全部除掉。 “哎呀，八皇子，这什么情况，怎么脸色这么烫？”晴鸢只是不小心触碰到八皇子的身躯，就被他异常的温度，吓得脸都白了。 “主人，他是得了非劳力性热射病，已经出现器官衰竭的迹象，请及时进行降温、液体复苏、血液净化以及扛感染的治疗。” “晴鸢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行，记得守在门外，我不喊你们，你们不要进来。” “是。” 热射病患者，如果没有及时治疗，其病死率可达百分之八十。 所以，一定要快速将体温降下来。 否则，他的高热，都可以将器官给烧化了。 在喵呜的指挥下。 慕绾绾给八弟开通静脉通道给予液体补充，因为他已经昏迷，而且呼吸也渐渐微弱起来，为了防止他喉头水肿导致窒息，还给他上了气管插管。 再用冰水，酒精，不断给他身体降温。 二十多分钟后。 八皇子的体温才一点点降下来，胸膛起伏也多了起来。 第467章 但慕绾绾始终没有松懈。 一直守着他。 直到他的体温回到一个正常的水平。 观察他是否能自主呼吸后，才将气管插管移除。 慕绾绾侧头，一看外头，天都黑了。 她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好险。 差一点，八弟这条命就没了。 “晴鸢，你们进来吧。” 慕绾绾话音刚落，守在外头的几人匆匆进来。 尤其是小景公公，走在最前头，当看到床榻上面色已经恢复正常，呼吸也正常的八皇子，喜得立马跪地给长公主磕头：“多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你不用谢我，瑾炽是我亲弟弟，我再怎么样，不会连亲弟弟的性命也不管。”慕绾绾嘴里吐出一口浊气，坐下来，接过晴鸢递过来的冰帕子擦脸擦手，“八弟是什么情况，怎么被余公公这般欺负？” “八皇子的处境一直是这样，除去奴才，其他宫人都离开建阳宫，去别的地方当差了。”小景公公说着说着，眼泪又冒了出来，“长公主，看在八皇子是您弟弟的份上，能不能去跟皇上求求情，让皇上对八皇子网开一面。” 慕绾绾拧眉。 原主对这个八弟没什么记忆点。 反正他从一出生，就一直体弱多病，而且直到三岁才开口说话。 大家一度认为，他是个哑巴。 再加上原主当初嫁给谢无宴之后，一心扑在他身上。 哪有功夫，去管后宫的事情。 “他母亲呢？”慕绾绾拧眉，八弟今年十三岁，原主出嫁的时候，他才八岁，两人没什么交集也很正常，但原主出嫁的时候，他母亲过来送行，是个特别温婉的美人。 “傅、傅昭仪已经在四年前过世了。” “什么？过世了？”慕绾绾蹙眉，那不就是在原主嫁入谢府后一年嘛，“她怎么死的？” 小景公公咬牙，摇摇头：“奴、奴才不敢说。” “这里是凤鸾宫，是本公主的地盘，你大胆地说，没人会找你麻烦的。” 有了长公主这句话，小景公公擦了下鼻涕，语气哽咽道：“傅昭仪被指控与侍卫私通，皇贵妃带着人去宫中搜寻，找到一件男子内衫，后来经过比对，此人正是侍卫营一员，经过一番严刑拷打，侍卫将跟自己怎么跟傅昭仪认识的，又怎么暗生情愫说的明明白白，皇上知道后大为震怒，但此事有损皇家颜面，皇上下令，将两人一块活埋了。” “什？什么？私通？” 慕绾绾眉头紧紧拧成一团：“傅昭仪又不是没有儿子，只要等到八弟成年封了王有了封地，她何愁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为何要这般想不开？” “长公主，宫中人人都说，谁都会与侍卫私通，但傅昭仪绝对不会，这明摆着就是一桩诬陷。可当初人证物证都在，即便傅昭仪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再者那侍卫一下子说出来傅昭仪胸前有一颗红痣，这么隐秘的地方，若不是亲眼所见，怎么可能会知道，所以皇上才大怒，但傅昭仪位份低，皇上又念在她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份上，便留她一具全尸。” 第468章 全尸？ 活埋。 真是好讽刺。 也对。 父皇对自己和颜悦色是一回事， 但他是掌握天下人生杀大权的皇帝。 尤其这种不光彩的事情。 对一个帝王来说。 是绝对的侮辱。 “即便是傅昭仪犯错，那八弟又做错了什么？他那个时候就是孩子。” 说到这个。 小景公公心里就很委屈了：“傅昭仪跟那侍卫活埋后，八皇子在御乾宫跪了整整三天，祈求皇上替傅昭仪收尸，皇上拒绝了，还下令以后没有他的准许，八皇子不得来御乾宫，八皇子无怨可诉，只能回到建阳宫寻找其他机会，可就在这是，宫中谣言四起，说八皇子根本就不是皇上的子嗣。” “本来就是小范围传播，可不到十天，整个皇宫都知道，八皇子走到哪里，大家都对他指指点点的，八皇子心里有苦又说不出，然后就是大病一场，从此身体一落千丈，即便再热的天气，腿上都要盖着毛毯，不然铁定要得病。” 根据原主的记忆。 八弟刚出生的时候，很得父皇喜欢。 父皇还说，八弟跟瑾溟刚出生的时候，很像。 高兴之下。 赏了很多东西。 但傅昭仪的娘家，没有母后娘家实力雄大。 一定是惹了谁的妒忌。 所以，给傅昭仪做了个局。 “你刚刚说，是皇贵妃带人搜查的？” 小景公公俯身，点头道：“是、是皇贵妃，傅昭仪生前一直跟皇贵妃没什么交集，平日里只有在宴席上，或者给皇后请安之时才会遇见，而且傅昭仪是个非常懂礼数的人，进宫多年，从未跟哪位娘娘红个脸，吵过半句。” “你能这么说，是不是你怀疑过皇贵妃？” 小景公公身躯一颤，抬头对上长公主犀利的眼神。 立马低头，口气控制不止地打哆嗦：“奴、奴才不敢妄加揣测，当年奴才刚进宫，手脚笨拙，是傅昭仪心善，问管事公公讨了奴才，所以傅昭仪没了，奴才便想着一定要好好照顾八皇子，这样才能告慰傅昭仪的在天之灵。” “傅昭仪要是知道你这般忠心护着她儿子，她一定会感激你的，你起来吧，反正凤鸾宫大，这段时间你跟八弟就先住在这儿，建阳宫那地方太热了，根本住不了人。” 小景公公犹豫一下，怯生生地问道：“住在这里，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要是八皇子醒来，一定会怪罪奴才的。”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本宫。” 慕绾绾冷笑一声，对着站在门口的平卉招招手：“平卉，去太医院把金院使找来，就说八皇子病了，需要专人看管，谁要是敢对本公主有非议，本公主撕烂她的嘴。” 对，没错。 她这话，就是在含沙射影皇贵妃。 至于父皇那边。 她自有合理的解释。 “是，奴婢这就去。” 不到半天。 宫中都就知道，慕绾绾去了建阳宫，把狗都不理的八皇子接到自己宫中照顾，还把在建阳宫当差的余公公押进了廷尉府。 “该死的慕绾绾，这不诚心跟本宫作对嘛。” 要说最生气的，不是皇贵妃，也不是皇上。 而是皇后。 第469章 不过，她正愁自己派人调查慕绾绾外出私会没个结果。 这不，此事。 刚好给她借题发挥的机会。 几乎没有片刻的停顿。 皇后就杀到了凤鸾宫。 结果。 却被门外的守卫给拦下了。 “放肆，本宫你们也敢拦？”皇后脸色铁青，神色难看到极点。 “皇后恕罪，长公主说了，凤鸾宫谁都可以进，但皇后跟狗不能进。”守卫也是直肠子，长公主怎么交代他的，他就怎么说，反正长公主说了，拦下皇后就给自己涨月钱，为了月钱，他拼了。 “大胆，你个狗奴才，居然把本宫比作狗？” 皇后气得一巴掌摔在守卫面上。 守卫一愣。 随即两眼一翻，倒在地上，四肢开始抽搐。 这也是长公主吩咐的。 只要皇后打人，就装抽搐。 长公主说，这叫碰瓷。 “啊，这……” 皇后被吓了一跳，自己不就轻轻打了他一下，怎么会浑身抽了呢？ “哎呀，皇后娘娘恕罪，此人从小就有抽搐的毛病，严重的时候，就会口吐白沫，还会性情大变。”守卫的同伴也很机灵，立马跪下给皇后磕头赔罪，“皇后娘娘，您要不还是晚点来吧，万一他冲撞了您，把您伤到了，那长公主是要怪罪奴才们的。” “你、你们……” 皇后真是无语了。 这些守卫，都是皇上特别安排在凤鸾宫。 若是让皇上知道，自己把一个守卫打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免不得，要被他责骂一顿。 皇后没办法，只能咬牙，狠狠一跺脚：“给本宫等着，本宫还不信，本宫来见自己的女儿，还需要你们这班奴才阻拦。” 守卫也不说话，只是拱手：“恭送皇后娘娘。” “哼。” 皇后一甩帕子，打着侍女的手，张扬而去。 守卫见她走远了。 立马推了下还在装抽搐的同伴：“起来了，皇后娘娘走了。” “走了？” 守卫一跃而起，摸下被打痛的脸，不光不生气，反而还很开心：“这下，长公主应该会给我加钱了。” 长公主说了，只要谁被打，都算工伤，按钱赔偿。 “瞧你高兴的，行了，你先站岗，我进去跟风影大人说一声。” “哎，你去吧。” 风影得知皇后来了，被两位守卫拦下后。 立马去了长公主的寝宫。 将此事告知。 “做得好。” 慕绾绾一听可解气了：“明天给他俩午饭都加两个大鸡腿。” “长公主，您这么做，就不怕皇后娘娘报复您吗？”风影跟了长公主一段时间，也渐渐相信，天底下真的有如同仇人一般的母女。 “我能让守卫这么做，就是要引起她的报复心。”慕绾绾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不然，怎么能引起她的愤怒心情呢？” 风影低头，思索一下，诧异道：“长公主，您这般以身试险，会不会太危险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再说了，我与母后之间一日不分出个结果，就一日不会安宁，倒不如给她一个机会，看她怎么发挥。” 第470章 慕绾绾一直觉得，那位言叔绝非等闲之辈。 同时又想不通。 看着挺聪明的他，怎么会帮皇后办事。 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皇后手上？ “长公主，八皇子醒了。” 晴鸢进来的通报声，打断了慕绾绾的沉思。 她回神，眨眨眼：“是吗？晴鸢你去厨房，把煮好的粥端来，平卉，我们走，去看看八弟。” 寝宫内。 八皇子暮瑾炽看到皇长姐缓缓走到床前。 不顾身体虚弱，也要下床，跪地行礼：“瑾、瑾炽见、见过皇长姐。” 这是慕瑾炽第一次，单独面对皇长姐，内心多少紧张了点。 “瑾炽，起来，你还病着呢。” 慕瑾炽摇摇头，匍匐于地上：“瑾炽不敢起来，皇长姐，对不起，是我给您添麻烦了。” 这孩子，懂事让人心疼。 慕绾绾叹气一声，弯腰，干脆将慕瑾炽整个人抱起来，往床上一放。 慕瑾炽都傻眼了，睁着俩眼珠，直勾勾地看着皇长姐。 “瑾炽，你记得，只要父皇一天没下旨废黜你皇子的身份，那你就是堂堂正正的皇室八皇子，谁要是敢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就让小景狠狠教训便是，出了事情，本公主替你兜着。” 眼前的慕瑾炽的确跟瑾溟长得像，有点像瑾溟的缩小版，就是眼神过于怯懦了点。 不过，没关系。 相信，用不了多久。 他一定会自信起来的。 “我……” 慕瑾炽嘴唇动了动，不知要怎么回答。 “头还晕么？” 慕绾绾抬手，摸了摸慕瑾炽的脑袋。 他太瘦了，比当初的呦呦还要瘦。 他今年十三岁，身高肉眼估摸不到一米二。 要知道，一个正常十三岁的男孩子，身高应该在一米六左右，体重应该在九十斤左右，身体即将进入青春发育期，若不及时将营养跟上，身体很容易出问题的。 慕瑾炽摇摇头，低头乖巧地回道：“不、不晕了。” “不晕就好。” 慕绾绾越看八弟，越觉得他讨喜。 “瑾炽，来，我们先吃饭，吃完饭，跟我去御乾宫给父皇请安。” 一听要给父皇请安， 慕瑾炽立马慌了，要不是慕绾绾眼疾手快抱住他。 他就要摔在地上了。 “我、我不要见父皇，我……”慕瑾炽闭上眼，脑海全是父皇那张愤怒的脸庞，还有母妃磕到鲜血淋漓的额头伴随着她凄厉地惨叫声。 “瑾炽，难道你不想为你母亲报仇吗？” 慕绾绾一句话，便让慕瑾炽睁开了眼。 “皇、皇长姐……” “你现在十三岁，再过两年你就满十五岁了，难道你不想被封王吗？”慕绾绾抓着八弟的胳膊，一字一句跟他说道，“要想为你母亲报仇，封王是第一步，只有成为了王爷，才能有自己一席之地跟说话权利，你必须往上爬，才能为你母亲争取平反的权利。” “可……可父皇说，我不是他的儿子，我是孽种。”慕瑾炽呜咽一声，忍不住流下委屈的泪水，“皇长姐，你说，我真的是孽种吗？我应该去死吗？” “这个问题，等我们见了父皇，我自然会让父皇明白，你到底是谁孩子。”慕绾绾有检测血缘的工具，“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要想争取我说的一切，就自己擦掉眼泪，跟我去见父皇。” 第471章 慕瑾炽低头想了一会儿。 伸手，将眼泪擦得干干净净。 他要去见父皇，他要去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 就像皇长姐说的。 这样，才能给母妃报仇。 御乾宫。 皇帝听到女儿领着被自己很不待见的八儿子来了。 倒是显得些许诧异。 但此事，女儿做的，令他不满意。 所以他挥手：“不见。” 富全犹豫一下，还是按照长公主的吩咐说了出来：“长公主说，她有办法证明八皇子到底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皇帝眉头一蹙，还有这种办法？ 想了下便道：“那让他们进来吧。” 五分钟后。 慕绾绾领着慕瑾炽进来，跪地给皇帝磕头：“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坐在御案前，手中捧着一本折子，故作没听到，继续看着。 慕绾绾知道父皇是故意的。 干脆拉着八弟起来，直接走到皇帝跟前。 在皇帝还没开口前，就拉起他的手，对着他手指狠狠一按。 “慕绾绾，你大胆！” 皇帝一怒，看着冒出血珠子的手指，差点抬手要扇慕绾绾了。 “父皇不是觉得八弟不是您的儿子吗？那儿臣现在就可以证明，他到底是不是您儿子。”慕绾绾当着父皇的面，也取了八弟手指上一滴血，然后将两人的血液同时放进自己携带的仪器上进行检验。 在未来，这种亲子鉴定的仪器，就跟测算血糖一样方便。 只要取血，放入仪器内。 不到十分钟，就可以出来结果。 十分后。 仪器响了一声，然后就开始打印数据。 慕绾绾将打印好的数据递给父皇：“您先看。” 皇帝瞅着纸上密密麻麻字，瞪眼：“这让朕怎么看？” “看最后一排小字。” 慕绾绾视线一路到纸张末尾，看着上面一行字读出来：“经DNA检查计算，累积亲权概率为99.9999%，样本B的基因符合合作为样本A亲生父亲的遗传基因条件。” “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帝蹙眉，什么基因，什么样本？ “就是说，他就是你的儿子，你看这数值都百分之九十九了，他不是你儿子，那谁是儿子？” “这……东西准吗？”皇帝很怀疑。 慕绾绾努嘴，将晴鸢跟富全喊了进来。 然后各取两人的血。 结果当然，两人不是父女。 “父皇若是再不信，那我也取一滴，跟您检验一下？” “哎，好了。”皇帝一把握住女儿的手，看向站在女儿身后一脸怯生生的八皇子，“如果仪器没有问题，那说明傅昭仪，没有背叛朕。” “父皇，儿臣虽然对傅昭仪印象不深，但您这么想，傅昭仪好歹也是您的妃子，她再没品味，怎么可能会勾搭个小侍卫，怎么着也要勾搭个大臣吧？实在不行太医也行啊，或者侍卫营的统领什么的，勾搭一个侍卫，图他穷图他不洗澡吗？” 第472章 慕绾绾这话，虽直白。 但是这个道理。 其实皇帝在冷静后。 也意识到傅昭仪是被人陷害的。 但他是帝王。 即便是在盛怒中，下达了错误的命令。 他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最重要。 傅昭仪死了，他再想去弥补也没用。 至于八儿子。 如果自己对他做出什么挽救措施，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所以…… 皇帝听完女儿的话，话也不说，只是气呼呼地瞪着她。 他这一瞪。 倒是把慕绾绾给瞪懵逼了。 气势明显不如刚才那么足了。 “父、父皇儿臣说的可是肺腑之言。” “哼。” 皇帝重重哼了一声：“你俩跪安吧，朕还有好多折子要看呢。” “父皇……” 慕绾绾听了生气了，拉着八弟往御案前一跪：“儿臣已经向父皇证明了，瑾炽就是您的亲骨肉，如果您实在担心，他一人没办法独立生存，那儿臣愿意代为照顾他，反正长姐如母，儿臣有信心能把八弟教导好的。” 皇帝缓缓放下折子，抬头对上女儿气呼呼面容，挑眉：“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朕可没逼你。” 慕绾绾一怔。 低头，想了下父皇刚才的举动。 瞬间反应过来：“父皇，您……您怎么可以诓儿臣？” “那怎么能算是诓呢？”皇帝一脸无辜，沉声道，“朕是天子，做事光明磊落。” 慕绾绾已经不想说话，用鼻子哼气，也表达自己的不满。 慕瑾炽一脸好奇地看着父皇与皇长姐。 他从来都不知道，一直让自己害怕的父皇，居然也会有这般慈祥的一面。 “瑾炽。” 慕瑾炽立马回神，对着冲自己招招手的父皇。 有点怕。 慕绾绾伸手推他一下：“去呀，他是你亲爹，你怕啥？” 慕瑾炽咬着下唇，一脸怯生生地走到皇帝跟前：“父、父皇……” 皇帝瞅着瘦弱的八儿子，最终轻叹一声，将他搂在怀中，拍着他的后背轻轻安抚：“朕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但你要明白，朕从未不把你当成朕的儿子，不搭理你，只是在保护你。” 慕绾绾努嘴。 父皇可真能吹。 慕瑾炽咬着牙，几个弟弟都说，父皇的怀抱很温暖。 他想着有一天，自己是不是也能体会到。 如今真的体会到了。 父皇的怀抱不光温暖，还特别让人踏实有安全感。 慕瑾炽越想越控制不住情绪，最后嘴巴一瘪。 哇得一声哭出来。 似乎将这几年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哭吧，哭过了就好。” 许久后。 慕瑾炽哭声小声，抬手将面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儿臣该死，儿臣不应该哭的。” “今天这一次，朕允许你哭，但以后可不许再哭鼻子了。” 看到八儿子点点头，皇帝笑呵呵地捏了捏他的鼻子：“好了，既然绾绾说了，她要照顾你，那你就先住在凤鸾宫去，刚好你还有两年满十五岁，朕让人把建阳宫修葺一下，等你封了王，再搬回去住。” 慕瑾炽一听，连忙从父皇怀中退出来。 第473章 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父皇磕头：“儿臣谢父皇恩典，儿臣一定会好好听皇长姐的话，绝对不会惹事生非的。” 又转头，给慕绾绾磕头：“皇长姐，谢谢您能收留瑾炽，瑾炽一定听您的话。” “好了，好了，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呢，赶紧起来。” 慕绾绾一把将穆瑾炽拉起来，顺手还拍了下他的膝盖。 这般寻常的举动，落到皇帝眼中，是满满的赞许：“绾绾，果然你自己有了孩子以后，就知道为人父母的艰难了，那朕就把瑾炽交给你了？” 慕绾绾拱手，对着皇帝行礼：“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好好交代瑾炽。” “嗯。” 皇帝点头，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富全。” 富全很快就进来了：“皇上，有什么吩咐？” “瑾炽也大了，身上的衣裳也改换了，还有他以后要在绾绾那里，这吃的用的，都给他去准备一点。” 富全微微一笑，拱手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慕绾绾拉着八弟给父皇行礼：“谢父皇，那儿臣跟八弟就先告退了？” “嗯，回去吧，锦炽好好养身体，听到了吗？” 慕瑾炽牵着皇长姐的手，听到父皇的叮嘱，觉得此刻的自己。 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他狠狠点头，面上头一次露出灿烂的笑容：“嗯，瑾炽会的。” 出御乾宫的时候。 慕瑾炽幻想过很多次，自己只有在死的时候，才会见到父皇。 但今天…… 他抬头看着，一直紧紧拉着自己的手的皇长姐，仰头看她：“皇长姐，瑾炽以后可以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吗？” 慕绾绾脚步一停，低头看他：“瑾炽，怎么这么问？” “在建阳宫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为母亲平反，所以我就想着，如果我能上战场杀敌，取好多好多敌人的首级，说不定能在父皇跟前说上话。” “瑾炽，那你是想为你母妃平反而想去战场，而是自己想去？” 慕瑾炽低头，想了想如实回道：“都有，我觉得，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而且我已经没了母亲，我怎么着都争不过几个哥哥，皇长姐，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但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像母亲一样，等再长大一点，沦为牺牲品，我在梦里答应过母亲的，要好好活下去的。” 慕绾绾静静地瞅着八弟。 突然将他的手紧紧攥住：“咱们先回去，你若是想上阵杀敌，那也要先把身体养好，反正成年后的皇子都要进军营训练的。” 此事，可以找谢无宴。 他应该可以帮上忙吧？ 想到此处。 慕绾绾不由加快步伐。 结果刚到凤鸾宫宫门口。 才发现里头站着不少人。 “长公主来了。” 门口的守卫喊了一声。 慕绾绾就听到盔甲咔咔作响与同时转动脚步的声音。 “慕绾绾，你上哪里去了？” 慕绾绾一抬头，看到谢无宴从一群身穿甲胃士兵后方，踏步走到自己面前来。 “慕……” 谢无宴刚开口，低头看到慕绾绾右手还牵着一个少年。 第474章 “长姐夫好。” 还没等谢无宴开口问。 慕瑾炽已经弯腰给他行礼了。 “咳咳……” 谢无宴与慕绾绾成婚五年，她的弟弟们，自己都见过。 他们一般都称呼自己为谢大将军。 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般称呼自己。 乍一听，有点别扭。 但细细品味，将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谢无宴，你领着这么多士兵来凤鸾宫做什么？” 慕绾绾一句问话。 瞬间让谢无宴回过神来：“你不是说，我对你跟呦呦疏于照顾，所以我亲自挑选五十个优秀精英，让祁策带队，保护你跟呦呦的安全。” 确定不是监视？ 慕绾绾抬头，眯眼打量站在谢无宴身后站得笔直，目光炯炯有神的将士们。 “将军，他们要是进了凤鸾宫，可都要听本公主的话，他们能愿意？” “有祁策在，你怕什么？” 慕绾绾听了谢无宴说的话一脸好奇：“你的意思是，祁策常住这里？” “是啊，反正现在又不打仗，军营日常操练，我可以安排江沐来监督，还有青玄青衍，他们原本也是军营出身，也懂操练那套。” 慕绾绾是知道祁策真实身份。 自然会怀疑，谢无宴的真正用意。 不过转眼一想。 谢无宴脑子不会笨到这种地步，安排祁策过来，估计是信任他吧。 “既然这五十人是将军特意给本公主安排的，那本公主怎么样也要给将军一个面子。”慕绾绾微微一笑，右手落到慕瑾炽肩头上，“不过，将军也要答应本公主一个条件。” 谢无宴拧眉，瞅着慕绾绾面上不怀好意的笑容，语气不悦：“慕绾绾，我给你送人来，怎么还要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将军，都没听本公主说的条件是什么呢。” 谢无宴哼气。 半晌。 心有不爽道：“你说。” 慕绾绾将八弟往谢无宴一推：“等瑾炽身体养好一些，本公主让他去你军营历练。” 谢无宴看了一下慕瑾炽后，立马看向慕绾绾：“慕绾绾，八皇子应该还不到十五岁吧？即便他到了十五岁，去哪个军营历练，也是需要等待兵部的分配，任何军营的将军统领是不能干涉的，为了就是保持公平公正。” “对啊，你没干涉，是本公主在干涉。”慕绾绾顺着谢无宴的话往下说，“瑾炽他自己说的，他想要上战场保家卫国，再者，将军到了这个年纪，也应该培养自己的接班人了吧？不然到时候年纪大了，谁替你？” 谢无宴很想说，不是有你给我生吗？ 但这话要是说出来。 今天，慕绾绾一定会扒掉自己一层皮。 还是，不说为妙。 “可是，我对士兵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可不像其他皇子去了其他军营，基本上分到的差事都不是什么脏活累活。” “我可以的，无论是脏活还是累活，我都可以的。长姐夫，不谢大将军，我现在是很柔弱，但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够成长起来的，成长到你需要的标准。”慕瑾炽往后退步，欲要给谢无宴跪下。 第475章 谢无宴一把托住他：“你是皇子，如果按照礼数，也是我给你行礼才是。” “我不是要逼迫谢大将军收我，我只是想让谢大将军看到我的决心与毅力。” 谢无宴眸子闪了下。 望着眼前瘦削的八皇子。 恍惚中。 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为了得到能进军营的机会。 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决心与毅力。 “行吧，反正你迟早要进军营历练的，不如从现在开始，不过说好了，我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到最后，你要是通不过军营各种考核，你就给我滚蛋。” 慕瑾炽连忙点头：“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的，绝对不会辜负谢大将军的信任。” “臭小子，要不是我帮你说话，你能有这个机会吗？”慕绾绾狠狠揉了一把八弟的头顶，“去了后，就好好练，不要给我丢人，知道吗?” “瑾炽明白的，绝对不会辜负皇长姐一片心意。” “好了，去找呦呦玩吧。” 慕绾绾松开他。 让晴鸢带着八弟去找女儿玩了。 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谢无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立马瞪他：“谢无宴，你眼睛往哪里看？”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狗男人。 又想吵架是不是？ 慕绾绾望了一眼，站在谢无宴后方的五十人：“本公主不跟你计较，你先带着祁策把这五十人安顿好吧，本公主累了，要回房歇息。”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谢无宴轻哼，慕绾绾怎么老是质疑自己的实力。 站在祁策身后的五十人，虽然站如松。 但听到自家将军，这般幽怨的口气。 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是那个对他们狠人话不多，只会上惩罚的将军吗？ 祁策轻咳一声，大家瞬间收腹，目不斜视的继续站岗。 “谢无宴，你不要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慕绾绾搓了搓臂膀，大大的白眼丢给谢无宴后，便踏步往寝宫内走去。 好男不跟女斗。 谢无宴忍了。 他侧身，对着祁策招招手。 祁策立马走上来：“将军，有何吩咐？” “祁策，我收到消息，东吴皇室正在找你，所以我暂时安排你带人进宫，他们再怎么样，也不会想到你会藏在大梁的皇宫中。”谢无宴抬手拍了拍祁策的肩头，“所以，你不要以为，我对你不信任了，给你安排这种保护人的小事情。” “不，将军，属下从未这么想过。”祁策立马摇头，他对谢无宴的感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属下一直觉得，将军安排属下做什么，一定有将军的用意，所以属下从来都没有一丝怨言，反而会自责，自己连累了将军。” “没事，你在凤鸾宫自己小心些，对了，千万不要跟慕绾绾透出你的身份，她那个大嘴巴，前脚让她知道，后脚她就给抖出去了。” 祁策低头。 很想说，长公主早就知道自己身份了。 第476章 以前觉得，将军跟长公主就是死对头。 但现在看来…… 祁策唇边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是，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对自己的事情守口如瓶。” “嗯，那你先带着他们熟悉一下凤鸾宫里里外外，然后跟凤鸾宫的守卫重新商量一下换班的事情，风影应该在前殿，你去找他，他知道的。” 祁策心中诧异。 将军以为对长公主身边的护卫都上心了。 如此看来。 用不了多久。 将军就能跟长公主重归于好。 “是，属下明白。” 祁策虽然跟风影没见过几次面，但都觉得双方脾气很对自己胃口。 短短半天的功夫。 原本就不多话的两人，居然能愉快地聊了起来。 将凤鸾宫所有侍卫重新分队伍，确定好守卫时间后。 天就黑了。 风影搭上祁策的肩头，笑着道：“见见其他几位吧，以后咱们都要一块共处，认个脸，也要办事。” “嗯。” 祁策没有推托，跟着风影来到他们住的院子。 “刚好，这个院子，还剩下好几间房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自己挑一间房住，跟前院报备一下，便有宫人会把被褥跟日常起居的用品送过来。” 祁策抬头，看着景色宜人的小院。 这里的环境，比军营的营帐最起码好上十倍。 “哟，这不是祁副将嘛？” 肩头有伤的鬼影，今天被风影安排在小院歇息一天。 刚出来，就看到风影带着祁策进来。 顿时，笑呵呵地走上去，摸着下巴围着祁策绕圈圈。 “鬼影，你干嘛呢？”风影拧眉，推了鬼影一下，“没礼貌。” “哎呀，你别推我呀。” 鬼影龇牙咧嘴，却仍然围着祁策打转：“同样是男人，祁副将就生得唇红齿白，怪不得晴鸢姑娘，老是提起你呢。” 祁策拧眉，脑海中冒出一张粉扑扑的面孔来：“晴鸢姑娘，可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哦，不是，只是长公主总是当着晴鸢姑娘的面，提起你。”鬼影凑到祁策身前，捂嘴偷偷乐，“只要长公主一说，晴鸢姑娘那张脸比苹果还要红，祁副将，先前你们住在谢府的时候，应该照面的机会很多吧？” “不多。” 风影从祁策口中听出一丝冷淡，伸手将鬼影拽开：“你要不想在房中养伤，那就出去，祁副将不好意思，鬼影平时什么都好，就是话多。” “我就随口问问，再说了，晴鸢跟平卉两位都是好姑娘，那天长公主还说，要给两人说个好人家呢。”鬼影冲着祁策笑得一脸讨好，“当然，我也是随口说说的，祁副将你不要放在心上。” 祁策吐气：“不会。我还是不住在这里了，你们先忙，我去找长公主，告辞。” 风影连忙行礼：“祁副将慢走。” 等到他走远。 他直接一脚踹上鬼影的屁股：“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到祁副将整张脸都黑了吗？” “哎呦，风影你下手也太狠了吧？”鬼影捂住屁股，大声嚷嚷起来，“你这个连女人手都没拉过的小子，怎么会知道人家之间的情谊，他要是真对晴鸢姑娘没什么心思，那应该说不熟，或者没什么印象，而不是被我一眼看穿后恼怒起来。” 第477章 “那也是人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好奇，不行吗？” 风影一步上来，鬼影立马一跃飞上屋顶：“风影，咱现在可不是在暗卫营，咱们现在是平级，我不用每句话都要听你的。” “你给我下来。” “有本事，你上来。” 风影咬牙，最后狠狠甩袖，进屋去了。 “嘿嘿。” 鬼影干脆就坐在屋顶上。 不过，自己到底哪句话，惹得风影不高兴了？ 摸着下巴，思索一下。 鬼影一下子眼睛瞪大。 难道是那句“你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妈呀。 为了活命，今晚还是待在屋顶上睡一觉吧。 “长公主，祁副将求见。” 慕绾绾刚想躺下，平卉就进来通报。 “谢无宴呢？” “将军正在后花园陪着小郡主，喂兔子呢。” 慕绾绾想了一下，坐起来：“让他到前殿候着，我等下就来。” 让晴鸢稍微给自己梳妆一下。 慕绾绾便前往前殿。 “属下，见过长公主。” 看着跪地的祁策，慕绾绾不解地问道：“你家将军又没走，你有什么话应该去找他吧？找我做什么？” 祁策拱手回道：“五十个守卫已经安排好住所，本来风影邀请属下住在他们的院中，但属下觉得些许不妥，所以想问问长公主，能否帮属下安排一个住所。” “哦，原来是这事呀。”慕绾绾一拍脑袋间，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晴鸢，眼珠一转道，“晴鸢，咱们凤鸾宫，哪个院子还能住啊？” 晴鸢虽然是小女生，见到祁策，会忍不住脸红心跳。 但在大事上，尤其是长公主交代的事情上。 绝对不会有半点马虎。 “回长公主的话。”晴鸢对着长公主屈膝道，“先前将军住过的院子里头有几间空房，可以将祁副将安排进去，这样要是将军回来晚了，不想打扰长公主，便可跟祁副将住在一块，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嗯，也好，反正这个院子离正殿也不远。”慕绾绾点头，看向祁策道，“晴鸢，那你带着他过去吧，跟院子外宫人说一声，让他们给祁策准备日常起居的用品。” “是，奴婢明白。” 晴鸢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祁策面前，对着他行礼：“祁副将，请随奴婢来。” “有劳了。” 祁策对着长公主行礼：“属下告退。” 前往小院的路上。 晴鸢在前面走，祁策跟在后头。 不知为何。 祁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鬼影的话来。 明明对他而言，就是无关紧要的话。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蹦出来。 两人走了一会儿，很快就来到了小院内。 晴鸢转身间，差点跟祁策撞上。 她立马退步，捂住砰砰直跳的胸口，屈膝道：“祁、祁副将，这里都是空房，您可以自行挑选一间，奴婢先去找外头的宫人。” 说罢。 不等祁策作答。 低头，掠过他，飞快跑了出去。 第478章 祁策望着晴鸢飞快离去的背影。 眉头紧蹙。 片刻后。 动手推开了客房中的一间。 夏天的夜晚。 蛙鸣阵阵。 慕绾绾斜躺在窗边的软塌上，就着烛火。 正在看这个时空的杂书。 她发现，这个时空的杂书，还真挺有意思的。 天马行空，很是精彩。 正看得兴起，晴鸢从外头踏步进来，走到长公主跟前行礼：“长公主，谢大公子求见。” 慕绾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晴鸢说的谢大公子是谁。 她合上书，蹙眉道：“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晴鸢摇头：“他没说，要不奴婢打发了他？” “没事，你让他进来吧。” 慕绾绾坐直身躯，拢了拢身上的衣衫。 很快。 谢玉轩跟着晴鸢走了进来。 一进来。 谢玉轩就感觉寝宫的温度，要比外头凉快好多。 “玉轩给长公主请安。” “谢玉轩，大晚上的，你找本公主有什么事情？”慕绾绾连头都没抬，玩着抱枕上的流苏说道，“捡重点的说，不要打扰本公主睡美容觉。” 谢玉轩拱拱手，抬头之时，望向长公主。 不由愣住了。 慕绾绾已经洗好澡了，而且今天洗了头发，所以将一头青丝都披散下来。 天气热。 她就穿了一件简单的半透明纱裙，隐约能瞧白皙的香肩与饱满的山丘。 对她一个现代人而言，这不算暴露。 天气热。 她又胖，如果再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很容易闷出痱子来的。 但在谢玉轩眼中，那就是相当暴露。 他甚至还以为，慕绾绾是故意的，是在勾引自己。 看向慕绾绾的眼神，瞬间不一样起来。 原本打算说的话，也立马改成：“长公主，我有要事与您相商，不能让外人听见。” “晴鸢跟平卉，都是本公主的心腹，你有什么直说便是。”慕绾绾哼笑，别以为她看不出谢玉轩那一双闪烁的眼眸在想什么，还有他那不停吞口水的模样，跟没见过女人一样，晦气。 伸手，将薄毯披在身上，再热，也裹住。 这一幕。 到了谢玉轩眼中，就成了欲擒故纵。 “长公主，我要是是账目上的事情，这是相当机密的事情，不是我不信任两位姑娘。”谢玉轩做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再三恳求长公主。 既然，他这么想作死。 自己就给他一个机会。 慕绾绾对着两个丫头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晴鸢跟平卉对视一眼，屈膝行礼：“是，奴婢告退。” 两人很快就退了出去，连寝宫大门都关上了。 谢玉轩撩起衣袍，往软榻边走去：“长公主……” “你说账目有什么事情？”慕绾绾一点慌乱都没露出来，抬头对上谢玉轩欲念满满的眼神，勾唇一笑，“谢玉轩，本公主是信任你，才将凤鸾宫的账本就交给你打理，若账目上真了什么岔子，本公主可是要拿你开刀的。” 一句话。 说的谢玉轩，顷刻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在女人，跟仕途面前。 谢玉轩还是分得清，哪个更为重要。 第479章 “我只是发现，凤鸾宫每个月开销很大，而且大部分就是用在宫人的开销上。” “哦？” 慕绾绾眉头一挑，问：“怎么个大法？” “我查过上半年的账目，下半年这才刚刚开始，就抵过上半年两个月了，我也知道现在天气热了，宫人做事很辛苦，但没必要每天都要给他们准备解暑的东西，不光宫人有，连凤鸾宫的守卫都有，什么盐水、什么绿豆百合汤，那么多人，一个月下来也要花不少钱呢。” 给宫人们提供解暑的用品。 慕绾绾不是开先河那个人。 只要到了夏天。 御膳房会给宫人们，准备解暑的绿豆汤。 但慕绾绾尝过那绿豆汤，还不如纯冰水呢。 所以，她不要求御膳房每日给自己宫中送。 她来提供食材，让宫人们自足自给。 而且还往里头，放了很多冰块。 反正，她有制冰的法子。 能用，也能制。 倒也不需要消耗宫中原本的存货。 眼下凤鸾宫的宫人与守卫。 每天最期待的事情。 就是在炎热的午后，喝上一碗冰镇绿豆百合汤。 有时候，还有酸梅汤喝呢。 干起活来，就更带劲了。 当然，这些谢玉轩是不知道的，所以他才敢这么说。 “其他宫内，本公主没资格管，也管不着。但只要是在凤鸾宫当差的宫人，本公主就要他们吃饱穿暖，夏天有绿豆汤喝，冬天有炭火可以烧，这样他们干活才会越发有劲，对本公主也会忠心耿耿，如果按照你说的，把这些原本属于他们的福利全都砍掉了，到时候他们热出病来，那不是要本公主来承担？” 慕绾绾冷哼一声，满脸不屑：“谢玉轩，你自己就是穷苦人家出身，这才刚过上几天的好日子，就怎么开始算计原本跟你一类的人呢？这要是以后你当了什么大官，那百姓们还不是叫苦连天？” 谢玉轩被长公主说的，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来的路上。 他还是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这么的分析，一定会得到长公主的夸奖。 只要长公主一高兴，说不定还会赏赐自己什么金银珠宝呢。 结果…… 如意算盘，全打错了。 就在谢玉轩无地自容之时。 外头，谢无宴抱着女儿，正好进来。 却被晴鸢拦了下来。 “驸马，谢大公子在里头呢。” “谢玉轩，大晚上的，他来做什么？”谢无宴眉头一蹙，看着眼前两个丫头，“秀青姑姑在里头吗？” 晴鸢摇头：“就他跟长公主两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像什么样子。 欲要伸手推门。 呦呦却一把抓住谢无宴的手，跟他咬耳朵：“爹，您总说娘这不好，那不好，那不如听听看，她在面对真正讨厌之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谢无宴满脸疑惑地看着女儿：“呦呦，你才四岁，心眼咋这么多？” 呦呦吐吐舌头，厚着脸皮道：“我这叫心眼多吗？我这叫聪明，不信，您问问晴鸢姐姐跟平卉姐姐。” 第480章 “我真没想到长公主会这般体恤下人，能在长公主身边当差，真是我的荣幸。” 谢无宴欲要回答女儿的话。 结果，刚巧里头又传来谢玉轩的声音。 霎时。 他闭上嘴，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他要听的，自然是慕绾绾说的话。 眼带好奇的呦呦瞅着一本正经的老父亲。 捂嘴偷笑。 嘴上明明说不在意娘。 其实呀。 行为举止，都不要太在意娘哦。 看来。 自己想要一个弟弟的梦想。 不在是梦想。 “谢玉轩，这种话，本公主一天至少要听八百遍，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跪安吧，本公主累了。”慕绾绾重新拿起看到一半的杂书，随意往窗口一瞧，看到半空上挂着一轮弯月，低头算下日子。 好似又要到满月了。 不对。 距离自己第一次蛊毒发作，已经过去快两月了。 最起码，当中还有过一次满月。 但为什么自己的的蛊毒没发作呢？ 慕绾绾拧眉。 明天出宫，问问花月见去。 “倒还有一事……” 谢玉轩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就是不知道，长公主会不会答应？” “你不说，本公主怎么答应？” 慕绾绾轻哼一声，低头翻阅手中的杂书。 “长公主，您也知道，我这个年纪也老大不了，但一直没把娶妻生子的事情落定下来，前几天回家看望我娘，我娘一直很记挂着此事，想让我问问长公主，可否有哪家合适的姑娘，能帮我说说亲？这眼看着玉柔就要嫁到豫王府，成为豫王侧妃，那我作为她的哥哥，总不能落于她下风吧？” “你妹妹是姑娘家，找婆家，自然比你找媳妇容易。再说了，你现在在凤鸾宫当账房先生，你即便成了婚，也没时间回家呀，难不成你还想跟你媳妇一块住在凤鸾宫中？” 谢玉轩是个这个打算。 但嘴上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好了，此事，本公主帮不了你，你跪安吧。” “长公主若您不行，那找谢、谢大将军呀。”谢玉轩急了，他难得能单独见一次长公主一定要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他应该认识的官员多，肯定有未出阁的姑娘的。” 慕绾绾非常不爽，谢玉轩得寸进尺的态度。 将手中的杂书往榻上一扔，横眉冷眼地看着谢玉轩道：“你以为驸马当这个大将军，就是整天跟这个官员喝酒，跟那个官员听戏吗？” 谢玉轩低头不说话。 “他是大梁的大将军，身居高位，如履薄冰。你作为跟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不想着帮他就算了，居然还想借着他大将军的身份来满足你的私欲。”慕绾绾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对谢玉轩的鄙夷，“还好当初没让你去驸马的军营，不然你指不定要闯出什么祸事呢？” 谢玉轩再怎么样也是个有着强烈自尊心的男人。 被长公主这般数落。 他难免心中不快，言语上自然也失了分寸：“长公主一向跟谢大将军不对盘，怎么今天想到帮他说话了？还是您觉得，我谢玉轩就不应该娶什么名门闺秀，就应该独孤终老？” 第481章 本来慕绾绾还不怎么生气。 但听到谢玉轩这句埋怨的话。 那火气，蹭地一下窜上了头顶。 当然。 怒火，并未让她失去理智。 反而让她更加理智地开始挤兑谢玉轩：“你这么想，本公主也没办法。” 外头的谢无宴，听到谢玉轩那话的时候。 心里也是很生气。 但他更想知道，慕绾绾是怎么回应的。 结果听到她轻飘飘的一句话。 差点笑出来。 “长公主，谢大将军对您不好，但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 慕绾绾打断谢玉轩的话，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连驸马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再说了，本公主眼睛又不瞎，谁长得好看，谁真心待本公主，本公主心里门门清。” “驸马长得再好看，还不是跟您处处作对？”谢玉轩急眼了，还是不停地说谢无宴的不好，压根就没想到，谢无宴就站在门外，听得一张俊脸一寸寸黑下来，跟块木炭似的。 “谢玉轩，你这般挑拨本公主跟驸马之间的夫妻关系，到底想要做什么？”慕绾绾原本嫌弃的目光已经转冷，口气也渐渐不耐烦起来，“如果你不想当凤鸾宫的账房，本公主明天就可以换人。” “不，长公主，我刚刚只是一时心直口快，最重要，我……”谢玉轩趁着慕绾绾不注意，伸手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的眼中泛起几分雾气来，“我很心疼长公主，长公主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子，女子就如同娇弱的花骨朵，若不细心培育，最后怎么能开出漂亮的花朵？” “谢玉轩，看样子，你不光想要取代我成为谢家的家主，现在还妄想代替我当长公主的丈夫，照顾她呵护她吗？” 慕绾绾一惊。 谢玉轩一怔。 两人一个抬头，一个扭头。 看着谢无宴抱着呦呦，踏着坚定的步子，一步步走进来。 瞧谢无宴的面上的怒气。 他应该在外头，待了很久了。 慕绾绾当即拧眉，对着走向自己的谢无宴，不悦道：“谢无宴，你也太没品了，居然敢站在外头偷听。” “娘，爹没偷听。” 呦呦竖起右手给自己的老父亲作证：“我跟爹是正大光明地听。” “……” 慕绾绾瞪了父女俩一眼。 谢无宴没回怼，将女儿往慕绾绾怀中一塞，转身看向站在原地，神色不安的谢玉轩，轻哼冷道：“怎么不出声了？刚刚说的，不是挺好的吧？” “我……” 谢玉轩是压根没想到，谢无宴会偷听。 还把自己说的，全听了去。 “驸马，好了，他再怎么样，你也要喊他一声大哥，要是把他吓出病来，到时候柳姨娘可又要来宫中闹了。” 慕绾绾叹了一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本公主可不想再被摧残一次，谢玉轩今天的话，本公主就当什么都没听到，你回去以后好好反省一下，晴鸢，去地窖拿一壶冰镇过的青梅酒给谢玉轩带回去。” 第482章 这壶冰镇青梅酒。 是慕绾绾早在谢玉轩进宫当天，就已经准备好的。 一直就没机会送出去。 今天，是他自己往枪口上撞的。 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是，奴婢这就去。” 原本正酝酿着，要为自己辩解几句的谢玉轩，听到长公主的话。 立马跪地谢恩：“谢长公主恩典。” 他就说。 长公主还是对自己在意的。 要不然，她怎么会为自己解围呢？ 谢玉轩带着一腔激动，一路退到门口，再转身，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谢大公子，您的青梅酒。” 晴鸢走到谢玉轩身边，对着他屈膝行礼：“食盒里头还有奴婢特意给您准备的点心，还请您赏个脸，品尝一下。” “好，晴鸢姑娘多谢了。” 谢玉轩从第一次见到晴鸢，就一直挺喜欢她的。 可惜啊。 这姑娘生得聪明，又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 不好骗到手。 不过没关系。 他还有香巧呢。 香巧这个丫头，对自己那是言听计从。 刚好，得了一壶酒。 回去跟她喝两杯。 谢玉轩提着食盒，一扫在殿内紧张的情绪。 高高兴兴回了自己的住所。 寝宫内。 谢无宴瞅着一口一口喝着茶的慕绾绾，刚要质问她为什么给谢玉轩解围不说，还要给他赏一壶酒。 但细想。 慕绾绾现在做的每件事。 都非常有目的性。 “慕绾绾，你先前是不是还赏了谢玉轩一个宫女？” 慕绾绾对上谢无宴的探究的眼神，大方地承认：“对呀，怎么了？” 宫女？ 酒？ 谢无宴唇边扬起似有似无的笑意：“慕绾绾，你现在做事，可是越来越有章法了，怪不得父皇会这般宠着你。” “本公主是父皇的亲女儿，他不宠着本公主，他去宠谁？”慕绾绾瞅着微笑着的谢无宴，指着他警告，“此事，你不要从中作梗。” “我为何要从中作梗？” 谢无宴双手一摊，一脸好笑地看着慕绾绾：“你帮我对付谢家兄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跟你对着干呢？” 慕绾绾满脸狐疑地看着笑容满脸的谢无宴。 总觉得，他笑得过于轻浮了。 “不说令人扫兴的事情了。” 慕绾绾对着女儿招招手。 呦呦立马从谢无宴怀中出来，奔向慕绾绾怀中：“娘~” “你哟，有了爹，就不要娘了。” 慕绾绾捏了捏女儿的鼻子，看向谢无宴：“我一直想给呦呦找个习武的师父，风影几人武功太过霸道，不适合呦呦练习，你这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难得听到慕绾绾开口找自己帮忙，而且还是女儿的事情。 谢无宴当即认真思考起来。 半晌后，回道：“祁策可以，刚好他要常驻凤鸾宫，正好可以教导呦呦，他的武功以防守为主，很适合呦呦学习。” “谢无宴，祁策不是你的副将，让他当一个护卫，他能甘心？”慕绾绾可是知道祁策真实身份，不得不怀疑谢无宴将他安排在凤鸾宫的真正目的。 第483章 “正因为他是我最信任的副将，所以我才相信，在你们真正有危险之时，他会奋不顾身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们。”谢无宴从慕绾绾闪烁的眼神中，看出一点名堂，但她一定不知道内幕。 毕竟，知道祁策身份的人，不超过五个人。 “也对，而且祁策是熟人，必要的时候，他应该也会听从本公主的差遣吧？” “那当然，只要你交代他的事情，不要太过分，也不要超过他职能范围之内，都可以。”谢无宴对着女儿招招手，“呦呦过来。” 呦呦抬头看一眼娘，在得到娘肯定的眼神答复后。 才走向谢无宴，面上扬起讨好的笑容：“爹~” “呦呦，你要习武，爹不会反对，不过你要学了，那就要好好学，绝对不可以半途而废，或者两天打鱼三天晒网，而且我还要定期来考验你的习武程度，我谢无宴的女儿，必定是要文武双全。” “谢无宴，你这是把呦呦当男孩子养吗？”慕绾绾蹙眉，语气中透出不满，“呦呦再怎么样，始终都是女孩子，你应该告诉她，你就是你，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再说了，世间的人又不是只有男人，女人为何不能像男人一般建功立业？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慕绾绾看向听得认真的女儿，继续道：“呦呦不要觉得你是个女孩子，就不如男子，男子做的事情，只要你想一样能做，说不定比他们做的更好。” 从呦呦能说话，能听到开始。 慕绾绾就开始慢慢地开始树立女儿的三观。 “呦呦，娘不需要你将来嫁给多么厉害的人，也不需要你赚很多钱，更不需要你手上的权力能有多少，娘只希望，你所做每件事情都是为自己做的，不是为了爹娘高兴，更不是为了让别人满意，永远要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知道吗？” 谢无宴听得都惊讶了。 从来没想到，慕绾绾对女儿是这般的要求。 “谢无宴，本公主给呦呦说的理念不一定全对，毕竟男女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但请你不要给女儿灌输，将来唯有倚靠男人才能生存下去的道理，更不要比作她男子一定要文武双全，才像一个谢家人。” 谢无宴眉头微微蹙起。 望着慕绾绾一脸正经的脸庞。 忽然间。 先前有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好似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慕绾绾从未跟自己对着干，她只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去处理问题。 而自己。 始终觉得，她是个弱女子，反应那么激烈，说话那般难听。 都是在发泄五年以来受到的委屈与怨气。 殊不知。 自己还站在道德制高点，觉得自己都服软了，都道歉了。 她还怎么不依不饶地？ 或许。 她从一开始就没把过去的事情，放在心上。 反而是自己，一直在纠结她对自己的态度，迫切地想要得到她的谅解。 故而。 引起她更加强烈的反感。 “谢无宴，本公主在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慕绾绾瞅着谢无宴眉关一会儿紧锁，一会儿放开点的样子，神色不悦。 第484章 谢无宴忙回神，唇角一勾：“我在听。不过我要为自己辩解一句，我从未想要将呦呦培养一个男孩，她是她，她想做什么，要什么，只要我这个当爹能做到的，我一定会为她争取而来的。” “爹，真的吗？” 呦呦听得心里好感动，一把抱住谢无言的胳膊，一脸期待地说道：“那呦呦想要一个弟弟，爹可以帮我实现吗？” 谢无宴：“……” “呵！” 慕绾绾没忍住。 一下子冷笑出声。 见过翻车的，没见过翻车这么快的。 “呦呦，此事不是说爹能帮你实现，就能实现，这事还需要你娘的配合。”谢无宴非常巧妙地将问题抛给了慕绾绾。 好你个谢无宴。 也太会甩锅了。 慕绾绾看着女儿那张写满“我要给弟弟”的脸庞。 轻轻一笑，语气温柔：“呦呦，你应该知道，要个弟弟呢，是需要爹跟娘共同抚育出来的，但是这个过程有点困难，现阶段肯定是不行的。而且你也看到了，先前娘强行跟你爹开展了这个过程，结果就导致你被送到老宅去了，这要是再强行开展这个过程，万一出来的弟弟，又被你爹送到娘找不到的地方去，那可怎么办呀？” 谢无宴没想到，慕绾绾把这事解释的这般简单粗暴。 还把他给骂进去了。 顿时，气得嘴角都歪了。 只怪女儿太小。 否则。 他一定要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一想。 若没有那次同房。 兴许。 今天他就不会得到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儿。 看在女儿的面上。 谢无宴决定不跟慕绾绾计较。 反正，被她说几句。 自己也不会掉几块肉。 原以为谢无宴会生气的慕绾绾，瞅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心里泛起了嘀咕。 谢无宴好像越来越不像当初原主认识的那个他了。 “慕绾绾，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盯着我看。” 被抓包的慕绾绾一愣，狡辩道：“你不看本公主，怎么知道本公主在看你。” “这屋中，就只有你跟呦呦，我不看你们，难道看床柱子吗？” “……” 谢无宴的确变了。 以前，就会说一些不经大脑的话。 现在，学会了抬杠。 “时候不早了，本公主要睡了，你请便。” 慕绾绾轻哼一声，瞅着抱着谢无宴胳膊不撒手的女儿，也不理睬，直接起身往内室走去。 呦呦看了看进去的娘，又看看爹。 最后手一放，一路跑进了内室。 “哎……” 谢无宴摇头。 女儿叛变如此之快。 不过，转眼一想。 女儿能这么快恢复过来，慕绾绾一定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精力。 而自己。 作为造就女儿苦难的罪魁祸首，到现在也只不过给女儿喂个饭，穿个衣服，陪她睡个午觉，到花园里玩一玩。 本质上，他什么都没付出过。 就连守卫，也是在被慕绾绾痛骂后。 才想到安排的。 无论是丈夫，还是父亲。 他当的都很失败。 谢无宴抬头，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已经带着女儿歇息的慕绾绾，怎么都不会想到。 静坐在外的谢无宴，想法从以前的怎么跟自己撇清关系，变成了现在怎么让两人的关系更为牢靠。 第485章 谢玉轩房中。 香巧将食盒内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当摸到酒壶时，她一下子惊讶起来：“玉轩公子，这酒还是冰镇的？” “是啊。” 谢玉轩正在擦脸，看着香巧一脸喜出望外的样子，不由问了一句：“你会喝酒吗？” 香巧摇头，绝对不对，又点了下头：“奴、奴婢酒量不好，只能喝一点点。” “一点点也成，刚好里头还有点心，我一个人喝也无聊，你陪我一起吧。”谢玉轩在香巧面前，永远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这把没见过多少男人的香巧，迷得五迷三道。 青梅酒倒出来的一瞬间。 梅子的香气，缓缓从杯中散发出来。 谢玉轩端起酒杯闻了一下，不忍赞叹：“好酒。” 心里，同时又在幻想。 如果自己能得到长公主真正信任。 别说一壶青梅酒，他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可惜，长公主太蠢，宁愿抱着一个不爱她的谢无宴，也不要忠心耿耿的自己。 谢玉轩叹息一声。 一口闷。 入口的青梅酒，冰爽甘甜。 谢玉轩其实不怎么喝酒，但头一次喝到这般令他欢喜的酒。 见香巧端着酒杯，迟迟还不入口的样子，连忙抬起酒杯往她嘴边送：“香巧，你尝尝看，这酒是甜的。” “唔，好，我自己会喝。” 猝不及防的香巧，来不及吞咽，被呛了下。 低头，猛地地咳嗽起来。 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香巧，你还说自己会喝酒，这一杯，你就不行了？” 香巧也不敢说不好，面上挤出一丝笑意：“是奴婢不好，奴婢太蠢了，连酒都不会喝让玉轩公子扫兴了。” 香巧的粉脸在烛火的照耀下，被渡上一层柔光。 谢玉轩看得心神一动，伸手拉住香巧的手。 在她惊呼中，将她拉到自己腿上。 “玉轩公子，别~” 香巧两手抵在谢玉轩胸前，红晕从脸颊一路蔓延至脖颈。 瞧得谢玉轩眸光一暗。 这些时日，两人同塌而眠，好几次都差点擦枪走火。 但每次，谢玉轩都冷静下来。 香巧是长公主的人。 他再不懂，也要注意分寸。 但今日，兴许是喝了酒缘故，谢玉轩看着怀中一脸抗拒自己的香巧。 身为男人天生的征服欲突然上来了。 “香巧，你不是说，最喜欢我了吗？” 香巧咬着牙，她感觉自己很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心里有一团火。 正要破膛而出。 “香巧，来喝酒。” 谢玉轩拿起酒壶，捏着香巧的嘴，将酒灌下去。 香巧根本来不及吞咽。 酒液将她衣襟都打湿了。 “好喝吗？” “好，好喝。” 香巧感觉自己醉了。 “那我尝尝看。” 谢玉轩吻上香巧殷红的唇，吸取她的甜美。 房中的烛火倒映着墙上那两道合在一起的身影，轻轻摇曳着。 房顶上。 鬼影一脸嫌弃地听着房中传来的动静，忍不住用手指堵住了耳朵。 第486章 直到天蒙蒙亮。 屋内的动静才停止下来。 鬼影缓缓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张开双臂，往前方飞去。 听一个晚上的动静。 他只想说。 谢玉轩真的不行。 寝宫内。 慕绾绾已经醒了，听到外头的声响。 缓缓坐起来。 “晴鸢。” 片刻后。 晴鸢快步走了进来，将纱幔掀开，低头小声道：“鬼影大人来过了，事情已经成了，天亮之时两人才睡下，若此刻前去，定能将他们抓个正着。” 慕绾绾低头，看着里床睡得香甜的女儿。 抬手，摸着她的小脸道：“若我直接去抓，意图太明显，这样，晴鸢，你让乳母去，乳母知道怎么做的。” “是，奴婢明白。” 晴鸢将纱幔固定好后。 便出去找秀青了。 秀青听完晴鸢的吩咐，低头想了下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让长公主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谢玉轩住所。 谢玉轩正搂着香巧睡得香甜。 突然间。 房门被一脚踹开。 吓得睡梦中的两人，一跃坐起来。 看到门外冲进来几个凤鸾宫的带刀守卫。 香巧吓得连连尖叫，不停地往谢玉轩身后躲。 秀青沉着一张脸，快速从外头走出来。 看到未着寸缕的两人。 气得浑身发抖。 “香巧，你简直太放肆了，你怎么可以爬上主子的床？” “秀青姑姑……” 将被褥围上身的香巧，一跃从床上掉在地上，跪在秀青脚前，拼命地磕头：“秀青姑姑，奴婢知错了，奴婢是玉轩公子的侍女，他要宠幸奴婢，奴婢做不到拒绝啊。” 秀青才不听香巧废话。 反手一个巴掌扇在她面上：“小贱人，还敢狡辩。” 目睹这一切的谢玉轩，瞬间来气了。 香巧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两人度过了美好的一夜。 他身为男人，如今看到自己的女人，被他人教训。 骨子里哪能受得了。 一跃从床上站起来，二话不说，套上外衫，对着秀青生气道：“不看僧面看佛面，秀青姑姑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人，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人？” “谢大公子，长公主心善给您一份差事干，但您不能利用她对您的善良，去做出一些伤害她的事情。”秀青冷笑一声，冲着谢玉轩咄咄逼人道，“香巧的确是长公主赏给您的，但只是照顾您的日常起居，可没说当您的暖床丫头，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您眼下把她给睡了，那让凤鸾宫其他宫女得知了，岂不是都要惴惴不安，好好当个差，突然有一天被人睡了，这怎么整？” 谢玉轩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很和善的秀青姑姑，说话这么难听。 “男欢女爱，那是人之常情，再说我跟香巧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谢玉轩看到香巧被扇过的面颊上，有一道清晰的五指印，更是心疼了。 弯腰。 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亲自扶起来：“我跟香巧的事情，等长公主起来了，我会亲自跟她说的。” 谢玉轩想好了。 既然自己跟香巧共度一夜春宵。 第487章 那自己便去跟长公主说一声。 让她把香巧赏给自己便是。 再不行，就给她一个暖床丫头的名分。 秀青知道谢玉轩打得什么主意，面上的冷笑越发浓重起来：“谢大公子，一看您就不知道宫中的规矩，那奴婢好好跟您说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外加宫里所有的宫女都是皇上的女人，皇上只要看中哪个，随时可以临幸。打个比方，如果香巧曾经被皇上临幸过，然后又跟您发生了关系，到时候香巧怀上孩子，那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皇上还是您的，谁都说不清。” 谢玉轩一愣，听得面色发白。 脚步不由后退几步。 “玉轩公子……” 香巧看到谢玉轩一脸呆滞的模样，心里凉了半截。 “若此事被皇上知道，皇上不光要治您的罪，您的家人都会被您所牵连，甚至还会影响长公主与驸马爷，您说此事，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 秀青最后一句话。 说的谢玉轩唇色发白。 脚步连连后退。 最终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半天，没回过神来。 “秀青姑姑，求求您，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想死啊。”香巧此刻心态崩了，跪在地上拼命给秀青磕头，企图获得一线生机，“奴婢是真心喜欢玉轩公子。” “你可以喜欢人，但你身为宫中的宫女，就应该守着规矩。”秀青瞪了香巧一眼，对着后方的守卫说道，“带走，拉去掖庭令。” “不，秀青姑姑，求求您，饶奴婢一命啊。” 看到不停磕头的谢玉轩，他突然站起来，对着秀青喊道：“我要见长公主，我要见她！” 前厅内。 慕绾绾瞅着躺下跪着的两人。 香巧神色呆滞，一副被抽走灵魂的样子。 谢玉轩垂着头，时不时能听到他小声的呢喃声。 “谢玉轩，你胆子可真不小，本公主看在你是谢家人的份上，才拨个宫女伺候你，你倒好，直接让人伺候到床上去了。”慕绾绾抓起桌上的茶杯，往谢玉轩脚边狠狠扔去。 跟着平卉进门的谢无宴，刚好看到慕绾绾发火的一面。 “将军，你来得正好，看看你的好大哥，居然睡了本公主宫中的侍女，你说说，此事要怎么解决？”慕绾绾得知谢无宴没回军营，特意让平卉把他喊来，有他在，事情更好办。 在来的路上。 谢无宴已经从平卉口中得知昨晚发生的事情。 当然。 最主要，是他昨天就知道，慕绾绾的意图了。 如今，听到她的话。 自然是好好配合她。 “谢玉轩！” 谢无宴一声饱含内劲的怒吼，吓得谢玉轩差点尿裤子：“谢、谢无宴，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 “你拿什么做事，拿什么当？” 眼下就是教训谢玉轩最好机会。 谢无宴怎么会错过？ “看在父亲的面上，我帮你们母子三人安排住的地方，还哀求长公主，给你妹妹说了一门人人都羡慕的好亲事，还把你安排在凤鸾宫账房当差。你就是这样感激跟报答我的吗？” 第488章 往日总要第一时间与谢无宴争辩几句的谢玉轩。 此时的嗓子眼里。 仿佛被胶水黏住了一般。 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将军，本公主的名声本来就在宫中不好，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宫中那些人不是等着看本公主出丑吗？”慕绾绾故作一脸不爽地朝谢无宴施压，“当初本公主也是看在你的面上，才给谢玉轩一个机会，如果你今天不能给本公主一个说法，本公主便要了谢玉轩的脑袋。” 听到这话。 谢玉轩总算有反应了，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长公主饶命啊，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都是香巧，她勾引的我，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性命跟女人面前。 谢玉轩自然是选择先把性命保住再说。 原本就心生绝望的香巧，听到谢玉轩说的话。 直接就傻了。 “玉轩公子，奴婢对您言听计从，日日与您同床共枕，帮您排忧解难，您现在就要弃奴婢于不顾吗？”香巧声音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奴婢再低贱，家世清清白白，怎么就勾引您了呢？” 不得不说。 香巧的演技，也很精湛。 “你少冤枉我，谁跟日日同床共枕？”谢玉轩眼神躲闪，压根不敢直视香巧愤怒的目光，“长公主，我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您可以明察。” “本公主没工夫听你们在这里废话。” 让两人起隔阂，便是慕绾绾的第二个目的。 如今目的已达成。 她便要开始总结性发言：“谢玉轩，本公主给你两条路，要么你娶了香巧做正妻，要么你跟香巧一块去掖庭令，本公主会拜托掖庭令的人，给你们两个留个全尸。” “不，长公主，即便要娶她，她也不可能做我的正妻呀。”只要能活命，谢玉轩愿意娶香巧，但他可是未来谢家的家主，怎么可以有个丫鬟正妻。 “她是本公主的人，难道嫁给你，要当妾吗？”慕绾绾冷笑一声，望向不说话的谢无宴，“将军，这就是本公主的打算，你要是同意，回去跟母亲商量一下，尽快让香巧过府，免得夜长梦多。” 香巧愣住了。 她没想到长公主居然站在自己这边。 还让自己当玉轩公子的正妻。 当即，心中对长公主感激得一塌糊涂。 “奴婢谢长公主，谢长公主恩典，奴婢嫁过去后，一定尽心尽力侍奉玉轩公子跟他的母亲，奴婢谢长公主，谢长公主……” 想必喜极而泣的香巧，谢玉轩气得要厥过去了。 可此事，的确是他不对在先。 他现在再怎么懊悔，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谢玉轩，你来凤鸾宫还不满一个月，你也不想，到时候你妹妹出嫁后，被人说三道四吧？”慕绾绾端起晴鸢递给自己的茶杯，缓缓喝了一口，看着面如死灰的谢玉轩，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不就是个正妻么。 他能娶，一样也能休。 先把香巧娶进门再说。 谢玉轩咬咬牙，对着慕绾绾磕头谢恩：“玉轩谢长公主恩典。”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中。 第489章 抬头间。 看着桌上放着的东西，手一挥，将所有物品统统扫落在地上。 后方的香巧被吓得连连尖叫。 “都怪你，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勾引我。”谢玉轩将火气全都发泄在香巧身上，恨不得动手掐死她，“你毁了我的前程，你知道吗？” 生死关头之时。 让香巧看清楚，平时对自己甜言蜜语，温柔体贴的谢玉轩。 “呵。” 香巧讥笑一声，淡漠的眼神对上谢玉轩喷火的两眼：“玉轩公子若不是真心喜欢奴婢，怎么会对奴婢动心？再说了，昨夜我们两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说不定我现在腹中已经有了您的骨肉，而且奴婢跟您的婚事，是长公主跟驸马爷一块定下的，您越是不肯娶我，那就是跟他们作对。” “你。” 谢玉轩真没想到，看着乖巧懂事的香巧，心机这般重。 “好，很好，我娶你，等你过了门，就是我们谢家的媳妇，到时候我要怎么对你，那就是关起门上的事情了。”谢玉轩有一点很好，就是特别会忍耐，他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因为柳氏说过，忍耐才能做大事。 谢无宴回去后。 将谢玉轩一事，告诉了母亲。 谢母在听完后，连夜开始准备。 而满心期待儿子，能在宫中闯出一番天地的柳氏。 再听闻，儿子跟一个宫女发生了关系，还被长公主的乳母逮个正着。 气得，两眼一晕。 直接晕厥过去。 醒来的时候。 柳氏涣散的两眼，望着上方的房梁，心里拔凉拔凉地。 “娘，您醒了。” 柳氏一愣，空洞的两眼缓缓对上儿子担忧的面容，而后突然坐起来，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糊涂，你个糊涂东西，你真是要气死你娘吗？” “哎呦，娘，您别打了，疼啊。” “你还知道疼，你知不知道，你娘我比你疼百倍。”柳氏一边暴打儿子，一边开始哭诉，“我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好不容易等到玉柔嫁给王爷为侧室，想着你哪天也给我娶回来个公主媳妇，结果呢，你娶了个宫女？你看看人家谢无宴，他怎么就有本事娶上公主。” “娘，他是他，我是我，您不要拿他跟我比较。”谢玉轩最恨谢无宴，如今出了这事，想到他不光不帮自己，还与长公主一个鼻孔出气，对他的怨恨就更大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就是会打打杀杀呢，等着我学到了本事，我一定比他厉害。” “大哥，你就少说几句吧。” 谢玉轩拧眉，看着不停说怨气话的哥哥，心里很不爽：“我马上就要嫁人了，你现在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要是被豫王知道，他会怎么看我？” 谢玉轩一愣，抬头望着妹妹，满脸失望：“玉柔，你在说什么？你这还没嫁到豫王府呢？你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 “我说的是实话，我嫁过去就是侧妃，再怎么样也不能跟正妃比，而且那天参加豫王妃的生辰宴，她娘家来了好多人，可把我羡慕坏了，再看看我娘家呢？能有什么？” 第490章 这话。 刺中了谢玉轩最在意的部分。 “那你去认谢无宴当哥哥啊，他是大将军，有权有势，随便一吆喝，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谢玉柔也只是随口抱怨一句。 没想到大哥的反应会这么大。 一时间也来气了。 “对，人家就是比你有用，不妨跟你说吧，大娘今天喊我过府，让裁缝给我量尺寸，说要给我做几套衣裳，还带我去了库房，挑了很多我喜欢的金银珠宝，甚至大娘还说，我的嫁妆不用娘来操心，她会替我准备好的，让我们放心。” “谢玉轩，你不是一直称谢琳琅为老妖婆吗？怎么突然间唤她大娘了？就因为她给你找裁缝，给你金银珠宝，给你准备嫁妆，你就要向着他们一家子吗？” “啪。” 柳氏一个耳光扇上去，气得浑身发抖：“谢琳琅给玉柔准备嫁妆，那是合情合理，难得她主动提出来，我们为什么不要？玉柔以后可是豫王侧妃，她谢琳琅自然要来巴结玉柔，可你呢，身为玉柔的大哥，尽做出一些丢脸的事情，你就这么管不住自己？” “这么多年没女人也不过来了嘛，非要在这个节骨眼，跟一个宫女搞在一起，咱们老谢家的血统那是多么纯正，谁知道那宫女从什么地方来的，万一不干不净把我们老谢家全祸害了怎么办？” 满腹委屈的谢玉轩本想在母亲这里寻求一丝安慰。 结果，挨巴掌不说，还要践踏他的自尊心。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眼下我是非娶她不可。”谢玉轩捂住脸颊，眼中多少带着一点怨恨，“以后我的事情，不用娘操心，更不用谢玉柔你来说三道四，你去当你的豫王侧妃吧，去享受你的荣华富贵，不过你可想好了，豫王能娶一个侧妃，就能娶第二个，你被他宠幸多久都是个未知数。” “谢玉轩，你什么意思？”谢玉柔一听就炸了，指着谢玉轩的鼻尖谩骂，“你自己管不住自己，就找我不痛快，娘说的一点都没有，你就会干一些丢人现眼的事情，落到今天的地步，你活该。” “谢玉柔，你把话再说一遍？”谢玉轩怒了，自己好歹是当哥哥的，被妹妹这般劈头盖脸的痛骂，他哪里忍得住火气。 “你活该娶宫女媳妇，你一辈子都上不了台面。” “啪。” 谢玉柔也是蠢，非要跟自己亲大哥一争高下。 结果自己被盛怒中的谢玉轩，甩了个耳光。 “谢玉轩，你……你敢打我？”谢玉柔捂住被打的脸颊，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气得胸脯不停起伏的大哥，“谢玉轩，我跟你拼了。” “我是你亲哥，我打你，想打就打。” 谢玉轩一把薅住冲上来的妹妹，对着她的脸颊，啪啪又是两下。 仿佛借此，发泄心中的怨气与愤怒。 “谢玉轩，你个王八蛋，啊啊啊！！” 兄妹俩很快扭打成一团。 柳氏连忙下床，拉儿子不行，抱女儿也不行。 “哎呀，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哎呀，你们真是要气死我啊。”柳氏见兄妹俩越打越凶，怕闹出人命来，心一横，上前去抱住儿子的腰部，“玉柔，快跑，别让你哥打死你呀，快啊。” 第491章 谢玉柔捂住流血的脑袋，嘴里呜咽着，跑了出去。 “娘，您放开我。” 从小到大，人人都偏心家中的儿子。 只有自己的娘，偏心妹妹。 谢玉轩越想越气，用力一挣扎：“我受过这样的日子了。” 结果太用力。 直接将柳氏甩了出去。 柳氏重重砸在墙上，嘴里都来不及喊一声，就晕了过去。 “娘，娘。” 谢玉轩连忙上来，去抱柳氏，手一伸，发现满手的血，顿时急了：“玉柔，玉柔，锦月，快来人啊，快去请大夫，娘受伤了。” 凤鸾宫。 慕绾绾听着鬼影一会儿学柳氏说话，一会儿学谢家兄妹说话。 差点笑倒在地上。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慕绾绾抬手，擦了擦眼尾笑出来的眼泪，“乳母。” “奴婢在。” “你去库房给香巧挑选几样像样的东西，到底是从凤鸾宫出去的，太寒酸也不行。”慕绾绾想了下又道，“再多给她准备一点嫁妆，别让她寒了心。” 慕绾绾是故意的。 按照柳氏的品性。 只要香巧带着嫁妆过去，柳氏便会立马占为己有。 而嫁妆作为香巧唯一能保命的东西，一旦没了。 她必定会崩溃。 “再去把香巧喊来，我有话，亲自跟她说。” “哎，奴婢这就去。” “那长公主，属下先告退了。” 鬼影拱拱手，转身快速出了殿中。 回到住所。 看到风影的卧房敞开着。 其他几个兄弟都站在院中，纷纷望向风影房中。 “喂，你们干嘛呢？” 鬼影走上来，搭上末影的肩头询问兄弟们。 末影耸肩：“谁知道风影要干什么，我一回来，他就拉着我把我最后一点钱全借走了。” “啊？他怎么又借钱？”鬼影拧眉，在他心中，风影踏实稳重，就如同一个兄长一般激励着自己，是个完美的的人。 一个完美的人，三天两头问兄弟们借钱。 鬼影觉得，自己的房，塌了。 无影扫了三人面上的疑惑，轻咳一声道：“他拿钱给女人。” 末影、鬼影、掠影，同时像无影投来震色的目光：“你说什么？” 无影眉头一挑，淡淡道：“你们知道的，我爱好不多，除了杀人，就是存钱。风影问我借钱的时候，我就问他把钱用在什么地方，他支支吾吾好久，才说认识个姑娘，那姑娘需要很多钱。” 鬼影一把捂住嘴。 风影在他心中那高大的形象，已经碎成块了。 “他是不是被人骗了呀，哪个女人，会需要那么多钱？”鬼影对着兄弟们伸出两根手指头，“我借给他两百两，你们呢？” “我一百。”末影道。 “我三百。”掠影道。 “我一千。” 无影的话，让三人更加震惊了。 “这加起来，够寻常百姓一户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他怎么还需要钱？”鬼影看着在房中翻箱倒柜的风影，突然撸起袖子，冲了进去。 第492章 “奴婢给长公主请安。” 被秀青带到慕绾绾跟前的香巧俯身，恭敬地请安。 “起来吧。” “谢长公主。” 香巧站起来的时候。 慕绾绾才看到香巧的眼睛又红又肿，轻哼一声；“你一个宫女，能嫁给谢家大公子当正妻，那属于你祖上冒青烟了，你怎么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奴婢惶恐。” 站立不到三秒钟的香巧，又跪在地上了：“奴婢只是舍不得凤鸾宫，更舍得不长公主您。” “香巧。”慕绾绾轻叹一声，开始打感情牌了，“你是凤鸾宫的人，本公主自然是不喜欢自己的人委屈，本公主可是已经为你争取最大的身份，再说了，你嫁过去就是谢玉轩名正言顺的正妻，你有什么伤心，有什么可怕的？” 长公主的意思是，她会为自己撑腰的？ 香巧心中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看向长公主的眼神感激满满：“奴婢明白您的意思。奴婢一定会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高高兴兴地嫁过去。” “其他的话，本公主也就不多说了，本公主已经让乳母给你准备好丰厚的嫁妆，这样你嫁到谢家，也就有了底气。” 香巧听得面上一喜，忙给长公主磕头：“奴婢谢长公主体恤，谢长公主，都是奴婢一时糊涂，才酿成了大错。” “香巧你是个聪明人，本公主可从未觉得你糊涂过，所以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慕绾绾将香巧那一脸劫后余生的喜悦全都看在眼里，若她真是个聪明人，就应该懂得及时止损，而不是想靠着男人，一步步往上爬，结果把自己原本安逸的一生全都搭进去。 慕绾绾不会同情她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走。 至于路是康庄大道，还是崎岖小路。 那就由走的人，自行选择。 就在香巧离开不到二十分钟。 脸上挂彩的鬼影跟末影，驾着风影来到了慕绾绾跟前。 “嚯？你们仨怎么回事？”慕绾绾一愣，望着后方又走进来的两人，“今天什么日子，你们五人居然都来了？” “长公主，属下要告状。” 鬼影右眼青了，左边颧骨也破了皮，嘴角更是老大的一块乌青。 张嘴说话，就疼得他嘶嘶抽气：“风影把属下等人的钱，全都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与此同时，风影还在挖空心思，想着要借更多的银子，给那女人。” 风影借钱的事情。 慕绾绾从鬼影嘴里听过。 不过听到风影把借来的钱去给了女人。 慕绾绾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欣慰：“风影，我就说，你长得一表人才，怎么可能不喜欢女人。” 风影：“……” 其他四人：“？？？” “长公主，重点不是他喜欢女人，是他被来历不明的女人骗了钱，属下四人的钱加上他的钱，最起码也有两千两，什么女人需要这么多钱？” 鬼影的话，总算让慕绾绾将注意力回到正题上：“对，鬼影说得对，风影你从哪里认识的女人，居然问你借这么多银子？” 第493章 风影低着头，不说话。 往日，总是将自己收拾一丝不苟的风影，今日因为跟兄弟俩打架，导致发髻歪了，衣服也凌乱了，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垂着几缕发丝，再加上他沉默之时，总喜欢蹙着眉头。 今日的他，倒是显得有几分沧桑。 “风影，这里也没外人，再说大家也是关心你，免得你被骗。” “属下不会被骗的，她是个可怜人，需要养很多孩子。”风影抬头对上长公主诧异的目光，“此女子叫姚沐清，属下还在暗卫营之时，有一次出任务，不小心中了毒，昏迷在半道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她救了。” “哦，她对你有救命之恩，你给她钱算报恩，也是应该的，不过她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还有你刚刚说，她要养很多孩子，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久住京城自然不知道，外头的百姓自己都养不活，何况哪有精力再养一个孩子，在一些贫困地区，家里头的人，为了活下去，便把家中年幼的孩子，放在箩筐里，挑着担前方市场，再往孩子头上插上一根稻草，他们就从至亲变成了可以出售的货物。姚沐清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只因为自己体弱多病，看不得这些孩子受苦，便用自己的积蓄，在城外某处买了一处宅院，安置这些孩子们。” 慕绾绾听懂了，这个姚沐清很有慈悲心。 自己掏腰包，买下这些孩子，抚养他们长大。 这不就是，现代的福利院嘛。 “孩子有大有小，还离不开人，姚沐清便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其中，她家里人都觉得她不正常，便跟她断了关系，所以她就失去了经济来源，属下醒来的时候，刚好就在那个宅院中，所以见过那些孩子，也知道他们需要大量的钱，但姚沐清从未跟属下开过口，是属下觉得，她一个女子负责那么多孩子，觉得她很伟大，又很心疼，所以属下才会问大家借钱的。” “风影，这是好事呀，你干嘛不直接说，害得我们误会你。”鬼影一摸自己的嘴角，疼地龇牙咧嘴。 “姚沐清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我若是说了，你一定会忍不住跑去看，所以我才没说的。”风影往前一步，冲着长公主跪下，“长公主，此事，是属下考虑不周，请您责罚。” “风影，此事你做的没错，反向有错是姚沐清。” 风影抬头，一脸诧异地望着长公主：“长公主，您这话是何意？” “我先问你，那个宅院，有多少孩子？年纪多大，男女比例如何？” 风影想了一下回道：“估摸有三十几个孩子，女孩能占到一半之多，年纪小，最大的现在十岁，最小的现在六个月。” “好，那么问题来了，这三十个孩子，姚沐清是准备负责他们一生，还是把他们养到一定岁数就让他们去外头自主谋生？” 风影一下子被长公主说楞了：“这、这个问题，属下也没想到过，姚沐清也从未说过此事。” 第494章 慕绾绾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这样吧，我正好要去一趟医馆，可以的话，风影你带她医馆一趟。” “这……” 风影低头，面有犹豫。 “她一个弱女子，养着那么多孩子，万一被什么坏人利用，她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个未知数，你身为暗卫，应该比本公主更明白这个道理。”慕绾绾的语气不由急促起来，“你们几个也跟着收拾一下，等下跟我一块出去。” 五人不敢再有任何的异议。 回了院中。 整理下仪容。 便坐上马车，前往医馆。 无名医馆。 依旧很骚包的花月见，看到长公主带着几个大男人走进来。 吓得小心脏都停住了。 再一瞧。 五张面容，自己都见过。 顿时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来抓我的呢？” “花月见。” 慕绾绾一巴掌扒在花月见裸露的胸口上。 天气热。 花月见又很怕热，穿着一件极为透明长衫，那领口都快开到肚脐眼了。 “哎呀，我的好公主，您这一巴掌，差点要了我的命。” 男人骚起来。 真是比女人更要命。 “风影，你去接人吧，等下来二楼找我便是，你们几个守在外头便是。”慕绾绾吩咐完，便拉着花月见，不顾他不停嘀咕的嘴，将他拖进了二楼厢房中。 “花月见，我问你，为什么上个月，我的蛊毒没发作？” 花月见一愣，眨了下眼，突然恍然大悟起来：“对哦，已经过了一个月了，长公主您难道没发作吗？” 慕绾绾点头：“所以，我今天专门过来问你的。而且距离第三次满月，也就是几天后的事情。” 花月见摸着下巴，沉思起来：“先前重子蛊母的人，都是一到满月便会发作，从未都没听说过隔月发作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长公主体内的血液跟子蛊母产生了融合。” “融合？” 慕绾绾想了一下，回道：“你的意思是，我血液的细胞将子蛊母给吞噬了，但因为子蛊母毒性厉害，所以不能全部被吞噬，可能发作一次后，第二个月不发作，等到第三个月再发作？” 花月见在医馆无聊的时候，会看慕绾绾留给自己的医书。 所以，他听得懂，慕绾绾口中的细胞是什么。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如果真是这样，那长公主不就成了天选之子吗？”花月见开心地拍起手来，“如此一来，您马上就能痊愈了。” “不对。” 慕绾绾蹙眉，她记得喵呜说过，自己体内自己有子蛊母的存在。 如果被血液吞噬，喵呜怎么可能会没感应到？ 而且这种反应。 更像是…… “抗体，主人，是抗体。” 喵呜的声音，一下子在脑海中传来。 “花月见，人可以中两次子蛊母的毒吗？”慕绾绾突然抓上花月见的手，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 “不会的，子蛊母只能种一次，如果种两次，虫子会在人体内打架的，人哪里受得了，当场就死了。” “那如果另外的蛊毒呢？” “长公主，怎么了？您说的，我都听不懂了。” “来，花月见，我跟你讲讲什么是抗体。” 第495章 慕绾绾拉着花月见坐下，通过简单的阐述，让他明白什么是抗体。 花月见听得都呆了：“也就是说，长公主先前肯定种过其他蛊毒，所以才会在种了我的子蛊母后，两次满月，只发作了一次？” 慕绾绾点头：“理论上是这样，但我细细回想，我压根就没接触过任何可疑人，而且这种巫术，在宫中是禁止的，根本不可能会存在。” “那、那就奇怪了。” 花月见也震惊了。 本来以为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事情，就够离奇了。 结果。 长公主的事情，更令人匪夷所思。 “算了，此事，先保密吧，反正第三个满月就要来了，到时候若是发作了，再看看结果吧。”慕绾绾将纸团撕碎后，丢入火盆烧掉，“什么抗体，你也不要告诉外人，不懂的人，以为你在说什么巫术。” 慕绾绾哪里知道。 她随便一说的抗体。 给花月见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或许，他可以从这方面入手，重新制作出药人。 “长公主。” 鬼影在外头敲门：“风影带着人回来。” “好。” 慕绾绾看向花月见：“我等下要见个人，你先下去忙吧，我应该待在晚上再走，有什么病人是陆叔处理不了的，就让他们多等一会儿，我来看。” “行，我知道了。” 花月见开了窗，让房中的糊味散出去。 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下楼之时。 看到风影带着一个文弱的白衫女子，眼睛立马就直了。 几步下了楼。 狠狠拍着鬼影的肩头，一脸八卦地问道：“那姑娘是谁呀？” “此事说来话长。” 鬼影摸了下嘴角：“花公子，你要是有空，你边上药，我边跟你说。” 花月见此时才发现，鬼影跟末影都挂了彩。 立马点头：“小问题，走，跟我来诊室，我给你们上药。” 厢房中。 慕绾绾看着跟在风影身后的姚沐清，脸庞很柔弱，眼神很坚定。 就是面容些许苍白，气血不足，经期也不准。 需要调理。 “姚沐清，这是我家主子，是她点名要见你的。” 风影对着长公主拱手：“主子，属下已经把人带来了。” 慕绾绾伸手，指着面前的椅子道：“桃姑娘，坐。” 姚沐清猛地摇头。 她再蠢。 也能看出，眼前的女子，非富即贵。 说不定，还是大人物。 她不敢造次。 “姚沐清见过姑娘，今日前来，只是想着风影大哥是个可靠之人，他的主子一定是也是好人。” 慕绾绾听得低头一笑。 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 上来就先把好人的帽子，给自己套上。 把自己捧的高高地。 “咱们先不说好不好人的问题，我让风影把你寻来，是想针对你现在养的三十个孩子的事情，做出一些探讨跟分析。”慕绾绾再次指着面前的椅子，“你若想知道，怎么样才能更好的安置三十几个孩子，乃至将来更多的无家可归的孩子，那你便坐下，好好跟我谈。” 第496章 一听是关于孩子的事情。 姚沐清瞬间来了勇气。 一步往前，拉开椅子，坐在了慕绾绾对面：“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喊我菀姑娘就成。” 慕绾绾将早已凉好的茶水推到沐清跟前：“天气炎热，喝杯水去去火气。” “谢菀姑娘。” 姚沐清谢过之后，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慕绾绾瞧她举止优雅，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神情举止又跟其他的大家闺秀少了一分矫揉造作，多了一丝落落大方。 再加上她长得又很小家碧玉，纤瘦无骨，强烈的反差，怪不得能吸引到风影，为了人家，不惜拉下脸来，跟自己的兄弟借钱。 “我听风影说，你现在照顾三十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不是无家可归的孩子。” 姚沐清抬头，语气强硬：“他们现在都是我姚沐清的孩子。” 慕绾绾勾唇一笑。 倒是个倔强的姑娘。 “姚姑娘，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会走上救助孩子这条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敬佩你的毅力跟勇气，但其中包含的风险性，你可有认真考虑过？” 姚沐清秀眉微蹙，想了下，摇头道：“我做此事，又没犯法，也没有麻烦别人，至于问风影大哥借的钱，一笔笔我都记着呢，等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上的。” “我不是跟你说还钱的事情，而是孩子的事情。” “孩子的事情？”姚沐清听得更疑惑了，“孩子能有什么事情？” “我听风影，现在三十个孩子，女孩多，男孩少，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六个月。他们都在一天天长大，再过几年，孩子们，你要怎么安顿他们？让他们自己出去谋生吗？” “那当然，我把那些孩子接回来之时，就跟他们说了，我只把他们养到十五岁，只要满了十五岁，那就要离开。”姚沐清是有善心，但她也明白，自己能力有限，把孩子们养到十五岁，是她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 “他们原本都是一些无家可归，被当做货品出售的孩子，你好心收留他们，给他们一个家，原本是一件好事，但你跟他们说，我只养你们到十五岁，那等于他们满了十五岁又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那你不是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第二次盐么？” 慕绾绾瞅着姚沐清渐渐泛白的面容：“你这不是在救他们，只是在满足你的善心，对他们做的所有事情，只不过是在感动自己。” “不，我是真心待他们的，不然我怎么可能花那么多钱？” “我没有说你没有真心待他们，但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你或许知道每个孩子的名字，记得他们每一张面孔，但你能知道，他们最喜欢是什么，他们每个人的天赋在哪里？男孩长大了还好，不管如何总能找到谋生的行当，那女孩子呢？难道出去后，只能嫁人，或者到大户人家当丫头吗？” 姚沐清不说话。 双手紧紧抓着膝盖。 因为菀姑娘说的话。 都是自己没考虑到的问题。 第497章 “你把他们养到十五岁，又不教导他们读书识字跟生存的本领，那你这个救助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 姚沐清不由咬着下唇：“我只是想让他们有一口饭吃。”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慕绾绾掏出帕子递给姚沐清，“世上永远都有苦难的人，但想要改变自身的命运，读书是改变命运唯一方式，无论男女，到了适龄的年纪，都要读书识字，只有读书识字，他们才能有机会出去长见识，才能有机会考取功名。” “可请一个夫子很贵的，而且孩子们年纪都不同，很难统一的。”姚沐清吸了吸鼻子，声音明显比刚才软了许多，“再说了，即便他们能读书，但他们都没有至亲，要去考取功名，如果没有户口，连乡试都没办法参加。” “那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让风影将你带来见我了吧？” 姚沐清一愣，随即激动道：“菀姑娘，您是有办法，能帮我吗？” “我是开医馆的，跟你应该能有相同的地方，都是救人性命，但我们的力量太过渺小，如果想要彻底安置更多无家可归的孩子，对了，还有那些那些流落街头的年老之人，以及身有重疾、孤苦伶仃或贫穷潦倒的乞丐，其实也在救助范围内。他们虽然被世人唾弃误解，但他们也是大梁的百姓，就应该有尊严的活在大梁的领土上。” “菀姑娘，您的想法太好了，可这事不是说说而已的，光养这个三十个孩子，就已经够让我心力交瘁的，更别说去收治那些无家可归的成年人，那哪里管理过来。” “别人没办法，但我有办法，我只是觉得你有这方面的远见，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心地善良又富有正义感的女子，眼下的大梁正需要像你这样的女子，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男人能做到的，女子也一样能做到，而且心思细腻的女子，做的会比男子更好。” “菀姑娘，您说的太好了。” 姚沐清一把握上慕绾绾的手，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我一直觉得，我生下来就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我不愿意待在深闺中，等待适婚的年纪，嫁给一个自己都不爱的人，浑浑噩噩过一生。” “凭什么女子就要相夫教子，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根本就是男人说出来愚弄女人的话，为什么女子在家听父母的话，嫁了人就要听丈夫的话？我是一个人，是一个有着独立思想的人，难道我生下就是听话的吗？” “你绝对不是第一个有这个想法的人，但能付出的行动，可能是你第一个，又可能很多女子意识到了，但她没有门路，要没有实现自我价值的地方。” “是啊，女子一旦嫁了人，就只能呆在家中，连出府都要跟丈夫报备，等孩子一生下来，就整天围着丈夫跟孩子转，哪有自由可言，连自我都做不到。”姚沐清想起自己的母亲，操劳一生，死后不到一年，父亲就又续了弦。 第498章 “想要反抗，一个人的力量很渺小，但如果是成千上万的女子，便能造就足够的影响力，当然这只是后话了。”慕绾绾抬头对着门口喊了一句，“风影。” 三秒后。 风影踏步进门：“主子，可有什么吩咐？” “你去街上雇一些马车，跟着姚姑娘将宅中的孩子们接过来。” “菀姑娘，为何要把孩子们接过来？” “眼下天气炎热，将孩子接过来，给他们做基础的身体检查。”慕绾绾瞅着满脸愣怔的姚沐清勾唇一笑，“再者给孩子们接种相关疫苗，来保证他们在集体生活的时候，不会发生传染性的疾病。” 姚沐清面上的愣怔，瞬间变成激动，差点就跪下给慕绾绾磕头了：“菀姑娘，您真是活菩萨，真是太谢谢您了。” “感谢的话，以后再说，先跟风影将孩子接过来吧。” “哎，好，我现在就去。” 两人出去后。 慕绾绾找来花月见，让他带着人，将大厅布置一下。 迎接孩子们。 一个时辰后。 孩子们来了。 看着一个个虽然穿得很破旧，长得白白净净，眼神明亮的孩子们。 慕绾绾就知道姚沐清一定耗费了很大的精力。 如果大梁能多一些像姚沐清这般大义的女子。 相信，大梁的女子们，很快能迎来真正的自由。 孩子们很听话，基本上姚沐清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花月见跟属下们，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头一次看到这么多小孩子。 顿时显得手足无措。 但慕绾绾就不一样了。 她做无国界医生的时候，在一处专门收留孤儿的难民营中待过半年。 如今看到眼前的三十个孩子。 有一种，让她重回过去的感觉。 所以，她懂得怎么跟孩子打交道，怎么让他们好好配合，不会有恐惧的心理。 在大家的帮助下。 慕绾绾给每个孩子都做了检查，还把疫苗都接种上了，还教导他们平时怎么注意卫生，甚至还教导他们七步洗手法。 看完整个过程的姚沐清，才发觉，自己只想着要让每个孩子吃饱饭。 压根没想到，养孩子居然还有那么多学问。 “姚姑娘，这是疫苗本，每本疫苗本上都有孩子们的基本信息跟下次接种疫苗的事情，你这里的孩子年纪大小不一，年纪越小接种的疫苗便会越全面，反正你现在也认识医馆了，你记着时间，带着孩子直接来找花月见就成，他会安排的。” “多谢菀姑娘。” 姚沐清从一开始对慕绾绾的质疑，到现在，已经彻底对她心服口服了：“今天看到的东西，抵过我过去一年的东西，我回去以后，一定更会细心地照顾孩子们。” “你一个再细心，也只能是一个人……”慕绾绾低头想了下，扭头喊了一声正在跟孩子们玩耍的花月见，“月见，你来一下。” “来了，来了，咋啦？”花月见很喜欢小孩子，今天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可爱的孩子，高兴极了。 第499章 “你看看，能不能从附近村庄雇佣三五个村妇，让她们到姚姑娘这里帮忙，月钱的话，按照当地月入水平的一倍来算。要挑选一些信得过的，不要为了赚钱，对孩子打骂或者虐待孩子的，最好是自己也有孩子的村妇。” “行，我知道了，我明天带人亲自去挑选。” “菀姑娘，这不太好吧，今天您给孩子们检查，又打什么疫苗，还教会他们怎么讲卫生，我即便不懂，也知道今天花了您很多钱，如果再让您请人来帮我，那我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慕绾绾瞅着姚沐清那一脸负担的模样，轻笑起来：“姚姑娘，这钱我现在只是垫付，用不了多久，这笔钱，朝廷会还给我的。” “朝、朝廷？”姚沐清听懵了，“我就是收养一些孩子，怎么还跟朝廷扯上了关系？难道我做这事，犯法了吗？” “姚姑娘，你多虑了，眼下我还不能跟你说太多，你好好照顾孩子们就好，如果遇到新的孩子，只要你那个宅院住得下，你就继续收，有多少收多少，我会让风影每月给你送钱来，不过你一定要把账本做好做清晰，到时候我有用。” 姚沐清看得出来，菀姑娘不是坏人。 她说有用，那自己就好好做便是。 “行，我会把每一笔支出都做好的，到时候我给亲自送到医馆来。” “嗯，月见，姚姑娘这边只有她跟孩子们，万一遇到紧急情况，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反正现在也没事，你安排几个人，每天到姚姑娘那边值个班，顺便教导孩子们简单的拳脚功夫，有助于强身健体。” “明白，明白。” 花月见正愁自己五十个手下没事干呢。 “风影，你跟姚姑娘带着孩子们先回去吧。”慕绾绾从腰间掏出荷包递给风影，“把他们安全送到后，再去集市上，多买点蔬菜跟猪肉，孩子们正在长身体，一定要营养均衡，不能天天吃糠咽菜。” “属下明白。” 送走两人后。 慕绾绾转身问花月见：“我让你找的人，你可找到了？” “长公主说的可是阎罗殿的人？” “嗯。” “找到了，我怕豫王的人，会对他们下手，便让他们暂时躲在先前我住的府邸内呢，他们可惨了，一个个瘦骨嶙峋的，身上全是伤。不过后续要怎么安置他们呀，医馆就这么大，再来一百多号人，也住不下啊。”花月见自己也是带属下的，难免对他们多了一份同情。 “只要接下来的事情能成，光这一百个人加上你手底下五十个，我还觉得人太少了呢。” 花月见被慕绾绾的话，说的摸不清头脑：“我的亲爱的长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事情，需要那么多人？一百多个人，还不够您差遣呀？” 慕绾绾含笑的眸子落到花月见不解的面上：“花月见，有没有兴趣，跟着本公主闯荡出一番大事业？” “一番大事业？” 花月见一听就来了兴趣：“什么大事业？能赚多少钱？” 第500章 “赚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最起码此事要是成了，你跟你的下属应该挺拉风的。你们本来就是过着舔刀口的日子，现在让你们养老，肯定不习惯，对吧？” 花月见听得嘿嘿笑起来：“不愧是长公主，不过这舔刀口的日子过多了，也不好啊，总要有失有得吧？” 慕绾绾低头，对着花月见招招手。 花月见看了看四周，脚步往前挪了一点，低头小声：“您要说什么？” “你知道风影从哪里来的吗？” “风影？” 花月见蹙眉想了下摇头：“他不是您的护卫嘛。” “加上末影四人，一共五人，是父皇赏赐给我的暗卫。他们五人原本都是保护父皇的，是我问父皇要的。” 花月见听得嘴巴一下子长大了。 随即一把捂住，两眼瞪得大大地：“长公主那您为什么要跟我说呀，万一我是个坏人，我把这事都抖出去怎么办？” “你要是坏人，谢无宴早就把你咔嚓了，还忍受你到现在？”慕绾绾一个白眼丢过去，右手落到花月见肩头，“我不管你从哪里来，身上带着什么使命，但我一向相信我的直觉，你绝对不是一个坏人，最起码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更没有血海深仇。” 花月见咽了下口水，语气依然哆嗦：“长公主就这般信任我？” “不，我是信任我自己，不会看错人。”慕绾绾冲着花月见勾唇一笑，“再说了，你是南乐人，来大梁没个靠山也不行，我虽然不是男子，但我大梁长公主，丈夫是大梁第一将军，当你的靠山绰绰有余，而且你们江湖中人，不是把情谊看得很重吗？我收留了你们，你们应该愿意替我卖命吧？” “哎呀我的好公主，您这话，咋就说到我心坎上了呢。”花月见双手一拍，拉着慕绾绾的手，连连点头，“我的好公主，您说，需要我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第一个去。” “那倒不需要。” 慕绾绾示意花月见附耳过来。 花月见连忙将耳朵凑了过来。 慕绾绾在他耳边轻轻道了几句，花月见听得眼珠瞬间瞪大了。 “不、这……我……” 慕绾绾见花月见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哼笑：“怎么？不敢？” “不、不是不敢，只是这事，要是被发现的话，您不会被皇上……”花月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做的事情，是为了瑾溟，更是为了大梁将来的发展，当然凡事有利也有弊，所以此事咱们不急，咱们慢慢来。”慕绾绾对着花月见勾了勾唇角，“你是南乐第一蛊师，经历过的事情，跟见过的人一定比我多，所以我相信你能办好此事。” “长公主您谦虚了，您这样的魄力，可不是人人都能达到的。”花月见现在有点崇拜起慕绾绾来了，最起码，她比谢无宴那家伙有眼光多了。 “我就是觉得，把你跟你下属安排在这个医馆内，埋没了你们。”慕绾绾看着走来走去的魁梧大汉，他们的神态举止多少麻木了些。 “还好吧。”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你慢慢来，我不会催促你的。” 花月见拧眉想了下：“行吧，那以后长公主就是我的靠山咯？” 第501章 慕绾绾点头，微笑：“对，只要你不出去给我惹事，出了任何岔子，本公主都帮你兜着。” “我亲爱的公主，您真好。” “我知道，我很好，你也很好。” 慕绾绾抬手，使劲揉了揉花月见的脑袋。 没有高人一等。 倒有一种，姐姐爱护弟弟的感觉。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等风影回来了，让他自行回宫，我先跟大家回去了。” “哎，长公主慢走。” 花月见一直挥手，直到马车消失在自己视线当中。 “主人。” 花月见的心腹阿离走了上来，刚才两人的话，他一直听着呢：“长公主她……” “她很好。” 花月见回头，对着阿离笑得灿烂：“阿离，你看，我终于又有人真心待我了，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阿离低头，面上带着几分担忧：“属下只怕主人又经历一次伤害。” “不会的。” 花月见微微一笑：“她说了，她信我，那我也信她。而且在医馆这些时日，真的很开心，你们不是也很开心嘛。” 这倒是。 医馆就一个陆叔。 长公主也没安排人监视他们。 他们不要太开心，太自由。 “好了，休息了这么久，要开始干活了，可千万不能让长公主失望呢。”花月见哼着小曲，招呼上阿离，“去把阿牧叫来，我有事情交代你们。” 阿离看着自家主人轻快的步伐。 神色恍惚。 好久都没看到主人这般开心的模样了。 或者，大梁的长公主，真的可以解开埋藏在主人心底深处的心结。 回宫的时候。 慕绾绾看到街上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 算了下日子，也不是什么重大节日呀。 “今天什么日子？天气那么热，怎么路上的行人还这么多？” “哦，长公主您可能不知道，只要到了夏季，夜市便会开张，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商贩准备的时候，您难得出来一趟，要不要看看？”鬼影扭过头，一脸兴奋地说道。 居然还有夜市？ 因为风影的事情。 他们五人都出来了，去掉一个办事的风影。 还剩四个。 慕绾绾想，他们四个保护自己一个，怎么样都行 于是点头：“成，找酒楼，难得出来，今天本公主带着你们潇洒一回。” 鬼影对京城很熟悉。 很快找到一家环境好，人又比较少的酒楼。 在二楼选了一个有窗户的雅间。 五人便一道进去了。 慕绾绾经常带他们在凤鸾宫内吃烧烤，所以她一招呼。 四人也不推辞。 就这么坐了下来。 点了酒楼比较受欢迎的小吃，慕绾绾跟四人边吃边聊。 很快天就黑了下来。 “长公主，您看，后方的花灯亮起来了。” 今天出门着急，慕绾绾没带侍女。 不过有活泼好动的鬼影，倒也不无聊。 第502章 窗外。 凉爽的微风，徐徐而来。 慕绾绾趴在窗口，望向比白日更要热闹繁华的大街上，心生向往。 “长公主，要不要下去看看？” 慕绾绾摇头：“人多眼杂，跟你们走散了，就不好了，而且大夏天的，走几步路就是一身汗，不值得，还是在街上看看算了。” “那长公主需要什么，属下给您去买？” 鬼影这话，倒是给慕绾绾提了个醒：“刚好瑾炽刚来，这孩子先前过得太苦了，你下去给多买点男孩子玩的东西，还有看看有没有呦呦喜欢的，吃的玩的，都买点。” “哎，属下知道了。” 鬼影点点头，转身就跑了出去。 掠影将剥好的一盘白灼虾递给慕绾绾：“长公主，您最爱的白灼虾。” “谢谢掠影，这般体贴，将来一定是个好丈夫。”慕绾绾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 这一点。 五个暗卫一开始还不习惯。 但听多了，就习惯了。 当然，更多是一种被认可的喜悦。 “话说你们都年纪不小了，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吗？”作为一名优秀的上级，不光要关心下属日常情况，也要关系一下他们的个人情感发展。 “暗卫，一般都没办法见天日，所以大家进暗卫营的第一天，就被告知，终生不能成亲，也尽量保持与女子接触，免得连累对方。” 掠影的话，让慕绾绾点头：“倒也是，如果被仇人知道了你们的家人，那对你们亲人下手，可比对自己下手，痛苦多了。那你们暗卫之间，不是有男有女吗？就没有日久生情的？” “有，但一旦被发现，两个人都要死。” 无影的话，瞬间让慕绾绾蹙眉起来：“那当初，血影死的时候，红影反应那么大，我敢打赌，她一定是喜欢血影的。” “其实此事，在暗卫营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无影抬眸对上长公主诧异的眼神，“风影作为跟血影同一级别的副统领，她跟血影统领的事情，他多少知道点，只是他一向正派，从不喜欢这种歪门邪道，本来当初接到皇上指派要抽出四人来保护您，暗卫营所有人其实没有一个乐意的，血影统领就想到用抽签的方式，结果是风影站了出来，属下三人原本就是他的部下，他一走，其他人自然容不下我们。” 慕绾绾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暗卫营。 都搞得这般复杂。 “其实，我一直想不通血影为什么要自尽。”末影咬了一口鸡腿，每次提起血影，他心里就来气，“他手段了得，又深受皇上信任，前途无量到暗卫营人人都羡慕，如果他是自己是为了嫁祸给我，那我就更不明白了。” “末影，你当初不是跟父皇说，血影背着他做了一些事情，你是知道了什么吗？”经过与末影这段时日相处，慕绾绾确信，末影就是脾气冲动暴躁一点，绝对不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他当初的话，应该都是真话。 他一定是被血影陷害的。 “我其实看到，血影私下好几次去了摄政王王府。” 第503章 “摄政王府？” 说话的不是慕绾绾，而是无影。 末影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听你这口气，你也见到过？” 无影摇头：“我没有见到过，但……” 慕绾绾知道无影在顾虑什么，大大方方地道：“咱们今天是在外头，不是在宫中，你们把你们知道的，想说的都说出来，咱们一块分析，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我不会说的，更不会出卖你们，再说了，你们现在为我卖命，你们出事，我也要跟着倒霉的，我又不傻。” “咳咳……” 无影轻咳两声：“是属下多虑了。其实血影不止一次去见摄政王，而且带着风影跟血影也去过，风影去过一次后，就再也不去了，任凭血影怎么说，他就是不去，这也是他在暗卫营被排挤的原因吧。” “好家伙，你们几人倒是藏得挺深啊。” 末影哼笑一声：“合着，就我一个人大吵大闹？” “你是大怨种，被人当枪使了。”慕绾绾一脸同情地拍了拍末影的肩头，“还好本公主当时脑子聪明，让你当了护卫，不然你现在早就脑袋搬家了。” “摄政王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已经不处理政务多年了，手上的事情，能交出去的都交了出去，等于他现在只是空有一个虚名而已，没多少实权了。” “瘦死的马儿比骆驼大，即便他只是个虚名而已，想要巴结他的人，一茬又一茬，跟割韭菜一样。”慕绾绾往嘴里塞了一只煎饺，一边嚼一边道，“不过此事，是瑾溟在调查，一切等他回来后再说，我呢，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没功夫管，免得引火上身。” “风影正是这样的打算，所以才没把事情告诉您，还望长公主见谅。”无影颔首对长公主行礼。 “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忠心，我也相信，你们不会害我的。”慕绾绾对着四人笑了笑，再次拍着一脸气鼓鼓的末影，“好了，不要生气了，你也算因祸得福。” “也怪属下，太冲动了，还做了很多错事。”末影端起酒杯，“属下先自罚三杯。” 说完。 便一饮而尽。 “末影好酒量，来来，继续喝。” 慕绾绾酒量也不错，跟五人能喝个两三个回合。 喝着喝着。 抱着一堆东西冲进来的鬼影，苍白的面上带着几分焦灼：“长、长公主不好了，驸马的军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燃起漫天大火，今晚还有风，军营死伤惨重不说，那大火还被风吹往了临近的村庄内，眼下也是一片火海。” “你说什么？” 慕绾绾面色骤变：“走，咱们去军营。” “长公主，不行，您不能过去，那边已经是一片混乱，万一您再遇到点什么危险，属下等人担待不起啊。” “现在不知道大火是怎么发生的，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最后要担责的一定是谢无宴，而我要是在场，了解现在情况后，最起码能帮上点忙。”慕绾绾可不想自己的口碑，因为这事急转直下。 第504章 从马车上下来的一瞬间。 一股热浪席卷而来。 漫天的火焰，几乎将半个天空都染红了。 浓烟滚滚，到处都是呛人的味道。 看着不停拿着水桶，企图浇灭大火的将士们。 还有慌乱逃亡的人群。 若不是他们身上衣着打扮。 都让慕绾绾恍惚中，又回到了带着难民为了躲避炮弹，而东躲西藏的日子。 但这里不是战场，只是将士们每天生活跟训练的地方。 地方没了可以再建，性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慕绾绾猛地回过神，扭头看向末影道：“末影，你跟掠影，先去被殃及的村庄那里，指挥村民有序撤离，村民的房子大多数都是茅草屋跟土屋，一旦着火，根本控制不了火势，眼下最关键是将伤亡降下最低，所以你们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定要将村民们撤离起来，再有告诉他们，这次火灾，朝廷会全程受理的，一定会帮他们重建家园的。” 对大多数老百姓来说。 房子是他们安身立命的东西，房子没了，就等于命没了。 所以，一定要保证他们每天没有后顾之忧。 他们才会配合。 “是。” 两人领命，飞快往着火的村庄赶去。 “鬼影，你轻功好，你现在立马进宫去太医院找金院使，让他把能带来的大夫全都带来，记得一定要多带点担架，好运送伤员。”慕绾绾解下自己的腰牌，递给鬼影，“快去。” “是，属下遵命。” “无影，你跟我走，我们去找谢无宴。” “是。” 当两人来到军营大门口。 才发现，大门口也是火光一片。 老徐跟江沐正站在门口，拉拉扯扯。 “老徐，江沐。” 两人回头，见来者是长公主，顿时如同见到亲人一般，两眼泪汪汪。 “长公主，不好了，大家退出来的时候，发现没把黑翼跟小马没出来，将军便又冲回火场去了，眼下已经进去快一盏茶的功夫了，要是再不出来，将军一定会没命的。” “他是傻吗？这么大的火，也敢往里头冲。” “长公主您不知道，黑翼对将军来说，不是单单一匹坐骑，当年将军在战场是遭遇埋伏，若不是黑翼托着奄奄一息的他，冲破突围，将军早就死了。”江沐面上的灰尘都被泪水冲刷的黑一道白一道。 慕绾绾瞳孔微微缩着。 想不到谢无宴如此重感情。 不惜冒着大火，也要救出黑翼。 他并不是自己想象地那般不近人情。 “长公主，让属下进去吧。” 慕绾绾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无影：“这么大的火，你怎么进去？” “您放心，属下自有办法。” 刚好一个侍卫走上来，无影拿起对方手中的水桶，帮自己浇个透心凉。 “等等。” 就在无影要冲进去一瞬间。 慕绾绾突然解下身上的外衫递给他：“这衣衫是特制的，具有防水防火的功效，你披在身上，能帮你抵挡一下热气。” “是，多谢长公主。” 看着无影投身进火海中。 慕绾绾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就在这里。 从里头抬出一个被木梁砸中右腿的士兵。 第505章 “老徐快来啊，快来救命啊。” “来了，来了。” 慕绾绾见老徐跌跌撞撞地跑出去，立马转头跟江沐道：“江沐，你守着门口，我去看看情况。” “长公主，那里危险。” “没事的，你自己注意安全。” 慕绾绾回了马车，想了想，还是掏出了药箱。 眼下救人最要紧。 “让开，让开。” 慕绾绾冲进来，将药箱往地上一放，看着将士腿上的情况。 二话不说，掏出剪子剪开将士的裤子：“老徐，去拿一桶水来。” 老徐看楞了。 长公主这手法，一看就是懂医的人啊。 “还愣着干嘛，快啊。” 慕绾绾见老徐愣着不动，气得对着他大喊一声。 如梦初醒的老徐立马站起来，飞快从救火的将士中抢来一桶水。 慕绾绾立马掏出一个药丸往水中一扔。 只见木桶中的水，立马翻滚起来。 “这……” 老徐都看傻眼了。 “这是消毒片，丢在水中又能消毒含有杂质的水，也可以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让清水变成可以使用的消毒水，同时里头含有镇定因子，专门用来治疗烫伤烧伤的病人。” 这消毒剂，是她一位同伴发明的。 有了这个小玩意，在穿梭各大战场的时候，大大提高了便捷度。 见清水不再翻滚。 慕绾绾连忙将纱布浸透，然后敷在将士被烧伤的右腿上。 原本昏迷的将士，嘴里发出一声痛呼，浑身颤栗。 “老徐，给他一直做冷敷，直到不再渗血，把这个烧好药膏给他涂抹上，记得一定要轻柔，他右小腿应该是骨折了。”慕绾绾看下四周，“哪里有担架，把他抬到其他地方去，还有，找人将从军营内抢救出来的东西，再搬远一点，大家也再撤退个几公里，不然等下军营爆炸，便会产生二次伤亡。” 老徐不敢相信地揉了揉双眼。 的确眼前命令自己的人，是长公主不错。 “是，属下这就去。” 长公主不光懂医，居然还了解火灾的危害性。 这太不思议了。 谢无宴还未出来，慕绾绾显然成了这群人的主心骨。 看着她熟练地救治伤患，指挥大家撤离的样子。 江沐热泪盈眶。 “长公主，长公主……” 江沐回头。 看到无影抱着谢无宴出来了，身后还跟着黑翼与小马。 “来了。” 慕绾绾跑得太快，连鞋子都跑掉了。 不过，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立马冲了上来，跪在地上，看着两眼紧闭的谢无宴。 她立马俯身，将耳朵贴在他胸口。 半晌。 她一把扯开他的衣衫，快速给他做心肺复苏。 “长公主，将军他、他怎么了？”江沐见长公主一脸凝重，话也不说一句就开始做出自己看不懂的举动，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吸入太多烟雾，现在脉搏已经很微弱了，必须立马给他做心肺复苏。”正当慕绾绾说话之时，金院使带着太医们也赶到了。 第506章 “长公主，微臣来了。” 靠。 早不来，晚不来。 偏偏要等自己给谢无宴做心肺复苏的时候过来。 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都在看慕绾绾给谢无宴做心肺复苏。 可转眼一想。 自己跟谢无宴是夫妻，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 于是。 慕绾绾深吸一口气，捏住谢无宴的鼻子，扒开他的嘴。 俯身。 亲上他的唇。 周围的人，在一瞬间就石化了。 老徐正是看得眼珠子差点脱落。 这，这，这！ 将军生死关头，长公主还占将军便宜呢？ 慕绾绾不是听不到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不过她依然很冷静。 后方还未熄灭的火光，将她一张脸映得特别明亮。 “你们看好了，这叫心肺复苏，等下你们去救人，如果看到病人脉搏微弱的，或者没有气息的情况下，就要进去心肺复苏。” 心肺复苏极其考验人的体力。 慕绾绾按压了一会儿，就已经是满头大汗：“老徐，你过来，接着按。” “哦” 老徐现在脑子一片糊涂，长公主说什么，他就这么做。 “按压三十次，就要往他嘴里吹气一次，直到他能自主呼吸。”慕绾绾低头就往谢无宴嘴里再次吹气之时，感觉他的唇动了一下。 她一惊。 连忙抬头，绕道老徐身后，推了下一下。 猝不及防的老徐，一头栽在谢无宴身上。 刚好，谢无宴醒来。 两人四目相对。 场面有点尴尬。 “我刚刚觉得，唇上有什么东西，老徐，是不是你……”谢无宴低头见自己赤着胸膛，瞬间勃然大怒，“老徐，你干什么呢？” “他在救你。” 慕绾绾连忙站出来，替快要哭出来的老徐解围：“你刚刚被救出来的时候气息全无，若不是老徐当机立断，给你做了心肺复苏，你这条命就没了。” “心肺复苏？” 谢无宴蹙眉：“这是什么？” “就是一种让你能活过来的方式，要按压你的胸口，让你嘴里吹气，让你的心脏再次自主跳动起来。” 谢无宴瞅着慕绾绾脏兮兮的脸庞，外衫也没穿，脚上还没了一只鞋子。 静默几秒后，突然看向四周：“我、我这是出来了？黑翼跟小马呢？” “将军，是无影大人将您救出来的，您刚冲进火场，长公主就带着她的四个护卫来了，长公主正帮着大家一块救治伤患呢。”幸好江沐有嘴巴，将长公主做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而且她更加确定，当初救治自己的人，一定是长公主。 至于，长公主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医术。 那就搞不懂了。 “对，大家，江沐，快，让大家把抢救出来的的东西全搬到安全的地方去。” “将军请放心，已经都安排好了，是长公主吩咐的。” 又是慕绾绾。 谢无宴蹙眉，看着慕绾绾身后站着金院使等人，眉头微蹙：“慕绾绾，你怎么把金院使都喊来了？” “太医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再说受伤的都是将士，还有无辜的百姓，即便父皇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的。”慕绾绾转身吩咐金院使，“金院使，你先带着大家去救助伤患，记得一定要不惜代价，能救一个是一个。” 第507章 “是，微臣明白，微臣带来太医最出色的太医，一定会全力挽回将士们的性命。”金院使对着两人拱拱手，便快步带着太医们，去救治伤员了。 “咳咳咳。” 谢无宴吸入很多有害烟雾，嗓子很痒，一直想咳嗽。 “江沐等人，都去抢救了，你先坐下歇息一下吧。” 慕绾绾扶着谢无宴看了看四周，最后将自己的外衫铺在地上，拉着他坐下。 这一举动。 深深震撼到了谢无宴。 “慕绾绾，你……你怎么一下子对我这般好？” “不是对你好，是怕你死了。” 慕绾绾将水壶递给他，说了一句让谢无宴喷水的话：“我可不想守活寡。” “……” 谢无宴拧开水壶，喝了一半，才感觉嗓子眼舒服了很多：“慕绾绾，刚刚真是老徐给我做的什么心肺复苏？” 他明明觉得，唇上的温热，很熟悉。 “怎么？你不会觉得，我会用这种方式来占你便宜吧？”慕绾绾哼笑一声，白了谢无宴一眼，“本公主还没到这种饥不择食的地步呢。” 她真是三句话内，必让自己不爽。 烦躁的谢无宴又灌了一口水，一张被大火熏黑的脸庞，渐渐严肃起来：“这不是意外，定是有人蓄意放火。” “听你的意思，你是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你先前给了我一批种子，我带着将士们播种好，好不容易等到种子发芽，还有先前我一直靠自己在维持军营的生计，眼下刚得到朝廷的支持，这就着火了，这分明是有人不想让我的军营，我的将士们活。” “你先前靠一人就能实现军营自足自给，如今你带领将士们开荒种田，朝廷也给予你一定的军饷支持，看上去你是在为朝廷办事，但他们肯定会怀疑，你在得到朝廷军饷支持后，会把自己先前的那部分藏起来，或者再去建立一个朝廷不知道的军队，毕竟你名气摆在那里，随便一吆喝，要当你部下的人呢，估计站满整个京城了。” 谢无宴听得眉头一下打结了：“慕绾绾，如果按照你的分析，此事本就是父皇派人做的？” 慕绾绾一怔，望着谢无宴严肃的脸庞，瞬间古怪起来：“谢无宴，你什么意思？本公主好心帮你分析利弊，你干嘛扯到父皇头上，父皇傻吗？要烧军营不烧其他，烧他女婿的军营？” “是啊，父皇不傻，但总有人会把我们当傻子呀。”谢无宴哼笑一声，抬手抹去面上的烟灰，“这些年，宫中那些是是非非，我见得再多，也不管沾染上一点，但今日，我的军营，我的将士们死伤惨重，我甚至可以说，我带他们上战场，都没有死那么多人，我要怎么给他们的家人交代，他们的家人是那般相信我，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中。” 第508章 他的话中，有愤怒、伤心、无奈。 慕绾绾不是听不出来。 “眼下最关键的，是要统计伤亡人数，毕竟这次还连累到了普通老百姓。”慕绾绾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谢无宴，咽了下唾沫道，“以前军营发生像这种天灾人祸，朝廷给予一定经济补偿吗？” “再多的钱，也换不回他们的命。” “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 慕绾绾一跃站起来，瞅着谢无宴面上的落寞，也不想说一些打击他的话：“今天这事，我都看在眼里，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去跟父皇说的，你赶紧找人将伤亡人数统计出来，再通知他们的家人。” “此事，你不用管。” 谢无宴喉结滚了下，他不想将慕绾绾牵扯进来。 “什么叫我不用管？” 慕绾绾一听来气了：“太医院的人，是本公主喊来的，父皇要想不知道都很难。再者，你也不要觉得，我这么做是想让你欠我人情，将士们不光是你的将士，也是大梁的将士，我也有义务承担相应的责任。” 谢无宴缓缓抬头，落到慕绾绾气鼓鼓的面上。 只有生气，没有往日的嘲讽与不屑。 “你看我做什么，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慕绾绾瞪了他一眼，指着被他坐在下方的衣衫，“衣裳记得洗干净，还给本公主。你赶紧去统计，把大概人数告诉我，我也好跟父皇说。” “慕绾绾，你要知道，一旦你管了此事，就不能脱身了。”谢无宴不由捏紧手中的水壶，对上慕绾绾不解的眼神，“你是长公主，我是大将军，我们一直闹不和，才会让人放松警惕，如今你主动提出来要为我分担，那等于再告诉外人，你慕绾绾的利益跟我谢无宴的利益是绑在一块的。” “我们的利益本来就绑定在一块，不过你有一句说错了，不管我跟你闹不闹，只要我们不和离，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至于闹不和，那只是我对你在某些事情上不满而已，但这种不满，不是否定你整个人，这点，你要搞清楚。” “慕绾绾，你不是很讨厌我，很恨我吗？”谢无宴蹙眉，她这话，倒是让自己听不懂了。 “对啊，我是讨厌你，但我从未恨过你。” “你……” 谢无宴更加更听不懂了：“我先前做了那么多对你不好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不会恨我？” “我恨你做什么？我又不爱你。” 慕绾绾对着谢无宴愣住的脸庞，耸耸肩：“我只是讨厌你，你作为男人，没有担当，即便新婚夜本公主不对，但你将呦呦抱走那天，其实咱俩已经扯平了，再后来你看到我将母亲卧倒以为我要对她不利，所以你给我灌了毒药，但你后来也去积极去给我寻找解药了。“ “人是感情动物，是不可能永远保持理智的，谁都会有冲动易怒的时候，但你作为一个丈夫跟父亲，真是很没品德，所以我极度厌恶你，但绝对不是恨你。” 良久。 谢无宴才回过神来，自嘲一笑：“我以为，你一直很恨我。” “可能曾经有吧，但后来很讨厌，尤其在白颜汐事情上。而且你这个人脾气很大，一言不合就会炸，你们总说我嚣张跋扈，但其实，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慕绾绾没想到有一天会跟谢无宴这般心平气和地讲话，要知道先前，两人三句话内必定会吵架。 第509章 “她的事情，的确是我被蒙蔽了双眼，这点，我不会否认，更不会推托责任。”谢无宴抬头，带着歉意的眸子落到慕绾绾面上，“对不起，五年以来，一直让你承受着你不该承受的心理压力。我作为一个男人，无论是将军，还是丈夫，甚至是父亲，都当得很失败。” 他的口气，好落寞。 完全不像平时的他。 慕绾绾秀眉一下子蹙起，抬头间，看到军营的火势已经渐渐控制下来。 连忙转移话题：“这些问题，咱们后续再讨论吧，你先去按照我说的做，先把损失降到最低再说，最后我想说，只要你没破坏协议，我也没破坏协议，那咱们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是大梁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先前那么多难关都度过了，眼下的难关又算得了什么？” 谢无宴眸子动了动。 显然。 慕绾绾这番话，点醒了他。 “是啊，眼下的难关不算什么。”谢无宴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将慕绾绾的外衫收起来，“衣服，到时候我亲自洗干净了，给你还回去。” “知道了。我先过去看看，你赶紧统计伤亡人数。” 望着慕绾绾离去的背影。 谢无宴低头看着她的衣衫。 还以为，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而且很让他诧异的是。 自己今天在她面前，展现自己心中不好的一面。 她不光没生气，还给自己出主意。 无形间。 自己的负面情绪，烟消云散。 甚至让谢无宴有一种，在先前白颜汐身上都找不到一种归属感。 努嘴间。 谢无宴又想起，唇上的触感。 找个机会，一定要问问老徐。 到底是他给自己做了心肺复苏，还是慕绾绾做的？ 天蒙蒙亮之际。 大火在大家的努力下，终于被扑灭了。 所有伤患也得到了有效的整治，但伤亡…… 谢无宴接过青玄递来的纸张，望着上面令他触目惊心的字数。 手不由攥紧了。 “将军，怎么样？”慕绾绾走了上来，瞧见谢无宴握着的纸张，在微微颤抖，低，看向纸张上的数据，“死亡人数五百七十二人，轻伤一千人零五人，重伤两百十七人，这里头，就是军营的话，还算上附近的村民？” “就只是军营的。” 青玄一句话。 瞬间让慕绾绾惊讶起来：“军营一共多少人？” “差不多五万人。” “如果再加上百姓那边的人数，估计要过两千了。” 一般超过一百人，就算是重大事故了。 如今这都要上两千了。 慕绾绾咬咬牙，看向谢无宴：“将军，别愣着了，先开辟一个专门供家属认领的通道，我即刻回宫，去找父皇商议经济补偿一事。” 第510章 御乾宫。 慕绾绾已经在门口徘徊许久了。 天气热，她又胖。 很快，她便热的满头大汗，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长公主，您先别急，等皇上忙完了政事，一定会来见您的。”晴鸢从未见过长公主这般着急的模样，心里也跟着着急起来，掏出帕子，踮起脚尖要给她擦汗的时候，刚好瞥见富全公公从里头出来。 “富全公公。” 慕绾绾也发现了，接过晴鸢手中的帕子胡乱擦了几下，便快步往前，一脸急切地询问：“父皇忙完要事了吗？我有很紧急的事情，要见他。” 富全对长公主行了一礼，不慌不忙道：“皇上正在看太子殿下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函，老奴看皇上的面色，估计情况不容乐观，所以您还是先等等吧。” “富全公公，您再帮我跟父皇说说，我也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跟他说。”慕绾绾踮起脚尖往里头望了望，“十分钟，只要给我十分钟，我便能把事情说得明白。” “富全。” “在。” 听到里头传来皇上的声音。 见富全转身进去，慕绾绾牙一咬，顶着被父皇轰出去的结果。 愣是抢先进了御书房。 “儿臣拜见父皇。” 慕绾绾往地上一跪，也不等皇帝开口，便急吼吼道：“父皇，儿臣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汇报，请您给儿臣十分钟，儿臣……” “你要说的，可是军营着火一事？” 父皇合上儿子送来的信函，对着富全挥挥手。 富全招呼四周的宫人，全都退了出去。 “父皇，您知道？” 慕绾绾抬头，见父皇一脸淡定的样子，急忙道：“父皇，此次军营着火无论是人为还是意外，伤亡惨重，甚至还波及到无辜的村庄。还请父皇给予伤亡家庭一定的抚恤金。” “绾绾，按照大梁的规矩，若这些将士们是战死沙场，将士所在的官府会去死者家属负责丧葬一事，费用也由官府来出，至于受伤的士兵，则要赐给他们酒肉，让他们能够得到妥善的照顾。再有，阵亡的将士家中如果有子孙弟侄年满二十以上可一人充填，更会赐田宅、粮食布匹等，更会适当减轻家中徭役与赋税。” 皇帝见女儿不说话了，喝了一杯水继续道：“当然，如果烙下残疾的，朝廷也会管，按照他们受伤的程度，进行分田分粮，总而言之，朕绝地不会亏待每一个为大梁付出生命的将士们。” “但这次军营着火，就像你说的，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目前不得而知，所以你说的这个抚恤金，不是你来求朕，朕就同意，如果给你开了一次先河，那往后其他军营，要是发生类似的事情，或者其他事情，都可以借着此事的由头，来逼迫朕同意，但朕拨下去的钱，到底有没有用在正途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这次还波及到了村民，父皇就算不管将士们，那无辜的百姓呢？”慕绾绾能明白父皇的意思，其实这笔银子，自己凑一凑也能凑出来，但个人给予跟朝廷给予是两个概念，意义不一样。 “百姓那边，会有官府去统计，到时候会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还会免费帮他们修葺房屋，这点你不用担心。”皇帝面带微笑地看着一脸着急的女儿，“绾绾，此事不是朕不帮你，而是朕不能帮你，你明白吗？” 第511章 若父皇一句话都不解释，直接拒绝自己。 慕绾绾还可以跟父皇闹一闹。 偏偏父皇解释地清清楚楚，把他难做的地方，都说了出来。 这下，弄得慕绾绾骑虎难下。 “可毕竟是死了几百人啊，如果朝廷不出面，那会寒了他们家人心的。” “军营是无宴在管，出了这档子事情，他要付全部的责任。当然朕相信，他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不然，朕还要找他问个清楚，若此事不查明，他便要接受惩罚。” 父皇的话，瞬间让慕绾绾面色煞白。 她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 谢无宴是大将军，更是军营的管理者。 军营发生大火，闹出了几百条人命，他都逃脱不了不了干系。 甚至，一直找不到他把柄的文官。 会借此机会，在父皇面前狠狠参他一本。 而自己却光想着要给将士们问父皇要抚恤金一事。 完全没想到，自己跟他是夫妻。 要是被人看到自己来求见父皇。 肯定要大做文章。 一时间，慕绾绾冷汗淋漓，抬头望向依旧笑眯眯的父皇。 磕头道：“此事是儿臣鲁莽了，儿臣知道怎么做了，一定会跟驸马将此事对朝廷的影响降到最低的，儿臣告退。” 先回宫，把银子凑出来再说。 就在慕绾绾走后不久。 富全匆匆跑进来。 面上带着几分忧愁：“皇上，您这样不帮着长公主，她能处理好吗？” 父皇打开一本没批完的折子，看了起来：“她跟无宴之间一直都存在误会，就是需要这种两人携手度过难关的事情，才能明白彼此之间的珍贵，再者，朕觉得朕的女儿不是个怂货，她能想到第一时间来问朕要抚恤金，还有刚刚朕跟她说了那番话，她立马就懂了，这孩子，的确长大了，是时候让她多锻炼锻炼了。” 听了皇上的话。 富全面上的担忧，瞬间消失了。 拱手间，面上全是敬佩：“皇上英明，不过，您觉得此次军营着火，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 “不管是怎么引起的，至少给无宴敲响警钟就够了。”父皇微微一笑，拿起毛笔低头开始批阅奏折，“多锻炼锻炼，绾绾这孩子，才能有实力接管天耀军，要不然天耀军交到她手中，也发挥不出效果。” 绾绾，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朕可是非常看好你的。 晌午刚过。 天空突然下起漂泊大雨。 慕绾绾将能凑到的银子，全都凑了出来。 如果按照一个人一百两赔付的话。 那就是五万七千二百两。 该死的原主。 以前光顾着盯梢谢无宴，根本就没好好搭理自己旗下的食邑。 凑来凑去。 就凑到了三万两。 还差一半呢。 第512章 “长公主，太子侧妃来了。” 晴鸢的一句话，令慕绾绾心生疑惑：“这个时间，她来做什么？” “皇长姐。” 走进来的楚似娇，在给慕绾绾行礼后。 将手中捧着的包袱打开：“我听说军营着火一事，想着皇长姐现在最缺就是钱，于是我把先前嫁过来的嫁妆，还有太子殿下赏赐给我的金银珠宝都拿来了，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一份心意。” 慕绾绾低头，包袱里头各种金银珠宝。 又抬头看了看楚似娇娇柔的小脸。 而后，一把捧起她的脸蛋，狠狠亲了一口：“我的好弟妹，等瑾溟回来，我来给你们助攻。” 楚似娇被慕绾绾亲的这一口，弄得摸不着北。 但听到太子的名字，脸蛋不由红了起来：“皇长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好了，你先回去吧，免得被人看出什么名堂。” 慕绾绾将自己凑上的，还有楚似娇给的，统统打包好，往晴鸢怀中一塞：“平卉，你去备马车，晴鸢去喊风影几个，咱们现在就去军营。” “是。” 望着匆匆离去的皇长姐。 楚似娇在心中默默祈祷：“皇长姐，您跟谢大将军一定要平安啊。” 一出宫门。 外头的雨，越发大了起来。 仿佛有人在天上，拿盆往地上倒水。 大到，人的眼睛都睁不开。 马车抵达军营之时。 风影立马下来，将油纸伞撑开，扶着长公主从马车上下来。 军营外。 已经搭建出一个临时的木棚。 慕绾绾踮起脚尖一看，谢无宴站在木棚当中，他身边围着不少哭哭啼啼的老百姓，应该都是得知消息，连夜赶来的家属，后方还有陆陆续续赶来的家属，再认领自己儿子尸首后，都到木棚里头，开始哭天喊地。 “谢大将军，我们把儿子交给您，是信任您，他没死在战场上，怎么就死在一场大火之中了呢？”一个看着穿着打扮颇为华贵的妇人，若不是丫鬟搀扶着她，她就要晕倒了，“我已经没了相公，您怎么还让我没了儿子呢？” “郑夫人，抱歉，是我没管理好，您要打要骂，都可以。” “打你，骂你，能让我儿子活过来吗？”郑夫人现在满心懊悔，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自己儿子过来参军的，功名没获得，却把命都给丢了。 郑夫人还算理智。 其他人，在一声声哭喊声，越发不理智起来。 “谢无宴，你个瘟神，那么多军营怎么没着火，偏偏你的军营就着火了，大家信任你，才放心地将儿子交给你，结果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说这话是位上了年纪的老翁，看样子，他是失去了孙子，要比旁人痛苦更多，“你太让我们失望了，我的孙儿啊，你父母走得早，眼下你也走了，你可让我怎么……” 话都没说完。 就看到老翁要倒下去。 “青玄，扶这位老伯下去休息。” 谢无宴抬头，望着一张张痛心疾首或满脸怒火的脸庞。 他没有一丝狡辩，也没有一丝不耐烦。 往后退了一步。 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家属们，深深鞠了一躬：“各位，死去的将士们不光是你们的亲人，也是我谢无宴的亲人，我心中的难过不比你们少，请你们放心，这次军营着火事件，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大家一个公道。” 第513章 “公道？” 郑夫人听了冷笑连连，一边淌泪，一边道：“一个公道，就能让我死去的儿子活过来吗？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对啊，死的我是孙子，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家属的情绪，在一瞬间崩溃了。 有几个情绪异常激动的家属，都要伸手打谢无宴。 “你们干什么，退后，退后，这只是一个意外，跟将军有什么关系？”眼下场面要失去控制了，江沐一步往前，将谢无宴护在身后，“将军，您先进去吧，这里交给属下吧。” “谢无宴，你个孬种，你身上背负着几百条人命，现在居然还要下属来替你扛，你真是一点担当没有。”伤心欲绝的郑夫人抓起桌上的砚台便往谢无宴头上砸去。 这一下，仿佛像是火药被点燃一般。 瞬间，滋生了家属愤怒的情绪。 “江沐，退下去。” “将军……” 谢无宴面色惨白，瞅着一个个面带愤怒的家属，淡淡道：“我谢无宴今天就站在这里，你们有多少怨气，多少愤怒，全都冲着我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为难我的下属，军营着火，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是我是管理不当，是我的责任。” “可是将军，他们现在又伤心又难过，万一失手把您打伤了怎么办？” “那也是我应该承受的，只要他们心里能好受一点。” 将这一切全都目睹在眼中的慕绾绾。 怎么都没想到，谢无宴将将士们的性命，看得如此重要。 他的眼是悲伤的，面色是苍白的。 头发、衣服，全都被雨水给打湿了。 狼狈、萧条、落寞。 可他依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将一群对他忠心耿耿的下属护在身后。 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义气。 令慕绾绾震撼。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 郑夫人咬牙间，居然想要伸手打谢无宴的耳光。 但手还没挥出去。 就被人握住了。 扭头一瞧，郑夫人吓得浑身打哆嗦：“长、长公主。” “啪。” 慕绾绾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郑夫人面上：“你好大的胆子，本公主的驸马你也敢打？” 郑夫人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下一秒，瞬间哭天喊地起来：“儿子死了，我又被打了，这还有天理吗？我不活了了，我不活了。” “闭嘴。” 慕绾绾狠狠瞪了郑夫人一眼，抬手指着一张张愤怒的面孔冷冷道：“军营着火本来就是意外，这牙齿跟舌头还能打架，驸马又不是神仙，他怎么知道军营会着火？” “还有你们儿子参军，就要承担一定的风险，随时做好付出生命的准备，你们作为他们的亲人，会不知道此事？难不成，还以为来军营，就是镀金的，待个三五年，就能拿到功名，从此光宗耀祖？” 第514章 一番话。 说的大家面面相觑。 瞬间，扭转了刚刚一边倒的局面。 “咚。” 慕绾绾将带来的包袱放在桌上，冷眼扫视诸位家属：“本公主很同情你们遭遇，也很遗憾失去生命的将士们，但这不能成为你们攻击驸马的理由。”见自己的一番话，把大家给唬住了。 慕绾绾又不慌不忙解开自己的包袱，露出里头的银子。 “按照朝廷的规矩，每位死去的将士，都可以得到一百两的抚恤金。还有他们的遗体，军营会协同你们家属对其安葬，你们作为他们的亲人，不先让他们入土为安，却先跑到这里来找驸马不痛快，那按照规矩来说，那军营都是皇帝建立的，你们有本事就去皇宫找皇帝啊。” “是我们不想找吗？我们也要有能力去找啊。” “你们现在想去的话，本公主亲自带你们进去，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赔偿，或者再让朝廷陪你们一个儿子，都可以，有胆量现在就跟本公主走。” 此话一出。 原本还很嚣张的家属们，瞬间收声了。 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不说话。 “这些钱，你们家属先分一分，等到军营着火一事彻底查清后，军营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明确的交代，今天下这么大的雨，驸马带着一帮下属，任由你们打骂，本公主身为大梁长公主直接带着银子来了，你们是眼瞎耳聋吗？我们这么大的诚意，你们都看不到，驸马也说了，此事他会全程负责的，你们还怕什么，是担心他会跑，还是会杀人灭口？” 这下。 彻底没人敢说话了。 “江沐。” “在。” “你带着大家，把银子清点一下，按照每家一百两银子分下去，最好记录如果最后缺多少，跟我说。” “是，属下明白。” 此刻的慕绾绾，在江沐眼中，那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将事情交代好后。 慕绾绾才转身，一步步走向沉默不语，面色苍白的谢无宴跟前。 “干嘛，人傻了？” 谢无宴回过神，喉结滚了下。 压根没想到，在自己最无助之时。 居然是慕绾绾挺身而出，不光带了银子，还为自己说话。 一瞬间。 他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要跟她说什么。 “我……” 好不容易等到开口了。 刚说一个字。 谢无宴便觉得脑袋一阵头晕目眩。 在慕绾绾惊呼下，一头栽在她肩头上，不省人事。 慕绾绾抬手，一摸他额头。 烫得惊人。 “风影，鬼影，马上把将军扶到马车上去。” “是。” 慕绾绾转身，看着已经开始在排队领钱的家属们。 上前，走到正在维持秩序的祁策身边道：“祁策，你跟江沐带着大家先忙，将军发烧了，我先带他回去治疗，我让掠影、无影留下来帮你们，你们有什么需要的，跟他们说，记得，一定要安抚好家属，不要让他们带着怨气走，再去派人看看受伤的将士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还有尽快派人将军营着火一事调查清楚。” 第515章 祁策眼下对长公主那是满心感激，低头拱手：“长公主，您放心吧，属下一定会办妥的。” 交代完一切。 慕绾绾才跟随马车，冒着大雨，往宫中赶。 可眼瞅着，雨势越来越大。 慕绾绾连忙掀开车帘吩咐风影：“去谢府。” “是。” 风影立马转掉车头，往谢府走。 谢府内。 谢母听说儿子军营着火，正着急中。 管家来报。 儿子跟长公主回来了。 她连忙站起来，颠颠撞撞地往前院跑去。 “嫂嫂。” 率先跑来的谢无婧看着被人抬进来的大哥，顿时吓得面色煞白：“我哥他怎么了？他怎么这个样子。” “昨天他冲进火场救黑翼跟小马，今天又被一帮家属围攻，急火攻心下，晕倒了，无婧，你快去他房中，找一身干净的衣裳来。” “哎，我现在就去。” 谢无宴被送回房中之时。 谢母也赶了过来。 看到满脸泛着病态红晕的儿子，心里又惊又怕：“无宴，无宴，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娘跟无婧还指望你呢。” “母亲，将军就是风寒而已，没什么大事的，您先出去吧。”慕绾绾挥手让晴鸢扶着谢母出去，刚好谢无婧抱着衣裳进来，便让风影给谢无宴换了干净的衣裳。 看到慕绾绾熟练地给大哥把脉，诊治。 谢无婧眼珠子都瞪大了：“嫂嫂，原、原来你会医术？” “嗯。” “也就是说先前给母亲治病的人，根本不是什么神医，就是嫂嫂你？”谢无婧惊呆了，一下子捂住嘴，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天呐，这太不可思议了，那我哥应该不知道吧？” “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谢无婧搞不懂了。 “你哥这个人，不光嘴巴毒，还非要要面子，再说了，我可不想因为被他知道我会医术，没事就找我给他军营的将士们看病，本公主很忙的。”慕绾绾打开药箱，拿出输液装置，“而且我治病的手法，跟其他人不一样，用到的东西，也不一样，被人知道了，不好，你也要保密，知道吗？” 谢无婧连忙捂上嘴巴：“我懂了，我连母亲都不告诉。” “嗯，去绞个帕子，给他擦擦汗。” “哎。” 谢无婧现在可是想当听慕绾绾的话，一边给谢无宴擦汗，一边道：“谢玉轩要娶香巧为妻了，嫂嫂这事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怎么？谢玉轩不肯娶？”慕绾绾调动输液管，坐下来问。 “那到不是，就是那个柳翠香，说现在也没什么黄道吉日，现在完婚不吉利，看着架势，就是想糊弄过去。而且她现在隔三差五就来家里，美名其曰是来给母亲请安的，临走的时候，总要顺上一点东西，可不要脸了。” “看样子，她还是不死心呐。” 慕绾绾两眼眯了眯，想了一下道：“这样，我回去后，便将两人的婚事提上日程，你这边跟母亲说，让母亲找些下人将他们的家装扮一下，尽快让香巧过门，免得夜长梦多。” 第516章 傍晚。 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了。 谢无宴的高烧，也退了。 慕绾绾打开门窗，雨后清凉的风，一下子透进来。 瞬间让闷热的屋内，凉爽了不少。 “嫂嫂，我把晚饭端来了，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随便吃点吧。” 谢无婧端着餐盘走进来，扫了一眼里头：“我哥还没醒吗？” “嗯，不过烧已经退了，让他好好睡一下吧，我忙了一天，还真饿了，无婧，你要是没吃的话，陪着我一块吃点吧。” “好啊，那我再去拿双碗筷来。” 谢府的饮食，一向很清淡。 谢无婧见慕绾绾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以为菜的味道不符合她的口味：“嫂嫂，是不是不喜欢吃，要不我再让厨子炒两个菜。” “不用。” 谢无婧拿来是三菜一汤。 酸辣白菜、土豆烧肉、凉拌三丝跟荠菜豆腐汤。 “你跟母亲平时在家，也吃的这般简单？” 慕绾绾虽不喜欢铺张浪费，但在凤鸾宫，吃饭的人多，每顿的菜品都很多，而且每隔十天便会换一次菜品，哪像谢府，吃的这般素朴。 “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哥的脾气，手里一有钱，就往军营上花，哪个将士家中有个头痛脑热，或者揭不开锅，他也会时不时给钱给粮食。” 谢无婧低头，戳着碗中的米饭：“其实，有时候我都觉得，哥对他的将士们比对我跟母亲都要好，这次军营着火，他肯定比任何人都要心痛，那些可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啊，不是亲人胜过亲人，无论是意外还是人为，他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哥心理负担这么重吗？” 慕绾绾拧眉，跟谢无宴这段时间接触下来。 只觉得，他是个没脑子的渣男。 但今日在军营木棚看到的，还有谢无婧现在跟自己说的。 好似。 他的性格，都跟自己看到的不一样。 “不是负担重，是责任。” 谢无婧往嘴里扒了一口饭：“不瞒嫂嫂说，自从父亲离世后，大哥便将谢家的担子一把扛了起来，所以他上了战场，就跟不要命了一样，就想着争取更多的功名，一是为了父亲的遗愿，二是为了谢家。要知道，我们谢家其实没有什么靠山，要想靠自己的本事在京城中站稳脚跟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这个慕绾绾知道。 任何一个家族，想要延续下去。 都离不开每一个人的努力。 “他心思重，又不愿意说出来让我跟母亲担心，所以只能找白颜汐说说话，排解排解背负的压力，可没想到白颜汐那么坏，不光把哥当猴子一样耍，还挑拨你们夫妻关系，我现在恨死她了，最好不要让她看到她，不然，我肯定一口一口咬死她。” “所以当年，他答应与我成婚，一方面是生气白颜汐嫁给他人，另外一方面，他成为我的驸马，的确可以让谢家的根基更稳一点，所以他在再三权衡之下，同意了。”慕绾绾扭头看向还睡着的谢无宴，“但他不愿意让别人看出他的真正心思，所以我说什么，他故意装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只怕我会看穿他？” 第517章 谢无婧眨眼，一脸懵：“嫂嫂，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没，没什么。” 慕绾绾回头，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 如果自己的分析的对。 那自己对他种种，不都成了误解？ “嫂嫂，难道哥又背着你，去见白颜汐了？” 慕绾绾摇头：“没有，他近来不是在军营中，就是回凤鸾宫，没有时间去见白颜汐。” “可白颜汐不是也在宫中嘛，给她三姑母侍疾来着？” “他俩要是敢在皇宫私下会面，那就是不想活了。”慕绾绾哼笑一声，“你哥不会这么没脑子的。” “真不知道，白颜汐有什么好，居然让哥这般迷恋。”谢无婧现在对白颜汐那是相当厌恶，恨不得见她一次，打她一次。 “等你喜欢上一个人，就明白，什么叫众人皆清你独醉。” “不要，那些男人都油腻地很，我一个都看不上。”谢无婧摇摇头，突然又问道，“嫂嫂，那四个面首怎么样了？没再找你什么麻烦吧？” 谢无婧不说还好，她一说。 立马让慕绾绾想起来了：“四个面首，除去傅长生的底细，其他三人的底细我都清楚了，但就这个傅长生神秘兮兮地，本来上次还想让你取得他的信任，眼下看来是行不通的。” “要不，我等下跟你回宫吧？”谢无婧眼珠一转提议道，“我现在在家中也没事干，跟你回宫，我可以在照顾呦呦的同时，接近傅长生，说不定他被我的美貌所吸引，他就上钩了呢。” “你少来。” 慕绾绾瞪了谢无婧一眼：“你还引他上钩，他引你上钩还差不多，万一你个傻白甜哪根筋搭错，爱上他了，倒是被他骗的裤衩都不剩，那我跟你哥还不是要哭死。” “那我也想为嫂嫂出点力嘛。” 谢无婧可不是对傅长生有意思，是纯粹觉得，这个人太过危险。 她身为谢家的一员。 有义务保护好嫂嫂跟小侄女。 “不过，眼下我很忙，的确没多少时间陪着呦呦，你反正在家也是呆着，倒不如进宫去，帮我盯着他们也好。” “对呀，对呀。” 谢无婧对着慕绾绾连连点头：“嫂嫂，你就答应吧，母亲这边反正有云秀陪着，我隔三差五回来看看母亲就行。” “行，那等下，跟母亲商量一下，她要是同意，你就收拾衣裳跟我回宫。” “多谢嫂嫂。” 谢无婧咧嘴一笑，满心欢喜，终于能帮上嫂嫂一点忙了。 “好，快吃饭吧，等下去厨房给你哥熬点米粥来。” “哎，知道了。” 两人吃完后。 谢无婧去厨房熬米粥，慕绾绾坐在床前继续守着谢无宴。 坐着，坐着。 慕绾绾觉得胸口一直刺刺地痛。 扭头看向，窗外。 一轮圆月，高挂半空。 靠。 今天是满月。 她给忘记了。 “晴、晴鸢。” 慕绾绾刚喊了一声，身上的刺痛让她失去重心，一头栽倒在谢无宴身上。 瞬间。 将他惊醒了。 第518章 “慕绾绾……” 谢无宴一看她满头大汗、满脸痛苦的样子。 猛地抬头看向窗外那一轮高挂的圆月。 瞬间反应过来：“你的解药呢，解药在哪里？” “晴、晴鸢……” 听到她喊侍女的名字。 谢无宴立马对着门口大喊一声：“晴鸢、快进来。” 三秒后。 晴鸢匆忙跑进来，见长公主痛苦的样子，立马反应过来：“长公主，您等着，奴婢现在就回宫给您拿解药，您要撑住，撑住啊。” “哥，嫂嫂怎么了？” 谢无婧也从外面跑进来，瞧见慕绾绾痛到浑身抽搐的样子，瞬间懵了，“嫂嫂到底怎么了？白天还好好地，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啊。” 这次的蛊毒发作。 也不知是不是第二次没发作。 所以这次，格外痛。 痛到慕绾绾没办法，只能狠狠抓着谢无宴的胳膊，仰起头，通红的双眼内带着一抹哀求：“谢、谢无宴，你、你把我劈晕行、行不行？我太、太痛了，你快、快点把我劈晕啊。” “这……我……” 谢无宴不敢啊。 万一自己没控制好力道，伤到她怎么办？ “谢、谢无宴，你快啊，我不会、不会怪你的。”慕绾绾狠狠抓上谢无宴的臂膀，“太、痛了，就好像有虫子在啃咬我，啊……” 话还未说完。 慕绾绾就从床铺上，滚到了地上。 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在地上翻滚。 喘息间。 那汗水，将她整个人都浸透了。 “嫂嫂，嫂嫂，你到底怎么了？” 谢无婧跪在地上，想要将慕绾绾扶起来。 触碰她之时。 才发现她浑身滚烫，不停地在抽搐。 慕绾绾死死咬着牙关，太阳穴、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抓着手臂的十指，都已经泛白了。 一副快要被痛死过去的模样。 谢无宴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 一跃从床上下来，弯腰将慕绾绾打横抱在怀中，对着她的后颈重重一劈。 慕绾绾呜咽一声，晕倒在他怀中。 “哥，嫂嫂到底怎么了？” 谢无婧跟着站起来，看着谢无宴将慕绾绾轻柔地放在床上，盖上被褥：“哥，你说话呀？” “她没事，等晴鸢回来就好。” “什么等晴鸢回来就好，她刚刚那个样子，分明那般痛苦。”谢无婧低头想了一下，瞬间抓上谢无宴的臂膀，“嫂嫂是不是中毒了？到底是谁，要害她？” 谢无宴眸子闪了下。 不敢告诉妹妹真相。 “无婧，你先出去吧，我守着她就行，免得惊动母亲。”谢无宴将妹妹的手从自己臂膀下捋下来，推着她往门口走，“你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嫂嫂当然不能事情，你高烧一整天，都是嫂嫂一直在守着你。”谢无婧刚想说是嫂嫂给你诊治的，话到嘴边想起嫂嫂的嘱咐，立马掉转话锋，“上次你说过的那个神医还出现了呢，本来他不想给你治的，是嫂嫂苦苦哀求后，他才愿意给你治的。” “慕绾绾为了我，苦苦哀求神医？” 谢无宴神色古怪地看着妹妹：“谢无婧，慕绾绾讨厌我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愿意为我跟别人求情。” 第519章 “我没胡说。” 谢无婧眼珠一转，抓起谢无宴的右手，找到那小小的针眼：“你看，你手背上还有针眼呢，就是那个神医给你治的，可惜那神医脾气可臭了，见你退烧了，就骂骂咧咧地走了，他轻功极高，我想追出去跟他道一句谢，他一下子人都没了，可厉害了。” “那你可看清他的长相？” 谢无婧摇头：“他、他面上带着面具呢，穿着一身黑衣，就露出一双眼睛，而且我只不过是多问了两句，他就给我甩、甩脸子，但他对嫂嫂倒是挺好的。” 为了让哥跟嫂嫂的误会不要再扩大。 谢无婧真的尽力了。 谢无宴扭头，看着昏迷的慕绾绾，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行了，你先出去吧，晴鸢要是回来，你立马带她过来。” “哎，我知道了。” 瞧哥的面色，一定是相信自己的话了。 心中暗自窃喜的谢无婧，吐吐舌头，飞快跑了出去。 谢无宴回到床边。 看到慕绾绾面上、额上出了很多汗。 想都没想，就伸出衣袖给她擦拭。 面上，带着他察觉不到的担忧。 一想到白天在木棚中，她站在自己面前，维护自己的样子。 谢无宴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填满了心房。 这种感觉，在白颜汐身上，他从未体会过一点。 “慕绾绾……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谢无宴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亮，见她昏迷中还在颤栗。 想了想。 便上了床，将她整个人揽在怀中，紧紧抱住。 两人肌肤相贴，气息交融。 好似，天生就应该这般和谐。 半个时辰后。 晴鸢拿着解药回来了。 谢无宴立马将解药塞到慕绾绾嘴里，但见她没有吞咽的样子。 情急之下。 他俯身，吻上她的唇，往她嘴里吹气，想让解药被她吞下。 就在接触她唇的一瞬间。 谢无宴一怔。 他想到，昨日自己醒来之后，那唇上的触感。 跟现在是一个样的。 “晴鸢，你跟我说实话，昨日，救我的人，是长公主，对不对？” 晴鸢楞了一下，咬了咬下唇，最终点了下头：“长公主不是故意的，风影大人事后跟奴婢说，将军气息全无，若不立马对您展开营救，您真的会死的，她不是要占您便宜。” “她觉得，我会生气，觉得她在占我便宜？”谢无宴哼笑，低头看着已经吞下解药，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的慕绾绾，眼中全是无奈。 “不、不然呢？” 晴鸢干笑一声，瞅着谢无宴面上的笑容。 总觉得，瘆得慌。 “她应该，没少在你们面前说我坏话吧？” “没有。” 晴鸢立马摇头，见谢无宴不信，忙跪下道：“将军，奴婢虽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但长公主心里一直有您的。只是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她刚嫁过来那阵子，每晚都会哭，再有，如果她真如外界所言那般嚣张跋扈，那为何奴婢跟平卉对她始终不离不弃呢？” 第520章 晴鸢这话倒是将谢无宴问住了。 的确。 从慕绾绾嫁进谢家那天开始，两个侍女便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着她。 “长公主看似对奴婢很凶悍，但只要有人欺负奴婢们，她便会为奴婢们出头，将军应该知道，宫中的奴才就是一条贱命，死不死对主子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损失，但长公主顶多骂骂奴婢，什么殴打惩罚一样都没有。” 晴鸢抬眸，看向昏睡着的长公主：“其实从那天长公主不小心落水后，奴婢跟平卉都觉得长公主像换了一个人，对奴婢两人而言，这样的转变令人欢喜，而且从那天以后，长公主再也没有辱骂过奴婢，还有，风影大人几个，可都是暗卫营的人，难道对长公主言听计从，真只是看在皇上的面上吗？” 见谢无宴听得认真，晴鸢继续道：“将军您比奴婢聪明，其中的道理，肯定比奴婢懂。再者，奴婢也不是要当长公主的说客，奴婢只是心疼长公主，五年以来，她不受谢府的待见，就连皇上都不待见她，她毫无依靠可言。” 谢无宴的手不由握紧的床沿。 低头，看着面色苍白的慕绾绾：“你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的，你先下去吧，我来照顾她。” 晴鸢点点头：“那奴婢就在外头守着。” 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 才让沉思的谢无宴回过神来。 他低头，凝视着睡着的慕绾绾。 睡着的她，不像醒着的她。 咄咄逼人，一张口，就能让自己火冒三丈。 “慕绾绾，连无婧都在帮你说话，看来，的确是我的偏见，误解了你。” 谢无宴轻叹一身，低头落到慕绾绾搭在被褥上的双手。 想了下。 伸手，握住。 “慕绾绾，早知道，我就不应该那般冲动，给你灌了药，现在害得你这般痛苦。”谢无宴轻叹一声，叹息中，有无尽的懊悔与歉意，“以后，我都让着你。” 慕绾绾醒来的时候。 感觉腹部沉甸甸地。 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她微微仰起头，下一秒，眼珠子都掉掉出来了。 她居然看到，谢无宴拉着自己的手，头枕着自己的腹部，在睡觉？！ 靠？ 他把自己当枕头了吗？ 可刚要发火。 看到他睡梦中，依然紧锁的眉关。 又想到，昨天的事情。 慕绾绾突然间，犹豫了。 就在她犹豫间。 谢无宴似乎感觉了什么。 他缓缓睁开眼，刚好跟慕绾绾看过来的眼神，对个正着。 一时间。 两人谁都没说话。 空气安静到令人尴尬。 “你睡我身上做什么？家里又不是没床？”最终还是慕绾绾率先打破沉默，一跃坐起来，结果起得太猛，忘记昨天被谢无宴劈的那掌。 就在她惊呼间。 她落入一方结实的臂膀中。 抬头。 再次与谢无宴四目相对。 “慕绾绾，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谢无宴眼中带着丝丝担忧，上下打量她：“我昨天已经很控制力道了。” “没、就是一下子起得太猛了。” 慕绾绾往坐直身躯，轻轻将谢无宴推开，掩盖内心的小紧张。 第521章 “慕绾绾……” “啊？” 慕绾绾抬头，一脸错愕地看着谢无宴：“什么？” “那天给我心肺复苏的人不是老徐，是你，对不对？” 慕绾绾拧眉？ 他是怎么知道的？ 谢无宴见慕绾绾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心里一下子开心起来，嘴上倒是带着几分幽怨：“慕绾绾，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你害怕我嫌弃你，所以宁愿把功劳推到老徐身上吗？” 慕绾绾傻眼了。 他委屈什么？ 她自己还没委屈呢。 不过，等等。 “你怎么知道，救你的人，是我？” “昨晚给你喂解药，你没吞下去，我便往你嘴里吹了一口气。” 谢无宴说话。 空气一下子凝结了。 半响。 慕绾绾撩起枕头，往谢无宴身上砸去：“谁让你吹的，那解药不用吞咽，也能在嘴里化掉，谢无宴，你占我便宜！” “哎，慕绾绾，要说占便宜，那也是你先占我的，我现在顶多算、算礼尚往来，咱俩谁都不欠人。”谢无宴嘴上这么说，但眼底却满是笑意，以前觉得慕绾绾生气的时候，狰狞着一张脸很是丑陋，现在看来，还挺可爱的。 “谁跟你礼尚往来？！” 慕绾绾狠狠瞪了谢无宴一眼，掀开被褥，下床：“好了，既然你没事了，那我便回宫了，对了，跟你说一下，无婧跟我一块进宫，她说在家无聊，跟我进宫陪陪呦呦。” “慕绾绾，你就这么着急走吗？” 慕绾绾抬头，眼中带着几分诧异：“那我不走，我留在这里做什么？还有你军营那边的事情，你不需要处理吗？军营着火一事可是大事。” “你刚好提醒了我，我昨天想说，你的银子，应该是自己的吧？”见慕绾绾点头，谢无宴唇角微勾，“我不用问，也知道，你找父皇，父皇没同意帮你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慕绾绾，我好歹也是大梁的大将军，即便再笨，这种事情会看不穿？”谢无宴轻笑一声，只是笑容中满是无奈，“军营着火也算给我敲响一个警钟，让我必须打起精神来，不能再松懈。” “谢无宴，我听你的意思，你好像不打算将军营着火一事彻查到底？” 谢无宴侧身，望着慕绾绾面上凝重，反问她：“那你猜，这次军营着火是何人所为？” “我怎么知道？”慕绾绾白了他一眼，“我要是能猜出来，那纵火之人该有多蠢啊，而且如果军营着火真是为人的，那肯定是经过精密部署的，即便查到对方头上，对方也只会找个替罪羊了事。” “是啊，你都想到的结果，纵火之人会想不到？” 谢无宴一句话，彻底让慕绾绾呆住了。 半晌。 她眯眼：“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用查，都知道，这次军营着火是有人故意为之？” 谢无宴点头，踏步往前：“如果是你，你首先怀疑的是谁？” “我？” 慕绾绾走上来，想了一下道：“慕瑾安？” 第522章 谢无宴听得笑了起来：“慕绾绾，你还挺聪明的，但他一直都明里暗里想要跟我示好，而且他马上要娶谢玉柔为侧妃，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人纵火的。我们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那是谁呀？其他几个弟弟都很小，也没什么权力，谁有这个胆量，绕过你精心布置过的军营，而且火势是一下子着起来的，肯定撒了油，他是怎么避开巡逻守卫的？” “除去诸位王爷、父皇，还有一人，权势滔天，而且他的地位，至今无人撼动。” 慕绾绾眉头一下子紧蹙。 半晌，脑海里冒出个模糊的面容来：“四皇叔，摄政王？” 谢无宴点头：“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他的权力，才能安排人入军营，而且即便要将此事查个清楚，你觉得他会认吗？” “那、那要是真是他，他为什么要跟你过不去，你们之间应该没什么过节吧？”慕绾绾脑子里想了一圈，在原主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谢无宴跟摄政王发生过冲突的事情。 “这个……你不知道，父皇也不知道，但我知道。” “啊？” “摄政王曾经私下找过我，话里话外，都想拉拢我，你应该知道，摄政王有个儿子，也就是你的堂哥，慕炀，他眼下掌管廷尉、御史中丞和司隶校尉三司，权力不能说太小，也不能说太大，不过一旦有了军营的支持，他的权力加上他父王的，便能到达顶峰。” “听你的话，他是要造反吗？” 原主对这个堂哥印象很不好。 从小到大，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反正他每次都会贬低自己，来抬高他的妹妹慕烟。 所以原主，特别讨厌他们兄妹俩。 “慕绾绾，拉拢人，也不是只有造反这一条路，有好日不过，为何要去当帝王，收拾连先祖都没收拾完的烂摊子呢？” “四皇叔私下找过你，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有跟父皇说过吗？” “慕绾绾，你以为我蠢吗？这种事情怎么能跟父皇说，万一父皇当真了，他跑去跟摄政王对峙，摄政王一口否定，是我在无中生有，那不就着了摄政王的道么？”谢无宴觉得自己不应该跟慕绾绾讨论政事的，因为这些在自己看来的破事，对慕绾绾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你才蠢呢，那军营着火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总要有个结果吧？” “眼下天气热，天干物燥，很容易着火，只能将此事往天灾上靠了，至于死去的将士们，我定会让人好好安葬他，就是可怜他们的家人，即便给予再多的补偿，也换不回他们的孩子。” 慕绾绾听着见，突然想到一条解决办法：“谢无宴，你那些将士们，年纪应该都不大吧？” “是啊，差不多都是十七八岁，所以才觉得可惜。有些还都是独子。” “我认识一位姑娘，她现在收养了差不多三十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如果那些失去将士们的家庭愿意收养这些孩子，再有官府出面，制定出一个详细的领养协议，那这样一来，孩子有家了，失去孩子的亲人们，也有了一个重新的依靠。” 谢无宴低头，瞅着慕绾绾。 第523章 下一秒。 激动地将她一把抱住：“慕绾绾，你简直是个人才，这样的主意，你也能想出来？” “谢无宴，你干嘛呢，你放开我。”慕绾绾没料到，谢无宴会抱自己，拼命挣扎起来。 “我是你丈夫，别说抱你，亲你，跟你睡一张床上，都是天经地义。”她越是挣扎，谢无宴就抱得越紧，以前觉得她胖的哪里都是肥肉，现在反而觉得，她胖胖的还挺好，抱在怀中，软乎乎地，可舒服了。 “谢无宴，你再不松手，我咬你了。” 慕绾绾抬头，气呼呼地瞪着他。 哪知。 抬得太猛，唇瓣擦过他的唇瓣。 一时间。 两人都愣住了。 “哥，嫂嫂醒了吗？母亲很担心嫂嫂啊。” 完全不知道屋中发生什么情况的谢无婧一把推开房门。 就看到抱在一起的哥嫂，瞬间分开。 两个人，脸蛋都红红地。 一个望天，一个望地。 一脸做错事，被抓包后窘迫样。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嫂嫂醒了没有。”谢无婧努力克制住上扬的嘴角，“既然嫂嫂已经醒了，那我去厨房，把早饭给你们端来，你们等着啊，我马上就来。” 一出门谢无婧，面上便是止不住的笑意。 抱了，抱了。 还脸红了。 说不定，两人还亲了。 看样子，自己昨天那番话，哥真的听进去了。 找机会，再跟哥胡乱吹嘘一顿。 一定要让哥从心底里心疼嫂嫂。 呦呦啊。 你心心念念的弟弟妹妹。 很快就要来了。 “我、先回军营了，昨天一天不在，江沐他们一定很担心我。” 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的谢无宴，说话间，还不忘偷偷打量慕绾绾。 见她一张娇俏脸庞，带着满满的羞意。 真是，越看，越觉得她可爱。 “走吧走吧，本、本公主吃过早饭，也要回宫了，免得呦呦想我。” “嗯，那你自己当心点。” “知道了，你真啰嗦。” 慕绾绾突然不喜欢这般婆婆妈妈的谢无宴。 “我这是关心你。” “我不需要。” “好好，我不跟你吵，你说什么就是是什么。”谢无宴叹气，谁让他是男人，男人就应该大度，让着女人，“等我军营那边完事了，我回宫找你，再来说说领养孩子的事情。” “嗯。” 慕绾绾点头。 直到听不到谢无宴的脚步声。 她才缓缓转过头，正对敞开着的房门口。 抬手，触碰下发烫的脸颊。 她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就因为对谢无宴有所改观。 面对他的接触，就有了羞涩的反应。 狗改不了吃屎。 她绝对不会因为对谢无宴改观那么一丢丢，跟他再发生感情上的纠葛。 如果有和离的机会。 自己还是要跟他和离的。 想到此处。 慕绾绾迅速冷静下来：“晴鸢，进来，替我梳妆，我还要赶回宫中呢。” 第524章 谢无宴赶回军营之时。 江沐正在指挥将士们，清扫被火烧后的现场。 “江沐，怎么样，可有把损失统计出来？” 江沐回头，看着走向自己的将军，立马低头拱手：“将军，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您不再多休息一日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哪里睡得着。” 谢无宴眉关紧锁，抬头望着高挂半空的艳阳：“天气太热了，你让大家将易燃易爆的东西，都拿到阴凉处存放，免得再起火。” 江沐一愣，望了下四周，往前一步道：“将军，此次军营着火，一看就是人为的，属下已经抓了几个可疑之人，等着将军审问呢。” “你也说是可疑之人，但不是纵火之人，而且即便去审问他们，你觉得能审问出什么结果？”谢无宴也不直接拒绝，反倒反问江沐，“连你都知道，此事是有人故意的，其他人，会不知道吗？” “可明明是有人陷害您，您却不追求，而且把此事一把扛下来，属下看着心疼啊。”江沐眉关紧锁，语气不由哽咽起来，“再说不能兄弟们枉死啊。” “我知道，但眼下还不足以跟那人对峙。” 江沐听的一愣：“将军，您的意思，您是知道，这火是谁放的？” 谢无宴没再回答，只是拍了下江沐的肩头：“通知下去，一炷香后，我要点兵。” 江沐咬牙，颔首：“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操场上。 身穿盔甲的谢无宴，领着祁策与江沐，一步步走向看台。 底下。 是一个个站得笔直的士兵。 往日肃穆的眼中，今日带了几分悲伤。 他们的右胳膊上，系着白布条。 纪念，死去的兄弟们。 “诸位。” 谢无宴踏步，走到看台最前方，用内力，将声音扩大。 “此次军营着火，是我谢无宴的失职，我向诸位道歉，也感激在着火之后，大家冒着生命危险，将各种物资及时的抢救出来，待会儿江副将会带人下去统计，在此处救火行动中表现突出者，我会论功行赏。” 谢无宴管理严格，想要在他手中，讨到一点功劳。 那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如今，却听到他主动要给将士们论功行赏。 没有一个人高兴。 反而纷纷难过起来。 “我们不要什么赏赐，我们希望能给死去的兄弟们一个公道。” “对，我们不要赏赐，我们只要公道。” “大家冷静一下，眼下最关键，是让军营恢复如初，谢家军，本来就是一支行军打仗的队伍，只不过眼下国泰民安，我们才能在军营中过着寻常日子，真到了沙场，可不是单单就死五百七十二人，成千上万，那都是有可能的。” 谢无宴心中的不甘，不比将士们少。 但不能硬来，只能智取。 “我对你们的要求，一直都是拿行军打仗的标准来严格要求你们的，所以你们也要打起精神来，不要再让前天本不该发生的意外再次发生。”谢无宴锐利的眼睛一一扫过一张张士兵们的面容，“从明天开始，我会让江副将要对你们所有人重新考验然后进去划分。” 江沐一怔，抬头看向谢无宴。 第525章 但随即明白他的用意。 唯有重新考核，才能有可能找出剩下的蛀虫。 “我对你们所有人的要求都会提高，如果考核不通过，那么，就给我收拾铺盖滚蛋。”谢无宴双手背后，见无人敢提出疑议，扭头看向江沐，“江沐，剩下的，就交给你了，祁策，跟我过来。” “是。” 江沐与祁策同时点头。 一个往前。 一个跟着谢无宴返回营帐中。 “祁策，最近要辛苦你两头跑了。” “不辛苦，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祁策面上带着几分担忧，“将军，您真打算不追究的此事了吗？” “不是不追究，而是现在追究雷声大、雨点小，伤不到对方分毫。” 祁策垂头，想了一下，点头道：“将军这么做，一定有您的道理，那从明天开始，属下就陪着江副将士兵们重新考核，对了，那抓起来几个可疑人，要怎么处理？” “逐出军营。” “是。” 不管那几个人是背叛了谢无宴，还是卧底。 逐出军营，对他们而言，便是最重的惩罚。 “将军，将军。” 营帐外。 青玄一脸激动地跑进来：“长公主派风影送来米面盐油，整整三十车呢。” “什么？” 谢无宴满脸震惊：“快带我出去看看。” 门外。 风影正指挥鬼影几人卸货。 见谢无宴走来，立马行礼：“谢大将军，这些都是长公主送来给军营应急的，虽然不多，但也是长公主一片心意，还有这个……” 风影解下背在右肩上的包袱递给谢无宴：“这是长公主特意交代，要属下亲手交到将军手中的。” 谢无宴立马伸出双手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包又一包的粮食种子。 一瞬间。 谢无宴喉咙梗住了。 “长公主说，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力，去帮您，还望您能接受她这份心意，她也会继续想办法再凑银子的，一定帮助您度过这次难关。” 风影说这话的时候，身边有很多帮着卸货的将士们。 听到长公主这般帮着将军，还心系大家的生死。 心里顿时感动地一塌糊涂。 “替我……” 谢无宴紧紧捏着包袱，想到早上还跟慕绾绾拌了嘴。 结果，不到几个时辰。 她就送给自己这份大礼。 谢无宴深吸一口气，看向风影：“等我回去，我当面跟她道谢。” “哎。” 风影勾唇一笑，低头帮着大家一块卸货。 凤鸾宫。 慕绾绾喝着冰镇果汁，吃着刚出炉的点心。 一边听着风影的汇报。 临了，风影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长公主，您昨夜又没在宫中，您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凑齐整整三十车的米面盐油的？” 所有的东西，都来自系统。 反正放着也放着，不用白不用。 当然，这话是不能跟风影说的。 慕绾绾冲着风影咧嘴一笑：“这些东西，本公主原本就备着，毕竟医馆那么多人也要吃饭吧？” 第526章 风影点头，再次拱手：“长公主英明，将军说了，他会亲自跟你道谢的。” “哦，说到他，军营不是死了很多人，有些还是独子，刚好姚姑娘收养很多孩子，咱们可以当中牵线一下，这样一来，就可以让孩子们有个家了。风影你就在辛苦跑一趟，把这边的情况跟姚姑娘说一下，她要是同意，找一天，我跟驸马一块去见她。” 风影低头想了一下，一脸欣喜道：“这是好事啊，那属下现在就去。” “去吧。” “属下告退。” 风影转身出去的时候，晴鸢刚好走进来。 “长公主，御乾宫传来话，让您尽快去一趟。” 慕绾绾努嘴：“你去回话，说本公主累了，睡醒了再去。” 晴鸢一愣，差点没吓死：“长、长公主，这可是皇上召见您呀。” “御乾宫除了父皇，还能有谁召见我？” 慕绾绾冲着晴鸢微微一笑：“你就按照本公主的原话去办，出了什么事情，本公主一人承担。” 晴鸢摸不透，长公主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但作为一个丫鬟，不该她过问的。 不能过问：“是，奴婢这就去。” 御乾宫。 皇帝听到富全的话，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这话，是慕绾绾说的？” 富全犹豫一下，点头：“是的，看样子，长公主这脾气不小呢。” “这臭丫头，也太记仇了。” 皇帝将奏折往桌上一扔，站起来，伸伸胳膊：“刚好，朕看奏折也累了，富全摆驾去凤鸾宫，去看看朕那受了委屈的宝贝闺女。” 富全面上闪过一丝笑意，弯腰行礼：“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长公主，长公主。” 晴鸢白着一张小脸，快速跑进寝宫内：“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困着呢，不见。” “慕绾绾，你好好说，到底见不见？” 慕绾绾一下子睁开眼，翻身从床上起来，看着快步走向自己的皇帝，跪地，一脸不情愿地给皇帝请安：“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见女儿那一张臭脸，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晴鸢面露不安地看了一眼长公主。 最终，还是跟着富全公公一块走了出去。 “富全公公，皇上会不会为难长公主啊？”一出寝宫的大门，晴鸢便着急询问。 富全抬头，对着护主心切的晴鸢笑了笑：“皇上都能亲自来看长公主了，还有什么为难的？晴鸢姑娘，快去厨房给皇上准备一些爱吃的，上次那个冰镇果汁，皇上可喜欢了。”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晴鸢行礼后，拉上平卉快速往厨房走去。 寝宫内。 皇帝坐在床沿上。 慕绾绾也不起来，就坐在地上，抱住皇帝的大腿：“父皇，您不知道，军营那边可惨了，他们还仗着将军态度好，欺负将军来着，要不是儿臣去的及时，他们都要扇驸马巴掌了，他可是您的女婿，打他，不就是再打您的脸面吗？” “合着，你跟朕生闷气，就是为了你的驸马？”皇帝冷哼一声，一把将被女儿抓着的龙袍扯出来，“朕刚换的袍子，别给朕搞脏了。” 第527章 “儿臣哪里敢生您的气呀，反正儿臣已经能给的东西，都给了驸马，现在儿臣兜里比儿臣的脸蛋都干净。”父皇不让自己抓龙袍，慕绾绾就偏要抓，还攥住，不放手。 “合着，你是想朕给你报销？” “儿臣可没这么说，毕竟您说了，这事您不能出面，一出面性质就变了，还会给您带来新麻烦。” 瞧瞧这阴阳怪气的话。 听到皇帝眉头都打结，伸手狠狠推了下女儿的额头：“放眼整个皇宫，也就你敢跟朕这么说话，好了，朕答应你，你花出去的银子，朕双倍补给你，军营那边，朕也不会追求无宴的责任，这样行了吗？” “儿臣可是为父皇做过贡献的人，炸药火药还有制盐技术，哪一样不是人们拼命想要得到的东西，儿臣连一分钱都没问父皇要过。” 的确。 女儿给自己提供这三样东西。 若换做是其他人，都能在整个大梁横着走了。 “那你作为大梁长公主，不应该为大梁做出点贡献吗？再说了，这其中产生的利润到最后还是花在百姓身上，朕可是一分钱都没有的。” “父皇，给百姓花钱，但不一样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儿臣倒是有一个主意，既能不花钱，又能让父皇得到百姓们的口碑，成为人人称赞的好皇帝，父皇，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皇帝低头，瞅着笑得过分甜美的女儿。 勾唇一笑：“你都没说，朕怎么有兴趣？” “那大臣们出个点子，您不是给他们加官进爵，就是赏这个赏那个，儿臣这般为您着想……” “慕绾绾，你先说，说了之后，只要朕有兴趣，你想要的东西，朕都满足你。” 慕绾绾抬头，看着一本正经的皇帝。 速度从地上爬起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父皇说话算话？” “朕是天子，向来都是金口玉言，绝不反悔。” “父皇，您真好。” 刚刚还一副臭脸的慕绾绾，这会儿面上全是谄媚的笑意：“儿臣想提议，用朝廷的名义，在京城开设一家专门收养孤儿、流落街头的年老之人、以及身有重疾、孤苦伶仃或贫穷潦倒的乞丐的救济中心作为试点，如果试点的好，就可以在每个地方都建设一个，让这些人都能有尊严地活在大梁的领土上。当然，开着救济中心，是会有费用跟人工的产生，前期费用肯定是要朝廷来承担的。” “但后续费用的话，可以通过募捐的方式来获得，朝廷呢自然要给募捐的人准备一些文书啊，感谢他们对大梁建设做出的贡献，谁捐的多，谁获得的感谢越多，如此一来他们既能在百姓心目中得到了赞许，又能给家族增添一份荣誉。” 皇帝瞅着说的聚精会神的女儿，眼中透出一抹好奇：“慕绾绾，你这巴掌大的脑袋瓜里，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 第528章 “这个，还真是多亏了风影。” 慕绾绾坐到皇帝身边，勾着他的臂膀道：“他认识个姑娘，那姑娘儿臣见过，很娇小，但一口气养了三十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她家里人不理她，为此跟她杜绝来往，儿臣很钦佩她，但觉得她这般做风险太大，搞不好还惹来一身是非。” “再者，军营死了很多人，有很多都是独子，如果有了救济中心，可以让失去孩子的家庭在经过各方面审核后领养一个孩子，最重要救济中心需要很多管理人员跟服务人员，可以让考取功名，又不怎么会跟人打交道的新官员，有个学习跟缓冲的机会。” “你能跟朕说的这般详细，看样子，你有信心将此事做好？” 慕绾绾一怔，满脸不信地指着自己：“父皇，您要让儿臣负责此事？” “不然呢，你是朕的女儿，此事又是你提出来的，你不弄谁来弄，而且此事事关朝廷颜面，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好的。” “那儿臣身边也没有可使唤的官员，就儿臣一人怎么做？” “你写个详细的奏折，到时候朕找户部侍郎商量一下，把他派给你使唤，可以了吧？” “还要写奏折啊，后宫不是不能干政么。” “你这不算政务，算民生，是为百姓做事。”皇帝呵呵一笑，觉得女儿越来越顺眼了，最重要她做的事情，的确是自己没想到的地方，“好了，你现在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慕绾绾咬了下唇，往父皇身边挤了挤，睁着大眼睛看他：“父皇，儿臣可以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吗？” 皇帝听得眼睛一下子眯起来：“慕绾绾，你想造反啊？” “儿臣要是造反，会这般直截了当地跟您说吗？” 慕绾绾一把甩开皇帝的手，嘟起嘴一脸不开心：“那什么天耀军，连影子都没有，万一将来有人再来杀儿臣怎么办，而且儿臣只不过就是想要培养一直听命于自己的部下，哪有父皇说的那般严重。” “你要是缺人，朕再给你拨几个，你以为培养部下，跟种土豆那样简单？”皇帝哼哼两声，“再说了，风影几个，还不够你使唤的？” “那如果说，儿臣想要培养的部下，是为瑾溟准备的呢？” 慕绾绾抬头，忽然间一本正经起来：“军营着火一事，儿臣见识到了父皇的左右为难，驸马的无奈，所以儿臣就想到，如果将来瑾溟也像父皇或者驸马那般，他要怎么办？儿臣不是想挑起什么是非，也不是想造反，只是凡事总要有人出头，那就让儿臣这个不懂事，整天就知道嚣张跋扈的长女来承担好了。” 皇帝怎么都没想到。 女儿会把自己说的每句话，都记在心中。 “父皇……” 慕绾绾缓缓蹲下，跪在皇帝跟前，仰头眼巴巴地看着他：“儿臣现在跟您说，就是不想瞒着您，而且儿臣做的每件事，都是以大梁出发，绝对不会有半点私心。儿臣不是男子，不能为父皇建功立业，那儿臣可以从其他渠道，为父皇出一份力。” 第529章 “父皇，您想想看，若是将来史书上，歌颂着你当皇帝做过丰功伟绩，后人一直学习您的精神与思想，那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儿臣觉得，这应该是每个帝王都会心生向往的事情吧？” “绾绾啊，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懂事的女儿啊。” 皇帝叹息一声，弯腰将女儿扶起来，眼中满是慈祥：“你这个孩子，总是咋咋乎乎的，总是让朕担心，没想到有一天，你居然会开始帮朕分担了。” “儿臣就是看不惯有人欺负父皇跟驸马，那等于就是在欺负儿臣。” “那你需要多少人？” 皇帝笑呵呵地看着女儿，心中再次感叹。 要是她是个男孩，该多好啊。 “人数的话，现在够了。” “够了？”皇帝蹙眉，“你哪里的人？” 慕绾绾努嘴，冲着皇帝微笑：“儿臣在外头盘了个医馆。” “医馆？” 皇帝拧着眉，上下打量女儿几眼：“合着你每天出去，就是去医馆来着？” “对呀。” 慕绾绾坐下来，将医馆的情况跟父皇简单说了下。 皇帝听完后，头顶都气得冒烟了：“慕绾绾，你这胆子可真不小，什么蛊师，什么江湖门派，你都敢收？朕像你这么大的岁数的时候，都你这个胆子。” “那正不是赶巧了嘛，再说了，要是人数从父皇这里凑，万一被谁知道了，肯定又要大作文章，眼下呢，儿臣只跟父皇，要个地方，让他们住下，当然父皇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再给儿臣派个什么儿臣监督者，免得到时候不可控，儿臣来背锅。” 父皇就是自己最大的靠山。 所以，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地清清楚楚。 才能让父皇痛快地放手，让自己去干。 “你个臭丫头，合着把朕都给算计进去了。”皇帝笑骂一句，眼底全是赞许的微笑，“既然如此，朕到时候给你拨个人来。” “父皇，可不要是暗卫营的人，他们来了，风影几个会不自在的。” “不会的，这个人……” 皇帝对着女儿微微一笑：“他是朕年轻之时行走江湖遇到的好友，但因为某些事情，朕跟他之间产生了一定隔阂，不过要是你的话，他应该乐意出面，毕竟，你刚出身不久，他来看你，结果你一泡屎，拉他身上了。” 慕绾绾：“……” 皇帝回忆起来的时候，还是会忍俊不禁：“他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被你这一下，吓得哇哇大叫，从此就对你敬而远之，可你偏偏就喜欢围着他转，一见他，就嚷嚷着，要他抱，可把他吓坏了，后来他身体不好，朕刚登基遇到很多事情，两人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最后他一怒之下辞官回家养老去了。” 慕绾绾低头，仔细回想原主的记忆。 但对父皇说的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叫沈莫君，知道他当年做的什么官吗？” 慕绾绾撇嘴：“儿臣哪里知道，父皇快说，别卖关子。” 第530章 皇帝无奈了。 人人都怕自己。 唯独慕绾绾这个女儿，似乎从未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帝王。 自己在她眼中，就只是她的父亲而已。 但就是这份随和。 令皇帝动容。 “首辅。” “首辅？” 慕绾绾原本就很大一双眼，瞬间瞪圆了。 要知道，首辅是主持内阁大政的，权势滔天，还拥有相对特殊的职权和地位。 看样子。 这个人，的确很受父皇的信任。 “那他都辞官回家养老去了，他怎么可能再出来为咱们卖命？” 皇帝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女儿肉肉的脸蛋：“他一身江湖气，朕让他做这个首辅的确把他放错了地方，不过他应该会对你所说的事情感兴趣，等朕回去给他写个信，怎么着也要把他忽悠来。” 父皇都用上忽悠二字了。 看样子，这个父皇在意的好友。 估计，性子很难搞啊。 “那父皇的意思，就是同意儿臣培养自己的势力咯？”慕绾绾冲着皇帝笑得灿烂，“京城的房价太贵了，还请父皇送儿臣一间大大的宅院，好可以安顿那些人，再有那个救济中心，也需要宅院安顿人，也请父皇弄个宅院给儿臣。” “救济中心一事，朕明早上朝之时，会跟大臣们探讨，到时候让户部去准备合适的场合，对了，这个救济中心你，你可有想过叫什么名字。” 慕绾绾低头想了一下，抬头对上父皇炯炯有神的两眼：“济善堂。” “济善堂，这名字不错。” 皇帝现在觉得女儿肚子里头的墨水比以前多了点：“那你说的那个部下，可有想名字？” “有，叫夜行卫。他们只在暗夜里行事，为皇室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事情。还可以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工作，夜行为指挥使由皇帝亲信担任，直接向皇帝负责，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 “你这么一说，这个指挥使的位置，非沈莫君莫属。”皇帝望向女儿的眼神越发怜爱起来，甚至他有一种，如今的女儿就是年轻的自己，她将自己到现在都没实现的抱负与理想，正帮自己一一实现。 一瞬间。 皇帝心中百感交集。 他有那么多儿子，除去太子，其他的，没有一个让自己满意的。 “绾绾。” “嗯？” 皇帝抬手，轻轻揉着女儿的后脑勺：“只要你一心为大梁，绝对不会以公谋私，你惹出再大的乱子，朕也会拼命保住你的。” “父皇，这点您放心，儿臣也要像您一样，当个名流千古的长公主，在史书上留下慕绾绾的名字，想想都觉得心潮澎湃，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慕绾绾看向皇帝的眼神，头一次展露出自己的决心，“儿臣想用自己的力量，让大梁女子的地位逐步提升上来，让天下的男人都看看，女子不比男子差，儿臣要做第一个。” 皇帝瞅着女儿。 几秒后。 嘴里，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声音之大。 连外头后者的宫人都听到了。 他们心里都在想。 长公主跟皇上说了什么话，居然能让皇上这么高兴。 第531章 “好，你真不愧是朕的好女儿，朕支持你，朕虽为男子，但同样觉得，一个国家的发展离不开女子，但你也知道，朕虽然是天子，但也有很多左右为难的事情，但你不一样，你本来就是女子，又是朕的长女，你去做这些事情，比朕管用。”皇帝高兴极了，不停地拍着膝盖。 “父皇，眼看着就要晌午了，要不儿臣让呦呦跟瑾炽陪您一块用膳，瞬间您也考考他们的功课？” 皇帝听得一惊，抬头看向女儿：“瑾炽身体好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现在跟着呦呦，每天都会学习，这个孩子很用功，而且儿臣跟驸马打了招呼，等他身体再好点，就把他扔到军营去锻炼，说不定能培养出一个矫勇好战的大将军来呢。” 皇帝就喜欢，女儿什么事情都跟自己讲得明明白白。 虽然，她不说，自己也能知道。 但女儿这份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令皇帝感慨万千。 “行，你让他们两个过来吧。” “哎，儿臣亲自去接他们来。” 如今皇帝的一日三餐。 都由凤鸾宫来准备。 所以小厨房，很快就做了皇帝平时爱吃的菜。 眼下天气热。 都以凉拌菜为主。 再配上冰冰凉凉的酸甜果汁。 皇帝吃的高兴又满意。 呦呦嘴巴跟慕绾绾一样，又甜又会说，每说一句，还会把慕瑾炽带上。 弄得慕瑾炽特别不好意思。 但他心中却是满满的感激。 因为不是所有皇子，都能享受陪父皇一块用膳的经历。 一顿饭下来。 皇帝一高兴，又赏了两人不少东西。 吃饱犯困的他。 干脆就住在女儿寝宫内。 谁叫她的寝宫，比自己的寝宫更凉快。 慕瑾炽就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把小扇子，给父皇扇风。 一脸卖力的样子。 惹得皇帝满眼心疼。 最终，将他抱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好了，陪朕睡一会儿，下午才有精神继续学习。” 慕瑾炽鼻头一酸，冲着皇帝露出甜甜的笑容：“嗯，谢父皇。”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皇长姐给予自己的。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 将来一定要有出息，好好报答皇长姐的恩情。 寝宫被父皇给抢了。 怕热的慕绾绾，只能到前殿凉快凉快。 正趴在软榻上睡着之时。 晴鸢匆匆跑进来：“长公主，皇后娘娘来了。” 她怎么老是阴魂不散？ 慕绾绾就纳闷了。 没办法，只能从软榻上爬起来，跟着晴鸢顶着大太阳，去迎接皇后。 “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冷着一张脸，上下打量衣衫单薄的女儿，教训的话脱口而出：“你看看你，穿得什么样子，就算是自己宫中，那人来人往，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就不能注意点吗？” “母后，您要教训儿臣，能不能进去说话？”慕绾绾面上保持优雅的微笑，“现在可是大中午，气温那么高，万一您要是在儿臣宫中，热出什么病来，儿臣可担当不起。” 第532章 “慕绾绾，本宫是你母后，你就不能好好跟本宫说话。” 只要一见到慕绾绾。 皇后那心中的怒气，只会越积越多。 慕绾绾侧身：“母后，请吧。” “哼。” 皇后衣袖一甩，搭着侍女的手，快步进了前殿。 一入殿中。 顿感一阵凉意。 皇后左右看了看。 发现殿中四周都放置了大水缸，里头是一块块厚实比人都高的大冰块。 自己宫中，都没女儿宫中的冰块，来的大。 瞬间。 皇后心里又是不满，又是嫉妒。 晴鸢见皇后来了。 赶忙给上茶点。 结果，皇后一摸杯壁的温度，立马找到数落慕绾绾的理由来：“慕绾绾，你现在越发不懂事起来了，殿内放着冰块就算了，现在连喝的水都是冰镇过的，放眼后宫哪有你这般奢侈的？” 冰块，对没有冰箱的古代来说。 的确是奢侈品。 但先前说过，慕绾绾会用硝石制冰，系统内本来就存放着硝石，硝石还可以反复提炼再进行制冰，压根不需要动用皇宫地窖内的冰块。 所以，眼下冰块，在凤鸾宫还真不是什么稀罕物。 宫人们，每天都能喝到冰镇的各种解暑汤。 后殿每天都会放置很多冰块，给需要消暑的宫人们。 晴鸢很自然将冰镇过的茶水送上来。 结果，反到成了皇后找茬的理由。 “母后，您派人去内务府打听打听，看看儿臣有没有天天去内务府领取冰块。再说了，儿臣就算天天用冰块，那也是父皇宠着，有本事您找父皇理论，找儿臣撒什么气呀。”前殿离寝宫就几步路，皇帝是睡着了，但他的贴身太监富全在外头守着，所以慕绾绾说的话，他都能听得见。 “你！” 皇后气结，望着女儿那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强行将火气压下来。 “本宫问你，谢玉柔是怎么回事？他们谢家的事情，你在里头掺和什么？” 慕绾绾觉得皇后就是在没事找事。 但面上透出一抹为难：“母后，谢玉柔再怎么样也是驸马父亲的女儿，给她说门亲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不是难事不难事的问题。” 皇后恨不得抬手狠狠戳女儿脑袋几下：“你不知道，本宫跟皇贵妃的关系吗？你是本宫的女儿，你却让谢家的女儿嫁给豫王当侧妃，这像什么话？” “豫王怎么了？他是儿臣的弟弟，是父皇的三儿子，儿臣给他找个侧妃，怎么就不可以吗？”慕绾绾拧眉，语气逐渐暴躁。 “谢玉柔要想找夫君，那本宫娘家这边也有适龄的男子，你怎么就不先来问问本宫的意思？” 皇后这一句话。 瞬间，让慕绾绾明白了。 她不是来找茬的。 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母后不是一直觉得儿臣做什么都不对，那儿臣怎么会想到去找母后商量呢？”慕绾绾眼珠一转，心里有了另外的主意，“谢玉柔已经跟豫王见过了，豫王也同意了，如果现在反悔那肯定不行，不过谢玉柔有个兄长叫谢玉轩，眼下正在凤鸾宫当账房，母后家中若是有什么适龄的女子，倒是可以给他说门亲事，只是吧……” 第533章 皇后正听得起劲呢，冷不丁听到女儿话锋大转弯，瞬着急地追问起来：“只是什么？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老是说一半呢？” “儿臣不敢说，怕被您骂，更怕被父皇骂。” “你父皇又不在这里，你怕什么？再说了，本宫是你母后，能害你吗？”皇后瞪了女儿一眼，“赶紧说。” “谢玉轩刚来的时候，儿臣拨了个丫头给他使唤，没想到两人一去二来就看对了，眼下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儿臣怕事情败露，便做主将那宫女赐给了谢玉轩当正妻，若是您这边再找个姑娘嫁过去，那人家肯定不愿意的。” “慕绾绾！” 皇后一听，瞬间暴怒，右手将桌子拍得邦邦响：“这种秽乱后宫的大事，你怎么就这般糊涂？那宫女呢？现在人在何处？必须马上处死。” “母后，儿臣原本也是想处死她的，可看他们两人情投意合，难舍难分的样子，儿臣一时便动了恻隐之心，再说了香巧年纪小，长得也一般，就算父皇见了，也未必会喜欢，倒不如成全他们，让他们成为一对恩爱夫妻，也算一段佳话。” 慕绾绾是故意这么说的。 目的，当然是气皇后咯。 因为皇后最在乎这种场面功夫，还特别怕被皇上知道。 前段时间她还挨过皇上的巴掌。 “不行，慕绾绾，你现在就把香巧带到本宫面前，本宫身为后宫之主，绝对不能允许出现这种魅惑主子的东西，一旦开了这个先河，那后宫中岂不是人人都会效仿，企图一步登天？” “母后，您可还记得翡翠？” 皇后一愣，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了？本宫不是把她赏给你当侍女了吗？” “是啊，当初不是说她跟侍卫私通，可见宫女与人私通，甚至勾引主子不是什么新鲜事，母后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怎么到现在才想着要整顿后宫？” 慕绾绾面上带着冷冷的淡笑，看向皇后错愕的脸庞：“儿臣就是搞不明白，儿臣是您的亲女儿，您为何要把儿臣当成仇人一样看待呢？”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本宫把你当仇人一样看待？”皇后拧眉，右手不由捏紧了桌沿，慕绾绾怎么现在越来越聪明了？ “难道不是吗？” 慕绾绾踏步，走近皇后，对上她些许慌张的脸庞：“上次，儿臣遇险，母后敢拍着胸脯说，此事跟您没关系？儿臣就是搞不定明白，儿臣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母后非要雇人要取儿臣的性命？您这么讨厌儿臣，那为什么当初将儿臣生下来后，怎么不一把掐死，反而让儿臣长大，来给您添堵呢？” “慕绾绾！” 皇后彻底被激怒了，一下子站起来，右手高举半空。 似乎又要扇女儿的巴掌。 这次，慕绾绾没躲，也没伸手阻止。 反而扬起脸，一脸不屑道：“母后，只要今天这巴掌儿臣挨了，儿臣与您之间的母女情分可就彻底断了！” 第534章 皇后高举着的右手，在半空中颤了颤。 最终，垂了下来。 “慕绾绾，本宫现在是跟你说香巧的事情，你跟本宫扯过去的事情做什么？”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香巧这人是留不得的，你赶紧将她处理掉。” “可儿臣已经将两人的婚期定下了。”慕绾绾显得一脸为难，“就在半个月后，谢玉轩的母亲，还有儿臣的婆婆都已经同意此事，现在开始在家中张罗两个人的婚事，这个节骨眼棒打鸳鸯不太好吧？” 皇后听了，真要气死了。 这个女儿，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一件让她称心如意的事。 “谢玉轩再怎么样，也是谢家长子，你让他娶个宫女当正妻，不是纯心给他添堵么？”皇后跟谢无宴打过几次交道，每次都碰得一鼻子灰。 所以她深知，谢无宴不好拿捏。 但谢玉轩不一样，他没身份没背景。 只要稍微给他一点甜头。 就能乖乖听话。 所以，皇后才想着把主意打到谢玉轩身上。 慕绾绾哼笑。 真是小刀割屁股，开了眼。 谢家兄弟，一下子成了大家眼中的香饽饽。 他俩要是知道，尾巴还不翘上天去？ “谢玉轩虽说是谢家长子，但他要才华没才华，要学问没学问，儿臣也想过找个适龄大臣女儿给他做正妻，那也要人家同意呀。”慕绾绾对着皇后两手一摊，“再说，儿臣这么做，也是看在驸马的面上，不然他们谢家的事情，跟儿臣有什么关系。” “好了，本宫没兴趣听你废话，明日你带着谢玉轩来御宁宫。” 慕绾绾拧眉，不确定看着母后：“母后，带他去您宫中做什么？难不成您亲自要给他说门亲事？” 她记得，母后娘家那边，不是年纪太大，就是早已嫁人。 哪里，还有适龄的人选？ “本宫的兄长先前有过一段露水姻缘，那女子给兄长生个闺女，前两年她重病才将此事说了出来，兄长念在对方是自己亲骨肉的份上，便将闺女接了回来，年纪是大了点，今年都二十了，但谢玉轩不都二十六了么，差六岁正合适。” 慕绾绾都无语了。 她可不觉得，母后是好心，要给谢玉轩说个好媳妇。 纯粹就是不想落于皇贵妃下风。 有一种，你有的，我也要有。 仿佛抓住一个谢玉轩，就能控制整个谢家一样。 要知道，谢家真正当家做主的可是谢无宴啊。 “母后应该知道，驸马的军营着火了，这些时日，儿臣要帮着驸马的忙，没工夫管谢玉轩的事情。”不过让谢玉轩娶了母后的侄女也好，省得以后她发现自己跟谢无宴的关系所有缓和，便将主意打到谢无宴身上，“您要见他，明儿儿臣让宫人带他去见您就行。” “那也行。” 皇后点头，站起来：“慕绾绾，此事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听到了吗？” “知道了，儿臣一定会让母后满意的。” “嗯，那本宫就先回去了。” 皇后完全没想着今天女儿为何这般配合自己，满脑子全是，今天女儿总算听自己的话了，看来先前教训她那次，还是挺管用的，等自己再找到她与人私会的证据，到时候她就一定能乖乖听自己的话。 第535章 “恭送母后。” 慕绾绾欠身，愉快地将皇后送了出去。 “长公主，您说，皇后娘娘这是有何用意？您跟驸马的亲事那是皇上赐婚，即便你们一直吵吵闹闹，但如今还在一起过日子，皇后放着名正言顺的女婿不要，偏偏要用一个完全没用的谢玉轩呢？” 慕绾绾努嘴。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但不敢往下深想。 “我不知道。” “让朕来告诉你。” 慕绾绾跟秀青回头，两人同时行礼：“见过父皇（皇上）。” “皇后这是在跟朕较劲。” 皇帝两眼眯了眯，转身坐了下来。 “那儿臣想的没错，母后不是在跟皇贵妃过不去，是在跟父皇过不去。驸马是父皇的人，母后无论怎么做都不会让驸马乖乖听话，但谢玉轩就不一样了，他是谢家的人，的确没什么背景，母后想让他乖乖听话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儿臣不懂，母后为何要跟您过不去，您也没怎么着她呀？” “绾绾，朕跟你母后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皇帝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女儿，许多事情，眼下还不能对女儿全盘托出，免得她承受不住，“皇后要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天塌下来，还有朕顶着。” “可儿臣担心，谢玉轩一旦有了母后做靠山，会做出一些……” “绾绾，要想把这水搅浑，光靠你或者朕的力量，不足以让这水变得浑浊，必要的时候，就是要一些像谢家兄妹这样的人，他们想要权力，想要过人上人的生活，那就给他们，当然得到就必须要付出代价。”皇帝冲着女儿微微一笑，“你想想看，你当初要给谢玉柔说亲事的原因是什么？” 慕绾绾低头想了一下，瞬间秒懂：“父皇，您的意思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是长公主，有朕罩着你，你害怕什么？” 对哦。 谢家兄妹，再猖狂。 也不敢在自己面前造次。 “儿臣谢父皇开解。” “懂了就好，去，到厨房给朕装些点心，还有那什么果汁，以后给朕送膳的时候，记得都要备上一壶，酸酸甜甜，还挺好喝。” “知道了，父皇喜欢喝就好。” 皇帝垂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八儿子：“瑾炽，你在你皇长姐这里，好好学习，好好养身体，等身体好了，就去军营历练，绝对不能给朕丢脸，知道吗？” 慕瑾炽连忙跪地磕头：“儿臣遵旨，儿臣一定努力，绝对不会给父皇丢脸的。” 凤鸾宫温馨的一幕，令人动容。 而在不远处的永华宫。 慕瑾安正踏步走进内殿，过来给自己的母妃请安。 “母妃，这般匆忙叫儿子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慕瑾安抬头，看着母妃领着一个妙龄女子走向自己，眉头不由微蹙。 第536章 “瑾安来，本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表妹徐静瑶。” “静瑶拜见豫王。” 徐静瑶是皇贵妃家族的人，年芳十八，长得亭亭玉立，很是灵动。 她早就听说过豫王长得一表人才。 如今见到。 才觉得，他比传闻中，还要好看。 仅仅一眼。 看的她，羞红了脸。 跟谢玉柔相比，徐静瑶才是真正的大家闺女，声音软糯，知书达理。 但慕瑾安一向都不喜欢这种从小就被养在深闺中，没有一点经验的女人。 无趣。 是这种女人的特质。 他找女人，是让女人伺候他，让他开心的。 怎么可能，他来伺候女人，让女人愉悦？ “母妃。” 慕瑾安收回思绪，拉着母妃的手，往前几步，压低嗓音道：“您这是干什么？儿臣马上就要娶谢玉柔为侧妃。” “对啊，你娶侧妃本宫不反对，但娶一个是娶，娶两个也是娶，再说了，静瑶从小就被当做王妃培养，规矩礼节都要比谢玉柔这个穷酸丫头不知好多少倍，静瑶是个好孩子，她脾气好，嫁过去之后，一定能跟婉儿相处融洽，到时候她们两个一起伺候你，你心里就美着吧。” 慕瑾安可不想晚上抱着两块木头睡。 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但此人，是母妃的人，他不好拒绝。 只能点头：“既然是母妃为我精挑细选的侧妃，那儿子便答应了，只是此事父皇能答应吗？” “怎么不能答应？婉儿不是到现在都没怀上你的孩子，你一下子娶两个侧妃，也是为皇家子嗣考虑，皇上一定会同意的。”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的皇贵妃，没想到儿子会同意地这么快，当即一扫心中多日以来的烦闷，“好了，你跟静瑶去御花园走走，待在本宫这里，你们一定不自在。” “母妃，我……” 慕瑾安本想说，他府上还有事情呢。 结果一看母妃那不容拒绝的眼神。 只能点头：“好，我听母妃的。” 御花园中。 慕瑾安走在前面，徐静瑶跟在后面。 她长这么大，从未跟那个男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尤其，眼前这个男人，马上要成为自己的夫君了。 一时间，徐静瑶心里七上八下。 连呼吸都不由急促起来。 慕瑾安就很淡定了。 一来，他对这种清汤寡水的女人，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二来嘛，他总想到谢玉柔。 同样是黄花大闺女，谢玉柔的胆子就大多了。 一个不想说，一个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人就围着御花园绕了一圈。 最后居然来到了凤鸾宫门口。 慕瑾安眼珠一转，扭头看向宛如跟屁虫的徐静瑶：“走，带你去见见皇长姐。” 慕绾绾好不容易等父皇走了。 准备回房歇息。 刚酝酿出睡意。 结果听说，慕瑾安带着个姑娘来找自己。 姑娘？ 什么姑娘？ 前厅内。 徐静瑶一脸局促地站着。 慕瑾安让她坐，她都不肯坐。 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她在闺阁之中，就老听到关于长公主嚣张跋扈的事迹。 第537章 说她稍不顺心，就会动手打人，还会亲自拿着鞭子，狠狠抽打。 徐静瑶想到这里。 浑身打个寒颤。 头一抬。 刚好跟走进来的慕绾绾视线对个正着。 她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跪地行礼：“徐静瑶见过长公主。” 慕绾绾抬眸，扫了一眼冲自己笑嘻嘻的慕瑾安：“干什么？本公主的气还没消呢，谁让你带着本公主不认识的人过来的？” “皇长姐，您还没消气呢？” 慕瑾安立马走上来，绕道慕绾绾身后，敲打她的肩头。 一脸讨好样：“我在家都已经闭门思过好几天了，你要是在生气，那不如打我几鞭子，出出气？” “你少来，把你打疼了，你母妃岂不是要找我拼命？”慕绾绾白了慕瑾安一眼，肩头一抬，往椅子上坐起，“徐姑娘起来吧，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你也要跟着瑾安喊我一声皇长姐才是。” 慕瑾安一怔。 现在的皇长姐，好似一天比一天聪明。 自己都还什么都没说呢。 她便一下子猜了出来。 慕绾绾心中冷笑连连，这个徐静瑶一看就是皇贵妃的人。 慕瑾安将人带到自己面前，用意还不明显吗？ 无非就是自己不喜欢。 却又不敢跟皇贵妃说不。 就想利用自己，来给皇贵妃施压。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皇长姐，其实她，是母妃硬塞给我的，我没办法的。”慕瑾安低头，压低嗓音开始装无辜，“当初你让我娶玉柔当侧妃，我心里也是犹豫了许久，但你说，要为皇家子嗣为重，我权衡再三下，才同意的。” “你母妃是你亲生母亲，她能害你吗？再说……”慕绾绾抬头打量一脸怯生生的徐静瑶，“静瑶一看就是个好姑娘，说不定嫁过去后，能跟婉儿还有谢玉柔成为好姐妹的，你呢就好好干你的差事，以后家里的事情，有她们三人一块分担，婉儿也能轻松不少。” “皇长姐，你说得对，是我不懂母妃一片心。” 看来，自己是甩不掉徐静瑶这个女人了。 罢了。 娶回去，当花瓶也好。 “好了，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领着静瑶来我这里，看把人家姑娘吓的，你以为人人都像谢玉柔一样，胆子那么大？”慕绾绾扭头纷纷晴鸢，“去库房，挑选一些首饰来，给静瑶带回去。” “不，不，长公主今日是静瑶突然到访，身上什么都没准备，静瑶怎么好意思要您的东西呢。” “没事，我这里什么都有，你拿回去几样，也不差多少。” 慕绾绾笑得一脸和气。 慕瑾安目光晦暗不明。 现在的皇长姐，倒是越来越让自己看不清了。 仿佛，她周围竖起铜墙铁壁。 自己怎么刺探，都不管用。 “瑾安，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慕绾绾喝了一口茶，随意问着。 瑾溟出去快两个月了，最迟下个月怎么着都要回来了。 先探探慕瑾安的口风。 看看，他将父皇交给他的事情，做的怎么样。 也省得瑾溟回来后，无从下手。 第538章 “最近……” 慕瑾安已经知道现在的皇长姐比过去有心眼多了。 自然不会如实说来。 “还不是忙父皇带交代我的差事，其实很多事情，原本都是太子在做，可他眼下微服私访还未回来，我这个当弟弟便代为办理，但再怎么样，我做的事情，也不如太子那般做的让父皇满意。” 慕瑾安摸摸鼻子，抓起慕绾绾袖子一角，假模假样地擦起眼角来：“被父皇骂那是家常便饭，前几天更倒霉，被父皇罚跪半天，跪的我膝盖都疼了。” 慕绾绾记得，慕瑾安成年后。 便在翰林院当编修，主要做一些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等事务。 这差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翰林院就相当于皇帝的私人秘书机构。 慕瑾安当编修，就等于将他当储备人才来培养。 看样子，父皇还是挺看中慕瑾安的。 不过，他是怎么跟太尉搭上关系的？ 慕瑾安又没在军营当差。 “没打你就不错了，棍棒底下出孝子听说过没？”慕绾绾回过神，将自己的衣袖从慕瑾安手中拽出来，又一巴掌拍掉他伸出来的手，“你好好干，别给父皇丢脸，也给弟弟们做好榜样。” “我不敢，皇长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弟弟们呀只是表面上把我当哥哥看，私下不知道说我多少坏话，不过我也就奇怪了，我对他们那么好，有什么好处都想着他们，他们可倒好，逢年过年也不知道送点东西孝敬我。” 慕瑾安干脆一屁股坐在慕绾绾身边，跟她发起牢骚：“四弟五弟眼下还在军营历练，听说马上就要出来了，父皇正头疼他们的去处呢，六弟跟七弟是马上要去军营历练呢，不过听说两人都想去谢大将军的军营，皇长姐，你的驸马爷应该没跟你说此事吧？” 好家伙。 慕瑾安开始旁敲侧击。 打听自己跟谢无宴关系如何了。 “瑾安，你不知道吗？驸马的军营两天前着火，眼下他正忙着整理军营呢，哪有时间管几个弟弟的事情，再说了，他们要去哪里历练，那都是兵部的事情，你这么一说，难道是觉得，六弟跟七弟跟兵部的人私下有交易？” 慕瑾安一下子坐直身躯了，吓得连连摆手：“皇长姐，我可冤死了，我就是随口说一句，他们的事情，我哪里知道得那般清楚。” “那他们去哪个军营历练，跟你有什么关系？” 慕绾绾一个白眼丢给慕瑾安：“他们去哪里，那都是兵部的事情，不过我记得你当初去军营历练之时，还挺轻松的。” “皇长姐，那是因为我当初年少无知，贪玩上树把腿给摔断了，可那时进军营的日子已经定下了，总不能改期吧，可我一条腿又动不了，兵部也是体恤我，所以给我安排了一个文书的活，但我腿好了以后，我就立马跟着将士们一块上操练，一天都没拉下过。” 看到慕瑾安脑门上都出汗了。 慕绾绾掏出右袖的帕子，给他擦汗：“我就随口问问，看把你吓的。” “我这不是怕皇长姐说我玩物丧志嘛。” 第539章 慕瑾安抬手，拿起慕绾绾手中的手帕：“我自己擦就好。”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反正我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子，现在靠着父皇，等以后还不是靠着你们这些弟弟度日？” “皇长姐，你这口气怎么说得这般凄凉，你可是父皇的长女，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公主，即便，我说是即便以后太子登基成了皇帝，那见到你，还不是恭恭敬敬要喊你一声皇长姐？” 要换做以前，慕瑾安这番话。 一定哄得原主心满意足，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高贵的女人。 但眼下。 慕绾绾从他话中，听出一丝捧杀的味道。 捧杀，是毁掉一个人的最快方法。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再过个二三十年，你们这些弟弟心里还会不会有我这个长姐？”慕绾绾低头，轻叹一声，语气满是悲凉，“我不求什么只求你们这些当舅舅的，将来好好护着呦呦就成，其他的，我都不在乎。行了，时候不早了，你带着徐姑娘回你母妃那里吧。” “皇长姐您就放心吧，咱们再怎么样，也不会把您给忘记了。”慕瑾安带着徐静瑶对着慕绾绾行礼，“那皇长姐，我们就先走了，有空在过来。” “好，我等着，下次你带着两个侧妃过来拜见我。” 慕绾绾微笑着目送两人。 直到两人走得没影。 瞬间收起面上的笑容，揉了揉酸痛的脸颊：“再不走，我脸都要笑僵了。” “眼下太子不在，豫王成为大臣眼中的香饽饽。” 秀青走上来，将切好的水果递到慕绾绾手中，瞧着她眼下的青黑，心疼道：“长公主您这两天都没休息好，要不现在去睡一会儿。” “不用了，被慕瑾安一搅合，我哪里睡得着啊。” 慕绾绾吃了一口切好的苹果，嚼着嚼着，想到先前去找父皇。 听到富全公公说，父皇在看瑾溟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函，情况不容乐观。 慕绾绾心里咯噔一下。 “乳母，去把鬼影找来，我有事吩咐。” “是。” 鬼影很快就来了。 见长公主一脸严肃，立马也跟着严肃起来：“长公主，您是有事情交代属下？” “鬼影，你轻功好，你现在立马出发，到江南，看看太子现在什么情况了，我很担心他。” 鬼影抱拳：“是，那属下现在就去收拾行囊，您放心，以前属下在暗卫营的事情，经常要去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属下保证找到太子后，一定保护好他。” “嗯，那你去吧，跟风影打个招呼。” “哎，属下明白。” “长公主，您为何不先去问问皇上，再派鬼影出去呢？” “若是父皇想说，昨天跟今天都能说，但他就是没说，说明瑾溟遇到的事情，让他没办法开口，即便开口，也不能跟我这个做女儿说呀。”慕绾绾双手不由攥紧，眼下也不知道瑾溟是遇到了危险，还是遭遇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第540章 未澜宫。 宸妃的病，断断续续养了快两个月。 总算是有所起色。 身体一好，心思也跟着活络起来。 “颜汐，你在宫中这段时间，私下可有跟谢大将军见面？”宸妃看着坐在床沿上，一口一口给自己喂药的白颜汐轻声询问。 白颜汐垂头，轻轻摇了摇：“宫中不安全，而且他一直在凤鸾宫内也不出来，我要见他很困难。” “本宫听人说，他军营失火了，你想不想去看看他？” 白颜汐抬头，满脸错愕地看着宸妃：“三姑母，我这贸然去见他，不好吧？” “本宫可没说让你去单独见他。” 宸妃又不傻，轻笑一声道：“刚好，瑾曜要去军营历练了，提前去关心下谢大将军，也好给他心中留个好印象。” “三姑母，其实我是这样想的，眼下您身体也好转了，不如明天我就出宫回家了，我来宫中快两个月了，南宫府上肯定积攒了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想出宫这个念头，在半个月前就一直盘旋在白颜汐脑海中。 本来打算在宫中与谢无宴将误会解开的。 如今看来，跟他的误会越来越深了。 白颜汐必须寻找另外的法子，重新得到谢无宴的信任。 宸妃沉思一下，点头：“的确，你来宫中也快两月了，再侍疾下去，会让人起疑心的，不如这样，明天你跟瑾曜去了军营后，你便回家吧，本宫这边要是有事，到时候再宣你进宫商议。” 白颜汐听得面上一喜，连忙跪地谢恩：“多谢三姑母体恤。” “傻孩子，你是本宫的亲侄女，亲人之间，何必这般生分。” “就是因为知道三姑母对我好，所以颜汐才更要守着规矩紧着神，免得让人看笑话，给三姑母带来不好的影响。” “好了，本宫再睡一会儿，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 “是，颜汐告退。” 次日晌午。 白颜汐跟着慕瑾曜前往谢无宴的军营处。 她不是第一次来军营。 当从马车上下来，看到被烧毁掉小一半的军营。 还是吃了一惊。 “白颜汐，待会儿进去的时候，可不要说错话，免得让谢大将军不高兴。”要不是母妃苦口婆心劝说自己，慕瑾曜才不会在这么热的天到军营看望谢无宴呢。 “颜汐不会给敬王添麻烦的。” 耳边，传来白颜汐柔柔的声音。 慕瑾曜眉头一蹙，大步流星地往军营内走，也不管白颜汐是否跟得上。 军营着火后。 每天进去军营的人，比先前多了一倍。 有将士们的家属，也有前来慰问谢无宴的各方人员。 因此，军营大门口没有像往日那般森严，基本上报上姓名。 便会有人通报给谢无宴。 但慕瑾曜是第一次来看望谢无宴的皇子。 再想到，他即将要入军营历练了。 他这个节骨眼过来，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他为什么还要带着个白颜汐呢？ 领着两人前往谢无宴营帐的江沐，一直走到营帐口，还是没想通。 “将军，敬王来访。” “进来。” “是。” 第541章 江沐应了一声，将营帐大门掀开，顿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继续要把慕瑾曜跟白颜汐给熏晕了。 “长姐夫。” 慕瑾曜调动下面部肌肉，从小厮手中接过礼品，亲自拎着走进营帐之中：“看到您没事我就放心了，我想着你最近军营一定缺人手，若是需要人手，长姐夫你尽管开口，这是给你带的一些礼品，对了，知道你喜欢喝酒，我还特意从宫中带来几坛美酒呢。” 不得不说。 慕瑾曜就是不会来事。 一场大火，死伤无数。 谢无宴现在每天都忙得饭都吃不下，哪里还有心情喝酒。 但对方是敬王。 谢无宴要卖他个面子：“多谢敬王，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眼下天气炎热，军营内部又很混乱，我也不好给你安排什么差事。” “没关系，我今天过来就是看望你的。”自己大老远跑来看谢无宴，结果就得到他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面上却还要保持得体的微笑，“长姐夫，其实咱们都是一家人，无论是人力还是钱财，只要我能帮上忙的，都可以。” “是呀，宴哥哥……” 白颜汐这一张嘴，可谓是一箭双雕。 既是在帮慕瑾曜说话，让他对自己增添一份好感。 更是为了能跟谢无宴说上话，希望两人关系恢复如初。 “不，是驸马。” 白颜汐咬了下唇，柔弱的两眼落到谢无宴身上。 许久不见的他。 黑了整整一大圈，最重要他还瘦了，整张脸瘦的颧骨都突出来了。 神色憔悴，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 下巴上，胡须都老长了。 跟往日，他总是收拾地干干净净不同，现在的他，很是邋遢。 营帐内密不透风。 白颜汐甚至能闻到谢无宴身上的酸臭味。 瞬间。 她的秀眉微微蹙起。 她掩饰地很好，只是蹙眉，但还是被眼尖的谢无宴给发现了。 不过，谢无宴没戳穿她，只是笑着看向慕瑾曜道：“敬王，我记得你马上就要进军营历练了，刚好我最近军营在点兵，不如我让江副将陪去你操练看看，你先了解下，以后进了军营，也好不慌张。” “好啊，长姐夫愿意让我先看看，我肯定乐意。” “那好，江沐你带着敬王去操练上圈一圈，再跟他说说，将士们每天需要操练的项目。” “是。” 江沐走到慕瑾曜跟前：“敬王，这边请。” “那我在这里等敬王回来。”白颜汐生怕敬王让自己出去，她才不要顶着大太阳，去操场看一个个臭烘烘的男人呢。 “行、行吧。” 慕瑾曜是多少知道一点白颜汐跟谢无宴的往事。 虽然，要靠一个女人，帮自己实现目标。 有点不好。 但眼下，也没更好的办法了。 慕瑾曜跟着江沐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营帐内。 一下子就剩下谢无宴与白颜汐两人，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好久没见谢无宴了。 白颜汐居然开始紧张起来，呼吸也不由加快了几分。 第542章 “宴哥哥，你最近好吗？” 白颜汐一开口，突然捂住嘴，摇头：“我真笨，你最近肯定过得特别不好，宴哥哥，你要是心里难过，跟我说说看，我愿意为你排忧解难。” “排忧解难？” 谢无宴抬头，往日看向白颜汐总是带着几分爱慕的眼神，此刻冰冷无比：“白颜汐，我认识你这么久，我突然意识到，我压根对你不了解，甚至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都分不清，我怎么敢让你来为我排忧解难呢。” “宴哥哥……” 白颜汐语气哽咽，眼眶瞬间就红了：“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回不到从前了吗？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宴哥哥一下子这般厌恶我。” 又是这样。 每次她都要用眼泪来博得自己的同情。 谢无宴薄唇不由抿紧，心中越发不耐烦起来。 见谢无宴不说话。 白颜汐低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素色香囊，一步又一步走向谢无宴。 抬起眼帘之时。 晶莹的泪珠，恰到好处地滚落下来。 “这是我亲手给你刺绣的香囊，里头有着我去寺庙为你亲自求来的平安符，其实我应该上次就给你了，可是一直没来得及给你，如果我能早点给你，说不定军营就不会发生火灾，宴哥哥你若是心里可不高兴，可千万不要都憋着，我看着你这般憔悴，我真的很担心。” “不必了，我很好。” 谢无宴退步：“营帐内热，你还是去外头等敬王吧。” 该死的谢无宴。 自己都卑微到这种地步了，他怎么还是无动于衷。 难道，他对自己真的失去了信心？ 营帐不隔音。 时不时能听到外头将士们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白颜汐咬了下牙，伸手居然开始扇自己巴掌。 每一下，就带着十足的力道。 瞬间把谢无宴给怔住了。 “白颜汐，你干什么，你疯了？” “是我犯贱，是我嫉妒无婧，凭什么她生下来就备受宠爱，不光有疼爱她的父母，还有你天底下最好的哥哥。”白颜汐每说一句，就扇自己巴掌一下，“我嫉妒她，我疯狂地嫉妒她，我嫉妒她过得好，有宴哥哥的宠爱，我想毁掉她的原因，只不过想要宴哥哥的注意力都关注到我一个人身上。” 又是一巴掌。 白颜汐的嘴角，瞬间流出鲜血来：“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得到宴哥哥更多的关注，宴哥哥，你要怎么罚我，哪怕是要我跪着给无婧道歉都可以，只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可以继续陪在你的身边，为你分担所有。” 倘若是以前的谢无宴。 看到这样的白颜汐，肯定第一时间将她搂在怀中。 满心懊悔，自己对她疏忽。 但现在。 白颜汐所有的举动，在谢无宴看来，都是演给自己看的。 还是慕绾绾光明磊落。 通常，张嘴就骂。 不是。 这个时候，他怎么想到了慕绾绾？ 还觉得她骂人挺好。 自己该不会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吧？ 第543章 “无婧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了。”谢无宴说这话，倒不是妥协，而是因为知道当初那两人是慕绾绾派人杀的，他不追究，也是怕白颜汐万一哪根筋搭错，追查下去，发现真相，给慕绾绾带来不好的影响。 慕绾绾嘴上凶巴巴地，但自从军营着火一事后。 谢无宴就明白了，慕绾绾才是真正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 虽然，她的好。 只是为了顾全大局。 但就是让他很舒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所以，他从现在开始，也要在外人面前维护她。 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 如此一来，就不会再让人抓到把柄，去攻击慕绾绾。 白颜汐听得一愣，扇了自己快十个巴掌，一张嘴就痛：“宴哥哥，你……你原谅我，我就知道……” “跟你没关系，只是我不追究而已。”谢无宴打断白颜汐的话，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老徐，进来。” 三秒后。 老徐快速进来：“将军，有何吩咐。” “给南宫夫人面上上点药。” 老徐抬头一瞧，白颜汐一张脸上，全是巴掌印。 他刚刚就在外头。 所以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对自己都能这般下狠手的女人，那对待别人一定更狠。 “是，属下去拿药箱。” “不、不必了。” 白颜汐想不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让谢无宴瞬间对自己失去了兴趣。 但现在的局面，绝对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 这样，只会越发消耗谢无宴对自己的好感度。 “宴哥哥……” 在离开营帐前。 白颜汐停下脚步，扭头对上谢无宴冷漠的眼神：“虽然你现在对我有所误会，但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能理解我的，我跟你之间的缘分，不会到此为止。” 毕竟，她还有一个巨大的杀手锏呢。 望着白颜汐单薄的背影。 谢无宴拧眉：“什么叫，我跟她的缘分不会到此为止？” “呃……可能就是想让您心生愧疚？”老徐挠头，不是很懂。 “什么叫心生愧疚，我又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不对，我跟她又没做过越过礼数的事情，她这话，分明就带着一种威胁。”谢无宴咬牙，他向来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威胁。 “将军，您何必跟她较真呢，您要真较真，说不定就入了她的圈套，对她不予理睬，她便无计可施。”老徐出声安抚谢无宴，“话说，自从着火后，您就一直住在军营，要不您回宫看看长公主吧，你这身上的衣服也要换了，再下去，您身上的味道，军营门口都能闻得到。” “老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谢无宴气结，抬手，闻了下腋下。 那味熏得他。 差点隔夜饭都吐出来。 “行、行吧，刚好黑翼跟小马不愿意待在军营，那我先带着它俩进宫。”谢无宴记得黑翼很喜欢凤鸾宫的花园，想着回去跟慕绾绾商量一下，让两匹马先住在凤鸾宫一段时间。 第544章 在操场转了一圈，热得汗流浃背的慕瑾曜。 从青衍口中得知，谢无宴已经回宫了。 差点气炸。 “敬王，估计是宫中有事，将军才这般匆忙回去的。” “有事，他能有什么事情？” 慕瑾曜气得要死，从操场回营帐的路上。 自己都酝酿好话，只为得到谢无宴点头同意，让自己来他军营历练。 结果，谢无宴直接走了。 这，太让慕瑾曜生气了。 “敬王，末将送您出营。” 江沐面不改色，低头给慕瑾曜行礼。 谢无宴走了，慕瑾曜跟这些下属也没什么可聊的。 轻哼一声，大步流星就往前走。 老徐低头摸了摸鼻子。 恐怕，这个世上，也只有长公主能占到将军的便宜。 尤其是上次那个心肺复苏。 啧啧。 真是刺激。 不能再想了。 再想，要流鼻血了。 军营外。 慕瑾曜看着站在马车边上的垂着脑袋，也不知在想什么的白颜汐。 气打一处来。 大步流星走向她，还未等她行礼便斥责道：“白颜汐，你怎么回事？本王让你跟谢大将军好好说话，你怎么就……” 话还未说完。 就看到缓缓抬头的白颜汐，左右脸颊指印交错，红肿不堪。 “白颜汐，你的脸？” 慕瑾曜一愣，忙走近白颜汐几分，低头细细打量她脸颊：“谁打的？” 白颜汐侧头，不说话，只是眼眶红了。 “谢无宴打的？” 慕瑾曜瞬间暴怒，白颜汐再怎么样，也算自己人。 “走，我带你进宫，找他理论去。” “敬王，不要。” 白颜汐一把拉住慕瑾曜的胳膊，红着眼哀求着：“如果几个巴掌能让宴哥哥消气，还能够帮助到敬王，那再挨一百个巴掌我也乐意，敬王您可不要为了我，跟宴哥哥起了冲突，这样不光对你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让三姑母失望的。” “他为什么打你，你告诉本王。” 白颜汐真是好心机。 分明巴掌都是自己打的，却用几滴眼泪，一句话。 便让慕瑾曜以为，是谢无宴打的白颜汐。 谢无宴，真是比窦娥还冤。 “敬王殿下，您不要再问了，我跟宴哥哥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白颜汐哽咽一声，眼泪滚落下来。 “走，跟本王回府，本王让人给你上点药，你这样回去可不行，不知道还以为你在宫中被欺负了呢。”慕瑾曜拉着白颜汐上马车。 丝毫没注意，白颜汐眼中那一丝得意。 在谢无宴身上不好使的招数，换了个人，就特别好使。 敬王府。 慕瑾曜亲自将白颜汐扶下马车，扭头吩咐护卫杨宸：“你先进去，把药箱准备好。” “是。” “敬王殿下，其实，我脸上的伤睡一觉明天就好。”白颜汐咬了下唇，抬手扯了下慕瑾曜的衣袖轻轻道，“以前我在家里，被父亲扇了巴掌，只要用煮熟的鸡蛋在脸上滚几圈，明天保准好了。” 慕瑾曜听得眉头一蹙：“你在家还挨你父亲的巴掌，你不是独生女吗？怎么过得这般凄惨。” 白颜汐眼底闪过一丝委屈，低头轻轻道：“父亲嫌弃我不是男儿身，再者，父亲不是白府嫡长子，待人接物也不如大伯，若不是大伯后来病重，白家也轮不到父亲做主，但即便父亲接管白府，心中依然耿耿于怀，说来说去，也是我这个当女儿的不争气。” 第545章 慕瑾曜眼有复杂地看着白颜汐。 他还以为，白颜汐在家里过得有多风光呢。 结果，过得这叫什么日子。 “以前是以前，现在你都是南宫家的主母，二伯再怎么样也不会上门来打你，你不要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慕瑾曜是安慰白颜汐来着。 白颜汐自然是听得出来的，于是，她哽咽一下，眼泪流的更凶了。 “哎，白颜汐，你怎么又哭上了？” “不、不是。”白颜汐反手快速将眼泪拭去，“我在家中，因为不受父亲的待见，跟家中弟弟妹妹都相处地不够融洽，如今得到敬王殿下的安危，心中又是惊喜又是害怕。惊喜是敬王殿下终于将我当成自己人了，又害怕敬王殿下对我的好，是短暂的。” 说完。 白颜汐哭得更凶了。 慕瑾曜拧着眉，看着白颜汐哭。 不知为何，看到她哭，心里总有一份过意不去。 如果，她今天不跟着自己去军营。 就不用挨巴掌了。 思来想去。 慕瑾曜往前一步，单手将白颜汐揽住，让她靠在自己肩头：“看在你先前照顾母妃的份上，我借你个肩头靠，你哭完后，就不要再难过了，再怎么样，我们也是有些血脉关系的亲人，以后你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让你侍女来找本王，本王替你出头。” 白颜汐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但面上却露出一副惊慌失措样：“不，我是个不祥之人，跟我关系好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本王是敬王，谁敢找本王不痛快，本王砍了他的脑袋。”慕瑾曜面上一怒，抬起右手，非常笨拙地拍打白颜汐后背，“本王说话算话，以后你的忙，本王一定帮。” “那、那颜汐在此就多谢敬王殿下。” 靠在慕瑾要肩头的白颜汐，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凤鸾宫。 谢无宴刚把黑翼跟小马的缰绳解开。 黑翼就带着小马不要命地往里头冲。 正在小歇的宫人们。 看到两匹马儿冲进来，吓得哇哇大叫。 再定眼一看。 这不是驸马爷的坐骑吗？ “爹！” 天热。 呦呦睡不着，听到外头熟悉的马儿嘶吼声。 立马冲了出来。 “呦呦。” 谢无宴弯腰张开臂膀，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女儿。 顷刻间。 心里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结果，呦呦在离谢无宴只有一步距离之时。 刹车了。 撅起小鼻子，闻了下。 而后，立马捂住口鼻，大喊道：“爹，你怎么身上这么臭，是掉粪坑里了吗？” 谢无宴：“……” 黑翼听到了。 仰起头，狠狠叫唤几声。 驮他回来的时候，差点熏死本马了。 “爹，你快去洗澡，你身上真的太臭啦。”呦呦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推着亲爹往浴房跑，“娘给我做了香胰子，用了之后啊，身上特别香。” 第546章 谢无宴洗澡出来的时候。 就看到女儿趴在慕绾绾怀中。 母女俩不知在说什么，笑得前俯后仰。 坐在两人身边，听着也忍俊不禁的慕瑾炽头一抬头。 看到谢无宴大步流星地走来。 条件反射，一下子站起来。 “长、长姐夫好。” “爹。” 呦呦一骨碌从慕绾绾腿上下来，跑到谢无宴跟前，撅起鼻子使劲嗅嗅：“怎么还有一股臭味，爹，你是不是没把身上的泥给搓干净呀。” 谢无宴咬牙，弯腰在女儿哇哇大叫之时，一把将她抱起，用下巴修剪完的胡渣去扎女儿柔嫩的脸颊：“谢呦呦，我是你爹，你居然敢嫌弃你爹臭？！” “咯咯咯，就臭，娘说，男人都是臭的。” 呦呦被谢无宴的胡子扎的很痒，嘴里爆发出一连串的笑意。 一旁看着的慕瑾炽也忍不住捂嘴偷着乐。 原本他应该羡慕呦呦的。 但上次，父皇抱着自己睡了一个午觉。 让慕瑾炽明白，父皇不是不爱自己，只是要为了保护自己，才要疏远自己。 只要知道，父皇是爱着自己的。 慕瑾炽便心满意足了。 “谢无宴，军营是没地方了吗？你家黑翼带着它儿子，一口气吃掉后院种的一排胡萝卜，它俩每天这么吃，本公主可养不起。”慕绾绾看着嬉笑的父女，对着慕瑾炽招手，“瑾炽到我这里来，小心别被臭气给熏着了。” 慕瑾炽眨眨眼，扭头看了看皇长姐，又闻了闻长姐夫：“皇长姐，长姐夫身上不臭，反而有一股奶香的味道。” 奶香？ 慕绾绾蹙眉。 一下子站起来，走向谢无宴，拱起鼻子，绕着他闻了一圈。 “谢无宴，你是不是用了呦呦的香胰子？！” 谢无宴抬眸，扫了一眼气鼓鼓的慕绾绾：“呦呦让我用的，再说了，一块香胰子而已，你有必要这般激动。” “那是本公主特意差人给呦呦做的，呦呦身体弱，空气稍微干燥一点，皮肤就会瘙痒，所以本公主往香胰子里头添加很多对呦呦皮肤有用的草药，她这一小块香胰子可精贵呢，放眼整个皇宫也找不出第二块。” 慕绾绾满脸心疼。 谢无宴这么大的个子，估计一半都用掉了：“再者，你是男子，整天在外奔泼，身上携带多少细菌，万一传染给呦呦怎么办？” “娘，不要怪爹爹，是我让爹用的。” 谢无宴刚要反驳，看到女儿为自己辩解。 心中感动满满。 见娘生气了，呦呦一下子从谢无宴身上下来，抱住慕绾绾的大腿给求情：“娘，您不要再骂爹了，我让他用我的香胰子，也是怕爹洗不干净，万一熏着娘怎么办。” 谢无宴心中的感动，瞬间碎成一地。 慕瑾炽低头，装鸵鸟。 父皇只告诉要自己住在皇长姐宫中，要遵守的规矩。 但没告诉自己。 憋笑，比遵守规矩，难多了。 “娘，不生气了，晚上睡觉，让臭爹爹睡地上。” “谢呦呦！” 这下。 谢无宴鼻孔都气歪了。 胡闹过后。 身心放松的谢无宴靠在软塌上。 很快便睡着了。 第547章 慕绾绾正给两个孩子讲故事，见软榻上的谢无宴睡着了。 便放低声音道：“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 “娘，您讲的故事真好听，要是能写成册子，我就能每天看了。”呦呦也看到爹睡着了，于是声音放的很低，看向还沉浸在故事中的慕瑾炽问，“八舅舅，你说呢？” 慕瑾炽面上带着一股意犹未尽：“呦呦说的有力，皇长姐你讲的故事，又新鲜又稀奇，若是写成册子拿出去售卖，估计能赚不少银子呢。” “小财迷，就知道银子。” 慕绾绾捏了捏慕瑾炽的鼻子，不过他说的话，的确有道理。 如今将自己讲的故事，做成册子卖。 肯定在短时间内，积累大量财富。 而眼下，自己正是需要用钱之时。 那就行动起来。 “走，去书房，咱们先把第一章给写出来，然后给大家看看效果。” “好。” 慕绾绾一手牵着一个，脚步轻轻地出了房门。 谢无宴一觉醒来。 屋内静悄悄地。 四周的冰块，已经融化不少。 但屋内已经凉爽馨香。 谢无宴捂着后脑勺坐起来，懊恼自己一觉睡太久了。 天都黑了。 不料，坐起来之时。 看到榻上，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套衣衫。 从内到外都有。 谢无宴看了一会儿，伸手接过。 触手的面料，轻薄丝滑，却又不透。 这不是谢无宴先前穿过的衣裳，而是一套崭新的衣裳。 是慕绾绾给自己准备的吗？ 谢无宴想了一下。 站起来，将衣衫一件件套上。 大小正合适，而且穿在身上跟没穿一样，特别轻，一点都没那种被束缚的感觉。 “驸马，您醒了。” 刚巧。 晴鸢进来，想看看谢无宴醒了没。 结果，看到他正站在铜镜前，打量他身上的衣裳。 便走上来解释道：“这衣裳，是长公主给您准备的，长公主说将军来来回回就那几套黑不溜秋的的衣衫，不知道还以为长公主抠门不给您衣服穿呢，刚好先前要给八皇子做衣裳，长公主便让奴婢去找祁副将要了您身形的尺寸，一块给做了两套，还有给无婧小姐也做了两身，布匹都是先前皇上赏的，都是真丝，夏天穿，最合适。” 谢无宴身上穿的，是一袭月牙白长衫，面料上绣着大片竹叶。 比起谢无宴往日衣着风格，少了一份戾气，多了一份雅气。 “将军，您坐下吧，奴婢给您梳头。” “没事，我自己来就行。” 晴鸢捂嘴一笑：“将军，您就别跟奴婢客气，奴婢是长公主的侍女，您是长公主的驸马，伺候您是应该的。” “哦，那有劳了。” 晴鸢手很巧，三两下便将谢无宴一头乌发梳至头顶，再用玉冠固定住：“将军，好了，晚膳您在什么地方吃？” “慕绾绾他们人呢？” 他们不在，总感觉，很冷清。 “长公主领着小郡主跟八皇子都在书房内，连晚膳都在房中吃了，也不知在忙什么要不奴婢带您过去看看？” 第548章 “你怎么来了？” 慕绾绾正坐在软榻上。 享受女儿跟弟弟双重按摩。 头一抬。 便看到谢无宴推门进来。 他穿着自己让人给他做的新衣裳。 明亮的颜色，将他整个人衬托地丰神俊朗，身如玉树。 往日总是紧锁的飞扬的双眉，今日完全舒展开了。 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温和的气质，不像以往，气息冰冷得让人不知如何靠近。 人靠衣装马靠鞍。 换件衣裳，谢无宴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 他该不会，知道自己穿明亮色的衣裳，会少了一份戾气。 所以，终日穿得黑突突地。 “慕绾绾，你带着呦呦跟瑾炽在书房做什么呢？” 谢无宴扫了一眼书桌，看到几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堆放在一起：“怎么？你现在都有能力教导呦呦跟瑾炽学习了？” “谢无宴，当着孩子的面，别逼我扇你大嘴巴子。”慕绾绾一个白眼翻过去，“你身上穿得这套衣衫，一共五十两，还有给无婧两套，加起来一共三百两，记得到时候把钱给我。” 要换做以前。 谢无宴肯定立马斥责慕绾绾见钱眼开。 但现在，谢无宴不光不生气，还觉得慕绾绾这是在故意找话题，想要跟自己拉近距离：“我的钱，都投到军营里头去了，加上先前你拿来的银子，到时候我让青玄记个帐，年底我一块结算给你，如何？” 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谢无宴瞅着一脸发懵的慕绾绾。 唇边露出一抹笑意：“慕绾绾，我现在的确没钱，当然如果你着急用钱，那我便厚着脸皮去问人家借。” “不是，谢无宴，你现在怎么……”慕绾绾半张嘴，觉得眼前眼眸含笑的谢无宴，嗓子眼里仿佛吞了一大口糯米团子，噎得慌。 “我怎么了？” 谢无宴踏步走到榻前，俯身，对上慕绾绾惊诧的眼眸：“还是说，你想看我暴跳如雷的样子，跟你大吵一架，然后长扬而去。” 他怎么把自己的预判，都给说了出来呢。 慕绾绾撇头，避开了他灼热的视线：“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爹。” 呦呦从床上下来，快步走向书桌，拿起桌上的纸张回到谢无宴跟前，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他：“您看看，这是娘给我们讲的故事，印成册子拿出来卖，一定能赚很多钱。” “故事，什么故事？” 谢无宴垂眸，落到纸张上。 刚看了几行，便抬头，一脸吃惊地望着慕绾绾：“这、这你写的？” “闲来无事，随便写写的。” 慕绾绾给孩子讲的故事，那自然是东方奇幻巨作《西游记》。 先前，她看过这个时空的杂书。 占比最多的，自然是各方游记。 剩下的，都是一些爱情。 不过，那些爱情，写得很一般。 无非就是穷书生爱上富家千金的戏码。 不够曲折，也不够纠葛。 等着自己先用《西游记》占领市场后，再去写霸道王爷爱上我的本子。 第549章 “闲来无事，随便写写的。”谢无宴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到了第二页，“慕绾绾，这里头的精怪，施法招数，我压根就没有从一本书上看过，你真是闲来无事写出来的？” “也不算，我先前看的杂书多，自己晚上睡觉之时，就喜欢瞎想，想着想着就写出来了。”要知道即便看过《西游记》，但要把每一章的情节全都默写出来，也是一件很考验脑力的事情，还好，慕绾绾为了修身养性，把四大名著都抄了个遍。 “那你真打算将这些印成书册去卖？” “对，我准备放到书肆去卖。”慕绾绾抬头看向谢无宴，“你应该对城中的情况很了解，你知道哪家书肆好一点，到时候我去跟书肆老板谈。” “城中书肆很多，但都是售卖参加科考学子所需的书籍，还提刻书服务，而你这个属于杂书，即便要谈，估计书肆的老板为了利益最大化，给到你的利润会特别低。所以一般的杂书都放在很小的书肆卖，但那种书肆有些杂书很不正经，官府会时不时带人去抽查，一旦抽查出问题，不光书肆要被封掉，老板可能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就没有那种综合的书肆，我是说，就什么都卖，按区域划分。” “也有，但基本上，学子们看到那些书，会觉得有伤大雅，转头就去官府给举报了。一次不行，就多来几次，那官府天天来查，书肆也经不起折腾，甚至还有同行竞争，先前京城有一家最大的书肆，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最后只能关门大吉。” “叫什么名字。” “苏氏书肆，苏家祖上都当过官，地位最高的，当过国子监祭酒一职，主要任务是掌大学之法与教学考试。在先帝的先帝之时，有一年科考发现大量舞弊的考生，后来查证是当年的考题泄露出去了，先帝的先帝便下令彻查此事，结果不知怎么着种种证据都指向苏祭酒，百口莫辩的他，只能将所有罪行全部认下，并对家族人下令，日后的子孙都不得在朝为官，便含冤离世。” 慕绾绾听得眉头紧蹙：“也就是说，他就是个替罪羊呗。” “对，此事在先帝登基后，又被翻了出来，因为那时先帝刚登基，他知道科考关乎大梁未来的官员体系，是绝不允许有半点作假的，经过几年查证下来，才发现苏祭酒是被冤枉的，先帝便给苏家平了反，但苏祭酒留下的遗训，苏家人不敢不从。” “后续他们就算饿死，出去讨饭，也不会考取功名走仕途。好在，苏家是书香门第，开了几家私塾，也能养活一大家子，后来就开了书肆，要不然那些学子闹，苏家的名气会更大。” “我倒觉得，苏家书肆被举报，肯定是同行所为，哪怕是学子，谁有空天天盯着，他们又不是闲得没事做，你也说了，京城中有很多家书肆，但苏家是最大的一家，那肯定最受学子们的喜爱，去的人多了，那产生的经济效益也会越高，再加上苏家在京城有一定的影响力，同行不眼红才怪。” 第550章 谢无宴点头：“你的话也有道理，不过眼下苏氏的书肆已经关了，估计也不会再开，你亲自跟他们谈也没用，他们不会为了一本杂书，重新将苏家推到风口浪尖的。” “谢无宴，谁告诉你，我就会写一本杂书。” 慕绾绾扭头看向女儿跟八弟：“来，你们背一下，娘交给你的千字文。” “千字文？” 谢无宴一脸狐疑地看着两小只。 呦呦跟慕瑾炽立马站好，清了清嗓子开始背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谢无宴虽然是武将，但他并未没读过书，反而他的书，读得很多。 不然，上了战场，是不可能想出那么多作战术。 听着听着。 谢无宴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这……” “这叫《千字文》，是教授孩童基本汉字的一首长韵文。是由一千个不重复的汉字组成的文章，还有一个叫《三字经》两者可以作为孩童的启蒙读物。” “这也是你想出来的？” 慕绾绾摇头：“本公主哪有这个本事。” “那你从哪里看到的？”谢无宴满脸狐疑地上下打量慕绾绾，她若是真有那么多学问，肯定不会做出种种令人唾弃的事。 “梦里，一个白胡子老头教我的，本以为醒来后就忘记了，结果我记得很清楚，再说了，本公主都能想到炸药火药食盐制作办法，区区两篇文章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让苏家有兴趣，能把书肆重新开起来，赚到钱就行。” “慕绾绾，你堂堂一个长公主，每年的食邑产生的税收就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你还要赚那么多钱做什么？”谢无宴可不觉得，她要赚钱，是为了自己，当然即便她是为了自己，自己也不可能拿她一分一毫。 堂堂大男人，花女人的钱，传出去，他丢不起这个脸。 “谢无宴，你都把自己家底花在军营上，本公主为什么不赚钱点充盈下国库？”慕绾绾抬手冲着谢无宴比划，“格局打开，不要用你个裹脚布的思想，揣摩我的动机，再说了，大梁哪条律法有规定，皇室子弟不能赚钱的？” 谢无宴嘴角一抽，分明慕绾绾嘴巴很软，但说的话，却一句比一句犀利。 “好好，我说不过你，对了，你上次说，什么姚姑娘那里有三十个孩子，我这两天都用空，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一面。” “你去找风影，我将此事交给他办理了。” 慕绾绾打了个哈欠：“太晚了，我要回房歇息了。” “慕绾绾，你这个故事，能借我看吗？”谢无宴扬了扬手中的纸张。 “看吧，反正你不要往外泄露就成。” 慕绾绾站起来，一手牵一个：“走啦，跟我回房睡觉。” “娘，咱们不跟爹睡吗？” “你爹刚睡醒，还没吃饭呢，再说了，大夏天，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你也不嫌弃热。” “可娘的床很大哎，躺五人个都没问题。” “躺十个，也不行。” “哦。” 听着母女俩渐行渐远的声音。 谢无宴面上浮出一丝笑意。 慕绾绾这张嘴，真是从没落个下风。 坐下来。 就着烛火，低头认真看起了纸张上的文字。 刚才，光看着内容。 第551章 这次，才发现，慕绾绾的字，也很娟秀。 可他记得，慕绾绾的字，写得很糟糕，何时变得这般好看了。 难道，是嫁给自己之后。 苦练的？ 谢无宴舒展的眉关，瞬间紧锁了。 深夜。 睡梦中的慕绾绾，感觉脸上湿哒哒地。 抬手一抹，湿哒哒、黏糊糊地。 她微微睁开眼，对上一双滴流圆的大眼睛，还有长长的大舌头。 “啊！” 她吓得一下子瞌睡全无，尖叫地坐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睡在外屋的谢无宴，一下子冲进来，看着床边有一团黑影。 二话不说。 一步往前，弯腰就将慕绾绾抱起来，扭头大喊：“晴鸢，晴鸢，快进来，点灯。” 没一会儿。 屋内渐渐有了光线。 谢无宴抱着慕绾绾，看到站在床边，显得一脸无辜的小白马。 差点骂出来：“怎么，怎么是你？” 小白马打个响鼻，甩动着尾巴，在两人的注视下。 马脸可怜兮兮地走向慕绾绾，前蹄跪下后，便趴在地上，不停地甩着尾巴。 仿佛在道歉。 “怎么是你啊。” 惊魂未定的慕绾绾侧头瞪着谢无宴，丝毫没注意，自己被他抱在怀中，自己的双手还牢牢勾着他的脖颈：“谢无宴，你就寝的时候，怎么没让人将它看管好，还好我睡在外头，要不然呦呦睡在外头，一定要吓死的。” “它一定是趁着黑翼睡着，才溜出来的。” 对于这头小白马。 谢无宴也很头疼，黑翼很听自己的话，但小白马从来把自己当空气。 “我现在去找黑翼。” 谢无宴踏步前，才察觉，慕绾绾还在自己怀中。 单手一松，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我……” 慕绾绾震惊了，自己啥时候跳到他怀中的？ “怎么，我不能抱你？”谢无宴冲着愣住的慕绾绾勾唇一笑，随即不等她回答，便转身去外头找黑翼去了。 “娘。” 呦呦总算被吵醒了。 揉着双眼坐起来，就看到趴在地上的小白马。 她眼睛一亮，一骨碌下了床。 “娘，好漂亮的小白马，从什么地方来的？” “呦呦，小……” 慕绾绾知道黑翼脾气差，所以她生的小马肯定脾气也差。 不过，还没等自己说完。 女儿的手，就已经落到小白马后背上了。 出人意料。 小白马一点都不抗拒，反而越发欢乐地摇着尾巴。 谢无宴带着黑翼进来之时。 就看到慕绾绾坐在床榻，一脸无奈地看着小白马驮着女儿在寝宫内跑圈圈。 也就她的寝宫大。 能让马儿跑圈。 “逆子。” 黑翼打了个响鼻，蹄子哒哒走向小白马。 鼻翼一扇一合。 看得出来，它很生气。 小白马倒是一点都不怕，驮着呦呦往床边而去。 然后又趴在地上，一副乖巧样。 慕绾绾嘴角抽抽，就从未见这般通人性的马儿：“谢无宴，你赶紧想办法，把它弄走，大晚上的，没办法睡觉不说，一张口，吃了一嘴的马毛。” 第552章 谢无宴也想将它弄走。 但…… “这马，不听我的话。” 慕绾绾原本不悦的眼神，瞬间变成了诧异：“不是，它不是黑翼生的吗？黑翼治不了它呀？” “那天着火，也是小白马瞎跑，我骑着黑翼绕了大半个军营，才找到它的，它的脾气比黑翼更臭更硬，动不动就冲我吐口水。” 他一说。 慕绾绾才发现，谢无宴站得老远。 压根就不敢靠近。 小白马双耳抖动一下，显然不想听谢无宴废话。 黑翼拿它儿子也没办法。 “可白白很乖啊。” “白白？” 呦呦点头，冲着慕绾绾笑得灿烂：“我刚给它取的名字，白白，娘，好听吧？” “倒也符合。” 慕绾绾瞅着小白马，想了一下，望着谢无宴道：“我看白白跟呦呦很合得来，呦呦刚好也要到学骑马的年纪，不如就先让白白跟着呦呦吧，你带黑翼跟白白回来，也是因为军营没地方住，才带回来的吧？” “也行。” 谢无宴望着正在舔女儿手心的小白马，再看了下慕绾绾：“不过，我觉得，这小白马跟你也挺亲近的，不然不会大半夜溜到你房中来。” 那肯定的。 当初，可是慕绾绾将小白马接生出来的。 “娘，您不是也要学骑马嘛，正好爹在，你骑黑翼，我骑白白，咱们可以在爹的指导下，一块学习呀。” 女儿一句话，让谢无宴很是诧异：“慕绾绾，你怎么想要学到骑马了？你出门，不是习惯坐马车吗？” “谁规定，本公主不能学骑马的，当然你要是不乐意我骑黑翼，本公主自己让风影去搞一匹马儿来。” “谁说我不同意的。” 谢无宴低头，拍了拍黑翼的脑袋：“看在胡萝卜的面上，你就委屈一下行不？” 这话听得慕绾绾不乐意了：“它跟它儿子现在每天吃的饲料，都是本公主提供的，还有它俩一口气吃掉后院那么多胡萝卜，怎么算委屈？” “好好，是我表达地不对，应该说，让你用黑翼来学习骑马，真是委屈你了。” 这话，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 “算了，算了，你现在把它们弄出去，本公主要睡觉了。” 慕绾绾头一低，看到白白正在啃自己的鞋子。 “臭白白，不许啃我鞋子。” 慕绾绾拍了白白脑袋一下，结果白白不光不生气，反而一脸开心的样子。 谢无宴看得眉头都要打结了。 这小马，不正经。 次日。 趁着上午气温不高。 母女俩，换上轻便的衣裳，做好保护措施。 便在谢无宴的指点下，开始在后院学习骑马。 “双腿夹紧马腹，踢马腹，松开缰绳，拉缰绳。” 谢无宴坐在黑翼背上，给母女俩人示范骑马的基本要领。 而后一跃下来。 看着母女俩人道：“来，上马试试。” 话音刚落。 白白已经躺下，就等着呦呦上去。 至于黑翼，就直挺挺地站着，眼中满是不屑。 让本马驮这个胖子。 万一把本马的背给闪了怎么办。 慕绾绾努嘴，看着无动于衷的黑翼，慢慢往前。 抓着缰绳，想要努力地翻上马背。 谢无宴看她很吃力的样子。 第553章 想要上来搭把手，慕绾绾忙说道：“不用，我自己能上去，你先看看呦呦，白白淘气，可别把呦呦给摔了。” 谢无宴点头，扭头见。 看到白白驮着女儿，已经轻快地跑了起来。 呦呦一点都不害怕，全程都是笑呵呵地。 嘴里时而还会爆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而慕绾绾去跟黑翼杠上了。 她越是努力地想要爬上马背，黑翼却就把后背挺得笔直。 时不时还甩动耳朵。 满脸不耐烦。 慕绾绾咬咬牙。 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 她也要凭自己的本事，坐上黑翼的马背。 抓马鞍没力气。 慕绾绾手一伸，直接抓伤黑翼的甩动的耳朵。 该死的蠢女人。 抓本马的耳朵做什么？！ 啊啊啊。 痛死了。 最终。 慕绾绾终于翻身坐上了黑翼的马背。 也不知黑翼是被痛到了，还是吓到了。 居然就站着不动。 慕绾绾俯身，拍了拍黑翼的马脸：“你不是喜欢吃胡萝卜吗？你要是让我学会了骑马，以后你跟你儿子的胡萝卜我都包了，怎样？” 黑翼鼻翼一动。 “主人，它在说你坏话。” 精通兽语的喵呜，从一开始就知道黑翼很有灵性，但不知为何，自己总是破解不了它的语言体系，终于在它不断努力下，在这一刻破解了：“它骂你是胖子。” “臭黑翼，你敢骂我是胖子？” 黑翼一惊。 这胖女人，听得懂自己说话。 “主人，它说，你这个胖女人听得懂它说话。” 慕绾绾努嘴，见谢无宴一心关心女儿来着，便将嘴凑到黑翼耳边：“我当然能听得懂你说话，所以你以后要乖乖听我的话，不然我把你剁成块，烤了吃。” 胖女人，够狠。 黑翼尾巴一甩。 开始不情不愿地，蹄子开始踢嗒踢嗒往前走。 慕绾绾双手抓住缰绳，一踢马腹：“没吃饱饭吗？” 黑翼咬牙。 但最终还是小跑起来。 谢无宴转头看到之时，都惊呆了。 慕绾绾，居然这么快就掌握了骑马？ 这母女俩在骑马上，是有什么天赋吗？ “哇，好漂亮的小白马，我也要骑。” 三人回头。 就看到宫人领着好久不见的十皇子慕瑾明来了。 慕瑾明其实一直想来凤鸾宫玩的。 但一直被母亲监督着，读书写字。 好不容易，等到母亲去给皇祖母请安了。 他才领着贴身小厮，偷偷跑出来。 慕绾绾一拉将神，从马背上下来：“瑾明，你怎么来了？这个点，你不应该在上书房学习吗？” 慕瑾炽也在后院。 不过他胆小，不敢骑马。 所以就站在一旁看着。 而且，他看到慕瑾明之时，眼中划过一丝惧意。 立马就躲到风影身后去了。 “八皇子，怎么了？”风影将姚姑娘的事情跟谢无宴交代完，便陪着长公主跟小郡主在后院骑马，怕她们骑马中，出什么意外，自己也要及时救援。 第554章 “没什么。” 慕瑾炽看到慕瑾明走向皇长姐，心底深处那些令他恐惧的事情，又浮了出来。 风影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八皇子身躯在打颤。 再看了一眼，他望的方向。 连忙侧身，用自己的身躯，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避免他跟十皇子视线交汇。 慕瑾明也不回答慕绾绾的话，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驮着呦呦跑来跑去的小白马：“皇长姐，让呦呦下来，我要骑小白马。” 几日不见。 十弟，还是一如既往地目中无人。 “瑾明，你忘记上次骑马，把屁股都摔痛的事情了？”慕绾绾面带微笑，这个熊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上次是上次，这次我已经吸取经验了，呦呦你快下来，让我骑马。” 呦呦听到一脸不悦。 但见爹娘没说话，便拉动缰绳准备过来。 然后，就听到娘的话：“这恐怕不行，白白是呦呦的坐骑，只有呦呦一个人有权利，让不让别人骑白白，呦呦你自己说，要不要给你十舅舅骑马？” 慕绾绾要培养女儿说“不”的权利。 呦呦一脸诧异望着娘，随即狠狠摇头：“我不愿意。” 慕绾绾对着傻眼的十弟耸肩：“听到了吗？呦呦不乐意。” 慕瑾明眨下眼。 而后，拿出他的杀手锏。 往地上一趟，开始撒泼：“不嘛，不嘛，我就要骑，皇长姐，我可是你最小的弟弟，你怎么都应该让着我啊。” 呦呦蹙眉。 低头想了一下。 还是骑着白白来到了慕瑾明跟前：“十舅舅，你不要哭了，我给你骑便是了。” 谢无宴刚要说话。 慕绾绾便拦住他：“别干涉，呦呦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慕绾绾，你平时就是这样教育女儿的？” “不然呢？” 慕绾绾白了谢无宴一眼：“我可不想呦呦将来长大后，唯唯诺诺地，从现在开始就要培养她的胆量跟为人处世，等到长大了，才不会吃亏。” 呦呦小心翼翼地从白白身上下来，将缰绳递到慕瑾明手中：“十舅舅，你小心点，白白还很小，要是……” “起开。” 慕瑾明才不听呦呦啰嗦了。 伸手将她一推。 抬起小胖腿便让白白后背上跨。 因为太胖，他试了好几次，都没上去。 急得他，不停地拍打白白：“蹲下，给我蹲下来。” 呦呦看得一脸心疼：“你、你不要打它呀，它会痛的。” “一个畜生而已，什么痛不痛的。” 白白最终还是妥协，将蹄子弯了下来。 心满意足的慕瑾明上了马背，握紧缰绳，左看看右看看。 觉得这匹小白马太适合自己了。 “皇长姐，这小白马就送给我吧。” “不行，这是我的马，为什么要送给你。”本意看着慕瑾明是自己长辈的份上，呦呦想跟他好好说话来着，结果他张口就想将白白占为己有，瞬间她就不乐意了。 “我就看上你这头小白马了，怎么着，我可是你十舅舅，你孝敬我，不是应该的吗？”慕瑾明轻哼一身，明明还是个孩子，神情举止全是成年人的傲慢与无礼。 第555章 “可……” “不要再可是了，让你把小马送给我，是看得起你。”慕瑾明一口打断呦呦，狠狠往白白小腹上一踢。 白白嘶吼一声，驮着慕瑾明就往院外冲了出去。 “哈哈哈哈，快跑，快跑，哈哈哈哈。” 慕瑾明一点都不怕，反而觉得特别刺激。 一路从后院来到前院。 吓得宫人们，纷纷尖叫逃窜。 慕瑾明还觉得不过瘾，拉着缰绳让白白往宫门外跑去：“走，我们去外头，外头更大，哈哈哈，驾，再跑快点，再跑，再跑。” “娘，白白，它……” 呦呦都要哭了。 “风影，你带上鬼影去看看。” 慕绾绾淡定地从黑翼马背上下来，拍了下它的后背：“你儿子有危险，你不去救？” 黑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半晌。 明白过来。 嘶吼一声，撒开蹄子就冲了出去。 “慕绾绾，你这是做什么，要是黑翼跟白白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它们会有杀身之祸的。”谢无宴拧眉，欲要跑出去，却被慕绾绾拦下。 “本公主就是要让它们冲撞不该冲撞的人，再说了，是瑾明自己非要骑，跟本公主有什么关系，他要作死，本公主想拦也拦不住。” “慕绾绾，你……” 谢无宴有点搞不懂了。 “本公主作为长姐，有必要好好教训下慕瑾明这个臭小子，不然等他长大了，还不知道要干出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慕绾绾将女儿小心地揽在怀中：“呦呦别担心，白白机灵着呢，它不会有事的。” “皇长姐，不行的，十弟他，他……” 慕瑾炽一脸煞白地走上来，可说了几次，也没把说出来。 这一反常的举动。 立马引来慕绾绾的注意。 “长公主。” 站在慕瑾炽身后的小景公公一步往前，面上带着几分愤恨：“先前，十皇子总是来找八皇子不痛快，仗着八皇子无依无靠，不光逼着八皇子吃馊饭，还逼着八皇子跪在地上学狗叫，更为过分的是，八皇子要是不从，他就让他的小厮，把八皇子关到小黑屋去，一关就是一整天，几次下来，八皇子便落得对夜晚恐惧的心里，连晚上睡觉都要点着灯。” “瑾炽，小景的话，是真的吗？” 看到慕瑾炽轻轻点了下头，慕绾绾瞬间将双手捏得咔咔作响：“本公主本来以为十弟只是人小不懂事，现在看来，他真是坏到骨子里去了。” “皇、皇长姐，您不要生气，都过去了，我现在有皇长姐跟父皇的疼爱，我都不在乎过去的事情了。” “你不在乎，但他已经给你留下的心理创伤，我说你大晚上为什么要点那么亮堂的蜡烛，原来是你是有幽闭恐惧症，没关系，既然被我知道，我来替你教训慕瑾明。” “呦呦，瑾炽你们听着，以后谁欺负你们，你们不要忍气吞声，对方打你一个巴掌，你就回他两个巴掌，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就不要怂，越怂他们就会越觉得你好欺负。” 第556章 谢无宴虽不赞同以暴易暴。 但看着慕绾绾铁青的脸庞，拧眉道：“他是你十弟，你总不能把他对瑾炽做的事情，在他身上再来一遍吧？” 谢无宴倒不是想当和事佬。 纯粹，是不想看着慕绾绾被人非议。 以前，自己很混蛋，总是让她冲锋陷阵。 既然说要弥补她。 那从现在开始，什么不好的、危险的，都应该由自己冲在前头。 “不如，让我去吧，我教训十皇子，怎么着也比你管用。” 慕绾绾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谢无宴：“谢无宴，你没发烧吧，要是被别人知道，你欺负十皇子，大臣们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 “我遭受的非议不比你少，再说了，我比你脸皮厚，能承受得住。” 我的乖乖。 慕绾绾抬头，望向西面：“太阳没打西边出来。” 怎么，谢无宴就学会开玩笑了呢。 谢无宴见慕绾绾一脸怀疑自己的模样，薄唇一勾，凑近她：“怎么？不习惯我对你好，还是你觉得，我就应该跟你吵吵闹闹，动不动给你甩脸子看？” 那不然呢？ 慕绾绾满脸警惕地看着谢无宴。 狗男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慕绾绾，以后我只会让着你，绝对不再会跟你吵架。” 他是没发烧，还是烧糊涂了？ “青玄。” “在。” “跟我走，去找十皇子。” “等下。” 谢无宴的话，瞬间让慕绾绾回神，面对他投来的探究目光，轻咳一声道：“咱俩还是一块去吧，毕竟是我让十弟骑马的。” “长公主，长公主。” 外头。 鬼影匆匆跑来。 “怎么了？” “十皇子骑着小白马，一路往御寿宫而去。结果刚好诸位嫔妃陪着太后在花园赏花，小白马二话不说就往皇贵妃身上撞，猝不及防的皇贵妃被狠狠推到地上，眼下正疼得嗷嗷叫呢。” 慕绾绾一愣，满脸吃惊：“真的假的，皇贵妃摔得厉害吗？” “已经去请金院使了，看样子，摔得不轻呢。” 好白白。 回来给它加胡萝卜吃。 慕绾绾抬头，推了谢无宴一下：“愣着干嘛，赶紧地，咱们一块去御寿宫领罚去。” 御寿宫。 二十几个守卫。 将黑翼跟白白堵在一个角落。 但却无人敢上去，控制两匹马儿。 一个自然是知道黑翼是谢大将军的坐骑，另一个是两匹马太凶悍了。 谁敢靠近，黑翼可是真敢下蹄子。 要被它踩中，不死也要残。 “哎呦，哎呦。” 前殿。 皇贵妃躺在软塌上，嘴里正嗷嗷叫呢。 众嫔妃都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贺昭媛将儿子紧紧揽在怀中，脸色苍白，心中不停地祈祷，皇贵妃要平安无事。 “长公主到，驸马到。” 太监一声通传。 立马让太后站了起来。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给诸位娘娘请安。” 慕绾绾跟谢无宴一同跪下，给太后磕头。 太后早就听说，两人关系有所缓和，如今见到他们一同前来。 才相信外头的传言，都是真的。 “起来吧。” 第557章 “谢皇祖母。” 慕绾绾站起来，便抬头看向正在给皇贵妃诊治的金院使：“金院使，皇贵妃伤得严不严重？” 金院使在军营着火那日。 已经知道长公主会医术的事情。 虽不知长公主为何要隐瞒。 但她既然问了，自己便要如实回道：“回长公主的话，马蹄那一脚刚好踩中皇贵妃胸口，位置有点尴尬，微臣怕下手轻了，检查不到位，下手重了呢，又怕被误会。” “都这种时候，还有什么误不误会的。” 慕绾绾一步往前，瞅着床榻上，疼得脸色都泛白的皇贵妃，连忙撸起袖子：“皇贵妃，您别怕，刚好我先前跟人学过几招，不如让我来你触诊下，看看你伤到哪里。” “你、哎呦，你又不懂医术，万一你下手没轻没重的，再伤到本宫怎么办？”皇贵妃说话都在颤抖，一方面是疼的，一方面是害怕，万一她伤的地方，太严重，落下病根那可怎么办呀。 “我就是摸几下，然后让金院使看。” “哀家觉得，绾绾这话说得在理。”天后是知道孙女会医术的，她一张口，皇贵妃心里再有一百个不乐意，也只能说好。 “好了，大家先出去等，免得皇贵妃不自在，无宴你也跟哀家说说，你的马儿好端端地怎么跑了出来。” 太后一抬手，谢无宴立马上前，搀扶着太后往外头走：“都是无宴不好，我这就给皇祖母好好解释。” 看到房门被关上。 慕绾绾这才开始伸手触碰皇贵妃周身。 每摸一处，皇贵妃就疼得嗷嗷叫。 慕绾绾恨不得用臭袜子，把她的嘴给堵了。 叫得也太难听了。 经过检查，皇贵妃没有骨折的地方。 不过，看皇贵妃还是一脸痛苦的样子。 出声问：“皇贵妃，你被马儿踢到后，是屁股着地吗？” “是啊，哎呀，本宫怎么感觉下腰那块好疼啊。” 下腰。 慕绾绾仿佛想到了什么，忙将皇贵妃翻了个面。 然后让她趴着。 自己从后背一路往下摸，摸到她尾椎骨的位置。 皇贵妃便惨叫起来。 疼得浑身抽搐。 “尾椎骨骨折？” 桌前。 金院使听到长公主说出的名字，瞬间愣住了：“这骨折，能治吗？” “尾椎骨骨折，一般是采取休息的方式来治疗，尾骨是会自己愈合的，給她开一些使用活血、消炎、止痛的药物，坐姿也要改变，尽量用大腿坐，减少对尾骨的压力。” 慕绾绾听到皇贵妃还在嚷嚷的声音，想了下道：“下午，你让叶行舟来找我，我教他针灸，这样他就可以给皇贵妃做针灸，针灸可以缓解皇贵妃尾椎骨的疼痛。” 金院使听得连连点头，退步给慕绾绾行礼：“微臣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居然不知道长公主会医术，微臣现在终于明白，为何长公主那天在太医院之时，能够说出微臣听都没听过的碘伏跟酒精。” “先前在军营救治病人之时，微臣等御医严格按照您说的消毒办法，结果的确大大改善了病人伤口恶化程度，要知道以往那么多伤患，在那么炎热的天气中，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第558章 “金院使，言重了，等过段时间，我定会将碘伏跟酒精的制作办法写出来给你。”慕绾绾语气一顿，望着金院使面有严肃，“当然，金院使也要保证太医院上下的口风一致，免得好事变坏事。” 金院使一听，立马诚惶诚恐起来：“微臣知晓此事的重要性，一定不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不过此事，微臣觉得最好还是要禀告皇上。” 对金院使来说。 在自己即将解甲归田之时。 还能在自己做了一辈子的事情上，有所突破。 是一件，特别幸福又令人骄傲的事情。 “此事当然要禀告父皇，若将碘伏与酒精推广出去，里头产生的影响是巨大的，不光能让大梁医疗上了一层楼，还能给百姓提供工作岗位，增加家庭收入，总之好处多多。金院使，你可以现在太医院挑选一批信得过的御医，到时候我会亲自指点他们怎么制作碘伏跟酒精。” “是，微臣明白，微臣回太医院后，便抓紧时间安排。”金院使拱拱手又问，“那皇贵妃的话，暂时就需要静养，别的没什么问题？” “对，就是静养，别的，你跟她说了，她也不明白，甚至还会增添她的恐慌。”慕绾绾勾唇一笑，“好了，你先照看皇贵妃，我出去见皇祖母。” “微臣明白。” 金院使抬头，望着长公主踏出房门的背景。 眼中满是激动。 看样子，大梁的医疗，要开启一个新篇章了。 外室。 贺昭媛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至于，慕瑾明跪在地上，腰杆挺得直直地。 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慕绾绾将母子俩的举动尽收眼底，深吸一口气，踏步走到太后跟前：“皇祖母，金院使已经诊断过了，皇贵妃是尾椎骨骨折，只需要静养跟服药，等到尾椎骨自己愈合就行了。” 太后上次肠胃不舒服，后来吃了孙女开的十四天药。 真的就再也没出现过肠胃不舒服的情况。 而且眼下，自己胃口好了，吃嘛嘛香。 所以，对孙女的话，太后是相信的。 “绾绾啊，哀家刚刚听无宴说，小白马是呦呦的坐骑，怎么就驮着瑾明到处乱跑？”太后话是跟孙女说的，但眼神却落到始终不敢抬头的贺昭媛头顶上，“幸好皇贵妃没事，这要是真撞出什么毛病来，这个责任谁来担？” “皇祖母。” 慕绾绾忙俯首，表态：“也是孙儿不好，呦呦身体不好，孙儿就想着让她学习骑马锻炼身体，结果没想到瑾明看见了，特别喜欢小白马，硬是要骑，不给骑，还要撒泼打滚，十弟还小，孙儿总不能跟他计较吧，结果没想到，他直接骑着小白马冲出了凤鸾宫，还往您宫中来了。” “瑾明，你皇长姐这话，说的是真的吗？” “是小白马自己要往外冲的，跟孙儿有什么关系。”慕瑾明一点都没看出来，现在的气氛有多凝重，反而撸袖子开始告状，“皇祖母，您看看，刚刚孙儿从马背上摔下来，都把手臂磕破了，孙儿要不是看在小白马顺眼，孙儿才不会骑呢。” 第559章 “瑾明，你说什么呢？赶紧给长公主道歉。” 听到儿子的话，贺昭媛吓得半条命都没了：“你好端端地骑什么马？” “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要道歉也是皇长姐。”慕瑾明一脸倔强，他本来就是无法无天的熊孩子，还一心觉得自己将来早晚都能当上太子，那自然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父皇儿女之中，有哪个像她一样，敢在自己宫中骑马的，去马场不行吗？还有，呦呦是女孩子，女孩子就应该规规矩矩待在房中，为什么跟男人一样，学习骑马。怪不得大家都说皇长姐不是在惹事，就是在出风头。” “瑾明，别说了。” 贺昭媛一把捂住儿子的嘴。 怎么着都没想到。 自己跟侍女说的话，怎么儿子全都记在心里了。 慕绾绾眉头一挑，看着眼神闪躲且神色慌张的贺昭媛，语气阴冷：“贺昭媛，瑾明今年才六岁，寻常的孩子，像他这么大的，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而他却能说出这般有条理的话，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有心给他灌输不该说的东西，他是怎么说出这番话来的？” “长公主，冤枉啊，臣妾再怎么样，也是瑾明亲生母亲，怎么可能会教导他说出这挑拨离间的话。”贺昭媛跪在地上，说的声泪俱下，“自从生下瑾明后，臣妾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小时候怕他长不大，怕他生病，好不容易看着他能跑能跳，臣妾又开始担心他的学业，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拉着他去上书房学习，回来还要监督他，让他每天都按时完成夫子教导的功课。” “贺昭媛，你这话不对啊，本公主的问题是瑾明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而不是在质疑你对瑾明疏于照顾，你这般答非所问，怎么，是心虚吗？” 贺昭媛瞬间血色全无，当场愣住，不知所措。 “不许欺负我母亲。” 慕瑾明虽然熊，但他对母亲是非常维护的。 “皇长姐，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没嫁出去前靠父皇，现在嫁出去靠谢大将军，你自己有什么本事，等我长大了，当了皇帝，看我……” 他话还未说完。 嘴巴便被贺昭媛死死捂住。 “长、长公主，瑾明不是有心的，他就是童言无忌。” “贺昭媛，你紧张什么？瑾明的话，说的没问题呀。”慕绾绾见贺昭媛一愣，笑着道，“父皇有十个子女，父皇偏爱本公主，那是本公主的本事，至于嫁给驸马，驸马对本公主无论好坏，那都是我们关起门来的自家事，你作为父皇的妃子，也算本公主半个庶母，没事不好好教导瑾明读书习字，将来保家卫国，天天给他灌输什么玩意，就他这样，别说皇帝，依本公主看，再怎么下去，他连活到十五都是个未知数。” “慕绾绾，你敢咒我死，我……我要杀了你。” 慕瑾明突然暴怒，一下子挣脱开，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 咆哮着，往慕绾绾身上扎去。 第560章 “小心。” 大家都傻眼了。 压根没想到六岁的慕瑾明会这般暴戾。 还是谢无宴反应快。 他一把拽过慕绾绾，将她护在身上。 在出手前。 脑子一转。 愣是，让慕瑾明手中的匕首，刺入了自己手臂中。 “哐当。” 慕瑾明吓傻了，看着谢无宴衣袖慢慢被鲜血浸透。 嘴里还是念念有词：“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们欺负我，欺负我母亲……” “来人啊，将贺昭媛与慕瑾明押起来，派人立马通知皇帝，连太子都不敢在哀家宫中闹事，哀家倒要看看，你贺昭媛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皇帝这般纵容你，纵容你儿子。”活到太后这个岁数，多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果慕瑾明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气得太后双手都在哆嗦。 “谢、谢无宴。” 冷静下来的慕绾绾，压根就没想到六岁的十弟袖口藏着匕首，更没想到谢无宴会出来抵挡，不过以他的身手，对付一个六岁的孩子，简直易如反掌。 但他却被慕瑾明刺伤了手臂。 怎么想，都觉得他是故意的。 “我没事，只是十皇子手中的匕首削铁如泥，还好我皮糙就割破点皮肉，要是你挨上一刀可就要出大事了。”谢无宴本想撕下衣衫一角给自己包扎的，但一想身上一衣服是慕绾绾给自己做的新衣，他舍不得破坏，欲要拿手捂住之时，就见慕绾绾一手按住伤口领着自己往里走，“金院使，金院使，你快来，驸马他受伤了，你快来给他包扎伤口。” 慕绾绾语气内的惊慌失措，她自己听不出来。 谢无宴是听得出来的。 原来，慕绾绾也不是只会跟自己斗嘴，生气。 她也有担心自己的时候。 一瞬间。 谢无宴觉得这伤，伤得挺值得的。 皇帝赶来御寿宫之时。 就看到被侍卫押着的贺昭媛与儿子慕瑾明。 “父皇，父皇，您快救救儿臣啊，儿臣被他们抓得好痛啊。”慕瑾溟看到皇出现那一瞬间，宛如看到救星一般，扯着嗓子大喊起来，“父皇快把皇长姐抓起来关到地牢去，她欺负儿臣，还欺负母亲。” 对皇帝来说，慕瑾明的出生。 是他的老来子。 平时，对慕瑾明，的确过分宠溺了点。 “放肆。” 听到从十儿子嘴里说出来一番话，皇帝气得，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在他面上。 原本还在嗷叫的穆瑾明楞了一下。 随着面上的刺痛渐渐扩散。 他开始放声大哭，嘴里还在哇啦啦叫：“你们都欺负我，等我长大了，要把你们统统杀掉。” “皇帝，哀家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溺爱孩子，你就是不听，你看看现在，你这个才六岁的儿子，嘴里说出来的话，什么叫统统杀掉，合着他不光要杀你，连哀家也要杀啊，他这么小心思就这般歹毒，那等他将来长大了，岂不是要干出通敌叛国，弑父弑兄的大逆不道之事？” “母后，您别生气，儿子这就处理此事。” 皇帝也没想到，十儿子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第561章 “来人……” “父皇。” 慕绾绾一步往前，打断正要下命令的皇帝：“儿臣觉得，瑾明年纪小，心智不健全说的话难免会失了分寸，但这些话，他一个六岁的孩子如果没有人教那肯定说不出来，再者，儿臣觉得贺昭媛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可能脑子糊涂到这种地方，除非……” “除非什么？”皇帝眉头一蹙，“绾绾你大胆地说，说错话也不要紧，朕不会治罪于你的。” “儿臣觉得，一定是有人在给贺昭媛撑腰，所以她才这般教导瑾明，瑾明现在还是个孩子，孩子最为纯洁就像一张白纸，大人要怎么往这白纸上填充颜色，那就是大人的事。” 慕绾绾是觉得十弟缺乏教养，贺昭媛又不是一个整天就会惹事的主。 显然，是有人在背后鼓捣。 十弟还小，若将来等他长大了，到外头惹是生非。 往小的说，是贺昭媛教儿无方。 往大的说，那便会让百姓对皇室产生信任危机。 再者，瑾明出事了，那对其他皇子来说，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所以，看似一个熊孩子，这背后，却牵扯众多。 “贺昭媛，你怎么解释？” 女儿这一解释，聪明的皇帝一下子想到了问题的根本，低头，冷眼看着瑟瑟发抖的贺昭媛：“只要你把自己知道的，平时跟谁来往都如实说来，朕可以对你跟瑾明网开一面。” “臣、臣妾……” 贺昭媛咬着下唇，显得左右为难。 “贺昭媛，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全是父皇给你的，你享受父皇给你带来的一切，却不懂得感恩，还把你跟父皇孩子教导成这个样子，贺昭媛，除非你自己有门路，用自己的实力去跟父皇谈条件去争取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否则你只能乖乖听话。” 这就是诸位嫔妃的现状。 享受父皇带给她们的荣华富贵。 却又痛恨自己的奢靡。 但如果，让她们放弃现在的生活。 想必。 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从简入奢，容易。 从奢入俭，很难。 还有最致命的一点。 得到了，就想要得到更多，更大的权力。 “臣妾就是对瑾明期许太大了，希望他将来能有所成就。”贺昭媛呜咽一声，将额头磕得邦邦响，“一切罪由臣妾一人承担，请皇上开恩，念在瑾明还小的份上，求求您放他一条生路吧。” 慕绾绾拧眉。 自己把话说的这般严重了。 贺昭媛居然还不肯如实说来。 看来，她背后的大老虎，定是妃位以上啊。 “贺昭媛，你真的什么都不肯说。” 皇帝一张脸瞬间阴沉下来。 周围的宫人都能感觉到，从皇帝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戾气。 顿时，纷纷下跪，屏气凝神。 “臣妾无话可说，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不好，是臣妾教子无方。”贺昭媛抬头间，眼眶中的泪水恰到好处地落了下来，“皇上，您要杀要剐，臣妾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只希望能给瑾明留一条活路。” 第562章 贺昭媛年纪小，瓜子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总是含情脉脉，楚楚可怜。 最重要，她不像其他妃子，不是恃宠而骄，便是逢场作戏。 对赐予她荣华富贵的皇帝，内心自带一种感恩。 再加上，她因为出身低贱，内心始终带着一抹自卑。 所以跟皇帝相处之时，总是战战兢兢，基本上对皇帝言听计从，不像其他嫔妃变着法子讨皇帝欢心。 也真是这份区别于其他嫔妃的真实。 才会让皇帝对她很是宠爱，再加上她给自己生了个儿子。 皇帝对她就更怜爱了。 如今。 看到一向听话的贺昭媛，当着自己的质问，选择了隐瞒。 皇帝两眼一眯，眼底浮出一抹杀意。 “贺昭媛，朕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贺昭媛不敢抬头，生怕自己对上皇帝的眼神，就控制不住自己。 “皇上，主子是有苦衷的。” 站在贺昭媛身后的侍女如霜，噗通一声跪在皇上跟前：“主子不像其他嫔妃娘娘，有殷实的娘家作为依靠，反倒是她要打点娘家的一切，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昭媛，皇上的宠爱对她来说，是福也是祸。” “如霜，闭嘴。” 贺昭媛白着一张脸，严厉呵斥。 “主子，您在宫中过得这般如履薄冰，还要被娘家哥哥嫂嫂威胁，今儿事情已经闹开了，倒不如跟皇上说个清楚，让皇上给您做主。” “如霜……” “如霜，你大胆地说出来，本公主替你做担保。”慕绾绾一步往前，打断贺昭媛的话，“贺昭媛，父皇还没老眼昏花呢，你要是真有苦衷，父皇会对你网开一面，但你要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到时候你跟瑾明的小命可全都没了，父皇别的东西不多，但就儿子最多，少瑾明一个，没什么关系。” 贺昭媛听得身躯一颤。 缓缓抬头，看向皇帝：“皇、皇上……” “皇上，主子是不小心有一次让宫人将您赏赐的东西拿出来换钱，正好被贤妃娘娘看到了，故而主子便有了把柄在她手中。” “贺昭媛，你为什么要把父皇赏赐给你的东西拿出去换钱？”虽然慕绾绾曾经也想这么干，但觉得把父皇赏赐的东西，拿出去换钱，会辜负他的一片心意，便放弃了。 “是主子的娘亲，主子进宫前，老夫人已经病重，主子一直不放心，隔三差五便会托宫人给家里捎东西，后来有一次主子收到家中来信，说老夫人重病，急需大笔银子，主子只是一个昭媛，每月俸禄还不过自己开销，实在是没办法，才想着拿皇上御赐的东西给家里人，想让家里人换点钱。” 如霜擦了下泪水，语气骤然急促起来：“却不料被贤妃娘娘逮个正着，主子一时大乱，跪求贤妃娘娘不要告诉皇上，贤妃娘娘便答应了，后来还拿出自己的银子，解了主子的燃眉之急，一去二来，两人便有了来往，贤王时常来宫中给贤妃请安，他一直跟十皇子在一起，可、可能耳濡目染下，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 慕瑾怿，今年十六岁。 是皇帝的六儿子，去年刚被封为贤王。 第563章 他从小就很跋扈，比慕绾绾更为过分。 伺候他的下人，只要稍微不顺心他的心，或者犯了一点错。 他便会拿着鞭子，狠狠抽打下人。 下人越是叫得凄惨，他越是得意。 要说，皇帝不知道他这般跋扈吗？ 皇帝当然知道。 但慕瑾怿的母妃贤妃，不是大梁人，她是西澜人，她还有个姐姐，是现在的淑妃。 两姐妹，是西澜王最疼爱的女儿。 当年，西澜王为了跟大梁皇帝签订百年休战协议，所以派出两个女儿过来和亲。 两个女儿也很争气。 先后为大梁皇帝诞下生了两个儿子。 有着这般殷实的娘家做靠山。 再怎么样，皇帝也要给西澜王几分薄面。 不然，便是蓄意破坏两国签订的协议。 贤妃这几日身体不适，所以没来陪太后赏花。 站在嫔妃里头的淑妃，一听到自己妹妹的名字。 连忙站起来，面带惶恐地跪在皇上跟前：“皇上，卿雨年轻的时候，性子的确是急躁，什么都要争个高低，可自从她嫁给您，生下贤王后，她就一直矜矜业业守着自己的本分，从未跟哪位嫔妃红过脸，又怎么可能会利用贺昭媛，达到除掉十皇子的目的，来给自己儿子铺路呢？” 慕绾绾眯眼。 看着语气急促的淑妃。 淑妃跟贤妃这对姐妹花。 在原主的记忆中。 反正不讨喜。 淑妃看似柔弱，实则心思缜密，世故老练，宁愿自己吃亏，也不会得罪任何人。 至于贤妃。 能养出性格暴戾的儿子。 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比起皇贵妃光明正大的挑事，她是那种会躲在暗处，趁着你不注意之时。 在背后，狠狠捅你一刀的人。 反正，父皇几个妃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算计。 “皇上，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还请皇上明察。” 如霜见皇帝沉默不语。 连忙磕头：“还请皇上还主子一个公道。” 皇帝再怎么样。 也不会为了小小的昭媛，去找贤妃理论。 站在一旁的太后，看出儿子的为难。 往前一步道：“皇帝，事到如今，哀家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了，你宠贺昭媛，纵容瑾明这些都可以，但你不是只有贺昭媛一个嫔妃，也不是只有瑾明一个儿子，除去瑾溟瑾安成了家，其他的都是孩子，你总不能为了你的老来子，忽视其他儿子，这会寒了他们的心的。” “母后，您教育的是，的确是儿子的疏忽。” 皇帝弯腰，跟太后表态：“今日一事，也算给儿子敲响一个警钟，富全。” “奴才在。” “传朕的旨意，即日起贺昭媛降为美人，闭门思过三月。”皇帝顿了顿看了一眼自己的十儿子，对太后行礼，“母后，儿臣想把瑾明交给您抚养，有您在，瑾明长大后，才不会干出更出格的事情。” 第564章 太后还未表态。 慕瑾明就扯着嗓子喊起来：“不要，不要，我要跟母亲在一起。” 慕绾绾低头想了一下。 往前一步，欠身道：“父皇，不如把瑾明交给儿臣吧？皇祖母年纪大了，瑾明又是个精力旺盛的小孩子，万一没轻没重，冲撞了皇祖母怎么办，刚好瑾炽也在儿臣宫中，反正照顾一个是照顾，照顾两个也是照顾，儿臣一定替您好好管教十弟，保证下次父皇见到的一定是个脱胎换骨的十弟。” 慕瑾炽身体一好，就要跟谢无宴去军营历练了。 所以慕绾绾有的是耐心，保证将十弟收拾地服服帖帖。 “不要，不要，我要跟皇长姐，父皇，父皇，我不要不要。”慕瑾明是熊，但他不傻，知道一旦父皇点头，自己落到皇长姐手里，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关键时刻。 还是贴心小棉袄给力。 皇帝点头：“好，就依绾绾说的，瑾明从今天开始，你住到你皇长姐那里去，只要朕下次还看到你这副样子，那朕直接废黜你的身份，把你贬为庶民，逐出京城，一辈子都别想回来。” 慕瑾明一愣，随即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闭嘴。” 慕绾绾对着慕瑾明狠狠呵斥：“你要是嘴里再敢发出一个字眼，我就让晴鸢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慕瑾明吓了一跳。 看了看已经瘫倒在地上的母亲，还有无动于衷的父皇，与诸位嫔妃。 他一下子闭上嘴巴，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 嘴里呜呜咽咽地。 慕绾绾又是一瞪眼。 慕瑾明立马用手，捂住嘴巴，大大的两眼内，满是惊恐。 “父皇，贺美人再怎么样，也是您的妃子，倒不如派个人，去她家中核实下情况，若她母亲身染重疾，找个御医给治病。免得她哥哥嫂嫂以她母亲重病为由，再敲诈贺美人，二来也是彰显皇恩浩荡，免得被什么文官抓到把柄，说父皇不管妃子娘家人死活。” 贺美人一愣。 本来想着自己儿子被长公主带走，已经是回天乏术。 却没想到。 长公主会主动跟皇上开口，找御医给母亲治病。 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拼命地磕头谢恩：“多谢长公主，您的大恩大德，臣妾这辈子都会记在心上的，有您照顾瑾明，臣妾放心，臣妾真的很放心。” 慕绾绾就是等贺美人这句话。 有了她的首肯，自己教导瑾明，今天在场的嫔妃，就不敢再说三道四。 这就是翻身仗第二回。 要让嫔妃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现在的慕绾绾有多受父皇的宠爱。 她们要在想找自己不痛快。 也要掂量下，自己够不够资格。 太后与皇帝对望一眼。 眼里，全是对慕绾绾的赞许。 “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皇帝侧目，看向缓缓站起来的淑妃嘱咐道，“淑妃，回去后跟贤妃说一声，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 淑妃心里一咯噔，忙行礼：“是，臣妾会转告妹妹的。也是臣妾不好，平时对妹妹疏于关心照顾，以后臣妾一定多关心她的。” “行，你们都跪安吧。” 第565章 “臣妾告退。” “母亲，母亲。” 慕瑾明一看自己的母亲要走，扯着嗓子又喊了起来。 “晴鸢，拦住他。” 慕绾绾一声令下。 晴鸢立马将十皇子摁在怀中，别看她人瘦瘦小小，力气大着呢。 “母亲，你可要来看我啊，呜呜，母亲。” 慕瑾明喊得撕心裂肺。 贺美人却不敢有一丝停留，带着自己的丫头，火速离去。 今日，唯一真正受到伤害的，便是无辜的皇贵妃。 但没人觉得她可怜。 反而觉得她活该。 “皇上……” 皇贵妃被宫人抬出来之时，看到皇帝的那一秒，立马泪眼汪汪。 “皇贵妃，你就回去好好养着，金院使。” “微臣在。” 皇帝满脸严肃地吩咐：“好好照顾皇贵妃，一定要让她尽快康复。” “微臣明白。”金院使拱手，“微臣一定亲自照顾皇贵妃。” “好，你送皇贵妃回去吧。” “是，微臣遵旨。” 嫔妃们都走了。 就剩下慕绾绾跟谢无宴了。 皇帝看到谢无宴手臂上的血迹，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这小两口，加起来的心眼，估计能有八百个。 “无宴，手臂没事吧？” 谢无宴一愣，没想到父皇会关心自己，忙扬了下手臂道：“多谢父皇关心，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 皇帝点头，望着面容些许憔悴的女婿，双手习惯性地背于身后，叹了一口气道：“军营的事情，绾绾都跟朕讲了，朕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但朕也有无可奈何的地方。当然朕也不会坐视不理，老百姓被烧毁几个村庄后续修葺包括赔偿，你就不用操心了。” 谢无宴本来心里就想着要跟父皇说此事。 但没想到，父皇会惦记着自己。 顿感惊讶：“父皇，儿臣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麻烦您。” “表面上朕跟你是君臣关系，但私下，你是朕的女婿，朕是你的岳父，那亲岳父看到女婿有困难，哪有不帮的道理，即便大臣们要说什么，朕也有理由，你就踏踏实实的，心里不要有负担。”皇帝抬头，笑呵呵地拍了下谢无宴的肩头，“你跟绾绾好好的，朕就开心了。” “多谢父皇。” 以前，谢无宴可没想过，自己能得到父皇这般关照。 最重要，他感受到父皇对自己那片真心。 而将这一切带来的，都是因为慕绾绾。 心里，一下子感慨万千。 “好了，马上要到晌午了，你们难得来一趟御寿宫，就跟着朕，一块陪母后用完膳再走。”皇帝双手一挥，身后的宫人们就去准备了。 就在几人进去之时。 身后传来两声马儿的嘶吼声。 慕绾绾这才想起来，把触发今天之事的功臣给忘记了。 “父皇……” 慕绾绾往前一步，走到皇帝跟前，一脸笑呵呵地看着她：“儿臣跟呦呦最近在练习骑马，外头也不安全，自己宫殿内又太小了，儿臣记得，您宫中好像有个御马场，能不能借给儿臣使使？” 第566章 皇帝还是王爷之时，也曾经带兵御马上阵杀敌过。 后来，当了皇帝。 提拔了很多武将，再加上有谢无宴这个优秀而年轻的大将军在。 皇帝自然再没上阵杀敌。 但他舍不得自己一手养大的马儿。 便在当年，斥巨资在皇宫内，建造一个设备齐全的御马场。 哪天，要是技痒了。 便去训马场骑上几圈。 十几年下来，如今里头的马儿已经多达一百多头。 有专门的宫人喂养，每天还会将马儿全部牵出来，给它们放放风。 年满十五岁的皇子，皇帝也会从中挑选出一头马儿作为礼物赐给儿子。 皇帝斜睨笑得一脸谄媚的女儿，手指毫不留情地戳上她的额头：“好你个慕绾绾，都把主意打到御马场去了？” “哎呦，父皇，您可不知道，黑翼可厉害了，而且它能听得懂人话，带着它去御马场，也要御马们看看真正跟着主人上阵杀敌过的战马是什么样子呢，省得御马场那些御马，天天就知道溜达，要真到了需要它们之时，万一吓得腿软怎么办？” 慕绾绾捂住额头，噘嘴抱怨：“儿臣也是为了您着想，而且您不是要赐给弟弟们御马，那一点都不刺激，就应该让他们自己挑选喜欢的，然后让他们自己去征服，这才能彰显皇家弟子的血性与男子气概。” “你呀，道理总是一套又一套了，好了，看在今天你表现出色的份上，朕就依你。”皇帝再次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不过，朕事先跟你说好，绝对不能再里头惹事，马儿不比人，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惊到它们。” “知道啦，您亲闺女还比不上几匹马儿啊。” “那能一样吗？当年，朕差点就死了，要不是当初的老伙计将驮着朕出来，哪还有现在的你，不过说起来，它现在都快三十岁了，听御马场的人来报，它最近得病了，什么都吃不下去，朕又忙，没工夫去看望它，绾绾你就替朕去看看。” 马的平均寿命为三十至三十五岁，十六岁后就是老年马，步入衰退期。 而且古代的饲养环境，不如现代那般好。 也没有专门的兽医。 一匹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马儿，能活到三十岁，已经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情。 慕绾绾眼珠一转，凑到皇帝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父皇，您放心吧，若马儿有问题，儿臣一定会想办法延长它的寿命的。” 皇帝一愣，随即想到，女儿会医术。 那她能治人，治个马，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皇帝立马高兴起来：“富全，去太仆寺一趟，让太仆少卿聂文书去御马场准备一下。” “是，奴才这就去办。” 富全的年纪，跟父皇差不多大了。 天天还要为父皇忙里忙外。 抽空，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他是父皇最得力的心腹，要是有什么问题，父皇可要难过死了。 既然要陪着太后用膳。 慕绾绾吩咐平卉，将呦呦跟慕瑾炽一块带来。 太后看到好久不见的重孙女与孙子，很是开心，对瑾炽的遭遇也表达痛心与怜惜。 第567章 赏了不少好东西。 至于慕瑾明就惨了。 不光没机会陪着太后用膳。 反而在他们用膳的之时，在外头扎马步。 由风影看着他。 肚子好饿、腿好酸。 呜呜…… 回凤鸾宫的路上。 三个孩子走在前头。 慕绾绾与谢无宴走在后头。 天气热。 慕绾绾打着一把花伞，犹豫一下，还是将伞往谢无宴透头顶上挪了挪。 正在想事情的谢无宴一愣，扭头对上慕绾绾明媚的脸，下一秒连忙抬手，从她手中抢过撒伞柄：“我、我来。” 慕绾绾瞄了一眼他的手臂：“手臂不痛了吧？” 谢无宴点头，一脸认真道：“有你关心着，不痛。” 慕绾绾：“……” 谢无宴，怎么现在变得这般油腻。 仿佛早就知道慕绾绾会是一脸嫌弃的表情，谢无宴开心地笑了起来：“慕绾绾，你就承认吧，你就是在关心我，你看你嘴上把我骂得一无是处，但不是给我做新衣裳，就是关心我的伤口，现在还给我撑伞……” “打住。” 慕绾绾一口截断谢无宴的话，免得他说出更加令她恶心的话来：“我只是不过做了一点小事，你就认为本公主在关心你，难道你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被人关心过吗？” “没有。” “诶？” 慕绾绾楞了一下，本以为谢无宴会解释，结果他却坦然地承认了：“不对啊，母亲只是对你挺关心的嘛，还有父亲在世时，对你应该也挺好的吧。” “双亲对我好，只是希望我能完成他们的心愿，让谢家可以在京城能有一席之地。”谢无宴眼眸颤了颤，低头落到慕绾绾吃惊的面容上，“不像你，明明先前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却还是愿意关心我，如果你内心真的厌恶我，即便不恨我，也没必要为我做成这样。“ ”而且你也知道我现在对你心生愧疚，可你从来都没有利用我的愧疚，来强迫我为你做什么事情，反而还一直处处帮着我，这一点，即便是我都没办法做到，但你却做到了，所以，我很敬佩你。” 谢无宴这是在夸奖自己？ 连“敬佩”一词都给用上了？ “那可不一定，本公主在外名声不好，现在若不对你好点，怎么挽回本公主的名声。” 谢无宴听得呵呵笑了起来，一扫面上多日以来的忧愁：“你真利用我，干嘛说出来？慕绾绾，现在的你，比过去善良多了。” “本公主可不觉得善良是个夸奖人的词。” 谢无宴一愣，不过他没生气，反而很认真地询问起来：“怎么说？” “善良就好像一道枷锁，如果哪天不善良那么一回，那肯定要被骂的，所以本公主从来都不想当个善良的女人，本公主对任何事情，只有计较跟不计较。”慕绾绾抬头对上谢无宴认真眼眸，“就好像过去的事情，咱们说好了，不翻旧账，那我就不计较了，就这么简单，有问题吗？” 第568章 谢无宴被慕绾绾面上的洒脱给深深吸引住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感觉她似乎又瘦了。 原本圆润的脸蛋，渐渐有了轮廓、腰肢也比先前纤细很多。 每次见她。 她都能换个样子。 谢无宴不知为何，内心浮现一丝危机感。 不对。 慕绾绾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夫人。 他有什么危机感。 再说了。 呦呦都四岁了。 “谢无宴，你盯着本公主做什么？”慕绾绾拧眉，他的目光太过专注了，瘆得慌。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盯着你看。” 回过神的谢无宴，勾唇一笑：“再说，我盯着你看，不犯法吧？” 慕绾绾咬牙。 谢无宴也是被俯身了吗？ 怎么一下子就脱胎换骨跟变了个人似的。 突然有点怀念以前动不动就发脾气的谢无宴。 最起码还算个男人。 不像现在，油嘴滑舌的。 他以为自己很帅吗？ 不对。 要说样貌，他还真挺帅的，放眼京城，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般的男人。 “算了，懒得跟你说。”慕绾绾轻哼一声往前走，“回去换件轻便的衣服，等天气凉快点就去御马场。” “知道了。” 谢无宴连忙跟上。 站在两人身后的晴鸢跟平卉对视一眼。 眼底，全是吃瓜的笑意。 长公主跟驸马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好了。 南宫府。 昨天刚回来的白颜汐，指挥家中下人，把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一遍。 尤其是丈夫跟儿子住的院子。 亲自监督下人，连角角落落都不肯放弃。 今天又早早起来，亲自做了很多点心，一直忙到晌午。 匆匆吃了几口。 她便拿着亲手做的点心，前往世子府，准备接丈夫跟儿子回家住。 世子府。 白颜汐小心翼翼地下车。 看着巍峨庄严的世子府。 脑海里闪过三姑母的话。 慕杭世子宠妻那是京城内，人人皆知的事情。 要想得到他的爱慕，并不是那么容易。 白颜汐面上显得些许凝重。 正思索间。 门口，有一青衫丫鬟快步朝自己走来。 白颜汐忙回神，认识对方是世子妃的侍女之一红芙：“见过南宫夫人。” 白颜汐昨天一回府，便派人给世子府送了信。 “红芙？”白颜汐往她身后望了望：“鸣儿跟相公呢？” 她都送了信。 丈夫跟儿子知道自己来，怎么可能不出来迎接。 “南宫夫人，您今天来得不巧，天气太热，小侯爷跟鸣儿少爷都有点受不了，世子便特别恩准他们前往城外私院小住，前天就过去了，估计回来也要等天气凉一点才能回来。” 白颜汐听得一惊，面上带着几分焦灼：“那我昨天差人送信来之时，世子府怎么没人回个信给我，早知道是这样，那我今天直接去私院便是。” 红芙立马俯身，着急解释：“南宫夫人息怒，私院那边，瑞王爷还住着呢。” 白颜汐一愣。 瑞王爷是世子的父王。 自己若是贸然过去，的确不妥。 顿时，她收敛愤怒的情绪，上前一步亲自将红芙搀扶起来：“我好几天没见鸣儿跟小侯爷，心中对他们也是甚是想念，结果没想到今天扑了个空，心里难免着急了点，红芙你不要紧张，我不是在针对你。” 第569章 “奴婢明白的。” 红芙点点头：“南宫夫人您既然来了，不如先进府坐坐吧，刚巧世子在。” “世子没跟着一起去吗？”白颜汐惊讶，从来没想过机会来的这么快。 “本来世子也想过去住几日的，但三司事务多，一时走不开。”红芙往一旁退了几步，欠身道，“南宫夫人，您里面请。” “好，有劳了。” 白颜汐跟着红芙一块跨进世子府的大门。 比起南宫府，世子府多了一份厚重。 听说，世子府是当年先帝曾经当王爷的时候，住过的府邸。 后来有了瑞王爷，因为瑞王爷是大儿子。 等先帝当了皇帝后，便把这宅子赐给了瑞王爷。 世子是瑞王爷的独子，所以便把这宅子赐给了世子。 而且世子不像瑞王爷，长得肥头大耳，他更像瑞王妃，长得英俊儒雅。 他不喜欢字画，也不喜欢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唯独对花草树木情有独钟。 所以，世子府里里外外更像一个植物园。 到处都是世子亲手修剪的花花草草。 红芙领着白颜汐来到后院之时。 世子慕杭正蹲在地上，修剪一盆刚到的“素冠荷鼎”。 素冠荷鼎是兰花中极其稀有一种。 它集合了莲瓣、素心和叶型草三大精品兰的特点于一身，由四株连瓣兰苗木组成的“素冠荷鼎”，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为了得到这盆“素冠荷鼎”，慕杭整整找了五年，耗费人力金钱无数。 可想而知，他有多么稀罕这一盆“素冠荷鼎”了。 “世子，奴婢将南宫夫人带来了。” “哦，颜汐来了。” 慕杭连头都没抬，就盯着“素冠荷鼎”看。 白颜汐不知道世子手中的花价值多少，但他连看都不看自己。 瞬间，觉得他很不尊重自己。 但没办法，人家是世子，父王可是皇帝的大哥。 白颜汐咬牙，冲着慕杭欠身行礼：“颜汐见过世子殿下。” 这下。 慕杭舍得抬头了。 眼前的白颜汐，一袭白衣，人如其名，长得娇娇弱弱，一看就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不过，她两颊好似些许微肿。 慕杭站起来，盯着她面上几秒，轻轻问：“你的脸？” 白颜汐没料到世子会关心自己的脸，连忙捂住脸，低头，退了一步：“没、没事，只是近来天气热，面上起了点疹子。” “哦，这样啊，等下走的时候，给你拿个药膏涂涂。” 慕杭应了一声，重新蹲下来开始修剪。 白颜汐觉得自己站着也不好，便扭头从侍女手中拿过食盒道：“世子殿下，我做了很多点心，要不您先歇息一下，吃点点心？” 慕杭抬头，望了望天色，点头道：“也好，你难得上门做客一次，总不能将你冷落了，卫南，把素冠荷鼎搬到屋内去，红芙你先领颜汐去前厅，我梳洗一下，换件衣服就来。” 第570章 前厅内。 两个小丫鬟将茶水与水果端了上来。 白颜汐打开食盒，从里头拿出八味点心。 自从上次给慕绾绾送去点心，害得她差点没命。 在此之后，白颜汐做的每一样点心，都要先尝一下，免得再有问题。 除去自己的心腹侍女，也不敢再让别人靠近。 “世子殿下。” 白颜汐抬头间，刚好看到换了一袭黑白渐变色飘逸长衫的慕杭缓缓走进来。 她忙起来给他行礼，指着桌上的点心道：“世子殿下，这些都是我最拿手的点心，您尝尝看，上次世子妃回南宫府，她也说很好吃。” “好。” 慕杭冲着白颜汐柔柔一笑，掀袍坐下之时。 红芙便往前，用筷子夹了一块点心放到慕杭跟前玉蝶子上。 慕杭用叉子插了一块，送入口中。 半晌，眉头舒展：“嗯，不错，颜汐的手艺果然好，比外头卖得都好。” “世子殿下过奖了，您若是喜欢，什么时候想吃了，您差人给我送个口信，我做完了亲自给您送来。” 慕舟嚼着点心，抬头看向一脸怯生生的白颜汐，低头一笑：“颜汐，咱们是一家人，你不必拘束，要不是天气热，我还真舍不得鸣儿呢。” 白颜汐听得懂世子这话的意思。 连忙低头道谢：“鸣儿从小就顽皮，是他给您跟世子妃添麻烦了。” “是吗？” 慕杭呵呵一笑，望着白颜汐之时，眼底的笑容慢慢消散：“我倒觉得鸣儿过于乖巧了，四岁的年纪应该是活泼好动无法无天的时候，可鸣儿在府上住了几日，每天早早就起来，不要自己穿衣梳洗，还要给小璟穿衣梳洗，南宫府上又不是没下人，怎么这种最基本的起居，都要鸣儿一个孩子来干？” 白颜汐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架不住紧张，口气结巴起来：“可、可能是鸣儿看到我照顾小侯爷辛苦，所以想着帮我分担，其实他一直很懂事的，从不惹祸，天天就陪着小侯爷，我打算等天气凉快点，就给他请个夫子，让他开始读书习字，也要为将来做打算了。” 慕杭打量白颜汐几眼，觉得她的话没有漏洞，便继续道：“再怎么样，鸣儿也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你当娘的不心疼，我跟静儿可是非常心疼的。你若实在因为照顾小璟，分身乏术，我跟静儿可以帮忙。” “世子殿下，这恐怕不好吧。” 白颜汐这下真急了，口气急促起来：“我也知道您跟世子妃是一片好心，可上次世子妃提出此事，鸣儿哭得不行，说什么也不要跟我分开，还望世子殿下收回成命。” “我只是随口一提，你这般紧张做什么？”慕杭轻轻一笑，见白颜汐愣在那里，吓得脸色都白了，继续又道，“难道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白颜汐呼吸一窒。 脑子在一瞬间空白了。 不过，她不能被吓到。 连忙冷静下来，欠身，言辞凿凿道：“世子殿下，我白颜汐自从嫁入南宫府家，一直相夫教子，即便小侯爷现在病得已经不认识我了，我也从未想过离开他，我既然是他的夫人，那我便要一辈子照顾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们一家三口都不会分开的。” 第571章 慕杭盯了她一会儿。 忽然笑着对她招招手：“颜汐，你呀，还是跟以前一样，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轻松一点，红芙吩咐厨房，多做一点颜汐爱吃的，难得来一趟，吃了晚膳再走。” 白颜汐本想拒绝的。 但怕世子看出什么破绽，便点头：“颜汐谢过世子殿下。” 慕杭私宅。 南宫静盯着正在给弟弟把脉的大夫，见他将手从弟弟手腕上移开连忙问：“甄老，怎么样？小璟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甄老以前是太医院院使。 退位后，一直住在独子家中颐养天年。 甄老抬头，捋了下胡子，眉头紧蹙：“小侯爷的病，倒不像是病。” 南宫静听得一惊：“甄老，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弟弟根本就没病？那他怎么是这个样子？” “世子妃，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生病，但小侯爷正是壮年，又是习武之身，若得了什么大病，那一定是发病快死亡率高，但他现在这个样子……”甄老眯了下眼，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边上的大儿子甄衡问，“阿衡，你说，小侯爷的症状像什么？” 甄衡刚刚也替南宫璟把过脉，所以心里有了结果，犹豫一下，对着一脸紧张的世子妃拱手道：“小侯爷不是生病，是中毒。” “你说什么？” 南宫静听得一下子站起来：“中毒？好端端的，他怎么会中毒？毒从哪里来？” “这不好说，但这毒最起码也要有个两三年以上了。而且目前不知小侯爷到底中了什么毒，也不可盲目用药。” 南宫静听得瞬间将手中的帕子给攥紧了。 低头沉思一下，眼中瞬间迸射出凶光：“我就说，我弟弟那么好的身子骨，怎么说病就病，原来是中毒，到底是谁这般歹毒，要给他下药，待我将其揪出来，定要好好审问。” “世子妃，小侯爷会武，七窍肯定是要比常人灵敏，想要给他下毒药，若不是仇家，那便是亲近之人。” 甄老一句话，瞬间让南宫静瞳孔一缩：“亲近之人？” 双亲都过世了，自己也出嫁了，剩下的亲戚都不是住在一起的。 鸣儿还是个孩子，不可能会给自己的亲爹下毒。 那…… 白颜汐。 南宫静一咬后槽牙，差点咬断：“我就说，她为什么那么紧张小璟，原来是怕我发现端倪啊。” 甄老跟儿子对视一眼。 “世子妃为何这般问？难道是知道下毒之人了吗？” 甄老的问话，迅速让南宫静回过神来，她低头看着甄老道：“甄老，你可有办法分析出我弟弟中了什么毒，趁着现在他还没回去，哪怕不能根治，那最起码也不要让他的身体在继续恶化下去。” 甄衡低头，陷入沉思。 良久，抬头望着着急的世子妃道：“倒是有这么一个地方，估计能知道小侯爷中了什么毒。” 第572章 炎热的午后。 无名医馆大门紧闭。 好多汉子，打着赤膊，东倒西歪地睡在地面上。 花月见坐在柜台边，一手支着脑袋，也在打瞌睡。 慕绾绾体恤医馆大家不容易。 很早就把冰块制作的办法给送了过来。 所以现在整个医馆四周都放着冰块，大门一关，外头的热气全都隔绝在外。 屋内凉快极了。 陆松仁上了年纪，不喜欢午睡，便坐在柜台上，眯着眼正翻看这个月的账本。 “咚咚。”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陆松仁见大家都没醒。 便将账本合上，轻手轻脚地往门口而去。 将门打开半边，陆松仁抬头，瞅着站在自己跟前俊雅青年，拱手轻轻道：“无名医馆今天只抓药，不看病，若是看病，需要提前预约登记。” 甄衡听得一愣，从未听说过，来医馆看病还要提前预约登记的。 顿时面上露出一丝不满：“这么热的天，我们大老远过来看病，你连门都不让我们进，这就是你们开医馆的态度？” 要不是，听说无名医馆里头的大夫，看病厉害。 甄衡也不会说服世子妃，顶着大太阳大老远跑来。 “可……” 陆松仁面上显得些许为难。 刚好，两人说话的声音，惊醒了花月见。 他揉揉双眼，打个哈欠快步走到门口：“你没看到我们门前挂着告示呢，再说了，大夫也是人，这么热的天，大夫不休息好，怎么给人看病？” 甄衡语塞，顺着花月见指向的方向，望了一眼。 的确有一张告示。 清清楚楚写着每天的开门时间，还有看病要提前预约的详细。 要说，甄衡是怎么知道无名医馆的。 还得益于他的下人。 那天，他刚好手上缺一味药。 让下人找遍整个京城的药铺都没找到。 最后下人不小心看到这条小巷不知开了一家医馆，打着碰运气的心态踏了进去。 结果还真找到他需要的药。 而且品质特别好，价格还挺便宜的。 后来，甄衡缺什么药，下人便直奔这里来买。 一去二来，也就知道无名医馆，有市面上极其少见的药材。 但价格却卖得一点都不贵，甚至比市面上一般药材卖得都要便宜。 那甄衡就好奇了。 开医馆，除去看病，就是从药材上赚钱。 他特定让下人蹲守。 发现每天来无名医馆的病人也很少。 基本上一天都不超过十个。 看病的人少，药材也便宜。 那这家医馆，靠什么赚钱？ 甄衡继承父亲医术后，没有选择进太医院当御医。 而且选择在京城开了一家医馆跟药铺。 这样对他而言，更自由，也可以接触更多的病患，提高自己的技术。 所以，他对无名医馆很是好奇。 不过据蹲守的下人所说。 来无名医馆看病的人，一般都是坐马车来的，穿得也是非富即贵。 最重要，看前来看病的人，进去前都是愁容满面，出来之时却是喜气洋洋地。 那就说明，里头的大夫医术高明，很是厉害。 刚好，小侯爷中了毒。 甄衡便想借着此事，来探一探这个无名医馆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空有虚名。 第573章 再者，甄衡自然想见一见里头的大夫，若对方真的医术高超。 他便可以用几倍的价格，将他挖到自己的医馆去。 不得不说，甄衡的小算盘打得真好。 而一心担忧自己弟弟身体的南宫静，自然是想早点让弟弟好起来。 便同意了甄衡提出来无名医馆的需求。 没想到扑了个空。 “可现在外头天气这般炎热，至少让我们进去凉快一下吧。”甄衡站在门口，都能感觉里头的凉气嗖嗖袭来，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居然弄得这么凉快，若是借鉴一下，用在自己医馆内，也是不错的。 花月见努努嘴，将甄衡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还踮起脚尖，望了望他身后停着的缎面马车。 缎面的？ 那一定很有钱。 花月见眼珠一转，侧身将大门推开：“进来吧，要想看病，估计要等上一个时辰，大夫今天不在医馆内，你们要等得起，我便派人去通知。” “我们来了，自然是想看病的，多谢公子。” 甄衡不是莽夫，简单的礼节，嘴上的客气，便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何乐不为呢。 “嗯，阿牧，去沏壶茶来，再拿些点心。” “马上就去准备。” 甄衡回到马车前，将世子妃与小侯爷一块搀扶下来，加上几人的侍从，一踏进医馆都不由感叹，可真凉快。 甄衡视线扫了四周一圈。 这里的格局，就跟京城内的医馆布局很不一样。 有柜台，有缴费区，等候区，取药区，甚至还有抢救室。 每个区域，都用不同的字体来区分。 只要进来的病人，能一目了然地看清楚。 最重要，四周每个角落，都放着一个大水缸。 里头放着满满当当的冰块。 还有专门的人，拉动巨大的风扇，让室内的空气流通起来。 达到凉快的目的。 先别说其他的，就是水缸里，那巨大又厚实的冰块。 甄家上下，也拿不出三块。 医馆是怎么拿到的，难道是跟皇室有什么交情？ 甄衡思索间。 南宫静也被震撼个不轻。 她从未见过哪家医馆，像这里这般，干净整洁。 还有那冰块，放眼整个京城，也只有皇上的御乾宫才会有吧？ 结果，一个小小的医馆，居然会用。 这家医馆的老板，到底什么来头？ “三位坐。” 花月见已经吩咐阿离去给长公主送信了，见两人半张嘴，时不时东望望，西望望。 眼底腾起一分骄傲。 我家长公主就是厉害。 随便一出手，便把人唬的一愣一愣地。 “多谢。 南宫静率先回神，领着弟弟坐了下来。 “对了，我问一下，你们这边看病的话，是怎么收费的？”南宫静来的匆忙，身上没带够多少银子，这地方一看就很特别，想必收费也是极高的。 “等着。” 花月见走向柜台，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南宫静：“这是我们医馆的价目表，若是上诉有的疾病，费用都在上面了，若是找不到的话，治疗的费用，的确要比一般外头高。” 第574章 “多谢。” 南宫静接过后，便翻看看了起来。 甄衡也凑上来看。 当看到价目表的东西，甄衡惊呆了：“医术又不是买卖，怎么可以把价格标写出来呢？” “这只是无名医馆的要求，又没要求其他医馆跟我们一样，老头你未免太多管闲事了吧？”花月见一个白眼翻过去，最看不惯这种穿得人模狗样动不动就挑三拣四的达官贵人。 老？老头？ 甄衡是甄老的老来子。 今年也才刚四十出头。 挺多算个大叔，哪里是老头。 “这上面的药材怎么卖得这么便宜，会不会是假的？”甄衡好说话，但他一向不服输，即便找不到对方的把柄，也要让对方心里不痛快。 “我说老头，你到底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找茬的，你再这般问东问西的，我喊人把你们轰出去了。” “你！” “甄衡，算了。” 南宫静不懂医，缓缓合上价目表，抬头望着花月见问：“请问，你家大夫会解毒吗？” 花月见挑眉，她这话问对点子上了：“我家大夫什么都看，不过解毒的话，我也会。” 甄衡听得一惊，细细打量眼前穿得花枝招展的男人：“你也是大夫？” 花月见摇头：“我姓花，是这家医馆的馆主，当然我只是被聘过来的。不过你们要说解毒，我的确懂几分，反正我家姑娘还没来，要不我给看看。” “可以吗？” 南宫静巴不得现在就有人给弟弟看。 早点看，就能早一点知道弟弟到底中了什么毒。 “跟我来吧。” “好，谢谢。” 南宫静拉着弟弟站起来的一瞬间，甄衡连忙拦住她着急道：“不如在等等吧，这人看着年纪轻轻的，如果他会解毒，那怎么不会医术呢。” “老头，是你们过来找我们看病的，我也是看这位夫人比较着急，所以才想着先帮她看看，如果你连我这个馆主都不信，那估计等下我家姑娘来了，你们也会不信，阿离，送客。” “花馆主，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也是关心我家弟弟。”南宫静微微瞪了甄衡一眼，“既然今天出来了，找不到弟弟的病根，我是不会回去的，甄衡这世上不是就只有你一个人会看病。” 这下，甄衡彻底没声音了。 一进诊室。 甄衡又开始东张西望，眼底时不时流露出惊诧与艳羡。 这个土包子，一看就是没见过好东西。 虽然自己第一次进来之时，也是惊讶地哇哇乱叫。 “坐。” “小璟，来坐下。” 南宫静领着弟弟坐下，看到花月见从抽屉里头掏出一根长长的针，顿时心惊肉跳：“这针是要做什么？” “取血化验。” 花月见在医馆，看了很多长公主留给自己的医书。 如今，他可以通过血液分析，来提高自己的蛊术。 就连自己的弟子们，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 先前弟子们对自己主子为什么要投靠大梁长公主的质疑，也在一次次提高中，没了声音，最重要他们从来没有在一个夏天内，这么凉快过。 就冲这点，他们到死也要拥护长公主。 第575章 慕绾绾要是知道，靠几块冰块就能将一群杀人不眨眼的蛊师给收服了。 那她一定多做点冰块，拿到武林去送。 “痛。” 针管扎破南宫璟手臂之时，让一直很安静的他，瞬间哭喊起来。 “你轻点。” 南宫静蹙眉，她就从来都没见过这般取血的。 也不知用什么做的透明管子上连着一根食指长的绣花针。 就这么硬生生扎进皮肉。 肯定痛得要死。 “这样取血最快最安全还不容易感染，总部在手臂上划一刀好。” 花月见抽出针，拿起一团酒精棉摁在南宫璟被抽过血的地方：“摁一会儿，就不会出血了，你们先坐下，我先去化验，化验的话，估计要一炷香的功夫。” “有劳了。” 南宫静给弟弟摁了一会儿，拿来酒精棉的时候，发现弟弟被针眼扎过的地方，已经不出血了，更神奇的是，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针眼。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有一股酒的味道。” 甄衡拿起南宫璟用过的棉团放在鼻子轻嗅：“这家医馆怎么能用酒呢？怪不得刚才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味道。” 其实，他闻到的味道，是消毒水。 医馆人多，大汉们又容易出汗。 花月见为了保持医馆干净卫生，会让弟子们早晚都喷洒消毒水一次。 与此同时。 刚接到口信的慕绾绾。 正赶来医馆的途中。 半个时辰后。 慕绾绾抵达了医馆大门口。 下车之时，瞅见停在医馆前头大树底下那辆缎面马车，瞬间眯起了眼：“风影，这缎面马车，很贵吧？” 风影顺着长公主的目光望过去：“缎面马车不光贵，马车全身都是用一种特别的面料制作而成，其实就是好看加透气，但远远不如普通马车来的实用，而且绝对不能沾水，一沾水，整个马车顶部就全报废了。” “既然能用得起这样马车的人，一定特别有钱咯？”慕绾绾正愁先前给军营将士们凑的银子让自己出了老大一笔血，刚好今天都赚回来。 “最起码也是皇亲国戚的级别。” “皇亲国戚？” 风影的话，让慕绾绾越发好奇起来：“走，咱们进去，末影你去停马车。” 鬼影不在，一般这种杂活就落到末影手中了。 一进医馆。 陆松仁便走了上来：“菀姑娘您来了。” “陆叔，病人呢？” 慕绾绾环顾一圈，医馆内空荡荡的。 “在诊室内，听说那人中了毒，馆主给他抽了血，正在化验呢。” “哦，那我先去二楼，等结果出来，你让月见带着病人来二楼找我，我去准备一下。” “是，我这就去。” 来到二楼专属诊室。 慕绾绾赶紧换上自己看病之时一身行头，再把面纱给带上。 “菀姑娘，那个随行的老头，语气不好，而且看着跟我们是同行。”来送茶水的阿离提醒着长公主顺带吐个槽，“一进门，就对我们挑三拣四的，还质疑我们家的药材卖得便宜，说我们卖得是假货。” 第576章 将药材卖得便宜。 是因为系统内堆积太多。 慕绾绾怕占地方，所以才拿出来一些卖。 而且药材只是辅助，真正能赚钱，是给人看病治疗。 小一点包扎个伤口，大一点，开膛破肚，外加后期疗养。 那都是赚钱的点。 结果没想到，自己无心之举，会成了别人质疑的点。 慕绾绾哼笑一声：“下次再有这样的人来问，你就说，你张口就说我们店的药是假货，难道你也是假货吗？” 阿离一听，瞬间笑起来：“对对，就这么回他，气死他。” “行了，你去一楼看看情况，让他们早点过来。” 慕绾绾是趁着谢无宴跟女儿午睡，偷偷溜出来的。 早点看完，早点回宫。 晚点，还要去御马场呢。 十分钟后。 花月见拿着化验单带着南宫姐弟还有甄衡前往二楼。 “姑娘，我把病人带来了。” “姑、姑娘？” 甄衡听到一愣，抬头瞧着古色古香的屋内，宽敞明亮。 看病的桌子前，立着一块薄帘，隐约看到后头有个人影。 “你们家的大夫，是个女的？” 甄衡这话说得很响。 慕绾绾一听就不乐意了，抬手将薄帘掀开，一双眼瞪着出言不逊的甄衡：“你是来看病，还是来找茬的，女的怎么了？大梁哪条律法规定女的不能从医，你找出来，算我输。” 薄帘掀开之时。 甄衡跟南宫静都楞一下。 压根没想到，眼前的姑娘如此年轻。 她身穿一袭白色长衫，面上也带着纯白面纱。 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而且听声音，不超过二十五岁。 这么年轻。 还是个女的。 能治病吗？ 南宫静眉头不由紧锁，扭头看向花月见：“你们家就没其他大夫了吗？” 这人，怎么看着这么面熟？ 慕绾绾瞅着南宫静，突然认出她是谁了。 世子妃南宫静。 被她搀扶着的看上去傻傻的男子，不会是她弟弟南宫璟吧？ 乖乖。 南宫璟不是白颜汐的丈夫吗？ 怎么她没来？ “这医馆都是我家姑娘建造的，她医术不好，那这医馆也不要开了。”花月见将化验单递到慕绾绾眼皮底下，“刚给这人抽了血，这是化验结果。” 慕绾绾接过化验单一看，几秒后，猛地喊起来：“铊中毒？” “大夫，你的意思是，我弟弟真的中毒了？”南宫静听得心头一沉，仿佛有一双手牢牢抓着她的心脏，瞬间让她呼吸困难，“他中了什么毒？” “他中的可不是一般的毒，是一种名为铊的重金属物质。”慕绾绾拧眉，这玩意若不是懂得化学的人，怎么可能会搞得到，而且这里是落后的古代，应该很少有人认识铊，“长期服用患者可有神经系统症状（如抑郁、失眠、激动、感觉异常、痴呆等），如果是重症的话，重症患者合并有肺水肿、呼吸困难以至呼吸衰竭、休克等，可于数日内死亡。” 南宫静听得脸都白了。 第577章 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语气颤栗：“那我弟弟，还有救吗？” “铊盐为无色、无味的结晶，溶于水后又没有特殊口感，所以难以察觉，便成为防范弱点。”慕绾绾面有严肃地望着南宫静，“你们知道他是怎么中毒吗？” “就是因为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所以才会来医馆看，我就说，我弟弟年纪那么轻，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痴痴呆呆，原来他真的中了毒。”南宫静一想到母亲临终前，嘱咐自己要好好照顾弟弟，结果她连弟弟中了毒都不知道。 “我看令弟的样子，应该中毒比较浅，如果现在治疗的话，最起码不会让病情恶化。不过你们也要尽快找到给他下毒之人，从根本上杜绝，不然对方要是发现他好转，一定会想办法再下毒，说不定还会增加剂量，一旦没掌握好剂量，那令弟可真就没命了。” “能治就就好，那要怎么治？” 慕绾绾看了南宫璟一眼：“我看他样子，应该吃药就可以，不过，这个毒，很容易会让人产生抑郁、焦虑等情绪，还有脱发的现象，你们要时刻关心他的情绪变化，一旦有什么不对，立马到这里来。” “好，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我给他开药，先吃上半个月。”慕绾绾落笔之时，看向喜极而泣的南宫静，“不过铊中毒不像一般的病，虽吃的药不多，但费用可是很高的。” “没关系，只要能治好我的弟弟病，再多的钱，我也愿意掏。” “好，我先开药，开完后，让你弟弟躺到后面诊断床上去，我再给他好好检查一下，如果有其他问题，看是需要吃药，还是住医馆进行治疗。” 将整个过程目睹在眼中的甄衡，眼中透出浓浓的惊讶。 他原本还想着，找一下这小姑娘的麻烦。 想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大夫的。 结果，她不光诊断出小侯爷中了什么毒，居然还有对应的药物。 这太让他震惊了。 “老头，你这下服气了吧？” 甄衡回神，对上花月见轻蔑的眼神，不屑道：“雕虫小技。” “啪。” 正在写药方的慕绾绾猛地将手中的毛笔一摔，抬头怒目甄衡：“你个老头怎么回事？话里话外都在嫌弃我家医馆不好，那你干嘛带着人过来，怎么就看不起女人了？你妈不是女人吗？你女儿不是女人吗？你还是从你妈肚子生出来的，还是你从你妈肚子里生出来的时候，脑子被你妈的腿给夹了，让你一把年纪，还这么爱现。” 乖乖。 长公主也太会骂人了。 瞧瞧那老头的脸，都绿了。 “你、你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有什么可狂傲的。”甄衡再怎么样，在京城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今儿被一个小丫头当着世子妃的面数落，不生气才怪了。 “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都比你这个老头医术高超，你不应该羞愧吗？”慕绾绾冷笑一声，重新拿起毛笔书写药方，“老头，我警告你，我不是你能惹的人，当心走夜路，闪了腰。” 第578章 慕绾绾是好心提醒他。 但在甄衡听来，她是有意威胁自己。 甄衡哪里忍得了。 但就在要开口之时，对上世子妃警告的眼神。 他瞬间闭紧了嘴巴，眼中却透着愤怒。 心里还盘算着，回去之后，一定要人好好调查这个无名医馆。 看看眼前这个臭丫头，到底什么来头？ “不知大夫怎么称呼？” “喊我菀姑娘就成。” “菀姑娘，他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只要你能帮我弟弟看好病，钱不是问题。”南宫静想了一下，抬头从头上拔下一枚步摇，“这枚金海棠珠花步摇，是当年我出嫁的时候，家人为我打造的，我把此物送给菀姑娘，还望菀姑娘能彻底将我弟弟治好。” 区区一枚金海棠珠花步摇，就想收买她？ 自己可是长公主，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 “这位夫人，只要你来我们医馆，能治的，我一定会治。而且都是明码标价，至于这步摇我是不会收的，若是让其他病人看见，不公平。”慕绾绾将步摇推了回去，“先吃药，过个半个月，再来复诊，看看你弟弟血液里头铊含量是否下降。” 南宫静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这般正义凛然。 要知道，自己这枚步摇，至少可以换几百两银子呢。 “菀姑娘，那你会看女子类的疾病吗？”南宫静想着，自己来都来了，不如让对方给自己也看看，总要找出病症，治好了，才能怀上孩子。 “女子类？” 慕绾绾一下子明白南宫静说的话，抬头看向甄衡：“你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我可是陪世、陪我家夫人过来的。”甄衡及时刹车，差点把世子妃三个字说了出来。 “我现在要给这位夫人看病，弄不好还要宽衣解带，你一个下人也要看吗？” “你！” 甄衡瞬间气结。 “甄衡，你出去等我吧。” 南宫婧一句吩咐，甄衡只能乖乖听话：“是，那我就在外头，夫人若是有什么情况，喊我一声便是。” “嗯。” 南宫静顿了下，望着后方的侍女道：“红柳，扶小璟出去等着。” “是。” “月见，你领他们出去，好了，我叫你们。” “知道了。” 花月见瞅着气呼呼的甄衡，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头，走吧。你家夫人的话，你是要听的。” “哼。” 甄衡狠狠一甩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 南宫静便迫不及待地望着慕绾绾说出自己的症状：“我十八岁嫁给夫君，如今我二十五岁，已经七年了，我始终没有怀上子嗣，我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我的问题。” 慕绾绾先前从乳母口中，得知南宫静至今未孕的情况。 于是望着她道：“你躺到后面床上去，我给你看看。” “哎，好。” 十分钟后。 慕绾绾掀开帘子，坐回了书桌前：“你没事，很健康。” 后方的南宫静正在穿衣服，听到慕绾绾这话，瞬间愣住了：“不可能啊，若我什么问题都没有，那为什么我迟迟都没有怀上孩子？” 第579章 “这生孩子，本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想办法说服你夫君过来一起看看。”慕绾绾快速写了一张药方递给走出来的南宫静，“你就是有点气虚，吃点药补补气，下次带着你夫君一块来。” 南宫静拿着药方，瞬间陷入纠结的情绪里。 “不行的，我夫君，怎么可能愿意来看，这可是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 “他都没办法让你生，还有什么尊严？”慕绾绾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当然你要维护你丈夫的面子，自己吃哑巴亏那就当我没说。” “菀姑娘，就没别的法子吗？” 慕绾绾摇头，斩钉截铁道：“要想根治，必须同时来看。” 南宫静的眉心，一下子拧紧了。 “请问有人吗？” 一直想要看眼睛的叶行舟，集体那总算得了空，过来了。 结果一进门。 看到大厅内坐着的甄衡，一下子惊讶地喊起来：“衡叔，您怎么在这里？” “行舟？” 甄衡站起来，快步走向叶行舟，眼中的诧异不比他少：“你来这里做什么？” 甄老是太医院前院使，叶行舟的父亲是太医院前右院判，是甄老一手带出来的弟子。所以两家关系很好，逢年过节也会走动走动。 “我……” 叶行舟跟长公主一段时间，也学了长心眼，虽然对方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叔叔，“我听说这里开了一家医馆，看什么病都挺不错的，一来是想取取经，二来是想看看我的眼睛，衡叔您也知道，我这眼睛真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这样啊，所以说这家医馆的名气真的很大？” 叶行舟楞一下，含糊不清道：“应、应该是吧，反正看看又没什么问题的。衡叔，您来也是看病吗？” 甄衡看了下四周，将叶行舟拉到一旁说道：“我陪世子妃来的，她弟弟中毒了。” “小侯爷中毒了？” 叶行舟听得一惊：“严重吗？” “还好来得及时，我只是想不通，这家医馆到底什么来头，连我父亲都诊断不出的病，这家医馆随便什么一个化验，就能知道了，而且这里坐诊大夫是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嘴巴狠毒极了。” 甄衡说这话的时候，叶行舟都能看到他眼中冒出的火光：“衡叔，这个我能理解，我也年轻，我去给官员治病之时，也被质疑过，时间一长，那心里肯定不舒服，再说了，要不是您带着世子妃跟小侯爷来这里，大家也不知道小侯爷到底得了什么病，如此说来，还是衡叔您的功劳。” 甄衡一脸诧异地看着叶行舟：“行舟，你行啊，几天不见，你这口才越来越好，要知道你先前宁愿被误会，也不屑解释一个字。” “人总是要学着成长的。” 叶行舟笑了笑，指着柜台道：“那我先去问问。” “行，估计世子妃马上也要下来了，我再等等。” 叶行舟走到柜台，说明自己的来意。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就被花月见带到了二楼诊室。 刚跟对面的人对视上，叶行舟楞了一下，猛地冲上前去。 第580章 “长、长公主？怎么是您啊？”叶行舟虽然近视，但仅仅通过慕绾绾露出一双眼，便能将她认出来。 “怎么不能是我，把门关上。” “哦。” 叶行舟点点头，将房门关上后，飞快走了过来：“那世子妃没认出您吧？” “没有，我跟她见面不多。” 叶行舟是自己人，慕绾绾也没必要戴着厚重的面纱。 摘掉的一瞬间，感觉呼吸都畅快了。 “微臣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您上次给我医馆的地址，敢情这医馆是您开的。” “我也没想到军营会着火，让你跟金院使一下子就看出我会医术，更没想到，你小子能一下子认出我来，本来我还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呢，现在也不用装啦。”慕绾绾对着叶行舟耸耸肩，“对了，跟世子妃来的那个老头，你认识吗？” 叶行舟面上一僵，点头：“不光认识，我家跟他家关系好挺好。” “啧，那你可要小心了，那老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他家什么来头？” “他叫甄衡，他父亲是太医院前院使，人称甄老，即便是金院使见到他，也要给他弯腰行礼，而我父亲是太医院前右院判，是甄老一手带出来的弟子，所以……”叶行舟抓抓脑袋，一脸纠结，“衡叔对我还是不错的，但他没进太医院，他在京城开了一家医馆跟药铺，在京城名气很大的。” “怪不得他一进来，就对医馆挑三拣四，不过我可是长公主，他再牛，能牛的过我吗？至于你嘛，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你们两家关系好，可千万不要因为我的关系，跟甄家翻了脸。” “长公主，您对微臣有恩，又很是提携微臣，再说，微臣也不是是非不分，若哪天衡叔硬要找您不痛快，那微臣肯定是站在您这一边的。”叶行舟倒不是势利眼，纯粹是感激长公主的提携之恩，最重要他现在知道了长公主会医术，跟着她，能学到自己以前都没学到过的东西。 “行了，我先给你看看眼睛吧。” 慕绾绾站起来，领着叶行舟往里屋走：“先给你测个视力，如果度数不深，我可以教导你缓解的方式，还有多吃一点明目的食物，这样就能让你的视力渐渐回来了。” “是，多谢长公主。” 一顿检查下来后。 慕绾绾拿着数据单看下：“右眼三百度，左眼三百度，散光还挺严重，怪不得你每次看人都要眯着眼。” 叶行舟完全沉浸在刚刚检查视力事情中。 他就是搞不懂，怎么就随便用仪器看了看，就能推算出自己的视力呢？ 还有，度数跟散光是什么。 “你等下。” 慕绾绾拉开抽屉，从里头掏出镜片，根据叶行舟的度数，进行配制。 而后递给他：“戴在耳朵上。” “是。” 叶行舟看不出眼前两块透明的圆片，是什么东西。 但他带上一瞬间。 震惊了。 世界顿时变得好清晰啊。 他从来都没觉得周围的一切事物这般清晰。 “怎么样？” 第581章 叶行舟低头，望着笑眯眯的长公主，激动地喊起来：“长公主，微臣都能看清您脸上的痣哎，不过、怎么感觉头有点晕呢，不行，不行，微臣要坐下来，缓缓。” “你一直模糊不清那么久，突然眼睛一下子看得清晰了，自然会觉得头晕。”慕绾绾到另一边已经开始给他磨镜片了，“我给你做单个镜片，这样你就可以藏在袖口中，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带个眼镜出去太过显眼不好。” 叶行舟面前就有铜镜，推了推鼻梁上的东西，一脸稀奇道：“原来这叫眼镜，长公主说的有理，这样戴出去，的确太扎眼了。” “对了，一定不要让你的衡叔叔知道。” 叶行舟楞一下，随即点头：“长公主，您真觉得衡叔叔看着不像好人？” “他要是个好人，干嘛跟我一个女孩子过不去，而且他一进来就质疑药馆卖得药便宜是假货。”慕绾绾一顿，“他为什么会这么说？该不会他真卖假货吧？” “不、不会吧？” 叶行舟眼珠都瞪大了，说话口气都结巴了：“尚药局大部分药材可都是从甄家那边进购的，衡叔叔如果糊涂，那甄老不会糊涂到这种地步吧？” “我看那姓甄的，最起码四十多了，你口中的甄老多大年纪？” “八十五了。甄老四十三才有了衡叔叔，算他的老来子。” “八十五了，那年纪不小了，就算脑子不糊涂，甄衡是独子吧？”见叶行舟点头，慕绾绾瞬间两眼眯起来，“既然是独子，那肯是宠爱有加，你赶紧回去跟金院使说一声，让他带着人上尚药局查查。” “长公主，尚药局可不归金院使管。” “啊？金院使不是太医院最高的官职，他没资格管吗？” “金院使是大夫，是给人看病的，但他不制药啊，您有所不知……”叶行舟坐下来说道，“早在先帝的先帝……” 他一张口，慕绾绾差点就喷了。 上次谢无宴也说到了先帝的先帝，那就是原主的皇曾祖父。 很会搞事情啊。 “你接着说。” “在先帝的先帝之前，太医都分为两部分，一个是太常之太医，是主治百官之病；第二是少府之太医，是主治宫廷之病。后来先帝登基后，因为太常寺做的事情太多了，便将太常所属的太医令给去掉了，成立了太医院，设院使与左右院判等职位。” “但保留了少府太医令，负责采购、保管、储藏、皇宫中药品的职责。再后来是皇上登基，专门成立了尚药局，还设太医令属官：太医丞、药丞、方丞各一人，药丞主药。方丞主药方。” “那现在尚药局还属于少府吗？如果我要去查，就要去少府找太医令？”慕绾绾拧眉想了好一会儿，原主的记忆里，压根就没这个太医令啊。 “对，尚药局眼下还归少府管，其实谁管都不是问题，您是长公主，少府一定会给您面子的，就是太医令极其难相处，最重要他是宦官。” “宦官？你说他是个太监？！” 第582章 “嗯，他是唯一一个还在少府当职的官宦。”叶行舟低头，压低嗓音道，“他可厉害了，听宫里老宫人说，即便是皇上去了，他照样敢给皇上甩脸子，皇上还不会生气。” “他这么牛，连父皇都要卖他面子？他什么来头？” “不知道，但听说他当初都已经离开京城了，但那时刚登基的皇上，硬是骑着快马追到城外，也不知与他说了什么，他便答应留下，在少府当差。皇上设立尚药局后，他便搬出了少府，眼下吃住都在尚药局内。” “看样子，此人对父皇一定很重要，不过他是什么人跟我没关系，我就是想知道尚药局从甄家进购的药材到底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一切都好说，要是有问题……”慕绾绾眼中闪烁凶狠的目光，非让甄家吃不了兜着走。 慕绾绾跟叶行舟下楼之时。 南宫静与甄衡已经走了。 “原来，这位英俊公子是自己人，我就说，我一看就觉得咱们投缘。”花月见摸着下巴，一边打量叶行舟，一边围着他绕一圈，最后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还乘机捏了两把。 “花、花馆主，你这是做什么？” 叶行舟如同被针扎一般，瞬间跳开，一张脸涨得通红。 “年轻就是好，屁股又挺又翘。” 花月见看叶行舟的眼神，那活脱脱就像一个好久没吃肉的人，突然有一天看到一块上等的五花肉，就差没流口水了，“叶太医，你胸肌发达吗？” 叶行舟不说话，只是缓缓地用双手捂住胸口，默默地躲到了长公主身后去。 这里的人好可怕。 他要回家。 “行了，月见，你就不要吓他了。” 慕绾绾笑了一声问：“他们走之前，可付了诊费？” “付了五百两，还有一支步摇，对了，那夫人还给你留了张纸条。”花月见从怀中掏出纸条递给慕绾绾，“长公主，她什么来头，出手这般阔绰。” 慕绾绾接过字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看似感谢的话，实际上是警告的话。 “她是世子妃，那老头叫甄衡，他父亲是前太医院院使。”慕绾绾冷笑一声，三下就把纸条撕成碎片往垃圾桶内一扔，“她带来那个人，是她弟弟南宫璟，也就是白颜汐的丈夫。” “白颜汐？” 花月见是知道谢无宴跟白颜汐之间的事情，所以对白颜汐没什么好感：“天哪，我可是听说南宫小侯爷，以前意气风发，是多少京城女子心目中的梦中情人，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到底是谁给他下毒的。” “现在不好说，但我也不希望跟南宫家有来往，毕竟我对他们一家子过敏。”慕绾绾将手中的步摇往花月见手中一抛，“你认识人多，找个地方，卖了它换钱。她世子妃的东西，我堂堂长公主，还真看不上眼呢。” “就是，您赏赐她还差不多。”花月见将步摇往袖口地一塞，笑眯眯道，“公主放心，我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行舟。” 慕绾绾扭头看向叶行舟：“眼下你也知道无名医馆是我开的，以后要是我来出诊，你就跟着我一块来。” 第583章 叶行舟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微臣可以吗？” “你不可以，谁还可以，而且当初我让你来无名医馆，也是有意考验你的。如果你自负清高，觉得自己是御医，瞧不起一个压根就没听过的医馆，那我自然不会选择你的。”慕绾绾望着愣住的叶行舟，勾唇一笑，“不过好在，你通过我的考验。” “原来是这样，微臣还奇怪您为何要给一家医馆的地址，其实微臣早就想来了，但最近太医院太忙了，金院使抽调一批御医，大约有五十个左右，也不知要做什么。” “金院使速度还挺快，是我让他弄的。我准备到时候将碘伏跟酒精的法子告诉他。这两样东西属于医疗器械，看样子我还是要找那位太医令一趟。” “医疗器械？” 叶行舟挠头：“是刚刚在二楼，看到那些东西吗？” “对，这个也是医馆中最重要的东西，有了器械辅助，才能更快地找出病人的生病的原因，行舟，你现在就跟我回宫，你去问问金院使，看看那个太医令作息时间，问到了告诉我一声，我找个机会，去会会他。” “好，微臣明白。” “月见，你最近让大家留意一下，看看医馆周围有没有可疑人士。” 花月见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拍拍胸脯道：“长公主，您放心吧，此事包在我身上，姓甄的要是敢带人蹲守无名医馆，我一定把他的人揍到爹娘都不认识。” “行，对了，再跟你说个好消息，我把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与父皇说了，父皇同意了，我跟父皇讨了一个大宅子，估计很快就能下来，倒是你就让兄弟们住到大宅子里去，不过父皇那边安排一个人过来，具体的事情，等人到了，我们碰了面再说。” “没事，长公主只要夏天有冰块，冬天有炭火，咱们这群兄弟，打死也不走。”花月见一脸崇拜地望着慕绾绾，“我还准备用冰块在江湖上多招纳些人呢。” “哎，说到冰块，咱们既然会制冰块，那可以卖冰块啊。” 突然就又触发了一个赚钱的点子：“月见，从明天开始，你跟大家辛苦一下，多做点冰块然后拿出去卖，但要分下类，小块的卖给穷苦老百姓，费用反正就一文钱吧，大的卖给有钱的，一两银子起价。虽然不能彻底解决天热的问题，但最起码能让大家能凉快一下。” “那我明天忙完太医院的事情，也过来帮忙。” “好，月见，那我跟行舟就先回去了。” “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长公主、叶太医慢走啊。”花月见一直到两人走得没影这才进了门，“阿离，通知下去，今晚大家都不要睡了，咱们做冰块，卖了赚大钱。” 慕绾绾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凤鸾宫，刚提着裙子蹑手蹑脚地进门。 不料，后方传来谢无宴的声音。 “慕绾绾，你干什么去了？” 第584章 慕绾绾双手一松，转身，对上谢无宴打量的眼神。 伸手捋了捋衣衫上的褶皱，漫不经心道：“本公主去哪里，需要跟你报备吗？” 谢无宴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轻咳一声道：“你自然不需要跟我报备，但最起码你要让我知道你去了哪里，万一你遇到什么危险，呦呦会担心的。” 好家伙。 又拿呦呦来堵自己。 慕绾绾瞬间不淡定了，狠狠瞪了谢无宴一眼转身就走：“累了。” “慕绾绾，不是还要去御马场吗？” “外头那么大的太阳，谢无宴你想热死本公主吗？” 里头，传来慕绾绾咆哮的声音。 谢无宴不光不生气，反而呵呵笑了起来。 慕绾绾现在就像她养的那只黑猫，随便一逗，便会炸毛。 她越是炸，自己越想逗她。 还真挺有意思的。 古代的天气，不像现代，即便太阳落山，气温还是很高。 太阳一落山，外头便凉快了。 慕绾绾打着哈气，牵着女儿跟八弟的手，来到前厅。 “晴鸢、平卉你俩就不用跟着去了，将慕瑾明看好了，等我回来再收拾他。” 慕绾绾将慕瑾明关进了小黑屋。 任凭他大喊大叫，就是不搭理他。 反正他现在落到自己手中，不死也要脱层皮。 “长公主，谢大公子下午去了皇宫娘娘那儿，到现在都没回来，要不要派个人去看看。” 慕绾绾一愣，瞅着说话的乳母，才反应过来：“你不说此事，我都给忘记了，让他去，反正母后要给他说媳妇，我这当女儿的，总不能拦着，他谢玉轩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秀青点头：“是，那奴婢知道了，您路上小心。” “知道了。” 御宁宫。 谢玉轩已经快坐了一个时辰了，坐了屁股都痛了。 可他一点都不敢泄露出来。 腰杆始终挺得直直地。 终于。 他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 他连忙站起来，抬头望向，被皇后拉着踏进殿中的妙龄女子。 她身穿浅蓝交领蝴蝶襦裙，巴掌大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青丝高高挽起斜插一只粉色蝴蝶步摇，露出饱满光洁的鹅肉，眉若远山，轻点朱唇。 谢玉轩几乎不敢呼吸。 生怕将眼前的女子，给吓跑了。 皇后一见谢玉轩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侄女看，就知道这桩婚事妥了。 “玉轩，来，本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本宫唯一的侄女，叫殷若嫣。”皇后看向自己的侄女笑着道，“他就是本宫跟你提过的谢玉轩，是谢大将军的嫡亲大哥。” 殷若嫣往前一步，对着谢玉轩屈膝，低头，轻轻道：“若嫣，见过谢大公子。” 她的声音，仿佛是一片羽毛。 轻轻拂过谢玉轩的心头，瞬间让他瘙痒难耐。 “若颜姑娘真乃如花似玉、楚楚动人，在下谢玉轩，这厢有礼了。”谢玉轩回过神来，给对方回礼，甚至为了给对方一个好印象，装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殷若嫣眸子闪了下，面上飞上两朵红云：“谢、谢大公子，过誉了。” 第585章 一个欣赏，一个娇羞。 皇后真是越看越满意。 “好了，你们两个都先坐下。” “谢皇后。” 等两人入座之后，皇后便迫不及待地扭头询问起谢玉轩来：“玉轩，你抽空回一趟家，跟你母亲商量一下，既然你对若嫣满意，那尽快把婚事给办了。” 皇后之所以这般着急。 就是想赶在皇贵妃前头，将她儿子的风头全抢走。 谢玉轩听得一惊：“皇后娘娘，草民家中什么都没准备，而且一直忙着妹妹的婚事，所以短时间内怕是不行啊。” “你只要回去跟你母亲说一声，其他的事情，交给本宫来办。”皇后微笑地将侄女的手握在掌心后，扭头望着谢玉轩严肃道，“本宫可就这么一个侄女，把她交给你，你可不能让她吃亏，对了，那个香巧你打算怎么安排？” 谢玉轩低头，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皇后。 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皇后娘娘，其实无论是正妻还是妾室，我都无所谓的，只要谢大公子能给我一个家就可以。” 殷若嫣一句话，瞬间引来谢玉轩的心疼。 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 自己却还在纠结，犹豫。 “皇后娘娘，草民想好了，成亲那天，草民将香巧与若嫣一块娶进门，新婚当天，草民去若嫣房中，第二天草民便宣布若嫣才是正妻，哪怕到时候长公主知道了，但草民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将人娶进门了，她自然是拿草民没办法的。” 皇后赞许地看着谢玉轩：“现在像玉轩这般有魄力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若嫣你嫁过去以后，可一定要好好伺候婆婆，打理柳家上下。” 殷若嫣连忙站起来，冲着皇后行礼：“若嫣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一定事事以夫婿、婆婆为先。” 这才是谢玉轩梦寐以求的妻子人选。 他恨不得，今天就把殷若嫣给娶回家。 至于香巧，早就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回去的路上。 谢玉轩脚下都生风，仿佛自己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 有了皇后当靠山。 谅谢无宴也不敢再对自己指手画脚。 他要赶紧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 柳府。 柳翠香听说儿子要娶皇后的侄女为妻，顿时激动地立马跪在地上：“感谢谢家的的列祖列宗，让翠香得偿所愿。” “娘，您快起来。” 谢玉轩低头，将柳翠香搀扶起来，从腰间解下荷包递到她手中：“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银子，她让我们将家里都翻修一下，剩下成亲需要的东西，都由她办理，咱们只要高高高兴兴将新娘子接回家就成。” “太好了，太好了，皇后娘娘可真是好人。” 母子俩都很高兴。 但站在一旁的谢玉柔就不高兴了。 本来的风头，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这下好了，全都被哥哥抢走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娶了个皇后侄女吗？又不是皇后女儿。” 谢玉轩眉头一蹙，厉声道：“谢玉柔，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586章 “我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吗？”谢玉轩现在也很硬气，脖子一梗指着谢玉轩的鼻子嚷嚷道，“你就非要赶在我出嫁前，把皇后侄女娶回家吗？” “谢玉柔，我是你大哥，你不要拿手指着我。”谢玉轩将妹妹的手狠狠一挥，眸中透着厉色，“你以为长公主是真心想撮合你跟豫王吗？若真心想撮合，为什么现在赐婚的旨意还没下来？分明就是耍着你玩。” “你、你胡说。” 谢玉柔听得不乐意了：“我连豫王都见过两次了。” “见面又怎样？”谢玉轩不屑冷哼一声道，“不妨告诉你，那天豫王带着一个姑娘来给长公主请安，听说是皇贵妃亲自给豫王挑选的侧妃人选。” “你、你说什么？” 谢玉柔一下子就听懵了：“不、不可能，豫王他说好会娶我的，怎么可能会转头去娶别的女人。” “谢玉柔，长公主再怎么样，也只不过是豫王的姐姐，皇贵妃可是豫王的亲生母亲，豫王又不傻，为了姐姐，会跟自己亲生母亲翻脸吗？” “玉轩呐，这事真的假的？” 柳翠香心里咯噔一下，她先前就写了一封信寄回老家中，想请老谢家还活着的亲戚都来京城吃喜酒，她话都放出去了，要是女儿跟豫王的事情黄了，那她还怎么能在老谢家抬得起头来。 “娘，我没骗您，我天天都在凤鸾宫，我现在跟一个叫江凌的少年关系很好，是他告诉我的，他啊，一看我是谢无宴的大哥，对我毕恭毕敬的。”谢玉轩说这话之时，眼中透出满满的得意，仿佛他才是凤鸾宫的主人。 “不可能，谢玉轩你一定是嫉妒我。”谢玉柔打死都不信，指着谢玉轩恶狠狠道，“谢玉轩，我警告你，要是我跟豫王的亲事黄了，你也休想娶皇后的侄女进门，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玉柔啊，你先不要着急啊，说不定你大哥听错了。”柳翠香当然是想着儿女都圆满，但硬要选，肯定是儿子重要，“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你跟豫王真成不了，那你哥娶了皇后的侄女，你还愁找不到好人家？” “娘，你怎么也向着他？！” 谢玉柔气得浑身哆嗦，一双眼内冒着熊熊火光，恨不得将谢玉轩给吞噬了。 “你若是不信，明早跟我进宫，问问长公主。” “去就去，谁怕谁。” 她想好了，要是她跟豫王的婚事黄了。 她定要拆了凤鸾宫。 御马场。 在里头等候快一下午的太仆少卿聂文书，时不时抬手擦了擦额头淌下来的汗水。 终于。 他再次眺望御马场大门口。 看到两大两小，面上一喜，连忙快步走上前。 “太仆寺少卿聂文书，见过长公主，见过谢大将军，见过小郡主，见过八皇子。” 五官清秀中透出一股子青涩，剑眉漆黑如墨，一双眼闪亮如星，纤长而略显消瘦的身姿挺拔神气，配上他一身深绯官服与黑色官帽，跟慕绾绾想的不一样，他虽叫聂文书，但周身却无半点书生气，反到隐隐约约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正义凌然的锐气。 “娘，这个小哥哥长得好看。” 第587章 呦呦冷不丁一句话。 让聂文书原本紧张的心情，瞬间缓和了不少：“小、小郡主过誉了，微臣只是普通人……” “你这般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太仆少卿，这还算普通的话，那还有谁敢自居普通。”慕绾绾微微一笑，“只是一句夸奖而已，没必要太过紧张，放心吧，我不会收你进凤鸾宫当面首的。” 聂文书听得一愣，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冷汗直冒。 刚想说，长公主跟传闻中的一样。 结果这一句，直接把他整不会了。 后方的谢无宴，嘴角一抽。 慕绾绾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调戏官员。 “逗你呢，看把你吓得，脸都白了。”慕绾绾抬头，环顾一圈，“父皇的坐骑在哪里，你带我过去看看，将军，你对马儿精通，不如先带着瑾炽给他挑选一匹合适马儿吧。” 总要找个借口，将谢无宴支开。 谢无宴没多想，点头道：“成，瑾炽跟我来。” “我也去。”呦呦一步跑上到谢无宴身边，“我想看看其他的小马。” 聂文书赶紧挥手，唤来自己的下属，让他领着三位主子前去马厩。 自己亲自领着长公主，前往皇帝坐骑的马厩中。 “小红年纪大了，脾气不好，所以给它安排在单独的马厩里。” 慕绾绾听得脚步一滑，抬头满脸震惊地看着聂文书：“父皇的坐骑叫、叫小红？” 聂文书一愣，被长公主面上的震惊给吓到了：“长公主，您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 慕绾绾还以为父皇的坐骑叫什么追风闪电，结果是这般接地气的名字。 太令她意外了。 “微臣也不知道，反正它就叫小红。” “小红就小红吧，反正父皇喜欢就好。” 慕绾绾冲着聂文书干笑两声，跟上他的步伐，快速前往小红的马厩。 走了估摸十分钟。 便来到了小红的马厩前。 慕绾绾扫了一眼四周，周围都是空荡荡的马厩，干净整洁，也很安静。 看样子，父皇对小红是真的喜欢。 “小红，你看，有人来看你了。” 聂文书领着慕绾绾进入马厩一瞬间。 慕绾绾终于知道为什么它叫小红了。 因为它是一头赤兔马。 通体是红色的，跟天边那一抹艳阳一样，光彩照人。 只是，它现在年纪大了，全身的毛发都已经渐渐开始发白。 听到聂文书的声音，它只是耳朵动了下，却始终没有把脸转过来。 “长公主，您不要生气，小红就是这个脾气，除了皇上来的时候，它会露出出很兴奋的样子，其他人过来，它不会表现出攻击性，但永远就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但要是吵到它了，它就会伸蹄子踹人，所以您还是小心点。”要是长公主把小红惹毛了，踹伤了她，自己被皇上训斥不要紧，就是怕长公主会伤到哪里。 “没事，我小心便是。” 慕绾绾对着聂文书笑了笑：“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喊你。” 第588章 聂文书面上带着几分犹豫：“长公主，微臣不是不相信您，就是怕一万小红突然发狂，您身边也没个人在，怕您有危险。” “没事，我是父皇的女儿，我相信小红一定有分寸的，你也别走远就是了，门口等着，真有什么事情，我喊你。” 长公主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自己再说三道四，就是不识抬举。 聂文书拱拱手：“是，那微臣就在外头等候，有事，您大喊一声，微臣就能听见。” “好，我知道了。” 待聂文书一走。 慕绾绾便迫不及待地呼叫喵呜：“喵呜，怎么样，能破解它的语言体系吗？” “当然。” 脑海里，传来喵呜自信的声音：“在破解黑翼语言体系前，我就已经自从升级过啦，现在的喵呜已经是二代了，比一代都厉害呢。” “看把你得意的。” 慕绾绾轻笑一声，从肩头卸下药箱，轻轻打开：“小红，我要给你检查一下身体，你不要怕哦。” 从慕绾绾一进门。 小红就能从她身上闻到主人的味道。 甚至，她身上，还有一股特别令它怀念的味道。 可它年纪大了。 很多事情，已经想不起来了。 见小红没反应。 慕绾绾想了下，决定站起来绕到小红前面。 她脚步很轻，生怕惊扰到小红。 当来到小红面前，抬头与它那一双漆黑的双眸相望之时。 慕绾绾居然心里一痛。 尤其，小红投过来的眼神，是那般深邃遥远。 仿佛是透过自己，在看令它思念的人。 它在思念谁？ “小红，是父皇让我来的，我是父皇的女儿，我给你做个身体检查好不好？”慕绾绾说话间，抬起右手缓缓落到它头上，轻轻抚摸。 她的抚摸，好熟悉啊。 “主人，它说，你的抚摸，令它很熟悉。” 慕绾绾惊了，瞅着小红，轻轻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小红一愣，原本垂在身后的尾巴，开始摇晃起来。 主人的女儿，居然能听得懂自己说话？ 小红说一句，喵呜便翻译一句。 慕绾绾点头：“对，我听懂你说话，你想不想见父皇，有没有想跟父皇说的话，我都可以告诉父皇，或者让父皇亲自来见你。” “不、不用，我已经老了，不中用了，连驮着主人走几圈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可不一定，你现在遇到了我，虽然不能让你恢复到年轻之时的精力，最起码能让你重新跑起来。”慕绾绾笑着拍了拍小红的头，“别沮丧了，躺下来，我给你好好检查一下，咱们有病治病，到时候给父皇一个惊喜。” 小红眼眸动了动，随即听话地躺了下来。 慕绾绾也拿出各种仪器，开始给小红检查身体。 经过检查。 发现小红是因为年轻之时，跟着父皇南征北战，烙下各种伤病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尤其它的两只后蹄，曾经还有骨折的迹象，后续也没恢复好，所以导致它现在站起来都很困难。 慕绾绾在原地想了下，扭头大喊：“聂文书。” “来了，来了。”外头的聂文书，正担心呢，听到长公主喊自己，立马跑进来，“长公主，有何吩咐？” 第589章 “找人去一趟太医院，找叶行舟来。” “找叶太医做什么？” “找他自然是有事，别啰嗦，快去。” “是，微臣这就去。” 聂文书不敢停留，立马亲自去了太医院找叶行舟来。 叶行舟以为长公主遇到什么事情了，二话不说提着药箱就赶到了御马场。 结果，看到马厩里躺着的马儿。 突然反应过来：“长公主，这马儿，是要生了？” “生什么，找你来，是给我当助手的。” 慕绾绾抬头，看着一脸发愣的聂文书：“晕血吗？” 聂文书猛地摇头：“不、不晕。” “那好，你也来当我助手。” 聂文书不敢张嘴问长公主要做什么，反正她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 可当看到长公主面不改色地切开小红的后腿，再把它后腿已经长错位的骨头折断，再打磨好重新接上的时候。 聂文书原本苍白的面孔，瞬间血色全无。 “小红站不起来，就是因为后腿的骨头都长错位了，一站起来就会疼，这样重新接上，愈合后，它就能站起来了。”慕绾绾抬头望着聂文书青白的面容，“刚好，我来都来了，御马场还有什么马儿，有什么问题的，我也一块看了。” “长、长公主您这是会医术？” 聂文书总算回过神来了，满脸吃惊：“微臣只听说过，给人治病的，还没听说过给动物治病的。” “给动物治病，可比给人治病麻烦多了，但也是一条生命，总不能见死不救。”慕绾绾利索地给小红后腿缝合上，“还有没有马儿有问题。” 聂文书想了一下道：“还真有。” “在哪里，也是父皇的坐骑吗？” “不是，是……少府太医令的坐骑。” 慕绾绾一愣，抬头一脸不信地望着他：“你确定吗？是少府太医令的坐骑？” 她正愁怎么去会一会这个太医令。 如果自己给他的坐骑治好了病，那不就他欠自己一个人情吗？ “不过，他的坐骑，为什么会在御马场。” “听说，他的坐骑，跟小红是伙伴，叫小白。” “……” 他们取名字的方式，还真接地气。 不过，也对，贱命好养活。 聂文书找人看着麻醉还未苏醒的小红，便带着长公主与叶行舟来到另一处马厩。 “小白，半个月前，就已经吃不下东西了，微臣让人抓着它，给它强行塞下东西，它即便吃下了，还是会吐出来，找了太医院的御医来看，他们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慕绾绾以为小白是一头白马。 结果是一头黑马，只是脑袋后方有一簇毛是白色的。 所以，给它取名叫小白。 真是够草率。 只见它呈犬坐姿势，呼吸急促，可它的腹围变化不大，但明显能闻到它呼出的暖气有一股酸臭味，脚边还有它吐出来未消化的草料。 “它应该是脾胃运化失常了，要先导胃，再服用消积理气润肠的药物。” “也就是说，长公主有办法能治好它？” 第590章 “当然。” 慕绾绾点头，想一下又道：“引起小白胃结的问题，多因饲养环境不好，采食草料过饱，或过度偷吃优质草料，或饲料突然改变，过饱后饮水，或饲喂腐败变质的草料，最后一种是长途运输，饱后急赶急走等因素。” 聂文书没想到长公主一下子把小白产生胃结的几个情况一下子说了出来。 这大大便利于自己查证原因：“属下明白了，属下立马派人去查。” “等等，如果是小白单独问题，那也可能是它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之时，吃得多，运动消耗量大，现在吃得多，运动又少，草料全都堆积在胃内，也会引发胃结。但要是发现三匹以上都有这种问题，聂少卿，那你可就要好好查明了，此事我暂时不会告知父皇。” 聂文书一下子听出长公主话中的意思，拱手行礼：“微臣明白，微臣亲自去查，绝对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你可以先从草料上查，如果真是草料问题……” 聂文书心里咯噔一下，若真是草料有问题。 他这个当少卿的，逃脱不了责任。 “你去吧，这里有我跟行舟在就好。” “是。” “长公主，原来给动物治病的学问也这么多。”叶行舟以前觉得自己学得还挺好，跟长公主一比，自己的医术实在太薄弱了。 “动物在一般人眼中，只是牲畜，即便得了病，也不会去花大价钱治，用他们的话来说，人都要饿死了，怎么还会想着拿钱给动物治病呢？但要是在京城，那些大达官贵人家里，肯定多多少少养些猫狗，如果他们对动物感情深愿意掏钱给治病，我倒是可以在医馆开个专门给动物看病的诊台，不过兽医跟大夫可不一样，需要学的东西，可都了。” “长公主，微臣想学习。” 慕绾绾一怔，满脸诧异地望着叶行舟：“行舟，你怎么想学？你现在的医术若是在好好钻研，一定能成为特别厉害的大夫。” “人命是命，动物也是命，微臣只是想多学一点，而且现在也不是没人，总不能以后什么事情都让长公主您来处理。” “你这个学习态度是不错的，不过你应该认识跟你年龄相仿的，又想学医的，你可以找找看，若是可以，咱们可以组成一个五人到十人的小班，这样统一教学，到时候可以逐步发发展，不往长远说，就是这个御马场，能让这些马儿多活上几年，父皇肯定高兴，一高兴，他可能会大家赏赐，咱们不能跟钱过不去，是不是？” 叶行舟听得呵呵笑了起来：“对，长公主说的有理。” 慕绾绾从药箱内掏出纸笔，蹲在地上快速写上一张药方：“行舟，按照这上面抓药，然后去熬好了，送过来，我先守在这里，等聂文书回来。” “好，微臣这就去抓药。” 叶行舟一走。 慕绾绾干脆坐在小白身边，伸手抚摸它的胃部：“我先给你导胃，将你胃里的东西全都导出来，这样你就舒服了，但过程有一点痛苦，你要稍微忍耐一下，千万不要伸出蹄子踢我。” 小白已经没力气了，只是尾巴甩了甩。 “主人，它答应了。” 第591章 “真乖。” 慕绾绾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开始将导管从它鼻孔内插进去。 说好来骑马的。 结果来给马治病了。 少府太医令石韫玉已经差不多十天没来看自己的老伙计了。 也是这段时间，尚药局太忙碌。 他抽不开身。 今天傍晚，刚好有空过来。 想见见老伙计，跟它说说话。 结果刚走进老伙计马厩旁，就听到一女子的声音，还有老伙计哼哼声。 石韫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太清楚老伙计发出的声音了。 分明就是痛苦之声。 于是。 他二话不说，一脚踹开马厩的围栏。 当看到一女子，正跪在地上，用一根管子往老伙计鼻子里捅。 他的怒气，瞬间飚到顶点。 压根就没注意对方的长相，伸手就是一掌印在对方肩头。 慕绾绾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掌风从后袭来。 随即，肩头一痛。 她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上，脑子有一瞬间，空白一片。 “噗。” 喉咙一阵腥甜，慕绾绾张嘴吐出一口血沫。 “小白，你没事吧？” 石韫玉也不管自己打伤的人如何，蹲下身来，便要伸手拽出插在小白鼻腔中的软管。 慕绾绾呸呸吐了两口血水，一扭头就看到四十出头的阴柔男子，正在拽软管。 “别碰它。” 慕绾绾利用自身优势，一把扣住他手腕，张嘴就往他面上喷：“它得了胃结，我正在用软管将它胃里的食物给引导出来，你这样生拽，会刮伤它内脏的。” “慕、慕绾绾？” 石韫玉看着眼前明艳女子，原来传言都是真的，长公主的容貌真的已经恢复了。 “你认得我？” 慕绾绾蹙眉，被他击过的肩头，痛得要死。 “慕绾绾，谁让你来这里的？你害人不够，现在还要对御马场的马儿下手？”对于慕绾绾的骄纵跋扈，石韫玉不能说知道全部，但十件事以内有八件事，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根本就不信，慕绾绾是来给自己老伙计治病的。 反手，将她的手腕紧紧抓住，往后狠狠掰扯。 眼中乌云密布，口气宛如地狱使者：“慕绾绾，看在皇帝的面上，我不会杀你，但你要是今天对小白伤害分毫，我定要你性命！” 我去。 这他妈谁呀。 自己说的不是人话吗？ 他怎么就听不懂。 手腕被他掰扯地，慕绾绾都感觉要断了。 冷汗不停地从额头上冒出来。 “它、它又不是不能动，如、如果本公主真要害它，它一蹄子就能踢飞本公主。” 石韫玉才不信慕绾绾的话，只认为她在狡辩，手上更用力了几分。 “啊……” 慕绾绾吃痛，忍不住喊了出来。 就是这一声，让来找她的谢无宴给听到了。 他快走走向马厩。 就看到慕绾绾嘴角带血，对面有一人抓着她的手，她整个人痛苦万分。 “放开她！” 第592章 石韫玉拧眉，扭头看到一脸怒意的谢无宴。 眼中流露几分诧异。 不是说，谢无宴很讨厌慕绾绾呢？ 怎么看他眼中满是担心的样子。 “谢无宴，这人是个疯子，你快把他给拉开。” “石大人？” 对方扭头，跟自己视线对上之时，谢无宴一惊，怎么会是少府太医令石韫玉？ “谢大将军，你不是很讨厌慕绾绾么，刚好，我今天替你报仇。”石韫玉还是很欣赏谢无宴的，也知道他是皇命难为，才娶了慕绾绾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谢无宴眉头一蹙。 他能感受到石韫玉身上浓重的杀气。 心里，想不明白，慕绾绾做了什么事，让对方这般生气。 但眼下，救慕绾绾要紧。 于是，他伸掌往石韫玉后背上袭去。 石韫玉没料到，谢无宴不光没领自己的情，反而会对自己出手。 将慕绾绾的手腕一甩，转身与谢无宴过起招来。 小小的马厩，丝毫不能让两人打得尽兴。 很快，两人便从马厩内，打到了马厩外头。 慕绾绾捂住右手腕，幸好只是扭伤，没有断。 抬头，看到落于下风的谢无宴。 二话没说，便冲了出去。 “别打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闻讯而来的聂文书，看到打斗的两人，双腿一软。 看到扯着嗓子劝架的长公主。 他连忙跑过来，询问情况，结果看到长公主嘴角挂着未干的血液，差点晕过去：“长、长公主，这怎么回事啊，微臣才离开一会儿，怎么就……” “我哪里知道，我给小白正在导胃，那人就冲进来，二话不说给了我一掌，要不是驸马来得及时，我的手腕都要被他掰断了。” “他是小白的主人，石韫玉石大人啊。” “谁？你说谁？” “少府太医令，石韫玉啊。” 慕绾绾一愣，望着一脸凶狠，想要置于谢无宴死地的阴柔男子。 靠。 怪不得，他长得跟女人似的。 原来，他就是叶行舟口中的少府太医令，那个宦臣。 眼看着，谢无宴要落于下风。 慕绾绾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步往前，硬生生横在两人跟前。 “慕绾绾，你不要命了？”谢无宴大吼一声，欲要将慕绾绾扯到自己身后护着。 “谢无宴，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你再跟他打下去，到时候就更说不清了。” 慕绾绾急吼吼扭头跟谢无宴道了一句，便抬头看向满脸愤怒的石韫玉：“石韫玉，你不问青红皂白，就上来打伤本公主，现在还敢跟驸马动手，你哪里来的狗胆？！” 最后一句，将石韫玉气得不轻。 想他活到这个岁数，连皇帝都要给自己三分薄面。 如今一个黄毛丫头，当着他人，这般辱骂自己。 石韫玉哪里忍得了。 “口出妄言的东西，今天我就替皇帝，好好教训你这个女儿。” “石韫玉，你敢再动本公主一下试试看。” 慕绾绾压根就不怕她，脖子一扬，两眼瞪得大大地：“你要是再敢动本公主一根寒毛，本公主就扒了你裤子。” 石韫玉听得浑身一震，这般侮辱性的话语。 他哪里能忍。 第593章 右手移向腰间。 只听“啪”的一声。 他的右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冒着深深寒光的长剑。 “慕绾绾，退后。” 谢无宴一步往前，将慕绾绾拉到自己身后。 他印象中的石韫玉，不苟言笑，做事很认真，但从未见过他生这么大的气。 最重要，他还亮出他的佩剑。 听说，他手中这把软剑，一出鞘，唯有见血，才能消停。 “石大人，您不要冲动啊，误会，这都是误会啊。” 聂文书都要哭了，自己才离开一会儿，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聂少卿，今天的事情，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让开。” “石大人，您做什么呀，快住手！” 不远处。 提着药罐的叶行舟匆匆而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 惊得嗓音都在颤栗。 “叶行舟，你怎么也在这里？”石韫玉看到熟悉的面容，拧眉道，“你来干什么？” “我……” 叶行舟看了一眼站在一块的长公主与谢大将军。 连忙道：“微臣听说，御马场的马儿有些不舒服，便过来瞧瞧。刚好长公主也在，她上次帮着微臣给小马接生过，于是她就来帮我的忙。”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慕绾绾为人怎么样，自己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 “石大人，这个，我可以作证。” 这会儿，聂文书已经缓过来了，一步往前快速解释起来：“长公主是过来学习骑马的，皇上特意让我在此等候，刚好长公主想看看皇上的坐骑，我就带着她来了，结果长公主觉得小红有点不对劲，就去找了叶太医，叶太医给小红看了病，我就想到小白也有点问题，就带着他俩一块去见了小白。” 叶太医，没把长公主会医术的事情，说出来。 那自己也不要说，免得引火上身。 石韫玉蹙眉，他们两个都这么说，难道…… 不可能。 “我去看小白，分明看到慕绾绾往小白鼻子里塞东西，小白都痛得大叫。” “那是导胃的软管，必须要从鼻子内塞进去，我听聂少卿说，小白已经快半个月没进食了，虽然腹部看着不胀，但摸上去硬邦邦的，就说明它胃里有很多未消化的草料，需要导出来。” 叶行舟怕石韫玉不信，特意打来药罐：“这是我给小白熬的药，只要将它胃里的东西导出来，再喝上药，最多三天，它便能好转。” “是呀，石大人，叶大人说的话，我可以作证，而且长公主还怀疑草料出了问题，便让我去查证，我刚绕了一圈，就听到马厩有声音。”聂文书今天流的汗，都能抵过过去一年的量了。 这么说。 是自己错怪了慕绾绾。 石韫玉的表情一下子古怪起来。 慕绾绾给这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怎么他们几个，一下子都在帮他说话。 慕绾绾看石韫玉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信两人的话。 她最受不了就是被冤枉。 “聂文书。” “微臣在。” “去找父皇，今天这事，他石韫玉不给本公主下跪磕头道歉，本公主跟他没完！” 第594章 琼宇楼。 是御马场专门歇息的地方。 皇帝每次骑马后，都会来此处歇脚，有时候还会直接在此就寝。 所以，琼宇楼里头，应有尽有。 皇帝踏步进来之时。 坐着的大家，纷纷站了起来。 只有，慕绾绾坐着不动。 “参见父皇。” “参见皇上。” “免了，免了。” 皇帝一心记挂女儿，大步流星地走向她，见她嘴角一瘪，欲要哭出来。 连忙抓着她的手道：“绾绾，不怕，朕来了，朕给你做主来了。” “父皇……” 慕绾绾呜咽一声，抬手指向腰杆挺得笔直一脸写满“我没做错的”石韫玉：“儿臣好心帮着叶太医一块救治小白，他不光打伤了儿臣，他还要亮起佩剑，要杀儿臣跟驸马，父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他打伤你了，他打你哪里了？” 皇帝低头，才发现女儿的右手腕又红又肿，左肩也耷拢着。 瞬间，扭头怒目一脸高傲的石韫玉：“石韫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再怎么样，绾绾也是朕的女儿，你将她打伤，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石韫玉哼笑，一脸轻蔑地望着盛怒中的皇帝：“皇上，当初是您求着微臣，来当少府这个太医令，如今您觉得微臣眼中没您这个皇帝，那刚好，微臣便辞官回家种地去，也省得碍您的眼。” “你！” 皇帝怒目，该死的石韫玉年轻的时候就不给自己面子，如今当着自己女儿的面，还不给自己面子，简直太无法无天了，偏偏自己又拿他没办法。 “长公主，长公主……” 就在这时，叶行舟跑了进来，见殿内皇上在。 连忙下跪请安：“微臣见过皇上。” “叶行舟，你慌慌张张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小白肚子里头那些未消化的草料，已经全都吐了出来了，微臣给小白喂了汤药，眼下小白已经睡着了。” 皇帝是知道女儿会医术的，所以一听这话，就知道一定是女儿让叶行舟这么干的。 女儿明明做的是好事，却被石韫玉这般误会。 抛开一切，作为一个父亲，皇帝也不能让女儿受了委屈。 “石韫玉，跪下。” 石韫玉听到小白睡着之时，内心其实已经动摇了。 难道慕绾绾真的是在给小白治病。 可她一个草包，怎么可能会给马儿治病？ “石韫玉，你耳朵聋了吗？” 见石韫玉站着不动，皇帝又喊了一声，他该死的，脾气怎么就这么倔。 慕绾绾看到这里，总算明白石韫玉为何这般猖狂。 敢情，他连父皇都不放在眼里。 而父皇，一点拿捏他的办法，都没有。 看来，两人的关系，不是自己想象中简单的君臣关系。 “父皇！” 看出皇帝的窘迫，谢无宴往前一步，低头拱手道：“如果绾绾今天真对小白做了不好的事情，那石大人有理由这么做，但绾绾今天明明做了好事，如果仅仅是被误会，说开了就好，儿臣给她看过，若不是她底子厚，石大人那掌真可能要了绾绾半条命。“ 第595章 ”儿臣不懂，石大人跟绾绾之间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吗？一出手，就这般歹毒？那他今天敢对绾绾下手，那么明日是不是也敢对皇上，对朝中大臣也这么下手？” 石韫玉两眼微眯。 亏自己还欣赏谢无宴来着呢。 结果，他居然也是这般不懂是非。 还是，他被慕绾绾灌了什么迷魂药。 皇帝了解女婿的为人，若不是气到极点，他一般是不会说出搬弄是非的话。 刚好，自己也想挫一挫石韫玉的锐气。 “来人。” 五秒后。 外头进来两个带刀侍卫。 “石韫玉以下犯上，打伤长公主，罪不可赦，即刻押往天牢，听候发落。” “是。” “石大人，请吧。” 石韫玉听得冷笑连连，抬头望向皇帝，本以为他会心虚，结果见他目光炯炯有神，眼中全是愤怒，心里咯噔一下，他这般充满血性的眼神，自己好似已经很久都没看到了。 “愣着干嘛，把他带下去。” 皇帝又吼了一声。 回过神来的石韫玉，转身，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跟两个带刀侍卫走了出去。 那模样，一点就不像去天牢，而像是去领赏。 “咳咳咳。” 慕绾绾一咳嗽，就感觉左肩那里滋滋地痛。 骨头是没断，但肯定有内伤了。 “绾绾。” 谢无宴走上来，将慕绾绾一张脸都白了，眼中满是自责：“早知道，我应该跟你在一起的，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他武功那么高，你要是在，那咱俩肯定被他一起揍。”慕绾绾一说话，又牵扯到左肩，痛得她呲牙咧嘴。 谢无宴勾唇。 她还有心情开玩笑，那就说明，她没事。 “好了，无宴，你跟绾绾今天就住在这里吧，好好陪陪绾绾。” 皇帝还准备到天牢去见石韫玉呢。 好好，敲打敲打，他那颗被浆糊唬住的脑袋。 “多谢父皇，有父皇给儿臣出气，儿臣心里舒坦多了。” “行了，聂文书，叶行舟，你们照顾好长公主跟驸马。” “微臣遵旨。” 待皇上一走。 聂文书连忙走到长公主跟前，就差没哭出来了：“长公主，您没事就好，刚刚微臣真以为，以为自己这官当到头了。” “怎么会呢？他的问题，跟你有什么关系，好了，你们去忙吧，有驸马陪着我就可以，另外今天的事情，也不要声张，免得其他人借题发挥。” “是，微臣明白的，微臣明白的。”聂文书以前还觉得长公主一定很难伺候，今日一事后，他觉得长公主就是自己的神。 两人一走。 松了一口气的慕绾绾，抬头对上谢无宴灼热的目光。 眉头一蹙，满眼警惕地望着他：“谢无宴，你干嘛用这般猥琐的眼神，看本公主？” “慕绾绾，刚刚你为什么要冲出来，挡在我跟前？”谢无宴凑近她，企图从她面上找出些许蛛丝马迹，“你先前不是巴不得我死翘翘么？” 慕绾绾瞅着他几秒，突然反应过来：“你该不会以为本公主是在救你吧？” 第596章 见慕绾绾惊得眉头都竖起来了。 谢无宴面上的笑容越发深邃起来：“慕绾绾，我发现你挺会口是心非的。你是不是又要说，自己为了大局考虑，要是我受伤了，你还要照顾我？” 慕绾绾哽住了。 他怎么现在还学会抢答了。 谢无宴低头，轻轻抬起慕绾绾的右手腕，见她挣扎，忙抬头瞪了她一眼：“别动，你手腕里头有淤血，要揉开才会好得快。” 慕绾绾瘪嘴：“谁口是心非了？你轻点啊。” “知道了。” 谢无宴搓热指腹，用右手食指跟拇指慢慢地揉着慕绾绾红肿的手腕：“我虽跟石大人照面不多，但他手中那柄软剑，听说是特别厉害的武器，若不是他收剑快，你必定要被他刺中的，御马场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到时候你是得到了赞美，那我呢？” 慕绾绾眨眼，对上谢无宴些许审视的眼：“什么你？谢无宴，你有话就直说。” “大家都知道我跟你关系不好，你现在三番五次地救我，而我却始终冷眼旁观，你说大家会怎么想我？” 慕绾绾本以为谢无宴要跟自己吵架。 没想到，他却在跟自己讨论如此深奥的问题。 “谢无宴，你堂堂大将军，还会在意其他人看法吗？” “以前不在意，但现在很在意。” 慕绾绾一惊，问：“为什么。” “你说的呀，我们的利益是一体的，我要是被他们说了闲话，那岂不是给你带来了麻烦？” 谢无宴见慕绾绾一下子愣住的表情，唇角微微上扬：“你现在可威风了，有父皇给你撑腰，在军营之时，连老徐都时不时夸赞你，还说要不是上次军营着火，你直接拿来银子堵住那些家属的嘴，后续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呢。” “所以呢？” 慕绾绾跟老徐就见过几次面，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谢无宴面前，说自己好话。 “所以，你的改变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我不能被这种表象所迷惑，要不断说服自己说你做的这些都是有目的的，有阴谋的。”谢无宴顿了下，认真地望着慕绾绾，“你希望看到的，是这样的我，对吗？” 慕绾绾心头一震，故作镇定道：“难道不是吗？” 谢无宴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手上不由用力地几分，听到慕绾绾抽气的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慕绾绾，你真正的目的，还是想跟我和离吧？让大家对你所有改观，对我好，让我产生怀疑后，更加坚定你就是另有所图，到最后再来几件爆炸性的事件，让大家都站在你这边，到时候，即便你不跟我和离，父皇也会做主让我们和离，对不对？” 慕绾绾真愣住了。 谢无宴心眼，怎么一下子多了八百个？ 要知道。 他所说的话，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布局，连乳母都不知道。 “被我说中了？” 见慕绾绾愣着不说话，谢无宴面上露出一抹猜对了的高兴样，但高兴不过三秒，他又自嘲道，“不过也对，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我做的那些事，我换位思考下，你不杀我，不灭了谢家，真是是为了牺牲自己，顾全大局。” 第597章 乖乖。 他还懂得换位思考了？ 慕绾绾看谢无宴的眼神，一下子不对劲起来。 他该不会吃了什么丹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变得聪明了？ “慕绾绾，我承认我以前是带着偏见看你的，但自从被你骂过几次后，我真的有在努力地改变自己，还放下自己的偏见，重新审视你，所以你也不要带着你傲慢来看待我，这样对我不公平。”谢无宴声音透出那么一丢丢委屈，男人的尊严还是要的，不能太过委屈。 他突然说了这么多话。 搞得慕绾绾都没办法接了。 老半天才回过神，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出来，满眼警惕地看着他：“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挣来的，你该不会是觉得，我现在有很多人撑腰，你觉得斗不过我，所以先跟我服软，然后再把我控制起来，好让你为非作歹？” 谢无宴听到眼前一黑。 他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居然又被慕绾绾给曲解了。 “慕绾绾，咱俩闹矛盾最严重之时，我有控制过你吗？” “有啊，你不是把我关在院中，不让我出来嘛。” “那哪次不是你偷偷溜出来的，还打伤看管的下人？” “谢无宴，怎么，你现在是要跟我翻旧账吗？” “慕绾绾，是你先翻旧账的。” “我就翻了，怎么着！” “……” 得！ 他今天就不应该跟慕绾绾说这些话的。 不过看到她苟着身躯，眉关紧锁的样子，自己做不到像先前那般，负气离开。 “你转过去。” 慕绾绾一把抱住自己：“谢无宴，你干嘛，骂不过我，就想乘人之危？” “你肩头的伤，也要揉开，再说了，我真想乘人之危，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谢无宴说完，不顾慕绾绾的挣扎，一把将她身躯翻转，自己坐到她身后，抬手将她衣衫褪下来。 慕绾绾只觉得胸前一凉，双手猛地抱住。 结果牵扯到左肩的伤，痛得她飙泪。 “别乱动。” 谢无宴左手揽住她的腰，看着她左后肩上清晰的五指印，眼中满是心疼：“他这掌要是再用几分力，你不死也要残。” 慕绾绾听得一惊：“他不就是个太医令吗？武功怎么会这般厉害？” “他以前可是跟着父皇南征北战的副将，几十次立下汗马功劳，不下三次单枪匹马带着父皇突破重围，不然你以为他敢跟父皇那样说话，父皇还一脸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谢无宴搓热掌心，轻轻摁在掌印上，用内力将掌印一点点化开。 “而且他本来不是太监，就是因为救父皇伤了根，所以父皇始终对他有那么一丝愧疚感，后来父皇登基后，成立了尚药局，因为是刚成立的，很多事父皇不放心交给其他人，便让石大人当了太医令，有石大人在，尚药局上下无人敢放肆。” 谢无宴这么一说，慕绾绾就全明白了：“可我以前没招惹他吧？他干嘛一副要弄死我的架势？” 第598章 谢无宴手上一停，认真想了一下，低头看她：“你没嫁给我之前，去尚药局次数多吗？” 慕绾绾摇头：“我没事去尚药局做什么？我有个头痛脑热，是晴鸢跟平卉给我找御医来看病，药都是太医院熬好，再送过来的，我压根连跟他都没照过面。” “那就奇怪了。” “他不是奇怪，他是神经病。” “你坐好，不要乱动。” “我没动。” 谢无宴啰嗦起来，还真挺烦人的。 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谢无宴看那掌印渐渐消失了，便收手：“你抬手，现在肩头还痛不痛。” 慕绾绾抬了一下，结果发现，刚才那股钻心的疼，没了。 就剩下一点儿酸痛。 “哎，不疼了。” 一脸惊喜的慕绾绾，一个转身，完全忘记，自己衣衫半褪，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脯。 谢无宴视线对上之时。 忙撇头，将被褥往慕绾绾身上一扔：“把衣服穿好，免得你说，我占你便宜。” 慕绾绾抱着被褥，打量谢无宴之时，居然发现他耳垂红了。 当即无情嘲笑他：“谢无宴，你装什么纯情。” 谢无宴被这话给刺激到了，扭头瞪着慕绾绾：“慕绾绾，我只是不想让你又骂我，怎么就变成我装纯情了？” “你要是纯情，那你新婚当夜，就应该忍住啊。” “你！” 谢无宴双手紧握，瞅着一脸挑衅的慕绾绾。 而后，一个起身，栖身压住她。 一手抓着她的手，高举至她头顶，眼底闪烁着令慕绾绾惊恐的光泽：“慕绾绾，你三番五次挑衅我，看样子，我非给你一点教训不可。” “谢、谢无宴，你想干嘛，本公主你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用强的，本公主现在就把你废了。” 挣扎中，盖在慕绾绾身上的被褥滑至腰间。 露出松开衣衫下，那饱满诱人的曲线。 不过，谢无宴的目标，不是这个。 而是…… 他右手落到慕绾绾腰上，在她一脸惶恐下，狠狠挠了几下。 “哈哈，谢、谢无宴，你干嘛。” 该死。 他居然挠自己的痒。 慕绾绾最怕痒了。 谢无宴不说话，又开始挠了起来。 慕绾绾完全吃不住，张嘴就笑：“哈哈哈哈，谢无宴，你、你哈哈、你住手、你哈哈哈……” 天呐。 她完全没办法正常说话。 “谁让你老是气我的，给你一点教训。” 谢无宴低头，瞅着因为大笑，浑身肌肤开始变得粉红的慕绾绾。 莹润、明艳，又透着少女一般的鲜活。 谢无宴眼神不由发暗。 头一低。 情不自禁地吻上慕绾绾的粉嫩勾人的唇。 原本挠她的手，也改成抱，将她的腰紧紧嵌在臂膀里。 满怀馨香，掌心下细软柔嫩的肌肤温暖而真实。 谢无宴不由沦陷了。 “唔。” 慕绾绾眼珠都放大了，嘴里全是谢无宴的味道，她开始拼命挣扎。 不料，谢无宴一条腿压着自己的，动弹不得。 “谢……” 慕绾绾张嘴想骂他，却不料给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腰间的手，也在不断收紧。 慕绾绾脑子越来越糊涂，缺氧的感觉，渐渐上来了。 第599章 “娘！”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呦呦着急的呼唤。 慕绾绾跟谢无宴浑身一怔，对望几秒后。 猛地，分开。 一个用被褥将自己紧紧围住，一个下床，低头整理自己的仪容。 呦呦跟慕瑾持炽进来的时候。 两小孩，就感觉两个大人有点不对劲。 “娘，您是生病了吗？” 呦呦一下子跑到床前，抬头摸了摸娘的额头：“没有发烧呀，为什么娘的脸蛋那么红？” 慕绾绾一抹脸颊，果然发烫地很。 都怪谢无宴，望向他的眼神，恨不得幻化成刀，将他一刀刀砍死。 “咳。” 谢无宴不敢跟慕绾绾对视上，只是蹲下身看着女儿道：“呦呦，你娘没事，她就是受了一点小伤，刚刚爹在帮她推拿呢，现在已经好了。” 是啊，推拿都推到嘴上去了。 慕绾绾低头，碰了下唇瓣。 都肿了。 说他纯情，他还不认。 一点技巧都不会，就知道生啃。 “娘……” 听到爹的解释，呦呦眼中立马泛起一丝丝心疼，拉着娘的手，担忧道：“痛不痛啊？要是痛了，娘也千万别忍着。” “呦呦，我没事。” 慕绾绾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娘休息一天就好，不过今天太晚了，咱们就在御马场睡一晚，明天再回去，你跟瑾炽睡到里头的屋子去，宫人都把床给你们两个铺好了。” “皇长姐，您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呦呦的。” “嗯，咱们的瑾炽长大了，好了，你们两个去吧。” “嗯，爹娘晚安。” “皇长姐，长姐夫，晚安。” 慕绾绾一脸温柔地目送两个孩子进了里屋，而后抬头对上谢无宴之时，那眼中的火光都要喷出来了：“谢无宴，说好不乘人之危，你就这么对待本公主的？” 自知理亏的谢无宴，低头不说话。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慕绾绾生气了，操起床上的枕头扔向他，“谢无宴，给我说话，为什么又要亲我，你什么意思？！” 谢无宴一把接住枕头，对上慕绾绾喷火的眼神，底气不足道：“那当初，你给我下药，让我跟你你春宵一夜，还生下呦呦呢，那我现在跟你讨点好处，不算过分吧？” 给他下药的是原主。 又不是自己。 慕绾绾真是有苦说不出。 “再说了，你刚刚，不是也回应了我么。” 好死不死。 谢无宴又说了这一句。 这下。 慕绾绾真炸了。 “谢无宴，你给我滚出去！” “你让我滚，我就滚？” 谢无宴摇头，干脆一屁股坐下，将气疯的慕绾绾紧紧摁在怀中：“好了，不要生气了了，我跟你道歉。” “你放开我。” “不放。” “谢无宴，你到底要干嘛？”慕绾绾真是要被他气哭了，“你是觉得本公主好欺负是不是？” “不是。” 谢无宴摇头，面上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慕绾绾，我、我不想跟你和离，现在是，将来也是，我想跟你做一对真正恩爱的夫妻，让我来照顾你跟呦呦，我们共同将呦呦抚养长大，好不好？” 第600章 这一句。 吓得慕绾绾直接停止了挣扎。 两眼充斥着不相信。 谢无宴，脑子是被烧坏了。 他在干嘛？ 他是在跟自己表白吗？ 谢无宴被慕绾绾盯得很不好意思，脸蛋绯红，却依然很认真地说道：“我知道，我那点脑子基本上都用在了带兵打仗上，对于怎么与他人相处，尤其是你，我真的特别欠缺，无论你答不答应我，从现在开始，我会慢慢改变的。” 慕绾绾很想说，狗还能改得了吃屎。 但脑海里，却浮现那天在军营，看到他被将士家属刁难的无助样。 讽刺的话。 怎么都说不出口。 “慕绾绾，我一般轻易不说这些，我也从未跟哪个女人说过这些发自内心的话。”见慕绾绾不说话，也不发火，谢无宴瞬间紧张地挠头起来，“还有，以后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不会再亲抱你，免得你又不开心。我、我会改的。” “谢无宴，你是因为我想要改变自己，还是觉得现在的局面，不得不让你改变？”慕绾绾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改变一个人。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缺陷，应该说，是你骂醒了我，启发了我。”谢无宴作为一个男人，有一点跟其他男人很不一样，那就是他能屈能伸，做错事情，从来不会找借口推卸责任。 “可我不觉得，我自己那些话，给你了启发。我也没伟大到可以改变你呀。”慕绾绾耸了一下肩，歪头看着谢无宴，“或许别人看到你的缺陷，但他们哪里敢骂你这个大将军，估计一张口就被你一巴掌拍死了。” “就算你没改变我，但你的确给了我启发，最重要，你的话，让我明白，原来看待事情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而且在你身边，也不怕你笑话，我心里有一种，原来真的有人愿意帮我分担，我感觉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望着谢无宴面上腼腆的笑容。 慕绾绾突然想到，谢无婧跟自己说的话。 她说，谢无宴身上背负全是责任，个人责任、家庭责任等等责任将他压得喘不气来，他不能有一丝懈怠，更不能向别人袒露自己的不容易，因为怎么说，都好像他在炫耀一般。 “绾绾，我、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谢无宴不敢得寸进尺，要一步步来，万一将慕绾绾惹恼了，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慕绾绾回过神，对上谢无宴小心翼翼的眼神道：“谢无宴，你能意识到这些，不是因为我，而是你本来就有这方面的感知，但硬要说是我的原因，那估计我就是那把打开你智慧的钥匙，至于屋子里藏着什么东西，跟我没关系，那本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谢无宴楞一下，低头，眼中流露出几分落寞：“所以，将来你还是会跟我和离的，对不对？” “天地良心，谢无宴，你看现在，我有提过和离吗？”这男人矫情起来，真是比女人还事多，“再说了，呦呦现在那般黏你，我要是跟你和离，她个小丫头肯定跟你走，我又不傻，而且……” “而且什么？” 谢无宴猛地抬头，目光亮晶晶地看着慕绾绾：“你说，我听着呢。” 第601章 “其、其实、你人也不是我想的那么坏。我、我也的确带着傲慢看待你了，但你不要以为我就原谅你了，你给我下的蛊毒一日没解开，我就一日跟你没完。” 谢无宴听得一喜，果然，慕绾绾跟自己想得一样。 真的很善解人意。 自己，以前真是被猪油糊住了脑子。 居然，觉得她不好。 “还有，你想怎么喊我，那是你的事情，但不许要求我怎么喊你。”慕绾绾竖着一根手指警告他。 “只要你搭理我，你连名带姓，你怎么喜欢，怎么喊我都成。”谢无宴搓了下双手，将落到地上的被褥拾起来轻轻放在床上，面上带着情窦初开的羞怯，“那、那你休息吧，我就在外头，有事你喊我。” “嗯。” 慕绾绾点了下头，目送谢无宴离开。 他一走。 房中忽然安静下来。 慕绾绾缓缓躺了下来，一闭眼，脑海里，就出现刚刚他亲自己的画面。 他亲自己就算了。 为什么，自己要回应他？ 慕绾绾抬手，烦躁地抓了抓脑袋。 她的一世英名啊。 天牢中。 坐在阴暗牢房中的石韫玉，听到外头的脚步声。 眼皮子都没抬，转个身，正面墙壁，双手背后，一副别招惹我的架势。 皇帝弯腰进来，抬头一看他挺得笔直的后背。 都能感觉他身上的怨气，就快要冲破牢笼了。 “你们先出去吧。” “是。” 狱卒一走。 皇帝大步流星走到石韫玉跟前，见他闭着眼，完全不想跟自己说话的样子。 气打一处来，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哆嗦：“你、你说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一样，要不是绾绾今天去御马场发现小白的情况，等你发现，小白早就没命了。” 石韫玉眉头一蹙，睁开眼，侧头望着皇帝问：“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石韫玉，朕当初可就剩下一口气了，你该不会以为真是太医院将朕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吧？” “不然呢？” 石韫玉拧眉：“皇上是遇到什么世外高人了？” “是绾绾救了朕，不光将朕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帮朕调理身体，如今朕的身体比四十岁的时候，还要精神。” “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医术？” “哼，她不光会医术，先前朕让你去兵部办理的差事，也是她的点子，还有制盐的法子，都是她想出来的。”皇帝说起女儿的时候，面上是满满的骄傲，“你可不知道，绾绾现在有多么深得朕心，要不是朕早就立瑾溟为太子，朕恨不得立她为皇太女，让她当女皇，也不是不可以。” 这下，石韫玉倒是有反应了。 不是惊呆。 而是疑惑。 皇帝的为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能听到皇帝口中说出要立长公主为皇太女的话，可见慕绾绾是多么优秀。 “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莫君很快就要抵京了。” “什？什么？” 第602章 这下。 石韫玉倒是真惊住了。 “莫君离开京城前，不是说过，即便是您亲自八抬大桥抬他回来，他也不会再踏进京城一步，他怎么会出尔反尔？” 石韫玉拧眉，见皇帝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是慕绾绾，皇上，您女儿是个什么样的，您比我更清楚，她一下子就会医术了，还懂得那么多东西，难道不觉得她可疑吗？” “可疑？” 皇帝哼笑一声，看着石韫玉道：“你是觉得朕是傻子，自己女儿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来？再者，即便她是假的又如何，你见过有哪个假女儿，这般贴心，连你们多少人都完不成事情，她一个小姑娘就轻松完成了，石韫玉，朕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还要跟朕继续犟下去吗？” 石韫玉双手紧握，瞬间低头，沉默。 “韫玉，我们都老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是因为知道你心里有苦楚，所以朕一直随着你，朕有时候真希望你跟朕大吵大闹一次，而不是永远一旦朕说起你心里的怨气，你就沉默不说话。” 石韫玉牙关咬了咬，抬头对上皇上透出哀伤的面容道：“微臣从未怪过皇上，是微臣走不出来而已，微臣也不怪任何人，您放心吧，微臣以后不会再找长公主麻烦，只要她不来招惹微臣就好。” 即便皇帝不在乎慕绾绾的身份。 但石韫玉却长了个心眼。 等离开天牢后。 定要查查慕绾绾的底细。 “行、行吧。朕已经吩咐过狱卒了，明早你就离开。绾绾也不是真要跟你过不去，到时候朕去哄哄她，她高兴了，这事就过去了。” “随便吧，反正又不是被您第一次关了，习惯了。” 皇帝：“……” 这块臭石头。 还是这般冥顽不顾。 碰了一鼻子灰的皇帝，甩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牢房。 次日一早。 慕绾绾起来的时候，转动下左肩。 发现一点都不痛了。 看来，谢无宴昨夜为自己的推拿，还是挺有效果的。 看在他为自己推拿的份上。 昨天的事情，自己就不跟他计较了。 谁让自己，能屈能伸呢。 早膳之时。 谢无宴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慕绾绾。 呦呦抬头间，看到爹吃一口，就看娘一眼的样子。 立马咬着筷子问：“爹，您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怎么这般小心翼翼地看着娘啊。” “咳咳咳。” 慕绾绾正在喝粥，冷不丁听到女儿的话，侧头看向谢无宴，却见他飞快撇头，避开跟自己的视线接触。 他不对劲。 “呦呦，你爹这是在关心我，毕竟我昨天吐血了呀。”面对女儿，慕绾绾对着女儿舒展下手臂，“你看，要不是你爹给我推拿手腕跟肩头，娘今天肯定痛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你爹就是不好意思，你也知道的，我脾气大嘛。” “胡说，娘的脾气才不大呢。” “对，皇长姐的脾气一点都不大，皇长姐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人。” 看着两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夸奖自己。 第603章 慕绾绾侧头，得意的望了谢无宴一眼，低头跟他道：“在孩子面前，我给你面子，不过你也要大方一点，别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的，还将军呢。” 谢无宴抿嘴，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内心，有点失落。 若昨夜的事情，慕绾绾放在心上，她一定会生气或者跟自己闹脾气。 反而，她这般大度。 那就是说，昨夜的事情，她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最起码，她现在不讨厌自己了。 这也说明，他跟她的关系，是往好的方向在发展。 谢无宴暗暗给自己打气。 再接再厉，一定要让慕绾绾意识到自己是可靠跟踏实的。 昨天突发事件，让慕绾绾没骑上马。 于是，早膳过后，休息一会儿。 慕绾绾便跃跃欲试，要去骑马。 御马场，比凤鸾宫大数倍，跑起来一定很爽。 聂文书在经过昨天的事情后，内心强大了不少，也知道长公主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也便放心地带着他们前往骑马的场地。 “皇长姐，您看，这是我昨天挑的马。” 慕瑾炽牵着一头枣红色的小马走到慕绾绾身边，高兴地说道：“聂少卿说，这小马才两岁多，正好可以跟我一块成长。” “嗯，这马看着不错，到时候你去军营，骑着一定拉风。”慕绾绾围着小马绕了一圈，顺带给它做个检查，“不错，看着也挺健康的，瑾炽，既然你挑中了它，那以后就要把它当伙伴一样对待哦。” 慕瑾炽听得很认真：“瑾炽明白，不过，这马儿还缺个名字，要不皇长姐给取个名字吧？” “我来取？” 慕瑾炽点头：“嗯，皇长姐，自从遇到您以后，我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我相信，您给小马取个名字，一定能保佑它，平平安安，跟着我，一起上阵杀敌。” “好，我的弟弟，就是有志气。” 慕绾绾狠狠揉一把弟弟的脑袋，摸着下巴看着小马：“不如就叫它赤焰吧。” “赤焰？” 一旁的聂文书楞一下，忙走上来道：“长公主，这、这名字恐怕不行。” “啊？我给一头马儿取名字，咋还不行？”慕绾绾搞不懂了，见聂文书一脸纠结的样子，伸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你跟我说，赤焰这个名字，怎么不行了？” 聂文书又开始冒汗了：“就是御马场，有一匹马，没有皇上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见，它的名字就叫赤焰。” “哦？” 慕绾绾一听就来精神了，一步走向正在牵着小白，陪女儿慢慢走的谢无宴面前，拍了他肩头，一脸八卦地问：“你知道，御马场有一匹没父皇命令就不能见的马儿吗？叫赤焰。” “赤焰？” 谢无宴蹙眉，低头想一下，摇头：“我不知道，要不是这次跟着你，我哪能来御马场，不过赤焰这个名字听着倒是挺耳熟的，好似在哪里听过。” “是吗？” 慕绾绾嘿嘿一笑，扭头看向瑟瑟发抖的聂文书：“不着急，咱们先看了马儿再说。” 第604章 聂文书领着慕绾绾跟谢无宴来到关押赤焰的地方。 从袖中掏了半天，才掏出钥匙。 哆哆嗦嗦地，将马厩上的门锁给打开。 “长公主，谢大将军，您们进去看一眼就好，千万不要跟赤焰对视，它特别凶，动不动就会发疯。”今早，聂文书还觉得自己的乌纱帽能保住，现在看来，迟早是要保不住的。 “聂少卿，没事，父皇那么疼我，即便他知道了，你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好了。”慕绾绾大度地拍了拍聂文书的肩头，“你去外头守着，我跟驸马进去看看，再说了，驸马都能把黑翼那么顽劣的马儿降服住，有他在，不会有问题的。” “是，微臣知道了。” 聂文书对着两人拱拱手，转身间，抬手擦了擦汗水。 走一步，心里就跟着颠一下。 腿都在打哆嗦。 “慕绾绾，你干嘛非要来看赤焰，聂少卿不是说，这马没有父皇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过来看么？” 谢无宴嘴上这么问，但看到慕绾绾推门而入，连忙抓上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后：“你小心些，马儿疯起来，真会伤到人的。” “黑翼是你的马，白白又喜欢呦呦，那怎么着，我也要搞一匹马啊。” 谢无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该不会看上赤焰了吧？” 慕绾绾点头：“当然，越是厉害的马，我若是能征服，那岂不是特别威风。” “可……” 谢无宴刚想说，不料慕绾绾推了他一下。 他顺势望去，就看到偌大的马厩内，一匹通体黝黑的马儿，毛色比黑翼的毛色还要深些，外头的阳光照进来，给它的毛发镀上一层柔光，让它的毛发呈现一种红光。 怪不得它叫赤焰。 原来，它的毛发看着黝黑，但一旦经过阳光的折射，就是红色的。 只不过。 这马儿，跟御马场其他马儿不同。 它的四个蹄子，都被巨大的铁链拴着，铁链已经深深钳入皮肉内，露出深深白骨。 它的嘴上，还有一个嘴套。 一双眼，冒着凶光。 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个入侵者。 谢无宴快速将它扫视一圈，看到它腹部，背部，都是一些成年旧伤。 他太熟悉，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与此同时。 也想起来，这匹名叫赤焰的马儿，是谁的坐骑。 “它是已故大将军徐良玉的坐骑。” “徐、徐良玉是谁？”慕绾绾完全不知道这人是谁，最重要脑子也没印象，“诶？他也是大将军？” “嗯，我是从父亲口中，听到她生平一些事迹，她出生于书香门第，从小就跟随父亲读书习武，到了出嫁的年纪，她却不愿意嫁人，转头进了军营，这一呆便是呆到战死沙场。” “等等，你说她不愿意嫁人，她……她是个姑娘？”慕绾绾瞬间震惊了，要知道在封建的古代，女子从军就很难了，她还能当上大将军，也就是现在的谢无宴的头衔，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是，她是大梁历史上，第一位当上大将军的女将军，而且她死后，大将军的位置也一直空缺着，直到我在战场上立下战功，父皇才封我为大将军。” 第605章 谢无宴说这话之时，眼中是满满的可惜：“如果她活到现在，估计跟母亲的年纪差不多，她死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出头。” “三十出头，那不是正年轻的时候吗？再加上先前的经验，上战场肯定会格外小心，怎么就死了呢？” “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即便是我，如果两三年不打仗，你现在让我上去，我心里也会发憷，反正她的死，的确让人可惜，随着她过世，她的双亲也因为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先后离世，她两个兄长三个弟弟，也先后战死沙场，徐家就这么散了。” 谢无宴望着眼前的赤焰，缓缓往前走了两步：“听说徐大将军死后，她的坐骑因为接受不了她离世，突然发疯掉下悬崖，结果没想到它会在父皇的御马场内。” 赤焰见谢无宴靠近。 变得开始焦躁起来。 马尾也开始甩动。 “主人，它在害怕。” “谢无宴，你别靠近它。”慕绾绾一步往前，拉住谢无宴，“你看它眼睛都睁大了，一看就是在害怕，你常年上战场，身上有杀气跟血腥味，它肯定能闻得出来，要不你去外头吧，我跟它说说话，安抚安抚它，顺便你去找叶行舟来，它那个腿要是不治的话，估计就要废了。” 谢无宴一脸吃惊地望着慕绾绾：“你行吗？我听说，当初除了徐大将军，根本没有任何人能靠近它的。” “那是当年，现在看它这样，估计跟小红岁数差不多了，而且它四条腿，都被绑着，它也踢不到本公主，你快去找叶行舟来。” “行吧，那我先出去，不过要是你看情况不对，你记得立马跑出来。” “知道啦。” 等谢无宴一走。 慕绾绾也不着急靠近赤焰，只是跟它对视。 赤焰尾巴一动。 喵呜立马说道：“主人，它说，你怎么不怕它。” 慕绾绾勾唇一笑，大胆地望着赤焰道：“我要是怕你，就不会站在你面前了。你的腿受伤了，如果不治疗的话，不出半年，你即便想站起来，都没办法站起来了。” 眼前的小姑娘，听得懂自己说话。 赤焰眼中闪过一丝恍惚。 仿佛间，看到眼前的小姑娘跟主人重叠了。 “主人，它好像在透过你，思念它的主人。” 慕绾绾听得心里一痛。 鼓起勇气，一步步走向赤焰。 见它没有露出一点攻击性的状态。 想了想。 抬手，将它嘴上的嘴套给摘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它早已腐烂的嘴角，正流出腥臭的脓水。 慕绾绾瞧了一眼手中的嘴套，很粗劣的材质。 气得她将嘴套往地上狠狠一扔：“该死的玩意，赤焰，你别怕，有我在，你一定重新好起来的。” 赤焰没说话，只是低头。 伸出舌头，舔了下慕绾绾的掌心。 不知为何。 眼前的小姑娘，有一种让它心里有一种宁静。 很舒服。 “主人，它、它在发高烧。” 第606章 叶行舟进来的时候。 就看到慕绾绾，跪在地上，正在按压赤焰的肚子。 赤焰已经躺了下来，眼神涣散，张着嘴，拼命地往外吐气。 “行舟，快过来，赤焰要不行了，你力气大，感觉过来给它做心肺复苏。” 叶行舟瞬间回神。 “哦，好的。” 趁着叶行舟给赤焰做心肺复苏，慕绾绾连忙打开药箱，拿出肾上腺素。 给赤焰来上一剂。 “主人，它没了求生意识。” 慕绾绾听得一惊，连忙跪在赤焰身边，抱着它的脑袋大喊：“赤焰，你要撑住啊，别担心，有我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赤焰瞳孔动了动。 眼中，流下热泪。 它只不过是想出去祭拜主人而已。 人类却将自己视为洪水猛兽。 用铁链束缚自己的四条腿，用尖利的嘴套扎进自己的嘴中。 让它无法发出声响。 它恨。 恨这群，害死主人，又将自己禁锢着的人类。 慕绾绾听着喵呜翻译出来的话。 眼有诧异地看着奄奄一息的赤焰。 徐大将军是被害死的？ “赤焰，赤焰……” 慕绾绾忙回过神，紧紧抱着赤焰的脑袋：“你若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目标，那试着为我活一次，我答应你，只要你活下去，我一定会带着你出去，祭拜你的主人。” 赤焰眨了下眼睛。 抬头看着眼前小姑娘，那坚毅的面容。 半晌。 它眼睛一闭，安心地倒在其怀中，晕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 慕绾绾跟叶行舟累得都坐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赤焰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该上的药，包扎的伤口，都已经弄好了。 慕绾绾咬着牙，望向累得只吐气的叶行舟道：“行舟，你出去找聂文书，让他赶紧带着人，将御马场所有马匹都检查一遍，我随便看了三头，都有问题。那其他马，肯定有一半也有问题，还有让他找人改进马厩，这么热的天，马厩又不通风，又不散热，马儿没病，也要弄出病来了，对了，你去人弄个板车来，我要把赤焰拉回凤鸾宫，亲自照顾。” 凤鸾宫。 呦呦跟慕瑾炽趴在地上，用手当扇子，给赤焰扇风。 慕绾绾拿起晴鸢递上来的水壶，一口气，干掉半瓶。 抬头，见谢无宴盯着自己看，下意识将水壶递给他：“你也要喝？” 为了将赤焰弄回来。 谢无宴也是累到不行。 见慕绾绾主动递水壶过来，谢无宴忙伸手接下，仰头就喝了起来。 “哎……” 慕绾绾以为他会倒出来喝，怎么就直接喝了呢。 “怎么？嫌弃我？” 谢无宴抹了一把嘴巴，笑着问。 “我怕你嫌弃我。” 慕绾绾白了他一眼，盯着他莹亮的薄唇，脑子又跑出来昨天的画面。 忙甩头，看向风影：“你带着大家，去把后院收拾出来，赤焰现在还不能动，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养伤。” “是，属下明白。” 慕绾绾扭头，看着被青玄跟青衍牵着的黑翼母子。 白白躲在黑翼身后，完全不敢把头冒出来。 第607章 黑翼这是一副浑身戒备的样子，虎视眈眈地盯着板车上的赤焰。 “黑翼看上去很害怕。” 慕绾绾推了谢无宴一下，他顺势望过去，拧眉：“我从未见过它这副样子。” “没事，凤鸾宫地方大，再给黑翼母子安排个地方就行，而且现在赤焰暂时没办法站起来，也没办法威胁到黑翼母子。” “嗯，那我先去安顿黑翼母子。” “好，你去吧。” 目送谢无宴离开，慕绾绾走向八弟跟前，摸着他的肩头道：“瑾炽，你的马儿，不如叫追光。” “追光？” 慕瑾炽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这名字好，追着光明，皇长姐，我喜欢这个名字。” “你喜欢就好，好了，今天临时状况，不能带你们骑马了，你跟呦呦先回房间，收拾一下，等下就去傅长生那里，把昨天的功课都补上。” “好。” 两个孩子清脆地喊了一声，便手牵着手，一块回了房。 “嫂嫂，嫂嫂。” 上次跟着慕绾绾一块回来的谢无婧，最近忙着跟秀青学习刺绣。 从平卉嘴里，听到大哥跟嫂嫂在御马场发生的事情。 连忙过来看看。 “嫂嫂，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情？”慕绾绾勾唇一笑，见谢无婧一脸惆怅的样子，笑着问，“放心吧，我没跟你哥吵架。对了，你刺绣学得怎么样？” “别提了，我压根就不是那块料。” 一说到刺绣，谢无婧满肚子的苦水：“我真没想到，那小小一根绣花针，可把我给难为死了，我觉得我还是拿剑比较合适，对啊，以前哥不让我练武，说女孩子家打打杀杀不好，但我现在是在嫂嫂宫中，大哥又不在，我可以跟着风影几人一块习武。” “你会吗？”慕绾绾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我就学习了一点基础的，不过我也不要学得特别厉害，学习几招防身术，不就好啦。” “行，你想学，就去找风影，反正他们天天要练习的。” 两人说话之时。 晴鸢匆匆跑来：“长公主，谢、谢家兄妹来了。” 慕绾绾看了谢无婧一眼：“我又没召见她，她来做什么？” “会不会，两人婚事的事情？” 谢无婧这一提醒，慕绾绾立马想到了，谢玉轩已经去见过母后了。 “让他俩进来吧，无婧，跟我一块进去。” “好。” 前厅内。 刚踏步进来的谢玉柔，连礼都不行，张嘴便质问慕绾绾：“长公主，我大哥说，皇贵妃给豫王安排了一个侧妃，那我怎么办？” “谢玉柔，进来连礼都不行，谁给你的胆子？” 有谢无婧这个输出在，用不着慕绾绾开口。 “我……” 谢玉柔刚想还嘴回去，衣袖被大哥拉了下来。 于是。 她不情不愿地欠身：“玉柔给长公主请安。” “谢玉柔，豫王要娶几个侧妃，这事可不归本公主管。”慕绾绾缓缓对上谢玉柔错愕的面容，“那姑娘本公主见过，模样好，性子也好，你跟她一同嫁过去，岂不是好作伴？” 第608章 谢玉柔从慕绾绾眼中，看出一丝幸灾乐祸。 顷刻间。 她只觉得脑子“翁”地一声，怒火冲了上来：“我不管，豫王只能娶我一个侧妃，反正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谢玉柔，你脑子没问题吧？你真要不服气，去皇贵妃理论，你跟本公主叫什么叫。”谢玉柔这一点就炸的臭毛病，不出三个月，肯定要被赶出豫王府。 “我！” 谢玉柔是蠢，但她又不傻。 抛开别的不说，那皇贵妃以后就是自己的婆婆。 她去跟自己的婆婆，大喊大叫。 那她跟豫王的婚事，就彻底黄了。 “玉柔，在家的时候，我不都劝过你了，反正过几天，皇上的旨意就下来了，再说豫王不是很喜欢你吗？只要有他的喜欢，无论是侧妃，还是正妃，那都不是你的对手。” 谢玉轩的话，让慕绾绾狠狠翻了个白眼。 他的话中，就完全没把他妹妹当人看。 不，应该说，这个时空的男人，都没把女人当人看。 更谈不上平等对待。 女人对他们而言，只不过就是一只宠物。 宠爱时，喜爱到不行。 但一旦对女子失去了兴趣，那对她的喜爱便全都化作厌恶。 甚至还有带着一种“宠爱你是看得起你，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宠爱你，所以你才会拥有，但当我不再宠爱你，你就什么都不是”的想法。 来给女子灌输洗脑，让她接受男人一点好处，就要感恩戴德。 这样的男人，最龌龊。 应该找人，把他们全阉了。 免得他们出去祸害人。 “谢玉轩，我听说，母后召见了你。” 听到长公主的询问，谢玉轩瞬间回神，低头拱手道：“是，皇后娘娘已经召见过我了，顺带让我跟若嫣见了面。” “若嫣？” 慕绾绾一愣，看着谢玉轩一脸喜上梢眉的样子，忽然反应过来：“若嫣，该不会就是母后给你说的正妻吧？” 谢玉轩点头：“正是，不过请长公主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香巧的，我跟娘已经商量过了，准备将若嫣跟香巧一块娶进门，皇后娘娘还给了我一笔用来修缮房子的钱，等房子修缮好，我便迎娶若嫣跟香巧过门。” 慕绾绾算看明白了。 母后对谁都好，就是对她这个亲生女儿，犹如仇人一般。 “长公主，您不是说，我跟豫王的婚事，会有皇上的旨意吗？旨意到底什么时候下来。”谢玉柔急了，她绝对不能让大哥抢了自己的风头。 慕绾绾回过神，审视的眼神落到谢玉柔着急的面上绕了一圈，哼笑：“谢玉柔，怎么说你大哥也是你兄长，于情于理，也应该等你大哥完婚你在出嫁，这才像话。” 谢玉轩原本还担心长公主会帮妹妹说话。 如今听到长公主的话。 明白，她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顿时，更有底气开始劝说妹妹：“玉柔，你看，连长公主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再闹脾气了，再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先来后到。” “不行。反正我一定要赶在你娶妻前，从家里嫁出去。”谢玉柔只所以这般坚持，除去想要压大哥一头的心，顺带她明白自己的娘很是节俭，她怕到时候，自己出嫁之日，府中的布置，都是大哥剩下的，她不乐意。 第609章 “玉柔，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谢玉轩的耐心都被耗尽了，语气渐渐数落起来，“我看就是娘把你惯坏了，平时我在家什么都可以让着你，但唯独这一件事不行，你再这么闹下去，万一传到豫王耳朵里，看他还要不要你。” “谢玉轩，你以为你娶个皇后侄女，你就能野鸡成凤凰了？就你肚里那点墨水，用来刷碗都不够！”谢玉柔没料到，大哥会当着外人的话，这般数落自己，扭头望向一脸看戏的慕绾绾，着急道，“长公主，你不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吗？你就不能在帮我问问旨意的事情。” “谢玉轩，要不这样，你们的婚期就定在同一天吧，到时候你们一个娶亲，一个出嫁，这样也舍得柳姨娘在操累一次？” “不行。” 谢家兄妹，异口同声道。 显然都想占个上风。 “朕看行。” 三人扭头。 就看到身穿明黄龙袍，胸前绣着五爪金龙，头带金冠，皇帝掀开跨步进门来。 父皇这打扮。 应该是下了朝，就直接过来的。 慕绾绾忙起身，俯身恭敬地请安：“儿臣给父皇请安。” 谢家兄妹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皇帝，人都傻了，站在原地，连行礼都忘了。 秀青连忙上前，推了两人一下。 梦如初醒的两人，双膝一软，趴在地上。 语气哆嗦：“草、草民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皇帝直径走向桌椅，往椅子上一靠。 连忙起身的慕绾绾，赶紧把茶水送到父皇手中：“父皇，刚泡的茶，您请喝。” 谢家兄妹，换个方向，始终低着头。 皇帝不愧是皇帝。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就感觉，他的气场，震慑力十足。 “朕刚刚在外头，都听到你们兄妹说的话，既然你们都这么着急，谁也不服谁，那就将婚期定在同一天，一个娶，一个嫁。刚好，也省得你们老谢家的亲戚跑两趟了。”皇帝低头看着一脸不情愿，又不敢异议的兄妹俩，哼笑一声，扭头吩咐富全，“去拟两道旨意来。” 富全点头：“是，奴才这就去办。” “绾绾。” “儿臣在。” “他们兄妹俩，毕竟是谢家人，他们嫁娶，事关谢家的面子，你抽空回一趟谢家，让谢氏早点准备起来，免得到时会柳氏什么都不懂，丢了谢家的面子。” 父皇这话，不就是再说，柳氏上不了台面嘛。 慕绾绾忍住笑意，颔首道：“儿臣遵旨，先前母亲一块开始为谢玉柔准备嫁妆了，刚好再帮谢玉轩也准备一点，这样也省去柳姨娘不少事情。” “嗯。” 皇帝拍了拍膝盖，看着一脸难色的谢家兄妹，双眼一眯：“怎么？朕的安排你们不满意？” 第610章 “没有，没有。” 怕不懂事的妹妹一气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 谢玉轩立马抢先回道，还拉着妹妹一块磕头：“有皇上您的旨意，草民与妹妹的婚事就更加名正言顺了，草民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该死的谢玉轩，连这点风头都要占。 谢玉柔一双眼，透出浓浓的恨意。 却因为，皇帝在场。 不好发作。 “好了，你们起来吧，赐婚的旨意，明天就会送到你们府上。” 见兄妹俩跪着不动，皇帝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怎么？旨意都给你们下了，你们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不、不是的，皇上……” 谢玉轩鼓起勇气，抬头对上皇帝的面容。 他那犀利的眼神，望向自己之时。 谢玉轩感觉自己的头皮阵阵发麻，忙用手紧紧抓住大腿上的肌肉，语气哆嗦：“皇、皇上……是这样的，草民要娶的是皇后娘娘的侄女，草民如今就是长公主宫中一账房，草民觉得自己……” “你是觉得，你现在的身份配不上皇后的侄女？” 谢玉轩一愣，随即面上一喜：“正是，草民觉得，草民可以胜任更厉害的差事。” 能见皇上一面，不容易。 即便捞不到什么，也好在皇上心中，留个好印象。 “草民读过十年的书，若不是家中太穷，早已考取功名，建功立业。草民愿意为皇上分担，为百姓谋福，还望皇上给草民一个机会。”谢玉轩连磕三个响头，显示出自己的决心与毅力。 皇帝瞄了一眼谢玉柔，突然想起豫王在翰林院当差。 “好，既然你有这个决心，那你便去翰林院吧。” 谢玉轩一愣，他最想去地方是十三曹，翰林院他压根就看不上：“皇上，草民觉得自己更加适合十三曹，草民……” “谢玉轩，你哪来的底气，跟朕谈条件？朕若不是看在你是无宴同父异母的大哥面上，你以为朕同意你娶皇后的侄女，还让你进翰林院当差，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皇帝冷哼一声，屋内的温度，瞬间跌至冰点。 什么叫看在谢无宴的面上？ 谢玉轩心里非常恼怒，他走到今天，分明是靠着自己的本事。 跟谢无宴有什么关系。 “谢玉轩，你就到翰林院，给豫王当助手去。” “皇、皇上您说什么？”谢玉轩抬头，一脸发愣地望着皇上，“皇上，您怎么能安排草民给豫王当助手呢？” “怎么？你是想让豫王给你当助手？”皇帝活到这个岁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像谢玉轩这般蠢钝如猪，又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人，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谢玉轩，朕是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绝对不反悔，你若是不从，那现在就就带着你老娘回你们老家去，你也别想娶皇后的侄女，你妹妹也别想嫁进豫王府了。” “不，不是的，草民乐意，草民只是太激动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谢玉轩这个时候才意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明明上一秒还跟你笑嘻嘻的，下一秒就直接跟你翻脸，“草民谢主隆恩，草民一定会尽心尽力好好给豫王当助手的。” 第611章 “行了，你俩跪安吧。” 谢玉柔愣住了，今天分明是自己来找长公主讨个说法的。 结果，大哥不光捞了个官职，还要给豫王当助手。 心里瞬间就憋得慌。 可对方是皇帝，要是惹怒了他，说不定脑袋都保不住。 谢玉柔没办法，只能带着满腔怒火，跟大哥出了凤鸾宫。 等到两人走得没影。 慕绾绾连忙上前张嘴问：“父皇，您为何要安排谢玉轩给瑾安当助手，万一他们狼狈为奸，不是，儿臣的意思是他们合作……” “朕还真不怕他们狼狈为奸，最主要，你想想看，你母后跟皇贵妃的关系。” 慕绾绾看着一脸笑眯眯的皇帝，忽然就明白了，嗓音压低道：“父皇，您不怕母后跟皇贵妃打起来呀？” “她俩的心思，朕一清二楚，都想占上风，那朕就让他们两家子牢牢捆绑在一起，再者，朕看那谢玉柔一副怨气冲天的样子，估计回家肯定跟谢玉轩大吵一架，说不定这个谢玉轩还真能帮到朕的忙呢？” 谢家兄妹若是心生隔阂。 谢玉柔成了豫王侧妃，肯定会叮嘱瑾安，防范着大哥。 而谢玉轩，本来就不满妹妹骑到自己头上，给豫王当助手，肯定一个劲抓豫王的把柄，若真抓到，那就达成皇帝想要的结果，而谢家兄妹的嫌隙就会越来越大。 到时候，压根不用慕绾绾出手，谢家兄妹一定斗得个两败俱伤。 慕绾绾当即嘿嘿笑起来，对着父皇竖起大拇指：“都说姜还是老的辣，父皇真是厉害，随便赏个官职，就能把水搅得够浑。不过这样还不行，儿臣身边的江凌也很不错，他本来就是瑾安培养出来的。” “谢玉轩给瑾安当助手，那就让江凌给谢玉轩当助手，这样瑾安就会以为谢玉轩是儿臣的人。儿臣再让江凌适当给谢玉轩吹吹风，让他觉得有儿臣给他撑腰，他一定会拼命想要找出瑾安不好的地方来，以此来邀功。” 皇帝听得满意地笑起来：“绾绾，你这个脑子，简直转得够快，不过这个江凌的底细你可摸清了，他原本就是瑾安带出来的，可不能再让他为瑾安办事。” “父皇，收买人心的事儿，儿臣心里有数。” 慕绾绾笑着拍了拍胸脯，下一秒面容又严肃起来：“父皇，您这刚下朝，就来找儿臣，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哼。” 皇帝反问她：“你说呢？朕一回到御乾宫，就看到聂文书脱了乌纱帽，跪在养心殿门口，说要辞官回家去，朕细问，才知道，你将赤焰给带回来的。慕绾绾，你说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朕的命令，你也不听。” 慕绾绾吐吐舌头。 没想到聂文书胆子这么大，不过今天一事，的确是自己没顾忌到他。 “父皇，您别怪聂文书，是儿臣要把赤焰带回来的，它现在病得很重，若不是儿臣及时抢救，它就死了。” “什么？” 皇帝听得一惊：“赤焰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第612章 “父皇，您不了解吗？也不知道是谁负责看管赤焰的，将它的四条腿用碗口粗的两铁链拴着，嘴上还带了那么粗糙的套子，儿臣拿来的时候，它的嘴唇全烂了。” 皇帝听得瞳仁颤动。 拴铁链，带嘴套。 都是自己吩咐御马场的人做的。 因为，赤焰太暴躁了。 只要自己一靠近它，它就是做出攻击自己的姿态。 “它那一瞬间就没了求生意识，若不是儿臣跟行舟拼了老命将它救回来，父皇您可能就是看到它一具尸体了。”慕绾绾看着垂眸不说话的父皇，想了下道，“它只是想祭拜它的主人而已。” 皇帝一愣，抬头看向女儿：“绾绾，你是怎么知道？你能读懂马儿的心思？” 慕绾绾总不能告诉他，是喵呜翻译给自己听的。 干笑一声：“大概吧，儿臣就是从它眼神中推算出来的，而且儿臣已经答应它，领着它去祭拜主人，所以它就一下子放心的晕了过去，大家合力将它抬上板车的时候，它也没有一点反抗的架势。所以儿臣就想，它的愿望，只是想祭拜一下它的主人，但您将人将它关押起来，可能到死它都没办法祭拜主人，那可不是要暴躁嘛。” 皇帝眼眸闪了闪，望向女儿的目光忽然恍惚起来：“那你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吗？” “知道，无宴跟儿臣说了，是大梁徐大将军的坐骑。”慕绾绾面上露出一抹崇拜，丝毫没留意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她还是一位女将军，父皇，儿臣没想到您这般开明，居然会让女子当将军，她一定特别特别优秀吧？” 皇帝一顿，张嘴喃喃道：“的确、她是朕见过最优秀的女子。” “就是可惜，她死在最好的年华里。” 慕绾绾低头，看到父皇眼角的莹光，忙蹲下：“父皇，您怎么哭了？” “没、没有。朕就是眼角不舒服。”皇帝强行压下心里的悲伤，沙哑的嗓音却泄露了他的思绪。 慕绾绾瞅着如此感性的父皇，突然想到，那位徐大将军该不会跟父皇有什么关系吧？ 毕竟，那位将军年轻的时候，父皇也是年轻貌美之时。 帝王与女将军。 说没关系，慕绾绾还真不信。 “虽然她死的早，但儿臣觉得，她带兵驰骋沙场那段日子里，一定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不管父皇跟她之间有什么矛盾，儿臣心想，她一定对您是感激的，毕竟您帮她实现她的梦想，让她当上了大将军。” 皇帝一愣，低头，瞅着双臂搁在自己膝盖上的女儿，嘴唇动了几下，才艰难开口：“你是说，她不会恨朕？” 慕绾绾听得眉头一蹙：“父皇做了什么事情，让她憎恨您吗？” “不是，朕的意思是……”皇帝突然停住了，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女儿说。 有情况。 慕绾绾内心瞬间燃起熊熊八卦之心。 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轻轻道：“按照那个时候的年纪，那位徐大将军若对父皇没有那么一点心思，儿臣还真不信，可她吧，估计还是觉得保家卫国重要，所以她就只能辜负父皇啦，至于父皇嘛，儿臣觉得，您若是娶了她，肯定会不想再让她带兵打仗，就算您同意，那大臣们也不依。” 第613章 “哪有嫁了人的娘娘还敢抛头露面的，有伤风化，这也是儿臣为什么一定要提高大梁女子地位的原因，让她们即便嫁了人，也继续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嫁了人，不是要依附夫家生活，而是跟丈夫两人一块创建更好的家庭，更美好的未来。” “绾绾，你是说，她从未恨过朕，只是不想让朕为难？” “若父皇没做过让她不高兴的事情，那儿臣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她会恨您。而且就是因为知道您为她妥协那么多，儿臣没见过她，但儿臣觉得，她肯定是不愿意让您被大臣们刁难……” 慕绾绾一愣，望着父皇面色突然凝重起来：“无宴说，她是战死沙场的。难道是因为不愿意让父皇为难，她才选择战死沙场的？儿臣就说，她三十出头的年纪，怎么就……” 话还没说完。 就被皇帝一把抱住。 “父、父皇？” 慕绾绾惊了，自己的话，难道勾起了父皇的伤心往事。 皇帝右手紧紧抓着女儿的后背，他从未有一天想过，会是女儿帮自己解开了心结，“绾绾，朕的好女儿，朕的好女儿。” 慕绾绾不说话了。 只是抱住父皇，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父皇，不要难过，儿臣觉得，徐大将军肯定从来没有恨过您，人啊，是特别复杂的东西，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皇帝叹了一口气，吸吸鼻子。 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在女儿面前失了态。 “父皇，擦擦。” 慕绾绾笑呵呵地掏出帕子递给父皇：“那父皇，就是同意儿臣带着赤焰去祭拜徐大将军咯？” 皇帝接过帕子，擦了下脸，又擦了下手，轻哼：“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去，连无宴那小子都不能说。” 慕绾绾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这个算儿臣跟父皇之间的秘密，儿臣谁都不告诉，嘻嘻。” “她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 “没事啊，反正儿臣也不好奇，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要往前看。” 皇帝瞧着冲自己挤眉弄眼的女儿，忽然笑了起来，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既然你都把赤焰弄到凤鸾宫来了，那就好好照顾它，朕的确不应该将它关在那么小的地方这么多年，是朕不好。” “父皇关着它，是因为想通过它思念徐大将军，叫睹物思人。”慕绾绾对着父皇眨眨眼，笑得灿烂。 皇帝楞一下，猛地捏住女儿的鼻子：“你个丫头，别得了便宜卖了乖，走，带朕去看看赤焰，朕已经差不多半年没有见它了。” “长公主，皇上……” 慕绾绾扶着皇帝刚站起来，晴鸢就匆忙跑进来：“石大人来了，他非要往里头闯，说要把赤焰带回去。” 第614章 慕绾绾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三角恋啊。 “让他进来。” 皇帝望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女儿，低声警告：“等下他进来，你一个字都不要说，听到没有。” 父皇这句话。 让慕绾绾更加确定了。 就是三角恋。 啧啧。 没想到，古人也挺疯狂的。 不过，徐大将军那么优秀，有几个爱慕对象，也很正常。 “赤焰呢，赤焰在哪里？” 石韫玉进来也不行礼，就一脸杀气腾腾地望向父女两人，一手指向慕绾绾，“要是你对赤焰做了不好的事情，我现在……” “行了，别嚷嚷了，正好我要带着父皇去见赤焰，石大人也跟着一起吧。”已经将石韫玉看穿的慕绾绾，对他的挑衅已经免疫了，“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一样横冲直撞的。” “我……” 石韫玉语塞，侧头看向皇帝，结果皇帝撇头，明显不想管的架势。 “我什么我，本公主说的没错吗？父皇给你面子，是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但本公主跟你又没什么交情，按照君臣之礼……”慕绾绾一手指着石韫玉，面目狰狞道，“你见了本公主，就应该下跪请安。” 石韫玉哪里受过这样的刁难。 一瞬间，双拳紧紧捏着。 “哟，你还不服气？” 慕绾绾笑了，双手环胸，走到石韫玉跟前，围着他开始打转：“要不是父皇给你撑腰，就你这个脾气，迟早被人套个麻袋，乱棍打死算数，活着也是浪费空气浪费粮食，死了还能当肥料，也算为大梁献出一点微薄的贡献。” 这下。 石韫玉脸都气歪了。 皇帝将头深深背过去。 捂嘴，偷偷笑。 女儿的话，真是骂出了自己一直想要骂的话。 痛快，解气。 “还有话说吗？没话说，就跟上，看你眼袋耷拢到嘴角的样子，算了，不跟你计较，毕竟父皇教导我，要尊老爱幼。” “噗。” 皇帝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石韫玉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却无力反击。 后院内。 麻醉已过的赤焰已经醒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它瞬间戒备起来，挣扎地要站起来。 “赤焰，别动，趴好。你要是把我辛辛苦苦给你包扎好的伤口给弄开了，我先前说的话，就不算数。” 若不是亲眼所见。 皇帝跟石韫玉根本就不会相信，赤焰有一天会听别人的话。 慕绾绾没注意两人错愕的面容，只是走到赤焰身边，蹲下，摸着它的脑袋道：“他俩就是来看看你，你放心，父皇已经同意我将你留下了，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养伤，养好了，驮着我，到处走走，刚好我减肥。” 皇帝跟石韫玉听得面面相觑。 “绾绾啊，既然赤焰在你这里好好的，那朕也就放心了。对了，你平时也要多多关心下小红跟小白，它们不是身体也不是有问题吗？” “父皇，御马场环境不好，它们住着不舒坦。”慕绾绾只是无心一句，结果皇帝听进去了。 “那把小红跟小白都弄来，反正你照顾一匹也是照顾，朕给你银子。”皇帝在女儿开口前，用银子堵住她的嘴。 第615章 “父皇，儿臣现在要带三孩子，军营着火，眼下黑翼母子也在儿臣这里暂住，您现在还要儿臣照顾小红小白，儿臣……” “你说个数，朕给你。” “儿臣真是太开心了。”慕绾绾硬生生将话锋一转，“至于银子的事情，儿臣觉得父皇一定不会亏待儿臣的，再有，小白毕竟是石大人的坐骑，不如让石大人亲自照顾，儿臣可以教导石大人一些关于照料马匹的注意事项。” 顺带，问问他尚药局的事情。 一举两得。 石韫玉来凤鸾宫的路上，就想好一定要把赤焰带回去照顾。 结果，看到赤焰待在慕绾绾身边，那放松的姿态。 是自己很久很久都没见过的好状态。 他现在，不得不信，慕绾绾的确有点本事。 再者。 待在她身边，也能尽快地查明她的身份。 “皇上，微臣愿意留在凤鸾宫，跟着长公主学习照顾小白。” 皇帝正酝酿着，要怎么说服石韫玉，结果听到他的话，瞬间惊了：“韫玉，你真的同意了？” “是，微臣愿意，只要是真心对小白好的，微臣自然是愿意的。” “好，那就好了。” 皇帝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心地笑了起来：“韫玉，你这么想就对了。” 就这样。 皇帝让聂文书将小红跟小白也一块运到了凤鸾宫内。 石韫玉也收拾一下，住进了凤鸾宫。 望着突然多出来，一人，三匹马。 慕绾绾瞬间觉得，原本很大的凤鸾宫，好似不够住。 “石大人，这是您住的房间，长公主觉得您喜静，就给您安排比较安静的院子。”平卉领着石韫玉踏进房中，“您有什么，吩咐院中的仆人，若是没事，奴婢先告退了。” “有劳平卉姑娘。” 石韫玉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所以他身边没有下属，也没有小厮。 都是亲力亲为。 他知道慕绾绾住的凤鸾宫，很奢华。 但此处的房间，极为简约，但设施却一应俱全。 甚至，连温度都考虑到了。 四周，水缸内的冰块，透出丝丝凉气。 一下子，就驱散了身上的燥热。 侧耳仔细听的话。 还能听到小郡主跟八皇子的铃铛一般的笑声。 这个凤鸾宫，好似跟自己印象中的凤鸾宫不一样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这是慕瑾明被关小黑屋的第三天。 小黑屋里头，不热，但黑乎乎的。 慕瑾明一开始还不在乎，就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还闹起了绝食。 结果，第二天，宫人就给他送来水，连一口饭都没有。 三天已过。 慕瑾明再顽强的意志，也被击垮地粉粉碎：“皇长姐，我错了，放我出去，我好饿，我要吃饭，我要吃肉。” 他大概拍打房门快半个时辰。 身上也没力气了，嗓子也喊哑了。 身躯顺着房门，滑到地上。 就在这时。 房门被打开了。 慕瑾明忙爬起来，望着站在门口的慕绾绾，呜咽一下哭了出来：“皇长姐、我、我要吃饭！” 第616章 饭厅中。 连滚带爬进来的慕瑾明，看到桌上摆放着一碗白粥跟一碟酱菜。 顷刻间。 怒火上头。 双手一挥，将白粥跟酱菜，统统扫落到地上。 扭头，对着走进来的慕绾绾，面目狰狞，扯着嗓子咆哮：“为什么要给我吃连猪都不吃的东西，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慕绾绾垂眸，看着地上一片狼藉，也不生气，语气淡淡道：“慕瑾明，父皇已经将你交给我教导，而且凤鸾宫是我的地盘，你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哼……晴鸢，把藤条拿来。” “是。” 五分钟后。 晴鸢将一根食指粗，大约一米长的藤条送到慕绾绾手中。 慕瑾明嘴唇哆嗦一下，看到拿起藤条缓缓朝自己走来的皇长姐。 吓得左右张望，想找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结果，他因为三天没吃饭了。 刚起步，双腿虚软得重重跪在地上。 “啪。” 慕绾绾将藤条狠狠往地上一甩，指着地上白粥与酱菜：“你知道现在外头有多少百姓吃不上饭吗？就这么一碗白粥与酱菜，如果让吃不上饭的人吃上，他能幸福一整天，现在赶紧给我捡起来吃掉。” “这都脏了，这怎么吃啊，我不吃，我不吃。”心里又怕又惧的慕瑾溟，说着说着，突然哇得一声哭出来，“我要回长泉宫，我要母亲，我要母亲……” “慕瑾明，你母亲已经被父皇贬为美人，前天就从长泉宫搬到永巷去住了。即便你回去，里头的宫人也不会再伺候你。” 慕绾绾又狠狠一甩藤条，单手叉腰，语气凶狠：“赶紧把地上的食物都给我吃了，晴鸢，去厨房把木桶跟抹布拿来，你盯着他，让他把地板，给我擦干净，擦不干净，晚上就没饭吃。” 慕瑾明震惊了。 让他吃白粥咸菜就算了。 现在还要让他一个皇子，来拖地。 刹那间。 慕瑾明爆发了。 “慕绾绾，你个坏人，我要去见父皇，我告发你，你虐待我！” 瞅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十弟，慕绾绾压根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扭头吩咐晴鸢：“找两个太监盯着他。慕瑾明，你今天要是不把我说的两件事给办妥了，你休想出饭厅。” 话音刚落。 慕绾绾就将手中的藤条，狠狠往慕瑾明腿上一抽。 慕瑾明没想到她动真格的。 一瞬间，痛得“啊”地一声叫出声来。 连忙将双腿往衣袍下方缩，满眼惊恐地看着皇长姐。 慕绾绾很满意十弟被自己吓住的模样。 拿起藤条，在他眼皮底下又挥舞几下：“乖乖按照我的话做，要不然，你就做好屁股开花的准备！” “呜呜，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待慕绾绾一走。 哭得面上白一道，黑一道的慕瑾明，坐在地上，多少看着有点可怜。 提着木桶进来的晴鸢，快步走到慕瑾明跟前，蹲下身，小声说道：“十皇子，奴婢劝你，还是乖乖听话为妙。您不知道，现在的长公主可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了，万一你再说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那肯定就不是让你擦地这么简单了。” 第617章 慕瑾明抽噎一下，胖胖的脸蛋上写满疑惑：“你、你什么意思？” 晴鸢左右看了下，凑到慕瑾明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道：“上次啊，有个小宫女不听话，惹怒了长公主，结果被长公主下令，让人将她吊起来，用鞭子狠狠抽呢，小宫女几下就挨不住了。” 慕瑾明嘴唇一动，原本哭得通红的脸，瞬间吓白了。 “你、你胡说，我又不是下人，她怎么可能会把我吊起来抽？” 晴鸢蹙眉，摇头道：“那可不好说，不过奴婢给你藏了两个馒头，您先把馒头吃了，吃了身上就有力气，有力气就能很快将地板擦干净。还有啊，那地上的白粥跟咸菜，上面还能吃，最底下脏了就不要吃了。” 慕瑾明看着晴鸢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里头正放着两个白乎乎的大馒头。 下意识。 他咽了下口水。 “十皇子，快吃吧，别让长公主发现了。”晴鸢将馒头塞到十皇子手中，再将肩头上的抹布丢到木桶内，“奴婢，去外头给您望风，您抓紧一点，早点擦干净，早点回房歇息，饭厅一到晌午，热得就跟蒸笼一样。” “知、知道了。” 慕瑾明看着手中的白馒头，换做平时，他根本碰都不碰。 可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馒头的香气，不停往鼻子里钻。 慕瑾明擦了一把眼泪，然后嗷呜一口就吃起了馒头。 嗯。 这馒头真香，真好吃。 就是有点淡。 慕瑾溟吸吸鼻子，看着地上的咸菜。 想了想，伸出右手，先在袍子上擦了擦，再用手指抓起一点。 犹豫一下，还是往嘴里送。 酸甜的滋味，一下子在嘴里化开。 慕瑾明眉头一下舒展开了，他从未想过咸菜会这么好吃。 连忙将地上的咸菜全都捡起来，往嘴里送。 至于白粥，他便趴在地上，尝了一口。 可好吃。 他连忙站起来，倒了一杯水，用清水将脏掉的白粥跟咸菜洗洗干净。 连同两个大白馒头，全都吃掉了。 然后。 他一脸不情愿地走到木桶前。 感觉被抽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再想到晴鸢的话。 他浑身打了个哆嗦。 伸出小胖手，浸湿抹布后，撅起屁股，开始擦地。 但心里还是委屈的。 于是，就一边哭，一边擦。 饭厅后方。 站在窗户边的慕绾绾，看着十弟笨拙地擦拭地板，侧头，与晴鸢击掌：“本公主这招给个巴掌再给颗甜枣的招数不错吧？不出半月，就能将这臭小子收拾地服服帖帖。” 晴鸢小脑袋也乐得直点头：“不过，十皇子毕竟是皇子，要是被外人看到您用藤条抽他，他们一定会去皇上跟前告状的，要想个其他的法子，既能让十皇子得到锻炼，又不会给长公主招来非议。” 慕绾绾瞅着晴鸢白白净净的面孔，突然一把捧起她的脸：“我的晴鸢小乖乖，你这个脑袋瓜，现在怎么变得这般开窍了？” 第618章 晴鸢听到一脸不好意思，面上扬起羞涩的笑容：“是长公主教导的好，奴婢跟平卉两人，跟着您这段时间，学了不少东西呢。” “你个丫头，嘴巴就是甜。” 慕绾绾揉了揉晴鸢的脸蛋，刚好看到两个小太监抬着一筐菜往厨房走去。 心里当即有了主意。 “晴鸢，你去找风影，让他在马厩旁边，开辟一块地来，再搭个鸡鸭棚，你让人出去买点鸡鸭仔回来。” 晴鸢隐约知道长公主要做什么，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三天后。 天蒙蒙亮。 三个孩子揉着惺忪的眼，站在马厩前。 “娘。” “皇长姐。” 呦呦跟慕瑾炽看到慕绾绾走进来，立马瞌睡全无。 而站在他们身后的慕瑾明就是哈气连天，他从来就没这么早起过。 “呦呦，瑾炽……”慕绾绾摸了下孩子的脸庞，抬头看向十弟：“慕瑾明，是需要我请你，你才过来吗？” 慕瑾明一激灵，忙低着头，快步走了上来：“皇、皇长姐好。” 除去那天擦了地。 三天内，自己倒没被皇长姐虐待。 就是吃不饱，老是饿。 “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卯时准时起床，刷牙洗脸后，要在这里干农活两个时辰，种地除草、喂养鸡鸭马，打扫马厩跟鸡鸭棚，然后才能去吃早饭。” “娘，您是说，我们要学着种地吗？”呦呦面上完全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很开心的样子，“怪不得我昨天就听到小鸡小鸭的叫声，秀青姑姑还说我听错了呢？” “皇长姐，您为什么要我们学着种地呀，是不是想让我们从种地中学到什么知识？”慕瑾炽知道自己比其他皇子要落后许多，所以来了凤鸾宫后，一直拼命地学习，就希望早点出人头地，给父皇跟皇长姐挣面子。 “学习种地，首先可以让你们明白，我们每天吃的食物都是从哪里来的，怎么生长出来的，更会了解老百姓种植庄家有多辛苦，让你们更好的爱惜粮食，再有你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种地呀可以让你们得到很好的锻炼，最后种地是一门技术，要是掌握的种地，将来无论走到什么地方，只要给你一块田一点种子，就能有收获。” 慕绾绾抬头，看到慕瑾明听得一脸打瞌睡的模样，语调瞬间提高：“慕瑾明，你干什么呢？有没有在听？” “在、在听、在听的。” “那你把我说的话，重复一遍。” 慕瑾明面上一僵，一脸无措地望着三人：“我……我……” “说不出来，今天一天都没饭吃。” 一听没饭吃。 慕瑾明瞬间急了，双腿一软，跪在慕绾绾跟前，哭丧个脸道：“皇长姐，我知道错了，你行行好，放我回去吧，回去后，我一定乖乖听母亲的话，再也不会惹是生非了。” “慕瑾明，我已经答应父皇，不把你锻炼成才，你就休想回去。”慕绾绾眼珠冲着十弟狠狠一瞪，“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动不动就跪，一点出息都没有，给我起来。” 慕瑾明被吼得浑身一哆嗦，抹着眼泪缓缓站起来。 “风影，把锄头拿来。” “是。” 慕绾绾专门让人给三个孩子，做了三把符合他们身高的锄头。 第619章 自己也是拿上锄头，给他们开始示范。 “来，今天教你们学习怎么翻地。” 慕绾绾原来也不会种地，但在当无国界医生的时候，为了让当地的人民吃上新鲜的蔬菜，除去救命之外，他们无国界小队，还会教授当地人民怎么种地。 站在边上的末影，早就知道，长公主除去医术，还懂得很多其他东西。 但看到她熟练地翻地。 也是被惊到了。 扭头看向同样惊呆的晴鸢，口气惊诧：“你们在谢府五年，还学会了种地？” 晴鸢忙摇头：“没有啊，在谢府之时，长公主还是跟宫中一样啊，不过长公主天赋异禀，本来脑子就聪明，会种地也不是什么特别惊讶的事情。” 在晴鸢心中。 长公主就是她的神。 “也对，咱们以后要习惯，免得被长公主说，咱们没见识。” “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赶紧拿上锄头，跟着一块翻地。”就因为慕绾绾忘记跟风影说一块的尺寸，结果他搞了差不对三亩地，也是凤鸾宫占地面积大，要不然哪能搞出个田地来。 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 丝毫没注意。 院外。 有一道身影，踏步离去。 此人，正是前些天住进来的石韫玉。 他在凤鸾宫住的几天，一直想找到出关于慕绾绾不一样的蛛丝马迹。 慕绾绾从一出生就是长公主，可看着她熟练翻地的样子。 石韫玉对她的身份，越发怀疑起来。 如果她是假的。 那真正的慕绾绾在哪里？ 这个假慕绾绾，为什么跟真的长的那么像。 是易容，还是什么换头术。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石韫玉想着想着，面容越发严肃起来，听到院子里头传来的欢声笑语。 他眉头拧了拧。 快步离去。 慕杭私宅。 白颜汐从车上一下来，就觉得心神不宁。 但她还是装出一脸淡然的样子，跟着红芙进了宅子内。 瞬间，一股凉气袭来。 完全跟外头，是一个天，一个地。 穿过长廊，来到一处安静的小院。 红芙敲了三下门，便推开了房门：“南宫夫人，里面请。” “有劳了。” 白颜汐点了下头，踏步进门。 一抬头，就跟坐在书桌前的南宫静对个正着。 不知为何，心里隐约不安起来。 白颜汐扫视一圈，并未在房中看到丈夫跟儿子身影。 而且看房间的布局。 更像是个书房。 她不敢多想，一步步走到书桌前，欠身给南宫静行礼：“颜汐见过世子妃。” 自从知道弟弟中毒后。 南宫静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她脑子里一直在想，如果毒真是白颜汐下的，弟弟跟她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 但如果真有过节，白颜汐怎么可能会嫁给弟弟呢？ 她想不通，刚好丈夫差人送来口信，说白颜汐去了世子府上。 于是。 她便派人给白颜汐送了口信，让她前来私宅。 “颜汐，小璟的病，你还记得，是怎么得的？” 第620章 白颜汐楞一下。 抬眸，对上南宫静直勾勾的眼神。 心里的不安越发扩大起来。 “世、世子妃、您为何要这么问？是不是小侯爷的病又恶化了？”白颜汐说着说着，语气就开始着急起来，“都怪我不好，去给三姑母侍疾那么多日，是我没照顾好小侯爷，世子妃，您要打要骂……” “颜汐，我只是想知道，小璟的病是什么时候得的，并没有责怪你。”南宫静神色不悦地打断白颜汐的话，心里很肯定，她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我……” 白颜汐咬了咬下唇，搭在前腰的双手，掌心内不由渗出细汗来：“我就记得，在我生下鸣儿不久后，小侯爷一直帮我带鸣儿来着，我好几次听到他说头痛，可那时，我才刚刚出月子，除去要照顾鸣儿，还要打点府中上上下下，直到有一天我回房，看到小侯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南宫静听得心都揪起来了：“所以说，早在四年前，小璟就已经有征兆了？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派人通知我？” 白颜汐被南宫静厉声，吓得身躯一抖，语气骤然颤栗起来：“世、世子妃不是我不愿意告诉您，是小侯爷、他第一次昏迷后，我立马找大夫来看了，后来他醒了，我说要告诉您，可小侯爷说，他不愿意麻烦您，还让我保密。结果没想到，小侯爷的病在半年内急速恶化，再、再后来他人也认不得了，话也说不清了，我几乎找遍京城中所有有名气的大夫，实在没办法，我才通知了您。” 当初弟弟跟白颜汐的婚事。 南宫静是特别反对的。 结果，导致原本亲密无间的两姐弟，产生了隔阂。 所以，白颜汐的话，南宫静是相信的。 同时她又自责起来：“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跟他生什么气呀。” “世子妃，我先前已经找大夫问过了，他说，只要小侯爷继续用药，他一定会恢复过来的。” 南宫静一怔。 抬头，眼眸缓缓落到白颜汐苍白的面上：“你是从哪里找的大夫？” “就以前，一直给小侯爷看病的大夫。” “哦，那大夫是怎么说的？小璟是什么病？” “大、大夫说……”白颜汐总觉得世子妃看自己的眼神过于犀利，仿佛她知道了什么，“大夫说，小侯爷的病，需要静养，至于是何种原因造成的，他、他也查不出来。” “是么？” 南宫婧冷笑一声：“颜汐，眼下没有外人，你确定你不跟我说实话吗？” 白颜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世子妃是知道了什么吗？ “世子妃，从我进门到现在，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实的，我不知道还要怎么说，若您不信，我现在可以把给小侯爷看病的大夫给请来。”白颜汐语气瞬间哽咽起来，“我一直很自责，自己没能照顾好小侯爷，如果可以，我宁愿生病是自己，也不想看到小侯爷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白颜汐顾左言他的模样。 南宫静更加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 弟弟的毒，就是白颜汐给下的。 第621章 如果毒不是她下的，那早在弟弟刚发病那会儿，她就应该拼了命找人给弟弟看病。 就算弟弟有叮嘱她，不让自己知道。 那白颜汐作为弟弟的妻子，看到自己丈夫病成那样，怎么会不着急，难道就不能私下来找自己吗？ 反而一拖再拖，拖到没办法了。 才通知自己。 明显，就是要让弟弟的病情恶化到一种没办法救治的地步。 南宫静深深吸了一口气。 看向白颜汐的眼神，多少透出几分怨恨。 真没想到，看似柔弱的白颜汐，她的心，居然是黑的。 “最近天气太热，等天气凉快一点，我再让小璟父子跟你回去。” 白颜汐今天来，就是想接丈夫跟儿子回去的。 听到世子妃这话。 这下真急了：“世子妃，我已经回家了，我也把家里打扫干净了，就等着接小侯爷跟鸣儿回家住呢，而且马上就要到小侯爷生辰了，总不能……” “我是小璟的亲姐姐，他跟鸣儿住在这里，你是担心我会害他们父子俩吗？”南宫静对白颜汐的耐心已经全部用尽了，口气严厉道，“白颜汐，即便双亲已经过世，小璟又病着，但只要我还活着，南宫家的大权就轮不到你的头上，做好你的分内事，不该你管的事情，你不要管。” 白颜汐被骂得瞬间眼眶红了。 低头，微微欠身：“是，我明白了，那、那我能看一眼小侯爷跟鸣儿吗？” “他们出去玩了，你来这里，我也没告诉他们，你先回去吧。”南宫静一定要在这段时间，将弟弟的毒给解开，然后告诉他真相，这样他回去后，就能防着点白颜汐。 白颜汐深知世子妃现在对自己充满了不信任。 说再多，只会让她更加厌恶自己。 所以，她只能行礼告退。 上了马车。 白颜汐望着眼前的宅院，一想到南宫静刚刚那咄咄逼人的样子。 心里，就不舒坦。 她不能让小侯爷跟儿子住在这里太久。 免得，东窗事发。 “进城。” “是。” 午后。 一场大雨来的猝不及防。 慕瑾曜陪母妃用过午膳，刚从宫中出来，返回自己的府邸。 雨下得太大。 慕瑾曜一下马车，便匆匆往府中跑。 结果后方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喊：“敬王殿下。” 慕瑾曜转身，映入眼帘是淋成落汤鸡，冻得瑟瑟发抖的白颜汐。 “白颜汐，你怎么在这里？” 慕瑾曜拿起属下手中的雨伞，快步走向她：“你不要命了？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躲一躲？” 雨水顺着白颜汐的面颊滑至下巴，她抬起羸弱又苍白的脸庞。 下一秒，不顾礼节，一把抱住慕瑾曜，放声痛哭起来。 慕瑾曜一愣，瞅着站在旁边同样淋成落汤鸡的青杏：“她怎么了？” “敬王殿下。” 青杏“噗通”一下跪在雨中，给慕瑾曜磕头：“求您想想办法，救救夫人吧。” 第622章 慕瑾曜望着主仆两人，尤其是紧紧抓着自己臂膀，哭得肝肠寸断的白颜汐。 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杨宸。” “在。” “先把她们带进去，再去让丫头准备两套干净的衣裳来。” “是。” 慕瑾曜单手扶着白颜汐，握了握她的肩头道：“先跟本王进府。” 白颜汐已经冻得走不了路了。 靠在慕瑾曜肩头，微微点了下头，气息微弱。 慕瑾曜一直觉得白颜汐挺有活力的，如今看到她被雨水冲刷到泛白的面容。 突然觉得，她是真柔弱，而不是装出来的。 卧房中。 白颜汐端坐在床上，身上裹着薄毯，喝了一杯热茶。 才感觉，身体内的寒气正在渐渐散去。 “敬王殿下……” 白颜汐一张口，眼圈就红了：“其实我不应该来的，但我不知道，我应该去找谁，偌大的京城，我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帮我的人。” 慕瑾曜听得一头雾水：“白颜汐，你先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要一上来就发牢骚。” 白颜汐抬头，对上慕瑾曜紧锁的眉头，垂眸，缓缓摇头：“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慕瑾曜真是要被白颜汐这个墨迹的样子给急死了：“你说，只要是本王能办到的，本王一定帮你。” 白颜汐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抬眸，通红的两眼望着慕瑾曜轻轻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想接小侯爷跟鸣儿回家，可世子妃觉得我没照顾好小侯爷跟鸣儿，所以不让我带他们回家。” 慕瑾曜还以为白颜汐遇到什么大事了呢，结果一听就是这种小事，顿时怒了起来：“她有什么权力阻住你带南宫璟父子两人回家，她一个嫁出去的人，凭什么多管闲事？” “敬王殿下您别生气，一路上，我都想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世子妃这般提防着我。”白颜汐说着说着，眼泪又从眼眶滚落下来，“我试着与世子妃好好说，可她毕竟是世子妃，我再辩解下去，那就是不知好歹。” “白颜汐，你好歹也是白家人，你爹多少是个官，别的不说，那母妃还是你三姑母呢，她南宫静算个什么东西。”慕瑾曜纯粹可就是看不惯南宫静仗势欺人，“杨宸。” 站在门口的杨宸，转身进门：“属下在。” “你现在带着两人，驾着马车，去世子府将小侯爷父子接回来，本王倒要看看，她南宫静敢不敢阻拦！” “敬王殿下，小侯爷跟鸣儿眼下住在世子私宅，瑞老王爷也在。” “他在又怎么样？”慕瑾曜本来就不喜欢慕杭，对他父亲，也就是自己的皇伯，那就更没什么好感的：“你既然来找本王，那就是想让本王为你排忧解难的，至于本王怎么做，那是本王的事情。” 白颜汐垂头，嗓音轻轻地：“我、我只怕自己会给敬王殿下带来麻烦。” “带来麻烦，那你就要勇敢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哭。” “敬王殿下说的是。”白颜汐抬头，将面上的眼泪抹去的干干净净，对着慕瑾曜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多谢敬王殿下，有您帮我，我心里很温暖。” 第623章 慕瑾曜望着冲自己的笑的白颜汐，突然面上一热，撇头看着站着不动的下属，语调拔高：“愣着干嘛，还不把人给接回来！” 半个时辰后。 杨宸驾着马车回来了。 当看到丈夫跟儿子从马车上下来的一瞬间。 白颜汐立马冲了出去：“小侯爷，鸣儿。” “娘。”鸣儿挣脱开父亲的手，一下子走向白颜汐，紧紧地扑到她张开的手臂里，“娘，鸣儿好想你啊。” “娘也想你。”白颜汐望着好久不见的儿子，眼中泛起泪花，摸着儿子的脸庞上下打量，“让娘好好看看，鸣儿你这些时日，过得好不好？” “很好，就是想娘了。” “娘也想你。” 白颜汐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抬头看着站在不动的丈夫。 起身，拉着儿子的手，走向他。 “相公。” 她柔柔地喊了一声。 南宫璟涣散的两眼，渐渐聚焦，然后对着白颜汐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白颜汐呜咽一声，落下眼泪来，紧紧与南宫璟抱在一起。 最后。 一家三口，在杨宸的护送下，返回南宫府。 而南宫静返回世子府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丈夫商量。 慕杭在听完妻子的诉说后，眼中透出一抹疑惑：“静儿，你眼下又没证据证明小璟身上的毒就是颜汐下的，万一误会了她呢？” “我就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想让小璟在我身边多待几日，结果没想到白颜汐会去找敬王。”南宫静眼中满是不相信，“虽然颜汐是三姑母是宸妃，但我了解，敬王根本就不喜欢白颜汐这个表姐，怎么就一下子会帮她了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原本就是亲属，就好像你做姐姐的，无条件帮着小璟一样。”慕杭将妻子的手牢牢握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静儿，小璟回去便回去吧，看看他的病是不会好转还是会恶化，如果到时候好转，那证明是你多想了，如果恶化，我们再想办法将小璟接回来住。” “世子……” 南宫静满眼感激地抱着慕杭，靠在他肩头，犹豫一下还是说出医馆的事情。 慕杭在听完后，沉默片刻，轻轻道：“确定要我一块去，才能检查出问题吗？” 南宫静一愣，抬头对上慕杭温柔的脸庞，激动地一把握住他的手：“世子，你愿意陪着我一块去？” 慕杭笑了笑，抬手轻轻摸着南宫静姣好的面容：“我与你夫妻七年，自然是知道没有子嗣，是你心中最遗憾的事情，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想，尤其每回去别人家喝满月酒，你一回来便会翻来翻去睡不着，又怕打搅我，只能自己躲起来偷偷抹泪。” 南宫静眼眶一热，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丈夫都知晓。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即便世子不说，父王不说，可我心里就是着急。” 第624章 “静儿。” 慕杭将妻子的两只手都抓着，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道：“我娶你，是希望与你白头到老，其实有没有孩子真的不重要，我不想因为没有孩子，让我们夫妻之间生分了。” 南宫静乌黑的瞳仁内，倒映着慕杭温柔的脸庞。 就是这般温柔，永远不会责怪自己的丈夫。 愧疚感油然而生：“世子，我其实很喜欢小孩子，我也希望能为你诞下个孩子。” 慕杭望着妻子，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好吧，既然你这般执着，那找个机会，我就同你一块前往你说的那个医馆，若真是我的问题，那我一定好好治。” “世子，谢谢你。” “你我夫妻之间，不必言谢。” 南宫静鼻头一酸，紧紧地抱住丈夫。 南宫府。 白颜汐刚刚将丈夫哄睡，走到外室，准备收拾丈夫带来的包袱。 “娘。” 白颜汐刚把包袱打开，鸣儿便一下子冲上来，将包袱一抢，紧紧地拽在手中：“这包袱，是我的，我、我自己便能收拾。” “鸣儿，包袱里头是有什么东西吗？”白颜汐很少看到儿子这般紧张的模样，面上不由严肃起来，“鸣儿，把包袱给我。” 鸣儿摇头。 都怪自己，回来的一时间，没把爹吃的药给藏起来。 “鸣儿，不要让娘把话说第二遍。” 白颜汐在儿子面前，那是相当严厉，见儿子再次摇头。 转身，便走向衣柜，从里头拿出藤条，二话不说便往鸣儿后背上抽：“出去一段时间，你就长本事了？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把包袱给我。” “娘，不要打了，好痛，好痛啊。” 鸣儿到底小，几下就受不住了。 白颜汐借机将包袱从儿子手中拽出来，三两下，便将包袱的东西全都抖落在地。 包袱里头，除去丈夫换洗的衣服外。 还有一个白色纸包。 白颜汐蹲下来，将纸包捡起来，打开一看。 里头放着很多五颜六色的小东西。 白颜汐拿出一颗，闻了闻，又对着光线处看了看。 低头问儿子：“这里是什么东西？” 鸣儿感觉把头摇成拨浪鼓：“我、我不知道。” 白颜汐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每当他撒谎之时，先是摇头，然后就是脸色发白，一脸紧张的模样。 “鸣儿，我不喜欢有个撒谎成性的儿子，你知道外头有多少孩子吃不上饭吗？如果你今天不跟娘说实话，那我明天就喊人把你丢出去。” “不、不要把鸣儿扔出去。” 鸣儿呜咽一声，跪在白颜汐跟前，抬头，苦苦哀求：“鸣儿会听话的，不要把鸣儿扔出去。” “那你告诉娘，这纸包里头的东西，是什么？” “是、是药。” “药？” 白颜汐眉头一蹙，低头想了想，快速将儿子从地上搀扶起来，蹲下望着他问：“鸣儿，你老实告诉娘，你们住在私宅那么多日，你大姑姑有没有带着你们去什么地方？” 鸣儿抽噎一声，望着娘手中的藤条，身躯一抖，老老实实道：“我就看到大姑姑请了大夫来给爹看病，但他们后来出去了，差不多出去了两个时辰，后来爹就开始每天吃药，不过娘，这药真的很神奇，爹先前每天都会昏睡，但自从吃了药，人精神了许多，而且能回应我的话了。” 第625章 白颜汐愣了下，扭头看着手中的药：“是么？这药是谁给的。” “那我不知道，反正是大姑姑带着爹出去看病的。我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白颜汐瞅着儿子的面容，几秒后，站了起来：“好，娘相信你的话，你先去守着你爹吧。” “嗯，娘，您不要担心，爹这次一定能好起来的。” “嗯。” 白颜汐对着儿子笑了笑。 就在儿子转身进了内室之时。 她面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 拿着纸包，缓缓走到窗边，而后面无表情地将纸包扬了出去。 五颜六色的药丸，很快落进尘土内。 纸包也随风散去。 她是绝对不会让南宫璟好起来的。 “青杏。” “奴婢在。” “去，后头，把地翻一翻。顺便，再将北院打扫出来。” 青杏不敢有疑议：“是，奴婢这就去。” 白颜汐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翻滚着狠意。 “南宫静，你非要查你弟弟的病，那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第二天。 鸣儿牵着南宫璟的手，几次抬头，几次欲言又止。 同样牵着南宫璟的白颜汐，发现儿子的举动，便低头轻轻问：“鸣儿，你想说什么？” “娘，您为什么要让爹住到北院去，北院那么冷清，什么都没有。” “现在天气热，北院呀，是府上最凉快一个院子，而且我已经让人把卧房布置好了，你也知道你爹发病起来，那是六亲不认的，万一再伤什么人那可如何是好。”白颜汐微笑着摸着儿子的头顶，“你呢，就好好照顾你爹，听到了吗？” 鸣儿点点头，想了想问：“娘，那我可以读书习字吗？在世子府上，大姑父给我请了夫子给我上课，娘……我真的很想……” 话说到一半，鸣儿又不敢说了。 不过，这次白颜汐倒是没生气。 反而耐着性子给儿子解释：“娘也知道，你想读书习字，可眼下你爹又离不开你，万一你读书识字之时，你爹正好发病，你也知道的，娘又控制不了你爹，其他人又怕伤着你爹。“ ”鸣儿就当是为了我，现在不是有药了吗，等你爹的情况稳定下来，娘一定给你请城中最好的夫子来教你读书习字，好不好？” 娘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自己越再说，就是不识抬举。 鸣儿只能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爹的。” 一家三口来到北院。 白颜汐将父子俩安顿好，便走向院外，吩咐看院子的四个健壮魁梧的汉子：“你们听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让小侯爷跟小少爷从这个院子里出来。” 四个大汉齐齐颔首：“是，小的明白。” “青杏。” “奴婢在。” “去查一查，南宫静带小侯爷看病的是哪家医馆？” 第626章 三匹马儿，在慕绾绾与叶行舟的细心照顾下。 渐渐恢复往日的活力。 甚至，慕绾绾发现，三匹马儿应该从小就认识。 每次将它们聚到一起，给它们上药，它们就显得特别兴奋。 倒是黑翼母子。 被三匹马儿的强大气场，吓得一直缩在马厩中。 瑟瑟发抖，怎么拽，都不能出来。 没办法。 慕绾绾只能请人，将谢无宴喊了回来。 “黑翼……” 谢无宴望着都瘦了一大圈的黑翼，眼中满是心疼，弯腰拿起草料亲自给它喂食：“别怕，它们不会伤害你的，听话，吃点，不吃哪有力气。” “军营那边马厩还没好吗？黑翼倔得很，你不在，我又不敢拿鞭子抽它。” 谢无宴扭头，看着对自己耸肩，满脸无奈的慕绾绾，嘴角露出一个笑意：“下次它不听话，你拿鞭子抽它就行，我不找你麻烦。” 黑翼听得两眼一下子瞪起来。 一下子抬起前蹄，嘴里嗷嗷叫，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本马跟你出生入死多少回你都忘记了吗？” “你现在为了讨你媳妇的欢喜，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本马的心已碎，给十根胡萝卜都不管用。” 慕绾绾静静地听完喵呜翻译出黑翼的话。 低头，从随身布袋里掏出红彤彤的苹果，对着黑翼扬了扬：“胡萝卜不喜欢吃，苹果吃不吃？” 黑翼瞅着慕绾绾手中的红苹果。 本想很硬气地摇头，拒绝。 结果，还没等它摇头。 就看到白白踩着欢快的步子，把慕绾绾手中的苹果，嗷呜一口叼住。 “逆子！！！” 敢抢她的苹果。 黑翼气得不停地甩动身后的尾巴。 慕绾绾要被黑翼内心的吐槽给笑死。 又拿出一枚苹果，直接抛给它，看到黑翼张口接住，顿时笑着看向谢无宴：“本公主算看明白了，黑翼呀，就是想要见你，你一来就生龙活虎的。” 谢无宴盯着慕绾绾面上的笑容，半晌才回神，低头生怕她发现自己的不自然：“军营的马厩我已经吩咐人在建造了，估计再有几天便能造好，到时候我就带着黑翼回去，至于白白，就留在这里陪着呦呦。” “成。” 慕绾绾点头，瞅着谢无宴问：“你下午没事吧？” “没事，怎么了？” “父皇昨日跟我说，给谢家兄妹的圣旨已经送去了，咱们回一趟家，跟母亲说一声，让她尽早给谢家兄妹准备成亲需要的东西，刚好我昨天让平卉从库房里收拾出来很多陈年旧物，放着占地方，卖了又值不了几个钱，不过给谢玉柔当嫁妆倒是搓搓有余。” 慕绾绾对着谢无宴挑挑眉：“你是谢家长子，这大哥二姐要出嫁，你这个当弟弟的，怎么着也要表示一下，回去也找找看看有没有闲置的东西，一块收拾出来送给兄妹俩。” 谢无宴一听，就明白了：“刚好，我也许久没回家了，无婧那丫头呢？让她跟我们一块回去，看看母亲。” “我上午就跟她说了，她在房中收拾东西呢，咱们吃了午饭就回去。” “好，听你的便是。” 第627章 慕绾绾被谢无宴面上明晃晃的笑容，给闪到了。 眨眨眼。 低头，小声嘀咕：“没事，笑这么灿烂做什么。” 结果，她忽略了谢无宴的耳力。 被他听个正着。 “慕绾绾，你想说，就大大方方说，干嘛那么小声。当我听不见吗？” “我……” 慕绾绾抬头，错愕地望着谢无宴，见他面上的笑容明显带着一丝戏谑，气打一处来：“有病。” “嗯，我是有病，你给治？” “……” 完了。 谢无宴不正常了。 还是赶紧远离他，免得被他传染。 望着不打声招呼，便落荒而逃的慕绾绾，谢无宴愉快地笑起来。 见她走的没影。 才进了马厩，拿起刷子，给黑翼梳毛。 黑翼甩动着尾巴，看着主人那一脸春心荡漾的模样。 人类，就是矫情。 哪像我们当马的，喜欢直接上。 谢府。 慕绾绾一下马车，就看到旁边还停着一辆马车，抬头问谢无宴：“有客人？” “这是柳翠香的马车。” 后方的谢无婧盯着马车，突然喊起来：“这马车还是咱家的呢，是柳翠香有一次来找母亲，回去后突然下大雨，母亲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走回去，便让下人准备马车送她回去，结果她厚着脸皮说，自己外出不方便，能不能个将马车赠送给她，母亲没辙，便将马车给了她。” “呵呵，柳翠香母子仨，真是让我见识到，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慕绾绾摇摇头，拉上谢无婧的手，走了进去。 三人刚踏进前厅。 正被柳翠香折磨着的谢母，看到儿女跟儿媳回来。 那面上瞬间亮了起来。 “长公主、无宴，无婧，你们怎么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谢母快步走向三人，撇了一眼发愣的柳翠香，对着慕绾绾行礼：“长公主，一路上累的吧？” “母亲，您不必多礼。” 慕绾绾一步往前，将谢母搀扶起来，瞅着还坐着的柳翠香冷笑道：“柳姨娘，你一双儿女还没成亲呢，你就嚣张到这种地步，见了本公主，礼都不行？” “啊，不是，民妇……” 梦如初醒的柳翠香一下子站起来，冲着慕绾绾欠身：“民妇见过长公主。” “柳姨娘，母亲是将军的母亲，也是本公主的婆婆，她屈膝行礼那很正常，你算本公主什么人？” 慕绾绾哼笑一声，扭头看向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平卉：“平卉，给柳姨娘示范一下，普通人见了本公主，应该怎么行礼。” “是。” 平卉一步跨出来，退步，跪地，头磕在地上，双手交叠于头顶上：“奴婢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绾绾眉头一扬，瞅着愣住的柳翠香：“柳姨娘，看到了吗？” 柳翠香面上抽一下。 只能照做。 “民妇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哎，柳姨娘，你怎么光给本公主一人行礼，驸马也要行礼啊。”见柳翠香要起身，慕绾绾忙来了一句。 第628章 柳翠香本来腰就不好。 一跪，一起间。 腰酸个不行。 结果还要行礼。 当即，心里升起一股怨气。 但碍于对方是长公主，她只能再次叩拜：“民妇见过驸马。” “柳姨娘，起来吧。” “谢驸马。” 有什么了不起的。 等玉轩娶了皇后侄女，谢家迟早是儿子说了算。 到时候，便是他们来给自己磕头行礼。 “柳姨娘，谢玉轩跟谢玉柔，都已经收到圣旨了，你不在家中帮着打点，来谢府做什么？”慕绾绾上前搀扶着谢母的胳膊，缓缓往桌前走。 这一举动，也是在提醒柳翠香。 想跟谢母过不去。 先问她慕绾绾，答不答应。 “民妇……” 柳翠香转过身，低着头，双手轻轻搓动着。 一看就是，有口难言。 “你说不出口，那我来替你说。” 谢母火气刚好还未消散，如今儿子跟儿媳回来了，瞬间腰杆子挺了起来：“前段时间，她给老谢家捎去一封书信，让老谢家的亲戚都来京城吃喜酒。” “请老谢家的亲戚来吃喜酒？” 慕绾绾听笑了，扭头看着满脸写着无辜的柳翠香问：“谢家现在当家可是本公主，你要请老谢家的亲戚，怎么着也要应该跟本公主提前说一声，即便你见不着本公主，那至少前跟母亲商量一下，你现在这算什么，先斩后奏？” “不、不是啊，民妇今天不是来跟琳琅姐说了嘛。” “你来，是怕到时候老谢家来的人太多，你家住不下，你又不愿意花钱让他们住客栈，所以你想让他们住进谢府对么？” 柳翠香不请自来，谢母就猜到她有求于自己，结果没想到是这种事情，刚要拒绝，就听到下人来报，儿子儿媳回来了：“无宴他父亲在世时，就没带我见过他家中的亲戚，所以老谢家的亲戚那都是你柳翠香的亲戚，跟我顾琳琅没有半分关系。” 慕绾绾可不觉得柳翠香自己发达了，还不忘老谢家里那帮穷亲戚。 她捎信给老谢家的亲戚。 纯粹就是在他们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现在过得有多好，儿女有多么出息。 再者。 老谢家的亲戚，自然是跟柳翠香亲近一些，她要是跟那帮子亲戚串通一气，对母亲施压。 母亲真有可能会被赶出谢府。 到时候。 柳翠香带着一双儿女，高高兴兴住进谢府的大宅，吃香喝辣的，别提多开心了。 想到这里。 慕绾绾抬头，看向一脸无措的柳翠香道：“柳姨娘，母亲的话了，你也听到了。你请老谢家的亲戚来喝喜酒那是你的事情，不要把我们带上。” “长公主，您误会民妇了，民妇就是觉得，琳琅姐嫁给谢郎这么多年，怎么着也要见见家里的亲戚吧？也让老谢家一些长辈们看看驸马，看看他是有多么出息。那些亲戚啊，要么就是从小看着谢郎长大的亲戚，要么就是跟谢郎一起的长大兄弟，他们若是看到谢郎的儿女，一定会高兴的。” 第629章 “柳姨娘，如果本公主想的没错，你说的这些，应该是谢家正妻需要做的事情吧？”慕绾绾抬头，望着一下子愣住的柳翠香，面露微笑，“母亲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母亲又把谢家主母的位置交到了本公主手中，这事情，怎么算也轮不到你的头上啊。” “民、民妇……” 柳翠香一下子语塞了。 早知道，就应该带儿子女儿一起来的。 压根就没想到谢无宴跟长公主会回来。 “柳翠香，母亲是看在父亲的面上，不愿意跟你多计较。你嘴上口口声声说，不是来跟母亲争抢谢家的，那你看看现在，你的儿子要娶母后的侄女，你女儿要嫁给本公主的弟弟，你在一步步实现自己的计划，还利用母亲的不计较，一次次试探她的底线，老谢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居心叵测的媳妇？” 蛇打七寸。 慕绾绾知道柳翠香在意，无非就是自己在谢家的面子与地位。 “长公主，冤枉啊，民妇怎么就成了一次次试探琳琅姐的底线？” 看吧。 柳翠香急眼了。 “你这还不算试探母亲的底线？那你是要等着你儿子娶了我母后的侄女，你女儿嫁给我弟弟为侧妃后让他们来逼迫母亲从谢府搬出来？” 慕绾绾冷冷一笑，转身往椅子上一坐：“眼下谢府由本公主说了算，你敢打谢府的主意，那就是在打本公主的注意，你要是再敢放肆，本公主现在就派人将你们娘仨扔出京城，永远回不来。” “长公主，冤枉啊。” 柳翠香哀嚎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民妇真的是好心呀，玉轩跟玉柔能有现在的成就，民妇知道都是长公主您在帮忙，民妇何时忘恩负义了？” “你的确不会忘恩负义，但你会顺着杆往上爬。不然你带着一双儿女千里迢迢来京城做什么？你若心无杂念，那就应该跟一双儿女老老实实待在老谢家，给你公婆守坟去。” 慕绾绾就是看不惯，柳翠香又当又立的模样。 而谢母听了长公主一番话，心中的怨气一下子一扫而空。 “长公主说得对，如今的谢家，就是由她说了算，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再过几年，等无婧出嫁后，我便让人将谢家老宅收拾收拾，到时候啊，这间宅子，腾出来是给无宴一家三口住。” “就是说，万一哥跟嫂嫂再生几个孩子，待在皇宫多不方便，还是在家里舒坦，哥，你说对不对？”谢无婧看向哥，希望他这次不要跟自己唱反调。 谢无宴垂眸，望着坐在地上一脸委屈的柳翠香，冷冷道：“柳姨娘，你的心思我明白，但谢家现在的荣誉，都是我一点一点挣来的，我绝对不会因为看在你是父亲童养媳的份上，便将谢府拱手相让。“ ”不过我欢迎谢玉轩随时向我发起挑战，但凡他有能耐，就应该靠自己的本事，从我手中将谢府赢回去，而不是靠你这个老娘，搞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逼迫我们妥协。” 第630章 柳翠香傻眼了。 不是说。 长公主跟谢家人，压根就不是一条心。 今日一看。 那真是齐心协力。 说的自己毫无还口之力。 “柳姨娘，本公主今日回来，原本是打算跟母亲商量，替谢玉轩跟谢玉柔准备成婚之时的东西，再怎么说，他们也姓谢。谢家不会小气到，连一分彩礼跟嫁妆都不舍得给他们掏，结果你倒好，不光要母亲把你们三人伺候好，现在还要母亲伺候压根没见过的亲戚？” “民、民妇没有。” 柳翠香低头，嗓音委屈起来：“民妇就是想着，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好，既然你想让大家高兴高兴，那本公主就成全你。等老谢家的亲戚一到，本公主就要告诉他们，他们来了京城就不用回去了，你儿子谢玉轩会帮他们安排吃住的地方，还要给他们找一份月钱有十两银子的活，没老婆的还要给他们安排娶老婆，这样一来，老谢家的亲戚们啊，自然是要乐上天的。” “不、不是，长公主，玉轩这才刚刚在京城内有点起色，怎么能……”柳翠香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柳姨娘，你还不知道吗？你儿子马上就要进翰林院当差了，就给豫王当助手，你女儿是豫王的侧妃，这兜兜转转都是一家人，再加上老谢家的亲戚们，本公主都帮你安排地明明白白的，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民、民妇……” 柳翠香都快哭了，若老家的亲戚来了，长公主真在他们跟前这么说。 那玉轩，还不埋怨死自己。 “好了，本公主乏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彩礼跟嫁妆，谢家会准备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晴鸢，送柳姨娘出去。” “是。” 晴鸢走到柳翠香跟前，对着她行礼：“柳夫人，您外头请。” “我……” 柳翠香看了看谢母，又看了看谢无宴。 见两人都不帮自己说话。 完全任由长公主胡来的架势。 最终，只能悻悻离开。 谢无婧踮着脚尖，张望着柳翠香出了院子。 这才回过头，对着慕绾绾连连称赞：“嫂嫂，您可真厉害，三言两语，把柳翠香说的哑口无言。” “哼。” 慕绾绾面露冷笑：“她不是就想要显摆跟出风头嘛？那我便让她出，将军，到时候还要委屈你一下安排几个人，到城门口亲自迎接那帮亲戚，你就说是谢玉轩让你来的。“ ”人家一看，嘿，你堂堂谢大将军都要听谢玉轩的安排，那谢玉轩一定把谢家拿捏在手中了，谢玉轩那人又爱面子，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然后等到了他成亲那天，也就是他人生中最光彩的那一刻，哥跟嫂嫂就去他们府上，看到谢玉轩给你们行礼，那帮亲戚肯定惊得眼珠都要掉下来。” 谢无婧一想到那个场面，就乐得直拍手：“嫂嫂，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原本可烦他们兄妹俩了，怎么现在突然开始就期待了呢？” 谢母听得也是忍俊不禁：“彩礼跟嫁妆，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无宴本来就节省。我准备也不多，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他们会不会做文章。” 第631章 “母亲，我从宫中带了很多东西，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给他们做彩礼跟嫁妆刚好。”慕绾绾搀扶起谢母，“母亲，不过我不太懂怎么安排，母亲，咱们进去，去整理整理。” “好。” 谢母对着长公主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婆媳两人有说有笑进了屋。 “喂，回神了。” 谢无婧看着自己大哥，一直盯着门口看，嘿嘿笑了两声：“哥，你是不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嫂嫂带给你的耻辱，怎么这才过去多久，你就把你发过誓，全都抛之脑后了？” 谢无宴将视线从门口移到妹妹幸灾乐祸的面上，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子：“谢无婧，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敢管起你哥的事情了？看样子，的确需要给你物色个好人家，早点把你嫁出去才是。” “好痛，谢无宴，你下手也太狠了。” 谢无婧捂住额头，泪眼汪汪：“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嫂嫂跟母亲。” “绾绾跟母亲肯定有体己话要说，你跟着去做什么？” 谢无婧一愣，蹙眉：“哥，你喊嫂嫂什么？绾绾？我没听错吗？你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喊嫂嫂的。” “那你先前也不是连名带名地喊她？”谢无宴哼笑，白了妹妹一眼，“我跟绾绾之间的事情，不需要跟你交代，你管好你自己就成。” “那嫂嫂对我是有救命之恩，不光保住我的清白，还保住了谢家的名誉，可你嘛……”谢无婧摸着下巴，围着自家大哥绕着走，眼神渐渐暧昧起来，“喊得如此亲密，啧啧，哥，你变了。” “咳咳，我哪里变了，我还是你哥。” “不是这样。” 谢无婧对着谢无宴直眨眼，揶揄道：“以前我觉得哥在嫂嫂面前，那就是冷血无情。但现在嘛……嘿嘿……” 她也不把话说全。 就捂嘴嘿嘿笑了起来。 瞧得谢无宴浑身不自在，伸手推着她往门口走：“你赶紧去厨房，看看厨房晚上准备什么，咱们难得回来陪母亲，晚膳一定要准备地丰盛一些。” “凭什么要我去，你干嘛自己不去？” “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切，现在哪有什么事情比嫂嫂更重要。” “就是跟她……”谢无宴停了一下，低头看着笑弯眼睛的妹妹，一下子反应过来，“好你谢无婧，居然学会套我话了？” “哪有，分明是哥，自己说漏嘴的。” 谢无婧对着谢无宴做了个鬼脸，脚步哧溜逃走了。 “谢无婧，你等着，我回来再收拾你。” 谢无宴对着妹妹的背景大喊一声，听到她更放肆的笑声后，眼中满是无奈。 不过，他还真有事。 便带着青玄出了府。 坐着马车，一路出城。 一直行驶了快半个时辰。 马车在一间古朴的老宅前停了下来。 门口等候的小厮，看到马车停下来，连忙快速走上来。 对着下马车的谢无宴行礼：“小的见过谢大将军，主子今天可能不太方便见客。” 第632章 谢无宴今天来拜访的。 是当初教自己制香的熏香大师。 他一直想给慕绾绾送个东西，然后借着东西，正式地给她道个歉。 可一想，她是长公主，吃喝不愁。 思索良久，才想到唯有亲手制作的熏香。 如今听到熏香大师的小厮说，他不方便见客。 谢无宴着急了：“林山，你家主子怎么了？我跟他可是约好了今天。” “就是因为主子与谢大将军约好了今天，才让小的在此等候。”林山面上闪过一丝凝重，“主子的老毛病又犯了，现在整个人坐也不适，站也不适，难受地很呢。” “我记得你家主子就是腰痛，何时变得这般严重了？” “这不马上要到七夕了，主子忙着给以前的老朋友制作熏香，一时忘了时间，便痛到直不起腰来。”林山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愁，“小的还特意上甄家，请了甄老来看，可还是不管用。” 谢无宴知道林山口中的甄老是何许人也。 想了想道：“那不如，我想想办法，去请现任院使来给你家主子瞧瞧？” 林山摇头：“没用的，金院使以前就给主子瞧过病，都不管用。” 一瞬间。 事情仿佛陷入了僵局。 “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倒是有……不过也是甄老偶然提的一嘴。” “什么办法？” 谢无宴一下抓上林山的手，着急问：“你说，但凡是哪个大夫，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其他地方，我都想办法将对方请来。” “小的倒是送甄老出去之时，听他说，城中有一间无名医馆，上次世子妃带她弟弟去瞧病，里头的大夫没一会儿就诊断出小侯爷得了什么病，还给开了对应药，小侯爷吃了后，果真有效果。” “无名医馆？” 谢无宴蹙眉，他作为大将军，不能说对京城每间商铺都有了解。 但最起码，八成以上，都认识。 还真从未听说过何时多了一间无名医馆。 “小的打算下午去看看，这不上午您过来了，小的便在此等候您。” “我跟你一块去。” 谢无宴想都没有，直接道：“清羽大师，对我很是关照，他的病，我也一直记挂着，你收拾一下，坐我的马，咱们现在就走。” “好，那就有劳谢大将军了。” 林山进了府中，跟主子说了一声，又拿了银两。 便跟谢无宴一块，前往无名医馆。 无名医馆内。 花月见正在指挥大家打扫卫生。 “馆主，馆主，不好了，不好了。” 花月见扭头，就瞧见阿牧一脸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干嘛，慌慌张张的，讨债的上门来了？” “不、不是讨债的，是、是谢大将军。” 花月见楞一下，下一秒，眼珠瞬间爆瞪：“你说什么？他、他怎么会来？他一个人来的？” “他带着两个随从，不见长公主的影子。主子，怎么办，咱们要不要躲起来？” “那你不是废话吗？” 花月见连忙对着打扫的众人喊道：“谢无宴，要来了，你们快点找地方躲起来。” 自己则是走到柜台前，着急慌忙叮嘱陆松仁：“陆叔，等下进来的人，你就说今天大夫不在，不看病，想要看病要预约。” 第633章 陆松仁跟花月见相处这么多日，其实早就知道对方身份不简单。 自然一口答应：“放心吧，你们都进后院躲躲，我来应付他们。” “阿牧，你从后门走，去给长公主送个信。” “哎，属下现在就去。” 花月见交代完一切。 便跟随从们，一块躲进了后院。 谢无宴带着林山跨进衣医馆之时。 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抬头一瞧，这间医馆的布局很特别，处处透着严谨与整洁。 扫视一圈。 大厅内空无一人。 只有柜台站着一位精神气十足的老者。 “两位，是来看病吗？” 陆松仁见两人朝自己投来目光，很大方地走到两人面前行礼：“在下陆松仁，是无名医馆的副馆主，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陆老伯好。我姓谢，我来是想问问，你家大夫接受上门看诊吗？” 陆松仁抬头，打量眼前的谢公子。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接受的。不过今日两位来的不巧，我家大夫不在，不过你们可以留下地址，等我家大夫回来，我会转告的。” 陆松仁领着两人走到柜台前，拿出预约登记的本子：“我家大夫时常外出悬壶济世，所以常常不在医馆内，来的患者，都要提前预约，等她回来她看到后，医馆会有人上门通知的。” 这话，是当初慕绾绾交给陆松仁，用来堵那些问东问西的病患。 但在谢无宴听来，却有不同的意思。 再次转头，仔细打量周围。 突然想到，先前慕绾绾提起过的神医。 难道…… “陆老伯，我能问下，你口中的大夫，多大年纪？” 陆松仁见对方一脸激动的样子，心想此人，不会是来找姑娘麻烦的吧？ 于是想了想道：“差不多已经四五十了，而且我家大夫脾气也很怪，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有时候我这个跟班，也找不到他，所以两位还是把地址写下来，到时候我跟我家大夫说。” 那不就是跟慕绾绾口中神医的描述一模一样么。 谢无宴还一直记着对方的恩情，一直想着当面致谢的。 他在京城开了医馆，所以能时不时来帮下慕绾绾。 那这么说。 慕绾绾跟对方交情很好？ 自己可以…… 不行。 熏香一事，本来就是想要给她一个惊醒。 若自己去求她，她一定会被发现的。 “陆老伯，那你家大夫，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我也说不准。” “陆老伯，是这样的，你口中的大夫，跟我先前遇到的大夫很像，他帮我两个下属都治过病，但我一直没见到他，所以想当面致谢。“ ”再有我今天来，是想请他给我认识一位长辈看病，我对他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就是想着他当初给我下属看病，也没收钱，我心里过意不去，还望陆老伯行个方便。” 第634章 “呃？” 陆松仁嘴里的话原本就是用来堵谢无宴的。 结果，没想到，自己随便描述的人，还真有。 一瞬间。 不知如何接话。 但在谢无宴看来，自己可能让对方为难了。 于是再次诚恳道：“陆老伯，我真的只是想当面谢谢他，顺带我想请他上门，给我一位忘年之交看下一病，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他大概什么时候回医馆。” “谢公子，我能明白您的心情，但我家大夫估计最快也要天黑才回来。” 天黑？ 谢无宴原本就是抽空出来的。 若等到天黑，怕是不妥。 于是，他接过陆松仁手中的册子，在上面写下一个地址：“这上面是需要你家大夫上门看病的地址，如果他回来了，还请他尽快前往。” “好，等我家大夫回来，我一定尽快告知她。”陆松仁合上册子，转身回柜台前，松了一口气，还好此人没有刨根问到底，不然自己还真招架不住。 “林山，我家中还有事，如果无名医馆的大夫上门给你家主子看病，你让人到军营给我送个信。”谢无宴将林山拉到一边小声道，“还有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定帮我留住他。” 林山点头，一脸信誓旦旦：“谢大将军您放心吧，要是那位大夫真如您所说那么厉害，那小的即便豁出去，也要想办法将他留下。” “好。” 谢无宴点点头，转头走向柜台，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子放在柜面上：“这是预付的诊费，我的那位朋友如今正在被腰痛折磨着，就等着你家大夫前去救治。” “好，谢公子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如实告知我家大夫的。” “有劳了。” 谢无宴对着陆松仁抱抱拳：“告辞。” “两位慢走。” 见两人走出去，陆松仁忙走到门口，在确定两人走远后。 赶紧把门关上。 走到后院，对着里头喊了一声：“馆主，人走了，你们都出来吧。” 几秒后。 房中，树上，墙上，纷纷跳下好些个大汉。 花月见抹了一把面上的汗珠，满口抱怨：“这个谢无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陆松仁听得有点懵：“馆主，听您的口气，您认识这位谢公子。” “是啊。” 花月见点头，眉头一挑，凑近陆松仁道：“我不光认识他，连菀姑娘都认识他。” “那既然都认识，为何要躲着他呀？”陆松仁不懂了。 “他是菀姑娘的丈夫，但两人夫妻关系不好，要是被他知道，这间医馆是菀姑娘开的，我呢又在这里当医馆，你说他会怎么样？” 陆松仁听得神色大骇，半晌，才回神：“他跟菀姑娘是、是夫妻？天哪，要是被他知道医馆的主人就是菀姑娘，那他肯定会医馆给拆了，可我瞧他彬彬有礼的模样，不像是个脾气暴躁之人。” “那你跟他没仇没怨的，他干嘛对你发火。”花月见拍了拍陆松仁的肩头告诫道，“总之，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医馆是菀姑娘开的，更不能让他知道我的存在。” “那我还让他登记了地址，说等着姑娘回来，给他朋友去看病，那要是姑娘一去，可不就穿帮了吗嘛。”陆松仁一拍大腿，“我这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嘛。” 第635章 “你跟他对话，我都听见了，反正他以为救他的人，是个中年男子，到时候咱们找个人伪装一下就成。”花月见摸着下巴，扭头看着自己一群下属，最后视线落到站在阿离旁边的袁什身上，“袁什，就你了。” 袁什是花月见下属中，最年长，也是最稳重的一位。 不过听到主人要自己冒充谢大将军口中的神医。 袁什硬朗的面上，透出一抹不自信：“我能行吗？” “你不行也要行，反正阿牧已经给菀姑娘送信去了，等她回来，让她给你恶补一下。”花月见对着袁什点点头，“袁什，你要相信你自己，你能行的。” 半个时辰后。 阿牧回来了。 “啥，菀姑娘不在宫中，回谢府了？”花月见吃惊了，想了一下后，“那你去谢府蹲着，记得不要让谢无宴发现，见不到菀姑娘，就想着找风影，或者末影，反正能找到菀姑娘下属传个信就行。” “哎，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不过，长公主跟谢无宴的关系不是很紧张么。 怎么会，主动跟谢无宴回谢府呢？ 等长公主来了，非要好好八卦一下才是。 花月见想完后，又招呼下属们继续打扫卫生。 谢府。 晚膳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 谢无婧很知趣地搀扶着母亲回房歇息去了。 自从慕瑾炽来了凤鸾宫，呦呦怕他害怕，两人整日形影不离。 所以，爹娘回谢府，她也没跟来。 如今。 偌大的饭厅中。 就剩下谢无宴与慕绾绾两人了。 谢无宴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喝一口，便打量慕绾绾一眼。 连杯子里没水都没发现。 慕绾绾瞅他贼眉鼠眼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扭头看他：“谢无宴，你有什么话就说，你干嘛老是偷看本公主。” 被抓包的谢无宴楞一下，故作淡定地放下茶杯。 嘀咕一声：“哪有。” “没有，你脸红什么？” 谢无宴猛地抚上脸庞，却看到慕绾绾眼中的戏谑。 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被她耍了。 心里却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是雀跃的。 她能跟自己开玩笑，就说明她对自己是有感觉的。 嗯…… 想骂他的感觉。 “绾、绾绾。” 慕绾绾蹙眉，见谢无宴吞吞吐吐的样子，眉头一蹙：“谢无宴，你有话就说，你以前不这样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有区别吗？” “有。” 谢无宴点头，很认真地对上慕绾绾无所谓的面容：“以前就想着跟你尽快划清界限，但现在怕你急着跟我划清界限。” 他这一句。 到时候把慕绾绾整不会了。 “绾绾，你、你现在心里可还在怨我？” 慕绾绾瞅着一脸小心翼翼的谢无宴，摇摇头：“抛开过去，现在的你，不值得让本公主怨，本公主又不喜欢你。” 第636章 谢无宴一愣。 突然反应过来。 现在的慕绾绾已经不是先前那个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慕绾绾了。 应该说。 是自己当初一次次将慕绾绾推开后。 久而久之。 她的心早已不在自己身上了。 “谢无宴，你怎么了？” 慕绾绾能感觉到谢无宴身上一下子涌现出来的丧气：“本公主不就是说了一句不喜欢你，你有必要装出这么落寞的样子吗？” “谁说我落寞了，我只是在想事情。” 谢无宴硬生生将心中异样的感觉压下来，努力保持面上的镇定：“对了，上次你说要开书肆之事，我让青衍去苏家打听过了，苏家最近不是很走运，听说私塾里头的学子压力很大，接连发生自尽事件，苏家顶不住外头压力便将私塾暂时关门了，不料同行将私塾的夫子给挖走了。” “会不会还是同行所为？” “很难说，但苏家私塾开设这几年，的确出了几个状元，封官后，还特意上苏家致谢。”谢无宴说到正事时，面色一下子刚毅起来，“那几位官员后来仕途也很好，跟苏家保持的关系也不错。按理说，有他们几个护着，苏家应该越来越好才对。” 慕绾绾摸着下巴看谢无宴：“你见过那几个人吗？” “有两个都在兵部当职，所以经常能见到。其他三个就上朝之时见过那么几次面吧，没什么交情。” “苏家现在谁当家？” 谢无宴摇头：“要说苏家现今当家的，那只有苏家主的长女苏浅了。” “那她爹呢？” “苏家主前年因病过世的，苏家原本子嗣就不多，当年苏祭酒一事后，苏氏一脉能活下的不多，到苏家主这里，也就只有两个兄长，但他们之间关系都不怎么好，时常为私塾一事吵得面红耳赤。“ ”苏浅是苏家主长女，她还有个幼弟今年十岁，但小时候发过一次高烧，把脑子烧糊涂了，十岁的孩子，还跟刚出身的婴儿一样，不能言语，衣食住行都要人照料。” 谢无宴这么一说。 慕绾绾就全明白了：“你不觉得，此事应该是苏家主两位兄长所为吗？” 谢无宴低头，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们想要借着此事，想把苏家的大权从苏浅手中抢回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苏家的口碑还在，他们便可以利用苏家的招牌，来赚钱。而且你刚刚说，苏家最出名是书肆，因为苏家主牢记长辈遗训不敢忘，那他两位兄长就说不定了。” “你分析的有几分道理，苏家情况特殊，除了家主可以住在苏家，其他的儿女都要出去自足谋生，苏家是绝对不会给他们一点帮助的，但我听说苏家主两位哥哥，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年轻之时就花天酒地的，苏家主一过世，估计他们就想着要把苏家的大权抢过来。” “对，还有苏浅是女子，在他们心中，苏浅早晚要嫁出去的，家里的财产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弟弟又是傻子，随便找个机会就能毒死，到时候他们就能吃绝户。” “照你这么一说，苏家现在遇到的事情，还真不是意外，是故意为之？” 第637章 慕绾绾对着谢无宴耸耸肩：“当然，这只是猜测而已，咱们又没见过苏浅，而且现在去找她，意图太明显了，说不定还会给她带来更不好的影响，所以，还是再观望观望吧，反正赚钱不急于一时。” 谢无宴点点头，目光幽深地看向慕绾绾：“绾绾，你现在做事越来越有章法了。” “本公主做事本来就很有章法，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 “对，是我自己没发现。” “……” 谢无宴这人现在怎么回事。 怎么不跟自己犟嘴了。 还每次都顺着自己的话说。 慕绾绾瞬间失去了乐趣，打了哈欠站起来道：“时候不早了，今晚就在府中住一夜，明早再回去。” “我一回来，就让人打扫了瑶光居，房间里头的东西都让人换了新的，你要是还缺什么跟我说，我让人给你准备。”慕绾绾一站起来，谢无宴也跟着站起来，面上带着几分想要讨好她，却又不敢太明显，怕被她识破的意图，“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回书房了。” “你不回军营？” 慕绾绾抬眸，打量他。 总觉得，谢无宴很不自然。 “我也不能天天待在军营吧，不然怎么给副将跟下属表现的机会？”谢无宴对着慕绾绾微微一笑，扭头看向晴鸢，“外头黑，你去准备个灯，别让绾绾害怕了。” 说完。 也不等慕绾绾说话。 就踏步离开了饭厅。 “有病。” 慕绾绾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吐槽一句。 她用脚指头就能看出来，谢无宴想要讨好自己。 但他不觉得，现在来讨好自己，已经为时已晚了吗？ 在确定慕绾绾没有跟上后。 谢无宴的脚步一下子放缓了。 青衍听到将军小小的叹息声，犹豫一下，还是道：“将军，其实您可以在长公主面前更自然点。” 谢无宴脚步一停，拧眉望向青衍：“我不自然？” 青衍被将军凌厉的眼神，盯得头皮发毛，后悔自己开口了：“属下的意思是，长公主如今方方面都很厉害，有些地方甚至比男子还要厉害，您想要赎罪，那也要长公主领情。与其想着赎罪，倒不如重新开始，让长公主渐渐对您改观，好忘记过去的事情。” “倒不如重新开始？” 谢无宴低头，怔楞道：“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如果一直揪着过去的事情，就等于一遍又一遍让绾绾想起我对她的伤害，倒不如重新开始，让她明白我也可以对她好，这样就能一点点冲淡我对她那些伤害。” 谢无宴唯一后悔就是，当初给慕绾绾灌了那碗毒药。 只要毒药不真正解除。 慕绾绾就永远都不会有原谅自己的那天。 刚好，自己好久没见花月见了。 明天，去宅子找他。 这次，不管用什么办法，自己一定要找到解除慕绾绾身上蛊毒的办法。 深夜的南宫府。 明明身体好转的南宫璟，突然发狂起来，狠狠地掐住给自己喂药的白颜汐。 第638章 “夫、夫君……” 白颜汐要被南宫璟掐得透不过气来了：“放、放开我，我是颜汐啊，我……” 南宫璟牙关紧紧咬着。 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杀气。 直到，房门被撞开。 鸣儿哭喊的声音，瞬间让他冷静下来。 “爹，呜呜，不要伤害娘啊，爹！” “咳咳咳。” 得到自由的白颜汐倒在地上，拼命地咳嗽，身躯止不住颤栗。 “夫人，您没事吧？”青杏忙蹲下，查看白颜汐，见她脖颈上被掐出淤青来，顿时着急道，“奴婢给您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不用。” 白颜汐一把抓住青杏的手臂，对着她摇摇头：“我没事，扶我起来。” “好。” 白颜汐挣扎地站起来，看着被儿子紧紧抱着的丈夫。 眼中闪过一丝凛冽。 “青杏，你先把鸣儿带出去，我跟小侯爷说说话。” “夫人……”青杏不放心，“这怎么行，万一小侯爷再做出伤害您的事情，那可如何是好？” “没事的，你们就在外头守着就行。” 白颜汐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床边，将儿子从丈夫怀中抱了出来：“鸣儿，听话，出去吧，我跟你爹好好说说话，他会冷静下来的。” “娘……” “没事的。”白颜汐摸了摸儿子的头，让青杏领着他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 白颜汐面上的笑容消失地干干净净。 她弯腰，拿起桌上的药壶，将温热的药汁倒进碗中 端起来，一步步重新走向床前。 低头，语气温柔：“夫君，你不喝药，病怎么能好起来呢？你听话，咱们把药喝了，好不好？” 刚刚那一下，已经耗费南宫璟巨大的力气。 现在他整个人缩成一团，不停地摇头：“不、不喝。” “夫君，又闹脾气了是不是？” 白颜汐缓缓坐下来，低头吹了吹碗里的药，然后一下子捏住南宫璟的下巴，强迫他张嘴。 神色冷漠地将汤药给他灌了进去。 “咳咳，不、不喝，咳咳……” 南宫璟一张口，白颜汐就把药拼命往他嘴里倒：“喝，给我喝下去，不喝，你的病怎么能好呢？给我喝！” 怕一碗药效不够。 白颜汐将整个药壶内的药，全给南宫璟灌了下去。 南宫璟喝到最后，只能趴在床上，不停地干呕。 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白颜汐缓缓蹲下身，慢慢地从怀中掏出帕子，一点点给南宫璟拭去嘴边的药汁，额头的汗珠。 “夫君，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就能过上好日子，永远不分开。” 南宫璟嗓子里咕哝一下。 最后抵不住药效来袭。 头一歪，晕倒在白颜汐肩头。 “夫君，睡吧，我守着你。” 白颜汐动作轻柔地抚摸着丈夫的脸庞，眼底却没有一点温度。 当初要不是南宫璟高调跟自己示爱。 自己就不会匆匆被父亲做主嫁给他为妻。 嫁过来就算了。 谁会料到，南宫府突然家道中落。 她理所当然地成了被攻击的对象。 偏偏自己的丈夫，只会嘴上说，从未为自己付出实际行动。 第639章 而令她更难受的是。 她曾经看不上的谢无宴，再次回来。 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权势地位都让她望尘莫及的大将军。 就差了半年的时间。 再次相见，两人却早已，身份天差地别。 她恨。 恨父亲，恨丈夫，恨南宫府。 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明明自己能有更光明的未来。 既然他们对自己不仁，那就休怪自己不义。 白颜汐看着怀中已经熟睡的丈夫，轻轻道：“夫君，我做的一切，你都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回答她的只有南宫璟轻轻的呼吸声。 白颜汐将脸靠在南宫璟额头：“夫君，你不要怪我心狠，我不想过碌碌无为的生活，更不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你放心，等到我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我跟你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房门外。 鸣儿听着毫无动静的房中，心里渐渐担忧起来。 虽然他不知道爹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隐约觉得，爹回来后病情突然恶化，跟娘逃不了干系。 “青杏姐姐，我出去一趟，娘要是出来问起我，你就说我回房歇息了。” “小公子，这怎么行啊。” “青杏姐姐。” 鸣儿一把握上青杏的手，一脸诚恳地哀求道：“咱们家不能再有任何的动荡了，青杏姐姐，你也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好好地，对不对？” 青杏拒绝不了眼神纯真的小公子，只能点头：“那好吧，那您快点回来，最迟一个时辰，不然夫人一定会发现的。” “我知道的，我一定会的。” 鸣儿点点头，转身就往外头跑。 深夜。 他一个孩子奔跑在无人的大街上，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但一想到，爹的性命。 他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一口气，跑到世子府大门口。 上前，就敲门。 “大姑姑，大姑父，我是鸣儿，快开门啊。” 白颜汐从房中出来的时候。 就看到青杏一人守在外头。 “鸣儿呢？” “小、小公子困了，回房歇息了。” 白颜汐拧眉，瞅着一脸紧张的青杏，哼笑：“青杏，你知道的，我从不喜欢撒谎的奴婢。” 青杏面色一白，猛地跪地：“奴婢该死，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公子去了哪里。” “你的意思是，鸣儿出去了？” 白颜汐眉头一蹙，反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在青杏面上：“这么晚了，你让他一个小孩单独出去，万一他遇到坏人，被抓走怎么办？”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青杏连连磕头求饶：“是奴婢没考虑周到，奴婢现在就去找人出去找小公子。” “不必了，鸣儿是来找我了。” 白颜汐一愣。 瞅着前方，一手牵着儿子，冷着一张脸，缓缓朝自己走来的世子妃。 “世、世子妃，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白颜汐连忙上前，低头请安，同时还不忘责怪儿子：“鸣儿，你怎么回事，出去了也不跟……” “啪。” 话还未说完，面上就被南宫静赏了一巴掌。 第640章 不到三秒。 清晰的五指印，与白颜汐白皙的肌肤，遥相呼应。 “世、世子妃……” 白颜汐缓缓起身，抬头看向世子妃的眼神透着疑惑：“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南宫静面上乌云密布，刚要开口，感觉掌心被人捏了一下。 低头，对上鸣儿祈求的目光。 硬生生将数落白颜汐的话，给咽进了肚里。 “青杏，把鸣儿带下去。” “不，我不走。” 鸣儿一下子挣脱开南宫静的手，快步走到白颜汐跟前，张开双臂护住自己的娘：“大姑姑，眼下最关键是爹的性命，您为什么要打娘巴掌？” 早知道喊大姑姑来，会让娘受到伤害。 他就不应该去找大姑姑。 鸣儿心里后悔死了。 望着一脸愤慨的鸣儿，南宫静又不能明说，只是将目光投向白颜汐。 眼中警告味十足。 白颜汐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了。 捏着儿子的肩头，让他面朝自己，轻轻说道：“鸣儿听话，你先跟青杏回房，我跟你大姑姑有事商量，你放心，有你大姑姑在，你爹会没事的。” “娘……” 鸣儿一向敏感，很容易从娘的眼神中，她的情绪变化。 “鸣儿，听话。” 白颜汐一脸温柔地抹了抹儿子的头，而后将儿子交给青杏：“带小公子下去。” 青杏不敢不从。 拽着小公子的手，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院中。 “青杏姐姐，你干嘛拉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小公子，您就不要跟着添乱了。” 青杏作为白颜汐陪嫁丫头，太清楚自家小姐的脾气了：“奴婢知道您担心夫人，可现在的局面，不是您一个孩子能解决的。” 鸣儿听得，两眼晃了晃。 面上的血色瞬间没了。 他、他闯祸了？ “小公子，您要明白，大人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青杏叹息一声，紧紧地拉着已经呆滞的鸣儿往他院中走去。 北院内。 南宫静进一步，白颜汐就跟着退一步。 “白颜汐，你为何不敢抬头看我？” “世、世子妃，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南宫静语气陡然尖锐起来，话语中透着要将白颜汐千刀万剐的架势：“小璟在世子府这段时间，病情一直在好转，怎么回到家中，这病就开始恶化了？你口口声声说，你会照顾好小璟的，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本来，她心里对白颜汐还抱着一丝幻想。 觉得她不会歹毒到给弟弟下毒。 先前，被白颜汐丢掉的药，也是南宫静故意放进去的，还特别叮嘱鸣儿要收好。 结果，刚才在来的路上。 特意询问鸣儿，弟弟是否每天都在吃药？ 当得知，弟弟每天都按时服用，却不见好，反而身体越来越差了。 南宫静便一下子明白了，药肯定被白颜汐给调包了。 “世子妃，我、我不知道，我真的有在用心照顾小侯爷。”白颜汐抬手紧紧拽着胸口的衣衫，满腹委屈，“我真的不知道。” 第641章 “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吗？”南宫静气得胸口滋滋作痛，恨不得一口口将白颜汐撕个粉碎，“小璟做错了什么，娶了你这毒妇！” 白颜汐一怔。 面上带着几分不信：“世子妃，您可以说我没照顾小璟，没料理好南宫府上下，可您为什么要骂我是毒妇呢？我嫁到南宫家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哼，你有什么苦劳。” 南宫静今天上门是有备而来的：“红芙，你去给小璟收拾包袱，红柳，你去扶小璟出来。” “是。” 她的两位侍女，都是练家子。 白颜汐是知道的，想要跟他们硬碰硬，根本捞不到一点好处。 “世子妃，不行，你不能带走小侯爷，如果让外人的知道，他有家不回，我肯定要被人说闲话的。” “你也知道会被人说闲话，你伤害小璟之时，难道就没想过有今天吗？” 南宫静作为世子妃这些年，学大最大的本事就是处事不惊，即便心中已经肯定白颜汐就是对弟弟下毒的罪魁祸首，但她还是给对方留了点面子，毕竟此事传开了，有损南宫府的颜面。 “白颜汐，在小璟没有痊愈前，他是不可能回来的，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便将鸣儿一起带走。” 白颜汐身躯晃了晃，脚步踉跄地往后退去。 眼泪顺着眼角珊珊落下：“世子妃，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伤害过小侯爷。” “白颜汐，从现在开始，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再信你。”南宫静一步步走向白颜汐，在对方错愕的神色下，一把扣住她脖颈，五指再微微用力。 白颜汐的脸，瞬间憋得通红。 嗓子眼里，发出如同风箱一样，滋滋之声。 五秒后。 南宫静松开了她。 白颜汐身躯一软，跌倒在地上，眼神涣散，心跳如雷。 刚刚那一瞬间。 她感觉到世子妃眼中的杀意。 她是真的想杀自己。 “这几年，你照顾小璟也辛苦了，让小璟住在世子府几日，你也要养养身体，再有鸣儿已经四岁了，这读书习字都要安排上，当然如果你要是办不到，那我明日便安排夫子过来。” 南宫静低头，瞅着已经吓傻的白颜汐冷冷道：“白颜汐，你若及时悔悟，你跟小璟还是能做得成夫妻的，若是你硬要一条路走到底，那就休怪我这个当姐姐的不客气，红芙，红柳，我们走。” 白颜汐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 直到青杏回来，弯腰欲要搀扶：“夫人，世子妃的马车已经走了。” 白颜汐抬头，通红的双眼对上青杏担忧的脸庞，下一秒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该死的奴婢，你怎么当差的，小公子跑出去，你怎么不拦着？”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青杏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白颜汐抬手，将面上的泪一点点擦干净：“我白颜汐，要的是忠仆，你这样的奴婢，我用不起。” 青杏一愣，抬头望着神色冷漠的夫人。 连忙抓住她的衣袖，苦苦哀求：“夫人，奴婢知道错了，求求您，饶奴婢一命吧。” 第642章 冷脸的白颜汐将自己的裙摆从青杏手中抽出来：“管家。” 三分钟后。 南宫府的管家何成，匆匆而来。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将这个刁奴处理掉，不要让我再看到她。” “是。” “不要啊，夫人，奴婢知道错了，夫人……” 无论青杏怎么求饶，白颜汐始终冷眼旁观。 直到半个时辰后。 何成再次进来，汇报：“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青杏丫头给处理了，可眼下您身边就没贴身丫头了？要不要奴才帮您再物色几个。” 当初白颜汐的陪嫁丫头，一共四人。 看似四人对自己毕恭毕敬。 但白颜汐明白，这四人，就是父亲的人，她们是来监视自己的。 五年以来。 她先后用不同理由，解决了三个丫头。 今晚，青杏是最后一个。 白颜汐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天还算有点收获。 不过，南宫府的丫头，她一个都看不上。 新买的丫头，还要调教，太麻烦了。 “日后再说吧。” 白颜汐想到了慕瑾曜，他府上的丫头，一定比自己的要好。 “是，那夫人，小的就先下去了。”南宫府的管家何成，早在白颜汐嫁进来第一年，她无意间撞破他正在调戏府中丫头，自己便做主，将那丫头赏赐给了何成，从此他就听命于她了。 分明，偌大的南宫府都是自己的。 可白颜汐就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自己就像汪洋大海内一片孤舟。 随便一个风浪便能将自己掀翻。 更别说，到达对岸了。 “你们南宫家加在我身上的屈辱，我一定会讨回来的。” 谢府。 瑶光居虽好。 但不如凤鸾宫凉快。 慕绾绾转辗反侧许久，看到跪在床边给自己扇风，扇得快要睡着的晴鸢。 轻轻推了她一下：“醒醒。” “长、长公主怎么了？”晴鸢猛地睁开眼，对上长公主含笑的眼神，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奴婢该死，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这么闷的房间，你能睡着也是厉害。” 慕绾绾对着晴鸢摇摇头，转身站了起来：“走，刚好我带了硝石，做点冰块，放在屋中，这天估计还要热个一个月多呢，去把府中的下人也喊过来，教会他们做冰块，府中就能凉快了。” 也怪自己，当初连医馆都想到了。 唯独把谢府给漏掉了。 不过，眼下也不算晚。 “长公主。” 慕绾绾出房门的时候，风影一下子走上来，低头跟她说了几句。 “啥，消息可靠吗？” “嗯，是阿牧亲自跟我说的。” 慕绾绾没想到自己的医馆这么快就被谢无宴给找到了。 不过，他既然误会医馆是当初自己胡诌出来的神医开的。 那就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呗。 “行，我知道了，等明天跟谢无宴分开后，咱们就去医馆。” “是，属下明白。” 风影点头，瞅着长公主跟晴鸢：“长公主，你们这是要……” 慕绾绾对着风影挑挑眉：“刚好，你没睡，来，咱们去厨房，做点冰块。” 谢无宴在书房处理完军营一些差事后。 第643章 出书房之时，已经是后半夜。 不过，他却听到后厨传来说话声。 听架势，好像还有很多人。 这么晚了？ 后厨怎么还有人在？ 谢无宴拧眉，心中带着一份疑惑，进了后厨。 就看到慕绾绾撸起两袖，右手拿着一枚咬了一半的苹果。 正指挥着众人正在来回倒水。 要是以前。 谢无宴看到慕绾绾大半夜都不消停。 肯定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但现在，他不会了。 走上前，语气轻柔地询问：“绾绾，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跟下人们待在一起是在做什么？” 慕绾绾扭头，看到朝自己走来的谢无宴，楞了一下。 忙咽下口中的苹果：“你还没睡呀？” “军营有些事务要处理，我刚刚在书房呢。”谢无宴瞅着下人们将水桶中一块块洁白的冰块取出来。 等等？ 冰块？ 谢无宴扭头，一脸诧异地看着淡定啃苹果的慕绾绾：“你这些冰块哪里运来的？” “现做的。” 慕绾绾叼着苹果，瞅着神色激动的谢无宴道：“本公主想着，母亲年纪大了，这么热的天，要是房中不方便冰块，实在是太折磨人了，所以我把大家喊起来，教会他们制冰的法子，这样等我们走了，谢府上下在夏天也能享受到冰块了。” “绾绾，冰块是极其珍贵的东西，这怎么好意思呢。” “冰块对别人来说，的确珍贵，不过对我来说，一般般。”慕绾绾想一下，突然面露惊讶，“你该不会以为凤鸾宫内的冰块，都是父皇赏赐的吧？” 谢无宴听得懵了，反问：“那、那不然呢？” 慕绾绾抓抓脑袋。 不过，谢无宴这么想也很正常。 她一下子转个身，正对谢无宴：“我有制冰的法子，根本不需要父皇赏赐，不瞒你说，父皇现在御书房跟寝宫内的冰块，都是从凤鸾宫运出去的。” 谢无宴走到水桶前，弯下腰，摸了下刚制作出来的冰块。 如同孩童一般，满脸欣喜地望向慕绾绾：“这冰块又厚又亮，我从未见过这么好品质的。” 谢无宴穿着自己上次给他做的白色锻锦长袍，永远梳得一丝不苟的乌发上以玉冠固定，长身玉立，月光的柔美加上烛火的明亮，让他五官染上一层柔光，带着令人惊艳又朦胧的俊美。 他的脸。 真是让慕绾绾，唯一挑不出毛病的地方。 “绾绾，你怎么了？” 随着他走近。 他的五官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眉宇深邃，眼中透出几分对自己的关切。 慕绾绾面上一热，撇头，轻咳一声：“没，我现在制冰技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不过我没打算对你藏着掖着，如果把冰块放进军营里头，这个夏天，将士们应该会好过一点。” 谢无宴一愣，他本来对慕绾绾把制冰的法子交给府中的下人。 心中已经是万分感激。 可没想过，得寸进尺，让将士们也享受到冰块。 但听到慕绾绾这么一句。 他一时激动。 猛地，握上慕绾绾的手腕。 第644章 慕绾绾一惊，手一松。 苹果咕噜噜掉在了地上。 “我的苹果。” 慕绾绾蹙眉，她这段时间吃多了，感觉腰间的肉又涨回去了。 今天晚膳之时，光顾着跟谢母聊家常。 压根没吃多少。 刚刚指挥下人做冰块，搞得她饥肠辘辘地。 于是。 便让晴鸢洗了个苹果，垫垫饥。 这还有大半个呢。 就掉地上了。 “奴婢，给您去洗洗。”晴鸢忙将苹果捡起来，“再把脏的部分切掉，就能吃了。” “绾绾，苹果都脏了，你要吃，我给你再拿。” “那不行，咱们大梁的水果产量本来就不多，咱们是不缺水果，但也不能浪费，再者，总不能光顾着跟孩子们说不要浪费粮食，大人们也要以身作则。”慕绾绾喜欢用言传身教的办法，让孩子们更加清晰地直观地感受到，这比说破嘴皮子管用多了。 “长公主，给。” 晴鸢很快就回来了。 不过当慕绾绾要接过苹果之时，被谢无宴抢先一步。 他张嘴就是咔嚓一口，对上愣住的晴鸢道：“再给绾绾拿一个，这半个我吃了，刚好我饿了。” 慕绾绾看着谢无宴飞几口就把苹果啃完的样子。 他那架势。 好似怕自己跟他抢一样。 老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这人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谢无宴嚼了好几下，才把口中的苹果咽下去。 对着慕绾绾咧嘴一笑：“没事，苹果真甜。” 慕绾绾忙回神。 他没事，冲自己笑做什么。 笑就算了。 还笑得那么帅气，那么扎眼。 晴鸢很快拿着一个新鲜的苹果来了。 不过，还是被谢无宴接了过去。 他从腰间抽出匕首，蹲在池子边，认认真真地将匕首洗干净，才开始削皮。 锋利的匕首，很快就削出一个完美的苹果。 谢无宴起身，将苹果递给慕绾绾：“给，现在可以吃了。” 慕绾绾傻了。 “哦，这匕首是我用来切割东西的，没有用它来杀过人，也没碰过血。”谢无宴以为慕绾绾是嫌弃，忙解释道，“你放心吃吧。” 慕绾绾瞅着他手中的苹果，视线又缓缓回到他面上：“这么大一个，我吃不完。” “那我跟你一人一半？” “嗯。” 谢无宴利索地将苹果一分为二，小心翼翼地递给慕绾绾：“拿着。” “哦。” 明明晚膳后，谢无宴给自己的感觉，还很那啥。 怎么现在感觉他又不一样了。 但具体是什么。 慕绾绾说不上来。 反正就是奇怪，特别奇怪。 苹果吃完。 大家已经把制冰的办法，掌握地差不多了。 慕绾绾用晴鸢递来的帕子擦干净手，扭头问谢无宴：“制作冰块的办法就是用硝石，我今天出来没带很多，明天你跟我回宫，或者让青玄跟我回宫，我把硝石给他们，只要有水就能做出来的。” “硝石？” “嗯，硝石融入水中，可以立马吸收，水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成冰块了，你作为大将军，除去操练将士们，也需要多多关心一下他们日常，即便要让他们处在艰苦的环境下，但让伙房给他们准备点冰镇的食物，可以有效地防止他们中暑，要是像先前瑾炽那般重度中暑，是很容易出人命的。” 第645章 谢无宴将慕绾绾的话全部听进去了。 点头间，看到她的眼神，深邃又迷人：“绾绾，你又帮了我一次。” 慕绾绾本想说，她是心疼将士，才不是帮他。 但一看，周围还有很多谢府的下人。 忙改口：“我们是夫妻，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你在军营干得好，也是帮我挣面子不是？” “嗯，你说得对，我们是夫妻。” 明知道她的话，是因为众人在场，而不得已说的话。 但谢无宴心里还是很高兴：“绾绾，很晚了，我送你回房歇息吧，这里让下人们打扫就行。” “好，好的。” 慕绾绾宁愿他跟自己对骂，或者干架。 也不要像现在这样，他一直用一双深情款款的眼，望着自己啊。 回房的路上。 慕绾绾也不说话，就低头走路，想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屋中。 结束这种尴尬的局面。 结果走到拐角处。 她右脚往前一跨。 只听吱吱几声。 她觉得自己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她低头，微微移开脚，然后就看到了，一只比刚出生小猫仔还要大的黝黑老鼠。 “啊，老鼠，有老鼠。” 小老鼠，慕绾绾是不怕的。 但跟小猫仔一样大的老鼠，那一双眼，泛着可怕的绿光。 慕绾绾只觉得头皮止不住地阵阵发麻。 完全忘记要跟谢无宴保持距离的她，直接转身往他怀中跳：“谢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老鼠，谢无宴，你赶紧想办法，把它弄走啊。” 谢无宴被慕绾绾撞得直直往后退。 双臂却紧紧地抱着慕绾绾的腰，他也看到了地上的大老鼠：“青玄，你带着几人把这里都排查一下，千万不要让老鼠再吓到了长公主。” “是。” 感受到怀中瑟瑟发抖的慕绾绾。 谢无宴反倒要感谢那只大老鼠，给自己提供可以表现的机会。 “好了，好了，青玄已经去抓老鼠了，绾绾，不怕了。” “不、不要。” 慕绾绾一想到刚刚跟老鼠对视那场面，身上就起鸡皮疙瘩，双手下意识将谢无宴给搂住紧了。 就听到谢无宴哼哼两声：“绾绾，你松开一点，我、我喘不上来气了。” 慕绾绾一愣，抬头对上谢无宴憋红的脸。 下一秒，面上一热，挣扎着要下来。 谢无宴却一把搂住她，不让她下来：“绾绾，你还记得吗？新婚当天，按照大梁的习俗，新娘下花轿之时，新郎要从府门口一直背着新娘进房，但我们成婚那日，我原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所以跟你僵持了半个时辰，最后喜娘怕误了时辰，硬是拽着你进了府门。” 慕绾绾伏在谢无宴肩头没说话。 这件事，对原主来说，是极大的羞辱。 她满心欢喜，嫁给心爱的男人，结果门还没进，就给她一个下马威。 “我今天给你补上，好不好？” 第646章 慕绾绾听了一愣。 对上谢无宴满是真诚的眼：“你说什么？” “我说，我背你回房，可好？” 慕绾绾终于明白，谢无宴为什么给自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 他好似换了一个人，身上完全没了先前的影子。 难道，他也被人附身了？ 慕绾绾拧眉瞅着他，伸出手指小心地戳了戳他的脸蛋。 谢无宴摸不清慕绾绾的意图，就这么任由她用手将自己的脸戳来戳去。 戳着没反应。 那试着搓一搓。 慕绾绾双手捧住谢无宴的脸，狠狠揉搓起来。 “绾、绾绾……” “闭嘴。” “哦。” 直到将谢无宴的脸搓得通红通红地，慕绾绾才放开了他。 “绾绾，你为什么要搓我的脸？” 慕绾绾当然不能把自己心中的想法给说出来，随口回道：“你明明是个男人，每日风吹日晒，结果脸蛋比女子都好，我就是想搓搓看，看看你脸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那你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了。” “什么？” “角质层很厚实。” 谢无宴蹙眉，满脸不解：“角质层是什么？” “就是脸皮厚。” “……” 慕绾绾望着谢无宴愣住的模样，一扫心中异样的感觉。 一个挣扎，便从他身上下来。 很是大气的拍着他肩头道：“谢无宴，你想补偿本公主，出发点是没错的，但你想用这么简单的方式就抵消，新婚当天你带给我的耻辱感，那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能解决的。” 谢无宴垂眸，面上浮出一丝懊恼：“是、是我唐突了。” “不过，我新婚当天给你下药，应该对你来说，也是耻辱感，所以……” 谢无宴抬头，一脸愣愣地看着慕绾绾：“所以什么？” 慕绾绾抬起右手，扬了扬：“咱们击掌为誓，把我下轿你不背我进府跟我对你下药两件事互相抵消，以后咱们谁都不要再揪着此事不放，如何？” 谢无宴黯然的眸中，瞬时腾起一抹光亮。 痛快地与慕绾绾击掌：“好，我同意，以后谁都不许再提新婚当夜的事。” “嗯。” 慕绾绾点头间，感觉谢无宴的手，突然握住了自己的手。 还握得很紧。 “绾、绾绾，天太黑了，要是再有老鼠什么的，你会害怕的，我牵着你，送你回房，你就不怕了。” 他这话，说的慕绾绾完全没办法拒绝啊。 毕竟，往瑶光居，还有一点路呢。 “那你牵就牵，不要握得这么紧，还有你很紧张吗？怎么手心都是汗？” “没有。” 谢无宴想用衣摆擦手心，但一想身上的衣服都是绾绾给自己做的。 最后，往左手手背上抹了抹。 再小心翼翼地牵起慕绾绾的手，还不敢用力，生怕自己把她给捏疼了。 慕绾绾真没想到谢无宴会纯情到这个地步。 仅仅牵个手。 都能出一头的汗。 不由地。 慕绾绾很想笑。 至于谢无宴一心想着，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能让绾绾刚对自己改观一点。 自己再给破坏了。 所以一路上。 与心情放松的慕绾绾相比，谢无宴真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履薄冰。 第647章 他上战场之时，都没这么小心翼翼过。 瑶光居门口。 脚步停下来的慕绾绾，扭头看谢无宴：“好了，到了。” “嗯。” 谢无宴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声。 “很晚了，回去休……” 话还未说完。 就瞧见，被谢无宴牵着的手，被他一拽。 慕绾绾脚步一踉跄，跌进他怀中。 “谢……” “绾绾，谢谢你。” 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让我可以弥补你。 慕绾绾刚想骂他，却听到他这么一句，随即手腕一松。 他放开了自己。 “晚安。” 谢无宴对着慕绾绾笑了笑，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徒留慕绾绾一人在风中凌乱。 老半天才回过神，扭头看到面上不知应该高兴还是要生气的晴鸢跟平卉：“你们说，谢无宴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晴鸢跟平卉对视一眼。 同时一抖。 晴鸢搓搓臂膀道：“长公主，将军身上杀气重，鬼遇到他，都要退避三舍吧？” 慕绾绾点头：“有道理，那他为什么要跟我道谢？为了冰块？” 晴鸢抓抓脑袋，答不上来。 “长公主，奴婢觉得，将军这是把您先前骂过他的话，全都听进去了。”平卉走上来，搀扶着长公主往屋内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当然您要是觉得将军是另有所图，那您以后多留个心眼便是。” “就他一根筋的脑子，怎么可能会另有所图。” 平卉扭头，望了晴鸢一眼。 两人都从彼此眼神中，看出一丝笑意。 长公主嘴上说，怎么嫌弃将军。 其实，内心已经开始对将军改观了。 只是，她自己还没发现而已。 “不过，他把我的话听进去就好，这样省得他头脑一热再犯什么错误，本公主可没空一直帮他收拾烂摊子。”慕绾绾打了个哈欠，“好了，忙活了一个晚上，累死我了，咱们收拾一下，睡觉吧，明天还想去医馆呢。” “是。奴婢给您打盆水来，您洗个脸，再睡。” “奴婢，给您铺床。” “好，去吧。” 晴鸢跟平卉真是自己的贴心小宝贝。 等自己再赚点钱，就给她们涨月钱。 次日一早。 在用过早膳后。 慕绾绾跟谢无宴在谢母依依不舍中，坐马车离开了。 谢无婧暂时留在家中，帮着母亲张罗谢家兄妹成亲一事。 必要之时，也可以跟柳家人，打打嘴仗。 “将军，你不用送我回宫，大白天的，有风影跟末影保护我就好，你赶紧回军营吧，让将士们把冰块做出来，这样大家中午就能凉快了。” “真不用我送你回宫？” 谢无宴眼中透出一抹失落，送她回宫是其次，最重要是想跟她再多待一会儿。 “不用，你早点忙完军营的事，早点回来，免得呦呦想你。” “也对，那你自己小心点。” “好，我知道了，快走吧。”目送着谢无宴跟两个下属离开，慕绾绾脸一垮，揉了揉嘴角：“笑得我嘴角都酸了，走，咱们去医馆。” 第648章 回军营的半道上。 谢无宴一拉缰绳，突然想起，自己要去找花月见。 他调转马头，看着两位下属道：“你俩先回军营，教大家制作冰块，我去办点事情。” “是。” 谢无宴一夹马腹，飞快出了城。 来到花月见住的地方。 利索地下了马。 “花月见！” 谢无宴推开大门，整个宅院空荡荡的。 院中，只有一陌生大汉，正在打扫庭院。 “你是谁？花月见呢？” 大汉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谢无宴，立马意识到，此人便是主子提起过的谢大将军。 “见过谢大将军，我是主人的侍从，叫韩平。” 谢无宴拧眉，上下打量眼前穿着一件直襟藏青色长袍，带着兜帽的大汉。 他这副打扮，一看就不是大梁人士。 “花月见哪里去了？” 韩平摇头：“主人的行踪，作为下属，是不能随便过问的。” 谢无宴抬头，扫视院中。 最后，视线落到院中那些昙花上。 他知道，这些昙花是花月见的宝贝。 但望着眼前一盆盆昙花枝叶乱糟糟的样，就说明花月见最起码已经一个月没回来了。 “你确定，不知道花月见去了哪里？” 韩平摇头：“的确不知。” “嗯，那他如果回来，记得让他给我捎个信。” “是。” 扑了空的谢无宴，总觉得心里心神不宁。 想着出来都出来了。 不如再去无名医馆一趟，看看那位神医是否已经回来了。 心里想到。 谢无宴快速出了院子，一跃上马，朝着医馆的方向前去。 无名医馆内。 花月见一见到长公主来，那真是松了老大一口气：“昨天，差点吓死我，要不是我机智，差点就跟您的驸马爷撞个正着。” “他怎么会知道这里的？我压根就没在他面前提起过。” “您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不过您放心，昨天陆叔已经帮着把话圆回去了，再者我让袁什到时候冒充神医，但还是怕到时候会穿帮。” “没事，我刚刚看了下登记册子，上面的地址，离这里也不远，让袁什乔装打扮一下，我打扮成他的丫头，等见了病人，我给对方燃个安神香，等他睡着了再给他治，就没问题了。” “这样行，又能治病，又不会穿帮。”花月见冲着慕绾绾竖起大拇指，“还是您厉害。” “行了，你把袁什叫进来，我跟他稍微说一下，免得到时候他什么都不会，被人给识破了。” “哎。” 花月见点头，去喊了袁什进门后。 自己便去一楼，想着长公主今天来，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走。 就走到柜台前，拿出预约登记的册子，准备让手下通知几个病人来看病。 正逢上午。 医馆的门，一般都是开着的。 而且大家都有事情要忙。 所以，压根就没注意到，谢无宴从门口进来。 “花、月、见！” 刚进门的谢无宴，一眼就看到站在柜台前，穿得花枝招展的花月见。 几乎在他落荒而逃之时。 三步往前，伸手就捉住他的后领。 将他重重往地上一扔。 第649章 馆内的大汉，看到自家主人被人扔到地上。 哪里还能熟视无睹。 几乎三秒内。 从医馆四处，一下车出来十几个大汉，将谢无宴团团围住。 “别动手，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花月见不顾疼痛的后背，一跃从地上站起来，对上谢无宴喷火的两眼。 笑得谄媚：“谢大将军，您不要生气呀，咱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 “花月见，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谢无宴一步往前，手一伸，差点戳进花月见眼中。 瞧他一脸对医馆很熟的样子，就说明，他已经在医馆呆了很久了。 “怎么了，怎么了？” 里头正在帮着搬东西的风影末影一下子走出来。 当跟谢无宴对视上。 想走已经是来不及了。 “你俩怎么会在这里？” 谢无宴看到两人，那是比看到花月见还要震惊个百倍：“你俩不是护送绾绾回宫了吗？” 风影跟末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怎么作答。 “谢大将军，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还是花月见反应快，一步往前，对上谢无宴凌冽的目光道：“您应该记得，这里的神医跟长公主有点交情，当初神医想在京城开个医馆，长公主便找到了我，让我帮忙找寻医馆，后来我跟神医接触多了，觉得我们挺合拍的，我就来医馆干活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是吗？” 谢无宴觉得花月见的话，很可疑。 “什么是不是，谢无宴，你想知道什么，本公主跟你说。” 倏地。 前方传来慕绾绾的声音。 大家齐齐抬头。 就看到她跟袁什正一步步下楼。 袁什穿着一袭黑衫，配上他硬朗的面容，跟些许紧张的心。 倒有点神医的味道。 “绾绾，你……” 谢无宴愣愣地，看着两人走到自己跟前，抬头看向站在慕绾绾边上的中年人。 有点不信。 “是老夫派人让长公主来的，阁下是有什么意见么？”袁什冷哼一声，看向慕绾绾道，“绾绾，你这个夫君的确不怎么样，趁早离了得了。” 袁什牛叉。 入戏很快，很带感。 “袁神医，他就是这个脾气，您可不要放在心上。” “哼，我最讨厌窝里横的男人，丢脸。” 谢无宴这下信了。 眼前这位中年人，就是上几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 “在下谢无宴，见过神医，我不知道这里是您的医馆，我是来……” “你不必说，我也不想听。” 袁什神色不悦地打断谢无宴的话：“你既然留了地址，那老夫得空肯定会上门给你朋友治病，但你今日又来做什么？” “我只是……”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放心，既然你不放心，那找别人看，老夫不差赚你这个钱。”袁什一甩扭头，转身拍了拍胸口，语气却很冷漠，“月见，送客。” 花月见没想到老袁的演技这么好。 立马接戏，一脸讨好地对上谢无宴板着的面容：“那什么，谢大将军，您看……” 第650章 谢无宴没说话，只是望向慕绾绾。 眼中有一闪而逝的落寞。 随即，拱手：“是我多有打扰，告辞。” 慕绾绾望着他转身的背影，不知何时，脑海里，全是他那落寞的眼神。 他明明可以再据理力争一下。 难道他是不想让自己为难？ 一瞬间。 慕绾绾的心一下子复杂起来。 眼看着，他就要迈出门口。 慕绾绾内心有个强烈的声音，正在命令她：喊住他！ “谢无宴。” 谢无宴已经跨出门的右脚，收了回来。 转身间。 慕绾绾明显看到他两眼亮了起来：“绾绾，怎么了？” “袁神医，看在我的面上，不如还是接下他这桩生意吧？反正赚谁不是赚呢。” 袁什抬眸，扫了谢无宴一眼。 半晌。 不情不愿地点头：“成吧，看在当初你为我置办医馆的份上，我就当还你这个人情。” 到时候给人治病是长公主。 自己把戏，演好就成。 “对啊，长公主说的有理，这赚谁的钱不是赚。”花月见最会见风使舵，忙走到谢无宴跟前，拉着他往里头走，“来来，谢大将军，咱们坐下来喝杯水。” “那你们先聊，我上去准备一下。” “有劳袁神医了。” 袁什看了谢无宴一眼，这才转身上楼。 踏台阶之时。 他脚步都在打颤。 他深吸好几口气，心情才渐渐平缓下来。 “你们也去忙吧，不要聚在这里了，有事我喊你们。” 花月见一声招呼，大汉们各自散开。 “花月见，你既然来了医馆，为什么不跟我说？” 待大家一走。 谢无宴便质问起花月见了：“你怎么着也要跟我打声招呼吧？” “是我提议的，当初袁神医说，他没办法天天在医馆内，但生意还是要做的，所以就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就想到了月见。” 月见？ 谢无宴拧眉。 喊得还挺亲密的。 花月见从谢无宴投过来眼神中，看出一丝危险。 连忙低头轻咳几声：“这都是长公主抬举我，谢大将军你也知道的，我在宅子里其实挺无聊的，别看袁神医一副不近人情样，只要你不招惹他，不突破他的底线，他还是挺讲道理的，就是嘴上很直接，不过我们都习惯了，毕竟人家医术高超，有点脾气也很正常嘛，长公主，您说是不是？” 慕绾绾没想到，花月见演起戏来。 戏感，也非常完美。 顺着他的话，看向谢无宴：“我即便跟你说，你来找他，也是自讨没趣，干脆不说。” 谢无宴拧着眉头，看了看花月见，又看了看慕绾绾。 他们的话，自己是信的。 但一想到，两人瞒着自己，都在为神医办事。 心里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花月见见谢无宴冷着一张脸，偶然还瞪自己几下。 那眼神，分明就是埋怨。 不对啊。 他埋怨自己做什么？ 还有。 他怎么不跟长公主大喊大叫了呢？ 今儿，怎么乖得跟个小绵羊似的。 第651章 偶尔间，还有那么一丝委屈。 难道…… 花月见眼珠一转，一下子上前，将谢无宴拉到角落处。 一脸暧昧地看着他：“谢大将军，你大清早来找我做什么？难道是为了长公主的蛊毒？” 谢无宴面上一僵，故作镇定道：“怎么，我找你，就不能有其他的事情？” “你一般不来找我，要么我派人通知你，要么我给你捅了篓子，需要你收拾……”花月见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谢无宴，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是自己以前没见过的，立马上手就摸了起来，“谢大将军，你这一身衣裳倒是挺好看的，衬得你出尘俊朗的，哎呀，这料子可真顺滑，这什么材质啊，我也去搞两件。” “你不要瞎摸，弄坏了，你赔不起。” 谢无宴一把从花月见手中扯出衣袖，目光严肃地看着他：“我问你，就真的没办法解开绾绾身上的蛊毒吗？你需要什么东西，我去找。” “谢大将军，您喊长公主什么？”花月见掏掏耳朵，故作听不清的样子，“你不是最最讨厌长公主了吗？怎么一下子喊得她如此亲密，哎呦，我的老天，唔唔。” 话还没说完。 嘴巴就被谢无宴给捂住了。 人还被他抓着，如同抓小鸡一样，直接往后院走。 “长公主，将军跟花公子，不会有事吗？”风影望着走向后院的两人，总觉得花月见一直在谢大将军的雷区蹦跶。 “没事，他俩就是这种相处模式。” 他们一走。 慕绾绾便转身，去了二楼：“我去收拾一下，你俩盯着这里。” “是。” 后院。 在花月见即将要窒息之时。 衣襟一下子得到了放松。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我的妈呀，谢大将军，你这是要我命啊。” “我不跟你废话，我要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解开绾绾的蛊毒。” 花月见抬头，望向谢无宴：“谢大将军，你认真的吗？” “我当然是认真的，我犯下的错，自然是我来承担。” 花月见眼珠一转，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既然谢大将军这般认真，那我便不瞒你了，我后来翻阅我们南诏古籍，倒是找到一个法子。” 谢无宴见花月见吞吐的样子，一把抓上他的衣襟：“什么法子。” “取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出身的童男心头血，再加上蛊师的心头血，跟十八中毒草一块熬制后，便可制作成子蛊母的解药。”花月见见谢无宴正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低头从腰间抽出匕首，“要么，你现在把我杀了，我死了，长公主身上的蛊毒自然就解了。” 谢无宴咬牙，抬手打掉花月见手中的匕首，阴着脸问：“蛊师的心头血，就是你的血，这好办，那这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还要童男，你这让我去哪里找？” “这就看您的本事了，而且要越阴越好，年纪呢，也不要太小，不然没效果。”花月见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果的法子，不然其他的办法，估计没个几年，我还真搞不出来，因为子蛊母解药的草药，光生长都要两三年呢。” 第652章 谢无宴一脸阴郁地望着花月见。 深深懊悔。 当初就应该在他赖上自己之前。 掐死他。 花月见从谢无宴愤怒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图。 讨好似的伸手掸了掸谢无宴的衣摆上的尘土：“您消消气，这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童男，我让下属帮着找，至于我的心头血，要多少是多少。” “哼。” 谢无宴瞟了花月见一眼。 算他识相。 但细想。 造成今日局面的人，罪魁祸首是自己。 说来说去。 谢无宴只能自己，当初太过冲动。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替绾绾解了毒。 不然。 他跟绾绾的关系，永远没有进展。 “绾绾，来医馆次数多吗？” 花月见眼珠一转，瞅着谢无宴突然黯淡下来的眼神，好奇道：“谢大将军，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到长公主手中了，让你不得不寻找给她解毒的法子？” 谢无宴斜睨花月见，直瞧得他缩起了脖子，才冷笑一声道：“花月见，要是被我知道，你对绾绾有非分之想，我把你骨头一根根卸下来，当柴烧。” “天地良心。” 花月见忍不住嚷嚷起来，就差被跪下给他当众发誓了：“除开蛊毒一事，我怎么可能会伤害长公主，而且我跟长公主接触下来，才发现，她根本就不是你口中那般嚣张跋扈不近人情，相反她人脾气好，性格好，总之哪里都好。” 谢无宴跟花月见认识这些年。 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滔滔不绝地夸奖一个人呢？ 但，他夸奖的对象…… 瞬间，谢无宴两眼危险地眯起来：“花月见，你不是不喜欢女人吗？” 花月见一愣，望着面露嘲讽的谢无宴。 差一点。 就挥拳了。 “偏见！” 花月见指着谢无宴，愤愤不平道：“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喜欢女人？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会喜欢臭烘烘的男人？” “哦？” 谢无宴哼笑一声，眼神从上往下，将花月见看了好几遍：“就你这样比青楼女子还要夸张的打扮，说你不喜欢男人，我还真不信。” 他是故意的！ 花月见咬咬后槽牙。 倏地。 眼眸一转。 抬手，揽上谢无宴的脖颈，身躯也依偎进他怀中。 手指顺着谢无宴的眉心，往下走。 语气娇滴滴道：“不过，像将军这般有勇有谋，又长得如此俊美的男人，我愿意为了你改变自己的喜好，将军，你说好不好？” 谢无宴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拼命地推开花月见。 结果，花月见一个转身，将谢无宴紧紧抱住。 身躯还扭了几下：“将军，人家好喜欢你哟，不要推开我嘛。” “起开，花月见，别逼我扇你。” “不要嘛，打是亲，骂死爱，将军，亲亲~” 谢无宴一抬头，就看到花月见近在咫尺，噘起的血盆大口。 差一点。 他的隔夜饭就要吐出来了。 “你俩在干嘛？” 突然响起的嗓音，令两人虎躯一震。 第653章 随即，谢无宴将花月见重重一推。 没站稳的花月见，嘴里“哎呀”一声跌坐在地上。 扭头，满腹委屈地看向缓缓走向自己的慕绾绾：“长公主，我只是表达自己对将军的爱慕之情，结果将军不光不领情，反而视我如洪水猛兽，您说，我长得这么有这么难看吗？” 慕绾绾没说话，看一眼脸黑的都能滴出墨汁来的谢无宴。 就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 “你长得不难看，但身板太弱，未必吃得住。” 花月见一愣，眨巴下眼：“长公主，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慕绾绾俯身，冲着花月见笑了笑，还往他某处瞄了瞄：“你要是精力没处发泄，我给你找几个美男来？” 花月见一把捂住裤裆，满脸尴尬地站起来：“嘿嘿嘿，我胡说的，长公主，谢大将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我、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的。” “去前厅收拾一下，袁神医说，等下就出诊。” 慕绾绾的话，听得谢无宴面上一喜：“这么快？” “那不然呢？” 慕绾绾没好气地白了谢无宴一眼：“神医可是很忙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无名医馆的？” “就是我那位朋友的下人告诉我的，听说世子妃还带着小侯爷来瞧过病。” 慕绾绾没说话，只是侧头看向花月见。 秒懂的花月见，立马点头：“前段时间，的确有位穿着很华丽的妇人带着一位看上去痴痴呆呆的男人过来瞧病，瞧他们亲密的样子，我一开始还以为两人是夫妻呢？” “哦？那世子妃是怎么知道这样的？” “好像是跟他们随行之人说的，叫、叫甄老。” “甄老？” 谢无宴一脸诧异地喊起来：“我那位朋友也找甄老看过病，甄老的父亲是前太医院使，德高望重，医术高超，甄家也是世代行医。” “可我看那人的年纪，挺年轻的啊，叫甄衡。” “甄衡是甄老的儿子，那就对了。” “不管是谁知道的，反正袁神医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无名医馆的存在。” “若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医馆的存在，那当初为何要开医馆呢？”对于慕绾绾的话，谢无宴倒是有不同的想法，“而且我看医馆的布局，跟我看到的其他医馆不一样，而且花月见说，袁神医经常不在医馆中，那他开医馆的意义在哪里？” 意义自然是。 用噱头，来吸引那些达官贵人呗。 “人家是神医，他开不开是他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就是问问。” 谢无宴挠头，轻咳一声道：“那我先出去，准备下，医馆有马车吗？” “有的。” “那行，我先去准备马车。” 目送谢无宴离开。 花月见一步走到慕绾绾身边问：“长公主，我看，这事呀，瞒不了多久。” 慕绾绾侧目，瞅着花月见：“我没打算隐瞒呀，我只是不想告诉他而已。” 以前觉得说了，他也未必会信。 现在看他对自己的态度，要真被他知道了。 他肯定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第654章 花月见听得丈二脑袋摸不着头脑。 在他看来。 说跟不说，才是两个意思。 只要不说，那就是打算瞒着。 不过，这可能是属于小两口之间的情趣。 啧啧。 “花月见，你什么眼神，有话就说。” “哪有。” 花月见收回一脸八卦的神色：“那我也去准备一下，到时候跟着你们一块去。” 医馆门口。 谢无宴看着跟着袁神医一块出来的慕绾绾，楞了一下：“你也要跟着去？” “是老夫让长公主跟着的。”袁什抬眸，哼笑一声，“有意见，也把嘴给我闭上。” 慕绾绾对着愣住的谢无宴耸耸肩：“我跟袁神医一见如故，反正我一得空，就会来医馆转转。” 谢无宴想起，她贵为长公主，但身边没几个知心朋友。 顿时，心里不是滋味。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车，老夫出完诊，回来还要看病呢。” 谢无宴忙回过神，亲自领着袁神医上马车：“您小心，里头请。” 马车颠簸快一个时辰。 终于停了下来。 慕绾绾下马车之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正是从眼前的府邸飘出来的。 “谢大将军，小的林山，见过诸位。” 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的林山，看到谢大将军真的把医馆的大夫给请来了。 当场激动不已：“太好了，您是不知道，昨夜，主子的腰痛更严重了，眼下已经疼到趴在床上，起都起不来呢。” “这么严重吗？” 谢无宴面露着急，扭头看向袁什：“袁神医……” “前面带路。” “是，各位里面请。” 看谢无宴那着急的模样，看来，他跟这位朋友，关系很好咯。 在林山的带领下。 几人迅速进府。 一入府。 那香味就更重了。 仿佛从宅院的每个角落都塞满了大把的香料。 香的慕绾绾直接就是一个“阿嚏”打出来。 “怎么了？” 听到慕绾绾打喷嚏，谢无宴忙放缓脚步，低头看她：“是不是着凉了？” 慕绾绾揉了揉鼻子，觉得那香味越发重了。 干脆掏出帕子，往面上一系：“你这什么朋友，为什么他府上到处都是香香的？” 前方的林山刚好听到这一句。 扭头诧异地看着跟谢大将军对话的女子：“姑娘，您能闻得出香味？” 慕绾绾被他的话，问得发懵：“你们闻不出来吗？” 花月见撅起鼻子，狠狠嗅了下：“哪有什么香味，分明就是青草跟泥土的味道，隐约还能闻到一股熏香的味道。” “不不，我闻到的味道是混合很多种花香的味道，还有反正我觉得一切有香味的东西，都包含在这个宅子里头的。”慕绾绾扭头四处望了望周围的环境布置，“可这院子里一束花都没有，但香味却源源不断地飘出来，难道这宅子当初在建立之时，外墙涂抹泥内掺和什么？” 慕绾绾在书上看过。 古人认为花椒的香气可辟邪，而且花椒树上长小花椒果非常多，是子孙繁衍的象征，以椒和泥涂壁，取其温而芳也。 也就是椒房殿的由来。 不过，椒房殿那是皇室后妃，一般都是皇后的住所。 这里可是民宅。 没必要这般奢侈吧？ 第655章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林山面上突然激动起来，还对着慕绾绾深深鞠躬。 “你喊我慕姑娘就成。” “慕姑娘，属下从跟随主子开始，还是头一次遇到像姑娘嗅觉这般灵敏之人。” 慕绾绾蹙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瞒姑娘说，整个府邸，当初都是主子亲手设计的，外墙涂抹的墙泥，都是主人亲自调配的，不光能达到防水防虫防腐的效果，甚至还能时刻散发出一种百味香。但这种百味香，只有嗅觉极其灵敏之人才能闻得出来，这么多年，前来拜访做客的主子的，不说有上万，也有上千，但无一人能闻出香味来。” “不会吧？我怎么一点都闻不出来？” 花月见不信邪。 干脆贴在墙上，狠狠用鼻子嗅。 但还是什么都闻不出来啊。 “慕姑娘，兴许您就是主子要找的接班人。” 慕绾绾：？？？ “主子年事已高，从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在寻找可以接替他的人选，但直至今日，还未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不过现在好了，慕姑娘能一下子闻出墙上的香味，那说明您跟主子有缘，慕姑娘您里面请。” “你家主子，是干什么的？” “回慕姑娘的话，我家主子，是闻名天下制香大师。”林山看向站在慕姑娘身边的谢大将军道，“当初谢大将军为了给心爱女子制作熏香，所以前来拜见，结果与我家主子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交。” 慕绾绾眉头一挑，看向面色猛地白了的谢无宴：“为心爱的女子制香？” “绾绾。” 谢无宴一步往前还不忘瞪了林山一眼。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我回头跟你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呀？你给你心爱的女子制香，关我什么事情？”早知道他跟制香大师是这么认识的，慕绾绾就不应该来。 “我……” 谢无宴语塞，急得抓耳挠腮。 “先去看病人，你们两口子的事情，关起门来自己说。” 袁什一句话，算是替谢无宴解了围。 林山却傻眼了。 两口子？ 那就是说，谢大将军跟慕姑娘是夫妻。 谢大将军不是娶了长公主…… 倏地。 林山宛如被雷击一般，身躯打了颤。 慕姓。 可不就是皇姓嘛。 惨了。 他、他闯祸了。 “是，几位请随小的来。” 林山可是知道谢大将军的脾气的。 仅仅几秒。 额头那全是汗。 大气不敢喘，生怕谢大将军一掌劈死自己。 “主子，小的将给您治病的大夫给领来了。” 房门口。 林山扭头看几人：“我家主子不喜欢见生人太多……” “你们待在门口，绾绾你跟我进去，当我助手。” 袁什一句话，便解决了谁等在外头，谁进去的难题。 “是。” 慕绾绾伸手，从袁什手中接过药箱：“我一定好好跟着袁神医学习的。” 看着被合上的房门。 双臂抱肩的花月见，三步挪到谢无宴身旁，不怕死地问：“你的心爱女子，该不会是白颜汐吧？” 第656章 谢无宴此刻多么希望花月见是个哑巴。 而花月见见谢无宴不说话的样子。 面上的幸灾乐祸都要溢出来了。 “我看得出来，你现在跟长公主关系似乎有破冰的架势，不过今日过后，恐怕就难说了。”花月见叹息一声，不顾谢无宴杀人一把的眼神，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谢大将军，你保重。” 谢无宴双手捏着咯咯作响。 差点，就上手，将花月见打飞出去。 卧房中。 慕绾绾看到趴在床上，疼得已经气若游丝的老者。 他看上去跟父皇的年纪差不多。 但留着长长的眉毛跟胡须。 颇有，道骨仙风之感。 “绾绾，把安神香点上。” “是。” 趁着慕绾绾去点香的功夫，袁什转身看向林山：“你出去吧。” 林山一愣：“袁神医，小的……” “我治病之时，不喜欢有外人在场，你若是不出去，那我不治了。”袁什将一个医术高超性子又傲慢的神医演绎地淋漓尽致。 林山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主子。 想了想，还是觉得主子的身体重要。 便弯腰行礼：“那小的就在外头等候，您有什么需要，喊一声便是。” “嗯。” 袁什颔首，目送林山出去。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 袁什猛地吐出一口浊气，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吓死老子了。” 慕绾绾已经将安神香点上了。 看到床榻上的老者，渐渐合上眼。 她快步走到床前，喵呜的声音已经在脑海内响起：“主人，经过检查，此人有很严重的腰间盘突出，而且已经压迫到神经了，他应该不光有腰痛，腿部也出现了放射性疼痛与麻木。” 慕绾绾低头，看着老者苍白的面容，觉得他不是简单的腰间盘突出。 “喵呜，你在仔细给他扫描一边，尤其是脊柱的位置。” “知道了。” 十分钟后。 喵呜急切的声音想起来：“主人，他脊柱后部有一个三公分左右的肿瘤，目前无法判断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请主人及时抽样化验。” 慕绾绾拧眉。 脊柱骨肿瘤多发生在椎体，而椎体的位置较深，难以在体表发现。 当然眼下最关键的是。 要判断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 如果是良性，开刀切除便可，若是恶性。 慕绾绾想了一下，扭头将袁什喊到跟前：“袁什，待会儿，你跟他们这么说……” “岩疽？” 门外。 林山听得整个人都惊呆了：“可不能，主子身体一直都好好地，怎么可能会得岩疽呢？” “慌什么，这还没检查出来，不能就认定你家主人得的就是岩疽。” 袁什还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转头看向谢无宴与花月见，“咱们要想办法，将老头抬回医馆，这样老夫才能给他好好做个检查，只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制定后续的治疗办法。” 谢无宴垂眸，他压根就想到，清羽大师的病，会这般重。 “谢大将军，不要再犹豫了，他的病应该拖了很久了，赶紧地吧。” 谢无宴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站在袁什身后不说话的慕绾绾。 半晌。 第657章 点头：“好，我去准备，花月见，跟我走。” 半个时辰后。 一行人回到了医馆内。 将清羽大师搬到二楼卧房处。 袁什又开始赶人了。 “绾绾……” 谢无宴拉住欲要进门的慕绾绾，眉间是化不开的忧愁：“林山说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我又没生气，你解释什么？” 应该说，慕绾绾根本就不在意：“你给谁制香，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有何干系。” 但这句话。 怎么听，都觉得，她是在生气，在吃味。 谢无宴瞬间被说的，当场梗住，不知如何作答。 “我先进去帮袁神医忙了，他虽然脾气不好，但医术精湛，一定能治好你这位朋友的，你放心吧。”面对如同霜打茄子一般的谢无宴，慕绾绾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你跟月见出去等吧，有需要，我在叫你。” 慕绾绾的口气不是很好。 但谢无宴心里，莫名地，得到了一丝安慰。 花月见走上来，看着谢无宴盯着关上的房门，那怔怔出神样。 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谢大将军，你傻了？” 谢无宴回神，一记利眼瞪向花月见：“你再说话，我割了你的舌头。” 花月见一把捂住嘴。 眼珠嘎嘎乱转。 良久才道：“谢大将军，忙活了一上午，肯定饿了，我去厨房给你搞点吃的来。” “不用。” 他要守着门口，哪也不去。 花月见努努嘴，谢无宴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走。 “那随便你吧。” 花月见轻哼一声，转身下楼，他不吃，自己吃。 病房中。 经过抽取化验。 慕绾绾看到化验单的数据，瞬间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一脸着急的袁什，朝着他笑了笑：“是良性的，只要切除就好，而且我刚刚给他检查过身体了，他身体各项都符合手术标准，你准备一下，我来手术。” “啊？手术，这……我可不会啊。”袁什傻眼了。 “我来手术，不过你不懂医，的确当不了我的助手。”慕绾绾咬牙想了一下，“让风影进宫去把叶行舟找来，他可以当我的助手。” “好，我现在就派人去。” 袁什走到门口，突然想起，自己是个神医，不能慌张。 便推开房门，没想到跟谢无宴对视个正着。 “袁神医，怎么样，清羽大师没事吧？” “岩疽是良性的，不过光靠老夫一人不行，风影你过来，去一趟太医院，找叶行舟来。” 风影点头：“是，我这就去。” 谢无宴却听得眉头微蹙：“袁神医，还认得叶行舟叶太医？” “上次他来我这里看眼睛，一去二来就认识了，而且他的医术，颇让老夫欣赏。”袁什垂眸，看着一脸质疑的谢无宴，“怎么？谢大将军，是觉得老夫在骗你？” “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谢无宴只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等到叶行舟赶来之时。 手术室已经布置好了。 慕绾绾主刀，叶行舟当副手，很快就投入手术之中。 第658章 对慕绾绾来说。 这是她来这个时空后，终于可以在硬件条件齐全的情况下。 完成一台手术。 最重要，还有助手在。 只是，对方没有实操经验。 慕绾绾就一边给人做手术，一边当成现有素材，给叶行舟讲解下人体一些知识。 若不是亲眼所见。 叶行舟完全就不敢相信，居然真有人，能将那么细小的血管，皮肉组织，一点点拨开。 然后找到肿瘤，再摘除，清创，止血。 他恨不得自己再多长两只手，这样就可以把看到的东西，全都记录下来。 一场手术下来。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时不时还伴随着几道闪电，没一会儿，一场雷暴雨，突如其来。 “这雨，跟下开水有啥区别，还不如不下呢。” 花月见吩咐大家将门窗关好。 抬头，瞧见谢无宴还直挺挺地站在门口呢。 想了下，从厨房拿了两个饭团，上了二楼。 “我说谢大将军，不知道，还以为里头躺着的是你媳妇呢？”花月见走到谢无宴面前，将手中的盘子递到他眼皮底下，“平卉姑娘做的饭团，不吃，喂狗了。” 谢无宴拧眉，扭头怒目花月见：“花月见，你纯心找我不痛快是不是？” “我哪里找你不痛快，分明是你，从回来就拉着个脸。”有长公主给自己撑腰，花月见压根不怕谢无宴，“我可不相信，你找清羽大师是叙旧，你肯定是想拜托他制香吧？” 谢无宴不说话，只是瞪着花月见。 看看，他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谢大将军，白颜汐是在你身上下了情蛊吗？让你这般在意她？”谢无宴的沉默，让花月见坚信，谢无宴找清羽大师肯定是为了白颜汐，“不说其他的，就她南宫夫人的身份，就注定你们两人走不到一起，你也是当丈夫的人，要是长公主背着你，跟有妇之夫眉来眼去，你能受得了？” “我找清羽大师，是为了绾绾。” “我说你怎么……”花月见嘴巴一停，两眼满是不信地看着谢无宴，“你说什么？你把话再说一遍？” “我说，我找清羽大师，是为了绾绾。她是长公主，衣食无忧，我送任何东西，未必能让她看上。” 花月见眨眨眼，脑子有点糊涂：“谢大将军，你这好端端地，为啥要送长公主东西呢？” “道歉。” “啊？” 谢无宴深吸一口气，对上花月见发愣的两眼：“想亲自为她做一款只属于她的熏香，来正式地给我过去带给她的伤害道歉。” 花月见愣了三秒。 抬手，轻轻扇了自己一下。 痛的。 妈呀。 铁树开花了？ 不对。 “谢、谢大将军，你不是很讨厌长公主嘛，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说过，这辈子都不可能对长公主有所改观的，怎么现在就……” 打脸来的如此快。 这话。 花月见只敢在心里说。 “花月见，你的为人，别人不清楚，我可是一清二楚。”谢无宴看向花月见轻轻一笑，“你嘴上不饶人，你这些年虽然出门不多，但每出去一次，肯定会结识个新仇家，至于女人对你来说，那还不如一件衣服重要。” 第659章 “你这样的个性，都会担心我对绾绾不好，而帮她说好话，你都能看到绾绾好，那我为什么不能发现她的好？” 一席话。 说的花月见只能用干笑来应对。 “再者，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外人，就没必要掺和了。” 花月见从谢无宴口气里，听出一丝警告的味道。 他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喜欢长公主吧？ 天地良心。 他对长公主，只有尊敬与崇拜。 “长公主既然看得起我，又给我跟我的下属们找了一份活干，就冲这份恩情，我怎么着也要维护好她，再者，你跟长公主的恩怨又不是一天两天，那都好几年了，谁知道过段时间，你会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气长公主。” 花月见也不是被吓到的，挺起比谢无宴瘦弱一点的身板，“邦邦”拍了两下：“你要是敢欺负长公主，咱们医馆的人，能直接把你打趴下，你信不信？” “连你都不信我？” 花月见一愣，他都做好，被谢无宴喷的准备。 结果，听到这么一句问话。 “我、我不信你什么？” “你也觉得，我会再次给绾绾带来伤害？”谢无宴抬头，望向紧闭的房门，“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绾绾一直不愿意对我敞开心扉的原因么？” “啥？” 花月见听得更纳闷了。 谢无宴，说什么呢，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花月见，你守在这里。” 谢无宴扭头，抓起盘中的一个饭团狠狠咬一口，大步流星便下了楼。 “哎，谢大将军，这么晚了，外头还下着雨，你干什么去啊。” 回答他的。 只有谢无宴宽厚又迅速消失在雨夜里的背影。 “有毛病。” 花月见骂了一声，抓起盘中的饭团，狠狠咬了一口。 嚼着嚼着。 他的脸色突然一白。 谢无宴，该不会是去找自己说的那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童男了吧？ “驾。” 谢无宴骑着黑翼，疾行在雨夜里。 很快便抵达了军营。 “青玄，去找江沐来。” “是。” 营帐中。 江沐接到传令，第一时间来了。 “属下，参见将军。” “江沐，眼下祁策还在宫中，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办。” 江沐抬头，看到将军那面上的严肃。 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 “只要是属下能办到的，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去办。” “我要你去翻阅军营将士们进营之时的册子，找到阴年阴月阴日阴时……”谢无宴顿了一下，“必须是童子身的男人。” 江沐愣了一下，对上谢无宴认真的眼神：“找人？” “对，就是找人，你一定要尽快找到这个人，此人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江沐从未见过将军这般心急的模样。 立马点头：“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从军营出来之时。 刚刚还信誓旦旦的江沐，瞬间犯难了：“童男好找，但这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男人，还是先去找老徐问问。” 第660章 “谢无宴走了？” 这五个字。 对此时的慕绾绾来说。 真是最动听的四个字。 “早知道他走了，我就没必要跟袁什说那么多，行舟，今晚你辛苦点，守着病人，等麻药一退，病人应该会疼醒。” “哎，微臣知道了，那微臣先去病房守着。” 叶行舟对着慕绾绾拱拱手，便离开了。 慕绾绾靠在软塌上，捶打着自己的后腰。 太久没长时间站立做手术，可把她累坏了。 “长公主，您一定饿了吧，奴婢做了您爱吃的饭。” “长公主，奴婢来给你揉肩捶腿。” 晴鸢跟平卉，看着疲惫的长公主。 满是心疼。 “我没事，反正就当减肥咯。” 最近一直没盯着体重字数，体重反而下降了不少。 现在她的体重已经下降至一百二十了。 再努努力，就能到两位数了。 “不行，我困得很，你们先出去吧，我先睡一会儿，反正外头下雨，明天回也一样。” “哎，那奴婢帮您铺床。” 两个丫头铺完床，就退了出去。 慕绾绾也懒得脱衣。 往床榻上一躺，三秒后，便睡了过去。 医馆也渐渐安静下来。 夜深了。 大家都进入梦乡之中。 只有夜猫子，花月见坐在柜台上，守夜。 “花月见，开门。” 外头的声响，直接把花月见吓了一跳。 打开大门一瞧：“谢大将军，你咋又回来了？” “清羽大师呢？” “已经转到病房去了，叶太医守着呢。”花月见将门打开半扇，让浑身湿漉漉的谢无宴进来，“谢大将军，你这跑来跑去，也不嫌自己累着。” “绾绾呢？” 谢无宴扫视空荡荡的大厅，难道，她回宫了？ “长公主累了，便在二楼的客房歇息了。” 她还在？ 谢无宴袍子一撩，就要往前走。 “哎，谢大将军，你这一身水气的，都把房间搞脏了，再说，你现在进去，不是要把长公主给吵醒嘛，你可是比我还了解……”花月见声音渐渐小了，因为谢无宴看自己的眼神过于犀利了，“她、她的脾气的，算了，当我没说，反正要骂，也是你被骂。” 谢无宴都懒得搭理花月见，直径上了二楼。 看到守在一间门口的两个丫头。 “见过将军。” 谢无宴慢慢走到门口，欲要抬手推门，脑海中却蹦出花月见刚刚说的话。 霎时。 又将手收了回来。 转身看向两个丫头：“你俩去休息吧，我来看着便是。” 晴鸢跟平卉对视一眼。 晴鸢欲要说话，平卉忙拉住她，对着谢无宴行礼：“那就有劳将军了。” 说完。 她便拽着晴鸢下楼去了。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只听到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 谢无宴深吸一口气，掀袍，盘腿坐在了慕绾绾房门口，顺带抹了一下面上的水渍。 来的着急。 连衣服都没换。 想着想着，身躯渐渐疲惫起来。 他闭上眼，打坐调息。 有时候，不打扰。 也是一种守护。 清晨。 柔和的阳光，从窗棂透进来，洒在地上。 将地面，照耀得金光闪闪。 第661章 床榻上。 翻了个身的木慕绾绾，伸了个懒腰。 揉着眼，从床上坐起来。 脖子还是酸痛的。 人也没什么精神。 “晴鸢，平卉。” 慕绾绾对着门口喊了一声，结果两个丫头，一个都没进来。 “这两人，大清早的，上哪里去了？” 慕绾绾蹙眉。 穿上鞋，快步走到门口。 打开房门之时。 突然一个人，往自己身上倒去。 慕绾绾尖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痛得她飙泪。 “谢、谢无宴，怎么是你？” 慕绾绾爬起来一瞧，看着倒在地上，面上通红的谢无宴。 眉头一蹙。 顺势探了探，他的额头。 滚烫无比。 这人，怎么又发烧了。 慕绾绾气得想骂娘，但随即对着门口大喊：“月见，行舟，快来人帮我将谢无宴搬到床上去。” 一番折腾后。 晴鸢抱着谢无宴换下来的脏衣服，摸了几下：“长公主，这衣服都是湿的。” “昨天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说要出去一趟，等回来的时候，都半夜了。”花月见蹲在床边，瞅着满脸通红的谢无宴，抬头看慕绾绾，“长公主，谢大将军，这脸也太红了，会不会把脑子也烧坏呀？” 慕绾绾正在看体温计，甩了甩后回道：“三十八度，也差不多了。行舟，给他输液。” “是。” 幸好，他晕在医馆内。 不然，给他治病，都要遮遮掩掩。 “长公主，昨天奴婢跟晴鸢在房门口之时，谢大将军就来了，他让奴婢两人下去休息，他自己就坐在您房门口守了一夜。” 平卉的话，听得慕绾绾愣住了：“真的假的？” “真的。” “他是蠢吗？穿着湿衣服在冰凉的地面上坐了一夜，能不发烧吗？”慕绾绾扭头，狠狠瞪着昏迷中的谢无宴，他没事，就会给自己添乱。 “长公主，昨天谢大将军跟我说，他去找清羽大师，是想找他制香。” 慕绾绾侧头，看向花月见，拧眉：“他找谁，做什么，跟我有关吗？” 花月见点头：“我以为他找对方制香，是为了白颜汐，但他说，找清羽大师制香是为了跟长公主道歉。” “跟我道歉？”慕绾绾听糊涂了，“他跟我道什么歉？” “他说，想为自己过去做过的事情，正式地给您道个歉，可一想光道歉又没什么诚意，就找清羽大师想亲手给你做个熏香送给您，而且还说您是长公主衣食住行都不缺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个了。” 所以，他这般关心清羽大师的安危。 说白了，是为了让对方教他制香。 然后，他再送给自己。 “还有，他一直问我，怎么样才能把您身上的蛊毒给解开。”花月见走到慕绾绾身边，小声说道，“我也把法子告诉他了，看他的样子，是想着不管多难，也要把您身上的蛊毒给解开。” “蛊毒还有根治的办法？” 花月见点头，将跟谢无宴说的法子，复述一遍。 慕绾绾听得，瞬间怀疑起来：“心头血，这玩意靠谱吗？” 第662章 “主要以前取心头血能要我的命啊，那我当然不能实话实说，而且这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童男太难找了，一般能找到阴年阴月的就不错了，阴年阴月阴日堪比大海捞针，再加上个阴时，那还是一剑杀了我得了。”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呢？取心头血，不是会要你命嘛。” “嘿嘿，那不是看到长公主您给人抽血的样子，那针就这么轻轻一扎，鲜血就出来，还干净卫生，那么小的针眼，对我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花月见，我那个取血，是静脉采血，而你说的心头血，是指从心脏中心的主动脉流出的血液，一般要用穿刺的法子才能取血，而且取血的针芯也比一般的硬实，而且很长。” 慕绾绾抬手，比划一下：“大概是三四个采血针加起来那么长。” 花月见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右手，缓缓地捂上胸口。 明明这还没取呢。 怎么就感觉，胸口隐隐作痛呢。 “那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如果身体健康，做完穿刺，好好静养个几天，就会没事。”慕绾绾顿了一下，“不过要是心脏功能本来就不好，心脏供血不足，还要抽取心头血，那有什么问题，我还真说不出来，毕竟我以前也没遇到过。” 花月见听得要哭了。 “早知道，我当初就不应该给他什么蛊毒的，他可是把我给坑死了。” “而且你这办法，是从古籍上看来的，你也没试验过，这万一……” “长公主，你别说了。” 花月见一张俊脸扭成麻花样，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想我正值大好年华，却因为一时的错误，就要赌上自己的一辈子……” “万事皆有因果，蛊毒能做，自然也能解。我就不信，除去你死，蛊毒解开这一条路，就找不出其他办法，至于你刚刚从古籍上查到的法子，我也去找找看，反正有机会，总要试试。” 慕绾绾低头，看向呼吸已经渐渐平稳下来的谢无宴。 真没想到。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在付出行动。 “你们先出去吧，我守在这里就行。” “是。” 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慕绾绾叹了一口气，缓缓坐在床榻上，盯着谢无宴，若有所思。 谢无宴醒来的时候。 身上酸痛的厉害。 试了几次，他都没坐起来。 “你的烧还没退，就乖乖躺好。” 谢无宴一愣，抬头看向端着茶杯走向自己的慕绾绾。 有一瞬间，是失神的。 “喝不喝水？” “哦，喝的。” 看着谢无宴挣扎要坐起来的样子，慕绾绾翻了白眼，走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把水杯递到他唇边：“喝吧，温度刚好。” 谢无宴也不敢说话，只是低头，将杯中的水，一口口喝完。 “月见都跟本公主说了。” 慕绾绾冷不丁的一句话，瞬间让谢无宴浑身紧绷：“绾绾，我……” “谢无宴，你以前跟我放狠话之时，那一脸狰狞的模样，活脱脱把我吃了一样，怎么现在倒像被人夺舍一般，一个屁也崩不出来？”慕绾绾猛地凑到谢无宴面前，勾唇戏谑，“大名鼎鼎的谢大将军，也不过如此。” 第663章 她还能有心情，有时间，数落自己。 那就说明，自己做的事情，她没有生气。 一瞬间。 谢无宴一扫心中的烦闷，变得开心起来。 “绾绾你说的对，我就是如此。” “哈？” 他反应不对啊。 不应该是恼怒，或者生气暴走吗？ “绾绾的每句话，我都记在心中，我会一点点改掉，直到……”谢无宴深吸一口气，勇敢地对上慕绾绾审视的目光，“直到你满意为止。”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绾绾不知如何反驳他，只能随便说了一句。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知道，我心里清楚便是。” 谢无宴垂下头。 忽然间。 声音中透出一抹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够与你如此心平气和地谈论，以前我宁愿几月都住在军营，也不愿意回家多看你一眼，而今，我却在军营越来越待不住，就是想回来，见见你。” 慕绾绾还以为谢无宴要说出什么情意绵绵的情话来。 结果，是一句很朴实的话。 一下子就能明白，这话出自他的真心。 “你骂我的话，鞭策我的话，对我照顾，对母亲跟无婧的照顾，即便我再怎么抗拒自己不接受，但也不得不承认，我在一点点被你影响，反思，改变。” 慕绾绾没接话，只是看着他。 最重要，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来接。 “对不起。” 谢无宴突然说出一直想跟慕绾绾说的一番话：“因为我狭隘的内心，让你承受了本不应该承受的委屈，也让呦呦过了四年的苦日子，我知道自己罪不可赦，根本不敢奢望得到你跟呦呦的原谅，也不会祈求你再给我个机会，不过只要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一直在，我答应你，我永远都会在的。” 慕绾绾知道他要道歉。 可他说的每句话，自己一句都没猜中。 他跟自己印象中，渣男做错事后，企图祈求原谅的套路。 完全不一样。 “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揪着过去不放，再说了，你我身份本来就不一般，若一直心存芥蒂，会让旁人看出问题来的，以后这种话还是……”慕绾绾顿了一下，轻轻道，“别说了，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谢无宴眼神一下子落寞下去。 看来。 她还是不打算，接受自己。 “绾绾，你是不是不信我？” “不信你什么？” “是不是觉得我还会去找白颜汐？”谢无宴犹豫了很久，还是提起了白颜汐，“以前，我是跟她多次见面，但自从你将我骂醒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我……” 谢无宴语气一下子哽咽起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很在意慕绾绾的看法。 “你真想去见她，岂是我能拦得住的？”慕绾绾微微轻笑。 不是她不信谢无宴的话。 而且他这个人，自己不知道，该不该信。 第664章 她果然还是不信自己。 谢无宴摩擦着手中的茶杯，突然想到一件事：“绾绾，我知道话说得太漂亮，太虔诚，只要你不信我，说什么都没用，不如这样，在我们双方协议上再加一条。” “加什么？” 慕绾绾一脸警惕地看着谢无宴。 “只要谢无宴再做出令慕绾绾反感之事，慕绾绾随时可以休掉谢无宴。谢无宴不得解释，不得求饶，只能同意，还要确保两人和离后，承担一切的流言蜚语。” 慕绾绾听得心头一震。 他说的不是和离，也不是休妻。 而是休夫。 还要自行承担一切的后果。 他是等于把所有的主动权，都交到了自己手中？ 望着他的眼神中，忽然多了一丝不解：“谢无宴，你……” “先前是我不在意你的感受，那现在你也不用在意我的感受。你大胆地往协议上加上这条便是，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改变，让你逐步地信任上我。”其实这个念头，已经在谢无宴脑子里徘徊很久了。 如今，当着她的面，亲口说了出来。 谢无宴，仿佛卸下千斤担子。 原本虚软的身躯，好似更加头晕目眩。 他一下子没扛住。 一头栽在慕绾绾肩头。 晕了过去。 “长公主……” 推门而入的花月见，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 倒吸一口气，猛地捂上双眼，快步退了出去。 心里还默念。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谢无宴？” 慕绾绾抬头，摸了摸谢无宴的额头，还是很烫。 看样子。 他的烧还未退。 脑海中，盘旋着他刚刚说的那番话。 “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改变，让你逐步地信任上我。” 慕绾绾低头，看着谢无宴完美的侧脸。 轻轻呢喃：“我？真的可以信任你吗？” 难得慕绾绾能在医馆待上这么长时间。 陆叔便把看诊的时间都挂出去了。 袁什跟叶行舟，都在诊室。 一方面当助手，一方面怕穿帮。 “长公主，长公主。” 花月见宛如一只扑棱蛾子飞到了二楼诊室：“那谁，世子妃又来了。” “她来做什么？” “不知道啊，不过这次跟她来的，不是她弟弟，应该是她丈夫。” 世子慕杭？ 慕绾绾拧眉，看向袁什跟叶行舟：“袁什你留下，行舟你去后方躲躲，不要让太子妃看见。” “是。” 三人准备好后。 花月见就领着世子夫妇来到了诊室中。 “菀姑娘。” 世子妃熟门熟路地走到诊台前，却瞧见菀姑娘身边还站着一人。 那面上的严肃，眼中的煞气。 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这位是？” “夫人，这位是我的师父，袁什，袁神医，我的医术，都是师父所教。医馆也正是他开的。”慕绾绾站起来，对着世子夫妇行礼，抬头看向正在打量四周的慕杭轻轻道，“想必这位便是夫人的相公吗？两位请坐。” 怪不得她小小年纪，医术这般精湛。 原来是有高人传授。 那岂不是，这位神医的医术，更要高明？ 南宫静面上一喜，拉着丈夫便坐下：“菀姑娘，您上次说，我没有问题，所以我今天带着相公一块来检查，男女有别，不如让你师父帮我们看看？” 第665章 “哼。” 袁什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扫视两人：“老夫才没工夫给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看病呢，菀儿你好好给人看，等下为师还要检查你的功课。” 说完。 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慕绾绾看向愣住的南宫静，冲她露出一抹歉意：“夫人，不好意思，我师父性情古怪，再加上昨夜与我喝酒划拳，输给我不少银子，眼下正跟我生闷气呢，还请两位不要放在心上，先前夫人回去后，我仔细研究下夫人的身体状况，确定是没问题的，所以……” 慕杭见对方见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面上立马扬起和煦的笑容：“我今天能来，就是想要把病症看好。” “好，那还请……” “在下姓慕。” “哦，慕公子，里头请。” 慕杭看了一眼里头，是一张床。 这里的检查方式，跟自己先前见过都不一样。 而且眼前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有真本事，还是假把戏。 他不能冒险。 于是。 他看向自己的妻子道：“静儿，你到外头等我吧。” “啊？” 南宫静一愣：“可是……” “夫人，慕公子说得对，我先给他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后，我再喊您进来，这也是检查的规矩。” 大夫都这么说了。 南宫静只好点头：“好吧，那我出去便是。” “月见，帮忙招呼一下慕夫人。” “知道了。” 花月见亲自领着南宫静去了家属等候区，还送上茶点。 坐着陪她唠嗑。 实际上，就是怕她乱跑。 诊室中。 慕绾绾从抽屉内，拿出一个透明盒子，递给慕杭：“慕公子，您到里面……” 慕杭垂眸，视线落到透明的盒子上：“这是要做什么检查？” “自然是检查你的种子，是否具有活性。” 慕杭愣了一下。 表情剧变。 “荒唐！” 也不怪慕杭反应会这么大。 给他看病的，可是个小姑娘。 偏偏，她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令人害臊的话。 “这是最快最有效，能检查出慕公子到底有没有病的原因。”慕绾绾脑袋往后扬了扬，“房间里头有各种册子，可以辅助慕公子尽快获取种子。” “你……” 慕杭一张脸青白交错，敢怒又怕外头的南宫静听见。 他闭上眼，深吸好几口气。 从袖口摸出一锭金子，放在慕绾绾眼皮底下：“只要你等下跟我夫人说，我有问题便是，事成以后，我会派人再送一百两黄金来，这是定金。” 他这么说。 应该是身体没什么大碍。 但为何要隐瞒南宫静呢？ “慕公子，师门有规定，行医之人，不得受贿。如果您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如跟夫人明说便是，我看夫人满眼都是您的样子，相信她会理解你的。”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就不必告诉大夫你了。”慕杭抬眸，眼底警告味十足，“否则……” 第666章 威胁她？ 慕绾绾还真不怕他：“慕公子，我是大夫，大夫只管救死扶伤，将病人真正身体状况告诉家属……” “啪。” 话还未说完。 慕杭又往桌上放了一锭金子：“我再加一锭。” 他这种企图想用钱收买自己的行为。 令慕绾绾鄙视不已。 “慕公子，即便您现在给我能买下这座医馆的钱，我也不会帮着您去欺瞒您的夫人，我与夫人同为女子，既然你们都没问题，为何还让你的爱妻终日为生育一事郁郁寡欢？” “咚。” 慕杭一拳砸在桌上。 今儿，真是见鬼了。 遇到如此油盐不进的小姑娘。 慕绾绾将盒子往他面前推了推：“要么做检查，要么现在就带着你夫人滚蛋，当然我也会如实告诉你的夫人，说你用银子想要收买我，企图遮掩事实。” “谁遮掩事实了？” 慕杭气得脸都发青了。 “既然慕公子不想遮掩，那就二选一。” 慕杭咬牙，盯着桌上的盒子。 半晌。 拿上盒子，快步往里头的房间走去。 “墙上有示意图，记得看清楚了，别搞得到处都是。” “……” 慕杭今天发的火，已经能抵过过去一年了。 二十分钟后。 慕杭拿着小盒子出来了。 面上带着几分红晕。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去找月见来。” 现在医馆内化验的活，都由花月见来做。 化验室。 花月见望着盒子里头的东西。 还真是开了眼。 一旁来学习的叶行舟，面色涨得通红：“我从来不知道，这、这东西还能化验。” “别说你，我也是第一次。” 花月见把口罩递给叶行舟：“戴上，小心被熏着了。” 半个时辰后。 化验结果出来了。 花月见打开书本，找到对应的数据，这么一比对：“他不是都正常吗？” 叶行舟凑上来一瞧：“是啊，都正常，那为什么世子妃这么多年，都没怀上孩子？” “我哪知道，我先把结果给长公主送去，麻烦叶太医把这里打扫消毒一下。” 花月见总觉得，检查那玩意，很膈应。 诊室内。 慕绾绾仔仔细细看完手中的化验单后，推到慕杭眼皮底下：“你压根就没问题，你夫人也没问题，那为什么到现在，你们都没孩子呢？” 慕杭盯着化验单的数据，面无表情地，伸手从腰间摸出世子府的令牌。 拍在桌上。 慕绾绾低头瞅了瞅令牌。 “世子府？” “我乃慕杭世子，等下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办，要不然这间医馆，还有你跟你的师父，本世子可不能保证，你们能不能安全地在京城生活。”慕杭眼中已经是一片冷意，身份亮出来，他就不信，对方不怕。 可惜。 他压根就没猜到。 坐在他对面的，是长公主慕绾绾。 慕绾绾伸手，用两根手指夹起令牌，在慕杭眼皮底下晃了晃：“你说你是世子，你就是世子？我还怀疑你是在冒充世子。真正的世子，怎么可能利用自己的权力来欺压无权无势的百姓，你这是在丢皇室的脸面。” “你！” 慕杭着急了。 “小丫头，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667章 他利用世子身份，来对自己施压。 这跟原主记忆中的与世无争的世子，很不一样。 看来。 只要是皇室中人。 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月见，去请世子妃进来。” “是。” 五分钟后。 一脸茫然地南宫静步入诊室。 看到桌上摆放着令牌，还有丈夫怒目的面容。 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世子妃，世子没事，很健康。”慕绾绾将化验结果递给南宫静看，“上面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而世子却亮出自己的身份，企图不让我说实话，但孕育生命，需要你们两人同时完成，如果世子殿下有什么难言之隐，刚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说个清楚。” 南宫静拿起化验单，因为上面有慕绾绾标注的数据详细。 所以她很快就看懂了。 “世子，这是怎么回事，您明明都健康，那为何我迟迟怀不上孩子？”瞧南宫静那样，还在怪自己无能，压根就没联想到丈夫是故意为之。 “世子？” 南宫静见世子没说话，只是睁着眼看自己。 以为他对自己有意见。 却不知道。 就在刚刚慕绾绾喊人进来之时。 眼疾手快地将三枚金针，刺入慕杭前胸三处穴道。 迫使他，四肢僵硬，舌头发麻，不能动，不能说。 “世子，你说话呀。” 南宫静看出丈夫的不对劲来，忙扶着他的肩膀，满脸担忧：“世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大夫，你快来看看。” “不急。” 慕绾绾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慕杭跟前，轻轻将他胸前三根针拔掉。 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慕杭一怒而起。 慕绾绾后退，花月见上前，右手一抬，便将慕杭的右手腕紧紧抓住。 “世子殿下，天气热，您动什么气呢？” 慕杭试着扯了扯手腕。 一下子明白过来。 对方的武力值，应该在自己之上。 而南宫静完全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惊呆了。 “静儿，你不要听这个庸医胡说，她年纪小，头发长，见识短，说不定是谁派来的奸细，静儿你退后，小心被他们抓起来。” “奸细？” 南宫静一下子慌张起来，转身要往门口跑。 结果，慕绾绾一步往前。 拦住她的去路。 “世子妃，我这是在帮你，你怎么就要走呢？” “我……” 南宫静毕竟是深宅贵妇，从未经历过这般险境。 而且她对丈夫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你不要过来，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慕绾绾还以为南宫静能有多聪明。 结果，就是个蠢女人。 “月见，把世子放了。” “啊？” 花月见睁眼：“万一，他发狂，怎么办？” “没关系，作为一个大夫，就是秉承还愿真实的病情，至于身体健康的世子为什么要出钱收买我，让我告诉世子妃，是他的问题，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慕绾绾看着一脸震惊且不信的南宫静：“世子宠妻京城皆知，而他却不让你生下他的孩子，有点可疑哦。” 第668章 南宫静与世子朝夕相处那么多年。 断然不会因为外人几句话。 不相信自己的丈夫。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何要挑拨我们夫妻关系？”南宫婧眼中冷意一片，之前就觉得这家医馆神秘重重，原来这都是有预谋的。 慕绾绾听楞了。 南宫静这是被慕杭洗脑了吗？ 不过一想也对。 慕杭从不因为她没给自己生个孩子，而冷落她。 反而，一直对她宠爱有加。 不得不说，慕杭很会拿捏人心，将南宫静吃得死死地。 “我只是个大夫，只还愿事情真相，再说，你们要是真心相爱，不是外人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挑唆的，但他的确做出了要隐瞒你的行为。” 古代的避孕手段通常都是以女子喝避子汤为主，于是她望向南宫静：“你可以想想看，你跟你家丈夫每次同房后，是不是喝过什么东西。” “不可能，避子汤伤身，世子从来都不会让我喝……” 南宫静一顿。 想起，世子每天都会亲自端着一碗补药，送到自己跟前。 再看着自己亲口喝下去。 可那是补药，怎么可能是避子汤呢？ “静儿，你不要听这个小丫信口雌黄。”慕杭见坚信自己的妻子开始动摇了，急忙表达对她的爱意，“静儿，你想想看，我们成婚这么多年，我与你一直是琴瑟和鸣，我也知道没有孩子是你一直以来的心结……” “殿下，我只想知道，你每天亲手端给我的汤药，到底是补药，还是避子汤？”南宫静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慕杭跟前，往日看向他总是崇拜的眼神，头一次变得直勾勾起来，“只要您告诉我实情，我就信你。” “是补药。” 慕杭几乎没有一丝犹豫，脱口而出：“你身子弱，即便是炎炎夏日，你的手脚都是冰凉无比，我找了无数个大夫，才找到一个适合你的方子，我想把你的身体给调养好，至于孩子，真的，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静儿，你懂吗？” 无论谁看了。 都会觉得慕杭爱惨了南宫静。 但慕绾绾只觉得，慕杭这人，心机真够深的。 听到丈夫对自己的深情告白，情绪丰富的南宫静流下热泪。 她转身，看向慕绾绾：“把世子放了，今日这事，只要你不说，我跟世子不会追究的，但你只要将今日之事透露出去半个字，我南宫静，必要你们医馆灰飞烟灭。” 呵。 他们还真是夫妻同心。 说的话，都是一个样。 慕绾绾挥挥手，花月见便将慕杭给松开了。 慕杭将花月见狠狠一推，快步走到南宫静跟前，将她揽在怀中：“静儿，吓到了吧？” 丈夫的怀抱。 让南宫静瞬间平静下来：“我不怕，有世子保护我，我一点都不怕。” “行，今日这事，那就算我多管闲事。” 慕绾绾拿起桌上的两块金子跟世子府令牌，往南宫静手中一放：“我尊重你们，祝福你们，希望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同时，无名医馆以后不会再接待二位，还有你们的亲属，无名医馆都不接待。” 第669章 “菀大夫，你怎么如此不讲道理，今天一事，是你挑拨我们夫妻关系，我们没找你麻烦就不错了，你怎么还……”弟弟的病，只有无名医馆能看，如果无名医馆不接待了，那弟弟还怎么能好起来。 “静儿，别跟这个小丫头理论，京城内最不缺就是医馆。”慕杭不愿意继续待下去，抱着妻子就往外走，心里却盘算着，怎么让无名医馆消失。 直到两人走得没影。 花月见这才走上来道：“我看那个世子，一脸算计的模样，你说他回去后，会不会找人灭了我们？” 慕绾绾努嘴：“让他来，不过有一点我很很奇怪，他作为一个男人，那么要面子，结果却让我告诉南宫静他不行，这不是很可疑么。” “的确可疑，若南宫静没来检查，世子还可以把责任揽到身上，可南宫静已经知道她自己是健康的，那为何世子还要作假呢？”花月见摸着下巴，也是想不通，“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还有我让他去化验，正常来说，他应该在化验之前就亮明自己的身份，可他却在数据出来后才亮明身份，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会不会，他之前有问题，但后来好了，但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好？” “有这个可能，不过他行不行跟我也没关系。”慕绾绾对着花月见耸耸肩，“这两天多注意下医馆四周，慕杭那人心眼小，说不定转头就派人来报复了。” “他要是敢来，我便放蛊虫咬死他。” 花月见嗷呜一声：“那我先出去啦。” “嗯。找人把诊室打扫一下。” “好咧。” 谢无宴又休息了半日。 到晚上，烧已经全部退了，人也清醒了。 “绾绾，我听花月见说，我昏迷之时，世子夫妇前来看病了？” “嗯。” 慕绾绾点头，将手中的碗递给谢无宴：“先把药喝了。” “好。” 趁着他喝药的功夫。 慕绾绾将医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世子妃前段时间带着小侯爷来看过病，师父告诉我，小侯爷是中毒。” 谢无宴蹙眉，抬眸，一脸不信地看着慕绾绾：“你说什么？小侯爷是中毒？什么毒？” “铊中毒！” “铊中毒？” 谢无宴听都没听过这个字眼：“那严重吗？” “师父说，先吃药把病情稳定下来，后续再治疗，但今日这么一闹，我已经帮着师父把狠话放出去了，不会再给世子夫妇，跟他们的亲属看病，所以小侯爷怎么样，只能自求多福了。” 谢无宴端着碗。 沉思一会儿后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世子根本不爱世子妃。” 这话，倒是让慕绾绾起了几分好奇：“何以见得？” “我也是先前，在军营听到一些关于世子的闲言碎语，说他一点都不像个男人，那些男人的喜好他一个都不喜欢，就喜欢摆弄花花草草，还有你不觉得，他的穿着都很艳丽吗？如果光看背影，活脱脱像个女子。” 第670章 被谢无宴这么一说。 慕绾绾还真是觉得，慕杭的穿得打扮过于艳丽。 比起花月见的花里胡哨，慕杭的打扮，更为精致。 从衣衫、发冠，乃至脚上穿的鞋子。 都是精心搭配过的。 还很喜欢，穿轻纱大拖摆的服饰。 “瑾溟都没他穿得花哨，而且出门在外，不是要骑马什么的，他那身装束，压根就不能骑马吧。” “你看我，整日要进出军营，为了上下马方便，衣着都以翻领、对襟、窄袖为主。除去进宫会穿着朝服外，其他时候，也不会穿得那般鲜艳，正如你所说，太子的服饰都没世子的款式多样，轻薄又好看。” 听谢无宴这么一分析。 慕绾绾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该不会心理上有什么问题吗？” “心理？” 慕绾绾瞅着一脸不解的谢无宴，想了想道：“你等我一下。” 十分钟后。 慕绾绾抱着一本书回来了，为了方便谢无宴看到，便坐在他边上，翻开：“这书是我从师父那边要来的，你看，这里有写，性别认知障碍的解释，患者一般对自己天生性别角色感到不适，并对另一性别产生强烈的认同……” 谢无宴看着书上的文字，眼睛瞬间都瞪大了：“这……这怎么可能，他可是个男人。” “生理上是男人，心理上渴望成为女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应该就是这个病了。”慕绾绾合上书本，“如果是这样，那他一些行为，倒是可以解释了。对南宫静好，只不过是用来她掩盖自己的秘密，再有他不想让南宫静生下自己的孩子，是因为从内心觉得自己是个女人，怎么可能让对方怀上孩子呢？而他要检查，也是在抱有一丝幻想，觉得万一自己不行，就离女人更近一步？” “这太荒唐了。” 谢无宴长这么大，什么事情没见过，没听过。 但这件事，是他听过最离谱的事情了。 “这不荒唐，不单单是男人，女人也有这方面的问题，当然这个属于心理疾病，如果早发现早治疗，找出病因，是能够治愈，但如果一直任由病情恶化，或者外界再有什么刺激到他，他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从言行举止乃至穿衣打扮，都会往他想成为的性别方向去做。” 慕绾绾合上书本：“当然，这都是我们的猜测，基本他真有这个病，我也不会给他治的。” “是今天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 两人挨得很近。 慕绾绾扭头之时，唇瓣无意间擦过谢无宴的薄唇。 气氛，在一瞬间凝固了。 半晌。 慕绾绾一把捂住嘴，眼睛瞪大：“谢无宴，谁让你离本公主这么近的？” “我……” 谢无宴真是好大的冤屈：“你不是让我看书上的内容，不坐得近点怎么看？再说了……” 慕绾绾见他眉眼一动的样子，立马猜到他要说什么。 一把捂住他的嘴，警告他：“不许说。” 谢无宴眼睛睁了睁。 面对她的霸道，只能点头，表示不说。 心里却高兴起来。 绾绾现在愿意跟自己有肢体接触。 那就说明。 第671章 自己跟她说的话，她都记在心里了。 在确定谢无宴不会乱说后，慕绾绾将手从他嘴上移开。 还故作嫌弃地往衣摆上擦了擦：“对了，风影告诉我，老谢家的亲戚应该明天就到了，你准备一下，到时候去城外迎接他们。” “嗯。” “你、你干嘛老是盯着本公主看？” 谢无宴那眼神就跟两灯泡一样，照在慕绾绾面上，火辣辣地。 “不知道，就是喜欢盯着看。” 这人，真的很不一样。 别人一出口，就是情话。 他的话，很认真，带着让人不得不信的感觉。 “好了，你药也喝完了，就、就赶紧早点歇息吧。” 慕绾绾伸手从他手中拿起碗。 不料。 谢无宴的手，却握了上来。 “谢无宴，你、你干嘛呢？” 谢无宴没说话，只是用拇指跟食指，轻轻按揉慕绾绾的手腕：“我刚刚看你，一直在转动手腕，想必一定是手腕酸痛了，我给你揉揉就好。” 下午。 慕绾绾忙着整理书架上的书籍，搬来搬去，还真是累得地。 但没想到，谢无宴会观察地这般仔细。 顿时，不知道说什么。 就傻傻地，看着他给自己揉手腕。 十分钟后。 谢无宴又开始揉另一只手。 他很耐心，也很仔细。 也不知被他揉的太舒服，还是今天累了。 慕绾绾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谢无宴一愣，抬头望着她，轻笑：“困了？” 慕绾绾忙闭上嘴巴。 靠。 没事，笑得这么勾人做什么？ “不困。” 慕绾绾手腕一抽，站起来之时，面上多少带着几分不自然：“你、你赶紧休息吧，我、我走了。” “嗯，以后要是哪里酸痛了，我都给你揉。” “你又不是丫头，干嘛找你。” “可我是你丈夫啊，丈夫对自己的妻子好，难道不应该吗？” 慕绾绾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道：“谢无宴，这话要是放在五年讲，我保证我能乐开花，可现在你不觉得说这话，很不合时宜么？” “我知道。” 谢无宴没有逃避，也没有反驳，直接承认：“因为我以前蠢，所以一直抗拒跟你绑定在一块，但我现在意识到了，希望还不算晚，以后我要是哪句话说的你不高兴了，你随时可以阻止我，骂我打我都行。我会改正的，也会认识自己的错误，绝对不会再跟你犟嘴，也不会动不动就生你的气，给你甩脸子一走了之。” 他这话，说的慕绾绾都没办法挑他的刺。 他是不是背地里找什么人，突击学习过了。 怎么一下子，脑子变得这般开窍？ “绾绾？” 见慕绾绾不说话，谢无宴不由蹙眉，是不是自己说的话，让她为难了。 “若是你不喜欢听这些话，那我以后便不说了。” “本公主对你又没控制欲，你说什么，做什么，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老半天，慕绾绾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好了，你休息吧，我累了，去睡觉。” 第672章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慕绾绾。 一口气，跑进屋内。 关上房门一瞬间，身体靠在房门上。 捂住，狂跳不已的心跳。 “什么浪子回头，渣男就是渣男，绝对不能看到他一点点改变，就心软。” “想想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一张纸揉搓后，再展开还能恢复原样吗？” “他现在讨好你，只不过是想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谁知道你回应他了，他会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只要不动情，不信任，就不会受到伤害。” “只要坚信这句话，就不会受伤。” 将六句话，反复在心中默念十遍后。 慕绾绾的心，一下子平静许多。 世子府。 南宫静在房门口徘徊许久。 最终还是端着餐盘，推门而入。 “世子，您从医馆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我亲手给你下了一碗阳春面，您吃点吧。”南宫静将阳春面端到丈夫跟前，见他两眼涣散的样子，伸手落到他肩头，“世子？” 慕杭一愣。 随即回过神。 抬头对上妻子关切的眼神。 下一秒。 紧紧地握上她的手：“静儿，今天的事情……” “世子，您不必跟静儿解释，我懂的。” 南宫静觉得这辈子做的最对一件事，就是嫁给了慕杭。 他跟自己想象中的丈夫一样。 温柔、体贴。 京城中多少达官贵妇都在羡慕自己。 这让南宫静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最重要。 她的丈夫是身份尊贵的世子殿下。 要知道，他父亲可是皇上的大哥。 南宫静不傻。 在过了几年衣食无忧的日子后，如果此刻为了一个能不能生育的问题。 而跟世子闹掰。 那自己，就会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 更重要，她还有一个中毒的弟弟。 弟弟的毒，一日不解。 她一日不会安心。 “我只是太爱世子了，所以很想给您生个孩子，当然，您真的不喜欢孩子，那我们也可以不生，只要您高兴，静儿便很高兴。”南宫静起身，缓缓依偎进慕杭怀中，脑袋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道，“殿下，我是何其幸运，这辈子能够遇到您。” 慕杭眼神闪了闪。 张开双臂，将南宫静紧紧抱住。 “静儿，是我不好，是我让你一直背负着压力。” “不，我比那些有了孩子的夫人，不止要幸福百倍。”南宫静抬头，深情款款地望着世子道，“就是父王那边，不好说，父王可一直期盼着孙子降生呢。” “父王那边，我自会去说。” 慕杭轻轻拍着南宫静的后背：“好了，你先去给我放洗澡去吧，我吃完面，就来。” 南宫静听得面上一红。 点点头，站起来：“是，我知道了。” 待南宫静一走。 慕杭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他搅动碗中的面条，半晌对着门口轻轻道：“卫南。” 三秒后。 慕杭贴身侍卫之一的卫南，单膝跪在房中：“殿下，有何吩咐。” “今天去的医馆，惹得我不高兴了，你找人灭了便是。” “是。属下这就去办。” 慕杭低头，将面条送入口中。 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污点，被外人得知。 第673章 深夜。 一群黑衣人，正在缓慢接近无名医馆。 结果，就在要接近无名医馆之时。 冷箭，从天而降。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就全都被突突死了。 “卫大人，不好，医馆附近有埋伏。” 卫南的脸，一下子就青了。 看席卷而来的冷箭。 就知道，这是一群训练有数的高手。 怪不得医馆的主人，这般嚣张。 原来背后是有人在撑腰。 “撤。” 眼看着，自己带来二十多个兄弟，被射死一大半。 卫南一声令下。 其余人，飞快逃走。 就在他们逃走不久后。 一个蒙面黑衣人，从草丛中钻出来。 走到被射死的黑衣人前，低头打量其身上的装束。 “是世子府的人，把这里打扫干净，别让医馆的人发现，我去汇报主子。” “是。” 这群黑衣人。 正是当初言叔安排在周围，保护医馆的人。 这是他们接过最无聊的任务。 天天不是在喂蚊子，就是在喂蚊子。 还不能让医馆的人发现。 所以，今晚卫南带着人来暗杀医馆的人。 刚好是撞在枪口上了。 让这群闲了好久的杀手们，跟猫遇到鱼一般，几下就把人全搞死了。 某府邸。 正坐在书房内的言叔，听到下属汇报。 眼眸一抬：“世子府的人？” 难道，那丫头，被世子识破了身份？ “是，属下的人，已经将场地清理干净了，长公主是不会发现的。”简运拱手汇报道，“主子，要不要属下查明其中缘由。” “不用，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医馆跟那丫头的安全，切莫让那丫头发现了。”言叔提起慕绾绾之时，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笑意，“那丫头机灵地很，被她知道了，麻烦。” “是。” 简运顿了下，又道：“主子，前段时间您在闭关，属下不敢打扰您，属下从宫中得知消息，石大人住到凤鸾宫去了，听说过段时间，沈大人还会来京城。” 言叔的眼，骤然迸射出精光。 “你说什么？石韫玉住进了凤鸾宫？沈莫君还要来京城？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前段时间，而且赤焰现在由长公主在照顾。” 赤焰。 那可是她的坐骑。 除了她，根本无人能靠近。 这小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能…… 言叔的手，一下子握紧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主子……” 简运担忧地望了一眼自己的主人：“您没事吧？” “我怎么可能会有事，不就是一匹马，两个人而已。” 言叔面露冷意。 从以前到现在。 他从未输过。 “是，那属下告退。” “等等。” 简运忙停步，转身：“主子，有何吩咐？” “我这几天，胸口不舒服，你明早去医馆看看，那丫头在不在，我再找她看看病。” “是，属下明白。” 下属一走。 言叔又恢复以往清冷的面容。 眼底却带着几分看不透的思绪。 第674章 次日一早。 打着哈欠的慕绾绾从楼上下来。 昨晚。 一闭眼，满脑子都是谢无宴那张脸，还有他说的话。 转辗反侧。 一直到凌晨才睡着。 “哟，您起来了？” 花月见正在端早餐，转身瞅着泪眼婆娑的长公主忙走上来道：“没睡好啊？” “嗯。” 慕绾绾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晴鸢，拿点早膳给谢无宴送去，免得他又说本公主亏待他。” “长公主，将军走了。” 慕绾绾一愣，抬头望向晴鸢之时，明显高兴起来：“走了？” “是啊，天不亮，他就走了。估计是有事吧。” 花月见坐在慕绾绾身边，故作漫不经心地道：“长公主，看不出来，您还挺关心谢大将军的。”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关心他？就送个早膳就叫关心？”慕绾绾一个白眼发过去，“那你所谓的关心也太廉价的。” “按长公主这么一说，您昨夜给他熬药，又喂药，还一直守着他，直到他烧退醒来？这都不算关心咯？”花月见凑到慕绾绾耳边，嘻嘻道，“关键，我还看见谢大将军倒在您的肩头，您可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哦。” “花月见！” 慕绾绾怒目，扬手就要打他。 花月见猛地站起来，拿了个馒头，对着慕绾绾摇头晃脑：“来呀，来呀，来抓我呀。” “幼稚。” 慕绾绾骂了一声，没搭理他，安心吃早饭。 两天没回宫了。 也不知道，三个孩子在宫中，乖不乖。 城门外。 谢无宴坐在黑翼背上，目光冷峻地盯着前方。 没一会儿。 视野内。 多了两辆板车。 板车上，坐着三四个人。 加上赶车的。 总共十一个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小。 衣衫破烂，面黄肌瘦。 再看到城门口之时。 原本黯淡的双眼，瞬间迸射出精光来。 “京城，是京城，叔，咱们到了。” 谢无宴扭头吩咐青玄：“上去问问。” “是。” 青玄踢动马腹，如同一阵风一般驶了出去。 “吁。” 青玄在板车前停下。 一跃下马车，打量两辆板车，最后走到十人当中看似最年长一老者面前。 弯腰拱手道：“敢问几位可是谢家的亲眷？” 板车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 老者在儿子的搀扶下，从板车上下来。 “是，我们都是从老谢家来的，是翠香请来喝喜酒的，不知您是？” 青玄面露一喜，再次对着老者鞠躬：“在下青玄，是谢大将军贴身下属，按照谢玉轩，谢大公子的吩咐，亲自再次迎接老谢家的亲戚。” “你说什么？大将军？”老者识字不多，但也知道大将军是什么头衔。 那也就是说。 柳翠香跟一双儿女，在京城的确过得很好。 顿时。 老者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柳翠香就是个外人。 凭什么，她能吃香喝辣的。 “老伯？” 青玄又喊了一声：“大家一路上一定是辛苦了，将军特意给几位准备了马车，大家请跟随我，一块去柳家吧，谢大公子已经在家中等候各位了。” “哦，好，有劳了。” 第675章 板车缓缓往前。 走了十分钟后。 终于抵达了城门口。 老者仰头，看着坐在马车上，那一身盔甲，面容刚毅而严肃的谢无宴。 依稀间。 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弟弟。 老者正是谢无宴父亲的大哥，谢州。 本来他也不打算来喝喜酒的。 毕竟，京城太远了。 他年纪大了，怕死在半道上。 结果。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他的媳妇，得了病，没能挺过冬天。 留下他跟三个孩子，艰难度日。 他一个老头，能凑合就能凑合。 但孩子不能凑合。 老大前年成了家，儿媳妇争气，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老二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可是他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 也是因为没钱治病，一拖再拖。 最后病好了，老二却傻了，智力永远停留在三四岁。 到现在，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 老三是个闺女，原本应该早早嫁的。 但就是因为要照顾老二，谢州才没舍得将女儿嫁出去。 就在家中揭不开锅之时。 他就收到柳翠香寄来的信。 信上说，要请老谢家的亲戚上京城喝喜酒。 能来多少就来多少。 谢州心想，柳翠香带着一双儿女进京寻亲，这是有了结果。 看她信上说的。 那过得还挺滋润。 于是。 谢州一合计，干脆带着一家老小，都来京城。 京城那么大，总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再说了，在京城要饭，也比在老家强。 “你是……” 谢州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看着从马背上下来的谢无宴，眼中有泪：“你可是无宴？” 谢无宴走到谢州跟前，见他眉宇之间，跟过世的父亲些许相似，便点头：“是，我是无宴，父亲是谢阙。” “哎呀，真是无宴。” 谢州突然喊起来，扭头招呼自家三个孩子过来：“快来，无宴啊，我是你父亲的大哥谢州，哎呀，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真好，真好。” 谢无宴对着谢州拱手：“大伯。” “来，无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大堂哥谢玉富，这是他媳妇张穗儿，这是你二堂哥谢玉苗，这是你三堂妹谢玉芝。” 四人看向谢无宴的眼神，那就像看到神仙一般。 “还有，这是你三叔、三叔媳妇，跟你堂妹。” “还有，这是你四姑姑。” 谢无宴从来没想到，父亲在老家，居然还有这么多亲人。 “诸位，天气热，还是先上马车吧。” “对对，无宴说的是。”谢州显然是这群人的主心骨，“你们都听着，咱们进了城，就要好好听无宴的话，可不能给他惹麻烦，不然别说你是老谢家的人。” 谢无宴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听谢州大伯的话。 唇角一勾道：“大伯，您不要这么说，都是玉轩大哥想的周到，一听你们要来，就已经开始帮你们张罗以后在京城的生活了，说无论如何，都会把你们安顿好的，让你们来了之后，就再也不想回老家了。” 第676章 柳府。 柳翠香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来到大门口。 看着前方两辆马车缓缓驶来。 面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玉、玉柔，快，去给你大哥送个信，让他赶紧回来。” “娘，大哥昨天才去翰林院报到，今天就让他回来，不好吧？” “我让你去，就去，你啰嗦什么。” 谢玉柔从未见过母亲这般着急的模样。 没办法，只能让下人准备马车去翰林院找大哥去。 “吁。” 谢无宴利索地跳下马车。 走到马车前，亲自掀开车帘：“大伯，诸位，我们到了。” 率先下车的谢州，抬头望着眼前气派的府邸。 仿佛不相信地狠狠揉了揉双眼。 “无宴呐，这……这宅子？” “哦，这里不是谢宅，柳姨娘带着一双儿女现在住在这里。”谢无宴顿了一下道，“我毕竟与长公主成婚了，没有她的准许，是不能随便带人回宅子的。” 谢州听得眉头一蹙：“这长公主这么霸道吗？都嫁给你了，那就应该听你的话。” “大伯，您有所不知，长公主即便嫁给我，那我跟她也是君臣有别，我见了她依然要行礼。”谢无宴微微一笑，心里却已经把父亲的家人看个透彻。 “罢了。” 谢州轻咳一声，快步走向大门口。 当看到，被两个丫头簇拥着的柳翠香。 一时间。 居然没把她认出来。 “翠、翠香？” “大、大哥。” 如果谢无宴不在，柳翠香一定高高兴兴地迎接老谢家的亲戚。 但现在，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翠香，想不到一年不见，你居然过得这么好？”谢州围着柳翠香，嘴里啧啧称奇，“看看你现在面色红润，穿金戴银的样子，好，以后咱们老谢家，就都要靠你了。” 柳翠香听得眼前一黑。 若不是有丫鬟搀扶着。 她就要晕倒了。 “大、大哥，三弟，四妹，你们一路劳累，快进去歇息吧。” “对对对，咱们也看看，你们家是什么样子，走走，咱们进去。” 谢州一招呼。 大家便迫不及待地踏进了府邸。 临近婚期。 府中上上下下，都已经修葺好了。 大气，富贵。 每一处都透着有钱的味道。 看着谢州是又羡慕又嫉妒。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宅子呢。 想自家就一间茅草屋。 一家六口人，全挤在一块。 夏天漏雨，冬天灌风。 要是当初，自己带着儿女跟着柳翠香一块来京城。 那现在他就是这间宅子的主人。 “大哥，你们一定饿了，我让下人给你们准备了饭菜，你们快来。” 柳翠香领着大家进了饭厅。 当看到，两张桌子上，摆放着老家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的鸡鸭鱼肉。 别说小孩子。 就连谢州都看得忍不住咽口水。 “哎呀，翠香，这怎么好意思呢？” “大哥，您跟我客气什么，你们来，就是给玉轩跟玉柔面子，快来，都坐下。”柳翠香从来都没觉得强颜欢笑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好吧，大家都来坐，在路上饿了那么久，大家都吃吧。” 第677章 谢州话音刚落。 大家都冲到桌上。 连筷子都不拿，直接用双手，抓起桌上的鸡鸭鱼肉就往嘴里送。 “我的，我的。” 智力不全的谢玉苗没抢到，急得嗷嗷叫。 谢玉芝犹豫一下，撕了个鸡腿给他。 结果心急的谢玉苗低头把鸡腿跟谢玉芝的手，一块咬进嘴里。 痛得谢玉芝嗷地一声叫出来。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都别抢，厨房还有呢，够吃的，够吃的。” 柳翠香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就堵得慌，时不时望向外头。 祈祷着儿子快点回来。 十个人，连同一个孩子。 将桌上美味佳肴吃的渣都不剩。 连汤汁，都被他们舔得干干净净。 柳翠香看得不由胃里一阵翻滚。 “娘。” 门外。 想起谢玉轩的声音。 “玉轩。” 儿子一回来。 柳翠香就算有了依靠。 “玉轩回来了？” 谢州家里穷，连凳子都没有。 所以他一时间不习惯坐椅子，直接蹲在上面，见谢玉轩回来了。 立马走到他跟前。 两眼欣喜地打量着他：“哎呀，这么长时间不见，玉轩不一样了。三弟，四妹，你们来看看，玉轩现在是多么有出息啊。” 谢玉轩拧眉，抬头望向站在边上，一脸看好戏的谢无宴。 直径走到他面前。 “是不是你带他们来的？” 为了给老谢家营造，自己也要听谢玉轩话的氛围。 谢无宴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我可是按照你们母子的意思，亲自到城门口，迎接老谢家的亲戚难道还不够诚意？” “谢无宴，你还知道他们是老谢家的亲戚，那你怎么不把他们带回谢家，带来这里做什么？”谢玉轩气得面色铁青，依他看，谢无宴就是故意的。 “玉轩，让无宴去城门口迎接我们，还给我们准备了马车，这不都是你的意思吗？”谢州虽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活到这个岁数，人情世故还是看得懂的，“我怎么听着，你好似不欢迎我们似的？” “大伯，我没有。” “是啊，玉轩，我们来了京城，就不打算回去了，到时候还要你给我们找活干哩。”谢州的大儿子谢玉富瞅着一身华服的谢玉轩，满心妒意，要知道在老谢家，谢玉轩穿得还没自己好呢。 “找活干？” 谢玉轩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扭头看向谢无宴：“是你跟他们说的？” “玉轩，当初你跟你娘还有你妹妹来京城的银子，可都是我们三家一块凑出来给的，再者，你爷爷奶奶的骨灰，按照规矩是要葬入祖宅的，要不是你娘说，要带着他们的骨灰来跟你们父亲团聚，我作为谢家长子，是断然不能同意的。” 谢州面色已经冷了下来，千算万算，柳翠香一家自己发达了。 就想抛弃他们。 “大哥，玉轩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昨天才去翰林院报道，您不知道，他现在在给豫王当助手，豫王，您知道吗？就是玉柔以后的夫君。”柳翠香走上来打圆场，还拼命给儿子使眼色。 第678章 站在后方的谢玉芝，抬头偷偷望了一眼谢玉柔。 她跟自己记忆中的谢玉柔，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而自己…… 却还要照顾傻子弟弟，操持家务。 明明，她跟自己的岁数差不多多少。 为什么。 她就能这般好命。 谢玉芝呼吸间，胸腔些许酸楚。 “哼，我可不认识什么豫王，我只知道我是老谢家的长子，只要我还没入土，谢家还轮不到你儿子做主。”谢玉轩以前见了自己，可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大伯。” 看看现在。 仅仅来了京城一段时间。 那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还是无宴好。 人家都已经是大将军了。 不光亲自去城门口迎接一家人。 对自己，也是毕恭毕敬的。 给足他身为谢家长辈的面子。 谢无宴，才是作为一个谢家晚辈的好榜样。 谢玉轩恨不得现在就把这群人给丢出去。 可今日不同往日。 他马上要成婚了，翰林院自己也进去了。 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半点差错。 他眼珠一转，走到面色阴郁的谢州面前道：“大伯，我不是这个意思，想必您刚才进来也看到了，最近家里一直在修缮房屋，我们一家人，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功夫管其他的事情。” “不如这样，您让无宴帮忙，他可是大将军，在京城的名气可比我这个小小的豫王助手有威望多了，让他给大家找份活干，可比我给你们找强多了。” 谢玉轩明显是想甩锅给谢无宴。 幸好。 谢州不傻，冷笑一声道：“玉轩，如果今天无宴是二弟的长子，那我们肯定不会麻烦你，但你是二弟的长子，那我就找你，你在老谢家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老谢家规矩吗？但凡老谢家有什么事情，那都是长子冲在前头，你这个当哥哥的，来了京城后，不光不帮着无宴一点，怎么还想着给他添麻烦呢。” “我……” 谢玉轩瞬间说不话来了。 只能干瞪眼。 “翠香啊，你们家这么大，就腾不出几间房吗？”谢州抬头看向默不作声的柳翠香，“我们大老爷们没关系，几个人挤一间没关系，但玉富有媳妇还有孩子，要给他们单独安排一间，玉苗不能自理，玉芝要贴身照顾，就把他们安排在一块住。还有三弟的女儿，那就跟她娘，四姑姑挤一间。” 谢无宴看得出来，大伯谢州虽然在一些小事上斤斤计较，但在大事上面，还是挺懂是非的。 最起码。 他真的有长子的担当。 不是简单想着自己，而是把儿女，跟弟弟妹妹，都考虑到位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柳翠香只能同意。 “大哥，其实，我刚才就想说，房间啊，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不用挤在一起，你们想怎么住就怎么住，府中还有下人，他们都可以伺候你们的。” 柳翠香走到谢玉芝跟前，拉着她的手道：“玉芝啊，二婶知道，这些年你一直照顾玉苗辛苦地很，现在来了我家，有下人照顾玉苗，你就在一旁动动嘴皮就行。” 第679章 “二、二婶，没事的，我照顾二哥，习惯了。” 谢玉芝闻到了柳翠香身上的胭脂味。 淡淡的香味。 令她很羡慕。 “切，做作。” 谢玉柔一向不喜欢老谢家的人，而且自己以后就是豫王侧妃了。 怎么能跟这群土包子，朝夕相处。 真是拉低她的身份。 “没事，就这么说定了。” 柳翠香抬头，望着外头道：“来人。” 几秒后。 七八个下人，统统走了进来。 “你们听着，这些，都是家里的客人，平时一定要好好伺候着，要是伺候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谢州眉头微微一皱。 果然，柳翠香在京城过了几天好日子。 那骨子里的虚荣，全出来了。 “不用了。” 柳翠香一愣，扭头看向谢州：“大、大哥。” “我们有手有脚，能照顾好自己，用不着别人伺候，给我们安排住的地方就行。” 他都这么说了。 柳翠香只能点头：“好，那我带着大哥你们，先去看看房间吧？” “嗯。” 谢州双手背后。 出门前，一步走到谢无宴跟前，很是庄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纸包。 当着他的面，一层层打开。 里头放着一只金镯子，都有一点氧化了。 “无宴啊，这镯子，是娘，就是你奶奶的东西，她说这辈子就最遗憾的就是没见见你母亲，她临终前，把这镯子给了我，让我有机会带给你母亲，你回去带给她，反正就是老人家一份心意。” 柳翠香看得眼中喷火。 要知道，那镯子，只要是谢家的媳妇，都有。 而属于自己的镯子，今天居然被大哥拿出来，要给顾琳琅。 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好，我一定会把镯子给母亲的，等过几天，我带母亲来看望您。” “没事，你母亲要是不想来，也不勉强，反正咱们有地方住。”谢州对谢无宴莫名有一种愧疚的心理，主要也是觉得自己当大哥的，在二弟死后，他没办法来京城照顾二弟的家人，幸好无宴争气。 “好，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你是大将军，应该挺忙的吧？” “嗯，那大伯，三叔、四姑姑，我先回去了。” “去吧，路上小心些。” 到底是血脉至亲。 谢州看谢无宴就是越来越顺眼。 反倒是，谢玉轩，越发让谢州觉得他是个白眼狼。 “娘，他们真要住在我们家啊？” 将大家安顿好后。 心力交瘁的柳翠香坐在椅子上，直叹气。 谢玉柔拧着眉头，低头绞着衣摆道：“咱们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现在又跟他们住在一起。” “那能怎么办？我本来是想让他们来给我撑腰的，谁会想到……”柳翠香捂上胸口，闷得连连喘气，“不提了，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寄信的。” “娘，他们来喝喜酒，我没有意见，但喝完喜酒后，立马让他们回家。”谢玉轩态度很坚决，“我自己现在都没在京城站稳脚跟呢，哪有功夫帮他们张罗。” 第680章 无名医馆。 收拾完的慕绾绾。 准备打道回宫。 结果，还没出门。 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慕绾绾，要是不着急走，先给老夫看看病，老夫最近胸口些许闷痛。” 慕绾绾扭头。 一脸诧异地看着缓缓走向自己的言叔。 “老头，怎么是你？” 言叔眉头一蹙。 这个慕绾绾，真是不把自己放眼里。 曲起手指。 弹了下她的额头：“没规矩，要喊言叔。” “哎呦。” 慕绾绾一把捂住额头，满脸不爽道：“老头，你这人真奇怪，我跟你又没沾亲带故，我想怎么喊你，那我的自由，你要是不喜欢听，那就出去，我还不想给你治病呢。” 摆什么谱啊。 父皇的架子，都没眼前这个面具老头大呢。 言叔咬咬牙。 这个慕绾绾，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偏偏，自己还真拿她没办法。 “好了，算我不识抬举，还请慕大夫给我看看病？” 慕绾绾上下扫了言叔一眼，嘀咕道：“这还差不多，走吧，跟我上楼，给你做个检查。” 诊室中。 慕绾绾盯着刚出来的胸片，说道：“老头，恭喜你，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结节已经没有了，你看，这上面这块都干净了，先前有一团阴影在的。” 言叔看了一眼胸片，果然是干净了，但又抚上胸口：“那老夫为何还是感觉胸口隐隐作痛。” “肺主气，悲则气消，过度忧伤会不断消耗人体之气，进而损伤肺气，出现精神不振，胸闷气短，干咳甚至咳血，而且肺气虚弱，人也会容易产生悲忧情绪。” 慕绾绾低头，拿出纸笔开始写药方：“总得来说，就是不能太忧心忧虑，要保持心情愉悦，心里呢，不要装着太多事情。再说了，活到你这个岁数，还有什么放不下，是不是？” 言叔垂眸，瞅着慕绾绾手中的纸：“在写什么？” “给你开一副，排解情绪、安神的药，到了你这个岁数，晚上睡不着，起夜多，而且容易早醒吧？” 不得不说。 这小丫头的医术，的确是自己见过，最好的。 “我这个岁数，很老吗？” 慕绾绾抬头，瞅着只能看出他只有两个眼珠的面容，摇头：“我又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但怎么说呢，年纪大了，谁都会有点毛病的，很正常，习惯就好。” 言叔：“……” “好了。” 慕绾绾把药方写好：“月见，去抓药。” “哎，来啦。” 言叔望着花月见的背影，目光落到慕绾绾面上：“知道昨天晚上有人袭击医馆么？” 慕绾绾一顿，抬头看他：“什么？” “我说，昨夜有人袭击医馆，你干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世子府？” “你是说，昨天晚上，世子府的人袭击了医馆？”慕绾绾听得大为震惊，“不会吧，昨夜大家都睡得很好啊，而且要是真有人袭击医馆，月见不可能不知道啊。” “那是因为我的人，帮你解决了。” “你、你的人？” 慕绾绾一跃站起来，两眼惊恐地瞪着言叔：“老头，你不厚道。” 第681章 “我怎么不厚道了？” 言叔轻笑。 原来这丫头，也有怕的时候。 “你怎么可以在没经过我的同意下，在我的医馆附近安插你的人？”从他露出两颗眼珠可以判断出来，他现在的嘴角一定是翘着的，“这是监视，懂不懂？” “监视？” 言叔哼笑起来：“我若今天不说，你医馆里头的人，可有发现？” 慕绾绾想了下，摇头。 “所以，这是保护，不是监视。而且你开这个医馆，明显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昨天世子府的人真闯进来了，你的人跟他们大打出手，即便世子愿意吃哑巴亏，你觉得他父王会吃吗？要知道，瑞王可是把世子当成宝贝一样，绝对不会让儿子吃一点亏的。” “老头，你为什么对皇家的情况了解地这么清楚？”慕绾绾眯眼，满脸警惕地打量言叔，“你该不会是什么大反派，想通过我，来攻破皇室？” 这丫头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我若真想攻破皇室，上次抓到你之时，就应该摘了你的脑袋。” 慕绾绾心里咯噔一下。 抓了抓下巴道：“那你的人都把世子府的人给击退了，你怎么就能保证世子府不会再找我麻烦呢？说不定他们更生气，还会觉得我这医馆，肯定有什么名堂呢，势必要挖出个结果来。” “不会。” “这么自信？” 言叔点头，轻轻道：“我既然跟你说，那就是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而且你这丫头机灵地很，万一你把我的人，当成刺客给灭了，岂不是冤死？” “呵呵……”慕绾绾干笑两声，“那现在外头这么热，他们不会中暑吗？” “怎么？想见他们？” 言叔现在越发觉得，慕绾绾说的每句话，都不在自己的猜测当中。 每次，见她。 上一秒，会被她气死。 下一秒，又被她天真的话语，弄得哭笑不得。 “我就是怕他们热死，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在身上背几条人命。”慕绾绾嘀咕道，“医馆虽小，但让他们打个地盘睡个觉还是可以滴，当然你这个当主子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 “怎么？你很缺下属？” 言叔从慕绾绾话里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算不上吧，反正是你的人，你不心疼，我干嘛要心疼？”慕绾绾对着言叔耸耸肩，“好了，我已经两天没回家了，我现在要回去了，您老人家请自便。” “慕绾绾。” “啊？” “你个丫头资历浅，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看透的，小心被伤到。” 慕绾绾听得出来不，这话，是在提醒自己。 但他为什么要提醒自己呢？ “笑话，我堂堂长公主何时怕过。”慕绾绾冲着言叔自信一笑，“老头，有这个功夫，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别一天活得跟别人欠你八百万似的。” 这丫头。 还真该死的，不给自己面子。 言叔轻轻一笑，淡淡喊一声：“简运。” “属下在。” “让他们以后跟着那丫头便是。” 皇帝就派几个人保护那丫头，那自己就要派一堆人保护那丫头。 第682章 凤鸾宫。 慕绾绾一进来。 就感觉气氛不对。 “娘。” “皇长姐。” 呦呦跟慕瑾炽看到慕绾绾一瞬间。 纷纷奔向她，紧紧抱住。 “呦呦，瑾炽，怎么了？” 慕绾绾低头，一手搂一个，见两个孩子都眼睛红红地样子。 显然哭过很多次了。 两个孩子没说话，只是窝在慕绾绾肩头，抽泣着。 “乳母，乳母。” “奴婢在。” “怎么回事，我不在宫中的两天，是谁带着人过来欺负两个孩子了吗？” 秀青屈膝，满脸愁容道：“是十皇子。” “他怎么了？”慕绾绾咬牙问。 “当天您一离开皇宫，十皇子就偷懒了，怎么叫，就是不肯从房中出来。”提到十皇子，秀青也是满腔怒火，“他毕竟是十皇子，大家也没办法真把他拽出来，结果等到第二天，郡主跟八皇子早上起来，去后院一看，鸡鸭幼苗全死了，辛苦栽种的庄稼苗也全被糟蹋了。” “慕瑾明干的？” 见秀青点头，慕绾绾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人呢？” “昨天皇后来宫中，十皇子就抱住皇后，诉说长公主您怎么虐待他，皇后听得勃然大怒，就将十皇子接回自己宫中去了。晚上也没回来，看样子是想把十皇子放在身边照顾了。” “娘，庄稼苗没了，咱们可以再种，可那些小鸡小鸭，它们才刚刚会走路，它们甚至还没长大呢，它们就死了。”平时要是喵呜不小心撞到脑袋，呦呦都要心疼半天，而眼下自己亲手养的小鸡小鸭都没长大，它们就死了，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哭了一整天，连饭都吃不下去。 “农田现在恢复了吗？” “奴婢找了人，将地重新翻了一下，至于那些小鸡小鸭都已经埋了。” “好，乳母，你先帮我照顾一下两个孩子。” 慕绾绾站起来，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头：“呦呦，瑾炽，没关系，我来收拾慕瑾明，你们乖乖待在宫中，困了就睡一会儿，等我回来。” “娘，您要小心点，我看皇外婆，一脸不善的样子。” “没事。” 慕绾绾摸了摸女儿的脸蛋，看向八弟：“瑾炽，帮我照顾好呦呦。” “好，我知道了。” “风影、末影，咱们走。” “是。” 御宁宫。 慕瑾明正在坐在桌前，左手一只大鸡腿，右手一只肉馒头。 吃的狼吞虎咽。 “慢点吃，你这孩子，跟几年没吃饭一样。” “皇后娘娘，您不知道，我在凤鸾宫过得可惨了。”慕瑾明虽然小，但他也知道皇后在后宫的地位，而且皇后是皇长姐的母亲，有她给自己撑腰，看皇长姐还敢不敢欺负自己，“皇长姐把我关在小黑屋里，不给我饭吃，也不给我水喝，后来还要我种地，我堂堂皇子，怎么可以做下人的活嘛。” “本宫知道，是本宫没把她教导她，你慢慢地吃，你娘现在还在禁足，你放心，有本宫在，本宫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的。” “皇后娘娘。” 侍女琥珀快步走进殿内：“长公主来了。” 第683章 慕瑾明一愣，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皇后娘娘，怎么办，她一定是来抓我回去的，皇后娘娘，您要保护我啊。” “瑾明不怕，有本宫在呢。” 皇后将十皇子搂在怀中，轻声细语地安抚几声，抬头看向侍女：“告诉她，就说本宫不舒服，今天不方便见……” “母后，这不是好好的吧，怎么就不方便了？” 皇后一愣。 看着宫人拦也拦不住，就这么大咧咧闯进来的慕绾绾。 几秒后。 勃然大怒：“慕绾绾，你放肆！” “母后，儿臣又不是第一天放肆了，您怎么还不习惯？”慕绾绾冷笑一声，视线落到躲在皇后怀中不吭声的十弟身上，“慕瑾明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要我拽你出来？” “皇后娘娘，救我。” 慕瑾明不光不出来，还躲到皇后身后去了。 “慕绾绾，瑾明还是个孩子，再说了，男孩子小时候哪有不顽皮的。”皇后没想到十皇子会这般惧怕自己的女儿，而她的反应不是觉得女儿霸气，而是觉得女儿这样跋扈，让自己很丢脸，“你不要觉得，皇上让你管教十皇子，你就可以对他非打即骂，他是你弟弟，不是你儿子。” “母后，您以为儿臣愿意这样做，还不是因为看在他跟儿臣同父的份上，要不然，儿臣可不愿意管这个闲事。”慕绾绾双手环臂，神色冷漠地望着母后，“您现在这样护着他，是想跟父皇对着干吗？” “慕绾绾！” 皇后震怒：“你知不知道外头怎么说你的？你都把本宫的脸都丢尽了。” “母后，儿臣这么多年，干了这么多事，您的脸到现在才被儿臣丢尽，这脸皮也太厚了吧？” “你！” 皇后气结，真是见鬼了。 无论自己说什么，女儿都有话，来堵自己的嘴。 “您贵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平日里不想着怎么打理后宫，为父皇排忧解难，天天就盯着儿臣这些事，怎么？难道您当上皇后是因为儿臣吗？” 皇后面色一变。 抄起桌上的碗就向慕绾绾头上砸去。 比起先前。 这次，慕绾绾没有躲。 任由，碗砸向自己脑门上。 鲜血，在一瞬间蜿蜒下来。 皇后被吓了一跳，显然没料到，女儿没躲。 慕绾绾抬手，轻轻拭去脑门的上鲜血。 而后，在皇后发愣之时。 快步往前。 被慕瑾明从皇后伸手拽了出来。 “啊，放开我，放开我。”慕瑾明立马尖叫起来，甚至还要张口咬慕绾绾。 慕绾绾反手就是一个耳光，额头上的鲜血，再配上她狰狞的面容。 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慕瑾明，你今天落到我手中，算你倒霉，晴鸢，拿藤条来！” 于是。 御宁宫的众人。 就目睹了一场。 长公主暴打十皇子的戏码。 那藤条声，伴随着十皇子的尖叫声，冲破云霄。 慕瑾明拼命挣扎，但越是挣扎，抽在身上的藤条又越重。 “啪。”地一声。 慕绾绾手中的藤条，抽断了。 第684章 “皇长姐，皇长姐，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慕瑾明趁机，跪在地上，拼命地给慕绾绾磕头求饶，“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晴鸢，再去拿五根藤条。” 五根？ 慕瑾明听得身躯一抖。 他会死的。 “皇长姐，我真不敢了，我错了，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 “慕绾绾，你快放开瑾明，要是瑾明有三长两短，你让后宫嫔妃怎么看本宫？”风影跟末影宛如两座山一眼，挡在皇后面前，任凭侍女怎么拖拉拽，就是纹丝不动。 “母后，慕瑾明这么小，就这般凶残，如果现在不好好教导，那将来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慕绾绾手一伸，结果晴鸢递过来的第二根藤条，狠狠往地上一挥。 藤条甩在地上，发出的巨大声响。 吓得，慕瑾明大气不敢喘。 “对了，母后，上次众嫔妃陪皇祖母赏花，您不在场。慕瑾明可是说，将来要取代您儿子，当太子，然后把他讨厌的人，统统杀掉。甚至当着父皇的面，掏出匕首，嘴里咆哮着要杀我。” 皇后一怔。 满眼不信地望着女儿：“不可能，瑾明才六岁，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您若是不知道，随便找个嫔妃问问，就知道儿臣到底有没有在胡说八道。”慕绾绾低头见，看到衣衫破损，发髻凌乱的穆瑾明趁着自己跟母后说话的功夫，正手脚并爬地想要逃走。 顿时。 手一伸。 将他提溜回来。 “啊，不要，慕绾绾，我恨你，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慕瑾明吓得快要神志不清了，张嘴哇哇叫：“你们都欺负我，呜呜，我要去找母亲，我要去找母亲，我要把你们统统杀掉，你们都是坏人，呜呜呜……” 这下。 皇后已经亲耳听到慕瑾明口中的话了。 “啪。” 慕绾绾拿起藤条重重抽在慕瑾明屁股上：“还敢胡说八道，慕瑾明，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里，你只要再敢说一句我要把你们统统杀掉，我就抽你，一直抽到你屁股开花为止，反正父皇说了，让我来好好教训你，只要留着你一口在，我想怎么抽你都行。” “慕绾绾，你是坏人，你是坏人，怪不得贤妃娘娘说你就是一个靠父皇宠爱而横行霸道的公主，要不是看在你还对父皇有点帮助，父皇早已一剑杀了你。” 此话一出。 院中气氛，骤然凝重起来。 “慕瑾明，你说什么，你把话再给我说一遍？” 慕瑾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连忙捂住嘴。 狠狠摇头。 慕绾绾又是一藤条抽在他屁股上：“说不说？” “我说，我说。” 慕瑾明真是被打怕了，跪在地上，抽哽两声后道：“是有一次我去找六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就没让心宫人通报，躲在殿中木柜里，结果一不小心我便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发现殿中贤妃跟淑妃都在，她们本来在聊家常，但说着说着，就说到皇长姐身上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慕绾绾一下子捏紧了手中的藤条。 第685章 慕瑾明想了一下道：“就、就在皇长姐刚回宫住不久，她们还说，皇长姐嫁出去了比没嫁出去之前还不让人消停。淑妃还劝贤妃不要瞎说，可贤妃说，皇长姐自己要作死，就自己作死，要是被她黏上了，就如瘟神一样甩都甩不掉，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呦呦瘦不拉几的，一看就、就是个短命鬼。” “晴鸢！” 慕绾绾瞬间暴怒：“去把淑妃、贤妃请来，本公主倒要问问，本公主怎么就像个瘟神了，呦呦又怎么像个短命鬼了？” 说她可以。 但说呦呦不行。 皇后一看女儿那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的样子，连忙着急道：“慕绾绾，瑾明才只有六岁，谁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万一是他听错了呢？” “我没有，我听得真切呢，她们还说皇后娘娘，要不是有父皇给撑腰，那皇后的位置，哪里还轮到您来坐。” 瞬间。 皇后那张脸臭的跟茅坑一样。 二十分钟后。 淑妃与贤妃匆匆抵达御宁宫。 两人一走进殿中。 就觉得，殿内的气氛，很凝重。 尤其是。 往日，看到自己，总是笑脸相迎的皇后娘娘。 此时，冷着一张脸。 一看，就是被气得不清。 在一看，站在一旁的长公主，跟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十皇子。 两姐妹互看一眼。 以为是长公主跟十皇子闹矛盾。 皇后处理不了，找她俩调解来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淑妃率先回神，拉着妹妹一块给皇后行礼：“皇后娘娘，不知您……” “淑妃娘娘……” 慕绾绾压抑着火气，一步步走到两姐妹跟前：“我刚刚在教训瑾明之时，他跟我说了一些话，想跟两位娘娘了解一下情况。” 淑妃跟贤妃一愣。 互相望了一眼，心里摸不着底。 “长公主，您说，只要是在我们能力范围能帮到的，一定帮。”还是淑妃率先反应过来，一脸慈祥地看着慕绾绾，“说起来，从您回宫以后，我跟卿雨都没有来看望过你，算起来，我们也是你半个庶母，平时对您的确疏于照顾了。” 果然，漂亮话，还是淑妃会说。 “刚刚我在教训瑾明的时候，他告诉我，在我带着呦呦刚回宫不久，两位娘娘在聊家常之时，不光说我是个瘟神，还说我的女儿是个短命鬼，甚至还说母后能当皇后，全是父皇撑腰，不然怎么着都轮不到母后来坐。” 两姐妹的脸。 瞬间煞白。 “这谁造的谣，简、简直是胡说八道。” 还是淑妃反应快点，着急为自己辩解道：“长公主，您莫要听信他人的话。” “皇长姐，我没有胡说，我在柜子里都听得清楚呢。”慕瑾明脖子一梗，望着三人大声道，“她们还说，她们来自西澜，不能因为嫁进大梁皇室，而忘记自己的使命，应该要跟来自南乐的贵妃联手起来，一同对抗后宫中的大梁嫔妃。” 第686章 “十皇子，这些话，是谁教唆你的？” 贤妃一步走到慕瑾明跟前，严厉地警告他：“小孩子，可不能胡说八道。”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慕瑾明爬到慕绾绾跟前，仰头，哭丧个脸道：“皇长姐，我把该听到的话，都给你说了，你能不能饶过我？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再也不敢惹是生非了。” 慕绾绾真没想到。 只是随手教训一下十弟，居然挖出这么大的内幕。 “晴鸢，把十皇子带下去上药。” “风影，去请父皇来。”慕绾绾哼笑一声，眼眸冷淡地落到两位娘娘面上，“二位想要解释什么，还是跟父皇去说吧，我一个小辈，多说了，我怕身上的瘟气沾染给两位，万一你们以后得了什么不治不症，扭头怪到我身上，那我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啊，毕竟我是瘟神嘛。” “不是的。” “淑妃，贤妃，本宫身为皇后，就是体谅你们从遥远的西澜嫁来大梁皇室，所以对你们多方照顾，不光让御膳房给你们单独准备西澜美食，还准许你们在自己宫中单独开灶，轮到你们西澜的节日，还让你们可以穿着西澜的服饰，结果你们就是这么对本宫的？”皇后不在乎两人说女儿的坏话，但她们不能说自己的坏话。 “皇后娘娘，您听臣妾解释。” “皇后娘娘，这当中一定存在误会。” 淑妃与贤妃一同跪下。 面带着急地，想要辩解。 “有什么误会，还是等着皇上来，你们自己跟皇上说吧。” 淑妃与贤妃一时语塞。 跪在地上，心如急焚。 没一会儿。 外头响起太监尖利的通报：“皇上驾到~” 屋内的几人。 统统往门口走去。 跪地请安。 “参见皇上。” “参见父皇。” “都起来吧。” 皇帝双手负后，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掀袍坐了下来。 瞅了一眼，两个面如白纸的妃子。 哼笑道：“淑妃，上次在太后宫中，你不是跟朕说，贤妃从未跟哪位嫔妃红过眼，敢情你们两姐妹都关起门来，再背地里说人坏话？绾绾是瘟神，那朕是什么？” “皇上息怒，这些话，臣妾从未说过，还请皇上明鉴。”贤妃趴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朕前段时日，收到你们父王的来信，说西澜全国上下缺盐严重，刚好，前段时间，绾绾替朕解决了制盐的大问题，朕就打算，派一些人，在西澜制造几个盐田，教导他们制作制盐，如今看来……”皇帝冷笑一声，“是没这个必要。” 淑妃跟贤妃听得眼前一黑。 制盐。 那是关乎民生的大事。 更没想到，长公主会能帮着皇上解决问题。 “皇上，臣妾该死，臣妾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说错了话。” “是啊，臣妾该死，臣妾该死。” 淑妃跟贤妃连连磕头，企图得到皇上的原谅。 “你们的父王为了整个西澜发展，才忍痛将你们嫁来大梁，朕从未强行要求你们嫁来之后，一切行为习惯都要按照大梁的习俗，为了就是让西澜看到大梁的诚意，也告诉你们的父王，朕能照顾好你们两个，结果朕真没想到，朕对你们善意，你们不光不感恩，还要说绾绾的坏话，甚至还要说她女儿的坏话，你俩太恶毒了，朕没有你们这样的妃子。” 第687章 皇帝叹息一声，眼中满是心痛与失望：“朕会书信一封，将你们的情况告诉你们的父王，你们父王的脾气，想必你们比朕更了解……” “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 淑妃身躯一转，对着慕绾绾磕头：“长公主，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臣妾一般见识。” “长公主，臣妾说的那些话，都是不过脑子的，都是无心的话……”贤妃都要哭了，要是被父王知道，她跟姐姐在大梁皇室编排皇上的女儿，那按照父王那暴躁的脾气，两人不被打死也要脱一层皮。 “你俩算我半个庶母，如果那些话，是不过脑子的，那岂不是你们过脑子的话，更加难听？”慕绾绾哼笑一声，扭头走到皇帝跟前跪下，“父皇，两位娘娘说儿臣的话，儿臣可以不计较，毕竟儿臣以前的确做了太多让父皇失望的事情，但她们说呦呦就不行，呦呦本来就体弱多病，而且每次见到两位娘娘，都毕恭毕敬地行礼，从未恃宠而骄，儿臣不知道两位娘娘的心是有多黑，居然敢诅咒一个四岁的孩子。” 她的态度很明确了。 就是要淑妃跟贤妃，得到教训。 皇帝闭了闭眼，望着两个不停磕头求饶的妃子，沉声道：“富全。” “奴才在。” “将她们带下去，各打二十大板，禁足三月。通报后宫。” “是。” 富全颔首。 手一挥。 进来四个身穿盔甲的侍卫。 二话不说，驾着两位娘娘，就往外拖。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任凭两人喊得有多凄惨。 皇帝就当听不到。 “绾绾，你让瑾明出来。” “是。” 五分钟后。 慕瑾明一脸胆怯地走到皇帝跟前，下跪行礼：“儿、儿臣给父、父皇请安。” 皇帝看着眼前的老来子。 看着他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身躯。 反手就是一耳光。 慕瑾明楞一下，下一秒，放声大哭起来。 “不许哭。” 皇帝怒喝一声。 吓得慕瑾明连忙闭上嘴，又控制不住心里的恐惧。 不停地抽泣着。 “慕瑾明，你不要以为你是朕的儿子，就能无法无天，你听着，你要是以后再敢犯错，再敢惹是生非，朕就杀了你娘，你做的每件错事，朕都算在你娘头上。”皇帝不愧是皇帝，最会杀人诛心。 “不、不要，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知错了。” 慕瑾明一张口，便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儿臣以后一定好好听皇长姐的话，一定不会再惹是生非了，求父皇，就饶过儿臣这一次吧。”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帝抬头看向女儿：“让瑾明把犯下的错误自行解决，谁都不许帮他。” 第688章 凤鸾宫后院。 慕瑾明一边哭，一边顶着烈日。 拿着小锄头，正在认真地播种。 只要他慢了一步。 风影手中的小藤条就要抽上来了。 而就在不远处的凉亭中。 皇帝正喝着女儿制作的冰镇果汁，跟刚出炉的小蛋糕，很是惬意。 “娘，我们要不要去帮帮十舅舅？” 呦呦扯了扯娘的衣袖：“就他那个速度，三天都干不完。” “三天干不完，那就五天，五天干不完，那就十天。呦呦你记得，人可以犯错，但犯错后，就要勇于承担责任，还有你可以有同情心，但不可以同情伤害过你的人，不然会没好下场的。” 这话。 听得皇帝眉头一挑。 放下茶杯，望着女儿道：“绾绾，你的话，朕认同，不过无宴那小子，也做过伤害你的事情，那你现在不是跟他好好的吗？” “那能一样吗？” “是啊，当初还是他亲自把呦呦抱到老宅抚养，但你看，现在呦呦跟无宴多亲。”皇帝瞅着女儿吃瘪的脸，呵呵笑起来，“你这个倔脾气，还真是跟朕一模一样。” “谢无宴是谢无宴，慕瑾明是慕瑾明，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皇帝微笑，扭头看向八儿子：“瑾炽你说，你要不要帮瑾明一起干？” 慕瑾炽其实刚才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想一下道：“说起来，儿臣以前被十弟关过小黑屋，到现在还惧怕黑暗的环境，可一想到他现在顶着个大太阳在地里播种，身上还带着伤，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是啊，十舅舅再怎么样，也只有六岁，离他长大，还有好多好多年呢，呦呦相信，只要将来他好好听娘的话，他一定会把脾气改正过来的。” “那你们愿意去帮他吗？” 呦呦跟慕瑾炽对望一眼。 而后，快速跑出了凉亭。 “哎，我说，你们两孩子……”慕绾绾无语了。 “绾绾，瑾明是做错了事情，但他也是你弟弟，你现在对他好点，将来说不定他还对你有点用，你何必硬要跟他处成仇人呢？” 皇帝看着女儿愤怒的脸庞，轻轻笑起来：“你想想，朕登基后，朕的大哥，弟弟给朕惹了多少事，但只要不触及朕的底线，朕都会网开一面，你真以为，朕是看在他们是亲人的份上？” 地里。 慕瑾明看到呦呦跟暮瑾炽过来帮自己一瞬间。 真是没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 “你们为什么要来帮我，你们不应该要来看我的笑话吗？” “只要你以后，不再欺负我们，也不再糟蹋地里的东西，咱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相处，但如果，你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跟八舅舅一定揍你。”呦呦扬了扬手中的拳头，“八舅舅，你说对不对？” “对，瑾明，我是你八哥，你以后要听我的话，不可以再耍小孩子脾气。”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还愿意理我。”慕瑾明抬手擦眼泪，却忘记手上泥巴，一下子把自己擦成个小花脸。 逗得两孩子哈哈大笑。 “哎呀，十舅舅成小花猫了，呦呦给你擦擦。” 第689章 三个孩子打打闹闹的模样，落入慕绾绾眼底。 良久。 她起身，走到皇帝跟前行礼：“父皇的话，儿臣明白了。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瑾明顽皮，也就不会听到淑妃跟贤妃的谈话。” 慕绾绾一点就通的个性，让皇帝很满意，“任何事情，如果只用对错来定论，那事情反倒是简单了。西澜这些年，仗着与大梁是盟国，有什么困难都来找朕，刚好朕想不到理由回绝西澜王，他的两个女儿算是帮了朕一个大忙。” 慕绾绾抬头，满脸诧异地望着父皇：“怪不得，儿臣看刚刚父皇一点都没生气的样子，儿臣还在想，父皇为何不生气，难不成是很喜欢两位妃子？原来是这样。” “当然，瑾明若是不听话，你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不能让他好了伤疤忘了疼，至于淑妃跟贤妃，挨了板子，她们自会收敛，后宫其他嫔妃也会跟着闭紧嘴巴，只要你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这事就算过去了。” “儿臣明白的。” 慕绾绾对着皇帝点点头。 越是跟这位古代帝王接触。 越能体会到，他处事的经验与老道。 “行了，时候不早了，朕也要回去了，还有一大堆折子，等着朕批阅呢。”皇帝拍了拍膝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哎呀，年纪上来了，才走了几步路，就腰酸背痛的。” “等儿臣得空了，就去御乾宫，给父皇做个艾灸，能缓解的。” “好，朕等着你。” 皇帝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蛋：“朕走了。” “儿臣恭送父皇。” 看着父皇明显蹒跚的步伐。 慕绾绾眼中腾起一抹心疼。 自己真的已经把皇帝当成亲生父亲看待了。 他给了原主最大的偏爱，只是原主不懂得珍惜，硬生生地糟蹋了。 “长公主，长公主……” 晴鸢匆匆跑进凉亭来：“石大人被、被赤焰踢伤了？” “什么？” 慕绾绾瞪眼：“赤焰不是在养伤吗？怎么会把石大人踢伤的？” “奴婢也不知道，掠影跟无影大人都去帮忙了，可赤焰太暴躁了，只要一靠近它，它就抬蹄子，还把小红小白白白都吓得不轻。” “这个姓石的，就知道给我添乱。” 慕绾绾气得要死，提着裙子就往马厩方向走：“风影，末影跟我走，晴鸢平卉你们看好呦呦他们。” “是。” 还没进马厩。 慕绾绾就听到赤焰的嘶吼声。 “主人，赤焰是在恐惧。” 恐惧？ 慕绾绾眉头一蹙。 快步进了马厩。 就看到石韫玉捂住前胸，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嘴角还有血渍。 “掠影、无影，你俩退开，小心被赤焰伤到。” 两人回头，看到长公主走上来。 掠影连忙拦住她：“长公主，您不要过去，赤焰受了刺激，现在正处于癫狂之中。” “没事，我相信，赤焰不会伤害我的。” 慕绾绾深吸一口气，看着地上的石韫玉：“先把他移到旁边，记得动作轻点。” 第690章 “不用。” 慕绾绾话音刚落，就被石韫玉一口回绝。 他甚至，还一手撑在地上，挣扎地要坐起来。 “石韫玉！你不要命，但不要拉我下水。” 慕绾绾真是被他给气到了，一步走到他面前，劈头盖脸就骂：“你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呢？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我拜托你长点心吧？赤焰再怎么样，也能一屁股作死你，你好好端端地惹它做什么，被踢伤了，那就乖乖等着救治就成，怎么还要耍性子呢？” 四个暗卫不说话。 跟随长公主这段日子，让他们明白。 只要顺着长公主，一般都不会有事的。 如果非要跟长公主对着干。 那就准备好被挨骂吧。 当然，最主要，长公主骂起来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上次，她骂四个面首来着。 可把，杀人不眨眼的四个暗卫，听得面红耳赤。 石韫玉愣住了。 他活到这个岁数。 还没被人这样骂过呢。 最主要，还是一个小姑娘。 那面上顿时挂不住，瞬间黑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你可好大的脸啊，你的事情，你即便三跪九叩地求我，我都懒得多说一句。”慕绾绾指着他纠正他的措辞，“但你现在住在我的地盘，就要听我的话，守我的规矩，赤焰本来就多愁善感，你还刺激它，但凡它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剁碎了伴在饲料里，让赤焰吃掉。” “你！” 石韫玉面色愈发难看起来，浑身的血液像沸腾的开水，带着一股不能忍受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石大人，您现在身上有伤，不宜动怒，还是听长公主一句劝吧。” 怕两人的矛盾愈演愈烈的掠影上前一步，好言相劝：“您是知道我们这些当暗卫脾气的，如果长公主真如你想象地那般不堪，那我们几个也不会到现在还跟着长公主。” 掠影不光有嘴，还很会说。 瞬间，说的石韫玉没脾气了。 掠影挥挥手，让三个同伴上来。 大家一起把石韫玉搬到了安全的地带。 那头。 慕绾绾已经抓到了赤焰的缰绳，嘴里不停地说着安抚它的话。 慢慢地。 赤焰甩动的尾巴，渐渐平稳下来。 最终，它低头，伸出舌头，舔了舔慕绾绾的手。 “好了，赤焰，咱们不理那个坏蛋，来我们吃胡萝卜，你不是最喜欢吃胡萝卜的吗？”这几头马儿，跟黑翼一样，最喜欢吃的就是胡萝卜，“小红、小白，白白，你们也来吃，今天胡萝卜管够。” 躲在后方的三头马儿，最终抵不过胡萝卜的香气。 哒哒地走上来。 低头，专心地啃起胡萝卜来。 慕绾绾走到马厩内，从墙上拿来刷子，给赤焰刷毛：“以后再被欺负了，就跑出去，跑到外头来找我，我帮你们出气，别再傻乎乎地跟人对着干，把人踢伤了，还要给他治呢，多浪费钱啊。” 赤焰在慕绾绾精心照顾下，身体不光恢复了，甚至还恢复了以前顽劣的性格。 听到慕绾绾这话。 赤焰尾巴一摇。 只听噗地一声，一股恶臭袭来。 “赤焰，你放屁！” 慕绾绾差点被熏吐了：“你个臭马，我给你治病，陪你说话，还给你吃外头吃不到的胡萝卜，你居然还放屁熏我，今晚你别想吃饭了。” 第691章 赤焰完全不怕，张开马嘴，露出两排牙齿。 像是在挑衅慕绾绾。 “臭赤焰！” 后方的小红跟小白还有白白，赶紧抓紧时间多啃几根胡萝卜。 免得被赤焰老大连累。 没晚饭吃。 好不容易将四头马儿全都赶进马厩，让它们休息。 慕绾绾转身，冷着一张脸，缓缓走到石韫玉跟前。 见他整个唇色都发白了，豆大的汗珠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一颗颗落到地上。 就知道，他疼得不轻。 “你说说你，好好端端，为什么要惹赤焰呢？” 慕绾绾叹气，蹲下身，伸手见，却被石韫玉握住了：“做什么？” 一把年纪了。 防备心，还挺重。 慕绾绾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本公主还没饥不择食到要吃你豆腐的地步。” 石韫玉一张脸，瞬间被气得通红，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不知羞耻。” “石韫玉，就你这副干瘪的身躯，你脱光了在我面前跳舞，本公主要是多看一眼，算本公主调戏你。”慕绾绾一个大白眼丢过去，利索地解开他衣带，扯开他的衣衫，露出他精壮却满是旧伤痕的身躯。 石韫玉在一顺口，身躯僵直了。 可结果，慕绾绾好似没看见一样。 伸出两根手指，按压左胸下方：“这里疼吗？” 石韫玉一愣。 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检查自己的伤势？ 她？ 真的会医术？ “问你话呢？疼吗？” “不、不疼。” “那这里呢？” 慕绾绾换了一处，一按一下，石韫玉瞬间抽气起来，一看就是痛得不轻。 “除了痛，是不是感觉呼吸也不畅快？” 石韫玉不想回答，但她偏偏都猜到了。 “主人，他的肋骨断了，断裂部分已经刺破胸膜了，请及时对他进行引流手术。” 其实喵呜不说。 慕绾绾也猜到了。 “风影，去把我之前特制的担架拿来，末影，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是。” “我没事，我不需要你……” “石韫玉，你不要乱动。”慕绾绾一把按住他，张嘴间，那口水就往他面上喷，“你肋骨骨折了，而且引发了气胸，你要是乱动，会导致气胸越来越严重的，到时候再把肺刺破了，你就会因为窒息而亡。” “气胸是什么？”石韫玉从未听过这个词语，一定是她在故弄玄虚。 “掠影，你跟无影按住他，别让他乱动。”慕绾绾已经懒得跟他说了。 等到末影将自己的药箱拿来。 立马拿出氧气装置，给他吸氧。 再给他补充体液。 一番操作。 看得石韫玉震惊连连。 也就是说，先前皇上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在骗自己？ “担架来了。” “来，你们小心点，把他抬上去。” “一、二、三。” 四人抬着他，匆匆往前院去。 第692章 卧房中。 被抬到床上的石韫玉，不光没好转。 而后面色越来越惨白了。 甚至身体还是抽搐。 “不可能，我都已经给他吸氧跟补充体液了，回来的时候，我们也怎么颠簸他……”慕绾绾看得不对劲，“风影，去太医院……” 不对。 叶行舟还被自己留在医馆，照顾清羽大师呢。 “去找金院使来。” “是。” 金院使提着药箱匆匆进来的时候。 看到躺在床上，已经昏迷的石韫玉。 瞬间吓得脸都白了。 “长、长公主，这、这石大人……” “金院使，过来帮忙。” “哦，是。” 金院使不愧是院使，慕绾绾讲解一遍，他就能听懂。 而后很快就能上手。 当然，整个过程中，他不断发出惊叹声与抽气声。 尤其是气胸引流手术。 他完全就没想过。 长公主就用那么细长的针，肉眼就能精准地找到位置，将血水引流出来。 而后再用几根金针封住他的胸口几处穴道。 很快。 石韫玉面上的血色，渐渐回来了。 但他的身躯还是在抽搐。 “主人，化验结果出来了。” 刚刚，慕绾绾抽了石韫玉的血，给他做化验。 “我去，他体内有毒啊？” “长公主，您不知道吗？” 慕绾绾抬头，疑惑地望着金院使：“我知道什么？” 金院使见房中也没其他人，又亲眼目睹长公主的治疗手法。 心想着。 或许长公主真能解了石大人中了多年的毒。 “皇上还是王爷之时，上阵杀敌，但中了敌人埋伏与石大人还有沈莫君，沈大人，三人一块身陷囹圄，敌人为了想活捉皇上，便在林子中释放毒气，两位大人为了保护皇上，拼死为皇上杀出一条血路，幸好援兵及时赶到，但冲在最前头的石大人吸入太多毒气，差一点就入鬼门关了。” “而微臣是那次随行军医，两次被皇上用刀架在脖子上，命令微臣将石大人救活，可惜微臣医术不精，只能将石大人体内的毒气压制住，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血液里早已被毒气侵蚀，微臣想尽各种办法，还是没办法将毒素根治。” 看不出来，他脾气臭，但的确对父皇忠心耿耿。 “微臣这些年，给他开了无数道方子，但石大人是个倔脾气，宁愿青山埋骨，也不愿意当个药篓子，年前给他开的药，他喝完后，就再也没喝，微臣还上门劝过几次，他就是不喝。” 慕绾绾：“……” 要是个孩子，她还能理解。 石韫玉都是个老头了，脾气还怎么倔。 “要想根治，首先就要了解他中的是什么毒，而且毒素侵蚀五脏六腑到什么程度了。”要不是看在他对自己还有用的份上，慕绾绾真不想再救他，这份吃力又不讨好的活，“那就再给他抽血，把改化验的项目都化验出来，这样就能清楚了，金院使，你来帮我。” “好，微臣一定全力配合您。” 一整天。 慕绾绾就跟金院使就泡在房中。 连午饭，都是匆匆扒几口了事。 幸好。 最后化验的结果出来了。 “血透？” 金院使又听到一个从未听过的名词：“这是什么？” 第693章 “就是透析，将血液内的杂质顾虑出来，再吃药辅助，他中毒那么久了，想要根治是不可能的，但最起码能根治九成以上，只要他不糟蹋自己，每半年做一次血透，也就不用天天吃药了。” “真的？” 金院使几乎是喜极而泣：“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您不知道，这件事，一直是压在微臣心头一件大事，您别看石大人这个人冷冰冰地，一脸不好惹的样子，但要不是他管着尚药局，还不知要出多少乱子呢。” “说到尚药局，金院使，你可知道甄家，就是前太医院院使那个甄家。” “知道，这个当然知道。甄老比微臣年长个十余岁，微臣一直很尊重他的。” “所以，你也认识他儿子，甄衡咯？” “是。” 金院使点头：“长公主，是有什么事情呢？” “没事，我就随口问问。”金院使就是一个一心专研医术的老者，还是不要将他扯到还没确定的事情当中，免得让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跟着操心。 “行，那微臣先去给石大人熬药？” “不用，输的就是药水，直接进入血液当中，起效可比吃药快多了。”慕绾绾对着金院使笑了笑，“您不是刚刚说要把跟我学习的东西整理出来，刚好现在忙完了，您先去整理，我来守着石大人好了，有事我再喊您过来帮忙。” “是，微臣知道了。” 长公主人美心善，医术又好。 以后，谁要是再敢编排长公主。 他第一个不放过对方。 随着金院使去了外屋。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为了让石韫玉得到更好的睡眠质量。 慕绾绾在房中燃了安神香。 “不、不要……” 倏地，后方传来石韫玉说话声。 慕绾绾拧眉，他这么快就醒了？ 结果，一转身。 发现石韫玉在说梦话。 “良玉，不要……不要死，不要死……” 良玉？ 徐良玉？ 慕绾绾眼睛瞬间瞪大，里头全是熊熊的八卦之光。 “你不要做傻事，我去找皇上，他最信任我，他会理解你的，他会的……” 石韫玉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他陷入深度睡眠中。 可眉关拧成川字。 整张脸，怎么看，怎么纠结。 慕绾绾努嘴，视线落到石韫玉赤着的上半身上。 想了一下。 掏出祛疤膏。 给他那些陈年伤疤，全都抹上药膏。 别以为慕绾绾心软了，是好心。 从救石韫玉开始。 她将用过每一样东西，都记在本子上。 等他好了。 全都要他明码标价地算清楚。 石韫玉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 他低头。 就看到赤着上半身被绷带紧紧缠着。 右手背上插着一根输液管，滴滴答答正挂着药水。 他拧眉。 微微支起身躯。 就看到正对床铺的桌前，慕绾绾正趴着睡觉。 瞧她的装扮，还是昨日的。 难道。 她守了自己一夜？ 第694章 欠谁人情，都不能欠慕绾绾的。 没有片刻的停顿。 石韫玉掀开被褥，就要下床。 结果，刚好惊醒了浅眠的慕绾绾。 “石韫玉，你在干什么？！” 慕绾绾飞快奔向床榻，一手按住他的胳膊：“你被赤焰踢断两根肋骨，现在已经用木板跟绷带固定住了，你找死我不拦着，但救你，耗费我跟金院使一整天的心血，你必须给本公主躺好了。” “我的死活，不用你管。” 这人，脾气比驴都倔。 慕绾绾实在气不过，扭头对着门口大喊一声：“风影、末影，快进来。” 两人推门而入，快速走上来：“长公主，有何吩咐。” “把石韫玉给本公主捆起来。” “慕绾绾，你敢！” “哼，这世上，还真没我慕绾绾不敢的事情。”慕绾绾手一挥，“我药箱里头有专门捆人的绳索，一定要把他捆结实了，绝对不会让他一点可以逃跑的机会！” “是！” 两个暗卫，除去杀人。 最会，就是捆绑。 三下五除二。 便将石韫玉捆成粽子一般。 “长公主，要不要把他的嘴给堵了？”末影不愧是末影，越来越有鬼影的幽默感了。 “慕绾绾，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你赶紧让他们两人替我解开。”石韫玉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心就想着要离开此处，绝对不能被慕绾绾给欺辱了。 “石韫玉，你没事吧？我堂堂长公主会在乎你对我的看法？”慕绾绾真是要被石韫玉没脑子的话，给逗笑了，见他还在不停地挣扎，低头瞪着他恶狠狠道，“你要是再敢乱动，我现在就去找父皇，将你昨天说的梦话，告诉他。” 梦话？ 石韫玉一张脸瞬间白了：“什么梦话，慕绾绾，你不要胡说。” 就让他死个明白。 慕绾绾哼笑一声道：“梦中，你喊着徐大将军的名字，让她不要做傻事，还要带着她去见父皇，说父皇最信任你了，父皇一定会理解她的。石韫玉，本公主虽然不知道你跟已故的徐大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这话，要是被父皇知道了，管你救过父皇的命，还是给父皇创造多少价值，这种事关男人尊严之事，你说，父皇他会怎么处置你。” “慕、绾、绾！” 石韫玉怒吼一声，身躯开始剧烈挣扎。 企图想要挣脱身上的绳子。 “没用的。” 慕绾绾就冷冷地看着石韫玉发癫：“这绳子韧性极好，是专门捆绑像你这种易怒，易狂的病人，无论你怎么挣扎，绳子只会越缩越紧，直到你精疲力竭，无法动弹为止。” 该死。 此刻的石韫玉，赤红的两眼死死盯着慕绾绾，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还敢瞪自己。 慕绾绾哼笑一声。 转身去了药箱那里。 很快，拿着针筒来了。 “慕绾绾，你想做什么？” “放心，针管里头是镇定剂，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休息。”慕绾绾利索地将镇定剂给石韫玉推了进去。 不到五分钟。 石韫玉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困意袭来。 第695章 任凭他怎么抵抗。 最终，还是闭上眼，沉沉睡去。 “呼~” 慕绾绾擦了擦头上的汗，感激地看向两人：“还好，有你们俩在，要不然，我一个人还真没办法控制他，我就不明白了，我又没杀他全家，他干嘛对我像仇人一般？” “可能，石大人不是针对您。” 风影的话，让慕绾绾更疑惑了：“那争对谁？谢无宴？他们两人不是不熟吗？” “属下说一句不该说的。” 末影对着慕绾绾拱拱手道：“石大人连皇上都不买账，那可想而知，对您就更不会买账了，再加上他原本就是个不肯低头的性子，您现在不光照顾徐大将军的坐骑，还救石大人坐骑一命，按照属下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感激您的，反而觉得您是另有所图。” 慕绾绾听楞了。 胸口一闷，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本公主另有所图？本公主图他什么？图他年纪大，不洗澡吗？” “先前长公主没回宫之时，皇上常常被您气得整天整天吃不下饭，石大人看到后，还说要上谢府好好教导你一番，但被皇上给制止了，可眼下，您不光跟皇上重归于好，而且皇上逢人就会夸您懂事孝顺，那石大人有眼睛有耳朵……” 风影这话。 倒是让慕绾绾听懂了。 “不会吧？他这是在吃味，吃味我跟父皇关系好？” 风影跟末影对望一眼。 表情尴尬。 “石大人对皇上的忠心，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要不然他能总给皇上甩脸色，皇上不光不生气，反而还要笑呵呵地哄着石大人。” “我懂了，他就是觉得现在父皇跟我关系好，我又给父皇解决了很多难题，让他觉得，父皇应该不不需要他了，再加上我无意间救了赤焰跟小白，他心里上就更别扭了。”可慕绾绾越想，心里越来气，“这关我什么事情，是他自己没本事，替父皇排忧解难，把气撒在我身上，算什么男人。” 末影轻咳一声：“他算半个男人。” 慕绾绾嘴角抽抽。 低头看着睡着的石韫玉，想了想道：“你们想办法将他送回尚药局，他不想见我，我还不想见他呢，后续他的伤，就让他金院使去治，还有让小白也跟着他走，以后，凤鸾宫没有我的准许，禁止石韫玉跟小白入内。” 看来。 这次石大人，真是把长公主惹毛了。 “是。” 风影跟末影领命。 转身出去，抓紧去准备了。 尚药局。 正在给石韫玉房中打扫的侍从桑尘，听到外头的声响。 连忙放下扫把走了出来。 “哎呀，我家大人这是怎么了？” 当看到被两人抬进来的石韫玉，桑尘顿时惊了：“两位大人，大人这是怎么了？” “石大人被马儿踢断了两根肋骨，现在还没醒，你守着他便是，后续的治疗，金院使会跟紧的。”风影望着桑尘道，“另外，石大人的坐骑我们也送了回来，你赶紧找个地方，让小白住下。” 第696章 大人的坐骑？ 桑尘楞了一下。 扭头间。 看到一个马头，探进来。 吓得他一大跳。 小白原本就不爽跟伙伴们分开。 现在又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就更不高兴了。 蹄子已经开始踢打起来。 尾巴也越甩越快。 “若是你一人没办法照顾，那就去找人一起帮你，人我们送来了，告辞。”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桑尘傻眼了。 照顾人还行。 但这马儿，要怎么照顾啊？ 石韫玉醒来之时。 感觉身上的束缚已经没了，他一抬头，看到熟悉的天花板。 愣住了。 “大人，您醒了？” 正进门的桑尘，看到盯着天花板怔怔出神的石韫玉。 连忙欣喜地跑上来：“大人，您饿不饿，奴才给您熬了粥。” “谁送我回来的？” “是长公主身边两位大人，他们还把您的坐骑一块送来了。” “你说什么？” 桑尘被石韫玉投来凌冽目光，吓得脖子一缩，口气结巴道：“您、您的坐骑，奴才已经将它暂时安置在后院，不过它看上去很不高兴，一直在原地打转。” 他就知道。 慕绾绾所有一切善良，都是伪装出来的。 石韫玉咬着牙，缓缓从床上起来：“扶我，去后院，看看小白去。” “大人，您行吗？” 桑尘看到大人一脸痛苦的样子，不由担心道：“要不然，奴才去找聂少卿吧，他懂马匹，一定懂得怎么安抚您的坐骑。” 石韫玉想了一下，最终点头：“好，那你快去吧。” “是，奴才这就去。” 扶着石韫玉躺下后。 桑尘便匆匆跑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 帮着将小白安抚好的聂文书踏进了房中。 “石大人，您没事吧？可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死不了人，小白怎么样了？” “小白就是饿了，我刚才已经教导你的下属，怎么给小白喂食饲料，眼下小白已经睡了。”聂文书说话间。 外头又有人进来。 一看是金院使。 “石大人，我来给您送药。”金院使一走近，才发现聂文书也来，“见过聂少卿。” 聂文书连忙给他回礼：“金院使，石大人伤得重吗？要不要紧啊？” “幸好有长公主在，要不然石大人可就危险了。”金院使将手中的纸包打开，“石大人，这药都是活血化瘀的，怎么服用都在上面了。” 石韫玉低头，看到纸包里头，都是一堆花花绿绿的小东西。 从未见过。 “这什么？慕绾绾给的？” “是啊，这药可以煎药容易多了，就水服用……” “拿走，我不需要。” “啊？” 金院使听楞了，眨着眼，看着一脸隐约的石韫玉：“石大人，这药不苦的。” “慕绾绾的东西，我不需要，拿走。” “石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听得金院使不满了，他非要跟石大人好好掰扯掰扯，“您可不知道，若不是长公主经验丰富，您那两处骨折的位置，就要开刀，开刀就是在你肚子上划开一个口子，然后用手把断掉的肋骨重新接起来，但长公主考虑到您的身体状况，就采用保守治疗，用木板跟绷带固定您的身躯，只要您好好躺个一个月，骨头便会自行复原，甚至……” 第697章 “甚至什么？” 石韫玉哼笑一声，慕绾绾可真有本事，都能请得动金院使当她的说客了。 “甚至长公主还有办法帮您解了，折磨您多年的毒。” 金院使的话。 宛如石头砸进平静的池水中。 “咚”地一声。 让平静的水面，震动了。 “金院使，你说什么？”石韫玉面上的笑容，渐渐隐没，“您不是说过，我的毒，只能压制，这世上无人能帮我根除？” “我原本只是想随口问问长公主的，但她给你抽了几管血，做了化验，就能给出治疗您的办法。”金院使看石韫玉的眼神，多少带着点失望，“我原本都跟长公主说好了，等您能下床走动了，就让长公主给您治，我在一旁学习，石大人，长公主又没做过伤害您的事情，您为什么就是要跟她过不去呢？现在好了，得罪了长公主，她怎么会在愿意给您解毒，您呀，真是太冲动了。” 他冲动吗？ 石韫玉眉头一蹙。 他可不觉得自己冲动。 “金院使，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长公主吗？” “怀疑什么？” “她以前什么品质，想必金院使比我更清楚，而且她在谢府住了五年，不是五天，五年的变数太多了，万一她不是长公主，而且什么奸细呢？金院使你仔细想想，长公主回宫之后，是不是先想办法取得皇上的信任，再取得大家的信任，让宫中的人对她逐渐放下戒备，甚至对她改观，这般居心叵测，一步步攻破，等到她真要做出什么伤害皇上，伤害皇室之事，就来不及了。” 一旁的聂文书，是跟长公主接触最少的人。 但听到石韫玉这番话。 顿时，当场愣住。 心中一一想过自己跟长公主的画面，说过的每一句话。 如果长公主真是奸细。 那她的演技，也太好了吧？ 可他觉得，长公主就应该是这样的，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我不知道石大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活到我这个岁数，还有什么事情是没见过的。”一直逢人就笑眯眯看起来和蔼和亲的金院使，此刻的他，眉眼已经冷了下来，“如果长公主是奸细，那她就应该在取得皇上第一次信任后，就想尽一切办法杀了皇上，而不是一直默默地给皇上治病。” “您知道吗？皇上现在的一日三餐只要是入口的东西，都是由凤鸾宫提供的，长公主真是奸细便可轻而易举地在食物中下毒。而且长公主知道皇上所有病情，真想害皇上，也可以在药物下毒，可石大人看看现在的皇上，可有半点身体不适的样子？” 第698章 “石大人，您会不会多虑了？”聂文书也开口了，“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即便皇上看不出来，风影几个暗卫，可是每天跟长公主朝夕相处，他们会看不出来长公主是奸细吗？” “药，老夫放在这里了。” 金院使将纸包往床上一扔，对着低头沉默的石韫玉拱手道：“太医院还有事，老夫就不多打扰石大人了，告辞。” 说罢。 金院使转身就走。 金院使一走。 聂文书也不敢多呆，起身也告辞：“小白的饲料，我会让人每天都送来的。石大人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房中原本紧张的气氛。 随着两人的离开。 渐渐冷清下来。 石韫玉盯着上方的天花板。 双手紧紧握着被褥。 难道这次，真是自己多想了吗？ 聂文书本来都已经快要出宫门了。 但一想到，先前长公主让自己查饲料一事。 自己还未给她一个回复。 于是。 转身，去了凤鸾宫。 “所以饲料没问题？” 前厅中。 聂文书点头，对着慕绾绾行礼道：“微臣已经将这一年以来，御马场饲料的来源全都查清楚了，其他马儿没有什么病，都很健康。只有赤焰、小红、小白三头有问题，也可能它们上了岁数，而马场准备的饲料都是统一配制的，没有考虑到它们的身体状况。” “也有这种可能，先前瑾炽选的追光看着就挺健康的。”慕绾绾点头，如果不是知道三头马儿主人是谁，慕绾绾可能就到此为止，不追求了，“平常御马场，除去父皇会来，还有谁会来？比如说哪个皇子什么的？” “回长公主的话，御马场是皇上的私人马场，没有他的同意，诸位王爷与皇子是不敢进去的，不过贵妃倒是常去。” “贵妃？” “对，长公主您有所不知，贵妃娘娘来自南乐，她是南乐王最小最宠爱的女儿，从小就教导她骑射，当初她被南乐王献给皇上之时，就是靠优越的骑射功夫征服了皇上，皇上龙心大悦之下，便封她为贵妃，而且每年都会在贵妃生辰当天，带着她一块前往御马场进行骑射，贵妃娘娘也是所有嫔妃当中，唯一一个有资格，能随意进出御马场的人。” “那她知道赤焰小红小白的由来吗？” 聂文书想了一下回道：“小红是知道的，小白也知道，赤焰的话，应该听说过，但没见过……而且看管赤焰的地方，需要人带路才能进去的，贵妃娘娘一人是进不去的。” 慕绾绾右手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琢磨道：“她可是贵妃娘娘，又是一个唯一能自由进出御马场的妃子，想要动点手脚很容易吗？” 聂文书一愣。 顷刻间。 冷汗淋漓：“这、这个微臣不敢妄加揣测。” “行吧，反正你以后在御马场这里要多费一点心思，把剩下的马儿都照顾好，父皇才会高兴。” 聂文书拱手：“是，微臣一定好好对御马场加强戒备，定不负长公主所托。” “嗯，有劳聂少卿了。” 聂文书点点头，面上带着几分犹豫：“长公主，微臣刚刚去见石大人，给他的坐骑送点饲料，刚好金院使来给他送药，石大人他说了一些话，微臣不知要不要讲？” 第699章 看聂文书一脸纠结的样子。 慕绾绾就知道，石韫玉说的肯定不是好话。 “他说我什么了？” “他、他说长公主是奸细。” 慕绾绾眉头一蹙，咬牙切齿道：“我说他对我怎么敌意这么大，敢情他觉得我是奸细，他为什么这么说？你把他说的话，一字一句复述给本公主听。” “是。” 当听完聂文书所说的话。 慕绾绾不是生气，而是惊讶。 石韫玉有着比一般人更加敏锐的洞察力与危机感。 这种人，放在团队里头。 一般都是大家不愿意来往的对象。 但在危机关头，他却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能帮团队避免出现重大的损失，维护人身安全。 慕绾绾现在明白了。 为什么他脾气那么臭，父皇还对他那么宽容。 不单单他多次救过父皇的命。 父皇应该更看重石韫玉那颗时刻保持警惕的心。 “长、长公主，石大人其实心肠不坏的……他就是表达上有点问题。”见长公主不说话，聂文书以为她气疯了，连忙解释起来，“他只要得空，便会到御马场看望小白，小白现在没办法驮着石大人奔跑，石大人便牵着小白在御马场走走……” “你是想说，一个对自己坐骑都那么爱惜的人，那他对待人，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聂文书半张着的嘴，一下合上了，用力点头：“是，微臣就是这个意思，长公主您不要跟他置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先前是挺生气的，不过听了你的话，我倒是能理解他了。” “啊？” 聂文书傻眼了，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慕绾绾看着聂文书一脸傻住的模样，想问又不敢问的窘迫样，笑了起来：“聂少卿，今天谢谢你告诉本公主这番话，你放心，我不会找他麻烦的，今天辛苦你了，你早些回去吧。” 聂文书听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是，长公主不生气，那微臣就放心，微臣告退。” “晴鸢，送聂少卿出去。” “是。” 如果石韫玉真如自己猜测地那般谨慎。 那尚药局中的药品，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慕绾绾拧眉，还是觉得不放心。 “平卉。” “来了。” 平卉从外头快步走进来：“长公主，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御乾宫，找富全公公，问问他石韫玉喜欢吃什么，说不定我哪天会去见他，你先把菜给学会了。” 平卉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慕绾绾喜欢主动出击。 如果甄家提供的药，真有问题。 那就可以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 将事情扼杀在摇篮之中。 世子府。 南宫静正站在院中，着急地来回踱步。 很快。 侍女红柳回来了：“世子妃，奴婢去了无名医馆，但他们态度很坚决，就是不肯给药。” 第700章 南宫静眼前一黑。 脚步踉跄间，红柳一步往前扶住她：“您不要着急，要不奴婢去找世子，世子一定有办法的。” “世子殿下一大早就出去了，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 南宫静咬牙：“都怪我，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带着世子去看病，没孩子就没孩子，最起码小璟还能好起来，可现在……” 她越想越伤心。 最终，低头哭泣起来。 就在昨晚。 南宫璟又发病了。 疯疯癫癫地，还要伺候他的下人都给咬伤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 南宫静让府中的守卫，将弟弟控制住。 南宫璟一直叫了一个时辰，最后因为精疲力竭而昏倒了。 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直到现在都没退呢。 “世子妃，要不奴婢去找甄家，找甄大夫，无名医馆可没说，不让甄大夫进。” “对，甄家世代行医，甄老又是太医院前院使，无名医馆是医馆，如果得罪了甄家，那无名医馆就没办法在京城立足。” 南宫静原本黯淡的眸光瞬间又亮了起来：“红柳，你现在就去，今天哪怕是抢，也要从无名医馆抢来救弟弟的药。” “是。” 无名医馆。 花月见正站在院中。 看着眼前身高个个有一米八五以上、面容硬朗、目光肃穆、身材魁梧的大汉。 一共三十人。 全是当初言叔安排在医馆附近，保护医馆安全的高手。 慕绾绾走之间。 已经跟花月见交代过了。 也跟大家介绍过花月见。 今天把他们集合起来。 就是想跟他们说一些医馆规矩。 “馆主，馆主。” 花月见还没发表言论呢。 陆松仁就面带慌张地从前院跑进来：“馆主不好了，上次跟着世子夫妇一块来的那位中年人又来了，带着六个打手，一脸凶神恶煞样，您快出去看看吧。” “打手？怎么还带打手呢？” “馆主，需不需要属下帮忙？” 花月见看了一眼说话的汉子，摇头：“我先出去看看情况，万一真起了冲突，你们再出来，免得他们说我们仗势欺人，再者，长公主不在，咱们也不能给她惹事，她出宫一趟不方便。” 说话的大汉，是三十个大汉的队长。 也算言叔的亲信。 叫洪宽，与简运是同僚。 “是，属下明白了。”洪宽颔首，“那属下等人在原地等候馆主。” “行，你们就原地自己熟悉熟悉，我跟陆叔出去看看。” 陆松仁在前两次，也就知道慕绾绾的真实身份。 说不震撼那是假的。 但既然长公主看得自己，自己就要好好干，不能给长公主丢人。 大厅内。 甄衡老气横秋坐在专修休息的地方。 见花月见走向自己。 眼皮都没抬：“花馆主，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要上次给小侯爷治病的药，多少银子，你开个价。” 甄衡手一挥。 带来六个打手，立马弯腰将脚边的箱子全都打开。 露出白花花的银子。 看着眼前的六箱银子，花月见不是激动，而是质疑。 “我打听过你们甄家，你们甄家祖上到你这辈，都是大夫，一个大夫，应该要以救死扶伤为主，再加上每年要研制利于百姓的药物，虽说不会穷到揭不开锅，但也不会富到，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六箱银子？甄大人，这钱我可不敢收，万一是什么赃款，那就说不清了。” 第701章 “银子的来路保证安全。” 甄衡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慢慢踱步到花月见面前，低头冷笑：“花馆主，您可能不知道，我甄衡虽然是一个大夫，但我父亲，在京城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大小小的医馆、药铺，那都对我们甄家客客气气的，你们无名医馆要想在京城立足，那也就是我们甄家一句话的事儿。” 先前甄衡回去后。 派人去调查过这个无名医馆。 前身就是一个快要倒闭的药铺。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势。 一夜之间，成了一家医馆。 对于里头对外售卖的药材，无论怎么查，就是查不到他们进购的渠道。 至于里头的大夫。 甄衡也查不到。 对他来说，查不到就是个好消息。 意味着，他能随意对其乱扣帽子。 “哎呦，这还没过年了，甄老爷怎么就开始讲起笑话了呢？”花月见捂住嘴，咯咯大笑起来，笑得腰都弯了，“京城又不是你家开的，咱的医馆开在这里，那是在官府都登过记的，你要是敢动无名医馆，我就报官抓你。” “你！” 甄衡没想到，眼前这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会这般不给自己面子。 气得面皮都在抖动。 “我说了，我只是来买药的，你给药，我给钱。” “菀姑娘有吩咐，凡是跟世子府有关的人，一律不接待。”花月见两手叉腰狠狠地瞪着甄衡，“说了不卖，就不卖，有本事你带着人，把无名医馆给拆了呀，我花月见还真从未怕过谁呢！” “好，算你有种。” 没想到。 对方软硬不吃。 甄衡深知再纠缠下去，没什么用了。 于是，衣袖一甩。 带着人立马离开。 不过，今天无名医馆让他吃了瘪。 他现在就回去，想一想怎么收拾目中无人的无名医馆。 “哎呀，馆主，他会不会转头来报复我们？” “那肯定会报复啊。” “啊？”陆松仁听得傻眼了，“您都猜到他会报复了，那您怎么还跟他放狠话呢。” “陆叔，这都是咱们姑娘的策略。” 花月见凑到陆松仁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声，最后冲着他眨眨眼：“再说，咱们医馆这么偏僻，有机会换个更大更好的地段，岂不是完美？” “这能行吗？” “当然能。” 花月见嘻嘻一笑：“我已经在别处租了个小院，等下找大家把医馆值钱的东西跟药材统统搬走，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说医馆这两天要装修，先关门几天，我顺带再给菀姑娘送个信去，让她知道事情的进度。” 凤鸾宫。 慕绾绾听着风影刚刚汇报上来的医馆消息。 哼笑。 “刚好，医界大佬的位置，也该换人坐坐了。” 第702章 世子府。 南宫静一听甄衡没把药买回来。 气得一拳拍在桌上。 “无名医馆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这般嚣张？” “世子妃，您先不要着急，我已经安排好了，不出三天，无名医馆一定会来求我的。”甄衡眼中闪烁着狠辣的光芒，接连在无名医馆吃了两次亏，这次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三天？” 南宫静听得更来气了：“小璟的病，一天都等不了，三天太长了。” “那……” 甄衡低头，想了一会儿道：“世子妃不如我找人夜探无名医馆？无论如何，也要把治小侯爷的药给找到。” “甄大夫，你真是帮我太多了。” 甄衡连忙拱手回道：“世子妃，瑞王爷与家父原本就是至交，我帮您那是应该的，今天早上我带着人前去一来是想给无名医馆一个机会，二来是让下属无名医馆摸个清楚，结果无名医馆这般不懂规矩，是他们自己找死，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但甄大夫，一定要以找到药为止，能避免冲突就避免。”南宫静可不想为了给弟弟治病，弄出几条人命来。 “是，世子妃的话，我会记在心中的。” 甄衡低头行礼：“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下。” “好。” 但愿一切顺利。 入夜。 花月见已经让大家把医馆都搬空了。 陆松仁将医馆大门落上锁，抬头凝望之时，多少带着点不舍。 “陆叔，别伤心，咱们以后就要去更大的地方了。”花月见一把搀扶住陆叔，“再说了，现在我们多了三十个人，医馆实在是住不下呀。” 陆松仁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我知道的，就是心里些许不舍罢了。” “没事，说不定明早回来，医馆还是好好地呢。天色不早了，陆叔咱们走吧。” “哎，好。” 留洪宽几人在医馆附近蹲守。 其他人，便坐着马车，前往临时居住的地方。 后半夜。 如花月见猜想的一样。 果然，有人夜探无名医馆。 医馆里头虽然被搬空了。 但花月见给那些人留了不少礼物。 所以。 当甄衡派去的人，费了一番力气好不容易进入医馆之中。 没会儿。 洪宽等人就听到医馆里头，传来阵阵惨叫声。 估摸又等了一个时辰。 直到医馆安静下来。 洪宽才与下属举着火把进入医馆内。 火光的照耀下。 是一具具被蛊虫啃食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见惯大场面的洪宽也是眉头紧蹙，捂住口鼻吩咐下属：“找找他们身上的标志，是甄府的人还是世子府的人？” “是。” 几秒后。 下属回道：“大人是甄府的人。” “嗯，那就送到甄府去。” “是。” 清晨。 甄府的下人，揉着惺忪的两眼打开院门。 迈出去的左脚不小心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低头。 一瞬间，跟一张啃的只剩一双眼睛的头颅，面面相视。 “啊！！！” 惨叫声，瞬间将整个甄府给惊醒了。 第703章 “糊涂。” 甄老听说自己的儿子为了帮世子妃，居然安排人去无名医馆偷药。 气得差点暴打儿子。 “父亲，我查过这个无名医馆，反正就是没身份没背景的小医馆，可医馆卖的药，不光比我们家的卖的齐全不说，还有很多珍贵的药物，价格都非常便宜，一旦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对我们家可是不小的冲击。”甄衡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任何做错的地方，只觉得自己太轻敌了，昨晚应该再派多一点人去的。 “你都这个岁数了，怎么还这么意气用事，无名医馆草药再多，哪能跟我们相提并论吗？”别以为甄老是觉得儿子欺负弱小不对，而且觉得儿子去对付一个没名气的医馆太小题大做了，“我们甄家世代行医，甄家虽然比不上京城各大侯府跟富商，但在京城也是有地位有名望的家族，你现在跟一个毫无名气的医馆过不去，被别人知道了，会说你小心眼的。” “可是父亲……我原本的打算，是想说服无名医馆的馆主，甚至我想过把医馆买下来。” “买？” 甄老听得更生气了：“这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医馆，怎么能信？万一出了一点差错，毁了咱家多年积累出来的名誉，那怎么办？” “可我已经答应世子妃了，一定会帮她弄到药的。” “你傻呀，眼下不是已经知道小侯爷中了什么毒，你找几个京城中比较有名气的大夫，想个对策出来不就行了，没必要为了世子妃，把自家名声都给搭进去。”眼看着自己年纪一年一年上涨，可儿子还是这般不懂事，甄老可真不放心将家族交给儿子。 “好吧，我知道了，此事是我莽撞了。”甄衡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最重要，他从出生到现在。 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 如今在栽在名不见经传的小医馆上。 不出这口恶气。 他心里憋得慌。 但父亲的话，他是不敢违背的。 于是。 他上午就出去，找了跟甄家关系很好的世家。 结果大家听说是小侯爷的病。 纷纷摇头，说无能为力。 有几个还说，世子妃前段时间就找他们，他们想了很多法子，也是无济于事。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而南宫璟的病，却越来越重了。 人也越来越虚弱了。 “世子，怎么办，小璟快不行了。” 南宫静看到丈夫的一瞬间，便一下子扑到他怀中，紧紧抱住他：“我好怕失去小璟，我能想的办法，都已经想了，可是还是没办法救小璟啊。” “静儿，你先别着急，不如这样，我现在就派人进宫，让金院使过来瞧瞧？” “金院使？”南宫静抽泣一声，“可之前，我就找过金院使，他来给小璟看过，也说没有办法呀……” “上次是上次，这次说不定可以呢。”慕杭扭头看着下属吩咐，“卫南，你即刻进宫，务必将金院使请来。” “是，属下这就去。” “你说什么？小侯爷要不行了？” 南宫府。 这几天一直在修身养性的白颜汐，听到此事，面上血色全无。 第704章 何成点头，着急道：“奴才打听地清清楚楚，说小侯爷是前天发病之时，都把人给咬伤了，世子妃想了很多办法，不光找了京城有名的甄家来看病，甚至都找了太医院的金院使，但效果甚微，如果小侯爷再不能得到有效的治疗，小侯爷可能……” 白颜汐一下子就将双手给攥紧了。 一定是自己，先前太生气了。 所以一时间没掌握剂量。 她只不过是想小侯爷留在自己身边，根本没有想过让他死啊。 不过…… 白颜汐眼中的悲痛瞬间转化成狠辣。 这对自己来说，是个好机会。 “鸣儿呢？去把鸣儿带来。” “是。” “娘。” 鸣儿进来一瞬间。 就立马跑上来，抱住白颜汐：“我听何管家说，爹的病又重了？” 白颜汐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来，凝视着哭成小花脸的儿子：“鸣儿，你想不想让你爹回家？” 鸣儿狠狠点头：“想，我做梦都想爹回来，可是大姑姑不是不让爹回来吗？” “娘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爹回来，但是需要鸣儿的帮助。” “我的帮助？”鸣儿眼中透出几分疑惑，但他一心想要爹回来，便立马道，“只要能让爹回来，鸣儿做什么都愿意。” “好。” 白颜汐低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望着儿子道：“这里头的药，吃下去后会让你腹痛不止，但不会要了你的命，唯有这样，娘才可以去求敬王帮忙，敬王是唯一跟能你大姑姑的抗衡的人。” “吃？吃药？”鸣儿眼神慌乱，“可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求敬王呢？他母妃不是娘的三姑母吗？” “鸣儿……” 白颜汐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直接去求，敬王殿下未必会帮，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件小事不足以他出面，而且他也不可能为了我们跟世子府翻脸呀，唯有你装病，这样才能引起敬王殿下的怜悯之心，这样也更有理由跟你大姑姑去抗衡啊。” “我……” 鸣儿看看白颜汐，又看了看瓷瓶：“娘，您能保证，爹一定会回来吗？” 白颜汐将儿子一双手紧紧握在手中：“娘跟你保证，只要鸣儿喝下这个，就一定可以。” 鸣儿的眼眸。 瞬间，坚定起来。 打开瓷瓶。 仰头，便将里头的药水，喝个干净。 白颜汐两眼微微眯起，一把将儿子抱在怀中：“好鸣儿，等爹回来了，咱们一家三口就在一起好好过过日子，没有人再会把我们分开了。” 敬王府。 午睡刚起的慕瑾曜热的满头是汗。 “主子。” 杨宸从门外走进来，单膝跪在慕瑾曜面前道：“南宫夫人带着她儿子前来拜访。” “白颜汐，她怎么又来了？” 慕瑾曜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告诉她，本王没空。” “王爷，她儿子好像病了，而且病得很重的样子。” “什么？” 慕瑾曜拧眉，脑袋中却想起白颜汐那张哭泣的容颜：“算了，让她们母子进来吧。” 第705章 “是。” 前厅中。 正抱着儿子哭到不行的白颜汐，见慕瑾曜走进来。 三步往前。 直接跪在他跟前，仰头见，眼泪恰到好处地从眼角滑落：“敬王殿下，颜汐求求您，救救鸣儿吧。” 慕瑾曜低头，看到白颜汐怀中的鸣儿，满面通红，眉心紧锁，嘴里还无意识地痛吟着。 “他怎么了？为什么不找大夫？” “我不知道，自从小侯爷被世子妃强行带走后，鸣儿就吃不下睡不着，无论我怎么哄，他就是不吃不喝……”白颜汐咬着牙，轻轻抚摸儿子的脸蛋，眼中满是疼惜，“我真没用，不光没照顾好小侯爷，现在连鸣儿也照顾不好。” “南宫璟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被世子妃接走了？”慕瑾曜就纳闷了，世子妃是闲得慌吗？自己都嫁出去了，还非要管弟弟家的事情。 “就是那天，小侯爷突然又发病了，结果鸣儿就去找世子妃帮忙，我知道鸣儿是好心，但世子妃觉得把小侯爷留在家中，得不到好的照顾，所以强行把小侯爷给带走了，鸣儿也是因为自责不已，所以才会不吃不喝，可我从未怪过鸣儿，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无论我做妻子还是做母亲，都当得好失败啊。” 白颜汐的情绪在一瞬间崩溃了。 低头，将脸紧贴儿子的额头，绝望至极：“我不知道为什么世子妃三番两次针对我。” “南宫静也太不是东西了，你们家的事情，她一而再再而三得掺和，有意思吗？”慕瑾曜被白颜汐的哭诉挑起了怒火，扫了一眼白颜汐周围，“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侍女呢？” “我已经没有侍女了。自从小侯爷病了，家里的开销一天比一天大，我已经将当初自己的嫁妆拿出来贴补家用，至于下人，我能遣散的都遣散了，只留下几个在南宫府待了很久的家仆。” “你好歹也是侯爷夫人，怎么日子过得这般差，早知道是这样，你当初就不应该嫁给南宫璟。”慕瑾曜真是越说越来气，一来是气南宫静欺人太甚，二来是气白颜汐太过软弱，“行了，本王给你拨两个丫头使用，杨宸去请个太医来给鸣儿瞧病，白颜汐你收拾一下，跟本王去世子府。” “现在吗？” 白颜汐面上闪过一丝恐慌：“我不敢啊，上次您对我的帮助，已经让世子妃对我很不满了，这次再去的话，世子妃肯定觉得是我在挑事，可我听说小侯爷身体突然恶化，眼下已经昏迷不醒了，我好怕自己见不到小侯爷的最后一面，我实在是没辙，所以才来求您的，可我又不想您因为我的事情，被圈入其中，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连自己都顾不好，还管本王做什么？”慕瑾曜一步往前，弯腰将白颜汐从地上拉起来，看着她哭成泪人的样子，抬手粗鲁地将她面上的泪水擦掉，“别哭了，有本王在，一定会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的。” 第706章 凤鸾宫。 慕绾绾一边吃东西，一边听着风影的汇报。 满脸的可惜：“甄家不给力啊，我还以为杀了他几个下属，他一怒之下，会放火烧了医馆呢。” “甄家在京城世家之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且甄老极其看重家族荣誉，断然不会为了跟无名医馆争口气，给家族带来不好的影响。” 风影这话，慕绾绾听懂了：“也就是说，甄家看不起无名医馆呗。倒是辛苦了月见他们，还把东西往外搬，不如这样，你先跟月见说，让他先等等，说不定他们还能杀个回马枪呢。” “花馆主也有此意，所以只让人回了医馆，东西的话，暂时没往回搬。” “不过，属下听说，世子妃正在到处找人给小侯爷看病，今早，太医院那边说，甄衡一大早就去了太医院，亲自请金院使前往世子府，给小侯爷治病。” “是吗？” 慕绾绾一听就乐了：“南宫静对弟弟是真好。你去太医院送个信，让金院使回来后，来见我。” “是。” 世子府。 坐在床边的金院使，将南宫璟的手，放回被褥中。 站起来，对着世子妃行礼：“世子妃，恕微臣医术不精，实在是没办法替小侯爷解毒。微臣眼下只能先用丹药吊住小侯爷的一口气，但也只能管个五天左右，一定要在五天之内，找到法子解了小侯爷身上的毒，小侯爷才能有机会转危为安。” 南宫静闭上眼，脚步连连往后退：“五天，从接他回来，我就一直在想办法，若不是白颜汐，他的病早就好了……” 金院使听得一愣：“此事，跟侯爷夫人还有关系？” “金院使……” 南宫静吸吸鼻子，将面上的泪水擦的干净：“您在太医院德高望重，您能不能帮我找找可以给小璟解毒的人。” 金院使深知，小侯爷的毒，估计只有长公主能解。 但长公主会医术，那是严格保密的事情。 自己是断然不会说的。 “世子妃，您放心，微臣回去后，一定会想办法，只要有一线生机，咱们都不要放弃。” “好，那我在此先谢过金院使了。” “世子妃。” 门外。 红柳快步走了进来，对着南宫静行礼：“敬王来了。” 南宫静听得眉头一蹙：“他来做什么？是他一个人来的吗？” “还有侯爷夫人。” “什么？” 南宫静面上一冷，她就不明白了，白颜汐是给敬王灌了什么迷魂汤。 怎么三番五次地帮她？ “你就说，我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 “世子妃，你这不是好好的，怎么就不方便见客了？” 南宫静一愣。 抬头看着，大咧咧走进来的敬王。 连忙往前，给他行礼：“见过敬王殿下。” “颜汐见过世子妃。” 白颜汐从慕瑾曜身后走出来，对着南宫静行礼：“我听说小侯爷病得很重，所以我来看看。” “白颜汐，你还有脸来？” 弟弟的病情，让南宫静这段时间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第707章 听到她这话。 南宫静瞬间失去了理智：“要不是因为你，小璟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世子妃，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白颜汐一下子跪在南宫婧跟前，语气哀怨，“自从你把小侯爷接走后，鸣儿就一直在自责，今天他突然说腹痛，我一时间急得不得了，找了大夫也说找不到病症，我情急之下才去找了敬王殿下，都是我不好，我明明答应过您，会照顾好他们的。结果一个都照顾不好。” “白颜汐，你不要在这里演戏了。当初小璟回去之时，我是给他带了药的，但我问过鸣儿，小璟天天分明天天在吃药，但为什么病情还是一天比一天恶化，要知道他没回去之时，吃了药，那是一天比一天好转，莫不是你把药给调换了，小璟也不会病成现在这个样子。” 白颜汐越是委委屈屈，南宫静心里就越来气，恨不得撕碎她虚伪的嘴脸，让大家看看，她骨子里有多么阴险狠毒。 “世子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瑾曜听得眉头一蹙，“本王听着，是你觉得南宫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白颜汐所为？你脑子没问题吧？他们可是夫妻，白颜汐有什么理由要伤害自己的丈夫？” “是啊，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伤害小璟，但眼下事实就摆在眼前，小璟回去后，病情就加重了。”南宫静冷哼一笑，直勾勾地瞪着白颜汐，“刚好，今天大家都在，你敢对着我们发誓，你从来都没伤害过小璟吗？否则就不得好死，尸骨无存，你敢不敢？” 白颜汐仰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南宫静：“原来在您心中，一直都不相信我。”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白颜汐，我就是看在小璟的面上，对你一忍再忍，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 “够了！” 慕瑾曜一声怒吼，弯腰将白颜汐拉到自己身后护住：“世子妃，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弟弟的病，是白颜汐造成的，你就不能胡乱扣帽子，休怪本王不客气。” “我没有，我没有伤害小侯爷，我真的没有……” 白颜汐仰起头，抓着慕瑾曜的衣角，对着他连连摇头：“敬王殿下，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我……噗……” “白颜汐。” 令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一幕。 白颜汐嘴里喷出老大一口血。 直接将慕瑾曜的右袖，整个染透了。 “咳咳咳，我……”白颜汐刚张嘴，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金院使，快来啊，快来看看她什么情况。” “来了，来了。” 金院使立马走上来，低头给白颜汐把脉。 片刻后。 他抬头，一脸惊恐地看着慕瑾曜：“侯爷夫人中、中毒了。” “中毒？” 慕瑾曜听得眼眸瞬间瞪大：“好端端地，她怎么会中毒呢？” 南宫静惊得连连后退好几步。 白颜汐怎么会中毒呢？ 这不可能啊。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白颜汐睁着两眼，一脸绝望地看着慕瑾曜。 第708章 “白颜汐，你说什么傻话呢？”看着娇小纤弱的白颜汐，一次次被打击，被羞辱。 慕瑾曜不知为何，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堵着。 难受地很。 “有金院使在，你一定会没事的。”慕瑾曜看向白颜汐的眼神多了一份温柔，低头询问正在认真把脉的金院使，“金院使，怎么样，能分析出来，白颜汐中了什么毒吗？” 金院使蹙眉，刚才觉得南宫夫人是中毒。 但细细一诊断，又觉得不像。 “金院使……” 白颜汐突然伸手一把握住金院使的臂膀：“我中毒不要紧，但请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小侯爷，我不能没有小侯爷，鸣儿也不能没有爹啊。” “南宫夫人，您别这样，您应该不是中毒，而是一时间急火攻心。”金院使抬头对着慕瑾曜拱手道，“南宫夫人眼下身体很虚弱，随时会有再吐血的可能，尤其不能让她有情绪上的波动。” “世子妃，世子妃……” 白颜汐挣扎地从慕瑾曜怀中出来。 嘴角的鲜血，随着她爬到南宫静脚边。 一路蜿蜒。 令人触目惊心。 “一切的错，都由颜汐一人承担，世子妃，求求您，看在鸣儿面上，让小侯爷跟我回去吧，我谁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失去鸣儿跟小侯爷，世子妃，求求您，我给您磕头，我给您认错。” 白颜汐双手合十，拼命地磕头，磕出血来，她还在磕。 “南宫静，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别以为你是世子妃，本王就拿你没办法。”穆瑾曜受不了白颜汐这般作践的模样，一步往前，将已经情绪混乱，嘴里开始胡言乱语的白颜汐硬生生从地上拉了起来。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白颜汐，不要再说了。” 白颜汐抬起头，两眼泪光光地看着慕瑾曜。 最后。 嘴里弱弱地喊了一声：“敬、敬王殿下……” 两眼一翻。 晕了过去。 “金院使，你快来看看白颜汐，她晕倒了。” “来了，来了。” 金院使抹了一把头上汗。 连忙来给白颜汐瞧。 “敬王殿下，南宫夫人只是一时着急，晕了过去，您将她放下来，让她平躺下来，让她得到充分的休息，缓缓就能醒来。” 慕瑾曜抬头看了一圈。 最终，将白颜汐抱到屋内的软塌上。 见她满头大汗的样子。 不嫌弃地抬袖给她擦汗。 “静儿。” 门外。 慕杭匆匆而来。 看到低头正在给白颜汐擦汗的慕瑾曜，面上闪过一丝厌弃。 快步走到妻子：“你没事吧？” “世子，我没事。”丈夫来了，就是靠山来了，南宫静语气哽咽，“世子，颜汐带着敬王殿下一块过来求情，说要带小璟回去，可现在小璟病重，鸣儿也病了，颜汐又晕倒了，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才好，世子，您帮我拿个主意吧？” “好端端地，鸣儿怎么会病了呢？”慕杭扭头，看向金院使，“金院使你给鸣儿瞧过病了吗？” “回世子的话，还没有。” 第709章 “那还不是快去？” 慕杭一声怒吼，把金院使给吼懵了：“世子殿下，微臣没有看到小公子。” “他在外头呢，让本王下属带你过去。” “是，微臣这就去给小公子看病。” 金院使出门之时。 直直摇头。 这一大家子，还真是让人操心。 亏自己脾气好。 要不然，谁愿意搭理他们。 没一会儿。 金院使回来了。 对着屋内三人拱手道：“小公子没事，可能就是吃坏了东西，微臣给他开一副药，吃个两三天就能好。若是没事的话，微臣就先行告退了，太医院还有事，要等着微臣去处理呢。” “金院使今天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 好在。 南宫静还算有点良心，吩咐红芙将诊金奉上：“小璟的病，还要麻烦您多多帮忙，不然的话，我就要失去唯一的弟弟了。” “世子妃放心，只要有一线生机，微臣一定竭尽全力寻找可以给小侯爷解毒的办法。”金院使对着三人拱拱手，弯腰退步至门口，才转身踏步出门。 “敬王，刚好，今天你也在，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小璟病重，若此刻让他返回南宫府，等于是雪上加霜，不如做个约定，等小璟病好了，我便亲自将他护送回府。” 慕杭的提议，遭到了慕瑾曜强烈鄙夷：“慕杭，你只是一个世子，你有什么资格在本王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从你府上到南宫府，最多半个时辰，安排好一点马车不行吗？世子妃这般喜欢掺和别人的家务事，那当初为何要嫁人，干脆跟小侯爷一块过得了。” “敬王，小璟对我而言，不光是亲人，更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娘家人，即便您现在进宫找您母妃来说服我，我也不会让小璟跟白颜汐回去的。”南宫静态度异常坚决，“如果您今天非要带小璟回去，那只有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南宫静早已白颜汐那套苦肉计给看穿了。 她能演。 自己也能演。 “你！” 真没想到，南宫静会这般固执。 就在此刻。 白颜汐幽幽转醒。 她看到自己躺在软塌上，吓得一下子坐起来。 却抵不住头晕。 幸好，慕瑾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白颜汐，你没事吧？” “敬王殿下，我……我刚刚……”白颜汐看了看他，又抬头看向南宫静，这时才发现世子也在，“世子殿下，我……” “你不必说了。” 慕杭一步走到妻子身边，低头跟她小声道：“静儿，还是让小璟跟颜汐回去吗？” 南宫静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丈夫：“世子，您这话是何意？” “静儿，你想想看，白颜汐能带着敬王来世子府，明摆着就是有备而来，而且本来这件事就是一桩很小的事情，但如果敬王在里头掺和……” 慕杭握上妻子的手：“万一他出去添油加醋乱说，不光影响世子府的颜面，还会让京城那些本来对小璟没好感的人，会更加厌恶。你也不想等小璟好了，突然一下子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第710章 南宫静，低头。 沉思起来。 丈夫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不能仗着世子对自己好，就将自己身为世子妃的身份与肩负的责任给忘记。 更不能让敬王抓到把柄。 “白颜汐……” 南宫静望向白颜汐之时，心里已经想清楚：“我可以让小璟跟着你回去，但伺候小璟的人，由我亲自安排，如果你现在答应好了，结果回去后，就把人给调换了，那我就有理由相信，小璟身上的毒，就是你下的。我哪怕不当世子妃，也要除掉你这个祸害。” 南宫静这话。 相当于是对白颜汐下的最后通牒与警告。 若她识相，她便会收敛，乖乖听从。 若是不识相…… 白颜汐的命，就算到了尽头。 “世子妃，您的话，颜汐从来不敢忘。” 白颜汐挣扎地下床，朝着南宫静重重跪下：“颜汐发誓，回去后，一定好好照顾小侯爷，绝对不会再让他的病情恶化，如果小侯爷这次活不成了，颜汐一定会跟着去，天下地下，颜汐一定要跟小侯爷生死相随。” 白颜汐明明胆小柔弱。 内心，却这般坚强。 还要跟南宫璟生死相随。 慕瑾曜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来人，去准备马车，我亲自送你们回去。” 白颜汐看向世子，对着他磕头：“多谢世子殿下，您的恩情，世子妃对我的恩情，我铭记在心，绝对不会忘记的，我会用我的实际行动来报答你们的。” “敬王，颜汐也要谢谢您，是您一次又一次不计前嫌地帮助我，等小侯爷好了，我一定带着他，亲自登门道谢，感谢您的付出。”白颜汐今天流的泪，已经抵过过去一年了。 “好了，你身体还虚弱着呢，赶紧起来，本王护送你们回家。” “多谢敬王殿下，多谢世子殿下。” 白颜汐抬袖抹泪间。 嘴角勾起一个，谁都没注意到的，得逞微笑。 凤鸾宫。 走的满头大汗的金院使，一进门，还没向长公主行礼。 手中，就被秀青塞了一碗百合绿豆汤。 “微臣见过长公主。” 一碗百合绿豆汤下肚，金院使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长公主，您找微臣可是想问世子府的事情，微臣跟您说，您是不知道，今天可热闹了。” 慕绾绾难得看到金院使面上这般兴奋的神色，急忙道：“那你赶紧说说。” “是。” 金院使把碗中最后一口汤喝掉后，这才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慕绾绾听完后。 望着金院使道：“南宫璟是中毒，中的是一种很罕见的毒，叫铊。我在外头开了一家医馆，上次南宫静带着她来瞧过，只不过我跟世子夫妇之间闹得些许不愉快，我便拒绝给药。” 金院使张了张嘴，低头，仿佛不信一般：“也就是说，长公主您早就知道了？” “嗯。” 慕绾绾点头，将甄衡的事情，也一块说来。 “什么？甄衡带着人去医馆偷药，还威胁医馆来着？”金院使记忆中的甄衡，那都是彬彬有礼，从未与人产生冲突，结果在长公主口中，他却是卑鄙小人。 第711章 “金院使，本来此事我不想跟你说的，谁知道世子会找你去给南宫璟看病，而且不光甄衡，先前世子也找人偷袭过医馆一次。”慕绾绾冲着金院使笑得神秘莫测，“而眼下，除了我，没有人能解开南宫璟身上的毒。” 金院使低头，眼珠转了转，抬头不确定地问道：“长公主，您的意思是，让微臣把话往无名医馆上引？可微臣要找什么理由呢？” 慕绾绾又将自己凭空捏造出来的神医，说给金院使听。 金院使一下就明白了：“微臣可以说，微臣跟这位神医打过交道，当初皇上一下子转危为安，也是得益于这位神医的帮助？如此一来，世子府一定会动用全部力量得到解药，而甄衡为了不让医馆把他家的风头抢去，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医馆。” “是啊，而我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毁了医馆。”慕绾绾呵呵一笑，“甄老为人怎么样，我没打过交道，我不做评价。但甄衡这人，我是特别不喜欢，我也不希望甄家一直占据医界霸主的位置。” “金院使您是明白人，甄家靠着自身名气，估计每年收取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数不胜数。而您呢，带着太医院一群御医刻苦研究，甚至太医院的窗纸坏了，您也舍不得换，缝缝补补又三年。” 慕绾绾语气渐渐冷下来：“不然甄衡怎么能靠一家医馆跟一家药铺，就生活的这么滋润？我还要查查尚药局从甄家进购的药，到底有没有问题？这当中，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纰漏，尚药局太医院都要倒霉，这还事关各位皇亲国戚的性命。而对甄家，跟当中任何一个环节人来说，只要铤而走险一次，就能收获一笔巨大的财富。” “微臣愚钝，微臣从未想过这些问题。”金院使听得冷汗淋漓，“微臣是甄老一手推举出来的院使，微臣一直对甄老怀着感恩的心，对甄家也是深信不疑。” “是啊，说不定他们就是利用你的感恩心与深信不疑，一次次实现他们的利益。”慕绾绾叹息一声，“此事，先不要同父皇说，免得他担心与打草惊蛇，我今晚去找石大人，问问他尚药局的情况，如果证实有问题，再加上医馆那边的事情，甄家想翻身都难了。” “长公主，需要微臣做什么，还请尽管吩咐。”提携之恩不敢忘，但金院使更明白，谁才是自己的主子，头上的乌纱帽要想保住，就必须大义灭亲。 慕绾绾想了想，让他附耳过来。 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金院使听得连连点头：“是，微臣现在就去办。” 用过晚膳。 慕绾绾带着晴鸢，前往尚药局。 经过一夜的歇息。 石韫玉已经好多了，只是还不能动弹。 “参见长公主。” 听到桑尘的请安声。 石韫玉眉头一蹙，挣扎着要坐起来。 “石韫玉，你要不想再多断两根肋骨，就躺回去！” 第712章 石韫玉很想说不。 但看着慕绾绾怒容满脸的样子。 还是躺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面对一步步走近自己的慕绾绾，石韫玉流露出强烈的防备心，“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慕绾绾闭眼，吸气。 “你这个老头，戏怎么这么足？” 石韫玉瞪眼：“慕绾绾，你到底要干什么？” 慕绾绾挥挥手，让晴鸢跟桑尘都退了出去。 这一举动。 弄得石韫玉很是莫名其妙。 心里一下子警觉起来。 “你知道甄家吗？” 结果，慕绾绾一张口便让石韫玉懵了：“甄家？” “嗯。” 慕绾绾拖来一把椅子，缓缓坐在石韫玉跟前，而后瞅着他道：“其实，我很早就想来找你了，只不过我不明白你对我的敌意为何这般大？但眼下，此事事关尚药局，不管你心里对我有多么不满，请你还是以大局为重。” “尚药局怎么了？” 石韫玉越听越糊涂了：“慕绾绾，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先前听叶行舟说过，尚药局大部分药都是从甄家进购的，而甄老又是太医院前院使，你有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对每次进购进来的药疏于检查过？” “慕绾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疏于检查？”石韫玉一听就怒了，“我石韫玉从接管尚药局第一天起到今天，就没出过一次纰漏。” “你是没出过纰漏，那你能保证你底下的人，不出纰漏吗？”慕绾绾真无语了，“我只是在询问你，不是在质问你，你火气这么大干嘛？” “慕绾绾，如果你是来质疑我身为少府太医令的职责，那我告诉你，我若不是看在身皇上的面上，我根本不会当这个太医令，如果你对我负责的尚药局，有任何不满的地方，你尽管是查，只要查到一点差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跟石韫玉这样性子的人。 很是三句话内，必定会吵起来。 幸好，来见他之前，慕绾绾已经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了。 “说完了吗？” 石韫玉一愣：“什么？” “你要是说完了，那就听我说，等你听完我说的，你再想想，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你要说什么？” 慕绾绾将椅子往前挪了下，深呼吸一下，然后将自己跟世子府与甄衡的过节，娓娓道来，她说得很慢，尽量将当中的细节跟自己质疑的点，都提了出来。 石韫玉听完后。 一下子陷入久久的沉默。 “此事，我问过金院使，但他是太医院院使，不负责进购分发药品，但要是尚药局出了一点差错，太医院也难逃其责，如果你不信我的话，你随时可以找金院使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整整说了半个小时，说的慕绾绾口干舌燥：“当然我希望此事是我想多了，但有句话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甄家无论在京城还是在太医院，都属于是被人敬仰的程度，但我对甄家是始终抱有怀疑态度的。”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石韫玉这会儿已经将慕绾绾的话全部消化清楚了，“你就通过与甄衡几次接触，就判定他敢对送到尚药局的药品做手脚，慕绾绾，你这疑心病未免也太重了吧？” 第713章 慕绾绾瞅着石韫玉，突然冲着他咧嘴一笑：“是啊，若本公主疑心病不重，毫无防范意识，本公主不知死上多少回了。话呢，我都告诉你了，要不要查是你的事情，反正尚药局也不归我管，出了事情，你倒霉。” “当然你要是愿意查，没问题是最好，如果有问题的话，你也不用担心，缺少的药品我会来帮你补全。” “你？” 石韫玉楞一下，突然想起，她刚刚说，她在外头开了一家医馆。 “所以，你真的会医术？” “石大人哎，我都给你治疗过了，而且你身上的毒，如果你想治，随时可以来找我，不要觉得我是别有用心，我只是不想让父皇的晚年生活孤孤单单的。” 慕绾绾看向石韫玉的目光突然深邃起来：“先前我不懂，为什么你脾气臭的跟块茅坑里头的石头，还敢对父皇甩脸子，可父皇依旧对你宽容有加。现在我懂了，你在父皇心中占据了重要位置，不单单是个下属，煽情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反正你也不想听，我让晴鸢给你做了几道爱吃的菜，随便你吃了，还是倒了，反正你做主。” 慕绾绾站起来，将椅子归于原位，转身出门。 门外。 桑尘立马跪地：“奴才给长公主请安。”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桑尘，是石大人的小厮。” “哦，有劳你费心照顾了。”慕绾绾对着桑尘笑了笑，“他脾气臭，有啥心里不舒服的，你多担待一点，对了给他开的药，一定要盯着他每天都要吃，他要是不肯，你来凤鸾宫找我，我来，盯着他吃。” 桑尘抬头，眼睛眨巴地看着长公主：“这？这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 慕绾绾故意把嗓门提高，为了就是让里头的石韫玉听见：“他凶你，我就来凶他，反正我有父皇给撑腰，行了，进去照顾你家石大人吧，本公主要回去了。” “是，奴才恭送长公主。” 直到主仆两人走得没影。 桑尘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这是他进宫这么久，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长公主。 都说，长公主蛮横不讲理，狗眼看人低。 可自己接触下来。 长公主明明很有亲和力呀。 看来，宫中的谣言，不可信。 眼见为实，才算数。 桑尘深呼吸几下，转身进了门。 看到桌上摆放着几道菜，顿时惊讶道：“长公主真细心，这几道菜，居然都是石大人您爱吃的，石大人刚好您今天都没吃呢，奴才伺候您用膳吧？” 石韫玉扭头，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桌上，摆放的三菜一汤。 香气不断往鼻子内飘。 脑海里，却不断响起，慕绾绾说过的话。 “桑尘……” “奴才在。” “你现在去一趟尚药局，让太医丞过来见我。” 第714章 南宫府。 虚弱的白颜汐站在门口，恭送世子离开。 “白颜汐。” “敬王殿下，今天的事情，多亏了您，要不是您在……”白颜汐苍白的面上满是酸楚。 “客套的话，你就不用说了，反正本王也不爱听。”慕瑾曜挥挥手，让站在自己身后两个丫头上前来，“这是本王府上的两个丫头，会一些拳脚功夫，以后世子妃要是再来府上闹事，你就吩咐两个丫头替你教训她，出了任何差错，本王替你扛着。” “奴婢梅香、奴婢春桃。” 两个面容很精致，目光清澈有神的女子，对着白颜汐俯身行礼：“见过夫人。” 白颜汐愣了一下，随即欠身给慕瑾曜行礼：“敬王殿下，颜汐没想到，您把我说的话都放在了心上，这太让我感动了。” “再怎么说，你也是本王的……表姐。”慕瑾曜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行了，你早点进去休息吧，别等到南宫璟没好，你自己就先病倒了。” 白颜汐微微点头，想了想，抬头望着慕瑾曜道：“敬王殿下，对我的好，我都会记在心上的，先前三姑母拜托我的事情，我也不会忘记的，等小侯爷身体好转了，我便去找宴哥哥，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说服他的。” “行，有你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慕瑾曜一步走向马车，一跃而上，扭头与白颜汐告别：“回去吧。” “颜汐恭送敬王殿下。” 直到马车走远。 白颜汐才缓缓起身。 起身之时，脚步稍微踉跄了几下。 身后两个丫头，连忙上来搀扶。 “夫人，您没事吧？” 白颜汐对着两人摇摇头，顺势将两人的手握在手中：“以后，有你们陪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梅香与春桃立马低头：“有夫人信任，是奴婢的荣幸，奴婢定会好好服侍您的。” 两个丫头都看得出来。 南宫夫人在自家王爷心中的重要性。 要知道，她们两人，原本可是敬王屋中的丫头。 白颜汐点点头。 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进了府。 “夫人。” 刚回到屋中。 何成便匆匆而来。 白颜汐见何成欲言又止，抬头看了一眼两个丫头：“何管家，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以后梅香与春桃就是我的心腹。” 何成点头，从袖口掏出纸张递给白颜汐“是，您让我去查，世子妃带着小侯爷看的医馆，奴才已经查到了，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医馆，叫无名医馆。上头是地址。” 白颜汐接过，打开一看。 这个位置，距离南宫府不是很远。 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到了。 “小侯爷现在病重，既然世子妃求不到药，那我一定要求到药。”白颜汐深吸一口气看向何成吩咐，“去备马车，我要出去。” “夫人，您现在的身体还虚弱着呢，不如还是休息一晚，明日再去？”梅香提议道。 白颜汐摇摇头，将纸张攥在手中：“小侯爷一天不好，我一天寝食难安，只要有一丝机会，我就要试试看，我要让世子妃明白，我对小侯爷的疼惜，不比她少。何管家，赶紧去备马车。” 何成拱拱手：“是，奴才这就去。” 半个时辰后。 第715章 马车抵达了无名医馆前。 却看到大门紧闭。 上头还挂着一把大锁。 白颜汐眉头一蹙，连忙下了马车，来到大门前。 抬头拼命拍打。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听到里头毫无动静，肉眼可见地白颜汐面上渐渐着急起来，“有没有人啊，求求你们，开门好不好？” 隐藏在医馆附近的人。 看到医馆门口的几人。 眼眸一闪，转身就去临时的大宅，给花月见通风报信去了。 “白颜汐，你确定她是白颜汐吗？” 大宅内。 本以为大干一场的大汉们，结果闲了一天。 还不能回医馆。 可把大汉们，无聊坏了。 “确定，看她的样子，是来求药的。” “求药？” 花月见摸着下巴思索：“等了一天，也不见世子府有动静，那个甄家也没什么东西，看样子我要给他们助助力，袁什，你跟我走，咱们就化作成刚从外面采药回来的样子……” “是，我现在就去准备。” 其他大汉在原地待命。 花月见跟袁什乔装打扮一番。 便缓缓往医馆前去。 “夫人，咱们走吧，这医馆怕是没人了。” “是啊，夫人，咱们走吧。” 白颜汐望着紧闭的大门，面上满是痛楚：“难道，老天爷真要让我跟小侯爷阴阳相隔吗？” “你们是谁？” 倏地。 后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质问声。 白颜汐一惊，猛地回头，就看到一中年男子带着个妖娆少年。 两人背着个箩筐，风尘仆仆，一看就是从很远的地方回来的。 “我、我是来求药的。” 白颜汐瞬间回神，一步走到两人面前行礼：“我是来给我丈夫求药的。” 她原本的打算，是想给对方一点钱，不让让对方将小侯爷的病情抖露出去。 不过眼下，她改变主意了。 她要比世子妃抢先一步，拿到药。 这样，才能让世子妃打消对自己的猜忌之心。 “求药？” 袁什冷眼上下打量白颜汐一番：“你也是世子府的人？” “不是的。” 白颜汐连连摇头：“小侯爷是我丈夫，他现在病重，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你走投无路跟我有什么关系？” 袁什冷哼一声，往前走到大门口，从袖中掏出钥匙，将大门打开。 开门一瞬间。 白颜汐看到地上已经干枯蜿蜒的血液。 还有墙上，柜上。 到处都是。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不已。 “看到了吗？我不给药，他们就派人来我医馆捣乱，弄的医馆现在都没办法正常开门。”袁什将身上的箩筐卸下，冷冷地看着白颜汐，“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世子府的人，只要是给南宫璟求药的，老夫一律不接受，赶紧滚。” “你个老头，真是好大的胆子，不知道站在你面前是侯爷夫人吗？”梅香气不过，怒喝袁什，“我们夫人今天来了，不买到药，是不会走的。” 与此同时。 甄府。 一个小厮匆匆来到甄衡房中。 告诉他，关闭一天的无名医馆，开门了。 第716章 “哎呀，来者便是客，袁神医您累了一个晚上了，还是先歇一歇吧，这里交给我。” 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了。 花月见连忙上来解围：“袁神医，您先上楼休息。” 袁什点了下头。 转身往二楼走。 “袁神医，请等下。”见袁什要走，白颜汐连忙追上去，跪在他面前，“袁神医，我不知道您跟世子府有什么过节，但您愿意赐药于我，我可以代替世子府给您道歉，只要您能消气，我做什么都愿意，还望您不计前嫌救救我家夫君吧。” “且不说你跟世子府是什么关系，你这般大包大揽地要代替世子府给我道歉，你哪来的脸？”袁什冷笑一声，“月见，将这三人给我轰出去。” “知道了。” 花月见对着袁什拱拱手。 目送他离开后。 才踏步走向面带绝望的白颜汐跟前：“侯爷夫人，不是我家神医不给药，而是世子府实在是欺人太甚，不瞒你说，要不是我跟神医出去采药了，我俩早就成了刀下魂了。” 白颜汐一愣，抬头不解地望着花月见：“公子，这话是何意？” “你是不知道，世子府见神医态度坚决，心生恼怒，居然派人来刺杀我们，还有一个叫甄衡的，先前就是他带着世子妃与小侯爷过来看病，你说看病就看病呗，一进门就对我们医馆内部挑三拣四，我家神医原本脾气就不好，那自然两人就起了冲突，结果没想到甄衡怀恨在心，也找人来灭医馆，这接二连三闹，神医没上门找他们麻烦，算他仁慈了。” 原来是这样。 白颜汐听得大为震惊：“也就是说，一开始小侯爷是有药的，而因为世子府跟甄衡掺和其中，导致惹怒了袁神医，所以他才不会给药的？” 怪不得世子妃会那般着急。 合着，就是她得罪了，袁神医。 才搞出那么多事情。 “那可不。” 花月见冲着白颜汐一摊手：“医馆就是开门做生意的，而且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家的医馆看病便宜，服务周到，沿街许多老百姓都会来看病，你说这被他们一闹，耽误多少事啊。” “公子，您刚刚说，世子府欺人太甚，难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花月见摇摇头，见外头也没什么人经过。 便低头，小声跟白颜汐说道：“是上次，世子妃跟世子过来看不孕不育，结果不知道怎么地就跟袁神医吵了起来，本来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结果世子突然将自己的身份摊牌了。” “他明明身体好着呢，却要让神医欺骗世子妃，说他身体不好，我家袁神医是个刚正不阿之人，哪能作假呢？所以双方就吵了起来，结果世子妃倒好，不光不感谢我们，反而觉得袁神医去在挑拨他们夫妻关系，你说说这事，搁谁身上，都会来气吧？” 白颜汐知道世子夫妇感情好。 但没想到，他们感情这么好。 “如果他们两人都没有问题，那为何世子妃迟迟没孩子呢？” 花月见对着白颜汐耸耸肩：“那就不知道了，这属于他们夫妻的私密事，不过我跟你稍微透露一句，袁神医觉得世子有点不正常。” 第717章 白颜汐心里咯噔一下，白着一张脸问：“不、不正常？不是说他身体没问题吗？” “不是身上，是这里。”花月见抬手指了指胸口，“他呀，心理有毛病，反正你听过算数就好，我也是看你一个弱女子可怜，才跟你说这么多的，至于这药，我就是个小药童，没办法给你药。” “公子，那真的就没办法了？小侯爷已经昏迷了，太医院的金院使用针给小侯爷吊着一口气，最多五天，如果小侯爷再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我真的就要失去他了。我们的儿子才四岁，我不能让他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亲啊。” 白颜汐说着说着，便伤心地哭了起来：“按照公子所说，眼下还在气头上的袁神医肯定是不会给药的，可小侯爷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公子，求求您，只要袁神医肯赐药，无论是要我当牛做马，我都乐意。” “侯爷夫人，这不是你当牛做马就能解决的事儿，这根本的问题是在世子府。”花月见叹气一声，面带难色，“我看你也是势单力薄，根本没办法说服世子府低头。” 白颜汐低头，抓了抓膝盖，想了一下道：“公子的意思是，如果我有办法，能让世子妃来给袁神医道歉，再说一些好话，只要袁神医的气消了，那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了，不管怎么样，为了小侯爷，我都要尽力一试。”白颜汐反手将面上的擦去，面带感激地看向花月见，“公子，多谢您，等小侯爷好了，我一定亲自带着小侯爷登门道谢。” 花月见现在明白。 为何当初，白颜汐能把谢无宴迷得五迷三道的。 她的表面功夫，的确做得好。 能屈能伸，为了达到目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低自己的姿态。 “梅香、春桃，我们走。” “是。” 白颜汐刚与两个丫头，准备出门。 不到三秒。 又退了进来。 “哎，你们……” 花月见走上来，顺势望过去。 就看见，站在门口一脸阴郁的甄衡。 “甄大夫……” 先前甄衡也上南宫府给丈夫看过病，所以白颜汐是认识他的。 见他沉着脸的样子。 就知道，他应该在门口站了很久了。 “甄大夫，不管你跟医馆有什么过节，眼下最关键是要去找世子妃，让她给袁神医道歉，放低姿态，才能有可能得到治疗小侯爷的药啊。” 甄衡望向花月见阴冷的目光，缓缓落到白颜汐面上。 语气不屑：“南宫夫人，您前脚气得世子妃饭都吃不下，现在又有什么脸面说服世子妃来给姓袁的道歉？” 世子妃说的一点都没错。 白颜汐这个女人，心机当真是深。 当然，最让他生气的，无名医馆的态度。 分明自己来求药之时。 他们态度异常坚决。 可面对，白颜汐，却给她出了主意。 这般双标。 简直是欺人太甚！ 第718章 甄衡那一脸怒气快要溢出来的样子。 看的花月见心里可兴奋了。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人家可是侯爷夫人，为了小侯爷的病，都跪在我跟前了。”花月见要把这火点的更旺，“哪像你跟世子府，态度猖狂，搞得袁神医像欠你们似的，皇宫里头的皇上都没你们这般嚣张，真是晦气。” “来人！” 甄衡如果这时再忍下去。 那他就不叫甄衡。 花月见眉头一蹙，看着从外头一下子进来二十多个大汉，在几秒内，就将整个大厅围了起来，顿时明白了过来：“姓甄的，你想杀人灭口？” 白颜汐一听就惊了，连忙走向甄衡，给他作辑：“甄大夫，您冷静一些，小侯爷的药还没拿到呢，您不能跟医馆起冲突啊。” 这个女人真是碍事。 甄衡手一挥。 身后的几个大汉。 就将白颜汐主仆三人全都提溜出去了。 “甄大夫，甄大夫……” 白颜汐心中急得不行，这个甄衡真是太胡来了。 他这一闹。 把自己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眼下的甄衡已经被怒火占据了。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要给无名医馆一个深刻的教训。 “我的人，刚刚已经将医馆前前后后都检查过了，今天就你跟袁神医两人，如果你们今天不把药交出来，那我就放火，把你俩活活烧死在无名医馆内。” 甄衡踏步，狰狞着一张脸缓缓走向花月见面前：“等等这里全都烧没了，我再随便找个让大家信服的理由，从此以后，无名医馆便会这个世上消失了。” 花月见面露难色。 不是怕的。 是甄衡嘴巴有味，熏得他想吐。 “你烧呗，反正把我们烧死了，连药渣你们都拿不到。”花月见冲着甄衡微微一笑，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反手扣上他的手臂，将一只蛊虫拍了进去。 甄衡只觉得手臂上一痒。 随即，就看到右臂血管下方，凸起一块，正在快速游走。 “啊。” 甄衡惨叫一声，单膝跪在地上，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臂膀。 “这什么东西，你往我手臂内放了什么东西。” 花月见微微一笑。 笑容，邪魅而阴冷。 俯身，轻轻道：“就是一点小礼物，还望甄大夫笑纳。” “来人，放火！” 若此时再忍下去。 甄衡那就不配在京城混。 “呯呯呯。” 医馆从内到外，都被甄衡的人给堵死了。 花月见与袁什站在二楼。 透过门口的人影，看到他们正在医馆四周放置柴火。 “幸好长公主想的周到，没让我们将东西往回搬，不然可真出大事了。”袁什冷着一张脸，连连摇头道，“真没想到，一个大夫，心肠这么狠毒。” “没关系，我已经往他体内植入了蚀骨虫，用不了多久，蚀骨虫便会啃食他的脑子，到时候他就会渐渐变成一个不能说话、四肢瘫痪、眼斜嘴歪的傻子。” 花月见看到外头的人，已经开始点火了：“好了，长公主交代的任务，咱们也算完成了，咱们出去吧，就静静地欣赏医馆烧起来。” “是。” 两人从二楼翻出去，一跃跳上大树，躲了起来。 第719章 “什么？无名医馆突发大火？” 军营内。 谢无宴听到青玄的话，急得一跃站起来：“好端端地，无名医馆怎么会烧起来呢？” “属下也不知道，今天风大，火势蔓延地很快。” 上次军营大火，还让谢无宴心有余悸。 一想到，无名医馆是慕绾绾师父的医馆。 不管什么原因被烧。 慕绾绾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青玄，备马。” “是。” 医馆前。 甄衡正在欣赏，漫天火光下的医馆。 就听到后方传来一阵快马加鞭的声音。 “老爷，有人来了，是不是要撤？” 烧医馆，是他自己的意思。 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撤。” 甄衡一下令下，所有人立马撤退。 只留下，还在不停燃烧着的医馆。 谢无宴带着人抵达医馆前时。 医馆已经被大火只烧得就剩下一个空架子了。 “青玄，快让大家救火。” “是。” 谢无宴望着眼前漫天火光，心里着急万分。 今天的白天。 也不知道，慕绾绾在不在里头。 “青衍，去疏散下周围的百姓，绝对不能让大火烧到蔓延开。” 原本躲在树上，想着医馆静静烧完的两人。 突然间，看到有水扑向大火。 花月见连忙一跃下了树，从医馆后方跑出来。 就看到站在医馆门口，正在指挥众人灭火的谢无宴。 他怎么在这里？ 花月见急得一跺脚，飞快跑上去：“我的大将军哎，你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添什么乱啊。” “花月见，原来你在啊？” 谢无宴连忙握上他的肩头，着急询问：“绾绾呢？她在哪里？她没受到什么伤害吧？” “长公主在宫中啊，她不在这里。”花月见眼看大家还在救火，急忙将谢无宴拉到一旁说道，“谢大将军你不要让大家再救火了，这火一定要让它烧得越旺越好。” “花月见，你这话说得我都糊涂了，这医馆不是绾绾帮着袁神医开的吗？这要是烧没了，绾绾知道了会有多伤心啊。” “哎呀，这就是长公主的意思。” 谢无宴听楞了：“绾绾的意思，花月见你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月见叹息一声，一脸无奈地，将长公主与甄衡的过节，还有公主的打算说了出来：“此事，不是长公主不告诉你，是因为长公主有她的打算，你这么一搅合，长公主就没有理由找甄衡说理去了。” 谢无宴争着两眼，完全就没想过，医馆烧起来，是慕绾绾一步步引导甄衡干的。 他立马抬手。 阻止下属，停止救火。 “甄家在京城颇有地位，如果绾绾又不想暴露自己长公主的身份，又想找甄衡说理，光烧一间医馆可不够。” 谢无宴抬手，看着已经烧得差不多的医馆，心里有了主意：“今天风大，如果再助力一下，火势一定会蔓延开的，花月见，有多少人在医馆附近，我带的人不多，不足以疏散整条街的百姓，抓紧一点，不然就会上军营大火一样，伤亡惨重！” 第720章 “着火啦，着火啦。” 谢无宴还真是乌鸦嘴。 刚说完。 一阵大风吹过。 火势很快就烧到隔壁铺子去了。 再加上天干物燥。 沿街后方，都是苍天大树。 很快，后方的大树也着起火来。 “花月见，还愣着干嘛，赶紧让人疏散人群。” “哦，我马上就去。” 谢无宴紧锁眉关。 他绝对不会让军营的悲剧，再次上演。 “你们都听着，一定要把火扑灭掉，一定要保证百姓的安全，绝对不能让百姓有一人伤亡。” “是！” 幸好。 谢无宴带来一小队人马，有着较为专业的扑火经验。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 一个时辰后。 大火终于被扑灭了。 沿街，就烧毁七八间铺子。 但百姓，没有一个伤亡的。 “青玄，去廷尉府，让廷尉卿过来，彻查此事。”谢无宴想了一下，喊住青玄，“如果廷尉问起来，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你就说，我带着人沿街巡查发现的。” 谢无宴得空的时候，便会带着侍卫，沿街巡查。 京城的百姓，时不时都会见到。 所以廷尉府，不光不会怀疑，甚至还会感激谢无宴的及时发现。 避免造成更大的人员与财产损失。 “属下明白。” 如此一来，又能撇清自己，又不会暴露绾绾。 最重要，一旦廷尉府介入此事。 甄衡就算有八条腿，都跑不掉。 南宫府。 白颜汐从马车上下来之时，面上多少带着点失落。 “甄大夫，如今你下令将医馆烧了，那小侯爷的病，要怎么办？” 甄衡冷笑一声，凑到白颜汐面前道：“小侯爷到底是怎么病的，想必夫人心里比我更清楚。” 白颜汐面上一僵。 低头，避开甄衡狠辣的眼神：“甄大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管你跟无名医馆有什么过节，但你现在把医馆烧了，那位神医说不定也烧死了，那小侯爷就活不成了。” “此事，我定会向世子妃解释清楚，至于小侯爷活不活得成，那还是要看夫人的意思。”甄衡早已将白颜汐看穿，对着她拱手，“告辞。” 该死的甄衡。 居然敢威胁自己。 “夫人，您没事吧？”梅香以为白颜汐被吓到了，上来询问她，“要不要奴婢给敬王殿下送个信，让敬王殿下来处理此事？” 白颜汐忙回神，对着梅香摇摇头：“先前的事情，就已经很麻烦敬王了，不能再麻烦他了，再说眼下那位神医生死不明，我一个弱女子只能守在小侯爷身边祈祷他能早已醒来。” 而且听甄衡的口气。 他好似能有办法，找到治小侯爷的病。 白颜汐还真没猜错。 甄衡敢这么果断地烧了无名医馆。 是因为。 他瞒着父亲，将他藏在藏宝阁中一枚丹药拿了出来。 世子府。 南宫静看着桌上小盒子中的丹药，一脸不确定地看着甄衡：“聚神丹？” “是，这丹药，是当年一位奇人赠送给父亲的，不光能解百毒，哪怕就剩下一口气，服下之后，立马精神百倍，放眼整个大梁，也找不出第二颗。” 第721章 南宫静一脸复杂地看着甄衡：“甄大夫，这么珍贵的药，应该是你父亲用来自己服用的，你把它拿来给我，万一你父亲知道了，你岂不是会有麻烦？” “世子妃，你跟世子对我有恩，如今小侯爷病重，我自然是不能见死不救的。”甄衡对着南宫静拱手道，“父亲那边，我自会去解释，只要能让小侯爷好起来，一切都不算事。” 南宫静伸手，将小红盒牢牢握在手中。 “我知道了，等世子回来后，我与他商量一下，最好到时候你跟金院使一块陪着去，万一小侯爷服用此丹出现什么问题，你们也好及时解决。” 甄衡忙拱手：“是，一切全听世子妃的吩咐。” 凤鸾宫。 慕绾绾看着跟着风影一块进来的谢无宴。 又瞧了瞧，欲言又止的风影。 挥手，让他退下。 “干嘛，又想找本公主麻烦？” 谢无宴听得出慕绾绾口中的警惕，摇头道：“医馆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慕绾绾一愣，故作不解：“什么医馆？” “医馆被甄衡烧了，是你引导他的，青玄看到医馆着火，我还傻乎乎的以为医馆烧了，会把你的心血给弄没了，就带着人急匆匆去救火。” 慕绾绾眨了下眼，怪不得谢无宴身上面上都是灰尘。 “幸好花月见在，他跟我说的。” 谢无宴眉关紧锁，望着慕绾绾道：“我已经通知廷尉府了，后续的事情，让廷尉府去查，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免得暴露你的身份。” 慕绾绾听惊呆了：“你、你怎么还去通知了廷尉府呢？我是想甄衡找到我头上的。” “你是长公主，即便甄衡知道你的身份，你能把他怎么办？”谢无宴摇头，“甄家不光在京城占有一席之地，跟几位老王爷来往也很密切，尤其是瑞王爷，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一定要帮着世子妃？那都是看在世子的面上，还有世子现在跟着郡王一起办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通知廷尉府吗？” 慕绾绾摇头：“我怎么知道？” “廷尉、御史中丞和司隶校尉三个司法机关的会议，称三法司。慕炀郡王掌管三法司，慕杭世子又是他的部下，你想想看，这其中的关系。” 慕绾绾一听眼睛就瞪大了：“你是在投石问路？” “不错。” 谢无宴点头：“今天的大火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是烧了几间铺子，按照廷尉府以前办事风格，那就是赔偿了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也就是为什么甄衡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烧医馆的原因。” “可医馆不是离其他铺子挺远的，怎么会烧到其他铺子去呢？” “是我的主意。” “你？” 慕绾绾又被惊到了：“你不是最关乎老百姓的性命吗？” “我刚才说了，没有一人伤亡，只是烧了几间铺子，如果你带头将此事闹大，廷尉府就没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那这个时候，他们就需要将罪魁祸首推出来，也就是甄衡。” 第722章 “甄衡想着即便此事查出来，廷尉府也一定会保他的，但因为我是长公主，廷尉府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甄衡必定会成为弃子。” 慕绾绾眼睛听得瞬间亮起来：“到时候，如果尚药局那边石韫玉真查出什么问题来，那甄家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等于一场大火，将甄家的命运全部断送了。” “尚药局？” 谢无宴听糊涂了：“这怎么还有尚药局的事情？” 难得谢无宴帮自己一次。 慕绾绾便将自己怀疑的事情，说给谢无宴听。 至此。 谢无宴终于将前因后果给搞清楚了。 凝望着慕绾绾的眼神，忽然复杂起来：“原来你现做的每件事情都是有计划的，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如果你只是为了给袁神医出气，直接在甄衡面前，亮明自己身份便是，何必要绕这么大一圈呢？” “你问那么多干嘛？”慕绾绾努嘴，才不能告诉谢无宴，自己真正的目的呢。 “我也不想问，可我就是担心你。” 谢无宴直白的态度。 倒是让慕绾绾没话说了。 “听到医馆起火的那一刻，我真担心你在里头，结果花月见告诉我你，你在宫中并未在医馆内，我立马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担心，你帮着袁神医装修起来的医馆，就这么烧了，你肯定会伤心的。”谢无宴低头轻轻笑着，“没想到，医馆是你一步步引诱甄衡去烧的。” 慕绾绾本想出声呛他。 结果，脑子里突然想起父皇前几日跟自己说的话。 身为帝王的父皇，都能做到这般大度。 那自己作为他的女儿，也要大度。 “反正现在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至于后续怎么做……” “后续，你应该要去廷尉府吧？” 慕绾绾摇摇头：“最起码要等上几天，现在去意图太明显了。” 谢无宴点头：“对了，你先前说南宫璟是中毒，那能解他毒的药，真只有袁神医有吗？” 慕绾绾对着他耸耸肩：“如果不是这样，这戏没办唱了，金院使给南宫璟吊着一口气，最多五天……” 谢无宴摸着下巴思索：“如果是这样，那你根本不用去廷尉府。袁神医是你师父，徒弟替师父出头，合情合理吧？” “我是要替师父出头，可不去廷尉府，那怎么算出头？” 谢无宴哼笑一声：“你不用去，我去。” 慕绾绾瞅着面带阴冷的谢无宴，满腹怀疑：“你去？能行吗？” “我可是你的驸马，替你出头，天经地义。” 谢无宴冲着慕绾绾勾唇一笑：“不过还是要等上个一两天，要给廷尉府消化的时间，不然不好抓他们的把柄。” “嗯。” 两人说话间。 风影从外头走进来。 “长公主，石大人差人送来口信，让您有空去一趟。” 慕绾绾看了一眼谢无宴：“你不着急回军营吧？” 谢无宴立马点头：“不着急，我知道你这边有事，所以军营的事情都是安排好，才过来的。” “好，跟我走。” “嗯。” 能跟绾绾一块处理事情，也算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第723章 两人一块进门之时。 原本站在床边一青年。 连忙下跪。 “下官见长公主、谢大将军。” “你是？” “他是太医丞，是我的下属。” 石韫玉抬头，望着一同前来的两人，眼神些许复杂：“谢大将军，不忙么？” 谢无宴对着石韫玉拱拱手：“多谢石大人关心，绾绾说石大人受伤了，刚巧今日得空，听说绾绾要来见你，便陪着她一块来了。” 还陪着她？ 分明以前最讨厌的慕绾绾的，就是他。 石韫玉轻哼一声，吩咐太医丞：“你自己跟长公主说。” “是。” 太医丞侯柏聿对着长公主行礼：“按照石大人的吩咐，下官连夜带着人，将尚药局这一年来从甄家进购的药材全都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以次充好，也没有发现有假药的存在。” 慕绾绾眸子落到石韫玉面上：“看来甄家还算有点良心，不过既然没问题，你喊我来做什么？” “回长公主的话，药是没问题，但药的数目不对。” “数目？” 侯柏聿点点头，从手中掏出一份册子递到长公主手中：“尚药局每月使用的药材，都会有专人统计，还会根据药材的使用年限，每年进行销毁后，再采购新的，下官将五年内所有每月进购销毁的药材全都调查了遍，发现有一些基础药物，消耗地特别快，而且每月都有不同品种的药材被销毁，如果不仔细核对是发现不了的。” 慕绾绾接过册子，缓缓翻开，看着上面一个个数字。 眉头打结成一团：“这些基础药物，就算当饭吃，也不能吃那么多？黄芪一个月就用掉千石，药物存储得当，只要没有发现明显的变质，是可以继续使用的，原来甄家不是做假药，而且把主意打到了这上面。” 谢无宴虽不懂药材，但还是被册子上的数字给惊到了：“药材销毁，便要进购，每月源源不断进购，甄家用不了作假，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该死的甄衡，我就说他有问题。” 慕绾绾差点将手中的册子给捏爆了，低头瞅着一脸淡定的石韫玉，“此事，你就先当不知道，后续的事情我跟驸马会处理的。” “长公主，采办药品，是下官的责任，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下官难逃此咎。”侯柏聿能够坐到今天的位置，靠得急速认认真真，勤勤恳恳。 “柏聿，尚药局是我负责的，你不用着急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大人……” “好了，你俩先不要着急把责任往身上揽，这事就是甄衡的错。”慕绾绾将册子还给侯柏聿，“你你回去后，把尚药局成立到现在的药品全都排查一遍，这样就能推算出甄家是从何时开始动起歪脑筋的。” “其实下官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 侯柏聿拱手回道：“甄老是前院使，他跟石大人也算旧识，也知道石大人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单靠他是绝对不能可能在石大人的眼皮底下作乱的。所以下官怀疑，此事还有人掺和，不然不会做到天衣无缝的地步。” 第724章 慕绾绾脑袋里一下子冒出“世子府”三个字。 “行，我知道了，你先按照我的要求去查。” “是。” 侯柏聿拱拱手：“那下官现在就去办，下官告退。” “慕绾绾，看你的表情，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石韫玉还不能坐起来，这让他缺少点气势，多了一分随和：“尚药局一半的药，都是由甄家提供，有很多药材，其他家是没有的，如果真揭穿了甄家，那尚药局这边的药材……” “如果甄家没问题，或者是被陷害的，查证清楚，自然还他们一个清白，如果他们真的做了偷鸡摸狗的事情，本公主是绝对不会因为尚药局需要甄家的药材，而对甄家网开一面。”慕绾绾冷笑一声，“药材的事情，石大人不用担心，本公主自有办法解决，石大人好好养伤吧，谢无宴，我们走。” 她这个较真的脾气。 倒是跟皇上挺像的。 “慕绾绾……” 石韫玉抬眸，喊住欲要跨出房门的慕绾绾：“只要你能确保尚药局后续不会断了药材，甄家的事情，我可以配合你。” 慕绾绾扭头，冲着石韫玉呵呵一笑：“石韫玉，只要你还在父皇手底下当官，那本公主就是你的主子，下次不要再让本公主听到你连名带姓地喊我，再有，你没有资格安排本公主做事，你必须服从本公主的一切条件。” 看着石韫玉越来越黑的脸，慕绾绾心里很痛苦：“不然本公主就告到父皇那儿，说你失职，你不要以为尚药局没了你，就不行了，本公主别的不行，就是管理能力特别好，到时候本公主将尚药局跟太医院合并到一块，你就等着哭吧。” 说完。 她扭头就走。 丝毫没留意，石韫玉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利。 谢无宴却清晰地捕捉到了。 回凤鸾宫的路上。 谢无宴见慕绾绾越走越快，就知道她被气得不轻。 一步往前。 拦住她：“他那话，是故意激怒你的，你若是真生气，就上当了。” 慕绾绾脚步一停，拧眉：“什么意思？” “刚才侯大人的话，是不是让你想到了世子府？” 慕绾绾点头：“是啊。怎么了。” “因为我也想到了。” 谢无宴抬头，望了下四周。 伸手将慕绾绾拉到阴凉的地方，这才道：“如果世子府掺和在里头，那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石韫玉多少也猜到了点，他现在巴不得你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将此事闹到父皇面前，到时候闹得无法收场，倒霉就是你。” 慕绾绾一下子听懂了谢无宴的话。 “这个老王八蛋，居然这般算计我，我说他知道尚药局有问题，还这么淡定，敢情他早就猜到了。”慕绾绾恨不得现在回去，拆了石韫玉没断的肋骨。 “他可是父皇的心腹，他知道的事情，一定比我们知道的多。”见慕绾绾横着的眉毛渐渐舒缓下来，谢无宴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很高兴。 有一天，绾绾居然会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现在，还是按照我们先前的打算，等过一日，我便去廷尉府，至于尚药局那边，石大人现在受伤着，也不好给皇上递折子，我一个将军也不好参与此事。”谢无宴拧眉，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这个合适的人选。 第725章 “你的意思是，我们先做我们的，然后再找个人，将尚药局那边的事情给捅出来。但这个人不是我，也不是能你？” 见谢无宴点头，慕绾绾想到一个人：“叶行舟，你看行吗？” “叶太医？” “是啊，他原本就是太医院的刺头，而且他作为太医，能发现这些问题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此事还是要跟金院使沟通一下，毕竟金院使跟甄家关心还挺好的，免得到时候甄家以为是金院使指使叶行舟干的。” “对，尚药局本来就跟太医院息息相关，叶太医要发现此事，的确不难。”谢无宴点头，面上带着一份凝重，“我们也要保证叶太医的安全，免得甄家扛不住，真将世子府暴露出来，必定会杀人灭口。” “今天的事情……” 慕绾绾瞅着脸都来不及洗一把的谢无宴，想了下还是道：“多亏你了，不然我真的就被石韫玉摆了一道，他看我不顺眼是小事，若此事真闹到不可收场，那我在父皇面前积累的好感就全没了。” “绾绾，你……” 谢无宴满脸诧异。 他做的这些，说的这些。 是在弥补过去犯下的错。 压根就不是为了得到慕绾绾的道谢。 “就事论事嘛，你今天所作所为，的确对我有帮助，我不能因为你之前做过的事情，就一直带着偏见看你。”慕绾绾挠挠头，怎么跟谢无宴说恭维的话，心里特别扭，还是跟他吵架痛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的话，真客套。 谢无宴面上勉强勾起个笑容。 还是喜欢，她一针见血地呛自己。 “好了，你也好久没回来了，呦呦很想你，不着急的话，你吃了晚饭再回军营吧，顺道……”慕绾绾抬手指了指谢无宴，“把衣服都换换，好歹也是个大将军，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邋遢。” 果然。 还是听她数落自己。 比较顺耳。 谢无宴扬眉间，露出个真心笑容：“好。” 回到凤鸾宫。 呦呦看到谢无宴一瞬间。 以百米冲刺奔向谢无宴怀中。 看着父女俩开心的互动。 慕绾绾脑子里又想到了父皇的话。 晚膳过后。 谢无宴怕自己走的时候，呦呦会哭。 于是等着她去洗澡的功夫。 静悄悄地走了。 等到呦呦洗完澡，兴匆匆地跑出来，以为今天爹娘能陪自己一块睡了。 结果，发现寝殿内。 只有娘一个人。 顿时失落极了。 呦呦心思敏感，不像慕瑾明情绪波动大，只要一哭，那嗷得方圆十里都能听得到。 而呦呦，只会默默地回到自己床边。 然后低低啜泣。 “呦呦，你爹不是故意走的。” 从呦呦一进门，慕绾绾就一直在观察着女儿的反应。 她缓缓走向床边，伸手将哭得眼睛红红的女儿抱在怀中。 第726章 “呦呦知道。” 慕绾绾拍着女儿的后背，想了一下还是问：“呦呦，你是知道当年将你抱去老宅，让你吃了三年苦的人，是你爹，但你为什么还要这般黏着他？你心里就从未记恨过他吗？” “可没有爹的话，呦呦不会出生呀。” 女儿的话。 令慕绾绾愣住了。 生育之恩，大过天。 “呦呦，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心里有委屈，或者介意，你没必要为了我，去讨好……” “我没有。” 呦呦一下子从慕绾绾怀中坐起来：“呦呦从来都没有怪过爹，我只怕自己不够听话，会让爹娘不喜欢，也怕爹娘会闹矛盾。可后来随着娘教导我，爹与我的关系越来越好，我才发现，我担心的问题统统不存在。” 的确。 呦呦性子温和，不像自己是个暴脾气。 “娘，我以前觉得，只要我听话，好好跟爹相处，就能缓解爹跟您之间的矛盾，可我后来发现，无论我怎么做，都改变不了您对爹的看法，我就想着，爹心里已经很伤心，就想着对他好点，黏他一点，让他心里稍微舒服点。” “合着，你是为了我？” 呦呦嘟着小嘴，点点头：“是啊，娘把我从老宅里带出来，又把我养的白白胖胖地，只要是我想要的，娘都能帮我实现，我现在还小，不能帮娘做很多事情，那我就先把爹哄好，他心里舒服了，就不会找娘麻烦呀。” 怪不得人家都说。 孩子是夫妻之间的黏合剂。 在呦呦身上。 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娘。” 呦呦轻轻晃动慕绾绾的右臂，面上带着几分祈求：“您可以试着跟爹好好相处一下嘛。” “我若没试着跟他相处，你觉得我会让他住在这里吗？”慕绾绾哼声，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养好的女儿，一心想着谢无宴，心里就不舒服，“你呀，还真是你爹贴心小棉袄。” “呦呦也是娘的贴心小棉袄，而且有我看着爹，娘就能掌握爹的一举一动。” “呵呵，你爹知道了，非打你屁股不可。” “爹不会的，就算他打我，不是还有娘保护我嘛。”呦呦靠在慕绾绾肩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 心里小小吐槽一下。 哄娘，可比哄爹，麻烦多了。 隔日。 廷尉卿正在与下属讨论内街大火烧毁商铺赔偿一事。 就听到下人在外头通报。 “大人，谢大将军来了。” 廷尉卿郑卓霖听得一惊。 “快请。” “是。” 郑卓霖对着下属挥挥手：“就按照我说的去办。” “是。” 谢无宴进门之时。 刚好与郑卓霖的下属，擦肩而过。 “谢大将军，您不来，下官也要去军营给你道谢呢。”郑卓霖快步走向谢无宴，笑着冲着他拱手，“要不是您带着下属疏散百姓及时，可就要出大事情了。” 谢无宴将目光落到郑卓霖的面上：“廷尉卿这话，是已经将着火的原因调查清楚了？” 郑卓霖楞一下，随即道：“正是，听沿街的百姓说，大火是突然一下子从一家医馆冒出来的，估计是有人在医馆旁边堆放了易燃易爆的东西，再加上天气热，风又大，那火便一下子窜了起来，下官已经派人在医馆内外都检查过了，并未发现有尸体，估计烧起来之时医馆里头没人。” 第727章 “是吗？” 谢无宴微微一笑，双手背后：“那廷尉卿可有派人查证，这家医馆是谁开的？” “医馆谁开的？” 郑卓霖摇头：“这个下官还真不清楚，不过后续还要是跟医馆的人联系上，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起火的原因，如果是天灾，那廷尉府肯定会负责到底，但要是人祸，医馆想逃避责任，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还请谢大将军放心，下官一定秉公职守。” “医馆主人姓袁，医术了得，能治京城很多大夫都治不了的疑难杂症。无名医馆开张后，一直给周围百姓带来很大的便捷，在其他医馆看一次病的价钱，能在无名医馆看个三四次。” “而且无名医馆里头的药材，也比市面上的要便宜很多，所以无名医馆被烧，周围的百姓都很气愤，那天巡查后，有知情百姓告诉我，医馆的大火，不是天灾，是人祸。” “谢、谢大将军，您说什么？是人祸？”郑卓霖听得震惊了，“如果真如您所说，无名医馆对百姓这般关照，有人要跟它过不去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还知道一点。” 郑卓霖面容一下子严肃起来：“还请谢大将军，如实告知。” 谢无宴缓缓走近郑卓霖，低头在他耳边轻轻道：“袁神医是长公主的师父。当初父皇病重，袁神医出了不少力，但他为人一向低调，从未用自己是长公主她师父作为噱头，进行坑蒙拐骗，反而一直悬壶济世。” “所以长公主在知道医馆被烧后，发了老大一顿火，我今天来，就是给廷尉卿提个醒的，如果不能揪出这个罪魁祸首，说不定长公主一怒之下，拆了你的廷尉府。” 郑卓霖原本红润有光泽的面上。 在听完谢无宴话的一瞬间。 变成苍白无光。 两片嘴唇不停地颤动：“那、那医馆是长公主师父开的？他还给皇上瞧过病？” 谢无宴退步，跟郑卓霖拉开距离：“如果廷尉卿觉得不方便查明此事，那我可以代替廷尉府查个清楚。” “不、不用。” 郑卓霖一口回绝，但又觉得自己意图太明显，连忙讨好道：“谢大将军，请您放心，下官一定将此事查的明明白白，还请您替下官转告长公主，下官一定将纵火之人给揪出来，给长公主一个交代。” “有廷尉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谢无宴对着郑卓霖抱拳，“军营还有事，告辞。” “下官恭送谢大将军。” 直到谢无宴走得没影。 郑卓霖这才起身，脚步踉跄间，对着门口大喊：“来人备马！” 十分钟后。 郑卓霖匆匆坐上马车，前往甄府。 压根就没离开谢无宴，看到郑卓霖的马车。 扭头吩咐青玄：“跟上，看看他去哪里。” 第728章 甄府。 郑卓霖在小厮的带领下。 来到书房。 看他驾轻就熟的样子。 就知道他常来。 “郑大人，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甄衡今天好不容易得空，正在整理医馆跟药铺的上个月的账本。 “甄大夫，前日你放的那场大火，惹出麻烦了。” 甄衡面色一惊。 猛地站起来，满脸不信地看着郑桌霖：“郑大人，您说什么？” 郑卓霖叹气一声。 将谢无宴跟自己说的话，复述给甄衡听。 甄衡听完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回神。 “长、长公主？那人怎么可能是长公主的师父呢？”甄衡面色瞬间就白了，“那你去跟世子说了吗？如果长公主不追究，我还能逃过一劫，若长公主一定要追查到底的话，我岂不是死定了？” 甄衡一下子抬手，紧紧地握上郑卓霖的手：“郑大人，你可要帮我啊。” “我如果不帮你，我就不会第一时间过来给你送信。” 郑卓霖跟甄衡交情很好。 一年前，他母亲突然恶疾。 就是甄衡给看好的。 所以，郑卓霖第一次前来，告诉他这个消息，也是想让他早点做打算。 “谢大将军今天这番话，更像是想在长公主面前邀功，应该不知道医馆的火是谁放的，你也知道，现在他们俩的关系在一步步缓和，不如这样，你先出去躲两天？”郑卓霖眼珠一转，“到时候我随便找个替罪羊，反正有人顶替你就行，等风平浪静了，你再回京？” “不妥。” 甄衡摇头：“谢大将军那般高傲的人，怎么可能会讨好长公主，他讨厌长公主都来不及呢，我现在出城，反倒会暴露自己。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亲自带人去放火的，我就是被那什么神医给气糊涂了。” “好在你提前跟我说了，谢大将军能来找我，就说明他手上没有证据，只要没有证据，你就当不知道此事。”郑卓霖说话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反正不就是需要个交代，找个替罪羊就是了，此事咱们先不要告诉世子，免得给他增添麻烦。” “郑大人，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甄大人，您客气了，从我认识您到现在，您不光给我看了好几次病，连我母亲都是你救活来的，这样的恩情，我怎么敢忘记，再说，咱们都是为世子办事的人，自然是要一条心。”郑卓霖对着甄衡拱拱手，“那我就先回廷尉府了。” “我送你。” “哎。” 甄府大门口。 青玄看到里头出来的两人。 立马转身，快步走向巷子处。 “将军，廷尉卿走了，是甄衡出来送他的。” 谢无宴摩擦着手，垂眸：“想不到，两人关系挺好的。” “将军现在怎么办？” 谢无宴想了一下：“回宫。” “是。” 凤鸾宫。 慕绾绾正监督三个孩子，给农田除草呢。 一听谢无宴来了。 连忙来到前殿。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去了廷尉府吗？” 谢无宴颔首，面带凝重：“去了，跟我们之前猜想的差不多，不过有一点我们没猜到。” “什么？” “廷尉卿跟甄衡交情很深，我前脚刚去廷尉府跟他说此事，后脚他就去甄府给甄衡通风报信去了？” 第729章 “他还敢通风报信？” 慕绾绾一听就怒了：“那甄衡不会跑了吧？” “不会。” 谢无宴抬眸：“不过我留了个心眼，只说袁神医是你师父，并未告诉廷尉卿，说你当初也在医馆，还跟世子夫妇甄衡都照过面。” “所以……” “所以，现在的主动权，都在你手中。” 慕绾绾一听就乐了：“光我一个人可不行，我还需要一个人跟着我一起。” “谁？” “花月见。” 隔日。 花月见在谢无宴的带领下。 头一次进了皇宫。 还没抵达凤鸾宫，花月见就被富丽堂皇的装修，惊得哇哇大叫。 “这里的皇宫，不是外面，你最好把嘴巴闭上。”谢无宴一脸不耐烦，狠狠瞪了花月见一眼，警告他，“等下去了凤鸾宫，该有的礼节，一定不能忘，免得给绾绾带来麻烦。” 花月见发亮的眼珠，咕噜一转。 踏步，凑近谢无宴。 “谢大将军，你现在可是越发关心长公主了，简直跟先前判若两人呐。” “人都是会变的，怎么？不可以吗？” “哇……” 花月见一脸吃惊地捂上嘴：“我听到了什么？谢大将军，你居然有一天会说出人都是会变的这句话，天哪……” “青玄，把他嘴给堵了。” 谢无缘咬牙，要不是花月见现在替绾绾办事。 自己早就一剑嘎了他。 凤鸾宫。 花月见一走进来。 立马就闭上了嘴巴。 倒不是被吓的。 只是看到凤鸾宫每个角落，都有身穿盔甲，腰悬佩剑的侍卫。 目光肃穆，面色硬朗，身形魁梧。 花月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板。 轻咳一声。 将身上的袍子拢了拢。 “爹！” 一声娇俏的呼喊。 花月见抬头间，就看到一个粉妆玉砌的女娃娃。 从前面的殿中奔出来。 一下子扑进，弯腰，张开手臂的谢无宴怀中：“爹，您回来了？” 花月见一直都知道谢无宴跟长公主之间有个女儿。 但就是没见过。 “想爹了？” “嗯。” 呦呦点点头，小手臂环着谢无宴的脖颈。 这时。 她才发现，爹的旁边还站着一人：“爹，她是谁呀？长得好漂亮呀？不对，爹你怎么可以把漂亮姐姐带回来呢，娘要知道了，会生气的。” 花月见一听就乐了。 还故意将手搭在谢无宴肩头，对着呦呦抛媚眼：“您就是小郡主呀？我经常听谢大将军提起你哦。” 呦呦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起来。 大大的眼睛，睁得大大地。 一副很不喜欢花月见的样子。 “咯咯咯……哎呀，小郡主，我是男人，不是女人，逗你呢？”感觉到谢无宴投来的杀人搬的目光，花月见立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只是长得比较像女人。” “那你为什么要打扮成这个样子？” 呦呦清澈的眼神看看他，又看看爹：“难道，你是为了爹，才会打扮成这样的？” 第730章 花月见听的右脚打滑。 立马干笑起来：“呵呵，小郡主您可真幽默，这是我的个人爱好，跟你爹没关系。” “哦。” 呦呦点点头，又不相信地问一句：“我爹长得好看，又是大将军，你真不喜欢吗？” 花月见：“……” 看着吃瘪的花月见，谢无宴心情大好：“呦呦，你娘呢？” “我在这里。” 三人抬头。 就看到慕绾绾缓缓走来。 她今日的装扮很干净利落，就穿了一件齐胸长裙，连拖摆都没穿。 这架势。 一看就是去干架的。 “草民见过长公主。” 花月见可一直记得谢无宴的话：“还有见过小郡主。” “免了，免了，都是自己人，不需要这般客套。” 慕绾绾抬头看向还被谢无宴抱着的女儿：“呦呦，娘跟爹还有这位花叔叔，要出去办点事情，你自己带着两个舅舅是找傅长生上课好不好？” 一听三人要办事。 呦呦连忙从谢无宴怀中下来，对着三人拱拱手：“好，我知道了，花叔叔下次见。” “好。” 花月见对着呦呦挥挥手。 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羡慕：“你说，小郡主长得怎么就这么好，虽然还好，但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可惜呀，那脸蛋的轮廓还是像谢大将军，要是像长公主就好了。” “花月见，你是觉得我长得很丑吗？” 谢无宴再一次腾起想要嘎了花月见的打算。 “还行吧。” 花月见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谢无宴：“反正没我好看。” 谢无宴：“……” “你俩的长相，压根就不是一个路子的，有什么好争的。”慕绾绾翻了个白眼，“走吧，先干正事，其他的事情，等回来再说。” 廷尉府。 郑卓霖花了一天的时间。 总算在死囚犯中，找到一个合适的替罪羊。 跟他交代好，所有事情。 结果就听到下人通报。 谢大将军跟长公主来了。 “郑卓霖，给本公主滚出来。” 听到长公主在外头的怒斥。 郑卓霖一拍大腿，稳稳心神，立马走了出去。 前厅。 “长、长公主，您怎么亲自来了？”郑桌霖快步走向两人行礼，“见过长公主、见过谢大将军，刚好下官已经抓到医馆的纵火者，长公主您有什么话，要审问的，现在就可以，来人，把人犯带上来。” 一分钟后。 慕绾绾看着被两个衙役押到自己面前的人。 想过廷尉卿会糊弄自己。 但没想过，他会这般糊弄自己。 “廷尉卿，你敢发誓，这就是纵火之人吗？” 郑卓霖不明白长公主面上的笑意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正是。” “啪。” 慕绾绾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面上。 扇得郑卓霖那是眼冒金星，两眼发昏。 “郑卓霖，你胆子不小啊，居然拿一个替罪羊来冒充纵火之人？”慕绾绾狰狞着一张脸，“本公主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一到，本公主要是看不到真正的纵火之人，本公主就拆了廷尉府。” “何人在此闹事？！” 门口。 传来一声带着内劲的怒吼。 谢无宴眉头轻蹙，侧身，将慕绾绾挡在自己身后。 第731章 而郑卓霖则是一脸欣喜。 捂住被打的右脸，快步走了出去。 “下官见过郡王殿下，是下官办事不周，惹得长公主不高兴了。” 郡王？ 慕绾绾微眯两眼，抬头。 看着一袭玄色蟒袍，步履稳定，从门口缓缓踏进来的男子。 郡王慕炀。 他怎么来了？ “谢大将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不得不说。 大梁皇室子弟。 那容貌就没有一个拉胯的。 慕炀长得有几分像慕瑾溟，玉冠束发，五官冷硬，有着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 自带一种压迫感。 慕绾绾一听他这话，就不爽了。 明明他刚才已经看到了自己，却当自己不存在。 他故意的吧。 “我来，是陪绾绾找郑大人询问一些事。” 幸好，谢无宴是大将军，还有长公主驸马的头衔。 所以，不用给慕炀行礼。 这时。 慕炀的黑眸，才落到慕绾绾面上：“近来听说宫中人人夸赞长公主变了很多，今日一见，倒是跟传言不一样。” 他想激起自己的怒火？ 慕绾绾哼笑一声，目光轻蔑地看着慕炀：“你来得正好，廷尉府是你管辖的范围，你底下的人做错了事情，我找你也是一样的。” 慕炀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慕绾绾居然没有暴跳如雷？ “简单跟你说下事情经过……” 慕绾绾完全不给慕炀准备的机会，大致跟他讲了一下来龙去脉，还指着花月见道，“医馆着火那天，月见正好在医馆，他亲眼目睹纵火之人将医馆给围堵了，若不是他们从后门逃出去，他们就要被烧死在里头了。” “甄衡？” 慕炀眉头一蹙：“既然长公主知道纵火之人是谁，不应该直接去甄府抓人吗？来我廷尉府做什么？即便郑卓霖抓错了人，那长公主为何先前不让你的这位朋友来廷尉府交代清楚？” 不愧是摄政王的儿子。 有脑子。 还不好对付。 “郡王，你的话很有道理，但一开始我是发现医馆着火，差人禀告了廷尉府，因为还烧了隔壁的几家铺子，后续的事情就交给廷尉府全程负责了。军营繁忙，我回宫后与长公主偶然说起此事，这才知道，医馆的大夫是长公主的师父。” “故而提前过来与廷尉卿说明，让他尽快彻查此事。我们今天来，就是带着人过来指认真正的纵火者，没想到郑大人直接说，已经找到了纵火者，但现在跪在眼前这个人，分明就不是真正的纵火者。” 谢无宴轻笑一声，目光肃穆地望着慕炀问：“前后不过隔了一天，廷尉卿就已经准备好了替罪羊，明摆着是要糊弄长公主。” 慕炀眼尾微眯。 谢无宴怎么回事。 他不是最讨厌慕绾绾吗？ 他怎么会帮慕绾绾说话。 难不成，是有什么把柄，抓在慕绾绾手中。 “慕炀，本公主懒得跟你废话，你现在马上带着人，把甄衡给我押来，不然就算你父王来了，本公主照样要把这廷尉府拆了，你要是再说一句，本公主还要拆了你的府邸，反正本公主看你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第732章 “你！” 慕炀震怒。 “瞪什么瞪？要比谁眼睛大吗？”慕绾绾比慕炀眼珠子瞪的更大，“让你掌管三法司是让你秉公执法，不是让你包庇你的下属，本公主今天把话就放在这儿，今天必须见到甄衡，见不到他，本公主明儿就去父皇跟前，参你一本。” “慕绾绾，你不要太放肆。” “慕炀，你脑子没问题吧？” 慕绾绾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本公主都敢在父皇的御乾宫放肆，今儿在你这个小小的廷尉府，你觉得本公主会怕吗？” 慕炀闭眼，狠狠做了个深呼吸。 扭头，对着早已吓傻的郑卓霖道：“愣着干嘛，还不去抓人？” 没必要为了一个甄衡。 跟慕绾绾闹得太僵。 她可是真疯子，疯起来，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哼。” 慕绾绾白了慕炀一眼。 转身，一屁股坐在原本慕炀该坐的位置上，还很讨人厌的狠狠拍打桌面：“廷尉府就是这么待客吗？本公主与驸马都站了快一炷香的功夫，连杯茶都不上吗？” “长公主，这是廷尉府，是办事的地方，不是您的凤鸾宫。” 站在慕炀身后的护卫听不下去，呛了句。 慕绾绾双手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替慕炀出气的护卫：“本公主只是讨一杯水喝，没什么过分的地方？慕炀是你主子，可不是本公主的主子，他见了本公主都要恭恭敬敬地给本公主请安。说到这个，慕炀，从进门到现在，你除了给本公主甩脸色以外，压根就没跟本公主行过礼，慕炀你胆子不小啊，连太子见本公主都要喊一句皇长姐，你的身份是比太子大吗？” 慕炀一甩袖，举止高傲：“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堂哥。” “哟，你算本公主哪门子堂哥？就算你是吧，那哥哥都要保护妹妹来着，从过去到今天，你有保护我这个妹妹过吗？”慕绾绾一个大白眼翻给他，“有你这种目中无人的堂哥，真是家门不幸。” “慕绾绾，你再说一句试试！” 慕炀再好的脾气，也要被慕绾阴阳怪气的话，给激怒了。 慕绾绾却不生气，对着慕炀微笑：“你的脾气真跟慕杭一模一样，怪不得你俩能一块公事呢。本公主给你们出个主意吧？你们联手到父皇面前参我一本，到时候你们看看，父皇是帮你们还是帮我？” 慕炀气得已经说不话来了。 一个劲在做深呼吸。 目睹全过程的谢无宴，惊呆了。 要知道慕炀以杀伐果断，不苟言笑，纵横三法司。 再凶残的犯人，只有在他的审问下。 不出一炷香。 便会招供的清清楚楚。 所以，慕炀在三法司，也被称为：“冷面郡王”。 结果。 今天他被慕绾绾骂的只能干瞪眼。 谢无宴明白这种感觉。 毕竟，当初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 片刻后。 廷尉府的下人，将茶点端了上来。 慕绾绾尝了一口茶水，便又要开始找茬了：“如果本公主没尝错味道的话，这是今年的新茶，去年天气不正常，导致茶叶都被晒得枯萎了，运到宫中的也就够主要几个宫分一分，连凤鸾宫都没分到，你这小小的廷尉府，倒是上的够快啊。” 第733章 “此茶，是父王给我的。” 慕炀冷笑一声：“你是长公主，我用好茶招待你，难道还错了不成？” “哦？你父王？” 就是那个一向跟父皇不对盘的摄政王呗？ “你父王对你可真好，就是没教育好你要尊老爱幼。”慕绾绾轻啧一声，端起一杯茶看向谢无宴，“你站得累不累，坐下喝口茶歇歇。” 谢无宴知道，她说这话，是故意气慕炀来着。 但他就是当成慕绾绾在关心自己。 勾唇，伸手接过慕绾绾手中的茶杯：“你不说不觉得累，你一说，就觉得累了。” 慕绾绾拧眉。 谢无宴怎么又笑了？ 喝茶间。 郑卓霖带着甄衡回来了。 “长、长公主……下官已经将甄、甄大夫带回来了。” 看郑卓霖满头大汗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以最快的速度回来的。 慕绾绾挥挥手，抬头望着一脸不服气的甄衡。 也不说话。 只是掏出帕子。 将面容遮起来，问：“甄大人，看看我是谁？” 甄衡盯着被帕子遮住半边面的长公主。 几秒后。 眸子瞬间瞪大：“你、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菀姑娘呢？” “长公主原本就是袁神医的徒弟，她化名成菀姑娘，待在医馆很正常，有什么问题吗？”花月见走上来，对着震惊的甄衡嬉皮笑脸道，“你惨咯，把长公主师父的医馆给烧毁了，长公主一定要把你的皮剥下来。”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菀姑娘，我不信。”甄衡抬头，看向一脸阴郁的慕炀，“郡王，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您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 “甄衡，看样子，你是不进棺材不落泪啊。” 慕绾绾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走到甄衡面前：“你不是帮着世子妃在求药吗？本公主不妨告诉你，药本公主有的是，但你现在得罪了本公主，本公主就是把药扔掉，都不会给你的。” “长公主！” 甄衡猛地跪下来：“都是草民糊涂，草民也只是想帮世子妃来着……” “你帮人家没错呀，但你为什么要烧我师父的医馆呢？” “草民……” 甄衡一下子就语塞了。 “从你第一次来医馆，就对医馆内部环境挑三拣四，甚至你还派人夜探医馆，企图杀人灭口后偷药。”慕绾绾抬头看向面色越来越沉重的慕炀，“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好兄弟慕杭派过人想要灭了医馆。” “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小侯爷求药，又不是不给银子，只因为说了几句神医不爱听的，神医就给甩脸子，那你这位神医师父脾气也太大了。” “不，不是我师父脾气大，是本公主脾气大。”慕绾绾哼笑一声，面上全是嚣张与得意，“谁让本公主骄纵跋扈呢，他们敢动医馆的人，就是在本公主头上拉屎，换做是你，你能忍受被人这样欺凌吗？” 第734章 慕炀心中有一种慕绾绾在自己头上拉屎的感觉。 若她不是长公主。 早已死在自己剑下八百回了。 强忍怒气的慕炀扭头道：“廷尉卿，把医馆纵火案卷拿来给本王看看。” “是。” 没一会儿。 郑卓霖就将此次医馆纵火的案卷拿来了。 只是，在交给慕炀之时。 多少犹豫些。 慕炀眉目一冷，一把接过案卷翻看起来。 看完后。 他也明白，为何郑卓霖的面上，会犹豫。 因为，明明还没查清的事情。 案卷上已经写了“结案”二字。 “郡王，下官该死，下官只是觉得，这种案子，肯定是天灾引起的，而且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只要统计烧毁铺子的损失，到时候造价赔偿便是，只是没想到前日谢大将军来找下官，说医馆是有人蓄意纵火，下官着急找纵火之人，是想着等全部结案后，再来修改案卷的。” 从郑卓霖一番话中。 慕绾绾听明白了。 只要不出人命，人家压根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慕炀，你掌管的三法司，就是这般办事的？今天能糊弄本公主，那明日是不是也敢这么糊弄父皇？”慕绾绾缓缓站起来，一步步走向慕炀，“你不要告诉本公主，你不知情。” 慕炀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案卷。 他的一世英名。 都被郑卓霖给毁了。 就在这时。 跟着慕绾绾与谢无宴一块来的风影匆匆跑进来。 “启禀长公主，御乾宫传来口信，要您即刻回宫，皇上找您有事。” 慕绾绾眉头一挑。 看来吩咐叶行舟办的事情，已经妥了。 “廷尉卿，本公主现在要回宫去见父皇，甄衡就交给你审问，一定要问清楚，他纵火的理由，仔仔细细在案卷上都本公主写清楚，要是你敢作假，本公主就让你人头落地。” “下官一定将此事查个清楚，给长公主一个交代。” 郑卓霖呜咽一声，趴在地上，狠狠磕头。 “我们走。” 临出门前。 慕绾绾还特意看了一眼慕炀，对着他冷笑道：“慕炀，本公主就在凤鸾宫，你要是心里不爽快，本公主随时恭候你的大驾光临。” 说完。 便大摇大摆地踏出了廷尉府。 直到两人走得没影。 慕炀还处于盛怒中。 属下办事不周，不至于让他生气。 令他生气的，慕绾绾目中无人的态度。 “郡、郡王殿下……” 郑卓霖缓缓抬头，哭丧个脸：“下官真的不知道……” 慕炀一记冷眼扫视郑卓霖：“本王对你跟谁交好没有任何兴趣，但你现在犯了本王的大忌，你自己最好有个数。” 说罢。 也转身快步离去。 郑卓霖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 此时。 甄衡也缓过神来，快速爬向郑卓霖，抓上他的臂膀哀求：“郑大人，您赶紧想想办法啊，此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世子知道了，一定会扒了我的皮的。” “甄大人，郡王都知道此事了，那世子知道，就是早晚的事。”郑卓霖真没想到，自己一生官运通达，临了却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很有会让自己忙活半辈子的仕途毁于一旦。 第735章 御书房。 慕绾绾与谢无宴一同踏进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 龙椅上坐着的皇帝，手中拿着一封折子，看向女儿：“叶行舟呈上来的折子，是怎么回事？” 慕绾绾低头，挠了下头：“儿臣怎么知道。” “啪。” 皇帝一摔折子，一跃站起来：“慕绾绾，朕在问你话！” 慕绾绾被吓得一激灵。 父皇反应不对啊，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回父皇的话，此事是儿臣的主意。”眼见慕绾绾被吓到了，谢无宴连忙拱手道，“今日前来也是想跟防父皇说清前因后果的。” “无宴，你少帮她说话，你天天在军营，忙着操练士兵，哪有功夫管尚药局的事情。”皇帝指着脑袋耷拢着不说话的女儿，语调提高八度，“朕在问你话，这封折子，是不是你指使叶行舟送的？” “不是儿臣指使他的，而是觉得这封折子，就应该他来递送。”慕绾绾此刻也冷静下来，不能因为父皇的生气，而被吓到自乱阵脚，“当然递送这折子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石大人，可他现在受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所以儿臣才会让叶行舟来递。折子上的内容，是经过与石大人商量后，才写出来的，没有任何作假的成分。” “石韫玉跟了朕多少年，但凡尚药局有点问题，即便他剩下最后一口气，就算是爬，他也要爬到朕面前给朕解释，可他现在却默不作声，任由你这么做，你就没有怀疑过他的动机吗？”皇帝生气的点，不是女儿让人递了折子，而是被人摆了一道。 而且折子上的内容一旦深究下去。 甄家根本微不足道。 真正隐藏在背后，是那几个跟自己，明争暗斗，不知多少年的兄弟们。 “儿臣知道，儿臣从开始要查此事，就从未想过退缩。” 慕绾绾目光坚定，丝毫没有皇上的数落，而流露出委屈的神色：“儿臣也知道，此事背后不单单是一个甄家这般简单，但儿臣是您的女儿，又是长公主，如果现在不收拾躲在暗处那些蛀虫，那等瑾溟将来登基后，那便是危机重重。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抗下所有，那儿臣愿意当这个人，儿臣不怕，儿臣只怕，那些坏人会破坏父皇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 皇帝嘴巴张了张。 女儿的话，说的他内心极为震动。 “儿臣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实现，如果这个时候害怕了，妥协了。那儿臣还怎么做天下女子的榜样，还怎么教导天下的女子自强独立？” 慕绾绾深吸一口气，对着皇帝重重磕头：“身为女子的儿臣，一样能为父皇排忧解难，扛起责任，做到应尽的义务。” 谢无宴扭头，眼中震慑地看着慕绾绾。 先前只是觉得，她的想法与他人不一样。 如今听了她的一番话。 才发现，原来她有这般远大的理想。 她不是任性，也不是骄纵。 而是一步步朝着自己建立的目标，努力着。 第736章 她现在的样子。 不就是当初那个自己吗？ 谢无宴望向慕绾绾的眼神，瞬间变得不一样起来。 “父皇。” 谢无宴转头，对着皇帝拱手道：“儿臣觉得绾绾说的没错，再者，儿臣作为驸马，自然也要承担一份责任，如果您觉得此事是绾绾做的不妥，儿臣愿意代替她受罚。” 慕绾绾瞬间扭头瞪他：“本公主又没做错，你干嘛要待本公主受罚？” 谢无宴嘴角一抽，低头小声道：“我当然知道你没做错，但你要给父皇一个台阶下。” 慕绾绾眨了下眼。 扭头。 看着被气到说不话来的父皇。 想想谢无宴的话，有道理。 “对，事情是儿臣做的，惩罚的话，他愿意承担。” 皇帝眼一闭。 他不知道该高兴，女儿跟女婿感情变好了。 还是该生气，女儿跟女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对付自己。 “行了，你俩起来吧。” 慕绾绾看了一眼谢无宴，才看向皇帝：“父皇，等您不生气了，儿臣两人再起来。” “朕没生气，你俩起来吧。” 扶额的皇帝，缓缓坐下。 打开折子，看了又看。 抬头看向完全没有任何危机感，还显得特别干劲十足的女儿，哭笑不得道：“甄家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非要跟他过不去？” 慕绾绾往前一步，看了看四周，小声道：“父皇，想不想听八卦？” 皇帝眉头一蹙：“八卦是什么？阵法吗？” “不是。” 慕绾绾快步走向御案，清了下嗓子。 将自己跟世子府的过节说了出来。 皇帝听完后。 手中的折子啪嗒落到桌上，满脸惊诧：“你说什么？世子夫妇还去医馆看过不孕不育？” “是啊。而且儿臣跟驸马还怀疑，世子心理有问题，但就是推测，没有实际的证据。世子妃对她弟弟是真好，但儿臣就是不爽他们的态度，所以不想给他们药。” “朕看你用此事，故意逼迫甄衡对医馆下手吧？” 谢无宴不知道慕绾绾会医术，皇帝是清楚的。 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 女儿这个脾气性格，不但不会吃亏，还能把别人耍的团团转。 “你呀。” 皇帝面上终于乌云散尽，抬手狠狠点了下女儿的额头：“南宫璟再怎么样也是侯爷，这药还是要给的。” “儿臣又没说不给，不过现在他们已经知道儿臣跟那医馆的关系，所以这药，还是您来赐比较合适。”慕绾绾冲皇上笑得谄媚，“您一赐药，他们就知道此事父皇也知晓，他们再生气，也不敢找儿臣麻烦，是不？” “那尚药局呢？如果甄家倒台了，尚药局的药材怎么弄？” 慕绾绾立马拍着胸脯道：“有儿臣，儿臣来想办法，保证尚药局绝对不会断了药材，而且品质能比从甄家进购的好一百倍。” “这话可是你说的。” 皇帝抬手捏了捏女儿的脸蛋道：“行了，既然折子递了上来，后续的事情，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免得火上浇油，还有，以后离慕炀远点，他那个父王发狠起来，那可是六亲不认的，管你是长公主还是什么，照样能摘了你的脑袋。” 第737章 “儿臣听父皇这话，是在怕慕炀的父王？” “笑话？朕是怕吗？朕是担心你，再这么无法无天下去，早晚有一天把小命给弄丢了，还有，下次不许带坏无宴。” “儿臣没有，这事，是他自己硬要帮儿臣的。” “父皇，绾绾说的没错，此事是儿臣自己要帮的，不是绾绾逼儿臣的。” “嗯。” 皇帝点头间。 突然眼睛睁大了。 “无宴，你刚刚喊绾绾什么？” 谢无宴一愣，如实回道：“绾绾啊。” 皇帝看了一眼女儿，见女儿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小两口。 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 感情突飞猛进啊。 “就是一个称呼儿子，他想叫就叫呗。” 慕绾绾退到御案前，对着皇帝行礼：“眼下甄衡还在廷尉府呢，儿臣……” “朕知道了，朕会召甄老进宫的。” 皇帝扭头，纷纷富全：“传朕的旨意，即刻宣甄老，世子夫妇进宫。” “那儿臣跟驸马就先走了？” “嗯。后续的事情，朕来处理，你把药给送来就行，等有了结果，朕再找你。” “谢父皇。” “儿臣告退。” 两人行礼后。 便出了御书房。 回凤鸾宫的路上。 谢无宴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 沉浸在喜悦中的慕绾绾，丝毫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谢无宴。” 慕绾绾一转身，才发现谢无宴走得如同蜗牛一般。 连忙上前，狠狠锤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哦，没有。” 谢无宴回神，对上慕绾绾亮晶晶的眼眸。 繁杂的思绪一下子平静下来。 还有什么比她高兴，更重要的事情呢？ “谢玉轩跟谢玉柔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 谢无宴低头算了下日子：“哎呀，就在明天。” “明天？” 慕绾绾睁眼：“还要我问问，不然咱们就要错过了，赶紧回去，咱们等下就回家，明早带着母亲跟无婧一块去。对了，上次你不是去迎接老谢家的亲戚了吗？怎么样，他们好相处吗？是不是跟柳翠香一样，都很势力？” 谢无宴摇头：“势力算不上，大伯人还挺好的，说起来，他还给了我一个金镯子，说是给母亲的，说起来我还没回家给她呢。” “你们男人就是不靠谱，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记。”慕绾绾白了谢无宴一眼，“别磨蹭了，赶紧走，收拾一下，咱们带着呦呦回家。” 凤鸾宫。 两人去见皇上之时。 花月见早就跟三孩子混熟了。 现在三个孩子，花叔叔长，花叔叔短。 喊得他是眉开眼笑。 “呦呦，别玩了，赶紧跟我来，咱们换衣服，梳洗一下，回谢府。” “娘，是回去看奶奶吗？” “看奶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明天咱们要去喝喜酒。” 花月见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事情没说。 连忙喊住慕绾绾：“长公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第738章 “你们先聊，我带呦呦去换衣洗漱。”谢无宴弯腰将女儿抱起来，“走，呦呦，爹带你去洗你的小花脸。” 凉亭内。 慕绾绾将盘中的点心递给花月见：“有啥话，你要跟我说。” “甄衡来放火之前，你猜，谁来医馆了？” “谁？” “白颜汐？” 正在吃点心的慕绾绾，差点被噎到：“她来做什么？” “她为了要突出贤妻良母的个性，所以也来求药呗，还给我跪下，说要代替世子妃给我道歉呢。”花月见嗷呜一口咬掉半块点心，“看她那种硬是装出来楚楚可怜的脸，我心里就犯恶心。” “其实早在我查出南宫璟中毒之时，我就猜想过，给他下毒的人，就是白颜汐。” 花月见听得一愣：“不会吧？南宫璟可是她的丈夫，她干嘛下毒。” “不光是我，估计世子妃也怀疑了，所以我在给南宫璟开的药上动了点手脚，如果南宫璟按照医嘱，将一次疗程的药吃完，不能说根治，最起码他人能恢复清醒，本来他中毒就不深，好好吃药，好好调养能恢复正常的，但他现在的病情却越来越恶化了。” “他的药，被白颜汐给调换了？” 慕绾绾点头：“有这个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是她又给南宫璟下毒了，但没掌握好剂量，一下子让南宫璟病情恶化了，不然即便不吃药，顶多还是原来的状态，怎么会一下子恶化到昏迷呢？” 花月见抬手，捂住砰砰直跳的胸口：“妈呀，白颜汐看起来柔柔弱弱地，怎么心肠这么黑啊。” “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温柔刀，刀刀致命。” 花月见打了个哆嗦：“如果长公主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白颜汐搞死南宫璟为了什么？” 慕绾绾哼声：“我哪里知道。” “我的好公主，她这么做，一定是为了谢大将军啊。”花月见一跺脚，将剩下的半块糕点塞入口中，就开始噼里啪啦地讲，“先前不是说，在谢大将军还不是将军的时候，两人就暧昧不清，如今看着谢大将军位高权重，只要南宫璟一丝，白颜汐就有理由嫁给谢大将军了呀。” “如果按照你的推断，她弄死南宫璟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我？”慕绾绾哼笑一声，“将阻碍她嫁给谢无宴的障碍全都除掉？” 花月见听得一惊：“天哪，这白颜汐心肠也太歹毒了吧？” “即便她有，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她弄死南宫璟我还能信，弄死本公主？”慕绾绾面露冷笑，“你觉得她是有这个机会，还是本公主会给她这个机会？” 花月见立马将头摇成拨浪鼓：“她不会有机会的，但咱们不得不防她呀，谁知道她在酝酿什么诡计，再说了，您现在跟谢大将军关系那么好……” “花月见，你说什么呢？” 前面一句，慕绾绾还听得连连点头，后一句，听得她立马不爽起来：“谁跟谢无宴关系好了？” “不好吗？” 花月见一脸疑惑：“他都喊您绾绾了，这还不算关系好？”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无伤大雅。” “那我也这么喊您？” 第739章 慕绾绾眉眼一冷，一拳垂在花月见胸口：“我可以准许你，喊本公主姑奶奶。” 吃痛的花月见，瞬间闭上了嘴巴。 没一会儿。 谢无宴牵着女儿出来了。 “娘。” 呦呦挣脱开谢无宴的手，快步跑向慕绾绾：“娘，咱们明天是不是要去喝喜酒呀？” “是啊，怎么了？” “那能不能让八舅舅跟十舅舅一块去呀，我刚才去找他们，他们听说我明天要去喝喜酒，可羡慕了……”呦呦摇晃着慕绾绾的右手，恳求道，“娘，让八舅舅跟十舅舅跟我们一块去喝喜酒吧，而且他们还没出过宫呢。” 明天的场合，估计自己顾不上女儿。 如果有八弟跟十弟陪着女儿。 还能放心点。 “成，那你找他们，让他们准备一下，咱们一块回去，正好他们也没去过谢家呢。” “娘真好。”呦呦立马拍手欢呼起来，“我现在就去找八舅舅跟十舅舅。” “乳母，您去帮八弟跟十弟准备一下换洗的衣裳，跟呦呦的放在一起，交给晴鸢便是。” “是，奴婢这就去。” 谢府。 早已等候在大门口的谢无婧。 还能等马车停稳下来。 就迫不及地跑上去：“嫂嫂，呦呦。” “二姑姑！” 呦呦掀开车帘，一下子扑进谢无婧怀中，狠狠亲了她一口：“呦呦好想你啊。” “呦呦，二姑姑也想你。” 谢无婧蹭了蹭呦呦奶香的脸颊，抬头之时，看到还有两小孩下来，顿时惊讶了：“八皇子，十皇子，您们怎么也来了？” “二姑姑，是我喊八舅舅跟十舅舅来的，他们还没来过咱家呢，明天跟我们一块喝喜酒去。” “哦。” 谢无婧点点头，忙给两人行礼：“见过八皇子，十皇子。” “无婧，不用给他们行礼，他俩就是个小屁孩，你让下人给他们安排个客房就行。” 谢无婧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慕绾绾，笑着点头：“行，我知道了。嫂嫂咱们快进去吧，母亲早上还说，明天就要去喝喜酒了，你跟大哥该不会把此事给忘记吧？” “你哥不说，我还真忘了。” 慕绾绾冲着谢无婧笑了笑，低头，一手一个牵起两个弟弟手，带着他们进府。 最后下马车的谢无宴。 看着领着三个孩子，有说有笑进门，完全把自己忘记的两人。 一脸无奈。 “将军。” 因为八皇子跟十皇子也要去喝喜酒，谢无宴便让祁策带着几个守卫，明日一块陪同，保护两人。 “怎么了？” “属下今早去军营之时，江沐同属下说，她找到了将军要找那个人。” 谢无宴脚步一停，一脸不信地看着祁策：“当真？那人现在在哪里？” “江沐说，现在还在缩小范围，估计再有个两三天就有结果了。” “好。有结果就好。” 谢无宴点点头，绾绾身上的蛊毒，对自己而言。 始终是一根刺。 蛊毒不解。 绾绾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第740章 谢母见到了多日想念的孙女，立马拉着她，又抱又亲。 不过看到，跟着孙女来的，还有两个小皇子。 更是，激动连连。 让下人，将家里的好东西，全都拿出来。 十皇子是个小人精，又被慕绾绾鞭策一顿后。 现在嘴巴甜的不行。 不甘示弱的八皇子，也一个劲说话。 把谢母哄得眉开眼笑的。 “看来，母亲还是更喜欢孙子多一点。” “谁说的？” 谢无宴抬头，看着面上不怎么高兴的慕绾绾，蹙眉：“母亲自己就是有女儿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孙女，绾绾你多虑了。” “你是大将军，等将来，你该不会让呦呦继承你的一切吧？”慕绾绾小声嘀咕，“我可不愿意让呦呦天天跟一群男人泡在一块，身上还要穿着那么厚重的盔甲，就那个江沐，她那么小的身板，都被盔压得更瘦小了。” 谢无宴听得好笑不已，抬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慕绾绾：“将来呦呦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至于谁来继承我的一切，要看你的意思。” “我？” 慕绾绾看着笑容满脸的谢无宴，面带疑惑：“关我什么事？” “看你愿不愿再生个。” “再……” 慕绾绾瞬间反应过来，抓起果盘中的苹果就往谢无宴身上砸：“谢无宴，谁要给你生孩子，做你的春秋大梦！” 谢无宴抬手，利索地接过苹果。 挑眉道：“那你忍心就呦呦一个吗？不过此事，只要你想，我随时配合你。” 配合他个鬼。 慕绾绾气结。 这谢无宴，就是明着暗着，占自己便宜。 可脑海中。 却跑出来，原主生产当日，那个生下来就死掉的男婴。 如果他还活着。 那应该跟呦呦一般大了。 龙凤胎多好啊。 “绾绾，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若是不喜欢，以后我不会再说这种话了。”谢无宴见慕绾绾面上气愤的神色一下子落寞下去，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瞬间紧张起来。 “其实当年，我生的不是一个。” 谢无宴一愣，没听懂：“绾绾，你、你说什么？” 他再怎么样，也是孩子的父亲。 慕绾绾觉得还是要将此事告诉他。 “我说，我当年生产下来的，是一对龙凤胎，呦呦是妹妹，还有一个儿子，是哥哥，但他生下来就没了呼吸。”明明是原主的记忆，慕绾绾说出来的时候，全身却在发抖，“是我没保护好他，如果他活着，他应该跟呦呦一样大。” 谢无宴听得“蹭”地一下子站起来。 正在跟孩子们聊天的谢母，看到一下子站起来的儿子。 以为他又跟长公主起争执了。 “无宴，你不要跟长公主吵架。” 谢无宴回过神，扭头看向妹妹：“无婧，你先带呦呦跟两个皇子去院中玩，我跟长公主有话跟母亲说。” “哦。” 谢无婧不明白大哥怎么突然严肃起来了。 但她不敢问。 带着三个孩子，快步走了出去。 “无宴，你这是做什么？你跟长公主又怎么了？”谢母见长公主坐着不说话，以为儿子欺负了她，连忙走上来，“长公主，您不要生气，无宴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来教训他。” 第741章 慕绾绾摇摇头，抬头对上谢母担忧的眼神：“母亲，我没事，我只是在说，当年我生下的不是一个孩子，是两个，但先出生的男婴，一生下来就没了呼吸。” “什？什么？” 谢母被这个消息，砸得脑子嗡嗡作响。 几乎都站不稳脚跟。 “当时，将军对我态度，大家都清楚，如果让大家知道，我生了一个死胎，那我在谢府的处境一定更严峻，结果我没想到……”慕绾绾轻笑一声，看向面色惨白无比的无宴，“你会狠心到直接将呦呦抱走，让我跟她母女分别三年之久。” 谢无宴看向慕绾绾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生离与死别。 绾绾从生产那天，就一直在承受。 原来。 她一直不肯原谅自己的原因。 还有这件事。 “绾绾……” 谢无宴哽咽一声，缓缓蹲在她跟前，抬眸看着她：“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当初只认为呦呦是我的耻辱，我是不可能让这个耻辱成为我的污点，我……我从未想过你会背负这么多。” 结果在与女儿接触相处后。 谢无宴才明白，自己当初的想法，错的有多离谱。 “都怪我，都怪我。” 谢母听得瞬间泪流满面：“长公主生产那天，我以为你是装的，便下令不让任何人帮你……” 谢琳琅从未想过，自己一时气愤。 会断送了孙子的命。 原本，他是可以活下来的。 “那、那孩子，现在在地方，你把他埋在什么地方了？” 既然是自己的孩子。 谢无宴就要迎他回家，将孩子埋在谢家的墓地。 “我怕你们发现，便让产婆将孩子处理掉了。” 慕绾绾低头，其实原主这个事情，处理地特别不好。 尤其原主还埋怨，死的为什么不是女婴。 她明明可以借着孩子，打个漂亮的翻身仗的。 “产婆？” 谢无宴想起来了。 当初慕绾绾被查有孕后。 就一直借着肚子痛，要自己回来陪她。 但自己一想到，她腹中的孩子，是因为设计自己而来的。 便对她从里到外产生了厌恶之情。 便派青玄，随便给她找了个产婆。 如果当初自己能认真帮她寻找更有经验的产婆。 说不定，孩子就能活下来。 谢无宴一闭眼。 面上满是自责。 害死孩子的，不是绾绾。 是自己。 “青玄。” 谢无宴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很快。 青玄便推门而入：“将军，有何吩咐。” “当年，我让你给长公主找产婆，你可还记得，那产婆住在哪里吗？” 青玄楞一下，认真想了一下：“将军，属下当初是在一家医馆打听后，去了住在周家村，从年轻之时就开始做产婆的周产婆，周家村基本上新生儿都是她接生的。” “马上去周家村，务必找到周产婆，让她来见我。” “是，属下这就去！” 第742章 “绾绾……” 谢无宴一脸心痛地握上慕绾绾的手：“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当年知道的话，如果……” 他的话语一下子哽咽起来。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才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原本跟绾绾有所缓和的关系。 好似，有了更大的裂痕。 “我就是想着，你是孩子的父亲，母亲是孩子的奶奶，应该有知情权，当然此事父皇不知道。”比起谢无宴与谢母懊悔心痛，慕绾绾就显得特别冷静，“所以，本公主劝你趁早放弃，让本公主再给你生个孩子的心。” “对，你说得对，我让你承受了那么多，我还有什么资格，跟你谈生孩子一事？”谢无宴自嘲一笑，笑容中是无尽的悔恨。 他压根都不敢想。 自己将绾绾拼了命生下来的呦呦抱走后。 她是怎么渡过一个个漫漫长夜。 在她生命中，最危险的时刻。 她承受的，不单单只是肉体上的。 与她的痛相比。 自己那些所谓的耻辱感，根本不值得一提。 “时候不早了，本公主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慕绾绾将自己的手，从谢无宴手中挣脱出来。 转身。 便快步踏出了房门。 本以为，说出这个秘密，看到谢无宴满脸悔恨的样子。 心里会畅快淋漓。 可眼下，心里堵得很。 慕绾绾一走。 谢无宴双腿一软，直直跪在地上。 耷拉着脑袋，沉浸在悲伤的情绪当中。 久久不能自拔。 “无宴，无宴……” 谢母缓缓蹲下来，颤栗的双手，摸上儿子毫无血色的脸庞：“都是母亲不好，如果当初母亲……” “不，是我不好。” 谢无宴闭了闭眼。 蛊毒可以解。 但孩子死了，永远不可能复生。 无论自己再怎么弥补。 绾绾是不可能原谅自己的。 “无宴，你说句话呀，你……” “母亲，我犯下的罪孽，我自己承担。”谢无宴深吸一口气，“可我宁愿绾绾跟我大吵大闹，而不是这般平静地告诉我，我们之间还有一个男孩，可他一出生就死了，当初要是给她请个御医，一直照顾到她生产，那孩子就不会死，哪怕生下来没了呼吸，有御医在，也能救，为什么……我……” 谢无宴只要一想到。 他还有一个跟呦呦一样可爱的孩子。 却因为自己对绾绾恨意，断送孩子的命。 他就无法原谅自己。 “无宴，不是你的错，是母亲的错，你不要自责啊，无宴……”看着陷入深深自责中的儿子，谢母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造化弄人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夜晚。 心里堵得慌的慕绾绾，怎么都睡不着。 无奈。 便起身。 披着一件外衣。 来到院中。 皎洁的月光下。 慕绾绾看到了，站在院中，也不知站了多久的谢无宴。 他一脸丧意。 见自己出来。 往日，总会两眼一亮，立马走来的他。 此刻。 却两眼空洞，精神恍惚地看着自己。 在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跟对方说出足以击垮他意志力的秘密。 第743章 不亚于杀人。 慕绾绾终于想清楚，自己心里堵得慌的原因。 叹气一声。 缓缓走到他面前。 “如果你还在为孩子的事情耿耿于怀，你可以把你的自责转化一下，好好对待呦呦。” 谢无宴缓缓抬眸，落到慕绾绾平静的面上：“如果今天不是无意间，我说了那话，你是不是打算将这个秘密一直瞒下去？” “我是想一直跟你说来着，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应该算是个合适的机会吧。”慕绾绾对着谢无宴耸耸肩，“我只是不想让你再费力气讨好我。” “所以，你干脆就让我死心？” 谢无宴连为自己辩解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一切错。 都起源于自己。 “在整个事件中，你有错，我也有错，而且我们现在的关系，本身就是因为协议的存在，如果协议不在，又或者不是因为那天被父皇撞见，我想，我跟你应该早就和离了。” 慕绾绾冲着谢无宴微微一笑：“谢无宴，如果所有的错事，事后都可以用弥补来修复，那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情了，也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慕绾绾曾经差一点动摇的心。 因为此事。 突然又坚定起来。 她没资格，替原主原谅谢无宴。 更没资格，跟谢无宴谈情说爱。 “是，你说得对，我还是想的太容易了。”谢无宴点点头，看向慕绾绾的眼神。 突然。 深邃无比。 似乎想把她刻进自己的脑子里。 “以后，我不会再说一些让你反感的话，也不会再做出让你为难的事情。”谢无宴深吸一口气，肺腑间，像吸入铁锈一般，痛的很，“很晚了，你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嗯。” 慕绾绾点头。 看着他转身，离去之时，那充满伤感的背影。 心里完全没有先前痛骂他一顿，看着他吃瘪之时的畅快感。 反而又堵了起来。 “娘。” 慕绾绾一愣，低头看着拽着自己衣袖，睡得一脸惺忪的女儿：“呦呦，你怎么起来了？” “我一觉醒来，发现娘不见了。” 呦呦两眼朦胧，朝着前方望去：“我刚刚听到爹的声音了，他怎么不回来跟我们睡觉呀？” “他还有事，让我们先睡。” 慕绾绾弯腰将女儿抱在怀中，想了想还是问：“呦呦，你觉得，爹对你好吗？” “当然好啦。” 呦呦一提到谢无宴，那眼睛就一下放光了：“我一开始是想着为了娘讨好爹来着，可后来跟爹相处后，发现爹对我真好，经常让祁策哥哥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不过爹还是对娘最好，我跟爹说，娘不准我吃太甜的东西，会长蛀牙的，爹就糕点铺子，让里头的师父给我做了无糖的点心，反正只要是我说起关于娘叮嘱的话，爹就会放在心上的，只要说一次，便会记在心上，从不再犯。” “是吗？” 慕绾绾听得小小惊讶了一下，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娘，您为何这么问，是不是又跟爹吵架了？” 第744章 慕绾绾仔细瞅着女儿：“呦呦，你觉得我对你爹凶吗？” 呦呦眼神来回扫视慕绾绾的脸庞，摇摇头：“我在老宅的时候，经常听到秋菊婶婶对着她相公指手画脚，那个时候我还小不懂，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在吵架，但一般他们三天就会和好，然后接着吵又和好，就这么一直反反复复。” 慕绾绾拧眉：“所以……” “所以，我觉得娘……”呦呦努嘴，很是认真地想了下，“娘是觉得爹不争气。” “不争气？” 慕绾绾被女儿的话给逗乐了：“我又不是他娘，他争不争气，与我何干？” “那娘就应该潇洒一点，跟爹和离算了。” 呦呦低头，将小脑袋靠在慕绾绾脖颈处：“我跟娘过。让爹一个人孤独终老，痛哭后悔去吧。” “嘿，你个小丫头，当初你第一次撞见我跟你爹吵架，都被吓哭了，还让我们不要吵架，怎么现在反倒劝我跟你爹和离了？”慕绾绾抬手，捏了一把女儿的软乎乎的脸蛋，“你爹可一直把你当贴心小棉袄呢。” “可当初，是娘生下的我，又是娘把我从老宅内带出来。”呦呦低头，面带凝重地思索一会儿后还是坚定自己的答案，“反正娘在哪里，呦呦就在哪里，呦呦刚回来的时候，心里可怕了，怕娘不喜欢我，怕大家不喜欢我，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可娘呵护我，保护我，那我也要呵护娘，保护娘，不许让别人欺负了娘，爹也不行。” 原本堵得慌的心头。 因为女儿这番话，而烟消云散。 慕绾绾当初就是因为父母经常吵架，又分不开，才会选择成为无国界医生，远离一切是非。 但她这种一刀两断的方式。 其实特别伤父母的心。 自己也从未想过，从中协调父母的关系。 “呦呦……” “嗯？” 慕绾绾低头，贴着女儿的小脸蛋：“人家都说，小孩子的心最纯洁，我以前不信，自从有了你以后，娘还真跟你学习了不少道理。” “啊？” 呦呦听得一脸吃惊：“娘还能跟我学习道理吗？” “那当然，小孩子看待事情的方式跟大人是不一样的，你们呢就好像一张还没被赋予色彩的白纸，看待什么事情纯粹而美好，而我们大人……”慕绾绾忽然一顿。 “娘，大人怎么了？”见娘不说话，呦呦扯了扯她衣衫，“娘，您怎么了？” “哦，娘是说，而身为大人这张白纸，早已被不同色彩所占据，看待事情的角度，总会带着主观角度，自认为自己的认定的就是对的，那就会跟自己持有不同意见的人，发生争执，或者到最后两败俱伤。” 呦呦点了下头。 聪明的她，一下子就听懂了：“也就是说，爹做的事情，不符合娘的预期呗。所以娘骂的对。” “呃？” 慕绾绾回神，看着怀中一脸愤愤不平的女儿：“什么？” “我说，娘骂爹那些话，骂得对，骂得好，爹就是榆木脑袋，要多骂骂才会长记性。”呦呦一咕噜从慕绾绾身上下来，“娘，您先睡吧，我去找爹，好好把娘想要传递给爹真正意图告诉他，省得他猜来猜去，就是猜不到娘的真正用意。” 第745章 “不是，呦呦……” 慕绾绾一开口。 呦呦转身就跑。 诶。 这个家，没自己还真不行。 呦呦暗自给自己打气。 一定要让爹娘的关系越来越好。 呦呦在府中逛了一圈。 最后在下人的带领下。 来到一处别苑。 这里看起来，很萧条，破破烂烂的。 “爹。” 呦呦挣脱开下人的手，一下子跑进来。 见爹坐在床沿上。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 而且这个房间，看起来，已经很久很久都没人住了。 地上也不知道是没打扫过，还是被泼了什么东西。 黏糊糊的。 “呦呦？” 谢无宴抬头，看着奔向自己的女儿。 起身，快步将她抱起来：“你怎么来了？你身上怎么穿得这般单薄？” “还是不因为担心爹。” 呦呦噘嘴，搂着谢无宴的脖子，环视一圈：“爹，这里是什么地方啊？阴森森的，好可怕。” 谢无宴眼有悲伤，嗓音沙哑：“这里，是当年你娘生你的地方。” “生我的地方？” 呦呦吃惊不已：“爹，您大晚上来这里做什么呀？” “来看看。” 谢无宴抬头，望着女儿粉嫩的脸蛋，灵动的大眼睛。 可一想到，那个没活下来的孩子。 心里像是被挖掉一块肉。 疼得他，无法呼吸。 “爹，您怎么了？”呦呦听到爹轻轻抽气声，伸手在他胸前摸了摸，“是不是胸口疼啊，呦呦给爹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呦呦……” “嗯？” “其实你还有一个哥哥。” 呦呦贴在谢无宴胸口的手，一停，满脸不信地看着他：“我还有一个哥哥？” 怪不得娘生气呢。 “我说，娘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原来爹还跟别人生了个儿子啊。”呦呦想要安慰父亲的心瞬间生气了，“这么大的事情，爹怎么可以瞒着娘？” “不是。” 谢无宴都懵了：“不是跟别人，是当年，你娘生你之时，在你前头，有个哥哥。跟你是龙凤胎，可他一生来就没了呼吸，如果不是你娘今天告诉我，我根本就不知道。” 呦呦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不已：“我、我的哥哥，他……” “呦呦，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祈求你娘原谅，唯独这一件，从头到尾是我一手造成的，我都没办法原谅自己，更别说让你娘原谅我。”谢无宴闭眼，脸颊贴上女儿的额头下，眼角流下两行泪。 “那哥哥呢？他在哪里呀？” 一见爹哭，呦呦整个人都慌了：“爹，您别哭，别哭嘛，我们一起想办法，娘不是心狠之人，她会原谅你的，她会的。” “你娘当年让产婆处理掉了，而产婆是我随意找的，如果我能用心一点，认真一点，你的哥哥，他就不会死，即便真活不成，他也能埋在谢家的墓园内，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谢无宴压抑一整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全数倾斜出来。 第746章 年幼的呦呦对死亡没有具体概念。 只知道，自己有个跟自己一样大，但却没能活下来的哥哥。 看着伤心不已的父亲。 嘴巴一瘪。 一连串的泪珠，跟着一块滚落。 “爹，您别哭了……” 呦呦一边说，一边抬手给谢无宴抹眼泪：“找不到哥哥的话，我们可以给哥哥做个……衣冠冢啊，八舅舅说，他没办法在他母亲忌日之时，给她上香，连灵位都不能有，所以他就偷偷让小景公公找到他母亲在世时穿的衣裳，做了一个小小的衣冠冢，每到忌日之时，就可以叩拜了。” 衣冠冢？ 谢无宴眼睛有泪。 眉心拧成个“川”字。 看着女儿不说话。 “爹，如果哥哥在天有灵的话，他的灵魂就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不光可以给他上香，还可以做好多好吃给他，呦呦可以每天跟哥哥说话，告诉他，爹娘不是不要他，早晚有一日，哥哥一定会去投胎的。 ”呦呦吸了吸鼻子，将谢无宴面上残留的眼泪抹得干干净净：“爹，不要伤心了，如果换作是哥哥活下来，我没活下来，那我一定不会责怪爹娘的。” “呦呦……” 谢无宴闭了闭眼。 内疚的心，因为女儿的一番话，而渐渐平稳下来。 “爹，很晚了，咱们回去吧？” 谢无宴长叹一声，瞅着女儿：“你自己来的，还是你娘让你来的。” 呦呦歪头，想了一下道：“爹，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实话。” 自从女儿在白颜汐面前，展现出与她年纪不相符合的机敏聪慧后。 谢无宴渐渐不把女儿只当成一个小孩子看待。 “实话是，我自己要来的。” 谢无宴眼神落寞，自嘲一笑：“也对，我做这么混蛋的事情，你娘怎么可能愿意退步呢？” “爹，你好笨哦。” 谢无宴一愣，抬头望着噘嘴的女儿，哭笑不得：“我怎么笨了？” “爹就是很笨啊，一点都不懂娘的心思。”呦呦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如果娘真生您的气，那她干脆什么都不说呗，她可是长公主，她要是坚持跟您和离，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 “你娘还跟你说这些？” 谢无宴惊呆了，要不是跟女儿相处好长时间了。 他真以为，怀中的女儿，是哪个大人假扮的。 “因为娘一直把我当大人看待呀，有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讲道理摆事实，从不干涉我的决定，八舅舅跟十舅舅也在娘引导下，渐渐改掉身上的毛病，一个变得开朗起来，一个变得谦虚起来，如果娘直接命令我们，那我们肯定改不掉的。” 呦呦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瞅着谢无宴：“那既然我们小孩子都能改，为什么爹不能改掉呢？娘说了，凡事要尽力而为，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不要只为了追求一个结果，忽略了美好的过程。” “这话，是你娘跟你说的？” “是啊。” 呦呦点头：“爹就是太注重结果了，就想一步到位，让娘原谅你，目的太明显了，换谁，都不喜欢。” 注重结果？ 谢无宴垂眸。 默默地，将女儿的话，细细品味。 的确。 他太执着一个结果。 第747章 目的性太强了。 “爹，其实娘有在一点点对你改观，可您总是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就好像那个南宫夫人，她一看目的就很明显，就想着跟您重归于好，那您不是也反感她么？” 谢无宴抬头，望着笑盈盈的女儿。 在她脸蛋上，狠狠亲一口：“呦呦，你真是爹的好女儿。” “现在知道我好啦？那您干嘛在我一出生的时候，把我送到老宅去，对我不管不问的。”呦呦攥紧小拳头，对着谢无宴挥了挥，“您要是再惹娘不高兴了，我就哭着闹着，要你们和离，然后我再给娘找个乖巧又听话的夫君，我跟别人姓，还喊别人爹。” 女儿前半句话，听得谢无宴内疚不已。 后半句。 直接伸手，挠女儿的胳肢窝：“谢呦呦，你才多大？这么狠？” “嗯，我是爹的亲女儿，自然是跟爹学的呀。”呦呦露齿一笑，眼中全是狡黠的光芒。 “你、你这孩子……” 谢无宴颇为无奈。 不过，女儿的一番话。 让他心里头，畅快不少。 “好，那爹就听你的。” “爹能把我的话听进去，我就开心啦。”呦呦张嘴间打了个哈欠，脑袋搁在谢无宴肩头，“爹，我困了。” “睡吧，爹抱你回去。” “嗯。” 谢无宴抱着女儿回房之时。 呦呦已经在他怀中，睡得都要流哈喇子了。 谢无宴双手抱着女儿，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褥。 一想到。 再过个十几年，女儿就会长大，还会嫁人。 谢无宴心里立马被不爽所占据。 算了。 越想，心里越不爽。 明天，还有正事要办。 谢无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脱去外衣，抱着女儿，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 谢无宴睡得迷迷糊糊之时。 就被女儿给摇醒了。 “爹，快起来，不要再睡了，再睡，就过时辰了。” 谢无宴捂住发胀的脑袋，缓缓坐起来：“什么时辰了？” “都快要辰时啦。” 呦呦坐在床沿上，正在给自己穿鞋：“爹，你快点，我去先去找奶奶吃早膳，云秀姑姑都来好几次了，我走啦。” 女儿的声音渐行渐远。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谢无宴低头，看着枕头上放着女儿忘记拿走的粉色发带。 再一想到，女儿昨天说的话。 一下子有一种说不出感觉。 很暖心。 血缘，就是这般奇妙。 用过早膳的大家。 一块聚集到大门口。 准备坐车前往柳府，喝喜酒去。 慕绾绾从府中走出来的一瞬间，正好与谢无宴的视线对应上。 两人都有点尴尬。 撇头。 避开彼此的视线。 将父母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的呦呦。 低头，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爹娘，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倔。 柳府。 谢玉秀坐在梳妆台前，正一脸娇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喜娘，豫王另一位侧妃，今天的打扮，也是跟我一样吗？” 第748章 “柔侧妃，您跟瑶侧妃的仪仗队都是礼部负责的，至于这梳妆打扮，听说是皇贵妃准备的，礼部就没单独派人去。” “啪。” 谢玉柔一下子将木梳摔在桌上：“她什么意思，都是侧妃，这还没进豫王府呢，就要开始跟我攀比了吗？” “柔侧妃，您别生气，奴婢从三十岁开始就当喜娘了，接手的新娘，不说有上万，也有上千个了，奴婢保证把您打扮地漂漂亮亮的，让豫王看了就欢喜。”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喜娘，三言两语就把谢玉柔给哄好了，“奴婢，再帮您上点胭脂，今儿您大婚，就应该红红火火的。” “嗯。” 谢玉柔点点头，透过铜镜，看在门口的谢玉芝。 嗓子一咳，摆起架子来：“玉芝，给我倒杯水来。” “哦。” 谢玉芝点点头，快步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端到谢玉柔跟前。 就在谢玉柔伸手要接一瞬间。 谢玉苗从外头冲进来，嘴里喊着“新娘子，新娘子。” 一下子跟谢玉芝撞了个满怀。 手中的茶杯一下子被撞飞出去，茶水溅了谢玉柔喜服一身。 “啊！” 谢玉柔尖叫一声，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谢玉苗面上：“要死啊，谁放他进来的，赶紧让他滚出去。” 被打的谢玉苗愣了一下。 而后不顾房中的大家。 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啕嚎大哭：“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对不起，玉柔，我这就带二哥出去。” 谢玉芝用袖子去擦拭谢玉柔的喜服，却被她遭到了拒绝：“谢玉芝，我这喜服可都是上等的丝绸，你拿你脏衣袖擦，你存心的吧？走走，都给我滚出去，我怎么有你们这样的亲戚？” “对不起，对不起。” 谢玉芝连连道歉，卑微连个下人都不如。 她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哥哥从地上拉起来，连连道歉后。 这才走出了房门。 映入眼帘，是漫天的红色。 丫鬟们端着一盘盘好吃的，不停地往各个院中送。 而自己却只能看的份。 连伸手拿的勇气都没有。 “玉芝，我饿了。” 停下不哭的谢玉苗撅起鼻子嗅了嗅：“玉芝，我饿了，我饿了。” “好，二哥，你别着急，咱们回房，房里有吃的。” “我要吃鸡腿，大鸡腿。” 在柳府住了几日。 谢玉苗已经习惯每顿都有鸡鸭鱼肉，只要一天吃不到，他就闹。 一边尖叫，一边将房中能摔的东西，统统摔掉。 怎么劝都不好使。 柳翠香没办法，只能吩咐厨房，每顿大鱼大肉地往他房中送。 “好，我们去厨房，厨房肯定有吃的。”谢玉芝被二哥吵得头疼，拽着他的手，便往厨房走。 谢府大门口。 谢州正带着大儿子，还有谢玉轩，迎接八方来客。 站在门口的柳翠香看到这一幕。 气得都不想说话。 分明是自己儿子娶妻，女儿嫁人。 跟他谢州有半毛钱关系？ 但柳翠香不知道。 前来的宾客，不是冲着她来的，也不是冲着谢玉轩来的，更不是冲着谢州来的。 而是冲着谢无宴来的。 他可是大将军，又是长公主的驸马。 跟他搞好关系。 第749章 好处多多。 “吁。” 谢府的马车，姗姗来迟。 谢州看着从马车上来的谢无宴，立马不满地走上去：“无宴，今天是谢家的大喜日子，你怎么现在才来，快跟我一块过来迎接宾客，好多人我跟玉富都不认识。” “大伯。” 谢无宴掀开车帘，依次将母亲、妹妹还有长公主跟三个孩子一起迎下来。 谢州见车上乌泱泱下来一群人。 顿时惊呆了。 “你就是二弟他媳妇吧？” 谢州眨眨眼，立马扭头，大嗓门一吼：“玉苗，快过来，快过来，快来见见你二婶。” “哎，来了。” 谢玉苗一大早忙的满头大汗地。 随手一抹，冲着顾琳琅就咧嘴笑：“二婶好，这是我儿子平安，平安叫人。” 只有两岁的谢平安，怯生生地看着谢母，轻轻喊一声：“二婶婆。” 顾琳琅微微一笑。 说起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见丈夫的家人。 他们的举止，也跟儿子形容的一样。 就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 没什么文化，但懂一些人情世故。 “平安是吧？” 有备而来的顾琳琅，从侍女云秀手中接过长命锁，挂在谢平安脖子上：“这个是长命锁，戴在身上能保佑你的。” “二弟他媳妇，这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 “只是个长命锁，给孩子的，应该的。” 顾琳琅冲着谢州笑了笑：“我还给大哥三个孩子还有三弟一家都准备些东西，都是一些吃的穿的，没多少价钱，还望大哥不要嫌弃。” 就冲谢琳琅喊自己一声大哥。 谢州打死就认定顾琳琅是二弟唯一的媳妇。 站在后方，目睹一家和睦的柳翠香，差点将手中的帕子给绞烂了。 她在谢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 大哥连一个笑脸都没给过。 现在就因为顾琳琅给点小恩小惠，他就乐的找不到北了吗？ 简直就是没把她柳翠香放在眼里。 “大伯，这位无婧，是我妹妹，这是长公主，这是呦呦，这是八皇子，跟十皇子。” 公主？ 皇子？ 谢州活到这么大，唯一见过的大官，就是县令。 如今见到了长公主与两位皇子。 急忙拉着一家老小，要下跪磕头。 “大伯，不用行礼，你是无宴的大伯，那也是我的大伯，我给大伯二伯一家准备了点东西，还望你不要嫌弃。” 谢州一开始还对从未见过面的长公主，颇为不满。 但今日一看。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二弟就是有出息，娶的媳妇好，生的一个好儿子，好儿子还娶了长公主当妻子。 老谢家，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母亲，你们先进去吧，我陪着大伯，一块招呼客人。” “好。” 既然要做戏。 那就要做全套的。 有了谢无宴在，门口一下子热闹起来。 谢州越看谢无宴，那心里就是越发满意起来。 要是自己儿子，能有无宴半点好，他死也无憾了。 就在这时。 一辆玄色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第750章 谢无宴原本带笑的面容。 随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 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 “无宴啊……这谁呀？” 谢州见下来的人，一身贵气，跟长公主长得还有点像。 谢无宴回神，低头小声与大伯说道：“他是敬王，是豫王的弟弟。” “敬王？” 谢州震惊了。 来了公主皇子，现在还来个王爷。 谢玉轩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敬王殿下，您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谢玉轩一步往前，这时他才注意到，站在敬王身边的，还有一对母子。 没听说过，敬王已经娶妻了。 “这位是本王的表姐，是南宫小侯爷的夫人，这是他们的儿子。” 慕瑾曜还需要白颜汐办事。 这种，能见到谢无宴的场合，自然是要带着她一块来的。 “谢大公子，不请自来，还望您多多见谅。”白颜汐牵着儿子的手，对着谢玉轩欠欠身，“鸣儿，叫玉轩叔叔。” “玉轩叔叔好。” “你好，既然来了，那就进府吧。” 反正达官贵人来的越多，他谢玉轩就越有面子。 谢无宴将视线落到被白颜汐牵着的鸣儿面上。 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白颜汐跟南宫景的孩子。 他跟呦呦前后差了半年左右。 长得还不如呦呦一个女孩子挺拔。 又瘦又小，身上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 眼神中带着丝丝怯弱。 像极了平日里的白颜汐。 感受到，谢无宴打量自己的眼神，鸣儿害怕地往白颜汐怀中，缩了缩。 “鸣儿，怎么了？” “娘，这个叔叔的眼神，好、好可怕呀。” 白颜汐一抬头，与谢无宴四目相望。 莫名地。 她的眼圈红了。 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意向，低头跟儿子轻轻道：“鸣儿不怕，这位叔叔是位大将军，是要上阵杀敌的，所以看起来有点可怕，其实他人可好了。”白颜汐抬头，对着谢无宴柔柔一笑。 刚好，又来了一拨客人。 谢州跟谢玉轩忙着去招呼了。 慕瑾曜也进府了。 大门口，就剩下里两人。 “宴哥哥，多日不见，你瘦了。”白颜汐眼中浮现出一抹心疼。 为什么这个男人，哪怕瘦了，憔悴了。 还在无时无刻散发着魅力。 “南宫夫人，进去吧。” 谢无宴完全不搭腔，指着里头：“女眷都在里头呢。” “宴哥哥……” 白颜汐咬了下牙，低声解释：“不是我要来的，是敬王殿下硬要我来的，鸣儿前几天身体不舒服，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所以就一块带来了。” 谢无宴没搭话，只是指着入口。 白颜汐抬眸，一脸受伤地看着谢无宴。 最终。 还是点点头，牵着儿子的手，踏进了府邸。 但却不见敬王的踪迹。 白颜汐在这个地方，一个人都不认识，心里难免恐慌起来。 低头，将儿子的手，牢牢抓在手中：“鸣儿，这里很大，咱们又不认识，你一定要牢牢握住我的手，千万不要瞎跑，知道吗？” “嗯，娘，我知道的，我一定寸步不离地离开你。” 古代的婚礼。 都是在黄昏举行。 所以，等宾客到了之后。 终于，大家吃的相对简单一点。 第751章 午膳过后。 大家分散在各处。 交际的、叙旧的、闲聊的。 打发下时间。 等着黄昏的拜堂仪式。 慕绾绾等人，有专门休息的房间。 本来三个孩子要午睡的。 可一看，房间里破破烂烂的，家具都发霉了。 三个孩子，呆在房中无聊。 便跟大人打了一声招呼，出去玩了。 呦呦跟慕瑾炽本来还有点怕，但有慕瑾明这个小霸王在。 很快就找到一处空地。 “咱们来玩丢沙包吧？” 呦呦从挂在腰间的布包里取出沙袋：“秀青姑姑给我新做的沙包，这次一定比上次的结实。” “好啊，好啊，不过就我们三个人，不好玩啊。” 慕瑾明抬头见，刚好看到一个院门口，一个怯生生的脑袋冒出来。 “哎，小孩，你过来。” 呦呦扭头，看到小孩一瞬间，眉头紧蹙。 细心的慕瑾炽发现她这个变化，走上来小声问：“呦呦，你认得他吗？” “他应该是南宫夫人的儿子，就是先前老是跟爹暧昧不清那个南宫夫人。”呦呦嘟着嘴，看着鸣儿一点点走近之时，突然发现，他比自己上次见到的，又瘦了。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慕瑾明摸着下巴打量眼前的鸣儿，感觉他在发抖，立马不高兴起来，“我就是问问你名字而已，你干嘛这般紧张？” “我、我叫南宫鸣。” 趁着母亲跟人闲聊之时。 鸣儿刚好听到有小孩子的声音。 内心仿佛有一种力量，驱使着，他前往。 结果没想到，上次见过的小女孩也在。 他记得，这个小女孩，是长公主的女儿。 她比自己上次见，要长高不少，脸蛋也圆了。 扎着两个小揪揪，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粉圆一样，又软又萌。 就是她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友善。 “南宫鸣？” 慕瑾明低头，想一下，指着鸣儿道：“哦，你就是南宫小侯爷的儿子，你怎么长得这个样子，长得还没呦呦高呢？” “我……” 鸣儿语塞。 低头不说话。 回过神来的呦呦，走到十皇子身边，看着鸣儿道：“我十舅舅在问你话呢，你干嘛不回答？” 今天是在外头。 不能给娘惹麻烦。 就当她心情好，看他可怜兮兮地，就带着他一块玩吧。 “我……不知道……” “南宫鸣，你可是南宫家的独子，连丢沙包也没玩过吗？”慕瑾明面露嘲讽，伸手却将南宫鸣一把揽住，“今天算你走运，遇到我们，来，我们教你，四个人玩，才有意思。” “哦。” 鸣儿点了下头，眼前这个哥哥，虽然凶巴巴的。 但人还不坏。 在慕瑾明简单讲解下。 四人便开始玩了起来。 相比，呦呦三个孩子熟练，鸣儿就显得特别笨拙。 每次都被沙包丢中。 把他换下，让他扔沙包。 结果，他连半米都扔不到。 “怎么回事，南宫鸣，你是没吃饱饭吗？怎么连个沙包都丢不好？”慕瑾明生气了，跟草包玩丢沙包真是浪费时间。 第752章 “不是，我……” 南宫鸣一紧张，就什么说不出来。 只能不停地抠手指。 “你不会玩，就不要玩了，浪费我的心情。”慕瑾明将沙包往地上一扔，“不玩了。” 呦呦没说话，只是觉得南宫鸣状态不对。 很像，自己当初从老宅回来之时。 不知道怎么跟爹娘相处。 想表达自己，又怕说错话。 而且一紧张，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三个孩子之中，年纪最大的慕瑾炽走向南宫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南宫鸣，你不要把十弟的话，放在心上，他就是无心的，不如，我们来玩跳房子吧，这是皇长姐教我们的游戏，这个只要有腿就能玩。” 要用腿啊？ 南宫鸣犹豫一下，还是摇头：“算、算了，我还是走吧，不让你们扫兴了。” “没事，来都来了，咱们一块玩。”慕瑾炽上手就拉住南宫鸣的胳膊。 这还没用力呢。 就听到他“啊”地一声。 将自己的手给甩开了。 慕瑾炽一愣，满脸疑惑地瞅着一脸胆怯的南宫鸣：“南宫鸣，我可没用力捏你啊。” “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免得我娘找我。” 就在南宫鸣转身要跑一瞬间。 眼疾手快的呦呦，一步往前，飞快抓上南宫鸣的右手，将他的衣袖狠狠往上一提。 接着，就听到三个孩子的抽气声。 “天哪，你这胳膊上，怎么都是鞭痕？” “不是的，这不是鞭痕，这……” “你少撒谎，我被皇长姐用藤条抽过，鞭痕长什么样子，没人比我心里更清楚。”慕瑾明走上来，眼珠一转，往下一蹲，将南宫鸣的裤管也撩了起来。 结果跟他预想的一样。 腿上，也全是鞭痕。 “怪不得你胳膊抬不起，跑也跑不快，你身上有伤干嘛不说？”呦呦突然愤怒起来，南宫鸣跟自己年纪相差不多。 尤其自己也是受过苦的人。 心里。 莫名其妙地，对他多了一份同情。 “不是的，这不是……” 南宫鸣急的都快哭了。 “八舅舅，十舅舅，你们看着他，我去找娘拿药。” 上次十舅舅被打的满身鞭痕。 后来一抹药，两三天就消下去了。 坐在房中正在打瞌睡的慕绾绾，突然被女儿推醒。 “娘，您身上有没有带上次给十舅舅涂的祛疤膏啊？” 慕绾绾打了个哈欠，瞅着女儿红仆仆的脸蛋，“你们仨孩子干什么去了？怎么满头大汗呢？” “娘，祛疤膏，您带了吗？” 心急的呦呦，干脆，自己低头翻找。 她记得，娘的腰间，就跟百宝箱一样。 要什么有什么。 “呦呦，你先告诉我，你要祛疤膏做什么？”慕绾绾一把握住女儿的手，“是不是慕瑾明那小子又皮痒了，把你八舅舅给打了？” “不是。” 呦呦摇摇头，心里挣扎着，要不要说。 “呦呦，告诉娘，实话，娘不会生气的。”慕绾绾掏出帕子给女儿轻轻擦去汗水，“要真是你十舅舅犯错，那说明他先前没长记性，还需要不断鞭策。” “真不是十舅舅，是……是南宫夫人的儿子。” “南宫……” 慕绾绾的眼，一下子瞪大了：“你是说，白颜汐的儿子？” “嗯。” 呦呦点了下头，将自己怎么认识的他说了出来，顺带把刚才的事情也说了：“娘，他身上有很多鞭痕，我怀疑他是被虐待了，再怎么样，他也只有四岁，他一个男孩子，长得还没我高呢，这当中一定有问题。” 第753章 慕绾绾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晴鸢，跟呦呦去，将几个孩子都带来。” “是。” 二十多分钟。 三个孩子几乎是把南宫鸣驾到房中的。 “南宫鸣，你别怕，我娘人可好了，她有药，你涂了就好。” “晴鸢，把门关上，在外守着。” “是，奴婢知道了。” 晴鸢点点头，快速退了出去。 慕绾绾看着被三个孩子簇拥着的南宫鸣。 这也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白颜汐的儿子。 本以为，自己会对他很是厌恶。 看看着他瘦弱的身躯，顶着个大大的脑袋。 一看就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跟当初呦呦的情况，稍微好那么一丁点。 估计是这样。 女儿才会动了恻隐之心吧？ 慕绾绾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南宫鸣。 南宫鸣吓了一跳。 忙跪下行礼：“见、见过长公主。” 这胆子，比八弟都要小。 慕绾绾上下打量他几眼：“你娘是白颜汐？” 南宫鸣愣一下，随即抬头，对上慕绾绾的眼神。 一瞬间。 仿佛时间停止了。 眼前的长公主，跟自己仅仅见过一面的她，完全不一样。 她长得好好看，慈眉善目的。 跟自己幻想中的娘，好像，好像。 没有理由的。 南宫鸣眼圈突然一红。 慕绾绾蹙眉。 不愧是白颜汐儿子，把他娘那套柔弱做作的姿态，学的一模一样。 “娘，您看，他手臂上，真的有很多鞭痕。” 怕娘不信。 呦呦主动撩起南宫鸣的袖子。 慕绾绾看一眼，就知道这伤痕一定是在经过重重抽打以后。 才会形成的。 还很新鲜。 应该就是这两天挨的。 “这些鞭痕，你娘打的？”慕绾绾突然想到，如果让南宫静知道，白颜汐不光给她弟弟下毒，还毒打她其侄子。 南宫静会不会为了弟弟父子两人。 跟白颜汐拼了？ “不是的。” 南宫鸣急忙将袖子放下，双手往背后一放，低头狠狠摇着：“不是长公主想得那样，我只是……” “你是不是要说，因为你不听话，所以你娘才打你的？”慕绾绾见南宫鸣愣住的模样，原本对白颜汐的厌恶，一下子上升到了鄙夷。 在外人面前，唯唯诺诺。 在孩子面前，重拳出击。 白颜汐还真是一个好演员。 再看南宫鸣那一脸害怕的样子。 慕绾绾都不用问，就知道白颜汐一定将南宫鸣洗脑的够彻底。 这种父母对子女洗脑的方式。 她没说见过上千，也见过上百了。 “你不听话，你娘打你是对的，但为什么你被打了一次后，还是没改掉呢？” 慕绾绾的话，瞬间把南宫鸣问懵了。 “对呀，如果你不听话，那被打很正常，那你干嘛还接着再犯同样的错误呢？”作为过来人的慕瑾明睁着大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南宫鸣。 第754章 “我……我……” 南宫鸣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慕瑾明瞅着南宫鸣，脸呆木讷的样子，扭头跟慕绾绾抱怨：“皇长姐，他是不是傻子啊？” “他不是傻子。” “他这样还不傻啊，要么不要犯错，要么转身就跑啊，干嘛待在原地，等着挨打？”慕瑾明现在严重怀疑南宫鸣脑子绝对有问题。 “不是的，是因为我、我不听话，才会被打的，我总是不听话，所以……所以……”南宫鸣咬着牙，如果被娘知道，别人发现自己身上的鞭痕，她一定会生气的，“我听话的时候，娘对我很好的，而且这是娘对我鞭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你不是不听话，你是跑不掉。” 呦呦虎着一张脸，原本对白颜汐就没什么好感的她，眼下心中更加厌恶了。 “不……” 南宫鸣想要解释，可面对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四人。 心里一下子变得好紧张。 呼吸也渐渐困难起来。 没一会儿，一张脸就已经憋得通红了。 “南宫鸣，你怎么了？” 慕绾绾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不正常，二话不说，抱起来就往床榻上走。 “娘，他怎么了？” “不知道，我正在看呢？” “主人，是哮喘，典型的过敏性哮喘。” 过敏性哮喘？ 慕绾绾抬头，望着一旁柜子上的霉点子。 下一秒。 将南宫鸣抱在怀中，转身就出去：“你们三个跟上，他对这屋里的环境过敏，引发了哮喘，瑾炽快去找白颜汐，我要问她一些关于她儿子的过敏史。” “好，我现在就去。” 呦呦跟慕瑾明跑在最前面：“我们来开门。” 南宫鸣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 平时，像这样难受的时候，娘总是叮嘱自己，再忍一忍，忍忍就好了。 可眼下，看着长公主拼命抱自己出去，想要救自己的模样。 南宫鸣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她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她的怀抱，又好温暖。 如果，让自己现在就死去的话。 他也甘愿了。 一到外面。 慕绾绾就把南宫鸣放在地上。 看到他瞳孔有扩大的迹象。 连忙掏出药，给他展开紧急治疗。 同时心生一计。 扭头吩咐平卉：“去世子府，给南宫静送个信。” 聪明的平卉一下就听懂了：“奴婢明白。” 低头间。 慕绾绾看到南宫鸣渐渐青白的脸，急忙道：“呦呦、瑾明，他四肢僵硬住了，你们赶紧给他揉搓。” “知道了。” 两个孩子蹲在南宫鸣左右边。 开始给他轻轻揉搓。 “鸣儿！” 白颜汐冲进来一瞬间，就看到被三人围着的儿子。 看到儿子的手脚都瘫软下来。 一瞬间，她脑子嗡地一声，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你们在干什么，让开，让开。” 白颜汐扑上去，伸手将两个孩子往地上一推。 在慕绾绾还没开口前。 就抱起儿子，嚎啕大哭起来：“鸣儿，鸣儿，你看看娘啊，娘来了，娘来了。” 这院离前院很近。 白颜汐这么一哭嚎。 第755章 瞬间让前院的人，都涌了进来。 “白颜汐，你干嘛呢？” 慕瑾曜进来之时，就看到白颜汐抱着她儿子，哭的泪流满面。 一抬头，看到皇长姐带着她女儿跟十弟。 一想到皇长姐与白颜汐之间有过节。 慕瑾曜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长姐，大人之间的事情，您何必拿一个小孩子撒气呢？”慕瑾曜走上来，对着慕绾绾拱拱手，“您现在已经得偿所愿了，为何还要跟白颜汐过不去，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照顾疯癫的丈夫，不容易。” 宾客当中，有很多都是对长公主先前做过事迹，非常了解。 听到慕瑾曜说出来的话。 立马，低头小声议论起来。 “七哥，谁告诉你皇长姐拿一个小孩子撒气的？”气不过的慕瑾明一张口，恨不得撕碎慕瑾曜，七哥一点本事都没有，添油加醋他最会，怪不得淑妃跟贤妃骂他草包一个。 慕绾绾拉了下十弟的手，对着他缓缓摇头。 闻讯赶过来的谢无宴。 刚好看到这一幕。 再一看旁边站着的白颜汐。 回想过去种种。 他每一次，都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白颜汐身边，用一句句恶毒的话来指责慕绾绾。 她那个时候，内心该有多无助。 无论怎么辩解，都得不到自己的一点谅解。 谢无宴强行压下心里的疼痛。 深吸一口气，迈着步子，坚定往前。 从现在开始。 他都要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慕绾绾的身边。 “爹。” 呦呦看着一步步走近的爹，面有委屈：“我们没有伤害南宫鸣，我们是在救他。” “我知道。” 谢无宴对着女儿微微一笑，弯腰将她抱起来。 又在众目睽睽之下。 握上慕绾绾的手，不顾她手腕的抵抗，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看到这一幕。 围观的众人，嘴里不由发出几声惊呼。 看来。 传闻是真的。 谢大将军跟长公主的关系已经缓和了。 “敬王殿下，南宫夫人是你表姐，但绾绾是你亲姐姐，你走进来，不帮着两人调解解开误会，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你亲姐姐，这样像话吗？”谢无宴眼神犀利，语气冷漠。 “本……” “无宴哥哥，我知道自己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你们心里有气是正常的，可鸣儿是无辜的，长公主再怎么样，也不能教唆自己的孩子，一块虐待鸣儿啊。”白颜汐低头间，将鸣儿的衣袖拉高。 大家一下子就看到鸣儿手臂上的鞭痕。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长公主现在的心肠，已经变得如此歹毒了吗？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能下得去手。 “皇长姐，你太过分了。”慕瑾曜看到南宫鸣手臂上的鞭痕，瞬间就怒了，还联想到谢无宴上次打了白颜汐，他们夫妻俩已经不能用坏来形容了，是恶毒。 此事，他一定要禀告父皇。 看看他一直疼爱的女儿，心肠有多黑。 谢无宴低头，视线落到南宫鸣手腕上。 第756章 在军营当中。 士兵挨鞭子，如同家常便饭。 所以，谢无宴对鞭痕非常熟悉。 南宫鸣，手背上鞭痕的颜色尽管都很鲜艳。 但绝对不会是今天造成的。 “白颜汐，你说你儿子身上的鞭痕是本公主抽的，那好……”慕绾绾从谢无宴身后走出来，瞪着白颜汐道，“你今天要是证明不了，你就死定了！” 慕绾绾才不会像旁人一般，解释自己是在救南宫鸣。 既然，白颜汐想陷害自己。 那自己，就成全她的心愿。 “我……” 白颜汐听得傻眼了。 这跟她预想的发展，完全不一样。 呦呦跟慕瑾明对视一眼。 原本气愤的心，瞬间开心起来。 “对啊，你要是能找出，我们欺负你儿子的证据，我们就认。”慕瑾明脖子一横，语气蛮横。 “我……” 白颜汐苍白的嘴唇颤了颤。 求救的目光，本能地看向谢无宴。 却看到他的眼神，同样冰冷。 一瞬间。 她像是被扔进冰窖一般，全身上下，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皇长姐，南宫鸣手臂上的鞭痕这般明显，这难道就不是证据吗？”慕瑾曜一步走到白颜汐身边，看着她哭红的眼，无助的表情，心里就很烦，一心就想着给她解决问题，让她重新开心起来。 “白颜汐，怎么不说话了？” 慕绾绾哼笑一声，一步步走向白颜汐：“本公主从未见过你儿子，也不知道你今天会带着你儿子来喝喜酒，你是觉得本公主是未卜先知，就选在今天，要打你儿子？” “长、长公主……” 白颜汐脚步慢慢往后退，低头完全不敢说话。 “他是自己跑来找我们三个人玩的。”慕瑾炽看不惯南宫夫人欺负皇长姐，一步往前看着大家道，“他跟我们玩沙包的时候，我们发现他手臂上，腿上都是鞭痕，我们就带他回来，想给他上点药，但他突然喘不上来气，皇长姐说你儿子可能发了哮喘，所以让我赶紧去找你，想问问你儿子有没有过敏史。” “我……” 白颜汐傻眼了。 如果真是这样。 那自己，不就是误会了长公主。 “白颜汐，你儿子有哮喘，你这个当娘的会不知道？” 慕绾绾一句话。 瞬间让白颜汐面上血色全无。 低头，看到怀中身躯已经软趴趴的儿子。 白颜汐立马将儿子放在地上，磕头认错：“长公主，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我……” 谢无宴想起白颜汐面对自己质问她，为什么要伤害无婧。 她现在的神态，跟当时是一个样的。 自己真是被她蒙蔽太久了。 幸好。 自己幡然醒悟。 “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你说过的话？”谢无宴走上来，看向已经快要占满人的院中：“今天是谢家的大喜之日，里里外外都有很多宾客，如果有谁将今天此事加油添醋说出去，对绾绾造成多大的影响，你有考虑过后果吗？” “我……不是的，宴哥哥……” “南宫夫人，我不是你哥哥，我是谢无宴，是长公主的驸马，你可以喊我谢大将军，或者驸马。” 第757章 慕绾绾蹙眉。 是自己错觉吗？ 怎么听到谢无宴说到他是自己的驸马。 他口气，还挺骄傲的。 “既然是误会，那说开了就好，而且在场的宾客都是明眼人，不会出去乱说的。” 搅屎棍慕瑾曜又发言了。 “七哥，你说得倒轻巧，那我明天就出去传言你跟你表姐有一腿，你乐意吗？”慕瑾明不愧是无法无天的熊汉子，一句话说的慕瑾曜当场气红了脸。 “慕瑾明，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吗？她都已经嫁给别人了，还跟人生了儿子，你怎么还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往她身上凑，怪不得大家都说你都已经是王爷了，还没断奶呢。” “慕瑾明，是听谁说的，你才没断奶呢？” “我今年才六岁，我没断奶，不是很正常，不过我长大了，肯定跟你不一样，因为我不喜欢比自己年纪大，还生过孩子的老女人！” 慕绾绾突然觉得，父皇那天说的话。 真是对极了。 十弟虽然是个熊汉子。 但关键时刻，他这个无法无天的性格。 还真他娘地带劲又解气。 “你、慕瑾明，你再说，再说，本王撕烂你的嘴。”慕瑾曜气得脸都歪了。 “你最好现在撕，你不把我的嘴撕烂，我不光今天要说，等回了宫，我还要让宫里的人全都知道，你是个没、断、奶的小王八！” 慕瑾明说完，一个转身。 躲到谢无宴身后去了：“长姐夫，七哥要是打我，你帮我揍他！” “慕瑾明、你出来，你给本王……” “够了！” 慕绾绾一声怒吼，打断了慕瑾曜的话：“慕瑾曜，你这些年学的知识都学到肚子里，被狗吃了吗？父皇从小是怎么教导我们的？你在别人家中，对自己的弟弟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是他先骂本王的，皇长姐你怎么能不分是非地就责骂本王？”慕瑾曜面色发青，怒目圆睁，心里那团怒火快要冲破胸膛了。 “那七哥刚才一进来，也是不分是非地责怪皇长姐，现在想到自己委屈了，那刚刚干什么去了？”慕瑾明从谢无宴身后探出脑袋，还在继续地火上浇油。 “长公主，敬王殿下，你们不要再吵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说话间。 白颜汐已经跪下来，苍白的脸色还挂着泪痕：“是我是非不分，都是我的错，敬王殿下，您不要为了，跟长公主伤了和气呀。” 站在院门口的谢州，看着跪地的白颜汐。 总觉得，这个女的，不踏实。 刚好。 谢无婧正扶着母亲站在一旁，见谢州眉头紧缩的样子。 脚步微微往他身边挪了半分，小声跟他说道：“大伯，这个白颜汐，在哥没成亲之前，借着哥喜欢她的名义，把哥当仆人一般差遣，后来哥跟嫂嫂成婚了，她还不死心，动不动就来找哥。而且她心眼极多，怕被人发现，每次都用来见我的名义，跟哥来往，大伯，你一定要好好骂骂这个不检点的女人。” 第758章 “啥？” 谢州听得眉头都绿了：“这、这女的，还跟无宴有过这样的事情？” 谢母正好也在听着。 先前，自己是抱着一份幻想，觉得乖巧懂事的白颜汐很适合当儿媳妇。 但经过与长公主相处后。 再到今天，她亲眼所见，白颜汐仅用一句话，便让大家将矛头对准了长公主。 联想过往种种。 谢母惊出一身冷汗。 很多时候，白颜汐不就是在利用自己，达到欺压长公主的目的吗？ “无婧说的话，是真的。” 谢州一愣，扭头看着一脸愠怒的谢母：“二弟媳妇，那这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大伯，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无婧觉得大伯这人虽然学问不多，但他识大体，爱憎分明，不像柳翠香一家人，就想着怎么发财。 “这种不检点的东西，那放在老家，是要被浸猪笼的。” 谢州骨子里那身为谢家长子，要护着弟弟妹妹的使命感。 又跑出来了。 “无宴呐。” 谢州双手背后，缓缓走上来：“咱老谢家，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也没上过学堂，但我们的父亲，就是你爷爷教导我们，做人要有廉耻之心，若没了廉耻之心，那跟光着屁股没什么两样。” 谢州抬眸，视线落到慕绾绾面上：“长公主，无宴这孩子随他爹，别看长得好，但从小脑子就没好使过，他以前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跟你道个歉，你放心，你现在是无宴的媳妇，就是我老谢家的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管什么妖魔鬼怪，谁都不准欺负你，谁要是敢在你头上拉屎，我一粪锹拍死她！” “大伯，您的话，我都明白，不过……” “不过什么呀，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在我们老谢家大喜的日子，跑来捣乱，想干什么呀？”谢州一把打断谢无宴的话，低头看着跪在地上，已经完全懵圈的白颜汐，“我说，你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要是生个女娃娃，将来长大了，跟你一个，到处勾引男人，要被人戳断脊梁骨的。” “我、我没有，我勾引……” “那你说，这无宴当初都成亲了，你还来找他干嘛？你男人死了吗？任由你这么胡来？”谢州轻蔑一笑，“我要是你家男人，就应该把你卖掉窑子去。” “俺爹说的不错。” 谢玉富也从人群中站出来，他长得人高马大的，往那一站，很有威慑力：“你来喝喜酒，咱们欢迎，但你要是来捣乱，那就不行。” 慕绾绾没想到大伯与他大儿子，会站出来帮自己说话。 一时间。 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 外头传来晴鸢的声音：“世子妃到，世子妃到。” 她怕人听不见。 故意喊了两遍。 白颜汐一愣，立马看向慕绾绾：“长公主，是您通知了世子妃吗？您为什么要……” “白颜汐！” 南宫静从人群中，走出来一瞬间。 看到被白颜汐抱在怀中的鸣儿。 差点，忍不住上去，掐死她。 不过，她并未被怒火冲昏头脑。 这里，不是自家。 第759章 家丑一旦外扬，会给世子带来不好的影响。 疾步走到白颜汐面前。 伸手，便将她怀中的鸣儿给抢了出来，低头一瞧侄儿紧闭的双眼，青白的面容。 南宫静立马蹲下，将他放在地上：“鸣儿，鸣儿，我是大姑姑，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世子妃，你侄儿是犯了哮喘，本公主找南宫夫人来，是想问问她儿子平时是否经常有喘不上来气的现象，还有平时吃什么东西，或者用什么东西，稍有不慎都会引发哮喘的。” 白颜汐能调动大家的情绪。 慕绾绾自然也会，还要当着大家的面，撕下白颜汐虚伪的面具。 “结果，她一来，就指责本公主殴打她儿子，本公主让她把证据拿出来，她又拿不出来，被本公主揭穿后，就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求饶，白颜汐是你们南宫家儿媳妇，你作为南宫家长女，有资格更有权利教训她。” 原来，这就是长公主喊自己过来的理由。 南宫静提心吊胆了一路。 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惹到了长公主。 如今听到她这番话。 顿时，长舒一口气，面上带着几分感激地说道：“有劳长公主费心了。” “所以，南宫鸣可有什么过敏的食物或者东西吗？” 慕绾绾将目光落到白颜汐面上：“问你话呢，你不要告诉本公主，你作为孩子的母亲，都不知道你儿子有哮喘？” “我……” 白颜汐的确不知道，更别说，儿子吃什么东西过敏了。 “我想起来了。” 说话是南宫静：“先前鸣儿住在世子府的时候，我总是发现他不吃鸡蛋，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挑食，后来发现他吃了鸡蛋，身上就会长疹子。” 鸡蛋？ 刚把呦呦接回来之时。 呦呦吃了鸡蛋，也会全身起疹子。 后来经过调理后。 呦呦现在每天可以吃半个鸡蛋了。 “孩子小，对于食物的抵抗力，不像我们大人这般好，鸡蛋过敏一样，还有吗？” 慕绾绾缓缓走上前。 蹲下身，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 掰开南宫鸣的嘴巴，塞了进去。 “长公主，您给鸣儿吃了什么东西？” “抗过敏的药。” 慕绾绾抬头，微冷的眼神落到南宫静错愕的面上：“世子妃是不是要问，本公主怎么懂医？说来也巧，本公主偶然间认得一位悬壶济世的神医……” 南宫静面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的干干净净。 原来，昨日皇上宣自己与世子进宫。 说了很多，让人听不懂的话。 世子怕惹祸上身，一口咬定，自己跟甄衡没关系。 结果，皇上没说什么。 就让他俩走了。 “世子妃，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慕绾绾低头，看着地上的南宫鸣幽幽转醒，“好了，孩子醒了，正好本公主还背负着鞭打的罪名呢，让他自己说，本公主到底有没有打他？” “大、大姑姑？” 南宫鸣一脸茫然地坐起来，抬头一看。 怎么院中，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 第760章 “鸣儿……” 站在后方的白颜汐，见儿子醒来。 立马跑上去，将他紧紧揽在怀中：“你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娘，我、我没事。” 南宫鸣脖子缩了缩，怯生生地回道。 见到庭院内，站满了陌生人。 他害怕地躲进白颜汐怀中：“娘，我怎么了，为什么这里一下子有这么多人呀？” “鸣儿不怕，有娘在，娘会保护你的。” 慕绾绾翻了个白眼。 白颜汐这话，说的好像，自己跟大家，一块欺负他们母子似的。 “鸣儿。” 慕瑾曜一步走上来，蹲下身，看着南宫鸣问：“你先前不是跟你娘在一起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 南宫鸣一怔，目光带着丝丝胆怯。 “鸣儿，你放心大胆的说出来，有本王跟你大姑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慕瑾曜握上南宫鸣瘦弱的肩头，“还有你手臂腿上的鞭痕是怎么形成的，到底是谁打的你，你都说出来。” “没人打我，是我……我不小心的。” “鞭痕？” 南宫静眉头一皱，伸手就将侄儿的衣袖撩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条交错青青紫紫的鞭痕。 “谁干的，到底是谁这么歹毒？” 南宫静瞬间暴怒，她自然是不信长公主会打鸣儿。 所以…… “啪。” 南宫静一个利落的巴掌扇在白颜汐面上。 “南宫静，你干什么？” 慕瑾曜看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的白颜汐，连忙过去搀扶她：“没事吧？” “我没事。” 白颜汐强行将眼泪憋回去。 轻轻推开扶着自己的慕瑾曜。 跪在南宫静面前：“世子妃，我知道您一直觉得是我没有照顾好小侯爷父子，可我已经用尽了全力，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您满意。” 白颜汐演技好，甩锅技术也是一流。 短短一句话。 就把责任全都甩给了南宫静。 自己倒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大姑姑，不要打娘，不要打娘，真的是我不小心撞到的。” 南宫鸣一边哭，一边跪着给南宫静磕头：“大姑姑，您不要生气，鸣儿以后会听话的，鸣儿绝对不会惹是生非的。” 四岁的孩子，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探索之时。 南宫鸣却要被迫承受大人之间的恩怨。 看着他单薄的身躯，哭到沙哑的嗓音。 明明已经很虚弱了，却还在不停地卑微地磕头认下不属于他的错误。 再看看无动于衷的白颜汐。 慕绾绾心里的一团火，瞬间被点燃了：“想要知道南宫鸣身上的伤到底是谁所为，只要找南宫府上的下人过来问问便是。” 有道理。 南宫静眼睛一亮：“来人，现在就去……” “大姑姑，不要派人去啊。”南宫鸣一把抓住南宫静的手，苦苦哀求，“我真的没事。” “哦，本公主想起来了，南宫鸣你好像还不知道，刚刚就在你昏迷的时候，本公主想救你来着，结果娘一进来，就一口咬定你身上的鞭伤是本公主打的，你自己说，本公主可有动你一下？”慕绾绾俯身，黝黑的眼神盯着南宫鸣惨白的脸，“你可想好了再说。” 第761章 南宫鸣张了张，一脸木讷地看向娘。 娘为什么要诬陷长公主啊？ 自己要是不承认，那娘不就危险了。 可要是自己承认，那不就等于说了违心话吗？ 一时间。 南宫鸣心中纠结的一塌糊涂。 大脑一片空白。 嘴里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鸣儿，你不要怕，大胆地说出来，有大姑姑在，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其实，南宫静已经猜到侄儿身上的鞭伤一定是白颜汐干的。 这个恶毒的女人，不光给弟弟下毒。 现在还要伤害，弟弟唯一的骨肉。 南宫静心中，升起一股杀意。 “是、是我不听话……” 南宫鸣知道，自己说了实话，回去后，肯定会被娘打死的。 可他不想长公主被冤枉。 最重要，她的怀抱，真的很温暖。 让自己，有了短暂的幸福感。 “是我不听话，所以娘才打我的，所以不是娘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南宫鸣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南宫静愤怒的眼神，央求着，“是我要求娘用鞭子抽的，这样我才会长记性，我才会不犯错误。” 南宫静听得心里又气又痛。 一个四岁的孩子，被打成这个样子。 却还在维护打他的人。 “既然如此，白颜汐，你又为何要冤枉本公主呢？” 慕绾绾半眯的眼眸里划过一丝讥诮，落到白颜汐苍白的面上：“你以为本公主还会像从前那般，被你耍得团团转吗？” “不是的，我……我……” 白颜汐词穷了。 压根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皇长姐，那你现在不是没事嘛，再说了，她也是紧张自己的儿子，关心则乱。” “慕瑾曜，你要是不想被本公主掌嘴，就闭上你这张臭嘴。”慕绾绾扭头，眼眸骤冷，目光如刀锥投向慕瑾曜，恨不得将他这张嘴，一刀一刀给切下来。 “皇长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瑾曜这个傻缺，还在不停地叨叨。 谢无宴都被他蠢到了。 往前。 弯腰，将慕瑾曜拉了起来，拽住：“敬王，如果我捅了你一刀，然后跟你说，对不起是我捅错人了，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不跟我计较吗？” “本……” 慕瑾曜被问懵了。 “这是绾绾跟白颜汐之间的事情，敬王你没有权力插手，更没权利管。” 这话。 也是谢无宴说给自己听的。 白颜汐却听得心生绝望。 宴哥哥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跟自己划清界限？ 那自己，这些年，对他关心照顾，算什么？ 算笑话吗？ 白颜汐凄惨一笑，仿佛在一瞬间，失去所有的抵抗。 抬头，视线落到谢无宴面上，话却在跟慕绾绾说：“我无从辩解，反正你们一致认为，我就是一个恶毒的女人，长公主您是要杀还是要剐，我都不会反抗一下的。” 说完。 她便闭上眼。 一副，任由你处理的样子。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慕绾绾哼笑一声，“风影，去拿鞭子来！” 第762章 白颜汐心里一颤。 她的本意，是想用自己的顺从。 来得到长公主的谅解。 再说，今天是谢家大喜的日子，慕绾绾怎么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鞭打自己。 “长公主，鞭子来了。” 不到三分钟。 风影就将一条两指粗的马鞭，双手呈上来。 从事发到现在，一直在门口看着的谢玉轩。 压着的火气，终于喷涌出来。 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 就算要教训人，那也要等过了吉时再说。 本以为长公主是个懂分寸之人。 现在看来，那些关于她不好的传言，都是真的。 谢玉轩一瞬间，对慕绾绾失去所有好感。 “长公主……” 谢玉轩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正要拿马鞭的慕绾绾拱手道：“既然是个误会，说开就好，敬王与南宫夫人今天能来府上喝杯喜酒，是我的荣幸，还望您看在我的面上，看在谢家的面上，饶了南宫夫人这一回吧。” 别以为谢玉轩是好心。 他只不过，不想落人口舌罢了。 最重要，他现在在翰林院当差，一定要树立自己品德兼优，心善仁慈的一面。 “玉轩，你胡说什么呢？” 慕绾绾还未开口呢，谢州一个上前，将谢玉轩给拽了回来：“她南宫夫人是什么身份？能跟金枝玉叶的长公主相提并论吗？再说了，长公主现在还是无宴的媳妇，那就是我们谢家的一份子，欺负长公主那就是在欺负我们谢家，你作为谢家人不帮长公主就算了，怎么还帮着外人呢？你脑子是被屎糊住了吗？净说一些胡话。” “大伯，我……” 谢玉轩面皮抽了抽，大伯永远是这样，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早知道你娘把你教成这样，当初我就应该把你抱回去养。”谢州越想越后悔，好在无宴有出息，他心里多少安慰点。 “啪。” 慕绾绾拿起马鞭，狠狠往地上一甩。 鞭子擦过地面的声响。 惊得白颜汐瑟瑟发抖。 “长公主，我知道错了，求求您，放我一马吧。” “皇长姐，她都知道错了，都给你道歉了，你就不能仁慈一回吗？” 仁慈？ 慕绾绾冷笑连连，泛着冷意的眼眸落到白颜汐面上：“白颜汐，你说，我这一鞭要是打下去，你的无宴哥哥，会阻止本公主吗？” 白颜汐害怕地摇摇头：“长公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慕绾绾完全不想听她废话。 举起右手。 就要将鞭子挥下。 “长公主，求求您，不要打我娘。” 情急之下。 是南宫鸣一把扑上来，抱住了白颜汐：“一切的罪过，都由我来承担，跟我娘没有任何关系。” 在场无一被护母心切的南宫鸣所感动。 甚至有几个女眷，低头抹起眼泪来。 “鸣儿，是娘对不起你，娘不应该打你的。”白颜汐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娘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娘都不会再打你的，我们要好好的，守着你爹，等着他醒来。” “长公主，您是千金之躯，不必亲自动手，还是让我来吧。” 第763章 如果白颜汐当场认错，接受惩罚。 南宫静就只想着把弟弟跟鸣儿接走。 可当听到白颜汐跟鸣儿说的那句话。 心里对白颜汐的怨恨，瞬间爆发了。 白颜汐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还想要通过柔弱的外在，达到大家同情的目的。 此等心机。 天地难容。 慕绾绾微凉的眸子落到南宫愠怒的面上：“世子妃，你确定？” “是。” 南宫静点点头，走到慕绾绾面前，行礼道：“您有一句话说对了，白颜汐是南宫家的媳妇，我作为小璟的姐姐，自然是有资格教训她的，刚好今天有那么多人在，我也有说理的地方。” “好，既然世子妃如此大义，那本公主就成全你。” 慕绾绾利索地将马鞭递给南宫静：“请。” “多谢长公主成全。” 南宫静抬手，接过马鞭，转身看向白颜汐：“红芙，把鸣儿拉开。” “是。” “大姑姑，不要啊，不要打娘，不要打娘，鸣儿给您磕头了，求求您，不要打娘。”南宫鸣一边哭一边往地上磕头。 卑微的一幕。 看着南宫静越发对白颜汐心生恨意。 “啪。” 右手一甩。 鞭子落到白颜汐右臂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 “这一鞭，是教训你，没有当好南宫媳妇。” “啪。” 又是一鞭。 白颜汐左臂也出现了血痕。 “第二鞭，是惩戒你，身为南宫主母，没有照顾好丈夫，更没有教育好鸣儿。” “啪。” 第三鞭，落到了白颜汐后背上。 白颜汐哇地一声，嘴里喷出一口血来，倒地不起。 “第三鞭，是告诫你，若日后再犯，定要你的命。” 说完。 南宫静便将鞭子往地上一扔。 快速走到鸣儿跟前，不顾他的哭喊，抱起他，就往院门口走。 “世子妃，求求您，把鸣儿留下，求求您……” 白颜汐嘴角蜿蜒着鲜血，她却顾不上，狼狈地往前爬去：“世子妃，求求您，我什么都不要，可您不要带走鸣儿，鸣儿是我的命啊……” “你既然知道南宫鸣是你的命，那你为何还要用鞭子抽他？” 慕绾绾哼笑一声，无情戳破白颜汐的谎言：“难不成，你知道要来喝喜酒，所以把你儿子打了一顿，以此来陷害本公主，不管到最后事情是不是本公主做的，只要能把本公主的名声搞臭，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慕绾绾缓缓蹲下身，一把抬起白颜汐的下巴，眯眼道：“不得不说，你这张脸，的确有我见犹怜，谁看了，都会心生怜爱，你说本公主要是在你漂亮的小脸蛋上划上一道，你还能勾引男人吗？” “不，长公主，我已经接受了惩罚，我知道错了。” “想要本公主不划破你的脸，那你就要跟本公主说实话，你当初为什么要勾引驸马？” 白颜汐一愣。 抬头，木讷地看着慕绾绾。 她这是在做什么？ 是要当众逼迫自己承认吗？ “不说话，就是默认？” 第764章 “我……” 白颜汐张了张嘴，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站在慕绾绾身后的谢无宴面上。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 慕绾绾扭头，看向谢无宴：“心疼吗？” 谢无宴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 绾绾这是？ 吃醋了？ 原本担心她的心，一下子被喜悦代替。 谢无宴忙回神，对着慕绾绾点头：“嗯，心疼的，心疼你。” 慕绾绾在谢无宴点头之时，就做好准备，骂他狗血淋头。 也让谢家人看看。 谢无宴到底是什么货色。 结果，他说，心疼自己？ 什么鬼？ “绾绾……” 谢无宴先把女儿放了下来，再走到慕绾绾身前，蹲下。 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将慕绾绾手指上沾染到的鲜血，一点点擦干净：“你什么都好，就是记性不好。” “你放屁，你才记性不好。”慕绾绾瞪他，想吵架是不是，她奉陪。 “你是长公主，这种惩罚人的事情，你动动口，就有人帮你解决，你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呢。”看到慕绾绾的手指变干净了，谢无宴才满意地握住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顺带弯腰帮她抚平了下衣摆。 这一举动。 落到白颜汐眼中。 那冲击力，像是挨了一百鞭。 胸口的血液瞬间翻滚起来。 “谢无宴，你没事吧？” 他的反应跟慕绾绾预设的不一样：“白颜汐，她可是你的白月光，本公主现在要刮花她的脸，你不应该是生气吗？或者跟本公主吵架？” “什么白月光，我只知道，你是慕绾绾是我妻子。”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 但足以让站在周围的人，听个清楚。 慕瑾曜眉头紧蹙。 这两人真是不知羞耻。 当着大家的面，居然在调情。 “我……你……” 谢无宴干嘛突然当众说这话，难道这是他的策略？ “谢……” “白颜汐……” 慕绾绾刚想开口，谢无宴便低头看着卧在地上满身狼狈的白颜汐身上。 他的眸子，好冷，带着凌厉的光。 瞧的，白颜汐的血液，一点点凝固起来。 “我会命人将你做过所有事情整理在册，再差人送往白府。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我相信有令尊教导你，你定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不，宴哥哥，不要，不要告诉我父亲。” 白颜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跟父亲叫板。 最重要，她的父亲，极其看重颜面。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做了那么多的错事。 她不死，也要被父亲扒掉一层皮。 慕绾绾暗暗咋舌。 她可是知道白颜汐跟她父亲关系紧张。 谢无宴要是把册子送到白颜汐父亲手上，等于把白颜汐往虎口送啊。 “敬王殿下。” 跟白颜汐说完，谢无宴淡漠的目光又落到慕瑾曜面上：“您入军营的试炼马上就要开始了，您拼命维护白颜汐，肯定是知道我先前跟她关系不错，想借着她，入我军营试炼。” “那不妨，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我已有妻女，白颜汐也嫁人生子，过去种种如烟消云散，她是没法左右我的决定。您还是趁早死心，到时候兵部会安排好您的试炼，敬王殿下早做准备便是。” 第765章 他这话，不就是在说。 他现在跟白颜汐没半毛钱关系。 别指望她来当说客。 慕瑾曜的脸，瞬间就绿了。 “哦，原来是七哥是为了自己啊，我说，他怎么好端端对一个老女人这么感兴趣。”慕瑾明又开始添油加醋了，满是同情的目光落到白颜汐面上，“你明明就是有丈夫的人，怎么不靠丈夫，就想着靠别的男人呢？是不是你娘就是这样，我母亲说了，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没有，我不是……我把宴哥哥当亲哥哥一样看待。” “到底是亲哥哥，还是情哥哥，具体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慕瑾明哼笑一声，走到慕绾绾面前安慰她，“皇长姐，咱不生气，有十弟在，十弟帮您打妖怪。” “还有我们。” 呦呦跟慕瑾炽快速站到慕绾绾跟前。 “白颜汐，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破坏我爹娘的关系，我就找人拆了南宫府。” 不愧是慕绾绾养出来的女儿。 也喜欢拆家。 白颜汐已经说不一个字来。 她，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 “哎呦，南宫夫人，怎么是这个德行？” “是啊，我以前还觉得她挺会来事的，结果心眼也太坏了。” “还好，长公主大度，要换做是我的话，我早跟她拼了。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她好过。” 客人幸灾乐祸的话，嘲笑的声音。 都让白颜汐无地自容。 她咬着牙，双手撑着地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内心的骄傲，支撑着她，颇为礼节地朝着慕绾绾盈盈一拜：“颜汐犯下的过错，颜汐愿意承担，如果哪天长公主要我的命，颜汐随时恭候大驾。” 说完。 她不舍似的，抬头看了一眼谢无宴。 但他压根就没看自己。 正低头，跟他女儿，在说话。 没关系。 忽视就忽视吧。 今天，她身上承受的一切。 他日。 谢无宴，一定会百倍还给自己的。 宴哥哥，我们来日方长。 “白颜汐。” 看着白颜汐转身，步履踉跄地往前走，慕瑾曜立马上来扶住她。 她的脸，是苍白的。 她的眼，却是平静的。 看不到任何一点悲伤。 在被百般羞辱之后，她居然还能保持这般平和。 慕瑾曜对她心生佩服。 同时，低头小声道：“不要怕，有本王在，今天你受到的一切，本王会帮你讨回来的。” 白颜汐对着慕瑾曜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而后，晕倒在他肩头。 “好了，大家都回前院吧，吉时马上就到了。” 两人一走。 院中又恢复了平静。 谢州等人，开始疏散宾客。 “无宴呐，你先留下来，好好陪陪长公主，反正玉轩去接新娘再回来拜堂，还有一些时间呢。”谢州将谢无宴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你先服个软，不要跟她对着干，等她气消了，再跟她说，这夫妻啊，就没有隔夜仇。” “多谢大伯指点，我明白的。” “好了，去吧，去吧，好好跟长公主说，千万意气用事啊。”谢州真是为二弟一家操碎了心。 第766章 “来来，呦呦，两位小皇子，跟大爷爷走，大爷爷带你们去吃好吃的。”谢州笑呵呵招呼儿媳妇，将三个孩子也一块带走了。 小小的院中。 一下子安静下来。 就剩下慕绾绾跟谢无宴大眼瞪小眼。 谢无宴转身，面对慕绾绾之时。 吓了她一大跳。 “谢无宴，你、你想干什么？” “绾绾，我只是转个身，没想着干什么。” 谢无宴面露委屈，瞅着满脸对自己警惕的慕绾绾，低头苦笑：“看来，你还是不信我，还是觉得我跟白颜汐私下有来往。” “本公主说过，你跟她来往，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本公主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的人，问她有没有勾引我？” 谢无宴一步往前，见慕绾绾脚步后退。 长臂一揽。 将她抱个满怀。 她好似又瘦了。 盈盈纤腰，一只手，就能搂住。 “谢无宴，放、放手。” 慕绾绾双手抵在谢无宴胸前，眼中带着一团怒火：“你又想占本公主便宜是不是？”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凭什么？” “凭我先问的。” 这人…… 慕绾绾咬牙，看着谢无宴眼中的狡黠，真的很想一拳锤爆他的脑袋。 “其实，听到你这么问她，我其实还挺高兴的。” “什么？” 慕绾绾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满眼疑惑地看着谢无宴：“你不应该是生气吗？而且本公主当着那么多面，说你们私下有来往，你不应该是坚决否认，或者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保护你的白月光吗？” “你就这么希望我保护她吗？” 慕绾绾努嘴：“你这是第二个问题，你先回答我上一个问你的问题，本公主再回答。” “上一个问题？” 谢无宴认真想了一下：“什么问题来着？” “本公主说，你是不是想占本公主的便宜？”慕绾绾从牙缝里挤出来字，以前觉得谢无宴就是个直肠子的大渣男，现在他心眼怎么那么多？他是去哪里进修了吗？ “哦。” 谢无宴点了下头。 倏地一下，凑到慕绾绾面前：“我是想占你便宜来着。” “你说什么，你再说……” 慕绾绾抬头见，谢无宴的唇已经落了下来。 满口，都是他灼热的气息。 “谢……” 张口间。 却更加方便他的乘虚而入，尽情地索取她的甜美。 “唔，谢无宴，你放开，放开我……” 这次吻。 比上两次，来的更为热烈。 作为感情小白的慕绾绾，哪里招架的住。 两人推搡间。 谢无宴抱着慕绾绾转了个圈，将她置于墙上，自己用双臂锁住她的身躯。 再次吻了上去。 这狗男人，怎么那么会亲？ 他是不是私下练习过？ 他的唇柔软而炙热，他的气息温热地洒在脖颈处，他的手掐着自己的腰。 缺氧的感觉，渐渐上来了。 慕绾绾浑身一颤，才发现，自己居然在笨拙地回应他。 第767章 这不行。 她一甩脑袋，用尽全力将他推开。 “谢无宴，你……” 高举的右手，对上他猩红的眼，颤了颤，最终还是没能落到他面上。 “绾绾，你刚刚分明是在享受……” 谢无宴丝毫没有生气慕绾绾把自己推开。 哪怕，挨她一巴掌也值得。 “你再说！” 慕绾绾气得恨不得将谢无宴的脑袋给卸下来，但她知道，两人力量悬殊，跟他硬来，并未能赢他。 看着双唇红肿，明显要被自己气哭的慕绾绾。 谢无宴连忙收回刚才玩笑样，继续道：“我现在回答你第二个问题。” 慕绾绾抬手正在擦嘴，冷不丁听到他的话，满脸愤怒地瞪他：“你说，本公主倒要看看，你狗嘴里吐不吐得出象牙。” “其实你应该记得，曾经有很多次，你跟白颜汐对峙之时，我总是无条件地选择相信她，帮着她来对付你，可以说，那个时候，我对她是百般信任，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她看，到底是不是红色的。” 谢无宴深吸一口气，踏步再次走向慕绾绾，凝视着她警惕的眼眸：“可就在今天，以前的那一幕重演了，我震惊地发现，我一直在被她利用，她利用我对她的信任，对她的爱慕，一次次来满足她的私欲。你跟她对峙之时，她有不下五次，用眼神向我求救，我避开了，她便看向敬王，可见，我不是她的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没了我，她照样有替代人选。” 他的语气，听起来好悲伤。 仿佛失恋的一般。 慕绾绾努嘴：“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到今天才看清白颜汐的为人？先前你对她还是抱着一丝期待的？” 谢无宴摇头：“没有，从无婧那事以后，我就对她没了好感，只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觉得自己那么聪明，怎么会被女人耍得团团转？我还绞尽脑汁，挖空心思，想博得她一笑，我觉得像个笑话。” “而你，从骂我第一句第一句话开始，很难听，但我不得不承认，在你骂我的话中，我渐渐找回了自我，我甚至觉得，作为一个人，我不可能做到所有人满意，有人喜欢我，就会有人讨厌我。” 他这个反省，倒是挺深刻的。 慕绾绾面上渐渐缓和下来：“所以呢？” “所以，我其实很羡慕你，你从未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把自身困住了，我觉得我以后要向你学习。” 谢无宴低头，伸手慢慢触碰到慕绾绾的手，见她没移开，大胆地牵上她的手：“绾绾，你很凶，但你骂我每一句，我都听进去了，今天亲上你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心里，不知不觉有了你的身影。” 慕绾绾一愣。 下一秒。 两眼瞪大。 他是在干嘛？ 跟自己表、表白吗？ 谢无宴看到慕绾绾一副被自己吓到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不相信自己说的。 “我不是要你对我表态，但我想把我内心想了很久的话，告诉你。” 谢无宴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慕绾绾：“慕绾绾，我谢无宴，真的喜欢上你了。” 第768章 “不是，谢无宴，从我们成亲到现在，我就跟你闹，从未给过你好脸色看，还逼迫你签订你根本就不愿意签订的协议，动不动就把你骂的狗血淋头，无地自容，你到底……”慕绾绾都真要怀疑谢无宴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了，“你该不会觉得本公主让你体会到了难以言喻的母、母爱？” 原本表白的谢无宴，心里已经做到被慕绾绾痛骂，或者拒绝的准备。 但听到她最后一句话。 还是绷不住了。 嘴角抽抽道：“绾绾，我有母亲……” “我的意思是，我跟你想象中的母亲，很像，你看啊，我基本上就没有做过讨好你的事情啊，都是跟你对着干，要么抢你功劳，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慕绾绾都被谢无宴搞得哭笑不得了，“难道你是为了呦呦，所以给自己洗脑？要让呦呦有个完整的家。” “不是。” 谢无宴胸口一闷。 绾绾的话，一听就不明白自己喜欢她什么。 这比，她拒绝自己，还要令谢无宴难受。 “那到底是……” 慕绾绾瞅着谢无宴，头一次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么骂他了。 “我想象中的妻子，不是在与我成婚后，待在家中替我相夫教子，我更希望她能鞭策我，在我做出错误决定之时，能够及时纠正我，而你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自然而然的，你走近我的心里。”谢无宴低头，大拇指轻轻抚摸着慕绾绾细腻的手背，“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趁我脸皮还厚的时候，一块问了，我都回答你。” 他这样。 让自己怎么问啊。 还有，他的大拇指，能不能不要在自己手臂上绕圈圈了。 “即、即便你表白又如何，本公主身上的蛊毒，失去的孩子，你能弥补吗？” 谢无宴摇头，诚实地回道：“不能。本来我也准备把这些话藏在心里，不让你知道，但今天一事，让我内心更加明白，自己对你心意，即便会被你讨厌痛骂，我还是决定说出来，该受的惩罚，我一样都不会逃避的。” “你、你这算盘，还真是打得真好，不管本公主是拒绝，还是同意，对你而言，压根就没什么损失。” “谁说我没损失的。” “有损失是本公主。”慕绾绾气得指着自己的唇道，“你看看亲的，都肿了，等下你让本公主怎么见人？你就、就不能克制一点吗？” 谢无宴瞅了一眼慕绾绾红肿的唇。 眼中流露几分懊恼：“我只想着，以后可能不能再亲你了，所以就……再说了，你刚刚回应我了，我一时就……” “你还说。” 慕绾绾都要被他气哭了：“你都亲的本公主缺氧了，本公主不张嘴，那能呼吸吗？” 谢无宴鼻子皱了下，轻轻道：“呼吸，不应该是用鼻子吗？” 慕绾绾：“……” “谢无宴，你讨厌！” 慕绾绾眼眶一热，狠狠将谢无宴推开，转身就走：“不要跟着本公主，不然本公主打断你的腿。” “好啊，需要我给你递棍子吗？” 慕绾绾看着屁颠颠跟上的谢无宴，嘴里憋了半天，憋出四个字：“不知廉耻。” 第769章 “嗯，我是挺不知廉耻的，但就对绾绾一人。” 谢无宴往日满是杀气的眼眸，此刻透露出一抹清澈的愚蠢：“绾绾，还需要刀棍子吗？一根够不够，不够的话，再加一根？” 慕绾绾再三告诫自己，不要跟傻子讲道理。 默念三遍后。 快速往前院走。 谢无宴就跟个小厮似的，一直跟着慕绾绾身边。 慕绾绾怎么甩，都甩不掉他。 最后，只能放弃。 任由他跟着。 前院。 谢玉轩已经带着迎亲队，前往殷家，接新娘子去了。 “长公主。” 晴鸢从人群中走到慕绾绾跟前，抬头见，一愣：“长公主，您嘴怎么了？” 慕绾绾听得心里又来气了，磨磨牙道：“被狗咬的。” “啊？被狗咬的，那是不是要上药啊？” “你先别管了，香巧呢，她在哪里？” “奴婢去看过了，她就在喜房中，不过她可惨了，身边也没有喜娘给她打扮，身上的喜服也是皱皱巴巴的，奴婢实在看下去，就给她打扮了一下，而且……”晴鸢看了四周，凑近长公主身边低头小声道，“奴婢看她肚子有点大，而且动不动就呕吐，脾气也很暴躁，她该不会是有了身孕吧？” 晴鸢跟着长公主，耳濡目染。 渐渐也能看懂一点。 “身孕？” 慕绾绾蹙眉：“今天是他们大喜之日，谢玉轩今晚住在谁屋，至关重要，如果让柳翠香知道香巧怀孕了，那她肯定会让儿子去殷若嫣的房间，那香巧以后在柳府的处境就难了。” “估计是这样，香巧才一直忍着。” “这样，你再去香巧房中一趟，然后把这个给她。”慕绾绾从腰间掏出一粒药丸递给她，“吃下后，可预防妊娠反应，只要撑过今天就行。”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天色渐暗。 柳府门口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坐在房中的谢玉柔不由紧张起来，看样子是豫王的迎亲队来了。 结果就听到外头有人喊。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谢玉柔眉头一皱，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锦月：“你到大门口看看，再问问豫王的迎亲队还有多久能到？” 要是等到谢玉轩拜了堂。 豫王还没来把自己接走。 那多丢人啊。 “是，奴婢这就去，二小姐，您不要着急，您跟豫王的婚事乃是皇上赐婚，哪怕真晚了，也改变不了您是豫王侧妃的事实，您就安心等着到豫王府享福去吧。” 聪明的锦月在跟谢玉柔相处多日后。 已经成功地将她拿捏住了。 “就你嘴甜。” 谢玉柔面带含羞：“快去吧。” “哎。” 锦月点点头，快步跑到门口。 说来也巧。 刚好，豫王的迎亲队，跟谢玉轩的迎亲队，同时来了。 “二小姐，二小姐，豫王来了，他来接您了。”锦月连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谢玉柔，再给她最后检查一下妆容后，才把红盖头给她戴上。 第770章 迎亲队同时抵达，就会有一个问题。 是先送女儿上花轿？ 还是先给儿子拜堂？ 如果先送女儿上花轿，就会错过儿子拜堂吉时。 如果先让儿子拜堂，女儿就没办法准时抵达豫王府，也会错过吉时。 而且按照习俗。 新娘子出嫁，是要家中兄弟，背着她出门的。 一时间。 柳翠香犯难了。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先上花轿。” 谢玉柔坐在房中，若不是喜娘一直按着她的手。 她真的忍不住，自己把红盖头给掀开了：“娘，什么事情，我都能忍，唯独这一件不行。” “这……” 就在柳翠香犯难之时。 身穿大红喜服，头戴玉冠的谢玉轩走了进来：“娘，您在这里做什么？大家都到了，就等着您过去，准备拜堂呢。” “玉轩，要不这样，你先背玉柔上花轿，反正拜堂也不差那么一会儿。” “娘，您在说什么呢？皇后娘娘知道我今天娶亲，特意从宫中派了人过来，要是耽误了是时辰，我跟您都担待不起，再说了，让玉柔等一会儿怎么了？” “谢玉轩，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玉柔怒了，一把掀开红盖头，指着谢玉轩的鼻子就骂：“就你娶媳妇重要，那我嫁入豫王府就不重要吗？你就让豫王干等在外头吗？我今天把我话放在这里，要不让我先上花轿，你就休想拜堂。” “谢玉柔，你平时任性也就罢了，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家里还来了那么多客人，你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弄得我上不了台，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啊，你还想收拾我？” 谢玉柔要被谢玉轩气笑了，挺着脖子一个劲地往他面上凑：“来啊，来啊，有种就往我面上打，你要是耽误我上花轿，我就让你下不来台。” “哎呦，你们都别吵了，好端端地，这……” 柳翠香都要哭了。 明明今天是自家的大喜事。 怎么就…… “谢玉柔，你不要太过分。” “到底是谁过分。”谢玉柔不甘示弱，往椅子上一坐，“要么现在送我上花轿，要么我跟你来个鱼死网破。” 谢玉轩跟妹妹从小一起长大。 是知道她一旦较真，还真会跟自己拼个鱼死网破。 但今天，对自己而言，太重要了。 于是。 他转身，拉着母亲就走。 “谢玉轩，你干什么，你放开母亲。” 看出谢玉轩意图的谢玉柔立马站起来，用身躯抵住门口。 不让母子俩出去。 “谢玉轩，你今天要是敢带走母亲，我现在就去把喜堂给拆了。” “你敢！” 一旁的喜娘急死了：“我说，两位能不能都冷静一下，再闹下去，真要赶不上上花轿的时辰了，皇室娶亲，要是耽误了时辰，大家都要跟着掉脑袋。” “谢玉轩听到了吗？我是嫁进皇室，比你娶什么皇后的侄女，有面子多了，你要么现在就背着我上花轿，要么今儿谁都别想出这个门，反正要死一起死！” “你、你真是疯了。” 第771章 “吵什么呢？” 屋内的人，齐刷刷回头。 就看到长公主阴着一张脸缓缓走来：“谢玉轩，你怎么回事，都快要到拜堂的时辰了，你就让一群客人干等吗。” “长公主，您来的正好。” 谢玉轩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玉柔非要我先送她上花轿，才让我去拜堂，可这一送花轿，就会耽误了时辰，我说让玉柔看完我拜堂，我再送她上花轿，她就是不肯。” 慕绾绾听懂了。 就是兄妹两人，都要争个头呗。 “谢玉柔又不是只有一个哥哥，让大伯儿子背着上花轿也是一样的。” “我才不要他背呢，他一个土汉子，身上臭死了。”谢玉柔满脸嫌弃。 “谢玉柔，你才在京城过了几天的好日子，就开始嫌弃跟着你从小一块长大的堂哥？”慕绾绾满脸讥讽，“要不是看在母亲的面上，你以为你能嫁进豫王府？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你！” “怎么，你还没跟豫王拜堂呢，就敢给本公主甩脸子？”慕绾绾哼笑一声，扬眉道，“谢玉柔，即便你嫁给你豫王，你见到本公主，照样要规规矩矩地行礼，而且你是侧妃，不能正妃一样，喊本公主一句皇长姐，你只能恭恭敬敬地喊本公主一声，长公主吉祥。” 谢玉柔气得面色铁青。 长公主了不起啊。 等着瞧吧。 总有一天，她一定要比慕绾绾厉害。 让她给自己行礼。 “晴鸢，让玉富哥过来。” “是。” 没会儿。 谢玉富就匆匆赶来了：“玉轩，你到底好了没有，客人们都等着不耐烦了。” “玉富哥，你背着谢玉柔上花轿吧，谢玉轩你赶紧带着你娘，回前院去。” 别以为慕绾绾是在帮谢玉轩。 其实，就是想让兄妹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我不要他背。” 谢玉柔往屋内走了一步，一脸嫌弃道：“他又不是我亲哥，哪有资格背我上花轿。” “玉柔，小祖宗，算娘求你了，你就让你玉富哥背着你上花轿吧，这里里外外都是亲戚，你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柳翠香都要哭了，这女儿，关键时刻，脾气也太犟了。 “我说了，如果今天不是谢玉轩不先背着我上花轿，那他也别想拜堂成亲。”谢玉柔走到一脸愠怒的谢玉轩面前，“谢玉轩，我今天就跟你较真上了。” “谢、玉、柔！” “怎么？你还想打我？” 谢玉柔看着谢玉轩扬起的右手，怒目圆睁：“豫王就在前院，您要是敢打，我现在就去告诉他。” 这两兄妹，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顽固。 “既然，你们两人谁都不服谁，那这样本公主给你们出个主意。” “什么主意？” “你们在柳家一块拜堂。”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喊出来：“那怎么行？”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慕绾绾怒了，“成亲是关乎两家的事情，你们要是让皇家丢脸，本公主现在就找人把你俩关起来，还拜什么堂。” 第772章 “不行！” 这会儿，兄妹俩倒是一个鼻孔出气了。 “此事，也要豫王同意才是，我是嫁进豫王府的，在家里拜堂算怎么回事？”谢玉柔心生委屈，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了，最后忍不住哭了起来。 “哎呦，大喜的日子，新娘子是不能哭的。”喜娘连忙掏出帕子给谢玉柔擦眼泪，“不如这样吧，让我背着新娘子上花轿，以前新娘子若是家里没兄弟的，都由喜娘背出去的。” “这样也行。”慕绾绾点头，看向抽泣的谢玉柔，“你要是再不同意，本公主就让豫王走了，反正他今天还娶一个媳妇呢，没你也一样。” “不，我同意便是，不过，我就要先出门，还要娘看着我上花轿，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不出去。” “你这孩子，怎么就……” 柳翠香还等着接受新媳的拜见呢。 “我就要。” 谢玉柔很是坚持。 但就是这样的坚持。 彻底激怒了谢玉轩。 他像一只狂怒的狮子，突然拽上谢玉柔的手臂，就往门外拖。 “谢玉轩，你干什么，你放开我。”谢玉柔慌了，她从未见过哥哥这般生气的模样。 “你不是想让我送你上花轿吗？那我现在就送你上去，让大家看看，你是什么德行。”谢玉轩阴沉着一张脸，仿佛把妹妹当成物品一样，毫无感情地往外头拖去。 “谢玉轩，你弄疼我了，你放开。”谢玉柔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被他拽脱臼了。 “哎呦，新娘子，连盖头都没盖呢。”喜娘急吼吼地拿着红盖头追了出去。 柳翠香愣一下。 一拍大腿，也冲了出去。 拉拉扯扯的两人，来到前院。 正等着谢玉轩拜堂的宾客们，看到互相拉扯的兄妹俩，尤其看到谢玉柔没盖着红盖头就出来了。 顿时，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谢州往院中一看。 当即，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你俩干啥呢？” “大伯，大伯，你快救，我哥疯了，我只是让他背着我上花轿，可他就是不肯，还硬要我等着他拜完堂，才肯送我。”又气又怕的谢玉柔早已哭的泪流满面，把画好的新娘妆都给哭画了。 “那让玉富送你不就行了，娶媳妇，自然是比嫁女儿更重要啊。” “什么重要不重要的，我就不是谢家人吗？当初要不是我先认识了豫王，他谢玉轩能娶上皇后侄女吗？不谢我就算了，还来跟我摆谱，有这样当哥哥的吗？”谢玉柔越想越委屈，原本抽泣瞬间变成了嚎啕大哭。 “哎呦，你说你……你……” 谢州要被谢玉柔给气死了。 谢家最风光的一天。 全被这丫头给毁了。 “玉柔？” 在门口左等右等，也不见谢玉柔出来的慕瑾安，一进门，就看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谢玉柔。 还哭的面上，一道白，一道黑。 眼中多少带着点嫌弃。 “这是怎么了？” “豫王……” 见慕瑾安一来，谢玉柔就如同有了主心骨，立马将自己的委屈说了出来。 慕瑾安听完后，眼神暗了暗，抬头看着站在人群中的谢无宴，还有不远处，正缓缓走来的皇长姐。 第773章 他低头一笑：“不就是个先后的问题，玉柔你又何必较真呢，让喜娘背着你出去便是了，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耽误时辰了。” “可是……” 慕瑾安面上笑容慢慢隐去：“玉柔，听话。” 谢玉柔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豫王的眼神，有点可怕。 就在这时。 喜娘刚好追上来，连忙将盖头给谢玉柔盖上，对着豫王连连鞠躬：“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背她上花轿吧。” “是，奴婢知道了。” 谢玉柔不再反抗，乖乖上了喜娘的背，被背出院外。 “谢玉轩，你作为玉柔的兄长，本来就应该迁就她一点，今日又是她大喜的日子，你背着她出门，又能怎么样？”慕瑾安本来就不满谢玉轩成了自己的下属，结果他脑子还不好使，非要跟谢玉柔争个高低，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豫王恕罪，我只是想着，不要让宾客久等了。” “哦？那你就愿意让本王久等？” “不是……” “行了，你的解释还是留着到翰林院再说吧。”慕瑾安对着慕绾绾拱拱手，“皇长姐，告辞了。” “恭送豫王。” 谢玉轩一脸担忧地看着慕瑾安离去的背影。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将来在翰林院，不好过了。 “玉轩，快进去拜堂吧。” 心急的柳翠香不等女儿的花轿出发，就拉着儿子往里头走：“耽误了时辰可不行。” 坐在花轿上的谢玉柔，掀开车帘子。 看着只有在放鞭炮的下人，却不见娘的踪影。 她面上的泪，就不停地滚落。 也好。 今天也算看清了，娘心里真正在乎的人，是哥。 怪不得，人家都说，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 从此以后，她谢玉柔就跟柳府再无瓜葛。 谢玉柔一边哭，一边将先前娘给她的平安结，丢了出去。 以后，她要把豫王府当成家。 要把豫王当成自己的亲人。 “一拜天地。” 柳家前厅。 谢玉轩站在中央，左右各一个媳妇。 开始拜天地。 刚才的插曲，并未影响谢玉轩的好心情。 他一想到，自己即将拥有两个美娇娘。 心里就控制不住地燃起喜悦之心。 “礼成。” “送入洞房。” 随着拜堂仪式结束。 香巧与殷若嫣也正式成为了谢家人。 就在这时。 外头传来小厮的声音：“圣旨到！” 圣旨？ 众人没想到，皇上还会来送圣旨。 于是赶紧走出去。 纷纷跪地，听从太监宣读圣旨。 “奉天……” 真没想到，自己成亲当日，还能接到皇上的旨意。 心里正得意的谢玉轩，听着听着，面上的笑容就没了。 “谢大人，请接旨。” 谢玉轩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太监：“公公，圣旨上说，让香巧与若嫣平起平坐，可若嫣乃是皇后侄女啊。” “谢大人，这是咱家就不知道了，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您就接了吧。” 第774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不接圣旨不好。 “谢主隆恩。” 谢玉轩只能在谢恩后，双手接过旨意。 如此一来。 怕是要辜负皇后娘娘了。 不过，今晚，他是一定要留在殷若嫣房中的。 这样。 皇后娘娘询问之时，自己也好有所交代。 香巧听到圣旨的消息，开心死了。 本来还担心，自己比不上殷若嫣的身价。 如今有了这道圣旨，还有腹中的孩子。 她一定要牢牢占据相公的心。 让殷若嫣守一辈子的空房。 仪式结束。 宾客们就纷纷入座，等着开席。 谢家人单独开一桌。 今天的菜，准备很是丰富。 大多数，是先前谢州一行人，住在府中没见过的。 尤其是谢玉苗，看到满桌吃的。 那眼睛都绿了。 不光要伸手拿，还要挣扎着上桌。 看他的架势，估计是要坐在桌子中央，吃个痛快。 “二哥，二哥，长公主还没动筷子了，你快放下。”心急的谢玉芝一把拍掉二哥想要抓鸡翅膀的手。 谢玉苗吃痛。 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还伸手将谢玉芝狠狠一推。 谢玉芝没站稳，哎呦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爹，爹，玉芝欺负我，欺负我。” 听到三儿子哭嚎的谢州立马飞奔而来，看到儿子手背上的红印，立马数落起女儿来：“你这个不懂事的丫头，你二哥要吃就让他吃，又不是吃你家大米。” “大伯，你这句话，本公主就不爱听了。” 本来觉得谢州跟柳翠香不一样。 结果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数落谢玉芝。 慕绾绾神色不悦：“你女儿是看到本公主还没动筷子，就阻止你儿子，生怕他先动筷子惹得本公主不高兴了，她明明这般懂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不懂事了呢？” “就是。” 谢无婧也不满地开口了：“再说了，你儿子本来智力有问题，柳府那么多下人，就非要让你女儿来照顾吗？她又不是你儿子的娘，凭什么事事都让她干呀，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偏心的爹。” “我……” 谢州活这么大，还没被两个晚辈教训过呢。 长公主他得罪不起。 但谢无婧，他可以说到几句：“无婧，再怎么样说，我也是你长辈，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要吃，要吃。” 谢玉苗可不管大人们在吵架，看着桌上油乎乎的大肘子。 他急的不行。 此时。 谢玉芝已经从地上爬起来，面上带着几分局促与不安：“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打二哥的，爹，不如我带着二哥去厨房吧，您也知道的，二哥一向护食，若他喜欢吃的，别人是动不了筷子的。” “啥？他还护食？” 谢无婧一听就无语了：“那带他出来干什么？就不能让他呆在房中，单独给他准备吃的吗？”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谢州不满地哼了一声，扶着儿子坐下来，伸手就把正中央那盘大肘子端到儿子跟前：“玉苗吃，不够，爹再给你去拿。” 谢玉苗怪叫一声。 抓起大肘子，就往嘴里塞。 第775章 那架势，跟不要命似的。 看的大家，瞬间没了食欲。 连三个孩子，都放下了筷子，一脸难色地看着谢玉芝啃大肘子。 “老二媳妇，刚好你今天来。” 不得不说，谢州脸皮挺厚地，完全没把刚才的不愉快放在心上。 转头就问谢母：“你看，玉苗也老大不小了，今天我看宾客内，有不少女眷，不如你给推荐几个，看看有谁合适给玉苗当媳妇的。” 谢母一愣，一脸不信地看着谢州：“大哥，你是说，你想给玉苗找个媳妇？” “是啊。” 谢州很平常地点点头：“在我们村，像玉苗这么大，那生的孩子都三两个了。不过现在的姑娘也真势利眼，看到我家玉苗这个样子，满口不答应。我家玉苗虽然智力有问题，但他善良啊，也不会像其他男人一妻多妾，更不会出去搞花头。” “大伯，如果你儿子像谢玉轩正常，又想有一番作为，别说他想娶亲，即便没有娶妻的打算，那媒婆也会踏破你家门槛，可他现在这个样子，你找谁家的媳妇，过来就是要伺候你儿子一辈子的，你这不是害人家嘛。” 谢母连连摇头，这个大哥心是好的，但就是思想太古板了：“再说了，玉富不是成家了，你大儿媳也给你生了个孙子，你如果真操心子女的终身大事，那还不如给玉芝说个亲事。” “那不行，玉芝是要照顾玉苗的。” “那她总不能一辈子照顾他吧？”谢母被谢州理所当然的口气给气道了，“玉苗这个样子，是你们当父母造成的，为什么要让玉芝替你们恕罪？” “老二媳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州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 隔壁正在给人敬酒的谢玉轩，听到动静。 连忙走了上来：“怎么了？怎么了？” “老二媳妇，你别以为你在京城待的久，儿子又是大将军，就能教训我？”谢州面色铁青，指着谢母的手指都在颤抖，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琳琅姐，你说了什么话，把大哥气成这样？”柳翠香走上来，替谢州顺气，“大哥，您别生气，琳琅姐就是这个脾气，当初我们刚来的时候，也不习惯。” “本公主觉得母亲的话，非常有道理。” 慕绾绾看出来了，大伯在一些原则上，还是能分得清是非的。 但其他事情，就很顽固。 “把谢玉苗生下来是你们，害的他成为傻子，也是你们，跟谢玉芝有什么关系呢？” “我……” 谢州一下子哽住了。 刚好。 谢无宴与同僚说完话，看到这边围了不少人。 也走了过来。 “无宴，你来的正好，你看看，你母亲，还有你媳妇，都在责怪我对玉芝不好。”谢无宴一来，谢州立马来了底气，“我要是对玉芝不好，能把她养大这么大吗？” “怎么了？” 谢无宴抬头，看向慕绾绾。 慕绾绾努嘴，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再补充一句：“如果大伯觉得，把一个孩子拉扯大，那就叫对她好，那还好玉芝听话，如果玉芝不听话呢？反抗你们呢？你是不是反过来还要责怪她，白养她这么大了？” 第776章 “我……” 谢州瞬间词穷了。 谢玉芝也惊呆了。 从来没有人会在意自己，更没有人替自己说话。 懂事起。 她每天的日子，就是做家务，干农活，照顾二哥。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来到柳府后。 看到谢玉柔的吃穿用度。 明明大家都是女孩子。 为什么她能拥有的，自己就不配拥有？ 谢玉芝低头，抽泣一声，落下泪来。 内心强烈的自卑感与丧失自我，已经让她早已忘记要怎么防抗，要怎么表达自己的诉求。 “而且不应该是你这个父亲来照顾儿子吗？说起来，玉芝还是玉苗的妹妹呢，只见过哥哥照顾妹妹的，还没见过妹妹照顾哥哥的。”这段饭已经是吃不下去了，谢母站起来对着慕绾绾行礼，“长公主，我突然觉得身体不适，想提前回去了。” “刚好，本公主觉得这里空气很污浊，呦呦、瑾炽、瑾明，咱们也一起走吧。” “好。” “琳琅姐，这客人都在，你们走了，这……” “他们来，是喝你儿子的喜酒的，又不是我儿子的，跟我有关系吗？”谢母轻哼一声，她算看清谢家人了，骨子里都是冷漠又不懂规矩。 “无宴，你说句话啊。” 谢州现在只能把希望全寄托在谢无宴身上了。 “大伯，母亲与长公主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不如这样，玉芝你跟我走，你先到谢府住上两天，大伯你也试试看照顾玉苗到底难不难。”谢无宴对着妹妹招招手，“无婧，带玉芝一起走。” “知道了。” 谢无婧还是挺喜欢一声不吭的谢玉芝。 就冲她刚刚拍掉谢玉苗的手。 就知道，她比没脑子的谢玉柔懂事。 “这……我……” 谢玉芝看看爹，又看看谢无宴。 压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走啦，有我哥在，你还怕什么。”谢无婧才不管呢，拉着谢玉芝就出了门。 “大伯，二伯，告辞。” 家人都走了。 谢无宴也不想留了。 拱拱手，转身就走。 “哎，我真是看错人了，我还以为……”谢州真是满心懊悔。 谢玉轩趁机走上来，搀扶着愤怒的谢州道：“大伯，人家谢无宴现在可是大将军，又是长公主的驸马，眼里就没有我们这帮穷亲戚，您放心，谢家的荣耀，不用他，我谢玉轩照样能光宗耀祖。” 谢州抬头，看了看谢玉轩，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谢府。 一下马车。 谢母就说道：“无婧，你先带玉芝去房中，熟悉一下，换个衣服，这女孩子穿的灰不溜秋，也太埋汰了。” “不、不用的，二婶，我这身衣服挺好的。”谢玉芝连连摆手，同时又后退一步，对着大家行礼，“玉芝感谢大家对我的帮助，其实爹在家的时候，对我还是挺好的，当年村里闹饥荒，好多人家都把女儿卖了换粮食，但家里再难，爹也没有动过把我卖掉的念头。” “你个傻姑娘，你爹要是把你卖了，谁来照顾你二哥？” 第777章 慕绾绾摇摇头，谢玉芝真是被大伯洗脑个彻底。 她完全没有自我思维，完全就是个干活机器。 “可……二哥不疯的时候，对我还是可以的。” “先进去，把衣服换了吧，我看得出来，你这身衣裳，应该是你二哥穿不下，才给你穿的吧？” 谢玉芝愣一下，点头：“二哥好动，很费衣服，我反正经常要干活，穿谁的衣服都是一样的。” 谢玉芝跟谢玉柔，性格还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哎呦，先跟我进去换衣服，你不知道，先前谢玉柔特别喜欢我的衣裳，我就是不给她穿，不过我愿意给你穿，咱们一块气死谢玉柔。”谢无婧拽着谢玉芝就往府中跑，“你放心，以后有我保护你，只要你不要像谢玉柔一样忘恩负义，保证你吃香喝辣的。” 谢玉芝面露胆怯：“我……” “走啦，走啦。” 谢无婧将谢玉芝带到自己卧房中，喊来侍女芙蓉。 给她梳洗。 自己则去衣柜挑衣服了。 谢玉芝扭捏了很久，最终经不住芙蓉的话，将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天哪。” “怎么了，怎么了？” 谢无婧抱着衣服走出来一瞬间，就看到谢玉芝满身伤痕，旧伤心伤，密密麻麻的。 连脖颈上都有。 怪不得，她老是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谢玉芝连忙抓起地上的衣服，捂住自己：“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们了？” “玉芝姐，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谢无婧走上来，强行拽掉她的衣服：“你不要告诉我，是大伯打的？” “不，不是爹，爹只会骂我没不懂事，不争气，从未打过我。” “那这伤怎么来的，你不要告诉我，你晚上梦游自己撞的。” “我……” 谢玉芝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是二哥，二哥脾气不稳定，发作的时候，总是对人拳打脚踢的，但只要我跟爹说，爹就怪我没把二哥照顾好，几次下来，我、我就不敢跟爹说了，只能任由被二哥打。” 她说着说着，突然就哭了起来：“其实，我心里可怕了，我好怕，有一天自己会被二哥打死，可二哥脾气好的时候，又对我挺好的，看到我饿着肚子，还把爹给他的馒头，藏起来给我吃。” “那他本来就是傻子，傻子哪能跟你讲道理，你真是……” 谢无婧要气死了。 就在这时。 门外，慕绾绾敲门：“无婧，你们好了吗？” 谢无婧看了谢玉芝一眼：“你等下。” 然后就跑去开门。 将慕绾绾给拉了进来、 当慕绾绾看到谢玉芝一身伤痕之时，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也就是说，你长期受到你二哥的殴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方面的行为的？” “差不多两年前吧，而且，而且……” 谢玉芝咬着牙，低头不敢说。 “玉芝，你不要怕，我们既然把你带回来，就一定会帮你的。”谢无婧将自己的衣服轻轻放在她手中，“你看，这衣服好看吗？” 第778章 谢玉芝瞅着谢无婧递过来的衣裳。 眼中流露出的是惊讶、胆怯、难以置信。 “我、我可以摸摸吗？” “当然可以。” 谢玉芝伸出手，突然想到自己手指上，全是二哥的鼻涕。 连忙将手指蹭干净后，才轻轻落到衣服上。 面料丝滑绵软。 谢玉芝眼中腾起一抹惊艳：“这衣服摸上去好顺滑啊。而且颜色好看，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那你喜欢吗？”谢无婧瞅着她问。 谢玉芝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垂眸，摇摇头：“我、我不敢穿。” “为什么？” 谢无婧纳闷了，拿起手中的衣服往谢玉芝身上比划：“衣服又没带刺，你干嘛不敢穿？哦，你是不是怕大伯说你，没事，衣服是我送给你的，你放心穿，大伯要是骂你，我来替你出头。” “玉芝，刚刚说到你二哥会打你，而且什么，你还没说。” 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哪怕没有条件，至少在头上带朵花，也是可以的。 谢玉芝从头到尾，都穿的黑不溜秋的。 长长的头发，被编成两个大麻花辫，绑鞭子的绳子还是麻绳。 平日也就算了。 今天是谢家办喜事。 再怎么样，给她扯个红头绳，也不过分。 “我……” 谢玉芝低头，开始不安地扭着衣摆：“我不敢说，怕爹打我。” “你爹现在又不在这里，你大胆地说出来，说出来，咱们才可以帮你呀。” “我……” 谢玉芝抬眸间，对着两人摇摇头：“还是算了吧，长公主、无婧妹妹，我没有上过一天学，但我分得清是非，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爹对我生养之恩，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一口饭吃，我再怎么样，也不能反抗爹啊。” “那你准备牺牲自己，一辈子照顾你二哥？” 如果谢玉芝直接跟自己哭诉，她过得有多么凄惨。 慕绾绾不会跟她有深入交流的。 她虽出生于尘埃，却没有被尘埃污染。 更没有自暴自弃，反而一直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谢玉芝很傻，但又令人敬佩。 “我……” 谢玉芝低头，半晌才道：“爹不是说，要给二哥找个媳妇，估计二哥成了家，有媳妇照顾，就好了。” “谢玉芝你可拉到吧，你从小照顾你二哥，他什么样子你会不知道吗？而且你希望其他女孩子接替你，照顾你那傻二哥一辈子吗？”谢无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知道我们为什么跟你爹吵架吗？” 谢玉芝摇头：“我、我不知道。” “我们是生气，大伯不光让你过得这么惨，还想着拖无辜的姑娘下水。你们现在已经到了京城，谢家的家境你们也看到了，如果你爹让驸马安排几个有经验的婆子来照顾你二哥，不用驸马说，本公主就给你二哥找来，可大伯想的是，要给你二哥说媳妇，咱不说你们家境如何，就冲你二哥是个傻子，谁嫁给他，不是把一辈子都给搭进去了？” 慕绾绾的话，说的谢玉芝面上火辣辣的。 第779章 内心挣扎许久，最终还是鼓足勇气说道：“其实，爹这么着急，是、是因为二哥现在年纪大了，尤其是大哥成家后，他就对女人很感兴趣，我天天穿的灰不溜秋的，是、是因为我发现，我洗澡的时候，二哥会、会偷看。我、我吓死了，就跑去跟爹说，说不要再让我照顾二哥了，爹好说好歹劝了我许久，又给我换了衣裳，我才勉强同意的。” “什么？你二哥，他……”谢无婧恨不得现在就把谢玉苗给揍一顿。 “这个事情，不能怪谢玉苗，他虽然智力低下，但他的身体是朝着正常男子所发育的，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对异性产生兴趣，而且对他来说，玉芝是他为数不多所信任的人，在他潜意识里，玉芝就是他的，他没有伦理这个概念，理所当然地去偷看你洗澡。” 慕绾绾伸手，轻轻拍着谢玉芝的肩头：“玉芝，这不是你的错，你可以想想，你大哥不会偷看你洗澡吧？” “大哥不会，大哥在家很顾忌我的，主要我在家，连夏天都不会光膀子。” “对啊，你大哥是有正常思维的成年男子，他知道你是他妹妹，所以很自然懂得避嫌。但你二哥因为智力原因，他没有这个概念，所以就……” “所以不是二哥故意的，他是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见长公主点头，一直压在谢玉芝心头的大石头突然卸了下来，“我以为、我以为……长公主，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别哭了，都把脸都给哭花了，跟无婧把衣服换上，好不好？” “嗯。” 谢玉芝点点头，她在爹娘身上都没感受到的温暖。 今天在长公主跟无婧妹妹身上感受到了。 “无婧，你先给玉芝换上，我出去等你们。” “知道啦，嫂嫂。” 谢无婧觉得谢玉芝比谢玉柔好一百倍，正好自己没同龄人可以玩。 有谢玉芝在，她就有伴啦。 “芙蓉，去把我的首饰拿来。” “好，奴婢马上就去拿。”芙蓉也觉得谢玉芝很好，最起码不像那个势利眼谢玉柔，看着就让人讨厌。 慕绾绾一路走到前院。 将谢玉芝的情况，说给谢无宴跟谢母听。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大哥要这么着急给玉苗找媳妇，可他这样，有谁愿意嫁给他呀。” “如果大家知道，谢玉苗跟将军是亲属，为了想要跟将军做亲戚，肯定会有人愿意牺牲女儿的幸福。”慕绾绾落到谢无宴面上，“就看将军怎么想了，本公主是不希望无辜的女孩子被断送一生。” “绾绾，这个你不说，我也明白。此事，我一定不会同意的，再有，母亲，以后就让玉芝住在谢府吧，刚好我看无婧挺喜欢她的，就让她俩做个伴，大伯那边我去说，我再去买两个婆子，送到柳府，让她们贴身照顾玉苗。” “还是我去宫中找两个吧，外头找的，万一照顾不好，全怪在你这个将军侄子身上。”慕绾绾想了一下，“明日一早回宫，去找乳母，她一定有合适的人选。” 第780章 谢玉芝被谢无婧领着走出来的时候。 面上满是紧张。 不得不说，谢家的基因真好。 谢玉芝一打扮，都把谢无婧给比下去了。 “哎呦，我从来没想过，玉芝长得这么标致，这要是走出来，求亲的人家，还不把谢府的门槛给踩断了。”谢母拉着谢玉芝的手，摸到她粗糙的指腹，眼中满是心疼，“孩子，你受苦了。” “二婶，我不苦。” 谢玉芝对着几人，羞涩一笑：“我刚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还能穿那么好看的衣服，带发簪，带耳环，带手镯，哪怕我只能穿一天，但以后要是回忆起来，那都是甜的。” 她不识字。 说话却很有分寸。 不像谢玉柔，一张口，就会喷粪，臭的要死。 “刚刚，我们商量过了，你呢，就暂时住在谢府，跟无婧做个伴。” 谢玉芝听得一愣，看了一眼谢无婧：“我？” “对，玉芝你性子文雅，正好帮我管管无婧这丫头，她呀，现在除了长公主的话，谁都不听，你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出去闯祸，给谢府惹麻烦。” “母亲，您胡说，我哪有出去闯祸。”谢无婧不满地说话，右手却缠上谢玉芝的臂膀，“玉芝姐，你就留下吧，柳家现在可乱了，等我哥跟嫂嫂处理完事情了，你再回去也不迟。” “这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可我只会做饭洗衣干农活，其他的，我都不会呀。” 谢玉芝这一句，倒是引来慕绾绾的注意：“玉芝，你对农作物，有多了解？” “嗯，基本上粮食啊，蔬菜什么的，我都会，对了，我还会养猪养鸡鸭，可就是家里穷，买不起，我就跑去邻村偷偷去学，因为我不要工钱，那户大叔见我一个女孩子，就送了我几只小鸡，我本来想着养大后，拿到集市上卖了存嫁妆钱的，结果因为二哥要吃，就都被斩杀了。” “啊？你爹也真是的，怎么处处都向着你二哥啊。”谢无婧都无语了，“你这么能干，一个人能抵两个男人，就因为你是女孩子，就这么忽视你？” “咱们先不说这个问题，玉芝，既然你会干农活。”慕绾绾看向谢无宴，“如今我们都不住在谢家，不如将后院开辟一块地出来，让玉芝种点粮食蔬菜，再养个鸡鸭什么的，咱们要帮玉芝，就要找到她感兴趣的事情，不然我们越是对她好，她心里越觉得愧对我们。” “长公主，您放心，我别的不会，但对农作物特别了解，我还有一本专门记录庄稼从播种到结果的册子，只是这次来京城太着急，就落在家中了。” “不对啊，你又不识字，你怎么记录？” “我不识字，但我可以画图啊，而且我能看懂，不就可以了吗？” 谢无婧点头，眨眨眼：“你的确有点脑子，看上去还比我聪明？” “玉芝，给。” 慕绾绾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几包种子递给她：“这些都是寻常的蔬菜，你的任务就是将其种出来，记录的话，无婧你识字，你就将玉芝跟你说的话，整理成册子。将庄稼种出来以后，玉芝你还要分析，庄稼对气候土壤的适应度，比如说，水稻只能在有水的农田里生长，那如果放在旱田里是不是能生长？” 第781章 谢玉芝听得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仿佛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长、长公主，您太厉害了，这些问题，我只会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才会想到，我真没想到，这个世上居然会有跟我一样想法的人。” “你若是将水稻研究出来，提高产量，在不同土壤气候下，都能让水稻存活，达到一定产量，那你根本就不用再看你父亲的脸色，乃至整个谢家，都要以你为荣。”慕绾绾冲着谢玉芝鼓励道，“好好努力吧，而且将军的军营，每日消耗的粮食就很多，如果你能研究出更高的产量，那就是帮将军解决了军营中最大的难题。” “我、我会努力的。” 谢玉芝狠狠点头，突然间就有了使命感：“不管多困难，我都愿意去尝试的。” “好，不过，我的建议，你还是要认字，只有认字，你才能查阅古籍，才能对庄稼有更深入的了解。”慕绾绾看向谢无宴，“给玉芝请个夫子吧，每天给她上课，最好人不要太迂腐的。” “好，此事，包在我身上。” 谢无宴没想到绾绾短短几句话，就为谢玉芝找到了人生目标。 如果谢玉芝真的能成功。 那她不光能改写自己的命运，甚至还会成为百姓所敬仰的对象。 夜深了。 谢无婧躺在床上，谢玉芝为了感谢她，就给她敲背。 “玉芝，你好厉害，你按得比芙蓉舒服多了，等明日你教教她手法，让她跟着你学习。” “可能是因为我要下地干活，所以手劲比较大。”谢玉芝笑容满脸，若不是跟谢无婧躺在一张床上，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生活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无婧妹妹，我跟你说，以后你还是要离玉柔，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柔侧妃远一点，我在家的时候，吃过她不少亏，你可要小心点，当心她给你使绊子。” “怎么？她在老家，经常欺负你来着？” 谢玉芝摇头：“也不算，反正我对她就是喜欢不起来，她一向喜欢跟人攀比，我就是怕她当了侧妃，会找你麻烦。” “让她来，她敢来，我抓瞎她的脸。” 谢无婧满不在乎地道了一句。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要不要说。” 谢无婧一个转身，正对着谢玉芝：“我的玉芝姐，你咋还有事情呢？你可真能藏啊。” “不是我想藏，而是此事，谢玉柔都不知道。” “啥事？” “就是，有一年，她跟村里一个老娘们打架，大冬天的，两人直接打到河里去了，大人们把她捞起来的时候，她就剩一口气了，她娘为了救她，把家里的银子全掏空了，没办法，才哭啼啼地来找爹。” 第782章 “然后呢？” “然后爹就去帮翠香婶，找了邻村的土郎中，土郎中给昏迷的谢玉柔灌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她就活了，不过我后来听到他们说，谢玉柔在冰冷河水内泡太久了，损伤了根本，所以很难在怀上孩子，不过这个事，她本人不知道。” 谢无婧惊呆了，这个事情，绝对是个大秘密啊。 “翠香婶，是我们十里八村，最要面子的女人，她为了怕别人发现，就一直说，儿子没娶媳妇，就不会让女儿出嫁，其实就是怕女儿嫁过去，让夫家发现她女儿不能生育。后来两人的年纪越拖越大，刚好爷爷奶奶又过世了，她跟爹求了很久，爹才同意她带着爷爷奶奶的骨灰来京城投奔谢家的。” “玉芝姐，把你放在你们家，真是屈才了，不过你也太能忍了，被谢玉柔欺负的时候，就没想过把这件事情给抖出去？” 谢玉芝憨憨一笑，挠挠腮帮子：“我在家，本来就可有可无，如果我说出来，谢玉柔肯定觉得我是在故意抹黑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我来了京城后，住在柳家这几日，我跟谢玉柔好歹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可她看我眼中，就像在看个乞丐，口气还没对她的丫头好，我不喜欢她的耀武扬威，而且长公主对我那么好，我觉得此事，应该对你们有帮助，我才说的。” “此事太有帮助了，等明日，我就去跟嫂嫂说。” 谢无婧拉着谢玉芝重新躺下了：“你快跟我说说，谢玉柔在老家的时候，还闹出过什么笑话，这样以后我跟她见面的时候，就能嘲讽她了。” “嗯，那我想想啊。”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才睡去。 柳家。 疲惫的柳翠香在送走所有宾客后，看着还坐在桌前的儿子。 顿时，快步走上去：“玉轩，你愣住做什么？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你赶紧去新娘子房中啊。” “娘，我没想好，要去谁的房中。” 香巧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刚刚看到她有点不舒服的样子。 他心里很不放心。 殷若嫣是皇后的侄女，不去的话，就是不给皇后面子。 “哎呦，那肯定是去若嫣房中，香巧那边，娘替你去说。” “好、好吧。” 谢玉轩点点头，最终还是选择去殷若嫣的房中。 香巧房中。 她静静地坐在喜床前。 坐着坐着，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敏儿，你给我倒杯水来，我肚子不舒服。” “是。” 丫鬟敏儿，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香巧：“大夫人，有点烫，您慢慢喝。” “嗯。” 就在香巧喝水的一瞬间。 柳翠香走了进来。 “老夫人。” “嗯。” 柳翠香对着敏儿挥挥手，让她退下。 香巧蒙着红盖头，就听到关门的声音，不由疑惑地问：“婆婆？怎么是您来了？相公呢？” “香巧啊。” 柳翠香缓缓走到香巧跟前，低头，握住她的手：“你也知道的，若嫣是皇后的侄女，新婚夜如果玉轩不去她屋中，被皇后娘娘知道了，肯定会怪玉轩亏待了若嫣。” 第783章 香巧一听就怒了，甩开柳翠香手：“那相公宁愿亏待我，也不肯亏待她吗？当初相公在凤鸾宫，若不是有我贴身照顾，他能生活的那么滋润吗？再说了，即便他要去，那也要把我头上的盖头给挑了吧？难道就让我顶着红盖头，在床沿上坐一夜吗？” “我……” 柳翠香没想到香巧的情绪会这般激动。 反正她现在已经跟儿子拜堂了。 那她就是自己的儿媳妇。 自己想怎么对她，都可以。 “香巧，我可是你婆婆，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柳翠香压根就没把香巧这个丫头放在心眼里，抬手就将她头上的红盖头随意一掀，“不就是个盖头嘛，我掀也是一样的。” “你……” 突然视线一亮的香巧，看着落到地上的红盖头。 从她得知，自己会嫁给谢玉轩为妻开始。 她就一直期盼这天。 等着他在洞房花烛夜，给自己掀开红盖头。 他还会轻柔的亲吻自己。 结果，这一切，都全被婆婆给毁了。 “为什么要掀我的盖头，我是嫁给你儿子，又不是嫁给你。”气糊涂了香巧推了柳翠香一下。 这可把柳翠香给气到了。 反手就是一耳光，扇在香巧面上：“你个小贱人，敢推我？” 猝不及防的香巧，被打的连连后退。 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刚要说话。 就感觉小腹处，传来剧痛。 随即，裤子一热。 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啊，血、血……” 还想教训香巧的柳翠香，看着从香巧玫红的裙摆下，蜿蜒出来的鲜血。 吓得脸色发白，扭头就跑出去大喊：“来人啊，来人啊，香巧流血了。” 谢府。 正睡得正香的慕绾绾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晴鸢，谁啊？” “来了，来了。” 晴鸢拿着烛台走进来，将纱幔掀开，半跪在床前道：“风影大人从柳府得知，柳夫人跟香巧在喜房起了冲突，结果香巧流产了。” 慕绾绾听得一下子精神了：“所以，香巧是真怀孕了？” “是啊，听风影说，柳夫人得知香巧没了孩子，捶胸顿足的，说要去跳河，要去跟孙子一起死，谢玉轩跟殷若嫣一直劝了好久她才消停，眼下谢玉轩在房中陪着香巧，殷若嫣陪着柳夫人。”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柳翠香好端端跟香巧起什么冲突，以后她们婆媳之间可就难相处了，晴鸢，等天亮回了宫，你去准备点礼品给香巧送去，让她心里多少安慰点。” “是，奴婢明白了，长公主您接着睡吧。” “将军呢？” 晴鸢望了一眼外屋：“将军回房的时候，您跟小郡主都睡了，他怕吵到你们就睡在了外面。” “行吧，让他睡吧，他不在，我还自在点呢。” 慕绾绾轻哼一声，搂着女儿，重新躺了下来。、 比如柳府一地鸡毛。 豫王府倒是安静多了。 豫王选都没选，直接进了谢玉柔的房间。 这可把谢玉柔给美坏了。 第784章 “娘娘，那边的灯都熄灭了。” 徐静瑶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头上的红盖头取下来：“往后，像今天这样独守空房的日子还多着呢，冬儿，替我打水来，咱们洗洗也休息吧。” “可您的身份比柔侧妃尊贵，难道以后任由她骑到您头上吗？”冬儿打心眼里，替主子感到不值。 “谁让我是女儿身呢，能嫁给豫王总比嫁个五六十的老头强。”徐静瑶凄惨一笑，“再说，今天最不好受的是豫王妃，她看到自己的相公一下子娶了两个侧妃，心里肯定在滴血，早点歇息，明日还要给她敬茶呢。” “娘娘说得对，日子还长，那个柔侧妃，嚣张不了多久。” 次日一早。 一脸幸福的谢玉柔正在给豫王穿衣服。 昨日，在柳府的插曲，并未影响他的好心情。 因为，谢玉柔的确跟他遇到的女子不一样。 她很放得开。 “殿下，您今晚，是不是要去瑶侧妃房中呀？” 今天才刚刚开始呢，谢玉柔就想着晚上的事情了。 也难怪，人家说，鱼水之欢。 真正体验后，才知道其中滋味，令人销魂入骨。 慕瑾安眼睛一眯，揽上谢玉柔的腰，带入自己怀中：“不管本王今天去不去她房中，也改变不了你在本王心中的地位，你今天好好在婉儿面前表现，有她在，你怕一个徐静瑶？” 说的也是。 毕竟以后是在一个屋檐住的。 谢玉柔点点头，笑的一脸甜蜜：“臣妾听殿下的。” “小嘴真甜，再让本王亲亲。” 谢玉柔红着脸，献上了自己的红唇。 谢府。 与谢母用膳之时，慕绾绾顺口将昨天柳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天哪，这柳翠香，还真是……”谢无婧无语了，往嘴里扒了好几口饭，“他们一家子，就跟瘟神一样，谁粘上谁倒霉。” “反正只要他们不来找我们，我们就当不知道。” 慕绾绾已经吃完了，看三个孩子慢吞吞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还没玩尽兴：“好了，等下次，我再带你们出去玩，赶紧把碗中的食物，吃干净，咱们就回宫了。” “娘，那我们啥时候再来呀？” “等过几日吧，如果我没空的话，我让风影送你们过来。” “好哎。” 呦呦开心地欢呼一声，把碗中的粥喝的干干净净。 谢府大门口。 看着慕绾绾领着三个孩子上车，一上午都在犹豫的谢无宴。 最终还是走上前，喊住了慕绾绾：“绾绾，我就不跟着你们回去了，我军营还有点事情，需要先去处理一下。” “没事，反正这次祁策也出来了，有他跟风影几人护送我们，你就放心吧。”慕绾绾抬头见，撞进谢无宴深邃的眼眸中。 想到昨天，他亲吻自己之时。 也是这般，灼热的眼神。 面上一热，忙转身上马车：“母亲，我们走了，我回去就去挑两个婆子送到府上。” “好，长公主您先休息好，此事不着急。” 目送马车离开。 谢母看了一眼，站在原地，还不肯走的儿子，摇摇头走上来：“无宴呐，你跟长公主的事情，慢慢来，越是着急，越会让她对你厌恶。” 第785章 “母亲，我知道的，您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的。” 在没有得到绾绾的原谅前，谢无宴不想跟母亲说太多，免得她伤心。 “无婧，玉芝，你们带母亲进去吧，我也要回军营了。” “好，哥你自己小心点。” 目送家人进府。 谢无宴一跃上马，飞快往军营中赶。 军营中。 谢无宴第一件事情，就是召见江沐。 “江沐，你说你找到了我需要那个人，那人现在在哪里？” 江沐拱拱手，面上带着几分难色：“属下的确找到了此人，不过……” “不过什么？你尽管说，不管用什么方式，我一定要见到这个人。”如果说，先前自己想给绾绾解蛊毒，只是为了弥补过错，但在跟她表白后，想给她解毒的心，就变成了不想看着她痛苦。 “其实，此人，将军您也认识。” “我也认识？”谢无宴满脸诧异，“谁？” “萧太傅的孙子，萧子羡。” 谢无宴听得一愣，猛地站起来：“你说谁？” “是萧子羡。” 江沐忙单膝下跪：“属下家里正好有个亲戚跟宁家很熟，将军上次去萧家，应该见过宁神医的长子宁初墨，他跟萧子羡是至交，所以属下的亲戚就知道了，属下先前帮他一个忙，他告诉属下这个事情，也算是还属下的人情。” “萧子羡，怎么会是他呢？” 谢无宴一屁股坐下来，面上带着几分迷茫。 如果换做别人，他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得到心头血。 绾绾即便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但唯独萧子羡不行。 他对绾绾余情未了。 绾绾又那么讨厌他。 如果他的心头血救了绾绾，他必定会用此事来绑架绾绾。 不行。 谢无宴拳头一下子捏紧了：“再找，我就不信，除了他，就找不出第二个。” “将军，主要您需要的这个人，实在是太难了，属下当初找遍整个军营，就没找出一个匹配对的，属下觉得，只要不告诉萧子羡，您的用意，先跟他聊聊再说。” “江沐，你知道，我找这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童男后，要对他做什么吗？” 江沐摇头，一脸迷茫。 “要取他的心头血。” 江沐迷茫的神色，瞬间变成了惊恐：“这……” “所以，什么人都可以，唯独萧子羡不行，他的身体，你应该所有了解，如果取了他的心头血，害的他没命了，萧家一定会跟我拼命的，最重要……”谢无宴长睫低垂，他不想让本来一件好事，变成坏事。 “属下明白了，那属下再想想办法。” 江沐点点头，拱手道：“属下就先告退了。” “嗯，你去吧。” 江沐转身出门之时。 刚好青玄走了进来。 “将军。” 青玄走到谢无宴面前，低头抱拳：“属下去了周家村，在周家村里头找了一天，他们都说，村里压根就没一个姓周的产婆，属下不相信，又去当初询问医馆，但医馆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倒闭关门大吉了，老板也不知去向。” 第786章 这个消息。 比谢无宴知道阴年之人是萧子羡。 更令他震惊。 “你确定你都找遍了吗？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呢？”谢无宴记得自己见过那产婆一面，不是很大的年纪，大约五十多，四年的时光，她还不足以就死了，即便死了，那她的家人呢？ “属下都找了，就是没有周产婆这个人，属下非常确定，产婆就是来自周家村。属下还去过她家，可这次去的时候，里头住着一对老夫妇，还说，他们从年轻之时就住在这里了，生的是个儿子，因病过世了，根本就没有生过女儿。” 唯一的线索。 就在一瞬间断了。 谢无宴整颗心，瞬间被冰封起来。 找不到周产婆，就不知道，儿子的尸首到底埋在哪里。 谢无宴心里又痛又悲。 如果跟绾绾说。 自己找的产婆，现在却人间蒸发了。 她肯定以为自己是在耍她玩。 “青玄，再找，如果方圆十里找不到，那就方圆百里，还有那个关门的医馆，你也去找，一定要找到那个老板。京城找不到，就出城找，出城找不到，就去其他地方找，天下间有那么多姓周的人，总有一个会跟这个周产婆有关系。” “是。属下这就去。” 他一定要找出这个周产婆。 一定要。 世子府。 闹了一夜要回家的南宫鸣，终于在早上体力不支，沉沉睡去。 南宫静在确定侄儿睡着后。 匆匆来到书房，去见世子。 “世子，我昨天去柳府接鸣儿之时，无意中，长公主跟我说了一句。” 慕杭正在看书，冷不丁看到妻子慌忙走进来，眉头一皱：“她能有什么话跟你说。” “她说，她偶然间认得一位悬壶济世的神医。” 慕杭一愣，猛地站起来，面上带着几分恐慌：“你说什么？” “长公主说，她认识一位神医，现在一想，皇上问我们那些话，明显是让我们主动说出来，可我们一口咬定，自己跟甄家没关系，世子，您说，皇上会不会借此机会……” “不可能，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慕杭面上的血色褪地干干净净：“我们都先冷静一点，这样，我去找郡王，他主意多，他一定有办法的。来人，备马，送我去郡王府。” 郡王府。 慕炀听到小厮通报，慕杭来了。 眼皮都没抬。 可见心里压着不少火气。 “见过郡王。” 刚行礼的慕杭，就被慕炀手中的书简，砸个正着。 “慕杭，你跟甄衡给本王闯大祸了，知不知道？” 慕杭从未见过郡王这般生气的面容，连忙跪下：“郡王，此事，完全就是慕绾绾摆了我们一道。” “她都没亮明身份，你跟甄衡就这么容不下一家医馆吗？”慕炀怒吼一声，气得差点将桌子掀了，甄老当天进宫，一出宫就卧病在床了，甄衡现在还在廷尉府关着呢。没有皇上的旨意，谁都不敢动，再有，尚药局已经把当初从甄家进购的药材全都退了回来，其中的损失你担待地起吗？” 第787章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不到，慕绾绾她会……” “她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她又是皇上最宠爱的长女，你觉得皇上是相信我们的一面之词，还是相信慕绾绾所说的？”慕炀狠狠拍打桌面，他知道皇上召见了慕杭，结果这个蠢货，一口否定，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是何等精明。 看似按兵不动，其实一直在布局，就等着他们几个自投罗网呢。 当然，此事令慕炀最在意的事情。 不是慕杭做错了事情。 而且，此事，都是瞒着父王做的。 如果被父王知道，他以公谋私。 父王一定会扒了自己的皮。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我们直接认罪吧？”慕杭哭丧个脸，他年初就答应父王，一定会做出一番成绩，结果今年刚过一半，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眼下最要紧，就是撇清关系，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到甄家头上。”慕炀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我们能扶持一个甄家，就能扶持另外一个。绝对不能让自己深陷其中。” 慕杭点点头，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兵部尚书，前些日子私下来找我，说起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已经考了三次科考，连前一千名都没进，想着，让我给他寻个法子。” 兵部尚书。 那是负责大梁所有兵部事宜。 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 对慕炀来说，就是得到了一位得力干将。 “他可靠吗？” “还算可以，不过我听说，他跟谢无宴走的也挺近的。” “那就再等等，我又不负责科考一事，他找我帮忙也没用。” 慕杭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我收到消息，说因为太子还未归来，所以皇上可能会把下半年科考交给豫王来办理。” “豫王？你确定吗？” “是这么传的，但具体到时候由谁负责，谁都不知道。” 慕炀眯眼：“豫王这家伙，心眼极多，我可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你先别忙着给兵部尚书回话，此事先放着，反正最快，下个月，科考负责人就要出来了。” “是，我明白了。” “好了，起来吧，都是自家兄弟，以后做事稳妥点。” 慕杭后背都湿透了：“我原先以为，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太子，是诸位王爷，根本就没想过慕绾绾会让我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说不定，这是皇上的计策。她再怎么样，也是女眷，能成什么气候。”慕炀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对了，太子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任何消息，太子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一定是躲起来了，即便他当初很是低调的出宫，但他只要一出京城，就不会有人盼着他活着回来。”慕炀冷哼一声，“你派人再探，如果找到他的下落，确定他身边没什么人，那就不必对他宽容。” 慕杭听得心里咯噔一下：“郡王，您……” 第788章 慕炀冷笑一声：“慕杭，你不是第一次跟着本王了，本王是看在你是自家兄弟面上，才愿意带着你做事。不然你以为就凭着你父王几次亲自登门，本王会同意让你进三法司？” 慕杭瞬间将脑袋垂低了：“以后，我会小心的，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还有，让南宫静也安分点，为了她弟弟，把我们搞得人仰马翻。”慕炀揉着发胀的眉心，一脸愤怒，“本王就不明白，她长得都不是倾国倾城，你怎么就处处由着她胡来？” “静、静儿她很好。” “算了，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本王不想知道，但有一点你记住，三法司绝对不能再出任何问题，听到了吗？” “明白。” “好了，你走吧。” “给郡王添麻烦了。” 慕杭行礼后。 这才缓缓走了出去。 下台阶之时。 他双腿，都在不受控制地抖动。 世子府。 大门口。 南宫静看到世子的马车停了下来，连忙走上去，掀开车帘。 见丈夫，白着一张脸，满头虚汗的样子。 吓了一大跳。 “世子，您没事吧？” 慕杭回过神，对着妻子摇摇头。 脚步踉跄地从马车上下来，握上妻子的手，对着她笑了笑：“我没事，郡王只是教训我几句，并未惩罚我。” “都怪我，当初要不是我硬拉着您去看什么病，就不会发现在这样的事情。”满心自责的南宫静，泪水控制不住地掉下来，“刚刚南宫府传来消息，说小璟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可现在我已经不敢再去找药了，说不定我跟小璟姐弟缘分，真的就到此为止了。” 慕杭张了张嘴，本想安慰妻子来着。 但一想到郡王的警告。 他只能将妻子搂在怀中，轻轻安抚：“没关系，你还有我，如果小璟真走了，咱们就把鸣儿放在身边养，放在白颜汐身边，我还真是不放心。” “殿下，您知道吗？鸣儿身上全是鞭痕，都是白颜汐的杰作，我早知道她心肠这么坏，当初就应该坚决不同意她跟小璟的婚事。”南宫静眼中闪过对白颜汐的浓浓恨意，“我一定要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不然我寝食难安。” “不如这样吧……” 慕杭想到一个主意：“等鸣儿醒了，他肯定会闹着要找他娘，你就让白颜汐带着小璟一块来世子府住着，如果小璟真走了，以后就让白颜汐带着鸣儿常住世子府，如此一来，她每天都活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晾她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 慕杭轻轻一笑，宽慰妻子：“你是世子府的女主人，你不觉得麻烦，就没有麻烦。” 南宫静听得心生感动：“殿下，您待我真好。” “我们是夫妻，夫妻间，就应该互相扶持。” 慕杭亲了亲妻子的额头：“好了，我现在就找人安排一下，你也去准备一下，给他们收拾个院子出来，也好给鸣儿一个惊喜。” “嗯。” 南宫静真的特别感谢丈夫。 他总是会在自己焦躁，没有方向感的时候。 第789章 给自己出谋划策。 御乾宫。 皇帝听着富全收集来的消息。 哼笑一声问：“绾绾，那丫头回宫了吗？” “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 “去，宣她来。” “是。” 二十分钟后。 慕绾绾来了。 “父皇，您是不是有千里眼不成，儿臣才刚回来，板凳都没坐热呢，就被您找来了。”慕绾绾对着皇帝行礼，“您找儿臣什么事情啊？” “听说，你在柳府耍个威风？” 慕绾绾一愣，对着皇帝笑的灿烂：“父皇，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眼下甄衡还被关在廷尉府呢，要怎么处理他呢？” “怎么处理？” 慕绾绾眨巴下眼：“这不是还没钓到大鱼吗？就这样把他给处理了，会不会太着急了点。” “那日，朕宣了世子夫妇，还有甄老进宫。” 皇帝从龙骑上站起来，缓缓走到女儿跟前：“世子夫妇一口咬定，跟甄家没有任何关系，甄老则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当中的事情。” “也就是说，甄衡的父亲不知道，他儿子在外头干了什么？” “嗯。” 皇帝点头：“朕派人查过了，甄老的确不知情，回去后，就气病了。至于慕杭，你知道的，他父亲毕竟是朕的大哥，再怎么样，朕也要给他几份颜面。” 慕绾绾低头，想了一下。 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南宫璟的解药，儿臣早就备好了，父皇，您这算不算，扇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朕这是在给你擦屁股。” 皇帝敲了下女儿的头，接过她手中的瓷瓶，递给富全：“即刻送往世子府，就说这药是长公主赐的，让世子跟世子妃两人都长个记性，下次要是再找长公主麻烦，就是跟朕过不去，跟朕过不去，那就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是，奴才这就去。” 富全对着父女俩，拱拱手，退了出去。 “等石韫玉好了，他会再把尚药局那边所有的细节都排查一遍，到时候再来定夺甄衡的罪名。” “父皇办事，就是比儿臣考虑的周到，儿臣听父皇就行。”慕绾绾嘿嘿笑着，拍皇帝的马屁。 “嗯。” 皇帝点头，瞅着笑呵呵的女儿，心里又有了打算：“绾绾，下个月就要科考了，本来往年都是由瑾溟主持的，但他现在还没从江南回来，你觉得，剩下的皇子当中，有哪个合适当今年的监管者？” 慕绾绾面上的笑容在一瞬间褪的干干净净。 看着父皇笑眯眯的面孔。 心中警铃大作。 这老头。 肯定又想坑自己了。 “这、这科考，儿臣就不好说了，毕竟……”慕绾绾对着皇帝笑的憨厚，“万一儿臣说了什么，被朝中大臣们知道后，对儿臣群起攻之，那儿臣不就成了好心办坏事嘛？儿臣觉得，父皇这么问，心里一定有了合适的人选。” “嗯。” 皇帝点头，轻笑道：“朕还真有个合适的人选，你觉得老三怎么样？” 第790章 “瑾安？” 慕绾绾眼睛一下子瞪大，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他不行。” “为何？” 皇帝皱眉，看着摇头的女儿：“算起来，他是除去瑾溟，朕几个儿子当中，最有出息的。而且他刚好在翰林院当差，趁此机会锻炼锻炼他。” 不对。 慕绾绾摸着下巴，将父皇上下打量几遍。 这老头。 做事一向谨慎。 他能说出来让瑾安做本次科考的监管者。 那就说明，他心里早就打算好了。 “那父皇认为瑾安可以，就让他去呗。” 慕绾绾两手一摊，面上写满了“你可千万不要拉我下水”的表情：“父皇英明神武，肯定是胸有成竹。” 女儿敷衍又恭维的话。 听得皇帝呵呵冷笑起来：“慕绾绾，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开始跟你老子耍心眼了？” “哪有，分明是父皇想拉儿臣下水。” 慕绾绾不满地嘟囔道：“儿臣的理想是发扬医术，科考属于前朝的事情，儿臣掺和里头，不像话。” “上一次科考，因为京城突发百年不遇的洪水，无奈只能取消了科考。所以今年的科考至关重要，朕已经让学子们等了六年，不能再让他们再苦等三年。” 慕绾绾低头，挠了挠鼻子。 想了想道：“其实，每年的学子那么多跟最后晋级的名额是不成正比，而且不一定高中那些人，永远保证他们清廉正直，难免会有那么几个迷失自己，最后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至于那些可能离高中就差了一点点的人，还要从头再来，但谁都不保证，下一次就能高中。三年又三年，估计真等到高中之时，都成了老头了，那他还能为大梁奉献自己多少年呢？” 皇帝就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女儿。 永远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点。 “这是历来的规定，若将名额撕开，便会造成混乱，也不好管理。” “那父皇可以搞个人才储备啊，就像翰林院，现在里头都是贵族弟子，为什么不可以对平民百姓开放吗？” 慕绾绾一句话，瞬间让皇帝来了兴趣：“你接着说。” “就从最基础的学堂教育开始，即从县学、州学和太学三个机构出发，每年进行统一入学考试后，招募一定数量的学子，在进行层层选拔一种人才储备制度，从县学当中优选进入州学，从州学当中优选进入太学，最后再到翰林院院士，层层递进，就能为广纳全国范围内的最优秀的人才。” “所有进入各学的弟子，必须只能靠考试经过，加大对贫寒弟子的经济补贴，让他还未进入朝廷，就能感受到朝廷对他的关怀，让平民子弟也能有机会走上仕途的途径，如此反复后，就可以渐渐取缔科考。” 慕绾绾说的这个法子，其实跟现代的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一样。 “而且呢，在翰林院，要开设不同的专业，人的特长跟兴趣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专业的分数都要不同。要以社会各方面法子为需求开设专业，比如说经商、教书育人、农业与专研科技，都盯着一个官，大梁还怎么发展？” 慕绾绾轻咳一声继续道：“如此一来，即便学子们的分数不一样，但只要够专业分数，就能进，当然如果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专业，那就回太学再读一年，第二年再考，这样就大大缩短学子们走仕途的时候，三年实在太长了，人家耗不起的。” 第791章 “如果按照儿臣这套思路来，光学院的负责人，都能多出好多官来，那就增加了官员岗位，官员们呢也有事情来做，总比每天在朝廷上，跟人吵来吵去强吧？” “慕绾绾，你这脑袋瓜里，怎么能想出这样的东西。” 不得不说，皇帝跟女儿想到一块去了。 只是，他想的没有女儿说的这么全面。 但女儿一说。 他便有了思路。 “那不是您让儿臣说的嘛，对了，武官也可以这么培养，加大他们的文化水平，如此一来，省得他们到时被言官怼的无话可说，只能生气的份。” “你说的太快，朕没听清，你去，写出来。” 慕绾绾：“……” “去。” 皇帝瞪她：“不然，这次科考，朕可要破例，让你当监管者了。” 慕绾绾吓得，转头就去御案前。 拿起纸笔，站着就写。 “坐着写。” 慕绾绾笔一停，望着身下的龙椅，摇摇头。 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儿臣不累，累了再坐。” 慕绾绾以前就很讨厌做计划书。 本以为来了古代就不用做了。 结果还是绕不开。 皇帝一边看着她写，一边问：“最近跟无宴关系如何？有没有进展？” “父皇这么关心他，应该自己去他才是，问儿臣干嘛。” 啧啧。 瞧瞧这凶巴巴的口气。 皇帝轻哼一声：“朕跟你说的话，你又忘记了？” “没有。” 慕绾绾连忙正色起来，酝酿一下话语，才道：“他最近还行吧，反正没有再跟儿臣吵过。” “那白颜汐呢？” “白颜汐？” 慕绾绾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皇帝：“父皇，问她做什么？” 皇帝抿唇一笑，缓缓走到女儿身边：“朕派人去查了查她的家底，查出一些东西，要不要听？” 有八卦。 当然要听。 慕绾绾点点头，笑的贼兮兮：“父皇，您说，儿臣一边写，一边听。” 皇帝笑了笑，眼中满是宠溺。 组织下语言便道：“白颜汐的父亲，也就是太宰，都说是现在的夫人害死她的母亲，所以白颜汐对父亲还有现在的后娘，心生怨恨，从她嫁去南宫府后，她就再也没回过白府。”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连过年都不回去呢。” “不是。” 慕绾绾恍然大悟的表情，瞬间变成了错愕：“父皇，这不是您说的吗？难道当中还有隐情？” 皇帝点头：“的确有隐情，不是白伯霖现在的妻子害死了白颜汐的母亲，而是当年，白颜汐的母亲鸠占鹊巢。” 慕绾绾听傻了。 “很意外是不是？” 皇帝呵呵一笑：“朕也很意外，不急，让朕慢慢跟你说。” 第792章 “哦。” 慕绾绾连忙把耳朵凑上来。 计划书可以慢慢写。 八卦，自然是要听热乎的。 “金素月，也就是白颜汐的母亲，与白伯霖现任妻子徐蔓烟，是闺中密友。当年，两人同时认识意气风发的白伯霖。”见女儿光顾着听，都不写计划书了，皇帝敲了她的脑壳，“赶紧写。” “知道了。” 慕绾绾蹙眉，低头乖乖写了起来。 “徐蔓烟活泼开朗，金素月柔弱胆小，白伯霖自然是对徐蔓烟更加倾心一点。徐蔓烟把金素月当亲姐妹一般看待，什么事情都跟她讲，久而久之，金素月对白伯霖也存了一份心思。” 这种事情，对皇帝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但看着女儿一脸有兴趣的样子，他就乐意讲给女儿听：“一次乞巧节，白伯霖与徐蔓烟约好在一家他们常去的茶楼相遇，徐蔓烟隐约感觉，白伯霖要跟她表述真情，心里万分紧张有激动，便告诉了金素月，哪知……” “哪知金素月听了很不滋味，然后她该不会代为徐蔓烟去赴约了吧？” 皇帝点头：“的确，刚才说，两人情同姐妹，对彼此十分了解。当初徐家家境要比白家好，如果被徐父知道，自己的女儿跟一个毛头小子来往，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女儿与白伯霖见面。金素月知道这样做对不起自己的姐妹，但白伯霖只有一个，错过了他，她定会后悔一辈子。” “那白颜汐的爹，肯定对金素月也有感情吧？不然他怎么最后会娶她呢？” “你听朕接着说。” “哦。” “徐父知道女儿一直跟自己看不起的穷小子来往，气得将女儿锁在家中，亲自盯着她。而徐蔓烟不知道是金素月出卖了自己，还恳请她代替自己去见白伯霖，金素月见到白伯霖，自然是添油加醋一番，白伯霖伤心过度，金素月又给带了特质的烈酒，因为她知道，此事早晚会穿帮，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两人生米煮成熟饭。” 慕绾绾现在明白，为什么白颜汐总是装出一副柔弱样。 因为，她都是继承她娘的衣钵。 “那后来呢？白伯霖醒了之后，肯定会知道，是金素月算计他的。” “这点，金素月就很聪明，那天以后，她就失踪了，白伯霖与徐蔓烟将京城翻了遍，都没找到她的下落，直到三个月后，金素月突然出现在徐府前，跪着要见徐蔓烟，告诉她，她怀孕了。” “怀的，是白颜汐吗？” 慕绾绾只关心这个。 “不是。” “啊？” “金素月知道徐蔓烟不会原谅自己，便说会打掉孩子离开京城。徐蔓烟对金素月还存有姐妹情义，觉得既然她有了白伯霖的骨肉，那就应该要娶她，结果两人去见白伯霖，白伯霖自然是不肯的，两人争吵之时，金素月上前去劝阻，结果被白伯霖一推，孩子没了。” 一脸震惊的慕绾绾，竖起大拇指：“这招太高明了，直接让白伯霖的内疚达到了顶峰啊。”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大家只是疑惑，白伯霖不是跟徐蔓烟走得近，怎么一夜之间娶了金素月为妻？” 第793章 皇帝哼笑两声：“婚后两人也一直吵吵闹闹的，直到金素月诞下白颜汐，她的精神就变得不好了，一直神神叨叨的，吵得白伯霖很头疼，从而跟徐蔓烟重新联系上了，徐蔓烟因为深爱着白伯霖，死活都不肯嫁人，白伯霖便亲自跪在徐父面前，恳请他将女儿嫁给自己。” “因为考虑到金素月，徐蔓烟自愿以小妾的身份入了白府，但白府下人都把她当夫人看待，心存怨恨的金素月，自然添油加醋与白颜汐说，小妾有多么坏，是如何霸占她父亲后再霸占整个家的，白颜汐那时也不过是几岁的孩子，她自然对自己母亲的话，深信不疑。” “本来就是好姐妹，为了一个男人，闹成这样。” “后来，徐蔓烟怀孕了，金素月又怕她生下是儿子，威胁白颜汐的地位，便想尽一切办法伤害了徐蔓烟的肚里的孩子，此致，白柏霖与她的矛盾彻底爆发，而白颜汐不知道母亲当初是鸠占鹊巢，才嫁给自己的父亲，以为都是徐蔓烟干的，所以对她心存怨恨。” “儿臣明白了，其实金素月起先是因为恐惧，本来这段感情就是她用不正常的手段得到的，她每天都会活在惶恐之中，再加上她生下白颜汐后，心态没有得到及时的调整，估计是患上了产后忧郁症。” “开始对周围的一切，都抱有怀疑与敌意，还把这种不安灌输给了白颜汐，时间一长，白颜汐自然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个只爱小妾，不爱母亲的坏人，怪不得她逢年过节都不回家，因为对她而言，那个家，根本就不算家。” “产后忧郁症是什么？” “哦。就是一种心理疾病，基本上女子在生育后，都会有点，所以需要家人特别细心的照顾，切莫因为小孩子的出生，而忽略了母亲的需求。” 皇帝眼中突然腾起一片心疼：“绾绾，你当年……” “我……” 慕绾绾想了下。 摇头：“我还好，多亏有晴鸢跟平卉陪着儿臣，而且儿臣当初一心想着快点把身体养好，跟驸马拼个你死我活来着，所以并未太过伤心。” 皇帝嘴角抽了抽。 果然，女儿的脾气，跟自己特别像。 一天到晚，就想着干架。 “徐蔓烟流产后，白伯霖震怒，刚好那是南宫璟一直在对白颜汐示好，白伯霖怕她在家会惹出更大的麻烦，便做主，让她嫁了。” “原来事情的前因后果是这样的，说来说去，白伯霖跟徐蔓烟还真倒霉。” “朕见过白伯霖，他做事很有分寸，为人虽古板一些，但不至于不聪明。后来朕听说，徐蔓烟给他生个儿子，算下来的话，今年已经四岁了。” “四岁？” 慕绾绾低头算了下：“也就是，白颜汐嫁人后，他们才敢生的。” “是啊，不然她在家的时候，要是生了，孩子哪能活的下来。” 第794章 说到这里。 慕绾绾想了一下，瞅着皇帝道：“父皇，儿臣有点事情，不知道要不要讲。” 皇帝两眼一瞪：“有什么话，是朕不能知道的？赶紧说。” 父皇就是霸道。 慕绾绾吐吐舌头，组织下语言。 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南宫璟身上的毒，是白颜汐下的？”听到女儿的推断，皇帝震惊连连，“你可有什么依据？” “依据没有，但铊是一种很特殊的物质，寻常人是很难得到的，白颜汐作为一个深闺女子，想要获得就更难了。儿臣到现在都想不通，她是从哪里找到铊的，如果是寻常人要给小侯爷下毒，直接下个一招致命的毒就行，何必要绕这么大一圈子呢？” 女儿的话。 非常有道理。 皇帝低头，认真想了一下，眼睛一眯：“是她爹给的。” 这下轮到慕绾绾震惊了：“白颜汐她爹？不可能吧？” “她爹是太宰，是太常的属官，太医也是太常属官之一，他从太医院那里要到一点铊很容易，而且朕还了解到，白伯霖平时就对各种毒物很有兴趣。” 不对。 慕绾绾看着皇帝说道：“如果白伯霖知道铊对人体是有毒的，那他肯定不会给白颜汐的，所以……” “你是说，东西，是白颜汐偷的？” “对，一定是她偷的。”慕绾绾点头，分析起来，“父皇，咱们刚才不是分析，白颜汐是因为母亲的事情，跟父亲有矛盾，逢年过节都不回家。其实她正好是利用了这一点，不然她带着南宫璟回去，白伯霖一定会发现南宫璟的症状，从而联想到，铊是白颜汐偷走的，下在南宫璟身上的。” “你这个说法也有道理，具体他们父女俩，倒是真不合，还是假不合，还要等朕命人一探究竟才是。”皇帝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侯爷夫人心机会这般深。 尤其知道了，女儿先前受的委屈，恨不得现在就找人剁了白颜汐：“绾绾，朕以前觉得，白颜汐文文弱弱的，你个暴脾气跟她做朋友，还能让你变得文雅一点，如今看来，全是她的阴谋诡计。” “她跟她母亲一样，很会洞察人心，也会善用人心，只是她用错了地方，不然，她一定是个智勇双全的好姑娘。”如果白颜汐能承认自己的野心，慕绾绾还能高看她一眼。 但就是这种，明明干了所有的坏事。 却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之人。 无论何时，总是以受害者姿态，企图得到大家所有谅解的心态。 令慕绾绾不齿。 “儿臣看七弟，已经被她给迷惑了。” “谁？” 皇帝蹙眉：“慕瑾曜？” “嗯。” 慕绾绾点头，面上带着一丝忧愁：“瑾曜如今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之时，若不加以正确引导，不光被白宴席骗的渣都不剩，说不定，他以后就不相信女人了。” “这个白颜汐，还真是恶毒，居然把主意打到朕的儿子头上了。” 看着父皇咬牙切齿的模样，慕绾绾轻哼两声：“父皇，您别忘了，宸妃是白颜汐的三姑母，他俩本身就是亲属关系，您若是强行制止七弟跟白颜汐来往，说不定他会生出逆反心理，反正此事儿臣会盯着的，总要让瑾曜栽个跟头，才能分得清谁好谁坏。” 第795章 皇帝抬头，望着女儿，眼神满是欣慰：“有你这个长姐在，朕放心。对了，朕听富全说，南宫璟吃了一颗不知什么丹药，情况好转了不少，但人还是没醒，你这边还有解开铊的解药吗？” “父皇的意思是？” 慕绾绾努嘴：“要救他？” “那肯定是要救。”皇帝差点被女儿的话给气到，“南宫璟要是死了，白颜汐不就更有理由缠着无宴了吗？” 若是几个月前。 不用白颜汐开口，谢无宴自己都能倒贴。 现在嘛…… 慕绾绾“呵呵”笑了两声。 “慕绾绾，你冷笑个什么？”皇帝拧眉，“有话就说。” “万一南宫璟好了，白颜汐会不会再去找更厉害的毒，再次将他给毒倒了呢？”慕绾绾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皇帝道，“一定搞清楚，白颜汐这么做的动机，如果她真的是想跟驸马在一起，那南宫璟死了，下一个不就是儿臣吗？” 皇帝愣一下。 随即暴怒：“她敢，她敢动你一下试试看，朕立马诛她九族！” “是啊，父皇，她明明知道，儿臣的父亲，是皇帝，她却依然敢这么做，难道她手上还有把柄不成？” “把柄？” 皇帝听糊涂了：“她能有什么把柄？” “不知道。” 慕绾绾摇头：“只是一种直觉。” “你什么直觉，有朕在，你还怕无宴长翅膀飞了吗？” 慕绾绾没说话，只是低头，从贴身的布包内，掏出一个纸包，放在御案上：“这里是一个疗程的药，大概能吃上三个月，三个月，如果南宫璟的病情能稳定下来，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治疗，如果没效果，或者加重，那就是回天乏术了，只能等死。” “这么严重？” “嗯，铊对人的伤害是巨大的，而且是不可逆的。我也想不通，白颜汐到底对南宫璟有怎样的恨意，让她不惜给他下这么狠的毒。” “朕知道了，朕会派人，将此药送到世子府，如果后续，慕杭再找你麻烦，你想怎么对付他就怎么对付他，他父王要是找上门来，朕来处理，朕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委屈的。” 果然。 父皇还是最疼自己的。 “父皇，为什么您就这般疼儿臣，可母后对儿臣，就如同仇人一样。” 皇帝一怔。 清了下嗓子道：“你管你母后做什么，不是有朕给你撑腰吗？对了，你上次说，不是要用什么济善堂，现在到什么进度了？” “济善堂？” 慕绾绾对着皇帝眨巴下眼，一拍脑袋：“糟糕，儿、儿臣最近光顾着跟世子府对着干，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朕就知道你不靠谱。” 皇帝摇头，一脸无奈：“幸好，朕还没在朝上提起此事，不过你的医馆现在烧了，你是不是要弄个新医馆？” 第796章 新医馆？ 慕绾绾冲着皇帝笑的灿烂：“儿臣都把解药给了，世子府怎么着也应该赔儿臣一个医馆吧？” 皇帝打量女儿几眼。 随即，跟着她一块笑起来。 父女俩，嘿嘿笑着。 声音到大，守在外头的宫人都能听见。 纷纷猜想。 长公主讲了什么，能让皇帝这么开心。 世子府。 南宫静已经把弟弟跟白颜汐一块接到了府中。 “娘！” 在院门口，等到许久的鸣儿。 看到白颜汐的一瞬间，立马冲上去，紧紧环住她的腰：“娘，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鸣儿……” 白颜汐低头，原本平静的面容，在看到儿子之时，悲恸起来。 南宫静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子俩，心里极其不耐烦。 “有什么可哭的？让你们一家三口住到世子府来，还是世子特别恩准的。白颜汐你心里有不满可以直说，不要在孩子面前，装出一副自己被欺负的样子。” “不、不是的。世子妃，您误会我了。”白颜汐连忙将眼泪擦掉，“这里毕竟是世子府，我们怎么好意思长期叨扰呢？” 住在世子府就是寄人篱下，住个几天还行，要是长期住在这里，不就等于天天活在南宫静的监视下吗？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激动什么？” 南宫静瞟了白颜汐一眼，见她垂下头去，这才继续道：“小璟什么时候能醒来，身体好了，能跑能跳了，你们就能回去。” “可……” “世子妃。” 侍女红芙从外头走进来，将手中一个纸包双手奉上：“这是从宫中刚刚送来的，送来的太监说，一定要您亲自打开。” “宫中送来的？” 南宫静盯着红芙手中的纸包，拧眉：“哪宫的太监送来的？” “御乾宫。” “皇……皇上？”南宫静一惊，忙接过纸包，手指颤抖地打开。 里头放着很多，先前她见过的小药丸。 还有一份信。 她拆开一看。 瞳孔瞬间瞪大了。 “太好了，太好了，小璟有救了，小璟有救了。”南宫静一把抱住鸣儿，“鸣儿，你看，这药是皇上给的，你爹有救，他有救了。” 鸣儿也认出，纸包中的药，是上次爹吃过的那种。 原本悲伤的面容，瞬间绽发出喜悦：“真的吗？大姑姑，爹真的有救了吗？” “信上说了，这药是你爹三个月的量。”南宫静将药紧紧捂在胸口，仿佛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的东西，“太好了，小璟有救了，小璟一定好起来的。” 皇上给的解药？ 白颜汐听得心里一震。 小侯爷生病，怎么会是皇上赐药？ “世子妃，这药不是说，只有那间医馆有吗？怎么会是……皇上赐药？” “白颜汐，你应该庆幸，那间医馆的主人是长公主的师父。” 长公主的师父？ 白颜汐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怎么？小璟能马上好起来，你不高兴吗？”见白颜汐一瞬间脸都白了，南宫静立马板起面容，语气犀利，“这次，小璟必须好起来，如果小璟再好不了，我让你给他陪葬。” 第797章 白颜汐眸子一颤。 脚步下意识后退几步。 “我、我会照顾好小侯爷的，一定不会让世子妃再、再操心的。” 白颜汐心中混乱一片。 那先前自己前去医馆求药。 自己那般低声下气，是不是医馆的人，转头就告诉了长公主？ 怪不得，那天在柳府。 她看自己的眼神，是那般轻蔑。 原来，她在对方眼中就是个笑话。 不过，她又同时庆幸。 那天，还好没有拿出钱来，贿赂里头的大夫。 不然，自己就有大麻烦了。 “白颜汐，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在听吗？” “啊……” 白颜汐忙回神，对上南宫静锐利的眼神，忙低头：“我只是……” “好了，我没空听你解释。” 南宫静不耐烦地打断白颜汐的话，“这段时间，你跟鸣儿就住在偏殿，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能单独靠近小璟，听到了吗？” 南宫静这话，很明显就是在警告自己。 白颜汐目光闪了闪，点头：“我、我知道的，有世子妃照顾小侯爷，一定比我照顾的好，我就好好照顾鸣儿就是。” “你明白就好。” 南宫静哼笑一声，低头，牵上侄儿的手：“鸣儿，走，跟我进屋，去看看你爹。” 鸣儿没答应，抬头看向白颜汐。 白颜汐对他点了下头。 鸣儿才点头：“嗯。” 打鸣儿的账，南宫静还没跟她算清的。 没关系。 她现在住在世子府，有是账，慢慢算。 入夜。 刚从三法司回来的慕杭，就被妻子堵在了卧房里。 “世子，您看，这是皇上的亲笔信，他还给了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 “就是小璟的解药啊。” 望着妻子兴奋的神色，慕杭一下子拿起信，反复看了好几遍。 的确是皇上的字迹。 不会有错。 “你当初说，医馆那位神医是长公主的师父，甄衡把医馆烧了，如今皇上又把解药送到了世子府，那不等于皇上这是……”慕杭猛地握上妻子的手，“静儿，我们的危机解除了。” “对，我跟世子的想法是一样的。不然，皇上一定不会送解药来的。不过，医馆烧了太可惜了，如果医馆还在的话，等小璟药吃完了，还能去医馆复查一下。” “那有什么难的，既然医馆烧了，咱们就借着此事，送长公主她师父一间医馆得了。”慕杭心里一下子有了主意，“我明天就派人在京城中物色个好地方，然后找人一比一将无名医馆原来的样子给复原出来，然后再送给长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长公主一定不会拒绝的。” “有道理，那明日，我跟世子一块出去，送一家医馆给长公主的师父，不光是道歉更是道谢，如此一来，咱们就能跟长公主拉近距离，后续有她帮忙，她师父就不会拒绝给小璟看病了。”南宫静忽然觉得老天爷对她还是挺好的，“天无绝人之路，这样的话，小璟总有一天会起来的。” 第798章 “那就这么办。” 慕杭望着妻子的眼神，突然深邃起来：“静儿。” “殿下……” “快速梳洗一下。” 南宫静一下子就听懂了，脸蛋一红，点了点头：“那殿下，等我。” “好。” 京城。 一处别院。 已经能坐起来，由林山搀扶着走几步路的清羽大师。 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主子？” “林山，你那天说，长公主真能闻得出，外墙上的味道。” “千真万确，奴才都惊了，不过长公主身份高贵，她不可能愿意当个制香师的。” “那她是还没见过我，说不定见过我以后，改变主意了呢？”身上最大的顽疾已经去除，清羽大师也不如往日那般暴躁，现在他看什么都觉得是美好的。 “清羽大师，长公主来了。” 门外，响起花月见的声音。 清羽大师忙回神：“林山，快了，扶我出去。” “是。” “清羽大师，你身体还没恢复，还是先坐下吧。” 慕绾绾一进门，就看到跟上次完全不一样的清羽大师。 上次的他，面色枯黄，神色痛苦。 如今。 面色红润有光泽，走路都带着风。 “老夫参见长公主。” 面对治愈自己顽疾的人，清羽大师脾气再不好，也要恭恭敬敬地行礼。 “清羽大师，你身体还没好，不必多礼，切莫过多弯腰。”慕绾绾回过神，冲着清羽大师微微一笑，“我今天来，是给你复诊的。” “哦，复诊。” 清羽大师点了下头，而后眼睛猛地瞪大了：“您给老夫复诊？” “是啊，你的手术都是我做的，不是我复诊，还是谁复诊？” “不、不是……” 清羽大师懵了，看了一眼林山：“你不是说，给我治疗是长公主的师父袁、袁神医吗？” “是啊。” 林山都懵了：“那天，是袁神医跟长公主一块进去的。” “清羽大师，您不知道吗？其实真正的神医呀，是我家长公主。”花月见从慕绾绾身后冒出脑袋来，面上满是自豪，“袁什，不过是我的下属罢了。” “您才是神医，那……” 清羽大师睁着两眼，还是不相信这个事实。 “驸马不知道此事，本公主也不希望他知道。”慕绾绾带笑的眼眸看着一脸惊诧的清羽大师，“清羽大师，能明白本公主的意思吧？” 清羽大师活到这个岁数。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面容顷刻间恢复平静：“您瞒着谢大将军，自然是有您的理由，老夫定会守口如瓶。” “林山，扶着你家主子进门。” “是。” 房中。 让清羽大师躺下后。 慕绾绾给他检查了开刀位置，顺带做了个基础检查。 “清羽大师，你除了腰椎问题，血糖血压都有点高，平时要注意饮食。” 看着长公主摆弄一堆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清羽大师起先对长公主的质疑，全部打消了。 “长公主，先前听林山说，您能闻得出老夫家中外墙的气味。”这些年，清羽大师为了寻找可以继承自己衣钵的人，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就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如今遇到一个合适的，他自然是不肯放弃的，“老夫是想……” 第799章 “清羽大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慕绾绾打断他的话：“主要是我对制香不感兴趣。” “长公主，制香是一门特别有学问的手艺，有很多香，不单单只是用来熏制衣衫或者房间的作用，还可以制作对人体有帮助的香，您是学医的，自然比老夫更懂。” 一提到制香，清羽大师便滔滔不绝起来：“想当初，谢大将军为了制作一款香，从种子播种到收获，再到一点点将各种花卉植物进行熏制调配，当中耗费无数精力，最后才得了如同指甲盖大小的熏香。” 谢无宴要是把制作熏香的时间精力，统统花在原主身上。 原主，有必要跟他这么闹吗？ “长公主，老夫……” 清羽大师说完，见长公主脸色不对劲，猛地反应过来。 自己说错话了。 “又不是本公主逼他制香的，他耗费再多心血，跟本公主有什么关系。” 慕绾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但只要一想到，谢无宴花这么长时间，给白颜汐制香。 她心里就不爽快。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老夫是想说，制香是一种……” “清羽大师，如果本公主对制香有兴趣，不用你说，我自然会主动与你请教，可惜我真的对制香没有任何一点兴趣，不过我可以帮你物色合适接班人。” 话已至此。 清羽大师深知再说下去，必定会让长公主反感，不过他还是觉得很遗憾：“等老夫身体好转后，老夫一定送长公主一块特质的熏香。” “本公主对熏香不是很着迷，本公主更喜欢天然的花草香、果香。” “天然的花草香、果香？” “不错。自然的东西就是最好的，没必要追求人工炼制出来的熏香，哪怕没毒，长时间使用，还是对人体有所影响的。”与清羽大师说话间，慕绾绾已经把药箱收拾好了，“再者，要一门手艺传承下去，只要一个接班人肯定不行，万一他中途跑了出意外了，那岂不是浪费了心血。” “这个问题，老夫也想过，只是老夫的制香术，放眼整个大梁，已经是最顶级的水平，若大范围招收弟子，可能会破坏老夫多年的心血，再者，制香最忌讳就是心浮气躁，老夫不能冒险，砸了自己的招牌。” “清羽大师，对弟子，可有什么要求吗？” “弟子，首先要过的，就是嗅觉。” “不是，我是说，对男女有要求吗？” “这个到没有，只是制香前几步，都属于体力活，招收女弟子的话，人家可能吃不了这个苦。” “只要是讲究手艺的东西，都离不开一个熟能生巧。”慕绾绾勾唇一笑，望着清羽大师道，“我虽不能成为大师的徒弟，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 “长公主您有什么办法，老夫愿闻其详。” 第800章 “清羽大师，如果你想自己的制香术流芳百世，那一定是要一代一代传下去的。” 清羽大师点头：“这个是当然的。” “制香的流程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相信人多力量大，清羽大师你可以开设一个制香学院，专门招收有天赋的弟子，您应该跟各大制香大师都很熟，到时候还可以把他们请过来，给弟子们上课。学子的话，无论男女，想要进入制香学院，首先要经过入学考试，再按他们的天赋条件进行分类教学，这样的话，就能百花齐放，没必要在制香上死磕。” “制香学院？” “对，说白了，就是一个培养制香人员的地方，由你们这些制香师牵头，到时候你们成立个商会，将所有的制香用品统一包装，开设专门的店铺进行售卖，至于您最担心的问题，可能就是造假的问题，只要给店铺取个名字，再在各类香薰用品上贴上专门属于您的防伪标注，如此一来，以后大家就只认真你一家店铺，后续如果你要保证所有的香薰用品绝对不会有假，那你开直营店，不要开加盟店，如此一来，就能保证香薰正品性。” “直营店跟加盟店是什么？” “很简单，前者就是你的人到另外一个开店，后者呢，就是另外地方的人来你这里学习后，回去开店，但所有用品，都由你来提供，还有提供给你一笔加盟费。”慕绾绾没做过生意，只能简单诉说，“总之，这个法子，肯定比你一心就找一个接班人强。” “长公主，您这一番话，说的老夫真是豁然开朗，是老夫迂腐了。” “我只是想着，如果您开了这个制香学院，兴许可以给女子们提供一个生存的本领，总比在家相夫教子，下地干活，或者去当戏子强。” “原来，长公主是这样想的。的确，女子的嗅觉要比男子更为敏锐，老夫回去后，会好好考虑这件事情的。”清羽大师对着慕绾绾拱手行礼，“若真能开起来，老夫定会还来向长公主讨教的，还望您指点一二。” “指点算不上，我也是把我知道说出来，入学院的办法，可以通过考试，后续的学费，肯定会有学子出不起，到时候可以让他们在学院内干活以此来抵消学费，同时要嘉奖每年学表现最好的十位学生，给他们不同的金钱奖励。” “这个好，如此一来，倒是能解决很多学子的生计问题。” “那也要你同意才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一心只为了不让自己的制香流失。” 清羽大师点了点头。 眼下，他明白。 为何，谢大将军突然间对长公主好感连连。 因为。 长公主她值得。 与清羽大师聊的一时间忘记了时间。 慕绾绾从宅子出来之时，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 “月见，医馆一事，暂时先不着急，我猜，用不了多久，慕杭会送我一个。” “世子会送？” 花月见惊讶了：“他不是恨不得一口咬死您，怎么可能会送您医馆？” 慕绾绾挑挑眉，轻哼道：“这事你就别管了，反正到时候，咱们的医馆肯定比现在气派，对了，甄家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第801章 “甄家现在哪里敢来找麻烦，我听说，那个甄老要不行了。还有甄衡，估计他的脑子已经被我种下的蚀骨虫啃食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地牢那种地方，挺多半个月，他必死无疑。”花月见眼底燃起凶光，“他一死，他老爹一定受不了这个打击，等他一命呜呼后，甄家就彻底垮了。” “甄家一垮，那就是属于我们的机会。” 慕绾绾语气里透着浓浓的野心：“月见，有没有信心，将无名医馆，开遍整个大梁。” 花月见狠狠点头：“当然有，您就放心吧，我这辈子不娶媳妇不生孩子，就跟着你好好干。” “那不行，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怎么可能让你跟着我搞事业，最后害的你孤独终老呢？”说实话，花月见长得不差，嘴巴又甜，可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过他身边出现过一个女子，就连跟随他的下属，清一流，全是大老爷们。 有时候。 慕绾绾还真怀疑，花月见的性取向。 “娶媳妇生孩子，有什么好玩的，赚钱才好玩的，再说了，我养那一群下属，可费银子了，我哪里还有钱娶媳妇呀？”花月见说的一脸坦荡。 “你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哎呀，我的好公主，赶紧回宫吧，不然等雨大了，就走不了了。” 花月见伸手，将慕绾绾推上了马车：“早点回去哦，跟谢大将军好好培养感情，争取再多生几个，倒是我来帮你们带孩子。” 慕绾绾：“……” “长公主，我们是直接回去吗？” 风影坐上马车，挥手与花月见告别。 “先不着急回去，趁着雨不大，先回一趟谢府，去看看谢玉芝。” “是，属下知道了。” 马车抵达谢府之时。 下雨变成了疾风骤雨。 晴鸢与平卉率先下车。 一个给慕绾绾打伞。 一个进去，报信去了。 前厅。 谢无婧搀扶着谢母，快步走来。 “嫂嫂，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来了？” “是啊，这么大的雨，万一淋湿了，会生病的。” “母亲，无婧，我刚好外出，反正回宫要经过谢府，就来看看。”慕绾绾接过谢无婧递来的毛巾，疑惑地问，“谢玉芝呢？她怎么没来见我？” “嫂嫂，第二天你刚走，才隔了不到半个时辰，谢州大伯就带着他的大儿子，来谢府大吵大闹，我都把她给藏好了，可玉芝姐怕连累我跟母亲，她就自愿跟着走了。” “那她跟着回去后，谢州还带人过来闹过吗？” “那到没有。” 谢无婧摇摇头，长叹一声：“我那天跟她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她给我讲好多事情，对了，那天你走的着急，我都忘记告诉你，谢玉柔她不能生育。说她有一年跟村里的老娘们打架，掉进冰河里，伤了根本，她娘怕她闹，所以一直没把此事告诉她。” 第802章 跟老娘们打架？ 的确是谢玉柔能干出来的事情。 “明日，按照规矩，是谢玉柔回门之日。” 谢母的话，让慕绾绾回过神来：“回门就表示，她是名正言顺的豫王侧妃。就是不知道，豫王会选择跟谁回去。” “豫王要是跟着一起回，柳翠香的尾巴还不是要翘到天上去？”谢无婧往前一步，“嫂嫂，要不我们去把玉芝姐带回来吧？她在柳府肯定没好日子过的，明日谢玉柔回来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她呢。” “天都黑了，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你现在让长公主跟着你去，算什么话。”谢母瞪了女儿一眼，呵斥道，“还不快进去，替你嫂嫂准备茶点。” “哦。” 谢无婧嘟嘟嘴，看了一眼慕绾绾，这才转身进了府。 “母亲，无婧难得遇到跟自己聊得来的同龄人，心里肯定是想谢玉芝早点回来，她就有伴了。”慕绾绾侧头望着越发阴沉的天空，“不过今天去接，的确不合适。风影，你回一趟宫，把我挑好的两个嬷嬷带来，明日咱们再去柳府。” “是，属下这就去接人。” “母亲，以谢玉柔的脾气，定会找谢玉芝麻烦，到时候闹开了，才更有理由将她接回来，我挑选两个嬷嬷都是经验丰富的，不光会照顾人，人也机灵，待在柳府照顾谢玉苗绰绰有余。”慕绾绾搀扶着谢母往府中走，“此事，您就不用费心了，有我跟无婧，定能将谢玉芝平安带回来。” “长公主，您做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您先回房梳洗一下，我让厨房做几道您爱吃的菜。” “好，多谢母亲。” “都是应该的。” 望着慕绾绾离去的背影。 谢母面上的笑容缓缓褪去，眼中带着一丝忧愁：“云秀，你会不会觉得，长公主对我过于客气了？” 云秀走上来，想了一下回道：“以前，长公主总是把您给气到，奴婢总想着有一天长公主离开谢府该有多好，如今她不住在谢府了，府中一下子就冷清下来了。” “是啊。” 谢母长叹一声：“人还真奇怪，针锋相对之时，巴不得跟对方老死不相往来。真正离开了，心里又无比怀念。而且长公主对我越是尊敬，我心里就越不踏实。越觉得对她亏欠太多。” “老夫人，奴婢觉得，根本原因，还是在将军与长公主的关系上，只要他们一日关系不缓和，那自然是……”云秀不说了，低头，跟着叹气起来。 “行了，长公主难得单独来谢府，你去厨房盯着厨子做，别出什么差错了。” “是，奴婢这就去。” 慕绾绾梳洗好，来到饭厅之时。 就只有谢母一人，坐在桌前。 “无婧呢？” “哦，那丫头，说，外头雨大，要去看看玉芝种下的种子好不好，免得到时候玉芝回来，种子存活不成，她会伤心。” 谢母站起来，一脸局促地看着走近自己的慕绾绾：“长公主，快坐吧，你没派人送个信来，我就让厨房简单做了点菜，你看看，要是不够，我让厨房再给你加两个。” 第803章 慕绾绾低头，望着桌上的四菜一汤。 先前。 记得，母亲跟无婧只有两个人在家之时，吃的极为简单。 “母亲，以后你喊我绾绾就好，我既然嫁到了谢府，那就是你的儿媳妇。” 谢母愣一下，仿佛不相信地：“这不符合规矩吧？”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我也不想与母亲生分了。”慕绾绾对着谢母露齿一笑，踏步坐在了她对面。 谢母能感受到慕绾绾身上传递过来的善意，有点受宠若惊地点了下头：“哎，那、我以后就唤你绾绾？” “嗯。” 看到她点头，谢母满心欢喜。 亲手给她舀了一碗老鸭扁尖汤放在她面前：“绾绾，来尝尝这个汤，这个汤，是无婧爱喝的，我偶然听她提过一嘴，说你也爱喝来着，你还想吃什么，都跟我说，要是哪天你想吃了，差人提前给我送个信，我让厨房都给准备好。” 谢母的话，让慕绾绾脑子浮现出一些原主的记忆。 “我刚嫁来之时，心里想的是，将军，母亲、无婧还有我，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可口的饭菜，讲讲一天当中发生的趣事，说说我心里的烦恼。”望着桌上的菜，慕绾绾轻笑一声，“母亲应该有所耳闻，我与母后的关系，不像母女，倒像是仇人，我本以为我嫁了人，不过有了关心我的丈夫，还能多一个疼爱我的母亲，结果现实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慕绾绾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半点埋怨。 谢母却听得，无声流泪。 “当初我用尽全力去讨好你们，得到的用意是冷嘲热讽，所以我现在不知道，你们对我流露出的善意能持续多久？兴许，我现在做了一件令你们不满的事情，彼此的关系是不是一下子回到从前，甚至比以前更差？”慕绾绾抬眸，望着眼睛红红的谢母，“母亲，我赌不起。” 谢母终于忍不住了。 捂嘴，痛哭起来。 她真的不知道，长公主内心，背负那么多。 慕绾绾没管她。 只是低头，拿起勺子，开始喝谢母给自己盛的汤。 半晌。 谢母的情绪平复了一些。 语气哽咽道：“老爷的死，对无宴打击很大。我当初一心想着，如果有个女子能给无宴带来幸福，那就是我心目中的儿媳妇。恰好，无宴说，他认识个女孩，心地善良又能懂他。我一心为他高兴，想着快点让无宴娶她进门，却从未想过白颜汐会利用你，甚至还利用我。”谢母现在想起过去的一桩桩还会冒冷汗。 “直到无宴凯旋，在庆功宴上，您一眼相中了无宴。那时，无宴还不知道白颜汐已经在半年前就嫁人了，他满心欢喜，想着当上了大将军，就能上白家提亲了。”谢母低头，抹下眼泪继续道，“我怕无无宴承受不住打击，所以提前去找了白颜汐。” 第804章 慕绾绾手一顿，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谢母：“母亲，您私下去找过白颜汐？什么时候？” “就在宫宴后第二天。我约了白颜汐在一家茶馆，我们聊了很久，我恳请她，暂时不要把她嫁人的消息告诉无宴，她犹豫了很久，最终答应了。” 慕绾绾眼珠来回转动。 努力回忆，原主的记忆。 “我记得，当初在宫宴后，我就去找父皇，说我要嫁给谢无宴。父皇一开始不同意，我就天天去御乾宫缠着他，大概缠了他十来天，一直将他缠烦了，他就说会召见将军商量的。后来旨意终于下来了，我记得是第二天，将军怒气冲冲来到凤栾宫，质问我，为什么要跟白颜汐过不去？” 谢母一下子抬起头，惊得都忘记了哭泣：“绾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将军说，因为我私下去找白颜汐，恳请她，暂时不要把她成婚的消息告诉将军。但她觉得骗人是不对的，而且她没办法在将军面前撒谎，说的声泪俱下，还说我威胁了她。”慕绾绾一脸冷笑地看着谢母，“可我根本就没去找白颜汐。” 谢目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也就是说，她把我换成了你？” “我根本就不知道此事，怎么解释，将军都不信，他还说，我嫁给他，一定会后悔的。可我当初一心沉浸在嫁给他的喜悦当中，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很委屈，心里又不甘心。” 所以…… 原主便在新婚当夜。 给谢无宴下了药。 让两人的关系生米煮成熟饭。 “她、她怎么能乱说呢？分明是我找的她，怎么能说成是你找的她呢？”谢母心中又气又恼，完全没想到，从那个时候，白颜汐就已经开始算计了，“我那时，一直觉得让她帮着隐瞒此事，心里对她愧疚地很，所以她每次说来找无婧，其实是找借口来看无宴的，我总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让云秀盯着你。” “母亲，你仔细想想，只要是她来府上找将军，为何有云秀盯着我，我却还能发现？” “为什么？” “因为每次，我都能看到她那个丫头出来晃荡，不是走错了地方，就是迷路。”慕绾绾微微冷笑，“她知道，我与将军成婚，一时半会儿是和离不成的，所以她想尽一切办法，制造我跟将军之间的矛盾，最后将军一定没办法忍受我，从而休掉我，如此一来，她的目的就能达到了。” “太可怕了，她、她小小年纪，怎能如此心机？” 谢母身躯一抖，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是跟她母亲学的。” 慕绾绾看着谢母：“您知道，她母亲的事情吗？” 谢母摇头：“她母亲，我都没见过，只是听说，病了好几年，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 “我知道，白颜汐为什么是这样的，我告诉您。” 慕绾绾说的很慢，又说的很细。 谢母听完后。 整个人都感觉处在一个不真实的状态内。 “这……她……怎么会是这样？”谢母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我年轻之时，与这个徐蔓烟有过几面之缘，她一看就是一个好人，我还说呢，为何她一个世家女子，怎么愿意以小妾的身份嫁入白家，徐家被议论多年，一直到徐蔓烟成了白家主母，那些关于徐家的议论才渐渐平息。” 第805章 “有其母必有其女，自从父皇告诉我，白颜汐母亲的事情，我对白颜汐这个人已经不想做任何评价了，人之常情，都会犯错，都会撒谎。但她太过分，她不光撒谎，还把所有人都利用进去了，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耿耿于怀的原因。” “绾绾，你放心，若是无宴还是执迷不悟，等他回来，我一定要骂醒他。”提到儿子，谢母的眼眶又忍不住湿润起来，“自从你告诉我们，当初你生的是一对龙凤胎，这两天无论多晚，他都会回来，到你生产的房间，一坐就是天亮。” 怪不得，这两日，都没见他回宫。 “他还说，想给孩子做个衣冠冢，但他不敢询问你的意见，怕你生气，又怕你难过。”谢母低头，轻叹一声，“要不是白颜汐在里头掺和，孩子就不会死。” “他今晚回来吗？” 谢母吸吸鼻子，摇头：“不知道，雨越下越大，估计是不回来了。” “不回来就好。” 慕绾绾轻轻说了一声，招呼谢母：“母亲，我们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好。” 谢母点点头，看着慕绾绾的眼神，充满了愧疚：“以后，我就是你的母亲，绾绾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都可以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告诉无宴的，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打他，他要是执迷不语，再去找白颜汐，我就将他逐出谢府，一辈子都不让他回来。” “嗯。” 慕绾绾点了点头，给谢母夹菜：“母亲，快吃吧。” 晚膳后。 慕绾绾回到房中之时，平卉已经把床给铺好了。 在外奔波一天。 她还真累了。 简单冲洗一下，换上寝衣，便睡了。 平卉见长公主很快就睡着了，跟晴鸢比了个“嘘”的手势。 两个丫头，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深夜。 谢无宴带着一身水汽回到谢府。 自从知道，萧子羡是自己要找那个人。 谢无宴，每时每刻都在挣扎。 尤其到了夜晚。 心里越发烦躁起来。 所以。 他就回谢府，坐在绾绾生产过的房内，静坐到天明。 思考。 冥想。 “你俩下去休息吧。” “是。” 要去原来的小院，就要路过瑶光居。 谢无宴视线随意一撇，居然发现里头亮着灯。 绾绾回来了？ 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 谢无宴一下子冲入房中，把正坐在外屋，低头缝制衣裳的俩丫头吓了一跳。 “妈呀。” 晴鸢吓的魂都没了，一看走近之人是谢无宴，忙松了一口气：“将军，您进来，怎么不出个声？” 平卉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瞧见谢无宴浑身湿漉漉的，连忙从木架上拿了毛巾递给他：“将军您来的不巧，长公主已经睡着了，不如您明日再来？” 第806章 “绾绾睡了？” 谢无宴接过平卉手中的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汗水：“我就进去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晴鸢跟平卉对视一眼。 她们就是丫头。 主子的话，不能不听。 “那您小声点，您知道的，长公主最讨厌被人吵醒了。” “好，我知道了。” 谢无宴用毛巾揉了几把头发。 递给平卉，转身，往内室走去。 平卉走到木架前，将毛巾搓洗后，晾在架子上。 晴鸢望着轻轻合上的房门，走到平卉跟前，小声道：“平卉，你说，将军会被长公主赶出来吗？” 平卉甩了甩手，瞅着紧闭的房门，摇头：“不好说。” “你觉不觉得，将军现在跟长公主之间的气氛怪怪的。”晴鸢清秀的小脸挤成一团，“我倒宁愿两位主子跟先前一样，水火不容。” “水火不容有什么好？难道你想看着长公主一天到晚生气呀？” “可长公主现在也不是一天到晚生气吗？”晴鸢听不懂了，“有什么区别吗？” 平卉摇摇头，一脸无奈地点了下晴鸢的额头：“你个丫头，以前长公主生气，将军哪次不是跟她对着干，看看现在呢？长公主生气，将军就会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还会想着法子哄长公主开心，亏你还喜欢人家祁策呢，搞了半天，两位主子之间的变化，你都没发现。” “哎呀，平卉，你、你胡说什么呢？” 听到“祁策”二字。 晴鸢的小脸瞬间爆红，上手就要捂平卉的嘴。 平卉一个退步，打趣道：“你要是不喜欢人家，那你干嘛给人缝制衣裳，我都看见了。” “我、我只是举手之劳。” 晴鸢一说，就后悔了，睁着两眼看着笑呵呵的平卉：“你怎么知道，我给他缝衣裳了？” “那天我到你房中找东西来着，看到你床铺没整理，我就想着帮你整理一下，刚好就看到你压在枕头下的衣裳了。”平卉走到晴鸢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李晴鸢，你可以啊，给人家缝的还是内衫？” “我……” 晴鸢整个人都红透了，脑子也一片空白，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好了，好了，此事我会帮你保密的。” 平卉把晴鸢当妹妹看待，是不会出卖她的：“不过你也要小心，人家是将军的人，又是副将，前途无量，不一定会看上你这个小丫头。” “我从未奢望过，他会喜欢我，我只是很感激当初他救了长公主。” “可长公主后来也救了他呀，他们的人情已经相互抵消了。”平卉轻叹一声，拍了拍晴鸢的肩头，“我就怕你这小丫头，越陷越深，最后啊，白忙活一场。” 晴鸢鼻头一酸，愣愣地看着平卉：“平卉，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我？” 平卉摇摇头：“我不喜欢男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只要长公主需要我，我这辈子都伺候她，什么嫁人生子，我是不会考虑的。你想想看，嫁人生子，还不是去伺候男人一家老小，连月钱都没。跟着长公主就不一样了，不光有月钱拿，还能长见识，就拿咱们回宫这段时日来说，长公主赏了我们多少东西，平时好吃的，好喝的，只要我们想，随便拿，你要是嫁人了，日子能过的这般舒坦吗？” 第807章 晴鸢细细想了一下，点头：“那、那我也不要喜欢人家了，我要跟你一样，一辈子都伺候长公主。” “不、我是说……”平卉惊了，她随口一说，就把一段姻缘给拆散了？ “没事啦，你说的对，我就是个小丫头，人家怎么会看上我呢，而且一看祁副将那么忙，嫁给他，跟守寡没什么区别，一点都不好。” 守在院中的末影听到房中俩丫头讨论的话题。 嘴角抽了抽。 不过，说来也奇怪。 这个祁副将，自己观察他好些时日了。 他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张死鱼脸。 唯有，晴鸢姑娘去找他的时候，他的面上才会有一丝变化。 勉强能给个笑脸。 说他对晴鸢姑娘没意思，自己还真不信。 “你该不会想，把俩姑娘的话，说给祁副将听吧？”跟他一块站岗的掠影冷不丁地问。 “我又不傻，不过两位姑娘，平时把我们当兄长一样看待，咱们总要替两位姑娘把把关，万一祁副将真对晴鸢姑娘情有独钟，也算是段佳话。” “你小心弄巧成拙。” “不会的，包在我身上。” 外头的雨，渐渐转小。 睡梦中。 慕绾绾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翻个身，继续睡。 睡着睡着。 她感觉，总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 不由地。 她缓缓睁开一条眼缝。 就看到，床头坐着个高大黑影。 “啊！” 慕绾绾一瞬间，吓得连忙坐起来，翻身就要往跑：“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了。 慕绾绾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门口跑。 “绾绾，绾绾，是我，是我。” 卧房内。 一道烛火亮起来。 刚好，晴鸢跟平卉也拿着烛火走出来。 慕绾绾抽泣一声，望着站在床前的谢无宴，气得想要拿东西砸他。 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顺手的。 便抬头，瞪他：“谢无宴，你有毛病吧？大晚上，也不点灯，坐在人家床头，你想干嘛，你想吓死我，好继承我的财产吗？” 谢无宴面上有一丝龟裂：“我怕点灯，会吵醒你。” “那也比吓死我强啊。” 慕绾绾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泪水，居然会是被吓出来的。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我、我知道。我知道。” 谢无宴走上来，看慕绾绾噘着嘴，不停淌泪的样子，伸出手，想要给她擦干净。 可举到一半。 又放下了。 慕绾绾看出他的小心翼翼，自己伸手抓起他的右手，将眼泪鼻涕全抹在他衣袖上：“让你吓本公主，现在好了，本公主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站在后方两个丫头，对视一眼。 非常有默契地，退步，关门。 把空间，留给两位主子。 第808章 “我真不是纯心的，我听说，你回来了，就想来看看你。”谢无宴一点都不介意，衣袖上全是慕绾绾的鼻涕眼泪，他只知道，绾绾没有刻意疏远自己，是自己真的把她给吓到了，“下次，我一定不会在没点灯的房中坐在床头吓你。” “你还想有下次呢？” 慕绾绾真是被他给打败了，摇摇头：“我只是今天去见了花月见，顺便看了看清羽大师，本想回来看看谢玉芝的，才知道，她被大伯接走了，我就想着明天刚好送两个嬷嬷去柳府，顺道将她给接回来，来回太折腾了，就睡在谢府了。” “我本来也打算，明日进宫跟你说此事的，结果你比我提前了一步。” 这会儿。 慕绾绾已经毫无睡意。 摸着脖子，抬头的一瞬间，与谢无宴四目相对。 这人。 怎么从那天后，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深情款款。 “谢、谢无宴，你看我的眼神，能不能正常点？”慕绾绾觉得被他这般盯着，浑身不自在，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要被他吃了一般。 “我不正常吗？” 谢无宴蹙眉，摇头：“我一直都这样看你啊。” “胡说，你先前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杀了我，现在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哪里正常了。”慕绾绾一边晃动脖子，一边往床榻上走去，“反正没有正常的时候。” “那、那我要怎么看你，才算是正常的眼神。” 谢无宴转身跟上慕绾绾的步伐，一直跟着她来到床榻边：“我可能上阵杀敌习惯了，所以看人的时候，自带杀气，不如你教教我，怎么看人。” “这、这还要教啊？” “绾绾，你是不是觉得我烦了？”谢无宴眉头轻蹙，眼帘垂下，“也对，我刚刚把你吓到了，你没把我撵出去就不错了，我怎么还敢与你讨价还价呢？” “我……” 怎么觉得，谢无宴身上弥漫着一股茶味。 “你想想看，你平时看母亲，看无婧的眼神，是怎么样的？” 谢无宴抬眸，身躯微微弯下来，对上慕绾绾灵动的眼眸：“像这样？” 他的瞳孔纯黑，眼波晶莹明亮。 眼中的光泽同烛光重叠的一瞬间。 就像是夜空下。 划过那一道耀眼流星。 慕绾绾只觉得，一下子喝了一壶烈酒一般。 浑身发烫。 白皙的脸蛋爬上一层淡粉，从耳根一直蜿蜒脖颈。 由于睡觉。 慕绾绾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 再加上，两人挨得很近。 谢无宴能一眼就看到慕绾绾的神态变化。 “绾绾，你怎么……脸红了？” 他非要说出来吗？ 慕绾绾深呼吸，撇头间。 谢无宴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含上她的唇。 一瞬间。 夺走她所有的呼吸。 慕绾绾两眼瞬间瞪大了 因为惯性，她直接倒在床上，更加方便了谢无宴的唇齿入侵。 暖黄的烛火下。 墙上跳动着，一对亲密不可分的人影。 许久。 谢无宴放开了她。 两人微微的喘气声，给安静的空气中，增添了一丝暧昧。 第809章 谢无宴双手手肘，撑在慕绾绾两侧。 低头看着她因亲吻，而泛红的脸：“为什么不推开我？” 慕绾绾撇头，嘀咕一句：“大半夜，把母亲吵起来怎么办？本公主可不想解释。” “那为什么又回应我？” 谢无宴都没察觉，自己问出来之时，语气带着一丝笑。 慕绾绾头扭过来，对上谢无宴含笑的眼神：“除去你的性格，你的脸，你的身材，的确是完美到无可挑剔，想想我也不亏，不过你的吻技还不够娴熟。” “绾绾，你……你把我当……” “谢无宴，以你本事，还不能当我的面首，充其量当个象姑吧。” 象姑谐音相公。 象姑馆，里头全是伺候女人的男人。 “象姑？” 谢无宴气笑了：“那里头全是歪瓜裂枣，连我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那可不一定。” 慕绾绾冲着谢无宴微微一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最重要，里头的男人，个个都很听话，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谢无宴扬手就捉住慕绾绾的手：“你确定？” “什么？” 慕绾绾抽了抽手，发现抽不动：“谢无宴，你做什么？你、放手。” “小声点，不要吵醒了母亲。” 谢无宴轻哼一声，带着慕绾绾的手，顺着自己的面容，慢慢滑下去：“绾绾，我真想到，你对象姑馆这般了解，我本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 眼看着，他的手，带着自己的手，滑向危险地带。 慕绾绾的眼，瞬间瞪如牛眼：“谢无宴，快停下，你再往下，本公主剁了你的手！” “那你还去不去象姑馆？” 谢无宴话里，透出满满的酸意：“是里头的男人好，还是我好？” “我……” 慕绾绾眉头紧蹙，见他还要继续，忙喊出来：“我压根就没去过，都是听别人说的，你、你最好，你最好了，你赶紧放开我。” 不然，她的手，就废了。 “听别人说的，谁？” 谢无宴一定要把教坏绾绾的人，挖出来。 然后，大卸八块。 “那、那些太监们，我在宫中，闲逛的时候，偶然听到他们说起的。” 太监？ 谢无宴拧眉：“没骗我？” “本公主都实话实话了，你怎么还……”慕绾绾气得，一下子挣扎起来，狠狠将谢无宴一推，顺带还踹了他两脚，“你再问，本公主就再给你下药，给你找十个女人，看你怎么办！” 她知道，谢无宴最在意就是下药一事。 所以，故意想要激怒他。 谢无宴不慌不忙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瞅着气呼呼的慕绾绾，眉头一挑：“你敢给我下，我就把你抓到一个房间，再把门锁上，药效没过，你也别想出去。” “谢无宴，你怎么……” 慕绾绾气结：“你怎么能耍无赖呢？” “是你嘴上先逞能的。” “本公主乐意，要你管？” 慕绾绾真的好气啊。 该死的谢无宴，把他剁成肉酱，都不解气。 第810章 “我是你夫君，怎么不能管你？” 谢无宴走近慕绾绾，低头看她：“协议还在，一切都还作数。” 死男人。 是被雷劈了吗？ 脑子转的太灵光了。 “你亲了亲了，抱了抱了，现在能不能出去，让本公主睡个好觉？” “你睡，我守着你。” “不要，你在，本公主睡不着。” “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只是守着你，怎么就睡不着了？” 分明就是嫌弃自己。 谢无宴语气中带着一股幽怨。 “你……” 慕绾绾真累了。 不想跟他理论。 “随便你，但我警告你，你要是趁着本公主睡着，爬上床，小心你的脑袋。” 说完。 慕绾绾也不管谢无宴要说什么。 将被褥往头上一蒙。 睡觉。 谢无宴张了张嘴，原本沉重的心情，在跟慕绾绾这么一闹后。 瞬间舒畅不少。 他吹灭了蜡烛。 和衣躺在离床榻不远处的软榻上。 听着慕绾绾浅浅的呼吸声，心里很安心。 听到房中安静下来了。 被褥中的慕绾绾缓缓探出个脑袋。 窗户外，皎洁的月光洒了进来。 让她能看到睡在软榻上谢无宴那朦胧的五官。 刚刚。 唇齿相依，呼吸交缠，十指紧扣。 慕绾绾一回忆，面上就要发烫了。 她绝对不能被美色，给俘获了。 一定不能。 想着想着，困意来袭。 慕绾绾上下眼皮打着打着，就睡着了。 听到，慕绾绾浅浅的呼吸声，变成绵长了。 谢无宴就知道，她已经睡熟了。 起身间。 想到她的警告。 谢无宴摇摇头，他就偏要试试。 他摸出一点规律来，如果完全顺着绾绾，绾绾会不耐烦，甚至会冷嘲热讽。 但要是，稍微强势一点。 绾绾就会炸毛，但却拿自己没办法。 自己若是能掌握好这个尺度，早晚有一天绾绾一定会沦陷的。 不过…… 女子，是不是都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 谢无宴抬手摸了摸脸蛋。 有点粗糙。 又摸了摸胸口。 胸肌也一般，还要再练练。 轻轻走到床榻前。 谢无宴弯腰，将慕绾绾打横抱起来。 一直走软榻前。 躺下。 让她依偎在自己怀中。 满腔，都是她的馨香。 谢无宴伸手，轻轻摸着慕绾绾熟睡的脸蛋。 眼神专注而深情。 “绾绾，我不会放弃的，更不会轻易妥协。”谢无宴低头，亲了亲慕绾绾的额头，“总有一天，能站在你身边的人，只有是我，也一定是我。” 清晨。 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将慕绾绾给唤醒了。 “晴鸢？” 慕绾绾翻了个身，右手随意一搭。 感觉落到一个柔软的东西上。 还有点滑。 她没睁眼，继续摸。 突然摸到两个孔。 鼻孔？ 慕绾绾一下子睁开眼，扭头对上谢无宴笑的灿烂的面容：“绾绾，早上好。” “你……” 慕绾绾愣了一秒，猛地坐起来，本想质问，他怎么可以上床？ 结果一看。 床铺，在自己正前方的位置。 低头一瞧。 自己身处的位置，是软榻。 “谢无宴，你不要告诉本公主，昨天晚上是本公主梦游到你这里的。”慕绾绾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他要是点头，自己现在就掐死他。 “不是。” 第811章 谢无宴摇头，一脸认真地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你做噩梦了，一直哭闹，我就把你抱到软榻上，一直哄着你好久，你才安静下来，你看，我眼下全是青黑，为了守着你，愣是一个晚上都没睡。” 慕绾绾眯眼。 怎么觉得，这个男人是在撒谎呢？ “绾绾，你的表情，是在告诉我，你不信我？” “随便吧，反正我们孩子都生了，睡一块，又能怎样？” 他什么心思。 慕绾绾可太清楚了，利索地踢掉毯子。 她就这么站了起来：“晴鸢，平卉，进来伺候我梳洗。” 早已等候在外的两个丫头。 听到主子的话。 连忙端着水盆走进来。 慕绾绾就当谢无宴是透明人，开始洗脸刷牙。 “长公主，您的衣服……” 晴鸢将今日慕绾绾要穿的衣服拿了上来，却不敢伸手给她解开衣衫。 “没事，我跟驸马是夫妻，他想看，就看呗。” 谁身上不是那点肉。 她大方，愿意给他看。 “绾绾，我突然想起来，早上还没给母亲去请安呢，你、你梳洗吧。” 最终。 还是谢无宴败下阵来。 主要，是两个丫头在。 他也不好一直勾勾盯着绾绾看。 “哼。” 慕绾绾白了谢无宴一眼，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长公主，奴婢帮您更衣。” 晴鸢绕道慕绾绾跟前，抬眸间，脸一下子惊了：“长公主，你脖颈上是什么东西啊，怎么到处都是红红的？” 红红的？ 慕绾绾心里咯噔一下。 忙冲到铜镜前。 就看到自己的脖颈、锁骨，全是一颗颗红艳艳的草莓。 “啊！！！” 谢无宴，个杀千刀的。 她要剁了他。 “长公主，要不要上点药啊。” 平卉比晴鸢懂，连忙拉住她，对着她摇摇头。 免得晴鸢在火上浇油。 自己则是飞快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能遮住脖子的衣裳：“长公主，今天穿这件吧，脖子上在涂点粉，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好。” 慕绾绾胸腔里血液如同沸水一般在翻滚。 她就说，谢无宴为何溜得那么快。 原来，是怕自己找他麻烦。 很好。 谢无宴，个狗男人。 下次，他再敢不经过自己的同意。 就亲自己。 一定咬断他的舌头。 “阿嚏。” 正在给谢母请安的谢无宴打了个喷嚏。 难道是绾绾在骂自己。 “无宴呐……昨晚你跟绾绾没吵架吗？” 谢母因为昨夜，绾绾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堵的一夜都没睡。 “没有。” 谢无宴回过神来：“她今日要去柳府，等下我陪她一块去。母亲，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哎……” 谢母垂眸：“昨夜，你不在，我与绾绾用膳之时，提到了白颜汐。” 谢无宴瞳孔一缩，双手下意思攥紧：“母亲，好端端地，你跟绾绾提她做什么？” “无宴，是母亲，当初是母亲私下找的白颜汐，是我让她先不要把她成亲的事情告诉你的，结果她却……”谢母重重叹息，“你说，如果不是她胡说八道，你跟绾绾又怎么会有这么深的误会？” 第812章 谢无宴浑身一震。 脑子嗡嗡作响。 许久，才回过神来，薄唇颤动：“母亲，你是说，我与绾绾成婚前，她根本就没找过白颜汐？是您去找的？” “嗯。” 谢母点头，哽咽道：“绾绾还告诉我，每次白颜汐来府中，都会派她那个侍女，到府中瞎转悠，故意让绾绾看到，以此挑起你跟她的矛盾。说白了，她就是盼着你们和离呢。还有南宫小侯爷，他不是身体不好吗？我听人说，也就一两年可活了，到时候，她便能顺利地嫁到咱们家来，开心地当她的大将军夫人。” 谢无宴一直以为，白颜汐是因为自己跟绾绾关系有了变化。 才开始算计的。 结果没想到。 从自己被封为大将军后，她就开始了算计。 “无宴，以后不许再跟白颜汐有所来往，哪怕她死了，你也不准去给她送葬。”谢母现在对白颜汐充满了厌恶之情，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母亲，不用你说，我也不会跟她再有来往。先前在柳府，我表达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了，无论将来怎么样，我都不会再与她有瓜葛。”谢无宴双手紧紧攥着，想到自己过去为了讨好白颜汐，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低姿态，但她总是一副欲拒还迎的样。 本以为，她是所有顾虑。 如今看来，全是故意为之。 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一颗心，一直留在她身上。 无暇分心，去想当中的细节。 “无宴，你不是说，你要给白颜汐父亲送什么书信，你可送去了？” 谢无宴摇头：“前两天太忙了，把这事给耽搁了，今天可以送，等下我就让青玄去送。” “无宴，你把书信给我，我也要给白大人书信一封，让他好好管教一下他的女儿。” 谢母送，跟谢无宴送，就是两个概念。 等于，上升了一个高度。 “母亲，您确定吗？” “绾绾是我儿媳妇，我这个当婆婆的，绝对不能让她受委屈。”谢母反手将面上的泪水擦的干净，“再说了，你去送，万一人家添油加醋乱说是绾绾逼迫你的送的，岂不是会给绾绾带来麻烦，但以我的名义去送，就不会有人乱说。” “是，我现在就去书房把信件拿来。” “嗯，到时候我让云秀去送，我倒要看看，白家要怎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谢母年轻之时也不是什么善茬，只是现在岁数大了，懒得与人勾心斗角，她若是要认真起来，别说柳翠香，就连宫里头的娘娘都不是她的对手。 柳府。 天不亮就起来的谢玉芝正在厨房忙活。 今天，是谢玉柔回门之日。 她要帮着家里一块张罗。 “玉芝，玉芝。” 穿着一身玫红色华服，带着满头簪子的柳翠香，红光满面地走进来：“怎么样，我让你准备的糕点都准备好了吗？” “按照二婶您的吩咐，一共是一千零一个，全都已经上锅蒸了，待会儿玉柔到了，就可以拿出来分给周围的街坊邻居了。”谢玉芝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二婶，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房了，这个点二哥要醒了，他醒来找不到我，会哭闹的。” “玉芝啊。” 女儿一嫁人，柳翠香心里就空荡荡的。 第813章 她一把握住谢玉芝粗糙的手，笑盈盈道：“以后，你就安心留在柳府，跟着我一块做事，等过段时间，我跟大哥商量一下，给你找个婆家。” 谢玉芝一愣，手一抽，低头道：“二婶，我暂时不考虑嫁人的事情，我先走了。” 真是个顽固的丫头。 柳翠香白了谢玉芝背影一眼。 不过，这丫头，心灵手巧，做什么都很有一套。 要是留在柳家，给自己当贴身丫头，倒是不错。 晌午。 豫王府的马车，在一片鞭炮声中，稳稳地停在了柳府前。 “玉柔。” 早早等在门口的柳翠香，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儿，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谢玉柔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甚至连个拥抱都没给柳翠香。 “玉柔，咋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豫王呢？” 一提此事。 谢玉柔就来气。 “豫王说了，新婚夜，他没去姓徐的房中，那回门，自然是要陪着她回去的。”谢玉柔心里越想越气，才在豫王府待了三天，就生了一肚子的气，“大哥呢？” “他一大早就陪若嫣回娘家了。” 柳翠香深知，大婚那天，让女儿不高兴了。 连忙上前，将准备好的红包塞给她：“好了好了，豫王不在，咱们娘俩还能自在点，走跟娘进去，今天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东西。” 谢玉柔摸了摸手中的红包。 还厚实。 面色这才好看一点，跟着柳翠香进了府。 一入前厅。 谢州等人，就已经在此等候了。 见谢玉柔一身绫罗绸缎，貌美的样子，令大家都没回过神来。 “大胆，见了柔侧妃，怎么不行礼呢？” 随行的婢女之中，除了锦月，还有豫王府的丫头荷香。 大家一愣。 随即明白，谢玉柔现在已经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已经不是在老谢家，那个灰不溜秋的小丫头了。 只能。 弯腰，纷纷行礼。 “参见柔侧妃。” 看着自己以前行礼的长辈，现在给自己行礼。 谢玉柔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轻咳一声：“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长公主到。” “谢大将军到。” 小厮的一声通报。 让谢玉柔眉头紧蹙。 他俩来做什么？ 慕绾绾与谢无宴一踏进前厅。 大家又纷纷行礼。 谢玉柔很不想行礼，但没办法，他们两人身份都比自己高。 只能乖乖行礼。 “长公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怪不得柳翠香早上起来右眼皮就一直跳，敢情是因为长公主要来。 “本公主不知道谢玉柔要回门，本公主与将军前来，一来是送照顾谢玉苗的嬷嬷，二来是接谢玉芝回谢府。” 站在谢玉富身后的谢玉芝一愣。 抬头，对上慕绾绾温柔的眼神。 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什么照顾玉苗的嬷嬷，玉芝照顾的好好的，我们不需要什么嬷嬷。” 谢州整张脸都拉了下来：“老谢家的事，就不劳长公主费心了。” 第814章 “谢州大伯，你先前还说，我嫁给了将军，就是你们老谢家人，这才隔了几天，就变样了？你当本公主是泥巴呢？任由你揉捏？” 他们对自己客气。 自己也对他们客气。 反之。 自己就没必要给他们好脸色看了：“本公主今天来，就是要带走谢玉芝的，此事没得商量。” “想要带走玉芝，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谢州说着说着还来劲了。 直接，往地上一趟。 一副，要跟慕绾绾，死磕到底的架势。 “哎呦，大哥，你本来腰就不好，你快起来。” 柳翠香忙蹲下，伸手要将谢州拉起来。 结果，谢州铁了心。 双手扒着地面。 就是不起来。 “长公主，我说一句公道话吧。”柳翠香也不想让谢玉芝走，有她在，自己能省不少事呢，“老家有一句话叫，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知道，您是心疼玉芝。可玉芝从小就照顾玉苗，玉苗也只认玉芝，要是让玉芝走了，玉苗发起疯来，咱们都没办法控制他。” “你们控制不住，不会找人控制住他吗？” 慕绾绾冷笑一声，看着耍无赖的谢州道：“大伯，你明明知道，你儿子长大了，对女人有兴趣，你却还是让你的女儿照顾他？玉苗他不懂伦理，万一有一天，他忍不住伤害了玉芝，难道你也要让玉芝忍气吞声吗？” 此话一出。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寂静了。 谢州陡然睁开眼。 一张脸，气得通红。 “胡说八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那你为什么一天到晚让玉芝穿黑衣服，她就不能像其他女子一样，打扮地漂漂亮亮的？” 站在谢玉富身后的谢玉芝。 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了。 “本公主还可以大胆地猜测一下，如果你儿子真找不到媳妇，你是不是打算牺牲玉芝，来满足你儿子的需求？”慕绾绾作为大夫，就是比一般女子，更了解男人的需求，还有他们心里肮脏的念头。 “你……你……” 谢州气得嘴皮子都在哆嗦了。 “谢玉芝。” 慕绾绾抬头，望着谢玉芝：“今天，大家都在这里，你自己说，是要留下，还是跟着我走？” 谢玉芝愣住了。 眼泪还挂在脸上呢。 “谢玉芝，你要是今天敢走，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谢州看到一向听话的女儿，眼中的犹豫，立马放狠话。 谢玉芝眼眸颤了颤。 心如乱麻。 根本就不知道是去是留。 就在这时。 睡醒的谢玉苗，在小厮的带领下。 来到院中。 “玉芝，玉芝。” 谢玉苗一下子跑到谢玉芝面前，将她抱个满怀。 双手还在她身上摸了几把。 娴熟极了。 慕绾绾看的眉头一蹙。 恨不得当场，剁了谢玉苗的爪子。 当众都敢这样。 那私下，谢玉芝还不知被占多少便宜呢。 谢州也看到了，儿子的举动。 觉得也有不妥。 连忙走上来，拉开儿子的手：“玉苗，来，听爹说，玉芝是你妹妹，你不能乱摸。” 第815章 “爹，什么是妹妹啊？” 谢玉苗一脸傻气地看着谢州，再看了看谢玉芝：“你不是说，玉芝是我媳妇吗？我想怎么对她都行。爹，你说说她，她回来后，就不让我抱着她睡……” “哼。” 看着一把捂住儿子嘴的谢州，慕绾绾满脸嘲讽：“你儿子是个傻子，傻子是不会撒谎的。怪不得你这么着急要给他说媳妇呢，也是怕出事吧？” 谢州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长公主，玉苗他就这个样子，而且他谁都不要，就要玉芝。”谢玉富站了出来，提了一个解决办法，“你现在想要带走玉芝也行，那就给玉苗说个媳妇，有了媳妇，玉苗就不会闹了，要不然他整夜整夜的闹，有时候还来闹我媳妇呢。” “谢玉富，你胡说什么哩？” 谢州扭头，狠狠瞪着大儿子。 “爹，我没胡说，穗儿先前给孩子喂奶的时候，玉苗不打招呼就进来，说要看小孩吃奶，你说……”谢玉富也很无奈，面对一个傻子弟弟，不能揍他几下，可又不能让媳妇吃亏，为此他只能让媳妇回娘家待了一段日子。 “你、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一旁的谢玉柔越听越来气，右脚狠狠一跺，“今天是我回门的日子，你们有什么事情出去说，不要扫我的好兴致。” 她要是不说话。 慕绾绾还真不想搭理她。 “就是，马上要到晌午了，有什么话，吃了饭，坐下来再慢慢商量。” 柳翠香出来和稀泥了。 “不就是个女人嘛。” 谢玉柔算听明白了：“大伯，给玉苗找媳妇的事情，等我回豫王府之后，我跟豫王说，别说一个媳妇，就是说十个媳妇，豫王爷一定会帮忙安排的。” 别以为她是好心。 她只是想炫耀自己多么受宠。 再者。 她办成了慕绾绾都不能办成的事情。 虚荣心便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玉、柔侧妃，你真能帮玉苗说个媳妇吗？”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就不用发愁了。 “大伯，给玉苗哥说个媳妇，有什么难的？”谢玉柔哼笑一声，瞟了慕绾绾一眼，阴阳怪气道，“某些人就是嫌弃老谢家，不肯帮忙罢了。” “谢玉柔，你怎么知道本公主嫌弃你？” 慕绾绾一张嘴，谢玉柔就愣住了。 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你不给瑾安添麻烦就算了，现在还要给他制造麻烦。”慕绾绾真是要被她蠢哭了，“皇家的儿媳妇不好当，更何况你是个妾。” 妾字。 真是刺耳极了。 “我是侧妃，谁说是妾了。” “侧妃就是妾，豫王府要招待客人，如果没有王妃的准许，你连宴席都出席不了，你还妄想让瑾安给谢玉苗找媳妇，你脑子被门夹过了吧？” “妾怎么了？只要受宠，我不比任何人差。”谢玉柔火气上来了，望着谢州，坚定道，“大伯，你放心，给玉苗哥说媳妇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我还不信了，找不出一个愿意肯嫁给玉苗哥的姑娘。” 蠢货。 慕绾绾嘴角噙着冷笑。 被摆了一道，都不知道。 第816章 房中。 谢玉芝正在收拾行李。 “玉芝、玉芝，爹说，你要走，你要去哪里呀？” 谢玉苗从外头跑出来，说话间，就将谢玉芝抱个满怀。 “二、二哥，你放开我。” “不放、不放，我不要玉芝走。” “二哥！” 谢玉芝手肘一用力，挣脱了谢玉苗的怀抱。 二哥脑子糊涂，但他力气贼大。 “二哥，长公主已经派了两个嬷嬷照顾你，将来还有玉柔给你说媳妇，你、你就让我走吧。” 刚刚院中的一幕。 让谢玉芝彻底死心了。 与其一辈子照顾二哥。 倒不如，出去闯荡一番。 反正，自己是一条贱命。 死了也不可惜。 “玉芝你别走，我以后会听话的。” 谢玉芝嘴角撇着，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二哥，以后你就好好照顾自己，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水，天凉了就添衣。等我在外头闯出名堂，有出息了，我一定会找这世上最好的大夫来给你治病，让你以后也当个正常人。”谢玉芝说着说着，难过地哭了起来，最终她抱着包袱，捂嘴跑了出去。 “玉芝，玉芝。” 谢玉苗哭着追了出去。 但因为四肢不协调，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顷刻间。 他放声大哭起来。 “玉苗！” 听到儿子哭声的谢州，立马跑进来。 就看到二儿子，摔得满身是土，连忙心疼地将他搀扶起来：“玉苗，告诉爹，摔倒哪里了？” “爹，我要玉芝，我要玉芝。” 看不到谢玉芝，谢玉苗开始撒泼打滚，疯狂地吼叫：“我不要什么嬷嬷，我要玉芝！！” “玉苗，不要闹了，玉芝走了，还有爹，还有你大哥，大嫂陪着你呢。” 谢州真没想到，儿子情绪会这般激烈。 但玉芝已经铁了心要走了。 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柳府门口。 谢玉芝抱着包袱跑出来的一瞬间，看到站在马车前的慕绾绾。 焦躁的心。 在一瞬间，平静下来。 “玉芝，你今天要是离开柳府，可能很长时间，都没办法回来，而且也见不到你的亲人。” 谢玉芝低头，一步步走到慕绾绾面前。 抬头：“我、我想好了。既然出来了，我就一定要混出个名堂。” “先别想着混出名堂，你先能独立生活，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其余的就顺其自然，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知道吗？” “嗯。” 谢玉芝眼中满是感激：“长公主，多谢您，我一定不会辜负您。” “不是辜负我，是不会辜负你自己，你的人生你自己决定。” 慕绾绾笑着拍了拍谢玉芝的肩头：“上车吧。” “好。” 看看谢玉芝弯腰进了马车，慕绾绾一抬眸，就看到谢无宴在看自己：“谢无宴，本公主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你也不用每时每刻盯着本公主吧？本公主不是鸟，不会长翅膀飞了。” “不。” 谢无宴摇摇头：“绾绾，你可不是一般的鸟儿，你是凤凰。” 无语。 慕绾绾翻个白眼：“先送玉芝回谢府，然后我再回宫了。” 第817章 凤鸾宫。 刚下车的慕绾绾，就看到秀青匆匆朝自己走来：“长公主，您可算回来，世子夫妇已经在里头等您快一个时辰了。” “世子夫妇？” 慕绾绾一脸好奇，他们还真速度：“行，你准备些茶点来。” “是。” 前厅内。 慕绾绾踏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今天什么风把两位给吹来了？” 慕杭与南宫静瞬间站起来。 面对慕绾绾之时，面上带着几分尴尬。 最终，还是慕杭脸皮厚点，拱手行礼：“先前与长公主之间有些误会，我觉得，我跟静儿还是要亲自来一趟，与长公主解释清楚比较好。” “解释什么呀，医馆都被烧了，我师父也没地方去了。” 慕绾绾叹气一声，坐下之时，晴鸢就奉上湿毛巾给她擦手：“他一个人的医术，能抵得过半个太医院呢，现在好了，他不高兴了，白费了本公主先前的心血了。” 慕杭一下子听出来慕绾绾话中的意思。 她是想，让袁神医与太医院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长公主，先前都是我跟静儿糊涂，如今小璟的病已经得到了有效缓解，人也苏醒了。”慕杭将腰再弯三分，语气恭敬，“为了表达对您跟袁神医的歉意，我亲自在京城内挑选一处店铺，按照无名医馆原本的相貌已经开始动工了，这是房契跟地契，还请您过目。” 他动作还挺快。 慕绾绾给平卉使了个眼神。 平卉立马上前，接过房契地契，转身呈给慕绾绾。 慕绾绾拿起一看。 好家伙。 是京城最好的地段，最好的铺子。 “世子殿下，出手还挺阔绰的，不过本公主记得，这间铺子原本是绸缎庄，怎么不做了？” “长公主有所不知，这年头绸缎庄不好做，这间铺子其实半年前就已经在转卖中了，只是地段太好，转卖的价格又高，一直没人敢入手，这才刚好也是有几乎，让我可以借花献佛，还望您赏光。” 看着慕杭谦卑的模样。 慕绾绾心里冷笑连连。 他要是早点摆正自己的态度。 南宫璟这会儿，都已经活蹦乱跳了。 “长公主。” 南宫静往前一步，对着慕绾绾盈盈一拜：“先前，多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璟现在已经醒了，可大夫说了，他的情况还是挺危险的，我不求他能恢复如初，但至少不要让他的病情再恶化了。” “世子妃，你的担忧，我心里都清楚，等我抽空好好做做师父他老人家的思想工作，只要他能想通，到时候你带着小侯爷看病，不是什么难事。” 南宫静要的就是这句话。 瞬间欣喜地连连谢恩：“多谢长公主，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不过，本公主也要提醒你这个当姐姐的一句，师父说过，铊这种物质，是很难得的，你们也要尽快找出元凶，免得小侯爷病情再次恶化，到时候，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的命。” 南宫静心里咯噔一下。 长公主难道也猜到，伤害弟弟的人，是白颜汐？ 好似，她们两个还有过节？ 第818章 如果，自己能除掉白颜汐。 说不定，还能跟长公主拉近距离。 南宫静立马低头：“是，长公主，您的话，我明白的，回去后，我一定好好跟颜汐说。” 慕绾绾微微一笑：“你们的家务事，本公主就没权力干涉了，你们要是不着急走，吃了午膳再走吧？” “不用了。” 如今的慕绾绾，莫名地让慕杭有一种压迫感。 要是再跟她一块用膳。 岂不是要憋死。 “下月，科考要开始了，三法司最近一直忙着京城内外的事情，就是要确保科考顺利举行。”慕杭对着慕绾绾拱拱手，“我跟静儿就不多打扰长公主了，您有空来世子府，我再好好招待您。” “三法司，也负责科考吗？” “三法司，是属于监管的，从前期核实学子身份，到后期维护考场跟运送试卷一事，都要参与。主要这次学子太多了，怕礼部跟翰林院忙不过来。” 礼部承办科考一事。 但试卷跟主考官，都由翰林院来操办。 怪不得。 父皇会说，瑾安很合适呢。 的确需要一个第三方，全程监管此事。 “好，那我就不留二位了。” “长公主，告辞。” “平卉，送世子夫妇出去。” “是。” 两人一走。 慕绾绾立马瘫倒在椅子上。 “长公主，累了吧？” 晴鸢连忙掏出帕子，给慕绾绾擦汗：“时辰还早，不如奴婢扶您回房歇息？” 慕绾绾摇摇头，扶着椅子坐起来：“昨日没回来，三个孩子，一定想我了，扶我起来去后院看看。” “是。” 往后院走的时候。 慕绾绾冷不丁问了秀青一句：“乳母，今天几号了？” “今天十二。” “十二？” 慕绾绾瞪眼，低头算了下。 还有三天，又要到了月圆之夜。 她就说，怎么感觉身体越来越不舒服了呢。 “长公主，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没、没什么，先去看孩子吧。” “好。” 这次满月。 哪也不去。 就待在宫中，吃了解药，就睡觉，一定能平安度过。 萧府。 侍女白鹭端着一碗药，穿越九曲长廊，来到一处幽深小院。 快步走上房门口。 单手推开房门之时。 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咳咳。” 听到自家公子传来的咳嗽声，白鹭小小叹了一口气，但在走到床前时，面上又恢复如初。 因为公子说，不喜欢看着下人们拉长个脸。 “宁公子，奴婢把大少爷今日喝的汤药拿来了。” 宁初墨连忙站起来，抬手接过：“好，给我就好，你出去吧。” 白鹭看着青色纱幔下，那道瘦弱的身躯。 脚步像是被黏住一般。 不肯离去。 “白鹭，我没事的，你出去吧，我跟……咳咳……跟初墨说说话，便好。”萧子羡知道自家侍女担忧自家的身躯，便出声宽慰。 白鹭鼻头一酸。 对着宁初墨欠欠身，便退了出去。 上天就是不公平。 大少爷学富五车，英俊儒雅，为何就不能有一个健全的身子。 白鹭越想心里越难过。 第819章 最后，小声抽泣起来。 房中。 宁初墨将碗拿到萧子羡面前之时，他摇摇头：“整日喝药，也不见好，还不如不喝。” “萧子羡，这些药，都是我花了很多心思寻来的，且不说价值连城，就是我在其中耗费的心血，你就忍心挥霍吗？” 萧子羡被宁初墨说的没辙了。 只能硬着头皮，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喝个精光。 “咳咳，为何今天的汤药，这般苦？” 宁初墨一愣。 药，都是一个疗程服用的。 他说苦。 也就意味着。 宁初墨眸子动了动，将心里的不安压下去：“估计是烫的缘故，再说了，良药苦口，多喝点，你的病就能好的越快。” 萧子羡听笑了。 摇摇头：“我的病，我比任何人都有数，我现在不想让双亲与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一直吊着一口气呢。” “你瞎说什么呢，什么吊着一口气，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宁初墨坐在床沿上，低头，一脸认真地说来：“父亲说，最近京城内，出了一家医馆，里头有位自称是袁神医的大夫医术高超，我本想带你去碰碰运气的，结果听说那医馆莫名被烧了，里头的人下落不明，我一时间也不知去哪里找，只能让下属盯着，一旦有消息，我就带你去。” “咳咳。” 萧子羡右手握拳，抵在泛紫的唇边：“我眼下，连床都下不来，哪里还能跟你出去啊。” “你走不了路，那我便背着你出去。” 宁初墨被萧子羡语气中的死气，弄得眼眶一热：“子羡，你信我，我定会将你治好的。” 萧子羡望着宁初墨。 眼底有不舍，难过。 但更多是感激。 “我短短一生，遇到的人不多，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萧子羡冲着宁初墨微微一笑，抬头仰望天蓝色的纱幔，“若能再见绾绾一面，我死而无憾。” “哐当。” 两人同时回头。 就看到站在门口，正蹲下身，在捡碎片的宁初语。 “初语？” 宁初墨立马走上来，一把将妹妹拉起来：“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待在家中好好习字吗？” “子羡哥哥病的那么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初语哀怨地看了哥哥一眼。 随即，快速走向床榻。 当看到，萧子羡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她一下子惊呆了。 眼泪不听话地落下来：“子羡哥哥，你受苦了。” “初语，你听你哥的话，回去吧。” 萧子羡侧头，避开跟宁初语的对视。 现在的他，人不人，鬼不鬼。 他心里很自卑。 “子羡哥哥，你是觉得我会嫌弃你吗？” 宁初语一把握住萧子羡的手腕，他的手腕，比自己的还要瘦，青筋凸起，很是狰狞。 “我怕自己吓到你。” “子羡哥哥，你不要怕吓着我，我知道，现在支撑你的，就是想要见一面长公主，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宁初语咬咬牙，擦掉眼泪站起来，扭头看着哥哥，“你好好照顾子羡哥哥，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去办。” 第820章 “初语……” 宁初墨本想警告妹妹不要胡来。 结果，她如一阵风跑出去了。 自己压根追不上。 萧子羡没说话，只是咳嗽几声。 说实话。 想见慕绾绾一面。 如同水草一般，在内心滋生。 他越是压抑自己，那种想要见她的念头，就不断涌出来。 天一点点阴沉下来。 军营内。 老徐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饺子，送到了谢无宴的营帐内。 “将军，今天吃饺子，今天在山上割了很多野韭菜，韭菜鸡蛋的，您最爱吃的。”老徐搓搓双手，“现在这个天，真是跟夏天不一样了，早晚可冻人了。” 谢无宴刚要把饺子送到嘴巴，听到老徐这句，下意识问：“今天什么日子了？” “十二啊。” “十二？” 谢无宴瞪眼。 距离满月，还有三天。 “啪。” 老徐看到谢无宴筷子一摔就站起来，差点被他吓到：“将军，怎么了？” “我……” 话到嘴边。 谢无宴又不知如何说了。 “将军？您这个表情，上次属下也看到过。” “上次？” 谢无宴将视线落到老徐面上：“什么时候？” “就上次您为了南宫夫人一事跟长公主吵架，心烦气躁地，脸上写满谁说话，我就弄死人的架势。不过今天嘛……”老徐拧眉，认真打量起谢无宴来，“跟先前又有点不一样，多了一点犹豫，将军。糊涂的事，您可不能再犯了。” “老徐，我现在除去军营，就是回凤鸾宫，你见我还去其他地方吗？”谢无宴叹气，双手撑着书桌，又坐了下来，拿起筷子重新吃起了饺子。 “那将军，是怎么了？是有心事？” 谢无宴嚼着饺子。 饺子很香。 但他吃着，一点味道都没有。 本能地点下头。 老徐震惊了。 将军居然有心事了。 难得啊。 “老徐，如果你有个机会，能救一个人，但救人的关键，是在一个令你讨厌之人的身上，你会放下所有自尊，去求那个讨厌的人吗？” 尽管听的不明白。 但老徐大致懂了：“将军，这就看，您想救的这个人，在您心中是什么地位。” “地位？” “对，是为了她的命，只要有一线生机，您愿意放下所有的自尊，哪怕跪地磕头，您也会愿意心甘情愿，只为求到救她的良药。重点不是您讨厌那个人，而且您想要您在乎的人，活下去呀。” 老徐的话。 一下子将谢无宴点醒了。 先前，听到江沐说，自己要找的人，是萧子羡。 自己率先反应，是抗拒。 抗拒什么？ 还不是，他跟绾绾的关系。 可自己的尊严，荣辱，跟绾绾的命，比起来。 又算得了什么呢？ “老徐，怪不得，你年轻之时，有那么潇洒韵事，你对感情还挺透彻的。” 谢无宴哼笑一声，大口大口吃起饺子来。 吃饱了。 才有力气做事。 “呵呵呵……属下那些事情，都是过去式了，您要是没事的话，属下就先出去了？” “你让青玄给我准备马车。” “啊？您要出去？”老徐愣了一下，“天都黑了，阴沉沉的，怕是会下雨啊。” 第821章 “有马车，不怕，快去准备。” “是。” 哗啦啦。 夏末第一场暴雨，下的让人猝不及防。 慕绾绾正带着三个孩子，做手工。 教他们剪窗花。 “长公主。” 晴鸢从前殿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身水汽：“宁、宁家二小姐在殿外，想要见您一面？” “谁？” 慕绾绾蹙眉：“宁家二小姐是谁？” “宁初语，她父亲是京城有名的大夫，跟太医院关系也不错，宁初语以前很受太后喜欢，所以有可以进出后宫的腰牌，可以随时陪伴太后。” 就是上次，在萧府。 看似为自己说话。 其实，全都为她自己的那个宁初语。 慕绾绾点头：“让她去前厅等着。” “是。” “娘，您要出去见客人吗？” 呦呦抬头问：“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爹啊，他是个大忙人，等他忙完事情，就会回来了。”慕绾绾摸了摸女儿的脸蛋，抬头吩咐两个弟弟，“你们照顾好呦呦，要是困了，就回去歇息，不必等我回来。” “知道了，皇长姐。” 前殿。 站着的宁初语，见到慕绾绾走进来的一瞬间。 二话不说。 走到她面前，往她跟前一跪：“长公主，求求您，去见子羡哥哥一面吧。” 慕绾绾被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 “你起来。” “不，您若是不答应，民女就不起来。” “那你跪着吧。” 宁初语一愣。 这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看着长公主缓缓坐下，又慢悠悠捧起一杯茶。 宁初语忙回过神，连忙起身，走到她面前：“子羡哥哥快死了，他的心愿，就是在临终前，见您一面。长公主，民女恳求您，去见他一面吧。” “宁初语，本公主记得，当初那天，本公主被萧家人刁难之时，你也在场吧？” 宁初语点头：“民女知道的，这当中是个误会。” “且不说是不是误会，你又不是萧家人，你有什么立场来要求本公主去见萧子羡呢？”慕绾绾抬头，冷冷的目光落到宁初语错愕的面容上，“本公主可没你这般圣母心。” “长公主，您跟子羡哥哥，好歹相识一场，您难道连他最后的心愿，都不肯帮他完成吗？” “他是一只脚踏进棺材了吗？” 宁初语摇头：“他的状态很差，随时都会撒手人寰，民女的哥哥，现在天天住在萧府，照顾子羡哥哥。” “是啊，他都没死了呢，本公主干嘛这般着急去见他，等他死了再说。” 宁初语听的大惊失色：“长公主，您这话说的太人寒心了，子羡哥哥当初与你解除婚约，只是因为他怕自己会连累您呀，他回来后，一直处在悔恨当中，他现在连下床都做不到了，他就像一个陷入沼泽内的人，早晚有一天，沼泽会把他的身躯，他的灵魂吞噬干净。” 不得不说。 圣母，用的形容词就是多。 “你觉得本公主是灵丹妙药，他见本公主一面，就好起来？下床再跳一段热舞吗？” 第822章 “在子羡哥哥心中，您不光是他的灵丹妙药，还是救赎！” 萧府。 谢无宴从马车上下来一瞬间。 青玄里面将把伞撑了起来。 “将军，要不，还是回去吧。” 谢无宴抬头，望着夜色下，庄重的萧府。 摇摇头，沉声道：“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头路，青玄你等在外头，青衍跟我走。” “是。” 青衍也想劝来着的。 但他更明白，将军心意已决。 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将军。 “谢、谢大将军？” 萧子羡怎么都没想过，谢无宴会不请自来。 谢无宴看了一眼宁初墨：“我与萧公子有重要的事情要说，麻烦宁公子回避一下。” “谢大将军，子羡他身体不好，我待在这里，可以随时关注他的情况。” “宁公子，这话的意思，是认为我会伤害萧公子？” 谢无宴转身，正对着宁初墨。 他比宁初墨高出整整一个脑袋。 再加上，他满脸肃杀之气。 顿时，让宁初墨气势全无。 “那我就等在外头，子羡，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喊我一声便是。” 萧子羡点点头。 目送宁初墨离开后，才将视线落到谢无宴面上：“谢大将军……你这么晚，来找我是做什么？” 谢无宴抬头，淡漠的目光落到萧子羡苍白的面上。 而后。 他往后一退。 低头，抱拳：“我这次前来，是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萧子羡被谢无宴的举动给吓到了。 愣了半秒。 想要起身，身体却使不出任何力气。 “谢大将军，有话好好说，我，咳咳……” 谢无宴拧眉。 看着萧子羡咳的面上腾起两坨病态的红晕。 如果取了他的心头血。 他会没命吧？ “萧公子，我要说的是……” “谢大将军，你不必说，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萧子羡打断谢无宴的话，抬头冲着他冷笑，“即便我现在只剩下一口气，但只要我活着，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绾绾的，你不懂绾绾，更不了解她，她的好坏，不是人们嘴里说的那些，你根本就不懂。” “我懂。” 谢无宴一脸坚定：“就是因为我懂，我才会来找你。” 萧子羡听的糊涂了：“那你是想用恳求我的方式，逼迫我放弃绾绾吗？” “不是。” “那是什么？” 谢无宴抬眸，顿了顿道：“我需要你的心头血，来解绾绾身上的蛊毒。” 萧子羡唇瓣一动。 两眼瞬间瞪大了。 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右手紧紧握着床沿，挣扎着坐起来：“你怎么会知道绾绾身上的蛊毒？” 见谢无宴不说话。 萧子羡内心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她、她身上的蛊毒，难道是你下的？” 谢无宴没说话。 只是注视着他。 瞬间。 怒意在萧子羡心中暴涨。 “谢无宴，你怎么可以对她下毒，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 萧子羡脖颈青筋暴起，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咆哮：“她只是想要嫁给你为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没有伤害你的，伤害你的亲人，你为什么要给她下蛊毒？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第823章 看到接近崩溃的萧子羡。 谢无宴眉眼一沉。 萧子羡对绾绾的感情，比他想象地还要深。 “你说的对，她没伤害过我，也没伤害过我的家人，是我一直在伤害她，所以我现在一直在找弥补她的办法。”面对萧子羡的指控，谢无宴都认下，“眼下解开她蛊毒的关键，有一味药是需要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童男心头血，而你刚好符合。” 他的心头血？ 萧子羡一下子抚上胸口：“我的心头血，能救绾绾？” “嗯，再加上蛊师的鲜血，跟一些草药一起就能制作出解药。”谢无宴看着萧子羡越发惨白的脸，“我今天不是要来取你心头血的，我只是提前与你说一声，你若是愿意，等你身体好了，我再来取。当然你若是不愿意，也尽早告诉我一声，我好找人寻其他人。” “谢大将军，你能亲自来找我，跟我说这些，就说明，你根本找不到第二个人。” 此刻。 萧子羡已经冷静下来了。 一想到，自己的心头血，能解慕绾绾的毒。 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高兴。 如果绾绾的毒，能解。 那她的身体里，就流有自己的血。 早晚有一天。 绾绾就能回到自己身边了。 “至少目前是，蛊毒满月便会发作，今天是十二，不过绾绾手上目前还剩六颗解药，只要服用解药，便能将疼痛缩短，但想要根治，还是需要制作出最终的解药来。” “谢大将军，你为什么突然要救绾绾了？你不是最讨厌了她吗？她死了，你不就解脱了吗？”冷静下来的萧子羡突然发现里头的问题，按照谢无宴的脾气，绾绾最好痛死算了，他怎么可能低声下气，来求自己呢？ 谢无宴拧眉，双手微微攥着。 嘴里吐出两个字：“赎罪。” 萧子羡摇头：“不，赎罪的办法，有很多种，你、你该不会喜欢上了绾绾吧？” 本以为，谢无宴会直接否认。 结果，他沉默了。 萧子羡一时间乱了方寸，语气急促而高昂：“谢无宴，你不是发过誓吗？你这辈子喜欢任何人，都不会喜欢上绾绾的，绾绾嫁给你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以为你现在想用赎罪的办法，就能抹去你对她做的所有伤害吗？” “萧公子，我做的一切，我都认。” 谢无宴倏地抬头，对上又激动起来的萧子羡：“那你做的一切呢？你敢承认吗？” “我？我做什么？” “当初，要不是你单方面退婚，绾绾怎么可能在宫宴上与我相遇？”谢无缘缓缓靠近床榻，语气低沉，“难道这一切，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质问的话。 瞬间让萧子羡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揪住一般。 窒息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萧子羡一把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来。 “萧子羡，你怎么了？” 谢无宴发现他的不对劲，忙往前，查看他的状态。 第824章 见他的唇瓣涨成了绛紫色。 谢无宴连忙回头大喊：“宁初墨，快进来。” “呯。” 房门推开一瞬间。 宁初墨与萧子羡母亲一块冲进来。 “子羡，子羡，你怎么了，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娘怎么办啊。” “萧伯母，您先不要激动，我来给子羡看看。”宁初墨见谢无宴，连忙恳求，“谢大将军，帮忙过来搭把手，把子羡搬到地上。” “好。” 两人合力，将意识开始迷糊的萧子羡搬到地上。 宁初墨跪在地上，打开药箱之时，双手都在颤抖。 在药箱中，翻找一会儿后。 他拿出一个瓶子，在萧子羡鼻下缓缓晃动。 几秒后。 萧子羡吃力地睁开了双眼。 “子羡，子羡，你醒了？” 萧夫人哭嚎着，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子羡，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活下去啊。” “咳咳，母、母亲……” 萧子羡面上带着几分歉意：“让您担心了。” “子羡，来，我扶你起来。” 宁初墨上前跟萧夫人一起，将萧子羡扶回了床榻上。 “谢大将军。” 待萧子羡躺好后。 宁初墨转身走到谢无宴面前，拱手行礼：“你跟子羡之间的事情，我无权过问，但子羡已经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了，还请您留他一条性命。” “咳咳……谢大将军，你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萧子羡推开母亲的手，硬是坐起来。 他的脸颊，比刚才更白。 眼窝凹陷，唇瓣酱紫。 谢无宴眉心微微皱起：“我先前不知道你的身体状况，若是知道，我定不会来的。你还是先把病养好的，今日就当我没来找过你。” “谢大将军，如果你不来，我便不知道，如今我知道了，我就不会放弃。” 萧子信的语气，透出一股坚定。 仿佛，志在必得。 “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答应你的要求，你也能答应我的要求吗？” “什么？” 萧子羡勾唇一笑，眼里带着几分挑衅：“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便要你与绾绾和离，你做得到吗？” 凤鸾宫。 宁初语已经跪了快小半个时辰了。 “长公主，今日你要是不跟民女见子羡哥哥一面，民女是不会走的，如果您真的这般心狠，民女就去求太后。” 慕绾绾一跃从床榻上坐起来：“她是不是有毛病？” 掌灯的晴鸢掀开纱幔，俯身：“长公主，要不然，奴婢找人将她拖出去？” “算了，算了，萧太傅德高望重，他对朝廷有贡献，本公主就当看在他的面上，最后去见萧子羡一面。”慕绾绾掀开被褥下床之时，思考一下，“晴鸢，把我的药箱也带上吧。” “长公主，您这是要救他？” “看情况，他若真死了，萧府说不定还要我给他举灵牌呢。” 别人穿越，都能遇到深情不求回报的青梅竹马。 自己穿越，遇到的，没一个好东西。 出宫之时。 雨渐渐转小。 宁初语坐在慕绾绾对面，轻轻揉着自己的膝盖：“长公主，您还喜欢着子羡哥哥吗？” 第825章 正在闭目养神的慕绾绾睁开眼，看着她：“本公主要是对他余情未了，你会退出吗？” 宁初语被问的愣住了。 下意识低头：“民女对子羡哥哥只是……” “宁初语，你要是喜欢他，就大方一点，不要装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本公主真要喜欢他，还能轮到你，说不定你的小命都保不住。”慕绾绾再次闭上眼，“好了，不要再说话，不然本公主不去了。” 宁初语鼻子一酸。 没一会儿，忍不住抽泣起来。 “又怎么了？本公主又没骂你，你哭什么？”慕绾绾再次睁开眼，看着哭的眼睛都肿掉的宁初语，特别想给她一拳，让她昏迷算了。 “对不起，长公主，民女只是控制不住，民女只要一想到子羡哥哥在受苦，民女心里就难受。”宁初语说着说话，眼泪掉的更凶了。 “你哥哥不是在照顾他吗？” 宁初语摇摇头：“哥哥也只能暂时帮着他稳定病情，民女那天看到父亲跟萧伯伯说，要他们随时做好准备，您说，子羡哥哥还那么年轻，又是萧府长孙，如果他不生病，如今的朝廷上，一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本公主没听说，萧太傅要把他培养成接班人呀。” 萧太傅这人在公事上，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其他方面。 慕绾绾只能呵呵了。 “萧伯伯有个弟弟，他儿子叫萧子学，他是子羡哥哥的弟弟，今年十八岁了，虽然他的才华比不上子羡哥哥，但这些年，他一直努力地追赶着，如果子羡哥哥再不能好起来，说不定萧太傅便会让萧子学作为自己的接班人，那到时候子羡哥哥在萧府的地位极其尴尬，他是长孙啊，长孙自然是要撑起未来的萧府的，哪怕他愿意，但他心里一定在滴血。” “你对萧家还挺了解的，看来，你为了成为萧子羡的妻子，做了不少功课。” 慕绾绾眼珠一转，瞅着宁初语哭泣的脸蛋：“宁初语，你对萧子羡，有几分喜欢？” 宁初语愣怔下，没听懂：“民女……” “再说明白点，就是，你想嫁给他吗？再给他生几个孩子，与他恩恩爱爱过一辈子吗？” 宁初语听的，脸蛋一下子爆红：“长、长公主，民女跟子羡哥哥八字还没一撇呢。而且民女知道，他心中只有您一人。” “他心中有没有本公主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公主心里没他，而且本公主已经嫁人了，跟他不可能再续前缘，所以你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既然宁初语喜欢萧子羡，自己又想摆脱他，倒不如自己想个计策，完全抽身：“宁初语，你想要得到萧子羡的关注，光靠乖巧听话懂事，他可不吃这一套。” 宁初语愣住了。 连哭泣都忘记了。 “民女……” “你过来。” 慕绾绾对着宁初语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本公主告诉你，萧子羡就是你弱，他强，你一定要强，强过他，征服他，最后把他紧紧地拿捏住！” 第826章 望着近在咫尺的慕绾绾。 宁初语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长公主，您这是……要帮民女？” “是啊，你喜欢萧子羡，我讨厌萧子羡，如果撮合你们，岂不是皆大欢喜？”有解决的办法，没必要跟宁初语针锋相对。 “可子羡哥哥，喜欢的人是您。再说，他要是知道，民女有您的指点，他不恨民女才怪。”宁初语垂下头，眼中透着忧色，“民女见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可他心中只有您一人。” “那是因为他身体不好，从小到大就没接触过什么女人。” 本以为宁初语会满口答应。 结果，是个胆小鬼。 “而且，我是长公主，身份高贵，又跟那些笑不露齿、行不摆裙、三从四德的深闺女子不同，他自然觉得新鲜。” 慕绾绾右手撑着下巴，瞅着面容娇俏的宁初语道：“如果当初他没病，然后我跟他也完婚了，按照我的脾气，想让我对他逆来顺受是不可能，而在这个时候，他若是能遇到你，说不定对你温柔顺从会特别喜欢。” “子羡哥哥，不是见异思迁之人。” 宁初语抬头，控诉道：“长公主，您不能胡说的。” “所以呢？你是喜欢他的深情专一？” 宁初语愣一下，小脸通红地点头：“民女欣赏他身上一股傲气，即便是疾病缠身，他也没有失去风骨，不然哥哥是不会跟他做朋友的。而且他对您真的一心一意，一直后悔，当年不应该走的，应该留下来，为您遮风挡雨。”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都是长公主了，我还需要他遮风挡雨吗？他又没当官，靠在萧家现在的那点家底，只要栽个跟头，那全完了。” 宁初语听的眉心蹙成一团：“说来说去，长公主您就是不喜欢子羡哥哥了。” “本公主压根就没喜欢过他呀。” “那您为何当初跟他订下婚约。” “婚约是父皇定的，本公主能反抗吗？” 宁初语一下子不说话了。 长公主说的有道理，皇上决定的事情，谁敢不从。 “我呢，一直将子羡当弟弟看待，你也知道的，我什么都缺，就是弟弟不缺，他年纪跟瑾安差不多大，身体孱弱，我自然对他比一般男子照顾多一些。” 慕绾绾已经将原主对待萧子羡连同自己对两人感情的理解一块说给了宁初语听：“宁初语，你的小心思，本公主都明白，但你想要得到萧子羡的青睐，就不要跟本公主对着干，不然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宁初语小脸一白，跪地，诚惶诚恐道：“民女不敢，民女先前的确有心思，可这一切都是为了子羡哥哥，民女也没想到，您会跟民女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民女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会再过分猜忌。” 宁家是忠良之家。 现任家主，宁神医又是个懂百姓疾苦的好大夫。 每月，都会在城内举行义诊。 给那些看不起病的老百姓，免费看病。 所以。 宁初语即便有小心思，但她的本性不会坏到哪里去。 慕绾绾才愿意跟她说这些话的。 “你刚刚说，萧子羡病的很重，你哥哥不是一直在给他治嘛？” 第827章 “哥哥的医术，不如父亲精湛，但父亲事情多，不能天天待在萧府照顾子羡哥哥。”提到萧子羡的病，宁初语鼻头一酸，嗓音也哽咽了几分，“他现在瘦的皮包骨头，真怕他有一天，突然就走了。” 她说话间。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长公主，萧府到了。” “把眼泪擦掉，下车。” “是。” 大半夜来萧府，还真是头一遭。 “长公主？” 慕绾绾刚下车，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惊叹之声。 她扭头，看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的青玄：“你怎么在这里？” “呃……” 青玄弯腰行礼，不敢说。 “风影，先带宁初语到门口等我。” “是。” 慕绾绾对着青玄勾勾手指头：“你，过来。” 青玄犹豫一下，还是跟了上来。 两人站在马车后方。 已是深夜。 路上没人，正是说话的好时候。 “你不要告诉本公主，谢无宴在里头？”慕绾绾眯眼打量青玄害怕的模样，遥想当初与他第一次见面，自己威胁他之时的场面，“青玄，今时不同往日，你今天要是不说……” “将军是为了长公主而来的。” 慕绾绾还没威胁完，青玄立马道出实情：“将军找到了那个阴年的人，那个人正是萧子羡。” “什么？” 慕绾绾的嗓音立马拔高八度，眼睛也瞪大了：“谢无宴真找到那个阴年之人了？” “嗯，听说是江副将找到的，将军其实犹豫了很久，但一想到马上又要到满月了，他就一心想早点将您身上的蛊毒给解开。” “为什么偏偏是萧子羡呢？” 慕绾绾郁闷了。 如果换做一个人，取了心头血，再给一笔钱就完事。 但萧子羡，用脚指头想，他肯定会借着此事，达到他的目的。 “将军也说了，为什么偏偏是萧公子呢，可老徐开导将军，他说，重点不是您讨厌那个人，而是想要在乎的人活下去，将军便二话不说就来了。” 谢无宴竟然…… 慕绾绾眼中透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等着自己的宁初语。 “好，我知道了。” 慕绾绾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青玄最后一句话，越想心里越堵。 谢无宴。 你真的很…… 一根筋。 萧府的人，见来人是长公主，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 怎么接二连三，都有大人物来府中。 “等等，我们自己进去，不用通报。” 慕绾绾突然想知道，萧子羡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会跟谢无宴说什么话：“宁初语，你带路。” “是。” 宁初语点点头，提着灯笼走到前头，带着慕绾绾前往萧子羡的房中。 房门口。 宁初语刚要敲门。 就听到里头传来萧子羡的声音：“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便要你与绾绾和离，你做得到吗？” 她一惊。 本能地回头，去看慕绾绾。 第828章 房中。 萧子羡在说出这句话时。 谢无宴沉默了。 宁初墨愣住了。 萧夫人傻眼了。 “子羡，你跟谢大将军，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什么要求？”萧夫人心里突然腾起一丝不祥之兆，“子羡你可不能胡来，难道你是想要他们和离后，再娶了长公主吗？咱们萧家是百年书香门第，你又是萧家长孙，怎么可以娶一个嫁过人又生过孩子的女人，你将萧府的颜面置于何地？” 萧夫人的话，激起了谢无宴的怒意：“萧子羡，如果绾绾嫁给你后，你跟你的家人能够一心一意待她好，我二话不说，回去就给她和离。但现在，即便赔上我这条命，我也不会同她和离，她的性命重要，但她一生的幸福同样重要。” 萧子羡听的急眼了：“那你不想救绾绾了吗？现在不是只有我才能救她吗？” “救？子羡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你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这么救长公主？再有，长公主是怎么了？她看着活蹦乱跳的，不像有病的样子啊。”萧夫人急了，一把拉住儿子的手，“子羡你可不能胡来啊，长公主真病了，宫中有那么多御医，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呀。” “绾绾中毒了，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童男的心头血是一味药引，你儿子刚好符合。” 萧夫人的脸，因为谢无宴的话，而全白了。 半晌。 房中，响起她惊慌失措的声音：“不可能，子羡是我的命，取了他的心头血，他还怎么活啊。她是长公主，找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童男有什么难的，为什么要盯着我家子羡不放，我家子羡到底哪里对不起她了？” “母亲，你冷静一点，此事，绾绾不知道。” “她不知道，能让谢大将军来找你啊。”萧夫人一口打断儿子的话，“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不来，派谢大将军过来，怎么，是想逼迫你取血吗？她怎么能这般卑鄙无耻？” “萧夫人，找令郎取血，全是我一人所为，跟绾绾没有关系，她根本不知情，请您不要再诋毁她了，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谢无宴眉眼已经全冷了下来。 若当初绾绾嫁到是萧府。 那她的日子，一定比在谢府，更加水深火热。 “即便她不知情，那你是她的丈夫，她早晚会知情的。”萧夫人越说越来劲，还抹起眼泪来，“子羡，你听我一句劝，长公主就配不上你。” “她怎么配不上你家儿子了？” 这话，说的谢无宴彻底暴走了，连脾气都控制不住了：“她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情有才情，你放眼整个京城，不，是整个天下，都找不出像她这样七窍玲珑心的女子。别忘了，她是长公主，她是父皇是天子，她有可以骄傲的资本，更有可以跋扈的脾气。不是萧夫人口中，嫁过人又生过孩子，没人要的下堂妇！” 站在门口听着的慕绾绾。 从未想过有一天，谢无宴怒火滔天跟人吵架，是为了自己。 心里的淤堵。 一下子散开。 还多了一分暖意。 萧子羡望着气得太阳穴青筋暴起的谢无宴愣住了。 第829章 良久。 才回过神来，注视着他：“谢大将军，您这么说，难道是喜欢上绾绾了？” “萧子羡，绾绾是我的妻，孩子的母亲，我不喜欢她，我喜欢谁？” 在跟慕绾绾说出自己对她喜欢后。 谢无宴已经很坦然地对着其他人，诉说对她的欢喜之情。 他的语气，怎么这么骄傲。 仿佛，喜欢上绾绾，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 “为什么？”萧子羡不懂，“你不是说，你最讨厌的人，就是慕绾绾吗？” “曾经是最讨厌，但现在，是最喜欢，而且我也有信心，能让她喜欢我。”谢无宴哼笑一声，“萧子羡，你的心头血，我现在不想要了，萧夫人说的对，天下有那么多人，我何必找你呢，大不了下次绾绾发作之时，我陪着她一起痛好了，总比低声下气求你强。” 本来，谢无宴都打算跪地求他的。 但萧夫人说的那些话，令他不爽了。 求他。 还不如再想办法。 他的话。 意思是，绾绾还没喜欢上他？ 萧子羡突然松了一口气，见谢无宴转身要走，连忙喊住他：“谢大将军，我的心头血，真能救绾绾吗？” 谢无宴回头，一脸不悦地看着萧子羡：“你是觉得我大晚上来找你，就是为了骗你？” “好。” 萧子羡点点头，反正自己早死晚死也要死。 不如，就让绾绾永远记住自己。 “噗。” 在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 萧子羡将一直放在枕头底下的匕首拿出来，对着自己的胸膛狠狠刺下去。 鲜血，瞬间飞溅。 “子羡！” 萧夫人大喊一声，两眼一翻，晕在地上。 “子羡。” 宁初墨忙扑到床前，伸手要给他止血，却被萧子羡一把拦住：“初墨，快、快取血，别浪费了。” 谢无宴睁着两眼。 完全没想到，萧子羡会这般极端。 “子羡哥哥。” “呯。” 房门一下子撞开了。 谢无宴回头。 就看到冲进来的宁初语，还有慕绾绾。 “绾绾？” 谢无宴的眼，睁的更大了：“你……” 慕绾绾一步进门，看着宁初墨手忙脚乱的样子。 一把拽过风影手中的药箱。 飞快往前。 “让开。” 慕绾绾将宁初墨一推，将药箱放在床头，拿出止血药粉，就往萧子羡伤口倒。 “绾、绾绾……” 失血，让萧子羡渐渐恍惚起来。 他居然看到了绾绾。 “绾绾，你来了，我好想你啊。” 慕绾绾咬牙，一把拽住萧子羡的衣襟，张口喷他：“萧子羡，你要是这么死了，本公主就带人把你全家都杀光！宁初墨，没出息东西，过来帮忙。” 坐在地上的宁初墨愣了一秒，立马爬起来，见长公主手法娴熟的样子，嘴巴一抖：“长、长公主您会医术？” 谢无宴因为他这句话，猛地抬头。 绾绾会医术？ 对，她不是有个神医师父吗？ 第830章 “你管我会不会，他个蠢货，真是把自己往死里扎。” 眼看，止血粉不管用了。 慕绾绾拿出所有的纱布，往他胸前按压：“宁初墨，把我药箱内第二层里头的氧气装置拿出来，快给他吸氧，再把下头的针管，药水全拿出来。” “哦。” 宁初墨不敢有片刻怠慢。 拿出慕绾绾所需的东西，一一放在床上。 “过来，按住他的胸口这几处，用点力，别跟没吃饱饭一样。” 让宁初墨按着。 慕绾绾麻利地给萧子羡吸上氧，打上肾上腺素，希望将他的身体状态调整到可以手术的状态。 地上。 萧夫人幽幽转醒。 爬起来。 看到突然出现的长公主，手中正拿着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往儿子手臂上扎。 她的情绪一下子失控了：“不要碰我儿子。” “谢无宴，快拦住这个老太婆！” 谢无宴一个健步，抓住了萧夫人的胳膊。 “放开，放开我，子羡，你不能死啊，没有你，娘可怎么活啊。” 她的嚷嚷声。 自然惊动了。 萧府的其他人。 当萧太傅与萧子羡父亲进来之时，看到床榻上的萧子羡。 两腿虚软地，差点跪下来。 “宁初语，会医术吗？” 站在床边的宁初语白着一张脸，摇头：“就认的几个草、草药。” “认得就行。” 慕绾绾喘着气，看向同样气喘吁吁，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宁初墨：“匕首刺的太深了，现在就要给他做手术，不然，补液的速度，赶不上他流血的速度，你医术好，给我当助手，谢无宴，风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全都清出去。” “长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子羡的家人。”萧夫人一听就不乐意了，嘴里又开始嚷嚷了，“要不是为了你的毒，子羡会这般犯傻吗？” “我现在在救他的命，你要是再多说一句，你的儿子就多一份危险，谢无宴，愣着干嘛，还不把他们扔出去。” “知道了。” 谢无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眼下，最重要还是保住萧子羡的命。 “子羡，子羡，开门啊，开门啊。” 一出房门。 萧夫人就趴在门口，哭的肝肠寸断。 萧太傅已经冷静下来，吩咐大儿子：“快去请宁神医，还有金院使，能请来的大夫，都请来，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子羡的命。” 卧房中。 宁家兄妹，看着长公主行云流水的操作。 愣住了。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酒精吗？赶紧按照我的做法，把自己的手、手臂，全身上下都消毒好。” “哦，知道了，知道了。” 长公主做法，令兄妹俩震惊连连。 “宁初语，我把用到的手术刀都排好了，待会儿我说几，你就拿几，我说擦汗，你就给我擦汗。”慕绾绾说话间，见宁初语愣住的样子，语气拔高，“回答我，能做到吗？” “能。” 宁初语猛地回神：“只要能救子羡哥哥，再难，我也能做到。” “很好，有觉悟。” 慕绾绾抬头，看着刚把口罩戴上面上的宁初墨：“你好好学，学好了，本公主收你当徒弟。” 第831章 宁初墨愣一下，机械似的点头：“多、多谢长公主栽培。” “等下，会有一点血腥，不过你们要忍住，你们谁要是敢晕，我把你们大卸八块。” 为了不被大卸八块。 再难，也要忍着。 除了宁家兄妹，还有喵呜这个智能小助手在。 手术便能有条不紊地开展着。 半个时辰不到。 宁神医、金院使，连同其他几位跟萧府关系很好的大夫，都抵达了萧府。 “诸位，子羡不知什么原因，被利器击中胸口，可长公主带着宁家兄妹呆在房中，不让我们靠近，快帮我们想想办法吧，再这么下去，子羡会没命的。” “萧太傅，您说谁在里头？” 萧太傅望着问自己的金院使，再次道：“是长公主，她怒火冲冲地把我们给赶了出来。” “哎呀，有长公主在，您还怕什么呀。” 金院使瞬间松了一口气，就是遗憾，不能进去围观。 “金院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萧太傅听糊涂了，“长公主她……” 天色暗。 金院使老眼昏花，完全没看到站在后方的谢无宴，只是将萧太傅拉到一旁道：“先前，不是出了一位神医嘛，其实那人就是长公主，皇上的病，都是她给治好的，有她在，您孙儿就有救了。” 绾绾就是神医？ 谢无宴一怔。 几步，没有犹豫，直接走向金院使：“金院使，你刚刚说，绾绾就是神医，是什么意思？” “哎呀，谢、谢大将军，您怎么也在这里？” 金院使吓了一跳，口气结巴道：“我是说……这……” “回答我。” “是的，长公主就是那个神医。” 跟金院使一块来的还有叶行舟：“先前给黑翼接生，再到军营着火，后来还有给清羽大师治病，包括先前将军您母亲的病，都是长公主可看好的。” 谢无宴一脸惨白地扭头看向叶行舟：“她为什么要瞒着我？” “因为长公主不想用此事要挟你，更不想成为你的免费大夫，说白了，她就是怕麻烦。” 要挟？ 她为黑翼接生，救下军营的伤患，还救治母亲。 谢无宴闭上眼。 原本自己欠她的就还不清。 如今这一桩桩，更说不清了。 “长、长公主真的会医术？” 萧太傅傻眼了，当初自己是看着皇帝一天天虚弱下去，又看着他一天天强健起来。 完全就没想过。 这一切。 都是长公主的功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一缕白光从窗外洒进来。 天亮了。 慕绾绾缝合好最后一根线，累的往地上一坐。 “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看他能否挺的挺得过去了。” 宁初墨跟宁初语白着一张脸。 谁都不敢说话。 生怕，一张口，就吐了出来。 “对了，宁初墨，刚刚我收集的鲜血，你帮我放到药箱里，今天你辛苦一下，盯着他，一旦监护仪有什情况发生，你就告诉我。” 第832章 房门打开一瞬间。 站在院中的人，一下子都涌了上来。 “干、干什么？” 望着一下子冒出来的人，给慕绾绾吓精神了：“退回去。” 没办法。 她是长公主。 她的话。 大家只能听。 “长公主，是微臣。” 叶行舟从人群中挤到最前头，低头跟她道：“大家都知道您是神医了，而且谢大将军也知道了。” “什么？” 慕绾绾本来都想好，想个理由，糊弄过去的。 结果，被人全抖出去了。 “谁干的。” “是金院使，不说的话，萧太傅就要拉着大家，撞门了。”叶行舟对着慕绾绾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算了。” 反正，早晚有一天，他会知道了。 慕绾绾哼笑一声，让叶行舟扶着自己，走向萧太傅：“匕首已经取出来了，他心脏的问题，我也看过了，只要撑过感染期，后续用药物控制，他的病情就能稳定下来。” 她本想说，找个合适的心源，就能做手术。 但一想到，这里是古代。 萧太傅毕竟是有实力的。 万一他为了找到合适的心源，乱杀无辜。 自己就成罪人了。 “长公主，这是真的吗？子羡真的能好起来？” 这些年，萧太傅听过太多孙儿命不久矣的话，如今听到长公主说孙儿能稳定下来。 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好起来，不一定，毕竟他的病，已经根深蒂固。但至少能养的比先前好，寿命也会增加，当然这相需要你们做家属跟病人的积极配合。”慕绾绾说这话之时，故意看了一眼萧夫人。 原本打算大吵大闹的萧夫人。 在听到这一句，心虚地低下头来。 “多谢长公主，多谢长公主。” 萧太傅眼眶一热，不顾年迈体虚，也要跪地给慕绾绾磕头谢恩。 “萧太傅，谢恩就不必了，但至此之后，本公主与萧子羡再无瓜葛。” “是，老臣明白，老臣明白。” 萧太傅连连点头。 怪不得，皇上一直对长公主夸赞有加。 今日一事。 他便全明白了。 “行舟，你把自己消毒一下，宁初墨跟宁初语还在里头呢，情况太着急，让他们做助手，把他俩吓的不轻。”慕绾绾扭头，看到金院使一脸期待的样子，“金院使，您要是有空的话，也进去看看，其他人就不用了，在萧子羡还没度过感染期，屋内最好保持一个整洁度。” “是。” 金院使跟叶行舟一脸激动地进去了。 仿佛是进去，挖宝藏的。 宁初墨跟宁初语出来之时。 一眼就看到自己的父亲。 一下子跑上去。 紧紧地抱住他。 宁神医愣住了。 这两孩子，咋啦？ “父亲，我今天才知道，我所学的知识是何等匮乏，我是何等的渺小啊。”宁初墨白着一张脸，努力忍着汹涌的呕吐感，“长公主真是太厉害，她居然能把子羡的胸口切开，我、我看到了子羡的心脏，父亲您能想象吗？一颗跳动的心脏。” 宁初语听到忍不住了。 松开父亲。 跑到一旁，大吐特吐起来。 “跳动的心跳？” 光听儿子形容，宁神医都要头皮发麻了。 “宁初墨，你不必妄自菲薄，我治疗办法，跟你所学是不同的，但两者是相同的。” 第833章 宁神医不在太医院当值，对长公主了解也甚少。 不过听到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如今却说出自己渺小这种话的儿子。 他就好奇。 长公主到底是怎么给萧子羡治病的。 “你们都是大夫？”慕绾绾看到人人身后都跟着个小厮，手里提着个药箱。 “这些，都是与萧府关系很好的大夫，在京城中，也有一定名气，医术高明。” “哦。” 慕绾绾点点头，心里有了主意：“看来大家对萧子羡的病情都挺关心的，不如这样，萧太傅你给我找一个客房来，我跟大家一起把萧子羡的病情再分析一下，共同探讨出一个更合理的办法。” 这种谈论。 在现代屡见不鲜。 但在古代，是头一次。 所以大家都很紧张。 不过，在慕绾绾熟悉的领域，她很快就能带动大家的气氛。 首先，画出心脏的样式。 跟周围血管分布。 在进行，病情讨论分析。 一时间。 大家讨论地激动连连。 在外头的人。 还以为，里头的人，在干架呢。 最终。 办法讨论出来了。 但大家看长公主的眼神，就如同猫看到鱼一般。 “我看诸位也是学无止境之人，刚好，我在京城内，要开一家医馆，到时候大家可以过来学习，坐诊都是行的，不过可没有工钱哦。” 在座的十人。 都年过半百，家底殷实。 不差那点钱。 于是，纷纷笑了起来。 大家兴致不错，即便一夜未睡，还在继续讨论。 慕绾绾把时间留给他们。 打开房门之时。 发现院子内空荡荡的。 只有风影一人。 “谢无宴？” “哦，将军说，军营还有事，刚走。” 慕绾绾眉头一蹙。 他肯定觉得自己就瞒他一个，伤心了。 罢了罢了。 看在他昨夜维护自己的面上。 就哄哄他吧。 “谢无宴。” 慕绾绾一口气跑到门口之时。 谢无宴的马车，刚好要走。 “军营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坐在马车内的谢无宴并未出来，语气也很淡漠。 慕绾绾犹豫三秒后。 一步上了马车。 钻进了马车内。 “你……” 谢无宴没料到慕绾绾会钻进来，瞬间撇过头去。 “怎么？你的马车，本公主不能上？” 慕绾绾哼笑一声，拍了拍坐垫，坐下来，两腿晃荡几下，才道：“医术一事，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当初你跟我一直是剑拔弩张的状态，告诉你，你可能还觉得我会医术来威胁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如此会让我们的关系更加紧张。” 谢无宴一愣。 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 见他不说话。 慕绾绾不爽了：“谢无宴，你给点反应行不行，本公主都追出来，跟你解释了，你怎么还拉着个……” 话好没说完。 身躯就被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抬头，对上谢无宴亮晶晶的眸子，慕绾绾补上最后一个字：“脸！” 第834章 “为什么要跟我解释，你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吗？”谢无宴视线来回在慕绾绾面上扫视，企图找到一丝她在乎自己的痕迹。 “本公主是不想跟你解释，不过你这人吧，总喜欢胡思乱想，明明很简单的问题，想的特别复杂，最后搞得大家都不愉快。”慕绾绾冲着谢无宴耸耸肩，“所以本公主就牺牲一下，给你解释一下呗，不过提前说好，你军营要是有什么病人，休想让本公主给治，即便要治，诊费要按市价的两倍给我。” “绾绾，你知道的，我虽是大将军，但手里没银子，口袋比脸还干净呢。” “没银子，就想办法去挣，跟本公主哭穷，没用。” 腰被他的虎口掐着。 慕绾绾很不舒服地扭了扭：“你先把手放开好吗？我站了一整夜了，腰酸背痛的。” 谢无宴看了她一眼。 双手一提，让慕绾绾坐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 手臂环住她的腰，笑眯眯地看着她：“坐着就不酸不痛了。” 慕绾绾嘴角抽抽地看着谢无宴。 想要骂他。 但做了一夜的手术，实在累的，没力气骂他了。 “绾绾，我好高兴，你能追出来，跟我解释。”谢无宴低头，温柔的眼神凝视着慕绾绾。 慕绾绾被他盯的，直接脸红了。 欲要挪开视线。 他的手，却在一瞬间，捧起了自己的脸庞。 仿佛是捧着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指腹，轻轻抚摸着。 “我原本是不想来求萧子羡，因为我知道，一旦求了他，他必定借着此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挟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来的路上我都想好了，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忍，只要他答应给我心头血就行，结果他母亲……”谢无宴眼底闪过一丝阴暗，“我真没想到，世上还有比我更加可恶的人。” 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谢无宴，你知道，本公主在外头，听到萧夫人的话，心里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谢无宴突然紧张起来，一脸认真地看着慕绾绾。 慕绾绾抬眸，对上谢无宴炙热的眼神：“本公主在想，如果你闷声不吭，或者选择低三下四，继续求萧子羡，那本公主以后再也不会搭理你，因为这样的你，懦弱又孬种，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谢无宴听懂了。 绾绾喜欢有血性、有气概，有力量的男人。 还好，自己都占了。 “好在，你没有因为要得到萧子羡的心头血，而丢掉身上的骨气。”慕绾绾抬手拍了拍谢无宴的肩膀，“你这点脾气，还是跟本公主挺像的，再难，也不能丢掉做人的骨气，这是做人根本，也是底线。” “所以呢？” 谢无宴突然收紧手臂，目光灼灼地看着慕绾绾。 “什么所以？我就是表达一下，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你做的，还算让……本公主满意吧。”不能说太好，免得谢无宴骄傲。 他听到了什么？ 绾绾有一天，居然说，自己做的事情，令她满意了。 这简直是，谢无宴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令他激动一句话。 “我本来想着，只要能得到他的心头血，我下跪都行，或者他捅自己，我也捅自己一下，如此的话，大家都相互扯平了。”刚才觉得萧夫人挺讨厌的，现在谢无宴反而还要谢谢她。 第835章 “谢无宴，你傻吗？为了得到他的心头血，难道他让你去死，你也去吗？”慕绾绾憋到现在，终于忍不住又骂他了，“他的心头血能跟你的命相提并论吗？” “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可你的命，胜过我的命。” “扑通。” 慕绾绾的心脏，因为他的话，突然狂跳不止。 舌头打结了，四肢也僵住了。 只是傻傻地，看着谢无宴。 “绾绾。” “干、干嘛？” “我能亲你吗？” 先前几次，都没有经过绾绾的同意，就擅自亲她。 这一次，谢无宴想征询她的意见。 其实也是想确定，她对自己的心思，到底有没有转变。 “我……” 慕绾绾语塞了。 这让她怎么回答。 “可以吗？” 这人，怎么就这么执着。 慕绾绾很想说不，可望着谢无宴满脸的哀求，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不、不许把我嘴亲肿了。” 谢无宴眉头一挑，也就是说，绾绾同意了？ 他心中大喜，右臂一紧。 慕绾绾啊地一声，唇就被谢无宴给堵住了。 他的唇柔软火热，却又透着一丝清晨朝露的清冽。 慕绾绾本能地往后缩。 谢无宴的呼吸却在一瞬间加重，单手禁锢住她的身躯，不让她往后缩。 渐渐地。 慕绾绾原本抵在谢无宴胸前的手。 慢慢往上，搭在他的肩头。 最后，环上他的脖颈。 这个吻，足足持续了三分钟。 谢无宴放开慕绾绾之时，看到她雾蒙蒙的眼眸。 下意识，将她摁在怀中。 “谢、谢无宴，我、我透不过来气了。” 谢无宴忙松开她，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绾绾，没事吧？” 慕绾绾喘了两口气，脑子一片空白，不敢去看谢无宴的眼：“没事。” “绾绾。” 谢无宴牵起慕绾绾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对不对？” 慕绾绾没回答。 手一动。 他却握的更紧了。 甚至。 还将自己的手指，抵在他呼出热气的薄唇边，细吻。 他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了吗？ 怎么一下子变得这般勾人？ 昏暗的马车内气氛暧昧又静谧。 彼此浅浅的呼吸间，相互交替着。 谢无宴专注的模样，令他的容颜散发蛊惑人心的魅力。 “绾绾。” 谢无宴抬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委屈：“怎么不回答我？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明明可以有傲视群雄的资本。 而今，他却放下尊严，低三下四，只为了得到慕绾绾的一句肯定。 “没有。” 突然。 就不想看到他失望的脸庞。 “你做的挺好的，本公主挺满意的。” “是吗？” 谢无宴一脸不信地看着她，绾绾的唇，被自己亲的异常红润，不过还不够。 “我可以还能让绾绾更满意。” “什么？住手，不、住口！” 第836章 慕绾绾从马车上下来，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抬手。 摸了下唇。 又痛又麻。 难道她的唇，很像猪蹄吗？ 为什么每次都要啃呢？ 搞不懂。 “绾绾。” 谢无宴掀开车帘，满脸餍足地冲着她微笑：“我今晚回宫。” 慕绾绾打了个冷颤。 “赶紧走。别在本公主面前晃。” “绾绾，等我回来。” 青玄跟青衍对望一眼。 怎么觉得，将军有一种小媳妇的既视感。 两人冲着慕绾绾行礼后。 便坐上马车，缓缓离去。 直到视野里看不到马车。 慕绾绾叹气一声，用帕子擦了好几下唇，又整理下被谢无宴弄皱的衣衫。 这才。 转身重新踏进萧府。 “长公主。” 宁初墨现在看慕绾绾的眼神，就仿佛看到了神一般。 “长公主，萧子羡各项指标已经稳定下来了，估计最快明天午时能醒来。” 叶行舟先前照顾清羽大师来着。 所以对各种仪器很是熟悉。 金院使看着叶行舟摆弄各种仪器，嘴里发出的惊叹声，一声比一声厉害。 “嗯。” 慕绾绾点点头，转身，看着一直站在身后，却不敢开口的萧家人。 “萧太傅，行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有他在，您就放心吧。” “哎，多谢长公主。” 萧太傅忙弯腰行礼，面上带着几分惶恐：“老臣方才听儿媳说，说您中毒了，需要子羡的心头血，子羡一时糊涂，就捅了自己？” “情况是这么一个情况，我中毒的事情，还望萧太傅不要外传。” “这是应该的。” 萧太傅连连点头：“子羡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做事太极端，等他这次醒来，老臣一定好好开导他，希望他早日放下心结，从新开始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本公主倒觉得宁初语挺适合当您的孙媳的，萧家跟宁家本来就是世交，萧子羡跟宁初墨还是至交，您对宁初语也是知根知底，她嫁到你们萧家，两家日后便能更加亲近。”慕绾绾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宁神医，“宁神医，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宁神医一愣。 如果萧子羡没病，他倒是挺乐意女儿嫁过来的。 可他现在重病缠身，万一撒手人寰，女儿岂不是守寡了。 “当然，要撮合一段姻缘，也讲究缘分，最起码先要让萧子羡的身体好起来，否则就是害了宁初语一辈子。”慕绾绾看着一张脸涨的通红，低着头不说话的宁初语，故意问她，“宁初语，你来找本公主之时，不是挺能说的，怎么现在一个字都不说啦？” 宁初语缓缓抬头，一脸尴尬地冲着慕绾绾微笑：“长公主，您快别说了，民女一想到在您面前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民女恨不得就想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得了。” “不，你不用改，你的脾气，本公主很喜欢，比那些面上无欲无求，心里想的比谁都多的女子，要讨喜的多，你回去后，尽快把基础草药认全了，顺带让你爹给你开开小灶，早点学会简单的望闻问切，到时候来找本公主。” 第837章 宁初语一愣，半晌，面带激动：“长公主，您这是要教民女医术吗？” “嗯，算是吧，还有你哥，做手术之时，你们完全扛住了本公主对你们的要求，是个人才。”慕绾绾冲着宁神医微笑，“宁神医，不介意本公主收你一双儿女当徒弟吧？” 宁神医一怔。 忙带着儿女给慕绾绾磕头谢恩：“长公主，他俩若是能跟着您学习，那将来，他们的医术一定远在草民之上。草民谢长公主。” “起来吧。” 慕绾绾挥挥手：“你俩先把萧子羡给照顾好，要是我不在，你们就去找叶行舟，他们算得上是你们的师兄。” 两人立马向叶行舟行礼。 “没、没事，大家都是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行舟，长公主赏识你，你就好好干，可千万不要丢了太医院的脸啊。”金院使一点都不嫉妒，反而为叶行舟由衷地高兴，如此一来，等到自己从院使位置上下来，行舟就能接替自己咯。 “长公主，诸位，老臣已经为大家准备了饭菜，大家吃了后，可继续讨论。” “萧太傅不说还好，一说我还真饿了，走，咱们去吃饭。” “那我跟哥哥，留下来照看子羡哥哥，等叶大夫回来替换我们。” “好。” 在萧太傅的带领下。 大家簇拥着，长公主走了。 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宁初语望着哥哥，回想昨晚经历的一切。 两人就觉得像做梦一样。 “哥哥。回去以后，你要监督我，我一定要早点完成长公主交代我的任务。” “哼。” 兄妹俩光顾着高兴，丝毫没发现，屋内有一人没走呢。 抬头一看。 是萧子美。 “宁初语，你以为得到长公主的赏识，你就能嫁给我哥哥吗？” 萧子美心里好嫉妒啊。 凭什么，宁初语那么走运。 笑容僵在宁初语的面上：“子美，你怎么了？” “我能怎么了，我只是认为，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怎么会愿意去学医术呢？再说，学会了医术就要给人看病，你作为一个大小姐，难道你乐意去给那些身上臭烘烘的中年老男人看病吗？” “我……” 宁初语刚顾着高兴，的确没想到这一点。 一想到，要给中年老男人看病。 她的眉头，立马打结了。 “初语，你先别自乱阵脚，我相信，长公主会有安排的，再说了，长公主还是皇室公主呢，她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选择不给子羡看病。”宁初墨以前觉得萧子美还活泼开朗的，如今听到她这番话，瞬间对她好感全无。 宁初语点点头，心里却堵了起来。 抬头，看着一脸像是占了大便宜的萧子美，气打一处来：“萧子美，我不会被你的话给影响到的，我以前是对长公主有所看法，还很嫉妒她，因为子羡哥哥就喜欢她一人，不过在经过昨天一事后，我对长公主已经改观了，所以你不要再用这些话来激怒我了，我不吃你这一套。” 第838章 “哼。” 见自己的话，没能影响到宁初语。 恼羞成怒的萧子美，脸子一甩，扭头就走。 “哥哥，你看她，什么人啊。” 宁初语欲要追出去，却被宁初墨一把拦住了：“初语，你要想嫁给子羡，就不要跟子美闹得太僵。” “我……” 宁初语瞬间不说话了。 扭头，看着不知何时能醒来的萧子羡，心一下子沉重起来：“哥哥，你说，子羡哥哥醒来后，要是知道是长公主救的他，他是不是就更加不愿意放弃长公主了。” “我不知道。” 一个是挚友，一个是妹妹。 宁初墨谁都不想伤害。 “我不会放弃的。” 宁初语深吸一口气，突然信心满满道：“我一定会让子羡哥哥喜欢上我的。” 临近傍晚。 看着萧子羡各种指标，没有明显的变化。 慕绾绾便起身，返回宫中。 做了一夜的手术，白天还要被一群大夫缠着问东问西。 马车刚起步。 慕绾绾就靠在车壁上睡着了。 天色渐暗。 马车停在了宫门口。 风影跳下马车，掀开车帘之时，看着睡的一脸正熟的长公主。 犹豫了。 现在要是喊醒长公主。 肯定会被臭骂一顿。 可自己是下属，又不能抱长公主下车。 就在风影万分为难之时。 谢无宴刚好策马抵达宫门口。 “将军。” 谢无宴一跃下了马车，走到马车前，往里头一望。 顿时明白了：“我抱她进宫吧。” “是。” 谢无宴弯腰进了马车内。 将慕绾绾打横抱起之时，她压根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眼下一片青黑。 甚至，还打着小鼾。 一看，就是累极了。 “风影。” “在。” “如今，大部分的人，都知道绾绾会医术，你们当下属的，以后拦着点，不要让阿猫阿狗都来找绾绾治病。” 风影颔首：“属下明白。” “将军，您不知道，长公主离开萧府之时，萧府一点表示都没有。”站在一旁的末影忍不住替长公主叫屈起来，“萧太傅还算懂得感恩，萧夫人就不一样了，来房中看萧子羡之时，看到他胸前插着那么多管子，居然趁着大家不注意想要拔掉，还好叶太医反应快，才没让她得逞。长公主就跟她解释，这些管子都是保命的管子，可萧夫人一脸不信，还说长公主是故意的，后来是萧太傅呵斥她，她才闭嘴的。” 萧夫人的做派。 谢无宴深有体会。 “绾绾可有说，什么时候再去萧府？” 末影摇头：“长公主没说，不过属下见她将事情都委托给了叶太医，估计等到叶太医不能处理之时，长公主才会去吧。” 谢无宴点头：“我知道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们去找祁策。” 风影跟末影对望一眼。 风影往前一步：“将军的意思是，要派人通知您吗？” “祁策是我的人，找他，他来出面处理，即便到时候有人找麻烦，也会算到我的头上，不会算到绾绾头上的。”谢无宴低头，腾出一只手，轻轻将慕绾绾凌乱的发丝拨于耳后，“我既然是绾绾的驸马，便要承担起做驸马的责任。” “是，属下明白。” 风影点头。 第839章 看样子。 将军已经陷进去了。 御乾宫。 皇帝一边批阅奏章，一边听着富全诉说这两天，宫内宫外发生的事情。 当听到萧府发生的事情。 他手中的毛笔一下子停住了。 “你说什么？” 富全能察觉到皇上情绪变化，忙跪地：“奴才听说，长公主身上有蛊毒，是……是将军给下的。” “糊涂！” “啪”地一声。 皇帝手中的毛病，断成两截。 “皇上息怒。” 富全低头，连忙解释：“兴许，长公主是怕您担心，所以才不敢跟您说的，刚才听宫门的守卫说，将军是抱着长公主进宫的，可见两人的感情有了质的飞跃。” “你现在去凤鸾宫，立刻让谢无宴滚过来，朕倒要问问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敢对朕的女儿下毒。” 如果说，以前宠爱慕绾绾，是因为她是长女又只有她一个女儿的原因。 那现在。 皇帝对慕绾绾不光是宠爱，更是疼惜。 最重要。 他享受女儿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 自然，不愿意，任何人伤了她。 谢无宴看到富全的一瞬间。 并未太惊讶。 “富全公公，容我洗个脸，收拾干净了，再去见父皇。” 谢无宴知道，绾绾中毒一事，父皇迟早会知道。 他本来也打算，找一天，跟父皇坦白的。 结果没想到。 父皇先找上自己了。 深夜的御书房。 莫名透着一股寒气。 谢无宴已经在御书房外跪了快一个时辰了。 幸好，他是武将。 哪怕，跪到天亮，也没事。 皇帝终于将厚厚的折子给批好了。 抬头，看一眼外头：“富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的话，已经三更天了。” “三更天，来得及，让谢无宴滚进来。” “是。” 片刻后。 谢无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还没等皇上发问，他便一下子跪在御案前。 磕头：“儿臣参见父皇，儿臣有罪，还请父皇责罚。” “谢无宴，你胆子不小，若不是今天萧府一事，你是不是一直打算就这么隐瞒下去？”要不是看着谢无宴为朝廷立过功，皇帝真的会砍了他的脑袋，“你敢对绾绾下毒，那是不是有一天，也敢对朕下毒？” “儿臣不敢。” 谢无宴再次磕头：“只要父皇能消气，儿臣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皇帝愣了。 抛开谢无宴是自己女婿的身份。 以他先前积累的功勋，他完全可以在皇帝面前耀武扬威。 皇帝还没拿他没办法。 不过，现在看着他一脸求责罚的样子。 这是？ 皇帝眉眼一动。 这小子，该不会真喜欢上女儿了吧？ “父皇，还有一事，儿臣也想坦白。” 皇帝听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么还有事情，你、你跟绾绾那丫头，到底瞒了朕多少事？” 凤鸾宫。 慕绾绾翻了个身。 迷迷糊糊睁开眼之时。 发现自己居然在床榻上。 自己不是在马车上吗？ 第840章 “晴鸢，晴鸢。” “来了，来了。” 晴鸢快步走进来，将纱幔掀起来，蹲下身询问：“长公主您醒了，要不要吃东西？” “我……” 慕绾绾摸着后脖颈：“我怎么回来的？” 晴鸢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长公主：“风影大人说，您一上马车就睡着了，抵达宫门之时，刚好遇到回来的将军，然后将军就抱着您进来的。” “咳咳，你说什么？” 正在喝水的慕绾绾，差点呛死：“他、他就这么大咧咧地将我抱回来了？” “嗯。” 晴鸢点点头。 “那、那他现在人呢？” “去御乾宫了，好像是皇上有急事找将军。” 大半夜找谢无宴。 那肯定是朝中要事。 “娘。” 里屋。 呦呦揉着眼睛走出来，语气带着一丝难受：“我肚子痛。” “肚子痛？怎么会肚子痛？” 慕绾绾连忙将女儿抱在怀中，一摸她小肚子，涨的跟气球一样：“你晚上吃什么了？” “小郡主，忙了一天了，刚好今天有她最爱吃的烤鸭，一时多吃了几块。” “是积食。” 慕绾绾让女儿趴在自己怀中，幸好自己睡了一觉，暂时不困：“晴鸢，你去厨房煮一碗山楂水来，再去看看瑾炽跟瑾明，摸摸他们的肚子若是硬邦邦的，拉他们起来，让他们喝了山楂水，在院中走一炷香再睡。” “哎，奴婢知道了。” “娘，您昨天没回来呀。” 呦呦抱着慕绾绾的腰：“您不回来，爹也不回来，凤鸾宫一下子就冷静了。” “不是有两个舅舅陪你嘛。” “他们是男孩子，我是女孩子，娘不是教导我，要从小养成，男女有别的习惯，所以现在我都不跟他们睡一个屋。”呦呦扯着慕绾绾的胳膊央求，“娘，不如让姑姑进宫陪我吧。” “你姑姑，现在暂时进不了宫，她要忙着做其他事情呢。” “娘，不如我在谢府住过五天，然后再回宫住两天，这样的话，我又能见到姑姑跟奶奶，娘要是在外头忙事情，懒得回宫，就可以回谢府陪我啦。” 女儿的打算，令慕绾绾笑了起来：“你倒是想的挺周到的，那你的功课怎么办？” “江陵哥哥去了翰林院后，九月哥哥就代替他原来在账房的事情，我现在就跟着长生哥哥读书习字，裴笙哥哥教我习武，谢府那么大，住他们两个不是什么难事吧。”呦呦从慕绾绾怀中坐起来，摇着她的手臂撒娇，“娘，您就答应吧，我真的很想跟姑姑在一起。” “嗯，你的话也有道理，瑾炽跟瑾明是皇子，早晚是要回到上书房学习的。” 母亲年纪大了。 有呦呦在她身边陪着，她还能高兴点。 “不过，你去了谢府，一定要听奶奶跟姑姑的话，不许闯祸，知道了吗？” “娘，您真好。” 呦呦站起来，抱着慕绾绾，亲了她一口：“娘，爹回来了吗？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去。” “你爹，被你的皇外公喊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等下喝了山楂水，去院子走一走，就回去睡觉，明天天一亮，你爹就回来啦。” “好，我知道啦。” 呦呦一骨碌从慕绾绾身上下来，转身小跑出去。 站在门口的平卉，立马跟上去。 第841章 御乾宫。 当皇帝听说，绾绾当年生的是龙凤胎，结果男孩死了，呦呦出生当天就被抱去老宅，吃了三年的苦。 他就恨不得亲手将谢无宴剁成沫。 “富全！” “皇上，您消消气，老奴觉得……” “闭嘴。” 皇帝一跃站起来，将御案上的东西，统统扫落在地。 怪不得。 当初，女儿对自己的怨念那么大。 “谢无宴，你瞒的可真严实啊，你……你……” 皇帝气的脸都绿了：“来人。” 三秒后。 两个带刀侍卫走了进来。 “把、把他拖出去，杖刑一百。” “皇上！” 富全一下子跪下来：“皇上开恩啊，驸马爷虽说是武将，但也经不住杖刑一百啊。” “富全，你要是敢再多说一句，朕连你一起打。” 谢无宴完全没有一点恐慌。 既然选择坦白。 他就做好接受一切惩罚的准备。 “谢父皇恩典。” 谢无宴磕头。 起身。 跟着两个守卫走了进去。 “慢、慢着！” 皇帝还觉得不解气，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朕要亲自看着他受刑。” 看着两人走出去。 富全连忙起身，喊来自己的徒弟。 在他耳边叮嘱几句。 小太监便飞速往凤鸾宫赶去。 “你说什么？” 本来已经要睡下的慕绾绾，听到谢无宴自己去御乾宫坦白从宽了。 气的，血压一下飙到一百八。 “长公主，您快想想办法吧，那板子又厚又重，一百板子打下去，将军少说也要在床上躺个半月。” 小太监急促而尖利的声音。 听的慕绾绾烦躁不已。 为什么自己会生气呢？ 谢无宴的确给自己下毒了，还害的呦呦吃了三年的苦。 如今。 父皇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要打他一百板。 自己不应该拍手称快，连连叫好吗？ “长公主，您快拿个主意吧。” “主意？” 慕绾绾回过神：“你刚刚说，一百大板打下去，要在床上躺多久？” “按照将军的体质，估计要躺半个月。” 对。 躺半月。 要耽误军营多少事。 还要有人照顾他。 就拿这个作为理由。 “风影，掠影，无影，末影，快都跟我走，去御乾宫。” “长公主，皇上已经让侍卫将将军押往地牢去了。说是，怕惊动别人。” 父皇真是严谨的，让慕绾绾挑不出任何毛病。 当慕绾绾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地牢之时。 刚好。 除去外衣，只着一件单衣的谢无宴，已经被侍卫按在了宽阔的板凳上。 “住、住手！” 眼看着，侍卫手中的木板，要落到谢无宴屁股上了。 慕绾绾一个跨步，跪在了皇帝跟前：“父皇，儿臣跟将军之间的事情，就让我们两个自行解决，请您相信儿臣，儿臣一定会处理好的。” “绾绾，你怎么来了？” 皇帝眼睛一瞪，扭头看着四个暗卫：“绾绾，你难道是想阻止朕替你教训谢无宴吗？” 第842章 “儿、儿臣……” 慕绾绾语塞了。 因为，她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完全找不到，可以反驳皇帝的话。 “绾绾。” 谢无宴一声呼喊，将慕绾绾思绪拉了回来。 对上他坚毅的眸子。 慕绾绾心里五味杂陈，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绾绾，你说过的，做错事情，就要勇于承担错误。最怕的就是逃避错误。如今父皇杖刑我一百，就是给我承担错误的机会。你放心，这一百杖，我能受得住。” “可……你又不是铁打的，一百杖，太、太多了……” “风影，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慕绾绾给朕拉开！” 风影望了望三位同伴。 皇帝的话，四人还是要听的。 只能，上前。 强行，将慕绾绾给拉开了。 “绾绾，不必担心我。” “行刑！”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 宽厚的板子，瞬间落到谢无宴臀上。 侍卫手中的板子又厚又重，上头还有一排尖锐的倒刺，打下去的一瞬间。 瞬间穿透单薄的衣衫，倒刺深深扎进皮肉内，再连根拔起。 慕绾绾光听那声音，就怕的跪在地上，死死闭上眼。 她记得。 杖刑，如果运气不好，打错了位置，随便一下子就能把人的脊椎打断，就算不死也落得个半身不遂，或者打在腰上将人的脾脏打烂，又或者把肋骨打断，断裂的肋骨便会刺穿内脏。 慕绾绾光想。 就觉得恐怖万分。 更何况，是在受刑的谢无宴。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抬头，对上谢无宴关切的眼神。 他的眼神。 在向自己传递着：“别担心，我没事。” 他是傻吗？ 受杖刑是他啊，他怎么还有空，来安慰自己？ 如果说。 先前，慕绾绾感受到，谢无宴，只是嘴上说，要弥补自己。 但在跟他眼神对视一瞬间。 世间万物，好像停止了一般。 两人眼中，只有彼此。 她在担心他。 他在安慰她。 在这一刻。 慕绾绾真正是，体会到，谢无宴言出必行的做事态度。 一直克制住的泪水，跟着不听话地跑出来。 谢无宴见慕绾绾望着自己，泪水横流，以为她被吓到了。 急忙用口型说道：“别怕，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这个时候。 他还关心自己做什么？ 他应该，想想他自己的处境，万一行刑之人，一不小心，真把谢无宴给打残了。 对。 慕绾绾想到了。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皇帝跟前，哭喊道：“父皇，谢无宴再怎么样，也是朝中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他手握数万将士，一百太多了，万一把他打残了怎么办？” “打残了更好，这样，省得他再来祸害人。” 皇帝冷笑一声：“到时候，朕就有理由，让你们和离，绾绾你别怕，有朕在，一定给你寻遍名医，也要治好你的蛊毒。” “不，父皇，儿臣知道，您是心疼儿臣，可谢无宴已经在帮儿臣寻找解除蛊毒的法子了，儿臣在给萧子羡做手术的时候，得到了他心头血，蛊师的心头血儿臣也能拿到，还有草药，儿臣也能筹齐，父皇，父皇求您开恩，求您开恩呐。” 第843章 慕绾绾呜咽着，扭头看着衣衫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谢无宴，再也不能忽视内心对他的悸动，不停地给皇帝磕头，只为让父皇放谢无宴一马。 慕绾绾跪求皇帝这一幕。 一下子，刺痛了谢无宴的双眸。 挨板子的痛。 抵不上，慕绾绾一边哭，一边磕头为自己求情的痛。 气血翻滚间。 谢无宴呕出一口血来。 “父、父皇，您看，他都吐血了，他可是大将军啊，他吐血了，就说明板子打到他重要器官了，若真有什么问题，那儿臣就是欠他一辈子了。” “欠就欠，你是朕的女儿，谁要是敢对你所有非议，朕摘了他的脑袋。” 慕绾绾从未料到，有一天，父皇会固执到这般地步。 扭头。 再去看谢无宴。 他的脸，已经惨白如纸。 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太阳穴青筋暴起。 一副，痛苦万分样。 慕绾绾盯了他几秒。 再抬头，看着盛气凌人的父皇。 最终。 牙一咬。 提着衣裙，转身就来到谢无宴身边，俯身趴在他身上，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 破罐子破摔道：“父皇既然想打，那就连儿臣一块打吧，要是将谢无宴给打残了，儿臣一定会沦为罪人的，倒不如跟他一起残了。” “慕绾绾，你要气死朕啊，朕在帮你教训他，你怎么就不识好歹。” “儿臣不需要。” 慕绾绾望着皇帝大喊出来：“这是儿臣跟他之间的事情，他对儿臣做的事情，儿臣一件不会忘记，可当初是儿臣在宫宴上看中他的，硬求着您，要您为我们赐婚。那儿臣就应该想到会有怎样的后果。父皇，儿臣已经尝到了犯错的后果，您就不要再插手了，让我们自行解决，好吗？” “你是长公主，你何错之有？” 皇帝阴着一张脸，再次命令四个暗卫：“把慕绾绾带回凤鸾宫。” “不要。” 慕绾绾死死扒着谢无宴，就是不肯起来：“儿臣只是想让事情简单一点，从未想过将事情复杂化。而且当初儿臣真想让您出头，儿臣早就说了，何必一直要瞒着您呢？” 谢无宴听的心里一阵酸楚。 是啊。 绾绾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跟父皇说，她被自己下了蛊毒。 可她从未，在父皇面前，提起过一个字。 “绾绾。” “谢无宴。” “你听话，跟风影他们回去，你有做事的原则，那我也是，你就让我受了这一百板，好吗？” “可你受伤了，还不是要本公主来照顾你。” 慕绾绾望着谢无宴虚弱的脸庞，一下子哭出来。 泪一颗颗落到谢无宴后背上。 很轻。 却让谢无宴肺腑生疼。 “不会的，到时候我回谢府养伤，你想来看我就来，不想来，我也不会强求的。”谢无宴趴在板凳上，又被慕绾绾抱着，所以没办法站起来，给她擦眼泪。 “谢无宴，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 “因为，这是我给你的承诺啊。” 一句话。 说的，慕绾绾瞬间，愣住了。 第844章 谢无宴看不见慕绾绾此刻面上是何等表情，只能通过她不断的抽泣声。 判断，她一定哭成个泪人了。 “绾绾，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放在心上的。你别哭了，我皮糙肉厚，一百大板对我而言，不算什么。”谢无宴咬着牙，努力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听父皇的话，回凤鸾宫吧，听、听话。” 慕绾绾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向皇帝：“父皇，今日谢无宴要挨了完一百板，那儿臣为了扭转大家对儿臣的坏印象，所做的努力可都全白费了。而且大家都知道，谢无宴当初是畏惧皇权，才娶的儿臣。今日过后，必定有人用此事，煽风点火，到时候您做的努力也白费了。” “慕绾绾，他都给你下蛊毒了，你怎么还在帮他说话？” “父皇，儿臣也想当一个不问世事，整天吃喝玩乐的皇室公主。可儿臣答应过父皇，要为父皇分担，儿臣选择不告诉您，就是怕会看到今日的场景。这种两败俱伤的场面是儿臣最不愿意看到的。” 此刻。 慕绾绾已经恢复了冷静：“父皇，再打下去，言官的折子，明日就堆满您的御书房。甚至有不明情况的人，会觉得是儿臣利用您的宠爱故意让谢无宴挨打的，到时候，吃亏还是儿臣。” 女儿的话，的确有道理。 不过。 这不是皇帝想要的结果。 “哼，朕乃天子，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哪能收回，把慕绾绾打晕带下去，给朕继续打。” 慕绾绾傻眼了。 她软的，硬的，各种分析。 怎么，父皇还不明白啊。 “父皇，您冷静一点，儿臣知道，您是想为儿臣出气，可……” 话还未说完。 后脖颈就被人重重一敲。 慕绾绾只觉得脑子一阵晕眩，想要转身，看看敲自己的是谁。 却在转到一半。 两眼一翻。 倒在，眼疾手快接住她的风影臂弯里。 敲晕他是青玄。 刚刚，是谢无宴给他的眼神示意。 “带她回凤鸾宫。” 风影知道，皇上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能背起长公主：“是，属下明白，属下定会照看好长公主的。” 谢无宴一直目送慕绾绾离开，直到看不到她的人影。 “继续。” 沉重的两个字。 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却无人敢站出来，给谢无宴求情。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谢无宴咬紧牙关，心里默默数着板子数。 还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晕，不能晕。 但就在第七十板的时候。 还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皇上，皇上，谢大将军已经晕了，不能再打了，再打就没命了。” 富全颤巍巍地跪在皇帝跟前，磕头恳求：“还请皇上开恩啊。” 皇帝双手附后，一个眼神。 身后的守卫，便让闲杂人等全都退了出去。 踱步。 来到谢无宴身边。 谢无宴后臀早已血肉模糊，一个反手，打在行刑的侍卫面上：“该死的奴才，朕不是让你稍微打轻点吗？瞧瞧这打的都骨头都快出来了。” 第845章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跪在地上的富全，听的傻眼了。 吞了下口水。 双手爬到皇帝跟前：“皇上，您这是……” “不对这小子来点狠的，怎能逼出绾绾的心里话。”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不过绾绾这孩子也真是的，这种场面，居然还能冷静为大局考虑，有点朕当年的风范。还有三十大板，给他垫块海绵，打完了，送回谢府去，还有下旨，不准让慕绾绾出宫，朕就不信，逼不出她的心里话。” 富全听了一愣一愣地。 皇上这是，要让小两口经历点风风雨雨？ 才能明白，彼此对彼此的重要性。 富全不安的心，瞬间化作成对皇帝满满的崇拜。 低头，看着已经晕厥过去的谢无宴。 心里。 默默为他祈祷。 “谢、谢无宴……” 梦中。 慕绾绾看到谢无宴满身是血看着自己…… 但无论自己，怎么喊他，他就是不回应。 “谢无宴！” 慕绾绾大喊一声，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长公主，您醒了，您做噩梦了吗？” 守在床边的晴鸢立马跪下，掏出帕子，给她擦汗：“长公主，凤鸾宫宫外来了好多守卫，把凤鸾宫从里到外都围了起来，奴婢听到他们说，连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 眼神发愣的慕绾绾，在听到晴鸢的话，瞬间回神：“谢无宴呢？他受了刑，有没有送回来？” “没有。” 晴鸢哽咽一声，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将军已经被人送往谢府了，奴婢本想着去找祁策的，他是将军的副将，说不定能出去，可就在他出去的时候，被外头的守卫给拦了下来，说他们奉命来保护您。” “父皇他到底要干什么呀？” 慕绾绾都要骂娘了：“他打了谢无宴一百大板，把他送回谢府，又不让我见他，他……” “长公主，您先别着急……肯定有办法的。” “出不去能有什么办法呀。” 慕绾绾现在满脑子都是，谢无宴怎么样了，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想要见他的念头。 充斥着她整个思想。 她根本静不下来心，想其他的事情。 “皇长姐，皇长姐……” 慕瑾炽与慕瑾明匆匆跑进来：“皇长姐，我们听说了，长姐夫挨板子的事情……” “呦呦呢？” “她在傅长生那里上课，暂时还不知道。” “先不要告诉她，谢无宴挨了板子。” “皇长姐，眼下最关键是想办法出去，您会医术，只有您才能救长姐夫。” “瑾炽，你的话，我明白，可我现在出不去，我本来想着化作祁策的小厮，跟着他混出去，可他都不出去。” “皇长姐，我知道有个法子，能出凤鸾宫，而且可以一路通往宫外。” 慕绾绾一愣，毫无光彩的眼睛，在听到十弟的话，瞬间迸射出光彩：“什么法子，快说。” 凤栾宫后厨。 风影按照慕瑾明所说的地方，终于找到，可以通往外界的。 一个狗洞。 第846章 慕绾绾倒不介意钻狗洞。 只是，她现在的体重，一直在一百二徘徊。 她怕，没钻出去。 人就裂成两半了。 “皇长姐，这个地方，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我原本打算，在这里待的不爽了，就逃走的，后来挨了你的一顿打，我就老实了，要不是今天外头被守卫把守住，我还真想不到这个地方。”慕瑾明一脸怯生生地回答，生怕面上看不出悲喜的皇长姐，会从身后抽出一根藤条，狠狠抽向自己。 慕绾绾深吸一口气：“从这里出去是小事，最重要是怎么出宫，宫门可比凤鸾宫更为森严。” “长公主，属下会轻功，我们可以带您飞出去。” “飞出去？” 慕绾绾看着提议的风影，面露难色：“我这么胖，你们带得动我吗？” “可惜鬼影不在，他轻功最好，有他在，一人就能带动长公主。”无影走上来道，“不过，风影跟末影轻功也不错，有他们两个，一定能带您出去的，属下跟掠影留在宫中，免得皇上，或者其他贵人来凤鸾宫找茬。” “好，就这么办。” 慕绾绾深吸一口气，用力拍打自己脸颊几下，让头脑保持清醒：“我先回房换件轻便的衣裳，一炷香后，咱们在此处集合。瑾炽，瑾明，我出去的时候，你们一定不能将实情告诉呦呦，她胆子小，不能受到一点惊吓。” “明白！” 谢府。 站在门口的谢母，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来，若不是有女儿搀扶着。 她真就扛不住，晕了。 “哥怎么能意气用事呢，为了出气，怎么能给嫂嫂下药呢。” 刚刚从抬谢无宴回来的青衍嘴里。 谢无婧跟谢母，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都要气哭了。 感觉自己都没脸面对慕绾绾了。 谢母心疼儿子的同时，又责怪他起来：“若不是有绾绾，我这条老命早就没了，但凡他要是跟我商量，我就不会让他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母亲，你、你说，哥会死吗？” 谢母想要，刚刚看到儿子满身是血被抬回来的样子。 冷冷地打了个颤。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再说了，绾绾也不会有事的。”谢母双手合十，对着上天连连祈求，“老天保佑无宴逢凶化吉，也要保佑绾绾早日解开蛊毒。” “老夫人，二小姐，长公主来了，长公主来了。” 云秀充满惊喜的声音，让两人看到了希望。 “绾绾。” “嫂嫂。” 谢母跟谢无婧转身，快步迎接跑进来的慕绾绾。 “母亲，无婧，你们先等在外头，我进去给谢无宴看看，你们放心，有我在，他会没事的。”慕绾绾握了握谢母的手腕，便奔向屋内。 “长公主，您、您来了。” 金院使正在床前，给谢无宴处理后臀的倒刺。 慕绾绾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床前。 尽管有心理准备。 但还是，被谢无缘的伤口吓了一跳。 后臀全烂了。 隐约，能见到大腿根的骨头。 慕绾绾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金院使，麻烦你去一趟萧府，让叶行舟回来，他做我助手已经非常有经验了，我们先要给谢无宴检查他的脊椎、肋骨、脏器有没有损伤，将这些排除后，再来给他处理伤口上的倒刺消毒缝合伤口。” 第847章 “是，微臣这就派人去。” 慕绾绾现在明白，为什么大夫有亲人做手术，从不亲自上场。 那是一种。 从心里，完全控制不住的恐惧感。 叶行舟抵达后。 三人便投入救治之中。 幸好。 谢无宴底子厚。 脊椎、肋骨、脏器，都没事。 只是后臀外快，都被打成肉酱了。 为了防止后续的感染。 能切除的组织，都切除了。 三人忙完这一切。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慕绾绾交代一切后，累的趴在地上，直喘气。 “长公主，您没事吧？” 细心的叶行舟，发现长公主有点不对劲。 “我、我没事。” 慕绾绾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跄地往门口走。 怕引人注目。 她出来，就带着风影跟末影两人。 房门打开一瞬间。 谢母跟谢无婧立马走上来。 “绾绾。” “嫂嫂，你怎么了？你怎么满头大汗的？”谢无婧也不顾上掏帕子，就用袖子给慕绾绾擦汗。 “风、风影、你回一趟凤鸾宫，找晴鸢，把我的药拿来，明日就是满月了。” 满月？ 谢母跟谢无婧同时抬头，望着半空中，快要圆满的月亮。 心里咯噔一下。 “是，属下定会将药拿来。” “无婧，快扶绾绾回房歇息，云秀，去厨房，将吃的端来。” “是。” 慕绾绾躺会床上之时，整个人一阵热，一阵寒。 神智极其不清楚。 谢无婧大声喊了她好几遍。 慕绾绾才费力地睁开眼，对着谢无婧虚弱一笑：“我、我没事，让我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好了。” “好，嫂嫂你睡，我哪也不去，我就守着你。” 谢无婧反手将惊恐的眼泪擦掉，暗暗给自己打气。 大哥还在昏迷当中。 绝对不能再让嫂嫂出了事。 今夜。 谢府灯火通明，无人敢眠。 御书房。 皇帝听说，女儿钻狗洞后，靠着风影跟末影的轻功，出了皇宫。 不光没生气，脸上还隐约透出一抹喜色：“这丫头，还说不喜欢无宴那小子，都敢违背朕的命令，不顾性命也要出去见他。” “皇上，明日就是满月了。奴才底下的人已经看到风影大人回了凤鸾宫，没待一会儿，又匆匆走了。” 笑容僵在皇帝面上。 满月。 就意味着，女儿就要经历一次痛楚。 “她不是有解药嘛，吃了解药，就会没事的。” “话是如此，可奴才听说，这蛊毒唯有狠辣，即便吃了解药，也要一个时辰才起效。蛊毒发作起来，就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啃咬血肉与经脉，想想都可怕。” 皇帝眉头一蹙，本来想要撮合女儿跟谢无宴的心。 因为富全这一句。 瞬间恼怒不已：“该死的谢无宴，朕就应该再打他一百板子。” “皇上，您要是真把驸马爷给打死了，长公主还不得跟您拼命啊？” 第848章 “好了，你就不要再说这些话，让朕更烦心了，你传令下去，谢无宴挨板子的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即便泄露出去了，就说他办事不周，惹得朕不高兴了，决定不能让别人知道绾绾中了蛊毒。萧太傅那边，你再亲自去一趟叮嘱一番，要是他们敢走漏风声，朕立马派人踏平萧府。” “是，奴才明白，奴才即刻去办。” 萧府。 本来说好，中午醒来的萧子羡。 并未醒来。 一时间。 萧府上下人心惶惶。 萧夫人精神状态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拉着女儿，已经对着上天，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响头了。 “嗯……” 一直守在床榻边的宁初语，立马站起来，死死盯着眼皮正在翻动的萧子羡。 下一秒。 他缓缓睁开眼。 “子羡哥哥，你醒了。” 宁初语一声呼唤。 瞬间让房中守着的人，全都拥了上来。 宁初语硬生生地被萧家人给挤了出去。 “子羡，子羡，我是母亲啊，你怎么样，看看我？” 萧夫人仗着自己下盘稳，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拉着儿子的手，上下翻看：“你受苦了，儿啊，你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办呀？” “好了，子羡既然醒来了，你就少说点丧气话。”萧逸飞眼底闪过一丝对妻子的嫌弃，“大喊大叫地，像什么话。” “萧逸飞，我是子羡他母亲，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叫我怎么冷静？！”自从上次挨了丈夫一巴掌，萧夫人心中始终悬着一根刺，跟丈夫的关系也回不到从前那般亲密无间了。 “咳咳，母亲，父亲，不要吵架，都是我、我不好。” 萧子羡张张嘴，艰难地说着话。 “长公主走的时候，交代过了，子羡现在最重要是需要休息，而且他醒来，不代表他已经脱离了危险，还是要继续观察下去。” 还好，宁初墨是冷静的：“萧太傅，萧伯伯，萧伯母，你们都守了一夜了，不如先回去梳洗一下吃的东西，我再给子羡检查一下，等他精神好点了，你们再来看他？” “初墨说的有道理，咱们还是先回去收拾下吧。” 萧太傅说话。 没人敢不从。 “子羡，那你好好休息，等着母亲，母亲马上就来陪你。” 萧夫人恋恋不舍地看着儿子，三步一回头，眼中满是对儿子的疼惜。 “咳咳。” 家人一走。 萧子羡不顾身体虚弱，也要向宁初墨打听：“初墨，你刚刚说，长公主交代的，她……” “是长公主救了你。” 宁初语一步往前，这种事情，她不想隐瞒：“当时情况太紧急了，长公主便让我跟哥哥做她的助手，给你开刀，将你胸口的匕首给取了出来，她有事回宫了，让我跟哥哥守着你。” “真的吗？初语，你没有在骗我，是绾绾救的我？” 萧子羡面上带着一丝不信，可眼中是满满的喜悦。 仿佛，是中了大奖一样的高兴。 “我就知道，绾绾她不会不管我的，她心里还是有我的。” “子羡，你现在最要紧，就是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情，暂时不用想了。” 第849章 宁初墨以前觉得，长公主的确配不上萧子羡。 但自从，见过施展医术，还能跟一群他看到都瑟瑟发抖的大佬们。 对答如流，谈笑风生的长公主。 宁初墨就知道，萧子羡再怎么努力，都配不上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对，你说的有道理，要把身体养好，恢复健康，才能去见绾绾，跟她道谢。” 只要一想到，是绾绾救的自己。 萧子羡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他嘴里唠叨几遍后。 最终，抵挡不住虚弱，沉沉睡去。 宁初语望着萧子羡嘴角的笑容，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哥，你说，我是不是这辈子都比不上长公主。” “你是你，她是她，你为什么要跟她比呢？” “可你是知道的，我喜欢子羡哥哥啊。”宁初语抬头，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哥，“你跟子羡哥哥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你就没想过要帮我吗？” “感情这种事情，讲究是缘分，帮来帮去，只会弄巧成拙。”宁初墨长叹一声，“好了，他现在暂时没事了，你先回去换个衣裳，睡一觉，然后再来替我，现在子羡身边不能断人。” “好，我知道了。” 宁初语抬手，将眼泪擦干。 不舍地看了萧子羡一眼。 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初语妹妹。” 宁初语一愣，抬头对上萧子学温和的脸庞：“子、子学哥哥……” “我听祖父说，大哥醒了？” “嗯。” 不知道怎么回事。 宁初语每次面对萧子学，心里就莫名地紧张。 分明，他就比自己大一岁。 但感觉，他的眼神，特别恐怖，仿佛要把自己吃掉一般。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哦，暂时不要，屋内尽量要保持整洁，我哥守着他呢，子学哥哥，你放心吧，他会没事的。” “他没事就好，我听说，这次哥哥能转危为安，全靠了长公主？”萧子学样貌跟萧子羡有七八分相，不过他从小很健康，又特别爱笑，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又充满阳光，很受女孩子的欢迎。 “是啊，多亏了长公主，这一切都是长公主的功劳。” 宁初语深吸两口气：“子学哥哥，我先回家换个衣裳，等下再来。” “需要我送你吗？” “不不，不需要，反正我家离你家，也没几步路。” 宁初语对着萧子学笑了笑，拔腿就跑，生怕他会追上来一样。 “慢点跑，小心摔着。” “知、知道了……” 萧子学含笑的脸庞，在看不到宁初语之时，渐渐消失。 他扭头，撇了一眼屋内。 轻轻道了一句：“真是好命，这样都死不掉。” 不过没关系。 来日方长。 谢府。 慕绾绾睁眼一瞬间。 一跃坐起来。 “嫂嫂，你醒啦？” 趴在床头闭目养神的谢无婧听到动静，连忙站起来，一脸紧张地看着慕绾绾：“你没事吧？对了，风影已经把药拿来了，嫂嫂，你看看是这个吗？” 第850章 慕绾绾看着谢无婧从怀中掏出熟悉的瓶子，点了头：“是这个。” “谢无宴就是个混蛋！” 谢无婧痛骂一声，张开臂膀将慕绾绾揽在怀中：“嫂嫂，你干嘛不早点说出来，谢无宴他就是个乌龟王八蛋，他算什么男人，说不过你，就给你灌毒药，等他好了，我们也给他灌，让他也尝尝蛊毒发作的威力。” 慕绾绾一愣。 推开谢无婧，看到哭的眼睛肿肿的谢无婧，惊讶地问：“你都知道了？” “昨天哥被抬回来之时，青衍说的。”谢无婧抹了一把泪，紧紧握上慕绾绾冰冷的手，“嫂嫂，你别怕，我跟母亲都是站在你这边的，等哥好了，母亲就用家法教训他，一定要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谢无婧的话，令慕绾绾很是诧异。 她本以为，母亲跟无婧，看到谢无宴伤成那样。 肯定会怪到自己头上。 “可他被父皇打了一百板子，你们就不怨我吗？” “怎么会？” 谢无婧惊的喊起来，义正言辞道：“父亲在世之时，就教导我跟哥要做个正直的人，就算当初是你设计跟他圆房的，那嫂嫂还不是给他生了孩子吗？他再怎么样，也不能给你下毒呀，这是非常无耻的行为。” “他给我下蛊毒，是因为当初，他看到我在院中，将母亲放倒，以为我在谋害母亲，其实母亲那时是心梗犯了，我必须将她卧倒，保持她呼吸畅快。结果你哥，怎么都不听我解释，直接将我拖去柴房，给我灌了蛊毒。” 亲耳听到，自己的亲哥哥，是怎么给自己的亲嫂嫂下毒。 谢无婧恨不得现在就送谢无宴上西天：“他傻吗？你来谢府五年，除去言语上对母亲不恭敬，肢体上可从未僭越，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搅屎棍的大哥。” 她的话。 不禁让慕绾绾笑起来：“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站在我这边。” “我怎么可能不站在你这边，挨板子是他活该，跟嫂嫂你有什么关系。”谢无婧搓了搓慕绾绾的臂膀，“嫂嫂你别担心，母亲会为你做主的，不过，哥什么时候能醒来啊，我听叶太医说，我哥屁股都烂了，会不会留疤啊？” “就算留疤，屁股又不见人，你担心什么？” “对哦。” 谢无婧点点头，恶狠狠道：“那就让他留疤，让他坐凳子，膈死他。” “无婧，你去厨房，帮我拿点吃的吧，我稍微梳洗一下，去你哥房中看看，叶太医跟金院使昨夜熬了一夜，再熬下去，他们身体也会吃不消的。” “哎，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梳洗一番，又吃过东西。 再得知，母亲跟谢无婧都没怪自己。 尤其是母亲。 觉得是她自己，没教导好儿子。 非要跟自己道歉。 因此。 慕绾绾心中最后一点担忧，也就烟消云散。 回到卧房。 让金院使与叶行舟回房歇息。 慕绾绾查看了谢无宴的伤势，又看看他身体各项指标。 才发现。 他身上，几乎到处都是伤。 “主人，他作为血肉之躯，居然受过这么多伤，我分析了一下，如果把他身上所有的伤口出血量加在一起，那等于是两个成年人的血量，不得不说，谢无宴的身体素质非常不错。” 第851章 慕绾绾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听喵呜分析谢无宴的身体技能：“喵呜，你就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能醒？” “萧子羡做个心脏手术，第二天就能醒，他这点皮肉伤，应该要醒了吧？” 慕绾绾抬头。 看着窗外的艳阳：“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天黑了，这次蛊毒发作，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主人，你应该把蛊毒的研发者给找来，就是那个花月见，万一他给的解药没效果，有他在，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他能帮，在第二次就帮了，何必等到现在。” 慕绾绾轻叹一声，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谢无宴那一句：“这是我给你的承诺啊。” “喵呜，你说，世上怎么有这么蠢的人，我随便一句话，他就当真了。” “因为他跟喵呜一样，都在乎主人呀。” “在乎？” 慕绾绾哼笑：“他先前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在乎呢？” “嗯……” 喵呜认真思考一下道：“主人，您想想看，咱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剑拔弩张的，我还因为不乐意你这个菜鸟做我搭档，所以把你咬伤了，后来在一次突发危险中，如果不是你冒死保住我最后一丝能量源，我早就一命呜呼了，从那以后，我就对你有所改观了，能为你豁出性命的人，一定深深爱着你。” “所以，你没有被修改程序？” 慕绾绾一怔，想当初喵呜极度不配合，自己就想着将它送去实验室。 改造它的程序。 让它变得稍微听话点。 但其实，这是一项极其不道德的行为。 慕绾绾一个回头。 盯着昏睡的谢无宴。 想到，他给自己灌蛊毒，他对自己的咄咄逼人。 他那时的样子。 不就是，当初自己对待喵呜的态度吗？ “喵呜……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没事啦，我们做灵宠的，一旦跟主人定下契约，直到主人生命消失那一刻，不然主人哪怕现在要我的性命，我也不会做出任何反抗的行为，因为做灵宠，就要对主人绝对的忠诚。”喵呜嘀咕一句，“忠诚？谢无宴宁愿挨板子也不要主人给他求情，倒是跟我挺像的，不错，不错，我暂时可以接受他待在主人身边。” “喵呜，你开什么玩笑，你觉得他会我忠诚吗？” “那主人，就没有对他动心吗？” 扑通扑通。 胸口传来两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察觉到的喵呜，笑嘻嘻道：“虽然，我们做灵宠的没有你们人类那么复杂的感情，但我这一路看下来，尤其是看到主人趴在谢无宴背上，为他求饶的样子，那瞬间，主人一定是对谢无宴动心了。” 慕绾绾盯着谢无宴的睡颜。 看着看着。 脸突然热了起来。 “你别瞎说，我怎么可能对他动心呢，他……” 第852章 “他什么呀？” 喵呜在慕绾绾脑海中跳来跳去：“他会把主人说过每句话都放在心上，他说会为自己的犯下的错付出代价，你看，他现在已经付出了代价，他从未都没逃避哦。再有，他知道白颜汐的真面目后，就再也没跟她私下来往过，连他妹妹都跟白颜汐绝交了，主人你还担心什么呢？” “我……” 慕绾绾语塞了。 喵呜说的，完全让自己找不到反驳的点来。 “主人，你在现代就是个单身狗，好不容易穿越时空一回，难道还要继续单身下去吗？”喵呜一声叹息，长长的尾巴耷了下来，耳朵也垂了下来，“再说，你是长公主，跟他谈恋爱，又不亏。我已经将谢无宴全身都扫描过了，他的力量杠杠地，保证能让主人满意。” “喵呜，你、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我满意？” “嗯，男女在一起，不就是那点事情嘛，比起这个，咱们灵宠就比你们人类要坦然地多。” “喵呜，你不许再说了，再说，我就关你禁闭。” “主人真小气，累了，睡觉。” 滴地一声。 喵呜暂时消失在慕绾绾脑海中。 慕绾绾闭眼，长叹一声。 见谢无宴的嘴巴起皮了，连忙拿起沾了水的棉签，给他润一润。 “我真的，对他动心了吗？” 慕绾绾握着棉签，脑海里乱成一锅粥。 天渐渐黑了。 一轮皎洁雪白的明月，高高挂于半空之中。 金院使跟叶行舟已经知道长公主身患蛊毒，于是早早地返回卧房。 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叶行舟，你不要像看个犯人一眼看着本公主，本公主前面发作了两次，每次时间不准时，疼痛级别也不一样，再说了，解药就在我手中，等痛起来，我就吞解药。你快去帮金院使吧。” “谢大将军那边，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微臣还是守着您吧，不然微臣不放心。” “好吧，好吧。” 慕绾绾无奈了。 往床上一躺，闭眼，养神，静静地等待蛊毒发作。 结果。 一闭眼。 满脑子都是谢无宴。 无论怎么暗示自己。 谢无宴的脸庞，就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气得慕绾绾一下子坐起来。 “长公主，您怎么了？是不是蛊毒发作了？” 叶行舟一下子冲到床前，一脸紧张。 “我……” 慕绾绾抬头，望着叶行舟，掀被，下床，穿鞋：“我还是去谢无宴房间吧，都一天了，怎么着也要醒了。” “长公主……” 叶行舟眉头紧蹙，认真地打量慕绾绾几眼：“您是不是很担心谢大将军呀？” “我当然担心他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文武百官的唾沫能淹死我。” 慕绾绾脱口而出的话，并未得到叶行舟的赞同。 他反而摇摇头：“长公主，微臣虽然还未成家，也没有欢喜的女子，但是吧，微臣看得出来，您对谢大将军的担忧与关怀，都写在脸上了。” 慕绾绾一愣，抬手就捂住脸庞：“胡说、我就是怕……” “长公主，人下意识的反应，都是真实的，不管怎么样，微臣希望您不要错过谢大将军，在与您相处这段时日内，微臣还真想象不出，还有哪个男人能够配得上您。” 连母胎单身的叶行舟。 第853章 都看出自己，对谢无宴不一样的感情。 难道…… 自己是真喜欢上他了吗？ 慕绾绾不信。 咬牙：“去他房中。” “是。” 两人来到谢无宴房中之时。 金院使刚给谢无宴换好输液瓶子：“长公主，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房中休息吗？” “我、我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哦。” 金院使点点头，连忙正色起来：“将军各项指标都已经平稳了，到底是年轻，身体素质好，只是吧，微臣也不明白，按照道理，麻药劲过了，将军也应该要苏醒了，可微臣看着，他一点都没苏醒的迹象啊。” “把听诊器给我，我再给他看看。” 慕绾绾戴上听诊器的一瞬间，瞅着两人：“行了，你们先前后忙了两天，够累了，回客房休息吧，有事，我让无婧喊你们。” 金院使跟叶行舟对望一眼。 纷纷行礼：“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嗯。” 随着房门合上。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慕绾绾拖来一张凳子，坐在床前，盯着谢无宴看。 她要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喜欢上他。 看着看着。 脑海里，回忆起，跟他经历的一幕幕。 心不由加快了…… 脸也跟着烧了起来。 “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倏地。 慕绾绾胸口一痛。 像是被人用石头狠狠砸了一拳。 痛的她，一下子从椅子上跌坐在地上。 蛊毒发作了。 慕绾绾赶紧从怀中掏出解药，双手哆嗦地展开，往嘴里一丢。 快速嚼碎后。 吞下去。 但随时，更加猛烈的疼痛席卷而来。 慕绾绾想张口呼救，可嘴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虫子好像往她大脑而去了。 脑袋似乎在一瞬间要炸裂来了。 一瞬间。 她脖颈青筋暴起。 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抽搐，冒冷汗。 身体好痛。 头更痛。 慕绾绾伸出手，紧紧抓着床沿，将脑袋往床沿撞去。 “咚，咚，咚。” 谢无宴就在这一声声声响中，缓缓睁开了眼。 入眼。 是熟悉的布局。 他这是回来了？ “咚。” 有什么东西，在撞击？ 谢无宴回过神，低头一瞬间，就看到令他脑子充血的一幕。 慕绾绾仿佛没了意识一般，一直在用自己的脑袋撞床沿。 “绾？绾绾？” “绾绾！” 谢无宴大喊一声，不顾身上的伤口，双手并用，一跃翻下了床。 爬上她，握上她的手。 “绾绾，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慕绾绾半闭着眼，牙齿都要唇瓣咬出血来，浑身无意识在抽搐。 “绾绾，你睁开眼，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谢无宴抬手拍了拍慕绾绾的脸庞。 明明她满头大汗，可她的脸颊冰冷无比，仿佛是从冰水捞出来一般。 谢无宴后臀有伤，是不能接触地面的。 但他咬着牙关，一屁股坐在地上，只为将慕绾绾搂在怀中，保护她。 第854章 坐在地上一瞬间。 谢无宴感觉后臀的伤口开裂了。 仅仅几秒。 他臀下的衣衫，就被鲜血染透了。 不过。 这不重要。 “绾绾，你睁开眼，你睁开眼，看看我。” 重要的是，让绾绾醒来，看自己。 慕绾绾痛到无意识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她费力地睁开眼，对上是谢无宴担忧的脸庞：“谢、谢无宴……” “绾绾，太好了，你睁眼了，告诉我，是不是痛了？别怕，我在呢，我陪你。”谢无宴右臂托着慕绾绾，左手不停地抚摸她后脑勺，企图让她冷静下来。 慕绾绾愣了三秒。 倏地，反应过来。 “谢无宴，你疯了吗？我刚刚给你缝合好臀上的伤口，你这样就坐在地上，伤口会开裂的。”慕绾绾低头往下一看，鲜血已经从谢无宴衣摆蜿蜒出来了。 她立马挣扎地站起来：“谢无宴，快起来，快回到床上趴着。” “绾绾，先不要顾我了，你现在蛊毒发作，宛如被千万虫子啃咬，与你一比，我的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谢无宴很固执，双臂紧紧地抱着慕绾绾，就是不让她起来，“你要是痛的受不了，那咬我臂膀，就跟上次一样。” 慕绾绾看着谢无宴。 明明他自己痛到都在冒冷汗。 却还在关心自己。 心的某处。 塌陷了。 而就在这时。 解药慢慢起效了。 慕绾绾感觉身上的痛，正在一点点消散。 “绾绾？” 谢无宴见慕绾绾紧锁的眉关，缓缓舒展，轻轻问：“是不是好多了？” 慕绾绾猛地回神。 反手，将面上的泪水汗水擦拭干净。 拽上谢无宴的手臂，就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绾绾。” “闭嘴。” 慕绾绾瞪了他一眼，让谢无宴趴回床上，拿来剪子，将他的衣衫剪开。 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全都开裂了。 这该有多痛啊。 “谢无宴，你平时不是看着挺聪明吗？为什么要下床？” “我都是皮外伤，死不了人的，挺多在床上多躺几天。” 谢无宴身上一阵热，一阵寒。 但他努力地克制住。 不让绾绾看到他无意识颤动的身躯。 “你这不是一般的皮外伤，都已经伤到血肉里头了，若不好好休养，很容易造成感染的。”慕绾绾又气又怒，“你在萧子羡面前，不是挺聪明的嘛，怎么到了父皇跟前，就这么傻呢。” 谢无宴张口想要说话。 可脑子一阵晕眩。 他努力甩甩头，想要保持清醒。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自己傻吗？” 慕绾绾抬头，用力将眼泪憋回去：“你躺好，我给你重新缝合一下伤口。” 谢无宴没说话，头一歪，晕了。 “谢无宴？” 慕绾绾没听到他应答，喊他一声。 猛地走到床头，蹲下来看他。 伸手一探，他额头。 滚烫无比。 “无婧，无婧，快让金院使跟叶行舟来，你大哥他高烧了！” 这场高烧。 来势汹汹。 每次都是白天退，晚上又烧起来。 不光烧的谢无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就是一直守着他的慕绾绾三人，也愣是瘦了一大圈。 第855章 “绾绾，你告诉我，无宴，他会不会死啊？” 眼看着，儿子的高烧几日不退。 谢母一见到慕绾绾吗，就掉眼泪。 “母亲，你要相信我，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阎王爷是不会收他的。” 其实慕绾绾心里也没底。 伤口感染，是最麻烦的一种。 能用的治疗办法，她都用上了，现在就是靠谢无宴本身的身体底子。 “若无宴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谢母呜咽着，靠在女儿怀中，神色憔悴。 “母亲，我先扶您回房歇息吧，我们在这里，嫂嫂也没办法安心照顾哥呀。”谢无婧知道，眼下最难过是嫂嫂，况且她还要承受巨大的压力。 整整五日了。 谢无宴的高烧，还是没有一点退下去的迹象。 由于他已经在军营，不出现五日了。 外头。 渐渐传起风言风语。 萧府。 已经逐渐好转的萧子羡，听着侍女白鹭的汇报，一脸诧异地看向好友宁初墨：“初墨，谢大将军他好端端，怎么一下子病重了。” 宁初墨拧眉：“听说，他得罪了皇上，被皇上责罚了。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不清楚。” “他不是一向很受皇上器重吗？怎么会？”萧子羡蹙眉，他倒是不在乎谢无宴伤的多重，“那此事跟绾绾有关系吗？” “那肯定是有的，现在外面有很多人传，谢大将军受伤跟长公主脱不了干系，还说长公主就是害人精，让她早点死了算了。” 宁初墨阐述的话，已经算好听的，还有更难听的，说长公主就是丧门星，谁跟她在一起，谁就倒霉，言官的折子不停地向皇上送，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替谢大将军出一口恶气，以此得到谢大将军的青睐。 “太可恶了。” 萧子羡气的一拳砸在被褥上：“是皇上要罚谢无宴，跟绾绾有什么关系。” 他只恨自己现在不能下床。 要不然，他一定要去看绾绾，安慰她，保护她。 “子羡，你眼下最要紧是把身体养好，长公主那般聪慧，定会处理好此事的。” 萧子羡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即便要去见绾绾，也要有个强健的体魄。” 御书房。 皇帝听闻谢无宴到现在都还在昏迷中。 愣了半天。 “不是，不就打了他一百板，怎么就病重成这样？” “奴才也不知，反正长公主与金院使叶太医，日夜守着谢大将军，如今外头的传言越来越过分了，皇上您可要想个办法呀，不然长公主可就受大委屈了。” 皇帝本意是想让女儿确定真心。 结果，没想到帮了倒忙。 “传令太医院，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让谢无宴好起来。” “是。” 尚药局。 石韫玉看着下属从街上收集这段时日，关于慕绾绾的风言风语。 他以为，自己会很解气。 实际上。 心里烦得很。 “谢大将军受伤，又不是长公主所为，但矛头现在全都对准了她，分明是有人故意散播的。”石韫玉两眼危险地眯起来，脑海里冒出个人脸来，“皇后！” 第856章 御宁宫。 琥珀将一碟新鲜葡萄，捧在手中，跪在地上。 让皇后享用。 皇后拿起一颗葡萄，优雅地放入口中，一边还听着下人的汇报。 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本宫说什么来着，连上天都在帮本宫，这次，本宫非要好好让慕绾绾吃瘪不可。” 皇后只知道谢无宴受伤了，但她找人，故意对外散播。 谢无宴受伤，全都是因为慕绾绾。 “继续找人，将谣言扩散，越大越好。” 皇上那边现在没动静，没有关系。 只要，谣言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言官的折子，必定不停地给皇上递送。 到达一定程度。 皇上一定会为了平息官员的愤怒，一定会对慕绾绾采取制裁。 到时候。 看慕绾绾，还怎么嚣张。 谢府。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 谢无宴的烧，依然未退。 不过，除了这件事，自然还是外头关于慕绾绾的风言风语。 “长公主，要不属下几人，去查查源头？” 慕绾绾看完风影收集来，这些天，关于自己各种流言蜚语，摇头道：“不必。” “可那些人，说的话，太难听了。” “哼。” 慕绾绾冷笑一声：“本公主活到今日，承受的流言蜚语还少吗？本公主若是在意，才是上了他们的当。” “可您就任由他们说吗？” “他们只敢在背后说说，无视就好。” 跟喷子掰扯。 就是浪费时间。 入夜。 一群人都挤在小小的卧房中。 盯着床榻上的谢无宴。 按照以往的规律，天一黑，谢无宴必定会再次烧起来。 “长公主……” 叶行舟探了探谢无宴的额头，有点不敢确定地哆嗦道：“将军好像没、没烧起来。” “我看看。” 慕绾绾一步往前，伸手探了探谢无宴的额头。 跟白天一样。 正常的体温。 慕绾绾抬头，一脸欣喜地看向叶行舟：“真没烧起来。” “那是不是就是说，将军他挺过来了？” “还不一定，现在还没到后半夜，而且他现在还不能自主呼吸，等到他什么时候能自主呼吸，将贴在身上各种仪器管子全都撤掉，那才能说明，他好转了。”慕绾绾深吸一口气，望着谢无宴深深凹陷下去的脸颊，眼中光亮，“谢无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三日后。 谢无宴已经完全能自主呼吸了。 各项指标也基本恢复正常了。 他终于从鬼门关回来了。 慕绾绾宣布这一消息的时候。 房中的大家，激动地纷纷抱在一起。 “长公主，您太厉害了，若不是有您带领大家，大家根本就等不到这一天。”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叶行舟也克制不住，流下热泪来。 “是啊，若不是有长公主在，将军一定撑不下去。”金院使感叹一声，往前一步，当着大家的面，弯腰给慕绾绾行礼，“长公主，跟您学习了几日，让微臣对医术，对生命又有了更高的理解。” 见金院使行礼。 大家也纷纷效仿。 第857章 “盖医之为道，所以续斯人之命，而与天地生生之德不可一朝泯也。”慕绾绾对着大家回礼，“相信经过此次救助，大家一定对医术有着更多的理解，我也希望大家以后在面对病人之时，一定要有决心跟毅力，唯有这样，病人才有救，家属才会迎来希望。” “多谢长公主教诲。” 金院使觉得，长公主说的这句话，特别好。 回去后。 他要写下来，挂在太医院内，警示御医们。 谢无宴是在一个天气很好的午后醒来的。 空气中流淌着略微刺鼻的味道。 耳边，还有人正在小声交谈。 “叶太医。” 跟叶行舟一块照看的御医，瞅着床榻上的人，瞬间瞪大了眼睛：“谢、谢大将军，好像醒了。” 叶行舟抬头，看到眼珠转动的谢无宴。 惊的倒吸一口冷气。 快步走向床前，低头轻轻道：“谢大将军，您醒了？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无宴涣散的两眼，渐渐聚焦，最后落到叶行舟面上：“叶太医，我睡了多久？” “谢大将军，您都睡了十来天了，前七天，你整夜整夜烧，大家都以为您撑不过去了，是长公主不停地给大家打气，还带领大家一块给您诊治，这才让你转危为安的。” 绾绾？ 谢无宴空白的脑子，渐渐恢复过来，也想起当时的记忆。 “对了，绾绾怎么样了，她身上的蛊毒，有没有事？” “长公主没事，解药起效后，她就不痛了，不过长公主这段时间，不光要给您治病，还要承受外界的流言蜚语。” 叶行舟一想到到现在外头的风言风语还在传，心里就来气：“他们说，您变成这样，都是长公主害的，还说长公主是丧门星，言官们还向皇上递折子，想要皇上惩戒长公主。那些话大家听了都生气，可长公主不光不生气，还安慰我们，说眼下最关键是让将军您好起来。” “你说什么？” 谢无缘眉头一蹙，心口那处钝痛起来。 他受罚，只是为了给绾绾一个交代。 从未想过，自己受罚后，会给绾绾带来这么大的争议。 “谢大将军，您生病的时候，整整瘦了二十斤，但长公主瘦的更多……”叶行舟说不下去了，眼下的长公主，仿佛有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绾绾人呢？” “她陪小郡主回房歇息了，小郡主知道您昏迷后，也天天守着您，眼睛也是熬得通红，不吵不闹，懂事地让人心疼。” “扶我起来，我要去见她们……” “将军，您的伤口还未恢复呢，还不能起来。”叶行舟一把按住欲要起身的谢无宴，“将军，您不要着急，我现在就去找长公主，让她来见你。” 叶行舟安抚好谢无宴后。 匆忙跑出来。 一直在院中的谢无婧，看到他出来，以为谢无宴又有问题了：“叶太医，你去哪里啊。” “无婧小姐，将军醒了，我现在去通知长公主。” 哥醒了？ 谢无婧愣了三秒，高兴地尖叫起来，转身就往母亲院中跑：“母亲，母亲，您快出来呀，哥他醒了。” 第858章 “长公主，将军他醒了，吵着要见你呢。” 慕绾绾看着兴匆匆冲进来的叶行舟。 神色一愣。 “你说什么？谢无宴他、他醒了？” “对，将军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已经睡下的呦呦听到叶行舟的话，一跃从床上跳下来：“真的吗？爹真的醒了吗？” “是的，小郡主，将军真的醒了。” 呦呦一把握上慕绾绾纤细的手腕，一脸兴奋地说道：“娘，您听到了吗？爹醒了，他真的醒了，咱们快去见他吧。” 说完。 她就拉着还没回神的慕绾绾往门口走。 就在出门一瞬间。 慕绾绾猛地回神，一把扣住门框：“他现在刚醒，母亲跟无婧肯定有很多话跟他讲，行舟，你先带着呦呦过去吧，我、我收拾一下，再过去。” “好。” 叶行舟点点头，一心沉浸在谢无宴醒来的喜悦当中。 丝毫，没留意长公主面上一闪而过的忧色。 “娘，那我先去看爹了，你等下快点过来哦。” 呦呦跟慕绾绾挥挥手，抓上叶行舟的手，前往谢无宴房中。 “主人，您不是一直期盼着谢无宴醒来，现在他醒了，你怎么不去见他呀？” 脑海中，响起喵呜疑惑的声音。 慕绾绾眸子闪了闪：“当初他受罚，是为了给我一个交代。若是他知道，他受罚后，反而让我的处境更艰难了，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他定会很自责。” “是啊，明明想要弥补我的，却让我承受了更多。” 慕绾绾想到这些天救治谢无宴的这几天，深吸一口气：“按照他脾气，一定会想尽办法替我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不是应该吗？” “既然确定自己对他的心，怎么还会看着他涉险呢？” 慕绾绾微微一笑，抬头，长叹一口气：“好了，出来这么多日，总算可以回宫了。” “主人，你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吗？” “不想见，怕露馅。” 趁着，大家都去见谢无宴的功夫。 慕绾绾简单收拾一下，悄然离开了谢府。 卧房中。 谢无宴宽慰大家的同时。 一直张望着门口。 心想，绾绾怎么还不来见自己？ “无宴，你现在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厨房给你做？” 看到儿子醒来，谢母一颗心总算落地了。 “母亲，我现在只想见绾绾。” “瞧我这脑子，你能醒来，多亏了绾绾，无婧快去房中，接绾绾过来。” “好，我知道了。” 谢无婧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她便哭丧着脸回来了：“不好了，嫂嫂走了，我去门口问守卫，守卫说，嫂嫂回宫了。” “娘，怎么能回宫呢？她不是说好，要来见爹爹的吗？” 妹妹的话。 听的谢无宴愣住了，再联想到叶行舟说的话。 他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不已。 绾绾一定生自己气了。 气自己硬要胡来，还让她承受莫名的非议。 瞧瞧自己，都干了什么事情。 “我要进宫，我要去见绾绾，我……” “将军，您伤口还没好透呢，要是一折腾，还不是要长公主来照顾您。” 第859章 叶行舟一句话。 让谢无宴彻底不动了。 “娘不会生爹的气，这些时日，娘守着爹，好几次我都看到娘偷偷抹眼泪。”呦呦哭着说道，“爹，您快点把伤养好，回宫就能见娘了。” 女儿说的没错。 他不能再给绾绾添麻烦了。 慕绾绾返回凤鸾宫那一刻。 慕瑾炽跟慕瑾明，紧紧抱着她，足足有一刻钟。 “好了，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慕绾绾抬头摸了摸两个弟弟的脑袋：“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可听话？” “长公主，你出去才不到半月，怎么一下子瘦这么多？” “我这样不好吗？” 可能照顾谢无宴这段时间，慕绾绾唯一的收获，就是一下瘦了三十斤。 如今的她。 早已不是那个胖如肥猪，满脸痤疮的慕绾绾。 如今的慕绾绾。 身形高挑，杨柳细腰，肌肤莹润如玉，好似一块无暇的美玉。 静静地散发着，属于她的美丽。 “长公主，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作为小胖子的慕瑾明看到同为胖子的皇长姐瘦下来后，简直跟换了一个人。 顿时下定决心。 也要减肥。 “好了，我现在已经回来了，我先去休息一下。” “好。” 两个弟弟放开慕绾绾，目送她回房。 “八哥，你觉不觉得，皇长姐瘦下来以后，连性子都温柔了？” 慕瑾炽摇头：“我没觉得，我感觉，长公主不开心。” “是不是因为外头那些谣言？”慕瑾明狠狠一跺脚，“那些人真可恶，长姐夫受伤，关皇长姐什么事？有本事去找父皇啊，干嘛全都攻击皇长姐。” “父皇是天子，连天天见他的文武百官，每次见他都要瑟瑟发抖，外头那些人，就只能拿皇长姐来出气了。”慕瑾明越说心里越发闷，“都怪我们年纪太小，要不然，咱们就可以帮皇长姐收拾那帮嘴碎的家伙。” “可不是嘛，皇长姐那么好，才不是他们口中的丧门星呢，这笔账，我先记下了，等我长大了，定要收拾他们。”慕瑾明小拳头握的紧紧地，“走，咱们回去读书，努力学习，增长知识，才能帮皇长姐打坏人。” “什么？慕绾绾回宫了？” 御宁宫。 皇后一听慕绾绾回来了。 瞬间一跃而起：“琥珀，琥珀，快来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她。” 慕绾绾刚躺下。 就听到晴鸢通报：“长公主，皇后娘娘来了。” 前厅内。 皇后看到慕绾绾出来一瞬间。 本想扬手扇她巴掌的。 结果，看到她的容颜与身形。 瞬间愣住了。 “你……” 慕绾绾走到皇后面前，屈膝行礼：“母后不认得儿臣了？” “你怎么可能会瘦这么多？” 皇后两眼发愣地瞪着慕绾绾。 不得不承认，瘦下来的女儿，简直跟以前判若两人。 再加上，她原本就高傲的气势。 让她整个人，美的不像话。 一丝妒意。 在皇后心中，滋长。 “慕绾绾，给本宫跪下！” 第860章 慕绾绾听笑了：“母后，儿臣犯了什么错，需要下跪？” “慕绾绾你还有脸说，你是不是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说无宴的坏话，导致皇上生气，害的无宴硬生生受了一百大板，你作为他的妻子，怎能如此狠心，他要是死了，你就得守寡。” 看着慕绾绾白玉般的脸颊，凹凸有致的身躯，皇后心里越发来气，她怎么就那么好命，一下脱胎换骨了呢？ “儿臣守不守寡，不用母后操心，是父皇要打谢无宴，儿臣有什么办法。” “慕绾绾，你知道，现在外面都说你是什么吗？皇室的颜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慕绾绾冷哼一声，走近皇后几步：“倒是母后，儿臣前脚刚回来，您后脚就来了，您不关心谢无宴的伤势，反而张口要教训儿臣，您就这么盼望着儿臣死吗？” “慕绾绾，要不是有皇上开恩，你做过的事情，足够你死上百次了。”皇后眼底刷划过一丝杀意，对她而言，慕绾绾就是自己耻辱的象征，越是看着她嘚瑟，自己心里就跟吞了针一样难受。 “那您现在就去找父皇，让父皇来惩戒儿臣。” “你不要以为本宫不敢。” “从今天开始，儿臣哪也不去，就在宫中，儿臣等着您带着父皇来，定儿臣的罪！” 面对皇后，慕绾绾就从未怂过：“母后，不要再让儿臣失望了，您作为儿臣的母后，总要给儿臣做出一点榜样嘛，不然儿臣怎么能信服您呢？” “慕绾绾，你别得意，本宫现在就去找皇上，让皇上来收拾你。” 怒火上头的皇后，丝毫没看出来，慕绾绾是在激她。 她现在满脑子，就等着看慕绾绾的笑话。 其实。 不光皇后等着看慕绾绾的笑话。 就连宫内，宫外，很多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世子府。 白颜汐已经在前不久，得知谢无宴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 她心里有一种冲动。 想要去见他一面。 却因为有南宫静在府中，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而今日。 她总算等到了机会。 世子妃要外出。 前脚她刚走，白颜汐就交代了儿子。 匆匆出了世子府。 一口气跑到谢府。 白颜汐喘着气，看着匾额上，金光闪闪的谢府二字。 心里不由腾起一丝委屈。 想当初，自己进入自由。 如今，想要进谢府，肯定是特别难的事情。 但她一定要试试。 唯有这样，她才能有机会见到谢无宴。 “出去，出去，白颜汐，我哥不会见你的，我家给不欢迎你。” 谢无婧一听白颜汐前来拜访。 气得，直接来到大门口。 还没等白颜汐说话，就伸手推了她一把：“你赶紧滚，别等到我发火，你想走都走不掉了。” “无婧。” 白颜汐二话不说就跪在谢无婧跟前：“我知道，我不应该来的，可我就是想见宴哥哥一面，我听说他伤的很重，我跟宴哥哥在一起之时，的确有利用过他，可我从未想过伤害他呀，如今外头那些关于长公主的流言蜚语定不是空穴来风，我就是想安慰宴哥哥，跟他说说话，他现在心里一定特别难过。” 第861章 要不是谢无婧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还真被白颜汐声泪俱下的话，给骗了。 “白颜汐，你都不知道，这当中发生了什么，就敢胡说八道，你赶紧走，再不走，我扇你了。” “无婧，我求求你，你就让我去见宴哥哥一面吧。” “我说你这人……” “姑姑。” 后方有人打断了谢无婧的话，一扭头，居然是呦呦。 “呦呦，你怎么出来了？” 看到小侄女出来，谢无婧走向她，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你不在房中陪着你爹，出来做什么？” 呦呦没说话。 只是冷眼看着跪地，哭哭啼啼的白颜汐：“你真想见我爹？” 白颜汐一愣，抬头对上呦呦的眼神。 她下意识，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孩子，明明只有四岁。 可眼神，却如此可怕，阴冷。 “我……” “你就说，你想不想见我爹。” “我当然想见了，我做梦都想见他。” “好。我让你见。” “呦呦，你在干什么，要是让嫂嫂知道，白颜汐见了哥，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呦呦不说话。 只是盯着谢无婧瞧。 突然间。 谢无婧好似明白了。 哥醒了，嫂嫂却走了。 用脚趾头，就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有误会。 要想打破误会。 就要制造麻烦。 白颜汐就是这个麻烦。 “既然呦呦都同意了，那白颜汐你跟我进来吧。” “多谢小郡主，多谢无婧。” 白颜汐致谢后，立马从地上爬起来。 她一心想着见到谢无宴。 完全就没看出，谢无婧跟呦呦的打算。 跟着谢无婧进入卧房。 看到谢无宴一瞬间。 白颜汐本想控制自己的，可看到脸颊凹陷，眼里无光的谢无宴。 她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宴哥哥。” 正在思考，等自己能跑能跳，怎么去给绾绾赔罪的谢无宴。 听到“宴哥哥”三个字。 眉心瞬间拧紧了。 抬头。 看到白颜汐一瞬间，毫无掩饰的厌恶瞬间从眼底迸射出来：“谁让你来的？” “宴哥哥。” 白颜汐一步走向床前，想要伸手去触碰谢无宴的脸庞。 却因为他眼中的厌恶，而缓缓放下了手：“宴哥哥，我听说，你伤的很重，我来看看你呀，你瘦了好多，我看着好心痛啊。” “我受伤跟你有关系么？” 谢无宴语气冰冷，若是能动弹，早将白颜汐踹出去了。 “宴哥哥，我知道我不应该来的，可你伤得这么重，我怎么样都要来看你一眼呀。”白颜汐说话间，泪水滚落，“对了，我还给你带了很多东西，都是你爱吃的……” “无婧，我要休息了，让她出去。” 谢无宴很不耐烦地打断白颜汐的话。 “宴哥哥，我真的只是担心你呀，我……”白颜汐抬头，望着只有谢无婧跟呦呦两人在，“长公主怎么不在，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她不应该贴身照顾你吗？” 第862章 白颜汐最会的。 就是挑拨是非。 后方的谢无婧听的气打一处来：“呦呦，我说什么来着，我不让她进来，你非要她进来。现在好了，不光让你爹不高兴，她还诋毁你娘，你能忍啊？” 当然不能忍。 呦呦努努嘴。 小步子一跨，走到白颜汐面前，用天真的话语问她：“南宫夫人，你就这么喜欢我爹吗？” 此话一出。 白颜汐愣了。 谢无婧一把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来。 原来，小侄女现在才要放招呢。 “小郡主，我、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南宫夫人，你都对着我爹哭哭啼啼了，怎么会不明白我爹说的话呢？”呦呦冲着白颜汐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奶声奶气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次次要接近我爹？其实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可我娘毕竟善妒，估计你嫁给我爹很困难。” “不过，我爹身边没有伺候的丫头，你要是乐意，先从伺候我开始，等你什么时候把我伺候好了，我满意了，我再去恳求娘，将你安排到爹的身边。对了，前提是，你要跟南宫小侯爷和离，当我的丫头，一定要清清白白的。” 白颜汐好歹是侯爷夫人。 即便是给郡主当丫头，那身份也是差了一大截。 再者，她也是白府正儿八经的嫡女。 给人做妾，都要受人非议。 何况是，抛父弃子，只为当一个任人宰割的丫鬟呢。 瞬间。 白颜汐因为恼怒，一张脸涨得通红，呼吸也加快了。 明显是气不过。 “怎么不乐意吗？” 呦呦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你先前低三下四，还不惜伤害自己，为的就是我爹能原谅你，能跟你重归于好，怎么现在让你当个丫鬟，你就不乐意了呢？看来，你也不是很喜欢我爹嘛。” “我……” 白颜汐感觉有人狠狠锤了自己胸口一下。 闷的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南宫夫人，还是说，你想让我爹跟我娘和离后，让我爹娶你当将军夫人？” “我没有，我对宴哥哥只有……” “南宫夫人，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干嘛这么着急。”呦呦嘟嘴，一脸不乐意地走向床榻，双腿一蹬，坐在床沿上，看似无意的举动，其实就为了隔开白颜汐跟谢无宴的视线。 免得爹看到白颜汐楚楚可怜的脸庞。 会心软。 “其实呀，将军夫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去过我爹的军营吗？” 白颜汐愣一下，本能地点头：“我去过，都是宴哥哥带我去的。” “军营重地，是不能让女子进入的，你说是我爹带你进去的，他是大将军，不是带头破坏规矩吗？”呦呦连连叹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白颜汐，“就你这般没脑子，要是成了将军夫人，那不是要我爹，天天给你收拾烂摊子？” 谢无宴趴着，所以能看到女儿的面容。 先前就知道，女儿很有主见。 但没想到，她的口才也特别好。 说的白颜汐毫无招架之力。 想到，先前刚见女儿之时，她那一脸怯生生，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 再到现在。 第863章 谢无宴就知道，绾绾为了教育女儿，一定付出自己无法想象的时间与精力。 自己不光愧对绾绾，还对不起女儿。 白颜汐从未想过有一天。 会被一个四岁的孩子，质问到，毫无还口之力。 面上越发滚烫起来。 双手也无意识地攥住了。 “南宫夫人，你怎么不说话？”呦呦一脸不悦地看着生闷气的白颜汐，“是你自己说心疼我爹，担忧我爹，我作为爹的女儿，现在替他问你几个问题，你怎么就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呢？要是爹跟娘真和离了，那我肯定是要跟爹走的，到时候，我们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你现在不好好巴结一下我，真到了那天，你连门就进不了。” “我对宴哥哥的感情是清清白白的，不是小郡主想的那样。” “清清白白？”呦呦听笑了，“那你先前为什么要玩自残呀，还脱光了衣服抱我爹来着？” 谢无婧低着头，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大腿。 免得，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谢无宴没说话，只是将脑袋往里床望去，装听不见。 白颜汐两眼发愣地看着笑眯眯的呦呦。 她一个孩子，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 如此的厌恶、不屑。 自负的白颜汐，心里瞬间腾起一丝委屈。 想要寻找谢无宴的目光，却发现，他早已撇过头去。 “南宫夫人，你就不能坦然地承认自己就是想要取代我娘，成为将军夫人吗？这样，我跟我娘还能高看你一眼呢，你装出一副被欺负的样子，却总是在欺负我娘，我爹娘不跟你计较，我作为他们的女儿，偏要跟你计较。”呦呦两手撑在床沿上，利索地跳下床，缓缓地走近白颜汐。 白颜汐一晃。 本能地往后退。 “你就是话本子里，那种只想靠男人成就自己的狐狸精！” “我、我不是！” 狐狸精三个字。 对白颜汐来说，就是个阴影。 因为，她母亲，就是被狐狸精害死的。 “你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还说自己不是。”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白颜汐一把捂住后腰，情绪一下子崩溃了，“难道我担心宴哥哥，也有错吗？” “那我爹要是死了呢？你会愿意为他陪葬吗？” “我……” 相比刚才的脱口而出，这个问题，让白颜汐愣了。 “白颜汐，你个逆女！” 倏地。 后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声。 三人齐齐回头。 就看到白颜汐的父亲，白伯霖，在谢母的带领下，匆匆进来。 “父、父亲？” 见到父亲一瞬间，白颜汐是真傻眼了。 “啪。” 白伯霖踏进来一瞬间，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将白颜汐打倒在地：“白颜汐，你简直将白家的脸面全都丢尽了！” 父亲怎么会来？ 趴在地上的白颜汐，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谢大将军，谢老夫人，是我教女无方，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现在就带她回去，好好地教育她。让她明白礼义廉耻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864章 “啊。” 不等白颜汐回答。 白柏霖将白颜汐从地上一把薅起来。 不顾她挣扎。 就这么扣着她肩膀，将她强行带走了。 “是我派人通知白府的。” 看到儿女眼中的诧异，走进来的谢母冷笑一声：“先前，我就给白父书信一封，结果他并未引起重视，那我就让他看看，他女儿到底是什么货色，她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丢的可全是白府的颜面。” “奶奶，您好厉害呀。” 呦呦开心地，一把扑到谢母怀中，崇拜道。 “都怪我当初没有多想想，不然，绾绾也不会受那么多委屈。” 提到绾绾。 大家又沉默了。 “母亲，您放心吧，等我把伤养好，我立马进宫跟绾绾解释，我怎么都可以，就是不想她带着气。” “爹。” 呦呦跑到床前，拉着谢无宴的手道：“你就这么确定娘是生气了吗？我跟娘待的这几天，娘一句话都没骂你，就是每晚守着你的时候，总是会发呆。” “是么？” 谢无宴听得眉头一蹙：“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逞强的，本想让绾绾出一口气的，到头来还是将她伤到了。” 白府。 无论白颜汐怎么求饶。 还是被白伯霖无情地关进了，她出嫁前住的房中。 “父亲，您听我解释，我跟宴哥哥的关系，不是您的那样。” 看到自己的父亲发这么大的火，白颜汐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白颜汐，你跟谢大将军怎么认识的，后续发生了什么，谢老夫人已经在书信上写的一清二楚，我原本想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想再管你的，结果你却执迷不悟到这种地步，你现在住的地方可是世子府，你首要任务是照顾好小侯爷，谢大将军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的，父亲，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真相？” 白伯霖突然语调拔高，面目瞬间狰狞起来：“当初你害的蔓烟的孩子生不下来，你也说我不知道事情真相？真相是什么，是你母亲教唆你的，往蔓烟喝的汤中下红花，蔓烟流产后，整整休养了一年多，身体才慢慢好转。” 提到父亲如今的妻子。 白颜汐原本恐慌的脸庞，一点点冷下来：“那父亲呢？跟母亲山盟海誓，难道都是假的吗？徐蔓烟家室那么好，跟母亲还是闺中密友，为什么非要嫁给您呢？” “白颜汐，这当中发生什么事情，你根本不知道，你母亲就是个疯子。” 白伯霖懒得跟女儿再理论下去。 因为每次，两人必定会吵个死你我活，最后两败俱伤。 “你就待在房中，好好反省，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去。” 说完。 白伯霖一步退出去，一把将房门关上，甚至还落了锁。 “父亲，父亲，放我出去，我放我出去。” 白颜汐跑到门口，拼命地拍打房门。 她是趁世子妃不在，偷偷跑出来的。 要是被世子妃知道。 自己肯定会有麻烦的。 “老爷。” 白家前厅。 徐蔓烟牵着儿子的手，看着怒气冲冲的丈夫，眉头紧蹙：“颜汐已经嫁人生子了，又是南宫夫人，你这样将她关起来，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第865章 “蔓烟，你不跟她计较，我可以理解，但我作为她的父亲，就应该好好教导她。我就不明白了，金素月骗你还不够，还把自己的女儿教育成复仇工具，她要的一切，我都给了，她怎么能……” “好了，好了。” 金素月往前，一把抱住丈夫，柔声宽慰他：“过去的事情，我们不是说好，不要再提了吗？如今我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我对她的恨早就放下了，至于颜汐，到底是你的女儿，你就多担待一点。” 四岁的白俊宁，一脸诧异地看着父亲。 印象中。 还是头一次，见父亲发那么大火呢？ 他从三岁，就从母亲口中，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出嫁的姐姐。 他有点好奇。 姐姐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能让一向好脾气的父亲，发这么大的火。 世子府。 南宫静从鸣儿口中，得知，白颜汐趁自己不在。 跑了出去。 还从门口的守卫口中得知。 她提着大包小包，往谢府的方向去了。 那就是去看望谢无宴的？ 南宫静气得一口气没上来。 “大姑姑，您不要生娘的气，她不是故意的。” “鸣儿，我让你们住到世子府，只是为了方便照顾小璟，她要是想出府，或者去见谁，大可以正大光明跟我说，趁着我不在，偷偷跑出去，难道是想告诉大家，我是在软禁你们母子吗？” 鸣儿低头，瞬间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你先回房，去看看小璟醒了没有。” “世子妃，世子妃。” 红芙快步走来，行礼后道：“奴婢打听到，南宫夫人去了谢府，结果太宰大人也去了谢府，直接将南宫夫人带回了白府。” “你说什么，白颜汐的父亲，将她带回白府了？” “是的。” “大姑姑。” 还未离开的鸣儿，一把抱住南宫静：“母亲一向跟外公不和，母亲被外公抓回去，肯定要受罪的，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她呀。” 南宫静本来正愁没人收拾白颜汐呢。 父亲教训女儿。 天经地义。 南宫静高兴都来不及呢：“鸣儿……” “世子妃，小侯爷醒了，吵着要找南宫夫人呢。”红柳又匆匆跑来。 打断了，南宫静想要说的话。 她眉头一蹙，拉着鸣儿，来到弟弟房中。 南宫璟的状态已经好多了。 但他这段时间，一直被白颜汐贴身照顾。 只要见不到白颜汐就会吵闹。 “颜汐，颜汐，你在哪里啊。” 南宫璟见南宫静进来，连忙下床，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姐姐，颜汐呢，她去什么地方了，我为什么见不到她？” 弟弟的神智也渐渐清楚了。 也认得自己了。 这是，南宫静这些时日来，最开心的事情。 “小璟，颜汐她有事回家一趟，很快就会回来的，鸣儿在这里，先让鸣儿陪你好不好？” 第866章 “不要，不要，我就要颜汐。” 南宫璟现在特别固执，只要不满足他的要求，他就开始又吵又闹。 严重之时，不光会摔东西，还会大吵大闹。 南宫静想到长公主的叮嘱。 连忙安抚弟弟：“好好，姐姐现在就去接她回来，你先跟鸣儿玩一会儿，好吗？” “对呀，爹，鸣儿陪着你，你饿了吗？厨房今天有特别好吃的点心，我们一块吃点，好不好？”鸣儿点点头，牵上南宫璟的手，带着他往床边走，“爹，你要穿鞋，不然娘回来，看到你光脚走路，会生气的。” 还是鸣儿有办法，治弟弟。 南宫静叹气一声，扭头吩咐侍女：“备马车，去白府。” 白府。 白伯霖听到管家说，世子妃来了。 有一瞬间，是不信的。 “老爷，是真的，世子妃就在门外等着。” “快，快去喊夫人跟少爷过来。” 白伯霖非常注重礼节，但凡有一点做的不好。 他就特别紧张。 白府前厅。 白伯霖带着妻儿，局促不安地看着饮茶的世子妃。 “世子妃……” “太宰大人，想必你是知道，我今天为何过来。”南宫静放下茶杯，开门见山道，“颜汐的事情，我多少是知道点的，我也知道，你这个做父亲特别不容易，不过没办法，小璟离不开她，所以我就来了。” “明白，微臣都明白的。” 白伯霖点点头：“我现在就带她过来。” “算了，还是我跟你一块去吧。” “哎，世子妃，你这边请。” 卧房中。 蜷缩在床上，身心绝望的白颜汐，看到房门打开一瞬间。 立马从床上跳下来。 冲到门口。 “父亲……” 刚开口，白颜汐就看到站在父亲身边的南宫静。 脸，一下子白了。 “太宰大人，让我跟颜汐说说话。” “好。” 白伯霖点点头，看向女儿之时，眼中多少带着警告的味道。 看着在自己卧房中，上下打量，神色放松的南宫静。 白颜汐心里就特别慌。 “听门口的守卫说，你去谢府了？” 南宫静看完了，走到白颜汐面前。 她那一脸怯生生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来气。 “我……” “白颜汐，你若没有嫁入南宫府，你哪怕天天去见男人，都跟我没关系。”南宫静眸子透出一抹厉色，恨不得将白颜汐大卸八块，“但你是南宫夫人，是有家室的人，你怎么还脑子不清楚去见谢大将军。谢大将军是什么人？他是长公主的夫婿，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要是让长公主知道了，别说是你一人，南宫府、世子府，还有你白家，都要被你连累。” “我没有，我听说宴哥哥快死了，他当初帮过我，我不能忘恩负义啊。” “宴哥哥？” 南宫静冷笑一声：“你叫的如此亲密，你敢发誓，你跟他之前没什么吗？” “不是的，世子妃，您听我解释。” “白颜汐，我没空听你解释，但你记住，你要是敢做出背叛小璟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南宫静不想再跟她理论了，“你收拾一下，跟我回世子府。” 为什么？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责怪自己。 “白颜汐，你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要我这个世子妃，替你收拾吗？”南宫静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怪不得你爹不待见你，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儿，早就乱棍打死丢到乱葬岗去。” 第867章 这话。 触动了，白颜汐心里一根弦。 啪地一下，断了。 “白颜汐，回去以后，你就好好照顾小璟跟鸣儿，其余的，你想都别想。”南宫静还在发泄自己对白颜汐的不满，丝毫没注意，白颜汐看自己的眼神已经变了。 凶狠中透着满满的杀气。 “对了，我已经给鸣儿请好了夫子，从明天开始，他就可以学习了。你不光不会做妻子，连做母亲都不会，我有时候，真怀疑，鸣儿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哪有亲娘对自己孩子下手这么狠的。”南宫静一想到鸣儿身上的伤，心里又来气了，“下次，你要是再敢偷偷打鸣儿，你打他一下，我就打你十下，也让你尝尝挨鞭子的味道。” 白颜汐深深吸了一口气。 视线，落到梳妆台上。 随即。 她转身，缓缓走向梳妆台。 拉开抽屉。 从里头掏出一把剪刀来。 一步步，走向南宫静。 “鸣儿要是我儿子，我定会像宝贝一样宠爱，白颜汐……” 南宫静转身间。 白颜汐快步走向她，而后，猛地将手中的剪刀，刺进了南宫静腹部。 南宫静“啊”地一声。 两眼瞪的大大地，看着白颜汐，面上写满了惊恐。 白颜汐却好像被抽走灵魂一般。 将剪刀狠狠抽出来，再捅进去。 直到，飞溅的鲜血。 溅在她面上。 白颜汐才梦如初醒。 “啊……” 白颜汐猛地捂住嘴，生怕惊动外头的人。 南宫静睁着两眼，倒在地上，浑身是血。 “世子妃，世子妃？” 白颜汐跪在地上，轻轻摇晃南宫静几下。 没反应。 她不信。 伸手，颤抖地靠近她鼻孔处。 没、没气了？ 白颜汐瞬间一屁股跌坐在地，惊恐地连连后退。 怎么样会这样？ 自己只不过是想给她一点教训，怎么就把她给捅死了呢？ “世子妃，你跟颜汐谈好了吗？” 门外。 白伯霖的声音，让白颜汐回过神来。 不行。 一定不能让父亲发现她杀了人。 不然，他一定为了白府的利益，选择大义灭亲。 白颜汐连忙站起来。 掏出帕子，将自己手上的鲜血，擦的干干净净。 又打开衣柜。 挑了一件，深色的衣裳，给南宫静穿上。 再用布条，将南宫静出血的位置，紧紧裹住。 最后，再把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一切弄好后。 白颜汐才架着南宫静走出了房门。 “世子妃……” 白伯霖看到刚才还好好的世子妃，此刻靠在女儿肩头，双目紧闭的样子。 “父亲，世子妃突然说她头晕目眩，我们就先回去了。” 白颜汐抢先回答，生怕父亲看出破绽：“我回去以后，一定好好照顾小侯爷，绝对不会再惹事了。” 说完。 她就搀扶着，南宫静飞快出了白府。 第868章 马车上。 白颜汐看着体温一点点冷却下来的南宫静。 心急如焚。 她知道。 只要回到世子府。 自己必死无疑。 不行。 “车夫，去、去敬王府。” 敬王府。 慕瑾曜，看着地上，已经死去有一会儿的南宫静。 一脸震惊地看着白颜汐：“你、你怎么把她给杀了？” “敬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不知道，我这段时日，在世子府，做什么都要被她说，今日她还上白府，当着我父亲的面，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一时间就失了手。” 跪地的白颜汐痛苦不已，拼命地给敬王磕头：“我现在回去，一定会死的，敬王殿下，求求您，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敬王神色复杂地看着哭成泪人的白颜汐。 “她是世子妃，她死了，世子定会彻查的，而且她出府，是坐自家的马车，要想摆脱你的嫌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敬王殿下，我求求您，只要您帮我这次，以后我什么都听您的，求求您，您不是想要得到谢无宴的支持吗？我有办法，得到他的信任，到时候他就是您的人，您不是一直想得到他的支持吗？” 慕瑾曜缓缓蹲下，看着哭到一脸狼狈的白颜汐：“你说话算话？” “算话，算话。” 白颜汐连连点头，反正先都全答应下来。 等以后再说。 “好吧，谁让本王也看慕杭不顺眼呢？” 慕瑾曜冷哼一声，望着白颜汐道：“不过，要让此事，彻底跟你没关系，你必须要受点罪，最起码你也要受个伤，才能糊弄过去。” “只要能保住我的性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杨宸。” “在。” 慕瑾曜在下属耳边吩咐几句。 杨宸便出去了。 “敬王殿下，我……我要怎么做呢？” “最近，山匪猖狂，咱们就把此事，扣在山匪头上，至于怎么做，本王待会儿告诉你。” 入夜。 忙了一夜回到府中的慕杭。 并未看到妻子温暖的脸庞。 “静儿呢？” “回世子的话，世子妃去白府了。” “白府？” 慕杭扭头看红芙：“哪个白府？” 红芙将事情原委道来。 慕杭听完后，很是生气：“这个白颜汐，一点都不安分，就会给人添麻烦。” “世子，不好了，不好了。” 外头。 红柳匆匆拿着一块带血的帕子跑进来。 “世子妃回来的路上，遇到进城的山匪，现在山匪把马车劫到山上去了，世子妃怕是凶多吉少。” “什么？” 慕杭听的浑身一震，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前往山上救妻子。 在山上，整整找了两个时辰。 终于在一个树林里。 找到南宫静的马车。 慕杭从下属手中接过火把，小心翼翼地靠近马车。 而后，一下子掀开马车。 南宫静立马从里头倒了出来。 “静？静儿？” 慕杭一步往前，将南宫静小心地揽在怀中：“静儿，你醒醒啊，我来了。” 怀中的南宫静一动不动。 慕杭眼中闪过一丝不信。 伸手，探了探南宫静的鼻息。 而后。 他失声哭喊起来：“静儿，静儿！” 周围的下属，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纷纷跪地，难过万分。 第869章 “世子妃，世子妃……” 另一边。 早就准备好的白颜汐，亲手往自己胸口扎了一刀，还装出一副被凌辱的样子。 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谁？” 火把一举。 看到是白颜汐，慕杭眼中瞬间迸射出一股杀气。 可当看到白颜汐走近之时。 慕杭愣了。 “世子，世子妃怎么了？” 白颜汐一下子跪在地上，一脸不信地看着他：“我们遇到了山匪，他们答应我的，只要我伺候他们，他们就会放过世子妃的，他们怎么能言而无信呢？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拦住她！” 慕杭一声令下，卫南便拉住了楚似水。 “他们答应我的，他们不会伤害世子妃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哭泣的白颜汐，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慕杭给妻子检查过了，除去腹部的致命伤。 她并未被侵犯。 反之。 白颜汐虽然活着，但她面上的潮红未褪，衣衫不整，发髻凌乱。 一切，不言而喻。 “反正，我已经不干净了，倒不如随着世子妃一块去了。”白颜汐凄凄一笑，低头看着散落在地上长刀，快速捡起来，二话不说，就往自己胸口扎。 “叮。” 白颜汐只觉得，虎口发麻。 手中的长刀，应声而落。 “白颜汐，你还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找到杀害静儿的凶手？”慕杭面上看不出悲喜，打横将妻子抱起来，踏出的每一步，都带着刻骨铭心的痛。 “世、世子……” 白颜汐想说话，最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躲在远处的慕瑾曜。 见白颜汐暂时混过去了。 便带着手下，迅速撤离。 世子府。 仅仅过了一个时辰。 到处，都挂满了，迎风飘扬的丧幡。 慕杭站在棺木前。 看着躺在棺材中，一脸恬静的南宫静。 伸手，轻轻抚摸她冰冷的脸。 “大姑姑，大姑姑。” 鸣儿听说大姑姑突然死了。 哭着跑进来。 “大姑父，这不是真的，大姑姑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她怎么会死，怎么会啊？” 看着一把将自己抱住的鸣儿。 慕杭回过神，弯腰看着鸣儿：“鸣儿，你告诉我，你大姑姑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去找你母亲的？” “是啊，娘今天出去，是想去看谢大将军的，大姑姑知道后，特别生气，但爹一直吵着要娘，所以大姑姑就亲自前往白府去接娘了。” “卫南，你去白府，请太宰大人过来。” “是。” 半个时辰后。 白伯霖来了。 “微臣参见世子。” “太宰大人，你告诉我，静儿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好好的？” 白伯霖心里咯噔一下，来的路上，他就知道，世子妃跟女儿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山匪，遭遇不测。 而世子这话，明显是不相信。 白伯霖点头：“她俩一块出府的时候，还是我送出去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柏霖是不能让白府有事的。 “你敢发誓吗？” 慕杭阴着脸问。 第870章 “微臣当然敢。” 白伯霖没有一丝犹豫。 举起手来就发誓：“微臣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慕杭细细打量白伯霖面上的神色。 看了足足五分钟。 也看不出任何破绽来。 心里的悲伤一下子化作怨气，面目狰狞地对着白伯霖大吼：“滚！” “微、微臣告退。” 白伯霖几乎连滚带爬地出了灵堂。 “你们也统统滚出去，滚啊！” 世子发火。 无人敢往枪口上撞。 短短一分钟。 灵堂中就剩下慕杭一人了。 他转身，走向来到棺材前。 俯身凝望南宫静，颤栗的右手落到她冰冷的面上：“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平，带走了母亲，又把你带走了？” “杭儿，杭儿。” 在府中安享晚年的瑞王爷听说，儿媳遭遇山匪死了。 惊的他不顾年老体迈。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世子府。 “父、父王！” 慕杭一直隐忍的泪水，在见到自己父亲一瞬间，决堤了。 “来人呐。” 瑞王爷看到棺木中的儿媳，心里悲恸万分，面上却带着滔天怒意：“你们，现在带一队人马，现在就山上，把山匪给本王清剿干净了，本王要用他们的人头，给静儿送行！” 南宫静意外身亡的消息。 不到一夜之间。 就传遍整个皇宫内外。 凤鸾宫。 慕绾绾得知南宫静死了。 惊到手中的馒头“”啪嗒”一下掉在桌上。 “长公主，属下打听清楚了，说是世子妃跟白颜汐一块遇到了山匪，结果世子妃死了，白颜汐没死。” 风影的话，令慕绾绾越发疑惑起来：“此事，怎么还有白颜汐呢？” 风影低头没回答。 “你吞吞吐吐做什么有话赶紧说。” “是这样的，听说白颜汐在将军醒来后，就去谢府见了他，后来太宰大人来了，便将白颜汐带回了白府准备严加看管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世子妃为何原因，就去白府接白颜汐，后来他们的马车就遇到了山匪。” 慕绾绾眼睛一眯：“白颜汐去见谢无宴了？她能进谢府？” “二小姐原本不让她进的，是小郡主。” “呦呦？” 慕绾绾一巴掌拍在桌上：“这个小没良心的，不知道我跟白颜汐是仇人吗？居然还敢放她进府，看她回来，我怎么打烂她的屁股。” 晴鸢跟平卉对望一眼。 长公主的心情，这是恢复了？ 从谢府回来。 慕绾绾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连寝宫都不出，一日三餐都是两个丫头送到房中的。 外头再大的风言风语。 好似都跟她没关系。 如今，看到长公主中气十足地骂人。 两个丫头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皇长姐，我觉得呦呦让那个姓白的进府，说不定是羞辱她的。” 慕绾绾回过神，视线落到八弟面上：“羞辱？她一个小孩子，能羞辱什么？” “皇长姐，其实您不知道，呦呦只会在你面前装乖巧，对我们，尤其是我，可机灵了，我好几次都吃了她的亏。”不停往嘴里塞食物的慕瑾明嘴里含糊不清道，“就连傅长生跟裴笙，也吃过她的亏。” 第871章 “是吗？” 慕绾绾蹙眉，完全不敢相信，在自己面前乖得跟小绵羊一样的女儿。 平时古灵精怪是什么样的。 “对呀，对呀，而且姓白的不进谢府，谢奶奶又怎么能通知她爹，让其将她带走呢？”慕瑾炽冲着慕绾绾咧嘴一笑，“皇长姐，您这是关心则乱。” “胡说，皇长姐分明就是吃醋了，八哥，亏你还比我……” 慕瑾明突然收声。 因为大家的眼神，倏地一下子射过来，瞪着眼在警告他。 “我、我说错了吗？皇……” “十皇子，今天的花卷特别好吃，奴婢再给您拿两个。” 平卉一下子打断慕瑾明的话，决定用好吃的，堵住他的嘴。 嘴里冷不丁被塞个花卷，再看看众人看他的眼神，如此恐怖。 慕瑾明决定还是闭上嘴巴，乖乖吃饭吧。 “平卉，你等下去准备一份帛金，替我去一趟世子府，也算我哀悼了南宫静。” “是，奴婢明白了，等下准备好，就亲自过去。” 慕绾绾心不在焉地搅动着碗里的粥。 南宫静一死。 世子府，怕是要变天了。 世子府。 南宫璟趴在窗边，听到外头隐约传来的哭泣声，扭头，一脸茫然地看着走近自己的白颜汐：“颜汐，为什么会有哭声啊？” 白颜汐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颜汐，为什么今天早上，没见到姐姐呀？” 南宫璟站起来，扯着白颜汐的衣袖，哀求：“你带我去找姐姐好不好？她说，要给我做点心吃的。” 白颜汐深吸一口气。 飞快将泪水擦干，对着南宫璟微微一笑：“小侯爷，你真的想去见世子妃吗？” “嗯。” 南宫璟点头，很诚实地回道：“我想姐姐了。” “好，那我们把衣服换上好不好？” 白颜汐强撑着起来，就是想带着南宫璟父子去送一送南宫静的。 她越是展现悲痛万分。 才越不被世子怀疑。 “颜汐，为什么要穿纯白的衣服，还有头上，这是什么呀？为什么要带个白帽子？” 南宫璟一脸不爽地伸手想要摘下，被眼疾手快的白颜汐一把拦住：“小侯爷，你忍一忍，只要过了明天，就可以了，鸣儿，来，牵着你爹，咱们一块去送送你大姑姑。” 小小的鸣儿，对死亡并没有太大的概念。 但他知道，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温柔、疼爱自己的姑姑了。 灵堂中。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慕杭即便在强忍着悲痛，虚浮的步伐，颤巍巍的身躯。 还是暴露，他悲恸到极点的心。 而这样的心情。 在白颜汐带着南宫静与鸣儿走进灵堂一瞬间。 化作了愤怒。 “白颜汐，谁让你带着小璟跟鸣儿来的，回屋去！” 白颜汐没说话。 只是当着大家的面，一下子跪在慕杭跟前，仰头见，眼泪落下：“世子殿下，我知道，该死的人，是我。可我已经尽力了，我还失去了女子最宝贵的东西，难道您连让我们送一送世子妃的权利都不给我们吗？” 第872章 前来吊唁的人。 都是知道，世子妃与白颜汐在回世子府的路上。 遭遇山匪。 对于当中的细节并不清楚。 如今听着南宫夫人声泪俱下的话。 聪明的大家一下子明白了，窃窃私语起来。 “南宫夫人的话是说，她被侵犯了，那怎么世子妃死了？” “你们说，会不会世子妃也被侵犯了，只是碍于身份，怕给世子带来麻烦，就自尽了？” “有这个可能，世子妃那可是皇家媳妇，即便没被土匪侵犯，光是被土匪劫走，足够她这辈子抬不起来头。” “我听说，土匪们可凶残了，不光是女子，连七八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一句句，落到慕杭耳朵。 等于，是在往他已经流血的心上，再次下刀。 望着跪在自己跟前的白颜汐，慕杭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世子殿下，我知道您心里有太多的怨恨，反正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不想再活下去了，求您给我一个痛快，也好让我在黄泉路上陪一陪世子妃，免得她孤独。”白颜汐说完，便仰起头，一脸求死的模样。 站在她身边的南宫璟，没有说话。 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棺材前的灵牌。 他缓缓走上去，看着上面的字。 满脸惊恐地，扭头看向慕杭：“姐姐呢？她人呢？为什么她的名字会写在小牌牌上？” 慕杭面有悲痛，走上来握住南宫璟的肩头：“小璟，你姐姐走了，不过你不要担心，你永远是我的弟弟，我会照顾好你的。” “走了，是什么意思？” 南宫璟一愣，倏地，一下子抓上慕杭的衣领，凶狠道：“是不是，你把姐姐藏起来的？你告诉我，姐姐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她没有来，她说好要给我做小点心的。” “小璟，你冷静一点，你姐姐她死了。” 从昨夜将南宫静接回来后，慕杭一直不能接受妻子离开自己的事实。 但此刻。 看着接近崩溃的南宫璟，慕杭才意识到，他的妻子真的离开了。 他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死？” 南宫璟将你慕杭的衣襟一松，面上茫然又无助：“死是什么意思？我要姐姐，她答应我的，她要给我做小点心的，她人呢？姐姐，你在哪里啊？你快出来见我啊……” 最后的一个“啊”字。 瞬间，变成哭喊。 南宫璟看着灵堂中，一个个神色悲伤的人。 在一瞬间。 仿佛明白了死亡是什么。 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姐姐，我要姐姐，姐姐你回来啊，你回来啊。” 鸣儿看到自己的父亲，哭的像个小孩一样。 连忙跑上去，将父亲紧紧抱住：“爹，不哭，不哭，你还有我，还有娘呢。” “小侯爷，小侯爷。” 白颜汐一边哭，一边爬到南宫璟身边，将父子俩紧紧抱住：“都是我不好，该死的人，是我，是我。” “姐姐，我要姐姐。” “爹，不哭，不哭。” “该死的是我，是我。” 看着这一家子，嘴里一句句喊的。 慕杭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第873章 许久后。 三人终于冷静下来。 白颜汐带着父子俩。 跪在棺木前。 给南宫静烧纸守夜。 慕杭很想赶他们出去。 但他们已经披麻戴孝，又演绎了让众人心疼的一幕。 他只能不断的深呼吸，将恨意，压下去。 稍晚之时。 慕炀来了。 慕杭看到慕炀一瞬间，一直压抑的情绪，多少有点绷不住：“郡王……” “你别说了，本王都知道了。” 慕炀在给南宫静上香后，又拜见了瑞王爷。 这才拉着慕杭到灵堂外说话。 “昨天你派人通知本王后，本王便派人山上去查过了。” “怎么说？” “山上，的确有几个土匪窝，而且一直是最难处理的几个窝点，正好可以借着此事，将山上的土匪一网打尽，皇上一高兴，说不定还能封赏你，再给你赐一段好姻缘。” 旁人若是听到慕炀说的话。 定会因为他冷血无情，甚至还会因为他的话，发怒。 结果。 慕杭跟个没事人一样，眼中闪烁着凶光：“的确如此，把土匪一网打尽，才能告慰静儿的在天之灵。” “慕杭，当初你娶南宫静，只不过是堵人口舌，现在听你这语气，你是对她动了真感情？” “郡王，我与静儿好歹成婚这么多年，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很听话，而且即便知道我故意不让她生孩子，她也从未怀疑过。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找到像她这般听话又愚蠢的女子。”这话，说的极为冷血，仿佛南宫静这八年的付出，就因为听话，幸好她已经死了，不然她听到了，该有多寒心。 “做大事，就不要感情用事。” 慕炀哼笑一声，抬手拍了拍慕杭的肩头：“你若不嫌弃，我身边倒是有一位女子，对你仰慕已久？” 慕杭盯着慕炀脑海里冒出个人脸来不确定地问：“郡王说的可是妙音姑娘？” “嗯。” “什么？” 慕杭不由惊讶起来：“妙音姑娘不是您的……” “本王与她，只是萍水相逢，而且她接近本王，也只是为了你。”慕炀打断慕杭的话，勾唇轻笑，“没想到吧？她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本王。本来今天她也要来的，但一想，自己不知要以何种身份前来，最后还是放弃了，等你忙完南宫静的后事，本王便安排你们见面。” 慕杭口中的妙音姑娘。 正是兵部尚书张年来的次女，张妙音。 她还是京城中，大有名气的才女。 每月，都会有不同世家的女子，约着她，出门踏青、游湖、上寺庙祈福，或者找一间清雅的茶楼，十来人聚在一起，一起吟诗作对，解谜猜字，好不惬意。 或许她父亲作为兵部尚书的缘故。 她从小就很大大咧咧，跟一般深闺的女子，很不一样。 落落大方的样子，引来很多青年才俊的爱慕。 “可是……” “你是世子，总要为世子府的未来考虑，难不成你要当个鳏夫？”慕炀见慕杭一脸愣住的模样，哼笑起来，“要么就一开始你就像本王一样，不要娶妻。” 第874章 慕杭张口间。 灌入一口冷风。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 对着慕炀行礼：“多谢郡王，我会考虑您的话。” “嗯，你明白就好，这几天，本王给你放假，你什么时候调整好心态，再回三法司。”慕炀再次拍了拍慕杭的肩头，以示安慰，“好了，三法司还有事，本王就先走了。” “是，郡王慢走。” 目送慕炀离开。 慕杭重新变得悲伤起来。 他转身，进了灵堂。 跟南宫静相处最后的两天一夜。 三日后。 南宫静的棺木，在一声声亲人的痛哭中，被抬出了世子府。 按照规矩。 南宫静将被葬在皇家的西陵。 看着漫天飞舞的纸钱。 白颜汐在心中默默道：“世子妃，一路走好，你千万不要来梦里找我……” 南宫静一死。 白颜汐也没有理由再继续留在世子府了。 次日一早。 便带着南宫璟跟鸣儿趁着慕杭还未起床，只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慕杭得知后。 只吩咐下属，盯着她便是。 他抱着南宫静生前的衣物，恨意与凶意在眼中交错。 静儿，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谢府。 度日如年的谢无宴，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凡门外响起女子的声音，他都要激动地跑出去，看看是不是慕绾绾来了。 每次都以失望告终。 “哥，你就不能乖乖躺着，先把伤养好吗？” 谢无婧端着今日的药，走进来：“再说了，你看看现在的日子，胡子拉碴，身上都有味了，连我这个妹妹都嫌弃你，更不要说是嫂嫂了。” “谢无婧，你就不能捡点我好听来说？” 谢无宴抬手接过妹妹递来的药，不顾药汁滚烫，就一口饮下。 “哎呀，你怎么都不知吹吹再喝。” 谢无婧白了谢无宴一脸：“早知道会有今天的报应，你当初就不应该一时糊涂，给嫂嫂下药。” “此事是我今生做过最懊悔的事情了，我只知道，我要给绾绾一个交代，却没想到亲手将她推入另一个深渊。”谢无宴眼中划过一丝伤痛，“外面的流言蜚语，现在传的厉害吗？” 说到这个。 谢无婧重重叹气，没好气道：“别提了，越来越过分，有的还说，嫂嫂弄死你，就是跟情郎私奔，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流言是一下子起来的，分明就是针对绾绾而去的，等下你跟青衍说一下，让他一定要查到源头，只有杜绝了源头，才能流言真正止住。” “我知道了。” 谢无婧点点头，望着面上渐渐开始长肉的谢无宴，又是一声长叹：“也不知道嫂嫂这几天过的如何了？” “对了。” “什么？” “萧子羡如何了？他已经醒了吗？” 提到萧子羡，谢无婧面上的忧愁瞬间变为嫌弃：“他早在你昏迷当天就醒了，估计现在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哥，不是我说，这个萧子羡，可是你强劲的对手，他肯定拿嫂嫂救他性命一事，弄出个以身相许的戏码。再有，嫂嫂不是长公主嘛，万一萧子羡自降身份，给嫂嫂当面首……” 第875章 “谢无婧，我看你才脑子糊涂呢？萧子羡是萧家长孙，从小就被萧太傅亲自培养，再有他母亲是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会拉下面子，给绾绾当面首？” 提到萧子羡，谢无宴难得在这段消沉的日子里来了气：“你让青玄盯着萧府便是，一旦有什么消息，立马通知我。” “哥。” 谢无婧双手捧着下巴，突然凑近谢无宴，两眼炯炯有神地凝视着他：“你现在满脸写着恐惧二字。” 谢无宴眉头一蹙，手一伸，敲了下妹妹的脑壳：“你胡说什么呢？” “哎呦，跟你说了，不要敲我脑袋，敲傻了怎么办？” 谢无婧抱住脑袋，一脸不爽地盯着他：“你分明就是怕嫂嫂不理你了，不要你了，要跟你和离，所以你天天按时服药，按时睡觉，为了就是让自己快点好起来，早日进宫去见嫂嫂。哥，我可从未见过你这么听话的模样，看来嫂嫂的出现，改变你太多了。想到以前白颜汐，虽然你对她好，但你从未为她改变过自己，真爱的力量就是强大。” 妹妹的话。 瞬间让谢无宴沉默了。 的确。 他是在恐惧。 比起先前跟绾绾的打打闹闹，他更怕绾绾不理自己。 甚至，她真的会跟自己和离。 “无婧，你还小，等你遇到那个让你刻骨铭心的人，你就懂了。” “我才不要呢。” 谢无婧冷哼一声：“爱情的苦我才不要吃，再说了，现在还没有一个男人，是我看得上眼的。” 谢无宴没说话。 只是低头，若有所思。 “二小姐。” 芙蓉从外头走进来给两人行礼：“老夫人今天出去上山为将军祈福去了，长公主身边两位公子来了，奴婢来找您，给他们安排一下住处。” “哦，我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母亲出门前，特意交代我的。” “谢无婧，绾绾身边两个公子，是什么？” “是这样的，先前呦呦跟嫂嫂说了，以后在谢府住五日，然后再回宫住两日，这样就能陪陪母亲，当然呦呦喜欢跟我玩，现在还多了玉芝就更热闹了，此事，本来就是说好的，只不过你后来病了，呦呦就一直住下了，但她的功课不能拉下呀，所以就让傅长生跟裴笙出来了，一个教呦呦学文，一个教呦呦学武。” “无婧，你离他们俩远点，尤其是傅长生。”谢无宴在宫中与傅长生见过几次，虽然对他不怎么了解，但总觉得他身上自带一股忧郁，很明显，他是有秘密的人。 自己这个傻妹妹思想单纯，又没见过几个男人。 说到男人。 也应该到了给她说亲之时。 等母亲祈福回来，好好说说。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傅长生这人怪怪的，我一见他，心里不舒服，我肯定有多远，躲多远，我就把他们安排在西院，西院离我的院子可远了，平时也见不到，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谢无婧拍拍胸脯，一脸自豪道：“这个家没我可不行，芙蓉，走，带我去见他们。” 第876章 谢无婧与芙蓉来到前院之时。 傅长生跟裴笙。 刚好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从大门口拎进来。 “无婧小姐。” 一看到谢无婧，裴笙就热情地跟她挥手打招呼。 自从他暴露身份后，他担忧那些问题根本就不存在。 长公主、小郡主、无婧小姐都待自己很好。 裴笙渐渐放松下来，真心待人。 “长生哥哥，裴笙哥哥，姑姑听说你们要来，老早就开始给你们住所了，我们快去看看吧。” 最高兴要属呦呦了。 有两位哥哥陪着，她在谢府的日子，就不无聊了。 “对，我一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房间，芙蓉你让家丁把他们的行礼都搬到西院去。” “不用了。” 谢无婧话音刚落，傅长生冷冷的声音便传来：“我带了几把琴，都是贵重物品。” 他这话什么意思？ 是觉得，谢府的下人会毛手毛脚，弄坏他的琴吗？ “傅长生，这里可不是凤鸾宫，嫂嫂给你面子不跟你计较，我谢无婧可不卖你账。”谢无婧气鼓鼓地双手一叉腰，指挥家丁扛起傅长生的琴就走。 裴笙跟呦呦，面面相窥。 印象中。 两人好像一见面，总会火药味十足。 “还是我来吧，我力气大扛得动，而且我就带了两个包袱，都是换洗的衣裳。”裴笙一步往前，从家丁手中接过琴，扛在肩头就笑着问芙蓉，“芙蓉姐姐，要怎么走呀？” “裴公子，这边走。” “长生哥哥，我们先去看房间吧。” 呦呦怕两人吵起来，硬拽着傅长生往西院走。 “什么人嘛，当今太子都没他架子大。”谢无婧嘀咕一句，对着傅长生背影狠狠翻了个白眼。 结果傅长生好似背后长眼睛一般，脚步一停猛地回头。 “妈呀。” 谢无婧惊呼一声，猛地转身背对他，心脏咚咚乱跳。 “姑姑，你怎么不过来呀？” “哦，来了，来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谢无婧，傅长生眼中透出一抹幽光。 谢府西院。 谢无婧打开西院最中央挨在一起的房间：“这两间房，已经都打扫过了，里头的所有东西都是新的，院中的下人你们也可以随便差遣，平时一日三餐的话，谢府厨房会准备的，不过我家吃的清淡，你们要是吃不惯，可以自己买了食材，自己去厨房做，或者找厨子做都行，他们就住在厨房后面的小院子，你们喊一声，就有人答应你们。” 领着两人在房中绕了一圈。 谢无宴面带微笑地看着两人：“呦呦，平时上课的地方，也在西院，反正这两间是你们住的地方，剩下的房间，你们自己分配就行。” 傅长生本以为，谢府一定跟凤鸾宫一样。 奢华至极。 结果。 朴素的根本就不像将军府。 “无婧小姐，这里都挺好的，比起宫中要安静多了，很适合小郡主学习练武，而且我看到后面还有山呢，我早上可以带着小郡主去山上跑步，锻炼身体。”裴笙笑眯眯地说道，见傅长生拧着眉不说话，伸手推了下他。 傅长生回过神，对着谢无婧轻轻“嗯”了一声。 第877章 “傅长生，你嗯是什么意思？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教导呦呦读书识字，你就可以拿鼻孔看人。”谢无婧个暴脾气就是忍不了，“我又没招惹过你，你凭什么总是对我臭着一张脸。” 裴笙其实也挺奇怪的。 傅长生虽然平时话不多，但绝对不是一个，主动会找茬的人。 但他好像，每次面对谢无婧之时，总是没个好脸色。 甚至，让他感觉，有一种傅长生在故意激怒谢无婧的感觉。 “姑姑，玉芝姑姑不是说，要带我去认农作物吗？我们赶紧去后院吧，再不去，她会着急的。”呦呦生怕两人吵起来，拉上谢无婧就往外跑，扭头还跟裴笙小声说道，“记得要安抚好长生哥哥啊。” 裴笙点点头又拍了拍胸脯。 表示自己会做到的。 待两人一走。 裴笙一脸无奈地看着站的笔直的傅长生：“这里不是宫中，也没有你讨厌的人在，你不用一直端着架子，你不累吗？” “讨厌的人？” 傅长生冷笑一声，眼神落到裴笙面上：“你身为江湖第一杀手，因为几个铜板，就妥协了？” 裴笙原本含笑的眼眸，瞬间冷下来：“傅长生你这话什么意思？从我们接近长公主开始，到后来被长公主发现身份，直到今日，长公主可有一次亏待过我们？对了，你一个人可能不明白，我手底下可是有一帮子人要养，若不是有长公主帮忙，他们早就死了，难道我就不能报恩？非要把长公主当成死敌么？” 最后一句。 仿佛是说中傅长生的心事。 他一个转身，就要走。 “傅长生。” 裴笙一步往前，拦住他的去路，面带挑衅地看着他：“先前，我们都是听豫王的话，同时进入凤鸾宫，不过现在不一样了，长公主乐意让我们做自己，所以我跟你是平等的，你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看着就让我恶心。” “裴笙，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傅长生抬眸，眼神冰冷而可怕。 “威胁我？” “你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傅长生侧身，从裴笙身旁走出去：“你要是硬要掺和一脚，我定会把你拉下水的，到时候你的那帮兄弟，就是群龙无首，成不了什么气候。” “呵。” 不怒反笑的裴笙，望着傅长生挺拔的背影，舔了舔干燥的下唇，眼神邪佞：“傅长生，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记得多准备两双鞋。” 傅长生压根就没搭理他，一个转身，回了自己房中。 裴笙将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一下。 就去后院，找呦呦了。 然后他就看到，好大一片空地，便弄成农田的样子。 谢无婧带着呦呦，还有一个身穿朴素的少女，三人正叽叽喳喳地蹲在田地里。 指着地上，青嫩的绿芽。 正在，激动地讨论着。 裴笙从小到大，见过不少姑娘，漂亮、妩媚、娇俏、清纯、可爱。 但就是从未见过一个如此质素的少女。 俩麻花辫，好不扭捏的态度。 “哎，裴笙哥哥，你怎么来了？” 第878章 呦呦的话。 打断了裴笙的沉思。 谢玉芝抬头一瞬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下子撞进裴笙眼中。 砰砰砰。 裴笙感觉，自己心跳都快了几分。 这是什么回事？ “我来看看，有需要什么帮忙的，我房间收拾好了。”裴笙很会伪装自己，低头抬头见，一副人畜无害样，面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哇，这地里种的是什么？” “是青菜。” 谢玉芝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面上一热。 垂下头，轻轻答了一声。 “裴笙哥哥，她叫谢玉芝，是我爹大伯的女儿。”呦呦站起来给裴笙做介绍，“这块农田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玉芝姑姑一个人弄的，她可厉害了。” “没有，没有。” 谢玉芝一脸害羞地摆摆手：“都是长公主给的种子好，再加上这里的土壤也好，水质、温度都适宜。所以种子才能很快生根发芽，不过这只是开始，后续我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哎，傅长生不是教导呦呦嘟读书习字吗？不如让玉芝跟着一块学啊？”谢无婧一拍脑袋瓜子，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我就认识那几个字，自己糊弄还行，教人还真不会。呦呦，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好啦。” 一下子离开了两位小舅舅，呦呦多少有点不习惯，如果能有谢玉芝陪着。 她举双手赞成。 “我……我可以吗？” 谢玉芝一脸不安地看着大家：“我很笨的，上次无婧教我写自己的名字，我都学了三天。” “那是你没学习字的基础，玉芝姑姑，我偷偷告诉你哦，我认字那么快，是因为娘给我做了一本拼音字母表。” “拼音字母表是什么？” “就是一种认字的办法，学会了，玉芝姑姑认字的能力，一定刷刷上升。” “是吗？” 光听呦呦书，谢无婧都来了兴趣：“那我也要看看，我还有很多字，也不认识呢。” 一向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焦点的裴笙，头一次被忽视个彻底。 不过，他心里不光没生气，反而觉得很开心。 “哎呀，看我们聊的太起劲，都把人家裴公子给忘记了。”谢玉芝转身，从自己的箩筐内，掏出一个红彤彤的大柿子，用袖口擦了擦，递给裴笙，“裴公子，给，这是我早上在山上摘的，山上有一颗柿子树，红红的柿子，挂满了枝头。” “对呀，对呀，裴笙哥哥，你快尝尝，可甜了。” 裴笙低头，看着谢玉芝面上明媚的笑容，笑着，伸手接过：“谢谢。” “裴公子，你可有什么不爱吃的吗？现在大家的一日三餐都由我来做的，对了，还有傅公子的，他有什么忌口的地方吗？”谢玉芝来了谢府后，除去一天到晚泡在农田研究农作物，还要做谢母一家人的三餐。 当然，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因为对她来说，现在的日子，太轻松了。 如果，不让自己忙碌点。 自己会飘的。 而且，她做饭的确好吃。 谢母吃了几次后，便由着她去了。 第879章 “我不挑食，什么都爱吃。” “那就好，我爹说，不挑食的孩子，好养活。”或者看到裴笙说话很随和，看他年纪跟自己二哥差不多，谢玉芝渐渐放松下来，跟大家有说有笑的，“那你们先去吧，我除好草，就去做饭，我今天在山上还抓了两只野鸡，一只炖了给将军补身子，还有一只给小郡主烤了吃，好不好？” “好哎，有烤野鸡吃了。” 呦呦开心地拍着手，拉着裴笙就走：“裴笙哥哥，咱们去后院吧，找个地方，看看合适我练武的地方。” “好。” 庭院深深，艳阳高照。 裴笙脑海里蹦出四个字：“岁月静好。” 凤鸾宫。 慕绾绾依靠在围栏上，看着湖中游来游去的锦鲤。 烦躁地，将手中的鱼饵，全扔了下去。 站在她身边的俩丫头，对望一眼。 先前还高兴，长公主恢复了。 今日一看，这不光没恢复，反而越发重了。 “长公主……” 秀青从院外快步走近慕绾绾，欠身道：“前日，皇后去御乾宫找了皇上，结果不知她说了什么，引得皇上雷霆震怒，被掌嘴一百下，各宫娘娘第一时间前去探望皇后，却都被赶了出来。” “她们哪是是探望的，分明是去看笑话的。” 慕绾绾抬手，伸了个懒腰，总算有一件事，能让自己心里舒坦了。 “好几天，没去看石韫玉了，他现在怎么样？” “太医令，现在已经可以在下属的搀扶下走路了，不过他能下床，就开始不安分了，就想着回去办差，那天刚好被前去给他换药的金院使撞上，金院使将他臭骂一顿，他才消停。” 慕绾绾听的忍俊不禁：“幸好，金院使的话，他是听的，走，去尚药局，我给他扎几针，让他好的更快些。” “那奴婢们，先去准备。” “嗯。” 半个小时后。 慕绾绾出现在石韫玉房中。 今天天气好。 能下床的石韫玉，就躺在靠窗的软榻上，晒太阳。 见慕绾绾进来。 眉头一皱，伸手将被褥盖在自己身上：“这里不是你的凤鸾宫，下次进来，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石韫玉，本公主站在门口都听到你打呼噜了，桑尘喊你几声，你都没听见。” 石韫玉一愣，撇过头，刚好看到站在窗外，冲着自己一脸傻笑的桑尘。 眼珠一瞪。 桑尘吓的一哆嗦，转身就跑。 “你个老头，还真跟父皇一样，总喜欢逗小孩。” 慕绾绾轻车熟路地走到软榻边，打开自己的药箱，掏出金针包，打开。 “这什么？” “针灸，给你舒经络通的，能让你好的更快。” 慕绾绾抽出一根金闪闪的针，一下子刺入石韫玉手腕上的穴位上。 石韫玉，只觉得被刺入的地方，一阵酸胀，是他能接受的程度。 而就在这时。 石韫玉才将注意力落到慕绾绾面上跟身上。 她？ 怎么一下子瘦了这么多？ 难道，是因为外头的谣言所致？ 第880章 “本公主知道自己很好看，不用你这般直勾勾地看。” 石韫玉嘴角一抽。 慕绾绾一张嘴，真是白瞎她这张脸了。 “你回宫多久了？” “问这个干嘛？” 慕绾绾继续下针。 “外头的谣言，你不知道吗？” “知道有怎样？”慕绾绾白了石韫玉一眼，“本公主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慕绾绾，你这般淡定，看来是知道谣言是谁传的。” 石韫玉这话，倒是让慕绾绾疑惑了：“谣言谁传的，跟本公主有关系？” “你不知道？” 石韫玉本以为慕绾绾是只要谣言是谁传来的，所以才这般淡定。 现在一问，她是不知道。 “本公主根本就不在乎，管她谁……” “是皇后。” 慕绾绾手一抖，差点给石韫玉扎错穴位：“你怎么知道的？你派人去查了？” “我才没闲工夫帮你查。不过你细想一下，谢无宴是将军，受个伤很正常，即便大家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受伤的，怎么好好端端把是屎盆子都扣到你头上了呢？显然，是故意为之。” 石韫玉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不过，皇后跟过去一样，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花样。” “你的口气，母后以前也用过此招，对付过人？” 见石韫玉一下子收声。 慕绾绾眯眼，突然就猜到是谁了：“是徐良玉吧？” “我只是看在你给我治病的份上，告诉你下谣言的来源，不是希望你揣测，你不该揣测的事情。”石韫玉一张脸已经冷了下来，若不是自己右臂上被扎满了针，他可能一掌就将慕绾绾给打飞出去了。 “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 慕绾绾哼笑一声，低头继续下针：“我刚回宫那天，母后就急匆匆来找我，我激了她一下，她就去找父皇，今天听乳母说，父皇让人掌了她的嘴，这两天，想去看她的嫔妃，都被她轰了出去。” 石韫玉面上的冷意，渐渐变成诧异。 慕绾绾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主。 心，居然如此细致。 “石韫玉，我从小就是在非议中长大的，我越是生气，越会让那些想要击垮我的人得意。” 慕绾绾面上浮出一抹，在石韫玉看来，是狂傲的笑，“有一句话说，人们喜欢造神，但更喜欢看神的陨落。我从不相信命是注定好的。你想要过什么样命，就靠自己去创造，不要相信，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的。” “再者，即便我不是大梁长公主，我也不会选择活在他们口中。哪怕我死了，我的意志，我的思想，还会存于世上，而且会有无数个我站起来，组成坚硬的盔甲，抵挡一切流言蜚语。” 石韫玉没接话。 因为，慕绾绾这番话。 对他而言，太震撼了。 从他成为皇上守卫那一刻，他的命运，就已经是注定好的。 他也试着想要挣脱早已注定好的命运，可就是挣脱不了。 “母后毕竟是大梁的皇后，哪怕我跟她闹得在凶，只要父皇不插手，那就是母女之间的不合罢了。但只要父皇插手，或者当着所有人的面，斥责了母亲，问题就大了。” 第881章 “你也知道的，母后她最要面子，再加上掌嘴的痛，她最起码也要十天半月才能消气。”慕绾绾继续往石韫玉腿上下针，“等她自己消化好了，外头的谣言早已散去，我又何必浪费精力，去找源头呢？” 石韫玉怔怔地看着慕绾绾。 如果，当年，徐大将军能有慕绾绾一半勇气与潇洒。 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谢大将军还好吗？” 慕绾绾手一顿，翻了个白眼：“你这话题跳的也太快了，他好不好，等你好了，你自己去看呗。” “他不是你驸马吗？他受伤，你不应该照顾在他身边吗？” “本公主照顾他半月，就瘦了三十斤，再照顾下去，本公主就瘦成人干了。”慕绾绾咬牙，往石韫玉脚心上，狠狠扎下一针。 石韫玉一痛，瞪她：“慕绾绾，别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 “本公主就是故意的，你嘴里再叭叭，我直接把你扎哑了，你信不信？” “慕！绾！绾！” 慕绾绾冲着石韫玉微笑：“有本事，就站起来，打我呀。” 石韫玉：“……” 许久后。 慕绾绾将金针一根根从石韫玉身上撤走：“好了，伤口恢复地不错，再躺个十来天，倒是我给你做个复查，你就可以下床，开始做一点康复训练了。” 石韫玉深吸好几口气，才把火气压下去：“甄衡死了，你知道吗？” 慕绾绾关药箱的手，一顿，抬头看他：“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十天前，突然就死了，仵作给他验尸的时候，切开他腹部的时候，发现里头都是密密麻麻的虫子。” “他中的是蚀骨虫。” “你说什么？” 石韫玉眉头一蹙：“蚀骨虫，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认识南乐的蛊师？” 何止认识。 还认识一群呢。 慕绾绾反问他：“反正他身上的蛊毒，不是我下的。” “你知道南乐的蛊师，是一群什么人吗？” “什么人？” “他们仗着自己的蛊师，为了实现壮大的领地，残害了无数百姓，甚至还将幼童丢进蛊池，喂养蛊虫。” 石韫玉一说起这个，头皮就发麻，因为他年轻之时，在南乐待过一段时间，在那里，他看到蛊池中，密密麻麻的虫子，它们正在啃咬一具具幼童的尸首，啃噬之时，发出咔咔声，到现在，都让他忘不了。 “石韫玉，你敢说，你没杀过无辜之人？” 石韫玉一愣，随即恼羞成怒：“慕绾绾，我这是看在你给我治病的份上，再提醒你。跟那群杂碎来往，小心被他们利用。” “多谢你的好意提醒，不过本公主跟谁来往，还不需要跟石大人报备。” 慕绾绾冲着石韫玉微微一笑：“石大人，还是好好养精蓄锐吧。” 说完。 慕绾绾扭头就走。 再晚一步。 她就要拿起药箱，砸死石韫玉了。 等到慕绾绾走远。 桑尘才敢走进来。 “大人……” “出去！” 第882章 被吼的一脸不知所措的桑尘，脸一垮，努力忍住内心的恐惧。 转身，就跑出去。 石韫玉扶着软榻边，慢慢坐起来。 空气中。 似乎还停留着，慕绾绾身上的熏香。 可石韫玉的面色却很难看。 一个徐良玉，已经让大家付出沉重的代价。 没必要。 再搭上一个。 萧府。 已经能下地走路的萧子羡，被宁初墨搀扶到屋外见见光。 沐浴下久违的阳光下。 萧子羡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子羡，先把药喝了。” 宁初墨从白鹭手中接过碗，递给萧子羡：“你这幅药喝完，就可以换一副药，只要晚上喝就行，不需要一日三顿了。” 萧子羡将药一口饮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初墨，当初不是说，我的心头血可以治绾绾身上的蛊毒，那你们再给我做什么手术的时候，有没有取？” 面对自己的好朋友。 宁初墨不想瞒他，便点头：“长公主取了一点。” “真的吗？” 萧子羡一脸欣喜：“也就是说，我的心头血，真的能救绾绾？” “反正长公主是留了。” 宁初墨犹豫一下，还是开口了：“其实那天给你做完手术后，长公主跟一些医界前辈聊了一下你后续的治疗办法。我全程都在，才发现长公主说的一些理念，都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作为宁初墨的好友，萧子羡太了解他了。 每当他要自我感想的时候，后面紧跟着就是想要劝解自己的话。 “初墨，你有话就直说吧，我跟你这么多年好朋友了，你就不要跟我绕圈子了。” “我是觉得，你根本就……”宁初墨顿一下，眼睛一闭，还是说了出来，“就配不上长公主。” “蹭”地一下。 萧子羡一跃而起。 “子羡，你做什么呢？你身体还没好。” 宁初墨站起来，想要去握萧子羡的手，却被他一手扯开：“宁初墨，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兄弟，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爱绾绾吗？你不知道我为了能回来，花了多少精力，做了多少努力。为了就是跟绾绾再续前缘，告诉她，我放不下她，我还爱着她。你现在跟我说，我配不上她？” “子羡，这话，其实在我脑海里已经徘徊许久了。” 既然，已经说出了口。 宁初墨便把一直压在心中的话全说出来：“她是大梁长公主，身份尊贵。即便谢大将军的母亲也要给她三分颜面，但你也看到了，你母亲是怎么对待她的？你能保证自己在她嫁到你们萧家后，在面对她跟你母亲冲突之时，你能无条件选择站在她身边保护她吗？” “母亲这样，是因为觉得我生病，是她自己没把我照顾好。如果绾绾成了我的妻子，母亲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宁初墨摇头，一脸失望地看着萧子羡：“子羡，你母亲现在都敢对长公主不尊敬，那她嫁给你后，就是你母亲的儿媳妇，你母亲怎么可能会好好待她？子羡，我虽然还没遇到喜欢的女子，但父亲从小就教导我，身为男儿，除去保家卫国，做出一番事业，也要学会尊重女子，敬爱她们，保护她们。父亲做大夫的这些年，见过太多女子生病，被夫家嫌弃，甚至被抛弃的例子，可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第883章 “初墨，我现在不想跟你理论，但我相信，我定能给绾绾幸福。” “那你能接受她，与你成亲后，在外抛头露面，甚至还跟一群男人谈笑风生，甚至还要给男子看病吗？”宁初墨眉眼渐渐冷了下来，看着低头一下子默不作声的萧子羡，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问题，如果我有足够的实力……” “这跟你的实力，没有任何关系。长公主菩萨心肠，想要通过医术救治更多的人，让贫穷的百姓都能看得起病，吃得起药，就拿即将要新开的无名医馆来说，以后，定时京城最有名气的医馆，前去找长公主看病的人，一定是络绎不绝。” 宁初墨先前觉得，妹妹如果嫁给萧子羡还挺好的，现在看来，他要劝妹妹再考虑一下，免得嫁到萧家来，终日以泪洗面。 “初墨，现在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吗？”萧子羡就不懂了，“你仅仅是看过一次绾绾跟诸位的讨论，就断定我配不上她？初墨，该不会是你喜欢上了绾绾吧？” 宁初墨真要被萧子羡最后一句话给气笑了：“长公主说了，过段时间，会收我跟妹妹为徒，而且这些时日，我一直在太医院跟你家来回跑，叶太医也认得，他就是跟长公主学习医术后，有了新的想法跟理念。” “我觉得我也是一样的，我学医不是为了继承父亲的衣钵，也不是为了混口饭吃，我想要通过自己的一双手，去救助更多被病痛折磨的人，你自己就是个病人，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被病痛折磨，是什么样的感觉。”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理解你？” 萧子羡低头轻笑，笑容中，满是伤感与自嘲：“初墨，我跟你是多少年的朋友了，你现在却完全帮着绾绾说话，她私下，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让你来劝，放弃她？” “长公主从未跟我说过这些话。” 宁初墨头一次觉得，萧子羡太过冥顽不灵：“我追去的东西，跟你的不一样。府中还有事，我先走了。” “初墨。” 萧子羡喊住欲要离开的宁初墨：“我不管绾绾跟你说过什么，但我想告诉你，这个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给绾绾幸福，我一定会娶到她的，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他真是幼稚到…… 令人可怕。 宁初墨完全没搭理他，踏步就走。 想必。 未来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再来萧府。 宁府。 正在家中，奋发图强的宁初语，一听哥哥跟萧子羡吵架了。 气得，连草药都不认了。 拉着哥哥，就往萧府走：“去给子羡哥哥道歉，他现在伤势未愈，你就跟他讲这么沉重的话题，你是想让他气到吐血吗？” 第884章 “我走的时候，他是好好的，说明他现在恢复的不错。” 宁初墨反手握住妹妹的臂膀：“初语，我就是想告诉你，你要认真考虑一下，我不会阻止你去追求你喜欢的人，但我不希望，你嫁过去后，过的不幸福。” 宁初语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自己这个哥哥，从小的思想，就显得跟别人不一样。 每次。 总是会说出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事后想想，又觉得挺有道理的话。 “其实……” 宁初语回过神，垂头道：“那天从萧府回来，父亲就找过我。我从未见过他变着花样地夸奖一个人，还要求我一定早点认清草药，通过长公主的考核成为她的弟子。父亲眼中的光亮，是在母亲过世后，我再一次看到的，我就知道，如果我选择成为长公主的弟子，那势必就要跟子羡哥哥划清界限。” “初语……” “我喜欢子羡哥哥那么久，你突然说，要我放弃。明明长公主还说，我跟他很配啊。”宁初语突然委屈地哭了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方面是家族的荣誉，一方面我喜欢的人，我真的好难抉择啊，哥，你就不要再逼我了，让我自己再想想，或者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初语，对不起，我不是要逼你做决定，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受伤，长痛不如短痛。” 宁初墨小心地将妹妹抱在怀中，小声安抚：“我也知道，你这两天学习的很辛苦，我不逼你就是了。” “嗯。” 宁初语吸吸鼻子，将眼泪擦掉：“那我先回房了，我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完呢，等下父亲回来，还要检查的。对了，我听说长公主前天就回宫了。” “长公主回宫了？” 宁初墨一脸诧异：“我听人说，她不是在谢府照顾谢大将军吗？” “我不知道，可能两人吵架了吧。” 吵架倒是有可能。 毕竟。 大家提起两人率先想到的就是吵架。 日子如行云流水般的流逝，一转眼已经是深秋。 但凤鸾宫内的气氛，却宛如凛冽寒冬。 这个气氛。 从慕绾绾回来那天，就一直在凤鸾宫的半空盘旋着。 这日。 慕绾绾收到花月见的来信，说清羽大师身体已经康复了，想在离开前。 再见自己一面。 慕绾绾想了想，在凤鸾宫也无事可做，便出去了。 以此同时。 谢府中。 谢无宴站在铜镜前，不停地打量自己。 他于今天早上，终于能离开别人的搀扶，独立行走了。 将自己收拾好。 他准备现在就进宫。 宅院内。 花月见见到慕绾绾一瞬间。 当场愣住了。 “花月见，干什么，本公主都不认识了？” 花月见抬手，揉揉双眼，捂着嘴，围着慕绾绾来回打转：“我不是在梦里吧？这才几天不见，您就瘦成了竹竿？难道皇上是不给您饭吃吗？” 笑容僵在慕绾绾面上。 本以为是惊艳了花月见，结果是惊吓了他：“本公主瘦下来，不好看吗？” 花月见摇头，抬头对上慕绾绾杀人一般的目光，连忙摇头：“好看，但我更喜欢，长公主身上有点小肉肉的时候，看上去比较显贵气。” 第885章 “若本公主能再高点，胖点倒无所谓，可本公主矮哎，就只能瘦了。”慕绾绾摊开双手，冲着花月见转圈圈，“本公主身上的裙子好看吗？新做的？” “好看。” 花月见点头间，已经上前抚摸衣袖的材料：“啥料子？” “没问，你喜欢的话，下次给你带几匹布，你自己做。” “那我就先谢谢长公主咯。” “德行。” 慕绾绾一巴掌呼在花月见后脑勺上：“走，带我去见清羽大师。” “好。” 房中。 清羽大师看到慕绾绾一瞬间。 也是愣了好久。 完全不敢认。 “清羽大师，是我，我只是瘦了一点。” “哦。” 清羽大师忙回神，弯腰行礼：“老夫多谢长公主的救命之恩，还有花公子，这段时间，老夫起居，都是他差人打点的。” “清羽大师，你不必客气，你现在看到的模式，等到将来医疗体系成熟后，都是很普遍的事情。”慕绾绾对着清羽大师轻松一笑，瞅着他身后的桌上放了很多纸包，“清羽大师，桌上那些是什么？” 清羽大师忙转身，走到桌前解释道：“这些都是老夫多年的珍藏，还有从诸位好友手中搜刮过来的熏香，还望长公主笑纳。上次长公主跟老夫说的制香学院，我跟几位老朋友提出后，他们都特别有兴趣，等老夫身体好一些，就开始实行。” “能帮到清羽大师的忙，我很高兴。” “对了……” 清羽大师突然从一堆熏香中，找出一个红色的纸包，双手递给慕绾绾：“此香，应该是当初谢大将军想要找我做的香。” 慕绾绾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长公主，这不是谢大将军做给南宫夫人那块，那块香偏甜腻适合小女子，而此香名为青莲，老夫觉得与长公主气质十分符合，刚好家中有材料，我养身体也是无聊便做了出来，还望长公主笑纳。” 慕绾绾看着纸包，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放下鼻下一闻。 一股清爽有一点像柠檬的味道，缓缓散开。 “有劳清羽大师费心了。” “这都是老夫应该做的。” 清羽大师拱拱手，准备告辞。 “清羽大师。” 就在清羽大师要出门一瞬间，慕绾绾突然想起济善堂的事情：“等你的制香学院开起立后，可否愿意跟我聊聊合作的事情？” “合作？” “嗯。” 慕绾绾长话短说，清羽大师听完后，立马表态：“请长公主放心，只要是有利于百姓的事情，老夫一定配合。” “好，那等下次见。” “老夫告辞。” “哎~” 慕绾绾扭头，看着唉声叹气的花月见：“干嘛，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清羽大师一走，就没人陪我说话了，还是怀念在医馆忙碌的日子。” 说到医馆。 慕绾绾勾唇一笑：“跟我走，去看看我们的新医馆。” 第886章 凤鸾宫。 忐忑一路的谢无宴，听说慕绾绾不在。 顿时。 一腔热血，熄灭了。 “绾绾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秀青摇头：“长公主是去见什么清羽大师的，什么时候回来，奴婢不知。” 去见清羽大师？ 谢无宴一腔热血，重新燃了起来：“我知道她在哪里了，我先去了。” “谢大将军。” 秀青犹豫一下，还是喊住他，对着他欠身行礼：“奴婢不知道，在谢府，长公主与您之间发生过什么。但长公主回来后，没有高兴一天，整天不是待在寝宫，就是去花园喂锦鲤，不吵不闹，不哭不笑。有些话，其实奴婢不该讲的，但奴婢作为长公主的乳母，还是希望谢大将军不要再让长公主置身于水火之中了，您不知道，她回宫第一天，皇后娘娘就来找她麻烦了。” 谢无宴一怔。 想到，外界还未全部消散的谣言。 再加上秀青的话。 令他一下子沉默了。 “我明白了，你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的。” 心里的火。 好像彻底熄灭了。 谢无宴从宫中出来之时，一时间居然迷茫了。 他不知道，是直接回家，还是去宅院找绾绾？ 自己不打一声招呼，出现在她面前，会不会给她造成困扰？ 哪像以前，自己想找她，直接横冲直撞地进她寝宫。 管她乐不乐意。 原来。 爱上一个人后。 做什么事，都会变得小心翼翼。 谢无宴低头，自嘲一笑，神色哀伤。 “将军？” 青衍走上来：“不如，先回军营？大家都很担心您。而且您养伤这个阶段，军营积压了很多事务，等着你去处理。” 谢无宴张口间。 一团冷风灌入口中。 噎的他，半天没发出声音。 “将军？” 青衍又喊了一句。 “她当初不见我，一定是生我气了，我现在贸然去找她，她定会更生气吧？” 谢无宴终于开口了。 不过像是在喃喃自语。 青衍跟青玄面面相觑。 “去宅院。” 既然说好要承担的。 不能因为她生气，就退缩。 他谢无宴的字典里，就没有“退缩”二字。 结果。 当他兴匆匆赶到宅院之时。 又扑了空。 在即将落成的无名医馆前。 花月见抬着头，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漂亮又洋气的两层小楼，伸手捏了自己脸颊一下。 痛的。 “长公主，这可是全京城最好的地段，就算有钱也未必能买到。”花月见一脸欣喜地走到慕绾绾跟前，“您是怎么办到的？” “不是我买的，这间铺子，是慕杭赔给我的。” “世子殿下？” “嗯。” 慕绾绾点点头，看着店铺内，正在加班加班赶工的工人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有事做了，跟陆叔，一块盯着店铺装修，像现在地方大了，又是两层小楼，咱们可以再添置点东西。” “好主意。” 花月见都开始摩拳擦掌了：“我最喜欢搞装修了，包在我身上。” “你先跟陆叔上楼看看，我饿了，买点吃的来。” “好。” 慕绾绾跟三个下属，来到一旁的铺子，买点糕点，准备打包带走的。 第887章 就在等待之时。 就看到乌泱泱一帮子书生，全都往一个地方跑，神色还挺着急的样子。 “他们这是在干吗？” “长公主，今天是放榜日。” “放榜？” 慕绾绾一愣，突然想起来，科举已经在几天前结束了。 如果没有谢无宴受伤一事，慕绾绾用脚指头想，肯定是被父皇拉去当苦力的。 她好像还记得。 父皇来凤鸾宫看过自己一次，见自己一脸兴致不高又瘦成排骨的样子，最终摇头走了。 估计，他那时想跟自己说科考一事吧？ 慕绾绾拍了下胸脯，小小地吐了一口气，心中暗爽，躲过一劫。 “我们过去也凑个热闹。” 慕绾绾还真没见过，放榜是什么样子呢。 一时好奇。 买完糕点，就去了。 放榜的龙虎墙前，一个个学子你挤着我，我挤着你，纷纷伸长脖子，想要从墙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第十，第十，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第八，我也考上了。” “我又落榜了，怎么会这样，我明明……” 几家欢喜几家愁。 没办法。 科考最后入围的名额太少了。 每年有几千名学子，争抢仅仅十几个名额。 想想都觉得竞争残酷又恶劣。 “不可能！” 突然中。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天怒吼，直接盖过其他学子的声音。 大家一时间也安静下来。 看着整个人都趴在龙虎墙上一青年人。 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这位徐秀才，听说已经是第四次参加科考了，每次都是榜首的大热人选，可每次都不中。” “我觉得吧，这考试，有时候也要讲点运气。” 慕绾绾听着他们小声交谈，扭头跟风影道：“去了解一下情况。” “是。” 片刻后。 风影回来了。 “长公主，了解清楚了，这位说着“不可能”的学子，叫徐顶天，今年二十七，出身贫寒。” “二十七岁，也就是说，他十五岁就开始参加科举了，看样子，他定是个学富五车之人。怎么会考了四次都不高中呢？” 慕绾绾觉得很奇怪，一般像这样有天赋的学子，放在现代那都是直接被保送的，趁着大家渐渐散去，她走到龙虎墙前，看着前三的名字，一个都不认识。 “张文禄？” 慕绾绾抬头，看着一脸诧异的风影：“你认得榜首？” “如果属下记得没错，张文禄是兵部尚书张年来的长子。” “兵部尚书的长子？” 慕绾绾眯眼：“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有这个可能，不过也不排除他就是，算起来，他今年二十了，是可以参加科考了。” “徐兄，徐兄！” 就在这时。 从远处跑来一个青衫，头戴玉冠的小公子。 他在人群中，找了许久。 终于在角落处找到了徐顶天：“徐兄，怎么样？” “李兄。”徐顶天一把握住好友的手，眼神中，闪烁着熊熊火光，“我要去伸冤，我不信，我这次又没考上，李兄，你一定要帮我啊！” 第888章 听到“伸冤”二字。 慕绾绾心中的八卦之魂又燃烧起来。 趁两人忘我的讨论时。 偷偷往两人身边挪了挪，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风影看了一眼青衫公子，低头，小声跟慕绾绾道：“青衫公子咸阳侯的次子李辰穆。” “跟南宫璟一样，是个小侯爷？” 就在风影点头间。 情绪激动的徐顶天，声音洪亮而悲恸：“今年是我第四次参加科考了，我出来之时，都跟家中说好了，这次我一定会高中。可我再一次让他们失望了，李兄，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徐兄，你先别着急，我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不，李兄，你帮不了我的。” 徐顶天摇摇头，两眼中透着死寂：“四次，整整十二年，人生能有多少十二年，即便我愿意再等三年，可家中年迈的双亲等不起，我这次出来的盘缠，还是他们挨家挨户借的，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面对他们。” 慕绾绾听的，心里一阵触动。 扭头问风影：“成绩都已经出来了，是不是可以看到学子们的试卷？” “是，考生考完后，试卷会统一送到翰林院，批阅放榜后，会按年份封存，方便调阅。” “那我一个长公主，去问翰林院，要看个试卷，应该不是强人所难吧？” 风影点头：“这个是自然的。” 慕绾绾扭头，看着龙虎墙上的榜单：“科考中，有没有规定，如果考生对自己的成绩有异议，可以申请复查？” 风影低头想一下，摇头：“好像没有。” “所以，每年科考后，都是按照放榜单为准，哪怕学子对自己的排名有异议，也无处申冤？” “是的。” “那怎么行呢，科举是关乎学子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没有复查呢？”慕绾绾两眼一瞪，直接走向两人，“李辰穆……” 正担忧徐顶天状态的李辰穆，听到有人连名带姓地喊自己。 头一抬。 是个年轻貌美，穿着贵气的姑娘，顿时纳闷了：“姑娘，我们认识吗？” 慕绾绾给风影使个眼神。 风影走上来，将手中的腰牌，亮给他看。 李辰穆看到一瞬间，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风影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在他耳边悄声道：“人多眼杂，不要惊动外人，拉上徐顶天，跟我们去翰林院。” 李辰穆张着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长公主。 双脚像是被沾上了胶水一般。 艰难地走向徐顶天。 “徐、徐兄，走。” “走？” 徐顶天一脸绝望：“我还能去什么地方。” “徐公子，跟我们走吧，去翰林院，帮你复查成绩。” 徐顶天还未反应过来。 整个人就被风影给薅走了。 李辰穆吓的连连吞口水，立马跟上。 翰林院。 慕绾绾带着两人站在门口。 风影进去通报。 很快。 有人过来了。 是豫王慕瑾安。 “皇长姐？” 慕瑾安一走出来，就愣住了，眼前这个气质如雪山圣女的女子，是自己的皇长姐吗？ 慕绾绾往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慕瑾安头上：“臭小子，连你姐姐我都不认识了？” 第889章 “皇长姐，真是你？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慕瑾安拉着慕绾绾的手，一脸好奇地上下打量她：“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别废话，我带一个考生过来复查一下成绩。” “复查成绩？”慕瑾安这时才看到，站在慕绾绾身后的两人：“李辰穆？你今年参加科举了吗？” “不是他，是徐顶天。” 慕绾绾伸脚往慕瑾安腿上一踹：“大门口的，你想冻死我啊，先进去再说。” “哦。” 慕瑾安点点头，连忙带着几人进了翰林院。 一直来到慕瑾安办公的院子。 徐顶天整个人还都是懵的。 冷风一吹。 他一个激灵，猛地回神，上前一步拉住李辰穆，口气哆嗦：“这不是科考当日来的豫王殿下吗？那这位姑娘是？” 李辰穆对着徐顶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长公主。” 长公主？ 徐顶天两眼瞬间瞪如牛眼。 双腿一软，差点就栽倒在地。 慕瑾安将书房门推开，亲自给慕绾绾上了茶跟点心：“皇长姐，这榜单都已经放出去了，怎么您还要帮着徐顶天复查成绩呢？” 慕绾绾喝一口茶，扭头看向发愣的徐顶天：“那，现在给你申冤机会了，好好把握。” 徐顶天嘴巴动了一下。 看向长公主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他立马冷静下来，往前一步，掀袍跪下：“豫王殿下，草民对自己的成绩有异议，草民很有信心这次能上榜的，可草民从头到尾看了遍，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徐顶天，本王能明白你的心情，不过你这提出复查成绩，万一被外面那些学子知道了，他们一个个都要求来复查，那翰林院的差事还怎么办？”慕瑾安这话看似是在回应徐顶天的话，实则是说给慕绾绾听的。 “啪。 慕绾绾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扭头看向李辰穆：“李辰穆，你跟徐顶天认识多久了？” 被喊到名字的李辰穆心里一哆嗦。 但他知道，这是唯一一次，能给好友伸冤的机会。 于是，他立马拱手，大声回道：“回长公主的话，草民与徐兄，在上一次科考就认识了，本来草民今年也是要参加的，但因为家父生病，所以放弃了这次科考，家父很喜欢徐兄，对他做的文章一直都是赞不绝口，此时科考后，他便将回答的考题写出来给父亲看，父亲看完后，觉得这次他一定能高中，还说，他是未来的国之栋梁，结果……” “瑾安，你现在还有什么异议吗？” 慕瑾安微笑。 他就算有。 也不敢啊。 “皇长姐，你稍等一下，我亲自去拿他试卷来。” “嗯，去吧，我们等你便是了。” 看着慕瑾安走出去。 激动的徐顶天一下子握上李辰穆的手。 看向慕绾绾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许久后。 慕瑾安回来了。 徐顶天接过自己考卷一瞬间。 面色瞬间变了：“这不是草民的试卷！” 第890章 慕瑾安愣住了。 走上来，看着他手中的试卷：“这怎么可能不是你的试卷，上面不是写了你的名字吗？” “不，草民的字迹，根本就不是这个。” 徐顶天看到不远处的书桌上，刚好放着笔墨，连忙走上去，对着试卷，将第一行话抄写下来。 几人走上去。 李辰穆看着他下来的话，一脸认真道：“草民能作证，这才是顶天的字迹。” “那……” 慕瑾安傻眼了。 不知道，要说什么。 “瑾安，这次科考的主考官是你吗？” “不是我，是翰林院刘院士，副主考是礼部尚书，我就是帮忙跑跑腿什么的。” 慕瑾安突然无比庆幸，在这次科考前，自己主动跟父皇说，自己经验少，还不足以担此次科考的主考官，要不然，今天这事被父皇知道了，项上人头都可能保不住。 “你再去把第一名，叫张文禄的试卷拿来。” “好。” 慕瑾安现在是不敢再有异议，慕绾绾说什么，他便照做。 很快。 试卷拿来了。 慕绾绾将试卷递给徐顶天：“你看看，这是你的试卷吗？” 徐顶天双手颤巍巍地接过试卷，当看到熟悉的字，却写着他人的名字。 他面色一白。 一瞬间。 仿佛知道了什么。 “瑾安？” 慕绾绾对着可爱的三弟勾勾手指头。 慕瑾安犹豫一下，还是走了上来：“皇长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替换试卷，你说这事，大还是小？” 慕瑾安想哭，但面上努力保持镇定：“我、此事跟我没关系啊，我就是个整理归档试卷的。” “我没说此事跟你有关系，抛开你编修的身份，你还是父皇的儿子吧？你当职的部门，在你的眼皮底下，发生这样的大事，你的责任肯定是逃不掉的，你现在把这次科考上榜者的所有试卷全部调阅出来，通知上榜所有人，过来核对试卷。” 慕绾绾扭头，走到一脸死灰的徐顶天面前：“徐顶天，是个爷们，就把眼泪擦干，此事，不光关乎到你未来的命运，也关乎到大梁科考的公正性，本公主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将偷换你试卷的人，绳之于法。” 徐顶天愣愣地看着长公主。 而后。 他呜咽一声，重重地跪在慕绾绾面前：“长公主，草民何德何能……” “徐顶天，相信此事，你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如果这次不把事情查个一清二楚，后续还会有受害者。看似偷了一张试卷，其实是偷走了受害者的一生。本公主定要将此事查个清楚。” 慕绾绾看着站着不动的慕瑾安，冲他一瞪：“愣着干嘛，还不把刘院士跟礼部尚书都喊来，问问他们，还想不想要脑袋了，风影，你进宫，通知父皇，就说这次科考有问题，让他一定亲自来一趟。” 慕绾绾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 不足以，将此事闹大。 甚至，官员们还会联手，将此事糊弄过去。 所以，一定要趁着官员们，还未来得及串通一气之时，来个一网打尽。 第891章 一个时辰后。 翰林院书房。 估计，现在唯一还能笑的出来的，就只有慕绾绾了。 “放肆。” 坐着的皇帝，看到被替换的试卷，一声怒吼中。 官员跪了一地。 “你们胆子真不小啊，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这种把戏，但凡此事要是泄露出去一点，你让天下学子，还怎么信任朝廷？” 皇帝本想将试卷往官员们头上扔的，但一想到这都是学子们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于是就忍住了：“朕记得兵部尚书的儿子，就是个草包，他怎么就一夜之间，成了榜首呢？” 跪地的官员们。 哪里敢说话啊。 纷纷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慕绾绾看着剑拔弩张的场面，端起茶杯走到气鼓鼓的皇帝跟前，伸手替他顺气：“父皇，您消消气，此事发生的太突然了，要不是儿臣刚好去放榜那里凑个热闹，此事可能就糊弄过去，一次糊弄成功了，那就会有下次，几次之后，那官场上全是草包呀。” 她就不是来给皇帝顺气的。 她是来给皇帝的怒气值，更添一把火呀。 在场的官员，都知道，皇帝对长公主疼爱有加。 如今一见。 何止是疼爱，那简直无比信任。 “刘培，你怎么说？” 皇帝看向这次的主考官：“朕让你当主考官，你就是这么干的？” “皇上息怒，微臣一定彻查此事，一定会给广大学子一个交代的。” “刘院士，您给广大学子一个交代，是非常正确的行为，不过广大学子，可能会对朝廷失望了，严重的话，他们一块联合起来，对朝廷施压，那要是闹起来，别说你们了，连父皇都无力招架呀，要知道，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 “微臣，微臣……” “刘培，此事，你当真不知情吗？” “微臣发誓，微臣真的不知情。” 皇帝眯眼，看向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礼部尚书：“你呢？” 礼部尚书身躯一抖，趴在地上：“皇上，微臣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慕绾绾眉头一挑。 好了。 嫌疑人，出来了。 就是这个礼部尚书。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不妥，您先让人私下查证，然后对外就宣布，上次科考的结果有问题，会在三天后，再次公布结果，刚好学子们现在还未离开京城，不然等他们离开，真的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慕绾绾俯身，在皇帝耳边悄悄道：“此事结束后，父皇您就可以在下次上朝之时，提出上次儿臣说的人才储备计划，估计是没有人敢反对的。” 皇帝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绾绾，此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这份功劳，也有瑾安的一份，若不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把试卷拿来给儿臣看，问题也不能这么快被发现。”慕绾绾冲着愣住的慕瑾安眨眨眼，“儿臣觉得，让瑾安当一个编修，真是埋没了他的天赋。” 慕瑾安不光不高兴，反而心中警铃大作。 第892章 “父皇，儿臣觉得，当个编修挺好的，尤其儿臣现在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皇帝抬眸，不满地看着慕瑾安：“你都当编修多久了，还没当明白？” 慕绾绾低头。 忍住笑。 就喜欢看慕瑾安吃瘪的样子。 “儿臣……” 慕瑾安知道，一旦自己出了翰林院，就等于失去了父皇的信任。 都怪慕绾绾。 没事，来什么翰林院，帮人出什么头。 “行了，刚好礼部缺人，你到礼部当几天差，等礼部什么时候人填上了，你再回来。” 六部的事情，繁琐又多。 礼部就更不用说了。 天下礼仪、祭享、贡举、外交，都是礼部职责范围。 其中实权最大的，是贡举与外交。 科举乃天下读书人最主要的出路，外交则是涉及到大梁与各国关系，地位的问题。 “你就先到膳部司办差吧。” 礼部下设礼部司、祠部司、膳部司、主客司四司。 膳部司掌管膳食、牢狱、典礼及制作官服印信等事务。 慕瑾安，这下真成了打杂的。 “谢、谢父皇，儿臣一定好好办差，绝对不会辜负父皇的信任。” 听着慕瑾安咬牙切齿的谢恩。 慕绾绾心里暗爽。 后续的事情，慕绾绾就不跟着掺和了。 再掺和，又要被言官递折子挨骂了。 “李辰穆，本公主现在就把徐顶天交给你了，等明天翰林院将告示一贴出来，他的人身安全就是个大问题。” 李辰穆明白长公主话中的意思，连连点头：“草民明白，草民一定好好保护他。” “徐顶天。” “草民在。” “好好保重自己，等着将来有一天，进宫来见我。” “草民一定不辱使命。” 徐顶天双手抱拳，一脸严肃地给长公主行礼。 “好了，你俩回去吧，这几日，就待在府中，不要出来了。” “是，那草民两人，就先行一步。” 目送两人离开后。 慕绾绾才回到医馆。 花月见见到慕绾绾出现一瞬间，真是要哭出来了：“我的好公主，您这是上哪里去了，您不是说买糕点吗？您这时间也太长了，我还以为，您是等着小麦从地里长出来呢。” 慕绾绾被花月见的形容给逗笑了：“本公主今天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惊天动地的大事？” 花月见一听，两眼就发光，抬头一瞬间，却愣住了。 “想不想听？” 花月见面上挤出个笑容，看着一步步走近两人的谢无宴，讪笑道：“我是想听，不过，我觉得我现在还是先进去吧。” 说完。 他，转身就跑。 “哎，你跑什么呀，本公主难得跟你讲八卦，你都不……” “绾绾。” 听到后方传来颤抖的呼喊，慕绾绾身体一僵。 面上的笑意，瞬间褪地干干净净。 谢无宴其实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 当看到慕绾绾从马车上下来的一瞬间。 他都不敢人。 她瘦到，宛如一片纸。 若不是，听到她熟悉的嗓音。 他根本就不敢信，眼前这个人，就是他迫切想要见到的慕绾绾。 谢无宴深吸一口气。 缓缓地走到慕绾绾面前，抬头对上她的眼眸。 第893章 四目相对。 仿佛在一瞬间，时间停止了。 “你、你怎么来了？” 最终，还是慕绾绾先打破了沉默：“你不在府中好好养伤，跑出来做什么？” 谢无宴出来之时。 想过无数种，见到绾绾之时，她会跟自己说的话。 万万没想到。 她说的一句话，是关心自己。 忐忑的心，几乎顷刻间，稳定下来。 “我想你。” 简单又直接的三个字。 把慕绾绾整不会了。 睁着两眼，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谢无宴。 “想、想我，也不能胡来啊，你看看，照顾你，本公主直接瘦了三十斤，你要是再来一次，本……” 话还未说完。 人就被谢无宴给抱住了。 他的怀抱似乎比往日多了一点温暖，他的臂膀紧紧地将自己摁在怀中。 收紧，再收紧。 “绾绾，我只是想给你一个交代，我真的没有想到，外头会谣言四起，你放心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定会解决的。” 他这么着急跑来找自己。 就是来解释的？ “我早上进宫，结果你不在，去了宅院你又不在，后来我听说，你来了这里，可来的时候，你还是不在。” 想到自己以前总会嘲讽绾绾真胖，但她真正瘦到自己一只手就能环住她的时候，谢无宴心里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全是心疼：“我不信，上天会这般捉弄我，我就坐在马车上等，想着你肯定会回来的，从天亮等到天黑，还好，你出现了。” 他最后一句，带着颤音，又透着庆幸与喜悦。 听得慕绾绾鼻头发酸。 都忘记将他推开了。 “主人，大胆一点，为爱勇敢冲。” 脑海里。 传来喵呜鼓励自己的声音。 回想，喵呜跟自己说的话。 慕绾绾吸吸鼻子，稍微跟谢无宴拉开一点距离，抬头看他：“我回宫，不是生你的气。” 谢无宴一愣，半晌才回神：“绾绾，你……” “你昏迷之时，外头的谣言就传来看，按照你的脾气，你醒来后，一定又想着给我一个交代。而你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如果不好好休养，很容易留下后遗症的，所以我才回宫去，想着让你先把伤养好。”慕绾绾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谢无宴深邃的眼眸，“还有一点，我想确定自己的心。” “什么心？” 谢无宴愣了。 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慕绾绾被谢无宴盯的，面上一阵发热。 左右看了下。 最后。 伸出手，捧起谢无宴的脸，踮起脚尖，亲上他的唇。 然后，两眼亮晶晶地看他：“这样，明白吗？” 谢无宴眼中从错愕到震惊，最后是狂喜。 他右臂一勾，面上带着难以置信，眼神不停地在慕绾绾羞涩的面上，来回扫视：“绾绾，你是说，你是说……” “哎呀，本公主是女子，好歹要矜持一点。” 慕绾绾双手抵在他胸前，故作恼怒地看着他：“说的太清楚，就没意思了。” “所以……” 谢无宴现在的语气带着笑意：“绾绾，接受了我的喜欢？” 第894章 《神医拽妃开挂了慕绾绾》第894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95章 《神医拽妃开挂了慕绾绾》第895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96章 《神医拽妃开挂了慕绾绾》第896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97章 《神医拽妃开挂了慕绾绾》第897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98章 《神医拽妃开挂了慕绾绾》第898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99章 《神医拽妃开挂了慕绾绾》第899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00章 《神医拽妃开挂了慕绾绾》第900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01章 《神医拽妃开挂了慕绾绾》第901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02章 《神医拽妃开挂了慕绾绾》第902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03章 《神医拽妃开挂了慕绾绾》第903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04章 慕绾绾想到先前，谢无宴将大部分家底掏出来投入到军营当中。 如今，他还要把自己唯一一点积蓄，全给自己。 那他真是，什么后路都没了。 “你就剩下这么一点东西了，再说了，你总要给无婧攒点嫁妆钱吧？万一她看上个毛头小子，一腔热血地扎进去，你要善后也要花钱不是。” 慕绾绾一脸认真地看着谢无宴：“你的心意我领了，再说了，我们那封签订的协议还在我那里收着呢，只要有协议在，我不会跑，你也不会飞，咱们过的随和一点，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嘛。” “绾绾……” 谢无宴听的心里一暖，良久，点头道：“好，那我听你的便是，不过宅子还要归到你名下的，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行，你要过到我名下，就过吧。” 慕绾绾微笑地看着他：“我的谢大将军，您忙碌一上午，现在能不能去吃饭了？再不吃，本公主饿的连路都走不动了。” “怪我，我现在就抱绾绾回房，亲自给你梳洗打扮。” 这厮。 依旧如此的执着。 慕绾绾现在只想干饭，他想伺候自己，就伺候吧。 饭桌上。 慕瑾炽跟慕瑾明，看着不停给皇长姐夹菜，还差点把饭喂到人嘴里的长姐夫。 惊讶到都忘记了吃饭。 “你俩看我做什么，赶紧吃饭，回屋做功课去。” 慕绾绾瞪了俩弟弟一眼。 两人立马，努力地扒饭。 “绾绾，我刚才就想跟你说呢。”谢无宴放下筷子，看着慕瑾炽道，“我看瑾炽恢复地差不多了，不如今天就让他跟我一块回军营吧，刚好他可以给我打打下手，就能尽快熟悉军营起来。” “好主意啊。” 慕绾绾高兴地看向一脸愣住的慕瑾炽：“瑾炽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吃完，赶紧收拾行囊去？” “哦，我吃饱了，我现在就去收拾。” 慕瑾炽筷子一扔，转身就跑。 慕瑾明一脸羡慕地看着跑出去的八哥，抬头眼巴巴地看着慕绾绾：“皇长姐，要不也让我去吧，呦呦走了，八哥也要走，您有时也不在宫中，我一个人好寂寞的。” “寂寞你个头。” 慕绾绾敲了慕瑾明脑门一下：“你今年才多大，好好学习才是你要做的事情，你要是不乐意，我现在就去把你送到皇祖母宫中去。” “皇长姐不要送我走，我觉得我待在这里挺好的，挺好的。” 慕瑾明对着慕绾绾谄媚一笑，心里却在流泪。 这世上，就没有比他更悲惨的皇子了。 豫王府。 花了两天时间，总算将这次科考所有试卷的成绩重新登记完毕。 慕瑾安整整三日没敢合眼，就怕成绩有误。 最后，还要拿到父皇跟前，等他细细过目后。 此事，才算通过。 幸好，明日一早重新放榜，由礼部侍郎盯着。 至于礼部尚书，还在廷尉府待着呢，这次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要让慕瑾安知道这个调换试卷的人，非要亲自好好地扇他几个巴掌。 这几天，可把人折腾够呛。 第905章 “豫王殿下，您回来了。” 刚踏进后宫。 温婉儿带着两位侧妃就快步走上来行礼。 “殿下。” 谢玉柔仗着自己受宠多，一步越过豫王妃，亲昵地勾上豫王的手：“殿下，您怎么好几天都没回府？臣妾可想你了，每天都睡不着。” 温婉儿眼底闪过一丝忧色，对着一脸落寞的徐静瑶摇摇头。 徐静瑶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豫王妃一摇头，她便懂了。 再怎么样，她们也做不出像谢玉柔这般轻浮的举动来。 “本王有事，这不忙完，就回来了。” 慕瑾安笑着拉开谢玉柔的手，他宠爱谢玉柔，不代表他会无视温婉儿跟徐静瑶。 踏步走到两人面前，一手握一个：“婉儿，静瑶，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王爷言重了，这些都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温婉儿冲着慕瑾安柔柔一笑，“饭菜已经准好了，王爷您先用膳，用了膳，我在伺候您沐浴。” “还是婉儿想得周到，你一说，本王还真饿了，那就开饭。”慕瑾安哈哈一笑，搂着温婉儿跟徐静瑶便往饭厅走去。 被冷落的谢玉柔，看着都不管自己的三人。 气得差点绞烂手中的帕子。 “柔侧妃，您快跟上吧，奴婢看殿下一脸疲惫的样子，您不是最会给人按摩了嘛，待会儿您给殿下好好放松一下，殿下一高兴，就什么脾气都没了。”锦月不愧是从凤鸾宫出来的，很会给谢玉柔出谋划策。 所以谢玉柔走到哪里，都带着锦月：“这个主意好，那我先去陪王爷用膳，反正今日，王爷肯定会来我房中的。” “柔侧妃千娇百媚，殿下自然流连忘返。”锦月搀扶着谢玉柔往饭厅走，“奴婢等下把房间再用熏香熏一遍，把您寝衣也熏一遍，保证殿下进来了，就不想再走了。” “你个丫头，就是有办法。”谢玉柔瞬间高兴起来，一脸高傲，“那就跟她们好好用膳吧。” 晚膳过后。 温婉儿率先起身告退，徐静瑶看了看离去的豫王妃，再看了一眼差点就要坐到豫王腿上的谢玉柔。 最终，她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起身，也告辞了。 两人一走。 谢玉柔愈发放肆起来，右手沿着慕瑾安的胸膛一路下滑。 慕瑾安两眼一眯，握住谢玉柔的手，狠狠往外一扯。 谢玉柔瞬间痛的哇哇大叫起来：“殿下，快放开我，好疼啊，好疼啊。” “谢玉柔，你是本王的侧妃，不是青楼里那些搔首弄姿的妓子。” 慕瑾安本来就没什么心情，谢玉柔还像条泥鳅一般，不停往自己身上钻。 手一推。 毫无防备的谢玉柔，狠狠摔在地上，屁股痛的，她眼泪花都要出来了：“我嫁给殿下不过半月，我也是让殿下开心，难道这也有错吗？” “你想让本王开心是没错，但你要顾忌一下场合。” 慕瑾安冷笑一声，整理一下被谢玉柔弄乱的衣衫：“你只是一个侧妃，怎么着也要给婉儿几分面子，你不把她放在眼里，就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第906章 明明新婚夜。 两人还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这才过了几日啊。 豫王就对自己腻了吗？ 谢玉柔可还记得，要给谢玉富说媳妇呢。 要是说不成，岂不是让她颜面扫地。 谢玉柔迅速爬到慕瑾安面前，跪在他脚边，凄凄惨惨：“殿下，您真是冤枉我了，我只是太在乎您了，您不知道，您不在府中这两日，我天天去给王妃请安，还帮着她做事，可她好像不需要我，我又去找瑶侧妃，想跟她拉近距离，可她的丫头说她身体不好，就打发我了，您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府中的下人。” 这些事情，谢玉柔才不会愿意干的。 都是锦月教她的。 本来她还不愿意呢。 如今成了自己得到豫王怜惜的理由，谢玉柔真觉得锦月真丫头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 慕瑾安低头，看着眼睛都哭肿的谢玉柔。 想到，她的伺候，的确让自己满意。 便对着她伸出了手。 “谢王爷。” 谢玉柔道谢后，立马握上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王爷，今晚您是要回王妃那儿，还是去瑶侧妃那里？” “你觉得呢？” “我不敢说。” 谢玉柔摇摇头，红着脸道：“不过，我这两天，抽空将自己的按摩手法又练习了一下，我想着王爷这两日一定累了，要不我帮您放松一下。” “嗯。” 见慕瑾安点头，谢玉柔面上一喜，搂着他就往自己房中去：“我就知道，殿下最疼我了。” 谢玉柔与徐静瑶的院子，仅仅一墙之隔。 冬儿站在门口，听到院子里传来那些声音。 气得，转身进了房中，“砰”地关上房门。 “主子，那谢玉柔到底使的什么本事，怎么王爷一回来，就去她那儿？” 冬儿走到床前，看着还在给豫王缝制寝衣的主子，气打一处来：“主子，王爷都没在您房中留宿过，您怎么还给他缝制衣裳呢。” “我今天听王妃说，王爷的寝衣穿了好久了，她知道我女工好，便给我王爷的尺寸，帮忙做几件。”本以为嫁到豫王府，就会被豫王妃刁难，哪知两人一见如故，很是合得来。 “可是……豫王殿下迟迟不来您房中，府中的下人，都在看您的笑话呢。” “我是皇贵妃的侄女，是正经官家小姐，若跟谢玉柔这种没家养的女子争宠，真真是丢了徐家的面子，再说回门那日，豫王亲自陪着我回府，给足我的面子，我何必在咄咄逼人，逼迫他呢。” 徐静瑶冲着从小就跟着自己的丫头微微一笑：“冬儿，你打点水来，我还有几针就好了，到时候洗洗咱们就睡吧，不必再等了。” 卧房中。 谢玉柔跪在床上，让慕瑾安枕在自己腿上，自己替他按摩太阳穴。 帮他放松。 “殿下，舒服吗？” “嗯，你这门手艺，几日不见，倒是越发长进了。” 谢玉柔面露羞涩：“那我还有更好的法子，殿下，要不要试试看？” 慕瑾安睁开眼，对上她红红的脸庞，哼笑：“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站在床边的锦月，立马挥手，让伺候的丫头，全都退下。 第907章 自己贴心给两位主子放下层层叠叠的纱幔后。 也退了出去。 很快。 房中便响起少儿不宜的声音。 守在门口的锦月，一脸厌恶地从怀中掏出两团棉球塞进耳朵里。 谢玉柔，当真是有狐媚之术，迷的豫王五迷三道的。 许久后。 房中归于平静。 谢玉柔靠在慕玉安微湿的胸膛上，抬头看着他一脸餍足样，轻轻道：“王爷，我想拜托您一件事情。” “事情？什么事情？” 慕瑾安低头，看着面带潮红的谢玉柔。 这个谢玉柔，的确比一般女子放得开，甚至花样还多。 也不知，她从哪里学来的。 “就是……” 谢玉柔缓缓坐起来，一脸认真地说道：“您也知道，我大伯三叔一家都来了京城，现在住在我家呢。在老家的时候，大伯一直很关照我们，如今他二儿子谢玉富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我想请您给他说门亲事。” “谢玉富？” 慕瑾安想一下，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傻缺的脸：“就是那个傻子？” “他就是小时候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您不知道，其实此事，都怪慕、都怪长公主，她非要在里头掺和一脚，把谢玉芝给接走了，如此一来，就没人照顾玉富了，要是给他说个媳妇，就有媳妇来照顾，啊……” 谢玉柔还未说完。 就被慕瑾安一脚踹翻在地。 “殿下、您这是……” 慕瑾安缓缓坐起来，伸手将寝衣套上，冷眼看着坐在地上的谢玉柔：“谢玉柔，你脑子也烧坏了吗？让本王操心你家的家务事？” 一提到柳府。 慕瑾安就想到给自己当助手的谢玉轩。 也不知道，他哪里生出来的勇气，觉得娶了个皇后的侄女，就能登天了。 这个不干，那个不行。 硬生生，把原本白天就该完成的活。 拖到了今天深夜。 “王爷，您认识世家多，我就是想让……” “他谢玉富是个什么东西，别说他现在脑子不正常，就算他脑子正常，有哪个世家小姐，脑子烧了要嫁给他？” 慕安瑾已经站了起来，明明刚刚还跟谢玉柔说着情话呢，现在整张脸就黑透了：“谢玉柔，注意你的身份。还有下次，再让本王听到你说皇长姐一句不是，本王亲自割了你的舌头。” 说完。 扭头就走。 留下一脸茫然的谢玉柔，不知所措。 她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不就是给玉富说个媳妇吗？ 有什么可生气的。 “咚咚咚。” 已经睡下的徐静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冬儿，谁呀。” “主、主子，主子，王爷来了，您快出来迎接啊。” 王爷来了？ 徐静瑶立马瞌睡全无，掀开被褥就要下床。 慕瑾安走进来之时，看到温婉的徐静瑶，心里一阵荡漾：“快别下床了。” 徐静瑶一愣，抬头对上慕瑾安温顺的眉眼，脸一下子就红了。 懂事的冬儿，已经一步步退了出去。 将房门关的死死地。 过了今晚，看谁还敢笑话主子！ 第908章 清晨。 徐静瑶红着脸，给慕瑾安更衣。 “静瑶，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就行。” “这些事情，在我确定要嫁给您之前，家中嬷嬷特意叮嘱过的。” 慕瑾安瞅着徐静瑶面上的红晕，还有脖颈上的红红点点。 她虽不如谢玉柔那般主动，却另有一番滋味。 情不自禁间，慕瑾安右手揽上徐静瑶的纤腰，往自己胸前一带：“早知如此，新婚夜来你房中的。” 徐静瑶低着头，害羞地完全不敢看慕瑾安：“殿下是要顾全大局之人，静瑶也是。” “王妃身体不好，以后府中的差事，你记得多帮帮她。” “是，我明白了。” 徐静瑶点了下头，还是鼓足勇气抬头对上慕瑾安的眼眸。 昨夜的一切，都来的太突然。 徐静瑶压根没把慕瑾安瞧仔细，如今望着近在咫尺的他，她感觉自己醉了。 醉在他那多情的目光里：“殿下，我以后一定好好做好自己的份内事，绝对不会给殿下添麻烦的。” “好，静瑶这话，本王爱听。” 慕瑾安特别喜欢被女人崇拜的感觉，尤其像徐静瑶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 自己随便跟她说几句好话，她便会对自己死心塌地。 “今夜，等本王回来。” 慕瑾安揉了一把徐静瑶的纤腰，真嫩，仿佛能掐出水来。 “嗯。” 徐静瑶垂眸，害羞地点了点头。 送走慕瑾安后。 冬儿带着院中伺候的下人，都进来给徐静瑶道喜。 弄得徐静瑶一阵不好意思，扭头看着床单上一滩血迹，她的脸又红了：“冬儿，拿把剪子来。” 这个，还要送到王妃跟前，让她查阅。 温婉儿房中。 看着一脸喜上眉梢的徐静瑶走进来之时，她便一下子明白了：“明月。” “在，把东西拿下去吧。” “是。” “王妃，您不检查一下吗？” 看着一脸诧异的徐静瑶，温婉儿摇摇头：“如果有问题，王爷早就跟我说了，何必等到现在？我嫁来王府多年，一直没有子嗣，以后这事，就要靠你了。” “王妃，您言重了，此事，我觉得还是顺其自然。” “柔侧妃到。” 外头一声通报，打断了两人的话。 徐静瑶原本就不喜欢谢玉柔，昨夜与豫王圆了房，今日自然越低调越好。 她便站在温婉儿身后，低着头，不说话。 但这一幕，落到踏步进来的谢玉柔眼里。 就成了挑衅。 “给王妃请安。” 谢玉柔梗着脖子，俯身给温婉儿行礼：“瑶侧妃，累了一晚上，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这么着急就跑来跟王妃请安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来炫耀的呢？” 谢玉柔一向都是这样口无遮拦，先前看在豫王面上，两人都忍了。 但昨夜的事情。 两人都知道了。 所以。 温婉儿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谢玉柔面上：“谢玉柔，我警告你，这里是豫王府，不是柳府，也不是谢府，你要是再敢当着我的面，出言不逊，那就家法伺候。” 第909章 谢玉柔被温婉儿这一巴掌给打懵了。 捂着脸，半天才缓过神来：“你凭什么打我？我可是正儿八经的豫王侧妃。” “凭我是豫王妃，我就有资格打你。”温婉儿原本不想跟谢玉柔多计较的，可自己的不计较，却让她越发得寸进尺起来，“你嫁给豫王，就是豫王府的一份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豫王府，不要把无知当成炫耀的资本，你现在马上回房，好好给我反省。” “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反省？”谢玉柔睁着两眼，心里又气又怒，“你就是嫉妒我。” “谢玉柔，你不要再放肆了。” 徐静瑶从温婉儿身后站出来：“脸是自己挣来的，不是靠别人给你挣的。” 谢玉柔一听这话，差点气疯：“你俩现在是想联起手来，对付我，是吧？” “谢玉柔，我还要加一句，你的一言一行，不单单代表豫王府，还要代表柳府。而且大家都知道你跟谢府的关系，你要是在豫王府捅出什么篓子，到时候谁都帮不了你。”温婉儿可不是吓唬谢玉柔这般简单，真的是在警告她。 “谢府怎么了……谢……” 站在谢玉柔身后的锦月一把拉住她，对着她摇头：“柔侧妃，不要再说了，万一王妃将今天的事情告诉王爷……” 想到昨夜。 谢玉柔打了个哆嗦，却仍然一脸不服气地瞪着两人：“你们给我等着，今天这笔账，我迟早是要讨回来的。” 说完。 转身就走。 “王妃……” “静瑶，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温婉儿抬头，直勾勾的眼神落到徐静瑶面上，“皇长姐其实不喜欢谢玉柔，而且皇长姐对我很好，我是不会让皇长姐不高兴的，至于你，想要在豫王府生存下去，光靠王爷宠爱可不行，你自己好好衡量一下。” 徐静瑶听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豫王妃是长公主的人？ “静瑶，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是喜欢王爷的人，但王爷有两个侧妃，谢玉柔虽然脾气不好，但她的确有手段，能留住王爷的人，至于你，我们深闺的女子，学来学去就是那些，王爷早晚会腻的。” 温婉儿的声音缓缓传来，徐静瑶的脸，越发苍白起来：“我，我……” “回去好好想想，是想得到王爷一时的宠爱，还是顶着豫王侧妃的头衔，荣华富贵一辈子，你自己决定，最重要是你的家人，一旦你有什么事情，你的家人也难逃干系。”温婉儿冲着徐静瑶笑的温柔，“来日方长，咱们有的是时间。”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谢玉柔一回家，就拿起桌上的茶壶，往地上砸的一瞬间。 锦月冲上来立马接过：“柔侧妃，您冷静一点，这里可是豫王府，房中东西都是豫王的，您若是砸了，豫王定会生气的。” 谢玉柔看着一脸紧张的锦月，气得狠狠推了她一把：“你刚刚为什么要阻拦我，你没看到她们联手欺负我？” 第910章 锦月顺势往地上一跪，急切道：“柔侧妃，王妃跟瑶侧妃之所以联手，还不是因为有娘家给她们撑腰。” “娘家给撑腰？” 谢玉柔眉头一蹙，想到自己的娘跟哥哥，心里一阵烦：“那又怎么样，日子还长着呢，万一她们下次再联手欺负我，难道就因为我没有一个好娘家，要忍气吞声吗？” “柔侧妃，您怎么没有好娘家，您弟弟可是鼎鼎大名的谢大将军，他还娶了长公主为妻，只要您跟他们搞好关系，别说王妃跟侧妃，就连豫王都要给您几分薄面。” 锦月的话不禁让谢玉柔想起，昨夜豫王临走前的话：“锦月，你以前在凤鸾宫当差之时，可最熟悉豫王跟长公主的关系，他们到底是真好，还是装出来的好？” “当然是真的。”锦月不假思索道，“奴婢听凤鸾宫的老宫人说，小时候豫王老是闯祸，每次都跑来凤鸾宫寻求长公主的帮助，长公主每回都帮他，所以两人关系很亲密的，豫王以前还总喜欢围着长公主转悠呢。” 怪不得，自己说长公主坏话之时，豫王的反应会这么大。 “也就是说，如果我能赢得长公主的喜欢，豫王就会对我刮目相看？” 锦月点点头：“不光如此，就连王爷跟柔侧妃，都要忌惮您三分。” “话虽如此，可你知道的，长公主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们，尤其我当初在她面前说了好多她不爱听的话。”谢玉柔现在想来，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就应该跟长公主搞好关系的。 “柔侧妃，其实您也看到了，长公主不是对您不满，是对您的母亲不满，当初你们三人过来，驸马爷跟长公主，要帮你们张罗住的地方，还要管你跟大公子的婚事，反正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您现在已经如愿嫁给了豫王，有些事情，也要为长公主多多考虑。” “你的意思是，要我将我娘跟哥哥赶出京城？” 锦月立马摇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说……”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的。” 谢玉柔眼底闪过一丝厉色：“都怪谢玉轩，都娶了皇后的侄女，还那么贪心。明明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非要去做什么大官，要不是他，我一定嫁的更好。” “柔侧妃，大公子这么做，也是想为谢家多挣点荣誉。这样您在豫王府的日子才更好过。” “谁要他给谢家挣荣誉，他配吗？”谢玉柔冷笑一声，“明儿我就回家，跟娘好好说说。” “柔侧妃，您现在已经嫁人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跟王妃的准许，您是不能出王府的。” “什么？” 谢玉柔一听气得眼睛都瞪大了：“那我岂不是只能天天待在这四方天中，不见天日？” “柔侧妃，您若是有什么事情想跟老夫人说的，奴婢可以帮着您去送信。” 谢玉柔低头打量着锦月，见她还跪着呢。 连忙上前，亲自将她搀扶起来：“锦月，今天要不是你在，等豫王回来，我肯定又要被说了。” “柔侧妃，要想在豫王府生存下去，您就要牢牢抓住豫王，只要他一直恩宠您，不说其他的，府中的下人就不会怠慢您，您别看那些下人平时对您毕恭毕敬地，其实心里可坏了，还有啊，平时您要给院子里的下人们多一点小恩小惠，这样一来，他们才心甘情愿帮您办事呀。” 第911章 “有道理。” 锦月这么一说，谢玉柔立马就不生气了：“去，把豫王先前赏给我的金瓜子，给大家分一份，就说我今天高兴，请大家喝茶。” “是，奴婢知道了。” 锦月行礼后，拿了金瓜子，出去给下人们分了。 谢玉柔则是准备写信。 不过，当她提笔之时，突然发现，她不会写字了。 “锦月，锦月。” “哎，奴婢来了。” 分完金瓜子的锦月匆匆跑进来：“我不识字，你识字吗？” 锦月摇头：“奴婢就是个宫女，哪能识字啊。” “那怎么办？我又不识字，怎么给母亲写信？” “要不，奴婢去问问账房先生？” “好，快去。” 片刻后。 锦月领着账房先生进来了。 “奴才荣卓，见过柔侧妃。” “起来吧。” “谢柔侧妃。” “荣账房你识字多……”谢玉柔抬头一瞬间，看着眼前的荣卓，一下子愣住了。 本以为豫王府的账房是个老头。 结果年轻又帅气。 虽然穿着豫王府下人的衣裳，但他生的一双浓眉大眼，五官挺立，四肢修长。 浑身上下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 谢玉柔不由吞了下口水，豫王长得也好看，但她更喜欢，粗犷又充满野性的男人。 “柔侧妃？” “哦，我说，你识字吧？”谢玉柔轻咳一声，生怕对方看出自己的小心思来，“我想给家里写封信，我口述，你来写。” “奴才识字的。” 荣卓点点头，坐到书桌另一边，拿起纸笔，望着谢玉柔道：“您说，奴才来写。” “好。” 谢玉柔点点头，一边盯着荣卓，一边口述信上的内容。 半个时辰后。 荣卓吹了吹墨汁，将信纸递给谢玉柔：“您看看。” “我也不识字，就这样吧。” 谢玉柔装好后，递给锦月：“锦月，你去送吧，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我买些点心来，就要城东那家。” “哎，奴婢知道了。” 锦月揣好信，快步走了出去。 “柔侧妃，若是没事吩咐的话，奴才也告退了。” “等等。” 谢玉柔一下子喊住荣卓，眼珠转了转道：“你在豫王府多久了？” “回柔侧妃的话，奴才前年刚来，眼前正在主账房手下做事，说白了就是学徒。”荣卓面上露出一丝腼腆，“奴才脑子不太聪明，所以学的很慢。” “那你识字写字，没问题吧？” “是，奴才读过几年书，识字写字没问题。” “那从明天开始，你来我院中，教我识字写字。” 锦月说的对，要想在豫王府站稳脚跟，除了靠旁人，也要靠自己，拿出一点真本事。 “教、教您识字写字？”荣卓听的大为震惊，猛地跪下，“柔侧妃，不是奴才不答应，只是男女授受不亲，要是被豫王知道了，奴才是要掉脑袋的。” 第912章 “那不让豫王发现不就得了，而且我侍女也在，又不是我们单独两个人。” 没在豫王府站稳脚跟。 谢玉柔不会傻到，私下跟一个陌生男人来往。 她这么做，纯粹是想多学点东西，让豫王对自己刮目相看。 “可……” 谢玉柔见荣卓一脸犹豫的样子，转身便从梳妆台上抽屉里，抓了一大把金瓜子塞给他：“我不会让你白白教我的，我付你钱，你一个账房学徒，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吧？” 荣卓一下子就沉默了。 “好了，不要再想了，就是教我识字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那奴才就先答应下来，不过要是识字的话，还是在院中，这样大家看着，也不会给您带来什么麻烦。” “随便你吧。” 谢玉柔冲着荣卓微微一笑：“你今天回去好好准备下，明日就过来教我。” “是，奴才告退。” 荣卓捧着一手的金瓜子，带着忐忑不安的心，走出了院子。 当主子就是好，随便打个赏钱，就能抵过他三月的俸禄。 他不是傻子，看得出来，柔侧妃看自己的眼神，很不一般。 听说，这位柔侧妃身份尊贵，是谢大将军的姐姐。 要是自己跟她搭上关系，飞黄腾达还不是早晚事？ 想到这里。 荣卓细心地将金瓜子放入衣袖中，心里有了答案。 凤鸾宫。 慕绾绾看着锦月送来墨汁都没干透的信，面露不屑：“这个谢玉柔，才嫁到豫王府几天，就想开始搞事情。” 谢玉柔信上无非是想表达一个意思，让她娘好好看着她哥，不要让他惹出什么祸事来，不然她有的是招，将谢玉轩赶出京城。 “长公主，奴婢还有一事。” “你说。” 锦月酝酿一下，便将谢玉柔看到账房，那异样的眼神，说了出来。 “锦月，你个小丫头，倒是观察地挺仔细的。” “主要是奴婢看柔侧妃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见豫王的时候，眼睛都没那么亮过，当然最重要那位账房的确有几分姿色，奴婢带着他来见柔侧妃一路上，小丫头一个个脸红的跟苹果一样，连看都不敢看他呢。”幸好，锦月不喜欢这种男人，所以没被他迷惑。 “信你就照样是送。柳翠香要是问别的，你就说不知道。” “哎，奴婢知道了。”锦月点点头，“长公主，奴婢看得出来，豫王对柔侧妃现在有兴趣，全都是因为柔侧妃会狐媚之术，倘若有一天豫王腻了，柔侧妃肯定要失去豫王恩宠的，如此一来，她即便想搞出什么事情，也没有办法呀，毕竟上头还有一个王妃呢。” “你说的，本公主已经考虑到了。” 慕绾绾手一抬，身后的晴鸢便将一个小木盒递给锦月：“这里头的东西，只要豫王来，每次在熏香中添置一点点，时间长了，豫王就能体会当中滋味，不过先别急着拿出来，等到谢玉柔走投无路之时，再拿出来，她定会更加信任你的。” 锦月抬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小木盒跟一个荷包，点头如捣蒜：“奴婢明白的，奴婢一定不辱使命。” 第913章 “锦月，你年纪小，等此事成功后，本公主一定让你早点出宫，再给你说个好人家。” “多谢长公主，多谢长公主。” 锦月毕生的心愿，就是出宫。 “荷包内的银子你也拿着，谢玉柔毕竟是个抠门的，你又是个下人，难免会有手头紧的时候，这些银子你就拿着防身用。” 锦月打开荷包一看，顿时惊了：“长公主，这、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拿着便是，要是不够的，就找机会来找乳母，我都跟她说好了，她会给你银子的。” “长公主，奴婢从来都没有被人这般珍视过。”锦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有了这些银子，奴婢吃什么苦都不怕了，奴婢保证完成您交代的任务，奴婢现在就给柳府送信去。” “对了，你最好提一嘴，谢玉富的事情。” 锦月点头：“奴婢明白，奴婢告退。” 柳府。 柳翠香看到锦月一瞬间，垫脚往后看：“玉柔呢，她怎么没跟你回来？” “老夫人，柔侧妃没有王爷准许不能外出，而且……” 看着欲言又止的锦月，柳翠香急了：“而且什么，锦月你快说呀。” “而且……柔侧妃顶撞了王妃，王妃扇了她一巴掌，让她在屋内好好反省。” “我说什么来着，谢玉柔就不是个安分的主，这才嫁过去几天，就敢跟豫王妃叫板，谁给她的勇气？”谢玉轩在翰林院忙了好几天，今日得了半天假期，刚好还在家中没走。 看着母亲手中的信，谢玉轩一把抢走，直接拆开看。 结果，看的他，瞬间暴怒，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地摔在地上：“玉轩，你怎么回事，好端端地，跟信纸发什么火呀。” 柳翠香弯腰将信纸捡起来，展开后，一脸茫然地看着儿子：“玉轩，我、我不识字，信上写了什么，你给我念念。” “娘，你的宝贝女儿，觉得我给她丢人了，要你好好管教我，否则她就找人把我赶出京城，让我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啊？” 看着气鼓鼓的儿子，柳翠香看着信上的字，一脸不信：“不可能，玉柔这孩子，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信一定不是她写的。” “此信，是柔侧妃口述，账房代写的，奴婢当时就在边上，绝对没有作假的成分。”锦月立马说道，看了一眼盛怒的谢玉轩，小声道，“还有一事，柔侧妃拜托豫王给玉富公子说门亲事，结果被豫王狠狠羞辱了一番。” “我家玉富怎么了？” 谢州从门口走进来，刚好听到锦月这一句话。 他一脸不满地走到柳翠香面前：“翠香，当初可是玉柔拍着胸脯说，能给玉富说个媳妇，我这才没上谢府把玉芝带回来的，现在听锦月的意思是，玉柔没能力完成此事？” “大哥，不是的，你先别着急，说不定这当中有什么误会呢。” “哼。” 谢玉轩冷笑一声：“大伯，不是我说，就谢玉富那个样子，哪个女子愿意嫁给他？” 第914章 “玉富怎么了，他是缺胳膊，还是断腿了。” 谢州如同一只战斗的公鸡，瞬间眼红脖子粗。 “我跟你说不明白。” 谢玉轩重哼一声，扭头就走。 要不是这帮穷亲戚，自己一定能有更好的仕途。 “谢玉轩，你什么态度，我可是你的长辈。”谢州气得脸都青了，“柳翠香，你就是这么教导你儿子的？” “大哥，您消消气，玉轩这两天，主要是太累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柳翠香真是有苦说不出，本以为儿女成亲了，自己就能享福了，结果事情比他们没成亲前，还要多。 “老夫人，其实要给玉富少爷找个媳妇不难，关键是看你们愿不愿意？” “咋说？” 谢州一听就来了兴趣：“锦月丫头，你知道有办法吗？” 锦月左看看，右看看，凑近谢州小声道：“其实，朝中有很多犯了事的官员，他们的家人除开入狱跟流放，一般女眷的归宿就是贬为奴隶，沦为官妓。” “官妓？” 谢州一听，忙摇头：“这种不正经的女子，咱谢家可不能要。” “谢大老爷，您听奴婢说，这些女子在进入教坊司前，都是清清白白的官家小姐，但只要入了教坊司，就会沦落为官员的玩物，命运悲惨，教坊司挑剩下的就会送到奴隶市场，供人挑选。”锦月从小家里就苦，若不是自己早一步入宫当差，自己差点就要被卖到奴隶市场去了。 清清白白的官家小姐。 这几个字，触动了谢州的神经：“那若是真有这样的女子，要怎么样，才能见到她们呢？” “奴婢听说，一旦确定发配至教坊司，是不能给其赎身的，要是被发现了，不光给官妓赎身之人会有麻烦，甚至还会牵连整个家族，所以您还是听听就算吧，千万不要冒险。” “大哥，锦月说的有道理，咱不能因为给玉富说媳妇，把全家都搭进去。”柳翠香就怕一根筋的谢州真去做了，到时候被发现了，一家子可全都完了。 “不就是个姑娘，当官妓，还不如给玉富当媳妇呢。” 谢州完全没意识到当中的问题有多大，还觉得，自己要能办成此事，等于还挽救了一条性命：“此事，我心里有数的，不用你们操心。” “大哥，你不会是想……” “柳翠香，玉柔跟玉轩，都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如今我作为玉富他爹，就是想给他说个媳妇，难道这也有错吗？” 柳翠香张了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锦月，你人机灵，此事就麻烦你再帮我打听打听。” 谢州还真不信了，盯着谢无宴大伯的名头，还搞不定一个官家小姐。 锦月点点头：“奴婢记下了，一旦有消息，就告诉您，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她没有直接回豫王府。 而是又去了凤鸾宫。 她进出自如，自然是有慕绾绾给她的腰牌。 “教坊司，官妓？” 慕绾绾一下子坐直了身躯。 对啊。 自己一直说，要给这个时代的女子做榜样。 结果，从未想过，要解救这些饱受苦难的女子们。 第915章 “教坊司，是谁管的。” “是礼部。” 慕绾绾愣一下，随即笑起来：“人倒霉之时，喝水都塞牙缝，礼部尚书还在廷尉府，等到听候发落呢。正好，这两天医馆还在装修，咱们去教坊司逛逛。” “长公主，您要去教坊司？” 晴鸢瞬间瞪大了眼睛：“那里出没都是官员，您这样去，岂不是会被人认出来。” “你个傻丫头，我现在瘦了，可以男扮女装呀，在往唇上贴在两片小胡子，谁认出来我是女的。” 晴鸢点头，突然又睁大了眼：“那奴婢也要装扮成男子吗？” “不需要，让风影跟末影陪着我去行。” 慕绾绾眉头一挑：“隔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风影末影喊进来，我问问他们情况。” “是。” 教坊司原本是礼部当中专门在庆典或迎接贵宾之时演奏乐曲的，里头有很多乐师，还有很多历代相传的乐器令人蔚为大观。 可偏偏如此高雅的地方，眷养了一群官妓，她们精通音律，无论是丝竹、琴瑟、琵琶都能信手捏来，能歌善舞。 放在现代，妥妥的全能爱豆，放在这个时空，却只有取悦官员，这一条路可选。 关键，明面上还不能给她们赎身。 一辈子只能待在教坊司内，而且令人可悲的是，官妓平均寿命不足三十。 坐在马车上的慕绾绾，听着风影说教坊司里头的事情。 浑身的血液，都气得沸腾了。 这帮狗杂种，把女子视作玩物，早晚有一天，要把他们全阉了。 “长公主，到了。” 打扮成青年公子哥的慕绾绾，在风影跟末影的带领下。 跨进了教坊司。 跟印象中的青楼不一样。 这里，歌舞升平，年轻又貌美的姑娘，穿着单薄的衣衫，时而游走在客人当中，时而上高台献舞一支。 整个氛围，高雅又轻松。 “大官玩的地方，就是不一样。” 慕绾绾冷笑一声，跟着两人上了二楼。 来这里，还要提前预定厢房。 错过了只能等下次，给再多钱也不好使。 “长公主，属下打听过了，听说今天刚到三位姑娘，二楼的厢房都坐满了官员，等着拍卖她们呢。” “拍卖？” 慕绾绾眼睛一眯：“是我想的那种拍卖？” 风影点头：“是的，三位姑娘，是三胞胎，她们的爹是在兵部库部司任职，库部司主掌全国武器、仪仗、符勘、尺籍、武学等事，据说他父亲利用职位，做了很多坏事，被查了出来。” “库部司？” “对。” 末影走上来补充：“她们的父亲是库部司郎中，很多事情都由他确定后，再通报给兵部尚书。” “又是兵部尚书。”慕绾绾目光暗了暗，低头看向一楼的高台。 古代医疗落后，一胎都很难存活，别说三胞胎了。 怪不得，坐满了官员。 慕绾绾努努嘴，吩咐风影：“先看看情况，要是可以的话，拍她们下来。” 第916章 风影点头：“是。” 就在这时。 一楼的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 所有的光，都集中到高台上。 没一会儿。 一位上了点岁数，模样艳丽，风情万种的女子，走上了高台中央。 “她是现在教坊司的负责人——琴娘。听说她年轻之时也是一位官妓，但靠着自身过硬的本领，硬是在教坊司杀出一条血路，才坐上今天的位置。” 慕绾绾一脸诧异地看着风影：“风影你可以啊，居然对教坊司这般了解，以前常来？” “没有，没有，属下只是听说您要来，所以提前是打听了一下。”平时面对一群敌人都不会手抖的风影，此刻一张脸涨的通红，连舌头都打结了。 “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吓的。” “就是。没出息。”末影附和了一句。 “嗯？听你的口气，你常来？” “没有。” 末影冲着长公主露出讨好的笑意：“属下到现在还是童子身呢。” “哟，看不出来嘛。” 慕绾绾现在跟几个暗卫的关系越发好了起来，平时就像朋友一样，会开开玩笑。 “诸位。” 这时，一楼传来琴娘的声音。 三人立马低头，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今日，是教坊司新到歌姬的日子，还请诸位检阅。” 琴娘也不废话，双手拍了拍，转身就下了高台。 不到十秒。 三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依次从高台后方缓缓走上来。 她们三人宛如复制黏贴一样，一样的步子，一样的玲珑身段。 就连对着众人盈盈一拜之时角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虽然，她们还蒙着面纱，让人看不清她们的长相。 但她们一亮相。 人群就开始骚动起来。 更有激动者，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紧接着。 她们一人坐在古筝前。 两人站在前面，拔出手中的长剑，准备着。 看来，这三位女子，都是有功夫的。 随着第一个音符起。 台上的两个女子，立马进入状态，开始舞剑。 她们时而交缠，时而错开，将原本硬朗的舞剑，演绎地非常柔美。 让人看的如痴如醉。 对于见多了娱乐节目的慕绾绾来说，她并未有多大兴趣。 反而，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就在这时。 左侧拿剑的女子，突然一个大转身，面向底下的观众，嘴里高喊着：“狗官们，拿命来！” “风影，快下去阻止她。” 慕绾绾率先回神，一声令下，风影跟末影先后飞了下去。 跟两人，缠斗起来。 看着高台上，打架的四人。 梦如初醒的观众们，纷纷尖叫着，抱头逃窜。 幸好。 两人武功一般。 风影跟末影很快就制止了她们。 “放开！我们三姐妹，就算是死，也不要被你们这些狗官侮辱！” 怒气冲冲的琴娘走上来，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扇了两个人的面容：“放肆！教坊司也是你们敢胡来的地方？” “杀了我们吧，反正死了，总比活着被侮辱强。” “入了教坊司，你们以为想死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琴娘姣好的面容上透出一抹冷笑，“能进教坊司的女人，不管再怎么样也要活着，谁让你们的家人犯了错，那你们就要替家人赎罪。活着就是对你们一种惩罚。” 第917章 从高高在上的生活，沦落到低贱到尘埃的生活。 连想死都死不成。 想想，就生无可恋。 慕绾绾看不下去了，起身准备下楼的一瞬间。 就听到下方响起一道清亮的男声，宛如泉水叮咚一般，倾泻而来。 “早就听说，教坊司的琴娘，手段了得，只要经过您调教的女子，就没有一个不听话的。” 琴娘眯眼，看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穿着一系天蓝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牙祥云宽腰带，上头还挂着一块罕见的血玉，有棱有角的脸庞俊美夺目，手持一把黑色骨扇，一副放荡不拘的男子面上：“你是谁？” 男子将手中折扇一收，对着琴娘行礼：“在下乘风，见过琴娘。” “乘风？” 琴娘细细回想自己见过每位官员，并未有这个姓的，看向他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乘公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说起多管闲事，那这两位公子，比我更多管闲事。”乘风眉头一挑，用折扇指向两人，“两位怕是受上头厢房之人的指挥吧？” 这男人，有病吧？ 这么爱现。 慕绾绾暗骂一句。 快步从二楼走到了一楼。 “如果我不当机立断，让我的两位下属控制住两位姑娘，万一她们真伤到了人，不光她们性命不保，甚至还会连累琴娘。”慕绾绾冲着琴娘抱拳，“刚刚事发突然，还望见谅。”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这位公子也很眼生，看他衣着样貌，应该是来历不凡，但却很懂礼数。 琴娘就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至于什么乘风公子。 太讨厌了。 乘风公子抬头，将眼前的慕绾绾上下扫了一遍，最后将目光停在他小小的耳垂上。 果然不出他所料。 眼前的公子，是个姑娘。 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乔装打扮跑出来，去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要来这教坊司。 慕绾绾手一抬。 风影跟末影，便放开两位姑娘。 “二妹，三妹。” 刚刚弹琴的女子，立马扑过去，弱小的身躯将两个妹妹护在身后，抬起的眼满是坚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们绝对不会妥协，更不会出卖自己的身躯。” “你……” “琴娘，不如让我跟她们说几句吧？” 慕绾绾微笑地看着她：“三位姑娘，刚来教坊司，心中肯定是惶恐万分，要让她们听话，是需要耐心的。” 琴娘也不知为何，总眼前眼中的小公子，有一种无形气势。 不过，刚刚她的果断，让自己逃过一劫。 她便点头同意了。 “你们三人，跟我过来。”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动。 风影跟末影一个提溜，直接将三人薅过去了。 有意思。 乘风看着四人站在角落的声音。 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 她该不会，是想带着三位姑娘逃走吧？ 第918章 角落处。 慕绾绾看着三人如豹子般锐利的眼，想了想，抬手将头上的帽子摘下。 三人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 “嘘。” 慕绾绾示意三人不要出声，重新将帽子带好：“我长话短说，我来教坊司是查事情的，你们来教坊司多久了，教坊司除了琴娘，可还有什么管事的人吗？” 三姐妹对看一眼，其中大姐满眼悲愤：“姑娘，我们的父亲是被冤枉的，他是被人陷害的。” “被人陷害的？” 慕绾绾听的眉头一蹙：“你们口说无凭，要想证明你们父亲是被冤枉的，就需要证据。” “我们亲眼所见，是兵部尚书来找爹说话，他一走，第二天，我们的家就被抄了。”三人中的大姐，提起兵部尚书之时，眼里迸射出一股杀气，“父亲向来清廉，在兵部被兵部尚书带头排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前两日科考放榜，兵部尚书的儿子成了榜首。” “张文禄不是个草包吗，他怎么会取得榜首？” 连三个姑娘都知道张文禄是个草包，看来这次兵部尚书难逃一劫：“自然是偷换了别人的试卷，皇上已经下令彻查此事，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到时候你们的父亲是真犯了事还是被冤枉的，自有结论。” 三人互相看了看，激动地要给慕绾绾下跪行礼：“恩人，您真是我们的大恩人。” “先别忙着跪我，你们刚刚这么一闹，教坊司一定不会留你们，待会儿，你们就配合我，我会想办法把你们买走的，你们放心，我是个姑娘，自然不会对你们动什么歪心思。” “恩人，我们愿意跟你走，我们也知道，这么一闹，教坊司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好了，把面上的眼泪擦掉，跟着我来。” “是。” 三姐妹抬手，将眼泪擦拭干净。 跟着慕绾绾，回到了高台前。 四人走上来之时，琴娘就惊奇地发现，刚刚眼中带着凶光三个姑娘，一下子戾气尽褪，变得温顺起来。 眼前这个小公子，跟她们说了什么，怎么那么快就收服三人的心？ “琴娘。” 慕绾绾再次给琴娘行礼：“刚刚这么一闹，想必她们三人定是没办法在教坊司呆了，不如，你开价，我直接将三人买走得了，我保证，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原来他是冲着三个姑娘来的。 琴娘眼中的好感，瞬间化作冷意：“公子有所不知，入教坊司的姑娘，即便给再多的钱，也不能给她们赎身。我作为教坊司管事之一，不能带走破坏规矩。” “也就是说，此事你做不了主？” 慕绾绾哼笑一声，扭头，张望四处：“那管事的人呢？让他出来。” 琴娘眉关紧锁：“管事今日不在，今日一事，教坊司会记公子一功，但想要带走她们，就免谈。” 她要把三个姑娘带走，一定是别有用意。 站在一旁的乘风，低头思索间，一步走上来：“我觉得这位小公子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三位姑娘刚刚的举动，虽没造成什么伤害，但也惊扰今天到场的客人，今日到场的客人非富即贵，今天一事若是传出去，外头的人必定会对教坊司有所想法，一旦事情闹大了，别说琴娘你，就是你的主子，也难逃干系。” 第919章 慕绾绾侧目，不由打量眼前这个青年来。 看似轻浮的外表，肚子里倒是有点墨水。 “再有，入教坊司的姑娘，都是被发配过来的。我记得教坊司有规定，新进的姑娘，一年内必要保证她们的性命安全，不然中途有一切变化，她们却死了，你们教坊司迟早是要关门大吉的。” “你！” 琴娘眼中迸射出一股杀气，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如此了解教坊司的运作。 慕绾绾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询问两个下属：“此人，你们认识吗？” 风影跟末影摇头：“京城大小的官员，跟家中情况，作为暗卫基本都会了解个七七八八，但此人很面生，不像是京城人士，但他却对官场那一套很熟悉，看来，此人来历不凡。” 乘风今天来的目的，也是为了三个姑娘。 趁着慕绾绾跟两个下属在说话之时。 他已经从腰间掏出一把银票，递给琴娘：“银票在此，是要保住教坊司跟你的项上人头，还是非要这三个姑娘的命，你自己选。” 慕绾绾看到他掏出银票一瞬间，眼珠瞬间瞪大了：“等等，你这人怎么回事，分明是我的人救了三位姑娘，要赎身也是我给他们赎身，你怎么如此不厚道。” 乘风勾唇一笑，低头，探究的眼神落到慕绾绾面上：“姑娘，教坊司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慕绾绾一怔，猛地退步。 他、他是怎么看出自己是个姑娘的。 乘风似乎很满意，对方的反应，唇角的弧度更翘了，扭头看向一脸纠结的琴娘：“考虑好了吗？” 满脸复杂的琴娘，看着乘风不说话。 三位姑娘看出问题来。 眼前这位公子跟女扮男装的姑娘，不是一路人。 “我们要跟这位公子走。” 三胞胎当中的大姐，指着慕绾绾道：“刚刚是他开导了我们，所以要走，我们也是跟他走的。” “对，没错。” 另外两人也一同附和道。 乘风眉头一蹙，他今日冒险来教坊司，就是受人之托，将三人带出来。 结果，半路杀出来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 跟自己抢人。 乘风眼底闪过一丝厉色，难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慕绾绾手一挥。 风影就从腰间掏出比乘风手中掏出厚一倍的银子，亮给琴娘看：“这点银子，买十个人都够了吧？” 若只有一人要赎三人。 琴娘说不定就点头同意了。 但现在…… “此事，我还是要请示管事，不过管事最近不在教坊司，恐怕是……” 慕绾绾能明白琴娘的纠结，她就是一个干活的，看似风光，其实没有任何实权。 扭头悄悄问风影：“能做主教坊司的，是谁？” 第920章 风影认真想一下，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慕绾绾瞪眼，“教坊司不是属于礼部嘛，礼部尚书现在还在廷尉府蹲着呢，那总有顶替他的吧？” “主子，您有所不知，教坊司看似归礼部管，其实真正能做主这些姑娘命运的人，不是礼部尚书，也不是礼部任何一人，而且另有其人。” “谁？” “不知道。” “……” 慕绾绾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一个小小的教坊司，怎么还弄得这般神秘？” 就在这时。 一个小厮匆匆而来，跑到琴娘身边，抬头跟她小声说了几句。 就见，琴娘面色惊变，冲着两人道：“两位请稍等，我有事出去一下。” 说完，不等两人回话，跟着小厮就离开。 看她步履匆匆，难道是管事来了？ 慕绾绾给风影使了个眼神，他立马跟了上去。 “姑娘。” 慕绾绾一怔，抬头对上乘风勾人的含情眼，一个大退步，怒斥道：“世家公子怎么有你这般轻浮之人，简直是丢脸。” “那姑娘呢，为何女扮男装，来教坊司跟我抢人？”乘风面上的笑意，在说完之时，瞬间变成了阴冷。 抢人？ 慕绾绾听糊涂了：“我怎么跟你抢人了，是我的人，先阻止她们一错再错，而且她们三人已经决定好要跟我走了，要说抢人，也是你跟我抢。” 看着争吵的两人，三个姑娘低头议论起来。 片刻后。 三个姑娘中的大姐，走向乘风，屈膝行礼：“如果小女子猜的没错，您是仙游陆氏的陆乘风？” “陆乘风？” 慕绾绾听到末影倒吸一口冷气，扭头看他：“你认得这个陆乘风？” “主子，关键不是这个陆乘风，而是仙游陆氏现任家主——陆仲彦。” 末影提到此人，慕绾绾能感觉到他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他可是令天下学子都想见一面的老师。他从三十岁开始就招收大批学生，精心讲授。他还为朝廷培养大量人才，现在全是朝廷内的中流砥柱。” “为了将他的理念宣扬下去，他开始游历各地，终于在六十多岁之时，实现了桃李满天下。不过他早年间因为跋山涉水，得了老寒腿，现在上了岁数，就只能在老家养老。这个陆乘风是他的孙子。” 听末影这么一说。 眼前的陆乘风，还真是名门之后。 “姑娘果真是蕙质兰心，一下子就认出我了。”陆乘风爽朗一笑，扭头看向跟下属交头接耳的慕绾绾，“我是受人之托，救她们三人出去，还请姑娘不要让我言而无信。” 慕绾绾今天的目的，是来探一探教坊司的虚实。 救三人，纯属巧合。 最重要，她不想亮身份：“行，既然她们三人都认得你，那你就带着她们走吧。” 陆乘风一愣，本以为还要周旋一番，哪知她答应地这么快。 “趁着琴娘还未回来，你们赶紧从后门走。”慕绾绾看向末影，“末影，带他们出去。” “姑娘，我欠你一个人情。” 陆乘风抱拳，一脸感激地看着慕绾绾，随即带着三人从后门逃走。 第921章 就在几人离开不久后。 琴娘领着管事来了。 当慕绾绾跟管事对望之时，同时喊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教坊司二楼。 慕绾绾坐在椅子上。 看着面前，跪着的石韫玉，火冒三丈：：“石大人，你业务挺广的，居然是教坊司幕后管事。” 石韫玉没说话，他今天来，也只是因为好久没来教坊司了。 结果一来，就看到琴娘说，有人来闹事。 自己也没多想，然后就跟慕绾绾照了面。 跪在石韫玉身边的琴娘，已经吓的是魂都没了，压根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小公子，居然会是男扮女装的长公主。 “是皇上硬要我管的，微臣也不好推脱。” “哼。” 慕绾绾翻了个白眼：“我问你，今天那三胞胎是什么情况？教坊司以前都这么玩的吗？还拍卖，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给拍卖了？” “这是教坊司一直以来的规矩，微臣难道要带头破坏？” “你不是父皇心腹吗？心腹是什么，心腹不光只有执行命令，还要动脑子，替主子规避问题。”慕绾绾胸口一闷，拿起桌上的茶杯咕嘟嘟就往嘴里灌，“那三胞胎说，她们的父亲是被冤枉的，你可知道此事？” 石韫玉摇头：“微臣还在养病，不知道。” “那我自己去找父皇。” 慕绾绾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快要出门前，突然又折回来，低头看着石韫玉：“对了，本公主让你帮个小忙，你应该不会推脱吧？” 石韫玉拱手：“还请长公主吩咐。” “爽快。” 慕绾绾低头，在石韫玉耳边道：“如果你遇到柳府的人，他们做什么，你让手底下人顺着他们来，出了事情，本公主来承担，知道了吗？” 石韫玉一下子就懂了：“微臣明白，微臣恭送长公主。” 直到慕绾绾走的没影。 琴娘身躯一软，瘫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主子，长公主要是去了皇上那儿，那咱们教坊司，岂不是……” “不会的。” 已经爬起来的石韫玉，对着琴娘微微一笑：“我倒很希望，教坊司能由长公主来打理，如此一来，你们这些女子的命运才能得有改变。” 他刚刚就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让慕绾绾主动去找皇帝。 他执掌教坊司这么多年，却难得来一次，就是因为他见不得那些原本有出路的女子。 一夜之间，从人间堕入地狱。 虽然，教坊司的存在，有一部分，是为了抓住某些官员的把柄。 但想要改变这些女子的命运，就要彻底改革。 御乾宫。 慕绾绾不管刚睡下的皇帝，硬生生就往里寝宫内冲。 “慕绾绾，你真是没大没小，朕刚睡着，就被你个大嗓门给吵醒了。” 皇帝嘴上数落着，人已经坐了起来，还挥手让宫人们退下，结果一抬头看到自己女儿，穿着男人的衣服，瞬间吹胡子瞪眼：“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打扮，富全，去拿衣裳来，给她换上。” 第922章 许久后。 慕绾绾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如果她猜的没错。 这是一套骑装。 再看父皇，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慕绾绾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父皇，您宫中怎么会有女子的衣服呢？难道这骑装是徐大将军的？” “慕绾绾。” 皇帝眼珠一瞪：“谁告诉你是了？” 慕绾绾一脸害怕地，捂住自己，怯生生道：“父皇，儿臣可是您的女儿，您可不能犯糊涂啊。” “慕绾绾，你存心气朕是不是？”皇帝本来悲伤的心情，瞬间没了，看着女儿那一脸便秘的表情，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前日，是她的生日。这骑装，原本是想送给她做生辰礼物的，但最后，到她死，朕也没机会送给她。” “人家的生辰礼物，现在穿在儿臣身上，不太好吧？” “她的马匹现在由你照顾，也只让你近身，再说了，是朕要你穿的，你穿着便是。”皇帝回过神来，看着女儿问，“你大半夜来找朕干什么？还有，你打扮成男人去什么地方了？” “儿臣去了教坊司。” “教坊司？” 皇帝眉头一蹙，上下打量女儿：“你去教坊司做什么？你缺下人了？怎么不跟朕说？” “不是这个事情。” 慕绾绾摇摇头，将自己去教坊司的原因说来，还把教坊司遇到的事情也说一遍。 皇帝一听，慕绾绾这一晚上，经历真是太丰富了。 不知是要生气，还是要笑。 “父皇？” 慕绾绾看着皇帝两个鼻孔一张一合地，冲着他笑的谄媚：“儿臣没惹事，最后那三人被陆乘风带走了，这个陆乘风您知道吧？” “朕怎么会不知道，朕一直想见他祖父来着，可他祖父总是以腿脚不便，拒绝见朕。”皇帝提起此人，心里就窝火，“你说，朕都是天子了，怎么还有人敢给朕甩脸子呢。” “儿臣听末影说，陆仲彦是个学子，朝廷有一半的大官是他培育出来的，父皇想见他，难不成是想让他给瑾溟当帝师？”见皇帝毫不避讳地点头。 慕绾绾低头细想一下，最后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挨着皇帝道，“父皇您早说呀，对付这种迂腐的学子，儿臣有招啊。” 皇帝低头，看着大咧咧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儿，眼睛一眯：“你有什么招？” “父皇，可知世间万物，遵循几个思想？” “几个思想，什么意思？” 慕绾绾嘿嘿一笑：“儒、墨、道、法。父皇知道吗？” “什么意思？”皇帝蹙眉，心里却嘀咕，这个小丫头，怎么又能说出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儒家思想，主张礼治，强调传统的伦常关系，尤注重人与人之间伦理关系等。” “道家思想，主张崇尚自然，有辩证法的因素和无神论的倾向，同时主张清静无为，反对斗争。” “法家思想，主张反对礼制,强调法律的作用,认为人都有“好利恶害”或者“就利避害”的本性，反对保守的复古思想，主张锐意改革。” “墨家思想，主张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非命、非乐、节用、节葬。” 第923章 见皇帝眼睛一下亮起来，慕绾绾就知道他来兴趣：“光里头其中一个，就可以让学子做一辈子的研究，比如道家认为道是宇宙的根源，也是统治宇宙中一切运动的法则，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当然还有一个名家跟阴阳家，一共六个思想，咱别的不说，随便丢出去一个理念，别说陆仲彦，天下所有人，都要把你当神仙看待呢。” 皇帝看着慕绾绾，突然捧起她的脸，将她的脸一阵揉搓：“哎呦，父皇，您干什么呢，儿臣的脸可不是面团捏的。” “慕绾绾，你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能成为天子之人，都有极高的文学造诣。 皇帝光简单听了一下，就知道这六家思想，对他而言，乃至对整个大梁而言，有多重要。 那自己还没把什么《易经》、《论语》等等古籍说出来了。 不过，自己空间里好像也这些书籍。 算了。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研究吧。 “反正有了这个说法，一定能让陆仲彦有兴趣，到时候就不是父皇想见他了，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见您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要给朕想个办法，若能请得动他，教坊司那边，随便你折腾。” 幸福来的太突然，慕绾绾都愣了：“父皇，儿臣本意是想解救教坊司的姑娘，她们虽然都是戴罪之人，但先前个个都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可以在别处发挥她们的价值，比如说，让她们学习刺绣，还有她们都是能歌善舞之人，儿臣可以帮她们出曲目，让她们表演，歌颂诸位对大梁有功之人的事迹。” “朕说了，只要你想个法子，能让陆仲彦主动来找朕，教坊司就你来管，至于你说那个三胞胎的事情，朕会派人再去查证的。” “儿……儿臣……” 慕绾绾睁着两眼，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所谓仁人，是正其道不谋其利，修其理不急其功。” “什么意思？” “意思是，端正自己奉行的道义而不谋求眼前的小利，修养自己信奉的理念而不急于取得成果。陆仲彦如果能懂，自然会来见父皇的。” 皇帝默默将女儿的话，复述一遍，随即笑了起来：“慕绾绾，朕要是会巫术，定要把你变成个男人。” “儿臣还不要当臭烘烘的男人呢。” 慕绾绾一脸嫌弃：“那父皇就是同意，让儿臣整顿教坊司喽？父皇，儿臣可提前给您打个预防针，教坊司要是整顿完了，儿臣还要整段全天下的烟花之地。天地万物，阴阳八卦。男子是阳，女子是阴，那就说明，男女都是一样的，怎么就沦落为男人的玩物呢，当然眼下只是儿臣一个念头而已，不过儿臣会努力的，儿臣毕生定会改变大梁女子的命运。” “绾绾，这些事情，你跟朕说没用。就拿先前无宴受伤一事来说，那段时间，朕每打开一本折子，都在说你的不好，你都是长公主了，言官还这般放肆，直接到朕面前说你不是，如果你一下子来个大整合，会有什么后果，你这般聪慧，肯定知道吧？” 第924章 皇帝的话。 瞬间让慕绾绾沉默了。 “绾绾，朕不是要打击你的气势，先不要说，你想要整顿烟花之地，就连朕提出一个新的政策，那反对的人，可比赞同的人多去了。”皇帝抬头拍了拍女儿的肩头，“当然，朕也不是阻止你，你要做，就要想好万全之策再做，懂吗？” “扫盲。” 慕绾绾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两个字：“父皇，您说对，若是盲目就整顿烟花之地，女子们未必能理解，唯有让她们接受教育，读书识字，接受教育，才能逐渐改变她们更深蒂固的思想。” “要让女子接受教育，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不过朕会考虑的。” “多谢父皇。” “你不必谢朕，朕知道，你做这些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瑾溟，而是为了天下女子，朕会支持你的。”皇帝也想看看，自己这个女儿，能将世间女子带到什么地位上，“对了，你跟无宴怎么样了？朕听说，他醒了以后，你就跑了？” 提到谢无宴。 慕绾绾一张脸吗，瞬间爆红：“没、没怎么样啊，还是那样啊。” “是吗？” 皇帝看破不说破：“行了，以后大晚上再跑来，看朕怎么收拾你，跪安吧。” “那父皇，别忘记了，调查那三胞胎父亲的事情。” “知道了，赶紧滚。” “儿臣告退。” 慕绾绾行礼后，踏着轻松的步子，走了出去。 不管怎么样。 至少，教坊司到手了。 不过，那个陆乘风要把那三胞胎带到哪里去？ “风影。” “在。” “你去外面打听一下，看看陆乘风将人带到什么地方了。” “是，属下这就去。” 末影走上来道：“您是担心她们的安危？” “父皇已经答应我，会彻查此事，如果她们的父亲真是被冤枉的，那她们三人活不成了。” 末影眉头一蹙：“的确如此，不过这个陆乘风应该有办法将她们藏好吧？” “要不是看在他是陆仲彦孙子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此事呢。” 慕绾绾知道，陆仲彦对瑾溟尤其重要。 所以，再不喜欢陆乘风，也要保证他的安全。 “那属下，跟风影一块去吧，免得他一个人顾不过来。” “好，你去吧。” 慕绾绾抬头，望着漫天星空：“也不知道，现在瑾溟怎么样了，鬼影都出去那么久了，也不知道捎个信回来。” 三法司。 慕炀看着下属接连送来的消息。 气得，将桌上的东西，全都砸在地上。 大家从未见过郡王发这么大的火。 纷纷跪地，大气不敢喘。 “又是慕绾绾，她怎么……” “郡王，不好了，摄政王来了。” 父亲？ 慕炀一愣。 连忙快步走出去。 刚走到门口。 看着迎面而来的摄政王，慕炀心里咯噔一下，准备行礼时，面上被甩个巴掌。 “你们都下去。” 摄政王阴着脸，看着眼前的儿子，在下人离开一瞬间。 抬脚，往他胸口狠狠一踹。 慕炀闷哼一声，直接飞进屋内，后背重重地砸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来。 第925章 “慕炀，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兵部尚书做交易，科考那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偷梁换柱？” 摄政王恨不得当场掐死他：“你这么多年的学问，都学到狗肚里去了吗？” 慕炀连唇边的血渍都不敢擦，快速跪于地上，求饶：“父王，此事……” “你不用跟本王解释。”摄政王根本就不给儿子辩解的机会，“本王跟皇上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这些年本王一直小心翼翼，就是怕皇上找出什么子虚乌有的罪名来消减本王的实力，你现在这么一闹，岂不是刚好让他找到理由，来对付我们？” “父王，同样都是皇室子弟，就因为儿子是郡王，不是王爷，就要处处低他们一等吗？”慕炀心里就是不服气，“皇子之中，除去太子跟豫王，剩下的全都是草包，我有实力有野心，为什么不能自己做主人，非要臣服于他们，我不服，我当真是不服。” “就算你不服，那你也要靠真本事，而不是用这些歪门邪道。”看着执迷不语的儿子，摄政王满眼心痛，“炀儿，你母妃过世早，小时候，本王又忙于公务，把你跟你妹妹疏忽了，但现在，本王已经尽量在弥补你们了。” “呵。” 提到这个，慕炀面上露出一抹讥讽：“您哪里是忙于公务，还不是围着已故的徐大将军团团转？您娶母妃，只不过是因为她娘家支持您，帮着您做了多少恶事，我现在做的这些，也不过是跟您学习的。” “慕炀，你放肆！” 摄政王瞬间怒不可恕，胸膛之气几乎翻滚着：“这次的事情，本王最后再帮你一次。之后，本王不会再帮你，你要是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本王定不会轻饶你！” 说完。 摄政王衣袍一甩，扭头就走。 慕炀抬头，望着父亲的背影，嘴边露出个冷笑。 他永远是这样。 只要自己提到母妃，他便会找借口离开。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条命嘛。 慕炀从来都不信命，他要的，便是逆天改命。 礼部尚书与兵部尚书，先后在廷尉府自尽的消息。 在一夜间，传来了。 凤鸾宫。 慕绾绾一边吃早膳，一边听着风影的汇报，眯眼：“畏罪自尽，他们一死，不就等于线索都断了？父皇那边怎么说？” “听御乾宫的宫人说，皇上发了很大的火，还责罚了廷尉府的人，顺带将两位尚书的家给抄了。” 慕绾绾想起前夜，父皇跟自己说话之时，语气中透出的无力感。 他都是天子了。 但还有很多事情，他没办法处理，也有胆大包天的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作威作福。 慕绾绾的拳头，一下子捏紧了。 “两位尚书的家抄了，那是不是家中女眷，都被送到了教坊司？” “两位尚书这次的情况有点严重，除去两位尚书的女儿，其余女眷都一律处死。”风影回道，“不过两人尚书一死，库部司郎中怕是没办法被平反了。陆乘风已经带着库部司郎中三个女儿出了城，估计再回来也要等到京城内风平浪静后了。” 第926章 慕绾绾慢慢咀嚼着口中的食物：“陆乘风既然有办法将她们三人带出城，想必也有办法能将她们三人藏好，等到合适的机会，再来替她们父亲平反吧。对了，那两位尚书死了，接替他们是谁？” 风影想了一下道：“这个属下不知，反正吏部会安排的。” “礼部是科考，兵部是军营，两者都是重中之重。”慕绾绾两眼微微一眯，“尤其是兵部，风影，你去军营给谢无宴送个信，让他抽空回来一趟。” “是。” 傍晚。 末影从谢府接来好久没回宫的呦呦，来住几日。 一到宫门口。 呦呦就撒开丫子，往凤鸾宫内跑。 “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正在饭厅亲自张罗饭菜的慕绾绾，听到女儿的声音，顿时激动地跑出来。 “呦呦。” “娘！” 呦呦一下子扑进慕绾绾张开手臂的怀抱中：“娘，我好想您啊。” “娘也想您。” 慕绾绾对呦呦，永远不会掩饰自己炙热的爱，对着她的小脸蛋狠狠亲了几口：“饿了吧？你爹马上就回来了，咱们先吃东西，娘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小点心。” “娘。” 呦呦抬头看着慕绾绾，急切道：“爹已经知道错了，娘您就不要再生他气了。而且上次那个白狐狸精来看爹，我把她阴阳怪气的一顿，可解气了。” “谢呦呦，你不提此事，我还忘记了呢。”慕绾绾捏住女儿的小鼻子，瞪她，“你在我面前，装的乖巧又懂事，在别人面前就是重拳出击，我都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 “这还不算跟娘您学的。”呦呦笑的一脸讨好，摇晃着慕绾绾的手，撒娇，“娘，我饿了，先让我吃点东西，好吗？” “好好好，边吃东西等你爹，好吗？” “好。” 接到风影的口信。 谢无宴安排好军营的事情，便赶回了凤鸾宫。 “爹。” 谢无宴一踏进饭厅，呦呦就热情地奔向他。 “呦呦？” 谢无宴一愣，没想到女儿也回来了。 呦呦看着老父亲一脸震惊的样子，立马不满地嘟起嘴：“爹看到我不高兴吗？” 从进门那一刻，谢无宴一双眼就锁在慕绾绾面上，再也没办法挪开。 如今听到女儿吃味的话，忙低头哄起女儿来：“怎么会？爹看到呦呦可高兴了，来，让爹亲一口。” “不要，不要。我今年都四岁了，爹不许乱亲我，要避嫌。”呦呦从谢无宴怀中退出来，跑向慕绾绾，捂嘴偷着乐。 爹目不转睛地盯着娘看，娘则是一脸害羞。 看样子，他们两人已经和好了。 “还站着做什么，过来坐。”慕绾绾瞪了发愣谢无宴一眼，怎么觉得，他比以前傻多了。 “哦，我先去洗手。” 谢无宴知道慕绾绾爱干净，所以也不敢马虎。 晚膳过后。 呦呦知道爹娘有悄悄话说，便拉着晴鸢跟平卉出去了，还贴心地让伺候的下人全退了出去。 “绾、绾绾，你这般着急喊我回来，可是有事？” 谢无宴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 第927章 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要不，我们去花园走走？” 坐在饭厅内，被谢无宴盯的浑身不自在。 “好。” 两人出了饭厅，慢悠悠地往后花园走。 今晚温度适宜，无风，月亮明媚。 慕绾绾低着头，一步步往前走，心里些许紧张。 比起慕绾绾，谢无宴更紧张。 他想牵慕绾绾的手，挨了几次，都没挨上，可他把给急死了。 慕绾绾就看到他的手，一直晃啊晃，就是没抓到自己的手。 心里的紧张，一下子消失了。 抬手，握上他的手。 就在一瞬间，慕绾绾感觉谢无宴整个人都僵住了。 “谢无宴，咱们亲过抱过，连孩子都生了，怎么现在牵个手，都不敢了？”慕绾绾抬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还是说，你这是欲擒故纵，等着本公主主动来牵你的手？” “我……没有。” 谢无宴死鸭子嘴硬：“我这是怕你会生气。” 慕绾绾抬头，扬了扬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是吗？你手心全是汗呢。” 谢无宴投降了。 他先前也没谈过恋爱，慕绾绾，是他爱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人。 他不知道，要如何掌握分寸感：“我不知道，做什么你会喜欢，做什么你不会喜欢。” “为什么要我喜欢呢？做你自己想的不行吗？”慕绾绾歪头看着他，“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心理负担，那还在一起做什么呢？”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无宴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慌忙解释起来：“你也知道的，我是个莽夫，不太会说话，要是情绪上来，还会口不择言……” “人都是会成长跟改变的。”慕绾绾握了握谢无宴的手，安静地看着他，“想当初，我们一见面就会吵架，哪会想到今天，我们手牵着手一起散步，所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不要在乎你做了什么会让我不高兴，你只有把你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我们才能彼此磨合，是不是？” 谢无宴目光灼灼地看着慕绾绾。 下一秒。 情不自禁地将她揽入怀中：“绾绾，你好像有一种魔力，一种能瞬间抚平我焦躁内心的魔力。” “还说自己不会说话，这情话一句接着一句，谢无宴，你以后就不要谦虚了。”慕绾绾松开他，望着他腼腆的面容，笑的温柔，“走，去凉亭，我跟你有事说。” 撤走凉亭伺候的人。 慕绾绾便直入正题：“礼部尚书跟兵部尚书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一提正事。 谢无宴满脸严肃起来：“我知道，礼部反正跟我搭不上边，倒是新任的兵部尚书……” 慕绾绾眉头一蹙：“怎么了？” “先前的兵部尚书，虽然能力不强，但我与他商议的事情，他都会替我解决。至于马上要上任的新任兵部尚书，恐怕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怎么说？” 谢无宴凑近慕绾绾一点，压低嗓音道：“据说，他是摄政王的人。” 第928章 “你先前不是说过，他有意要拉拢你吗？”见谢无宴点头，慕绾绾继续道，“如此的话，新任兵部尚书，指不定要怎么为难你了，可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谢无宴行得正坐得端,何须屈尊畏谗言。”谢无宴满口豪气万丈，“我走到今日，靠的是自己一身过硬的本领，才不会因为一个新任的兵部尚书，就生出惧意来。” 慕绾绾看着谢无宴，突然道：“那祁策呢？” 谢无宴面色一僵，看着慕绾绾，两眼瞬间瞪大：“绾绾，你？” “我忘记跟你说一件事了，那日我给祁策治伤后，一时间来不及逃走，就躲了起来，刚好听到你跟他的谈话。” 慕绾绾看着面色一下子白了的谢无宴，口气严肃：“收留敌国皇室中人，还让他做了你的副将，进了大梁的军营，这个罪名一旦落下来，后果是什么，你一个大将军比我更清楚。” “绾绾，我……” 谢无宴一下子着急起来，原来很早很早以前，绾绾就知道了。 可她却没有想过要出卖自己。 一瞬间。 谢无宴自责连连。 “我那时还跟祁策做交易，让他只要看到你跟白颜汐见面，就来汇报我。其实我知道的，你这个人一向谨慎，如果不是太需要一个人听你发发牢骚，按照你接受的规矩，你断然不会私下去见白颜汐，幸好你还不算蠢，基本上没让祁策逮到你私下见白颜汐的机会。再者，祁策的确有本事，来了凤鸾宫以后，将我保护地很好，所以我想你当初将他安排我身边，是别有用意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谢无宴看着慕绾绾的眼神，多了一份炙热：“我是收到消息，东吴皇室正在寻找小皇子，也就是祁策，他是东吴王的幼子，听说他出生之时，天空出现五彩斑斓的祥云，东吴上下一夜之间百花齐放，对东吴来说是祥瑞之兆，但这种祥瑞之兆，在某些人眼中就成了恶兆。” “所以，祁策不能活着，他活着，就要威胁到他的哥哥们。” “嗯。” 谢无宴点头：“祁策在皇室中，几乎每年都会遭遇危险，他实在受不了就逃离皇室，本以为到了外面就好了，结果更加危险了，我也是在一处勘察地形时，救下他的，后来他便追随于我，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直到有一次，他舍身救我，才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幸好他最后被老徐救了。” “怪不得你要带着他呢，原来他对你有救命之恩。”慕绾绾瞬间明白过来了，“不过，此事还是要保密，不然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绾绾，你怕吗？” 谢无宴突然道：“你现在与我心意相通，如果被人知道，我收留东吴皇室之人，你定会被我牵连的。” “谢无宴，你觉得我像是怕的人吗？”慕绾绾哼笑一声，无比自信道，“再说了，我的脑袋瓜里，还藏着很多利国利民的法子，父皇要是砍了我的脑袋，那大梁的发展至少要落后一百年。” “哦？” 谢无宴听得大为震惊，笑眯眯道：“看来，绾绾是胸有成竹。” 第929章 “再跟你说个事情。” “你说。” “父皇将教坊司给了我打理。” 看着愣住的谢无宴，慕绾绾将先前去教坊司的事情与谢玉柔一事，说了一遍：“谢无宴，我不是要针对大伯一家，而是……” “我知道的。” 谢无宴伸手，紧紧握上慕绾绾的手：“你这样做，是保证谢家的颜面，不管他们是说不近人情，还是冷血残暴，我都不会承认柳翠香一家的身份，包括大伯跟三叔，他们从未想过要维护谢家的颜面，反而一直在消耗谢家的颜面。” “谢家的颜面，只要有你这个大将军跟我这个长公主在，就永远不会倒。”慕绾绾勾唇一笑，“你还记得徐顶天吗？” “记得，他怎么了？” “新榜以放，他是状元，他日便会面圣，父皇也知道，是我救下的他，所以父皇一定将他好好安排，到时候我再设宴款待他跟咸阳侯的儿子，他们就是我的人。” “绾绾，你这是要……” 谢无宴满眼复杂地看着慕绾绾。 “无宴，我这么做，是为了大梁，你知道，父皇跟我说话之时，那语气中透出的无奈。我反正已经是臭名昭著的长公主了，何必借着这个名气，好好地搅合一番。再者，我想替瑾溟铺路，其实说来说去，也是为了我自己，我想要的是彻底改变大梁女子的命运，除去自己实力外，我还要得到父皇跟瑾溟的支持，所以我不存在异心，也不会有异心。” “绾绾，你说的太好了，我支持你便是了。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新任兵部尚书的弱点，为你所用，日后才不会被四皇叔牵着鼻子走。” 谢无宴原本就不喜欢官场那一套是是非非，他只想当个大将军，保家卫国。 但这一刻。 他突然改变了以前的决定，不光是为了绾绾，还有大梁无数女子的命运。 最起码，绾绾真能做到的话。 无婧的命运，玉芝的命运。 一定会被改天的。 “好。” 谢无宴点头：“对了，你刚刚不是说，礼部尚书跟兵部尚书两位女儿都进了教坊司吗？我记得兵部尚书的女儿张妙音，她好像对慕炀很有好感，但我听人说，她接近慕炀是为了慕杭。” “慕杭？” 慕绾绾惊了：“你的意思是，张妙音喜欢慕杭？” “应该是。” 谢无宴点头道：“其实抛开两者的家室，张妙音更适合慕杭，只可惜慕杭先遇到了南宫静，命运弄人，好不容易南宫静死了，张妙音却因为他父亲，入了教坊司。” “说到南宫静，你回军营后，可派人去山上查探过？” 提到山匪。 谢无宴立马来劲了：“我查过了，那天南宫静马车的行进路线，根本就遇不到山匪，就算遇到山匪，先前山匪被我的人马打的元气大伤，他们想要下山买东西，也只会化作老百姓进城，根本不会高调入京，还要劫走世子府的马车。” 第930章 “所以，南宫静的死跟白颜汐有很大关系？”慕绾绾看着点头的谢无宴，忽然笑了，“谢无宴，你会不会觉得造化弄人，如果不是当初我在宫宴上看到你，说不定你现在早就跟白颜汐在一起了。” “不会的。” 谢无宴一口否认，看向慕绾绾的眼神很是坚定：“我那时对她好，只不过是想从她身上获得她的关注，她的关怀。一旦与她深交，便会看到她的丑陋的真面目。而绾绾你不同，你会告诉我，做事的方法，最重要你教会我，直面自己的内心，不要恐惧也不要胆怯，大喊地说出来，表达自己。这一点，她永远做不到，也永远不会懂我。” “当初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白颜汐是最懂你的人，为你排忧解难，这才短短几日，你就把人家说的一文不值，果然，男人就是冷血。” “那绾绾的意思是，让我再去找她？跟她互诉衷肠？” “你敢，你试试看，腿都给你打断了。” 看着怒目圆睁的慕绾绾，谢无宴笑的一脸开心：“原来，绾绾这般在意我。” “你又往自己脸上贴金。” 夜渐渐深了。 坐在四处透风的凉亭内，慕绾绾觉得冷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回房了。” 谢无宴快一步站起来，弯腰间，便将慕绾绾打横抱了起来。 “谢无宴，你做什么呢？快，放我下来。” “绾绾，你刚刚喊我无宴来着，再喊一次，好不好？”谢无宴突然语气放柔，一双眼满是柔情蜜意地看着慕绾绾。 直接把她的脸给看红了。 “绾绾，我想听，好不好？” 见慕绾绾不说话，谢无宴又央求了一次。 “无、无宴。” 这男人，居然还学会了撒娇，慕绾绾真是招架不住。 “好听。” 原来从她口中，喊出自己的名字，居然这般悦耳。 谢无宴看着慕绾绾绯红的脸，不由，俯身亲吻她的唇。 空气微凉。 气氛却热。 但谢无宴只是浅尝即止：“好了，该送你回房了，呦呦还在等你呢。” 慕绾绾眼中腾起一片水雾：“你还要回军营？” “嗯。” 他也舍不得走，但公务在身，不得不走。 “我最近将军营调整了一番，而且各地新征收的兵马上要来了，我还要忙着训练新兵。要天天跟他们吃住一起，谁善于攻坚，谁善于防守，谁善于埋伏，谁善于行军迂回，谁稳健，谁勇敢，谁怯懦，谁善于权变，唯有对这些人了解地越深刻，我才能更好地将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 慕绾绾发现，每回谢无宴说起军营之时，眼中总是闪烁着光亮，不由又问了一句：“那你打仗的时候，最常用的排兵布阵，是什么？” “绾绾也懂排兵布阵？”谢无宴惊讶了，没想到，她也懂。 “略懂。” 慕绾绾点了下头，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先放我下来，咱们回房，我给你画几个阵法，你看看？” “你还会画阵法？”谢无宴一听就来了兴趣，抱着慕绾绾就往寝宫走去，“我抱着你回去，我也想看看，绾绾画的阵法，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第931章 书房内。 慕绾绾将宣纸摊开，提笔前，看向谢无宴：“你作战常用的阵法，是什么？” 谢无宴思考一下，重新拿起一支笔，低头书写：“长蛇阵，此阵运转，犹如巨蟒出击，攻击凌厉。二龙出水阵，兵分两路，彷如两条蛟龙，时而交错时而分开，令敌人防不胜防。天地三才阵，此阵主要以防守为主，并可与二龙出水阵相互演化，最后一阵是兜底阵，按照东南西北四方排兵布阵，形成包围之势。”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大将军了。”慕绾绾微微一笑，在谢无宴书写的地方，提笔写下，“七星北斗阵，可用于小规模的群殴，又能用于大规模的群战中，八门金锁阵，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卦阵演化开，阵中又分八阵，分别为：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变化莫测，鬼神皆惊。” 谢无宴原本轻松的神色，在慕绾绾一笔一划写出来之时。 瞬间，变成了严肃。 “这两个阵法，是我从古籍上看来的，其实光一个八门金锁阵，就能演化出很多种作战队形，当然我没带过兵，也不知道军营内部是怎么样的，你可以拿回去仔细研究，摸索出一套属于你自己的作战方式，提高作战速度。” “绾绾，这两个阵法，你写给父皇看过吗？” 慕绾绾摇头：“没有啊，父皇只会问我医术上的事情，怎么会问我军事上的事情。” “绾绾。” 谢无宴扶着慕绾绾的肩头，异常严肃道：“此阵法，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半个字。” “怎么啦？就是两个阵法，有这么严重吗？” “绾绾，你不懂，带兵打仗，能取得胜利，一是人数，二就是排兵布阵。有句话不是叫，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一个有丰富经验的将军，能够用最少的人，打出最漂亮的仗。” “无宴，我不是要打击你，其实打仗之时，人数、排兵布阵、指挥都很重要，但你就没想过要研发兵器吗？” “兵器？” “嗯。” 慕绾绾点头，继续问他：“你们现在上战场，常用的兵器有哪些？” “用的最多的，自然是长枪、其次是弓箭、棍、刀、剑、还有其他暗器什么的，不过上次你不是给了火药的制作办法，我们可以在此基础上，制止火器内的作战工具。” “火器是一方面，如果是近战，长枪对长枪，胜算不大吧？”慕绾绾想了想，又在纸上画下一样东西，“这叫马槊。” “马槊？” “嗯。槊，矛长丈八谓之槊，马槊即是马上所用的矛。属于重型骑兵武器。” 谢无宴听到两个关键字：“骑兵，绾绾你是说，马槊是骑兵用的？” “对呀，如果你能训练出一支马槊强兵部队来，定能所向披靡。” 第932章 谢无宴看着慕绾绾，突然一下子将她拥住：“绾绾，我应该怎么感谢你，要知道……” “我只是给你提供想法，要将写出来的东西实现的话，还要靠你这个大将军来实现呢。”慕绾绾松开谢无宴，冲着着眨眨眼，“不过，还有最厉害一样武器。” “还有？” 谢无宴都惊了。 以前觉得自己当驸马，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情，慕绾绾根本配不上自己。 如今，谢无宴真想狠狠扇自己几个巴掌。 分明是自己配不上绾绾。 自己能娶到绾绾为妻，还能与她情意相通，共同抚育女儿，真是他祖坟冒青烟了。 “弓弩！” 要说为什么慕绾绾要提这个弓弩，还是因为在当无国界医生之时，自己使用过。 枪是稀罕物，有的时候，还是老祖宗的东西管用。 为此，慕绾绾当初还特意研究过弓弩，里头的结构，她是搞得清清楚楚：“弓弩是步兵有效克制骑兵的一种武器，而且弓弩的射程比弓箭来的更远，杀伤力更强，命中率更高，可以同时发射单支，或者几支几十支箭。” “而且对使用者要求也很低，基本上教一教就会，但是要想培养一个合格的弓弩手，至少要两三年。当然弓弩也有种类的，今天太晚了，等我抽空把今天给你说的东西，简单画个图纸，你再去找信得过的工匠一起研究，你大将军的位置，只会越来越稳。” “绾绾，你把这些东西，都告诉了我，就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呀，即便你我不是夫妻，但我也知道，你心系大梁，梦想就是保家卫国。何况现在我们还是夫妻呢，你越强的，对我而言就更好办事，来投靠你的人就会更多。而且我一直再跟父皇说，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大梁百姓跟瑾溟日后的路，我绝对不会有二心的。” “好，我明白，我定会找人，好好研究。” “好了，今天跟你说太多东西，我脑子都疼了，你回军营吧，我洗洗睡了。”慕绾绾打着哈欠，伸懒腰之时，又被谢无宴给抱住了，“谢无宴，我发现你现在特别喜欢对我动手动脚。” “绾绾……” 谢无宴轻轻喊她一声：“今日你跟我说的这些，对的特别重要，我先前以为你只是医术厉害，没想到你在打仗上，也有研究，甚至还会想出兵器。” “那是因为，我跟你是一样的，都希望大梁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这些武器，不是用来杀戮的，而是用来保护大梁不受敌人侵犯，想要建设一个你我理想中的大梁，那就要从现在开始努力。” “对，要从现在开始努力，绾绾，与你越发接触，才知道，我先前对你的了解，是多么肤浅。” 慕绾绾微微一下，低头盯着谢无宴胸前衣服上的祥云花纹：“其实，我先前对你的了解也挺肤浅的，觉得你这个人，嘴巴臭又没礼貌，冲动易怒，完全就是个莽夫。不过我现在觉得你变了。” “变了？” 谢无宴惊讶了：“我哪里变了？” “你变得会隐忍了，也懂得责任是什么，最重要你的脾气好了不少。”慕绾绾抬起右手，摸了摸谢无宴的头顶，“这点，本公主还挺满意的，说明，你是块朽木，需要精雕细琢，才能成材。” 第933章 绾绾刚刚的举动。 好像在摸狗。 谢无宴一下子将她的手，握在自己宽大的掌心内：“绾绾，你又调皮。” “怎么？谢大将军的头顶，本公主还摸不得？” “摸的得，我身上每处地方，绾绾想摸就摸。” 慕绾绾就看着谢无宴的手，牵着自己的手，从胸口，一点点往下滑。 “谢无宴，你、你又……” 慕绾绾瞪了他一眼，急忙喊停：“赶紧回你的军营去，给本公主好好干活，听到没有。” “那绾绾，再亲我一下，亲了，我就走。”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还耍起无赖了？” 谢无宴唇角微微勾起，低头，凝视着面若桃花的谢无宴：“我不光会耍无赖，我还敢亲绾绾呢。” 说完。 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左手揽住她的纤腰。 就在他快要亲上慕绾绾红唇之时。 房中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娘，您怎么还不回房睡呀。” 两人身躯一僵，随即如同触电一般，迅速分开。 “呦呦？” 慕绾绾瞪了谢无宴一眼，转身看在站在房门口，揉着双眼的女儿，立马走上去：“大晚上，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起来方便，结果你还没回来。”呦呦抬头见，看到站在书桌前，面带窘迫的父亲，抬手扯了扯慕绾绾的衣袖，“娘，您是不是又在跟爹吵架？” 不是吵架，是打架。 嘴唇对嘴唇，那种打架。 “没有，我跟你爹，再聊一些事情呢。”慕绾绾弯腰将女儿抱起来，“好了，你爹军营还有事，他要连夜赶回去，呦呦跟爹说再见。” 呦呦打了个哈欠，对着谢无宴摇摇手：“爹，再见。” “那我就先走了。” 谢无宴道了一声，转身飞快出了屋子。 太丢人了。 居然亲绾绾的时候，会被女儿看见，也不知道她在门口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什么。 谢无宴感觉自己的一世英名都没了。 不过，一想到今晚跟绾绾聊的那些，还有她娇软的身躯，温热的吐气。 越想，心里就越发燥热起来。 “咳咳，青玄。”谢无宴忙甩掉脑海中那些念头，看着走上来的青玄道，“你去柳府盯着，一旦有什么消息，立马通知我。” “是。” 谢无宴一跃上马：“回营。” 江南，某处破旧的庭院。 慕瑾溟正坐在一张破旧不堪的书桌前，看着下属新鲜送上来的情报。 气得一巴掌趴在桌上。 只听“呯”地一声。 书桌，彻底寿寝正终。 “岂有此理，这帮贪官，简直是藐视王法！” “殿下，不好了，外头来了很多衙役，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是来抓我们的。” “抓我们的？” 慕瑾溟眉头一蹙：“前面带路，孤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这般放肆。” 第934章 江南是一个人杰地灵，山清水秀之地，自然条件的优越，物资资源的丰富，水运便捷。 给大梁创造了巨大的财富。 而在此基础上，也就造就无数的贪官污吏。 慕瑾溟刚到江南之时，伪装身份，进入江南当时受灾最严重一个县内，准备像洋葱一样，一层又一层，解开江南赈灾贪污一案。 结果，他却像是进入迷宫一般，进去后，再也没办法找到出口。 时隔数月。 他居然还被困在这小小的县城内。 今夜又是一个雨夜。 慕瑾溟带着两个心腹，踏步出了房门。 院中。 是县衙的衙役。 “你就是那个数个月前，从外头来到我们闵县的外乡人？” 带头的衙役，轻蔑的眼神，由上而下，将眼前三个气宇轩昂，尤其是为首的锦衣公子，细细打量个好几遍。 而后，手一挥：“带走！” “等等，你们县衙没有拘捕令，怎能随意抓人？” “拘捕令？” 带头的衙役笑了：“从你进入闵县第一个月开始，许县尉就盯上你了。不用跟他们废话，带走。” “大胆！你们可知站在你们面前是谁！” 景宇、景年一同抽出佩剑，将慕瑾溟护在身后：“我看谁敢上前。” “退下。” 慕瑾溟一声呵斥。 令两人万般不解。 “主子，他们太无法无天了。” “我早就想去县衙看看了，既然他们想抓，那抓吧。”慕瑾溟冷冷一笑，主动走到衙役面前，伸出手，“是要捆了我，还是要给我上刑具？” 寻常人一听要进县衙大门，不是拼命磕头求饶，就是吓个屁滚尿流。 而眼前这位来历不明的年轻公子，不光不慌张，甚至面上还透着几分轻蔑。 轻蔑？ 衙役眼睛一眯，拿起佩刀，狠狠地往慕瑾溟背后一砸。 “主子！” 景宇大喊一声，目眦欲裂。 慕瑾溟闷哼一声，看着气鼓鼓的衙役，质问：“即便要用私刑，也是要进了县衙再说，如今还没进县衙，你便想对我实行殴打，刚好，我去县令跟前，告你一状。” “小子，你都自身难保了，就不要再狂傲了。”衙役冷冷一笑，“给我进去搜，看看他们还有什么东西在。” “是。” 片刻后。 一个随从拿着个包袱，走到衙役面前：“刘班头，这里有包袱。” 原来他是刘班头。 慕瑾溟眼睛一眯，记下了。 刘班头将包袱打开，看到里头有七八锭银子跟一本通关文书，还有一个令牌之时。 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将令牌拿起来，看了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慕瑾溟：“想不到啊，你们三人居然敢冒充东宫的人？” 他手中的令牌，正是东宫的令牌。 不过，他手中的令牌，是假的。 慕瑾溟刚来闵县，就觉得不安全，已经将尚方宝剑连同象征自己的身份东西，让景宇放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等到彻底找到本次案情的源头。 再寻回，亮明身份。 刘班头手中的这块，只不过是慕瑾溟用来引他们上钩的。 “哼，我们本来就是奉命行事，什么假不假？”景宁按照先前太子的吩咐，故意装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太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们三人是太子的先行官，你们今天要是抓了我们，等太子到了，见不到我们，定要摘了你们的脑袋。” 第935章 “哈哈哈哈。” 刘班头嘴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声，仿佛是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玩笑：“东宫太子，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来闵县这种小小的地方，本来县尉只是怀疑你们三人是奸细，如今看来，冒充太子亲信，那就是死罪一条，还愣着干嘛，将三人给我捆了，带回去细审。” “是！” 三人也不反抗，就被捆了手，直接带走了。 只不过，临出小院前。 慕瑾溟扭头，往黑漆漆的屋顶上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他看的，自然是趴在屋顶上的鬼影。 直到一群人走的没影。 鬼影才从屋顶，落于地面。 怎么办，太子被抓了，他身上又没带着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进了县衙，肯定要吃皮肉苦的。 抓耳挠腮的鬼影，急的在原地团团转。 “长公主？” 就在一瞬间，鬼影想到了自己的主子：“回京城，找长公主，眼下只有长公主能救太子于水火之中！” 鬼影简单收拾一下行囊后。 便启程赶往京城，找长公主救命。 京城，凤鸾宫。 石韫玉在晴鸢的带领下，来到前殿，等候慕绾绾的召见。 他被召见。 自然是因为，现在教坊司归慕绾绾管。 他身为教坊司管事，自然是要来汇报的。 “长公主到。” 太监一声通传。 令石韫玉回过神来，转身行礼：“微臣见过长公主。” 慕绾绾瞅着眼前，穿着一系红色官府，头戴官帽的石韫玉，很不习惯：“见惯石大人穿常服的样子，今日这般正式，真是不习惯，而且，你一下子对我这般客气，真是太奇怪了，这里是本公主的地盘，你没必要装，放松一点，本公主不会治你罪的。” “先前，微臣与长公主没有太多交集。但现在不一样了，微臣已经收到皇上口谕，既然您已经接管教坊司，微臣又是教坊司的管事，那自然是要对您恭敬的。” 石韫玉再行一礼后，从宽大的袖口中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来，双手奉上：“这是教坊司，目前所有人员的登记册，还请长公主过目。” 石韫玉有点东西。 自己都没提登记册的时候，他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嗯。” 晴鸢从石韫玉手上接过登记册，递给慕绾绾。 慕绾绾翻开，一边看，一边问：“礼部尚书跟兵部尚书的两个女儿，到了吗？” “昨夜刚到。” “如何？” “兵部尚书的女儿不哭不闹的，反倒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寻死腻活的，还咬伤一个随从的手腕。不过这种事情在教坊司也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让琴娘将她关入柴房，饿上几天，她便能乖乖听话。” 石韫玉回话时，看到慕绾绾盯着册子一页若有所思：“长公主，有任何疑义的地方，微臣都可以如实回答。” 第936章 “兵部尚书死了，但库部司郎中还活着。” 慕绾绾看到的那一页，自然是那日在教坊司遇到的三个姑娘：“他身上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石韫玉，你现在空不空？” 石韫玉看着一下子将册子合上，显得神色激动的慕绾绾，下意识问：“长公主是要去廷尉府要人？” “你就说，敢不敢跟本公主去？” 石韫玉拱手：“若是您以公主的身份命令微臣，微臣不敢不从。若是……” “你少跟本公主嚼文嚼字，赶紧跟我走，去了晚了，人就要没了。”慕绾绾不耐烦地打断石韫玉的话，“晴鸢，让风影备马。” “是。” 一个时辰后。 两人抵达廷尉府大门口。 上次甄家一事，让郑卓霖的仕途走到了尽头。 当然，即便皇帝网开一面，慕炀也不会在廷尉府放一颗定时炸弹。 如今，新任廷尉卿，还未上任。 一切事情，暂由廷尉正代理。 “下官，杨承恩，见过长公主，见过太医令。” “你是廷尉正？” “正是。” 杨承恩的腰又弯了三分：“郑大人当职时，由下官与左右二监一同协理。两位二监今日出去办事了，还未回来。” 这个杨承恩，生的浓眉大眼，一身正气。 如果他来当廷尉卿，肯定比那个郑卓霖好。 石韫玉看着慕绾绾上下打量杨承恩的样子，就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低头，走到她身边，小声警告：“官场之事，长公主还是切莫涉及太深，否则越陷越深。” 这个石韫玉，怎么总喜欢给自己泼冷水？ 慕绾绾瞪了他一眼，看向杨承恩道：“本公主今天来，是受人之托，想来看看库部司郎中。” “看库部司郎中？” 杨承恩面上一慌，低头回道：“长公主，他怕是……” “他怎么了？” 慕绾绾眉头一蹙，难道自己晚来一步，他死了？ “昨日，郡王单独审问他至今早天亮，结果他一直不认罪，郡王便、便对他用了刑。” “然后呢？” 对犯人用刑，慕绾绾能理解。 但为何杨承恩是一副欲言又止样。 “行刑之人一时没掌握好力道，库部司郎中怕是……” “荒唐，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行刑，怎么可能会没掌握好力道？”怒气一下子窜至头顶，慕绾绾看着一脸怯生生的杨承恩道，“你现在就带本公主去见他，要是郡王问起来，就说是本公主逼迫你的，快点，现在就带本公主去见他。” “是。” 杨承恩一点都不敢耽搁。 领着两人便往地牢走。 就在三人前往地牢之时，门口的守卫跟同伴打了一声招呼。 飞快出了廷尉府，怕是给慕炀通风报信去了。 地牢中。 难闻的气味，都让石韫玉忍不住眉头微微蹙起。 结果一看慕绾绾，面不改色，连眉心都未皱一下。 他哪里知道，慕绾绾见过比地牢更恶劣的环境。 地牢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哪怕让她在这里住一晚，她都能呼呼大睡。 第937章 “长公主，库部司郎中，就住在这一间。” 杨承恩从狱卒手中接过钥匙，亲自将牢房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 便是库部司郎中，奄奄一息的脸庞。 他随意趴在又脏又臭的稻草上，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空气中，隐约还带着一股糊味。 慕绾绾眼睛一眯，从石韫玉手中接过药箱。 幸好，临走前，她将药箱带上了。 “长公主，你若是给他治了伤，郡王随时都能找个理由，到皇上跟前，参你一本。”石韫玉一把握住药箱，低低警告。 “笑话，本公主乃是大梁长公主，会怕一个小小的郡王？”慕绾绾冷笑一声，“他能找理由到父皇跟前参我一本，我就不能到父皇跟前告他滥用私刑？要知道，滥用私刑一旦成立，最严重那可是死罪。” 石韫玉看着慕绾绾眼中熊熊冒着的火光。 握紧药箱的手，一下子松开了。 看着她不顾自己身上的华服，蹲在地上，打开药箱，迅速投入救人的举动。 石韫玉眼神颤了颤。 这一刻。 他终于明白，皇上为何对慕绾绾信任又纵容，甚至给了她，连太子都没有权力。 慕绾绾，她值得。 她的到来，说不定真能给现在腐败的大梁官场，带来一个全新的局面。 库部司郎中伤的很重。 腰下至大腿的位置，几乎被打的血肉模糊。 身上各处，还有被铁饼烙过的痕迹。 比他厉害的人，慕绾绾也见过，但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生气过。 石韫玉走上来，打量一下库部司郎中身上的伤势，扭头看着杨承恩冷冷道：“讯杖，大头径四分五厘，小头减如笞杖之数，以荆条为之，臀腿受。为何他腰上，身上都有伤？” 杨承恩一愣，立马跪地：“郡王是单独审问他的，根本不让微臣在场。” “你不在场？” 慕绾绾听纳闷了：“你现在不是代廷尉卿吗？他审问犯人，你为什么不在场吗？万一他反手将锅甩到你头上，借此机会正好除掉你，那你要怎么办？” 杨承恩一愣，完全就没想过这茬：“微臣不敢呐，三法司一向是郡王说了算，即便是当初的廷尉卿，只要郡王不说，他也不敢陪同。” 这话，听的慕绾绾更来火了：“三法司那是秉公执法的地方，不是他慕炀滥用私刑，谋私王法之地！” “慕绾绾，你不好好在你的凤鸾宫待着，来我廷尉府做什么？” 慕炀走进来的一瞬间，刚好听到慕绾绾在骂他。 他一向不待见慕绾绾，瞬间暴怒不止。 慕绾绾一愣，看着缓缓走进来的慕炀，扭头看向杨承恩：“你去给他通风报信了？” “没有，微臣没有，微臣什么都不知道。”杨承恩双膝一软，直接跪地，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廷尉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慕炀，库部司郎中的罪，都没查明，你就急于用私刑，你想干什么？”慕绾绾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她就不信，慕炀敢动自己一根汗毛，“毁尸灭迹？慕炀，你胆子也太大了。” 第938章 慕炀每次见到胖成一头猪的慕绾绾，都要恶心个三天。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慕绾绾，面如芙蓉、身形纤瘦，双眸似水，此刻却带着汹涌而出的怒火，似乎要将慕炀焚烧殆尽。 慕绾绾何时，变了个样？ 难道是为了谢无宴？ 一想到这里，慕炀面上的愤怒，瞬间变成了厌弃：“慕绾绾，本王执掌三法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王怎么审问犯人，无需跟你这个整天就知道为了讨好男人的蠢货解释。” 垂着头没说话的石韫玉，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欲要开口之时。 就听到慕绾绾“呸”了一声就开始骂：“慕炀，你是出生之时脑子被你娘夹了，还是长大后，上茅房之时拉屎的时候，把脑子拉掉了？你就一个小小的郡王，敢跟我一个堂堂长公主如此放肆？还是你偷偷喜欢本公主，非要说一些难听的话，引起本公主的注意？其实吧，你这人，除了嘴巴比粪坑臭、脸长的跟车碾过一样外，勉强还能看，可本公主已经嫁人了，就算你喜欢本公主，本公主也是你得不到女人啊。” 听着慕绾绾一口气，说了一堆话。 石韫玉突然发现，慕绾绾先前，对自己还是挺仁慈的。 “慕！绾！绾！” 当慕绾绾说第一句开始，慕炀铁青的面色，瞬间转黑：“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算什么东西，本王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可就是你口中本公主这个太不上台面的女人，只要在宫宴场合，你见到本公主，都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磕头给本公主恭恭敬敬地请安。” 看到气到太阳穴青筋都暴起的慕炀，慕绾绾笑的越发轻蔑起来：“本来本公主只是想来看看库部司郎中的，但现在，本公主就要把他带走。本公主给你一个到父皇跟前参我一次的机会，慕炀，本公主就在凤鸾宫等着你，看看父皇会不会派人来抓本公主。” “风影。” “在。” “扶库部司郎中出去。” “慕绾绾，你敢带走他，你今天也休想出廷尉的大门。” 慕炀挥手间。 从地牢外，突然冲进来好多带刀侍卫，将慕绾绾几人，团团围住。 石韫玉原本紧蹙的眉心，越发紧锁起来。 郡王疯了吗？ 慕绾绾一看这阵仗，慕炀是动真格的。 很好。 他成功地，惹怒了自己。 慕绾绾转身，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招呼石韫玉一块过来坐下：“石大人，本公主长这么大，还没体验过牢狱生活呢，刚好郡王体恤，给了本公主这个机会，咱们就在这里，好好住个几天。” 慕炀一怔。 他本意是想逼慕绾绾放弃带走库部司郎中的念头。 压根没想关她来着。 “慕炀，有一句话，本公主现在要送给你。”慕绾绾望着慕炀那一脸的凝重，笑的猖狂，“请神容易送神难，你现在就是跪下给本公主磕头，本公主都不会走了。风影，把郡王请出去，本公主累了，要休息。” “是。” 风影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郡王，请吧。” “慕绾绾，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939章 慕炀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慕绾绾。 为什么，这个草包，偏偏就是长公主。 慕绾绾两眼一闭，也不管身上价值连城的华服，往潮湿冰冷的地上一躺，不理人了。 石韫玉现在倒是有点佩服慕绾绾了。 三言两语，不光扭转局势，甚至还让慕炀处于两难的境界。 他一下子就背负上两个罪名：一个是对库部司郎中滥用私刑，一个是私自关押了慕绾绾。 前者，皇上看在摄政王的面上，肯定会对其网开一面的。 但后者。 石韫玉抬头，看着站在牢房外，气得想要砸门的慕炀。 真是为他捏了一把汗。 “石大人，不好意思啊，把你给连累了。” 石韫玉回过神，低头对上慕绾绾淡然的眸子，忍不住问她：“长公主，这般脏乱的地方，怎么就不怕呢？” “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不是有你跟风影在嘛。”慕绾绾冲着石韫玉勾唇一笑，“本公主就当体验一下当犯人是什么感觉，回去后，再写一本话本子，题目就叫《霸道郡王爱上女犯人》。” 石韫玉愣一下，头一次面上有点绷不住。 就在慕绾绾体验她牢狱之行时。 皇后、军营、摄政王府。 同一时间，都收到，她与石韫玉被慕炀私自关押在廷尉府的消息。 这消息，自然是由末影送出去的。 因为慕绾绾在前往廷尉府之前，就跟末影交代清楚了。 “放肆，慕炀是想要造反吗？” 皇帝听到自己的心肝宝贝，被慕炀这个杀千刀的，扣押起来。 气得差点将御案给掀翻了。 “皇上，要不要派人通知驸马爷？”富全行礼询问。 “当然要，再宣太尉觐见。” “是，奴才这就去。” 谢无宴听说慕炀扣押了慕绾绾。 面色一沉：“江沐。” “末将在。” “准备一队人马，由我亲自带队，即刻前往廷尉。” “是。” 摄政王听到自己的儿子，扣了慕绾绾。 胸口一闷。 “来人。” “父王！” 慕炀的妹妹，慕烟提着裙摆快速走进来。 十八岁的她，长得跟慕绾绾有几分相似，但气势更为柔和，一袭淡紫色裙衫，简约而大方。面容雍容清丽，肤若凝脂，青螺眉黛长，三千青丝仅用一支桃花簪绾起，此物是她母妃的遗物，她异常珍惜。 “烟儿，你怎么来了。” 慕烟对着摄政王屈膝行礼：“我从下人口中，已经得知大哥与长公主一事，父王，我先前还能跟长公主说上几句话，我相信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让我跟着您一块去，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摄政王看着面带着急的女儿，思索一下道：“好，那你去换个衣裳，本王让人准备马车，即刻就出发。” 一个时辰内。 谢无宴、太尉、摄政王。 三方人马。 齐聚小小的廷尉府。 杨承恩看着来势汹汹的三波人马，下意识咽下口水。 不知道，自己的小命，今天还能不能保住。 第940章 地牢内。 慕绾绾从找阴冷脏乱的地面上，缓缓坐起来：“石大人，你听，外头有脚步声。” “听脚步声，怕是来的人，不少呢。”石韫玉睁开眼皮，看着整理衣衫的慕绾绾，“今日你当众与慕炀撕破脸皮，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后果？” 慕绾绾蹙眉，想一下，问：“什么后果？” “慕炀是摄政王的长子，从下就被寄予厚望。” “哦，你是想说，我今日这么一闹，四皇叔肯定要找父皇麻烦？”慕绾绾冷笑一声，满不在乎道，“反正我就是一个横行霸道，不讲道理，不讲规矩的长公主，四皇叔有本事就摘了我的脑袋，那正好给了父皇一个制裁他的理由，想想我也死得其所。” 石韫玉听笑了，满脸不解地看着慕绾绾：“你真的不怕死吗？” “石大人，您知道，最近我在做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情？” “谢无宴的大伯，有位闺女，我发现她在农业上有很大的天赋，我随便给她一点粮食种子，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种子种活了，如今她已经被我接到谢府，正在研究水稻。” “研究水稻？”石韫玉蹙眉，“这是何意？” “石大人，大梁现在的水稻都是早稻，但实际上，水稻分早中晚三种。而且目前大家的认知里，水稻只能在有水的田地里生长，那如果水稻能在无水层的旱地中存活呢？” 石韫玉瞳孔一缩，上下打量一脸自信的慕绾绾：“长公主的意思是，这个女子，能研究出来不用水的稻子？” “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研究出来，但一旦有成果，你说，本公主将此事禀告给父皇，父皇会怎么做？”慕绾绾看着愣住的石韫玉笑了，“再者，你是知道本公主会医术的，本公主的脑袋里，还装着很多医学知识，就连军事上，本公主也略懂一二，你要是父皇，会杀我吗？” 不光不会杀。 甚至还会派人，好好地保护起来。 “对了，先前的火药跟食盐制作办法，就是本公主无条件提供给父皇的，就凭着两样，也能保证我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吧？何况我还是长公主，我狂妄一下，任性一下，又能怎样呢？” 看到石韫玉愣住的模样，慕绾绾笑了：“父皇有很多事情不能做，不能说，瑾溟就更是如此，看似风光却处处受限。那势必要有一个人跳出来当出头鸟，而本公主就是这个出头鸟。” “长公主，寻常人躲都来不及呢，你何必要当这个出头鸟呢？” “因为我想做事情，不是你能理解的，再说了，我愿意当这个出头鸟。”慕绾绾无所谓地耸耸肩，“本公主就是想让世间女子看看，女子一样能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而且会比你们男人做的更好，天下女子也会因为我的事迹，而团结一致，奋发向上，努力地跨越出艰难的一步，改变自己的命运。” 石韫玉眼有复杂地看着慕绾绾：“长公主，不是我要泼你冷水，这条路太难了。”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不是随便说几句就能改变的，甚至我耗费一生的精力，都起不到一点效果，但只要开了先河，总有一天会改变的，到将来某一天，女子也能走上仕途，甚至一个国家的君王是个女子，都有可能成为现实。” 第941章 慕绾绾突然一收笑容：“不过，我可从来没想过当什么君王，太累了，本公主还是喜欢自由一点的生活。” “绾绾！” 地牢外。 传来谢无宴的声音。 慕绾绾眼睛一亮，一跃从地上站起来：“谢无宴，我在这里。” “绾绾！” 冲在最前面的谢无宴，顺着声音来到牢房前。 看到慕绾绾、石韫玉、还有风影都挤在一起。 顿时，举起长剑，便将牢房的铁链给劈断了。 “谢无宴。” “绾绾。” 石韫玉就看到两人，当自己如同空气一般，抱在一起。 这两人，何时这般要好？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绾绾，你来廷尉，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谢无宴上下打量慕绾绾，眼中满是着急，“慕炀没对你怎么样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慕绾绾摇头，趁着其他人还没进来，踮起脚尖，将今天在廷尉的事情，捡重点跟谢无宴说了一遍。 谢无宴听完后，担忧的心，一下子冷静下来。 “原来是这样，我与库部司郎中先前在兵部有过几面之缘，他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谢无宴牵起慕绾绾的手，看向牢房外正慢慢走来的太尉、慕炀还有摄政王。 慕绾绾抬头之时，跟摄政王照了面。 他的眼神，有点眼熟。 摄政王看到慕绾绾投来的眼神，以为被她认出来了，结果看到她眼神一下子变得厌恶起来。 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才多久不见。 这丫头，怎么瘦成了排骨。 “微臣参见长公主。” 太尉往前一步，弯腰行礼：“微臣是奉皇上之命，特意带兵护送您回宫的。” 慕绾绾记得，慕瑾安跟太尉走的很近。 再看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眼中对自己也没什么恭敬样。 就知道，他是皇命难违。 “太尉大人，父皇让您带兵，确定是护送本公主回宫，而不是以此要挟本公主的？” 太尉身躯一僵，面带尴尬：“当然是护送您回宫的，皇上特意交代了，要微臣亲自送您回凤鸾宫。” “太尉大人，您亲自护送本公主回宫？”见太尉肯定地点点头，慕绾绾笑了，“那本公主面子可大了，想要本公主回去可以，本公主要库部司郎中一起走。” “慕绾绾，你休想。” 慕炀一步往前，指着慕绾绾吼道：“你不要仗着有皇上给你撑腰，就想在廷尉横行霸道。” “那你呢？你身为朝廷命官，为什么要对库部司郎中滥用私刑？” 谢无宴本来要开口的，可慕绾绾比他抢先一步，甚至嗓门直接盖过慕炀的：“你以为你父王来给你撑腰了，本公主就会怕你吗？” 第942章 “够了！” 摄政王一开口。 所有人，都低头不说话。 但慕绾绾不怕他。 一心想要保护媳妇的谢无宴，更不会怂。 “四皇叔。” 谢无宴往前一步，将慕绾绾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对着摄政王抱拳行礼：“我刚刚已经查看过库部司郎中的伤口了，他身上的伤口足以证明郡王殿下就是在滥用私刑。那是不是说明，先前的案子，郡王殿下也是用这种方式逼迫人犯签字画押的？” “谢无宴，这里有你什么事情，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不是说，谢无宴跟慕绾绾一直闹的鸡飞狗跳。 怎么，成现在一个鼻孔出气了。 “郡王殿下，稍安勿躁。” 谢无宴冷笑一声，负手而立，轻蔑的眼神在慕炀面上照了个面：“想必郡王殿下，一定知道前几天科考替换卷子一事，我刚好查下一些线索，您私下与兵部尚书来往密切，而就在兵部尚书被抓了之后，他跟礼部尚书就同时自尽在牢狱中，您不觉得此事特别蹊跷吗？” 慕炀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怒不可恕：“谢无宴，你要是没有证据，就不要再胡言乱语。” “库部司郎中就是最好的证据，如今他还活着，但却被你用私刑打的奄奄一息，若不是今日绾绾及时赶到，给他诊治，明日你就能对外宣布，说他受不了刑把他做过的恶事全招了，甚至还可以直接对外宣布他畏罪自尽了。反正三法司是你掌管的，上下都是一张嘴，旁人是找不到任何一点破绽的。” “诬陷，这全都诬陷，谢无宴，本王警告你，你没有证据，就不要在此胡乱猜测，否则本王现在就去禀告皇上！” “你既然说，我们是在诬陷你，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带库部司郎中走？” 慕绾绾冷笑一声：“莫不是你心虚吧？” “库部司郎中如今是朝廷要犯，岂能说带走就带走，慕绾绾你当三法司是你凤鸾宫的后花园吗？”慕炀气得面色铁青。 “郡王殿下。” 一直没开口的石韫玉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抖了一下身上衣袍，走到慕炀面前：“您到现在都还没明白吗？” “明白什么？” 慕炀愣了。 “太尉大人，乃是是整个大梁最高军政长官，负责管理整个大梁军事事务，掌握军权，战时听从皇帝的命令，可凭皇帝的兵符调动军队。如今他亲自带兵，奉皇上之命，亲自护送，听着是护送，不是羁押，送长公主回宫，这一点，郡王殿下若是不明白，那真是妄为朝廷命官了。” 慕绾绾没听懂。 凑近谢无宴，小声询问他：“石韫玉这话是啥意思？” 谢无宴看了看众人，见大家都沉浸在震惊之中，低头小声回道：“你是长公主，一般来说，你有了危险，要么派我带人救你，要么父皇派禁军出来救你便是。再者，你想想看，太尉一般出来的场合，都有谁在？” 慕绾绾认真想了一下：“他面对的人，除了父皇，就是瑾溟，现在是我，也就是说，父皇完全是支持我带库部司郎中走的。” “对，还有一点。” 谢无宴顿了一下，继续道：“父皇怕是要借此事，告诉世人，你长公主会慢慢介入前朝之事，而且是他授意的。” 第943章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参政了？” “绾绾，不然，父皇怎么会把教坊司交给你打理。”谢无宴看着一脸惊讶的慕绾绾，眼中露出满满的笑意，“教坊司可是掌握了不少官员的把柄，你若全能收服，那必然都是你的亲信。” 慕绾绾一把捂住嘴，好半天才回神：“父皇，就这么信任我啊？” “因为你一直是无条件信任父皇的，而且你做的一切，其实都在帮瑾溟，父皇怎么会不同意呢？” 有道理。 慕绾绾轻咳一声，腰杆子突然就挺直了。 挑眉，看向要快要气炸的慕炀。 心里爽翻天了。 “慕炀，跪下给长公主认错。” “父王，您在说什么？”慕炀惊了，他以为父王来了，自己就有人撑腰了，结果父王要给他慕绾绾下跪认错？ 开什么玩笑。 摄政王眉头一蹙，一脚踢上慕炀的膝盖弯。 慕炀闷哼一声，跪在地上，一脸不服。 “认错！” 谢无宴眯眼看着俩父子的举动，低头跟慕绾绾道：“四皇叔是在帮他儿子，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现在就看你怎么做了。” 他的话，提醒了慕绾绾：“四皇叔，您别白费力气了，一看您儿子就是个硬骨头，今天就算把他打死，他都不会跟我认错的，当然我不是一个非要较真的人，廷尉正。” “在。” 杨承恩从人群中挤出来，跪在地上：“长公主，您有吩咐。” “按照廷尉的规矩，滥用私刑，一般要怎么罚？” “呃……” 杨承瞬间就冒汗了，这让他怎么回答。 “身为廷尉正，首先就是要秉公执法，不然你这个官当的还有什么意思呢？”慕绾绾看着他微笑。 “回长公主的话，一般的话，要杖刑三十板。” “哦，才三十板啊？” “对，再加上郡王顶撞您，还把您私自关在牢房中，那就是罪加一等，要、要打杖刑六、六十。”杨承恩觉得自己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四皇叔，您说，做错了事情，要不要受罚？” 这个小丫头。 倒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对他胃口。 “既然如此，那就受罚吧。” 慕炀愣了，一下子抬头睁着两眼，满眼不信地看着自己的父王：“父王，六十大板，我……” “慕炀，你掌管三法司，做错了事情，就要受罚，不然怎么给底下的人做榜样。” “我……” 慕炀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廷尉正，还不快去准备，正好大家都在，咱们一块看着，也好让郡王长个记性。” 廷尉的板子，可比上次谢无宴受刑之时的板子，厚上一倍。 六十大板，能打出一百二十大板的效果。 偏偏，所有人都盯着看。 负责行刑的打手，完全不敢放水。 跟着一块来的慕烟，看着被打的大哥，心里一阵难过。 心一横。 连忙跑到慕绾绾面前，哀求她：“长公主，大哥知道错了，求求您，对他网开一面吧。” 第944章 慕绾绾斜睨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 良久，才想起来她是谁。 慕烟，四皇叔的次女，慕炀最宝贝的妹妹。 “绾绾。” 慕烟见慕绾绾满眼陌生地打量自己，不由轻轻喊了一声：“你不认识我了吗？” 原主跟慕烟虽交集不多。 但两个人的关系，不咸不淡，也就那样。 “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慕烟一愣，怎么感觉绾绾不认识自己了呢？ “慕烟，你不要为了我，去求慕绾绾，她不配。” 都已经躺下了，准备接受惩罚了。 慕炀怎么还不消停。 “来人，把慕炀的嘴，给本公主堵上。”慕绾绾冷眼对上满眼祈求的慕烟，“慕炀乃朝廷命官，做错事，接受惩罚天经地义，你若再替他求情，我就治你个扰乱行刑罪，连你一块打。还愣着干嘛，是需要本公主教你们怎么杖刑吗？” 两个打手猛地回神，以此挥舞着手中的板子。 重重地落到慕炀臀上。 “啊。” 别看慕炀一身肌肉，但他从小就养尊处优，哪里遭过这样罪。 才几板子，就忍不住叫了出声。 慕烟还从未听过哥哥这般凄惨的叫声，忙走向自己父王跟前：“父王，您跟绾绾说说，让她不要再打了。” 摄政王低头，看着一脸担忧的女儿，轻轻道：“此事，的确你大哥做的不对，若他不接受惩罚，难以服众，如果再被慕绾绾告到皇上跟前，本王也会被牵连的。” “可……” 慕烟原本跟过来，是想帮忙来着的。 结果，亲眼目睹了，大哥被打的整个过程。 一下又一下。 听的让人揪心不已。 半个小时后。 六十大板，打完了。 慕炀后臀的衣衫，已经全都被鲜血浸透了，正滴答滴答往下淌。 “大哥。” 慕烟第一时间冲上去，掏出帕子，心疼地给慕炀擦去头上的汗珠：“大哥，你要撑住，我马上带你回家。” 慕炀咬着后槽牙，如同鹰隼一般的目光牢牢盯着慕绾绾，杀气在眼底翻滚着。 “慕炀，你现在很生气，是不是想杀了我？” 慕绾绾当着大家的面，直接将他内心所想给说了出来：“我堂堂长公主，你都想杀，看来平时你一定杀了很多你不应该杀的人，杨承恩！” “在。” 杨承恩一个跨步，跪在慕绾绾跟前：“长公主，有何吩咐。” “把慕炀从上任到今天，审过的所有案子，都给本公主翻出来，全部查阅一遍。”慕绾绾望着慕炀冷笑，“只要是他判错的，全部整理出来，本公主倒是一同呈现给父皇，看看到底有多少无辜之人，枉死在他手中。” 杨承恩心里咯噔一下，缓缓扭头，看向慕炀。 “你看他做什么，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着你？”慕绾绾冷哼一声，“你也不必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如果你在廷尉出了事，那一定就是慕炀干的，他赖都赖不掉。” “慕绾绾！” 慕炀怒吼一声，气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滚，但最终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第945章 “大哥，大哥。” “来人。” 摄政王大喊一声：“将郡王带回去，慕烟，你也回去！” 慕烟想说什么，可看到父王眼中的警告。 她只能点点头，跟着背大哥的随从，一块回家。 “四皇叔，今日之事，全是我一人所为，跟父皇没有任何关系，你想要找麻烦，我奉陪。”慕绾绾冲着摄政王抱抱拳，“库部司郎中我就带走了，慕炀想要人，我随时在凤鸾宫恭候他的大驾光临。” 说完。 慕绾绾扭头就走。 连一个说话的机会，都不肯给摄政王。 “这丫头，脾气果然臭。” 摄政王低头讪笑一声，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发懵的杨承恩：“愣着做什么？没听到长公主的吩咐，此事要是办好了，你迟早是要升官发财的。” 杨承恩眨了眨眼。 觉得有点不对劲。 郡王是摄政王的儿子吧？ 怎么郡王被打了，摄政王不光不生气，还一脸高兴的样子？ 太令人费解了。 御乾宫。 太尉带着慕绾绾前来见皇帝。 “慕绾绾，让朕看看，可有哪里受伤的地方？”皇帝蹙着眉头，将女儿上下打量一遍，扭头就呵斥站在边上的石韫玉，“石韫玉，朕不是让你看着她吗？怎么就让她胡来呢，万一你们真陷入进去了，要怎么办？” “父皇，此事跟石大人无关，是儿臣一意孤行的。儿臣已经让人将库部司郎中带回来，好生照顾，只要他醒来，定能从他口中得问出点蛛丝马迹，再者，今日的事情，儿臣的确是茹莽了，您要打要骂，儿臣都受着。” “儿臣就是看不惯慕炀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三法司那是秉公执法的地方，不是他炫耀自己权力的地方，如果今天六十大板，没让他意识到问题所在，那儿臣还真跟他杠上了，把儿臣逼急了，将三法司所有人，统统换掉，看他怎么办。” “哎呀。” 一时口快的慕绾绾不小心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她一把捂住嘴。 满脸无辜地看着皇帝。 皇帝瞅着一脸等挨批的女儿，面上突然露出一抹笑意：“绾绾，那你想不想把三法司上下的官员，都换成你的人？” “儿臣的人？” 慕绾绾又眨了几下眼，口气一下哆嗦起来：父、父皇，儿臣平时可没背着您，私下接触官员来着，除了谢无宴，他一个大将军，其他官员，儿臣一个都不认得，走的最近的，也就是太医院那些人。” “你个孩子，慌什么，朕又没怪你的意思。” 皇帝戳了下女儿的脑门：“朕都让太尉亲自去接你了，这可是连瑾溟都没享受过的待遇。” “听父皇的口气，是支持儿臣的想法咯？” 皇帝抬头，看了一眼太尉。 太尉立马心领神会，拱手：“既然，长公主没事，那微臣就先告退。” “嗯。” 太尉一走。 皇帝就跟女儿说道：“你知道，先前是谁掌管三法司吗？” 第946章 慕绾绾摇头：“没印象了，不知道。” “是你四皇叔。” “四、四皇叔？”慕绾绾愣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儿臣就说，慕炀这个草包，怎么能掌管三法司呢，原来是四皇叔传位给他的。” “三法司从成立开始，就由你四皇叔与大皇叔一块管理，后来他们年纪大了，便将三法司交由慕炀与慕杭打理，不过他俩无论从手段还是想法上，都不如你两位皇叔，尤其是廷尉府，所有的重大案件都由廷尉府来处理，还可以封驳丞相、御史之议，礼仪、律令皆藏于廷尉，遵照朕旨意修订律法。可惜啊，朕这些年，想要修订律法，却屡屡被阻扰。” “父皇的意思是，三法司看似是慕炀跟慕杭在打理，其实上，真正在背后做主的还是四皇叔与大皇叔？” 见皇帝点了下头，慕绾绾一下子就明白，自己今日这么一闹，父皇不光不生气，反而很高兴的原因了：“那他们该不会觉得是您派儿臣过去闹的吧？” “你是朕的女儿，即便是你自己想去的，他们也会认为是朕指使你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皇帝一脸欣慰地看着女儿：“绾绾，你真是替朕出了一口恶气。你四皇叔，年轻之时就开始跟朕较劲到现在。不妨再与你多说一句，如今文武百官看似都归顺于朕，但其中有一半朝廷重臣，都是你四皇叔的人，只要朕提出一个想法，他们便像蚊子一般，不停在朕耳边嗡嗡。” “四皇叔，该不会是想当皇帝吧？” 皇帝哼笑一声，摇头：“他若是想当皇帝，就轮不到朕了。他就是想看朕痛苦，朕越是痛苦，他就越高兴。” 慕绾绾听的眉头打结：“父皇，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又不想当皇帝，又百般阻挠您，到底是为什么呀？” “因为徐良玉。” “啊？” 慕绾绾愣住了。 三角恋，一下子发展成了四角恋。 “朕与他其实是一同认识良玉的，但……”皇帝抬眸，看着女儿一脸想听又不敢听的样子，最终摇摇头，“不说了，这些过去的事情，说出来也只是徒增烦恼，绾绾你只要记得，你做的事情，朕都支持你。” “父皇今日让太尉大人来接我，是不是已经决定好……” “慕绾绾，你先前不是跟朕信誓旦旦地说，要培养一个“夜行卫”？皇帝哼笑一声，打断女儿的话，“现在都过去多久了，朕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儿臣当然记得此事，只是最近太忙了。” “你再忙能有朕这个皇帝忙吗？” 皇帝轻哼一声，柔和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绾绾，如今的局势不用朕说，你也明白其中关联。只有组建了这支为你出生入死，擒贼杀敌的队伍，你将来才能有足够的实力继承你皇祖父给你准备的大礼。不然，大臣们会想尽一切办法，从你手中夺走属于你的礼物，最后便是无宴，你强大，就等于是他的后盾。” 不得不说，父皇这段话，把利害关系，全说了。 第947章 慕绾绾凝视着大梁的天子：“那、那父皇就不怕，儿臣将来会要的更多，或者一时糊涂，走了歧途呢？” 皇帝看着一脸认真的女儿，突然就笑了：“你呀，有时候看着挺聪明，有时候又挺傻的，就你上次贡献给朕的两个法子，你跟朕要了什么东西？” 慕绾绾想了一下：“要了个宅子？” “是啊，旁人要是有你一样东西，还不是狮子大开口？”皇帝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满的宠溺，“那时，朕就知道你不是贪恋权力之人，你想要的，是改变大梁女子的命运，你跟那些想要权势的人根本不是一路人。朕也相信你，你不会被权力迷失了自己。” “儿臣有您说的这么好吗？” 慕绾绾都被父皇夸得不好意思起来：“那儿臣真的可以，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皇帝一听女儿这话，就乐了：“慕绾绾，敢情你都想好了，来，跟朕说说，你第一步打算怎么做？” 慕绾绾组织一下语言，一本正经道：“其实儿臣就是有一个大概的想法，就那个徐顶天。” “你不说此人，朕还真给忘记了。今日朕已经见过他了，的确是满腹经纶。不过……” “不过什么？父皇您说，儿臣听着便是。” 见女儿一脸认真的样子，皇帝轻轻一笑，反正自己也乐意指点女儿。 索性跟她全都说来：“朕看得出来，他为人比较清高，如果没有人护着他，他的官场之路不会顺当的。” “其实儿臣也是考虑他清高的个性，所以想找一天宴请他跟咸阳侯的儿子，庆祝他高中的。顺带嘛，自然是摸摸他的品行，若他真是个人才，那就用用看呗。” 听到女儿的打算，皇帝一下子笑出声来。 伸手抱着慕绾绾的肩头，上下打量她，语气满是骄傲：“不愧是朕的女儿，跟朕一样的聪慧，官场上最不缺就是清高之人，他们是不会跟任何一放苟且的，而且特别一根筋，一点都不懂得变通，永远坚信自己是对的，每次都把朕气的够呛。” 皇帝拍了拍女儿的肩头，继续道：“不过你对徐顶天来说，是不一样的。你拯救过他，让他实现心中所愿，所以他对你满怀感激，定会想要做出一份实绩来报答你。你在这个时候招揽他，他不会有一丝犹豫，便会对你死心塌地。还有，日后再有今天这种事情，只要底下有人，你吩咐一声便是，不用再亲力亲为，懂了吗？” “父皇您真厉害，把儿臣的想法又补充了一些，真是帮了儿臣的大忙了。”慕绾绾冲着皇帝咧嘴一笑，“儿臣明白了，不过儿臣再多问一句，父皇准备给徐顶天封个什么官？” 这一点。 皇帝也早就考虑好了：“瑾安从翰林院出来了，他的职位正好空缺出来了，就让他当编修吧。” “编修？” 慕绾绾眼睛瞪大了：“这能行吗？这算不算，走后门啊？” 第948章 “他考上状元是他自己的真本事，入翰林院，虽有你的原因在，但翰林院经过调换试卷一事，已经是人人自危，只会想着低调，他这个时候进去，不光不会被排挤，还会被处处追捧，你正好也可以考验他一番，看看他的人品到底正不正，将来能不能委以重任。” “儿臣明白了，先前儿臣提议过，人才选拔一事，如果徐顶天能在翰林院混出个名堂，那等于，将来翰林院就儿臣说了算，儿臣想在翰林院开几个专业，就能开几个专业。”慕绾绾一脸欣喜的看着皇帝，“父皇，您怎么对儿臣这么好，还教导儿臣培养自己的亲信呢？” “你这个待遇，可是连瑾溟都没享受过，你可好好干，千万不要让朕失望了。”皇帝摸了摸女儿的后脑勺，“朕的女儿，本来就不是等闲之辈，再说了，你不是想给呦呦一个无忧无虑的未来，那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努力吧。” “是，儿臣遵命。” 此刻，慕绾绾一扫心中的郁闷，看着双鬓已经灰白的父皇。 突然伸手抱住他，跟他承诺：“父皇，不管将来如何，儿臣永远是您的女儿，儿臣永远不会背叛您的，也不会背叛瑾溟，儿臣要做一个让您感到骄傲的女儿。” “好，朕信你。” 身处高位，皇帝早就看惯了人心冷暖。 如今，有一个贴心小棉袄，不停跟自己说，她是自己的女儿，永远都不会背叛离开自己。 这一点，让皇帝倍受感动。 “有你看着瑾溟，朕才能将大梁的江山，放心地交给他。”皇帝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满脸欣慰，“行了，快出去吧，无宴还在殿外等你呢，记得好好跟他说，不要动不动就吵架。” “知道啦，知道啦。” 慕绾绾看到御案放着一盘自己没见过的点心，伸手就顺了几个：“嘿嘿，肚子饿了，那父皇，儿臣先告退了，您也早点休息，库部司郎中要是醒了，儿臣再来告诉您。” “慕绾绾，朕就这几个点心，全被你给顺手了。” “御书房的点心，就是比儿臣宫中好吃。”慕绾绾讨好一笑，对着皇帝挥挥手，“下次，儿臣给您带好吃的。” 说完就跑。 生怕父皇会追上来。 直到看不到女儿的人影，皇帝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四哥，有绾绾在，你永远赢不了朕。 殿外。 “谢无宴。” 谢无宴一转身，慕绾绾就如同一只兔子一般，蹦到他怀中，双手一摊：“我没事了，父皇没骂我，我还从父皇那里顺了几个点心，你站了一夜，饿了吧？” 谢无宴顺势搂住她，张嘴接受她的投喂：“嗯，这点心，真好吃。父皇真没骂你？” “没有，走，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回凤鸾宫再说，顺便看看库部司郎中的情况。” “好。” 谢无宴点点头，握住慕绾绾微凉的手，带着她返回凤鸾宫。 寝宫内。 “这么说，你就是怀疑库部司郎中是被陷害的，所以才会带着石大人去廷尉府的。” 铜镜前。 第949章 谢无宴站在慕绾绾身后，正在帮她擦拭头发：“我说，你怎么去的这般匆忙。” “我本来是想给你送信的，但一来一回也要一些时间，而且我们一起快去了，万一全陷进去怎么办？”慕绾绾低头，眉关紧锁，“早知道，就不应该放走那三姐妹的，那个陆乘风一定将三姐妹给藏起来了。” “绾绾，你先别着急，只要库部司郎中能醒，取得他的信任，便能从他口中得到有效的线索。”谢无宴拖来一张凳子，坐在慕绾绾面前，“父皇就是父皇，就是比你我考虑更周全，既然你要做的事情，父皇都支持你了，那我便陪着好好闯荡一番。” 慕绾绾看着谢无宴志气满满的样子，突然嘀咕一句：“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我们身份不一样，如果你是皇子，我定能帮你坐上太子之位。” 谢无宴被慕绾绾脑洞大开给逗笑了。 右手一伸，将身躯轻巧的慕绾绾往上一提，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我若是皇子，咱们不就成了兄妹吗？” “那我可以是什么大臣的女儿，反正我有本事，有技术，一样能帮。”慕绾绾两手搭在谢无宴脖颈上，大言不惭道，“其实你这个相貌，也挺符合大家心目中太子的形象的，可惜呀，你投胎运气不好。” “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当初要不是你一眼就锁定我，我可从未想过当皇家的女婿。”谢无宴见慕绾绾有点心不在焉，搁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收紧。 慕绾绾没留神，一下子撞进他的胸膛内：“谢无宴，你要死啊？” “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谢无宴再次收紧手臂，让慕绾绾柔软的身躯，贴紧自己。 慕绾绾脸颊发烫。 某人，某处，滚烫着。 尤其见谢无宴的耳垂可疑地红了起来，呼吸也加快不少。 内心，突然就跳出个小恶魔。 “谢无宴，咱做人能不能诚实一点？”慕绾绾说话间，右手沿着谢无宴敞开的衣襟，顺势摸了进去。 谢无宴身体一僵。 如今上次在马车上，两人之间，还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这次，就真切的是在调情了。 见谢无宴浑身都僵住了，慕绾绾五指挑开他的内衫，滑了进去。 柔软的手与结实的胸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无宴是一动不敢动。 任凭，慕绾绾在自己身上摸索。 只不过，慕绾绾的手，就在胸膛那一块游来游去。 谢无宴有点坐不住了，感觉浑身像是被千万蚂蚁啃咬一般。 火热又难受。 “绾绾，你别、折磨我。” 看着谢无宴面上透出一丝薄红来，慕绾绾笑了：“看不出来，咱们的谢大将军如此纯情，就是被我摸一摸胸膛，面上红的跟三月桃花一样。” “那也要看是谁摸的。” 谢无宴的呼吸陡然加重，忍无可忍地握上慕绾绾停在自己胸前的手：“绾绾，刚才说，我不诚实？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到底什么叫诚实。” 第950章 “好啊。” 反正是在自己寝宫中，做什么，也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谢无宴眼神滚烫，看一眼，几乎都能将慕绾绾给融化了。 空气一下变得干燥起来。 慕绾绾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谢无宴带着她手，顺着自己胸膛的中央，缓慢地，热烈地，一点点下滑。 “长公主。” 外头突然响起的声音。 令两人虎躯一震，瞬间分开。 第二次，被人打扰了好事。 慕绾绾真的很抓狂：“什么事情啊？” “是、是奴婢。” 外头的晴鸢听到长公主一声怒吼，差点被吓死：“是、库部司郎中，他醒了。” 醒了？ 这么快？ 慕绾绾看一眼，正在慌乱整理衣裳的谢无宴：“我先去看看，你好了，赶紧回来。” “哦，好的。” 谢无宴点点头，看着慕绾绾跑出去的背影，满脸苦笑。 再来一次。 他铁定要废了。 凤鸾宫实在是不安全，下次一定要换个地方。 客房。 慕绾绾踏进房内一瞬间，看到她走来的库部司郎中，便要翻身从床上下来。 “于大人，你身上有伤，就不要行礼了。” “下官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库部司郎中于炜，原本以为自己是死路一条，没想到峰回路转，他居然被长公主给救了。 “听于大人的口气，在地牢之时，你是有意识的？” 于炜点点头：“下官一直是有意识的，只是身上的伤，痛的让下官开不了口。” “于大人，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你老实告诉我，兵部尚书跟慕炀私下来往，你是否有数？” 于炜目光闪了闪，低头犹豫着：“下官不敢说。” “于大人，你的三个女儿，已经被陆乘风从教坊司救走了。” 于炜猛地抬头，满脸不信地看着慕绾绾：“长公主，您的意思是……” “你的三个女儿，在被拍卖那一夜，就被救走了，陆乘风说是受人之托，想必现在她们很安全，等你康复后，我会想办法，联系她们的，让你们父女四人早日团聚。” “长公主，下官要怎么感谢您啊。”热泪一下子从于炜眼中流出来，他撑着一口气，就是放心不下自己的三个女儿。 “于大人，今天我当众将你从廷尉带了出来，用不了一天的时间，就会传遍前朝后宫。慕炀今日挨了六十大板，他必定对我怀恨在心，此刻你装清高，硬要回到廷尉等到宣判，慕炀会让你等到宣判的那一天吗？” 于炜眼眸颤了颤，低头苦笑：“下官知道的，若不是今日，长公主您勇闯廷尉，下官这条命根本活不过今天。下官说，下官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于大人，你放心，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会如实汇报给父皇，还你一个清白。” “多谢长公主。” 于炜顿了顿，说出他看到的事情：“那日，我记得是个大雨天，因为过阵子，全国各地新征收的兵马上要来了，下官要根据人数，准备武器，下官便去甲仗库清点，结果发现少了一批甲胄兵器，甲仗对兵部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东西，下官一刻都不敢耽搁，将缺少的数量统计出来后，便去找兵部尚书，结果发现郡王也在。” 第951章 “听你的口气，好似慕炀不是第一次见兵部尚书了？” 于炜点点头：“先前也见过几次，廷尉的守卫，先前都是兵部安排的，下官就想着，他们见面也很正常，但下官也着实倒霉，正好听到他们在说科考一事。就是翰林院宣布科考成绩要重新复核后，兵部尚书提到了他的儿子，郡王让他别着急，然后下官就被发现了。” “所以，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你没听清？” 于炜点了下头：“下官当时心里太慌了，一不小心就弄出了动静，被发现了。但下官觉得……下官这次被陷害入狱，不是因为科考一事，而是甲仗库少了那一批甲胄兵器。可下官被人抓走后，下官统计所有的东西，都应该被毁掉了。” “也就是说，兵部尚书在牢中自尽，不是因为他儿子的事情。” “长、长公主您说什么？”于炜一愣，满脸震惊，“他死了？他怎么会？” “礼部尚书也自尽了。”慕绾绾低头细想，面上忽然严肃起来，“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事情的关键，不是在于科考，而是在于丢失那批甲胄兵器，难道此事也跟慕炀有关？所以他才急吼吼将你打入死牢，还不惜对你动用私刑，逼你认罪？丢失的甲胄兵器多少数目。” “三千。” “三千，这么多。瞠目结舌的慕绾绾，还以为撑死就丢失个几百。 于炜满脸自责，满心懊悔：“都怪下官大意了，应该再多派点人手看管甲仗库的。而且眼下所有的证据都没了，光凭下官的一面之词，起不到任何作用。” “未必。” 两人同时抬头。 就瞧见谢无宴从门口走进来。 “谢、谢大将军。” 于炜惊了，忙抬手行礼：“下、下官见过谢大将军。” “无宴，你说未必？慕绾绾看着谢无宴着急道，“难道你能查出来丢失的甲胄兵器吗？” “嗯。” 谢无宴点头：“甲胄兵器那都是用在军营内的，我虽比不上四皇叔在军中的影响力，但找人问问情况，还是行的。再说，数目是是三千，不是三百，想要找地方藏起来，可不是一件易事。此事就交给我吧。不过眼下最关键即将要上任兵部尚书，我已经查实了，他先前是在四皇叔手底下做事的，吏部尚书跟他关系还很好，一定会大力举荐他的，至于他的弱点，我暂时还寻不到。”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父皇要教我培养自己的亲信，那朝堂上，一半都是四皇叔的人，这、这怎么玩啊。” 慕绾绾感觉心头堵了一块大石头，喘不上来气：“而且四皇叔又不想当皇帝，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癖好，就想看父皇走投无路的模样，然后等着父皇去求他？” 第952章 这种时候，于炜觉得自己装聋比较好。 但长公主不光救了自己，还救了自己三个女儿的性命。 他清楚的意识到。 想要重回官场，除了靠长公主，他没有第二路可选：“长公主，若您不嫌弃下官，下官愿意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到于炜的话，慕绾绾惊的半天才回神：“于大人，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投靠我。而且你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先把身上的伤养好，然后再寻找能洗清你罪名的证据。” “长公主，就是因为您救下官，不是想让下官投靠您，才让下官决定决心要帮您做事。”于炜眼中透出一抹坚毅，“当然下官官职低微，如今又是戴罪之身，可能没办法短期内做出令您满意的事情。” “于大人，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卑微了，官职虽有大有小，但每一个人在自己官职上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对得起自己身上穿的官服，做到问心无愧便好，再说了，你现在不是投靠了我嘛，以后谁还敢瞧不起你。” 于炜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长公主，您、您的意思是，愿意收下官了？” “当然，因为我现在就需要你的帮助。” “是，下官一定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如实告知。”于炜太激动了，想他一个小小的库部司郎中，有一天能得到长公主的赏识，那于家一定能有光明的未来。 “既然于大人这么说了，那我就问了。”谢无宴沉静的目光落到于炜面上，“你的属官，都是你的心腹吗？” 于炜点头，不假思索地回道：“是的，他们是下官一手提拔出来的，这次下官预感自己要遭殃了，便提前让员外郎带着库部司一些材料找借口离开了京城，下官还拜托他，如果可以的话，救一下下官的三个女儿。其余主事、令史、书令史、掌固留在库部司，但留下的人，多少是要被下官给连累的。” “于大人，你刚才说，你让员外郎拿着一些材料离开了京城，那不就是你可以回去的理由吗？”慕绾绾扭头，一脸激动地看着谢无宴，“无宴，你说，我去找吏部尚书聊一聊，行吗？” “长公主，其实礼部、兵部、吏部，都是摄政王的人。” 于炜的话，瞬间如同一盆冷水，将慕绾绾很激动的心，彻底浇灭了：“怎么哪里都是他的人啊。” “眼下，礼部新任尚书，还未确定是谁，所以暂时还不算是四皇叔的人。”谢无宴握上慕绾绾的手，“绾绾，你先别急，要知道，除去六部，还有很多内阁大臣，才是重中之重，当然还有各位将军们，有很多都是当年跟着四皇叔一起打天下的人，他们对四皇叔的衷心，任何人都没办法撼动。” 慕绾绾抬头，看着谢无宴，忽然明白了：“如果按照你这么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父皇把你看的如此重要，你这个大将军加长公主驸马，是唯一能跟四皇叔抗衡的人，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公主就不信，撼动不了那帮老家伙。于大人，你即刻书信一封，我派人与员外郎联系上。” 第953章 “是，下官明白。” “于大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慕绾绾眼中闪烁着光亮，“只要兵部尚书还没上任，谁来当这个兵部尚书，还真不一定。” “绾绾说的有道理。”谢无宴微微一笑，“相信，于大人也有这样的决心，是吧？” 于炜一愣，半天才指着自己，嗓音颤栗：“两位主子，你们不是想让下官去争兵部尚书的位置？” 见两人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于炜惊了：“下官就是一个库部司郎中，能官复原职就不错了，怎么能一下子连跳那么多级呢？” “于大人，别忘了，那丢失的三千甲胄兵器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若是寻回，你还真有实力争一争呢。” 兵器是一个兵部最重要的东西。 于炜发现丢失的东西，又能找回来。 再加上慕绾绾跟谢无宴在背后给他撑腰。 他不当兵部尚书，谁还有资格当。 见于炜一时难以消化的模样，慕绾绾笑着道：“好了，寻找甲胄兵器无宴会帮你的，于大人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我的人也会帮你寻找你三个女儿的下落，一旦有消息，便会立马通知你的。” 于炜忙回神。 先前看向两位主子，是畏惧他们的身份，不得不叩拜。 而现在，他是真心实意，心悦诚服：“下官，恭送两位主子。” 回寝宫的路上。 谢无宴看着慕绾绾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不知在算什么。 “绾绾，你算什么呢？” “啊？” 慕绾绾脚步一停，抬头对上谢无宴关切的眼神道：“我在算，我现在手上有几个官，抛开风影他们几个不算，加你也才三个。” 谢无宴被慕绾绾懊恼的口气，给逗笑了：“其实，我可以算好几个，你要知道，很多人都对我很有兴趣，只不过我先前一直拒绝他们来着。” “他们对你那是动机不纯，想着攀附上你，提升实力呢。” “绾绾，咱们大梁，一向是重文轻武，一方面大梁是强国，在以往的历史上，大梁基本上都属于胜利的一方，朝廷为了让百姓有一个平稳安定的生活环境，自然会选择重文轻武。应该是在先帝之时，他登基之初，就便武将压得死死地，我刚刚提到，四皇叔手下的将军们对他死心塌地，就是因为当初先帝在制裁武将之时，四皇叔不惜赔上性命也要保全他们。” 谢无宴这话，瞬间让慕绾绾明白了：“原来如此。” “其实，这就是四皇叔的高明之处，等到父皇登基后，父皇意识到，重文轻武是不对的，但基本上朝廷那些有实战经验的武将都是四皇叔的，这么多年，也就出了我一个英年才俊，父皇当然想要紧紧抓住我。” 谢无宴洒脱一笑：“当然，现在有了你，父皇赶我，我都不会走的。” 第954章 慕绾绾被他盯的，面上一红：“说正事呢，别开小差。” “好好好。” 谢无宴眉头一笑，牵起慕绾绾的手，慢悠悠往前走：“我先前明确拒绝过四皇叔的拉拢，但他是个不会轻易放弃之人。他改变策略，让他的人隔三差五来找我，那帮人中有言官，只要我犯个小错误，他们便会往死里的弹劾我，到那时，别说我大将军的职位，估计性命都保不住。” “重武轻文，其实有利有弊的，利的方面是在于加强了朝廷集权，从而利于大梁的稳定发展与百姓的安居乐业，还能提高文人的地位，让他们多多走仕途，有利于推动文化、教育、农业的发展。” “弊端的话，就是大梁总体战斗力会被削弱，只要邻国武力发展起来，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攻打大梁，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文臣掌兵，他们连真正的战场都没去过，靠纸上谈兵，又不熟悉军务，怎么带兵打仗，上了战场，就是敌军的活靶子。” 谢无宴眼睛亮了亮，没想到自己简单一说，慕绾绾便能将利与弊给分析了出来：“那绾绾你说，是应该重武还是重文？” 慕绾绾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道：“文能安邦，武可定国。其实说来说去，两者缺一不可，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大梁会读书识字的女子，大概一层都不到吧？即便是会读书识字的，也都是世家小姐，而她们被培养出来，最后的结局，多半是家族与家族之间的联姻。就好像我跟你，你是大将军，我是长公主，我跟你成亲，就让你跟父皇的关系一下子从君臣，变成了翁婿，你再怎么样，也不能不管你的岳父大人吧？” “所以，世家千金，只是他们父亲手中一颗维护自身利益的棋子。”谢无宴忽然握紧慕绾绾的手，“绾绾，你会觉得，自己是一颗棋子吗？” “权力之下，你我都是棋子，不过现在，我已经从棋子变成了执棋者。”慕绾绾笑眯眯地看着谢无宴，“你呢，就是本公主手中，那颗最重要的棋子。” “最重要的？” 谢无宴跟着笑起来：“那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你必须感到荣幸，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本公主棋盘上，那颗棋子的。” 慕绾绾面上的肆意张扬，看的谢无宴眼神一暗。 右手一伸，便将慕绾绾拥入怀中：“谁是皇帝，我便效忠谁，这个念头，是我成为武将第一天，就许诺下的诺言，我的使命是维护大梁的安定与百姓的安危，即便当初我们没有任何交际，我也不会改变的。” “看得出来，你对父皇，很忠心。” “我有眼睛，有思考，知道自己拥护的帝王，是个怎么样的人，而且现在有了你跟呦呦，便多了一份理由。”谢无宴抬手，轻轻抚摸着慕绾绾柔嫩的脸颊。 他微垂的眼眸中流淌着星空般碎光，专注又深邃。 慕绾绾感觉像是躺在平静的溪水中，柔和的月光落到自己身上。 明明没有温度，她却感受到一股炙热。 “刚刚，你没事吧？” “什么？”谢无宴没反应过来。 第955章 “我、我说刚刚你没事吧？”慕绾绾脸颊上爬起两朵红晕，“要是有问题，你跟我说，我帮你看看。” 谢无宴目光在慕绾绾红红的面上绕了一圈，一下子就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你刚才问的时候，我想说没事的，但你说你要帮我看，那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让你帮我看看。” 慕绾绾愣住了，直到看到谢无宴眼中泛出的笑意。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伸手就锤他：“谢无宴，你无耻。” “绾绾，你是自己要说给我看的，我这不是怕你担心我。”谢无宴一把握住慕绾绾的手，笑的胸膛都在震动，“好了，好了，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寝宫，我便回军营了。” “用不着，我自己能走，你赶紧走，省得让我心烦。” 慕绾绾一把推开谢无宴。 跨出的每一步，都带着火气。 该死的谢无宴以前气自己就算了，现在还气自己。 就算他真有问题，也不给他看。 痛死他算了。 不对。 他要是痛死了。 自己不就没了幸福生活吗？ 慕绾绾脚步一停，转身间就被谢无宴抱了个满怀。 密集的吻，覆来。 慕绾绾被他吻的，都来不及换气，抬手就狠狠敲打坚硬如铁的后背。 哪知。 谢无宴不光没放手，反而吻的更凶了。 右手更是大胆地探入慕绾绾衣衫内。 轻轻揉捏着，她腰间的软肉。 慕绾绾呜地一声，整个身躯都紧绷住了。 “谢、无宴，你还回不回军营了？”谢无宴炙热的体温，隔着衣衫，源源不断地传来。 慕绾绾觉得再亲下去，他即便想走，自己也不想让他走了。 “绾绾，这么想我走？” 谢无宴手指抚摸着，慕绾绾被自己亲肿的唇瓣。 湿润、殷红。 令他心神荡漾。 慕绾绾说什么来着，直男一旦开窍，就跟火山爆发一样，扛不住。 慕绾绾嘤咛一声，一把按住他往上游走的手，微微喘息：“本公主现在缺人又缺钱，你赶紧回军营搬砖去。” “搬砖？”谢无宴听的疑惑了，“什么是搬砖？” “搬砖的意思，就是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军营，好好干活。”慕绾绾瞪了谢无宴一眼，恶狠狠地警告他，“你可不要忘记咱们当初定下的协议，赶紧，先送我寝宫。” “好好，我送你回去。” 谢无宴笑了笑，看着慕绾绾满脸娇羞地依靠在自己身上，打趣道：“腿软了？” 慕绾绾白他一眼：“废话，抱我。” “遵命。” 谢无宴打横抱着慕绾绾，迈着坚定的步子，往寝宫走去。 “长、长公主、驸、驸马。” 寝宫门口。 晴鸢硬着头皮，给慕绾绾与谢无宴请安。 她感觉自己开口一瞬间，两位主子投来的眼神，能把她焚烧殆尽。 “怎么了？” 谢无宴将慕绾绾轻轻放于地上，右手搂着她，问：“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956章 “是太子妃，她做了个噩梦惊醒后，就喘不上来气了，叶太医已经赶去东宫了，他不放心，便派人送了口信过来。” “无宴，你先回军营吧，我去看看似娇。” “好，我知道了。”谢无宴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去见太子妃，于是先行回军营了。 慕绾绾领着药箱匆匆赶到东宫之时。 叶行舟已经将楚似娇的情况稳定下来了。 “皇长姐。” 楚似娇看到慕绾绾走过来的一瞬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行舟，你去外头等吧，我来看。” “是。” 叶行舟收拾完，就去外面候着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会喘不上来气呢？”南无忧不放心，拿听诊器给楚似娇又细细检查一遍，“我给你开的药，你有没有按时服用？” “一日三顿，我一顿都不敢拉下。只是今夜，我一直觉得心神不宁，我就想着早点睡，结果做了噩梦，我梦见殿下被人抓了起来，他还受到了严刑拷打，他整个人都是血淋淋的，跟我说，让我救他，可无论我怎么奔跑，我就是跑不到他跟前，皇长姐，殿下离京要半年了，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似娇，梦都是反的，而且江南贪污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查清的，他一定要深入其中，才能找到他们贪污的证据。” 慕绾绾握上楚似娇冰冷的手：“你若是觉得一个人住在东宫害怕，不如你就回去住几天，就算你不愿意见你父亲，但你的母亲，也应该想你了吧？” 楚似娇低头，语气低落：“我母亲，三年前就过世了。我原本就是个庶女，在相府就是个透明人。不过过几日便是太子妃的忌日，我想回去祭拜她。” “你是说楚似雪的忌日？” “嗯。” 楚似娇点点头：“我嫁来东宫后，每年太子妃的忌日，殿下都会前往相府的，今年他在外面办差，我想替殿下祭拜她，就是不知道，相府的人，会不会将我赶出去。” “似娇，你现在是太子侧妃，他们要是敢给你脸色看，就是藐视皇威。”慕绾绾一脸认真地看着楚似娇，“他不在宫中，你这个侧妃替他办事，天经地义。你不要有任何的担忧，大胆去办。” 这话，听的楚似娇极其窝心，原本悲凉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好，我听皇长姐的话，这两天我就开始好好准备起来，绝对不能给殿下丢脸，也不会让相府的人找理由赶我出去。” “你这样想对了。” 不过，楚似娇的话，让慕绾绾想起答应过赤焰，要去祭拜它的主人，徐良玉。 “好了，已经很晚了，赶紧躺下了睡觉。”慕绾绾将楚似娇按倒在床上，替她盖上被褥，“好好养身体，不然瑾溟回来，看到你瘦不拉几的，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皇长姐，您不走吗？”楚似娇看着替自己掖背角的慕绾绾，她温柔的举动，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我等你睡了再说，我答应过瑾溟的，他不在宫中，我会代替他照顾好你的。”慕绾绾伸手将楚似娇面上未干的泪痕擦掉，“以后不许再偷偷胡思乱想，你嫁给瑾溟，就是皇室一份子，我就是你的姐姐，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来替你撑腰，懂了吗？” 第957章 “嗯，皇长姐，晚安。” 楚似娇点点头，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支撑楚似娇留在宫中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次日。 慕绾绾交代完乳母照顾好库部司郎中后。 便让风影牵着赤焰，前往徐良玉的陵墓。 徐良玉因为战功赫赫，她死后，被特许葬入皇家西陵。 但慕绾绾觉得，这一定是父皇的私心。 因为，皇家西陵，是皇家嫔妃埋葬的地方。 “咦？” 慕绾绾牵着赤焰来到徐良玉坟前时，看到三碟很新鲜的食物，上的香还未烧完。 “徐大将军的忌日，过了吗？” 风影想了一下，点头：“她的日子，是三月初五，早就过了。” “那这个点，谁会来祭拜，她的家人吗？” “应该不会，徐大将军死后，徐家就散了，大部分的徐家人都已经搬离京城。” “哦。” 听了风影的解释，慕绾绾更疑惑了：“那会不会是石大人？或者是四皇叔？” “长公主，他们应该不会吧？” “那是父皇，也不可能，算了，反正谁来祭拜，跟我没关系。”慕绾绾扭头看向晴鸢，“晴鸢，把我们带来的东西拿出来。” “是。” “赤焰，看，我说话算数吧，我说了，会带你来看你的主人，就一定会来的。”慕绾绾拉着赤焰，低头看着墓碑上的字，“徐大将军，虽然我们素未谋面，但我知道，你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你的赤焰现在已经被我照顾的很好了，最起码还能活个十年，你就放心好好地去投胎吧，我会给赤焰养老的。” “嘶嘶~” 倏地。 赤焰仰天长啸一声。 而后一下子甩开慕绾绾，转身就跑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慕绾绾，被赤焰强大的力道，给甩在地上。 “长公主！” 晴鸢跟风影第一时间过来，查看慕绾绾的情况。 “我没事，风影，快去追赤焰啊，别让它出事。”慕绾绾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同时呼叫喵呜，“喵呜，怎么回事，它怎么一下子就跑出去了，它是不是太过伤心了，想要寻死去陪徐大将军啊？” “不是，它好像遇到了什么人，心里很激动的样子。” “遇到了什么人？” 慕绾绾蹙眉间。 就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前方响起来：“赤焰，真是你，哈哈，真没想到，时隔多年，我们又见到了，老伙计，你过得好吗？” 赤焰又是一声嘶吼。 但是快乐的嘶吼。 慕绾绾循着声音，缓缓走过去。 就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一脸欣喜地抚摸着赤焰的脑袋。 赤焰则是拼命地往他怀中钻。 是慕绾绾从未见过的热情。 仿佛，它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他是谁？ 跟赤焰是什么关系？ “咦？小姑娘，你也是来看徐大将军的吗？” 第958章 中年人，抬头一瞬间。 慕绾绾眼中腾起一丝惊艳。 眼前的男子，虽然上了年纪，但他容颜如画，眸光温柔。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能让所有妖邪都闻风丧胆的正义凛然。 “不对，你这一身明黄服饰，倒是像宫里头的姑娘，宫中现在像你这么大的人，不是嫔妃就是公主，难道你是？”男子摸着下巴，一边上下打量慕绾绾一边思索起来，“难道你是皇帝老儿新纳的妃子？” 能这般称呼的父皇的人，一定跟父皇关系特别好。 慕绾绾在细细打量眼前此人的穿着，顷刻间，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我不是妃子。” “那你是谁？” “我叫慕绾绾，是父皇的长女，您应该就是父皇一直提起的沈莫君，沈首辅吧？” 慕绾绾原本以为，沈莫君一定比石韫玉更迂腐。 结果，他的性子，看着挺活泼的。 “你、你是……”沈莫君听到眼前小姑娘自报家门一瞬间，两眼瞬间瞪圆了，“你怎么会是慕绾绾？我记得，她可是个胖子啊，满脸都是脓包，可吓人了。” “对，那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是你看到的模样。” 慕绾绾冲着沈莫君笑了笑：“沈首辅抵达京城第一件事情，不是去见父皇，倒是先来祭拜徐大将军了，看来徐大将军对你来说，比父皇还重要啊。” 本以为是四角恋。 现在可以很确定，是五角恋。 四个龙中人凤，同时爱上一个豪气万丈的女将军。 这故事，要是写成话本子，一定赚大发了。 “切，要不是他，徐大将军也不会死。” 沈莫君一句话，将慕绾绾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沈莫君，抬头轻轻抚摸着赤焰的脑袋，眼中满是对过去的怀念：“我真没想到，你会带着赤焰来祭拜她。” “赤焰都是长公主治好的，现在养在凤鸾宫，长公主带着赤焰来祭拜徐大将军，也是先前答应过赤焰的。” 看到站在慕绾绾身后的小丫头，一脸骄傲地说出原委。 沈莫君一愣，满脸不信地又打量慕绾绾好几眼：“你？你治好的赤焰，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不光是赤焰，当初父皇病重，也是我治好的，沈首辅，您离开京城这些年，朝中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前朝之事，跟我这个长公主没太大关系，父皇此次召见你回来，是跟我有关。” “你？” 沈莫君又惊到了。 很难将眼前气场全开的小姑娘跟记忆中那个又胖又丑的慕绾绾联系起来。 “反正，迟早要告诉你的，沈首辅要是空的话，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沈莫君蹙眉，这小丫头，好似比以前精明了不少。 需小心谨慎些，不然，被她卖了都不知道。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宅院内。 沈莫君，看着院中，一个个光着膀子，正在互搏的威猛大汉们。 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长公主，这些人，是什么人？”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些人，即将是你的部下。” “你说什么？” 第959章 沈莫君抬手掏了掏耳朵：“我的部下？我才刚回来，而且我答应了你吗？你不要随随便便给我塞人。” “这些人，都是即将成立的夜行卫一员。”慕绾绾将花月见从一旁拉过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花月见，是我的朋友，也将是你未来的部下。” 花月见将双手往衣服上搓了搓后，还抱拳行礼：“花月见，见过沈首辅。” “他是我的部下？” 沈莫君指着眼前一袭红衣，花枝招展的花月见，眉头拧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长公主，我离开京城之时，你不过十二出头，而且我可不像石韫玉那王八，整天就知道给皇帝老儿出馊主意，你、你没必要为了给你父皇报仇，这般整我吧？” “沈首辅，你都没听说我当中的来龙去脉，就因为我给你介绍了个人，你就对我产生了质疑？”慕绾绾面上笑容一收，变得凌厉起来，“看来，你也不是父皇口中说的那么厉害，本公主白期待你这么久了。” “你说什么？皇帝老儿在你面前夸我了？”沈莫君一脸不信地指着自己，“你快跟我说说，他都夸了我什么？我还真不信，他那张嘴，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那跟不跟我进去，坐下来细谈。” 沈莫君低头，咬着手指，想一下：“大概要多久，我还要去教坊司呢。” “去教坊司做什么？”慕绾绾乐了，教坊司现在可是自己的地盘。 “你管不着。” “好好，我管不着，那现在就进去，顶多半个时辰，然后你去你的教坊司，我回我的凤鸾宫，如何？” 沈莫君怎么觉得，眼前的慕绾绾，跟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慕绾绾。 完全就是两个。 当然，不管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 他都不讨厌。 反正，是皇帝老儿的种，跟自己没太大关系。 卧房内。 慕绾绾坐于中间，沈莫君跟花月见坐在左右两侧。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已经得到了父皇的首肯，所以在我没把话说完前，不许打断我。” 沈莫君蹙眉：“你还没说呢，就命令我，赶紧说，我还赶着去教坊司呢。” “咳咳。” 慕绾绾嗓子轻咳两声，开始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地讲自己与父皇商议的结果。 娓娓道来。 沈莫君原本还真没放在心上，但听着听着。 他的呼吸忽然就急促起来，一张脸跟喝了酒一样，瞬间涨的通红。 “好了，我说完了。” 慕绾绾足足说了十多分钟，口干舌燥的，正准备端起茶杯喝水时。 就看到沈莫君一下子站起来，呼呲呼呲地瞪着自己。 直接，把绾绾给吓到了。 “沈、沈首辅，这个宅院，可都是我的人，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慕绾绾给花月见使个眼神。 花月见右袖已经摸出一个银针。 但凡沈莫君做出一点伤害长公主的举动，自己就扎死他。 “长、长公主，你他娘的，是什么天才！” 两人就看到沈莫君一拍大腿，转身，张开手臂就仰天长啸：“老天爷啊，你终于开眼了吗？” 第960章 慕绾绾跟花月见都看傻了。 沈莫君在干吗？ 演偶像剧呢？ “长公主。” 沈莫君一个转身，刚刚眼中的轻视，已经被敬佩所代替。 他一个后退，双手作辑，给慕绾绾行礼：“是我有眼无珠，居然质疑您的想法，长公主，我就想问，此事什么时候开始？现在大约有多少人，还要我的属官就花月见一个吗？可还有其他人？” 慕绾绾就盯着沈莫君那两片唇瓣，叭叭地讲。 瞬间脑子痛了：“沈首辅，您先冷静一点，因为此事，是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的，尤其是文武百官，而且一切事宜也要等你到了之后才能进行，月见现在只是把一部分人都召集在这里，平时做做训练什么的，具体怎么安排，还是要看你后续怎么做了。” “哦，那我明白了。” 沈莫君点头，摸着下巴沉思：“那光我们两个，也不够啊，一个成熟也作战能力强悍的团队，最起码需要四五个带领者，总不能以后出任务，都让我带，万一我不小心被敌人所害，那夜行卫就是群龙无首啊。” “停停停，沈首辅你扯远了。” 慕绾绾突然觉得，石韫玉还挺好的，最起码他不如沈莫君这般嘴碎。 “我先前的打算是，你来当指挥使，是总调度。风影是左统领，负责作战。月见是右统领负责排兵布阵，目前就三个，因为你们三个，是我信得过的人，其他人，我暂时还没找到，而且夜行卫一开始不需要那么多人，先培养起来，等到体系成熟了，再慢慢往各地扩展。” “有道理，不过我还需要一个副指挥使，万一我不在，他便能代替我。” “副指挥使？” 慕绾绾见沈莫君笑的一脸诡异，试探性地问：“难不成，沈首辅心中有人选了？” “有。” “谁？” “石韫玉。”沈莫君嘿嘿一笑，“只要他同意当这个副指挥使，我就乐意接这个指挥使，否则的话，长公主还是另寻他人吧。” “不、不是，你刚刚还不是一脸心急的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怎么才几句话，你就改变主意了？”慕绾绾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父皇认识的都什么人啊，怎么一个比一个刁钻。 “长公主，不瞒你说，从我认识石韫玉那天起，我就从来都没赢过他，你就可怜可怜我，让我赢他一回，也让我尝尝将他使唤来使唤去的感觉。”沈莫君双手合十，不停地给慕绾绾作辑，“求求您了，不然我现在回了京城，他一定会嘲笑我的。” “呵……” 慕绾绾已经对沈莫君没了想法：“难不成，你当初离开父皇，还有石韫玉的因素在。” “对啊，他说我，胆小，事情又多，留在京城，只会给皇帝老儿添麻烦，我就气不过啊，跑去跟皇帝老儿大吵一架，最后他居然选择站石韫玉，气得我肝都疼了。第二天我就辞官回老家了，本以为皇帝老儿肯定会亲自来给我赔罪的，结果一等就是这么多年，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这口恶气，实在是难以下咽。” “这、这就是你辞官的理由，你也太任性吧？你当时的官职可是首辅！” 第961章 “首辅怎么了，什么脏活累活，都我一个人干，他石韫玉就管一个尚药局，可舒坦了。”沈莫君叹气一声，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一提我就来气，长公主，反正我就一个条件，否则免谈，我去教坊司了。” “沈首辅，你知道先前教坊司是谁在打理吗？” 沈莫君踏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谁呀？” “石韫玉。” “谁？” 沈莫君嗓音一下子拔高十度，连一向整天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花月见，都觉得他声音好刺耳。 “石韫玉，怎么会是他？” 沈莫君一下子气得了脸都绿了，站在原地想了一下，一副航然大悟样：“怪不得，我前脚刚去教坊司，后脚他就知道了，我还以为是他派人给跟踪我，敢情我就一直在他眼皮底下？！那现在教坊司不归石韫玉管，归谁管？我知道了，要去会去对方。” “你不用去找对方。” “那不行，万一现在的管事，又盯着我怎么办？”沈莫君眼珠一瞪，气得呼呲呼呲喘气，“我沈莫君平生就那么一点爱好，要是再把我这点爱好给剥夺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现在教坊司，归我管。” 慕绾绾说出来一瞬间，沈莫君哼笑一声，觉得她在逗自己。 结果，看到站在慕绾绾身后的花月见，冲他点了点头。 沈莫君面上的哼笑立马变成了苦笑。 嘴里呜咽一声，双腿麻溜地往地上一跪：“长公主，您说，我们这第一次见面，就、就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啊。” “沈首辅，你想去教坊司就去呗，我可不喜欢一天到晚派人盯着你，我对你可没兴趣，不过你刚刚说，一定要让石韫玉当副指挥使，你才愿意……” “没有，我没说过此话。”沈莫君猛地打断慕绾绾的话，头摇成拨浪鼓，“刚刚那些话，都是我在胡说八道的，长公主您信任我，唯我重任，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月见，走，咱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样排兵布阵。” 沈莫君站起来，扯着花月见就往外走：“长公主，您先回宫啊，我跟月见商量完了，自会进宫给皇帝老儿，不是，给伟大的皇上请安去。” 两人一出门。 慕绾绾就憋不住了，一下子笑出声来。 这个沈莫君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都能想象到，他与石韫玉见面之时，那真是火星撞地球，精彩地不得了。 不过。 在回宫之前。 她是要去一趟教坊司。 见一见，礼部尚书跟兵部尚书的两位女儿。 说不定，能从她们身上寻到什么线索。 “沈首辅，我等下要回教坊司，你要不要跟着我去？” 慕绾绾从房中走出来，对着站在角落处两人问。 结果，半天没反应。 “沈首辅，你以后想自由进出教坊司，现在就跟……” 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完呢。 沈莫君一个闪现，咧嘴冲慕绾绾笑：“长公主，您的马车在哪里，我给您牵马去。” 第962章 教坊司。 琴娘领着两人前往二楼。 “长公主，这是石大人吩咐奴婢，专门给您准备的厢房。” 琴娘推开房门。 慕绾绾看到房中的布局，眼里腾起一丝惊讶：“琴娘，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个房间，应该是石大人的吧？怎么现在成了我的房间？” “回长公主的话，那天您走后，石大人就吩咐奴婢，将房中的布局都改成您喜欢的样式，他说，反正现在教坊司由您管着，再加上他也难得来一趟这里，所以奴婢就按照他的吩咐，改好了。您看看，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吩咐奴婢一声，奴婢再去办。” “就这样吧，反正我也不常来，就不要铺张浪费了。”慕绾绾见沈莫君东看看西看看，连忙招呼他，“沈首辅，别瞎看了，过来坐，琴娘，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你，礼部尚书跟兵部尚书两位女儿，现在何处？” “她们都在，只是礼部尚书的女儿从进来那一天，就开始哭，这两天还闹起了绝食。倒是兵部尚书的女儿，一点都不慌，居然还跟奴婢说，让奴婢尽早安排她做事。”琴娘提起张妙音之时，眼中是满满的惊诧，“奴婢来教坊司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般从容的姑娘。” “那是因为她笃定，有人就救她出教坊司。” 慕绾绾一句话，说的琴娘惊讶连连：“进了教坊司的姑娘，到现在，也只有上次那三位姑娘从这里逃出去，她哪里来的自信，会笃定有人救她出去。” “啊？现在教坊司可以赎人了吗？”沈莫君听到两人的对话，立马走上来，一脸认真地看着慕绾绾，“长公主，我沈莫君平生没求过什么人，但今天，我想……” “你来教坊司，是想赎人？”慕绾绾打断他的话，见他狠狠点头，问，“赎谁？” 沈莫君咬牙挣扎一下，才说道：“飘絮，徐大将军，最好的姐妹。” “飘絮？” 琴娘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惊呼起来：：“她早就不在教坊司了呀。” “什么叫她早就不在教坊司了？”沈莫君一听这话就急了，“不在是什么意思？死了，还是走了？” “沈首辅，你冷静一点。”慕绾绾蹙眉，看着被沈莫君吓到的琴娘，安抚她，“琴娘，你别怕，他呀就是个急性子，你慢慢说，这个飘絮去哪里了？” “她……” 琴娘看了沈莫君一眼，低头轻轻道：“当年，她入了教坊司，石大人便吩咐奴婢，好生照顾她来着。但那姑娘性子刚烈，根本没办法靠近，每天一个花样，将教坊司上下闹的鸡犬不宁，还鼓动教坊司的姑娘们一块逃走，最后奴婢实在没办法，便禀告了石大人了，石大人来了以后，便将她带走了。” “怎么又是这个石韫玉！” 沈莫君气得都要跳脚了：“为什么他永远能抢先我一步，我到底造了什么孽，遇上他啊。” “所以现在飘絮的下落，只有石大人一个人知道？” 见琴娘点点头，慕绾绾看向都快要气哭的沈莫君：“你先告诉我，你找飘絮干嘛？” 第963章 “我……” 沈莫君咬牙：“我找她自然是有事。” 慕绾绾犀利的目光，在沈莫君面上绕了一圈，见他有意避开自己的视线，哼笑：“行，你不说实话，那本公主也不操这个心了，琴娘，你去把教坊司五年内的账本拿来我看看。” “是。” “哎，我说，我说。” 沈莫君吸吸鼻子，一脸委屈：“飘絮，原本是徐大将军从战场上救下一个孤女，两人一见如故，就结拜成了异姓姐妹，后来徐大将军战死沙场，飘絮觉得是皇上害死了她，便持剑刺杀皇上，要为徐大将军报仇，被抓起来后送到了教坊司。” “原来如此。”慕绾绾点了点头，“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姑娘，不过她当众刺杀皇上，不管是什么原因，肯定是死路一条，将她送到教坊司来，看似她后半生被毁了，其实是在保住她的性命，要知道教坊司当初的管事可是石韫玉，他会让徐大将军的姐妹，对着官员卖笑吗？” 沈莫君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所以，我、我错怪了皇上？” “琴娘。”慕绾绾扭头问道，“石大人将飘絮带走后，你可有再见过她？” 琴娘摇头：“奴婢没有再见过了。” “所以，现在知道飘絮在哪里的人，就只有石韫玉了？”慕绾绾看着满脸懊悔的沈莫君问，“你是自己去见石韫玉呢，还是让本公主陪着你去？” 沈莫君摇摇头，反手擦掉眼角的湿润：“我自己去，我跟他的恩怨，就由我们自己来解决。” “好，我还有事情要办，就不送你了，你见完他，要是没地方去，可以去宅院找月见，当然你要是有落脚的地方，当我没说。” 沈莫君愣愣地看着慕绾绾：“长公主，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的言行举止，跟徐大将军真的好像啊，可细细一看，你又不是她。” “本公主当然不是她，而且本公主也没有当别人替身的癖好，最重要你们长得太老了，要是再年轻个三十岁，本公主还能考虑考虑。” 沈莫君看着慕绾绾那一脸色眯眯的样子，忙行礼：“我先去找石韫玉算账，告、告辞！” “切。” 慕绾绾白了他一眼，对着他匆忙的背影，大喊：“沈首辅，你放心，就算你真的年轻个三十岁，本公主也看不上你，你身板太弱，让人毫无安全感。” 沈莫君脚步一滑，差点摔倒。 “哈哈哈。” 慕绾绾嘴里爆发出一阵大笑声，这样一来，沈莫君就对自己什么念头都没了。 “好了，琴娘，将两位小姐带上来，本公主有话问她们。” “是。” 琴娘点了下头，犹豫一下，还是说道：“长公主，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奴婢不知道要不要说？” “什么事，但说无妨。” “就是昨天早上，教坊司门口来了一位老者，他自称是谢大将军的大伯……” 第964章 慕绾绾眼睛一亮。 她本来还想吩咐琴娘办理此事呢。 没想到，谢州提前送上门来了。 “他是不是叫谢州？” “对。”琴娘确定点了点头，“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到的，说要买个教坊司的姑娘，还点名要身家清白的姑娘，奴婢摸不准他的来头，便先假装答应他，会帮他留意的，他就一脸高兴地给奴婢塞了一块银子。” 慕绾绾低头，看着琴娘掏出一块银子，哼笑：“此人的确是谢大将军的大伯，他有个儿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袋，成了个傻子，原本是让我们给他儿子找个媳妇的，但你想想看，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个傻子，再者，他还要家室极好的姑娘，简直是痴心妄想。” 琴娘听的一愣一愣地。 半晌才道：“那奴婢下次见他，是要回绝了他，还是要？” “琴娘，咱们坊内，不是来了两位姑娘么。” 琴娘想一下，面露诧异：“长公主，您的意思是？” “嗯，你先带两人，过来见我，我刚好替谢家大伯把关一下，看看哪个适合做他的儿媳妇。” “是，奴婢这就去带她俩过来。” 一炷香的功夫。 两个姑娘，被琴娘带来了。 礼部尚书的女儿，因为绝食两天了，虚弱地都走不动路，被两个婆子架着来的。 兵部尚书的女儿，就不一样了，神采奕奕，进了教坊司，跟在自己家没什么区别。 “您是？” 张妙音抬头看着眼前美艳的女子，有一刻是失神的。 “大胆，见了长公主，还不跪下？” 琴娘大喝一声，惊得张妙音不顾礼节，直接大喊起来：“您、您是长公主？” 长公主不是个胖女人，怎会是眼前，这般明艳动人的女子。 “张妙音，你是在质疑本公主吗？” “民女不敢。” 张妙音忙跪下，心脏咚咚直跳，她从郡王口中，听说过长公主的事情。 可，长公主怎么会在教坊司呢？ 看着张妙音一脸惶恐又疑惑样，慕绾绾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张妙音，真是不巧，如今教坊司归本公主管，是不是惊喜又意外。” 张妙音干笑一声，不敢说话。 没有惊喜，更没有意外。 只有恐惧。 听说，长公主现在的个性，跟以前有很大的区别。 若被她知道，自己跟郡王那些事情。 张妙音瞬间咬紧了牙关，瑟瑟发抖。 “长公主，求求您，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倏地。 一旁的礼部尚书女儿刘浅儿拼命磕头起来：“求求您，放我走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本公主又没要你的命，你怕什么？” “不，他们都说，教坊司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进来了，肯定再也没办法出去的。”刘浅儿只要一想到即将到来的事情，她心里就恐惧连连，“我父亲做的事情，我一件都不知道，求求您，放过我吧，我不要去伺候那些脏兮兮的老男人，呜呜，呜呜呜……” 她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 趴在地上，哭的全身颤栗。 慕绾绾刚想开口，就看到张妙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第965章 她厌恶什么？ 她自己不是跟刘浅儿，不都一样吗？ 她从哪里生出的优越感？ “刘浅儿，本公主让琴娘带你们两个过来，就是想见见你们，问问情况，何时说过，让你去伺候那些脏兮兮的老男人？”慕绾绾看向琴娘，“拿把椅子来，她两天没吃饭，再这么哭下去，身体哪里吃得消。” “是。” 琴娘很快将椅子搬来了，亲自将哭到抽搐的刘浅儿从地上搀扶起来坐下。 “本公主现在刚刚接管教坊司，很多事情都要等着熟悉后，才能做决定，不过你们俩嘛……”慕绾绾视线来回扫视两人，最后眼神落到张妙音面上，“想等着有人将你们赎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张妙音听的心里咯噔一下：“长公主，虽然教坊司有规矩，是不能赎人，但……” “但什么？” 慕绾绾打断张妙音的话：“你这人怎么回事，本公主都没说完话呢，就抢先发言，你这么有表现欲，当初怎么不多劝劝你父亲不要干坏事？你就不会送到教坊司来了。” 张妙音一向直觉都很准。 她觉得，长公主是在故意针对自己。 突然觉得，自己的处境，很不安全。 “好了，你们两人本公主也见过了。”慕绾绾看向琴娘，“从明天开始，琴娘你就按照先前教坊司的规矩，教导两人，还有刘浅儿要是再闹绝食，你就找人把食物打碎了，灌也要给本公主灌下去。” 正在哭泣的刘浅儿身躯一抖，心爱的瞬间不敢哭了。 “是，奴婢遵命。” 琴娘欠欠身，看着两个姑娘：“那奴婢，就从怎么遵守教坊司的规矩开始教起吧。” “嗯。” 慕绾绾点头间，已经站了起来。 “长公主。” 就在刚才，张妙音深知，如果自己不去争取。 真的就要一辈子陷在教坊司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了。 “有事吗？” 张妙音往后退了一步，跪地：“长公主，民女不才，但民女读过几年书，识的几个字，若长公主不嫌弃，民女愿意帮助长公主打理教坊司上下。” 刚刚就看着张妙音那眼珠转来转去。 原来，她是在打这个主意。 “张妙音，教坊司的姑娘，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你现在才来几天，连教坊司有多少间房间都没搞清楚，就想着来抱本公主的大腿。” 慕绾绾丢给张妙音一个轻蔑的笑容：“难不成，你是想借着本公主，等着你的如意郎君来救你出火坑？” 张妙音心尖一颤：“民女……” “你跟慕炀关系不错吧？” 张妙音听的一愣，面色一下子就白了：“长公主，民女……” “张妙音，你不用跟我解释，不过本公主跟你说个事，慕炀昨天挨了六十大板，现在应该在家中躺着呢，等到他康复，你有可能不在教坊司了，也有可能不在人世了，你是等不到他来救你了。” 慕绾绾对着面色越来越苍白的张妙音笑的渗人：“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第966章 慕绾绾一见张妙音，就知道她是个心高气傲又很有城府的女子。 反之，刘浅儿，就是养在深闺，被保护地很好的千金小姐，没心没肺的。 所以，对张妙音用强的，行不通。 说不定，她还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最终脱离苦海。 慕绾绾要做的，就是一步步打击张妙音引以为傲的自尊心，让她逐渐开始怀疑自己，否定自己。 “可是长公主……” “你要是再说一句，本公主今晚就让琴娘把你卖了。” 慕绾绾一句话，瞬间让张妙音闭上了嘴。 “琴娘，我累了，带她们下去吧。” “是，奴婢知道了。” 亲娘是个聪明人，从长公主对两人的态度中，就已经了解。 张妙音，要重点关注。 从房中出来。 张妙音便着急从自己手上，褪下个金镯子，塞到琴娘手中：“琴娘，这镯子，是我娘亲的遗物，你跟长公主再说说，我真的可以帮她的。” 琴娘瞅着手中的镯子，反手就还给了张妙音：“张姑娘，不好意思，教坊司的人，听长公主的吩咐，镯子是你娘的遗物，就好好收着。要是没了，我可不负责，翠丫，带两位小姐下去休息。” 张妙音没想到琴娘油盐不进。 那她要怎么样，从教坊司向外传递消息呢？ 琴娘目送两个离开后。 再次回到房中。 将张妙音给自己镯子的事情，告诉了慕绾绾。 慕绾绾哼笑，望着琴娘道：“你觉得，她给谢家大伯的儿子，做儿媳妇，怎么样？” 琴娘一愣，抬眸对上慕绾绾面上的笑意，瞬间反应过来：“长公主您真是太聪明了，怪不得您让奴婢带她们过来呢，不是奴婢自夸，奴婢打第一眼见到张妙音，就浑身不舒服，倒是那个刘浅儿虽然性子倔强，但也就闹个绝食的戏码，刚才哭了一阵子，估计明儿就能想通了。” “好，张妙音现在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跟外界取得联系，你派人盯着便是，不过也不要盯她太紧，咱们也要抓她个现行，才能将此事顺水推舟顺下去。” “对对对，长公主说的有道理，其实奴婢还真担心她那个思想，万一真鼓动姑娘们做出出格的事情，到时候她被人救走了，留下一群犯错的姑娘，可如何是好。” 琴娘提到教坊司的姑娘，眼眶就红了：“奴婢能有今天，也得益于石大人赏识，不然哪有奴婢的今天。” “琴娘，放心吧，以后教坊司的姑娘，不用再以色侍人，我会逐渐将教坊司改成真正的乐坊，不光会按照姑娘们读书识字，还会找人给她们写话本子，咱们专门写贪官污吏或者歌颂英雄的本子，让她们排练成剧，到时候咱们就演给那些官员们看。” “长公主，您说真的吗？以后教坊司的姑娘，真的不用再卖笑了吗？” “不用。”慕绾绾笑着点头道，“以后，教坊司就是正经的场所，当然要开起来，肯定是要试运行的，咱们一步步来，到时候逐步面向大众，而且他们来看戏，都要买票，如此一来，姑娘们就能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只要她们做的出色，就可以从贱籍转为良籍，婚配自由。” 第967章 “天哪。” 琴娘眼眶一热，捂住嘴，差点哭出来：“真的吗？长公主，您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 慕绾绾看着哭泣的琴娘，突然一拍脑袋，从腰间掏出一张纸，递给她：“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这是？” 琴娘双手接过，颤巍巍地打开，而后满脸不信地似看着慕绾绾：“长公主，您，奴婢……” “你现在大小也算教坊司的管事，怎么能让你继续当个贱民呢，自然是要给你转的，如此一来，你对坊中姑娘做思想工作之时，她们才会信你，不然你自己都是贱籍，就算你把嘴皮子说破了，她们也不会信的。”慕绾绾看着琴娘抹泪的样子，笑的温柔，“你也年纪不小了，要是有喜欢的人，如此就能成亲了。” “长公主。” 琴娘往地上一跪：“多谢长公主，奴婢从未想过，有一天真的能脱离贱籍，不过奴婢喜欢的人，也在教坊司，他也是贱籍。” “哦？” 慕绾绾笑了：“他是谁呀，带来我看看，可以的话，我给他也转了，你看上的人，一定靠谱。” “哎，奴婢这就把他带来。” 琴娘抹着眼泪，快步将自己的喜欢的人给找来了。 “奴才何文林，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文林现在是教坊司的大厨，负责所有的吃食。” 何文林长得斯斯文文的，跟慕绾绾印象中膀大腰粗的大厨，有点不一样。 “回长公主的话，奴才以前是个御厨。” 他一说，慕绾绾就懂了：“所以，你是犯了什么事，被发配来的？” 何文林点了点头：“奴才脾气倔，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得罪了当时的总厨大人，后来就被发配到这里。” 他说这话的时候，抬头看了琴娘一眼，白皙的面容一下子红了：“本来想来这里混混日子的，后来遇到了琴娘，就想好好干。” “看来，上天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你在这里遇到喜欢的人。” 慕绾绾看的出来，两人是真心喜欢，互不嫌弃：“刚好，我也喜欢做饭，我给你写几道小吃的法子，等下次，咱们上演剧的时候，就可以卖给观众们，赚个零花钱。” “那好敢情好啊，不瞒您说，奴才在这里，比在御膳房更难，每天的伙食费都那么一点点，那么多张嘴要吃喝，根本不够。” “琴娘，先前教坊司每月开销的银子，怎么来的？” “有一部分是靠拍卖姑娘得的，但您知道的，教坊司接待的都是官员，他们有时候过来玩，没轻没重的，把姑娘弄得伤痕累累，给她们看病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再加上礼部总是借口说忘记准备了银子，要不是这些年石大人一直自己往贴钱，教坊司早就饿死一大片了。” 第968章 “琴娘，那你辛苦一下，将教坊司这几年的账本整理一下，我来盘一盘，教坊司还有多少银子可用。礼部尚书一死，礼部那边肯定也是乱成一锅粥，指望他们，还不如自救。” 慕绾绾眼中闪烁着熊熊火光：“总有一天，教坊司，一定会独立存在，绝对不会依附任何一部。好了，你们先去忙吧，小吃的做法，我写好后，让风影送来。” “是，多谢长公主，那奴婢就先去忙了。” 琴娘跟何文林行礼后，高高兴兴地走了出去。 如今，他们对未来满怀期待。 “琴娘，对了，我早上就想跟你说了，那个兵部尚书的姑娘，极其挑剔，不是嫌弃做的菜咸了，就是饭太硬，我中午气不过就去找她了，结果她却阴阳怪气我一顿，可把我给气得够呛。”何文林现在讲来，还是一肚子的火气。 “文林，你别担心，此人，长公主另有安排，既然她觉得教坊司的饭菜不好吃，那就让她自己做。”琴娘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文林，去帮我准备点东西。” “东西，准备什么东西？” 琴娘凑到何文林耳边，轻轻说来。 何文林立马明白了，点头：“我现在就去准备。” 入夜。 坐在桌上，正在习字的张妙音，低头，摸了摸肚子。 她来教坊司后，一直吃不惯这里的东西。 但不吃的话，实在是饿地很。 最重要，不吃饭，会没力气的。 她不会傻到，像刘浅儿一样闹绝食。 可让她每天吃猪都不吃的东西，实在是难以下咽。 “扣扣。” 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 张妙音回过神来，对着门口喊道：“谁呀？” “我是翠丫，给小姐送晚餐来了。”翠丫以前是跟着自家小姐来的教坊司，后来自家小姐病逝后，琴娘看她一人可怜，就带着她做事情。 “放外头吧。” 翠丫拧眉，不死心道：“教坊司有规矩，每位姑娘吃的膳食，都要送到姑娘手中的。” 张妙音“啪”地一声。 将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放。 便起身，去开门。 她的贴身丫鬟，在抄家中，为了保护自己死了。 所以，现在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张小姐，这是你晚上的饭菜，请拿好。” 看到张妙音开门，翠丫将食盒往她手中一放，扭头就走。 真是没规矩的丫头。 有也不知道，给自己送到房中。 不过，这食盒怎么如此笨重。 张妙音需两只手，才能提得动。 将食盒放在桌上后。 张妙音肚子叫的更厉害了。 她也没多想，就直接将食盒给打开了。 而后，她盯着食盒内的东西，放声尖叫。 食盒内，放着生鱼头、生猪头、生鸡头、生鸭头，血淋淋地瞪着两眼珠。 吓得张妙音转身就跑出去，大喊起来：“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要害我。” “怎么了，大晚上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闻讯未来的琴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见到自己，一下子走上来的张妙音，呵斥，“张妙音，这里是教坊司，不是你家。” 第969章 “不是的，琴娘，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教坊司，都是一群身世可怜的姑娘，谁有功夫会害你？” “不是她们，是厨房，一定是中午那个厨子。”张妙音拉着琴娘就往屋内走，指着食盒内血淋淋的动物脑袋，口气哆嗦，“他一定是在警告我。” “不就是生的嘛，估计是拿错了，来人，将东西拿下去。” 一个小丫头，走上来。 立马将食盒盖起来，拿起就走。 “不是的，这东西，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怎么可能会拿错呢。”张妙音看着琴娘的面容，一下子联想今天下午，“难道是长公主授意的？” “张妙音，你脑子有问题吧，长公主哪有闲工夫，管你的事情。”琴娘瞪了张妙音一眼，“你要不想吃饭，可以直说，没必要将动静搞得这么大，你赶紧回房吧，我忙着呢。” “琴娘！” 张妙音一把拉住欲要走的琴娘，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如果你能帮我送个信，我愿意将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琴娘蹙眉看她：“什么事情？” “我知道的，你现在是为长公主办事，她一定是想从我嘴里知道关于我父亲的事情。”张妙音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只要你给我送个信，事成后，我一定如数说来。” 见琴娘不说话。 张妙音立马改口：“我现在就写，我把我知道的，全写出来。” 她的目的，是要送信，找人救自己。 至于自己写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等到她们判断出来之时。 自己早已被救走了。 不得不说，张妙音如意算盘打的真好。 琴娘心中暗暗惊讶，本来打算是抓她现行。 结果，四个头，直接让她破防了。 简直是，不可思议。 当然，琴娘也不傻，不会就这么答应她的：“张姑娘，你当我是什么人，是你家的仆人吗？你让我送信，我就给你送，再说了，我又不是廷尉府的人，谁知道，你写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房，若是你再大喊大叫，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看着凶神恶煞的琴娘，张妙音心里一颤。 只能，很不情愿地，转身回了房。 桌上的食盒已经拿走了。 可她总觉得，那几个头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 不行。 这个鬼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她一定要想个办法，给世子送个信。 眼下，只有世子能救自己了。 世子府。 慕杭听说慕炀被打了六十大板，还是慕绾绾搞的。 气得，差点将手中的茶杯给捏碎。 “该死的慕绾绾，怎么哪里都有她！” “世子殿下，其实奴婢一直在怀疑，当初世子妃从白府回来，怎么会遇到山匪？” 红芙的话，令慕杭沉思起来：“你接着说。” “先前，世子妃跟长公主之间闹了点不愉快，表面上，双方都和解了，但大家都知道长公主的性子，您说，会不会是长公主找了人假扮山匪，然后杀害了世子妃？” 第970章 慕杭心里咯噔一下。 从南宫静下葬那一刻开始。 慕杭的心，就空了。 倒不是说，他有多爱南宫静。 只是，他已经习惯南宫静的照顾。 就如同，母妃在世时，对自己的照顾。 如今，她死了。 自己又没人照顾了。 “世子殿下，奴婢并不是想挑拨离间，但长公主都能让郡王殿下挨板子，谁知道，她下一个需要对付的对象，会不会就是您。”红芙立马跪地，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世子殿下，还请提早防范。” “红芙，你起来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慕杭回过神，看着站起来的红芙道，“我反而觉得，你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先前我一直觉得，静儿的死跟白颜汐有关，可她就是个弱女子，再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对静儿痛下下手。再者，她怎么可能会认识山匪，还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一切，唯有身为长公主的慕绾绾才能办到。” 慕杭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她还真是良苦用心，我还一直在想，既然凶狠恶疾的山匪，怎么会留白颜汐的性命，如今看来，全是慕绾绾的阴谋，她就是故意留下白颜汐的命，让我觉得，害死静儿的人，是白颜汐，慕绾绾还当真是卑鄙。” “世子，那现在怎么办？需不需要派人查实？” “暂时不用。”慕杭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忧色，“郡王挨了六十板，少说也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原本我打算跟他商量一下，怎么将张妙音从教坊司救出来的，如今看来，只能靠我自己了。红芙，你去问问教坊司下次拍卖的时间，到时候我亲自去。” “是。” 凤鸾宫。 刚吃完早膳的慕绾绾，来到书房之时，看到桌上堆成小山一样的账本。 满脸惊恐地看着风影：“你不要告诉我，这都是教坊司的账本？” “正是。” 风影点点头：“这些，都是琴娘连夜整理出来的，一早就送到宫门口，属下几人去拿的。” 慕绾绾咽了口唾沫：“行吧，反正迟早是要挨这么一遭的，我看便是了。” “对了，琴娘，还让属下给您带个话。” “什么话。” 风影便将昨日慕绾绾走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对了，琴娘还问，拍卖夜还要不要举行？” “看不出来，琴娘俩口子还挺有手段的，拍卖夜，拍卖张妙音跟刘浅儿？” “应该是吧。” “不用，如果举行拍卖夜，想要救走张妙音的人，一定会出现，但不拍卖，就救不走她。”慕绾绾看着堆得高高的账本，头又开始疼了，“我今天的活，就是把这些账本给看了，风影，你到外头去守着吧。” “是。” 军营。 青玄快步从外头进入营帐内。 “将军。” “怎么样？”谢无宴先前回来，就吩咐青玄去调查新任兵部尚书有什么弱点。 “回将军的话，属下经过多方打听，得知这个兵部尚书是个莽夫，平时油盐不进，很是一根筋，而且他好色，当年失手害死了一个姑娘，后来是摄政王出手，替他摆平的。所以他对摄政王一直都是死心塌地的，属下还打听下，吏部的公文都已经下来了，他出任兵部尚书，已经是毫无悬念了。” 第971章 谢无宴的眉关瞬间紧锁了：“那兵部丢失三千套甲胄兵器，可有下落？” 青玄摇头：“暂时还未查到什么。” 好似，一夕之间，什么都断了。 谢无宴禁不住，内心有点烦躁。 但想着想着，突然抬头看向青玄：“他，成亲了吗？” “他今年都四十多了，早就成亲了，不过先前属下说了，他好像背着他发妻，养了外室，是个烟花女子，他养外室的原因，是因为发妻不能生，听说那个外室马上要生了。” 不能从他本人下手，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谢无宴眼睛一眯：“青玄，你立马去调查，他养的外室，在什么地方，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打听对方的住所，还有确定她生孩子的期限，我现在要回宫一趟。” “是，属下遵命。” 谢无宴出了营帐，跟江沐交代完事情后。 便骑马，匆匆往宫中赶。 “啧啧。” 江沐一愣，扭头看着背手走上来的老徐，不解道：“老徐，你这一脸欣慰，是什么意思？” “你看不出来吗？” 江沐眨巴下眼睛：“我看出什么来了？” “就是咱们将军跟长公主的关系呀？”老徐看了看四周，而后凑近江沐小声道，“我告诉你哦，那天将军回来，脸红跟苹果一样，脖子上还有爪印，一看，就是跟长公主打架了。” “打架？” 江沐一听就惊了：“先前不是说，两人的关系好转了吗？以前顶多吵架，怎么现在还打起架了呢？” “嘘，小声点，这个打架，不是传统上的打架。”老徐蹙眉，一脸叹气，“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不过你个女娃娃，女扮男装入军营不说，看这样子，是一辈子都不嫁人了？” “老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还是先去忙了。” “哎，别走啊，我难得有空跟你谈谈心。”看着健步如飞的江沐，老徐摸着下巴，想起那天祁策回来，他腰间多了一个腰包，那做工，一看就是有人给他缝制的，而自己了解到，江沐对祁策很有意思。 “哎呀。” 老徐一拍脑袋：“祁策小子哪里来的好福气，居然让两个姑娘，都喜欢他。” 凤鸾宫。 谢无宴一踏进院中。 就被风影拦了下来：“长公主今天要把教坊司的账本全部看完，说谁来了都不见。” “那我也不见吗？” 谢无宴急了，他可不是别人。 “大将军，您是知道长公主脾气的，她的话，谁敢不听啊。” “好吧，反正我不着急回去，我就坐在这里等。” 谢无宴还真就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等着，慕绾绾自己开门出来。 夜幕降临。 慕绾绾抬手，敲了敲酸痛的胳膊，伸了个懒腰。 总算，将教坊司的账本给理顺了。 第972章 “谢无宴？” 门一开。 慕绾绾就看到坐在台阶上跟自己大眼瞪小眼的谢无宴：“你不好好在军营待着，怎么回来了？” “绾绾，你总算舍得开门了。” 谢无宴一跃而起，拽着慕绾绾就进了书房。 “呯”地一声。 风影看着关上的书房门。 低头，摸了摸下巴。 两位主子的感情，真是突飞猛进啊。 “他好色，还有外室？” 慕绾绾听完谢无宴的话，盯了他几秒，倏地捧起他的脸庞，上下打量：“我还想着，此事最起码要十天半月才有结果呢，结果这才几天，你就查到了线索，谢无宴，你可以啊。” “绾绾吩咐的事情，我自然是要放在首位的。”谢无宴顺势搂住她，低头看着桌上堆起来的账本，“你在整理教坊司的账本，怎么样，可有什么结论？” 慕绾绾对着他露出一个苦笑：“结论就是教坊司这些年，不但没赚一分钱，而且一直在亏钱。” “亏钱？” “嗯，而且亏的不是一点点。” 谢无宴低头：“教坊司严格上来说，就是官员寻欢作乐的地方，除去定期的拍卖夜，其他时候，一个月的流水除去开销后，肯定会有盈利，怎么会亏钱呢？” “我也纳闷，今天还听琴娘说，教坊司的伙食费，都是石韫玉暗中自己贴补的，不然姑娘们连饭都吃不起。” “等等。” 谢无宴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教坊司先前是石大人管理，那所有的账本一定是等到他过目后，才能封存，他就没发现，教坊司的账目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吗？” 慕绾绾瞅着眉关紧锁的谢无宴，脑海里蹦出个念头：“你是怀疑有人做假账？” “有这个可能。” “可石韫玉是管事啊，谁会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但他的身份是不被公开的，如果不是你闯入教坊司，你会知道吗？”见慕绾绾摇头，谢无宴又道，“而且教坊司是属于礼部的，石大人又不是礼部的人，即便查出来，礼部也有办法搪塞过去。” “所以……” 慕绾绾两眼眯了眯：“教坊司，有内奸？” “如果教坊司每月都有盈利，而且数目还不少，那这些钱最终流向何处呢？”谢无宴勾唇冷笑，“可惜礼部尚书死了，新任礼部尚书，也不知道是谁，你也不能贸然介入礼部的事情。” “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个新任礼部尚书，是我的人，我就可以让他彻查教坊司先前的账目。”慕绾绾说完，就泄气了，“我现在手上能用的就只有一个徐顶天，他是去翰林院的，也不能把他劈成两半吧？” “绾绾，你先这样，把教坊司所有的账本全都在梳理一遍，然后去找父皇，父皇肯定有合适的人选，会给你推荐的。”谢无宴拉着慕绾绾走到桌前，“来，我帮你一起。” “还要整理一遍啊？” “细致一点，也防止父皇问你之时，你能对答如流。”谢无宴拿起一本账本，见慕绾绾一脸纠结的样子，连忙将她揽入怀中，“绾绾，别担心，我也懂账目，我帮你一起，很快的。” 第973章 “好吧。” 慕绾绾点点头，拿起账本，然后开始算了起来。 谢无宴看着她，盯着本子，没一会儿，就在本子上写下数字。 他惊了：“绾绾，你怎么不用算盘？” 这时，谢无宴才发现，桌上全是账本，但看不到盘算。 “哦，我习惯心算了，盘算太慢了。” “心、心算？怎么算？” “就是……”慕绾绾抬头，看着一脸好奇的谢无宴，突然反应过来，“我说的心算，好像对你在军事上也有帮助哦，来，你坐下，我教你算，这样你以后计算距离啊，时间啊，就很方便了。” “好。” 两人就这么忘我地进入学习的状态。 直到天明。 一个晚上。 谢无宴就对心算，有了一定了解：“绾绾，你真厉害，有了心算，真是大大方便了我。” “这个就是熟能生巧的事情，还有一点，咱们算完，吃个早膳，估计父皇就下早朝了，咱们一块去找他。” “好。” 御书房。 皇帝手中拿着女儿呈上来的账本清单。 瞅着不停打哈欠的她，冷哼：“一夜没睡？” “嗯。” 慕绾绾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账本今天还要拿回去的，自然是要让父皇过目的。” “行了，账本就先放在这里吧。” 慕绾绾眨了下眼，不对啊，父皇不应该是大发雷霆，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父皇，儿臣跟绾绾算了一夜的账，发现教坊司几乎月月亏损，这太不正常了。” “朕说，朕知道了，你们还有意见吗？” 不对劲。 慕绾绾瞅着一脸不高兴的皇帝，又联想到管事是石韫玉，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父皇，儿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哼，你有什么话，不都是直说的？” “儿臣想说，这账，该不会是您授意做的吧？” 谢无宴猛地侧头看向慕绾绾，脑海中电石火光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皇帝也不回答，就盯着两人笑。 那笑容，看着就渗人。 慕绾绾跟谢无宴立马跪下。 “儿臣惶恐，儿臣不是故意的，儿臣只是觉得，教坊司那么赚钱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月月亏呢？” “绾绾，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如果教坊司不是月月亏，那想要分一杯羹的人，岂不是从宫门口一直排到宫门外？”皇帝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就是眼中还带着几分锐利，“这些年，教坊司这块，的确帮了朕很大的忙。” 慕绾绾听懂了。 父皇是缺银子了，而且是特别缺。 “那您怎么还把教坊司给儿臣啊。” “朕本以为你能让教坊司多赚点银子，而且你也不贪财，多半都会给朕的，结果哪里知道，你个丫头把教坊司的账全都盘算了一遍，朕都不知道是该夸你，还是该骂你。”有时候，女儿太全能，也是一种烦恼啊。 “原来父皇是缺银子了，那您跟儿臣早说啊，这赚银子，儿臣最会了，而且儿臣知道什么样的行当，赚钱最快。” 第974章 “哦？”皇上饶有兴趣的目光在女儿兴奋的面上打量几圈，“慕绾绾，你这脑袋瓜里，到底装了多少个能赚钱的点子？” “父皇，瞧您说的，儿臣是有很多能赚钱的点子，就是实行起来，多少有点困难，不过您现在不是缺钱嘛，那儿臣肯定要为您解忧呀。”慕绾绾快步走向皇帝身边，绕到他身后，给他捶肩揉腿，“其实买卖食盐已经是最赚钱的行当。如果您都是按照儿臣提供的法子，应该能比先前多赚一倍吧？” “你的法子的确不错，但食盐要提纯，人工费也上涨了不少，再加上食盐都是靠税收，银子回笼太慢了。”皇帝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前三个月，已经赚了不少银子。 只是，赚钱的速度，比不上花钱的速度。 慕绾绾听懂了：“父皇是想要短期内，积累大量的现银？” “年关将至，哪里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派瑾溟出去调查贪污案，到现在也没个结果，朕总不能死等下去，总要想办法充盈下国库。”皇帝一想到干巴巴的国库，眉心就皱成一团，“当年朕刚登基，若不是靠着教坊司那点银子，朕定要被你四皇叔看笑话。” “那您还把教坊司交给儿臣打理？万一儿臣见钱眼开，不把营收给您，或者还管您要银子，那您怎么办呀？”慕绾绾打量着父皇微微苟着的后背，他再怎么样，也是即将步入晚年的老人，并不宽厚的肩膀上，要撑起整个天下，身边也没几个可信之人，他真的挺难的。 “你先前也没存下几个钱，如今要开始打点内外，光靠你长公主的头衔，能赚几个钱？”皇帝轻哼一声，看着还站在中央的谢无宴，“还有无宴，这些年，他自己往军营里贴了多少银子，朕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想拿出银子，实在是挤不出来。” 皇帝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心腹，居然是自己的女儿跟女婿。 这些话，他连儿子都没说过。 但他不觉得跟女儿说这些话，丢人。 反而说出来后，心里一松，很平静，很踏实。 “父皇，您好辛苦哦。” 慕绾绾蹲下来，鼻子酸酸地：“父皇，您别担心，有儿臣在呢。” “你刚才不是说，有法子赚银子，是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慕绾绾眨巴下眼：“真要说？” “别墨迹。” “遵命。” 见皇帝两眼一瞪，慕绾绾酝酿一下，将自己想的点子说出来：“儿臣想到的点子就是卖兵器。” “什么？” 皇帝还以为女儿能想出什么好点子呢。 结果听到“兵器”二字。 瞬间火冒三丈：“慕绾绾，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大梁现有的兵器都不够，你怎么还想到卖兵器？朕把你卖了差不多。” “父皇，您先别急着生气呀，儿臣都没说完呢。”慕绾绾赶紧抬手替皇帝顺气，“儿臣说的兵器，不是现有的兵器，而是从未有过的兵器。” “从未有过的兵器？”皇帝眯眼打量女儿，“慕绾绾，你什么意思？” “父皇。” 一直站在原地的谢无宴，见慕绾绾给自己使眼神，忙拱手道：“其实，此事也是儿臣考虑不周，先前绾绾跟儿臣说了几样兵器，但儿臣一直忙着军务，就把此事给耽搁了。” 第975章 皇帝一愣，半张嘴，看了看女儿，又看看了女婿。 不知是高兴，两人终于像寻常夫妻那般恩爱甜蜜。 还是该生气，小两口背地里，搞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谢无宴，慕绾绾，朕命令你们，马上把你们知道的兵器拿出来！” “父皇，目前只有图，没有实物。”慕绾绾见皇帝那巴掌还呼上来了，连忙抱头跳起来，“儿臣现在就把图纸画出来，父皇，您消消气，让无宴跟您讲，富全公公，快，拿笔墨来。” 趁着慕绾绾画图纸的功夫。 谢无宴跟皇帝讲起了，慕绾绾先前跟自己说的兵器，还有作战阵法。 “主人。” 慕绾绾正安心作画呢，脑袋里响起喵呜的声音：“咋啦？” “主人，你上次跟谢无宴聊天的时候，我在搜寻一番后，找到连弩车、转射机制作图纸。” 慕绾绾一愣：“你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平时根本就没接触过啊。” “可能是喵呜前主人放的，我记得他，是个军事发烧友，反正主人都要画图纸，就都画出来呗。” “有道理。” 慕绾绾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两人正起劲的两人。 然后快速将图纸拿了出来，照着再画一遍就行。 幸好，慕绾绾有绘画功底，不然就这么照着画一遍，也不一定能画的能让人看得懂。 慕绾绾一直从上午画到天黑。 才把图纸给画完。 一个晚上没睡，白天又画了一天的图纸。 慕绾绾真是走路都在飘。 “父皇，请过目。” 皇帝接过图纸，低头随意看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慕绾绾画的图纸有：“弓弩、马槊、连弩车、转射机。” 皇帝越看，那目光是越来越凝重。 “绾绾……” 低头想要询问女儿，结果发现她早就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父皇，弓弩、马槊，绾绾跟儿臣说过，儿臣可以解释，就是后面两样，儿臣也是第一次听说。”谢无宴看着已经睡着的慕绾绾，深情中带了点崇拜。 “朕还真没想到，朕的女儿，还有做兵器的天分。”皇帝看着谢无宴，突然目光一凌，“谢无宴，朕要你发誓，今天看到的东西，你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半个字。” 谢无宴忙掀袍跪地，抱拳：“是，请父皇放心，无宴定会守口如瓶。” “好了，她昨夜算了一夜账，今天又画了一天的图纸，肯定累的够呛，你抱她去后殿歇息一下，朕先看看图纸，你若是累了，也歇息一会儿，到时候朕喊你们。” “是。”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御书房歇息的。 慕绾绾可算头一个。 “哎呦。”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绾绾猛地惊醒，起身时，看着周围的环境，脑子才反应过来：“我怎么还在御书房？” 低头一看。 谢无宴拉着自己的手，睡在外榻，没睁眼。 第976章 慕绾绾微微捏了捏谢无宴的手。 他便幽幽转醒。 “绾绾？” 谢无宴一下子坐起来：“你醒了？” “我们怎么在这里？父皇呢？” “你给完图纸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是父皇让我抱着你进来休息的。”谢无宴抬手将慕绾绾睡乱的发丝拨于脑后，“绾绾，你真厉害，居然一口气画了四样兵器，我瞧着那连弩车跟转射机都是你上次没跟我提到的。” “我也是画的时候，才想起来的，而且我本来是打算，等你先把弓弩跟马槊做出来后，再考虑后续的兵器，不过现在父皇不是缺钱嘛。” “你俩醒了，就过来。” 外头，响起皇帝的声音。 “知道了，父皇，就来。” 两人连忙下了软榻，稍微整理后，便走了出去。 “父皇。” 两人睡着的时候，皇帝将四张图纸研究了半天。 那真是研究出一身冷汗。 所以，在看到女儿走出来之时，看到她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 慕绾绾也察觉到，父皇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立马行礼：“父皇，儿臣不是有意隐瞒的，而是觉得，先前就算儿臣说了，父皇您也未必信。” “绾绾，朕又没怪你的意思，你慌什么？” 她能不慌吗？ 她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连军营都没去过几趟，常见的兵器，不就是剑就是刀。 怎么可能，画出如此详细的兵器图纸。 “父皇，这个图纸，是儿臣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就好像……” “行了，你不用解释，朕相信你便是。”皇帝想到，当初自己病重，女儿给自己塞了一瓶“速效救心丸”之时为难表情，她也知道拿出来的东西，必定会被自己质疑，但她还是拿出来了。 说明，自己在她心中，是特别重要的。 一想到，女儿把自己看的如此重。 皇帝心里就很暖，也不想再继续为难女儿：“不过，这四样东西，连大梁都没有，就怎么卖出去，万一他国来攻打大梁怎么办？” “父皇，可以先把车造出来，然后再卖给需要的小国，只卖防守一方，绝对不卖给侵略者。虽然大梁现在很厉害，但还算不上是个强国，真正的强国，不光能保护自己的百姓，还能帮助其他小国，如此一来，大梁在全天下的影响力才会越来越广泛，咱们的百姓他日走到他国的领土上，也不会被欺负了。” “嗯，你这话，朕爱听。” 皇帝点头：“不过，光有图纸，要将此四样东西，做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无宴，你可有什么工匠推荐？” 谢无宴低头想了一下，往前一步道：“儿臣原本打算是找军器局大使的，但一想此事重要，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你的顾虑是对的，军器局那帮人不可靠，一定要找个信得过的人。” 就在这时。 外头响起一阵嘈杂声。 “皇帝老儿，你要替我做主啊！” 这声音，莫名的熟悉。 “沈莫君？” 皇帝眼中扬起一丝喜悦：“富全，快让他进来。” 第977章 几秒后。 鼻青眼肿的沈莫君，走了进来。 跟皇帝对上视线那一瞬间，委屈的眼泪，说来说来：“皇上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石韫玉那臭疙瘩，真不是东西，我这如花似玉的脸蛋啊，你看看，被他打的全是包。” “噗。” 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形容自己的脸蛋用“如花似玉”四个字。 慕绾绾没忍住，笑了出来。 “谁在笑？” 气呼呼的沈莫君一扭头，就看到低着头的慕绾绾，肩膀抽动着。 “你、你还有脸笑。” 一想到自己会被石韫玉揍，是慕绾绾的原因。 沈莫君嗷地一声，就直奔慕绾绾。 谢无宴一看此人透出一抹杀气，二话不说，抽出佩剑，拦下他：“站住，不要再往前了。” “呃……” 沈莫君打量着眼前气宇轩昂，浓眉紧锁的清隽男子，再看了一眼慕绾绾。 瞬间喊起来：“你、你就是是八岁入营、十三岁上战场，十六岁便率领五千将士深入敌营，一举歼灭招降敌人一战成名的谢无宴？天老爷，没见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呢，如今见着你了，你也没啥特别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准备跟他干架的谢无宴，被他这么一问。 有点不知所措。 “沈莫君，你不要一回来就发疯，小心吓到朕的女婿。”皇帝走上来给谢无宴结尾。 “女、女婿？” 沈莫君一怔，随即围着谢无宴转悠起来，“我还以为外头的谣言是假的，原来都是真的。” “沈首辅，你不是去找石大人询问飘絮的下落，怎么还被他打了？”慕绾绾已经缓过神来了，不过瞅着沈莫君青一块紫一块，还是忍不住想笑。 沈首辅？ 谢无宴上下打量沈莫君几眼，立马将佩剑收起：“您就是各大官员口中津津乐道的沈首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无宴见过沈首辅。” “那帮老混蛋，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我坏话？”沈莫君面上一怒，随即又落寞了，“算了，我现在就是一介布衣，已经不是那个叱咤风云，受人追捧的沈首辅咯。” 怎么觉得，沈莫君的口气，如此幽怨呢？ 慕绾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当首辅那会儿，哪个官员不是被你骂的狗血淋头？你现在到朕跟前，装什么装？” 皇帝笑骂一句，双手落到沈莫君肩头，多年不见，他的双鬓也白了。 “回来就好，这么多年了，你的气也应该消了吧？” 听到皇帝哽咽又和蔼的口气，沈莫君鼻头一算，差点哭出来：“你说你，明明舍不得我，就是不肯拉下脸来求我，咱们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就不能让我占一回上风吗？” “好，是朕不对，朕不应该护着石韫玉的。”如今的皇帝早已褪去往日的年少轻狂，变得稳重深沉，“不过这次朕可写了亲笔信，恳请你回来的，怎么你一回来不来见我，反而先去见了石韫玉？还有你跟绾绾是怎么认识的？” 第978章 沈莫君拿起皇帝的衣袖，擦拭眼角：“我一回来就先去祭拜了徐大将军，在她墓前，遇到了长公主。” 结果。 他又想到了石韫玉，愤愤不平道：“皇上，这次你说什么也要为我做主，我既然回京了，那就要完成徐大将军的遗愿，好好照顾飘絮，结果石韫玉就是不肯告诉我她的下落，我对他死缠烂打，他、他就对我动手。” 皇帝听的嘴角一抽，自己可是领教到沈莫君的死缠烂打。 也就是自己素质好。 不然，也会动手。 “莫君啊，飘絮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 沈莫君还在抽泣：“以前是说不清，现在我回来了，我有的是时间，听你慢慢跟我说。” 皇帝：“……” “怎么，你不愿意？” 皇帝知道沈莫君是个认死理的人，想了想道：“你难道就从未看出来，飘絮心里那个人，是石韫玉吗？” 原本准备吃飘絮跟沈莫君瓜的慕绾绾。 听到父皇一句，眼睛一下瞪大了。 多角恋，又又升级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沈莫君一脸不信地大喊起来，“飘絮对石韫玉一直都是以礼相待，尊敬有加，怎么可能会喜欢石韫玉这个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臭的男人呢？” “唯有对他以礼相待，尊敬有加，才能待在他身边。”皇帝哼笑一声，看着陷入震惊中的沈莫君又道，“你不是一直以为，当初是朕让她进的教坊司，其实都是她自己要求的，包括她在教坊司闹出那点事情，只不过是为了引起石韫玉的注意，想要看看，自己在他心中，是不是特别那个，可惜啊……” 皇帝摇摇头，面上泛起几分苦涩：“他心里只有一个人，要说痴情，朕都比不上他。” “那、那飘絮现在人在哪里？你不知道吗？”沈莫君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只有亲眼见到飘絮，听到她嘴里说出来，他才可能会信。 “她出家了。” 简单的四个字。 震的，沈莫君瞬间面色发白，两眼爆瞪。 “出家？她为什么要出家，她当初可答应过徐大将军的，再怎么样，也会好好生活下去的。”沈莫君急了，是真急了。 “心死莫大于哀，便出家了。”皇帝长叹一声，爱莫能助道：“她出家前，朕去见过她一面，好话说尽，也动摇不了她的想法。” “她怎么那么傻，即便石韫玉不喜欢她，她也没必要赌上自己的一辈子啊。”沈莫君眼中浮出泪水来，只要一闭眼，他就能想起飘絮那张恬静的脸庞，只要待在她身边，再焦虑的心，也能在一瞬间安定下来，“不对，她不是会做兵器吗？你是皇上，让她女扮男装，留在工部，对你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啊。” 沈莫君的话，一下子引起了慕绾绾的主意：“沈首辅，你刚刚说，飘絮会做兵器？” “对啊。” 沈莫君还沉浸在悲伤与震撼中，并未留意慕绾绾询问的意思：“她父亲是个铁匠，她从小就对各类兵器极极其有兴趣，有时候还会把兵器拆了自己分析，后来她父母死后，她为了活下去就去战场上捡各种打落的兵器回去修修打打，再转手卖钱，徐大将军就是在一次清点战场时，发现她的，后来两人就成了好朋友，她还帮徐大将军做了不少趁手的兵器呢。” 第979章 慕绾绾听完，眼睛就亮了：“父皇，如果飘絮会做兵器，咱们可以让她试试看？” “绾绾，其实刚才无宴说，要找一个信得过人，朕就有考虑到她。”皇帝沉思一下后回道，“但她现在是出家人，况且她恨朕，无论如何，都不会帮你的。” “不一定！”慕绾绾思索一番后，想到了办法，“她的心结是石韫玉，如果能让石韫玉开口求她，她会不答应吗？” “让石韫玉去求，还不如让我去求。”沈莫君擦掉面上的眼泪，想到飘絮出家了，他就心痛，“都怪石韫玉，哪怕不喜欢她，也不要急着拒绝她，先把她安顿好再说呀。” “沈首辅，不是我要打击你，感情之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慕绾绾看着沈莫君清澈中带着点愚蠢的眼神，就忍不住摇头，“当然，你不信的话，咱们就打个赌。” “打赌？赌什么？”沈莫君鼻子一吸，来了兴趣。 “就赌石大人愿不愿意去求飘絮。慕绾绾勾唇一笑，“如果我输了，你想让我做什么事情都行。但你要是输了，你以后就必须乖乖听我的话，如何？”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事情。”沈莫君侧头看着皇帝，“如果我赢了，我只想把飘絮从寺庙接出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顿好她，让她没有烦恼地度过下半生就好。” 沈莫君看似咋咋乎乎，其实也是个痴情郎。 慕绾绾点头：“好吧，咱们就赌这个，还请父皇传个口谕，宣石大人觐见。” “好，富全。” “奴才在。” “你既然传朕的口谕，让石韫玉过来，就说，朕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见他。” “是，奴才这就去。” 半个时辰后。 一身官服的石韫玉匆匆而来。 当看到御书房站着的人，他好似一下子就明白了。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长公主，参见谢大将军。” “免礼，韫玉啊，朕喊你来，是绾绾有事跟你说。” 石韫玉转身，冲着慕绾绾行礼：“长公主，您有何吩咐。” “飘絮你知道吧？” 石韫玉眉头一蹙，点头：“知道。” “本公主想要拜托你，跟本公主一块去寺庙见一见飘絮，我有事找她。” 石韫玉不动神色，继续询问：“您要找飘絮姑娘，所为何事？” “沈首辅与父皇久别重逢，一时高兴就谈论起过往之时，刚好我在沈首辅口中，听到飘絮会做兵器。”其实慕绾绾心里也没底，毕竟石韫玉性子太难琢磨了，“父皇呢，先前得了几张兵器图纸，想找她看看，能不能照着图纸，将实物做出来。” 第980章 她说完一瞬间。 在场，安静了。 几双眼睛都盯着石韫玉看，非常想知道，他是拒绝，还是答应。 沈莫君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好，微臣照办便是。” 沈莫君一愣，看着点头的石韫玉，以为自己在梦中，“不是，你怎么会答应地这么快？你连皇上的话都不太听，怎么会这般听长公主的话？” 石韫玉眼皮一抬，打量咋呼的沈莫君，吐出三个字：“你不懂。” “我……”沈莫君愣愣地看着石韫玉，几秒后，他跳脚了，“我怎么不懂了？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看我出丑？” 快要一脸要快被石韫玉气哭的沈莫君。 慕绾绾出声解围：“好了，你俩都多大年纪了，还整天跟两小孩似的斗嘴？沈首辅，你是飘絮的老熟人，到时候就跟着石大人一块去见飘絮，不就行了？” 沈莫君面上怒意一收，扭头看着冲自己笑的慕绾绾。 突然觉得。 皇上怎么就这么好运了，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 “哼。” 沈莫君回神，就听到耳边传来石韫玉冷冷的声音：“幼稚。” “石韫玉！” 沈莫君刚想发火，盯着两人，眼珠一转明白了：“你少嚣张，长公主现在需要我替她办事，你再惹我，我就让长公主教训你。” 他看得出来，石韫玉很听长公主的话。 石韫玉：“哼！” 两人斗嘴的一幕，让皇帝恍惚中，又回到年轻之时。 又看了一脸无奈的女儿。 如果，良玉还在世。 那她的女儿，是不是也像绾绾这般，机敏聪慧？ 宫门外。 石韫玉与慕绾绾行礼告辞：“等微臣回去打点好，再联系您。”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慕绾绾看了一眼正在跟谢无宴聊天的沈莫君，视线在回到石韫玉面上，“石大人，你跟沈首辅对父皇来说，如同手足一般，所以请你看在父皇的面上，平时稍微让着点沈首辅。” 石韫玉抬眸，看着跟谢无宴聊的眉飞色舞的沈莫君，冷哼：“长公主可不要被他那张脸皮给骗了，能做首辅的人，心肠能好到哪里去？” “我没觉得他心肠好啊。”慕绾绾听笑了，“石大人的心肠也不是白的，但我知道，你们对父皇一样的衷心。每个人的个性是不同的，你不能要求他像你一样，毕竟他也没要求你像他一样，石大人又何必自寻烦恼？” 石韫玉心里一怔，瞅着慕绾绾面上的笑意。 良久。 退步行礼：“多谢长公主指点，微臣告辞。” “石大人慢走。” 目送石韫玉离开，慕绾绾来到两人身边：“沈首辅，你在京城，可有宅子住？” “有一个，但那个时候，已经被我卖了，我现在是没地方可去了。”沈莫君摇摇头，语气凄惨。 谢无宴想一下，开口：“沈首辅，若您不嫌弃的话，可以住到谢府来，这样我们找你的时候，还能方便点。” “好，我同意了。” 谢无宴跟慕绾绾一愣。 看着大步流星走出去的沈莫君。 突然反应过来，他就是等着两人的邀请呢。 第981章 谢府。 沈莫君就跟回了自家一样，快活个不行。 “爹，娘。” 呦呦听说爹娘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古怪的伯伯回来。 连忙跑上来。 “哎呀，这小娃娃是？” 沈莫君看着被谢无宴抱起来的女娃娃，一脸好奇，细细一看，两人还长得有点像。 “沈首辅，她是我女儿，叫谢呦呦。” “她是你、你女儿？”沈莫君一下子喊出声来，“那不就是你跟长公主的女儿？不对呀，我听皇上说，你们成亲不是才五年嘛，怎么这孩子都这么大了？” “没错啊，爹娘成亲五年，我四岁呀。”呦呦蹙眉，这个伯伯一惊一乍的，不喜欢。 沈莫君想不通了。 听说，当初谢无宴娶长公主之时，那个叫不情愿。 如今，看到这么大的一个女娃娃。 那就等于，两人一成亲，就圆房了。 而且那个时候，长公主还是个胖子吧？ 沈莫君看向谢无宴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 “咳咳，沈首辅，先去看看你的房间吧。”谢无宴从沈莫君眼中看出一丝异样，忙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好，看房间，看房间。” 沈莫君干笑两声，跟上他的步伐。 怪不得今天见了皇帝老儿，感觉他比先前年轻不少，最重要一直围绕他身上的那股淡淡悲伤感没了。 原来，是因为长公主跟小郡主的存在。 这就是老婆多的好处啊。 不像自己，只对一人专情。 如今年纪大了，膝下无儿无女，的确有点凄凉。 趴在谢无宴肩头的呦呦，看着低头叹气的沈莫君，小脑袋上满是问号。 “沈首辅，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你看看需要什么，我让人给你添置。” 沈莫君一踏进房中，就喜欢上这个古色古香的卧房：“谢大将军品味不错，我喜欢。” “沈首辅喜欢就好。” 谢无宴冲着沈莫君笑了笑：“那你先休息一下，晚膳，下人会来叫你的。” “没事，我一般晚上不吃的。” “沈首辅，今天是绾绾下厨。” “啥，你说啥？”沈莫君以为自己听错了，“长公主下厨？” “是啊，娘每次回来，只要有空就下厨呀。” 沈莫君眼珠一转，冲着父女俩咧嘴一笑：“长公主下厨，我怎么着也要给她一个面子不是？” “好，那我待会儿派人来喊你。”谢无宴颔首。 “不用，我等下自己收拾完，就过来。” 虽然刚入谢府，但沈莫君已经开始喜欢这个地方了。 一个时辰后。 饭厅。 大家没有尊卑之分，都坐在一块，准备吃饭。 谢无宴给大家介绍了沈莫君，又给沈莫君介绍了大家。 沈莫君一一看过去，在看到傅长生之时，轻轻咦了一声。 “沈首辅，怎么，你以前见过傅长生？”慕绾绾刚好听到，开口问他。 “不是，他才多大呀，我怎么可能会见过，就是觉得他有点眼熟。”沈莫君挠挠头，嘴里嘀咕，“怎么想不起来呢？” 第982章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先吃饭。”谢无宴招呼沈莫君，“沈首辅，您不要客气，就把我家，当成自家一样。” “无宴说的对，天大的事情，也要等吃饱了再说。”谢母冲着沈莫君笑了笑，“今天的饭菜，都是绾绾与我一同做的，都是一些家常菜，沈首辅可不要嫌弃。” “谢老夫人，您过谦了，我能吃上您跟长公主做的饭，真是三生有幸啊。”沈莫君本来这话就是一句客套话，但尝了第一口饭菜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一桌子人，就看到他如同八百年没吃饭一样。 将一桌子的菜，风卷云残个彻底。 “爹，沈首辅不是说，他晚上一般不吃饭吗？怎么现在吃这么多呀？”呦呦咬着筷子，看着自己心爱的油焖大虾，全都进了沈首辅肚子里，跟谢无宴小声地抱怨一句，“他好能吃哦。” 慕绾绾今天准备的食材，都是空间内的优良品质。 哪怕随便做做，都是美味。 况且，慕绾绾跟谢母，还用心做了。 口味自然是更上一层楼。 听到女儿小声的抱怨，慕绾绾低头，冲着女儿笑了笑：“别担心，厨房还有呢，今晚呀，够大家吃的。晴鸢、平卉，上菜。” 又一桌美味上来。 这下没人再矜持了。 纷纷动筷子，就怕吃不上。 “长公主，您这手艺，若是在京城开个饭店，定能赚大钱。”沈莫君感觉自己长这么大，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不光菜好吃，连米饭都喷香。 “这饭菜好吃，不光是烹饪手法，有时候食材也是关键，再过不久，谢府就能吃上自己种的米饭了。” “谢府还自己种水稻？” “是啊。” 慕绾绾指着，坐在对面，小口小口吃着米饭的谢玉芝：“沈首辅，你见多识广，玉芝对农业方面很有研究，你现在住在谢府，平时就劳烦你多多指点她。” 谢玉芝一听，立马放下碗筷，站起来冲沈首辅行礼：“玉芝见过沈首辅。” 沈莫君从谢无宴介绍中，了解谢玉芝的出身，眸子上下打量她：“不错，看眼神，就知道是块璞玉，刚好，我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确学过点本领，以后在府上，有空就教教你，还有小郡主，若是有兴趣，也可以来听。” 往日总是很热情的呦呦，冲着沈莫君笑了笑，语气为难：“可我每天的功课，都已经排的很满了，实在抽不出时间再来上沈首辅您的课了。” 沈莫君觉得，小郡主似乎不是很喜欢自己。 “没事，小郡主想上就来，不强求。”沈莫君很会为自己解围，“吃饭，继续吃饭。” 晚饭后。 沈莫君让谢玉芝带着自己看水稻去，裴笙自然是一块去凑热闹。 谢无婧原本也要去的，结果被呦呦拉住了衣角：“呦呦，怎么了？” 呦呦拧眉，虽然她很爱爹娘，但有些话，她还是愿意跟二姑姑说：“我不太喜欢那个沈首辅，我觉得他好滑头。” 谢无婧听笑了，蹲下来，摸着呦呦的头道：“嫂嫂又没逼你喜欢他，你不喜欢，就离他远点呗。” 第983章 “那二姑姑也是因为不喜欢长生哥哥，所以总是离他很远吗？” 呦呦突然一句，瞬间让谢无婧梗住了。 而呦呦一看她愣住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二姑姑，你为什么不喜欢长生哥哥？长生哥哥长得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出口就能成章。” “呦呦，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呢？”谢无婧回过神来，继续笑眯眯地看着她，“他是不是私下跟你说了什么？” 呦呦摇头。 “真没有？” 呦呦想了一下，还是道：“我就是发现，长生哥哥会一直偷偷盯着你看。” “你说什么？”谢无婧眉头一蹙，嗓门也高了，“他会盯着我看？他盯着我看做什么？他莫不是个变态吧？” “长生哥哥怎么可能是变态，二姑姑你不要胡说。” 傅长生传授自己知识，所以呦呦很敬重他：“他看二姑姑的眼神，很清澈，没有一点杂念，我觉得，他是偷偷暗恋二姑姑。” “什么？” 谢无婧嗓门更高了，一跃站起来：“他暗恋我？他有病吧？” “二姑姑，你怎么能骂人呢？” “呦呦，我不能否认傅长生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但他要是有什么不满的，直接说出来便是，偷偷盯着我看做什么？”谢无婧越说越来气，“他不是变态是什么？”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呦呦急的连连摆手，怎么感觉越描越黑了呢。 “你俩干嘛呢？” 从饭厅出来的慕绾绾与谢无宴。 就看到一大一小，正争的面红耳赤。 “娘。” 呦呦转身，就跑向慕绾绾，伸手要她抱：“我惹二姑姑不高兴了。” “你说什么，惹姑姑不高兴了？”谢无宴主动将女儿抱起来，“你娘忙了一个晚上，累了，抱不动你。” “哥，嫂嫂。” 此刻。 谢无婧也冷静下来了，走过来，给两人行礼：“我跟呦呦就是发生一点口角，没什么大事。” 她知道嫂嫂不喜欢傅长生，留下他，全是因为呦呦的缘故。 所以，自己也不说缘由了，免得给她添堵。 “是吗？” 慕绾绾伸手捏了捏女儿的鼻子：“既然你二姑姑说没事，那我就信你，我跟你爹先回房了，你不是还有一篇诗词，没默写吗？赶紧回房，让你二姑姑陪着你，默写完再睡。” “好，我知道了。” 谢无将弯腰将女儿放在地上，便拉着慕绾绾走了。 直到两人走的没影。 谢无婧拉上呦呦，就往傅长生院中走去。 “二姑姑，你拉着我干嘛，我还要回房默写呢。” “先去找傅长生。” 谢无婧低头，瞪了呦呦一眼：“我要当面问问他，免得你会错了意，我误会了他。” “二姑姑，没必要吧？”呦呦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说了，二姑姑也太虎了吧？ “不行，必须去！” 谢无婧完全不给呦呦考虑的机会。 直接拉着她，来到傅长生跟裴笙居住的院中。 第984章 刚踏进院中。 就看到临窗而坐的傅长生。 脱去外袍的他，只着一系绵白柔软长衫，宽大的雪白衣袖轻柔地下垂着。 他手持竹简，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看到精彩之处，还会持笔记录。 “长生哥哥。” 呦呦挣脱开谢无婧的手，喊了一声，便向门口跑去。 听到声响的傅长生，抬头见，与站在院中的谢无婧四目相望。 微风袭来。 吹动桌前的烛火。 给傅长生温雅俊美的脸庞增添了一份神秘。 他那双幽深的黑眸，如同星空一般浩瀚，深不见底。 被他盯着。 谢无婧很不自在，两眼一睁，用力瞪他。 “长生哥哥。” 呦呦已经跑进房了，抬手扯了扯傅长生宽大的衣袖：“二姑姑非要跟着我来。” “无碍。” 傅长生低头，冲着呦呦笑了笑：“你先去温习等下要默写的诗词，我去去就来。” “好。” 呦呦点点头，刚想提醒他，抬头间，看到傅长生已经跨步出门。 很少看到长生哥哥，这般着急的。 难道，他真的暗恋二姑姑？ 院中。 谢无婧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傅长生，心里竟然生出几分胆怯来。 尤其他还穿着一系纯白长袍，面上泛着淡淡的冷意。 看起来，就像个白无常。 “别在靠近我了。” 谢无婧往后一退，忍不住喊出声来。 “谢二小姐，深夜到访，可是有事？”傅长生在距离谢无婧一米的距离内，停下了脚步。 “我……”谢无婧抬头，视线在傅长生面上绕了一圈，刚刚跟呦呦说话时那份勇气，好像在面对他之时，突然没了。 傅长生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嘲意，声音却依旧谦和：“谢二小姐，虽然这里是你家，但如今这院子住的是我跟裴笙，您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大晚上来我这里，不太好吧？” 他这话，让原本心中有点小怕的谢无婧，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傅长生，看不出来呀，你长得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居然干出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真是白瞎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了？” “谢二小姐，什么叫我背地里干出见不得人的事情？”傅长生眉眼一沉，语气透出一丝不满。 “哼。” 谢无婧双手环胸，一边打量傅长生，一边围着他转：“我知道，本姑娘出身好，哥哥是大将军，嫂嫂是大公主，你作为没背景没来历的穷小子，想要翻身改命，就必须靠着自己的脸皮跟与众不同的性格，引起我的主意。可惜啊，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本小姐才不喜欢你这种阴险小人。” “谢二小姐，我想你误会了。”傅长生声音淡淡地，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 “误会？” 谢无婧呵呵笑了两声，突然凑近傅长生，死死地盯着他：“那你为什么老是偷偷盯着我看？脑子是不是在酝酿怎么样才能引起我的主意？” 她的突然凑近。 令傅长生都能闻到她身上一缕淡淡幽香。 他立马后退，头一撇，耳垂却可疑地红了起来：“我没有，小郡主可能是看错了。” 第985章 谢无婧没错过他那微红的耳垂。 想到他，无论是在哥哥面前，还是嫂嫂面前，都是一副深沉内敛的模样。 结果，骨子里却是这样纯情。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真没有？” 谢无婧靠近他一步，低头，继续盯着他看。 傅长生呼吸一滞，眉头拧的更紧了：“如果谢二小姐，非要以这种方式，试探我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说完，他便闭上两眼。 一副等着被谢无婧宰割的模样。 他这一动真格。 弄得谢无婧就不好意思了，她收回步子，翻了翻白眼：“没劲，算了，本小姐大度，不想跟你多计较。但我警告你收起你心中那些肮脏的念头，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本小姐也不可能会看上你的。” 傅长生颔首：“我有自知之明，不用谢二小姐提醒。” “你知道就好。” 谢无婧轻哼一身，转身，快步走出了院中。 每次跟傅长生待在一块，心里就莫名的不舒服。 傅长生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闪烁着说不清的幽暗。 转身回到房中。 看到呦呦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看，傅长生就明白了：“我没事。” “长生哥哥。” 呦呦一下子跑到傅长生跟前，满怀歉意：“我不是有意说的，而且我也没想到，二姑姑会直接来找你。” “我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想当初在豫王府，一天到晚都被人盯着，连上茅房都有人看着，如今在谢府，长公主跟谢大将军已经给我最大的自由了。”傅长生冲着呦呦轻轻一笑，“很晚了，我给你默写好，就可以休息了。” “长生哥哥，其实你年纪也不小了，如果你真喜欢我二姑姑，我可以帮你们牵线搭桥呀。”如果傅长生成了自己的二姑父，那就跟自己是一家人了，“长生哥哥，你不是总说，自己无父无母，难道你不想永远属于自己的家庭吗？” 傅长生目光闪了闪，摇头：“我不敢奢望。我原本就是一个不祥之人。” “胡说。” 呦呦往低头吐了两口：“呸呸，长生哥哥，谁说你是不祥之人，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小郡主，您就别为我操心了。” “可……” “先默写。” 傅长生当夫子之时，可是非常严格的。 呦呦没办法，直接回到书桌前，掏出本子，准备默写。 心里却很肯定，长生哥哥一定对二姑姑是有好感的，只是碍于他的出身与自卑心里，让他不敢勇敢说出来。 不过，没关系。 他有自己这个聪明乖巧又机灵的学生。 自己，一定会用力全力，撮合两个的。 星空下。 谢无宴与慕绾绾十指紧扣，慢慢地走在回瑶光居的路上。 “无宴，刚刚在吃饭之时，我没有说，你经常回谢府，你可有观察到傅长生有异样的地方？”慕绾绾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谢无宴问。 “异样的地方？” 谢无宴低头，沉思片刻后，摇头：“没有，听府中的下人说，他基本上都不会离开住的院子的。” 第986章 “我先前也找人查过他，可能他进凤鸾宫前，身世被慕瑾安篡改过了，所以找不到什么线索。”慕绾绾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饭桌上，沈首辅说觉得傅长生有点眼熟之时，我看到傅长生拿筷子的手，一下子捏紧了，而且他向来就不合群，连裴笙都不愿意搭理他，再加上呦呦整天跟他待在一块，万一他真有什么坏心，第一个有危险的就是呦呦。” “是。” 谢无宴点了下头：“如今府上的侍卫，都是我当初亲自挑选出来的，我再安排一倍的人马，定期在傅长生住的院子外巡逻，还会加强谢府上下的警戒。至于呦呦，我觉得她那么聪慧，万一发现傅长生有问题，肯定会跟我们说的，咱们就先不要提醒她了，免得让傅长生看出什么破绽。” “好。” 慕绾绾冲着谢无宴柔柔一笑：“听你的。” “绾绾。” 谢无宴瞅着笑颜如花的慕绾绾，脑袋一点点往下。 心里还想着，这里是谢府，应该不会再有人打扰了吧？ 看出他想亲吻自己的慕绾绾，面带羞意地闭上眼，准备与他来一场月下拥吻。 结果。 就听到后方响起青玄颤栗的声音：“将、将军……” “咳咳。” 慕绾绾忙回神，推了谢无宴一把：“谢无宴，你真是的，大晚上的，自己眼睛里有东西，非要本公主来给你看，你就不能回到房中，自己对着镜子看吗？” 再次被人打断好事的谢无宴，听着慕绾绾欲盖弥彰的话。 侧头。 眼神带火地盯着青玄：“说！” 他最好捡有用的话。 “启禀将军，探子收到消息，即将上任的兵部尚书，他的发妻发现了外室的存在，还找到对方的住所，跑过去跟外室大吵一架，两人在争执中，外室被气到动了胎气，性命垂危。” 这消息不光有用，还很重要。 “那找大夫看了吗？”慕绾绾抢先一步问。 “听说能找的大夫都找遍了，可要救是个外室，肯定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找人看。”青玄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属下接到最新消息，他已经前往摄政王王府求救了。” “那个外室，是因为生气提前触发了胎动，如果顺不下来话，孩子就会被憋死在产道里，大人也会因为失血疼痛，最终死亡。”慕绾绾低头迅速分析起来，“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给她进行剖腹，在最快的时间内，挽救她跟孩子的性命。当然我们不能主动上门，目的太明显，肯会让对方起疑心的，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等？” “嗯。无名医馆虽然被烧了，但新的医馆已经在装修了，咱们过去看下装修进度很正常，而且青玄不是说，对方去了摄政王王府嘛，四皇叔对京城内外的事情，那是门门清，说不定他会让对方来无名医馆新地方碰运气的，咱们前去等着就行。” 谢无宴低头想了一下：“好，我现在就去准备马车。” 摄政王王府。 摄政王看着躺下跪着，嚎啕大哭的中年人。 第987章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汤茂春，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外头养外室？” “摄政王，下官该死，可下官娶的婆娘，都快十年了，也没生下一个孩子来，下官可是家中独苗，总不能在下官这辈上，断个根基，那下官死后，怎么有脸去见汤家的列祖列宗。” 看着不停抹泪的汤茂春，摄政王脑海中想起一个人来：“眼下能救你外室的人，的确有一个。” “谁？下官现在就去找。” “京城内，有一家即将开业的医馆，叫无名医馆，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摄政王说话时，看到汤茂春眼中腾起的欣喜，眼里划过一丝冷意，“跟里头的说，找一个蒙面的小姑娘，她定能救你外室的命。” “多谢摄政王，下官现在就去，等燕儿平安诞下孩子后，下官再来当面跟您致谢。”汤茂春谢完恩后，转身离开。 望着汤茂春离去的背影，摄政王侧头：“简运。” “主子，你有何吩咐。” “汤茂春这个人，已经用不得了，你带上几人，待他外室生下孩子后，便将他带去吏部，找吏部尚书。”让汤茂春外室生下孩子，是摄政王给他的最大宽容，“本王不需要一个有污点的人，兵部尚书的人选，本王另有安排。” “是，属下这就去。” “记得，不要现身，慕绾绾这丫头，聪明着呢。” 简运颔首：“明白。” 微风袭来。 摄政王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一口抿着。 皇上，你心里在想什么，没有人，比本王更清楚。 无名医馆。 许久没来。 慕绾绾惊讶地发现，里头的装修，马上接近完工了。 “哎，你俩怎么来了？” 非常敬业的花月见，从早盯到晚，工人一来，他就来了，工人走了，他才走。 “来看看医馆的进度，顺便给你送点吃的，犒劳一下你。”慕绾绾挥手间，晴鸢已经将食盒打开了，“里头，都是我亲手做的点心，拿回去，给大家也尝尝看。” “哇，还有点心吃呢？” “不光有点心，长公主还特意给您准备了，您爱喝的花茶，奴婢给您倒上。” 花月见听的都要流眼泪了：“长公主，还是你好，不像谢无宴，每次来，就知道气我，早知道我也给他灌点毒药，痛死他算了。” “说到毒药，先前我给萧子羡做手术之时，已经取到了他的心头血，你这边配置的草药，还差多少？”到今日为止，慕绾绾蛊毒一共发作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痛，她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利益，撑过第四次。 “好差两味，我已经让底下的蛊师去寻找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的。”花月见也一直惦记着慕绾绾的蛊毒，跟她越是相处，越能发现她的人格魅力，以后谢无宴再敢欺负她，自己就给他下蛊毒，下最厉害的那种，折磨死他不可。 “那就行。” “什么人？” 门口，传来青玄的大喝声。 第988章 慕绾绾跟谢无宴对视一眼，前者戴上了面纱，后者将花月见拉到一旁。 简单告知，两人前来的目的。 “这里是无名医馆对不对？”汤茂春不认识青玄，只以为他是医馆的打手，“我是慕名而来的，听说你们这里的大夫，特别厉害？我现在家中有产妇，等着救命，还请这位公子，通融一下，让我见一下你家的大夫。” “谁呀？” 已经了解情况的花月见，扯着嗓子从后方走出来。 谢无宴怕对方认出自己，便转身，去了二楼。 “公子，你家大夫……” “我说，大爷，你没看到我们医馆在装修，连牌匾都没挂出去，看什么病啊。”花月见一脸厌恶地打量着汤茂春，此人浓眉上扬，不怒而威，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可……” “月见，谁呀？” 蒙着面纱的慕绾绾，从花月见身后走出来，目光落到汤茂春面上：“我刚刚听到，你说产妇？” 汤茂春抬头，对上慕绾绾一瞬间。 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大夫，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的夫人。” 慕绾绾一愣。 她都没有自报家门，此人怎么一下子就认出自己了？ “你夫人？她怎么了？” “她动了胎气，疼的直叫唤，怎么生，孩子就是不下来。”或许是找到了能救人的大夫，汤茂春浑身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大夫，求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夫人吧。” 看不出来，汤茂春还是个情种。 “带路。” 汤茂春一愣，随即从地上爬起来：“是，请您随我来，不知大夫如何称呼？” 慕绾绾勾唇一笑：“无名医馆，莞姑娘。” “好，莞姑娘，若你能救我夫人与孩子的性命，日后，无名医馆就由我汤茂春罩着。” 他的口气，真大。 慕绾绾心中冷笑，看着站着不动的花月见，踢了他一脚：“愣着干嘛，还不取我的药箱，跟着我一块去？” “是，小的遵命。” 待马车一走。 谢无宴便从二楼走了下来。 “青玄，风影，咱们也跟上。” “是。” 经过半个时辰的颠簸。 马车在城外一处安静的宅院挺了下来。 刚跟着汤茂春进入院中，就听到房门，孕妇痛苦的呐喊声。 “在外等着，我进去看看。”慕绾绾从花月见手中接过药箱，带着晴鸢便踏进了房门。 房中。 血腥味很浓。 床榻上的女子，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艰难地睁开了眼。 “燕儿，燕儿，我找到大夫了，她是京城中最有名的大夫，有她在，你跟孩子一定会没事的。”汤茂春紧紧地握着徐燕儿的手，扭头看着正慢慢戴手套的慕绾绾，着急道，“莞姑娘，燕儿痛的都不行了，你快给她看看啊。” “不着急，我先做好消毒，才能防止她不被感染，而且我要看看她的情况，如果可以顺，那就顺，如果不行，就只能剖了。” “剖？”汤茂春一愣，“剖什么？” “剖肚子，把孩子给取出来。” “这……” 汤茂春傻了，肚子切开，那还能活吗？ 第989章 慕绾绾见汤茂春坐着不动，蹙眉，“晴鸢，让他出去！” “是。” 晴鸢二话不说，就把汤茂春跟屋内伺候下人们，一股脑全赶了出去。 还把房门给锁上：“莞姑娘，您开始吧，奴婢帮您守门。” 经过检查与预估。 产妇可以顺产，就是因为没足月，胎儿不能够自主进入产道。 于是，给她打了一阵催产针。 没会儿，感觉胎儿准备好了，慕绾绾开始给她接生。 “能顺，总比肚子上来一刀好，跟着我的节奏，用力呼吸，吸气。” 徐燕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对眼前这个还没自己大的姑娘，根本就没什么信任。 但随着，她给自己一鼓捣。 虽然，自己还是很痛，但比刚才要好很多。 一个时辰后。 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在房中响起。 在外头，跪地祈祷的汤茂春，一跃从地上站起来，几乎是扑倒房门前的：“燕儿，燕儿，我在外头，你没事吧？孩子怎么样啊。” 没一会儿。 晴鸢就抱着孩子，打开房门：“恭喜汤老爷，您夫人给您生个大胖小子，是顺产。” “儿子？” 汤茂春低头，看着襁褓的孩子，不信似地揉着双眼。 半晌。 他笑出声来：“我有儿子了，哈哈哈，我真有儿子了？” “是的。” 晴鸢将孩子递到他怀中：“您先抱着，等下，就可以进去看您的夫人了。” “哎，多谢，多谢。” 整整十年了。 他终于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汤茂春，你如愿了？” 汤茂春一愣，扭头看着，不知怎么逃出来的发妻，尤其她手中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顿时，慌的大喊起来：“来人啊，把她给我控制起来。” 张巧莲听到这话，心中最有一点念头，都断的干干净净。 在侍卫靠近她的一瞬间。 她拿起匕首，利索地往自己的脖颈上一划。 鲜血如同流水一般，溅了侍卫一身。 “巧莲！” 汤茂春以为，拿着匕首的张巧莲是要杀自己的，结果没想到她会自尽：“莞姑娘，救命啊，快救救巧莲啊……” 可惜。 张巧莲对自己下手太狠了。 慕绾绾整整抢救她半个时辰，也没能挽救她的性命。 “汤老爷，请节哀。” “巧莲，你糊涂啊，我就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我从未想过休了你啊。”汤茂春抱着孩子，跪在地上，看着从自己一无所有就跟着自己的发妻，悔恨连连。 “汤老爷，她是？” 慕绾绾故作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您有两位夫人啊？” “巧莲是我的发妻，我与她成婚十年，可十年内，我跟她吃了各种药，看了无数的大夫，就是没办法有一个孩子。”汤茂春握着发妻渐渐冷下来的手，满心自责，“我本来打算，等燕儿生下孩子后，便带着她跟孩子，跟巧莲坦白，甚至我都说服了燕儿，让她把孩子交给巧莲来抚养，可巧莲怎么那么傻？” 第990章 “孩子是你的心结，也是她的心结，如今孩子诞下，你的心结是解了，但对她来说，唯有一死，才是解脱。”慕绾绾低头看着张巧莲的遗容，看她的年纪，应该不超过五十岁，就这么走了，真是可惜。 “巧莲，巧莲……” 汤茂春再也忍不住，抱着发妻的尸首，嚎啕大哭起来。 而就在这时。 外头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慕绾绾一抬头。 就看到十来个，身穿甲胄的侍卫，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花月见一步来到慕绾绾身边，充当护花使者。 为首的银甲侍卫站定后，左右张望，声音洪亮如钟：“奉吏部尚书之命，捉拿汤茂春，闲杂人等退开！” 先前提到的大梁律法，将三妻四妾制改成了一妻多妾制。 而一妻多妾，也不是你说纳几个妾，就能纳几个的。 王公可以纳妾八人，公侯可以纳妾六人，一品官员纳妾四人，到了八品官员只能纳妾一人，而且这些妾都是有名分的，随意休妾是不被允许的，所以达官贵人们就通过养外室的方式与喜欢的女子生活。 但成为外室的女子一般都是贱籍，她们的身份不被社会认可，更不可能带入家中，只能偷偷摸摸地生活。 只是，大梁的律法没有明确规定，男人养外室，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罚。 所以。 慕绾绾听到对面那人说“奉命捉拿汤茂春”满心奇怪。 抬手，扯了扯花月见的衣袖：“咱们是不是被人跟踪了？” 花月见其实心里也纳闷呢。 汤茂春前脚刚得了儿子，吏部就派人来抓他。 太凑巧了。 “哇。” 就在汤茂春愣神的功夫，他怀中的婴儿，突然发出洪亮的啼哭声。 “陆、陆都统，我可有犯了什么罪吗？”本以为，自己得了儿子，马上又要出任兵部尚书一职，真是双喜临门，结果儿子是有了，发妻却死了，如今自己还要被吏部捉拿，这不明摆着，自己当不成兵部尚书了吗？ “这个我不清楚，我只是奉命行事。” 陆都统面露轻蔑，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汤茂春，走吧。” “伍六。” “在，小的在。” 伍六是唐茂春的心腹：“主子，您有何吩咐。” 汤茂春将怀中的儿子，递给伍六：“我此番前去，必定是凶多吉少，你将夫人的后事安排好，再派些人保护燕儿母子。” “主子……” 伍六从主子眼中，看出一丝，托孤的味道。 “伍六，我能信的人，就只有你了。”汤茂春退步，对着伍六一抱拳，“我走了。” “主子……” 伍六开口间，嗓音哽咽了。 汤茂春却义无反顾地大步流星地跟着陆都统走了。 “主子……主子……” 伍六抱着小主子，往前追了几步，却又畏惧官兵，只能停下脚步，泪流满面。 吏部。 吏部尚书余舟已经在厅内恭候多时了。 见陆都统带着汤茂春从院门口走进来，连忙提起衣摆，快步走上去。 第991章 一路上，汤茂春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而在见到吏部尚书，那一脸着急的模样，就更疑惑了：“余尚书，我到底……” “余尚书，人我已经带来了，我还要回去复命，就先告辞。”陆都统对着余舟一抱拳，带着下属，转身就走。 听到陆都统的话。 汤茂春心里的疑问，就跟雨后竹笋一般，不停地冒出来。 “你们都下去吧。” 看着下人们都退出去后，余舟才看着汤茂春蹙眉道：“是摄政王的意思。” “摄政王？” 汤茂春一怔，满脸惊恐：“我前脚才去见过他，怎么后脚，就派人来捉我了？难道他是觉得我养外室，有损形象？” 余舟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有这个因素在，当然最关键的是，甲仗库少了一批甲胄兵器，足足三千件。” “三、三千件？” 纵然是见多识广的汤茂春，听到这个数字也惊了：“这甲胄兵器乃是兵部最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丢了这么多？” “是啊，摄政王应该是在你走后不久，得知此事的，所以才会派人让我安排陆都统用捉拿你的方式，将你带回来。”余舟本来都已经睡下了，结果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全身不停地在冒冷汗，“你若成了兵部尚书，皇上定会拿此事做文章，你若寻回来还好，若是寻不回呢？” 被余舟这么一说。 汤茂春也开始冒冷汗了：“皇上与摄政王这些年一直明争暗斗，若我成了兵部尚书，皇上便会拿我开刀！” “汤大人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余舟点点头，“当然摄政王也不会辜负你的，对你另有安排，明面上就说，你突染恶疾，没办法出任兵部尚书了。” 到手的官职，飞了。 汤茂春要心梗了：“可我为了能当上兵部尚书，做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现在让我说放弃就放弃，不行，我要找摄政王去，跟他再说说。” “老汤，你清醒一点，摄政王做事一向周全，而且他珍惜底下人的性命，你若是硬要出任兵部尚书，皇上命你一个月就找回丢了的三千甲胄，你能拍胸脯说找得到吗？” 汤茂春是武将，知道甲胄有多么重要。 私藏三副以上的甲胄，直接被实施死刑。 更别说，丢了三千件。 见汤茂春不说话，余舟继续道，“你刚也提到了皇上跟摄政王的恩怨，万一皇上真拿你开刀，对摄政王施压，那咱们不就辜负了摄政王的栽培吗？” 汤茂春低着头，眉关紧紧锁着。 良久，他只能点头。 “你这么想就对了，你有能力，有魄力，摄政王委你重任，是迟早的事儿。”余舟心里长舒一口气，幸好汤茂春听劝，不然他小命不保，自己也可能被他连累。 “如此，兵部尚书这差事，倒成了烫手山芋？”汤茂春眉头打结成一团，“甲胄工艺复杂，不是一般人就能造出来的，而且一般的刀剑对其根本没有，防护效果出色。三千件甲胄还有兵器，这么庞大的数目，张年来怎么敢呢？” 第992章 “这个，就不是我一个吏部尚书能说道的，相信，皇上自有安排。”余舟只管官员的事情，对于兵部的事情，即便想说，也是爱莫能助。 汤茂春苦笑一声，低头看着自己手掌上都没来得及擦拭的鲜血：“我今夜得了个儿子，可发妻自尽在我面前，辛辛苦苦等了这么多年的官职也没了。” “呃……” 余舟惊了，怪不得刚刚汤茂春如此激动，原来他发妻死了。 “明日还要开始装病，余尚书，您说，我这些年来的努力，就是个笑话吗？” “汤夫人怎么自尽了？我家夫人上次还与她见面，吃过饭呢，怎么就……” 汤茂春抬头一脸悲伤地望着余舟：“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把我在外头养个外室一事，告诉她的，结果……” 倏地。 他眉头一蹙。 余舟下意识问：“汤大人，怎么了？” “我好想忽略了一件事？”汤茂春两眼一眯，对上余舟不解的眼神，“我发妻，是怎么知道燕儿住在哪里的？” 摄政王府。 慕烟守在床前，时不时给不停冒冷汗的慕炀擦拭。 慕炀是今天中午醒的，醒来后，因为伤口疼，情绪一直很暴躁。 外头，响起婢女的请安声。 慕烟连忙站起来，走到门口，去迎接自己的父亲：“烟儿给父王请安。” “炀儿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慕烟咬了咬下唇，还是鼓足勇气道，“父王，大哥已经得到教训了，您就不要在生他气了。” 摄政王抬头看着眼前跟故去的妻子，容貌、气质越发相像的女儿，轻叹一声：“烟儿，这两天你照顾炀儿也累了，回房歇息去吧。” “父王……” “听话。” 见父王的语气重了几分，慕烟只能行礼，在这个家，父王就是权威的象征，他说的每一句，无人敢忤逆。 等到女儿一走，房门合上。 摄政王才慢悠悠走到床前，看着趴在床上，显得有些滑稽，但面上透出满满不服气的儿子，冷哼：“是你找人给了汤茂春发妻，他外室的地址？” “父王，您说的话，儿子听不懂。” 慕炀同样冷笑，臀上的痛，比不过他心里越发滋生的恨意。 “汤茂春发妻死了。” 慕炀一怔，抬头，愣愣地看着父亲。 “他发妻找到外室，两人争吵中，外室动了胎气，汤茂春没办法求到本王这里，就在刚才本王接到消息，汤茂春养的外室给他生了个儿子，而他的发妻却自尽在他面前，她的遗体已经被汤茂春的心腹带回汤府，后天安葬。” 摄政王也不生气，语气平静地诉说今晚发生的事情：“吏部对于汤茂春的任命书已经下来了，择日他便能出任兵部尚书，不过，他现在出任不了了。” 慕炀没说话，只是眼神发直地看着他。 官员养外室，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不足以，让他当不成兵部尚书。 “甲仗库少了一批甲胄兵器，大约有三千件。”摄政王说这话之时，故意说的很慢，还看向儿子，留意他面部与眼神变化，“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父王，您在说什么呢？我又不在兵部当职，甲仗库少了兵器，跟我有何关系？”看着一口拒绝的儿子，摄政王眯了眯眼，再次询问，“你敢发誓，此事真的跟你没关系吗？” 第993章 私藏甲胄等于谋反，一旦查证，即便是身为摄政王的自己，也无力保住儿子，甚至还会被他牵连上。 慕炀咬紧牙关，抬头对上父亲审视的眼神，一脸坦荡：“父王，只要您想查证的事情，就都能查出来，您如果不信我，直接去查好了，何必来问我？” “直接去查？” 摄政王再次冷笑，看向儿子的眼神，从审视到阴冷：“兵部尚书死了，当初检查出少了兵器的库部司郎中，又犯了事，若不是慕绾绾及时赶到救走他，这事还真是说不清了。” “父王，您是觉得，是我故意陷害库部司郎中，目的是要杀人灭口吗？”慕炀先发制人，他拼命地支起上半身，努力展现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我执掌三法司，库部司郎中进了廷尉府，那我就应该秉公查办，我承认我是对他用了私刑，但也是想尽快从他嘴里挖出有价值的线索，父王，您根本不知道，作为您的儿子，压力有多大。” 儿子的话，像是在解释，其实全是对摄政王的控诉。 慕炀真的不明白，别人家的父亲，对儿子，那都是尽心尽力为其铺路。 而在自己身上，父亲的光环，对他而言，只是枷锁与压力。 “我知道，我能掌管三法司，是因为您的关系。可这些年，我一直矜矜业业，经手的案子，从未出过一丝差错。”慕炀语气哽咽，但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哪怕慕绾绾说，要检查我经过所有案子，我也不怕，因为我问心无愧。” 摄政王瞅着一脸倔强的儿子，半晌，哼笑起来：“好，慕炀，你最好对得起你这一句问心无愧，慕绾绾若没查出什么东西，你自然无事，若是查出来点什么，本王也保不住你。” “我说了，我问心无愧，当然，慕绾绾要是执意陷害我，我也会我自己的方式来反击的。”慕炀漆黑的瞳仁中满是失望。 比起被皇上百般呵护的慕绾绾，自己这般能干，却在父王眼中，一文不值。 “先把身上的伤养好再说，别说什么空话，免得让人笑话。” 即便看到儿子已经动弹不得了，摄政王眼中还是没有一丝心疼，只有无尽的冷漠。 “恭送父王。” 慕炀颔首间，看着父王转身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恨意。 “涂衣。” 他一声喊，没一会儿，从外头走进来一个身穿深色紧身长裙，身躯凹凸有致，容貌艳丽又妩媚的女子。 “郡王殿下，有何吩咐？” “去，给慕杭送个信，让他最近注意点。” “是。” 给汤茂春发妻送地址，的确是慕炀干的。 因为他也不想父亲的人，成为新一任兵部尚书。 那样自己还怎么丛中获利？甚至自己先前跟兵部尚书交易那些事情，都被翻了出来。 眼下自己已经全盘否认了，只要慕杭将一切证据销毁，嘴巴再牢靠点。 就算父王把京城翻个天，也不会查到任何线索。 慕炀瞳孔微沉，晦涩不明：“慕绾绾，这六十板子，他日，我必定百倍奉还！” 第994章 世子府。 慕杭本来就很牵挂慕炀，又从涂衣口中，得知他的遭遇。 顿时，担忧连连：“我知道了，你回去禀告郡王，善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不过那个库部司郎中，如今也不知被慕绾绾藏在什么地方了。” “世子殿下，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查他的下落了，一旦查到……”涂衣勾人的眼中闪烁着幽光，“必定除之。” “好，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人发现了。” “是。” 涂衣行礼后，快速离开。 南宫静过世后，慕杭整夜整夜的失眠。 如今望着微微发亮的天空，慕杭唇边露出个苦涩的笑意：“又是一个不眠夜。” “世子殿下。” 慕杭的下属之一，卫南从院门外，快步走上来。 慕杭从思绪中出来，沉声：“怎么了？” “属下在教坊司外待了一夜，发现教坊司这两天有点奇怪。” “奇怪？” 慕杭侧身，打量一脸凝重的卫南：“哪里奇怪？” “属下打听到，教坊司从前天开始就闭门谢客了，说是要整顿，可属下明明还听到，里头有丝竹之声，还有女子们交谈声与嬉笑声。”卫南低头想了一下，抬头道，“而且属下了解到，教坊司最近一段时间，不会再举行拍卖夜了。” “什么？”慕杭瞳孔一缩，本来就趁着拍卖夜救出张妙音的，现在不举行了，还怎么救？ 卫南立马抱拳：“此事，属下已经确认过好几遍了，千真万确！” “拍卖夜向来都是教坊司最让人津津乐道的项目，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慕杭眉心瞬间拧成一团，如果教坊司不举办拍卖夜，他就不能乔装打扮混入其中，想办法将张妙音带出来，“卫南，等天亮后，你再去打听，务必要打听仔细了，如果拍卖夜真的不举行，那你要想办法，找到张妙音所处的位置。” “属下明白。” 卫南抱拳：“属下就是先想办法混进教坊司，再找到张小姐所处的方位。” 慕杭低头细想一下后：“好，如果找不到她的位置，一定不要逗留，免得让人发现。” “是，属下告退。” 郡王还在养伤，眼下能力缆狂澜的，就只有自己了。 慕杭两眼眯了眯，他准备见一见白颜汐，问问当初遇到山匪的细节。 问的越多，就越能给慕绾绾定罪。 只要证据充分，慕绾绾就是想赖，也赖不掉，看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宅院。 花月见擦了擦头上的汗，转身看着被下属搀扶着的于炜：“于大人，这段时间，您就先在这里委屈一段时间。” 昨夜。 慕绾绾与谢无宴从汤茂春外室家离开后。 谢无宴护送慕绾绾回了凤鸾宫。 于炜联系到了郎员外，还从他手中，拿到了丢失甲胄兵器的清单。 当初，他特意多留个心眼，私下多抄写了一份。 谢无宴拿到清单后，便带着下属，先回军营调查去了。 慕绾绾在跟于炜聊到细节后，觉得他在凤鸾宫不安全，所以过了一夜后，让花月见先带回宅院养伤。 第995章 宅院里头，都是一帮武艺高强的大老爷们，就算慕炀能找到于炜藏在这里。 他也不敢贸然派人灭口。 “不委屈，能有个地方住，我已经很知足了。”于炜对着花月见抱拳致谢，“待我伤好后，我在亲自跟长公主致谢。” “没事，你跟长公主相处时间长了，就知道她有多好了。”花月见笑眯眯地看着他，“于大人，想必你刚才进来之时，已经发现宅院中，都很多大汉，他们呀，包括我，都是长公主的人，您就安心住下，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原来如此，我还说，这一进来，就觉得心里慌慌的，听花公子一说，我倒是不慌了。”于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心惊，他在兵部当职，是会点拳脚功夫的，刚刚进门之时，那院中一个个大汉，他不敢说，对他们有多么了解，但他们身上带着江湖的匪气，最重要他们身上还透出浓浓的杀气。 “于大人，咱们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也看到了，咱们的长公主，很善良又惜财，下次让你见见本次科考的新科状元徐顶天，若不是长公主出手，他早就尸骨无存了。”花月见冲着于炜眨眨眼，笑的一脸和气。 “我听说过此事，说徐状元原本的是被……”于炜顿住了，因为顶替的人，正是上任兵部尚书的儿子。 “对，就是被那张文禄给顶替的，长公主也是借着此事，顺藤摸瓜，查到了科举舞弊一事，兵部尚书跟礼部尚书先前进廷尉府，你后脚进的廷尉府，不用猜，你肯定是被陷害的。”花月见看着愣住的于炜，宽慰一笑，“你呀，先把伤养好，其余的，等长公主吩咐就行。” “好，我都听花公子您的。”于炜回过神来，冲着花月见抱拳行礼，“长公主对我有恩，我定不会辜负她的。”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好了，于大人先休息吧，我出去了。” “花公子慢走。” “于大人，留步。” 花月见一走，于炜慢悠悠地往床上走，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听着外头刀剑与大汉们利呵声。 他心里没有一点恐慌，反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凤鸾宫。 慕绾绾一觉醒来，已经是晌午了。 “皇长姐，你好能睡哦。” 慕瑾明坐在桌前，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看着慕绾绾起身，不由道：“我都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了。” “我看你是吃了一个时辰吧？” 慕绾绾翻身坐起来，站起来，让晴鸢给自己穿衣：“你不好好待在上书房读书识字，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只从八弟慕瑾炽跟谢无宴进了军营后。 他便军营、皇宫两头跑。 很难有空过来见自己一面，所以他将想说的话，都写在纸上，然后交给慕瑾明，让他带给皇长姐。 慕瑾明从腰间抽出信封：“八哥的信。” “嗯。” 慕绾绾接过后，走到书桌前，打开细细看了起来。 第996章 八弟对自己宛如母亲一般依赖，每次写信，都洋洋洒洒好几页。 但慕绾绾从不觉得麻烦，认真看完后，总是给他仔细回信。 “瑾炽可以呀，他在这次试炼中，马术得了第一名。”慕绾绾看着信纸上的飞舞的字迹，仿佛能感受到八弟那一刻的喜悦之情，“瑾明，瞧瞧你八哥，又得了个第一，你呢？在上书房学习那么久，还是倒数第一？” “皇长姐，上书房特别没劲，还不如当初我在您这里天天抓鸭子呢。”慕瑾明只要见到自己那几个总是阴阳怪气的哥哥，什么好心情都没了，“四哥五哥，前段时间从军营回来了，父皇要求他们把拉下的功课全补上，所以这几天他们也上书房，然后六哥因为他母妃的关系，不能去军营历练了，一见我，就很猫见了老鼠一样，非要找我不痛快。四哥五哥不喜欢六哥，也不喜欢我，两人总是把我俩当空气，皇长姐，你跟父皇说说，让我回你这里吧。” “慕瑾霁跟慕瑾钰已经从军营回来了？” “是啊，等他们把拉下的学业弄好，估计父皇就要安排他们办差了。”慕瑾明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短腿，“我啥时候才能长成四哥五哥那样的高个子呢。” 慕绾绾记得三弟慕瑾安说过，父皇正头疼两人的去处。 而自己现在正是需要用人之时，如果能征得父皇同意，倒是可以用。 只是，慕瑾霁是个倔强又不听别人劝告的性子，还是个妈宝男。 让他给自己干活，说不定他转头就把自己坑了。 至于慕瑾钰，不善言辞，但他是淑妃的儿子。 上次淑妃跟贤妃，因为十弟，栽了个大跟头。 好像也不能用。 “瑾明。” 慕绾绾抬手，对着十弟招招手：“你过来。” “皇长姐，你要我过来干啥呀？”慕瑾明坐在桌前不敢动。 “让你过来，就过来，别废话。” 见皇长姐眉头竖起，慕瑾明立马跳下椅子，快步走上来，一脸讨好地看着她：“皇长姐，您说，我都听着。” 慕绾绾望着十弟傻呵呵的脸庞，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如果硬要你从四弟五弟中，选一个你喜欢的，你选谁？” 慕瑾明一听，眉头就打结了，内心挣扎了好久，才道：“皇长姐，能不选吗？” 慕绾绾对着他摇头：“我是相信你的判断才问你的，而且你上次不是吵着要吃小蛋糕吗？你选好了，我给你做。” “真的吗？” 一听小蛋糕，慕瑾明就来劲了，他低头，苦思冥想好久后，才道：“那我选五哥。” “瑾钰？为何？” “嗯，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五哥跟四哥六哥不一样，而且五哥更像是两人的跟班，先前，我不小心睡过头迟到了，四哥就不停地数落我，最后是五哥帮我打圆场的，虽然话说的不是那么好听，但我看得出来，他是在帮我。” “你个小子，直觉一向很准，所以我信你。”慕绾绾双手落到十弟肩头，“瑾明，等明日你去了上书房，记得要这么做……” 第997章 慕瑾明竖起耳朵，很认真地听了起来。 听完后，他一脸诧异地看着慕绾绾：“皇长姐，如果我都按照你的原话是说，那我不成了挑拨离间吗？” “你没挑拨离间啊，你忘记，上次在皇祖母宫中，你勇于揭发淑妃跟贤妃的壮举了？”慕绾绾此刻感觉自己就像个教坏小孩的坏姐姐，唇边洋溢着作恶的微笑，“还有，你那次躲在木柜之时，我就不信，两位娘娘就没提到过你四哥的母妃？” 慕瑾明一怔，随即低头无奈地笑了起来：“果然什么都瞒不了皇长姐。” “那她们说了贵妃什么？”慕绾绾笑眯眯地看着十弟，那模样，活脱脱像个人贩子。 “她们说，贵妃娘娘来自南乐，在后宫举目无亲的，本来想拉拢她的，结果贵妃娘娘看出了名堂，就好意拒绝了，她俩便怀恨在心，说什么要除掉贵妃娘娘。”慕瑾明说到此话之时，身体不由打了个寒颤，“我当时怕的要死，拼命地捂住嘴，生怕她们发现，导致后面她们说什么，我就没听清……” “没事，只要是你亲耳听到，她们在想办法除掉贵妃娘娘，就这一句足够了。”慕绾绾冲着十弟勾唇一笑，“你四哥跟五哥一向要好，若你四哥知道了此事，自然跟你五哥保持距离，至于你六哥，他就是个墙头草，没什么好对付的。” 慕瑾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只要把自己听到的，说出来就可以了吗？四哥会不会不信啊？” “瑾明，你要做的，是让三人离心，至于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不重要。”慕绾绾捏了捏十弟胖乎乎的脸蛋，“你若是完成这件事，就可以搬回凤鸾宫住，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 能搬回来住，还有天天吃好吃的。 这两样，对慕瑾明诱惑太大了，他立马答应：“好，我保证完成任务。” 慕瑾明可不觉得自己被忽悠了，恨不得现在就把事情给办了：“皇长姐，那我先回去准备准备，等事成后，再来向你汇报。” 看着颠颠跑出去的慕瑾明，慕绾绾摇摇头，看向整理床铺的平卉：“平卉，你说，我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哪有，长公主您是在用事实，告诉十皇子，人心险恶的道理。”平卉说的一本正经，扭头询问正在收拾桌子的晴鸢，“晴鸢，你说，我说对不对？” “那当然，长公主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晴鸢完全就是脱口而出，看她模样，还有点小骄傲。 “你们俩呀，这小嘴就跟抹了蜜一样甜，本公主还真舍不得把你们嫁出去。” “长公主，这好端端地，怎么要把奴婢俩给嫁了呢？” 俩丫头听到这话，急的一下子都走过来了：“奴婢们可不嫁，奴婢俩人，要伺候您一辈子呢。” “那若是，遇到你们真心喜欢的人，你们也不嫁吗？” 第998章 “奴婢……” 看着低头思考两丫头，慕绾绾笑了：“不要因为我，胡乱做出决定，要跟着自己心走。如果能遇到自己喜欢，又对自己好的人，那就试试看，如果实在遇不到，你俩伺候我一辈子，你们也能衣食无忧。” “奴婢现在是没遇到什么欢喜之人，到时晴鸢……” “没有，奴婢也没有。”晴鸢迅速否认，“奴婢，去给长公主打点热水来洗脸。” 看着落荒而逃的晴鸢，慕绾绾一脸八卦地问平卉：“她跟祁策那小子，到什么进度了？” “上次晴鸢送他一个腰包，祁副将，好像已经挂在腰间了。” “真的？” 慕绾绾听的眼睛一亮：“这小子，平时沉默寡言的，这么一看，也挺闷骚的。” “可奴婢觉得，祁副将收下晴鸢的腰包，并挂在腰间，是另有用意？” 两个丫头之中，平卉的脑子，要比晴鸢更聪慧机敏点。 所以，很多事情，慕绾绾都会交给平卉去做。 “你是看出什么名堂了？”慕绾绾面上笑容一收，示意平卉往下讲。 “祁副将若是不收，晴鸢肯定会伤心，说不定下次还送，这凤鸾宫人来人往的，万一被人看见，添油加醋说点什么，不光影响到天明两个，还会影响到您，毕竟晴鸢是宫女，按照宫里的规矩，是不能跟侍卫有过多来往的。” 平卉的话，让慕绾绾响起先前母后宫中，那个跟侍卫私通的宫女来。 如今祁策在自己宫中当差，那也算侍卫。 他若是跟晴鸢走的太近，的确不妥。 “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谨慎的，不错，是个爷们。”慕绾绾勾唇一笑，嘱咐平卉，“晴鸢思想单纯，你私下的时候，跟她多多提醒她。”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跟晴鸢情同姐妹，奴婢希望她得到幸福，但更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慕绾绾伸了个懒腰：“你去找风影，准备一下宴请徐顶天跟李辰穆一事。” 次日。 慕瑾明特意比平时早一个时辰来上书房。 脑子里，酝酿着等下要跟几位哥哥说的话。 半个小时后。 慕瑾霁、慕瑾钰、慕瑾怿先后踏步走进来。 三人抬头之时，看到早已端坐在课堂内的慕瑾明，显得很惊讶。 “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抛开身份，慕瑾霁最年长，是大家的四哥，他一张口，慕瑾钰跟慕瑾怿只能低头不语，显然两人谁都不愿意掺和。 “四哥，你这话说的好奇怪呀，我只不过今天早起了那么一点点，有必要这么惊讶嘛？”慕瑾明抬头间，看到九哥慕瑾汝站在门口瞅着三个高马大的哥哥们，一动不动，忙对着他招手，“九哥，你快来呀，我今天给你带了皇长姐做的小蛋糕。” 三人回头，才看到九弟，一脸怯生生地站在后方。 “瑾汝见过四哥、五哥、六哥。”慕瑾汝是皇帝的第九子，今年十岁，长得白净又秀气，一点都不像个男孩子，再加上他母亲位份不高，所以在众多皇子中，除去八皇子慕瑾炽，他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第999章 “九哥，你快过来呀，我跟你说，皇长姐做的小蛋糕，比御膳房的都好吃。”慕瑾明说话间，让贴身太监打开食盒，将一块块切片蛋糕放在书桌上，“皇长姐昨天给我做的，是水果蛋糕，九哥，你肯定没吃早膳吧？来吃一块，可好吃了。” 穆瑾霁听着十弟，左一个皇长姐，右一个皇长姐。 心里莫名烦躁。 “九哥，你怎么不吃呀？” 美食当前，慕瑾明早已大快朵颐起来，可一看动也不动的九哥，他纳闷了：“你是怕蛋糕里下毒了吗？” “不、不是的，我……” 慕瑾汝天生就胆子小，尤其前方，还被三道目光注视着，他没有理由就开始紧张的手脚发软，心跳加快：“我来的时候，已经吃过早膳了，十弟，你吃吧。” “这样啊，那没关系，反正我今天带的多，到时候你带回去吃，这些，可是皇长姐特意吩咐我，给你……” “够了。” 慕瑾霁大喝一声，打断慕瑾明的话：“慕瑾明，你先前不是很讨厌皇长姐吗？现在一口一个皇长姐，还当着我们面说，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表达什么？” 慕瑾明大眼睛眨巴下，低头看着桌上的蛋糕：“我就说了这些蛋糕是皇长姐给我做的，四哥，你干嘛发这么大的火？我又没惹你。” “慕瑾明，我警告你，不要觉得自己年纪小，我就拿你没办法。” “嘿，四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慕瑾明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将手中半块蛋糕往嘴里一塞，站起来就指着慕瑾霁不满道：“我知道，你跟五哥六哥关系好，他们因为各自母妃的关系，只能待在上书房，哪也去不了，可这关我什么事情，淑妃跟贤妃都亲口承认，说了皇后娘娘跟皇长姐的坏话，我一个小屁孩还能逼她们不成？” “你！” 慕瑾霁瞬间就怒了，一步往前之时，慕瑾钰伸手拉住他，对着摇摇头：“四哥，十弟年纪小，童言无忌，你别跟他计较。” “五弟，他这么说你母妃，你能忍？”慕瑾霁生气地看着五弟，要不是看在他在军营，每次都帮自己的份上，自己才懒得搭理他呢。 “母妃的事情，我一个当儿子的，不好说什么，再说，我相信父皇一定会秉公处理的。”慕瑾钰眸子闪了闪，其实心里压根就不相信，自己的母妃是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人。 “好了，四哥，五哥，你们都少说几句，十弟不就仗着现在有父皇跟皇长姐给撑腰，想在我们面前摆谱呗，你们看好了，早晚有一天，他会把自己给作死的。” 慕瑾怿冷笑一声，率先来到自己的位置前入座，“十弟，你少吃点，等下上课之时，要是回答不出夫子的问题，又要被打手心了，到时候可不要哭着求着让我们帮你回答！” 第1000章 “六哥，你说对了，我就是仗着父皇跟皇长姐给撑腰，所以才敢在你们面前摆谱。”慕瑾明一下子站起来，两手叉腰地看着慕瑾霁道，“四哥，本来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免得到时候你怪我挑拨你们兄弟间的情谊。” “慕瑾明，你这话什么意思？”慕瑾霁一张脸瞬间就沉了下来，“你少故弄玄虚，我倒要听听，你这张整天就知道吃的嘴里，能说出什么话来。” “哼哼。” 看着一点就炸的四哥，慕瑾明面露鄙夷，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道：“四哥，你不知道，那天我躲在木柜里之时，除去听到淑妃跟贤妃说皇长姐跟母后的坏话，她俩还说了你母妃的话，说你母妃总喜欢争宠，表面上无欲无求，实际上每次都想尽办法引起父皇的注意，还说贵妃在后宫举目无亲，随便搞搞就能除掉她。当然最重要贵妃是南乐人，淑妃跟贤妃是西澜人，南乐跟西澜本来就水火不容，把她除掉，还能让西澜的百姓高兴高兴呢。” “慕瑾明，你放屁，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慕瑾明话音刚落，慕瑾霁一张脸就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慕瑾钰跟慕瑾怿从回来后，就一直没见到母妃，也听到一些关于两人的传言。 如今亲耳从十弟口中得知实情，整张脸一下子煞白了，也不知如何接话。 “好了，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四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其实看着生气的慕瑾霁，慕瑾明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但一想到皇长姐答应自己的事情。 他就浑身都是劲。 “慕瑾明，你现在说的这个事情，父皇知道吗？” 良久，慕瑾霁才冷静下来，他看了一眼不做声的五弟与六弟，脑海中不由响起母妃的苦口婆心，他一向听母妃的话，但唯独在跟五弟与六弟来往上，他总是不听，如今看来，母妃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父皇不知道，当然你想让父皇知道，我现在就去找父皇说，你知道的，父皇最讨厌后宫那些嫔妃们斗来斗去了，先前有个嫔妃争宠又陷害人，不是直接被父皇下令处死了吗？” 慕瑾明以前关注后宫的事情，是觉得好玩。 现在嘛，当然是当皇长姐的眼线，盯着那些嫔妃，谁要是敢陷害人的戏码，直接告到父皇那里去。 “四哥，我觉得十弟的话，不可信，他就是个孩子，上次的事情，肯定是他误打误撞的，怎么可能……”慕瑾怿上前一步，看向慕瑾明的眼神，多了一丝怨恨。 “六弟，你这么着急否认，难道你母妃先前跟你说了什么？”慕瑾霁虽然是一根筋，但他不是个傻子，淑妃跟贤妃的确在被禁足，而且听说因为两人的关系，本来父皇答应在西澜开发几个盐田，也不开发了，甚至还拒绝了西澜提出很多要求。 “四哥，你再想想看，按理说，贵妃又没说人坏话，跟后宫诸位娘娘们，关系都不错，你的差事，父皇应该早在你要从军营回来前就给你安排妥当了，你琴棋书画、剑术、马术都不错，怎么历练回来还要来上书房补习呢，你不觉得奇怪吗？” 第1001章 瞧着慕瑾霁越发紧锁的眉关，慕瑾明继续煽风点火：“肯定因为你跟五哥六哥走得太近，父皇就把你们一概而论了呗。” “慕瑾明，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把你的嘴给缝上。”慕瑾怿气得，上来就要打慕瑾明。 “来呀，来呀，就算你把我嘴给缝上了，我还是要说，你跟五哥，就没沾四哥的光吗？要知道，贵妃娘娘乃是四妃之首，位份比你们的母妃高多了，你们与四哥交好，若没有你们母妃授意，我还真不信。”慕瑾明躲在慕瑾汝身后，一张嘴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慕瑾明，你再说。”慕瑾怿气疯了，转身就开始寻找可以打慕瑾明的东西，“我今天就代替你母亲，好好教训一下你，非要把你打老实了不可。” “慕瑾怿，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现在就告诉皇长姐去。” “你少拿她来吓唬我，她算什么东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她什么事儿。”慕瑾怿小时候想不通，为什么父皇那么喜欢慕绾绾，她不就是个女儿吗？凭什么享受着他没有的父爱，所以他特别讨厌她，当初看到父皇对她失望透顶，他别提多开心了。 “她是朕的长女，是你们的长姐，她若不是东西，那你们算什么？” 五人浑身一震。 扭头看着，从门口踏步进来，一脸怒意的皇帝。 吓得，立马跪地行：“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下了朝，心血来潮，想看看自己几个儿子在上书房的情况。 结果刚到门口，就听到老十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本想直接进去，教育下老十的。 结果，就听到老六个没脑子的，张口就骂女儿。 要知道，慕绾绾现在在皇上心中，那比他自己都重要。 他断然不能容忍别人说女儿一句不好，况且说女儿不好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那就罪加一等。 “父皇，六哥他骂皇长姐。”跟慕绾绾待了一些日子，慕瑾明越来越上道了，张口就是告状，“他说皇长姐不是东西，那不就是把您也给骂进去了吗？” “慕瑾明，你闭嘴！” 慕瑾怿气得胸口发闷，要不是慕瑾明一张嘴叭叭说个不停，自己会口不择言嘛。 偏偏，还让父皇听个正着。 “慕瑾怿，你十弟的话，哪句说错了？你说绾绾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皇帝双手背后，愠怒的眼神落到慕瑾怿身上，“那你母妃不是女子吗？她大老远从西澜嫁过来，难道也是你口中一盆水，泼出去就算了？” “不。不是，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父皇每次看到自己的眼神，总是不咸不淡地，哪像这次，气势十足，吓得慕瑾怿双腿发软，直接跪地，“儿臣只是一时气糊涂了，绝对没有对皇长姐半点不敬之心。” 第1002章 “你到底是一时气糊涂说了气话，还是这些话一直藏在你心中，刚好借着今天这个机会说了出来？”皇帝冷笑一声，看着三个人高马大，长相俊俏就是不涨脑子的儿子，面上的怒意渐渐加深，“朕夜想指望你们几个啊，可你们有做过让朕感到骄傲的事情吗？有为朕排忧解难过吗？”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说的三人压根说不出话来。 “老四、老五，本来你们的差事，朕早就准备好了，可朕从你们历练的军营内了解到，你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稍微给你们加点训练量，你们就摆谱，朕让你们去军营，是跟将士们同吃同住，体会当将士们的辛苦与不易，不是让你们去享福的，就你们这样的做派，朕怎么帮你们安排差事，到任何一个部门，都只有丢脸的份！”” 慕瑾霁与慕瑾钰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他们在军营发生的一切，父皇都知道。 “至于老六。” 皇帝低头看着垂头丧气的慕瑾怿，“你的确到了进军营历练之时，也不是因为你母妃关系，朕就不让你去。而是你觉得进军营就是去过个场，你压根就没意识到朕的良苦用心，你们的八弟，先前还体弱多病呢，眼下在无宴军营内，天天跟将士们一起，还拿了马术比赛的第一名，这才是朕想要的儿子，你们进军营，就是替朕争光去的，光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败光朕的颜面与威严，朕要你们何用？” 最后一句，皇帝说的满口怒意。 三人立马匍匐于地上，吓得身躯瑟瑟发抖：“是儿臣没有领会父皇的用心良苦，都是儿臣的错，儿臣该死。” “哼，现在知道错了？” 皇帝冷笑一声，冰冷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扫视一边：“刚好，朕已经看过老四老五在军营训练的成果，按照规矩，你们不能让朕满意，朕就要罚你们，来人，拖下去，杖刑二十！” 听到“杖刑”二字。 三人彻底慌了。 拼命地磕头，祈求皇帝的饶恕：“父皇，儿臣该死，是儿臣辜负了您。” “现在知道辜负朕了，早干什么去了？”看着不停磕头的三个儿子，皇帝不为所动，“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们三人拖下去。” 上书房的守卫。 那都是从禁军营的守卫，一个能抵十个普通士兵。 进来的三个守卫，如同拎小鸡一般，直接将三人弄出去。 上书房外，其他守卫，早已准备好板凳与木板。 就等行刑。 十秒后。 外头响起打板子与三人痛呼的声音。 尤其是慕瑾怿，那惨叫声，简直是震耳欲聋：“哎呦，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求求您饶过儿臣吧。” 慕瑾霁也疼的受不了，但死死咬着牙关，屁股上的痛，远远不急心里中的愤怒。 若不是慕瑾怿今天口无遮拦，跟十弟吵起来。 自己也不会被他连累。 至于，慕瑾钰死死咬着下唇，闭着眼，默默承受着。 二十板子，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打完了。 三人后臀血迹斑斑，连从板凳上，下来的力气都没有。 第1003章 “富全，传朕口谕，穆王、容王、贤王目无尊长，趾高气扬，嚣张跋扈，特此禁足他们三月。” 禁足三月？ 三人傻眼了。 不顾后臀疼痛，拼命地往前爬：“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板子也挨了，为何还要禁足啊？” “哼，为何还要禁足，你们应该庆幸，今天只是挨了二十大板，而不是掉了脑袋，以后再让朕听到你们说绾绾的坏话，朕亲自砍了你们，把他们三人带走！” “父皇、父皇……” 任凭三人如此惨叫，皇帝就是无动于衷。 他转身，进了上书房。 看着站在墙角边一脸怯生生地老九跟老十，对着两人招招手：“你俩过来。” 慕瑾汝胆子比老鼠还小，而且他很少这么近距离见到父皇，早已吓的大气不敢喘，更别说往前走了。 慕瑾明似乎看出他的异样，眼珠一转，牵上他的手，就往前走，还不忘安慰他：“九哥，不怕，你又没说过皇长姐的坏话，父皇不会打你的。” “我……” 慕瑾汝就这么被十弟，硬生生地扯到了皇帝跟前。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给父皇行礼，忙跪地，磕磕巴巴道：“儿、儿臣给、给父、父皇请、请安。” 皇帝看着老九，叹气一声：“你呀，跟你母亲一个样，每次见朕，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朕就长得这么吓人？” “不、不是的。” 慕瑾汝狠狠摇头，想要解释，可脑子一片空白，慌得他都要哭了。 “父皇，您都知道九哥胆子小了，就不要再为难他了，今天这是，是儿臣做的，您要罚，就罚儿臣吧。”慕瑾明往前一步，将慕瑾汝护在身后，一副等着慷慨就义的模样。 皇帝重重哼了一声，眼皮一抬，打量老十：“你才六岁，就能说出挑拨你三个哥哥的话？说吧，是不是绾绾教你的？” 慕瑾明一下子愣了，企图挣扎：“没、没有……” “不说实话？” 皇帝眼睛一眯，语调一扬，慕瑾明吓到立马就招了：“是皇长姐吩咐儿臣的，可有些话，也是他们说的太过分，儿臣忍不住才反驳他们的。” 皇帝看着两个小儿子，跪在地上，那瑟瑟发抖的样子，摇摇头：“起来吧，朕要是怪你们，刚才就让你们一块挨鞭子了。” “谢、谢父皇。” 慕瑾明起身之时，看到慕瑾汝腿软起不来，忙伸手搀了他一把。 他的无心之举，落到皇帝眼中是满满的赞许：“以前看老四老五老六年纪小，朕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如今年纪一年年上涨，脑子却还停留在过去，的确挨打，你们两个可不要学他们三个，多跟绾绾跟瑾溟学学。” “是，儿臣知道了，可今天三位哥哥挨了板子，淑妃跟贤妃是在禁足，可贵妃没被禁足呀，她肯定会知道是儿臣挑拨离间来着，她不能找您算账，但她可以去找皇长姐算账呀，再不济她去找皇后娘娘，您是不知道，皇后娘娘一向都不喜欢皇长姐，肯定要借题发挥了。” 第1004章 “慕瑾明，这就是你对你皇长姐不了解的地方，自从她回宫住后，皇后找了她多少次麻烦，你见过皇后有得逞之时吗？” 慕瑾明拧眉仔细想了下，冲着皇帝傻笑：“还真没有，每次都是皇后娘娘被皇长姐气得够呛。” “那不得了？” 皇帝轻笑一声：“好了，你们这段时间在上书房学习也辛苦了，今天朕给你们两个放个假，瑾明带着瑾汝去找你皇长姐吧，顺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就说朕替她教训过了。” “好，儿臣知道了，儿臣谢过父皇。” 慕瑾明开心死了，不光没被父皇责骂，还得了一天假期。 两人磕头行礼后。 慕瑾明便拉着慕瑾汝飞快跑了出去。 望着俩孩子的背影，皇帝面上露出一抹浅笑。 要知道，几个月前，老十还是个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 如今，却被绾绾教育这般好，不光懂礼貌，还能知道照顾人。 再说老八，如今在军营已经小有名气了，若在好好培养，将来一定能成名将。 所以他相信，胆小的老九，在女儿的培育下，也能成才。 至于老四、老五、老六。 他们日后还是这般不求上进，那便放弃他们。 他什么都缺，最不缺就是儿子。 凤鸾宫。 正在跟两个丫鬟商量宴请徐顶天跟李辰穆的菜单之时，慕绾绾就瞧见殿外慕瑾明拉着慕瑾汝飞快跑进来。 “瑾汝？瑾明，你俩怎么来了？” “皇长姐，我、跟你说……”慕瑾明喘了两口气，将上书房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说来。 “啥？慕瑾怿是傻子吗？敢在上书房说我坏话，不就等着被父皇抓吗？”慕绾绾并未因为六弟说自己坏话感到生气，反而觉得他很蠢，“那他们现在都回去了？” “已经被侍卫送回去了，二十板子，也够他们养个好几天了。”慕瑾明伸了个懒腰，一脸幸福，“总算耳根子清净了，不然真不想去上书房。” “禁足三月？” “皇长姐，你不高兴吗？”慕瑾明见皇长姐眉关紧锁，不由紧张起来，“我们不是已经达到我们想要的目的了吗？” “我让你说的那些话，只是想让他们互相猜忌，现在可好了，他们被父皇打了二十大板，还被禁足三月，贵妃淑妃贤妃不把我吃了才怪呢。” “可他们的所作所为，又不是皇长姐指使的，而且父皇心里早就清楚，他们是什么德行。依我看，父皇就是借着今日一事，顺水推舟说出来而已，就算三位娘娘找您麻烦，您就把责任推到父皇身上呗。”慕瑾明眨巴下眼睛，实在是想不通，这么高兴的事情，皇长姐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呢。 慕绾绾低头，看着滔滔不绝的十弟，伸手狠狠揉了一把他的胖脸蛋：“慕瑾明，你今年才六岁，居然把问题看的如此透彻？” “那还不是皇长姐教的好。”慕瑾明扬眉傻笑起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今天这事挺痛快的，但三位娘娘可不认为是她们的儿子自己运气不好，反而会把责任怪到我们头上，我是不怕担责任，你有我护着，你也不用怕，就是怕后宫即将要掀起一场波澜，牵连无辜之人。” 第1005章 慕绾绾叹气一声，低头看着还跪着的九弟，忙弯腰他搀扶起来，拍去他身上的尘土，“瑾汝，今天被吓到了吧？没事吧？” “我、我没事。多谢皇长姐关心。” 九弟这个怯生生的模样，倒是让慕绾绾想起了，先前的八弟。 轻笑间，抬头摸着九弟的脑袋：“我知道你胆子小，又不太会说话，以后在上书房，你就跟紧瑾明，反正他是个小霸王，能说会道的，还会点拳脚功夫，若是再不行，你就跑，跑到我这里来，找我求救，听明白了吗？” 慕瑾汝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十弟，又看看皇长姐。 不知为何，他的心，一下子就不慌了。 “嗯，瑾汝知道了。” “真乖。” 不过，九弟一点都不像个男孩子，若好好打扮一下，比女孩子都要漂亮：“行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事情了，瑾明，你先带着瑾汝去花园玩吧，中午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多谢皇长姐。” 两个孩子拱手行礼后，手拉手转身离开了。 慕瑾明把皇长姐的话，都记在心里，年纪小又怎么样，只要脑子聪明，照样能擒贼。 “九哥。” 慕瑾汝今天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扭头，见十弟眼中闪烁光亮，他眨巴下眼睛：“瑾明，你是有话跟我说吗？” 慕瑾明一惊，一把勾上慕瑾汝的肩头：“九哥，我今天救了你一命，你说，我们算不算生死之交？” 慕瑾汝低头，想了一下，点头：“算。” “那以后，咱们在上书房，遇到三位哥哥再次刁难，是不是要同仇敌忾？” 慕瑾汝再低头，再想了一下，再点头：“要。” “嘿嘿，有九哥这就好，我就放心了。”慕瑾明对着慕瑾汝伸出右手小拇指，“那咱们拉钩，以后就要互帮互助，谁都不能掉链子，更不能在背后捅刀子，要像皇长姐跟太子哥哥一样，相亲相爱，好不好？” 慕瑾汝望着十弟伸出的小拇指，有点不敢肯定地询问：“可我现在什么都不会呀，而且我胆子小，万一给你拖后腿，会在成为你的累赘，那怎么办呀？” “那你就要努力不给我拖后腿，努力不成为我的累赘，不就好啦？” 微风袭来。 吹动慕瑾明发髻上的浅色飘带，再配上他甜甜的笑容与真诚的眼神。 慕瑾汝头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手足之情。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想哭的冲动，竖起小拇指与十弟拉钩：“好，我能跑能说，实在不行，我还能给大人通风报信去。” “对，就是这样。” “嗯。” 两人相视一笑，突然大笑起来。 而后手拉手，蹦蹦跳跳地往花园走去。 站在殿外的慕绾绾，能从两个孩子的背影中，感受到他们的喜悦。 真好。 手足之情，应当如此相亲相爱。 提到手足。 她想瑾溟了。 第1006章 入夜。 相比往日歌舞升平的教坊司，这两日，坊中的姑娘，都过的极其舒坦。 没有吵闹的环境，也没有臭烘烘的男人。 整个坊内，都是一个个面容姣好，气质百变的姑娘们，大家晚上闲着没事做。 就在大厅，各自切磋。 好不惬意。 琴娘看着台上一个个展现自己技能的姑娘，眼中满是感慨。 很久，都没见到教坊司有这般轻松的一面了。 “琴娘。” 翠丫从外头匆匆跑进来，鹅蛋脸上写满了紧张：“我、我刚刚给张姑娘送饭，她给我这个。” 琴娘一低头，就看到翠丫手中的信封与上次见过的金镯子：“她让你送信？” “嗯。” 翠丫点点头，为难道：“我说不行，她说，要是我不送，她就上吊。” “哼，想不到她也学会威胁人了。”琴娘拿起信封，刚准备想拆开，忽然想到先前长公主的嘱咐，又将信封放放回了翠丫手中，“她让你送到什么地方去？” 翠丫左右看了看后，低头小声道：“世、世子府。” “果然。” 琴娘眼睛一眯：“那你就按照她的要求去送。” “啊？” 翠丫听的惊呆了：“这行吗？” “没关系，你就按照她的要求，将信送到世子府，再把金镯子给世子府的人，就说是张姑娘的东西。” “好，那我现在就去。” 看着翠丫出去，琴娘抬手，招呼门口的守卫：“你们过来一下，我有事要安排你们做。” 世子府。 卫南拿着刚收到的信，一脸激动地走进来书房：“殿下，属下刚想着等再晚点，夜探教坊司，结果张小姐就让教坊司的丫头过来送信了，还有这镯子，送信的丫头说，这是张小姐的东西。” 慕杭一眼就认出，卫南手中的镯子，是当初自己送给张妙音的生辰礼物：“快把信给我看看。” “是。” 慕杭接过信封后，便迫不及待地拆开看了起来。 当看到，张妙音入了教坊司后，过的有多么不如意，怎么被人刁难。 慕杭的怒火，一下子从胸膛窜至脑门：“欺人太甚，卫南，你现在就准备人手，根据张姑娘在信封上写下来的地图，天亮之前，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把她给救出来。” “是！” 后半夜。 教坊司静悄悄一片，姑娘们都已经歇息，只有前厅，留着几盏灯，还有几个打着哈欠，巡逻的守卫们。 卫南带着十人，从教坊司后门一路前行。 因为有张妙音详细的地图，与守卫巡逻时间。 卫南跟下属们，很轻巧地就避开了守卫，最终找到了张妙音所处的方位。 “咚咚咚。” 卫南按照信上的嘱咐，敲了三下门。 很快，漆黑的房门，腾起一抹烛火，没会儿房门被拉开一条缝隙：“张小姐，我是卫南，是世子的下属。” “卫大哥？” 张妙音认得卫南，开口间，语气一下子哽咽了：“我就知道，世子殿下不会忘记我的。” “张小姐，此地不宜久留，你收拾一下，现在就跟我走。我们从后门走。” 第1007章 “我没什么要收拾的，赶紧走吧，若是被那个琴娘发现，我就走不掉了。”张妙音可不想带走教坊司一分一毫，对她来说，教坊司就是耻辱。 “张姑娘，你把这个衣服套上，万一被人发现，我就带着你先走，我带的人，会断后的。” “好，多谢。” 就在张妙音将夜行人穿好，准备跟着卫南离开之时。 院外。 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 院门口，就呼啦啦冲进来三四十人，手中高举着火把，瞬间将漆黑的小院，点亮了。 “糟糕，被发现了。” 卫南一下子抽出佩剑，扭头道：“红芙，快带张小姐走。” “走？” 人群中，琴娘慢悠悠从走上来，一脸冷意地看着个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教坊司，也是你们敢捣乱的地方，统统给我拿下！” 琴娘刚说完。 站在她身后的二十多个人高马大，年强力壮的守卫，手持又厚又宽的长刀。 直逼卫南等人。 打斗，一触即发。 张妙音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交战的场面，一时间腿软地走不动路。 “张小姐，赶紧走，再不走，就真走不掉了。”见她站着不懂，红芙便将她拦腰一抱，右手持剑，企图杀出一条血路。 但教坊司的守卫，都是当年石韫玉精挑细选的。 就算卫南再带五十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再加上，琴娘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自然是有备无患。 不到半小时。 卫南跟他的下属，就都被控制住了。 “老实点。” 鼻青眼肿的卫南跪在地上，一把长刀横在他脖颈上。 只要他稍微一动，便会人头落地。 “琴、琴娘！” 张妙音傻眼了，她以为教坊司的打手，都是些酒囊饭袋。 没想到这么厉害。 “琴娘，是我给他们送的信，一切罪责，我来承担，求求您放了他们吧。” 这会儿，张妙音倒是跪得很利索。 要是被琴娘知道，救自己的人，是世子府的人，后患无穷。 “张妙音，你把教坊司当什么地方了？就算他们不是为你而来，但夜闯教坊司，一样罪不可赦。”琴娘冷笑一声，扭头与守卫道，“先把这些夜闯教坊司的人统统押入死牢，给我细审！” “不、不行！” 张妙音一下子喊出来，挪到琴娘跟前，拼命给她磕头，“只要您放过他们，我愿意留在教坊司，我也愿意接受被拍卖，您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求求您了，放过他们吧，他们都是被我连累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跟他们没有关系。” 张妙音转变速度，永远比琴娘想象中的快。 不过，她说的话，令琴娘不爽：“张妙音，你记得，你入教坊司是因为你父亲犯了罪，我作为教坊司的管事，对待入坊的姑娘，一向都是一视同仁，怎么到了你嘴里，好似都是我逼迫你的？” “我……” 平时巧舌如簧的张妙音，到了这一刻，却不知如何辩解。 第1008章 “张小姐，不要听她废话，我们刚才只是大意了，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能带着你杀出去的。”卫南眼神发暗，真没想到小小的教坊司，守卫的武功跟皇宫侍卫不相上下。 “杀出去？” 琴娘听笑了，低头打量围着面巾的卫南几眼：“如果我猜的没错，阁下是世子府上人吧？” 卫南听的心里咯噔一下，眼中的狠劲瞬间成了错愕。 她是怎么认出来的？ “要不要我跟阁下说说教坊司的规矩？” 琴娘两眼一眯，脚步缓缓走地走到卫南身边，俯身看他：“教坊司里头的姑娘，都是戴罪之身，任何人都不能给这些姑娘赎身，连朝廷命官、皇亲国戚都不行，你家世子，这是明知故犯呐。” “什么世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卫南满口否认，心里却急的不行，他们人多势众，万一他们动真格的，闹到世子那边，会给他带来大麻烦的。 “琴娘，琴娘，他们都是我家中的旧仆，跟世子府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回过神来的张妙音，忙又磕头起来，她现在好后悔，为什么不再等等，“求求您，放过他们吧。” “翠丫。” “在。” 翠丫迈着矫健的步子，来到琴娘身边，指着张妙音道：“琴娘，张小姐给我一封信，一个金镯子，说的明明白白让我将信送到世子府上，我去送信之时，人家守卫还给我一块金子，显然是要堵住我的嘴。” 张妙音面色一白，她观察过翠丫，就是个没主见的丫头。 怎么会，反手就把自己给卖了？ “张妙音，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琴娘看着张妙音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哼笑起来，“此事，我会立马上报，你就等着挨罚吧，把这些人统统带走，再去给世子送个信，邀他来教坊司一趟。” 世子府。 一直在等消息的慕杭，没有等到卫南带着张妙音回来。 倒是等到了，教坊司的人。 “你们什么意思？”慕杭一看眼前的两人，面不改色道。 “教坊司今晚抓了几个刺客，经过拷打后，已经得知他们奉了您的命令，来教坊司救人，还请世子殿下跟我们走一趟。” 慕杭听到“拷打”二字。 瞬间就怒了：“放肆，你们教坊司是什么东西，也敢动我的人？” 来人，是教坊司的副管事，文津。 只要提到教坊司，人人表面上嫌弃至极，私底下，却为了拍到一个姑娘，跟人竞争地面红耳赤。 文津早已习惯，面上并未露出一丝不悦，反而将腰又弯下几分：“世子殿下，若您现在不肯跟我走，那明日可能就是礼部派人来抓你，这请您去，跟抓您去，孰轻孰重，世子殿下一定比我这个贱民懂。” “你！” 慕杭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被一个不起眼的管事给威胁了。 不过，他的话，说的有道理。 如果，此事闹大，自己有事倒也罢了，关键是怕连累了郡王。 慕杭深深吸了一口气，衣袖一甩：“前面带路。” 文津忙退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世子殿下，这边走。” 第1009章 教坊司。 二楼，雅间。 文津带着慕杭步入雅间之时。 就看到跪在地中央，泪流满面，吓得魂都要没的张妙音。 “妙、妙音？” 慕杭真没想到，来教坊司，首先见到是张妙音。 而且房中也没人。 他一个往前，蹲下身来，双手握着张妙音的肩头，眼神着急地打量她：“妙音，你没事吧？身上可有受伤？” “世、世子殿下？” 前一秒，张妙音觉得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 下一秒，她居然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世子殿下，两眼发直的她嘴里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世子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您是来救我的吗？” “妙音，是我，是我来了，别怕，既然我来了，我就有办法救你出去。”见张妙音眼中不停地在流泪，慕杭感觉心尖被针扎一般难受。 “好个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两人浑身一震，同时回头，就瞧见慕绾绾被琴娘等人簇拥着进来。 “慕、慕绾绾？怎么是你？” 慕杭“蹭”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指着慕绾绾就骂，“教坊司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刚好，郡王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慕杭，上次你为了报复我，将我师父的医馆烧了，这次你要是有种的话，就把教坊司烧了呀。”慕绾绾笑眯眯地看着生气的慕杭，“琴娘，让人拿个火把来。”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杭蹙眉，满脸疑惑地看着笑盈盈的慕绾绾。 “世子殿下，如今掌管教坊司的，正是长公主。” 张妙音小声一句话，令慕杭大为震惊，他反复打量眼前的慕绾绾好几眼，满脸不信：“不可能，教坊司虽属于礼部，但其实不归礼部管，谁要管理教坊司，那一定是要皇上点头的，你堂堂一个女人，怎么有执掌教坊司的权利呢？” “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教坊司正是父皇点头，我才执掌的。”慕绾绾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本来我也是不同意的，可父皇说，教坊司都是一群姑娘，由我这个皇长女来执掌，他放心。你若是不信的话，明天自己去御书房找父皇问去呗。” “慕绾绾，你少得意了，我今天既然来了，那我必须要带妙音走。”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了，慕杭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慕杭，你不要以为你有你父王给撑腰，本公主就拿你没办法，你的人夜闯教坊司也就罢了，你现在还要亲自带她出去，你信不信，你前脚出去，后脚本公主就派官兵，把你世子府给抄了？”慕绾绾这话可绝对不是吓唬慕杭来着，而是早就想这么干了。 “慕绾绾，你、你欺人太甚！” 慕杭听到慕绾绾威胁自己的话，气得浑身都发抖。 他现在可以很确定，杀害自己妻子的凶手，就是慕绾绾。 “慕杭，你藐视教坊司的规矩，就是藐视朝廷，藐视朝廷就是藐视父皇。”慕绾绾面上的笑意已经转为阴冷，“还是说，你想造反？” 第1010章 跪地的张妙音，当初只想着，世子能救自己出去。 完全没考虑顾，世子如果救自己出去，还跟造反挂钩。 顿时，手脚并爬地来到慕绾绾脚跟前，拼命磕头：“长公主，先前是我目中无人，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今夜一事，都是我逼迫世子殿下的，跟他没有关系，求求您，放过他吧。” “你一个小小的兵部尚书的女儿，有什么本事，能逼迫一个皇室世子为你办事？”慕绾绾低头，冲着哭泣的张妙音哼笑出声，“张妙音，你都自身难保了，就不要再替他求情了。” “慕绾绾，就算你现在掌管教坊司，但我就是要带她走，你能把我怎么样？” 慕绾绾听笑了。 怪不得，慕炀跟慕杭能共处呢。 两人脾气都是一样的。 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行，你有种，南宫静下葬还不到两月，你就不顾规矩，非要从教坊司带走一个犯罪的姑娘，我真替她感到心寒啊。” “慕绾绾，你有什么资格提静儿？” 慕杭突然低吼起来：“一定是你怀恨在心，觉得上次静儿得罪了你，所以你杀她泄愤。我不怕你去找我父王，有本事你让皇上也过来啊，我倒要问问，皇上是怎么培养你这个杀人犯的。” 慕绾绾眉头一蹙，打量盛怒中的慕杭，满脸写满“他是精神病”：“慕杭，你有没有脑子，上次得罪我的是你，跟南宫静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觉得上次南宫静遇到山匪，是我派人干的？” “不是你，是谁？” 慕杭嘶吼起来，语气却哽咽了：“只有你这个长公主，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安排人乔装打扮山匪，还有白颜汐，你不是最讨厌她了吗？所以你派人毁了她的清白，还故意留下她的性命，不就是要折磨她吗？慕绾绾，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慕绾绾听的要厥过去了。 从未都没想过，一个男人的想象力，会这般丰富。 不过，转眼一想，慕杭患有性别认知障碍，多愁善感一点，也很正常。 但他凭什么，把南宫静的死，怪到自己头上？ “慕杭，就算我要杀南宫静，按照我的个性，直接带人找上门，将她溺死在河里算了，何必大费周章，还要安排个山匪的戏码？”慕绾绾哼笑一声，“明明最有作案动机的人是白颜汐，你不去调查她，反而把锅扣到我的头上，此事要真一查到底，到时候你头上长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慕绾绾毫无慌乱的神色，不像是装出来的。 难道，是自己判断错误了？ 慕杭眉头瞬间打结成一团。 “好了，大半夜的，本公主没兴趣跟你再耗下去，现在本公主就派人去请你父王。”慕绾绾扭头间，风影已经走了上来，“回长公主的话，末影已经去请瑞王爷了。” 慕杭瞳孔缩了缩，看向慕绾绾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凌迟。 一个时辰后。 胖乎乎的瑞王爷，踏着匆忙的步子，刚一进来。 第1011章 看到站在一旁的儿子，登登上去，反手就是一个耳光上去：“逆子，你要气得本王吗？大半夜，为了一个贱民，跑到教坊司来？教坊司什么地方，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绾绾见过大皇叔。” 瑞王爷回头，看着冲自己行礼的慕绾绾，两眼发愣：“绾绾，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慕绾绾微微一笑，语气带着几分苦恼：“没办法，父皇交代的事情太多了，这忙着忙着就瘦了下来，今天这事，本来是不想惊动大皇叔的，可慕杭世子说，非要带走张妙音，还说，世子妃是我派人杀的，大皇叔，您是知道我的，我就是个草包，整天不是惹父皇生气，就是惹母后生气，哪有功夫干谋财害命之事？” 瑞王爷先前就听到关于慕绾绾的传言。 说她比先前更跋扈，更目中无人。 可今日一见，自己却觉得她能说会道，真有几分皇上的风范。 “绾绾，今日这是，是大皇叔没把你慕杭哥教导好，你派人请本王过来，就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总是懒散的瑞王爷，感觉面对慕绾绾之时，居然要打起精神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本王回去后，定会好好教训他，让他闭门思过！” “大皇叔，不瞒你说，前脚父皇把教坊司交给我打理，后脚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父皇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的，那最后倒霉的就是我呀。” “皇上把教坊司交给你打理了？”瑞王爷心头一震，要知道教坊司可是一块香饽饽，皇上居然这么大方，把教坊司给了慕绾绾打理，他是疯了吗？ “嗯，您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父皇。不过，今天这事……” 瑞王爷低头，看着跪地的张妙音，眼里闪过一丝杀气：“既然此事因她而起，那就……” “不，瑞王爷、世子殿下，民女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张妙音浑身一颤，又开始磕头，此时此刻，她才深深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渺小，想靠自己那点小聪明安然度日，完全不可能。 “大皇叔，其实我有个法子。”慕绾绾走上瑞王爷面前，言语温柔道，“不知您是否知道，先前无宴的大哥大姐，就是谢玉轩、谢玉柔，他们成婚之时，谢家的亲戚都来了，婚礼过后，大伯二伯两家子就在柳府住下了，最近呢，谢家大伯在愁一件事情。” “愁一件事？什么事？”直觉告诉瑞王爷，此事跟张妙音有关。 “就是呢，他有个儿子，次子，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可能是见了大哥大姐成亲之时的风光，大伯现在一心想给他次子找个媳妇，可此事，我跟无宴也不敢随便答应呀，说哪家姑娘，也不合适呀。” “对对，京城内的姑娘，那都是家中细心栽培出来的，若嫁给一个傻子，这一辈子算是废了。”瑞王爷瞬间觉得儿子今日这事，有了转机，“绾绾，大皇叔明白你的话，你是想把这张妙音许给谢家大伯的次子，对不对？” 第1012章 “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可张妙音毕竟是戴罪之身，今日世子殿下又闹了这么一处，父皇若是知道了，我不好交代呀。”慕绾绾轻叹一声，感觉慕杭愤怒的眼神，都把自己给盯穿了，“不然，还是等到明天，我去找父皇说说再不行，就被他几句，或者再跪上个几个时辰，他一定能消气。” “绾绾，你看不如这样，待会儿本王就去找个跟张妙音差不多身形的女子送到教坊司来，至于张妙音，本王就收为义女，到时候本王亲自到柳府提亲？你看如何？” “父王，不行，我不同意，妙音好歹也是官家女子，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傻子呢？” 瑞王爷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慕杭另半边脸上：“糊涂东西，本王现在是在救你，你以为教坊司是你世子府的后花园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即便你不要自己一条命了，那本王呢？你想让本王这把年纪了，还让文武百官笑话吗？” “父王……” 慕杭满脸通红，眼中的恨意快要溢出来了：“慕绾绾，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带走妙音吗？” “慕杭，你都诬陷本公主杀了南宫静，现在还有脸敢要求本公主？你哪来的脸。”慕绾绾冷笑一声，看着瑞王爷道，“大皇叔，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你儿子，压根就没把我这个堂堂长公主放在眼里，我是不在乎，但我身为皇长女，被他这般藐视，他是不是骨子里也在藐视父皇啊。” “不敢，他不敢的。” 瑞王爷被慕绾绾的话，吓出一身冷汗：“绾绾，你若是想把事情闹大，就不会派人请本王来了。本王都懂，你是念情之人，今日这事，是慕杭做的不对，本王替他赔个不是，等明日本王将人安排好了，再把张妙音接走，你放心，此事，大皇叔一定给你办好了，一定让谢家大伯高高兴兴地娶上儿媳妇。” “大皇叔，您都这么说了，我若是再不松口，那真成了不懂事了。”慕绾绾唇角一勾，还给瑞王爷屈膝行礼，“多谢大皇叔，那今夜的事情，就是一场误会，大皇叔，很晚了，您快带着世子回去歇息吧，对了，他的人，等明儿您将人送到了，我再把他们放出去，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人为难他们的。” “好，好。” 瑞王爷面上笑呵呵的，心里骂咧咧。 这个慕绾绾，是怕自己出去就反悔，还特意将儿子的属下给扣了。 她的做派，不就跟皇帝一模一样嘛。 瑞王爷扭头看着还是一脸不服气的儿子，气得他直接上手，拽着他就往屋外走：“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回去本王再好好教训你。” 他们一走。 屋内瞬间冷清下来了。 慕绾绾转过身，缓缓蹲下来，瞅着已经软成一摊泥的张妙音，冷冷道：“我自己就是女子，所以对女子，我从来都不会用强的，即便是先前闹绝食的刘浅儿，我还派人给她调理身体，如今她自己也想通了，就想着在教坊司好好练习琴技，靠自己的本事赚钱翻身。而你呢，明明才华超出教坊司大部分姑娘，却不用在正途上，还妄想世子救你出去，你知道，他今日要是真将你救了出去，这背后要被牵连多少人，多少事，你比我更懂。” 第1013章 慕绾绾这是在断张妙音那最后一点幻想。 幻想着，还有人，能救她出苦海。 “我……” 张妙音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入教坊司的姑娘，大多数，都是被家人连累的，有委屈有恨意的人，不只是你一个。先前教坊司不归我管，我也帮不了她们，但现在教坊司归我管，我身为长公主必定会护住她们，但本公主不接受拖后腿跟叛徒，而你就是叛徒，还有，你可别想着死，如果你死了，我定会派人再把世子带回来，到时候罪名一扣，等待他的是什么，你比我心里更清楚。” 张妙音绝望了。 她的确能出教坊司了，可要嫁给一个傻子。 还不能死，一旦自尽，就会连累到世子。 顷刻间。 她压抑一晚上的情绪，崩溃了。 她放声痛哭起来。 “其实，嫁给一个傻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谢家人员不多，只要你想着好好过日子，没有人会为难你的，就怕你自己不安分，到时候把大皇叔连累了，可比连累世子，要厉害的多。” 该说的话，慕绾绾都说了。 日后，张妙音若还是自己作死。 那就没办法了。 “长、长公主。” 看到慕绾绾转身要离去的背影，张妙音猛地抬头，看着她：“如果、如果我能说出，那三千件甲胄兵器的下落，您能不能不让我嫁给谢家那个傻子？” 慕绾绾两眼一眯。 风影立马反应过来，招呼大家出去。 几秒后。 房中，就剩下她们两个了。 “你是怎么知道兵部少了三千件甲胄兵器？”慕绾绾完全没把这件事，跟张妙音给联系起来。 “我是偶然听到父亲跟人交谈，长公主，我说出来，你会……” “你说出来，就证明兵部丢了三千甲胄兵器，是你父亲私藏了。私藏甲兵器是什么罪，你应该知道吧？” 张妙音浑身一震，面如死灰：“可父亲已经死了。” “但还有活着的人，私藏甲胄兵器的罪名，比科考作弊还要严重。所以你没资格跟本公主谈条件，当然你要说出三千甲胄兵器的下落，本公主会指派个贴身丫头贴身保护你，免得你在柳府被人欺负。” 贴身保护？ 在张妙音看来，是贴身监视差不多。 可事到如今，她除了服从，还能怎么办？ “具体的位置，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那天天气很热，我睡不着，就在院子里溜达，就看到父亲在前院与人交谈，提到甲胄兵器什么的，往江州去了。” 江州背靠大山，四周湖水环绕，自然就形成一个海上贸易的地方。 如果把三千甲胄兵器伪装成货品，通过水路运往江州。 的确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第1014章 “我本想继续听来着，结果就被父亲发现了，还被他严厉地训斥了一顿，从小到大，他一直对我和颜悦色的，我从未见过他这般凶狠的模样，一时间被吓哭了，扭头就往房中跑，根本没细想。” 此刻，张妙音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不顾红肿的额头，她再次给慕绾绾磕头：“长公主，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我没有什么再隐瞒您了，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错了，但我现在只能认命了。” 慕绾绾回过神来，看着一脸落寞的张妙音：“要怪，就怪你站错了队。看在你刚刚给我提供线索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关于慕杭的秘密，你要听吗？” “世、世子的秘密？” “嗯。” 慕绾绾点头：“慕杭患有患有性别认知障碍，内心他觉得自己是个女子，这应该跟他母妃早逝有关。” “不、这怎么可能，世子殿下，明明是个男人，他的行为举止哪里像女子了？”这个秘密，对张妙音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慕绾绾透露慕杭的秘密，虽然不道德，但也是为了斩断张妙音心里那最后一点念想：“当初慕杭跟南宫静都来我师父的医馆做过检查，两人身体完全没问题，南宫静也没喝过避子汤，怎么就迟迟怀不上孩子呢？因为在慕杭心中，他自己是个女人，女人怎么可以让另外一个女人有孕呢？还有，你不妨仔细回应下，你跟慕杭见面之时，他随身携带的小物件，比如手帕，或者他的腰包，是不是要比一般男子更为花里胡哨。” 张妙音听到这里，一张脸全白了。 因为慕绾绾说的手帕，腰包，她还真看过。 她那时就想着，世子妃也太不懂世子的心了，怎么给他准备女子用的手帕跟腰包呢。 如今看来，不是世子妃准备，是世子自己要求的。 天哪。 “那、那世子为、为什么要对我好啊？” “嗯，据我师父说，世子是寻找那种被照顾的感觉，我去皇家祠堂，翻阅他母妃的画像，跟南宫静有几分相似，你呢，跟他母妃也有四五分像，说句残忍的话，南宫静与你，都只是瑞王妃的替身。” 若是作为世子妃的替身，张妙音也就认了。 可作为世子母妃的替身，张妙音突然胃里一阵翻滚，想到自己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恶心地快要吐了。 “所以，即便你嫁给他，也不过是步入南宫静的后尘，而且永远也不可能生下他的孩子，你比南宫静更要强，也更要面子，你根本就忍受不了外头那些流言蜚语。” “好了，这个厢房，你今晚就住下，明日一早，你就跟瑞王爷出教坊司，你放心，我答应过事情，就会做到，也不会背地里派人杀你，再嫁祸给慕杭，这点你放心。” 慕绾绾还想着要给谢无宴送信去呢，免得他毫无头绪，浪费精心跟时间。 “多谢长公主，妙音以后，定会好好当谢家的媳妇。” 此时此刻，张妙音彻底死心了。 军营。 因为兵部尚书一死，兵部上下乱作一团。 第1015章 很多关于军营的事情，都没办法开展。 谢无宴作为大将军，熟知兵部大部分事物，便暂时将兵部大部分事情揽了下来。 每天都在挑灯夜战的他，两只眼熬得跟兔子一样。 当然，熬夜不是重点。 重点，是兵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务，看的谢无宴头都大了。 今夜。 他在盘算兵部的账务，幸好有慕绾绾上次教他心算法。 不然，他一气之下，肯定把账本全都撕了。 这都什么账目，一团乱。 慕绾绾跟着江沐来到营帐之时，就听到账内，谢无宴将账本翻得咔咔作响之声。 “长公主，将军应该是在盘算兵部的账目，听上去，很糟糕。”江沐转过头来，小声地说道，“属下先进去通报一声吧？” “不用，我现在跟他关系很好，直接进去，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慕绾绾勾唇一笑，“你先带风影去伙房，把我带来的饭菜热一下，谢无宴这家伙，忙起来，肯定吃饭都不顾上。我先在这里等着。” “哎，属下这就去。” 二十分钟后。 风影提着食盒回来了。 “把食盒给我吧，你跟江沐四处转转。” 风影点头：“行。” 待两人一走。 慕绾绾整理一下衣裳，提着食盒，掀开营帐，踏步走进去。 “我不是说了吗？天亮之前，不要打扰我，天大的事，等我算完账，再说。” 谢无婧没抬头，光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瞬间不满地发号施令。 “谢无宴，本公主好心好意，看你这段是太忙了，专门给你做点吃的，你还不乐意，还让本公主不要打扰你，你现在这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慕绾绾“咚”地一声，将食盒放在书桌上。 谢无宴抬头，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慕绾绾，脑子有几秒是空白的。 “谢无宴？” 慕绾绾蹙眉，伸手拍了拍谢无宴的脸皮，他不是做账做傻了吧？ “绾、绾绾？你怎么来了？” 谢无宴猛地站起来，看着堆满账本的书桌，还有身后那凌乱的被褥。 他这几天忙的，连被褥都没时间收拾。 见慕绾绾眼神落到被褥上，谢无宴猛地转身，慌乱地收拾起来：“绾绾，你来怎么也不提前派人送个信，再说了，军营乌烟瘴气的，空气也不好，万一熏着你怎么办？” “哟，你以前觉得军营是重地，我一个女子不能来，现在怎么说军营不好了？”慕绾绾瞅着谢无宴那红了一片的耳根子，见惯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偶然看到他手忙脚乱的一面，还真挺有趣的。 “那不是，眼下心境不一样了。” 总算将被褥整理好了。 谢无宴绕过书桌，拉着慕绾绾，坐在被褥上。 “谢无宴，你在军营就睡这个？”慕绾绾一坐下，就感觉硌得慌，低头一看，就是两块木板拼接起来的木床，铺着一层薄被，各处针线都断了，“你好歹也是大将军，怎么整的这般寒酸？” 第1016章 “没事，我年轻，睡木板床有助于身体，再说了，我只是偶然在这里过夜，基本上都是回去多，没必要铺张浪费，省下来的给军营的将士们，他们夜晚睡得好，白天才能训练地好。” “那至少也要弄一床像样的被褥吧？” 慕绾绾撩起薄薄的被褥，蹙眉道：“现在都十月中旬了，眼瞅着就要入冬了，你就睡这么一块咸菜干，不冻死你？” 谢无宴看了一眼，被慕绾绾拿在手中的被褥，灰不溜秋的，的确很像咸菜干。 “知道，回头我让人准备就是了。” 谢无宴看到桌上的食盒，立马起身拿了过来：“绾绾，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饭呢？看到食盒，我还真饿了呢。” “把书桌收拾一下，饭菜刚才都热过了，我刚从教坊司回来，也饿了，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说？” “好。” 五分钟后。 谢无宴与慕绾绾面对面坐着。 “吃个鸡腿补补。” 谢无宴看着给自己夹鸡腿的慕绾绾，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会跟绾绾坐在简陋的营帐内吃饭。 最重要，她的眼神一点都没有嫌弃样，大口吃饭的样子，仿佛在跟凤鸾宫饭厅吃饭，没什么两样。 “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菜啊？赶紧吃。” “哦，好。 谢无宴心里一甜，低头大口大口扒饭起来。 吃到一半。 慕绾绾见谢无宴灰扑扑的面上，恢复点血色，便道：“我今天在教坊司，干一件大事。” “大事？” 谢无宴从碗中抬起头来：“什么大事？” 慕绾绾顺水给谢无宴夹了一筷子菜，而后娓娓道来。 “慕杭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怎么敢派人夜探教坊司？”谢无宴真是要被慕杭给蠢哭了。 “我一直觉得他挺蠢的，没想到这么蠢，本来我以为此事最起码还要十天半月才有结果，没想到张妙音这般沉不住气，不过现在都解决了，明日一早，大皇叔便将她带回去，到时候亲自上柳府提亲去，谢玉苗媳妇的人选就解决了，如此，谢州不会再来麻烦我们了。” “绾绾，你又帮了我一次。” 谢无宴眼中透出一抹感激：“其实，这几日，我也在想，谢玉苗娶媳妇的事情。我虽然没受过大伯的恩情，但父亲受大伯的恩情就太多了，他临死前，都在惦记着大伯呢。” “谢州在大事上是有大局观，但小事上，总喜欢钻牛角尖，当然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看到谢玉轩跟谢玉柔嫁的好，他心里不平衡，本来他就看不起柳翠香一家，说到谢玉轩，慕瑾安不是被父皇调到礼部的膳部司当差了吗？谢玉轩可有跟着去？” “那肯定的，他当初就是作为豫王助手进的翰林院，如今豫王被调任了，他自然是要跟着去的。”提起谢玉轩，谢无宴摇头叹道，“我听青玄说，他在家发了老大一顿火，他本来就因为谢玉柔的关系，一直不喜欢豫王，如此一来，他对豫王就更加反感了。” “说到这个，我从张妙音还得知，三千甲胄兵器的下落。”慕绾绾将自己路上的分析，跟谢无宴说来，“她说只听到江州两字，我听风影说，每天来往江州码头的货物，大大小小，有千吨，三千甲胄兵器根本算不了什么，你不是派人在外寻找了吗？可以去江州各大码头探探消息，甲胄兵器可不是一般物品，一次性根本转移不了，他们肯定会选择分批转运到各处，所以一定要快，敢在他们转运前，人赃俱获！” 第1017章 “好，吃完饭，我就去安排，如果能找回来，那于炜的兵部尚书之位就稳了。”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慕绾绾勾唇一笑：“吃完饭，你先去安排，桌上的账本我来给你算。” “这怎么行？” “怎么？我堂堂长公主，还不能核算兵部的账本？”慕绾绾努嘴，瞪谢无宴。 “绾绾，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今天忙了一天，一定累了，我怎么还好意思让你核算账本呢？”现在，只要慕绾绾一瞪眼，谢无宴就怕跟老鼠似的。 短短时日，杀敌无数、浑身杀气腾腾的谢大将军，成了妻管严。 “那我刚吃饱，也睡不着啊，你赶紧去安排，尽快找到丢失的甲胄兵器，我们才能安心。”慕绾绾对着谢无宴微微一笑，“明天一早，我约了石韫玉跟沈莫君，一块去寺庙见飘絮，你把我上次给你图纸都带上，咱们说什么也要说动她出山。” “好。我知道了。” 吃好饭后。 谢无宴将碗筷全都收拾到食盒中，提着出去了。 慕绾绾将书桌擦拭一下后。便坐在谢无宴的椅子上，开始顺着他核算好的账目，继续往下算。 一时间。 整个营帐全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偶然翻动纸张的声音。 谢无宴出去后。 亲自去挑选去江州的士兵，再带着江沐，将军营巡逻了一遍。 这是他每天，无论都晚，都要做的事情。 不能因为自己是大将军，就不做。 等到所有事情都安排好。 他回到军营。 慕绾绾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旁边，是叠成一座小山样的账本。 谢无宴立马放慢了呼吸，轻手轻脚地来到书桌前，拿起放在账本最上门一张纸：“谢无宴，账本全都核算好了，所有数据在第一本账本最后一页，我太困了，先睡了，不要吵我，不然把你头拧下来。” 看到纸上的字。 谢无宴眼底腾起一抹笑意，俯身观察慕绾绾几分钟后。 确定她睡熟了。 才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到后方的床上。 木床虽然简陋，但总比趴着睡好。 当然，最重要，谢无宴可以让慕绾绾靠着自己睡。 今夜，有了慕绾绾的帮忙。 谢无宴总算不用决战到天明了。 他低头，吻了吻慕绾绾的额头，眼里深情一片：“绾绾，晚安。” 次日。 慕绾绾被一阵洪亮喊号声给吵醒。 她没睁眼，只是右手摸索着。 摸着，摸着，就感觉不对了。 她一下子睁开眼，蹭地坐起来，低头，对上谢无宴无辜的脸庞，还要敞开的衣襟。 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 引人遐想。 第1018章 谢无宴眼中还带着几分睡意，见慕绾绾横眉竖眼，满脸惊诧地自己看。 惊得他，一下子坐起来，瞌睡全无，急忙解释：“绾绾、昨夜我回来之时，你都睡着了，我想着躺着睡，总比趴着睡舒服，所以就将你抱回床上睡了，你放心，给你盖的，都是我没穿过的衣衫，身下垫的也是，不、不脏的。” 不是床铺脏不脏的问题。 而是，他敞开衣裳下，健康而迷人的肤色、健硕的胸肌、线条清晰的八块腹肌…… 慕绾绾不喜欢身上没点肌肉像白斩鸡一般的男人，也不喜欢浑身肌肉发达的男人。 像谢无宴这样就刚刚好。 不得不说，他的每一块肌肉，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了。 “绾、绾绾？” 自己都解释了，绾绾怎么还是不言不发呢？ 谢无宴内心不由紧张起来再次询问：“绾绾，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做噩梦了？” 慕绾绾还是没回答，不过她却咽了下口水，伸出手指，在谢无宴错愕的注视下。 戳了戳，他的胸肌。 硬实又有弹性。 最重要，慕绾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 谢无宴的胸，好似比自己还大，太不公平了。 “绾？绾绾？” 谢无宴有些石化，他还以为，绾绾要扇自己巴掌呢。 搞了半天，她就是为了戳一下自己的胸？ 等等？ 她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好似不是生气，更像是欣赏中带着一丝垂涎。 顷刻间。 谢无宴心里的紧张统统消散。 唇角上扬的他，在慕绾绾还未反应过来前，张开手臂，将她一股脑按在怀中，低头狠狠嗅了一口，她脖颈间的馨香，嗓音迷人带着点蛊惑，“绾绾，要摸吗？” 摸？ 慕绾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开始挣扎：“摸你个大头鬼，赶紧起来，今天还要上山呢。” “可你戳都戳了，摸一下就不会怎么样？”谢无宴面上的笑容都快哦要溢出来了，他本来还担心，自己身上肌肉太多，会让绾绾不喜欢呢，像官家小姐，就都喜欢白白净净，身形匀称的男子。 他的话，有点道理。 他邀请自己摸的，又不是自己逼他的。 慕绾绾转了个身，两眼就盯着谢无宴起伏的胸膛上，而后伸出右手，缓缓地，轻轻地落到他左胸膛。 抓了一把。 “好神奇，戳上去是硬的，怎么抓起来又是软的？”慕绾绾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抬头间撞进谢无宴满是柔软的黑眸中，自己小小的脸在他眼中，清晰可见，如同点点星光跳跃着。 手顺着他的左胸，一路下滑至腰侧。 轻轻揽上的同时，身躯微微往上提，抬起下巴，去亲吻谢无宴完美的唇瓣。 当慕绾绾抬头冲自己笑的一瞬间，谢无宴就很想将她摁倒，然后狠狠地吻住她。 但怕自己的行为，会吓到她。 所以，谢无宴拼命克制着，努力保持着冷静与温柔。 结果，没想到唇上一热，他主动被亲了。 但他还是不敢动。 只希望，她能吻自己久一点。 “谢无宴，你心跳的好厉害。” 倏地。 慕绾绾微微离开他的唇，轻轻道了一声：“身体也在发烫，呼吸也在加快哎。” 第1019章 “可、可能早上有点热。” 这里是军营，不是家中。 要克制，一定要克制。 谢无宴将此话在心中默念十遍，终于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了。 “是吗？” 慕绾绾眼珠一转，修建整整齐齐的指甲，轻轻剐蹭一下。 一刹那。 谢无宴浑身紧绷，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呼吸，乱了节奏不说，还粗重了几分。 “绾绾，该，该起了。” 谢无宴一张脸已经成红苹果了，耳朵、脖子也是一片粉红。 听到他话中，带着一丝祈求，慕绾绾对着他瞟了一眼：“看来，你真是个遵纪守法大梁好将军。” 说话的同时，又剐蹭一下。 “绾绾，别……” 谢无宴真求饶了，低头，伏在慕绾绾肩头，只能求饶的份：“别折磨我了，真的该起了，我给你穿衣，好不好？” “好。” 慕绾绾懂得见好就收，要不然，她真怕谢无宴会哭出来。 要知道，她可是个大夫，自然会比一般人，更会拿捏他的敏感点。 外在，她对男女之事，从来都认为，这是互相享受的事情。 他能让自己快乐，自己也能让他快乐。 一番收拾下来。 谢无宴觉得自己比在操练场跑个一百圈都累。 等下次，一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这可是他身为男人的尊严所在！ 姑月寺。 位于城南的一处山上，是座人烟稀少的尼姑庵，从军营出发坐马车，大约需要两个时辰。 慕绾绾从马车上下来之时。 就看到早已等候在山脚下的石韫玉与沈莫君。 两人一个站在东边，一个站在西边。 一副，谁也不搭理谁都的样子。 见到慕绾绾从马车上下来，却同时转身，抬步快速走来。 “长公主，谢大将军！” 沈莫君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一样，见到两人，就热情地打招呼。 石韫玉则是一本正经地弯腰行礼：“见过长公主，见过谢大将军。” “切！” 沈莫君对着石韫玉翻个白眼，显得很不满他的举动。 两人一走近，慕绾绾就能察觉两人之间的火药味。 说不定，他们抵达后，见自己还没来，已经吵过几个回合了。 “咳咳，昨夜帮着无宴处理兵部一些账本，所以晚到一点，两位没有等很久吗？”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刚到的。”沈莫君白了石韫玉一眼，脚步一转，走到慕绾绾身侧，“长公主，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你的？” 慕绾绾听糊涂了：“问什么？” “就是，关于飘絮的呀？等下我们就能见到她了，她一向不把权贵放在眼里，您要是噼里啪啦一顿说，她肯定会恼羞成怒，然后把我们统统赶出去。”沈莫君说着说着，眉头都打结了，“哎呀，怎么还没见她，我这心里就开始发憷呢？” “沈莫君，你都一把年纪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慕绾绾丢了一个白眼给她：“她现在是出家人，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下，寺内的佛祖吧？” 第1020章 沈莫君一顿，转眼就开心地笑了起来：“有道理啊，长公主真不愧是长公主。” 石韫玉瞥了沈莫君一眼，虽然就是随意那么一眼。 但慕绾绾跟谢无宴，同时感觉到，若不是碍于他们两个在场，石韫玉一定把沈莫君按在地上一顿摩擦。 “上山吧。” 将马车跟马匹拴好，由青玄照看。 大家便开始往山上而去。 结果，山路崎岖地，好几次都让慕绾绾脚下打滑，幸亏有谢无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不然她便要一路往下滑了。 “飘絮怎么就选这么一个寺庙，山路难走不说，周围还没什么人家，她不是徐大将军最好的姐妹吗？住在山上，跟个苦行僧一样，也太遭罪了？” “徐大将军过世后，对她而言，每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所以当初特意拜托了我，给她找个安静一点，又什么人烟的地方，她想潜心礼佛，不再踏入红尘一步。”爬了半天的山路，沈莫君早就累的跟狗一样了，但石韫玉却始终呼吸平稳，步伐矫健，跟在平地走，完全没什么区别。 “说来说去，你就不愿意拉下脸来求她留下来。” 沈莫君喘了一口气，愤愤不平道：“你全身上下，就你这张嘴最硬，说几句飘絮爱听的，又能怎样？” “沈首辅，如果飘絮喜欢的是你，你会看在她是徐大将军好姐妹的份上，娶她为妻吗？”慕绾绾实在走不动了，干脆停下来，歇歇再走。 “那她只要愿意，娶她又何妨？” “可你的心里，装着她的好姐妹，你娶她，不是违背了你的心吗？” “我……” 慕绾绾这一句，倒是让沈莫君直接哑巴了。 “说来说去，都是你们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既然喜欢人家，就安安分分待在人家身边就是，非要求回报。”慕绾绾揉了揉眉心，“不过，徐大将军也是的，有你们几个，她当女王都行，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再不济把你们都全收了。” 三人：！！！ 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干嘛，你们三人，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慕绾绾一个眼神瞪回去，“我说的有问题吗？有问题，咱们就要想着解决问题，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石韫玉跟沈莫君就算有问题，那徐良玉都过世好久了。 也没办法，再去提问了。 倒是，谢无宴被慕绾绾这话吓出一身冷汗，声音颤栗：“绾绾，你……这是……” “无宴，你放心，我就是打个比方，我对感情有洁癖，只能容得下你一个。”慕绾绾赶紧休息一下，体力又回来了，“走吧，咱们继续往上爬。” “绾绾，我背你。” 谢无宴说话间，已经一把背起了慕绾绾。 此时不表现，何时再表现。 “怎么，有危机感了？” 慕绾绾趴在谢无宴后背上，双手搂着他脖颈，打趣道：“你放心，哪怕以后有十个男人喜欢我，我也不会收的。” “那绾绾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 现在的慕绾绾，对谢无宴来说，真是轻如鸿毛。 第1021章 他加快脚步，跟两人拉开距离，生怕两人听到他跟绾绾的悄悄话。 “我那是打个比方，而且我知道，徐大将军喜欢是父皇，但她有理想有抱负，不想一辈子被束缚在深宫中，故而选择最极端的方式……” 慕绾绾说到这里，语气忽然放缓下来：“这也是我为什么执着要提高大梁女子地位的原因，唯有女子的地位上去了，对人生才能有更好的选择，不然连战功赫赫的徐大将军都承受不住压力，更别说那些穷苦的普通女子了。” “那以后，女子会像男子一样，娶好几个丈夫吗？” 慕绾绾原本还在伤感呢，听到谢无宴弱弱的这一句话，彻底笑喷了：“这个问题，我可没办法作答。” “为什么？” 谢无宴不由着急起来，难不成，绾绾若在以后遇到几个对她死心塌地的男子，她还要收了人家当面首不成？ “按照现今的大梁律法，是一妻多妾制，但我希望在未来的某一日，能改成一夫一妻制，没有小妾，更没有外室，一旦成婚就受大梁律法的保护，只要有一方破坏彼此的婚姻关系，另一方就可以向官府提出和离的要求，最终由官府审查后，出具相关文书，如此一来，会让大家对待婚姻会更加慎重，免得整天都闹出那些勾心斗角的戏码，累都累死了。” “一夫一妻制？” 谢无宴没想到慕绾绾的想法，这般宏大：“绾绾，你放心，不管将来这条律法是否能实现，我一定对你从一而终。” “你是长公主驸马，即便你想养，你觉得我堂堂长公主能容得下对方？”慕绾绾轻哼一声，扭头看向走在后方别扭的两人，“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徐大将军可以谁都不选，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嫁了，只要能留住性命，什么坎都能过，算了，不说了，石大人还有多久能到呀？” 听到慕绾绾的话，石韫玉连忙走上来，抬头看了看路，指着上面的石阶道：“走到尽头，再走一段路就到了，长公主再忍忍，寺里有歇脚的地方。” 一听还有一段路，慕绾绾头都大了，低头看向谢无宴：“要不，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 “没事，就这么一点路，一点都不累，我一口气就能上去了。” 谢无宴轻笑一声：“沿途风景不错，绾绾你就慢慢欣赏，很快就到了。” 他都这么说了，慕绾绾就让他表现呗。 乖乖趴在他身上，顺手采了几朵野花，插在谢无宴乌发间，捂嘴直乐。 后方的沈莫君看的一阵羡慕。 要是当初，自己勇敢一点，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孤单一个人。 一个时辰后。 大家终于爬上了山顶，来到了姑月寺的大门口。 “属下去敲门。” 风影往前，抬手敲门木门上的铜锁。 没一会儿，便有一位小尼姑过来看门：“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来的不巧，庵主于昨日示寂，姑月寺要闭门三天，还请几位施主改日再来。” 第1022章 “小师太，我们一行人是从很远地方来的，想要见一下飘絮，还望通融。” 石韫玉往前一步，亮出腰牌一瞬间。 小尼姑的面色瞬间变了。 随即侧身：“贫尼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诸位跟我来。” 沈莫君一步往前，在石韫玉将腰牌收回去一瞬间，一把从他手中抢过来。 看到腰牌一瞬间，就喊起来：“皇上的铜鎏金令牌，怎么会在你手中？” 父皇的令牌？ 慕绾绾也好奇地凑上来一瞧，是一块铜令牌通体鎏金，背面雕刻双龙腾于云间，正面只有一个字：“御”字。 “这应该是父皇，特别赐予石大人的，让他可以处理一些要事，免得被阻拦。”谢无宴走上来解释道，“我记得在你我二人还没被赐婚前，父皇也要赏我一块来着，我当时满心怨气，觉得要是收了令牌，就等于接受这门婚事，所以没要。” 现在想来，还真挺后悔的。 “不就是一块令牌嘛，等着咱们把兵器做出来，我们要几块，父皇就给几块。”慕绾绾冲着谢无宴笑眯眯道，见沈莫君张嘴要开始嚷嚷起来，一个抬手，捂住他的嘴，“先干正事，误了正事，本公主让你裸奔！” 沈莫君倒吸一口凉气，忙把令牌还给石韫玉。 乖乖站到慕绾绾身后，捂嘴不敢说话。 “石大人，咱们进去吧，你放心，有我看着沈首辅，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多谢长公主。” 踏进寺内一瞬间。 就能看到，迎风飘扬的丧幡，还有浓浓的熏香味道。 不大的院子里，有一颗参天银杏树，正值金秋十月，树叶渐渐泛黄，马上要到银杏最美的季节了。 “诸位，请稍等。” 小尼姑对着诸人行礼后，转身进了大殿。 没一会儿，一个身穿伸深灰长跑，带着帽子的，双眼有神的尼姑，与小尼姑一块走来。 “贫尼静尘，见过诸位。”静尘师太一看就是遁入空门许久，面色红润，眉目慈祥，“庵主示寂，静慧悲痛万分，守在庵主身边，说什么都不可走，几位施主一来，倒是可以帮着劝劝，请随我来。” “静尘师太，他们都是男子，不方便进入，不如就让我一人跟着您去吧？”慕绾绾一步往前，双手合十冲着静尘师太行礼，“再说，我们人多，一下子进去，会打扰到庵主的。” 静尘认得石韫玉，当初他送飘絮来姑月寺之时，就是她接待安排的。 今日来了其余几张陌生面孔，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尤其是跟自己说话这位女子，贵气逼人，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静尘忙回神，回礼：“好，那请……” “我姓慕，静尘师太，称呼我慕姑娘就好。” 慕？ 不是大梁的皇姓吗？ 静尘师太心中一惊，抬头打量慕姑娘几眼之时，已经猜出她的身份。 急忙回礼：“慕姑娘，请随我来。” “好。” 慕绾绾对着大家笑了笑，扭头望着三人道：“你们现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什么情况，沈首辅，这里是佛门重地，不许再跟石大人吵架，也不准大声嚷嚷，听到没有？” 第1023章 她的口气，有点像在警告一个孩子。 换了旁人肯定不行，但沈莫君偏偏就吃这一套。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懂分寸。” “嗯，你知道就好，下山给你做好吃的。” 慕绾绾就差没揉一把沈莫君脑袋了。 再看了一眼谢无宴，对着他点了下头。 这才转身，跟着静尘师太，一块步入主殿中。 主殿内，只有一尊如来佛。 中央停着一口棺材，旁边坐了一群尼姑，正在敲打木鱼，诵经念佛。 “静慧。” 在人群末尾，静尘轻轻拍了一下飘絮的肩头，俯身轻轻道：“有人找。” 飘絮，如今法号静慧。 她睁开眼，红肿的两眼，一脸茫然地看着静尘：“静尘师姐，是谁找我？” “是我找你。” 静慧一愣，抬头见，对上慕绾绾淡然的眼眸。 她却仿佛被吓到一般，一跃站起来，满脸震慑地瞪着慕绾绾。 慕绾绾蹙眉，她的举动，有点奇怪啊。 自己只是打了个招呼，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为何要找我？” 几秒后，飘絮冷静下来，可视线一直停留在慕绾绾身上，仿佛是要通过她，看到另外一个人。 “找你自然有事，顺便带你见两个老熟人，不知能否出去说话？” 飘絮没拒绝，看了一眼静尘。 “去吧，静慧。” “是。” 飘絮点了点头，跟上慕绾绾的步伐，快步跨出了大殿。 “飘絮。” 飘絮一愣，抬头间，一眼锁定石韫玉，再也不肯离去。 几年不见。 他好似什么都没变，看向自己的眼神，依旧疏离、冷淡。 “飘絮，是我沈莫君，你不认得我了？” 沈莫君看着对视无言的两人，非要凑到飘絮跟前，指着自己问：“你仔细看看我，你不认得吗？” 飘絮忙回神，视线落到沈莫君面上之时，一下子被惊醒一般。 忙退步，双手合十行礼：“静慧，见过诸位。” “什么静慧，你是飘絮，是飘絮。” 沈莫君看着飘絮那淡漠的面容，心里后悔的要死，当初就不应该任性离开的，眼前的飘絮，哪里还有初识之时肆意妄为。 “飘絮属于红尘，静慧属于姑月寺。” “我说，能找到个地方，说话吗？”慕绾绾实在看不下去，流淌在三人之中那尴尬的气氛，“不管你是飘絮，还是静慧，名字不重要，我们找的是你这个人。” 静慧愣一下，她看得出来，眼前年轻的女子，好似石韫玉对她都是一副毕恭毕敬样。 要知道，自己认识他以来，只见过他对皇上，对良玉姐姐有这种状态。 而且，这个年轻姑娘，身上总流淌着一股令自己熟悉的感觉。 刚才，自己看到她一瞬间，还恍惚以为看到了良玉姐姐。 为了搞清他们此行的目的，还有眼前这个小姑娘跟良玉姐姐的关系。 飘絮回过神，再次行礼：“请跟我来。” 第1024章 禅房内。 飘絮给四人上了茶：“佛门重地，只有清茶一杯，望诸位见谅。” “你这茶水上的真及时，刚好爬山爬的我渴死了。”慕绾绾率先拿起茶杯咕嘟嘟喝了起来，三人见她先喝了，才纷纷拿起茶杯，慢慢一口一口抿着。 飘絮也不说话，就这么低头站着，气氛着实有点尴尬。 慕绾绾放下茶杯，抬头开门见山道：“本来还想跟你套个近乎，唠唠家常再说正事的，但今天这个场合，的确是我们来的不凑巧，那我便长话短说。” “施主请说，静慧洗耳恭听。” 看着飘絮那一脸清冷样，沈莫君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侧头，看着低头不说话的石韫玉，气打一处来，手肘狠狠撞了他一下：“你看看你，把飘絮都逼成什么样了？” 石韫玉侧目，并未生气，嗓音冷漠：“你既然这么在乎她，当初为何不带着她远走高飞？” “你！” “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一点，没看到我再跟飘絮说话吗？”慕绾绾又不是聋子，听得到两人的对话。 “飘絮，关于你的事情，还有徐大将军的事情，我多少是有了解的，不过我今天来找你，主要的事情是这个……”慕绾绾伸手间，谢无宴便把兵器图纸拿了出来，递给她，“这是我画的兵器图纸，听沈首辅说，当初你做了不少兵器，想让你……” “抱歉，此事，我帮不了施主。” 慕绾绾话还没说完呢，飘絮便双手合十行礼拒绝：“我已经皈依佛门，不可在做跟红尘有关的事情，而且兵器做出来，是要杀生的，信佛者，更不可做。” 决定要来找飘絮之时，慕绾绾就想到飘絮会拒绝自己。 所以她没生气，只是对上飘絮苍白的脸道：“你的人是皈依了佛门，但你的心，没有皈依佛门。出家人慈悲为怀，心机天下与百姓，而这些兵器做起来，也是给上了战场上的将士们用的，有了这些趁手的兵器，他们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跟你追求的道理是一样的。” 这话。 似乎没有破绽，飘絮一直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我觉得你皈依佛门，一方面是失去了最好的姐妹，另一方面……”慕绾绾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石韫玉才道，“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情，如果非要自己的喜欢，得到对方的回报，那你就是把木鱼敲烂都不会懂的。而且你喜欢他，可有为他做过什么？他遇到危险，或则被误解之时，你可有无条件地选择站在他这边？相信他，保护他？” 她的话，没有一句提到石韫玉，却又句句像是将石韫玉那些没办法讲出来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连正在生气的沈莫君听到这话，也一下子愣住了。 侧头，两眼发直地看着石韫玉。 至于飘絮，她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苍白了。 “为何不说话，是说不出来，还是从未想过？” 慕绾绾的眼神，看着就很犀利。 沈莫君见飘絮那张脸越来越白了，有点担心，刚好张口，手臂就被石韫玉给扣住了。 第1025章 “你干嘛？” 沈莫君不敢大声，直接小声警告：“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可怜，你要是男人，就替飘絮解围啊！” 石韫玉没作答，直接捏着沈莫君的手臂，又重了几分。 疼的沈莫君，直接倒吸凉气，直打哆嗦。 “你是个孤女，我可以这么理解，徐大将军对你来说，不光是你最好的姐妹，更是你的救赎。但她死了，你又变成了一个人，但如果能跟石韫玉在一起，或者嫁给他，让他成为你新的救赎，你就不会再是孤单一个人，我还可以这么想，如果石韫玉死了，你可能会喜欢上沈莫君吧？” 慕绾绾看着飘絮那张面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一点血色了，心里已经明白，自己说的话，是说到点子上了：“既然你这么害怕一个人，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跟石韫玉或者沈莫君，结拜成兄妹也可以，干嘛将自己搞得这般别扭？” “我、我没有。” “你有。” 慕绾绾一下子站起来，一步步走向飘絮，今儿就是要逼出她的心里话：“徐大将军在决定死之前，一定把你后半辈子全都安顿好了，可你做了什么？去教坊司闹，还煽动里头的姑娘跟你一起闹，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若怀疑徐大将军的死，跟我父皇有关，那就去找父皇算账，把气撒在石韫玉身上做什么？也就他修养好能隐忍，宁愿自己被误会，也不肯将实情说出来。” 沈莫君都听傻了。 长公主今儿可是第一次见飘絮，怎么就通过她喜欢石韫玉这件事，推算出她那么多心里想法？ 而且，如果真如长公主推算那样？ 沈莫君看着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石韫玉。 那他不就是，硬生生被自己误会这么多年？ “父、父皇？” 飘絮脚步一退，满眼复杂地看着慕绾绾：“你是皇上的女儿？” “对，我是父皇的长女，慕绾绾。”慕绾绾扬起下巴，一脸骄傲地说来。 “不可能，我见过长公主，她是个胖子，怎么可能会是你这个模样？” 这句话，每个人，见到自己都要说一遍。 慕绾绾都已经习惯了：“人心都会变，何况是外貌。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徐大将军的死跟我父皇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是皇上的女儿，自然是站在他的立场说话。” 一旦说起徐良玉的事情，飘絮瞬间就失去理智：“如果不是皇上，良玉姐姐一定有更光明的未来，是皇上亲手折断了她的翅膀，让她无法飞翔。” “如果不是父皇，你觉得徐良玉能做到大将军的位置上吗？她可是大梁历史上第一位女将军。若不是父皇力压群臣，你觉得她能有这样的地位吗？你只觉得，她最后走向死亡，都是父皇造成的，那你有没有想过，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石韫玉，不是沈莫君，更不是别人，而是我父皇呢！” 第1026章 一句话。 瞬间让屋内很紧张的气氛，凝固了。 飘絮张着嘴，睁着两眼，满脸不信似的，看着慕绾绾。 “原、原来，她心里那个人，真是皇上。” 直到飘絮耳边，传来沈莫君自嘲的声音：“我还傻乎乎地以为，她喜欢的人，是摄政王呢。” “不可能，良玉姐姐跟我说过，她谁都不喜欢，她只想保家卫国，不会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飘絮能接受徐良玉喜欢人，但她为何要瞒着自己呢，她们不是最好的姐妹吗？ 看着一脸不信的飘絮，慕绾绾真要被她给蠢哭了：“亏你还是她的好姐妹呢，她的确是喜欢皇上，如果嫁给父皇，就只能当个深宫妃子，以她性子怎么可能会愿意？可她又没办法做到随便找个人嫁了，最后只能选择战死沙场，这样一来，就不会给父皇带来影响，给你们带来影响，她用自己的死，成全了你们所有人，可你们都不懂，非要争个高低，我真替她感到心寒。” “我……” 飘絮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心中又羞又愧。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良玉姐姐，这辈子最懂她的人。 却从未真正理解她，安慰她，开解她。 直到她死，自己都在跟她闹别扭。 与其说飘絮胡闹，倒不如说，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逃避自己犯下的错误。 “其实，皇上早有立徐大将军为妃的心思。” 一直沉默不语的石韫玉，到现在也终于开口了：“那时，徐大将军又打了个胜仗，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朝廷就她一位女将军，自然引得其他武官的不满，而且得知皇上要立她为妃，心中越发不爽。当时皇上登基不久，朝野不稳，文武百官便对皇上施压，皇上为了力保徐大将军，处处受群臣限制。而这些事情，皇上一开始是瞒着她的，后来徐大将军发现了，跑到御书房，跟皇上大吵一架，两人不欢而散，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两个的关系，急转直下。” “石韫玉，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莫君“蹭”地站起来，两眼赤红地看着他：“难道，我在你心里，就只是一个会闯祸的人吗？” “你忘记了，那个时候，你因为群臣对皇上施压，天天在朝堂上跟群臣们吵得不可开交，如果让你知道此事，你觉得你还能心安理得跟他们去吵吗？”石韫玉一句话，就把沈莫君说了没脾气了，“而我当时，一直在协调宫内的事物，目的就是防止有一天，群臣撂担子不干，说来说去，当初能帮皇上的人太少了，他唯一能信就只要你我二人，可你呢，为了闹脾气，直接辞官不做，你知道，皇上在你离开那一天，捧着你留下的信，一直在你的府上，坐到天明吗？” “我不知道……我一直觉得，皇上更喜欢你多点，他总是把我当小孩一样看。”沈莫君听到石韫玉说的这番话，瞬间自责到不行，“我是个混蛋，是个大混蛋。” 第1027章 “不过皇上后来说，你走了也好，不然以你这张嘴，估计会被群臣天天安排人刺杀的，走了才能安全。”石韫玉抬头，淡淡的眸子落到慕绾绾面上，“我陪着皇上熬过他最艰难的岁月，直到长公主这半年来所作所为，仿佛让我又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皇上。” “我？” 慕绾绾一脸好奇地指着自己：“我没做什么呀，我就是做了一个女儿该做的事情。” “对您来说，您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但对皇上来说，他好似又找到了寄托。”石韫玉从皇上把教坊司交给长公主打理开始，他就明白，皇上已经真正地走了出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为长公主与太子铺路，把他先前没做的，想做的、遗憾的，全都补上。 “幸好我是父皇的女儿，我若是个什么官员小姐，他定要把我弄到宫中给他当妃子去。”慕绾绾吐槽起皇上来，那可是一点都不留面子，“他上次还让我穿他想要送给徐大将军做生辰礼物，却没送出去的骑装呢，我先说明，我可不喜欢当别人的替身，你俩也一把年轻了，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啊，不过你们要是在年轻个三十岁，我倒是可以……” “咳咳咳。” 一旁的谢无宴，瞬间咳嗽起来。 差点，把肺都磕出来。 “嘿嘿，跑题了。” 慕绾绾对着三人呵呵一笑后，看向飘絮：“我虽没有见过徐大将军，但我知道，她内心深处，一定特别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改变大梁女子的命运，飘絮，我真的特别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帮我吗？” “改、改变大梁女子的命运？” “嗯。” 慕绾绾点点头，将图纸拿起来递到飘絮手中：“这个兵器图纸，是我画的，但我只会画，不会制作兵器，可你会呀，如果让大家知道，大梁新出来的武器，是两个女子合力研制完成的。你说，那些将士们该死什么反应，天下的女子又是什么反应？” “惊讶、不信、嫉妒，肯定是各种各样的。” “那你会在乎这些看法吗？” 飘絮蹙眉，想到良玉姐姐当大将军之时，遭受到风言风语，自己也问过她同样的话。 她说，怎么会不在乎，可那又怎样？ “在乎，可那又怎样？” “不对。” 慕绾绾摇头，纠正她的话：“人类的构成，本来就是女子跟男子，男子做的事情，女子一样也做，他们不应该反思自己为什么做的没有女子好，反而去责怪女子，甚至辱骂女子。你既然在乎，为什么不骂回去，或者用你自己的实力，让他们彻底闭嘴，“在乎可那又怎么样”这句话。其实说到底，心里还是在乎的。不要在乎别人怎么看，拿出实力，自己舒坦，自己爽快，不就得了。” 分明不是再说石韫玉三人。 但三人，怎么觉得，面上有点火辣辣地呢。 第1028章 这番话。 说到飘絮心坎里去了。 甚至她觉得，如果良玉姐姐还活着，她听到这番话，紧锁的眉关一定会舒展开的。 她吐出一口浊气，低头仔细地打量起图纸上的兵器来。 本以为，图上画的都是在原有的兵器上，稍微修改的兵器。 可才看了几眼，飘絮突然发现，图纸上的兵器，她先前都没见过。 “这、这些都是长公主您画的？” 见慕绾绾点头，飘絮着实被惊到了：“我一个制作兵器这么多年人，也未必画得出来，哪怕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也画不出来这些这么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慕绾绾指了指图纸，“有了这些东西，甭管对方人再多，干就完了，那大梁强国的地位，就更加不可动摇了嘛，地位不可动摇了，那女子的地位也应该往上升一升。” 飘絮感觉骨子里，那早已凝固的血液，好似又沸腾起来。 “好，这差事我接下了，不过庵主刚过世，即便我要走，也要等到她下葬后再走。” “没关系，你先忙你自己的事情，我们呢，正好给你安排个地方住。”慕绾绾摸着下巴，扭头问石韫玉，“先前，飘絮是住什么地方？” “住在徐宅，但徐宅已经荒废很久了，住不了人。” “那这样好了，飘絮你不如就跟沈首辅一样，住到谢府去，我现在住在宫中，无宴军营忙，难得回去一次，基本上也是回宫中次数多，谢府就我母亲跟无宴妹妹，还有呦呦，跟她两个师父，对了，还有一个谢家的女儿，没了。” “长公主说的有道理。” 沈莫君一步上来，对着飘絮点头：“谢老夫人很好说话的，小郡主也很好玩，让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也冷清，住到谢府，长公主找你的时候，还方便，再说了，兵器这东西都是机密，可不能暴露了。” “沈首辅说的有道理，谢府的守卫都是我从军营调来的，谢府空间大，保证有你施展的空间。” 说实话，飘絮被感动到了。 她鼻头一酸，轻轻点头：“好，那我打扰了。” “不打扰，你能住过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等你住上几日，说不定还会觉得吵呢，八弟跟十弟，偶然会来谢府找呦呦玩，那三个孩子疯起来，大门口都能听到他们咋呼的声音。” “人多热闹，我想，我会喜欢的。” “你喜欢就好。” 慕绾绾对着飘絮勾唇一笑：“不过，我要怎么称呼呢，好像直呼你姓名有点不礼貌，可喊姐姐的话，你看着又有点大……” “就直呼我的名字吧，本来就是一个称呼，没什么重要的。” 飘絮对着慕绾绾微微一笑，转身走向石韫玉跟前，她不是扭捏之人，心结已解，她便不再钻牛角尖：“长公主那句话，把我给骂醒了，我想，我对你的感情，根本就不喜欢，只是接受不了良玉姐姐离开我，而你对我，不像沈首辅总喜欢跟我斗嘴，你总是能观察到我不开心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这样，我把这种感觉，当成了喜欢，对不起，让你这些年一直这般困扰着，我很内疚。” 第1029章 “我哪有一直跟你斗嘴？” 石韫玉都没开口呢，沈莫君都不满地嚷嚷起来：“你斗嘴的次数，也没少呀。” “沈莫君，你就不能闭上你这张臭嘴？！” 慕绾绾真要气死了，这么好的气氛，全被沈莫君给破坏了。 “我又没说错。” “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你信不信。” 沈莫君一看情况不对，拔腿就跑。 “嘿，你还跑，沈莫君你给我站住，无宴，快，给我抓住他，我要把他嘴一针针给缝起来。”慕绾绾拉上谢无宴就往外冲，就在要跨出房门之时，还回头对着石韫玉眨了下眼，“沈莫君，别跑，站住！” 房中。 就剩下两人了。 飘絮说完，便低着头，不敢再看石韫玉了，但感觉他的目光一直落到自己头顶上。 她内心不由紧张起来。 他是不是，不肯原谅自己？ “你的话，我从未放在心上过。” 飘絮一怔，抬头对上石韫玉一如既往淡漠的眼神，下意识问：“那你对良玉姐姐，是喜欢吗？” 石韫玉摇头：“我对徐大将军尊敬、崇拜、敬佩、唯独没有喜欢。” “你是觉得自己身份太过低微，配不上她，还是因为皇上的原因？” “都不是。” “这怎么可能？” 这个问题，困扰了飘絮这么多年，如今亲耳听到石韫玉否认，她真的被惊到了。 “你们都觉得，我喜欢徐大将军，但有没有想过，我对她做出任何举动，都因为是皇上呢？” 一句话，把飘絮给说懵了。 石韫玉唇角微微勾起，面上难得浮现出一抹笑意：“你们低估了我对皇上的衷心，我作为皇上的心腹，又怎么可能跟他喜欢上同一个女子？对她所有的好，也只不过是听从皇上的吩咐，至于沈莫君那个没脑子的，他那时年轻，难得遇上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自然会心生爱慕。” “所以、你从未喜欢过良玉姐姐？”飘絮真是被惊到了，因为每次，都觉得石韫玉看良玉姐姐的眼神，特别不一样，总是有一种让人看着心酸的深情。 “从未。” 石韫玉没有一丝犹豫，说的坦荡荡。 飘絮从他的神情到话语，压根看不出去一点作假的成分。 最终，她只能点头：“我明白了，那我先去前院了，石大人你自便吧。” “好。” 石韫玉颔首，跟着飘絮一块出去。 院中。 谢无宴已经抓到沈莫君了，慕绾绾还真拿出一根明晃晃的针，对着他的嘴，比划着。 “石韫玉，救我，救我。” 沈莫君看到石韫玉走上来一瞬间，那两眼都在放光。 “你现在跪下来喊我爹，我就救你。” “……” 沈莫君气得差点七窍生烟：“石韫玉，你简直就不是个人。” 石韫玉点头，很大方地承认了：“对，当初我们见的第一次，你也是这样说的，那我自然要把你对我的印象，贯彻到底。” 第1030章 石韫玉的话，差点没把慕绾绾给笑死。 不过，看到沈莫君那一脸要快被气哭的样子，忙站起来打圆场：“好了，姑月寺的庵主刚刚过世，我们还是低调一点，既然来了，那咱们都去祭拜一下她，顺便捐个香火钱，我看着姑月寺挺破烂的，飘絮，平时这里，来上香的人多吗？” 飘絮摇头：“姑月寺，是尼姑庵，又处在深山的山顶上，一年当中最热闹的时候，也就是过年那阵子，其他时间都很安静，没几个过来上香的，不过前些日子，山下有好几个妇人把刚出生的女婴送到姑月寺来，差不多有七八个小姑娘，我们大家根本就没照顾孩子的经验，最后是庵主挑起大梁，带着我们照顾孩子们，也正是因为这样，庵主才感染风寒，最终越来越厉害，最后就……” 古代医疗条件太落后了，随便一个风寒，如果不好好治，的确会丧命。 只是飘絮前半句话引来慕绾绾的好奇：“尼姑庵，又不是救济院，为何要把女婴都送来？” 飘絮摇头：“此事，我不太清楚，不过师姐应该知道，就是刚刚领你们进来的静尘师太，我刚来姑月寺之时，情绪特别不好，是她一直开导我来着，才让我渐渐好转起来。” “行，那我们先过去祭拜庵主，等下再去看看孩子，新生的孩子，最好还是要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基础疾病。” “寺内，没有大夫。” “我的意思是，等下我给孩子们检查。” 飘絮一愣，吃惊地看着笑眯眯的慕绾绾：“长公主，您的意思是，您会医术？” “嗯。” 慕绾绾笑了笑，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的风影：“你看，我都把药箱带着了。” 她真是长公主吗？ 这才几年不见，她好像就变了一个人。 怪不得，石韫玉会说，皇上好像重新找到了寄托一般。 飘絮回过神来：“请大家随我来。” 主殿内。 静尘师太看着飘絮带着几人走进来，忙走上来，双手合十行礼：“贫尼，见过诸位。” “静尘师太，我都跟飘絮说好了，等庵主下葬后，飘絮就跟着我们下山，这些年，承蒙您跟庵主照顾她了。”慕绾绾从谢无宴接过荷包，双手递到静尘师太手中，“一点香火钱，还请静尘师太收下。” 静尘似乎早就预料到此结果，看了一眼飘絮，眼中满是欣慰：“静慧能想通自然是好事，我也乐意看到今天的局面，多谢慕姑娘，想必天上的庵主也会安心的。” 几人点了香，恭恭敬敬地给庵主上香，鞠躬。 还跟着姑子们一块诵经念佛起来。 眨眼的功夫。 外头的天，突然黑了下来，伴随着隆隆雷声，一场暴雨突如其来。 “咦，好端端地，怎么会下雨啊，咱们来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的。” 沈君莫站在屋檐下，看着外头的暴雨，蹙了蹙眉：“这雨看着一时半会儿就停不了呀。” “山上天气多变，天色看起来也不早了，不如你们今晚就在寺中住一晚再说，虽说条件是简陋一些，但空着的禅房有好几间，我们基本上隔三差五都会去收拾的，被褥也是勤晒的。” 第1031章 飘絮的提议，让大家的目光一下子落到慕绾绾面上。 不知何时，只要有慕绾绾在的场合，她就成了大家的领头人，跟主心骨。 “住一晚是没问题，但山下的青玄怎么办呀？总不能让他在山下等一宿吧？” “绾绾，你不用担心，行军打仗日夜兼程他都干的，在山下等一宿没什么大问题，马车上也有一些干粮，他不会把自己饿到的。” 也对。 青玄可是练家子，区区在山下过个夜，没什么问题。 “那我们就住一晚再走，这样，我就可以给孩子们检查地更仔细了。” “好，那我先带你们去看禅房吧？” “还是先去看孩子吧，禅房又不会长脚跑了。” 飘絮听笑了，她发现长公主先前说话挺犀利的，现在又挺幽默的。 她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皇上会这般宠爱他这个女儿了。 后院。 飘絮推开院门，领着大家走了进来：“这里，是很多年前，香火正旺之时，给客人留宿的房间，现在就专门成了照顾孩子们的空间了，因为我们也不懂怎么照顾孩子，一般就把孩子集中到最大的厢房内，晚上大家都睡在一块的。” 推开房门一瞬间。 两个小姑子，见一群人进来。 忙过来行礼：“静慧师姐。” “你们忙了一早上了，先下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是。” 两个小姑子行礼，便转身离去。 慕绾绾跟着飘絮来到房中的大通铺上，就看到几个小孩子，四仰八叉地躺在上头。 不哭不闹，有几个咬着自己的手玩，有几个在啃自己的脚。 “咦，这些孩子，怎么这么安静，寻常孩子，要是看到陌生人，早就哭出来了。”沈莫君走上来，俯身看着一个个软乎乎的小娃娃，觉得有点奇怪。 “她们听不见。” 飘絮一句话，立马引来慕绾绾的注意：“何时发现的？” “就刚送来的时候，到了夜晚，她们会哭，但嘴里发不出声音，而且我们发出动静，她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庵主刚好也会一些医术，平时寺内姐妹们，有个头痛闹热，她都会帮着看，所以她一下子就看出来，这几个送来的还孩子，都是又聋又哑。” 四人听的眉头一蹙。 见过又聋又哑的孩子，可没见过同时有好几个孩子这种情况的。 “我先给她们看看再说。” 慕绾绾从风影手中接过药箱，而后坐下来，开始挨个给孩子们做基础检查。 半个时辰后。 慕绾绾放下听诊器，对上四张面容道：“我很确定，这些女婴聋哑，是先天的，不是后天造成的。” “先天的？” 沈莫君伸出手指，数了数床上的婴儿，一共有八个：“你们姑月寺先前有收过这类的婴儿，怎么山下的百姓都把有缺陷的孩子往你们这里送啊？” 第1032章 飘絮认真下了一下，回道：“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不过我刚来的时候，也看到过有婴儿被送来，那个时候有男有女，也都是这种情况，但那个时候我没在意，只是听其他人说，孩子被庵主治好后，就让人送回去了。” “你刚刚有提到，你们的庵主会医术，但她却得风寒死了？”慕绾绾本来以为庵主不会医术，但听飘絮的话，发现她连聋哑都能治，就不是一点三脚猫的功夫，“这不是很奇怪吗？” 飘絮本来没觉得什么，但听慕绾绾一说，立马觉得当中有疑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可现在庵主人都过死了，后日便要下葬，这也无从查证啊。” “未必。” 慕绾绾眼睛一眯：“棺材就摆在大殿中，你们不会医术，但我会啊，只要我一查，就能知道，你们的庵主的死因到底是因为什么。” “长公主，您该不会是想给、给庵主验尸吧？” 主殿内。 静尘师太听到慕绾绾再次前来的用意，本来一直和蔼的面容，瞬间不悦起来：“验尸？庵主已经往生，为何要验尸？” “飘絮说，庵主是因为得了风寒死的，可她不是会医术吗？不光给你们看病，还救治了被百姓送过来有问题的孩子，她能给别人看好病，却治不了自己的风寒，未免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 “我不同意验尸，谁要是敢动庵主一下，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跪地的姑子中，有个眼神狠辣的女子，一跃从地上站起来，虎视眈眈地瞪着几人：“我们姑月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说话。” 好家伙。 小小的姑月寺，居然还有这么蛮狠的姑子。 这不就是，要逼慕绾绾亮身份吗？ “你们姑月寺的事情，的确跟我们这几个外人没什么关系，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庵主不是正常死亡，而是他杀？或者凶手就藏在你们之中，说不定等庵主下葬后，她就开始进行第二次行凶，姑月寺在深山老林之中，即便人都死光了，山下的人都未必知道，你们来这里是修行的，不是来送命的。” 不得不说，这话有点镇住两人了。 静尘师太眼中满是纠结，扭头看着已经停下诵经的姑子们，一个个用惊恐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她的心，有点动摇了。 “静尘，你不要听她废话，庵主的遗体，怎么能被人亵渎！” “静宁，我知道，庵主对你来说，就如同亲姐姐一般，可这位慕姑娘说的对，万一庵主真的是被人杀害的呢？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我已经悲痛万分，如果我还没办法保护你们，那等我死了，我有何脸面到地下去见她呢？”静尘叹了一口气，对着慕绾绾双手合十，“慕姑娘，你说的对，姑月寺上下，还有五十多口人，我不能让她们处在危险之中，您要验尸，就验吧。” “静尘师姐！” 静宁师太狠狠一跺脚，眼神更是腾起浓浓的杀气，最终却只能狠狠叹气。 因为她违背不了，静尘师太。 片刻后。 慕绾绾让大家都出去了，只留下飘絮陪同自己，开馆验尸。 第1033章 庵主昨夜才过世，所以尸体很新鲜。 入眼的庵主，圆圆的脸盘，五官很紧凑，但看着就让人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飘絮看到庵主遗容一瞬间，眼圈红了：“庵主的衣服，都是我给换的。” “那你换的时候，可有发现，她身上有没有伤口或者淤青之类的？”慕绾绾戴上口罩跟手套，准备开始验尸。 飘絮想了一下后回答：“没有，她身上很干净。” “好。” 慕绾绾相信飘絮说的，这种事情，她没必要说谎。 检查一圈下来，也没发现，有什么致命的伤口。 难道，是自己判断错误了？ 慕绾绾瞅着庵主的遗容，突然看着她的帽子，连忙伸手将其摘下，露出她那一头，短短的头发来。 把庵主的脑袋，仔细查看一遍后。 慕绾绾终于在她后脑靠近脖颈处，发现一个小洞。 她用镊子，在飘絮一脸惊恐的注视下，从小洞内，拔出一根早已发黑的铁钉。 “庵主后脑上，怎么会有这么长的铁钉呢？” “我在验证一下，这铁钉上有没有毒。” 慕绾绾迅速将铁钉融入药水中，很快，药水就变黑了。 “有毒。” 慕绾绾眉头一蹙，掏出银针，在庵主身上各处扎了几下。 拿起来，一看，全是黑的。 “飘絮，你喊他们进来吧。” 飘絮忙回神，将面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好，我现在就去。” 片刻后。 大家依次走了进来。 静宁看到棺材没被合上，庵主的帽子都被摘了下来，顿时暴怒：“你在干什么？不知道，出家人的帽子是不能动的吗？” “我在验尸，验尸一般要将尸体脱个干净，必要之时，还要解剖尸体，你不知道的话，现在就可以下山，随便找个衙门，问问里头的仵作，什么叫验尸。” “你不要……” “静宁，你闭嘴。” 静尘师太一声低呵，静宁师太瞬间就安静了。 她往前一步，对着慕绾绾行礼：“慕姑娘，庵主的死，到底是何原因？” 慕绾绾亮出泡在药水中的长针，示意给大家看：“我在庵主后脑发现的铁钉，而且她的血液里也有毒素，她的死因，应该被人打入有毒铁钉后，中毒而死的。” “中毒？” 静尘跟静宁异口同声地喊起来。 静宁更是不相信似的，跑到棺材边，对着庵主的后脑看了一会儿，就找到了那个小洞：“若是中毒，那也应该有征兆吧，平时我们见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昨天，是谁第一个发现庵主死的？” “是我。” 静尘师太往前一步，目光淡然地对上慕绾绾审视的目光：“庵主每日四更天就要起，我如往常一样，给她准备了早膳，等在门口，结果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她开门，我便敲门，她还是不开，我便找人将门给撞开了，而后就看到躺在床上，已经断了气的庵主。” 第1034章 站在门口几个姑子，听到静尘这话，忙走进来，双手合十道：“是我们几个，一块将房门撞开的，庵主就躺在床上，一脸安详。” “姑月寺来上香的人，越来越少了，每月收集起来的香火钱，还不够咱们大人日常的伙食，更不用说要照顾八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因为此事，庵主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甚至想过把要姑月寺给关了，可姑月寺一关，我们这些人要么回家，要么再寻寺庙，或者浪迹天涯……” 静尘师太看了一眼躺在棺材中的庵主，语气瞬间哽咽起来：“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会被人杀害了呢？” “你们进去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她身上一点有血迹？” 见几人摇头。 慕绾绾有点疑惑：“那这个铁钉，是一招毙命，还是她中了之后，她没有发现，她所展现出来的风寒症状，实则是中毒的现象？” 听到她这话，石韫玉走到棺材边，打量那个小洞，又看了看泡在药水中的钉子。 而后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叫摄魂钉。” “摄魂钉？” 慕绾绾眼睛一亮，对上石韫玉的脸庞，追问：“你知道这个？” “摄魂钉，是南乐某些杀手绝技，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摄魂钉打入想要除掉之人的后脑中，死者一开始没有任何感觉的人，跟正常人无疑，但随着毒素慢慢入侵，死者便会有头痛头晕咳嗽发热的症状，最后随着毒素蔓延至五脏六腑，她便气绝身亡，整个过程是没有一点痛苦的，如果不仔细查，一般都以为是得了风寒，不会联想到是中毒。” 石韫玉这么一解释，把慕绾绾想到的疑点，都说通了。 “头痛头晕，咳嗽发热，都是得了风寒才有症状。那种了摄魂钉的人，一般多少时间内，才会死亡？” 石韫玉摇头：“这个不确定，因人而异，有些人，如果情绪激动，毒素延展快，可能几天就会毙命，有些人，性子本来就淡泊，加上注意养身，可能十天半月，才会毙命。” “那你们看到庵主是何时得了风寒？” “是十天前。” 飘絮想都不想直接道：“我因为良玉姐姐一事，心里一直不开心，所以庵主每月都会定期带着我一起打坐修行，那天我跟她打坐之时，一直听到她的咳嗽，我就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说，前几天晚上没盖好被子，着凉了，有点头痛咳嗽，还说喝个药就好。” 石韫玉点头：“那应该就能对得上了。” “十天前？” 慕绾绾眯眼，转头看向静尘师太：“庵主，这个月，可有下山过？” 静尘师太摇头：“庵主很少下山，而且她一直在照顾孩子们，寺内很多事情，都交给我们来办理。” “那先前，可有什么人，来过你们姑月寺？” 静尘师太，再次摇头。 “也就是说，杀害庵主的凶手，就在你们这些人当中？”慕绾绾真没想到，来寺庙见飘絮，还能引出一桩命案，不知该说自己走运，还是倒霉。 第1035章 一听这话。 站在大殿内的姑子们，纷纷散开，一脸恐慌地看着朝夕相处的姐妹们。 “不可能。” 静宁一步走上来，指着慕绾绾的鼻子怒骂：“你少挑拨离间，你们这些不知疾苦的富家子弟，根本就不会明白我们这些人的疾苦，如果我们都有一个和睦美满的家，谁会愿意来这种地方，一辈子青灯古佛，三天两头饿肚子，大冬天连一床像样的棉被都没有。” 她这话，立马引起了一些姑子们的共鸣。 有几个，已经小声地啜泣起来。 “人生在世，原本就是一场修行，你们既然选择了当尼姑，就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慕绾绾被静宁师太这种话差点给气到了，“出家是为了熄灭贪嗔痴，出家是为了灭苦，灭轮回的大苦，如果你们出家，只是为了找个可以挡风遮雨有口饭的地方，那干什么不好，非要来祸害出家人？” “你！” 静宁师太一下子被慕绾绾的话，给说懵了。 “我一个不出家的人，都知道出家不是为了贪图的享受，以为吃着十方供养、自由随便，看看经书、打打坐就是修行。出家是先使自己超脱三界，再用证悟的智慧去服务众生，让众生真实受益，从迷信走向觉悟。出家是有情并非无情，道似无情胜有情！” 幸好，慕绾绾懂一点佛法，不然还真没办法反驳静宁师太的话了。 连谢无宴四人，都被她这番话，感染到了。 谢无宴那一双眼，更是一点都不舍得从慕绾绾身上挪开。 那眼中，满是骄傲。 差点，就拿喇叭宣布，这是他媳妇。 “我先前不知道姑月寺的情况，所以来的时候，带的香火钱不多，但现在我看到了这里的情况，我还想着等回去后，让人隔三差五过来送点香火钱，再把你们这里破破烂烂的房子都修葺一下，我甚至还可以派人教导你们种地，实现自足自给，可你呢，张嘴上来就指责我们，不懂你们的苦？那天底下有那么多苦命之人，我们是不是都要体会过去？” 静宁师太被慕绾绾说的面上火辣辣地，低着头不说话，双手却紧紧攥着，显然很不服气。 “慕姑娘，对不起，静宁一向都不会说话，我代她跟您道歉。”静尘师太忙给慕绾绾行礼，“您刚刚给的香火钱，足够我们三个月的开销了，后续我也想过了，等过了这个冬天，我就带着大家下山一块化缘，再说我们周围都是森林，里头有很多野菜蘑菇，还有很多野果子，够我们果腹的。”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慕绾绾白了静宁一眼：“好了，等明日我下山后，会把姑月寺的情况，告诉县衙的，到时候县衙的人，会来接手的，至于庵主的尸体，还是等等再下葬，想必县衙那边，还会安排验尸的。” “明日不如这样，我跟飘絮先留下，等到县衙的人来了，跟他们交接好，我们再下山？” 第1036章 “那我也留下。” 慕绾绾还没回答，沈莫君就往飘絮身边一站：“反正您有人保护，不差我一个，我留下跟石韫玉保护飘絮。” 反正从现在开始，石韫玉做什么，自己也跟着做，才不会让他把风头全抢了。 “那行吧。” 爬了山，又验尸，还跟人吵了一架。 慕绾绾现在累的只想躺下了，好好睡一觉。 “我先带你们去厢房看看吧。” 大殿内的气氛，是在是太压抑了。 飘絮有点喘不上来气，而且听了慕绾绾刚刚那一番话，她一想到自己住在姑月寺，每天都是游走在死忙的边缘，她就浑身发颤。 厢房。 慕绾绾看到床的一瞬间，就往上一趴，闭上眼，再也不想动了。 谢无宴则是警惕地将厢房四处检查一边，确定没问题后。 才返回床边。 看着一脸疲惫的慕绾绾，他坐下来，伸手替她按揉双肩：“没想到，小小的姑月寺会闹出命案，作案手法，还是南乐的摄魂钉，明日下山后，我找花月见问问，他是南乐人，一定了解摄魂钉。” 慕绾绾翻了个身，缓缓坐起来，双手撑在身体后方，蹙眉道：“刚才石韫玉不是说，摄魂钉是南乐某些杀人的独门绝技，姑月寺的庵主就是个普通尼姑，南乐杀手吃饱撑了，要杀个尼姑？你说，会不会她有什么隐藏身份？或者，那群姑子里头，有什么特殊身份的，来当姑子不是为了修行，而且为了逃难？还有那些孩子，我也觉得很奇怪，没事送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绾绾，你先别着急，等明日下山后，我亲自去县衙，今晚，有石大人跟沈首辅在，他俩一定能把场面看住的，你忙了一天了，我给你打点水来，你洗洗脚，你就先休息。” “好吧，你不说还好，一说，我脚就痛了。” “你先坐着，我给你打水去。” 谢无宴从木架上拿了木盆，便推门走了出去，去水房打热水。 慕绾绾一人坐着无聊，便将药箱打开，想着明天走之前，再给孩子们，打个预防针。 就在这时。 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仔细一听，似乎是那群姑子的声音。 慕绾绾眉头一蹙，放下药箱，拿起飘絮给的雨伞，快速走了出去。 一出院子。 就看到一群姑子们，手里拿着包袱，站在大雨中，一副纷纷要跑路的架势。 而静尘与静宁两个师太，正在拼命安抚大家。 “你们在干嘛？” 慕绾绾一声吼，瞬间让嘈杂的场面，安静下来了。 “都怪你。” 静宁师太一看来者是慕绾绾，顿时气从一处来：“要不是你胡说八道，大家怎么会想着要走？天这么黑，外头又下着大雨，万一脚滑，或者遇到野兽，大家性命不保。” “你们如果现在就走，明日县衙带人上来，不管用任何方式，都会找到你们的，找不到你们便会通知你们家人，反正只要跟你们有过联系的人，县衙的人都会找，你们自己衡量吧。” 第1037章 慕绾绾这一句话，直接说的，原本要走的人，瞬间动摇了。 这群人当中，有很多就是因为从家里跑出来的，如果被家里人知道，跟命案扯上关系，那还不是要被打死。 “我知道，大家现在心里都很怕，但只要你们没有做过亏心事，我都会帮你们的。你们常年在山上，没吃没喝的，很是辛苦，刚好我今天上山之时，怕飘絮不跟我回去，所以还带了点食材，等下我让我的下属拿来，不管明天如何，今天大家先把肚子给填饱了，再说了，天塌下来，还有地顶着呢，你们怕什么，都回去，安安心心守着你们的庵主。” 不得不说，填饱肚子这话，比任何话都好听。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拿着包袱，各自散开。 “哼，雕虫小技。” “你觉得我是雕虫小技，待会儿就不要吃我带来的食材。”慕绾绾对这个静宁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侧目看着站在一旁，任凭大雨冲刷的静尘师太，忙上来给她撑伞，“静尘师太，咱们进去吧，别想了，县衙的人，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换姑月寺一个太平。” 静尘师太缓缓低头，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忧愁：“我以为，我能守住姑月寺的，到头来，什么都没了。” 说完，她两眼一闭，瞬间晕了。 “静尘师太，静尘师太。” 慕绾绾将雨伞一扔，双手接住静尘师太，跟她一块倒在雨地上。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叫人，把静尘师太给抬回去啊。” 看着站着一动不动的静宁，慕绾绾气得对着她狂吼起来。 “哦，我、我马上去。” 静宁显然是被静尘给吓到了，被慕绾绾一吼，她才转身着急去找人。 静尘师太房中。 慕绾绾坐在床边，给她诊脉。 五分钟后，她讲她的手放回被褥中，站起来与大家说道：“她没事，就是身体有点虚弱，可能庵主的死，加上今天的事情，让她一下子急火攻心，所以才会晕倒，给她煮点姜汤驱寒，再让她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慕绾绾这话，瞬间让大家提着的心，落到肚子当中。 “那今晚，我守着静尘师姐吧。”看着一脸虚弱的静尘，飘絮一想到自己要走，顿时有了一种负罪感。 “其他人，都回去吧，厨房那边，我让我下属拿了很多食材，大家都去弄一下，搞了一天，我都饿了。” 姑子们，点点头，纷纷不舍地离开。 静宁师太一脸复杂地看着慕绾绾，良久她突然道：“你能保证县衙的人就一定会秉公执法，不会为难我们吗？” 慕绾绾点头：“当然。” 静宁师太眉头一蹙：“你怎么回答地这么快？凭什么就这么肯定县衙那群人会秉公执法？” “凭我是长公主，还有跟我来的三人，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太医令、一个是首辅，若我们四人都不能做到让县衙好好办事，那县衙那群人，迟早人头落地。” 第1038章 “你、你是长公主？” 静宁师太一脸不信地看向飘絮，见她点头，顿时慌了起来。 想到刚刚自己，还跟长公主大吵大闹。 吓得她，顿时往地上一跪：“草民不知道您是长公主，刚刚多有得罪，还望长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自己还没当姑子前，可是听说当今的长公主，耀武扬威，很是嚣张跋扈。 她会不会，杀自己泄愤啊。 “不知者不罪，起来吧，我不怪你。” 慕绾绾从静宁师太那一脸恐慌的表情，就知道，她估计都把她自己埋在哪里都想好了。 此人，虽然脾气冲，但是个直性子，一看就没什么心眼。 说不定，能从她身上，问出更有价值的线索。 “谢长公主。” 静宁师太这会儿，完全没了刚才的霸气，举止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连腰杆子都不敢挺直。 “先前听飘絮说，姑月寺先前也有婴儿送来，不过有男有女，也都是一些聋哑孩子，庵主治好后，将他们送走了，是送回他们父母身边，还是送到哪里去了？” “这……” 静宁师太显然是知道内幕，她一下子变得不知如何作答。 “静宁师太，我问你，跟明日到了县衙，县令问你，是两个概念，你可要想好了。” “我说，我说。” 静宁师太似乎对县衙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她舔下干燥的下唇，才缓缓道来：“其、其实那些孩子，都、都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是什么意思？” “我们姑月寺，先前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所以好几次，庵主带着我们几个下山去化缘，一去而来，就跟山脚下几个村子都熟悉了，因为庵主会点医术，所以还会帮孕妇们看病，甚至有些孕妇接生之时，因为没钱，都会找庵主接生，所以庵主便在那些孩子身上动了点手脚。” “动了手脚？” 慕绾绾眉头一蹙，一跃站起来：“你的意思是，那些孩子都是正常的，庵主是不是用针灸把孩子的五官给封住了？” 静宁师太顿了一下，点头。 “你、你们，这么小的孩子，你们怎么能下得去手啊？” 慕绾绾真是被气到了：“那后来呢，庵主是不是，她有办法给治，让村民把孩子送到姑月寺来，然后她在给孩子恢复五官，再转手卖掉？” “不不，我们没有卖孩子，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先前寺里来了个神秘人，给了庵主一笔银子，说已经观察她很久了，想让她去收一批孩子，最好是刚出生不到半年的孩子，庵主原来不答应的，可那人说，如果庵主不答应，他就把寺内的人全杀了，所以庵主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那将孩子送来的村民呢？他们不是等着孩子治好后，再送回去吗？他们看到孩子没了，就不会闹吗？” “一般都是找借口，再赔上一笔银子。” 说起此事，静宁师太也很苦恼：“后来，也不知此事怎么就传开了，现在不是我们下山去收孩子，而是村民们主动把孩子送来，而且送来的，都是真聋真哑的，庵主说，他们是知道，如果孩子治不好，或者被治死了，他们就能得到一笔银子，本来女孩就不金贵，又是带病，卖出去还不如赔偿一笔钱多呢，所以这段时间，好多孩子都被村民送到姑月寺来了。” 第1039章 “你们可是出家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呢？” “可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总不能饿死吧？”静尘师太知道此事大逆不道，可为了活下去，能怎么办，“再说了，那个神秘人一直威胁庵主，我现在都怀疑，庵主的死，跟这个神秘人有关，可他来无影去无踪的，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的下落，庵主原本打算把这八个孩子稍微再养好一点，就去交差的，结果她就死了。” “神秘人，需要庵主提供孩子，所以不会杀她，庵主的死，应该跟此人没什么关系。”慕绾绾一下子将这个神秘人给排除了，“可他要孩子做什么？还要刚出生的婴儿，还来者不拒？” 静宁师太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管帮着庵主收孩子，照顾孩子，跟孩子双亲打交道，至于将孩子送到哪里，又在什么地方接应，只有庵主一人知道。” “静尘师太也不知道吗？” “她跟庵主一向不合，这些事情，都是瞒着她做的。” “不合？” 飘絮一脸惊讶地喊起来：“她俩平时看上去关系那么好，对我都很好，而且你刚说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是姑月寺最特别的一个人，而且那位石大人，每月都会差人送来米面粮油，还会给香火钱，当然这些东西你是见不到的，所以庵主才会对你这么好，因为说白了，你就是我们姑月寺的摇钱树。那些事情，自然是要瞒着你，免得失去你这颗摇钱树。” 飘絮胸口一闷，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她以为，在姑月寺，她的心灵，有个暂时的港湾。 遇到了，庵主这样的好心人。 结果，都是假的。 “那庵主死了，下一任庵主可有安排？” 静宁师太摇头：“不知道，但大家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静尘吧。” “你不争吗？” “我才不要揽下这差事呢，谁知道当了庵主，还要不要给那神秘人送孩子，这种一不留神把小命都弄没的事情，我才不愿意干呢。”静尘师说的理所应当，“长公主，我是跟着庵主干了一些混蛋事，可那些孩子的父亲，他们也是混蛋啊，一听孩子有问题，立马就说不要了，你是没见到，我们先脚说孩子没保住，他们气得要打我们，后脚看到白花花的银子，那高兴地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了。” “你们一般赔偿多少银子？” “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抵得上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开销了，若再节省一点，两年都够。 怪不得，那些父母，都不愿意再追究。 一条命，居然只值五两银子。 慕绾绾的心，既难过又沉重。 第1040章 “长公主，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你去吧。” “哎。” 静宁师太行礼后，转身推门就走，生怕慕绾绾会追上来一样。 外头的雨，还在下。 慕绾绾与飘絮低头，看着床榻上睡得很沉的静尘师太，心里跟外头的雨滴一样杂乱。 半个时辰后。 一个小姑子端着餐盘，将饭菜送进来。 白米饭、清炒青菜、酿香菇、荠菜豆腐羹。 这四样东西，即便是过年，也未必能吃到。 飘絮一脸诧异地看着慕绾绾：“长公主，您怎么带了这么多食材，难道我若是不跟您回去，您打算长期耗在这里？” “长期肯定是不行的，不过三五天还是行的，再说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吃我带来的东西，总要给我一个面子嘛。”慕绾绾拉着飘絮一块坐下，“天大的事情，也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快吃吧，我想你一定很久都没吃过白米饭了吧？” 飘絮双手捧起碗，米香顺着热气飘进鼻腔内：“我还是不吃了，这碗米饭留给静尘师姐吃吧。” “放心，我吩咐了风影，给静尘师太单独熬点米粥，你就吃吧。”慕绾绾夹了一筷子青菜给飘絮，“等下了山，我请你吃肉。” 飘絮愣愣地看着慕绾绾，良久轻轻道：“我遇到良玉姐姐之时，已经饿了半个月了，她说，等我养好了，也请我吃肉，想吃多少，就让我吃多少，可她死后，我便再也不吃肉了。而且在姑月寺待了这几年，我早已是一点荤腥都不沾，闻到就想吐，其实吃素也挺好的。” “你这样，倒是跟我认识一位朋友很像，他也是一点荤腥都不沾，就喜欢吃素的。” 对飘絮等人来说。 徐大将军，是遗憾，更是心中无法越过的坎。 “那等下山，我带你去祭拜徐大将军吧，对了，她的坐骑赤焰，现在由我照顾着呢，它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调皮了。” “长公主，您把赤焰给治好了？”这个消息，对飘絮来说，可真是个好消息。 “是啊，上次它见到沈莫君可激动了，我想它要是见到你，肯定会更激动的。” “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飘絮冲着慕绾绾笑了笑：“长公主，谢谢你。” “你只要把兵器做出来，就是对我最大的谢意了。”慕绾绾微微一笑，招呼她，“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 晚膳后。 飘絮留下来继续守着静尘师太。 慕绾绾跟谢无宴来到后院，在他的帮助下，她再次对八个女婴做了细细的检查。 最终结果，还是跟刚才的结果一样。 都是先天又聋又哑。 “无宴，你经历多，你知道，有什么人会要这些孩子呢？”慕绾绾脑海里开始天马行空，“比如谁长辈死了，要童男童女做祭品？或者把这些孩子带回去，从小培养成死士？” “大梁的确有拿童男童女做祭品的风俗，可做祭品的孩子，要其生辰八字，不是随便一个孩子就能做成祭品的。”谢无宴看着一个个开始打瞌睡的孩子，眉关紧锁，“至于培养死士，一般不会要刚出生的，最起码年纪也要在四五岁，而且更多的时候，会选择无家可归的孤儿，确保他们无牵无挂，而这些孩子都是有家人的，只是被家人抛弃了，根本做不成死士。” 第1041章 “那就奇怪了，这不是祭祀，也不是培养成死士，难道是人口买卖？先前的孩子，都是庵主伪造出来的聋哑，但这批是真聋哑，庵主是没来得及给神秘人送去呢，还是说，神秘人不要这些有缺陷的孩子？”一旦涉及到悬疑的东西，慕绾绾脑子就跟打了浆糊一样，顷刻间乱成一团。 “绾绾，你先别急，我觉得，我们现在去找一下静宁师太，当中有很多细节，比如说，神秘人第一次出现的具体时间，庵主当中给他送过几次孩子，数量是多少，只有问清楚了，咱们才能一一排查，那个神秘人要孩子的真正目的。” “对对对，你说的对，那我们现在就去。” “好。” 谢无宴拿了伞，搂着慕绾绾一块前往静宁师太房中。 “静宁师太，是我，我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你开下门。” 慕绾绾敲了几下门，可里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无宴与她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伸脚就把房门给踹开了。 “啊。” 房门踹开一瞬间。 静宁师太被一条麻绳悬在房梁上，双目紧闭，双臂下垂，身躯轻轻晃动着。 “无宴，快，快把她放下。” “好。” 谢无宴忙搬来椅子，将静宁师太从麻绳上弄了下来。 幸好慕绾绾是学医的，对面尸体，她一点都不怕，她伸手摸上静宁师太手臂一瞬间，表情一怔：“无宴，你摸摸看，她的手臂，怎么软趴趴的？” “软趴趴的？” 谢无宴伸手轻轻触摸一下，面色一变，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双腿，面色一沉：“她浑身的骨头都被震碎了。” “骨头被震碎了？” 慕绾绾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谢无宴：“姑月寺不过巴掌大的地方，而且一个时辰前，我还在跟静宁师太说话呢怎么眨眼的功夫，她就死了？” 谢无宴站起来，环顾四周，面色很难看：“这里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凶手应该跟静宁师太很熟悉，凶手应该是先捂住了静宁师太的口鼻，再震碎了她的骨头，再把她吊到房梁上的，今天雨大，即便房中有动静，也会被雨声给掩盖。” “也就是说，凶手就在这里姑子当中？”慕绾绾面色一百，突然站起来，“不好，飘絮还一个人在房中守着静尘师太呢，快去，别让她出事了。” “呯。” 房门被推开一瞬间。 坐在房中的飘絮，被吓了一跳。 “飘絮。” “长公主，您怎么了？” 飘絮看着一下子冲进来，紧紧抱着自己的慕绾绾，一脸好奇：“您怎么满头是汗，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看着平安的飘絮，慕绾绾松了一口气，同时告诉她：“静宁师太死了。” 第1042章 飘絮原本诧异的面孔，瞬间变为惊恐：“什？什么？我们不是前面还跟她说过话，她怎么就……” “我跟无宴检查过了，她应该是被震碎了全身骨头，然后悬在房梁上，最后窒息而死的。” “怎、怎么会？” 飘絮一下子捂住口鼻，一想到刚刚见过的大活人，现在已经成为冰冷的尸体。 她心里泛起一阵阵惧意。 “长公主！” 外头，风影跑了进来：“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所有姑子，都集中到偏殿中了，末影跟沈首辅看着，属下现在跟石大人把姑月寺上下都排查一遍后，就来通知您跟将军。” “好，你们小心点。” “是。” 风影走后。 飘絮忙拉着慕绾绾的手道：“难道凶手就在寺中，他定是听到静尘说的话，要杀人灭口。” “现在很难说，凶手就藏在剩余的姑子们当中。”慕绾绾抬头，看向床榻，“静尘师太，没醒来过吗？” 飘絮扭头，面带忧愁：“没有，如果她醒来，知道静宁死了，她一定会自责的。” “今夜大家都辛苦一下，熬到明天下山，等官府的人来就好了。”慕绾绾紧紧握住飘絮微凉的掌心，“飘絮，你要明白，姑月寺发生的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反而因为你，还挽救剩余姑子们的性命。” 飘絮看着慕绾绾，最终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个微笑：“我知道的。” 半个时辰后。 石韫玉跟沈莫君来了。 “怎么样？” “我跟风影将姑月寺上下都查过，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而且四周环山，也没有什么密道之类的。” “我跟末影已经将姑子们全都问了一遍，静宁师太被害那段时间，姑子们都在厨房忙碌，而后就去了饭厅吃饭，只有一个姑子要去给静宁师太送饭，结果静宁师太说，先要休息一会儿，让她先放回厨房。” 沈莫君的话，引来谢无宴的注意：“送饭的姑子，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异常，就是个小姑娘。” 分明命案就发现在眼皮子底下，但大家却一无所获。 这种无力感，令慕绾绾不禁有些心烦气躁。 “如今看来，这个姑月寺到底有什么秘密，只有等静尘师太醒来后，才能知道了。”石韫玉真没想到，当初自己随便选的一个寺庙，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慕绾绾转身看向静尘，而后打开药箱，掏出银针：“我给她做个针灸，这样，她便能快点醒来。” 后半夜。 雨势转小。 一块聚在偏殿内的姑子们，或者是有了风影跟末影的保护。 她们也渐渐放松下来，坐在地上闭眼打坐，嘴里轻轻念诵着佛经。 另一边。 慕绾绾将最后一根银针从静尘师太身上拔出，嘴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十分钟后。 静尘师太在大家的注视下，幽幽转醒。 “静尘师姐，你终于醒了。”看到她醒来一瞬间，飘絮立马抱住她，眼圈已经红了，“静宁死了。” 静尘师太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静慧，你说什么？静宁死了？她不是刚刚才好好的吗？” 第1043章 “静尘师太，很抱歉，让你一醒来就听到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不过我们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这关乎姑月寺剩余姑子们的性命。” 静尘师太看着眼前满脸严肃的慕绾绾，最终长叹一声：“是不是静宁跟您说了什么？她一时想不开就自尽了？” “不，她是被杀的。” “被？被杀的？” 静尘师太面上的悲伤，瞬间变成了恐惧：“这、她……” 她面上的错愕、悲伤、惧意，没有一丝伪装出来的痕迹。 而且飘絮一直在屋中守着她，她根本没有作案动机。 石韫玉侧头看了沈莫君一眼。 别看两人平时一直斗嘴，沈莫君也不服气他，但在大事上，两人可是很有默契的。 “她是被人震碎骨头悬挂于房梁上窒息而死的，前后时间估计在一个时辰内，刚好我们都不在她身边，也没有什么目击证人。”慕绾绾看着掩面流泪的静尘师太，一脸忧心忡忡地望着她道，“静尘师太，我想你一定知道其中内幕，还有静宁师太已经把庵主的事情也跟我们讲了，包括那个神秘人，你知道这个神秘人是谁吗？” 静尘师太抬头，望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几人，最终闭上眼，长叹一声：“我也是偶然一次，发现庵主跟这个神秘人在后院说话，结果被他们发现，那人要杀我，是庵主替我求情的，我才侥幸逃过一劫。” “也就是说，庵主对你有救命之恩，所以她做的事情，你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不全是，因为那是姑月寺真的穷到解不开锅了，实在是没办法庵主才想出这个主意，而我一直觉得，此事是大逆不道，几次想劝庵主收手，可庵主那时积累了不少财富，她已经没办法收手了，我知道如果我再劝下去，我性命不保，所以我只能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剩余的姐妹。” “你跟庵主是什么关系？庵主跟静尘又是什么关系，看上去，静尘很听庵主的话，对你倒是很不友好？” 慕绾绾跟静尘师太说话之时。 后方的三人，就盯着静尘师太看，以此判断她的话，是不是真的。 “我来姑月寺之时，庵主与静宁就在了，一开始两人对我很戒备，后来一次年关，庵主不小心摔断了腿，我便寺中事务全抗了起来，庵主得知后，便开始把大部分事务都交给我来操办。至于她们的关系，应该是当初姑月寺没什么人，两人在孤寂的生活中，生出几分惜昔相印的感情来，再加上她们做的事情，自然关系会更紧密一点。” 静尘师太顿了一下继续道：“至于我跟庵主的关系，说白了，她吩咐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没什么太亲密的关系。”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她们当姑子前，是什么身份？”见静尘师太点头，慕绾绾接着又问，“那静尘师太你呢？你怎么会想着来姑月寺当姑子呢？在没当姑子前，你是什么身份？家里是做什么的？” 第1044章 静尘师太在被问到这个问题之时。 很明显地，顿住了。 眉关也微微蹙着，一副不知道如何作答的样子。 “如果姑月寺没有发生命案，你的来历，我们根本不关心，但现在已经接连出现两条人命了，万一官府对你来个屈打成招，你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慕绾绾这话绝对不是在吓唬静尘师太，而是在救她。 “我、我本名蒋子璇，是前十三曹中七尉曹的尉曹掾的女儿。” 静尘师太斟酌一下，最终还是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 “你是蒋尉曹的女儿？”后方的沈莫君一脸吃惊地走上来，细细打量着静尘师太，“你怎么会是他的女儿，当年蒋家犯了事，已经被满门抄斩了，怎么你还活着？” “沈莫君，你知道蒋家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蒋家的事情，可是我一手办理的。”沈莫君看着静尘师太连连摇头，“要是被皇上知道，蒋家的女儿还活着，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我父亲是被冤枉的，他一向矜矜业业，做的就是转运卒徒之事，怎么可能会犯错？” “转运卒徒？” 慕绾绾听糊涂了：“这还能犯错？” “长公主，您不懂，这里头的学问可大了，那卒徒是什么人？可都是一些犯了罪的人，要把他们转运到指定的地点，进行服役。中途是不能出任何一点问题的，而这个蒋尉曹偏偏在转运途中，就出了差错，让几百人都逃了，那可是原先要安排他们去筑城的人，筑城可是最重的劳役刑，一点错都不能犯的。” “那就一个都没找回来？” “他们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等到发现的时候，一个都没了。皇上知道后，便让我带人上蒋家查，结果从他家中发现很多账本，还在地窖中找到很多金银珠宝，经过统计，那些金银珠宝就算他当一百年的官，也未必能赚到。我带着账本跟金银珠宝回禀了皇上，面对这些东西，蒋尉曹极力否认，可有什么办法，账本上白字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皇上自然容不下他。” “不，我父亲是被冤枉的，他为官三十余年，一直清廉正直，虽然家中贫寒，又为母亲看病花去不少银子，但父亲从未想过利用自己的官职来赚不该赚的银子。” 静尘师太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定是有人陷害。可惜我兄长年少时就应意外过世，而我是双亲的老来女，父亲出事之时，我也才不过十几岁，根本没办法帮父亲伸冤，父亲预料到家中有大难，便连夜派人将我送走，我在城外躲了好几天，直到看着蒋家上下二十余口接连被斩，我心中有恨，但我知道，我力量弱小，想要报仇堪比登天，最后我实在走投无路，便来到了姑月寺。” “我不相信父皇会这么武断，这其中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若没跟父皇打过交道，慕绾绾一定对静尘师太说的话，深信不疑，但现在，她心中充满了疑惑。 “长公主，七尉曹属十三曹，那十三曹是楚相私属，这其中缘由，不用我说，您也应该明白。” 第1045章 沈莫君这话，说的慕绾绾有点来火：“什么叫我应该明白？楚相作为蒋尉曹上级，没把事情盯紧，出了事不帮蒋尉曹求情算了，还眼睁睁看着蒋尉曹一家被斩，他存心的吧？” “蒋尉曹这事，不连累他就不错了，还求情，那不就正中皇上下怀吗？”沈莫君叹了一口气，一脸歉意地看着静尘师太，“蒋小姐，你家人的死，我很抱歉，但官场便是如此，稍不留神，小命不保。” “我能理解，官场上危机重重，可我父亲就是被冤枉的，就算我没办法替他伸冤，那难道我连发发牢骚的机会，都不可以吗？”静尘师太在一瞬间对朝廷死心了，只要是有段权力的官员，都只会抓住自己的利益，至于别人是死是活，他们不关心，也不在乎。 “此案，当初是否是在廷尉府审理的？” “对，案卷都在廷尉府放着呢。” “那还不简单，我刚好让廷尉正把慕炀审过的案子，全让他整理出来送到我这里，等明日下山，我让风影去一趟廷尉府，让他把蒋尉曹案子给调出来一块送来便是了，此事既然被我遇到了，那我就要查个到底，如果蒋尉曹真是个贪官污吏，那他死有余辜，但他如果是被冤枉的，那就应该证明他的清白，还要恢复蒋家的名誉。” 沈莫君听的咽了口唾沫，声音弱弱地道：“我的长公主啊，楚相是什么人，您可能不知道，连皇上跟他说话起来，那都是笑呵呵的，从来都不跟他生气的。” “他怎么了？他是救过父皇的命，还是给大梁做出巨大的贡献？” “他没救过皇上的命，也没为大梁做出过巨大的贡献，但他是太后兄长的儿子。” 石韫玉这一句话，彻底说的慕绾绾宕机了。 瞧瞧她这个脑子，居然把这层关系给忘记了。 皇祖母姓楚，楚相也姓楚，而且死去的楚似娇还是太子妃呢。 如果她没死，瑾溟登基，她就是皇后， 她生下儿子就是太子，等她儿子登基，她就是新一任的太后。 那作为皇帝的父皇，包括将来的瑾溟，哪里敢跟楚家翻脸啊。 层层关系，那都是共同的利益啊。 而且原主的记忆，包括现在自己跟皇祖母相处，她就是一个和蔼和亲的老者。 这要是把此事闹开了。 父皇肯定会把自己的天灵盖给掀了。 静尘师太看着一脸纠结的长公主，隐隐约约也猜出集中缘由。 她一下子从床上下来，噗通跪在慕绾绾跟前：“长公主，求求您，为我父亲伸冤，我相信我的父亲的为人，他绝对不可能是个贪官污吏，整件事情，就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他。” “静尘师太，你先起来，此事，我……” 慕绾绾从未像现在这般为难、纠结，不由看向谢无宴。 倘若自己一意孤行，说不定会把他给连累了。 可若不做此事，自己那些抱负理想，还谈个屁？ 第1046章 谢无宴一眼就看出慕绾绾眼中流淌出的为难。 想都没有，直接握上她的手，给她力量：“绾绾，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都支持你。” “可……” “我知道。” 谢无宴将慕绾绾的手，轻柔地包裹在掌心内：“不是只有你才愿意当那个冲锋陷阵的人，我一样可以。” “无……无宴……” 他所展现出来的支持与担当，令慕绾绾倍感动容。 她低头，看向还跪着的静尘师太：“本公主答应你，回去之后，定会派人将你父亲的事情查个清楚，当然你作为蒋家最后的血脉，也要保护好自己，绝对不能再外人面前，透露你的真实身份。” “谢长公主，谢谢您愿意替我父亲翻案。”静尘师太激动地连连给慕绾绾磕头。 “好了，你快躺下来，你身体还没好呢。” 慕绾绾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重新躺下来，同时看向一言不发的石韫玉与沈莫君：“你俩要么现在就去告诉父皇，让他下令把我关起来，不然我一定会把蒋家的事情查个清楚，不管我要面对的敌人是谁，我都不会退缩的。还有你俩，要觉得跟着我做事朝不保夕，等明日下山后，我主动同父皇说明缘由。” 沈莫君以前觉得皇帝脾气挺倔的，自己怎么劝，他就是不听。 结果没想到，遇到一个比皇上更倔的。 “长公主，我说句不好听的，连皇上都对付不了楚相，就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对付？” “你怎么知道父皇对付不了楚相？”慕绾绾直接一个白眼丢给沈莫君，“父皇是皇帝，要为大局考虑，但我不一样，我是长公主本来就任性，若楚相真跟此事没关系，大不了我给他跪着道歉，但要是真从他身上查出点东西，即便动摇不了他的根基，那也能瓦解他的势力组织，那对我来说，就是有收获。” “可这样会死很多人的，说不定您也会有危险呀。”沈莫君真想给这位祖宗给跪下了。 “从大梁开国到现在，死的无辜之人还少吗？若只顾眼前危险，不去把真正的毒瘤揪出来，那未来便会死更多的人，当然如果我有危险……”慕绾绾抬头看向谢无宴，“我相信，无宴一定会救我的，哪怕我最后真死了，我也是死得其所，大梁的百姓一定会歌颂我的，皇室族谱都要为我单开一页，史书上还能留下我的生平事迹，流传千古，想想都带劲。” 头一次，听到有人，把英勇就义，说的这般热血沸腾。 不过，想想要是壮烈牺牲，族谱单开一页。 怎么感觉，还挺诱人的。 “绾绾，别把死不死地挂在嘴边，我若是让你至于危险之中，那我这个大将军岂不白当了？”谢无宴原本听到慕绾绾提到会死之时，揪心一下，不过听到她后半句话，他便一下子释怀了，果然是他认定的妻子，想法见解永远那么犀利独特。 “有道理，你都能单枪匹马直入敌人腹地，保护我一个人，搓搓有余。”慕绾绾冲着谢无宴咧嘴笑了起来。 谢无宴也冲着她微笑。 一时间，两人眼中只有彼此，屋内其他人就成了又大又亮的电灯泡。 第1047章 “既然长公主已经想好了，那我便照做就是。” “诶？” 沈莫君头一扭，瞪着一口就答应下来的石韫玉：“你怎么回事？你刚才那脸上分明写满了不乐意？还有，除去皇上的话，你不是谁都不听吗？” “那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石韫玉永远有话能堵沈莫君这张臭嘴。 “你……我……” 沈莫君看了看石韫玉，又看了看慕绾绾与谢无宴。 这下好了，弄得他里外都不是人了。 “石大人，您先前对我的态度也不是这样的，好似从教坊司一事后，我怎么感觉你对我言听计从的？” “您是长公主，我是臣子，听您吩咐，是应该的。” “那你呢？” 慕绾绾看出来了，石韫玉表面上很嫌弃沈莫君，实际是口嫌体正直。 那自己不得配合他一下：“沈首辅，你能回来，说明你心里装着父皇、装着天下的百姓，再说了，跟着我，可以比跟着父皇能做很多你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情，你确定不要试试看？” “当然要了。” 沈莫君倒是挺会给自己找台阶的：“长公主，刚才是我一时糊涂说错了话，您可不要放在心上，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乐意帮着您做事，不就是一个楚相嘛，来十个我都不怕。” “好，那明日下山，你就去一趟廷尉府，让廷尉正把蒋家的案子给调出来，还有让他快点把慕炀审问过的案子整理好，我要看的。” 沈莫君：“……” 看着沈莫君吃瘪的脸，飘絮忍不住笑起来，时隔多年终于再次能看到治他的人了。 次日天一亮。 沈莫君跟风影先下山，一个前往廷尉府，一个前往县衙报信。 石韫玉与末影把昨夜没审问完的姑子，接着审问。 谢无宴带着青衍在姑月寺内部，再寻找有没有密道之类的地方。 慕绾绾与飘絮坐在大殿中，为庵主与静宁守灵。 “长公主、静慧。” 两人回头。 就看到一脸虚弱的静尘师太从外头走进来。 “静尘师太，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飘絮连忙走上来，搀扶她慢慢来到两尊棺木前。 “睡不着了。” 静尘师太摇摇头，低头看着一脸安静睡在棺材中的静宁，眼眶一下子湿润了：“一直觉得静宁不像个出家人，脾气不好，嘴里又不干不净的，可没想到她却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放心吧，我们会把真相调查出来的。” “好，我给她上个香。” 静尘师太浑浑噩噩地走到祭台前，拿起香一瞬间，不小心碰倒了左侧的香炉。 香灰撒了一桌，有些还落到地上的蒲团上。 静尘师太连忙将香灰拨到香炉中。 就在她握上香炉一瞬间，也不知握到哪里了。 只听见，眼前的佛像发出隆隆声响。 而后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下，佛像咔咔转动，缓缓地露出后背来。 第1048章 当佛像整个后背，全部暴露在三人眼中之时。 率先回过神来的慕绾绾，揉了下双眼，一脸诧异地看着静尘师太：“这个佛像还能前后转动？” “我不知道啊。” 静尘师太也是一脸诧异，低头细细查看手中的香炉，最终发现底座是空心的：“这两个香炉都是庵主安放的，怪不得平时打扫香灰之时，她都不让人碰，原来这里暗藏机关。” “飘絮，去找石韫玉跟谢无宴来。” “好，我马上就去。” 五分钟后。 踏步进门的石韫玉跟谢无宴，看到眼前已经翻转过来的佛像，面上难掩震惊。 “无宴，你武功好，你上去看看，这佛像是否有什么名堂。” “好。” 谢无宴点头间，已经一步跳上祭台，先在打量佛像外表一圈，在确认没有任何机会后，他蹲下身来，轻轻敲打佛像后背，而后大家都听到一阵很空洞的声音。 “佛像里头是空的，再找找看，一定还有什么机关，能把佛像后背打开。” 慕绾绾一眼就盯上另外一个香炉，拿起来一瞬间，对着香炉一顿按压。 “轰隆隆。” 一声巨响，佛像整个后背突然落下。 谢无宴连忙低头，看了几眼便惊呼起来：“这里是个暗道，有风。” “佛像里头怎么会有暗道呢？”飘絮跟静尘师太同时不信地喊起来，要知道，她们每日在这里诵经念佛，打扫卫生，从来就没想过佛像里头有暗道。 “如果佛像里头的暗道是通向外界的，那就可以确认庵主跟神秘人是怎么联系的，甚至杀害静宁师太的凶手，也是从这暗道逃走的。”石韫玉也跳上祭台，蹲下来仔细检查后，终于在佛像后方发现三两个脚印，跟谢无宴的码数完全不一样，而且上头已经落上一层香灰，很明显先前留下来的。 “前殿那群姑子们，我们已经都审问过了，她们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本以为线索到这里就算了，现在看来，我们还是幸运的。”谢无宴勾唇一笑，利索地跳下祭台，“等县衙的人上来了，让衙役进去探探路，看看这个佛像内的暗道最终通向哪里。” 一个时辰后。 天平县衙的胡县令带着衙役在风影的带领下，踏进了姑月寺的大门。 “下官胡来年，见过长公主、谢大将军、太医丞、沈首辅。”胡来年是太平城，也就是京城县衙的县令，负责京城内百姓们大大小小的事情。 “来年我走的时候你是个县令，怎么我回来，你还是个县令？”沈莫君看上去跟胡来年很熟悉，一见面就调侃他。 胡来年面上闪过几分羞愧，对着沈莫君拱手道：“下官愚钝，脑子又不聪明，所以一直在原地踏步。” “胡县令，你不要谦虚，京城的县令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京城在你的治理下，蒸蒸日上，等本公主回宫见了父皇，定要好好夸奖你。”既然是沈莫君认得胡来年，那事情就简单许多，他若是办好了姑月寺的差事，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第1049章 长公主的话，惊得胡来年连忙拱手行礼：“下官惶恐，来的路上，风影大人已经将姑月寺发生的事情，都跟下官说了，下官已经派人去山脚下附近的村子，寻找将女婴送到姑月寺的村民们，请长公主放心，只要下官一日为县令，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好，胡县令，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慕绾绾微微一笑，低头见小声道：“胡县令，姑月寺短短时日内，一下子死了两位姑子，剩下的姑子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望您多派点人，保护她们的安全。” “是，长公主体恤姑子们，下官自然会放在心上。” “那我便放心了。” 等着飘絮与静尘师太告别后。 一行人在静尘师太不舍的目光下，缓缓离去。 “我觉得，那个神秘人还会来的。” 下山的路上，谢无宴背着慕万绾绾走在最前头：“绾绾，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慕绾绾低头，看着谢无宴完美的侧颜，嘀咕：“我都没说，你怎么猜出来的？” “庵主跟静宁一死，静尘就成了大家的主心骨，况且她身份特殊，按照道理，你应该带着她一块下山才对，结果你只是让胡县令派人保护，显然是想看看那个神秘人会不会来找她？”下山要比上山容易，谢无宴脚步迈得又大，很快就把后方的几人甩的老远。 “她是不是蒋家的女儿，等回去后，还是要让风影去调查一下的，我又不会傻到她说什么话，我就信。”慕绾绾见谢无宴嘴角扬起，伸手就捏住他的脸，“你笑什么？” “我没笑。” “你声音里都带着笑，还说没有？”慕绾绾轻哼一声，趴在他后背道，“丢失三千甲胄兵器一定要尽快找到，对了，后天我宴请了徐顶天跟李辰穆，你要不要一起来？” “绾绾想我来吗？” 谢无宴不由放慢脚步，他想知道，绾绾问这句话，是出于什么目的。 “你若是有空就来，要是没空，我一人也能应付。”感觉谢无宴放慢了脚步，耳朵也高高竖起，慕绾绾一下子就明白他问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那我还是先安排军营的事情吧。”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谢无宴有点失落，脚步重新往前迈出去。 他真是慕绾绾见过，最会口是心非的男人了。 俯身，红唇贴到他耳边，朝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热气：“谢无宴，你还是不是本公主的驸马？让本公主一个人面对两个不太熟悉的男人，万一别人添油加醋说我跟他们有一腿，你能忍啊。” 热气吹得谢无宴耳朵痒痒地，不光如此，慕绾绾搭在他肩头的手，顺着他衣襟滑了进去。 欲要往下…… 谢无宴一下子绷紧身躯，双手拖住慕绾绾的后臀，往上狠狠一提。 “谢无宴，你要死啊。” 慕绾绾吓了一跳，连忙死死地搂住谢无宴的脖颈，耳边却传来他闷闷的笑声：“绾绾，你可搂紧了，万一把你摔了，我的罪过就大了。” 第1050章 谢府。 谢母得知，又有一位贵客要长住家中。 高兴地亲自带着云秀，去给飘絮张罗住的小院。 “飘絮，你在这里就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母亲说便是。” “多谢长公主，我很喜欢这里。” “娘，爹！” 正在上课的呦呦得知双亲来了，跟傅长生打了招呼，便往门口跑。 “呦呦。” 慕绾绾张开手臂一瞬间，呦呦一把扑进她怀中：“娘，我昨晚还在想，您跟爹什么时候来看我，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你们啦。” “这位就是小郡主吧？” 回来的路上，飘絮已经从石韫玉，得知长公主与谢大将军生了个女孩，被皇上册封为小郡主。 “娘，她是谁呀？” 呦呦走向谢无宴，伸手要他抱。 谢无宴单手便把女儿抱起来，捏了捏女儿的脸问：“这个点，你不应该在上课吗？” “上课，哪有爹娘重要？”呦呦回答之时，灵动的眼神一直在飘絮面上打转。 “呦呦，你可以喊她飘絮姨，她跟沈首辅一样，都是娘的朋友，她来谢府住，可是要帮娘干大事的。” 一听帮娘干大事。 呦呦一张笑脸立马严肃起来：“好，我明白了，我保证不捣乱。” “走，飘絮，去看看你住的小院。” “好。” 谢母给飘絮选的小院，就在沈莫君住的隔壁。 宽敞又干净，比姑月寺不知好了多少倍。 “飘絮，你需要任何材料、工具，无宴都会尽快把你配齐的。” “我知道了，等明日我便开始研究您给我的图纸，争取尽快做出个样品来。”飘絮很喜欢这个地方，抬头见看到右侧还有个院子，随口问道，“那院子也有人住吗？” “哦，那个院子，住着教导呦呦两位夫子，你不用管他们。”慕绾绾顿了一下，突然凑近飘絮一步道，“其中有个叫傅长生的，年纪小性格有点古怪，你最好留个心眼。” 飘絮一下子就听懂了：“好，我明白了。” 大家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吃了顿午膳。 便要忙碌接下来的事情了。 “风影，你回一趟宫，找乳母，让她给我选个一个伶俐又衷心的丫头，回头我有用。” 风影抱拳：“是，属下这就去。” “末影，你去一趟柳府，把谢州大伯一家接来。” 想必这会儿，张妙音已经被瑞王接走了。 怕夜长梦多，慕绾绾干脆主动出击，将张妙音与谢玉苗的婚事给敲定了。 一个时辰后。 谢州与大儿子谢玉富抵达谢府。 即便先前来过谢府，但谢州父子每次进来，都会感叹一句，谢府家大业大。 也怪不得柳翠香会惦记。 这么大的房中，哪怕一天住一天，也能住上好多天呢。 还有伺候的下人跟守卫。 住在里头，心里该有多么踏实啊。 可惜啊。 快要迈进前厅前，谢州收齐眼中的羡慕，目光下沉，双手背后，板着一张脸走了进去。 “无宴啊，大清早就让人接我跟玉富过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第1051章 谢州一进来，直接把端坐着的慕绾绾给忽视了，一副大家长的姿态走向谢无宴询问。 “大伯。” 谢无宴对着谢州拱拱手：“喊您过来，是为了玉苗的婚事，我听人说，您去教坊司了？” “你听谁说的，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你面前嚼我舌根？”谢州说这话之时，眼睛一直往慕绾绾身上飘。 要不是看在他是谢无宴大伯的份上，慕绾绾现在想让末影将他舌头割下了当下酒菜！ “大伯，京城不是老家，我不光是当朝大将军，更是长公主驸马，您作为我的家人，一举一动自然会被人格外注意，而且教坊司那时官家之地，普通人是不能进去的。” “无宴，你这话里话外在怪我影响到你了？”自从三女儿头也不回地住到谢府后，谢州对谢无宴的态度急转直下，“谢家是没什么本事，这些多年也就出了你一个当官的，但咱们谢家就从未有过女的当家做主过，何况现在还让一个女的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传出去岂不是让大家笑话谢家老爷们都是一群没骨气的孬种。” “谢州大伯，你不想当没骨气的孬种，就不要求着无宴为你们办这办那。欠你的是无宴他父亲，有本事你去地下找他呀。本公主作为谢府的主母，维护谢府的名声那是理所当然。” “你……你……” 谢州一听这话，一张脸瞬间气得通红：“无宴，你瞧瞧她说的是人话吗？她这是在咒我死啊。” “大伯，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谢无宴抬头看着默不作声的谢玉富道：“玉富哥，大伯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你去外头打听打听，教坊司是什么地方，万一被有心人做文章，你觉得你们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 谢玉富一怔，对上谢无宴愠怒的面容，忙上前抱住气呼呼的谢州：“爹，您就少说几句吧？我当初就说，教坊司那地方您不应该去的，就算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儿媳妇，那她愿意嫁吗？玉苗的情况，您比谁都清楚，再说了，我都给您生了个孙子了，您就不要再祸害无辜的姑娘了。” “谢玉富，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谢州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会说出这般让自己寒心的话。 气得他，将大儿子重重一推，指着他鼻子就骂：“你个没良心的，自己娶上媳妇，有了儿子，就不管你亲弟弟了吗？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州四处寻找，看到放在一旁的椅子，拿起来就要往谢玉富身上砸。 “够了，末影把他拉住。” 末影一步往前，单手就把谢州抓着，任凭他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了。 “谢州大伯，要不是看在你是无宴大伯的份上，你家的事情，我才懒得管呢。”慕绾绾冷笑一声道，“谢玉苗媳妇的人选，本公主已经帮他物色好了，对方叫张妙音是兵部尚书的次女，家室清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她被瑞王爷认作了义女，如果你同意这门婚事，不出三天，瑞王爷便会带人亲自上门提亲。” 第1052章 谢州还维持着要拿椅子砸儿子的动作。 一听慕绾绾嘴里的话，顷刻间眨巴着两眼，不信地扭头看向沉着脸的谢无宴：“无宴呐，你媳妇说的事情，是真的吗？那兵部尚书，是什么官儿？大不大？” 谢无宴本来还对大伯留着一丝情分，听到他这话，顿时面色更沉了几分：“若不是绾绾上下打点，谢玉苗能娶到这么好的女子吗？兵部尚书连我这个大将军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慕绾绾向谢无宴投去打趣的目光。 不知不觉中，谢无宴好似变了个人。 不光知错就改，脾气也变得温和了，最重要会忽悠人了。 “啊？连你都……都要礼让三分？”谢州虽搞不清楚兵部尚书到底是个什么官，但能让无宴低头的，一定是高官，瞬间那面上立马笑开了花，搓着手地看向慕绾绾，“长公主，你怎么不早说，害的我误会你了。对了，那亲家现在在何处呀？还有瑞王是谁呀？玉苗媳妇不是有爹吗？为何还要认个义父？” “那还不是因为张妙音优秀，被瑞王赏识认下义女。那日我去见了大皇叔一面，将此事跟他说了，他一听是无宴的兄弟当即就同意了这门婚事。”要不是谢无宴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就冲慕绾绾这份淡定，他都要被糊弄过去了。 “太好了，玉苗总算有媳妇了。” 谢州立马双手合十，对着天空连连叩拜：“感谢老天爷，感谢谢家的列祖列宗，玉苗也能为老谢家开枝散叶了。” “谢州大伯，你就回去等着瑞王来提亲吧。” “好，是要回去好好准备。”一脸喜滋滋的谢州，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直往外跑，走到门口之时，见大儿子站在原地不动，顿时不满道，“还杵着干嘛，玉苗要成亲了，有好多事情要准备呢。” “爹，玉苗成亲是大事，不过咱们现在住的是柳府，又不是谢府，二婶能同意我们把新房按在柳府啊？”谢玉富这话倒不是心里嫉妒二弟娶上了尚书的女儿，而且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弟弟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堂堂尚书的女儿配无宴这个大将军都可以，怎么可能会愿意嫁给个傻子，所以他是想提醒爹而已。 “什么柳府，分明就是谢府。” 谢州一跺脚，大步走向谢无宴：“无宴呐，我听说，现在柳翠香住的宅子，是你给她的？那房契跟地契呢？你可给了她？” 谢无宴一拍脑袋，故作着急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当初他们三人急着要住出去，说什么住在谢府不习惯，我就让他们住过去了，本来是要将房契地契送去的，可后来大哥二姐不是一个忙着娶，一个忙着嫁，就忘记这事了，要不我把房契地契给大伯您？” 谢州一听房契地契还在谢无宴这里，还要给自己。 当即眉开眼笑：“无宴，你呀跟你爹一样，都很机灵，那快把房契地契拿给我吧。” “青玄。” 谢无宴扭头吩咐下属：“去我房中，把房契地契拿来。” 第1053章 “是。” 五分钟后。 谢州拿到了房契跟地契，别看就薄薄两张纸，但预示着他在京城有房了。 “大伯，这房契地契上面写的还是我的名字，若是你觉得不放心的话，改天去官府，把名字改成你的？”谢无宴挺会火上浇油的，谢州两个儿子，一旦把房契地契改成他的名字，谢玉富跟谢玉苗自然要争一争的。 “行，等玉苗的婚事定下了，再去改。” 谢州喜滋滋地将两张纸小心地揣进怀中，对着一直没说话的慕绾绾拱拱手：“长公主，到时候来喝喜酒啊。” “倒是再看吧。” 慕绾绾微微一笑，扭头看向风影：“去，把我准备的礼品，让大伯带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还带点心回去呢？” “您是无宴的大伯，也就是本公主的大伯，有好东西，自然不会忘记您的。”慕绾绾面上努力保持得体的微笑，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都能想到柳翠香看到谢州手中的房契地契，是什么样的表情。 谢玉富见爹都拿到了房契地契，心想再劝他，他肯定要跟自己翻脸的。 只能一脸不安地跟着父亲，踏步走了进去。 直到两人走到没影。 慕绾绾跟谢无宴对视之时，都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伺候的下人，见两个主子眼神都能拉丝了。 自然非常有眼见力地，俯身退了出去。 “谢无宴，你撒谎的本事，比本公主都厉害呀。”刚刚就怕谢州看出破绽来，搞得慕绾绾那是一刻都不敢放松，现在整个人松懈下来，才觉得口渴地厉害。 伸手间，茶杯已经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 抬头是谢无宴温润的脸庞。 “多谢。” 慕绾绾勾唇一笑，接过茶杯之时，指尖故意拂过他的手背。 谢无宴眼神一暗，一下子握住慕绾绾的手，低声道：“要不要喂给你喝？” “我双手又没断，还是不劳谢大将军费心了。” 以前谢无宴听到慕绾绾喊自己“谢大将军”总要生气。 因为她每次喊起来，总带着一股嘲讽。 但现在听她喊“谢大将军”比她直接喊自己的名字，更让他心动。 “以张妙音的耿直，只要她一过门，谢州大伯肯定要上门找你闹的，对策你可想好了？” 慕绾绾放下茶杯之时，谢无宴已经非常自觉地再给她满上：“我虽是大将军，但除去军营的事情，其他事情我可不敢打听，你是长公主，处在后宫之中，后宫不可干政，自然也不知道。再说了，是瑞王带着张妙音上门提亲的，大伯即便要找人闹，也是找瑞王去，与我何干？“ 瞧瞧他说话那一脸傲气的模样。 慕绾绾勾唇一笑：“行了，你有对策就好，收拾一下，咱们回宫，明日还要接到徐顶天跟李辰穆两人呢。” “绾绾！” 谢无宴点头间，看着慕绾绾道：“明日宴请他们两人后，晚上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第1054章 慕绾绾从谢无宴紧张的面上，推测出他要带自己去的地方。 一定很重要。 于是道：“宴请完两人，我就没别的事情了，你安排便是，我听你的。” 谢无宴一怔，他都做好被慕绾绾询问的准备。 结果见她问都不问，不免有些好奇：“绾绾，你怎么都不问我，要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慕绾绾瞟了他一眼，“你赶紧派人上柳家盯着，再派几个人上谢府，免得柳翠香气糊涂了，上谢家去闹。” 正如慕绾绾推测的那样。 当谢州对着柳翠香亮出房契跟地契一瞬间。 柳翠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升天了。 “房契、地契，怎么会在大哥你手中？这房子分明是谢郎给我们住的。” “我是无宴的大伯，他将房契地契给我，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有两契在手，谢州再也不用像先前那般提心吊胆，怕被柳翠香找理由给赶出去，“翠香，念在你给二弟生了一儿一女的份上，我是不会让你们露宿街头的，你带着你两个儿媳妇就住到西院去，东院就让给玉富一家住吧。” 东院，是这间大宅内，地段最好的，采光也好，太阳从早晒到晚。 柳翠香当初一来，就住了进来，再加上这段时间，她往东院内添置了很多东西。 儿子娶亲那会儿，大宅上下修葺一番，东院更是在她亲自指点下，就差被翻修一遍了。 里里外外，都是她的心血。 现在一句话，就想让她搬出去。 柳翠香哪里肯乐意：“我在东院住习惯了，而且两个媳妇就住在我隔壁，平时来回都方便，让我们一家四口统统搬到西院去住，那不是让人笑话吗？” “怎么就让人笑话了？”谢州就不懂了，“咱以前在老家，一家人七八口人，就一间屋子，四代同堂都能住，又没让你们挤在一个屋子，西院那么多空着的房子，不能住吗？” “这不是能不能住的问题。” 什么都可以妥协，就房子不能妥协。 “大哥，这房子，当初说的明明白白，是谢郎给我们母子三人的补偿，再说了，谢府那么大，你怎么不去跟琳琅姐要房子？” “谢府那房子，是皇上赐给无宴成亲用的，你是觉得我有十条命，敢跟皇上去要房子？”柳翠香这话说的谢州心里直冒火，“再说了，你要是有本事，也培养出一个当大将军的儿子啊？看看玉轩来了京城快小半年了，这官怎么越当越回去。” “那、那我有什么办法，你们都向着谢无宴，玉轩就不是你们谢家的骨血吗？凭什么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柳翠香本来就因为儿子的事烦心呢，现在一听谢州话里话外的嫌弃，顿时委屈地嚷嚷起来，“我嫁到你们谢家，辛辛苦苦照顾公婆将一双儿女拉扯大，好不容易熬到玉轩跟玉柔都有了归宿，结果呢，你们谢家是怎么对我的？” “我们谢家怎么了你？”谢州真没想到柳翠香居然敢跟自己顶嘴，怒气一下子窜了上来，跳脚道：“有本事你就走，少在这里跟我哭哭啼啼，玉富，你去找两个人，把她东西都搬到西院去。” 第1055章 “爹，要不就算了吧，我们一家三口，加个玉苗现在住在北院挺好的，东院靠近大门口，有点吵闹。”谢玉富是个老实人，他知道爹爹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好，但有时候他的好，会让自己倍感压力。 “不行，你是谢家长子，自然要住最好的院子，还有北院是要给玉苗当新房的。” “新房？” 柳翠香一听就愣了：“什么新房？” “翠香，今儿我跟玉富去见了长公主，长公主已经给玉苗选好了媳妇，可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谢州看着一脸发愣的柳翠香得意洋洋道，“她还是瑞王的义女，这么好的儿媳妇，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北院环境不错，她跟玉苗住进去，一定早日能为谢家开枝散叶的。” 柳翠香听的脑子嗡嗡作响，她完全就没想到，长公主居然真有本事，给谢玉苗说了个大官姑娘。 要知道，自己当初找她说，她推三阻四的。 一想到这个，柳翠香心里就堵得慌。 “翠香，现在房契地契都在我手中，这个家就由我说了算，你要是不乐意，随时可以搬出去，我绝对不会拦着你。”谢州给柳翠香下了最后的通牒，“三天内，你必须搬出东院，不然休怪我不讲情面。” 谢州的无情无义，柳翠香算是领教了。 不过，她现在也学聪明了，等儿子回来，再跟他商量商量。 入夜。 步履蹒跚的谢玉轩回来了。 自从去了礼部的膳部司，谢玉轩忙的就跟陀螺一般，根本没有喘气之时。 再加上，新任礼部尚书还未上任，礼部各部人人自危，做事越发严谨机密。 他又是豫王的助手，每天精神都在高度集中，就怕被抓到一点错。 被豫王责罚是小事，就怕丢了这来之不易的差事。 “相公，您回来啦？” 身体已经恢复的香巧，这段时间特别乖巧，原因自然是看到谢玉轩一回家就往殷若嫣房中跑，她有很强的危机感。 今晚特意在大门口等着谢玉轩，好好表现一把。 “你怎么来了？”尝过殷若嫣的滋味后，谢玉轩才觉得香巧一个丫头，那一身皮肉是在是粗糙地很，再加上她害的自己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先前的爱恋全都化作了厌恶。 “相公我的身体已经好了。” 香巧见谢玉轩面上透着疲惫，小心翼翼地上前拉他的袖子：“相公，我做了几道你爱吃的饭菜，你……” “不用了。” 谢玉轩袖子一甩，冷声拒绝：“若嫣前日身体不适，这几天我要陪着她，你把饭菜送到娘那里吧。” 又是殷若嫣。 香巧心中闪过一丝妒意，殷若嫣除去一个“皇后侄女”的头衔，哪一样能比得上自己。 面上却还是一脸难过的模样：“我知道，自从我没了孩子，让婆婆伤心，让相公为难，我就再也不可能以如先前那般，得到相公的喜爱。” 第1056章 谢玉轩本来就累，回来还要看香巧苦巴巴的脸，语气不悦：“还不是你自己糊涂，有了身孕也不知道。” 本以为得到是丈夫贴心安慰。 结果却是数落。 香巧一下子就哽住了。 欲要，解释之时。 后方传来殷若嫣怯生生的声音：“相公您回来了？娘有点不开心，我怎么劝，她都止不住眼泪。” “娘怎么了？”谢玉轩还是挺在意自己娘的，一听她哭了，转身拉着殷若嫣就往柳翠香院中走：“香巧，你先回房歇息，晚点我再来看你。” “相……”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香巧气得差点绞干手中的帕子。 殷若嫣，你少得意。 总有一天，我定要将你赶出去。 “娘。” 谢玉轩踏进房中一瞬间，原本情绪低落的柳翠香一下子来了精神。 走到儿子跟前，抓住他的手腕，就开始倒苦水。 整整说了十来分钟。 谢玉轩总算将娘不开心的原因给搞清楚了：“娘，当初谢无宴把宅子给我们之时，您没有跟他要地契房契吗？” 柳翠香叹了一口气道：“我以为你私下找他要了，而且我们是谢家人，住在谢家的宅院里，谁敢撵走我们？” 谢玉轩要被娘无知的话，给气死：“谢无宴家大业大，不在乎送出个宅子，可大伯不一样，他拖家带口的，来京城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不想回去了。如今他拿到了房契地契，把我们赶出去，是迟早的事情。” 一听要被赶出去。 柳翠香急了：“那怎么行，这宅子现在里里外外，都是皇后当初派人过来装修的，我还在里头花了不少心血，尤其你们的新房里头的物件，每一样都是我亲手布置的，哪能说让我们搬出去就搬出去的，打死我都不乐意。” “这事，明摆着就是谢无宴从中挑唆。”谢玉轩眼底闪过一丝恨意，看着眼睛红红的娘道，“您刚刚说，玉苗有媳妇了，长公主给他说的？” “是啊，听说还是兵部尚书的女儿呢。” “兵部尚书？” 谢玉轩眉头一蹙：“娘，您可听仔细了？兵部尚书家中犯了事，他自尽在牢狱中，家也被抄了，只留下一个女儿被送往了教坊司，教坊司就是供官员玩乐的地方，里头的姑娘都是戴罪之身。” “啥？兵部尚书被抄了家？”柳翠香听的都不哭了，两眼发直，“可我看今天大哥那样子，满脸高兴，还说那姑娘被瑞王认做义女呢。” “瑞王乃是皇上的大哥，怎么可能会认一个戴罪之身的女子当义女。”谢玉轩冷笑一声，“看来，谢无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欺骗大伯，到时候新娘子一过门，大伯即便想返回，也不行了，此事还要藏着掖着，不然咱们都要被他给连累。” “啊，这事这么严重啊？”柳翠香彻底惊到了。 “娘，她的家都被抄了，现在又嫁给了玉苗当媳妇，再说了，教坊司那是什么地方，我先前在翰林院，翻阅过大梁律法，教坊司的姑娘是不能被赎身的，更别说嫁人了。” 第1057章 谢玉轩越想越觉得此事一定跟谢无宴逃不了干系：“娘，此事您就先当不知道，大伯让您搬您就搬，再说现在房契地契都在他手中，反正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是暂住在这里的。您放心，豫王现在对我不错，我再拍拍他马屁，说不定很快他就能赏我个大宅子住，到时候咱们搬出去，省得您一天到晚看大伯脸色。” 寄人篱下的日子，谢玉轩已经过够了。 他一定要属于自己的宅子，自己当家做主。 儿子这话，顷刻间让柳翠香内心的伤心郁闷一扫而空：“那我听你的，咱们不能为了几个房间，把小命给丢了。” “娘，您这么想就对了。” 幸好，关键时刻娘还是分得清是非的。 “娘，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我跟若嫣就先回房了。” “哎。” 柳翠香点点头，看了一眼给自己的行礼的殷若嫣，比起只会惹她生气的香巧，殷若嫣这个儿媳妇，真是让她无可挑剔：“好好好，你们快回去休息，争取明年让我抱上个大胖孙子。” 殷若嫣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返回两人住所之时。 殷若嫣听完刚刚母子俩的对话，犹豫一下还是道：“相公，若实在不行，我可以把我带来的嫁妆，再加上皇后姑姑给我的首饰什么的全都当了，这样应该能在京城买到一间大宅子了，虽然比不上名门权贵的府邸，但最起码也要比现在这个情况好，你要是同意，我明天就把全拿出来算算能当多少银子。” 谢玉轩最喜欢殷若嫣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一点。 听到她这话，谢玉轩握上她的手，轻轻道：“我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要你的嫁妆呢，那都是你拿来保命的东西，不然为什么成亲第二天，你要把嫁妆给娘，我也拦着你？” 殷若嫣低下头，声音弱弱地传开：“我除去皇后侄女的身份，其实在家中没人对我好，无论我怎么做，人家总觉得我是别有用心，只有相公你跟娘对我是真心实意的，而且我是现在是你的妻子，我自然是想为你出一份力的，我不想看着娘整天被大伯气得饭都吃不下，也不想看着相公眉关紧锁。” “若嫣……” 谢玉轩听的心里一阵感动，不由将她揽入怀中：“你对我真好。” “相公待我也很好。”殷若嫣柔柔一笑，面上却红了，“而且相公对我很温柔，我、我很喜欢。” 暖香在怀。 谢玉轩气息不稳起来：“那就按若嫣说的办，这样一来，等大伯一家出了事，也不会被殃及到我们身份，若嫣，夜深了。” 殷若嫣一下子就听懂了，点点头，抬手给谢玉轩更衣：“明日，我回一趟娘家，看看能不能再找母亲借一点，相公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好理由的，绝对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让你没面子的。” 第1058章 天蒙蒙亮。 凤鸾宫内忙活开了。 谢无宴醒来之时，慕绾绾已经不在自己臂弯之中。 房中，只有平卉一人守着。 见他醒来，急忙将熏制好的衣裳拿上去：“大将军，这是长公主交代奴婢给您的衣服。” 谢无宴低头一瞧平卉手中的衣服，是一套新衣。 跟上次，绾绾给自己做的两套，差不多款式。 心里顿时美滋滋：“绾绾有心了，她人呢？” “长公主在花园锻炼呢，她说，这是她第一次宴请人，等将军用完早膳，去常芳殿看看还缺少什么，免得让两位公子看了笑话。” 常芳殿，是凤鸾宫地段最好的地方。 原本是原主偶然歇脚的地方。 后来慕绾绾看到了，便改成了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 吃喝的同时，还能欣赏美景，心情倍好。 谢无宴伸手拿起衣裳，点头道：“好，你先去忙吧，我弄完就过去。” 巳时。 徐顶天与李辰穆准时前来。 从一下车，踏进凤鸾宫一瞬间。 紧张的徐顶天便忍不住握住了李辰穆的胳膊。 先前，去见皇上之时，徐顶天也是这般紧张。 不，比去见皇上，更紧张。 “顶天，没事，咱们先前不是见过长公主了嘛，不要怕。” “我、我不是怕、是紧张。” “紧张什么？” “你说，万一我说错话，惹长公主不高兴怎么办？”徐顶天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虽然先前听说长公主名声不好，但要不是长公主，他可能再次失望而归，或者横死街头，所以他特别怕自己表现不好，惹得长公主不高兴。 “你别怕，长公主现在的脾气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而且我们不是见过她了嘛，平常心对待就好。”李辰穆到底是侯爷之子，大大小小的宫宴都参见过，“再说，还有我在呢，你要是说错了话，我帮你补救。” “李兄……” 徐顶天眼中满是感激。 说话间。 两人已经被太监领到了常芳殿中。 “两位贵客稍等片刻，奴才现在就去请长公主与驸马过来。” 徐顶天跟李辰穆对视一眼。 谢大将军也在？ 这下，李辰穆也跟着紧张了。 要知道，他一直将谢无宴视作偶像，希望自己也能像他一般骁勇好战。 两人就在这种紧张的情绪下，等了十分钟。 听到太监尖利嗓音响起一瞬间，两人同时转身，却忘记自己今天穿的是宽袖长服。 脚不小心踩到衣摆。 “噗通”两声。 慕绾绾跟谢无宴走进来一瞬间，就看到两人同时重重跪在眼前。 气氛霎时安静了。 “噗呲。” 慕绾绾看到跪在地上，痛到拼命忍住，又忍不住抽气的两人，一下子笑出来：“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用不着给我行这么大礼数吧？常芳殿的地板都是玉石做的，磕的太严重，都能把膝盖骨给磕碎，你俩快起来，看看膝盖骨还好不好？” 两人一听这话，就要起身，却想到自己还没行礼。 又要下跪，结果又被衣摆拌了一下。 第1059章 来个五体投地。 这下，连谢无宴都忍不住了，偏过头，肩膀可疑地抽动着。 趴在地上的两人，想哭…… 从来都没这么丢脸过。 不过，一个小插曲，倒是让慕绾绾看出，两人很实诚，没什么心眼。 入座后。 徐顶天与李辰穆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可不能在出洋相了。 不然，这辈子的面子，都丢在了凤鸾宫了。 宫女上了茶点，便全部退了出去。 “徐顶天。” 听到长公主喊自己的名字，徐顶天条件反射站起来一瞬间，嗓音洪亮地吼了一声：“在！” 慕绾绾被他紧张又严肃的样子给逗乐了：“徐顶天，你放轻松，咱们先前可是见过面的，你不要紧张，我又不会吃人。” “不是的。” 徐顶天侧身，给慕绾绾弯腰行了个大礼：“若不是长公主出手相救，哪有草民今日，草民以后一定为百姓做实事，绝对不会给皇上给您丢脸的。” 慕绾绾本想探探徐顶天的口风，听到他这一句，心里一下子就放松了。 看来，他也不笨。 “官场那些，我一个公主不懂，不过我看得出来，你眼里有赤子之光，你出身贫寒，比那些一出生就锦衣玉食的官员，更懂得百姓的苦，也更懂得百姓需要什么。” 徐顶天一怔，他一直觉得上次长公主帮了自己，是自己运气好。 这次被长公主宴席，也只是过个场面而已。 可听到长公主说这话，他眼中一下子亮起光来：“长公主，草民真没想到，您会了解百姓。” “我不是了解百姓，而是通过你的事情来看，你觉得一个出身贫寒之人，想要彻底改变自身命运，过上好日子，需要怎么做？” “读书，考取功名，保家卫国。” 徐顶天一下子说了出来，可下一秒，他的眼神又黯然下来：“可十年寒穿苦读，不是人人都能熬得住的，而且即便考取了功名，如果没有背景或者靠山，一样很难出头，甚至命都保不住。” 李辰穆听到这话，吓得立马扯了扯徐顶天的衣袖。 徐顶天猛地回神，对上长公主温和的脸庞，面色一白，忙行礼：“长公主恕罪，草民一时口快，说错了话。” “我不觉得你说错话呀，你说的这个现象，是一直存在的。” “啊？” 徐顶天愣了一下，抬头傻傻地看着长公主：“长公主，您的意思是？” “有问题咱们就解决问题呗，你作为亲生经历的学子，自然是站在学子的角度考虑问题的，那朝堂的角度呢？有抱负有理想的人，有时候这脑子……”慕绾绾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也不喜欢官场那套阿谀奉承，可做什么事，无非就是跟人打交道，你让对方舒坦了，岂不是更好办事？” 徐顶天听的很认真：“是，是草民愚钝。” “徐顶天，我说这话，可不是要你变得唯唯诺诺，关键呀，是你要找个不怕事又能抗事的靠山，这样一来，你想干嘛就干嘛，反正你的靠山跟你一个脾气，人家只能乖乖听你吩咐的份，你说是不是呀？” 第1060章 “呃？” 徐顶天看着笑眯眯的长公主，没缓过神来。 坐在他身边一下子就猜出长公主话里头意思的李辰穆，急的抓耳挠腮。 恨不得代替他回答。 “没事，我随口说说的……”慕绾绾现在可以确定，徐顶天真没什么心眼，要不然作为咸阳侯的儿子也不会跟他成为好朋友。 “长公主，草民脑子的确比旁人反应慢些，也怪草民这些年一直读书，就想着考取功名，也从未想过官场那套是是非非，但草民相信……” 徐顶天一脸严肃道：“有黑既有白，草民的确微不足道，但只要踏出第一步，总会有人像草民一样勇敢地站起来，揭露那些肮脏。就好像李兄，仅仅与草民是萍水相逢，却一直给草民提供源源不断的帮助。” “说到这个，我还不知道，你俩怎么成为了朋友？” “这个……” 李辰穆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家父让草民作诗一首，结果草民死活做不出来，那会儿正临近科考，草民便前往考生住的客栈，本来只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的，结果找了好几个考生都做不出草民要的诗来，最后遇到因为没钱而被赶出去的徐兄，草民便想着若是他对的出来，草民给他垫付银子。结果他还真对了出来，但他却不要银子，说自身才华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草民觉得他有文人的骨气却没有文人傲慢，便邀请他前往府中做客，结果没想到父亲与他格外投缘，一去二来，便成了好兄弟。” 的确，大梁重文轻武，文人多少带着点傲慢。 但这些毛病，在徐顶天身上，统统看不到。 “徐顶天，你觉得，我给你当靠山，够不够资格？” 听到这里，慕绾绾就不再跟徐顶天绕圈子了，反正官场那套是非，自己也不懂。 干脆就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长、长公主？” 徐顶天一听，两只眼睛瞪的老大：“您要当草民的靠山？那怎么行？草民没身份没背景，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因为进京赶考过好几次，欠了村里不少人的银子呢，再说草民的个性，万一在外头惹是生非了，岂不是给您丢了面子？” 一直旁听的谢无宴，本来以为绾绾太主动了。 但一听徐顶天的话，瞬间明白过来。 绾绾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 自己识人就不行，还会被骗。 慕绾绾一听就乐了：“徐顶天，你这还没为我办事呢，就考虑自身会不会给我带来影响，你说你这样心思细腻的人，就算你这颗瓜不甜，我也要拧下来尝两口。” 徐顶天这下听懂了，有点羞涩地挠挠头：“草民没有长公主说的这般好。” “徐顶天，你的个性，我很喜欢，保持住，千万不要被官场那套是非给污染了。”既然他也有心，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慕绾绾一下子严肃起来，“徐顶天，你的官职是翰林院编修，我跟父皇已经说好了，明日你直接去翰林院报道。” “编修？” 徐顶天愣住了，他以为按照自己的家世背景，顶多当个县令。 第1061章 结果是翰林院编修？ 要知道，这差事看似个闲差。 但其实是直接为皇上办事的。 他一个新科状元，连那些大官都没认全呢，就要为皇上办事，说心里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可草民记得，编修一职，不是豫王在当吗？” 自己做了编修，那豫王去了哪里？ “他被父皇调任了，反正编修这差事已经空了出来，你就辛苦一下，先去当几天，若是不合适，你跟我说，我再给你安排。”慕绾绾低头，从桌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敕牒和告身，“这是早上吏部刚送来的敕牒和告身，上头的墨迹还没干透呢。” 徐顶天吞了下口水，两眼直勾勾地看向长公主。 倏地。 他掀袍，跪地，双手抱拳：“请长公主明示。” 若徐顶天装模作样推脱一番，慕绾绾对他的印象可能会打折扣。 但看到他这般直爽的态度。 慕绾绾对他简直太喜欢了。 “徐顶天，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刚才一进门之间，我有提到一个观点……” 徐顶天想了一下回道：“您是说，贫寒之人想要改变自身命运，就是通过读书？” “不错。” 慕绾绾点头，简单将自己先前跟父皇聊的“人才储备”计划给说了出来。 徐顶天本来就听的很认真，听到最后，更是热血沸腾：“长公主，您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如此一来，人人都能拥有考取功名的机会，草民母亲虽没读过几年书，但她一直教导草民，要做个对国家有贡献之人，草民觉得，如果能让女子也能上学，那她们的成就，不可估量。” 难得。 徐顶天对女子的态度，很大气，要知道，他可是纯粹的古人，思想却很先进。 “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徐顶天你可要好好干，不然不光给你自己丢脸，还会给我丢脸。” “草民不会的，草民一定不会丢脸的……”徐顶天冲着慕绾绾爽朗一笑，“有您做草民的靠山，草民真的什么都不怕了，但草民绝对不会借着您的名声，在外头给您闯祸的。” “太好了。” 看到徐顶天十年寒窗苦读，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真心为他高兴的李辰穆不由为他叫好，甚至眼里都泛起了泪花。 一看，就是兄弟情深。 “李辰穆，先前你说，你父亲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父亲，李辰慕开心的面容，瞬间落寞下来：“家父……恐怕没几天了。” “啊？” 慕绾绾一听就惊了：“我记得，咸阳侯六十都不到，怎么就？” “家父早年上战场，伤痛不断，如今到了晚年，又为草民跟大哥操心，一时间急火攻心，就……” 对，李辰穆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呢。 “那你哥哥，李辰瑞呢？他现在何处？” 李辰穆叹了一口气，嗓音哽咽道：“上次因为大哥参不参军的问题，父亲与他大哥一架，而后大哥就离家出走，至今未归。” 第1062章 大梁有四大侯：南阳侯、咸阳侯、平宣侯、平武侯。 他们祖上都是开国功勋，在大梁有着极高的地位。 但到了他们儿子这辈，就出现参差不齐的场面。 到了孙辈，更是不堪直视。 所以，现在的四大侯，只剩个虚名。 尤其是南阳侯，就剩下南宫璟这一个嫡亲后代，人还傻了，南宫侯上下一切都被白颜汐捏在手中。 但凡白颜汐有点坏心思，南宫家这支，就要断了。 至于现今的咸阳侯，年轻之时因为跟着皇帝南征北战，落下一身病痛。 而且妻子早逝，他怕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严禁两个儿子参军。 他宁愿两个儿子碌碌无为一生，也不要他们上战场，落的个尸骨无存。 李家兄弟两人，从小的心愿就是参军，上战场保家卫国。 尤其得知跟自己年纪相仿的谢无宴被封为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心里别提有多羡慕了。 李辰穆还比较听话，李辰瑞是根硬骨头，非要跟咸阳侯抗争到底。 “先前大哥就已经绝食过一次，可父亲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让下人强行给他灌食，所以大哥这次闹出离家的戏码，就是想着逼迫父亲妥协，父亲本来身体就不好，再被大哥这么一气……”李辰穆有点说不下去了，鼻子酸的厉害。 “那你知道你大哥的下落吗？” 李辰穆摇头：“大哥觉得草民是父亲派来监视他的，所以一直对草民很厌恶，他做什么，去了哪里，从来都不会告诉草民的。” “那你想参军吗？” 李辰穆犹豫一下，点头间又快速摇头：“草民不敢。” “怕你父亲被气死？” 李辰穆轻轻点了点头，语气闷闷地：“草民知道，父亲就剩下草民跟大哥两个亲人了，如果草民跟大哥在出点什么事情，父亲一定承受不住。” “这个简单，找一天，我上你家，给你父亲看病，我要是能把他治好，无宴再说，觉得你个参军的好苗子，如此一来你父亲一定不会拒绝的。”慕绾绾推了谢无宴一下，“无宴，你说对吗？” “嗯。” 谢无宴点点头，视线落到李辰穆身上：“刚刚我看你走进来之时，脚步稳健，气息也很雄厚，私下一定背着咸阳侯，一定没少练习吧？” 李辰穆一下子就被惊到了：“您真不愧是大将军，居然通过草民的步伐，就能推断出来。” “那你平时怎么联系的？是练枪，还是剑？” “刀剑更多一点，枪太扎眼了，不敢用。” 谢无宴听到这里，心里有了个大概：“那射箭技术如何？刚好，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跟我比试一番？” “跟、跟草民？” 李辰慕愣了三秒，忙回神：“草民从三岁开始就练习射箭，跟能谢大将军您一块笔试，是草民的荣幸。” “好，” 谢无宴看向慕绾绾：“绾绾，那我先去找祁策安排一下？等下你来当裁判好不好？” 慕绾绾从谢无宴亮晶晶的眼眸中，推断出，他想做的事情。 于是点头，笑眯眯道：“好，那我把大家都叫来，给你加油呐喊。” 第1063章 凤鸾宫花园附近。 有一处空旷之地，这次为了给养在凤鸾宫几匹马儿，奔跑的地方。 今天天气好。 慕绾绾便让人将它们全部拉出来，让它们开心地跑一跑。 “这不是皇上的坐骑吗？还有这头，好像是徐大将军的？”李辰穆看到几匹马围着慕绾绾之时，那亲昵样子，顿时惊到了，“没想到，草民居然有一天可以看到传说中的坐骑。” “先前它们都病着，所以很难看到它们，但现在不一样了，它们都好了，李辰穆你马术如何？” “马术稍微逊色了点。” “嗯。” 慕绾绾点点头：“没关系，有一样精通就好。” 说话间。 已经换了一身箭衣的谢无宴大步流星地走来。 紧袖收腰的设计，将谢无宴完美的身形全都勾列出来。 宽肩、窄腰、大长腿，加配上他那张完美无缺的脸颊，活脱脱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慕绾绾现在明白，为什么男人看到美女之时，总会目不转睛。 自己现在就跟他们一样。 而且，脑子里还冒出一些邪恶的念头。 “长公主，那草民先去换身衣服？” “行，你去吧。” 回过神来的慕绾绾，见谢无宴站站在发射线边，正在调试手中弓箭松紧度。 她便缓缓走了上去：“这弓不称手？” “我来之时，没把常用的弓带着，不过有这般弓，我便能赢他。”一旦涉及到谢无宴在行的领域，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意气风发，眼中散发着自信，令人着迷。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看似你对白颜汐念念不忘，实则是她对你有想法。” “啊？” 谢无宴一听这话，就急了：“绾绾，自从上次，我就再也没跟白颜汐联系过。” “我没说你跟她联系。” 慕绾绾白了他一眼，瞧了瞧四周，见大家都没往这边看。 不由凑近他几分，一把捏住他上翘的屁股。 手感真好。 又软，又弹。 “绾绾，你……” 谢无宴浑身一震，一把握住慕绾绾的手，耳垂顷刻间就红了：“大庭广众之下，绾绾，你矜持点。” “孩子都给你生了，捏你几下，怎么了？”慕绾绾贴近他几分，感觉他气息瞬间乱了，顿时笑开了花，“我说，白颜汐缠着你，有很大程度上是贪恋你的美色，你平时要么穿着盔甲，要么就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地，结果你今天穿了一身箭衣，我才发现，你真乃极品中极品。” 谢无宴是知道慕绾绾总是会语出惊人。 但这会儿，她的话，弄得他真是羞涩不已：“绾绾，你莫要再说了，不然等下会影响我发挥的，你也不想我输给李辰穆吧？” “输了便输呗，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那不行，箭术也是我的强项，我一定会赢的。”谢无宴低头，看着慕绾绾亮晶晶的眼睛，突然道：“若是我赢了，绾绾会奖励我吗？” 第1064章 慕绾绾歪头看他，他幽深的眼眸中，似乎酝酿着什么。 “等你赢了再说，好了，我不影响你了，我先过去了。” “我一定会赢的。” 这不光关系到自己的名誉，还关系到，今天晚上，他跟绾绾能不能…… 算了。 还是先干正事要紧。 二十分钟后。 同样换上箭衣的李辰穆走来了。 他身材也不错，但就是比谢无宴逊色了点。 慕绾绾不得不感叹，原主眼光毒辣，更是用药，让自己跟谢无宴生米煮成熟饭。 这辈子，谢无宴都跑不掉了。 一声锣鼓后。 比赛正式开始。 每人持箭十根，射向十米外的靶子，靶子从最外的一圈到最里头，一共十圈，一圈为一分。 最后谁的箭，越靠近中心，谁就获胜。 经过猜拳后。 李辰穆率先拉弓。 与说话之时稚气不同，手中拿上箭的他，眼神一下子带了几分锐利。 “咻——” 慕绾绾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李辰穆手中的箭，一下飞了出去。 “叮”地一声。 风影跑进去一看，高声喊道：“十环。” “谢大将军，承让了。”李辰穆第一箭就来个十环，要知道他手中的弓，都是临时的，跟自己常用的还不一样。 可见他的箭术，的确很厉害。 但谢无宴也不慌，闭眼、拉弓，确定好路线。 “咻——” “十环。” 谢无宴也是十环，而且是正中红心点。 “谢大将军，果然很厉害。”很难遇到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况且对方还是自己崇拜的偶然，李辰穆一下子斗志满满。 “咻、咻、咻——” 两人先后发箭，当十箭全部射出去后，居然打了个平手。 慕绾绾一看这情况，决定给两人加赛一轮。 她让末影拿了一筐苹果，走到两人跟前：“待会儿，风影跟末影同时把苹果抛出去，你们谁射中苹果越多，谁就获胜？” 两人互相看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出想要赢的心。 锣鼓再次响起。 第二轮比赛开始了。 风影跟末影力气大，又会武功，把苹果抛的又高又远。 谢无宴嗖嗖几下，就射中好几个苹果。 反倒是李辰穆，看着上下移动的苹果，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对着苹果齐齐发箭。 十箭射完。 风影清点两人的战绩。 “谢大将军，十个。” “李小侯爷，十……十二个。” 谢无宴看到地上十二个苹果，对着李辰穆抱拳：“你赢了。” “不不，谢大将军，是草民运气好，草民远远不如您厉害。”李辰穆自己都惊到了，完全没想到会赢过练家子的谢大将军，地上被谢大将军射中的苹果，基本上都全开裂了，而自己只是射中而已，可见两人力量悬殊。 “李辰穆，你好厉害呀，居然能赢得过无宴。” 别人不知道谢无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慕绾绾可是一清二楚，上来就夸李辰穆：“你这般厉害，不去参军，真是可惜了。” 或许是刚刚赢了偶像，李辰穆内心一下子多了些自信。 第1065章 “长公主，您真能治好家父吗？” “对呀，哪怕你父亲只剩最后一口气，本公主也有本事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慕绾绾自信一笑，“李辰穆，你可要想好了，从军这条路可不好走。” “草民不怕，草民只怕自己没机会报效朝廷。” “李辰穆，我很欣赏你的人为，还有你的箭术非常不错，要知道能赢过我的人，放眼整个大梁不超过三人。”看到李辰穆第一轮表现，谢无宴就改变了主意，决定放水。 当然他是看出李辰穆是个苗子，若让他好好练习，箭术说不定真的会超越自己。 “草民……” 李辰穆有点激动，面上带着几分羞涩。 “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去吃饭，吃过饭，就去咸阳侯家中，无宴你说好不好？” 谢无宴点头：“自然是好，我都听绾绾的。” 徐顶天跟李辰穆看出来了，谢大将军再厉害，也要乖乖听长公主的话。 以后，谁在说两人关系不好。 那就是找打。 午膳在热热闹闹中结束了。 稍作休整后。 四人便前往咸阳侯府。 咸阳侯为人清廉，又不喜欢铺张浪费，所以府中下人不多，连房屋都有点破烂。 “父亲。” 李辰穆带着三人，直接来到父亲住的院子。 咸阳侯正在院中晒太阳，只瞧见儿子进来，没注意到他后方的三人，劈头盖脸就骂：“你个混账东西，一大早就不见人，死哪里去了？” 慕绾绾吐吐舌头，小声跟谢无宴吐槽：“咸阳侯脾气还挺大的，一看就不像是病入膏肓，不对，这样子，看上去像回光返照……” “父亲，我没有，我跟徐兄进宫去了。” “进宫？” 咸阳侯眉头一蹙，刚准备说儿子怎么也学会骗人了，结果一抬头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长公主与谢大将军。 下一秒。 他哎呦一声，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咸阳侯。” “父亲！” 看到他摔在地上一瞬间，四人吓得连忙冲上去。 咸阳侯本来就没几天可活了，突然看到长公主跟谢大将军登门。 鼻子一张一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父亲！” “快，把他抬进去。” 慕绾绾一声令下，三个大男人，抬脚、抬手、抬头，把胖乎乎的咸阳侯给抬进了房中。 “怎么样？” 站在床头的李辰穆，看着给父亲诊脉的长公主，强忍着泪水：“父亲，他……” “没事。” 慕绾绾回过神来，将咸阳侯的手放回被褥当中。 其实，她是在等喵呜宣读咸阳侯的病症呢。 “他只是一时激动，晕了过去，等下就能醒，至于他的病，其实就是情绪所致，心在志为喜，肝在志为怒，脾在志为思，肺在志为忧，肾在志为恐。咸阳侯一看就是个暴脾气，所以肝不好，肝不好会引发很多疾病的，好在我有药，等他醒来，咱们再好好劝导他一番，他定能好转起来。” “真的吗？” 李辰穆惊讶了，要知道他先先后后给父亲找了多少大夫看，连金院使都请来过。 第1066章 “那当然，治病这事，我从来都不骗人。” “太好了，父亲终于有救了。”李辰穆一直忍着的泪水，再这一刻忍不住流了出来，“先前给父亲看病的大夫，不是被父亲轰走，就是被他气走，就连金院使都被他气得够呛，说什么也不会再来给他瞧病的。” 能把和蔼和亲的金院使，都气得够呛。 咸阳侯，有几把刷子。 慕绾绾开始期待，咸阳侯醒来后，见到两人，是什么反应。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给他扎个针，再治疗一下，不出一个时辰，他一定能醒。” 谢无宴知道，绾绾在给人治病之时，不喜欢有人打扰，便招呼两人：“咱们出去等吧。” 一个时辰后。 幽幽转醒的咸阳侯，望着看了几十年的房梁，眼神涣散。 “父亲~” 耳边传来一声弱弱地呼喊。 咸阳侯两眼慢慢往前，落到次子担忧的面上。 抬手就是一巴掌护在他白皙的脸蛋上：“哎呀，不是做梦？我怎么看到了长公主那刺头？” 慕万万年现在可以确定，咸阳侯眼睛也不好。 分明自己跟谢无宴两人就在床边站着呢，咸阳侯就没看到。 “父、父亲……” 李辰穆对着咸阳侯露出个苦笑：“您没看错。” 说完。 他一个侧身。 咸阳侯抬头一瞬间，刚好跟慕绾绾跟谢无宴打了个照面。 慕绾绾对着他挥挥手，谢无宴对着他抱拳。 “哎呀，哎呀……” 咸阳侯惊得一下子坐起来，看了看儿子，又指了指两人：“辰穆啊，若不是我真到了时候，怎么就见到长公主跟谢大将军了呢？这不应该是见到你母亲吗？” “咸阳侯，你没事，死不了。” “哎呀，咋还能跟我对话哩？”咸阳侯一双细眼，此刻已经瞪如牛眼，“完了，我一定病得不轻，辰穆啊，赶紧让你大哥回来呀，让他见我最后一面吧。” “父亲，您瞎说什么呢，长公主是我特意请来给您治病的，长公主说了，您的病，她能治。”李辰穆再好的耐心，也被父亲给磨完了，“您若在装神弄鬼，儿子就不理你呢。” 咸阳侯本人，似乎跟李辰穆描述的不一样。 本以为，他是不苟言笑，刻板迂腐之人。 但见到他本人，觉得他有一种老顽童的气质。 “啊？这……” 咸阳侯再次看了看两人，终于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也不是见到鬼了。 于是，慌慌张张地要下床，给两人行礼。 “咸阳侯，不要下床了，你现在身体不好，还是好好躺着吧。”慕绾绾往前一步，对上咸阳侯轻轻一笑，“有我在，您定能再活个三四十年。” 也就是这一笑。 让咸阳侯看出眼前的长公主，跟过去的长公主有点不一样。 他虽然病了这些年，但宫中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不，长公主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咸阳侯终于发现问题在哪里了，因为长公主太瘦了，跟过去完全就是两个人。 “太胖对身体不好。” 慕绾绾早就习惯，每次见到自己从胖到瘦的人，都要惊呼一下。 第1067章 “也对。” 咸阳侯低头间，看到自己胖乎乎的胳膊，面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尴尬了。 “咸阳侯，本公主不跟你绕圈子了。” 慕绾绾说这话之时，谢无宴已经非常自觉地将一把椅子拿到床边，扶着她坐下。 自己则站在她身后。 高大的身形，宛如一座山。 看的咸阳侯下意识咽下口水。 “咸阳侯，你的病，我能治，条件就是让你儿子参军。” “啥？” 听到“参军”二字，咸阳侯一下子进化成愤怒的小鸟：“不行，谁都可以参军，就他俩不行！” “咸阳侯，刚才在凤鸾宫，你儿子跟无宴比了一场箭术，结果他赢了。” “哈？” 咸阳侯眨巴下两眼，看了一眼点头的儿子，不相信：“少骗我，他什么水平，我清楚地很。” “咸阳侯，你既然不想让儿子参军，那为什么又要教导他们骑射呢？而且听你儿子自己说，他剑术也不错。” 一句话，把咸阳侯说懵了。 “他们是世家子弟，自然是要学习这些的，有什么问题吗？反正他们不能参军，哪怕我死了，也不准他们去！”咸阳侯一副不给商量的模样，弄得李辰穆有点难堪。 “那总要给个理由吧？”慕绾绾也不恼怒，就看着咸阳侯道，“听你儿子说，你怕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有两个儿子，一个让他去参军光耀李家门楣，一个留在家中给你养老呗？”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咸阳侯真是个固执的小老头，摇摇头，摆摆手，就是不答应。 “哦，我知道了。” 慕绾绾今儿非撬开他的嘴：“你是怕儿子比你年轻之时更厉害，抢你的风头？” “我怎么可能怕他们抢了我的风头？”咸阳侯气得脸都绿了，“再说了，就算他们去参军，未必能达到我年轻之时的高度，总之这事就没得商量，长公主、谢大将军请回吧。” 咸阳侯把被褥拉了拉：“我的病，我自己心里有数，也不需要长公主您来治。” “你让我回我就回，我今儿就耗在这里了，你不答应，我们就不走。” 要比无赖，谁都比不过慕绾绾：“李辰穆，拿点茶点瓜子来。” 这什么人呀。 还要在自己床前磕瓜子？ 咸阳侯嘴抽抽道：“你别以为你是长公主，我就拿你没办法。” “老爷，外头有人自称是沈莫君的人，来找您。” “沈莫君？” 咸阳侯听的一愣，满脸不信：“你确定他叫沈莫君？” “是的，奴才确定了好几遍呢。” “快，快让他进来。”咸阳侯没想到在自己晚年还能见到当初的兄弟，激动地眼泪都要下来了，可对上表情一脸玩味的长公主，顿时脸一甩，下逐客令，“长公主请回吧，我还要有贵客接待。” “咸阳侯，您说的这位贵客，您信不信，他是来找我的，顺便再来看你的。” “什、什么？” 咸阳侯觉得长公主得了癔症，她在说胡话。 第1068章 沈莫君踏进房中一瞬间。 就看着靠着椅背，翘着二两腿，手里磕着瓜子怡然自得的慕绾绾。 顿时气打一处来。 直奔她而去，夺过她手中的瓜子，嘴里就开始叽歪：“我在廷尉府搬卷轴差点闪了腰，好不容易找到你要的案卷，急匆匆就往凤鸾宫赶，结果还扑了个空，得知你来了咸阳侯府，我又马不停蹄地赶来，结果你在这里干啥，嗑瓜子喝茶，是不是还要跟你的驸马爷谈情说爱造个小人？” 后方坐在床上的咸阳侯听到沈莫君这话，被口水呛了一下。 顷刻间，咳嗽起来。 “咦，咋还有人呢？” 沈莫君以为这屋内，就慕绾绾跟谢无宴两人。 结果没料到还有人。 他往前一步，掀开纱幔，对上咸阳侯那一张咳得通红的老脸。 “李大壮！” “沈莫君，你闭嘴，老子现在叫李文儒！”咸阳侯一张脸更红的，不用猜就是被气到的。 “你拉到吧，别人不知道你家，我还不知道你爹是个大老粗，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能给你取这么儒雅的名字吗？”沈莫君看着胖乎乎的咸阳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盘，“大壮，你咋这么胖了？要知道，你虽长得磕碜，但年轻之时仗着身体壮，也能迷倒几个姑娘，怎么现在年纪大了，不光胖了，我怎么还觉得你矮了几分。” “你、你起开，沈莫君你现在已经不是首辅了，而我依然是咸阳侯，小心我揍你。”咸阳侯本来生气沈莫君一进来还真先跟长公主打了招呼，而且看起来他们还挺熟的，再被他一顿嘲笑，心里就更来气了，“反正我没几天活了，等我死了，你就满意了。” “没事，祸害遗千年，你还死不了。” “你！” 这下，咸阳侯真的要气得厥过去了。 “沈首辅，好了，咸阳侯的确生病了，而且挺严重的，你再说下去，他可能真的就……” “不会吧？” 沈莫君抬头看向一脸忍住笑意的慕绾绾：“他身体一直很好，冬天还天天洗冷水澡呢，我就不行，冬天洗个热水澡都能生病。” “他年纪大了，而且心情不好，所以病情反反复复的。” “啧。” 沈莫君一脸嫌弃地看着咸阳侯：“大壮，你年轻之时挺开朗的，怎么年纪上去了，还心情不好了？你有啥不好，继承你父亲的侯爷之位，从小到大都顺顺当当的，跟着皇上上了四五次战场，虽然都挂了彩，但勇猛无敌，还得了功勋，最后还娶了青梅竹马，生了两个可爱的儿子，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哪有不知足？”咸阳侯一顿，语气中带着一分委屈。 “李大壮，你够了啊，咱们一群人当中，就属你小子最幸福，以后别再七想八想了。” “沈莫君，为什么你们总觉得我是最幸福的那个呢？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咸阳侯冲着笑嘻嘻的沈莫君一下子吼出来，仿佛是把几十年的委屈都宣泄出来，“我们都在意气风发之时，遇到了皇上跟着他做事，他当了皇帝，我们尽心尽力地辅佐他，可徐大将军死后，这一切都变了，石韫玉不理人了，你离开京城了，飘絮姑娘出家了，还有娘子因为一直思念大家，最终郁郁寡欢抛下我跟两个幼子，撒手人寰。我们分明说好，要一辈子都不分开的，结果呢？” 第1069章 他这话，瞬间让沈莫君沉默了。 原来所有的心结，都源于徐大将军。 “大、大壮，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跟你娘子，那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你俩幸福，才让我们觉得，我们这群人还不算太糟糕。” “可我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你们都在受苦，凭什么我要过好日子，我心里难受，我心里不痛快。”咸阳侯说着说着，突然就哭了出来，像个孩子似的，哭的涕泗横流。 外头听到动静的李辰穆与徐顶天进来一瞬间。 就看到嚎啕大哭的咸阳侯。 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沈莫君看着宛如年少之时，哭的特别丑的咸阳侯。 鼻头一酸，坐在他床头，一点都不嫌弃似的，给他擦眼泪鼻涕：“都是孩子他爹了，怎么哭的跟个小孩似的，不知道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呢。” “沈莫君，这些年，你死哪里去了，不知道你走后，皇上有多难过，你简直就不是人。”咸阳侯一边哭，一边抬手重重捶打沈莫君。 “我知道。” 刚开口，沈莫君就哽咽了，如果先前石韫玉的话，多少有点假。 但咸阳侯，他从来不会撒谎。 “你知道个屁。” 咸阳侯骂了一句，抓起沈莫君的衣袖，将眼泪鼻涕全抹上去。 “哎呀，李大壮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我就得寸进尺，怎么样？” “行，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我不跟你计较。” 半个时辰后。 咸阳侯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了，但沈莫君的衣服，报废了。 看着他要一脸哭出来的样子，慕绾绾默默道：“回去，给你添置两身新衣。” 沈莫君立马眉开眼笑。 冷静下来的咸阳侯，发现沈莫君在长公主面前，那种神态，跟在徐大将军跟前一个样。 “咸阳侯，你现在信了吧，我跟沈首辅的确很熟，而且我看你跟沈首辅也很熟，那我们刚刚说的事情，你是否……” “那也不行。” “长公主啥事，你跟我说，我来敲打他的脑袋。”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想让咸阳侯同意他儿子参军。” “那不是好事吗？”沈莫君一脸好奇地看着咸阳侯，“我跟石韫玉现在都帮着长公主做事，我先前就想到了你，本来等忙完这阵子过来探探你口风的，没想到你儿子被长公主看中了，那也一样。” “你跟石韫玉，现在帮着长公主做事？”咸阳侯惊了，看到沈莫君回来，就够让他震惊的，结果石韫玉也在里头，太不可思议了，“长公主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请得动石韫玉那颗顽石？” “对了，还漏了一个。” “谁？” “飘絮。” 第1070章 这下咸阳侯彻底不淡定了。 一眼就望向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儿子：“辰、辰穆，快过来给长公主磕头。” “啊？” 怯生生的李辰穆走上来，满脸问号。 “磕头啊。” “哦。” 父亲眼睛一瞪，李辰穆就吓个不行，直挺挺就跪在慕绾绾跟前，磕头。 “长公主，以后辰穆这小子就是你的人了，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辰穆你跟你大哥关系好，让他尽快回来，就说我同意他参军了，他去哪里都行，死了也不要紧。” 李辰穆：“……” 父爱就像一场龙风，来得快，去得快。 “来人，准备酒席，我要请诸位吃饭。” 咸阳侯中气十足地吩咐下来，同时一脸谄媚地看向长公主：“长公主，我可以以您的名义，请石韫玉跟飘絮过府吗？” 咸阳侯府，饭厅。 从未像今日这般热闹。 鱼贯而入的丫鬟，接连把美味佳肴端上桌。 看着咸阳侯恨不得将家底都搬出来的样子，众人也不阻止。 知道他心里有委屈，便任由他张罗。 慕绾绾悄悄唤来风影，对着他耳边道了几句。 风影点头，转身就走了出去。 “来来，我敬长公主一杯，今日一事，是我小肚鸡肠，是我不懂规定，还望长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咸阳侯端起酒杯就是一口闷，许久不喝酒了，一喝就上脸。 “咸阳侯，您客气了，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即便你跟两位大人不是旧识，我也有办法，让你同意你儿子参军的。”慕绾绾喝完酒后，冲着发愣的咸阳侯笑了笑，“此事，还要从我跟无宴无意间谈起的事情说起……” 慕绾绾说的事，正是自己跟谢无宴讨论兵器一事。 沈莫君跟石韫玉只知道大概，如今听到详细细节，自然认真听了起来。 飘絮要做兵器，也听的很认真。 咸阳侯那张嘴从开始就没合上。 至于李辰穆跟徐顶天，有一种自己活不过今晚的错觉。 “长公主，我一定要给您磕的头。” 已经上头的咸阳侯，拉开椅子就要跪下：“如果我们那会儿有那么多厉害的兵器，咱们那些兄弟就不会死，甚至徐大将军也不会死，我……” 他说着说着，又想哭了。 “大壮，你怎么回事，今儿这么高兴，大家都在，你提过去的事情，做什么？”沈莫君弯腰想要将咸阳侯拉起来，却发现自己拉不动他，也不知是自己年纪大了，还是他太胖了，脚步一滑间，胳膊被人拖住了。 抬头一瞧。 是石韫玉的脸庞，他面上是淡漠，但眼中透出一分担忧。 “嘿嘿，石韫玉我就说，你心里是热乎的。”沈莫君握住他的肩头，一跃从地上站起来。 低头一瞧，咸阳侯趴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这狗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酒量还是这么差，先前是一杯倒，现在还是一杯倒。”沈莫君望着咸阳侯，就痴痴笑起来，笑着笑着，他就哭了，“石韫玉，你心里苦吗？” 石韫玉垂眸，没说话。 第1071章 “你就是块石头，怎么捂，都捂不热，不过这样也好，心就不会痛，更不会难过。”沈莫君嘀咕一句，又看向低着头不说话的飘絮，“徐大将军死之前，分明教导我过，要我好好照顾飘絮你的，结果我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我……” 他说不下去了，垂着脑袋，肩膀一抽一抽地。 分明是老友重逢。 屋内的气氛却充满了伤感。 作为局外人的慕绾绾很羡慕他们彼此之间的情谊，他们没有因为同时喜欢一个人反目成仇，反而关系比先前更好了，都在为对方着想，却把最需要安慰的自己给忽略了。 “关于徐大将军的死，我记得我是这样跟父皇说的。” 慕绾绾缓缓响起的声音，令几人都抬起了头：“她带兵驰骋沙场那段日子里，一定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不管父皇跟她之间有什么矛盾，徐大将军对父皇是感激的，毕竟父皇帮她实现她的梦想，让她当上了大将军。” “她还深爱着父皇，因为不想让父皇跟你们这些被她上视作亲人的人为难、陷入危险。她用自己的死，成全了你们所有人，你们不要悲伤，也不要难过，你们都要好好活着，好好做事，替徐大将军实现她未完成的梦想。” “可她死了，我们之间的纽带就没了。”飘絮低头，哭腔很重。 “那现在不是有我跟无宴嘛，我们已经坐在这里，不是已经把你们重新联系起来吗？”慕绾绾看向徐顶天跟李辰穆，“还多了新的伙伴，但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的队伍会越来越壮大的，请你们把对徐大将军的思念化成动力，好好地建设大梁，让大梁百姓人人生活的幸福之中，没有战争、没有饥寒、没有伤病。” “创建一个人人平等的世间，只要我们努力，相信再过二三十年，大梁一定会出现数不清像徐大将军这般优秀的女将军，如此一来，她的精神又能延续下去，要知道死亡不是终点，只要被遗忘才是终点，只要我们心中有她，她便永远活着。” 几人抬手，望着慕绾绾柔和的脸庞。 恍惚中，看到她的面容跟徐良玉的面容重叠了。 几人都站起来，对着慕绾绾行礼：“日后，请长公主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诸位比我学问多去了，我顶多帮你们善后？” “绾绾这话说的有水平。” 几人一愣。 抬头看着，从门口缓缓走进来的皇上。 一瞬间，大家扑通跪地：“参见皇上。” “皇上？” 被踢醒的咸阳侯嘴里喊道：“皇上在哪里，皇上吉祥，皇上万岁……” 皇帝摇头：“大壮啊，你这酒品，真是一如既往地差呀。” 慕绾绾捂嘴直乐，在大家围上来一瞬间。 拉着谢无宴就往外跑。 “绾绾？”谢无宴诧异地看着她，“父皇还在，咱们这样出来，不好吧？” “我该说的话，都说了，剩下的父皇会帮我说的，咱们就不要打扰他们叙旧了。”慕绾绾一口气拉着谢无宴跑出咸阳侯府。 第1072章 咸阳府外。 慕绾绾欲要松开谢无宴，却被他一把握紧：“绾绾。” “虽然最后的射箭比赛我输了，但现在你答应过我的，今天忙完事情后都听我的安排。” “若不是你放水，怎么会输掉比赛？”慕绾绾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过这事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现在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谢无宴原本紧张的心，听到她这一句，放松下来：“一定是个让你满意的地方，绾绾，上车吧。” 后方。 青玄已经把马车牵到了两个跟前。 “上就上，我还怕你不成？”慕绾绾转身一步上了马车，心里可期待了。 天太黑了。 累了一天的慕绾绾，靠在谢无宴肩头，闭目养神。 谢无宴很享受，慕绾绾这种不经意间的靠近。 还将肩膀抬高几分，让她靠的更舒服一点。 就在慕绾绾在马车一摇一晃的节奏中，快要睡着之时。 马车停了下来。 睁眼开，对上谢无宴黑漆漆的眼神，她问：“到了？” “对，我抱你下车。” “哦。” 慕绾绾没多想，搂着谢无宴就下了马车。 下车间，抬头看到眼前陌生的府邸，尤其屋檐上还飘荡着丧幡。 她一下子就懵了。 “无、无宴，这是谢家的亲戚吗？怎么还办丧事呀？” “这里是我的私宅。” 谢无宴轻轻搂上慕绾绾的肩头，望着那随风飘动的丧幡：“这些都是给我们的儿子准备的。” 私宅？ 儿子？ 慕绾绾心头一震，一下子就明白谢无宴话中的意思。 “无、无宴，你不必如此，我……”慕绾绾语塞了，她只有对原主因为儿子死了，而懊恼的记忆。 对呦呦好，是因为跟她在一点点相处中，对她心生怜爱。 至于死去那个孩子，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总之心里很怪，跟堵住一样。 “绾绾，这是我欠孩子一个交代，跟你没关系。”谢无宴低头，轻轻握上慕绾绾冰凉的手，“进去吧，我给孩子准备了一个衣冠冢，你看看，还需要有什么添置的？” 慕绾绾顿了下，轻轻点头：“好。” 踏进院中一瞬间。 才发现，这个私宅有谢府一半那么大，但装修极好，阁楼、凉亭、九曲长廊、溪水、假山。 每一处，都是那么诗情画意。 但沿途的一路，都挂着白灯笼。 若换了平时，慕绾绾吓都吓死了。 可现在要祭奠的对象，是那个一出生就离开人世的孩子。 如果那个孩子没死，他现在应该跟呦呦一眼，读书习武，会抱着自己，奶声奶气喊自己娘，还会跟自己撒娇，长大了，还能保护自己。 想着，想着，慕绾绾突然一下子停了下来。 谢无宴听到她的抽泣声，低头去看她：“绾绾？” “谢无宴，你做这些事情，怎么都不跟我提前打一声招呼？”慕绾绾抬头见，眼睛红红地看着他，“再说了，这种事情，也应该带着呦呦来吧？” “我想着呦呦还小，等她再大点，咱们再带她祭拜，至于这边，等仪式结束后，就会恢复原样的。”谢无宴握了握慕绾绾的手，“绾绾，我没跟你提前说，也是怕你会抗拒。” 第1073章 “我看，你就是想勾起我的伤心回忆。” “我想体会你当初的痛，这样我才能更好的理解你。” 谢无宴眸子比自己红多了，慕绾绾最终长叹一声：“带我去吧。” “嗯。” 主殿中。 已经搭建了一个小小的灵堂。 慕绾绾跟着谢无宴一块踏进来，走到棺材前。 棺材里头是一身四岁孩童的衣服，周围还放着很多玩具。 “绾绾，我给咱们儿子，取名鹿玉好不好？”谢无宴将灵位拿到慕绾绾跟前，“尽管我们没机会看着他长大，但相信他的性格一定像玉石一般通透明亮，下辈子，他定能有个光明的未来。” “谢鹿玉？” 慕绾绾抬手，轻轻抚摸着灵位上的字。 鼻头一酸，眼泪就不听话似地掉了下来。 “嗯，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我相信玉儿也会喜欢的。” 泪，最终模糊了视线。 两人端坐在棺木前，认认真真地祭拜了自己的儿子，还给他烧了很多很多纸钱。 说了很多话。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无宴，把棺木里头的东西都烧了，再把府中的丧幡都拆了吧。” 谢无宴不解地看着慕绾绾：“我本想等着明日，将棺木葬在谢家陵墓中后，再来除掉的。” “我听说，婴儿死了，没有超度话，他会一直跟着父母的，索性把这些都烧给了，这样他就能穿得到新衣服了，等改日咱们带着他灵位去寺庙，找高僧给他好好超度，让他早点投胎转世，这样比什么都强。” 谢无宴做这些，一来是赎罪，二来是想让慕绾绾放下心结。 所以，她的话，谢无宴无条件赞同。 看着火焰一点点将衣裳玩具给吞噬。 慕绾绾心里默默祈祷，这个苦命的孩子，下辈子能有一个安稳人生。 忙完全部的事情。 已经是四更天了。 谢无宴带着慕绾绾返回卧房。 推开门一瞬间，慕绾绾问了一句：“这房间白颜汐住过？” 谢无宴想都没想直接道：“没有，这是主卧，我怎么可能让她住进来。” “也就是说，你还背着我，真带着她来过私宅？”慕绾绾抬脚就往谢无宴小腿上狠狠一踹，以前在他面前提起白颜汐是为了激怒他，现在提起来，是介意。 她介意，在谢无宴最无助的时候，是白颜汐走进他的世界。 更介意，白颜汐为了让他死心塌地，随意哄骗他几句。 便让谢无宴对她神魂颠倒。 “是我糊涂，我那是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找个安静的地方，跟她说说话。”见慕绾绾整张脸都沉下来，谢无宴一颗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而且，我跟她一直都很规矩的，绝对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谢无宴，你还想跟她发生点事情？” 慕绾绾气得差点一巴掌呼上去：“谢无宴，我看你这私宅装修地挺好，你说说看，除了她，你还带谁回来过？你给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第1074章 “绾绾，我真没骗你，除去白颜汐，我没带任何女子来过这里。”瞅着满脸怒气的慕绾绾，谢无宴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心里却雀跃起来，绾绾生气就说明她是在乎自己的。 “谢无宴，你还笑？这事好笑吗？” 谢无宴一向藏不住情绪，心里想什么，直接反应在脸上。 气得，慕绾绾伸手就掐他脖子：“把你跟白颜汐在这屋子里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都给本公主一一说来，一个字，一件事都不许拉下。” “咳咳，我……我喘不上来气了……” 怎么会？ 她都没用力。 可一瞧，谢无宴满脸涨红，呼吸困难的样子。 慕绾绾连忙放开他：“谢无宴，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吓我啊。” 谢无宴捂住脖子，低头重重咳了几声，就是不说话。 这一下。 慕绾绾真被他吓到了，想要搀扶他一瞬间。 却被突然抬起头的谢无宴，握住双肩，直接被他摁在墙上，壁咚了。 “谢……” 张口间。 谢无宴的唇覆了下来。 他的身躯就如同一个暖炉，瞬间把慕绾绾给点热了。 火热的大掌，更是放肆地在其玲珑身躯游走。 气氛，如同热油锅被投入清水，炸锅了。 冰冷的墙壁，磨的慕绾绾后背生疼。 眉头微蹙间，谢无宴已经将慕绾绾整个人抱起来，摁在自己怀中，再次吻住她。 脚下悬空的慕绾绾，很没安全感，手脚并用拼命地抱住谢无宴。 “啪嗒。” 慕绾绾的外衣，被谢无宴扯了下来，丢在地上。 不甘示弱的慕绾绾，腾出一只手直接将谢无宴外袍里衣全扯开，露出他完美的腰腹来。 掌心贴在他腰腹间，上下磨蹭。 “唔……” 谢无宴闷哼一声，腰腹收紧，搂着慕绾绾的臂膀不由更紧几分。 吻着她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企图将她口中的甜蜜，尽数吸取。 脑子是热的，唇瓣是疼的，掌下的肌肤，又是这般真实。 慕绾绾心里就一个念头。 今天就是天皇老子来了，她也要把谢无宴给睡了。 这样野性又充满魅力的男人，只有自己亲生体验过，才知道他到底好不好。 “到床上去，到床上去。” 眼看着两人身上的衣服，一件比一件少，要面子的慕绾绾拍着谢无宴坚硬的肩头，哀求着。 “好。” 谢无宴声音全哑了，眼中情欲浓重，满是对慕绾绾的渴望。 烛火摇曳下。 两道身躯密不可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切平息下来。 静谧的房中，只有两道浅浅的呼吸声。 慕绾绾抬头对上谢无宴眼中还未褪去的情欲，噗呲笑出来：“新婚那天，你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杀了，今天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吞了，谢无宴你这人果然够狠。” 谢无宴还在抚摸慕绾绾光洁细腻的后背，他还在感叹明明是个大胖子，瘦下来后，身上的皮肉居然一点都没松垮，紧实到宛如原本如此一样，听到她这一句，有点无奈：“今时不同往日。” “那如果我现在还是个大胖子，你还会跟我做这种事情吗？” 第1075章 “我喜欢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外表……” “真的？” 慕绾绾有点不信他的话。 “那当然，我还觉得，你身上有点肉比较好。”谢无宴捏了捏慕绾绾腰间，“这里都没肉了，都是骨头。” “你个大老粗懂什么，这叫腰线，有肉就不好看了。” “比起好看，我更喜欢好用。” 谢无宴唇角一勾，双手一提，让慕绾绾坐在自己腰腹间：“绾绾，天还没亮呢，咱们……” “扣扣。” 门外有人敲门。 “谁！” 暧昧缱绻的气氛，被这一声敲门声，破坏地干干净净。 气场全开的谢无宴，周身的戾气都能将屋顶给掀翻了。 “将、将军……” 青玄弱弱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鬼、鬼影回来了，说有要事见两位主子。” “鬼影回来了？” 慕绾绾跟谢无宴对视一眼，便要从他身上下来。 “绾绾，别动，我抱你下去。”谢无宴看慕绾绾那咧嘴的样子，有点心虚地不敢瞧她。 慕绾绾双脚站在地上一瞬间，察觉两腿控制不住地在打颤。 “让鬼影去前厅等我们。” 谢无宴将散落的衣裳，一件件给慕绾绾穿回去：“算鬼影聪明，若是再早回来个两个时辰，我跟他没完。” 前厅。 正在着急等待的鬼影，看到两位主子进来一瞬间。 瞬间就愣了。 “咳咳。” 慕绾绾推开谢无宴，迈着小步子走到鬼影面前，拿出手指晃动几下：“鬼影，几月不见，你不认得我了？” “长、长公主？” 听到熟悉的声音，鬼影的眼神瞪圆了：“您怎么一下子瘦了这么多？” “我瘦下来不好看吗？” “当然好看，不过无论长公主什么样子，在属下心中，永远是最好看的人。”即便是不分昼夜的赶路，鬼影依然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他往后一退，抱拳，“长公主，太子殿下有危险了。” “你说什么？” 慕绾绾刚想问鬼影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听到他这句，忙追问：“瑾溟怎么了？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新州闵县，太子殿下一开始是乔装打扮进去的，没想到进去第一天就被盯上了，后来某日，我刚好在屋顶上巡逻，结果县衙直接带人将太子殿下三人押走了，还说要对他们严刑拷打。” “瑾溟不是带着尚方宝剑去的吗？怎么县衙的人，不认识他呢？”慕绾绾一听就着急起来，她不知道闵县具体是个什么地方，但从鬼影话中推断出来，瑾溟现在的处境一定很危险。 “太子殿下把象征身份的东西都藏了起来，只有景宇知道放在哪里，可他也被抓了，属下人生地不熟，又没什么帮手，便日夜兼程地赶回来，长公主您快想想办法吧，这一来一回，又是几个月，万一太子殿下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谁都担待不起。” 瑾溟能去江南查案，当初多少是听了自己的话。 如果他真有三长两短，慕绾绾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天一亮，我们就进宫！” 第1076章 御书房。 刚下了朝的皇帝，揉着胀痛的脑袋，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昨夜，在咸阳侯府，他与几人把酒言欢，把心里一直想对他们说，却没有机会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几人才明白，皇帝不是无情，而是无可奈何。 最终，大家都选择理解与原谅。 最重要，现在有慕绾绾将几人重新聚齐在一块，他们彼此都格外珍惜。 “绾绾，无宴，你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跟着皇帝进来的，还有石韫玉与沈莫君。 今日上朝，皇帝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复了沈莫君的官职。 同时，宣布先前早就准备好的“人才储备计划。” 原本想要反对的大臣，看着昔日战斗机沈莫君那一副“谁敢说不，我就骂死谁”的架势。 纷纷选择了闭嘴。 皇帝乘胜追击，要求负责的官员，尽快将此事落实到位。 “父皇……” 慕绾绾张口间，眼圈就红了：“瑾溟在新州闵县被当地县衙的人给抓进大牢了。” 笑容，瞬间消失在皇帝面上。 正值上午。 站在御书房外站岗的守卫，冷不丁听到里头传来一声爆呵。 皆是心头一震。 出了什么事情，让皇上发这么大的火？ “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县衙，就因为有所怀疑，就要抓人，还要严刑拷打？”皇帝一上午的好心情全都被破坏了，抬头看着一脸自责的女儿，忙道，“绾绾，此事跟你没关系，不要放在心上，是朕低估那帮贪官的猖狂。” “当初要不是儿臣提议，瑾溟现在也不会陷入危险之中。” 先前对瑾溟只觉得他是太子，自己要好好抱着他的大腿。 但随着与父皇跟诸位弟弟不断的深入接触。 慕绾绾已经真的把原主一家人，当成自己的一家人了。 “即便你不提议，朕也会将此事交由他做的。”面露凝重的皇帝，看向石韫玉，“韫玉，你尽快将尚药局日常事物安排好，朕给你一道圣旨，你带着直接去闵县县衙，把瑾溟救出来。” “父皇，不可。” 谢无宴往前一步，抱拳道：“儿臣觉得，太子殿下潜入闵县几月，就是想要看看这里头的水有多深，如果让石大人带着您的圣旨去县衙要人，等于让他这几月的辛苦都白费了。不如这样，儿臣与石大人再带上些人，化作商队进入闵县，先把里头的情况摸透了，再在不惊动闵县县令的情况下，救出太子殿下。” “儿臣也去。” 慕绾绾想都不想，直接道，“儿臣会医术，可以在闵县摆摊救人，从百姓口中打听情况。” “不行。”皇帝一口拒绝，“你一个女子，又不会武功，万一遇到危险无宴等人还要保护你，再说你跟无宴都离开京城像什么话？” “可……” 慕绾绾目光着急地看向谢无宴，希望他帮自己说说话。 “绾绾，父皇说得对，我离开京城，随便找个巡查各地军营的理由就行。可你不同，你是长公主，一旦离开京城，必定会引来他人主意，弄不好还会被人推测出，太子有危险。”谢无宴握上慕绾绾的手，语气温柔，“再说了，我是跟石大人去的，他经验比我丰富，我们一定能带着太子平安归来的。” 第1077章 父皇跟谢无宴的话，都很有道理。 慕绾绾都懂。 可一想到，要跟谢无宴分开，还要每日提心吊胆的。 慕绾绾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但她更清楚，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 谢无宴与石韫玉早一天出发，就能早一日救出瑾溟。 “好，我听你的，那你们聊细节吧，我回去给你们准备路上需要的行囊药品之类的。” 慕绾绾转身，拱手看向父皇：“儿臣告退。” 凤鸾宫。 一回来的慕绾绾，就让乳母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准备所需的东西。 秀青看长公主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以为她跟驸马吵架了，也不敢多问，只是道：“您让奴婢准备的宫女已经准备好了，她叫冰雪，是奴婢的同乡，先前她家中父母生病，凑不出药钱来，奴婢得知后，便放了她三天假，还给她预支了三个月的月钱，所以她很感激奴婢，平时做事也细心，从不懈怠。” “好，乳母看中的人，一定没问题。”慕绾绾回过神来，对上乳母关切的眼神，无奈一笑，“乳母，你的眼神仿佛在问，我是不是又跟谢无宴吵架了？我心情不好，不是因为他。” “那是？” 慕绾绾眸子闪了闪，瑾溟有危险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秀青从长公主刚才吩咐自己准备的东西，猜出几分来：“驸马是要出远门？” 慕绾绾点点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道：“是啊，而且最起码也要好几个月了，过年都不一定能回来。” 秀青从长公主口气中，听出一丝哀怨。 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抿嘴笑道：“先前驸马一来宫中，您就烦得要死，如今他出远门好几个月都见不到，您不应该是敲锣打鼓似地庆祝，怎么一副失魂落魄样，难不成您的一颗心遗留在他身上了？” 慕绾绾一怔，抬头对上乳母笑眯眯的脸庞。 一张脸瞬间涨红了：“乳母胡说，本、本公主的心是自己的，怎么可能会遗留在他身上？” “哦？那昨日长公主去哪里了？”秀青抬手，指了指长公主脖颈间红痕，“您脖子上的红痕是什么？蚊子咬的？” 慕绾绾一把捂住脖颈，面上的热度都能煎鸡蛋了：“对啊，就是被蚊、蚊子咬的。” 秀青一听这话，面上的笑容更深了：“那要不要奴婢给您准备洗澡水，您好好泡个澡，放松放松？” “呃……” 一种被乳母看穿的感觉。 不过，今早急着见父皇，只是简单洗漱一番。 现在才觉得，身上黏腻极了，浑身不舒服：“好吧，正好我也困了，泡个澡睡一觉。” 天大的事情，等睡饱了，有力气了，才能开动脑筋想出更好的对策。 谢无宴出御书房之时，已经是午后。 他一刻都不敢停留，直接前往凤鸾宫。 第1078章 “绾绾在里头？” 寝宫口。 平卉正守在门口：“回驸马的话，长公主泡了个澡，吃了点东西，就睡了。” “睡了？” 谢无宴一愣，回来的路上，他就一直担心绾绾会不开心，说不定她正在宫中闹脾气呢。 “那我进去看看她？”谢无宴问的很小心，就怕慕绾绾给两个侍女下命令，禁止自己入内。 “长公主已经睡了两个时辰左右了，估计这会儿要醒了，您直接进去便是，奴婢去帮你们准备点吃的。”平卉将寝宫门推开后，便行礼退了出去。 谢无宴一跃进寝宫，轻车熟路地绕过屏风，来到宽大的床前。 掀开层层叠叠的纱幔。 就瞧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正睡得很香的慕绾绾。 路上的提心吊胆，在见到她恬静睡颜的一瞬间。 谢无宴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疲惫袭来。 谢无宴脱去外衣，掀开被褥，钻了进去，手微微一勾，慕绾绾被落入自己怀中。 与自己紧紧相贴，密不可分。 触手是细腻肌肤，鼻腔被馨香包围。 谢无宴，沦陷在慕绾绾温柔乡里了。 “唔？” 慕绾绾睁开一条眼缝，对上谢无宴放大的俊脸，嘴里含糊不清道：“什么时候出发？” 谢无宴眨了下眼，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问：“绾绾，你不生气么？” “生气？为何？” “我不让你跟着去，你不生气吗？”谢无宴说的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放慢了几分。 “我想去是觉得自己会医术能帮到你们，但我的确不会武功，我要是跟着去了，你肯定要分心照顾我的，万一不巧被坏蛋知道我们的身份，把我抓走以此来危险你们，那我不就成了个捣糨糊的吧？”这会儿，慕绾绾也清醒了，认真地回答自己思考后的答案，“帮忙跟帮倒忙，我还是能区分出来的，所以我不生气呀。” “绾绾，你……” 谢无宴真想不到，她想的如此通透。 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对她的喜爱。 只能将她紧紧抱着。 “绾绾，你是我见过，最善解人意的女子。” “这话听着耳熟，你好像也这么夸过白颜汐吧？”慕绾绾现在提到白颜汐，口气总带着点酸溜溜，“对了，你还没坦白跟白颜汐在私宅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呢。” “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情，都是和你一起的，对她，我从未有过。” 谢无宴一脸认真地看着慕绾绾，就差没竖起右手三根手指了：“我去带着她去私宅几次，但每次，都是她在听我发牢骚，她就默默地听，然后她就找借口要走了，我便让青玄送她回去了，前后不超过一个时辰，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青玄。” 慕绾绾嘴角一抽：“你这是把她当垃圾桶啊，一次两次还好，次次都这样，我觉得她没揍你，真是她修养好。” 怎么开始有点同情白颜汐了呢？ “我那时也没人听我说道，我只能找个安静又没人打扰的地方，与她说话而已，而且我们是面对面坐着的，当中隔着一张桌子呢。”谢无宴伸出双手比划一下，“有八尺左右呢。” 第1079章 “谢无宴，这种事情，也只有你能干出来，为了找个人听你发牢骚，然后就把人带到私宅去？她肯定以为你要跟她发生点什么，结果就这……”初看谢无宴这张迷倒众生的脸，以为他会跟很多女子暧昧不清，欲求不满，结果啥也不是。 思绪不由飘远。 对于新婚夜，只不过是带着恨意的发泄。 彼此折磨。 而昨夜。 从开始小心翼翼，到最后的不可收拾。 让本想调侃他的慕绾绾，最后语不成调地求饶。 “以后不一样了，有绾绾在，不光会听我发牢骚，还可以做一些先前不敢做，但一直想做的事情。”谢无宴低头轻轻闻了闻慕绾绾的发间，“绾绾，你头发好香，是抹了什么头油吗？” 谢无宴有时候挺像个小孩的。 遇到什么稀奇的东西，就喜欢问一问。 慕绾绾回过神来，感觉他的掌心在自己肚子上画圈圈，微痒挠心：“是桂花油，你喜欢，下次给你也抹点。” 谢无宴轻笑一声，低头，用下巴蹭了蹭慕绾绾柔嫩的颈肩：“我一个大男人，不用这些。” “谢无宴，别挠了，你当我是猫啊。” 慕绾绾被他摸的有点炸毛，一把摁住他的手。 “疼吗？” “什么？” “我说……” 谢无宴顿了顿，耳尖微红晕开：“那儿。” 秒懂的慕绾绾，立马害羞地将脸埋进谢无宴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轻轻回：“上过药了，不疼。” “出发的时间，定在五天后，理由便是去巡查一下各地征兵的情况，父皇还召见了咸阳侯，让他抓紧把大儿子找回来，让两个儿子跟着我们一起，他们都会武，人也机灵，再加上我军营的人，就够了。”得知慕绾绾身体没事，心情也没有不好，谢无宴便把大家商量的结果说给她听。 “把祁策带上吧。” “祁策？” “嗯。” 慕绾绾点头道：“他在凤鸾宫当差这段时间，我让风影观察过他，说他负责又细心，再加上他身份特殊，如果他在此时营救瑾溟中立下汗马功劳，将来他身份要是被暴露了，你也有理由为其开脱。” “可祁策跟我走了，你宫中的安危怎么办？” “我现在正在培养自己的势力，刚好你离开这段时间，我可以发展起来，如此一来，我身边就不缺保护的人。”慕绾绾倏地抱紧谢无宴，“倒是你，出门在外，一切小心，尽量别让自己受伤，知道吗？” “以前拼命是想为了争取功名，让母亲与无婧的后半生没有后顾之忧。如今有绾绾提醒与挂念，我一定会保重自己的，不会逞强的。”谢无宴低头，双目亮晶晶地看着慕绾绾，“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放在心上的。” “放在心上不算，更要记在脑袋里，还有……”慕绾绾面上笑容一收，严肃道，“绝对不能在外沾花惹草，要是你回来身边多了个什么苦命小白菜，我分分钟钟找十个面首，气死你！” 第1080章 换做其他男人听到这话，一定认为慕绾绾是在无理取闹。 但谢无宴心里可美了，原来绾绾这么在乎自己。 “谢无宴，我的话，你听到没？” “在听。我保证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倒是我不在你身边之时，你不要跟萧子羡见面。”谢无宴现在真要感谢萧子羡“不娶之恩”，否则哪有如今他跟绾绾甜蜜时光。 “我没事见他做什么？”慕绾绾本来不错的心情，因为听到“萧子羡”三个字，瞬间不美丽了，“我躲他都来不及呢。” “你给他看了病，等他身体再养好点，他肯定想发设法绞尽脑汁跟你见面，企图跟你再续前缘。”谢无宴不要太清楚萧子羡心再打什么主意，“他心里怎么想的，我比他自己都清楚。” “听你这话，难不成你先前也是想发设法绞尽脑汁跟白颜汐见面，然后让她听你发牢骚？”慕绾绾说前半句之时，心里还带着点不高兴，但说到后半句，就忍不住笑起来。 一想到谢无宴要跟白颜汐见面，就是为了让她听自己发牢骚。 怎么就有点好笑呢。 “也不全是。”谢无宴低头，嘀咕一句。 “不全是，是什么意思？” “先前，我一回谢府，你就出现，我看到你心烦，而且从谢府到私宅一来一回要三个时辰，我如果下午去，等回来之时，你都睡了，就不会来烦我。”谢无宴声音越说越小声，就把慕绾绾一巴掌呼上来。 “所以，你在私宅跟白颜汐见面，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躲我？”慕绾绾仔细过了过脑子里的记忆，原主是如同谢无宴说的那般，每次只要他回府，原主就会跟着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是因为喜欢谢无宴，所以才想跟他多待一会儿。 五年的时光，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原主每日都掰着指头，算谢无宴回府的日子，甚至还会想着放低姿态，去讨谢无宴的欢心。 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无宴，如果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你还会喜欢我吗？”说来说去，是自己占了原主的身，才能跟谢无宴有了交际，如今自己跟他是相亲相爱了。 可原主呢？ 她是否已经投胎，或者她的灵魂并未离开，一直就在周围。 看着自己的身躯，被一个异时空的灵魂所占据，与她所爱的男人，亲亲我我。 她是否会伤心，是否会生气？ “绾绾，你就是你呀，为什么还要分以前跟现在呢？”谢无宴不解地看着她，抬头抚上她的脸颊，“是不是累了？我陪你再睡一会儿？父皇说了，让我今天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你给哄好了。” “我的意思是……” 看着谢无宴一脸不解的眼神，慕绾绾叹气：“算了，可能我还没睡醒吧，我再睡一会儿。” “好，我陪你。” 谢无宴将被褥拉了起来，将慕绾绾如同珍宝一般，紧紧地搂住。 没一会儿，他倒是比慕绾绾先睡着了。 慕绾绾听着他小小的鼾声，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然后她就做了个梦，梦见了原主。 纯白的世界。 第1081章 原主一系白衣，往日满是戾气的面容，如今变得恬静又温柔。 慕绾绾一怔，快步走向她：“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担心，我没有生气，反而我很感激你。” “感激我？”慕绾绾愣了，“所以，我做的事情，你都看得到吗？” 原主摇头：“看不到，但我能感受到，但现在已经到我要离开之时。从你进入这具身躯开始，你就是慕绾绾，请照顾好呦呦、父皇，还有很多先前我伤害过的人。至于无宴，我跟他注定有缘无分，但我不会难过，毕竟你现在就是我，你一定要跟他好好地，千万不要学我，弄得两败俱伤。” 慕绾绾心里的担忧，在听到原主的话，瞬间消散。 而后，她就看到原主越来越淡的身影，急忙道：“你要走了吗？” “嗯。” 原主面上带着一丝向往：“我要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启我新的人生，慕菀，再见了，谢谢你替我圆梦。” “圆梦？” 慕绾绾眉头一蹙，抬头见，原主的身躯消失了。 “绾绾，我一定会带着你的那份，努力地活下去的。” 慕绾绾睁眼见。 周围漆黑一片。 耳边，只有谢无宴浅浅的呼吸声。 说是他陪自己睡觉，如今看来，倒是自己陪他差不多。 慕绾绾抬手，坏心地捏着谢无宴的鼻子。 几秒后。 谢无宴便难受地睁开眼，对上慕绾绾亮晶晶的眸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绾绾，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反正外头天黑了。” 慕绾绾从被窝里爬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掀开纱幔：“晴鸢，拿点吃的来，我饿了。” 十分钟后。 慕绾绾已经端坐在桌前，吃着点心，晴鸢站在她后方，正在给她梳妆。 谢无宴也没起来，就懒洋洋地斜靠在床头，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想把她的容颜全都深深记在脑海里。 这样，想她的时候，脑海中就能浮现出她样貌。 “晴鸢，沈首辅从廷尉府搬来的宗卷，放在什么地方？” “都已经放在书房了，要不要奴婢让人拿进来？”晴鸢感觉今天的谢大将军好像变了一个人，春光满面不说，那一双黑眸跟胶水一样黏在长公主身上，怎么都不肯移开。 “不用，你替我梳好头发，我自己过去看。” 慕绾绾拿起盘字中一块点心，看向谢无宴：“你饿吗？要不要吃？” “手酸。” 谢无宴摇摇头，顺势躺下了：“没力气。” “好端端地，怎么会手……”慕绾绾突然不说话了，狠狠地瞪了谢无宴一眼，把点心往嘴里一塞，“那就饿着，好了，我们在这里你也不自在，我先去书房看案卷了，你自己收拾完，就过来。” 长公主跟谢大将军的关系，好像又近了一步。 听风影大人说，昨天，谢大将军带着长公主去了私宅，到早上才回宫。 难道说…… 晴鸢好似知道了什么，捂嘴直乐：“奴婢要不要喊青玄大人进来给您揉揉肩捶捶腿？” 第1082章 不愧是慕绾绾一手调教出来的丫头。 调侃起谢无宴来，一点都不含糊。 “咳咳……” 谢无宴只能用轻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绾绾，既然你等下要看宗卷，那我先回军营安排点事？” 慕绾绾听懂了谢无宴话中的意思：“行，那你去吧，有什么问题咱们再聊。” “好。” 送走谢无宴后，慕绾绾便前往书房，准备来个通宵。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当看到书桌上堆得高高的宗卷，慕绾绾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沈首辅昨日送来之时，说这些还是他筛选过的呢，不然更多。” 明明已经睡饱了，慕绾绾此刻却头疼无比：“晴鸢，让风影去一趟谢府，把沈首辅接来，这么多宗卷，我就算看上一个月，都看不完。” 趁着沈莫君还未前来，慕绾绾坐在书桌前，先简单地翻阅起来，了解个大概。 半个时辰后。 打着哈气的沈莫君跨步进来：“长公主，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我从昨夜到现在就没合眼过，好不容易回房刚躺下，就被你家护卫给喊起来了，拉磨也没有这般连轴转啊。” “废话真多，赶紧过来帮我看宗卷。”慕绾绾头都没抬，将一本本厚厚的案卷翻得咔咔作响，“趁着慕炀现在伤势还没好，我一定要找出他乱用私刑的罪证，不然他伤好了，肯定会逃走的。” “我的好公主哎，您是忘记郡王殿下的父亲是摄政王了？”沈莫君快速走向书桌，一巴掌摁在案卷上，“皇上应该跟您说过，三法司先前是摄政王管辖的，即便现在郡王在管，您觉得摄政王真放手地那么彻底？” 慕绾绾眉头一蹙，抬头对上沈莫君戏谑的眼神，仔细一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只要是慕炀经手的案件，四皇叔都会找人润色？” “长公主这话可不能瞎说。” 沈莫君面露慌张，左右张望一下后，凑到慕绾绾跟前，小声道：“不管现在三法司是谁当家，只要上下官员还是听摄政王的吩咐，您就是把桌上这些宗卷全翻烂，也找不出什么结果。” 慕绾绾的手一下子就攥紧了，瞪着笑眯眯的沈莫君，字从牙缝里挤出来：“那先前你怎么不说？” “长公主先前跟打了鸡血一样，我若说了，您肯定觉得我怕累不想搬宗卷找借口，所以……”沈莫君满脸无辜地冲着慕绾绾眨眨眼，“长公主，其实你已经挺聪明了，而且做了好多我们只敢想却一直没行动的事情，就是阅历有点浅薄，还看不透里头的弯弯绕绕。” 慕绾绾现在很想一巴掌拍死沈莫君。 “所以，我是拿慕炀没辙了？” “也不。” 沈莫君摇摇头，视线落到堆着小山的案卷上，从中间抽出一本，打开给慕绾绾看：“这本是当年蒋尉曹的案子，我已经看过了，的确疑点丛丛，而且这案子还是摄政王经手的。” 慕绾绾看着案卷上密密麻麻的口供，瞅着沈莫君，突然就悟了：“先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跟石韫玉在父皇心中同等重要，你除去能说会道，好像并未有什么让我眼前一亮的特征来，但现在我明白了。” 第1083章 沈莫君也不生气，面上的笑容越发深邃起来：“与其我自己解释，还不如让长公主看到我的本事，不然我怎么能领导长公主创立的夜行卫呢？” “你个臭不要脸的老狐狸，下次再算计我，把你尾巴上的毛全拔掉。”慕绾绾狠狠瞪了沈莫君一眼，低头看着案卷，“光靠这一个案子，顶多让四皇叔被父皇责骂几句，而且我要对付的人是慕炀。” “长公主，您能不能把眼光放长远一点。” 沈莫君摇头叹气：“您想要对付郡王，干嘛非要在案卷跟他死磕，兵部不是丢了很多甲胄兵器，他还跟兵部尚书走的很近，直接把此事跟他挂钩不就得了，如果此事跟他没关系，一定时间内他也会收敛免得再被您盯上，如果此事跟他有关系，那就算摄政王也救不了他，还可能跟他划清界限。” “对哦。” 慕绾绾一想，是这么一个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可此事要怎么跟他挂钩？兵部尚书都死了。” “那兵部还有人活着呀，找几个人录个口供，拿去给皇上看，后续怎么样，那就是皇上来定夺了，慕炀即便是知道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沈莫君拿起盘中的苹果，咔嚓就是一口，“嗯，这苹果真甜。” “无宴已经派人去江州寻找甲胄兵器的下落了，如果能全部找回来，于炜当上兵部尚书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有他在，四皇叔就没办法找兵部的麻烦。” “那他怎么找呀，一找不就承认他是知情的，三千呐，他长二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再加上蒋尉曹的案子，够摄政王喝一壶了。” 沈莫君咔咔几口就怕老大一个苹果啃的只剩个核：“好了，去兵部找人录口供跟写折子的事情就交给我吧，等明日一早，我会找人将宗卷送回廷尉府，免得被人说闲话，你赶紧回房歇息吧，小姑娘家家不要一直熬夜。” “沈首辅，我睡了一天了，现在睡不着。” “睡不着就回去躺着，快回去。” 慕绾绾一脸无奈地看着如同赶鸭子的沈莫君，最终妥协了。 兴许是脑子里装着太多事。 慕绾绾躺在床上想着想着，真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 已经是第二次早上了。 她惊得一跃坐起来：“晴鸢。” “来了。” 门外，晴鸢匆匆跑进来，掀开纱幔，忽闪的大眼睛瞅着长公主道：“长公主，您醒啦？” “无宴回来了吗？” “青玄大人送了口信来，说谢大将军要忙个两天，才能回来。” “也对，五天的时间太短了，需要安排的事情太多了。”慕绾绾点点头，望着晴鸢问，“对了，那个冰雪呢？”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风影大人送去瑞王府了。”晴鸢扶起慕绾绾走向梳妆台前，“瑞王爷昨日已经上柳家提亲了。” 第1084章 “谢州那边怎么说？” “谢老爷一家特别满意，已经把婚期定好了，就在下月十五。” 慕绾绾掰着手指说道：“从现在开始算，也就二十多天的功夫，大皇叔还真是心急。晴鸢，等下去库房准备点礼品，让风影送去瑞王府，就说是我送给张妙音的新婚贺礼。” “是，奴婢明白。” 摄政王王府。 慕炀一听属下来报，气得拿起桌上的药碗，狠狠往地上一砸：“该死的慕绾绾，纯心跟我作对！” “主子，婚期就在下个月，张小姐是从瑞王府出嫁的，如果想要救她，就只能靠世子殿下了。”涂衣见过张妙音几次，很欣赏她的才华，一想到她后半生要跟一个傻子过，心生怜惜。 “救？” 慕炀紧要后槽牙：“涂衣，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此事从头到尾就是慕绾绾故意为之。她可真有本事，居然能让大皇叔认下张妙音为义女。” 涂衣思绪片刻，妩媚的面容瞬间白了：“想不到长公主如此心机，而且她还派人将廷尉府的宗卷全都搬回凤鸾宫，看来她是要跟殿下您死磕到底啊。” “她这般嚣张，还不是因为有皇上给她撑腰，若没有皇上，她算什么东西！” “你先想想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慕炀一怔，抬头看向缓缓踏步进门的父王，愣住了。 “你们都下去吧。” 涂衣不敢停留，行礼后，跟着房中伺候的下人，一块退了出去。 “父王，张妙音一事我可以不管，可廷尉府那么多宗卷，都被慕绾绾拿走了，万一她在上面动点手脚，那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炀儿，本王上次问你，你到底跟兵部丢失三千甲胄兵器有没有关系，你说跟你没关系。”摄政王从怀中掏出一本折子直接扔到儿子眼皮下，“那这上面是什么？” 慕炀一怔，快速翻开折子，只是看了几行，面色煞白地否认：“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这是谁上的折子，我要跟他理论。” “当朝首辅，沈莫君的折子。” “沈、莫君？”慕炀一怔，眼中满是诧异：“他不是离开京城好多年了吗？怎么会？” “他已经回来了，皇上还复了他的官职，他连皇上都不会放在眼里，你区区一个郡王他无需惧怕。”摄政王看着眼神躲闪的儿子，心里的火越烧越旺，“本王上次就问过你，此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你一口咬定没有，现在好了，有兵部等人的口供，就算最后此事跟你没关系，皇上对本王的印象也会大大折扣。” “父王，这上面都是假的，一定是慕绾绾，一定是她买通兵部的人，想要置于我死地。”慕炀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父王，你一定要信我。” “你的话，本王已经不信了。” 面对百般狡辩的儿子，摄政王彻底心寒了：“本王已经准备好马车，你带着你的下属，去你母亲老家住个一年半载，等本王安顿好一切，再派人接你回来。” “父王，我若现在走，那不证实我跟此事是有关系的吗？” 第1085章 “你现在不走，等你想走之时，就来不及了！”摄政王黑眸一下子就赤红了，呼吸也粗重起来，“再怎么样，你也是本王的儿子，本王不会见死不救的。” 望着父王面上的愠怒，慕炀摇头冷笑：“父王，您到底是怕我出事，还是怕我毁了您多年以来的谋划？” 看着一脸嘲意，都不知道感激自己的儿子，摄政王不想再跟他废话：“你想死，本王不拦着，但想想你妹妹，若你出点什么事情，你让她怎么活，现在走还来得及，再过几日，想走也走不了。” 慕炀留在这个家中，唯一的理由，就是自己的妹妹慕烟。 母亲过世早，父亲又长期不在家。 慕烟几乎是慕炀一手拉扯大的，虽然两人仅仅差了两岁，但慕炀更像是慕烟的父亲。 他把一切温柔都给了妹妹。 自己有什么意外不要紧，但他不能让妹妹伤心难过。 “如果我走了，您能把此事扭转吗？” “本王既然让你走，那一定是有万全之策。”摄政王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炀儿，趁着养伤的功夫，好好想想自己做的事情，到底对不对。” 慕炀没有应答，只是把头低了下来。 次日。 摄政王府便传出消息，郡王殿下伤势突然恶化，已经被摄政王送回老家照料。 宫里宫外，都知道，慕炀挨板子，是什么原因。 一时间，舆论涌向慕绾绾。 而早已习惯被流言蜚语包围的慕绾绾，正在凤鸾宫的书房，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笑呵呵的沈莫君。 真的很想，拿起砚台，往他身上砸去：“现在好了，慕炀跑了，他一回老家，还怎么让他认罪！” 沈莫君右手一抬，将砚台牢牢抓住：“长公主，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要对付的人，是你四皇叔，慕炀算什么，再说了，他离了京城再想回来就难咯。” 慕绾绾一怔，对上沈莫君狡黠的目光，突然意识到：“你要做的是，是让慕炀跟四皇叔分开，如此一来，四皇叔就失去一个帮手？” “其实，摄政王对他这个儿子，一直有很重的防备心，但他们是亲父子，说不定他们表面不和是演给大家看的，但慕炀离开京城就不一样了，万一他脑子犯糊涂，做出什么错事来，你觉得皇上还会看在摄政王的面上，网开一面吗？” 慕绾绾蹙眉：“从放榜日到我接管教坊司，再到廷尉府与慕炀对峙，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在父皇掌控之中，而我就成了那个触发事件的人？” “长公主，皇上乃是一国之君，你觉得底下那些人，做了什么事情，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沈莫君喝了一口茶，砸了砸嘴道：“当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被皇上这般重用，那天在商议完解救太子殿下后，皇上亲口叮嘱我们，要我们好好听您的吩咐。若是您有什么不懂的，要我们多多提醒，我都有一种，皇上再把您培养成他接班人的错觉。” 第1086章 慕绾绾垂下头，不说话了。 沈莫君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不开心了，忙解释：“长公主，我瞎说的，皇上就你这么一个长女，就算是在利用你，那自然也会保护你的。” “我没觉得父皇在利用我，但父皇把这么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给我做，如果瑾溟回来了，他会不会心里不高兴？”慕绾绾叹了一口气，眼中思绪浓重，“我做这些，真的只想改变大梁女子的命运，我想成为她们的榜样，指引她们，拯救她们。” 沈莫君原来也想不通，皇上怎么让自己的女儿冲锋陷阵。 万一她知道了，肯定会跟皇上闹的。 结果，听到长公主这话，他瞬间就明白了：“皇上每次提到您，总是一脸骄傲的模样，因为您做的一切，才是真正他想要的，最重要他享受您对他无条件信赖。” “你这不是废话吗？他是我父皇，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再说，我就呦呦这么一个女儿，等她长大了，如果她嫁给心仪的男子，那娘家就是她全部的底气。” “有道理。” 如果人人都有长公主这么的觉悟，皇上就不用那么辛苦咯。 “慕炀的事情，就按照你说的办，反正官场的事情，我不好介入太多，免得被他们抓到把柄，去找父皇麻烦。”慕绾绾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还有三天，无宴就要出发了，我去厨房给他做些点心，让他带上路上吃。” “哎呦呦，还亲手做点心？” 沈莫君冲着慕绾绾挤眉弄眼：“这才几天，长公主跟谢大将军的关系就这么好了？” “不是现在好的，而且在一点点接触中好起来的，再说了，我跟他女儿有多了，你想看我笑话，没门。”慕绾绾下巴一扬，一脸傲娇，“沈首辅没事就回谢府休息吧，免得到时候你去父皇告状，说我压榨你。” “长公主别呀，我也想吃点心，而且我回去的话，正好给你母亲她们带点呀。” 慕绾绾一想也对：“行，那你去客房休息，等我好了，再来喊你。” “好，多谢长公主。” 看着慕绾绾跟两个侍女离开的背影，沈莫君眼中满是笑意。 楚相府。 缓缓从马车上下来的楚似娇，望着从小长大的地方，心里却生出几分胆怯来。 这是她嫁给太子后，第二次回娘家，头一次是回门那日。 “平萱，我们进去吧。” 她回府前，并未通知相府，所以当她走到门口之时，小厮一脸不信地看着她：“四、四小姐？” “阿四，我是回来祭拜长姐的，还望你通报一下。” “是，您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 哪怕自己现在是太子侧妃，楚似娇依然是谦卑又小心翼翼。 片刻后。 楚相夫人带着自己两个儿子，前来迎接。 “似、太子侧妃，您怎么来了？” 楚相夫人，楚似雪的生母，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半点痕迹，依然白皙美丽，风韵犹存。 “似娇见过母亲，见过大哥，二哥。” 楚似娇往前一步，宛如在家之时，俯身冲着三人行礼：“我是代替殿下回家祭拜长姐的。” 第1087章 本来，每年今天，是楚相夫人最难受的日子。 刚才听到门卫来报，说楚似娇回来了。 心里顿生怒火，她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选在似雪忌日之时回来。 她安得什么心。 如今一听她的话，楚相夫人眼中倒生出几分疑惑：“是太子殿下吩咐你的？” 楚似娇从母亲口中，听出一丝不悦。 如果说，是她自己要回来的。 那是不是，她连这家门都进不去？ “是。” 殿下，请原谅我的私心。 除去祭拜长姐，楚似娇也想见见好久不见的娘跟弟弟。 太子不在，楚相夫人无法求证，再说她了解楚似娇的性子，谅她也不敢撒谎。 “进来吧。” “多谢母亲。” 楚似拓与楚似凌，看着跟自己姐姐，有着同样样貌的楚似娇，心里很别扭。 姐姐明媚大气，宛如花园那一朵朵盛放的杜丹。 而楚似娇生来就唯唯诺诺，连腰杆子都挺不直，就像一株无人问津的野草。 踏进熟悉的府中。 楚似娇默默跟在楚相夫人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楚相夫人见她，如未出嫁之时，怯懦胆小，自然对她不屑一顾。 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穿过一个个庭院，最后来到楚家祠堂内。 楚相夫人带着楚似娇走进来，恭恭敬敬给楚似雪上了香。 今日阴雨绵绵，楚似娇看着灵位上长姐的名字，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长姐，似娇来看你了。” “真能装。” 楚似凌，是楚相的三子，他翻了个白眼，跟自己的哥哥吐槽：“二哥，你说楚似娇祭拜完长姐，母亲会留她吃饭吗？” 作为被楚相重点培养的儿子，楚似拓年纪轻轻，性子沉稳又内敛，当然他骨子里还是与生俱来的傲慢。 眼神如同冰锥一般将楚似娇打量个遍，冷笑：“打着太子的回来祭拜长姐是假，见她娘才是真。” “可她娘不是……” 楚似凌猛地捂住嘴：“二哥，我先去后院看看。” 可不能让楚似娇弟弟，知道她回来了。 楚似娇祭拜完长姐后，最终还是鼓足勇气与楚相夫人说：“母亲，我难得回家一趟，我想见见娘跟弟弟，可以吗？” 楚相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语气却柔柔地：“太子侧妃，你回来的不巧，你娘带着你弟弟出去做客了，本来呢，是我去的，但今天不是似雪的忌日，我便让她去了，你现在是太子侧妃，你娘也要跟京城那些官家夫人多多往来，也算是为我分担了。” “这样啊。” 上次回门，娘就病着，楚似娇又问：“她病好了吗？” “她若是不好，我怎么会准她出去呢？”楚相夫人面上的笑容无懈可击，“今日老爷也不再府上，你还是早点回宫吧，免得皇后娘娘惦记。” 楚似娇咬了咬下唇，即便自己是太子侧妃了，可面对母亲之时。 心里还是会惧怕。 如果错过了几天，她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娘。 “那我去娘的房中，等她回来。” 第1088章 楚相夫人眉头一蹙，楚似娇翅膀硬了，敢忤逆自己？ “母亲，我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就想见见娘，跟她说说话，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楚似娇往前一步，面上带着几分哀求，“求求您，就通融一下吧。” “太子侧妃，不是我不让你见她，而是你娘真不在府上，现在派人请她回来，也不好呀。”楚相夫人面上依旧保持得体的微笑，眼神却看向站在门口的二儿子，给他使了个眼神。 “是啊，太子侧妃，这种事情，母亲没必要骗人的。”楚似拓走上来，冲着楚似娇拱拱手，“不过您难得回来一趟，不如我陪您去花园逛逛？” “不、不用了。” 楚似娇往后一退，面上带着几分惧意。 脑子里，想到小时候被楚似拓欺负的画面。 心一下子剧烈跳动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太子侧妃，您没事吧？” 机灵的平萱一下子就看出主子的异样，一步往前搀扶住她，替她顺气：“您也别太伤心了，既然见不到侧夫人，那还是先回宫吧，昨天长公主派人给奴婢送了口信来，说您祭拜完太子妃，就去凤鸾宫做客，奴婢昨天忙着给您准备回府的东西，一时间忘记跟您说了，奴婢该死。” 楚似水一脸不信地看着平萱：“皇长姐派人来找过你？” 平萱是瞎说的，但她觉得，搬出长公主，夫人跟二公子就不会刁难主子了。 慕绾绾什么德行。 楚相夫人跟楚似拓很清楚，不过楚似娇对她的称呼，倒是引起两人的主意。 “似娇，你现在跟长公主关系很好？” 楚似娇一怔，抬头对上楚相夫人微笑的脸庞，下意识点头：“皇长姐一直很照顾我。” “照顾？” 楚相夫人眉头一挑，面上的笑容更深邃了几分：“这么说，长公主跟太子殿下和好了？” 这话，明显是在给楚似娇下套。 人人都知道，慕绾绾最讨厌是跟自己一母同胞的慕瑾溟。 而慕瑾溟对慕绾绾都是表面功夫，其实骨子里，也很讨厌。 所以，楚似娇无论说不好，还是好，传到慕绾绾跟慕瑾溟耳朵里。 只会让两人对她的印象大大折扣。 就在楚似娇骑虎难下之时。 门卫阿四带着一人匆匆跑进来行礼：“夫人，长公主护卫风影大人求见。” 楚相夫人一愣，扭头间，看到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给自己行礼：“风影见过楚相夫人、二公子，长公主得知今日是太子妃的忌日，特意准备些祭品，本来是想让太子侧妃一同带来的，结果属下去东宫之时，太子侧妃已经出来了，所以属下就送到相府来了。” 所以。 楚似娇没撒谎？ “有劳风影大人了，似拓。” 楚似拓上前，从风影手中接过祭品：“有劳费心了。” “二公子客气了。” 风影冲着他抱个拳，转头看向楚似娇：“长公主看您出门没带多少护卫，让属下保护您。” 这下，楚相夫人不淡定了。 先前，宫中一点风声都没有，就听说慕绾绾的脾气比先前更差，还动不动就跟谢大将军大大出手。 第1089章 楚似娇到底使了什么招数，居然能跟慕绾绾搭上关系？ “风影大人，太子侧妃想见见她娘再回去，可夫人说，侧夫人带着小公子出去了，要很晚才回来呢。”平萱在楚相夫人还未反应之前，忙跟风影说道。 风影一下子就听明白了：“长公主吩咐了，今天无论多晚，都让属下陪着太子侧妃。” 楚相夫人的右手，一下子攥紧了。 “姐姐，姐姐。” “楚似安，臭小子，站住！” 倏地。 后方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楚似娇回头，就看到自己的亲弟弟楚似安，鼻青眼肿地朝自己奔来。 后方，楚似凌带着三个家丁，正在奋力追赶。 “姐姐！” “似安！” 楚似娇飞快奔向自己的弟弟，将他紧紧抱在怀中：“似安，你怎么了？你不是跟娘出去了吗？” “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呀，娘死了，她死了。” 楚似安抱住姐姐一瞬间，心中积压的情绪，猛地宣泄出来：“姐姐，我们没有娘了，她死了！” “似、似安？你在说什么呢？” 宛如晴天霹雳，炸的楚似娇耳朵嗡嗡作响，捧起弟弟涕流满面的脸，追问：“上次我见娘，她只是感染了风寒，不是说养几天就好吗？” “娘早在半年就死了，呜呜……” 楚似安一边哭，一边看向站在灵堂口，道貌岸然的楚相夫人：“就是她，是她害死了娘。” “楚似安，你嘴巴放干净点。” 楚似凌上来，就要扇他巴掌，在扬手间，手被人握住了。 扭头，看着一脸陌生的男子，怒喝：“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在下风影，是长公主贴身护卫，奉长公主之命，前往保护太子侧妃的安全。”风影不愧是从暗卫营出来的，因为慕绾绾对风影几人很好，所以大家平时收敛着杀气，如今面对外人，就没必要收敛了，“五公子是太子侧妃的弟弟，三公子确定要打吗？” 长公主的贴身护卫。 楚似凌傻眼了，一脸不信地望向母亲跟二哥。 “母亲，我娘在哪里，我相信似安不会撒谎的。”看着悲恸万分的弟弟，楚似娇眼眶也红了，“当初我出嫁前，父亲说过的，他会善待母亲跟弟弟的，为什么您要瞒着我？” 她以为自己听话顺从，就能让娘跟弟弟在相府的日子，好过点。 可到头来，娘却死了？ 她连娘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母亲却还想着继续隐瞒这个事实？ “我不说，是怕你伤心，而且你娘当初生你弟弟之时，就大出血过，要不是我找大夫全力救治她，她也活不了那么久。”楚相夫人说的很平淡，仿佛整件事情，就是楚似娇她娘不争气。 “她撒谎，娘是中毒死的，她买通娘的侍女，让她往娘饭菜中下慢性毒药，所以娘的身体才会越来越衰弱。”楚似安眼眸中透出浓浓的杀意，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他们会就容不下娘。 第1090章 “似娇，我跟你母亲一同侍奉相爷，你娘略懂医术，往饭菜里下毒这种低级把戏，她会看不穿吗？”楚相夫人面上一点恼意都没有，反而耐着性子与楚似娇解释，语气中还透出一抹伤感，“似安还小，你又不在府中，难免会被图谋不轨的人挑唆。” 不错，楚似娇的母亲，会医术。 她原本是一位太医之女，当年楚相受了重伤，因为久治不愈，导致他乱发脾气，无人敢靠近。 楚似娇的娘，便代替她父亲，不眠不休照顾楚相数月。 而后，楚相便将她娶进门，成了相府侧夫人。 “兰姑呢？她在哪里？” 兰姑是娘陪嫁丫头，会一些拳脚功夫。 “你娘过世半个月后，兰姑就失踪了，我派出很多人去寻找，都没有找到她的下落。”楚相夫人走到楚似娇跟前，轻轻握上她的手，轻柔道，“似娇，你失去了娘，我失去了女儿，以后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们娘俩要好好地，这样你娘在泉下，才能安息。” “姐姐，不要相信，她在说谎，就是她害死了娘，她肯定还害死了兰姑！” 楚似娇咬了咬下唇，突然一个耳光扇在弟弟面上：“跪下给母亲道歉！” 突如其来的一幕。 弄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楚似安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姐姐，你在说什么？这个老妖婆，害死了娘啊。” “楚似安，娘平时是怎么教导我们的，如果母亲真害死了娘，为什么还要留下你这个不知尊卑的东西？”楚似娇将弟弟摁在地上，狠狠地打着弟弟瘦弱的后背，“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给母亲道歉，听到没有。” “我不道歉，打死我都不道歉。” 弟弟这个犟种，自己是在救他啊，他怎么就看不明白：“道不道歉？” “不道歉！” 楚似安紧紧咬着下唇，都咬出血来了，就是不肯松口。 “好，你不道歉，那我道歉。” 楚似娇撩起裙摆，欲要跪下之时，楚相夫人猛地托住她：“你现在是太子侧妃，哪能让你给我行礼。似安还小，好好教导便是，最重要是让他不要带着恨意活下去。” 楚似娇红着眼，压下心头一切情绪，语气哽咽：“是，以后就劳烦母亲多多费心了。” 自己只是个太子侧妃，太子又不在京城，她不能找理由，把弟弟带走。 这样，会给太子带来麻烦的。 “似凌，带似安下去，给他上点药，再换身干净的衣裳。” “知道了，母亲。” 楚似凌拱拱手，一把抓起楚似安，如同拎小鸡一般，将他带走。 “楚似娇，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你们这些害死娘的凶手，我一定会报仇的！” 听到弟弟撕心裂肺吼叫声，楚似娇心在滴血。 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歉意满满的样子，就想着能留住弟弟的一条命。 风影将一切尽收眼底。 从相府出来之时。 原本的小雨，一下子转变为大雨。 楚似娇挥别楚相夫人，在坐进马车一瞬间，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第1091章 大雨声，掩盖了她的哭声。 风影挥动缰绳，让马儿快速离开相府，免得让门卫听到。 “母亲，楚似安，要怎么办？” 楚似娇一走，楚似拓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我当初就说，他留不得。” “你懂什么。” 楚相夫人目光淡淡地：“楚似娇再怎么样也是太子侧妃，留着她弟弟的性命，才能让她乖乖听话，不过，她跟长公主到底关系如何，还是要尽快搞清楚的，等你父亲回来，我再跟他细聊。” 楚似拓点点头：“我明白了，那我去找三弟，让他下手不要太重。” “好。” 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楚相夫人眼中的温柔变为狠辣。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能站在相爷身边的人，只能是自己。 凤鸾宫。 看到被风影带进来，哭成泪人的楚似娇。 慕绾绾忙放下手中的点心，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似娇，你咋啦？你今天不是去祭拜你姐姐吗？” “回长公主的话……” 风影拱手，将在楚相府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放她娘的狗屁。” 慕绾绾越听越来气，直接爆了出口：“我看此事，就是楚相夫人干的。” “皇长姐，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娘的死就跟母亲有关，而且兰姑下落不明，弟弟又在他们手中，我……”楚似娇掩面哭泣起来，“我觉得自己好天真呀，以为成了太子侧妃，娘跟弟弟在相府就有保障了。” “傻姑娘，你现在是太子侧妃，但说不定哪一天你就成了太子妃，等瑾溟登基你就是皇后，你说楚相夫人怎么能容忍你娘爬上她头上，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不过你今天的举动做得对，虽然被你弟弟误会，但至少能保住他一条性命。”慕绾绾掏出帕子一点点给楚似娇擦去眼泪，“你不要怕，你现在有我呢，我是你皇长姐，你的事情，我一定会管的。” “不行，母亲与两位哥哥素来就看不起我，如果他们知道，我找您做靠山，他们一定会气撒在您身上的。”楚似娇摇摇头拒绝道，“您若是有个好歹，我肯定没办法原谅自己的。” “那可不一定，我是长公主，而且楚相是皇祖母兄长的儿子，我要喊他一声大表叔的，当然啦，此事还轮不到找大表叔……”慕绾绾眼珠一转，拉上楚似娇就往外走，“跟我去见皇祖母，这种事情，只有皇祖母出面，才好使。” 御寿宫。 “皇祖母！” 慕绾绾一进来，就跪倒在太后跟前，同时还把楚似娇一同拽在地上。 “你个臭丫头，天天不见人，怎么今儿想到来见哀家了？”太后原本笑眯眯地看着孙女，但看到楚似娇哭的红红一张脸，瞬间怜惜起来：“似娇，这是出什么事情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皇祖母……” 楚似娇很少来给太后请安，倒不是她不懂规矩，而是她觉得自己身份卑贱，不配。 “皇祖母，似娇今天回相府祭拜似雪，结果……”慕绾绾捂住嘴，失声痛哭起来。 要想唱好戏，先把场子搞热乎咯。 第1092章 “到底怎么了？绾绾你倒是说呀？” 太后见孙女眼泪哗哗地淌，弯下腰来心疼地给她擦眼泪：“不哭了，有皇祖母在呢，皇祖母给你做主。” “皇祖母。” 慕绾绾靠在太后膝盖上，抽泣着将楚似娇在楚相府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顺带还润润色：“瑾溟临走时，特意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似娇的，结果似娇连她生母最后一面都见不着，我是替似娇伤心呐。” 太后一张脸，瞬间就阴沉下来，眼底翻滚着怒气：“似娇，你今天去祭拜似雪了？” 楚似娇点点头，俯身趴在地上道：“皇祖母，孙媳不是故意要去的，只是想到太子殿下先前每年都会回去祭拜，今年他不在，孙媳就想着代替他，并未有什么私心。” “你这怎么能叫私心呢？你这叫顾全大局，懂礼数。”太后气的是楚相夫人，那么大一个人了，连一个孩子都不如，“檀云。” “奴婢在。” “传哀家的口谕，即刻宣楚相夫人进宫觐见。” “是，奴婢这就是去。” 楚似娇一怔，扯了下慕绾绾的衣袖，小脸煞白：“皇长姐，这样会不会不好啊？” “咱们来这里，就是找皇祖母给撑腰的，再说了，你弟弟还在楚相府呢，难道你想看着他死？” “我当然不想，可这样一来，母亲会恨死我的。” “你现在是太子侧妃，她就是一个相爷夫人，若不把你放在眼里，就是不把父皇跟瑾溟放在眼里。而且她还要喊皇姑母一声姑姑呢。”慕绾绾握上楚似娇冰冷的手宽慰她，“别怕，今天是我带着你来找皇祖母的，出了任何事情，我替你担着。” “那不行，皇长姐您救过我的命，还帮了我那么多次，如果我还不知感恩，就知道站在您身后，要您替我出面，那我便是愧对您的信任。”楚似娇咬咬牙，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我不能软弱，也不能妥协。” “好，那我等下就看你表现，我在一旁协助你。”慕绾绾觉得楚似娇就跟一开始不懂得怎么玩游戏的小白，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只要告诉她怎么操作，她那种不服输的尽头会一下子冒出来，努力地专研进步，最后成为高级玩家。 而现在，就是她通往高级玩家的第一步。 一个时辰后。 身穿宫服，只戴了一只簪子的楚相夫人匆匆抵达御寿宫。 慕绾绾跟楚似娇去了偏殿等待。 “臣妇，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一脸虔诚给自己请安的楚相夫人，太后冷笑一声，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徽音，你嫁给正廉多久了？” “回太后的话，臣妇嫁给相爷快二十五年了。” “你是嫂嫂精挑细选出来的。知书达理、温柔善良，博学多才。才过去短短二十几年，你的心肠怎么就变得如此狭隘？”太后上下打量穿的很朴素的楚相夫人，面上的冷意更重了几分，“你在相府过的什么奢侈日子，哀家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到哀家跟前装朴素了，你想表达什么？” “臣妇惶恐，臣妇一直是这样的穿衣打扮，相爷说了，如今大梁上下都很艰难，我们省出来一点，就可以让十个老百姓吃得上饭。” 第1093章 “行了，哀家没工夫听你解释，你说说，雪兰怎么死的？” 楚相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太后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楚似娇来太后这里告状了？ 可她根本就不受太后的待见啊。 “哀家再问你话，你耳朵聋了吗？” “臣妇惶恐，雪兰是突然暴毙的，太子不在东宫，若让太子侧妃回来奔丧，臣妇怕她会有危险，所以暂时将此事隐瞒下来了。”楚相夫人给太后磕头，“太后，请您相信臣妇，真的是为了太子侧妃的安全考虑。” “郑徽音，哀家再问你一遍，雪兰是怎么死的？” 郑徽音面不改色，面不改色：“雪兰就是因为积郁成疾，最后暴毙而亡的。” 反正，陈雪兰的死，就是跟她没关系。 无论太后怎么问，她就是这句话。 待在偏殿的慕绾绾，听到楚相夫人说的，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啪啪给她俩耳光。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而楚似娇听到楚相夫人的话，一张脸写满了绝望：“我不相信，母亲是暴毙而亡的，她一定被人陷害的。” “很好。”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太后的冷笑声：“雪兰不是有个叫兰姑的贴身侍女？哀家要你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找到她，你亲自带着她来见哀家。而且哀家是要活的，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或者耳聋眼瞎，哀家就把过错全算在你头上。” 楚相夫人身躯一颤，对上太后锐利的双目，只能磕头答应：“臣妇明白，臣妇回去后，便派人寻找兰姑的下落。” “好，你跪安吧。” 太后真不想看郑徽音虚伪的嘴脸。 “臣妇告退。” 就在楚相夫人起身之时，太后的声音又缓缓响起：“回去让人把似安送来。” 楚相夫人不敢说一个“不”字，再次点头：“臣妇回去后，便派人将似安送来。” 在确定她离开后。 慕绾绾拉着楚似娇快速跑出来。 “皇祖母，您怎么轻易把她给放走了？”慕绾绾气得直跺脚，“孙儿还没发问她呢。” “你跟楚相一家本来就水火不相容，你忘记小时候，你看楚家兄弟俩不顺眼，让侍从扒掉他们的裤子，将他们扔到太液池里？”太后这句话，瞬间把慕绾绾说懵了，仔细想一想，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那是因为他们活该，小小年纪就调戏宫女，孙儿是替天行道！” “其实整件事，说起来也怪哀家。”太后叹息间，眼圈就红了，“当初正廉病的厉害，又不肯吃药，哀家便想到一直给哀家看病的陈御医的女儿，她是个好孩子，什么都不说，就去照顾正廉了，后来哀家看他们两人情投意合，便撮合他们成婚，没想到却害了雪兰。” 慕绾绾跟楚似娇对眼一眼，彼此眼中都有震惊。 怪不得皇祖母愿意帮忙呢，原来当中还有这层关系。 第1094章 “雪兰这孩子也是实心眼，只要她开口，哀家肯定会帮她的，可她就是怕给哀家带来麻烦，愣是一个字都不说。”太后看向楚似娇的眼神有疼惜、自责、怜悯，“郑徽音是将门之女，她父亲当初跟着先帝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正廉又是哀家兄长的长子，被家族重点培养，后来当了官，一路顺风顺水当上了丞相。” “哀家记得皇上登基之处，朝野不稳，正廉连觉都不敢睡，就怕皇上出点事，如今朝野稳妥了，正廉却好像变了个人，天天跟皇上唱反调，哀家知道，皇上是看在哀家面上，才不跟他过多计较，可左右都是哀家的亲人，哀家看着心疼呐。” 一边是兄长的儿子，一边是自己的亲儿子。 太后夹在中间，的确挺为难的。 “徽音之所以对雪兰敌意那么大，是她认为雪兰是哀家安排来监视她的，所以她根本就容不下雪兰。可雪兰又做错了什么，哀家只是觉得她会医术，正廉身体又不好，有她照顾正廉，哀家放心。”太后面上是满满的自责，“等哪天哀家死了，哀家都没脸见她的爹娘啊。” “皇祖母，您千万不要这么说。” 听到皇祖母声泪俱下的话，楚似娇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无声流泪。 “皇祖母，把似安接来，是要养在身边吗？”慕绾绾喉咙堵得厉害，看似风光的皇祖母，其实也有无奈之时。 “似安今年才十岁，若不把他接来，他活不过明年。哀家已经没办法救雪兰的，但她的孩子，哀家一定要救，而且让他留在哀家身边，也是给郑徽音提个醒，她要是将事情做的太绝，哀家定要正廉把这个毒妇给休了。” “孙媳多谢皇祖母。” 楚似娇立马跪下，给太后磕头。 “似娇你现在是太子侧妃，是皇室媳妇。今天你回相府，郑徽音是不是都没给你行礼？” 楚似娇一怔，随即点头：“孙媳习惯了。” “现在你是君，她是臣，你们想见，是她要给你行礼，她不对你行礼，就是藐视皇威。”太后面色一沉，看向檀云，“檀云，去挑选两个伶俐的丫头来。” “是。” 十分钟后。 檀云带着俩眼神犀利的年轻宫女走了进来。 “奴婢檀月、檀雨，参见太后、长公主、太子侧妃。” “檀月、檀雨，你们是哀家身边的近侍，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跟着似娇，以后要是谁不把似娇这个太子侧妃放在眼里，就给哀家狠狠地教训，出了什么事情，哀家担着。” 慕绾绾推了愣住的楚似娇一把：“还不谢恩？” “孙媳谢过皇祖母。” “好，你是个好孩子，哀家会派人传话给正廉的，似娇你再忍耐一阵子，等瑾溟回来了，到时候你俩再去一同祭拜你母亲。”太后弯腰将楚似娇从地上拉了起来，“日后啊，你就安安心心待在宫中，想要看似安，就随时来哀家宫里看。” 楚似娇嫁进皇室这么久，头一次感受到长辈带给自己的温暖。 “皇祖母，谢谢您，皇长姐，也谢谢您。” 楚似娇明白，目前这个结果，是现下最好的安排。 第1095章 从御寿宫出来。 雨已经停了。 慕绾绾看着还是一脸情绪不高的楚似娇，提议：“到我宫里坐坐？” 楚似娇望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会不会打扰皇长姐您？” “不会，正好我跟你说点事情。” “好。” 凤鸾宫书房内。 两人面对面坐着。 慕绾绾把一杯清茶塞到楚似娇手中：“虽然我不想让你知道，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楚似娇被慕绾绾这句话，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皇长姐，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瑾溟有危险了。” 楚似娇的脸，在一瞬间血色尽失。 “不会的，太子殿下福星高照，怎么可能会有危险？”母亲的死，已经够打击楚似娇的了，如今听到太子殿下又危险，她实在是没办法接受，“都怪我，我就是丧门星，谁接近我都不会有好结果，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看着陷入自责中的楚似娇，心疼的慕绾绾一把将她抱住：“似娇，这些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是受害者。再说了，父皇已经派人要去营救瑾溟了，我跟你说此事，是想给你出个主意，虽然有点冒险，但如果成功了，宫内宫外不会再有人小瞧你。” 楚似娇被慕绾绾说愣了，轻轻松开她，一脸不解地望着她：“皇长姐，您说的主意，是什么主意？” “还有两天，无宴会跟石大人带着一部人化作商队前往新州闵县，原本我也是要跟着去的，但我是长公主，冒然离开京城不妥当，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想你去。” “我？我去？” 楚似娇惊到了，一把握紧胸前的衣服：“可我身上有病，而且我是太子侧妃，如果让人知道，我不在东宫，岂不是暴露太子殿下有危险吗？” “所以，这就是冒险的地方。” 慕绾绾看着一脸惨败的楚似娇：“似娇，如果你想争取自己的利益，肯定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皇祖母这次是看在我的面上才会帮你的，那么下次你再遇到什么问题，如果我不在，你能找谁帮忙呢？而且你能确定次次都能找到帮助你的人吗？为何不自己坚强起来，自己在后宫争取一席之地呢？” “皇长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不会武功，就算我能跟着他们一同前往，我在路上发病是小事，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我不就成他们的累赘吗？”楚似娇低头，眼中满是懊恼，“而且我到了那里，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帮到太子殿下呀？” “保护你的事情，倒不难，不过你会做什么呢？” “我……” 楚似娇想了一下说道：“我会画画，只要是见过一次的东西，都能记住。” 这话，引来慕绾绾的好奇：“当真？” 楚似娇点头：“我在五岁之时，偶然发现自己有这个天赋，娘便偷偷当了自己的首饰，找画师指导我，再大一点，我就被父皇当作姐姐的替身教导着，姐姐会的东西，我也会，姐姐不会的东西，我更会。” 第1096章 慕绾绾瞅着一脸坚定的楚似娇。 二话不说，便让晴鸢将纸笔拿了进来：“似娇，那你把今天你在楚相府上遭遇画出来。” 楚似娇点点头，走到书桌前，闭眼冥想一下。 拿起毛笔，便开始作画。 慕绾绾也懂一点绘画，但看到楚似娇那落笔速度与力道。 着实被惊到了。 果然，古代的名门闺秀都不简单。 自己若不是有现代那些知识与喵呜的帮助，简直就是被吊打的程度。 天色渐暗。 原本空白的宣纸上，慢慢浮现出一张张生动的面孔来，还有后方的屋檐、群山、天上的云彩。 若在添上颜色。 纸上的人，仿佛跟活了一样。 “皇长姐，我画好了，您看看。” 楚似娇搁笔，转了转酸胀的手腕，低头吹了吹墨汁，呈给慕绾绾看：“时间匆忙，就只能画成这个样子了。” “我的天呐，这般活灵活现，你还说是因为时间匆忙，只能画成这个样子了。”慕绾绾低头，看到长廊后方，数了一下，一共七个仆人，“天哪，你观察地也太仔细了，连仆人都画进去了。” “相府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小时候只能跟娘待在一共院子里，但逢年过节还是可以到前院看看的。” “你有这么强的绘画功底，说不定跟着他们去，还真能帮上忙。”慕绾绾咬着下唇思考片刻后道，“你的病，只要情绪不是大喜大悲，就不会有问题，我再给你配点药，你贴身带着，若是喘不上来气，就吃一颗，我再给你配点几瓶氧气，需要之时，可以吸一吸，就好了。至于你的安危，我能找到贴身保护你的人，你现在马上回东宫，收拾收拾行李，对了，暂时先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此事，免得消息泄露出去，丫头问起来，你就说衣服放太久了，想整理一下。” 楚似娇点头：“好，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回去就收拾。” “风影。” 慕绾绾对着门外喊了一声，风影便推门走进来：“长公主，有何吩咐？” “送似娇回东宫。” “是。” 送走楚似娇后。 慕绾绾回到房中，也开始忙碌起来。 在给楚似娇准备药的时候，突然想到石韫玉身上的毒还没解呢。 怕他在路上有什么情况，慕绾绾便把药一起给配齐了。 “鬼影，去军营看看，问问无宴明天能回来吗？” “好，属下这就去。” “对了，再问问沈莫君跟石韫玉，若是他们有空，让他们下了朝，一块过来一趟。” “是。” 距离出发只有三天了。 慕绾绾必须将事情完全安排好，才能放心：“平卉，让末影去一趟宅院，明日让花月见准时到。” “好，奴婢这就去。” 次日上午。 已经将东西全部准备好的慕绾绾，坐在前厅内。 等着大家的到来。 巳时一刻。 谢无宴率先踏进凤鸾宫，紧随其后是沈莫君与石韫玉，最后是花月见。 “哇，长公主，这些都是什么呀？” 几人一进门，就被堆放在墙角处的包袱给吸引到了。 第1097章 沈莫君更是好奇地拿起一个，打开一瞧，里头的东西，从未见过。 “这些，都是我给你们在野外露宿之时用的。” 慕绾绾走上来，拿起一个包袱放在桌上道：“这叫野外生存应急包，里头有各种你们能用到的东西。” “野外生存应急包？” 谢无宴走上来，拿起一个打开一看，两眼瞬间就冒光了：“绾绾，这东西，你是怎么想到的？” “你别管我怎么想到的，反正这东西对你们有用就行。”慕绾绾从里头一一掏出来，“我演示给你们看，每样东西怎么用，一定要记住使用办法，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这包能救你们的命。” 一听这话。 三人立马严肃起来，只有花月见摸不着头脑。 “月见，你也跟着学习，等下，我会说明原因的。” “哦。” 一听这话，花月见也认真起来。 作为一名无国界医生，野外生存急救包，是慕绾绾每日都会带着的东西。 而且她怕麻烦，所以当初在喵呜这里，存放不知多少。 刚好，现在有了用武之地。 半个时辰后。 四人已经认得急救包内所有东西，而且对其使用办法，也记在心中了。 “好了，接下来跟我去外面。” 四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跟上了慕绾绾的步伐。 慕绾绾拿起一块像豆腐干的东西，往地上一旁。 只听“彭”地一声。 一顶帐篷一下子出现在大家眼前。 “我的天，这么小的一个包，怎么一下子出来这么大的帐篷？” “这也是野外应急的一种帐篷，采用特殊材料制作而出的，防水防潮，而且刀枪不入。”慕绾绾掏出一把匕首递给谢无宴，“无宴，你试试看。” “好。” 谢无宴走到帐篷前，对着帐篷用力划下去，结果帐篷上连一点印记都没有。 “这个算简易的，还有更大更复杂的，我也给你们准备了几个，足够容纳十人左右，防止你们到达目的地后没地方住。”慕绾绾抬头看向四人，“这些东西，可都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你们可要细细保管，千万别丢了。” “长公主，这些东西，一看就很先进……”沈莫君琢磨了半天，也不明白，刚刚那什么手电筒，怎么一开就亮了，而且对着太阳照个半个时辰，就重新有电了，这也太神奇了。 “我先前给石大人治病的东西，包括给父皇治病的东西，都很先进，你们也不用管我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反正能对你们有用就行，当然也不能泄露出去，免得我被当做妖女抓起来。” 慕绾绾本来也不想拿出来的，毕竟这些东西太过先进，但一想到前往未知的旅途，如果有这些辅助用品，他们能在前行的路上，过的舒服点，等到了闵县也能快速投入营救瑾溟的途中。 那接下来就是说正事了：“当然，我拿了这么多东西出来，是希望你们在前往的路上，带一个人去。” “带一个人去？” 三人异口同声地喊起来：“谁呀？” 第1098章 “太子侧妃。” “太子侧妃？！” 这次是四人，花月见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先别忙着惊讶，进来，我跟你们说前因后果。” 前厅内。 四人听完昨天发生的事情，低头不语。 “怎么，带她很难吗？”慕绾绾看向紧锁眉关的谢无宴，“无宴，你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带上她其实问题不大，而且绾绾你说她会作画，的确能帮到我们，只是她堂堂太子妃，跟着我们几个大男人跋山涉水的，多少会影响她的名声。” “驸马爷说的有道理。”沈莫君点头附和，“若是长公主跟着去，你跟驸马爷是夫妻，没人敢说什么，可她就不一样了，而且她是个弱女子，她嘴上说不怕辛苦，那谁知道真正到了路上，她会不会拖后腿。” “我以前觉得她会，但我现在觉得，她不会的。” “为什么？”沈莫君很不懂。 慕绾绾侧目，看向低头深思的谢无宴：“因为瑾溟，虽然似娇没有跟我说过，她到底对瑾溟喜欢多一点，还是尊敬多一点，但她肯定更敬重崇拜自己的姐姐，所以为了太子妃，她也会拼命咬牙挺下来的。” “我懂了，真爱的力量。” 沈莫君点头：“那我没意见了，你们两个呢？” 谢无宴摇头：“我没有。” 石韫玉也摇头：“跟着就跟着吧，至少她作为太子侧妃，必要之时，她那张脸，能给到太子殿下安慰。” “那、那我要干嘛？”唯一状况外的花月见摊手，“我又不跟你们去呀。” “你不去，但你要安排几个高手，一路保护似娇呀，再有，你要给我找个跟似娇身形差不多的姑娘来冒充她，免得到时候被人发现她不在，引发慌乱。” “我？” 花月见哭丧个脸：“怎么每次，都要我做这种复杂的事情呀？” “因为你厉害呗，再说了，你一个蛊师，区区易容改面，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慕绾绾冲着花月见挑挑眉，“能者多劳嘛。” “好吧，好吧，您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肯定要帮啊。”花月见叹了一口气，同时再想，万一哪天长公主也跑了，那自己是不是还要准备一个假的长公主？ 还是先准备起来，免得真需要之时，手忙脚乱。 “石大人，你身上的毒，我也准备好了药，你每日按时服用，慢慢地，毒素经过代谢就会消失的，这法子虽然起效慢，但你不是要远门，也只能这样了。” 石韫玉低头拱手：“多谢长公主挂念。” “对了，先前甄家那边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都解决了，尚药局那边所有药材，都已经换了其他家，当然，我更希望由长公主来提供。” “我正要跟石大人说此事呢，你们一走，我的时间就多了起来，我会安排人，买上地该做药田，先试验种种看，如果收成好，再扩大规模，如此一来就能给百姓提供很多赚钱的机会。” “长公主是想让百姓来种植药材？” 第1099章 “是的，让他们种植是第一步，后续他们手里有了钱，就让他们自己来承包，但种子只能从我们这里买，如此就能保证质量与品质，而且一环接一环下去，能解决很多找不到活干的百姓们。” “长公主这想法好，我支持。” “甄家那边已经全部认罪，不过甄家跟世子到底有没有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慕杭不重要，慕炀都离开京城了，他一个人翻不起什么风浪。”慕绾绾从来就没把慕杭放在眼里过，即便他觉得是自己害死南宫静的凶手，那也无所谓。 “你们这边还需要有聊的话，我把地方让给你们？” “我们这边都差不多了，就看你的大将军，准备怎么样咯。” 沈莫君冲着沉思的谢无宴眨眨眼：“哎呀，我们的大将军，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难不成是在想什么美人？” 慕绾绾抓起果盘上的苹果，往沈莫君身上砸：“你再说，我今儿就把你舌头割下了。” 沈莫君一把捂住嘴，对着石韫玉拼命使眼神：“刚好，飘絮说给我们做了几样趁手的武器，石韫玉，咱们一块去看看？” “我也去。” 花月见举手。 “那还等什么，走了，走了。” 沈莫君拉起还坐着的石韫玉，转身就往外走，同时还小声提醒他：“你个榆木脑袋，没看到小两口要说话吗？” 石韫玉凉凉的眸子落到沈莫君面上：“我没瞎。” “切！” 三人一走。 前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慕绾绾起身，缓缓走到谢无宴面前，低头看他：“一言不发的，在想什么？” 谢无宴抬头，俊脸落到慕绾绾温柔的目光里。 伸手，握上慕绾绾的手，谢无宴眉头微蹙：“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此行危险重重，现在还要带上太子侧妃，我心里真的没底。” “谢无宴，你怎么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呀？” 慕绾绾低头，蹲下来望着他：“再说了，这次又不是你一个人去，石韫玉当初跟着父皇走南闯北的，经验比你丰富多了，有在他，你还怕什么？” “我怕的不是这个，而是……” 谢无宴目光暗了暗：“慕炀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因为他有个摄政王父亲，所以他能安然无恙地远离是非。但想想被陷害的豫炜，还有蒋尉曹，甚至先前的兵部尚书、礼部尚书……” “你是赤子心肠，又是武将，自然不会文官那套弯弯绕绕，可这就是官场，在父皇眼皮底下看到是这样，那在遥远的闵县，一定是官官相护，民不聊生。” 慕绾绾低头语气瞬间沉重起来：“我不能陪着你去，但我尽自己最大的能耐，把你们需要的、用得上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我也相信，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你们都会平安回来的。” 谢无宴神色一动，伸手将慕绾绾抱上自己的膝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绾绾，今晚我留下，好不好？” 第1100章 慕绾绾点点头，笑容羞涩。 其实，他不说。 自己也想他留下。 毕竟嘛…… 咳咳。 闺房之事，就不展开说了。 三日后。 天还未亮，一行人便启程了。 前来送行的，只有慕绾绾、沈莫君跟花月见三人。 “绾绾，我走了，我把青玄留下来，他会继续调查兵部失踪的甲胄兵器。” 谢无宴将慕绾绾被寒风吹乱的头发一一整理好：“母亲还不知道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绾绾替我……” “我明白，我会照顾好母亲跟无婧的。” 慕绾绾一时忍不住，紧紧地抱住谢无宴：“记得一定要安全回来。” “好，你也是，一定要保重自己。” 谢无宴吻了吻慕绾绾额头，而后一跃翻上马背，大喊一声：“出发！” “你们一定要平安啊，如果遇到难事，千万别硬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皇长姐，你自己多多保重呀。” 楚似娇掀开车帘，对着慕绾绾拼命地挥手。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 “好了，就剩下我们三个了。”沈莫君双手踹在衣袖里，看着没搭理自己的慕绾绾，低头看她：“哭啦？” “谁哭了？” 慕绾绾抬头，白了沈莫君一眼：“他们是营救瑾溟了，那我也不能闲着，月见，医馆那边装修地怎么样？” “都已经装修好了，随时可以开展。” “好，那等医馆再散散味，选个好日子，咱们就开张！”没有什么事情比搞钱更重要的。 南宫府。 自从南宫静过世后，白颜汐整夜整夜都做噩梦，每次都能梦到她来向自己索命。 时间一长，她的精神状态，直线下降。 敬王为自己试炼一事，来回奔波，自然也无暇顾及她。 眼看着她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着急都快上火的鸣儿，带着小厮前往世子府，找大姑父救命。 白颜汐干裂的嘴唇，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字：“水，水……” 守在床前的红芙，倒了一杯温水，一点点喂给白颜汐喝。 许久。 白颜汐缓缓睁开眼，当看到床前坐着个人，她以为是谢无宴。 立马激动地一跃而起：“宴哥……” 可当看到坐在自己床前的，居然是慕杭，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醒了？” 慕杭看她目光不咸不淡，根本就不在意从她口中听到谢无宴的名字。 “参见世子殿下。” 白颜汐跪在床上，给慕杭行礼：“我……” “是鸣儿来府上找我的，他说你快病死了，再怎么样鸣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让鸣儿一个孩子怎么办？”慕杭端起放在一旁的碗递给她，“喝了。” 白颜汐望了一眼，碗中黑乎乎的药汁。 没有一丝犹豫，接过，一口喝掉。 “不怕这是毒药？” 白颜汐手一抖，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一份害怕：“是毒药我也认了，世子妃过世后，我觉得我是最不该活在世上的人，世子，您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我好痛苦，我真的不想活了。” 第1101章 “你要是死了，我还怎么扳倒慕绾绾。” 白颜汐一怔，满眼不解地看着慕杭：“长公主？” “我分析过来，静儿的死，一定是慕绾绾干的。”慕杭现在提到慕绾绾，恨不得一口一口撕碎她，“她只不过动动最脾气，就让郡王离开了京城，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在回来了。” “郡王殿下，他怎么了？” 白颜汐暗暗心惊，自己生病这段日子，外界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 “谢无宴在皇上授意下，前往各地军营进行检阅，昨天就启程了，估计回来就是明年了。” “宴哥哥走了？他离开了京城？”白颜汐面上更白了，宴哥哥他不在京城，那自己有麻烦之时，找谁呀。 “是的，所以现在是我们扳倒慕绾绾最佳时机。” 慕杭突然一下子凑近白颜汐，睁着两眼瞪着她：“白颜汐，我知道，你也恨慕绾绾，但你们身份悬殊，你一直不敢，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要不要抓住？只要她一死，无论是谢无宴，还是谢家主母的位置，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慕杭偏激的样子，有点吓到了白颜汐。 摇头见，却被慕杭一把握紧脖子：“白颜汐，你现在只能听我的话，不然我让你尸骨无存。” “不、我不想死，世子殿下，我听你的话便是，我听话便是。”白颜汐泪水顺着眼角哗哗流下，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很好。” 慕杭一下子就松开了她：“郡王不在又怎么样，我一个人，一样可以。红芙。” 片刻。 红芙走了进来。 “从今天开始，红芙就是你的贴身侍女，只有外头的两个，白颜汐，你最好处理掉。” 白颜汐捂住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外头两个侍女，是敬王给她的。 自然不能让世子知道，自己跟敬王有来往。 “我、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白颜汐怯生生地看向满脸冷意的红芙，“红芙姑娘，以后请多关照。” “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红芙对着白颜汐行礼：“那奴婢先下去了。” “世子殿下……” 这会儿，白颜汐也缓了过来，她慢慢挪到床前，一脸认真地打量慕杭：“我跟长公主地位悬殊，就算我一口咬定，世子妃之死跟她有关，那她也有办法对付我呀。” “你只要一口咬定，此事跟她有关就行，至于人证，我自然会安排好的。” 先要逐步瓦解皇上对慕绾绾的信任，让父女俩反目成仇，才能进行下一步，最终取她性命，为静儿报仇。 “哦。” 白颜汐轻轻点了下头，低头，突然小声地啜泣起来。 “哭什么？”慕杭蹙眉。 “我就是觉得，这些事情，为什么要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只不过是想跟小侯爷鸣儿好好过日子。”白颜汐掩面哭泣起来，“我对宴哥哥也只是兄长之情，可我无论怎么解释，长公主就是不信我，世子殿下，您说，我真的是个坏女人吗？” 第1102章 白颜汐是不是坏女人，慕杭不知道。 但望着她梨花带泪的脸庞，被宽大衣裳包裹的娇小身躯，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你觉得自己不是，你就不是。” 慕杭不想在坐着，起身间，右手却被眼疾手快的白颜汐一把握住：“世子殿下，您能不能不要走，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害怕。” “这是你的家，有什么可怕的？” 慕杭嘴上这么说，屁股倒是重新坐了下来，蹙眉看着还在哭的白颜汐，不悦道：“你昏迷了几天，这才刚醒，就哭，这样对身体不好。” 白颜汐一怔，慢慢抬起脸庞，一脸不信地看着慕杭：“世子殿下，您这是在关心我吗？” 慕杭被她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冷声问：“那你想怎样？” 白颜汐垂头间，从眼眶落下的泪，刚好砸在慕杭右手背上：“自从出事后，南宫府中下人看我的眼神就很不对劲，还会私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我如今不配再当南宫家的主母，我想一死了之，可我放心不下鸣儿，更舍不得小侯爷。” 慕杭看着眼前捂得严严实实的白颜汐，下意识问：“那天，一共有几个山匪对你……” 白颜汐睫毛一颤，双手一下子抱住了自己，口气哆嗦：“我当时吓傻了，一开始是两个人，后来是四个人，可等我醒来之时，我只觉得浑身上下剧痛无比，具体有多少人，我已经不记得了。” “也就是说，对方最起码也有四五人？” 白颜汐想了一下，点头：“是的，劫车的，就有四人，可惜天色太暗，我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子，世子殿下，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等你身体恢复好后，我需要你把那天完整的经过告诉我，这样一来，我才能想好万全之策来对付慕绾绾，让她认罪。”慕杭看到白颜汐露出的双臂上，全是交错纵横的伤疤，不用猜，就是那群山匪干的。 “你好好休息吧。” “世子殿下……” 原本想要站起来的慕杭，看着白颜汐那一脸柔弱害怕的样子，轻声道：“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白颜汐一惊，抬头一脸不信似地看着他。 “还不快躺下。” “哦。” 白颜汐不敢犹豫，立马乖乖躺好，被褥紧紧裹着自己，只露出一颗脑袋：“世子殿下，谢谢您。” 说完。 她也不能慕杭说话，便安心闭上眼，嘴角微微上扬。 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半个时辰后。 在确定白颜汐已经睡熟后，慕杭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红芙。” 慕杭一出房门，便将侍女喊来：“明日找个机会，给白颜汐洗个澡，看看她身上伤的重不重。” 红芙一下子听懂了：“是，奴婢明白。” 见时间还早。 慕杭前往北院，看望南宫璟。 “大姑父。” 正陪着父亲的鸣儿，见慕杭走进来，立马跑上来，紧紧抱上他：“娘她没事吧？” “你娘没事，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慕杭对侄儿还是挺好的，抬头看着躺着的南宫璟问：“你爹，怎么样了？” 鸣儿摇摇头，神色低落：“还是老样子，吃了睡，睡了吃，喊他名字也不回应。” 第1103章 慕杭眉头微蹙，南宫璟这个状态要比先前更差。 以前，最起码喊他名字，会有回应，他也能说话。 难道，慕绾绾给的药，是假的？ “大姑父，爹的药，马上就要吃完了，还有两天的量。”娘还病着，府中的下人也靠不住，眼下唯一能信任的就是大姑父了。 侄儿的话，打断了慕杭的沉思，正愁没理由找慕绾绾呢：“鸣儿，你放心，明日我便进宫找长公主拿。” “大姑父，您说，药是长公主给的？”鸣儿一惊，自从见过长公主一面，她的面孔就在自己心中挥之不去，每次感到孤独害怕之时，只要想一想她，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了，“大姑父，那我能跟你一块去求药吗？” “鸣儿，你跟着去做什么？”慕杭不知道鸣儿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带个孩子去，不方便。 “外头的人，不是都说，上次大姑姑的死，跟长公主有关，万一她记恨在心里刁难大姑父怎么办，我跟着去的话，她再怎么样也不会为难我一个孩子吧？” 鸣儿的话，有几分道理。 自己是男子，直接去找慕绾绾，难免会被人说闲话。 带上鸣儿，稳妥一点。 “好，那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太好了。” 鸣儿刚好欢呼，一下子又冷静下来：“大姑父，此事暂时先不要告诉娘，长公主本来就不喜欢娘，上次在柳府，两人还闹得很不愉快，若娘知道我要去，肯定不同意的。” “明日，我就说，接你去学堂看看，让你读书习字，是你大姑姑的心愿，你娘是知道的，便不会过问什么的。” “多谢大姑父，那我先回房休息了，养好精神，免得明天说错话，惹得长公主不高兴。” “好，去吧。” 目送侄儿离开，慕杭低头，看着床榻上的南宫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次日一早。 慕杭便带着鸣儿前往宫中。 宫人前去通报之时，慕杭便带着鸣儿，随意逛逛。 他作为世子，只有在宫宴，或者特殊时期，才能进宫。 不像皇子，从小就住在宫中。 同为皇家子嗣，却过的天壤差别。 二十多分钟后。 通报的宫人前来复命：“世子殿下，长公主有请。” 一直焦急等待的鸣儿，听到这话，难免面上的雀跃，抬头对上大姑父幽深的眼神。 立马低头不语。 “走吧。” 慕杭牵着侄儿的手，缓缓前行。 凤鸾宫。 坐在前殿的慕绾绾，看着殿门口那一大一小慢慢走进来的样子。 眯了眯眼。 慕杭居然带着白颜汐儿子一块来了？ “参见长公主。” 两人一个弯腰，一个下跪行礼。 “起来吧，赐座。” “谢长公主。” 鸣儿站起来一瞬间，刚好跟慕绾绾对视上。 他愣住了。 眼前的长公主，怎么变得如此瘦，比娘还要瘦。 “南宫鸣，本宫脸上是有东西吗？你盯着看做什么？” 第1104章 南宫鸣一怔，忙低头，摇成拨浪鼓：“没、没有。只是没想到您变得这么瘦，有点意外。” “难道我瘦下来，不好看？” 白颜汐虽然惹人嫌，但她这个儿子，还算顺眼。 见南宫鸣一下子呆住了。 慕绾绾笑了起来：“晴鸢，去拿点糕点糖果来。” “长公主，我今天不请自来，是为了鸣儿他爹。”慕杭一眼就看出，慕绾绾不讨厌鸣儿，甚至还有点喜欢他，一下子松了口气，说出此行目的，“上次您给的药，就剩下两天的量了。” 从宫人通报那会儿。 慕绾绾猜到慕杭前来的目的。 “南宫璟，现在状态怎么样？” “爹，他不好。” “不好？” 慕绾绾蹙眉，瞅着一提到南宫璟，眼中就蓄满雾气的鸣儿，蹙眉：“他病情又恶化了？” “我不知道，反正先前爹还会跟我说说话，但现在，问他什么，他一句话都不说，而且总是在睡觉。” “那药吃了后，是会让人打瞌睡的，还会引发行为迟缓，但这些都是正常现象。” “那小璟到底什么时候能好？”慕杭面有着急，“静儿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璟，若他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真的承受不住。” “长公主，求求您开开恩，再想想办法，救救我爹吧。”南宫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再过几天，医馆要开张了，你们带着他来医馆做个检查，剩下两天的药吃完，就先停了，要确认他体内的毒素是加重还是减轻，才能配置下一个疗程的药。” “医馆要开张了？” 见慕绾绾点头，慕杭立马就记下了：“何时开张？” “现在还不确定，世子要是想来参加，到时我派人给你送请帖。” 慕杭看着面上挂着淡笑的慕绾绾，心里一沉。 明明上次在教坊司，闹得不可开交。 而今日，她又像个没事人，和蔼和亲地邀请自己参加医馆开业。 “世子，是有什么疑问吗？” “哦，没有。” 慕杭忙拉着鸣儿站起来给慕绾绾行礼：“那我回去好好准备，到时候过来道贺。” “好。” 既然今天没办法拿药，慕杭与南宫鸣便起身告辞。 临走前。 慕绾绾让晴鸢装了很多糕点糖果给南宫鸣。 “长公主，不用了，我……” “拿着吧，这些都是低糖的，你吃了也不会长胖，更不会牙齿疼，吃完记得漱口就好。” 看着笑的一脸温柔的长公主，南宫鸣下意识点头：“多、多谢长公主。” “不客气。” “长公主，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乳母，送世子两人出去。” 平卉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走上来给慕绾绾添茶：“长公主，您觉得，世子说的话，是真的吗？” 慕绾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张妙音与南宫静两件事，加在一起，慕杭恨不得将我剁成肉沫，今日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带着南宫鸣前来求药，的确很可疑。不过我也能理解他，毕竟南宫璟是南宫静的亲弟弟，他不可能见死不救，至于南宫鸣这个孩子，我总觉得他不如我们看到这般弱小，有点腹黑。” 第1105章 “腹黑？” 平卉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说不定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慕绾绾冲着平卉微微一笑，“我们见南宫鸣次数不多，但每次，他总是以一个弱小无助的姿态出现，虽然他是白颜汐的儿子，又怕她，但总给我一种他在演戏的感觉。” “他一个孩子，还能演戏？”平卉惊讶了。 “我也只是推测而已，他跟白颜汐关系如何，只有他自己清楚。”慕绾绾站起来，活动下手脚，“刚好医馆要开张了，你跟晴鸢跟我收拾一下，咱们回谢家住几天，刚好把无宴离开的事情，跟母亲跟无婧说了，免得她们担心。” “哎，奴婢这就去。” 谢府。 刚下马车的慕绾绾，就被早就等候在府门口的谢无婧热情地拥住了。 “嫂嫂，我一听你要回来，我立马叫人把瑶光居打扫了一遍。”谢无婧看到晴鸢几人从后方的马车上大包小包往下搬东西，诧异道，“嫂嫂，您这是做什么呀？” “走，进去见了母亲再说。”慕绾绾拉上谢无婧前往谢母房中。 “母亲。” “绾绾。” 一见慕绾绾走进来，谢母立马高兴地迎了上来：“早知道你今天回来，被褥什么的就应该拿出来去晒晒，今天天气也不好。” “没事，等下让晴鸢把被褥烤烤就行。” 慕绾绾拉着谢母的手，缓缓坐下：“母亲，无宴外出了。” 正在端茶的谢无婧，一惊：“嫂嫂，我哥外出，他去哪里了？” 谢母见慕绾绾不说话，挥手便让下人全都退了出去：“好了，绾绾你现在说吧。” “无宴、祁策还有石韫玉等人，都前往闵县营救瑾溟去了。”别看慕绾绾一脸镇定的样子，其实从谢无宴离开那一刻开始，一颗心就一直悬着，“闵县的情况很复杂，本来我也是去的，但我不会武功，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累赘，所以就没去，先前不告诉母亲，一来是怕母亲担心，二来是怕走漏了风声。” “绾绾，你不用担心我，无宴是大将军，哪怕朝廷现在要他带兵打仗，也是应所当然，更何况是营救太子殿下这么重要的事情。”谢母叹了一口气，眉心微微蹙着，“怪不得，前几日无宴只让青衍送了点东西回来，我还问青衍无宴怎么不回家，他支支吾吾也不肯说明缘由。” “嫂嫂，你不知道，母亲以为哥又惹你不高兴了呢。”谢无婧冲着慕绾绾吐吐舌头，“刚瞧见嫂嫂带了很多东西回来，嫂嫂是要……” “宫中暂时没什么事情，刚好医馆也要开张了，回来住进出方便点。” “嫂嫂，你这是要搬回来住呀。” 谢无婧立马开心地叫起来：“那我岂不是天天都能吃到嫂嫂做的饭了？” “绾绾，真的吗？你真的要搬回来住？”谢母很惊讶，她总觉得现在的长公主跟先前有点不一样。 第1106章 慕绾绾点头，从谢母打量自己眼神中，看出她的心思。 微微一笑：“无宴带我去了一趟他的私宅，他很有心，给死去的儿子做了个衣冠冢，我们一起祭拜了他，随即把他东西全部烧掉了，无宴给他取名谢鹿玉，我想着等忙完这阵子，我想去寺庙给鹿玉超度一下，再给他立个长生位，也不枉他来人间一趟。” 谢母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拉着慕绾绾的手，语气哽咽：“你们彼此化解心结极好，不过无宴这孩子也要跟我说一声才是呀。” “母亲，等长生位弄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再去看鹿玉。” “好，母亲听你的话。” 谢无婧倒没流泪，只是敏锐地发现，嫂嫂提到哥的时候，神情一下子羞涩了。 难道？ 一出谢母房门。 谢无婧勾上慕绾绾的手臂，就往瑶光居而去。 “无婧，你干嘛呢，我先去看看呦呦。” “呦呦这堂课，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好呢。”谢无婧凑到慕绾绾面前，笑嘻嘻地上下打量她，“嫂嫂，你跟我说老实话，你跟哥是不是同房了？” 看着谢无婧则贼兮兮的面孔，慕绾绾曲起的右食指重重弹上谢无婧的脑门。 “哎呦，嫂嫂，你下手太重了吧。” 毫无防备的谢无婧，捂住疼痛的额头，不满地大喊起来：“我只是随口问问嘛。” “这种事情，要问也是母亲问，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问这种事情做什么？”慕绾绾白她一眼道，“你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上次要不是我救你，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哎呀，嫂嫂你怎么越说越严重了。我就是……” “你就是对男女事情好奇呗。”慕绾绾瞅着突然不说话的谢无婧，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从未给她科普过两性知识，倒是先前给呦呦普及过很多次，“走，跟我回瑶光居，我跟你详细说说。” “说什么啊？”谢无婧慌了。 “说你感兴趣，但平时又不敢问的事情。”慕绾绾冲着一脸怕怕的谢无婧挑眉，“保证能让你脸红心跳，呼吸急促。” “嫂嫂，这不好吧。”谢无婧后悔了，她就不应该开口问的。 “无宴临走前，可是对我千叮咛万叮嘱，说要我照顾好你这个妹妹。”慕绾绾一把勾上谢无婧的肩头，“走吧，早知道，有助于你将来过上幸福生活。” “幸福生活？” 谢无婧蹙眉：“我现在过的挺幸福的呀。” 慕绾绾微微一笑：“跟我来就知道了。” 两个时辰后。 谢无婧终于明白，嫂嫂口中的“幸福生活”是什么意思。 还有男女之间的差异，跟男人的…… 不行了。 再往下想，她就要吐了。 “好了，两性方面的知识，差不多就这些。”慕绾绾喝了一口茶，将两本书递给她，“这是科普书，一本你留着，一本给玉芝，她不懂的地方，你讲给她听，如此你就能巩固知识。” “嫂嫂，男人跟女人，真的要……” 谢无婧一想到刚刚看到的图，胃里就开始翻滚了：“太恶心了吧，我先前以为男人跟女人同房，就是躺在一起睡一觉，过上几个月，肚里就能有小宝宝了。” 第1107章 “我记得，我跟你哥大婚当天，有专门的嬷嬷会拿着那种书给我看，不过书上那点东西，并未能说明什么，你现在还小，知道这些知识后，能更有效地保护好自己。” “我今年都十八了，不算小，像我这么大的女子，孩子都生好了。” “如果按照身体发育年限来算，十八岁只算步入成年，但有些方面并未发育完整，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有十五六岁的女子因为难产死的吧？”见谢无婧点头，慕绾绾解释道，“十五六岁，只能算个孩子，骨盆都没发育好，如果胎儿过大，就会卡在产道里，导致难产，严重就是一尸两命。” “好可怜啊。”谢无婧听的都要起鸡皮疙瘩了，“那就没办法救她们了？” “有啊，医馆内，我有专门开设一个，只接待女子，男子靠边。” “这么好？” “如果你没成亲，只要保持每天清洁，勤换衣物一般不会得病的，反而是成亲后，跟丈夫同房后，如果双方都不注意清洁，那就会给女子带来很多问题，很多就是不可逆的，听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不过我觉得，我现在应该不会考虑成亲的事情……”谢无婧脑子又想到了刚刚看过的图，胃里又开始翻滚了。 “娘。” 下了课的呦呦，一听娘回府了。 立马飞奔而来。 “呦呦。” “娘。” 母女俩紧紧抱在一块，慕绾绾抱住呦呦，狠狠地亲她小脸蛋：“乖宝宝，想娘了吗？” “想了，我每天无时无刻都在想娘，娘您怎么回来了？” 每次都娘这样亲吻的时候，呦呦就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你爹要外出一段时间，宫中又没事，我就回来陪你啦。” “爹外出了？”呦呦一脸诧异，“要出去多久？过年前，能回来了？” 慕绾绾摇头，见女儿目光一下子黯淡下去，轻轻将她抱起来：“呦呦，我知道，今年的除夕对你来说，是你跟我们过的第一个除夕夜，但你爹现在真的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咱们要理解他好不好？” “那爹过完年能回来吗？”呦呦语气不由哽咽了，爹本来就忙，隔三差五才能见一次，如今他又外出了，连过年都不回来，她有点不开心。 “等他到了，一定会给你写信的，到时候给他回信之时，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也就是说，娘也不知道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呦呦很想哭，但她是个坚强又懂事的孩子。 她不能哭，更不能让娘操心。 “没关系，有娘陪着我，也是一样的。” 女儿懂事的样子，让慕绾绾很心疼。 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紧紧地抱着女儿，一遍一遍亲吻她的额头。 住在谢府的时间，好像一下子缓慢下来。 慕绾绾也难得享受这样宁静的日子，十天后，花月见送来消息，医馆开张时间定在五天后。 第1108章 说到医馆开张。 慕绾绾想起一件事情来。 她好像一直没把碘伏跟酒精的制作办法写出来给到金院使。 反正金院使现在知道自己会医术了。 慕绾绾将两道制作办法，跟两份成品一块交给风影，让他即刻前去太医馆，送到金院使手中。 “末影，你去宁府送个信，让宁初墨跟宁初语来一趟谢府。” 医馆要开张了，总要有人打下手才行。 一个时辰后。 宁初墨跟宁初语在末影的带领下，踏进了谢府瑶光居前厅内。 一进来，就看到端坐着的长公主。 两人皆是一愣，长公主何时变了这般瘦了，若不是她那一身长公主标志性的服饰。 还真认不出来。 “草民、民女见过长公主。” 看着两人一脸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慕绾绾的样子，慕绾绾笑了：“我就是减了个肥，你们学医的应该知道，人太胖会对身体不好，不要大惊小怪，起来坐着说话吧。” “谢长公主。” 宁初语站起来之时，双腿一软，要不是被哥哥演技手脚扶住，她便要摔个四脚朝天了。 “宁初语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没、没有。”宁初语摇摇头，小脸发白。 “初语为了通过您的考验，这段时间一直在家中奋发图强，今日您突然召见，她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宁初墨开口替妹妹解围。 “我喊你们过来，是想跟你们说，医馆五天后就能开张了，到时候你们就来医馆给我当助手，书本上的知识只有快速运用起来，才能更好的掌握，这一点我想宁初墨你一定懂。” “医馆要开张了？” 宁初语听的更紧张了：“可民女只把基本的草药给认全了，什么望闻问切，还没开始学呢。” “你把草药认全就行，到时候让你哥哥教你一下怎么抓药，我教你怎么炮制药材，等你什么时候把草药全都认清了，弄懂了，然后再来学习其他的，不要着急，你还年轻，慢慢学便是。” 听到长公主安慰自己的话，宁初语一下子心定了：“多谢长公主体恤，民女一定会努力的，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嗯，书桌上有我给你留的考题，你去答题吧。” 宁初语一开始以为，长公主是要当面考核自己，一听答题，瞬间松了一口气：“是。” “答题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只要分数达到八十分以上，考验才算通过，去吧。” 才一个时辰。 宁初语咬咬牙，在平卉的带领下前往书房答题。 “长公主……” 妹妹一走，宁初墨犹豫片刻，还是拱手道：“子羡，最近很不好。” “他怎么了？” “他一直不肯服药，心情也不好，不断地作践自己，前段时间萧家还请了御医给他瞧病。” 宁初墨这话，令慕绾绾有些诧异：“你不是他好兄弟吗？他手术做完后，你没陪着他？” 宁初墨摇摇头：“草民跟他闹掰了。” 第1109章 “闹掰？为何？” “因为草民觉得他是在痴心妄想，他一直停留在过去，总觉得您过的特别不好，草民就跟他理论，说他母亲不尊重您，还说萧家肯定不会同意您在外开医馆抛头露面的，结果他不停地说自己没本事，可草民觉得这跟没本事，完全就没关系。” 宁初墨回来后，心里就一直憋着这些事情。 他又不能跟妹妹说。 今日见了长公主，才能一吐为快。 “宁初墨，想不到你看待问题的角度，还挺全面的。”慕绾绾对着满脸郁闷的宁初墨微微一笑，“那你多久没去他家了？” “已经好久了，草民这段时间一直跟着父亲做事，萧家那边没留意，那天也是听父亲说起的，父亲还问草民，怎么不去看看他，可草民不想见他。” “如果萧家知道，你跟他闹掰，是因为我的缘故，你信不信，萧家肯定会把责任算到我的头上。”慕绾绾见宁初墨一下子愣住的模样，继续道，“除去萧太傅，萧家其他人什么德行，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又因为我是长公主，他们才不敢找我闹。” “长公主，请恕罪，草民没有想到这一层。”宁初墨惊得立马跪下道歉，“草民只是觉得，子羡好像魔怔了一样，怎么劝他，他都不听。” “宁初墨，你跟萧子羡是好兄弟，抛开他生病这一点，他身上有什么闪光点值得吸引你的？还有他当初病情还未加重之时，待人接物，你可有仔细观察过，尤其面对异性之时，他做的怎么样？” 长公主的话，立马让宁初墨沉思起来。 片刻后，他摇摇头：“子羡，对待他人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近女色，但凡有大胆的女子靠近他，或者想要跟他示好，他非常厌恶，还觉得她们都很低贱。” “女子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子，大胆示爱，勇敢又自信，怎么到他口中，就成了低贱？”慕绾绾冷笑一声，“反之他对本公主一直纠缠不清，先是提出解除婚约，现在后悔了，又苦苦纠缠。他该不会以为自己专一又深情吧？” 宁初墨愣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他说，这辈子非长公主不娶。” “非本公主不娶？” 慕绾绾听笑了：“本公主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好话说尽，却任由他母亲欺辱本公主，再者，你以为他真喜欢本公主？要知道本公主先前又丑又胖，他与本公主交好，同意婚约，不过是看中长驸马的头衔！” 一下子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宁初墨当场呆住了。 不知说什么。 “你不用感叹惊讶，医馆一开张，他迟早会知道，到时候，你怎么做，不用本公主教你吧？”慕绾绾对萧子羡的厌恶之情，已经到了见都不想见他的目的了。 “草民明白长公主的意思，可当初草民告诉他，您在给他做手术之时，取了一点他的心头血，草民怕他用此事纠缠您。”宁初墨满脸懊悔，“都怪草民，就不应该告诉他的。” 第1110章 “你跟他做了好几年的朋友，要你一下子对他有所防备，相信换了任何一人，都不能在短时间做到，你不必自责。” 一个人品行跟家庭教育有很大关系，宁初语的父亲一看就很正派，自然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我跟无宴的婚事当初是父皇定下的，萧子羡若一意孤行，弄不好整个萧家都会跟着倒霉，你跟他们保持距离就行，尤其是你妹妹，她不是喜欢萧子羡来着么。” “草民已经跟初语说过此事了，可她喜欢子羡好些年了，要彻底放下，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幸好自己及时止损，要不然自家都要被萧子羡给连累了。 “不着急，你多劝劝你妹妹，而且等医馆开张后，你们肯定会忙的团团转，可能连睡觉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哪还有时间想什么男人。”慕绾绾说话间，看到平卉带着宁初语缓缓走出来，“宁初语，这还不到两炷香的功夫呢，你就答好了？” 宁初语点点头，双手将纸张递给慕绾绾：“民女都答完了，还请长公主过目。” “我看看。” 慕绾绾低头一瞧，片刻后，满脸诧异地看着一脸紧张等待结果的宁初语：“宁初语，很不错嘛，我写的题目可没用看在你是初学者，就放水，而你居然全都答出来了，说明你的确有认真学习。” “都是父亲跟哥哥的功劳。” 宁初语面露雀跃：“当然还有长公主您的赏识，不然民女不会有这么大的决心跟毅力的。” “好，你的考验，我这里就通过了，你俩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上医馆找花月见，让他带着你们先把医馆上下熟悉起来，这样等五天后开张，你们就不会手忙脚乱的，如果遇到不懂的事情，就记录下来，倒是给我看就行。”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行礼：“多谢长公主。” “你们好好干，就是对我最大的谢意。” “明白。” 送走兄妹俩后。 慕绾绾去后院，找谢玉芝去了。 当看到谢府后院，那一片绿油油的菜地，慕绾绾不敢相信似地揉了揉眼睛。 “长公主！” 正在除草的谢玉芝，一抬头就看到长公主站在菜地边，连忙飞奔而来：“无婧说，您已经搬回来住了，是真的吗？” “是啊，玉芝，怎么样，我给你的种子，存活率高不高？” “长公主您给我的种子简直太好了，对了，您让我记录种子生长的过程，我都记录下来了，您等着我现在给您去拿。” 见谢玉芝要走，慕绾绾忙喊住她：“不着急，你只要记录保管好就成，我相信你，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哦，前段时间一直在下雨，地里长了很多杂草，我在除草呢。”谢玉芝冲着慕绾绾笑的憨厚，“您给的小青菜、大白菜、土豆、红薯涨势都很好，水稻的话要慢一点，但都已经开始吐稻穗了，就是不知道今年第一次雪什么时候来，就怕到时候稻子冻死。” “没关系，你就让稻子自然生长，越是恶劣的环境，越要检查种子成活率，如果我给你的稻子能在大雪天都能存活而且实现量产，到时候大梁的百姓，一年四季都能吃得上白米饭了。” 第1111章 慕绾绾这话，说的谢玉芝特别憧憬：“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对了，你认字认得怎么样了？” 提到认字，谢玉芝面上立马露出一抹不好意思：“认字的话，就差一点，但我现在能写自己的名字了，包括大家的名字我都知道怎么写了。” “没关系，认字这事，要慢慢来。” “长公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跟小郡主一块上课，只要跟傅公子对视上，我心里就发慌。”这事一直憋在谢玉芝，今天见到长公主，一吐为快，“傅公子只对小郡主和颜悦色的，对我，对其他人，总是摆着一张臭脸，我寻思着，我也没有得罪他，而且无婧每次跟他见面，两人总是会吵架，上次就因为无婧来喊我们吃点心，傅公子不准，两人又是大吵一架，若不是裴公子拦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 “这么严重？” 慕绾绾蹙眉，这事无婧那丫头倒是没跟自己说。 “而且，我发现，傅公子啊，老实会偷偷看无婧，可无婧一来，他就立马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且就是不肯好好说话，明明他跟小郡主说话之时，就很温柔的。” “傅长生会盯着无婧看？” 慕绾绾蹙眉，傅长生想干嘛？ “对啊，我都看到过三四次了，裴公子跟小郡主也见过几次，小郡主还旁敲侧击问过傅公子呢，可傅公子什么都不说，反手就给小郡主加了功课。”谢玉芝挠了挠头，一脸不解，“我从未见过这么别扭的人。” “除开这些，可还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谢玉芝想了想，摇头：“其他的倒没有，不过他跟裴公子的关系也不好，上次我去找裴公子，看到两人站在院中，嗓门都很大，似乎在吵架。” “这个傅长生还真不是省油的灯。”慕绾绾先前一直关注自身，如今自己的事情处理地差不多了，是时候关心一下身边的人了，“行了，我知道此事了，你去忙吧。” “哎。” 就在谢玉芝转身要走之时，慕绾绾想起一事，忙喊住她：“玉芝，你二哥要成婚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十五。” 谢玉芝一愣，一脸诧异地看着慕绾绾：“二、二哥要成婚了，谁家的姑娘？” “前兵部尚书的女儿，是个名门闺秀，你爹已经同意这门婚事了。”慕绾绾走向谢玉芝，见她眼神闪烁，右手落到她肩头上，“我想，等你二哥成婚后，你回去的话，你爹应该不会说你什么了，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 谢玉芝低头沉思一下，突然摇头：“不，我不能回去，我了解我爹，如果二哥成婚了，他一定想着要给我找个人嫁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照看我亲手种下的农作物，住在谢府这段日子，让我深深明白，如果我想要改变老实被安排的命运，只能靠自己。” 第1112章 慕绾绾很高兴谢玉芝短短时日内，思想上就有了转变跟觉悟。 “那就按照你想要得到的成就，努力吧。” “嗯，长公主我会努力的，那我先去忙了。” “去吧。” 慕绾绾微笑着目送谢玉芝离开，脑海里响起她说的话，面上笑容一收：“晴鸢，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呦呦下课没。” “那奴婢去厨房帮平卉准备午膳，长公主您小心些。” “嗯。” 对于谢府的记忆，全源于原主的记忆。 先前，一心想着跟谢无宴划清界限。 自己都没好好留意过谢府一草一木。 带着游玩的心情，慕绾绾慢慢踱步至傅长生与裴笙居住的小院内。 还没踏进来。 就能听到呦呦郎朗的读书声。 傅长生偶然出声，帮忙纠正呦呦的发音。 在教导呦呦这事上，慕绾绾是认可傅长生的，但连跟他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谢玉芝，都会注意到他的问题。 那他就肯定有点问题。 慕绾绾眯了眯眼，听到呦呦的声音，停了下来。 缓缓踏进小院。 “好了，小郡主，这一课，到今天为止，就全部结束了。从明日开始，咱们学习下一课。”傅长生把出好的题目送到呦呦跟前，“这是今日的功课，记得默写，明日我检查。” 呦呦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脑袋疼了：“长生哥哥，这也太多了。” “往后的课程只会多不会少，我现在也是帮小郡主尽快适应。” “长生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给我学习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治国之道，我今年才四岁，您讲的这些知识，其实我都是一知半解的。”呦呦撅起小嘴巴，真怀念跟娘住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有故事听。 “小郡主，你虽为女子，但您母亲是长公主，她聪明又能干，一定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像她一样，难道小郡主不想用自己的智慧帮到长公主吗？” “可娘跟我说过，她希望我自己做喜欢的事情，没必要为她而活呀。” “哪对父母不希望子女成才，即便长公主嘴上不说，您怎么知道她内心不想呢？你把这些知识学到脑子里，等将来就能在长公主面前一鸣惊人。” 站在门口的慕绾绾，听的眉头都打结成一团了。 推门就进去：“傅长生，本公主只是让你教导呦呦读书识字而已，谁让你给她灌输这种念头的？” 两人皆是一愣。 “娘。” 呦呦丢下课本，转身就跑向慕绾绾，面上挂着惊喜：“我还没下课呢，您怎么就来了？” “请长公主安。” 傅长生掀袍跪下，低头不语。 “本公主问你话呢，为何不回答？”慕绾绾搂着女儿，面带怒气地瞪着傅长生，“若不是今日本公主心血来潮，看看你怎么给呦呦上课的，本公主还真不知道，你居然还藏了私心。” “娘，长生哥哥他没有藏私心，他也是为了我好。”呦呦从娘急促语气中，得知她在生气，忙给傅长生求情。 “请长公主责罚。” 傅长生倒是一句都不为自己辩解，开口就要领罚。 第1113章 “娘，不要啊，长生哥哥他没有恶意的，他也是希望我多懂一点，将来能帮上娘的忙。”呦呦一下子就慌了，她怕娘冲动之下，真的会惩罚长生哥哥。 看着眼中透着哀求的女儿，慕绾绾暗暗心惊。 傅长生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能取得女儿如此深厚的信任。 再看傅长生一脸不慌不忙，等着领罪的样子。 慕绾绾眉头一蹙，看出一些名堂：“傅长生，你起来吧，念你是初犯，本公主不跟你计较，反正这段时间本公主都会住在谢府，把你每天要教课的内容，先给本公主过目，待本公主确认没问题后，你再给呦呦上课。” 呦呦听了松了一口气，见傅长生还跪着。 忙走上去，伸手将他拉起来：“长生哥哥，没事了，娘她没生气。” “多谢长公主，我现在就回去，把明日要给小郡主上课的内容写出来给您。”傅长生拱拱手，对着呦呦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而后快速离开。 屋中。 就剩下母女两人。 慕绾绾打量着书房，缓缓走到书桌前，拿起傅长生布置好的功课，低头看着一脸怯生生的女儿：“呦呦，能回答娘一个问题吗？” “娘，您问。” 慕绾绾转身，蹲下来，视线与女儿持平：“如果先前在凤鸾宫，你给傅长生等人求情，是出于跟他们相处后对他们产生了一定好感，那现在呢，你明明不喜欢他灌输给你的知识，为何你还要护着他？” 呦呦一下子被问的愣住了，低着头，不安地绞着手指：“我就是觉得，长生哥哥挺难的。” 听到女儿这句，慕绾绾一下懂了。 呦呦过了三年的苦日子，现在好不容易能过上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她看到比自己过的不好的人，自然会产生共情，而往往坏人就会利用她这份共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呦呦，我能明白你不想看着傅长生过悲惨的日子，但你有没有想过，他先前过的日子，可能是自己的选择；你跟他学了这么长时间，也应该知道他肚子里有几斤墨水，相信以他的学识去外面当个私塾夫子，或者他可以开口跟我借钱自己开个私塾，照样能过的很好。为何性子高傲的他，宁可留下来给你当夫子，也不要离开呢？” 这话，一下子把呦呦给问住了：“我、我没没想过。” “呦呦，你还小，我希望你能无忧无虑的长大，也尽可能让你不要接触那些黑暗的东西，但有一句话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退一万步说，他真藏了什么心思，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我看得出来，你很信任他，如果有一天，他选择了背叛你，你要怎么办？” “长生哥哥会背叛我？”呦呦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就好比刚刚，他跟你说的话，被我听个正着，如果我一时冲动跟他吵了起来，你给他求情，我还觉得你不懂事，怎么帮外人说话，而斥责你。你却心生委屈，觉得我不懂你，那我们母女之间，不就离心了吗？” 第1114章 呦呦的脸，更白了。 “娘，不会的，长生哥哥，怎么可能会利用我，当初要不是我给他求情……”呦呦越想越生气，快速走向书桌，把傅长生给自己布置的功课，撕个稀巴烂，“我真心待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是真心把他当亲哥哥看待，他可未必把你当亲妹妹看待呀。”慕绾绾庆幸刚才自己很冷静地让傅长生出去，同时又心惊，他比自己想要地还要阴险，“呦呦，虽然你是我生的，但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你想做什么都行，只要不做坏事，娘都会支持你的。至于你将来能有多大的成就，那就看你自己怎么想的，跟我关系不大。” “娘，为何您要这么说呀，难道您不希望我将来学了本领，来帮你吗？” “等你长大，我早就无坚不摧的，如果我混到需要女儿来帮助完成想做的事情，那还要你爹干嘛？”慕绾绾捏了捏女儿的鼻子，“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跟我厨房，看看中午做了什么好吃的。” “嗯。” 呦呦握住娘的手，看着一地的纸屑，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傅长生说什么话，她都不会信的。 傅长生再怎么也是个外人，娘跟爹，才是自己至亲。 厨房。 谢无婧看到走进来母女俩，满脸诧异：“嫂嫂，今天呦呦这么早就下课了？” “傅长生现在给呦呦上的课，都太晦涩难懂了，我让他去调整了，所以呦呦就下课了。” “哦。” 谢无婧点点头，瞅着呦呦眼睛红红地，忙蹲下看她：“呦呦，怎么了？哭了？” “没有，只是眼睛有点痒，娘给我上过药了。”呦呦冲着谢无婧甜甜一笑，“二姑姑，我们中午吃什么呀，我老远就闻到味道了。” “今天有芋头鸡，是平卉做的，说你可爱吃了。” “哇，有芋头鸡吃，好哎。” 到底是小孩子，一听好吃的，立马将刚才的不愉快统统抛之脑后。 慕绾绾看到一旁放着一筐刚刚新鲜的红薯，挽起袖子：“那我给你们做个拔丝地瓜，换换口味。” “上次就呦呦说，拔丝地瓜多好吃，今天可算有口福了。”慕绾绾看着一脸高兴的谢无婧，眼珠一转，“无婧，等下拔丝地瓜做好了，你给傅长生送一份去。” 笑容僵在谢无婧面上，她有点不高兴：“给他送干嘛呀，他一向独来独往，每天就吃那么一点点东西，不知道，还以为咱们虐待他呢。” “无婧，先前傅长生住在凤鸾宫之时，你觉得他存了坏心事，还说帮我找证据，如今他都住到家里来了，你可有留心过？” 谢无婧一下子就被问愣了，挠挠头，笑的一脸讨好：“嫂嫂，我把此事给忘记了。” “刚才听玉芝说，你跟他还吵过几次，你若真想从他身上挖出点东西，吵架肯定是不行的，最起码你让他信任你呀。” “信任我？” 谢无婧瞪眼：“怎么信任？” 慕绾绾双手叉腰，上下打量谢无婧几眼，勾唇一笑：“当然是用你的智慧咯，再说了，你要找个好伴侣，就必须先了解男人的特性。像傅长生这种藏得很深的男人，最具有挑战性，若你成功了，以后什么男人都不在话下。” 第1115章 “嫂嫂，你该不是要我勾引他吧？”谢无婧搓了搓臂膀，“我上次跟他吵架之时，可说过，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的，这不是打我脸吗？” “你觉得他会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吗？” 谢无婧摇头。 慕绾绾白了她一眼：“那不得了，再者，他对我们每个人都抱着敌意，如果你主动对他示好，如果他一直对你疏远，那说明真是我想多了，如果他回应你的示好，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谢无婧眉头一蹙，声音不由压低：“嫂嫂，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傅长生这人好可疑呀。” “的确，他很可疑，所以需要我们把他背后真正的动机给挖出来。”慕绾绾看着低头沉思的谢无婧，冲着她咧嘴一笑，“有信心吗？” “有。” 谢无婧狠狠点头，双手紧紧握着：“我也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待会儿我就亲自给他送饭去，看他怎么办！” 饭菜一做完。 谢无婧就急吼吼地提着食篮往傅长生院中赶。 “娘。” 呦呦凑上来，跟慕绾绾说悄悄话：“我觉得，长生哥哥其实是喜欢二姑姑的，我总是会发现他会偷偷看二姑姑，本来我准备给两人牵线搭桥的，但听了娘的一番话，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娘为什么要让二姑姑去接近长生哥哥呢？” “就是想看看，傅长生到底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呀。”慕绾绾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放心吧，你二姑姑虽然没什么感情基础，但胜在勇猛，我们要对她有信心。” “傅长生！” 谢无婧一脚踢开房门，就看到衣裳半褪的傅长生。 傅长生一怔，抄起外衣裹住自己，面带愠怒地看着不打招呼就闯进来的谢无婧：“谢二小姐，找我有事吗？” 谢无婧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他几眼，见床沿上放着带血的纱布。 忙走上来，低头看他：“你受伤了？” 傅长生很反感谢无婧突然的凑近，扭头避开跟她的视线接触，不悦道：“只是肩上长个毒疮而已，没必要声张。” “嫂嫂做了拔丝地瓜，让我送来给你尝尝鲜。” 谢无婧努努嘴，她就很不喜欢傅长生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傅长生，你是男人，就算被我看光了，你也不吃亏，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傅长生眉头一蹙，但一想到自己先前想要要勾引谢无婧的法子。 侧头，对上谢无婧戏谑的眼神，哼笑：“那正好，不如请谢二小姐为我换药？” 谢无婧一怔。 下一秒，捧腹大笑起来：“傅长生你没事吧？让本小姐给你换药，你哪来的脸啊？” 傅长生眉心一蹙。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第1116章 一般女子，听到男子说这话，不应该是羞涩到不知所措。 再不济，也会出于同情，顺手帮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做上药这种亲密事。 难免会让对方的心，有所波动。 结果。 谢无婧的反应，令傅长生恼羞成怒：“够了！” 谢无婧被吓了一跳，瞅着他那张比哥生气之时还要阴冷的脸，心里越发对他鄙夷起来：“要不是嫂嫂吩咐的，打死我都不乐意来给你送饭，你自己慢慢生气吧，本小姐懒得搭理你。” 说完。 谢无婧将食盒放地上重重一放，转身就走。 傅长生蹙眉看着迅速离开的谢无婧，眉关紧锁。 刚才，自己是不是对她太凶了？ 这段时间观察谢无婧，只觉得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 稍微用点手段，她便能对自己死心塌地。 但现实，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傅长生蹙眉见，脑海里想到一个人来。 子时一刻。 裴笙手中揣着俩桔子，满脸喜滋滋地往房中赶去。 刚推开门，正要进去，就听到后方有脚步声，裴笙转身，看到是傅长生，语气不悦：“傅长生你站在我后面，鬼鬼祟祟做什么？” 傅长生抿嘴，半晌回道：“我一个时辰前就在院中了，是你自己没注意到我。” “我没事注意你做什么？”裴笙没给傅长生好脸色，转身跨步进门，“我很累，要休息了。” “裴、裴笙！” 眼看着裴笙要把门给关上，傅长生快步走到房门口，喊住他：“我、我想问你一点事情，能否给我一炷香的时间？” 裴笙蹙眉，满脸狐疑地看着满脸局促的傅长生：“傅长生，你要问点事情，我没听错吧？” “对，你没听错，我的确有点事情需要问你。”傅长生神色突然就放松下来，自己询问的事情，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大大方方一点，免得被裴笙笑话。 见傅长生态度好了起来，裴笙也没办法拒绝，把门拉开：“进来吧。” “多谢。” 傅长生踏步进门之时，屋中的陈设跟自己屋中没有太大差别。 就是桌上多了一碟桔子。 环顾间，就看到裴笙从怀中掏出俩桔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碟子里。 傅长生看的出来，桔子在裴笙眼中仿佛是金子一般，他那眼神就没离去过。 “裴、裴笙……” “哦，你先坐吧，我给你倒水。”裴笙回过神来，忙拿起杯子倒水，“傅长生你要找我询问什么事情？” “我……” 面对裴笙的问题，傅长生斟酌一般后回道：“在我进豫王府先前，家里为我定了一门娃娃亲，我也不知道对方是通过什么渠道打听到我的消息的，如今他们要求我与她完婚，我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跟她完婚便是害了她一辈子，所以就想着编造我已经成婚的谎言，糊弄过去。” 裴笙一听就震惊了，瞅着傅长生依旧波澜不惊的脸皮，下意识道：“怪不得你终日心事重重的样子，可你现在不是长公主的面首，你要娶，长公主也不会拦着你。” 第1117章 “即便不是，但我现在是为长公主办事，要跟那姑娘完婚，吃住都是个问题。” “你的话有几分道理，而且长公主整天忙里忙外，肯定没工夫操心这种小事。”裴笙点头间，打量着傅长生，“不过我现在跟你处境是一样的，我能帮你什么呢？” “是这样的，我家里还有一位表弟，虽然出身一般，但人长得不错，才华也好，只是他一直读书，对男女之事不太了解，所以我想问问你，怎么样可以讨女孩子欢喜。” 裴笙听的嘴巴一下子长大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让你这个表弟去讨跟你定下娃娃亲女子的心吧？” 傅长生点头：“正是，如果他们两情相悦，那既能解了我的困境，又不算让对方难堪，而且我表弟先前见过那女子一面，很有好感，无奈他嘴笨，完全不知道要如何讨女子的欢心，我就更不会了，还裴笙你不吝赐教。” 裴笙看着傅长生恭恭敬敬给自己行礼的样子。 嘴角抽了抽。 若傅长生要自己教对方擒拿术，他闭眼就能教。 可教如果讨女子欢心，这要怎么教？ “裴笙……” “傅长生，不是我不愿意教导，只是这种事情，你让我……”裴笙两手一摊，“感情这种事情，属于随心而动，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要教，那还谈什么真感情呢？” 傅长生低头，神色落寞：“这是我能想到唯一两全其美的法子了，若实在不行，我只能去找长公主说了……” 见惯傅长生趾高气扬的一面，如今看到他低三下四，裴笙努嘴：“那不如，你先跟我说说，那姑娘是什么性子，我先随意说几招，让你表弟试试看，要是不行再说。” 傅长生立马抬头，面有喜色：“这么说，你答应了？” “咱们如今住在同一屋檐下，虽然我不喜欢你这个人，但你有什么事，小郡主会伤心的。”裴笙喝了一口茶道，“你见过那女子吗？性格如何？要知道女子跟男子不同，想要打动对方，定要加倍努力。” “那姑娘的性子很活泼，口无遮拦的，是家中的掌上明珠，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傅长生怕裴笙从自己的描述中听出异样，特意加了些细节，“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虽然是小本经营，但有点小钱，她又是家中幼女，所以性格跟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 “她有两个哥哥，还是家中幼女，性格还很活泼开朗，那肯定也是见多识广。”裴笙下巴思索，“寻常的招数肯定对她不管用，需要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 “对。”裴笙点头，“你刚才不是说，你那位表弟对她很有好感，那就拿出他的真心来，让对方看到他的一颗真心，如此一来，对方一定会被打动的。” “拿出真心？”傅长生听的更加糊涂了，“为何真心？” 第1118章 “假如有一天，你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傅长生认真想了几个答案，最终说出一个他认为对的：“娶她为妻。” “傅长生，我一直以为你一定很懂女人，结果你什么都不懂啊。”裴笙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又严肃道，“真正喜欢上一人，第一反应是自卑。” “自卑？” 傅长生更加听不懂：“为何要自卑，喜欢跟自卑，有什么冲突吗？” “傅长生，你……” 裴笙要晕倒了，他完全不能想象，哪天傅长生要是喜欢一个人，那是怎样的场面：“她那么美好，就像天上的仙女，我这种凡夫俗子怎能配得上她？想要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她，陪伴在她身边，跟她一起去经历世间的悲欢离合。傅长生，如果你有留意的话，应该能看到谢大将军之前跟现在，在长公主面前一个差别。” 他的话，令傅长生陷入了沉思。 的确，先前谢大将军每次跟长公主，那眼神冷的可怕，仿佛长公主就是瘟神一般，不愿靠近。 但现在，谢大将军看长公主的眼神，恨不得长在她身上，一刻都不敢离去。 还总喜欢，拉着长公主的手，没事就要搂搂抱抱。 “还有一点，就是你喜欢她，就很想亲她。” “亲她？” 傅长生眉头打结成一团：“此行为，很不君子。” “傅长生，如今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为何不能亲？”裴笙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要问我讨教吗？你还要不要听？” “你继续，我不说话了。”傅长生觉得自己还是闭嘴为妙。 “所谓真心，对她无条件的好，她的事情永远比我的事情更重要，我也会因为她而变得更好，而且希望跟她建立一个美满的小家庭。”裴笙说话间，看着桌上那一碟要快溢出来的桔子，“哪怕她随手给你的一片树叶，一张纸你都会细心储藏。” 听了裴笙的话，傅长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学会，但有一件事情，他能确定。 裴笙，有喜欢的人了。 “裴公子，裴公子！”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谢玉芝的声音。 傅长生眨眼的功夫，裴笙就已经将房门打开了。 “裴……” 谢玉芝往里头忘望了一眼，眼有诧异：“傅公子也在呀？” “没事，他不重要，玉芝姑娘，你找我有事吗？”裴笙两眼笑眯眯地看着她。 “给你。” 谢玉芝点点头，将手中两个烤的香气腾腾的红薯递给裴笙：“刚给小郡主烤了几个，我记得你说过，你特别爱吃烤红薯，就特意给你拿了两个过来，正好你跟傅公子一人一个，记得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我走啦。” “玉……” 裴笙刚张口，谢玉芝便一脸羞涩地跑开了。 触手的红薯，裴笙拿着都觉得烫。 这丫头，也不知道拿个纸垫一垫，就这么拿来了。 “傅长生，刚出炉烤红薯，吃不吃？” 裴笙合上房门，对着傅长生扬了扬手中的红薯：“若喜欢一个人呀，就会把他随口说的一句记在心中。” 第1119章 “所以，你喜欢谢玉芝？” 坐下来的裴笙，正在剥红薯，点头：“是呀，不过她不知道。” “为何不告诉她？” “她现在只是对我有一点好感，我若直接跟她说，我喜欢她，会吓到她的。”裴笙冲着傅长生咧嘴一笑，“感情这种事情，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对了，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不知道。” “不知道？”裴笙瞪起两眼，“傅长生，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讲？” “我在听，你刚才明明说，喜欢一个人会把他随口说的一句话记在心上，可你下一句又说谢玉芝只是对你有几分好感，那她到底是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 裴笙：“……” 望着一脸严肃的傅长生的，裴笙后悔答应帮他忙了。 “傅长生，难道你长这么大，就从未喜欢过人？再不济，你应该见过你父母共处的模样吧？” “我母亲生下我后大出血死了，父亲觉得我是个丧门星，从小就不待见我，府中那些下人也全是势利眼，若不是被豫王挑选成为面首，我可能早就死了，哪有功夫谈情说爱。”傅长生自嘲一笑，对上裴笙发愣的眼神，“没事，我能把这些过往说出来，就说明我都放下了。” “傅长生，我的身世跟你其实都差不多了，但如果心中一直带着恨，那你是不会体会到人间温情的，凡事要往正面看，说不定你就会收获到不一样的风景。”裴笙把剥好一半的红薯递给傅长生，“看在你难得求我帮忙的份上，吃吧。” 傅长生突然觉得，裴笙也不是那么讨厌。 最起码，自己做不到像他这般能屈能伸，光明磊落。 “对不起，先前是我态度不好，说了一些伤了你的话。”傅长生对上，往日冷漠的眼神，此时带了一丝诚恳。 裴笙没料到傅长生会道歉，洒脱一笑：“你说的那些事情，我早就忘记了，咱们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再说，我也说过你不好，如此一来，咱们就算扯平了？” “对，扯平了。” 傅长生头一次，面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伸手接过红薯。 吹了吹。 咬下一口。 “嗯，真甜。” 看着裴笙一脸幸福的样子，傅长生眉头微蹙，怎么觉得还是谢无婧送来那碗拔丝地瓜更甜一点呢？ 不过，今天还算是有收获的。 要想打动对方，就要拿出真心。 虽然有点难，但也要尽力一试。 南宫府。 安静的院中，被一阵吵闹声给打破。 “娘，娘！” 睡得正熟的白颜汐，被重重的敲门声给惊醒。 她都来不及穿鞋子，飞快跑去开门。 月色下，是儿子惊恐万分的脸庞：“娘，不好了，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狂，拿着刀到处砍人呢，已经把好几个下人给砍伤了，您快去看看吧。” “你爹的情况不是好转了，怎么又发病了？” 白颜汐咬着牙，拉着儿子就往北院去。 第1120章 刚进入院中。 白颜汐就看到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南宫璟挥舞着手中滴血的长剑，双目猩红地冲着围着他的下人们宛如一头边临死亡的野兽，发出最后而绝望的嘶吼。 “爹，爹！” 幼小的南宫鸣不顾一切，大喊着冲上去，紧紧地抱抱住南宫璟：“爹，您醒醒啊，我是鸣儿，我是鸣儿啊。” 见儿子抱住丈夫，白颜汐一咬牙也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他：“小侯爷，我是颜汐，你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找大夫，来人啊，快去请世子殿下，让世子殿下帮忙请大夫啊。” “放开我，放开我。” 南宫璟还在拼命地挣扎，嘴里不停地咆哮：“放开我，放开我。” “整整四年了，小侯爷，你也应该清醒了。” 白颜汐抬头，泪光闪烁地对上丈夫狰狞的面容：“阿璟，你说过的，要给我一个家，要跟我生一堆的孩子，等我们变成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奶奶，还要一起手牵手看夕阳，这些事情，都是你答应我的，为何你现在要变成这个样子，你清醒一点，你看看我，看看鸣儿啊。” “爹，爹，您冷静一点，您不要在发疯了，求求您，不要在发疯了。”南宫鸣跟着母亲一块掉泪。 或许是母子俩的哭泣声，触动到了南宫璟。 他右手一松，长剑“哐当”掉在地上。 下人连忙用脚踢开，免得小侯爷在伤人。 南宫璟眼中的猩红渐渐褪去，低头，看这痛哭流涕的母子俩，他张嘴，生涩道：“不、不哭。” “爹？” 南宫鸣一怔，睁大两眼，来回打量父亲：“您认得我们了？” 白颜汐心中一惊，面上却装的跟儿子一样，满脸不信似地看着丈夫：“阿璟，你清醒了？你认得我们了？” “不哭。” 南宫璟没回答，只是嘴里不停地重复这两个字。 “娘，爹怎么又……” 南宫鸣满脸失望，还以为爹好了呢？ 白颜汐则是松了一口气，抬手擦去儿子面上的泪水，柔声道：“鸣儿，咱们先把小侯爷扶到房中去，红芙，去打盆热水来，我给小侯爷擦擦脸。” “是。” 卧房中。 南宫璟已经恢复往日的宁静，坐在床前，任由白颜汐张罗。 白颜汐绞干了帕子，弯腰，轻轻擦拭南宫璟面上溅到的鲜血：“小侯爷，先前给你看病的医馆，还有几天就要开张了，到时候我带着你去看病，你放心，这次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会把你的病给看好的。” 南宫璟眸子动了动，并未张口说话。 白颜汐见南宫璟衣服上也有鲜血，想了想，伸手欲要给他除去腰带。 手腕一下子被南宫璟握住了。 “小侯爷？”白颜汐被他捏的生疼，眉头轻蹙，“你放手呀，你衣服上都是血，我给你换干净的衣服，好不好？” “脏。” 南宫璟抬头，冲着白颜汐吐出一个字。 “就是因为脏，才要换呀。” “脏。” 南宫璟不肯松手，嘴里还一直重复着这个字。 白颜汐有点搞不懂，他到底想干嘛。 “夫人，自从您出事后，府中的下人就一直风言风语，奴婢看见过好几次了，无论怎么呵斥他们，都不管用，奴婢猜想，肯定是他们的谈话，被小侯爷听到了，所以小侯爷才会……” 第1121章 侍女梅香的话，瞬间让白颜汐眉眼冷了下来。 所以，南宫璟口中的脏，是说她脏？ 白颜汐内心突然窜起一团火，低头对上儿子怯生生的脸庞，轻轻道：“鸣儿，你先出去吧，你爹身上太脏了，我要给他好好洗一洗，梅香再去打点热水来。” 南宫鸣不是没看到娘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冷意。 但知道，自己执意留下，过后肯定会被娘责罚的。 “好，那我去外面等大姑父。” 南宫鸣看了一眼爹，就算再不放心，现在也要放心。 等儿子一走。 白颜汐吩咐两个丫头：“你们上来，帮我把小侯爷的衣服脱掉，对了，水温要热一点，太凉了，小侯爷会着凉的。” “脏、脏！” 南宫璟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可刚才闹了一场，耗费他大部分的力气。 梅香跟春桃又是会武功之人。 轻而易举就将南宫璟剥个精光，而后用还冒着热气的帕子，狠狠往他身上搓。 没几下。 就把南宫璟浑身上下，搓的通红无比。 白颜汐看着南宫璟双手抵在胸前，那一脸无助的模样。 分明，新婚之夜，自己面对他这幅身躯，还会脸红心跳。 如今，却只剩下厌恶。 半个时辰后。 南宫璟身上裹着棉被，身躯不知是疼，还是害怕，正在瑟瑟发抖。 白颜汐轻轻走上来，俯身，抚摸着南宫璟的脸皮：“阿璟，你再忍忍，马上咱们就能去治病，等你好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好吗？” 这会儿，南宫璟嘴里再也没发出一个字。 身躯却越发抖的厉害起来。 “夫人，世子殿下来了。” 门外，传来红芙的声音。 “梅香、你来照看小侯爷，春桃跟我去见世子殿下。” “是。” 一出房门，白颜汐又多叮嘱一句：“春桃，鸣儿要来，你让他回去休息便是，就说小侯爷现在需要静养，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刚走到前院。 看到世子站在院中。 白颜汐低头，将自己的头发弄乱一脸，而后喘着气，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快步走向慕杭：“世子殿下，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望麻烦您……” 话还未说完。 白颜汐脚下一打滑，身躯直直往慕杭身上栽去。 眼疾手快的慕杭一下子扶住她，轻声问：“没事吧？” “世子殿下请恕罪。” 白颜汐着急推开他，欲要下跪道歉，却被慕杭一手拉住：“不用了，你身体虚弱，又要照顾随时随地都要发疯的小璟，的确很为难你，他现在什么情况了？红芙来通报之时，说他又拿剑砍人，难不成他先前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白颜汐点了点头，垂目间，泪落了下来：“我已经把他给哄睡了，而且他今天说话了，他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字。” “什么字？” 第1122章 白颜汐抽泣声更大了：“脏。” “脏？” 慕杭蹙眉，但一瞧白颜汐大颗大颗落下的泪珠，一下子明白过来：“他不是脑子不清楚吗？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是梅香告诉我的。”白颜汐愣一下，忙解释道，“府上事情多，如果都让红芙一个人做，太为难她了，再说了，梅香跟春桃一直都很规矩，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把她们赶走，还望世子殿下不要生气。” 慕杭以前不觉得，白颜汐很卑微。 但近来跟她接触多了。 才觉得她，面对任何人，总是低声下气的，只要对方没及时搭话，她便如同惊弓之鸟，慌忙解释。 “白颜汐，你很怕我吗？” 白颜汐一愣，抬头对上慕杭深沉的眼神，点下头，随即又马上摇头：“不、不是的，我……” “走吧，我陪你进去。” 白颜汐眸子颤了颤，咬着下唇，轻轻回：“多谢世子殿下。” 卧房中。 白颜汐给慕杭端上一杯清茶：“世子殿下，您想吃点什么吗？我吩咐下人去给您做？” “不用了。” 慕杭喝了一口茶，见白颜汐局促地站着，忙道：“你坐吧。” “是。” 白颜汐行礼后，缓缓坐在慕杭对面，低头不语。 “先前我还想着如果小璟好转了，到医馆看，说不定慕绾绾还会找理由敷衍我们，今夜一看，他的病应该算加重了吧？” 白颜汐摇摇头：“我不知道，先前小侯爷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有点反应了，好像比以前好转了，又觉得比以前更严重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有去医馆看了才知道。” “嗯，也只能这样了。” 慕杭放下茶杯，抬头看白颜汐：“先前，我让你想的事情，你想好怎么回答我了吗？” “事、事情？” 白颜汐心里咯噔一下，面有疑惑：“什么事情？” “你忘记了，上次我说，我要你，仔仔细细回忆出事的那天，还有你身上的伤疤，我也要看。”先前自己让红芙给白颜汐洗澡，结果她就是不肯，慕杭只能自己出马了。 “什、什么？” 白颜汐“蹭”地站起来，两手紧紧地抱着自己：“世子殿下，您说的事情，我都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可男女有别，我的身躯怎么能让你看呢？” “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你到底有没有在说谎。我又不是穷凶恶极的山匪，即便看了你身子，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赶紧脱吧。” 慕杭的口气，说的很轻巧，眼里还带着一丝轻蔑。 敏感的白颜汐，一下子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死死咬着下唇，面带倔强：“我知道，世子殿下始终觉得我在撒谎，可再不济，您可以找红芙给我检查，或者找个嬷嬷，没必要亲自看吧？” “她们我都不信，我要亲眼所见。” 白颜汐一下子哽住了。 良久。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慕杭跟前，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既然世子殿下不信我，那我现在就给你，看看我身上，到底有多少伤疤。” 说完。 白颜汐神色羞愤地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直到，衣衫尽褪。 慕杭看到她眼神，始终淡漠，没有一丝浑浊。 第1123章 “转个身。” 白颜汐没想到他还会提出这种要求，只能咬着牙，对着他转了一圈。 她的身上，却是有很多伤疤，大部分就集中在腿部。 触目惊心。 “好了，把衣服穿上吧。” 白颜汐听到这话，忙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却不小心被衣服扳了下。 直直扑倒慕杭怀中。 时间，在一瞬间凝固了。 “对不起世子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慕杭冷笑一声，抬起白颜汐的下巴：“怎么？想用这般低级的手段勾引我？你也配？既然你这么想犯贱，那就跪着，一五一十把那天的情况说出来。” 未着寸缕，跪着说话。 白颜汐身躯不由打了个颤，她所知道的世子，根本就没有这般冷血无情啊。 “白颜汐，你若是不乐意，我现在就打开房门，让南宫府上下都看看，南宫府的主母，何等低贱！赶紧说。” “好，我说，我说。” 白颜汐把眼泪拼命忍住，而后把自己这几天想好的话，慢慢道来。 等到说完之时。 她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慕杭再细细听完她口述后，低头深思。 她所说的，跟自己所想，所查，没有太大出入。 现在唯一的疑点。 就是那群山匪怎么带着马车出城的，城门口的马车，是认得世子府的马车。 莫非有人提前安排好，城门的守卫，不会不过问的。 “世子殿下，我可以把衣服穿上吗？” 耳边传来白颜汐弱弱的声音。 慕杭面有嫌弃：“穿上吧。” “多谢世子殿下。” 这次，白颜汐小心翼翼地拾起自己的衣衫，绝对不敢触碰到慕杭。 “三天后，医馆开张，到时候你跟着一起去。”慕杭站起来之时，还当着白颜汐的面，抖了抖衣衫，一副被沾染上晦气的模样，“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我知道了，恭送世子殿下。” 待慕杭一走。 白颜汐便让他喝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想不到，慕杭定力这么好。 看来，是要上些手段，才能让他上钩。 “梅香。” “在。” 白颜汐阴着脸，在梅香耳边轻轻道：“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敬王殿下，然后再请他帮个忙，帮忙准备一点药。” 谢府。 慕绾绾给女儿讲完今天的故事后，准备进入甜甜梦乡之际。 外头，晴鸢在敲门：“长公主，青玄求见，他说，大将军的人，已经找到三千甲胄跟兵器的下落了。” 慕绾绾眼睛一亮，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快让他去前厅等候，再去把沈莫君喊起来，对了，去宅院给于炜送个信，让他一块前来。” “是。” 不到半个时辰。 谢府前厅，灯火通明。 “长公主、沈首辅、于大人。” 青玄在行礼后，将刚得到的情报，双手奉上：“如先前长公主分析的一样，三千甲胄兵器，被分成三十分份，分别运送到江州各个码头，到目前为止已经寻回一千件，剩下的两千，估计十天内就能找到。” 第1124章 “于大人，你看看上面的详细，跟丢失的甲胄兵器，是一样的吗？” “对，没错，就是这一批。” 于炜一脸激动地看着慕绾绾：“太好了，如果能顺利运回兵部，那兵部上下所有人的脑袋就能保住了，长公主，下官替大家谢谢您。” “能寻回这批丢失的甲胄兵器，离不开大家共同的努力。”慕绾绾喜滋滋地跟青玄说道，“把这次行动的人名单准备好，等他们回来，本公主要亲自嘉奖他们。” “末将替大家，谢谢长公主。” “沈首辅，明日你带着于大人去见父皇，将清单呈现给父皇。”慕绾绾说话间，看向一脸心不在焉的沈莫君，拿手在他面上晃荡几下，“沈首辅，我跟你说话呢？” 沈莫君眼皮一抬，冲着慕绾绾叹了一口气：“长公主，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慕绾绾眉头一蹙：“有话你就直说，不要吞吐。” “按照您先前的计划，是要把兵部尚书跟礼部尚书都换成自己人，如今兵部尚书非于大人莫属，就是这礼部尚书……”沈莫君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听说，皇上有人选了？” “我怎么不知道此事？父皇何时确定的？”看来还是要留心宫中的一举一动，不能太过专注自己的事情，不然就会很被动。 “就一天前吧，皇上把我叫去御书房说的，本来我都想好了，我准备把我在老家之时一个小官给提上来，最迟半年，我一定能让他当上礼部尚书，现在全泡汤了。”沈莫君要哭了，“我信都写了，人家最晚半个月后就到了，这不，让人白跑一趟嘛。” “你先别着急，父皇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用意，再说了，一口气在兵部礼部都安排上我的人，势必会让引人注意。你的人，也不要着急，礼部那边安排不了，可以来教坊司，正好我这里缺人呢，再不行安排进翰林院跟徐顶天一起，两人还能有个照应呢。” “还是长公主想的周到，可礼部尚书到底是谁，皇上也不告诉我，他以前不这样的。” 慕绾绾瞅着沈莫君如同怨妇一般，嘴角一抽：“所以你根本不是因为礼部尚书换了人，而是觉得父皇对你有所隐瞒，你不高兴了？” “好不容易熬走了石韫玉，本以为能跟皇上好好培养一下感情，结果他却……” “于、于大人，把他给我弄出去。”慕绾绾气得都要掐人中了，搞了半天，沈莫君就因为这事，那自己还没不高兴，父皇没跟自己说呢。 “长公主，连您都要嫌弃我？” “若本公主还是两百斤，我一定一屁股坐死你！” 沈莫君闭上嘴巴，抱紧自己的弱小的身板，瑟瑟发抖。 次日。 楚似安在檀云的带领下。 前往御寿宫。 刚踏进殿中，就看到端坐在中央的，端庄中带着一丝威严的太后。 楚似安身躯一颤，下意识往檀云身后躲。 “三公子，别怕，那是太后娘娘，您过去给她行礼，喊声老祖宗就好。”檀云轻声安慰着楚似安，将他带来太后跟前，“回太后，奴婢已经把三公子接来的，他的东西也已经送到房间去了。” 第1125章 “似安参见老祖宗。” 楚似安往地上一跪，很实诚地磕了头。 “好孩子，让哀家看看。” 檀云搀扶起楚似安，让他在往走一点。 太后满眼心疼地看着眼前瘦弱矮小的楚似安：“好孩子，你受苦了，以后你跟着哀家，哀家让你上学，让你跟着诸位皇子一块学习，你是雪兰的儿子，哀家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还有你姐姐，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见她。” 提到姐姐，楚似安一下子很反感：“我才不要见她，她不信我的话，她还打我。” “傻孩子，你姐姐打你，那是在救你，那样的场面，如果闹起来，你姐姐作为太子妃，不光会被楚家嫌弃，还要被皇家责罚，到时候她自身都难保，还怎么为雪兰报仇。” 太后一把将楚似安搂在怀中，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以后你就跟着哀家，把本事学好了，将来长大了，当个保家卫国的好男儿，这样你跟你你姐姐才不会被人瞧不起，听懂了吗？” 楚似安眸子颤了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老祖宗，那姐姐呢？她怎么不在？” “你姐姐本来就身体不好，回了一趟娘家，得知自己的娘没了，一下子就病了，不过哀家已经派太医日夜守着，放心吧。”太后拉着楚似安站起来，“你饿了吧？哀家给你准备了好多吃的。来，跟哀家去饭厅，咱们祖孙俩，边吃边聊。” 楚相府。 书房。 胖乎乎的楚相，双手背后，正来回踱步。 堂下。 跪着是，楚相夫人。 她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通红的两眼透着不服气，显然哭过一回了。 “郑徽音，若不是再看你给我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我真想……”楚相越想越生气，真后悔那天不在家，要是自己在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相爷是想休了我吗？” 郑徽音冷冷一笑，丝毫没有半点悔过之心：“相爷当初娶我之时，分明跟我保证，这辈子就我一位夫人，结果我才过门多久，相爷就迫不及待娶了陈雪兰。” “当初我受伤，是雪兰不分昼夜的照顾我，安慰我，姑母也是看在雪兰对我一片真心的份上，才做主让我娶雪兰为侧夫人，姑母可是当朝太后，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忤逆她呀。”楚相气得血压都高了，先前觉得郑徽音还挺懂事的，怎么年纪越大，越发像个小孩子了呢？ “当初似雪死后，我根本就不同意，让楚似娇代替她，嫁入宫中。似雪那么好，为什么要让楚似娇这个低贱之人，代替我的女儿？”说来说去，这事是郑徽音最生气的点，哪怕两人长得再像，她始终觉得，低贱的楚似娇连女儿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似娇是我女儿，你说她低贱，难道觉得我也是低贱之人吗？” 第1126章 楚相右掌重重落到桌面上，尽管他对人总是和颜悦色的，再加上他胖乎乎的身躯，大大的肚子，长长的耳垂，很像笑口常开，慈眉善目的弥勒佛。 但他发怒之时，就成了地狱阎王。 外人眼中，相爷与相爷夫人，几十年如一日，恩爱有加琴瑟和鸣。 两个儿子，年轻有为，孝顺又体贴。 实际上，两人早已面和心不和，早在五年前，两人就分床睡了。 楚相还在外头，养了不少红颜祸水。 郑徽音隔三差五，就要处理一次。 就怕被人抓到把柄，弹劾相爷。 郑徽音不说话了，只是望着丈夫冷笑。 反正，这段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 “徽音，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这些年，我也就娶了雪兰这一位侧夫人，而且把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似拓跟似凌打点。如今他们也能独当一面了，再过个二十年，我也能安心把相府上下交到他们手中，你作为他们唯一的母亲，荣华富贵、荣誉赞赏，你要什么有什么，你为何还要不知足？” “相爷，究竟是我不知足，还是您不知足。”郑徽音语气里透着嘲意，“你从一出生就被楚氏重点培养，成年后在仕途上更是平步青云，除去皇上，这朝堂内外，还有谁的身份能比得过您？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你都可以作为筹码，来获取你需要的利益，如果似雪没有成为太子妃，兴许她现在还能活着。” 没有一个当娘的，是不爱自己孩子的。 一向说一不二，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相爷夫人，只要提到早逝的女儿。 眼眶立马就红了。 “我这些年，一直不争不抢，努力地帮您打点上下一切，就是希望似雪能在我身边呆的时候久一点，可她还是离开我了，她可是我足足疼了三天三夜，才诞下的第一个孩子呀。” 郑徽音声泪俱下的话，说的楚相心有不忍，语气也放柔的不少：“徽音，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现在不是你发泄的时候，你知道吗？楚似娇那个丫头，也不知是脑子开窍了，还是走了狗屎运，跟慕绾绾的关系一下子好了起来。” “还有慕绾绾就更奇怪了，从半年前开始，就像换了一个人，每次一见皇上，总能听到他夸奖慕绾绾来着，更诡异的是，肚里没有一点墨水的慕绾绾会想出制盐的法子，还有炸药跟火药，居然都是她想出来的。” 听到慕绾绾的名字，郑徽音眉头微微蹙起，她可没忘记，小时候两个儿子在她手底下受到的屈辱。 “光这两样，就足以让她在后宫横着走。” 楚相想了很久，也观察慕绾绾很久，发现她身边并未有什么高人。 因此，就更想不通了。 慕绾绾这颗榆木脑袋，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多好点子的。 “你也知道，她跟皇后的关系不好，你没事的话，就多去宫中看望看望皇后。” 郑徽音一下子听懂他的弦外之音：“我知道了。” “对了，你再去库房挑几份礼物，先前慕绾绾跟慕杭闹了一场笑话，慕杭为了给慕绾绾赔罪，送了她地段最好的一间铺子。”楚相两眼眯了眯，“我几乎看着慕绾绾长大的，还从来不知道，她会医术。” 第1127章 “相爷是说，她要开医馆？” 郑徽音这段时间，也听到过一些风声：“她能行？” “所以让你准备礼物，倒是让似拓跟似凌去看看情况。”楚相完全不看好慕绾绾开的医馆，说不定不出三月就要关门大吉。 与此同时。 慕绾绾医馆要开张的消息，也传入了宫中，首当其冲就是皇后。 “慕绾绾，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她堂堂一个皇室长公主，居然能干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皇室子弟，除去皇上赏赐的食邑外，再开个铺子，也很正常，只要不做出什么过分之时，不会有人过多在意。 而慕绾绾虽是长公主，又得皇上宠爱。 但到底是女子，还已经嫁作人妇。 那怎么还能抛头露面，开店做生意呢？ 简直是伤风败俗，给皇室带来极其不好的影响。 皇后作为后宫之主，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万一太后询问起来。 她都没办法交代。 “琥珀。” 皇后思索间，心里有了主意，跟女儿交锋过几次，她也深知，当面跟她硬抗，自己占不了一点上风。 但不代表，她没办法。 “奴婢在。” “你找几个人，去探探医馆的情况，不管他们用什么方式，一定要医馆开不成。”皇后眼中透出一抹狠辣，“记得，是不惜一切代价，听明白了吗？” 琥珀点点头，欠身行礼：“是，奴婢这就去办。” 深夜。 花月见打着哈欠从医馆二楼下来，后天就是医馆正式开张的日子。 到今天为止，总算全部搞定了。 “宁公子，宁小姐，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花月见自来熟，才一两天就跟宁家兄妹混熟了。 “没事，还有半柜子的药，今天一定挨个放好，明天还要准备最后开张的事情，不然就来不及了。”宁初语那天刚进医馆，就看到足足两米高的药柜，吓得腿都软了，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长公主让她在开张前过来帮忙。 如果不先熟悉起来，到时候一开张，肯定会手忙脚乱的。 “行，那你们饿不饿，东街秋阿婆煮的馄饨特别好吃，吃不吃？”花月见发现宁家兄妹其实是两个小吃货，有他们在，自己夜宵就有饭搭子了咯。 “吃。” 见兄妹俩异口同声，花月见摸出银子递给阿牧：“清点一下今晚忙的人数，然后买一碗素的，其余的正常就行。” 阿牧点点头：“好，小的马上去。” “花公子，吃素，真都会瘦吗？”宁初语感觉这两天天天夜宵，肚子都胖了一圈。 “没办法，谁让我一吃肉就吐呢，就只能吃素咯。”花月见对着两人耸耸肩，就在这时，嗅觉敏锐地他，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第1128章 “阿离，跟我出去看看。” 正在擦柜子的阿黎，一跃从二楼下来，跟着花月见快步走了出去。 绕到医馆后方。 夜色下，就看到两个鬼鬼祟祟之人，正在往墙角边，洒什么东西。 还有三人，在看到同伴顺利完成后，便快速离开。 “是豆油。” 蛊师的嗅觉，都非常敏锐，哪怕一点点味道，都能闻得出来。 “带几个人，小心地跟上，看看他们最终目的是在哪里。”花月见正愁最近骨头都紧了，刚好老天爷给他送了一批小崽子，让他活动活动筋骨。 就在黑衣人，倒完豆油。 准备点火一瞬间。 几人听到，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什么东西。” 一人低头间，对上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蛇，是蛇，好大的蛇啊。” 那人一下子叫出来，想用火把将蛇给逼退。 结果耳边一阵嗡嗡作响，就感觉什么东西钻进了耳朵里。 一阵剧痛起来。 手中的火把，掉在身上，很快就烧了起来。 因为墙边早已倒满豆油，很快就是一大片火光。 花月见见时机成熟了，扯开嗓子就喊：“走水啦，走水啦，大家都出来呀，看看自家铺子有没有事情啊，快来啊。” “什么？医馆着火了？” 谢府。 慕绾绾看着匆匆跑来报信的阿牧，气得想打人。 “主子吩咐我去买馄饨，我回来就瞧见医馆后面已经是漫天火光了，周围商铺的人，正帮着一块灭火呢。”阿牧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主子怕您担心，就让小的给你送个信来。” “阿牧，你去找风影，我换身衣服，就跟你去医馆看看。” 医馆还有一天就要开张了。 慕绾绾可不信，这是一场意外，肯定是有人蓄意谋害。 谢府离主街很近。 不到二十分钟，就抵达了医馆。 后墙的火，已经被灭了。 花月见正在跟宁家俩兄妹，挨个给左右商铺道歉致谢。 “月见。” “哎，长……，莞姑娘您怎么来了？” 现在人多，还是要注意下称呼的。 “我能不来吗？医馆还没开张，就有人蓄意放火，那开张后，还得了？”慕绾绾提着裙摆，走到后墙，看到后墙已经被烧黑了一大片，满脸心疼，“当初外墙的底色，可是我亲手调制出来的，现在全黑了，这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干的？” 花月见摸了摸鼻子，走上来低声道：“阿离跟了纵火之人的同党一路，最后发现他们都进了宫。” “进宫？” “是啊，阿离一双眼，在夜晚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他绝对不会看错的。而且这帮人特别精明，仿佛知道放大火会被我们发现，就找后方最不起眼的位置，今天夜风大，万一真烧起来，倒霉就是隔壁的商铺，咱们顶多烧毁个外墙，可见幕后指示之人，应该是想挑起我们跟周围商铺的矛盾。” 当花月见一说纵火之人是从宫里出来的。 慕绾绾脑海里直接蹦出：“皇后”的面容。 也只有她，每次干坏事，都如此简单粗暴，完全不会考虑会不会被发现的问题。 第1129章 当然，可能她的本意，不是成功，而且要给自己添堵。 她肯想着，自己气不过，会去找她理论，这样她就有理由来教训自己。 慕绾绾咬咬牙，既然皇后是这样想的，自己就偏不进宫找她。 一切事情，等医馆开张再说。 “长公主，长公主。” 宁初墨从前头跑来，面上带着几分慌张：“来了个受伤的病人，流了好多血。” 这人，来的也太凑巧了吧？ 慕绾绾跟花月见对视一眼：“走出去看看。” 一来到大厅。 就看到受伤之人，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鲜血从他捂住腹部的指缝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左侧是一个身形高大，穿着玄色劲装的猛汉，右侧是一位身穿鹅黄服饰，青春靓丽的美少女。 她正掏出帕子，一脸着急地给受伤之人擦汗。 “大夫怎么还没过来？” 少女侧头，瞪着接待她们的宁初语：“要是乘风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全医馆的人，都要跟着陪葬！” 乘风哥哥？ 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不过，这小姑娘，年轻不大，倒是挺有霸总的派头的。 轻咳一声。 慕绾绾走上去：“这位姑娘，有句话我要纠正你一下，我们医馆还有一天才开张，连牌匾都没挂出去呢，还算不上是医馆，万一你朋友，今晚在这里被我们给治死了，那我们罪过就打了，所以，还请姑娘带着你的朋友，到别家看看？” 女子一愣，抬头对上慕绾绾笑盈盈的脸庞。 哟。 慕绾绾眉头一挑，眼前的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樱桃琼鼻、巴掌脸，大大的眼睛、柳叶眉，气质极好，身上的衣裳在她站起来一瞬间，隐约散发着点点荧光，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你是谁？” 女子秀眉微蹙，语气不悦，怪不得人人都往京城跑的，随意遇到的女子，都长得如此出尘高挑。 最重要，是她身上与身俱来的高贵。 是自己身上没有的。 少女心中，不由燃起一丝艳羡。 “我是这间医馆的大夫，喊我莞姑娘就成。” 受伤的男子，在听到慕绾绾自报家门一瞬间，抬头对着她咧嘴一笑：“我就说，你是个姑娘，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陆、陆乘风？” 慕绾绾眼珠一下子瞪大了，真没想到受伤的人，居然真是跟自己有一面之缘的陆乘风。 “你、你认识乘风哥哥？”少女从未见过陆乘风如此和煦的笑容，他每次对自己总是敷衍地很，所以一下子就急了，迫切地想要知道两人的关系，“你告诉我，你怎么认识他的？” “月见、初墨，快帮忙，把他给抬进去。” 陆乘风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于大人可能这辈子都不能跟三个女儿团聚了。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少女见两人抬着陆乘风就走，情急之下，拉住要进去的慕绾绾：“你不能走，你还没告诉你，你为什么会认识乘风哥哥？” 第1130章 慕绾绾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严肃地告诫少女：“再耽误下去，你的乘风哥哥就没命了。” 一听“乘风哥哥会没命”，少女立马松开慕绾绾，神色紧张：“那你会医术吗？你有办法治好乘风哥哥吗？” “我没把握，干嘛让人抬他进去？”看得出来，眼前的小姑娘很紧张陆乘风，慕绾绾语气不由放柔，“姑娘你就安心在门口等候，等我给他处理完了，你再进来看他。初语，招呼下这位姑娘。” “是。” 宁初语走上来，朝着少女行礼：“姑娘，您这边来，站着累，坐着等便是。” “你真的有把握治好乘风哥哥吗？” 慕绾绾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若不信我，现在带着他立马离开。” “我信，我信，我等便是了。” 少女忙转身跟着宁初语往大厅等候区走，只不过走两步，还要回个头。 “抬进去！” “呯！” 诊室的大门被关上了。 陆乘风被两人抬到诊断床之时，慕绾绾已经带上口罩跟手套走了过来：“宁初墨，把他衣衫解开。” “好。” 就当宁初墨要解开陆乘风衣衫之时，却被他一把握住。 而后，陆乘风就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下，缓缓坐起来。 “你……” 慕绾绾上下打量他几眼，惊讶地喊起来：“你没受伤？” 陆乘风冲着慕绾绾笑了笑，右手伸进衣衫内，半晌摸出个滴滴答答的血包来，丢到地上：“师师是我族中长辈的女儿，一直黏着我，我实在没招，才会出此下策。” 慕绾绾嘴角抽了抽，语气不耐烦：“好好说不成，干嘛要骗人呢？” 陆乘风抬头，对上慕绾绾不屑的眼神，唇边习惯汐露出一抹淡笑：“初见之时，你乔装打扮混进教坊司想要救走于家三个女儿。今日一见，你却成了这偌大医馆的大夫，我刚才听到他们喊你莞姑娘，应该也不是本名吧？” “师父是女子，出门在外，哪能用真名，万一被人有心人惦记，就不好了。”宁初墨往前一步，冲着陆乘风行礼，“在下宁初墨，是宁府长子，也是师父的弟子，陆公子若是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可以给你看，若是没事，那我便送陆公子出去，师父忙了一天，要休息了。” 看着维护慕绾绾的宁初墨，陆乘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与你师父年龄相仿，是真心维护，还是别有用心？” 宁初墨一怔，随即面带怒意：“陆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对师父心思不纯吗？” 陆乘风耸耸肩，一跃从诊断床上跳下来：“只是一句玩笑话，见谅。” “我不觉得这是一句玩笑话。”慕绾绾冷着一张脸，“陆乘风，你出门名门，又是陆仲彦嫡孙，走到哪里都有对你献殷勤的人，但我们不是，也不屑巴结你这种没礼貌的人，名门陆家的嫡孙，也不过如此。” 陆乘风面上的笑容，在一瞬间隐没。 第1131章 他舌头顶了顶腮帮子，看着慕绾绾眼神放肆又热烈：“如果我刚才说的话，令莞姑娘不高兴了，那我道歉。” 慕绾绾摇头，指着宁初墨道：“你应该跟他道歉，你说的话，还不足以让我不高兴。” 陆乘风看向宁初墨，突然笑了起来，退步，弯腰行礼：“宁大夫，刚刚一时没了分寸，还望见谅。” “没、没事。” 宁初墨摆摆手，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 总觉得，长公主跟陆乘风对望之时。 有噼里啪啦的火光在闪烁。 “虽然莞姑娘的医馆还没开张，但我也算是第一个病患。”陆乘风从腰间摸出块银子放在身后诊断床上，“今日多谢莞姑娘帮忙，告辞。” 说完。 陆乘风一下子掀开诊室的后窗，翻身走了。 “哎，他、他怎么走了？”宁初墨傻眼了。 “他的意图，就是甩开那位姑娘，现在不走，何时走？”陆乘风能为一个承诺勇闯教坊司，现在却因为不喜欢被姑娘缠着，溜之大吉，慕绾绾强烈鄙视他。 “那那位姑娘怎么办？” “怎么办？”慕绾绾哼笑，“实话实话呗。” 大厅。 “什么？乘风哥哥根本就没受伤，他走了，他为什么要走？”陆师师一听亲爱的乘风哥哥装受伤就是想要甩开自己，心态一下子崩了，“他若是不喜欢我跟着，直说便是，我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让我怎么办呀？” “师师姑娘，你这话说对了，你的乘风哥哥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最后你只能灰溜溜地回家了。”慕绾绾冲着陆师师笑了笑，语气如同哄孩子一般，“看在大家都是女子的份上，我可以让你在医馆借宿一晚，明日你赶紧写信跟你家人联系上。” 陆师师垂头，轻轻摇了摇：“我是逃婚出来的，如果我回去，肯定会被打死的。” “什么，你是逃婚出来的？”慕绾绾惊到了，“那你家人还不得急疯了？” “我根本就不喜欢那人，他比我大十岁，又是个病秧子，说是嫁过去，其实就是给他冲喜的。”陆师师说着说着，就哭了，语气委屈极了，“我好不容易才来到京城，找到乘风哥哥，结果他压根不搭理我，我知道我家室不好，配不上他，可我在京城就认识他一个人。” “刚才陆乘风说，你是他们陆家的人，你们陆家嫁娶，都内部消化吗？”慕绾绾蹙眉，近亲结婚，下一代会有很多疾病产生的。 “不是的，乘风哥哥是陆家嫡系，我们家是旁系，我要嫁的那个人，好像是乘风哥哥的表哥还是堂哥，反正跟乘风哥哥关系挺好的，属于陆家嫡系，而且我嫁过去就是正夫人，如此一来，我家的地位就能在陆氏大大提高。” “哦，原来是这样。”慕绾绾点头，“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去，不如先留在我这医馆干活？我医馆开张，需要人手，你可以给初语打打下手，总好过你天天缠着陆乘风，看他脸色强吧？” 第1132章 陆师师抬头，一脸不信地看着慕绾绾：“你为什么要帮我？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认识乘风哥哥的？” “我跟他认识，就是个意外，不过这不重要。师师姑娘，普天之下有那么多男人，你何必单恋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呢，还是说你看中他在陆氏的地位？” “不是的。” 陆师师忙摇头解释：“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乘风哥哥，在陆氏无论男女，只要到了十岁，都要进陆氏内堂学习知识，我因为出家不好，总是被人欺负，是乘风哥哥帮我解围的，一去而来，我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师师姑娘，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他给你解围，对他而言只是顺手的事，而且陆家应该不是只有你一个姑娘吧？说不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他还给其他女子解围，再想的远一点，他作为陆氏嫡孙，肯定要维护好陆氏各家，免得旁系闹起来，让本家头疼。” “莞姑娘这话说对了。” 一直听着的花月见，总算找到机会能插嘴了：“师师姑娘，你呀就是年纪小，没见过几个男人，就拿你乘风哥哥今晚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馆这件事来看，他就不算个正人君子。再怎么样也要顾忌一下你的安危，你幸好遇到是我们，万一遇到坏人，那你肯定小命不保。” “不会的，乘风哥哥，平时人很好的。” 这傻姑娘，还在维护陆乘风呢。 连宁家兄妹，都要翻白眼了。 “说不定，他的好，只是他对外维持的人设罢了。”慕绾绾摇摇头，“好了，月见你去给师师姑娘安排间房间住，再给她置办点东西。” “不用。” 陆师师摇摇头，低头从腰间解开一个荷包，拿出里头——金闪闪的金子：“我有钱。” 众人：“……” 突然好像明白，陆乘风为什么要把陆师师丢下了。 敢情，这小姑娘揣着巨款啊。 不过，陆师师最终还是留下来，因为她觉得，用不了多久，肯定还能再见到乘风哥哥的。 一日后。 “无名医馆”在一阵热闹的鞭炮声中开张了。 基本上，京城有名望的名医都来了。 看热闹的老百姓，议论纷纷，搞不清“无名医馆”到底是什么来头。 居然请得动这么多的名医。 不过，对正在被病痛折磨的老百姓来说，那就是大大的福音。 诸位大夫一进门。 老百姓们便纷纷涌入大厅，希望根除疾病。 “世子殿下。” 慕杭与白颜汐领着南宫璟，在医馆开张后一个时辰后，姗姗来迟。 原因嘛。 就是南宫璟闹脾气不肯出房门，一直哄着他的白颜汐，还被他误伤到了。 左侧半边脸，直接肿了起来。 幸好，慕杭及时赶到，才阻止南宫璟进一步发疯。 “怎么了？” 慕杭扶着南宫璟，扭头看着一脸胆怯的白颜汐：“都到了门口，你这个时候心生胆怯可不好。” “不是的。”白颜汐走上来，面上流露出几分胆怯，“我就是紧张，一紧张我就会说错话，一说错话，长公主肯定会不高兴的。” 第1133章 “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在吗？”慕杭受不了白颜汐磨磨唧唧的态度，低头看向南宫鸣，“鸣儿，拉好你母亲，跟我们一块进去。” “好。” 南宫鸣点点头，轻轻牵上母亲的手：“娘，您别怕，鸣儿会保护您的。” 白颜汐冲着儿子笑了笑，深吸一口气，跟着慕杭踏进了医馆大门。 就在他们进去一瞬间。 一辆褐色马车缓缓驶来。 “公子小心。” “咳咳。” 从马车上来的，正是萧子羡。 一抬头，就能看到“无名医馆”金闪闪的几个大字。 萧子羡眼中扬起一抹赞赏：“绾绾真厉害，她居然真的把医馆开起来了。” “公子，奴婢听说，这医馆里头都是男人，长公主身为女子，抛头露面不说，还跟男人们共处一室，交头接耳，哪有一点当女子的样子。”白鹭扶着萧子羡，不由埋怨起来。 “白鹭，这话你当着我的面说也就罢了，进去之后，也不要再说了，免得让绾绾不高兴。”萧子羡只是轻轻说了白鹭一句，却丝毫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问题。 “公子，那如果将来有一天，您真心想事成，您会同意长公主继续把医馆开下去吗？”另一位侍女飞燕问道。 萧子羡低头，沉思片刻后道：“若我真能心想事成，我一定会说服绾绾的，再说了萧府又不是没人，只要把医馆交给信任的人打理，绾绾这般善解人意，一定会乐意的，到时候我与她举案齐眉，过着神仙都羡慕的日子。”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冲着萧子羡行礼：“那奴婢两人就祝愿公子早已梦想成真。” “好了，先进去吧，我亲自给绾绾挑选的礼物，可有拿？” “奴婢都拿好了，公子，快进去吧。” 医馆开张第一天。 前来看病的人，太多了。 幸好慕绾绾又先见之明，把谢府除去谢母，都喊来帮忙了。 慕绾绾作为医馆老板，今天不看病，主要以接待客人为主。 “嫂嫂。” 慕绾绾刚把前来观摩的金院使送出去，谢无婧便从楼梯口匆匆走上来：“怎么了？” “世子跟白颜汐来了，还带着小侯爷呢，在底下排队看病。”谢无婧凑到慕绾绾耳边小声道，“还有萧子羡也来了，他可能病太久了，跟那些大夫都认识，见人就寒暄，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医馆老板呢。” 慕绾绾俯身，望着一楼大厅，正在跟人打招呼的萧子羡，哼笑：“还好你哥不在。” “我哥？”谢无婧疑惑，“我哥怎么了？” “按照你哥那个脾气，看到萧子羡把他原本要做的事情给做了，你哥不把萧子羡八颗门牙打掉，他都对不起长驸马的头衔。” 谢无婧一听就乐了：“我哥不在，我这个当妹妹的在呀，哥走的时候，可是再三叮嘱我，一定要保护好嫂嫂您，嫂嫂等着，我这就下去给你出气。” “别一个人去，喊上裴笙，他嘴皮子利索。” 第1134章 看着谢无婧与裴笙走向萧子羡。 慕绾绾收回目光，刚要转身进屋，就看到南宫鸣站在楼梯口，一脸怯生生地瞧着她。 “南宫鸣，你怎么跑上来了？” 多日不见，南宫鸣似乎又长大一点，可神色憔悴，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他。 不过细看他的样貌，总觉得很熟悉。 但具体哪里熟悉，又说不出来。 慕绾绾弯腰，冲着他招招手。 南宫鸣犹豫片刻，还是走了上来，在距离慕绾绾半米处停下来，拱手行礼：“南宫鸣见过长公主。” “你怎么没跟你爹娘在一起？” “爹娘还在等着看病，我……”南宫鸣低头咬了咬牙，一步走上来，两眼期盼地看着慕绾绾，“我想问问，我爹的病，长公主真有办法治好吗？” 慕绾绾被他这句，弄得不懂了：“你爹的药，不是一直在吃吗？今天做了检查，就可以开下一个疗程的药。” “不是的。” 南宫鸣摇头见，大颗大颗的泪水已经滚落下来：“我爹他不好，他很不好，他的情况比以前更糟糕，我一直不敢告诉娘，每天晚上我都不敢合眼，爹整夜不睡觉，就坐在窗边，看着月亮，也不说话，今天出门的之时，爹又跟疯了一样，说什么都不出门，最后还是被大姑父强行拖出去的。” 不应该啊。 听到南宫鸣的话，慕绾绾立马蹙起的眉头：“你爹若是按时服药，药也没有被人替换，不会是这个情况。” “我不知道，而且爹最近嘴里老是会蹦出一两个字来。” “字？什么字？” “脏、走开、恶心，就这三个字，他反反复复的说，我、我都听不懂。” 南宫鸣听不懂，慕绾绾一下子就秒懂了。 她蹲下来，看着哭的鼻子通红的南宫鸣，突然内心腾起一抹心疼。 不由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鸣儿没事的，有我在，你爹一定能好起来的，快把眼泪擦掉，别让你娘看来，不然她又以为你犯错，找你麻烦呢。” 长公主的怀抱，真的好暖和。 令南宫鸣一下子放松下来：“好，我听长公主的话，我不哭，我不哭。” “晴鸢。” “奴婢在。” “你领着南宫鸣下楼，别让白颜汐发现孩子不见了，等下他们上来，就直接把人带进来。” 晴鸢点点头，轻轻牵起南宫鸣的手：“鸣公子，咱们下去吧。” “好。多谢长公主。” 连长公主身边的侍女，都这般温柔，南宫鸣突然就很羡慕小郡主。 如果…… 长公主是他的母亲，该有多好？ 念头刚起，南宫鸣面色一白，飞快甩头。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长公主身份高贵，怎么可能会有自己如此胆小的儿子。 自己就是在异想天开。 不能再想了，也不能让娘看出破绽。 不然。 又要挨打了。 目送南宫鸣下楼。 慕绾绾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推门，进入诊室一瞬间。 看到坐在书桌前，大咧咧的陆乘风。 第1135章 慕绾绾怔住了。 “莞姑娘？” 陆乘风站起来，一步步走向慕绾绾，俯身看她：“我就说这名字不是你的本名，结果没想到，你是皇室的长公主慕绾绾？你跟我知道的长公主，完全就是两个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回神的慕绾绾一个往后退，语气骤冷：“陆乘风，你既然知道本公主的身份，还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 陆乘风眉头一挑，缓缓站直身躯，双手背后，打量四周：“长公主，当真让我刮目相看，能乔装打扮勇闯教坊司救人，现在又在京城最好的地段开了间医馆，真乃女中豪杰。” “男人为了体现自己的仁慈，偶然给女人几个头衔，什么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只不过是在挽回自己不如女子的面子罢了。”慕绾绾轻轻一笑，看向陆乘风充满了嘲讽，“不过也不怪你，你从小长大的环境就是如此，再加上你祖父的威望，本公主深深同情你们陆家的女眷。” 似乎自己说什么话，长公主都有话来堵。 而且，比起其他女子，知道自己身份后，那眼中崇拜与好感。 长公主看自己的眼神，轻视又不屑。 陆乘风都觉得，自己还不如她身边几个护卫呢。 “长公主又没去陆家，怎么就要同情陆家的女眷呢？”陆乘风扬眉一笑，“我母亲在家中可是说一不二的，连父亲都要看她脸色，至于我嘛，的确我言语上是轻佻了些，但若不这样，怎能引起长公主的注意呢？” 他没事吧？ 慕绾绾突然觉得陆乘风好油腻啊。 比自己吃了十块肥肉，还要油腻的那种。 “陆乘风，本公主现在挺幸福的，已经不打算再收面首了，你不用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引起本公主的注意。”慕绾绾做了一个要吐的举动，“你赶紧出来吧，等下我还要接待病人呢。” “嗯……反正这两天，我也没地方去，不如就留下帮你忙吧？” 这人不光油腻，脸皮还厚。 慕绾绾直接绕过来，往案诊桌走去：“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可我就乐意待在你这座小庙里。” 陆乘风直接转身，跟着慕绾绾走。 就在慕绾绾坐下一瞬间。 “呯”地一声。 门被推开了。 “慕绾绾，你不是要坐诊看病吗？为何要关着门。” 原来是慕杭，这个不长眼的。 慕绾绾哼笑，两手搭在椅把手上，看着慕杭拖着南宫璟踉跄地进门，满脸无辜：“我的医馆，我开门关门，用得着你管？” “你！” 慕杭抬头见，看到慕绾绾身后站着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看她的眼神立马不对起来：“慕绾绾，真看不出来，谢大将军才走了不到半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找男人了？” “反正也轮不到你，关你屁事。” 慕杭的脸一下就黑了。 陆乘风低头轻笑，本以为长公主是朵带刺的玫瑰，没想到她还挺幽默的。 往前一步，自报家门：“在下小陆，是长公主新招的伙计。” 第1136章 新招的伙计？ 慕杭眼带狐疑地上下打量陆乘风几眼，瞧他目光有神、气质上乘，倒像是慕绾绾的爱慕者。 若真是这样，扳倒慕绾绾的理由，又多了一样。 慕杭将椅子拖来，让南宫璟坐下：“长公主，人带来了，你看吧。” 慕绾绾眯眼，分明那天慕杭进宫见自己之时，态度好很好。 怎么才过去两日，他态度一下子恶劣起来。 隐约觉得，他口气内透出一股狂傲。 直觉告诉慕绾绾，他想搞事情。 “先把他扶到诊断床上去，我给他做个全面的检查。”其他事情可以马虎，但在治病救人这方面，慕绾绾从不含糊，“你俩在外等着，不要进来。” 慕杭先前自己也做过一次检查，所以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 倒是陆乘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慕绾绾贵为长公主，不光真的会医术，居然还亲力亲为给男子看病。 还把帘子给拉上了。 这要是传出去，不知被人要说多少闲话。 躺在诊断床的南宫璟没了刚才的抗拒，一脸平静，两眼空洞地望着上方的天花板。 慕绾绾掏出听诊器，就在伸进他衣衫之时。 南宫璟身躯一哆嗦，眼里腾起一抹惧意。 “别怕，只是给你做个检查，你也想快点好起来，对不对？” 慕绾绾说完这话，南宫璟一下子安静了。 十分钟。 慕绾绾将帘子拉开，慕杭立马走上来：“怎么样？” “还要抽个血，做个化验，才能知道，基础检查没什么问题。”慕绾绾走到门口，喊来宁初墨，让他去化验南宫璟的血。 二十分钟后。 结果出来了。 “他血液里头铊的浓度已经下来了，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慕绾绾看完结果后，对上慕杭着急的面容说道，“可以进入下一个疗程了。” “你确定他真的在好转？那为什么他还会发疯？”慕杭有些不信。 “先前我说过，铊这种物质，对人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尤其是情绪这一块，先前是因为铊的浓度太高，一直导致他浑浑噩噩，现在浓度下来了，他就处在清醒与不清醒之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他，所以要找个相对稳定的环境，让他好好修养，绝对不能让他的情绪一直处理激动的状态。” “那下一个疗程的药，要吃多久？” “还是三个月，吃完再来复诊。”慕绾绾低头迅速写下药方，递给慕杭，“拿着药方，去一楼付费拿药。” 慕杭看着单子上的药方，不得不承认，慕绾绾人虽讨厌，但在救死扶伤这块，一直都很严谨，自己愣是找不出一点破绽来。 “还有问题吗？” 慕绾绾看着慕杭拿着单子不动，耐着性子地看着他。 慕杭眼神动了动，捏紧手中的单子：“我的确有些问题，想跟长公主再聊聊。” “什么问题？”慕绾绾从他眼神中猜出了一点，“是关于世子妃的？” 一旁的陆乘风微微蹙眉。 世子妃之死，他知道一点。 但这跟长公主有何干系？ 第1137章 慕杭没说话，只是看向站在慕绾绾身后的陆乘风：“你出去，本世子有要事与长公主协商。” 陆乘风回神，对着慕杭拱手：“小的是长公主贴身伙计，自然是公主在哪里，小的在哪里。再说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长公主名声不好，还请世子殿下见谅。” “你！” 慕杭气结，低头看慕绾绾：“让他出去。” “世子殿下，如果你还觉得世子妃的死，跟本公主有关，那我们没什么可聊的。”慕绾绾指了指大门口，“世子殿下，可以下去抓药了，不送。” “慕绾绾！” 慕杭一拳砸在桌上，双目赤红：“你少给我假惺惺，白颜汐已经把静儿遇难当天的情况全都告诉了我，所有的细节，我都已经搞清楚了，城门口的守卫是认得世子府的马车，若不是你提前打点好，静儿根本就不会死！” “慕杭，你既然觉得是我雇山匪杀了南宫静，那你就找证据，不要一次又一次问我，我很忙，没工夫搭理你。”慕绾绾说完，便站起来。 “你干嘛。” 慕杭一把拉住她，冷笑：“心虚了？” 慕绾绾用力一甩，语气嘲讽：“慕杭，你好歹也是皇家世子，注意你的身份！” “慕绾绾，你承认吧，就是你害死了静儿！” 慕绾绾不想跟慕杭这个傻子理论了，点头道：“我就是害死了南宫静，你能拿我怎样？” 后方的陆乘风一怔。 他遇到很多人，在面对被诬陷之时，都极力反驳自证。 很少有人，不反驳，还承认的。 “你有证据就拿出证据，不要一直嘴上说，不然本公主反手治你个污蔑罪！” “你要证据，好，我就给你证据。”慕杭就等着她这句话呢，冲着门口大喊，“白颜汐进来！” 三秒后。 一系白衫，身形瘦削的白颜汐缓缓踏步进门。 “民女参见长公主、参见世子殿下。” “白颜汐，你那天口口声声说，你看到了慕绾绾的贴身侍卫，还捡到了他的腰牌，是吧？” 白颜汐身躯一抖，不敢对上慕绾绾犀利的眼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人蒙着面，只是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很像长公主身边的风影大人。”白颜汐嗓音颤栗，伸手从腰间摸出一块腰牌递给慕杭，“这个是那天捡到的腰牌。” 慕绾绾眯眼，腰牌的确是风影的。 不过，腰牌是暗卫营的，现在风影所持的腰牌，是夜行卫左统领的腰牌，还有一块是凤鸾宫的。 “慕绾绾，你看到了吗？这就是证据！”看着沉默不语的慕绾绾，慕杭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不枉他费尽心思买通暗卫营的人，让人偷走了风影的腰牌。 “风影！” 慕绾绾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很快，风影就走了进来。 “风影，把你现在的腰牌拿出来，给世子看看。” “是。” 风影利索地摘下写着“凤鸾宫”三个字的腰牌：“从属下保护长公主开始，就只用这一块腰牌，暗卫营的腰牌，根本就没带出来！” 第1138章 “所以……”慕绾绾冲着愣住的慕杭微笑，“你这块腰牌是从哪里来的？偷的吗？” “慕绾绾，我……”慕杭愣了，转头看向白颜汐，“白颜汐，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腰牌是你捡到的吗？” “世子殿下，这腰牌的确是民女捡到的。”白颜汐扑通跪下，满腹委屈，“民女已经失去身为女子最宝贵的东西，又亲眼目睹世子妃被人杀害，就算借民女一百个胆子，民女也不敢撒谎。” “所以，你觉得，本公主在撒谎？” “不，不是。” 白颜汐将头摇成拨浪鼓，声音带泣：“长公主，民女知道，您一直对民女很有成见，尤其是在宴哥哥一事上，无论民女怎么解释，您就是不相信民女，那民女只能以死谢罪。” 说完。 她一跃而起，转身就往外冲，嘴里还高喊着：“长公主，对不起，都是民女不好，求其您放过民女的家人吧！” “风影，拦住她！” 从白颜汐一进来，慕绾绾就知道她要整幺蛾子。 却没想到，她整自尽的戏码。 要知道，今天是医馆第一天开展，除去前来看病的百姓，还有都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无名医馆开张第一天，南宫夫人被长公主逼得跳楼了。 如此劲爆的消息，不上头条，都说不过去。 就在慕绾绾开口时，陆乘风已经先行一步，挡在门口，拦下白颜汐：“南宫夫人，从这里跳下去，顶多摔断个腿，你要真想死，你一句话，我带你上城楼，从城楼跳下来，保证你摔个粉碎，脑浆都能洒一地。” 白颜汐听得胃里一阵翻滚，见自己出不去，就一下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为难我？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你们想要我的命，就拿去啊。” “娘，娘！” 被白颜汐安排最后出场的南宫鸣，姗姗来迟。 看着跪在门口放声大哭的母亲，南宫鸣一步往前，紧紧地抱住她：“娘，您不要做傻事呀，您还有我跟爹呢，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保护好您的，绝对不会让人欺负您的。” “鸣儿，娘好累呀，若不是看在你还小的份上，娘真不想活了。”白颜汐抱着儿子，哭的越来越大声。 也渐渐吸引在二楼看病的人。 短短时间内，门口就集聚大批量的人，对着两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让一下，让一下。” 一直没见到慕绾绾的萧子羡听到二楼有动静，留下飞烟跟谢无婧周旋。 自己与白鹭前往二楼。 拨开人群，就看到跪在门口的白颜汐母子。 “南宫夫人？” 萧子羡是认得白颜汐的，先前就跟她有过数面之缘。 白颜汐一愣，先前就听说萧子羡回来了，结果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自己可是知道他跟慕绾绾的关系。 原本以为今天这场戏，自己要唱失败了。 现在看来，未必。 “子羡公子，你怎么来了？”白颜汐眼中的惊喜可不是装出来的，她一把握上萧子羡的衣摆，声音洪亮，“子羡公子，求求您，您跟长公主关系好，又是青梅竹马，您帮帮我吧。” 第1139章 围在门口的大家，一听这话，议论的人选，立马换成了慕绾绾。 听说，萧家长孙萧子羡对长公主痴情一片，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忍痛与长公主取消婚约。 结果，长公主转身就嫁给了谢大将军。 真是薄情寡义。 “南宫夫人，你先起来，我想着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萧子羡今天来医馆，一来是看望慕绾绾的，二来也是看看慕绾绾开的医馆到底是怎么样的，刚刚在底下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医馆还真挺特别的，尤其他转悠之时，还带着一种主人翁的意识。 “我、我不敢起来。” “没事的。” 萧子羡冲着白颜汐笑了笑，让侍女白鹭将母子俩拉了起来。 自己则是走近房中，走向他心心念念之人。 “绾绾。” 慕绾绾无语望天，来个白颜汐不算，现在还来个萧子羡。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喝绿茶了。 陆乘风看到萧子羡开口间，慕绾绾眼中划过一丝嫌弃。 低头，轻笑。 这趟京城之行，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绾绾，见到你真高兴。”萧子羡眼神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爱恋，“绾绾，我记得你跟南宫夫人不是关系挺好的吗？怎么一下子闹得这么僵？今天又是医馆开张第一天，那么多人在，就不要为难她了，好不好？” 想当初，自己成为慕绾绾那天，始终不明白，为何原主的脾气那么差。 自己还说过她，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而如今，在这个的场合下，她突然就共情了原主。 原主是没办法，因为她处在一个极其不稳定的环境中，哪怕她是长公主了，只要她是女子。 就有源源不断的闲话、压力涌向她。 她没办法自我排解，只能一次又一次发泄，用跋扈的外表，掩饰脆弱而惶恐的内心。 所以梦中的她，就是她本来的面貌。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跋扈的人，相反她应该很善良。 “风影，把这些人都给本公主轰出去。”慕绾绾回过神来，凉凉的眸子落到萧子羡面上，“萧子羡，你有事吗？上来就跟本公主套近乎？本公主可没忘记，上次给你治病，你一家人是怎么刁难本公主的。” 萧子羡一怔，他以为会得到绾绾的一个笑容，一句暖心的话。 结果，她对自己是这般冷漠。 “绾绾，上次的事情，我可以道歉。” “那你跪下道歉吧。” “什么？”萧子羡愣住了。 “长公主，您什么意思，我家公子好歹也是太傅嫡孙，怎能跪下呢？白鹭听不下去了，张口替自家公子抱不平。” “白颜汐，你要想跳楼就跳，跳完，我好叫人打扫。”慕绾绾没搭理白鹭，看向白颜汐，“现在围观的人，比刚才多了，你跳下来不出半天，你白颜汐的名字，就能响彻整个京城。要不要本公主进宫，给你求个贞洁烈妇的头衔？或许你自己说想要什么，本公主一定帮你求来。” 第1140章 被这么多人围观，被人刁难。 她心平气和，面不改色，还能有心情调侃别人。 陆乘风目不转睛地看向慕绾绾，她挺特别的。 是个奇女子。 “我……” 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的白颜汐，小脸煞白，求救似的看向慕杭。 “你们一帮子人，欺负我嫂嫂一个，真以为谢家没人了吗？” 门外。 响起谢无婧气急败坏的声音。 她踏步进来的一瞬间，慕绾绾都感觉，她在发光。 裴笙跟傅长生紧随其后，一同走了进来。 “白颜汐，别人不清楚你的为人，我谢无婧一清二楚。”谢无婧两手叉腰，对着白颜汐冷笑连连，“不要以为我哥不在，你就能无法无天了。世子殿下，你执意认为是我嫂嫂害死了你的世子妃，那你就报官，或者上奏都可以，为何一次次私下找我嫂嫂麻烦？你分明就是意图不轨，我明儿就进宫找皇上，告你状！” 不愧是谢无宴的亲妹妹，有他几分风采。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 门外，沈莫君笑呵呵地走进来，对着慕杭行礼：“刚好，我明日要进宫面圣，不是我吹牛，求我写折子的人，能从宫门口一直排到城门口，看在世子殿下这般急切的份上，今日破例让您插个队，我现在就写，保证让您满意。” 此事一旦真闹到皇帝面前，慕杭反而不好做。 如果找不到任何证据，说不定还会惹得皇上雷霆震怒。 “沈首辅，我只是……” “世子殿下，别只是呀，旁人就不说了，以我对皇上的了解，他肯定会秉公执法的。”沈莫君冲着慕杭笑的灿烂，“无婧给我拿笔墨来。” “来啦。”谢无婧笑眯眯地将笔墨呈上。 沈莫君拿起笔墨，咔咔几下，就把一道折子给写好了。 他双手递给慕杭：“折子写完了，世子殿下看看，可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补充的？若是都齐全了，只要盖上您的印章，明儿我见了皇上，肯定一五一十，仔仔细细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您是不知道，皇上跟您父王关系可好了，南宫静又是南宫侯爷的女儿，皇上一定会把杀害她真正的凶手给揪出来！” “沈首辅，不用了，此事就不用麻烦皇上了。”慕杭面色一白，他早就听说沈莫君难缠又豁得出去，此事若捅到父王那里，自己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折子我都写完了，世子殿下，您可不知道，我写的折子，就从来都没失败过。”沈莫君强行将折子塞到慕杭怀中，“明儿我一早就在神武门等候世子殿下，您若不来，我就一直等下去。” 姜，还是老的辣。 “那……” 骑虎难下的人，瞬间成了慕杭，最终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多谢沈首辅。” “不客气，应该的。” 沈首辅冲着慕杭笑的明媚，明天就等着看好戏咯。 处理完慕杭。 还有一个萧子羡。 沈莫君转身，笑眯眯地走向萧子羡：“你就是萧太傅他孙子吧？都长这么大了？我当初听说，你都快死了，结果单方面取消跟长公主的婚约，还不告诉长公主，害的长公主被大家嘲笑好久了呢。” 第1141章 一瞬间，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萧子羡面上，令他如芒刺背。 “不过看你现在也活不长的样子，长公主要是跟了你，肯定是要守寡的。”沈莫君围着萧子羡转圈打量他，“说错了，长公主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成亲了，嫁的可是当朝大将军，如今两人的孩子都四岁了，你就是回来太晚了，你应该敢在长公主成亲那天回来的，来个当众抢婚，说不定长公主就被你感动了呢。” “沈、沈首辅，我想你误会了，我今天来，只是来给绾绾道喜的。”萧子羡压下心中所有的不快，弯腰给沈莫君行礼，“并不是来找事的。” “我没说你来找事呀，只是刚才看你跟那些大夫打招呼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医馆有你的份呢？”沈莫君叹气一声，“当然也不能全怪你，你祖父都把心思花在教导皇子身上了，对待自家孩子，多少欠缺点，能理解的。” 这话是在说萧子羡没家教，旁人听不懂，他听懂了。 一时间，他面上火辣辣地。 谢无婧轻轻挪到慕绾绾身边，跟她咬耳朵：“嫂嫂，没想到沈首辅如此厉害，三言两语把白颜汐跟萧子羡全解决了。” “他连本公主都敢戏耍，那两人，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慕绾绾侧头看着谢无婧，会心一笑。 比起原主当初的孤军奋战，自己的身边，有了很多真心维护自己的人。 “今天是医馆开张之日，你们能来，就是给长公主面子，风影吩咐下去，本公主今天要与诸位好好痛饮几杯，感谢诸位到场，给医馆增添热闹。”慕绾绾往前一步，做最后的陈述。 “长公主英明，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莫君衣袍一掀，当即就跪了。 见他一跪，所有人都不敢站着，纷纷下跪，嘴里高喊：“长公主英明，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免礼，还请同本公主前往后院，一同把酒言欢。” 如此。 今日的闹剧，不光没让慕绾绾名声变差，反而让她好了起来。 御乾宫。 皇帝听着富全，将医馆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之时。 面上全是骄傲：“朕说什么来着，朕的女儿，天生就自带应付大场面的沉稳聪慧。” “皇上英明。”富全俯身，眼中也带着几分笑意，“没想到沈首辅与长公主搭配地如此好。” “嗯，有点当年他跟朕打配合的风范，可惜石韫玉不在，不然今天这事更好看。”皇帝拢了拢衣袖，他眼前是一桌美味佳肴，都是慕绾绾第一时间差人送来的。 父皇虽然人不能到，但自己的心意，不能不到。 “绾绾这孩子，就是有心，还惦记着朕，你看，这菜还都是热乎的。”皇帝拿起筷子，看着一道道从未见过的美味，“富全，等下你给瑞王送个口信，省得明日他儿子惹得朕不高兴，小命不保。” “奴才明白。” 富全给皇帝盛了一碗汤，递给他：“萧府那边？” 第1142章 “朕相信，绾绾那丫头会处理好的，萧太傅年纪大了，还是让他少受点刺激。”皇帝拿起勺子之时，突然想到一事，“礼部尚书的任命书，吏部都安排好了？” 富全俯身，轻轻道：“都安排好了，随时可以上任。” “行，那让他明日来见下朕，后天就可以去礼部报道了。”皇帝终于喝了一口汤，但又想起一件事情，“教坊司名义上还是属于礼部的，明天让绾绾也来一趟，让两人照个面。” “是，奴才等下就去送信。” 安排好了事情，皇帝终于能大快朵颐了。 天色渐暗。 街道两边，都亮起一盏盏形状不同，亮起不同颜色的灯笼来。 无名医馆也早早亮起灯。 还把，夜诊的时间也挂了出来。 谢无婧等人，正站在医馆门口，挨个送走京城内的名医。 “呼，总算都送走了。” 谢无婧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向宁初语：“宁初语，刚才吃饭的时候，你有点不对劲。” 宁初语一怔，矢口否认：“今天医馆开张第一天，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就是有点紧张。” “不对，你应该是看到萧子羡才紧张吧？”谢无婧一副看穿她的样子，“没事，喜欢人又不丢人，不过我还是劝你要慎重考虑一下。” 宁初语低头，夜风吹上身上，有点冷：“无婧姑娘，你说的话，在很早之前，哥哥就同我说过了，是我放不开罢了。” “天下好男人多的是，再不行……”谢无婧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傅长生，一把将宁初语走向他，“傅长生，她叫宁初语，出身名门，你们认识一下？” 傅长生蹙眉，宁初语愣了。 “我先去整理药材了。”宁初语一把挣脱开谢无婧，拔腿就跑。 虽然对傅长生不了解，但此人，极其不好相处。 宁初语就算单身一辈子，也绝对不可能喜欢此人的。 “怎么跑了？”谢无婧噘嘴，对上傅长生冷脸，瞪他：“干嘛，这么看我？” 不知为何。 看着谢无婧拉着宁初语走来过，给自己做介绍之时。 傅长生心里燃起一丝恼意。 自己不应该，是没有一点波澜吗？ “我去忙了。” “哎，傅长生，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你最起码也要给人家一个笑脸嘛。”谢无婧口气不爽，“你看看你把人家吓的。” “我有说过，让谢二小姐给我介绍女子吗？还是谢二小姐觉得我，很缺女人？” “你不缺女人的话，为什么会老实在家中盯着我看？”或许是今日喝了一点酒的缘故，谢无婧言语上不由大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傅长生，“不光呦呦，连整天泡在田里地的玉芝都看出来了，傅长生，难不成你整天冷着一张脸，就是想引起我的主意？” “让一下！” 阿牧抱着一推比自己都高的药材，没看到前头有两人，就说了一声。 谢无婧只觉后背被撞了一下，一下子失去重心的她，倒在了傅长生身上。 傅长生也没站稳，“呯”地一声，两人一同摔在地上。 第1143章 时间，在一瞬间静止了。 从未有过的距离，都让谢无婧看到傅长生下巴冒气的青色胡渣。 傅长生也能看到谢无婧面上，那根根分明的细小绒毛。 “无婧、无婧。” 出来找谢无婧的谢玉芝，看到谢无婧倒在傅长生身上，他的手，还揽着谢无婧的纤腰呢。 刚要尖叫。 嘴巴被人捂住了，抬头一瞧，是裴笙。 然后，她就被裴笙给拽走了。 门外的街边，响起吆喝声。 顷刻间，让两人如梦初醒。 谢无婧猛地坐起来，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傅长生。 刚才自己的手，搭在他胸膛上。 他的心，在一瞬间，跳的好快啊。 缓缓坐起来的傅长生，面上极其不自然，想要说话，却瞥见，谢无婧耳垂上的薄红。 一瞬间，他好像不会说话了。 “你俩坐在这里干嘛？” 直到，看到最后一个病人出来透气的慕绾绾，看到了两人。 “哦，没事，刚才……” 谢无婧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眼底带着几分慌张：“我、我去找玉芝了。” “长公主，天色已晚，不如我就先回去了？”此时，傅长生已经冷静下来了。 “嗯，天色是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你跟呦呦说一声，我今晚应该回不来了。” “是，我知道了，那我去找裴笙。” 慕绾绾瞅着傅长生的背影，总觉得他步子有点晃，他今天也没喝酒呀。 “乘风哥哥。” 后方陆师师的呼喊声，令慕绾绾扭头看去。 “师师，你这两天也应该体验过出门在外的艰辛，你带的盘缠再多，也会有用完的一天，你要是害怕回去被双亲责罚，我派人送你回去。”陆乘风耐着性子劝导陆师师，希望她迷途知返。 “我不回去。” 陆师师摇头间，看到站在右侧的慕绾绾，快步走向她：“长公主，我决定了，我要留下来给初语做助手，只要您给我一口饭，一个地方住，我就很满足了。” “行啊，你要留下来，我没什么意见，今天听初语说，你做事挺认真的。” 听到长公主对自己的肯定，陆师师扭头看向走上来的陆乘风：“乘风哥哥，你看吧，我出来就不是因为任性，我要主宰自己的命运，我绝对不会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师师姑娘有气魄，本公主支持你。”慕绾绾冲着陆师师竖起大拇指，“如果有需要帮助的，随时跟本公主开口。” “多谢长公主。” 陆师师听不出来，陆乘风一下子就听出来，长公主是故意这样说的。 “好，你既然决定要留在无名医馆，我会在信中跟你双亲讲明的。” “乘风哥哥，真的吗？你同意我留下来了？”陆师师一脸欣喜，“乘风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先去忙吧，我有几句话想同长公主说。” “好，那我就去忙了。” 陆师师冲着两人行礼后，飞快跑开。 “陆乘风，你要跟本公主说什么？” 第1144章 “其实我很想留下来，真正作为你的伙计，今天我在您身上学到了很多。”陆乘风勾唇一笑，“可惜，我马上就要走了，说不定日后，我们很难再见一面。” 这麻烦，要走？ 太好了。 慕绾绾轻咳一声，掩盖内心的喜悦：“那就预祝陆公子一路顺风，不过，你走之前，要告诉本公主你把那三位姑娘安置在什么地方了？” 陆乘风眼中几分笑意，随着慕绾绾的话，褪的干净：“她们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请把她们的住址告诉我，我想她们与自己的父亲分别数月。”慕绾绾微微侧头，抬头对上陆乘风深沉的眼眸，“一定很想见到父亲。” 慕绾绾刚好站在窗边，皎洁的月光洒在她左半身，右侧隐没在墙边。 一半明、一半暗。 一时间，倒是让陆乘风看不透了：“长公主的意思是？” “陆乘风，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本公主在说什么。”慕绾绾冲着他展颜一笑，“其他的，你就无需知道了。” “那如果说，我不给呢？” 陆乘风语气轻快，眼底却透出几分冷意：“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即便你是长公主，我也不会将她们三人的下落透露给您的，还请长公主见谅。” 慕绾绾瞅着陆乘风面上的冷笑，跟这样的人说话可真累：“于炜没死，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于大人没死？”陆乘风瞅着慕绾绾面上的不耐烦，突然脑中电石火花一样的闪过，“难道，您救了于大人？” “本公主不光救了他，还能让他高升，但再怎么样，也不如父女团圆令人高兴。”慕绾绾微凉的眸子落到陆乘风不信的面上，“其他的事情，本公主就不方便透露了。” 陆乘风盯着慕绾绾，突然笑开了，宛如乌云密布的星空一下子放晴了：“搞了半天，我与长公主都在为一件事情努力。我却以为，长公主只知道吃喝玩乐，开这间医馆，也只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随你怎么想。” 慕绾绾转身：“你把地址给沈莫君就行了，他会安排的。” 见她要走，陆乘风快步追上，两眼又亮又透：“如果是这样，说不定我还能与长公主有再见面的机会。” 慕绾绾可不想再跟此人见面了。 见他一次，腻的自己，三天吃不下饭。 “随你怎么想。”慕绾绾绕过陆乘风便要上二楼，无宴等人都快走了一个月了，也不知他们抵达闵县没有，要把今天医馆开张的事情告诉他，让他也高兴一下，至于那些不高兴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告诉他的。 结果走到半道上。 被一人拦住了。 “萧、萧子羡，你怎么还没走？”慕绾绾一只脚都跨上台阶了，连忙又收了回来。 “绾绾，我想问你一句话。” 萧子羡定定地看着慕绾绾，眼睛红红地：“是不是在你眼中，我很卑鄙？当初我不告而别，让你独自承受流言蜚语，现在又一声不响地回来，想要与你再续前缘，你是否觉得，我从未考虑过你的感受？” 第1145章 慕绾绾蹙眉。 萧子羡，这是，开窍了？ “绾绾，你告诉我，是不是？”见慕绾绾不回答，情绪有些激动的萧子羡，一把握上慕绾绾的肩头，还摇晃她几下。 “萧子羡，你先放开本公主，你冷静一点。” 他再弱也是个男人，慕绾绾挣扎几下，居然被挣脱开。 “你不告诉我，我没办法冷静。” “萧子羡，你不要太放肆。”慕绾绾抬手，用来想要推开萧子羡的手，却发现怎么都推不开。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 大步流星走来的陆乘风，一下子将慕绾绾从萧子羡手中拽了出来。 还讲她护在身后，面带冷意地看着萧子羡：“萧公子，白天在诊室，长公主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何必自欺欺人？” “陆公子，这是我跟绾绾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陆乘风扭头看了慕绾绾一眼，才看向萧子羡：“我这人天生就爱打抱不平，既然被我遇上了，我就不会坐视不理，再说了，我今日可是长公主身边的伙计，更加不会不管。” 慕绾绾很无奈。 她没工夫，陪陆乘风演“英雄救美”的戏码。 手微微一用力，便挣脱开了。 “你俩慢慢吵吧，本公主要休息了。” 说完，慕绾绾便在两人错愕的神色下，一步步踏上台阶，前往二楼。 主角不在。 两个配角，大眼瞪小眼。 就是不开口。 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的沈莫君，放下手中的瓜子，走上来：“我说两位公子，无名医馆本来就不大，你俩人高马大的，还杵在楼梯口，让人都不好走路。我知道，长公主人美心善，气质绝佳，有几个追求者也很正常，不过以我个人来看，除了谢大将军，没有一个能配得上长公主的，劝你们趁早死心吧。” “沈首辅，您不要以为自己待在绾绾身边数日，就很了解她。”萧子羡想要保持风度，却因为太生气了，微笑变成了冷笑，“绾绾迟早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爱她的人。” “萧公子，你口口声声说爱长公主，那你倒是拿出真本事呀，不要把爱只挂在嘴边。”沈莫君冲着萧子羡手一摊，“听多了，只会讨人嫌。” “好，你等着，我会证明给绾绾看的，我才是一心一意爱着她的人。”萧子羡撂完话，转身便气呼呼地走了。 “陆公子，你呢？出身名门，若是喜欢上有夫之妇，这种事情要是传到你们陆家，太难堪了。”沈莫君伸手拍了拍陆乘风的肩头，“师师姑娘就不错，好好考虑一下？” “沈首辅，您怎么能保证长公主与谢大将军一辈子都恩爱呢？”陆乘风眼中有着势在必得，“像长公主这种出类拔萃的女子，若只能待在深宫之中，太可惜了。” “陆公子，其实呢，我本来不应该说的，但看你如此执迷不悟，我还是好心告诉你吧。”沈莫君凑近陆乘风几分，低头沉声道，“你知道为什么你祖父突然态度转变愿意面圣了吗？” 第1146章 陆乘风垂目，语气恭敬：“愿闻其详。” “你祖父愿意面圣，是因为有长公主给皇上献策，而且你祖父现在手中处理的要事，也是长公主向皇上提出来的。我还记得那天，皇上在朝堂上，宣布我官复原职后，紧接着就提出“人才储备”一事，令在场文官百官都赞不绝口。” 陆乘风原本平静的眼眸骤亮，犹如两簇小火苗，眼底掠过一丝惊喜的诧异：“也就是说，祖父现在做的事情，是长公主一人想出来的？” “其实皇上也想到了，就是没长公主想得齐全，所以……”沈莫君拍了拍陆乘风的胸膛，对着他笑，“陆公子就不要觉得身处深宫内的长公主很委屈，她有自己的使命，也有皇上交代的事情要完成。” 陆乘风是个聪明人，立马就明白沈莫君话中的意思。 “我见长公主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很特别，没想到她这么特别。” “陆公子这话，倒是让我听出几分异样来？”沈莫君摸着下巴，上下打量陆乘风，随即摇头，“我劝陆公子还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不然哪怕有你祖父求情，皇上也未必肯饶恕你。” “沈首辅，我们陆家乃百年世家，祖父又为朝廷输送很多官员，如今都成为朝廷的中流砥柱，早在三年前，祖父就在他寿宴上，将陆家家主的位置传授于我，如果不出意外，等祖父百年后，我便是陆家新一任的家主。” 沈莫君歪头看着他：“所以呢？” “沈首辅，您是皇上心腹，应该明白我话中的意思。”陆乘风拱拱手，“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他哪来的自信？ 沈莫君对着陆乘风离去的背影，扬了一把瓜子壳：“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此人居心不良。” 一直听着的花月见，摸着下巴走上来，与沈莫君发表自己的看法：“他一定是看中长公主能给陆家带来巨大的影响力，所以对长公主起了邪念！” 沈莫君猛地抬头，对上花月见严肃的面容：“你真这么觉得？” “这不明摆着嘛。”花月见低头一脸认真道，“我是南乐蛊师，免不了要跟皇室打交道，有一次被邀请参见宫宴，邻桌过来给我们敬酒，他们自称是陆氏门下，可见陆氏的人，已经渗透到方方面面了。” 沈莫君原本散漫的眼，骤然聚焦：“月见，你确定吗？他们自称是陆氏的人，会不会是同姓？” “我记得他们还给我看了腰牌，等等，我给您画出来。”花月见拿来笔墨，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很快就一枚像莲花一个腰牌画了出来，拿给沈莫君看，“就是这个样子的。” “还真是陆氏的。”沈莫君眯眼，“陆仲彦发妻，在陆仲彦还是个穷小子之时就死了，为了纪念她。陆仲彦特意设计代表陆氏身份的莲花腰牌，因为他发妻名字有个莲字，还按照弟子的等级，将腰牌分成不同颜色，你还记得你看到的腰牌是什么颜色的？” 第1147章 “黑色。” “黑色？”沈莫君再次询问，“你确定吗？可有看错？” “我肯定没看错，我确定。” “黑色可只有陆氏嫡亲才会持有，不管那人是谁，一定是陆仲彦信任之人。”沈莫君双手紧紧捏着，幸好明日进宫面圣，自己可以跟皇上好好说说此事，正如陆乘风所说，陆家往朝廷输送太多人才了，万一陆家有异心，或者投靠邻国转头来对付大梁，那对大梁极其不利。 “沈首辅，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在南乐还是有一点影响力的，不如我派人再去打听打听？” 沈莫君回过神来，对着花月见抱拳：“月见，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如果你在南乐还有人脉，还请帮着查个清楚，最起码要了解，陆仲彦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行，此事包在我身上。”花月见爽气地拍了拍胸脯，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那长公主那边，要不要知会她一声？” “暂时就不要给她添堵了。”沈莫君现在回想起白天的场面，后背微微出汗，“今天这事，亏得是长公主反应快，要是换个人，这戏我还真唱不下去，不过那南宫夫人到底怎么回事？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怎么就知道盯着谢大将军一人呢？” “沈首辅，谢大将军虽家室一般，但他现在有的成就可都是自己实打实拼出来的，而且大梁重文轻武，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年少有为足智多谋的英雄将军，大大提高大梁青年想要成为武将的人。”花月见说话间，透出一股骄傲，仿佛谢无宴是他生的，“一个是靠家族才有今日的光环，一个全靠自己拼搏到现在，沈首辅，换作是你，你选谁？” 沈莫君眼珠一转，嘀咕一句：“小孩子才做选择，是我，两个都要。” “沈首辅不愧是沈首辅，跟我想一块去了。”花月见露出贱贱的笑容，“别人不可以，其实长公主再多收几个，也没人会说什么，就是人多，会打架。” “去，别胡说，能成为长公主的男人，那必须是人中龙凤，要有极高的修养，怎能打架呢？” “那长公主就一个啊，总不能把她对半切吧？” “小花啊，你的格局小了。”沈莫君嘿嘿奸笑起来。 一下子秒懂的花月见，也嘿嘿笑起来：“长公主真是好福气。我居然有点羡慕她。” 站在门口的风影跟末影面面相窥。 还是不要把两人的话，告诉长公主听吧。 怕两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楚相府。 楚似拓跟楚似凌将今天在医馆看到的一幕幕，说给父亲听。 楚相听完后，愣了许久。 “父亲，您觉得，世子妃的死跟慕绾绾有什么关系？”楚似拓往前一步，看着今日风光无限的慕绾绾，跟自己记忆中那个胖女人完全联系不起来，“我觉得慕绾绾的背后，一定有高人在指点，不然她怎么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 第1148章 “以慕绾绾的性子，若真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她，她定会满世界地说。”楚相眯眼，望向两个儿子，“南阳侯这个儿媳妇我还真小瞧了她，想不到她还挺豁得出去的。” “父亲的意思是？” 楚似拓低头想了一下道：“想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楚相点了点头，眼底划过一丝不悦：“就上次慕绾绾跟郡王闹了一场，结果不知道被她哪里翻出蒋尉曹一案，皇上现在对此案存有疑问，已经让沈首辅再次彻查了。” “什么？蒋尉曹一案都过去多久了？他全家都死光了，怎么皇上还要彻查？” “还不是慕绾绾干的好事。”楚相冷笑一声，身处高位，最重要就是时刻保持危机感，“白颜汐应该对我们有用，似拓你想办法取得她的信任，从她口中，套出更多有利于我们的线索。” “父亲这是要对付慕绾绾吗？”楚似凌往前一步，拧眉道，“儿子觉得，她好像比以前聪明了，不一定好对付。” “她再不好对付，终究是个女子，现在开了个医馆，整天抛头露面不说，还跟男人们眉来眼去，有说有笑，不守妇道，有损皇室颜面，你们在医馆周围多安排点人盯着她便是。”楚相双手附后，“明天，我让你们的母亲进宫给太后请安，也顺带说说此事。” “父亲，我觉得，即便亲眼看着她跟男人们谈笑风生，只要她深受皇上的宠爱，做再多也是徒劳的。”自从小时候被慕绾绾推入池塘差点淹死后，楚似拓就一直记得，早晚有一天肯定要把这仇给报了，“我们要做的，一定是让皇上对她失去信任，然后父亲再推波助澜下，慕绾绾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似拓，你这个提议不错，那你准备怎么做？” “父亲，您不是说，慕绾绾已经接管了教坊司，还说要改革，若不是您找诸位大臣商量一下，等到慕绾绾正式提出来，让大家就一块上折子弹劾慕绾绾，只要上的折子多，皇上肯定会重视起来，按照慕绾绾的脾气，她肯定会跟皇上吵闹，如此一来，父女俩不就有了嫌隙吗？” “好。” 楚相一脸赞许地看向大儿子：“似拓，你现在做事越来越稳妥了，此事就交由你来打理，等你全部弄好了，我再跟诸位大臣见个面，本来教坊司关了这么久，大臣们也是满腹怨言，刚好借着此事，锉一锉慕绾绾的锐气。似凌，你就帮你大哥想办法取得白颜汐的信任。” 楚似凌拱手：“是，我一定完成父亲与大哥的嘱托。” “似凌，想要取得白颜汐的信任，你可以在她父亲身上下下功夫，他们父女俩一直面和心不和，如果能帮他们父女解开长久以来的心结，不光能取得她的信任，说不定拉拢白父呢。” 楚似凌低头想了一下，兴奋地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望着小儿子快步离去的背影，楚相眼底腾起一抹赞许：“似拓，这几年你不光做事越来越稳妥，连带把似凌也教导地也很好，将来我也能安心地把相府交到你们手中。” 第1149章 “这些都是儿子应该做的，儿子还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楚似拓拱手谦虚道，“比起太子，我还差的远呢。” “哼。” 提到太子，楚相立马冷笑起来：“他也就是命好，若他出生在普通人家，还不如你呢。似拓，为父可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的。” “父亲的希望，就是我的目标，我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楚似拓再次拱手，“父亲，那我就按照刚才说的，先去办理，再去看看豫王，听说他这两天病了。” “豫王病了？怎么没听说？” “自从他被皇上贬到礼部的膳部司当差，他就一直憋着一口气，结果还真憋出病来了。父亲您前几天不是说，礼部要空降一位尚书，到现在您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吗？” 楚相摇头：“礼部地位崇高好，不光要负责宫廷内外的接待，还要负责科考与邻国建交，更重要礼部直接听命于皇上，连我这个相爷都没办法插手礼部任何事情，你说重不重要？” “那看来，郡王的胆子，还是挺大的。” “他再怎样，也有个摄政王当父亲，他胆子能不大吗？”提到慕炀，楚相更加不屑起来，“不过他现在已经离开了京城，估计这辈子都没办法回来了，成不了什么气候，好了，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儿子告退。” 楚似拓忙行礼，转身离去。 楚相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起身前往房中，与夫人商议明日进宫一事。 南宫府。 浑浑噩噩回到家中的白颜汐，精神状态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 “夫人。” “啊。” 白颜汐尖叫一声，一跃站起来，定眼一看是红芙，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红芙，我今天是不是表现的不好？世子殿下，是不是被我连累了？” “夫人，没有，您不要这么想，今天的事情，纯属意外。”红芙抬手给白颜汐擦掉面颊上的眼泪，“夫人，您不要胡思乱想，奴婢给你放洗澡水，您泡个澡放松一下身心，再好好睡一觉，等明日起来，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好。” 白颜汐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你了。”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直到红芙走的没影，白颜汐面上的害怕瞬间变成了愤怒。 慕杭这个蠢东西，还以为他真有扳倒慕绾绾的本事呢？ 结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亏自己先前还想着巴结他呢？ 明日进宫，他不死也要脱成皮，自己一定要想个办法，让他没办法再继续纠缠自己。 如此，南宫静的死，就彻底成了秘密。 白颜汐扬起头，看着窗外的月亮，露出坚定的微笑：“宴哥哥，早晚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的。” 次日。 慕绾绾打着哈欠从二楼下楼。 风影立马跑上来行礼：“长公主，皇上差人送来口信，让您下午进宫一趟，他有事找您。” 第1150章 御书房。 皇帝手中拿着沈首辅给慕杭代写的折子，时不时看向跪在堂下的慕杭。 “慕杭。” “微臣在。” “你认为，南宫静的死，就是绾绾一手策划的？”皇帝放下折子，很是认真地看着他问，“可朕从未听说过南宫静跟绾绾有什么过节？反倒是你仗着自己是世子，就因为绾绾不肯给药，差人把她医馆给烧了？” “皇上，此事……此事……” 今日的慕杭，跟昨日判若两人，明明想好的话，在皇帝面上，慌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你的疑点，是城门口守卫认得世子府的马车，却没有第一时间阻止，可朕先前派人问过了，那天进进出出的马车，根本就没有世子府的马车。” 慕杭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不可能、如果要出城，就只有城门一条路，怎么可能会没有呢？” “那还不简单，只要稍微伪装，再加上是夜晚，自然是认不出来的。”皇帝呵呵一笑，面带嘲讽，“朕了解绾绾，若真是她一手策划的，她肯定来个毁尸灭迹，何必还留下线索与白颜汐的性命，等着你去找她？再者，白颜汐的话，你就真的信？若真是穷凶恶极的山匪，怎么可能会在要了白颜汐清白后，还留她性命，他们又不傻。” “皇上，您的意思是……” 慕杭震惊了，完全不敢往下想。 “朕明白你想要揪出真凶的心，但也不能随意诬陷绾绾，还有白颜汐捡到那块腰牌，风影被朕拨给绾绾之时，他的腰牌就留在暗卫营了，腰牌到底是怎么来了，朕就不追查下去了。” “可皇上，静儿不能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吧？”慕杭咽不下这口恶气，“不能因为长公主是您女儿，您就这般包庇她。” “逆子！” 匆匆赶来的瑞王，一进门就听到儿子一句。 气得，他快步跑上来，反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在儿子面上。 “参见皇上。” 瑞王往地上一跪，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慌张：“皇上，都是微臣没把儿子交好，还请皇上恕罪。” “大哥，你腿脚不便，还是起来说话。” “多谢皇上。” 瑞王额头上满是汗水，好不容易刚为儿子摆平一事，结果他又整事了。 自己这条老命，迟早有一天，不是被他气死，就是被他吓死。 “大哥，听说慕杭先前还去教坊司闹了，说什么叫救走兵部尚书的女儿？” 皇帝一张口，刚站起来的瑞王，扑通一下又跪了：“皇上，此事微臣已经狠狠教训过杭儿了，不过张妙音是个好姑娘，微臣已经认下她做义女，而且给她定了一门婚事，是谢大将军他大伯的二儿子，就是那孩子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不过人是好的，妙音嫁过去总好过在教坊司过一辈子。” “大哥这事办的还是挺好的，跟朕想一块去了。”皇帝点头间，看向面色发白的慕杭，“慕杭，今天看在你父王面上，朕就不跟你计较，你回去先闭门思过几月。” 妻子的惨死，妙音的婚事，郡王的离开。 第1151章 三件事加在一起，慕杭怎么着都接受不了。 可他面对是大梁的皇帝，自己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慕杭，你是不是很不服，觉得朕有意偏袒绾绾？” “微臣不敢这么想，但微臣不会放弃的。” 皇帝就等着慕杭这句话呢，他慢悠悠地从一堆奏折中抽出一本，丢到慕杭跟前：“那你跟朕说说，兵部丢失的甲胄兵器在运往江州的路上，为何有你的名字？” 一瞬间。 瑞王的心，差点停止跳动。 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捡起折子打开一看，随即大喊起来：“污蔑，赤裸裸的污蔑。皇上，杭儿虽然跟郡王关系好，可偷盗甲胄兵器乃是死罪，杭儿再傻，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啊，还请皇上明鉴。” “慕杭，朕就问你一句话，到底是慕炀授意你这么做的，还是你全程都不知道此事？”皇帝看向面色发青的慕杭，如果他承认就是死路一条，如果他不承认，他跟慕炀兄弟之情也算走到了尽头。 “微、微臣……” 慕杭张嘴间，感觉整个嘴皮子都在哆嗦。 刚刚的勇气，在一瞬间，全都化作了胆怯。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还不是挺有魄力的，还一口咬定，害死南宫静的就是绾绾？”皇帝笑了，看向吓得都快要尿裤子的瑞王道，“大哥，朕小时候颇受你母妃的照顾，她临终前还拜托朕，要是你犯了什么错，一定要对你网开一面，这些年表面上你不问朝政，私下可背着朕做了不少事啊。” “皇上，此事微臣不知道，微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瑞王现在恨不得把儿子重新塞回他母亲肚子里，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蠢儿子，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都比不过偷盗甲胄盔甲一罪，来的重要。 “皇上，微臣胡说的，是微臣一事气糊涂了，还望皇上见谅。” 梦如初醒的慕杭连忙跪地磕头，语气里带着无尽的懊悔：“都怪白颜汐，这些都是她告诉微臣的。” “她说什么你就信，绾绾说的，你却不信？”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皇帝，一张脸瞬间冷下脸来：“慕杭，刚刚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执迷不语，非要争个高低，你最好祈祷这批丢失的甲胄兵器能找回来，不然你跟你父王的脑袋都别想要了，来人，革去慕杭三法司监事一职，杖刑一百，送回世子府闭门思过，谁都不许给他求情！” 最后一句话，让原本想要求情的瑞王，瞬间闭上了嘴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任凭慕杭怎么喊叫，他还是被守卫无情拖了出去。 “啊，皇上饶命啊，微臣知道错了，啊……” 听到儿子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瑞王留下悔恨的眼泪。 “今时不同往日，大哥要牢记，谁才是你的主子。” 瑞王磕头：“谢皇上不杀之人，微臣回去后，定会好好教导杭儿，绝对不会再让他为非作歹。” 第1152章 望着瑞王步履蹒跚地走出去。 皇帝眼中的冷意才慢慢褪去。 “富全。” “奴才在。” “时辰差不多了，到外头迎接礼部尚书吧。” 富全拱拱手：“是，奴才这就去。” 站在一旁的沈莫君不由踮起脚尖，他也好奇，到底这个新任礼部尚书是什么来头。 皇上居然一直瞒着自己。 而当富全领着那人走进来一瞬间。 沈莫君两眼瞬间瞪圆了：“是你？” 皇帝侧目，看着一脸惊诧的沈莫君，哼笑：“怎么？你们认得？” “呵呵呵……” 何止是认识，两人还说过话呢。 就在这时。 外头响起太监的通报声：“长公主到！” 三分钟后。 慕绾绾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刚要拎着裙摆下跪，抬头间对上站在富全身边的人，眼睛比刚刚的沈莫君瞪的都大：“陆？陆乘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绾绾，你认得乘风？”皇帝口中透出一抹笑意，“那你还需要朕做介绍吗？” 一系黑色宽袖束腰的官服将往日洒脱的陆乘风衬托的丰神俊朗。 在慕绾绾错愕的注视下，他弯腰行礼：“礼部尚书陆乘风，见过长公主。” “礼、礼部尚书？” 慕绾绾猛地抬头看向笑眯眯的父皇，快步走到御案前，满脸不信地问：“父皇？礼部尚书，怎么会是陆乘风呢？” “怎么不能是陆乘风，他是仲彦嫡孙，从小被寄予厚望，朕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皇帝看向陆乘风的眼神满是赞许，“绾绾，你以后免不得要跟乘风打交道，今天你们见了面，往后就好办事了。” 怪不得陆乘风会说“还会有见面的那天”。 敢情，他来京城，就是赴任的。 “父皇，您说笑了，儿臣又不是男子，身上又没有官职，哪里需要跟陆尚书打交道的时候。”慕绾绾干笑两声，看向还处于震惊中的沈莫君，突然就明白为什么父皇不提前告诉他，因为沈莫君是个大嘴巴。 “你现在管着教坊司，正好乘风刚来第一次就跟朕提到教坊司后续的管理，你们以后私下要多多交流。” “原来长公主现在掌管着教坊司？”这事，倒是出乎陆乘风的意料之外。 “只是暂时的，若是将来有合适的人选，我还是会将管理权让出去的。”慕绾绾实在对陆乘风这人没什么好感，不过看得出来父皇倒是对他挺有好感的，没办法谁让他是陆仲彦的孙子。 陆仲彦到底有多厉害，能让父皇这般爱屋及乌？ 还是说，父皇看中陆氏的势力，想把陆氏收入囊中？ “皇上，先前一直听闻长公主一些事迹，昨日更是有幸参加了无名医馆开张日，长公主不愧是长公主，做事干净利落，有很多地方都值得微臣学习。”陆乘风拱手给皇上行礼，“日后，微臣一定好好配合长公主，相信教坊司内诸位女子，一定有一个更美好的明天。” “乘风说的有理，富全吩咐御膳房，朕要留乘风用膳。” “多谢皇上。” “父皇，那没事的话，儿臣就先……” 第1153章 “绾绾，医馆都开张了，有什么事情就交给他们去办，你现在比朕都忙了，难得回来一趟，陪朕一块用膳。”皇帝笑呵呵地看向女儿，丝毫没察觉女儿跟陆乘风之间有火光在涌动，“对了，朕想吃你做的菜，正好乘风也在，让他尝尝你的手艺？” 慕绾绾瞪眼。 父皇他没事吧？ 她堂堂长公主要下厨给陆乘风做饭吃？ 搞什么东西？ “看来，今日微臣很有口福。” 行。 看在父皇平时满足自己各种要求的份上，自己就下个厨。 “那微臣去帮长公主的忙。”沈莫君冲着两人拱拱手，快步跟上长公主的步伐。 慕绾绾不喜欢去御膳房做菜。 就回了凤鸾宫。 厨房内。 宫人们，按照慕绾绾的吩咐，正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呯！” 慕绾绾拿着一把大砍刀，正在面无表情地砍着一扇排骨。 她砍一下，沈莫君心脏就抖了一下：“长公主，您该不会是生皇上气了吧？” “没有。” 这声音，一听就是生气了。 “长公主，您现在算是皇上最骄傲的女儿了，所以他自然要在外人跟前显摆一下，至于这个下厨房，估计就是皇上自己想吃，陆乘风就是跟着沾光而已，您不要跟皇上一般见识。”沈莫君将慕绾绾砍好的排骨放进篮子里后递给后方的侍从拿去清洗。 “你不觉得，陆乘风这人很阴险吗？”慕绾绾砍完最后一根骨头，把砍刀钉在案板上，语气不爽，“如果他不认识我，那我觉得他做的事情情有可原，可他认出我了，却还在玩角色扮演，说什么是我的伙计，他脑子没问题吧？” 心虚的沈莫君不敢抬头看慕绾绾，只是敷衍地笑了几声。 “沈首辅，你平时情绪最丰富了，怎么现在哑巴了？” “呵呵……其实昨晚您上楼后，我跟陆乘风说了点话。” “什么话？”直接告诉慕绾绾，沈莫君说了不该说的。 “我就是……” 沈莫君往慕绾绾身边挪了挪，凑近她耳边，说了出来。 “沈莫君，你……”慕绾绾气得拔出砍刀，就要砍沈莫君。 沈莫君吓得立马围着料理桌开始转圈：“我本意是想让他知难而退，结果真没想到他会是新一任的礼部尚书啊，长公主您是没看到他那眼神，您要是在场，他恨不得把你吃了。” “吃他奶奶个腿，他以为他长得很帅很有气质吗？就算他脱光给本公主跳舞，本公主要是看他一眼，算本公主轻薄他。”慕绾绾追的累死了，“沈莫君，你以后再敢跟他胡说八道，本公主一定把你头拧下来！” “什么事情，能让长公主发这么大的火？” 慕绾绾跟沈莫君同时回头。 就看到面带笑意，眼神温润的陆乘风，踏步进来。 慕绾绾一怔，将砍刀往桌上一扔，蹙眉：“你怎么来了？” 陆乘风低头，看了一眼料理桌上的东西，抬头冲慕绾绾轻轻一笑：“我就算再狂傲，也不敢让长公主给我做饭吃，所以自告奋勇过来帮忙。” 第1154章 慕绾绾看了一眼沈莫君。 沈莫君本能地往后退。 慕绾绾看他的眼神，瞬间变成了瞪，隐约还透着一抹警告。 “呵呵呵……陆尚书，你现在可是皇上面上的红人，哪能劳驾你做这种杂事呢。”沈莫君心里在流泪，他想回去，想去找飘絮诉苦。 “沈首辅，若不是这次被祖父叫回来，我应该还在江湖上游历，我可不是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做饭这种事情对我而言小菜一碟。”陆乘风从桌上拿起几个土豆，“做一道我的拿手菜，清炒土豆丝。” “呃……” 沈莫君不知如何回，扭头看慕绾绾。 慕绾绾不想理睬他，转身就走。 “呵呵，长公主今天心情不好，可能是想将军了。” 陆乘风面上笑容一僵：“沈首辅说的将军，可是谢大将军？” “是啊。” “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见到谢大将军，他的事迹我也听过不少。”陆乘风冲着沈莫君勾唇一笑，“好了，我先去准备，长公主既然不高兴，沈首辅还是陪着她吧。” “不用，她一会儿就能舒缓过来，陆尚书我来帮你。” 沈莫君不傻，现在去找慕绾绾，肯定会被她大卸八块。 一个时辰后。 御乾宫内。 四人围坐在桌前，享受着美味佳肴。 “嗯，乘风没想到你的手艺也这么好？”皇帝尝了一口陆乘风做的清炒土豆丝，给了很高的评价，“看来仲彦把你教导地很好，礼部交到你手中，朕就放心了。” “皇上，其实微臣对官场上那些都是一知半解的，不过微臣相信，有沈首辅在，微臣一定很快上手的。”陆乘风看向一直默默吃饭的慕绾绾，“当然还有长公主，她也一定会帮微臣的。” 话是他会说。 慕绾绾冷笑一声，放下筷子，端起酒杯：“陆尚书，我敬你一杯，希望礼部在你的带领下，能够蒸蒸日上，更上一层楼。” 陆乘风连忙持起酒杯，坚定道：“借长公主吉言。” 皇帝喝多了，拉着沈莫君的手，又开始诉说年轻之时发生的事情。 慕绾绾让宫人给父皇煮完醒酒汤后，便告辞了。 “晴鸢，回去给我煮一碗雪梨汤，我去去油。” 晴鸢一下子听懂了：“是，奴婢给您多加点冰糖。” “长公主！” 慕绾绾脚步一顿，听到后面传来陆乘风的声音，翻了个白眼，转过身：“陆尚书，有事吗？” “天色已晚，我送长公主回去。” 陆乘风走上来，二话不说就从晴鸢手中接过灯笼：“长公主，请。” “陆尚书忙了一天也累了，从御乾宫到凤鸾宫没几步路，本公主可以自己走的。”慕绾绾面上保持微笑，“陆尚书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长公主似乎对我有成见？” 慕绾绾微笑：“陆尚书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我从一出生就备受瞩目，随着年纪上涨，养成了见人就笑的模样，再上来跟对方套个近乎。”陆乘风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他的嗓音比谢无宴要清亮一点，十足的少年感，“我若不笑，父亲便会重重罚我，还不给我饭吃。” 第1155章 慕绾绾迷惑了，他们又不熟，谁有空听他小时候的事情。 “久而久之，我的面上似乎带上一层面具，我只知道，我要笑着对人，那对方一定会高兴，我还会得到很多很多的夸赞。”陆乘风目光慢慢往下，落到慕绾绾面上，“可这招在长公主面前失灵了。” “陆尚书，你应该是醉了，风影送陆尚书回去。” “是。” 风影一把往前，伸手要去搀扶陆长风，却被他一把推开了：“我没醉，我刚刚已经把三位姑娘的下落告诉了沈首辅，沈首辅会着手安排于大跟三位姑娘父女团聚了，长公主告辞。” 说完。 陆乘风把灯笼还给晴鸢，便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长公主，奴婢怎么觉得陆尚书怪怪地。” “他这是在欲情故纵，先跟我说一下他小时候的事情，然后又故作潇洒地离开，目的就是为了引起我的内疚。”慕绾绾今天翻白眼的次数，都赶上过去一个月的次数了，“他肯定用这种把戏，骗了不知多少个纯情少女。” “不会吧？”晴鸢蹙眉。 “谁知道呢，反正咱们以后离他远点就是。” “长公主说的在理。”风影点头附和，“不知是属下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陆尚书身上隐约流淌着一股煞气。” “煞气？” “对，只有杀的人多了，身上便会自带生人勿进的煞气，将军身上也有，不过将军身上更多是正气，而陆尚书身上就只有煞气，反正以后离他远点准没错。”末影走上来说道。 “有道理，我惹不起，还能躲得起，再说了，他长得也不是我的菜。” “菜？”晴鸢疑惑了，“什么是菜？” “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回去吧，今天就在凤鸾宫住一晚，明日再回家。” “那长公主要不要喝雪梨汤呀？” “喝，我要喝三碗。” 直到四人走的没影。 并未走远，而是站在黑暗处的陆乘风缓缓走到慕绾绾站过的地方。 原本以为，这趟京城之时，就是走个过场。 现在，真的想留下来。 “慕绾绾……” 陆乘风回想这两日，她每次见到自己，面上的笑意是那般违心。 何时，才能得到她真心的笑容呢？ 南宫府。 白颜汐听到慕杭被革职了，还被打了一百板，送回世子府闭门修养。 她就知道，彻底摆脱慕杭的机会来了。 将红芙支出去后。 白颜汐走向梳妆台，从里头拿出先前让梅香从敬王那边取来的药，捏在手中后。 将梅香喊了进来，让她去准备些新鲜的糕点。 还准备一盆名贵兰花。 将药洒在糕点上跟兰花上后，让红芙连夜给慕杭送去，还嘱咐她，要好好照顾世子殿下。 别着急回来。 “红芙，你别担心，世子殿下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赶紧坐马车回去。”白颜汐亲自送红芙上了马车，刚转身进门，就看到南宫璟站在前头，一脸阴郁地盯着自己瞧。 第1156章 “夫君，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房休息呢？” 胸膛的心，狠狠跳了几下。 白颜汐缓缓走向南宫璟，见他不说话，便想搀扶他回去。 可就在自己伸手触碰上他胳膊一瞬间。 梦如初醒的南宫璟，一把掐上白颜汐脆弱的脖颈，将她狠狠摁在地上。 “咳咳，夫君，你干什么，快、快放开我。”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白颜汐拼命拍打南宫璟的后背，“救、救命，救命啊……” “为什么，为什么…… 南宫璟嘴里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甚至还加了一只手，往死里掐白颜汐。 “夫君，放、放开我，我……我是颜汐啊。” 泪水顺着白颜汐的眼角微微滑落，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没命了。 脖子突然一松。 胸腔瞬间得到氧气的白颜汐，趴在地上，咳的昏天暗地。 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又一次差点没命，白颜汐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夫人，您没事吧？” 白颜汐捂着脖子，看着被两个家丁控制起来的南宫璟，为何他看自己的眼神如此厌弃。 而且他刚刚分明是有话想跟自己说的。 “我、我没事。” 白颜汐咽了口唾沫，感觉咽喉很痛，她推开梅香的手，轻轻走到南宫璟面前，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夫君，我知道我现在做的一切，让你很不高兴。可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就算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鸣儿考虑。” 听到鸣儿二字，原本不停挣扎的南宫璟一下子就不挣扎了。 白颜汐踮起脚尖，轻轻环抱住南宫璟，语气哽咽：“夫君，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将南宫璟哄睡后。 白颜汐慢慢走出房间。 院中。 南宫鸣小小的一个，站在那里，面露胆怯：“娘。” “为何又让你爹跑到前院来了？”白颜汐语气冷冷地，看向南宫鸣的眼神，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温柔与慈祥。 “我、我今天有点拉肚子，所以在茅房待的时间长了一点，等我出来的时候，爹、爹就不见了。”南宫鸣看着一步步靠近的娘，本能地往后退，最后双膝一软跪地求饶，“娘，我错了，求求您，不要罚我，我下次一定会把爹给看好的，绝对不会再让他跑到前院的。” 所以，当初慕绾绾在南宫鸣身上看到的鞭痕。 就是这么来的。 只要南宫鸣没把父亲看好，他就要遭受白颜汐一顿毒打。 有时候，白颜汐心情不好，也要毒打南宫鸣。 简单来说，在外人面前，他们是一对可怜的母子。 私底下，南宫鸣就是白颜汐的出气筒。 “鸣儿，我教过你的，凡事一定要尽善尽美，你这一次次让你爹跑出来，差一点娘就没命了。”白颜汐摇摇头，眼中有伤心难过，但更多是愤怒，“把上衣脱了。” “娘~”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南宫鸣身躯一抖，一边哭，一边将上衣褪下来。 露出纤瘦的后背，背上还有交错纵横的鞭痕，差不多都是一两天内呢。 白颜汐这次更狠，让下人把皮鞭沾了盐水。 第1157章 再狠狠抽上去。 尽管早有挨打经验的南宫鸣，痛的一下子惨叫起来：“娘，好痛啊。” “闭嘴。” 白颜汐眼底没有一丝疼惜，只有冷漠：“谁让你不好好听话的，你就应该受着。” “可娘，真的好痛，真的好痛啊。”南宫鸣瘦弱的身板，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他感觉背后像是被浇了热油一般，连呼吸都是痛的。 “你多喊一声，就要多挨一鞭。” 白颜汐似乎把自己心中的怨气，全都发泄在南宫鸣身上。 哪怕，南宫鸣最后不喊了，她也没停下手来。 直到，耳边响起春桃惊恐的声音：“夫人，小公子晕过去了。” “什么?” 梦如初醒的白颜汐，看到手中带血的长鞭，还有倒在血泊中的儿子。 一声尖叫下。 她连忙扑向儿子，将他紧紧揽在怀中：“鸣儿，鸣儿你醒醒啊，娘不是故意的，娘错了，娘真的错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啊。” 虚弱的南宫鸣微微睁开眼，冲着泪眼婆娑的娘露出笑容：“娘，我、我没事。” 而后，他就彻底晕死了。 “春桃，快啊，快去请大夫。” “哦，奴婢马上就去。” “对不起，鸣儿，娘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白颜汐一边哭一边在自责，站在一旁下人们看着自家主母疯疯癫癫的样子，一时间也不敢靠近，“宴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累，我真的好累，你赶紧回来帮帮我，好不好？宴哥哥，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次日。 世子府传出一则爆炸性的消息。 说慕杭世子不知是因为伤口太痛，还是因为心里有气急需发泄。 居然一下子宠幸了府中好几个丫头。 差点还闹出了人命。 一瞬间，众人议论纷纷，而瑞王被气得干脆称病闭门谢客，让儿子自生自灭。 白颜汐在得知此事后。 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连胃口都好了不少。 “夫人，小公子的烧一直没褪下来。” 正当白颜汐享用精致的午膳之时，春桃的话，瞬间让她没了胃口：“不就挨了十鞭，怎么就如此厉害？” “上次小公子的伤还好呢，再加上这几天小公子本来就有点不舒服，所以……”本以为白颜汐是个柔弱无骨的女子，没想到她这般狠辣，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敢下这么毒的手，春桃最开始是伺候宸妃的，后来敬王开府，她便去伺候敬王了。 敬王之所以把梅香跟春桃给了白颜汐，是觉得这两人是母妃派来监视自己的。 “那就再换个大夫。” 白颜汐把碗筷往桌上重重一放：“去喊梅香给我梳妆打扮，我好久都没去给敬王殿下请安了。” 春桃一愣：“夫人要出去？” “你有意见吗？” 南宫静死了，世子名声没了。 压在自己头上两座大山，已经彻底消失，白颜汐接下来要的，就是从敬王口中得到谢无宴身处的位置。 没错。 她要去找谢无宴，在没有慕绾绾在场的情况下。 夺回谢无宴的心。 第1158章 临走前。 白颜汐交代春桃：“若到下午鸣儿的高烧还是不退，就喊昨日的大夫再来瞧瞧。” 春桃俯身：“奴婢知道了，夫人慢走，奴婢会照顾好小公子的。” 送走夫人后。 春桃第一时间返回南宫鸣房中。 南宫府上一个叫红儿的丫头，见春桃进来，着急道：“春桃姐姐，小公子身上越来越烫了，奴婢小时候村里有个跟小公子一样大的孩子，就是因为持续高烧好几日，结果把脑子给烧傻了。” 春桃眉头一蹙，走到床前，看着南宫鸣小脸烧的通红。 内心挣扎许久，转头吩咐红儿：“快去备马车，不要惊动任何人，夫人去拜见敬王殿下了，估计要很晚回来，咱们赶在天黑回来就行。” “奴婢这就去准备。”红儿点点头，转身就跑了出去。 春桃则把南宫鸣搀扶起来，给他穿衣，抱着他迅速出了房门。 无名医馆。 前来看诊的病人，比昨日开张还要多。 慕绾绾从坐进诊室，整整两个时辰，就没离开过。 “长公主！” 刚送走一个病人，晴鸢快步走进来，面有忧色：“白颜汐身边的侍女春桃带着南宫鸣前来看病，现在在一楼排队呢，奴婢瞧南宫鸣那样子，好似在发高烧，人都迷糊了。” 小儿高烧不退，很容易引发惊厥的。 慕绾绾眉头一蹙：“你现在就下去，带他们上来。” “是。” 五分钟后。 春桃抱着南宫鸣踏步而来。 “奴婢春桃见过长公主。” 就在春桃俯身行礼之时，怀中的南宫鸣突然抽搐起来。 “快把孩子放到后面的床上去。” “长公主，这……” “没事，我会处理的，晴鸢你带着春桃去外头等一下。” 慕绾绾拉上床帘，开始紧急救治南宫鸣。 “主人，他身上好多鞭伤，正处在恶化之中。” 鞭伤？ 慕绾绾眉头一蹙，三两下就把南宫鸣上衣褪下。 瘦而小的身体上，是一道又一道皮开肉绽的鞭痕。 新伤加旧伤，一个年纪四岁的孩子，后背比一个成人伤疤都要多。 “白颜汐这个毒妇，居然下如此狠手。” 南宫鸣虽是白颜汐的孩子，但他跟呦呦同等年纪，如果这一条条鞭痕，出现在呦呦后背上，慕绾绾一定会气到失去理智。 “娘，我错了，不要打我了，好疼啊。” 在给南宫鸣上药之时，他嘴里溢出的话，听的慕绾绾眼眶都要红了。 他还是个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疼，鸣儿，咱们不疼，上完药，咱们就不疼了。”慕绾绾俯身对着上药的地方，轻轻吹气，“鸣儿不怕，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不会疼了。” 南宫鸣神智迷迷糊糊地，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好温柔。 他紧绷的身躯，一下子放缓下来。 陷入沉睡。 给南宫鸣上完药，挂上点滴。 慕绾绾一下子拉开床帘，走向等候多时的春桃跟前，冷着脸问：“白颜汐是不是经常打儿子？” 第1159章 春桃犹豫一下，点头：“奴婢是敬王身边的丫头，几个月前才到了南宫府伺候夫人的，夫人隔三差五就打小公子，每次小公子哭天喊地地，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才……” “春桃你是有良心的丫头，南宫鸣的祖父祖母泉下有知会感激你的。”慕绾绾扭头看了一眼睡得很安详的南宫鸣，“他的高烧就看今晚能不能褪去，再者，他有严重的营养不良，白颜汐是不是还不给他饭吃？” “这个奴婢倒是没见过，只是小公子动作稍慢，夫人便会打骂，久而久之，小公子就对吃饭有了阴影，每次匆匆扒几口就不吃了。” 白颜汐真是菩萨面，蝎子心。 慕绾绾咬着后槽牙，低头间有了主意：“南宫鸣可是南阳侯唯一的孙子，父皇先前日子还同本公主说，南阳侯离世前，最放心不下就是他的儿子跟孙子，本公主作为父皇的女儿，自然要替他分担，春桃你就好好在这里守着你家小公子，晴鸢你去南宫府送个信，就说南宫鸣在无名医馆看病。” 春桃是个聪明的丫鬟，一听就明白长公主话里头的意思：“长公主，这可以吗？夫人昨日才来这里闹过。” “让她来！” 慕绾绾哼笑一声：“本公主倒要问问她，她身为南阳侯的儿媳妇，是怎么照顾自己的丈夫跟孩子的。” 而此刻的白颜汐，正坐在敬王房中。 一脸难过地，跟他讲述，自己昨天在无名医馆的遭遇。 “敬王殿下，您说，世子殿下是不是报复我？” 慕瑾曜瞅着眼睛都哭肿的白颜汐，还是不敢相信：“你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 白颜汐一怔，缓缓对上慕瑾曜好奇的脸。 面上的难过，瞬间成了羞怯，绞着衣衫，磕磕巴巴：“世子殿下喜欢兰花，我寻了一盆名贵的兰花，把药与清水混合后淋上去，再用药水做成点心，然后就……” “白颜汐，如此精妙的法子，你都能想到？”慕瑾曜冲着白颜汐竖起大拇指，“你真是帮本王出了好大一口恶气，你可不知道，慕杭这人位份不高，心气可高着呢，就喜欢找本王不痛快，如今他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连大皇叔都嫌弃他了，他就再也没办法翻身了。” “我做这事，敬王您不怪我么？” 白颜汐面上还挂着泪痕，眼里还残留几分雾气，真是一朵完美的弱小无助又可怜的白莲花。 “我为何要怪你？”慕瑾曜笑了，将桌上的果盘端到白颜汐面前，“本王早就看慕杭不顺眼了，但他一直有慕炀庇佑，但慕炀已经离开京城，就算后面慕杭发现其中端倪，也没脸来找你麻烦。” “那我便放心了。” 白颜汐长舒一口气，从果盘内拿起一个橘子，轻柔地剥开。 取下第一瓣橘肉，本能地送到敬王嘴边：“对不起，敬王殿下，我把您当成鸣儿了。” 慕瑾曜觉得今天白颜汐身上很香，具体是哪里香又说不上来。 而是身上热热地，心里也是。 第1160章 手被慕瑾曜握住一瞬间。 白颜汐的心一下子剧烈跳动起来。 充满水汽的眼眸，忽闪忽闪地，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 手中的橘子也在慕瑾曜凑上来之时，“啪”地掉在地上。 伺候的下人们都自觉地退出去关上房门。 “敬王殿下，我……”白颜汐双手抵在慕瑾曜胸前，语气哆嗦，“如果被三姑母知道了，会连累殿下的。” “府上的人，都是本王心腹，再者你不说，本王不说，谁知道。” 慕瑾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心里的火，一团团往上窜。 “可我嫁过人，还生过孩子。” “本王不在乎。” 白颜汐抬头，看着一脸渴望的慕瑾曜，最终放下矜持：“那就让颜汐伺候您吧。”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达到白颜汐想要的目的。 不枉她出门之时，在头发上，喷洒了剩余的药水。 夜色朦胧，气温骤降，很快天地之间聚起一团雾气，缥缈如纱。 房中。 慕绾绾起身，冲着紧张的春桃长呼一口气：“南宫鸣的的烧退了，等这瓶消炎水吊完，你就可以带他回去了。” “太好了。”喜极而泣的春桃立马给慕绾绾磕头：“多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起来吧，就算今天来的不是南宫鸣，我也一样会救。” “不，奴婢明白的，如果今日不是长公主出手相救，小公子可能真的会没命的。”春桃抬头望向，面色已经恢复正常的南宫鸣，“奴婢就从未见过比小公子过的还要惨的富家公子。” 听到春桃隐约哽咽的话。 慕绾绾这才明白，先前南宫鸣给自己总是一种装的感觉。 本以为，他是白切黑。 如今看来，他若不装的乖巧懂事弱小无助，必定被白颜汐打的更狠。 他在外人前面与白颜汐相亲相爱的画面。 不过是他自保的手段。 慕绾绾轻轻坐在床沿上，眼中流淌着自己察觉不到的心疼，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 “唔~” 轻柔的触碰，却让南宫鸣一下子惊醒了。 “长、长公主？” 南宫鸣愣了一下，慌忙要坐起来行礼。 “快躺下，你的高烧才刚退。”慕绾绾一把摁住南宫鸣，替他把被子盖好，“你烧得太厉害了，是春桃把你送到医馆来的，再过半个时辰你就可以回家了。” 南宫鸣明亮的两眼内，看了看站在床头的春桃，视线又回到长公主面上。 脑子很晕乎，心里却觉得很踏实。 而且刚刚意识模糊中，好似有人在耳边，轻柔地安慰自己。 南宫鸣身躯一怔，一脸不信地看着长公主：“长、长公主，我做了那么多不好事情，您为何还要救我？” “你做什么不好事情了？”慕绾绾都被他说糊涂了，见他咬着下唇不说话，突然想起来，“你是说先前在柳府发生的事情？” 南宫鸣握着被角，点了点头：“我、我不是有意的，我……” “你是被逼无奈，我知道。” 慕绾绾看着南宫鸣瘦削的下巴，长叹一声：“饿不饿？” 第1161章 她不说还好，一说，南宫鸣感觉肚子姑姑在叫。 “晴鸢，去端碗粥来，再弄个鸡蛋羹。”见南宫鸣一脸窘迫，慕绾绾笑了。 炖的烂烂的南瓜小米粥与香嫩的鸡蛋羹送到之时，南宫鸣不由咽了下口水。 好香的味道呀。 “晴鸢姑娘，让奴婢来吧。”春桃也是从宫里出来的丫头，很有眼见力。 “给我吧。” 慕绾绾站起来，舀了粥跟鸡蛋羹，微微吹凉后。 送到已经坐起来的南宫鸣嘴边：“来，吃吧。” “长、长公主，我自己可以的。”南宫鸣抬手间，看到自己右手背上连着一根长长的线，一动就痛。 “你还在输液，不要乱动，再说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这待遇的。”想当初呦呦刚回来那一个月，看不见听不见又不会说话，慕绾绾也都是亲力亲为，所以呦呦现在才跟自己这般亲密。 “多、多谢长公主。”南宫鸣张口间，一滴泪落到碗中。 “好端端地，怎么哭了？”慕绾绾放下勺子，抬手给南宫鸣擦眼泪，“不哭，不哭，就是一个发烧嘛。吃完饭咱们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就能好。” 南宫鸣听到这话，眼泪掉的更凶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就是控制不住。 望着南宫鸣泪眼婆娑中，那透出一抹渴望。 慕绾绾好似明白了。 张开双臂，将他小小的身躯紧紧地抱在怀中，扶着他的后脑勺，温柔轻哄他：“哭吧，就算你娘来了，本公主也要她等着你哭完，再带你回去。” 长公主身上好温暖。 南宫鸣将头深深埋进她肩头，用来地抱住他。 “哇”地一声哭出来。 宣泄着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里的委屈。 春桃跟晴鸢，听到南宫鸣的哭声，也不由红了眼眶。 “鸣儿不怕，鸣儿是小小男子汉，如今你已经知道我开了这间医馆，哪天你要是不开心了，随时来找我，下次我带呦呦来，你们差不多大，一定能玩到一起去的。”慕绾绾一边抱着鸣儿，一边开导他，“想不想跟呦呦一起玩？” “想。” 南宫鸣嗓音沙哑，却第一次遵从内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孩子，想就对了，以后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记得你是南阳侯的孙子，白颜汐要是下次再动手打你，你就找春桃给本公主报信，本公主来治她。” “不行，不行。”南宫鸣从慕绾绾怀中探出脑袋，“这样一来，娘会更加讨厌我的。” “你娘为何要讨厌你？”慕绾绾搞不懂了，南宫鸣不是她的儿子吗，“是因为你爹吗？” 南宫鸣低头，摇了摇：“我、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娘对爹的耐心越来越少了，长公主，您说，是不是当初因为娘嫁给爹不是心甘情愿的，所以娘把心里的不满，统统发泄在我的身上？” 根据先前父皇跟自己说过白家的时候。 在加上南宫鸣所言。 的确有这种可能。 “春桃。”慕绾绾扭头问，“先前伺候白颜汐的侍女呢？” 第1162章 春桃行礼后回道：“夫人身边原本有四个陪嫁丫头，都是从白家出来的，后来就陆陆续续不见了。奴婢与梅香，是敬王殿下拨给夫人使用的。” “什么叫不见了？”慕绾绾拧眉，记得当初刚穿越那一会儿，自己还见过白颜汐身边那个叫青杏的侍女，前几个月还见过呢。 春桃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而且世子殿下拨给夫人差遣的红芙姑娘，昨天回了世子府，就没有回来过……” 慕绾绾大胆地猜想一下，这五人，都被白颜汐找不同理由给处理掉了。 等等！ 慕绾绾忽然想到一件事：“春桃，我都忘记问你，你怎么就自己带着你家小公子来看病了，白颜汐人呢？” “她……” 春桃咬牙，不敢说。 “春桃，如实说来。” “长公主息怒。”春桃一听长公主声音沉下来，忙跪下，“夫、夫人她去了敬王府去见敬王殿下了。” “她见敬王的次数很频繁吗？”直觉告诉慕绾绾，两人私下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春桃摇头：“奴婢没梅香讨喜，夫人外出一般都带着梅香，很少带奴婢，所以奴婢不是很清楚，夫人每次出府到底去了哪里。” “那就是说，我刚才让人送信去南宫府，白颜汐还未必知道？”慕绾绾有点佩服白颜汐了，昨日还在医馆要死要活的，今天就高高兴兴去找慕瑾曜那小子了。 慕绾绾抬头看一眼，已经黑透的天色。 低头看着怀中的南宫鸣：“南宫鸣，如果你爹娘和离，你跟谁？” 南宫鸣一怔，完全跟不上长公主的节奏：“我、我……” “南宫鸣，你虽然只有四岁，但我还是想要把本公主知道告诉你。”南宫璟已经惨遭毒手，不能再让一个四岁的孩子被白颜汐给毁掉，“你爹身上的毒，极有可能是你娘下的。” 慕绾绾说完，以为南宫鸣会直接吓傻，或者摇头不信。 结果，他却一下子低头了。 “我隐约猜出来了。” “你知道？”慕绾绾眉头一蹙，对南宫鸣的心疼瞬间加剧一百倍，自己的娘毒害自己的爹，自己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为了在府中生存下去，努力地讨好娘，做一个娘眼中的懂事听话的好孩子。 天哪。 南宫鸣拿到的剧本，只有一个“惨”字！ “当时，长公主您把药送到大姑姑手中后，爹一开始吃下去的确有好转，后来我跟爹在娘的哀求下回到家中，我没第一时间把包袱中的药拿出来，娘发现后，就把我支了出去，我亲眼看到她把药全都扔掉了，等她走后，我想把药拾起来，可都脏，完全不能用了。” 这个事情，一直积压在南宫鸣心中：“如果我当时能聪明一点，或者动作快点，就不会被娘发现的，说不定爹的病早就好了。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爹。” “鸣儿，这种事情跟你完全没有关系，你现在只有四岁，哪能清楚大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没想到南宫鸣身上背负着这么重的心里压力。 第1163章 “后来，娘就把我跟爹一块安置在北院。北院可冷了，什么都没用，爹的神智又不清醒，我连哭都不敢哭，怕爹会烦躁，娘会生气。”南宫鸣两两眼红肿，嗓音沙哑，“如果爹跟娘真的会和离，我不知道选谁。” 因为选谁，对南宫鸣来说，都是无尽的深渊。 “晴鸢，南阳侯就没有什么亲属了吗？”如果能把南宫鸣委托给南阳侯至亲照顾，最起码他还能有成才的机会，要不然跟着不靠谱的爹娘，他都未必能平安长大。 “南阳侯还有一个妹妹。” 慕绾绾抬头，看着沈莫君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脸诧异：“沈首辅，你知道？” “我当年可是京城第一百事通，京城权贵家的事，就没我不知道的。”沈莫君拍拍胸脯，说的可骄傲了，“只是他这个妹妹吧，是头倔驴，当初看上个穷书生，跟着了魔一样非要嫁给他，可把南阳侯一家人给气死了，最后他这个妹妹直接跟南宫家断绝一切关系，义无反顾地跟着穷书生去了他的家乡，现在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她好勇敢啊。” “啥？”沈莫君瞪眼了，“长公主您没事吧？在当时，她做出这种事情，纯属大逆不道，为了一个穷书生，宁愿跟父母断绝关系，也要跟人家走，简直是疯了。” “那位穷书生，是她自己认识的？” “嗯。” “如今女子的婚姻，都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她勇于冲破枷锁，用自己的感受去挑选一个心仪的夫君，不是勇敢是什么？你根本就不会明白，女子嫁人后只能被困在那四四方方的深宅内，没有自我，只能为夫家为子女活。她要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能自在出入天地的自由。她在两者之间，选择了自由。” “自由？” 沈莫君蹙眉，他不是很懂：“可自古以来，女子就是要依附男人生活的，总不能为了自由，什么都不做吧？” “那是以前，现在本公主来了，就要改变这种局面，要告诉天下的女子，想要活出精彩，就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一切。”慕绾绾见沈莫君还是一副不懂的样子，翻了个白眼道，“本公主懒得跟你说，反正你打光棍也挺好的，省得祸害人，你有办法能联系到南阳侯的妹妹吗？若有她在，最起码白颜汐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猖狂。” “您都跟我开口了，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找出来。”沈莫君两手出踹在胸前，俯身瞅着一脸发懵的南宫鸣，“你小子还真是好运气，若换了其他人，长公主可未必会帮。” “他是他，白颜汐是白颜汐，本公主不会因为两者是母子关系，就把账算在他头上。” 沈莫君竖起大拇指：“长公主，您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废话真多，你大晚上来找本公主，有事？” 第1164章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嘛？” 慕绾绾眯眼：“你若没事，陪本公主走一趟。” 沈莫君眨眼：“去哪？” “春桃说，白颜汐去找敬王了，看来，他们私下已经联系很久了，这个点去，应该能抓个现行吧？”慕绾绾冲着沈莫君哼笑，“沈首辅有没有兴趣？” “这不好吧？” 沈莫君冲着坐在慕绾绾怀中的南宫鸣挤挤眼：“小侯爷病还没好，若他夫人再出点什么问题，这么小的孩子，谁接手都不合适呀。” “你寻找南阳侯妹妹同时，我会想办法根治南宫璟的病，只要他一好，不管白颜汐如何，南宫府不会散，鸣儿也不会没有家的。”慕绾绾低头一脸认真地说道，“鸣儿，你记得，不管你爹娘之间发生任何问题，都跟你没有关系，你要的就是好好吃饭，努力长高，维护好南宫府的声誉，明白吗？” 虽然不是很懂。 但长公主说的话，一定没错。 再者，南宫鸣没想到，世上还有亲人活着，心里很期待与其见面。 “我、我明白了。” “好了，把粥跟鸡蛋羹都吃了，等下就能回家了。” “长公主，谢、谢谢您。” “不客气。” 慕绾绾摸了摸南宫鸣的小脸，笑的一脸温柔。 下楼与花月见交代一声，让他等下亲自护送南宫鸣回家。 慕绾绾与沈莫君，带着风影末影还有晴鸢，火速前往敬王府。 敬王府。 原本只待一个时辰就走的白颜汐，架不住敬王的热情，缓了好久才缓和过来。 “敬王殿下，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白颜汐一身纱衣，站在敬王身后，正在给他穿衣。 “着急什么，等下本王亲自送你回去。” 白颜汐眸子闪了下：“那我先去穿衣裳。” “嗯。” 就在白颜汐转身进入偏殿之时。 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 “长公主，敬王殿下真的睡着了，您改日再来吧。” “滚开！” “风影，把门给本公主撞开！” “长公主使不得啊。” “呯。” 在下人的惊呼中，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慕瑾曜瞬间暴怒，三两下就把腰带系好，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给跨步进门的慕绾绾请安：“皇长姐您怎么来了？” 慕绾绾鼻子轻轻一嗅，微凉的眸子从上往下，打量着慕瑾曜。 屋内的气味很甜腻，他脖颈上还有抓痕。 “七弟，夜都没深呢，你睡得这么早啊？” 慕绾绾冷笑一声，推开慕瑾曜，大咧咧地走进来，抬头打量四周：“你这屋子怎么有股味道？下人没给你打扫房间？” “可能是艾草的味道，我最近有点不舒服，所以找人熏了艾，开个窗通个风就好。”慕瑾曜吃不准皇长姐大晚上过来作甚，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慕绾绾打量间，发现床尾有一条还未收拾起来的帕子。 颜色娇艳，一看就是女子的东西。 慕绾绾看向七弟的眼神，突然就嫌弃起来。 第1165章 他当真是……不挑食啊。 “七弟，我记得你跟南宫夫人是表姐弟关系吧？”虽然在屋中见不到白颜汐，但慕绾绾知道，她肯定就躲在某处。 偏殿中的白颜汐从听到慕绾绾声音一瞬间，就紧紧捂住口鼻，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慕瑾曜吃不准皇长姐话里的意思，只能点头：“是。” “你是不是还给她送了两个丫头伺候？” 慕瑾曜一怔，再次点头：“是。” “七弟，你知道吗？就你这个表姐，差点闯下大祸。”慕绾绾哼了一声，声音很大声道，“一个叫春桃的丫头，哭哭啼啼抱着发高烧的南宫鸣来无名医馆看病，要不是抢救及时，南宫鸣就没命了，他可是南宫府的独苗，万一他有个闪失，白颜汐难逃其责。说不定还会连累宸妃娘娘呢。” 慕瑾曜蹙眉，白颜汐完全就没跟自己说过此事：“她的儿子，跟母妃有何关系？” “七弟，你不知道吗？南阳侯在世时，可是父皇的心腹，他死后，父皇悲痛万分。当年南宫璟要娶白颜汐，父皇可是询问过你母妃的，你母妃拍着胸脯说，你表姐这人靠谱，现在看来，她一点都不靠啊。”这话，当然不是慕绾绾胡说的，而且在来的路上，沈莫君透露的内幕。 “我……” 慕瑾曜傻眼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本公主派人到南宫府上，本来想让白颜汐接南宫鸣回去照顾，结果南宫府上的人说，她不在，本公主就想着你们是表姐弟，说不定她来找你了，如今看来，她不在呀？” 慕绾绾往四处走了走，神色不悦：“丈夫有病，儿子发着高烧，她不好在家照顾着，反而不知去向。算了，反正现在一时半儿也找不到她人，本公主派人把南宫鸣先安置到你母妃身边！” 偏殿内的白颜汐听的大惊失色，儿子身上还有鞭痕，若是接到三姑母那里。 不就全知道了吗？ 可自己现在不能出去，一旦出去，肯定会没命的。 敬王殿下，您可一定要帮我呀。 “皇、皇长姐使不得，母妃她身体不好，而且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就算要送也是送到白家，或者把鸣儿送到我这里，我来照顾他，等颜汐表姐回来，我再亲自送鸣儿回家。”慕瑾曜从未觉得自己反应有这么快，“皇长姐，您先去前厅坐一下，我整理一下衣裳，马上去办。” “送到白家，那肯定不行，送到你这里，你连自己都不会照顾，还想照顾个孩子，不如这样吧……”慕绾绾意味深长地道，“南宫鸣现在情况不会很好，需要静养；你见到白颜汐之时，暂时别让她来医馆，免得再刺激到他。” 比起跟白颜汐当面对质，这种法子，更让她挠心挠肺地难受。 “再有，南宫鸣一直在喊爹来着，本公主看在已故南阳侯的面上，差人去南宫府接了南宫璟一块照料，如此一来你表姐就能好好休息几天，等休息好了再来接父子俩。”慕绾绾笑眯眯地看着慕瑾曜，“七弟，你说我这个法子，想的周不周到？” 第1166章 “皇长姐做事一向都很周到。”慕瑾曜从慕绾绾的眼神里看出一丝警告，“皇长姐，你放心，我现在就差人出去找颜汐表姐，免得她回府看到父子俩不见了，会担心。” “七弟果真长大了，懂得顾全大局了，对了，你的试炼可有安排好？” 提到此事，慕瑾曜一下子垂下头来：“因为四哥三人一事，父皇暂时没安排我进军营试炼。” “那你想去吗？” 慕瑾曜当然不想，但身为皇子，此事是逃不开的。 “我自然是想去，就是怕……”慕瑾曜眼神一转，“皇长姐，我听说八弟在军营试炼的很好，我倒是挺想跟八弟在一块的，就是不知道父皇同不同意。” “哦，原来你想去无宴的军营啊。”慕绾绾故作惊讶样，“那你干嘛不早说？你要真愿意，明儿我进宫跟父皇说说去，虽然无宴不在，但这种事情，我还是能帮上忙的，再说了，我还真不太放心八弟一人待在军营中，你在的话，能帮忙照顾他呢。” “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是一直不敢跟父皇提。” “这事有什么不敢提的。”慕绾绾笑着拍了拍七弟的肩头，“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你就等着下好消息吧。” “多谢皇长姐。”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记得派人要通知白颜汐一声，免得她又不分青红皂白来医馆闹。” “是，皇长姐您放心吧。”慕瑾曜一直想进谢无宴的军营，如今有皇长姐愿意帮忙，他自然不会再为白颜汐说好话，让皇长姐不痛快，“皇长姐，我送你出去。” “行了，身体不舒服就早点休息。”慕绾绾对着慕瑾曜挥挥手，“我走了。” “恭送皇长姐。” 慕瑾曜站在门口，一直看着慕绾绾出了院子。 才将房门合上。 转身间，穿戴整齐的白颜汐缓缓走出来，神色恍惚。 “鸣儿为什么会高烧？你是不是又体罚他了？”体罚南宫鸣一事，慕瑾曜是从梅香口中问出来的。 “我……” 白颜汐语塞，本以为今天把慕瑾曜伺候好了，就能问出无宴哥哥的下落。 结果慕绾绾一搅和，把自己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行了，你有别解释了，你先回去吧，安安分分在家待几天，千万不能让母妃知道此事。” 分明刚刚两人还亲密无间。 这会儿，敬王翻脸不认人了。 白颜汐心中一阵委屈，只能屈膝行礼：“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待在家中的，不会再贸然去医馆的。” 慕瑾曜一心沉浸在即将要去军营的喜悦当中，并未发现白颜汐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知道就好，赶紧回去吧，夜深了。” “颜汐告退。” 刚出敬王府的大门，外头便哗啦啦下起雨来。 白颜汐抱住自己瘦弱的臂膀，搭着梅香的手，上了马车。 如果此时宴哥哥在，他不仅会脱下外袍给自己穿，还会亲自护送自己回家。 失去了，才懂得他的好。 白颜汐心里一阵委屈，要是自己当初能勇敢一点。 就不会有这么多糟心事了。 第1167章 “宴哥哥，我好想你呀，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可有想我？” 白颜汐越想越委屈，留下伤心的眼泪。 南宫府口。 梅香扶着白颜汐下来的一瞬间，在南宫府一旁等候多时的护卫，快步走了上来。 “拜见南宫夫人。” “你是？” 白颜汐看着眼前衣着不凡的男子，有点面生：“这位公子是找我的？” 护卫点点头，从腰间掏出一封请帖，双手奉上：“这是我家二公子的请帖，如果南宫夫人看了后，愿意赴约，那请于明日中午前来福寿楼自会有人迎接。” “二公子？你家二公子是谁？”白颜汐疑惑了。 护卫拱手：“夫人看了便知，告辞。” “诶？” 白颜汐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很不解，却将请帖收入袖中，还吩咐梅香：“此事，暂时不要告诉敬王殿下，知道吗？” 梅香点头：“奴婢知道现在自己的主子是谁，自然不会乱说。” “知道就好。” 白颜汐起步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扭头看梅香：“你跟春桃关系如何？” 梅香沉思一下，摇头：“奴婢与她只是共事过几年，算不得是好友。” “明白了。” 白颜汐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奴婢，哪怕是敬王给的也不行。 回到卧房中。 白颜汐迫不及待地拆开请帖，当看到落款的名字。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 “相府二公子，怎么、怎么会是他给我写信？”白颜汐紧紧捏着信纸，感觉此刻的心脏跳动的异常厉害，难道上天看自己太可怜，就给自己又送来一位盟友？ 若能搭上相府这条大船。 什么世子，什么敬王，统统不重要了。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白颜汐，压根就没想过，楚似凌为什么要找上自己？ 但她明白，如果自己不赴约，说不定会后悔一辈子。 反正她现在没有什么，豁不出去的了。 无名医馆。 南宫鸣看到爹被人搀扶进来一瞬间，立马奔向他，紧紧地抱住：“爹！” 南宫璟眸子闪了闪，没有什么举动。 “鸣儿，本公主给你们父子两人准备了一个大房间，你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而且你想住多久都行。” “真的吗？” 南宫鸣抬头欣喜地望着长公主：“我娘真的同意我跟爹住在这里吗？” “若她不同意，我怎么可能派人把你爹给接出来？”慕绾绾笑着揉了一把南宫鸣的脑袋，“好了，快跟你爹上去吧，看看你们住的地方还缺什么，缺的话，就告诉花叔叔，平时有事也找他，他会帮你们全部都安排好的。” “长公主您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南宫鸣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不过是高兴的。 “你想要感谢我，就快点把身体养好，先去休息吧，明日再给你爹治病。” “嗯。” 南宫鸣高兴地点点头，搀扶着爹，转身去了二楼房间。 果然，没了白颜汐，父子俩看着都温馨。 第1168章 晌午。 福寿楼大门前。 一系纯白衣衫的白颜汐，站在门前，不停地在深呼吸。 很快。 昨夜见过那位护卫从里头大步流星地走到白颜汐跟前，弯腰行礼：“南宫夫人，这边请。” “有劳。” 跟着护卫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厅，直径上了二楼，往左转，再一直往里走。 直到大厅的声音越来越小。 白颜汐惊讶地发现，原来这福寿楼还别有洞天。 “南宫夫人，这边请。” 护卫将白颜汐带到一处雅间前，守在门口的小厮将门打开。 白颜汐点了下头，踏步走了进去。 入眼的房间，很大。 不光有女子在弹奏乐曲，一张特质的八仙桌上，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美食。 珠光摇曳的珠帘后。 白颜汐看到一人坐在软榻前，他对面坐着个姑娘，两人在对弈。 “是南宫夫人到了吗？” 白颜汐一怔，忙低头行礼：“是我，见过二公子。” 楚似凌挥手间，乐曲停，屋内伺候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还细心地带上了房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白颜汐心里很紧张。 楚似凌起身，挑开珠帘就瞧见不停打哆嗦的白颜汐。 她长得还不如府中的侍女呢？ 真不知道，当年南宫璟怎么就为了她，要死要活的。 “南宫夫人，你不要紧张，这边坐。”楚似凌不像大哥楚似拓做一件事，瞻前顾后考虑很久才会出手，自己做事讲究是快准狠，“单独约你，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昨日你在无名医馆的遭遇，很是同情。” 相府的二公子，怎么有时间，关注自己的事情？ 褪去昨日的惊喜，白颜汐才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一瞬间，心里七上八下。 “二、二公子，我就是一介女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 楚似凌将一杯茶水推到白颜汐面前：“有什么话，坐下来说。” 白颜汐张了张嘴，最终点了点头：“是。” “如果小侯爷没病，那我们应该同在官场上，我记得小时候，小侯爷说想当个将军，上阵杀敌，意气风发的，结果谁都没想到，他现在病了。”楚似凌故意在“病”字上加了重音，还看向白颜汐，“南宫夫人，过的一定很辛苦吧？” “二公子……”白颜汐不喜欢别人这般拐弯抹角，站起来直接道，“您不妨直说您找我有什么事情，您这样，我心里不安。” 看着白宴席大气都不敢喘，楚似凌笑了：“南宫夫人，你紧张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 “二公子，这段时间京城内一直流传着关于我的风言风语。”白宴席深吸一口气，面上露出一抹悲伤，“从我嫁到南宫府开始，流言蜚语就一直伴随着我，我都习惯了。我就是一个弱女子，我不知道他们对我的恶意为何如此大？” “昨夜，我去了一趟白府。” 白颜汐一怔，抬头错愕地看着楚似凌：“什么？” “自从世子妃死后，你父亲就一病不起，我去拜见了他，他很自责，如果当初直接把你送回南宫府，而不是让世子妃上门来寻你，兴许她就不会死。”楚似凌喝了一口茶，看向愣着不动的白颜汐，“看南宫夫人的神色，好似对父亲病了，一点都不关心。” 第1169章 “不是……”白颜汐回过神来，却不知如何作答。 “南宫夫人，关于你父亲跟母亲之间的事情，难道你就从来都没怀疑过吗？” 白颜汐被楚似凌说懵了：“怀疑？我怀疑什么？” “你母亲叫金素月，与你现在父亲的妻子徐蔓烟是闺中密友。当年，两人同时认识意气风发的白伯霖……” “不可能！” 楚似凌刚说了一句，白颜汐就一口打断他：“母亲说过的，徐蔓烟就是个狐狸精，是她抢走了爹，还害死母亲。” “南宫夫人，我今天来，就是想帮你解开心结，让你了解其中真相的。” “我不要什么真相，我只知道徐蔓烟害死母亲，还让母亲跟父亲离心，让我的童年过的无比凄惨，这一切都是徐蔓烟造成的。”母亲是白颜汐内心永远无法越过的坎。 “南宫夫人，以你眼下的处境，如果小侯爷一死，你就成了寡妇，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如果没有娘家跟他人的支持，你怎么在南宫家立足？” 要不是白颜汐有点利用价值，楚似凌才不会浪费口舌，跟她苦口婆心说这么多呢：“眼下就是你跟你父亲恢复关系最好实际，我昨夜去看他的时候，听到你之时，他还深深叹气呢，可见他心里是有你这个女儿的。” 见白颜汐不再反驳，楚似凌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于是，他接着说，三人的恩怨。 四十分钟后。 楚似凌说完了，说的他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看着愣怔的白颜汐：“这些事情，是父亲告诉我的，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前因后果。” “父亲喜欢的人不是徐蔓烟，是母亲……”白颜汐没办法接受，处心积虑的人是母亲，而不是徐蔓烟，“不可能，我不相信，这些事情，肯定是徐蔓烟编造出来的，她要诋毁我母亲！” “你不信，可以上徐家问问。徐蔓烟天生善良，考虑当时年幼的你，你母亲精神状态不好，所以才不对外解释，反正对她而言，能跟你父亲长相厮守，再多的误解她都不在乎。” “不可能，这些事情，不是真的。” 白颜汐看着楚似凌连连摇头，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母亲那么柔弱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原来真正的第三者，不是徐蔓烟，而且自己的母亲。 那自己算什么？ 是母亲复仇的工具吗？ 白颜汐越想越气愤，她想发泄，可母亲早就过世了，她想回父亲问个清楚，可又怕被徐蔓烟嘲笑。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自己？ “其实你父亲对你挺好的，最起码你在白父，衣食住行全都是嫡女的待遇，你在白府的日子，徐蔓烟也没有诞下一儿半女，就是怕你会不高兴。” 第1170章 “可我连母亲最后一面都见上，如果徐蔓烟真的善良，她为什么不让我见？”这件事，如同一根刺一直深深扎在白颜汐的心中，每每想到此事，对父亲与徐蔓烟的恨意便多一份。 “你母亲那时已经神志不清了，整天在说着年轻之时她犯下的错误，你父亲不让你见她，就是怕你听到不该听的，受到刺激。” 白颜汐听笑了，眼泪顺着眼角疯狂在流：“所以，这一切都是我们母女咎由自取？” “这些事情，换到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没办法接受，你现在的处境，就是你跟你父亲修复父女关系最好的机会。你父亲大小是个官，有他帮你，总比你单枪匹马强。”女人就是麻烦，自己跟她在分析利弊，她却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南宫夫人，人要往前看。” 白颜汐也想往前看，可让她一下子就转变，她做不到。 “不行，二公子，我要回去了，我现在心里很乱，我感觉我要喘不上来气了。”白颜汐紧紧地抱着头，蹲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楚似凌同样蹲下，幽深的眼看着白颜汐：“只有把敌人彻底消灭，日子才能好过。” 敌人？ 白颜汐一怔，抬头看向楚似凌，眼有复杂：“二公子所说的敌人，难道是……” “当年，要不是慕绾绾从中横插一脚，眼下的大将军夫人就是你。”楚似凌一句话击中白颜地心，“你母亲就是不够心狠，若没了徐蔓烟，你父亲还会对她念念不忘吗？” 他什么意思？ 是让自己去杀长公主吗？ “二公子，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白颜汐摇头，面带抗拒。 “南宫夫人是聪明人，自然懂我在说什么。”楚似凌笑了一下，站起来道，“再者，我父亲对你父亲一直很欣赏说不定哪天就委以重任。只要你父亲干得好，高升是迟早的事。有亲爹做靠山，至少你不会再被人非议，还是你想让这份好处全让徐蔓烟母子俩占了。” “母子？” 白颜汐一怔：“什么母子？” “你不知道吗？你出家后，徐蔓烟给你父亲生了个儿子，现在四岁吧。” “不可能，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白颜汐心中的悲伤，一下子变成了愤怒，原来父亲急着要把自己嫁出去，还有这个原因。 “如果让你知道，那她腹中的孩子，还能活下来吗？”楚似凌笑白颜汐想的太简单，“你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但如果按照我说的做，必定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我……” 白颜汐眼眸轻颤，心里很纠结。 如果父亲能在相爷门下做事，对自己而言，的确有利无弊。 再加上，夺回宴哥哥的心。 那自己就有了跟长公主为之抗衡的力量。 当然，白颜汐也知道，自己得到的一切，肯定是先要付出的。 “二公子……” 白颜汐抬手擦掉面上的泪：“我需要怎么做？” 楚似凌愣一下，随即低头笑了：“我就说，南宫夫人不光聪明还知趣。其实你要的做的事情很简单，但有点难度。” 第1171章 “二公子但说无妨。” “长公主现在在朝廷内外的口碑，已经实现了大逆转，大家提到她，都会忍不住夸赞她，就连皇上也是对她赞不绝口，不光给她很多皇子都没有的实权，还特别信任她。” 白颜汐听懂了：“二公子，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有办法跟长公主斗。” “你没办法，不能想一个办法吗？”楚似凌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一旦长公主的手伸的太长，那势必会引发朝廷动荡，她可是你知道你父亲的职位，万一借着跟你之间的仇恨，拿你父亲开刀，说不定就会连累你。” “可我……” 白颜汐咬牙，心里乱成一团麻。 “南宫夫人，你别着急，好好想，慢慢想。” 白颜汐羡慕慕绾绾拥有的权势，更嫉妒她独享宴哥哥的爱。 宴哥哥？ 白颜汐抬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楚似凌：“二公子，你的话我听懂了，就是想让长公主失去皇上的恩宠，但这个关键不在于长公主，而在于另外一个人。” “谁？” “谢无宴！” 楚似凌蹙眉：“他？跟他有何关系？” “谢无宴既是长驸马，又是皇上喜爱的臣子，若他跟长公主之间出了问题，皇上一定会生气，我们都了解长公主的脾气，一旦生气尽干一些有损皇家颜面之事，皇上越是阻止她，她越要干，长期以往，两人不就离心了吗？” 楚似凌地低头想了一下，一脸欣喜地看着白颜汐：“你这个点子好，不过谢无宴现在也不在京城，你怎么从他身上找突破口？” 白颜汐摇摇头，嗓音还带着一丝哭过后的沙哑，面色却很坚定：“只要告诉我他现在具体方位，我会不远万里去见他，让他明白，谁才是真正爱他的人。” “你要去找谢无宴？” “是的。” 不光是为了搭上相府，更为了自己的将来。 “直到今日，我才明白，我真正爱的人是宴哥哥，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会告诉宴哥哥，我有多么爱他，我一定要夺回他的心。”白颜汐充满算计的眸子落到楚似凌吃惊的面上，“而且他是大将军，对整个相府来说，也是有用之人吧？” 楚似凌现在倒是有点对白颜汐刮目相看了。 “不过你一人前去，会不会太冒险？” “如果不一人去，受点磨难，怎么会让宴哥哥心疼呢？”白颜汐仿佛现在已经看到谢无宴那张英俊的面容，她会奋力地奔向他，扑进他张开双臂的怀抱中，紧紧地拥住他，跟他诉说自己对他的想念。 “好，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尽快找到谢无宴具体位置，路上所需的东西，我会差人给你准备好的，你唯一要的，就是在家好好养好身体。” “多谢二公子。” “不用谢我，咱们现在是盟友。”楚似凌勾唇一笑，“对了，此事暂时不要对外透露一个字，还有父亲那边，等你事情办成后，我自会提起你的功劳，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第1172章 从福寿楼出来。 白颜汐整个步子都是轻快的。 在慕杭与敬王身上，受到的委屈。 在此刻，烟消云散。 不过在出发前，还有一件要事要做。 “梅香。” “在！” 白颜汐掏出银子递给她：“最近府上老鼠很多，你去药房买点老鼠药，杀一杀。” “是。” 既然自己要跟父亲重归于好，那白府只能有自己一个嫡女。 徐蔓烟你就等着跟你儿子，一块下地狱去吧。 白颜汐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不是母亲培育出来的复仇工具。 她只知道，做大事之人，就要斩草除根。 无名医馆。 慕绾绾拿着南宫璟全身体检的报告，再三比对。 现在是午休时间。 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 慕绾绾就可以跟喵呜畅所欲言。 “第二个疗程的药，不是才刚刚开始吃吗？怎么才几天，南宫璟体内的铊都快消失了？”慕绾绾语气里透出无比的惊讶，“喵呜，难不成你又升级了？” “主人没有哦~，如果升级，我会提示哒。” 喵呜在慕绾绾脑海中蹦来蹦去，动动耳朵，舔舔爪子：“古人不都有内功嘛，通过内功是可以达到加快清除体内毒素的效果滴。” “但南宫璟现在是个傻子，就算他会武功，也不会催动内功啊。”慕绾绾觉得此事特别蹊跷，一跃而起，“不行，我要再去看看他。” 房中。 南宫鸣看到长公主进来的一瞬间，便要挣扎地坐起来。 “鸣儿，你身上伤还没好，快躺下。” “长公主。” 南宫鸣眼睛眨了眨，声音轻轻地：“爹刚刚睡着。” “他又睡着了？” 慕绾绾蹙眉，南宫璟这么缺觉吗？ “我也不知道，从昨天住进医馆，爹就睡得可香了，我一开始还担心自己咳嗽会吵醒他，结果爹整个晚上都没醒，早上初墨哥哥来给爹检查完，爹用完午膳就开始睡了，现在天都要黑了，爹还没醒呢。” 在自己府上睡不着，到了医馆，却睡不醒。 这症状，慕绾绾倒是没遇到过。 “那刚好，趁着你爹睡着，我给他检查一下。” 慕绾绾拿出口袋里的听诊器，一步步走向床边。 就在自己伸手要解开南宫璟衣衫之时。 睡着的南宫璟猛地睁开眼，快速握上慕绾绾的手腕，狠狠一捏。 “啊！” 慕绾绾痛的下意识惨叫起来。 她这一惨叫，瞬间让外头守着风影，跟其他人，一下子全进来了。 “长公主，您没事吧？” 南宫鸣从床上翻滚下来，一脸紧张地看着握着手腕，痛到蹙眉的长公主。 心里既紧张有担心。 长公主可是自己跟爹的救命恩人。 她有个好歹，他跟爹就没脸待下去了。 “我没事，手腕没断，就是被捏红了而已。”慕绾绾活动一下手腕，抬头看向已经坐起来的南宫璟，往日无神的眼眸中，透出一股淡漠。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花月见一步走向床前，别人还顾忌着南宫璟小侯爷的身份，他就无所谓了，“南宫璟，你有毛病吧？我家长公主好心好意收留你们父子俩，你就这样忘恩负义的？知道外头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要住进我们医馆吗？真是没良心。” 第1173章 南宫璟没开口，只是低下了头。 就是这个举动。 让慕绾绾看出了名堂，她一步往前，死死地盯着南宫璟：“南宫璟，你恢复意识是不是？” 南宫璟低头，沉默。 “初墨、月见，把他给我抬进治疗室，我还要给他做一遍检查。”既然他不愿意开口，慕绾绾就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不、不要。” 清晰的字眼，从南宫璟口中传来。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尤其是南宫鸣，他一脸不信地跑向爹，抬头望着他：“爹？您认得清人了？我是鸣儿，我是你的儿子鸣儿啊。” 南宫璟抬头，眸子落到儿子一脸紧张的面上。 而后，他冲着儿子抿唇一笑：“鸣、鸣儿。” “爹！” 听到自己的名字准确无误地从爹的口中喊出来。 南宫鸣瞬间紧紧地抱住爹，小脸埋在他腹部，嚎啕大哭起来：“爹，您总算清醒了，您都不知道，这些时日，鸣儿是怎么过来的。” “不、不哭。” 南宫璟虽然能说话，但有点口吃，笨拙地给儿子擦眼泪。 如此一幕，令原本很气愤的大家，瞬间伤感起来。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小侯爷好转的事情，暂时不要外传。” 花月见看着大家都出去了，往前一步：“我留下保护长公主。” 拖来椅子，让慕绾绾坐下，花月见就站在她身后，当保镖。 “南宫璟，你是什么时候恢复意识的？” 南宫璟低头，沉默了。 微微皱起的眉头，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 “南宫璟，无名医馆里里外外都是本公主的人，再者沈首辅已经帮你去寻找你的姑姑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父皇也一直很关心你，知道你住进了无名医馆，要我务必要治好你呢。” “长、长公主治好我，真、真的是因为皇、皇上吗？” 慕绾绾一怔，抬头跟花月见对视。 他这话什么意思？ “嘿，小侯爷，你这话就过分了，你脑子糊涂的时候，你那位夫人干了不少缺德事，背着你私下跟谢大将军来往不说，还动不动就鞭打你儿子呢，你看看你儿子身上有多少伤痕？”花月见可不惯着南宫璟，张嘴就喷他，“你可不知道，治疗你有多费劲！” “是、是吗？” 南宫璟眼底闪过一丝自嘲。 “南宫璟，看来你之前就恢复意识了，怪不得铊的浓度已经在你体内快消失了，你一定私下偷偷运功排毒过好几次吧？” 慕绾绾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站起来道：“本公主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就是看不惯鸣儿这么小的孩子，被自己亲娘毒打，还要照顾你这个神志不清的爹，既然你现在恢复了神智，那等下就带着你儿子回家吧。” “我、我不是……”南宫璟拧眉，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说，可自己太久没说话了，一张口舌头就打结。 第1174章 “长公主，爹不是这个意思，他一向如此，先前一句话就惹得娘不高兴，他绝对没有恶意的。”南宫鸣忙开口给自己爹做解释，生怕长公主生气赶他们出医馆。 此刻回家，娘一定会把自己给打死的。 “你跟白颜汐感情不是很好吗？当初你要娶她还不是敲锣打鼓昭告天下了？你生病后，她更是一人用瘦弱的肩头挑起你们南宫家的担子，这样有情有义的女子，母猪听了都会感动，南宫璟你难道不感动？” 站在慕绾绾身后的花月见，满脸感慨。 自从长公主跟谢无宴恩恩爱爱后，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阴阳怪气的长公主了。 真的太想念了。 再多来一点，他也学学。 南宫璟没说话，只是一双眼直直地，瞪着慕绾绾。 如此一幕，倒是让慕绾绾看出几分端倪：“还是说，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 南宫鸣看看爹，又看看长公主。 心里七上八下的。 而就在这时，南宫璟双手撑着床沿，缓缓地坐起来，跪地：“长、长公主、多谢、你救治我跟鸣儿，但、我家里的事情，不、不需要别人来处理。” 慕绾绾听懂了，家丑不可外扬：“南宫璟，你的家务事本公主没兴趣管，但白颜汐一而再再而三，先是利用你儿子企图污蔑本公主，前日更是在本公主医馆开张第一日，就要闹出跳楼的戏码，更别说她私底下背着本公主，跟谢无宴不知见了多少面，这一桩桩加上一起，本公主没摘她的脑袋，就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不然你以为你跟你儿子，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听本公主说话吗？” 长公主霸气。 为她鼓掌。 慕绾绾的声音铿锵有力，即便说完，余音还在屋中回荡。 南宫鸣一张脸已经全都白了，双膝一软，跪在南宫璟左侧，一脸惶恐。 “我……” 南宫璟白着一张脸，不知如何作答。 “南宫璟，本公主拼命救你，不是要让你欠我一个人情，是不想让南阳侯绝后，你想想看，如果你死了，留下年幼的儿子，白颜汐会容得下鸣儿吗？你以为她当初嫁给你，真的是因为爱你吗？不妨告诉你，当初她嫁给你，完全是因为等不到谢无宴回来，以她的家世背景，嫁到南阳侯府当正妻，已经是高攀。那是她跟她父亲闹矛盾，她父亲便顺水推舟，同意你的提亲，不然你会这么容易娶到她吗？结果没想到时隔半年谢无宴带着功勋回来了，还被父皇封了大将军，你说白颜汐是不是毁的肠子都青了？” 南宫璟没接话，只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倏地握紧了。 看来，他自己已经猜到其中缘由了。 慕绾绾笑哼笑一声，继续道：“而那时，南宫家正好出了变故，你父亲母亲接连去世，你突然得病神志不清，白颜汐多么孤立无助啊，正好给了谢无宴一个可以照顾她的机会。可惜造化弄人，谢无宴被本公主看上了，父皇还给我们赐了婚，白颜汐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能再想计策，南宫璟，你说，本公主分析地对不对？” 第1175章 南宫璟没说话，只是闭上了眼，面带痛苦。 花月见看到这里，眨了眨眼，凑上来小声道：“瞧小侯爷这模样，他怕是知情呀？” “他本来就不傻，若不是中毒，也不会浑浑噩噩这么久。” 整件事情，最无辜的就是南宫璟。 他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把心都掏出来了，结果得到是背叛。 “你能告诉本公主，你是何时有了意识？” 慕绾绾问完后，房中就陷入长久的沉寂。 直到十多分钟后。 南宫璟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儿子：“就在、姐姐遇害当天。鸣儿抱着我、哭、说姐姐被山匪害了，我原本空白的脑子，一下子就清明了，再加上每日都吃药，先前脑子里的混沌，越来越清醒。” “原来你这么早就恢复意识了，所以后来白颜汐做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 “她、她不干净了。” 南宫璟眼圈一下就红了：“她、她为了活下去，把姐姐害死了、我、我不会原谅她的。” “啧，长公主他这话一看就是气话，他心里还爱着白颜汐呢。”花月见一把揭穿南宫璟的谎话，“自己费了那么多经历才娶到的媳妇，怎么说恨上就恨上呢？一看就很假。” “没、没有！” 南宫璟张口间，却发现不知如何辩解。 “承认吧，你心里对她就还抱着希望，殊不知人家把你当垫脚石，一步步往上爬呢。”花月见摇头叹气，眼神里全是对南宫璟的同情，“你一个只有头衔没有实权的小侯爷，她多勾搭几个男人，你就被搞死了。幸好你命好遇到长公主，不然你早死了。” “不会的，娘不是这样的人，娘她……”南宫鸣还想为娘解释几句，结果词穷了。 “知道昨天，本公主是在哪里见到她的吗？” 南宫璟抬头，一脸紧张地看着慕绾绾。 “在敬王府，深更半夜，本公主看到她的帕子，在敬王的床上。”慕绾绾点到为止，再说下去，会给南宫鸣留下阴影的。 “难道、她就从未爱、爱过我？” “她爱你，但她更爱自己，更想依靠男人，得到更多可以支配的金钱与权力。”慕绾绾转身重新坐了下来，“南宫璟，你想想看，南宫府现在破败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府上其实没多少人，你双亲很节省，给你留下的财富应该不少吧？那这些银子呢？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爹……” 南宫鸣不安地看着爹，难不成，他马上就要没娘了吗？ “长、长公主此事牵扯众多，再说、鸣儿还小，他、他不能没有娘。” 懂了。 他放不下她。 “小侯爷，你到底爱她什么？”花月见想不通了，“她为你做过什么事情吗？为你付出过生命吗？还是无时无刻相信你，跟你患难与共吗？” “别、别说了，这是我家里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掺和。”南宫璟被问烦了，大吼一声吼，两眼一翻晕了。 第1176章 “爹，爹！” 见南宫璟晕了过去。 慕绾绾连忙上来查看：“是急火攻心，月见过来帮忙，抬他上床。” “爹~” 看着昏迷不醒的爹，南宫鸣伤心极了：“长公主，我爹不会有事吧？” “没事，他睡一觉就能好起来，不要太担心。” 比起南宫璟，慕绾绾倒是更担心南宫鸣的处境：“鸣儿，你爹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爹娘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分开的，你要怎么做，自己想好。” 南宫鸣一边哭，一边看着昏迷的爹，俯身靠在他胸膛上：“我只要跟爹娘在一起，我不想成为一个没爹娘的孩子，对不起，长公主是我辜负您的好意，对不起，呜呜呜……” “唉~” 南宫鸣一哭，花月见就叹气：“这孩子，还真是实心眼，但愿南宫璟不会为了让白颜汐高兴，对儿子坐视不管。” 慕绾绾没说话，只是心里堵得很。 先前担心，南宫鸣与一个有病的爹，若没有外人帮助，两人的处境，肯定很难。 如今南宫璟恢复意识了，却在犹豫要不要跟白颜汐摊牌。 显然，在他心中，白颜汐的地位，是高过孩子的。 南宫鸣还真是命苦，爹不疼，娘不爱的。 “我出去透透气，月见，你让初墨守着他吧。” “好。” 花月见很明显看到长公主眼中的微红，低头对着还在哭的南宫鸣，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呀，长公主好心帮你脱离苦海，你还偏偏往海里跳。” “我只是不想给大家添麻烦，再说了，我始终是爹娘的孩子，我没有任何权利，逃离他们。”南宫鸣心里自责又委屈，“我想我爹娘好好地，我就可以跟其他孩子一样，能上学，能有爹娘疼爱，可现在……” “好了，好了，你先照顾你爹吧，那些事情咱们先不想了。”花月见还从未见过有爹娘，还过得这么苦的孩子，他到底是不是南宫璟亲生的？ 自己要是有这样一个乖巧又懂事的儿子，肯定天天捧在手心里。 “长公主。” 花月见端着一碟水果，笑呵呵地推门进来。 慕绾绾赶紧把眼角的泪水擦掉，抬头瞪他：“午休马上就结束了，你不在大厅帮忙，上来做什么？” “自然是代替谢大将军，过来关心关心长公主呀。” 花月见放下果盘，拍了拍肩头：“肩膀要不要？” “去你的。” 慕绾绾抓起苹果扔向花月见：“不过，你刚刚那些言论，倒挺让我震惊的，认识你这么久，居然发现你身边从来就没有一个女子出现，难不成你不喜欢女子？” “胡说什么呢，谁说我不喜欢女子了？” “那也没见你把女子过来见见本公主啊。”慕绾绾翻了他一眼，拿起一本医案看了起来，“花月见你还真小气。” “谁、谁小气了？”花月见就是见不得人家说他小气。 在原地转悠几圈，这才一脸虔诚地从脖颈处掏出一直贴身带着的玉坠：“看，我女人送我的。” 花月见手中是个月牙形的玉坠，有半截小指大，润白色，只是上头有点点血丝。 第1177章 “我听说，玉能养身，你这都把玉坠戴出血来了，看样子很管用，给我给搞一个。” “不行。” 花月见摇头，又把玉坠小心翼翼地塞了回去：“再说，这不是玉坠，是骨头。” “什么？” 慕绾绾惊了：“你戴……” “别紧张，这是狼的骨头，不是人骨头，狼骨头有辟邪的作用，我猎了一头狼王，我女人便把狼王的前爪磨成玉坠了，这上头的血丝，是她在研磨之时，不小心划破手滴上去的，擦不掉了。” 慕绾绾听得出来，花月见很喜欢他的爱人，说“我女人”这三个字之时。 眉飞色舞的。 “那你现在在大梁有了稳定的住所，怎么不给她写信，接来过来住，本公主可以帮她准备好房间。” “她不在了。” 慕绾绾一怔，面上的笑容，变成了错愕。 “她、她为了救我，摔死了。” 这次慕绾绾头一次在花月见笑呵呵的面上，看出一丝伤感：“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儿，我跟她约定好的，谁要是先死，就不要过奈何桥，要等着对方，如今她死了，我就好好活着，带着她的那份一起活，等到我死掉那天，在奈何桥见到她之时，就把在人间看到的风影都告诉她，然后我们就一起手拉手愉快地去投胎啦，有缘的话，我们下辈子应该能再见的吧。”花月见冲着慕绾绾笑的灿烂，“别担心我，这都过去多久了，我早就释怀了。” “所以你吃素，是为了纪念她。” “是啊。” 花月见努嘴，低头又小声嘀咕一句：“也不全是。” “什么？” “哦，我说，长公主两日都没回府了，而且我记得后天就是谢玉苗迎娶张妙音的日子，咱们要不要去凑热闹？”花月见眨眨眼，面上的笑容，看着就很幸灾乐祸。 “本公主去，岂不是抬举了他们？”慕绾绾哼笑，“不过，倒是可以让无婧跟玉芝去。” “有道理，那要不要给他们准备点东西？” “你看着准备吧，我信你。” “好，我现在就去准备。”花月见期待地搓搓双手，“准备什么好呢？对了，我要拿出我的珍藏，保证让他们大开眼界！” 谢府。 “嫂嫂，您怎么回来啦？” 谢无婧正帮着谢玉芝摘菜呢，一回头看到慕绾绾笑吟吟地站在院门口。 立马高兴地迎上去：“我们今天摘了好多好多的菜，嫂嫂，我好久都没吃你做的菜了，今天晚上你可不可以……” “想吃好吃的可以，不过你要先帮本公主办一件事。” “好啊，我最喜欢帮嫂嫂办事了。”谢无婧搂着慕绾绾的胳膊噘嘴道，“嫂嫂，我以后能不能去无名医馆帮忙呀？我不想留在家里。” “怎么了？让你照顾呦呦烦了？” “我怎么可能烦呦呦呢，我……”话到嘴边，谢无婧不知如此作答了。 第1178章 “谢无婧，在本公主面前，还敢吞吞吐吐？”慕绾绾掐住谢无婧白嫩的左脸，“小心，本公主罚你……” “我说，我说。” 谢无婧可不想挨罚：“就是、我不想看见傅长生。” “不想看见他？”慕绾绾瞅着谢无婧提到傅长生那嫌弃样，“他又惹你？” “没有。就是不想看见他。”谢无婧低头绞着衣摆的伤流苏，“以前我觉得，他就是个下人，现在觉得他挺有心机的，我一介女流玩不过他，嫂嫂先前我跟你说什么接近他，从他身上挖到秘密这事，我肯定做不了了，你还是换别人吧，可以让玉芝试试，她每天都能见到傅长生。” “谢无婧，你没说实话。”慕绾绾眯眼，一步步将谢无婧逼近角落，“好了，这里没人，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无婧四处看了看，的确没人了。 不过，嫂嫂看自己的眼神，好、好变态呀。 谢无婧脖子缩了缩：“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那天在医馆，我说要介绍他跟宁初语认识的，结果被他阴阳怪气几句，然后宁初语就跑了，接着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了我一下，我失去重心就倒在他身上了，我、我还摸到他胸膛了，他心跳可厉害了。” “那他胸膛结实吗？有几块胸肌？” “有，还挺大……”谢无婧对上慕绾绾戏谑的眼神，一张脸顿时羞的通红，“嫂嫂，你在说什么呢？我这是在跟你说正经事呢。” “平日里看傅长生弱不禁风样，想不到他还挺有料的。”慕绾绾一下子明白谢无婧的忸怩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某人春心荡漾了，抛开他的个性，他的脸，他的身材，还是挺有看头的。” “嫂嫂，你越说越过分了。”谢无婧脸颊烫的，都能煎鸡蛋了。 “无婧，其实个性这种事情，是可以调教的，你看看，先前你大哥见了我，那恨不得直接把我掐死再来个分尸，现在你看他，见了我，哪怕我掉一根头发，他都要紧张个半天，我的建议呢，你不妨多接近他一下，看看你心中那份悸动，到底是能持续多久。” “嫂嫂您的意思是？” “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平等的，所以你要学会主动出击，何必整天胡思乱想内耗自己的呢？” 谢无婧点头：“嫂嫂说的有几分道理，我就是没接触过什么男人，一下子跟男人有了近距离的接触，有点不知所措，但如果我试着再接近他几次，就能明白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如果不是喜欢，我就可以放下，然后全心全意找其他喜欢的人了。” “孺子可教也。”慕绾绾笑呵呵地拍了拍谢无婧的肩头，“刚好我找你办的事情，是后天谢玉苗迎娶张妙音的日子，你跟玉芝辛苦帮我跑一趟，两人的新婚贺礼我都准备好了，你带上傅长生，玉芝带上裴笙，完美。” “嫂嫂，你也看出来了，裴笙喜欢玉芝？” “谢府上下，也只有玉芝本人，不知道裴笙嘴上一直挂着的姑娘，是自己咯。” 第1179章 “他俩还挺有意思的。”谢无婧语气里透出一股羡慕，“突然就对傅长生没什么兴趣了，我就是想找一个，满心都我的人。” “那不可能。” “怎么会，哥不是满心都是嫂嫂吗？” “你哥，心里装着天下，装着百姓，装着他军营千万将士，还有父皇，其次才是我。” 谢无婧蹙眉，嫂嫂的语气里怎么没有不高兴呢：“我不懂。” “等你遇到了那个人，你就懂了，相爱只是让两个走到一起，想要长久地经营这段感情，是靠共同的三观，共同的进步，我的心里也装着天下，装着百姓，装着千万将士、父皇，最后才是你哥，所以我跟他是同步的，我能理解他，他也能理解我，就像这次营救瑾溟，他有一万个理由可以推脱，但他知道，瑾溟是我弟弟，我很担心他，他为了我，愿意去救瑾溟，他懂我。” “嫂嫂，我好羡慕你跟哥的感情呀。”谢无婧叹了一口气，“何时我才能拥有如此完美的男人？” “那你可以试着你哥的性子找呗。” “我不要。”谢无婧瞬间把头摇成拨浪鼓，“哥整天就知道数落我，还嫌弃我没一点女孩子的样子，我才不要找像他一样的男人呢，不说了，嫂嫂，咱们去厨房吧，我都饿了。” “你个馋猫，去喊玉芝，咱们一块去。” “好。” 因为喜欢谢无宴，所以对他的妹妹爱屋及乌。 连他的家人，慕绾绾都不遗余力地保护着。 三日后。 柳府，不，前几日，谢州已经让人换了牌匾。 换成了老谢府。 谢州领着大儿子正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来的客人嘛，自然都是冲谢无宴来与瑞王的名气来的。 更想看看，当初京城的才女张妙音嫁的如意郎君，到底长什么样。 谢玉芝从马车上下来一瞬间，看到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的父兄，一时间心里发怵。 “玉芝，别怕，今天又不是你一个人来的，还有我们呢。”谢无婧看出谢玉芝的害怕，一把握上她的手，扭头看向裴笙与傅长生，“等下，你俩机灵点，别让他们欺负玉芝。” 谢玉芝深吸一口气，冲着谢无婧感激一笑：“谢谢大家，我没事。” “哎，那不是玉芝吗？” 站在大门口的谢玉富一眼就认出缓缓走来的是自己的二妹。 “玉芝。” 谢玉富忙跑上去迎接，看着眼前已经大变样的妹妹，满眼欣喜：“玉芝，你这样一打扮，我都认不出来了呢，走走，自从你走后，玉苗就知道念叨你呢，快跟我进屋。” 见大哥的手，要拉自己，谢玉芝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大哥，今天是二哥的大喜日子，我就是来吃喜酒的。” “哦。” 谢玉富还以为妹妹想通了，要回家住了呢。 “没事，无婧、玉芝，还有两位公子，你们进去就好，反正都是自家人，没事的。”谢玉富笑呵呵将四人迎了进去。 第1180章 “站住！” 就在四人要进府之时，站在门口一直看着的谢州开口了。 谢玉芝知道，爹是喊自己。 便自觉走到他面前，轻轻喊了一声：“爹。” 谢州冷哼一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扇在谢玉芝面上。 “大伯，你怎么可以打人呢？” 谢州动作之快，出乎大家的意料。 谢玉婧将谢玉芝护在怀中，怒不可恕瞪着谢州：“嫂嫂今天有事没办法过来，所以才派我们过来喝喜酒的，早知道，就不要玉芝跟来了。” “谢玉芝是我女儿，我是她老子，我想打她就打她，难道还要通知你们吗？”谢州丝毫不觉得自己教训女儿有什么问题，指着女儿就开始数落，“谢玉芝，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为了贪图享乐，连我这个爹都不要了吗？” “爹，我没有。” 谢玉芝捂着脸，心里委屈地要死。 “没有，那你怎么不回来？你知道你走后，玉苗有多伤心吗？”谢州提到二儿子立马难过起来，“你就算不考虑我，也要考虑你二哥呀，他只有几岁的智力，他懂什么？” 爹的话，句句在理，谢玉芝找不出反驳的点，只是咬着下唇，死死地。 “大伯，我不同意你这话。”谢无婧气得都在翻白眼了，“玉芝是你女儿，又不是你买回来的奴婢，凭什么要把她下人一样差遣，再说男女有别，即便是亲兄妹也要懂得避嫌，这个道理我五岁就懂了，大伯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就不懂呢，还是说，你在家之时，还要穗儿姐伺候你睡觉啊。” “你、你！” 谢无婧这张嘴，跟慕绾绾有的一拼。 瞬间，谢州被气得，面色涨红，直直地喘气。 “爹，您没事吧？”谢玉富上来替爹顺气，“爹，今天还有很多客人在呢，就算您要教训玉芝，那也要等着今天事情全部完成啊。” 谢州又喘了几口气，才渐渐平静下来。 看向谢玉芝的眼神，就如同看待杀父仇人一般：“谢玉芝，你好样的，你简直是把你爹这张脸都给丢尽了！” “大伯，您脸皮厚着呢，丢不尽的。” 谢无婧凉飕飕一句，气得谢州又开始喘气了。 原本生气的裴笙对着谢无婧竖起大拇指。 “走吧，我们进去，等下看看玉苗的媳妇，到底有多漂亮。”谢无婧挽上谢玉芝的胳膊，当着谢州的面，大摇大摆地进了府。 “玉富，去、去找两个家丁，今天你妹妹回来了，就不能再让她走！”谢州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忤逆自己。 谢玉富知道爹在气头上，说什么也不听，只能点头照办。 府中，已经是张灯结彩一片。 好似比谢玉轩娶妻，谢玉柔嫁人之时，还要热闹。 “玉芝姐姐。” 谢州三弟谢平的女儿，谢玉花看到谢玉芝一瞬间，立马跑上来：“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吗？” “是我，玉花，对不起。” 谢平跟谢州不同，他跟妻子何月红，任劳任怨，即便住进这么好的宅子内。 第1181章 每天还跟在家一样，洗衣做饭，样样都做。 谢州的四妹，谢秀，也很勤快，基本上家里的缝缝补补，都她包了。 “玉芝姐姐，你千万别这么说，我跟四姑姑可羡慕你了，你一定要在外头好好闯出名堂来，千万不要再回来了，你不知道，你走后，玉苗哥总是闹，大伯没办法，一开始让娘照顾着，结果玉苗对我娘拳打脚踢的，打的我娘身上全是肿块，后来大伯又喊我去照顾，我一进去，他就抓我头发，还扯下好大一块，都出血了。最后大伯让四姑姑去照顾，四姑姑硬着头皮去了，结果被他一脚踹在腹上，四姑姑当即就吐了血。” “什么，二哥怎么能……”谢玉芝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爹要在门口打自己了，“我不知道，我以为我走了，爹会把二哥照顾好的。” “玉芝姐姐，我不是在怪你，只要自己体验过了，才知道你先前照顾玉苗哥有多艰难，而我却一直嫉妒你不用下地干活，我宁愿下地干到没力气，也不要去照顾他一天。”谢玉花一边哭，一边抱住谢玉芝，“玉芝姐姐，对不起。” “没事的，都过去了，带我去见见四姑姑吧。” “四姑姑在厨房呢。” 谢玉芝看向三人：“那我先过去了？” “裴笙，你陪玉芝去吧，我跟傅长生在逛逛。” 裴笙点头：“好，玉芝，我们走。” 三人一走。 谢无婧拉上傅长生就往里头走。 傅长生本不喜欢她的触碰，但看她一脸左顾右盼的样子，下意识问：“是长公主还有其他事情交代你吗？” “没有。” 谢玉芝看了几圈，确定没人后，松开傅长生：“我就怕附近有谢玉柔的人，她现在是豫王侧妃，我见她是要行礼的，先前我跟她起过几次冲突，要是被她看到我在这里，她还不是往死里整我？” “她若整你，刚好给了长公主可以收拾她的机会。” 谢无婧一愣，抬头看着傅长生，而后笑起来：“傅长生，你这脑子可以啊，怪不得你能教导呦呦识字读书呢，走，那我们去前厅，今天这个日子，谢玉柔一定来。” 说完，谢无婧又要上手抓傅长生的胳膊。 傅长生眉头一蹙，在谢无婧抓上之时，直接往前走：“刚刚出口是地方，这里太大了，不认路。” 刚才抓他胳膊之时，没有紧张，心跳也没加快。 那就是说，自己对他没什么好感咯？ “谢二小姐，怎么不跟上？”傅长生一回头，看到谢无婧还站在原地呢，语气沉了几分。 “来了。” 谢无婧不信邪，跑上来一瞬间，直接抓住傅长生的胳膊：“这里太滑了，我今天穿的是新裙子，万一摔倒肯定会被谢玉柔笑话的，你抓着我点。” 就因为这个原因？ 傅长生从谢无婧忽闪的眼里，看出一丝异样。 随即。 他抬手，撸下谢无婧的手，握在掌心里：“这样，比抓着胳膊，更好。” 第1182章 谢无婧的手，只有傅长生一半大。 他掌心温热而干燥。 还能感觉到，他掌心内一个个茧子。 平稳的心，在一瞬间跳的飞快。 “走。” 这招牵手，是傅长生从裴笙那里学来的。 “不管怎么样，女孩子永远都不会拒绝一个男人，牵自己的手。” “大手包小手，掌心的温度，一直可以温暖到她的心底。” 两人刚走到前院。 外头就响起鞭炮声。 谢无婧从小就怕鞭炮声，小时候都是哥帮自己捂耳朵的。 长大了，她嫌弃哥，就自己捂。 结果，她忘记自己还跟傅长生牵着手呢，抬手的一瞬间。 两人都愣住了。 “霹！啪！” 谢无婧哆嗦间，傅长生一下子明白了，两手快速地捂上她的耳朵。 还侧身，用自己的身躯，抵挡放鞭炮之时，产生的烟雾。 跟那天晚上，自己撞在他身上，差不多的距离。 可这次跟上次又不一样。 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的胸膛。 对了，他有胸肌的话，那腹肌也应该有吧？ 数数？ 傅长生正在努力扮演一个暖男，企图得到谢无婧的好感。 就听到她嘴里在说什么。 他眉头一蹙，侧耳倾听起来。 “一块，两块，三块。”谢无婧蹙眉，“腹肌是多少块来着？六块？八块？” “你在做什么？” 正思考的谢无婧，冷不丁听到傅长生的声音。 抬头间，呯地一下，撞在他下巴上。 傅长生闷哼一声，瞬间松开谢无婧，捂住自己的下巴，痛到弯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谢无婧慌忙道歉，傅长生转过身不让她看，她就追着他，“傅长生，你让我看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最终，谢无婧还是看到了傅长生的下巴。 下巴没事。 只是他的下唇，被牙齿咬了下。 一直在出血。 “哎呀，这么深的口子，傅长生，你忍着点。”幸好谢无婧随身携带者止血药粉，她拿出来后，倒在指腹上，轻轻地往他伤口上涂去，“傅长生，你要是疼了就知会我一声，我就轻点。” 早知道就不数腹肌了。 这么大的口子，看着就让人误会。 一心自责的谢无婧，并未察觉到傅长生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还有攥紧的双手。 “好了。” 谢无婧往伤口上吹了两口气：“等下出去，你低着头，人家就看不见了，对不起啊，让你破相了。” “一点小伤，无碍。” 望着谢无婧清澈的眸子，傅长生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 为了自己的目的，要去欺骗一个纯真少女。 “傅长生，你是不是痛了？” “没、没有。”傅长生准备往前走之时，又扭头看谢无婧，“还、还不要牵手？” 怎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如此暧昧？ 谢无婧觉得脸蛋在发烫：“没事，我自己慢慢走就行。” “新娘子到。” 门外的声音。 打断两人。 “傅长生，新娘子来了。”谢玉婧对张妙音还真挺好奇的，提起裙摆就跑了出去。 傅长生本来想说，再牵也没事，结果被破坏了。 第1183章 正门口。 张妙音在两个喜娘与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拜堂的地方。 谢州已经端坐在上位。 等着儿媳妇给自己磕头呢。 “一拜天地！” 谢玉芝跟裴笙也从后厨赶来，跟谢无婧傅长生汇合。 “二拜高堂。” “看张妙音身上的喜服，面料很好，看来端王是下血本了。” “夫妻对拜！” “礼成。” 当司仪说完最后两个字，一脸傻气的谢玉苗，二话不说就把新娘子的盖头给掀开了。 “哇。” 盖头下的张妙音，美的就跟仙女一般。 谢玉苗看的眼睛都直了，嘴里叫唤着：“娘子。” 抱住她，就要亲。 “亲一个，亲一个。” 大家一看这阵仗，连忙起哄，新娘子越是羞涩，大家起哄地越力气。 张妙音在路上就做好了准备。 但还是接受不了，一个傻子，当众亲自己。 情急之下，她的长指甲，不小心刮到了谢玉苗的眼睛。 谢玉苗愣一下，下一秒坐在地上就开始哭：“爹，她欺负我，她欺负我。” 这是爹教自己的，若是娘子对他不好，就往地上坐着哭。 张妙音傻了，周围的人也傻了。 这新郎官，也太埋汰了。 “张妙音，你还愣着干嘛，还不把你相公扶起来。”两人已经拜过堂了，谢州就有理由指使她做事，“你今天都过门了，碰你一下怎么了？” “我……” 张妙音幻想着的成亲仪式，有爹，有大哥，有自己的好友。 她会在大家的祝福下，跟自己爱的人，拜天地。 看着地上坐着不停哭闹的谢玉苗，张妙音发现还是接受不了。 “大伯，分明是谢玉苗不对，上来就掀新娘子的盖头，不知道新娘子的盖头要在洞房之时才掀开吗？”谢无婧看不惯一帮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便站出来替张妙音解围，“再说你们想看亲嘴，回家找自己媳妇亲去，看别人做什么，真没素质。” 这不是谢大将军的妹妹吗？ 众人一看，谢无婧惹不起，便纷纷低头，不说话了。 “玉芝，玉芝。” 坐在地上的谢玉苗，突然发现人群中站着自己好久不见的谢玉芝。 他一骨碌爬起来，直接冲向谢玉芝。 却被裴笙一把拦下。 “你让开，玉芝，玉芝，你怎么都不回来看我，我好想你呀，没有你，我晚上睡不着觉，身上也难受，好痛好痛的。” 这话，听着怎么如此怪异。 “二、二哥……”谢玉芝硬着头皮刚要说话，裴笙一把接过她的话道，“玉芝现在很忙，没工夫陪你睡觉，以后你难受就找你媳妇，不要在想玉芝了。” “不行，玉芝是玉芝，媳妇是媳妇，不是一个人。” 嘿！ 这傻子，还想左拥右抱不成？ “大伯，你还不让人将谢玉苗带到屋里去？”谢无婧真气死了，这帮人，就知道败坏父亲跟哥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谢家名声。 谢州也觉得儿子说的话，很不好。 便让大哥领二儿子回去。 结果，谢玉苗死活不肯走，嘴里一直嚷嚷着要“玉芝”。 第1184章 “大哥，还是我跟你一块送二哥回屋吧。” 谢玉芝能感觉大家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于是，跟着大哥一起扶着二哥回屋去了。 他一走。 原本尴尬的场面，得到了缓解。 谢无婧弯腰捡起地上的红盖头递给张妙音：“你没事吧？” 张妙音认得谢无婧，摇摇头，行礼：“多谢谢二小姐。” “是嫂嫂让我来的。” 张妙音点了下头，前些日子，发生在世子身上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庆幸自己没跟他。 但今日一看，也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我先回房换个衣服，等下过来给客人敬酒。” “好。” 谢玉柔不来，总觉得今天没什么意思。 就在谢无婧考虑是不是要打道回府之时。 外头响起一声尖利的通报声：“柔侧妃到。” 谢无婧眼睛一亮，她终于来了。 门口的谢玉柔，如同衣锦还乡的暴发户，头上戴的，身上穿的，估计是把她在豫王府所有家当都拿了出来。 很像一只炸毛的山鸡。 对，就是那种五颜六色的山鸡。 “参见柔侧妃。” “起来吧。” 谢无婧看着谢玉柔那一脸涂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的胭脂。 一个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 也让谢玉柔立马注意到她了。 “谢无婧，很好笑吗？” 豫王这几天病了，谢玉柔一直在床前照顾他，照顾的心里可烦了，今天刚好借着玉苗娶媳妇，回家威风一把，出一下几天以来的怨气，结果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谢无婧。 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并未看到慕绾绾在。 那就是说，在场自己位分最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是很好笑，是非常好笑。” 谢无婧才不怕谢玉柔呢，瞅了她一眼，笑的更厉害了：“柔侧妃，你跟我想象中的侧妃形象有很大的出入，一时没忍住，还请多多包涵。” 这小贱人，纯心来给自己添堵吧？ 自己不出恶气，就只能憋着。 要出了吧，大家会觉得自己小心眼。 最重要，谢无婧是谢无宴的妹妹，不好对付。 “我也是没办法，谁让豫王喜欢呢？” 谢无婧听到一愣，几日不见谢玉柔，她有点长进。 “大伯。” 谢玉柔快步走向谢州：“我最近在学着料理豫王府的事情，一时忘了时辰，大伯可不要见外呀。” “柔侧妃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谢州面上带笑，心里却骂骂咧咧。 不就是个妾吗？装什么装。 “对了，我娘呢？怎么没看到她人呀？” “哦，翠香前几日着凉了，我就让她歇着了。” 娘一看就是被大伯气的。 刚来进门，就看到牌匾上写着：“老谢家”三个字。 这里分明是柳府，怎么就成了老谢家？ 谢玉柔心里压着火，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那大家继续吃吧，我先去看看我娘。” 她一走，府内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谢无婧觉得还有热闹看，便拉着傅长生三人，找了一处坐下吃喜酒。 第1185章 看着桌上的鸡鸭鱼肉。 谢无婧感叹，大伯这次真是下血本了。 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 没一会儿，换好衣服的张妙音出来的，她手里端着一壶酒，挨个给大家敬酒。 她知道，这些宾客中，有很多都认得她。 自己越是喜笑颜开，他们越猜不透，自己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妙、妙音姑娘，我总算见到你了。” 一个醉酒的客人，等张妙音一上来，就抓住她的手，两眼迷离：“你知道吗？你家中遭难后我特别想去教坊司看你，结果我钱都没凑好，就听说你成了瑞王的义女，还要嫁来谢府给一个傻子当娘子，妙音姑娘，你的命好苦啊，我太伤心了。” 谢州一直在一旁盯着呢。 听到客人这话，心有不解。 她不是什么尚书的女儿吗？ 什么家里遭了难。 “您喝酒了，就不要再胡话了。”感觉谢州的眼神一直停在自己身上打断，张妙音将他的手拿来，就在她要往前走之时。 醉酒的客人，一下子紧紧地抱住张妙音：“妙音姑娘，我真的好喜欢你，一句话，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带你走，我家里有点小财，只有一个夫人，只要你肯嫁给我，我让你当我夫人。” “客人，您真的喝醉了。”张妙音面露窘迫，扭头间看到谢州的脸已经黑透了，他肯定是误会自己了。 谢无婧看着张妙音被刁难，谢州等人无动于衷的样。 拿起桌上的碗，舀了一碗热汤。 站起来，二话不说，就让登徒子面上泼。 “啊，烫死我了！” 面上的热度，一下子让客人酒醒了：“谁呀！” “姑奶奶我。”谢无婧两手叉腰，将张妙音拉到自己身后护着，“你个不要脸的，居然敢混进来喝喜酒，来人把他给我哄出去。” 一听要轰走客人。 谢州急了：“无婧，你个女娃娃，捣什么乱？！” “大伯，张妙音现在是谢家的儿媳妇，我喊你一声大伯，就要喊她一声棠嫂，再说今天是老谢家办喜事，谢家在京城那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以让阿猫阿狗都混进来喝喜酒呢？” 谢无婧人是单纯，但跟着慕绾绾这段时日，学了不少皮毛，对付这些人搓搓有余，“大伯，您是从乡下来的，不懂这些规矩，没关系，可以慢慢学，我呢从小在京城长大，我懂规矩。” “你、你也丫头，也太目无尊长了。”在谢州眼里，不管谢无婧依靠是谁，只要她是女子，就应该低人一等，“玉富，你媳妇呢？去，把她喊来，把谢无婧给带走，咱们大老爷们办事，哪里轮到你这个小丫头？” “呯。” 谢无婧将手中的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屁股往凳子一坐：“大伯，今天我就教教你在京城的规矩，裴笙！” 裴笙往前一步，二话不说，就把醉酒的客人摁在地上了。 “哎呦，哎呦，手要断了，手要断了。”醉酒的客人，嘴里痛呼起来。 “这位客人，看着面生，不过没关系，你只要现在给我棠嫂磕头，磕到我满意为止，我就放你走，不然的话……”谢无婧眼神一转，吓唬他，“断了你的手！” 第1186章 醉酒的客人，哪里见过这阵仗。 立马吓的屁滚尿流，不停地给张妙音磕头：“妙音姑娘，对不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就饶小的这一回吧？” 张妙音没想到谢无婧会帮自己出头，一时间摸不透她的意图。 但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便走到谢无婧跟前，屈膝：“谢二小姐，我已经没事了，让他离开就行，不要扫了大家的性子。” 谢无婧抬眸，打量张妙音：“你确定，要放他走？就不担心，他出去乱说？你现在可是老谢的家的媳妇，一言一行都代表老谢家，万一外头传出关于你的风言风语，岂不是给老谢家带来麻烦？” 这话，看似是谢无婧是在警告张妙音，其实是说给那客人听的。 醉酒的客人，身躯哆嗦几下，将额头磕的邦邦响：“小的一定不会乱说，要是小的乱说一个字，小的就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 “很好。” 谢无婧哼笑一声，望向众人大声道：“大家可都听到了，今天是老谢家的大喜日子，就应该高高兴兴的，若外头有什么不好的言论，各位可要小心自己的舌头，你滚吧！” 裴笙松开醉酒客人一瞬间，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以百米冲刺飞快跑出去。 那架势，生怕谢无婧会反悔一样。 在场的其他宾客，也是噤若寒蝉。 想不到，谢府的二小姐，也这般厉害，以后见了她，可一定绕着走。 “张妙音，你不要去敬酒了，跟我们坐一起吃点东西吧。”谢无婧把张妙音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还主动给她夹菜，“以后要是再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你就让冰雪来谢府找我，我替你出头。” 张妙音望着碗里的菜，心里五味杂陈：“刚才，多谢了。” “我们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你喊我无婧就好，我喊你妙音姐吧？”谢无婧冲着张妙音笑了笑，余光瞧见谢州正疾步走来，抬头先发制人，“大伯，您有事吗？” “妙音，我问你，你今天为什么是从端王府出嫁的？不应该是从你家里出来的吗？”儿媳妇已经进门了，谢州才意识到，当中有很多细节自己给遗漏了。 张妙音放下筷子，缓缓站起来，一脸局促不安地望着谢州，不知如何作答。 “说！” 谢州一声怒吼，吓得宾客们，通通放下筷子，不敢动。 纷纷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来吃喜酒了。 这一家子，一惊一乍的，真吓人。 “大伯，还是我来说吧。” 后方响起一道声音。 几人抬头间，就瞧见谢玉轩缓缓走来。 “玉、玉轩，你咋回来了？” “大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可能不来参加呢？”谢玉轩冲着谢州笑了笑，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张妙音，“京城有名的才女，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在这之前，我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跟你成为一家人。” “阶下囚，什么阶下囚？”谢州越听越糊涂，“玉轩，你赶紧说，不要再卖关子了。” “大伯，您的儿媳妇，是前兵部尚书的次女。为什么是前兵部尚书呢？因为他为了让他儿子夺得科考第一名，不惜与人交易，将第一名的试卷与他儿子的试卷对调，皇上知道后大为震怒，下旨抄了张家，就在您儿媳妇前往教坊司之时，张尚书就在狱中畏罪自尽。” 第1187章 谢玉轩看着大伯一张脸，青白交错，心里极其痛快。 让他霸占柳府，今天就让他宾客跟前，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不、不可能，长公主说过，她就是去教坊司……”谢州突然不说话了，扭头看向不说话的张妙音，瞬间宛如雷劈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 “爹，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谢玉富从人群中跑过来，看着坐在地上不言不语的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爹，您说话呀？您不要吓我？” 谢州嘴巴张了张，抬头看向儿子，下一秒，他抓上儿子的衣襟，气得咬牙切切：“毒妇，长公主这个毒妇，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害我，我要去找无宴，我要让无宴休了她，这种毒妇不配当我老谢家的儿媳妇。” “大伯，我劝你还是认清现实吧，当初是你一定要给谢玉苗找个官家小姐当媳妇，张妙音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怎么能说是嫂嫂害你呢？” 谢无婧放下筷子不紧不慢道：“还有一点我要提醒大伯，哥跟嫂嫂的婚事当初是皇上赐婚，不是你想让哥休掉就能休掉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就你现在说的几句话，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谢家上下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好，休不掉长公主，那我让玉苗把张妙音给休了。” 看着气糊涂的谢州，谢无婧笑了：“大伯，张妙音现在是瑞王义女，瑞王可是皇上的大哥，今天她刚过门你就要休她，真是不怕死啊。” 谢州郁闷了。 这也不行，哪也不行。 难道，就让自己哑巴吃黄连？ “大伯，你想让一家老小留在京城生活，人之常情。但您要遵守京城的规矩呀，不要觉得你对爹有恩，我们作为爹的子女，就应该无条件满足你的需求，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谢无婧只希望大伯这次真能长记性了，别过几天，又搞事情。 “我怎么过分了？” 谢州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我就是想给玉苗找个媳妇，你看看玉轩，他能娶皇后的侄女，玉柔还嫁给豫王当侧妃呢，我就是给儿子找个官家小姐，那怎么了？” “那至少，他们两人都正常，不想你儿子，仗着自己是傻子，天天就知道欺负人，不信你问问看，玉芝不在这段时间内，照顾他的人，有几个没被他打过？你既然这么在乎他，为什么要别人照顾呢？你自己亲自照顾，不是更好。” 谢无婧就看不惯谢州一把年轻，还这般无赖：“我今天来，就是代表谢家，大伯这桩婚事，不管你同不同意，他们拜过堂就是夫妻，还有你们一家人都要善待张妙音，她倘若有个好歹，你们一家人都逃不了干系！” 第1188章 合着，儿子是娶了个祖宗回来。 骂不得，打不得，碰不得？ 谢州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看着谢州欲哭无泪的模样，谢玉轩心里痛快急了，那下一件事，就是要把他们赶出府邸。 “大伯，事已至此，我觉得你还是接受吧，免得再给谢家抹黑。” “抹黑？”谢州一听谢玉轩这话，立马不满地嚷嚷起来，“到底是我抹黑谢家，还是长公主一步步引我往坑里跳？要说抹黑，也是她抹黑的谢家，她就是存心的见不得我们一家人好过。” “大伯，大梁有规矩，入教坊司的女子，不得赎身，不得寻死，是您不顾我们劝住，硬要去教坊司看什么儿媳妇的人选，嫂嫂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给了张妙音一个合理的身份，嫁给你儿子，如此一来，即便将来大家知道张妙音的身份，也不会找谢家麻烦。” 都这个节骨眼了，大伯还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谢无婧太失望了：“嫂嫂一心一意为谢家的名声着想，怎么到了您嘴里，就成了她抹黑了谢家？我真替嫂嫂感到寒心。” “爹，您就少说几句吧，既然长公主都帮我们都安排好了，玉苗也有媳妇了，您就不要再闹了。”谢玉富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了，万一爹真把长公主惹怒了，被赶出京城是小事，要是把命丢了，太不值得了。 “谢玉富你存心气我呢？”谢州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现在是他们联合起来欺负你爹我，我活到这个岁数，还从未像今日憋屈过呢。” “那你说怎么办，让玉苗休了张妙音，然后您再给他物色过称心如意的媳妇吗？”谢玉富摇摇头，话中透着满满的无力感，“经过今天这事，您觉得京城有哪家姑娘愿意嫁到谢家来？” “怎么就找不到，玉苗就是脑子不好使，爷们有的东西，他一样不少，怎么就找不到媳妇了。” 众人要绝倒了。 谢州到现在还在白日做梦呢。 目睹全过程的傅长生，瞧见谢无婧气到无语的模样。 往前一步，在她耳边轻轻道：“你大伯之所以这般固执，其实原因很简单。” 谢无婧一怔，扭头看他：“什么原因。” 傅长生抬眸看了一眼谢玉轩：“原因自然是柳家三人，想想三人在老家，是不是都要看你大伯脸色，结果来了京城，一个在豫王身边当差，一个成了豫王侧妃，换做是你，你心里会平衡吗？” “我懂了，大伯这是心里不平衡呢，不过他肯定知道，自己大儿子不是当官的料，所以就想着给二儿子找个拿得出手的儿媳妇，如此一来，也能压柳翠香一头。” 傅长生点头，唇角微微勾起：“二小姐聪慧，一点就透。” “那也是你提醒我。”谢无婧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傅长生，“其实，你这人不坏。” 傅长生一怔，低头，退回了原处。 但脑海中却一直盘旋着谢无婧那句“其实，你这人不坏。” 她先前，是觉得自己坏吗？ “大伯，人各有命，谁让你当初不跟柳姨娘三人一块来京城的，你要是那个时候来，还有他们三人什么事情呀。” 第1189章 “谢无婧，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玉轩可听不惯谢无婧话中带话的样子：“你是爹的骨肉，我跟玉柔就不是吗？” “谢玉轩，你干嘛急眼？我可没用说过你跟谢玉柔不是爹的骨肉，不过就算不是，也已经是死无对证。” “谢无婧，你以为你有个当大将军的哥哥，很了不起吗？” 前方，响起谢玉柔气急败坏的声音。 众人回头间，让出一条道来。 谢玉柔搀扶着柳翠香缓缓走来。 “是挺了不起的，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呀。” “谢无婧，你放肆！” 谢玉柔可是一点就炸的脾气，听着谢无婧冷嘲热讽的话。 瞬间失去理智，上来就给她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令大家都傻眼了。 “谢玉柔，你敢打我？” 面上的刺痛，瞬间谢无婧进入战斗模式，撸起袖子就跟谢玉柔扭打在一块。 “谢无婧，你个不要脸的，你敢打我，我可是柔侧妃！” “侧妃怎么了，就算你是正妃，我也一样打。” 谢无婧一下子翻坐在谢玉柔腰上，扇巴掌，抓头发，能用的招数全都用上了。 直到回神的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两人拉开。 “呜呜，哥，好痛，面上好痛。” 被傅长生抱着的谢无婧还没打过瘾呢，拳打脚踢的：“谢玉柔，你臭不要脸的，就这点本事，打不过就找你哥哭，等下回去，是不是还要在豫王面前添油加醋一番，让豫王来教训我啊？” “谢无婧，你个贱人，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一家才是又贱又下作。从你们第一天来谢府，我就看出来了，你们就算奔着荣华富贵来的，你娘还妄想取代母亲，成为谢家主母呢，还装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演给谁看呐？” 气疯谢无婧力气贼大，傅长生使出全力才将她拉住：“二小姐，好了，冷静一点，不要再说了。” “我要回豫王府，我要回豫王府。” 觉得太丢人的谢玉柔哭着跑出去了。 “玉柔……”柳翠香看向无动于衷的儿子，“玉轩，你快去看看玉柔呀，别让她出事。” 谢玉轩拧眉，不情不愿地跑了出去。 “无婧，大哥，我不知道你们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把你们当亲人看待，从未想过要跟你们争，我是有私心，但都是为了两个孩子，你们要理解我一个做母亲的心。”柳翠香说的声泪俱下，仿佛自己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人了。 “行，既然柳姨娘你说，从未要跟我们争，那敢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跟我签订协议，主动放弃谢家后续所有财产，还有你的儿女，不要借着谢家的光环，在外头谋利，如果你答应我，我就信你。”这招，当然是慕绾绾想出来，谢无婧暴揍谢玉柔，就是为了引导柳翠香说出这番话。 果不其然。 柳翠香一听谢无婧这话，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柳姨娘，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敢跟我签订协议吗？” 第1190章 坐在地上的谢州，一下子来劲了。 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翠香，你当初离家前，不是跟我说，你只是想让爹娘的骨灰跟二弟团聚，并不是追求其他外在的东西，还说儿孙只有儿孙福，难道这些话，都是你的谎话？” “大哥，我没有，我如果贪图荣华富贵之人，我为什么不直接离开，还要带着玉轩玉柔，背着爹娘的骨灰跋山涉水来带京城呢？我做什么都可以，可两个孩子，一样是谢郎的骨肉，难道他们就不能过好日子吗？” “想要过上好日子，是要通过自己的劳动努力得来的，而不是靠着我哥的光环在外谋利吧？”谢无婧就看不惯柳翠香一把年纪了，还装出一副弱小无助的模样，“就拿你儿子来说，若不是有我哥的光环，就靠他一人，能进翰林院当差吗？” “玉轩怎么没本事，他是有真本事的。” “他有什么真本事，他连科考都没参加过，哪里来真本事？” “反正他就有真本事，要不然皇后怎么会把侄女嫁给玉轩。”柳翠香看出来了，这一家子容不下她跟一双儿女，“我当初也是跟谢郎拜过天地之人，什么协议，我是不会签的。” “柳翠香，你如果不签，那明天就从这里搬出去。”谢州终于找到机会赶走柳翠香了。 “为什么，这里是我先住进来的。”柳翠香一下子激动起来，“大哥，你这是把我往死路逼啊。” “你不签，就搬出去，老谢家容不下你这种满身是心眼的人，谁知道以后，你的一双儿女会想办法把我们一家赶出去，再说了，无宴当初已经把府上房契地契都给我了，所以这个家由我说了算。”谢州今天还真就跟柳翠香撕破脸皮了，反正她也奈何不了自己。 “大哥，你的狼心被狗吃了吗？你们……”柳翠香又生气又伤心，看着谢家一张张冷漠的嘴脸，连连退步，“我是谢家的人，既然你们要逼我，那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说完。 柳翠香便一个转身，直直往木柱上撞去。 就在她撞上木柱一瞬间，裴笙拦住了她。 “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柳翠香坐在地上，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我嫁到你们谢家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娘，现在谢家日子好过了，你们就要抛弃我们娘三，你们谢家也太欺负人了。” “娘，娘。” 送走妹妹回来的谢玉轩，看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娘，瞬间拨开人群，冲上去：“娘，您怎么了？” “玉轩，他们，他们……”柳翠香抓着儿子的胳膊，哭的话都说不完整。 “你们到底对我娘做了什么？” 谢玉轩冲着众人怒吼一声：“我们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你们这般欺负？” “玉轩，娘累了，娘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了，既然他们容不下我们，我们就搬走吧。”柳翠香冲着儿子摇摇头，“咱们不能做出愧对你爹的事情。” “可是，娘……” “玉轩，听娘一句劝，咱们走吧，外头那么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反正我已经把公公婆婆的骨灰跟你爹的骨灰一块合葬了，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第1191章 谢玉轩看着如此伤心的娘，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听您的，咱们搬，现在就搬！” 不到半个时辰。 娘俩就收拾完东西，带着两个媳妇，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 谢玉轩望着写着老谢家的府邸，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夺回这个宅子。 下午。 喝完喜酒，又看了两场热闹的宾客，陆陆续续离开了老谢府。 所有人都知道，但凡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一点，性命不保。 柳翠香一走。 谢州心里多少舒坦点，但一想到玉苗的媳妇，是罪臣之女。 他心里就堵得慌。 木已成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跟谢玉花说完话的谢玉芝低着头，就在她准备快速走出院子的时候。 谢州喊住了她。 谢玉芝一愣，身躯僵硬地扭头，轻轻喊了一声：“爹。” “谢玉芝，怎么，你回来了，还要走？” 谢玉芝低头，不说话。 “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知道在谢府多多留心，现在好了，你满意了？”谢州完全不管女儿越来越低下的头，还在发泄自己对她的不满，“早知道就不应该带你来京城，还不如留你一人看家呢。” 爹的每一句，都如同尖利的刀子，将谢玉芝的心，扎的鲜血淋漓。 “爹，我跟大哥二哥同样是您的孩子，为什么大哥二哥您就当成宝？在家的时候，一点家务事都不让他们干，怎么到我身上，我就好像不是您亲生，一定要任劳任怨？”这些话埋在谢玉芝心里很久了，今天她终于有勇气问了出来。 “你能跟你大哥二哥比吗？他们是男人，能为老谢家开枝散叶，你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谁，就是个赔钱货。” “赔钱货？” 谢玉芝惊呆了，珍珠一般的眼泪，顺着眼角不听话地往下掉：“爹，您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我说的有错吗？”谢州丝毫不觉得自己话有任何问题，见女儿哭，还觉得很心烦，“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有什么可哭的？你以为在谢府过了几天好日子，他们就把你当人看了？谢玉芝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就算他们对你好，也是看在我的面上。对了，你二哥今天情绪不好，等下你就不要回去了，好好陪陪你二哥。” “我不要，二哥已经娶了媳妇，为什么还要我一个做妹妹陪？”谢玉芝摇头拒绝，抬手将面上的泪水擦的干干净净，她就不应该对爹抱有希望，做的好，就是应该做的，做的不好，就是自己的错，“我要回谢府了，爹您多多保重。” “谢玉芝，你敢踏出这个院子，我打断你的腿。” 谢州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女儿，会这般忤逆自己。 “就算您把我手脚都折断，我也要爬出去！” 第1192章 谢州听到这话，气得转身就寻找工具。 看到墙角处，放着一根木棍。 他快步上去，拿起来就往女儿身上打下去。 谢玉芝在棍子挥到自己身上之时，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我爹要打死我了。” 外头听到声响的裴笙。 一个轻功，飞到院中。 就看到谢玉芝在前面跑，她爹举着长长的棍子，在身后追。 “谢玉芝，你站住，我今天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气头上的谢州并未瞧见裴笙，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女儿服软听话。 “玉芝。” 眼看着谢州的棍子要打在谢玉芝后背上了，裴笙眼珠一转，伸手一拉将谢玉芝护在怀中。 自己的后背，却被木棍重重一击。 裴笙闷哼一声，立马单膝跪地，眉关紧锁，显得很痛苦。 “裴笙，你没事吧？你怎么样？”谢玉芝没想到裴笙底子这么差，着急地抱着他，“裴笙，你回答我呀？” 裴笙睁开一条眼缝，看到谢玉芝慌乱的面容，顺势倒在她肩头，声音透着一丝痛楚：“我后背有旧伤，怕是被伤到了。” “你有旧伤，那你还替我挡？” 谢玉芝眼中透着震惊，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爹愤怒的声音：“谢玉芝，你个不要脸的，我说你为什么不回来，原来是在谢府跟野男人勾搭在一起了？” 若不是亲耳听见，裴笙完全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个父亲嘴里说出来的。 闻讯而来的谢无婧跟傅长生，看到蹲在地上的两人 立马跑上去查看。 “玉芝、裴笙，你们没事吧？”谢无婧见两人摇头，生气看向谢州，“大伯你凭什么打玉芝？” “凭我是她爹，我供她吃供她穿，才来京城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今儿非要打到她老是不可。”现在没了外人，谢州也没什么好收敛的，“谢无婧，你要是再阻拦我，我连你一块打。” 谢州奉行“棒棍底下出孝子”，再说他是谢家长辈，有理由教训不懂事的谢家小辈。 女子更要打，打到她们身上痛，嘴里哀求，才能长记性。 就不会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了。 “来啊，你敢打我一下试试看。” 谢无婧脚步往前一跨，睁大两眼道：“别以为我哥不在，我就怕你，有本事你就打，照着我脑袋打。” “好，谢无婧，那我今天就代替你爹，好好教训下你这个不懂事的丫头。” 就在谢州抡起木棍的一瞬间，谢无婧害怕地闭上了眼。 站在后方正犹豫要不要往前的傅长生，就看到一粒石子迎面而来。 准确无误地击打在谢州右手腕上。 谢州“啊”地一声。 手中的木棍应声而落。 “本公主竟然不知道，谢州大伯，居然胆子大到敢打无婧？” 谢无婧睁开眼，回头间，看着慕绾绾走进来一瞬间。 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快速奔向她：“嫂嫂，你怎么来了？” 第1193章 “还不是在家左等右等你不回来，我就来看看？”慕绾绾握着谢无婧的肩头，眼有着急地上下打量她，“没事吧？身上可有受伤的地方？” “没有，我没事，倒是裴笙，为了救玉芝，挨了一棍。” “没事就好。” 慕绾绾忍着气，看向被谢玉芝搀扶起来的裴笙：“裴笙，要不要紧？” “我没事，多谢长公主关心。” “嗯。” 慕绾绾点点头，看向谢州之时，眼神骤冷：“谢州大伯，你不要以为给玉芝生命，你就把她当成你的私有物，非打即骂，还逼迫她做不乐意的事情，她是一个有思想有感情的人，早知道你这样对玉芝，本公主今天就不应该让她回来。” “您是长公主，有权有势，我说不过你，但我教训我女儿，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就是到了皇上面前，我也是占理的。”谢州都快气死了，娶个有权有势的女人，就是麻烦，不光不听话，还天天找事，等无宴回来后，一定要跟他好好说说。 “本公主现在让你女儿做一样很重要的事情，如果她受伤了，耽误事情的进程，别说你是谢无宴的大伯，就是你谢无宴他爹，本公主照样不留情面，该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 “哼，我谢州活到这个岁数还真没怕过什么，不就是一条命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谢州大伯，其实你想死真的很容易，但你听说过诛九族吗？”慕绾绾阴恻恻地看着他。 “诛九族，什么意思？” “诛九族就是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的所有人，都要被杀头。”慕绾绾看到谢州愣住的表情，继续慢悠悠地说道，“也就是说，如果你被诛九族，那么谢家到你这代就戛然而止了，你到了地下，见到你的爹娘，你要怎么交代呢？” “你敢诛我九族，岂不是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那多简单呀，本公主只要把谢府改成公主府，无宴一家子就不会受牵连，无宴还是对朝廷有贡献之人，父皇是舍不得要他命的，至于你们一家的性命那就不好说了。” 慕绾绾冲着谢州笑的灿烂：“谢州大伯，你以为有无宴这颗大树在，就能保证你们一家老小衣食无忧？不妨告诉您，只要本公主一句话，你们一家随时都能流落街头。” “你、你……” “谢州大伯，天子脚下，是最注重身份的地方，小心丢了性命。” 慕绾绾面色一冷：“我们走。” 直到慕绾绾一行人，坐着马车远走。 谢玉富才敢走进来：“爹，您没事吧？” 谢州回过神来，看到张妙音也跟着走进来，瞬间将火气撒在她身上：“都怪你，你这个丧门星，如果玉苗不娶你，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 张妙音眸子暗了暗，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公公，长公主刚才的话，绝对不是吓唬您这般简单，她是皇上长女，母亲是皇后，弟弟是太子，其他八个弟弟都是王爷，您觉得光靠一个大将军侄儿，就能跟她抗衡吗？” 第1194章 换做旁人，听到张妙音这番话，定要感激她的提醒。 可惜，她遇到的是冥顽不灵的谢州：“哪怕她爹是玉皇大帝，只要她嫁给了无宴，那就是我们谢家的媳妇，就应该遵守我们谢家的规矩。” 谢玉富一听爹的话，气得差点厥过去：“爹，长公主不都说了吗，二弟妹的身份已经没问题了，只要她跟玉苗好好过日子，过个一年两年，再给你生个大胖孙子，您不是一直盼望着玉苗能有自己的孩子吗？” “那是两码事。” 谢州冷哼一声，眼皮半抬打量着张妙音：“你真的能安安分分跟玉苗过日子？” 张妙音垂下眼帘：“我喊您一声公公，喊您儿子一声大哥，那肯定是把你们当自己人看待，我会好好照顾玉苗的，至少不会再让您为他操心。” 谢州点了下头：“你这话还算悦耳，行了，闹了一天，我都累了，玉富扶我回房歇息。” “好，我扶您。” 谢玉富扶住爹，就往里头走，生怕他反悔又找事儿。 两人一走。 一直在门口徘徊着不敢进来的张穗儿立马跑了上来：“二弟妹，你没事吧？” 张妙音有点警地看着眼前的人：“我没事。” “你别怕，我是你大嫂张穗儿，以后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再不行就跟玉花说。”张穗儿冲着张妙音笑了笑，“我刚嫁来的时候，心里也很怕公公，但公公相处久了，就知道他没什么坏心思，他做的一切都是想让儿女过的更好，我送你回新房吧，要是等下玉苗撒泼打滚，你招架不住，你就来喊我，反正爹那边有玉富守着呢，只要平安度过今晚，爹呀也就认了这桩婚事。” 张妙音能感受到张穗儿话中带来的善意，面露感激：“多谢大嫂。”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就怕你什么话都憋在心中。”张穗儿摆摆手，“走吧，我带你回房。” “好。” 新房内。 谢玉花正哄着吵着要媳妇的谢玉苗。 见大嫂带着新娘子推门而来，立马拉着谢玉苗站起来：“玉苗哥，你看，你的媳妇来了。” “媳妇？” 谢玉苗一下子跑到张妙音跟前，一眼亮晶晶地看着她：“洞房，爹说，要洞房。” 刚才拜堂之时，心情复杂的张妙音并未看清谢玉苗长得如何，只听说他是傻子，心生抗拒。 这下，她强迫自己，仰起头跟谢玉苗对视。 结果，看到谢玉苗之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居然长得很俊朗，虽然面上带着傻气的笑容，但眼神清澈，皮肤白皙，而且他很高，自己站在他身边只到他肩膀处，他也不是大腹便便，反而身躯修长，四肢匀称。 好似，谢家人，无论男女老少，样貌都是极好的。 “二弟妹，那我们就先走了，玉苗其实很好糊弄的，只要你凶一点，他就不敢对你胡来的。”张穗儿在张妙音耳边偷偷道了一句，便拉着谢玉花快速出了房门。 两人一走，张妙音便不由紧张起来。 虽然她见过不少青年才俊，但一个大男人共处一室，还是头一次。 第1195章 “媳妇。” 谢玉苗突然凑到张妙音眼皮下，把她吓的连连退步：“谢、谢玉苗，你不要过来。” “媳妇，为什么我不能过来？”谢玉苗不高兴了，“爹说了，你是我媳妇，要陪我睡觉，陪我玩，陪我做一切想做的事情，你不乐意，我就去找爹。” “别去。” 张妙音发现谢玉苗真的跟个小孩子一样，只要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就生气：“我这几天得了风寒，我不让你靠近我，是怕传染给你。” “啊？媳妇你得了风寒？” 谢玉苗一听，立马转身，撅着屁股，左右转圈圈。 张妙音见他如同一只无头苍蝇转来转去，蹙眉问他：“你干嘛呢？” “我找热水呀，爹说，得了风寒一定要喝热水，不然就像我会把脑子烧坏的。”谢玉苗在原地找了好几圈，满脸着急，“热水哪里去了，怎么找不到呢？” 张妙音嘴角一抽，抬手指了指桌上的茶壶：“热水在茶壶里。” “哦，原来热水是装在茶壶里的。” 恍然大悟的谢玉苗立马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水，晃晃悠悠地端着热茶来到张妙音跟前：“媳妇，喝水。” 张妙音抬头，眸子落到谢玉苗的面上。 原来只有自己亲自接触过，才知道，对方到底是好是坏。 “媳妇，你怎么不喝啊？” 张妙音看着茶杯的热气，轻轻道：“太烫了，你先放着吧。” “哦。” 谢玉苗点点头，转身将茶壶放好。 随时，他又跑到床前，开始玩他的积木。 张妙音现在确定了，谢玉苗不如传闻中那般可怕，紧张的心一下子舒缓了不少。 抬头打量着房中的布置。 该有的布置一样不少，张妙音看了一圈，居然找不到一丝不满点。 要说最不满意的，应该是新郎吧。 张妙音提着裙子，缓缓走到床前，看着床上一堆积木，蹙眉：“你把积木都放在了床上，那晚上怎么睡觉呀？” “我每天都抱着积木睡呀。”谢玉苗眉头一蹙，“不对，爹说，我现在有了媳妇，晚上要跟媳妇一起睡，不能再跟积木睡了，媳妇，这些积木都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我要跟它们一块睡。” “那你跟积木睡，我单独睡在软榻上，等我们熟悉了，再睡在一张床上，好不好？”张妙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点，就怕语气不好，惹的谢玉苗不高兴。 谢玉苗看了看积木，又看了看张妙音。 最后点头：“好吧。” 张妙音一愣，谢玉苗这不挺好说话的，怎么在谢家人口中，谢玉苗那么不堪？ 难道？ 张妙音低头，不由认真地打量着谢玉苗。 谢玉苗很不喜欢被人盯着，撅起嘴巴不高兴了：“媳妇，你干嘛这么看我，你是不是想要抢走我的积木？” “你玩，你玩，我不打扰你了。” 张妙音一个转身，自言自语：“难道是我想多了？谢玉苗是真傻，不是在装傻？” 第1196章 豫王府。 慕瑾安在温婉儿的搀扶下，正在房中慢慢行走。 别人都以为，他是气不过被皇上调任到膳部司当差，被气出的病。 其实。 是有一天下雨，他没看路，摔了一跤，还磕到了腰。 当场疼的他，站都站不起，只能回家养着。 今天好不容易感觉后腰不是那么痛了。 才让妻子扶着，慢慢行走。 “多亏了静瑶从家中带来的跌打药，不然殿下也不会这么快好起来。” 慕瑾安眸子闪了闪，当初还以为自己一下子娶两位侧妃过门，定会让妻子不高兴。 但好像，时常能从妻子的嘴里，听到她夸奖徐静瑶来着。 “婉儿，听你的口气，你跟静瑶关系很好？”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她初见，就有一种认识好久的感觉，而且我喜欢的东西，她也喜欢，所以私下交流便多一点，倒是柔侧妃，我总感觉她对我有一种莫名的敌意。”温婉儿轻轻叹了一口气，“请殿下再给多我一点时间，我会跟柔侧妃好好相处的。” “婉儿，你是本王的正妻，是豫王府的主母，谢玉柔只不过是个侧妃，是她适应你，不是你适应她。”慕瑾安拉着妻子的手，再三强调，“如果她下次，再对你出言不逊，或者不配合你，就按照家规处置。” “可殿下，不是很喜欢她吗？我怕将她打疼了，殿下会心疼的。” 慕瑾安从温婉儿口气里，听出一丝酸意。 看着她这几日，为了照顾自己，而稍微憔悴的脸庞。 抬手，轻轻抚摸上她莹润的耳垂，慕瑾安眼底带着一丝笑意，声音蛊惑人心：“她再好，也不急婉儿一分，婉儿我们多久没同房了？” 温婉儿一听，面上立马浮出两朵红云，声音轻轻地回：“差不多两个月了。” “这么久了？” 慕瑾安的手，托着温婉儿的后颈，用力一带。 温婉儿便温顺地倒在他怀中，害羞极了。 “本王今夜已好，留下来陪本王，好……” “柔侧妃，你不能进去。” 慕瑾安话都没说完呢，外头就传来下人的阻拦声。 “狗奴才，你也敢拦我？滚开。” 伴随着谢玉柔气急败坏的声音，温婉儿一把推开慕瑾安：“殿下，我去给你整理床铺。” 慕瑾安眼底闪过一丝恼意。 抬头间。 就看到衣衫不整，头发像鸡窝，盯着肿胀的脸蛋谢玉柔，冲了进来。 “呜呜，豫王殿下，您要为我做主啊。” 谢玉柔上来，就往慕瑾安怀中扑。 慕瑾安一个转身，让谢玉柔扑了个空，满眼嫌弃地看着她：“你不是回去喝喜酒了吗？怎么搞成这样？” “是谢无婧，她把我摁在地上，对我又抓又扇的，殿下您要为我做主啊。”谢玉柔哭的一早上精心画状都花掉了，“她明明知道，我现在是您的侧妃，却说，哪怕我是你正妃，她也照样打我。” “那她为什么打你呢？”慕瑾安口气冷淡，谢无婧是什么性子，他一清二楚，若不是谢玉柔先惹的她，她断然不会对谢玉柔拳打脚踢，说来说去，都是谢玉柔咎由自取，“谢玉柔，你现在是本王的侧妃，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豫王府，要是让旁人得知，本王的侧妃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互殴，言官必定上折子弹劾本王，责怪本王后院不宁。” 第1197章 谢玉柔吓的都不敢哭了。 睁着两眼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慕瑾安：“殿下，我都成这样了，你不帮我出气就算了，你怎么还数落我吗？难道你跟我在同房之时，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谢玉柔，你放肆！” 屋内四周还有下人呢，谢玉柔也不看看场合，就把私密之事说出来。 这让慕瑾安的面子往哪里搁？ “殿下，你、你吼我。” 被吓了一跳的谢玉柔，立马痛哭起来。 “来人，把谢玉柔拉下去，禁足十日。” 慕瑾安听到她的哭声，就觉得心烦，谢玉柔的确给自己短暂的欢愉，但新鲜劲一过，就觉得她烦人：“没有本王的准许，谁都不许探望她。” “殿下，不要啊，我不要被禁足，我不要啊。”听到要“禁足十日”，谢玉柔才开始着急起来，慌忙跪下给慕瑾安磕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殿下您就绕过我这回吧。” “晚了，带走！” 慕瑾安才不会给她机会呢。 直接让守卫，将她拖走。 “殿下，殿下，我错了，我真知道错，我不要被禁足啊……” 谢玉柔的惨叫声，隔得老远都能听到。 直到外头一点声音都没有。 温婉儿才从内室走了出来，将手中的披风轻轻披在慕瑾安后背上：“殿下，别生气了，柔侧妃跟我们这些从小就开始学习规矩的女子不同，再多给她一点时间适应，她会转变过来的。” “你少替她说话，都是本王太宠她了，这次禁足她十日，也是让她长点记性，你派人盯着她便是，别让她再做出有损颜面的事儿。”到底还是妻子理解自己体谅自己，慕瑾安将妻子搂在怀中，“本王的腰伤差不多都好了，明日就可以回司膳司了。” “听殿下的口气，好似对司膳司很喜欢。” “司膳司的差事，可比翰林院那差事更轻松，你也知道本王，一向就不喜欢跟人打交道，还是当个闲散王爷乐的自在。”慕瑾安低头深情凝望妻子，“夜深了。” “床铺好了。” “你们都退下吧。”慕瑾安吩咐完，便跟温婉儿手牵手进了内室。 没一会儿，里头就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 谢玉柔住所。 她被守卫甩进房中一瞬间。 还没等到她爬起来，房门就被无情地关上了。 “柔侧妃，这十日，就好好反省吧。” “不行，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关我？”谢玉柔扑倒门口，拼命拍打房门，“开门，你们放我出去。” “啪嗒！” 身后传来一声响。 谢玉柔一惊，扭头大喊：“谁在哪里，滚出来！” “柔、柔侧妃，是奴才。” 谢玉柔看着快步走向自己的人，眉头紧蹙：“荣卓，你怎么会在我房中？” 第1198章 荣卓下跪解释：“柔侧妃，您今天出门说，让奴才自己到您房中，检查您昨天写的字，今天账房特别忙，奴才一时把这事给忘记了，回到房中才想起此事，结果来的时候，发现您还没回来，奴才就跟您的侍女荷香道明原因，来您房中取的，结果就……” 谢玉柔看到荣卓手中拿着的纸张，的确是自己写的字，他没撒谎。 “柔侧妃，您的脸，怎么了？” 荣卓往前挪了几步，眼有担忧的看着谢玉柔：“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把你打成这样？” 人在无助又脆弱之时。 如果有一个人，能关心她，为她出气。 会沦陷地很快。 “荣卓，呜呜……我被豫王禁足了，要禁足整整十日呢。”谢玉柔一想到今天本来高高兴兴去喝喜酒，结果威风没耍成，还被豫王禁足，她心里积压的委屈，瞬间爆发了。 不顾男女有别，她一下子抱住荣卓，嚎啕大哭起来：“呜呜，为什么他们都欺负我？” 荣卓没想到柔侧妃会投怀送抱，一瞬间，身体僵硬，停在半空的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柔侧妃，奴才是个下人，不能帮您出气，但您脸上的伤，还是要上药的，免得会留疤。”荣卓懂得循序渐进，如果进展太快，定会引来柔侧妃的疑心。 所以，他一把推开了柔侧妃，将她小心翼翼搀扶到桌前坐着。 自己则是去后方木架上，找药。 坐着的谢玉柔，看着荣卓为自己忙碌的后背，心里多少多了点安慰。 “找到了。” 荣卓提着药箱回到桌前，拿起药膏，一点点给谢玉柔伤口上药：“柔侧妃，这两天，您就不要碰水了，身上还有哪里痛的话，奴才对跌打损伤很了解，您要是乐意，奴才给您按按。” 谢玉柔看着荣卓给自己熟练上药的模样，哽咽道：“你怎么会这样？” 荣卓一怔，低头，沉默。 “问你话呢。” “奴才笨，刚进账房那一会儿，经常被师父打手心罚跪，有时候还不给饭吃。” “什么，豫王府的账房怎么对你用私刑呢？”谢玉柔一听就怒了，“等我禁足完，我帮你出气。” “柔侧妃，千万不要为奴才出头。” 荣卓将药膏一放，跪在谢玉柔跟前道：“奴才能进豫王府的账房当学徒，算得上是祖坟冒烟了，而且现在奴才还教您识字，您平时不是赏奴才银子，就是赏奴才吃的，奴才对您已经是万分感激，哪里还敢劳烦您为奴才出头呢。” “可你乐意被他们欺负呀？”谢玉柔气得一拳砸在桌上，不料砸在伤口上，痛的她，泪花都出来了。 “柔侧妃，您没事吧？” 荣卓立马将柔侧妃的手，捧在掌心内，见她指头上的伤口开裂了，立马拿起药膏替她抹上：“疼吗？” 谢玉柔一愣，看着荣卓眼中的心疼，感觉心一下子加速跳动起来。 一下子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我没事了，我去喊人，让他们把你放出去。” 荣卓点点头，将药箱收拾好。 退到一旁。 走到房门前的谢玉柔，扭头看向站在角落处的荣卓，想着如果他走了，就要一个人待在这个房中整整十日。 第1199章 她最怕寂寞了。 “荣卓，如果你十天不回账房，你师父会找你吗？” “奴才把您给的银子，都孝敬了师父，所以师父应该不会……” “荣卓，你是蠢吗？为什么要把我给你的银子，给你师父？”谢玉柔生气了，“你干嘛不自己存起来？”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孝敬他是应该的，再说了，奴才吃住都在豫王府，花不了什么钱的。”想要让一个女人心疼自己，就要编造自己过的有多么凄惨，从而激发她的同情心，“而且账房无论是多奴才一人，还是少奴才一人，都不会有问题的。” “那以后的钱，你自己存着，不要给你师父了。” 谢玉柔拉开凳子重新坐下：“这十日，你就陪我住在一起吧，你睡软榻，我睡床，白天就教导我识字，最好在教导我几首诗词。” 唯有这样，才能重新获得豫王的宠爱。 荣卓点点头：“奴才全听柔侧妃的吩咐。” “过来，帮我捏捏肩。”谢玉柔抬手拍打自己的肩头，“酸的要死。” “是。” 十日，足够了。 荣卓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到底是没见识的女人，自己就说了几句谎话，她都信了。 相信不到三月。 便能生米煮成熟饭。 谢府。 一脸乖巧的谢无婧坐在慕绾绾对面，等着上药。 “嘶，嫂嫂，您轻点。” “就你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也就跟谢玉柔打个平手。”慕绾绾给谢无婧上完药，站到她身后，帮她拉伸双臂，“下次不要这么逞强了。” “我也不想啊，可裴笙装受伤，傅长生又不会武功，那只有我出手教训谢玉柔啦。” “你还有理了？”慕绾绾眼睛一瞪，拼命地将谢无婧两条胳膊往后掰扯。 “哎呀，哎呀，嫂嫂痛，我下次不敢了嘛。”疼的龇牙咧嘴的谢无婧总算意识到错误了，“这次大意了，早知道就应该多带几个打手。” “你也算一战成名了，以后看你怎么找婆家。”慕绾绾故意吓她。 “京城那些土鳖，我一个都看不上，再说了，我还不想找婆家呢。”谢无婧揉着自己的胳膊，想到自己跟谢玉柔打起来的时候，是傅长生拼了老命地抱着自己，埋怨他，“都怪傅长生，他要是不抱我，我肯定能把谢玉柔揍到三天下不来床。” 正收拾药箱的慕绾绾，冷不丁听到这一句，愣住了：“你说什么，傅长生他抱你了？” “是啊，他还牵我手呢，我从小就怕鞭炮声，他还给我捂耳朵呢。” “谢无婧，你跟他进展这么快吗？”慕绾绾震惊了，想她一个现代人，哪怕跟谢无宴早就成亲娃都生了，那先前也有好长一段暧昧期，结果两个古人的进展速度，比自己都猛啊。 “什么进展，他是举手之劳。” 谢无婧抓起果盘内的橘子，开始剥：“嫂嫂，你不要胡说八道。” 第1200章 “我可没听说过，举手之劳会牵手，会拥抱，还给你捂耳朵？”慕绾绾掰着手指头跟谢无婧算，“你大哥先前连我的手都不敢牵，还是我主动的呢。” “哥不一样，他又没什么感情经验。”谢无婧往嘴里丢了一瓣橘子，有点酸。 “呵。”慕绾绾挑眉，“合着，你的意思是，傅长生感情丰富呗？” 谢无婧差点噎住：“嫂嫂，你越说越过分，我就是觉得傅长生这人其实不是我想的那么坏，他也是有、有正义的一面的，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睡觉了。” “好好，你回去休息吧。” 目送谢无婧离开，慕绾绾收拾完。 回到房中。 早已睡着的女儿，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一看就是做了一个美梦。 算算日子，谢无宴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他们应该已经抵达闵县了吧？ 慕弯弯打开窗户，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 才明白“思念是一种病”这句话的含义。 不过，马上要到满月了吧？ 明天一早，去找花月见，问问他解药的进度。 一直被蛊毒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慕绾绾特别不喜欢。 裴笙房中。 谢玉芝一走，原本睡着的裴笙一跃站起来。 跑到桌前，拿起茶壶，就猛灌半壶。 “你分明没事，为何要欺骗玉芝姑娘。” “妈呀。” 裴笙一惊，扭头看着站在角落处，缓缓走上来的傅长生，咽下口中的茶水：“你咋走路没声呢，吓我一跳。” “玉芝姑娘，都把眼睛哭肿了，你干嘛要撒谎？” “你对她倒是挺关心吗？”裴笙哼笑一声，将手中的茶壶放下，“我做事，不需要跟你解释。” 傅长生看他几秒，转身往外走：“我现在就去拆穿你的真面目。” “哎，傅长生，你这人……” 裴笙一个跨步拦住傅长生，见他冷着一张脸，无奈地笑了：“这叫欲擒故纵，男人嘛，没必要永远在女人面前展现出强大无懈可击，偶尔要流露出一点小脆弱，她就更心疼你的。” “可你这是赤裸裸的欺骗，一旦玉芝姑娘得知，定会生气。” “傅长生，你这样，我真担心你这辈子都讨不到媳妇。”裴笙面上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就这么跟你说吧，即便她知道了，她也不会生气的。” “为何？” “其中缘由，我就不跟你解释了，对了，你上次说，你那个表弟，还是堂弟来着，他怎么样了？” 傅长生敛气：“给他写了书信，还未回复。” “哦，若是他回复的话，你可以把我今天这招也写上去，不过这招一定要在对方对你有那么一点好感之时使用，不然的话，可能会被打的。”裴笙生了个懒腰，“今天还真挺累的，不说了，我要休息了，傅公子你自便吧。” 傅长生想到，今日自己牵谢无婧的手，给她捂耳朵。 看着她一人，像长公主一样，与她大伯唇枪舌战，还有跟谢玉柔大大出手的模样。 为何，一直在自己的脑中，挥之不去呢？ 自己肯定是累了。 第1201章 回房歇息，睡一觉，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次日早上。 用早膳之时，慕绾绾一边陪女儿吃饭，一边道：“呦呦，今天要不要去医馆玩，上次在柳府见过的南宫鸣，他现在跟他爹住在医院呢，再有，你也好久没见八弟跟十弟了吧？今天让你们小聚一下，如何？” “我不要。” 呦呦可还记得，上次是南宫鸣的娘，陷害娘来着：“他不是个好孩子。” 慕绾绾看着气鼓鼓的女儿，就知道她还在生气上次事情呢：“呦呦，其实我们都误会南宫鸣了。” 呦呦抬头，一脸不解地看着娘：“什么意思啊？” 慕绾绾摸着呦呦的脑袋，当着大家的面，将南宫鸣的遭遇说了出来。 “这孩子也太可怜了。”谢母听完南宫鸣的遭遇，就替他打抱不平起来，“无宴小时候不是打碎这个，就是打碎那个，还到处闯祸，但我也只是打他屁股，或者罚他没晚饭吃，哪有当娘的，拿着鞭子狠狠抽打孩子的，这是有多大的仇呀。” “因为在所有关系里，南宫鸣是唯一一个，不会反抗白颜汐的人，在自己的儿子身上，白颜汐找到一种叫掌控感的感觉，一旦迷上，便会无法自拔，这就是为什么她一直抽打南宫鸣的原因，说白了，她就是无能，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把自己遭遇到不幸，发泄弱小身上。” “娘，那我跟你去吧，既然他先前做的事情，只是为了少挨点打，我就不怪他了。” “好，呦呦最乖了，厨房有我做的点心，一块带过去，给南宫鸣跟你两位舅舅尝尝看。” “嗯。” 无名医馆。 慕绾绾一下子马车。 早一个时辰就到的慕瑾炽与慕瑾明，便飞快跑上来。 “皇长姐，呦呦。” “八舅舅、十舅舅。” 三个小家伙紧紧地抱在一块。 “八弟，十弟，好久不见。”慕绾绾将两个弟弟搂在怀中，摸着他的头，笑着道，“多日不见，你们都长高了不少了，尤其是八弟，我都快认出来了。” 慕瑾炽晒得有黑的面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我就想着，不能给皇长姐跟长姐夫丢人。” “好孩子，来，咱们进去，我带了好多好多点心，待会儿你们去找南宫鸣一起吃。” “南宫鸣也在啊。” 已经瘦下来不少的慕瑾明一脸惊讶：“他在医馆干嘛？” “你等下见了他就知道了。”慕绾绾给几人准备好房间跟吃的喝的，便让风影带着南宫鸣来了。 时隔多日，四个孩子再次想见。 呦呦、慕瑾明、慕瑾炽，都长高了，结实了。 而眼前的南宫鸣，还跟上次三人遇到的一样，瘦瘦小小。 不对。 呦呦一下子跑到南宫鸣跟前，上下打量他：“南宫鸣，你怎么回事？你娘是不给你饭吃吗？你怎么越来越瘦了？” “是啊，南宫鸣，好端端地，你怎么会受伤呢？”慕瑾炽作为四个孩子中，作为最年长又在军营锻炼一段时间，一下子就觉得南宫鸣很不对劲。 第1202章 “我……” 被三双眼睛注视着，倍感压力的南宫鸣，低头开始紧张了。 “被他娘拿鞭子抽的。” 呦呦开口，跟两个舅舅简单说了一下南宫鸣的遭遇。 “我的妈呀，你娘脑子有病吧，你是我见过最听话的小孩了，你娘为什么要打你？”南宫鸣的遭遇，立马让慕瑾明喊叫起来，“我先前老实闯祸，最厉害的一次，也不过被皇长姐拿藤条抽了几下，而你却要被自己的亲娘拿鞭子抽？还不止一次，你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吗？” “娘打我，自然有她的道理。” “南宫鸣，你不要自欺欺人，哪有人被打后，还要帮打人者说话的。”呦呦不愧读了几个月的书，又经过上次娘的一点拨，现在她看待问题更加客观理性，“你娘分明借着你，发泄她心中的不满，如果她真讨厌你，干脆把你打死算了，或者把你卖掉，干嘛天天这样折磨你？你越是这样，她越会变本加厉。” “对，呦呦的话，说的有道理。”慕瑾明点头附和，“你也是傻，就任由你娘打你呀，你又不是哑巴，腿也没断，就知道呼喊，逃跑吗？” “他这样，说不定一喊，或者逃跑，被打的更凶吧。”慕瑾炽也经历过一段黑暗的日子，所以他是三个孩子中，最能理解南宫鸣心情的人，“南宫鸣，你眼下的处境的确很难，但你想要突破的话，就只能靠你自己，旁人是帮不了你的。” “我不知道怎么做，我越是展现出一点点反抗，娘就会对着我哭。”南宫鸣知道眼前的三人，是真心待自己的，不然换了别人指不定怎么嘲笑自己呢，“我就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如今我爹正在一点点好转，说不定等他好了，娘也会……” “你爹身上的毒，不是你娘下的吗？” 呦呦一句话，瞬间惊呆了慕瑾炽与慕瑾明。 “呦呦，这你都知道？” “嗯，娘跟我说的，娘从来不瞒我这些事情的。”呦呦抬头，说的一脸骄傲，“娘说，让我从小接触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在脑海中有个印象，这样等我长大了，接手家里的事情，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皇长姐真好，把你当大人一样。”慕瑾明一脸羡慕，“我跟九哥就惨了，本来他今天也要跟我一起来的，结果他功课没完成，被太傅给留下了。” “是萧太傅给你们上课吗？” “是啊。” “哦，他孙子萧子羡，是个坏蛋，娘都嫁给爹这么久了，还觊觎娘呢，还说这辈子都不放弃娘呢。” “呦呦，这些事情，皇长姐都跟你说呀。”慕瑾明再次震惊。 “是啊，我是娘的女儿，如果不知道娘讨厌的人，万一那个萧子羡从我这里下手，我不就成了拖娘后腿的人呢，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呦呦眉头一扬，“学着点。” “有道理，我要记下来。”慕瑾明点头间，看着被悲伤笼罩着的南宫鸣，主动拉上他的手，往桌前走，“你暂时不要想那些糟心事了，跟我们好好玩一天吧，反正你爹现在清醒了，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呢。” 第1203章 “我、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要跟我们见面的事情，告诉你爹娘，咱们以后可以经常来往的。”慕瑾明搬来凳子，拍了拍，“南宫鸣，快来坐，八哥要给我们讲他在军营内事情呢。” “八皇子已经去军营了？”南宫鸣惊讶了。 “是啊，我前段时间去的，是长姐夫的军营。”慕瑾炽冲着南宫鸣轻轻一笑，“将来哪一天你也想保家卫国，我可以当你的推荐人，保证让你进长姐夫的军营，里面不会在乎你的出身地位，一切凭本事说话。” “真的吗？”慕瑾炽的话，说的南宫鸣心生向往，“可我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谈何保家卫国呀。” “那你就从现在开始努力呀。” 呦呦吃着苹果，大大眼睛的在南宫鸣面前打圈圈：“南宫鸣，你读书识字了？” “先前在世子府，大姑姑请了夫子学了几天，后来回了家，就没再学过了。” “好奇怪呀，你娘干嘛不让你读书识字？”呦呦越想越觉得白颜汐这女人很有问题。 “呦呦，你不是长生哥哥教导你学习吗？反正南宫鸣现在住在医馆，你跟长生哥哥可以来医馆，这样的话，南宫鸣就可以跟着你一块上课了，能学一天是一天，总比天天在医馆傻傻呆着强吧。” 慕瑾明提议，得到了呦呦跟慕瑾明一致认同。 “那等娘休息了，我跟娘说说，要是可以的话，明日就开始？”呦呦看着一脸受宠若惊的南宫鸣，“南宫鸣，我家长生哥哥可有学问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他学生的。” “我、我可以吗？” 南宫鸣心里说一种说不出的激动，长公主给自己地方住，还找了她的女儿跟弟弟陪自己玩。 现在自己还可以继续读书写字。 “读书写字，又不是见不到人的事情，谁不让你学习，才是坏蛋。” “对，不让你学习的，才是坏蛋。”慕瑾明附和呦呦的话。 “不管你以后能不能保家卫国，你爹的爵位你肯定是要继承的，没有学问，可没办法发扬南宫家。”慕瑾炽没附和，而是从后续的发展，告诉南宫鸣，读书的重要性。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帮我，那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 南宫鸣一骨碌从凳子上下来，弯腰给三人行了个大礼：“你们是我人生里的第一次认识的好朋友，不管我将来如何，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们的。” “严重了，严重了，来来，这么多好吃的，咱们要一起吃完才不会辜负皇长姐一份心意。”慕瑾明拉着南宫鸣重新坐下，“来来，吃这个。” 门外。 慕绾绾看着四个孩子的互动，扭头看向被自己拉到一同观摩的南宫璟，问他：“如何？同意让你儿子跟着本公主的女儿一块学习，接受教育不？” 第1204章 南宫璟满脸惶恐地退步行礼：“长公主，使不得，鸣儿只是……” “只是什么？” 慕绾绾发现南宫璟很不识抬举：“你是不是想说，你儿子身份低微，不配跟本公主的女儿坐在一起，接受夫子授课？” 南宫璟低头，沉默了。 “南宫璟，不管你现在恨白颜汐多一点，还是爱她多一点，孩子永远是无辜的。”想当初谢无宴还在讨厌自己的情况下都会对呦呦展现出无法克制的父爱，结果南宫璟却对自己的儿子这般漠视，仿佛就不是他亲生一般。 慕绾绾看着他就来气：“此事就这么定下的，本来就是知会你一声，你身体还未康复，风影扶小侯爷回房歇息。” 南宫璟张了张嘴，想要表达什么。 最终，弯腰行礼：“多谢长公主，草民告退。” 送走南宫璟后，慕绾绾去找花月见了。 “蛊毒的解药？” 慕绾绾看着花月见一脸惊讶的样子，脸一沉：“你不要告诉我，你没给我配置根治蛊毒的解药。” “我怎么可能没配置，但就是……药材还没凑齐呢。” “还差多少，你列出来，本公主现在就派人帮你一块找。”慕绾绾见花月见两眼躲闪，不敢跟自己对视上，一巴掌拍在桌上，恶狠狠地警告他，“你要是做不出来，我就把你剁成肉丸子当下酒菜！” “不要，我不要被做成肉丸子，药材我三天就凑齐，就是上次萧子羡的血，取的太少了，不足以做成解药，，他的血要占解药整整一半呢，可宁初墨那小子就取了那么一点点，完全不够啊。” “那你先前怎么不说？”慕绾绾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 “先前，您也没问，而且上个月，您的蛊毒也没发作，我就想着……想着……”花月见不敢说话了，谢无宴又不在，都没有人帮他挡火，心里好怕怕。 “还差多少。” “最起码要……” 花月见在桌上找了一圈，最后拿起个茶杯，倒了半杯水：“大概半杯水的量，最好呢，就一杯，上次他给的血存放时间太长了，都失去成效了。最好呢，让他本人过来，直接拿刀捅进去，我当场接、接血……”花月见越说越小声，长公主的眼神太可怕了，他晚上一定会做噩梦的。 “花月见，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啊。” 慕绾绾说的咬牙切齿：“我暂时找不到理由，让他献出自己的心头血。你还是给我做一些每月服用的解药，以备不时之需吧。” “长公主，其实萧子羡这人就是实心眼，反正谢无宴又不在京城，你不如先假装接受萧子羡的好意，得到他的心头血后，再一脚把他踹开。” 花月见的提议，真是让慕绾绾无力吐槽：“我本来就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而且他的思想总跟旁人不一样，即便本公主不在乎真这样去做了，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呃……” 花月见挠了挠腮帮子，斟酌地说道：“应该会对您死缠烂打，昭告天下，要娶你？” “所以，我不可能再跟他任何接触，也不会给他有任何回应的机会。”慕绾绾一想到萧子羡，就很头疼，“月见，你先试试看，如果成功了就再好不过，如果不成功，再想办法。” 第1205章 “好，为了长公主，我一定会试试的。”花月见点头间，突然想到早上收到一封请帖，“对了，早上有个人给送来一封请帖，说是给您的。” “我的？” 慕绾绾好奇地接过打开一看：“是清羽大师的请帖，上次我建议他开一个制香学院，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后天就要开张了，他邀请我去参加开院庆典呢。” “就是上次在宅院养伤的老头啊。”花月见凑上来看，“后天就开张了，这老头办事效率还挺高的。” “他是京城最有名的制香师，算得上是制香界的祖师爷，他一吆喝，有的是人巴结他，根本就不用担心场地费用的问题，倒是要担心一下学生的问题，肯定会有很多人前去学院的。”慕绾绾思索间，心里盘算着跟姚沐清见一面，如此一来，她收养那些孩子，将来就能多个去路了。 “风影，准备马车，跟我出去一趟。” “是。” 途中，慕绾绾下车买了很多点心。 一个时辰后。 抵达姚沐清的住所。 “长公主，风影大哥，你们今天怎么有空来呀？”姚沐清再跟长公主见过一面后，也渐渐想通光靠自己一人，是断然不能负责三十个孩子的未来的，所以她这段时日除开照顾孩子们外，一直留意官府发出的动静，而且她也在风影口中，得知莞姑娘就是当今长公主，心里对她无比崇拜。 “自然是想你了呗。”慕绾绾冲着姚沐清眨眨眼，自己定期会怕风影给她送物质来。 一去而来，两人的关秀越发亲密起来。 姚沐清听的脸一红：“我先给长公主沏茶去。” “大家快来，风影哥哥跟漂亮姐姐来了。” 一声呼喊，让孩子们顷刻间全围了上来。 “孩子们，漂亮姐姐今天给你们带了很多很多好吃的，不过呢，想要吃到这些点心，就必须排好队，让我检查你们平时的功课。” “好。” 这也是慕绾绾每次教导风影的事情。 不过，她今天亲自考核。 半个时辰后。 通过考核的孩子们，排排坐在门口，吃着香甜的点心，面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长公主，茶沏好了。”姚沐清将茶水跟慕绾绾带来的点心放好后，走到门口，看到孩子们一个个吃的很开心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不过怎么看少了一个孩子呢？ “好，来了。” 慕绾绾与风影一同进门，姚沐清便把茶水给端上来：“这里条件太简陋了，还望长公主多对见谅。” “没关系，我知道，你把所有银子都花在孩子们身上了。”慕绾绾也不嫌弃，直接坐起来，喝了一口茶才说明自己的来意。 “制香学院？” 姚沐清一听就来了兴趣：“不过，那位大师愿意收孤儿吗？” 第1206章 “大师之所以叫大师，肯定有过人之处，再说我当初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一定会帮的。”慕绾绾笑眯眯地道，“你的任务，就挑选几个合适的孩子，到时候我送到清羽大师那里，让他挑选一下，若真一两个有天赋被他收为弟子，那就是功德一件呐。” “长公主说的在理。”姚沐清笑了起来，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前日有位宫中的大人来这里了，他说，济善堂已经在收尾阶段了，到民女这里清点一下孩子的人数，等济善堂布置好，民女跟孩子们就可以过去了。” “他们动作还挺快的，风影倒是你跟末影辛苦一下，务必要安顿好孩子们跟姚姑娘。” “是。” 慕绾绾看到风影跟姚沐清想要避嫌，却总是不经意对视那紧张又害羞的样子。 差点笑死。 “姚姐姐，不好了，张阿轩跟虎子打起来了。” 三人正相谈甚欢之时，外头一个孩子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汇报。 “怎么又打起来了？” 姚沐清眉头一蹙，提起裙摆就往外走：“快带我去。” “张阿轩，这名字听着很陌生嘛。”慕绾绾对姚沐清收养的三十个孩叫什么名字都很清楚。 “张阿轩是前段时间，新收的孩子。”风影拧眉，想了一下回道，“不过，他的情况有点特殊。” “如何特殊？” “他是被他大伯送来的。” “大伯？”慕绾绾一脸惊讶，“他不是有家人吗？怎么还往这里送？” “据说这个孩子，就一出生就不会哭，稍微长大一点，连话都很少说。本来他爹娘不怎么在意，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孩子，所以对他关怀备至。但问题就出在这里，自从他出生后，张家就没太平过，他双亲更是在一次外出中，被土匪截杀，还将两人扔下悬崖，摔成了肉酱，连尸体都没办法运回来安葬。” 风影这么一说，慕绾绾立马懂了：“所以张阿轩是丧门星，张家把他送来，就是怕他待在家里，家里人继续出事吧？” “是的。” 风影点头：“姚姑娘说，张阿轩刚来之时，不吃不喝的，一副想把自己饿死的样子，姚姑娘怕他饿出病来，便找了两个孩子控制他，自己给他灌食下去，从那以后，他就记恨上了，没事就找那俩孩子麻烦，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走，我们也出去看看。” 光凭几句片面之词，慕绾绾不能轻易给这个张阿轩下结论。 后院。 姚沐清已经将两个孩子拉开了，虎子今年十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坐在地上，哭的很伤心。 倒是七岁的张阿轩，冷着一张脸，眼神淡漠，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张阿轩，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以后不许再打人！”姚沐清已经记不清自己第几次跟张阿轩强调在这里是不能跟孩子们打架的，可他从来都不听，“我的话，你有没有在听？！” 看着要被张阿轩气疯的姚沐清，慕绾绾缓缓走上来：“张阿轩不是孤儿，他还有家人健在，按照大梁的律法，遗弃罪可是重罪，风影你现在就上官府，查一下张家具体的情况，可以的话，就把他送回去。” 第1207章 一听要送自己回去，张阿轩淡漠的眼神，瞬间转化成慌乱。 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一个字来。 “漂亮姐姐，不要把阿轩哥哥送回去，是虎子哥抢我的点心，阿轩哥哥帮我出头来着。五岁的莹莹迈着还不算稳健的步伐，小跑上来，扯着慕绾绾衣摆，一脸担忧地给张阿轩求情。 “虎子，莹莹说的话，是真的吗？”姚沐清低头，严厉地看向还在哭泣的虎子，“问你话呢，不要再哭了。” “莹莹胃口又不大，她吃一块就够了，我吃三块都吃不饱呢。”吓的一哆嗦的虎子，还在为自己辩解，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点心本来就是一人两块，你要是吃不饱，就等着吃午膳，抢妹妹的点心就是不对。” “午膳每个人就一小碗饭，我也不吃饱。”虎子抽泣一声，“早知道在这里连饭都不饱，我还不如出去讨饭呢，最起码讨饭是自由的，也不用早起，也不用每天晚上洗脸洗脚后才能上床睡觉。 “虎子，你……” 姚沐清是想培养他们从小爱卫生的好习惯，结果倒成了束缚他们的枷锁？ 心生委屈的她，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虎子你想去讨饭，今天就离开这里，保证没有人拦你。”慕绾绾连十弟那种熊汉子都能收拾地服服帖帖，对付这种不讲卫生又以大欺小的孩子，更是信手捏来。 “真的吗？”虎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眼中透出激动，“我真的现在就可以出去？” “是的。” 慕绾绾对他微笑地点头：“不过，你今天出了这个门，想要再回来可就难了，在外讨饭要经历风餐露宿，一天三顿未必顿顿都能讨到可口的饭菜，最重要的，晚上睡觉的时候，要睡在冰冷冷的大街上，再也没有新衣服穿，没有软乎乎的床铺跟大棉被盖了，现在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说不定呀，哪一天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脚趾头都被冻掉了。” “我不要被冻掉脚趾头，我……” 完全不惊吓的虎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叫起来：“呜呜，我不要，我不要出去了。” “那你以后听不听话？” “听话，我听话。”虎子一边哭，一边点头。 “给莹莹跟张阿轩道歉！” 虎子从地上爬起来，看向莹莹跟张阿轩：“对、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了，去玩吧。” 慕绾绾话音刚落，虎子就如同一阵风跑来了。 莹莹抬头，看向一动不动的张阿轩：“阿轩哥哥，咱们走吧？” 张阿轩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向慕绾绾，一动不动。 慕绾绾被这孩子的注视，弄得摸不着头脑：“张阿轩，你还有事吗？如果有事，就自己开口说，如果没事，就跟莹莹回房去。” 第1208章 “我、我……”张阿轩张嘴半天，就说出这两个字。 “阿轩，我先带你回房上点药吧。”姚沐清看到长公主已经沉下来的眉眼，生怕不知轻重的张阿轩会说错话，拉着他的手，准备带他下去。 “我、我不叫张阿轩！” 张阿轩一把挣脱开姚沐清的手，看向慕绾绾，眼圈一下红了：“我、我不是张家的孩子，我不是。” 他这一句。 把三人都说懵了。 “你不是张阿轩，那你是谁？” “我……”张阿轩摇摇头，神色痛苦，“我不是张阿轩，我真的不是张阿轩。” “风影，你现在就上衙门查查这个张家，姚姑娘带着他跟我进来。”直觉告诉慕绾绾，这个自称不是张阿轩的小孩，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 卧房内。 姚沐清把房门关上后，想了想，还是站说的远一些。 免得孩子看到她，会害怕到什么都不敢说。 “好了，现在已经没有外人了，你想说什么就说，错过了今天，你想说的话，可能再也没机会说出来了。”先把利弊告诉他，才能逼出他的心里话。 “我不是张阿轩，我叫林宴和，是被张家偷来的。”林宴和说完，便呜呜大哭起来。 “林家？” 慕绾绾看向姚沐清：“你知道这个林家吗？” 姚沐清摇头：“民女天天跟孩子们待在一块，不知道这个林家是哪个林家。” “那等风影回来问问吧。”慕绾绾看向林宴和又问，“那你还记得你的家人吗？” 林宴和努力想了想，可惜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叫林宴和。” “好了，等风影回来，说不定他知道林家的事情呢，别伤心了，先喝点水。”慕绾绾将林宴和抱到桌上，看着他小口小口喝水的样子，只觉得他举止很优雅，有一种世家公子的风范，他莫不是哪个世家，被偷走的小孩吧？ 一个时辰不到。 风影就回来了。 “长公主，属下在官府的配合下，已经上这个张家去查了，但那个村里的张家，只有一对年迈的夫妇，他们只有一个儿子，生了两个孙女，并未有孙子，亲戚当中，也没有被土匪截杀的夫妇，更没有一个叫张阿轩的小孙子。” “那你刚才跟我说的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姚姑娘跟属下说的。” “民女也是从他大伯将他送来那天，他大伯告诉我的，说的声泪俱下，还说他作为家中长子，实在是家里穷到揭不开锅，才将他送来。”姚沐清现在想来，当初光顾着伤心了，压根没意识到里头有很多疑点，“都怪民女，太过大意了，以后再有这样的孩子被送来，一定要严加询问才是。” “即便你盘查地再厉害，他们也能找到空子钻进来。”慕绾绾看向风影，“这孩子说，他叫林宴和，你知道这个林家吗？” “林家？” 风影也摇头：“属下不知，天下姓林的人，太多了。” “也对，如果是住在京城中的林家丢了孩子，肯定满世界找了，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慕绾绾看了看林宴和，“我们先把他带回去，然后再打听打听他家人的下落，姚姑娘你也不要太自责，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等过段时间，济善堂开张后，审核孩子这一块，你就不用操心了。” 第1209章 “民女明白了，反正在剩下这段时间内，民女是不会再收孩子了。” “好，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告别姚沐清后，慕绾绾带着林宴和回到了医馆。 四个孩子，对慕绾绾带来回来的孩子，特别好奇。 围着他，一直好奇地窃窃私语。 慕绾绾将这个孩子的情况与花月见说了下：“他挺可怜的，暂时就先跟着你吧。” “我？” 花月见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我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能带个孩子呢？不成不成。” “宴和。” 慕绾绾喊了一声林宴和，指着花月见道，“他叫花月见，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的义父，快叫人。” 林宴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花月见，半晌，认命一下地喊了一声：“义父！” “这叫的也太不情愿了。” “谁让你不情愿给人当义父的，喊你一声就不错了，去给他安排个房间，如果晚上他一个人睡觉害怕的话，你就带着他睡，再去给他买两身合身的衣裳。” 欲哭无泪的花月见，很想反抗。 但怕被长公主一巴掌拍死。 所以，他只能照办。 可能在一群孩子中待久了，无论四个孩子，怎么跟林宴和说话，逗他笑。 林宴和始终冷冷地坐在一旁，低垂眼帘，不声不响。 “要不是他喊月见叔叔那一声义父，我还真以为他是个哑巴呢。”慕瑾明摸着下巴打量林宴和，“他这样倒是跟九弟挺像的。” “我总觉得，他长得很像一个人。” “谁呀？”慕瑾明问。 “我也觉得，他长得像一个人。” 慕瑾炽的话，令呦呦连连点头：“就是说，很像一个人。” “像住在小郡主家的长生哥哥。”南宫鸣先前见过傅长生一面，这个叫林宴和的小孩一出现，他就觉得两人特别像。 “对，就是像长生哥哥，你看他们的眉眼，还有性格，不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吗？”呦呦一脸激动地喊起来，“可长生哥哥姓傅，他姓林呀，这也对不上啊。” “说不定，他是跟他母亲的姓，反正明天长生哥哥会来，到时候两人一见，不就知道了吗？” “十舅舅说的在理，明日一早，长生哥哥来了，就知道两人是不是亲属了。”呦呦双手捧着下巴，眼泪亮晶晶地看向南宫鸣，“南宫鸣，没想到你还挺聪明，有点像我。” “哎，怎么能说他像你呢，你跟他不是一般大嘛。”慕瑾明打量着一脸不好意思的南宫鸣，“不过说来也奇怪，我总觉得你跟呦呦长得有点像哎，如果你再胖一点，再高一点，那跟呦呦就更像了。” “胡说，他是男的，我是女的，怎么可能会像？”呦呦嘴上否认，却认真打量起南宫鸣起来。 第1210章 被呦呦盯的心里发毛的南宫鸣一下跳下椅子：“这个点，爹应该醒了，我去看我爹了。” “哎，怎么就走了呢？”慕瑾明嘟嘴，“真扫兴。” 慕瑾炽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军营了。” “啊？八哥，你也要走啊。” “我现在是一名士兵，今天能出来，已经是优待了，绝对不能再晚回去。”慕瑾炽冲着呦呦笑了笑，“呦呦，下次再来找你玩，我先回去了。” “八舅舅慢走。” 跟八舅舅挥手告别，呦呦看向一脸不高兴的慕瑾明：“十舅舅，你是不是也应该回宫了？不然九舅舅一个人多孤单呀。” “好吧，好吧，反正四个走了两个，我也就回去了，你记得跟皇长姐说一声哦。” “知道了。” 呦呦目送十舅舅离开，看向一直坐着不动的林宴和，把小板凳挪到他跟前，低头看他：“林宴和，你是不是在害怕呀？” 林宴和身体一僵，摇头。 “你别怕，我娘可好了，医馆上下的人也特别好，还有你喊义父的人，看着花枝招展一点都不靠谱的模样，其实他心肠最好了，经常给我从外面买好吃的回来。”呦呦也是经历过苦难的人，所以她特别珍惜现在的生活，更希望像娘一样能帮助更多的人，“林宴和，你有朋友吗？” 林宴和再次摇头。 “那？我当你第一个朋友吧？”呦呦冲着林宴和竖起右手小拇指，“咱们拉钩后，就是一辈子的朋友，好不好？” 这下，林宴和开口了：“你为什么要跟我做朋友？” “因为我乐意呀，怎么，你是不乐意我当你第一个朋友吗？” 林宴和摇头：“不是的，我刚刚听到他们喊你小郡主，喊把我带回来的漂亮姐姐为长公主，像你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缺少朋友呢？” “哦，你的意思是我家世好，就应该有很多朋友咯？”见林宴和点头，呦呦哼笑道，“那他们要跟我做朋友，我就要答应他们呀？我又不傻，我只喜欢跟自己认为对的人做朋友。” “对的人，你是在同情我吗？” 呦呦：“……” 他说话，真的跟长生哥哥超级像。 “算了，你不想跟我做朋友，我也不会勉强你。”呦呦冷哼一声，“谁稀罕呐。” 就在呦呦将手撤掉一瞬间。 林宴和突然勾住她的指头，黑黝黝的两眼，如同锁定猎物的狼王一般。 直勾勾地看着呦呦：“既然你说要跟我做朋友，那就要做一辈子的朋友，绝对不能发反悔。” “嗯，不反悔。” 他的眼神，有点可怕，但气势上绝对不能输：“拉钩作证，谁都不许反悔。” 第二天。 傅长生坐着谢无婧的马车，前往医馆。 “傅长生，你先上去吧，我去帮忙了。”医馆忙，谢无婧就天天来帮忙，一下马车就直奔柜台与宁初语汇合。 傅长生穿越人群，跟着随从一路往二楼走。 “傅公子，小郡主在这个房间，有什么需要，您在喊小的。” “好，多谢。” 傅长生推开房门一瞬间，看到房中坐着三个孩子，小郡主跟南宫鸣，他是认识的，另一个很陌生。 第1211章 “长生哥哥，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可要回家找你了。”跟傅长生关系最好的呦呦，跳下椅子，将他拉了进来，“长生哥哥，娘说，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一下，不光要负责我的，还要负责他们的，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林宴和，是娘昨天带回来的孩子，听说他找不到家了。” 林宴和抬起头，跟傅长生对视一瞬间。 莫名觉得，眼前的人，很熟悉。 而，傅长生瞳孔一缩，身躯也在微微颤栗。 “长生哥哥，你很冷吗？” 傅长生忙回神，对着呦呦轻笑：“刚进来，是有点冷，好了，小郡主快做好吧，我们来第一趟课。” “好。” 整节课，傅长生都尽量控制自己的思想，努力集中在教导上，生怕自己走神。 一个时辰后。 上午的课，就结束了。 傅长生给三人留了作业，呦呦比两人的基础好，很快就完成，出去玩了。 南宫鸣虽然基础差，但他很聪明，傅长生稍微指点一下，他就明白了。 刚好，他急着去看爹，于是完成后，也出去了。 就剩下傅长生跟林宴和了。 傅长生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依旧空白的卷面，蹙眉：“我刚才讲的东西，你是没听懂吗？” 林宴和摇头，眼神在傅长生面上打量许久：“长生夫子，我总觉得你有点眼熟。” 傅长生一怔，见房中无人，便问：“听长公主说，你先前住在一户姓张的人家里，他们是你的亲戚吗？” “他们不是。” 林宴和抓着毛笔的手，瞬间收紧了：“他们是人贩子，因为我不听话，趁着他们睡觉，把他们抓来的孩子全都放走了，他们本来要杀我的，但怕节外生枝，也知道姚姐姐那里免费收孩子，便找了借口，把我送了过去。” “那你可还记得，你是几岁被抓走的？” 林宴和拧眉，低头想了一下：“好像是五岁。” 五岁？ 那就对得上了。 傅长生努力压制，想要将林宴和拥入怀中的冲动。 真没想到，大哥整整找了两年的孩子，居然有一天会被自己给找到了。 宴和二字，还是自己给他取的。 想当初，大哥也是因为毫无头绪，才偷偷与自己联系上，想让自己私下帮着寻找儿子的下落。 可惜，自己眼下身处谢府，不到万不得已，是断然不能跟大哥联系的。 免得让长公主起疑心。 不过，有自己在，侄儿便能安然无恙。 诊室内。 慕绾绾正在查看风影从官府借来的文书：“对了，上次姑月寺的案子，最后怎么样了？” “已经成了一桩悬案。”风影眉关紧锁，“是属下办事不周！” 慕绾绾早就猜到这样的结果，合上文书：“姑月寺的案子是官府需要解决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不过林宴和是孩子，姑月寺也是跟孩子有关，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第1212章 风影细想一下，觉得当中可能有关联：“属下现在就去一趟县衙，将姑月寺相关资料全都调阅出来，细细排查一遍。” “嗯，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慕绾绾点头，“再问问官府，最近京城内外可有丢孩子的情况，无论大小，都问问清楚。” “是，属下这就去。” 慕绾绾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深知丢了孩子，会有多痛苦。 不管这团迷雾有多大，她定能开云见日。 福寿楼。 熟悉的房间。 第二次来见楚似凌的白颜汐，比第一次见他，多了一份从容。 “南宫夫人，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很好。”楚似凌伸手将一张纸推到白颜汐眼皮下。 白颜汐一下子拿起来，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闵县？无宴哥哥，怎么去闵县了？” “应该是途经，但不知是何原因耽搁了，如果你现在出发的话，估计能追上他，如果再晚一点，他可能就离开了。”谢无宴具体位置，还是父亲从皇上那里探听来的，不过太子好像先前也在闵县，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白颜汐将纸张牢牢攥在手中：“好，我知道了，我会收拾行囊立马出发的，只是小侯爷跟孩子还在无名医馆住着，我要是走了，我着实不放心他们。” “这点你放心，我在无名医馆周围安插了很多人手，一旦他们有危险，我的人会进去救他们的。”楚似凌从一旁拿上来一个荷包，“这里是一百两黄金，做为你路上的盘缠，你的随行人员，我也安排好了，你只管收拾行囊，等着出发就好。” “二公子，这太让你破费了。” “只要你能带回谢无宴，获得他的心，一百两黄金算不上什么。” 白颜汐想一下，最终将荷包紧紧抓在手中，站起来行礼：“多谢二公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离开前。 白颜汐还想回一趟白府，看看爹，看看徐曼烟母子俩。 “颜、颜汐？你怎么回来了？” 白府。 正在院中修剪花枝的徐蔓烟看着缓缓走进来的白颜汐，又惊又喜：“老爷昨天还念叨你呢，结果你今日就回来了，你等着，我去喊你爹。” “不用了。” 尽管在路上，无数次暗示自己，不要跟徐蔓烟计较。 但看着面容姣好，一身绫罗绸缎的她，白颜汐心里还是极其不平衡。 如果没有她，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就是自己的娘。 “娘，娘。” 白俊宁手里拿着个风筝，从院子后方跑出来：“娘，陪我放风筝。” “宁儿，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见姐姐吗？快，叫姐姐。”徐蔓烟弯腰将儿子抱起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颜汐，这是你弟弟俊宁，本来很早就应该跟你说的，但怕你……” “大娘，我嫁人了，府中只有你跟爹，是需要一个孩子热闹一下。”白颜汐冲着愣住的徐蔓烟微微一笑。 转身从梅香手中拿起为母子俩特别制作的点心，“回家之时，想起爹最喜欢吃柴记的芙蓉酥，我便买了两盒，还有一些是柴记新上的点心，也不知道大娘跟宁儿喜不喜欢？” 第1213章 “哦，喜欢，宁儿这个小馋猫什么都喜欢吃。”徐蔓烟觉得今天的白颜汐有点不一样，她见到宁儿不光没生气还给带了柴记的点心，要知道柴记的点心是京城最有名的，每天限时限量供应，去的太早太晚都买不成的，一定要提早去排队，“颜汐，你有心了。” 白颜汐摇摇头，冲着徐蔓烟柔柔一笑，屈膝行礼：“过去的事情，是颜汐不懂事，还请大娘多多见谅。” “颜汐，你这是做什么？”看到白颜汐给自己行礼，徐蔓烟忙放下儿子，上前将她吃搀扶起来，“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从未怪过你，更没有记恨过你母亲，相反我很自责。” “大娘，您别自责，母亲与您不同，她只是太害怕父亲不要她了。”白颜汐说话间，眼圈一红，“我也是自己为人妻为人母后，才明白，母亲当初的处境，也怪我没有及时开导安慰母亲，最终导致她郁郁而终。” “颜汐……” 徐蔓烟没想到白颜汐会跟自己说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一扫对她先前不好的印象：“你若是不着急回去，留下来吃饭吧？” 白颜汐点点头，轻轻一笑：“我是好久都到家里的菜了，还真有点想念。” “那你跟宁儿玩一会儿，我现在就去厨房准备。”徐蔓烟太开心了，低头将儿子推到白颜汐跟前嘱咐，：“宁儿，你在家之时，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见姐姐，如今姐姐回来了，你好好陪陪她，娘去厨房给你们准备好吃的。” “好。” 白俊宁甜甜地应了一声，大大的眼睛盯着白颜汐看。 感觉弟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白颜汐低头跟他对视：“宁儿，要不要楚点心？” 白俊宁一怔，快速低头，怎么觉得姐姐的眼神，突然充满了寒意。 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柴记的点心，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哦。” 白颜汐见他不回来，拿起点心来到石桌前，打开其中一盒：“这是柴记新出的点心，叫八味酥饼。” 白俊宁扭头，看到一块块精致的酥饼，不停地咽口水。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白颜汐眼中划过一丝嘲讽，拿起一块酥饼，对着白俊宁招招手：“宁儿，过来。” 白俊宁小跑到白颜汐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中的酥饼：“我、我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这本来就是买给你的。”白颜汐柔柔一笑，将酥饼送到白俊宁嘴边，却没见他张嘴，“怎么不吃？难不成你怕这里头有毒？” “不，不是的。” 白俊宁连连摇头，看了看四处的下人，往白颜汐跟前凑了凑，小声道：“只是我前些日子吃了好多甜食，牙疼地厉害，我怕吃了再会痛。” “这酥饼是咸口的。” 白颜汐轻轻一笑，咬了一口手中的酥饼，展示给白俊宁看：“里头都是肉馅的，可好吃了，你自己拿一个尝尝。” 第1214章 “原来是咸口的，那我吃了肯定不会牙痛。”白俊宁面上一笑，伸手拿起一个酥饼轻轻咬下一口，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姐姐，这酥饼好好吃啊。” “好吃，你就多吃点，这一盒都是你的。” “嗯！” 看着白俊宁满脸幸福的样，白颜汐眼神一寸寸暗下来。 点心的确是柴记的。 但除去自己手中的一块，剩下的七块都有毒。 即便等下爹去查，也只能前往柴记去查，根本不会想到，毒是自己下的。 饭桌上。 白父对于突然出现的女儿，很是意外。 可见她不吵不闹，不光给自己倒酒，还给妻子夹菜的模样。 他的心，一下子释然了。 “颜汐啊，现在我才觉得，你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白颜汐站起来，举起杯子，一脸感激地看向父亲与徐蔓烟：“爹、大娘，我想要说的话，全都在这杯酒中，只要你们还愿意认我这个女儿，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看望你们的，等小侯爷病好了，我还要带着他跟鸣儿一块见你们，让你们享受天伦之乐。” “好，好。” 白父眼中闪烁着泪光，这就是他最希望看到女儿的一面了。 右手颤巍巍地端起酒杯：“喝了这杯酒，以前我们父女之间所有的是是非非，都一笔勾销。” “多谢父亲。” 白颜汐语气哽咽，与父亲跟徐蔓烟一同饮下和解酒。 “来来，颜汐，多吃点，这些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徐蔓烟放下酒杯，就开始给白颜汐夹菜，“若你哪天想念府中膳食了，你若没办法回来，便派个丫头来，我保证给你做好，让你吃上。” “大娘，谢谢您。” “一家人，不说谢。” 白颜汐在徐蔓烟的注视下，夹起菜，送入口中：“嗯，好吃，大娘的手艺就是好。” “你喜欢就好。”徐蔓烟看着一脸乖巧的白颜汐，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来，多吃点。” “嗯，父亲，大娘，你们也吃。”白颜汐给两人夹菜，侧头给白俊宁夹菜，“宁儿，你怎么不吃呢？” 白俊宁抬起头，一张小脸惨白无比：“娘、我肚子好痛啊。” “肚子痛？”徐蔓烟一听儿子说肚子痛，连忙放下筷子，将他抱到自己腿上，：“你今天吃了什么？怎么会肚子痛呢？” “难道是刚才的点心吃多了？”白颜汐语气着急，不由自责，“都怪我没拦着点宁儿，早知道就不给他吃那么多块点心了。” 白父一看儿子的状态越来越不对，抬头对着外头喊了一声：“管家，速度去请个大夫来。” 就在这时。 白颜汐“啊”地一声，面色痛苦地捂住肚子：“肚子、肚子好痛啊。” “这怎么回事？” 白父震惊了，怎么女儿也肚子痛了？ 难道真是点心的问题。 他立马让下人将女儿买回来的点心拿过来细细查看：“这点心都很新鲜，不看是有问题的样子。” “我、我也不知道，我都是等现出炉的。”白颜汐靠在侍女身上，声音虚弱。 第1215章 而就在这时，徐蔓烟怀中的白俊宁，倏地头一歪，晕了过去。 这下可把徐蔓烟急的够呛：“宁儿，宁儿，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一瞬间，白府大乱。 院外。 大夫从房中走出来的一瞬间，等候多时的白伯霖快步走上来：“良大夫，我儿怎么样了？” 良大夫摇摇头：“白老爷，小少爷也不知中了什么毒，发病太快了。” “好端端地，他怎么会中毒呢？”白伯霖听到这话之时，一把握上良大夫的臂膀，苦苦哀求，“良大夫，我们可是多年的老友，你也知道，我有多宝贝这个儿子，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儿啊。” “白老爷，不是我不救，而是我医术有限呐。” “那我儿就真的没救了吗？” 白伯霖一张脸瞬间惨白如纸，脚步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去，到底是谁，要害他的儿子。 良大夫低头思索一下，抬头道：“白老爷，或许无名医馆里头大夫有法子能救您的儿子，上次我亲眼瞧见，一个像小少爷这么大的孩子也中了毒，被里头一位叫莞姑娘的大夫给救了回来。” “好，好，我现在就去备马车，亲自带我儿子去。” 站在院外的白颜汐，听到两人的对话，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她要拖延时间。 免得白俊宁侥幸逃过一劫。 “父、父亲！” 白颜汐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一脸痛苦地走向白父：“宁儿怎么样了？他不会有事吧？” 白伯霖原本想要责怪女儿的，可一瞧脸色极差的她，责备的话，说不出口。 “父亲，您说话呀？” 白颜汐开口间，眼泪就掉了下来：“都怪我不好，我好端端给宁儿吃那么酥饼做什么？柴记的酥饼，我也不是第一次买了，怎么偏偏这次就出了问题呢。” 听到女儿这话，白伯霖心中闪过一丝可怕的念头：“颜汐，你确定你拿来的点心真是柴记买的吗？” 白颜汐一怔，故作一副大受委屈的模样，连连退步：“父亲，您是不是在怀疑是我要害宁儿？就算我要害他，也应该换个法子，或者找人呀，为何要自己亲自下手，还在你们眼皮底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我知道了，您还是没原谅我，觉得我有我这个女儿，让您丢脸了。”白颜汐摇摇头，面露绝望，“既然您怀疑我，那我只能以死明志！” 说完。 白颜汐便抽出早已备好的匕首，准备往自己的胸口扎去。 “颜汐！” 白伯霖一个上前，狠狠地拽住女儿的手腕，着急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眼下最要紧是把宁儿送到无名医馆去里头的莞姑娘说不定能救你弟弟的命啊。” “父亲，您可知道，无名医馆是谁开的？” “谁开的？”白伯霖满脸疑惑，不知女儿为何要这么说。 “无名医馆，是长公主开的，你口中所说的莞姑娘正是她本人，她一直憎恨女儿先前与宴哥哥来往密切，如果她知道，宁儿是我的弟弟，她怎么可能会救呢？” 第1216章 女儿的话，瞬间让白伯霖的脸，跟她变得一样惨白。 “父亲，都是女儿不好，如果今天宁儿活不成了，我愿意一命抵一命。”白颜汐拉着的父亲的手腕，缓缓跪在他跟前，“女儿知道，从我一出生开始，我就是个丧门星，我害死了母亲，如今还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父亲，我对不起您，更对不起大娘，我愿意去死，我真的愿意去死。” 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痛哭不止的女儿。 心情极其复杂的白伯霖还是弯腰将女儿搀扶起来：“颜汐，是爹不好，爹不该怀疑你的。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要试试看，不然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管家，管家，快备马车，上无名医馆！” “父亲，对不起，我对不起您，大娘，我也对不起您。” 看着父亲抱着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弟弟，白颜汐一边凄厉地喊叫，一边拼命朝着父亲离去的方向磕头：“宁儿，宁儿，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有愧啊。” “夫人，人走远了。” 听到梅香的话，白颜汐停止了叩拜。 她缓缓抬起头，眼含热泪地望着院门口。 这下，真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白俊宁了。 “梅香，把剩下的点心都替换掉。” “是。” 看着快步走出去的梅香，白颜汐抬手擦掉面上的泪，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 解决掉了白俊宁，那就只剩徐蔓烟了。 白颜汐推开房门之时。 靠在侍女肩头的徐蔓烟一下子站起来，看向走进来的白颜汐：“颜汐，你……” “大娘，对不起，是我害了弟弟。” 白颜汐捂住嘴的一瞬间，跪在徐蔓烟的跟前：“如果弟弟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看着跪地痛苦的白颜汐，心情很复杂的徐蔓烟看了一眼侍女：“你先下去吧。” 侍女眼有不安：“夫人……” “下去，我没事。” 侍女点点头，行礼转身退了出去。 “颜汐，你跟我说实话，宁儿身上的毒，真不是你的下的吗？” 听到头顶上方，徐蔓烟那毫无生气的声音，白颜汐又挤出两滴泪来：“大娘，我与宁儿同父异母，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怎么可能会害他呢？” “颜汐，你没说实话。” 白颜汐一怔，抬头一脸发愣地对上徐蔓烟的眼：“大娘，我真的没有。” “颜汐，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你娘那次，跪在地上跟我说，她没有打着我的名号去见老爷。”徐蔓烟看着完全愣住的白颜汐低头苦笑，“其实从你今天一进门，我就猜出你的用意了，可我想赌一把，赌一把你的心肠是好的，可我赌错了，你跟你娘一样是个心如蛇蝎的贱人。” “嗡”地一声。 白颜汐脑子里的弦，瞬间断了。 她一跃站起来直逼徐蔓烟面前，抬手就掐住她的脖子，眼泪因为颤抖的身躯一颗颗滚落：“徐蔓烟，你有什么资格提起我娘，她不是你的好姐妹吗？为什么你就不能消失，让我们一家三口安稳地过日子？” 第1217章 “是好姐妹，我就应该把什么东西都拱手相让吗？”即便脖子被掐着，徐蔓烟面上也没有露出一丝慌乱，反而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白颜汐，你知道，为什么我当初宁愿跟把父亲气病不惜跟家里断绝来往，也要以妾室的身份嫁进白家吗？” 白颜汐眉头一蹙：“徐蔓烟你什么意思？” “我与老爷真心相爱，几番波折，不光没斩断我跟他之前的情谊，反而让我们感情更加深厚，但我知道，你娘终究是个隐患，但我不愿意简单地要了她的性命，我要把她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加倍还给她。” 徐蔓烟望着白颜汐轻蔑一笑：“你娘本来是能治好的，但我在她每日食用的饭菜里加了些东西，所以才会导致她日夜疯癫，至于你，虽然看上去身体无碍，但你身体至阴致寒，别说月事不准，根本就没办法怀上孩子！” “不、不可能。” 白颜燕大喊一声，瞬间收紧了五指，看着徐蔓烟因为缺氧而慢慢变得痛苦的脸。 心中的害怕，瞬间被兴奋代替：“徐蔓烟，你死到临头了，还想骗我！” “白、白颜汐，你的秘密，我大致已经猜到了，而、而且已经让人把消息送出去了，只要我个三长两短，他们便会把消息宣扬的满城皆知，到时候你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徐蔓烟，你休想诳我，你在撒谎，你在撒谎！” 瞧见白颜汐的情绪被自己影响到了，徐蔓烟伸出右手，用力去勾桌上的花瓶。 就在窒息的一瞬间。 徐蔓烟终于勾到了花瓶，对准白颜汐的头，重重敲下去！ “啊。” 毫无防备的白颜汐，手一松，与徐蔓烟同时跌落在地上。 一个捂住脑袋，头晕目眩。 一个捂住脖颈，咳嗽不止。 许久之后。 徐蔓烟缓了过来，她伸手扒着桌子，挣扎地站起来。 看着还没回过神来的白颜汐，一下子捡起对方跌落之时，掉出来的匕首。 对准了她。 “白颜汐，你最好祈祷宁儿能活成，如果他有三长两短，我就是豁出这条性命，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徐蔓烟，你为什么要害我，你知道，这些年，我每次来月事，整个痛到身体在发抖。” “我当然知道，但你这点痛，能比得过我心中的痛吗？”徐蔓烟指着自己的胸口，一声声质问白颜汐，“你以为你娘只干了抢走你爹这一件事情吗？她干的坏事可多了，我跟你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呐。” “可我娘已经死了，她已经得到了教训。” “她没有。” 徐蔓烟打断白颜汐的话，哼笑：“记得那日，她跪在我脚步，说她太痛苦了，苦苦哀求我给她个痛快，可我不想让她痛快死去，越是折磨她，我心里才能越痛快！” “徐蔓烟，你说我是心如蛇蝎，你何尝不是？”白颜汐双拳紧紧握着，恨不得现在就一口一口撕碎徐蔓烟。 第1218章 “不不，白颜汐，我远远不如你心狠手辣。” 徐蔓烟缓缓蹲下，凑到她耳边，轻轻道：“那天我亲眼看到你是怎么一刀捅了世子妃，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你说，我要是把这事传出去，你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白颜汐的血液，刹那间凝固了。 做梦都想不到。 徐蔓烟一下子掌握了自己两个最重要的秘密。 “是不是特别恨我？” 徐蔓烟看着白颜汐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漫不经心地将匕首贴在她脸上：“宁儿是我命，你动他，就是不让我活。” “徐、大娘，我、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想到娘当初那个惨样，我就想着……” 此时此刻，白颜汐才意识到，徐蔓烟完全就是在等自己露出马脚。 以此，要挟自己。 “想让我们母子俩从世上消失，趁着你爹伤心至极，你再展现出你的善意、你的不离不弃，让你爹依赖你，如此一来，你便是这白府独一无二，尊贵无比的嫡女。” 白颜汐嘴巴哆嗦一下，深深懊悔自己轻敌了：“大、大娘，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只要你不告诉爹，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情，我都答应您。” 还以为白颜汐不怕死呢。 原来她的胆量，也不过如此。 “白颜汐，你确定你说的话，算数吗？” “算、算数，只要是我能力范围的，我一定帮您。”白颜汐双手合十，不停地哀求徐蔓烟，“大娘，求求您，不要把我的秘密说出去，我还有大好人生呢，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好。” 徐蔓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望着白颜汐一字一句问：“听老爷说，相爷前些日子召见他，还跟他说了很多鼓励他的话？这事是否跟你有关？” 白颜汐低下头，不知如何作答。 “白颜汐，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感觉冰冷的匕首在自己面上慢慢滑动，白颜汐身躯一颤，抬头着急道：“我说，我说便是了，是相府二公子知道我跟宴哥哥的关系，反正这其中很复杂，牵扯众多，但相府愿意提携父亲，我想着如果父亲高升了，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靠山，我、我便答应他了。” 徐蔓烟眉头一蹙，看着瑟瑟发抖的白颜汐：“难不成，你到现在都没跟谢大将军断了往来？” 白颜汐摇头：“宴哥哥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我本来打算除掉你们之后，便在二公子安排下，前往闵县追赶宴哥哥，以此挽回他的心。只要他跟长公主之间出了嫌隙，对所有人都是有利的，大娘，我已经把我知道跟不该说的，都告诉了你，大娘，您一定不要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好不好？” 徐蔓烟见到白颜汐第一眼开始，就知道她绝对善类。 但没想到，她能搭上相府二公子。 “我可以不说出去，但你要想办法，在相府二公子面前，提及我的父兄。” “您的父兄？” 白颜汐记得，徐家不是做生意吗？ 第1219章 “如今生意难做，家里的收益一年不如一年，只要你想办法把我搭上这条线，你的秘密我便会烂进肚子里，以后在外人跟前，我们的关系亲如母女。”徐蔓烟将愣住的白颜汐从地上拉起来，掏出帕子，轻轻拭去她额头上的血迹，“颜汐，你说好吗？” 白颜汐身躯一抖，看着微笑的徐蔓烟，突然反应过来：“你嫁给父亲不是真心的，而是看上他朝廷命官的身份，他对你们徐家有用？”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现在是白府的主母，白府未来的主人只能是宁儿。再有你这个好女儿帮我牵线搭桥，想必我们徐家未来的产业不可估量。”徐蔓烟冲白颜汐笑的灿烂，“颜汐，求人不如求己，想要不被欺负，那你就要有本事做自己的主，而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白颜汐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徐蔓烟太可怕了，为了得到一个白府主母的身份，居然处心积虑布局这么多年。 不光母亲、自己就连父亲，都是她算计的对象。 这个女人，比蛇蝎还恐怖。 “多、多谢大娘教诲，我会铭记在心的。” 徐蔓烟是很可怕，但她有句话说对了。 求人不如求己，如果一直要靠别人的帮助，那今日自己能被徐蔓烟威胁。将来，也能被其他人威胁。 白颜汐眼底透出一丝坚定，如果不想被人要挟，只有自己来破局。 “大娘，那不如我现在上无名医馆，看看宁儿的情况？” 白颜汐真没想到，仅仅过去几个时辰，自己就成了最想让宁儿活的人。 “你现在能说，你给宁儿下了是什么毒？” “我、我将老鼠药用水化开，然后涂抹在每块点心上。” 徐蔓烟深吸一口气，反手一个耳光甩在白颜汐白皙的面上：“白颜汐，你真的太歹毒了，宁儿才四岁，他能懂什么？” 默默承受着的白颜汐，再次跪地：“大娘，如果宁儿这次真活不成了，那我会为你养老送终，以后徐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一定拼命全力，让徐家成为京城贵族，您还年轻，还可以再有孩子的。” “不会的，我有预感，我的宁儿不会有事的。”徐蔓烟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你说的点心，可是柴记的？” “是。” “除去你给宁儿吃的酥饼有毒，剩下的点心有毒吗？” 白颜汐摇头，心里不解徐蔓烟为何要这般问。 “去把剩余的点心都拿来，既然要做事，就要做全套的，不然你怎么洗脱自己的嫌疑。” 白颜汐一怔，徐蔓烟这话的意思的？ “父亲与柴记早有恩怨，如果宁儿没事，又能借着此事，让柴记元气大伤，白颜汐，你给我们下毒一事，我就跟你一笔勾销，但如果宁儿有事，或者他活不成了，你的下半辈子就卖给我徐蔓烟了，你可有异议？”徐蔓烟直勾勾地望着白颜汐，若她敢犹豫一分，自己便让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1220章 “颜汐不敢有任何异议，以后大娘就是我的亲娘，我一定以您马首是瞻。”白颜汐结结实实给徐蔓烟磕了三个响头，“大娘，那我把剩余的点心都加工一下。” “嗯。” 徐蔓烟点头，看着从地上踉跄爬起来的白颜汐叮嘱：“点心你跟宁儿一块吃的，不能光宁儿一人有反应。” “大娘，您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保证不会露出一点破绽的。” “好，你弄好了，差人告诉我，我先休息一下。” “嗯。”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白颜汐双腿一软，若不是门口的梅香及时扶住她。 她就要摔倒了。 “夫人，您没事吧？”梅香看到夫人额头上满是虚汗，面上还有一个清醒的五指印，顿时生气道，“夫人，她打您了？您可是堂堂侯爷夫人，她算哪根葱，怎么……” “啪！” 话还未说完，梅香就挨了一巴掌。 “她是我大娘，我做错了事情，她教训我天经地义。”白颜汐冰冷的两眼注视着捂住脸发愣的梅香，“今天的事情，你胆敢跟敬王殿下透露一个字，你就别想活。” “奴婢不敢。” 梅香立马跪地表忠心：“奴婢是您的侍女，自然以您为主，您交代奴婢的事儿，奴婢时时刻刻都放在心上。” “起来吧，把我带来的点心都拿来。” “是，奴婢这就去。” 看着梅香快步离去的背影，白颜汐抬手摸了摸脸颊。 有一点痛。 但这一巴掌，彻底将她给打醒了。 等从闵县回来，她就再也不会受制于人，她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 无名医馆。 经过半个小时的抢救，白俊宁被慕绾绾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站在诊室外的白伯霖，听到房中儿子啼哭的一瞬间，当即跪地，老泪纵横。 “长公主，白俊宁呕吐物中的确有老鼠药的成分。” 宁初墨将手中的检查报告递了上来，扭头看了一眼门外：“要不要，我把白大人喊进来？” 慕绾绾看了一眼报告上的内容，努嘴。 白伯霖对儿子一向宝贝，怎么可能会吃到含有老鼠药的食物？ 难不成，是白颜汐干的？ “喊他进来吧。” “是。” “宁儿，宁儿。” 白伯霖在宁初墨的带领下，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看到站在儿子床边的长公主，他立马下跪：“多谢长公主救命之恩，多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白大人，起来吧，无论病人是谁，本公主都会竭尽全力去救治的，您无需太多的心里负担。”慕绾绾扬起手中的检查报告，“你儿子是服用含有老鼠药的食物，才导致中毒的，若再晚个一炷香，他可就真没命了。” “真是老鼠药？”白伯霖眉头紧蹙，仿佛知道了什么。 “白大人，本公主只负责救人，其他的事情，就不好议论了。”慕绾绾冲白伯霖轻轻一笑，“对了，小侯爷跟你外孙就在二楼病房中，想必你们也好久没见了，不如去见见他们吧。” “小侯爷跟鸣儿在您这里？”白伯霖惊了，他完全就没听说过此事。 第1221章 “您女儿没跟你说吗？小侯爷跟你外孙，都在无名医馆养病呢。” 小侯爷的病，白柏霖是知道的，可外孙也得病了吗？ “白大人一脸茫然，看来私下对自己的女儿很少关心呐。” “微臣……” 白伯霖语塞了。 “南宫鸣被送来之时，发着高烧，后背全是一道道血肉模糊的鞭痕，听他说，这些都是你女儿打的，只要他不听话，或者做出让你女儿不高兴的事儿，你女儿就拿鞭子狠狠地抽打他。” 慕绾绾看着白伯霖那一瞬间就苍白的脸，继续道：“本公主很好奇，你女儿只是个弱女子，难不成在她未出格之时，白大人也是这样教育她的？” “微臣惶恐，颜汐长这么大，微臣最多就是她扇个巴掌，连藤条都没打过她，更别说拿鞭子抽了。”白伯霖完全不敢相信，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儿，会拿鞭抽打外孙，她为何要这么做？ “行了，旁的话，本公主也不想再说了，你去看看他们吧。” “是，微臣知道了，微臣现在就去。”白伯霖拱拱手，看着昏睡的儿子，“长公主，宁儿他……” “他最快也要一个时辰后才能醒呢，等他醒了，我派人喊你，你去吧。” “是，多谢长公主，多谢长公主。” 再三道谢的白伯霖退步出门，在侍从的带领下，前往二楼南宫鸣房中。 “长公主。” 晴鸢从外头走进来汇报：“沈首辅来了。” “老狐狸回来了？”慕绾绾眼睛一亮，“晴鸢，你帮我守着白俊宁，我下去找他。” 一楼有一间，专门供慕绾绾接待宾客的房间。 慕绾绾一推开门，就看到沈君莫坐在桌前，正疯狂地往嘴里塞吃的。 那架势，仿佛刚从大牢里放出来一样。 “沈首辅，你消失了几天，这是在外头没饭吃？” 正埋头干饭的沈莫君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声响，一下子噎住了，捶胸顿足，想把喉咙那口食物，给捶下去。 慕绾绾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给他。 沈莫君接过咕嘟嘟喝下，好一会儿长叹一声：“活、活过来了，长公主您走路怎么没声音呢？吓死我了。” “是你太认真了。” 慕绾绾摇摇头，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说吧，你要我跟说什么事情。” 沈莫君一口吞下半个鸡腿，嚼了几下才道：“我已经联系上南宫鸣的姑姑了，对方听说南宫家的现状，气得当即动身，明日便能抵达。” “明日便能抵达？”慕绾绾蹙眉，“难不成，这些年他们一直京城附近住着？” “南宫凤的丈夫，前几年因病过世了，一双儿女怕她伤心过度，便悄悄在京城外买了个宅子，一直哄了她好久，她才同意搬到新府邸去住的。” “那她儿女是做什么的？” “南宫凤的丈夫后来没考取功名，就在家乡做私塾的夫子，听说还培养出不少秀才呢，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自己开个私塾，在他死后，他的儿女也帮他实现了这个心愿。” 第1222章 “听你这么说来，南宫凤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不过他们不是从老家过来吗？你口中的私塾开在什么地方？” “就在京城外二十里地外一个村庄里，那个村庄周围也是村庄，南宫凤就跟一双儿女住在里头，说来也巧，刚好他们要在村里凑办个私塾，到县衙登记，县衙的人便通知了我，所以我才能这么快与对方联系上了。”沈莫君吐出嘴里最后一块骨头，拍了拍圆溜溜的肚皮，“总算吃饱了。” “所以这两天见不到你人，你都在忙这事去了？” “是啊，顺便到官府露个面，让他们私塾早点开起来。”沈莫君笑眼弯弯，“那明日，我就把人带来与小侯爷见个面。” “白颜汐一定想不到，南宫璟还有一个亲姑姑。”慕绾绾轻哼一声，将救治白俊宁一事，告知了沈莫君。 帮皇帝做过不少坏事的沈莫君，听到白颜汐干出的事儿，也要愣一愣。 “她胆子的确大，不过她做事太极端，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将来也轮不到做白府的主，明明可以跟自己的父亲重归于好的，如今出了这事，父女俩的嫌隙只会越来越大。”沈莫君摇摇头，喝了一口茶感叹道，“她若是把干坏事的执着用在正途上，她早就飞黄腾达了，不受制任何人，她脑子真不太好使。” “她的执着，不是干坏事。” “那是什么？” “是谢无宴。” 秒懂的沈莫君，低头默默喝茶。 “按照原本的轨迹，她应该美美地当上她期待许久的大将军夫人，与谢无宴琴瑟和鸣，美满一生。可偏偏半路杀出我这么一个身份比她高了一大截的长公主，一道赐婚的旨意，就把她的美梦粉碎个彻底。”慕绾绾凑近看向缓缓抬头的沈莫君，“换做是你，你恨不恨？” “恨是肯定的，但当初是她没相信谢大将军，如果再等上个半年，凯旋的谢大将军在皇上面前，请旨赐婚，只要皇上答应，就算后来您在宫宴上看中了谢大将军，也无济于事，旨意以下，谁都没办法更改。说来说去，还是白颜汐对谢大将军没信心呗。” “沈首辅，连你都懂的道理，你以为白颜汐不懂吗？” “那她还怎么对谢大将军死缠烂打？”沈莫君蹙眉，白颜汐这女人，怎么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掉价。 “心中执念，就好像你们对徐大将军一样，这不是说能放下就能放下的。”慕绾绾轻叹一声，“再有，白颜汐先前以为，靠私下与谢无宴见面，就能一点点挽回他的心，没想到她反而成了拉近我跟谢无宴距离的工具。事情走向已经完全超出她的掌控，她能不着急吗？一着急便会走错路，甚至到最后拼命地寻找可以压制我的杀手锏。” “我明白了，白颜汐现在把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要您消失，她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谢大将军，身份地位，荣华富贵，她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沈莫君轻啧一声，“她野心太大了，即便事情都如她所愿了，她也会朝着更大的目标前行的，胃口早就被撑大了，哪能容易满足？” 第1223章 “说不定将来有一天，我还可以用这个方式，引她入局呢。” “长公主没必要吧，她就是个侯爷夫人，能翻起什么风浪？” “未雨绸缪总没错，别忘了，萧子羡一直死盯着本公主呢，万一被白颜汐知道了，两人联手对付我，我总不能受限于两人吧？” “对对，我忘记还有一个萧子羡了。”沈莫君冲慕绾绾傻笑几声，“他也挺烦人的，比白颜汐都烦人。” “两人正好相反，一个执着在他人身上找幸福，一个执着想给人幸福，我倒觉得他们凑一对，还挺合适的。”慕绾绾哼笑一声，伸了个懒腰，“不说他们了，一说心情就不好，沈首辅明日你把南宫凤接来吧，有她在，南阳侯府倒不了。” 临近傍晚。 一场夜雨，突如其来。 无名医馆又刚好送来几个伤患，原本要回家的谢无婧与傅长生便留下来帮忙。 一番忙碌后。 雨停了，夜深了。 两人面对面坐在大厅中，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 “傅长生，你没事吧？” 谢无婧抬头间，刚好看到傅长生拧着眉头，抬起右臂轻轻转动。 她记得，刚刚诊室里，有个病人不小心发生抽搐，一脚踹在傅长生的右肩头。 “没事。” “可你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你等着，我找初语给你拿个跌打药水。” “我说……” 傅长生话都没说完，就看到谢无婧如同一阵风跑向柜台。 就在这里，脑海里突然蹦出裴笙说过的话：“男人嘛，没必要永远在女人面前展现出强大无懈可击，偶尔要流露出一点小脆弱，她就更心疼你的。” 眼下这个机会，不就是绝佳的机会吗？ 傅长生侧头，看着谢无婧已经拿到药，正朝自己走来。 他立马低头，装深沉。 “傅长生，跌打药水我拿来了。”谢无婧走过来，就看到傅长生低着头，一手捂住肩头不说话，顿时走到他面前，眼中带着几分着急，“是不是很痛啊，我扶你去里头诊室上点药吗？” 傅长生摇摇头：“还好，不用麻烦。” “哎呀，你语气都弱了好多呢。”谢无婧一听他低低的声音，二话不说架着他就往诊室去，“还要咱们就在医馆，若是伤的重，要找嫂嫂来给你看看。” 诊室内。 谢无婧让傅长生坐下，便去倒跌打药水。 结果倒完一瞬间，她愣了。 上药，需要傅长生脱衣服吧？ “我自己来吧。” 看着一脸窘迫的谢无婧，傅长生就明白她在想什么：“把药水给我吧。” “不、不行，既然我说要给你上药，我就要说到做到。” 不就是给上个药吗？ 有什么害羞的。 把他当成一块猪肉不就得了。 深吸两口气的谢无婧，大步流星地走到傅长生跟前，对着他中气十足道：“脱！” 第1224章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傅长生还是被吓了一跳：“我脱便是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无婧感觉自己舌头打结了，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呀，怎么跟个土匪似的。 而傅长生已经抬手将自己的腰带解下，缓缓地褪去自己右半边的衣衫，露出圆润白皙又很有力量的肩头。 谢无婧只觉得眼前一晃，抬头见，就瞧见傅长生半裸的肩头。 痴了。 妈呀，一直以为，只有女人的肩头，才会好看。 结果，男人的肩头，也这么好看。 白皙的肩头连接着锁骨，再往下就是约隐约现的胸膛。 上次不小心摸过一次。 挺有质感的。 谢无婧想着想着，眼睛就凑了上来。 傅长生只觉得胸口一凉，低头间，瞧见谢无婧那张脸都快贴到自己胸膛上了。 轻咳一声：“还、还上药吗？” “上、上的。” 感觉傅长生的呼吸就在自己头顶上，谢无婧才反应过来，自己凑到人家胸前去了。 好丢脸啊。 不过，她一向脸皮厚。 缓缓抬手，将沾有药水帕子轻轻摁在他受伤的肩头：“要是疼了，就跟我说。” “嗯。” 傅长生点了下头，便不再说话。 谢无婧也不敢说话，便专心给他上药。 一瞬间，气氛有点尴尬，又有点暧昧。 谢无婧受不了这种特别难受的气氛，便随口问：“我看，那个被嫂嫂救回来的小孩，你对他挺上心，我还听到呦呦他们几个孩子说，说你跟他长得挺像的，傅长生，他该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吧？” “他今年七岁，我今年十九岁，如果他是我儿子，那就是说我十二岁就生了他？”傅长生不慌不忙地说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我与他亲近，只不过是想起自己的过往，如今他有长公主庇佑，未来的日子定是比我好。”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对任何人都冷冷的，怎么会对一个第一次认识的孩子那般热心肠。”谢无婧说到这里，突然一笑，“傅长生原来你的不近人情都是装出来的？” 傅长生一怔，侧头，不说话。 谢无婧低头，就瞧见傅长生微红的耳朵。 面上的笑容更大了：“傅长生，你这人果然别扭，算起来你在我家也住了一段时间，应该对我们有了更多的了解，你为何不能像裴笙一样，对我们敞开心扉呢？还是你觉得，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现在留着你，也是看在你能教导呦呦的份上？” “长公主对我有恩，小郡主更对我如同亲哥哥一般爱戴，我心存感激，但我自幼便是这个个性，有时候钻了牛角尖，还会曲解别人的好意，说的话又伤人，几次之后，为了以免自己误伤他人，索性什么都不说好，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好。” “可你这样，会错过好多真心待你的人啊。而且真正要跟你做朋友的人，是不会在乎你所说的。” 谢无婧对上傅长生抬起的眼眸，就听到他道：“谢二小姐这般安慰我，是想跟我做朋友？你不是说，最讨厌我了吗？” 第1225章 “呃……” 谢无婧愣了，她都没想到这茬。 “你看，我又说错话了吧？”傅长生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自嘲，“所以……” “对，我就是想跟你做朋友，先前说讨厌你，那是对你不了解，而且你那个时候作为嫂嫂的面首，说话神神叨叨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跟你接触下来，你有好的一面，嫂嫂说过，人是复杂的，不能用自己看到的一面，就轻易断定一个人的好坏，说不定他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要多多理解对方。” 谢无婧看向自己的眼神，清澈而纯真。 跟她比起来，自己就显得那么龌龊、卑鄙。 “傅长生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的话，给你造成困扰了？”谢无婧见傅长生沉着脸不说话，寻思着自己那番话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谢二小姐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傅长生压下心中那些念头，抬头冲着谢无婧温柔一笑，“那谢二小姐是我第一个异性朋友。” “第一个异性朋友？” 谢无婧被他的形容，弄得不好意思起来：“你长得又不差，难道没女孩子喜欢你，跟你做朋友吗？” “我先前一直被当成长公主的面首在培养，没有时间接触其他的女子，也不会与女子如果说话，若是以前我哪句话惹得谢二小姐不高兴了，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傅长生微微低头，语气温柔地仿佛要滴出水来。 “没、没事，我这人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而且忘性也大，先前你说过什么，我都忘记了。”谢无婧笑的一脸僵硬，面对一下子客气起来的傅长生，还真有点不习惯呢，“药给你上完了，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吧，免得着凉。” 傅长生点点头，欲要抬手之时，眉头一蹙。 “瞧我，你肩头有伤，肯定抬不起来，我给你穿。” 谢无婧放下帕子，在傅长生还未开口前，便将他的衣服给拉了上去。 弯腰捡起落到地上的腰带，往他腰间系去。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瞬间让傅长生浑身紧绷，大气不敢喘。 而就在这是，耳边传来谢无婧轻柔的声音：“傅长生，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反正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这辈子都要为嫂嫂干活吧？等你再大个几岁，让嫂嫂给你找个媳妇，如此一来，你就有家了。” 腰间的力道突然一松。 谢无婧看着傅长生腰间的腰带：“还好，我先前没少给哥哥系腰带，不然今天我就要出丑了，好了，我出去准备马车，好了喊你。” 等到傅长生回神之时。 谢无婧早就出去了。 视线往下，地上有一方丝帕，应该是谢无婧刚才弯腰间，不小心掉落的。 鬼使神差间。 傅长生已经将青色的帕子，捡了起来，握在手中。 上面，还残留着跟谢无婧身上一样的淡淡花香味。 “谢无婧，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利用你的，但我别无选择。” 第1226章 清晨。 刚开门的无名医馆。 两个小厮，一个洒水，一个持扫把，正在清扫门前的台阶，开启新一天的忙碌。 “吁！” 一辆精致而别致的马车，被车夫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无名医馆大门口。 洒水的小厮抬头看了一眼，将手中的木盆递给同伴。 进门，通报去。 “母亲，小心点。” 昨夜歇在医馆的沈莫君与花月走向门口之时。 就瞧见一位精神抖擞的老妇，被一双儿女小心地搀扶着下马车。 “沈首辅。” 站在左侧的身躯欣长、仪表堂堂的青年，抬头间，面上露出一抹诧异。 “沈首辅？” 老妇顺着儿子的目光一同望过去，而后快步往前，眼有不信地上下打量沈莫君：“沈吹牛真是你？我还以为常曦这孩子，骗我来着呢？” “南宫凤，多年不见，你除了脸上多了些皱纹、头发白了点、腰身佝偻一点，说话的口气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不过我现在是首辅，不是沈吹牛，你注意一点。” “你拉倒吧，你能做首辅，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老妇，不，南宫凤一个白眼扔给沈君莫，站在她身后一双儿女看的一愣一愣地，母亲怎么看上去特别不稳重啊。 “南宫凤，你这话意思是，皇上是瞎猫？”沈君莫冲着南宫凤挑眉坏笑。 南宫凤一愣，下一秒气得要上手捂沈莫君的嘴：“你个杀千刀的，一见面就给我挖坑，我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我依然健步如飞，一顿能吃五个大馒头，我要跟你打架，现在就打！” “母、母亲。” 母亲的话，本来就让宋常曦够震惊的，又听到母亲要跟沈首辅打架，立马走上来拉住她：“您忘记，前几日你为了追赶村里的大鹅，把腰给闪了。” “南宫凤，这些年你果然有长进，以前被大鹅追，现在能追着大鹅跑了，不错，不错有进步。” 南宫凤扭头，狠狠瞪着自己的儿子：“你再说，我削你！” 在门内已经站着听了好一会儿的慕绾绾，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沈首辅与南阳侯的妹妹是旧识。” 南宫凤与两个孩子抬头看着缓缓从屋内跨步走出来的气质华贵的女子，一时间愣了。 “咳咳，南宫凤，这位是长公主，快行礼啊。”沈莫君给南宫凤小声提醒。 “长、长公主？” 南宫凤两眼瞬间瞪大，慌慌张张要下跪，但她忘记自己腰还没好，一瞬间僵在原地，很是尴尬：“呵呵呵……民妇携儿女拜见长公主。” “拜见长公主。” 南宫凤的儿子宋常曦与女儿宋常晚跪地叩头。 “诸位免礼，凤老夫人，刚巧这里是医馆，你们随我来，我顺带给你看看腰。” 南宫凤一听，眼睛都直了，看了看牌匾，又瞧了瞧笑呵呵的长公主。 一拍脑袋瓜子，原来这医馆的主人，是长公主啊。 诊室中。 南宫凤扶着后腰坐起来，而后她感觉，后腰没了刚才的紧绷感，试着转动一下腰部。 第1227章 “哎，不疼了？我不疼了？”南宫凤抬头，看向长公主的眼神充满了崇拜，“长公主，您小小年纪，医术居然已经到了出出神入化的地步，民妇这毛病啊，已经很久了，前些日子把腰闪了后，就更难受了。” “你腰不好，多半是因为你上了岁数。” 南宫凤眉头一蹙，眼神如刀，看向正在啃苹果的沈莫君：“沈吹牛，你不说话能死啊。” 慕绾绾意味深长地看向沈莫君，“沈首辅，不跟本公主解释解释吗？” 原本靠着椅背的沈莫君立马坐直身躯，冲着慕绾绾讨好一笑：“我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那对京城大大小小官员不能说了如指掌，那最起码也要知道他们各自家里的情况，所以跟南宫凤认识也正常呀。另外，在她跟人私奔之时，我帮了一点点小忙，若不是出了白颜汐这档子的事儿，我肯定不会跟她所有联系的。” 慕绾绾就说，一个侯爷的妹妹，跟人跑了。 沈莫君怎么会如此清楚。 敢情，他还帮了人大忙呢。 怪不得，他前脚跟人联系上，后脚人就要来了。 “长公主，常曦已经把事情都跟民妇说了，也怪当初民妇太年轻，只想着自己快活，还负气跟双亲断了一切的联系，结果连他们的一面民妇都没见上，还有静儿，她刚出生头几个月，吃喝拉撒都是民妇弄的，结果白发人送黑发人。”越想越伤心的南宫凤拉着女儿的手，低头啜泣的样子跟刚才的她，判若两人。 “幸好，你还愿意回来，如果你不愿意回来，可能再过不久，南宫府真的就散了。” 南宫凤抹了一把眼泪问：“小璟那孩子在哪里呢？民妇现在能方便见他吗？” “方便的。” 慕绾绾点头，看向风影：“去把南宫璟父子带来。” “是。” 十分钟后。 南宫璟父子来了。 他一进门，一眼就看向坐在椅子上，那张陌生却又觉得无比熟悉的面容。 南宫凤也在南宫璟进来一瞬间，颤巍巍地站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像，小璟，我是你是姑姑啊，我是你姑姑南宫凤啊。”南宫凤推开女儿的手，快步走到南宫璟跟前，双手颤栗地抹上他的脸庞，“我当年走的时候，你还在大嫂肚子里呢，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 “你是我姑姑？”南宫璟是听母亲偶然提起过，父亲还有一个妹妹，但在自己没出生前，就跟南宫府断绝了一切关系，跟一个穷书生远走高飞。 “对，我是你姑姑。” 南宫凤颤巍巍地举起带着手镯的右手：“我跟你娘生辰是同一天，所以在你娘刚过门第一年的生辰上，母亲特意让人打造了两个琉璃翠镯子，一个在你娘那里，一个在我这里。” 南宫璟当然见过这镯子，当初白颜汐进门后，母亲便把琉璃翠镯子给了她。 现在还好好地戴在白颜汐手上呢。 南宫璟回神间，看向南宫凤之时，眼里浑身泛起了泪光，低低喊了一句：“姑姑……” 第1228章 “好孩子，让姑姑好好看看你。” 南宫凤开口间，嗓音哽咽来了，小心地将侄儿抱住：“不难过，天塌下来有我这个当姑姑给你撑着，南宫家散不了。” “姑姑、姑姑……” 没想到自己还有至亲活在世上，南宫璟激动中夹杂着几分委屈，“爹娘临死前，都在惦、惦记您呢，您为什么不回来，我也派人寻过您，您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 侄儿的一声声质问，让南宫凤心里又痛又悲。 一时间的冲动，换来永远的后悔。 她真不是个东西。 “是姑姑不好，是姑姑的错，小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姑侄俩抱在一块，哭了有一炷香的功夫。 才渐渐缓过神来。 “小璟，来，姑姑给你介绍一下。”南宫凤抹去自己面上的泪水，拉着侄儿的手，走到儿女跟前，“这是你表弟宋常曦，这是你表妹宋常晚。” 宋常曦与宋常晚弯腰行礼：“表哥好。” “姑姑，我、我也给你介绍一下，鸣儿来……” 南宫鸣怯生生地走上来，张口间，不知道怎么喊。 “小璟，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南宫凤蹲下来，万分稀罕地打量南宫鸣：“鸣儿，我是姑奶奶。” “姑、姑奶奶好。” “对对。”南宫凤抬手将儿女拉下来，“这个是你表叔，这个是你表姑。” “表叔好，表姑好。” “小璟表哥，为什么鸣儿看着这么瘦呀？他多大了呀？”宋常晚一见南宫鸣就欢喜上了，可觉得他面上带着一团病气，难不成这孩子有什么隐疾。 “他今年四岁了，他就是……”南宫璟低头，不知如何说了。 “没事，小孩子嘛，体弱多病很正常，你小时候也一直生病来着。”看着欲言又止的侄儿，南宫凤一下子明白了，“常晚，你先带着鸣儿出去转转。” “哎，我知道了。” 宋常晚点点头，牵着鸣儿的手，离开了房中。 两人一走。 南宫凤的脸，瞬间冷下来，盯着南宫璟问：“你那个媳妇是怎么回事？” 南宫璟一怔，看了一眼长公主，低头沉默。 “南宫璟，你不用看本公主，此事也是父皇的意思，总不能让你们南宫府到你这代就断了吧？”慕绾绾是懂得怎么把南宫璟想问的话给堵回去，“再者，南宫府这么多的基业，被一个弱女子就搞得四分五裂，家破人亡，传出去别人还不一定信呢。” “她人呢？你跟鸣儿都住在医馆，她人不在这里照顾你们，去了什么地方？”对于白颜汐干的事儿，南宫凤已经从沈莫君寄来的书信上得知个七七八八。 “姑姑，我跟她之间的事情，等我身体好了，我会跟她说清楚的。” “你跟她说什么？” 南宫凤看着眉关紧锁的侄儿，心里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小璟，难不成你还要跟这样的毒妇重归于好？” “姑姑，她不是毒妇。” 完了。 南宫凤眼前一黑。 南宫家每个人，在对待感情上，还真是出奇的一致。 第1229章 只要认定的人，哪怕对方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不仅不会断了跟对方的来往，甚至还能在对方杀人放火之时帮着善后呢。 被世人所歌颂的深情。 到了自家人这里，就成了绊脚石。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打你儿子啊。” 南宫璟一愣，抬头看向南宫凤：“姑姑，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南宫璟，你可能不知道，你姑姑这人啊，平时最爱麻烦，若不把你的事情说个清楚，她怎么可能违背当初自己立下的誓言，重返京城，来见你呢？” 沈莫君站起来走到南宫璟跟前道：“咱们都看的出来，你爱惨了白颜汐，但她爱不爱你，你心里有算过吗？再有你身上的毒，其实你比我们大家都明白，你身上的毒，是谁下的，还有你爹娘，跟南宫府发生种种事情，你心里都很清楚。” 南宫璟垂头，半晌才道：“颜汐一定有什么苦衷。” 众人：“……” 南宫璟是慕绾绾遇到最为严重的恋爱脑，人都要被白颜汐毒死了，还在为她说话呢。 “南宫璟，你知道白颜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 南宫璟抬头看向慕绾绾，不说话。 “她的心愿，不光只有嫁给谢无宴当上大将军夫人这一件，她想把欺负过自己的人，统统踩在脚底下。这个心愿里头涉及的人太多了，其中有一个肯定是本公主。”慕绾绾看着南宫璟慢慢变白的脸色，“难不成你也要帮她实现这个心愿，杀了本公主？” 南宫璟连连摇头，面上带着几分惧意：“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长公主，求求您，不要为难我，不要……” “那你姐姐死呢？你也打算不追查了？” “我、我不知道。” 看着就知道说“不知道”的侄儿，南宫凤都快急死了，挠心挠肺地难受：“小璟，你不能这样，静儿的死，还有南宫家一笔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若狠不下心当这个坏人，那我来当。” “不要，姑姑，我求求您，不要伤害颜汐，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做的一切，只不过也是为了自保。” 天哪。 他怎么到现在，还在帮白颜汐说话。 连一向看待事物都很随和的沈莫君，听的都要犯心梗了。 “南宫璟，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南宫凤要被他给气死了。 “母亲，您别着急，不如让我跟表哥单独聊聊吧。”宋常曦往前一步提议，“我与表哥年纪相仿，又同为男子，肯定有很多共同的想法可以聊。” 南宫凤看向自己的儿子，知道自己儿子，做事一向周全。 便点头：“好，那你们聊吧，常曦多开导开导你表哥，不要让他再钻就牛角尖了。” 南宫府。 昨夜，在徐蔓烟的帮助下，白颜汐已经打消了父亲的怀疑。 “夫人，有您的信。” 梅香踏入房中，将刚收到的信件递给白颜汐：“对方自称是二公子的人。” 相府二公子？ 白颜汐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 第1230章 看完信上的内容。 一抹喜悦跃于白颜汐面上：“梅香，去帮我准备行囊。” 一听就明白的梅香，忧心道：“夫人，小侯爷跟小公子都还在医馆住着呢，您这个时候走，能行吗？”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让你去准备就去准备，怎么废话这么多？” 夫人好似脾气越来越差了。 梅香不敢再问，屈膝：“是，奴婢这就去帮您准备。” 楚似凌送来的信上说，明日丑时，城门口会有接应她的马车，一路向南前往江州，再走水路前往闵县。 白颜汐将信纸放在胸前，面上全是满足的笑意。 宴哥哥，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无名医馆，南宫璟房中。 南宫璟看着眼前不说话，慢悠悠泡茶的宋常曦，忍不住问：“常曦，你、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表哥，你的口齿还是不是很清楚，听长公主说，这叫中毒后落下的后遗症？” 南宫璟一愣，低头：“我、我之前太久没说话了，再过、过段时间就能恢复的。” “表哥，不如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宋常曦将泡好的茶递到南宫璟面前，“我也是男人，也爱过人，希望自己的付出得到应有的回报，可惜啊，天不遂人愿，对方终究舍我而去。” 南宫璟抬头，诧异地看着宋常曦：“你、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你不愿意放手表嫂，还一直帮她说话，难道不是因为你心中的执念吗？”宋常曦朝着南宫璟微微一笑，“沈首辅写来的信上说，你追求她之时，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父亲同意你们婚事之后，你更是敲锣打鼓，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娶到了心爱的女子，结果这种幸福，全是假的，你丢不起这个人。” 南宫璟心头一震，睁着两眼，嘴唇颤动，不反驳，也不承认。 宋常曦一看他的神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一旦事情闹开，你就成了千夫所指，而你没办法承受这份压力，更没有能力去化解这场危机，所以你选择了逃避，甚至不惜为表嫂说话。” “不、不是的。” 愣了好久的南宫璟终于有反应了，他拼命地摇头，想要解释。 可发现，此刻自己的语言是多么的匮乏。 他完全找不到一句话，可以反驳宋常曦的话。 “表哥，身为大丈夫能屈能伸，因为没办法接受爱人的背叛就一蹶不振，那南宫府上下还怎么信仰你这位小侯爷？南宫府说不定真的会消失。” “你、你不懂，你不懂我对颜汐的感情，她、她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喜欢的女子，我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她，甚至我都、都能为她付出自己的性命。” “是啊，你是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了，但你想过吗？你认为的好东西，可能在她眼中一文不值，你还执着地等着她的回报。”宋常曦开始有点同情这“傻表哥”了。 被人卖了，不光不知道，还傻乎乎地帮着人家数钱呢。 怪不得，先前家中母亲看完信上的内容。 足足把表嫂骂了一个多时辰。 第1231章 “我……” 南宫璟语塞。 “再说鸣儿，他是你儿子，是下任南宫府的继承人，四岁的他懂事又听话，却任然逃不过被表嫂毒打的命运。”宋常曦看着脸色惨白的表哥问，“虎毒还不食子呢，她为何要打鸣儿？” 这点，恰巧是南宫璟一直想不通的点。 “我对不起鸣儿。” 面露痛苦的南宫璟的，开口间，嗓音已经哑了，“住在医馆的日子，我看着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的鸣儿，我左想右想，我就是想不通，颜汐为何要打鸣儿？难道她是因为我，不愿意生下带着我骨血的孩子。她没办法打我，就打鸣儿来发泄吗？” 这点，宋常曦也想不通。 “先不要揣测她的动机，眼下最关键的是，你愿不愿意跟她摊牌了说。” “摊、摊牌？”南宫璟对上宋常曦幽深的眼眸，双手瞬间攥紧，“不，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由母亲出面，只要你同意让母亲入府。” “姑姑本来就是南宫家的人，她愿意回家住，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可颜汐这事，能不能……” “母亲眼里容不得沙子，只要她进府，她必定会惩治表嫂的。” 南宫璟白着这张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将对颜汐的伤害降至最低呢。 “表哥，你不能在犹豫了，你再犹豫，鸣儿可真没命了。” “我……” 南宫璟两片嘴皮子颤了颤，突然间，脑海里想到一个法子：“那不如先让我跟她聊聊，只要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或者她愿意认错，后续再让姑姑出面，行、行吗？” 宋常曦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他一定要见到白颜汐，她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让表哥如此迷恋。 “好，那我去安排。” 另一边房中。 南宫凤听完儿子的话，看向长公主与沈莫君：“两位觉得，这法子可行吗？” “我看行。”沈莫君点头，看向慕绾绾。 “看我做什么，这是南宫府的家事，我越是在里头掺和，白颜汐会越发记恨我的。”慕绾绾也不是很想见到白颜汐，站起来道，“许久没进宫陪父皇用膳了，本公主先进宫了，你们自便。” “恭送长公主。” 慕绾绾一走，屋内的气氛，比刚才轻松不少。 “沈吹牛、不，沈首辅，您可有什么好主意？”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呗，医馆二楼有个会客厅，里头最多能坐十来个人呢，你用你的名义邀请她来医馆拜见你，我去帮你跟厨房说一遍，准备一桌好菜，她若是知趣，那今晚这顿饭就是团圆饭，若是她不知趣，那这段饭就是断头饭。” “没想到啊，年轻的时候，帮着皇上考验女人，如今年纪大了，还要帮着侄儿考验女人，我这辈子是不是跟这件事情过不去了？” “哎，那不一定。”沈莫君指了指站在南宫凤身后的宋常晚，“将来你的女婿，还等着你考验呢。” 南宫凤：“……” 第1232章 御乾宫，御书房。 皇帝刚批阅完奏折，就听到富全走上来：“皇上，长公主给您请安来了。” “绾绾来了？” 年关将至，皇帝这段时间太忙了，好久都没跟女儿见面了：“传！” “父皇~” 三分钟后。 慕绾绾怀揣着两坛好酒，如同一只花蝴蝶，飞到皇上跟前：“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吉祥。” “哟，你个大忙人，今儿怎么有空来？” 富全明显感觉到，长公主一出现，原本沉闷的御书房，瞬间亮堂起来。 “来找父皇喝酒呀。” 慕绾绾扬了扬手中的两坛酒：“这酒是儿臣亲自酿的，要不要尝尝看？” 其实，是空间内，她藏的五粮液。 拿出来几瓶，找个酒壶，装出来，就成她酿的。 “你酿的酒？那朕要好好尝尝，不过自从你出宫后，朕总觉得御膳房送来的菜，差了那么一点味道。” “父皇，您怎么知道，儿臣准备亲手做饭呢？儿臣从宫外带了两只土鸡来，现在已经炖上了，前几天呦呦跟无婧去爬山，采了好多蘑菇跟野菜，山珍海味吃惯了，偶然也要换换口味的。”慕绾绾转身将手中的两坛酒往福全手中一塞，“父皇，儿臣先去做饭，等下再来。” 看着走出去的女儿。 皇帝对着富全招招手：“把酒壶拿来，朕瞧瞧。” 他信女儿做饭手艺好，但这酿酒，还是有点怀疑。 打开酒塞一瞬间。 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皇帝眼睛一亮，有点惊讶地看着富全：“这酒还挺香的，这丫头，有点本事，居然还能酿酒？” “长公主心灵手巧，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她做不成的。”富全佝偻着腰，笑呵呵道，“奴才听说，无名医馆生意非常好，说里头的大夫医术高超，看病买药的费用也不高，关键真能药到病除，老百姓都纷纷夸赞呢。” “这点，绾绾像朕，一心记挂百姓。”皇帝得意间，叹了一口气，“要是朕的几个儿子，能有绾绾一半聪慧，朕也就省心咯，对了，豫王的病好了吗？” “听膳部司的人说，豫王已经到岗了，还把先前落下的事情，全都处理好了，就是……” 见富全有所停顿，皇帝面上腾起一丝不悦：“他是不是干了什么蠢事？” “豫王没干蠢事，就是他那位柔侧妃，听说在谢玉苗成亲之时，回家耀武扬威了一把，结果被谢二小姐一顿嘲讽，两人还扭打成一团，柔侧妃回家便找豫王诉苦去了，想让豫王帮她出气，豫王觉得她丢人现眼了，便下令禁足她十日。” “那谢玉柔好歹也是无宴的大姐，怎么能禁足呢？”皇帝一拍桌子，“不像话，你去到膳部司，喊他过来，正好绾绾也在，他平时最听绾绾的话。” 富全行礼：“是，奴才这就去。” “瑾安，你怎么在呀？” 让御膳房的宫人，提着笨重的食盒，来到御书房之时。 慕绾绾赫然发现，许久不见的三弟，正站在御案下方，冲着她笑。 就是，笑容看着有点勉强。 第1233章 “是朕让他来的。” 皇帝站起来，拢了拢龙袍：“好香啊，绾绾，让朕看看，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是。” 上次来见父皇，他安排了陆乘风，这次来见，又安排了慕瑾安。 慕绾绾发誓，以后能不来见父皇就不来见。 谁知道，他挖了多少坑，等自己跳呢。 慕绾绾准备了五菜一汤，味道搭配都让皇上眼前一亮。 “来，倒酒，今天你俩就陪朕好好喝一杯。” “父皇，儿臣下午还要当差呢，不宜饮酒。” “你作为朕的儿子，其他方面不行就算了，但唯独这酒不能不行。”皇帝瞪了慕瑾安一眼，“倒酒！” “是，儿臣遵旨。” 逃不过去的慕瑾安只能认命地倒酒。 酒一倒出，皇帝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醇厚的味道，一路往下。 甘美、净爽、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比皇帝喝过任何一种酒，都要美味。 “绾绾，你这酒酿的不错，叫什么名字。” “回父皇的话，这酒叫五粮液，是用以高粱、大米、糯米、小麦、玉米五种谷物为原料酿制而成的酒。”幸好，大梁有这五种粮食，只是产量都不是很多。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味道如此醇香。” “儿臣也觉得这酒真好喝。”慕瑾安不太喜欢喝酒，主要他觉得酒特别难喝，但今天这酒，的确不错，“皇长姐，您一共酿了多少啊，能不能给我一坛？” “你小子，怎么能跟朕抢酒呢。”皇帝看向女儿，“绾绾，你手上还有多少，朕全要了。” 慕绾绾：“……” 空间内的五粮液，也就几百瓶。 还是当初，特价抢的，准备倒卖出去，赚一笔。 结果，放着放着就忘记了。 若不是遇到穿越，她可能这辈子都想不起来。 “儿臣也不知道，自己酿的酒，合不合父皇的口味，所以就这两坛，没了。” “没了？” 皇帝震惊：“这么好喝酒，怎么就两坛？不行，你刚才说，这酒需要五种粮食，等下朕给你准备几车粮食，你再去给朕酿，除夕之前，能不能酿出来？” “父皇，现在距离除夕就剩一个月，您太为难儿臣了。”慕绾绾摇摇头，“您要真喜欢，那不如儿臣把方子给您，您让皇家酒坊给您酿制不就成了。” “这个主意不错，那就这么定了。” 皇帝难得遇到如此好喝的酒：“等下，你把方子写下来。” “是，儿臣明白。” 自古酒水是最赚钱的，但慕绾绾不想开什么酒厂。 她还是坚持心中的路，开医馆。 “父皇，您吃点菜，别光顾着喝酒。” “好，瑾安尝尝你皇长姐的手艺。”皇帝不愧是老酒鬼，二两五粮液下肚，愣是面色不改。 倒是慕瑾安，才喝了第二杯。 脸红的就跟六月桃子似的。 “父皇，您没醉吧？” 默默干饭的慕绾绾看着父皇那眯起眼，一脸喝美的神色，就怕他喝醉了，那自己还怎么跟他说正事。 第1234章 幸好，皇帝懂得美酒要慢慢品味。 喝完一坛后，另一坛便交给富全收起来，等到下次再享用。 “绾绾，朕菜也吃了，酒也喝了，说吧，有什么事儿，需要朕出面的？” 望着笑眯眯的父皇，慕绾绾缓缓放下筷子，冲着他笑：“父皇、儿臣有这么明显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哪次来，不是找朕帮忙，就是要从朕身上搜刮点什么东西？”皇帝继续道，“趁朕现在心情不错，若是晚了，你开口的事儿，朕不一定能答应。” “儿臣说。” 慕绾绾面向父皇，在心里组织下语言后道：“其实，儿臣今天来，不是为了自己。” “哦？不是为了自己，那是为了谁？” “是七弟。” 皇帝两眼一眯：“瑾曜，他怎么了？” “他已经到了要入军营试炼之时，父皇您总不能因为四弟五弟六弟三人的事儿，把七弟撩在家中不管吧？再说了，儿臣以前每次生病都是宸妃娘娘照顾的，如今儿臣能在父皇面上说上几句话，儿臣也要懂得感恩，他没办法跟您开口，那儿臣就帮他开这个口。” 慕瑾安低头默默干饭，不说话，连呼吸都放慢了不少。 “你可知道，瑾曜那孩子，想去哪个军营？” “知道。” 慕绾绾点头：“是无宴的军营，他一直想去的。” “哦？” 皇帝挑眉：“如果朕记得没错，诸多儿子当中，人人都想去无宴的军营，结果个个都没去成，若是瑾曜能去成了，岂不是让已经过了试炼的几位，心有不满？” “父皇，您忘记了，八弟也在无宴军营中。”慕绾绾冲着皇帝呵呵一笑，“四弟五弟六弟一看就金贵，若是去了无宴的军营，一定吃不消强大的训练任务，那天八弟来医馆看儿臣，听他说，无宴军营里头的士兵，每天天不亮就要跑圈，要整整跑三百圈，要是落下一圈，就要再加十圈。” “八弟刚去的时候，五圈都跑不了，但现在已经能跟上大部队了，里头的将士也没因为他是皇子，而对他优待，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儿臣觉得七弟也是苗子，说不定扔到无宴军营里头练练，真能混出个名堂出来呢，怎么着也不能比八弟差，是不？” 人人都知道，谢无宴是皇上的女婿。 皇子想进他的军营，原因很简单，自家姐夫的军营，他们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白了，都想进去偷懒的。 而皇帝一直不松口，也是这个原因。 结果，半路杀出个八皇子，与将士们同时同住，将士们如何，他就如何。 八儿子给剩下没试炼过的皇子们，打了个好榜样。 若他们再敢偷懒，皇帝就以八儿子为由，狠狠地教训他们。 “哈哈哈哈。” 皇帝突然大笑起来。 慕瑾安从未见过父皇这般高兴的笑声，而让他发出如此喜悦的笑声，是皇长姐所为。 他心里羡慕之余产生了一点妒意。 同样是父皇的孩子，为何皇长姐在父皇跟前，就能做到坦然自若。 每次说的话，既能表达了自己想说的，又能让父皇高兴。 第1235章 自己如果能做到皇长姐一般讨父皇欢心，也不至于越混越差。 “朕准了，再不让老七这孩子上军营试炼，的确有点不公平。富全，上敬王府传旨意去吧，让他收拾收拾就可以去无宴军营报道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 “儿臣替七弟，谢父皇恩典。” 慕绾绾高兴地给皇帝行礼：“儿臣相信用不了多久，七弟肯定像八弟一样，脱胎换骨。” “起来吧。” 皇帝拍了拍膝盖，侧头看着低头不说话的三儿子：“瑾安，除去太子，你是最年长，如今你侧妃也有了，但谢玉柔是怎么回事？” 慕瑾安心里咯噔一下，忙掀袍跪地：“父皇，您听儿臣解释。” “朕不管你喜不喜欢谢玉柔，她现在是你侧妃，是皇室的媳妇，你就要好好对待人家，不要动不动就弄出禁足的戏码，诸多言官已经对你有所不满了，她不懂规矩可以找嬷嬷慢慢教导，娶了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听到了吗？” “儿臣谨遵附父皇的话，儿臣回府后，一定跟玉柔好好说，可能她从小在乡间长大，家里也没长辈帮着指点，所以身上难免带着一点野性，儿臣会请嬷嬷好好教的，绝对不让再让父皇操心。” “你是朕的儿子，你的事情，朕能不操心吗？” 慕瑾安瞬间不知道怎么说了。 慕绾绾也发现了，慕瑾安在自己跟前，能说会道，但到了父皇跟前，跟生锈了一样。 一点都不来事。 “儿臣知错了。” “朕只是随口说一句，又没说你做错，罢了罢了，你跪安吧，早些回膳部司吧。” “是。儿臣告退。” 看着慕瑾那落寞的背影。 慕绾绾起身也告退：“父皇，那儿臣就先回去了，医馆还有事呢。” 皇帝知道女儿想干什么，点头：“去吧，多开导一下你三弟，不要让他总是钻牛角尖。” “是，儿臣明白。” 慕绾绾出了御书房，总算在出御乾宫之时，追上了慕瑾安的步伐：“瑾安，你等等我，你怎么走这么快呀。” 慕瑾安拱拱手，冲着慕绾绾笑：“皇长姐，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能在父皇跟前，一点都不紧张，能说会道的，我就不行，只要听到父皇的声音都会颤抖，更别说跟父皇对视了。”慕瑾安低头自嘲一笑，“我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得到父皇的喜欢了。” “你想得到父皇喜欢，那你问问自己，有做过让父皇满意的事吗？有帮父皇分忧解难吗？”慕绾绾一句话就听出慕瑾安想博得自己同情，更喜欢自己能帮他在父皇跟前说得上话。 谁越得父皇的喜爱与赞扬。 谁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这个道理，慕绾绾还是明白的。 果然。 慕瑾安愣了。 “瑾安，我发现你变了。” “我？”慕瑾安心中警铃大作，面上保持镇定：“皇长姐，您说什么呢，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第1236章 “我觉得你变得深沉了，以前的你，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慕绾绾一把勾上慕瑾安的肩头，踏步往前，“而且以前我们无话不谈，你现在都不来找我玩了。” “皇长姐，我们都长大了，而且你现在也不需要我了。” 这话，说的可够委屈的。 慕绾绾哼声：“谁跟你说，我不需要你了，还是你觉得，我把谢玉柔塞给你，你心里埋怨我？” “没有的事儿，她我还是挺喜欢的，胆子也大，就是不太懂规矩。” “不懂规矩才好呀，你想想京城里头那些官小姐，一个个跟双胞胎似的，说话轻声细语，笑不露齿，无论是伤心还是难过，都不能做自己，看着就可怜。” “皇长姐，你也觉得她们可怜。” “嗯，她们就好像家族培养出来的傀儡，为了家族荣誉，义无反顾地飞蛾扑火，你说，她们几个当中，能有多少个在嫁人后，是感觉到幸福的？” 慕瑾安摇头，心里却腹诽。 皇长姐现在说话，越来越深沉了。 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了。 难搞。 “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也不要太把父皇的话放在心上，你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如果想通了，就去做，只要坚持早晚有一天你会得到父皇的认可的。”慕绾绾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头，“走吧。” “好，我听皇长姐，那我就先走了。” “嗯。” 目送慕瑾安离开。 慕绾绾回了一趟凤鸾宫，跟好久不见的乳母说说话。 再去马厩转一圈，看看几匹马宝贝，都过的好吗？ 回谢府住后。 只有呦呦的坐骑小白回了谢府。 其余三头，都在凤鸾宫待着呢。 “长公主？” “叶行舟，怎么是你呀？” “微臣见过长公主。”叶行舟站起来行礼，“您搬去谢府后，奴才不放心三头马儿，便向皇上请旨单独来照顾它们，前几天太医院临时有事，所以没来看望，今儿抽空来瞧瞧。” “不错，不错，有你照顾它们，我在宫外也放心了。” 慕绾绾点头间，突然想到一个东西，忙伸手在身上摸。 说是摸，其实就是从空间内拿出来。 “行舟，这个给你。” “给微臣的？” 叶行舟看着长公主递来一块透明圆片，疑惑了：“这是什么？” “你把它放在你眼睛上试试。” “哦。” 叶行舟将其放在右眼上。 而后，他觉得，右眼看到的景色，突然变得好清晰啊。 他抬头，望向天空，望向远处。 “长、长公主，这是什么东西，为何放在眼睛看，微臣感觉一下看的特别清楚呢？”叶行舟将小小的圆片小心地置于掌心中，口气都哆嗦了。 “这叫眼镜，本来想给你做两只的，但只有单片了，你就凑合着用吧，不过人多的地方，千万别拿出来，免得被人惦记。” “世上居然还有这么神奇东西。” 此时的叶行舟跟个小孩似的，翻来覆去地看。 见长公主盯着自己笑，忙行礼：“多谢长公主，微臣一定会好好使用的，也不会叫人发现了。” 第1237章 “平时，你也要多吃一点明目的食物，有助于你视力恢复，对了，我上次写给金院使酒精跟碘伏的方子，他可开始筹备？” “长公主，您可是不知道，这两道方子一出，左右两位院判，差点打起来。” “打起来，为何？” “他俩都是医痴，都想在现在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所以都想接下此事。” 慕绾绾听笑了：“然后呢。” “然后，金院使一个都不给，他说，这是长公主交代给他的事情，他来负责，绝对不交给其他人，把两位院判气到三天都没搭理他，可活还是要两人干的，金院使就去哄他们，还答应让他们作为自己的助手一同完成此事，两位院判这才眉开眼笑呢。” “别人都是勾心斗角，这两人倒好，跟两小孩似的。”慕绾绾要笑死了，若不是上次见过他们一面，真的很难想象他们的举止神态。 陆乘风跟着长公主的乳母，刚走到马厩门口。 就听到长公主的笑声，其中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 陆乘风眉关微微蹙起，她在跟谁说话？ “陆尚书，还请稍等片刻，容奴婢去通报。” “有劳。” 马厩前。 慕绾绾一听陆乘风来了，瞬间一张脸耷拉下来：“他来干嘛？” “他说，是皇上让他来找您的。” 这话，他应该没撒谎。 后宫之地，他作为朝臣，若没有准许，是不能进来的。 “长公主，您先去忙吧，微臣忙的也差不多了，准备回太医院了。” “好。” 慕绾绾点点头，带着叶行舟缓缓出了马厩。 “微臣见过长公主。” 当陆乘风看到慕绾绾走出来之时，身旁还跟着个身穿太医服的青年，眼神一下暗下来。 刚刚两人有说有笑，现在又离的这么近。 心里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厌烦。 “长公主，那微臣就先行一步。” 叶行舟知道眼前的人，是皇上如今面前的红人陆乘风，陆尚书。 可自己跟他是今儿是第一次见面，怎么感觉他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呢？ 还是先走为妙。 “陆尚书，找本公主有事？” 陆乘风微凉的眼神，落到慕绾绾面上：“微臣在礼部办差，就接到皇上的口谕，说您进宫了，皇上让微臣立马进宫，说跟您商量一下教坊司的事儿，刚好微臣前几天已经把教坊司接下来的运作想个大概，微臣也想听听长公主的意思。” 为何听陆乘风自称：“微臣”一点都不像叶行舟跟其他人自然随和。 他的自称，莫名透着一股狂傲。 他狂个屁啊。 “好，你随本公主到会客厅，坐下来，慢慢聊吧，乳母，去准备些茶点。” “是。” 会客厅。 慕绾绾坐下来的一瞬间，陆乘风便将自己的文书递上来：“这是微臣做的几个运作法子，还请长公主多多提意见，微臣一定改到您满意为止。” 慕绾绾打开一瞬间，并未有陆乘风期待的那样，眼有亮意。 她很平静，平静到仿佛是在看一本杂记。 第1238章 倒不是慕绾绾装深沉。 就是他写的点子，很一般。 而且从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他的傲慢。 对，就是傲慢。 一种作为男子，从骨子里头透出对女子的傲慢。 “啪。” 慕绾绾将文书随意往桌上一扔，便开始喝茶。 陆乘风原本放松的面容，紧绷了不少。 “陆尚书，你写几个法子，如果用在其他地方，一定非常合适，不过用在教坊司，那就一个都不合适。”慕绾绾放下茶杯，摇摇头，“教坊司的姑娘，虽然都是戴罪之身，但她们都是被自己父兄连累的，为何要用肉体去偿还父兄之错？” “长公主，自古教坊司就是这么运作的，若按照您的想法，那弹劾您的折子，便如同雪花一般往皇上跟前送，您作为皇上的长女，又贵为长公主，自然比微臣更懂这个道理。”陆乘风弯腰拱手，“当然微臣知道，长公主心地善良，不愿意那群姑娘吃苦受罪，但她父兄贪赃枉法之时，她们也享受到了好处。” “陆乘风，你好似特别喜欢跟本公主顶嘴？” 很明显地看到，陆乘风身体一僵。 “从上次，本公主就察觉出来了。”慕绾绾吃了一口点心，慢慢道，“本公主一向都是有话直说，若本公主哪里得罪了你，还望陆尚书说明，免得本公主误会了。” “长公主恕罪，微臣与旁人一直都这么说话，可能一时还没习惯自己的新身份，微臣以后会注意的。” 还以为陆乘风会继续跟着自己杠呢。 “那就是本公主会错陆尚书的意思了。” 慕绾绾继续笑：“陆尚书，教坊司的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当然本公主也不会出过分的事儿，让你这位新晋礼部尚书为难的，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就好。” “长公主行事，微臣当然放心，那除开教坊司一事，还有一事，要跟您商量。” “还有事情，还有哪件事情？” “济善堂的事儿。” “济善堂，也归你管吗？” “济善堂的事儿，暂时被皇上放在礼部里头操办了，微臣觉得，这是皇上给微臣的机会，想当初微臣头一次上朝，就引起百官窃窃私语，所以微臣特备想办好济善堂的差事，给皇上长脸的同时，也能堵住悠悠之口。”见慕绾绾不说话，陆乘风再次把腰下弯三分，“还请长公主成全微臣这个心愿。”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自己就要跟这人，长期见面？ 慕绾绾一想到这个，心里就烦。 “长公主，不说话，那微臣就当您答应了？” “济善堂一事，当初是本公主提的，但既然父皇交给你来处理，你直接派人盯着便是，不用跟本公主说。” “哦。” 陆乘风点头，啧了一声道：“微臣记得，住在城郊的姚姑娘，手中有三十个孩子，先前微臣已经派人找她去核实过了，若长公主将此事交给微臣全程负责，那微臣就随便安排了？” 他威胁自己？ “姚姑娘，是本公主的朋友，那三十个孩子，也认得本公主，你说你随便安排，是几个意思？” “就是不知道如何安排，所以想请教您，可长公主您又说这事不归您管。” 第1239章 “好了，好了，这事我管，我管还不行吗？”慕绾绾不想再跟陆乘风理论下去，怕自己忍不住要揍她，“济善堂现在完工了吗？” “长公主下午若是没事，可以随微臣去济善堂看看，顺带确定一下，那三十个孩子过来后住在哪个地方最好？” “你安排吧。” 慕绾绾就想着快点把此事解决，免得节外生枝。 一个时辰后。 济善堂大门口。 慕绾绾一下马车，看着眼前一间间明亮又整洁的屋子。 面上绽放出一抹笑意。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按照长公主的提议，工匠改了又改，您可还满意？” 慕绾绾一怔，抬头对上陆乘风不知何时弯下来的头。 距离近到，都能从他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脸。 “还行吧，进去看看。” 慕绾绾面不改色的收回目光。 他的意图太明显了，自己不吃他这套。 “长公主里面请。” 一踏进济善堂，凡事看到陆乘风的人，要么停下手中的活，要么停下脚步。 恭敬地行礼。 “环境布置的不错，本公主挺满意的。” 济善堂的布置，慕绾绾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对了，去厨房看看吧，济善堂收养的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孩子们的肠胃又很脆弱，若饮食不洁，很容易出问题的，所以济善堂中，最重要的环境，便是膳食问题，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 “微臣明白。” 陆乘风特别欣赏，慕绾绾做事之时那股认真劲。 而且，她的行事做派，都跟自己很像。 仿佛就是另一个自己。 只是，想不通她为何那么讨厌自己？ 后厨。 几个大娘一边聊天，一边正在刷碗。 见陆乘风进来。 一下子统统站起来，给他行礼：“见过陆尚书。” “诸位不必多礼，这位是……” “陆尚书上次见您，您还说至今没有婚配呢，怎么今天就带着小娘子来了？难不成她是您的夫人？”后厨的大娘都是从各大村庄招募的，性子比京城里头的妇人要野很多，说话也是口无遮拦的。 “哟，小娘子长得还真俊俏，站在陆尚书身边还挺登对的。” “哎，陆尚书脸红了。” “诸位大娘，你们不要胡说，这位是当今长公主，你们还不过来拜见。” 一听是当今长公主。 几个大娘瞬间脸一白，如同萝卜一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民妇该死，民妇该死。” “不知者不罪，你们能当着陆尚书的面就这样调侃他，说明他私下对你们不错，你们以后做事记得不要辜负他对你们的信任，好好干活便是，都起来吧。” 刚刚陆乘风分明有机会阻止大娘们说话，他偏偏等大娘说完，才介绍自己是谁。 说他不是故意的，慕绾绾都不信。 “陆尚书一表人才，可惜本公主已经嫁人，陆尚书又出身名门，不然真想收了他当面首。” 第1240章 惊世骇俗的话，吓得几个大娘，恨不得现在就耳聋眼瞎。 陆乘风更是像被人点了穴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慕绾绾。 “哎呀，一不小心便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慕绾绾一把捂上自己的脸皮，面露羞意，“好热啊，诸位大娘，去给本公主弄个冷帕子降降火气。” “是，民妇现在就去。” 几个大娘跟复制粘贴一般，速度爬起，速度跑开。 整个过程花了不到十秒钟。 “陆尚书。” 慕绾绾抬头，看着还站着的陆乘风，一步步靠近他：“你是不是有什么癖好，专门喜欢逗弄有丈夫的女子？是不是觉得她们有了经验，能让你体验到不同滋味。” 陆乘风喉结一滚，面对慕绾绾的质问，额上更是渗出汗珠来。 “长、长公主，微臣绝对没有轻薄您的意思。” “本公主现在想轻薄你，你给吗？”慕绾绾眉头一挑，还在一步步接近陆乘风。 眼看着两人要挨上了。 猛然回神的陆乘风一个转身，不停地喘气。 “陆尚书你这样，好像看着没什么经验啊？”慕绾绾现在心里特爽，让你装，翻车了吧，“陆尚书，没关系，这里又没外人，本公主不会说出去的，先前本公主养的四个面首，也没什么经验，但经过本公主稍加指点，简直是突飞猛进，可让本公主爽死了。” 陆乘风是知道，慕绾绾身边有四个面首。 他还以为，那四人，只不过是她掩人耳目的手段。 如今听到她亲口承认，为何心中有一丝酸溜溜。 “没意思，本公主要回医馆了，陆尚书自便吧。” “微臣送您吧。” “不用了，我怕等下在马车里，玷污了陆尚书的清白。”慕绾绾冲着陆乘风挑眉一笑，“本公主走了，若是哪天你想通了，本公主一定破例收你当第五个面首，风影，我们走。” 生怕陆乘风会追上来，慕绾绾以最快的速度出了济善堂，上了马车。 “我的亲娘，差点，我就憋不住了。” 已经将马车赶出去的风影，难得说话都打着颤：“长、长公主您刚才可是把属下吓的够呛，属下都能感觉您的眼神都能把陆尚书剥光了。” “本公主不来这一下，指不定他还要怎么惦记我呢？”慕绾绾一想到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心里直犯恶心，“这事，你给我烂进肚子里，千万不能让谢无宴知道。” “属下明白。” 这事要被谢大将军知道了，长公主肯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早知道，我就应该跟着无宴一块去闵县的，现在留在京城，事情是干了不少，可他不在身边，万一再来像陆乘风这样的男子，本公主哪里抵挡的住。” “属下觉得再来十个，您也能挡住。” 坐在风影身边的末影凉飕飕来一句，虽然他刚才没跟进去，但大致已经猜到长公主经历了什么：“陆尚书这人不简单，长公主您这事，多半会弄巧成拙。” “不会吧？” 慕绾绾往前挪了挪，一把掀开车帘，抬手比划：“我都说成那样了，他是不是有什么癖好？” 第1241章 “万一人家就好这口呢。” “……” 慕绾绾一张脸瞬间黑透了。 “不会的，陆尚书作为陆仲彦的孙子，是陆家下一任的家主，他不可能放低姿态做一个面首，这不符合他的身份呀。” “可您是长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又得到皇上如此重用，做您的面首，不丢脸。” 慕绾绾抡起拳头就往末影身上打：“你这张臭嘴，本公主回去就找个马桶刷，给你好好刷刷。” “属下错了，长公主如今您要未雨绸缪才是，您想想看，如果陆尚书脑子一热向皇上请旨给您做面首，您说皇上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不会吧？” 慕绾绾声音都在抖：“他干不出这样的事儿。” “您转换一下角度，打个比方，现在有一个出身名门又特别厉害的女子，她不求回报，不求身份，只求能待在皇上身边，为他肝脑涂地，若您是太后，您答应吗？” “末影，你不要吓唬长公主，就算陆尚书能做出这样的事儿，他祖父也不会答应的。”风影一边赶车，一边还回头安慰长公主，“长公主，属下觉得，陆尚书干不出这样的事儿，但属下先前说过，此人不是表面上看着人畜无害，提防着他总是没错的，当然最重要，您若是跟他牵扯不清，将军回来，定要心生委屈。” “那是咱们长公主魅力大，萧太傅他孙子，不是到现在都在惦记长公主吗？” “别提他，心烦。” 慕绾绾放下车帘，退回了马车。 虽然知道，末影的话，多半是玩笑话。 但如果，陆乘风真的这么干了。 自己要怎么办？ 收了他？ 不行，那谢无宴不跟自己闹上天，他就不叫谢无宴。 先观望观望。 真到了那时候，见招拆招。 无名医馆前。 白颜汐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之时，门口便有一女子快步走来。 “你就是颜汐表嫂吧？” “你是？” “我叫宋常晚，是表哥姑姑的女儿，母亲已经在房中等候你多时了，表嫂你快跟我进来吧。”从白颜汐马车上下来，到自己跟前这短短几步路，宋常晚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娘们，有点姿色，但不多。 主要胜在神态上，的确是我见犹怜。 最重要，她身段好，前凸后翘，肌肤雪白，两只眼睛，又亮又媚。 声音也是，一开口，就叫人，酥了半边身。 二楼雅间。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坐着的南宫璟呼吸不由加快起来，显然他紧张了。 南宫凤倒是没什么举动。 淡定地喝着茶水。 “母亲，我把表嫂带来了。” 宋常晚领着白颜汐踏步进门一瞬间。 南宫凤眼皮一抬，心里立马就知道，大侄儿为何对她念念不忘。 “颜汐，给姑姑请安。” 白颜汐缓缓走到南宫凤跟前，轻声细语地屈膝行礼。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颜汐来，坐在我这里，我们今天头一次见面，好好聊聊。” 第1242章 南宫凤一向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拉着白颜汐便往饭桌前去。 “姑，姑姑，小侯爷都在呢，我坐您身边，不符合规矩。” 从一进门，察觉到气氛不对，白颜汐不傻。 若自己就挨着南宫凤坐下，肯定要被她教育一番。 “颜汐表嫂，母亲的意思，是让你帮她布菜呢。”站在后方的宋常晚看不下去了，上来将椅子拉开，“母亲，您坐。” “嗯。” 南宫凤右手压着裙摆，优雅地坐下，抬头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白颜汐，语气带着几分疑问，“我听小璟说，你父亲是太宰，这官还不小，怎么你在家中，你父亲没请人教你学这些伺候长辈的规矩？” “不、不是的，姑姑，我只是……” 千算万算，倒是把布菜一事给忘记了。 白颜汐连忙往前，拿起桌上的筷子，却因为太紧张，手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姑姑，我不是故意的。”白颜汐哽咽一声，双膝就跪在了南宫凤面前，“我今天第一次见到姑姑，心里又期待又紧张，还请姑姑恕罪。” 瞅着白颜汐楚楚可怜的脸皮，南宫凤心里冷笑连连。 年纪不大，心眼还挺多的。 怪不得将侄儿迷得神魂颠倒。 “颜汐，你这是干什么，今天在这个房中的，都是自己人，你这么一跪，被外人看到，还以为我这个早就被南宫府没了关系的大女儿为难现在的南宫府主母呢。”南宫凤对着女儿挥手，“常晚，把颜汐搀扶起来。” “是。” 宋常晚点点头，弯腰将白颜汐搀扶起来，还细心地给她擦去面上的泪水：“表嫂，你若不会布菜，我教你吧？很容易的，别看我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只要跟母亲一同用膳，我跟大哥都会轮流布菜的，难道你嫁到南宫府后没为舅舅舅母布过菜吗？” “布菜这事，有下人做就行了，我娶颜汐回家，是跟她过日子的，不是让她来当下人的。”南宫璟说完这话之时，抬眸落到白颜汐的面上，肉眼可见地，她眼底腾起一抹惊慌。 南宫凤：“……” 南宫璟，你没事吧？ 老娘在帮你，你却拆我的台？ 南宫凤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忍住想扇南宫璟大嘴巴子的冲动。 “小璟，我知道你心疼颜汐，但你是南宫小侯爷，她都嫁进南宫府五年了，就算是看也看会了，她身为南宫家的主母，连布菜都不会，传出去岂不是让外人笑话咱们南宫府，不懂规矩，不知礼数？” “姑、姑姑，小侯爷只是心疼我，我会布菜的，我现在就帮你布菜。”白颜汐努力地控制身躯的颤栗，刚才她亲耳听到一句完整的话，从南宫璟口中说出来，那就证明，他恢复了意识。 他何时恢复的？ 自己，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算了，小璟都会为你说话了，我若再让你布菜，小璟要跟我翻脸的。”南宫凤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左侧的椅子，“过来坐这里，小璟你坐右侧，常曦你挨着小璟坐，常晚你带着鸣儿一块坐，照顾好他。” 第1243章 “是。” 宋常曦与宋常晚行礼后，才缓缓入座。 而早一步入座的白颜汐，看着两人的举动，一下子坐如针毡。 “好了，都是一家人，就不讲那么多规矩了。”南宫凤抬手招呼大家，“都吃吧，今天这些菜，可都是我亲自挑选，盯着医馆后厨做的，小璟、颜汐、鸣儿你们可要多吃一点。” “有劳姑姑费心了。”白颜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瞅着面前有一盘白灼虾，便夹了一只想要表现一下，剔除虾壳后，放到南宫凤碗中：“姑姑，您尝尝这虾。” “表嫂，我母亲不喜欢吃虾，她一吃虾，身上就会起疹子。” 宋常晚觉得白颜汐这人，真不太聪明，每次都踩中母亲的雷点。 “姑姑，对不起，我不知道……”白颜汐讪讪的将虾夹回了自己盘中，一脸局促。 “颜汐，你除了会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会什么？”南宫凤实在是憋不住了，再忍下去，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给白颜汐几个耳光，“小璟跟鸣儿都在医馆住着呢，你作为妻子跟母亲，为何不在医馆照顾他们？再有，你是不是一直背着小璟鞭打鸣儿？” “姑姑。” 白颜汐噗通一声，跪在南宫凤脚边，面带惧意：“姑姑，不是我不愿意来照顾小侯爷跟鸣儿，您知道这家医馆是谁开的吗？是长公主，她一向不待见我，这次小侯爷病重，也是我跪在医馆门口求了好久，她才愿意救的，条件就是不让我来医馆，说看到我晦气。” 白颜汐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南宫凤都要气笑了：“堂堂长公主，干嘛跟你一个侯爷夫人过不去？”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先前就跟谢大将军认识，长公主一直视我为死敌，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有时候精神特别不正常，我知道我打鸣儿不对，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再加上，再加上……”白颜汐抬手紧紧地握住衣襟，神情可怜又无助，“我上次侥幸逃过一劫，但却失去了女子最宝贵的东西，我不敢任何人讲，我心里真的好害怕，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南宫凤听下来白颜汐表达下来的，就一个意思。 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外界造成的，是他们都欺负我这个弱女子，我没办法反抗。 “姑姑，您能回来，我特别高兴，小侯爷生病这段日子，我一直在祈祷他能早点好起来。”白颜汐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伤心的样子让人心生怜爱。 南宫璟想要起身一瞬间，被宋常曦一把摁住。 “常、常曦。” “你若现在起身去帮她了，就永远看不到她的真面目。”宋常曦低头，悄声在南宫璟耳边道来，“想想鸣儿，他是多么无助又可怜，难道表哥想让他身上的伤痛，日后继续上演吗？” 第1244章 一句话。 瞬间说的南宫璟的双手攥紧了，身躯却没站起来。 白颜汐的余光瞧见南宫璟并未站起来，想要替自己解围的意思。 心有不悦的她，只能继续绞尽脑汁，诉说自己的辛苦：“公公婆婆过世不到几月，小侯爷就病了，我一个人要撑着偌大的南宫府，照顾着生病的小侯爷跟襁褓中的鸣儿，还要抵挡外头的流言蜚语，我身边连个真心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我心里明白，我绝对不能倒下，一旦我倒下了，南宫府就真的散了。不过现在好了，姑姑您回来了，有您主持大局，我心里特别高兴，真的，特别高兴。” 白颜汐本来心里还发愁，怎么编造自己出出远门的借口。 有了今天这桩事。 真是老天帮忙，给了自己一个绝妙的借口。 明早天一亮，她就走。 等回到京城之时，她就再也不是那个被人随意拿捏的白颜汐！ “那刚好，这里就是医馆，找大夫给你瞧瞧吧？”南宫凤冲着愣住的白颜汐哼笑，“长公主医术特别好，连小璟的疯病都能治好，你的病，也一定能治，对了，年纪大了，脑子果然不好使，颜汐，你还不知道吧？小璟他好了。” 白颜汐嘴唇颤了颤，扭头看向南宫璟，努力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相、相公？你认得我吗？” 南宫璟感觉手臂上的力道，突然松了。 他愣了一下，缓缓地站起来。 “相公，你真的认识我了？” 白颜汐提着裙子一跃从地上站起来，飞奔到南宫璟面前，一双眼惊喜带着几分不信：“你刚才为我说话之时，我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没想到你真的好了？相公，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被白颜汐抱住那一刻，南宫璟心里完全没有，先前那种心花怒放喷涌而出的欢喜。 只剩恶心感。 “颜汐。” 南宫璟伸手，轻轻推开白颜汐，怔怔地看着她：“你打鸣儿，真的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不是因为我？” “相公，我打鸣儿当然是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怎么可能是因为你呢？”白颜汐再次抱住南宫璟，脸颊靠在他胸口，嗓音中带着丝丝委屈，“大夫说，我身体不好，很难有孕，可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为了给你生个孩子，哪怕再苦的汤药，我一碗接着一碗，不知喝了多少。” “生鸣儿之时，我疼了一天一夜，才把他生下来，险些还大出血，我如此拼命把他生下来，只是想让你高兴，都是我不好，我是搞砸了，我不应该打鸣儿的，我该死，我该死。” 白颜汐说着说着，抬手就开始抽自己巴掌。 “颜汐，你这是做什么，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便是了。”南宫璟一把将白颜汐紧紧抱在怀中，面上一片自责，“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怀疑你的，都是我不好，我没有承担起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我不怪你，只要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大的风浪，我都不会怕的。”白颜汐紧紧地搂着南宫璟的腰，流下心酸的泪水。 一直看着白颜汐表演的南宫凤，翻了个大白眼，满脸脏话。 第1245章 南宫璟脑子绝对有坑，只要细细推敲白颜汐说的话。 就知道，漏洞百出。 可现在又能怎么办？ 两小口都抱在一起，重归于好了。 自己作为姑姑，要再开口，不就成了搅局的？ 大哥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养出这种废物儿子。 南宫凤现在严重怀疑，大哥跟大嫂，是被南宫璟气死的。 十多分钟后。 白颜汐的情绪总算平息了下来，她牵着南宫璟的手，神情羞涩。 她侧头，对着坐在宋常晚怀中的南宫鸣招招手：“鸣儿，到娘这里来。” 南宫鸣犹豫半秒，还是听话地走向她，轻轻喊了一声：“娘。” “鸣儿，对不起，以前都是娘不好。”蹲下来的白颜汐，将瘦小的南宫鸣揽在怀中，“以后娘一定不会再打你的，你不是想学习吗？等明日我们回去，娘就给你请个全京城最好的夫子来教导你，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娘绝对不会再阻拦你的，好不好？” 这种话，每次被娘毒打后，南宫鸣总要听上一遍。 他有点吃不准，这次娘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鸣儿，你不相信娘了吗？”白颜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抬手落到南宫鸣脸上之时。 大家都看到，南宫鸣本能地躲了一下。 而白颜汐就当没看见，温柔地抚摸儿子的脸庞：“鸣儿你以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跟爹娘每天都过着开心的日子，现在这样的日子马上要实现了，你不高兴吗？” “高兴，鸣儿很高兴。” 明明娘的抚摸跟话语，都无比温柔。 南宫鸣心里却止不住的发毛。 “好了，既然误会都解除了，那坐下来，继续用膳了，都是我精心准备的，可不能浪费。”南宫凤对着南宫鸣招招手，“鸣儿到姑奶奶这里来坐。” 南宫鸣抬头看了白颜汐一眼。 “去吧。” “嗯。” 南宫鸣点点头，才跑向南宫凤。 “相公，我们也坐下吧。” 白颜汐一脸幸福小女子的姿态，与南宫璟相互依偎着。 南宫凤觉得，她要不是碍于外人在场，估计都能做到侄儿腿上去。 轻浮、做作、睁眼说瞎话。 这样不摆正自己位置的女人，根本不配当南宫府的主母。 为了南宫家百年的基业，南宫凤决定就算豁出去，也要将白颜汐这个坏女人赶出南宫府。 “小侯爷，你今晚回家住吗？” “我……” 南宫璟想了一下，摇头：“长公主说，让我再住个几日。” “也好，把身体全养好再回去，这样我就把咱们的卧房都打扫一下，再把被褥什么统统晒一下。”白颜汐轻笑间，看向南宫凤，“姑姑，您呢？是明日回家，还是之后跟着小侯爷一块回来，我好提前给您准备房间。” “那就跟小璟一起吧，我跟常曦常晚，就住我先前的院子。”南宫凤看到白颜汐愣一下，微笑着问，“怎么？我先前住的院子，拆了，还是给别人住了？” 第1246章 南宫凤住的院子，地段好，空间大，太阳从早晒到晚。 白颜汐将南宫璟父子安置到北院住后，自己就搬进去住了。 “不、不是。先前相公病的时候，偶尔会伤人，我便将他安置在北院，为了离他近一点，我就搬到您的院子住了，不过没关系，等下我就回去让下人把院子恢复过来。” “北院？” 如果南宫凤没记错的话，北院是南宫府最清冷的院子，靠近下人居住地方。 而自己住的院子，跟北院相隔最远。 她可真敢睁眼说瞎话。 “是。北院安静，相公病重那阵子，可吓人，见谁砍谁，好几个下人都被他砍伤了，无奈之下，我才将他置于北院的，姑姑，您不会怪我吧？” 话都被她说好，南宫凤能说啥呀？ “颜汐，你做得对，下人的命也是命，你身为南宫府的主母，很有大局观，不错。” “姑姑、可是在夸我做的好？”白颜汐有点受宠若惊。 “如果你能陪着小璟一同住在北院，那就更好了。”南宫凤冲着白颜汐笑，“好了，继续吃吧，本来就是一顿团圆饭，搞得好像鸿门宴似的，颜汐你一定要多吃点，等把身体养好了，再给小璟生个孩子，不然鸣儿一个人多孤单呀。” “姑姑，生育一事，不是我想生就想生的，而且我本来身体就不好。”白颜汐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责。 “身体不好，可以调养的，到时候我跟长公主说说，让她给你开点药，调理调理。”南宫凤是懂得怎么给白颜汐施压的，“你作为南宫府的主母，为南宫家开枝散叶是头等大事，正好小璟也好了，你们赶紧把此事提上日程，争取明年就让我抱上孩子，乐呵乐呵。” “是，姑姑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的。”白颜汐感觉边上的南宫璟一点反应都没有，硬着头皮回答。 “不光放在心上，还要提上日程。”南宫凤看了一眼桌上，“常晚，让厨房泡壶茶来，既然要生孩子，就不能让小璟跟颜汐喝酒了，常曦你陪我喝。” “儿子遵命。” 没一会儿，南宫凤就醉了，如同小孩一般，非要拽着南宫鸣，放什么风筝。 宋常曦跟宋常晚不放心自己的母亲。 纷纷追了出去。 一瞬间。 房中就剩下南宫璟与白颜汐两人了。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隐约有寒气在房中打转。 白颜汐想了想，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了两杯，一杯自己端着，一杯送到南宫璟眼前：“相公，我……” “眼下没有外人，我想听你说句实话。”南宫璟打断白颜汐的话，侧头望着她，“颜汐，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相公，我心里当然有你，若没有你，又为什么要嫁给你呢？”白颜汐一把抓上南宫璟的胳膊，面带着急，“是不是长公主跟你说了什么？你不知道，你生病那段时间，我一个人有多无助，我去找宴哥哥只是想让他帮帮忙而已，我跟他都是清白的，根本不是你想象地那样。” “那姐姐的死呢？可否跟你有关？” 第1247章 “没有，真的没有。” 白颜汐摇头解释见，眼圈就红了：“相公，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再杀害世子妃后，又将马车驾出城外呢？难道是长公主为了报复我，把我被山匪玷污一事，告诉了你？相公，我想过一死了之，可你病着，鸣儿又小，可我胆子太小了，我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短短三十秒，白颜汐就哭成了个泪人。 她缓缓地将头埋进南宫璟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诉说自己的不如意。 南宫璟的手，却始终没有抬起来，拥住白颜汐。 “相公，你是不是嫌弃我了？”白颜汐从南宫璟怀中，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脏。” “颜汐，我要听实话。” “实话？” 白颜汐轻笑一声，推开南宫璟就站起来：“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世子妃，南宫璟，从我决定嫁给你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把身心都交付给你了，你却这样伤我，南宫璟，我恨你！” 说完。 白颜汐便捂嘴跑了出去。 躲在一旁的南宫凤，就眼睁睁看着白颜汐冲出来，飞快下楼，出门，没影了。 这？ 南宫凤跟儿女对视一眼，立马走进房中。 便看到南宫璟正在喝闷酒。 “小璟，你跟颜汐说了什么呀？她怎么……” “她骗我。” 南宫璟酒量不好，才三杯，脑子就开始晕眩了：“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为什么她要骗我？” “小璟，你现在已经看清她的真面目了吧？她心里压根就没你。”南宫凤叹了一口气，拉开凳子坐在南宫璟身侧，轻声宽慰，“听姑姑一句劝，咱们先把病养好，就算你要休她，那也要将她做过的坏事全都收集起甩到她面前，她才会认，要不然她谎话连篇，动不动就闹着要去死，谁吃得消她？” 南宫鸣听到“休她”二字。 身躯一颤，抬头看向宋常晚：“表姑，我爹娘分开，那我岂不是没有家了？” “不会的，你是南宫家的孩子，就算你爹娘分开，你也不会没有家的。”宋常晚特别心疼弱小又敏感的南宫鸣，这么好的孩子，白颜汐也能下得去手，太恶毒了。 “可爹爱着娘啊，娘要是走了，爹会伤心的。” “你爹只是伤心，他的爱意，为什么变成了你娘拿捏他的筹码。”南宫凤一句道破真相，看着低头不说话的南宫璟，“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常曦。” “儿子在。” “你收拾一下东西，明日咱们就住回去，我就不信了撬不开她的嘴！” 宋常曦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南宫璟点头：“是，儿子这就去，那小璟，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回家？” 南宫璟抬头，一脸茫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该怎么面对就怎么面对，你回你自己的家，还需要看她脸色吗？”南宫凤真怒了，大哥养出来的儿子，怎么如此优柔寡断？ 第1248章 而一路跑回南宫府的白颜汐。 压下心中的雀跃，回到书房，就写了一封绝笔信。 让梅香收拾好行囊后，一直等到寅时三刻，出了南宫府，来到城门坐上接应她的马车，奔赴闵县。 清晨。 春桃如平时一样，端着水盆，伺候白颜汐起床。 但今天，她敲了好久的门，也不见房门打开。 她怕夫人出事，便喊来管家，将房门撞开。 结果，空荡荡的房中，白颜汐与梅香都不在，桌上只放着一封“南宫璟亲启”的信。 越想越不对的春桃，拿上信，飞快来到无名医馆。 “什么？颜汐不见了？” “是啊，奴婢与管家找遍整个南宫府，都没找到夫人的下落，就找到这一封信。”春桃颤巍巍地将信递到南宫璟手中。 南宫璟一把撕开信，看到信上只有一句话：“南宫璟，永别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白颜汐，绝笔。” “不好，颜汐要做傻事，春桃，快出动南宫府所有下人，一定要找到她的下落，不能让她有事。” “好，奴婢现在就去，小侯爷您不要着急，奴婢现在就去！” “白颜汐留下一封绝笔信，就不见了？” 二楼诊室中。 慕绾绾听着花月见的话，摇头不信：“她怕死所以不会去寻死，但不见了，的确可疑。” “难道是敬王帮她的？” 花月见摸着下巴，刚听到这个消息，他也惊呆了。 “敬王今天就去无宴军营报到了，哪有时间帮她安排此事，一定是有什么环节，是我们遗漏的。” 就在慕绾绾思考之时。 风影从外头走进来：“长公主，外头有一位自称言叔下属的人，要见您。” “言叔？” 慕绾绾眼睛一眯：“快让他进来。” 五分钟后。 人被风影带来了。 不是慕绾绾见过的简运，是一张比简运更为硬朗，肃杀之气拉满的陌生面孔：“你？你是？” “江寒拜见长公主！”江寒一个退步，衣袍一掀，单膝跪地，行礼规范，嗓音凌冽：“奉主子的命，前来汇报。” “汇报？”慕绾绾听糊涂了，“你的主子是言叔吧？你要跟我汇报什么？” “主子担心您的安危，便派了一些人在医馆周围，保护您的安。就在十天前，小的带队的人马发现有二十来个身手矫健的高人靠近医馆，小的带人一举歼灭，通过审问才知，那行人是相府派来的。再者，小的手下中，发现南宫夫人曾经与相府二公子私下会面，两人谈论什么小的不得而知，而今日一早，小的收到消息，南宫夫人在天亮之际，从南宫府前往城门口，与一辆马车汇合后，不知所踪。” 江寒汇报的事情，信息量太大了。 慕绾绾一下子扶住额头：“你等等，你让你捋一捋。相府的人，为何要找我的麻烦？我跟相府也没什么交情啊？” “肯定是上次，你查蒋子璇父亲一案，打草惊蛇了呗。” 第1249章 慕绾绾抬头，看着沈莫君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瞅着跪地的江寒：“哟，你这模样，还真是侍卫脸，你们应该在医馆开张前就埋伏好了吧？你那位主子，到底什么来头，对长公主这般上心？” “主子行事，小的不敢过问，小的今天也只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前来给长公主送消息的，其余一概不知。”江寒冲着慕绾绾拱拱手，“长公主，可有其他要询问的事情吗？若没事，小的便告辞了。” “你刚刚说，相府二公子跟白颜汐见过，何时见过？” “就在小侯爷住到医馆那个时间段，小的推测了一下，马车应该是相府准备的，至于南宫夫人要前往何处，小的原本想派人跟上的，但怕被发现，便没有跟上。” “白颜汐是个聪明人，她不会在什么都没得到的情况下，就一走了之，她一定是……”慕绾绾眼睛一眯，脑袋中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她该不会是去找谢无宴了吧？” “不会吧？她又不知道谢大将军在什么地方，她怎么找？”沈莫君惊了，如果真是这样，白颜汐的算盘打的也太好了。 “江寒刚才不是说，她去见了相府二公子，其他人未必知道谢无宴的行踪，但楚相会不知道吗？哪怕他不知道，随便从父皇话中推测一下，就能推测出来。”慕绾绾气得一拳砸在桌上，“该死的白颜汐，她想玩一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戏码。谢无宴的身份，是大将军，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相府，都是有利的。” “我倒觉得白颜汐未必想那么多，她这样奔赴千里去找谢大将军，无非是想找个靠山罢了。至于相府，他们要对付的人，是你。” “我？” 慕绾绾蹙眉：“就凭蒋子璇父亲一案，他们就急着对付我？他们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让谢大将军与你产生隔阂？这对相府有什么好处呢？”沈莫君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让您跟皇上离心，您现在可是皇上的心头肉，他们眼红又妒忌您呢。” “我跟谢无宴心生隔阂，父皇就会不高兴，觉得我不懂事，我会埋怨父皇不懂我，一去而来，我们父女就离心了。说不定父皇一怒之下还会收走赋予我的各种权力，刚好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 慕绾绾哼笑一声，眼底闪烁着骇人的冷意：“白颜汐就成这件事情关键人物，一旦她成功，说不定还会将谢无宴拉到楚相的阵营去，他们的算盘打的可真好。” “长公主，您说的真是太好了。”慕绾绾眼中的冷意，让沈莫君有一种重新回到年纪之时，为皇上冲锋陷阵的刺激感，“您要怎么办，微臣全听您的吩咐。” “只要白颜汐如同狗皮膏药一般贴着谢无宴，等到回京之时，再制造点舆论，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我对谢无宴那点信任，完全不值得一提。”慕绾绾越想越气，当初就应该把白颜汐摁在湖底，淹死她算了。 第1250章 先前没对白颜汐斩草除根，是觉得她不配。 慕绾绾懂得生命的可贵，所以不会无缘无故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但白颜想不会这么想。 她只会觉得，慕绾绾很怂，自己都在她头上拉屎了，她还无动于衷。 说来说去。 是慕绾绾一时的仁慈，造就了白颜汐的无法无天。 “南宫璟呢？”慕绾绾回过神来，看向花月见，“他在房中休息，还是出去找白颜汐了？” “他情绪很激动，所以我让人看着他，不让他出去。” “好。” 慕绾绾深吸一口气：“带他过来。” “现在？”花月见从慕绾绾面上，猜出她要跟南宫璟说什么，“现在刺激他，会不会不太好啊？” “就是要刺激他，如果他还抱着一点希望，等到白颜汐风光回京，南宫璟这个蠢蛋，说不定还会帮着她来对付我们。”慕绾绾紧紧咬着后槽牙，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南宫璟拉入自己的阵营，这样就算白颜汐回京后，她想要的目的也达不成！ “我懂了，我现在就去把他带回来。” 十分钟后。 花月见拖着已经成一摊烂泥的南宫璟，来到房中。 “他喝了多少酒？” 慕绾绾一走近南宫璟，就被他身上的酒味，熏得差点吐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偷的酒，我进去的时候，地上桌上，都是空酒瓶。”花月见看着倒在自己肩头，闭着眼神色痛苦的南宫璟，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面上，“醒醒，长公主要问你话呢。” “啊？” 南宫璟一个激灵，睁开眼之时，刚好对上慕绾绾不悦的脸庞。 “长、长公主，你为什么要欺负颜汐，她那么柔弱、那么胆小，她在外面万一遇到什么坏人，可怎么办呀。”南宫璟身躯一歪，跪坐在地上，哭的双肩微微抽动，“我只想跟她好好过日子，为什么您不放过她？” 听着南宫璟口里埋怨的话，慕绾绾不怒反笑：“南宫璟，本公主真要欺负她，你觉得她能完好无损地活到现在吗？” “可她心里苦，您也是女人，就不能大度一点吗？” 屋内的众人：“……” 他没事吧？ 堂堂长公主已经对白颜汐无比宽容了，还要怎么大度？ “你不知道白颜汐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谢无宴的妻子，风风光光当上大将军夫人？”慕绾绾轻哼一声，低头对上南宫璟愣住的面容，“即便本公主要成全他们，也要你跟她和离后，她才能有资格嫁给谢无宴。” “不、颜汐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跟她和离？” “你不跟她和离，就完不成她的心愿，她一样会恨你的。”慕绾绾整理下衣裙，缓缓蹲在南宫璟面前，“白颜汐不是去寻死，她是去找谢无宴了，想用自己孤注一掷，重新得到他的怜爱。” 南宫璟身躯一怔，满脸写着不信：“不、不可能，颜汐不会这么做的。” “南宫璟，其实你心里都明白，白颜汐根本不爱你，从谢无宴从战场上回来被封为大将军那一刻开始，你跟她就回不到过去了，要不然你身上的毒是怎么来的？还有你的爹娘，本公主大胆猜测一下，他们的死，跟白颜汐也脱不了干系吧？”慕绾绾想不通南宫璟到底是怎么想的，“醒醒吧，白颜汐根本就是拿你当垫脚石而已。” 第1251章 一行清泪，顺着南宫璟的面颊滑落。 他心里好痛，真的好痛。 “为什么，我那么爱她，她为什么要利用我，为什么不爱我？” “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南宫璟，你若是个男人，就把眼泪擦干净，好好想想，南宫府的未来要如何走下去。”慕绾绾同情南宫璟的同时，也很鄙视他，“人活在世上，不单单只有情爱一件事，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不知道，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我……”南宫璟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我只是要她爱我。” “白颜汐只爱能实现她价值的人，你对她的价值，就是赋予她南宫主母的身份，除此之外，你身上没有她一点想要的价值。你想要取得谢无宴那样的成就，最少也要几年时间吧？白颜汐她等不起，她要的，就要立马实现。” “长公主说得对，小侯爷你就别再执迷不语了，你满足不了白颜汐的胃口。”沈莫君都无奈了，白颜汐到底给南宫璟灌了什么迷魂汤，搞得他现在患得患失的。 “所以，她现在就是要想要得到谢大将军的心？”南宫璟抬头，悲伤的视线落到慕绾绾面上，“为何您一点都不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是我的，她耍的手段再多，也拿不走，不是我的，正好送给她了。”慕绾绾哼笑一声，“南宫璟，你要明白，不管到时候是她一个人回京，还是跟谢无宴一块回京，谣言肯定会起来的，首当其冲就是南宫府，昨夜你们那顿饭，你也见识过她颠倒黑白的本事，万一她编造出什么谎言，对南宫府就是致命的打击。” “长公主说的有道理。”沈莫君点点头，上来给南宫璟补充，“小侯爷你想啊，白颜汐如果跟谢大将军一块回来，那她肯定要先跟你和离后，才能名正言顺跟谢大将军在一起，你那么爱她，肯定不会跟她和离啊。那她是不是要绞尽脑汁想个什么对策，逼迫你跟她和离？万一她想的计策是关乎南宫世家的名声呢？” “不会的，我觉得颜汐不会这样做的。” “她都能千里迢迢去找谢大将军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要知道，谢大将军就是她的靠山，对了，听说她跟敬王走的挺近的，还有相府二公子，两人私下见过，这个你知道吧？” 沈莫君是拿到往南宫璟心窝子上戳：“就先前侍奉白颜汐两个侍女，听说还是敬王给指派的，上次啊，长公主去看敬王，在他床上发现了白颜汐的帕子，虽说两人是亲戚，但你说，有哪个当姐姐，会把贴身手帕掉在弟弟床上的？” 第1252章 南宫璟的脸一瞬间白了。 嘴皮子都在打颤：“不会的，她不会这样做，她不会背叛我的。” “再跟你说哦，就慕杭世子，你知道吗？你姐姐过世后啊，白颜汐也找过世子几次，到底两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我们就不知道了。”沈莫君望着南宫璟微笑，“不是我们心眼坏，非要把白颜汐想得多么不堪，而且她做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稍微推敲一下，一目了然。” 跟沈莫君一比，慕绾绾觉得自己还是太仁慈了。 看看人家说的话，明明一个脏字都没有。 却觉得，耳朵脏了。 南宫璟不再说话，只是跪在地上，任由泪水流淌。 心已碎，情已断。 慕绾绾也不再说话，给足时间让南宫璟消化情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 南宫璟抬头，看向慕绾绾：“长公主，需要我怎么做？” 慕绾绾勾唇一笑：“你这么问，是已经想通了？” “我想不通，但眼下的局面已经超出我的控制，我不能只为自己打算，鸣儿才四岁，吃的苦比我一个大人都多，我不能再让他受苦了。”南宫璟深吸一口气，“颜汐一定没跑多远，我现在就派人去追她。” “她既然要走，肯定是提前规划好路线的，怎么可能会让你轻易找到？”慕绾绾摇摇头，视线看向窗外，“本公主会帮助你平息外界对南宫府的流言蜚语，在白颜汐没回来这段日子里，你要对外宣称她突染恶疾，卧病在床，你要照顾她，不见任何人，如此你的爱妻人设就能立住。” “好，我懂了，我会好好待在家中，调养身体，等着她回来。”其实南宫璟心里对白颜汐还是抱着一份期待的，或许自己把身体养好多做一点事情，颜汐会看在自己努力的份上，她的心会回到自己身上的，“那白府那边呢？如果岳父大人要来探望颜汐，我总不能骗他吧？” “那就实话实说，白大夫是白颜汐的父亲，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女儿做了些什么。你还要跟他多走动走动，白颜汐再怎么也不敢忤逆自己的父亲。” “明白了。” 南宫璟点点头，犹豫一下，还是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长公主，您会要了颜汐的命吗？” “她的命不值钱，不值得本公主大费周章娶她性命。”慕绾绾冲着南宫璟笑的温柔，“倘若她能幡然悔悟，真心悔改，本公主说不定会饶她一条性命。但她要是执迷不悟，不知收敛，本公主就看她如何玩火自焚，毕竟，她再怎么拼命去得到想要的一切，也改不了她的出生，南宫璟，你说是不是？” 白颜汐拼上全力，也要争取到的东西。 慕绾绾一出生就有。 这点，白颜汐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 “月见，扶南宫璟回房歇息吧。” “好。” 两人一走。 沈莫君就开始围着慕绾绾转悠，嘴里还时不时啧几声。 “沈莫君，你有话就说。” “长公主，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您了，把白颜汐所思所想，都摸的透透的，不过你真能的不担心谢大将军吗？白颜汐手段可多着呢，万一谢大将军真上当了，那您怎么办呀？” 第1253章 “不会的。” 慕绾绾看向沈莫君：“我相信谢无宴，他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情。” “那要是他真做了呢？” “他不会！” 慕绾绾再次强调：“你们不了解谢无宴内心深处的想法，就算他真相信了白颜汐的话，也只是一时被她迷惑，等到他冷静下来，便能想通的，我相信他。” “若当初徐大将军，能有您一般坚定，她就不是这个结局。”沈莫君提到徐良玉，鼻子立马酸了起来，“长公主，你说人啊，明明相爱，为什么就是不说呢？” “顾忌太多，太在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慕绾绾耸耸肩，“本公主只要自己高兴，才不管对方高不高兴，沈首辅，你要是没事的话，找父皇要一份去闵县的路线图，分析一下，白颜汐会走哪条路，再分析出一条最快抵达闵县的路线给我。” “哦。” 沈莫君点头间，突然两样瞪大：“长公主，您该不会也想去闵县吧？” “呦呦一直很想谢无宴，再说了，马上要过年了，我带着孩子，找自己相公一起吃个团圆饭，过分吗？”慕绾绾白了沈莫君一眼，“大惊小怪的，赶紧去吧。” “不行啊，我要是一问，皇上不都知道了吗？” “嗯，父皇知道不是更好嘛，有人觊觎他的女婿，你说他会不会立马让我出发？” 沈莫君：“……” 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怎么有点跟不上长公主的思路呢。 还是先进宫找皇上吧。 御乾宫，御书房。 皇帝听完沈莫君的话，眼皮子一抬：“白颜汐真去闵县了？” “应该是的，不过，微臣就是不知道，那个言叔是何方神圣，目前看来，不知道他是好是坏。” “来历不明，那就是不好。”皇帝哼笑一声，低头道，“富全，去把韫玉留下来的地图拿来。” “石韫玉？” “是啊，他临走之前，给了朕一份前往闵县的地图，说可能会用上，这小子跟年轻之后一样，思虑就是比你这小子周全。”皇帝笑了一下，面容又慢慢落寞下来，“绾绾一走，这年就过的没意思了，可她要是不去呢，无宴还真有可能被白颜汐迷惑住了。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还挺多的。” “皇上，白颜汐可不单单是心眼多，以微臣这么多年，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这个小丫头是觉得自己从小过的辛苦，都是别人造成的，所以她要踩着欺负过她的人，一步步登上她想要的位置。” “想要的位置？” 皇帝面带轻蔑。 捏死白颜汐，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皇帝是觉得女儿那句“本公主就看她如何玩火自焚”，很有自己处事风范。 抬头看向沈莫君，皇帝唇边露出一抹笑意：“朕想看看，白颜汐能争取到多少，爬到什么位置？” 第1254章 秒懂的沈莫君轻啧一声：“就怕她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朕倒是担心她吃不成个大胖子。”皇帝轻哼一声，低头继续批阅奏折，“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暂时先留着她的性命，说不定她将来还对绾绾有用，绾绾想怎么做，你就让她做，你稍微帮她规避下利害就行。” 沈莫君明白了。 不管长公主怎么做，都有皇上替她兜底。 就冲这点，白颜汐哪怕得到再多的东西，也没办法与长公主抗衡。 “绾绾不是一个拘泥于情爱的小姑娘，她有更看重的东西。”皇帝每次提到女儿，眼中总是情不自禁地透出暖意来，“朕今生有她这个女儿，足矣。” “微臣一定好好侍奉长公主为她保驾护航。”沈莫君一开始肤浅地认为，皇上只是把长公主当成了徐大将军的替身，但经过今天，他明白了，皇上是把长公主当成了另一个自己。 皇上年少之时，没有实现的梦想，他希望能在长公主的身上，得到延续。 就冲这一点，不管将来发生再大的事情，皇上永远都会把长公主放在心尖上。 “皇上，地图来了。” “给沈莫君吧。” “是。” 沈莫君接过地图一瞬间，想到一件事：“石韫玉已经离开京城了，如果微臣在跟着去，不妥。但让长公主一人去，微臣不放心，要再派个人去。” “此人，朕已经想好了。” 沈莫君眨眨眼，看着皇上意味深长的笑容：“皇上，您该不会是派他吧？” “嗯？就是他，怎么了？” “皇上，您不知道长公主有多讨厌他呀。”沈莫君觉得皇帝要搞事情，“再有您没看出他对长公主的心思？” “陆乘风怎么了？他长得仪表堂堂，身份地位又不比无宴差。”皇帝两眼一瞪，口气骄傲，“再说了，朕的女儿，身边有几个优秀的男人保护着再正常不过了，看看朕后宫佳丽随便拎出来一个，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情有才情。” 沈莫君干笑两声：“您不怕百官弹劾长公主啊？” “他们敢？” 皇帝又瞪眼：“是朕要宠爱自己的女儿，他们敢弹劾绾绾，就是在弹劾朕，正好朕一块将他们收拾了，此事就这么定了，等下朕就宣陆乘风进宫商议此事，对了，兵部那批丢失的甲胄兵器现在什么情况了？明日下朝后，你带着于炜来见朕，朕要跟他单独聊聊，若是可以的话，便让吏部下文公。” “皇上您的意思是，让于炜当兵部尚书？” “绾绾的人，朕自然要用，再说了，他这人本来就忠心耿耿。”皇帝并没有对沈莫君说，其实他一说那个言叔，自己就猜到是谁了，“去准备吧。” “是，微臣遵旨。” 这差事，真是越来越难当了。 “皇上，长公主一走，后宫难免会有闲话。”沈莫君一走，富全便开口了。 “这孩子，从小就在闲话中长大，不怕。”皇帝批阅走账的速度丝毫不减慢，“只是委屈这孩子，替朕扛了事儿，日后朕还要好好弥补她，免得她跟朕闹。” 第1255章 “长公主冰雪聪明，等到了一定时候，定能明白皇上的无奈。”富全冲着皇帝笑，“那相府那边，就先当不知情？” “朕听说，母后把楚似安养在身边了？” “是，太子侧妃的生母已故，但楚相夫人一直瞒着来着，太后很生气，还令她将侧夫人侍女找出来，但好像那位叫兰姑的侍女已经死了。”富全弯着腰细细说来，“太后将楚相夫人狠狠训斥一顿，好像还罚了她。” “这孩子也是可怜的，既然母后亲自抚养他，那日后就让他跟着皇子们一同在上书房上课吧。” 富全微微一笑，拱手：“是，那奴才即刻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后。” “去吧。” 富全一走。 御书房瞬间安静下来。 楚正廉，你越是不待见你的庶子，那朕越要待见他。 看最后，你能怎么办？ 相府。 楚似拓听完下属的汇报，匆匆来到书房。 “父亲。” “怎么样？” “白颜汐已经在早上准时出发了，到了江州，便有我们的人接应她的，途中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士跟随她。” “好。” 楚相面露喜悦，站起来来回踱步：“只要她能见到谢无宴，这事就成功一半了。” “父亲，还有一事，是宫里刚传来的消息。” “何事？” “皇上知道似安养在了太后身边，特许他跟皇子们在上书房上课。”楚似拓说出这个消息之时，眼里闪过一丝嫉妒，他作为相府嫡子，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凭什么楚似安一个没了娘的庶子，会破格享受。 “你说什么？皇上让似安跟皇子们一同在上书房上课？”楚相的反应是惊讶又激动，“似安这孩子，也没见过皇上，怎么一下子就……” “可能皇上是看在他没娘的份上吧。” “肯定是太后私下跟皇上说了什么。”楚相语气里透着一股子高兴，“似拓，给你弟弟去准备一套文房四宝，明日下朝后，我给太后请安时带给他。” 尽管心里不情愿，但楚似拓还是应下了：“是，儿子明白。” “对了，你不是召集官员，准备弹劾长公主吗？这事办的怎么样了？” “父亲，教坊司那边，现在由礼部新任的陆尚书管理，他已经对外宣布，教坊司要整顿一段时间，如果官员有任何问题，可以去找他。” 楚相一听就恼火：“慕绾绾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每次都有人帮她。” “父亲，我安插在礼部的人说，这位陆尚书对长公主特别热情。” “哦？” 楚相眼睛一眯：“如何热情？” “反正，两人看着关系不一般。”楚似拓往前一步，低头轻轻道，“长公主现在好不容易挽回一点口碑，如果我们能拿此事做做文章，皇上知道后，必定会恼怒。” “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 楚相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似拓，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为父帮你安排桩婚事？” 第1256章 楚似拓心中一惊，忙弯腰行礼：“父亲，眼下儿子还未在朝堂站稳脚跟，若此刻成家立业，属实不妥。” “做大事，首先就是成家，你身为相府长子，只有成了家，那些官员才会把你放在眼里，为父已经帮你定下一桩好姻缘……” “父亲，我……”楚似拓想要拒绝，又怕父亲看出他的小心思。 “怎么？你觉得我帮你定下的姻缘，是为了我自己？”楚相眼里腾起一丝不悦，“似拓，你要明白，你身为嫡子，身上肩负着的责任，正妻的人选，至关重要。” “父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只是……” 只是，他心里早就装了个人。 “后天就是萧太傅的生辰了，你去准备一份贺礼，到时候跟我一块去祝寿。” 楚似拓猛地抬头，看着父亲笑眯眯的脸庞，好似猜到父亲给自己定的正妻人选：“父亲……您……” “萧太傅的嫡孙女，萧子美，她不错，为父很喜欢。”楚相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刚好借着祝寿，让你俩见一面到时候可要好好表现，千万不要让为父失望。” “是、儿子知道了。” 楚似拓身为相爷嫡子，有的是人想巴结他，想给他介绍女子。 虽没见过萧子美本人，但对她也是略知一二。 总之，她的风评不是很好。 楚似拓不信父亲会不知道萧子美的风评，说不定他给自己说这桩婚事，只是想跟萧家成为自己人。 “父亲若是没事的话，儿子就先告退了。” “好，你去吧。” “嗯。” 楚似拓点点头，转身出了书房门，想到母亲被太后责罚后，一时气不过病了，到今日还在床上躺着。 而父亲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楚似拓抬头，看了一眼尚早的天色。 踏出了相府大门。 东街，苏家私塾。 正在屋中清算这个月账本的苏家长女苏浅，抬头见看着走进来欲言又止的侍女：“映月，有事就直说。” “大小姐，楚大公子来了。” 苏浅一双杏眼微微眯起，三秒后，果断道：“不见！” “可他说，如果大小姐您不见他，他就一直在门口等着，马上要下课了，来来往往有很多学子，被他们看见了，不好。” 苏浅的手，因为侍女的话，瞬间攥紧了。 “让他去隔壁等我，我算完手上的账就过来。” “是。” 半个小时后。 苏浅伸了个懒腰，看着账本上喜人的数字，素净的面上总算浮出一丝微笑。 可一想到要去见楚似拓了，心情瞬间又不好起来。 她走到木架前，用冷帕子擦了擦脸，稍微整理下仪容，便前往隔壁房中。 “大小姐。” 正喝茶的楚似拓听到外头的茶杯，立马站起来，看着从门口踏步进来的苏浅。 一向稳重的他，心里腾起一丝无措。 “苏浅见过楚大公子。”苏浅走到距离楚似拓半米的位置停下，欠身给他请安。 “苏、苏姑娘不必多礼。” 在楚似拓伸出手想要搀扶起苏浅，对方已经快他一步站直了身躯：“年关将至，私塾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知楚大公子前来是有何事？” 第1257章 “我……” 楚似拓总不能说，心里闷得慌，所以想来见见她？ 从见苏浅第一眼，楚似拓就被她深深吸引了，她跟寻常女子完全不一样。 做事果断，大气中又带着女子的柔美。 要不是苏家那堆烂事，还有她要整天照顾她的傻弟弟。 楚似拓真想现在就把她娶回家。 但他心里很清楚，父亲是看不上苏浅的。 “楚大公子，您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苏浅不是不知道楚似拓对自己的心思，但以他相爷嫡子的身份，自己就跟他完全没有任何可能。 再说了，自己对他根本就喜欢不起来，甚至有点讨厌他。 对，就是讨厌。 讨厌他的高高在上，为什么他一来，自己就要放下手中的事情来见他。 自己很忙的，好不好。 “我父亲为我定了一门亲事。” 最终楚似拓还是说出了口，同时抬头打量苏浅的神色，看她是生气还是伤心。 苏浅一听，内心高兴地要放鞭炮了，面上却微微一笑：“那是好事呀，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幸运？” 她的话，不是楚似拓想要的听的话。 他冷笑：“你很高兴？” 苏浅被他问懵了：“那我应该要怎么样呢？” “你应该……”楚似拓本来想说，你应该明白我对你的心，但看到苏浅侍女还站在屋中，硬生生将话咽了下去，“对方你也认识，是萧太傅的孙女，萧子美。” 怎么是她？ 苏浅秀眉微蹙，自家作为开私塾跟书肆，跟萧家有点交情。 记得去年，自己去给萧太傅祝寿，不小心跟萧子美起了冲突。 就此，两人的梁子结下了。 “她跟楚大公子你还挺配的，当然也要楚大公子喜欢才是。” 说实话，苏浅还是挺想两人结为夫妻的。 最起码，楚似拓成亲后，就不会没事就来找自己了。 “楚大公子，您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私塾马上要下课了，我还要盯着呢。” “我有事。” 苏浅：“……” “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想请苏姑娘吃个饭，不知你可否赏脸？” 堂堂相府嫡子请自己吃饭，苏浅要是拒绝，她应该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私塾忙，我走不开。” “没关系，我可以让人将饭菜拿到私塾来。”看着瞬间僵住的苏浅，楚似拓笑了。 这下，她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也、也行。”有苦说不出的苏浅看向映月：“你吩咐厨房，晚膳不用准备我的那份了，对了，孩子们下课后就让他们早些回家，跟杜夫子说一声，明日我再找他议事。” 映月行礼：“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楚似拓认识苏浅口中的“杜夫子”，是个落魄书生，走投无路之时，被她捡回了家。 为了报答苏浅，他便留在私塾当了夫子。 同为男人，他太明白杜夫子在打什么主意。 楚似拓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第1258章 敢抢自己看上的女人？ 找死！ 楚似拓眼神一凝：“既然杜夫子也在，那就邀请他一同用膳，免得苏姑娘你不自在。” 苏浅很肯定，楚大公子生气了，而且气还不小。 “楚大公子，杜夫子这人一向不善言辞，若是再说错什么话，惹您不高兴了，岂不是成了我的罪过？”跟这种权贵打交道真是麻烦，无奈自己就是个小人物，哪怕再讨厌，面上也要装出一副受宠若惊样。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我是谁呢？” 楚似拓一向说一不二：“就这么决定了，我现在就派人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定一桌饭菜送来。” 他态度这般强硬，倘若自己再推三阻四，说不定会连累杜夫子。 苏浅便点头：“那就全听楚大公子吩咐，我去跟杜夫子知会一声，让他别走。” 刚好是下课时分。 年幼的学子们，背着小布包，纷纷从课堂内走出来，看到苏浅之时，都停下脚步，对她行礼。 苏浅笑着目送孩子们离开。 直到最后一个孩子离开私塾的大门，苏浅才踏进了课堂内。 一袭青衫的杜辞远，正拿着扫把清扫课堂。 “杜夫子。” 杜辞远扭头，见到来人是苏浅，忙拱手行礼：“苏姑娘有事？” “先前一直来找我的楚大公子，邀请你今夜一起用膳，我实在是推脱不了，抱歉了。” 对于苏浅口中的“楚大公子”，杜辞远虽不知道他具体的身份。 但知道，此人，苏姑娘得罪不起。 “我可以的，全听苏姑娘的安排。” 苏浅本来看杜辞远垂下头，以为他不愿意，结果他一口答应了。 顿时有点惊讶：“杜夫子，真的不会觉得为难吗？” “苏姑娘，您对我有恩，您现在找我帮忙，我怎么好意思拒绝您呢？”杜辞远长得瘦弱，柔和的眉宇间总透着一股化不开的忧愁，苏浅很少看到他笑，不对，应该说，杜辞远不会笑。 “好吧，反正到时候我也在，你配合我好了。” “是，我明白了。” 无名医馆。 慕绾绾将大家喊到房中，布置一下，医馆后续的事宜。 花月见一听慕绾绾也要去闵县，立马嚷嚷起来：“长公主，我也去，我也去，你跟谢大将军都走了，我一个人守着医馆太无聊了。” “花月见你身为医馆的馆主，就应该镇守医馆，不准去。” 花月见一听，嘴巴撅的都能挂得住油壶。 “嫂嫂，那我跟你去吧？”谢无婧想了想道，“去找大哥算秘密行动，若是你一个人离京肯定会引来非议，但要是我跟你去，我就可以给你打掩护，可以随便找个借口，说是母亲拜托我们去草原见她的家人？” “嗯，二小姐提的这个借口不错。”沈莫君点头，“小郡主也要去，那就把傅长生跟裴笙也带上，我这边再安排几个高手，你们就化身成探亲一家人进入闵县。” “母亲还有家人在草原吗？” “就算没有，母亲也会编造出来的，嫂嫂你放心吧，此事包在我身上。”谢无婧拍拍胸脯，扭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不说话的傅长生，“傅长生，你行不行啊？” 第1259章 “我……” 傅长生抬头，看向长公主：“我不会武功，会不会拖累你们？” “咱们又不是打架的，只是去寻人，会不会武功没有太大关系，你跟裴笙只要保护好呦呦跟无婧就行。” 傅长生点头：“长生明白了，就算豁出去这条命，长生也会保护好小郡主跟谢二小姐的。” 裴笙一想到要跟谢玉芝分开，心里有点不高兴。 但一想，长公主让自己跟随，是信得过自己。 “裴笙。” “我在。” “我知道让你跟玉芝分开，你心里会不高兴，但沈首辅会照顾好玉芝的，谢府还有飘絮在呢，她现在跟玉芝很要好，也会照顾她的。” 没想到，长公主这么在意自己。 一瞬间，裴笙心里那点不高兴，散的干干净净：“我全听长公主的吩咐。” “裴笙、风影，你俩跟我回一趟宅院，从夜行卫当中挑几个高手出来。”沈莫君摇头晃脑，“训练了那么久，总算有机会拉出来溜溜。” “嫂嫂，那我跟傅长生就先回去收拾行李，顺便跟母亲知会一声，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好，你们回家吧。” 目送两人离开，慕绾绾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看着就很委屈的花月见，无奈一笑：“月见，我是信任你，才把你留下来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一旦我离京，那些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便会蠢蠢欲动。” 花月见低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委屈？” “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花月见走上来，眼眶红红地看着慕绾绾：“说来也奇怪，你分明比我小，可我总觉得，我像你弟弟一样，从认识你到现在也快一年了，习惯你每天差遣我做事，你这突然要走，我心里不踏实。” “我只是离开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再说了，你堂堂南乐蛊王，什么事情都尽在掌握，还会怕短暂的分离吗？” “我怕。” 花月见往日嬉笑的面上，头一次凝重起来：“生离死别，我都体验过。慕绾绾，你是让我再一次想要珍视的挚友，可我知道，我无法阻拦你前进的脚步，正是你前进的脚步，让我意识上，我真的换一种活法。” “月见，你怎么了？” 面对突然变得深沉的花月见，慕绾绾有点不习惯：“你是不是想要跟我说什么？” “我就是舍不得你走。” 花月见叹息见，又恢复往日的散漫：“说来说去，还是谢无宴不好，谁让他招蜂引蝶的，在我们南乐，像他这样的男人，在街上一抓一大把，也只有你拿他当个宝。” 慕绾绾：“……” “好了，我不说了，再说你就要不高兴了。”花月见重重叹气，“我还是给你做解药吧，看看有没有办法，搞来萧子羡的心头血。” 提到萧子羡。 站在一旁的末影道：“长公主，后天是萧太傅的生辰，以往皇子们都要前去贺寿。” 第1260章 萧太傅的生辰。 慕绾绾跟花月见对视之时，同时想到一种可能。 “长公主，咱们去贺寿，只要见到萧子羡，我可以利用蛊虫将他迷晕，然后我们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取到他的心头血。”花月见眼中闪烁着噼里啪啦的火光，仿佛萧子羡已经在他面前，任由他宰割了。 “萧太傅是帝师，他生辰当天，肯定有很多人前去祝寿，咱们的确可以浑水摸鱼，反正是用针筒抽取，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创面。”虽然这法子多少有点阴险，但为了自己的小命，就只能不要脸这一回了，“那我还要给萧太傅准备一份礼物咯？” “对的。” “萧太傅一向不喜欢金银珠宝，字画古玩他也不喜欢。”慕绾绾摸着下巴，开始头疼了，“要什么样的礼物，能送到他心坎上呢？” “长公主，萧太傅是读书人，您可以送他孤本之类的。”末影走上来给长公主出主意，“属下听说，苏家当初开书肆那会儿，珍藏了很多孤本，若能买来作为贺礼送出去，萧太傅定会欢喜。” “这个主意好，不过苏家现在还在开书肆吗？” 慕绾绾记得，谢无宴跟自己说过，苏家内部闹矛盾，书肆都关了吧？ “书肆没开，但苏家还有一家私塾开着呢，您贵为长公主，花钱跟苏大小姐买个两三本孤本，相信她应该不会拒绝的。” “有道理，先前问问看，她若是不肯卖，我再想办法。” 慕绾绾看了一眼天色：“这个点，私塾应该没关门吧？末影，咱们走，去苏家私塾。” “那我去准备蛊虫。” 花月见跟着慕绾绾一块下楼：“您放心吧，这次，我一定配制出解药来！” “这次你再搞砸了，把你剁碎了喂蛊虫。” “长公主，你舍得把长得这么漂亮的我，剁碎了喂蛊虫吗？”花月见嘤嘤两声，一脸委屈。 “我当然舍得，到时候把你这张漂亮的脸蛋用刀子刮花。” 慕绾绾说话间，已经捧起花月见的脸庞，用手指比划着：“让我看看，是往你的左脸划第一刀，还是往你的右脸划第一刀？” “属下觉得，从鼻尖横着来一刀，霸气。” 花月见：“……” 气得他一脚踹在末影屁股上：“小心我在你身上下蛊虫。” 末影往慕绾绾身后一躲，学着花月见嘤嘤两声：“长公主，您要保护属下。” “你、你还学我？”花月见气得鼻子都歪了，上手就要抓末影。 慕绾绾看着打闹的两人，笑的可欢乐了。 可余光一扫，看着大厅内，不知站了多久，看了多久的陆乘风。 笑容立马收齐。 “长公主，他欺负……”花月见一抬头就看到慕绾绾板起的面容，眼眸往楼下一瞄。 明白了。 “长公主，您看末影，就知道欺负我。您要为我做主啊。” 花月见此刻的神韵，特别像一个被慕绾绾无比宠爱的面首。 他甚至还大胆地，勾上慕绾绾的臂膀，脑袋靠在她肩头，双肩一抽一抽地。 看着就让人心疼。 第1261章 慕绾绾从陆乘风面上收回目光，抬手拍了拍花月见的脸蛋：“有人在呢，收敛点。” “那、那长公主今晚留下来陪我吗？”花月见对着慕绾绾抛媚眼。 站在两人身后的末影，都要吐了。 花馆主，您这戏，有点过了。 慕绾绾吃不准陆乘风来找自己做什么，但想到先前自己为了打消他对自己某种念头，编出想要收他为面首的话。 她轻咳一声，捏了捏花月见的脸蛋上的嫩肉：“准了，洗干净，在床上等我。” “讨厌~” 花月见娇嗔一声，推开慕绾绾，捂着脸转身就跑。 慕绾绾相信，陆乘风一定目睹整个过程。 她轻咳一声，踏步一步步下了楼梯，来到陆乘风面前：“陆尚书，是来找本公主的？” 陆乘风一怔，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慕绾绾，点头：“皇上已经将事情跟微臣说了，微臣心里还存了一些疑问，所以想来问问长公主，但好像，微臣来的不是时候。” “没关系，月见他不在乎这些的。” 慕绾绾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过，你来的有点不巧，本公主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 “刚好微臣没事，可以陪着长公主走一趟。”陆乘风直接堵住慕绾绾想让他回去的话，“怪不得花公子是无名医馆的馆主，看来只要长公主身边的男子，都是您的人。” “对，没错。” 慕绾绾这话说的可虚了，陆乘风他是真误会，还是在试探自己啊？ “月见是，傅长生、裴笙也是，当然像风影末影这些下属，只要本公主愿意，他们也没办法拒绝。”慕绾绾这话听的身后的末影脚步一滑。 我的长公主，您愿意，属下也不敢啊。 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啊。 “不过，本公主也不是什么男人要的。”慕绾绾一步步走近陆乘风，抬头望着他轻笑，“像陆尚书这种城府极深的男子，本公主就不喜欢。” “为何？” 慕绾绾：？？？ 他不应该恼羞成怒，直接甩袖离开吗？ 怎么还问的一脸认真。 “微臣对自己的样貌，能力、体力都特别有信心，只要长公主想，微臣随时可以伺候您。”陆乘风在慕绾绾错愕的神色下，微微一笑，那笑容妖娆魅惑，撩人地很。 他在调戏自己！ 慕绾绾努力压下火气，回他一个轻蔑的笑，视线更是上下扫视，最后在某处停留一会儿：“是吗？陆尚书话可不能说的太满，要知道我是个大夫，别的不懂，对人体特别在行。” 陆乘风继续笑，突然俯身。 慕绾绾只觉得耳廓上，全是他温热的鼻息。 而后就听到他低沉而勾人的嗓音响起：“光看有什么用，微臣随时都可以，让您上下其手。” 很好。 慕绾绾磨了魔牙，侧头对上陆乘风含笑的眼眸。 而后，张嘴一个喷嚏。 喷了他满脸口水。 瞬间，流淌在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没了。 陆乘风面皮抽了抽，努力保持镇定：“长公主，这是着凉了？” 第1262章 慕绾绾抬手间，站在她身后的末影，立马递上手帕：“不是着凉，是过敏。” 对你这个“油物”过敏。 看着长公主那一脸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嫌弃。 一向自信的陆乘风，头一次扪心自问。 是自己长得不够帅，还是魅力不够？ 若换个女子，早就被自己的情话给俘获了。 他越来越想见一见谢无宴。 想知道，自己到底比他差在哪里？ “长公主，礼部明日还有事情，微臣既然来了，还是想跟你把细节商议一下。” 面对如此固执的陆乘风，慕绾绾不想再跟他理论下去：“那你在医馆等本公主吧。” “长公主有事外出，微臣应该陪同。” 他怎么就一点脸皮都不要呢？ 慕绾绾哼声，上下打量陆乘风几眼：“那你跟着吧，末影，准备马车。” “是！” 四十分钟后。 苏家私塾。 陆乘风抬头看到牌匾上的字，扭头看向缓缓下车的慕绾绾：“长公主，您来这里是？” 慕绾绾没搭理他，弹了弹衣衫上的灰尘，看向末影：“去敲门。” 末影点头，上前敲响紧闭的大门。 估摸等了十分钟。 门开了。 是个书童打扮的小厮。 “小兄弟，我家主子想见见你家姑娘，还望通报。”末影对着小厮拱手，顺带将腰牌掏出来给他看。 小厮瞄了一眼腰牌上的字，眼珠子差点跳出来。 “您、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姑娘。” 小厮作揖后，转身跑的飞快。 私塾饭厅。 如坐针毡的苏浅，看到小厮慌着一张脸走进来，忙抬头询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厮点点头，看了一眼楚似拓，走到苏浅身边，在她耳边轻轻道：“门外来了长公主的人，说要见您的。” 长公主的人？ 苏浅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跟长公主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关系，她来见自己做什么？ 但转眼一想。 见长公主的人，总比陪着楚大公子喝酒强。 于是，她起身冲着楚似拓行礼：“楚大公子，门外有人找我，我先出去看看，马上回来。” “好，你去吧。” 楚似拓刚好也想跟杜辞远单独聊聊。 苏浅一走。 饭厅内的温度，瞬间跌倒冰点。 杜辞远不动声色，看到楚似拓杯中没酒了，便拿起酒壶给他斟酒， “杜夫子不喝吗？” “小生一向不饮酒。” 楚似拓哼笑，侧头看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杜辞远摇头，斟酌一番后回道：“小生不知，但看您丰姿潇洒，气宇轩昂，出身定是不凡，能与您坐在一块，小生都觉得无比荣幸。” 恭维的话，并未让楚似拓满意，尤其瞅着杜辞远满脸的局促与疏离。 冷笑一声，看向站在身后的小厮，“去拿个碗来。” 小厮不敢有疑义，不一会儿就拿来了。 楚似拓一看小厮拿上来的，只有虎口那么大，瞬间怒道：“该死的奴才，我让你拿碗，你拿个杯子作甚？”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的。” 小厮吓的浑身一抖，立马换了一个饭碗来。 “倒酒。” 第1263章 楚似拓一声吼，小厮立马拿起酒壶，将饭碗倒的满满地。 “杜夫子，我猜你想跟我说的话，全都在这杯酒里。”楚似拓将盛满酒的饭碗推到杜辞远面前，“你不会扫了我的兴致对不对？” 呛人的酒气，不停地往杜辞远鼻子内钻。 他的胃，已经在翻滚了。 可他明白，自己今天若不把这碗酒，喝下去。 楚大公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最重要，他不想让苏姑娘为难。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端起饭碗，忍着不适，一口闷下。 门口。 苏浅走出来一瞬间，一眼就看到站在马车前的女子。 看她的打扮？ 莫不是，她是？ 苏浅脸一白，疾步走到慕绾绾面前，跪地行礼：“民女苏浅见过长公主。” 先前听谢无宴说起苏浅之时，慕绾绾就对苏浅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今日一见。 还真跟自己想象地差不多。 眼前的苏浅，鹅蛋脸，五官虽没有倾城倾国的美貌，但是个氧气美女，很有自己的特色，周身散发着出尘的气质，给人一种神清气爽之感。 “苏姑娘不必多礼。” 慕绾绾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是我不请自来，苏姑娘请见谅。” 起身的苏浅对上笑盈盈的长公主，微愣。 先前听过不少关于长公主流言蜚语，说她刁蛮任性、嚣张跋扈，还是大胖子。 可眼前的长公主，高贵、美丽、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无法直视的自信光彩。 苏浅脑子里立马冒出一个念头。 自己若长成长公主这样，又有如此高贵的身份，还有大将军做驸马。 自己能比长公主刁蛮任性、嚣张跋扈一百倍。 “没、没事。” 苏浅洒脱一笑：“民女从来都想过，有一天就这么近距离看到您。” 侧目时，看到长公主身边站着一位长得特别帅的男人。 难不成，他是长公主的驸马？ “哦，这位是陆乘风陆尚书，他爷爷是陆仲彦，你家现在开私塾，应该了解吧？” “陆、陆公的孙子？” 苏浅惊到了，这可比见到长公主还要令她激动：“民女真是太、太意外了。” 陆乘风颔首，冲着苏浅微微一笑：“苏姑娘，幸会。” “两位，快进来。” 苏浅兴奋地搓搓手，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一下子见到两位大人物：“两位用膳了吗？若是不嫌弃的话，民女可以让厨房准备些酒菜。” “不用了，我来就是想想问问苏姑娘，你家可有什么孤本，就是可以售卖的那种，我想买几本，作为贺礼送给萧太傅。” 原来，她来见苏浅。 是为了这事。 陆乘风突然想到，自己还珍藏了几本已经失传的孤本。 若自己拿出来，她会领情吗？ “孤本？” 苏浅想了一下回道：“家父在世之时，的确有收集过几本，不过民女也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了，若是私塾没有，那就要回家找了。” “不着急，我既然来了，可以等，若是有就再好不过了。” 第1264章 “好，长公主、陆尚书，请随民女来。” 因为楚似拓还在，为了避免麻烦，苏浅便带着两人去了自己房中。 “两位请坐，民女……” “大小姐，不好了。” 苏浅刚开口，外头的小厮就匆匆跑进来，也不看屋中有两个陌生人，张口就道：“楚大公子不满杜夫子不喝酒，就给他倒了满满一碗的酒，杜夫子拒绝不了，就一口闷下。结果酒喝完没多久，杜夫子整个人就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什么？” 苏浅面上一晃，扭头看了一眼两人：“长……” “带我去，我会医术。” 慕绾绾往前一步，见苏浅愣着，拉上她就走：“不会喝酒的人，短时间血液内融入大量酒液，他的身体是没办法代谢的，就会引起酒精中毒，必须马上救治，末影去马车上，把我的药箱拿来。” “好，属下这就去拿。” 苏浅被长公主说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若杜夫子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是民女害了他呀。” “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有事，快走。” “好。” 苏浅现在也不顾上长公主会跟楚似拓撞上，她满心都是杜辞远。 苍天啊，一定要保佑他没事。 饭厅内。 楚似拓看着倒地的杜辞远，还一脸不屑地用脚踢了踢他。 “杜夫子，你的酒量也太差了吧？一碗酒就倒下了？” 慕绾绾人都没进来，就觉得饭厅内的声音有点耳熟。 结果进来看到坐在饭桌上，怡然自得的人，盯着他的脸庞，喊起来：“楚似拓！” 楚似拓一怔，抬头见，迷离的两眼，只觉得眼前模糊的人影，有点眼熟。 好不容易对焦上。 楚似拓缓缓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狠狠甩头，再次抬头看向喊自己的人：“你是谁？怎么声音那么像慕绾绾那个大胖子。” 慕绾绾在一瞬间，脸黑透了。 “陆尚书，帮个忙，帮我将杜夫子抬出来。” 慕绾绾压着气，不想跟楚似拓理论。 陆乘风能察觉到慕绾绾周身翻滚的怒气，收起先前的玩味，点头间，已经踏步走向杜辞远。 就在自己将杜辞远扶起来一瞬间。 楚似拓拿起桌上的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滚开，谁准许你扶的？” 飞溅的碎片，有一片擦过陆乘风的面颊。 很快，就是一道血痕出现。 蹭蹭蹭！ 慕绾绾的怒火，瞬间从脚底飙到头顶。 看到桌上放着一大碗鸡汤，二话不说，就往楚似拓面上扬去。 幸好鸡汤不烫，但将楚似拓给泼醒了。 “放肆！” “啪。” 楚似拓刚想发怒，慕绾绾便是一个耳光赏给他，看着他渐渐聚焦的目光，慢慢地放大，最后透出一抹惊恐。 冷笑：“楚似拓，酒醒了吗？” “你、你是……” 楚似拓心中一凉，连忙跪地：“见过长公主。” 她怎么来了？ “长公主，药箱来了。” 刚巧。 末影拿着药箱进来了。 “楚似拓，你好好在这里跪着，等本公主救完人，再来与你好好谈谈！”慕绾绾甩了楚似拓一个白眼后，便快速接过药箱来到杜辞远身边，给他急救。 第1265章 经过简单的急救。 杜辞远渐渐睁开了眼。 “醒了，他醒了。” 一直焦急等待的苏浅，看到杜辞远醒来一瞬间，差点哭出来：“杜夫子，你差点吓死我了。” “我……” 杜辞远只觉得脑子滋滋作痛，但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干了什么事情。 “他醒来就没事，扶他坐起来。” “好。” 趁着苏浅与小厮扶起杜辞远之时。 慕绾绾拉住陆乘风，凑到他面上看了一下：“还好，就是擦破点皮，给你消毒下，今晚就别碰水了。” 陆乘风只觉得伤口一痛，而后就是一股凉丝丝在面上传开。 印象中，好似是她，第一次对自己这般温柔。 原来，只要自己受伤，就能得到她的温柔。 陆乘风好像明白了什么。 坐着的杜辞远缓了一会儿，才渐渐回忆起，刚才的事儿。 结果一抬头，发现顶着两片菜叶，锦袍上全是黄腻腻的汤汁的楚似拓，居然跪在地上。 自己是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吗？ “楚似拓，酒醒了吗？” 杜辞远一怔，这时，他才看到，饭厅中还多了三长陌生的面孔。 苏浅见杜辞远一脸茫然，便低头在他耳边轻轻道：“救你的是长公主，站在她左侧是陆仲彦的孙子陆乘风，右侧是长公主的侍从。” 长公主？ 陆仲彦的孙子陆乘风？ 杜辞远倒吸好几口冷气，他一定是酒还没醒呢。 怎么会一下子见到这么大的人物？ 冷风袭来。 楚似拓身躯一抖，酒是彻底醒了：“长、长公主……我……” “楚似拓，你刚刚说，本公主是胖子？” 慕绾绾转身间，末影已经把椅子递到她身后了。 缓缓坐下来之时，低头看他：“你看看，本公主现在胖吗？” 楚似拓哪里敢抬头，狠狠摇头：“是微臣说错了话，是微臣的错。” “没事，本公主知道，你是酒后吐真言，不过本公主很纳闷，你堂堂相府公子，来这里找人喝酒也就罢了，怎么还逼迫一个不会喝酒的人喝呢，万一真把人喝死了，你要怎么办？” “微臣不知道，微臣总想着，一个男人，总能喝酒的。” “哦？你的意思，男人不能喝酒，不行是吧？” 慕绾绾懂了，扭头看向苏浅：“苏姑娘，你家还有酒吗？” 苏浅点头：“有的。” “行，有多少拿多少，既然楚似拓你说，男人总能喝酒的，那就让本公主看看……”慕绾绾身躯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你能喝多少？” 豆大的汗，顺着楚似拓的脸颊滚落。 慕绾绾是怎么了。 一下子气场强到令他无法忽视，连脑子都聪明了。 慕绾绾从楚似拓那震惊的小眼睛里，就猜到他在想什么：“楚似拓，你想不喝呢也行，本公主现在派人前往相府送个口信，让楚相来接你，怎么样？” “微臣喝。” 楚似拓抬头，立马应道：“微臣惹长公主不高兴了，微臣一定喝到长公主满意为止。” 第1266章 两个小厮，很快就抱来四坛酒。 慕绾绾扫了一眼望着酒坛，面上已经白了一片的楚似拓：“就这四坛吧，你喝完，本公主就放你一马。” “是，微臣这就喝。” 楚似拓道了一声，抬手颤巍巍地拿起一坛酒，解开酒封。 赴死一般，端起，就往嘴里灌。 “哎，你喝慢点，不能喝半坛，洒半坛。” “是，微臣明白，微臣明白。” 此刻的楚似拓哪里还有刚才的威风样。 紧锁眉关的他，丝毫体会不到酒液的醇美。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早点喝完，早点走。 一坛、两坛、三坛…… 三坛下肚，楚似拓不是醉的问题，而是感觉自己肚子撑的要爆炸了。 他抬手，去勾第四坛的酒，都在抖。 他想求饶，可张口间，胃里一阵翻滚。 他实在忍不住，侧头大吐特吐。 将刚刚喝下酒，全吐没了。 整个饭厅，立马被一股难闻的酒气，笼罩着。 慕绾绾打开药箱，翻出一片药，递给末影：“给他服下，找辆马车，送他回去。” “是。” 末影扒开楚似拓的嘴，将药片丢进去，而后扛起已经半迷糊的楚似拓，便出了门。 “放心吧，我给他喂的是解酒药，而且我跟他从小就有恩怨，等他酒醒后，要找麻烦也是找我，不会来找你们的。”慕绾绾抬头，看着站在另一边，大气都不敢喘的两人，笑：“你们是跟楚似拓怎么认识的？” “苏家书肆还未关闭之时，楚大公子是常客，一去而来，就与民女认识了。后来他对民女……”苏浅顿了一下，不知要怎么说，才不算太诋毁楚大公子。 “我懂了，他看上你了。但又觉得你这个身份不配。是吧？” 苏浅愣一下，点点头：“对，民女跟他说过很多次了，可他好像、好像听不懂。民女也不敢跟他硬抗，怕他一怒之下，让苏家最后一间私塾都开不起来。” “楚似拓这人，一向自以为是，凡事他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小时候就因为他看上本公主的玩具硬要来抢，被本公主一把推入池塘差点淹死，从此我跟他便水火不容，还有他那个弟弟楚似凌，也不是省油的灯，小小年纪就特别会颠倒黑白，当年这事要不是他撒谎，本公主也不会被母后足足打了二十板子，躺了半月才能下床。” 原主的记忆里。 白颜汐是她最恨的人。 第二恨是皇后。 第三恨就是楚家两兄弟。 “原来他不是听不懂民女的话，而且觉得民女的话，根本不重要。”苏浅心里突然腾起一团火来，“那民女可不就是他用来消遣的玩意吗？他高兴了赏民女个笑脸，不高兴了，他是不是还要打民女出气？” “你说对了，据本公主了解，楚似拓表面上不近女色，其实他很小就有暖床丫鬟了，偶然还会在外头网罗漂亮女子，你怕是他看上众多莺莺燕燕中其中一个。” 苏浅突然觉得楚似拓好脏，好恶心。 “今天幸好有您在，不然杜夫子的小命就保不住了，民女的清白也可能……”苏浅越想心里又后怕。 第1267章 此刻。 已经彻底缓过来的杜辞远，一下子跪在慕绾绾跟前：“草民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快起来吧，我本来是大夫，救死扶伤是应该的。”慕绾绾挥挥手，看向苏浅，“天色不早了，你帮我去找找孤本吧。” “哦，好，您稍等，民女马上就去。” 苏浅一向知恩图报，况且长公主还帮自己这么大一个忙，她要孤本，自己肯定给。 二十分钟后。 苏浅还真找出几本孤本。 “长公主，民女就找到这几本，但好像有点破，不知道能不能用。” 苏浅将找到孤本递到慕绾绾手中：“若是不能用，民女回家再找找看。” 慕绾绾翻看之时，陆乘风刚好扫了一眼，而后他就做出结论：“这是假的。” 慕绾绾跟苏浅同时抬头：“假的？” “对。” 陆乘风点头，指着页面上的字道：“由于孤本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具有收藏价值的同时，也特别值钱。因此，有的人会不惜假造“孤本”以此谋利。”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这是假的？” 面对慕绾绾的疑问，陆乘风笑了：“长公主，您可别忘了微臣的身份，微臣从小就在祖父身边长大，见过不少孤本，也抄写过孤本，日积月累便能识别孤本的真假，说起孤本，微臣记得，来京城之时，好像带来几本孤本，长公主若是不嫌弃，微臣可以把家里的孤本拿来。” “你带来的孤本，岂不是特别值钱？”慕绾绾觉得就这么送给萧太傅，有点不值。 “几本孤本能得到您的赏识，才是它们应有的价值。”陆乘风轻轻一笑，语气温和。 话，的确是他会说。 慕绾绾合上孤本：“那本公主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明日，微臣便把孤本带来。” “好。” 慕绾绾点头，看着苏浅翻阅孤本，一脸不相信这东西是假的失望样：“苏姑娘，反正你不说，我们不说，谁知道你家收藏的孤本是假的？” 苏浅一愣，抬头看着冲自己笑的长公主，一拍脑袋：“对哦，谁知道是假的，那民女放回去。” “苏姑娘，后天萧太傅过寿，你会去吗？”慕绾绾忽然响起苏家是开私塾的，苏浅应该会去凑热闹吧？ “民女去的，就是……” 苏浅挠挠头，叹了一口气道：“民女跟子美小姐有点过节，而且今天楚大公子来，其实是因为相爷给他定了一门亲事，人选就是萧子美。” 慕绾绾听乐了。 绕了一圈，居然是熟人局。 “那正好，后天，本公主派马车来接你，你俩跟着本公主一块去，萧子美就算找你麻烦，也要掂量一下，她有没有资格惹得起本公主。”慕绾绾冲着苏浅挑挑眉，笑的灿烂。 “民女真的可以跟您一块去吗？” 见长公主点头，苏浅差点开心地飞起来。 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那这算不算，您是民女的靠山？” 第1268章 慕绾绾发现苏浅的思维，一点都不像古代的女子。 有点像现代的女生。 落落大方，想什么就说什么，也没有上天的不平怨声载道。 “想让本公主成为你的靠山，你是不是应该要拿出本公主感兴趣的东西来？”慕绾绾笑眯眯地看着她。 “感兴趣的东西？” 苏浅低头认真想了一下：“民女特别有智慧，就拿私塾来说，民女敢拍着胸脯说，没有人比民女更懂怎么运作私塾了。” “朝廷即将开展人才储备制度，从最基础的学堂教育开始，即从县学、州学和太学三个机构出发，每年进行统一入学考试后，招募一定数量的学子，再进行层层选拔出一合格的学员。从县学当中优选进入州学，从州学当中优选进入太学，最后再到翰林院院士，层层递进，就能为广纳全国范围内的最优秀的人才。” “这个，民女好像听说过，可这跟私塾有个关系？” “我刚才提到从最基础的学堂教育开始，其实就是让男孩女孩在满一定年纪后都要进入学堂认字读书，属于强制性教育，要让这些孩子们接受教育，就要建造无数的私塾，同时配备符合现阶段的师资力量，整个构建的过程是庞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暂时无法估算，但一旦实现，只要是出生在大梁的子民，就都有机会读书，至于最后学子能走到什么高度，完全取决于他自己。” 陆乘风是知道“人才储备计划”是长公主提出来的。 但从皇帝口中听到，跟自己亲耳在长公主口中听到更为详细的细节。 这种成为第一知情者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教育是一个国的根本，再苦再穷，也不能穷了孩子的教育，只有接受教育，才能让孩子知道什么好，什么坏，而且他们也会有更多的选择，看待事物也会多样化起来，当然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大梁的教育未来发展成什么样子，要靠很多人的努力。” 慕绾绾看向听的早已呆滞的苏浅：“你有开私塾的经验，未来可以申请成为公立私塾。这样一切开销，全都有朝廷拨款，如果你不愿意被朝廷束缚，那就走私立，你想让你的学子接受什么教育，请什么夫子来教学，只要你有钱，你就尽管往里头砸。” “长公主，民女知道这些，不会掉脑袋吗？”苏浅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弱弱地问。 “日后我说的这些都是要实现的，你不会掉脑袋的，你只要好好想想，是走公立还是私立。两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民女只想把私塾好好经营下去。”苏浅低头，眼中透出一抹伤感，“书肆没了，若再没了私塾，民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哦，对了，提到书肆，一旦我刚才诉说事情成立，那么书肆也要对应配备起来，朝廷会部署，保证每个地方，都有一样的书肆，让学子们买到价格统一又可以阅读的书籍。”慕绾绾又愣住的苏浅微微一笑，“看来你就是这个天选之人。” “长公主。” 第1269章 苏浅双手合十，一脸虔诚：“民女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让家里书肆重新开起来，若您能帮民女实现这个心愿，民女便以身相许！” 慕绾绾一听就乐了：“好啊，那你今晚跟我回去？” 杜辞远、陆乘风：“……” 他们是谁，他们在哪里？ “这么快吗？”苏浅面露娇羞，“民女还没准备好呢。” “好了，不跟你说笑了。”慕绾绾从药箱内翻找几下后，掏出两张纸递给杜辞远，“杜夫子，你看看这两张纸上的东西。” “好。” 杜辞远点头，双手接过，看了一眼，便立马定住了。 “这、这是？” “一篇叫《千字文》，是教授孩童基本汉字的一首长韵文。是由一千个不重复的汉字组成的文章；另外一篇叫《三字经》，也可以作为孩童的启蒙读物。”慕绾绾见一直都很淡定的杜辞远两只手抖啊抖，就知道他感兴趣，“如何？你是夫子，最知道，这两篇读物，对孩子们有没有用？” “有用，这太有用了。” 杜辞远看向长公主眼神从刚才的胆怯，立马变得尊敬起来：“长公主，请问这两篇是哪位高人写的？” “本公主也不知道，反正这两篇你拿去用吧，一定要好好教导孩子们，让他们对这个世间有个初步的认识。”慕绾绾想了一下道，“若孩子们觉得干读记不住字，杜夫子可以将其变成朗朗上口的歌谣，如此一来，便能让孩子们快速记住。” “好，草民明白了，草民明白了。” “能否让我看一眼。”陆乘风很好奇。 “给。” 陆乘风接过看了几行，便抬头看向慕绾绾：“这……” “你别看我，这不是我想出来的。” “祖父一直再想，如果能编写出，让刚认字的孩童郎朗上口的读物，便能引导孩子们读书习字，没想到会在今天看到这两份东西。”陆乘风眼中的震撼不比杜辞远少。 “等下。” 慕绾绾突然想起还有一本东西，在药箱里头掏啊掏，掏出一本《弟子规》。 甩给杜辞远跟陆乘风：“看看这本。” 两人同时低头，看向长公主脚步的药箱。 这到底是药箱，还是藏书库？ 而后。 两人就凑到一起，一口气将《弟子规》读完了。 “一共三册，怎么发扬，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本公主等着杜夫子的好消息。” “长公主，微臣能否将这三册内容抄写下来，给祖父一份？” “可以，反正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的，以你祖父的影响力，这三份东西应该很快能流行起来。”慕绾绾抬头看向门外半空中那轮明月，“都这么晚了，是时候回家了。” “长公主，民女送您。” 苏浅走上来，笑容看着就很狗腿：“长公主，民女再多问一句，如果民女用三份东西来盈利，赚那么一点钱补贴家用，应该是可以的吧？” 第1270章 慕绾绾就喜欢苏浅的坦率：“你们苏家，无论是先前的书肆，还是现在的私塾，在京城依然享有名气，从苏家出来的东西有人买账那是再好不过，就怕有人借此找你麻烦。” “长公主……” 苏浅嘴巴一瘪，看向慕绾绾的眼神都要流泪了：“您人真的好好，居然还担心民女的人身安全。您放心，民女可不是吃素的，反正东西是您给民女的，到时候……” “到时候你就说，这三份东西你答应过别人不能透露来历，若有人不依不饶，你把他们的名字统统记下来后差人送到无名医馆，正好看看那些闹事的人是无意还是有意？” 秒懂的苏浅，面上露出崇拜之色：“民女明白，民女一定不负长公主重托。” “陆尚书。” 慕绾绾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陆乘风：“你祖父那边，也不要提起本公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自从在沈莫君嘴里知道，当初引的祖父愿意进京见皇上一面。 是长公主出的主意。 再到自己见到长公主，与她相处、共事。 如今手上还有她给的三份读物。 陆乘风眼底透出一抹，令人看不透的复杂。 “陆尚书？” 见陆乘风没回应自己，慕绾绾又喊了他一声：“有问题吗？” 陆乘风忙回神，深邃的黑眸落到慕绾绾身上：“祖父一直想知道，到底是谁跟皇上说了那一句“所谓仁人，是正其道不谋其利，修其理不急其功”，如果微臣再把这三份东西呈现给祖父，祖父一定刨根问到底，也要见上此人一面。” “可这些都不是我的，本公主就是借用……” “哪怕是借用，话跟读物都是从长公主这里流传出去的，除非长公主能找到口中那个让您借用的人，不然微臣没办法违背祖父的意思。” 慕绾绾听懂了。 反正东西拿给他祖父看，他祖父一定要见自己的。 那就见呗。 “行，你安排吧，反正就这几天。” “多谢长公主体恤。”陆乘风拱手行礼，“微臣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好，苏姑娘、杜夫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收拾一下，也早点歇息吧。” “好，长公主，陆尚书，民女送你们。” 私塾门口。 苏浅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抬手掐了脸颊一把。 很痛。 就是说，今天的一切，真的不是在做梦。 “杜夫子。” 苏浅转身，一脸激动地握上杜辞远的双手：“属于我们的出头之日，终于来了，有了长公主这座强大的靠山，我看楚似拓那个王八，还怎么敢欺负我们！” 杜辞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被苏浅紧紧握着。 面上飘上两朵红云，轻声道：“长公主是个好人，又信任我们，我们一定不能辜负她。” “对，我们不能辜负她的信任，走走，咱们进去，再好好研究下长公主给的三本读物。”苏浅拉上杜辞远就往屋内走去，虽然知道今天是不眠之夜，但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爽快，要是自己把此事办好了，看以后苏家那帮狗亲戚，还敢不敢往自己头上拉屎。 第1271章 无名医馆门口。 慕绾绾下了马车，右脚刚往前走了一步。 后方的陆乘风便喊住她：“长公主。” “陆尚书，还有事？”慕绾绾扭头看他。 “微臣……” 明明在路上，心里想了一堆话，想跟她说。 可现在面对她审视的目光，陆乘风觉得自己词穷了。 “陆尚书，今天已经很晚了，你说的孤本记得明天带来。”慕绾绾冲陆乘风轻轻一笑，“我很累要歇息了，陆尚书早些回去吧。” “是。” 陆乘风退步，行礼：“微臣告辞。” 慕绾绾颔首，转身间，刚好晴鸢出来，便搭着她的手，进去了。 “长公主，奴婢觉得陆尚书怪怪的，他该不会真想当您的面首吧？” 正打着哈欠的慕绾绾听到这话，吓得瞬间瞌睡全无：“你个小丫头，不要胡说八道，就算他乐意，他祖父也不会同意的。” “奴婢该死，是奴婢说错话了。”晴鸢连忙低头认错，“奴婢给您准备了夜宵，您要吃点吗？” “什么夜宵？” “烤串。” 慕绾绾眼睛一亮：“吃！” 豫王府。 这是谢玉柔被关的第五日。 还有五天，她才能从这个屋里走出去。 五日来，她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认字上了，把吃奶的力气都拿了出来。 就想着，等着见到豫王，能让他消气。 谢玉柔坐在窗口，右手拖着下巴，看着天上那轮明月，祈祷着五天快点过去。 就在这时。 门口响起一阵开锁的声音。 谢玉柔一跃而起，给站在自己身后的荣卓使了个眼神，让他躲起来。 自己则快速走到门口，一脸紧张地看着眼前一扇门，被人推开了。 开门的慕瑾安贴身侍卫骆羽。 “奴才见过柔侧妃，豫王有令，让下人伺候您沐浴更衣，他在房中等您。” “豫王在、在房中等我？” 惊喜来的太突然，谢玉柔差点高兴就蹦起来。 “是，还请柔侧妃抓紧时间。” 骆羽对谢玉柔行礼后，转身出去了。 谢玉柔走到门口，看到原本守在院中的侍卫，都撤了出去。 所以，骆羽的话，是真的。 她一把关上门，转身看向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的荣卓：“荣卓，你听到了吗？豫王他要见我。” 荣卓眼底划过一丝不爽。 分明差一点就要得手了。 “荣卓，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为我赶到高兴吗？”谢玉柔低头打量他。 “奴才不敢。” 荣卓慌忙摇头，语气低落：“奴才只觉得，这五日，跟您的朝夕相处，仿佛就像做梦一般，奴才……心里舍不得您。” 他那语气中哽咽，瞬间冲淡了谢玉柔心中的喜悦：“荣卓，你别担心，只要我能重新得到豫王的恩宠，到时候我求他，将你从账房调到我院中伺候，这样你就可以心无杂念地教导我认字了。” 荣卓忙掀袍跪地，嗓音带着几分颤栗：“奴才谢柔侧妃，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您、您保重。” 第1272章 卧房。 正斜靠着软榻假寐的慕瑾安。 听到门口的动静。 他并未睁眼，随即几秒后，腰间被一双玉臂给环绕住了。 周身，都被淡淡的熏香，包围着。 “殿下~” 谢玉柔下巴搁在慕瑾安肩头，柔柔地喊了一声：“您终于舍得将臣妾放出来了？” 慕瑾安搭在腿上的手，一点点往上，最后抓着谢玉柔的胳膊。 一个翻身，将她置于身下。 “殿下，您……” 谢玉柔面上泛起红晕，低垂的眼眸里，全是羞意。 “知道本王为何放你出来？” 谢玉柔摇头。 “是父皇跟皇长姐的意思。” 听到“皇长姐”三个字。 谢玉柔面上的娇羞，瞬间褪去。 一把推开慕瑾安，眼中透出恼意：“殿下是故意膈应臣妾吗？明知道臣妾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长公主害的。” “谢玉柔，你好大的胆子。” 慕瑾安本以为，五天的禁足，足够让谢玉柔认识到错误。 结果，他想的太好了。 “殿下。” 谢玉柔抬头瞅着慕瑾安阴晴不定的面孔，往他跟前一跪：“臣妾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您是知道臣妾的，臣妾没有什么坏心思的。臣妾就是搞不明白，为何长公主就是要跟臣妾过不去呀。” “谢玉柔，你想对付皇长姐，无疑就是以卵击石，再说了，你娘跟你大哥都已经搬出柳府了，本王听说，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还没有原来封府邸一半大，你大哥每日愁眉苦脸的，怨气很大。” “殿、殿下……” 谢玉柔心里猜不透，豫王跟自己说这话里头的意思。 “如果本王要你讨好皇长姐，天天跟着她，将她一举一动都汇报给本王，你会怎么想？” “臣、臣妾？” 谢玉柔愣了下，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来。 “你是本王的侧妃，又是谢大将军同父异母的姐姐，你现在的身份足够可以站在皇长姐身边。”慕瑾安伸手挑起谢玉柔的下巴，让她的视线与自己持平，“玉柔，你想拥有更好的生活，让你娘扬眉吐气，甚至把你大哥踩在脚底下，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谢玉柔呼吸一滞。 豫王的眼神透着，令她看不透的光彩。 “殿下，无论您要臣妾做什么，只要……只要您心里有臣妾，臣妾愿意为您赴汤蹈火。”谢玉柔忙磕头，尽情地展现自己对豫王的衷心，毕竟，她太想将大哥踩在脚底下了。 “好。” 慕瑾安松开她的下巴：“话是你说的，那从明日开始，你就跟着教习嬷嬷好好学规矩，你记得，你日后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豫王府，稍有差错，弹劾本王的折子便会送到父皇跟前。” 一听要跟教习嬷嬷学规矩。 谢玉柔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 她忍了。 “那臣妾在多问一句，要怎么要盯着皇长姐呢？您是知道的，她一向都不待见臣妾。” “她不待见你，那你去见谢母，她会不待见你吗？” 谢玉柔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臣妾明白了，大娘她现在一个人在家，臣妾若是隔三差五去拜访她，说不定能从她话中推断出长公主最近做了什么跟谁见了面。” 第1273章 “你最近要做的，就是确定一下，皇长姐跟陆尚书，私底下有没有出格的举动。” “出格的举动？” 谢玉柔满脸疑惑：“陆尚书是谁呀？” “他是礼部尚书，是陆仲彦的孙子，他祖父很有才干，皇上都特别欣赏。” “哦。” 谢玉柔点头间，一下子明白过来：“殿下，您是怀疑，长公主跟陆尚书，他们……” “怀疑是没用的，本王要人证，明白吗？” 谢玉柔忙点头：“明白，臣妾明白。” 自从上次与皇长姐陪着父皇一块用膳后，慕瑾安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全是当初的画面。 为何，慕绾绾她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父皇的信任、喜爱。 而自己，无论再怎么努力，父皇都对自己视而不见。 慕瑾安能承认自己不如太子，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如慕绾绾。 他也没想到，有一天，慕绾绾会成了自己仕途上绊脚石。 所以…… 皇长姐，对不起了。 再有那个陆乘风，空降成礼部尚书，很不简单。 留着，就是隐患。 谢玉柔看着豫王眼中流淌出的杀意，忙低头，吓的大气不敢喘。 “玉柔，起来吧。” “谢、殿下。” 谢玉柔看着豫王冲自己伸出手，她刚要伸手。 门外。 就传来骆羽的通报：“殿下，瑶侧妃的侍女送来口信，说瑶侧妃晚上不知吃了什么东西，上吐下泻，王妃已经过去瞧了，还请了御医来瞧，可好像没什么起色。” 慕瑾安眉眼处结了几分寒霜：“好端端的，怎么会上吐下泻呢？” “属下不知。” 慕瑾安抬头看着满脸无辜的谢玉柔，最终站起来：“玉柔，你回房歇息吧。” “殿下这是要走？” 谢玉柔要气死了，分明就差一步，自己就跟豫王重归于好，偏偏半路杀出个徐静瑶。 “静瑶身子弱，本王过去看看，若她没事，本王再回来。” “可臣妾……” “谢玉柔，你记得本王刚刚跟你说的，不要不懂事。” 慕瑾安一个冷眼丢给谢玉柔，不等她回答，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贱人！” 看着走的义无反顾的豫王，谢玉柔气得拿起他喝过的茶杯，狠狠往地上一砸：“就会嘴上说的好听，但为什么徐静瑶有个头痛闹热，你就要去看她？难道我不是你的侧妃吗？” “柔侧妃，您没事吧？” 锦月从外头走进来，看着地上碎裂的杯子，立马握着谢玉柔的手，左右翻看：“还好，还好，柔侧妃，您消消气，您禁足这五日，豫王心情不好，都是瑶侧妃陪着他的。” “你说什么？” 谢玉柔面上透出几分不信：“怎么不是豫王妃陪的豫王？” “豫王妃前几日感染了风寒，直到昨天才好，所以……”锦月看着谢玉柔眼睛都气红了轻声宽慰，“柔侧妃，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完成殿下交代您的事情，若您顺利完成，豫王殿下自然会把您放在心尖上。” 第1274章 锦月的话有几分道理。 谢玉柔的心瞬间舒坦了。 但一想到，自己忙碌了半天，心里又堵上了：“锦月，去厨房给我准备吃的，对了，最好给我准备一壶酒。” “是，奴婢这就去。” 卧房中。 锦月站在桌前，给谢玉柔斟酒布菜。 谢玉柔喝了两杯，就觉得脑子特别晕，明明身上穿的很单薄，就是特别热。 “锦月，你这拿的是什么酒啊，为何我喝了一点点，就觉得心里有一团火，要冒出来了呢？”谢玉柔站起来，用手当扇子，不停地走来走去，“好热啊，锦月，去把门窗都打开，透透风，再去拿把扇子来，给我扇扇风。” “是，奴婢这就去。” 锦月走出房门前，扭头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谢玉柔，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谢玉柔等了好久，也不见锦月回来。 便想出房门，吹吹风。 结果，她没看脚下的路，在她一声惊呼声，她被拥入一个充满凉气的怀抱中。 “柔侧妃，得罪了。” 谢玉柔感觉腰间的手一松，迷离的眼眸抬起一瞧：“荣卓？” “是奴才。” “你怎么没回去呀？” 荣卓低头，没回答。 “我问你，你怎么不说话？” 谢玉柔生气了，推了荣卓一把，结果自己没站稳，栽进他怀中。 “柔侧妃……” “荣卓，你身上好凉快呀。”谢玉柔抬手搂住荣卓的脖颈，脸颊往他脖颈上蹭了蹭，“你是因为我，才没走的吗？” 荣卓是个正常男人，面对谢玉柔的投怀送抱。 他拒绝不了。 “柔侧妃，您、您醉了，奴才扶您回床榻上歇息。” “我没罪，我只是心里不痛快。” 谢玉柔轻笑一声，抬起一双媚眼，细细打量着荣卓：“为什么女人就一定要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我连质问一句都不行，荣卓，你以后娶妻，是娶一个，还是娶好几个？” 荣卓摇头：“奴才已经把自己卖给了豫王府，应该是没办法娶妻的。” “没、事，等你到了我跟前伺候，我给你说门好亲事。”脑子更晕眩的谢玉柔靠在荣卓怀中，双手更是大胆地揽上他的腰，“荣卓，你留下来陪陪我，我心里难受。” 荣卓就等着她这句话呢。 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转身来到床榻前。 谢玉柔看着将自己慢慢放下的荣卓，变成了豫王的脸蛋。 她双臂勾上荣卓的脖颈，撒娇：“殿下，您终于肯来看我了。” “柔侧妃，奴才是荣……” 荣卓话还未说完，嘴巴就被谢玉柔给堵住了。 他大吃一惊，没想到柔侧妃胆子这么大。 随后发生的一切，都是男女最原始的冲动。 满屋旖旎，爱意绵绵。 谢玉柔醒来之时，觉得头痛到脑子要炸开一般。 她随手一挥，就摸到一条臂膀。 她一惊。 猛地坐起来，看到躺在身侧的人，是荣卓。 在嗓子里，发出第一声尖叫前，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柔、柔侧妃，奴才该死。” 荣卓其实早就醒了，看到谢玉柔一脸惊恐的脸，他立马穿上衣服，跪在床头，面如死灰：“您杀了奴才吧。” 第1275章 谢玉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昨夜的一切，慢慢在脑海中有了画面。 “荣、荣卓，昨天的事情……” “柔侧妃，只有您杀了奴才，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谢玉柔对上荣卓赴死的神色，想到他昨夜对自己温柔。 这是自己在豫王那里体会不到的。 她舍不得荣卓死。 “荣卓，你起来吧，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 荣卓愣住了，满眼不信地看着谢玉柔：“可这种事情，关乎您的清白，奴才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您是豫王侧妃，地位尊贵，但凡被人知道一点，您性命不保。” 谢玉柔没想到荣卓宁愿死，也要保住自己的名声。 “昨日，是我喝了酒，是我的错，再说了，你还要教我识字呢，你死了，我找谁去。” 荣卓刚刚只是匆匆套了外衣，都没来得及将衣带系上。 刚才他身躯一晃，立马露出他精壮的胸膛来。 谢玉柔的眼神就跟胶水一样，黏在上头，不肯离去：“时候还早，你、你上来。” 荣卓眼中露出几分不信：“柔侧妃？” “让你上来就上来，哪来那么多废话？” 谢玉柔瞪了荣卓一眼，在荣卓站起来一瞬间，将他拉入床榻上，抱住他：“我要你，像昨日那般对我。” 豫王能有三个女人，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在外头找男人。 而且，谢玉柔发现，荣卓比豫王厉害。 能够让她真正体会到快乐的感觉。 隔日。 无名医馆。 今日要前往萧府，给萧太傅贺寿。 慕绾绾天不亮就起来，特意沐浴更衣，让晴鸢跟平卉好好给自己打扮一番。 “长公主，您今天这一身，真好看。” 晴鸢摸了下裙摆，一脸惊叹：“虽然奴婢见过云锦很多次了，但每次触摸，还是会感叹一句，料子真好。” “马上要过年了，到时候赏你们一人一匹，做衣服。” “长公主，真的吗？” 晴鸢面露惊喜，见长公主点头，喜滋滋道：“那奴婢谢过长公主。” “长公主，您要走的话，是不是不带奴婢两个？”平卉不关心云锦，她只关心，主子要离京，自己能不能跟随。 一听平卉的话，晴鸢立马收齐面上的笑意：“对呀对呀，长公主，奴婢是您的丫头，您走到哪里，奴婢两人肯定要跟到哪里的。” “我知道，可我这次出远门，又不是游玩的，再说了，你们都走了，宫中那么多事情，谁帮我盯着？”慕绾绾叹了一口气看向两人，“平卉你性子稳重，到时候你就留在京城，晴鸢你机灵，就跟我走。” “长公主……奴婢……” 平卉没想到自己是被留下来那个，顿时心生酸楚。 晴鸢则是想到要跟平卉分开，瞬间没了跟长公主出门的喜悦之情。 “晴鸢、平卉，明面上你们是我的侍女，可我一直把你们当伙伴看待，乳母也是，正因为有你们帮我，我才化险为夷那么多次。”慕绾绾张开手臂，一手搂一个，诉说自己的心里话。 第1276章 “奴婢懂，奴婢宁愿跟着您冲锋陷阵，也不要留在这冰冷冷皇宫里。” 平卉开口时哽咽了：“从奴婢开始伺候您第一天起，还从未与您分开呢。” “平卉，我知道，委屈你了，到时候我给你弄个令牌，你要是在宫中待的无聊了，就来无名医馆找月见，或者去谢府，找玉芝都行。我会尽快回来的，不会让你孤独太久。”慕绾绾捧起平卉的脸，指腹抹去她落下的泪水，“高兴点。” “嗯。奴婢知道了，奴婢舍不得您跟晴鸢走。” “我知道，我知道。” 三人抱在一块，直到门口，传来花月见催促的声音。 晴鸢跟平卉才搀扶着慕绾绾，下了楼。 “哇。” 慕绾绾刚走到花月见面前，他就忍不住大喊起来：“长公主，您今天这一身，要是让谢无宴那小子看到了，那肯定笑的跟傻子一样。” “去你的，你才是傻子呢。” 慕绾绾瞪了花月见一眼，抬头见，看到陆乘风踏步进门。 医馆刚开门。 大厅来看病的人不是很多。 几人便站在楼梯口说话。 “微臣见过长公主，昨日礼部有事，就没过来。”陆乘风行礼后，将别在腰间的包袱双手奉上，“这是微臣翻出来五本孤本，但没来得及包装。” “没事。” 慕绾绾接过后，递给平卉：“去找个纸包起来，跟我挑选的其他礼物放在一起。” “是。” “陆尚书，用过早膳了吗？” “还没有。” 陆乘风心中感叹，今天的长公主穿的特别漂亮。 可惜，她的裙装不是为自己穿的。 “那就过来一起用点吧。” 慕绾绾抬眸，打量陆乘风面上的伤口：“伤口愈合了吧？” “哦。” 陆乘风回神，抚摸上脸上的伤口，眼含笑意：“有长公主的关心，哪怕再大的伤，微臣也愿意受着。” 他又开始说骚话了。 慕绾绾轻咳一声，看向花月见：“月见，今早准备什么吃的？可有本公主爱吃的小笼包？” “长公主，哪次早膳准备的，不是您爱吃的？”花月见上来就挽住慕绾绾的胳膊，娇滴滴道，“快去饭厅，让月见伺候您用膳。” “你这小嘴真甜。” “长公主您不就爱我这张嘴嘛。” 花月见低头娇羞一笑，与慕绾绾率先前往饭厅。 跟着两人后方的陆乘风，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前日看两人的举动，的确很暧昧。 但今日近距离看两人，总觉得两人像姐妹。 难道…… 陆乘风望着两人的背影，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一个时辰后。 萧府，大门口。 慕绾绾察觉马车停了下来，抬手掀开车帘，往前一瞧。 豁。 前头的马车，多到望不到头。 比三年一次的选秀还要热闹。 “萧太傅，毕竟是帝师，他大寿，能来的，不该来的，都会前来。” “本公主承认他是有学问的，但他在教导子女上，很差劲。” 要不是为了尽早解开自己身上的蛊毒，就是萧太傅亲自邀请自己，慕绾绾也不会赏脸。 第1277章 “教导子女很差劲？” 陆乘风响起当初在医馆开张第一天，见过的萧子羡：“子羡公子从小就被疾病折磨，或者对他而言，心里念着长公主，是他撑过漫漫长夜的动力，可惜，终极是物是人非。” “陆尚书，是觉得，本公主对他太不好友了吗？” 男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今日的场合，长公主应该很容易跟子羡公子撞见。”陆乘风不知慕绾绾前来给萧太傅贺寿的真正目的，只以为她来贺寿，是皇上的意思，她推脱不了。 慕绾绾冲陆乘风微笑：“陆尚书，你现在是父皇面前的红人，等下你一进府，估计就会被官员包围了。到时候你可别让本公主救你，本公主可没这个闲工夫。” “这个微臣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微臣今天是坐着长公主的马车一同前来，相信大家心里有数。” 慕绾绾发现陆乘风话中，总要把自己跟他联系起来。 “陆尚书，看来你真的挺……”慕绾绾想了一下道，“挺寂寞的，实在不行，本公主给你安排几个美女？” 陆乘风微笑：“多谢长公主关心，世间寻常女子，微臣看不上。” 意思就是，他看上自己咯？ 不要脸的玩意。 “陆尚书这话，说的怪让人误会的。” “微臣还怕长公主不会误会呢。” 花月见就看着俩人，你一言，我一句，互相试探针对。 实在忍不住，轻咳一声，看向陆乘风，非常认真道：“陆尚书，其实你要做面首，最大的问题，不是长公主，也不是皇上，更不是你祖父，而且谢大将军呀，谢大将军可是长公主的驸马，只有他点头同意，长公主才能毫无顾虑地将你收为面首。” 慕绾绾：“……” 陆乘风眉头一挑，轻笑：“这倒是个好主意，而且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谢大将军了。” “花月见！” 慕绾绾要发飙了，花月见是受了对方什么好处吗？ 尽帮着陆乘风说话。 “长公主，您别生气，只有做了您的面首以后，才知道您有多好，多么爱护我们。”花月见冲慕绾绾放电，“要不是我是个男人，我真想为长公主您生孩子。陆尚书，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特别想给长公主生孩子？” 陆乘风面上的笑容，瞬间裂开了。 慕绾绾低头，差点笑出来。 花月见，你牛。 就在这时，马车重新往前。 走走停停，二十分钟后。 抵达了正门口。 正站在门口迎接八方来客的萧太傅长子萧逸飞与次子萧逸杰，看着眼前的马车，对望一眼后。 同时往前。 车帘掀开。 两人看到先下马车是礼部的陆尚书，再然后是长公主。 愣了三秒的两人，立马跪地请安：“微臣见过长公主。” “两位叔伯不必多礼。” 周围的客人，看到来者居然是长公主，都纷纷过来行礼参拜。 “皇、皇长姐！” 后方马车上，看到慕绾绾的慕瑾明拉上九哥的手，就飞奔而来：“皇长姐，真是您呀！” 第1278章 九弟，十弟，你俩一起来的？”慕绾绾好久都没见到两个弟弟了，高兴将他俩搂在怀中打量，“让我看看，不错，你俩都长高了，就是十弟呀，你这脸蛋上的肉，怎么好像多了几层。” “最近天冷，要进补，我就多吃一点，等开了春，我保证我能瘦下来。”皇长姐训人的手段，慕敬明领教过多回，可不想再领教一次。 “行，九弟你做个人证，回宫后，监督十弟。” 慕瑾汝点点头，冲慕瑾明笑。 “长公主、九皇子、十皇子，请随微臣进去吧。” 看到姐弟三人叙旧完，萧逸飞亲自领着人进了府邸。 “长公主到，九皇子、十皇子到。” 随着小厮一声通报。 站在院中的宾客，纷纷停止交谈，俯身行礼：“参见长公主、九皇子、十皇子。” “都起来吧，今日是萧太傅大寿之日，本公主也是过来祝寿的，大家不要太紧张，放轻松就好。”几次大场面下来，慕绾绾现在在面对众人叩拜的场面早就习以为常了，她还在人群中找到了苏浅跟宁家兄妹俩。 “谢长公主。” 苏浅拉着杜辞远穿越人群，来到长公主身边。 “见过长公主。” 后方宁家兄妹也走了上来：“长公主。” “初墨、初语，这位是苏浅苏姑娘，这位是杜辞远杜夫子，他俩是本公主新认识的朋友，你们也认识一下，以后方便走动。” 宁初墨是知道苏家的。 忙跟妹妹对两人行礼。 苏浅跟杜辞远连忙回礼。 “好了，今天咱们不是主角，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慕绾绾扫视庭院一圈，没有发现萧家兄妹的影子。 “长公主，民女跟杜夫子比您早来半个时辰，没瞧见萧家兄妹俩出来，而且也不见楚家两位公子。” “他们一般都是压轴的，不过楚似拓前天晚上被我灌了那么多酒，估计现在还在家中哇哇吐呢。” 慕绾绾一句，立马引得苏浅忍不住偷笑：“民女也是这么觉得的。” “咱们找个庭院坐下来，说说话，站着真冷。” 慕绾绾能察觉到庭院内大部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尤其身后还站着陆乘风。 “陆尚书，你不去跟大家认识一下吗？” 慕绾绾往前走时，发现陆乘风居然跟上了自己的脚步。 “微臣本来就是朝廷新秀，若不是有祖父这个靠山，尚书的位置，哪里轮到微臣坐，相信今日在场很多人，都觉得微臣不配坐这个位置，微臣又何必自讨没趣去接近他们呢？”陆乘风双手附后，抬头望了望天色，“倒是可惜了今天的好天气，去郊外策马奔腾，定有一番滋味。” 站在他身边的花月见，自认为够不要脸，够豁得出去。 但跟陆乘风一比，自己还是太差劲了。 后方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不说话。 刚进凉亭坐下，便有侍女送上茶水。 “你们都别站着了，都坐下吧。”慕绾绾招呼大家一起坐下，看着宁初语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打趣她，“初语，你先前不是常来萧府吗？怎么今日看着好拘束啊？” 第1279章 宁初语身体一僵，勉强挤出个笑容：“长公主，您就别打趣我了，我……” “绾绾！” 慕绾绾拿杯子的手一僵，原本要坐下的人，立马退步。 连九皇子跟十皇子，都被花月见搂着退到了一旁。 庭院也没有了人声。 一瞬间，周围的事物、都静止了。 “绾绾！我听下人说，你来给祖父贺寿，我以为小厮骗我的，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说话的人，正是慕绾绾今日要下手取血的目标——萧子羡。 “萧太傅贵为瑾溟的老师，如今他不在京城不能亲自过来，我作为他姐姐，代替他给萧太傅贺寿，有问题吗？”慕绾绾喝了一口茶，才将视线落到萧子羡面上，气色还算不错，脸颊上长了点肉。 别以为，慕绾绾是在关心他。 她是通过面诊，确认萧子羡身体情况，方便取血。 “没、没问题。” 萧子羡摇摇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慕绾绾看。 多日不见，她又美了。 “子羡，子羡。” 后方。 萧夫人匆匆跑进来，将手中的斗篷披在儿子身上，嘴里还唠叨：“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日子了，你身子刚好就穿了件单衣跑出来，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母亲……” 萧子羡面上闪过一声不好意思：“母亲，绾绾还在这里呢。” 萧夫人侧头，看到坐着的长公主，不像其他人见到她，立马俯身行礼。 硬要将儿子身上的斗篷整理好，系上胸前的带子。 才慢悠悠给慕绾绾行礼：“臣妇见过长公主。” 要不是她，自己跟丈夫的关系，也不会到现在都僵着。 最重要，儿子一见到她，就跟得了失心疯一般。 萧夫人就是想不通，慕绾绾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儿子痴迷。 “萧夫人，本公主记得，上次来萧府，你眼睛还挺好的呀。” 萧夫人面色一变，这是在拐着弯，骂自己眼瞎呢。 “长公主，您不知道，臣妇就子羡一个孩子，如今他身体大为好转，臣妇这段时间正在为子羡张罗婚事呢。”萧夫人可不知道慕绾绾躯壳里已经换了个芯子，还想着用过去的手段羞辱她呢，“送来的画像，都让臣妇挑花了眼，长得标志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出口成章，最重要她们从小就被教导要尊重长辈，断然不会做出跟长辈顶嘴之举。” 句句不提慕绾绾，却句句数落慕绾绾不懂规矩，没教养。 苏浅听的拳头都捏紧了。 可看着大家都无动于衷，她侧头看向花月见：“喂，你跟长公主关系看上去挺好的，你怎么不帮长公主说话呀？” “苏姑娘，我叫花月见，是无名医馆的馆主。”花月见冲苏浅咧嘴一笑，“对付萧夫人这种小角色，根本不需要我们出手，长公主一人就能对付一百个，看着就行。再说了，今天是萧太傅的生辰，闹大了你说丢脸的是谁？” 第1280章 那丢脸的…… 苏浅将视线移到萧夫人得意洋洋的面上。 懂了。 低头装鸵鸟，继续看戏。 “母亲您胡说什么呢，您明明知道，我最想娶的人是谁。”萧子羡面上带着几分急色，看向慕绾绾，“绾绾，你不要听我母亲胡说，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当众，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陆乘风突然有点佩服眼前看着疯癫的萧子羡。 “行，那你把你娘赶出去，本公主看着她心烦。” “我……” 萧子羡愣了下，他再怎么样，也做不出驱赶母亲的举动：“绾绾，你不要生气，我替母亲给你道歉。” “子羡，为何要道歉，我哪句话说错了？”萧夫人不乐意，开始嚷嚷起来，“子羡，为了她，你吃的苦还不够多吗？” “母亲，您能不能不要再说了，如果您想我好，就闭嘴吧！” 萧夫人眼神颤了颤，完全没想到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居然有一天会说出这般伤自己的话。 “子羡，我可是你母亲，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啊。”萧夫人张口间就是开始掉眼泪，“你现在为了一个外人，居然让我闭嘴？这里不是公主府，这里是萧家，是萧家！” “萧夫人，正好今天是萧太傅的生辰，京城的权贵能来的都来的，要不然本公主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在大家面前好好发发牢骚？”慕绾绾原本以为萧夫人在看到萧子羡受了家法后，会有所收敛，至少在今日的场合上，她应该懂点事。 结果，她这个爱子狂魔，完全不顾场合。 “长公主，您也知道，今天是臣妇公公的寿辰，那为何要来呢？” “徐卉！” 后方，萧逸飞搀扶着萧太傅缓缓走进来。 “老臣参见长公主。” 慕绾绾忙起身，走到萧太傅面前，搀扶起他：“萧太傅您不必多礼，萧夫人的话也没错，本来您寿宴的请帖我也没收到，可瑾溟一直惦记着您呀，一直记得您的教诲。刚好，本公主得了五本孤本，还望萧太傅笑纳。” 萧太傅听到前半句之时，面上就已经白了，再听到后半句，白的都没血色了。 “是老臣办事不周，怎么唯独就把您的请帖给遗漏了。” “萧太傅这种小事，本公主若真计较，岂不是要累死？”慕绾绾笑呵呵地将孤本递给萧太傅，“您看看，合不合您心意。” “多谢长公主。” 萧太傅接过孤本，原本是打算客套地看一下，展现出自己收到孤本的喜悦。 结果一打开，看到孤本一瞬间。 瞳孔都在颤动。 “这……” “萧太傅，您的神色告诉我，您喜欢本公主送您的孤本，那本公主就放心了。” “老臣谢长公主。” 萧太傅颤巍巍地将孤本抱在怀中，再次作揖：“长公主，老臣已经让人在客房备好酒菜，还请您赏脸。” “好。” 正好，慕绾绾也不想跟乌泱泱一群人待在一个院中。 萧太傅准备的客房，在一个挺安静的院子，从正门到那里，差不多走了十分钟。 “这里不错，很安静，本公主喜欢。” 第1281章 人少，安静，方便下手。 “长公主您喜欢就好，那老臣就带着犬子先去前头，待会儿在来给诸位敬酒。” “陆尚书。” 慕绾绾看萧太傅要走，看向陆乘风道：“不如你跟萧太傅一块认个脸，也方便你在朝中行事，我想这个忙，萧太傅一定不会推脱的。” 她是在，有意支开自己？ 陆乘风心里腾起一丝不悦。 但当着大家的面，他没办法拒绝。 “是，微臣多谢长公主体恤，那就劳烦萧太傅了。” “不劳烦，应该的，应该的。”陆乘风的祖父，也是萧太傅很敬佩的人，能帮到他，日后也好说话。 两人一出院中。 风影跟末影立马走出去，顺手将房门关上了，还让院中伺候的下人，全退出去。 “你们几个听着，待会儿我跟月见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们就好好待在这里，如果陆乘风，或者有其他人来，你们一定要办法帮我拖住他们，直到我们回来。” 虽然不知道长公主要去办什么事情。 但大家同时点头：“明白。” 尤其是苏浅，心中隐约还有一丝期待跟兴奋：“想不到第一次跟长公主出来，就能经历大场面，刺激。” 慕绾绾笑了：“说不定，等下萧子美会来，你想想看，要怎么引导她……” 苏浅眼睛一亮，点头：“民女明白，保证完成您的吩咐。” 宁初语则是隐约猜出长公主要去做什么，她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长公主，我现在对子羡哥哥已经没有过去那种感觉了，我……” “我知道。” 慕绾绾冲宁初语微微一笑：“可惜师师前几天就去谢府帮玉芝干活来着，不然今天这种场面，有她在，更热闹更刺激。” 除去苏浅跟杜辞远。 其他人都笑了。 陆师师现在特别狂热，总认为只要自己变得更能干，陆乘风一定会爱上自己的。 “哎，沈首辅怎么没来？” “他去看飘絮了，再说这种人多的场面，他怕自己忍不住咔咔一顿骂，以后在朝堂上，可就没伴了。” “沈首辅？难道是传说中，那个以一敌百，靠一张嘴就能将对方气到吐血的奇人？” 苏浅一句话，差点让慕绾绾笑喷了：“沈首辅，在外头还有这样的名声呢？” “比起陆尚书的祖父令人想发自内心的心悦诚服于他，而沈首辅就不一样了，他所有的学问，都比不上他一张嘴，民女刚当家的时候，总想着要是能有沈首辅一半的口才，定能大杀四方，可惜呀，民女脑袋空空，说来说去就那几句话。” “苏姑娘，沈首辅敢说是因为背后有皇上给撑腰，只要不过分，皇上都会帮他兜着。可你不一样，你一个小姑娘用稚嫩的肩头撑起整个苏家，身后也没个靠山。” 花月见冲苏浅笑：“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您有长公主做靠山呀，今天你还当着大家的面，跟在长公主身后，那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以后你想骂谁就骂谁，要是骂不过，来医馆找我，骂人吵架我最在行，再不行，我给他们下蛊毒。” 第1282章 蛊毒？ 苏浅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花公子，你是……你是……” “月见是南乐蛊师，最厉害的那种。” “哇。” 苏浅看向花月见的目光，充满了崇拜之色：“想不到有一天，民女也能遇到这么多大人物呀，太值了。” “苏姑娘，你也很特别，跟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慕绾绾勾唇一笑，“好了，先不说了，我跟月见出去了，你们到时配合好。” “嗯。” 大家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幸亏，慕绾绾还记得萧子羡居住的院子。 刚踏进院中。 花月见右手一扬，瞬间院中站着的下人，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你洒的什么？” “蛊虫尸粉，比蒙汗药还管用，等得手后，再撒个解药，他们就能醒来。”满脸臭屁的花月见挑挑眉，等着被表扬。 “回去多做点，我上闵县之时，用得上。” “没问题。” 慕绾绾快步走向房门口，刚要敲门。 就听到里头有人在说话。 “公子，您就不要再跟夫人怄气了，夫人这么做也是为您好。”侍女白鹭跪在萧子羡跟前，正在替他按摩双腿，“虽说您的身体已经渐渐好转，可外头天气冷，您身子骨还虚弱着呢。” 慕绾绾想起来了，伺候萧子羡是两个姑娘。 她们更像是萧子羡内心黑暗的化身。 每次一张口，总能气到原主跳脚。 萧子羡却从来没有重重惩罚她们，顶多嘴上呵斥几下。 “一个大男人，居然要两个女人伺候，不会是暖床丫头吧？”花月见见里头突然没声音了，便轻轻伸手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 刚好，用一只眼，就能看到里头的景色。 “啧，萧子羡真会享受啊，居然让个姑娘，跪地给他按摩双腿。” 慕绾绾往里头一瞄。 真辣眼睛。 “白鹭，你不要说了，都是我不好，是我让绾绾不高兴了。” 萧子羡轻叹一声，低垂的眼帘，似乎要落下泪来。 白鹭抬头之时，刚好能看到萧子羡眼底那抹化不开的忧伤。 鬼使神差间。 她抬手，抚上萧子羡的脸庞。 正在外头偷看的花月见，嘴巴瞬间张成个“O”型。 “公子，奴婢不允许您这样说自己，在奴婢心中，公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长公主不懂您、不珍惜您，将来自然会有懂你、珍惜您的人出现。”比如奴婢，白鹭在心中默默补充一句。 萧子羡抬眸，伤感的眸子落到白鹭面上：“可我希望她能懂我，能珍惜我，我这条命是绾绾救回来的。这些时日，我努力完成祖父布置给我功课，我为了就是能尽快得到祖父的认可，如此一来，我便离绾绾更近一步。” “可公子，她跟谢大将军现在感情很好，而且最近京城内，还流传她跟陆尚书一些传闻。” “陆尚书？就是陆公的孙子？” “对。” 白鹭点点头：“陆尚书没事就去医馆找长公主，像个跟屁虫一样，围着长公主转，奴婢还听说，长公主……”白鹭突然就闭嘴了一脸不安地看着萧子羡，“奴婢该死，奴婢说错话了。” 第1283章 “你接着说，绾绾她怎么了？” 萧子羡双拳紧紧捏着。 “奴婢还听说，长公主好像要收陆尚书当面首呢，按理说这话特别侮辱人，陆尚书身份何等尊贵，怎么可能放下身段去给人当面首，陆家的颜面还不是全被他丢尽了，可陆尚书好像并未派人将此事有压下，他就跟没事人一样，该上朝就上朝，该办公就办公。” 萧子羡捏紧的双手，都在颤抖。 谢无宴都没解决，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姓陆的。 “你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 “都是听外人说的，公子您就听听作数，不过谢大将军也不知何时回来，长公主作为人妇，自然会有寂……” 最后一个“寞”字还未出口。 房门就被人一下子踹开了。 萧子羡跟白鹭同时回头。 前者是喜出望外，后者是面如死灰。 “绾绾？你、你怎么来了？”萧子羡丝毫没有细想，慕绾绾站在门口多久了，听到了什么。 他完全沉浸在喜悦中。 慕绾绾没说话，一步步走到萧子羡跟前，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在白鹭面上：“你倒是对本公主私生活很关心吗?” 白鹭一愣。 忙跪地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只是……” “只是告诉你主子，本公主跟多少男人眉来眼去，有多么的不检点，让你的公子对本公主心生厌恶，打消要娶本公主的念头后，你就能上位，是不是？” 白鹭身躯一颤，如同捣蒜一般，邦邦磕头求饶：“不是的，奴婢从未这样想。” “你的手都摸到你公子脸上了，本公主还未见过，有哪个下人敢把手放在主子的面上！” 一句话。 瞬间让萧子羡梦如初醒。 他回想刚才一幕，一张脸瞬间白透了：“绾绾，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子羡，你口口声声说，要娶本公主，要跟本公主过神仙眷侣的日子，你就是这样哄骗我的？”不得不说，白鹭这个猪队友，给了慕绾绾可以抨击萧子羡的理由，要不然，这戏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场。 “不是的，绾绾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萧子羡摇摇头，要快哭出来了。 “好，本公主可以给你解释的机会，月见把这个女人给本公主扔出去。” “好咧。” 花月见一把拎起在白鹭尖叫前，恶狠狠地警告她：“你嘴里敢发出一个字，我就往你身上丢虫子，我养的虫子，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白鹭身躯抖了抖，四肢都吓软了，哪里还敢放声尖叫啊。 花月见把白鹭拖到门口。 顺手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好好守着这里，不准任何人进来，等着我们出来，我再给你解药，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花月见关上房门。 回到慕绾绾身后，右手中准备好虫粉。 只要慕绾绾一声令下，他便可行动。 “好了，你现在可是解释了。” 第1284章 解释？ 萧子羡觉得并未做出什么出格之举，不知要解释什么。 “是觉得自己没错，还是解释不出来？”慕绾绾望着萧子羡冷笑：“这就是你非要娶本公主的态度？” “绾绾，我对你的喜欢，难道还不明显吗？” “哦？”慕绾绾点头，“我没看出来，刚刚你母亲当众让我难堪，你也没帮我呀。” “绾绾，母亲是我长辈，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怎么能撵她走呢？” “照你这么说，如果我嫁给你后，就要因为你母亲对你有养育之恩，哪怕她再羞辱我，再让我难堪，我是不是要看在你的面上，不要跟她计较，体谅她的不容易？” “绾绾，如果我们成亲，我们可以住出去的，你不用每天看母亲的脸色，其实母亲心肠不坏，她只是太在意我了，你也知道的，我从小就病着，比起我自己，母亲更想让我好起来。”萧子羡垂下头来，嗓音闷闷地，“绾绾，你能理解我，对吗？” “理解。” 慕绾绾冲萧子羡笑：“不过我有几个问题不是很懂，想请教你一下。 “绾绾你说，只要是我能回答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是绾绾头一次，这般面色和悦与自己交谈。 是不是就表示着，自己跟绾绾的关系能回到从前了？” “你双亲都很健康，萧太傅那么大年纪依然精神抖擞，怎么偏偏你这位孙子，从一生下来就带着病呢？” 绾绾这是在关心自己呀。 萧子羡立马开心地回道：“我听母亲说，怀我的时候，她心情总是不好，而且吃什么吐什么，还整夜整夜睡不着，后来找了金院使调理才渐渐好转，我刚生下来那会儿，都哭不出来，产婆打我脚底心好久，我才哭出来。而且我当初是娘的头胎，在照料上难免会有疏忽。” “这个我作为大夫，能理解十月怀胎的辛苦，不过你母亲生的是你，不是我，对吗？” 萧子羡愣一下，点头：“是这个道理。” “我跟你虽然有婚约，但当初不是我逼着你解除的，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得知后也没派人上你家闹过吧？” 萧子羡再次点头：“正是。” “那问题来了，我不是你母亲生的，也没找过她麻烦，怎么她一见我就像见到了仇敌一样，你说你母亲是在乎你，因为你一直身体不好，可你身体不是她造成的吧？干嘛把气撒到我头上呢？” “我知道，绾绾我都知道的，只是母亲她、她不容易。” 哦豁。 终于等到了这句至理名言。 “你母亲不容易，是你在你遇到我后才不容易的吗？生的是你养的是你，你觉得她不容易，难道不是因为你跟你父亲造成的吗？怎么你现在才发现你母亲不容易，先前你只是身上有病，又不是眼睛瞎了，看不到你母亲的不容易吗？” 一句一个不容易。 差点都把萧子羡给绕晕了。 好不容易听明白了，张口间，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第1285章 “合着你一直吵着要娶我，就是把我娶回来，给你母亲尽孝啊，你们萧氏这么大的家业，都雇不起丫头吗？再说你还有个亲妹妹呢，你母亲对她也有生养之恩，她怎么不孝顺你母亲呢，怎么偏偏要我一个外人来理解她的不容易，体谅她的难处，还要帮你俩尽孝？” 慕绾绾以前只觉得萧子羡顶多是个绿茶男，现在看来，他又蠢又坏，用渣男来形容他，都侮辱了“渣男”这两个字。 这样的场面，只有花月见一人欣赏。 太可惜了。 “绾绾，我从未这样想过，我刚才不是说，我们可以住出去啊。” “我们住出去，但你母亲腿没断啊，她不会上门闹吗？一旦我们真成了夫妻，那她就是我婆婆，你出去打听打听，有哪个儿媳跟婆婆杠，能落得个好下场的？到时候你母亲趁你不在家不停地欺负我，等你一回来，就在你面前卖惨，说我欺负她。你一想我是长公主，你母亲再怎么样也不会犯这个错，所以很自然就认为是我在欺负她，而我却说她在撒谎，是她欺负的我，你怎么办？是把我赶出去呢，还是把你母亲赶出去，那肯定是我出去呀，毕竟你母亲对你有生养之恩，她、不、容、易！” 萧子羡听的已经不敢吱声了，一张脸白的跟死了三天一样。 “萧公子，这种场合，我有必要说一句公道话了。” 这种场面，花月见不说上两句，总感觉白来一趟：“咱们不说远的，就拿谢大将军母亲说，先前谢老夫人对长公主不喜欢之时，哪次见到长公主不是毕恭毕敬请安，更别提现在了，谢老夫人把长公主当亲女儿看待，还是照样要行礼的，你若不信，上谢府随便找人打听一下，你母亲可是太傅儿媳啊，这规矩言行比起谢老大夫，不是差的一星半点。” “我知道了，说来说去，还是我没本事，让绾绾你受委屈了。”萧子羡凄惨一笑，身上在一瞬间失去所以力气，“我可以忤逆很多人，唯独我不能忤逆自己的家人，绾绾，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你想让我满意，就放下你的执念，不要再想着娶我，要给我幸福，只要你身在萧家，永远给不了我幸福。” “我……” “我知道你要说，你可以离开萧家，可你跟萧家脱离关系后，你只是萧子羡，你没有任何一技之长，你甚至连自己都养活不起，你又怎么养活我呢？” 萧子羡自嘲：“我以为，只要我们相爱，你不会在乎身外之物。” “相爱？” 慕绾绾都要笑喷了：“再相爱，在你饿的饥肠辘辘之时，能吃上一顿饱饭香吗？” “也对。” 萧子羡点点头，抬头看向慕绾绾：“绾绾，那如果你说的这些，我都愿意去改变，去争取，你会不会离开谢无宴回到我的身边？” 他哪来的自信。 “萧子羡，你为何总觉得，我嫁给你，我就能得到幸福呢？” 第1286章 “绾绾，那你为什么会觉得嫁给我，没有幸福呢？”萧子羡听了慕绾绾说了这么多，也想让她听听自己的话，“我对你的爱是纯粹的，不像谢大将军，他本人与家族都需要你长公主的身份。” “本公主刚才的话，你没听懂吗？只要有你母亲在，本公主嫁给你，没有幸福可言，只有被欺压。” “不会的，母亲不是这样的人，只要你嫁给我以后，过个一年半载给她生个孙子，她一直念叨着想要个孙子，只要能满足她这个心愿，她一定会把你当成亲女儿照顾的。” “本公主都不想嫁给你，你却还在做本公主给你生孩子的美梦？”慕绾绾都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了，“刚才本公主说了那么多，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绾绾，我们成为夫妻后，孕育下一代不是很正常吗？生孩子虽然很痛，但这个不是生为女子都要经历的事情吗？你放心，若真到了你生产那天，我会给你找全京城最好的产婆，请最好的奶娘跟下人照顾你，保证你不会受一点苦的。” 别说慕绾绾，花月见听到这里，都要崩溃了。 “长公主，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吧，再多待一会儿，我怕自己忍不住把他切成块喂蛊虫。” “知道了。” 慕绾绾应了一声，冷漠地打量萧子羡几眼：“我来找你，是想再取你一点心头血。” 花月见瞪眼，我的长公主，不是说好把他弄晕后再取吗？ 怎么就直接告诉他了呢。 “我的心头血？” “是的，上次取的心头血不够，我要解蛊毒，所以还需要你的心头血，直接用针筒抽取就行。” 既然萧子羡好话不听，慕绾绾不介意当个坏女人：“你喜欢我，这点血，应该是可以付出的吧？” “可以，可以。” 萧子羡忍住内心的狂喜，连连点头：“不管是心头血，还是什么血，只要你需要，想要多少，我给多少。” “好，你坐下吧，我来抽取。” “好。” 萧子羡坐下来后，慕绾绾接过花月见递来的酒精棉跟针筒。 “把衣服解开。” “哦。” 萧子羡面上飘起两朵红晕，他还是第一次在绾绾面前衣衫不整呢。 轻轻将自己的衣衫褪下，露出白皙的胸膛。 萧子羡羞的都不敢正眼瞧慕绾绾。 啧。 花月见上下扫了萧子羡几眼，嫌弃极了。 又瘦又柴，跟根烧火棍似的。 慕绾绾用酒精棉往取血的位置，擦拭消毒。 萧子羡肩膀一缩，嘴里泄出一丝轻吟。 慕绾绾抬眸，看着他，不说话。 “绾绾，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慕绾绾，萧子羡特别想把她拥入怀中。 慕绾绾没搭理他。 伸手按了按取血点，然后拿出针筒，缓缓让针刺入。 “嗯……” 萧子羡眉头紧蹙，紧紧咬着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喊出来。 免得惹的绾绾不高兴。 取心头血，要比一般的取血更为复杂。 所以，慕绾绾注意力高度集中，丝毫不敢有一丝分心。 第1287章 “主人，取血点正确，可以开始采血。” 幸好，慕绾绾还有喵呜这个帮手。 深红色的鲜血被慢慢抽进针管中，萧子羡感觉胸口那块涨的很厉害，他必须大口大口呼吸，才能缓解不适感。 三分钟。 慕绾绾看到针管已经被抽满，一点点将针从血管上抽离。 抽离一瞬间，取血点渗出鲜血来。 慕绾绾连忙用针灸扎穴，以此来止血。 “月见，你看看，这次这点血，够了吗？”慕绾绾转身给花月见扬了炀手中的针管。 “够了，这点够了，长公主就是厉害。” 花月见双手接过，将针管小心翼翼地放回药箱内。 “绾绾。” 慕绾绾低头，看到取血点没在出血，便将银针除去：“怎么了？” “我头有点晕。” 萧子羡抬头，眼中带着几分祈求：“你能不能抱抱我？” “原来，你的喜欢是要有回报的。本公主还以为你说的喜欢是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甚至可以为我付出生命呢。”慕绾绾面上闪过一丝嘲讽。 “不，绾绾我对你的喜欢当然是无欲无求，可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会伤心难过会疼，而且我只想让你抱一下我，难道都不可以吗？”萧子羡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以为你取我的心头血，是原谅我先前种种过错。” “长公主，要不你就抱他一下吧。” 花月见走上来劝慰：“萧公子从小到大心里就装着您一个，抱一下就当你感谢给你提供心头血呗。” 慕绾绾冷艳看着花月见，用眼神询问他：“你想干嘛？” “长公主，来都来了，咱们就干一票大的，让萧子羡彻底出名！”花月见小声应着，眼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芒。 慕绾绾：“？？？” “长公主，来来，抱一下，抱一下嘛。” 花月见笑呵呵地将慕绾绾推到萧子羡身上，刚巧萧子羡半褪的衣衫，一下子滑到腰际。 然后，慕绾绾就看到花月见飞奔至门口。 一下子把大门拉开，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萧家大公子要轻薄长公主了啊。” 慕绾绾：“！！！” 三分钟不到。 院落内外，挤满了人。 慕绾绾感觉自己头很晕，压根站不起来，肯定是花月见这个狗东西再把自己推到萧子羡身上之时。 往自己身上下了什么东西。 “子羡，子羡！” 萧子羡扒开人群，冲进来一瞬间。 就看到衣衫半褪的儿子，抱着长公主，满脸通红。 “啊！” 萧夫人脑子嗡了一下，上来就想扇慕绾绾的巴掌：“贱人，你个贱人，你怎能恶毒到这种地步？！” 但她扬起的手，被赶来的陆乘风一把握住。 慕绾绾摇摇头，感觉脑子清醒了一点，扶着椅子把手，缓缓站起来。 众人一看，这情况不对啊，若是长公主轻薄了萧大公子，她早就恼羞成怒了。 可看她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难道是，萧大公子在房中染了什么迷香，而后将长公主骗到房中，企图图谋不轨？ 第1288章 “长公主，长公主！” 苏浅跟宁初语也赶来了。 看着房中一脸茫然的长公主，连忙走上去搀扶住她：“长公主，您没事吧？” “贱人，你个贱人，为何要勾引子羡，子羡的清白都被你这个贱人给毁了。” 看着不断大放厥词的萧夫人，陆乘风终于明白长公主先前在马车上那句“教导子女很差劲”是什么意思。 “萧夫人，注意你的言行，长公主乃金枝玉叶，要毁也是你儿子毁了长公主的清白。”陆乘风将萧夫人的手狠狠一甩，眼底掀起滔天巨浪，却在看向慕绾绾之时，眼神关切又心疼，“长公主，您没事吧？” 这会儿，慕绾绾已经恢复过来了。 她喷火的两眼，看向花月见。 死东西，我看你怎么圆。 “误会，长公主这一定是场误会。”好不容易挤进来的萧太傅，一看屋中的场面，一张脸青白交错，心脏怦怦跳。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慕绾绾面上，她开口第一句话，至关重要。 花月见便乘机溜到萧子羡身边，伸手将他的衣衫拉上来：“萧公子，我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不能错过啊，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要看到长公主你对她爱吗？今天京城权贵都在的场合，就是你最好展示对长公主爱意的时刻，你还不赶紧将此事揽下来，以此表达你对长公主的真心。” 萧子羡眼神眨了眨，觉得花月见说的，特别有道理。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可以为绾绾，将所有流言蜚语都抵挡住的顶天男儿。 “不关绾绾的事，今天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慕绾绾眼睛瞬间瞪圆了。 花月见在萧子羡耳边嘀咕了什么，就让他满口答应了。 “子羡，你在说什么呢？是不是这个贱人威胁你了？”萧夫人嘴皮子都在颤栗。 慕绾绾就看着萧夫人笑：“原来本公主在萧夫人眼中就是个会勾引你儿子的贱人呐？诸位可都听见了，萧夫人说本公主是贱人，那本公主的父皇不就成了贱人的父皇？哦，这样说，在萧夫人，或者在萧太傅一家人眼中，皇室中人全都是贱人？” 这一句话，无疑是在告诉在场的皇亲国戚，你们赶紧站队。 不然，等下被误伤。 本公主可不管。 “萧太傅，她为什么要这么说皇长姐？” 慕瑾明急乎乎地走上来，质问萧太傅：“我们把您当夫子敬重，您的儿媳妇却骂我们是贱人，我看你们一家才是贱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等下我就回去告诉父皇，让父皇抄了你们的家，把你们统统咔嚓掉。” 十皇子还是个孩子呢。 孩子的话，萧太傅能跟他计较吗？ “误会，长公主，这真的是一场误会啊。”萧太傅恨不得自己现在就两脚一蹬，死了算了。 “祖父，是我不好，今日这一切，都由孙儿一人来承担。” 萧子羡跪在萧太傅脚跟前，重重磕头：“我心悦绾绾已久，不在乎她是否嫁人，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哪怕只是当一个小厮都可以。” 花月见要为他鼓掌了。 第1289章 这小子，居然还能添油加醋，可以啊。 “子羡，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萧太傅看着一脸陷入情爱的孙子，心在滴血。 “糊涂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萧逸飞狠狠瞪着儿子，他还算冷静，还能思考，“你老实说，今天这事，到底是什么回事？有我在，前往不要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我去找了绾绾，跟她说，想要跟她把话说清楚，然后她来了，随后我便……”萧子羡抬头深情款款地看向慕绾绾，“我不后悔我今天的所作所为，绾绾，你看到了吗？我是爱你的，为了你，我可以承担一切，我甚至愿意为你去死。” 疯了。 萧子羡真疯了。 陆乘风只觉得萧子羡那些话，要把自己的耳朵给污染了。 而看着始终不说话的慕绾绾，以为她气到失语了。 冷笑一声后，在众目睽睽下，拉上慕绾绾穿过人群，直径走了出去。 “哇！” 花月见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只想着让萧子羡名誉扫地，让萧家从此夹起尾巴做人。 结果，没想到，陆乘风才是王炸。 “陆乘风，你干什么？！” 他疯了吗？ 众目睽睽之下，拉上自己就跑？ 他不要脸，自己可不想被他拖下水！ 结果，陆乘风就是不松手。 直接将她拽出了萧府，拉进了马车内。 “陆……” “他抱了你，是不是？” 慕绾绾刚张口，就被陆乘风眼中的风暴可惊到了。 不是。 自己跟萧子羡之间的恩怨，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陆乘风，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连本公主的手，你也敢拉？” “回答我！” 慕绾绾被他突然的怒吼吓了一跳，下一秒嗓音直接盖过他：“陆乘风，你脑子是被门夹了吗？本公主行事需要你指指点点？” 陆乘风一怔。 半晌，他单膝跪地间，笑了。 脑子也在一瞬间清醒了。 只不过是看到萧子羡衣衫不整地抱着慕绾绾。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顷刻间荡然无存。 “微臣……”陆乘风喉结一滚，抬头，尽量让眼神放松下来，免得再把她吓着，“只是担心长公主。” 都怪花月见这厮，提前也不跟自己商量一下。 现在好了，解决一个麻烦，又多了个麻烦。 慕绾绾都想把陆乘风大卸八块了：“陆乘风你现在是朝廷命官，一言一行不光代表陆氏，更代表朝廷，你一时的冲动，会给本公主带来多大的麻烦，你心里不清楚？还是你看不惯京城关于本公主那些流言蜚语已经很少了，想再添一把火？” “不是，微臣只是……” 此刻，能说会道的陆乘风面对慕绾绾的质问，词穷了。 “行了，你也别解释了，看你这张脸，也想不出什么好对策。”慕绾绾揉了下被陆乘风捏痛的手腕，“你现在下去告诉萧太傅，我身体突感不适先回去歇息了，让风影把大家带回谢府。” 第1290章 看着她眼中对自己的厌恶，陆乘风压下所有思绪，点了下头：“是，微臣明白了。” 再下马车前，他顿了下，还是想挽回下面子：“如果我能早几年来京城的话，说不定现在您的驸马是我。” 慕绾绾：？？？ 就在一瞬间，陆乘风内心涌现出个念头：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抢过来，占为己有。 “陆乘风，你哪来的自信？” 的确，陆乘风家世背景，给足他可以自傲的资本。 但慕绾绾最讨厌恰好就是这种人。 “陆乘风，你知道本公主最讨厌哪类人吗？” 陆乘风摇头。 “好，既然你不知道，那本公主就告诉你，你好好听着。”慕绾绾一笑后，面色骤冷，“本公主最讨厌就是你这样的人，靠着家族的光芒，姿态高高在上，傲慢、自以为是，做错了事情，就说是一时冲动，再卖个惨，就想得到别人的谅解，凭什么？” 话很短，但习惯被人恭维吹捧的陆乘风，听的面上火辣辣地，双手不由攥紧。 “你说你早来京城几年，我驸马的人选就是你？你这话好像在说，我喜欢你，所以你必须要对我感恩戴德，接受你的喜欢。”慕绾绾抬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面皮，“陆乘风你脸皮是城墙做的吗？再者，你所谓的喜欢，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长公主的身份？” “不是的……” “陆乘风不要着急解释，你一解释，就显得你心虚了。” 看着脑袋瞬间耷拉下来的陆乘风，慕绾绾心里痛快了：“你看中的无非是我的价值，对一个女人来说，找一个爱她的，愿意骗她一辈子的男人，她就会自己得到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真爱。” “而对男人来说，女人只是用来排解寂寞压力的调剂品，你们真正在乎的东西，是金钱、地位，还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你的出身就注定你将来不是平凡之辈，即便你不愿意去争，你的家族也会推着你往前，一定要你去争。” “难道谢无宴不是吗？”陆乘风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头一次对素未谋面的谢无宴产生了嫉妒心。 “你什么身份，也敢打听本公主的私事？” 慕绾绾在想，如果今天换做是谢无宴。 他一定把萧子羡揍到就剩一口气。 还会放狠话，哪怕不要一身官职，也要跟萧家死磕到底。 然后带着自己，潇洒离去。 “陆尚书，还不下去么？”慕绾绾看向陆乘风的眼神慢慢转冷。 “是，微臣这就去。” 陆乘风心里涌出一股酸涩。 原来在她心里，始终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带着目的的。 二十分钟后。 大家陆陆续续回来了。 “长公主~” 刚上马车想要给慕绾绾一个热情拥抱的花月见。 被慕绾绾一巴掌扇在地上。 后方要上车的苏浅等人，立马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车帘整理好。 替两人把风。 “花月见，你下次做事前，能不能提前跟本公主商量一下？” 被慕绾绾掐着脖子的花月见不停地翻白眼：“长公主饶命啊，喘不上来气了。” 第1291章 慕绾绾哼了一声，一把松开花月见。 花月见都顾不上喘口气，就跪在地上，开始自我检讨：“我这么做，就是想着，萧府那么大家族，肯定是要脸的。而且……” “而且什么，赶紧说！” “哎呀，就是医馆开张后，萧子羡不是来祝贺，然后搞得您特别不愉快，我看着就生气，就私下派人调查了一下萧府的事情，本来以为没什么东西可调查的，结果还真被我调查出来的，加上刚才您问萧子羡，说他双亲身体都很好，怎么就出他这个儿子身体不好，他妹妹身体也很好，我结合先前调查出来的事情，这么一推算，我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呀？”慕绾绾都糊涂了，“你到底再说什么？” 花月见叹了一口气，往慕绾绾身边挪了挪，小声道：“您仔细想想，如果萧子羡出了什么事情，整个萧府谁最高兴？” “谁最高兴？” 慕绾绾想了一下：“萧逸杰？萧子羡的二叔？” “那可不嘛，他二叔就一个独子，本来萧子羡不回来或者死了，他儿子不就顺利被当成萧太傅的接班人培养了嘛，我都打听到了，说本来都要给萧子学准备那个什么接班人的仪式了，结果萧子羡突然回来，仪式就没办成，换做是您，您气不气，会不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萧子羡这个病秧子给处理掉？” 原主记忆里，萧子学就是个透明人，没有任何存在感。 但听了花月见的话，慕绾绾品出其中的含义：“今天这事，你在推波助澜，只要萧子羡一直顶着轻薄本公主的头衔，萧太傅肯定会放弃让他继承萧家，一旦萧子学勾到那个位置，他就不会轻易下来。” “是啊，这样一来，萧子羡这人，还需要您出手吗？” 花月见抬手，讨好一般给慕绾绾捶打膝盖：“至于萧夫人就更不用您动手了，萧子学他娘自然会收拾，她当初能避开大家的视线，给萧夫人下毒，那这次阻拦她儿子前途的人，她也一定会斩超除根！” “花月见，看来本公主让你做夜行卫的右统领还真放对了，你这排兵布阵的，把本公主都算进去了。” “嘿嘿，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一定提前跟您商量。”花月见对慕绾绾傻乐，“不过，陆尚书这人，真的是个意外，我跟他先前压根没通过气，连眼神都没交流过。” “他脑子有问题，别管他。” “哎~” 慕绾绾不悦：“我都没叹气，你叹气做什么？” “我真同情谢大将军，这才走了多久，媳妇就被一头狼盯上了。” 慕绾绾抬起就是一脚：“交给你一个任务。” “啥任务。” “摸一下陆乘风的底细。” 花月见沉思一下：“长公主是在怀疑他？” “不知道，反正是一种直觉。”慕绾绾忘不了陆乘风眼神中一勺而过的狠辣、嗜血。 这跟大家看到的陆乘风，有很大的出入。 “那用夜行卫咯？” 第1292章 “夜行卫最安全，即便他发现，也不会想到是我的人马。” “遵命，我回去就办。” “回去你尽快把解药做出来，马上又要到月圆之夜了。” 花月见点点头：“知道，此事可是头等大事，我可一点都不敢马虎。” 慕绾绾闭眼，脑袋枕着车壁：“虽然一口菜都没吃上，但至少不是白忙一趟，月见你让大家上车，直接去谢府，咱们回家好好吃一顿。” “好咧。” 马车抵达谢府之时。 晴鸢轻轻将长公主摇醒：“长公主，到家了。” 御乾宫。 富全进来之时，面上罕见带着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 皇帝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批阅奏章。 先前太子在时，还能帮他分担点。 现在，全他自己来。 富全犹豫一下，还是走到皇帝面前，将萧府发生的事儿，一一道来。 “啪。” 皇帝手中的毛笔，断成两截。 “皇上息怒。” 富全立马掏出帕子，给皇帝擦手上的墨汁：“谢府那边传来消息，长公主带着一群人已经回去了，还留大家一块用膳，看样子心情没被影响，奴才只是觉得萧太傅这么大岁数了，家里还出了这种事，万一急火攻心一病不起，萧家在找人随便散播几句，这所有的压力，又要长公主一人扛下，老奴看着心疼。” “传朕旨意，萧氏儿媳徐卉以下犯上，不配当萧氏主母，让萧逸飞休书一封，即刻让她滚出萧家。” 徐卉当着大家的面，一口一口贱人称呼女儿。 私底下，肯定把女儿说的更加不堪。 “再传一道旨意，萧太傅年事已高，以后上书房的课，就让翰林院学士带来，让他好好在家休息。” 萧太傅本来就颐养天年了，但皇帝担心几个幼子的功课。 所以又把他喊回来继续授课。 相信这次过后，萧太傅怕是真的在家安度晚年了。 萧府。 萧家全家人，面对富全公公送来的口谕。 半晌，没回过神来。 “不，不可能，皇上怎么可能让老爷休了我？我是萧家主母啊。”萧夫人不信，看向面无表情的富全磕头求饶，“富全公公，求求您，帮我求求情啊，我是萧家的儿媳妇，我不能被休啊。” “萧夫人，您在辱骂长公主之时，可有想过她是谁的孩子？”富全冲萧夫人冷笑，“早点收拾东西吧，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呢。” “不、不会的，我们徐家对朝廷也是有功的。” “萧夫人，您的孩子就是孩子，那长公主就不是吗？您身为萧家主母明知故犯，如今还连累萧太傅，只给你一封休书让你出萧府，皇上已经是仁慈了，不然您能不能落到个全尸都说不定呢。” “富全公公，此事因我而起，我愿意认下所有的过错，还请您对母亲网开一面。”萧子羡冲富全作揖磕头，“富全公公，求求您了。” “子羡公子，这是是皇上定下的，咱家就是个传信的，做不了主。” “那我要见绾绾。” 一向好脾气的富全公公都要被他气到了：“萧大公子，您对长公主做了那种混账事，还想见她？您真是让咱家大开眼界呐。幸好长驸马不在京城，若是他知道，您的所作所为，您现在能不能在这里给咱家磕头，都是个未知数。”富全身为皇上的心腹，是有点资本的，“萧太傅，皇上交代的事情，您尽快办理，不然你们萧氏百年的名声，就不好说了。” 第1293章 “多谢富全公公提醒，老臣一定照办。” 萧太傅怎么都想不到啊。 小心翼翼了一辈子，临了，被大儿媳三言两语，毁个干干净净。 “逸飞。” “儿子在。” “写好休书，让徐卉离开萧府。” 纵使心中再舍不得，萧逸飞只能领命：“是，儿子知道了。” “你、你们……萧逸飞，你不是人，我嫁到你们萧家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就因为皇上的意思，你就要休了我？”此时的萧夫人已经被气到口不择言了，“我们徐氏，好歹也在战场上替先帝立过战功，皇上怎么就视而不见呢？我、我不服！” “你若不服，随便你击鼓鸣冤，还是去皇上跟前闹，都跟我们没关系。”萧太傅被大儿媳气的胸口疼，再看了一看陷入情爱中的长孙，完全不知道家中大乱的长孙，闭闭眼，沉声宣布，“从即日起，废除萧子羡萧家嫡子身份，改子学为嫡子，子学你收拾一下，搬到我院中去，明日开始我亲自教导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萧子学从未想过，失去的位置，会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回来。 他忙谢恩：“子学绝不祖父的期望。” “父亲……” 萧逸飞急眼了，儿子不能继承，那以后一家人在萧府不是特别尴尬。 “逸飞，这段时间，你就好好陪着子羡吧，别在让他惹出什么祸事了，咱们萧家再也经不起丢人了。”萧太傅颤巍巍地站起来，以后他再也不过寿了，他还在多活几年了。 再者，他也明白皇上的用意。 休掉徐卉，正是皇上为萧家保持最后一点颜面。 “公公，公公！” 萧夫人望着萧太傅缓缓离去的背影，喊的撕心裂肺。 “够了，徐卉，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萧逸飞看向妻子的眼神，又气又恨，“儿子的前途就被你硬生生给毁掉了。我现在就去写休书。” “萧逸飞，你真要休了我？我可是你的糟糠之妻啊。” “反正自从子羡生下来后，你眼里除了他，再也没有我这个丈夫。”萧逸飞眼中泛着冷意，缓缓站起来之时，却被徐卉一把抓住衣摆，“徐卉，你干什么，赶紧放手，成何体统？” “萧逸飞，我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我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说完。 她便一跃而起，在萧家父子俩还未反应过来之时。 一头撞在了石柱上。 “夫人！” “母亲！” 小寒的这天，萧子羡失去了生命中最要的亲人之一。 慕绾绾得知这个消息，是在两日后的无名医馆。 由风影带来的消息。 第1294章 “她、她死了？” 慕绾绾眉头微微蹙起，虽然萧夫人的死跟自己没关系，但心里闷得慌。 “长公主您不用担心，由于您开的医馆，一直让百姓真正看得起病，治得好病，大家一听此事，都说萧夫人死有余辜。还说萧子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知道您嫁人了，还做春秋大梦呢，有些激动的百姓拿了臭鸡蛋跟烂菜叶往萧府大门口扔呢，萧家又不能驱赶百姓，只能关起门来，待在家中不敢吱声。” “当真？” 慕绾绾本来都习惯，京城那些舆论永远在诋毁自己，没想到如今的风向变了。 “当然是真的，属下一开始也不信，特意与末影走了好几处呢。”风影眼中透出崇拜之意，“属下现在明白，为何您一定要开医馆，做那么多利于百姓的事儿。” “至少，我每天在医馆，面对那么多病人，他们都能看到我，跟我说话，而不是靠别人的嘴，在脑海中勾列出一个模糊的形象。”慕绾绾一扫心情的烦闷，“吩咐厨房，今天多做几个菜，我要好好庆祝一下。” “是。” 风影出去刚不久，晴鸢走了进来：“长公主，有您的请帖。” 慕绾绾打开一看。 是陆仲彦写来的。 萧府一事后，慕绾绾就没见过陆乘风，也不知他在他祖父面前说了什么。 “我知道了，你让师师来一下，我有事找她。” “好。” “长公主，您找我呀？” 陆师师现在谢府医馆两头跑，比起抓药，她更喜欢跟玉芝种地。 种地让她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成就感。 至于医馆，那就是为了蹲守陆乘风，结果每次都没蹲守到他。 “看看这个。” 慕绾绾将手中的请帖递给她。 陆师师打开仅仅看了一眼，呼吸就急促起来：“这、这是陆公的请帖，长公主你要去见他呀？” 哪怕是陆家的孩子，陆师师也不能喊陆仲彦一声爷爷，也只能喊陆公。 “嗯，你没看错，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京城，偶然进宫陪我父皇下棋聊聊天下大事，估计过完年再走，你也是陆家人，明日打扮一下，跟我一块去见他吧。” “我跟您去见陆公？” 陆师师有点激动，要知道，哪怕在家族里头，她也只能跟长辈们待在外院。 远远地望一眼陆公。 没想到，现在却有了，近距离接触他的激动。 陆师师一把将请帖放在胸前：“我这是祖坟冒烟了吗？连我祖父都没近身过陆公哎。” “今天早点休息，把状态养好，明天一块跟我去见就行。” “嗯嗯，长公主您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跟你添麻烦的。”陆师师点头间，又想起一事，“那明日去见陆公，是不是能见到乘风哥哥了？” “应该吧，我不知道陆乘风跟他祖父是否居住在一个地方。” “我知道了。” 陆师师退步给慕绾绾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多谢长公主，您真是个好人。” 慕绾绾微笑：“去忙吧。” “好，长公主再见。” 带上陆师师，陆乘风就不会再做出过分的举动。 翌日。 陆府的马车，一早就等在谢府门口。 慕绾绾搭着晴鸢出来之时，看向风影：“跟车夫说一下，本公主只坐自己的马车。” 第1295章 “是。” 没一会儿，风影回来了：“长公主，对方说，只能坐他们的马车，这是陆氏的待客之道。” 好个待客之道。 慕绾绾哼笑一声，转身就进了自己的马车：“告诉他，若他不带路，我就回宫了。” 没过一会儿，马车前行了。 陆师师瞠目结舌地看着慕绾绾：“长公主，您好厉害呀。” “小意思。” 慕绾绾闭上眼：“先睡一觉。” 养精蓄锐，准备应付陆仲彦。 一个时辰后。 马车停下来一瞬间，慕绾绾刚好睁开眼。 她掀开车帘，不光出城了，还来到一处山清水秀之地。 “长公主，车夫说，后面的路，要走上去。” 走上去？ 慕绾绾眉头一挑，下了马车，看着眼前一条曲折的山路。 很像上次前往姑月寺的路。 甚至比哪条路，更长，更陡峭。 “陆公不是腿脚不便吗？怎么还住这么高的地方？”慕绾绾都怀疑，是不是陆仲彦故意整自己来着。 “陆公出行，一般都有他大弟子董英杰背行。” 陆师师的话，解了慕绾绾的疑问。 “算了，我一向尊老爱幼，不跟他计较，上去吧。” 慕绾绾只想着速战速决，结果一上去，才知道有多坑。 整整爬了一个多时辰啊。 越往上，山路越发陡峭，差点半条命交代在这里了。 终于，在二十分钟后。 大家抵达了山顶。 早已等候多时的青衣小厮，快步走上来，朝慕绾绾行礼：“秀白见过长公主，陆公正在礼佛，大约还需要两个时辰，还请长公主随我来客房休息片刻。” 大早上，一个时辰的车程，一个半时辰的山路，现在还要等上两个时辰，才能见到陆仲彦。 要不是累到没力气，慕绾绾现在就想掀了这里。 “行，你安排吧。” 跟秀白来到客房后。 慕绾绾庆幸没带两个丫头来，不然她们爬到半山腰就爬不动了。 简单梳洗后，慕绾绾便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进来。 结果，她低估了山上的温度。 一开窗，就是一团冷风袭来。 冻的她，直接打了好几个喷嚏。 忙将窗户关上。 打开柜子，看看有什么保暖的毯子被褥，结果空的。 这鬼地方，连一盆炭都没有。 估计没等到自己见上陆仲彦，自己就冻死了。 慕绾绾实在是坐不下去了，打开房门，凭着刚刚秀白带自己来的路。 一路往下。 “风影，末影，师师？” 奇怪。 怎么不见他们三人呢？ 期间，山里还起雾了。 能见度越来越低，慕绾绾走着走着，有不知走到什么地方。 好似像一个山洞。 这鬼地方，怎么还有山洞呢。 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长公主，您在干什么？” 慕绾绾吓了一跳，扭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陆乘风…… 愣住了。 第1296章 先前见他，他总是一身官服，或者穿着很修身，利落。 而今日，他穿着一袭浅紫色宽袖便服，往日束起的长发，今日束一半，放一半。 整个人多了一份随和与慵懒。 “我迷路了。” 慕绾绾回过神来，心里补了一句，还是没谢无宴好看。 果然，脸蛋这种事情，还是要靠基因啊。 “祖父，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好了，微臣带您过去吧。”陆乘风撑开伞走到慕绾绾右侧，“山中时常有雾偶然会飘雨，地上总会湿滑泥泞，长公主记得要小心脚下。” “嗯，知道了。” 慕绾绾心不在焉地回道：“师师他们呢？” “师师这个时候，应该在与父母团聚，至于您的两位下属，此刻正在休息。” “陆乘风，你一早就猜到本公主会带师师来？”慕绾绾停下脚步，瞪他。 “长公主，从这里到祖父的住所要走一会儿呢，您见了他，自然什么都明白。”陆乘风直接把话题岔开了，“您放心，您的两位下属，微臣安排人招待好的。” “你这是在威胁本公主？还是说，你祖父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只能本公主一人去见他，还不能带下属，这阵仗比父皇出行的架势都要大呀。”慕绾绾向来有仇必报，反正她已经不爽一路了。 “长公主您误会了，祖父只是身体抱恙，大夫叮嘱他，切莫见过多的生人，免得沾染上寒气。”陆乘风能感受到慕绾绾身上的怨气，可在祖父这里，自己也只能遵守，根本没办法反抗祖父。 “行！看上父皇的面上，本公主不跟你计较，但本公主也要跟陆尚书提前知会一声，但凡等到见到你祖父，若他说的话惹的本公主不高兴了，本公主是一定会较真到底的。”慕绾绾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个字，指着前头，“带路！” 陆乘风其实也想看看，长公主能不能跟祖父较真起来。 毕竟，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能跟祖父吵起来的人。 跟着陆乘风一直往前走，周围的雾气都散开了，慕绾绾明显感觉到寒意正在慢慢散去，周身变得暖和起来。 这里真奇特。 一处地方，能感受到一年四季。 “到了。” 慕绾绾回神，看着眼前有不是很起眼的木屋。 有点诧异：“你、你祖父就住这里？” “是，祖父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在当地选一个最高的山头，而后找人开凿山路，再在山顶最高处搭建一座木屋，无论是待客还是休息，都在里头，祖父说，这叫修行。” 修行？ 慕绾绾嗤之以鼻，扯犊子还差不多。 陆乘风合上伞，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五下：“祖父，长公主已到。” 慕绾绾站的有点远，听不清屋内的声音。 就估摸等了一分钟，就看到陆乘风转身朝自己走来：“祖父已经好了，长公主您进去吧，微臣在门外等候。” 陆家的规矩，还真森严。 慕绾绾走到门前，伸手轻轻将门推开。 一瞬间，一股淡淡的艾草香扑鼻而来。 “咳咳，恕老夫腿脚不便，不能下床给长公主行礼。” 第1297章 屋内的光线很昏暗。 待慕绾绾适应后，才发现木屋里头的布置很简单。 就是一张八仙桌，配着两张长板凳，往前就是一张木床。 上面的褥子就是薄薄一层。 陆仲彦穿着一系灰色长袍，花白的长发，系于头顶，用灰色发带固定。 面容跟陆乘风有五六分像，但他的眼睛不如陆乘风总是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 他的一双眼，清澈明亮，带着看破世间的超脱。 看他这样，有点像道家的道士。 而且，他这是在打坐？ “长公主，寒舍简陋，还望见谅。” “还行。” 慕绾绾冲陆仲彦笑了笑，自己拖出板凳，坐在他距离两米远的距离。 这样说话能听到的，对望之时，也能看得到对方面上神态变化。 “乘风已经将三篇读物给老夫过目了，老夫真的很想见一见长公主口中那位高人，若能得到他的指点，说不定老夫造就能更上一层楼。” “我不知道那位高人还在不在世上，再说您的造就都是自己慢慢感悟出来的，哪能别人说说，就能想通的。”慕绾绾摇摇头，笑了。 慕绾绾一进门。 陆仲彦就从她身上感应到，她的与众不同。 想到自己初次面圣，皇上都激动地抓着自己的手，眼泪闪闪。 眼前的长公主，不光很淡定，甚至带着一丝对自己的嗤之以鼻。 好久，都没见过这般有趣的小儿了。 “老夫身为夫子，即便现在桃李满天下，被世人尊称一句陆公，但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懂了。 他，瓶颈期到了。 “您这个岁数可以了，只要按照您前半生成功的经验，只要一直持续下去不出错，您的名气只会越来越大。”慕绾绾都想打哈欠了，本以为是来跟陆仲彦唇枪舌战一番，结果听他说自己的瓶颈期到了，他不知道怎么突破。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知道。 “长公主，老夫一直觉得，当初您写下来那句话，还有后续！” “后续？” 他好烦。 慕绾绾的耐心要被他耗没了：“没，高人就说了这一句。” “长公主，您知道现在大梁的局势吗？” “大梁的局势，跟我有关吗？”慕绾绾反问他。 “大梁虽是几国之首，但以目前来看，还不算是强国，百姓的温饱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一年四季各地自然灾害频繁发生，灾民流离失所，地方官员贪得无厌，百姓们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粮食一事，还属于机密。 在没成效前，慕绾绾是不打算告诉父皇的，免得他空欢喜一场。 所以，在陆仲彦面前，她是更不会说的。 见慕绾绾不说话，陆仲彦又道：“那日见了皇上，他与老夫说起长公主之时，满是自豪，老夫那是在想，长公主做了什么事情，能让皇上这般高兴，后来经过一打听，才知道，如今市面上的细盐，是长公主想出来的，军营使用的火药炸药也是您的点子。若您觉得大梁的局势跟您没关系，您为何要参与其中？” 第1298章 前几句。 慕绾绾只觉得，陆仲彦挺烦的。 但这句。 慕绾绾看向他的目光，忽然警惕起来：“陆仲彦，你什么意思，摸本公主底呢？” 陆仲彦一愣。 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守在门口的陆乘风一怔，他从未听过祖父如此喜悦的笑声。 长公主跟祖父说了什么。 让他如此高兴？ “长公主您多虑了，老夫再怎么样也没有胆量敢摸您的底。” “那你想表达什么？” 慕绾绾想一下，看着笑而不语的陆仲彦，面上露出一抹鄙夷：“本公主明白了，你是觉得男子都未必能做成的事儿，却让我这个小女子，还是个嚣张跋扈，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中的皇家公主给办成了？陆仲彦，你这人有点浮躁。” 陆仲彦没想到自己活到这个岁数，还能被人说“浮躁”？ 面上的笑容不由加深：“抛开前两项，那长公主在京城内开设的无名医馆呢？短短时日内，就救活了好多医馆都没办法医治的病人，让百姓对您另眼相看，这点，长公主认同吧？” “陆仲彦你这话好似在说，本公主开医馆就是为了让百姓改变先前对本公主刻板印象？”慕绾绾对他逐渐失去耐心。 陆仲彦一怔，摇头轻笑：“长公主，是不是我那孙儿给你造成很多困扰？” “困扰谈不上……”慕绾绾一顿，看着微笑的陆仲彦，话锋一转，“陆公，你就不要跟本公主绕圈子了，你不就是想知道，本公主肚里到底有多少墨水，能不能为你所用，你就不能坦诚一点？” 瞅着一脸不耐烦的长公主，陆仲彦将双腿轻轻放下来，双手放于膝盖上，含笑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那如果老夫说，想收长公主为徒呢？” “什么？” 慕绾绾蹙眉，见陆仲彦一脸自信样，指着自己再三确认：“你要收长公主为徒？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父皇的意思？” 陆仲彦摇头：“即便皇上提起，也是想让老夫收太子或者其他皇子为徒。收长公主为徒，是老夫自己的意思。” 慕绾绾现在觉得陆乘风做事冲动，有一半肯定是遗传他祖父：“陆仲彦，本公主与你今天是初见，你就要收本公主为徒？” “老夫知道，最近乘风那小子给长公主添了不少麻烦，他呀就是被老夫给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让他做礼部尚书，就是让他锻炼一下，他从一出生到现在过的太顺畅了，眼看着还有几年就要迈入三十岁的大关，若思想行为还是止步不前，将来是要吃大亏的。”陆仲彦说到孙子之时，语气中是满满的骄傲，但仔细一听，还能听出一丝失望。 慕绾绾蹙眉。 当名人的子孙，其实也挺累的。 “那你这算干涉他人命运，你就不怕原本属于他的劫难，都转移到你身上？” 陆仲彦一怔，眼有诧异地看着慕绾绾。 本以为，她会嘲讽，或者不屑一顾。 但没想到，她却说出了，自己从未想到过的话。 第1299章 “老夫是乘风的祖父，培养他理所当然，怎么算干涉他的命运呢？” “培养是培养，但你扪心自问，陆乘风到底要什么，你清楚吗？”慕绾绾见陆仲彦明显愣住的模样，笑了，“父皇就从来不干涉本公主，本公主想干什么就行，只要不是天大祸事，他都愿意替本公主兜着。” “你作为陆乘风的祖父，可有替他兜过事？本公主不用猜，你肯定是那种特别厉害的长辈，希望他早日成材从你手中扛起陆氏的大旗，这样你就死而无憾了。如果我所说不错，在整件事情里，他就成了一个完成你自我心愿的人，你只是把他当成你的替代品，可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物品。” 陆仲彦心里怔了怔。 他所隐藏在心中那一点点黑暗面。 全都被长公主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忽然间。 他觉得自己，提出要收长公主为徒这话，很蠢。 “只要是人，都有欲望，都有想要达成的成就，即便人不在了，也想着子孙后代能继续发扬光大，这是人之常情，天底下大部分都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有那句名言，望女成凤，望子成龙。可惜呀，大多数的人，能接受自己的平庸，却没办法接受子女的平庸，作为你的孙子就更累了，有生之年他能不能超越你还是个未知数，想想都累。” 慕绾绾瘪嘴，见陆仲彦望着自己不说话，对他耸耸肩：“本公主只是表达一下如今天底下普遍的情况，没有要针对你的意思，说这些呢，也是想告诉陆公，本公主暂时还不需要什么师父来指点迷津，就算有，本公主更愿意找父皇解惑，其他人，尤其是你们陆氏，本公主信不过。” 最后一句，陆仲彦听懂了：“长公主，是不信陆氏对皇室衷心？” “本公主可没这么说，衷不忠都是一念之间，即便你忠，但你不能代表陆氏所有人的想法，就像本公主先前说的，陆乘风是活生生的人，那其他人何尝不是呢？”慕绾绾倒不是觉得自己一个现代人能吊打一个古代的学者，而是双方站在立场不一样，再者，她实在想不出来拜陆仲彦为师，有什么好处，总感觉，他是故意要跟自己扯上关系。 “前日，乘风来找老夫，将三篇读物给老夫过目。”陆仲彦叹了一口气，开始说起他孙儿，“他提到长公主您之时，眼中都带着光，说从未有一个女子会那么有远见，想从娃娃开始就培养他们读书识字，还说了先前私塾的事情，那个人才储备计划等等。老夫越听越想见上您一面。老夫的确有私心，怕乘风误入歧途，更想看看他难得夸赞的人，是不是真有那么好？今日一见，老夫忏悔地很。” “儿时仰星光,举手若能摘,于今七尺身,天高不可及。”慕绾绾看着陆乘风轻轻道了一句，“若人的一生能将所有事情都掌握其中，那人间就不会被唤作人间烈狱！” 第1300章 “儿时仰星光,举手若能摘,于今七尺身,天高不可及……”陆仲彦瞳孔颤了颤。 随后。 他双手撑着床沿，吃力地站起来，对着慕绾绾弯腰行礼：“长公主这一句，解了老夫多年的心结。是啊，老夫再怎么样，也是一介凡人，太多事情没办法掌控，没办法如常所愿，老夫也不知自己还有几年可活。” 慕绾绾眉头一蹙，心里跟喵呜交流：“喵呜，扫描下陆仲彦，看看他有什么病。” “好的，主人。” 五分钟不到。 喵呜的声音，在脑袋里响起：“主人，他得了肺癌，不过是早期，可以控制。” 肺、肺癌？ 慕绾绾心里一怔，一步往前，抓起陆仲彦的手，片刻后，忽然就明白他为何要收自己为徒：“你收我为徒，是避免自己死后，陆氏四分五裂，如果你收太子或者皇子为徒，陆氏上下肯定以为你是在忠于皇家，可本公主是女子与皇位无缘，但又身为皇室长女，足以镇得住陆氏，对么？” 陆仲彦抬头，看着慕绾绾凝重的面容，忽然笑了：“长公主您的医术当真了得，仅仅一把脉，就知道老夫没多少时日了。” “陆乘风知道吗？” 慕绾绾松开他的手，扶着他坐下。 陆仲彦摇头，嗓音沙哑，眼中透出遗憾：“乘风刚满一周岁，他的爹娘就接连因意外而死，老夫忍着丧子与媳之痛，将乘风带在身边亲自抚养，老夫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对他要求太高，可他一直都笑呵呵地，还总是安慰老夫，说他一定会成为老夫的骄傲。” “可今日听了长公主一番话，老夫作为一个祖父很失败，可留给老夫的时间不多了，老夫想看到有朝一日，大梁的百姓人人安居乐业，没有战乱、没有天灾人祸，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而不是成为奴隶、阶下囚，或者因为一口吃的，无辜惨死。” “本公主也想看到大梁的百姓安居乐业，能够展现发自内心的微笑。可这些，到目前为止都只是个梦想，需要很多很多人去不遗余力地创造改变，陆公，让大家接受教育，明白改变自身命运，就一定要识字，可大多数的百姓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哪有银子再供家中孩童读书。” “就拿陆氏门下来说，若不是孩子有天赋，或者本身跟陆氏沾亲带故，陆氏又怎么可能收其为徒，本公主今天是带着师师来的，她一听要来见你就很激动，还说连她祖父都没有近过你的身，她一个姑娘家，能进来远远看你一眼就不错了。” 见陆仲彦听的认真，慕绾绾又道：“你想要一个和平的大梁，而本公主要的是一个男女平等的大梁。后者要比前者难一百倍。本公主不禁要问陆公一句，你想象中的大梁，女子的地位在什么位置呢？” 陆仲彦怔愣住了。 他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 “老夫羞愧，从未想过……” “不怪你，这是因为自古女子就是男人的附属品，你都可以把孙子当为物品，女子又算什么呢？孕育生命的是女子，照顾一家老小，忙里忙外的是女子，从出生时就被教育要有女德，要为夫生儿育女，为夫家传宗接代，三从四德，简单四个字，却将女子压到喘不上来气，还葬送她们一生。” 第1301章 慕绾绾低头，不由失笑起来：“以前本公主想，自己的力量会不会太渺小，几千年女子就是这么过来的，本公主怕凭一己之力推翻所有对女子不公平的待遇，是否是不自量力，而今日，见了陆公，本公主忽然就坚定，本公主一定要推翻。告诉天下所有男人，女子与男子一样，他们能做的事情，女子一样能做，女子也能撑起半边天，更要告诉天下所有女子，命运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任何人都不能左右！” “长公主，一席话，说的老夫无地自容。” “那陆公可是打消收本公主为徒的念头了？” 陆仲彦点了下头，听了长公主一番言论，他觉得自己不配，不配成为长公主的师父。 “你还不算病入膏肓，本公主回去给你准备好药，只要按时服用便能将病情控制下来。” 陆仲彦一怔，看向慕绾绾的眼神，透出震惊：“老、老夫的病，长公主您能治？” “你是陆氏主心骨，再说父皇对你很崇拜，若你死了，父皇会伤心的。”慕绾绾侧头看了一眼房门，“至于你的孙子，陆公也要劝劝他，本公主不会看在他是陆氏下一任家主上，而对他网开一面的。” 陆仲彦忙行礼：“老夫明白，长公主的话，老夫会跟乘风说的。” “好，那若是没事，本公主就下山了。” 慕绾绾冲陆仲彦点了点头，转身便出了房门。 外头。 陆乘风看到慕绾绾出来，忙走上去：“长公主，祖父……” “本公主跟你祖父聊的很好，不过时候不早了，本公主要下山了。” 尽管陆乘风的确很讨厌。 但没必要，强行跟他发生矛盾，免得他给自己添堵：“风影跟末影在哪里，你吩咐人带来，本公主在下山口等他们。” “好，那微臣送长公主下山。” “下山的路，本公主认得。”慕绾绾摇头打断他，“你先进去见你祖父吧，本公主走了，对了，本公主会尽快敲定启程的日子，陆尚书记得先把礼部上下安排好，免得官员找你麻烦。” “多谢长公主提醒，那微臣先去见祖父了。” 陆乘风拱拱手，喊来秀白，直到两人走的没影。 这才，转身疾步走近屋内。 “祖父。” 看着背对自己而战的祖父，陆乘风一步上前，一把扶住他：“祖父，您怎么坐起来了？乘风扶您坐下来。” 陆仲彦摇摇头，颤动的右手一把握上孙儿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乘风，这些年，你心里可有怨过我？” 陆乘风一愣，连忙摇头：“祖父，我怎么可能怨过您呢？是不是长公主跟您说了什么话？您不要介意，长公主这人一向心直口快，但她……” 第1302章 “乘风！” 陆仲彦打断孙子的话，语气中透出一抹严厉：“长公主是君，你是臣，你岂能在背后非议？” 陆乘风一怔，随即低头行礼：“祖父说的对，是乘风僭越了。” “乘风，你是不是以为我让你做礼部尚书，是跟皇上之间做了什么交易？”陆仲彦抬眸，看向孙儿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带着一抹慈爱，他想看到孙儿带领陆氏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可又怕他瘦弱的胆子撑不起。 陆乘风一怔，摇摇头：“祖父，我从未这么想。相反，我现在庆幸自己能当上礼部尚书。” “是因为长公主吗？”陆仲彦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陆乘风眉心蹙了蹙，沉默。 看着孙儿沉默的样子，陆仲彦忽然很心疼，“乘风你是好孩子，你一定要记住，长公主永远是你的主子，你只能听命于她，忠于她。但绝对不能对她动不该动的念头。明白吗？” “祖父……” 从小到大，祖父说什么，陆乘风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但这一次，他想说“不”。 不单单因为对方是慕绾绾，更重要，他想告诉祖父，就算自己会变，但始终不会忘记光耀陆氏的使命。 “乘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我跟你是一样的，都在其中，无法自拔，可能每走一步，都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只怪我们身上肩负的责任太重了，背负着那么多人的期许，我们不能错，也绝对不能错！” 祖父的话，如同警钟。 一句句敲打在陆乘风的心头。 最终，他妥协了。 “乘风明白了，乘风答应祖父。” 陆仲彦看到孙儿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心，沉声道：“乘风，此番你跟随长公主前去闵县，一路上定会磨难重重，我要你以故去的双亲起誓，要认清自己的位置，要将长公主的安危放在首位。” 陆乘风猛地抬头，满眼不信地看着祖父。 从他记事起，祖父让自己用双亲起誓，不过两次。 而这次，他却…… 陆乘风不由咬紧后槽牙。 “怎么？不愿意？” “不是，乘风只是心里有些不明白，还望祖父解惑。” “你说。” “祖父是因为长公主给的三篇读物，才让乘风起誓的吗？”陆乘风不敢过问祖父跟长公主聊了什么内容，只能旁敲侧击。 “不全是。” 陆仲彦抬头，透过小小的窗户，看向外头的苍茫大地：“在长公主身上，我看到了希望，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希望。更重要她短短一句话，就解了我多年以来的心结，她还说，我的病她能治。” 陆仲彦的病，陆乘风一直都知道。 他先前答应来京城，其实有一半原因，是想替祖父寻个大夫。 但知道祖父生病的人，不超过五人。 在没有完全信任慕绾绾前，他是不敢说的。 那日，在萧府。 他当着众人的面，将慕绾绾拽出去，也不过是看看她对自己的反应。 但凡她有一点露出小女儿的姿态，陆乘风还能有几分把握瞬间攻破她的心房。 第1303章 不料，却被她狠狠奚落一番。 她的话，让一向自信的自己在心里产生一种：“我真的很差”的错觉。 “祖父，您怎么……”陆乘风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祖父的病嫌少有人知道。 “我没说，是她自己看出来的，仅仅给我把了个脉，就说我的病只要控制，就能跟常人无疑。” 陆乘风听的心头一震。 认识慕绾绾这么久以来，他头一次对她的医术，有了深刻的认知。 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祖父的病有多难。 甚至，有好多大夫说，祖父的生命还剩一两年。 “乘风，还不发誓吗？” 陆乘风忙回神，若祖父不跟自己说，慕绾绾能治他的病，说不定他就发誓了。 可现在，自己却迟迟不愿举手。 “祖父，长公主思想前卫，医术又了得，若孙儿能得到她的信任，或者……” “陆乘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仲彦一把打断孙儿的话，面上露出几分怒气，“我前面的话，你都没记在心里吗？长公主何等尊贵，即便她没嫁人，你也没资格娶她，更不要说她如今嫁了人，还是说，你真想去给她当面首？你知道面首是什么吗？面首就是奴才，连臣子都不算，陆氏再怎么样也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书香门第，你堂堂陆家下任家主，绝对不能自降身份，不然你丢的就是整个陆氏的颜面！” “可祖父，陆氏想要更光明的未来，就要依附更强大的势力。皇上对您只有欣赏，若他真的在意您，就应该迎你当朝为官！” “陆乘风，你越说越过分了，陆氏能有今日的地位，是靠着不卑不亢，不结党营私，仅凭一身学识，为天下百姓谋福利的正义，屹立于大梁境内，但凡陆氏要通过一方权贵来达到壮大的目的，那都违背了我的初心，即便你是我孙儿，我也照样大义灭亲！” 陆仲彦是真的怒了，连眼眸都泛着红意：“乘风，这话，我只当你是一时糊涂，绝对没有下次，听到没有？” 陆乘风低头，半晌才拱手道：“是，是乘风一时糊涂，祖父的话，我会铭记在心的。我也以双亲起誓，绝对不会对长公主心怀不轨，一定做好当一个臣子的本分，为陆氏，为朝廷，为天下百姓，奉献自己的一生。” “嗯，你明白就好。” 陆仲彦点点头，弯腰将孙儿搀扶起来：“乘风，你不要怪我心硬，唯有这样，才能保证陆氏上下的平安，再有你的终身大事，若在后想遇到什么心仪的女子，只要家室清白，是个好姑娘，祖父一定同意。” 陆乘风唇边露出一抹苦笑：“祖父，怎么没想着给我联姻呢？” “我也想过，但我知道，联姻一事，你肯定不乐意，还不如让你选一个心仪的姑娘，而且我知道你的眼光一定不差。” 是啊，选了一个不该选的人。 陆乘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楚。 “好了，今日我过于劳累，要歇息了。乘风你出去吧。” 第1304章 “乘风告退。” 陆乘风给祖父脱下外衣，等他躺下，替他盖好棉被后。 便退步出了门。 门外。 秀白见他出来，忙行礼：“少家主，长公主与师师姑娘已下山。” “知道了。” 秀白从少家主低迷的语气里，听出他此刻心情不怎么好：“少家主，是否要用膳？” “用吧，再备一壶酒。” 秀白一怔：“少家主，白天就要饮酒吗？” 陆乘风将所有情绪，都压于心底，冲秀白柔柔一笑：“刚刚祖父告诉我，他的病，长公主能治，你说此等好消息，是不是要喝杯酒庆祝一下？” 秀白一怔，随即面露狂喜：“当真？长公主真能治好陆公的病？” “长公主是谁，她说能就一定能治，你去准备酒菜吧。” “是，我这就去准备。”秀白拱拱手，踏着轻巧的步子，快速离开。 陆乘风面上的笑容，随着秀白越来越远的背影，而渐渐消失。 什么事情，他都能依祖父。 唯独，这件，他要争一争。 说不定，还能为陆氏争出个新天地来。 无名医馆。 花月见看着大口吃饭，大口吃菜，将茶水喝出烈酒气势的长公主。 愣是不敢动。 “再来一碗！” 慕绾绾将空碗递给晴鸢：“再给我拿两个包子。” “我的好公主，您都吃了两碗饭了，不能再吃了。”花月见对着晴鸢摆摆手，让她退出去，自己凑到慕绾绾跟前，“长公主，您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您自己呀。” 慕绾绾低头，对上花月见干笑的脸庞，一拳砸在桌上：“本公主的两条腿到现在都打颤呢，幸亏我出门多穿了一件，不然现在我就不是坐在这里吃饭，而是直接冻出病来了。” “啊？” 花月见抬头，看向另一边也在大口扒饭的风影跟末影：“那个陆仲彦，是不是给咱们公主气受了？” “为了见陆公一面，他们让长公主爬山，光爬山就用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山上还等了两个时辰才见到陆公本人，又聊了许久，连杯茶都没给长公主上，一直到聊完，我们在下山坐车回医馆，一来一去，天都黑了，别说长公主，我跟风影都饿了，而且他们规矩可多了，上了山就不要让我们靠近长公主，我跟风影就坐在一个冷嗖嗖的屋中，大眼瞪小眼了许久。” “他们这是干嘛？是不知道长公主的身份，还是故意要给长公主个下马威啊？” “读书人啊，就是有这种臭毛病。” 众人转头。 看到沈莫君踏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 “沈首辅。” “不必多礼，我就是刚巧路过，过来讨口饭吃，晴鸢姑娘麻烦你给加双筷子。” 晴鸢点点头，很快将碗筷拿来了。 沈莫君看着桌上的菜，眨巴下嘴：“吃来吃去，还是医馆的饭菜最符合我胃口。” 慕绾绾没说话，就看着沈莫局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片刻后。 沈莫君感觉空荡荡的肚子，有了食物，这才道：“皇上三番五次想要见其一面，陆仲彦都能推三阻四，让您等上几个时辰，不过是为了保全陆氏的风骨，免得被世人说，陆氏也不过是畏惧强权的胆小鬼罢了。” 第1305章 “说白了，就要守陆氏的规矩，提前说明不行吗？”花月见气鼓鼓道。 “若是提前说了，万一长公主不去呢？当天说，就是看长公主会不会爬上山，会不会等上那一两个时辰，说白了，也是考验长公主的耐心，若长公主扭头就走，或者乱发脾气，估计长公主日后要上陆氏的黑名单了。” “他们还有黑名单？” “是啊。”沈莫君点了下头，指着自己冲慕绾绾笑，“我就是陆氏黑名单上一员。” 众人：“……” 果然，在座的各位，都不如沈莫君勇猛。 “我猜，陆仲彦找长公主，是想收您为徒吧？” 慕绾绾又惊了：“这你都猜得出来。” “我是谁？我可是首辅，勉强算个百官之首，毕竟没有哪个官员，像我一样，能跟大小官员都对骂过。”沈莫君一脸得意洋洋，将空碗递给晴鸢，“晴鸢姑娘，我还要一碗饭。” “那你是怎么上的陆氏黑名单，难不成你跟陆仲彦对骂过？” “那到没有。”沈莫君摇头，“就是有一天，去参加陆仲彦的生辰，听说他字写的不错，我就想着让他写一幅对联，作为新春礼物送给皇上来着，结果我刚提出要求，站在他身边那群狗腿子，就开始嘲讽我不自量力，好像我肚里没多少墨水，不光要被他们评头论足，还要忍气吞声陪笑脸？我这个暴脾气哪里能忍，把桌子一扔，直接跟那几个开腔干了起来。” “哇，沈首辅您这么猛啊。”花月见惊呆了，每次听沈莫君说他年轻之时的事迹，都能有新的冲击。 “切，要不是后来被石韫玉那家伙拦着，我一定揍到他们下半生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度过，之后我就上了陆氏的黑名单。”沈莫君耸耸肩，接过晴鸢递来的饭碗，看向慕绾绾宽慰，“您也不要生气了，反正就上这一次当，下次说什么都不去。不过，您不会答应他的要求了吧？” “怎么可能。” 慕绾绾哼笑一声：“本公主不需要他指点迷律，陆家的威望，我也看不上。” 沈莫君咂舌：“长公主，您这话，若是被陆氏听到了，肯定要跳脚的。” “跳脚就跳脚呗。”慕绾绾心中的怒气，因为沈莫君几句话，瞬间烟消云散，同时心里还萌生出一个念头，“沈首辅，如果我能组织一个能够跟陆氏对抗的大家族，你说陆氏还敢这么嚣张吗？” 沈莫君一愣，饭都不吃了，睁着大眼睛，有点不信：“长公主，不是我泼你冷水，陆仲彦毕竟有这么多年的积累，而且这些也有不少世家想取代陆氏的地位，但都以失败告终，总体来说，要撼动陆氏的地位，有点难。” “是吗？” 慕绾绾挑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大梁重文轻武，还找不出一个世家来吗？” 第1306章 沈莫君沉思一下，带着疑惑的口吻道：“长公主的意思是，从现在一般的世家内选出一个来培养？” 慕绾绾点头：“你刚才不是说，想要取代陆氏地位的世家，有很多嘛。” “话虽如此，可那些世家，没有像陆公这样的人啊，就算有，品行、悟性都差了点，还有家族凝聚力，而且不是您想培养就培养出来的，砸再多的钱，也是杯水车薪。”沈莫君摇头叹气，“这招不行。更重要，那些世家，没有陆氏的清正廉明。他培养了那么多官员，却从未想过自己入朝为官，据说是怕自己会迷失，索性就不入。” “那就不是要培养一个世家，而且扶持一个能让陆仲彦产生危机感的对手。”慕绾绾目光落到沈莫君面上，“你跟石韫玉应该不行，朝中还有什么大臣吗？” 沈莫君仔细想了一下，摇头：“当朝没有，但的确有这么一个人，比陆公还要牛，而且是上任首辅。” “上任首辅，多大年纪了？” “他应该比我大个十岁吧，他是个神童，一路从秀才、举人、进士，官至大学士，最终成为内阁首辅，才花费十年的功夫，而且深受先帝信任，手段雷厉风行，有勇有谋，该出手时就出手，行动果决，而且他很会反思自己，就是后期可能岁数大了，脑子有点不好使，在用人上有点失误，得罪了一部分幕僚，同时他人为又很傲，皇上登基之初，他时常用长辈的姿态来教育皇上，那皇上什么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最后他就被革职，遣回原籍了。但他的确为大梁做出很多的贡献，您不是一直觉得，为何您提出的建议，皇上都会采纳吗？您是不是以为，因为自己是皇上的女儿，他才会听？” 慕绾绾点头：“是有这样的念头产生。” “其实很大程度上，长公主跟前任首辅思维很像，他在财政、军事、吏治三样上，都有杰出的作为。就拿谢大将军来说吧，他其实没什么背景，按照先前哪怕取得的功勋再多，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被封为大将军，正是因为前任首辅提出的改革措施，才让谢大将军受此殊荣。” 沈莫君提到前人之时，鼻头一酸：“其实说起来，我应该喊他一声师父的，他临走前，我偷偷去送他，我永远忘不了他那饱经风霜的面容上，因为听到我接替他的职位，露出此生无憾的神色。可知道他转身离去之时，我都没把那一声“师父”喊出口。后来我跟皇上闹矛盾离开京城之时，也想去投奔他的，结果我去了他的家乡，找了一年多也没找到他在哪里，他好像躲起来了，毕竟想要杀他的人太多了，后来我回京了，我又动用一些力量去找他，可还是一无所获，也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 “他真有这么厉害？” “长公主，他可是我师父，我全身上下的本事，都是跟他学的，可我不如他半分。他这人呀，就是身上臭毛病多，明明低头认个错就能翻篇的事儿，他就是不肯。” 第1307章 “这不算臭毛病吧？顶多算耿直。” “可他是朝廷命官，太过耿直就会害了他呀。他被革职后，他的幕僚还有跟他来往密切的官员，都受到的波及，也是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楚相的地位渐渐上升，不过他极其聪明，从来都顺着皇上的话往下说，就算皇上知道，也没办法定他的罪，而且他在朝中威望极高，根本无法撼动他。” 慕绾绾还是头一次看到沈莫君如此有气无力的说话。 也明白，在他插科打诨的外表下，心里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没关系，本公主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至于你师父，你直接派夜行卫去找不就行了？” 沈莫君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慕绾绾：“长公主，您……”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大梁，更为了瑾溟，他是下一任帝王，若身边没几个心腹重臣，哪能镇得住文武百官。”慕绾绾轻笑一声，“我还要抱着瑾溟的大腿，去实现我想要实现的事情，不就是组局嘛，我来组。反正我是嚣张跋扈的长公主，文武百官也奈何不了我。实在不行，我再甩几个治国办法给父皇，定能堵上他们的嘴。” 沈莫君嘴角一抽。 长公主那句：“我再甩几个治国办法给父皇”真把他惊到了。 说的好像，再做几个菜，让皇上乐呵一下。 不过，这话倒是引起沈莫君的兴趣：“长公主，您还有什么治国办法？” 慕绾绾看他一眼，挑眉：“比如说水利工程？” 沈莫君一听眼睛就亮了：“长公主，能不能展开细节说说，刚好皇上先前日子提到此事呢，说现在天冷，可以在明年汛期抵达之前，做好防范跟部署。毕竟去年各地洪涝太严重了，百姓们流离失所，不光家没了，连性命都丢了，着实可怜。” “那沈首辅说说，水利工程，哪个环节最重要？” “长公主这是在考微臣吗？”沈莫君笑。 “随便问问咯。” “那微臣就简单说说。”沈莫君想了一下道，“水利工程，最重要一环，便是运输，若能大大扩大，方便各地运送货品，就能促进当地经济水平，就拿江州来说，刚码头搬运工这一个职位，就能养活半个江州的百姓，更不要说其他附属的行当了。” “这算一个，不过我觉得修建水利，最重要的一项是解决民生、安抚、笼络民心。” 沈莫君一怔，面上的笑容，看着慕绾绾唇边的笑容，慢慢隐去。 “怎么？我说的不对？” “长公主！” 沈莫君嗷地一声，跪在慕绾绾跟前，满脸崇拜地看着她：“我现在相信，您刚才那句再甩几个治国办法给皇上不是再跟我开玩笑，您的确有这个本事，若是我师父在，他肯定高兴死了。我现在就安排夜行卫，就算把整个大梁翻过来，也要找到师父他老人家。” 第1308章 与沈莫君聊完。 慕绾绾神清气爽。 回诊室，将没整理完的医案整理好。 眨眼的功夫。 夜已深。 “长公主。” 花月见端着一碗甜汤放在桌上，低头看着慕绾绾道：“先前您让我差人打听陆氏在南乐做什么，我刚收到消息。” “哦？你说。” “的确有人跟南乐皇室来往密切，不过那人听说已经被陆仲彦逐出陆氏，但他怀恨在心，就打着陆氏的招牌在南乐皇室潇洒快活，至于那块莲花腰牌，应该是他仿造的，我已经安排人，想办法偷出来。” 慕绾绾一下子抬头看着花月见：“你这话说的，好像南乐皇室是你家后花园。” 花月见憨笑：“我可是南乐最厉害的蛊师，而且蛊师在南乐是很受尊敬的，我认识几个王公大臣，没什么问题吧？不过我现在只忠于亲爱的大梁长公主您，南乐皇室就算给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去的。您放心。” “我从来不担心你对我别有用心。” 花月见一怔，木讷地问：“为何？” “因为你花月见是我的伙伴，我们只是分工不同，擅长的领域不同，你不是我的下属，更不是我的奴才。而且我猜想你离开南乐一定有着无法说出口的理由，我甚至怀疑过，你接近谢无宴，是看中他手中的兵马，不过没关系，等本公主羽翼丰满了，只要你肯说，我定能助你成功。” 看着面带微笑的慕绾绾，花月见鼻头不禁一酸：“你都怀疑我了，为何还这般信任我？” “直觉吧，我觉得你对别人可能带着那么一点点戒心，但你对我真的很信任，把家底都亮给我看了，这点从你那些下属对我的态度就能看出来，甚至我都觉得我俩是姐弟，分明你比我还大个几岁，可我总忍不住要在衣食住行上操心你。” 的确， 花月见现在从头到脚穿的，都是慕绾绾安排宫人做的。 “长公主，你这话说的我想哭。” “月见，你心里的苦，我不知道，但我想告诉你，只要你想说，我永远可以做你最忠实的聆听者，最重要我会帮你实现你的梦想，当然前提是我能快速成长起来，最起码不会再被一个陆氏搞得很被动。”慕绾绾一想到闵县之行，要跟陆乘风同行，心里就来气。 这话，让花月见终于忍不住眼泪刷刷流下。 “你讨厌，人家好不容易涂的脂粉，都花了。” “大晚上的，你还涂什么脂粉。” 花月见抽泣：“我乐意，你管不着。” “切，死人妖。”慕绾绾翻个白眼，“我问你，蛊毒的解药做的怎么样了。月圆过后，就要启程出发了，不然就要比白颜汐晚到了。” “两天，就两天，我一定把药做出来。”花月见擦掉眼泪，拍胸膛保证。 “行。南乐那边你继续派人盯着，能将令牌偷出来最好。” “保证完成任务，区区一个令牌，根本不在话下。” 慕绾绾看着花月见一脸得意的样子，突然想起先前能随意进出马场的贵妃南羡宁。 “月见，你在南乐之时，对皇室成员熟悉吗？就如今大梁贵妃南羡宁，你知晓多少？” 第1309章 “我想想。”花月见认真回忆一下后回道，“她是她是南乐王最宠爱的小女儿，但从小就要学会骑射，南乐每年都会举行狩猎，贵妃娘娘每次都能拔得头筹，我听说人，南乐王这是把贵妃娘娘当成王子一样培养，当初安排贵妃嫁到大梁来，南乐王伤心好多天呢，连饭都吃吃不下，还是贵妃娘娘劝了很久，他才重新进食。” “当王子一样培养，会甘心在大梁的后宫，当一名争风吃醋的嫔妃吗？”慕绾绾两眼眯了眯，看向花月见，“如果是你，你会吗？” “那我肯定不会啊，哪怕深处深宫，我也想尽办法逃离皇室。” 想尽办法？ 这四个字，提醒了慕绾绾。 若是想要离开皇宫，就要有马匹。 而她能随意出入马场，也会骑马。 只要平时一直在马车内骑马训练，一旦出了宫，估计很难被追上。 “行，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好，关于这位贵妃娘娘，倒是我也让我的人，再打听打听，说不定能挖出什么内幕来呢。”花月见嘿嘿一笑，转身就走。 去闵县的行礼，已经准备差不多了。 人员也到位了。 就等着解掉自己身上的蛊毒，毫无负担的上路。 隔日。 花月见很是郑重地将蛊毒的解药递到慕绾绾手中：“长公主，这就是解药，我一共做了两颗，若一颗没效果，可以再服用一颗。” “花月见，你到底行不行？” 慕绾绾总觉得，他在跟自己开玩笑。 “你先吃吧，吃了再看效果。” “行吧。” 慕绾绾深吸一口气，望着手中如同蚕豆一样大小的药，张口往嘴里一丢。 不愧含有两个人的鲜血。 一入口，就是满嘴的铁锈味，随即就是一阵苦味在口中散发开。 不过，化的很快。 五分钟后。 慕绾绾感觉丹田处很热，慢慢地热流一点点往上，伴随着一股很强的便意，呼啸而来。 “我先去上茅房。” “长公主，您多蹲一会儿，一定要把蛊虫全拉出来。” “你这蛊虫，为何不是吐啊？” “吐怕看见恶心啊，拉出来，反正水一冲，就没啦。” 他说的好有道理。 慕绾绾居然找不到反驳的点来。 整整二十分钟。 慕绾绾拉到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总算感觉，肠胃不再鸣叫。 她出来之时，一张脸都没什么血色。 花月见连忙走上来，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慕绾绾鼻下，晃动几下，而后一脸紧张地看着她：“长公主，怎么样？闻着这味道，会不会觉得肚子很痛，像是蛊虫发作那会儿的感觉？” “没有。” 慕绾绾摇摇头，突然捂住胸口，张口吐出一口黑血来。 “长公主，您怎么了？”扶着她的晴鸢立马紧张地大喊起来。 “我、胸口好痛，好像在被什么给啃食一般。”慕绾绾一把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第1310章 看着一脸痛苦的慕绾绾，花月见急的满地打转，抓耳挠腮：“不应该啊，我的解药不会出错的。” “月、月见，你还是记得吗？先前我提到过，我中了蛊毒后，不是每月都发作，而是有间隔的，那个时候我说我体内可能产生了抗体。你说，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每一吸一口气，慕绾绾有一只无形之手正在狠狠攥着自己的心脏，令她呼吸困难，头晕目眩。 “子母蛊已除，不可能还会出现难受的现象，除非……”停住打转的花月见眉头一蹙，低头从腰间掏出一个小木盒来，打开。 慕绾绾抬眼一瞧。 小木盒里头，放着一只金灿灿胖乎乎大约半个小指头大小的虫子。 “这、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宝贝，叫金线虫，它不光能探出人身上中了什么蛊毒，还能在危急时刻，作为一味药引救人性命。”花月见拿起小刀，在慕绾绾手腕上，轻轻划出一条血线来，然后让金线虫吸食。 不到五秒。 金线虫蠕动的身躯，变成了黑色。 “亲、亲子蛊？” 花月见看了一眼慕绾绾，彻底傻眼了。 “亲子蛊是什么？”慕绾绾见花月见欲言又止的模样，紧咬后槽牙，“你说吧，我还撑得住。” “这是一种已经失传已久的蛊毒，只能种在刚出生的婴儿上，一旦离开母体超过一个时辰，便没办法种上。我到现在都不会此术，上一个会此术的人，是我师父。”到底是谁这么缺德，要给长公主种此等蛊术。 “你师父？”慕绾绾愣了，她现在才知道花月见有个师父，更别提见过他了，“我应该没见过你师父吧？不对，亲子蛊，听上去是一种亲子关系的毒？ 花月见点头：“我小时候，听寨子里的人说，有位母亲极其溺爱孩子，但她的孩子很叛逆，为了让孩子听话，她研制出了亲子蛊，只要给孩子种下，孩子就永远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一旦孩子对她产生背叛的心理，蛊毒便会发作。此毒发作之时，只有心口一处痛，最后人会因为窒息而死。而且此蛊毒无解。” “无、无解？” 慕绾绾震惊了：“那岂不是我还是会死？可到底是谁要给我下这种蛊毒？” 花月见思想飞转，半晌他道：“我刚才说，此蛊只能种在刚出生的婴儿上，谢大将军是不可能给你下的。” 刚出生的婴儿？ 就是原主刚出生之时。 婴儿根本没有记忆，自己怎么查？ “我记得，我师父有一年离开寨子很长一段时间，回来后，他便把位置传给我了，随即不到半月就离世了。师父那个时候正值壮年，身体也没受伤中毒的，死的令我猝不及防。后来我在继承师父之位后，找到跟随师父依旧的随从，通过一番询问，他才告诉我，师父离开那段日子，其实是来了大梁，去了皇室，至于具体做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花月见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决定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内幕说出来，其实刚才他就猜到，长公主身上的亲子蛊，应该是师父下的。 第1311章 只是，他不敢往下细想。 “如果你是师父给我下的，那他肯定是被授意的，要不然，他一个南乐人怎么可能能混入宫中，还能接近刚出生的我……” 难道是…… 倏地。 脑海里付出一张脸庞来。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长、长公主，你怎么了？”花月见就瞧见豆大的泪珠顺着慕绾绾的眼眶缓缓滑落，“你别哭啊，你是不是猜到谁了？” “我……” 看着一脸担心自己的花月见，慕绾绾眼有复杂，垂眸语气哽咽：“如果真是他，他为何要这么做？” 自己可是他的亲女儿。 慕绾绾感觉自己的CPU都要烧光了，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难不成是皇后？”花月见一拍脑袋，“皇后娘娘不是一直对你憎恨有加吗？” “不会，你刚刚不是说，只要孩子对她产生背叛的心理，蛊毒便会发作。而我这几个月来，跟母后每次见面都闹得不欢而散，如果是她，我早就窒息死了，根本活不到现在。” “那、那就是……” 花月见顿了一下，一张嘴张的老大，他也猜到是谁了。 “除了他，谁还会有本事，让你师父进宫，在母后生产之时接近刚出生的我？”慕绾绾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回忆原主跟皇上相处之时，包括自己穿越来之后，跟他相处一点一滴。 原主闹得再厉害，也从未心生背叛过父皇的念头，还总想着父皇会心软，为自己出头。 至于自己，初期是想得到父皇的喜爱，从而达到与谢无宴和离的目的。 自然要把他哄高兴了，不会心生背叛。 如今，她要靠着父皇这个靠山，去做完成一些目标。 她脑子就算抽了，也不会产生背叛父皇的念头啊。 那他为何要给自己下呢？ 要下，也是给母后下吧？ 花月见看着长公主陷入一脸沉思的模样，咽了下口水：“长公主，你还好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慕绾绾冲花月见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我一闭眼，都是父皇对我好的画面。我也想不通父皇这么做的理由，或者像话本子上头写的那样，他要利用我要挟谁，让其乖乖听话，可宫里头那些人我都认识啊，父皇身边的心腹我也认识，若是要挟之人，一定对父皇来说特别重要，怎么可能我没见过呢？” 花月见一边听，一边分析：“长公主这话说的有道理，不过亲子蛊有一点好，只要心里不要七想八想，就不会发作，也不会像子母蛊每个月都发作，说来说去，那位母亲还是心疼孩子的，只不过她将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到孩子的身份，她离不开孩子，更怕孩子长大了，会离开自己。” “晴鸢，平卉，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半个字！” 第1312章 两个丫头连连点头：“奴婢明白。” “长公主，你是不是应该进宫找皇上问个清楚？” 花月见一想到这个毒，是皇上授意师父给长公主下的。 心里就特别膈应。 “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父皇给我的。如果我找他要个答案，势必要跟他大吵一闹，他一怒之下收回我的身份地位权力，那我找谁哭去？”再说，蛊毒是给原主下的，自己只不过进了原主的躯壳，成了倒霉蛋而已。 慕绾绾的话，把花月见给说服了：“我现在终于明白皇上为何这般信任你了，我要是有你这样理解我的女儿，我做梦都会笑醒了。” 慕绾绾一记眼刀飞到花月见面上：“谁让你占我便宜的？不过，你确定这毒只要我不心生背叛的念头，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毒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很多蛊师不愿意学，觉得学了没用，我也觉得挺没用的，也没学。” “可你师父多半是因为这件事丧命的，那我们……”慕绾绾失笑一声，“不就成了仇人吗？” “我的好公主，你是受害者呀，你刚从娘胎里出来就被种了亲子蛊，我又不是脑子不清楚，恨你做什么。” 花月见摇摇头：“当然我肯定心有不甘，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死了，我就没亲人了。可再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没胆量去找皇上报仇啊，把小命搭进去是小事，我那一帮兄弟怎么办？他们现在都靠着我吃饭，我总要顾全大局是不是？” “哟，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么的觉悟？”慕绾绾打趣道。 “那还不是待在长公主身边久了，跟你耳濡目染了嘛。” 看着一副狗腿样的花月见，慕绾绾突然一扫心中的烦闷：“你说得对，我们都是要做大事的人，没必要为了一个答案，把自己搭进去，我们是大家的主心骨，与其七想八想，自我内耗，还不如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不过，来年你师父忌日，你记得告诉我，我给他上柱香。” 花月见轻笑，点头：“好，我知道了，一定安排好。” 慕绾绾在医馆休养了两日，就已经恢复以往的活力。 虽然，身上还有蛊毒的存在。 但慕绾绾，决定将此事藏于心底，谁都不告诉。 出发前。 她要回一趟宫，见见父皇，跟九弟十弟告别。 御乾宫。 慕绾绾站在御书房门口，听着里头父皇跟沈莫君交谈之声。 面上扬起一抹微笑。 踏步走了进去。 “父皇，儿臣来看您了，您有没有想儿臣呀？” “绾绾，你来的正好，朕刚跟莫君提起你呢。”皇帝招招手，让女儿走到自己面前，一脸好奇地问，“朕听莫君说，你要给朕出水利的点子？” 慕绾绾一愣，看向沈莫君。 他立马低头，装死人。 他个大嘴巴，欠收拾。 “水利工程不像先前食盐跟炸药，这个都要经过实地考察后才能制定出最合适当地的方案来，儿臣跟沈首辅说的都很笼统，没有任何参考数据，文武百官肯定比儿臣懂的更多，父皇可以召集几个有经验的大臣共同商议此事。”慕绾绾冲皇帝笑的灿烂，“专业的人，自然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儿臣就不跟着凑热闹啦。” 第1313章 “朕看你现在还没出发呢，一颗心早就飞到无宴身上去了，是吧？” “父皇，先前不是就想看到儿臣跟无宴恩恩爱爱的，怎么现在如您所愿了，您反倒埋怨起儿臣来了？”慕绾绾轻哼一声，“亏儿臣今天做了几样新菜，拿来给父皇尝呢。” “哦？有新菜，拿来给朕尝尝。” 皇帝抬头，看到女儿还噘着嘴，忙摆手：“好了，好了，朕不问你水利方面的事情了，到时候朕找大臣们商议。正好朕饿了。” “这还差不多。” 慕绾绾嘀咕一句后，将菜从食盒内拿了出来。 “凉拌鸡丝、玉米烙、蟹粉小笼、蟹黄酥、还有一碗百蟹面。” 慕绾绾发现，大梁人似乎对大闸蟹这种美味敬而远之。 湖里都泛滥成灾了，集市上就没看到卖的商家。 所以，她让风影去湖里抓了好几筐，做成不同的口味，让大家尝鲜。 一开始，大家对这种扎嘴的东西，都不敢下筷子。 但看着慕绾绾熟练地啃蟹腿，吃蟹黄。 也就学着她的样子，硬着头皮吃了起来。 结果，螃蟹的鲜美，瞬间让大家食指大开。 如今，医馆的饭桌上，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大螃蟹。 “父皇，这些都是用湖里那些大螃蟹做的，您别看这东西张牙舞爪的，吃起来可香了，儿臣怕您啃起来不尽兴，就让人把蟹黄都挑出来过油炒了后，做成小笼包跟点心，还有跟面拌在一起，您尝尝看。” “哦？螃蟹这东西，朕一直觉得扎嘴，不过你全都挑出来，倒是省了不少事。”皇帝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挑起一筷子面，往嘴里一松之时，眉眼瞬间舒展开，“嗯，这面真香，原来螃蟹的味道，如此鲜美。” “螃蟹性寒，一次不可多吃，可以配姜丝，或者黄酒暖身。”慕绾绾给皇上倒了一杯温好的热黄酒，“这酒虽然不如先前儿臣给您喝的，但味道也很好，您喝喝看。” “嗯。” 沈莫君看着皇上大快朵颐那样，早就忍不住了。 捧起自己面前一碗面，呼哧呼哧就吃了起来：“嗯，好吃，好吃，长公主这样吃果然方便，上次微臣啃螃蟹，差一点就把牙齿给崩掉了。” “绾绾，你要是走了，朕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皇帝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点舍不得女儿走。 “父皇，儿臣知道您喜欢吃，所以已经教了谢府跟医馆的大厨们怎么做，只要您想吃，找谢府或者医馆就行。保证跟儿臣做出来的一模一样。” “皇上，微臣跟着您这么多年，从未羡慕过您什么，但自从与长公主认识后，微臣就特别羡慕您，就长公主这么一个好女儿，真想拿十个儿子换一个。”沈莫君感叹一声，满眼艳羡。 第1314章 天子不愧是天子。 年轻之时，有个爱慕自己的徐大将军。 年老之时，有个贴心小棉袄的女儿。 怎么，自己就没这个好命呢？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沈莫君，收起你那贪婪的嘴脸。”皇帝一脚踹在沈莫君身上，“朕的宝贝女儿，就算你拿一百个儿子，朕看都不会看你一眼的，再说，就你这种吊儿郎当样，一把年纪，谁会眼瞎看上你个糟老头子？” “皇上，您这话说的也太伤微臣心了，微臣是糟老头子，那您也是。”不甘示弱的沈莫君怼了一句。 “沈莫君，你敢骂朕是糟老头子，看来最近你的日子是太好过了，朕……” 沈莫君一看皇上眼珠子都瞪起来了，抱着碗筷就跑：“微臣告退！就不打扰两位主子唠家常了。” “沈莫君，你个王八犊子，欺负朕腿脚不好是不是？”皇帝拿起桌上的蟹壳往沈莫君后背砸去。 可他脚底跟抹了油一般，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这个王八犊子，仗着自己肚里有几分墨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等韫玉回来，一定让他好好治治。”皇帝说话间，低头看到女儿在发呆，便柔声问，“绾绾，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准备好？” “哦，没有。” 慕绾绾忙回神，平静的视线落到父皇关切的面上。 尽管嘴上说，不在意。 但还是很想知道，父皇给自己下蛊毒真正目的。 “那怎么了，你今天一进来，朕就感觉你不对劲。”皇帝放下筷子，拉着女儿坐下，细致的目光在她面上来回扫视，“你每次有心事，就喜欢装沉默，说吧，是不是去见陆仲彦之时，他给你气受了？” 慕绾绾一怔，面上露出一抹诧异：“父皇，您知道儿臣去见了陆仲彦？” “这么大的事情，朕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帝冷哼一声，将女儿的手握在掌心内，“绾绾，你如实跟朕说来，倘若他真给你气受了，朕替你出气，朕的女儿，朕都舍不得让她生气，他陆仲彦有什么资格给你气受？” 慕绾绾鼻头一酸，垂眸道：“没有，他没给儿臣气受，反而要收儿臣为徒来着，儿臣没答应，觉得他不配。” 皇帝原本担忧的眼神，在听到女儿这句话时。 忽然满脸惊讶起来：“绾绾，陆仲彦真说了要收你为徒？朕还以为沈莫君那糟老头子跟朕说笑来着呢。” “嗯。” 慕绾绾点点头，见父皇一脸震惊，硬着头皮道：“儿臣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他身上没值得儿臣可学习的东西，拜他为师，儿臣还不如跟父皇多讨教几招呢，所以……” “绾绾，你可是帮朕出了一口积压已久的恶气啊。” “呃……” 慕绾绾看着一脸神清气爽的父皇，愣住了：“出气？” “是啊。” 皇帝吐了一口浊气道：“先前朕跟他见过一次，想着让他收瑾溟为徒，他可能觉得朕是要用瑾溟牵绊住他，便找借口回绝了，朕本以为他要见你，只是为了先前那三篇读物的事儿，没想到他居然会开口收你为徒，你可知他心中所想？” 第1315章 慕绾绾点头，应道：“陆氏清廉，如果收瑾溟或其他皇弟为徒，陆氏上下肯定以为他还是向皇权妥协了，可儿臣是女子又是皇家长女，收儿臣为徒是因为他得了重病，若不介入治疗，最多活两年。等他一死，陆氏必定四分五裂。而儿臣如果答应做他的徒弟，在他死后，肯会帮着他镇住陆氏！” 皇帝一怔，这个情况倒是出乎意料之外：“怪不得朕上次见他，总觉得他没什么精神，本来还以为他是在敷衍朕呢。” “父皇。” 慕绾绾站起来，冲皇帝拱手：“儿臣已经答应会把陆公的病给控制住，他自然就打消要收儿臣为徒的念头。但儿臣有一事不明。” “你说。” “您让陆乘风当礼部尚书，是想笼络陆氏吗？” 皇帝顿了下，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反问女儿：“绾绾，你觉得呢？” 慕绾绾沉思一下，抬眸说出自己的想法：“陆氏在大梁有口碑有地位，沈首辅说过，在现今各大世家中，没有一个世家是能超越陆氏的。如果父皇想笼络，早在陆氏羽翼还未丰满前就应该压制，而不是等到现在，才想到要笼络陆氏，所以……” 慕绾绾对上皇上审视的目光：“父皇更想将陆氏攥在手中，陆乘风是陆氏下任家主，等到他当上家主，最起码还有个二三十年，如果在这段时日里，他作为礼部尚书一直对父皇忠心耿耿，他接任家主之位后自然会带着陆氏忠于父皇，若他存有异心，父皇也不用等个二三十年，可能三五年，就找个由头削减陆氏的势力与影响力，最终达到瓦解陆氏的目的。” 女儿这番话，听的皇帝极其满意。 他点头道：“朕早知道他不会答应收瑾溟为徒，他也知道朕是在试探他，至于他想收你为徒，只不过是想保住他孙儿将来的性命。外头关于你跟陆乘风风言风语，朕不是不知道，若陆乘风真是个没脑子的，他收下你这个徒弟，你跟陆乘风就成为了师兄妹，外人自然不会在说三道四，陆仲彦啊，始终把陆氏看得比他孙儿的前程重要。” 父皇最后一句。 让慕绾绾想起，自己见陆仲彦之时，提到那句：“陆乘风不是物品，是活生生的人”。 不过，她更意外，父皇会一眼看穿陆仲彦。 这应该就是帝王心术吧？ “咚。” 慕绾绾回神，见父皇一个拳头砸在桌上，怒气冲冲道：“朕以为他一个读书人，没多少心眼，结果差点被他给算计进去了。” “陆氏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他怎么可能让人破坏呢？就好像儿臣辛苦开张起来的医馆，若有人敢打医馆的主意，儿臣肯定要跟对方拼命的，所以儿臣能理解他，不过儿臣告诉他了，儿臣要做的事情，跟他做的不一样，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 第1316章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想到女儿即将要走，路上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皇上生出比年轻之时送徐大将军上战场，还要紧张十倍的心情来。 “绾绾，此行路上，你一定要小心，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你的医馆，谢家，还有你一群朋友，朕都会打点好的，保证你出发之时，他们什么样，你回来之时，他们还是什么样。” “父皇……” 慕绾绾开口间，嗓音哽咽了：“儿臣还要告诉父皇一个好消息，儿臣身上的蛊毒，月见已经帮儿臣解了。” “你说什么？” “儿臣说，当初无宴一气之下在儿臣身上下的蛊毒，已经解了。” “真的吗？” 皇上面露喜悦，右手落到女儿肩头，不停地点头：“解了就好，这样朕放心了，解了就好。” 慕绾绾真想脱口而出，父皇儿臣身上还有一种蛊毒，想问问您知不知情。 但看着他一脸认真为自己高兴的模样。 话到嘴里，慕绾绾硬生生又咽了下去：“父皇，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带着瑾溟平安回来的，只是这个新年，儿臣不能陪您过了。还有母后那边，儿臣怕又被说，不孝顺，不懂事，不知检点。” “你母后最近病了。” “病、病了？” 慕绾绾一愣，回忆一下，自己好几次回凤鸾宫，母后是好像没来找自己麻烦过。 “一到年关，宫里头事情多，你母后一忙活起来，也没个分寸，一下子就病倒了。” 父皇的话，让慕绾绾想起原主脑海中的记忆。 但凡宫中有重大事情的，作为六宫之首的皇后，向来都是亲力亲为。 连原主这个亲女儿，就算想帮忙，她都不肯。 外人只觉得，皇后尽责。 殊不知，皇后不把事情分出去，怕的就是有朝一日，失去在后宫的话语权。 “那儿臣去看看母后吧？”既然皇后病了，自己作为她女儿，不去看她有点说不过去。 “好，你去看她也是应该的，不过就不要跟她你要外出一事，免得她又胡思乱想。”皇帝低头打了个哈欠，“正好朕有点困了，绾绾你先去看你母后吧。” “是，儿臣告退。” 去御宁宫前。 慕绾绾特意去了一趟太医院，找金院使询问母后的病情。 金院使找出记载皇上病情的医案，拿给长公主看。 慕绾绾扫了一眼医案上的内容，看向金院使：“母后这病，完全就是思虑过重跟累出来的结果。” “是啊，每年一到这个时候，皇后总会得病，而且症状一年比一年加重，是药三分毒，若不把根给除了，吃再多的药终归是伤身呐。”金院使只是太医院的院使，有些话他不能说的太直白，只希望长公主能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少让皇后吃点苦头。 “我知道了，正好我等下要去看母后，我会再给她细细检查一下，到时候我把结果送来。” 金院使忙拱手：“多谢长公主。” “金院使，过几天我要出一趟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酒精跟碘伏一事你这边要抓紧，对了，我走以后，无名医馆除去宁家父子，就没有长期坐诊的大夫，金院使要麻烦您这边安排几个御医轮流坐诊。” 第1317章 “长公主您放心，行舟上次从医馆回来就跟微臣说过此事，微臣早就准备好人选，到时候由行舟带队前往。” “嗯，叶御医现在做事越来越有章法了，那我先去看母后了。” “微臣恭送长公主。” 御宁宫。 卧病在床的皇后，靠在床头，手中正在翻看御膳房刚刚送来，今年除夕夜宫宴的菜单。 “这菜单是去年吧？怎么翻开翻去都是那几道？”皇后憔悴的面容上没有一点血色，眉心紧拧，将菜单翻得咔咔作响，“琥珀，御膳房是不是拿错菜单了？” 琥珀行礼后，小声回道：“没有拿错。前些时日，内务府总管去见了皇上，听皇上说今年各地收成不好，大小宫宴就不要大型操办了，尽量要节省开支，还要……” 见琥珀收声了，皇后不耐烦了：“话怎么说一半？还要什么统统说出来。” “奴婢听外头人说，皇上好像还要缩减各宫娘娘的开支。” “本宫怎么不知道此事？”皇后一听就来气了，自己作为六宫之主，居然不知道。 “娘娘息怒。” 琥珀立马跪地，趴在地上道：“皇上体恤您要操办过年事宜，便将此事交由皇贵妃来打理了。先前皇贵妃就来找您几次想同您商量的，可您那时正忙的焦头烂额，什么人都不见，皇贵妃没法子就、就去找了皇上商量，后来还得到了皇上的首肯。” 皇后一听炸了。 甩出手中厚厚的菜单子砸向琥珀：“死奴才，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就不会多提醒本宫几句吗？”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琥珀心里又怕又委屈，只能拼命磕头，祈求原谅。 “长公主到！” 皇后正在气头上呢，冷不丁听到外头太监的通报声。 血压瞬间飙到二百八。 “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明摆着是要看来本宫的笑话。”皇后越想越生气，低头看着还跪着一动不动的琥珀呵道，“你你没长耳朵吗？没听到太监的通报，出去告诉慕绾绾，本宫不见她！” “母后，父皇说您病了，可儿臣听您这中气十足的嗓音，倒是一点都不像有病的样子。” 琥珀还没爬起来。 慕绾绾就大咧咧地走进来皇后的寝宫中。 多日不见皇后。 看着她，是要比先前瘦了几分，不过看着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慕绾绾踏步间，踩到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本菜单。 她弯腰捡起来，翻了翻，便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儿臣早就听说，父皇要缩减各种开支，今年除夕的宫宴菜品跟去年差不多嘛，想必母后生气的原因，也是这个吧？” 皇后警惕的两眼，从头到脚将慕绾绾打量好几遍。 多日不见。 她不光没长胖，反而一直保持匀称体型，容光泛发，像极了某人。 第1318章 皇后压下心头的不快，冷哼：“慕绾绾，再怎么样，本宫也是你的母后。” “儿臣当然知道，您是儿臣的母后，这不听父皇说您病了，儿臣就马不停蹄地过来看您。”慕绾绾挥挥手，站在后方的晴鸢便将系好的药包拿上来，“母后，应该也知道，儿臣现在开的医馆很受老百姓欢迎，来您宫里时，儿臣特意去了一趟太医院找金院使询问您的病情，然后特意回自己宫，给您开了一副药，保证您喝完后，药到病除，活蹦乱跳。” 她不提医馆还好。 一提，皇后就来气。 本来是想让医馆开不成的。 结果，医馆不光开成了，还办的特别好，前些日子，还听说，现在无名医馆的名气已经从京城传开了。 越来越多，外地百姓都慕名前来无名医馆看病。 皇后清楚自己生的女儿，是什么货色。 所以，她绝对不会相信，女儿会医术。 “慕绾绾，你肚里有多少东西，别人不知道，本宫还不清楚吗？你开的医馆找几个所谓的名医坐诊，就让百姓趋之若鹜？旁人不知道内情是什么，本宫还不清楚吗？”皇后冷笑一声，双手叠于被面上，“你的药，本宫是不会收下的。” “儿臣准备之时就知道母后不会收，但儿臣怕外人说，儿臣这个女儿对母后不孝顺。”慕绾绾冲皇后笑了笑，将药包放在桌上，“再者，您不是一直想看儿臣出丑吗？正好儿臣把药给您送来了，您可以做做文章，装出一副吃了儿臣的药中了毒，让大家来谴责儿臣，您再去父皇跟前卖个惨，让父皇把儿臣关入死牢，不正好遂了您要儿臣死的心愿吗？” “慕、慕绾绾，你放肆。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您的母亲，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卑鄙小事？”皇后只怪自己身上没力气，没办法站起来，否则她定要站起来，狠狠扇女儿几个耳光，让她清醒清醒。 “您对儿臣做的卑鄙小事，还少吗？” “你！” 看到气到面色发白的母后，慕绾绾现在很肯定，亲子蛊一定不是她下的。 “母后，如果您有关心过儿臣，就应该知道儿臣最近在忙什么事情。” 母后一听就冷笑连连：“慕绾绾，你除去在外闯祸，还能做成什么事？” “母后，是不是在你眼里，儿臣过的好，您就要落井下石，处处使绊子，反之儿臣不好，您还要往死里嘲讽，好似儿臣就应该如同一摊烂泥待在那腥臭的下水道中自生自灭，既然您这么憎恨儿臣，那为什么在生出儿臣之时，一把掐死儿臣呢？” “你以为本宫不敢吗？” 皇后一怔。 慕绾绾眼睛一眯，总算把她心里话给激出来了：“所以，母后是后悔生下儿臣了？” “慕绾绾，你胡说什么，本宫不知道。”皇后双手不由抓紧被褥，低头避开慕绾绾投来的眼神，生怕被她看出破绽。 慕绾绾好就好在，她学过心理学。 虽然在局中，但也跳出来，理性地看待问题的本质。 第1319章 “通常来说，一个母亲讨厌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有很多可能，最常见要么是母亲本身得了病，她没办法接受自己从一个姑娘成为要为孩子奉献一生的母亲，还有亲人丈夫的忽视，让她造成巨大的落差感从而使得她厌恶自己的孩子，恨不得掐死自己的孩子。” “还有一种，是这个孩子可能是因为母亲被人玷污后生下来的，一看到这个孩子，母亲就会回想自己曾经遭受过的遭遇，当然这种情况孩子生下来就会被送走，母亲跟家人是不会把孩子留在身上抚养的；最后一种，这个孩子的出生是个意外，她的到来让母亲失去很多原本可以得到的东西，甚至这个孩子跟她安危紧紧绑定在一起。” 慕绾绾看到自己再说第三种情况之时。 皇后的脸已经白到不能再白了，面部肌肉也开始微微抖动着。 显然，自己是猜中了一点。 “母后，是不是因为儿臣要是死了，您也会受到影响？” “慕绾绾，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皇后感觉周围有一面鼓，正对着自己的脑袋，邦邦地敲打，让她的耳朵，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母后，如果儿臣跟您的命运真的牢牢绑定在一起，那您想通过打压贬低儿臣而获得短暂的掌控感，只会母女离心，再有……” “够了！” 皇后怒吼一声打断慕绾绾的话，指着她的鼻子，咬牙切齿：“慕绾绾，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本宫，本宫无论如何，也是你的母后，是你给本宫行礼，不是本宫给你行礼。你以为仗着皇上给你撑腰，本宫就真拿你没办法了吗？慕绾绾，本宫只是不想对你赶尽杀绝，你知道吗？不然，本宫能把这个天给捅破，到那个时候，你可能站在这里跟本宫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她这段话，饱含了太多了信息量。 慕绾绾一时间找不到重点，来反驳她。 “来人，把慕绾绾赶出去，以后非本宫召见，慕绾绾不准来御宁宫。” 慕绾绾抬头，看了母后一眼。 比起前几次跟她闹矛盾，气急败坏的她。 现在的她，看着像在黑化的边缘徘徊。 “长公主，您还是出去吧，反正皇后娘娘有奴婢照顾，奴婢也会想办法把您带来的药，熬给皇后娘娘喝的。”耳边传来琥珀小声的话语。 为了不连累琥珀。 慕绾绾对着皇后行礼后，跟着琥珀走了出去。 “贱人，都是贱人！” 皇后还没消气，拿起背后的枕头，狠狠地甩在地上。 若不是慕绾绾，她怎么会被困在这个深宫中。 一辈子，整整一辈子啊。 直到快走到上书房之时，慕绾绾才回过神来：“母后到底在恨谁呢？” “长公主，奴婢觉得您还是不要在想了，免得越想越出错。” 慕绾绾停下脚步，看向劝慰自己的平卉：“平卉，你是知道什么内幕吗？” 第1320章 平卉屈膝行礼，摇头：“奴婢只是担心您。” “是啊，长公主奴婢也觉得，您不要再深挖下去了，万一挖出一点什么惊天内幕，奴婢看皇后那架势，是真想跟您同归于尽呀。”晴鸢眼中透出浓浓的担忧，“您想想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将军，若您有个什么意外，大将军要怎么办呀？” 看到两个丫头，都要担心地哭出来了。 慕绾绾叹了一口气，一手搂住一个：“你们是不是觉得，昨天那事，对我影响很大。” 两人愣一下，同时点头。 “放心吧，我很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我说这些只是在提醒母后，若她往后还是要一意孤行，我便会她采取行动。我不会看在她是我母后的份上，选择忍气吞声，反正以前又不是没闹过，干脆闹的人尽皆知，让她丢尽脸面。” “长公主，您还真是豁得出去。” “那是，我全身上下，脸皮最厚。不过我告诉你们，要想得到就要脸皮厚，比如说……”慕绾绾笑盈盈的目光落到晴鸢面上，“我可是发现你好几次躲在屋中偷偷缝袜子呢，一看就是为祁策准备的，等到了闵县，你可要大胆地送出去，不然你就白熬那么多夜晚了。” 晴鸢一愣。 随即一张脸，涨得通红：“长、长公主奴婢没有，奴婢……” “心里有人又不丢人，不过你要跟他拉近距离，送袜子不行，要送衣服，最好是内衫，这种贴身的东西送出去后，你想想他，贴在他身上的内衫，是你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啧啧，想想都觉得脸红心跳哦~”慕绾绾最后一个字尾音拖得老长。 成功地把晴鸢吓的，捧着红扑扑的脸蛋，就逃走了。 “长公主，您就别逗她了，晴鸢脸皮薄。” “那你呢？慕绾绾笑呵呵地看着愣住的平卉，“晴鸢春心萌动，怎么不见你动呢？可看上本公主身边哪个男人，本公主也帮你撮合撮合。” 这下，轮到平卉脸红了。 “长公主，您别胡说。” “哎呦，我上次可是跟风影看到，你给末影处理伤口，他一双眼恨不得长在你身上。” “不是，奴婢……”平卉头一次结巴了。 “末影这人虽没风影稳重，脾气也暴躁，但你性格稳重抗压能力强，你俩在一起妥妥地互补，等到那天你们发展到合适的阶段，你也想好了要跟他在一起，就跟我说，本公主一定帮你好好把关。” “长公主，现在说这些还早呢，奴婢只想好好伺候您。”平卉嘴上这么说，但面带红霞，眼含春水，这不明摆着坠入爱河了嘛。 不过这丫头比晴鸢能藏。 要不是，自己刚好看到。 还真不知道，平卉会跟末影看对眼呢。 两个丫头，都有了真心喜欢的人，慕绾绾也就放心了。 上书房。 听到“长公主”到的通报。 慕瑾明书本一扔，拉上慕瑾汝的手，就冲了出去。 “皇长姐！” 看着两个弟弟如同两条快乐的小狗一般，朝自己飞奔而来的模样。 慕绾绾张开手臂，一把将他们抱住。 第1321章 “九弟、十弟，可想我了？” “想，皇长姐，我跟九哥每天都在想您。”慕瑾明鼻子灵，说话间，就拱来拱去，“好香啊，皇长姐，您是不是给我们带好吃的？” “你呀，要是把一半的心思放在书本上，你早就成神童了。” 慕瑾明吐吐舌头，抢过晴鸢手中的食盒，便往里头冲。 “慢点，小心摔着。” 慕绾绾摇摇头，牵着九弟的手，缓缓走进了上书房中。 刚巧，今天给皇子们上课是沈莫君。 他来上课的次数不多，但因为讲的事情有趣又好玩。 每次都让皇子们听的津津有味。 不过，说到现在来上书房上课的，只有九弟跟十弟。 二弟、三弟早就过了年纪。 四弟、五弟、六弟，尚在禁足。 七弟、八弟在军营试炼。 不过，慕绾绾进来之时。 发现角落处，还坐着一个小男孩，他的模样有点眼熟。 慕绾绾看向沈莫君：“他是似娇的弟弟，楚似安？” “长公主真厉害，一眼就能认出来。” 沈莫君往嘴里塞个点心，含糊不清道：“让他来这里上课，是太后的意思，不过这小子胆子小又很警惕，无论九皇子跟十皇子怎么展现对他的友好，他都跟一头小狼似的，死死地捍卫自己的领地，我怕他气急了会伤到两位小殿下，便不让两人靠近。” 慕绾绾刚要说话，就感觉有人扯自己的衣角。 低头一瞧，是九弟。 “瑾汝，你要跟我说什么？”慕绾绾蹲下来，轻轻问。 “皇长姐，那个楚似安在皇祖母那里过的并不好。” 慕绾绾一愣，满脸惊讶地看着九弟：“瑾汝，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天十弟把课本落下了，我正好要回来取东西，我就让十弟先回去，自己来上书房取，结果发现楚似安没走。而且我看到带来过来的太监正在骂他。” “骂什么？” “说他是个倒霉鬼，还说自己本来可以去其他地方当差吃香喝辣的，结果被发配来带小孩了。”慕瑾汝到现在还记得那太监的嘴脸多么地尖酸刻薄，“他不是太子侧妃姐姐的弟弟吗？还被皇祖母养在身边照顾，那个太监哪来的胆子敢教训他呀？” 慕绾绾摸了摸九弟的头，又问：“那你替他出头了？” “嗯。” 慕瑾汝点点头：“我站出来，狠狠骂了太监一回，但我没来及安慰楚似安，他就跑了，第二天他很晚才来，下课后，我想问他怎么了，结果他直接越过我就跑，事后我仔细想过，是不是我替他出头，给他带来的困扰，可碍于我的身份，他不能跟我生气，只能把苦楚往自己肚子里咽呀？” 九弟，是几个弟弟当中，心思最细腻，洞察力、共情能力，都很强。 比起八弟外柔内刚，九弟真的从里到外，散发着温润之光。 十弟就不提了，多动症患儿，他不惹事、不闯祸就好。 不指望他会察言观色。 第1322章 “瑾汝，那你觉得，要不要帮楚似安呢？”慕绾绾没直接给九弟出点子，反倒是想听听他是怎么打算的。 慕瑾汝垂下头，认真想了一会儿，抬头回道：“沈首辅说过，不要因为出身而否定一个人，往往最不被看好的却是最强大的。所以我觉得自己帮楚似安出头没错，只是我现在太弱小了，帮了他，反倒是害了他。” 最后一句，倒是出乎慕绾绾的意料。 不过，九弟这话，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 抬头看向一脸看戏的沈莫君问他：“沈首辅，我这个九弟，你觉得如何？” 沈莫君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慕瑾溟。 想不到他小小年纪，不光把自己的话记在心中了，还能举一反三。 是个可塑之才。 “九殿下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心智，不错，很不错。” 听到沈首辅夸自己，慕瑾汝面上透出一抹不好意思：“没有，都是皇长姐跟沈首辅教的好，还有十弟，他比我聪明，夫子讲课的内容，十弟听一边就记住了，我要听个三四遍才能记住。都是十弟不厌其烦地再讲给我听，我才听懂的。” “沈首辅，难得听到你夸人，说明瑾汝真的不错，那不如你就收他为徒呗。” “啥？” 沈莫君瞬间愣住了，眨巴两下眼，瞅了一眼面有惊讶的慕瑾汝后，才看向满脸微笑的慕绾绾：“长公主您别给微臣开玩笑了，微臣就是个臣子，哪里有资格收皇子为徒呀，再说了，这也不符合规矩呀。” “你是首辅，乃百官之首，收瑾汝为徒怎么不合适了？”慕绾绾瞪了沈莫君一眼，“还是你觉得九弟年纪小没什么见识，不配给你当徒弟呀？” “不不，微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沈莫君吓死了，长公主怎么敢张口就来呀。 自己一把年纪了，可不经吓的。 “瑾汝，过来给你师父磕头。” 慕瑾汝忙回神，扑通一下就跪在沈莫君跟前，结结实实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哎呀，您是皇子啊，微臣是臣子啊，哪能您给微臣磕头啊。”沈莫君一张脸就吓白了，伸手要拉慕瑾汝起来之时，被慕绾绾给拦住了，就硬生生看着他给自己磕完三个响头。 沈莫君要哭了：“长公主，您太、太……” “本公主是太老奸巨猾了？”慕绾绾冲沈莫君挑挑眉，就喜欢看沈莫君吃瘪的样子，“没办法呀，十弟还小，以后走哪条路现在也看不出来，八弟未来的路就很清楚了，其他几个弟弟就算了，瑾溟是太子，教导他的人，相信父皇早有安排。” “皇长姐，我以后能经商吗？” 慕瑾明仰头，大大眼睛里写满了对银子的渴望：“我想赚好多好多的钱，给百姓们花，这样他们就能吃饱穿暖有房子住了。” “你想经商？”慕绾绾倒是有点意外，十弟的想法，“经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商场如战场，商道即人道，丛中周旋而能全身而退善其终始的，屈指可数。” 第1323章 “嗯……我有皇长姐呀。” 慕瑾明眨巴着大眼睛：“有皇长姐替我把关，我肯定不会犯错的。我对打打杀杀没兴趣，跟官员们打交道就更没兴趣了，还是经商好玩。” 慕绾绾摇头笑了：“你呀，就知道玩。” 不过，将来免不了要跟他国做军火生意。 若是十弟走经商这条路，他是大梁的皇子，跟他国做生意，完全没问题。 “那你先把书读好，做任何一行，脑子里都要有充足的知识。” “我保证好好读书，以后再也不偷懒，再也不在课堂上吃东西了。”慕瑾明太开心了，等自己将来长大了，就可以去很多地方，看很多风景，认识很多新伙伴，再也不用整天待在皇宫这巴掌大的地方，度日如年。 “长公主，您还真是操心。”沈莫君被慕绾绾打败了，同时又庆幸，皇上没空管教的皇子，长公主不光愿意管教，还给他们每个人都量身安排以后的出路，相信未来太子登基后，大梁的光景一定比现在更好。 可惜，那样的光景，自己是看不到咯。 沈莫君轻叹一声，抬头看着一直坐在角落处，连姿势都没变的楚似安。 想了想，看向慕瑾汝：“九殿下，你身边应该没伴读吧？” 慕瑾汝愣一下，看了一眼十弟：“瑾明不算吗？” “他是你弟弟，怎么能算伴读呢？” 慕绾绾一下子就听懂沈莫君所说的意思：“瑾汝，皇祖母虽把楚似安养在身边，但皇祖母年事已高，不能时时刻刻陪在楚似安身边，宫里头太监宫女都是趋权附势，先前你没跟十弟待在一起之前，他们是怎么对待你的，你可还记得？” 慕瑾汝当然记得。 就因为自己母亲身份低微，又不得宠，所以母子俩的日子过的很艰难。 但自从有皇长姐跟十弟保护后。 他明显感觉到，那些宫人对待自己的态度一下子好了起来。 特别现实，也很残酷。 “所以，让楚似安作为我的伴读待在身边，他就不会被太监欺负了？” 慕绾绾点头：“他是楚相的儿子，你找他做伴读，楚相不但不会找你麻烦，还会感激你的。九弟，楚相这人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但你将来长大了，免不得要跟他打交道，再者，楚似安在楚府很不受待见，我相信你一定懂这种感觉。” 慕瑾汝低头想了一下，转身就跑向楚似安。 对着他伸出右手：“楚似安，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楚似安一直坐着，他知道，那个长得很漂亮说话很温柔的人，就是姐姐口中的长公主。 姐姐说过，长公主是好人，是她唯一在宫中信得过的人。 他们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避开自己。 给了自己充分的尊重与信任。 如今，看到九皇子伸出来的手。 楚似安鼻子一酸：“九殿下，我、我很笨，我不知道自己够不够资格当您的伴读？” 第1324章 “那问问自己，想不想让你父亲对你刮目相看，想不想超越你两位哥哥，为你含冤而死的母亲报仇，为你唯一的姐姐撑起一片天？”慕绾绾走上来看着满脸错愕的楚似安道，“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上，抓不抓住，就由你自己决定！” 想。 楚似安做梦都想。 他咽了下口水，一把握上慕瑾汝的手：“九皇子，我、我愿意做您的伴读。” “好。” 慕绾绾笑了，扭头看向平卉：“去给皇祖母送个口信，就说似安这孩子跟瑾汝投缘，从今天开始两人就要同吃同住，顺便给似安把进宫之时衣服拿来。” 平卉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瑾汝、瑾明，过几日我要出一趟远门，我不在的日子，你们要乖乖听父皇跟沈首辅的话，知道吗？” “出远门，皇长姐您要去哪里呀？”慕瑾明一听就急了，“马上就要过年了，皇长姐你能赶回来跟我们一块过年吗？” 慕瑾汝没说话，只是跟着点了点头，面有不舍。 “估计是赶不回来了，我去办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我谁都没告诉，就告诉你们了，你们要替我保密，好不好？”慕绾绾叹了一口气，装出一副特别无奈的样子。 结果，把两个弟弟成功唬住了。 “好，我们不说，谁都不说。” “对，不能说。” 两个孩子都明白，皇长姐是信任自己，才说的。 顿时，特别高兴。 “皇长姐，您放心走吧，我跟九哥，还有似安会好好地，等你回来，保证让你刮目相看。”慕瑾明拍拍胸脯说的豪气万丈。 “嗯，八弟那边，我不方便去军营，等过年他回来之时，你们私下悄悄告诉他，若是你们要见面，可以去医馆，找花月见就成。” “嗯，我们知道啦。” 慕瑾汝点头间，脑子里想到一个人来：“皇长姐，南宫鸣现在还在医馆吗？” “他跟他爹已经回府了。他的亲姑奶奶回来主持大局了，他以后不会再像以前那么惨了，说不定今年除夕宫宴，他爹会带着他来参加的，到时候你们再找他玩。” “那就好，他回家了，就说明他身体好了。”慕瑾汝放心了，“早晚会再见到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出宫了，你们三个好好学，回来我可要检查你们功课的。” 三个孩子立马拱手：“恭送皇长姐（长公主）。” “长公主，微臣送您出去。” 一出上书房。 沈莫君就憋不住了：“长公主，让楚似安做九皇子的伴读真的好吗？他虽然是楚相的庶子，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儿子啊，万一……” “沈首辅，他很清楚是谁害的自己没了娘，又让唯一的姐姐跟自己分开，所以他对楚相即便尊敬，那也只是羽翼没丰满之前暂时妥协，一旦他有了实力，必反。” 沈莫君有点不相信：“您就这么肯定啊？” “你不要低估一个孩子心中的恨意。” “那你就这么信任他吗？”沈莫君不懂了，还是觉得长公主有点草率。 第1325章 “我不是信任他，我是信任他姐姐楚似娇，两人姐弟感情深厚。本来他们一个在宫外，一个在宫内，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但如今本公主略施小计，不光让姐弟两人重逢，还让姐弟两人远离危险，就算他们不会对我掏心掏肺，至少他们不会背叛我的。” “微臣懂了，您用的这招，其实就是利用的人性的弱点。在绝望之下，长公主给他们一个翻身的机会，他们必定对您感恩戴德，微臣现在明白，为何您执意让太子侧妃前往闵县了，原来都在您的计划之中。” “从闵县回来后，不管瑾溟跟似娇相处到什么程度上，就冲似娇奔赴闵县的壮举。必定会打破外界她不受宠的谣言，只要她在后宫安好，楚相才会重视她，甚至利用她，来达到一些目的。至于楚似安，他还小思想还未健全，若有沈首辅在旁指点一二，再过几年，楚相再怎么忽略这个儿子，也掩盖不了他的锋芒。” 沈莫君低头想了想，感叹道：“长公主，微臣怎么觉得，您在下好大一盘棋呀？” “有吗？” 慕绾绾一脸无辜地冲沈莫君耸耸肩：“我就是给女儿找几个靠山而已。” 找几个靠山？ 沈莫君板着手指头数了数。 数不过来。 “对了，我走后，帮我重点留意两个人。” “长公主请吩咐。” “谢玉柔跟谢玉轩，我不在、无宴跟无婧也不在，他们肯定会蠢蠢欲动，想办法占领谢府的，母亲那边还请沈首辅多多费心。” “长公主您客气了，别说谢府，就连您的医馆，微臣都会帮你照顾好的，既然您让我当了夜行卫的统领，那微臣就要肩负着这份责任！”沈莫君退步，抱拳，“长公主，您就安心前往闵县吧！” 谢府。 呦呦正在清点，前往闵县的东西。 不经意地抬头，看到林宴和站在门口。 “晏和哥哥，你怎么来了？” 林宴和在谢府养了几日，总算面上有肉了。 而且越来越像傅长生了。 搞得谢无婧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恨不得将他给剁碎了。 “我听无婧姐姐说，你们要出远门。” 林宴和缓缓走到呦呦面前，跟她相处几日后，才觉得她跟小太阳一样。 一直在温暖自己的心。 而且谢府上下所有人，都对自己特别好。 尤其是长生夫子跟义父，都特别疼爱自己。 “是呀，我们要去……” 呦呦顿了一下：“宴和哥哥，对不起，娘让我不能说的，这是秘密。” 林宴和目光幽了幽，懂事地点头：“我明白的，我就是有点担心你，有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宴和哥哥谢谢你担心，我保证我会很快回来的。” “嗯。” 林宴和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护身符来：“这个是我义父给我求的护身符，我把它送给你，它能保佑你平安归来。” “啊？护身符，宴和哥哥，你给了我，那你怎么办呀？”呦呦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他。 第1326章 林宴和腼腆一笑，摩擦着手中的护身符：“要不是遇到长公主，我哪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我不知道闵县距离京城有多远，也不知道闵县长什么模样，带上这个护身符，就好像我陪在小郡主身边一样。” 呦呦听了心里一阵感动，踮起脚尖轻轻抱了下林宴和：“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把谢府当成你自己的家，我都跟奶奶说好啦，她会把你当成亲孙子一样照顾的，要是在谢府待无聊了，你可以坐马车去医馆找月见叔叔。” 林宴和点点头，面上的笑容如花朵般明媚：“好，我会努力学本领，等着小郡主回来。” “宴和哥哥你聪明又好学，说不定等我回来，你就变得非常厉害，个子都能高我一个头呢。”呦呦摸了下自己的脑袋，呵呵笑了起来。 林宴和也跟着笑。 慕绾绾进门之时，就看到两个孩子，面对面站着，笑的很甜。 连自己进来，都没发现。 “你俩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俩孩子扭头看到是慕绾绾，呦呦率先跑上来：“娘，您总算回府了，我好想你呀。” 慕绾绾弯下腰，一把抱起女儿，狠狠亲了口她的脸蛋：“娘也想你呀，但娘要打点出发的事情，再说了，不是有晏和陪着你嘛，无婧说，你俩每天形影不离的，我还以为你不要我这个娘了呢。” 林宴和走到慕绾绾跟前，行礼：“宴和见过长公主。” “哪有，只是晏和哥哥刚住进谢府，对哪里都陌生，我这不是怕他不习惯嘛。娘不是教导我，对人要热情友善，我要是不搭理晏和哥哥，他一个人多无助。”呦呦噘起小嘴巴反驳道。 “好好，你说的有道理，是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慕绾绾笑呵呵地捏了捏女儿的鼻子，低头看向林宴和，“在谢府住的还习惯吗？” 林宴和点点头，拱手道：“多谢长公主关心，我在这里住的都很习惯，小郡主跟谢老夫人都对我很好。” “你住的习惯就好，不过你也要抽空去看看你义父，别看他表面上嫌弃你，你不去的时候，他嘴里老是念叨你，听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慕绾绾的话，令林宴和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来：“晏和以为自己去的多，怕打扰到义父，既然您这么说，那以后我隔三差五去，只要义父我不嫌弃我烦就好。” “我们一走，你义父肯定会无聊的。你去找他，他肯定很高兴。”慕绾绾笑了笑，将女儿放下，凑到林宴和面前道，“最重要他会蛊术，你没事跟他学几招，等你将来长大出门在外，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林宴和愣一下，眸中满是惊讶：“长公主，我可以跟着义父学习蛊术？” “嗯，只要月见愿意教，你就跟着学呗。”慕绾绾冲林晏和眨眼，“技多不压身，要不是呦呦不喜欢扭来扭去的虫子，她早就学了。” “呦呦不喜欢虫子。”呦呦嘟嘴，虫子多可怕呀，怎么会有人把虫子当武器呢。 “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慕绾绾吐吐舌头，“那娘去厨房给你们做好吃的？” 第1327章 “娘，我要吃炸鸡腿，还有烤串，您好久都没做给我吃了。” “好，满足你。”慕绾绾点头，看向林宴和，“晏和，你想吃什么？” “啊？” 林宴和眨巴下眼，有点羞涩：“我都可以的。” “晏和，在家的时候，你不要把我当成长公主，而且你是呦呦的好朋友，招待你是应该的。” 林宴和一愣，看向呦呦。 她这是，把那天自己在医馆跟她说的话，告诉了长公主。 “晏和哥哥，我在我娘面前，是没有秘密的，而且娘对我也没有秘密。”林宴和视线一投过来，呦呦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你也可以把娘当成你的朋友呀，或者当成娘都行，你可以把跟别人不能说的话，告诉娘，说不定娘还会给你出主意呢。” “哎哎，谢呦呦，你为了友谊，就把你娘给埋了，想要我给人出主意，先给钱，免费的，我可不干。” “娘，宴和哥哥是我的好朋友，你怎么还收人家钱呢。”呦呦听的不乐意了。 “我就收，一文钱也是我赚。” “娘，您这是掉钱眼里了吧？”呦呦气得都要跺脚了。 “我乐意。” 林晏和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母女之间还能像姐妹一样相处。 怪不得觉得小郡主思维异于常人。 林晏和不羡慕小郡主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唯独羡慕她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好了，你俩先聊着，我去厨房给你们做好吃的。” “娘，晏和哥哥还没说，他喜欢吃什么呢？”呦呦看向林宴和，眼神鼓励他，“晏和哥哥，你想吃什么，快告诉娘呀。” “我……” 林宴和垂眸之时，浓密的睫毛就跟两把小扇子一般。 再加上他清瘦的小脸。 透着一股子我见犹怜。 慕绾绾内心感叹，这娃长大后，肯定是个祸国殃民大美男。 “我想吃……”林宴和的确有一道特别想吃，却再也吃不到的美食。 “晏和，大胆一点说出来。” “我、我想吃蛋奶羹！” 林宴和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因为他听到呦呦说：“什么是蛋奶羹？” “就是用牛乳做的，我很小的时候，吃过一回，我记不清了。” 慕绾绾想了一下问他：“你是说的蛋奶羹是不是像鸡蛋羹一样，要上锅蒸，而且是甜的。” “对，就是甜的。”林宴和有点惊讶，没想到长公主会知道。 那他说的，应该是双皮奶吧？ 慕绾绾心里有数了：“这个我会做，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林宴和摇摇头：“没有了，我就想吃这个。” “行，那你们先玩，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慕绾绾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要是等饿了，就吃点点心，但记得不能多吃。” “知道啦，娘。” “恭送长公主。” 慕绾绾一走。 呦呦看向林晏和：“晏和哥哥，你想跟月见叔叔学蛊术吗？” 第1328章 林宴和反问：“小郡主，是不想让我学习吗？”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你不要总是把别人说的话太放在心上，我娘就是随口一说，你没必要照做。还是要按照你自己意愿去做事情，要不然你就不是你了，你是大人的傀儡。” 呦呦的话，每次都出乎林宴和的意料。 有时候，他在想，小郡主真的只有四岁吗？ “只要义父愿意教我，我想学的。” “啊？”呦呦震惊了，“你真要去学呀，那虫子多恶心呀。”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挺有兴趣的，绝对不是因为长公主说的话。”林宴和眼神一下子坚定起来，冲呦呦笑，“当然我学了以后，肯定会管好虫子了，绝对不会让小郡主瞧见犯恶心。” “行吧，既然是你自己想学的，那你就好好学。”呦呦咧嘴一笑，“你做什么事都有天赋，蛊术也一定能学好的，我相信你。” “小郡主，为何你这般相信我？”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呀。”呦呦满脸疑惑地看着林宴和，“在医馆的时候，我们不是拉过勾的嘛。” “仅仅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吗？倘若有一天我们长大了，各自面对的立场不同，小郡主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好吗？” 这话，听的呦呦满脸问号：“为什么会面临立场不同呀？” “我只是打个比方。” “立场不同就不同嘛，就好像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你是站着尿尿，我是坐着尿尿，能一样嘛？” 林宴和：“……”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不跟你说了，我去找二姑姑了。”呦呦瘪嘴，“晏和哥哥，你有话就直说，不要总是一副话里话外样。就像娘说的，人长嘴巴是用来说话的，不单单只是五官之一。” 林宴和点了下头，面上透出几分歉意：“我明白了，小郡主说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的。” 不是不说，是不能说。 “你自己玩吧，我去找二姑姑了。” “好。” 林宴和看着呦呦跑出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自嘲。 皇室长公主是她母亲，当朝大将军是她父亲。 外祖父是当今皇上，舅舅是现任太子。 而自己…… 只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小孩。 他与她，存在永远无法跨越的阶级。 自卑感，油然而生。 入夜。 谢府饭厅渐渐热闹起来。 作为发出前，大家聚在一起最后一顿饭。 慕绾绾把这顿饭，当成年夜饭来准备的。 “呀，这些多菜？” 谢母领着孙女走进来一瞬间，看到桌上摆放的菜，都惊到了。 “母亲，今年除夕，我们都不能陪在您身边，这顿饭，就当是年夜饭了。” 谢母一怔，随即眼眶红了：“绾绾，你有心了。” “来来，大家多来坐，今晚咱们聚在一起，好好放松一下。”慕绾绾招呼大家一块坐下，更拿出美酒来招待大家。 沈莫君最心急，丫鬟刚倒完酒，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咂砸嘴巴，蹙眉看向慕绾绾：“长公主，听说上次您给皇上带了一瓶特别香醇的酒，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 第1329章 “你想喝呀？”慕绾绾见沈莫君一脸渴望样，冲他笑，“那酒上次就被父皇全搜刮走了，你想喝只能去找他要了。” “啊？” 沈莫君眉头都打结了：“一瓶都没剩啊？” “能剩下，我早就拿出来了。” 一听到，酒都被皇上搜刮走了。 沈莫君就心痛：“不行，明天下了朝，我就去找皇上要。” 慕绾绾笑了，碰了下沈莫君的杯子：“祝你好运~” 晚膳无论小孩还是大人，大家都吃的很开心。 吃到一半。 丫鬟们开始上甜点。 大家看到上来的甜点，是白白一碗东西，有点好奇。 “这是什么？”沈莫君凑近闻了闻，有一股奶香气。 “这叫蛋奶羹，也叫双皮奶，你们尝尝。是用牛乳做的。” “牛乳？”沈莫君一脸嫌弃，“牛身上的奶能吃吗？我不吃。” “本公主辛苦做的，你确定不吃？” 面对慕绾绾看着礼貌，却充满威胁的话语，沈莫君呵呵一笑：“吃，我吃。” 本来只是想装个样子。 结果吃了一口，沈莫君震惊连连：“这什么蛋奶羹，如此香甜爽滑，真好吃。” “本公主一向对自己做的美食很有信心。”慕绾绾得意地扬了扬眉毛，看向林宴和，“晏和，你尝尝看，像不像你吃过的味道。” 林宴和点点头，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而后，他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味道，一模一样。” “你喜欢就好。” “多谢长公主。”林宴和特意放下勺子，站起来行礼致谢。 “好了，坐下慢慢品尝吧，我已经把这道蛋奶羹教给后厨，等以后你想吃，跟厨房说一声就行。” “嗯。” 大家尝了一口蛋奶羹，都对它的味道，赞不绝口。 在场，唯一食不知味的人，就是傅长生。 不对，应该说，他是震惊。 蛋奶羹是大嫂生前最喜欢给大家做的一道点心。 当初，大哥带着大嫂第一次来家中，自己对她很抗拒。 她就是用一道蛋奶羹俘获自己的。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再一次吃上记忆中的蛋奶羹。 而听长公主的话，应该是晏和提出来的。 这就说明，他还记得以前的事情。 想到这里，傅长生双手一下子攥紧了。 若是这样，他是不是认出自己？ 不对，如果他认出自己，按照他的个性，一定会找机会跟自己相认的。 “傅长生，你干嘛呢？” 正在头脑风暴的傅长生，冷不丁听到耳边传来谢无婧的质问。 他猛地回神，摇头：“没什么。” “那你干嘛一会儿抽气，一会儿吸气的，不知道还以为我在桌子下踩你脚呢。”看着低头吃蛋奶羹的傅长生，谢无婧翻了个白眼，一天到晚就知道装深沉，尤其他每次看向林宴和的眼神，很不自然，“傅长生，咱们马上要出发了，也不知道何时回来，你确定不要跟我们说实话？” 第1330章 傅长生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谢无婧：“什么实话？” “林宴和啊，他确定不是你的私生子吗？” 谢无婧话音刚落，感觉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抬头一看，差点吓了一跳。 怎么大家都盯着自己看呢？ “谢二姑娘，如果是，我不会否认，但不是，我也不会承认。” 谢无婧回神，扭头看向傅长生：“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绕口啊，你们大家说，林宴和跟傅长生长得像不像？连名字都很像，一看就是一家人！” “无婧，你怎么又在胡说八道，晏和今年七岁，长生今年十九岁，若是两人是父子关系，那也对不上呀。”谢母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自己这个女儿，一年都快过完了，也不见她懂事起来。 “父子是不可能的，不过有可能是叔侄？”其实慕绾绾也觉得两人挺像的，而且她一直觉得傅长生这个名字有作假的成分，至于林宴和的名字是不是真实的也很难说，“本公主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忠于本公主，属于你们的名利，本公主不会吝啬。但你们要是存了别的心思，到时候就不是你们一个人的事情了，说不定你们的祖宗十八代都要被本公主挖出来鞭尸，好了，吃饭吧，别浪费了本公主一晚上的劳动成功。” “嫂嫂说的在理，我支持嫂嫂。”谢无婧说话之时，还狠狠瞪着傅长生，甚至还凑到他耳边说话，“傅长生，你最好祈祷自己没隐瞒什么，要不然都不用嫂嫂出手，我先把你手脚给掰断了。” 谢无婧的话，傅长生没放在心上。 倒是长公主那番话，听的他背后冒冷汗。 难不成，长公主是查到了什么。 不行，此次闵县是个机会。 他定要好好把握住，拿下谢无婧这个蠢姑娘。 沈莫君一直没说话，只是眼神扫了傅长生跟林宴和两眼，而后摇摇头，继续喝酒吃饭。 深夜。 喝多的沈莫君被花月见搀扶着回房。 其他人，也各自回房。 “长公主。” 一个晚膳，飘絮总算找到跟长公主说话的机会了：“先前按照您给的图纸，我先用木头将样品做了出来，刚好您还没走，要不要您先看看样品，给我把把关？” “好啊。” 慕绾绾没想到飘絮这么快就把样品做出来了，拉着她往院子里走：“我刚才就想问你来着呢。” 一走进院中。 慕绾绾就看到先前图纸上四样成品，整齐地摆放在墙角处。 这个院子外头的守卫，是整个谢府最精锐的。 而且只有沈莫君、慕绾绾、飘絮三人能来。 其他人，一概不能入内。 所以，飘絮才敢大胆地放在院中，主要屋内也放不下，太占地方了。 “弓弩、马槊、连弩车、转射机！”飘絮将四样东子展示给慕绾绾看，“按照图纸，我都做出来了，不过是缩小版，如果按照实物做，有点大，如果您看下觉得没问题，我就跟沈莫君带着这四样东西去见皇上，如果他说没问题后，我就可以直接做实物了。” “不愧是专业做这个的，哪怕是模型，都比一张图纸上的好。”慕绾绾对飘絮太崇拜了，主要她一个姑娘，能把一个团队的事情全干完了，简直太厉害了，“若父皇看了觉得没问题，你可一定要跟他申请几个帮手，不然你一个人做这些工程量太大了。” 第1331章 飘絮没想到长公主首先关心是自己累不累，低头轻笑：“自从住进谢府后，虽然隔三差五就见到令我讨厌的沈莫君，但面对这些东西我的心忽然一下子静了，这种感觉哪怕是我在姑月寺诵经念佛到天明，也不曾有过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有事情做了，你的脑子里整天就想着怎么快点把东西做出来，哪有功夫伤感，自然心就静了呗。” 飘絮一怔后，面上的笑容更大了：“长公主，您说话可真幽默，怪不得沈莫君现在天天都那么精神，我一开始总觉得他在硬撑，现在看来，是他找到重新开始的理由，我想我重新开始的理由，也找到了。” “找到就好，反正这些东西要能形成量产，你功不可没。”慕绾绾拿起弓弩比划一下，“这玩意可是好东西，父皇肯定最喜欢这个。” “长公主，我给你演示一下连弩车、转射机吧。” “好。” 正当飘絮给慕绾绾演示之时。 隔壁传来两人的争执声。 虽然很轻，但慕绾绾还是听到了，她给飘絮比个“嘘”字。 慢慢地贴近墙角。 耳朵贴在墙上，偷听起来。 院中。 裴笙一把拦住傅长生：“傅长生，你跟我说实话，那个林宴和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傅长生看着裴笙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语气冷冰：“怎么？你是想从我这里挖出点内幕，准备到长公主面前参我一本么？” “傅长生，如今我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侍奉一个主子，大家荣辱一体，你不要为了自己心里那点过不去的事情，把我们三人全都拉下水。” “我们？” 傅长生眉头一蹙，望着裴笙愠怒的脸皮，想起来：“你说的“我们”还包括容九月跟江凌？他们现在一个在宫中，一个去了礼部，地位身份比起我俩，早已水涨船高，他们的死活，需要我们管吗？” “可我们当初是一块进的凤鸾宫，是长公主仁慈饶我们一条性命，还给了我们前程，这点你不能否认吧？”裴笙突然有点看不懂傅长生了，明明现在在谢府的日子那么好，为何他还总是拉着个脸，“我问你，是盼望你顾全大局，别到时候弄得你自己下不来台。” “裴笙，我很谢谢你的提醒，我也很感恩长公主信任我，但今天饭桌上，她的话你也听到了，对她来说，我跟你，包括她身边的那几个属下侍女，甚至是沈首辅，都只是她的奴才，你知道什么叫奴才吗？” “傅长生，如果长公主把我们当奴才，那为何跟我们坐在一起吃饭，她还跟我们喝酒聊天，先前我们一同在豫王府之时，豫王对我们也很好，可他坐的时候，我们站着，他站着的时候，我们跪着，两者这么大的区别，你看不到吗？” 第1332章 裴笙说的话，令慕绾绾真想给他鼓掌叫好。 别说他们，就连晴鸢平卉，慕绾绾也从未没把两人当奴才看过。 只不过，身在这个时空，处在这个位置，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能只凭个人喜好，还代表谢家、皇室的尊严地位。 “明明很不情愿待着这里，也不愿意去闵县，可你还是答应了，按照长公主的人为，如果你明说，你讨厌现在的生活，讨厌寄人篱下的日子，我相信长公主二话不说肯定会放你自由的，甚至她会给你一笔银子让你没有压力地度过余生。”裴笙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傅长生了直觉告诉自己，他肯定在憋大招。 “裴笙，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的，是不是跟谢玉芝待久了，让你这个杀人如麻的江湖高手，变成了老妈子？”傅长生语气平稳，但说的话极具从嘲讽，“我没空听你说这些。” “上次你找我，说什么表弟对你的娃娃亲对象一见钟情，还要我教你，如果我想的没错，你所说的表弟就是你自己，至于什么娃娃亲对象根本就没有，你到底想做什么？” 傅长生面不改色：“你觉得我不好，就到长公主跟前揭发我，没必要在这里套话，我累了，要休息。” 说完。 他转身就走。 “傅长生！” “裴笙，不要说我，你也有私心的，我不介意，到时候跟你来个玉石俱焚。” 就是这一句话。 让裴笙彻底熄火了。 隔壁的慕绾绾，听的脑子都要打结了。 傅长生有表弟，还有娃娃亲的对象？ 裴笙的私心，是玉芝吗？ 天哪。 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呢。 直到隔壁没了声音，慕绾绾才缓缓走向院中。 飘絮刚才也听到了，犹豫好久才开口：“长公主，这事……” “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诶？”飘絮傻眼了，“可他们现在在帮您做事，又瞒着您。” “即便我现在把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你觉得他们能说真话的概率有多大？”慕绾绾冲飘絮耸耸肩，“再说马上要出发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而且这年头谁心里没一点秘密呢？人跟人之间呀，其实都是利益来往，我利用他们的能力做事，他们利用我的影响力做事，都是互相索取罢了。” 飘絮讪笑。 长公主的气度，简直令自己叹为观止。 “不过，我对他俩留心的，你放心便是，这事是我跟你之间的秘密。” 飘絮点头：“明白，我会守口如瓶的。” “好，那你早些休息吧，我就先回房了。” “长公主慢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从闵县回来。 慕绾绾一定找人，再好好查查两人的底线，不对，是四个。 出发当日。 天空下着濛濛细雨。 比起上次谢无宴出发之时的低调，慕绾绾出发恨不得在整个京城溜三圈。 为了什么。 为了就是引起主意，告诉大家，她要出发去草原了。 这点，完全符合她过去张扬又高调的性子。 第1333章 “慕绾绾要去草原？她去草原做什么？” 慕绾绾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人刚出京城城门，整个京城就都知道了。 楚相府。 楚似拓接到这个消息之时，二话不说就冲进父亲房中告知他这个消息。 “难道她是去闵县？”楚似凌说道。 “谢无婧跟小郡主都跟着去了，闵县那么危险的地方，就算她愿意，皇上也不会同意的，而且我打听到谢母病了，好似一直卧病在床很久了，嘴里一直念叨着草原，长公主应该是因为谢大将军不在，所以才代替她，去草原寻找谢母的亲人？” 大儿子这话，楚相觉得在理：“似拓你分析地对，孩子都带着了，那就不可能去闵县，而且就算他们快马加鞭，也追不上白颜汐。” “父亲说的对，不过慕绾绾离京，给我们一个绝对的好机会。”楚似拓眼底闪过一丝杀气，“她既然出去了，要想在回来就难了。” “似拓，你既然想好了，就去做吧。”楚相双手背后，面上透出一分从容，“为父，会给你最大的支持。” 楚似拓拱手：“儿子明白！” 豫王府。 慕瑾安一听皇长姐离京，立马出了府，坐上马车不知去向何处。 宫中。 皇后听完琥珀的汇报，眼中全是愤恨，双拳紧握：“琥珀，你替本宫出去送个口信。” 御乾宫。 富全领着沈莫君走踏进御书房。 “皇上，您的宝贝女儿已经平安上路了。如您先前所料，相府、豫王府、还有皇后娘娘，都在采取行动了。”沈莫君大咧咧地走到御案前，瞅着盯着奏折愣愣出神的皇上瘪嘴，“若您后悔了，微臣现在就快马加鞭，让长公主回来？” “这丫头临走前，特意在城门口绕了一圈，想必她一定猜到朕的用意了。”皇帝眼底闪过一丝不舍，“朕相信她能理解朕的。” “可皇上，咱们最大的敌人，不是楚相、也不是你儿子，更不是你的皇后，而是那位跟您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了摄政王大人。先帝那一道圣旨成他如今的护身符，不然他能当摄政王这么久？不用您出手，微臣带上一队人马就能把他给灭了。” “莫君，你应该明白，朕真正的用意。”皇帝抬头，幽暗的视线落到心腹面上，“他在暗中保护绾绾，朕不是不知道，但朕不知道他所谓的保护是要跟朕较劲，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沈莫君一怔，片刻后，面上透出震慑：“皇上，您该不会是想……这不行啊，长公主如此敬重您，爱戴您，信任您，对您掏心掏肺，您怎么可以利用她呢？” “正因为她是朕一手养大的女儿，朕才决定赌一赌！”皇帝的手忽然攥紧了，“朕是天子，从以前到现在，朕就没输过。” “怪不得长公主当初说要去闵县，您答应这般快，原来您存了这样的心思。”沈莫君很想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出城外，阻止长公主前往闵县，“若是长公主知道了前因后果，她定会寒心。” 第1334章 皇帝摇头，深沉的眼眸望向殿外：“如果她知道了前因后果，会弃朕而去，那就说明朕一开始的选择是错的，如果她没有李离朕而去，那朕定会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他坚信，他的女儿，不会弃自己而去。 望着坚定而自信的皇帝，沈莫君一脸无奈：“您还真是跟年轻之时一样，就喜欢考验人性，就因为这样，您失去多少能工巧匠？还好微臣心大，不然早就被您气死了。” “就算朕不考验他们，早晚有一天他们也会弃朕而去。”皇帝眼底划过厉色，“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跟韫玉只因为感情，才愿意留在朕的身边，朕看着是天子，对天下事情尽在掌握。其实，朕很失败，一直都很失败，是绾绾的出现，让朕重新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您呀，也亏有长公主这么一个好女儿，希望她这趟闵县之行一切顺利。” “会的。” 山路上。 慕绾绾掀开车帘，透气。 陆乘风一身车夫打扮驾着马车，风影四人骑着马儿，护在马车四周，保护两车人的安全。 “长公主，微臣……” “都已经离开京城了，你们以后就唤我大小姐，我们现在是药材商队，奉家主之命出来寻找珍稀药材的。”慕绾绾看着欲言又止的陆乘风哼笑，“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在离开京城前，要绕一圈？还让你打扮成车夫？” 陆乘风点头。 “为了诱敌。” “诱敌？”陆乘风蹙眉，若有所思。 “知道京城多少人想杀我吗？”慕绾绾面上的笑容越发扩大，“我这一离开京城，想要再次回到京城就难喽，风影你们几个也打起精神来，在前往江州的路上，我们一定会遇到很多事意外。也不能让人知道你跟着我一块出来了，你打扮成车夫，安全点。” 陆乘风心头一震，她居然会顾及自己的安危？ 她不是很讨厌自己么？ 而正如慕绾绾所预料的那样。 在前往江州，短短半个月的路上。 他们就先后遭遇了三波刺杀。 一次比一次人多，一次比一次危险。 幸好，慕绾绾提前部署，才让大家没被冲散。 抵达江州码头之时，已经是隆冬，天下飘着鹅毛大雪。 走了二十多天的水路，再次走陆路。 “前面那座是青崖山翻过它，就能抵达新州境内，新州共有三个郡，分别是丹阳郡、临安郡、天海郡。”风影展开临行前沈莫君给到大家的地图，诉说大家现在的位置，“闵县属丹阳郡，里头有八个镇，十个乡。属下认为太子与大将军现今的落脚点在闵县的桃花镇。” “这个镇以盛产桃子得名，几乎家家户户都种着桃树，结出的桃子又大又甜，镇上有一半的商户都卖跟桃子相关的东西，如今的丹阳首富关康德，便出生于桃花镇。不过桃花镇地理位置偏僻，每年老百姓种出来的桃子，有一半都是烂在地里的，没办法运出去。” “我看是有人故意，不想让桃花镇的老百姓富裕起来，不然怎么控制呢？”慕绾绾讥笑一声，“就冲他们敢不分青红皂白抓走瑾溟，就知道他们在桃花镇何等猖狂，官官相护，老百姓有冤也无处伸，能保住一条性命就不错了。” 第1335章 “有智者劳心劳肺，无智者当牛做马任人宰割，强吃弱，弱逼抢，山高皇帝远，官官相护，上诉无门。” 陆乘风一句话，真是把当地老百姓凄惨的命运，说的一清二楚。 “丹阳郡的余太守现今何处？” 风影想了一下回道：“余太守是丹阳郡丰县无双镇人士，他前年病了，现在应该还在老家养病。现在丹阳郡所有事宜交由伍郡丞代劳，他每月都会将丹阳郡各大事物汇总后，前往无双镇送到余太守手中，如此一来，丹阳郡境内发生大大小小事情，余太守基本上都知道。” 风影低头顿了下：“就是不知道，伍郡丞拿给余太守禀告之事，有几分是真的。” “能有五成真就不错了，不过我们先要先摸清底层有哪些人，然后在逐步往上延伸，就像挖人参一样，若是心急，挖出来的人参越不完整，大家都准备一下，咱们翻山，争取在大年三十前抵达桃花镇。” “是。” 风影等人抱拳，去准备了。 “阿嚏。” 头一次出远门的谢无婧，走陆路还好，没想到走水路的时候，晕船了。 现在下了地，双脚还感觉漂浮着。 倒是呦呦，别看人小，一路上都很兴奋，跟个没事人一样。 “无婧，你还好吗？”慕绾绾走上来，望着脸蛋都小了一圈的谢无婧，“你再忍耐一下，只要到了桃花镇，咱们找到地方住就好了。” “嫂嫂，我没事，我能坚持。” 谢无婧深吸一口气道：“只要不走水路就好。” “嗯，那你坐下休息一下，等风影他们准备好了，咱们就出发。” “好。” 谢无婧点点头，找了个有太阳的地方坐下来驱驱身上的寒气。 看着她因为冷而缩成一团的样子，傅长生一张脸面上，写满了他看不到的担忧。 但这一幕，被呦呦看到了。 她转了转眼珠，一步跑向慕绾绾，拉下她的胳膊，跟她咬耳朵：“娘，我发现这一路上，长生哥哥一双眼总是偷看二姑姑，但每次二姑姑快要察觉到了，他便将目光移开，长生哥哥是不是喜欢二姑姑呀？” 慕绾绾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刚好，谢无婧坐在坐在大树下，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全身渡上一层金光。 而傅长生站的地方，正好是阴影处。 一明，一暗。 一白，一黑。 仿佛，这两人永远不可能有什么交际。 慕绾绾收回目光，落到女儿面上：“呦呦，娘知道你很喜欢傅长生，但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呀。” “可我就是觉得长生哥哥喜欢二姑姑嘛。”呦呦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个问题，等你见到你爹，你问问他，看他答不答应，让你二姑姑跟傅长生在一起。”慕绾绾揉了揉女儿鼓鼓的腮帮子，“好了，去休息一下，等下就上路了。” 第1336章 桃花镇。 一处破旧的小院内。 一男子走到门口之时，轻轻敲了三下门。 五秒后。 门开了一条缝隙。 “是我，祁策。” “快进来。” 开门是鬼影。 他进门后，鬼影四处张望后，确认没人跟随，才关上门转身走向屋中。 “石大人，我买到药了，煎上就给将军服下。” 祁策一踏进房中，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袱递给石韫玉：“这是我跟药铺掌柜磨了好久，他才卖给我的。” “好。” 半个小时后。 石韫玉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地走进房中。 卧房内。 谢无宴一袭单衣，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地坐在桌前。 桌上堆得满满当当，全是一页又一页的文书。 “将军，您怎么起来了？” 石韫玉将药放好一瞬间，立马从木架上拿了外衣给谢无宴披上：“您的风寒还没好透呢。” “我没事。” 谢无宴摇摇头，一张脸上完全没了刚出发之时的意气风发。 他以为，自己带着大家，最多一个月就能营救出太子。 结果整整过去快三个月了。 别说太子，就是连县衙大门，他都没办法进去。 原因，全都在于。 大家刚刚抵达桃花镇之时，就遭遇了一场时疫。 官府不作为，但谢无宴不能对百姓们见死不救，便带着大家抵挡时疫，救治百姓。 结果一不小心，自己染上时疫，三次死里逃生，可把大家吓个半死。 一行人带来的药物，银子、物资全都花在了百姓身上。 又暂时找不到能赚钱的法子。 只能窝在这个暂时没人住的小院，另想他法。 “这场时疫令桃花镇元气大伤，眼下桃花镇最缺就是各种药物、粮食更是飞涨，已经从原来十文一斗米，已经涨到一两银子，而且还在上涨，其他方面也是在涨。”石韫玉将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推到谢无宴面前，“这碗药，是我们用最后一点盘缠买的，若将军不喝，就是辜负了大家的心血。” “石大人，你怎么任由大家胡来呢？”谢无宴眼底闪过一丝自责，“都是我不好，我是自己逞强。” “将军，您为了救桃花镇的百姓，不眠不休多少夜，这才染上了时疫，您还把长公主留给您的救命药给了百姓，出发前，我就答应过长公主，定要保护好您，您听我一句劝，把药喝了，我可不想带着您的尸体回京。” 谢无宴眉头蹙了蹙，最终叹息一声，端起碗，一口喝完。 “盘缠，是不是真没了？” “嗯，一文钱都没了，下午我准备出去找找路子，顺便打探一下官府的消息，如今时疫渐渐消散，又临近除夕，官府是要派衙役维持秩序的，官府的大门不会一直关着。” “好，石大人，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 午后。 石韫玉带着李辰瑞、李辰穆兄弟俩，出门寻找赚钱的路子。 三人不能暴露身份，只能沿着大街，询问商户是不是需要帮手。 一个时辰后。 三人坐在河岸边，看着升起袅袅青烟的河面。 时疫发生那会儿，好多人都死在河中。 如今时疫已过，百姓们都来河边祭奠死去的家人。 第1337章 呛人的熏香、压抑的哭泣，绝望的咆哮。 一个真实的人间烈狱，展现在三人面前。 石韫玉还好些，毕竟年纪大，年轻之时，也经历过，所以还能承受。 李辰瑞、李辰穆作为富家子弟，在亲眼目睹老百姓过的有多惨。 他们整夜整夜失眠，要不是石韫玉经常开导两人。 兄弟俩直接抑郁了。 城门口。 陆乘风牵着马车，走进来一瞬间，就闻到一股特别浓重的熏香味。 到处都挂着迎风飘扬的丧幡。 街上的行人，也跟行尸走肉一般，了无生气。 “这里……” “这里应该发生过时疫。” 陆乘风扭头间，看到慕绾绾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她将手中改良过的口罩分给大家：“大家把口鼻捂上，免得被传染。无婧晴鸢你俩带着呦呦坐在马车内，陆乘风，风影，你俩跟我走，其他人原地待命。” “是。” 即便是长途跋涉这么多天，慕绾绾已经神采奕奕，目光炯炯。 一路上，她更是展现了作为一个队伍领导者，应有知识储备量。 勘探地形、露营、甚至连天气情况。 她都考虑到了。 还利用地形，把前来的刺客，耍的团团转。 也让陆乘风对她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甚至，越来越对她感兴趣。 但越接近闵县，他的心不安中夹杂着一丝期待。 因为，再过不久，就能见到谢无宴了。 桃花镇，真如风影所说，随便一抬头就能看到一颗颗桃树。 只是现在的桃树，断的断，残的残。 有些，上头还残留着干枯的鲜血。 慕绾绾随意停在一家敞开大门的店铺前。 抬头一看，是粮食铺。 很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老百姓，拿着破碗，拄着拐杖，围在店铺前。 苦苦哀求老板，能大发慈悲，卖点小米给他们。 坐在铺子内衣衫光鲜，肥头大耳的老板，不光对门口跪地的百姓无动于衷，反而手一挥，直接把原本一两银子一斗米的价格，改成了二两银子一斗米。 明明他可以抢钱，却还要送你一斗米。 但这样的场景，对慕绾绾来说并不陌生。 在做无国界医生之时。 她也目的过无数次，现在一闭眼，就能浮现在脑海内。 陆乘风见慕绾绾站了好久，以为她被吓到了，往前一步，低头询问：“大小姐，我们还是找人要紧。” 慕绾绾睁开眼，凉凉的眸子落到陆乘风面上：“你是觉得我在害怕吗？” 陆乘风一怔，摇头：“我只是……” “先找人吧。” 慕绾绾将粮食铺记在心中，随即转身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 三人来到河边。 慕绾绾一步步上了石桥，看到河边老百姓正在烧纸钱。 空气中，全是呛人的味道。 “我们走吧。” 倏地。 石桥下方传来一道令慕绾绾久违的声音。 她抬头，用手驱赶眼前的烟雾，疾步变成了小跑。 最后在石韫玉带着三人，快要从下桥之时，喊住他：“石、石韫玉！” 第1338章 石韫玉停下脚步，侧头看向李辰穆：“听到有人喊我吗？” 李辰穆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摇头：“我只听到百姓们哭声跟诵经声，其他的什么都听不到，大哥，你听到了吗？” “是好像有人在喊石大人的名字，可桃花镇有人认识石大人吗？”李辰瑞思索几秒后，面上腾起一丝慌张，“该不会我们的行踪被人发现了吧？” “不会吧？大哥你可不要说这么吓人的话。” 石韫玉环顾被烟雾笼罩的四面，眉头紧拧：“此地不安全，咱们还是快走。” “好。” 慕绾绾穿越烟雾，一跃上桥之时，发现石韫玉三人已经下了桥，正往东面走。 她急了。 提着裙摆就追了上去。 “李辰穆，李辰穆！” 怕周来来往的百姓知晓石韫玉这人，慕绾绾改喊李辰穆的名字。 这下。 李辰穆听的真切。 他一个停步，转头间，就看到一个粉衣姑娘飞奔而来。 她戴着面纱，但她的眉眼，却让他无比熟悉。 “长……” 李辰穆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石韫玉一把捂住了嘴巴。 “石韫玉，你大爷的，我从桥那边就喊你名字，你装听不见呐？”慕绾绾一跑到三人面前，指着石韫玉的鼻子就骂，“你耳力不是很好吗？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熟悉的声音，久违的谩骂。 哪怕出生入死那么多次的石韫玉，在此刻也红了眼眶：“姑、姑娘怎么会来？” “大小姐！” 后方的陆乘风终于追上来了。 刚才，慕绾绾如同一道闪电就冲出去了，他都没反应过来。 “他是？” 石韫玉眉头一蹙，望着同样覆着面的男子，仅仅看他的眉眼，有一种熟悉感。 “陆仲彦之孙，现任礼部尚书，陆乘风，见过石大人。” 陆乘风自报叫门那一瞬间，石韫玉眼中的警惕，瞬间化作了惊诧：“陆尚书，你怎么会……” “此地说话不安全，你们现在有落脚的地方吗？城门口，马车上的人还在等我呢。” 石韫玉忙压下心中所有的疑问。 咽了下口水：“姑娘，请随我来。” 小破院。 楚似娇在房门口踌躇许久，听到房中低低的咳嗽声。 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房门：“谢大将军，是我，我有事想跟你说。” 房中。 谢无宴看着楚似娇将一张张画像放在桌上，眼有疑惑：“太子侧妃，您这是？” “谢大将军，您应该知道，我们已经身无分文，最后一碗米也于今早吃完了，若再不想办法赚钱，别说救人，就连我们自己都活不下去。” 楚似娇本来雄心壮志，以为能在营救太子之事中表现出色，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我想过了，我会画画，我可以到街上摆摊，给人画像，还可以给人写家书，或者文书一类的，收入低点就低点，但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 “不行。” 谢无宴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她的提议：“你堂堂太子侧妃哪能抛头露面，我们这么多个大老爷们，有手有脚的，再怎么样也能赚到吃饭的钱，石大人不是带着李家兄弟出去了吗？说不定等下他们回来就有好消息了。” 第1339章 “可、可我想为大家出一份力呀，来的路上，我就够给大家添麻烦了，再有当初若不是您保护我，可能染上时疫的就是我，谢大将军，我心里很内疚，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自从谢无宴病后，楚似娇心里就产生深深的负罪感，“我辜负了皇长姐对我的信任，我更不想让她失望。” 石韫玉将长公主一行人迎进小院之时。 站在院中的鬼影、祁策、青衍眼珠子差点脱出来。 不过，慕绾绾对他们比个“嘘”字。 听到房中有低低的哭泣声，好像是楚似娇的。 这破院子，真不隔音。 慕绾绾努努嘴，轻轻走到门口，准备给屋内的两人来个大惊喜。 “不会的。” 谢无宴沙哑的嗓音响起一瞬间，慕绾绾眉头一蹙，扭头看向石韫玉，小声问：“他咋啦？” 石韫玉走上来，轻轻道：“我们遇到了一场时疫，将军不幸染上，因为药物短缺，他就是靠着自己的意志撑过来的。” “那、那我给他药呢？” 石韫玉顿了下道：“都给百姓了，除去您交代那些不能拿出来的东西，其他的，能换钱的，都被将军换了，然后再买药给百姓治病。” “他还真是走到哪里，逞强到哪里。” 慕绾绾拳头捏的死死的，自己给他那些药，老珍贵的。 幸好，他是用来救百姓的，若用在其他地方，慕绾绾现在就把他大卸八块。 “谢大将军，即便你不吃，我不吃，可李家兄弟，还有两个下属，他们肯定要吃饱的，不然有危险来临之时，他们哪有力气保护我们大家呢？”楚似娇是懂得怎么比喻的，一句话，把谢无宴说沉默了，“谢大将军，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您若不不放心，我就让鬼影跟着我一块去，他性子活泼，说不定一吆喝，能帮我招揽很多客人呢。” “太子侧妃，对不起，是我……” “呯！” 谢无宴话还未说完。 本来就不结实的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谢无宴以为是有什么刺客杀进来了，一把将楚似娇拽到身后护着。 刚抬头。 就看到，一个令他魂牵梦萦之人，一步步走向自己。 “绾？绾绾？” 谢无宴以为自己病糊涂了，低头狠狠揉搓双眼。 抬头间。 一个清脆的耳光，在房中响起。 门口原本想看热闹的众人，立马低头，作鸟兽散。 左脸缓缓腾起的刺痛感，令谢无宴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不是在梦中。 可他还是不信，就傻傻地站着。 慕绾绾望着眼前两眼凹陷，面黄肌肉，估计连腹肌都瘦没的谢无宴。 狠狠吸了三口气，微笑地看向站在谢无宴身后，早已呆滞的楚似娇：“似娇，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谢无宴说。” “皇、皇长姐真的是你？” 第1340章 楚似娇呆滞的面上，腾起一抹狂喜，同时狂点头：“好，我现在就出去。” “把门关上，再让他们尽量离屋子距离最远的地方，再有，马车上我带了很多物资，你安排大家搬运一下。”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现在就去。” 楚似娇看着桌上还放着，自己刚刚拿给谢大将军看的画像。 她一把抓起，全都拢在怀中，转身以百米速度冲了房门。 转身，轻轻地将房门给带上。 外头安静了，屋内也没闲杂人等了。 此刻的谢无宴也回过神来，快步走向慕绾绾，面上的喜悦，心中的激动。 快要喷涌而出。 “站那，别动！” “绾绾……” 谢无宴一听媳妇那口气，就知道她在生气，而且气的不轻。 看，火焰都在她头顶燃烧。 “谢无宴，出发前，本公主怎么跟你说的，我的那些东西，我自己都不舍得用，结果呢，你反手就卖了换钱，你拿出去换钱之时，有没有想过我？” “有！” 谢无宴没有一丝犹豫，就点头，老老实实地回道。 “那你还卖？”慕绾绾气得跺脚。 “我知道，绾绾给我的都是无比珍贵的东西，可那些东西能换好多百姓的命，而且我相信你知道后，不但不会怪我，还会夸奖我做的好。”谢无宴看向慕绾绾眼神满是想念，语气幽怨，“绾绾，你一来就扇我，好疼的。” 死男人，还有胆子，在自己面前装委屈。 不过，他的话，说的也在理。 “绾绾……” 谢无宴又喊一声，见慕绾绾没反抗，一步跨越到她跟前。 瞅着她喷火的眼神。 长臂一揽，将小小的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紧紧地。 胳膊一寸又一寸地收紧。 “谢无宴，你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让人这么操心？” 一直忍着的泪水。 在被他拥住这一刻，也放肆地流了下来。 “时疫是会死人的，你要是死在桃花镇，等于群龙无首，你让他们怎么办？让我们怎么办？估计把你的尸体从桃花镇运回京城，都烂了。” 听着慕绾绾的哭腔，谢无宴也跟着掉泪：“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敢让你操心的，不过，你为什么会来？你是长公主你离京，能行吗？” 慕绾绾叹了一口气，微微松开谢无宴。 抬头看着他，瘦了二十斤的脸，瘪嘴：“谢无宴，你变难看了。” 谢无宴：“……”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你们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山穷水尽呢，就算要帮百姓，也要给自己留点吧？”慕绾绾摇摇头，再次抱住谢无宴，脸蛋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才觉得心里踏实点，“你是有媳妇孩子的人，还是个大将军，以后做事必须留一份底线。” “好，我知道了。” 谢无宴语气哽咽，倏地，嗓子一阵痒。 他忙松开慕绾绾，捂住口鼻，弓着腰，猛咳起来。 “无宴，你没事吧？” 慕绾绾连忙搀扶住他，谢无宴顺势倒在她肩头，哼哼两声：“头疼，嗓子疼，身上哪里都疼。” “你活该！” 慕绾绾嘴上骂他，双手却轻柔地扶着他望床榻走去。 “你躺下，我给你看看。” “不躺。” 谢无宴摇摇头，脑袋往她脖颈间一埋，双手搂着她的纤腰：“我只想抱着绾绾你。” 第1341章 再次闻到她身上的馨香，谢无宴长久以来焦躁的心，平静了。 “幸好我来了，要不然你真有可能挂在桃花镇。”慕绾绾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谢无宴刚刚被自己扇个巴掌的脸颊，“刚才下手有点重，真疼吗？” “嗯。” 谢无宴含糊一声，眼皮突然就好重，想睡觉。 慕绾绾听出他声音那浓浓的睡意。 右手滑倒他后背，轻轻拍着：“睡吧，睡一觉就不疼了。” “绾绾，陪我。” 男人就是男人，即便病着，只要见到媳妇。 就喜欢动手动脚。 慕绾绾一把抓住他的手，瞪他：“这地方不隔音，你给我老实点，闭眼睡觉，我正好给你诊断一下，给你挂个水，让你好的更快些。” 回答她的，只有轻微的鼾声。 慕绾绾将谢无宴一张脸扒拉出来一瞧。 好家伙，直接睡着了。 不过，她也清楚。 他身上的胆子太重，估计从离开京城那一天开始，他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 而现在，因为自己的到来。 看着他秒睡的样子。 慕绾绾很清楚，自己对他来说，是支柱。 更是能让他卸下所有防备与伪装，尽情撒欢的人。 不过…… 慕绾绾眼珠一转，顺着他微微敞开的衣襟，从胸肌一路往下摸。 熟睡的谢无宴，任由其宰割。 好家伙。 胸肌、腹肌、肱二头肌全没了。 他现在就是一块排骨。 少数的乐趣啊，就这么没了。 慕绾绾气啊，心头恨啊。 不过没关系，她坚信，自己能把他给养回来的。 睡梦中的谢无宴，觉得右臂被什么压着。 他想翻身，都很困难。 于是，他睁开眼。 侧头，看到压着自己右臂上的人之时。 身躯如同弹簧一样，瞬间弹跳起来。 “呜？” 被吵醒的呦呦，揉着眼坐起来：“爹，你把我吵醒了。” “呦、呦呦？怎么是你？” 媳妇的出现，就令他够激动了，结果没想到女儿也来了：“你怎么会跟着你娘也来了？” “二姑姑也来了。” 呦呦搓搓臂膀，抓起被褥，往里头一钻闭上眼，继续睡。 “无婧也来了？” 此时此刻，谢无宴感觉自己像个孩子。 “都在外面呢，爹，我好困，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颠簸了一路，好不容易有床睡，呦呦要睡个够。 “好，你睡，爹不吵你。” 小心翼翼地给女儿盖好被褥，再把她凌乱的发丝拨到脑后。 几个月不见。 女儿长高了，模样也越来越像绾绾了。 谢无宴眼中流露出满满的父爱之意，低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 才轻手轻脚下了床。 穿戴整齐的谢无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院中。 谢无婧正在跟楚似娇择菜。 抬头之时，刚好看到谢无宴出来。 她丢下手中的菜，一跃起来，跑向谢无宴，紧紧地抱住他：“大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第1342章 谢无宴被妹妹撞的退了好几步，无奈的笑了：“你多大个人了，还往我怀中扑？” 原本还挺伤感的谢无婧，听到这句话，瞬间松开他，还狠狠瞪了他一眼：“谢无宴，我可是你亲妹妹，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路上受了多大的罪吗？你就不能跟我说几句好话呀？” “好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样说的你。” 谢无宴拍拍胸膛，对着妹妹张开环抱：“来，无婧，抱抱。” “去你的！” 谢无婧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到楚似娇身边，坐下继续择菜。 “你们这是……” “皇，长姐说，她今天要亲自下厨犒劳大家，石大人带着大家出去找铺子了。” “找铺子，什么铺子？”谢无宴扭头，望向正传来阵阵香味的厨房，心里全是问号。 “不知道，是嫂嫂的意思，嫂嫂在厨房呢，你自己去问嘛，不要打扰我们择菜。” “谢无婧，这里虽不是谢府，但我依然是你大哥，对我说话客气点。” “哼。” 谢无婧对着大哥的背影挤眉弄眼的样子，把楚似娇逗笑了：“太好了，长姐一来，我感觉小院都亮堂了。” “对了，似娇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弟弟现在成了九皇子的伴读，我们出发前，太后已经同意他搬到九皇子宫中住了。” 楚似娇一怔，满脸不信：“真的吗？似安怎么会成为九皇子的伴读呢？” “当然是嫂嫂帮的忙，你弟弟虽然进了宫，但宫里的日子不比外头好过，而且又不能让人知道你不在东宫，所以他被宫人欺负之时，都把苦往肚子里咽，刚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听嫂嫂说，也是九皇子提出来的，她就顺水推舟帮了一把，没想到太后就同意了，还叮嘱你弟弟好好做伴读呢。九皇子跟你弟弟一般大小，两人相处的很好，似娇姐姐你可以放心了。” “太好了，我这一路上，就是放心不下似安，倒不是怕他受欺负，而是怕他在皇祖母面前说错了话，惹得她老人家不高兴，她不高兴，父亲就跟着不高兴，他定是要吃苦头的。” “我记得，嫂嫂在问了你弟弟一句话。” “什么话？” “问问自己，想不想让你父亲对你刮目相看，想不想超越你两位哥哥，为你含冤而死的母亲报仇，为你唯一的姐姐撑起一片天？”谢无婧刚顾着说，没看到楚似娇双手一颤，嘴唇都在打哆嗦，“你弟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嫂嫂说，你弟弟是个爷们。” “似安、他长大了。” 楚似娇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不过是高兴而感动的眼泪。 “似娇姐姐，你别哭呀，你弟弟这么认真，你作为太子侧妃也要努力一把，为他撑起一片天，你说是不是？” “对，无婧你说的对，我也要努力，不能拖似安的后腿。”楚似娇反手将面上的泪擦掉，笑的跟朵花似的。 厨房内。 慕绾绾做饭，谢无宴生火。 谢无宴看着慕绾绾一手叉腰，手中的铲子都要抡起火来，心疼她：“绾绾，少做几个菜吧，不然你太累了。” “你个大男人懂什么，今天这顿叫接风洗尘，一定要吃好喝好，放心吧，我带的物质够用。”慕绾绾瞪了谢无宴一眼，指挥他，“火不够旺，再加把火，晴鸢，把切好的菜给我拿来。” 第1343章 “来了，来了。” “绾绾，我刚才听无婧说，你让石大人他们出去找铺子了，你要铺子做什么？” “自然是做生意呗，这个等下晚上吃饭的时候说，你先烧火，别分心。” “哦。” 谢无宴点点头，决定还是先乖乖烧火吧。 半个时辰后。 石韫玉等人回来了。 饭菜也好了。 人多。 慕绾绾一共分了三桌。 将小小的院子，摆的满满当当。 “大小姐，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主街的店铺都看过了，有五家符合您的要求，而且着急转让。” “好，大家先洗手，边吃饭，边商量。” “好。” “我去喊呦呦起床。” 石韫玉带着人一回来，谢无宴就感觉人群中有一道眼神瞬间锁定了自己。 怕自己的直觉有误。 故意跟绾绾说，要回房抱女儿。 果然，他转身的一瞬间，目光跟着自己动了。 谢无宴眼底闪过一丝锋芒，面色从容地进了屋，唤醒女儿，给她穿衣，洗脸。 再将她抱了出来。 “呦呦，来，到娘这里来。”慕绾绾对着女儿招招手。 “不要。” 呦呦一个转身，抱住谢无宴：“我要爹。” “你个臭丫头，有了爹，就不要娘了，亏我做了你好多爱吃的菜呢。”慕绾绾笑骂一句，对着女儿伸手，“没看你爹一脸病气，快下来，免得他把病气过给你。” 前半句，还让谢无缘感动连连。 结果后半句，直接让他无语了。 “绾绾，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给我面子。” “你堂堂大将军的面子，都是你挣来的，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我弄掉了，再说了在座的各位，都是自己人。”慕绾绾冲谢无宴咧嘴一笑，伸手将女儿接了到怀中，“好了，大家吃饭吧，你们饥一顿饱一顿的，今天就痛痛快快敞开了吃。” 话音刚落。 大家就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跟长公主久了，也知道她不喜欢扭捏之人。 大大方方，才会令她高兴。 慕绾绾抱着女儿不方便，谢无宴便夹菜，如同在家中那般，剥虾、剃鱼刺、将食物分成一小块喂给母女俩吃。 至于饭桌上的大家，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唯独，陆乘风食不知味。 他以为的谢无宴，身高八尺，有着粗狂狰狞的面容，身躯强悍，至少一拳能打死十个人。 可眼前的，谢无宴一脸病气，当着大家的面，伺候妻儿吃饭。 眉眼温柔，说话轻声细语，毫无杀伤力。 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御敌无数，令人闻风丧胆的战场杀将。 “陆尚书，怎么不吃？” 石韫玉对食物一向没什么欲望，但长公主做的饭菜，还是很合他胃口的。 第1344章 “没，我在吃。”陆乘风回过神来，低头吃着碗里早已冷掉的菜。 “先把心里的事情放一放，眼下最关键是吃饭，不然就是浪费了长公主的心血。” “对，石大人说的在理。” 比起还能跟沈莫君调侃几句，眼前的石韫玉，陆乘风不知要怎么跟他交流。 哪怕自己不说话，他都能一眼看穿自己。 他的一双眼，如同汪洋大海，深不可测。 酒过三巡。 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慕绾绾便开始说正事了：“白天进城之时，我看到粮食铺内，现在一斗米已经卖到二两银子，应该还有继续上涨的空间，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把粮食的价格给打下来。” “把粮食的价格，打下来？” 石韫玉低头想了下：“所以，您才会让我们一群人出去找铺子，可即便把铺子买下来，伪装成米铺老板，咱们手上没钱，没米，要如何把价格打下来？” “买下铺子，伪装成米铺老板是第一步，你们到现在不是还没跟官府的人有任何来往，也打听不到瑾溟的消息，刚好咱们可以利用米铺一事，让官府的人，主动上门来找我们。” “主动？” 听着的大家，同时喊起来。 “对，就是主动。” 慕绾绾端起碗中，指着还未被吃干净的米饭道：“我看过地图，桃花镇虽然地形偏僻，但是闵县最大一个镇了，人丁兴旺之时足足有一万人，时疫过后，应该还有七八千人口，再加上桃花镇跟其他镇乡都互通，来往都很方便。我们先把铺子开起来，然后宣扬，官府要让我们涨价，涨的越高越好。” “官府让涨价？”谢无宴低头沉思一会儿，抬头看向慕绾绾的眼神，变得炙热起来，“绾绾，你接着说。” 谢无宴的语气有点激动。 慕绾绾冲他一笑：“无宴，你是不是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不一定，我还听下绾绾的想法。” 陆乘风听到现在都是云里雾里，结果没想到谢大将军就凭长公主几句话。 就想到了。 难道这就是自己跟他的差距吗？ “你刚才不是说一共有五家铺子要出售吗？”慕绾绾看向石韫玉，“涨价的消息，一旦流出去，周围的同行不管信还是不信，肯定会跟着涨价，反正再怎么涨价，都是赚的，等到价格涨到一定地步，官府就会派人来查明，到时候不就跟他们有了接触的机会了吗？在见到县令后，告诉他现在就是挣钱的好机会，不光他能大赚一笔，还能让时疫桃花镇立马恢复元气。” 石韫玉低头想了一下，他也想出一些眉目了。 “至于怎么跟县令谈，就要靠石大人你了，我跟无宴暂时不要露面，如果县令答应了，桃花镇在内的商家肯定会把米价越涨越高，风影你们几个再把这个消息散播到各处，最好是整个新州，其他州都行。” 慕绾绾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商人逐利的动物，哪里卖的贵我就到哪里卖，即便桃花镇离得再远，他们也不会在乎舟车劳顿，在当地几文钱一斗米，但在新州桃花镇上，可以卖到几十两银子一斗米，短时间内桃花镇，包括其他几个镇肯定会出现大量米商，这个时候粮食已经充足了，但老百姓还苦于米价太高，买不起。” 第1345章 “那就要说服县令开仓振粮。” 石韫玉一句话，瞬间得到慕绾绾认同：“不错，要说服县令将所有粮仓打开，平价供应，以低于市场价格卖给老百姓，对老百姓而言，有便宜粮谁买贵的，肯定会转头去买便宜的，这个时候，米商们就要开始坐不住了，价格上涨没人买就算，还有那么多同行在，肯定会想办法赶在他们面前，把粮食卖掉。” “甚至许多外地的米商为了卖个好价格，一起合作，毕竟粮食很怕潮湿，运费太高，可能还会在路上发霉。石大人这个时候就要再次说服县令，买下米商手中的粮食，如此一来粮仓又充裕了，镇上的米价便会速度下跌，老百姓就能买得起粮食了。” “不错，粮仓内的粮食已经存放了好几年，虽然要花点钱，但能买到新米，还能一下子扭转自己在百姓心中不好的印象，县令甚至还可以将此事作为自己的政绩上报上去，加官进爵，指日可待。”石韫玉唇边勾起个笑容，“到时候，县令必定对我感恩戴德，我们再略施小计，得到他的信任，说不定就能救出太子，再顺藤摸瓜将新州贪官们一网打尽。” “对，这就是我整个计划，当然需要施行是在坐的诸位。”慕绾绾冲大家微笑，“还有其他问题吗？有的话，我再解答。” “绾绾，我就一个疑问，我们要开米铺，短时间内从哪里买到那么多的粮食，最起码也要个几百斤装装样子，你可不能把自己带来的盘缠全用来买粮食。” 粮食当然不需要买。 空间里一堆，都快堆不下了。 但，不能跟谢无宴明说呀。 “无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铺子买下后，也要装修一番的，最多也要个三五天吧，这个时间，应该足够我去搞粮食了。”慕绾绾冲谢无宴笑，“你呢，现在最重要就是把身体养好，以后免不了要有打打杀杀之时，你现在这个样子，连呦呦抱不稳，到时候怎么拿剑保护我们？” “好好好，我听你的便是。”绾绾说的对，自己要把身体养好，不然别说保护，自己就是个累赘！ 陆乘风听的又是一震。 谢无宴居然这么就轻易妥协了？ 身为男子，是要肩负起保护妻儿的责任。 怎能当个缩头乌龟呢？ “好了，看大家都吃饱了，那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这个院子太小了，石大人等明日你出去再找个好一点的院子，既然要做事，就要做全套。”慕绾绾看向整个晚上都很安静的陆乘风，“陆尚书，我们做这些事情，肯定是需要一个身份的，你应该不会介意，我们借用陆家的身份吧？” 第1346章 一瞬间。 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陆乘风身上。 陆尚书？ 莫不是他就是陆仲彦的孙子陆乘风？ 看着他缓缓起身的样子，谢无宴微垂眼帘，原来一直盯着自己的，就是他。 “来闵县前夕，祖父就叮嘱过我，定要竭尽全力保护好大小姐。”陆乘风拱拱手后，从腰间掏出一块黑色莲花腰牌，转身双手奉给石大人，“这块腰牌乃陆家嫡亲持有，石大人在与县令周旋之时，身份上若被质疑，便可拿出此腰牌，陆家内部我都已经打点好了，无论县令怎么调查，都查不到一丝破绽。” 石韫玉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陆乘风手中的腰牌：“好，那我恭敬不如从命，收下此腰牌。” “既然有象征陆家身份的腰牌，那事情就容易多了，石大人你就按照我们刚刚聊的，去办吧。” “是。” 两人行礼后，重新坐下。 “石大人，铺子买下来后，怎么分工就由你来分配。”见石韫玉点点头，慕绾绾又看向楚似娇，“白天，我听到你跟无宴说，你要出去摆摊，用画人像跟写家书赚钱？” 楚似娇点头：“是的。” “我觉得，你这个办法很好。” “真、真的吗？”楚似娇满脸惊讶，长这么大，自己的想法，是头一次得到别人的认可。 “一般来写家书的，都是不识字的穷苦老百姓，他们是桃花镇最底层的人物，他们嘴里说出来的，就是我们最需要的民情，总比我们到处打听要强很多。”慕绾绾见楚似娇点头，看向鬼影道，“鬼影，末影，你们明日就陪着似娇出去摆盘，赚多少钱不重要，最重要就是要挖到有价值的线索。” “明白。” 慕绾绾低头想了一下，看向石韫玉：“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应该分开行动，不能让县令知道我们是一伙的，这样，明天再去看看有什么药铺需要转让的，一并盘下来，刚好我带了很多药材，我跟无宴就化身成商贩，看病买药。” “除去粮食，桃花镇现在最缺的就是各种药物，如果能把药铺开起来，一方面能够帮助老百姓，另一方面，我先前打听到，桃花镇药材，也是受县衙管控，时疫之时，最缺一味药叫桂枝。” “桂枝，具有发汗解肌、温通经脉、助阳化气、平冲降气的功效，治疗时疫的确有效果。药分为三品，无毒的称上品，可以久服、多服，很多人认为久服桂枝可以使身轻，还可以延年不老。先前医馆就有很多人来抓去桂枝，但如果用的量太大或者是辨证错误，便会丧命。” 慕绾绾顺着谢无宴的话往下说：“我猜县衙管控桂枝，应该是某位大人用此来延年益寿，怕老百姓将其买空吧？”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桂枝又不是什么珍贵药物，怎么会到处都没有呢。”谢无宴看向媳妇的眼神，莹莹发光。 果然，他先前不顺利。 就是因为没有媳妇在身旁指点自己。 她一来，先前的不顺利，就统统顺了。 “桃花镇一共多少家药铺？” 第1347章 “十六家。” 石韫玉脱口而出：“先前为了帮将军找药，将桃花镇所有的药铺都找遍了。十六家中，以刘家药铺最为出名，在桃花镇上一共有八家只抓药不看病，剩下的八家可以抓药也可看病，都是不同人家的。” “这么小的镇，居然有这么多药铺？刘家还一口气开了八家。”直觉告诉慕绾绾这个刘家药铺有问题，“想办法查查这个刘家药铺的底细，尽量选个跟他挨着的药铺，盘下来。” “好，我明天就去办。” 事情都安全好了，夜也深了。 但小小的院子，一共就四间房。 要怎么分配，才能住得下十九口人呢？ “大小姐，您不用管属下几个，保护您跟大家的安全，是属下的职责。”风影一开口，其他四人跟着点头。 “风影说的对。”祁策往前一步道，“风影，我跟鬼影带着你们熟悉一下地形，裴笙、傅长生、李大公子与李二公子就留在院中巡视。” 祁策的安排。 得到大家一致的认可。 “陆尚书、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住一个屋子吧？” 陆乘风忙回礼。 “那我与晴鸢跟似娇姐姐住一个屋？”谢无婧一把搂住楚似娇，“刚好，我有好多话要跟似娇姐姐说呢。” “那我要跟……”呦呦本想说要跟爹娘住一个屋，但看到二姑姑使劲对着自己眨眼，瞬间明白了，“我要跟二姑姑住一起，娘您有一定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爹说，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你个小丫头，还知道二人世界呢？”慕绾绾笑了，看着大家等自己点头的样子。 无奈地笑了：“你们都把我安排地明明白白的，我还能说什么呀？” 大家笑了。 主要吧，被将军那一双会吃人的目光注视下，谁敢提出反对意见。 纯纯是找死嘛。 “行了，大家累了一天了，都散了都散了。” 谢无宴心里有太多问题，想知道了。 说完，不顾还未离去的诸位，环上慕绾绾的腰，就把她往房中带。 “谢无宴，你注意点形象。” “进屋，进屋，有事问你呢！” “切，德行！” 熟知两人相处模式的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只有陆乘风一人，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击打好几拳。 闷的他，喘不上来气。 原来，她面对自己爱的人，笑容是那样甜，声音是那么娇柔。 眼眸明亮，看向谢无宴之时，全都是赤裸裸的爱意。 “咳。” 一声轻咳，将陆乘风从思绪中拉出来，他侧头对上石韫玉幽深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 忙低头。 “陆尚书，不对，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如果你不介意，我唤你一声乘风，如何？”石韫玉是懂得怎么跟陆乘风拉近距离的。 陆乘风忙行礼：“能与石大人结交，是我的荣幸。” “那你也不要喊我石大人了，其实算起来，你应该喊我一声世伯。” 第1348章 陆乘风一怔，眼中的防备瞬间变成震惊：“您是，我父亲的……” 石韫玉冲他一笑：“进屋说吧。” 陆乘风忙点头：“好。” 谢无宴一关上房门。 便转身走向慕绾绾，拉着她坐在床沿上：“绾绾，你快跟我说，是不是京城发生什么事情了？所以你才会来闵县？” 慕绾绾看着一脸着急的谢无宴，幽幽道：“我来，你不高兴吗？” “我怎么会不高兴，但我更担心你的安危，刚才吃饭之时，我满脑子都在想，到底京城出了什么事情，需要你千里迢迢来闵县，还有那个陆乘风，他是新任礼部尚书吧？他怎么也一起跟来了？” 作为一个男人，谢无宴太清楚陆乘风看向自己那眼神，代表了什么。 听着谢无宴着急的语气，逐渐暴躁起来。 慕绾绾抬头冲他笑：“谢无宴，你这么聪明，你会看不出来？” 看着笑成一朵花的慕绾绾，谢无宴右手一揽，将她狠狠摁在怀中，咬牙切齿：“他在觊觎你，整个晚上，他的目光就没有从我身上离去，我还从他眼中看出一丝轻蔑，甚至我都感觉他在说，我到底耍了什么花招，才能娶你为妻。” “你这话说的不对，是我耍了花招，嫁你为妻。” “都一样！” 谢无宴低头，看着还在笑的媳妇，一把捧起她的脸，脸瞬间垮下来，语气哀怨：“绾绾，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谢无宴，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不自信呀？”慕绾绾一直忍着的笑意，终于止不住了。 伸出手臂，勾着他的脖子，歪头看他：“他来，是父皇的意思，你是知道陆家在朝中的影响力。瑾溟作为太子，需要帮手，也需要威信，就像父皇身边有石韫玉跟沈莫君。我跟瑾溟是一家人，帮他再多，也不敌陆家一句话来的有震慑力。” “真是这样吗？”谢无宴知道绾绾不会骗自己，但还是觉得陆乘风很不对劲。 “出发前，我去见过陆仲彦一面，他想收我为徒。” “为何？” “他病了。” 简单的三个字，瞬间让聪明的谢无宴明白过来：“绾绾，那、那你不会答应了吧？” “你觉得呢？”慕绾绾反问他。 “我觉得不会，你看不上陆家。” 谢无宴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陆乘风太年轻，也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成不了什么气候。” “谢无宴，你怎么能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呢？你多大呀？这话要是让陆氏族人听到，他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有淹死你。”慕绾绾抬手狠狠捏了捏谢无宴的鼻子，直到他嘴里发出哼哼声，才松手，“我的确没答应，看不上陆家是一回事，最重要我不想跟陆乘风扯上任何一点关系。” “所以，他真的在觊觎你？” 谢无宴就说自己的直觉没错。 “谢无宴，你动动脑子，他现在是礼部尚书，又是陆家下任家主，倘若他非要跟我扯上什么关系，就是在自毁前程。”慕绾绾眼底划过一丝不屑，“他现在的底气源于他祖父，如果陆仲彦死了，你觉得陆氏的人，会容忍一个有污点的人当家主吗？” 第1349章 “所以你是在放任他？”谢无宴吃惊地看着慕绾绾。 慕绾绾抬手摸了摸谢无宴的脸，赞许道：“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的确很聪明，来之前，我就决定要培养一个能跟陆氏抗衡的家族，这件事情已经交由沈首辅去办理了。对付陆氏用不着大动干戈，让他们内斗就行，最后四分五裂，趁机拿下，他们对父皇，对朝廷就构不成什么威胁。” “不对。” 谢无宴眯眼看着一脸计划满满的慕绾绾：“绾绾，当初你为了气我，收了四个面首，但实际上你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四人，平时跟异性能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我不相信你为了要瓦解陆家，会引陆乘风犯错，而且他虽然看着不怎么聪明，但还是挺有心眼的……” “所以，你觉得，我在瞒你咯？” 谢无宴低头，看着慕绾绾微微撅起的红唇。 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重重亲上她的嘴。 用行动告诉她。 自己对她的在乎。 一吻毕。 分开的两人，都气喘吁吁的。 慕绾绾摸了下嘴巴，一脸不满地瞪着谢无宴：“又不是没亲过，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一般，这般粗鲁，嘴巴都被你亲肿了，明天还怎么让我见人呐。” “到明天就消下去了。” 谢无宴双手如同两条铁棍，紧紧地环住慕绾绾，亲了亲她的鼻子，问：“绾绾，你就告诉我，我保证不生气，也不找他麻烦。” “你真要听？” “嗯。”谢无宴认真地点头，“要听。” “行吧。” 刚才亲吻之时，被谢无宴抱到了腿上，慕绾绾顺势找个最舒服的位置，搂着他的脖子。 将他离开后，自己遇到的事情，捡重点地来说。 前面几件，谢无宴听的还挺来气的，但听着听着，表情越来越严肃。 当慕绾绾说到，她前去参加萧太傅的生辰，然后取了萧子羡的心头血，再被人萧家人堵在房中，又被陆乘风当着大家的面拉出去。 谢无宴一把扣住慕绾绾的腰，着急地看着她：“绾绾，你身上的蛊毒解了？” 慕绾绾点头：“我冒险去取药，就是为了解身上的蛊毒，当然陆乘风把我拉出去，我是从未想过的，而且他在马车上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如果他早一点来京城，做我驸马的人，可能就是他。” “他、放屁！” 谢无宴瞬间就爆粗了，怒气瞬间达到顶峰。 “我觉得他说的也没错啊，若是他早个三五年来京城，我还真有可能看上他，毕竟他家室背影都一流，父皇也喜欢他，对他祖父更是很崇……”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谢无宴压倒了。 慕绾绾瞅着谢无宴一双眼都要喷出火来，却连一句狠话都不敢跟自己说的样子。 心里得意洋洋：“谢无宴，你当初可是为了白颜汐，对我百般辱骂，还想打我来着呢，现在我就是多了一个爱慕者，你就受不了了？” 第1350章 “今时不同往日，而且两者性质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你说说？” “我跟白颜汐，那个时候是我对她有意思，而且她对我也有意思，但你跟姓陆的，是他单方面的，你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对他没意思？”慕绾绾勾起谢无宴一缕发丝，绕在手指上，冲他笑，“人家比你年轻，长得好，体力好，再看看你现在，一脸病态，瘦不拉几的，哪样能比得上人家？” 换了旁人，一定以为慕绾绾是真的嫌弃谢无宴了。 而谢无宴却能从她话中，提取她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一声叹气，俯身，将脸埋进她脖颈间：“绾绾，我都知道错了，你就不要数落我了。” “能听出来我在数落你，不算笨。”慕绾绾拍了拍谢无宴的后背，手移到他前胸，滑到他小腹处：“你晚饭都没怎么吃，是不是胃不舒服？” “有点，要绾绾揉揉才能好。”谢无宴闷闷地回。 “行，一边给你揉，一边继续听我说。” 毕竟接下来的全是重点。 谢无宴原本很放松地在听媳妇说京城的事儿。 听着，听着。 身体一下子绷紧了。 “是不是很意外，白颜汐怎么会那么厉害，一下子跟楚似凌勾搭上了？” “绾绾，你不是在骗我吧？白颜汐怎么可能会来找我？而且按照你说的，她比你提前一个月出发，不可能到现在她都没抵达桃花镇？” “楚相只知道你经过闵县，但闵县有那么多镇，他哪知道你们具体的落脚点，而且我们是走水路的，一路上都有人暗中打点，比偷偷出来的白颜汐快一些在正常不过了，我猜想白颜汐早就到了闵县，只是还在挨个镇寻找你的下落。” 看着谢无宴眉关紧锁，一脸沉溺，慕绾绾哼笑：“心疼她了？也对，她一个弱女子不远万里来找你，一路上不知要经历多少磨难，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她打动的，况且，她是你情窦初开，第一次喜欢上的女子。” “不。” 谢无宴摇摇头：：“我不心疼她，她太可怕了，为了心中的执念，不惜将所有人都卷进来，她也不是喜欢我，她只是看中我大将军的身份，她想利用我，得到更多的东西，身份地位金钱乃是权力。她能给南宫璟下毒，那有一天我若是满足不了她，她是不是也要给我下毒？” “我倒是挺佩服她的，为了得到更多的东西，把男人当成垫脚石一步步上位，软弱的性格，娇美的躯体，梨花带泪的脸庞，她很懂得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可惜，终究是用错了。”从某种程度来说，白颜汐是个事业批，业务能力不错，周旋于不同男人之间，还能全身而退，的确有本事。 “绾绾，可你一出来，想要回京就难了。” 听完自己离开京城后，发生的事情。 谢无宴内心，只有自责。 恨自己不够强大，保护不了绾绾。 “其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当初为何我跟父皇说，我要来闵县找你，他一口就答应，我那是一心沉浸在愤怒与担忧你的状态下，根本没有细想父皇，直到坐上来闵县的马车，我才明白，父皇真正的用意。” 第1351章 慕绾绾低头，轻轻道：“父皇是在利用我诱敌呀，他其实很早就想收拾那些人了，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呢，也是傻，直接站了出来。” “绾绾。” 谢无宴看着慕绾绾眼眶红了，忙将她搂住，轻轻拍着她后背：“父皇那么疼爱您，他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这么做的，而且不收拾那些人的话，等我们回了京，他们一下对我们下手的。” “可京城就不太平了。” 慕绾绾抬眸，目光灼灼地看着谢无宴：“你是上过战场的人，你知道一旦京城不太平，有多少无辜之人，会死于这场纷争中，他们可能是刚成婚的小夫妻，虽然不富裕，但两人都很踏实能干，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许，说不定过了一两年他们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但这一切因为一场内斗，让一个孩子一夕之间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位至亲。” “我知道，我知道。” 谢无宴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将慕绾绾紧紧地抱在怀中：“绾绾，你放心，一切有我呢，我也相信父皇会考虑到京城老百姓的安全的。” “谢无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矫情，去同情可能就根本不存在的人。” “胡说！我的绾绾，不光人美心善，还特别富有同情心，远的不说，就拿风影几个来说，他们原本是不能见光的，但现在跟着你，不光觉得自己做的事情，特别有成就，更重要他们有盼头呀，期待有一天能娶媳妇，也能抚育自己的下一代，我们这般辛苦拼到现在，不就是为了大梁所有的百姓，能有个美好的明天嘛。” 谢无宴这番话，说到慕绾绾心里去了。 被人理解，又被人尊重的感觉。 真好。 这一点，陆乘风永远胜不过谢无宴。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都听着。” 慕绾绾侧头，看了一眼窗外：“今天说太多话了，累了很。” “那就不说了，我们更衣睡觉，好不好？” “嗯。” 慕绾绾点头，任由谢无宴替自己除去外衣。 在他面前，自己不用时刻紧绷着。 可以偷偷懒，撒撒娇，不高兴，还能骂他几句。 谢无宴弯腰将慕绾绾鞋袜除掉，看到她脚底一个个早已结痂的水泡，心疼不已：“绾绾，你这满脚的水泡，不疼吗？” “疼啊，但我是大家的主心骨，我要是说疼，他们就会担心的，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还好，只是脚上长了几个水泡，走水路那二十多天，晕船的无婧一直在吐，差点都把给胆汁吐出来了，你看她见到你的时候，可有跟你抱怨哭诉？” 谢无宴鼻头一酸。 没想到，自己不在的日子里。 那个总是喜欢闯祸，冲动的妹妹，也开始懂事了。 “无婧、她真的长大了。” 第1352章 “嗯，是时候可以让她嫁了。” 慕绾绾点头间，突然一下翻身坐起来，很是认真地望着谢无宴问他：“如果哪天，无婧爱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你会棒打鸳鸯吗？” “什么意思？”谢无宴危险地眯起眼，“她是不是趁着我不在京城，看上哪家穷小子了？” “你当初也是穷小子一样啊，怎么成了大将军后，就看不起穷小子了？”慕绾绾白眼一翻，重新躺下。 “我那么拼命也是为她创造条件。”谢无宴一把脱下外衣，抱着慕绾绾往被窝里钻，“绾绾，你这样问我，无婧肯定有情况了，你告诉我，我肯定不去找她麻烦。” “没有。” 慕绾绾往谢无宴怀中钻，闭上眼：“她要是有情况，我会替她把关的，我就是随口问问。” “当真？” “骗你是小狗。” “呸呸，绾绾才不是小狗呢。”谢无宴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中的媳妇，心里有点蠢蠢欲动。 但一想到，这地方不隔音。 他硬生生忍了下来，只是低头，顺着慕绾绾的额头往下亲。 “谢、谢无宴，别闹，睡觉呢。” 慕绾绾被他亲的气喘吁吁，手还没落到他胸前，就被他一把握住，往被褥里放。 “你睡你的，我亲我的，不碍事。”谢无宴把慕绾绾的手，往自己胸前一按，“你不是喜欢摸着睡吗，来，敞开了给你摸。” 慕绾绾：“……” 不想跟这个傻子说话。 “绾绾，你也亲亲我，亲亲我，我就睡了。” 他好烦。 见慕绾绾不停地翻白眼，谢无宴俯身嘟囔：“绾绾你不亲我，那我就亲你，一样的。” 久别胜新婚。 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隔壁房中。 陆乘风在得知，石韫玉是父亲在世之时，为数不多的挚友。 一直处于震惊中，没缓过神来。 “你震惊也是正常的，毕竟你父亲年少成名，身为陆家下一任家主，寻常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石韫玉摇摇头，看着陆眼眶微红的陆乘风道，“是不是想问我，你娘是什么样的人？” 陆乘风咽了下口水。 点下头：“想，做梦都想。” 人人都知道，陆乘风是陆仲彦最疼爱的孙子。 却不知，他一出生就没了娘，爹也在他五岁那天，突然暴毙。 尽管祖父一再将父母的事情压了下来，但长大后的陆乘风还是从陆氏族人的口中。 知晓，双亲年轻之时的事。 据说，他的母亲，是个杀手。 奉命接近父亲，取得他的信任，将陆氏的消息传递出去。 后来被父亲发现，母亲便以死谢罪。 而父亲接受不了母亲的背叛，发疯了五年，也死了。 这就是陆乘风经过多方打听，整合下来的消息。 可他不信。 他不信母亲会背叛父亲，更不信天骄之子见多识广的父亲，会因为母亲的背叛，而发疯。 “石世伯，我娘真是杀手吗？” 听到陆乘风问出这一句，石韫玉勾唇：“看来这些年，你也一直在寻找真相？” 第1353章 “真相？”陆乘风听糊涂了，“什么真相。” “你听到的版本，应该是经过润色的，为了就是让你相信，你娘就是背叛你爹的蛇蝎美人！可事实上，当初你爹陷入困境之时，是你娘一次次冲破陷阱，救他于为难之中。若真想要你爹的命，你娘直接一走了之就行。” “石、石大人，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陆乘风心里突然紧张起来，他想到一个不好的念头，但他不敢往下想。 “看你的表情，你应该猜到了。” “不可能，他们……” “没错，你娘就是被陆氏族人给逼死的。” 石韫玉一句话，像一块千斤石，重重地砸在石韫玉胸口。 瞬间让他气血翻滚不止。 若不是他强行压着，定要怒火攻心，吐出血来。 “你娘的确是杀手，被派来接近你爹的，但她被你爹的理想抱负所感化，愿意脱离组织，伴他一生。可惜她的门派容不下她，陆氏也绝对不会要一个杀手当祖母，所以两方合力，一起逼死你的母亲。其实本来你母亲也可以不死的，只因为她怀上了你，为了让你活下去，她用自己的一条命换你一条命。” 陆乘风原本微红的眼眶，瞬间变得赤红不已：“你胡说，我从小在陆氏内长大，那些叔叔伯伯都是看着我长大，他们不会跟一个杀人的门派联合起来，逼死我娘。” “那你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祖父为何不告诉你？”石韫玉笑了，眼中满是嘲讽，“乘风，你祖父是个好人，但他也是陆氏的家主，这件事他也很痛苦，但为了大局，只能这样。” “为了大局，就要牺牲我爹娘吗？”陆乘风不懂，也不想懂，他只知道，从小到大，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永远是祖父跟祖父两个弟子，他没见过娘，但见过爹。 可见到的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脖子上套着一根铁链，如同狗一样，被拴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房中。 那日一见，吓的自己，回去高烧了三天。 等自己恢复健康，他就再也没见过父亲。 直到三个月后，听说父亲暴毙。 那次的一面，是自己跟父亲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成了陆乘风心目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 “你长得像你娘，你娘总喜欢眉关紧锁，一副忧心忡忡样，你爹就很活泼，有点像沈莫君，总喜欢逗你娘开心，你娘被他吵烦了，就提着剑追赶他，吓得你爹哇哇大叫，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石韫玉抬头，望着房梁道，“可就是看着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的人，在你娘死后，一直没有妥协。” 陆乘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忍着泪水，但一张嘴，全哑的嗓音。 还是将他的情绪，泄露个彻底。 “石世伯，你能告诉我，我娘叫什么名字吗？你可能不信，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娘叫什么，在那些人嘴里，我娘永远被他们称为妖女。” 第1354章 望着陆乘眼里难以压制的伤痛与悲恸。 石韫玉往自己茶杯内蘸了点水，在桌上写下陆乘风娘亲的名字。 “步青壁？” 陆乘风看着桌上的三个字，有点意外地看着石韫玉：“娘的名字……” “很特别，像男孩名是吧？”见陆乘风点头，石韫玉微微一笑，“你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之时，也以为是个男孩名，结果在得知这名字是女孩的名字，跟你此时的神情是一样的。都说儿子长得像娘，我一见到你，就仿佛看到你娘，你的眉眼整个脸型都跟你娘一模一样，你的鼻子、嘴巴跟耳朵像你爹。” 陆乘风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长得很出众。 他也多次询问祖父，爹娘年轻之时的模样。 但每次，祖父都找理由搪塞过去。 如今，在石韫玉口中，亲耳听到，自己一张脸，哪里像娘，哪里像爹。 陆乘风才觉得，自己是有爹娘的，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石世伯可知道，我爹娘葬在哪里了吗？”陆乘风喉结一滚，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祭拜爹娘。 “你祖父没有告诉过你吗？”见陆乘风苦涩地摇摇头，石韫玉眼底腾起一丝无奈，“你祖父这个人，就喜欢一个人扛着，你都这么大了，也不跟你说。” 这话听的陆乘风心中的疑虑更重了：“石世伯，您的意思是，祖父知道，却不告诉我？” “不是他不告诉你，而是他也不知道你爹娘葬在哪里。” 石韫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才娓娓道来：“你娘死后，你爹就被禁足了，他便委托他弟弟，也就是你二叔陆鼎安排你娘的后事，但没过多久，他便下落不明。” 见陆乘风眼眸一下子瞪大了，石韫玉并不意外，继续道：“你爹暴毙后，他的尸首多半也是你二叔从陆家偷走的，不过当时我在京中，实在是抽不开身，再后来我就跟陆鼎彻底失去了联系，这些年我派了很多人去寻找他的下落，但一直没办法联系他，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又或者他怕陆氏追杀，隐姓埋名了。” “原来……我还有个二叔？”陆乘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另外的亲人，“祖父从未告诉过我，我一直以为祖父就生了爹一个。” 石韫玉并不意外陆乘风的话，相反他很理解陆仲彦的做法：“你爹娘的死对你祖父打击很大，至于你二叔失踪他反而是庆幸。” “庆幸？为何？” “其实你祖父一共三个儿女。大儿子是你爹陆姜，二儿子是你二叔陆鼎，还有一个小女儿陆嫣，不过她七岁被人推入水中，导致溺水而亡，这件事也成了你祖父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直至今日，你祖父应该也没查到杀人凶手。” “不可能！” 陆乘风一下子站起来，睁着两眼，呼吸粗重地瞪着石韫玉：“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可能直至今日都没找到凶手？” 原来，在失去爹娘前，祖父就已经经历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第1355章 “如果是外人，以陆氏的实力会查不到吗？” 石韫玉一句反问，直接熄灭了陆乘风的怒火，同时内心腾起一丝无力感。 “但如果是熟人作案，彼此又互相包庇，就算再查上个十年，还是一无所获。”石韫玉看到陆乘风拳头都攥紧了，语气不由放缓，“乘风，陆氏从来都不是你祖父一人说了算，当初你还在娘肚子里就被押往陆氏的宗祠，跪了整整三天三夜，差点流产。是你祖父与十位长老唇枪舌战，他们才放过你娘。也是那一刻，她清楚地明白，她生你便活不成。所以我面前才说她用自己的一条命换你一条命。” “那爹呢？他是下任家主，为何他也会被逼死？”陆乘风后槽牙紧紧咬着，眼底泛着赤红。 陆氏，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居然接二连三害死他这么多亲人。 他更想不通，为何祖父要放任那些坏人，逍遥法外。 “既然是家主，那就代表整个陆氏的形象，即便你祖父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氏的十位长老会愿意吗？” 陆乘风怔愣下，面上泛起一抹冷笑：“如果没有祖父，陆氏算什么？” “乘风，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以一己之力去跟整个陆氏对抗，我是看出你对陆公有所误会，再加上如今你帮着长公主做事，长公忙这人眼里一向容不得沙子……”石韫玉顿了下才道，“在你爹娘这事上，陆公从未妥协，也一直在寻找真相，你应该清楚他身边可信之人，一个手指头都能掰的过来，而你作为陆家下一任家主的人选，要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下一任家主？”陆乘风哼笑一声，面露讥讽，“做他们的傀儡吗？我根本不稀罕家主之位！” “你以为你祖父不知道，你不想当家主吗？”石韫玉说这些，是让陆乘风明白，只有他跟陆公团结一心，才能共同对抗腐朽的陆氏，结果起了反效果，“你要想想陆公，你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能信得过的亲人！” 道理陆乘风都懂，但他从小到大，都在被人教导，这个该做，那个不该做。 这种行尸走肉的日子，他过够了。 “石世伯。” 陆乘风回过神来，万分尊敬地朝石韫玉作揖：“多谢您告诉我爹娘的事情，但陆氏的事情，我不希望有别人掺和，我也不需要别人来指点我，我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听到他这句话，石韫玉原本平静的面容，一下子冷下来：“乘风，你确定吗？” 陆乘风深呼吸一下，大胆地对上石韫玉锐利的眼眸：“石世伯，我陆乘风从来都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至于长公主这边，我会有分寸，也绝对不会做出任何逾越的行为，请您放心。” 说完，他再次作揖，不等石韫玉回答，转身出了房间。 石韫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有时候，糊里糊涂过一生，也是一种好命。 最怕，清醒而痛苦地活着。 第1356章 冬日的夜晚，北风如同刀子一般，刮在脸上生疼。 陆乘风一出房门，便扭头看到慕绾绾跟谢无宴住的房中，还亮着灯。 隐约听到，里头有说话声。 都这么晚了，他们居然还有精力呢。 又或者，久别重逢，怕是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对方倾诉。 而自己…… 陆乘风抬头，望向黑乎乎的天空。 月亮不见踪迹，连星星都看不到。 其他人也不知去什么地方了。 小小的院子，只有自己一人。 大喜大悲后，是扑面而来的孤独感。 “吱嘎。” 就在这时，左侧的房门开了。 陆乘风慢了一步，与披着外衫，脚下生风的谢无宴，对视个正着。 “谢、谢大将军。”最终，还是陆乘风快了一步，俯身行礼。 谢无宴眨了下眼，看了看天色：“陆尚书，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哦，刚跟石大人聊了一些事情，突然间心里多了很多感悟，所以想趁着夜色，好好捋一捋。”面对被自己视为竞争对手的谢无宴，陆乘风在一瞬间把所有负面情绪收敛住，面上露出个轻松的笑意，“谢大将军，这么晚了，怎么也没休息？” “出来倒点水。”谢无宴点了下头，“夜深了，陆尚书还是早些歇息吧。” “多谢、谢大将军关心。” 谢无宴去了厨房，倒了一壶热水，出来之时，陆乘风已经不在院中。 房中。 “绾绾，你猜我刚才出去倒水，遇到谁了？” 谢无宴倒了热水，端到慕绾绾跟前，递给她。 见谢无宴一脸期待等着自己询问的模样，慕绾绾就满足他的需求：“谁呀？傅长生？” 谢无宴摇摇头，坐在慕绾绾身边，哼哼笑了两声：“是陆乘风，我出去刚好跟他撞见，他看着状态不好，还在我面前强装镇定。” 慕绾绾喝了一口热水，瞅着面上透出几分幸灾乐祸的谢无宴，纳闷了：“他状态不好，你就这么高兴？” “你说呢？”谢无宴冲慕绾绾挑眉一笑，将她低头默默喝水，心神一动，揽住她：“绾绾，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慕绾绾知道他要说什么，却还是装出一副疑惑样：“你说。” “离陆乘风远点，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目光，仿佛看在一头猎物。”谢无宴两眼眯了眯，同为男子，他太清楚陆乘风平近易人的面容下是多么的黑暗与见不得人。 察觉到谢无宴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忽然紧了几分。 慕绾绾低头，轻轻抚上他的手背：“好，日后只要有他在的场合，我一定跟他保持五米，不对十米以上的距离！放心吧，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勾引我，我绝对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绾绾，你这话的意思是，他先前勾引过你？”谢无宴顿时急了，单手就把慕绾绾抱到自己身上，面带着急地打量她，“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用哪知手，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剁掉！” 如此孩子气的一幕，成功地逗笑了慕绾绾：“你个傻子，他真敢对我动手动脚，还能跟着我一块来闵县吗？” 第1357章 谢无宴想了一下，瞬间气消了：“有道理。陆乘风的一举一动，父皇肯定知道，若他有问题，父皇是不会让他陪同你来闵县的。” “你不要随便跟人争风吃醋。”慕绾绾捧起谢无宴的脸，认真地告诉他，“我的心很大,大到能过滤一切流言蜚语；我的心又很小,小到心里只有一个人。” 谢无宴听明白了，瞬间心里甜丝丝的：“我也一样。” “那现在能不能躺下睡觉了？就算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应该尊重我的付出，晚上给你喝的那碗药，拿到如今的桃花镇去卖，少说也值个五两银子。” 见慕绾绾提到银子。 谢无宴面上的欣喜，瞬间落寞下来：“绾绾，我把你给我准备的银子，全花了。” “我给你的银子，本来就是用来花的，再说你把银子都用在百姓身上，对你而言，是大大的福报。千万不要对我有愧疚之心，也不要觉得自己很败家。” “绾绾，你真好。”就因为慕绾绾一句话，谢无宴所有的胡思乱想，焦躁不安，一扫而空，“睡觉，睡觉，不能浪费药性。” 慕绾绾点点头，任由谢无宴搂着自己，躺下了。 烛火吹灭不久，耳边就传来谢无宴的轻鼾声。 他太累了。 慕绾绾借着外头的月光，抚摸上谢无宴瘦削的脸庞。 还好，自己赶到了闵县。 翌日。 慕绾绾醒来之时，左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一摸床单的温度，是凉的。 谢无宴应该很早就起来了。 “娘！” 在院中的呦呦，听到屋内有动静，推开房门就跑了进来，身后跟着端着水盆的晴鸢。 “呦呦，你怎么起这么早呀？” 慕绾绾一把将女儿抱上床，捏着她的小脸蛋，笑呵呵地问：“昨晚睡的好不好？” “睡的当然好啦。”呦呦跪在床上，凑到慕绾绾耳边跟她说悄悄话，“我跟您说，昨天晚上我跟是似娇舅母一块睡的，她身上又软又香，太子舅舅可真是好福气，娶上这么好的媳妇，我都羡慕了。” “啥，你怎么跟似娇一起睡了？” “小郡主说，以后太子侧妃迟早要生小宝宝的，让她提前感受一下带孩子睡觉的感觉。”晴鸢将帕子递给慕绾绾，忍俊不禁道，“一开始太子侧妃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还是二小姐教她呢。” “你这个小丫头，鬼点子真多，跟我一样。”慕绾绾捏了捏女儿的鼻子，拍拍她小屁股，“好了，娘要起来了，你爹呢？” “爹跟石伯伯他们都出去了，二姑姑跟似娇舅母在厨房做饭呢。”呦呦不想下床，往慕绾绾被窝里钻，“娘，昨天晚上你跟爹说完悄悄话了吗？我今晚能不能跟你们一起睡呀，我都好久都没跟你们一块睡了。” “说完了，今晚可以。” 慕绾绾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好了，先吃早饭，我们在把小院收拾一下，看看需要什么添置的东西。” 第1358章 “好，我听娘的。” 厨房。 看着谢无婧熟练地打鸡蛋，楚似娇一脸羡慕地看着她：“无婧，你手艺真好。” “哪有，我这也是熟能生巧，是嫂嫂说的。”谢无婧将打散的鸡蛋加入热水，再放到蒸锅上，“呦呦最喜欢吃鸡蛋羹了，路上不方便，今天给她蒸一个。” 谢无婧在家，跟着慕绾绾学了不少厨艺。 虽然到达不了慕绾绾的水平，但家常小炒，她都能信手拈来。 “说起做饭，当初大家进了桃花镇，住着这个小院，结果大家忙的东倒西歪，连吃饭都顾不上。他们怕我一个姑娘出去染上时疫，就让我留在这里，我就想着他们回来，能有一口热饭吃，结果我差点把厨房给烧了，还好石大夫跟祁副将及时回来，不然，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 “不会做饭，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再说了，这里的土灶是跟家里的不一样，我刚才生火也费了好多功夫，才把火生起来的，嫂嫂说过，做饭这种事情，是自力更生的表现，为了就是有一天出门在外，只要有食材自己就能填饱肚子，不至于饿死，你不一样，你是太子侧妃，将来太子登基，你就是贵妃娘娘，宫中那多人宫人，你要是把做饭的活干了，那他们不是没活干了吗？” “无婧这话说的好。” 两人回头，看到是慕绾绾走进来。 楚似娇忙行礼，谢无婧则是快步走上她，亲昵地挽上她的胳膊：“嫂嫂，我给呦呦蒸了鸡蛋羹，一会儿就好。” “长姐……” 白颜汐跟楚似娇，都是一样的娇弱，楚楚可怜。 前者令慕绾绾厌恶，后者令慕绾绾怜惜。 “似娇，其实做饭也是讲究天赋的，你的天赋不在做饭上，就不要妄自菲薄了。”慕绾绾冲楚似娇温柔一笑，“等你将来当上了贵妃娘娘，你的重点是要怎么帮着皇后维护后宫安定，不对，说不定你将来也有可能是皇后，那你的责任就更大了，哪有功夫天天下厨做饭。” “长、长姐……我……”楚似娇脸都吓白了，自己现在就是个太子侧妃，别说皇后，贵妃她都不敢肖想。 “别害怕，这里又没人，咱们就是过过嘴瘾，反正你不说，我不说，无婧不说，谁知道。” “对对，太子侧妃，你放轻松一点，再说了有嫂嫂在呢，天大的事情她来扛着。” 谢无婧这话，倒是给慕绾绾提了个醒。 昨夜在饭桌上，话都放出去了。 但要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粮食，定要找个合适的借口。 “你们先看着，我出去一下。” “好。” 慕绾绾出了厨房，找来风影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风影一脸震惊地看着她：“长公主，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确定，你就按照我的话，去吩咐，等船来了，我自然有办法化解。” “是，属下这就去办。” “对了，这事你知，我知，谁都不许告诉，要不然这戏就唱不下去。” 风影重重点头：“属下明白，保证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简单吃过早饭后。 第1359章 慕绾绾带着待在家中的人，将小院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将所有东西都打包。 等着谢无宴等人回来。 晌午。 谢无宴先带着人踏进小院，隔了一炷香的功夫，石韫玉才带着人进门。 “谢无宴，你身体还没好呢，怎么就跑出去了？”谢无宴一进门，慕绾绾两手一叉，就开始喷他，“你是不是觉得有我这个大夫在，你能随便折腾自己？” “绾绾~” 谢无宴一步往前，面上露出几分讨好之色：“昨晚喝了你亲手熬的药，我今天早上起来，感觉浑身都是劲，连咳嗽都好了，你看，我现在手脚特别有劲。” 看着谢无宴欲要给自己展示二头肌。 慕绾绾一个白眼丢过去：“行了，行了，你的脾气我还不清楚吗？只要心里装着事，就算腿断了你也能爬出去，洗手吃饭。” 见慕绾绾说“洗手吃饭”。 谢无宴跟今天出去的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愧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长公主。 饭桌上。 石韫玉简单扒了两口饭，便向长公主汇报今日的成果：“长公主按照您的吩咐，五间铺子都已经谈妥，药铺也看好了，说来也巧，正好有一家左家药铺开在刘家对面，两家一直是竞争的关系，这次时疫，左家左家掌柜的父母妻儿都在这次时疫中丢了性命，备受打击的左掌柜无心在经营药铺，便低价转让，不过他要的价格超出预期的价格，所以我觉得还是要回来跟您说一声。” “时疫就是这样，只要家里有一个染上，其他人都逃不过。左掌柜是个可怜人，一夕之间一家人就剩他一个，就按照他说的价格给吧，尽快把药铺买下便是。” “是，我明白了。” “绾绾，小院我也看好了，两个小院就隔了一条街，都在桃花镇比较安静的位置，不过离主街有点距离，步行的话，估摸着要二刻钟。”石韫玉说完，就轮到谢无宴说了，“租金也不贵，我就一块租下了，等明日主人家把院子打扫干净，后天就能搬进去了。” “你这办事效率不错。” 慕绾绾冲谢无宴笑了笑，再看向大家：“那么现在，我们这一群人就要分一分，不能总是挤在一块，免得哪天被人看出破绽。” 见大家都点头，慕绾绾就开始分工：“米铺那边，就由石大人带队，陆尚书为辅，李辰瑞、李辰穆、祁策、末影、掠影、无影、你们六人跟随。剩下的人跟我走，我跟无宴就是药铺老板，似娇届时出去摆摊收集消息，长生我记得你会画画，就跟着一起，鬼影、裴笙，他俩的安危我就交给你俩了。青衍跟风影就辛苦一点，负责两方传递消息，无婧、晴鸢、呦呦，你们两大一小，就好好待在家中，做好后勤工作。” 整整十九个人，每个人慕绾绾都安排到位了。 “这样分配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问题的话，吃过午饭，就把自己行礼收拾一下，到后天搬出这里。”慕绾绾还想到一件事，侧头问谢无宴，“这个小院，当初你们租了多久？” 第1360章 “这小院，本来租了半年，但小院的主人死于时疫，他身边也什么亲人，他的尸首还是我们帮着下葬，目前来说只要官府的人不找上门来，这里暂时就属于我们。” “行，那这个小院，咱们就作为联络的地点。”慕绾绾面向大家，目光肃穆，“大家记得，出了这个门，在一定时间内，我们双方就是陌生的关系，即便日后了交际，咱们也不能走的太近，免得被官府的人看出破绽。” “绾绾既然我们要装作不认识，那我们是不是都要用假身份？”谢无宴指着大家，“即便官府不认得我们的脸，但只要说出名字，猜都猜到了，尤其是我们几个人。” “这点我早就想好了，我们不光要化名，更要乔装打扮一下，不然就太显眼。”慕绾绾让晴鸢拿来各种装扮的道具，根据大家人物特点挑选各自不同的需要品，挨个让他们装扮起来。 石韫玉跟陆乘风就化作一对叔侄，来闵县做生意。 一个改名叫石金财，一个叫石进富。 这名字，一听就很有钱。 慕绾绾跟谢无宴，则化身成一对经商小夫妻，女主外男主内。 一个化名张莞，一个化名谢裘。 至于其他人，见机行事。 隔日。 石韫玉与陆乘风换上装扮的行装后，带着六人先行离开小院。 慕绾绾一行人，下午走。 “绾绾，为何要给我贴胡子呀？”谢无宴瞅着镜子里，有着一字胡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别扭。 “贴上胡子是为了提升年龄感，不然那些人看我们这么年轻，肯定以为我们是骗子。”给谢无宴换上一件深蓝色长袍，再把头发束起，用同等色发带固定住，她甚至还在谢无宴双鬓加了点白，这年龄感一下子就上去了。 慕绾绾也拆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全都换成木簪，梳了个低调的发髻，再换上一件浅蓝色短襦长裙披帛，再将原本的白皙的肌肤稍微涂的黄一点，一个干练却又看上去很精明的妇人，跃然浮现。 “无婧、似娇，你们坐过来，我也给你们改一改。” 给两人同样肌肤涂黄一点。 但发饰跟服饰，谢无婧偏明艳一点，楚似娇就暗沉一点。 符合她们个人性格。 “绾绾，我还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手艺。”明明都是熟悉的脸庞，但经过装扮后，瞬间就不一样了。 谢无宴越看越稀奇，抬头看向门外的傅长生与裴笙：“他俩要不要修改？” “你不说，我还给忘记呢。” 慕绾绾走到门口，将两人喊进来。 对着两人摸着下巴，一阵思索后。 就开始给两人改装。 傅长生就往落魄书生的行头搞，裴笙嘛，让他个性再张扬一点。 “长生、裴笙，加上似娇，你们就化身成兄妹三人，别人要是问起我们的关系，你就说，是无宴那边的远方亲戚，但我特别嫌弃你们兄妹三人，长生你一气之下就带着弟弟妹妹出去摆摊，就姓谢，名字还是用你们原来的。” “那我呢？”谢无婧举着双手，“嫂嫂，你可不要把我给忘记了。” 第1361章 “你还是无宴的妹妹呀，你就叫谢婧，然后呢，你喜欢上了谢长生，但你大哥不乐意，为此你们之间闹的特别不愉快。” 在场除去谢无宴，几乎在听到慕绾绾说出这句话之时。 同时看向谢无婧跟傅长生。 “你、你们看我做什么？”谢无婧快步走向慕绾绾，冲她摇头：“嫂嫂，你这什么破设定，干嘛非要他呀，我就不能换个人喜欢？裴笙也行啊，再不行我可以喜欢鬼影跟风影啊。” 在门口站岗的鬼影跟风影，同时面露惊恐。 谢二小姐，我们还想多活几天呢。 “这样也可以。” 慕绾绾摸着下巴说出自己的想法：“叛逆的小姐爱上沉默的守卫，这也不错啊，你们觉得呢？” “娘，不好，我觉得是活泼小姐爱上沉稳书生比较好。”作为谢无宴跟傅长生第一CP粉的呦呦是不允许任何人拆散她磕的CP。 “我觉得哪个都不好。”谢无宴脸都黑了。 “无宴，这都是假的，是演戏，而且人呀都是有好奇心的，咱们越把各自关系弄得复杂，才越能引起县令关注呀，我本来还想让似娇暗恋你的，但一想年纪不对，就没说。” 谢无宴、楚似娇：“……” “来来同意无婧跟风影组队的举手。” 慕绾绾一吆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举手。 “那同意无婧跟长生组队的举手。” 刷刷。 除去两位当事人与谢无宴，其他人都举手了。 呦呦两只手都举了，恨不得把两只脚都给举上。 “看来大家还是习惯无婧跟长生组队嘛，那就这么定下了。”慕绾绾扭头看着谢无宴黑透的脸，忙上前拉着他坐下，“我再给你改一下眼睛，让你增加一点商人的唯图势利感，不然你两眼一瞪，太有血性了。” 最后，把谢无宴原本的大眼睛，改成吊梢眼。 再加上，他现在瘦弱的身躯，看着就阴险。 估计现在几人这样，就连石韫玉他们都认不出来。 大家收拾好后。 便前往新的落脚点。 新家大门前。 谢无宴掀开车帘，率先下了马车，而后快速掀开车帘，将慕绾绾搀扶下来：“夫人，这就是咱们的新家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慕绾绾搭着谢无宴的手，一摇一摆地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瞧了一眼眼前的小院，眉头一蹙：“谢裘，你跟我搞笑呢？这地方能住人吗？” “夫人你先别生气，这地方当然能住人。”谢无宴弓着腰，将一个怕媳妇的男人，演绎地惟妙惟肖，“主要咱们路上花了不少银子，还有买铺子也花些银子，夫人你不要担心，不出半年，我定能给你换个大宅子。” “切，你这种话，我都听了一百遍了。” 慕绾绾侧头，看着傅长生三人从后方的马车上下来，眼中的嫌弃快要溢出来的：“谢裘，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背着我，把钱花到他们三个丧门星身上了？” 第1362章 “夫人，天大的冤枉，家里的钱都是你在保管，我这兜里比脸蛋都干净。” 谢无宴拍了拍自己的脸皮，再抖了抖衣袍：“要不，我脱下来给你检查检查？” “要不是他们三个拖油瓶，我跟你怎么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慕绾绾白了谢无宴一眼，不得不说，他入戏还挺快的。 “夫人，你跟他们置什么气，看在他们父亲临终前给我们一笔银子份上，暂时收留他们一段时间。”谢无宴面带讨好地搀扶着慕绾绾往里头走，“夫人，一路上舟车劳顿，等下为夫给你揉揉肩、捏捏腿，铺子的事情就交给我，保证让你满意。” “再给我烧点热水，我要洗澡，身上都臭死了。”慕绾绾依靠在谢无宴身上，扭着屁股走了进去。 目睹两人唱双簧的谢无婧傻眼了，她侧头看向同样傻眼的楚似娇：“那两人是我哥哥嫂嫂吗？” 楚似娇干笑一声：“应、应该吧。” “你们不懂，这叫情趣。”被谢无婧牵着的呦呦，一下子松开她的手，飞快跑进去，“爹，娘，别忘了我！” 慕绾绾将新租的小院，前前后后，逛了三遍，确认没问题后。 将大家集中到院中说话。 “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用假身份生活，千万不要露馅。” 几人点点头，将慕绾绾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既然要出去摆摊，那我去准备画架，再裁点纸。”傅长生提议。 他的话，引来楚似娇点头附和：“没错，长、不对，现在应该喊你一声大哥，我跟你一块去。” “好。” 望着傅长生跟楚似娇离去的背影，慕绾绾跟院中站着几人道：“风影，你带着青衍、鬼影、裴笙三人，排查一下小院周围有没有可疑人士，再把小院布置一下，一定要确保大家的安全。” 四人抱拳：“明白！” 一番忙碌后。 天色渐暗。 由于跟石韫玉等人分开了，吃饭就没办法在一起吃了。 好在两家离得近，慕绾绾带着晴鸢、谢无婧煮好饭后，让青衍跟鬼影送过去。 大家心里都装着事，所以匆匆吃好，便各自回房忙碌去了。 懂事的呦呦，知道爹娘肯定还有事情要商量，便跟谢无婧回了房。 “绾绾，下午我去看过药铺了，里头的东西，基本上都搬的差不多了，只要换个牌匾就行，但问题是，药材不够多，光你带来的那些，不足以支撑整个药铺的运作。”洗漱后的谢无宴，披头散发，里衣微敞，胸膛若隐若现。 慕绾绾正坐在梳妆台前，拆发髻，透过铜镜，看到谢无宴拧成结的眉心。 胸有成竹道：“这个你不用操心，你明天找人做个牌匾，名字就取如意堂。“如意”指的就是吉祥如意，寓意着进中医药馆的病人出来后就会如意吉祥，身心健康。” “如意堂，这个名字好。”谢无宴走上来，接过慕绾绾手中的木梳，替她梳理后背的三千青丝，“那米铺呢？是不是也要取个稍微好听的名字？不过我还是觉得无名医馆最好听，可惜在这里不能用。” 第1363章 “嗯，就叫乾坤米肆。”慕绾绾抬头看谢无宴，“我们来桃花镇，就是扭转乾坤的，如意堂加上乾坤米肆，定能让桃花镇拨开云雾见天日！” 谢无宴没在听慕绾绾讲话，他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她胸前瞧。 慕绾绾一愣。 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瞧。 原来刚才不小心把寝衣扯开了，露出里头她自制的贴身内衣。 “谢无宴，你往哪里看呢？！” 慕绾绾瞪了他一眼，结果就瞧见他，弯腰将自己打横抱起，往床铺而去。 “谢无宴……” 慕绾绾曲起手臂，挡住谢无宴欲要落下的唇，轻喘：“别闹，你身体还没好呢。” 谢无宴没说话，顺势吻上慕绾绾的掌心，一点点往上。 微痒、挠心、胸膛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慕绾绾眉头轻蹙，抵在他胸前的双手，仿佛一下子没了骨头，软乎乎地，没力气。 “绾绾。”谢无宴眼底满是对她的渴望。 见慕绾绾半闭着眼，睫毛微颤，肌肤粉红。 谢无宴拥住她，薄唇在她脖颈间流连忘返：“绾绾，我知道你想我了。” 慕绾绾脑子晕乎乎地，听不到谢无宴在说什么。 倏地。 她娇躯一绷，一把握住谢无宴的手腕，瞪他：“谢、谢无宴，你过分了。” “我哪里过分了？” 谢无宴不光不停止，反而继续进攻，温热的气息，洒在慕绾绾四周：“看来绾绾是忘记，上次怎么与我坦诚相待的，那我就帮绾绾好好回忆回忆。” “什么回忆，谢无宴……呜……”本想反驳他的慕绾绾，再一次绷紧了身躯，嘴里溢出一声轻吟。 谢无宴瞬间就笑了：“我就知道，绾绾在想我。” “想、想你个……” 大头鬼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谢无宴炙热的吻给封住了。 以前的谢无宴，让慕绾绾生气。 现在的谢无宴，让慕绾绾更生气。 次日。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中。 谢无宴睁开眼，低头看着臂弯里睡得正熟的媳妇，低头吻上她微肿的唇。 “呜……” 睡的正香的慕绾绾，只觉得呼吸不上来，一睁眼对上谢无宴放大的面孔，气死了：“谢无宴，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 “绾绾，天亮了。” 慕绾绾一怔，抬头一瞧，下一秒立马坐起来：“都这么晚了？谢无宴，你怎么都不叫醒我？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你来闵县一路上要打点，肯定没睡过一个好觉，前日我们刚重逢你就着急安排一切，再不好好睡上一觉，哪有精神做接下来的事情。”谢无宴一把将坐起来准备穿衣服的慕绾绾揽在怀中躺好，“放心吧，铺子那边，我交代了青衍跟鬼影去办，估计这会儿他们都把牌匾给定好了。” “你什么时候交代他们的？”慕绾绾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昨天到现在，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第1364章 “的确，但昨晚在你睡着后，我出去跟他们交代的。” 看着突然深沉起来的谢无宴，慕绾绾更纳闷了：“昨晚……你出去过，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昨天自己也没喝酒啊，怎么就断片了？ “嗯……” 谢无宴点了下头，凑到慕绾绾耳边，暧昧道：“你昨晚晕了，我抱你去清洗，你都没醒。” 慕绾绾愣了一下。 随即脸蛋涨地通红。 她就说，今早醒来，身体很清爽，一点都不黏腻。 “谢无宴，再有下次，看我怎么削你！”为了掩饰内心的羞涩，慕绾绾一拳砸在谢无宴胸口，“把衣服给我！ 谢无影闷哼一声，倒在慕绾绾肩头，捂上胸口，装虚弱：“绾绾，好痛。” “谢无宴你再装。” 慕绾绾扬了扬粉拳：“快点把衣服给我。” “好好好。”谢无宴随手将内衫套在身上，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细致而温柔替她从里到外，穿戴整齐。 只是他灵巧的手指，每拂过一处，都让慕绾绾有一种触电感。 一番下来。 腿软地都站不住，只能无助地靠在谢无宴肩头，轻喘。 “绾绾，你很累吗？”一脸无辜的谢无宴，环上慕绾绾盈盈一握的腰，掌心贴住，轻轻按揉：“揉揉就好了。” 不得了，谢无宴这厮，会撩人了。 慕绾绾只觉得后腰被他掌心贴住的那块，越来越烫。 屋内的气氛，逐渐暧昧起来。 两人对视的眼神，仿佛都能拉丝。 就在这时。 房门“呯”地一声被撞开了。 两人如同触电一般，迅速分开。 谢无宴抓起地上的外袍，火速套上身，扭头想看，是谁这么大胆连门都不敲，就冲进去。 “呦呦？” 慕绾绾转过身，看着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女儿，站在两人面前：“怎么是你呀，你进来干嘛不敲门？” “我都敲了好久的门，手都敲酸了，都不见你们开门。”呦呦快步跑向慕绾绾，搂住她，“爹，娘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俩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赖床呢？” “昨夜你娘些许劳累，所以爹陪着她多睡了一会儿。”已经穿好衣服的谢无宴，弯腰将女儿抱起来掂量下，“许久不见，呦呦重了不少，看来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也有好好吃饭，是个好孩子。” “呦呦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呦呦撅起嘴巴，纠正老父亲的话语，“不过，昨天晚上，你们不是很早就休息了吗？怎么娘还会劳累呢？” “咳咳咳。” 慕绾绾狠狠白了谢无宴一眼，找借口都不会，真是丢人：“呦呦，昨天晚上，我跟你爹商议要事来着，一下子就忘了时辰，所以今早就多睡一会儿，早饭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二姑姑早就做好了，为了等你俩，都热过两回了。”呦呦一骨碌从谢无宴身上下来，“那我先去找长生夫子了，他等下要跟似娇舅母出去摆摊，我去帮他们的忙。” “好，你先去，我们马上就来。” “嗯。” 看着女儿转身跑出房门。 慕绾绾跟谢无宴同时长舒一口气，但对视之时，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第1365章 “谢无宴，你还有脸笑，都怪你。”幸好女儿还小，要是再大点，肯定就懂了。 “好好，怪我怪我，下次我改。”谢无宴满脸讨好养，将慕绾绾拉到怀中，搂住。 “你还想有下次？谢无宴，咱们来是办正事的，你给我严肃点！”慕绾绾要气死了，早知道就应该跟谢无宴分房睡，免得他总是动一些不该动的念头。 谢无宴歪头，认真想了一下道：“绾绾，伺候你也是正事一件。我很严肃的。” “……” 慕绾绾暂时不想搭理他：“谢无宴，你给本公主哪凉快哪呆着去！” 简单用过膳食后。 谢无宴见鬼影跟青衍还未回来，怕药铺那么有什么情况。 在与慕绾绾说明情况后，出门了。 他一走。 慕绾绾扭头问站在自己身边的风影：“我先前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办好了吗？” 风影想一下回道：“夫人所说，是不是货船一事？” “嗯。” “闵县码头在距离桃花镇两个时辰外的木兰镇，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停靠在码头五艘货船都租了下来。” 风影的话，瞬间让慕绾绾低头算了起来：“两个时辰，来回要四个时辰，现在是午时，应该来得及。风影你现在去准备马车，咱们现在就赶往木兰镇，晴鸢。” 站在门口的晴鸢立马跑上来：“夫人，有何吩咐？” “我有事要跟风影出去一趟，如果无宴回来，我俩还未回来，你就说我们出去办事了。” 晴鸢点点头：“奴婢明白。” 两个时辰后。 慕绾绾抵达木兰镇的明月码头。 木兰镇比桃花镇小了点，但四面环水，百姓们的房子，就建造在河边两旁。 下了马车的慕绾绾跟着风影前往明月码头的路上，看到河中来来往往的船支。 越靠近码头，就能看到好多流动叫卖的商贩，他们篮子或者或筐子装好，手挎着吃的东西，一顿吆喝就能吸引很多顾客。 还有一些是固定的商贩，他们在码头都有铺子。 茶馆、酒馆、面馆，凡是你能想到的铺子，这里都有。 以此来满足生活在码头的百姓日常起居。 慕绾绾还看到河岸边，还有很多百姓，有的在洗衣服，有的坐着闲聊。 波光盈盈的湖面上，他们的倒影，轻轻摇晃着。 好似一副朦胧的水墨画，将江南水乡的柔美、秀丽全都展现了出来。 “夫人，你在这里稍等一下，属下去找下码头的金把头。” “好，我在这里等你。” 趁着风影去找人的功夫，慕绾绾就站在岸边，环顾这个陌生的小镇。 比如桃花镇死气沉沉，木兰镇倒是很显从容。 倏地。 前方原本行走的人群突然分开，男女老少的面上，如同见了什么晦气的东西，面露鄙夷。 慕绾绾伸长脖子一瞧。 人群中，有个衣衫不整，几乎露出一半肌肤的年轻姑娘，奔跑的同时，还时不时回头张望。 第1366章 结果她没注意看地上的路，一下子踢到地上凸起的石板。 “啊”地一声，她重重栽倒在地上，瞬间动弹不得。 慕绾绾眉头一蹙，本想上前，但一想风影还未回来，便作罢。 而这时，后方四个手持木棍，长相面目狰狞的粗狂汉子，快速追上来，看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子，迅速将她团团围住。 “臭娘们，看你往哪里逃！” “孙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女子不顾衣不遮体，艰难地跪在地上，拼命地给四人磕头，“只要你们不要把我卖进百花阁，我当牛做马报答你们四人。” “叶葶欢，你怎么不识抬举呢？” 被女子称为孙哥的人，缓缓蹲下身，一手挑起叶葶欢的下巴。 慕绾绾这是才看到叶葶欢面上青一块，紫一块，左边的嘴角血迹都凝固了。 “能被老爷看上，是你的福气。” “孙、孙哥，我是夫君孩子的人，我怎么能再嫁人呢。”叶葶欢摇头见，豆大的泪珠顺着她脸颊往下掉，她双手合十不停地哀求，“求求您，孙哥您放过我吧，如果您要银子，您说个数，我给您，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慕绾绾看的肺都要气炸了。 没在桃花镇遇到什么事情，结果在木兰镇遇到的。 而这时。 风影回来了。 “夫人，属下跟金把头打好招呼了。”风影见慕绾绾没说话，便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片刻后，他拳头捏紧：“夫人，要不要属下去处理一下？” “别，我们重心是桃花镇，你找个谁随便问问原因便是，千万不要强出头，免得咱们脱不了身。” “是，属下明白，那属下先带您去码头。” “嗯。” 慕绾绾头戴面纱，又穿了一袭玄色长裙，这副样子，谁都认不出来。 在风影的带领下，踏上了货船。 船体内部空间很大。 慕绾绾让风影出去望风后，便将空间的粮食拿出来，往船舱内填。 风影一共包了五条船。 四条装粮食，一条装药材。 在确定没问题后，慕绾绾下了船，走到风影面前问：“那个金把头在哪里，人可靠吗？” 风影看了看四周，往前一步，低头道：“金把头是风雨盟的人，属下刚好跟风雨盟有点交情。所以很可靠。” “风雨盟？”慕绾绾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这个是什么组织？” “风雨盟是大梁最大商号风家所创建的帮派。风雨盟成立便在大梁各地开辟水路通航建港，其实这次能快速抵达闵县，风雨盟便是在其中出了力。” 风影的解释，瞬间让慕绾绾瞪大了双眼：“你的意思是，这个风家，掌管大梁所有水运？” 风影点头：“可以这么说。” “水运乃一个国家的命脉，怎么能掌握在一个商号手里呢？”慕绾绾瞬间就急了，“你刚才说，我们来闵县风雨盟出了不少力，就是说父皇知道，而且默认他们的行为？” “夫人，虽然皇上是天子，但天下有很多他没办法掌握的事情，据说先帝爷在世那会儿，就想通过跟风家联姻的法子，以此拿捏住风家。但风家宁愿拿出部分航线，也不愿意让女儿入宫。不过风家表过态，只要朝廷让风家有一口饭吃，风家永远是大梁最听话的家族。” 第1367章 “这个风雨盟还挺有个性的，我喜欢。” 越在这个时空待着，慕绾绾越来越觉得，这个时空有太多奇人异事。 自己长公主的身份，不是为了有一天能够让这些奇人异事，臣服于自己。 而是有机会，跟他们有交际，甚至做朋友。 以此，开阔自己的眼界。 “行了，既然是自己人，我就放心。跟金把头叮嘱一声，让脚夫嘴巴都牢一点。还有今天的事情，暂时不要跟任何人透露，你回去后让青衍给石大人送个信，让他带人来码头运粮食，最后那一船是药材，到时候你带人直接运到药铺就行。” “粮食、药材？”风影愣一下，而后就意识到长公主是信任自己，才让自己办理此事。就算有一百个疑问，他也会选择烂在肚里不说，“属下明白，那您在这里稍等一下，属下去问问前面那女子的情况。” “好，我在这里等你。” 结果就在风影走过去，正要找个百姓询问之时。 被四人围住的叶葶欢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趁着四人不注意，一下子扑到风影跟前，紧紧地抱住他的腿：“大侠，求求您，救救我。” 风影一愣，抬头看着四个大汉一步步走向自己。 慕绾绾看到风影一下子陷入风暴中心。 牙一咬。 连忙走了上去。 “风影，你要死啊，我让你问个路，怎么就那么费尽呢？” 慕绾绾走到风影跟前，看到抱着他大腿不放的叶葶欢，故作恼怒：“你是从什么冒出来的东西，赶紧放开我家护卫。” “姑娘，求求您，求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叶葶欢一把松开风影，转身就给慕绾绾磕头，“他家老爷看上我，要我做典妻，我不同意，他们就要把我卖进百花阁。” 典妻是一种买卖婚姻。 通常有钱人的正房太太生不出孩子，又不想老爷娶小妾，跟自己争宠。 便想着从乡下买个典妻回来，等到她生下男丁，再把她赶出家中。 如此一来，正房太太不光有了孩子，还能保住地位。 而对成为典妻的女子来说，却极其痛苦。 契约一旦成立，被出典的妻子出典期间不得与原来的丈夫同居，更不能回家照看自己的孩子哪怕看一眼也不允许，还要供人肆意玩弄，为人生儿育女，最后还得与自己所生之子女骨肉分离。 “他家老爷多大年纪？” 叶葶欢一怔，不懂眼前的女子为何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如实回道：“四十多了。” 慕绾绾努嘴，看向四个大汉：“四位大哥，你们家老爷买她回去做典妻，是不是因为生育一事？” 孙哥两眼一眯，冲眼前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女子，亮出手中的木棍：“你俩是外乡人吧？没事的话就赶紧滚，少打听我家老爷的事情！” 第1368章 “大哥，你看着年纪不大，怎么脾气这么爆呢。”慕绾绾呵呵一笑，伸手将对方指着自己的木棍压下去，“我这么问，其实是我家在桃花镇开了个药铺，我呀什么病都能治，你家老板既然要买典妻，那多半是生不出孩子。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回去跟老爷夫人说一说，若是看下来夫人能生，那要典妻做什么？别人的孩子，哪有自己的生的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会治病？” 孙哥狐疑地看着他。 慕绾绾点点头，上下扫视孙哥几眼，就笑：“大哥，听你声音你应该不超过三十岁，可两鬓都是白发，平常是不是还有手脚冰凉，夜晚盗汗的现状，而且哪怕睡足了觉也总是感觉疲惫乏力？” 这么一问，孙哥原本警惕的眼眸，瞬间变得诧异起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了呀，我是个大夫，只要通过观察你的外表就看得出来。”慕绾绾冲孙哥笑，“而且你这病不难治，五行中黑色属肾，肾又是人体的先天之本，肾主骨、其华在发，多吃点黑色的食物就能补充肾气，比如说黑豆、黑米、黑芝麻之类的，吃上一段时间会有效果的。” “看来姑娘真的会医术，我先前去看病，人家也是说我肾气不足，但吃了很多药都不见好。”孙哥想到自己花在看病上的钱，就来气。 “是药三分毒，能食补，就不要吃药，你可以先试试我法子。” 只通过观察自己，就能推测出自己的症状。 孙哥现在信了，眼前的姑娘的确会医术。 “在下孙钦龙，姑娘怎么称呼。”孙钦龙一抱拳，很是豪爽。 “小女张莞，我开在桃花镇的药铺叫如意堂，就是原来左家药铺的地址，孙大哥回去跟老爷夫人一说，我在如意堂随时恭候老爷夫人大驾。”眼前的孙钦龙身上有一种匪气与血性，倒是站在他身边的三人，慕绾绾只看出了一身流气！ “左家药铺，行，我会跟老爷夫人提起的。”孙钦龙低头，指着躲在慕绾绾身后的叶葶欢，“但她我还是要带回去复命的。” “不、不要，我不要跟他走。张姑娘求求您。”叶葶欢苟着身，不停地给慕绾绾作揖，“我有力气，我什么都会做，张姑娘求求您，不要让我跟他走。” “叶姑娘，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想必刚才我跟孙大哥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带你走不太现实。”慕绾绾可不是圣母，对于来历不明的人，不能因为她可怜就带她走，万一她是装的呢，岂不是给自己安了个定时炸弹。 “叶葶欢，你想想丈夫跟你年幼的孩子，如果你不跟我回去复命，他们很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我答应你，只要老爷夫人同意找这位张姑娘去看病，我会负责安全送你回家的。”孙钦龙冷眼道，倒不是他无情，只是见多了此事，即便想救也救不过来，说不定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我……” “叶姑娘，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慕绾绾伸手，将自己披风解下来，给衣不遮体的叶葶欢围上：“跟孙大哥走吧，他会保护你的。” 第1369章 叶葶欢看了一眼孙钦龙，最终朝着慕绾绾深深鞠了一躬：“张姑娘，谢谢您。” “不客气，去吧。” 当叶葶欢走向四人之时，孙钦龙一个伸手，站在他后方的两个，便将她抓住了。 “张姑娘，告辞。” “孙大哥，慢走。” 慕绾绾与风影目送五人离开。 一直围观整个过程的百姓，见两人走远了，立马围上来。 “张姑娘，您真的会治病吗？” “是啊，您看着太年轻了，不像会治病的样子？” 慕绾绾嘴角一抽，这些百姓还真是可爱。 但为了打开如意堂的口碑。 她忍了。 “诸位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到桃花镇如意堂找我。” “桃花镇不是发生了时疫嘛，死了很多人，张姑娘你怎么会选在那里开药铺呀？” 一个百姓的提问，瞬间引来其他人的附和。 “对呀，而且闵县的县衙就坐落在桃花镇，在官府眼皮底下行事，张姑娘你可要小心点。” 慕绾绾眉头一挑，没想到一段插曲，居然能挖到有效的线索。 她故作疑虑地看向提醒自己的中年男子：“这位大哥，我有点不懂你的意思，我开药铺是治病救人的，即便官府知道，也不能找我什么事情吧？而且我买的药铺手续齐全，银子我都付完了。” 中年男子走到慕绾绾跟前，低头跟她小声道：“你开药铺，应该知道桃花镇有个刘家药铺吧？” 慕绾绾点头：“当然听说过，整个桃花镇就属刘家药铺开的最多。” “那刘家药铺是跟官府有关系的，在桃花镇横行霸道多年了，镇上的老百姓去他药铺买药，价格要比其他药铺贵一倍，可其他药铺呢，百姓想买的没有，兜兜转转只能在刘家药铺买。而且半年前，刘家药铺发生一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 果然要想了解桃花镇，就要走到百姓中去。 慕绾绾抬头看到太阳西沉，便冲中年男子拱手：“这位大叔不知如何称呼，外头冷，不如咱们找个茶馆坐下来？” 中年男子忙拱手回礼：“在下展宏，两位要是不着急赶路，可以来我茶馆坐坐？” 慕绾绾一愣，看了风影一看，才看向展宏：“你是？” 展宏咧嘴一笑：“我是个说书先生，拿出毕生积蓄开了间小茶馆，这不没客人嘛，就自己出来揽客喽。” 慕绾绾：“……” 这人还真实诚。 最终，慕绾绾还是跟着展宏去了他的茶馆。 跟展宏说的不错，茶馆所有陈设，桌椅板凳看着都是新的。 最重要，无人来喝茶。 柜台只有一个妇人在忙碌。 见展宏进来，就冲他温柔一笑，看样子，两人是两口子。 “展大叔，你家都卖什么茶呀，都拿上来给我喝喝看。”慕绾绾从腰间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 展宏一看，眼睛都直了：“稍等，张姑娘我现在亲自给你泡来！” 第1370章 二十分钟后。 展宏一口气端来十杯茶。 “张姑娘，这些都是我家的招牌，你尝尝看，给点意见。” “好。” 慕绾绾原本是个咖啡党，但来了这个时空后，就改成茶来。 所以，她对茶还真有研究。 慕绾绾端起第一杯，应该是绿茶，喝了一口。 而后眉头一蹙，张嘴就吐掉：“展大叔，您这是茶，还是刷锅水呀，怎么一股子涩味？” “这是上好的龙井，贵着呢。” 慕绾绾瞅着展宏一脸信誓旦旦地模样，下意识问他：“你这茶，是用什么水泡的？” “就湖里的水呀。” 慕绾绾一听，差点厥过去：“展大叔，湖里的水有很多杂质的，就算烧开了，也会有味道的。我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为何你家茶馆没人了。” “哦，原来泡个茶，也有说法的。”展宏看一眼，剩下的九杯茶，“那这些我都是用湖水泡的，都不能喝了。” “泡茶来说，最好的就是山泉水，山泉水没有污染，如果展大叔非要用湖水的话，我有个法子可以过滤掉湖中的杂质。”慕绾绾想了一下道，“后厨有木炭跟纱布吗？” “有，我去给你拿。” 就当展宏转身去后厨拿慕绾绾所需要的东西之时。 在柜台的妇人，疾步冲慕绾绾走来：“姑娘，真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没事，反正我也不着急赶路。”眼前的妇人穿着一身深绿长裙，除去眼角有淡淡的细纹外，整体保养地特别好，尤其她的一双手，修长细腻，一看就不是辛勤劳作的妇人。 看来，这位展大叔对媳妇还是挺好的。 “我跟展大哥，不是夫妻。” 慕绾绾一怔，两眼发愣地看着含笑的妇人，连忙回神：“对不起啊，我……” “没关系，是我配不上展大哥。”妇人微微一笑，伸手将凌乱的发丝拨于脑后，“我本名琴月，曾经是百花阁最红的姑娘，后来得了一场大病，嬷嬷见我活不成便将我扔了出去，刚好遇到展大哥。” 慕绾绾明白了，原来是个英雄救美的故事。 “他的确是个说书先生，不过因为有我这个累赘，原本的茶馆容不下他，他一气之下便掏出积攒所有钱，开这间茶馆。过分的是周围茶馆一起联合排挤他，这间茶馆开到现在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你跟这位公子是我们店内迎来的第一批客人。”明明是两人在绝境中苦苦挣扎的人，但琴月微笑着说着，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就因为他救了你，就被茶馆排挤？还是说你得罪过百花阁？”慕绾绾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琴月微笑：“我们命不好吧。姑娘稍坐，我去看看展大哥。” 她是有意将话题岔开，慕绾绾看着琴月的背影，眯眼吩咐风影：“去了解下百花阁。” “是。” 十分钟后。 两人回来了。 慕绾绾用木头跟纱布，过滤掉湖水中的杂质。 再将湖水煮沸，取适量茶叶。 烫壶、温杯、置茶、高冲、刮沫、低斟。 第1371章 然后摆到展宏与琴月面前：“闻香后便可品饮。” 两人对视一眼，拿起茶杯，闻了闻，而后轻轻喝了一口。 几乎一瞬间，两人眉头一下子舒展开。 “这茶入口微苦，过后回甘，这还是我的茶吗？”展宏震惊了。 “这叫功夫茶，跟一般往热水里加点茶叶，这样的形式具有很大的观赏性，不过我学艺不精，只能做成这样，厉害的师父，能把这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非常好看。”慕绾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总算是自己熟悉的味道。 “张姑娘，你刚才就用木炭跟纱布，把湖水就这么来回捣鼓一下，然后再来一次什么功夫茶，就让这茶水一下子变得这么好喝？”展宏眼中的震惊就没消散过，“我当了好些年的说书先生，喝过很多很多茶，但都比不过姑娘给我泡的这杯茶。” “的确，我也觉得，姑娘泡的茶，胜过我过去喝过的所有。” “茗，气味苦甘，微寒，无毒。主悦志有力，令人少睡的功用。悦志是指使人心情神舒畅，智力提高的意思。”慕绾绾冲两位微笑，“茗也可作为食物，为人的生存提供能量养分，我刚才一路走来，发现周围的确有很多茶馆，但每家茶馆都是大同小异，展大叔如果想要在诸多茶馆排挤情况下，还能闯出一番名堂，那就是要在文人墨客下下功夫。” 展宏低头，眼珠转了转，而后一拍脑袋：“张姑娘，你的意思是，我的茶馆不应该面向普通百姓？可那些文人墨客，看不上我这种小地方。” “文人墨客，最喜欢追求跟别人不一样，那咱们就来个私人订制。以后你的茶馆只接受预定，比如说今天上午接待一个客人，那你们就专门服务他一人，只要服务好了，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生意不就做起来了吗？”慕绾绾看向若有所思的琴月，“你是从百花阁出来的，把男人喜欢那套东西，去掉不能上台面东西，剩下的就可以套用。” “不成不成，她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我怎么能……”展宏一顿，睁着眼睛看着慕绾绾，“张姑娘，你怎么知道，琴月姑娘是从百花阁出来的。” “展大哥，是我刚刚跟张姑娘说的。” “你们日常生计都快维持不下去了，还在乎面子吗？只要能赚钱，能在这个世道活下去，无论用哪种方式，都不丢人。百花阁姑娘也是靠自己本事好养活自己，更不丢人，反而我很敬佩她们，她们的内心，要比寻常人强大数倍。” 两人第一次从一个人，还是姑娘嘴里听到。 对烟花女子，敬佩的。 琴月低头。 她被客人百般玩弄之时，得病之时，被嬷嬷抛弃之时，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而此刻，她鼻头一酸，眼泪跟珍珠一下往下掉。 “琴月姑娘，你怎么哭了？”展宏看到她哭，瞬间慌的手足无措。 “没事，我这不是伤心，是激动，激动有人懂我们。”这次，琴月看向慕绾绾的眼神，多了一丝感激。 第1372章 “展大叔，茶喝了，茶钱我也付了，还免费给你出了一个赚钱的点子，你现在能否告诉我，半年前刘家铺子发生过什么大事？”慕绾绾故作着急地看向展宏，“我刚才细想一下，我相公买下的左家药铺，好像斜对面就是刘家药铺，风影是不是？” 风影故作认真想了一下回道：“还真是，当初是小的陪着老爷一块去选的铺子，把桃花镇能出售的铺子都看了遍，最后看下来只有左家药铺最为合适。” “这个杀千刀的谢裘，我早说跟他一起去，他还非阻止我，看吧，现在钱也付了，牌匾也做了，都来不及说反悔了。”慕绾绾一拳砸在桌上，气得咬牙切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那还真是不巧啊。”展宏一脸惋惜，一拍大腿道。 而就在展宏说话间，坐在他身旁的琴月擦掉面上的泪，转身快步来到大门口，左右张望几下确认没有可疑人士，才快速将门窗关上。 “这怎么还要关门窗呢？”慕绾绾有点惊讶。 “张姑娘，你果然是个外乡人，别说桃花镇，刘家药铺即便在我们木兰镇，也是不能随便提起的。”展宏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刘家药铺的刘老板跟苗县令交情很好，逢年过节两家当自家人来走动，刘老板的大儿子刘天威更是认下苗县令当义父，你说这关系近不近？” “哦，原来是这层关系，那肯定近。”慕绾绾恍然大悟地点头，“展大叔，你接着说。” “半年前，刘老板的小儿子刘天宇出门寻欢作乐之时，看上了住在桃花镇上的卖鱼翁舒老爹的女儿舒云霞。按理说，能被有钱人家的少爷看上，是舒家的福气。偏偏舒云霞有意中人，听说是个江湖侠客，两人早已私定终生，等那侠客处理完事情后，两人便成亲。所以舒云霞一口拒绝了刘天宇，就是这个拒绝埋下了隐患。” 展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刚才还很洪亮的嗓音瞬间沙哑起来：“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刘天宇带着五个家丁，冲入舒家。把舒老爹绑起来，然后当着他的面，刘天宇这个畜生糟蹋了舒云霞。” “什么？” 其实在展宏说前半部分，慕绾绾就已经猜到后半部分的发展，但只是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更令人心惊。 “不光如此，他自己发泄完后，还让那五个家丁……”展宏闭上眼，双手陡然攥紧，“舒老爹卖的鱼特别鲜美，当初琴月姑娘被我救回来一直没胃口，我就跑到桃花镇买舒老爹的鱼，去多了我就跟父女俩认识了，云霞今年才十七岁，白白净净，笑的时候，面颊两边还有个小酒窝呢，为人也很热情，结果这个畜生把云霞这辈子都毁了。舒老爹因为目睹女儿被侮辱，当天夜里就气绝身亡了，更为过分的是，刘天宇还觉得不过瘾，第二天派衙役，冲到舒家，将舒云霞抓走了，说她勾引刘家小少爷，还把他给咬伤了。” 第1373章 “展大叔，你的意思是，舒云霞没死，她现在人在官府大牢内？”慕绾绾气得嘴唇都在发抖，明明害人的是刘天宇，结果他不光把责任推到舒云霞身上，还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真是好手段。 展宏点点头，他的眼圈已经红了：“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云霞现在是生是死，根本没人知道，我跟你说此事，也是希望你跟你相公尽量不要跟这个刘家药铺起扯上任何关系。名义上苗县令是闵县的父母官，其实他就是个土皇帝，只要是发生在闵县地盘上的事情，都由他说了算。木兰镇的百花阁，桃花镇的群芳阁，还有其他镇的，多少跟他沾亲带故。” “这个苗县令业务还挺广的。” 来之前，慕绾绾就知道闵县的水很深，结果没想到这么深。 怪不得，他们能不分青皂白，把瑾溟给关押了。 “那舒云霞那个未婚夫呢？他在什么地方？” 展宏摇头：“我不认识他，自然没办法得到他的行踪，不过这半年我有一直去舒家看看，那边一直没人，就说明他还未回来。舒老爹还是我偷偷给埋的，连墓碑都不敢给他立，生怕丧心病狂的刘天宇找人把坟墓给毁了。” “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他，都侮辱了这个词。”慕绾绾气愤道，后槽牙紧紧咬着，“展大叔，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不过我跟相公既然出来闯荡，就不会轻易放弃的，不然我投进去的钱全都打水漂了。” “张姑娘，这小命哪有钱重要啊。”展宏已经错过一次救人的机会了，不想再错过。 “我跟我相公原本是舔刀口生活的人，你别看我年轻，我跟我相公走南闯北已经十年了，我们去过很多地方的，杀人不眨眼的江湖杀手，还有喝人血吃人肉的山匪，我们都遇到的，每次都能死里逃生化险为夷，我相信这次我们也能平安的。”慕绾绾张口谎话就来，说的风影都要信了。 “那都是个人，你们现在面对是一个组织，一个集体。民怎么能跟官斗呢？”展宏感觉自己前面都白了，看了一眼琴月，欲言又止。 “张姑娘，你刚刚问我，是因为大哥救了我，就被茶馆排挤？还是我得罪过百花阁？”琴月冲慕绾绾柔柔一笑，“其实，准确地来说，我先前是百花阁最有名气的歌姬，我与那些出身贱籍的女子不同，我是自由身，只要我乐意随时可以离开百花阁。但很不凑巧，我被刘天威看上了。” 慕绾绾直呼好家伙。 一根藤上，全是坏种。 “因为我是百花阁最能赚钱的歌姬，所以嬷嬷有点不舍得，但没办法刘天威是刘家药铺的大少爷，义父又是苗县令，我若想跟他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但我偏要试试，故意用了得了花柳病姑娘的帕子，一病不起。看似嬷嬷不近人情把当初病重的我丢入大街上，其实她救我一命。” 第1374章 “你毕竟是个烟花女子，又被扔了出来，刘天威就算再喜欢你，也不会再来亲自找你麻烦，所以他在得知展大叔把你救后，暗中吩咐展大叔原本干活的茶馆，开除展大叔。后续知道展大叔开了茶馆，就吩咐周围所有茶馆施压一起排挤，目的就是让你们活不下去，最好惨死街头，这样他心里就痛快了！” 展宏狠狠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可我偏偏就不信这个邪。” “不过，我有一点很好奇，展大叔刚才那么多人，你怎么一下子就选中我了呢？”慕绾绾好奇道，“我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没权没势的，也干不过人家，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一身医术。” “不瞒张姑娘说，刚才站在人群中，看到你一眼就说出孙钦空的毛病，我就知道你的医术一定特别厉害。”展宏凑近慕绾绾一点，压低嗓音道，“我从很多地方打听来一个消息，说苗县令病了，腰间长着大片大片的红斑，随着时间推移就变成了血疱或者脓疱，抓破后还楚相糜烂及渗出。更要命是，这病特别疼，疼到苗县令都在床上打滚，别说一个闵县，就是整个丹阳郡的大夫都被他找遍了，但就是没有一个大夫能治好他的病。” 听展宏这么一形容，慕绾绾想了一下回道：“这病应该是腰缠蛇吧？” “对，就是腰缠蛇，反正看着都可怕。”展宏抬头冲慕绾绾笑的腼腆，“我想着，以姑娘的医术，早晚有一天肯定会被苗县令找去的，我刚才也是豁出去了，就想着如果你能见到他把他病给治好了，能不能帮我问问，云霞是否还活着？” “展大叔，你跟舒老爹非亲非故的，为何一定要知道她的下落呢？”慕绾绾很好奇。 “就算是非亲非故，当初琴月吃了舒老爹打来的鱼，身体就真的一点点好起来了。也不怕张姑娘笑话，我这个当说书先生的，其实就是靠一张嘴，但说多了得罪的人也就多了。身边也个什么朋友，舒老爹这人很不错，我在他身上学了不少东西，所以就萌生出这个念头，当然我知道，我这个念头特别荒唐，这么不符实际，但我就是想试试。” 展宏就是典型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殊不知，他还真博对了。 他所提供的消息，对慕绾绾来说，是非常有价值的。 “展大叔，那你以后还说书吗？” 展宏摇摇头：“我不知道，就算现在有人听我说书，我也说不出什么好的书来。” “那要不要我给展大叔提供一个？”好人做到底吧，说不定展宏还能派得上用场。 “什么？” 慕绾绾低头，从贴身的包袱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递给展大叔。 “这本书叫水浒传，是讲一群梁山好汉反抗欺压的故事，跟展大叔你现在的心境很像。” 展宏一怔，忙双手接过书，满脸茫然地看着慕绾绾：“张姑娘，你怎么送我如此大礼？” “算谢礼吧，谢谢你给我提供了很多价值的线索。” 第1375章 慕绾绾缓缓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回桃花镇呢，展大叔，反正我就在桃花镇原来左家药铺的位置上，你有任何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展宏跟琴月忙起来，将两人送到门口。 “张姑娘，路上小心。” 展宏抱拳，冲慕绾绾深鞠躬。 “展大叔，琴月姑娘，留步，告辞。” 展宏看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马车，怔怔出神。 “展大哥，你觉得这位张姑娘，真能帮到我们吗？”琴月侧头看着他问。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张姑娘并非凡人。”展宏转身快步走向茶桌前，拿起刚刚慕绾绾送给他的书。 坐下来，翻开书页，认真地看了起来。 结果这一看，就是一宿。 桃花镇，家门口。 在门口徘徊好久的谢无宴，终于听到前方响起的马蹄声。 没一会儿，就看架着马车的风影出现在眼前。 “风影，你怎么才回来，你带着夫人去什么地方了？” 谢无宴一边问，一边走向马车掀开车帘，当看到马车内坐着正是自己的媳妇。 顿时松了一口气：“夫人，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坏人抓走呢？” 慕绾绾白了谢无宴一眼，弯腰从马车内走出来，打着他的手下了马车：“我出去去办事了，走进屋说。” 屋中。 慕绾绾把大家集中到一块。 详细说了自己在木兰镇遇到的人，听到的事儿。 “天哪，这个舒云霞也太惨了吧？”谢无婧跟楚似娇听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就说这个刘家药铺有问题，没想到有这么大的问题。”谢无宴一拳砸桌上，咬着牙道，“白天不是一直没见青衍跟鬼影回来，我就去铺子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是刘家药铺的伙计拦着两人，如同审问犯人一样，想要两人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幸好两人机灵随意编造了一些话，结果那几个伙计说要收费。” “收费，收什么费？”慕绾绾听纳闷了。 “那伙计说，桃花镇除去刘家的药铺，其余的药铺也归刘家管，左家药铺因为先前经营不散，欠了就刘家药铺三个月的地皮费！” “地皮费？”慕绾绾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左家的药铺有地契房契，完全是自己的地盘，为何还要向刘家缴纳地皮费？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伙计说，如果不是刘家大度，左家根本没有机会开药铺，所以一月五两的地皮费是要缴的，如果超过半年不缴的话，刘家就有理由收回左家的药铺。”谢无宴听到青衍诉说之时，跟慕绾绾现在的表情是一样的，不屑、愤怒。 “五两？他们可真敢开口，然后呢，钱给了吗？” “属下说，谁欠的银子，就找谁要，反正我们不给。”鬼影眉头一挑，看向慕绾绾道，“或许属下嗓门太大，一下子把他们给吓住了，然后他们就跑了。” 第1376章 “不对。” 慕绾绾摸着下巴，看向谢无宴：“无宴，你不觉得，他们仿佛是在来试探我们的？” 谢无宴蹙眉认真想了一下，点头：“有这么可能，如果我们点头哈腰直接给了钱，他们可能后续接着要钱而已，结果鬼影一顿怒喝把他们给唬住了，他们反而觉得我们有问题。” “啊，那属下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鬼影脸一垮，早知道就不要这般冲动了。 “也不一定，我们来桃花镇，一方面是查案，另一方面是救出瑾溟。展大叔提供的线索，对我们来说非常有价值。如果苗县令真得了腰缠蛇，我们便有机会进入县衙，见到他，至于刘家药铺，咱们再慢慢收拾呗。我们的任务是辅助石大人，让他取得苗县令的信任，后续的事情就一切都好办了。” “好，暂时就这么办。” 谢无宴点了下头，想了一下道：“那粮食跟药材呢？这些从什么地方来。”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今天跟风影去木兰镇，就是去看粮食跟药材的。” “绾绾你是说……”看着一脸笑意的慕绾绾，谢无宴立马意识到，“你该不会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吧？” 慕绾绾没想到谢无宴是这样认为的，便顺着他的话点头道：“那当然。来之前我就找过先前在桃花镇待过的官员，而且冬天本来各种疾病的高发期，我就推断出桃花镇可能会发生时疫，结果没想到真的发生了，所以我就提前准备好了药材跟粮食，刚好我们全部打点好，东西就好了，明日全部搬进铺子后，后天就能开张了。” “绾绾，有你真好。” 谢无宴又当众，表达自己对慕绾绾的爱意了。 众人看的身躯一哆嗦。 一个个起身，找借口顺迅速离开。 把空间留给两个又要缠缠绵绵的人。 唯一不高兴就是呦呦。 昨天娘就答应她，要带着自己一起睡的。 看样子，今天又泡汤了。 次日，上午。 在一阵热闹的鞭炮声后，乾坤米肆开张了。 怕官府疑心，米肆跟药铺，特意错开时间开展。 桃花镇的老百姓，看到镇上一下子开了五家米肆，以为是哪位好心的大老爷，可怜他们。 结果冲到米肆前。 瞬间就傻眼了。 这里的大米，怎么比其他米肆贵了一倍。 仅仅一个上午。 乾坤米肆的昂贵的价格，已经搞得人尽皆知。 有些气不过的百姓，就站在乾坤米肆前，破口大骂。 结果，被乾坤米肆的打手，直接押进去，很快就传来被打者的哀嚎声。 官府。 一个衙役匆匆步入内院。 一直走到一个鸟语花香，满庭芬芳的院子。 对着站在门口的守卫耳边道了几句。 守卫点了下头，转身敲了三下门：“大人，有要事。” 当守卫说完这几个字。 里头的嬉戏声，瞬间就停止了。 “进来。” “是。” 守卫推开房门之时，一股浓重的指脂粉味扑面而来。 他低着头，快步走进去，跪再屏风跟前道：“今天镇上一下子开了五家米肆，都是一个老板，而且价格非常高，老百姓都买不起，最重要里头的老板好似来头不小，对于站在门前辱骂的百姓，直接毒打一顿扔出去，手段极其狠辣。” 第1377章 “哦？在本县的管辖内，居然有这么的暴徒？” 屏风后头，左拥右抱，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是闵县的苗县令：“让虞县尉去处理吧。” “是。” 守卫一路出了庭院，一直往南走，最后来到一个破败的小院。 还未进去，就听到里头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守卫眉头一蹙，门也不敲，就直径走了进去：“虞县尉，大人让你去查一查今天在镇上新开张的乾坤米肆。” 被认为虞县尉的青年男子，从叠的高高的文书后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跟自己说话的守卫：“乾坤米肆有什么问题吗？” “你去不就知道，我还要回去站岗呢。” 守卫没好气地说了一声，转头就走。 望着守卫离去的背影，虞县尉垂眸，缓缓摇头。 身为县尉，本来就是掌治安捕盗之事。 可自己来闵县县衙快三年了，直到今日，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他一人身上。 做好了是自己的本分，做的不好就是自己失职。 虞黎深深叹了一口气，低头准备把这些文书处理好，就抽空去看看。 午后。 如意堂也在热闹的鞭炮声中开张了。 跟乾坤米肆冷漠不同。 如意堂门口放着一张桌子，青衍跟鬼影打扮成小厮的模样，正给过往的客人免费发放红糖生姜水。 又冷又饿的百姓，即便吃不上饭，但能喝上一碗免费的糖水，暖暖肚子也是好的。 所以没一会儿，如意堂门口就大摆长龙，将原本就很不算宽敞的道路，堵的水泄不通。 本来这条街也没什么人。 但因为斜对面就是刘家药铺。 而且刚好，今天刘天威来店中盘账。 本来听伙计说，新开张的如意堂很放肆，他心里不高兴。 结果刚才一顿鞭炮，现在又把道路给堵了。 他心中的愤怒快要从心中喷涌而出。 “周虎，跟我过去看看。”刘天威带上自己的心腹，直接出了门。 如意堂门口。 青衍跟鬼影正有条不紊将一碗一碗红糖生姜水送到百姓手中，趁机还为自家药铺做广告：“大娘，今天如意堂第一天开张，大夫免费看诊，保证药到病除。” “是吗？那我可要进去看看。” “当然，治不好不要钱，而且我们家收费肯定比刘家药铺便宜，大娘看的好的话，可要多多支持我们。”鬼影这话当然是故意说的，自然是为了引起刘家药铺的注意。 刚巧听到的刘天威气得差点鼻子都歪了。 刘家药铺从创立到现在，就没有遇到过这么嚣张的对手。 刘天威抬头，看着在阳光下写着“如意堂”三个字的牌匾。 两眼一眯，低头吩咐周虎：“你装作百姓去掏一碗红糖生姜水喝，在进去看看里头的情况，回来汇报给我。” 第1378章 乾坤米肆。 陆乘风坐在大门口，翘着二郎腿，看着来来往往想进来又被价格劝退的百姓。 面露鄙夷的同时，嘴里还呵道：“一般穷鬼，买不起就不要看，滚远点。” 这话。 刚好让过来勘察情况的虞黎听个正着。 他眉头一蹙。 直接走了进去。 陆乘风看到前头有个身穿官服，头戴官帽的青年人走进来。 故作不认识他一般，一下子站起来拦住他：“站住，干什么的？” 陆乘风也被慕绾绾乔装打扮过，加上他一脸傲慢，看着就让人来火。 虞黎忍着气，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往陆乘风面前一扬：“县衙县尉虞黎，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米肆故意抬高米价，还私自殴打百姓，我是过来核实此事的。” “哦，原来是虞县尉呀，失敬失敬。”陆乘风一扫刚刚的嚣张样，抱拳行礼，“小的石进富见过虞县尉。” 眼前这个虞县尉，身高七尺，身形偏瘦，五官清秀，最重要是他一双眼很清澈，不像是被权色浸透的人。 “嗯。” 虞黎点了下头，开始对着乾坤米肆的售卖各种粮食查看起来，当看到大米的价格是三两银子。 瞬间，血压就上升了：“石老板，你们这是在做生意，还是在抢劫？一斗米三两银子，别说老百姓，就算是一般的有钱人也买不起呀。” 陆乘风冲着虞黎耸耸肩，无所谓道：“这些价格，都是我二叔制定的，我只管卖，你问我也不知道。” 虞黎被陆乘风那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气得心尖疼，他忍着气，沉声问：“那你二叔呢，他在这里吗？在的话，让他出来见我。” “谁找我？” 一直听着两人对话的石韫玉，听到虞黎询问自己的名字。 便整理一下衣袍，双手背后，快步走了出去。 他走出来一瞬间，虞黎愣一下。 他从未见过，如此穿金戴银之人。 两个手腕上、十根手指上，包括腰带，全都是金灿灿的黄金饰品。 “我是县衙县尉虞黎。”虞黎回过神，冲着石韫玉亮出腰牌。 “哦，原来是县尉大人。”石韫玉轻轻点了下头，而后直接无视他，看向陆乘风，“进富，上午的生意，如何？” “二叔，你看吧，这都没几个人来买。”陆乘风耸耸肩，一脸无奈，“我就说，你的消息不可靠，咱们运这些粮食，加上店铺装修招募伙计，花了不少银子，现在别说赚钱，连回门都难了。” “才开张第一天，你急什么。” 石韫玉瞪了陆乘风一眼，抬头冲虞黎笑：“县尉大人，不知道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是想问问石老板，为何要把米价定的这么高？”通过两人的对话，虞黎听出来了，两人就是来坑害老百姓的。 最近来桃花镇的外乡人，都知道桃花镇刚刚经历过时疫。 元气大伤。 再加上这几年，丹阳郡多个县，都遭遇不同的灾情。朝廷下发的赈灾银又迟迟不下发，百姓死伤无数。 如果再这么下去，到明年这个时候，丹阳郡的人口定要减少一半不知。 第1379章 “你们县衙有规定，不能太高米价吗？”石韫玉摊手，冲虞黎笑，“我来的时候，了解过闵县历史上最高的米价是一斗米十两一直，而我现在才三两银子，触犯哪条律法了？” 此话一出。 直接把虞黎说宕机了。 “就是说，三两银子，真的不算贵，而且我们这些都是新米。”陆乘风站起来，亲自装了一袋米塞到虞黎手中，“虞县尉，，这点米你拿回去尝尝看，若是好吃就来买，我给你二两银子，怎么样？” “我不需要。” 虞黎当县尉这三年，从未拿过老百姓一分一毫。 “只是让你尝尝嘛，再说了，你肯定回去要复命的，若不拿点东西怎么交差。”陆乘风一副“我懂的”神色，拍了拍虞黎的手背，笑的谄媚。 他的话，的确有点道理。 而且眼前这对叔侄，总给自己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虞黎吃不准，只能拿上大米，先回县衙跟县令复命。 瞬间，再跟县令提一提，米价过高的事情。 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把米价打下来。 县衙。 虞黎在门口站了快一个时辰，眼看着天都要黑了。 眼前的房门，才缓缓打开。 “虞县尉，进来吧。” 每次听到苗县令如同嗓子眼被塞了铁钉的声音，虞黎总是会不寒而栗。 他深吸一口气，低头快步走了进去。 站在屏风前，弯腰：“回大夫的话，下官已经去乾坤米肆调查过了，是一对叔侄开的店，他们对闵县历史上米价特别清楚，还给属下送一袋大米。” 屏风后的苗县令想了一下：“拿进来。” “是。” 虞黎伸手将米袋递给侍女手中。 侍女再把米袋双手奉给苗县令。 苗县令接过米袋打开，抓出一把大米，碾了碾。 一看就是很好的大米，个个莹白饱满，比自己存在粮仓内，马上要烂掉的大米，最起码要好上五倍。 “去，把这大米给煮了。” “是。” 就在侍女即将要接过米袋之时，苗县令看到米袋后方有一个图案。 他连忙翻过来，对着烛火一照。 “黑色莲花，这不是陆氏……” 苗县令咽了下口水，看向屏风外的虞黎：“你刚刚说，开米肆的是一对叔侄，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 “两人都是姓石，叔叔不知道叫什么，侄儿叫石进富。” “姓石？不应该啊。” 苗县令低头再看了看米袋上图案，这朵黑色莲花，绝对是陆氏的标记，他不会认错的。 “虞县尉你辛苦了，此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给信任之人去办理。 虞黎一走。 苗县令便匆匆让守卫将自己的心腹，也是自己的佐官县丞喊到了自己面前。 “宗启，你看看，这个图案熟悉吗？” 任县丞原本心里还纳闷，县令匆匆把自己喊来，就是让自己看个米袋。 结果在看到米袋上图案后。 面色瞬间变了。 第1380章 “这不是陆氏的标识吗？大人，这个米袋您是从哪里来的？” “今天镇上新开五家米铺，都是一个老板，不过米价却很贵，我便安排虞县尉去调查，结果人家就给他这袋米。” 苗县令如同橘子皮的面孔上微微泛起一丝不解：“陆氏家大业大，即便要经营也会开设书肆之类的，怎么会开米肆呢？而且两人姓石，不姓陆。听说陆氏的图案不怕火烧，我刚刚烧了一下，的确没有任何变化。” “怪不得我觉得这袋子黑黑的，还有一股糊味。”任县丞再次仔细看了看图案，思索片刻后道，“要不，我明天去会会两人？” “不行，在没确定对方要做什么前，咱们不要轻举妄动，等抓到他们的把柄，再出面也不迟。”苗县令说话间，突然眉头一蹙，而后直接转身趴在床榻上，嘴里开始痛吟，“快，快去传大夫，我腰上那些水泡又疼了。” “好好，我现在就去，大人您忍着点。来人啊，来人啊，快去找刘大夫来，县令腰又痛了！” 入夜。 慕绾绾跟谢无宴跟石韫玉陆乘风，相聚在当初来的小院。 交换双方铺子中，发生的情况。 “苗县令这么快按捺不住，怕人来查了。”慕绾绾抬头看向穿金戴银的石韫玉还是忍不住想笑，“石大人，你这个造型非常契合你的名字。” “他毕竟是县令，镇上一举一动他肯定是要了解的，不过今天来的那个虞黎，如果我记得没错，他应该是五年前进了考场又被赶出考场的学子。” “怎么进了考场，还被赶出考场？”慕绾绾听糊涂了。 “还不是那群言官搞出来的事情。”石韫玉面露冷笑，不悦道，“从先帝开始，“避讳”之风突然刮起来，臣子不得与皇帝的姓名相同，只要有同音同字的情况，必须第一时间加以改正，否则便会面临杀身之祸。虞黎是个天赋异禀的小神童，为圆仕途梦，寒窗苦读十年，五年前，十九岁的他前往京城参加科举。” “本来在本次科举中，只要他发挥正常，他就能金榜题名。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有几个考生知道他是最强力的对手，为了除掉他，便绞尽脑汁，查阅到他过世已久祖父的名字，他祖父叫虞末添，“添”与皇上名字“天”同音，所以这群人打着虞黎应避讳祖父之名，不能参加科考为由，向礼部抗议，最终礼部为了大局考虑，只能取消虞黎的科考资格。” 慕绾绾听的两眼都冒火了：“天下同名同姓多去了，就因为人家祖父跟父皇名字有一个读音是一样，就硬生生毁掉他十年的心血，这帮狗东西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即便当了官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其实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他文采极好，当初因为沈莫君离京，导致皇上身边直接没了一个能跟言官唇枪舌战的人，我在通过观察后，发现他很像当初我刚认识的沈莫君，如果加以培养，逐渐成长起来，定能独当一面。所以我以自己的名义给他书信一封，鼓励他下次再参加。可惜当时关于他的谣言已经传遍整个大梁，大家都觉得他不应该再参加科考，甚至有人还登门拜访，让他放弃，免得招来杀身之锅。” 第1381章 “他不信邪，非要参加，但礼部最终因为流言蜚语过多，并未给予他参考的资格。我不忍心他一个苗子就这么落寞了，于是去求了皇上，给他弄了个县尉的小职，希望他能一步步往上爬，可惜他的名字太响亮了，桃花镇又离皇城山高路远，如果没有一个出色的政绩，他这辈子都只能留在桃花镇，虚度光阴。” 慕绾绾一直以为石韫玉看不上任何人，没想到他也会有惜才的一面。 “怪不得当初说让你陪同无宴来闵县，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人等着你来提点他呢。”慕绾绾笑了，“能被石大人赏识的人，肯定是个绝佳的好苗子。如果你以真面目示人，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你。” “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我今日见他那模样，两眼无神，脚步虚浮，身边也没个衙役跟着，看来县令是把所有的琐碎的事情都交给他一人来处理了。不过现在也不能做什么，只能等，等到县令主动找到我们。” “是啊，眼下就只能等了。”慕绾绾点头，“后天就是除夕夜，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过，但到时候年夜饭我会准备好，让人送来的，石大人陆尚书，这段时间就辛苦二位了，如意堂这边如果有什么进展，我会及时通知你们的，我们就保持联系，随机应变。” 两人拱手：“是，一切全听长公主的吩咐。” 次日。 慕绾绾早早来到如意堂，两手叉腰地站在大厅内，指挥谢无宴三人，扯着嗓子喊：“你们手脚都给我麻利点，昨天刚开张，才赚了几十个铜板，等下你们就去大街上给我拉病人，再这么下去，不出一个月，咱们都要喝西北风。” 刘天威踏步进来之时，刚好听到这话。 顿时，他眉头紧蹙。 昨天让周虎装作病人来打探情况，说里头有个长得很丑的女人，总喜欢扯着嗓子说话。 今日一见，还真是。 “咳咳。” 慕绾绾一愣，转头，看着站在门口，抬着下巴，一副等着自己上去迎接他的油腻男人。 两眼一翻：“你谁呀？” “放肆！这是刘家药铺未来的大当家，刘家的大少爷，刘天威是也，你们几个还不过来拜见？”周虎往前一站，单手叉腰，指着三人命令道，“还有你们欠的地皮费再不缴，休怪我家大少爷不讲情面。” “大胆！” 一听对方就是自己想见的刘大少爷，慕绾绾一下子来了精神了。 一步走到两人跟前，上下打量两人几眼后，指着两人就骂：“你俩什么东西，也配冒充刘家药铺的刘大少爷跟他的跟班？” 第1382章 看着当场就愣住的两人，慕绾绾憋着笑，两手叉腰继续一顿输出：“我都打听过了，刘大少爷身高八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性格如春风一般柔和，他身边的跟班更是一个热心肠的好少年，遇到摔倒的小朋友，过路的老爷爷，都会伸出援手去帮助他们。哪像你们两个胖冬瓜，要没长相没长相，要没风度没风度，还敢有脸冒充，真是胆大包天。” “大少爷，她是在骂我们，对不对？”脑子转不过弯来的周虎，扭头询问自家少爷。 结果，刘天威一个巴掌扇在他面上，气得面皮都在颤抖，瞪着慕绾绾就下最后的通牒：“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外乡人，只要你们买了左家的药铺，那先前他欠下的地皮费就应当由你们来偿还，我最后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时间一到银子不交，我定让如意堂消失！” 看着气到脸歪脖子粗的刘天威，慕绾绾眨了下眼，故作惊讶：“哎呀，你还真是刘大少爷？” “不信的话，你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进来问问不就得了？”刘天威眼底透出鄙夷，小地方来的，就是不懂规矩。 “那我今天可算长见识了。”慕绾绾摇摇头，上下打量沉着脸的刘天威，“堂堂大少爷，就为了几两地皮费，亲自来威胁我，刘大少爷您就这么缺银子呀？” “臭娘们，你嘴巴放干净点，跟我们大少爷作对，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周虎张口就骂，充分展现什么叫狗仗人势。 “哟，还敢威胁我？”慕绾绾双手环胸，不光不怕，反而哼笑起来，“出门在外好久都没听到这样的狠话了。刘大少爷你仔细想想为何大梁那么多地方，我不去，偏偏选了桃花镇这个偏远小镇？” 刘天威一愣，吃不准慕绾绾话里头的意思：“有话直说，我没工夫陪你猜谜！” 慕绾绾笑容一收，一步步走向刘天威，在他耳边轻轻道：“我跟我相公身上背着几条人命呢，刘大少爷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刘天威浑身一颤，看着退步的慕绾绾，她那面上的笑意，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 他亲自前来，是因为昨日让周虎前来探听消息，发现如意堂内有很多桃花镇，乃至整个大梁都很稀少的药材。 他有点不信，这才带着周虎来的。 本以为对方见到自己本人，定会战战兢兢，乖乖就范。 结果，却听到如此骇人的话。 “大少爷，这女人的话不可信呐！”周虎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早就慌了。 怪不得昨天进来，总觉得如意堂内透着一股阴气，原来老板跟老板娘都是犯过命案的人。 那他们的确豁得出去，而且不怕死，一旦被他们缠上，就很难甩掉了。 周虎想到的点，刘天威也想到了，最重要跟眼前这个女人说话之时。 站在她身后的三个男人，没上前也没离去。 他们三人后腰鼓鼓地。 刘天威定眼一看，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每人的后腰，都别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刀柄呈暗红色。 第1383章 别人不清楚，刘天威可太清楚了，那完全就是杀人太多，没有及时擦拭刀柄，日积月累刀柄便成了暗红色。 “刘大少爷？” 刘天威忙回神，对上笑眯眯的慕绾绾，思索间有了主意：“刘家家大业的确不在乎这几两银子，但你们要想在桃花镇安然无恙地经营如意堂，就要加入刘家开设的药商会。” “药商会？”慕绾绾心有疑虑，这是个什么组织？ “对，药商会，药商会，是当年我祖父一手创立。”刘天威提到“药商会”三字，面容上透出几分自豪来，“发展到今日凡是在丹阳郡内开设药铺、医馆，都要入药商会。” 慕绾绾一听就乐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果然要跟敌人对面对接触，才能挖出最有价值的线索。 药商会还覆盖了整个丹阳郡。 不就等着被一锅端么。 “好啊，入会就入会。”慕绾绾轻哼一声问，“不过入会应该是有条件的吧？” 刘天威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答应了，立马说道：“通常进入药商会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缴纳会费纹银五千两，另一个是缴纳对应的有药材，至少需要一根三百年以上的人参。” 这套路，怎么有点像现代的加盟费？ 慕绾绾无语了，没想到在古代都能遇到。 不过钱没有，人参她有。 “那我选后者，刚好前段时间收了一根三百年的人参。等着，现在就给你拿来。” 刘天威一愣，进药商会那么多药铺医馆，通常都选择缴纳五千两，因为谁都知道一株三百年以上的人参，如果成色好，至少能卖出个一万两，甚至更高的价格。 看着慕绾绾转身进了内室。 “大少爷，这女人随便就能拿出一株三百年的人参，您说她这个医馆是不是还有更值钱的东西？” 周虎的话，说出刘天威心中所想。 但他不是冲动的三弟，只会赶尽杀绝，做一些不上台面的事情。 他要的，是要将利益最大化。 片刻后。 慕绾绾出来了，她走上来，当着两人的面，将手中的木盒打开。 木盒里头，是一颗无论从形状、成色、每一根人参须，都特别完美的人参。 “这人参，你是何时收来的？”刘天威有点不信，因为盒子中的人参真的很完美。 “刘大少爷要是不信，可以现在就验证真假，如果你没办法验证，可以带人来有验证，但今天你带着这株人参出了如意堂的大门，回头你来跟我说，我给你的人参是假的，我可不认。”先把话都跟他说清楚，免得他翻脸不认账。 “好，我现在就验！” 刘天威作为刘家药铺跟药商会的副会长，那是有真才实学的，不光能认识上千种草药，医术也不错。 看着刘天威坐下来验证人参。 谢无宴一步走到慕绾绾身后，小声问他：“绾绾，那可是一株三百年的人参，你怎么说给就给了呢？” 第1384章 “放心，给他的人参是仿造的。” “仿造？”谢无宴震惊了，“人参还能仿造。” 在未来，别说仿造一颗人参，连克隆一个人都轻而易举。 而且以古代的验证手段，是绝对不会验证出人参是假的。 “我那里还有五百年，一千年的，都是用萝卜仿造的，加上用药水浸泡过，虽然效果比不上真正的人参，但也吃不死人。”慕绾绾扭头冲谢无宴挑挑眉，“所以，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那我就放心了，还是夫人有办法。”谢无宴轻轻捏了捏慕绾绾的掌心，在刘天威抬头之时，又退回原地。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刘天威现在看向慕绾绾的神态，比刚才顺眼多了。 “姓张，单名一个莞字。”慕绾绾扭头指向谢无宴，“他是我相公谢裘。我负责看病抓药，他负责药材采购收账。” “张大夫，我刚刚已经验证这株人参了，从外皮、根须、质地来看，的确是一株百年人参，但我经验不足，是不是三百年我还要回家请教我的父亲，只有他确认过了，才能最终给你结论。” 慕绾绾双手环胸，嘴角一扬冷哼：“那我刚才的话，不是白说了吗？” “张大夫，我父亲腿脚不好，自然不能上门来验证，不过我作为刘家大少爷说出去的话，自然作数。等我今天回去让父亲验证后，确认这株就是一颗三百年的人参，明日我会亲自登门，带着药商会的协议前来与你签订。” 慕绾绾听得出来，这是刘天威能给到自己的最大诚意。 自己现在的重心是打入内部，而不是跟他们对着干。 于是也爽快地点头：“好，那我信刘大少爷你一回，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明日太阳落山之前，我要是没见到刘大少爷跟药商会的协议，那我们之间的约定就不作数。” 也不能让刘天威看出破绽，还是要保持一点血性的。 刘天威抱拳：“明日太阳下山前，我跟协议一定到。” “好，那我就等着你来。” “大少爷，大少爷。” 就在这时，斜对面刘家药铺的伙计，急匆匆跑到刘天威跟前行礼：“县衙派人来送信，说苗县令的腰痛又发作了，让您赶紧去县衙看看呢。” “什么？苗县令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刘天威一怔，欲要跟着伙计出门前，突然转身看向慕绾绾，“张大夫，你的医术如何？” 慕绾绾摸了摸鼻子，心里盘算着。 这货是要试探自己的医术，还是别有用心。 “那要看遇到什么样的病人，反正我治病到现在，就没有一个治不好的。” 刘天威从未见过如此自信的人。 如果让张莞治，万一治不好惹怒了义父，自己帮她求情，等于她欠自己一个人情。 那日后两家来往，便能容易一些。 更重要，如意堂内的药材，刘天威看上了，是一定要占为己有的。 当然她要是治好，得到义父的赞扬，自己在义父心中地位会更重一分。 自己在往义父耳边吹吹风，如意堂也迟早是自己囊中之物。 第1385章 治不好跟治好，最后的结果，都是受益于自己的。 刘天威眼珠一转，看向慕绾绾：“好，张大夫你现在敢不敢跟我去一趟县衙，给苗县令治病？” 当然敢，而且巴不得呢。 但明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我不去。” “为何？” “刘大少爷，你是纯心的吧？我跟我相公杀过人，你现在让我给县令看病，这不明摆着要我们夫妻俩去送死吗？”慕绾绾狠狠摇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而且我跟我丈夫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跟官府扯上半点关系，免得把小命丢了。” 义父的病，父亲千叮咛万叮嘱，一定要把他治好。 可刘天威医术有限，他怕义父失望，更怕义父生气。 “张大夫，如果你想要在桃花镇生存，那就一定要跟官府打交道，如今我给你这个机会，就看你要不要抓住。”刘天威冷哼一声，神态又恢复成刚才进门之时的高傲态度。 果然，再猖狂的人，只要杀过人，必定畏惧官府。 似乎又多了一样，拿捏他们的把柄。 刘天威哪里知道，这些都是慕绾绾故意放出去的诱饵，看他一脸胸有成竹样。 慕绾绾觉得今天这场戏，到这里也该收场了。 故作为难地点了下头：“行吧，那我就跟你走一趟，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治不好，可不能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张大夫，有我在，你还怕什么？”刘天威继续释放自己的友善，但心里一直在骂骂咧咧。 慕绾绾叹了一口气，眺望远方的目光里带着一分犹豫：“我倒不是怕，只是我跟相公这么多年，遇到的人比吃过的盐都多，谨慎一些总没错。不过我要让我相公一块同行，不然我不去。” 这女人，怎么要求这么多。 刘天威看了一眼，站在慕绾绾身后，长得不怎样，但眼中透着杀气的男人：“跟着去行，但一切要听我行事，不能乱说话，更不能瞎跑。” “刘大少爷，你也太小看我们两口子了，出来混若不懂点规矩，怎么行事？”慕绾绾扭头见谢无宴站着不动，两手一叉就骂，“死东西，愣着干嘛，还不快拿我的药箱去。” “好好，我现在就去拿。” 看着谢无宴那一脸惧怕的样子，刘天威哼笑，这娘们还是个泼妇。 县衙。 刘天威带着慕绾绾与谢无宴，给门口的官差亮了下腰牌后。 官差便将三人放行了。 “无宴，你等下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找到地牢的位置。” 一直在观察地形的谢无宴，听到慕绾绾这话，忙点头：“好，明白了。” 不得不说，闵县的县衙还是挺大了。 从门口走到苗县令的卧房，足足要走十分钟。 “天威，你可算来了。” 急的在房中团团打转的任县丞看到刘天威一瞬间，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不过当看到他身后还有一男一女的陌生人，眼神又警惕起来：“天威，他们是谁？” 第1386章 “任伯伯，他俩是镇上新开药铺的掌柜，这位是张莞张大夫，她医术精湛能治义父的顽疾。”刘天威是有点本事的，介绍慕绾绾起来，那叫一个认真投入，仿佛跟慕绾绾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任伯伯您就放心吧，出了任何问题，我来担着。” “天威，你真确定这位张大夫，能治好大人的顽疾？”因为苗县令的病，这些年任县丞也跟大大小小的大夫接触过，但找了那么多大夫，没有一个是女大夫，“她一个女人，医术能精湛到哪里去？” 最后一句，任县丞说的很小声。 但还是被慕绾绾听个正着：“我说刘大少爷，我可是看在你的面上才跟你走一趟的，这位大人不信任我就算了，居然还敢质疑我的医术。我很忙的，没工夫陪你们浪费时间。” 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才不会让两人看出破绽。 “你个刁民，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任县丞当即横眉竖眼，神色不悦地看向刘天威，“天威，大人他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你不能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就来给大人治病。” “任伯伯，我就是知道义父把我当亲儿子看待，我才对义父的事情格外上心。”刘天威也不生气，冲着任县丞拱拱手，“再说就算您不相信她，也应该相信我吧？您先出去等着，我亲自看着张大夫治，您怕什么呢？” 刘天威毕竟是大人的义子，若自己再不依不饶，等大人醒了，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加油添醋。 于是，任县丞顺着刘天威给的台阶下：“好吧，看在你的面上，我就让她试一次，若她治不好大人，我立马让她下狱！” “任伯伯，您放心吧。” 一脸和气的刘天威亲自将任县丞送出了门。 待房门一合上，刘天威一张脸是迅速阴沉下来，快步走到慕绾绾面前道：“张大夫，任县丞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当然你也不用太紧张，若你真治不好义父，我也有没办法让你平安离开的。” 听得出来，刘天威跟任县丞是面和心不和。 慕绾绾立马哼笑起来：“我可不管什么县丞县令，反正我就认你刘大少爷这个人，走吧，先带我去看病人。” “好。” 刘天威点点头，让谢无宴在门口等候，自己领着慕绾绾绕过屏风，来到床前。 床榻上，胖乎乎的苗县令趴在床上，他还是有意识的，只是腰上痛的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只能靠嘴里发出的哼哼声，来缓解痛意。 慕绾绾放下药箱，从里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箱，看向刘天威道：“刘大少爷，还要麻烦您把县令大人的衣服给脱下，让我看看他现在的病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好。” 刘天威点头间，已经伸手去脱苗县令的衣服。 而苗县令始终一动不动，看得出来他应该特别信任刘天威。 “好了。” 当刘天威移开身，慕绾绾就看到苗县令从后腰一路往上，几乎覆盖半个身躯的火红燎泡：“的确是腰缠蛇无疑，本病由于情志内伤，肝气郁结，久而化火，肝经火毒蕴积，夹风邪上窜头面而发；或夹湿邪下注发于阴部及下肢；火毒炽盛者多发于躯干。” 第1387章 在京城，慕绾绾给百姓们治病，都是中西药结合。 但在桃花镇，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慕绾绾就选中医治疗。 免得刘天威问东问西。 “不错，这病主要的病机为火热内盛。”刘天威也是懂医的，所以慕绾绾说的话，他听得懂，同时又惊讶于她仅仅看了一眼就能很快辩证出来，他现在似乎有点相信，她先前说还没遇到治不好的病，不是在吹牛。 “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心火妄动，三焦风热乘之，发于肌肤。苗县令之所以会疼痛的原因，是因为毒邪化火，与肝火、湿热搏结，阻于经络，气血不通，不通则痛。而且苗县令上了岁数，平时也不怎么忌口，就会导致血虚肝旺，湿热毒蕴，致气血凝滞，经络阻塞不通，以致疼痛剧烈，病程迁延。他现在的病情已经是后期了，属正虚血瘀夹湿为患。”还好先前在展宏那里，得知苗县令得了缠腰蛇，慕绾绾回去做了功课，不然就没办法把刘天威说的一愣一愣地。 “那张大夫，这病到底要怎么治呢？” “治这个病，其实很简单。” “简单？”刘天威觉得慕绾绾说这话，是在逗自己，“若简单的话，义父也不至于被折磨这么久，你就不要再买关子了，快点给义父治吧。” “好，那请刘大少爷帮我准备些许生姜、再去拿些全蝎来。” “你要这两样东西做什么？”刘天威也经营药铺，知道慕绾绾所说两样东西，很寻常。 “你拿来不就知道了。”慕绾绾冲刘天威耸耸肩，“废话真多。” “行，我就信你一回。”刘天威咬了咬后槽牙，出去让周虎去拿慕绾绾所需要的东西。 二十分钟后。 东西来了。 慕绾绾将生姜切成一元硬币大小和厚度的薄片，用牙签在上面扎一些小洞，再将艾绒用手搓成小圆锥状，置于姜片上，最后在放到苗县令那一颗颗燎泡上，点燃，让艾绒的温度一点点渗透进皮肉里。 “刘大少爷，你看着点，只要苗县令觉得被灸过的地方，有温热感就可以取下了，我去把蝎子捣碎。” “捣碎蝎子做什么？”刘天威从未见过这么治疗腰缠蛇的。 “苗县令不是痛的浑身打滚嘛，将将全蝎打碎、研磨成粉状，吞服后能止痛。” 刘天威愣了，他还真不知道全蝎粉能止痛呢。 “还有，要想此病快点好起来，那肯定是要忌口的，像酒、生姜、辣椒、羊肉、牛肉及煎炸食物,还要慎食肥甘油腻之品。这些食物具有滋腻、壅塞的特性，影响脾胃的运化，还可以生湿、生热，从而导致病情缠绵不愈。另外，根据四气五味的原则，对于酸性收敛之品，也应慎用，比如豌豆、芡实、芋头等。这类食物容易造成气血不通，不利于邪毒的祛除，还有可能使疱疹的疼痛加重。” 第1388章 刘天威点了点头，将慕绾绾所说的话，全都记在心中。 慕绾绾坐在桌前，用自带研钵一点点将蝎子粉捣碎。 刘天威就坐在床前，盯着姜片上燃烧的艾绒。 直到屋内弥漫着艾草的香气。 一直趴着的苗县令，嘴里突然吐出一口浊气。 被耳尖的刘天威给听个正着，他忙蹲下身，一脸紧张地询问：“义父，您感觉怎么样？后腰那里有没有舒服一点？” “有，感觉整个后腰温温热热地，很舒服。虽然还有那么一点痛，但比起刚才已经好太多了。”苗县令支起脑袋，看着认真研磨蝎子粉的慕绾绾，刚刚两人的对话，自己是一字不落全听到了，“天威，这位张大夫，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刘天威扭头看了一眼慕绾绾，这才低头，凑到苗县令耳边，将自己跟她怎么相遇的说了出来。 “如意堂？” 得知前因后果的苗县令再次抬头看向慕绾绾：“天威，就算她答应入药商会，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桃花镇是什么地方，你心里是明白的。等我身体好转，我也会派人查查这两人的具体来历，至于拿下如意堂也不要操之过急。一定要抓到张莞几个把柄，才能让她乖乖听话。” 两人以为，以自己说话音量，慕绾绾绝对听不见。 她的确听不见，但站在门口的谢无宴却听个一清二楚。 若苗县令不说这话，谢无宴兴许觉得他可能是被逼无奈，才与坏人同流合污。 但他这话一出，谢无宴就明白了。 他完全就是沉浸其中。 不过，眼下最关键是要找到县衙地牢的位置，确认太子是否在此县衙内。 蝎子粉磨好了。 慕绾绾在外头包了一层糯米纸，搓成一个个小黑球，整整齐齐地放在小木盒中。 起身走向床前。 “呀，县令大人醒了？”慕绾绾也不避讳县令投来的审视目光，将手中的小木盒递给刘天威，“全蝎粉，外头那层是糯米纸，早晚吃个三颗，含水吞服就行。” “好。” “张大夫，多谢你啊。”苗县令可不觉得眼前娇小的女子，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动什么手脚，“说来我这病，已经快折磨我半年多了，别说看的大夫，就是喝的汤药我都喝饱了，结果张大夫的治疗办法跟以往大夫都不一样，也不要喝汤药，就这么灸一下服个药，就能药到病除，张大夫真是年轻有为啊。” “苗县令，您过奖了，我呀就这点本事，如果您让我算个账，或者像刘大少爷一样管理那么大一个家族，那我就不行了。”看似恭维的话，其实话中不就是透出一个意思，不是自己医术高超，而是自己碰巧了。 跟刚才的任县丞一模一样，不就是不信女人会医术，还能治好很多大夫治不了的病。 这种歧视，慕绾绾初期在京城就遭受过。 当然，最后是靠自己过硬的医术，让那些质疑自己的人，统统闭嘴。 不过这倒是个机会。 慕绾绾眼珠一转，冲苗县令笑：“县令大人，您的顾虑我明白。如果让其他大夫知道，您的病被我这个无名小卒还是个姑娘给治好了，大夫们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说不定下次县令您再找他们，他们也会找借口不来给您治。那我今天跟着刘大少爷来，岂不是就是好心办坏事了嘛。您看这样行不行，如果您县衙上有什么生病的人，刚好现在时辰还早，我一块给他们看了，一来是让您确定我的医术的确不差，二来也是我这不是即将有要加入药商会了嘛，提前积累个口碑，省得到时候刘大少爷倒是还跟人解释为什么要一个女人入会，多麻烦呀。” 刘天威没想到慕绾绾会把事情想的如此周到。 细想一下，的确是个道理。 苗县令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着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能听懂自己话中传递出来的意思。 再者，刚刚她能精准地说出自己的病症，还能有办法治。 的确是个人才。 而苗县令，最大的优点，就是惜才。 “张大夫，你这个提议很好，不过我县衙当中没什么衙役生病，就算生病裹上被子睡上一觉就好。”苗县令冲慕慕绾绾轻轻一笑，面上故作深沉道，“不过，我的确有个病人，需要你治。” “可以啊，只要我见到病人，辩证后就能治。” “这个病人是个姑娘，几个月前因为与人通奸，被下了地牢，本来是要斩立决的，结果她怀孕了。” 苗县令此话一出，刘天威立马抬头看他，眼中透出几分震色：“义父，您这是……” “天威，再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而且大梁的律法有规定，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只要有孕，对她的罪行就要宽大处理。”苗县令叹了一口气，看向慕绾绾道，“但这个女子生性刚烈，几次在地牢中要死要活，我实在没办法，便派专门的狱卒看管她，但她现在的身体是越来越虚弱，若她死在牢中，那就是我的罪过。” 慕绾绾第一不相信苗县令会遵纪守法，第二更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留一个罪犯的性命。 那他是想要？ “苗县令，您该不会是让我给这个女子保胎吧？” “张大夫人就是聪明，一下子就猜出我的意图。”苗县令口中的女子，正是当日刘天宇糟蹋的舒云霞，本来她的确活不成，可偏偏得知她的意中人，是江湖鼎鼎大名的杀手，若被他知道舒云霞被糟蹋后，关入地牢还怀上不知哪个男人的孽种，那个杀手肯定会屠杀整个县衙。 当然最重要，苗县令需要这个杀手，他想用舒云霞来控制这个杀手。 让他成为自己的贴身保镖。 至于跟慕绾绾透出此事，纯粹是想试试她的态度。 如果她敢往外泄露此事，那就有理由除掉她。 但她如果口风很紧，自己这把年纪了，身边也需要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常伴左右。 有保镖，有大夫。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苗县令都不怕了。 第1389章 给人保胎倒不是什么难事。 最重要，是能前往地牢。 “苗县令，我说了，我是个大夫，反正只要是救人的事儿，我都会答应，但如果是其他事情我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慕绾绾冲苗县令微微一笑，“您是等下差人将那女子从地牢内接出来呢，还是找个人带我去地牢，事先说明如果是找人带我去，那不要找任县丞，他这人我不喜欢。” 苗县令笑了，这小姑娘还挺记仇的。 “她现在行动不便，而且她是要犯不能私自出地牢，我让虞县尉带你去。” “成，那我就跟虞县尉走一趟。”慕绾绾点头间看向一直低头不语的刘天威，“刘大少爷去不去呀？” “对方是姑娘，他过去也不方便。有虞县尉带着你去就行。”苗县令抬头对着门口大喊，“任县丞，让虞县尉即刻过来，我有要事有要交代他办理。” 二十分钟后。 虞县尉带着慕绾绾跟谢无宴前往地牢，虽然搞不懂苗县令这么做的目的。 但他身为下属，只能照办。 “义父，张大夫的医术你也见识过了，她能治好舒云霞也就罢了，最重要是她肚里的孩子，那就是个孽种，千万不能留。” 看着一脸着急的刘天威，苗县令闭上眼冷哼一声：“那还不是因为你三弟惹出来的事情？保住舒云霞的命就等于保住大家的性命，你以为江湖鼎鼎有名的杀手头衔是随便叫的，不管舒云霞肚子里怀的是谁孩子的，只要她把孩子生下来，才能以孩子要挟她，要挟她，才能控住住那个杀手，你懂吗？” “义父，我懂，可这事万一让人知道了，我们刘家的颜面往哪里搁？”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来问我，应该回家问问你三弟。”腰上不痛了，苗县令渐渐感觉人有点困乏，“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下了，我跟你父亲是多年好友，我有分寸，不会让你们刘家蒙羞的。等过完年马上就要春耕了，到时候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呢，药铺那边不是还有很多药材还没进购吗？你可要记着点这事。好了，你先出去等着吧，我要休息了。” 刘天威硬生生将胸膛一口气给压了下来，弯腰对苗县令行礼：“是，我明白了，那义父您先休息。” 地牢口。 由于知道虞县尉是石韫玉提拔过的学生，所以一路上慕绾绾都在绞尽脑汁寻找可以跟他说上话的机会。 最重要是要摸一下他的底，如果他正直可靠。 那等于，在县衙就有了内应。 “待会儿两位进去的时候，不要说话，也不要跟犯人搭讪，免得县令问起来，你们不好回来。” “哦，好的。” 慕绾绾点点头，给谢无宴使了个眼色。 他便立马走上来，朝着虞县尉作揖：“虞县尉，我们都是良民保证不给您添乱，就是我俩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官府的地牢，听说每个官府的地牢内都关着很厉害的凶犯，咱们县衙是不是也有啊？” 虞县尉眉头一蹙，扭头不悦地打量谢无宴：“你问这个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我这不是好奇嘛，再说县令大人也很奇怪，干嘛非要我夫人妇给一个罪犯治病，万一出点什么差错，谁负得起责任？” 第1390章 “你们只管做好你们的分内事，其他事情不该你们问的不要问。”虞县尉袖子一甩，命令狱卒将牢房大门打开，而后他带着两人踏进了地牢内。 一进地牢。 慕绾绾差点被扑面而来的腥臭气味，熏吐了。 她连忙翻出两块改装过的口罩，递给谢无宴一个。 “大老爷，行行好，放我出去吧，我是被冤枉的。” “虞县尉，求求您啊，放我出去吧，我不要死在这里。” 地牢里头阴暗又潮湿。 两边是一间间大概只有五平方的牢房，泥泞的地上铺着早已烂透的稻草，角落处还放着供犯人排泄用的木盆。 大冬天的，囚犯们穿着一件单薄的囚衣，看到虞县尉走过之时，纷纷从牢房的缝隙中伸出干枯黝黑的双手。 嘴里撕心裂肺地高喊着，自己没罪。 相比早已习惯的虞县尉跟谢无宴。 慕绾绾心里就很不舒坦，一方面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真实的牢房。 另一方面，她不知道，牢房中那一个个嘴里喊冤的囚犯，到底是真犯了案，还是被冤枉的。 “虞县尉。” 慕绾绾快步走到他跟前：“我刚来桃花镇之时，听说桃花镇时疫刚刚结束不久，眼下来到县衙地牢，这里空气浑浊又不通风，一旦有一个染上时疫，便会迅速扩散，地牢内还是要做一些日常消毒的，免得到时候地牢突然出现犯人大批量暴毙，县令找您麻烦呀。” 虞县尉摇摇头，眼神空洞而麻木：“你们现在看到的囚犯，就是从时疫当中活来的，至于你们看不到的，都死了。” 他的声音很轻，慕绾绾却听的耳朵阵阵发麻。 看来，他也是有心无力。 谢无宴趁着两人聊天的功夫，一直在各个牢房中寻找太子。 结果快要走到头了，也不见太子的人影。 难道，太子不是被关在这个地方。 “虞县尉，这不是都走到头了吗？怎么还没到地方啊？” 虞县尉没说话，只是往前，抬手将挂在墙壁上的烛台往左旋转一下。 慕绾绾就听见眼前的墙壁在咔咔作响中，一分为二，露出里头更为阴森的环境来。 “你们刚才看到的，关押都是一些普通犯人，这里关押的都是一些重犯跟死刑犯。”虞县尉掀袍率先走了进去，刚走几步感觉后方没脚步声，一扭头见两人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立马走上去，“你俩做什么呢，为何不跟上？” “相公，我有点怕。”慕绾绾呜咽一声，一把抱住谢无宴。 “夫人不怕，夫人不怕，有我在呢，我保护你。” 两人是故意搞出点动静，如果瑾溟就被关在其中，那他一定听得到。 “放心吧，里头的牢房打造都非常坚固，而且这里头的犯人都受过刑，只要不主动招惹，不会有问题的。”虞县尉叹了一口气，转身继续往前，“你们跟上便是。” 第1391章 “相公，我害怕，你抱紧我。”慕绾绾缩到谢无宴怀中，装出一副怕到极致的模样。 “好，我抱着夫人，夫人就不会害怕了。”谢无宴紧紧搂住慕绾绾，两人一同跟上虞县尉的步伐。 “啊！” 刚走几步，前方突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 “虞县尉，这是什么声音啊，这好像有人在惨叫啊。”慕绾绾一下子吓得尖叫起来，“这太可怕，相公，我腿都在抖……” “不怕，不怕，有相公在呢，不怕，不怕。” 看着旁若无人，紧紧相拥的两人。 虞县尉努力将火气压下来：“应该是狱卒在审问犯人，你俩现在要保持安静，这里有几个死刑犯已经在此处被关押数年，神智不清，闻到生人的味道，会异常兴奋，你们要寸步不离地跟紧我，不然被其中一个抓住，我也没办法救你们。” 一个正常人被关在黑暗逼仄的房间内，别说数年，哪怕是几天，精神都会崩溃。 何况，这些死刑犯还要经受身体跟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虞县尉，既然这些都是死刑犯，那为何到现在都没斩立决呢？”慕绾绾不了解地牢管理制度，谢无宴作为大将军那是了解的，“按照大梁的律法，死刑犯都在秋后问斩，也就是说在夏末前就要收集一切证据，然后提交到上一级的官员，如果真是最大恶疾的凶犯，基本上两年内肯定会被问斩的，不会一连拖上个好几年。” 虞县尉扭头，透过火把微弱的光亮，眯眼打量眼前看起来唯唯诺诺的谢无宴：“你一个商人，怎么会对大梁律法如此熟悉？” 谢无宴一怔，随即尴尬地搓搓手：“我们两口子常年奔走，了解大梁的律法，对我们是有好处的。” “既然你们懂大梁的律法，就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虽然你们是县令请来给舒云霞看病的，但我不会对你们另眼相看，要是被我知道你们后续在桃花镇犯了什么事，我一样会秉公处理的。”虞县尉衣袖一甩，转身对着两人冷冷道，“闭上嘴巴，跟紧我。” “知道了。” 怪不得石韫玉愿意写信鼓励虞县尉。 他有点像石韫玉跟沈莫君结合体，正如石韫玉所说，如果好好培养，真的能在朝堂上大杀四方。 慕绾绾抬头看向谢无宴之时，从他眼神中看出一抹对虞县尉的欣赏。 看来，自己跟他想一块去了。 虞县尉在前面带路，丝毫没察觉，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人，左右分工，在一个个狭小的牢房中，寻找瑾溟的身影。 倏地。 慕绾绾在左侧的第八间牢房内，看到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虽然那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是衣不遮体，但慕绾绾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双眼睛的主人。 他正是慕瑾溟下属景宇。 慕绾绾连忙放慢脚步，将眼睛瞪到最大，努力搜寻牢房内，是否有瑾溟的存在。 结果发现，就景宇一个。 难不成，瑾溟被关在其他地方去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到头了，慕绾绾心里越发着急起来。 第1392章 就在这时，虞县尉转身往牢房口走去，拿出钥匙后，将牢房的铁链打开。 抬头看向两人：“这里就是关押舒云霞的地方，你们进来吧。” 慕绾绾忙回神，点头快步走上去。 “舒云霞现在整个人都不太正常，等下你靠近她的时候，如果她突然发疯，一定要及时退出来。”虞县尉弯腰将放在地上的油灯递给慕绾绾，“我跟你丈夫就在门口等你。” “好，我知道了。” 慕绾绾点点头，从虞县尉手中接过油灯，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了牢房内。 抬头间，就看到舒云霞躺在草堆上，披头散发，满脸污垢。 最重要大冬天的，她也不把囚衣穿好，就这么敞开着，露出满是血污是上半身。 而她的小腹，却已经隆起。 看隆起的形状，慕绾绾估摸着少说也有六七个月了。 算算日子，刚好跟她被糟蹋那个时间段对应上。 “云霞。” 慕绾绾缓缓蹲下身，冲着舒云霞轻轻喊了一声。 但舒云霞没有任何回应，两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光听虞县尉片面之词，慕绾绾不能直接判断舒云霞是真不正常，还是装不正常。 要更接近她一点才是。 同时，慕绾绾扭头给谢无宴释放信号，让他转移虞县尉的视线，免得他听到自己跟舒云霞的对话。 接到慕绾绾投来的眼线，谢无宴一下子就明白了，仗着自己码子大，一下子靠在牢房门上：“哎呀，这个牢房又闷又臭，我都感觉出喘不上来气了，虞县尉你看起来比我文弱，怎么一点都不脸红气喘。” “地牢这地方，我基本上天天来，即便再不习惯，也习惯了。”从一开始的惧怕，到现在的麻木。 连原本的理想抱负，都被磨灭了。 “云霞，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慕绾绾总算接近舒云霞了。 而就在这时，一跃而起的舒云霞，张嘴想要咬住慕绾绾胳膊一瞬间。 慕绾绾反手就将藏在手中的五根银针，刺入她的百会、神庭、本神、四神聪、神门，五个穴位。 该方主治一切情志病，不管舒云霞是真病还是假病，都能快速使人“精神内守，真气从之，病安从来”。 舒云霞不能动弹，只是睁着充血的两眼，直勾勾地瞪着慕绾绾。 “云霞，你不要害怕，我不是来害你的。”慕绾绾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轻道，“你父亲的遗体，展宏大叔已经帮你安葬了，等你从这里出去，就能祭拜他。” 此话一出，慕绾绾就看到舒云霞瞳孔一缩。 而后，浑浊的眼泪便顺着眼尾缓缓落入发间，消失不见。 “云霞，苗县令让我来，是为你保胎的，但我知道你根本不愿意生下这个孩子，你不要担心，我会有办法让你生不下这个孩子。”慕绾绾不敢跟她说太多，生怕引起虞县尉注意，“我知道，我们今天是初见，你很难信任我，你放心我出去后，会去找展宏大叔，问他要你的信物。” 第1393章 接连听到熟悉的名字。 舒云霞空洞的两眼，瞬间迸射出一股光彩，直勾勾地盯着慕绾绾，想她面容深深地刻进自己的脑子里。 “你现在别说话，我先替你辩证一下，看看你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问题。” 舒云霞点点头，顺从地躺下了，任由慕绾绾诊治自己。 二十分钟后。 慕绾绾轻轻将舒云霞衣裳给穿好：“你胸口的伤，我都给你上了药，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想办法撑下去，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对了，我听展宏大叔说，你还有一个未婚夫，如果可以的话，你在我掌心写他的名字，出去后我们想办法给他送信，免得到时候他回来找不到你，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此人连自己有个未婚夫都知道。 那她一定就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仙人。 刚才就一直忍着情绪的舒云霞，这下彻底绷不住了，一把抱住慕绾绾，低声哭泣起来。 站在门口的虞县尉听到牢房内传来动静，忙走近一看。 却见到慕绾绾抱着舒云霞，正在轻声安慰。 “舒云霞被关了这么长时间，无论怎么用刑，她嘴里从来都没发出过一次声音，我先前还以为她是哑巴呢。” 虞县尉的话，立马引来慕绾绾的不满：“你们当官的，真不把女人当女人看。苗县令说她与多人通奸，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还要对她用刑，该不会是屈打成招吧？” 本以为虞县尉会反驳，结果他低头苦笑道：“这都是苗县令的意思，我身为他的属官只能服从。原本舒云霞是住在刚刚我们进来的地方，但那边的犯人有很多都认识她，私底下时常对她评头论足，刚好她被查出有了身孕，我便以安胎为由，将她安置在此处，虽然条件还是很糟糕，但最起码这里的犯人都不认识她，也不会对她议论纷纷。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那我搞不懂了，就算她跟人通奸，也没必要苗县令亲自监管吧？”慕绾吃不准虞县尉知不知道事情的内幕，所以装出不知道的样子，想要套他话。 “是呀，我们夫妻行走江湖之时，去过很多地方，先前待过一个很贫困的村子，里头好多男人都娶不上老婆，他们就一块凑钱娶一个老婆，虽然在外人看来是伤风败俗，但他们几个大汉对媳妇嘘寒问暖很是疼爱，那媳妇面上也是笑盈盈的，完全看不出一点痛苦样，最重要当地县衙是知道的，也默认此事，怎么到了闵县境内就不行了？”谢无宴听出慕绾绾话中的意图，连忙走进来帮腔。 虞县尉摇头：“她的案子不是我受理的，我不知道，我也没见过跟她通奸几个男人。” “虞县尉，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想帮苗县令隐瞒？”慕绾绾从地上站起来，摸着下巴打量他，“不过也对，你在他手底下当差，对他只能服从。不过说来也奇怪，我们刚来桃花镇那几天，想打听一下县衙在哪里，结果无论问了多少路人，他们听到县衙二字就瑟瑟发抖，搞得我们莫名其妙的，只是问个路，有必要这么惊恐吗？” 第1394章 “苗县令是闵县的父母官，百姓对他怀有敬畏之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话只有虞县尉自己心里清楚，有多么的违心，但他不想再看到有人受到伤害，“张大夫，你若是给舒云霞诊治好了，就跟我一块去给苗县令复命吧，他还等着呢。” “虞县尉，你刚才说舒云霞的案子是苗县令亲自审理的，但你是县尉，本来就掌管掌治安捕盗之事。连我这个外人看到舒云霞第一眼，就觉得她干不出与人通奸之事，相信你肯定比我更清楚这案子中还存着不为人知的细节。难道您就忍心看着舒云霞含冤而死吗？” 慕绾绾是在赌，赌虞县尉心中还存在正义，他不敢为真相出头，只因为他势单力薄，如果强行出头，可能性命不保。 谢无宴看着虞县尉低下头，紧握的双拳，紧蹙的眉心，面上的隐忍。 都在传递，他的确有难言之隐。 “虞县尉，我们两口子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经历多了，才发现再厉害的人，在生死徘徊之际，才会幡然悔悟。当初为什么不说出真相，为什么不跟对方在一起，为什么不听解释。人呀，就喜欢这样，明明当下能说清的问题，非要憋着不说，憋到要断气了，但那时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这话说的有道理。 可…… 虞县尉摇摇头，抬眸冲两人苦笑道：“其实我没有考取功名，我能来闵县当差，是当初京城里有位大人帮我向皇上谋了这官职，本以为我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无奈当初在我身上发生一些特别不好的事情，导致我来了这里后，一直在为原来的许县尉当助手。两个月他突发中风，苗县令不得已才将他手中的差事交由我处理。” “原来是这样。”慕绾绾跟谢无宴对视一眼，他主动提到当年的事情一切就好办了，“那原来的许县尉，现在病的怎么样？” “不太清楚，反正挺严重的，连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不过三年来，我对县尉这一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已经十分得心应手了，但即便如此苗县令是不会重用我的，这个我一早就知道。” “也就是说，三年来，活你干，功劳都归许县尉，你还要替他抗事？”慕绾绾很怀疑虞县尉是不是有受虐倾向，“那本来你也是正儿八经的县尉啊，总不能好事想不到你，坏事都要你来做吧？” “张大夫，你太看得起我了。”虞县尉轻轻一笑，笑容很苦涩，“坏事好事都轮不到我这个跑腿的。” 慕绾绾努了下嘴，抬头看了一眼谢无宴。 见他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 便从药箱内抽出一张纸，刷刷写下一个地址甩给他：“虞县尉，想要突破当下的困境，寻找自己的答案，今夜子时来这个地方。” 第1395章 虞县尉看了一眼纸上的地址，这地方他认得是镇上一个小院：“张大夫，为何要我去这个地方？” “你来了不就知道。”慕绾绾将纸条往他怀中一塞，“好了，我给舒云霞已经看完病了，我现在去给苗县令复命。” “可……” “虞县尉。”慕绾绾知道他心里有很多疑问，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于是道，“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这两句话是我从一个人那里听来的，只要你心中还存有不灭的正义，今夜就来这个地方。” 这两句，是当初自己因为被礼部取消资格后，自己一时气不过，随意说出来的词。 是想表达自己有远大抱负却没办法实现的愤懑与凄凉。 虞县尉看两人的眼神，瞬间不一样起来。 当然现在最要紧，还是跟苗县令复命。 于是，虞县尉压下心中所有疑问，将纸张细细收入怀中，带着两人出了地牢。 苗县令房中。 慕绾绾提着药箱走了进来，见他已经坐了起来，忙行礼：“见过苗县令，您现在都能坐起来了，看来我给您治疗的办法很有效果。” “嗯，的确很有效果。”若不是后腰那里还有一点点隐痛，苗县令都感觉自己好了，“舒云霞怎么样？她肚里的孩子能保住吗？” 慕绾绾拱拱手，故作为难道：“她现在住的地方，阴暗潮湿还不见光，就算我给她开再多的汤药，到最后她腹中的孩子还是会保不住，而且我刚才给她检查之时，发现她胎位不正，正常的孩子都是头朝下，她腹中的孩子是双脚朝下，很容易会出现难产，弄不好还会一尸两命。” “什么？有这么严重？”苗县令蹙眉，当即着急起来，“那你不是大夫吗？你就没办法将胎位扶正吗？” “苗县令，我说了呀，地牢那个地方多阴冷，哪怕您不想让她出来，也要给她弄床被褥，随着她腹中的孩子越来越大，吸收母体的营养也会越来越多，我询问过虞县尉，说舒云霞每天就吃那么一点烂糊菜粥，那身体营养跟比不上，到时候连生孩子的力气都没有，可不是就要南昌嘛。”慕绾绾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想要舒云霞平安将孩子生下来，苗县令就要好好对人家。 若换做旁人说这些，苗县令肯定一口回绝。 但眼前这个张莞，能治别人没办法治的腰缠蛇。 所以她的话，苗县令是相信的，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虞县尉道：“虞县尉，你听到张大夫说的话吗？你现在就给舒云霞准备一床被褥，再把牢房好好打扫一番，尽量弄得干净一点。” 虞县尉拱手：“下官明白。” “苗县令，还有一事，舒云霞她在牢房中，浑身上下蚊虫叮咬引发了感染，我已经给她全身都上过药了，只是这药要一天一换，我就不知道我能不能天天来给她换药，若您不同意那就麻烦您找个丫头，我教她怎么换药。” 眼下最为关键的，就是保住舒云霞性命跟她腹中的孩子。 第1396章 苗县令想都没想就道：“刚好我的腰缠蛇还没好透，你每天来给我复诊的同时，就让虞县尉带着你去给她换药。” 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他，私人大夫了？ 不过看在他同意的份上。 慕绾绾赶紧点头哈腰：“好，有苗县令这句话，我就有信心了。” “时候不早了，天威你带张大夫夫妻俩就先回去吧，明日再过来。” “好的，义父。” 三人行礼后，缓缓退出了苗县令的房中。 虞县尉将三人送到县衙门口后，便去置办舒云霞牢房中所需物品了。 “呼~” 闻着新鲜的空气，慕绾绾大大地吐出一口浊气：“那个牢房简直太可怕了，差点把我给吓死。” 刘天威听的很纳闷：“张大夫，我记得你说过，你跟你丈夫身上还背负着几条人命，怎么在牢房看到几个被受刑的犯人，就一下子变得这版胆小。” “还不是怕他们的现在，就是未来的自己。”慕绾绾打了个寒颤，双手合十看着刘天威，“刘大少爷，此事你可一定要帮我们保密啊，我可不想到时候，我们进了牢房就再也出不去了。” 刘天威哼笑，现在知道怕了。 “我知道，明日你们等在如意棠中，等我们签订好协议，我再带你们来县衙。”刘天威抬头望了一眼逐渐转黑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情要办，就不送你们回去了。” “没事，回去的路，我们自己走。”舒棠宁冲刘天威摇手，“您慢走啊。” 直到刘天威跟随从走的没影。 慕绾绾才跟谢无宴转身踏步往如意堂而去。 刚回到如意堂。 慕绾绾便将风影跟鬼影喊到自己跟前：“风影你快马加鞭去一趟木兰镇将展宏带来，鬼影你联系一下石大人，今夜子时在小院碰面，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说。” “是。” 领命的两人，趁着天黑，飞快出去办事。 “绾绾，你说虞县尉会来吗？”谢无宴走上来，揽上慕绾绾的肩头，“他这人看着胆子不大，但凡有一点退缩，说不定还会让苗县令起疑心，导致暴露我们的身份。” “我觉得他不会，再说了，就算我们暴露身份，那我们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大将军，还有两个朝廷命官，你觉得苗县令能有多大的胆子敢对我们下手？” “他都敢抓了当朝太子，他还有什么不敢的？”谢无宴对苗县令这人很不看好，“一个小小县令真是猖狂至极。” “他这么猖狂，无非是上头有人，再上去便是京城中的人。”慕绾绾靠在谢无宴肩头，“县令那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若他都不为民，那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就永远见不到黎明的曙光。我有时候在想，我身为皇室长公主，是不是就应该跟后宫那些嫔妃一样，每日吟诗作对，赏花、品茶、吃遍山珍海味？连前朝官员都没办法做的事情，我一个皇室公主又何必跳出来呢？” 第1397章 “可你最终还是选择站了出来，抗下一切。”谢无宴看向慕绾绾眼中有心疼，有自责，但更多是做好帮她分担的决心与毅力。 “因为我跟你一样，心中流淌着一股正气。”慕绾绾抬头看谢无宴，“你想想看，朝廷有这么多官吏，肯定也有一心为民的好官，可他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底下是一家老小，头上是惹不起的大官，即便他再想为百姓做更多实事，也是困难重重，稍有不慎说不定都把小命丢了。可我不一样，我是父皇备受宠爱的长公主，我本来就臭名昭著，现在的我做那些官员一心想做却没办法做的事情，有一句话说的很好。” “什么话？”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不光光是我们，石大人、沈首辅、文武百官都在负重前行，只为创建一个更好的大梁。” “绾绾，你说的真好。”谢无宴望着慕绾绾笑，眼底全是醉死人的温柔，“其实我能一路过关斩将成为大将军，也不全是为了父亲的梦想跟光宗耀祖，我刚入军营之时，带我的副将兢兢业业，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将军，替他母亲向父亲讨回应有的公道。可惜有一次在战场上他为了掩护我们，壮烈牺牲。” “等我们从战场上回来，谁都不知道怎么跟他母亲，但他母亲却似乎跟他心有灵犀，主要前往军营，见到当时的将军只问了一句，他的儿子是否在战场上勇猛杀敌？我到至今还记得那时的场景，整整一个营帐的人都在哭，可他的母亲却没哭，还说她这辈子生了这个儿子，一辈子无憾。” “这位副将是英雄，他母亲更是英雄，那他母亲现在人呢？” 谢无宴垂眸，眼中有化不开的哀伤：“因为儿子离世，她后来就病了，等到我回来之时，听说她早已过世，我一直很自责如果我能早些回来，说不定还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所以从朝廷授予我大将军的头衔开始，我始终都记得，大将军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荣誉，是整个军营的荣誉，也有那位副将的一份，他没实现的理想，我帮着他实现了。” “无宴，你说的也真好。先辈没能实现的理想，我们来帮他们完成心愿。”慕绾绾抬头，洒脱一笑，“我更不会让虞黎成为第二个副将，他本来可以有大好前程，就因为屁大点事就断送他的前途。我偏要让他重回仕途路，还要看着他一路高升，狠狠打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嘴脸。将来在京中我就是他的靠山！” “绾绾也是我的靠山。”谢无宴温热的气息，突然洒进慕绾绾耳朵里，痒痒地，很挠心。 慕绾绾脖子一缩，朝谢无宴笑：“现在觉得我长公主的身份管用了？是谁先前觉得我这个长公主太麻烦，不光不能得罪，还要当佛像一样供着，结果反手就给我灌了一碗药。” “绾绾，灌药这事真的是我至今为止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了，不过幸好月见那小子有办法，替你解了毒。”谢无宴双手揽住慕绾绾，眼中满是歉意，“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会对你有半分的质疑。” 第1398章 “真的？”慕绾绾有点不信，谢无宴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男主外女主内。 “要不我发个誓？” 在谢无宴举起右手前，慕绾绾一把握上去：“行了，天都黑了，咱们还是准备一下尽快出门吧。” “好，我听绾绾的。”谢无宴冲慕绾绾柔柔一笑，“但愿虞黎会来。” “会的。”慕绾绾回给他一个微笑，“我的直觉一向很准，虞黎一定会来。” 夜晚，子时。 虞县尉踏着月色，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时疫过后。 桃花镇元气大伤，原本很热闹的夜市，一下子无人问津。 走在三年中，每次都要来来回回的道路上， 虞黎突然想到，如果自己记得没错张大夫纸上的地址上的小院，主人已经在时疫中身亡了。 那现在在小院内，居住是谁呢？ 虞黎停下脚步，瞬间猜了好几种可能，始终都对不上号。 最重要，张大夫说的两句词，他很想知道，她是从谁口中听来的。 最终，他选择赴约。 在大门口深呼吸好几下，虞黎最终敲响了大门。 守在院中的鬼影听到响起的敲门声，眼睛一亮，立马将远门打开。 门外的虞黎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灰色长袍，眼中带着几分胆怯看着给自己看门的陌生人：“你好，我是……” “我知道，您是虞县尉，快里面请，我家主子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主子？ 虞黎愣一下，再次细细打量眼前的人，年纪看着跟自己差不多，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大人随从对不上号。 鬼影似乎看出虞黎犹豫的心理，便凑近他一些道：“虞县尉，答案就在屋中，您进去了就知道。” 虞黎抬头，望着前方闪烁着微弱烛火的房间，深吸一口气，对着鬼影抱拳：“还望公子替我带路。” “虞县尉，请随我来。” 在虞黎踏进房中一瞬间，原本昏暗的房间，一下子亮堂起来。 刺眼的烛火，让虞黎本能地伸手去阻挡，待适应房中光线后。 他抬头，看着前方四方桌钱坐着一男一女，两人身后还站着两个男子。 后面两个男子他不认识，倒是坐着的一男一女，看着有点眼熟，很像张大夫两口子，可细看又觉得不像。 看着眼前一脸敢认又不敢认自己的虞黎，慕绾绾笑了，侧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石韫玉道：“石大夫，人我都给你找来了，你咋不出来表个态呢？” 虞黎在听到慕绾绾说话的声音后，眼眸瞬间瞪大了：“你，你是张大夫？” 慕绾绾点头：“是呀，我看着不像吗？” “我……” 虞黎傻眼了，眼前的女子，雍容大气，气质高贵，跟白天肌肤发黄，眼中透着一股精明的张大夫，完全对应不起来。 第1399章 石韫玉拢下衣袍，而后踏步走到虞黎跟前，打量他几眼后，轻声道：“直到今年，我都在想当年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但今日听了长公主说了你的事情，我才知道，我当年的决定没有做错。” “当、当年？” 虞黎嘴里喃喃几下，看着眼前的石韫玉在跟自己记忆中贵人慢慢重合。 而后，他身形一颤，扑通跪在石韫玉跟前：“石、石大人，是您。晚生虞黎拜见石大人，京城一别，已经过去数年，晚生一直记得您的教导，可晚生却辜负了您。” 在这一瞬间，虞黎压抑多年的情绪，在石韫玉面前，尽情释放出来。 石韫玉也不阻止他，任由他宣泄。 良久后。 涕泗横流的虞黎，一边擦鼻子，一边满脸羞愧地看向石韫玉：“石大人，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无碍，你的苦闷憋在心中多年是要发泄出来的。”石韫玉弯腰亲自将他搀扶起来，走向前方，指着慕绾绾跟谢无宴给他做介绍，“这位是长公主，坐在她旁边是长驸马，也是当朝大将军，站在两人身后的是陆乘风，你是读书人应该知道陆乘风是来自哪个陆家，如今他是新任礼部尚书，算是你的同僚。” 比起刚才见到石韫玉的震惊与激动。 这会儿的虞黎宕机了。 他哪怕做三辈子的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见到如此大人物。 长公主、大将军、还有陆氏下任家主陆乘风？ 天哪。 虞黎做了一个让大家瞬间捧腹大笑的举动。 他伸手狠狠掐了自己脸颊一下，痛到他龇牙咧嘴，而他在听到众人的笑声。 才梦如初醒一般，再次跪倒在地上，声音都在颤栗：“下、下官见过长公主、见、见过大将军、见、见过陆尚书。” “虞县尉，白天见了我们还不是好好的吗？石大人你把他扶起来，我好不容易把他给忽悠过来，可不能把他给吓到了，再给他搬把椅子来，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石韫玉朝慕绾绾拱拱手：“是。” 但虞黎哪里肯坐下，死活就是不愿意。 最后被站起来的谢无宴，握住肩头摁在椅子上，瞬间他就老实了。 “虞黎，咱们长话短说。”慕绾绾将茶杯推到他面前，“你还记得白天你跟我们说，你先前在县衙其实一直在帮许县尉做事，那你整理相关宗卷之时，可否见过当初你们抓了三个年轻人？” 刚刚还很紧张的虞黎，听到长公主询问自己正事，立马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下后点头：“有，他们三个是外乡人，一进来桃花镇就一直跟百姓问东问西的，许县尉觉得三人很可疑，便找了个理由让衙役刘班头带人去抓他们，结果在抓他们之时，还搜出跟东宫有关的文书，苗县令便以三人冒充东宫的人，对他们三人严刑拷打，可三人始终一言不发。” “呯”！ 虞黎吓了一跳，看着一拳砸在桌上，面色黑透的的长公主，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他们三个真、真是东宫的人？” 第1400章 “他们不仅是东宫的人，为首的是当今东宫太子慕瑾溟，其余两人是他的贴身护卫。” 一旁谢无宴的解释，让虞黎整个人向掉入冰窖之中，狠狠打了个寒颤：“太、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子殿下，那苗县令还对他用刑，那岂不是……” “他就要倒霉了。”慕绾绾紧紧咬着后槽牙，该死的苗县令等到抓到他那一天，一定要将他给瑾溟施行过的刑法，在身上来个十遍，“瑾溟是奉父皇之命，前来江南调查赈灾银两贪污一案的，结果却深陷其中，我担心瑾溟，所以才带着人化身为药商进入桃花镇，其实那天你已经跟石大人见过面了。” “那天……” 虞黎疑惑的面容，在看向石韫玉之时，突然惊讶起来：“乾坤米铺。” “对，乾坤米铺是石大人跟陆尚书开的，怕苗县令起疑心，所以我们双方才分开行事，装出彼此互不认识。”慕绾绾点点头继续道，“如今我跟苗县令见过面了，短时间内应该是没办法取得他的信任。所以虞黎，你要想办法帮石大人取得苗县令的信任。” “下官？” “对。你去过乾坤米铺，应该知道里头的米价很贵，老百姓根本买不起，但其实这是我们的策略。”慕绾绾看着他，将先前规划过的事情一一说来。 虞黎在听完后，原本想不通的点瞬间全都清楚了：“长公主，下官明白了，苗县令这人太谨慎，如果你们冒然行动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但下官身为县尉，虽然他不信任下官，但只要能让他赚取更多的银子与名声，他一定会主动出击的。下官也终于明白，为何先前石大人要给下官一袋大米，原来上面有陆家的标记，那下官是不是从陆家为切入点，想办法取得苗县令的信任？” 慕绾绾抬头看向石韫玉：“石大人，我说什么来着？虞黎分明就很聪明，亏你还担心呢？还是你怕他表现不好，丢你脸呀？” 虞黎一怔，随即就不好意思起来：“下官也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知道对不对？” “虞黎你说的很对，不过不是以陆家为切入点，而是你跟陆家有关系，总要有一点裙带关系，才能让苗县令主意到你呀。”幸好虞黎一点就通，这样就省去很多麻烦，慕绾绾扭头看向陆乘风，“陆尚书，你有什么好办法？” 陆乘风往前一步，看了一眼虞黎问：“虞县尉，你生辰是何时？” “三月初三。” “那就是开了春。”陆乘风眼波流转间已经想到了主意：“到时候我以陆家的名义给你送份生辰之礼，苗县令问起来，你就说当年在京城你随手给行走江湖的我付了一顿饭钱，我在当了尚书后打听许久，才得知你在闵县当县尉，便派人给你送了一份生辰之礼，事情是假的，但人是真的，苗县令怎么查都不会查出破绽来。” 第1401章 “我看这办法可行，石大人你觉得呢？”慕绾绾点头间看向石韫玉。 石韫玉细想一下后，看向陆乘风道：“你不光要给他准备一份，还要给苗县令准备一封书信，信上就说让他多多关照虞县尉，等将来有机会你来闵县再当面致谢，这样有了身为尚书的信，苗县令就再也不敢轻视虞黎。” “这个我熟，就是先让陆尚书当虞黎的靠山，但苗县令怎么都想不到，虞黎真正的靠山是谁。”见虞黎在发愣，慕绾绾拿手在他眼前晃动几下，“虞黎你别担心，虽然我不能在朝为官，但这些事情都是父皇默认我做的。你就踏踏实实好好干，等着将来有一天进京赴任叩谢圣恩。” 虞黎猛地抬头看向石韫玉，他的嘴皮子都在颤栗：“石大人，晚生……” 石韫玉冲虞黎笑的和蔼：“这是你自己挣来的，跟我没关系，再者，长公主要求极高，不是所有人都能为她做事的，你还不快谢恩？” 比起刚才的紧张，这会儿虞黎跪下来谢恩一瞬间，心中百感交集：“下官谢长公主提携之恩，下官一定不辱使命，救出太子殿下。” “对，说到救出瑾溟，白天我看到在舒云霞前几个牢房中，关着就是瑾溟的下属景宇，反正明日我还要给舒云霞换药，到时候你想办法打点一下，争取让我跟他们见一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太子殿下应该不是被关在地牢中。” “不是在地牢？” 慕绾绾跟谢无宴异口同声地说道。 “是的。”虞黎点点头，努力回忆起来，“下官记得县衙中还有一个死牢，里头关着什么人下官不知道，但那个死牢只有苗县令跟任县令能进去，连许县尉都不能进去，如果能拿到县衙的地图，说不定就能知道那个死牢在什么地方。长公主您容下官回去找找。” “当初来抓太子的，不是刘班头的吗？他应该是苗县令的人吗？” 谢无宴的问话，得到虞黎确定：“对，他是苗县令最信任的人，他一定知道那个死牢的位置。” “那就找他下手。”慕绾绾脑海中瞬间有了主意，“虞黎，回去后，先按兵不动，等我见到瑾溟两个下属再说。” 虞黎点头：“是下官明白。” 就在这时。 外头又响起了敲门声。 慕绾绾扬起嘴角，跟四人道：“诸位，又一位伙伴到了。” 跟刚进门的虞黎一样，展宏听说先前来自己茶馆喝茶的人，是当今长公主。 直接吓到瘫坐在地上，差那么一点点就尿裤子了。 “展宏大叔，客套的话，我就不跟你说了。白天我已经在牢房中见到了云霞，她还活着，而且她怀孕了，只是不知道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而且苗县令要我保住她腹中的孩子，我猜测这多半是跟她那位意中人有关，你不是说他是江湖中人，行走江湖那武功一定很高，如果舒云霞跟孩子的命都被苗县令掌握着，你说会发生什么事情？” 坐在地上的展宏咽了口唾沫，而后一跃而起，睁着硕大的眼珠子道：“他一定是想用云霞跟孩子要挟云霞的心上人！再有那个孩子，就算不是刘天宇那个畜生的，但只要孩子生下来，苗县令说是那就是，如此一来就等于多了一样拿捏刘家的把柄，草民一年前就听说，刘家有意想跟苗县令撇清关系，结果刚好就出了云霞这事，对刘家是灭顶之灾，但对苗县令来说就是天下掉馅饼了！” 第1402章 “展宏大叔你分析的不错，眼下的关键，是我们要找到云霞心上的下落，将这事告诉他，免得他到时候被苗县令利用。” “对，没错，可草民不知道他在哪里呀？” “你只管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剩下的我会去差人找的。”别忘了，慕绾绾身边还有作为江湖第一杀手的裴笙，只要是江湖上的事情，他一定知道。 “好像叫……”展宏挠了挠脑袋，努力回忆上次去云霞家，不小心听到父女俩谈话，两人都提到了一个名字，叫什么来着？ 想起来了，展宏一拍脑袋瓜子：“叫秋松！” 慕绾绾抬头，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裴笙进来。” “秋松？” 裴笙听到这个名字，就惊讶了：“他没死呀？他可是我的手下败将，每次都打不过我却非要跟我打，后来我进了豫王府就跟他断了联系，这个人是个武痴，打赢了就找找人接着打，打输了就自我闭关，出关后再找人打架。他想通过与人打架，来提高他的武功。心愿就是打败武林第一高手。” “你不是武林第一高手吗？” “我是第一杀手跟武林第一高手比起来，还差的太远。”说到关于自己的事情，裴笙一下子谦虚起来，“武林不比朝廷简单，有的时候比朝廷都复杂。如今整个武林被四个家族占据，东南为公孙家、东北为祝家、西南为独孤家、西北为秦家，四权分立，相互制衡。对了，每三年的武林大会就是四家一块举行的，在武林大会上拔得头筹者，都会四大家族收为徒弟，以此来壮大自己的家族。” 武林中的事情，慕绾绾不关心，但她明白，武林跟朝廷从来都不分家。 就拿瑾安来说，他随便找个面首，就是江湖第一杀手。 说他跟武林没联系，自己还真不信。 回去就查他。 “那裴笙你有办法找到他吗？” “如果他没闭关，找他倒不难，但他要是闭关了，就难了。而且他闭关短则数年，长则数年，不好找。” “裴笙，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慕绾绾再次跟他强调。 裴笙咬牙：“行，您放心，就算是把整个武林翻过来，我也要找到他。” “裴笙其实你想找他，也不用硬找。”谢无宴望着他道，“你只要在他经常出没的范围，散播舒云霞要嫁人的消息，他自然会现身。” 裴笙听的眼睛一亮：“有道理，那我知道怎么做了，长公主，大将军，我先去忙了。” 第1403章 “展宏大叔。” “在。” 慕绾绾看着他道：“木兰镇的百花阁，桃花镇的群芳阁，先前你说两者都跟苗县令有关，那就麻烦你想办法尽可能再去收集更多的线索，还有琴月，她嘴里肯定还知道刘天威做的事情，你可以把我的身份告诉她，当然她不愿意说，你也不要勉强她。” “长公主，其实不瞒您说，草民是有私心的，草民真的很想跟琴月一起过安稳的日子，如今承蒙您看得起草民，草民愿意助您一臂之力，定要将苗县令这个祸害连根拔起。”展宏眼中闪烁着莹莹之光，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对了，上次那个叫叶葶欢的姑娘，你回去后也帮忙打听一下，还有那个叫孙钦龙的，我还挺欣赏他的。” “长公主此事草民还真打听过了。”展宏活到这个岁数，最大也是唯一的优点就是自来熟，对于陌生的环境，陌生人能很快融入，而且能跟大家打成一片，当然跟长公主肯定不能打成一片的，“要叶姑娘做典妻的人家，是木兰镇的彭家。他家是盐商。” “盐商？” 慕绾绾哼了一声，冷冷笑了：“想不到这个闵县还真是蛇鼠一窝，盐商可是最赚钱的行当。” “反正家里挺有钱的，就是娶的老婆生不出儿子，所以才想到要找典妻这法子。”展宏对彭家的所作所为强烈鄙视，“至于那孙钦龙听说以前是渔民，后来发大水把他村子给淹了，他水下功夫好，据说当初是救了失足落水的彭老爷。彭老爷为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便让他进了家当了家丁，结果孙钦龙脑子好，短短几年，已经是彭老爷最信任的心腹了。” “看似他救了彭老爷，其实是他自己救了自己。他对彭老爷忠心那是必然，毕竟他清楚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谁给的。”慕绾绾本来还觉发展一下，让他也加入队伍当中，听展宏这么一说，怕是不行，“那暂时就不管他，反正先前我已经把话告诉他了，彭夫人要不要找我来看病，那就是她的事情。” “时候不早了，今日的商议就到此之止，虞县尉，展宏大叔，你们就按照我的说的办，展宏大叔你想要联系我们，就去如意堂找我，伪装成来看病的病人就行，免得让人猜疑。” 两人立马弯腰行礼：“一切全听长公主吩咐。” 跟两人碰了面，也交代两人要做的事情，慕绾绾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了一半。 接下来的戏，那全是重点，错过一点，便会遗憾终生。 次日。 如意堂。 慕绾绾跟谢无宴刚到不久，刘天威便带着随从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刘大少爷，您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我们两口子也是刚好。”慕绾绾笑呵呵地将刘天威迎到桌前坐下，见谢无宴跟着自己屁股后头立马就呵斥他，“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刘大少爷拿茶点去？” “哦，我现在就去。” 看着走路都不稳的谢无宴，刘天威冲慕绾绾微微一笑：“张大夫，你这御夫术的确厉害，你家相公在你面前乖得跟个小猫一样。像他这样的男人，现在已经不多见了，你可要对他好点，免得他受不了转手就跑了。” 第1404章 “他要是敢跑，我打断他的腿。”慕绾绾说这话之时，还故意伸长脖子说，“反正又不是没打过。” 刘天威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起来：“张大夫还真是女中豪杰，对了，这是协议，要是看的没问题，在最后一页签字即可。” 慕绾绾看着刘天威从衣袖里掏出两张纸来，忙伸手恭敬地接过。 而后展开细细看了起来。 纸上的内容倒是中规中矩，没啥疑点。 慕绾绾怕自己看的太久，被他看出破绽，抬头冲他笑：“协议没问题，那昨天的人参，是没问题了？” “是啊，父亲已经验证过了，的确是三百年的。”刘天威笑着道，“先把协议签了吧。” “好。” 慕绾绾拿来笔墨，双发都在最后一页签上彼此的大名。 “张大夫，那从此刻开始，你们如意堂就是药商会的一员。三天后便是除夕，按照以往的规矩，所有药商会的成员都会前往我家吃年夜饭，你应该是药商会中你年纪最小的，其他成员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在医术跟药材上都有很高的造诣，想要跟他们搭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果然，作为刘家大少爷，这说话的艺术，就是高。 不就是让自己给那帮老头送礼吗？ 但他真的是要让自己送礼呢，还是借机来摸如意堂的底？ 慕绾绾在心中给刘天威竖了中指，而后望着他笑：“对对，刘大少爷您说的非常有道理，别说大家现在在一个商会里，就算是做客遇到长辈那做晚辈的也要所有表示，就是我这次第一次见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不过他们都懂医，那对药材一定有所了解，那我就是送他们药材吧，刘大少爷不如您帮我参谋一下？” “张大夫，他们可不是泛泛之辈，一般的药材不一定能看上。” “那您先坐着，我去拿我这一路上收集来的宝贝。” 说是宝贝，其实全都是仿造品。 刘天威等了十来分钟，就看到慕绾绾拖着一个麻袋走了出来。 “张大夫，这里头装的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倒出来看看。”慕绾绾将麻袋解开，然后伸手将里头的东西扒拉出来，“人参、何首乌、灵芝、还有冬虫夏草，对了这里还有一朵雪莲。刘大少爷你给挑挑看，我应该送哪些合适？” 刘天威看着慕绾绾将一堆市面上，千金难求的药材，当柴火一样随意装在麻袋中。 如此暴殄天物，气得他差点骂出来：“张大夫，这些东西可珍贵着呢，你就这么拿出来？” “没事，我那屋里还有几麻袋呢。”慕绾绾冲刘天威咧嘴一笑，见他一下子愣住了，立马站起来凑到他耳边悄悄道，“其实我这里还有一株千年人参。” 第1405章 刘天威瞳孔一缩，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质疑：“张大夫，你可不能胡说，别说是我，就是我祖父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一株千年人参，顶多就是五百年的人参。” “我骗你干啥呀，那株人参是长在一个深海老林中，我跟我相公在里头整整找了半年才找到那株人参的位置，最后又花了半年才将人参挖出来，我本以为活了千年的人参肯定长大特别大，结果比一般的人参都小，但挖出来之时我们同时闻到一个很香浓人参味直冲天灵盖，直接让我们疲惫全消。而且在人参离土一瞬间，方圆十里内的植被刹那就全凋零了，天下的鸟儿还扑扑往下掉，我们两人吓的要死，装好人参就赶紧离开了林子。我听老人说，长到千年的人参那都修炼出魂了，所以到现在我还在那里放着呢，不敢拿出来，怕它张脚跑了。” “胡说，这世上根本没有千年人参，除非你让我见见。”刘天威医术一般，但极其喜欢收集各种药材，对于种植药材非常有心得，“我自己也去林子里找过人参，根本就没你说的这么夸张。” “那你遇到的，肯定不是千年人参。”慕绾绾摇摇头，重新蹲下来，将麻袋内的药材一一摆放在桌上，“千年人参现在不在如意堂，刘大少爷想看也见不到。” “那你们放在什么地方了？”要么不知道，一旦知道了还勾起刘天威的好奇心，那他就一定要见到。 “我不是怕它会跑嘛，所以当初借了房子后，在床下掏了个洞，将它藏在洞中，如果刘大少爷实在想看，那找一日您上我家，我拿给您看。” “就不能拿到如意堂来吗？”刘天威不喜欢随便到人家家里，他有洁癖。 “嗯，也不是不可以，但不马上过年了嘛，而且我现在每天都要去县衙给舒云霞换药，要不等过完这阵子，我再把人参带来给您看看？”慕绾绾很满意把刘天威的胃口吊了起来，“您先看看桌上这些，帮我挑选一下，我再去拿个木盒装饰一下装起来。对了，您的父亲喜欢什么？这里有喜欢的吗？” “父亲一向不收这些东西。”刘天威随意扫视桌上的东西，每看一样就会倒吸一口冷气，这张莞到底哪里的运气，怎么随随便便就能收集到这么多奇珍药材，那她刚才说的千年人参说不定是真的，如果自家有了一株千年人参，别说在丹阳郡，就是放眼整个大梁，也没有世家能比，毕竟大梁那么多医学世家，还未听说过家中有一株千年人参的。 “那我给他们都送了，不给您父亲送，说不过去吧？”慕绾绾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刘大少爷，您不能这样对我。” “桌上这些东西，每样都很有价值，但在父亲眼中，如同垃圾。” 这辈子，最烦装逼之人。 慕绾绾在心里骂了一圈，面上却腾起一副崇拜样：“那您父亲喜欢什么呀？” “张大夫，我俩虽然有缘，但有些话我还是不能跟你说，你也别问了。”刘天威微微一笑，刚好这个时候谢无宴端着茶点走上来，他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眉头瞬间舒展开了，“张大夫，你这茶倒是不错。” 第1406章 “一看刘大少爷就是见多识广，这茶呀是有一年我跟夫人去京城，在一个很有名气的茶叶店买的，一两茶叶就要十两银子呢，可把我心疼坏了。”刚刚在后方，谢无宴一直在听两人的谈话，尤其当刘天威说到他父亲那段。 既然值钱的东西，在他父亲眼中如同垃圾。 那他父亲，就是要权咯？ 他能跟苗县令成为挚友，不就是个缺钱，一个缺权，优势互补，共同谋取更多的钱财。 刘天威一怔，抬头打量着眼前相貌平平的谢无宴：“谢兄还带着夫人去过京城？” “那可不，我们从小家里就穷，若不是为了争一口气哪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所以在跟夫人成亲后的第三年我就带着她去了一趟京城，也看看天下脚下的京城是什么样子的。” 谢无宴说话之时，那一脸向往与陶醉样差点把慕绾绾都给唬住了：“我还咬牙在京城一家特别名气的客栈住了一晚，先不说房间如何，就是那随意赠送的糕点都特别好吃，怪不得人人都想去京城呢，可惜京城对我们两口子来说，终究是一场梦，再怎么样也融入不进去。” 刘天威听完，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之笑：“京城，不是你有钱就能够待下去的地方。” “刘大少爷，你说话怎么神神叨叨的，我怎么听不懂啊？”慕绾绾眨巴下眼睛，看向谢无宴，“相公，有钱了为什么不能在京城待？我要是家财万贯，还开什么药铺呀，直奔京城去买间大宅子，再买上几个奴仆，天天在家吃香喝辣地，过潇洒日子，反正在京城里头只要手上有钱，就什么都买得到，怎么会待不下去？” “张大夫，如果手中有钱，你可以去大梁任意一个地方，但就是不要在京城定居。”看在他们给自己上了一份好茶的份上，刘天威不由跟两人多说了几句，“你相公说京城是天子脚下，那京城最多的不说有钱人，而且有权之人。” 前面铺垫那么多，可算是把刘天威的嘴给撬开了。 “我这人最怕跟官府的人打交道，昨日你带我去见苗县令，我回家缓了好久才正常，要是见了更大的官，那我估计直接身体僵硬两眼一抹黑晕了。”慕绾绾冲刘天威呵呵一笑，“刘大少爷，还是你厉害，不光能跟苗县令谈笑风生，还认下他做义父，我要是有个县令当义父就好了。” “那些只是场面的东西，再说了，我认他做义父都是父亲的意思。”跟两人聊了这么多，刘天威确定了，这夫妻俩就是人傻钱多，稍微一忽悠，他俩手中现有值钱玩意，统统都会归自己所有，“好了，时候不早了，张大夫你跟我收拾一下，咱们去县衙吧。” 第1407章 县衙。 苗县令房中。 苗县令在经过第二次艾灸后，整个人有了很大的改善。 “张大夫，你的医术的确很厉害，昨天你们走后，我没一会儿就觉得乏困不止，结果一觉睡到大天亮，换做以前我总是半夜就醒，然后就是睁眼到天亮。” “一般来说如果是丑时醒来后睡不着，可能是肝的问题，寅时醒来后睡不着，可能是肺的问题，艾草作为纯阳之物，的确有镇定安眠之效，但每次艾灸的时间不宜过长，免得造成身体上火。”慕绾绾弯腰冲苗县令拱手道，“苗县令这段时间还是要早睡早起，饮食清淡，平时多喝温水，茶水的话能喝点，但不要饮用过多。” “好，张大夫你的话，我记下了。”苗县令现在对张莞很满意，“虞县尉在外头等着你呢，你先去吧，我跟天威再说说话。” “是。” 慕绾绾对着两人欠欠身：“那我就给舒云霞换药，待会儿再来给您复命。” 目送她离开。 刘天威看到苗县令要从床上坐起来，忙上去将他搀扶坐好：“义父，小心。” 即便心中对义父有多不满，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义父，喝水润润嗓子。” “嗯。”苗县令接过义子递来的茶杯，喝了两口水后才问道，“我看你今天一进门情绪不对，是不是还在因为我昨天的话跟我置气呢？” 刘天威一个退步，弯腰行礼，面上带着几分惶恐：“天威不敢，天威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事情？什么事情？”苗县令将茶杯递给他，“说来听听。” 刘天威放好茶杯后，回到床前心里酝酿一下后，才将今早去跟张莞签订协议一事说来。 什么都说了，唯独隐没了张莞提到那株千年人参。 “这个张莞，看似年纪轻轻，居然有这么多珍稀药材，不过你确定她的那些药材都是真的？”苗县令这些年也见过不少宝贝，但他唯独钟情珍稀药材，一来珍稀的药材能帮自己延年益寿，二来具有收藏价值，当然最重要他作为县令，若是收取其他金银珠宝，难免会被人抓到把柄。 “她昨日给我的那株三百年的人参，我已经让父亲验证过了，的确是正品。父亲说，他二十年以来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的人参。”刘天威说这话之时，瞧了一眼欲言又止义父，“义父，等到我带着张大夫见过药商会那些成员后，我便将此人参献给您，望义父早日康复，一年更胜一年。” “天威，你这孩子，三百年的人参可珍贵了，留着给你父亲用。”苗县令嘴上在推脱，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三百年的人参，自己若是能拥有，那可就太完美了。 “义父您也知道的，父亲一向不喜欢这些东西。” 苗县令一听就懂了，摇头叹气道：“天威，你也要劝劝你父亲，大梁自开国以来，就秉承商人不可与朝臣君子比肩而立，同食而坐”地位观念。我能为你们做的，都已经做了，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行使的权力也就那么一点点。” 第1408章 “父亲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如果刘家祖辈从一开始就生活在京城内，那现在刘家说不定能有另一番局面。”刘天威垂下头来，叹了一口气道，“我身为家中长子，本来就要接过父亲的担子，二弟从小就体弱多病父亲对他也没什么指望，至于三弟，原本父亲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结果他那个不争气的样子，就因为舒云霞一事，父亲被他气到吐血，整整躺了半月才好。” “不过说起来，天宇这小子有时候的确过分了，你作为他的大哥，要多多提醒他。至于天青这孩子，虽然他体弱多病，但他不是很听你的话，若天宇实在不行，你大可以将精力放在天青身上，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激发天宇这小子的危机感。” 刘天威一听，忙拱手致谢：“多谢义父指点，天威明白了。” “好了，你先出去等着吧，我先眯一会儿，等到张大夫回来，你再带她进来见我。” “是，天威告退。” 地牢。 躺在牢房中的舒云霞，看到慕绾绾走进来一瞬间，便要挣扎着坐起来。 “张大夫，按照你昨天的问题，我已经给舒云霞准备了被褥，还把牢房全都打扫了一遍，她身下铺的稻草都是新的，你看看还缺什么，我现在就找人去置办。”外头还有狱卒把守，要找个理由将他们支走，才能去见景宇。 “虞县尉，我都不知说你是小气还是实诚，我说准备一床被褥，你还真就准备了一床，那身上盖的跟身下垫的最起码也要三条被子吧？我可是奉了苗县令的命令，来帮舒云霞保胎的，要是她因为牢房太冷而生病了流产，这个责任你付得起吗？”慕绾绾故意大声嚷嚷起来，为了就是让外头的狱卒听见。 “那除了加两条被褥，还需要什么？” “嗯，再去弄张干净的桌子跟板凳来，她也不能天天躺着，对了，她现在肚里怀着孩子，一个人吃等于两个人吃，除了一日三餐还要给她多买些水果吃。” “张大夫，你昨日怎么不当着县令的面说？”虞黎心中暗暗惊叹，长公主演技可真好，直接把自己都代入戏了，“而且买这些东西都需要银子，我一个县尉哪有钱？” “找苗县令要啊，他吩咐你做事，你干嘛不问他要经费？”见虞黎低头不说话，慕绾绾瞬间就明白了，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塞到虞黎怀中，“我这人就是见不得女人吃痛，你先去找人把我要的东西买来，记得每一笔都给我算清楚了，我这算垫付，等下我是要找苗县令还回来的。” “好，那我现在就差人去买。” 有钱就好办事。 虞黎转身就出了牢房门，将守在门口四个狱卒喊来：“刚才张大夫的话你们都听见了，钱拿着，现在就去镇上把张大夫需要的东西都买来，要快！” 第1409章 四个狱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手中的银子。 最后集体将目光投向虞黎。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张大夫说的东西吗？” 狱卒都知道，虞县尉不受苗县令待见，私底下自然也是没个好脸色。 “虞县尉，小的也想帮您去买，可小的是狱卒啊，而且在狱卒的职责中没提到过还要出去买东西吧？”站在最右边叫王虎的狱卒这么说，是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瞧不起虞黎，另一个东西是买给舒云霞使用的，在他们眼中舒云霞比烟花女子还要下贱，自然是不愿意领这个差事。 “就是，这种差事干嘛要我们做。”帮腔是站在王虎身边叫雷洪的狱卒。 “王虎，你上个月收了犯人家属五两银子，我记得你没上缴吧？” 虞黎这一句，瞬间让王虎变了脸色。 “还有你，雷洪。”虞黎望着他道，“你上月跟这月，把家属原本拿来要赎犯人的银子，全都花在了烟花之地，这事苗县令也不知道吧？” 王虎跟雷洪对望一眼，原本嚣张的态度，瞬间怂了。 “虞县尉，您看您，这不就是买个东西嘛，兄弟几个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该死的，这个虞黎是怎么知道的？ 王虎面上笑嘻嘻，心里骂咧咧。 然后带着三位同伴，转身就走。 直到他们走出去，虞黎忙走到门口，一按机关，厚重的石墙咔咔几下后，迅速合上。 “云霞，药给你换好了，你先闭眼休息一会儿，我现在要去见一个人。”慕绾绾跟舒云霞说了一句，见她轻轻点头，便提着药箱跟谢无宴快速出了牢房。 在虞黎的带领下。 慕绾绾终于见到被关在牢房中，已经看不出本来样貌的景宇。 “景宇，是我。” 慕绾绾弯腰进入牢房之时，就看到坐在角落处的景宇浑身紧绷。 她连忙开口，自报家门：“这是无宴，我们来了，我们来救你们了。” 就在刹那间。 景宇原本涣散的两眼，瞬间迸射出光彩。 他膝盖重重往地上一跪，将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久久不动。 能给太子当下属的人，都是经过特别严酷的考验，哪怕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 就怕自己失职，没能保住好主子。 景宇这一跪，慕绾绾跟谢无宴就明白了。 他表达的不是感激，而是歉意。 “景宇，此事不怪你，父皇既然把我派来了，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慕绾绾暂时撇去悲伤，让虞黎把景宇搀扶起来，“我们时间不多，把他衣服脱了，我给他上药。” “长、长公主……” 景宇开口之时，那嗓音如同破旧的拉风箱，难听又刺耳。 “他们应该往景宇大人口中灌过炭。” “这帮狗东西，等把他们绳之以法那天，我要让他们赤着脚在炭火上跳舞。”放完狠话，慕绾绾看到景宇的上衣被除去。 前胸、后背，手臂，脖颈。 只要是有皮肉的地方，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第1410章 “这帮畜生，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慕绾绾拿碘伏给景宇伤口消毒之时，双手都在颤栗，“景宇，为何牢房之中就你一个，景年呢，是不是跟瑾溟关在一起？” 景宇摇摇头，尽管身上很痛，但没有比见到长公主与长驸马，更令人激动的事情了。 “许县尉把属下三人带回来后，便直接将属下两人跟主子隔开了，属下到现在都不知道，主子被他们关在什么地方了。属下跟景年进来的第一天就被严刑拷打到半夜，醒来之时就已经在牢房之中。主子为了彻查闵县一事，将象征他身份的东西让属下埋在城门外一颗大叔底下。景年会闭气功，所以属下让他在一次拷打中装死，他大概是一个月前出去的，但至今属下都没等到他出现。” “一个月前，那就是桃花镇爆发时疫之时，县衙一般会把受不住刑罚暴毙的犯人都会统一押到乱葬岗去，而景年大人出去之时，乱葬岗肯定有很多染上时疫死去的百姓，他本来就受着伤，身体虚弱很容易染上时疫的。”虞黎面上一白，这么久都没消息，怕是景年大人凶多吉少。 “没关系，只要他还在桃花镇，我们就有办法找到他。”慕绾绾拿出纱布，开始给景年包扎，“景宇，这位是虞黎，想必你们先前就见过，不过他是我们的人，而且我现在每天都会来牢房给舒云霞换药，这样一来我们随时都可以通气，至于瑾溟被关在什么地方，虞黎会去打听，我们也会想办法打听到的，所以你也不要心急，眼下最关键是把身体养好。” 景宇喉结一滚，除去太子，他很少对人低头。 但今日，他不光低头，还下跪。 甚至发自内心地感激长公主：“长公主，您的大恩大德，属下铭记在心。” “别看我有九个弟弟，但唯独瑾溟这个弟弟是跟我一母同胞，抛开一切，我这个做姐姐的，看到弟弟深陷囹圄岂能坐视不理。”慕绾绾眼眶泛着泪，他们都敢把景宇打成这样，也不知在死牢的瑾溟会遭遇怎样的折磨。 “长公主，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先回到舒云霞牢房中吧。” 县衙离镇上很近，买个东西很快的。 “好。” 慕绾绾点点头，从药箱里拿出两瓶药塞到景宇手中：“一瓶是消炎药，一瓶是补充身体能量的，你每天早晚吃一颗，切记被人发现。” “是，属下明白。” 景宇将衣服穿好，目送三人走出牢房，然后再次回到角落处，闭目养神。 就在慕绾绾回到舒云霞牢房内不到十分钟。 买好东西的四个狱卒回来了。 “虞县尉，被褥、桌椅板凳，还有店家送的小火炉，这些共花了一两三钱，剩下的银子……” 剩下的银子，虽然不多，但也够四人喝一顿酒了。 “剩下的银子，就当你们的跑腿费，不过你们还要做一件事情。” 刚要雀跃的四人，听到虞黎这话，瞬间不乐意了：“怎么还有事情要小的做？” 第1411章 “你们都知道舒云霞犯的是通奸罪，但为何苗县令还请大夫给她保胎？”虞黎也不直接命令他们，反而提了个问题。 “苗县令要做的事情，小的怎么会知道？”王虎两手一摊，总感觉先前唯唯诺诺连腰杆都挺不住的虞县尉，今天不光腰杆子倍直，甚至说话的口气都透出一股子正义凛然。 他该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是啊，小的就是个狱卒，苗县令要做什么事情，岂是小的能非议的？”雷洪觉得虞县尉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就想差遣他们。 “王虎、雷洪你们没认真听我讲话，我说是苗县令请了大夫来给舒云霞保胎。”虞黎也不恼，就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四人怔愣一下后，吓出一身冷汗。 立马明白，今日之事，苗县令是知情的。 “虞、虞县尉您早说呀，小的兄弟几个就是刚回来太累了，需要小的做什么，您尽管吩咐。”王虎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需要巴结虞县尉，不过没办法谁让他现在为苗县令做事呢。 “把买来的东西都搬进去，再去拿个扫帚把地面清扫一下。” 这下，四人再也不敢有所非议。 点头哈腰，就把事情给办好了。 舒云霞躺在柔软的被褥中，望着桌上香炉内冉冉升起的檀香，怔怔出神。 “这叫安神香，能够让你的心情平和下来，而且此香特别安全，不会对你跟腹中胎儿造成影响的。”慕绾绾把刚熬好的米粥，吹凉后一口一口喂给她喝，“我已经跟虞县尉打过招呼了，等明日他就送点吃食来，反正我现在天天来，到时候把粥给你熬上闻着，你想吃的时候，就自己下床取。” “谢、谢谢张大夫。” 终于，舒云霞开口了，随即眼泪也落了下来。 “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千万动不动就流泪。”慕绾绾一步坐到她面前，给她擦眼泪。 可舒云霞的眼泪，越擦越多。 慕绾绾放下碗，一把揽住她，嘴巴贴近她耳边趁机告诉他：“我的人认识秋松，我们会想办法给他送信，让他不要回桃花镇送死。” 舒云霞红肿的两眼，瞬间放大。 张大夫连秋大哥的名字都知道，她果真是来救自己的。 刹那间，舒云霞反手紧紧抱住她，放声痛哭起来。 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能再见秋大哥一面。 站在门口的谢无宴与虞黎看的五味杂陈。 为了自己的私欲，断送一个姑娘的大好年华。 就是把苗县令切成片，下锅涮肉，都不解气。 良久。 舒云霞渐渐平静下来，她抬头瞧了一眼门外，而后小声地跟慕绾绾说道：“刘天宇毁我清白，不是因为他看上了我，而且因为那天我在给客人送鱼回家的路上，发现他跟人密谋要杀害他大哥刘天威。” 慕绾绾一怔，看着一脸苍白的舒云霞。 恨不得抱住她，狠狠亲上两口。 “他那天毁我清白，就是想确定我到底有没有听到，我死不承认，就在他准备对我杀人灭口之时，他大哥刘天威来了。” 第1412章 “所以，你当天夜里就被带进了衙门，而不是展宏大叔所说，是第二天刘天宇派衙役抓走了你的？”见舒云霞轻轻点头，慕绾绾一瞬间觉得刘家兄弟俩的关系很微妙啊。 “其实，官府的人在先前就来过家里几次，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得知秋大哥的身份，说苗县令很欣赏他，想要见一见他，但秋大哥一心只想习武，不想跟官府的人扯上关系便回绝了他们。哪知他们不依不饶，秋大哥情急之下就把他们打伤了，我跟阿爹怕官府的人会报复他，便让他趁夜离开桃花镇，之后我跟阿爹提心吊胆过了一段日子，直到那天我撞见刘天宇。” “苗县令很欣赏秋松？”慕绾绾一听就乐了，那舒云霞所提供的线索，刚好跟那天展宏大叔的猜想全部贯通起来。 舒云霞点点头：“我也不知道秋大哥身上有什么是值得，苗县令欣赏的。” “他的武功。”慕绾绾见舒云霞抬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便将先前大家的分析捡重点说给她听。 舒云霞在听完来龙去脉后，一把摸上肚子：“所以，我腹中的孩子就成了关键，这就是苗县令的计谋？” “不错，但这个孩子对你而言是耻辱，而且我给你检查过了，尤其你好几个月都处在地牢阴暗的环境中，再加上郁郁寡欢营养不良，这个孩子你顶多能再怀一个月。” “张大夫，你是说，这个孩子不管你有没有介入，他都活不成？”从得知自己怀孕那一刻起，舒云霞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让腹中的孩子活不成。这个孩子是罪恶，生下来也是万人嫌，还不如让他胎死腹中算了。 慕绾绾点头给予她确定的答案：“在这个月内，我会尽量让你腹中孩子看上去跟寻常孕妇无疑，你要配合我将这场戏给唱下去。” 舒云霞咬了咬下唇，眼有坚定地冲慕绾绾点头：“张大夫，您放心吧，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好好养身体的，做错事情的人不是我，受罚的也不应该是我，我定要好好活着，看着害死阿爹与伤害我的人下地狱！” 不愧是江湖杀手看上的女子，的确有几分血性。 “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给苗县令复命呢，你好好休息。” “张大夫，您慢走。” 三人从地牢一出来，慕绾绾让虞黎找了角落，将舒云霞说的话，一一告知两人。 “原来外头传言的都是假的，是刘家在混肴视听？”虞黎有点惊讶，不过感受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夜，不出意外刘天威会邀请我们去刘府吃年夜饭，到时候就能见到刘家兄弟两人，一看便知。” “夫人所言极是。”谢无宴点点头，看着眉头打结的虞黎，“虞县尉不要紧张，双方的矛盾本来就存在，我们就是帮着推波助澜一下，让他们心生嫌隙。” “陆尚书的信，应该快送到官府了吧？” 第1413章 “青衍昨日已经跟陆尚书确认过了，信已经送出去了，应该这两日就到。”谢无宴用宽慰的语气安抚虞黎，“虞县尉不要担心，你多多注意这两天官府内来往的信件，只要信一到，刘天威便会渐渐失去他在苗县令心中的价值。” “您的意思是，让下官取代刘天威？”虞黎惊讶了，低头分析一会儿道，“苗县令这人向来谨慎，光凭一封信下官可能会暂时得到他的重用，但要想取代刘天威在他心中的地位，有点难度。” “虞县尉，你忘记乾坤米肆了吗？” “乾……”虞黎一怔，看着冲自己笑的两口子，瞬间一拍脑袋，“瞧下官这个脑子，早就说过的话怎么就给忘记了呢？” “米肆是以陆家的名义开的，你又是陆尚书特意拜托苗县令多多关照的人，只要这件事情你办好了，取得苗县令信任的同时自然会一点点取代刘天威的地位。”慕绾绾摸着下巴目光闪烁，“我现在对刘天威的父亲很感兴趣，直觉告诉我这人一定不简单。说不定还能从他身上挖出什么猛料。” 而就在这时，前方响起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 “狗东西，没长眼睛啊？” 三人立马蹲下，生怕被发现。 虞黎伸长脖子一瞧，很快就认出了对方，低头小声跟两人说道：“是刘班头。” “就是知道死牢位置的刘班头？”见虞黎点头，慕绾绾立马打开药箱从里头掏出一瓶药塞到虞黎手中，“这药无色无味，服下以后会让人产生心跳加快，呼吸不过来，多梦失眠等症状，而且一天比一天严重，你想办法下到刘班头饭菜里，只要他中招一天内就会起效。” “到时候，下官就带着刘班头来找您，这样一来他就欠下官一个人情，他是苗县令的心腹肯定会知道，下官跟陆尚书的关系，如此一来他必定回来巴结下官，下官就能从他口中套取死牢的位置。”虞黎看着手中的药瓶，说话间已经盘算着怎么给刘班头下药，“这个药能下在酒里吗？刘班头平时最喜欢喝酒了。” “食物饭菜都行，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好，下官记住了。”虞黎将瓶子揣进怀中收好，抬头见刘班头已经走远，这才站起来，“先去给苗县令复命。” 从县衙出来，阴沉的天空突然下起大雨来。 慕绾绾与谢无宴火速赶回如意堂，把风影、鬼影、青衍三人喊到面前。 “风影等天一黑，你就去城门口找到靠近城门口最远的一颗大树，地里有瑾溟埋着的东西。鬼影、青衍你俩就去乱葬岗，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景年。”景宇跟景年跟瑾溟一起长大，是瑾溟最信赖的人，慕绾绾绝对要保证两人的安全。 “是。” 三人领命。 天一黑，三人兵分两路，各自行动。 后半夜。 雨越下越大。 毫无睡意的慕绾绾，干脆搬来一把椅子，就坐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大门等着他们回来。 第1414章 倏地。 后背多了一条披风，慕绾绾抬头对上谢无宴莹莹发光的眼眸：“呦呦睡着了？” “嗯。” 谢无宴绕到慕绾绾面前，替她系上披风的带子，而后坐在她身旁搂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我陪你一起等。” “无宴，你说万一他们找不到东西，或者找不到景年……” “不会的。”谢无宴打断慕绾绾的话，低头认真地望着她道，“桃花镇就那么大点地方，景年又身负重伤，他定是在什么地方躲起来了，鬼影跟他同是宫中人，定会有我们不知道联络办法。至于风影，五个暗卫中他是最稳重的，平日你也是一向把最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办，想必这次他也不会辜负你的。” 短短几句话，却让慕绾绾烦躁的心，瞬间平复下来。 她仰起头，聚精会神地打量起谢无宴来：“我发现，你好像比以前会说话了。” “这话听着不像夸人。”谢无宴嘴角一瘪，眼中却是笑意满满，“你也知道我一向嘴笨，若再不会学着说点好话让你高兴高兴，我很怕你回了京城就找十个面首入宫。” “谢无宴，你怎么现在胆子也变小了？”慕绾绾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他的声音像一块麦芽糖，糊在嗓子眼里又甜又腻。 “从你跟呦呦来了桃花镇，我的胆子就没大过。”谢无宴回头，看着床铺上睡得很香的女儿，拥紧慕绾绾下巴搁在她头顶，“我总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我总担心哪一天梦会醒，醒来后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听着谢无宴沙哑中带着一丝恐惧的嗓音，慕绾绾与他十指紧扣：“你不要总是想一些没有发生的事情，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我跟呦呦是真的，而且我现在就坐在你怀中，你能拥抱我，能亲吻我，还跟我做亲密之事，怎么可能是假的。我进了桃花镇就开始想着怎么把瑾溟救出来，你呢，就想着一切不切实际的东西。” “桃花镇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我就听你吩咐呗。”谢无宴一脸理直气壮道，“还是你想让我跟你对着干？或者像陆乘风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你出了萧府大门，给你制造原本不应该出现的问题。” “哦~”慕绾绾闻到一股很浓很浓的醋味，“你不是说你不在意此事吗？怎么又旧事重提？” “我这是在跟你探讨。”谢无宴一正言辞道，“男人的确要保护弱小，但不能仗着自己耍帅，给人制造麻烦吧？我打个比方，如果当初是我在萧府，而我跟你又不是夫妻，我肯定会选择站出来先跟大家强调你的身份，然后再说明自己的身份，如此一来萧府再嚣张，也无济于事。最后我在护送你离开。你看这不就合情合理嘛，也不会落人口舌。” “那如果，那个场合，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呢？”慕绾绾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很想知道他的答案是否跟当初自己想的一样。 第1415章 “那我还跟萧子羡废什么话，直接把他拖出去暴打，反正留他一口气就行。”此事不提还好，一提谢无宴就来气，“别人要敬重巴结萧太傅，我不能左右。但只要我谢无宴活在世上一日，我就跟萧府势不两立。还有萧子羡他最好能夹着尾巴做人，不然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不对，我现在都知道此事了，等回了京城我就上萧府揍他，我还要把他两只臂膀给卸下来，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乱抱人！” 看着谢无宴说的咬牙切齿，那一脸狰狞的模样。 慕绾绾感觉那日在陆乘风身上感受到恶心与不适。 全都被谢无宴这番话，给抚平了。 “父皇已经为我出气了，而且他母亲死了，你等回去再上他家闹，会被人说闲话的。” “父皇是父皇，他是为女儿出气，但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女儿的母亲，我给你出气跟父皇给你出气的意义不同。”谢无宴低头捧起慕绾绾的脸庞，眼神在她面上扫视，“你是不是怕我给你闯祸？” “谢无宴你是大梁的大将军，行事本来就是风风火火的，就算你闯祸人家也不敢非议你呀。”慕绾绾无奈了，现在怎么觉得谢无宴这性子有点像小孩子呢，“我说被人说闲话，是怕自己给你带来麻烦。” “绾绾，你这话在说什么，你以前从来不在意这些的。”谢无宴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绾绾，是不是我不在京城那段日子，京城里头那些常年编排你的老东西又编造什么诋毁你的谎言来？你别怕，等我们回了京城我挨个收拾。” “谢无宴，你怎么就不懂呢……” “我懂！” 谢无宴的声音突然比慕绾绾提高一倍：“你行事一向张扬根本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因为你爱我，不想因为自己给我带来麻烦，更不想让母亲担心，可我是丈夫，如果因为我们相爱，就要折断你的羽翼，拔掉你的利爪，让你跟寻常女子一样在家相夫教子，这样的你不是我爱着的慕绾绾。我爱的慕绾绾，是动不动就会把我气到升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需要考虑我能不能承受。最后一句，如果身为丈夫都不能让自己的妻子保持原本的天性，反倒委屈求全低三下四，那他不配有媳妇！” 凝视着因为自己一句话，而说了一大段话的谢无宴。 慕绾绾噗呲笑起来：“谢无宴，原来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当初你面对白颜汐之时，不是就是找个人安安静静听你发牢骚吗？如果没有我的介入，你俩成亲后，她就是你口中那个在家相夫教子的好妻子。” “那我跟她又不是朝夕相处，她真实的面目，我怎么会知道？”谢无宴嘀咕一句，双手滑到慕绾绾腰际揽住，“绾绾，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是我来了桃花镇染上时疫之时，躺在床上浑浑噩噩之际想出来的，我甚至都想写封和离书，如果我死了，我不能把你困着一辈子。” “呸呸呸，谢无宴你胡说什么玩意呢，要和离也是我给你写，你搞反啦。” “好好，我的错，我的错。” 第1416章 谢无宴低头，用鼻子蹭了蹭慕绾绾的脸颊，声音柔柔地：“绾绾不喜欢听这些，我以后不说就是了。反正绾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要上天，我给你搭梯子，让你上天。” 慕绾绾轻轻一笑，枕在他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轻轻道：“谢无宴，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你是长公主从小就备受父皇的宠爱，如今我接棒父皇自然要对你宠……”谢无宴蹙眉，“不对，宠爱二字说的不贴切，咱俩是夫妻，又不是主仆。应该说尊重你，保护你，相信你，维护你，把一颗心交给你。” “好，那我也尊重你，保护你，相信你，维护你，把一颗心交给你。”慕绾绾抱住谢无宴，他虽生长在古代封建的环境中，本身就有点大男子主义，但他真的有在改变，甚至意识到“宠爱”二字，用在两个相爱之人当中，是不对等的。 他没有说“我爱你。” 但慕绾绾却感受到，他对自己汹涌的爱意。 看得见，摸得着。 “呯呯呯！” 就在抱在一起，倾听彼此心跳，希望时间能停留在此事的两人。 听到敲门声，迅速弹跳起来。 “绾绾，你待着别动，我去开门。” “嗯。” 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慕绾绾看着一步步走向大门口的谢无宴，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谢无宴抽掉门栓，缓缓地将大门打开一条缝。 当看到外头的人，是鬼影跟青衍，立马将大门拉开：“你俩怎么才回来，而且把门敲得这么急？” “大将军，景年快没气了。” 谢无宴一抬头，看着伏在青衍背上，垂着两条臂膀的景年，瞳孔一缩：“快，进屋！” 卧房。 慕绾绾正在抢救景年。 谢无宴就站在后方，扭头询问两人：“你们在哪里找到景年的？” “按照长公主所说，属下两人直接去了乱葬岗，挨着一座座坟找过来的，因为今天下的雨很大，导致有些孤坟直接被冲破了，属下就在一座空坟内发现了景年。” 青衍低头抱拳说道：“他那时就剩一口气了，他告诉下属们，他从丢入乱葬岗后便找了一座空坟本想稍微把身体养一养，结果不小心就染上了时疫，本想扛过去的结果身体越来越虚弱。直到听到鬼影发出的声响，他才回应。” “他能撑到现在，真是靠着一口气。” 看着带着氧气面罩，艰难呼吸的景年，慕绾绾扭头看着三人道：“若你们再晚回来半个时辰，即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绾绾，他情况怎么样？很严重吗？”谢无宴走上来询问。 “内伤外伤，全是伤，最重要他的肺部有感染，多器官衰竭，即便痊愈身体也大不如如前。”见三人的神色落寞下去，慕绾绾话锋一转冲三人笑，“不过他身上的病，我能治，而且一定会让他恢复如初！” 就在这时，外头又传来敲门声。 第1417章 “属下去开门。” 鬼影道了一句，转身快步出去。 片刻后。 鬼影颇为兴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长公主、大将军，风影回来了，他找到东西了！” “青衍，你守着景年，我们出去看看。” “是。” 外屋。 浑身湿透的风影见两人出来，也顾不上擦脸，将把背在身后的包袱接下来双手奉上：“长公主，大将军，属下在大树下就找到一个包袱，但怕有遗漏就把周围的树木全都挖了一遍，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我就说你取个东西，怎么比鬼影两人还慢。” 慕绾绾伸手接过风影递来的包袱，结果手一松幸好谢无宴眼疾手快地扶住：“绾绾给我吧。” “这里头除去尚方宝剑，还有什么东西吗？”慕绾绾转了转酸痛的手腕，“怎么会那么沉啊？” 谢无宴将包袱轻轻放在桌上，而后用剪子将包袱一点点解开：“绾绾你有所不知，尚方宝剑是用百年玄铁铸造而成，削铁如泥，专门用来斩杀贪官污吏，据说这把剑是当年大梁开国圣祖找隐世高人打造的。大梁百年来，死在这把尚方宝剑下的人不知多少，原本玄色的剑身也因为杀人太多，而被染成了暗红色。” “是吗？”听谢无宴这么一说，慕绾绾来了兴致：“无宴，把剑抽出来，我看看。” “好。” 谢无宴点点头，用干布将剑鞘上的污浊仓擦干净后，右手利索地抽出长剑。 “嗡。” 剑被抽出来一瞬间，居然发出一声龙吟。 “原来传说是真，说尚方宝剑出鞘之时会发出龙吟之声，所以又称龙吟剑。”谢无宴感觉手中的尚方宝剑比自己的长枪还要重几分，他缓缓将剑抬起来，对着烛火微微转动。 几人就很清晰地看到，剑身上隐约泛着红光。 “还真是红色的。”慕绾绾走到桌子前，低头从包袱里拿出瑾溟的令牌跟一本通关文牒，“这个臭小子也太敢胡来了，就算要查明真相，也不能把象征自己身份的东西随便就找地方埋了。尤其这把尚方宝剑，若是被人盗走，他哭都来不及。” “绾绾，令牌跟通关文牒是小事，但这把尚方宝剑太过有名了。苗县令即便没见过瑾溟，但只要看到他手持此剑，也就明白他的身份，更明白他为何出现在这里。”谢无宴将剑放回剑鞘中，“如此一来，瑾溟就无法得知闵县的水到底有多深。他这么做虽然冒险，但至少是有收获的。” “景宇跟景年，那么厉害的高手，都被折磨成这样？瑾溟又被单独关在死牢之中，他的情况肯定更糟糕。”慕绾绾低头看着象征弟弟身份的东西，将其紧紧护在怀中，“这个傻小子，要是把命丢了，还谈什么以后啊。” “绾绾，你别担心，瑾溟是太子，是储君。上天会庇佑他的。”谢无宴走上来，扶着慕绾绾的肩头安慰她。 慕绾绾叹了一口气反手将眼泪擦掉，冲担忧自己的谢无宴笑：“我没事，如今事情都在往我们预期的范围内前行着，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救出瑾溟！” 第1418章 县衙。 为了完成长公主的交代。 虞黎花了一两银子，在桃花镇最好的酒家买了两坛最负盛名的桃花酒，把药下到酒里头，摇晃均匀后，在端着几道下酒菜前往刘班头房中。 “刘班头，你在吗？” 屋中的刘班头，正因为今天手气差属十两银子，而生闷气呢。 冷不丁听到外头有人喊自己。 仔细一听，好像是虞县尉的声音。 他来做什么？ 就在刘班头思索之时，外头的虞黎又喊他一声：“刘班头，我买了两坛桃花酒，还整了几道下酒菜，我有点事情想问问您。” 有事问自己？ 刘班头蹙眉间，忽然想到自己今晚输的银子有点多，还不小心挪了点公款。 虞县尉的出现，不刚好是个替罪羊嘛。 想到这里，刘班头一跃而起打开房门，就将站在门口的虞黎很是热情地迎了进来：“虞县尉您来了，怎么也不让人提前送个信，我好到院口迎接你呀。” “我也是刚好想起一点事情，所以临时起意的。”虞黎觉得刘班头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仿佛是一条砧板上的鱼，他心里一定憋着坏呢，但为了完成长公主的嘱托，豁出去又何妨。 “刘班头，来，这是特意给您买的桃花酒，还有这几道下酒菜，都是你爱吃的。”虞黎亲自给刘班头倒酒上菜，“我不能饮酒，就以茶代酒。” 桃花酒，顾名思义，酒液是粉红色的，度数很高，闻上去有桃子的味道，入口辛辣醇香。 就像一位蛇蝎美人，看着赏心悦目，但只要你靠近她，便会给你致命一击。 所以，桃花酒才会被人喜欢，而且一酒难求。 刘班头低头，狠狠嗅了下酒液，一脸陶醉：“好香啊，就是这个味道。虞县尉你有心了。” “刘班头你喜欢就好。” 看着端起酒杯没有片刻犹豫，就一饮而尽的刘班头，虞黎悬着心落肚了。 一杯不过瘾，根本就不用虞黎斟酒。 刘班头拿起酒壶就咕嘟嘟灌了半壶后，感觉整个人都畅快了：“哈哈哈，好酒。对了，虞县尉你找我是有何事？” 目的已经达成。 接下来就是看虞黎的演技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虞黎低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两天我一直帮着苗县令在做舒云霞那个案子，你也知道的，我脑子笨又不会说话，总是一句话就让苗县令不高兴，刘班头你跟了苗县令那么久，每次我都能在他嘴里听到你办事漂亮，我就特别想像你一样，让苗县令高兴一回。” 刘班头听懂了，虞黎这是来跟自己取经来了，舒云霞那个案子自己听说过。 但自己主管死牢，地牢那边的事情，了解不多也不想介入：“虞县尉，我就是个官差，哪能给你一个县尉出主意，若是被苗县令知道，他会扒了我的皮的。” 第1419章 虞黎早就猜到刘班头会这么说，拿去酒壶给他斟酒：“刘班头，你误会了。我不是让你给我出什么主意，就是想跟你学习一下说话的技巧，免得我一张嘴就让苗县令生气。” 刘班头眼珠一转，瞅着满脸认真的虞黎，凑近他：“你找我就为了这一件事情？” 虞黎点头，眼底带着几分疑惑：“除去这事，我也想不到其他事情了。” 刘班头摸着下巴，沉思片刻一拍大腿道：“看在虞县尉你这般诚心诚意来找我请教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回，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虞黎二话不说就站起来，客气给刘班头行了个大礼：“刘班头，只要你愿意指点我一二，在我能力范围的别说一个要求就是十个要求，我都答应你。” “虞县尉，你这话言重了。”刘班头没想到虞黎对自己这般重视，忙起身拉着他一同坐下，“不瞒虞县尉说，我平时爱好不多，就喜欢去赌坊过过瘾，但不知道这个月怎么回事，每次都输。几番下来我就欠赌坊快三百两银子了，你也知道赌坊那帮人只认钱不认人，我怕苗县令知道，所以就去账房偷偷支了三百两，这不过完年大人肯会查账的，这笔账若是您能帮我平掉，以后虞县尉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虞黎作为县尉，是可以查阅账房账目的，但他见过的账本，支出多，收入少。 如今听到刘班头说，他随便就能从账房支走三百两银子。 难不成，账房内的账本，有阴阳两册？ 想到这里，虞黎后背惊出一身冷汗，面上却保持镇定：“那刘班头大概在什么时候支取的银子，最好是具体日子，这样我就能找到当日县衙进购了什么东西。” “我想想啊。”刘班头抓了抓头发，低头深思一下后回道，“想起了，是十月初七。” “十月初七，确定吗？” “对，我没记错，就是十月初七。因为赌坊给我十天期限，我刚好赶在最后一天把账给还了。” 看到给到自己肯定答复的刘班头，虞黎认真思考起来，十月初七进购什么东西。 三分钟后。 他想到了：“十月初七那天，举行一次“烧尾宴”花了不少银子。” “对啊，我怎么把此事给忘了，举行烧尾宴本来就不需要详细的清单，只要大人稍微过一下目就行。”刘班头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同时还意味深长地打量虞黎，“虞县尉，平时看你沉默寡言，没想到你这脑子转的倒挺快。那这事我是不是可以放心地交给你办？” “刘班头，本来就是我有求于你，你信任我才愿意让我做此事，说来说去咱们就是互帮互助。”虞黎笑，没想到来给刘班头下药粉，收获还不小。 “虞县尉真不愧是读书人，就是会说话。”刘班头冲他竖起大拇指，“您呀，以后只要在苗县令面前，拿出现在与我说话的架势，苗县令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真的吗？”虞黎装出一副不相信又不自信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见到大大，他话都没说呢，我这心里就开始紧张了。” 第1420章 “那就是你自己多想了，大人这人呀，只要你给他办好事，不出错，口风紧，他呀是不会无缘无故找你麻烦的。”刘班头拍了拍虞黎的肩头，再次喝了一口酒道，“不然你以为许县尉回家养病了，大人会愿意把他手中的活全都交给你办，说明你平时在县衙一言一行，大人还是看在有眼底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如果真如刘班头所说，自己平时一言一行，苗县令都在关注自己。 那往后，要更小心谨慎一些才是。 “时候不早了……”虞黎站起来冲刘班头拱手，“那我就先回去了，刘班头的话我也记下了。” “行。”刘班头打了个酒嗝，“那我就不送你了。” “刘班头，留步。” 看着刘班头醉醺醺的模样，虞黎暗中祈祷，药粉能快点起效。 次日一大早。 任县丞不顾还在睡觉的苗县令，就急吼吼地冲到他卧房中，将他摇醒：“大人、快醒醒，有您的信！” “任宗启，你是不是有病，一封信也让你大早上就来吵我睡觉。”苗县令不光不起来，反而翻了个身继续睡，“别烦我，等我睡醒了再说。” “大人，是陆家下任家主，也是新任礼部尚书陆乘风给您的信！” 这句话。 瞬间让苗县令瞌睡全无一跃而起，满脸震惊地看着将信塞在自己手中的仁县丞：“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跟陆尚书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关系，他怎么可能给我写信？” “我也不知道，您还是打开看看吧。” “对，打开看看。”处事不惊的苗县令，在面对陆乘风写给自己的信，手抖了。 当两人挤在一起，看完信上的内容。 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咯噔一下。 完了！ “来人啊，伺候大人更衣，快啊！” 县衙最偏远的小院。 坐在房中的虞黎听到外头响起的脚步声，唇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而后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下官见过苗县令，见过任县丞。” “虞县尉，不必多礼。”现在的虞黎在苗县令眼中就是一块香饽饽，“虞县尉，你真是深藏不露啊，居然跟当今尚大人还有交情。” “大人，您是怎么知道的？” “陆尚书，给我写信了，信上说了你们怎么相识的，还让我好好关照你呢，说将来有机会要亲自过来看望你呢。”苗县令伸长脖子往虞黎身后的桌子瞧，“陆尚书还给你送了东西来？” “是啊，其实这个事情下官也很懵，完全不知道当初跟自己有一面之缘的，会是未来的礼部尚书。”虞黎迎着苗县令进了门，打开桌上的木盒，“陆尚书给下官送了一套文房四宝，作为生辰之礼。” “哎呀，如果我看的没错，这套文房四宝可产自陆家。”任县丞走上来，仔细看了起来，“听着这套文房四宝，只有陆氏嫡亲才能拥有，若不是陆尚书把自己文房四宝赠予虞县尉？” 第1421章 虞黎听的一怔。 为了让自己取得苗县令的信任，陆尚书真敢下血本。 等事情完成后，定要物归原主。 任县丞本想拿起文房四宝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陆尚书的东西。 但转眼一想，这套文房四宝，是陆尚书送给虞县尉的，自己就这么拿起来不妥。 于是他快步走向虞黎，将他拉到桌前恭维道：“虞县尉，快把文房四宝拿出来给我们看看，若真是陆尚书自己那套文房四宝，那您的面子可就大了。” “任县丞，您过誉了，我那时也是举手之劳，看不惯酒楼以大欺小。”虞黎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听从任县丞的话，将文房四宝从锦盒里头一一拿出来，而且还发现底下压着一封信，一看就是专门给虞黎的。 “虞县尉，愣着干啥，打开看看呀。”疾步走上来的苗县令提议道。 “好。” 虞黎点点头，当着两人的面将信件打开：“虞县尉，见字如面，京城一别已过去数年，没想到兜兜转转你我成了同僚，这套文房四宝我十八岁生辰之礼祖父赠予我的，如今我把它赠予给你，希望你恪尽职守为朝廷尽心尽力。若有朝一日你我能见面，到时我在答谢你当年的一饭之恩。” “天哪！这套文房四宝居然是陆尚书十八岁的生辰之礼？”任县丞看向虞黎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这小子走的什么狗屎运，随随便便给人付了个饭钱，就能攀上这么大的靠山。 “这也太贵重了。”虞黎眼中透出几分不安，“下官当初根本就不认识陆尚书……” “虞县尉，当初不认识不要紧，最重要现在是陆尚书主动来答谢你呀。”苗县令虽为县令，但在官场上混迹多年，陆尚书写给自己那封字里行间透着要自己多多关照虞县尉的信，其实是在警告自己不要为难虞黎。 毕竟对方是尚书，又出身名门，自然能打听到虞黎在闵县县衙内的处境。 苗县令现在庆幸，当初自己没有过多为难难虞黎。 要不然，自己后悔死了。 “苗县令，那您说，下官要不要回礼？”虞黎捧着信，眼神纯真而无辜地看着苗县令。 “他本来就是来答谢你的，你若是回礼，他还以为你是在拒绝他的好意呢。”虞黎脑子单纯，若有他当中间人，自己就能攀上陆尚书这枚高枝，谁让他的身份太过闪耀了，有任何能接触他的机会，苗县令都要试一试。 倏地。 苗县令想起先前虞黎从乾坤米肆拿回来的米袋上，有陆家的标识：“虞县尉，你还记得先前我让我调查乾坤米肆一事？” 虞黎点头：“下官当然记得，其实后来下官也去找过乾坤米肆几次，但他们冥顽不灵，说什么都不愿意降低米价。” 苗县令真要被愚蠢的虞黎给气死了：“虞县尉，你可知道当初你拿回来米袋上有陆家的标识，原本我心里还纳闷，陆氏怎么会做起米肆的生意？结果今日收到陆尚书的信，我心里顿时豁然开朗。” 第1422章 “下、下官……” 虞黎做出一副迷茫样，对着苗县令鞠躬行礼：“还请苗县令赐教。” “虞县尉，你现在就拿着陆尚书的心前往乾坤米肆，相信那位石老板在看到信后，必定会对你以礼相待。”苗县令多么希望自己能代替虞黎前去，“虞县尉，往后闵县的未来，就要靠你了。” “下官惶恐，下官还很稚嫩，对很多公务都不熟悉。”虞黎再次给苗县令行礼，“三年来，若不是您一直关照下官，说不定下官早就饿死了，哪里还做什么报效朝廷的美梦。” 这话，说的苗县令心里很高兴。 也从侧面说明，虞黎这人好拿捏。 “好了，你现在赶紧去乾坤米铺吧，陆尚书派族人在桃花镇开了米肆，一定有他的用意，你定要跟石老板好好谈，定要从他口中了解陆尚书的真正用意。” 虞黎一听这话，就明白苗县令会错意了，那就将计就计：“是，下官现在就去，一定不负您的重托。” 直到他走的没影，任县丞才走上来，满心疑惑：“你说陆尚书到底看上这傻小子什么？居然大费周章给他铺路？” 苗县令哼笑一声，负手而立道：“虽然现在大部分学子都已经不记得当年虞黎闹出事情，但但当年与虞黎同届的学子中，好几个如今都在朝为官。若当年之事他们也参与其中，如今知晓虞黎有陆尚书做靠山，他们不心慌吗？” 这么一说，任县丞立马就懂了：“如此看来，陆尚书这是在下好大的一盘棋啊。” “人啊，就那点心眼。为了保住自己荣华富贵，他们定会转头投靠陆尚书。”苗县令太清楚没有身家背景，在官场上每走一步都如同在刀剑上跳舞，“朝廷最不缺就是泛泛之辈，年轻气盛的陆尚书若想要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不使点手段，怎么行？” “原来如此。” 任县丞摸着自己的山羊胡沉思一会儿道：“听大人的意思，往后要重用虞县尉？” “这个以后再说，先看看他在乾坤米肆一事上，能不能做的让我满意。”苗县令还惦记着粮仓内快要发霉的大米呢。 任县丞点了下头，心里却不由腾起一丝危机感。 乾坤米肆，后院客房。 石韫玉听完虞黎诉说早上发生在县衙的事，面露讥笑：“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苗县令。” “我先前查过这个苗县令，他家三代单传，父亲很早就过世了，他母亲含辛茹苦供他读书考上县令，无奈他一没有显赫的家室，二没有靠山，来了这闵县又举目无亲，若不想尽办法，哪有现在的日子？”每年前来陆氏的学子，真正想提高自己的学子不到两成，八成的学子都想靠着陆氏弟子的头衔，谋取更大的利益。 “既然苗县令认为，我们是来帮虞黎的，那咱们就将错就错！” 见石韫玉这么说，虞黎开口问：“那需要下官回去怎么回复苗县令？” 第1423章 “就按先前长公主的计划，原封不动地说给苗县令听。”石韫玉最瞧不起苗县令这种利益熏心之人，“这比买卖对他而言稳赚不赔，还能搭上陆氏，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虞黎低头想了想，起身冲两人行礼：“是，下官明白了，那就请两位在米肆等下官的消息。” “嗯。” 石韫玉点点头，看向虞黎：“一切小心。” 虞黎俯身行礼：“是，下官会小心的，定不会辜负两位大人的期许。” 元气大伤后的桃花镇，正在恢复往日的人烟。 这几天在主街上，突然来了长相姣好，靠给人写信画像的兄妹三人。 听他们自己说，是跟着亲戚从很远的地方来到桃花镇的，但亲戚一家不怎么待见兄妹三人。 他们为了争口气，就出来摆摊挣钱。 桃花镇的百姓向来都是热心肠，在得知兄妹三的遭遇，纷纷过来捧场。 但实际上，都是冲着兄妹三人颜值来的。 “大家不要着急，今天来的客人，我一定会把你们要求的家书写完的。” 楚似娇本来还担心出来摆摊没什么生意呢，结果天天爆满。 不过女子要比男子多一层，很明显是冲傅长生跟裴笙来的。 “老伯，您要写什么？” 就在楚似娇询问刚坐到自己面前，双手不停抖动的老者之时。 前方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刘三少爷来了，大家快跑！” 不到五秒钟。 原本将水泄不通的摊位，瞬间空无一人。 刘天宇的事迹，三人已经从石大人口中得知。 “等了这么多天，总算等到这个畜生上门了。”裴笙将双手捏的咔咔作响，虽然秋松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但自己很敬佩他一心追求更上乘武艺那种执着，虽然眼下还没他的消息，但不妨碍自己先好好地教训下刘天宇。 傅长生抬头，看着前往被四个家丁慢慢簇拥着正缓缓而摊位而来的刘天宇，站起来招呼两人，“二弟、三妹、客人都走了，今天咱们就早点收摊回家吧。” “大哥不行啊。”楚似娇一跃而起，冲傅长生说出联系过好几遍的话语，“我们三人本来就是寄人篱下，这几天因为我们赚了银子在表哥家的日子才好过些，但今日我们还没赚到一分钱呢，回去后表嫂定要阴阳怪气。” “她要阴阳怪气那是她的事情，这都没人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傅长生故意提高音量，以此来吸引刘天宇的目光。 果不其然。 刘天宇原本就是路过，前往群芳阁寻花问柳。 结果就这么随意一撇，那目光停在楚似娇身上后，就再也不肯离去。 “想不到在桃花镇居然还有这般绝色女子？”刘天宇一把推开护卫，大步流星就走到摊位前，“小娘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楚似娇故作一惊，转身对上刘天宇贪婪的目光，吓得一下子躲到傅长生身后去了。 “什么人？” 傅长生跟裴笙一步上前，满眼警惕地看着刘天宇。 先前听百姓说，刘天宇长得有几分帅气，加上他的家室，的确吸引一些不知真相的女子。 但在两人看来，眼前的刘天宇尖嘴猴腮，腰都挺不直，眼神浑浊，脸颊泛红，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第1424章 “混账东西，刘家三少爷都不认识，还想不想在这桃花镇混了？”站在刘天宇身后的高大护卫一步上前，面目狰狞地呵斥两人。 “什么刘家三少爷，我们不认识！”裴笙冷哼一声，对着几人扬了扬拳头，“识相点，就赶紧滚，不然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嘿，你个臭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 “大威，别这样。”刘天宇挥挥手让护卫对上，抬头冲警惕的两人笑，“听你们的口音应该是外乡人吧？不认识我也很正常，你们今日能遇到我是你们的福气，而且我觉得我与站在你们身后的姑娘有缘，不知姑娘芳名？” “谁跟你有缘？”裴笙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凶狠地瞪着笑眯眯的刘天宇，“像你这种肖想我妹妹美色的人，我不知道见了多少，我最后再警告你一遍，识相的赶紧滚，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刘天宇走到哪里，都是被人追捧的对象。 本来念在三人是外乡人，自己还想好好跟他们说话呢。 对方对自己敌意这么大，那自己就没必要再好言好语了。 刘天宇扭头吩咐护卫：“这人说话我不喜欢，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回去给我当下酒菜！” “是！” 血腥的场面，刘天宇就不看了，他等着兄妹三人跪地求饶。 五秒后。 惨叫声响起，但不是对方的，而是大威的。 刘天宇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转身就看到大威被刚刚挑衅自己的人，摁在地上，揍的血肉模糊。 “你、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上啊。” 这种场面刘天宇是第一次见到，一瞬间他有点慌。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甚至还对着三人放狠话：“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也敢动我的人，如果你们三人现在对我跪地求饶，说不定我还能……” 他话都没说完。 就被一步上来的裴笙，一脚踹飞出去了。 三个护卫，就看到自己的主子，在半空中优美地划过，而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吐出一大口血，晕了。 “三少爷！” 顿时，三人大喊一声，结果在起步间被裴笙一个螳螂扫腿全都干翻在地！ “弱鸡！” 裴笙拍了拍手，瞅着不到三分钟就全部倒地的五人，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大哥，三妹，我们回家！” 三人的任务已经完成，潇洒离去。 “三少爷，三少爷！” 等三人一走，四个护卫连滚带爬地来到刘天玉身旁，见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四人心中警铃大作。 鼻青眼肿的大威快速背起刘天宇，火速赶回刘家。 如意堂。 刚送走一位病人的慕绾绾，就看到前方傅长生三人正脚步匆匆地走来。 “长姐。” 楚似娇一走到慕绾绾跟前，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说道：“我们遇到了刘天宇，裴笙把他跟他的四个护卫狠狠教训一顿。” “当真？” 慕绾绾一听眼睛都亮了。 第1425章 “进屋细说。” 慕绾绾将三人迎进门，同时吩咐清扫大厅的鬼影：“注意警戒！” 房中。 慕绾绾还没坐下，裴笙就把自己怎么把刘天宇跟四个护卫打的落花流水的场面描述万般精彩。 “长姐，您让我们这么做，就不怕刘天宇上门来报复吗？”想当初楚似娇接到这个任务之时，心里特别纳闷，为了引刘天宇上钩，故意把摊位摆在很显眼的位置，每次出来她还会精心打扮一番，目的就是吸引刘天宇的注意。 “我们听到的刘天宇就是一个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但我不确定他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慕绾绾面上透出一丝鄙夷，“是我高估了他，如今看来他不光是个草包，还跟他大哥面和心不和。” “我明白长公主您的意思。”裴笙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就猜到长公主的用意，“刘天宇是桃花镇人人皆知的恶霸，偏偏出手很大方，很多富家子弟都喜欢跟他玩，他出入的场所都是寻花问柳之地，这种地方最适合探听情报，若刘天宇用纨绔的外表做掩饰，窃取对刘家有价值的情报与竞争对手的把柄，对刘家来说就是锦上添花。” “原来长姐的用意在这里？” “刘家就是个卖药的，医术也不怎么样，怎么跟苗县令的关系那么好？所以在我们被刘天威邀请去他家吃年夜饭那天晚上，我就跟无宴商量一下，探一探刘天宇的底细。”慕绾绾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这样一来，明日去刘家吃年夜饭我就不慌了。” “我们在摆摊之时，听说刘家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二少爷刘天青，因为身体不好在家就是个透明人，连下人都不待见他。” 裴笙的话，引起慕绾绾的注意，她抬头看向谢无宴：“无宴，你觉得呢？” “暂时不好对他下结论，反正明天我们去吃年夜饭定能见到，到时会咱们再见机行事。” “好，见机行事。” 说到去刘家吃年夜饭。 慕绾绾想起自己还没准备好礼物，跟大家打了一声招呼回到隔壁房中。 开始盘算着，送什么好。 “主人，你在我这里存了不少好东西，随便拿出来几样，就能把那个刘姥爷唬的一愣愣地。” 自从出发来闵县后。 喵呜都没机会出来活动筋骨，可把它给憋坏了。 “我知道你这里有不少好东西，但也要符合现在的环境呀，不然好事就成坏事了。”慕绾绾咬着牙细想，“古人一向追求延年益寿术，喵呜把那本关于养生的书，给我找出来。” “收到！” 五分钟不到，床榻上喵呜尾巴一甩，养生书就出现在床榻上。 慕绾绾拿起来，翻开一看很是满意：“幸好我当初没扔掉此书，这本书从饮食、起居、情绪、情欲为出发，引导人怎么延年益寿，不错就它了。” “主人，对方是大老爷，你就送一本书，会不会太寒酸呀？” “刘天威说过，值钱的东西在他父亲眼中都是垃圾，所以送的再好也是一文不值，但送这本养生书就不一样了，如果通过保养能让现在的自己年轻个三四岁，你说他就不乐意吗？” 第1426章 喵呜歪着小脑袋，后方九条尾巴来回甩：“主人说的真有道理！” “明天去刘家也不知何时回来，本来都答应好呦呦，跟她一块吃年夜饭的。”慕绾绾当初同意呦呦跟来，最大的原因，就是想让她度过有爹娘在一起的除夕夜，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主人，呦呦很懂事的，她不会怪你的。” “我的女儿，不需要懂事。”慕绾绾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块红绸布对着许愿，“希望明天一切顺利，让我早点回来，陪女儿过除夕！” 刘家。 正在房中上药的刘天宇，听到门外大哥的声音，一把推开侍女，哭着跑出去。 “大哥！” “天、天宇？你的脑袋……” 刘天威刚下马车，门口的守卫就告诉自己三弟被人打了。 急的他连衣服都没换，就匆忙赶到三弟院中。 “大哥，呜呜……我被人打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出气啊。” 眼前的三弟，一张脸肿的跟个猪头似的。 刘天威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眼前这颗猪头，不这个人，的确是他的三弟。 “你没说你是刘家三少爷吗？”回过神来的刘天威面色一冷，扶着横涕直流的三弟回房中。 “我说了可不管用，他们是兄妹三人，听口音应该不是桃花镇的人。”刘天宇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屈辱，握住大哥的手就嚎，“大哥，你赶紧派人找到那三人，我定要亲自教训他们，不然我这辈子都吃不下睡不着。” “外乡人？你没事惹他们做什么？”刘天威眉头一蹙，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我……” 刘天宇有点心虚，低头不敢看刘天威审视的目光。 “等等，你刚刚说是兄妹三，难不成你是看上人家妹妹了？”见三弟恨不得往桌子底下钻去，刘天威一把甩开他的手，气得浑身发抖，“天宇，不是大哥说你，你自己算算看，你在女人一事上栽了多少跟头？舒云霞那事更是把父亲给气病了。你也挨了不少板子，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那怎么能怪我呢，我是男人，找女人不很正常。”刘天宇一脸自己没错的样子，“你跟爹又不让我娶妻，那我有需求，我不找女人，难不成找男人啊。” “你！” 刘天威气得脸都发白了，恨不得给三弟几个耳光。 无奈，他是跟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母亲临终前，最放心不下三弟，叮嘱自己好好照顾他。 “大、大哥……这回我连对方的小手都没摸到，我就被他们打成这样了。”刘天宇拉住刘天威的衣袖，眼神无辜而委屈，“大哥，你就忍心看着我被人欺负吗？这关系到我们刘家的脸面啊，而且明天家里还要来好多客人吃年夜饭，你说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嘛。” 暂时压下怒气的刘天威沉吟一下：“你收拾一下，跟我去个地方。” 第1427章 如意堂。 慕绾绾正把今日最后一位病人送到门口，准备打烊回家。 结果，就看到前方一辆马车直接在门口停了下来。 从马车上下来两人。 “刘、刘大少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过来呀？”慕绾绾看着站在刘天威身后，头戴纱帽看着很不好意思的锦衣男子，难不成他是刘天宇。 “张大夫，事发突然，能不能进去说？”刘天威一想到大年二十九的晚上还要为三弟奔波，心中的怨气快要喷涌而出。 “哦，好的，刚才里头没病人，刘大少爷快进来。” 慕绾绾将两人迎了门中，幸好一个时辰前，楚似娇三人已经回去了。 要不然就要撞上了。 诊室中。 慕绾绾看着被刘天威按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有点为难地问：“刘大少爷，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想让我给这位公子看病，可他带着纱帽，我这不好治啊。” “张大夫，他是我弟弟刘天宇，也不知他得罪了哪路神仙，被人打了一顿。”刘天威说话间，一把扯下三弟头上的纱帽。 刘天宇抬头一瞬间，慕绾绾一把掐住自己的大腿。 才没笑出声来。 先前听裴笙形容就够好笑的。 居然还能见到本人。 “这、这打的也太严重吧？”慕绾绾逆时针拧了一把大腿，才让自己表情严肃而愤慨，“就算是打人，也不能照成头打？头上有很多重要的穴位，一旦力道太重，轻者头晕呕吐，重者失明瘫痪。” “张大夫来的路上，我已经给天宇检查过了，就算一些皮外伤，但明天家中准备除夕宴席，可不能让宾客看到三弟这个样子，所以想问问你有什么办法，让三弟的脸在一夜内消肿下去。”刘天威何尝不知道头上有很多重要穴位，等过了明日，他一定要找到殴打弟弟的三人，加倍奉还！ “这样啊，那你们先等等，我去弄点冰块来。” “好。” 五分钟后。 慕绾绾回来了，她将冰袋放在桌上：“冰块可以止血消肿，我再给三少爷开点活血化瘀内服药跟外涂的药膏，争取让他明日就能消肿。”慕绾绾坐在两人对方，开始写方子，写完给刘天威过目后，她就去抓药。 然后回来，将消肿的药膏，给刘天宇患处涂上。 再用冰块冷敷。 不到半个小时。 刘天宇就感觉原本火辣辣的脑袋，好像缓和了不少，伤口处都是凉丝丝地。 “刘大少爷，你来看看，你三弟的脸庞是不是有点消肿了？” 刘天威凑到三弟面前细细看一下，一脸诧异地点头：“还真是，张大夫果然找你是正确的，按照这个速度，明天三弟醒来肯定不会再肿了。” “明天肯定能消肿，不过淤青会加重，到时候用一点姑娘家的胭脂遮盖一下就看不出来了。”慕绾绾打开抽屉，将一盒推到两人面前，“刚好我有一盒自己做的胭脂，无毒无害，明日找个侍女给三少爷淤青处抹上就好。” “张大夫，真是太谢谢你了。”刘天威现在庆幸自己先前没过多为难张大夫。 第1428章 “刘大少爷，您客气了，我现在也是药商会的一员，日后啊，还不是要仰仗着刘家。” “你加入了药商会？”已经不怎么痛的刘天宇这会儿能思考了，他看了看大哥，又细细打量眼前长得很普通年纪又不大的女子，“大哥，你可不要因为她给我消肿了，就让她加入药商会，一个女人医术能高明到哪里去，而且她就用一点冰块跟药膏给我治，换我我也会。” 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欠扁呢。 “三弟，不得无礼。苗县令的腰缠蛇就是张大夫治好的，所以她的医术，我信得过。” “大哥你说什么？”刘天宇震惊了，睁大眼睛再次打量眼前的慕绾绾，“苗县令那病不是折磨他很久了吗？连父亲都没有办法治，真的就被她给治好了？你是亲眼所见吗？” “张大夫给苗县令治疗的整个过程，我都在。”弟弟的没礼貌，让刘天威很头疼，“天宇，你好歹也要对张大夫说一声谢谢吧，如果没有她，你明天就要顶着一张猪脸迎接诸位宾客。” 什么叫猪脸？ 刘天宇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被慕绾绾捕捉到了。 再次证实，兄弟俩的确是面和心不和。 “那还不是你不肯给我多配几个护卫，我以前出门至少要十个，现在才四个，武功也不怎么样。”刘天宇低头嘟囔着。 刘天威不想再跟弟弟理论下去，免得被他气到吐血。 便对慕绾绾行礼：“张大夫，今日一事谢谢了，那我们明日见。” “刘大少爷这么快就走了？不在多坐一会儿？”慕绾绾站起来挽留两人。 “不了。” 刘天威冲弟弟笑了笑，拽着他就往外头跑。 “回去就早点休息，明日给我好好迎接宾客。” “知道了。” “两位慢走啊。” 马车一走远。 谢无宴就着急跑上来：“绾绾，真是刘家兄弟俩？” “嗯。你是没看到，刘天宇那张脸真的跟猪头一样，而且我给他胭脂内加了点料，如果他明日不饮酒那一切正常，但只要喝酒，他的脸就会发红发痒，最后再次肿成猪头。”慕绾绾光幻想一下那个场面，就要捧腹大笑，“好了，咱们今天也早点回去，养足精神准备明天参加除夕宴。” 次日上午。 就在两人坐马车准备前往刘家。 呦呦一下子跑出来，狠狠地抱住慕绾绾的腰际，乌咽着：“爹，娘，你们今天能赶回来陪我吃年夜饭吗？” “呦呦……” 慕绾绾捧起女儿的笑脸，她的眼中有渴望，有隐忍。 “现在不好说，但娘跟爹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而且我们吃的中饭，我就不信刘家一顿午饭能吃到天黑。”慕绾绾低头在女儿面上狠狠亲了一口，“你好好跟无婧在家准备年夜饭，等着娘回来大展身手，好不好？”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呦呦眼中一下子恢复神采：“那呦呦就乖乖等着爹娘回来！” 第1429章 刘府。 慕绾绾与谢无宴抵达之时。 大门口如同集市一般热闹。 “这个场面上次见，还是萧太傅过生辰之时呢。”慕绾绾伸长脖子，看着门口排队进去的宾客，见他们将侍从提着的大小礼品全都交给门口打扮看着像管家的人手中，低头看向被谢无宴拿在手中的书，“我们就送一本书，是有点寒酸。” “要不是打入刘家内部，别说一本书，一张纸我都不愿意送。”眼前的一幕让谢无宴十分恼火，一个偏远小镇的药铺老板举行的除夕宴，居然不比京城中达官贵人家办的逊色，“不知前来参加的宾客有多少跟刘家同流合污，又有多少是迫不得已。” 慕绾绾能感受到谢无宴心中的愤怒。 她用力握了握谢无宴的手，抬头冲他展颜一笑：“今天这个场合就是我们了解药商会最好机会，我本来还担心前来的宾客没几个呢，如今看着场面还可以。至于药商会有多少是清白的，等救出瑾溟后，咱们收网之时就能排查出来。” “好，我听绾绾的。”谢无宴回给慕绾绾一个笑容，自己的焦躁的心，总能在她的安慰下瞬间平静下来。 两人带了风影跟青衍，鬼影看店。 “两位客人，请来这里登记一下。” 慕绾绾跟谢无宴刚走到大门口，刘家管家严灼便冲两人笑吟吟地拱手。 慕绾绾抬眸看着门内一旁蹲着俩家丁，正一一将宾客带来的礼物拆开后，登记入册。 “那个，您是管家吧？”慕绾绾将视线落到严灼面上，“我们两口子是第一次受邀前来参加除夕宴的，所以准备的礼品不是很充分，到时候能不能让我亲自送给刘老爷？” 严灼一愣，低头看到对方手中拿着像是一本书？ 原本含笑的脸庞，瞬间鄙夷起来：“你们确定是我们家老爷邀请的吗？那有没有邀请贴？” “邀请贴？”慕绾绾冲严灼摇头，“你家大少爷没给。” “是没给，还是压根就没有这事？”严灼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两人，“每年像你们这种人想要混进刘家除夕宴的人，我见多了。识相的就赶紧走。” 慕绾绾被气笑了。 管家作为一个家族的门面，他对外什么态度，就代表家族对外是什么态度。 “严管家，你跟谁说话呢？”恰好，刘天威从内院走出来，想看看外头的宾客还有多少，结果就听到严灼赶什么人。 “大少爷，您来了。”严灼转身，冲着走来的刘天威行礼，“没什么，就是两个想要混进去……” “张大夫，谢公子，你们来了。” 严灼一愣，看着自己大少爷一脸热情跟两人打招呼，傻眼了。 “刘大少爷，你家管家觉得我们没有你的邀请贴，是想混入今天的宴席，要赶我们走呢。”慕绾绾是懂得如何煽风点火的。 刘天威一怒，反手就是一耳光：“混账东西，来者就是刘家的客人，你就是这么接待客人吗？赶紧滚回后院去！” 面上挨了一个耳光的严灼，立马跪地求饶：“大少爷息怒，大少爷息怒，小的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客人啊。” 第1430章 “让你滚回后院听不到吗？”刘天威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是，小的现在就滚，现在就滚。”已经上了年纪的严灼，就当着大家的面，一步步爬回后院。 慕绾绾发现，在管家爬走的时候，里头的下人都是一副见惯不惯样，甚至有几个藏不住心思的，露出幸灾乐祸之意，看来这个刘府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张大夫，谢公子，不好意思惊扰到你们了，我带你们去内院。”管家的小插曲并未影响到刘天威的心情，他朝着两人拱拱手，便转身带路。 “不愧是刘家少爷，这应变能力真不错。” 这话是骂人的，谢无宴听得出来：“我也觉得。” 说话的功夫。 内院到了。 慕绾绾抬头见，看到布置古朴的院中站着好些宾客，有的独自赏花，有的三两成群寒暄说笑。 而大家在看到刘天威亲自带着两张陌生的面孔步入内院之时。 原本热闹的内院，安静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到三人身上，有几个还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慕绾绾跟谢无宴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应付这种小场面，小意思。 “诸位，这位便是我刚才跟大家提前过的张大夫，也是我们药商会的新成员，大家都来认识一下。”刘天威领着慕绾绾来到众人面前朗声道，“先前我拿到药商会那一株三百年的人参，就是她贡献出来的。” 刘天威一段简单的介绍，瞬间让安静的场面重新热闹起来。 “原来是张大夫，幸会幸会。” “张大夫真是年轻有为，还是个女子，真难得。” “是啊，真没想到药商会居然有一天能迎来一位美女大夫。” 慕绾绾简单扫视一圈，发现药商会的成员平均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而且个个大腹便便，眼神猥琐，说话阴阳怪气，令人讨厌。 “诸位过奖了，我能进药商会凭的就是本事，我在桃花镇开了一家药铺，就在原来左家药铺的位置上，叫如意堂，如今诸位也认识我了，到时候记得把自家不能治愈的病推荐到如意棠来，我保证让病人药到病除！”慕绾绾扬起得体的微笑，对付不屑、油腻、嫉妒自己的药商会成员，就要往他们的痛楚上戳。 此话一出。 大家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她这话什么意思，是觉得她自己的医术，胜过在场所有人？ 随便站出来一个，吃过的盐都比她吃过的饭多。 目无尊长，不知规矩的成员，药商会的成员可不喜欢。 “张大夫，大家作为药商会的一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年轻有为的女大夫，如果他们言语上有冒犯你的地方，我替他们给你赔个不是。”一个看上去是领头者的中年长衫男子走上来，冲慕绾绾作揖，“在下张明冲是药商会的副会长，也是天威的舅舅。” 第1431章 “原来是张副会长，失敬失敬。”慕绾绾连忙回礼，“其实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我加入药商会很大的原因就是被刘大少爷的真诚所感染。我本来还特别期待今天的除夕宴能见到很多药商会的诸位，结果跟我想的不一样。” 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她在内涵大家。 “你个臭丫头，说什么呢！”宾客中，有个脾气暴躁的老者忍不住开骂，“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我们出来行医之时，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一瞬间，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啊！” 倏地，众人大笑声中夹杂着一声刺耳的惨叫。 大家一回头，发现刚刚骂张大夫“臭丫头”的老者，被张大夫她夫君，摁在地上，正徒手卸其下巴。 “谢公子你在做什么呢？”刘天威震惊了。 “这个狗东西对我夫人出言不逊，我要卸掉他的下巴，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切成片！”虽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但谢无宴是个好学生，知道怎么把媳妇给自己的人设发挥出最大的优势。 “谢公子，使不得。”刘天威忙奔过去拽谢无宴，结果不光没把他拽起来，还被他狠狠一甩，跌坐在地。 看到刘天威摔懵了。 慕绾绾内心疯狂吐出谢无宴。 这厮自己入戏了，也不知道提前跟自己打个招呼。 “相公！不要啊。”慕绾绾一拍大腿，直接扑到谢无宴跟前，紧紧地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进一步伤人，“相公，咱们先放手，这人就是嘴里不干净，卸个下巴就行没必要再把舌头割下来。” “可他骂夫人是臭丫头。”谢无宴一本正经道，眼中冒着熊熊怒火。 “把他舌头割下来是要赔钱的。”慕绾绾眼含热泪，语气颤栗，“你忘记上次就因为过路的男人看我一样，你就把对方揍个半死，害我赔了整整三月的诊金，还有上上次对面的男人吹了个口哨，你冲过去就把人家一口牙全打了，又害的我赔了一个月的诊金。如今咱们好不容易来桃花镇安顿下来，又进了药商会，我那仅存一点积蓄全都花在如意堂上了，你可不能再给我惹事了。” 此话一出，让刚才发出笑声的人，立马捂住腿，至少跟两口子拉开十米远。 至于被张明冲搀扶起来的刘天威，终于明白张大夫为何对谢公子非打即骂，而他屁都不敢放。 敢情她相公先前惹出这么多事情。 他俩没和离，纯属张大夫不计前嫌。 谢无宴内心感叹，绾绾编故事的功底就是比自己强。 “好吧，那我听夫人的。”谢无宴伸手将对方掉下来的下巴又装回去，还将他一把从地上提溜起来，“我警告你，如果你回去想要报复我们，我杀你全家！” “不敢，不敢。” 老者狠狠摇头，深深后悔刚刚的举动，他忙对着慕绾绾行礼：“张大夫，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呐。” “没事，你们行医的时候，我的确还不知道在哪里，你们吃过的盐也比我吃过的饭多，但在医术上的造诣的确一般。”这话一出，无人再敢应答，只能配合地干笑几声。 第1432章 刘天威身形一晃，这两口子，还真是天生一对。 一个拉仇恨，一个使拳头。 绝配！ “诸位，开席的时间马上要到了，诸位还是先入席吧。”再不开席，刘天威怕这两口子把这里人全得罪了。 “刘大少爷，我们坐哪里呀？”慕绾绾环顾四周，好像能坐的地方都坐满了，就靠近院门口的一张八仙桌还留着四五个位置。 “张大夫、谢公子，请随我来。” 刘天威直接带着两人进了屋，富丽堂皇的屋中正中央摆放着一张足足可以容纳二十人的大圆桌：“能坐在这张桌子上的，都是自家人，张大夫、谢公子，请坐。” 刘天威这么说，应该是因为自己治好了苗县令的腰缠蛇吧？ 慕绾绾也不跟他废话，拉着谢无宴就坐下：“刘大人，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都说了是自家人，有什么客气的。” 就在这时。 迎宾的小厮匆匆跑进来，在刘天威耳边说了几句。 刘天威脸色一变，对两人拱拱手：“两人稍坐，我先去迎接贵客。” 贵客？ 瞧刘天威步履匆匆的样子，慕绾绾不由好奇起来。 大约等了十分钟。 当慕绾绾伸长脖子，看着被迎进来的人，顿时乐了。 苗县令、任县丞、虞县尉见过了，认识。 主要是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人。 不就是石韫玉跟陆乘风两人吗？ “看来虞县尉已经成功完成我们交给他的任务。”谢无宴也瞧见了，低头小声道。 “苗县令、任县丞、虞县尉、没想到会在今天的场合看到你们。” 几人一走进来，慕绾绾就跟谢无宴站起来给三人行礼，还故作一脸好奇地看着石韫玉跟陆乘风，“不过这两位大人倒是没见过，面生地很。” “这两位是乾坤米肆的老板，石金财与他的侄子石进富。”刘天威给双方做介绍，“这两位是如意堂的张大夫跟她相公谢公子。” “幸会。” 短暂的寒暄后。 大家一一入座。 “这马上就要开席了，怎么不见刘老爷等人呢？”慕绾绾心里很纳闷，人家苗县令都到了，对方怎么还没现身？ 就在这时。 外头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位须发半白的六旬老者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内。 但他被两个家丁搀扶着，脚步蹒跚，消瘦的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眼神经过岁月的沉淀，变得深不可测。 此人正是刘天威的父亲，刘铁群。 大家看到他一瞬间，纷纷站起来给他行礼：“见过刘会长！” “能来刘家吃年夜饭的都是自己人，行礼这套就免了。刘铁群嘴上这么说，但慕绾绾看得出来他很享受被人众星捧月之感，甚至在他面上看出一丝陶醉。 片刻后。 刘铁群终于进来了，他让家丁松开自己，一步步走向苗县令：“铁群见过苗县令。” “铁群啊，你腿脚不便，就不要行礼了。” 看着坐着不动的苗县令，慕绾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第1433章 人家礼都行完了，你才假惺惺地说不要行礼，明摆着故意的。 慕绾绾在吐槽，谢无宴则是打量两人好几眼。 最后得出结论：两人谁都看不上谁，只因为了谋取更大的权益而走到一起。 “您是闵县的父母官，我作为桃花镇的百姓，给您行礼里所以当。”刘铁群面上扬起谦逊友善的微笑，侧目看到主桌上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应该就是大儿子先前提到之人，“天威，你说的张大夫是哪位？” 听到刘老爷提到自己，慕绾绾与谢无宴立马站起来给他行礼：“张莞见过刘老爷，这是我相公谢裘。” 谢无宴抱拳：“谢裘，见过刘老爷。” “张大夫、谢公子、幸会。”刘铁群没想到眼前的张莞如此年轻，最重要还是个女子，便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后生可畏啊，如果药商会在往后再都加入像张大夫这般医术高超，冰雪聪明的成员，药商会未来的发展定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这个刘老爷还挺有文采的。 慕绾绾忙行礼，面带谦虚：“刘老爷您过奖了，我能加入药商会，完全是大少爷慧眼识珠，要是换做其他人，看到我这个毛丫头，估计连正眼都懒得瞧呢。” 此话一语双关，既夸了刘天威，又捧了刘铁群。 果然，刘铁群听的开怀大笑：“张大夫真是好口才，快坐下吧，你们夫妻俩今天来了就认识刘家了，往后可记得常来做客。” “只要刘老爷不嫌我们烦，我跟相公肯定天天来蹭饭吃。”慕绾绾都能把父皇哄得高兴，区区一个富商老爷，对她而言小菜一碟！ “好，天威呀，听到了吗？以后可要带着张大夫两人时常回来吃饭。” 刘天威没想到张莞会这般讨的父亲欢喜，立马拱手：“是，儿子记下了。” “嗯。”刘铁群点点头，又看向石韫玉跟陆尚书，“天威，这两位也是你新认识的朋友？” “铁拳啊，这两位是我带来的朋友。” 刘铁群一愣，见是苗县令在说话，态度立马好了起来：“原来是苗县令您的朋友，失敬失敬。” “父亲，这两位是叔侄，是镇上乾坤米肆的老板。”刘天威上来给父亲做介绍，“石金财与石进富。” 这两名字，的确很商人。 “今天能坐在这张桌子上的，都是自己人，两位可不要拘束，就当自己家里。” 双方在进行好友问候后。 刘铁群便被刘天威搀扶到苗县令身旁坐下。 虽然宴席是刘家办的，但只要苗县令来，主桌的位置永远是他的，至于刘铁群只能在旁陪坐。 宴席开始了。 一道又一道精美的菜肴，被鱼贯而入的丫鬟送到桌上。 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慕绾绾想起刚来闵县那一天，看到河边祭拜死去亲人的百姓，他们连一件得体的衣服都没有，个个面黄肌瘦，仿佛下一秒来一阵风就能将他们吹倒。 而刘家却能在时疫刚过去不到一个月后的除夕，肆筵设席,鼓瑟吹笙。 第1434章 但眼下这个场合，即便再不情愿，也要把这场戏给唱完。 慕绾绾做了两个深呼吸，便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筷子菠菜，入口之时，表情变了。 不得不说，刘家厨子做的菜，很一般。 “张大夫，你可知道你刚刚夹的一筷子是什么？” 不就是菠菜嘛，有什么特别的。 但慕绾绾很快反应过来，大梁好像还没有菠菜这一个品种呢。 立马摇头冲询问自己的刘天威笑：“不知道，没吃过，入口有点涩。” “这个叫玻璃菜，是我从很远的地方买来的，不光味道好，而且还具有解热毒、通血脉、利肠胃的功效。张大夫要是喜欢，等下我让下人准准备些生的，回去以后清炒最好吃。”这话看似跟慕绾绾说的，其实也是跟桌上的大家说的。 慕绾绾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故作诧异：“玻璃菜，好特别的名字，我跟相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真从未吃过这样的菜呢，相公你肠胃不好，可要多吃点。” “好。”谢无宴也老实，一筷子夹走盘中一半的菠菜，但碍于他刚刚在院中的表现，无人敢他对有非议。 “张大夫，你再尝尝这道凉拌黄瓜。” “黄瓜？这不是绿的吗？”慕绾绾很纳闷，目前大梁菠菜跟黄瓜还未出现，刘天威是怎么搞到的。 “张大夫，你有所不知，这个黄瓜其实还未熟透，熟透的黄瓜就会变成黄色，但是熟透的黄瓜特别苦，所以在还未成熟之时就将其采摘下来，一般凉拌着最为好吃。” “哦，刘大少爷想不到你医术好，对菜也有研究呢。” 看着一脸崇拜自己的刘天威，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嘴上却谦虚道：“说来也是因为父亲身体不好，荤腥不沾，但目前能食用的素才就那几样，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找找其他可以吃的素菜，结果还真被我找到了。” “刘大少爷，这两样素菜这么好吃，苗县令又是你义父，你应该把种子拿出来，让县衙培育后下发给百姓们，这样一来百姓不就能多两样吃的素菜了吗？”慕绾绾说话间看向苗县令，“苗县令，您说是不是？” “张大夫，你不知道，桃花镇的村民大部分土地都种了桃树，只留很少的一部分种点粮食蔬菜，村民们手里有钱，基本都是下馆子多。再有如果发现一样可食用的菜，一般是要上报朝廷的，经朝廷验证后，才能逐步下发给百姓，不然随意下发，若是出了问题，我这个县令是要担责的。” 刘家能把菠菜跟黄瓜拿出来招待客人，就说明这两样东西对他们而言，已经不稀奇了。 再看其他食客对两样素菜习以为常的态度。 慕绾绾一下子就明白了。 能入药商会的人，应该隔三差五都能见到新事物，如此一来，他们对刘铁群自然是忠心耿耿。 想想，连皇帝都吃不到的东西，他们却顿顿能吃到。 那不就是比皇帝过的还好吗？ 第1435章 “来来，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刘天威一招呼，气氛又活跃起来了，“张大夫，你以后就是药商会的一员了，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我一定会想着你的。” “对了，说到好东西，刚刚在门口发生一点插曲，导致我没把礼物给你家小厮登记。”慕绾绾忙放下筷子，接过谢无宴递来的书，双手奉给刘铁群，“我听大少爷说，一般的俗物刘老爷您看不上，所以挑了一本书给您。” “书？” 刘铁群面露好奇，这些年除去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孤本自己也收了不少。 但收到书，还真是头一回。 “您打开看看，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 “好，天威帮我打开。” “是。” 连一本书都要让儿子打开，真是矫情。 十秒后。 书本拆开了，刘天威看着封面上的字，猛地抬头看向慕绾绾：“张大夫，这书……” “这书是养生的，上面写了特别多延年益寿的法子，我刚刚看到刘老爷好像腿脚不便，我记得上面有记录一种功法，若是能长期坚持，不光腿脚能好，还能返老还童呢。”幸好那天把养生书稍微翻了翻，不然还真答不上来。 “天威，拿给我看看。”一听能让自己腿脚好起来的功法，刘铁群来了兴趣，他接过儿子递来的书，原本就想找到张大夫说的那一页，结果打开第一页，看到上面写的内容，他双目颤了颤，合上书本，“张大夫，你的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真的，刘老爷您不是哄我的吗？” “当然不是，这本书很不错。我很喜欢。” 一旁的苗县令听的很纳闷，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刘铁群这般高兴的样子，难不成张莞送给他是一本奇书？ “您喜欢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慕绾绾冲刘铁群笑了笑，瞥了一眼面色看上去不怎么好的苗县令，眼珠一转又加了一句，“刘老爷，这本书上记录的内容，我只是初步看过，没有实践过，若您要实践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免得伤到自己。” “好，张大夫有心了。”刘铁群发现张莞这个女子，虽然年纪看着不大，但挺会来时的，最重要她能投其所好，等宴席结束，要跟天威好好商量一下，若她扛得住压力，日后定要重用。 宴席过半。 外头的宾客，纷纷进来给苗县令与刘铁群敬酒。 刘天威带上三弟刘天宇，出去给宾客敬酒寒暄。 “坐在我们对面的，可是刘天威的二弟？”大家都在喝酒聊天，没人注意自己，慕绾绾就跟谢无宴小声说话。 谢无宴瞥了对方两眼，点头：“应该是，他的脸型跟刘天威与刘天宇一模一样，不过他好像不能站起来，刚刚苗县令进来之时，他就一直坐着。” “应该吧。”慕绾绾还在打量他，觉得他有点过于安静了。 “张大夫……” 慕绾绾一愣，抬头对上陆乘风易容后的脸，吓了一跳：“哦，您是石、石公子吧？” “对。” 陆乘风点头间，给两人斟酒：“其实算起来，我们应该是同一天开店的。” 第1436章 “开店？”慕绾绾故作惊讶地看着陆乘风，而后嘴里发出惊叹，“就如意堂开张的上午，我还跟相公说，谁家开铺子，放那么多鞭炮跟不要钱似的，原来是石公子家的米铺啊。” 长公主不愧是主导这场局的人，入戏的速度令陆乘风折服：“是啊，开张下午我跟叔叔听到骗炮声，谁家跟我家这么有缘，居然选在同一天开张。听说张大夫医术很厉害，刚好我叔叔这些年一直被腰痛折磨着，看了很多大夫，吃了很多药都不管用，改日我带着叔叔去如意堂，还望张大夫能帮叔叔治疗顽疾。” “好好，反正我们的铺子，应该就隔了两条街，反正我们今天也认识了，那就是朋友，我一定帮你叔叔的病看好。”慕绾绾一把将谢无宴拉起来，对着石韫玉作揖，“石老板，以后多多关照，你家是米肆吧，听说价格还挺贵的，那要是以后是我去买，能不能稍微给我便宜点？” “张大夫若是能治愈我的顽疾，日后我定期免费给你家送大米，别的我不敢说，我乾坤米肆卖出去的大米，放眼整个大梁也找不出第二家。”石韫玉说这话之时，带了一点内力，刚好能让内院的宾客听到。 “是吗？”慕绾绾故作一脸惊喜的样子，“那我可一定要尝尝你家的大米。” “哎呦，三少爷，你的脸怎么了？” 倏地。 正帮刘天宇斟酒的小厮，一抬头看到自家三少爷的脸，差点吓的酒壶都掉了。 “我的脸？”刘天宇抬手一摸，感觉自己的脸正在发烫。 “天宇，你……”刘天威满脸震惊地看着弟弟的脑袋，慢慢肿成了一颗猪头，“昨天你干什么去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我没有啊。”刘天宇一脸无辜，他昨晚很早就睡了，今天早上起来，让侍女捣鼓好久才将面上的淤青给遮掩掉。 “那你的脸怎么会肿胀？”刘天威阴着一张脸，每年的除夕宴对刘家来说格外重要，他什么都不怕，就怕三弟惹出什么乱子，让刘家在宾客面前丢了脸面。 “我真的没有……” “好了，你不要解释了，赶紧回房吧，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刘天威这话，让刘天宇心中的歉意化成怒意，“什么叫我在这里丢人现眼？我说了，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而且刚刚吃饭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就跟着你跟客人喝了两杯，我这脸……” 刘天宇一愣，接过小厮手中的酒壶打开闻了一下，抬头质问刘天威：“你是不是在里头下了什么东西？” “刘天宇，你在这里发什么疯，赶紧给我滚回去！”感觉宾客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刘天威低声呵斥弟弟。 “刘天威，你心虚了？”刘天宇低头一思考，突然明白了，“我知道了，你看我不顺眼，就在酒里下毒，让我在大家面前出丑，最好再让父亲家法伺候我，这样你就高兴满意了是不是？” 第1437章 吃了半天的席，终于等来了重头戏。 只见刘天宇将酒壶往地上狠狠一摔，直接一拳打在刘天威面上。 刘天威被打的后退好几步，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被三弟打了。 “刘天威，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我的妈呀，刘天宇这是疯了吗？我就在胭脂中加了一点佐料，没加其他东西啊。”看着刘天宇将刘天威摁在地上打，真带感！ “兴许，刘天宇一直在这个机会呢，反正他名声一向不好。”谢无宴看热闹的同时，还不忘留意桌上的人。 苗县令当没看到，继续跟任县丞喝酒。 刘铁群的二儿子，倒是看着很急切，但他站不起来，只能干着急。 “天宇，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你大哥啊！”刘铁群被下人搀扶去了，但无论他怎么吼，两个儿子越打越起劲，最后还是刘天威占了上风，把三弟揍个半死，“来人，把刘天宇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准许，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刘天威身上也挂了彩，但他当个没事的人，朝着已经吓傻的宾客抱拳道：“让大家见笑了，大家坐下继续吃吧，来人吩咐厨房再给客人们多上点酒，给大家压压惊。” “这个刘天威戏是真多。”慕绾绾都无语了，不过从侧面反应，他身上一定知道很多秘密。 但有了这个插曲，大家哪里还吃的下去。 不到半个时辰。 大家便找借口，先后离开了刘家。 慕绾绾倒是很想留下来继续看热闹，但怕露馅，也跟着起身告辞。 “苗县令，那我跟我侄子就先回去了，明日我再来县衙，同您细说。”石韫玉站起来也告辞。 “石老板，隔日不如撞日，反正我们这酒还没喝尽兴呢，你们叔侄就跟随我回县衙，一同把酒言欢吧？”苗县令对石金财所提到那个计划很有兴趣。 “那我跟侄儿就恭敬不如从命，陪您回县衙。”石韫玉对着石家父子行礼后，带着侄子跟在苗县令身后前往县衙。 刚刚的热闹仿佛是一阵风。 刘铁群看着坐在桌前还在喝酒的大儿子，一脸恨铁不成钢，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离开了。 “张大夫，张大夫。” 慕绾绾跟谢无宴刚上马车。 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掀开车帘一看，居然是虞黎，他还搀扶个人，神色痛苦，不停地在冒冷汗。 难不成，他就是刘班头？ 慕绾绾赶紧道：“虞县尉，他是不是生病了？赶紧上车，正好我们回如意堂。” “多谢张大夫。” 虞黎轻轻摇晃着倒在自己肩头的刘班头：“刘班头你撑住啊，张大夫医术高明，定能治好你的。” 刘班头只觉得胸口那块痛的厉害，他想回答，最后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快，让他上车，相公咱们马上回如意堂。” 两个时辰后。 刘班头悠悠醒来，看到是陌生的天花板，愣住了。 “刘班头，你总算醒了？” 刘班头一愣，侧头对上站在自己面前的虞县尉，空白的大脑瞬间清明起来。 第1438章 他记得自己喝着酒，突然胸口痛到喘不上来气。 刚好看到虞县尉，他就过去求救，然后就什么不知道了。 “虞县尉，是不是刘班头醒了？” “对，张大夫您快来看看。”虞黎打开房门，让慕绾绾进来。 慕绾绾看到已经苏醒，但眼神还很呆滞的刘班头，笑着道：“刘班头，要不是你今天遇到虞县尉，你这条命啊，可就没了。” “什么？” 刘班头听的后怕，一跃而起：“我到底怎么了？” “你是突发心梗，就好像有人勒住你的脖子，让你喘不上来气，但凡再晚个半个时辰，就算是神仙来了，你也没救了。”慕绾绾走上来，给刘班头搭了下脉，“好了，脉象已经平稳了，你刚才被送来的时候，一点脉象都摸不到，你可要好好谢谢虞县尉。” “张大夫，我只是把刘班头送来，但还是因为你医术高超，才能让刘班头险象生还。”虞黎与慕绾绾一唱一和，成功地把刘班头给唬住了。 “虞县尉！” 刘班头掀开被褥，磕头感谢虞县尉：“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刘班头你快起来。”虞黎立马将他搀扶起来，“你现在身体还虚弱呢，你昏睡的功夫，我借用如意堂的厨房给你熬了一点小米粥，张大夫说了，一个月你不能沾荤腥，也不能饮酒，来，米粥已经不烫了，你喝点暖暖胃。” 刘班头已经从任县丞那里，得知礼部陆尚书给虞县尉送了一份贺礼，还写了一封信让苗县令多多关照他。 他特别清楚，虞县尉以后一定会被苗县令重用。 倏地。 他想起先前跟虞县尉提起自己支走的三百两。 虞黎看着他欲言又止样，就猜出来了：“刘班头，你放心吧，今天出门前，我已经将你交代我的事都办好了，保证大人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第三人知道此事。” 虞县尉救了自己的命，又帮自己遮掩了这么大的事情。 刘班头瞬间眼眶湿润了，抱拳哽咽道：“虞县尉，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一声，我一定帮你。回县衙后，我也会跟兄弟们，让他们以后好好尊敬您，谁要是对您不敬，我打断他们的腿！” “两位那先聊着，我就先出去了。” 刘班头已经被打动，剩下就交给虞黎，慕绾绾只要在外头等消息就好。 “刘班头，其实我还真有一事，需要麻烦你。” “虞县尉请说。” 虞黎起身将门窗关好后，回到刘班头床前，低声道：“我先前在整理桃花镇发生过的命案，然后发现有一桩命案的人犯应该一年前就死了，可上面显示他没死，而且被关在死牢中。” “不会吧？死牢的犯人，那都是苗县令亲自监管的，不可能有错啊。” “我连死牢的方位都不知道，里头有多少人犯我就更不知道了，而且册子是许县尉当初整理的，现在苗县令把事情全都交给我办了，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将此事告诉他？” 第1439章 “虞县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刘班头心想，虞县尉不出三年肯定会高升，不如现在自己多巴结一下他，等到他高升之时，说不定还跟他一起走呢。 “刘班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虞黎心里是兴奋的，面上是害怕的。 “我就这么跟您说吧，许县尉原本跟任县丞一样，都是苗县令的心腹，可他太贪心了，背着苗县令吃了不少回扣，被苗县令发现后，便痛斥他好几次，结果他就是屡改不改，最后苗县令气得没办法，想着县衙内还有一个你，便让许县尉滚蛋，让你接替他的职位。” “吃回扣，这……”虞黎震惊了，自己印象中的许县尉很是清廉，鞋子都穿到磨穿了，他都不舍得换，虽然为人有些迂腐，但自己跟着他的确学了不少东西。 “虞县尉，你呀就是太年轻，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就那今天刘家兄弟俩打起来一事来说，分明就是演给苗县令看的，刘铁群这人野心太大了，要不是苗县令帮他保驾护航这么多年，他能有今天吗？” “这咋还有刘家的事情呢？” “虞县尉，您听到这里还不懂啊，许县尉吃的是刘家的回购，暗中更是在帮刘铁群监视咱们大人呢，所以才被大人发配回家了呀。”刘班头觉得小米粥挺好喝，一口喝完后又道，“就因为这事，苗县令跟刘铁群闹得很僵，但两人还有共同的事情在做，所以暂时还不能撕破脸皮。” “刘铁群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能买通一个县尉，来监视县令呢？”虞黎觉得刘铁群是不想活了。 “刘天威这人也不简单，不想帮苗县令做事，又不想受他父亲的控制，所以今天他跟他三弟打起来，说白了也是从侧面告诉两人，他刘天威做事，只能自己说了算，谁都不能阻止他。” 刘班头看到虞县尉一脸呆滞的模样，嘿嘿笑起来：“虞县尉，是不是觉得特别惊讶，我当初得知这些事情也特别惊讶，但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说得好听我们是官差，说的难听我们就是奴才，苗县令对我们还算不错的，在苗县令上一任的县令，那简直是一毛不拔，可把底下的官差可苦死了。” 听了刘班头这番话，虞黎明白，为何刘班头等人对苗县令忠心耿耿。 因为，苗县令对他们很大方，能让他们养得起家，娶得上媳妇。 所以，他们不光不会把苗县令做过的事情泄露出去，还会帮他保密，甚至做伪证。 “刘班头，既然你说许县尉跟苗县令之间有矛盾，那你还是去一趟死牢，对应册子上把人犯都数一遍，免得到时候苗县令排查起来，你也不好交差。”虞黎站起来，“刚好我现在要回县衙，我这就去给你拿册子。” “虞县尉，你等等。”刘班头缓缓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感觉自己没问题了，“我只知道死牢的位置，里头关着什么犯人，我可不知道，你还是跟我一块去吧，万一苗县令问起来，你也能帮我回答。” “那怎么行？”虞黎一口回绝，“我虽然是县尉，但没有苗县令的准许，怎能私自跟着你去死牢呢，你也知道的，我来县衙这么久，一直不知道死牢的位置。” 第1440章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救了我的命，又为了我抹平了的账，还担心我被许县尉连累，苗县令忙着招待客人，没工夫管我们。只要咱们把册子上的人犯数跟死牢内人犯数对应上不就好了。”刘班头其实也怕倒是苗县令问起来，人数不对，怕自己担责任。 虞黎故作苦恼地认真思考，最终点头：“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回县衙。” “好，现在就回。” 两人与张莞告别后，就前往县衙。 县衙内。 刘班头带着虞黎来到县衙厨房，然后让厨房内忙碌的人统统离开后。 便将厨房灶台上最后一口锅给拿开。 “这……” “没想到吧，死牢会在这里地方，而且牢房口是往上的，所以一旦进了死牢，如果上头没人接应，很难再出来的。”刘班头撸起袖子，“我先下去，我在底下接应你。” “好。” 趁着刘班头下去的功夫，虞黎赶紧把周围的环境记在脑子里。 而后深吸一口气，跳下去之时，还在计算落地的时间。 当数到三十之时，他被刘班头稳稳地接住了。 “虞县尉小心。” 虞黎睁开眼之时，发现死牢里头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而且自己的呼吸声，在这样死寂的环境内显得特别大声。 “这里的犯人，多半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了，就是有一个人很特别。” “怎么说？” “那人是当初许县尉派我们去抓的，我带着兄弟们去抓他们的时候，还翻到了他们伪造东宫文书，对了，那人有两个下属就关在地牢，一个死了，一个也有应该撑不了多久，至于死牢这位真的太坚强了，怎么对他用刑，他就是一个字不说。” 刘班头当趣事来说，虞黎却听的毛骨悚然。 “不着急，我们先按照册子上，清点人数吧。”虞黎压下心中所有惧意，故作镇定吩咐，“早点弄完，咱们早点出去，这个死牢密不透风地，可吓人了。” “好说。” 刘班头咧嘴一笑，拿起按在墙上的火把，点亮后，便带着虞黎对着每一个牢房的人犯清点着。 死牢关押的人犯不多，三十几个。 两人很快就盘算到了末尾。 “虞县尉，这里头关押的，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硬茬。” 虞黎往前望去，透过微弱的目光，他看到牢中的人，蓬头垢面，衣衫凌乱，坐在地上，两只脚腕上伤痕累累，隐约露出深深白骨。 先前长公主给自己看过太子的画像。 所以，虞黎要确认一下，里头关押的人，究竟是不是太子。 “刘班头，你先前说许县尉跟苗县令有矛盾，然后许县尉命令你们把冒充东宫的人给抓了，你说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第1441章 刘班头愣了一下后两眼瞪圆了，嗓音颤抖：“不会这么巧吧？如果里头关着的人，真是东宫太子的人，那我们集体掉脑袋啊。” “刘班头你仔细想想，每天在桃花镇进进出出有那么多外乡人，许县尉不抓别人，怎么就偏偏抓了这三个外乡人呢？”察觉到刘班头心绪已乱，虞黎趁热打铁道，“咱们要想办法把这个隐患给根除，不然你我都活不成了。” 刘班头扭头看向牢房关押着的犯人，咽了口唾沫，神色慌张：“根？根除？可县令还没从此人口中问出任何话来，如果现在要了他的命，县令怪罪下来，我逃难其责。” “苗县令来审问此人几次了？”虞黎问。 “记不清，反正很多次，苗县令就是想从他嘴里知道，是谁让他冒充东宫的人，但此人就是不说。”刘班头急的在原地打转，“早知道，我就应该多留心许县尉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刘班头，还不算晚……”虞黎眼神闪烁，压低嗓音给他出招，“许县尉当初派你们抓三人，肯定是从哪里得到了风声，苗县令就是想知道，此人是不是东宫派来的？如果不是，那是谁胆大包天敢找人冒充东宫之人，目的何在？” 刘班头低头想了一下道：“对，苗县令就是想知道，他们的目的。” “如果他是东宫之人，东宫不至于到现在都不派人营救。”见刘班头现在的思路已经跟着自己走了，虞黎克制着内心的紧张继续跟他分析，“那就是第二种情况，有人想要故意陷害苗县令！” “虞县尉我听糊涂了，怎么就一下子跳到有人陷害苗县令了呢？”刘班头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你想想看，如果苗县令从此人口中问出是奉谁的命，让他们冒充东宫之人，一旦他把折子往上面一递，你说他写下来的东西，上面的人会认吗？” “虞、虞县尉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肯定上头有人看苗县令不顺眼，要做局除掉苗县令呢。”刘班头将前因后果捋了一下，吓的冷汗都出来了，“此人现在什么都不说，肯定是在想办法拖延时间，既然要除掉苗县令，那肯定不仅仅只有他们三人，说不定有很多人早已埋伏在桃花镇了。” “刘班头，这些只是我的推断，毕竟他是真的还是假，我们谁都不知道，但一直留着他的性命，就是个定时炸弹，尤其是这个死牢，如果他能活着出去，将死牢的情况告诉他的主子……” “虞县尉你别说了，我懂了。”刘班头眼底闪过一丝狠辣，抽出腰间的长刀，“此人留不得。” “刘班头，不要冲动。”虞黎抓住他，劝慰他，“今天是除夕是阖家团圆之日，而且大街上一定有很多人，这个时候动手，咱们把人运出去肯定会惊动大人的。不如这样，先把他背去地牢，跟他同伴汇合，明天是大年初一，很多人会来县衙来给苗县令拜年，县衙上下肯定很忙碌，咱们到时候在将两人运出去。” “运出去？虞县尉，你的意思是，要把他们放走？不行啊，放他们走，不就等于放虎归山吗？” 第1442章 “刘班头，把他们运往乱坟岗，在那里对他们下手，如此一来，将来上头的人查到这里，咱们也有话说，他们是死了，但不是死在县衙内，跟苗县令有什么关系呢？” 刘班头想了三秒，打结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对，如果是在牢中弄死他们，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但要是在外面弄死他们后埋掉，就是死无对证，反正乱坟岗那个地方死人太多了，就算他们有同党，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他们。” “那咱们先把他运出去吧？”虞黎提议，“趁着现在县衙没什么人。” “好，那我准备一下。” “嗯。”虞黎点头，“你先把钥匙给我，再去拿绳索来，我将他绑好，免得他等下乱动惊动他人。” 刘班头点点头，很快拿来了钥匙跟绳索。 他去准备的功夫。 虞黎打开牢房门，跪在地上，给太子身上套绳索之时，凑到他耳边飞快道：“太子殿下，长公主与大将军已在闵县境内，是他们拜托微臣营救您的。” 其实两人在对话之时，慕瑾溟就猜到一点。 但令他惊讶的是，皇长姐与谢大将军，居然同时会来闵县。 虞黎又飞快从怀中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塞到他手中：“这个刀是长公主给微臣的，一来能割断绳索，二来就是信物，如此您就能相信微臣了。” 慕瑾溟惊讶于皇长姐细致，在刘班头回来前，点了下头。 看到他点头，虞黎面露狂喜：“您真是太子，太好了，您还活着。” “虞县尉。” 听到后方响起刘班头的声音，虞黎忙冷静下来，快速站起来：“我把他绑好了。” “好。”刘班头从怀中掏出一块抹布，“再把他的嘴给堵上。” “嗯。” 就在刘班头要背起慕瑾溟之时，虞黎上来阻止他：“刘班头，还是我来背吧，我没你对死牢熟悉，你在前面带路。” “也行。”刘班头现在对虞黎特别信任，见他背起人，便带着他离开。 结果他的路，不是刚刚来的路。 “刘班头，这里还有别的路吗？” “当然有，不然苗县令每次来，总不能让他爬灶台吧？”刘班头嘿嘿一笑，“不过这条路通往苗县令的卧房，我刚刚去看过了，他跟乾坤米肆的两位老板正在书房商量大事呢，咱们快速通过，保证他不会发现的。” 说话的功夫，就走到了死牢最尾端。 那里放着一把通往上面的梯子。 刘班头先上去，排查一下外头没什么人后，便将两人拉了上来。 两人又火速出去，将慕瑾溟转移到地牢，与他同伴关押在一起。 “好了，刘班头，今夜要辛苦你一下，看着两人，我现在出去打点一下，天一亮我就回来找你。”虞黎冲着刘班头打了一声招呼，便出了地牢，他要去给长公主通风报信去。 第1443章 小院。 跟爹娘心满意足吃完除夕团圆饭的呦呦，终于扛不住困意，缩在谢无宴怀中睡着了。 “绾绾困了，要不要回去睡？”大梁的习俗，除夕要守岁，现在离子时还有五分钟左右。 “说好要陪呦呦守岁的，虽然她睡着了，但我不能食言。”慕绾绾打了个哈欠，脑袋枕在谢无宴肩头，仰望高挂的明月，“也不知此人父皇他们，是不是在跟我们共赏一轮明月？” “宫里除夕夜每年都很热闹，但我不喜欢。” “为何？”慕绾绾抬头看他。 “太吵闹了，而且每年的除夕，我俩一定会大吵一架，而后不欢而散。” 望着谢无宴嘴角的浅笑，慕绾绾想起来了：“还不是你就知道摆臭脸，搞得本公主整个晚上都没胃口不说，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都不知道配合我，我不把你大卸八块就不错了。” “好，都是我的错，等明年的除夕，我定要文武百官看到我们有多恩爱。”谢无宴将慕绾绾一把搂在怀中，就在外头响起爆竹声之时，低头吻上她的额头，“绾绾，新年快乐。” 慕绾绾被鞭炮声吓了一跳：“子时到了。” “嗯，新年到了。”谢无宴低头，看到被鞭炮吵醒的女儿，连忙抱她坐起来，“呦呦，新年快乐。” “爹，娘，新年快乐！” 还好赶上了。 一脸开心的呦呦，在爹娘脸蛋下吧唧一口后，跑去找谢无婧等人拜年去了。 “谢无宴。” 谢无宴低头，对上慕绾绾莹莹发光的眼眸：“嗯？”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岁岁念安安。”慕绾绾轻轻道了一句，抬起头吻上他的唇。 “一日今年始，一年前事空！” 就在谢无宴准备加深这个吻之时，外头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两人如同触电一般，迅速分开。 “谁呀，大半夜还来？”正在门口欣赏哥嫂亲吻的谢无婧，瞬间不高兴了，“鬼影，去开门。” 慕绾绾一愣，扭头间，看到一群人就站在门口，冲自己笑的无辜。 “你们……” 慕绾绾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居然被现场直播了。 “虞县尉来了。” 鬼影一声喊，瞬间让院中暧昧的气氛转为凝重。 “微臣参见长公主、谢大将军。”虞黎行礼后，便将自己跟随刘班头之后的事情说来。 “虞县尉，真的吗？你真的见到了瑾溟，他真的还活着？”慕绾绾一把捂住嘴，眼中泛出眼泪来，“也就是说，他现在跟景宇在地牢，明天一早，你跟刘班头就会想办法将他俩运出来？” “是的，所以微臣连夜来报信。”虞黎点点头，“微臣能这么快见到太子，还是因为长公主您先前的布局。但刘班头对我的信任是暂时的，持续不了多久。” “虞县尉，想不到你忽悠人的本事你这么高明，那咱们就顺水推舟，把这出戏接着唱下去。” “接着唱？”虞县尉愣住了。 “刘班头作为苗县令的亲信，一定知道苗县令很多事情。”慕绾绾沉思一下道，“虞县尉，刘班头的家里情况你清楚吧？” 第1444章 “微臣知道，他有媳妇，有两个儿子，他娘也在，还有他妹妹，现在都没嫁人呢。” “嗯，风影你跟着虞县尉去，把刘班头的家里人控制起来。”慕绾绾哼笑，“这样一来，刘班头便能乖乖听话。至于到时候用的说辞，还是采用第二条，在时局没有明朗前，咱们暂时还不能泄露身份。” “微臣明白了，但此事可需要一个替罪羊，这许县尉显然不合适啊。” “的确需要个替罪羊。”慕绾绾抬头看向谢无宴，“无宴，你有什么好人选吗？” “刚来闵县之时，我就让青衍去查过，苗县令与伍郡丞的关系，他们私下走的很近，若今年不是因为桃花镇发生了时疫，苗县令是肯定会邀请伍郡丞过来过年的，桃花镇风景好，过了年，各处的桃树就开花了，很有观赏价值。” “我明白了，就把此事往伍郡丞身上引，如果两人之间的确有什么猫腻，两人反而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没有，苗县令肯定会告到余太守那里去的，到时候这场戏就越发好看咯。”慕绾绾嘿嘿笑起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们狗咬狗的场面了。 “那微臣明白了，微臣现在就带着青大人前去刘班头家。”虞黎冲两人抱拳，“请长公主、谢大将军放心，微臣一定不辱使命，救出太子殿下！” 丑时。 石韫玉总算完成了长公主先前交代给自己的任务。 看到还陷入沉思的苗县令，石韫玉轻咳一声道：“苗县令，此事也不用操之过急。” “不。”回过神来的苗县令，看向石韫玉的眼神，如同看到财神爷一般，虔诚炙热，“此事越好越好，本县一定全程配合石老板，务必在春耕前将此事办妥，这样一来，桃花镇乃至整个闵县的老百姓就都能吃得上饭了。” 苗县令真是把“贪欲”二字，演绎地淋漓尽致。 石韫玉站起来，拱手道：“那就按照苗县令您的吩咐，我尽快办理此事，那虞县尉那边……” “虞县尉那边，我会跟他说的，就是希望石老板以后见到陆公，能帮我在他面前美言几句，如果我能得到他三两句的指点，那我这辈子就无憾了。” “苗县令，您言重了，如果有几乎见到陆公，我一定转达您的需求。” 石韫玉再抱拳行礼：“那我跟侄儿就先回去了。” “好，两位慢走。” “苗县令，留步。” 幸亏是除夕，街上还有三三两两结拜而行的行人。 “以前在陆家，每到除夕就是我最头疼之时，一番仪式下来，我脖子都要断了。”陆乘风伸手柔了柔嘴角，“结果没想到今年的除夕，我的脸都要笑僵了。” “我也一样，习惯了板着脸，面对苗县令，脸都僵了。”石韫玉也抬手揉了揉嘴角，“也不知长公主那边什么情况了，还有虞黎，他眼下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第1445章 次日。 虞黎如同往常一样，跟着大家到苗县令房中，给他拜年。 苗县令给大家依次发完红包后，讲了一些新年愿景跟鼓励大家的话，就让大家散了。 而就在虞黎转身要离去之时，他被苗县令喊住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对着刘班头使了眼色，对方只能快步离去。 “苗县令，您可是还有什么事情交代下官？” “虞县尉啊，我还记得，你刚来第一年之时，你站在大家身后，一脸怯生生地，没想到三年一过，你已经跟以前大不相同了。”说到底苗县令还是很嫉妒虞黎的，同样是没背景没身份，当年自己怎么就没人赏识呢？ “下官惶恐，下官眼下很满意在县衙做的事情，下官也知道先前三年，大人其实是在磨炼下官的心智，如今下官的心智逐渐沉稳下来，也懂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日后下官一定尽心尽责，让您放心的。”虞黎一下子就听出苗县令言下之意，反正拍他马屁准没错。 苗县令一听他这话，立马笑起来：“虞县令，没想到你这么有觉悟，怪不得陆尚书会如此看重你。” “苗县令，如果您需要下官去做什么，请您尽管吩咐。”虞黎立马跪地表忠心，“下官一定不负您的重托。” “好，虞县尉快起来。”苗县令亲自将他搀扶起来，而后说道，“我昨夜跟石老板谈论一些事情，等过明日你来找我，再跟你细聊。” “是乾坤米肆的事情？” “嗯，这是一件大事，若是办成了，对你我都有好处。”苗县令现在看虞黎那是越看越顺眼，“好了，你先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是，下官告退。” 虞黎一出来，就赶紧找刘班头。 最后在地牢门口找到了他：“刘班头，对不起啊，苗县令喊住我，跟我说了点事情，就耽搁了。” “没关系，现在县衙内谁看不出来，虞县尉你现在是苗县令跟前的红人，以后我可要多仰仗你呢。”刘班头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便低头小声道，“我都安排好了，咱们从后院走，一直往西刚好乱坟岗。今天当班的都是我底下的兄弟，保证靠谱。” “好，那我们事不宜迟，赶紧行动吧。” 将绑住的两人，用凉席裹住，再放在板车上。 刘班头就跟虞黎从后院走，前往乱坟岗。 大年初一的早上。 乱坟岗静悄悄地，别说是人了，连个活物都没有。 “先找个空旷的地方，然后咱们再动手。” “好。” 刘班头看了看地形，最后在西边找到一处空地。 将两人从板车上运下来后，虞黎拿掉他们口中的抹布，故作很不忍心道：“两位对不住了，要怪就怪你们跟错了主子。” “虞县尉，别跟他们废话，速战速决。” “好，我见不得血，刘班头就劳烦你了。”虞黎面上很震惊，其实心里慌死了，他也不知道长公主的人，到底埋伏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 他看到不远处，有个脑袋探出来，刚好处于刘班头的背面。 第1446章 虞黎定眼一看，那人好像是风影大人，而后他掏出冷箭，拉上面罩，给虞黎了个眼神。 “刘班头小心！”一下子明白风影眼中的意思，虞黎一个转身，抱住刘班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怎么回事？”刘班头整个人都是懵的，结果要坐起来之时，一枚冷箭从头顶划过。 很快，两人就被包围了。 “你、你们是谁？”刘班头立马拾起落到一旁的刀，面目狰狞地望着眼前蒙着黑布，眼神凶悍的四人，“知道我是谁吗？你们也敢偷袭老子？” “刘勇，家住小河村，家中有娇妻一个，子嗣两个，老母一个，还有一个妹妹。” 刘班头表情一怔，看向四人的眼神，瞬间恐慌起来：“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家里的情况？” “刘班头，当初你奉命把我家主子的人不分青红皂白抓去县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在风影扬起手中的长剑，虞县尉猛地张开手臂，将刘班头牢牢地护在身后：“我乃闵县县尉，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敢挟持刘班头的家人，你们不要命了吗？” “哦，你是虞县尉吧？”风影故意压低的嗓音，听上去就可怕，“如今你有了陆尚书的赏识，可算是混出了名堂，可惜啊，如果让陆尚书知道你跟贼人同流合污，他定会怒火攻心。” 这人连陆尚书都知道，刘班头的面色瞬间惊恐起来。 “我做人做事，一向行的端正，倒是你们……”虞黎故作打量眼前四人，突然喊起来，“我明白了，你们是这两人的同党，你们想救走他们？” “救？”风影冷笑起来，“我来送你们四人一起下地狱的。” “大人，大人，您不要杀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关键时刻，刘班头爬出来，对着风影拼命磕头，“这两人是当初许县尉让我们抓的，如今他在家养病，你们就算要找也是找他的麻烦，找我们做什么，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那我们也是奉命，要你们的命！” “阁下既然要我们死，也应该让我们死的明白点。”虞黎咬着牙，拿出面对坏人的果敢来，“而且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把你们的同党运到这里，难不成县衙内有你们的内应？” 风影暗暗心惊，虞县尉不光能接住自己的戏，还能无限衍生，甚至最后一句，直接把他自己的嫌疑给洗清了。 “虞县尉，你不要瞎说，这县衙上上下下都是苗县令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内应？”刘班头吓得都要尿裤子了，明明是四人，怎么感觉有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呢？ “那可不好说，县衙上下有那么多官差，苗县令不可能每个都清楚底细吧？”虞黎舔了下干燥的下唇，看向刘班头道，“不如等下你先走，去县衙找人营救我，我想办法拖住他们。” “虞县尉，不行啊，我怎么能留你一人呢？”刘班头没想到虞县尉这般仗义，连连摇头拒绝。 第1447章 “刘班头，我死不要紧，但你是苗县令的心腹，如果你出了一点事情，那今天的事情就全败露了。”虞黎紧紧抓着刘班头的臂膀叮嘱他，“我会想办法与四人周旋，为你争取时间。” “这……” 看着犹豫不决的刘班头，虞黎将他狠狠往前一甩，抓起他掉在地上的大刀，胡乱朝着四人挥舞：“刘班头快回去，一定要找出内应，不然苗县令就危险了。” “好，我现在就回去，虞县尉你撑住啊。”刘班头嘴唇哆嗦两下后，转身玩命的跑。 “给我追！” “啊！我跟你们拼了。”虞黎挥舞着长刀，牢牢地挡着想要去追刘班头的人。 直到五分钟后。 风影看向气喘吁吁的虞黎道：“他走远了。” “哐当”一声，虞黎跟着剑，一块落到地上，止不住地喘气：“吓死我了，差那么一点就穿帮了。” 风影一挥手，末影跟掠影快速往前，跪地叩拜：“属下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刘班头随时会回来，属下要为你俩脱去外衣做个替身，长公主与谢大将军都在家中等你们。”风影走上来单膝跪在慕瑾溟跟前，“您放心，一切属下都安排好了。” 慕瑾溟点了下头，侧头看向坐在地上还在喘气的虞黎：“虞县尉……” 听到太子喊自己，虞黎立马爬过去，磕头：“微臣在。” “多谢你，希望你与孤还有再见的机会。” 虞黎没想到自己会得到太子的感谢，他觉得这辈子值得了：“都是微臣应该做的，等您好了，微臣一定会来拜见您的，您跟景宇大人快走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微臣。” “好，孤信你。” 看着末影跟掠影背着两人渐渐消失在视线内，虞黎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抬头看向风影：“要让这场戏变得真实，那就请风影大人往我胸口刺一刀！” “虞县尉，你……” “只有这样，我才能彻底洗清嫌疑，而且不会暴露身份，放心吧，到时候我会让刘班头去找长公主，有长公主救我，我一定能活下来的。” 风影点了下头，看到鬼影已经为两个替身穿好衣服，抽出佩剑刺向虞黎胸下三分。 虞黎只觉得胸口剧痛，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再对着我打几拳，不然、不真实。” “好。” 风影对着虞黎的脸，左一拳，右一拳。 看的鬼影都蹙眉了：“虞县尉，你对自己是真狠。” “长公主对我寄予厚望，我自然不能辜负她，幸好太子已经被救走了。”尽管已经负伤，但虞黎面上是轻松的，“好了，你们快走吧，剩下的就交给我。” “嗯。” 风影点了下头，环顾四周后与鬼影快速离开。 虞黎趁着还有一点意识，想着如果刘班头看出破绽，那就功亏一篑了。 于是掏出火折子，干脆将两个尸首烧个干净。 自己也往火堆里滚了一圈，装出一副死里逃生样。 然后就静静等着刘班头的到来。 也不知多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虞黎听到有人再喊自己的名字。 第1448章 他费力地睁开眼，就看到刘班头放大的脸庞。 “虞县尉，你……”刘班头看着鼻青眼肿，衣衫被鲜血浸透的虞黎，差点就哭出来了，“您这是……” “他们太狠毒了，直接刺了我一刀，而且还把我扔到火堆里，想要毁尸灭迹，若不是我衣服穿的厚实，我真的就一命呜呼了。”虞黎一把抓住刘班头的衣襟，“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你们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苗、苗县令。” 说罢，他就晕了。 “虞县尉，虞县尉……”看着怎么喊都喊不醒的虞县尉，刘班头将他立马背起来，“快，去如意堂！” 小院。 慕绾绾在院中来回踱步，面上的担忧快要溢出来。 就在这时，大门一下子被撞开了。 慕绾绾在内所有人，全都跳了起来。 看着靠在末影跟掠影背上的两人，慕绾绾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长公主，太子殿下伤的太重了，他呼吸很微弱。” 末影一句话，瞬间让慕绾绾回过神来：“快，送到屋内，无婧、似娇去烧点热水，无宴去房中把干净的衣衫拿来。” 大家点头，快速行动起来。 屋中。 还有一丝力气的景宇挣扎着道：“长公主您还是先给殿下看吧，他伤的比属下重。” “我知道，但你也伤的不轻，乖乖躺好。”心中的愤怒与悲伤快要破膛而出，但慕绾绾努力克制着，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景宇都是皮外伤，体内还有一些炎症，再给他用药后，他便扛不住沉沉睡去，“长生照顾好景宇。” 快步走向躺在内室的慕瑾溟。 楚似娇正跪在床边，用湿毛巾一点点清晰慕瑾溟身上的污垢。 看到慕绾绾走进来，她一直忍着的泪水，忽然就憋不住了：“皇长姐，殿下他、他伤的好重，他的脚腕都见骨了，他是不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胡说。” 这是慕绾绾头一次怒斥楚似娇：“我的弟弟，就算是两条腿断了，我也有办法替他接回来，你先出去等着，我要给他做手术。” 楚似娇从未见过皇长姐这般凝重的神色，只能行礼：“是。” 等她一走。 慕绾绾快步走上床边，伸手将盖在慕瑾溟面上结成块的头发拨开。 底下的脸，没了往日的贵气与气势。 青一块、紫一块，颧骨凸出，胡子拉渣，跟个野人一样。 慕绾绾大口大口吸了两口气，而后解开弟弟身上的衣裳，开始为他清理伤口。 “喵呜，扫描他全身，看看他有没有内伤。” “收到。” 五分钟后，喵呜的声音缓缓传来：“主人，他外伤很多，体内炎症高，还伴有多器官衰竭，他的两脚脚腕韧带全部断裂，他到现在还活着，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 刚才在院中看到慕瑾溟一瞬间，慕绾绾其实就猜到了。 但亲耳听到喵呜这么说，慕绾绾还是气得浑身在发抖，同时内心又狠狠地自责：“都怪我，我那个时候应该拦着他的，都是我的错。” 第1449章 “主人你要冷静，不然你的情绪会影响你给慕瑾溟做手术的状态。”喵呜很想抱抱主人，但它明白现在最要紧的是抢救慕瑾溟的生命。 “对，我要冷静。” 慕绾绾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便开始抢救慕瑾溟。 在他吸入麻药昏迷前一秒，他听到皇长姐轻柔的声音：“瑾溟，放心，有我在，定会让你恢复如初。” 两个时辰后。 面色疲惫的慕绾绾打开房门，顷刻间站在院中的人，全都围了上来。 “绾绾，你没事吧？”谢无宴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慕绾绾，抬起袖口给她擦拭头上的汗珠，“累不累？” 慕绾绾摇摇头，看向大家道：“瑾溟跟景年的伤，我都处理好了，他们现在最需要就是休息，你们做下分配，轮流照顾他们吧。” “长姐，照顾太子殿下就让我来吧。”楚似娇一步往前，“我是他的侧妃，照顾他是我的职责，其他人都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要在分心了。” 慕绾绾看着眼眶红肿又故作镇定的楚似娇，安慰她：“别伤心了，有我在，瑾溟就是想死也死不成。” “主子，主子！” 外头，鬼影匆匆跑进来：“县衙的刘班头带着受伤的虞县尉因为见不到你，正在如意堂大吵大闹呢。” “虞县尉好端端地怎么会受伤呢？”慕绾绾一脸震惊地看向风影，“你们把虞县尉打伤了？” “是虞县尉是自己要求的，他说唯有这样才能洗清他自己的嫌弃吗，还反将一军，说县衙内有奸细，把刘班头吓的一愣愣地。” “他可真是好样的，要么闷声不响，要么一鸣惊人，无宴，我们去如意堂。” “绾绾，你吃得消吗？”谢无宴拉住她，眼有担忧，“我看你的脸色很苍白啊。” “虞县尉救太子有功，他的命，我一定要救。” 望着慕绾绾眼内的坚定，谢无宴一下子就明白了：“好，我跟你一块去。” 如意堂。 正在刘班头准备拿起板凳砸向柜台之时。 慕绾绾来了。 “刘班头，你要是把我的柜台给砸坏一个角，我跟你死磕到底。” 刘班头一愣，扭头看着一脸气呼呼地走进来的慕绾绾，放下板凳就快步走向她：“张大夫，你真是要急死我啊，虞县尉受了重伤，快给他看看吧。” “虞县尉受伤？”慕绾绾故作一脸震惊样，“他昨天不是好好地吗？怎么就受伤了？” “张大夫，你能不能先救人啊，他流了好多血啊。”刘班头急死了。 “好好，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给他治。” 慕绾绾深吸一口气，快步前往诊室，为虞黎诊治。 半个时辰后。 在外焦急等候的刘班头看到慕绾绾走出来，立马跑上去询问：“怎么样？” “幸好冬天穿得厚，导致伤口不是很深，外加一些皮肉伤，最起码要修养半月才能好。”看到刘班头听到自己的话，明显松了一口气，慕绾绾就知道虞黎这招苦肉计使得很成功，“刚刚虞县尉昏迷前，嘴里还念叨着你的名字呢，说什么不能给你添麻烦，你们这是怎么了？不是得病就是受伤，还好我医术高明，要不然你们就哭吧。” 第1450章 “张大夫，您的医术的确高明，我刘勇对你心服口服。”幸好虞县尉没事，要不然刘班头这辈子都于心不安，“对了，虞县尉受伤的事情，还请张大夫替我保密。” “保密？” “嗯。”刘班头眉关紧锁，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张大夫反正此事你就当不知道，如果县衙有人来询问，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你不是要去县衙看那个舒云霞吗？如果县令问起来，你也要说不知道。” “啊？这么复杂？”慕绾绾不满道，“我就是个大夫，你们县衙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大夫，你真以为你只是个大夫？”刘班头望着她冷冷一笑，“早在你答应给舒云霞保胎之时，你就深陷其中了。” 不愧是苗县令的心腹啊。 居然连这事都知道。 “刘班头，什么叫深陷其中，这话你可不能瞎说。”站在两人后方的谢无宴一步上来，将慕绾绾拉到身后，一脸惶恐道，“我们可是良民。” “这跟你们是不是良民关系不大，反正你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管住自己的嘴，就能平安无事。”既然虞县尉没事，刘班头暂时放下一半心，另一半悬着的心，自然是家里人，“张大夫，这几天好好照顾虞县尉，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说完，他掏出一块银子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直到他走的没影。 慕绾绾才缓缓从谢无宴身后走出来，抬头看他：“刘班头的家人，安排在什么地方了？” 谢无宴勾唇一笑，揽上慕绾绾：“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刘班头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的。” “安全就好，他们毕竟什么都不知道，挟持他们也是无奈之举。”慕绾绾点点头，视线落到桌上那块银子上，“此事以后，刘班头必定会对虞县尉感恩戴德。” “是呀，在营救瑾溟这场行动中，虞县尉立大功了。” “那接下来，就是看石大人跟陆乘风怎么发挥了。”慕绾绾眼神眯了眯，她有一种预感，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夫人，老爷。” 外头。 裴笙一步跨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高大男子。 谢无宴跟慕绾绾对视一眼，心中闪过同一个念头：“秋松来了。” 卧房中。 秋松听到自己的未婚妻是怎么被刘天宇折磨凌辱。 “咔”地一声。 手中的茶杯，他被捏碎了。 “秋大侠，云霞很勇敢，支撑她的信念就是有一日能见到你，我明日还要去县衙给她保胎，这样你给她写个信，她如果得知你已经跟我们汇合，定会增加信念，身体也能快速好起来。” 一跃而起的秋松，单膝跪在三人面前：“大恩不言谢，只要我能见到云霞，日后秋松这条命就属于你们。” 第1451章 初五迎财神一过。 县衙便渐渐冷清下来。 苗县令也有时间处理积累的公务。 “宗启，这几天，我怎么没看到虞县尉呢？”苗县令处理公务到一半，突然想到已经好几天没看到虞县尉了，“还有刘班头呢，他在忙什么呢？” “下官不知，可能县衙内大家都知道虞县尉现在是陆尚书的人，所以都等着巴结他呢。” 苗县令不是听不出任县丞酸溜溜的口气，立马放下毛笔宽慰他：“宗启，我们是兄弟，几次出生入死，虞县尉是下属，就算他有陆尚书赏识又如何？只要他一日是闵县县尉，他就要听我们的吩咐。” 这话，总算让任县丞心里舒坦点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先前许县尉不是抓了三个冒充东宫的贼人，您不是一直没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东西来，这总是关着他们也不是个事儿。” “我当然知道此事，但我总觉得此事不简单。”苗县令眯了下眼，“宗启，天黑后，跟我去死牢，咱们再审问他一次，这次定要让他张口，不然把他的牙齿一颗颗拔掉！” 入夜。 当苗县令带着任县丞前往死牢之时，当看到空荡荡的牢房。 瞬间暴怒。 半个时辰后。 刘班头跪在书房的地上，看着不停在自己面前踱步的苗县令，吓得大气不敢喘。 “刘勇，你今天最好能说出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不然我亲自了结你！”面带怒气的苗县令，越想越想不通，死牢那个地方，一个被打到不能行走的死刑犯，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苗县令，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看着呵斥自己的苗县令，刘班头舔了下干燥的嘴，想到这几日为了寻找家人而焦头烂额，虞县尉还在如意堂养伤，若自己说错半句，苗县令肯定会怪罪自己的。 那就…… “大人，其实县衙有奸细。” “什么？”苗县令都听糊涂了。 “是这样的，大人大年初一之时……”刘班头把事情发展过程说给苗县令，隐去一点自己跟虞县尉的分析，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奸细身上，“若不是虞县尉发现及时，带着小的及时追出去，那衙门内有奸细一事，根本就发现不了。虞县尉为了救小的，自己身负重伤，现在人还在躺在如意堂呢，还有小的家人，至今下落不明。” 苗县令听的大为震惊，县衙上下都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怎么可能会有奸细：“任县丞，你现在就去如意堂看看虞县尉伤的怎么样，还有派一些人手寻找刘班头的家人。” 这么做，是想看看刘班头到底没有在撒谎。 任县丞一走，刘班头往前挪了几步，语气急切：“大人，刚刚任县丞在，小的不好说，您应该知道，先前抓那三人是许县尉的意思，那天虞县尉在整理就卷宗之时，发现许县尉整理之时出错过很多次，您忙碌之时，一般都由任县丞代劳。” “刘勇，你胡说八道什么？”苗县令瞬间暴怒，“我跟宗启那是多少年的兄弟了，他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吗？” 第1452章 “您不信的话，小的现在就可以把卷宗拿来给您看，还有一事……先前任县丞在账面上支走三百两银子，正好被小的看见，他还威胁小的来着。”刘班头之所以敢这般挑拨两人的关系，也是早就看出两人的关系出现了裂缝，而且苗县令刚成为县令之时，自己就跟着他了，几次为他出生入死，所以自己的话，苗县令会信的。 “三百两，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年前吧，而且任县丞明明知道，小的是您的奴才，还动不动就差遣小的做事，他是您的兄弟，小的也不敢忤逆他，所以好几次都耽误您交代小的事情。”刘班头吸了鼻子，将委屈与纠结表现的恰到好处。 “你刚刚说，县衙内有奸细，今天都大年初六了，你这几天查的怎么样？” 虞黎先前那话，就是为了洗清自己嫌疑而说的。 但还在养伤的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县衙真有奸细。 “有。小的还真找到几个，而且跟许县尉有关。” “当真？”苗县令眯眼，胸膛内的怒火，呼之欲出。 “不光如此，小的还打听到，许县尉一直跟刘铁群保持联系来着，先前药商会不是新来一位神秘的副会长，小的经过多方打听，能确定此人就是许县尉，您当初看出他心术不正，便让他回家养病，其实刚好顺了他的意，小的已经把疑似奸细的人，统统关押起来，听候您的发落。” “该死的许县尉，怎么处处与我作对。”苗县令气得拿起桌上的茶杯就重重砸在地上，“我给他还不够多吗？” “大人，人心总是贪的。” “好了，此事我知道了，交给你一个任务。” “大人，请吩咐。” “去查查，任县丞跟许县尉私下可有联系，还有任县丞跟刘家来往是否密切。这联件事情尽管查。” “是。” 刘班头领命后，就快速而出。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苗县令眼中闪烁着幽暗的光。 等米价一事后，自己就不再是当初那个县令，所以他要把过去的一切全都斩断。 该杀的杀，该烧的烧。 小院。 慕瑾溟睁开千斤重的眼皮，看向头顶上简易的房梁，视线慢慢落下，落到靠在床边，正在酣睡的楚似娇。 不是梦。 自己真的从那个暗无天日的死牢内，出来了。 睡梦中的楚似娇听到一声叹息，她飞快睁开眼时，刚好对上慕瑾溟幽深的眼眸。 刹那间，时间停住了，两人互相凝望，沉默。 直到楚似娇猛地回神，一下子握上慕瑾溟的手，喜极而泣：“殿下，您醒了，您终于醒了。” “我躺了多久？” “已经三四天了，您一直高烧不退，昨日还在烧呢，长姐说如果您再烧下去，会把脑子给烧坏的。”慕瑾溟昏睡几天内，楚似娇的内心前所未有的煎熬着，她怕他永远都醒不来，“殿下，您等着，我去找喊长姐！” 第1453章 “瑾溟！” 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皇长姐，慕瑾溟欲要挣扎着坐起来。 “瑾溟，你快躺好，你身体还很虚弱呢。”看着死里逃生的弟弟，慕绾绾红了眼眶，“你要是再不醒来，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医术不精了？” “皇长姐，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正如慕绾绾所说，慕瑾溟还很虚弱，光是说句话都要喘好几下。 “何止是我，当我们知道你深陷闵县县衙，父皇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你也真是的，就算要查明真相，也不能把象征身份的所有东西都藏起来。”慕绾绾叹了一口气，心疼弟弟的同时，又怕自己把话说的太重，让他心生内疚，“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我跟无宴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打点好了，就等着收网，你就好好在这里养伤，听到没有？” 慕瑾溟眸子闪了下，他记得自己走的时候，皇长姐跟谢大将军的关系，还很僵化。 但现在皇长姐如此亲密称呼谢大将军为“无宴”。 “皇长姐，你跟谢大将军……”慕瑾溟不了解内情，怕两人只是在外人面前握手言和。 “此事说来话长，等你伤好了，我再与你细说。”慕绾绾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楚似娇，“你昏迷的日子里，是似娇日夜不合眼的照顾你，她还不停地跟上天祈祷让你快点醒来。” “没有，长姐，这些本来都是我应该做的。”楚似娇一听皇长姐在夸自己，立马摇头，感觉太子的眼神停留在自己面上，她的面不由发烫起来。 “皇长姐，为何要她来？” 慕瑾溟不咸不淡的一句，瞬间让楚似娇浑身一僵。 他是在怪自己，给大家添乱了吗？ “似娇会丹青，来闵县后，帮了我们不少忙，不光是因为你的原因。”慕绾绾就知道弟弟会问，所以也不咸不淡的回了他一句，“其实我跟无宴是分开来的，无宴一波人先来闵县，但很不凑巧他们碰上了时疫，耽搁了很久。我得知后，因为不放心他，所以才来闵县的。” 白颜汐一事，暂时不说了，反正她现在人也不知在哪里呢。 “长姐，那你先跟殿下聊，我去厨房看看汤药熬好没有？”慕瑾溟昏睡时楚似娇各种担心，但如今他醒了，自己却不知如何面对他了。 看着楚似娇落荒而逃的背影，慕绾绾低头问弟弟：“你是不是把她当成楚似雪的替身了？毕竟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皇长姐，哪怕同样的相貌，性子也是不同的。”几月不见皇长姐，她似乎又变得不一样了。 “既然你没有把她当成替身，那你也不能这样一直冷落她吧？她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慕绾绾先前以为楚似娇对弟弟只有敬畏心，但弟弟昏迷这些时日里，看到她那副着急，恨不得代替弟弟昏迷的样子，自己就懂了，似娇这个傻丫头怕是很早以前就喜欢上弟弟了，只是她不敢说。 慕瑾溟垂下眼眸，老半天嗓音低哑道：“这些都不重要，眼下当务之急，是将闵县境内的贪官一网打尽。” 第1454章 “慕瑾溟，你少给我转移话题。”慕绾绾瞬间不爽了，“你一个大男人装什么深沉？” “皇长姐，我没有……” “你就有！”慕绾绾瞪他，“你不要以为自己病着，我就放过你。我告诉你，似娇那丫头现在由我罩着，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跟你没玩。行了，你现在还是要多休息，至于闵县的事情，等无宴回来让他跟你说吧。” “皇……” 慕瑾溟怎么感觉，皇长姐的脾气说来就来呀？ “闭上眼睛，给本公主休息！”慕绾绾打断他的话，警告着。 慕瑾溟无奈，只能默默闭上眼，而后便睡着了。 慕绾绾从房中出来之时，差点跟端着药的楚似娇撞个正着。 “哎呦，似娇你走路咋没声呢？”慕绾绾说话间，看到楚似娇低头迅速擦掉眼角的泪，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自己跟弟弟的话，她听到了？ “我刚想进来，长姐你就出来了，是我不好。”楚似娇连忙鞠躬道歉，“药已经熬好了。” “先放着吧，瑾溟又睡着了。” “哦……”楚似娇点点头，神色些许恍惚，“那、那我把药温着，等殿下醒来就可以喝了。” “似娇。” 慕绾绾见不得楚似娇这样一个好女孩被虐，忍不住一把抱住她：“似娇，你一日喊我一声长姐，那我这辈子都是你的姐姐。如今将来有一天你说你不想当太子侧妃了，我一定拼命帮你卸掉这个头衔，让你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 楚似娇一怔，随即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长姐……我……” “我知道。”慕绾绾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你心里的为难、委屈、纠结，我都懂。” “长姐，有您的理解，就这够了。”楚似娇伏在慕绾绾肩头，抽泣了很久很久。 刘家。 已经被关在房中好几天的刘天宇，看到房门被打开一瞬间。 从地上一跃而起，抬头对上刘天青的脸庞，惊诧了：“二哥，怎么是你？” “天宇，爹跟大哥都去药商会了，我找理由把看管你的家丁都给支走，才有机会来见你。”刘天青坐在轮椅上，让仆人推着自己缓缓走到刘天宇身边，“天宇，你知道大哥为何针对你吗？” 刘天宇眉头一蹙，满眼警惕地看着平时在家没什么存在感的二哥：“刘天青，就凭你也想挑拨我跟大哥的关系，我告诉你，我跟大哥的恩怨，还轮不到你这个杂种掺和？” “天宇，你以为你自己做的事情，大哥真的不知道吗？”刘天青也不生气，只是提出灵魂拷问，“你仔细想想，为何你每次做什么事情，转眼大哥就知道了，你就没有怀疑过，那些跟着你的人，有多少是大哥安插在你身边的？” 刘天宇瞳孔猛地一缩，突然想到先前密谋要害大哥一事，被舒云霞撞见后，想杀她灭口，结果关键时刻大哥来了。 第1455章 “天宇，我来不是要挑拨你跟大哥的关系，只是不想你一直被大哥当猴耍，轮能力你不比大哥差，但为什么你连药商会的副会长都当不上呢？真是因为你的风流原因，还是大哥怕你入了药商会后，会抢走他的风头，就连每次去见苗县令，他都要背着你，你就细想过么？” 没进药商会，是刘天宇一直抹不去的一个痛点。 他至今想不白，自己跟大哥一母同胞，怎么父亲总是偏袒大哥呢？ 就因为，他是长子？ “刘天青，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不怕等大哥回来，我把你刚才说的话，都告诉他吗？”刘天宇冷笑一声，面露鄙夷。 “你告诉他，他也要信呐。”刘天青冲刘天宇微微一笑后，便让下人将他推了出去。 “莫名其妙。”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刘天宇嘀咕一句，往地上一坐，心里却不由浮现刘天青说的那些话。 直到夜晚。 紧闭的房门，再次被打开。 这次来的是大哥，刘天威。 “天宇，这么多时日，反省好了吗？” 刘天宇抬头，眯眼打量着刘天威：“反省什么，我又没错。” “天宇。”刘天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今年的除夕，你这么一闹，给刘家带来多么不好的影响你知道吗？” “影响就影响，反正话都你说的。”刘天宇冲大哥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而就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彻底激怒了刘天威。 他一把往前，将三弟从地上提溜起来：“刘天宇，你以为你在外头干的那些勾当，我都不知道吗？” “我干什么了？”刘天宇一脸好笑，“大哥，你说话要讲证据，不能平白无故就给我扣个帽子吧？” “好，群芳阁与百花阁，是你常去的地方，看似你在寻欢作乐，其实你暗中搞什么勾当，需要我说清吗？” 刘天宇身体一僵，面带无辜地看着刘天威：“大哥，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搞什么勾当，你不要血口喷人。” “刘天宇，你不要一己之私，坏了刘家的声誉！”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亲弟弟的份上，刘天威真的很想弄死他！ 就在刘家兄弟俩剑拔弩张时刻。 小院中。 好久不见的展宏，趁着夜色前来。 “长公主，草民都调查清楚了，群芳阁与百花阁表面上是烟花之地，但私下在搞婴儿买卖。” “婴儿买卖？”慕绾绾瞬间就惊得大喊起来，“你可查清楚了？” “琴月有几个好朋友，通过那几位姑娘，草民才了解到，群芳阁与百花阁已经搞婴儿买卖很多年了，他们不光在外头收婴儿，而且还让阁内的姑娘把孩子生下来。” 婴儿？ 谢无宴低头想了一下，看向慕绾绾道：“绾绾，你还记得先前我们在姑月寺遇到那个案子吗？里头也是婴儿。” “对哦。”谢无宴一说，慕绾绾就联想到了，连忙询问展宏，“展宏大叔，那些婴儿是不是都是刚出生不久的，然后就被倒卖掉了？” “对，就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有男有女。”展宏连连点头，看着长公主面上的凝重，心里跟着紧张起来，“长公主，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什么隐情？” 第1456章 “隐情我不知道，但总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姑月寺在京城外跟闵县桃花镇隔了千里远，两个地方怎么会那么巧，同时出现婴儿的事件呢？ “展宏大叔，那你可调查出来，这幕后主使是谁吗？” “草民不太确定，但种种迹象都指向了刘家三少爷，刘天宇。” “刘天宇？”慕绾绾跟谢无宴对视一眼，同时震惊起来，“居然是他，但光他一人应该做不成此事吧？毕竟他大哥那么厉害，他定有同党吧？” “同党的话，暂时没查到，但草民听说人，苗县令总会再特定的时间光顾。” “苗县令？”慕绾绾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如果真是他，那他不就是赚两头的钱吗？他还真是令人惊讶。” “反正草民就查到这些，至于证据，草民也在积极寻找，一旦有线索，一定送到您手中。” “好，展宏大叔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些都是草民应该做的。”展宏觉得这些事情干起来可带劲了，以后可都是说书的材料，“那草民就先回去了，琴月还在茶馆等着草民呢。” 送走展宏后。 慕绾绾想一下后，让风影给石韫玉送个口信。 让他抓紧一下米价一事的进度。 五日后。 身体恢复的虞县尉回到县衙内。 屁股还没坐热，就看到苗县令匆匆而来。 “下官见过苗县令。” “虞县尉快请起。”苗县令一把搀扶起虞黎，眼中满是感激，“事情的经过，刘班头都告诉我了，这次你真是立了大功了。” “所以，下官先前的猜测是对的？县衙内真有奸细？”虞黎面上的惊讶是惊讶刘班头是怎么胡说八道一番，让一向谨慎的苗县令信服的。 “奸细已经找出来了，他们是许县尉的人。” “许、县尉？” “对。”先前让刘班头查证的事情，苗县令都得到了证实，“不光许县尉跟刘家有来往，就连任县丞也跟刘家有来往，他们背着我做了很多大逆不道之事，虞县尉如今我能信任的，就只有你了。” 怪不得苗县令是独自来的，没瞧见一直跟着他的任县丞。 “苗县令，此事会不会是个误会，他们两个一直对您忠心耿耿。” “衷心耿耿？”苗县令听笑了，“你知道，他们背着我，支走账面多少银子吗？” “下官不清楚。” “这几年，他们仗着我的信任，前前后后支走账面上五千两白银呐。”一提到银子，苗县令是满脸的心疼，“五千两白银，能养活多少老百姓，他们太让我失望了。” 听到苗县令这话，虞黎现在越来越相信，县衙一定有阴阳账本。 只有找到账本这样实质性的证据，才能让苗县令认罪。 “大人，您先冷静一下，说不定此事有什么误会呢？”虞黎装出一副抓耳挠腮样，“不如下官再把账本盘算一下？” 第1457章 “不用了。”苗县令摇头道，“账目我都已经全部重新核算过了，任县丞知道我太多秘密了，眼下还不能跟他闹翻，我记得你跟张大夫关系不错，刚好你也回来了，你让她抓紧一点，一定要确保舒云霞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虞黎忙行礼：“是，下官明白，下官现在就去收拾一下，去看舒云霞。” “对了，乾坤米肆那边，你去找下石老板，他有事找你。” 接连的背叛，让苗县令越发谨慎起来，所以也要延长对虞县尉的考验。 若他能扛得住压力，担得起责任，苗县令便会考虑重用他。 “是，下官明白，一定不负您的重托。” 送走苗县令后，虞黎收拾一下便去了地牢，结果在地牢门口看到了刘班头：“刘班头！” “虞县尉，你全好啦？”刘班头一把握上虞县尉的双手，上下打量他。 “我都好了，只要不要做什么剧烈运动，再养个几天就能好。”虞黎点头间，看到刘班头还站着好几个人，“刘班头你们怎么都守在这里呀？” “虞县尉，你不知道，死牢的犯人都被苗县令转移到地牢内，死牢的路也给封上了。”刘班头凑近他小声说道，“这几天，苗县令跟任县丞关系很微妙。” “我知道。”虞黎点头，“刚才苗县令来找过我了。” “他找过你啦？”刘班头面露惊讶，而后退了一步，给他行礼，“虞县尉，日后我可要仰仗你了。” “刘班头你客气了，对了，你的家人找到了吗？” 提到此事，刘班头就来气：“至今都不知他们的下落，我心里急的要死，但被苗县令警告了，不能让任县丞看出任何破绽，我看苗县令这架势，是要找机会收拾任县丞呢。” “大人之间的事情，我们不好掺和，我还是先进去看看舒云霞吧。”虞黎叹了一口气，“对了，张大夫今天有来过吗？” “她昨天来过，今天还没来。”刘班头打开地牢大门，与虞黎一块走进去。 走到舒云霞牢房门口之时。 发现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下的鲜血蜿蜒着。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面露惊恐地扑向牢房内。 半个小时后。 慕绾绾一脸不安地从房中出来，对上苗县令欲要喷火的双眼，一下子跪在他面前：“大人啊，真不怪我，是她自己把肚子往墙上撞，才导致孩子没保住的，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张莞，你先前拍着胸脯跟本县说，你能保住她腹中的孩子，现在她腹中的孩子没了，你说怎么办？”苗县令从来都没这般生气过，整个人像喷火龙一样，不停地往外喷火。 “大、大人，其实她腹中的孩子没了，那咱们可以伪造一个孩子呀，反正您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没保住呀。”慕绾绾咽了口唾沫，给苗县令出主意，“再让她有孕很难，但找个孩子不难啊。” “是啊，大人，张大夫的话言之有理，您就是要个孩子，那下官就去找个孩子来不就行了吗？”虞黎走上来跟慕绾绾一唱一和，“只要我们一口咬定，舒云霞腹中的孩子就是刘天宇的，那刘家就是想赖也赖不掉的。” 第1458章 “对对，反正孩子是可以早产的，正好七个月嘛，七活八不活。” 他俩的话，说的有点道理。 苗县令深吸一口气，深吸一口气：“好，那你好好照顾舒云霞，千万不能再让她有事了。” “是，我一定好好照顾她，绝对不会让她想不开的。”慕绾绾连连点头，速度爬起来后便往屋内去。 苗县令现在头疼，去哪里搞个孩子。 思来想去，也就那个地方了。 “虞县尉，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办，你能办好吗？” “请大人尽管吩咐。”虞黎连忙行礼，在如意堂养伤之时，他已经从长公主口中得知百花阁与群芳阁干的勾当跟苗县令脱不了干系，如果他让自己去找孩子，就说明自己就越发接近真相了。 “你过来。” “是。” 苗县令在虞黎耳边道了几句后，接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他：“记得，千万不要惊动任何人，找到她，便把孩子带回来。” 虞黎恭敬地接过玉佩后，跪地：“是，下官定会把孩子带来。” 因为此事过于重要，苗县令便让虞黎一人前往。 这刚好给了虞黎去见谢无宴的机会。 再说明自己来意后。 谢无宴看着虞黎手中的玉佩，立马找来楚似娇，让她把玉佩画下来。 而后虞黎前往群芳阁之时，风影与谢无宴暗中跟随。 由于舒云霞很虚弱，慕绾绾就一直待在县衙内照顾她来着。 而这时，刘班头走进来：“张大夫，苗县令找你有事，你赶紧去他书房。” “他找我？”慕绾绾心里咯噔起来，“他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没说，就让你尽快去。” “好，那就麻烦刘班头帮我照顾下舒云霞。” “好。” 揣着不安的心，慕绾绾来到苗县令书房内。 结果发现，书房中除开他，还坐着俩陌生人，看样是夫妻。 “见过苗县令，您找我是有事？” “张大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彭老爷，这位是彭夫人，他们听说你医术高超能看不育症，就去如意堂找你，结果听说你在县衙内，就来了，我跟彭老爷是多年故友，也知道他跟夫人一直被子嗣问题所困扰，所以你一定要给他们好好看看。”苗县令一来是真想帮彭老爷，二来是再次试探张莞医术到底如何。 “原来是这样，好说。”慕绾绾瞬间松了一口气，走向两人行礼，“彭老爷，彭夫人。” “张大夫，看着真年轻。”穿金戴银的彭夫人保养地极好，看上去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就是眼神很犀利，上下把慕绾绾打量个遍。 “夫人，请让我给你诊脉下。” “好。” 给彭夫人把脉之时，脑海中的喵呜已经按照指令扫描她全身，而后得出结论：“主人，她是两侧输卵管堵住啦，有很大的炎症，所以才生不出孩子。” 第1459章 “彭夫人，您的病，我知道了。”慕绾绾将手从彭夫人腕上移开，“您这病不难治，就是治疗的过程会很长，差不多要半年左右。” “张大夫你的意思是，我能好起来？”本来彭夫人对此事看病不抱什么希望，毕竟先前自己看过无数大夫了，都说自己这辈子没办法当母亲了。 “嗯，只要您配合我，我就能让你好起来。”慕绾绾习惯将银针贴身放，所以当着三人的面，掏出银针道，“针灸可以刺激穴位，达到治愈的目的，就是要辛苦彭夫人来回奔波。” “不辛苦，只要我能好起来，能为老爷诞下一儿半女，再苦我也忍受着。”彭夫人鼻头一酸，嫁给丈夫这么多年，今天是她最高兴的日子。 处于震惊中的彭老爷此时回过神来，看着慕绾绾手中细小的银针，有点不信：“就靠着几根银针，就能治好夫人的病？” “彭老爷，您不要小看这几枚银针，对令夫人的病，最管用。”慕绾绾本来想说做手术更快，但不能在他们面前暴露。 “老爷，不如咱们在桃花镇租个小院，这样一来，我就不用来回奔波，你觉得呢？” “彭夫人，干嘛要租小院呀，县衙不就有现成的屋子吗？”苗县令笑呵呵道，“刚好张大夫每天都要来给我请个脉，到时候她一并给彭夫人治一下不就行了。” “苗县令，你怎么了，我记得你的腰缠蛇不是被张大夫给治好了吗？” “是治好了，可我岁数大了，总感觉哪里不舒服，让张大夫每天来给我诊个脉，我也安心。”苗县令一直知道家大业大的彭老爷若不是因为自己是县令的身份，他根本就不会多搭理自己一眼的，如今有了彭夫人这件事，两人的关系定能更近一步。 “也对，这岁数大了，总觉得哪里不舒坦。”彭老爷冲苗县令笑了笑，看向自己的夫人，“夫人，既然苗县令都这么说了，你就住在县衙内吧，我若是忙完家中的事情，就过来陪你一块住，如此一来，我还能跟苗县令每晚多喝几杯，再也不用担心喝醉后，被家丁抬着回去了。” “彭老爷，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痛快。”苗县令哈哈笑起来，“那我吩咐下人安排了。” 也不知是自己太敏感，还是什么。 慕绾绾总感觉，两人的关系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要好。 从县衙出来之时。 天已经全黑了。 来接慕绾绾是鬼影。 “什么无宴与风影跟着虞县尉去了群芳阁？” “是啊，两个时辰就去了，属下出来之时，他们还没回来呢。” 看样子，三人是要往龙潭虎穴闯一闯。 慕绾绾担心之余，更多是热血沸腾：“走，咱们先回家！” 小院内。 慕瑾溟总觉得双腿莫名地瘙痒，但自己手上有伤口，不好触碰。 刚巧，傅长生进添置茶水，慕瑾溟便喊他来床前。 “太子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孤的腿很痒，你拿个东西来，帮孤挠一下。” 傅长生垂眸，脑海中想起长公主的叮嘱，摇头：“长公主说，您暂时还不能起来。” 第1460章 “孤不起来，孤就是想挠挠而已。” 傅长生摇头，很固执道：“挠挠也不行，长公主有交代的。” 前一句，慕瑾溟还不觉得，后一句，他就察觉到有问题了。 难道自己的腿…… 慕瑾溟眼神一眯，冷冷命令傅长生：“把被褥掀开。” “太……” “不要让孤把话重复第二遍。” 感觉周围温度瞬间下降，傅长生被慕瑾溟强大的气场所震慑到，行礼后，缓缓将他身上的被褥给掀开了。 而后慕瑾溟就看到自己，两条腿被白色的东西包的严严实实：“孤腿上的是什么？” 傅长生蹙眉，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回答：“是石膏。” 傅长生抬头，看到是太子侧妃缓缓走来，立马松了一口气：“既然太子侧妃来了，那草民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立马转身就跑。 端着汤药楚似娇，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向床边，不敢去看慕瑾溟审视的目光：“殿下的两条腿的韧带全都撕裂了，必须要用石膏固定，让韧带重新长好，所以还请殿下再忍耐一下时间。” “韧带是什么？是脚筋么？”慕瑾溟没有察觉到，自己声音在颤栗。 “长姐说，两者没什么区别。韧带属于脚筋的其中一个。”楚似娇感受到慕瑾溟莫名颤栗的语气，想了想还是决定宽慰太子，“长姐说了，殿下肯定能站起来的，就是要做康复训练。” “当真？”慕瑾溟幽深的黑眸，对上楚似娇怯生生的眼眸，“你确定你这话不是因为安慰孤，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殿下，就算您借妾身一百个胆子，妾身也不敢这么说呀。”楚似娇一激动就跪在床前，“您可以不信妾身的话，但长姐的话，您总要信吧？” 看着跪地的楚似娇，慕瑾溟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起来说话，这里不是皇宫，你不要动不动就跪，也不要以妾身自称！” 楚似娇唇瓣颤了颤，难道他是觉得，自己让他丢脸了吗？ 可他的话，自己不敢违背。 只能缓缓站起来，如同在东宫一样，双手叠放于腰前，低头沉默。 “闵县的事情，最起码还有一段时间能结束，等皇长姐回来，孤会跟她商量，找人先把你送回京城。”慕瑾溟很不喜欢看到楚似娇每次都沉默不语的样子，明明她的眼神总是透出很多想要说的话来。 一听太子要把自己送回去。 楚似娇语气里透出几分着急：“太子殿下，求您不要送我回去，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更不会给皇长姐添麻烦。” “现在事情的进展已经不需要你擅长的丹青了。如今大家各司其职，你留在此处还要抽出人手来保护你。”慕瑾溟神色冷漠，语气冰冷，若是被慕绾绾听到了，定要把他的嘴巴给缝上。 敏感的楚似娇一下子就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他嫌弃自己，是个累赘。 第1461章 “殿下……我不需要人保护，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楚似娇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这段时间她跟皇长姐以外的任何人都能相处融洽，频繁得到他们的夸奖。 怎么到了了太子这边，哪怕是再小的一件事情，他总是能挑出自己的错来。 难道自己在他眼中，真的就一文不值吗？ 慕瑾溟不是听不出来她语气里泄露出来的委屈，但为了她的安全，必须要把她送回京城：“你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保护照顾自己？” “我……” 自己在皇长姐面前就能对答如流的，但凡一面对太子，心里就莫名发怵、四肢僵硬、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说出来。 楚似娇好恨自己的无能。 见楚似娇沉默不语，慕瑾溟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下了，最好明日你就回京。” “可、可我要是走了，谁来照顾殿下？”绞尽脑汁的楚似娇总算找到一个留下来的理由，“您的两位下属还在养伤，皇长姐跟大家也有事情要忙。如今小院大小事情，都是我跟无婧来打理的，我留下便可为她分担，还能一块照顾小郡主呢。” “小郡主？”慕瑾溟眉心紧拧，眼中的不悦快要溢出来：“难道呦呦是跟着皇长姐一块来的？” 完了。 楚似娇猛地捂住嘴，面带惶恐：“殿下，小郡主她是想跟自己的爹娘一块过除夕，所以她就跟来了。” “胡闹！” 慕绾绾刚走进来，就听到慕瑾溟的怒喝。 忙绕过屏风，走向床铺。 只见楚似娇神色不安，双手无措站在床边，仿佛是被慕瑾溟揭穿做了什么坏事。 “瑾溟，你冲似娇发什么火呀？”慕绾绾将楚似娇拉到自己身旁，语气不满，“似娇任劳任怨地照顾你，怎么还照顾问题来了？” 慕瑾溟心里正来气呢，听到皇长姐这话，一时口不择言：“皇长姐，呦呦那么小，您怎能带她一起来呢？万一你们要是出了一点事情，如何是好？” 原来他说的“胡闹”二字。 不是在说楚似娇，而是说自己啊。 那慕绾绾就更不爽快了：“我跟无宴都到了闵县，把呦呦一人留在家中，那她多孤独啊。就像你来了闵县，把似娇一个人留在偌大的东宫，她心中的孤独与害怕，你可知晓？” 最后一句。 彻底把慕瑾溟说沉默了。 “皇长姐，您不要怪殿下，都是我不好，是我一时激动说错了话。”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皇长姐跟太子殿下闹得不愉快，楚似娇会很自责的。 “你为什么会激动？”慕绾绾两眼一眯，低头看向不跟自己对视的慕瑾溟，“慕瑾溟，你是不是背着我欺负似娇了？” “没有、没有，殿下待我极好。”楚娇紧张地连忙解释。 “极好？”慕绾绾一听就不信，瞅着楚娇几眼道，“你眼睛红红地，是不是哭过了？” 楚似娇忙低头：“不是，是灰尘迷了眼……” 第1462章 “我这房间天天打扫，哪来的灰尘？”慕绾绾一猜就知道，肯定是慕瑾溟说了什么话，让楚似娇伤心了。 因为知道楚似娇内心敏感又爱胡思乱想。 所以在跟她这段相处的日子里，慕绾绾一直鼓励她，还叮嘱其他人好好照顾着。 楚似娇这才慢慢自信起来，面上的笑容也多了。 现在好了，被慕瑾溟这根搅屎棍一搅和，自己的心血全白费了。 “她在闵县不安全，我正想跟皇长姐商量，是不是抽调两个人手将她送回京城。”既然皇长姐来了，慕瑾溟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了说。 “她不安全？”慕绾绾眯眼打量慕瑾溟几眼，“你是在质疑我底下护卫的实力，还是觉得似娇在这里是个累赘？” 楚似娇眼中露出一抹诧异，没想到皇长姐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皇长姐，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我听着你就是觉得她是个累赘啊。”本来以为慕瑾溟作为九个弟弟中年级最大，又跟自己一母同胞，肯定是非分明，现在一看还不如十弟呢，“我跟你好好捋一捋，你每天喝的药，每天身上干净的衣服，干爽的全身，哪有不是似娇做的？” “皇长姐，她身为楚相之女，若被楚相得知，她不在东宫，定会借题发挥。”慕瑾溟原本不想提及楚相的，但面对咄咄逼人的皇长姐，只能如实说来，“皇长姐，您跟楚相接触不多，但我……” “楚相的事情，我知道啊。”慕绾绾打断弟弟的话，扭头看了一眼楚似娇，“你这个傻侧妃呀，在似雪忌日那天，代表你回楚府，被丞相夫人狠狠教训一顿不说，还知道自己的母亲死了，楚相却一直隐瞒，还不让她跟弟弟想见。” 慕瑾溟一怔，抬头看向楚似娇，眼有复杂。 “我知道她受了欺负，就是找了皇祖母，让皇祖母出面狠狠训了楚相夫人一顿，还把似安弄到皇祖母身边抚养，但他在皇祖母那里过的不好，我就让他做了九弟的伴读，我出发前，两个孩子已经亲如兄弟了，有九弟护着，自然不会有人瞧不起似安。” 看着沉默不语的弟弟，慕绾绾道：“瑾溟，你要真关心人家，就做出一些让人家看得到实事来，那你说什么人家都会听，不要只会用你的身份去命令人家干什么，似娇是人，不是你的宠物！” “皇长姐，你可能误会我了，我……” “你不用解释，反正你从小就是个惜字如金的脾气，我是能习惯，但不代表似娇会习惯。”慕绾绾侧身看向默默擦眼泪的楚似娇，“她本来就胆小，你稍微语气低沉几分，面色黑几度，她就吓的六神无主了，哪里还能分得清你话里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楚似娇没想到，最懂自己的人，居然是皇长姐。 “似娇，今天刚好有个机会，让瑾溟也听听你的心里话。”慕绾绾用眼神鼓励楚似娇，“不要害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要是说错了，皇长姐帮你圆回来。” 第1463章 楚似娇抬起红肿的眼神，她知道皇长姐是想让自己在太子面前，创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若以前，她一定不敢。 但想到这段时间，皇长姐与大家对自己的照顾。 楚似娇咬着下唇，决定勇敢一次。 不光是为了大家，更为了自己。 楚似娇反手擦掉眼泪，目光落到慕瑾溟消瘦的面上：“太子殿下，其实我知道无论我做的再好，我始终比不上姐姐一分，从我的容貌渐渐长得跟姐姐一样开始，父亲就把我当成姐姐的替代品精心栽培。教导我规矩的嬷嬷说，我长得跟姐姐一样，是我的福气。再被选为太子妃进宫前，母亲警告我，不要顶着姐姐的脸，做出有损楚府颜面的事情来。” 慕瑾溟眉心微蹙，原来她在相府的日子，如此艰难。 “从小到大，仿佛我的存在就是姐姐的替代品，没有人在意我的想法，我的言语。”楚似娇看向慕绾绾，目光充满了感激，“直到遇到皇长姐，她鼓励我，让我做自己，我也渐渐明白我是楚似娇，不是楚似雪。” 楚似娇这话，说的慕绾绾眼眶都湿润了。 “我一直知道，殿下提防我，觉得我是父亲派来监视您的……”楚似娇顿了一下，看向两人，“当初母亲病重，弟弟年幼，我是想过要把您的一举一动汇报给父亲，但见了您之后，我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慕绾绾愣了，看了看楚似娇，又看了看弟弟。 忽然明白，为何弟弟要冷落楚似娇了。 敢情，他一早就知道楚似娇是楚相派来监视他的人。 “虽然您从不在我房中留宿，但吃穿用度从不克扣我，宫人们也待我很好，可母亲跟弟弟的性命始终被父亲攥在手中，我实在没办法就编造一些假情报送去给父亲。最后我还是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楚似娇情绪一下子崩溃了，“我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心软害死了母亲，可殿下您是个好人，我实在没办法做出伤害您的事情。至于姐姐，其实小时候她背着她母亲，偷偷给我们送来很多吃的，她也是个好人，只是身不由己。” “似娇，原来你心里背负这么多，怪不得先前看你，总是觉得你一副心事重重样。”慕绾绾突然好心疼楚似娇，同父异母的姐姐莫名惨死，她都没来得及伤心，就被楚相送到宫中，一方面是母亲跟弟弟的性命，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会不会步入姐姐的后尘。 “皇长姐、殿下，这个事情已经压在我心头很久很久了，尤其是皇长姐您对我越好，我心里就越发不安，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奸细，怕有一天你们会对我失望。”楚似娇抬起朦胧的双眼看向慕瑾溟，“对不起殿下，我瞒了您这么久，但我不想走，我要留下来照顾您，就当是我赎罪吧。” 说完，她冲两人行礼后，便转身跑了出去。 过了好久。 慕绾绾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向依然眉关紧锁的慕瑾溟，忽然意识到：“你其实早就知道似娇是楚相安插在你身边的奸细，所以你才想着要把她送回去，免得她在这里待的越久，知道越多，对我们不利？” 第1464章 慕瑾溟顿了一下，点头：“不光是她，似雪也是。” “所以似雪的死？”慕绾绾眼中腾起惊讶，“我记得她跟似娇有同样的毛病，难不成她死是因为……” “她与似娇一样，不愿意为楚相提供情报，楚相察觉后便让人换了她的药，所以才会导致她心悸发作而亡。”慕瑾溟嗓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恨意，“似娇比似雪幸运，有皇长姐您给她治。但她跟我们走得越近，楚相越会发现问题。” “那你冷落她，其实是变相保护她？”慕绾绾震惊了，凑到慕瑾溟跟前，打量他，“难道似雪在临终前，有叮嘱你好好保护似娇这个妹妹吗？还是说……” “皇长姐，你别问了，此事我心里有数，既然她不想回，那就不回吧。”慕瑾溟将话题避开了，脑子里却一直回荡着楚似娇说过的话，是不是自己有意对她的冷淡，在她看来，自己是在厌恶她？ “慕瑾溟，你还真是死脑筋。”慕绾绾无奈了，“这半年来，人人都在改变，你不觉得只有你还在原地踏步吗？就拿闵县一事来说，你最不该让自己深陷县衙死牢内，若不是鬼影机灵懂得回京城给我们通风报信，你这个大梁太子早就消失在世上了。” “此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我接受皇长姐的批评。” 他认错的态度倒是挺快的，弄得慕绾绾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他。 “皇长姐，我一出生就是万众瞩目的太子，一言一行都会引来八方关注，我一直告诫自己，哪怕再小的事情也不能出错，往小的说是丢连自己的脸，往大的说就是丢了皇室的颜面，所以这次闵县之人，对我来说是个极大的考验，我以为我能办成的，结果……” 难得听到弟弟的内心话，慕绾绾想了一下决定开导一下他：“连父皇都有身不由己之时，你一个太子那遇到的阻碍怎么可能会少？” “可我在京城之时，做任何事情都不费吹之力。”慕瑾溟一顿，看向慕绾绾的眼神凝重起来，“难道他们是因为看在我是太子的份上……” “京城是天子脚下，你办的那些差事，只要父皇想让其容易就容易，想让其难就难。”慕绾绾给慕瑾溟比了个圆，“父皇在给大家营造一个你做事还行但经验不多，不然就会无数人等着找你的麻烦。装弱也是一种本事，而本公主不一样，本公主天生就是个惹祸精，正好跟你相反。而且你知道这次为什么我能离京吗？按规矩，身为长公主是不能随便离开京城的。” “父皇是故意的？” “嗯。”慕绾绾点头，一脸严肃，“父皇最在意两个子女都不在京城，京城会有多动荡，又有多少人在暗中布局，想要让我们回不了京？” 第1465章 “想让我们回不了京的人，怕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慕瑾溟原本淤堵的心，在听了皇长姐一番话后，豁然明朗，“原来一切都在父皇的掌控中，难道我被抓父皇也预料到了？” “对于这件事情……”慕绾绾还是要泼一泼弟弟的冷水，“我觉得你很蠢。” 慕瑾溟没有生气，反而一脸认真：“为何？” “能营救你出来，有一半功劳是属于虞黎的，他脑子转的是真快，比你两个侍卫好使多了。”慕绾绾歪头看着慕瑾溟，“我原本打算，等事情全部解决后，让他当闵县的县令，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到时候带他一起走。你身为大梁太子，身边就应该多几个虞黎这样的人。” 这下，慕瑾溟听懂了，脸颊微烫：“皇长姐，我以后行事定不会再轻敌。” “轻敌跟培养心腹是两码事。”慕绾绾冲慕瑾溟道，“新任兵部尚书于炜是我一手扶持上去的，新任礼部尚书陆乘风也算是我的人。还有教坊司父皇已经交由我来打理。在翰林院当差的新科状元徐顶天也是我的人。还有跟我们一块来的李家兄弟……”慕绾绾很满意慕瑾溟一脸被震惊到的样子，“你好好想想，回京后要给他俩安排什么职位！” “皇长姐……”慕瑾溟猜到皇长姐的用意，但他不敢问。 “我的好弟弟，你这般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我在一步步帮你布局呢？”慕绾绾到底还是心软了，尤其那天给慕瑾溟做手术之时，看到他脚腕上深入见骨的伤口，哪怕现在想来，自己还是会不停地冒冷汗。 “皇长姐，您不必为我做到如此，这些本来应该我来做的。”慕瑾溟很羞愧，自己不光没保护好皇长姐，深陷危险之时还要皇长姐来救，“您应该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也想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可你不知道，呦呦这小丫头现在越发调皮了，若我不给她找个靠山，万一等她长大后把天给捅破了，我都没地方哭去。”慕绾绾拍了拍慕瑾溟的手道，“你就当可怜我这个老母亲，往后争气一点，我们全家人都指望你呢。” “皇长姐……我其实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慕瑾溟一向都把心思藏在心底，如今听了皇长姐一番肺腑之言，他怕自己会辜负她，“我也不配当您的弟弟。自从您嫁入谢府后，我明知道你过的很艰难，却从未想过伸手帮你一把。” “你是太子，无宴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你若跟我走的太近，哪怕你跟无宴没什么来往，外人也会觉得你俩私下肯定密谋什么。你对我避嫌，其实也是在保护我，我不怪你。”人人都羡慕慕瑾溟会投胎，一出生就是太子，殊不知他过的如履薄冰，连真实的情感都不能表达出来，唯恐被人做文章。 “皇长姐，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今日谢谢您跟我说了这些，让我明白您从未怨恨过我。”慕瑾溟眼底透出几分感激，今日他在皇长姐的身上体会到一个姐姐对弟弟的爱护与开导，他心里好受多了。 第1466章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身体尽快养好。”看到弟弟明显舒展开的眉心，慕绾绾也就放心了，“如今你不光有我，还有大家，只要你走的路是正确的，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好，我听皇长姐的。”慕瑾溟轻轻一笑，想到刚刚跑出去的楚似娇，“似娇那边……” “你放心吧，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开导她的，现在让她自己消化一下。”慕绾绾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想多提醒慕瑾溟一句，“瑾溟，关于男女之事，男人跟女人在思维上有很大的差异，我就不传授你我的想法了，等你再好点，我让无宴跟你聊聊。” “看来皇长姐很信任谢大将军。”慕瑾溟心生好奇，明明先前剑拔弩张的两人，如今如胶似漆，皇长姐妹妹提到谢大将军的名字，语气都温柔了不少，情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你现在应该喊他一声长姐夫，喊谢大将军多生分。”慕绾绾纠正他的措辞，“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给你树立一下正确的恋爱观，免得到时候你因为自己这张嘴，而孤独终老。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闭上眼睛，快睡觉。” “皇长姐……我才刚醒。”慕瑾溟一脸无奈。 “那就闭目养神，记得不许七想八想，我出去给你做好吃的。”慕绾绾给慕瑾溟盖好被褥，看着他闭上眼，才转身走了房中。 “嫂嫂！” 院中的谢无婧看到慕绾绾走出来，连忙跑到她面前，眼有担忧：“我刚才看到似娇姐姐哭着跑回房中，还把房门给锁上了，我怎么敲门她就是不开门，而且哭的还挺大声的，是不是太子殿下说她了？” “我倒很希望，他俩能跟我跟无宴一样，大吵一架，但他俩个性是注定吵不起来的。”慕绾绾拍了拍谢无婧的肩头安慰她，“我先去看看似娇，放心吧，我会好好开解她的。” “嫂嫂，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自从太子殿下被救回来后，我感觉似娇姐姐比以前沉默了，先前她每天都跟我们有说有笑的，现在我每次见她，她多半都在发呆。”谢无婧嘟起嘴巴，愤愤不平道，“要换做是我，有这么好的侧妃，我高兴都来不及了。” “好了，我知道你爱打抱不平，但他俩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但至少我刚刚已经给瑾溟做完思想工作了，我再去给似娇做一做，就没事啦。”慕绾绾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去厨房把米跟食材都准备好，等下我过来烧，我先去看看似娇。” “好，我知道了，嫂嫂。”谢无婧点点头，快步往厨房而去。 “也不知无宴那边是否顺利？”慕绾绾小声说了一句，转身前往楚似娇房中。 群芳阁。 虞黎在小厮的带领下，见到了群芳阁的负责人，对方一见他手中的玉佩。 原本警惕的眼神，立马变得恭敬起来。 第1467章 “奴家紫荆见过虞县尉。” 虞黎一愣，看着眼前上了岁数，却依然美艳动人的女子，诧异道：“你认得我？” 紫荆娇柔一笑，伸手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然后拿起虞黎手中的玉佩，合在一起。 “虞县尉，请看。” 虞黎看着她手中合二为一的玉佩，瞬间明白了，玉佩是信物：“原来你是苗县令的人？” “虞县尉，您太抬举奴家了，奴家就是个风尘女子，顶多帮着苗县令跑跑腿办办事，不像虞县尉日后前途无量，奴家还要仰仗您呢。”紫荆一双眼，仿佛会勾魂一般，看的虞黎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既然紫荆管事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就明说了，苗县令让我来，是想让你准备个男婴，最好是刚出生不久的。” “刚出生不久的男婴？”紫荆面露好奇，“苗县令要孩子做什么？” “这个苗县令没说，只是让我尽快把孩子带回去。”虞黎故作不知内情的模样，拱手道，“还望紫荆管事现在就去准备，我还回去复命。” “虞县尉您客气了，您都能持有苗县令的玉佩，您这个忙奴家一定会帮，您先在奴家房中坐一会儿，奴家现在就去准备。”紫荆对着虞县尉欠欠身，便扭着腰肢出了房门。 看来先前展宏大叔查证的事情都是真的。 紫荆管事只对苗县令需要孩子展现出疑惑，而对准备个孩子一事，仿佛就像准备饭菜一样简单。 紫荆下了楼，直接往群芳阁后院去。 刚进去，就听到无数婴儿啼哭之声，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将一名下人喊来：“去，找个最好刚出生不久的男婴，要健康一点的，长得也好看一点。” “好，小的这就去。” 五分钟不到。 下人就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抱来了：“紫荆管事，您看看这个行吗？这次收了十来个婴儿长得不错。” 紫荆伸手检查一下男婴，确定他没什么问题后，便抱起来：“嗯，把先前那些也尽快运送掉，日日夜夜都哭闹，吵死人了。” “是是是，这不先前过年，就耽搁了。明日一早，小的就把这些孩子全都送走。”下人连连作揖一脸讨好，“紫荆管事您慢走……” 紫荆抱着孩子刚走到前院，心腹兰儿就匆匆而来，在她耳边道了一句。 她面色一变，将自己手中的孩子递给兰儿：“去我房中把孩子交给虞县尉，跟他说我有事，等下次有机会再招待他。” 兰儿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紫荆看着兰儿上了二楼，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前往一楼内部的厢房内。 厢房门一开。 紫荆就对着里头坐着的人，笑盈盈地走上去：“奴家就说自己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原来是天威少爷来了，真是稀客呀……” 刘天威放下茶杯，抬头对上巧笑盈盈的紫荆，问：“紫荆管事，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与你确认，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紫荆被刘天威面上的严肃，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天威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群芳阁招待不周，还是哪位姑娘得罪您了？” 第1468章 “我三弟天宇是不是在跟你做生意？”刘天威直接问出自己的问题，“而且此事跟苗县令有关，对么？” 紫荆一怔，心想他是怎么知道的？ 面上却腾起一丝疑惑：“天威少爷您从哪里听来的此事？奴家若是能跟天宇少爷做生意，奴家做梦都会笑醒呢。” 她明显不想跟自己说实话。 刘天威眼中划过一丝杀意：“苗县令是我义父，天宇是我弟弟，如果他们两个瞒着我跟父亲做一些我们坚决反对的事情，万一事情闹大了，对我们谁都不好，就拿群芳阁来说，你觉得还能保得住吗？” “天威少爷，既然您觉得苗县令跟天宇少爷有事瞒着您，那您应该去找苗县令呀，找奴家做什么？”紫荆是苗县令的心腹，见刘天威来者不善，脸色自然也不好起来” “找苗县令，也需要一些证据证明的确有此事。”刘天威冲紫荆笑，而后趁其不备，掐上她的脖颈，眼中杀气弥漫，“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说还是不说？” 紫荆没想到刘天威动真格的，吓的花容月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不说？！”五指收紧，看着紫荆慢慢憋紫的面容，刘天威心中的怒火达到了顶峰。 “我、我说！” 最终，想要活下来的紫荆还是妥协了：“苗县令与天宇少爷私下在做婴儿贩卖之事，奴家只是按照天宇少爷的吩咐，去村庄收集婴儿，然后在定期送往规定的地点。” “规定的地点，是哪里？” “这个……”紫荆刚好犹豫，但脖颈上又紧了几分，她立马道，“送往闵县的白云寺，至于那些婴儿到底最后运往什么，那奴家就不知道了。” 刘天威眼睛一眯，而后手一松，看着跌坐在地上，不停咳嗽的紫荆又问，“此事你们做了多久了？” “差不多有个五六年吧。”紫荆捂着自己的脖颈，瑟瑟发抖道，“奴家知道的就这么多，其他的一概不知，天威少爷求求您不要杀奴家，群芳阁的姑娘们可都指望奴家呢。对了，今天苗县令让虞县尉来找奴家，说要个刚出生的孩子，他现在就在二楼奴家的房中，您现在去应该能见到他的。” “虞县尉来了？”刘天威眉头一蹙，没想到此事虞黎还牵扯起来，“带我去见他！” 紫荆不敢忤逆他。 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调整一下呼吸，便带着刘天威快速前往二楼。 刚好，检查完孩子准备走的虞黎，看到紫荆带着面色阴沉的刘天威走进来。 顿时，愣住了。 “虞县尉，天威少爷有事要跟您说，那奴家就先下去了。” “哎……” 看着落荒而逃的紫荆，虞黎心里很慌，但一想自己县尉，有什么好怕的。 “刘天威，你找我有事吗？若是没事的话，我现在要回县衙。” 刘天威看了一眼虞黎手中的孩子，脑海中跳出个念头：舒云霞的孩子没保住！ 第1469章 “刘天威，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虞黎抱紧手中的孩子，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刘天威回过神来，审视的目光落到虞黎面上：“我认识义父那么久，从未见过他这么快信任一个人，虞县尉藏得挺深啊。” “我乃闵县县尉，本身的职责就是奉命行事。”虞黎深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相信刘大少爷一定比我更了解大人的脾气，若是回去晚了，我可没好果子吃，告辞。” “虞县尉！”刘天威拦住虞黎要迈出房中的步子，低头看着他怀中睡得很安详的孩子，“我不会对这个孩子怎么样，但有一件事希望你帮我打听一下？” “什么事？” “刚刚紫荆管事告诉我，我三弟与义父私下在做贩卖婴儿的勾当。”刘天威说这话之时，一直盯着虞黎，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那就是说他不知情，“我需要更多能证明两人做此事的证据。” “刘大少爷，我没理解，为什么此事你要找我呢？”虞黎搞不懂了。 “我若有办法，就不会焦头烂额了。”刘天威眼里透出一分无奈，“我知道三弟对我的尊敬恭维都是表面功夫，他其实心里特别不服气，他在外头闯下一件件祸事，只不过他想挑起我的怒火。当然作为他的大哥，即便他做的太过分，我也有办法替他摆平，但我平生最讨厌就是欺瞒与背叛，还望虞县尉能理解一个当大哥的心。” “刘大少爷，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我对此事真的一点内情都不知，你若想找出一丝蛛丝马迹，还不如好好盘问一下紫荆管事，说不定能问出有价值的线索。”虞黎已经说的很诚恳了，如果刘天威再不让自己走，休怪他不客气。 刘天威打量虞黎好几眼，确定他的话，不是在说谎。 便把手放了下来：“虞县尉，你是个好人，希望你能洁身自好，好好地为闵县的百姓做实事。” “不用刘大少爷说，我也会的。”虞黎颔首，而后抱着孩子快步踏出了房门。 县衙大门口。 刘班头看到虞黎出现那一刻，原本着急的心，瞬间雀跃起来。 “虞县尉，您可算回来了，您要再不回来，大人气得都要把县衙的房顶给掀了。”刘班头伸手将包着孩子的披风掀开一个角，“哟，这孩子长得还挺好看的。” “外面风大，小心冻着孩子。”虞黎把孩子往怀中紧了紧，“我先去见县衙。” “对对，不能冻着孩子。”刘班头点点头，带着虞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苗县令房中。 “大人。” 等到快要失去耐心的苗县令，看着虞黎走进来一瞬间，立马走上去问：“怎样？” “大人您看。”虞黎掀开披风，将还睡得很熟的孩子展示给苗县令看，“这个孩子可乖了，醒了也不恼，刚刚又睡下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几个月了，还需要张大夫好好检查一下，才知道。” “不急，只要有这个孩子，一切就都好办了。”苗县令的心，总算落肚了。 第1470章 “大人，下官在群芳阁遇到了刘大少爷。” “什么？”苗县令落肚的心，重新提起来，“你跟他碰见了？” “他问下官，对您跟刘三少爷做的事情是否知情，还说他想要证据，下官有点搞不懂他的意图，就说让他去找紫荆管事去问问情况。”虞黎装出一副很恐慌的样子，当场就给苗县令跪下了，“大人，下官知道您接连两次被人背叛，对下官肯定也是戒备重重，但下官对您只有感恩之情，从未有过一点非分之想。” 看着虞黎着急解释的模样，苗县令就知道，他误会是自己派刘天威去试探他的。 “虞县尉，你先起来，天威就跟你说了这一件事吗？” 虞黎站起来，点点头：“他还说，让下官洁身自好，好好地位闵县的百姓做实事。大人您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管他，他最近办的差事，让我很不满意，所以他心里郁闷，又不能跟人明说，所以就找你麻烦。”苗县令拍了拍虞黎的后背，“虞县尉，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好好替我办事，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正当虞黎酝酿着要怎么回答之时，怀中的孩子突然哭闹起来。 “县令，下官先把孩子抱回房，再去找张大夫来看看，顺带再买点孩子吃的东西。” “好。”苗县令点头，看向刘班头，“天黑，你跟着一块去，保护好虞县尉的安全。” 小院。 正在开导楚似娇的慕绾绾，听到外头传来谢无宴的声音，立马站起来。 “皇长姐，我没事了，您出去看看情况吧。”楚似娇擦掉眼泪，冲慕绾绾挤出一抹微笑，“您的话，我会好好消化的，太子殿下那边我也会好好照顾他的，无论他对我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好，那你不要哭了，瑾溟呀，就是不会说话。”慕绾绾轻叹一声，转身便出了房门。 “无宴。” 慕绾绾快步走向正要进屋的谢无宴身边：“怎么样？群芳阁那边还顺利吗？” “自然是顺利，不然我跟风影也不会这块回来。”谢无宴拉着慕绾绾的手往屋内走的时候，将虞黎在群芳阁遇到刘天威的事情说来。 “看来刘家两兄弟想把先前的暗斗挪到明面上来了。”但最让她惊讶是苗县令，“苗县令真有意思，居然跟刘家做两门生意，也不怕有一天会翻车。” “先前我们不是推测过，刘天威跟他父亲刘铁群是想通过苗县令获得更大的权利，而刘天宇就很纯粹了他只要钱，再加上他一直嫉妒刘天威，肯定想着你们能跟苗县令称兄道弟，为什么我不能跟他做生意？”谢无宴回来的路上都分析好了，“药商会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此一来，石大人那边就变得至关重要，毕竟刘家可不清楚乾坤米肆的底细……” “是啊，现在就等着石大人与陆尚书的表现了，希望他们能圆满完成！” 第1471章 立春一过。 桃花镇的老百姓，就发现米价从年前还是一斗二两，飞涨到五两一斗。 而且镇上的米铺越来越多，基本上天天都有新店开张。 但百姓们面对高昂的米价，只能望而兴叹。 又过了半月，不光是桃花镇，其他几个镇上也陆陆续续开了很多米肆，而且价格仿佛互相攀比一样，一个比一个高。 木兰镇的明月码头，每天都有大量的商船靠岸。 直接让明月码头周围的店铺，生意翻了数倍，好的飞起来。 展宏的茶馆凭着先前慕绾绾给他那本书，生意渐渐好了起来。他就拼命收集有利的情报，定期送到慕绾绾手中，供她检阅。 县衙。 苗县令看着各镇米肆近半月的数量与米价，满脸的喜悦：“石老板你真不愧是天才，如今发展的局面跟你当初预期的一模一样，那差不多是不是要收网了？” “是差不多了，米肆那边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您这边一放粮，就可以用低价来吸引百姓。”石韫玉喝了一口茶道，“当然一开始也不能把米价订的太低，一斗米的话卖半两银子，然后每三天降一次。” “好。”苗县令同意这个提议，“虞县尉，你就辛苦一下，带石大人去一趟粮仓吧。” 官府粮仓前。 还没进去，石韫玉跟陆乘风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霉味，应该是从里头散发出来的。 “刘班头，让人把粮仓打开。” “是。” 粮仓打开一瞬间，大家不约而同的捂住口鼻。 “这怎么有这么大的霉味？”陆乘风这段时间一直跟粮食打交道，学习不少知识。 他快步走进粮仓，用匕首划开一袋大米，摸出一把一看，差点气死。 “虞县尉，这大米都发霉了，吃了发霉的大米，会引起中毒的。” 石韫玉抬头看到粮仓内堆得满满当当的米袋，一想到苗县令这个贪官宁愿让大米发霉，也不愿意把大米拿出来救济百姓，恨不得现在就折回去将他碎尸万段。 “粮仓比较潮湿，密封又不严实，所以才会导致大米发霉，其实大米发霉一年前就有了，若不是有两位老板想出这么好的招数，苗县令到现在都头疼怎么处理这些发霉的大米呢。”刘班头慢慢把衷心倾向于虞县尉了，因为跟着他做事的这段时日，自己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被尊重，那自然愿意多透露一点的。 “先找人清点一下大米，等米肆的大米卖掉了，再来处理这里的大米。”石韫玉看向虞黎，“虞县尉，那我跟侄儿就先回米肆准备了，如有什么变化，我再来告知您。” “好，那我就留下帮忙，就不送两位了，慢走。” 两人出了县衙后，先回了米肆清点剩余的大米，而后等着天黑，前往小院跟慕绾绾汇报粮仓的情况。 “都是发霉的大米？”慕绾绾一想到苗县令藏着那么多大米，还发霉了，火气噌蹭地往头顶上冒，“该死的苗县令，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如果当初他能把大米全都拿出来，就不会饿死那么多百姓。” “粮食是口粮，更能作为货币交易，自然是越多越好。”谢无宴眉头打结，想到先前打仗，因为粮草不够，战士们只能勒紧裤腰带，实在饿到不行了就扒树皮吃，而一个小小的县令，却拥有这么多粮食，还发霉了。 第1472章 “石大人，县衙粮仓内的大米，以后可都是证据，租个地方，把里头的粮食全都搬出来。” “好，微臣现在就去办。” 又过了十天。 镇上的百姓，发现乾坤米肆的米价突然降到五十文一斗米。 百姓们一时看不透了，总觉得乾坤米肆里头有猫腻，因为当初是他们第一个抬高米价的。 又过了三日。 原本五十文的一斗米，降为四十文了。 顿时，手中有点钱的百姓坐不住了，抱着买一点点的心情，买回去煮来一吃。 第二天，立马又来买了。 之后，百姓们发现每隔三日，乾坤米肆的米价就会下降。 如今从原来的十两降到现在的二十文一斗。 这对桃花镇大部分百姓来说，都能买得起。 于是，乾坤米肆每天都是大排长龙，而且还有其他镇上的老百姓跟着买。 周围的米肆，看到生意都被乾坤米肆做了。 咬咬牙，也跟着降价。 但也有不肯的，就死撑。 五天后，闵县县衙贴出告示，要开粮仓赈灾，让闵县的百姓都能吃得起大米。 一时间，米价连连大跳水。 现在已经跌破原来的价格，还在继续往下走。 原本想来闵县捞一笔的商人，一看这情景吓的六神无主。 石韫玉又让人放出，县衙大量收购粮食的消息。 米商们为了把损失降低最低，纷纷跑到县衙，主动求卖。 县衙书房。 苗县令看着虞黎刚刚拿来的账本，喜上眉梢：“没想到，短短时日内，不光把积压的发霉大米给处理掉了，还能低价收取这么多优质的大米，此事，我定要好好写个折子，上报朝廷。” “那下官就要提前恭喜苗县令了。” “哎，即便现在上报朝廷，等朝廷嘉奖不知猴年马月呢。”苗县令嘴上谦虚着，其实心里可美了，这件事可算是自己正儿八经最能拿得出手的政绩了，“刘班头，让厨房准备好饭菜，我要宴请两位石老板，好好答谢他们。虞县尉，你让张大夫跟她夫婿也来，她照顾舒云霞与治疗彭夫人一直很尽心尽力，今晚定要跟他们一醉方休。” “是。”虞黎领命，犹豫一下问，“那刘家那边是否要通知？” 先前那事，苗县令一直当自己不知情，只要刘天威不主动找找大家，自己也不找他。 看谁熬得住。 “用不着，从来都是别人看我这个闵县县令行事，哪有我看别人行事的。”这段时间，虞黎种种表现让苗县令特别满意，所以在言语上也不会像先前那般对他防备，“你去准备就好。” “是。” 虞黎从书房出来之时。 在院外徘徊好久的任县丞立马走向他，眼有着急：“虞县尉留步，请给我一炷香的功夫，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第1473章 虞黎忙行礼：“任县丞请说。” 任县丞原本以为虞县尉如今深受苗县令信任，尾巴定会翘上天，结果看到他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虞县尉，最近大人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虞黎面带疑惑：“任县丞，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任县丞想了想，将虞黎拉到角落处询问：“虞县尉这段时间一直忙进忙出，难道就没发现大人似乎对我冷落了不少，我思来想去也不知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大人不高兴，所以就想来问问，可大人他不见我。” “是么？”虞黎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我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日出夜伏，实在是没顾得上您跟大人之间的情况，还望任县丞多多见谅。” “不不，虞县尉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责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帮探探大人的口风。”任县丞能在县衙内有耀武扬威，就是因为背后有苗县令撑腰，所以他是一定搞清楚苗县令为何对自己突然就冷淡了，“我总觉得肯定是有人在大人面前说了什么，可我就是找不出来。” “任县丞，此事我还真不清楚，大人最近一直让我忙着米价的事情，我跟他聊的最多也是粮食一事，至少我在他口中从未听到你的名字。”虞黎面露难色，沉思一下道，“要不您还是直接去问大人吧，您跟大人是过命的交情，您直接问，他一定会告诉的。” “我、我不敢啊。”任县丞的确背着苗县令做了一些事情，不然他早就去问了。 “那我就不知道要怎么帮您了。” 任县丞打量虞黎几眼：“那不如你陪我一块进去，有你在场，局面不至于闹得太难看，虞县尉我很少求人帮忙的，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虞黎其实也想知道，任县丞跟刘家私下来往到底是何事。 所以沉思一下后，点头：“那我先去找下刘班头，让他给乾坤米肆的老板送个口信，大人要宴请他们。” “好，我在这里等你。” 一炷香后。 虞黎回来了：“任县丞，我们进去吧。” 任县丞连连点头，他现在看虞黎的眼神，都在放光。 虞黎抬手敲了三下书房的门，说明来历：“大人，下官还有一点事情，需要向您请教，不知方便与否？” “进来吧。” 得到苗县令的同意，虞黎推开房门与任县丞一同踏进房中。 正在写字的苗县令头一抬，看到虞黎身后跟着多日不见的任县丞，一张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大人。” 任县丞毕竟跟了苗县令这么多年，他只要放个屁，自己都知道他吃了什么：“大人，下官实在不知，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让您不高兴了，您不理下官可以，但就算让下官去死，也要让下官死个明白吧？” “哼！” 苗县令把毛笔一扔，抬头面带怒气地质问任县丞：“任宗启，我一向待你不薄，可你呢，背着我跟刘家来往，刘家给你了什么好处，那你这般瞒着我？” 第1474章 果然是刘家的事情。 任县丞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跪下来：“大人，您听下官解释，刘家那边的确与下官说了有一点事情，但下官一直知道您不是一直想抓到刘家的把柄，那下官跟他们来往，也是想更了解一点。” “照你这么说，你跟刘家来往，是在卧底？”苗县令可还记得，先前说县衙内有奸细，但审问了一批也没什么出个结果来，他心有不安，哪怕真如任县丞所说是想多了解一点，自己也会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不会再信任县的。 “大人您不是一直想知道，刘铁群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当个官，而且一定要当个有影响力的大官，药商会明面上看似全是一群开医馆的商家，但其中也有不乏丹阳郡的达官贵人，若药商会的影响力逐步扩大，最后闻名整个大梁，刘铁群在靠着自己强大的人脉，去认识几个得了重病的大官，如果他能帮那些人治好病，他不是就有机会被推荐到吏部？您是县令，应该清楚大梁的律法。” 这个事情，虞黎最有发言权。 只要有影响力的官员做引荐，刘铁群定能在吏部混个一半官职，而且他认识那么多人，若能成功职位肯定比苗县令高，到时候如果刘铁群没良心，直接把苗县令做过的事情上报朝廷，那苗县令就要被满门抄斩，刘铁群则是功德一件。 “他是痴人说梦，若靠一个药商会就能当上官，那人人都这么干了。”苗县令气得要死，自己可从未拿县令的身份为难过刘铁群一回，结果人家却想直接超越他！ “大人，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受我们控制了，您想用一个舒云霞跟一个莫无须有的孩子去控制刘家，那根本不可能……” “大人，下官觉得任县丞说的有几分道理，刘天宇本来的德行大家都知道，再加上除夕宴席上他跟刘天威那么一闹，若现在爆出他对一个女子侵犯过，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孩子，刘家要么砸钱把谣言压下去，要么让刘天宇娶了舒云霞，来堵住悠悠之口。” 虞黎从苗县令口中，听出他还不想跟刘家撕破脸，所以自己要添一把火：“而且先前被您赶回家的许县尉，他作为您曾经的心腹，也知道您不少秘密，他如今又是药商会的副会长，说不定很早就开始布局了。” “对，虞县丞说的极有道理，不瞒您说，下官见过许县尉一面，就先前他不是抓了几个冒充东宫之人，虽然下官听说三人已经死了，但他是知道此事，若他加油添醋上报给余太守，别说下官等人，就连您都会有危险啊。”任县丞现在就一个心愿，早点将刘家一窝端掉，否则后患无穷。 苗县令眯了眯眼：“你俩以为本县就这么没脑子吗？本县早就布局好了。你们就等着看刘家自掘坟墓吧。虞县尉，让刘班头进来，本县有事让他办！” 第1475章 小院。 与外面的纷纷扰扰不同，这里安静而美好。 景宇跟景年身体底子好，十天前就能活蹦乱跳了，但怕两人被县衙人发现，所以被慕绾绾留在小院，保护众人。 慕瑾溟五天前也能下床了，不过他双腿的肌肉都萎缩了，所以楚似娇每天陪着他做康复训练。 “似娇，你还是让孤一个人走走吧。”慕瑾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因为走路而犯了难，五天过去了，好像双腿跟自己分离了一半，一点进展都没有。 “我明白殿下想要快点好起来的心，但皇长姐说过，康复训练贵在坚持，不是几天就能恢复的。”从那天后，楚似娇将自己所有的心绪都藏于心底，对待慕瑾溟尽心尽力，仿佛是个已经照顾他十来年的侍女。 慕瑾溟不知道楚似娇有没有这种感觉，但他本人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似娇。” 慕瑾溟将自己的手臂从她手中抽出来：“你是孤的侧妃，不是侍女，扶着孤走路这种事，可以让景宇跟景年来做。” “是啊。” 景宇跟景年听到殿下喊自己的名字，连忙走上来道：“侧妃娘娘，还是让属下两人扶着殿下吧，您这段时间照顾殿下很是辛苦，人都瘦了一圈。” “可我答应过皇长姐……” “楚似娇，那天你自己说，你是楚似娇，不是楚似雪，也不是别人，那你就要有自己的思想，不要因为答应过皇长姐，你就这般作践自己。” 院中一旁正在陪呦呦玩的谢无婧，听到太子说的这话，真的很想上前给他一巴掌。 你心疼人家就直说，何必要说这种伤人的话呢？ 正当谢无婧翻白眼之时，出门办事的谢无宴正好推门而入。 “哥！你回来啦。” “爹！” 谢无婧跟呦呦同时奔向谢无宴，小的扑到他怀中，大的抱住他的胳膊。 “呦呦，今天有没有乖？”谢无宴弯腰将女儿抱在怀中，“你娘去县衙给彭夫人瞧病了，晚点回来。” 慕绾绾从不瞒着呦呦自己做的事情，偶然还跟女儿探讨，谢无宴在潜移默化下，也会跟女儿说，自己出去做什么，从不藏着掖着。 呦呦也因为知道爹娘每次出去办什么事情了，所以也不会哭闹，就自己乖乖待在小院内。 “哥，先前嫂嫂不是让你跟太子殿下聊聊吗？你找他聊了吗？” 谢无宴一愣，随即懊悔道：“我把此事给忘记了，你是不知道那个彭夫人特别麻烦，每次绾绾给她治疗完，还要拉着她问东问西，搞得如意堂总是有很多病人等着，我作为掌柜又不能走，只能不停地安抚病人们，哪有功夫找太子聊啊。” “你可不知道，刚刚太子又说似娇姐姐了。” “他说什么了？” “说似娇姐姐，是作践自己。”谢无婧嘟嘴，很是不高兴，“傅长生不会说话，对别人都是冷冷淡淡的，但也从未听他说过这样的话，可太子是储君，居然说这样的话，我以前对他还挺有好感的。” 第1476章 两人的事情，谢无宴听慕绾绾说过。 他抬头，看向两人，而后将女儿递给妹妹：“你先带呦呦玩，我去找太子。” “好，哥你一定好好骂骂他。” “知道了。” 楚似娇真被太子那一句“你就这般作践自己”弄得不知所措之时。 耳边传来谢无宴的声音：“太子跟自己的侧妃聊什么呢，这般严肃？” “长、长姐夫？” “似娇，我刚回来有点饿了，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准备点吃的？”谢无宴笑着看着她问。 “好，我现在就去。”楚似娇吸吸鼻子，转头就走。 谢无宴看着楚似娇进了厨房，笑容一收，垂目看着眉关紧锁的慕瑾溟：“太子殿下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应该拿自己的侧妃撒气吧？” 尽管从皇长姐口中听了很多，两人的事情。 但慕瑾溟对谢无宴这个莽夫，还是不太能喜欢的起来：“谢大将军，不要以为自己有皇长姐撑腰，就能在孤面前，畅所欲言。” “太子殿下，从前我就知道，你瞧不上我。”谢无宴双手环胸，“但没想到如今峰回路转，我成了你的长姐夫，既然你听绾绾的话，那我的话你也要听，否则将来你当了皇帝，你的江山靠谁来守？” “朝廷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武将。”慕瑾溟冷哼。 “但目前只有我一个大将军。”谢无宴跟慕绾绾耳濡目染这么久，是懂得怎么气慕瑾溟的，“殿下，你可能不知道，其实言语是最伤人的，我以前就犯过这样的错，你的侧妃可不如绾绾那种坚不可破的承受力，小心适得其反。” “孤还不需要谢大将军的指点。”慕瑾溟以前觉得谢无宴话挺少的，怎么现在成了个话痨，而且仔细看他言行之举，总透出一种皇长姐在说教自己的感觉，难道两个人相爱后，对对方的影响真的有这么大吗？ “像殿下这么聪慧的人，是不需要人指点的，但我怕绾绾问起来，我不好回答。”谢无宴冲慕瑾溟摆摆手，“不过现在跟殿下聊了几句，我就可以交差了。” 慕瑾溟一怔，两眼泛着危险的光芒：“谢无宴，你最好不要在皇长姐面前添油加醋乱说。” “弄虚作假那一套，我可不喜欢。”谢无宴笑的肆意妄为。 “呦呦，你不觉得你爹跟太子之间，似乎有火光在闪烁吗？”谢无婧有一种错觉，若太子能跑能跳，下一秒他就要对哥大大出手了。 “二姑姑，我觉得太子舅舅不喜欢似娇舅母……”呦呦感觉自己要塌房了，“我跟似娇舅母睡的几次，总能听到她梦中呼唤太子舅舅的名字，她还流眼泪呢。” “啥？” 谢无婧一副听到大八卦的样子，抱着呦呦往角落处走：“呦呦，你快跟我说说，你都听到了什么？” “嗯，反正就是……”呦呦一愣，看着站在谢无婧身后的傅长生面有诧异，“长生夫子，你怎么来了？” 谢无婧一怔，扭头对上傅长生一双冷眸，呆住了。 第1477章 “傅长生，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走路的时候不要没声音……”谢无婧拍了拍胸口，埋怨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傅长生眼眸闪了下，沉声：“是谢二小姐跟小郡主聊的太专心，没听到我的脚步声。” “嘿，我说你这人……” 又来了。 呦呦一脸头疼地看着两人，为什么两人面对其他人之时，态度都很好。 但只要这两人碰上，那就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算了，本小姐大度不想跟你吵。”谢无婧冷哼一声，想了想还是决定威胁下傅长生，“傅长生在闵县余下的日子里，你可千万不要惹到我，要不然回了京城，我跟你一笔笔把账算清楚！” 说完，不等傅长生回答，谢无婧拉着呦呦就走。 傅长生那双泛着幽光的眸子，注视着一大一小有说有笑地进了房中。 他缩在右袖的手，拽着一封信…… 县衙。 刘班头亲自押着刘天宇来到正堂内。 嘴里塞着布条的刘天宇，一看到坐在审案桌前的苗县令，立马激动地呜呜起来。 在两人的后方，还跟着一脸疾步匆匆进来的刘天威。 “义父！” “啪！”苗县令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大喝一声，“大胆！见了本县，还不跪下？” 刘天威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满脸严肃的苗县令：“义……” “刘天威，这里是闵县县衙正堂，是本县审问犯人的地方，你作为犯人家属，见了本县为何不跪？”苗县令动起真格来，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刘天威低头看了一眼，被刘班头摁在地上的三弟，又瞧了一眼满脸怒目的苗县令。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最后，只能掀袍跪下：“草民刘天威见过苗县令！” “刘班头，把刘天宇口中的布条拿掉。” “是。” 嘴巴得到自由的一瞬间，刘天宇就嚷嚷起来：“苗县令，您为什么要让人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刘天宇，本县接到举报，听说你在群芳阁贩卖人口，可有此事？” 刘天宇跟刘天威同时一愣。 甚至还对视了一眼。 “啪！” 苗县再次将“惊堂木”重重一拍：“犯人跟家属不准交头接耳，刘天宇本县再问你一遍，是否有此事？” “苗县令，我……这……”刘天宇张了张嘴，人都傻了，此事不是自己跟苗县令一起做的吗？ 怎么他会质问自己呢？ 不对。 刘天宇看向大哥的眼神瞬间迸射出杀气：“刘天威，此事是不是你做的？你就这么着急想要除掉我吗？” 真是天降一口锅，砸的刘天宇脑子嗡嗡作响：“三弟，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就算我对你做的事情心生不满，但从未想过要跟苗县令联手除掉你呀，此事一定是个误会。” “行了，你们两兄弟就不要再演戏了。”苗县令冷笑一声，看向刘班头，“刘班头把证人带上来！” “是。” 五分钟后。 刘班头把群芳阁的紫荆管事带了上来。 第1478章 “草民见过苗县令。”紫荆面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已经被拷问过了，“苗县令，草民承认自己是见钱眼开，原本也不愿意做这样缺德的事情，可刘三少爷拿他大哥，甚至拿您来压草民，草民想着自己死不要紧，但群芳阁那么多姑娘的性命是无辜的，所以才铤而走险做了这个缺德的勾当啊。” “刘天宇，你不要告诉本县，此人你不认识。” 刘天宇脑子混乱一片，完全搞不懂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已经冷静下来的刘天威，却一眼看出苗县令的计谋。 贩卖婴儿一事，是苗县令跟三弟做的。 现在苗县令抓了三弟，一来是让三弟认为是自己跟苗县令联手对付他，二来三弟做的勾当，不出半天便会传遍整个闵县，到时候就会影响刘家的名誉。 “苗县令！” 已经明白整件事的刘天威，立马给苗县令磕头：“三弟虽然顽劣，但不至于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苗县令明察，还三弟一个清白。” “刘天威，你的意思是，本县吃饱撑了，故意要为难你三弟？”苗县令哼笑一声，是刘天威喊自己一声义父，不是自己喊他一声义父，他跟自己斗是占不了上风的，“虞县尉，把刘天宇押下去，严刑拷打，定要从他口中问出同党，还要尽快找到那些失踪婴儿们。” “是！” “苗县令，贩卖婴儿之事，分明是你当初诱惑我一块做的，怎么现在成了我一人所为？我不服！”快要气炸了刘天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着大家的面，大声嚷嚷起来。 “你不服，地牢内的狱卒会打到你服为止。”苗县令冷笑连连，“还冷着干嘛，把他拖下去。” “我……” 刘天宇刚想说话，嘴巴又被布条给堵上了。 而后便粗鲁地将他拖走了。 而目睹一切的刘天威，只觉得背后发凉：“苗县令，义父，我……” “天威，当初我认你做义子，是觉得你们刘家对闵县的贡献很大，可事实并未我想的那样，你们只是想借用我身为县令的身份……”苗县令站起来，走向刘天威身边，低头冲他阴笑，“你们为了取得许县尉跟仁县丞的信任，一定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吧？还是你跟你父亲觉得，我是个傻子？” “不、不是的，义父此事是个误会。”刘天威心里腾起一丝恐慌，他从未见过义父这般冷漠的样子，说明他真的对刘家起了杀心。 “是不是误会，本县自有判断，不过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你三弟嘛，刚好本县作为你的义父，帮你铲除这个祸害，省得你吃不好睡不好。”苗县令重重拍了刘天威三下肩头，“对了，舒云霞身子弱，所以导致她早产，生了个男孩，跟你三弟还挺像的，回去跟你父亲说一声，让他高兴高兴。” 刘天威完全不知要说什么，怀着不安地行礼告退。 他一走。 面上笑容一收的苗县令，吩咐站在自己身后的虞黎：“最近本县接到百姓的投诉，说刘家药铺贩卖假药，你带几个人，上刘家药铺查个清楚！” 第1479章 苗县令马不停蹄地收拾刘家之时。 在县衙厢房内的慕绾绾，正在给彭夫人把脉。 “张大夫，我现在的身体如何？”彭夫人见张大夫面有凝重，也不搭理自己，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慕绾绾正在跟喵呜确认彭夫人的恢复情况，就听到彭夫人嘴里不停地问。 当即轻咳一声：“彭夫人，把脉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您一直询问我，会打扰我的思绪的。” “好，我不问，不问了。”彭夫人忙捂住嘴巴，静静地等待着。 十分钟后。 慕绾绾抬头看着眼有着急的彭夫人道：“彭夫人，你现在恢复地极好，从明日开始药暂时不用再喝了，您可以试着考虑跟彭老爷同房，为了提高您怀孕的几率，同房后，你要……” 听着张大夫细细跟自己说同房之时需要注意的点，彭夫人面上有点烧：“张大夫，我知道了，等老爷回来，我会同他说的。” “彭夫人，只要你好好按照我的要求做，最多半年您一定能怀上孩子。”见彭夫人心情不错，慕绾绾下意识询问，“彭夫人，我有件事情，不知应该怎么问您？” “张大夫，你不光是我的恩人，更是整个彭家的恩人，别说一件事情，就是十件事我都答应你。” “好，那我直说了。”慕绾绾隐去见到展宏那段，只说了怎么遇到叶葶欢的。 彭夫人一听，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张大夫你放心吧，叶葶欢被我安置在家中，让她做点打扫什么的，绝对没有为难她。我也知道她个苦命人，若不是我这肚子不争气，也不会想出典妻这个法子，你放心吧，等我怀上孩子后，我便差人将她送回去。” “彭夫人不可将她送回去。” “为何不能将她送回去？”彭夫人不解地问。 “彭夫人，她原本就是你们彭家买回来的典妻，就算她现在不当典妻了，你让她回到村里，村里人又不知情况如何，还以为她是你们彭家嫌弃不要才送回来的。而且她很明显是被迫当典妻的，如果她回去了，说不定又被夫家送到其他人家做典妻。” 慕绾绾看得出来彭夫人不算是很冷血的人，充其量就是养尊处优惯了，身上带着点脾气：“反正您身边也需要人照顾，不如收了她当贴身丫头，以她的个性定会对您感恩戴德。” “张大方所言极是，我当初就是觉得她可怜，才会找到她丈夫问她愿不愿意当典妻，结果没想到反而害了人家……”彭夫人叹了一口气，“行，此事我心中有数了，就当是为我将来的孩子积德吧。” “彭夫人这般善良，上天一定能如您所愿的。”慕绾绾冲彭夫人笑，彭老爷最好没跟苗县令同流合污，要不然彭夫人即便有了孩子，彭家也难逃一死，至于叶葶欢，自己到时候自会妥善安置她。 闵县的粮食价格战已经落下帷幕。 老百姓因为吃到十几年以来，都没吃到的平价又品质极好的大米。 纷纷对苗县令改观了。 还觉得闵县有他，那真是百姓的福气。 第1480章 美滋滋的苗县令，立马书写文书，将闵县米价一事细细上报给余太守。 只要等到余太守的回信，他便可上报朝廷，等候嘉奖。 比起春风得意的苗县令，刘家过年后的日子就有点背了。 刘三少爷跟群芳阁同流合污贩卖婴儿一事，最终传的人尽皆知。 更为过分的是，县衙查出刘家铺子出售假药，听说先前还吃死过好几个人。 但因为刘家家大业大又跟苗县令关系好，所以花钱了事。 结果，现在此事全都爆出来了。 一时激起千层浪，百姓们都不愿意去刘家药铺看病抓药，纷纷改去如意堂看病。 其实这都是小事。 但真正对刘家打击极大的，是药商会那些人，在得知刘家发生一系列事情后。 纷纷要求退会。 这可愁坏了刘铁群。 他苦心积虑布局这么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成为朝廷命官，结果全部苗县令给毁了。 “天威，我当初就不同意你认苗县令当义父，现在好了，他直接跟我们撕破脸皮。”比起先前在除夕宴上与人谈笑风生的刘铁群，此刻的他忧心忡忡，“还有你三弟，如今他在县衙生死不明，你也要……” “父亲，您不是不知道，三弟很早以前就在私下密谋要怎么杀我，如果不是为您的大业，我不至于隐忍到现在？”刘天威心里也很烦，药商会也是他的心血。 “眼下最要要紧的是，要稳定药商会的大家，那些决定要退会的，那就让他们走。” “是啊……”刘天威点头，用什么法子留住他们呢？ 倏地。 他想到先前张莞跟自己说的话：“父亲，张大夫先前说过，她手上有一株千年人参。” “你说什么？”刘铁群愣住了，“千年人参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存在的，你切莫上了她的当。”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她说要带我上她家里看，我这不是一直忙着家里的事情，所以只没去看。” 刘天威想了一下道：“要么我先去她家看看，若确定她手中的确是千年人参，那我就想办法从她手中要来，只要到时候我们对外宣布，药商会找到一株千年人参，那自然会吸引更多以的人入会，药商会不光不会散，而且还会越壮大起来。” 刘铁群是见过张莞跟她丈夫的，觉得两人都不太聪明，而且嘴皮子很碎。 便点头：“好，那你去会会张莞，她现在也是药商会一员，如果她不愿意献出千年人参，那她的如意堂也不必在桃花镇继续开下去了。” “是，父亲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 刘天威深知越快拿到千年人参，才能扭转刘家如今的局面。 如意堂。 慕绾绾正在给病人看诊，突然诊室的大门就给人打开了。 “哎，我这……”慕绾绾一瞧，进来的人居然是刘天威，“刘大少爷，怎么是您呀？” 第1481章 “张大夫……”刘天威快步走向张莞，“我临时有点急事找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急事啊？”慕绾绾看了一眼病人，“可这位病人等了快一个时辰才……” 刘天威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塞到病人手中，然后将他推了出去，顺带关上房门。 “刘大少爷，您这是要与我说什么事情，还弄得这般神秘？” “张大夫，你先前说过你有一株千年人参放在家中，我想问问那人参还在吗？” 人参当然在，要多少有多少。 只不过看刘天威这般着急的模样，慕绾绾联想到最近刘家发生的事情，他该不会是想靠一株千年人参来翻身吧？ “张大夫……”见慕绾绾不说话，刘天威立马给她行礼，“你大概也听说最近关于刘家一些事情了，我也就不瞒你了，药商会出了一点问题，我现在急需你手中的千年人参来挽救药商会的名声，你放心事成以后，我一定让你当药商会的副会长。” “刘大少爷，那可是一株千年人参，就算我不开这个医馆，把人参卖掉，三辈子都不用愁，您现在说要我手中的人参，那您最起码也要跟我说个价吧？”听刘天威的口气，他是想让自己送给他，虽然人参是假的，但凭什么要送他，他以为自己是谁呀？ “张大夫，我知道千年人参对你来说，无疑是传家宝。但对我来说，这株人参能救我刘家百年基业。”为了打动她，刘天威说的激情澎湃，“我把药商会副会长的位置给你，那以后你就是刘家的一份子，刘家赚的每一分也有你的一份，若你觉得我口说无凭，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写个协议，甚至我可以让你认我父亲做义父，如此一来我们就是一家人。” 去他大爷的一家人。 不过，药商会副会长的头衔，的确对自己有帮助。 “可……” “张大夫，眼下能救刘家的只有你了。” “刘大少爷我知道你的意思，可当初你是带着我去拜见苗县令的，我现在还天天去县衙照顾舒云霞还有彭夫人。最近外头那些谣言，我虽不知道内情，但总觉得你们刘家跟苗县令之间好像出现了裂痕，那我夹在中间多为难。” 她的话也没错。 刘天威明白的：“张大夫，你不要怕，只要你把人参给我，你们一家人的安危我来负责。” “会不会太麻烦呀？” “不麻烦，张大夫如果你同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带我去家拿人参吗？”刘天威很着急，恨不得现在就看到人参。 家里都是一群，不能让刘天威见到的人。 慕绾绾想了一下回他：“刘天威，刚好我夫君在家呢，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让我伙计回家一趟，让我夫君把人参拿来便是。” “这样也行，那我刚好把协议写了。” “好，那我先出去找伙计。” 慕绾绾下了楼，喊来鬼影吩咐他立马回家去。 鬼影抬头看了一眼诊室道：“主子，您为何不邀请他回家一起取人参呢，他这种主动送上来门的机会可太难得了。” 第1482章 “不行，先前虞黎说过，他怀疑县衙有阴阳账本，但他到现在都没找到，如果今天冒然抓了刘天威，势必会打草惊蛇，说不定还会让虞黎处于危险之中，而且药商会内部一些情况我也要搞搞清楚，刚好刘天威承诺我给他人参，他就让我当药商会副会长，如此一来，我便有理由了。” 鬼影点头：“还是主子想的周到，那属下现在就给将军送信去。” “嗯，记得不要让他过来太快。” 见长公主面露奸笑，鬼影也跟着嘿嘿笑起来：“属下明白！” 见鬼影走的没影，慕绾绾才转身回到诊室。 刘天威已经将协议写好：“张大夫，你来看下，若是没问题，咱们都签字，明日你跟我一块去药商会，我给大家展示人参的同时，宣布你成为药商会副会长。” “好说，不过刘大少爷能够告诉我，药商会的副会长是不是责任更大了？像什么进购药材，整理账本之类的，是不是都要副会长来做？”慕绾绾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探听着。 “的确，药商会加上你，现在有四位副会长。” “四位？” “是，我父亲是会长，我是副会长，还有我舅舅张明冲，另一位是前县衙的许县尉，加上你刚好是四个，像进购药材整理账本一般都我有来打理，舅舅来复审，许副会长的职责是处理药商会日常事物，你也知道药商会的会员遍布整个大梁，所以每天都会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至于张大夫你以后作为副会长，我觉得你应该还是以医术为主吧，毕竟如意堂现在经营地有声有色。” 乍一听，他的话很有道理。 但仔细一分析，慕绾绾就明白了，他不想自己过多参与药商会的事情。 “刘大少爷，你这样不厚道了，拿了我的人参，让我当副会长，结果还想着要我的如意堂？”慕绾绾冷哼一声，看向刘天威的眼神瞬间鄙夷起来，“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买卖。” “张大夫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药商会那些会员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若不是对药商会做出特别大的贡献，别说当上副会长，就连入药商会都很难。至于如意堂我从未想过要占为己有，你在这里赚的每一分钱，我要一分了吗？” “你现在不要，将来可说不定，你必须要在协议上写清楚，还有我作为副会长到底要负责什么，都给我写清楚，白纸黑字你才不会抵赖。”慕绾绾一副绝不退让样，“不然，我就不给你人参，反正我跟苗县令关系也不错，如果把人参……” “好，张大夫你别说了，你说的，我都写下来。”尽管心里很生气，但刘天威明白要以大局为重，立马将她所说的要求全都写在了协议上。 慕绾绾拿起墨迹还未干透的协议，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放眼整个大梁，都不会找出第二株千年人参。” “张大夫，你家离这里有多远，怎么还不见你夫君来？” 第1483章 “不是很远，刘大少爷你不要着急，协议您都写了，我一定会把人参给你的。”慕绾绾笑呵呵地拉着刘天威坐下，给他上了茶点，“您先吃点东西，我下去看看。” 慕绾绾刚下楼，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谢无宴与鬼影一同踏步进门。 “夫人~” 大厅内还有好几个在柜台抓药的病人，谢无宴上前一把握上慕绾绾的手：“你让我带来的东西，我带来了，幸好你上次跟我说放的地点，我给记住了。” “我就说，咱家到这里也不过短短几步路，你怎么那么久才来，人家刘大少爷都等急了。”慕绾绾白了谢无宴一眼，转身两人一同上了二楼。 鬼影挠挠头，两位主子的戏瘾，真是一天比一天大。 刘天威看到夫妻俩进来一瞬间，一跃而起，眼有期待：“人参呢？” “在这里呢，刘大少爷请过目。” 谢无宴将手中拿着的木盒，双手呈给刘天威。 手中的木盒，跟正常放人参的盒子，稍微小一点。 刘天威深吸一口气，轻轻将盒子打开一瞬间，一股清香的人参味扑面而来。 令他混沌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盒中的人参，看起来跟平常人参没多大差别，但根须极多，密密麻麻地，如同人的头发，互相缠绕。 “刘大少爷，快把人参带回去让您父亲检验一下，我可算把我家的传家宝都给您了，您以后可不能出尔反尔，或者翻脸不认人。” “张大夫、谢公子，今日多谢你们的相助，我们刘家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刘天威冲着两人一抱拳，而后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放入宽大的袖口中，快步离去。 “绾绾，你给他人参，他是不是答应你什么条件了？”等他一走，谢无宴就问。 “当初编造千年人参，就是为了从他身上获得一些好处。”慕绾绾冲谢无宴挑眉一笑，扬起手中的协议给他看，“他让我当药商会的副会长，只要今日他父亲将人参验证下来没问题，明日他就带着我去药商会，我就能见到那些会员了，上次在刘家光看戏来着，这次可要好好看看。” “绾绾……” 谢无宴侧身，拉起慕绾绾的手，低头道：“昨日我去见了下石大人，按照现在的进度，只要虞县尉真能找到所谓的阴阳账本，不出半月闵县一行便能结束，到时候……” “到时候我们先去游山玩水一圈，等玩够了再回去，你说好不好？” “绾绾，你……”谢无宴愣住了，本来挺沉重的心，被她这么一句，整不会了。 “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那肯定玩够了再回去，不然闵县的事一结束，咱们就马不停蹄地又回到京城人让我们每天都要保持十二万精神的地方，想想都累人。”慕绾绾靠在谢无宴的肩头，“当然这个决定我也是前几日才想到的，总觉得不去玩一圈，有点亏。” “绾绾，你临时改变主意，怕是因为瑾溟吧？” 慕绾绾瘪嘴，叹气：“谢无宴，你这脑子有时候还挺好使的，是有他的原因，他是太子，即便他不在意，但我也不想抢走属于他的高光，总要让他在父皇跟大臣面前表现一次，那我再帮他，才能说得过去，不然我总觉得做太多，好像我抢了他的风头一样。” 第1484章 “他不会这样想的。” “哎？”慕绾绾抬头诧异地看着谢无宴，“我听无婧说，那天你开导瑾溟，然后差点你俩就吵起来了，怎么现在你却帮他说话？” “那我毕竟比他大了几岁，而且我是他亲长姐夫，我还真能跟他生气呀？”谢无宴笑着捏了捏慕绾绾的脸蛋，“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瑾溟他不会觉得你抢了他的风头，反而觉得自己不够好，生怕你会受委屈。” “切！”慕绾绾白了谢无宴一眼，“你小看我是不是？本公主一向都是让别人委屈，你见过别人让我委屈的吗？” “有。” “谁呀？” “曾经的我。” 望着突然严肃的谢无宴，慕绾绾愣住了：“过去的事情不都翻篇了吗，你怎么还旧事重提？” “年都过完好久了，白颜汐却始终没有出现，我其实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应该要怎么做呢？” 谢无宴不说，慕绾绾都把白颜汐这个人给忘记了。 “你想怜惜她？” “不，我想让她有来无回。”谢无宴直接脱口而出，同时眉心微蹙，“但先前听你说，她来找我，是楚相授意的，我又在想若直接要了她的性命，岂不是功亏一篑？” “南宫璟那边我倒不担心，毕竟有南宫凤在，南宫府暂时不会出什么乱子。”慕绾绾重新靠回谢无宴的肩头，喃喃道，“其实我们都知道回京后的情势不容乐观，甚至还会跟人反目成仇，这就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可是没办法，这些都是要面对的。” “绾绾，一切有我。”谢无宴拥紧慕绾绾，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以前，他只想着好好打仗，保家卫国，朝廷里头那些弯弯绕绕，他压根不想沾边，有多远躲多远。 但自从与绾绾相融以沫，又有了呦呦这个贴心小棉袄。 他就明白，自己不能再逃避，总不能以后将来都让绾绾来面对。 就算她不在乎，自己也不能让她孤立无援。 自己要成为她坚强的后盾，为她撑起一片天。 木兰镇，展家茶馆。 正在柜台忙活的琴月，看到门口有个瘦小的姑娘，正在探头探脑。 见她投来目光，立马害怕地转身离开。 这段时间，茶馆特别好，展宏心疼琴月一人忙活，就在外头张贴了招募伙计的告示。 眼下已经有三位伙计在茶馆帮忙了，干的热火朝天的。 但琴月还想要个做事心细的丫头，但看了几个，都不满意。 如今见到外头的姑娘，琴月连忙快步走出去，喊住她：“姑娘，你可是来应聘的？” 女子一愣，缓缓转身，看向琴月的眼眸，瞬间红了。 第1485章 茶馆后厨。 琴月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姑娘，赶紧倒了一杯水给她：“姑娘，你慢点吃，别噎着。” 姑娘一愣，低头间，豆大的眼泪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滚落下来：“谢谢您。” “姑娘，我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的，你叫什么名字，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叫……” 不行，在没找到宴哥哥之前，不能把自己的真名透露出来。 没错。 坐在琴月面前的姑娘，正是当初从京城出发寻找谢无宴的白颜汐。 她把寻找谢无宴一事想的太简单了。 一路上，她几次死里逃生，若不是抱着一定要找到谢无宴的念头。 她都没办法活到现在。 “我叫谢颜，我来闵县是替我过世的娘亲寻亲的。”白颜汐用了谢无宴的姓氏，如此一来就能大大增加跟他遇到的机会，“可我不知道娘的娘家人到底护在闵县哪个镇上，我便一个一个镇寻找过来，但进了木兰镇后，我遇到了土匪，车夫跟保护我的几个家丁都死了，我怕是尸骨无存。” 这话，白颜汐没瞎说。 本来保护她的下属，为了掩护她离开，都被土匪残忍杀害。 她一个人在荒无人迹的密林内躲了三天，才跌跌撞撞地下了山，进了木兰镇。 “谢姑娘，你不要伤心都过去了，刚好我家茶馆需要个丫头，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暂时留下？”琴月就是见不得女子受苦，所以刚才在门口看到可怜的谢颜，才会追出去喊住她。 白颜汐本以为，自己能很快找到宴哥哥，跟他坦白事情。 就能风风光光地回京城，当上梦寐以求的大将军夫人。 但现实给她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愿意。” 长时间的风餐露宿，让白颜汐明白有个不用日晒雨淋，不用饿肚子的地方是多么重要。 至于找宴哥哥，她可以再想办法。 白颜汐眼中闪烁着泪光：“琴月姐姐，谢谢您能收留我，而且我看到这里是一家茶馆，平时来来往往的人肯定很多吧？那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个人。” “你是想让我帮你打听，你娘家的家人吧？”见谢颜点头，琴月立马问，“你说，我让展大哥帮忙留意。” “他也姓谢，全名谢无宴。” “谢无宴……”琴月想一下，摇头，“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了名字就好找了，你先把肚子填饱，我去给你准备热水跟干净的衣裳，然后你再好好睡上一觉，等明天醒来就是崭新的一天。” 果然，外面还是好人多。 不像在京城内，处处都是跟自己作对的人。 “好，等明天开始，我就跟着琴月姐姐做生意。”幸好先前在南宫府，内外事务都有自己来打点，所以对于怎么经营茶馆，白宴席信手捏来。 次日上午。 慕绾绾坐上刘天威的马车，前往药商会。 “昨夜父亲已经验证过了，人参确实是千年人参无疑。” 慕绾绾下马车之时，想到在马车上，刘天威说这话之时的眼神，仿佛要把自己吃了似的。 “刘大少爷，是不是今天我跟你见了药商会的大家，我就是药商会的副会长？” 第1486章 “那是自然。”刘天威从袖中掏出木盒，“人参我都带来了。” “那你父亲不来吗？” “父亲还在调查三弟一事，所以将一切事宜都交给我来办。”刘天威伸手，“张大夫，请。” 药商会大厅。 昨日接到消息的众人，早就到期了。 许县尉与张明冲左右端坐，闭目养神。 直到听到厅内有些骚动，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 “抱歉，让诸位久等了。”刘天威带慕绾绾直接走向最里头，而后当着大家的面宣布，“这位是张莞张大夫，相信在坐的一些人，在除夕宴上见过了。那我现在就要宣布，张莞大夫从今天开始，就是药商会副会长……” “我不同意。” 刘天威话音刚落，坐在左侧的许县尉缓缓站起来。 慕绾绾眯眼打量他，他就是当初下令抓瑾溟的人，没想到他在此处混的风生水起。 “许副会长，关于张大夫成为副会长一事，父亲是知晓的，而且张大夫医术高超，她开设的如意堂在桃花镇……” “天威，你不用跟我解释，反正她当副会长，那我就不当了。”许县尉这么说，当然是清楚张莞的底细，她跟苗县令走的很近，自己跟他恩怨颇多，用脚指头就能猜到，张莞一定是苗县令安排的。 “许副会长，您这又是何必呢……”刘天威蹙眉。 “我觉得挺好啊。”慕绾绾转身冲愣住的两人笑，“昨天天威少爷让我当副会长，我本来心底就没底，还怕自己对药商会贡献不够，让大家笑话呢。既然现在许副会长要退出药商会，刘大少爷那就把他做的那些事情，全都交给我来做吧，我保证做的比他好。” “放肆！” 比起总是笑呵呵的苗县令，许县尉就严肃多了。 一声怒吼，瞬间让整个大厅都安静了。 “许副会长，你这两字，是觉得刘大少爷在胡闹让我这个无名小辈当药商会的副会长，还是怕你现在手上做的事情被我查出什么猫腻心虚了？” “你个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许县尉气得脸都要绿了。 “许副会长，张副会长，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各退一步。”张明冲出来打圆场。 慕绾绾看得出来，张明冲看向许县尉之时，明显有讨好的味道。 看样子两人是一伙的。 “谁跟她是自己人？”许县尉冷笑一声，看向刘天威，“天威……” “好了，张大夫能成为药商会的副会长，是因为她拿出一株千年人参，若许副会长也能找到一株，那我自然跟父亲提议，让您当会长都行。” 千年人参四个字。 让大厅内原本凝滞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 “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千年人参？”许县尉怒目慕绾绾，“天威，你莫要被着臭丫头给蒙骗了。” “你个糟老头子，你再喊我臭丫头，我现在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当下酒菜！”慕绾绾维持的人设是个暴脾气，说话的功夫就已经把刀子给掏了出来。 第1487章 “你！” 许县尉还从未遇到过这般不给自己面子的人。 尤其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天威，自从我答应你父亲出任药商会的副会长，就一直兢兢业业，我不能说是我改变了药商会，但我来了以后，药商会的规模扩大数倍不说，名气更是大大提升。如今你要立一个目无尊长不知天高地厚的毛丫头当药商会副会长，那有她就没我！”许县尉气得直接把身上象征副会长的袍子脱下来，当着大家的面狠狠甩在地上，而后张扬而去。 “许副会长……”刘天威没想到许县尉态度会这般强硬。 “天威少爷，不是我们多嘴，这药商会成立这么多年，您不提拔我们这些元老就算了，怎么能让一个没什么经验的丫头来当副会长呢。”人群中有人忍不住说风凉话，“许副会长做的事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诸位，我跟父亲同意张大夫当药商会的副会长，是因为她拿出一株千年人参。”来的路上，刘天威就已经想过各种情况，但就是没料到许县尉会翻脸走人，他急吼吼地打开木盒，将盒子里内的人参展现给大家看，“家父已经验证过了，的确是一株千年人参。” 木盒打开一瞬间，大家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人参味。 但说木盒里头是一株千年人参，大家心生怀疑。 “天威少爷，人参是你父亲验证的，他说是千年人参就是千年人参，到底是真是假，我们又不知道。” “就是啊，最近关于刘家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天威少爷你不应该想想跟我们怎么说清，反而找了一株所谓的千年人参来，这是想堵上我们的嘴，还是觉得我们会因为刘家有了一株千年人参，而继续追随刘家，这不是把我们当傻子看嘛。” 眼前的一幕，正应证那句话：“墙倒众人推，鼓破乱人捶。” 慕绾绾心里乐极了，面上却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刘大少爷，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稀罕药商会这个副会长的位置吧？你把人参还给我，我找个好买家，买了一辈子衣食无忧，省得在这里受你们的窝囊气。” “窝囊气”三个字，深深刺痛了刘天威敏感的神经。 想到刚刚负气离开的许县尉，还有刚刚阴阳怪气的几人。 刘天威面色一沉，看着大家厉声道：“药商会本来就是刘家成立的，若没有刘家，现在的你们能过的这般舒坦吗？以前刘家风光之时，你们都想分一杯羹，如今刘家暂时逢难，你们不帮着出谋划策，反而落井下石。我刘天威算看清你们的真面目了，你们现在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还有许县尉，他从今天开始就不再是药商会的副会长，今后他经手的一切事宜都交由张莞来处理，我就不信药商会没了他，就不行了！” “刘大少爷，说的好。” 认识刘天威这么久，慕绾绾头一次觉得他是个爷们。 站在两人身后的张明冲走上来，忧心忡忡地看着刘天威：“天威，你可想清楚了？” 第1488章 “舅舅，我想清楚了，药商会不需要一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哼，那我们还真就不伺候了。” “就是，谁稀罕啊。” “我们走！” 短短五分钟，原本人满为患的大厅，就剩下几个亲信。 他们几个都是跟着刘家从无到有的，所以不会离开。 “刘大少爷，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既然你让我出任副会长，我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让药商会起死回生。”眼下就是取得刘家信任的最好时机，“刘大少爷，您说，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大少爷。” 一个中年人走上来道：“先前药商会所有药材，都是许副会长负责采购的，那些药材商都是看他的面子给了最便宜的价格，如今他走了，怕是……” “这位大叔，您这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慕绾绾咧嘴一笑，“我呢，其他没什么本事，就是药材你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而且保证价格公道又便宜。” 刘天威一怔，满脸不信地看着慕绾绾：“张大夫，你这话不是哄我的？” “刘大少爷，我好歹在外面闯荡那么久，不然你以为如意堂的药材，为什么总是不缺？那我肯定是有路子的，你就把药商会需要的药材全都罗列出来，我保证三天内就给你凑齐了。” “张大夫，有你这句话，真是太好了。”刘天威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张莞，居然会是刘家的福星，“张叔，你赶紧去把紧缺的药材给整理出来，舅舅你在把药商会药材进购账本都拿来给张大夫过目，让她尽快熟悉药商会各项事宜。” 张明冲点头：“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刘大少爷，账本多的话，我可以带回如意堂看吗？药商会内都是男子，我一个女子不自在。” “当然可以。”刘天威现在已经完全信任了慕绾绾，“不过账本有点多，到时候你坐我的马车回去。” “好，那就多谢刘大少爷了。” 如意堂。 谢无宴推开诊室门之时，就瞧见慕绾绾一颗脑袋，要被堆得高高的账本给吞没了。 “绾绾，这药商会怎么拿来这么多账本？”谢无宴走上前，将夜宵放在桌上，瞅着媳妇眼睛熬得通红，心疼不已，“这个刘天威，这是把你当牛马差遣啊。” “他本来只拿三个月前的账本，后来我说三个月的账本太少了，就让他拿了一个月的。”慕绾绾瞄到谢无宴端来是一碗自己心心念念的红豆糍粑，“无婧做的？” “嗯，她听说你今晚不回家了，就连忙做了你爱吃的。”谢无宴搬来椅子坐在她身边，舀起一勺吹凉了喂给她，“你看你的，我喂给你吃，争取天亮就把这些账本给看完。” “好！” 天蒙蒙亮之际。 慕绾绾合上最后一本账本，而后站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结果不小心打翻了右手边的茶杯，茶水泼到账本上，瞬间晕开了。 第1489章 “哎呀。” 慕绾绾连忙拿起手帕擦拭账本的封面。 可擦着擦着，她感觉封面好像裂开了，底下好像还有一层。 她便顺着裂开的那点缝隙，一点点撕开。 “无宴，醒醒。” 被慕绾绾推醒的谢无宴，一抬头就看到媳妇手中一张完整的封面，顿时瞌睡全无：“绾绾，这是？” “我说核对账本之时，为什么有的几页就核对好了，有的有好多页，但把账本放在一起却看不出任何不一样。原来问题出在封面上。”慕绾绾将撕下来的封面重新按回去，然后拿了一本新的做对比，“看，这样的话，两本账本的厚度是一样的。” “许县尉为药商会创造了很大的利润，还让药商会名气大涨，即便刘家会查账，也不可能查的太细致。”谢无宴看着桌上叠的高高的账本，脑海里突然想过一个念头，“会不会这些账本里，有一半是厚封面？” 慕绾绾点头：“有这个可能，来，我们把每一本都泼点水试试看。” “好！” 半个时辰后。 慕绾绾跟谢无宴看着分出来的账本，面上是满满的成就感。 “走，带上这些账本，去上刘家邀功去！” 刘家。 刘天威翻着一本本账本，一张脸肉眼可见地愤怒起来。 “怪不得他昨天发这么大的火，原来是怕我发现这账本的秘密！”刘天威气得将桌上的账本全都扫落在地。 “刘大少爷，眼下最为关键是，要算清楚许副会长背着你们做了多少事情，贪了多少钱。”慕绾绾弯腰将账本一本本捡起来，“还有那些退会的成员，是不是跟许副会长狼狈为奸。” “张大夫，你说的有道理，我现在就去派人核查。”刘天威看向慕绾绾眼神充满了感激，“张大夫，你真是我们刘家的福星。” “福星不敢当，反正能帮到刘大少爷就好。” 此事一过，慕绾绾算是彻底成为药商会核心成员。 不光知晓药商会所有成员的来历，包括账本、所经营的项目，她都门门清。 这一日。 慕绾绾将大家集中到当初那个小院。 将药商会内部的情况，说给大家听。 “药商会大量收纳成员，就是为了得到丹阳郡整个药材的控价权，简单来说，如果一种常见药材，原本卖十文钱，但经过他们的控价，可能要卖十二文，对百姓来说涨个一两文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但对药商会来说，那就是一笔巨大的授意，更别说那些珍贵药材了。” “朝廷对药材有着严格的管控，药商会敢私自控制药材的控价权，无疑是在跟朝廷作对。”药商会的事情，让石韫玉想起先前甄家，他们做的更为过分，直接卖假药。 “我觉得此事，刘家不可能做的这般大胆，他上头一定还有人。”陆乘风摸着下巴分析，“先前不是说，刘铁群的心愿是有个一官半职，那些官员又不是傻子，就因为刘铁群能给他们治病，他们就将他推荐到吏部去？即便能推荐过去，吏部尚书又不傻，就随随便便给同意了？” 第1490章 “陆尚书这话说的有道理……”慕绾绾点头，看向石韫玉，“石大人，你还记得当初卖假药的甄家吗？” “微臣跟长公主想到一块去了。”石韫玉勾唇冷笑，“只可惜，微臣到现在都没查到甄家到底在为哪位主子办事！” “其实猜一下也不难。”慕绾绾抬手指向慕瑾溟，“瑾溟不会，我也不会，瑾安嘛不屑用这种手段，剩下的几个弟弟都是小屁孩，甄家那边一看就是苦心经营多年，后宫的妃子就更不可能了，她们不能出宫即便要做坏事，也只会在京城内搞一搞，剩下的就是那些大臣，比如说楚相啊……” “绾绾，你漏了一个人。” 慕绾绾眨眼，低头算了算，眼有疑惑：“谁呀？” “当朝摄政王……” “四皇叔？”慕绾绾一拍脑袋，“对呀，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他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跟父皇较劲，我就纳闷了，当初皇爷爷是怎么想的，父皇又不是体弱多病，干嘛还要立一个摄政王呢？这不明摆着，让两人你争我斗嘛。” “先帝在世时，一直觉得自己身边没有对手，导致自己松懈，最后一辈子都没做出什么成绩来，所以他当初立皇上为太子后，便立四皇子为摄政王，目的就是想让两个儿子互相制衡，互相监督，以此来激发皇上能做出比他更好的成绩来。” “估计这就是强者思维吧，没有对手，就创造一个对手，来鞭策自己进步。”慕绾绾只能干笑应对，“石大人，你这边怎么样了？” “我这边已经取得苗县令的信任了，而且苗县令那天，带我去见了彭老爷。” “盐商彭老爷？” “嗯。”石韫玉点头，“虽然就只是见了一面，但这一面，我已经看出一点名堂了。当然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等虞县尉能找出他所谓的阴阳账本，唯有这样才能一网打尽。”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可以逐步收网了？” “不错。”石韫玉点头，看向慕瑾溟，“太子现在就可以书信一封给余太守，让他即刻前往桃花镇了。” “如果他大张旗鼓地过来，就说明整件事他也参与其中，如果他秘密过来，就说明他不知情。”慕绾绾两眼眯了眯，看向慕瑾溟，“瑾溟你做好准备了吗？一旦你亮出身份，危险随时都会前来。” “皇长姐，养了这么久伤，是时候也要活动一下筋骨了。”慕瑾溟面上带笑，眼底却是满满的寒意。 丰县无双镇。 正在养病的余太守，看着管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神色不悦：“老何，你慌慌张张做什么呢？” “大、大人……信，信……” 管家老何颤巍巍地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余太守：“太子殿下的亲笔信！” “什么？” 余太守立马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双手颤动地打开信封，看着纸上的内容，面有惶恐：“快，老何快去准备，即刻前往闵县桃花镇！” 第1491章 县衙。 正在月下散步的苗县令，站在虞县尉院中，看到他屋内还亮着灯。 便挥手让手下退下。 自己慢慢地接近房门口，仔细听了起来。 “虞县尉，这些案卷最起码在县衙库房放了十年以上，您为何还要一一排查呢？”刘班头随手翻开一本案卷，那瞬间飞扬起来的尘土，令他咳嗽连连，“这也太呛人了。” “这不是排查，是一一整理，这段时间大人忙着春耕，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想着把库房那些陈年案卷都按照年份月份日期整理好，若是大人要查看起来，也就方便了。”虞黎嘴上这么回答刘班头，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找到阴阳账本，按照苗县令诡计多端的个性，他一定将真账本伪造后，藏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虞县尉，说真的，我跟大人这么久，历经三四任县尉，就属你最尽心尽责，对我们这帮兄弟们也好，懂得我们的苦，还会帮我们在大人面前说好话，大人反手就赏了我们兄弟们好多粮食呢。” “其实说起来，我也是运气好，若不是有大人赏识，哪有今天的我。”虞县尉冲刘班头笑，“我更要谢谢刘班头你，在先前我最忙之时，让兄弟们过来帮我。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我就想着能在未来的日子，帮大人多分担一点。” 站在门口的苗县令，听到虞黎一番肺腑之言。 心里五味杂陈。 想当初，自己用尽手段刁难虞黎，就盼着他自己走。 结果，兜兜转转，还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帮自己做事的，就只有他了。 是时候带他去见见彭大人了，给他来个终极考验。 次日。 虞黎前往苗县令书房内，看到彭老爷也在，顿时压住一切思绪，冲两人行礼：“下官见过苗县令，彭老爷……” “虞县尉啊，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你来吗？” 虞黎摇头：“下官不知，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苗县令笑了笑，指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彭老爷道：“我跟彭老爷是多年好友，最近他陪着夫人在县衙治疗身体，如今差不多要结束了，刚好呢，他家里的生意有需要官府协助的地方，你也知道春耕马上要开始了，我这边走不开，虞县尉就代我去吧。” 虞黎一愣，随即立马跪地：“下官惶恐，下官只会整理整理文书，跑跑腿什么的，对于经商那真是一窍不通。” “就是因为知道你什么都不懂，所以才让彭老爷带带你。”苗县令冲虞黎笑，“虞县尉，你可不要让本县失望啊，本县对你可是抱有很高的期望。” 虞黎觉得苗县令面上的笑容不简单，于是硬着头皮点头：“是，那下官就试试看，若做的有不对之处，还请您跟彭老爷多多包涵。” 由于事发突然，虞黎都来不及跟长公主汇报。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舒云霞，便立马写了一封信，让她等长公主来之时。 交给长公主。 而后他就跟着彭老爷出发了。 虞黎坐上彭老爷的马车，跟着他颠簸三日，终于来到彭家的盐场。 第1492章 一块块盐田内，盐工们正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看到自家老爷过来巡视，纷纷低头给他行礼。 “虞县尉，我带你看看制盐的过程。”彭老爷带着虞县尉上了二楼，这里的盐工，正在把盐田内晒好的粗盐放入锅中加热，最后在进行研磨过滤分装。 虞黎知道，这套办法，是去年朝廷新颁布的，大大提高了食盐的品质。 “虞县尉，你过来看看，这盐细不细，白不白？” 虞黎看着摆着整整齐齐的食盐，点点头：“的确很细很白，彭老爷您的盐场，应该是整个闵县最大的盐场吧？” “是啊，我们彭家，从我祖父开始，就一直是盐商，到我这代，已经是第三代了。”彭老爷提到自家之时，面上是满满的骄傲，“不过虞县尉应该知道，作为盐商，每年缴纳的盐税是非常高的，还有盐工每月的月前，与盐场每月的开销，一年下来，说实话赚不来多少。” “彭老爷，您这话，我不懂。” “虞县尉，你不必紧张，我跟苗县令是多年好友，既然他让你来，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赚钱的。”彭老爷带着虞黎重新回到刚刚放食盐的大锅前道，“看看这口锅，有什么名堂？” 虞黎凑近一看，终于在铁锅边缘，看到一个口子，刚好可以供粗盐落下去。 但手法熟练的盐工，把锅内的食盐炒的飞起来，所以若不仔细站在边上看上一会儿，是根本不会发现其中的奥秘。 难道…… 彭老爷是想玩监守自盗的把戏？ 一瞬间，虞黎就明白为何苗县令要带自己来了。 “虞县尉，你很聪明，年纪轻轻就跟对了人，闵县这个地方呢，常年自然灾害不断，就算朝廷每年拨款，但始终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明明在做缺德事，彭老爷话里却透出被逼无奈的意思，“知道我为什么跟苗县令关系这么好吗？” 虞黎摇头：“我不太清楚。” “因为我跟他都没有身份背景，等于是白手起家，走到现在极其不容易。”彭老爷冲虞黎笑，“不像虞县尉年少有为，能被远在京城的陆尚书赏识。” 虞黎心里咯噔一下，彭老爷这话说的好像在试探自己。 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 “虞县尉，三天后，我有一批食盐要运出去交易，我把此事交给你如何？” “我？”虞黎低头想了一下，“这不是还没到交付的时候吗？” “不，这批食盐，是私盐。” “私、私盐……”虞黎的脸，瞬间白了，“彭老爷，您跟苗县令贩卖私盐，这要是被朝廷知道，那就是掉脑袋的大事啊。” “虞县尉，如今你进了我的盐场，如果你不答应我，你今天可能连这个门都出不去。”彭老爷眼中闪烁凶光，他受苗县令委托，试试虞黎此人是否能委以重任。 虞黎看向门外，站着的彪形大汉，不由咽了下口水。 第1493章 “云霞，你现在恢复地特别好，再过几日就能下地行走了。”慕绾绾给舒云霞检查完身体，便将摇篮里的孩子抱来，“云霞，你看看，这个孩子多可爱。” 舒云霞没搭理，头一撇，闭目养神。 她这个举动，只因房中还有第三人——彭夫人。 “让我看看吧。”善解人意的彭夫人走上来，看着慕绾绾怀抱中白白胖胖的孩子，打心眼里羡慕，多希望这个孩子是自己生的，“对了，刚好前几天我家绣娘给我缝制衣裳，剩下一些料子，我就让绣娘做了几件小孩的衣裳，送给他……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慕绾绾看了一眼舒云霞，才看向彭夫人为难道：“自从云霞把孩子生下后，就一直不言不语，孩子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呢？不如彭夫人给取一个吧？” “这怎么能行，这孩子毕竟是刘家的骨血，我一个外人多不好意思呀。” “刘家最近内忧外患，三少爷又入了大狱，怕是刘家都要忘记云霞跟孩子了，您给取一个好听又响亮的名字，说不定这孩子将来还能有出息呢。” “那好吧，我想想……”彭夫人盯着孩子一会儿后，脑海里冒出一个名字来，“要不就叫年耀吧，希望他将来长大，年年都能光宗耀祖。” “年耀，这名字好听。”慕绾绾转身将孩子抱到舒云霞身边，“云霞，孩子有名字了，你高兴吗？” 舒云霞正愁怎么样把虞县尉拜托自己的信给张大夫。 见她抱着孩子凑上来，伸手将她重重一推时，将信塞到她衣襟内。 “哎呀……云霞，你这是做什么？”慕绾绾看到她对自己点了下头，忙收紧胳膊，连连后退好几步，才不至于摔倒，“再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张大夫，您跟孩子都没事吧？”彭夫人被舒云霞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走上来关切地询问。 “没事。” 慕绾绾转身将孩子放回摇篮中，故作气呼呼地看着舒云霞：“当初苗县令让我来，就是守着你跟孩子平安，如今孩子也足月了，你的身体也在康复之中，我现在就去跟苗县令说，日后就不来照顾你了，省的我好心没好报。” 说完，慕绾绾扭头就走。 “张大夫，张大夫……”彭夫人看人家真走了，回头看着默默流泪的舒云霞，忙走到她面前，拿起帕子给她擦眼泪，“虽说你已经出了月子，但你身体还没好呢，可千万不能掉眼泪呀。” 舒云霞摇摇头，又躺了下来。 心里却长舒一口气，总算把信给出去了。 慕绾绾出了房门，便找了一处没人的角落，拆开舒云霞给的信。 当看到信上的内容，慕绾绾立马不安起来。 虞黎跟彭老爷去了盐场，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考验。 若他通过了考验还好，要是没通过，自己等于害了他丧命啊。 一瞬间，慕绾绾六神无主。 “张大夫……” 慕绾绾一惊，猛地回头看着面带疑惑的刘班头：“您在这里做什么？” 第1494章 “我这不是被舒云霞给气到了，站在这里吹吹风嘛。”幸好慕绾绾反应快，狠狠叹了一口气，“舒云霞真是油盐不进，我准备去找苗县令说，不来照顾她了。” “可您不照顾她，也要来县衙照顾彭夫人吧？”因为对方救过自己的命，刘班头并未对慕绾绾产生任何的怀疑，“不过张大夫，您真是我见过医术最高明的人，我听说现在每天去如意堂看病的病人至少要等上一个多时辰呢。” “可不，就是因为如意堂前来求医问诊的病人太多，我这每天来县衙，一去一来就要半天，我现在上午都不敢接病人。”慕绾绾顺着刘班头的话往下说，“这个时辰，苗县令手上没事吧？我想跟他聊聊去。” “大人刚回书房，要不我带张大夫去？” “行啊，那就有劳刘班头了。” 书房。 当慕绾绾提出以后三天来一次县衙后，苗县令就沉默了。 直到她站了二十分钟后，才听到苗县令的声音缓缓响起：“张大夫，我知道你是仁心宅厚之人，但既然你当初答应我会让舒云霞好起来，就要说话算数。” “苗县令，我也没有说话不算数啊，彭夫人的身体已经被我调理好了，您的腰缠蛇我也治好了了，舒云霞跟孩子也挺健康的，我三天来一次，没什么问题的。” 苗县令低头，随意翻开一本册子：“听说，你成了药商会的副会长？” 慕绾绾心里咯噔一下，扑通就跪下了：“苗县令，此事说来话长，我是想找机会……” “张大夫，你应该知道，本县最近跟刘家闹得很不愉快，虽说当初是刘天威带着你来给本县治病但你要知道，如果没有本县的同意，你觉得你的如意堂还能继续开下去吗？”苗县令最恨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是你觉得，本县太好说话了？” “没有，没有。”慕绾绾摇头摆手，面有惶恐，“苗县令，您这不是为难我嘛，刘大少爷我得罪不起，您我就更得罪不起了。” “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 “苗县令您说，我听着。” “把你在药商会做的事情，一一都给我说来，而且我要你……”苗县令对着慕绾绾招手，“你上来一点，我跟你说。” 慕绾绾犹豫一下，还是站了起来，走向苗县令，而后他就说了他的计策。 “苗县令，这不好吧，我才刚入药商会，虽然是副会长，但其实我也不算是核心成员，即便这么做，人家也不会信的，甚至一眼就识破我是个奸细。” “不想替本县办事？”苗县令哼笑，“那我明日就带人封了你的如意堂。” “我当然愿意给您办事，就是怕自己做不好，被发现到时候连累您，那可怎么办呀？” 该死的狗官，将来他就要为今日的猖狂付出代价。 “那就好好做，千万不要出任何岔子，听懂了吗？” 慕绾绾低头，故作一脸为难，最后轻轻点下头：“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第1495章 入夜。 慕绾绾再次将两方人马喊到一开始的院中。 拿出虞黎的信，给大家看。 “盐场？” “是的。”慕绾绾点头，看向眉关紧锁的石韫玉，“彭家的盐场，你可知道具体位置？” “辰瑞、辰穆两人已经去实地勘察过了，不管是前门还是后门，守卫森严，进出都需要令牌，寻常人很难混进去。不过长公主也不必太担心，虞黎现在进步很大了，说不定能给我们带来更多有利的证据，而且微臣觉得苗县令此番举动，不像是怀疑虞县尉，反而是想对他重用前的一个考验。” “重用前的一个考验？”慕绾绾低头想了下，忧心道，“是不是考验都不重要，最重要是他人安全，总不能为了我们让他把小命搭上吧？” “皇长姐，您先别着急，按照我给余太守送去信的时间，最多两天，他必定抵达桃花镇，到时候就能见分晓。” “好，那就再等两天。”慕绾绾点点头，“不过苗县令知道我现在是药商会的副会长，所以他想让我弄一本假药材的账本，以此来污蔑刘家卖假药材谋取不正常的钱财。” “这个苗县令先前跟刘家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现在说闹开就闹开。”谢无宴骂了一句，看向拧眉的慕绾绾，“绾绾，你怎么想的，是同意做这个假账本，还是……” “我现在不知道，但至少要等余太守来了，才能行动。不然我怕会弄巧成拙，反正就两天的时间，我正好借着刘天威正在整顿药商会一事，跟苗县令说此事暂缓两天，而且假账本准备也需要时间。” “好，那大家还是按原先计划行事。” 隔日，是个有风的阴天。 打扮成平民的余太守带着自己的副将赵郡尉心惊胆战地敲开了地址上的远门。 房中。 余太守跟赵郡尉跪在地上，看着眼前两个坐着的人，跟站在身后的一人。 脑门上的汗，唰唰直流。 太子来了不说，长公主也来了，还有谢大将军。 如坠深渊的余太守身上一阵热一阵寒，更是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余太守，在你管辖内的闵县，出了苗县令这样一个只手遮天的贪官，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吗？”慕瑾溟憋了那么长时间的火气，终于可以发出来了。 “下、下官惶恐，下官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一直在养病，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伍郡丞在打理，这是接到太子殿下的信，下官都不敢跟他说，便带着赵郡尉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桃花镇。” 赵郡尉是辅助太守掌管军事，有他在，就能快速调动驻扎在丹阳郡的兵马。 “你就这么信任他？万一他背着你做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呢？”慕绾绾看着一团病气的余太守，差点被他气死了，一跃而起走到他身边，往他手腕上一把，面色巨变，“余太守，你这是中毒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下、下官中毒了？”余太守看了看赵郡尉，完全不敢相信，“下官就是气虚，需要调理……” 第1496章 “谁给你看的病，连气虚跟中毒都分不出来吗？” “是伍郡丞找的大夫，听说还是名医，下官喝了他开的药，病情的确有好转，下官又是一个念旧之人，所以这么多年就一直找这个大夫看，中途还跟他成了好朋友，逢年过节他都会来给下官拜年。”余太守说着说着，一张脸白到没有一点血色，“这么说来，是伍郡丞，他给下官找的大夫有问题。” “余太守，本公主真不知道说你天真，还是傻，你堂堂太守，居然都不知自己身边的属官是个坏人，你真的是……”慕绾绾对他真的无语了。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余太守急忙磕头解释，“人人都说新州是富饶之地，但唯独丹阳郡比不上临安郡、天海郡，好事没有丹阳郡的份，坏事一定有丹阳郡的份，这些年下官跟两位太守打过无数次交道，无论是明面上害死暗地里，他们都瞧不起下官，但瞧不起下官不要紧，下官也不怕。” “但他们不能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破坏原本属于丹阳郡的利益，也就是那个时候，下官接连跟他们周旋，这才病了，后来伍郡丞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两位太守跟下官突然要好起来，有啥好事也都想着丹阳郡，一去而来，下官就开始重用伍郡丞，没想到他却……” 余太守一看就是十年寒窗苦读，靠着自己的兢兢业业才做到今天的位置。 “你们出来，他不知道吧？” “下官是太守，下官要出去，通知他做什么？”虽然余太守不相信伍郡丞会陷害自己，但自己作为太守，岂能被自己的下属拿捏，“太子殿下、长公主、谢大将军，你们有需要吩咐下官做的，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将功折罪。” “不急，眼下我们还需要等一个人。” “等人？” “对，等虞县尉回来。” 三日后。 晒得黝黑的虞黎从木兰镇回来了。 他第一时间去了苗县令房中，跪在他面前，给他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苗县令，下官……下官……” “虞县尉，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苗县令看到虞黎那一脸被深深吓到过的样子，亲自走到他身边将他搀扶起来，“其实这个事情呢，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但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说，如今你跟彭老爷见了世面，心里可想清楚了？” “苗县令，可此事如果被人知道……” “虞县尉，你看看咱们闵县，吃的住的，若不是本县想办法，别说百姓，我们这些人都要饿死。”苗县令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转身拿起桌上的账本递到虞黎手中，“我记得你算账特别快，这些账本我给你三天的时候，你都一一整理出来，到时候我来核实。” 虞黎随意翻开一本账本，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这些账本，不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账本吗？ “苗县令，这些账本，下官怎么有点看不懂呢？” 第1497章 “你拿回去细看就懂了。” 其实苗县令把这些账本给虞黎，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万一东窗事发，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身上，自己便能全身而退。 “是，下官一定不负苗县令重托。”虞黎行礼后，拿着账本，迈着沉重的步子出了书房。 当然，他核对这些账本，是不能离开自己房间半步的。 外头还有刘班头等人看守。 幸好虞黎记忆力不错，在整理完账本后，快速将脑海中的内容又默写出来。 虽然不能把十本账本上的内容，统统默写出来。 但有两本，就能定苗县令的罪。 入夜。 虞黎总算有机会，前往小院。 当看到大家一双双关切的目光，虞黎一下子跪在慕绾绾跟前，将自己在盐场看到的事情说来：“苗县令跟彭老爷私下做起贩卖私盐的事儿，不光如此，他们还以次充好，甚至还修改上缴的斤数，把多出来的食盐统统倒卖出去。先前闵县就时常缺食盐，逼得老百姓不得已去找卖私盐的，苗县令还假模假样地让下官带着官差端了几个贩卖私盐的窝呢，如今看来，全是他的把戏。” 看着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脸都红的虞黎。 慕绾绾就知道，他气得不轻。 “虞县尉，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 “对了，这是苗县令让下官整理的账本，但下官只能默写出两本。” 慕绾绾接过虞黎递来的账本，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你默写出来的？” “对，原始的账本都在苗县令那里，光这十本账本上的收入，就足足有纹银一百万两，更别说苗县令其他收入了，下官估摸着他一年的收入，大概在二百三十万两左右。” “他一个县令，一年要赚二百三十万？”慕绾绾现在就带上刀，冲到县衙把苗县令给砍死，“二百三十万，如果每一分都花在老百姓身上，那老百姓不至于连饭都吃不起。” “下官目前查出来的，就只有这么多。” “怪不得闵县年年喊穷，原来钱都进了苗县令的口袋里。”慕瑾溟面上闪过一丝冷笑，看向眼中有火的慕绾绾道，“皇长姐，我已经吩咐赵郡尉去调兵了，最快三天内就到，你这边还需要做什么吗？” “有啊。” 慕绾绾冲弟弟笑，“咱们给刘铁群圆个梦，如何？” 次日一早。 慕绾绾便将一封请帖送到刘家，借着有要事与刘铁群父子商量，将他们约来家中。 刘天威现在已经特别信任慕绾绾，而且认识她这么久，也一直没上门拜访。 于是便将此事跟父亲说来。 刘铁群觉得张莞这个小姑娘，人小胆小心细，是个人才，也帮了刘家很多。 便欣然接受。 小院内。 “刘老爷，刘大少爷，快进来，快进来，我们呀等你好久了。”慕绾绾跟谢无宴亲自迎接着两人进来。 父子俩一进来，就发现院中还站着几人，都是先前见过的。 “呦呦，快过来。”慕绾绾把女儿招呼来，“这是我女儿，呦呦快叫人。” 第1498章 “刘爷爷好，刘叔叔好。” “张大夫，没想到你女儿都这么大了，你早说呀，早知道我应该给你女儿带点礼物的。”刘天威摸了摸呦呦的头，“你叫呦呦，长得可真好看。” “谢谢刘叔叔夸奖。”呦呦知道眼前两个是大坏蛋，但她不能破坏爹娘的计划，尽量扮演一个懂事乖巧的小孩子。 “自己去玩吧。” 慕绾绾放下女儿，将两人迎了进去：“其实呀，今天我还想带两位见一位稀客。” “稀客？”父子俩心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苗县令。 但等到两人一进屋中。 看到桌前正襟危坐的余太守，刘天威愣一下，刘铁群嘴皮子一抖，立马下跪：“草、曹明见过余太守！” “爹，您说他是谁？”刘天威震惊了，丹阳郡的余太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地方？ “快跪下啊。”刘铁群一把拉下儿子，心脏咚咚直跳。 “刘铁群，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余太守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守，严肃起来非常有气势。 “多年前，在无双镇，草民有幸见过余太守一面，只是当时人太多了，草民只是远远地看了您一眼，便将您的容貌深深印在脑海中，盼望着有一天能跟您面对面，没想到今天来的这么快。”刘铁群激动的同时，心中又担忧起来，张莞夫妇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认得余太守。 “刘铁群，我知道你一直想当官，但苦于没有门路，今日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也见见京城内的主子。” 京城的主子？ 刘铁群还没搞明白，就看到余太守一跃而起，而后跪地磕头：“微臣参见太子、长公主、谢大将军。” 父子俩浑身一怔，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张莞夫妇，他们身边还站着一气势十足的年轻人。 “张大夫、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吧，你怎么可能会是长公主呢？”刘天威觉得现在自己肯定是在梦中。 慕绾绾吩咐站在自己身后的风影：“给他们父子俩看看腰牌，对了，别忘了尚方宝剑。” “是！” 很快。 风影便将象征皇室子弟的腰牌跟尚方宝剑，呈给两人看。 刘铁群跟刘天威看完后，身体一软，比刚才见到余太守之时，还要胆战心惊。 “刘老爷，你不是一直想见见京城里头的大人物吗？今天你可算圆梦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一口气见到大梁太子、大梁长公主跟大梁大将军的人。” “你、你们……” 刘天威还是不信。 直到慕绾绾将楚似娇喊进来：“刘大少爷，知道她是谁吗？” 刘天威摇头。 “她是太子侧妃，当初就是她出去摆摊，故意引得你三弟上钩。”慕绾绾见刘天威一张脸都白了，但自己心里可舒坦了，“刘天威，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刘天威没有说话，在脑海中过了一幕幕后。 突然明白过来，整件事情，从自己认识张大夫开始，就是为了让刘家上钩的局。 第1499章 至于刘铁群，整个人都懵了。 他的确是想见一见京城内的大官，但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见到太子跟长公主。 “刘天威，我们跟你亮明身份，是需要你们协助我们缉拿苗县令，如果刘家配合的好，说不定本公主会考虑留你们一条性命。” 慕绾绾往椅子上一坐，见刘天威一副欲言又止样，哼道：“苗县令知道我现在是药商会的副会长，所以想让我弄一本你们售卖假药的账本，以此来搞垮你们刘家，刘天威你现在可要想清楚，是将跟苗县令做过的事情交代清楚，还是准备到时候一同与他问斩，刚好你们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 刘天威身躯哆嗦一下，趴在地上，冷汗直流：“草民不敢，当初父亲让草民认苗县令做义父，其实也是为了自家产业方便，您、您去过药商会，自然明白药商会经营的内容。” “那本公主可不信，你们刘家真有这么规矩？” “其实当初是苗县令主动找上刘家的，一来是看中草民的医术，二来是刘家的药材，药商会成立后，最大一个好处，就是药材种类丰富，无论多么珍贵的草药，药商会都能寻到，苗县令便是看中刘家有这个实力，所以才会与刘家来往的，至于让天威认他做义父，也是想着哪怕日后翻脸，苗县令想到两家有这一层关系，不至于翻脸不认人。” “那刘天宇做的事情，你们父子俩真的不知情？” “草民只知道，三弟背着刘家，跟苗县令做起见不得的勾当，而且他一直对草民心怀怨恨，还密谋要对草民斩草除根。”刘天威深知现在坦白一切，才能保一条性命，毕竟眼前的人，不是一个官员而已，是能直接下令要了全家性命的储君。 “你是怎么知道，刘天宇密谋要杀你？”慕瑾溟沉声问。 “草民一直苦于抓不到他的把柄，便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得知他要毁掉舒云霞的清白，草民便让心腹鼓动的，更知道了舒云霞的心上人是秋松，而苗县令欣赏秋松此人，甚至当初还派草民去找秋松，结果秋松打死草民的下属三人，打伤五人，草民怀恨在心，所以才……” “也是说，害死云霞父亲，毁掉云霞一生的罪魁祸首，是你。”慕绾绾一拍桌子，噌地站起来，气得眼珠爆瞪，“刘天威，你认识琴月吧？” 刘天威咯噔一下，满眼震惊地看着长公主：“您还知道她？” “先前我去木兰镇，恰巧认识收留她的展宏。刘天威你还当真卑鄙，因为得不到她，不光要对她赶尽杀绝，甚至还要吩咐木兰镇周边的商家，一起挤兑展大叔的茶馆，你简直太无耻了。” “草民也是不得已，谁让她宁愿染病，也不接受草民。”刘天威现在想起此事，还是一脸自己没错的样子。 “放你娘的狗屁，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慕绾绾咬牙切齿地看着两人，“行了，本公主也不跟你们废话了，风影拿笔墨来，你俩将跟苗县令认识后，做的哪些事情统统写下来，要是敢漏掉一件，就剁一根手指头，赶紧写！” 第1500章 两人哪敢说不。 拿到纸笔后，就开始将一件件事情写下来，生怕少写一件，就会少了一根手指头。 两个时辰后。 面色苍白的父子俩，瘫在地上，精神恍惚。 慕绾绾拿起他们写下来的纸张，递给慕瑾溟跟谢无宴。 “原来当初桃花镇发生时疫之时，买不到的药，都被刘家收走了，甚至还把药价翻了十倍？”谢无宴是经历过时疫之时，看着百姓接着一个又一个的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苗县令说，时疫发生突然，又不备点药，等将来时疫扩散到整个丹阳郡，那就不好了。” “他放屁，他巴不得时疫扩散至整个丹阳郡呢，这样一来，他跟刘家就靠着治疗时疫的药材，大发一笔横财。”真是越挖，越让人心惊。 站在三人身后的余太守不停地擦汗。 苗县令一年谋取的钱财，自己当一辈子的官，估计也只能勉强赚到。 “如今有了虞县尉拿来的账本，外加刘家父子写下来这一桩桩罪证……”慕绾绾转头看向余太守，“余太守，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了，是时候吩咐赵郡尉抓人了。” “绾绾，盐场那边就交给我。”谢无宴主动提议道，憋屈这么久，总算可以好好活动一下筋骨了。 两天后的一个夜里。 苗县令正在跟两位美娇娘颠倒鸾凤。 突然间，房门被敲得哐哐作响：“苗县令，快起来啊，余太守来了。” 苗县令刚想生气，听到敲门的人说“余太守来了。” 吓得他一骨碌滑下床，胡乱穿上官服，便疾步赶往正堂。 “余太守？” 苗县令看到坐在审案桌前的人，的确是丹阳郡的余太守，差点惊掉下巴：“您来怎么也不让人提前给下官送个口信，下官也好去县门口迎接您呀。” 余太守抬手冲点头哈腰的苗县令笑：“我若派人通知你，岂不是就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了？” 苗县令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装出一副不解样：“余太守，您这话是何意？下官身为闵县县令，虽不能说每件事都做到让百姓满意，但至少最近下官干了一件事情，得到了百姓的赞扬。” “你说的是先前米价一事吧？” 苗县令点头：“是啊，下官不是已经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都以文书的形式寄给您了吗？” “对，我是看到了，但你怎么解释先前放在县衙粮仓内的大米都已经发霉了。”余太守想到长公主跟自己说起这件事，他感觉下一秒自己的人头就要落地了，“你用一招移花接木，把原本发霉的大米都换成新鲜的大米来充实县衙的粮仓，你想干什么？当初桃花镇发生时疫之时，你为何不把县衙的大米拿出来赈灾？” 苗县令心里很纳闷，余太守是怎么知道县衙粮仓内有发霉的大米的？ 第1501章 “苗县令，为何不说话，心虚了？还是在想糊弄我的话？” 感受到余太守语气内的不满，苗县令连忙跪地，“余太守就算您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糊弄您呀。其实大米发霉一事，下官当初也是被人蒙骗了，此人正是先前闵县的许县尉，就因为此事，下官已经将他逐出闵县。” 余太守来的路上，心里就有准备，苗县令会编造一些谎言。 但没想到，他却睁眼说瞎话：“苗县令，如果此事真跟许县尉有关，那你不应该是上报吗？而且他让粮仓内的大米发霉了，就属于失职，你应该将他打入地牢，而不是将他逐出闵县！” “下、下官……”苗县令愣了，这余太守今日怎么那么多问题，“下官当时都气糊涂了，就想着让他快点消失，下官该死，都是下官不好……” “苗县令，求饶的话，你还是等着跟主子说吧。” “主子？” 苗县令正纳闷呢。 就瞧见余太守已经站了起来，拂袖跪地：“微臣参见太子、长公主、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长公主千岁千千岁。” 苗县令一个回头，就看到有两人被一群侍卫簇拥着走进来。 他即便不在京城任职，但也认得出两人身上的服饰。 尤其看到太子手中提着一把剑。 难道他手中的剑，是传说中的尚方宝剑？ 一瞬间。 苗县令脸色一白，瞬间低头，嗓音颤栗地磕头：“下、下官见过太子、长公主。” 慕绾绾扶着慕瑾溟坐下后，一步步走到苗县令跟前，低头看他：“苗县令，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吗？” 此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苗县令猛地抬头对上慕绾绾笑眯眯的脸皮，而后猛地喊起来，“张大夫？你是长公主，不、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从本公主认识你第一天开始，就等着今天。”慕绾绾冲苗县令笑了笑，突然抬脚就踹在他胸口，毫无防备的苗县令瞬间倒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当初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抓了瑾溟，还对他严刑拷打，就差那么一点点，他这辈子就站不起来了。” “下、下官……”苗县令瞳孔颤了颤，随即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下官不知道那是太子殿下啊，此事是许县尉当初一手操办的，下官不知情啊。” “苗县令，你以为用一个不知情，就能抵消你对太子做过那些事情吗？”慕绾绾的右脚在苗县令胸口狠狠碾压一下，看着外面，“风影，把刘家父子、许县尉、刘班头统统带进来！” 看着五人带进来一瞬间，苗县令眼珠子差点脱落。 “苗县令，昨日刘家父子已经把你跟他做过的勾当，统统写了下来，而且两人都已经签字画押，这个就是你日后的呈堂公证！”慕绾绾从袖中掏出厚厚的纸张，对苗县令扬了扬，“当然，这些还不足定你的罪。还差一个人证！” 还差一个？ 苗县令想了一下，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难道此人是彭老爷？ 第1502章 一个时辰后。 苗县令看着被人押进来，一脸垂头丧气的彭老爷，四肢发凉，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一样。 “太子殿下，绾绾，这个是从盐场账房收出来的账本，盐场上下所有人都被控制起来了。”谢无宴走到两人面前，将怀中的账本递给慕瑾溟。 慕瑾溟初步翻了下，气得他一把将账本摔在地上。 “苗县令，你身为朝廷命官宁愿让大米烂在粮仓内，也不愿意拿出来一袋救济灾民。你还跟刘家、彭家勾结，谋取更大的利益，还害死那么多无辜之人，午夜梦回之时，你难道就不怕吗？” “都是下官一时鬼迷心窍……”苗县令一边磕头，一边凄惨道，“您不知道下官一共参见三次科考，到第三次才考上，本以为来了闵县当了县令，就能一展拳脚，谁知光是治理一个县，毫无身份背景人脉的下官，根本无从下手。下官若不跟权贵攀上关系，桃花镇还不定有现在的光景呢。” “合着你还觉得自己做的没错？”慕绾绾被他气笑了，“苗县令，那么多官吏，你不跟好的学，偏偏要跟坏的学，你觉得世道不公，那就靠自己的本事去争一争，而不是找借口放肆的搜刮民脂民膏，让老百姓陷入水火之中！” “您是长公主，一出生就是锦衣玉食，自然不会知道，我们这些寒窗苦读的学子在经历能去掉半条命的科考后，又在众多学子中脱颖而出谋取到一官半职，以为自己就能光宗耀祖了，可结果呢……稍不留神性命不保！” “当官是为百姓谋福，你想光宗耀祖，还不如当兵去，上阵杀敌来的快些。”谢无宴走上来，无情地戳穿想要施展苦肉计的苗县令。 “你是？” “苗县令，他是谢无宴，是当朝大将军，更是长驸马。他跟你唯一一样点，那就是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挣来的，他也有过苦难，有过迷茫，但他不会被那些外在因素所捆绑，反而勇往直前，实现自己的目标。” 苗县令一一扫视三人，突然间就明白了：“原来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不过光靠这些东西，根本定不了下官的罪，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 “找到了，所有的账本，下官都找到了。” 外头。 虞黎捧着一堆账本飞快跑进来。 苗县令看着满脸兴奋的虞黎，脑袋嗡地一声，有一根弦断了：“虞黎，你、你既然背叛本县！” 虞黎转身，看着怒目自己的苗县令，淡定道：“苗县令，你做的事情，即便下官没遇到太子、长公主、谢大将军，也会将你的罪证送到京城，下官虽只是一个县尉，但下官明白自己的使命与责任！” 一瞬间，说的苗县令瞬间泄了气，最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午后。 赵郡尉带着侍卫，正在县衙内将所有值钱的东西，统统拿到院中清点。 “张大夫、张大夫……” 还在县衙养病的彭夫人听说丈夫被人抓了，跑出来之时，就看到张大夫等人站在院中。 第1503章 “放肆！” 风影怒喝一声：“此乃大梁长公主，还不跪下磕头！” 彭夫人嘴唇一颤，满眼恐慌地看着转身缓缓看着自己的慕绾绾：“张……” “彭夫人，你的病本公主已经治好了，不过彭老爷犯了罪，彭家估计是要毁在他手中了。” 这对彭夫人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 她脚步打晃一下，最后晕倒在地。 “带她下去，跟彭老爷关在一起。” “是。” “余太守。” 见长公主喊自己，余太守立马走上来拱手：“长公主，您有何吩咐？” “瑾溟会跟你一同前往刺史府，本公主已经给刺史大人书信一封，他会在城门口接应你们的……等到了刺史府，你可要好好配合太子，将这次赈灾贪污一案查个水落石出。” 余太守忙行礼：“下官谢长公主的信任，下官一定配合好太子殿下，保证将所有涉案人员绳之以法！” 慕绾绾点点头，走向慕瑾溟：“瑾溟，江南赈灾贪污一案基本上已经水落石出了，我跟无宴暂时留在闵县善后，石大人跟陆乘风会跟你一块去刺史府，等你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咱们在闵县汇合后，再做打算？” “皇长姐，您这话，是不打算跟我一块回京？” “难得出来一趟，怎么着也要玩够一圈再回去吧？”慕绾绾冲慕瑾瑾笑，见他抿着嘴不说话，忙解释，“哎呀，我只是说说而已，这还不是没定下嘛。桃花镇现在还有很多需要善后的事情吗，乾坤米肆、如意堂，我也要找个下家接手，不然就这么关了，还真有点舍不得。虞黎的话，他熟悉县衙内的事物，就让他暂时留下，暂代县令一职，等新县令上任，在前往京城与我们汇合。” “皇长姐，您做主就好，我听您的便是。”慕瑾溟眉头缓缓舒展开，“似娇又要拜托您照顾了。” “你这话说的多见外。” “秋大哥！” 倏地。 后方传来舒云霞一声呼喊声。 两人同时回头，就看到舒云霞飞奔至秋松怀中，将他紧紧抱住：“秋大哥，太好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 “云霞，对不起……” 纵然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只化作一句。 “秋松武功好，正好可以留下来当虞黎的贴身护卫，云霞呢，我准备把她放在乾坤米肆，如此一来她就能有个谋生的行当。” 劫后余生再次重逢的两人，手牵着手，来到慕绾绾面前。 一同跪下：“秋松、云霞，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快起来。” 慕绾绾弯腰亲自将两人搀扶起来：“秋松你暂时做虞黎的护卫，云霞你去乾坤米肆。”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要跪谢。 慕绾绾一把拉住他们：“我这人最不喜欢就是别人动不动跪我，你们真想感谢我，就好好干。” “嗯。”两人点点头，秋松满脸感慨，“经此一遭，我也想通了，与其我追求至高无上的武功，还不如跟心爱之人在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想不到，秋松肚子里有点墨水，加上他浓眉大眼，风度翩翩。 第1504章 怪不得，把舒云霞这个小丫头迷得五迷三道。 “秋大哥你的意思是，你以后不会再走了？”舒云霞眼中满是欣喜与意外。 “嗯，不走了。”秋松点点头，搂紧舒云霞，“反正长公主已经帮我们安排好后续要做的事情，咱们可不能辜负了长公主一番心意。” 虽然舒云霞经历过一段痛苦的日子，但慕绾绾的相信，在秋松的陪伴下，她会慢慢忘却那段伤痛。 “对了，先前那个孩子……” “长公主，此事我正要跟您说呢。”有秋松在，舒云霞就变回天真浪漫的小姑娘，“我跟秋大哥商量过了，孩子是无辜的，所以我们决定把他收为义子。” 慕绾绾看向秋松：“决定了？” 秋松点头：“我本来想去找他的亲生父母，但一想他应该就是被亲生父母卖到群芳阁的，既然老天爷把他送到我们身边，那我们就收养他吧。” 见秋松提到群芳阁，慕绾绾立马问：“秋松，你对整个闵县应该很熟吗？” “当然。”秋松不假思索道，“整个新州我都很熟悉，长公主可是有事情交代？” 慕绾绾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他去办。 不过，光他一人去不安全。 “裴笙。” “来了，长公主，您有事找我？” 慕绾绾酝酿一下，看向两人道：“苗县令先前与刘天宇私下贩卖婴儿，此事我在京城也遇到过，当中细节很详细，所以我要你们现在去群芳阁，查一下买主是谁，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两人抱拳：“是，我们先前就去。” 慕绾绾目送两人离开后，走向慕瑾溟，“刚才在正堂内，还有一件事忘记审问苗县令了，他跟刘天宇利用群芳阁做掩护，做贩卖婴儿的勾当，等苗县令醒了，瑾溟你一定要从他口中挖到有价值的线索。” 慕瑾溟见皇长姐一脸严肃，点头：“我会尽快给皇长姐结果的。” 慕绾绾抬手准备揉弟弟的脸蛋，但一想现在是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在。 便硬生生收了回来，冲他笑：“看来闵县一事，对你来说，成长还是很大的。” 看出皇长姐的意图，慕瑾溟往她跟前挪了一点，主动牵起她的手，眼中有对她的感激与依赖：“我这条命是皇长姐救回来的，不久的将来，我一定会成为值得让皇长姐骄傲的弟弟。” “好，不过你可不能让我等太久哦。” “不会的。” 姐弟俩相识一笑，一切尽在无言中。 正指挥下属搬运东西的谢无宴，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媳妇跟太子手拉手，对视欢笑。 心里顿时不爽了。 大步流星地走上来，伸手就把慕绾绾拽到自己身边，冲慕瑾溟笑：“太子殿下，那边东西已经清点的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慕绾绾抬眸，就看到皮笑肉不笑的谢无宴，瞪着弟弟。 慕瑾溟轻咳一声，低头轻笑，想不到谢无宴连自己的醋都要吃。 但心里却放心了。 只要谢无宴真心对皇长姐好，自己被他瞪上一回又何妨：“好，孤先去看看。” 第1505章 “谢无宴，你干嘛呢，他是我亲弟弟。”慕瑾溟一走，慕绾绾就往谢无宴小腿上踹了一脚，“你都多大了？连他的醋都要吃。” “绾绾！”谢无宴对舒云霞笑了下，直接把慕绾绾拉到角落处，“先前你天天县令如意堂来回跑，别说陪呦呦了，你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这次事情结束后，你要补偿我！” 谢无宴现在的模样，像极一个好久都没吃到糖的孩子。 慕绾绾看了下四周，见没人注意。 便靠近谢无宴，双手捧起他的脸，朝他吹气：“谢无宴，你这话说反了，是你补偿本公主。” “都一样。” 谢无宴一把搂住慕绾绾，神色暧昧：“那说好了，绝不反悔？” “不反悔。”慕绾绾抬头亲了谢无宴一下，“我先带舒云霞回小院，你们先把县衙事情处理好，咱们晚上好好聚一聚。” “好，听绾绾的。” 得了媳妇的香吻，谢无宴一扫身上的疲惫，屁颠颠去干活了。 “云霞。”慕绾绾回到舒云霞身边，“回屋收拾一下行囊，今天你就跟我们一块回去，我带你见见其他人。” “是，我现在就去。” 舒云霞跑回房中，快速收拾了包袱，将孩子抱在怀中。 跟着长公主离开了令她毫无留恋的闵县县衙。 小院中。 谢无婧看到慕绾绾进门一瞬间，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嫂嫂，你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 “你就要拿着擀面杖冲到县衙，跟苗县令打一架吗？”慕绾绾打趣她。 “嫂嫂，我都担心死了，你怎么还有心情说笑呢。”谢无婧说话间，看到嫂嫂身边还站着一姑娘，“你就是云霞吧？” 舒云霞一愣：“姑娘认得我？” “当然啦，我叫谢无婧，是谢无宴的妹妹。”谢无婧看到她怀中还抱着个孩子，连忙问，“这个孩子，就是当初从群芳阁抱来的？” “嗯。” 舒云霞点点头，以前为了演戏，不能对这个孩子展现出一点的喜欢，如今不用演戏了，跟这个孩子相处越久，越喜欢，“我跟秋大哥已经收养他了，以后他就叫秋年耀。” “哇，呦呦快来看小宝宝。” “小宝宝。” “这是我女儿。” 舒云霞一怔，没想到长公主的女儿都在，再看看这个小院。 院中花草开的正鲜艳，仿佛在说她的新生活如同满院的花草一般，生机盎然。 “当初我们一共租了三个小院，其中一开始的小院因为主人死了，所以院子我们只能先接手，走之前我会把另一个院子退了，买下这个院子，供你们一家三口住。”虽然在这个小院住的时间不长，但慕绾绾对这里已经有了感情，决定直接买下来。 舒云霞听的满脸惊讶：“长公主，使不得，您救了我，还给我找活干，如今又要送我院子……我实在是愧不敢当！” “云霞，当初要不是你给我提供有效线索，可能到现在我们一群人还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打转呢。”慕绾绾看向舒云霞眼神里满是感激，“再说虞黎终究是要去京城的，那后续新上任的县令是好是坏，还需要你们两口子帮忙盯着，不然我们就是把闵县的老百姓推向另一个火坑，你说是不是？” 第1506章 舒云霞将长公主的话，细细消化后，点头：“我明白了，长公主您放心吧，有我跟秋大哥在，一定能守护好闵县的，尤其是桃花镇的百姓，就交给我们吧。” “你的秋大哥是江湖高手，想必他在道上肯定认识很多江湖侠客，尤其是那些喜欢劫富济贫的高手，到时候可以让他将这些人整合起来，我会让瑾溟给大家安排个身份，如此一来，官府即便知道了，也拿你们没办法。”既然要人家帮忙做事，那人身安全也要考虑到位。 “是，等秋大哥回来，我一定将您的话转告他。” “好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咱们一起做好吃的，等着他们回来。” “嫂嫂，食材我都准备好了。”谢无婧总算有机会插话了，“对了，要不要请展大叔跟琴月一块过来呀？” “当然要邀请他们一块过来，他们也算大功臣。”慕绾绾吩咐站在自己身后的鬼影，“去木兰镇，把他们两人接过来，今晚大家聚在一起，可要好好热闹一番。” 木兰镇，展家茶馆。 展宏一听长公主那边全面告捷，高兴地差点将鬼影抱起来转圈圈：“太好了，从今晚开始，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鬼影大人你等着啊，我跟琴月现在去收拾一下，收拾完我们就走，琴月，琴月快别忙活了，咱们今天去桃花镇吃席去。” 打扮一新的琴月刚出门，差点跟迎面走来的谢颜撞上。 “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小颜我跟展大哥要出去一趟，估计很晚才回来，等下要是没客人了，你就早点关门歇息吧。” 白颜汐观察到琴月穿的很漂亮，整个人神采奕奕地，便好奇地问：“琴月姐姐，是要跟掌柜的出去？” “嗯。” 琴月点头间，突然想到一事：“你先前说，你来闵县是寻亲的？” “对。”白颜汐点点头，“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打听娘家亲戚的消息，可还是一无所知。” 琴月想一下：“谢颜，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下展大哥。” “好。” 琴月从房中走到门口之时，展宏已经等了很久了：“琴月，咱们走吧。” “展大哥，长公主的驸马是不是姓谢？” 展宏点头：“是呀，他可是咱们大梁有名的大将军。” “那我先前收留的女子也姓谢，你说他们会不会认识？”琴月说出自己的分析，“说不定他们是一家人呢？” 展宏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不会吧？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要不咱们把谢颜带上吧，她一个人在茶馆我也不放心，若她能有长公主帮忙，定能很快与家人团聚。”琴月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所以她真的特别想帮谢颜找到家人。 第1507章 展宏想了一下，觉得琴月的话讲的有道理：“成，那你让她换个衣裳，快点，咱们别让鬼影大人等久了。” “好，我现在就去。” 琴月转身跑回自己院中，让谢颜换了衣裳，出门前又叮嘱她：“咱们今天要去见几个很重要的人物，你胆小就把头低着，这样你就不害怕了。” 重要的人物？ 白颜汐心有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好，我听琴月姐姐的。” 入夜。 张灯结彩的小院，仿佛回到除夕夜那天热闹。 在县衙忙活的众人，踩着饭点回来了。 “好香啊。” 谢无宴一句赞叹引来大家点头附和。 “爹！”率先发现众人回来的呦呦，宛如一阵风奔向谢无宴的怀抱中，“你们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呦呦的肚子都要饿扁了。” “县衙的事情有点多，这不我们忙完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谢无宴亲了女儿一口，“你娘他们人呢？” “都在饭厅准备呢，娘说，你们回来要先洗手。” “好好，我们去洗手。” 慕绾绾爱将卫生这个问题，已经贯彻上下了。 大家洗了手，稍微整理一下，便一同前往饭厅。 “哟，大家都来了。” 今天人多，慕绾绾把小院可以用的桌椅板凳全都搬来了，刚好够用：“来来来，都找位置坐，品尝一下我们留在家中人的手艺。” “皇长姐，辛苦你了。”慕瑾溟以前特别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尤其是每次的宫宴，要跟着父皇接见很多自己不喜欢的官员，还要接受他们的吹捧，令他心生反感。 但闵县一行，让他一下子明白，一个人的力量，永远比不过团队协作。 如今他不光跟皇长姐的关系更近一步，还有了效忠自己的心腹。 “展大叔跟琴月还没来吗？”慕绾绾抬头往院外看了看，“风影你出去看看。” “我去吧。” 谢无宴道了一声，招呼大家：“你们先坐。” “对，大家都坐下吧，估计他俩一会儿就到。”慕绾绾一招呼，没人敢不从，于是纷纷找位置坐下。 忙了一天大家还真饿了，慕瑾溟也不说什么废话，直接坐下自己先动筷子，大家见他动筷子，立马也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门口。 谢无宴看到鬼影架着马车缓缓停在自己面前。 “展大叔、琴月姑娘，你们可来晚了。” “这路上耽误了一点，草民真是该死。” 正要下车的白颜汐听到车外，那个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震。 “谢颜，你怎么了？”琴月见谢颜愣着不动，忙拉着她的手，“没事的，有我在呢。” 白颜汐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跟着琴月下了车。 “鬼影把马车停好就进来吃饭，展大叔、琴月姑娘，里面请……” 是宴哥哥的声音。 没错的。 白颜汐抬头见，看到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面容。 这一路走来的心酸与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出来。 “宴哥哥！” 谢无宴刚蹙眉，就被站在琴月身后的一个女子，扑了个满怀。 第1508章 愣了三秒的谢无宴，一把推开抱住自己的女子，月光照耀着对方泪水莹莹却无比熟悉容颜上：“白颜汐，怎么是你？！” 展宏跟琴月直接就傻眼了。 这谢颜难道真是谢大将军的亲戚？ “宴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宴哥哥，你知道我这一路上遭遇过多少危险吗？”白颜汐说话间，又要去抱谢无宴。 谢无宴眉头一蹙，一掌将她推开：“白颜汐，你少在这里跟我装，你来闵县的目的我都知道了。” “目的？”白颜汐声音颤了颤，看向谢无宴的眼神满是心酸，“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有你，我身为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愿意千里迢迢奔赴闵县来找你，是我想要见你的心，才支撑我走到现在，不然我早就死在半道上了。” “无宴，怎么回事……” 一直见谢无宴没回来的慕绾绾，想出来看看情况。 结果就看到站在谢无宴面前，正哭的梨花带泪的白颜汐。 神色瞬间冷了下来：“白颜汐，你还真厉害，居然真有本事找到这里！” 饭厅中。 有一种诡异的气息，在人群中流淌着。 白颜汐跪在地上，不停地哭泣。 而将白颜汐带来的展宏与琴月，已经在谢无婧口中，得知谢颜的真实身份。 “她一个有妇之夫，千里迢迢来寻大将军，这传出去，她不要做人啦？”展宏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 琴月身为一个烟花出来的女子，也被震惊到了：“她已经有了美满的家庭，为何还要执着于谢大将军呢？” “是啊，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想不通。”双手环胸的谢无婧特别喜欢自己的两眼能化身成飞箭，将白颜汐射成窟窿，再来一把大火，将她烧个干净。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白颜汐本以为在这个场合只有谢无宴跟慕绾绾，结果没想到太子殿下也在，更别说其他人了，看来先前楚大公子给自己的消息不可靠，但这些都不重要，“太子殿下，我知道我不应该对宴哥哥生情，可我现在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南宫夫人，你作身为南宫璟的正妻，当着孤与大家的面，说对长驸马旧情未了，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慕瑾溟面上一片阴郁，先去就知道皇长姐因为白颜汐三番五次跟谢无宴争吵，本以为她是小题大做，如今看来皇长姐当初就应该给白颜汐一个痛快。 “我怕天打雷劈，可……” 白颜汐低头眼神闪了闪，看来是要把那个秘密说出来了。 不然势单力薄的自己，说不定被在场这些人给活埋了，都没人有知道。 想到这里，白颜汐抬头看向谢无宴：“宴哥哥，其实我来闵县找你，不只是为了告诉你，我的心里还有你，其实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必须当面跟你说。” “白颜汐，先前我就跟你说的清清楚楚，我是看在南宫府的面上，才放你一马，不然你以为你今天能在这里跟我说话吗？”谢无宴头一次觉得白颜汐跟湖水的水草一样难缠！ 第1509章 “宴哥哥，如果我不把我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即便我下了地狱，我也不会安心的。” 看白颜汐那一脸娇弱又势在必得的样子。 慕绾绾两眼一眯，抢在谢无宴开口道：“好，本公主给你一个畅所欲言的机会。” “绾绾！”谢无宴扭头睁着两眼道，“白颜汐她……” “无宴，怕什么，这一屋子都是我们的人，如果白颜汐敢说出一些什么造谣生事的话，不用你动手，本公主亲自将她挫骨扬灰！”慕绾绾就是想看看，白颜汐还有什么招数！ 谢无宴喉结滚了滚，他深深明白，不管白颜汐说出什么事来。 绾绾都会相信自己的。 那自己还怕什么。 “白颜汐，你说吧，我听着呢。” 他们对彼此的信任，看的白颜汐心生嫉妒，明明是自己先遇到宴哥哥的，凭什么慕绾绾要抢走宴哥哥？ 不过没关系，宴哥哥马上就可以回到自己身边了。 白颜汐唇角微微上扬，深吸一口气口，突然面露娇羞地看向谢无宴：“宴哥哥，你还记得五年前，那个雨夜吗？你带我去了你的私宅。” 慕瑾溟眉头瞬间紧蹙，看向屋内的人：“你们都出去！” 刚才大家就想走了，如今太子发话，立马利索地行礼，快步出门，站在院中大气不敢喘。 “我不走。”谢无婧一把勾住慕绾绾的胳膊，“白颜汐，我倒要看看，你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白颜汐，你说的那个雨夜，怎么了？”慕绾绾是知道先前两人在私宅发生的事情，所以对白颜汐突然露出娇羞模样，很是不解。 “宴哥哥……那天你我坐在屋檐下，看着小雨淅沥，一同对饮。你还说真希望时间能停在这里，想跟我一直一直在一起。” 谢无宴听的满脸疑惑：“白颜汐，这些话，我怎么不记得？” “那是因为你醉了呀，你自然不记得。”白颜汐低头，顿一下看向谢无宴道，“我说，我也希望时间能够停在这一秒，我还希望能跟宴哥哥永远在一起，然后……” “然后什么？”慕绾绾心不由着急起来。 “然后宴哥哥就把我抱了回房间，我们度过了美好的一夜。” “白颜汐，你胡说！”谢无宴当场暴怒，这种事关道德之事，他是不会犯的，“我自己有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会不知道？虽然我不太喝酒，但我每次喝都会控制，根本就不会断片，你少在这里断章取义！” “宴哥哥，你两股间有一颗黑痣，对不对？” 谢无宴表情骤变，这种私密的位置，除去生养自己的母亲，自己与绾绾没人知道。 “若我不是跟你有了亲密之事，我怎么会知道？”白颜汐看向谢无宴的眼神满是伤感，“但我知道，那一夜原本就是我偷来的，可谁知三个月，我居然、居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谢无宴当即就愣了，猛地看向慕绾绾，见她面色煞白，身体微晃。 忙去拉她的手：“绾绾，你相信，我真的没有跟她……” 第1510章 慕绾绾一把甩开谢无宴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白颜汐：“你刚刚说，事情发生在五年前，那是在我跟他成亲后，还是成亲前？” “是在你跟宴哥哥成亲后的半年，我们在私宅度过一夜春宵。”白颜汐又娇羞起来，“我在发现自己怀孕后，十分慌张，可我身体不好，如果贸然把孩子流掉，我可能这辈子再也没办法有孩子了，于是我便冒险将孩子生了下来。” “你还把孩子生了下来？”慕绾绾若不是被谢无婧拉着，现在就上去把白颜汐揍到满地找牙，“那孩子呢？你是把他送走了，还是掐死了？” “他活的很好，而且长公主你还见过。” “我见过？”慕绾绾眉头一蹙，细细回想自己见过的孩子，倏地表情一滞，“白颜汐，难道你跟谢无宴的孩子，是南宫鸣？” “南宫鸣？”谢无婧失声喊起来，她也见过那个孩子，如今回想他的容貌，的确跟哥有几分相似，“不可能，白颜汐，你在撒谎！” “我没有撒谎，如果宴哥哥你不信的话，等回了京城，鸣儿随时可以跟你滴血认亲，这些年一直支撑我活下去就是鸣儿，如果没有鸣儿，我可能早就郁郁寡欢而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谢无宴狠狠摇头，满眼不信，“南宫鸣怎么可能是我跟你的儿子，白颜汐你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连这种谎言都编造出来吗？” “宴哥哥，我没有骗你，如果我有半句谎言，我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慕绾绾脑海里突然想起喵呜的声音：“主人，先前你给南宫鸣治病，抽了他几管血，现在还存放着呢，你直接给两人做个亲子鉴定，不就知道白颜汐有没有在撒谎嘛。” 对，亲子鉴定。 喵呜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慕绾绾。 她一把抬起谢无宴的手：“给我你一点血，你跟南宫鸣到底是不是父子，就能见分晓。” 谢无宴就知道，绾绾有本事能证明自己的青白。 当即拿了个空碗，划破自己的手指，滴下几滴鲜血。 慕绾绾拿着两人的血液样本，回了房间，用仪器快速做了亲子鉴定。 当看到报告下方一行数字。 慕绾绾脑袋嗡地一声，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主人，这南宫鸣居然真是谢无宴的儿子啊。”喵呜头一次将身后的九条尾巴甩成了麻花。 慕绾绾没说话，将报告紧紧捏着，若她有内劲，报告就要化作灰烬。 “主人，你真要把结果告诉他们吗？这样的话，你好不容易得到的感情就没了。”喵呜是见证主人一步步敞开心扉的，他也看到谢无宴对主人的付出与喜爱，不想两人就此分道扬镳，“还有呦呦呢，她还这么小，如果你们分开了，那她怎么办？” “笑话，我可是堂堂长公主，别说养一个女儿，就是养十个我也养得起。”慕绾绾可以不追究两人的过去，但她不能接受两人睡过，居然还搞出了孩子！ 第1511章 “绾绾！” 在房中着急等待的谢无宴，看到慕绾绾进来的一瞬间。 立马走上前：“绾绾，怎么样？” 慕绾绾抬眸看他一眼，下一秒直接将报告摔在他面上：“谢无宴，从今往后，我慕绾绾跟你一刀两断！” 谢无宴傻眼了，拿起报告，当看到结果一瞬间。 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种事情我做没做过，我怎么会不清楚？” “那这个结果怎么解释？我跟你又不是仇人，我为何要编造一个假的报告来骗你呢？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慕绾绾现在回想与谢无宴过去的点点滴滴，只觉得恶心。 “皇长姐，你确定吗？南宫鸣真是谢无宴的儿子？”慕瑾溟一步上来，往日总是总是云淡风轻的脸，此时写满了不信与担忧。 慕绾绾闭上眼，轻点一下头。 “绾绾，这不可能，这……” “宴哥哥，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把此事告诉我的，可我不敢呐，我怕自己会成为罪人。”跪在地上的白颜汐又哭了起来，“当然我现在人在闵县，无依无靠，长公主跟太子殿下随时可以灭我的口，但鸣儿是无辜的，宴哥哥你回京后，记得要善待他。” 慕绾绾感觉自己像个正在慢慢被充气的气球。 她拼命地忍着，死死咬着后槽牙，双手紧握。 越是这种场合，越要控制自己的脾气。 不能让白颜汐看了笑话。 “绾绾，你要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背叛你的事情。”谢无宴感觉现在自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一封亲子鉴定的报告，直接就定了自己的死刑。 “谢无宴！”慕绾绾深吸两口气，抬头看向满脸委屈的谢无宴，头一撇避开他的视线。 因为只要跟他对视，慕绾绾觉得自己会哭：“此事已经明朗了，白颜汐千里迢迢聪慧京城来闵县找你，不管怎么样你要好好照顾人家。” “绾绾，我不，我要照顾的人，是你。”谢无宴摇摇头，眼眶瞬间就红了，语气哽咽。 心生恐慌的他，宁愿绾绾跟自己大吵一架。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冷静地告诉自己，要照顾好白颜汐。 她的死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谢无宴，我先前见南宫鸣之时，总觉得他好熟悉，我以前怎么想都不懂，现在我懂了……”慕绾绾冲谢无宴微微一笑，笑容内全是苦涩，“因为他是你的亲骨肉，不光长得像，连气质都很像。” “不，绾绾，他不是我儿子，他不是！” “谢无宴，你要是个男人，就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起责任。”慕绾绾目光一冷，“至于呦呦，我会照顾好的，等回了京城，我们就和离。” “不要，绾绾，我不要跟你和离。” 和离二字，彻底让谢无宴失控了，他几乎要当场给慕绾绾跪下了：“绾绾，你为何不信我？” “我也想信啊，可报告不会作假，孩子也不会作假。”慕绾绾的心如同刀割一般，“谢无宴，还记得我们先前签订的协议吗？” 第1512章 谢无宴一愣，面色骤然煞白：“绾绾，不，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慕绾绾看着谢无宴渐渐赤红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只要谢无宴再做出令慕绾绾反感之事，慕绾绾随时可以休掉谢无宴。谢无宴不得解释，不得求饶，只能同意，还要确保两人和离后，承担一切的流言蜚语。这是你亲口说的，你不要说，你忘记了。” 白颜汐被这话给震惊到了。 宴哥哥到底有多爱慕绾绾，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宴哥哥，我不求跟你在一起，但鸣儿是无辜的，求你……” “白颜汐！”谢无宴一个转身，走到白颜汐面前，怒目她，“先前我们都见过你是怎么欺负南宫鸣的，若你说他是我跟你的儿子，你又这么爱我，那你不应该将他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吗？为何还要折磨殴打他？” 白颜汐一怔，没想到谢无宴在这样的场面下，居然还能冷静地思考。 “宴哥哥，对不起，我那个时候情绪特别不好，我心里有苦说不出，所以才会对鸣儿做了不该做都事情……”白颜汐一步走上前，仰头看着谢无宴，“我跟你保证，只要我们以后能在一起，我一定好好对鸣儿。” “在一起？”谢无宴面露讥讽，“白颜汐，你处心积虑得到我，是真想跟我在一起，还是看重我大将军的身份？” “我……”白颜汐被他问懵了。 “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了。”谢无宴冷笑一声，“等回了京城，我就跟父皇请辞，这个大将军不当也罢！” “谢无宴，你发什么疯！”听到谢无宴这话，慕绾绾怒了，“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吗？你想当大将军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父皇的颜面、皇室的颜面，你都不管不顾了吗？” “绾绾！”谢无宴骨子里就是一个倔强的人，他扬起手中的报告，“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证明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 “你怎么证明跟我没关系，但这婚，本公主跟你离定了。”慕绾绾说完看向沉着脸的弟弟，“瑾溟，闵县扫尾的事情就交给你吧，我累了，要休息。” “好，皇长姐我会尽快处理好的，然后我亲自护送您回京。”慕瑾溟原本是要跟余太守一块去刺史府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他着实不放心皇长姐一人回去。 他立马召集了石韫玉跟陆乘风，让两人代自己跟余太守前往刺史府。 虽然，两人不知道慕绾绾跟谢无宴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直觉告诉两人，这当中问题很严重。 卧房中。 谢无婧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她已经知道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作为谢无宴的妹妹，她觉得自己没脸面对嫂嫂。 “嫂嫂，对不起……” 慕绾绾抬头坐在自己面前哭泣的谢无婧：“无婧，你哭什么？这事跟你没关系。” “我都知道了，当初要不是我为白颜汐做掩护，谢无宴这个混蛋怎么可能跟白颜汐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说来说去都怪我。” 第1513章 “无婧，你不要这么说，当初你也是被她蒙骗。” “嫂嫂……”谢无婧抬起红肿的双眼，“从昨晚开始，哥他就一直站在院中，望着你的房门，无论谁说，他就是不肯走。” “他要待着就待着好了，关我什么事情。” 谢无婧吸了下鼻子又问：“回京城后，嫂嫂真的要跟哥和离吗？” 这话，说的慕绾绾沉默了。 一夜未睡的她，将过去跟谢无婧相处点点滴滴，包括他说的每句话都认真回忆了好几遍。 直觉告诉自己，谢无宴是不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 但亲子鉴定的结果不会作假。 “我既然当众说了这话，自然是要履行的。” “嫂嫂……”谢无婧直接飙泪了，“你能不能不要跟哥和离，这样的话，白颜汐就会得逞的。” “她能把这个秘密藏了整整四五年，就说明她对你哥势在必得，如果我这次不成全他们，白颜汐定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慕绾绾叹了一口气，端起谢无婧端来的皮蛋瘦肉粥。 刚凑到嘴边，胃里突然泛起一阵恶心。 她快速放下碗，俯下身，干呕起来。 “嫂嫂，你怎么了？”谢无婧见慕绾绾的面色一下白了，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嫂嫂，是不是昨晚你没吃东西，胃里不舒服呀？我去另外给你煮一碗清粥。” “不、不用了。” 慕绾绾喝了一口茶水后，勉强冲谢无婧笑了下：“无婧，你先出去吧，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 “好，那你要是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做。” “好。” 目送谢无婧出了房门的慕绾绾，一把搭上自己的手腕。 而后，面色比刚才的更白了。 “主人，你、你怀孕了！”喵呜惊讶地叫起来。 怀孕？ 慕绾绾唇瓣颤了颤，低头抚上自己的肚子，半晌才轻轻道：“这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主人，你不会是想把孩子打掉吧？这打掉很伤身体的。”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慕绾绾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再怎么样，做错事情的是谢无宴，孩子是无辜的。 倏地。 慕绾绾想到一件事情：“喵呜，如果男人在绝对昏迷下，会有反应吗？” “这个……”喵呜想了一下道，“会有，其实我在知道南宫鸣是谢无宴孩子后，我也想到了是不是白颜汐使了什么手段，得到了这个孩子，她可是个狠角色，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再者，谢无宴再厉害，也是凡胎肉体，被下个药，偷个种很正常。”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谢无宴极有可能是在不清楚的情况下，被白颜汐给睡了。”慕绾绾紧紧咬着后槽牙，一想到两人那个画面，就来气。 “主人，那你还是要跟他和离吗？” “离，当然离。” 就是一瞬间的功夫，慕绾绾就想到了一个点子：“此事蹊跷，如果不让白颜汐达到目的，就永远没办法查清，她不是想当大将军夫人吗？那本公主就给她一次实现愿望的机会。” 第1514章 “主人，你该不会是想让谢无宴娶了白颜汐吧？她可是南宫夫人哎。” “是啊，她是南宫夫人，要想嫁给谢无宴，就必须先跟南宫璟和离。” “主人我懂了。”喵呜一扫昨夜的颓废，变得开心起来，“南宫府现在由南宫凤当家，如果她知道南宫鸣是谢无宴的儿子，肯定会让南宫璟休掉白颜汐的，表面上看白颜汐嫁给谢无宴有了更大的依靠，其实她跟南宫璟和离，等于失去了唯一的保护伞。” “没错。” 慕绾绾眯了下眼睛，对着门口喊了一声：“风影，进来。” 三秒后，风影立马走进来，面上挂着担忧：“长公主，您还好吗？” “本公主现在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处理。” “长公主请吩咐。” 慕绾绾走到书桌前，快速写了一封信交到风影手中：“你今晚就动身回京城将这封信交到南宫凤手中，等她看完信后，你要配合她，去查证当年给白颜汐接生的产婆，包括白颜汐怀孕后，是找哪位大夫看的，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定要找到这两人。” “长公主，您这是……” “先去办。”慕绾绾面有严肃，“此事谁都不要告诉，等我们回到京城，一切自有分晓。” “是。” 风影本来还担心长公主就此会伤心欲绝，如今看到她眼中的熊熊火光，他觉得整个人都来劲了：“属下定会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好，你去吧，让晴鸢进来。” “好。” 片刻后，眼睛红红的晴鸢快步走到慕绾绾跟前，神色担忧又难过。 “晴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晴鸢一愣，现在哪有什么好消息呀。 “我怀孕了。”晴鸢作为自己的心腹，慕绾绾不想瞒着她，最重要日后还需要她来帮忙打掩护。 “怀？怀孕？”愣了三秒的晴鸢，差点尖叫起来，“长公主您怀孕了？谁的呀？” “自然是谢无宴的，还能有谁？”慕绾绾冲晴鸢翻了个白眼，“此事我就告诉你一人，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准备一些宽大的衣服，不然我肚子大起来不好遮掩。” 晴鸢点下头，随即瞪大了双眼：“长公主，您这是不想把怀孕一事告诉大将军吗？” “如果告诉他我现在怀孕了，那我跟他就离不成了，此事扑朔迷离，不如就来个将计就计。”慕绾绾两眼微眯，反正闵县之行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就是狠狠收拾白颜汐这颗毒瘤。 “长公主，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好好配合您，绝对不让白颜汐这个臭娘们得逞的。” 慕绾绾愣一下，突然就笑了：“晴鸢，你个丫头，居然也会说粗话了？” 晴鸢立马不好意思起来：“这都是听鬼影大人他们说的，不过奴婢觉得白颜汐比臭娘们都坏，她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不对……” “行了，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你先去厨房给我弄一碗清粥，再去找下瑾溟。” 第1515章 “皇长姐，你找我？” 慕瑾溟进来之时，慕绾绾刚喝完清粥。 “你吩咐下去，咱们尽快回京吧。”慕绾绾点了下头，见慕瑾溟欲言又止，轻笑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去刺史府的事情，你可都安排好了？” “我都安排好了。”慕瑾溟沉思一下，还是道，“皇长姐，若父皇不同意你跟谢无宴和离，我也会拼劲权力助你脱离苦海。” “如今我在父皇的心中有了一定的分量，他舍不得我受委屈，再者这关系到皇室颜面，就算我能忍，你觉得父皇能忍吗？” 慕瑾溟想了一下，看着面带轻松的姐姐，终于跟着松了一口气：“原来皇长姐都想好了，是我多虑了。” “你呀从小就苦大仇深的，谁让你是太子呢？”慕绾绾洒脱一笑，望向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怕是要下雨了，你早些准备，咱们能早一天出发就早一天。” “好，皇长姐你好好休息，若是心里烦闷了，你随时都可以找我，若有些话不好意思跟我讲，我就让似娇来陪你。”以前都是皇长姐照顾自己，现在就应该轮到自己照顾她了。 傍晚，天空下起蒙蒙细雨，随着天色越来越黑，雨势渐渐转大。 很快就转变成一场狂风骤雨。 已经在院中站了快一天一夜的谢无宴，如同一尊雕塑，纹丝不动。 雨水顺着他的头顶流淌过他的翘鼻、傲人的下颚线、下巴。 赤红的双眼，始终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不肯移开视线。 站在屋檐下的谢无婧看着淋成落汤鸡的大哥，最终一跺脚回房拿了伞来到他身边：“哥，回屋吧，就算你再站个几天几夜，也不会改变嫂嫂的决定。” “无婧，你不用管我，你回屋吧，小心着凉。” “哥，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你要见嫂嫂，无非就是要解释你没做过的事情，可你怎么解释南宫鸣呢？他的确跟你有血缘关系，嫂嫂也不是你的仇人，没必要陷害你对不对？” 雨真的太大了，都顺着风飘到谢无婧的面上：“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得到嫂嫂的原谅，而是调查整件事情的真相，唯有真相才能洗清你的青白呀？” 谢无婧喉结一滚，视线缓缓落到妹妹面上：“白颜汐呢？” “她被太子殿下关在柴房了，没有他的命令，不许任何接触。” 谢无宴抬手摸了一把面上的雨水：“我去找太子。” “哥！” 谢无婧一把拉住他：“太子还在气头上，你现在去找他，岂不是火上浇油？” 妹妹的话，让谢无宴头一次体会到百口莫辩的感觉。 “哥，你老实告诉我，你跟白颜汐真的……”谢无婧面露难色，“那个了吗？” 谢无宴一记眼刀看向妹妹：“谢无婧，连你都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可你怎么解释南宫鸣嘛，他就是最好的证据呀。”谢无婧也很无奈。 “就算我不为自己考虑，我也会为母亲与你考虑，即便没有绾绾，再没有明媒正娶之前，我是不可能碰她的。更不用说，她已嫁，我已娶的情况下，做出违背道德之事。”先前对白颜汐的一种纯粹的喜欢，那种喜欢不掺杂任何欲念，觉得她懂自己，却没想到有一天，过往的一切，都是她的处心积虑。 第1516章 “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相信，但我相信没用，你要让嫂嫂相信，让太子还有皇上相信啊。”雨水已经打湿了谢无婧的衣衫，让她从里到外都很冷，“我是见证你跟一路走来的，要是你跟嫂嫂和离了，咱们这个家就要散了，呦呦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不敢告诉她，就怕她会哭会闹。” 正在说话的两人，压根没看到不知在屋檐下站了多久小小身影，在一瞬间转身往柴房的方向奔跑。 被关在柴房里头的白颜汐听到外头的脚步声，突然一下子就地上坐起来：“宴哥哥，是你吗？” 没一会儿。 柴房的门打开了。 进来的，不是谢无宴，而是呦呦。 “景宇叔叔，我想跟她单独聊聊，可以吗？”呦呦抬头，用无辜水灵的大眼睛看着景宇。 景宇点头：“那属下就在门口等，若小郡主遇到什么危险，喊一声属下就进来。” 小郡主是整个皇室的宝贝疙瘩，连半根头发都不能掉的。 “嗯，谢谢景宇叔叔。” 柴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呦呦面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小郡主！” 白颜汐摸不清呦呦来的目的，但为了见到谢无宴，立马跪地给她磕头：“求求您，让我见一面宴哥哥吧，我真的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 “南宫鸣真的是我爹的孩子吗？”呦呦漆黑的眼眸，像极了慕绾绾，直勾勾地盯着白颜汐瞧。 “小郡主，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不应该破坏宴哥哥跟长公主的感情，可鸣儿……”白颜汐说不下去了，捂住嘴抽泣起来。 “可你一点都不喜欢南宫鸣，反而很厌恶他，而且动不动就打他。”别看大人们不说，但呦呦都明白，尤其知道南宫鸣是爹的孩子，她心里又生气又难过，生气爹居然跟白颜汐生过孩子，难过南宫鸣为什么不是爹跟娘生的。 “我知道，我不配当一个母亲……” “你知道，为何还要把这件事情给说出来呢？”呦呦发出灵魂拷问，“先前在无名医馆之时，南宫鸣跟璟叔叔一直是父子情深，如果他知道，自己的亲爹不是璟叔叔而是我爹，他幼小的心灵怎么能承受呢？” 白颜汐愣住了，若不是亲耳听到，压根就没想过，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说着这般富有逻辑的话。 “你不用这么看我，从我回家以后，娘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说，我在潜移默化下，就养成独立思考的能力。”呦呦缓缓蹲下来，看着眼前柔弱的白颜汐，“先前你在老宅，是你吩咐管家爷爷欺负我的吗？你身上的熏香味我闻得出来。” 白颜汐一张脸瞬间白了，脑子嗡的一声，不知如何解释。 第1517章 “你的确很厉害，尤其是颠倒黑白的本事……”呦呦冲白颜汐咧嘴一笑，“不过，你一个大人应该比不过我一个小孩吧？” 白颜想愣一下，下意识问：“什么？” 呦呦缓缓站起来，抬起小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后。 “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打我？” 门外的景宇听到小郡主的哭声，猛地冲进来。 “景宇叔叔！”呦呦一个转身，扑到他怀中，哭诉起来，“她打我，我就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要欺负我娘，她说我娘活该，她自找的，我气不过跟她理论，她、她就打我！” 烛火的照样下，景宇能很清晰地看到小郡主左脸上的红印。 瞬间怒目白颜汐：“你好大的胆子，连小郡主都敢打？” “没有，我没有，是她自己打的……”百口莫辩的白颜汐，看到呦呦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身躯情不自禁一颤，这个孩子怎么能如此可怕？ “景宇叔叔，我要娘，我要娘。” “好，属下马上带您去。”看到小郡主哭的这般伤心，景宇一把将她抱起来飞快走出去。 不到十分钟。 呦呦被白颜汐扇了一巴掌的消息，整个小院都知道了。 慕瑾溟正愁没办法动白颜汐呢，眼下正好就有理由，好好教训她一番了。 “不要，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打小郡主，是她陷害我的。”白颜汐拼命地慕瑾溟磕头，“太子殿下，我真的没有，求求您放过我。” “如果你不来闵县，乖乖在京城当你的南宫夫人，此刻你就不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孤放过你。”慕瑾溟的目光透出浓浓寒意，“呦呦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她懂什么？” “我……” 白颜汐瞬间语塞了，眼泪汪汪。 “景宇，按照宫规处置吧。” “是。” “宫规？”白颜汐看着慢慢走近自己的景宇，不由紧张起来。 景宇眼中透出冷意，对着白颜汐的脸颊，狠狠扇下去。 毫无防备的白颜汐被扇倒在地，噗的一声，从嘴里蹦出一颗带血的牙来。 “宫规，就是你打了小郡主一个巴掌，便要挨一百个巴掌！” 一百个？ 白颜汐浑身一颤，一百个打完，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宴哥哥，你快来救我啊。 房中。 慕绾绾给女儿嘴角上药，无奈道：“你也小丫头，胆子真大，万一白颜汐真对你动手，那你怎么办？” “她才不敢呢？她处心积虑这么久，不就是希望跟爹在一起吗？所以她是不会把自己邪恶的一面展露出来的。”呦呦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慕绾绾问，“娘，您真决定要跟爹和离了？” 慕绾绾抹上女儿柔嫩的脸蛋：“呦呦，我知道，我跟你爹和离，对你来说伤害很大，但你知道的，娘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更何况此事疑点很多，唯有和离，才能让白颜汐真面目显露出来。” 呦呦愣一下，一下子坐直了身躯：“娘，所以你也相信爹，没有背叛你？” “现在还不好说，一切都要回了京城才能见分晓，所以……”慕绾绾捧起女儿的脸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娘不希望你有危险，更不希望你被卷入其中。” 第1518章 呦呦垂眸，轻轻点了下头：“那爹呢？我要不要理他？” “他是你爹，你要不要理他，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慕绾绾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女儿远离谢无宴。 “那我还是不要理他了，等你们和离，我就跟娘回宫住。” “我们回去，就回宫住。” “嗯。” 呦呦点点头，心里默默给爹道了个谦：爹啊，这段时间，就只能委屈你了。 慕绾绾将女儿哄睡后，便缓缓打开了房门。 还在院中站着的谢无宴，看到慕绾绾从房中出来的一瞬间。 立马跑上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绾绾……” “谢无宴，白颜汐若是死在这里，南宫鸣会伤心的。”慕绾绾抬头，对上谢无宴失落的眼神，轻轻道了一句，“你不是一向最有责任心了吗？想象一下，她为了你冒险生下孩子，在南宫府如履薄冰，每天都要担心会不会被人发现，她生下的孩子其实你的儿子？” “绾绾，你信我吗？” 站了两日，谢无宴不奢望得到慕绾绾的谅解，他就是想知道绾绾信不信自己。 “你觉得呢？”慕绾绾冲他笑，“孩子不会作假，你让我怎么信？” “所以，你不信我？”谢无宴眼中满是受伤，在这个世上，最懂自己的人，不信自己，这比刀子在谢无宴胸口上硬生生挖去一块血肉，还要痛。 “随你怎么想，但如果你现在不去柴房，白颜汐很有可能要被景宇给打死了。” 谢无宴听得出慕绾绾话中的意思，犹豫一下转身往柴房去。 “看来他还不算笨。” 脑海中传来喵呜的声音：“我刚才以为他会给你下跪祈求你原谅呢？” “他做事的原则一向都是做过的，他会认；没有做过的，即便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他也不会承认的。”慕绾绾抬头柔了柔太阳穴，“青衍已经不在这里了，肯定被谢无宴派出去调查了。” “那咱们就尽快回京的。” “对，尽快回京，尽快和离。” 五日后。 石韫玉等人在大家的目送下，前往刺史府。 “皇长姐，都安排好了，一个时辰后，咱们就启程回京。” “嗯。” “长公主……” 慕绾绾转身，是秋松与舒云霞。 “事发突然，我们只能提前离开了，不过瑾溟已经跟虞黎说好了，让他暂时在闵县多留一段日子，等新县令来了后，他再去京城。日后他的安危，就要麻烦你们了。” “长公主您放心，虞县令的安全，就交给我吧。”秋松一抱拳，信誓旦旦道。 “长公主……”前来送行的展宏与琴月走了上来，尤其是琴月，面上全是歉意，“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她是……” “琴月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只是看到一个需要帮助的姑娘，今日一别，可能我们这辈子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你跟展大叔好好经营茶馆，没事的时候，多来看看云霞。” “好，我们会的。”展宏眼睛也是红红的，搂着琴月退到了一旁。 “皇长姐，咱们可以走了。” 慕绾绾环顾四周，最后看了一眼住过的小院。 而后头也不回地上了回京的马车。 第1519章 回京的路上，因为怀孕初期一些症状加上路上颠簸，弄得慕绾绾整个人都很疲惫。 面上毫无血色不说，吃的极少，肉眼可见地瘦下去。 除开晴鸢，大家都以为长公主是因为谢无宴与白颜汐一事导致的积郁成疾。 一瞬间，大家对长公主都是担心连连。 “皇长姐，你还好吗？前面有个小镇，咱们找个客栈住几日再赶路？”慕瑾溟满心担忧，生怕皇长姐撑不住。 慕绾绾摇头：“我没事，就是晚上睡不好，而且你也知道，这荒郊野外，食物做的再好，也不比灶火上煮出来的，趁着现在天气好，咱们多赶点路，不然一到下雨天又不好赶路了。” “皇长姐，你真行吗？你可不要硬撑。” “我说了，我没事。”慕绾绾冲弟弟微微一笑，“咱们越早回京，越能早点见到父皇。对了，先前我一直忘记问你，你从苗县令口中查出关于那个婴儿贩卖案的线索了吗？” “有。”慕瑾溟本来早就想说了，只怪出了白颜汐这档子事，“听他说，他也是按照上面的人将收集来的婴儿送到当地的寺庙，至于最后这些婴儿最后的归宿他就不得而知了。” “又是寺庙。” “是，正因为皇长姐你跟我说过姑月寺的事情，所以我便让景宇跟景年在闵县找了那些住在寺庙旁的村里人询问一下，最后打听来一个叫飞仙教的组织。” “飞仙教？”慕绾绾蹙眉，“这一听就是神棍组织，那跟婴儿有什么关系？” “村里人大部分都是飞仙教的信徒，据他们所说，飞仙教源于一个叫张天忠的和尚，他是如来佛派下凡间拯救人间的使者，是救世主帮助穷苦老百姓渡劫的。” “他放屁，这世上哪有什么上天派来的使者？”弟弟说前半句，慕绾绾就猜出飞仙教就是个神棍组织，跟现代那些传销组织一个套路，专门欺骗那些想要一夜暴富的普通人。 “我跟皇长姐想的一样，但据说这个飞仙教只收女信徒，还会收留那些无家可归之人跟有病残缺的女婴男婴，平时也会施粥赈灾，所以在当地百姓心中有着很高的威望。”慕瑾溟顿了一下道，“本来此事，我想着继续深挖下去的，但现在不是要回京了吗？不过临走前，我已经交代了石大人，他会继续查证此事，咱们回了京城，也可以查。” “如果只在姑月寺遇到，那就是个例，但在闵县也遇到了，说不定这个飞仙教早就遍布整个大梁，只是他们一直在暗处我们不知道而已，回京以后，你派人上各大寺庙好好找找线索，定能挖出点内幕。” “好，我记下了。”慕瑾溟点头间，想了一下道，“白颜汐面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她一直闹着要见谢无宴……” “马上要回京了，如果她不跟谢无宴恢复往日的关系，她就不好跟楚相交差了。”慕绾绾冲弟弟冷冷一笑，“她要见，就让她见，别拦着她。” “我明白了。”慕瑾溟点头，“皇长姐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第1520章 为了尽快赶回京城。 大家专门走小路，天黑了，就在树林里扎营。 这天，一直被下令不得下马车的白颜汐总算有下车的机会了。 一下车的她，就在人群中寻找谢无宴的身影。 最后，在前方一颗大树下，看到了他。 “宴哥哥……” 白颜汐看到谢无宴转过身来一瞬间，多日以来的委屈，全都化作眼泪：“我真的没有骗你，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 “你千里迢迢来闵县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南宫鸣是我儿子？”谢无宴面目表情地看着白颜汐，“为何先前在京城不说？” “我是有苦衷的。”白颜汐咬着下唇，一步一步接近谢无宴。 最终，她再一次站到，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下巴的距离。 “宴哥哥，过去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才深深明白，我真正爱的人是你，我知道你一直怪我，当初为什么没有在多等你半年？”白颜汐想伸手拥抱谢无宴，却被他犀利的目光，盯得不敢抬手，只能委委屈屈道，“等回了京城，我会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将一切事情都说出来。” “白颜汐，你应该伤害了我跟绾绾，难道你回去后还要伤害南宫璟吗？”谢无宴虽当初因为南宫璟娶了白颜汐而对他心生怨恨，但一想到白颜汐对他下毒，差点害的他家破人亡，心中不由对他同情起来，更怕自己是下一个南宫璟，“他的身体刚刚好一点，你就要继续刺激他吗？” “没有，我只是想把事情说清楚，我根本就不爱他，宴哥哥真的你要相信我，当初我嫁给他全都是父亲逼我的。”白颜汐疯狂摇头解释，“宴哥哥，我不奢望做你的妻子，但请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让鸣儿喊你一声爹。” “南宫鸣的爹，是南宫璟，不是我谢无宴。”谢无宴目光骤冷，耐心已经到极限了，“绾绾已经铁了心要与我和离，若父皇真同意，那我便请旨离开京城，去镇守边关，一辈子都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 “宴哥哥，你、你要去边关？”白颜汐震惊了，听说边关条件艰苦，只能够温饱，自己是要当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夫人，不是要跟着他去边关吃苦的。 “是啊，我身为大梁将军，本来就有镇守边关的职责。” “可你走了，我跟鸣儿怎么办呀？” “你是南宫夫人，有南宫璟照顾你们母子，不是很好吗？” “我……” 白颜汐被谢无宴说懵了，她发现宴哥哥好像比以前聪明了。 以前自己说什么，他都会信的。 “宴哥哥……”白颜汐眼圈又红了，“我只是把真相说出来了，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呢？” “哼！” 谢无宴阴笑一声，眉宇间全是对白颜汐的厌恶：“白颜汐，到底是真相，还是编造出来的谎言，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离我远点，你身上的香味，令我作呕！” 第1521章 “宴哥哥，我身上的味道，乃是当日你亲手制作的熏香呀。”此时的白颜汐如同被疾风骤雨洗礼的小白花，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你说过，我就像丁香花一般洁白、纯真、美好，难道这些话，你都忘记了吗？” 谢无宴微微抬头，寒眸从上往下扫视白颜汐一圈：“你能记住我说的话，怎么就记不住我的脾气呢？” “呃？”白颜汐被谢无宴这话问的有点懵。 “哼。”面露讥讽的谢无宴望着白颜汐一字一句道，“我谢无宴最讨厌表里不一，谎话连篇之人，若有人故意陷害我，那我便百倍奉还！” 白颜汐被谢无宴如野兽一般充满嗜血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眼中充满了惧意：“宴哥哥，我爱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陷害你呢？” “白颜汐，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谢无宴不想再跟她废话，撂下一句，转身就走！ “宴……” 白颜汐本想喊住他，但想到他冷冰的眼神，语气中弥漫的杀意。 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怎么可以对自己这般无情呢？ 白颜汐低头，落下两串眼泪来。 没关系，只要回了京城，宴哥哥在见到乖巧懂事的鸣儿后，一定会对自己的回心转意的。 自己眼下最要紧的任务，就是把身体你养好，等回了京城，才有精力对付那些想要阻止自己跟宴哥哥在一起的人。 五月的天，正是春色满园关不住的季节。 在路上漂泊了两个半月，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大门口。 由于是提前回京，慕绾绾没让弟弟通知皇室，一方面是给那些不想让自己回京的人来个措手不及，二来也是怕白颜汐这搅屎棍把自己跟谢无宴有孩子的事情，宣扬出去。 “瑾溟，咱们直接进宫吧。”慕绾绾放下车帘，刚才看到大街上老百姓的穿衣打扮，还有一声声熟悉的叫卖声，她才有一种真正回到京城的踏实感。 “嗯，我明白了。” 皇宫大门口。 当守卫们，看到四五辆马车停在宫门口之时，本能地警惕起来。 可当看到从马车上，以此下车的人。 震惊的守卫们，立马上前跪地请安。 “什么？太子跟长公主一块回来的？” “真的吗？太子回来了？” 不到一个时辰，太子与长公主突然回来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内外。 御书房。 本来正跟沈莫君商议要是的皇帝，听到从富全公公嘴里说出来的名字。 神色恍惚了一下。 还是沈莫君率先反应过来，哇地一声转身就跑出去：“长公主，哎呀我的主子哎，你可总算回来啦，我可想死你啦。” “快，宣他们进来！”回神的皇帝高兴地立马站起来，干脆跟着富全一块到门口迎接孩子们。 “儿臣参见父皇。” 慕瑾溟、慕绾绾、谢无宴齐刷刷跪在皇上面前，磕头请安。 “好孩子，快都起来，让朕看看你们，你们这大半年在外头一定辛苦了吗？”皇帝弯下腰，看向三人的眼神充满了慈祥，语气更是心疼不已，“朕昨日还在想，你们何时能回来呢？结果你们今儿就都回来了。” 第1522章 “父皇！” 慕绾绾一张口，在路上一直憋着的泪水此刻刷刷流下：“儿臣有一事想请您做主。” “绾绾……”谢无宴面色大骇，他本想回了京城再找机会跟慕绾绾赔礼道歉，但没想到绾绾刚见到父皇就直接提了。 “绾绾，你怎么了？你的面色怎么看上去如此憔悴？”皇上伸手去拉女儿，“绾绾，快起来说话。” 慕绾绾摇摇头，语气哽咽：“儿臣恳请父皇下旨，让儿臣跟谢无宴和离。” “什？什么？”皇帝愣一下，看了一眼谢无宴，“无宴，你是不是欺负绾绾了？” “父皇！” 慕瑾溟说过要把皇长姐脱离苦海的，既然皇长姐直接跟父皇提了，那自己就没什么好顾虑的：“谢大将军在与皇长姐成婚后，与白颜汐暗度陈仓，两人还有一个孩子，今年已经五岁了。” “瑾溟，你说什么？无宴跟白颜汐有过一个孩子？”这是今年自己听到最荒唐的一件事，皇帝原本见到儿女们喜悦的面容，瞬间变得不悦起来，“这种事情，怎能胡说八道？” “父皇，瑾溟没有说错，这些都是白颜汐亲口说的，而且那个孩子，您也见过。” “谁？”皇帝眯眼。 “他就是南宫鸣。” “天哪，长公主你在说什么？南宫鸣跟谢大将军是父子关系？”沈莫君整个人都要跳起来，“长公主，白颜汐她一向诡计多端，莫不是她胡说的？” “沈首辅，我是大夫，自然可以通过某种手段，验证两人是否是父子关系。”慕绾绾苦笑一声，再次给愣住的皇帝磕头，“父皇，先前您说过，儿臣就算不为自己的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如今谢无宴做出这等错事，儿臣实在是不想再过下去了，还请父皇下旨，同意儿臣跟他和离。” “白颜汐呢？”回过神来的皇帝，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在哪里？” “她现在就在门外！” “莫君，你上南宫府一趟，即刻带着南宫父子进宫！” “是！” 一个时辰后。 沈莫君领着惴惴不安的南宫父子来到了御书房。 当南宫璟牵着儿子，看到白颜汐的一瞬间，父子俩都愣住了。 三秒后。 南宫鸣挣脱父亲的手，飞快跑向白颜汐：“娘，是您吗？您去哪里了？您是不是不要鸣儿了？” “鸣儿，对不起，娘……”白颜汐不知如何解释，只是把儿子抱在怀中，默默哭泣。 后方的南宫璟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来，跪地磕头：“草民参见皇上。” “好了，人都到齐了，白颜汐朕现在就给你一个澄清的机会。”皇帝眼中冒着两串小火苗，刚刚在等南宫父子来的时间内，自己已经从儿子嘴里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民女……” 白颜汐根本没想到长公主见到皇上，都不戴铺垫，直接说了，这样直接打乱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怎么？是要朕让人撬开你的嘴，你才肯说吗？” 第1523章 “民女不敢，民女说……”白颜汐唇瓣颤了颤，略微心虚地看了一眼南宫璟后，才缓缓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本来心里就很复杂的南宫璟，当听到南宫鸣不是自己的儿子。 面上的表情，都不知道怎么维持了。 “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不是爹的儿子。”率先喊起来的是南宫鸣，他跪在地上，抓着白颜汐的手，哭嚎，“娘，您是骗我的对不对，我从小就在南宫府长大，我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儿子？” “鸣儿，对不起，都是娘不好，可娘没办法……” “白颜汐，你既然不喜欢我，当初又为何要嫁给我？”现在的南宫璟因为有南宫凤管教，已经不像先前那般冲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地询问她。 “夫君对不起，其实我心里一直喜欢的人，是宴哥哥。” “不要叫我夫君！”南宫璟突然大吼起来，面色涨得通红，眼中全是受伤与绝望，“我这般疼爱鸣儿，结果却是在为他人养儿子，白颜汐你怎么可以这样欺瞒我？” “对不起，对不起，小侯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心啊，与你在一起每个夜晚，我都会忍不住想起宴哥哥，尤其看到鸣儿的脸，我对他的思念就更深了。”白颜汐说这话，是想让谢无宴感动，但在其他人听来，她是在拉仇恨。 “南宫小侯爷，我刚刚已经向父皇请旨，让我跟谢无宴和离，喊你过来，也是希望你同意跟白颜汐和离，这样我们就能成全一对有情人，鸣儿呢也不会再过以往那种爹不在娘不疼的日子，咱们就当做好事，为自己积德，你觉得如何？” “和、和离？”南宫璟扭头看向一眼不发的谢无宴，“谢大将军，要娶白颜汐？” “我的妻子，只有慕绾绾。”谢无宴态度很坚决。 “皇上！” 看到谢无宴那副厌恶自己的嘴脸，白颜汐一咬牙给皇上磕头：“民女不奢望嫁给宴哥哥，只求让鸣儿认祖归宗，等一切完事后，民女就会找个寺庙，青灯古佛度过下半生。” 皇帝看了一眼女儿，他了解女儿的脾气，如果谢无宴真背叛了她。 她早就大吵大闹了，不会像现在这般安静。 难道？ 皇帝一眯眼站起来：“慕绾绾，跟朕进来！” “是。” 内侍。 皇帝看着低头一脸丧气的女儿，神色着急：“绾绾，你真打算跟无宴和离？让无宴娶了白颜汐？” “如果无宴不娶她，她内心的野心又怎会暴露出来？”慕绾绾抬起红肿的眼看着父皇，“还有楚相，他们可等着白颜汐马到成功呢。” “可这样的牺牲未免太大了，无宴他知道吗？”皇帝就猜到女儿另有安全。 “他不知道。”慕绾绾摇头，顿了一下道，“他的脾气儿臣了解，如果他真做了对不起儿臣的事情，他早就说了，根本不用等到白颜汐爆出来，但南宫鸣的确跟无宴有父子关系，儿臣猜想应该是当时白颜汐迷晕了无宴，但又觉得，总是这当中有很大的疑点，但如果他们不成婚，事情就进展不下去，父皇儿臣……” 第1524章 “好了，朕明白你的意思。”皇帝看着女儿瘦出尖下巴的面容，叹气道，“就姑且让白颜汐潇洒一阵子，但恐怕要委屈无宴了。” “他皮糙肉厚，扛得住。” “你呀……” 皇帝摇摇头，领着女儿走了出去。 “富全，传朕旨意，谢无宴对长公主不忠，见此分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父皇……”谢无宴往前挪了一步，“请您收回成命，请给儿臣一点时间，儿臣会将此事查清的。” “谢无宴，你犯什么错都可以，唯独这一件断然不行！”皇帝冷言道，“再者，先前你做了多少伤害绾绾的事情，朕让你们到现在和离，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一句话，直接说的谢无宴哑口无言。 “白颜汐上前听旨。” “民女在。”白颜汐心脏扑通扑通跳，难道皇上要给自己跟宴哥哥赐婚？ “白颜汐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与大将军谢无宴情投意合，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谢无宴为妻，择良辰完婚！” 这内容，听着就让人讽刺。 白颜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居然真的给自己宴哥哥赐婚了。 “民女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 看着喜极而泣的白颜汐，皇帝眼中满是厌恶，他看向愣住的南宫璟：“南宫璟，如果你爱着白颜汐与南宫鸣，就让母子俩回到正确的位置，你休书一封，让她没有忧虑地嫁给谢无宴吧。” 皇上都这么说了，南宫璟能怎么办？ 只能磕头：“草民明白，草民回去就会休书一封，成全他们。” “行了，你们三人跪安吧，朕要跟太子还有绾绾说说话。” “草民（民女）告退。” 在场最开心的，就属白颜汐了，终于她是宴哥哥的妻子了。 “父皇，儿……微臣想跟绾绾再说些话，如果父皇不答应，微臣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慕绾绾看着一脸倔强的谢无宴，缓缓站起来：“父皇，您跟瑾溟先聊，儿臣跟他道个别。” “好，你俩去偏殿吧。” 偏殿。 房门一关上，谢无宴再也克制不住的自己的感情，一把将慕绾绾紧紧抱在怀中。 “谢无宴，放开。” “不放！” 固执的谢无宴双臂不断收紧，嗓音哽咽：“绾绾，你为何不信我？我们之间的信任就这般不堪一击吗？” “谢无宴，其实我跟你只是回到了正确的位置……”慕绾绾抬头看他，神色平静，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你当初的心愿，不就是想跟我和离，然后娶白颜汐为妻吗？如今你得偿所愿，不应该敲锣打鼓昭告天下吗？” “绾绾，你非要说这些伤我的话吗？”谢无宴眼尾泛红，他不明白，绾绾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变得铁石心肠，“你一向聪明，难道就看不出来我是被她陷害的吗？” 第1525章 “我只看出，她为了嫁给你，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她一个姑娘不容易，还是你嫌弃她曾经被山匪……” “绾绾，我说的不是这个！”谢无宴有点抓狂，总觉得在跟绾绾鸡同鸭讲，“如果我铁了心，不娶她呢？” “父皇已经下旨，你不娶，就是抗旨不遵，难道你是想失去完整家庭的呦呦，再没了父亲吗？” 这一句，直接把谢无宴说堵住了。 望着绾绾眼中没了过去，望向自己的爱意与笑意。 谢无宴心中的悲恸无法言喻，无法宣泄，仿佛像被巨石缓缓地来回碾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疼痛不堪。 慕绾绾赶紧后背的力量，突然一松。 而后就听到谢无宴沉闷又疏离的声音：“既然你这么想让我娶白颜汐，那我就娶。” 他在赌气。 慕绾绾听得出来：“白颜汐……” “我知道，婚礼所有，我定会按照正妻的规格，一样一样的来。”谢无宴在赌绾绾会不会生气，“拜天地，洞房花烛，耳鬓厮磨，这些一样都不会少。” “那本公主就在这里提前预祝谢大将军，新婚快乐。” “微臣告辞！” 谢无宴转身间，带起一阵冷风，吹到慕绾绾身上，冻的她一哆嗦。 待他一走。 慕绾绾立马捂着肚子，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冷汗淋漓。 “晴、晴鸢……” “长公主！” 进来的晴鸢看到一脸痛苦的长公主，当即慌了神：“长公主，您没事吧？” “我没事，扶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因为怀孕，慕绾绾尽可能不让自己在情绪上有任何波动，免得动了胎气，所以这就是在谢无宴看来，慕绾绾变得特别冷血的原因。 但刚才的一切，还是让她动了胎气。 “绾绾……” 皇帝跟慕瑾溟进来一瞬间，就看到慕绾绾满头虚汗，最重要她的肚子微微隆起。 “这……” “父皇……” 慕绾绾没想到两人会进来，忙拉上父皇的手，对他摇头：“儿臣就算知道，若您跟无宴知道，儿臣有了身孕，您是断然不肯让儿臣跟他和离的。” “绾绾，你真敢胡来啊。”皇帝心里又气又痛。 “皇长姐，所以你这孩子是在闵县就怀上了？”见皇长姐轻轻点头，慕瑾溟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我真是糊涂，这一路上总觉得你病恹恹的，以为你是心情不好，根本就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此事，原本就是要瞒着的。” 这会儿，慕绾绾也缓过神来了，看向皇帝的眼神充满了哀求，“父皇，求您不要跟人说。” 皇帝看着以前神采奕奕的女儿，现在为了谢无宴，憔悴成这幅模样。 恨不得现在亲自拿刀将他切成块。 “朕再生气，也不会拿你的性命跟腹中的孩子开玩笑，刚好旨意已经下达了，到时候朕就说你受不了打击病了，要在凤鸾宫好好修养，一来能杜绝一切想要来看你热闹的人，二来等你肚子大了，也不至于被人发现。”皇帝缓缓坐下来，伸手将女儿揽在怀中，“天塌下来，有父皇跟瑾溟替你顶着呢，你就好好休息，外头再大的风言风语，朕也有办法压制下来。” 第1526章 三天后。 整个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谢无宴跟长公主和离了，他还要娶白颜汐为妻。 大家就纳闷了，白颜汐不是南宫璟的妻子吗？ 结果很快南宫府就传来消息，南宫小侯爷已经休书一封，将白颜汐跟南宫鸣赶出了南宫府。 白颜汐跟南宫鸣就只能暂时回到白家安置。 白府。 白伯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儿跟外孙，火气那是噌噌往上冒。 “父亲，我从一开始爱的就是宴哥哥，如今我跟他终于能修成正果，您跟母亲应该赶到高兴啊。”白颜汐生怕气头上的白伯霖扇自己巴掌，立马开口道，“再说，您不为我着想，也要为俊宁想想，以后我就是大将军夫人了，等俊宁将来长大了，无论他想进军营，还是当官，我跟宴哥哥都可以为他打点一切的，最重要是父亲您啊，您马上就是大将军的岳丈了，在朝堂上威望定会大大提升的。” 不得不说，女儿最后一句话，说道白伯霖越在意的地方了。 朝堂就是一个尔虞我诈，大臣们都是一颗颗棋盘上的棋子，要想在棋盘上生存到最后。 靠的就是彼此实力与靠山。 “老爷，我觉得颜汐说的特别有道理。”徐蔓烟真没想到白颜汐居然真有本事摇身一变成了大将军夫人，幸好自己手中有拿捏她的把柄，如此一来，俊宁日后的路将是一条康庄大道，“谢大将军跟颜汐本来就情投意合，两人兜兜转转了一圈还能成为夫妻，这说明老天都在帮他们的忙。” “父亲……”白颜汐可怜兮兮地看着白伯霖。 白伯霖想了一下，最后点头：“起来吧，既然是皇上赐婚，我也不能拒绝，蔓烟给颜汐准备嫁妆吧。” 另一边。 苦苦等待儿子一家三口回来的谢母。 不光没盼来儿媳跟孙女，反而得到两个让她能将屋顶掀掉的消息。 看到儿子进来一瞬间。 谢母一声怒喝：“跪下！” 谢无宴来母亲房中，就是来领罚的，袍子一掀，就往地上一跪：“请母亲责罚。” “谢无宴，你还有脸说，长公主对我，对你，对无婧，乃至整个谢家都这么好，你怎么能做出这般糊涂事？”谢母扬手就把手中的藤条狠狠甩在儿子背上，“你个糊涂东西，你真是要气死我！” 站在一旁的谢无婧，想上来阻止娘，但一想到白颜汐会是自己的新嫂嫂。 她整个人都很抗拒，最终她就乖乖站着，看着哥挨打。 谢母直到将谢无宴后背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这才收了手。 “滚回房中，好好给我反省。” “知道了。” 面色只是白了一点的谢无宴，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行礼后，一瘸一拐地出了房中。 “将军。” 刚走出母亲的院子，在外等候多时的祁策立马走了上来：“您还记得，上次您让青玄去找当年给长公主接生的产婆吗？在我们离开这段时间内，青玄一直没放弃寻找，终于有了周产婆的消息。” 第1527章 “当真？”谢无宴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迸射出光亮，这是他这段时间听到最好的消息，“那她人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 谢无宴欲要往前，不料牵扯到后背的伤口，痛的他立马单膝跪地。 娘的力道，不减当年，往死里下手啊。 “将军，您没事吧？”祁策将谢无宴搀扶起来，望着他被鲜血染红的衣衫道，“属下先送您回房上点药。” “一点皮肉伤不碍事。”谢无宴迫切地想要见到周产婆，询问自己儿子埋在哪里，“青玄呢？是不是已经去找周产婆了？” “将军……” 祁策面上露出一抹难色，这段时间将军过的有多辛苦，自己很明白：“青玄说，周产婆已经死了。” “死了？”谢无宴瞳孔一缩，满眼不信，“她怎么死了？是意外，还是生病，还有死了多久了？” “青玄一直在周家村蹲守，有一天一对差不多三十来岁的夫妻俩来周产婆家中看望那位老夫妇，通过他们的对话，青玄得知那对老夫妇先前撒了慌，不过他俩是周产婆的叔叔婶婶，来探望老夫妇的夫妻俩正是周产婆的儿子与儿媳妇。” “那青玄现在人呢？他在哪里？”谢无宴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哪怕周产婆死了，但只要她子女还活着，那就一定有线索。 “青玄在得知夫妻俩是周产婆的子女，便一路跟随至他们家中，从周产婆儿子口中得知，周产婆五年前就死了，她死在一个树林里，若不是上山砍人的老汉经过，根本就不会发现她的尸首，青玄现在去寻找当初发现周产婆尸首的砍柴老汉了，也不知他还活着没有。” “周产婆五年前就死了？”她死的时间，也太过蹊跷了。 “嗯，青玄说了，周产婆的儿子跟儿媳妇都是本分的庄稼人，倒是母子俩关系不好，因为周产婆不同意儿子娶一个寡妇为妻，她儿子一气之下带着妻子在外自立门户，周产婆在外做了什么，他们都不清楚，等青玄回来，属下打算跟他一块再去周产婆儿子家问问情况。” “到时候我跟你们一块去。” 谢无宴脑海中有无数个谜团，压得他喘不上来气。 傍晚时分。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的谢无宴，听到外头有青玄的声音。 他立马坐起来：“青玄。” 房门推开，青玄疾步走进来，看着阔别多日的主子，面色惨败，神情低落。 他心里满是担忧：“属下见过将军，祁策刚刚都跟属下说了，属下找到了砍柴老汉的家，幸亏他还活着，他说当年发现周产婆之时，周产婆的身体都僵硬了，因为他会一点医术，所以断定周产婆死了有三天左右。” “那当年他发现周产婆之时，是什么时候？”谢无宴追着问，“他可还记得时间跟时辰？” “是五月初八的卯时一刻，刚好是日出时分，所以才会被发现。” “五月初八？”谢无宴眉头一蹙，倏地想到，“绾绾生产当天是五月初五，周产婆的尸首是在五月初八发现的，也就是说那天晚上她就死了？” 第1528章 “难道是……杀人灭口？”祁策一句猜测，立马让谢无宴一下子站起来。 “杀人灭口？为何要杀周产婆灭口？难道她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本来以为有了周产婆的下落，就能找到死去的儿子，结果事情越发像一团打结的毛线团，越是着急，越找不到头绪。 “将军，您先别着急，明日咱们再去问问周产婆儿子，他虽然跟周产婆一直心有嫌隙，但周产婆过世后，都是他帮着料理后事。” 谢无宴点了下头，突然抬头看向青玄：“现在住在周产婆家中的是她叔叔跟婶婶，那他们之前为什么对你撒谎，你可有问？” “他们说了，周产婆这人虽然是接生婆，但她特别喜欢赌，每次靠接生赚了那么一点钱，就全输进赌坊了，他们那是对属下撒谎，以为属下是赌坊的打手，问他们来要债的。” 谢无宴面色瞬间阴沉下来，但转眼一想，是当初自己嫌弃绾绾多事，随便让青玄找的产婆。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造的孽。 “属下也去当初打听的医馆问过了，里头的馆主说，其实他知道周产婆好赌，但她接生的手艺的确不错，那时周产婆欠了赌坊不少银子，再看属下衣着不凡，就想着让周产婆赚一笔，结果没想到她就再也没出现过，医馆的馆主本来还生气呢，想着自己给她介绍一桩好生意，她怎么要也要拿出一点银子当感谢费吧？没想到她她死了。” “也就是，医馆的馆主只所以给周产婆介绍生意，是因为他能得到感谢费？” “对，还有一点，周产婆会给接生的人家说，有什么头痛脑热可以去那医馆看病，算是给医馆做宣传，所以两人关系一直不错，有时候馆主还会劝劝周产婆不要再去赌了。” “祁策你跟青衍去查查周产婆生前去过哪家赌坊，像她这种老赌徒，肯定有志同道合之人，哪怕周产婆死了，也能从这些人口中问出点蛛丝马迹，青玄明日一早，你跟我上周产婆儿子家，再探探情况。” “是！” 三人抱拳领命。 “哥！” 这时，外头传来谢无婧的声音。 谢无宴看向三人：“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三人点点头，转身离去。 进门的谢无婧端着饭菜，轻轻放在桌上，抬头间看到哥那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忍叹气：“我刚刚让芙蓉去街上溜达一圈，无论男女老少都在讨论你跟嫂嫂和离，要娶白颜汐的事情，甚至一些茶馆内说书先生，开始造谣生事，说你俩是狼狈为奸的狗男女。” “那他们对绾绾是如何评价的？”比起百姓对自己的谩骂，谢无宴更在意百姓是怎么诉说绾绾的。 “他们说，嫂嫂是因为心地单纯，被你跟白颜汐这对狗男女给骗了。”谢无婧见哥嘴角划过一丝微笑，立马急眼了，“谢无宴，这种时候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呢？” 第1529章 “我为何不能笑？”谢无宴抬头看着秀眉紧蹙的妹妹，“以前京城中的老百姓只要听到长公主三个字，都会纷纷露出嫌弃之色，甚至还会谩骂几句，如今出了这事，百姓们都在心疼她被骗了，这就表示她一年多来为百姓做的实事，百姓们都感受到了，最重要她在百姓们心目中的口碑已经从原来的不好变成了好，这是我最想看到，也最想改变的局面，如今都实现了，我为何不笑？” “可明日圣旨就要送到谢府来了，一旦你接旨，这桩婚事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啊。”谢无婧走向谢无宴，眼睛红红地看着他，“哥，你就眼睁睁看着白颜汐得逞吗？” “不会的。”谢无宴绝对不会给白颜汐兴风作浪的机会，“以前我一直不懂什么叫感同身受，刚好现在上天给我一个机会，我正好可以尝尝被百姓唾弃厌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哥，你……”谢无婧郁闷了，看着双眼空洞的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无婧，母亲还在气头上，哥还需要你帮着安抚母亲，尽快让她准备成亲的事情。” “母亲上午就发话了，圣旨她是不能违背的，但谢家穷，没多余的钱布置跟招待宾客！”此事太复杂了，谢无婧只觉得自己太弱小了，“哥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回房了。” “无婧。” 就在妹妹一只脚跨出房门之时，谢无宴喊住她：“绾绾一向疼你，可以的话，你进宫帮我看看她好吗？” 谢无婧扭头，咬着下唇犹豫一下还是道：“嫂嫂病了。” “病了？”谢无宴原本死气沉沉的面容，瞬间着急起来，“好端端地，她怎么会病了呢？” “哥，只要是个人，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又日夜兼程赶了这么多路，如今松懈下来，哪能不生病？”谢无婧都想打哥一顿了，“而且皇上已经下旨了，不许任何人去探视嫂嫂，说让嫂嫂一个人好好待在凤鸾宫休息，但凡宫中有人敢议论此事一率杖杀，大家都明白这是皇上再给嫂嫂撑腰呢。” “有父皇……不，有皇上给绾绾撑腰，那就够了。”谢无宴微微点头，“你回去吧。” “嗯。” 谢无婧点点头，心情沉重地推门走了出去。 刚回到自己当中。 飘絮跟谢玉芝就匆匆而来。 “无婧，我听说，长公主跟谢大将军和离了，这事是真的吗？” “对啊，这事是不是误会啊？” 望着两人着急想要从自己口中得到答应的样子，谢无婧何尝不希望这事是假的：“是真的，圣旨明天就送来。” “这……” 飘絮跟谢玉芝整个人都傻了。 “白颜汐人呢，她现在在什么地方？”飘絮撸起袖子，一副要跟白颜汐拼了的架势。 “她应该在白府，不过你不要找她麻烦，她特别会颠倒黑白，若现在找她麻烦，指不定她把账都算在嫂嫂头上……”谢无婧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其实白颜汐能嫁到谢府来，正好可以让我名正言顺地教训她，刚好先前我就跟她有点过节。” 第1530章 “对，她嫁到谢府，就是谢府的媳妇，你跟她闹得再凶，也算是谢家自家的事情，旁人顶多说说闲话而已，不会来帮白颜汐的。”飘絮点头，瞬间冷静下来，“到时候我帮你一块教训她。” “那我呢？我需要做什么吗？”教训人的事情，谢玉芝不会做，但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当时长公主慧眼识珠，怎么着也要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你……”谢无婧看着谢玉芝，半晌道，“你爹跟柳姨娘他们还在京城吧？” “对，他们现在过的挺好的。” “如今谢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大伯肯定又想来掺和一把，再有柳翠香跟她一双不省心的儿女，定定会想尽办法抹黑谢家，玉芝你就辛苦一下，帮忙盯着两府，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来告诉我。”嫂嫂在养病，哥又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谢无婧决定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不然这个家迟早要散。 “好，我明白了，先前沈首辅领着我回了一趟家，爹看我现在在沈首辅身边做事，所以对我大有改观，再加上二哥被二嫂照顾地很好，所以我跟爹算是冰释前嫌了。”谢玉芝一脸认真道，“我会好好看着爹的，也不会让谢玉芝跟谢玉轩搞破坏。” “好，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吧。” 与两人分开后，谢玉芝又前往傅长生跟裴笙的院中。 由于呦呦进宫去了，两人暂时没事可做。 “两位，我知道你们都是嫂嫂的人，但我真的很需要你们的帮助。” 开门见山的谢玉芝，直接说明来意。 “谢二小姐，我俩留在这里，就是知道现在谢府正是需要人手之时。”裴笙拍拍胸脯道，“你放心吧，有我裴笙在，绝对不会让白颜汐那个坏女人欺负你们的。” “谢谢，谢谢你们。” 谢玉芝语气哽咽，退步冲两人鞠躬。 傅长生眉头一蹙，几乎每次见到谢玉芝，她都是神采奕奕，一副不知天高地厚样。 可短短几日，她却像变了一个人。 “傅长生，呦呦现在暂时在宫中回不来，我知道她跟宴和很要好，一直盼望着呦呦回来，希望你能多多安慰他，让他再多等一些时日，母亲说了，晏和是嫂嫂救回来，那就是谢家的人，让他踏踏实实地待在这里，不要胡思乱想。” “好，我会跟晏和讲的。” “那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事，我在找你们。”谢无婧对着两人欠欠身，转身离去。 “诶~” 一向很乐观的裴笙，看到如今这样的局面，也乐观不起来了：“京城那么多达官贵人，白颜汐怎么偏偏挑中大将军了呢？还有我始终不信，那个南宫鸣是她跟大将军生的，南宫鸣长得像大将军是没错，但一点都不像白颜汐，傅长生你先前不是一直教导他功课吗？你跟他相处的次数比我多，你觉得呢？” 第1531章 “都说儿子像娘，女儿像爹，的确南宫鸣的五官没有一处像白颜汐的。”以往总是跟裴笙拌嘴的傅长生头一次认可他的话，“不过咱们还是要相信长公主，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也对，那我先去一趟医馆。” “嗯，你去吧。” 送走裴笙后。 傅长生转身之时，看到林晏和站在门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晏和……” “长生哥哥，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林宴和缓缓走到傅长生面前，仰头看他，“长公主是不是不会再回谢府了？” 面对自己的亲侄子，傅长生做不到无动于衷。 耐着性子解释：“长公主与大将军只是出了一点小问题，很快就能解决的。” “可我听到府中下人说，大将军要娶别的女人为妻。”谢母在孙女走后，就把对孙女的寄托转移到了林晏和身上，真心把他当孙子一样疼爱，加上其他人的疼爱，林晏和真正觉得自己不在是孤独的一个人，他也是有家的孩子了，“大将军的新媳妇，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不会的，她不敢的。”傅长生不能对林晏和流露出太多感情，只能安慰他，“等过些时日，我会让你跟小郡主见一面的，我知道你很想她。” “如果跟小郡主见面，会给她带来麻烦，那还是不要见了。”林晏和摇摇头，“反正她现在待在宫中至少是安全的，我可以多陪陪谢奶奶，这样她也能开心点。” “好，那日后我就给你少布置点功课。” “谢谢长生哥哥。” 林晏和道了一声谢，转身回了房中，开始专心学习。 十日后。 皇帝收到八百里加急的公文。 石韫玉与陆乘风已经将苗县令送到刺史府。 三人将在丹阳郡内所有贪官一网打尽，文公送到皇帝手中之时，石韫玉跟陆乘风已经押着贪官再赶回京城的路上。 皇帝龙心大悦，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太子赞扬不断。 原本大家以为太子都回不来了，结果他一鸣惊人，瞬间引得百官们纷纷赞扬巴结。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 说的就是慕瑾安。 太子不在的日子里，自己好不容易办了几件事让父皇稍微觉得自己有用一点。 结果太子一回来，自己先前那么多事，在父皇眼中就是不值一提。 慕瑾安心中怎能不怨、不恨？ “三弟。” 下朝后。 沉浸在自我思绪中的慕瑾安，突然听到后方传来太子的声音。 他忙回神，扭头给太子行礼：“见过太子。” “三弟，孤刚刚在门口喊了好多次，你都没回，是不是有心事？”要换做以前，慕瑾溟根本不会搭理慕瑾安，一来两人性格天差地别，二来是因为两人母亲的缘故从小就不太来往。 若不是这次在闵县听了皇长姐说了关于三弟很多事情，慕瑾溟才意识到，看似整日嘻嘻哈哈的三弟，其实心眼极多。 “那还不是皇长姐那事嘛。”慕瑾安反应极快，叹了一口气道，“皇长姐都快回来十来天了，我到现在都没见到她，连我差人送去的东西，也被她退了回来，听说九弟十弟天天去太鸾宫，她也不见，太子殿下，皇长姐跟谢大将军怎么就和离了呢？” 第1532章 “这就相当于你的王妃跟你恩恩爱爱五年，结果有个男人领着一个孩子来你府中告诉你，你的王妃她嫁过人还跟对方有个孩子，这事从头到尾你都被蒙在鼓里，你会原谅你的王妃吗？” 慕瑾安连忙摇头：“这事太大了，他俩怎么敢呢？可现在谢大将军不是要娶白颜汐为妻吗？我听说圣旨十天前就送到谢家了，而且好像让他们在一个月内完婚，时间太仓促了吧？” “白颜汐一向不安常来出牌，如果时间越是拖延，谁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有道理。”慕瑾安点头，想了一下问，“那我们要不要给两人准备一份贺礼啊？” 慕瑾溟抬眸，语气带笑，“三弟，你在跟孤说笑？” “呵呵呵……”慕瑾安被盯的心里发毛，尴尬地笑了出来，“我就是问问，反正我心里有数了，若是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膳部司了？” “昨日，孤已经向父皇提议，准备把你从膳部司调到东宫来，三弟可愿意帮孤？” 慕瑾安愣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太子，您说什么？” “若是不愿意，那就……” “我愿意，为太子，为父皇效力，那是作为臣弟的荣幸。”慕瑾安袍子一掀，给慕瑾溟行了个大礼，“太子，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许。” 既然皇长姐说三弟有问题，那自己就把他安排在身边。 看他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那你去礼部交接一下，孤在东宫等你。” “好，对了，那个谢玉轩，他现在是我的下属，我走了，他……” “谢家已经跟皇室没有任何关系，他怎么样，你自行安排吧。” “好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是安排。”慕瑾溟已经不爽谢玉轩很久了，如今有了太子这话，即便谢玉轩心中再有不瞒，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膳部司。 刚从外头回来的谢玉轩，听说豫王要去东宫当差了，差点蹦起来。 豫王去东宫，那自己作为他的下属，肯定也要跟着去的。 没想到，在膳部司做了大半年的苦力，终于有展现抱负的机会的。 谢玉轩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起来。 “豫王殿下，微臣听说，您要去东宫了？” 慕瑾安正在让自己的下属帮着收拾东西，见一脸兴奋的谢玉轩走进来，眼皮微抬：“确有此事。” “那真是太好了，殿下总算熬出头了。” 谢玉轩忙走到骆羽身边，抢过他手中的书本：“我来收拾吧。” “谢玉轩，本王要去东宫，你很高兴吗？”慕瑾安自然是故意问的。 “那当然，豫王殿下才华出众，能去东宫，跟着太子殿下做事，想必用不了多久能在百官之中大大提升影响力，微臣也算跟着您沾光了。” 好个沾光。 慕瑾安冷笑，慢悠悠道：“太子只让本王去，没说让你去啊，谢玉轩你高兴个什么劲呢？” 第1533章 谢玉轩愣一下，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豫王殿下，这大半年以来微臣跟着您……” “微臣？”慕瑾安打断谢玉轩的话，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讽刺，“你没有参加科考，也没面圣过，算哪门子微臣？” “微……”谢玉轩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不知所措。 “你现在的职位，只不过因为你姓谢，跟谢大将军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慕瑾安冷笑一声，“不过现在谢大将军已经跟皇长姐和离了，留着你也没什么用，收拾一下滚蛋吧。” “豫王殿下，您说什么，谢无宴跟长公主和离了？”谢玉轩这几天不是没听到外头的风言风语，但他根本不信，如今从豫王口中得到证实，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可能，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谢玉轩，你不信的话，可以去谢府问问谢无宴，对了，他要娶妻了。” “娶？娶妻？”谢玉轩又是一个大震惊，“他要娶谁？” “白颜汐，先前是南宫小侯爷的妻子，她一直喜欢谢无宴，甚至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今年都五岁了，她可真能藏。”慕瑾安对女人的态度一向很宽容，但白颜汐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说的就是她这种黑心肠的女人。” 谢玉轩对白颜汐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自己成婚当天，她跟长公主发生冲突那次。 “不可能，谢无宴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那白颜汐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连你都觉得她不是等闲之辈，谢无宴会看不出来？”慕瑾安哼笑一声，“谢家的家务事本王不感兴趣，谢玉轩本王以后不需要你了，听懂了没有。” “豫王殿下！” 见豫王是动真格的，慕瑾安立马跪在他跟前苦苦哀求：“草民不奢望跟您一块去东宫为太子殿下办差，但草民这半年来在膳部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您再给草民一个机会。” “你想要机会，就去找谢无宴，别来找本王。”慕瑾安本来就烦谢玉轩。 若他机灵一点，手脚麻利一点也就算了，偏偏他那一丁点的聪明劲全用在投机取巧上了，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其实隔三差五就把他做的事情，告诉慕瑾安。 “谢玉轩，需要本王把你这半年来，在膳部司捞了多少好处的事情宣扬出去吗？” 一句话，瞬间让谢玉轩白了面色：“豫、豫王殿下，草民……” “还不滚？” 谢玉轩从慕瑾安眼中看出一抹杀气，他立马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主子，谢玉轩这人嘴巴很碎，心高气傲，您这样把他赶走，他会不会在外加油添醋乱说？”骆羽走上来，担忧道，“要不要属下……” 慕瑾安看着骆羽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摇头：“本王就没把谢玉轩放在眼里，让他回去，还能给谢无宴添堵呢，你赶紧收拾完东西，太子还在等本王呢。” “是，属下明白了。” 柳府。 正在跟三个妇人打麻将的柳翠香，看到本来这个点在膳部司当差的儿子，突然回来。 第1534章 没放在心上。 因为儿子女儿的关系，柳翠香渐渐跟京城一些贵妇开始走动了。 在贵妇的教导下，她迷上了打麻将。 每天都邀请贵妇们，过来家里打麻将。 香巧跟殷若嫣每天的任务，就是伺候这群人，端茶断水，做饭捶背。 再加上贵妇们的吹捧，瞬间让柳翠香心里美上天了。 她终于过上梦寐以求的富太太日子。 “娘，我有事跟您说，您先停一下。” 柳翠香已经连输五把了，这把看着要胡，语气不耐烦道：“你大白天跑回来干什么？没看到我现在在忙吗？” “娘，我现在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跟您说，再不行让香巧替你一下。”跟娘打麻将的三位贵妇，在京城多少有点家业，谢玉轩不想让她们看笑话。 “啧，你这孩子，倒是有什么事情非要现在说，晚上说不行吗？” “娘，您再不停，我现在就把桌子给掀了。”谢玉轩终于忍不住了，阴着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三个贵妃一看不对劲，其中一人道：“柳夫人，我看今天也差不多了，咱们明日不是还要约着出去逛逛买买东西什么的，今天就好好休息，省得明天没精力逛。” “对呀，对呀，柳夫人，那你跟你儿子先聊，我们就先走了。” “哎，你们别走啊，我这把看着就要胡了，你们……” 柳翠香看着三位贵妇头也不回出了院门，转头就把气撒在儿子身上：“你大白天的发什么疯？你娘我辛苦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你看看全被你毁掉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谢玉轩心里压着的火瞬间飚至头顶：“娘，自从你迷上打麻将后，家里那些银子都被你输光了，若不是我在外整天想着多赚钱银子，咱们一家全都要喝西北风去。” “那你是我儿子，我辛苦把你拉扯大，你不应该来孝顺我吗？”柳翠香瞬间委屈起来，“看看玉柔，虽人不能常来看我，但隔三差五就差人给我送这送那，再看看你娶的两个媳妇，一点本事都没有。” “婆婆，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准备午膳。”嫁过来半年了，殷若嫣以为拿出所有积蓄，给婆家买了房子，就能得到他们的尊重，结果现实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香巧看了看双方，最终选择跟殷若嫣去厨房。 反正这个家，从自己没了孩子那天开始，就早已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处。 “娘，先不要说她们了，谢无宴跟长公主和离了，要娶白颜汐为妻，这事你知道吗？”看着渐渐发福的娘，谢玉轩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但凡娘要是聪明一点，为自己考虑一点，自己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局面。 本来还在气头上的柳翠香，听到儿子这一句话，直接傻眼了：“玉轩你说啥？无宴跟长公主和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不对啊，无宴跟长公主不是都不在京城嘛，他俩何时回来的？” 第1535章 “娘，现在的关键不是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而是我被豫王从膳部司赶了出来。” “玉轩，你说什么？”柳翠香望着儿子严肃的面容，完全不相信，“他凭什么把你赶走？当初要不是他被皇上降职你也不至于被他连累，玉轩，这事咱们不能就算了，咱们找……找长公主，让她来做主。” “娘，正是因为谢无宴跟长公主和离了，豫王才直接跟我挑明了说。”谢玉轩拉下椅子缓缓坐下来，“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长公主病了，别说我们，就连那些皇子都见不着她，怎么找她做主？” “就算他俩和离了，长公主也要管你啊。”柳翠香只要一想到儿子丢了官职，说不定还会影响到自己现在的幸福生活，当即急的团团转，“玉轩，不如这样，娘找个理由让玉柔来一趟家中，豫王特别宠爱她，只要她愿意帮你，那你的官职就能保住了。” “娘，你没看出来吗？自从玉柔成了豫王侧妃，那是处处看我不顺眼，她心里早就没我这个大哥了，我又何必去求她呢？”眉关紧锁的谢玉轩宁愿出去摆摊赚钱，也不想对着妹妹低三下四。 “那不找你妹妹，找……” 倏地，柳翠香想了一个人：“要不然，你去找无宴吧？你们好歹是兄弟，他若看到你有难，他肯定会帮的，再不行，娘明天去找顾琳琅？” “娘，顾琳琅跟谢无宴恨我们都来不及呢，找他们，不是刚好让他们笑话我们吗？”谢玉轩摇头笑的苦涩，“豫王要去东宫替太子办差了，我本以为我也能跟着去的，如此一来，我就能很快实现自己的理想，到头来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玉轩，不如你去求求白颜汐吧？” 谢玉轩眉头一蹙，满眼不解地看着娘：“娘，我跟她又不熟，而且这种事情，我求她做什么？” “你傻呀，她不是要嫁给无宴了吗？你又是无宴的大哥，那往后你跟她就是一家人，她不是有个当贵妃的姑母，她表弟还是皇上的儿子呢，你找她帮忙，就算她没本事将你安排到原来的地方，但最起码她能给你找个新地方安顿你，总比待在家中强吧？” 谢玉轩低头想一下，觉得娘说的话，有点道理。 “听说她现在住在白府。” “对呀，咱们也算谢家人，既然她要嫁来谢家，咱们也可以提前跟她见见面，熟悉熟悉，往后作为一家人，那是不是要多走动走动？”柳翠香心里想的可美了，说不定自己以后还能跟白颜汐贵妃姑母做朋友呢。 “好，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下，明日便去白府。” “记得，多准备一些礼品，不要空手去。” 次日，白府。 徐蔓烟亲自拿着刚刚从京城最有名气绣坊送来的嫁衣，往白颜汐房中而去。 “颜汐，你快看看，这是锦绣绣坊刚送来的嫁衣，你穿穿看，是否合身？” “嫁衣？”白颜汐望着徐蔓烟手中的嫁衣，神色些许恍惚，“我的嫁衣？” “是啊，颜汐你糊涂了？你马上就要嫁人了，嫁的还是你一直想嫁的人。”徐蔓烟拿起嫁衣塞到白颜汐手中，“小美，快伺候大小姐把嫁衣换上。” 第1536章 二十分钟后。 白颜汐看着铜镜内，一身嫁衣的自己，抬手轻轻掐了自己一下。 痛的。 “母亲，我真的要嫁给宴哥哥了吗？” 徐蔓烟站在白颜汐身后，将双手放在她肩头，眼有温柔：“当然，皇上的旨意你都接了，而且老爷今早已经上谢府，商量你们成亲的日子，颜汐你算是苦尽甘来，日后白家跟俊宁可都要向着你呢。” 白颜汐不太习惯过分殷勤的徐蔓烟。 尤其她还知道自己的一个秘密，这宛如一根刺悬在自己心中。 不过没关系，等跟宴哥哥完婚成为大将军夫人后。 她便有能力，让徐蔓烟母子彻底的从这个世上消失。 “夫人、大小姐，一位自称是谢大将军大哥的人，前来拜访。” 白颜汐回头，看向前来汇报的管家：“宴哥哥的大哥？我怎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谢玉轩。” “谢玉轩？” 白颜汐心里十分不解，自己跟他又不熟，他来白府做什么：“他有说拜访谁吗？” “他说，要找大小姐。” 徐蔓烟见白颜汐一副不想见的样子，开口道：“要不，我去打发了他？” “母亲，他好歹也是宴哥哥的大哥，而且他妹妹如今是豫王侧妃，我若得罪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管家你先让他去大厅等我，我换件衣服就来。” “行吧，看着你身上的嫁衣还挺合适的，那我就去准备其他东西了。” “嗯，有劳母亲了。” 送走徐蔓烟后，白颜徐快速换了衣裳，便带着侍女来到前厅。 谢玉轩看着白颜汐缓走进来一瞬间，立马站起来走向她：“白姑娘，抱歉，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谢大哥客气了，兜兜转转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成为一家人。”白颜汐冲谢玉轩笑，“谢大哥，不知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还是谢家让你来的？” “不，我来是为了自己的事情，但我不知怎么跟你开口。” “谢大哥，如果你把我当自家人，那这口你想怎么开就行。”白颜汐伸手，“谢大哥先坐下，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说。” 不管白颜汐能不能帮上自己的忙。 最起码她的态度，让谢玉轩很舒坦。 不像长公主，每次见自己，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样，还总拿鼻孔瞧自己。 一点礼貌都没有。 “既然白姑娘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谢玉轩斟酌一下，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白颜汐听完他说的，瞬间懂了：“所以，谢大哥是想让我在宴哥哥面前帮你说说话？或者帮你重新安排一份差事？”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果然还是要跟聪明人讲话，谢玉轩面露喜悦，“我的要求不高，即便不能回膳部司，那至少让我回翰林院，就是一开始长公主给我安排的职位。” 第1537章 他还真敢开口。 白颜汐面上带着笑，心里对谢玉轩鄙视连连：“谢、谢大哥，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我就是个小女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帮你安排差事。” “白姑娘，我不是马上要你安排，等你嫁到谢家后，找机会跟谢无宴提一下就行。”谢玉轩见白颜汐面露难色，立马意识到自己可能太心急了，“说来也不怕白姑娘笑话，现在家里就靠我一个人养着，若我不赶紧找一份差事干，不出三月，全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不会吧？有这么严重吗？”白颜汐没想到谢玉轩一家过的如此拮据，“谢大哥，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虽然我不是什么有钱人，但这些年积攒了一些积蓄，不如你先拿去应应急吧？” “不不不，白姑娘我今天不请自来，就已经特别不好意思了，哪能还能要你银子呢？”同样是做媳妇的，白颜汐的态度就让谢玉轩特别满意，“只要你记得我的事情，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好，只要我过了门，我一定会跟宴哥哥说的。” 谢玉轩在怎么样也是宴哥哥的大哥，帮他一把，等于给自己找个帮手。 “白姑娘，那就多谢你了。”谢玉轩站起来，行礼告辞，“家中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谢大哥，不如用了膳再走吧？” “不用了，白姑娘留步。” “谢大哥慢走，有空常来。”一直到谢玉轩走的没影，白颜汐才收回视线，落到侍女面上，“小美，你跟母亲说一下，让她帮我准备两份礼品，一份给宴哥哥的大伯家送去，一份给柳家送去。” 白颜汐知道，宴哥哥跟他大伯一家与柳家关系不好。 作为他的妻子，这种事情，日后应该由自己来打点。 再者有他们的认可，自己大将军夫人的位子，才能坐的越稳妥。 太鸾宫。 慕绾绾坐在长廊上，身躯靠在栏杆上，手里拿着饲料，正在跟呦呦一块喂池子里一条条锦鲤。 “长公主、长公主……” 晴鸢从前殿提着裙摆匆匆跑进来：“长公主，皇后娘娘来了。” 慕绾绾抬头，看着跑的一点气喘吁吁的晴鸢：“母后，人在哪里？” “她正……” “慕绾绾！” 倏地。 前方响起皇后气急败坏的声音。 慕绾绾头一抬，就看到多月不见的母后，带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嬷嬷，正疾步朝自己而来。 “晴鸢，平卉，你俩先带呦呦回房。” “娘，我不走。”呦呦摇头，她知道皇外婆一来就要跟娘吵架，“我要留下来保护您。” “呦呦，你留在这里，我还要分心照顾你呢，再说，娘这段时间正愁有气没地方发呢。”外头的人都传疯了，说长公主为了谢大将军，肝肠寸断，连眼睛都哭瞎了。 “是啊，小郡主，您何时看到皇后与长公主对峙之时，吃亏过？” 平卉一句话，打消了呦呦的担忧：“好吧，那娘要是需要我帮忙，随时喊我。” 第1538章 “好。” 慕绾绾摸了摸女儿的头，让两个侍女带着女儿速度离开。 “慕绾绾，你个逆女，你是想气死本宫吗？谁让你跟谢无宴和离的？” “母后，多日不见，我还以为您能有点新花样呢，结果还真让我失望。”慕绾绾冲皇后屈膝行礼，“我跟谢无宴和离，不正好遂了你的愿吗？你不是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他吗？” “那是以前，现在你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你是躲在太鸾宫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你可知外头都传疯了，说你……” “说儿臣什么？”慕绾绾一把打断皇后的话，“是谢无宴跟白颜汐对不起儿臣，不是儿臣对不起他们，还是母后巴不得看到我被他们欺负？您不是我母后吗？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不站出来替我说话罢了，反而带着两个凶嬷嬷来我宫中数落我，我就没见过天底下像你这样的母亲！” “慕、慕绾绾，本宫是为了你好。”皇后气得面色铁青，“当初要不是你死皮赖脸的要嫁给谢无宴为妻，现在就不会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你若不是有长公主的头衔，你有哪一样比得过白颜汐？” 为了她好？ 这真是慕绾绾听过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母后，我是你女儿，不是你的仇人，你为何处处要跟我作对，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总能挑出我的毛病，母后你要知道，人一旦被逼上梁山，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不就是发疯嘛，看谁疯的过谁。 “慕绾绾，本宫是你母后，能害你吗？” “好，既然你是我母后，那你今天带两个嬷嬷来，是让她们教导我规矩，还是让她们打着照顾我的名义，把我的一言一行都汇报给你？”不怪慕绾绾，是皇后自己蠢，要往枪口上撞，“再不行，您去父皇面前告我一桩？最好让父皇把我打入地牢，再让狱卒把我折磨死，这样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慕绾绾，你越说越过分了。”皇后被女儿眼中透出的狠辣给吓到了。 “母后，所有人都说有哪个母亲是不爱女儿，但我不这么认为……”慕绾绾冲皇后冷笑，“从我懂事起，您就没有把我当女儿看待，反而是把我当一个竞争对手看待，您嫉妒我有父皇的宠爱，更憎恨我，能在父皇面前撒娇，就这两点，是你永远在父皇身上得不到的东西。” “慕绾绾，你嘴巴里不干不净什么，本宫怎么可能会嫉妒你？！”皇后的脸都扭曲了，宫外的百姓说的一点都没错，慕绾绾现在就一个被男人抛弃的疯子。 “是么？” 慕绾绾哼笑一声，一步步走向皇后，“母后，据我所知，从您生下我跟瑾溟后，父皇就再也没让你侍寝过，若被天下人得知，母仪天下的皇后其实是个深宫怨妇，他们会怎么想？” “慕绾绾，你放肆！”皇后彻底气疯了，扬手就要打慕绾绾。 但她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她扭头对上，不知站在自己身后多久的皇上，身躯一颤，如至冰窖。 第1539章 “啪！” 皇帝反手一巴掌，干净利索地扇在皇后面上。 回神的慕绾绾忙跪下：“儿臣给父皇请安。” “臣妾参见皇上。” 顶着红肿半边脸，皇后与两个嬷嬷跪在地上心惊胆战：“臣妾来看绾绾，只是……” “绾绾刚才说的，朕都听到了。” 皇帝今天是特意抽空过来看望女儿的，人刚走进殿门口，就听到皇后在疯叫。 慕绾绾面色一白，自己说的那些话，大多数是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故意气母后。 听父皇这意思，他当真了？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怎么可能嫉妒自己的女儿呢？”此刻的皇后没了刚才的嚣张样，“臣妾只是觉得绾绾太胡来了，当初是她哭着闹着要嫁给谢无宴，如今突然又跟他和离了，这给皇室带来多大的影响。” “你到底是在乎皇室的颜面，还是在乎自己的颜面？”皇帝冷冷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真以为朕年纪大了，不知道你在后宫做的那些事？” “皇上，天地良心，臣妾是您的皇后啊，臣妾怎么敢背着您，做一些您不知道的事情呢？” “你还知道自己是朕的皇后？”皇帝语气突然放柔，下一秒又严厉起来，“你身为六宫之主，这些年不想着怎么帮朕协理六宫，节省开支，反而大肆铺张，前前后后花去的银子，都能够一个郡一年的开销，你就是这么当皇后的吗？” “皇上，您真是冤枉臣妾了，臣妾这些年管理六宫，花出去的钱都是用在刀刃上，哪敢铺张浪费，您看看臣妾身上穿的还是前年的旧衣裳……”皇后怕皇帝不信，立马将自己的衣摆翻出来，“您看，上次这里不小心破了个洞，臣妾都不舍得换，就让琥珀缝补了一下。” “你对自己是节省，但对外人很大方。” 皇后神色一僵，愣愣地看着似笑非笑的皇上，如临大敌。 慕绾绾一脸疑惑地看着上一秒还在为自己拼命辩解的母后，就因为听了父皇一句话，瞬间不不出声，甚至一张脸白到没有任何血色。 她该不会真做了什么对不起父皇的事情吧？ “皇上，臣妾……” “皇后，你应该明白朕在说什么？”皇帝冲皇后笑，“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娘家人考虑吧？一旦你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他们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就全没了，说不定连性命都保不住。” “皇上……” 皇后嗓音颤了颤，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要这么护着慕绾绾。 “皇后，朕从你眼神里看出你的问题，那朕就回答你。”皇帝双手背后，目光落到慕绾绾面上，“绾绾从小就怎么讨朕欢喜，不管她的目的如何，至少她能让朕心里高兴，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可你呢，你自己说说，跟朕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你有哪件事让朕高兴满意了？” 低着头的皇后，想了一圈，也答不上来。 “你总觉得朕过于溺爱绾绾，把她都给宠坏了，可朕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她处处表现得体，帮朕解决麻烦不说，还能让朕赚到更多的钱与口碑，别说是你了，就连其他官员都做不到，她也没管朕要天上的月亮星星，只是在行事上鲁莽一些，朕找不到任何不宠她的理由。反而是你，看她就跟仇人一样，她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依朕看，绾绾那句话还真说对了，你就是自己没本事又拉不下脸来讨朕欢心，就把心里所有的怨气都出在绾绾身上！” 第1540章 父皇不愧是父皇，每一句话都往母后心窝上戳。 慕绾绾本来今天心挺堵的。 这会儿，整个身心都畅快了。 “皇上，您听臣妾解释，臣妾不是这样想的……”头一次，皇后在皇帝面前哭了出来。 “那你如何想的？” 皇帝突然蹲下来，与皇后的泪眼对视，“想让绾绾死？所以你派出一波又一波的杀手，想让她回不来京城，对吗？” “皇……”皇后嘴皮子抖了一下，疯狂摇头，“臣妾不知道什么杀手，皇上冤枉啊……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没关系，反正朕知道了。”皇帝站起来，不顾苦苦解释的皇后，沉声吩咐，“富全，宣朕的旨意，皇后突染恶疾，需要静养，六宫的事务暂时交由皇贵妃打理。” “是。” “皇上开恩，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 这会儿，皇后是彻底慌了神，不停地给皇帝磕头求饶，哪有刚才教训女儿之时的咄咄逼人样。 “皇后，你应该庆幸自己生了个好女儿，不然你以为你的性命能留到今天吗？”皇帝哼笑一声，锐利的目光射向跟着皇后一块求饶的两个默默身上，“你俩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皇后领回去？” “是，老奴遵旨。” 两个嬷嬷连滚带爬地搀扶起皇后：“皇后娘娘，走吧。” “皇上，您听臣妾解释，真的不是臣妾派的杀手啊……” 任凭皇后喊破喉咙，皇帝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耳边听不到皇后那撕心裂肺的声音，皇帝往前一步，伸手将女儿搀扶起来，还帮她拂去衣摆上的灰尘：“以后皇后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的，若她再敢，你告诉朕，朕帮你出气。” 慕绾绾点点头，声音哽咽：“儿臣也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就是想不通为何母后要把儿臣当仇人一样看待，仿佛儿臣是她的耻辱。” 皇帝落到女儿肩头的手一抖，斟酌一下道：“其实你母后当初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她上头还有一个姐姐，从小就被当做皇后培养，只可惜她体弱十三岁就过世了，所以皇后的头衔就落到你母后头上了。” “也就是说，母后本来是可以不进宫的？”这点倒是出乎绾绾的意外，那母后一些行为举止就说得通了。 “未必。”皇帝摇头，“你母后的家族一共出了五位皇后，即便你母后不当皇后，她多半也要被当做宠妃送入宫中……不光是她，就连朕都没办法挑选自己喜欢的人做皇后。”皇帝轻笑间，眼中满是怀念，“好了，不说这些了，说一点让你高兴的事情。” 第1541章 父皇说能让自己高兴的事情，就一定是好事。 “父皇，是什么好事？” “瑾溟已经把瑾安调到东宫办差去了，瑾安就趁机让谢玉轩滚蛋。” “还真是个好消息。” 慕绾绾笑了，这段时间将自己彻底放空后，原本乱如一团麻的大脑瞬间清明了。 仿佛间，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也在一瞬间想通了。 “一下子没了官职，谢玉轩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飞，结果他就飞到了白府。” “白府？”慕绾绾愣一下，眼中腾起一丝诧异，“他去白府是找白颜汐？” “他跟白柏霖又不熟，自然是去找白颜汐的。”皇帝冷笑一声，神色不悦道，“朕还真低估了谢宇轩，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在膳部司当差之时，仗着自己的身份，对底下的人吆五喝六，甚至还刮了不少油水。” “父皇，儿臣听您的意思是，这是要把谢玉轩给办了？” 原本谢玉轩就是个路人甲，只因他是谢无宴同父异母的大哥，事情就复杂了。 “如今谢无宴不再是长驸马，只是有点功勋的大将军，朕随时都可以收拾谢玉轩。”皇帝看向女儿，思量一下问，“只是朕想知道，你心里还有无宴吗？若朕对谢玉轩动真格的，势必会牵扯到谢家。” “父皇、儿臣……”慕绾绾眉关紧锁，在经过短暂的考虑后，她双手抚上自己的肚子。 这时，皇上才看到女儿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 可她的身形却如此消瘦。 “绾绾，你……你怀孕了？”皇帝大为震惊，见女儿轻轻点头，“无宴的？你何时怀上的？” “在闵县之时，说来也巧，是在白颜汐自爆后，儿臣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除去晴鸢，父皇您是第二个知道的人，包括无宴在内，其他人都不知道。”慕绾绾轻轻摸着肚子，“儿臣想等胎相稳定之后，就去查证一些事情。” “查证？绾绾你要查证什么？” “儿臣让风影去找当初给白颜汐接生的产婆与看诊的大夫，如果能找到他们，就能推算出，当初她临产具体时间，先前无宴跟白颜汐的确走的很近，但在跟他=不断相处后，才知道他很有原则，他是断然不会做出在自己有妻子的情况下，去跟另外一个女人发生关系，可儿臣没办法解释南宫鸣的存在，所以儿臣要调查清楚。” 皇帝怔怔地看着女儿，原本以为女儿这段时间，定时处在崩溃的边缘。 没想到，她不光没崩溃，反而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养身体，规划接下来的事情。 皇帝突然面露欣慰：“绾绾，朕就知道，再打的磨难，都不会将你打倒。” “不过，父皇，儿臣的确有一事，需要您的帮助。” “你说。” 慕绾绾靠近皇帝几分，而后在他耳边轻轻说一句。 皇帝听完，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绾绾，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父皇，儿臣知道这样做是有点不好，但儿臣本来就是被你宠坏的骄纵皇长女呀，儿臣一哭二闹三上吊，您只能就妥协了呀，这样一来，儿臣才能把这出戏继续唱下去，您说是不是？” 第1542章 “你呀……”皇帝摇头叹气，眼底却是对女儿的宠溺与无奈，“好，那朕就帮你这一回。” “谢父皇！”慕绾绾连忙道谢。 “那你怀孕的事情，是准备事情全部明朗后，才告诉大家吗？到时候你这肚子能遮得住吗？”比起被人发现女儿怀孕，皇帝更担心女儿为了怕被人发现，而辛苦自己。 “儿臣现在穿的衣裳，都比原来的大，儿臣当初是个胖子，即便被人发现，人家也当儿臣是吃胖了，不会联想到儿臣是有孕在身。”慕绾绾摸了摸肚子，其实她还有一事没敢说。 前天，慕绾绾给自己做了一个详细的产检。 然后发现，自己这次怀的又是两个，一男一女。 目前两个孩子发育都很正常，也很安静，没让慕绾绾起太大的初孕反应。 所以，她才有信心，继续这么隐瞒下去。 “行，那朕给你安排点东西，到时候让富全送来，你就在宫中好好安胎。”皇帝说话间，又想起一事，“对了，他俩的婚期已经定下来，就在这月二十，还有十几天的功夫，你要不要出宫去看看？” “出去看他们拜堂，然后洞房啊？” “你这个孩子，朕是怕你心里堵得慌，想让你出去散散心。”皇帝一张脸瞬间气绿了，“算了，算了，朕不管你，反正到时候朕会给你打点好的，不过你要出去，千万不要一个人出去，最好带点人。” “儿臣回来以后，还没去过医馆呢，不如明日儿臣先去医馆一趟，顺带见见南宫璟。”整件事情当中，慕绾绾觉得南宫璟是最倒霉的大怨种，不光媳妇没了，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到时候就让瑾溟跟着儿臣一块去，还能去一趟教坊司呢，父皇可以吗？” “你又不是被朕禁足，自然是想去哪里都行，不过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又要掩人耳目，记得要小心些。” “知道了父皇，儿臣会注意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朕也要回去了。” “那儿臣送父皇出去。”慕绾绾上来挽着皇帝的手，一直将他送到宫门口，目送他离开。 “呼~” 慕绾绾发现自己能瞒着所有人，唯独不敢瞒着父皇。 可能这就是血脉压制吧。 “皇长姐……” 倏地。 殿外，传来一声弱弱地呼喊声。 慕绾绾闻声而望，就瞧见九弟跟十弟站在墙根处，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九弟、十弟，来到皇长姐这里来。” 修养的日子就到此为止吧，是时候见见亲朋好友了。 看到慕绾绾招手的慕瑾汝跟慕瑾溟“哇”地一声奔向她。 紧紧地抱着她：“皇长姐，我们以为京城一别，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与此同时。 三个月前进山操练的八皇子刚回到军营，就听到皇长姐回来的慕瑾炽，准备请半天假回宫看望她。 他换好衣裳，刚出营帐，就被不知何时前来的祁策给拦住了。 第1543章 “祁副将！” 慕瑾炽一脸惊喜地看着他：“你也回来啦？长姐夫呢，他是不是在军营，我先去见他，然后在进宫去见皇长姐。” “八皇子……”祁策抱抱拳，眉心微蹙，“我听人说，您在山上集训之时受了点伤，还是先把伤养好再说。” “我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 大半年的时间，已经让慕瑾炽的个头窜到祁策肩头处。 相信再有个两三年，慕瑾炽的个头比祁策还要高。 “您在山上集训，对于山下的事情，可能有些不清楚……”祁策犹豫一下，决定还是将两位主子的事情告诉八皇子。 慕瑾炽听完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他们怎么会和离？还有长姐夫怎么会要娶南宫夫人呢？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祁策听到八皇子最后一句，就知道自己没找错人：“本来此事只要将军一口咬定自己没做出背叛长公主一事，那他跟白颜汐就成不了亲，偏偏因为长公主的不信任，导致将军开始跟长公主赌气了，不光接了圣旨，还要按时迎娶白颜汐，只要两人拜了天地，恐怕将军跟长公主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走到一起了。” 慕瑾炽虽年纪小，但他经历过人情冷暖，又在军营操练那么久，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心，不管是同龄人，甚至比一些大人都要成熟稳重。 “祁副将，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劝长姐夫不要娶白颜汐，还是让我去劝皇长姐，再给长姐夫一次解释的机会？”慕瑾炽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对于这种事情，他也没经历过，万一弄巧成拙就不好了，但他今天的一切，都是皇长姐跟长姐夫的功劳，他不想看着两人分道扬镳。 “将军已经接了圣旨，怕是改不了他要娶白颜汐的事实。但有一事，还请八皇子转达给长公主。”祁策从怀中掏出整理好的纸张递给他，“将军这段时间一直在查，当年为长公主接生的产婆一事，关于事情的进展我都写在纸上了。” 慕瑾炽点点头，细心地将纸张收入怀中：“好，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就进宫，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今天一定要见到皇长姐，祁副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 慕瑾炽便匆匆离去。 太鸾宫。 慕绾绾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九弟十弟，面上全是歉意：“早知道你们天天在宫门外蹲守，我就应该早点让守卫把宫门给打开的。” “我们是自愿蹲守的，跟皇长姐您没关系。”慕瑾明抬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慕绾绾，“皇长姐，你现在愿意见我们了，就说明你心情好了，对不对？” “是啊，皇长姐，我还听宫人说，你病了，你现在病好了吗？”慕瑾汝也抬头，满眼担忧地看着慕绾绾。 慕绾绾轻轻一笑，摸着两个弟弟的后脑勺道：“我没病，就是找个借口，免得被人问东问西，你们也知道的，我最讨厌那些没事找事的人了。” “没病就好。”慕瑾明瞬间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又问，“那你跟长姐夫，是真和离，还是假和离？” 第1544章 “父皇旨意都下了，哪能有假的。” “啊？” 两人嘴一撇，欲要哭出来。 “皇长姐，他肯定是被白颜汐给陷害的。” “对啊，我们虽然跟长姐夫接触不多，可他不像会做出这种事情的男人。” 看着两个弟弟你一眼，我一句，为谢无宴辩解。 慕绾绾只是静静地望着两个弟弟：“你俩为他说话，是觉得他人好，还是觉得我有损皇室颜面，甚至会连累你们？” “皇长姐，我们当然是担心你啊，再说了，皇室颜面哪有你重要，若不是我们年纪小，不能贸然出宫，不然我跟九哥非要好好打谢无宴一顿，他算什么东西。”慕瑾明扬了扬小拳头，“我已经开始学习骑射了，上次还在骑射比试中，拿了第二呢。” “第一是谁呀？” “是我。”慕瑾汝脸蛋一红，羞涩道。 “看来，我离开这些日子，你俩进步神速，皇长姐为你们感到骄傲。” “皇长姐，既然你跟谢无宴和离了，那我们就当他没这个人，反正再过几年，我跟九哥就长大了，加上八哥，我们三人一块保护你跟呦呦。” 一旁安心干饭的呦呦，听到慕瑾明这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十舅舅，等你长大了，我也长大了，我就不能自己保护娘吗？” “哎，呦呦，你娘跟你爹都和离了，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啊？”呦呦不光比自己小，甚至还差了个辈分，但慕瑾明有一天她比自己懂的更多，最重要她一点都不吵不闹，接受能力也太强了吧。 “因为我相信娘，会把此事处理好的，我若整日哭闹，娘就要分心照顾我，哪还有精力专心想事情，这样一来不就正好遂了白颜汐的愿吗？”呦呦扒了一口饭，想了一下道，“再说，咱们都跟南宫鸣相处过，他不是个坏人，只是命不好摊上个心眼多的娘，整个事件中，最可怜的就是他了。” “说的也是，当初在医馆，他那么紧张他爹，结果爹不是亲爹，要换做是我，早就崩溃了。”慕瑾明叹了一口气，“最重要他也才五岁呀，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现在肯定特别恐惧，白颜汐一旦嫁进谢家，他就要跟着去，白颜汐又对他不好，谢家他又不熟悉，那他岂不是比待在南宫府更加可怜？”慕瑾汝也开始叹气。 慕绾绾很欣慰，即便大人们之间矛盾重重。 但三个孩子们，没把心里的怨气洒在无辜之人的身上。 “长公主，八皇子来了。” “八哥（八舅舅）来了？”三个孩子一扫郁闷之心，同时站起来，飞快往门外跑去。 五分钟后。 慕绾绾就看到八弟慕瑾炽踏着沉稳有利的步子，缓缓走进来。 “皇长姐……” 慕瑾炽在军营哪里再苦再泪，甚至受伤，也没掉过一滴泪。 如今看到慕绾绾一张消瘦又苍白的面容，他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第1545章 “八弟，快过来，让我瞧瞧。” 慕瑾炽吸吸鼻子，将眼泪憋回去，快速走到慕绾绾跟前，蹲下来，方便她看的仔细。 “嗯，长高了，皮肤黑了，身形也结实了。”慕绾绾细细打量着八弟，出门在外，她最不放心就是八弟，“在军营还过的习惯吗？” 慕瑾炽点点头，语气哽咽：“习惯的，您跟谢大将军的事情，祁副将都告诉我了，而且他还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 “什么东西？”慕绾绾看着八弟从怀中掏出几张纸，“这是祁策让你给我的，还是谢无宴拜托祁策交给你的？” “祁副将说，这上面是关于当年给您接生那个产婆的事情，没说是谢大将军给的。” 当年给自己接生的产婆？ 慕绾绾眉头一蹙，迅速将纸张展开。 而后就看到纸张上，详细记载了，谢无宴先前跟回京后，一直在寻找周产婆的时间线。 “周产婆在给我接生的当天，就死了？”慕绾绾突然将纸张攥紧，抬头对着殿外喊，“晴鸢、平卉，你俩进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问你们，你们四个先去外头玩。” “好，那我先带弟弟跟呦呦出去。” 四个孩子都是慕绾绾一手教导出来的，所以很听她的话。 一分钟不到，就去了外头。 “八哥，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刚刚说到南宫鸣。” 一出殿，慕瑾明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处两个头的八哥道，“你出宫方便，你能不能去见见南宫鸣啊？” “见他做什么？”慕瑾炽蹙眉，“他就是个孩子，不能改变什么。” “谢无宴跟白颜汐再有几天就成亲了，我都去打听过了，谢府不准备大肆操办，但两人肯定是要拜堂的，若是在他俩拜堂之时，有人跑来告诉他们，南宫鸣不见了，八哥你说，他们还能拜的成吗？”不愧是先前皇室第一调皮捣蛋的皇子，瞬间就想到了招数，“像白颜汐这种心机狠辣的女人，最在意表面功夫，只要拜不成堂，她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刚好让她尝尝被人嘲笑的滋味。” “十弟，你的意思是，要把南宫鸣藏起来？” “对对对。”慕瑾明点头，冲慕瑾炽竖起大拇指，“八哥去了一趟军营，脑子就是好使，而且我们是小孩子，即便大人们最后找到了南宫鸣，知道是我们干的，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白颜汐只能吃哑巴亏。” “可白颜汐颠倒黑白的功夫不是很厉害吗？万一她说，是皇长姐指示我们，加害南宫鸣呢？”慕瑾汝提出不同的意见。 “那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啊。”呦呦望着三人，开口了，“即便娘跟爹和离，但我始终是爹的女儿，我可是皇外公下旨册封的郡主，她若非要跟我斤斤计较，就是跟皇室过不去，再说，你们可别忘了，我娘从来就不怕生事，只怕事情闹得不大。” “呦呦说得对，我们可是父皇的亲儿子，是皇子，白颜汐她能胳膊拧得过大腿吗？”慕瑾明看向低头沉思的慕瑾炽，“八哥，你说句话，只要你点头，咱们立马就干，反正我们的目标是白颜汐，不是南宫鸣，我不会把气撒在他身上的。” 第1546章 “我只是再想，你们要用什么理由，在那天把南宫鸣骗走，而后藏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呢？”慕瑾炽一句话说的三个孩子瞬间沉默了，对啊，办法有了，要怎么执行呢？ “我有办法。” 三人看向出声的呦呦：“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可以找二姑姑跟长生夫子帮忙，而且晏和在谢府常住，到时候咱们就来个偷梁换柱。” “哦，我懂了，呦呦你的意思是，让你二姑姑跟长生夫子把南宫鸣换成林晏和，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提前发现，那你要跟晏和事先说好，一定要等到两人拜堂之时，然后再站出来。” “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我不能把他们约在谢府见面，这样会让爹起疑心的，而且我怕自己见到爹跟奶奶，会难过的不想走。” “那约他们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进出宫比你们方便，等约好了，我到时候派人让你们出来。” “好啊，八哥有你的帮忙，这事一定能成！” 无比雀跃的四个孩子，原本对谢无宴跟白颜汐的婚礼，没什么期待。 但现在，却开始期待起来。 卧房中。 慕绾绾正在让两个侍女回忆，自己生产当天的情景。 “奴婢只记得，那天您一直生不下来孩子，周产婆就一直让奴婢烧水，奴婢几乎一直在厨房没离开过，您生产之时，只有平卉在。” “是的，那天只有奴婢在。” 两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她俩不会撒谎。 慕绾绾低头，看着纸张的内容，突然抬头看向平卉：“平卉，你可还记得，当初第一个孩子从我腹中出来的那一刻，他是否有啼哭？” 平卉蹙眉，努力回想：“奴婢是有听到，但奴婢要上来抱孩子之时，周产婆说奴婢准备的襁褓太小了，就让奴婢换个来，奴婢就出去了。” “你说什么？你离开过产房？” “对。”平卉很肯定地点点头，“奴婢前后差不多离开有半株香的功夫，等到奴婢回来，就听说第一个孩子他是个死婴。” “不可能，新生儿从母体出来，只要发出第一声啼哭，就意识着他的心肺功能开始激活，而且我听到是两声啼哭生，周产婆却跟我说，我生了一对龙凤胎，但小公子生出来就没气了，若没气，怎么可能有两声啼哭？” 晴鸢跟平卉的脸，瞬间白了。 “她还说把小公子收拾一下，就没气了，刚出生的孩子，如果身体不适，肯定会啼哭，但整个过程中，我就听到孩子诞生那一声啼哭，这也太奇怪了。”慕绾绾低头看着纸张上的内容，“她死亡的时间，应该就是她给我接生完离开的时间，你们两个可还记得，她走的时候，是空手，还是拿着什么东西？” 第1547章 “她出去的时候，手中应该拿着您吩咐处理掉的死婴，不过她来的时候，奴婢见她揣着个黑色的包袱，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什么。她进门后，奴婢本想替她拿包袱的，她却一口拒绝，而且奴婢发现她在给您接生之时，那包袱就放在床下方，她弯腰就能勾到。” 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自己生产当天，全是细思极恐的细节。 “黑色的包袱？出了谢府就死了？谢无宴没有理由杀她灭口，那会是谁呢？要掩盖什么秘密呢？”慕绾绾脑子一顿打结，突然间听到外头传来孩子们说话声。 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我生下来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死婴？周产婆用一个死婴跟我的孩子做了调换？” “不会吧？” 两个丫头一张脸，比刚才更白了。 “她一个产婆，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是啊，如果她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产婆，是断然不会做这种事，但前提她是一个有赌瘾的老赌棍，这纸上写着呢，京城几家有名的赌坊内，经常能看到她的身影，所以只要能赚大钱，估计她连杀人都敢，调换婴儿这种随手的事情，她一定会做，却没想到自己把命给搭进去了。” 慕绾绾眯了眯眼，那南宫鸣跟谢无宴有血缘关系…… “你俩先出去一下，我要验证个事情。” “是。” 待两人走后。 慕绾绾飞快拿出针筒抽了自己一管血，然后拿出还剩下南宫鸣最后一管血。 做亲子鉴定。 在等待的过程中，慕绾绾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之时，脑海中传来喵呜欢快的声音：“主人，南宫鸣是你的儿子，他是你跟谢无宴的儿子！白颜汐真是喵呜见过最坏的女人。” “我……我的儿子？”慕绾绾双唇颤栗，眼中满是不信，“喵呜，你不会验证错吧？南宫鸣他、他真的是我跟无宴的孩子吗？” “主人，千真万确，南宫鸣就是你的儿子！” 一句肯定十足的话。 让慕绾绾宣泄出压抑几月的泪水。 她跪在地上，捂住嘴，尽情地释放心中的悲伤与愤恨。 “白、颜、汐！” 指甲陷入掌心内，却不及慕绾绾心中的痛。 怪不得白颜汐要虐待南宫鸣，因为她把对自己的不满，全都发泄在孩子的身上。 慕绾绾眼底全是愤怒与杀意。 “主人，你没事吧？”喵呜从未感受到主人如此波动的情绪，它有点担心。 “原来我对南宫鸣的熟悉感，不是因为他是谢无宴的儿子，那是因为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怪不得我即便知道他是白颜汐跟谢无宴生的，我也做不到恨他。”慕绾绾不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 仿佛在沙漠中走了整整数月，极度缺水缺粮的情况下，突然眼前看到是一片牛羊遍地，流水潺潺的绿洲。 惊喜中，又有点不敢相信。 “主人，多亏咱们有亲子鉴定的仪器，不然咱们要走多少冤枉路啊。” 第1548章 “的确。” 慕绾绾闭上眼，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再次睁眼，眼睛已经变得清明：“幸好我从未刁难过鸣儿，不然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他一定不会认我这个亲娘。白颜汐，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主人，眼下你知道南宫鸣是你生的，你会把这事告诉谢无宴吗？” 慕绾绾沉思一下，摇头：“如今现在把所有的真相全盘脱出，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白颜汐只是开启所有阴谋诡计的钥匙，若现在把她折断了，那些躲在她背后的人，就再也不会露出把柄。” “可主人，你一下子要背负好多事情，喵呜心疼你。” “不会的。” 慕绾绾低头，伸手将喵呜抱在怀中，轻轻抚摸它的后背，“至少我心中最大的一个结已经没了，白颜汐为我布局，那从现在开始，我就要为她布局，一步步引导她走向死亡的墓穴，我要亲手摧毁她梦寐以求得来的东西，爱人、名誉、地位，权力，这些我会挨个收回的。” “主人，你好霸气呀，总算又看到你恢复过来了，喵呜为你高兴。” “我就没丧过，好吗？” 这句话一出，慕绾绾真的恢复以往的活力与斗志。 “瞎说，前几天你都失眠了。” “好了，这事咱们翻篇，明日我还要去医馆呢。” “主人，你都知道南宫鸣是你儿子，还需要查白颜汐吗？” “当然要查，产婆跟大夫都是人证，不然白颜汐肯定会一口咬定，自己生的就是南宫鸣，即便我拿出亲子鉴定的报告，她也不会信，毕竟她是个思想狭隘的古人，只相信她认知范围内的东西。” 喵呜摇摇尾巴：“有道理，主人想的就是全面。” “晴鸢、平卉你们进来吧。” 慕绾绾不能展现太过高兴，等门打开一瞬间，又恢复往日丧丧的感觉。 喵呜抖抖耳朵，不忍感叹一句，主人的演技，真是越发精湛咯。 “你俩去库房找一些从闵县带来的礼品，明日随我去医馆的时候，都带上。” 作为慕绾绾的心腹，两个丫头一进来，就感觉主子有点不对劲。 不是更加难过，而是身上隐约带着一种煞气。 “长公主，您还好吗？如果需要奴婢冲锋陷阵的事，您一定要说，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平卉往前一步，担忧地看着慕绾绾，“奴婢以为最熬的时候，是您跟晴鸢离开的那段日子，根本就没想过是现在你们回来后的日子……” “平卉，把眼泪擦掉。” 平卉愣一下，不解地看着慕绾绾：“长公主。” “好好想想，造成如今这样局面的人，是谁？” “是白颜汐。”晴鸢脱口而出，小脸上全是愤怒，“她就是个狐狸精，只要是个男人，都要往人家身上蹭一蹭，奴婢就从未见过她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晴鸢，你这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慕绾绾想起世子妃遇害一事，“鬼影、掠影，你俩进来，本公主有要事吩咐你们去做！” 第1549章 无名医馆。 花月见一如既往送走从医馆康复痊愈的病人。 就在他转身之时，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声：“花月见！” 他一个回头，看向呼唤自己的地方。 那里，站着一个令他无比想念的人。 “啊！！！！” 花月见尖叫连连，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慕绾绾面前。 眼有急切地上下打量她：“我没看错吧？长公主真的是你呀？你不是……” “进去再说。”难得看到花月见如此失态的模样，慕绾绾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为了低调行事，慕绾绾装扮成寻常的女子，在花月见的带领下，前往医馆二楼。 房门一关上。 花月见就忍不住拉着慕绾绾的手，着急地问：“长公主，我听说，你跟谢无宴和离了？他还要娶白颜汐，这事到底是的，还是你们的计策，我还听说南宫鸣是白颜汐跟谢无宴生的？” “花月见，你一下子这么多问题，本公主怎么回答你呀。”慕绾绾故作不高兴地看着他。 “所以……”花月见嘴唇颤了颤，“这都是真的？” 慕绾绾点头：“自然是真的，当初我俩有无数次可以和离的机会，我都错过了，如今也算遂了自己的愿望。” “我不信。” 花月见以前被慕绾绾骗惨了，总觉得这一定是小两口玩的把戏：“虽说谢无宴先前特别嫌弃你，但自从与你心意相通后，那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你，就算有皇上的旨意，那他也不会愿意娶白颜汐的。” “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说这事的，你去安排一下，我要见南宫璟。” “见他？”花月见瞪眼了，满心不解，“见他做什么？” “比起我，他是整件事情中最无辜的一个，我要知道他对白颜汐的态度。”慕绾绾眼神一冷，“快去吧，我对外宣城还在养病，所以我只有出来两个时辰。” “好，我现在就去，我亲自去南宫府接他来。” 半个时辰后。 花月见带着神色憔悴，走路都打晃的南宫璟来了。 “草民见过长公主。” 慕绾绾见南宫璟见到自己并未惊讶，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期待：“南宫璟，你早就知道本公主要见你？” “草民只是想知道，鸣儿真的是谢大将军的儿子吗？”南宫璟始终不信，跟自己生活五年的儿子，是别人的骨血。 换做以前，慕绾绾肯定直接回答，不希望是。 但知道南宫鸣是自己的儿子后。 慕绾绾缓缓放下茶杯，看他：“南宫璟，整件事情的重点，不是鸣儿是谢无宴的儿子，而是白颜汐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你，如果她爱上是别人，那很有可能，鸣儿也是其他人的孩子。” “其实当初长公主跟草民说，颜汐她从一开始就不爱草民，草民想着哪怕她不爱草民，但至少我们之间还有鸣儿呢，结果……：”南宫璟双全攥紧，死死地咬着牙关，“她从头到尾就是在算计草民！” 第1550章 “先前本公主一直觉得白颜汐给你下毒，是不想让你妨碍到她的计划，但本公主现在明白了，她是怕你看出鸣儿不是你的儿子……”看得出来南宫璟对白颜汐还存在一丝割舍不断的青丝，那慕绾绾就亲自斩断这段孽缘“本公主知道你很爱鸣儿，也怕他跟着白颜汐去了谢家后会受欺负，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考虑吧？” “草民原先以为，等她从闵县回来事情可能有回转的余地。” 慕绾绾愣一下，下一秒两眼危险地眯起来：“南宫璟，所以你当初答应下来，其实是有私心的？” “是，草民是有私心。” 事到如今，南宫璟也没什么好掩藏的，反正他已经一无所有：“草民天真以为，只要等到颜汐回来，草民求求她，她就一定会心软的，跟草民回去，然后我们一家人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草民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她不想待在京城，那草民就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跟她共度余生。” 南宫璟，真是顶级恋爱脑。 “南宫璟，你是想气死本公主吗？当初本公主就提醒过你，你双亲去世很可能跟白颜汐脱不了关系。”慕绾绾努力压着心中的火气，“你仔细想想，你双亲生前身体都不错，你爹还是习武之人，最起码活到七八十，可他不到六十就过世了，你就认真考虑过吗？” “不会的，颜汐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南宫璟不信，她会对自己的双亲下手。 “南宫璟，你醒醒吧！” 面对无法自拔的南宫璟，慕绾绾决定骂醒他：“当初如果不是你高调到处宣扬自己要娶白颜汐一事，白伯霖就不会为了颜面同意了这门婚事。白颜汐内心最想要嫁的人从始至终都是谢无宴，你只不过是她退而求其次的备选，如果当初谢无宴回来后，只成了个副将相信白颜汐不会动什么心思，偏偏他成了大将军。” “所以，她嫁给我，真的只是因为迫于她父亲的压力，怪不得她跟她父亲关系一直不好呢。”南宫璟苦笑一声，“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问题。” “她跟她父亲不好，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是她母亲的事情。”慕绾绾看着陷入痛苦中的南宫璟，决定将白父跟一对好姐妹的狗血之事说给南宫璟听。 “复仇的武器？”南宫璟听完后，良久才回过神来，“长公主，您说这些可要讲证据啊。” “南宫璟，动动你的脑子，本公主先前就有无数次可以杀掉白颜汐的机会，何必要等到现在编造一个谎言？”但凡南宫璟还有一点脑子，也不至于被白颜汐耍的团团转，“她始终认为自己的不幸都是别人的造成的，如果不争就是死路一条，只要争了，那就要争夺最好的。唯有这样，她才能满足空虚的内心。可惜啊，以她当时的身份地位，就只能接触到你们这样级别的公子哥，但凡她父亲的职位再高一点，你觉得她还会看你一眼吗？” 第1551章 当然不会。 因为如果真如长公主所说的那样，白颜汐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进宫，要么成为皇帝的妃子，要是成为太子的妃子。 “南宫璟，想想你的双亲，你总不能让他们无辜枉死吧？” 的确。 南宫璟永远忘不了，双亲接连离去，偌大的侯爷府就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他眉心微蹙，仿佛在下什么决心。 慕绾绾也不催他，只是静静地等待。 良久，安静的屋内响起南宫璟淡漠的声音：“您是要草民告发白颜汐杀害我双亲吗？” “不是这件。”慕绾绾摇头，望着他道，“是另外一件事情。” “请长公主吩咐。” “世子妃的死。” 南宫璟愣一下，还没转过弯来：“姐姐的死？这跟草民有什么关系？” “不是跟你有关系，是跟白颜汐有关系。”慕绾绾看到南宫璟眼中透出的震慑，轻轻道，“是不是很意外，世子妃的死还跟她有关系？” “可当初她不是……”南宫璟感觉心里堵得慌，咽了好几口口水，才感觉好受一点，“不是跟姐姐一块遇险，还被……” “她说什么，你就信？”慕绾绾忍不住翻个白眼，“如果是真正土匪，会杀一个留一个吗？那肯定是灭口后加抛尸，怎么可能会留下人证？” “也就是说……姐姐的死，也跟她有关？”南宫璟一想到自己深爱过的女人，不光害死了自己的双亲，给自己下毒，还跟亲姐姐的死逃不了干系，寒气就从脚底心往上冒，冻的他打个哆嗦，“她为何要这般？草民自认为迎娶她过门后，从未亏待她！” 没想到的，在古代这种男尊女的地方，居然能遇到一个男的傻白甜。 慕绾绾也是醉了：“因为是你害的白颜汐跟谢无宴整整错过五年，人生在世能有几年五年？眼下只有你这个亲弟弟去调查世子妃的死，才显得合情合理。本公主已经派两个心腹去事发地点再次去勘察，等他们回来，本公主就让他们去找你。” “草民谢过长公主，姐姐的死，草民一定会查清楚的。” “南宫璟，这一次你可不能再掉链子了。”慕绾绾用特别严肃的口吻嘱咐他，“想想你姑姑，当初要不是她不计前嫌，回来主持大局，南宫府还能支撑到现在吗？” “草民知道，姑姑回来后，以前跟南宫府没了往来的亲戚，都有了来往。” “你好歹也是小侯爷，拿出一点真本事来，一旦事情圆满完成，本公主一定会在父皇面前，提及你的功劳。”如果南宫璟后续能认真为自己做事，慕绾绾是不会不替他邀功的。 “多谢长公主，草民定不会辜负您的。” “嗯。”慕绾绾点点头，犹豫一下道，“鸣儿、他还好吗？” “草民跟颜汐和离后，她就回了白府。鸣儿不肯走，姑姑便做主让他在府上再呆几天，等到她成婚前一天，再将他送到白府去。”南宫璟说起南宫鸣之时，面上全是不舍，“这几天，他寸步不离地跟着草民，但晚上总是会做噩梦，一醒来就哭着找草民，草民都不知道……他若是去了谢家，应该怎么办啊。” 第1552章 “谢家再怎么样，也不会为难一个孩子，这点你可以放心。”听到南宫璟诉说着鸣儿的情况，慕绾绾心如刀割，原本他应该跟呦呦一样，待在自己身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谢长公主，那没事的话，草民就先回去了？”南宫璟点点头，只要谢家不会为难鸣儿，自己就放心了。 “此事暂时就不要跟你姑姑说了，她年纪大了，免得她动气引起身体不适。慕绾绾点头间又道，“你姑姑两个孩子都很不错，你私下跟他们多多交流，如此南宫府日后有个好歹，他们才能真心帮你。” 南宫璟惊讶于长公主连此事都考虑到了，忙拱手致谢：“草民记住了，这段时间他俩出了不少力，草民铭记在心。” 当踏出无名医馆的那一刻，南宫璟望着前往熙熙攘攘的人群。 原本涣散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 为了让鸣儿能在谢家好好生活，自己也要坚强起来，为他撑起一片天。 “长公主，累了吧？” 南宫璟一走，花月见就端着果盘进来，走到慕绾绾身后，殷勤地给她捶肩：“我看南宫璟出去的时候，满脸凝重，看来您是交代他任务了？” “如果南宫静真是白颜汐杀的，那南宫璟就跟白颜汐成了仇人，南宫璟就自然不会再站在她那边。”慕绾绾拿起一块苹果送入口中，“怎么样？我离开的这段时日，医馆生意如何？” “有宁神医跟叶御医坐诊，您就放心吧。而且宁初墨跟宁初语也是进步神速，尤其是宁初语已经能独挡一面了，就是两人听说你跟谢无宴和离了，这段时间难受的饭都吃不下呢。”花月见也拿起一块苹果嚼了几下后道，“不过还有一个人，这几天一直来医馆。” “谁？” “萧子羡啊。” 慕绾绾蹙眉：“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他娘撞墙死了，难不成他还想娶我？” “长公主您还真才对了，您现在可不是大将军夫人了，您未嫁，他未娶，他肯定要为自己争取一把。”花月见真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当然也是因为慕绾绾离开那段时日，真的特别无聊，“只要你成了萧家的媳妇，他不就能名正言顺地让你跪在他过世的母亲坟前，忏悔认错嘛。” “那你说，本公主要不要见他呢？”慕绾绾看花月见，冲他笑。 花月见愣住了，不明长公主这话的意思：“长公主，您真的不是被刺激到了？其实我觉得吧，谢无宴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要不我去把他找来，你们再好好聊聊？” “花月见，你还记得，当初本公主为什么一直跟谢无宴吵架吗？” 花月见回忆一下道：“就是因为谢无宴背着你，去见白颜汐。” “对啊，那如果谢无宴跟白颜汐完婚后，外头天天谣传本公主今天宠幸这个面首，明日跟这个青年才俊暧昧不清，你说谢无宴会不会气到来找我？” 第1553章 望着慕绾绾眼中的狡黠，花月见嘿嘿笑起来，“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对啊，毕竟本公主嚣张跋扈、还记仇。”慕绾绾也嘿嘿笑了起来。 但不要以为她气糊涂了，只不过是要找个理由，让白颜汐病急跳脚，主动露出马脚，这样才能抓她个现行。 还有五日，谢府就要办喜事了。 可府上静悄悄地，一点都没有办喜事的热闹与喜悦。 谢母一想到心机颇深，还被土匪玷污过的白颜汐，要嫁给儿子，气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最后干脆装病，谁都不见。 谢无宴每天天一亮就出门，深夜才回家，也不知他在忙什么。 所以，谢家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都落到了谢无婧头上。 幸会还有飘絮跟谢玉芝帮忙。 不然，她也肯定要撂挑子不干，直接离家出家。 “二小姐，有您的信。” “我的信？” 忙了一上午的谢无婧正躲在谢玉芝房中偷懒一小会儿。 刚坐下，侍女芙蓉就揣着一封信匆匆走进来。 “我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谁会给我写信？”谢无婧嘀咕间接过信，难道是嫂嫂？ 而后，她就无比兴奋地拆开信。 结果刚看到第一行，眼中的光亮瞬间消失了：“八皇子？我跟他又不熟，好端端地他怎么会给我写信？” “无婧，怎么了？”谢玉芝抱着几盆盆栽走进来，“需要我帮忙吗？” “玉芝，你看。”谢无婧将手中的信递给谢玉芝看，“八皇子明日邀我去茶馆一叙，还要让我带上晏和？他跟晏和也不熟啊，找他做什么？” 谢玉芝粗粗过了下信上的内容，摇头道：“你们离开后，八皇子倒是一直差人送东西来谢府，如今他写信给你，定是有要事找你，要不明日我陪你去？” “还是我一人带着晏和去吧，我让管家买了一些桌椅板凳，明日就到，你帮着清点下。”谢无婧抬起酸胀的胳膊转了几下，“再过几日，谢家就没太平日子过咯。” “无婧，你别这么悲观，白颜汐嫁过来，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谢无婧一愣，满脸震惊地看着谢玉芝：“玉芝，你没事吧？你怎么帮她说话呢？” “无婧，我不是在帮她说话，你想想看，白颜汐先前做了那么多事情，她嫁来谢府后，就能安分守己吗？” 谢无宴眨巴下眼，突然反应过来：“对哦，先前嫂嫂说过，白颜汐当初敢一个人千里迢迢去闵县，是因为有楚府在背后帮她，楚相也一直想拉拢哥来着。” “是啊，而且白颜汐先前不是被土匪那什么了嘛，咱们谢家虽然出身一般，但家里人都是老实本分，如果白颜汐嫁来后，还跟那些人纠缠不清，二婶是有正当理由可以教训她的。” “谢玉芝，你可以啊，你这书可真白读。”谢无婧一把抱住谢玉芝狠狠亲了她一口，“估计八皇子找我也是为了白颜汐一事，那我明日准时赴约，对了，若是我哥提前回来，你就说我出去买他成亲之时需要的东西了。” 谢玉芝一脸不好意思：“只要能帮到长公主，我就高兴。” 第1554章 “对，嫂嫂一时半会儿肯定不能回家，那就由我来守护这个家。” “加我一个。” 两人相识一笑，冲淡了这些日子的烦闷。 次日。 谢玉芝准时前往茶馆赴约。 当推开厢房大门一瞬间，一道小小的身影，扑到她怀中：“二姑姑，呦呦好想你啊。” “呦、呦呦？” 谢无婧抬头，看到厢房内不光坐着八皇子，还有九皇子跟十皇子。 “你、你们这是……” “晏和哥哥，呦呦也好想你啊。” 大半年不见，呦呦发现林晏和比自己又高出半个头，去抱他的时候，因为勾不到而撅起嘴巴。 林晏和也压根没想到，今天会跟呦呦重逢。 顿时弯下腰来，一把抱住她：“小郡主，我也想你。” “见过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回过神来的谢无婧连忙带着林晏和一块给三人行礼。 “无婧姐姐不必多礼，我们找你跟晏和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跟你们商量。” 几个孩子能有什么事情，需要找自己商量的？ 心中带着疑惑的谢无婧，听完几个孩子的计策，差点惊的下巴都掉下来：“这主意都是你们想的？嫂嫂知道吗？” “当然不能让娘知道，若是让娘知道，我们今天都不能出来。” 见四个孩子一起点头，谢无婧脑子容量有点小，还没消化好：“可南宫鸣是个大活人，能把他藏到什么地方去呢？” “他就是一个小孩子，只要把他偷出来，我跟九哥来负责。”慕瑾明拍拍胸脯，一口应下此事，“放心吧，我们先前跟南宫鸣一块上过课，我们不会伤害他的，晏和就负责冒充南宫鸣。” “对啊，二姑姑，难道你想看到爹跟白颜汐拜堂吗？”呦呦眨巴着幽怨的大眼睛，“这段时间，娘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中，也不见人，人都瘦了呢，而且胃口也不好。前几天皇外婆还找娘麻烦呢，幸亏皇外公及时赶到。” 谢无婧听的心里很难过：“是我们谢家对不起她，此事我答应了，白颜汐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哥，但只要有我在，他们这堂就拜不成。” “我们的目的，只是让她错过吉时，要在她心里留下个疙瘩。”慕瑾炽的话，引来大家点头附和。 “行，那此事我就知道，回去后，我找傅长生好好说说此事，你们几个孩子就怎么出来不安全，还是赶紧回去吧。” “二姑姑，不着急，咱们吃了饭再走。” “无婧姐姐，呦呦一路上都在唠叨晏和呢，咱们就慢慢吃，让他俩多待一会儿，说说悄悄话。”慕瑾炽看破不说破，不过他总觉得林晏和自带神秘气息，当然看的出来他对呦呦没什么坏心眼。 午后。 马车停在谢府门口。 谢无婧刚牵着林宴和的手，踏入府中。 就看到前方的傅长生疾步而来，一把将林晏和从谢无婧手上拽了出来：“二小姐，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为何要为难晏和？” 第1555章 “傅长生，你脑子被驴踢了吗？你哪知眼睛看到我为难晏和？” 真是天降一口锅，气得谢无婧指着傅长生的鼻子就是一顿输出：“傅长生，我忍你很久了，你要是在不问青红皂白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肯定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长生哥哥，你误会了，无婧姐姐带我出去，是因为八皇子想见我。”林晏和有时候也搞不懂，为何傅长生对谢无婧有那么大的敌意，最起码自己接触下来，谢无婧爱恨分明，可比一般女子好相处多了。 “晏和，是不是她威胁你了什么？” 傅长生一早醒来，就没见到林晏和，找谢玉芝问了，对方也是支支吾吾不肯说。 所以他才会着急。 谢无婧听到这话，瞬间气的眼眶就红了：“傅长生，从你住进谢家到现在，我可有为难你一次？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想的那么坏，我现在就去给嫂嫂写信，让你滚出谢府，省得你一天到晚觉得我要害你。” 说完，谢无婧狠狠推了傅长生，哭着跑开了。 傅长生被她推的连连退步，愣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长生哥哥，这次你真的错怪无婧姐姐了。”林宴和叹了一口气，将两人去见八皇子等人事情说来。 傅长生愣一下，低头看着林宴和，不确定地问：“所以你们一大早不声不响地离开，就是去见八皇子了？” “是啊，无婧姐姐带我去，商量事情的同时，还能让我跟小郡主见一面呢，刚才我们在回来的路上，还想着怎么跟你开口，取得你的帮助，眼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林宴和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长生哥哥，你是不是应该跟无婧道个歉呀？” “道、道歉？”傅长生望着谢无婧离去的方向，眉关紧锁。 “大人的事情，我一个小孩子不是很懂，但长生哥哥你教导我过，做人要敢作敢当，要用承认错误的勇气。”林宴和给了傅长生一个鼓励的微笑，“我先回房把今日的功课可做了，长生哥哥你好好想想吧。” 望着林晏和离去的背影，傅长生刚才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被大哥教育了一番。 可是跟谢无婧道歉…… 他有点拉不下脸来。 “二小姐，二小姐！” 伏在房中床榻上，正委屈哭泣的谢无婧，听到侍女芙蓉的呼喊，很是生气：“走开，我谁都不见。” 站在门口的傅长生，听到谢无婧哭腔，低头间，掀袍跪下：“是我傅长生，我是来给谢二小姐赔罪的，无论你是要往我身上扣屎盆子，还是往我身上捅几刀，我都乐意，只要你能消气。” 是傅长生的声音。 谢无婧气得抓起枕头就往房门上摔：“傅长生，你滚，我不要见你。” “那我就在门口跪着，一直跪到谢二小姐愿意见我为止。” “傅公子，您这又是何必呢，小姐是个直性子，等她气消了，自然就好。”芙蓉想着一个大男人跪在自家小姐房门口不像话便出声劝慰，“再说有误会说就好，小姐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第1556章 “芙蓉姑娘，今天这事我是不对，我跪在这里，是我应该的。” 就在芙蓉进一步想要劝解之时，房门打开了。 “二小姐。” 芙蓉连忙上前，搀扶着谢无婧：“奴婢劝过了，傅公子不肯走。” “芙蓉你先下去吧。”谢无婧睁着俩红红的眼睛，狠狠盯着傅长生。 “是。” 芙蓉一走，谢无婧转身进了屋中，倒了一杯清茶，狠狠往傅长生面上泼去：“好了，你起来吧，我们两清了，等此事完成后，我定要跟嫂嫂说的，让你离开谢府。” “谢二小姐责罚。”傅长生缓缓站起来，水滴顺着他的发梢一滴滴往下掉，倒是让他褪去往日的冷漠，多了一丝人味。 “晏和应该把事情都跟你说了，到时候你想办法留住南宫鸣，剩下的我会做的。” “其实，我的确有一件事情，想跟二小姐说。” “什么事？”谢无婧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先前，我尝试着跟许久都没联系家中寄了信，结果先前回来后，收到了回信。”傅长生把自己在闵县收到的信，说成回了京城后才收到的，“家里人都很想念我，本来回了京城我就要跟长公主提起此事，想回家看看，没想到出了白颜汐这桩事。如今我的身份的确不适合长久地待在谢府，等此事完成后，我想回家了。” “你要离开？那呦呦怎么办？” “我已经把自己能教她的东西，都教给她了。”傅长生退步，拱手给愣住的谢无婧行礼，“谢二小姐，对不起，我再次向你表达我的歉意。” “那你的家在哪里呀？远不远？”为何听到傅长生要走，心里有点不舍呢？ “冀州！” “冀州？”谢无婧两眼瞬间瞪大了，“冀州不是荒漠吗？你家那么远啊？” “正因为家远，所以才会才跟家里人联系上。” “我知道了，等此事解决后，我会跟哥说的，不过你一个人又不会武功，脾气也不怎样，一个人上路多少有点危险，到时候我让哥给你挑几个人护送你回冀州，干粮跟盘缠我也会给你准备好的，算是报答你这些时日当呦呦夫子的酬劳吧。” 芙蓉说的没错，谢无婧脾气真的来得快去的快。 分明上一秒还在生自己的气，下一秒却在为自己考虑回家路上需要的东西。 比起她的敞亮，自己越发显得卑鄙。 “傅长生，你怎么不说话，是觉得这样的安排，你不喜欢吗？” “不是的。”傅长生忙回神，冲谢无婧摇头，“长公主跟谢大将军对我都很好，还有谢二小姐跟谢夫人，对我也如同一家人，我哪能还要你们的东西呢。” “就是把你当一家人，才愿意给你准备东西啊，要是其他人，我才懒得准备呢。”谢无婧对他翻了个白眼，“你现在要是没事的话，回房换个衣裳，然后我跟你商量一下细节，还有此事，一定要瞒着我哥，绝对不能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