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 第1章 手中无钱 “别哭……了!” 躺在榻上的男子嘶哑着声音,费力的低喝,之后便是断断续续的咳嗽,时高时低,止都止不住。 一直哭个不停的少女,满脸的泪痕都不及擦去,一下子扑倒在那男子的身上,嚎啕大哭。 “爹爹啊!你不要死,不要死啊,呜呜呜呜……” 听到屋子里有响动,立时过来的小女孩,很果断的用脚踹开门,老旧变形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为她敞开一个口子。 扫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大姐姐,以及被她压着大有一口气喘不上来随时可能驾鹤西去的大伯,在心里狠狠的叹了口气,冲向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飞快的倒了水,稳稳当当的端到榻边。 “大姐姐你再不起来,大伯就被你压死了。”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少了天真,多了些她这个年纪少有的沉稳。 那少女立时慌乱起来,忙不迭的站起来,“我……我不是……爹……”眼泪又再次盈满眼眶。 总算还知道接过来,一边哭一边给亲爹喂水压一压。 行了姐姐你就别添乱了…… 小女孩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却不能诉之于口,天知道这个大伯家的姐姐简直就是泪水里面泡大的,日夜垂泪,若不是大伯被打的下不得榻身边离不得人服侍,怕是早就一个人郁郁寻摸地方自我了断去了。 非是她脑洞清奇,而是在这个压抑女子的年代,招惹了登徒子而使亲爹险些因此送命,除了一死以证清白,似乎就再没别的出路了。 “二丫!二丫!快给你爹整点水,嗓子都冒烟了!”门外传来自家老爸的破锣嗓子,确实能听出来干渴的不行。 被唤作二丫的小女孩,认命的接受这个土得掉渣的名字。 手脚麻利的给自己辛苦的爸爸倒了水,端出去,看着老爸豪爽的一饮而尽,喝完还抿嘴,显是不够喝,但还是理智的没有再要。 这天太热,热的不正常,村边的小河沟子都干了,村里的几口井水位也下降许多,老人们说这是要闹灾,家家户户没日没夜的攒水,自己舍不得喝,全都灌到地里,眼看春种的麦子就快能收,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妈咋没回来?”小女孩低声问道。 “还在地里呢,唉!你说这都什么事,咱家招谁惹谁,好端端的要来过这种苦日子,你娘是城里人,一辈子没下过地,现在顶个大太阳在那割麦子,那镰刀又不好用,光磨就费了半天功夫,我俩早上出门到现在,连一亩地都没收完……” 一家三口老老实实在家,早上睁眼就换了地方,女儿说他们好像是穿了…… 穿就穿吧,好在一家人整整齐齐,不服又怎样?也没地抗议去。 被爱看网文的女儿科普以后,三口人开始努力回想,想的头秃,也没回忆到半点原身的记忆…… 然后是各种实验,光手指就划出好几个口子,各种涂血,也没出现个滴血认主的宝贝。 后来女儿教他们各种喊:系统,系统大大,系统小宝贝…… 就,很羞耻。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放弃了他们,就这么着吧。 在这个听都没听过的古代,努力活下去。 唯一让他们安慰的,恐怕就是年龄。 一下子小了二十岁,除了二丫各种不适,他和媳妇就——还好。 啊!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它回来啦! 就是生存环境有些惨淡,他们穿来的这个家,穷的很,要啥啥没,家里还有个被打伤的大哥,这几日忙着给他看病抓药,从总是哭哭啼啼的大侄女口中倒是问出不少话出来。 这家大哥竟然是个秀才,要知道这年头寒门出个读书人可是千难万难的不易,有功名者更是万中无一。 秀才大哥的娘子早年难产没了,留下一子一女,大侄子在镇上上学,大侄女今年虚岁十四,明明还是个孩子,被个无赖看上,成天的围追堵截不说,还到处嚷嚷他俩好上了,败坏大侄女的名声。 秀才大哥气不过,找上门去理论,也不知到底说了啥,总之,是被人抬回来的。 这又是气又是伤的,内外加重,本身身子骨又单薄,这不,烧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退烧,咳嗽却没那么容易好,大夫说能活下来真是万幸,余下还需静养,改了方子,以温养为主。 他这个当弟弟的,听说也挺混账,地不想种,活不想干,成天瞎混。 学着亲哥读书,学问连大侄子都不如,成天呼朋唤友参加什么文会,其实就是出去混吃混喝,厚着脸皮靠大哥过日子。 亲大哥也真够意思,给盖房子,给娶媳妇,给养孩子…… 两兄弟没分家,一个锅里吃饭,大嫂又早早没了,这个家是他媳妇当家,管着一家子的吃吃喝喝,大哥每个月都给些银钱做家用。 可惜他们记忆全无,压根不知道钱放在哪,看病的钱都是挂账。 只盼秀才大哥有钱,能自己结掉。 他今天又知道一件非常悲催的事,不敢和媳妇说,找了个借口跑回来先和闺女商量对策。 “闺女啊,那什么,我才知道,外面还有欠账呢……” 闫——不知道自己大名叫什么——二丫:…… “啥欠账啊?欠谁的?欠多少?” “唉!赌债!欠了赌坊二十两银子呢,那借据我都看了,指纹印的真真的,你说这可咋整?还好一进村他们就看到我,要是真找上咱家,你大伯不得气吐血啊,再给他气死咱可造了孽了!” “二十两?!”闫二丫咬牙,“爸你知不知道,二十两在古代有多值钱?一个鸡蛋一文钱,馒头两文钱,一千文才是一两,二十两能买两万个鸡蛋,一万个馒头!” 听着姑娘小嘴叭叭的给他算账,闫爸爸就很无奈,他也不想啊,他也很冤啊,谁知道这村里人嘴里挺混账的弟弟,竟是个这么不是玩意的东西。 靠大哥,不劳动,还敢去赌! 第2章 大伯——重生了! “我知道我知道,好大宝,你赶紧给爸爸想想法子,人家收账的说,三天后还来,我拿什么给人家!这时候跑路行不行得通?我都不敢和咱家领导提,这日子够苦的了,再多上这二十两的赌债,我怕她受不住……” 再打死我,呜呜呜! 他们昨天晚上刚刚下定决心,接受现实,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吃苦耐劳奔小康。 没想到今天他就拉胯,背上了二十两,沉重的负债。 “爸,你赶紧坦白吧,咱们一起想办法,现在这个大环境,没有路引咱们哪也去不了,再说咱们怎么跑?靠腿吗?连个交通工具都没,走到最近的镇子都要两个小时,这家的大伯,没人照顾根本不行,大姐姐也得盯着,省得她想不开,还有那个盯上她的流氓,咱们走了,她让人欺负了怎么办?” 别看她现在只是个五短身材小萝莉,这些天不懈努力,已经交到了几个小朋友,从有限的信息中整理出一些东西。 盯上大伯家姐姐的二流子,是里正家的小儿子。 平日都是在镇子上混的,不知什么时候遇见姐姐,就瞧上了,非要娶回家。 里正请了人来递话,被秀才大伯委婉回绝。 事情本该在此终结,可谁知那里正家的小儿子是个坏透的混蛋,正路走不通就想些歪门邪道。 到处宣扬与大姐姐互相爱慕,私定终身云云,想以谣言逼婚。 大伯上门去说理,被人又气又打,这里正家行事如此张狂,连有功名的秀才都敢动手,她真是怕对方会做出更过激的事来。 “那咋整?”闫爸愁的将沾在身上的褂子薅起来,来回呼扇。 “本来还想地里的麦子收了卖点当本钱,做点小买卖先赚点生活费,可二十两这么大的窟窿,就是给咱家麦子全卖了也不够填啊!” 闫家是外来户,爷爷奶奶有些家底,置办了不少田产,当年也是小地主来着,后来老两口先后病逝,这看病吃药,身后事……卖了几亩地。 闫家两代三个读书人,每年光束修就花销不少,光靠土里的出息哪够,又陆陆续续卖了不少。 眼下他们家就只剩下十亩地,一直都是花钱请人帮工,今年的光景看着实在吓人,酷热难当,很久都没下雨了,顾自家的田都勉强,何况旁人。 也有家里兄弟多的,壮劳力富裕,勉强能腾出手来,可平常都是二十文一日的活计,现在要三十文,他们家愣是一个大子找不出来。 不得已,只能自己上。 “等晚上咱们合计合计。”闫二丫苦逼的说,他们一家三口都是最普通的小老百姓。 老妈是小学老师,老爸在学校门口开文具店,她大学毕业准备考编,家住镇上,开销不大,两套房子一辆车,存款五位数不能再多。 冷不丁穿越也没掌握啥技能,她倒是想去试试卖菜谱,可惜她爸的厨师技能只有家常菜的程度。 这几日都是大姐姐点火做饭,吃了几日的杂粮饼,后院子蔫巴巴的青菜轮番上桌,多亏家里还养了几只老母鸡,每日能收几枚蛋,勉强算是荤腥。 这个家,是真穷,绝对不是假的。 不行也只能走上闫家祖传的老路——卖地。 可家里的地都在大伯名下,卖地肯定要大伯点头。 就闫老二的所作所为,怎么让大伯相信他这次真的幡然醒悟改邪归正,卖地先清账,后面他们全家都会努力赚钱再给地买回来…… 换了是她,绝对不信。 大伯现在还躺着起不来呢,要是知道自家弟弟去赌还欠了二十两,恐怕再也起不来。 好惨的大伯! “唉!我去给你大伯翻翻身。”闫爸爸唉声叹气也没忘了照顾病患,他家领导工作忙,家里老人岳父岳母都是他伺候走的。 伺候病人,他是专业的。 水缸里舀上半瓢水,晒好的布巾犹带着阳光暴晒的热意。 “大哥我进来啦。”闫爸爸在门口喊一声,也不用里面人应,自己进去。 摸摸大哥的头,不热。 沾湿了布巾一点点擦拭,头、脖子、前后身、四肢,非常有条理,一看就是做惯的,利索的很。 一边擦,嘴上一边说个不停。 “大哥啊,这日子太难了,外面下火一样,村里老人说光景不好,怕是要来灾,老井让村长带人看起来,每家每天只许打四桶水,这都不够浇地的,你弟妹急得不行,等不到麦子成熟,打算先落袋为安,这不我俩一大早就去割麦,咱村头一份!村里人都笑话我们,可咱们也是没法子,不早点干怕收不完啊!这短工的价钱又涨,前日还三十文,今日说给三十文也不干,幸好我们本就不打算请人,我俩就是累死也要给咱家的麦子都收回来,能省点是点,真要遭灾,咱手里有粮食心里不慌……” “大哥,你赶紧好起来吧,你这一倒下,吓死弟弟了,咱家你是主心骨,万不能有事啊!” 闺女说的对,他们替换了原本的一家三口,说话行事肯定与原本不同,得找个理由圆过去,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他们惶恐无依,有了改变也勉强说得过去。 “天……佑……”闫大伯突然出声,给闫爸爸吓了一跳。 这闺女,咋不说她大伯清醒能说话了。 咳咳咳咳…… 又是一连串的咳嗽。 “扶我……起来……”闫怀文极力压着嗓子眼里的痛痒,说得很慢。 “唉,唉,我扶你。”闫爸爸合上里衣,放下布巾,手一用劲就给人撑起来了,一手扶着背让他借力,另一只手抄起地上的夜壶,小声问:“大哥,你要方便不?” 他是掐着时间回来的,这个点他大哥也该解决个人问题了。 闫怀文历经三朝,位极人臣,可谓历尽千帆。 酷吏上位的他,铁面无情,一贯遇事不乱,八风不动。 哪怕重活一世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依旧镇定自若。 除了忍受高热,被病痛折磨,他这些时日一直在回忆那些不想去回忆的过往,看着一个个死去的亲人出现在眼前,有激动,有庆幸。 女儿还在,没有因被人所欺,吊梁自尽。 儿子还在镇上的书院苦读,还没有被他拖累,遭人暗害身死。 至于二弟一家…… 还没有因为欠下赌债被他愤而分家。 第3章 收麦 今年大旱,赤地千里。 他们村子勉强收了些粮食,去掉粮税,所剩无几。 夏播无望,只能离乡背井找别的出路。 逃荒路上两家走散,之后便是天人永隔,再无相见。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是悔的。 区区二十两,为何就要与二弟分家,明明当年爹娘故去前,一再叮嘱他照顾这个不懂事的弟弟。 既知他不懂事,还要与他置气,他当真不孝啊! 正是因与二弟一家分家,分别离居,才会让那该死的混账钻了空子,欺负了他的女儿。 一切,都是从他赶走二弟一家开始。 这几日,二弟侍他甚是用心,他也在不断反思,到底错过了什么。 当年他病卧榻上,高热不退,神智不清,是否二弟也曾这般殷殷侍奉,细致周到。 他多躺了几日,家中没有主事之人,不懂事的二弟不得不懂事起来,被逼着操劳一家的生计。 弟妹一向要强,他是知道的。 他们日子过的拮据,弟妹料理家务,恨不能一枚铜板掰成两半花。 往年都是他雇人打理农田,他这一倒下,工费又涨,弟妹舍不得花销,两口子竟要自己收麦子。 难为他们了。 他心中叹道,神色如常的完成人生之大事。 任由二弟将他再次放倒,自去收拾。 长兄如父,他有什么不自在的,他自在的很! …… 闫爸爸一出来就看到自家闺女蹲在厨房门口,看她大侄女烧灶。 寻常百姓一日就两顿饭,已经习惯了一天三顿饭的他们,身体能扛住,但心里总抓心挠肝似的想那口吃的。 连他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咱家的鸡蛋真好吃啊,别看下蛋的频率不高,天然无公害,健康着呢。 吸溜!老母鸡更好吃,不知道啥时候能有这口福。 大哥身体弱,是不是得杀只鸡补一补? 二丫以眼代手学习了一番如何生火。 眼睛说:学会了。 手说:不,并没有。 她从旁边挑了一根好看的柴火,试探着往灶里送。 被大姐姐及时阻止,用极温柔的语气对她说:“二丫,去别处玩,小心火燎到你。” 将她手里的木柴没收,顺口帮她科普:“这灶里的柴火得空着放,不能太满,且不着呢。” 懂了,又学会了新的知识。 二丫严肃的点点头,一扭身,看到自家老爸望着那几只老母鸡直咽口水。 小腿飞快的倒腾过去。 “爸,你是不是馋了?”她悄声问道。 “啊?没有啊!”闫爸爸矢口否认。 “别忘了你还欠着二十两的赌债!”二丫虎着脸,赌狗没资格吃肉。 “怎么能说是我欠的,那不是闫老二欠的吗?”闫爸爸觉得自己老冤了。 “你就是闫老二,闫老二就是你。” “闺女,咱别闹,爸都要愁死,这古代要有卖血的地方,我都想去卖血!” “卖血也不够二十两啊爸爸,那是二十两!” “你别强调了行不,脑仁疼,还有不是说好了么,叫我爹,别喊爸爸。” “好的,爹!”二丫从善如流,提出要求:“那你能别喊我二丫了吗?我又不是没名字。” “咱那名字能喊吗?万一露馅怎么办?还不被人当妖怪烧了,你大伯喊我天佑,我以前还以为闫老二叫闫天佑,这两天才琢磨明白,原来是小名,闫老二到底叫啥我到现在都没整明白。”闫爸爸也是无奈,村里人都喊他闫老二,真正叫啥不知道。 “爸,你真没文化,天佑那是字吧,古代读书人都有字,关系近一些的都是姓加字这样称呼,或者直接喊字。”二丫是个小学霸,只不过她的专业对现状毫无帮助,小语种了解一下? 她比爸妈强就强在她看爱刷剧,爱看小说…… “咦,不对啊,你不是说你看到借据了,那上面应该有名字才对。” 闫爸爸一言难尽,一辈子的叹气都叹在了今天。“闫老二那字签的龙飞凤舞,又是繁体字,我真没看出到底是个啥。” 二丫:…… “算了爹,以后总能知道的。”她安慰着亲爱的爸爸。 “你姐饭做好了,我得赶紧回地里去,可给伱娘累坏了。”他接过大侄女准备的午饭,一个包盖齐整的背篓,急匆匆出门。 农忙才有午食,他一点都不开心,割麦子真不是人干的活,一手扶麦一手割,腰都快断了,他家领导遭了大罪! …… 闫家地里 李雪梅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膝盖的疼是暂时的,腰背酸酸麻麻的痛,一直折磨着她的神经,还有越来越大的太阳,晃的人头昏眼花。 真的太累了! “媳妇!媳妇!你在哪呢?”闫老二远远没有看到人,有些慌,高声呼喊。 “在这!”李雪梅尽量大声,但她累得够呛,浑身酸痛,着实有气无力。 “哎呦,媳妇你怎么了?伤哪了?我看看我看看。”闫老二一溜烟跑过来,看到自家领导跪在地上,一手撑地,另一手还被布条缠着镰刀,心疼的直抽抽。 操蛋的,这都什么事啊! “我没事……”李雪梅狠狠的喘了几口气,道:“你慢慢扶我起来。” 闫老二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不管是从前的李雪梅还是现今这个李氏,从没下过地干这么重的活,身体哪受得了。 他抹了一把脸,快步近前,一边说一边调整她的姿势,“先别起,你先趴会,我帮你按按松快松快。” 力道适中的手指重点关照她的腰背。 李雪梅忍不住哎呦哎呦起来,又酸又疼。 “忍着点哈,别出动静,这还在大地里呢,别让人误会咱俩干啥。”闫爸爸一直就是个贫的。 李雪梅气的想抽他,“闭嘴,我不按了,让我起来。”一通挣扎想自己站起来。 “唉唉,说说你怎么又急了呢,媳妇你这脾气得改改哈,在这可不兴女的和男的顶嘴。”闫爸爸将她摁下去,也顾不上这地干净不干净,“媳妇你说你逞啥强,我不都嘱咐你了,适量的干,适量,你搭把手就行,主力必须是我,咋一转身你就不听话。” “十亩地呢!你自己怎么干的完。”这活谁干谁累,都一样。 “咱请人吧,嘿!能花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呵呵,拿什么请?你去找大哥要钱?” 第4章 扶贫平台喜从天降 “也……不是不行。”闫爸爸狠了狠心,真不行就和人家坦白吧,他自己不说,三天后被讨债上门,也是一样。 这种事,从自家人嘴里先知道,总比从外人嘴里听说要强。 他看家里的大哥蛮好,不多言,事也少,脾气不错的样子。 李雪梅不认同:“这几日没事我就打听,大伯不但是个秀才还是镇上书院的教书先生,连同咱侄子一起吃住在书院,每个月的束修雷打不动送回来,而咱们一家子是一点钱都不赚,白白靠人养着……我听着都脸红,哪好意思开这个口。” “我都多少年没下过地了,这个闫老二也是,你看看这身体,年轻是年轻,细皮嫩肉的,但不是干活的人,力气太小了。”闫爸爸很有些怨言。 闫老二是真弱,太给男性同胞们丢人。 “这闫老二不是个东西,偷奸耍滑,好吃贪杯,读书读不好,活也不做,就是个混子。”李雪梅感慨道:“大伯不容易,咱们既然来了,自力更生是一定的,不能再指望人家过日子。” 闫爸爸点头,这是肯定的,说啥不能再啃大哥了。 “咱先吃饭。”他将背篓里的饭食一样样端出来。 杂粮饼、酱菜、野菜蛋花汤。 李雪梅叹了口气,道:“难为孩子了。” 可不是么,家里的老母鸡下蛋是有数的,去了给大伯养身体不剩几个。 家里的银钱应该都是李氏掌管,他们找不到钱,自然没法添置什么。 有啥吃啥。 好在家里还存了些去年的陈粮,也有李氏下的酱菜,他们这几日天天都是杂粮饼和酱菜。 小姑娘知道收麦辛苦,中午要加餐不说,还要尽量做的好一点。 便绞尽脑汁的添了这碗汤,有蛋有水有青菜,都是现在难得的东西。 两口子就着鸡蛋汤,噎人的杂粮饼都好咽了不少。 …… 两个人直到日落西山方才归家。 虽然他们干的慢,但实打实的不停手,扎好的麦子堆在一起不老少,闫老二去了隔壁的人家,跟人家借了推车,走了两趟,才将麦子都运回自家的院子。 两口子累坏了,浑身酸痛,又累又渴。 二丫心疼的不行,端水端饭,伺候自家爹娘吃喝完,抱着脏衣服进了厨房。 闫老二赶忙去东屋转一圈,看看大哥有什么需要。 见一切都好,大哥暂时用不上他,便提着扁担和水桶出了门。 每家每天只能打四桶水,他们今天的份额还没打呢。 李雪梅一边忍痛,一边在身上各处揉揉捏捏。 这些酸痛的地方,不揉开了,明天只会更疼。 感觉好些了,她再一次重整旗鼓,开始新一轮的翻找。 二丫屏住呼吸,实在坚持不住才喘口气。 爸妈的衣服,太——味——了! 天旱,水是宝贵的。 舍不得用来洗衣服,但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她今天在村里转悠的时候,偶然看到村子里的婶子用草木灰揉搓脏衣服,揉搓完了用力一抖,那灰,扑簌簌的飞。 虽然不干净,但是不味了啊! 二丫大受启发,决定依葫芦画瓢。 炉灶里的草木灰不是很多,她划拉出来一堆,正想拿什么装它。 突然,一道温柔的女声凭空在耳边响起。 【亲爱的夏国公民,身份证号:XXXXXXXXXXXX您好!这里是夏国扶持交易平台。】 【检测到您与家人已脱离本次元,所处环境科技生产力低下,贫困,生存艰难,符合平台扶持标准,请问是否绑定开启?】 二丫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对话框。 【请问是否绑定开启?】 正端端正正的打在光屏上。 她左右动了动,光屏随着她的动作位移。 “是!是!是!”二丫激动了。 这不就是她等待已久的系统么! 就说穿越怎么能不带系统! 现在不带个系统,穿越人士好意思出门么! 【开始绑定……】 【绑定成功!】 【夏国扶持交易平台:旨在帮助受不可抗力因素(包括但不限于穿越、重生、穿书、末世天灾、灵气复苏等)离开祖国怀抱的同胞,力克时艰,共渡难关。】 【本平台遵守宇宙等价置换法则,对各位面交易进行汇率折算。】 【本平台非常规开启,受能源限制,不定期开放,请根据提示,提前准备。】 【夏国扶持交易平台向您承诺,虽迟但到,夏国永不缺席!】 【平台用户00您好!您的归档:穿书,是否领取新用户福利检索次元世界设定?】 这还用说,闫二丫急声道:“是!领取!” 【滋……滋……】 【书名:《寒门……上升记》。】 【主角姓名:闫怀文。】 【故事简介: 闫怀文前半生凄凄惨惨,父母亡故,丧妻丧子丧女。 后半生有如开挂,杀进官场凭借铁血手腕一路高升,公主下嫁,还自带小妾,享尽齐人之福。推动公主一母同胞的兄长上位,为扫平障碍,呕心沥血,不择手段,最终官居一品。 在得知忠心辅佐之人对他只是利用,风光霁月下污浊不堪,义无反顾助英王上位,依旧笑傲朝堂。】 【滋……】 天哪! 这熟悉的简介,这本书她看过! 是一本很古早的架空古代官场文,男主可谓是历尽千帆,前期的惨是真的惨,后期哪怕官做的越来越大,也很多身不由己,各种为难,权衡利弊…… 从一个失意书生,成长到铁血权相,过程不可谓不艰辛,作者没少撒狗血,更没少虐。 男主最后的成功——全书最经典的罢君情节,她是先看了评论区后看的书,对评论区的其中一条评论印象深刻,说历来只有皇帝罢相,作者脑洞大,反过来给君上踢下了龙座…… 底下一堆人: 罢的好! 皇帝不行就换,不服就干! 她刚看了个开头,写的就是老闫重伤在床,赌坊上门要账,他一气之下就与二弟一家分了家。 好巧不巧,老闫二弟的名字叫闫怀安,她爸的名字是闫安,娶妻李氏,她家领导李雪梅,有个女儿叫二丫……她的名字是——闫玉。 对,她现在成了二丫! 第5章 怀了崽崽 书中闫怀安不但欠下赌债,将家底都快败光,分家后也不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老闫最后给他的那点分家银子,全都赌光不说,大丫也就是老闫的女儿被人欺辱,他本有机会阻止,可他因记恨兄长,选择无视,才造成了后来的惨剧。 发生那样的事,作为近亲中唯一的女性长辈,李氏本也该上门劝慰,大丫或许也不会上吊自尽,可闫怀安不允,借着酒劲给李氏打了,还落了胎…… 对,还有落胎! 闫玉一个激灵,顾不上其他,一口气跑回房间。 此时的李雪梅,正站在柜子上握着竹竿在房梁上划拉。 “别动!”闫玉冷汗都快下来了,见李雪梅讶异的回望她,放缓了声音,轻柔道:“娘,你先下来。” 李雪梅不甘的又扫了两下,见真的没有东西,便拄着竹竿坐下,挪了挪身子,准备往下跳。 柜子并不高,不论是爬上去还是跳下来,都很容易。 闫玉可不敢让她这么跳,要真肚子里有个崽,这一跳出点什么事怎么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娘,你坐着,坐稳,听我说。”闫玉跑过去,小胳膊只能够到她的小腿。 李雪梅累得够呛,索性就坐会,她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问道:“好闺女,你是不是找到啥了?” 毫不犹豫的抱腿,抬头,咧嘴一笑,笑弯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闪烁。 “我们有系统了,哈哈哈!” “什么?”“啥?”李雪梅和推门进来的闫怀安同时问道。 她将夏国扶持交易平台的突然出现,和他们现在活在一本书里的情况都讲了一遍。 见两人都懵,还用竹竿在地上画了下光屏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两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雪梅最先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颤声问:“那我现在是有了?” 一点感觉都没,这都是真的吗? 穿书是真的吗?怀孕是真的吗?平台是真的吗? 是不是女儿心心念念所谓的系统,产生的幻觉? 闫爸爸激动的不行,“哎呦我的领导,你慢点,来,我接着你,你一点点挪,对,就这样。” 小心翼翼的将人抱下来,看着老婆坐好。 闫爸爸又将女儿刚说的话过了一遍脑子。 问道:“那后来呢?后面写的啥?” 大宝看过这本书,真的太棒了!原来病恹恹的大哥那么厉害,最后给皇帝都换了,佩服佩服! 闫玉叹了口气:“后面我就没追了,闫老二太极品,又和你的名字那么像,我看不下去……” 所以,她就只看了一个开头。 这本书又写的早,现在这短短的开头,她能记住的也不多。 “这就挺好,比什么都不知道强多了。”李雪梅安慰道。 “对,起码咱知道,你大伯的病不是个事,肯定能好,还能当大官,不过丧子丧女……”闫怀安拧着眉头,说不下去。 在事业上,老闫是成功的,在其他方面,他实在可怜。 “我们都知道了啊,当然要避免那些悲剧的事情发生。”闫玉理所当然道:“那里正的儿子不是无缘无故找上大姐姐,他想迫大姐姐嫁给他,是想要咱家那十亩地。” “怎么回事?仔细说说。”李雪梅正色道。 “我又想起来点,咱家的地在村口,除了咱家,周遭的地都是被外村人买走的,人家是想连成一片,建个小农庄,好打理。” 就这么简单。 有贵人看上了闫家兄弟的地,或者不是贵人本人,而是下面的管事贪图方便,递了话给里正,里正便琢磨出这个阴损的主意来。 因为按照常理,闫家兄弟的这十亩地,说什么都不会卖的。 闫怀文已是秀才功名,一边教书一边也没放下科举之念,他的长子继承了他的读书天份,在书院成绩也不错,今年便要下场,考童生试。 一旦考过,便是一门两个有功名之人。 这是兴家的旺相,土地只有嫌少,没有嫌多。 “对了,爹你这二十两的赌债,也是被人设计的!” 看书的人有上帝视角,有些事情作者早就给出了端倪。 “二十两?赌债!”李雪梅盯着父女两个,眼前划过白日里闫老二被人从地里唤走说话。 当时不觉得,现在细一想,那些人的穿着打扮模样,还真像古代要账的打手。 闫老二讪讪一笑。 “雪梅啊!你听我解释。” 李雪梅瞪他一眼,道:“还解释什么,剧情给伱安排的明明白白,咱大哥就是因为这个才与咱们分家的。” 闫老二一拍大腿,“可不,这些人也太坏了!咋能干这么缺德的事!对了大宝啊,你说咱国家给安排的系统能借咱二十两银子不?” “爹,是平台,不是系统。”闫玉纠正道。 系统和平台从字面上看就是两码事。 平台,平台,也就是说它提供一个交易的平台。 奉行的是等价交换。 他们得有足够价值的东西,才能在这个平台上,换到自己想要的。 “哈哈,不管是啥,国家真好!”为了他们这些倒霉蛋蛋,祖国爸爸真是操碎了心,扶持两个字特别好,他们正是需要扶贫的对象,一点没错。 “只可惜平台交易的时间不固定,下次开启的时间是五月二十,换算公历的日期是……”闫玉刚刚太激动没太注意农历下面那一排小字,现在定睛一看。 “6月18?” 李雪梅诧异的挑眉,闫玉的小眼睛也亮了起来,母女两个对了下眼神,心照不宣。 闫老二不动声色,看透了自家领导和亲闺女的蠢蠢欲动,作为一个付钱的男人,对各种节日如数家珍,近些年让他损失惨重的日期更是刻骨铭心。 他微微闭眼,内流满面。 没想到都人都穿书了,还是逃不开这些糟心的日子。 得!还是去看看老闫吧! 第6章 提前上路 闫怀文还是老样子,喝过药后,昏昏沉沉的发困,又在睡梦中将自己咳醒。 见老二轻手轻脚的收拾屋子,忍不住轻咳一声。 “大哥,你醒啦!”闫老二快步过来,问他:“要方便吗?” 闫怀文不禁有些生气,来来回回的问,和你大哥就没点别的话说吗?比方说你那二十两的赌债。 可他什么都没说,不动声色的摇头。 问他:“地里的麦子收的怎么样?” 闫老二有些不好意思,干得实在有些慢,但真的,他们两口子已经尽力了。 “大概,还得些时日。”他讪讪道:“应该能和旁人一起入仓。” 比别人早收这么多天,还一起入仓。 这速度…… 闫怀文暗自摇头,时间来不及,根据他模糊久远的记忆,村里的水井很快也会干涸,没有水,地里的麦子倒伏,减产的厉害,能收上来的粮食不多。 他们还算好的,镇上的粮店,粮价飞涨,多少人吃不起粮,没粮没水,不跑还能怎么办? 最开始是消息灵通的富户,之后人越来越多,等他们发现镇上的人有一半都逃荒跑了,才着急起来。 可他们还是走晚了,路上能吃的都被前面的人搜刮干净,留给他们的只有干巴巴的草根和树皮,更别提水源。 这一次,他们一定要提前上路。 “天佑,去将村长请来。”闫怀文吩咐道。 “请村长?这么晚了……”闫老二倒是不好奇为啥要请村长,他是个西贝货,绝对不能刨根问底,不然很有可能将自己刨进去。 闫怀文瞪眼:“让你去就去。” 闫老二应声,麻溜了的走了。 …… 村长老当益壮,还坚守在村里的水井旁。 他老人家今年也就四十出头,他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给他生了五个孙子,是村里男丁最兴旺的人家。 罗村长定下规矩,每户人家每天四桶水,那就是四桶水,这个标准是按照他家每日吃水的用度定下的,若还说不够用,他定要带着儿子孙子上门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不够用法。 事实上,村长已经在和大儿子商量收麦的事。 “没有水,麦子留在地里迟早旱死,不如早早收了。” 村子人一直没有放弃希望,自己舍不得吃用的水,全都灌到了地里,为了就是一个好收成。 可眼看……唉!老天不给活路啊! “爹,早收一天,可是要少收不少啊!”罗老大心疼的直抽抽,只有常年侍弄土地的农民,才知道每一粒粮食的珍贵。 尤其是,他们家这么多口子人,可都指望着地里的出息吃饭呢。 “我不心疼吗?”村长狠狠瞪他一眼,“村子里的老人都说没有雨,没有雨,你们没听到吗?老天爷,不赏饭哪!”他深深的叹气。 “谁?”罗家的大孙子听到动静,朝着快步走来的人影喝问。 “大铁?是我,闫老二,你爷在呢?”闫怀安累的直喘气,只想早早将村长请家去,然后倒头就睡。 “在呢,闫二叔你咋又来啦?”三铁性子更活泼一些,不像大铁那么老成,和闫老二也更熟一些。 他可没少听闫老二吹嘘,别管闫老二正不正干,人家活的潇洒是真真的,不用干活,有人养,吃香的喝辣的。 啧!日子多美! 不说别人,三铁就很羡慕。 “我大哥请他老人家家去。”到了跟前,闫怀安看到了板着脸的村长。“罗叔,您看……” 罗村长没有废话,嘱咐儿子孙子看好水井,起身便走。 三铁转了转眼睛,叫道:“爷,我陪您走一趟。” 罗老大想了想,没有反对。 闫秀才是村子里唯一有功名的读书人。 很受村人尊敬。 可这次他家招惹上的恰是压在十里八村头顶的里正家。 他们也真弄不清楚,两家是不是真的在说亲。 里正家的小儿子说的言之凿凿,可真想做亲,咋能给自己未来的老丈人打了呢? 村里人朴实,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罗老大就觉着,闫秀才怕是不同意,里正家一贯霸道,肯定还会再闹。 这个时候请他爹过去,应该就是商量对策的。 让三铁跟过去也好,那孩子嘴碎,回来还能学学。 老头身体棒棒的,走的那叫一个快,闫老二差点跟不上。 一边走,一边用眼睛夹他,问:“闫秀才好些了吗?” “好多了。”闫怀安答道。 村长又问:“你今天带着你媳妇下地了?” “是,我家打算提前收麦。”闫怀安觉得自己回答的没有问题。 不想罗村长哼了一大声,道:“平日里你作妖我不管,你哥现在还躺着起不来呢,亏你想出这样的法子,咋?让他看伱下地心疼?还带着你媳妇一起?给你能的!听说喝药的钱也还挂在账上,闫老二啊闫老二,你哥待你不薄啊!你咋就不知道给他这个秀才公留些脸面?啊?就知道想着法的要钱要钱……” 三铁见他爷越说越过,忙打断他,“爷,您看些路,小心脚下。” 村长道:“我看啥看,村里的路我走了四十来年,闭着眼都能走个来回。” 不过他倒是懒得和闫老二说了,有话他和秀才公说去,不搭理这二流子,哼! …… “这么晚将您老人家请来,对不住……咳咳……”闫怀文撑着坐起来,示意自家的傻弟弟倒水。 接到指示的闫老二,立马行动起来。 村长叹道:“你行动不便,我应该早来看你,可你也知道,近来这天不对,我得看着点,老大他们镇不住。” 他要是不在老井边上镇场,怕是那口井早就被人捞光了。 两碗凉白开端到祖孙二人面前。 三铁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别看他们守着老井,水却是半点不曾多打。 爷定下了数,他们就老老实实照办,还得从自己嘴里省下口喝的,浇在地里。 见三孙子馋的那样,村长也不忍心,便道:“喝吧。” “唉!”三铁应的极快,抄起碗,等他爷先抿了一口,这才牛饮起来。 “咳咳……请您来,正是为此。” 第7章 以粮代工 “秀才公有何见教?”村长问。 “这次的大旱怕是会持续很久,村里应早做准备。”闫怀文正色道。 “嘶!”罗村长碗都端不住了,忙放下,急声问:“这是怎么话说?文哥儿你可是在镇上听说了什么?” 把他给急的,直接喊起了闫怀文的小名。 三铁悄咪咪的望向秀才公,见他并不生气,松了口气。 爷在家可是叮嘱过,闫家老大和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庄稼汉不一样,不能再文哥文哥的喊,要尊称一声秀才公。 闫老二意外的看着自家大哥。 这什么情况? 读书人不出门就知天下事? 大哥这么早就知道要闹旱灾了吗? 努力回忆了一番女儿讲的书中情节,貌似,没有这一段啊…… 难道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改变了剧情? 闫怀文不得不用莫须有的消息,来掩饰先知先觉的异样。 “没错,听说是钦天监测算过,会有大旱。” 啥啥监?! 罗家爷孙听不懂是啥地方,但总归有个高大上的名头,他们按照自己单薄的认知理解。 这是个能掐会算的地方,人家给测了,会有大旱! 这必须得信! 也只有秀才公才能打听到这么有用的消息,有功名就是不一样! 有过逃荒经验的罗村长,立时便坐不住,话说的没错,要早早做准备才行。 “地里的麦子得快些收,老井的水也都要捞走,趁着旁的村子还没有动静,咱们先走。”罗村长当年是被爹娘带着逃荒,路上死的人实在太多了,逃荒路上,谁先走谁活命的机会更大。 村子里的年轻一代没有经历过,但老人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 第一时间就能抓住重点。 没错,最重要的就是这两样——水和粮。 “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闫怀文望向弟弟,无奈的道:“怀安和他媳妇在地里忙了一天,他们等得,地里的麦子等不得,我不便出门,劳烦您帮着寻些人,三日内将地里的麦子收上来,我家愿以粮代工。” 村长暗暗点头。 这秀才公就是通透。 这个时候,短工可不好找,都守着自家的地。 但给粮就不一样,哪怕给的少些,也多的是人愿意出这个力气。 他明天将啥啥监的消息放出去,只会有更多的人抢着帮闫家收地。 三铁的眼睛刷的亮了。 他们家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更多。 自家的地,三下两下就能收完。 顺手帮闫家收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爷!”三铁小声唤着。 被狠狠瞪了一眼,便不吱声了。 “秀才公放心,不用三日,你家那几亩地,有个两天,也就够了。”罗村长琢磨了一阵,问道:“秀才公,你说咱们该往哪去?” 他心里没个主意,知道要逃,离开才有生路。 可他们能去哪呢? 一想到苦心经营的家业又将再一次抛下,他终于理解了当年爹娘爷奶的感受。 不舍得啊! “往北,去关州。” …… 出了闫家的门,三铁急不可耐的问他爷:“爷,您咋不和秀才公说,咱家帮他把麦收了?” “没脑子!”罗老汉恨铁不成钢,“咱家啥情况都明摆着,人家不知道咱家男丁多吗?提都不提,还让咱帮忙寻人干活,便是要将这好处许出去,亲香更多的乡邻。” 孙子辈里,三铁算是脑子活的,他也乐意多教他一些。“咱和旁的村子不一样,各有各的祖宗,想要大家伙跟着咱们一起上路,就要让人摸到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爷,我不懂,他们要是不愿意跟咱一起,就各走各的呗,这有啥?”三铁摸不着头脑,还是惦记着秀才公许诺的粮食。 “你还小,经的事少,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罗老汉道:“咱是要逃荒,往哪个方向走,走哪条道,啥时辰走,啥时辰困觉,老的小的要不要坐车,哪个去找吃喝,哪个守着东西孩子,有拿主意的人,也得有帮衬干活的人,大家伙一起,才能找到一条活路。” “秀才公是咱村子里最出息的人,大家也敬他,可平日里他与咱来往的少,想让大家伙劲往一处使,不就得让大家知道,秀才公是个大方的,心善,愿意贴补咱们这些苦哈哈。” “至于为啥要一起上路?你当逃荒路上像咱村子去镇子似的太平?咱旱,旁的村就不旱了?都活不下去,都得走,人饿的狠了,那是啥事都能干出来!碰上那些个活不下去的,是要和咱拼命的,抢了咱的口粮,咱们怎么活?所以大家伙得抱团,守住咱这些东西,守住咱村子里的老老小小,一个村子住了几十年,知根知底,不比和外人搭伙强?” “可爷,秀才公家的地去了粮税也没很多,能救济几个人?村子人能愿意跟着走吗?我听说南边富的很,一年能种三茬地,好家伙,那不得顿顿吃大白面馒头,村里的老人都说北边冷的很,能冻死个人,放水到一半能冻成冰柱……春天种秋天收,一年也就能种一季,还不如咱们这呢。”三铁是真担心,放水这个可是大事,给小鸟鸟冻坏可怎么整! “北边也不是不能活……”罗老汉谨慎的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们这个时候收麦,日子比往年提前不少,衙门的收粮官还得十来日才下来呢……” 十来日! 三铁打了一个激灵。 今年地里的出息一眼就能估算个大概,比往年少了不是一星半点,去了粮税能剩下多少? 可要是不交税呢? 按往年的日子,收粮官下来的时候,他们早就不在了。 逃荒去了啊!!! “爷!”三铁激动了,说话直哆嗦,“真能不交吗?不是说不缴税会被拉走罚役?” “小点声!”罗老汉在黑夜里精准的找到孙子的位置,狠狠瞪他一眼,而后小声道:“南边不行,荒地少,等咱这过了灾,还是会给咱遣回来。北边就不同,荒地多的是,咱们要是愿意,多半就能留下。” “人留下了,便得重新立籍。” 话是这么说,可罗老汉还是很犹豫,真的要往北走吗? 没有完税文书,这地,怕是不用等上三年的抛荒,就要被衙门收走了。 没了土地,他们便成了漂泊无依的流民。 顾不上乐得找不着北的孙子,罗老汉急步往家赶。 说不得,还得找几个老家伙商量商量。 第8章 给爹娘科普 “大哥,你好好歇着,我回屋去啦。”闫老二急着回屋和老婆孩子汇报情况。 明天不用收麦啦,开心! 至于逃荒,是书里的情节没错了,不过还需要和女儿确认一下,怎么感觉有些不一样? “站着!”闫怀文怎么会这么轻易放他走,地里的麦子不用他收了,还有旁的事呢,总之,不能再放任他躲懒。 “明日你去崔郎中家,借一借驴车,与我去镇上。” “去接大侄子吗?我自己就行,也不用驴车,大哥你放心就是,我一早就走,晌午就能将大侄子带回来。” 崔郎中那还挂账呢。 求大哥别动弹,他可不好意思前账未清又跟人借车。 也太臊的慌了! 闫怀文道:“除了去给向恒告假,书院那里也需我亲去辞馆。” 闫老二:…… 这个理由很强大,他没法再劝,只得硬着头皮说行。 “拿去,将药钱结了。”闫怀文费力的掏出一个半旧不新的钱袋,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全给出去,递出一半,又收回来,从里面摸出一小块碎银,交给他败家的弟弟。 闫老二下意识的掂了掂。 很轻,也不知道有多少。 闫怀文看到他的动作,立时黑脸,这是嫌少? 他扳过身子,不去看他。 闫老二眨眨眼,大哥这是担心他这个做弟弟的没面子? 伸手朝大哥拿钱什么的……是有些羞耻,不过也不是不能克服。 老闫,好人啊! 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关好门。 思虑着明天要办的事,还有自家这个糟心的弟弟,闫怀文难得的,清明了好一阵子。 眼前不断浮现这些日子二弟的殷勤照料,对他这个当家人倒下的惶惶无依…… 想他当朝一品,辖下多少官员。 满肚子心眼的官他都管得,这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亲弟弟怎么管不得?! 不止要管,还要教! 之前他一心举业,对这个弟弟委实有些不上心,将他养的得过且过,只等着他这个大哥中举过好日子,一旦离了他,自己又立不起来,可不就…… 既然他有重来的机会,定要好好教导这个弟弟,读书既然不成,那就在庶务上多下些功夫。 …… “看,这就是银子!”闫老二将那一小块碎银展示出来,让老婆女儿见识一下,这就是古代的钱,纯度和商场里的银作饰品差远了。 一家三口虽然换了身体,可强大的意志力战胜了身体的惯性。 不习惯早睡的他们,虽然很累,还是睡不踏实。 娘俩眯瞪了一会,听到动静便睁开眼。 借着姣白的月光,看清了他手中之物。 闫玉用小手抓过来,翻来覆去的看,问她爹:“这有多重?” “不知道。”闫老二如实回答。 “你真跟大哥要钱了?”李雪梅问他。 “哪能!”闫老二赶紧否认,“大哥主动给我的,让我明天给崔郎中那边的药钱结了,还说要借他的驴车去镇上,辞了书院的工作,再接大侄子回家。” “对了闺女,”他将大哥请村长来说的话学了一遍,“是不是那里正的小儿子要上门欺负你大丫姐姐了?” 这就是闫老二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时间是不是有点混乱? 按老闫的意思,他们马上就会离开。 “不对啊!”闫玉掰着手指头算,“先分家,后逃荒……分家后,大丫姐姐自己在家,才让坏人有了可乘之机。”她认真的点点头,确定书里是这么写的没错。 “那咋回事?现在和书里不一样啊!”闫老二犯了嘀咕。 李雪梅想了想,道:“是不是因为咱们的出现,让剧情发生了改变?” 闫玉和她爹两个人的表情如出一辙,一脸的懵。 他们的出现改变了啥?该穷还是穷,催债的也一定会按时上门。 等老闫知道他不争气的弟弟去懒赌,依旧会气的和他们分家。 “难道是因为咱们照顾大伯照顾的好,他比书里更早康复,所以逃荒计划就提前了?”闫玉猜想道。 “行了,别瞎猜了。”李雪梅觉得这么想下去,他们一家三口今天不用睡了,这爷俩一搭一唱的,自己就能脑补出来一本书。“我看你俩也不困,咱们正好商量商量扶贫平台的事,这平台不定期开放,谁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我们得抓住机会,趁着这一次,尽量解决我们最急需的!” “今天是五月十八,明天晚上过了0点就是五月二十,也就是618!”闫玉欢呼。 振奋人心的日子!嗨购,不,嗨换起来! “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想一想,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拿出来交换的。”李雪梅冷静的道:“然后趁着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尽量收集,它说‘受能源限制’,又说‘提前准备’,那么很有可能,开启的时间不会太长,甚至很短。” 父女两个一琢磨。 没毛病!可能性非常之高! “我们逐条分析一下,”严谨的李雪梅老师上线了:“‘旨在帮助因不可抗力因素离开祖国的同胞,力克时艰,共渡难关。’意思很简单,不管身在何处,祖国不会忘记我们,会帮助我们,安定生活。” “但重点在括号里:穿越、重生、穿书、末世天灾、灵气复苏等等……小玉,你先给我们讲讲,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闫玉看着一本正经的亲娘,仿佛回到了学校里,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瞬间。 “穿书你们都知道了,穿越就是穿越时空,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呃,大概是这么理解。”闫玉发现自己有些词穷,看文的时候整的都挺明白,可让她归纳总结,还真不知该怎么用简短的语言来描述这么复杂的情况。 “重生也很简单,就是重活一次。” “末世天灾对应的是各种预言里的末世一说,极端的环境,高热极寒之类,秩序崩塌,病毒肆虐,丧尸,变异兽,外来物种入侵……总之就是生存环境极其恶劣。” “灵气复苏……灵气的应用太广泛了,基本就是一个普通的世界,灵气复苏之后,或是神话降临,仙神现世,要不就是物种进化,还有诡异故事照进现实,对了,还可能打通异世界空间,和异世界大战……” 第9章 俢驴蹄 闫玉说不下去了,只见她的爹和娘,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她。 一个在惊叹我闺女真厉害,懂的真多! 另一个则是惊讶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女儿竟然偷偷看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闫玉果断用被子将自己头蒙住,又悄悄打开一道缝,偷看爹娘的后续反应。 她现在是个五短身,小孩子做出这样的动作,相当可爱。 李雪梅看着她还挺萌的小样,一下就不气了。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里面有一个小生命在酝酿…… “好吧,和你说的那些相比,我们好像还不差。”李雪梅失神道。 闫老二狠狠点头。 那什么极端环境、病毒、丧尸、变异兽、诡异…… 想想就吓人。 “我们的归类是‘穿书’,那是不是还有其他归类,还有其他人,都是这个平台的用户……”李雪梅思维发散着。 “呀!所以是和这些人交易吗?”闫玉的眼睛亮亮的,觉得自己又行了,她大概能猜到他们缺什么想要什么。 李雪梅琢磨了一阵,道:“还不确定,不过我们大概可以朝这个方向准备。” 闫玉津着小鼻子,综合她某点大佬经验,缓慢说道:“食物、水、药、各种日用品……” “闺女啊!”闫老二感慨道:“你说的这些咱也缺啊!” 闫玉:…… 可不是么,他们一家也挣扎在岌岌可危的生存线上。 “要不明天我去摸个蛋?”闫玉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观察了几天,明天应该会有两只鸡下蛋,她摸一个……不要紧吧。 李雪梅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行,咱总得试试,不能用再还回去,借用,先借用一下。”闫老二宽慰妻子:“咱给这平台整明白,以后日子过好了,还能短了大丫么。” 虽说鸡是家里养的,可全是大丫一个人在侍弄,那孩子除了爱哭点,懂事的惹人心疼。 “明天我去崔郎中那,看看能不能搞点药。”闺女都要去摸,不,拣蛋了,他这个当爹的,也得努力。 “我明天将麦子晒一晒,再规整规整家里。”李雪梅道:“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闫玉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小脑袋滚了两圈,便迷迷瞪瞪了睡过去。 意识最后沉寂前,还想着,明天先去挖挖虫子,给家里的鸡加个餐…… …… 崔郎中以前是镇上药铺的学徒,水平不足以留下坐馆,但在乡下当个土郎中尽够了。 农忙种地,闲时采药,自己动手炮制。 十里八村的乡邻,他不要诊费,只收药钱,就是这药钱,也要比镇上的药铺的便宜几分。 小病小痛,乡邻们都来寻他。 是以,他家的日子过得去,不但买了驴,还打了一架新车。 闫老二天还没亮就出门,到了崔郎中家,刚蒙蒙有光。 崔郎中一家子却是都起身了,聚在院子围着自家的驴。 什么情况这是? “崔郎中,在家呀!”闫老二在院外招呼着。 “闫家老二啊,快进来!咋来了?你哥又不好?”崔郎中问道。 “没没,吃了您的药见好了,这不,给您结下药钱,拖了好些日,怪不好意思的。”闫老二溜溜达达进了院子,在木架上看到不少晾晒的药材,可惜没有一个认得。 到了跟前,将碎银奉上。 “急什么,乡里乡亲的,等你哥病好了再结不迟。”崔郎中嘴上说的客气,手上一点不慢,接过来,塞进袖子里。 动作行云流水,流畅自然。 “等着啊,我再给你哥配几服药,还是两煎两服,吃完这几服药就差不多了,以后以静养为主。”崔郎中一边转身去抓药一边交待道:“要是能每日给他熬碗肉粥,好的更快。” 闫老二答应着。 老闫这病了一场伤了元气,是要好好补补。 郎中娘子本来眼睛都不夹他一下。 但见到白花花的银子,立时脸上堆了笑。 “小狗子,去给你闫二叔搬个条凳来。” “闫家二叔且坐着等等。”纠结了一瞬,还是转身回屋给倒了一杯水。 “哎呦,崔嫂子您别忙,不渴不渴,在家吃饱喝足来的,您快忙您的,我自个招呼自个。” 其实是就着水胡乱啃了半个杂粮饼,这时节谁家口粮都不宽裕,他不想讨人嫌。 “还客气上了,给你你就接着。”郎中娘子心里诧异,这闫老二自从他哥病倒还懂礼了? 闫老二接过来,也不喝,轻轻放到一边,围着驴子转了一圈。 “这驴……” 崔嫂子叹了口气,道:“闫家二叔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这驴腿有毛病,站不直。” 闫老二:??? 你说的啥?不就是蹄子该修了吗? 他又仔细看了看四个蹄子。 蹄壳有些长了,为了保持平衡,腿略往外翻。 “不是什么大事,修修就好。”闫老二肯定的道。 一看崔郎中家这驴子养的就好,毛光体壮。 大概平时也不怎么用它,吃的好,干活少,这蹄子可不就长得蹭蹭快。 “修哪啊?还能修好?”崔嫂子惊喜不已。 “这驴啊马啊牛啊,动弹的少,又吃的好,蹄子就长得快,得定期修修,不然这蹄壳就越长越长,驴吃不住劲,腿就站不直了,没事,家里有镰刀没有,我给它修修蹄子。” 闫老二心说,这不巧了么。 正愁不好和崔郎中套近乎呢。 “你还会这个?!”不怪她吃惊,闫老二可是自诩读书人,一贯看不起他们这些乡下人,鼻孔朝天。 这闫家老大一病,刚学会说几句人话。 现在连给驴修蹄子这腌臜活都会干啦? 她有些怀疑闫老二说大话,可他说的头头是道,看着很懂的样子,实在很唬人。 正犹豫着,她家的老大已经飞跑着将镰刀取来递到了闫老二手里。 闫老二看了看,磨的还挺利。 “找根麻绳来。” 小狗子也迫不及待,腾腾腾找了条麻绳回来。 说干就干。 闫老二先绑了驴子的一条腿,驴子很乖,只轻微的动了动。 之后抄起蹄子,直接就上镰刀。 没有好用的大铲小铲,用镰刀一点点刮,既费力速度又慢。 不过条件摆在这,也就别挑剔,干就是了。 第10章 一停车直接站到了赌当门口 闫老二干的热火朝天,崔嫂子连带几个孩子,看的目不转睛。 多余的蹄壳被刮下来,露出里面白生生的蹄肉,好一通刮刮刮,修出合适的蹄型。 当这只腿被放下,驴子试探的点了点。 神奇了,腿竟然站直了! 第二只,第三只…… 四个蹄子都修好,驴子减负成功,被大狗子牵着轻松的在院子里来回溜达,时不时还小跑一下。 崔嫂子更热情了。 “喝水喝水,看给闫二兄弟累的,好好歇歇!” “多亏有你,要不咱还以为这驴病了,没想到还得给它修蹄子,呵呵呵!你崔大哥平时还舍不得用它,照你说的,得叫这驴子以后多干活,好好磨一磨这四个蹄子,省得它老长还得劳累你,呵呵呵!” “崔嫂子别见外,我哥这病多亏了崔大哥看顾,咱这么近,有啥事招呼一声就行,这不都捎带手的活么,不费啥事,赶上了就顺手修修,要是以后不耐烦去找修蹄匠,让大狗子小狗子喊我便是。” 崔郎中站了半天,也是惊住了。 多会功夫,我从崔郎中变成崔大哥了?闫老二就成了闫二兄弟了? 他的娘子他了解的很,看看那张老脸都笑出花来了,这是觉得占了便宜,开心的冒泡! “闫二兄弟啊,嫂子可先谢谢你啦!”崔嫂子乐的嘴都合不上,这给驴修蹄子咋地不得几文钱啊,能省就是赚!“嫂子给你拿点金银花,你别看着把草不起眼,你崔大哥说拿它泡水喝好着咧!” “能……当家的,能啥来着?” “清热解毒。”崔郎中顺口接道。 “对对,暑热喝这个最好。”崔嫂子给抓了好一大把,反正这草是自家采的,不用钱。 闫老二眼睛一亮,真是想啥来啥。 “这可是好东西,谢谢嫂子!” 崔郎中咳了一嗓子,道:“闫家二弟什么时候多了门手艺,怎么没听说?” 闫老二立时请求道:“这都是胡乱学着玩的,崔大哥,崔嫂子,当着我大哥的面可千万别提。” 崔郎中夫妇没有不答应的,虽说艺多不压身,可这给牲畜修蹄子……委实有些不好听。 “还有件事与崔大哥崔大嫂商量,我大哥想去镇上书院走一趟,他的身体您知道,想借您家驴车用用,不知方不方便?”闫老二诚恳的问道。 “方便方便,你牵走就是,大狗子,帮你闫二叔套车。”崔大嫂一边指挥儿子,一边还道:“这驴子就得多用,不能让它懒。” 崔郎中无言的将药包递给闫老二,想到闫家老大的身体,多嘱咐了一句:“走慢些,少颠簸……” “你就放心吧,闫二兄弟比你懂,伱那宝贝驴就是欠跑。” 崔郎中:…… 我不是说驴,我是关心病人! …… 闫老二赶车回来,将药包和金银花一起交给媳妇。 “……多亏我有这么个偏门的手艺,要不真不知道咋开口。” “哈哈爹,你以前不是还嫌叔爷老叫你都不叫堂叔干活,每次回来那一身的味啊,我闻闻,对啦,就是这个味道,哈哈哈!”闫玉乐的肚子都疼,“感谢叔爷偏心堂叔,唉?咱以后是不是得备些工具,爹,修蹄子技能支棱起来啊!哈哈哈!!!” 闫老二故意往闺女身边凑,“闻闻吧,赶紧熟悉熟悉,以后这门手艺我不传别人,就传给我的好大宝!” “我不要,哈哈!古人手艺传男不传女,等我弟弟长大你传给他,我绝不怪你偏心!”闫玉笑得小脸通红,像个红苹果,小揪揪滚的乱糟糟的。 “说不定是妹妹呢。”李雪梅笑眯眯的看着爷俩疯闹,想到什么,问:“我是不是得找崔郎中把把脉?总不能自己说有就有了。” “对对,等我从镇上回来,还驴车的时候,咱们一起去。”闫老二忙不迭的道。 “正好昨天收的麦子,你收拾一下麦秆切切,路上带着。”李雪梅道。 “我晓得。”闫老二点头。 崔郎中没提,他们却不能不懂事。 得给驴子准备些嚼用。 …… 闫老二驴蹄子都能修,赶个车更不在话下。 崔郎中这新打的车架是私人订制,专门给自己做的,非常周到。 有顶棚,有围栏,双层底板,最下面的一层可以放些东西,上面的一层板子做了折叠处理,可以适当的加宽。 闫怀文这个病人躺在里面当真不错,太阳照不到,小风吹进来,美滋滋。 将切碎的麦秆装进麻袋,闫老二还顺手薅了几把门前的枯草,拧巴拧巴,混在麦秆里。 麻袋正好可以放在下层的木板上。 大丫忙前忙后,给他们准备了杂粮饼,还装了满满两个竹筒的水。 嘚! 出发! 这古代的木车轮不比现代的橡胶轮胎,又是土路,不是很平稳。 好在闫老二没让驴子走的太快,走了半个多时辰,进了镇子,闫老二偷摸的拽出藏在衣袖里一团布。 上面有他闺女手绘的镇子地图。 天知道,他这个没有一点记忆的人要陪着大哥来镇上有多忐忑。 还好他闺女未雨绸缪,这些天一直逮着村里的孩子们打听各种消息。 什么进了镇子哪里有个包子铺啦,大肉包子好吃的很,吸溜! 上次去镇上,奶给我买了麦芽糖,就在某某街上。 俺娘说喜家布庄的二掌柜人厚道,比王记布庄能多让一指出来,等攒够了布就给我做新鞋,嘻嘻! 上次去镇上,俺爹给我买了糖葫芦呢,可甜可甜,就在…… 就靠着这一点点的信息汇总,他闺女给他画了个简易的地图。 庆幸镇子不大。 几处明显的位置被标识出来。 不错,这帮小孩别看小,记性还挺好,吃的地方一点都没弄错。 “天佑,停一停。”后面传来闫怀文的声音。 闫老二停住车,转头问:“咋了大哥?”这还不到地方啊。 四周打量了一番,这一看不要紧。 卧槽! 那不顺心赌档么! 他们现在就在顺意当铺的门口,在赌档隔着一条街,当铺边上是混堂,也就是洗澡堂,再旁边有个小酒馆,不远还有个馄饨摊…… 他们一家对二十两的赌债耿耿于怀,闫玉还在她的简易地图上,给赌档画了个漆黑的大X。 第11章 老闫的经济账 驴车刚一停,赌档门口看门的人瞅见了闫老二。 不等他缓过神,里面便冲出七八个人。 团团将驴车围住。 “嚯!这不闫二么?都混上驴车了,来还钱的?”说完还凑近驴子想捋一把,毛驴抖抖耳朵,呲了呲大板牙,带头的人讪讪的收回手。 怕挨嚼,还是算了。 完蛋! 闫老二头皮发炸,惊恐的慢动作转身,看向已经能自己支撑着坐起来的大哥——闫怀文。 “还什么钱?”闫怀文问道。 闫老二欲哭无泪,暴露的太早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他们还期盼今天晚上能在平台的帮助下,平了这赌债呢。 “大……大哥……我没……我不是……”闫老二汗都下来了,脸涨的通红。 呜呜呜!百口莫辩啊! 他说不是他,他说他没有,有谁会信?有谁! 冤哪! 虽然还不到六月,苍天哪,快来点雪吧!!! “哎呀,瞧我这眼神,这不是秀才公吗?您看看,怠慢了怠慢了,您若赏脸,进门喝杯茶?”带头的男子一身利索的短打,看着魁梧有力,说话滑溜的很。 “不必,说说这钱是怎么回事。” “您家二弟之前在我们赌档耍耍,运气不好,不多,欠了整二十两银。” “有此事?” “您看看,我们哪有胆子骗您啊,您二弟亲笔写下的借据在此。” 闫老二还能说个啥,那厮又给那张有他签名的借据掏出来啦,装模作样的递给了他哥。 他哥接过来了,他哥从上到下认认真真看完了,他哥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别过头去…… 老闫这是伤心失望了吧。 他对弟弟那么好。 事全赶在一起,雪上加霜。 闫老二狠狠抹了一把脸,破罐子破摔道: “大哥,我错了,不该去赌! 钱是我欠下的,我自己想法子还钱。 不是允我三天吗,还不到呢,按咱们说好的日子,你来找我,我闫老二定如数还你。” 那人嗤笑一声,也不搭理他,只定睛看驴车上坐着的闫秀才。 闫怀文不记得曾经的自己面对这突然起来的赌债是什么表情,咳咳,或许也不是不记得,而是不想照原样演。 那时候的他瞠目结舌,一副见了鬼了丑样子。 对二弟不懂事的辛酸,对他哀求于他甚至逼迫他卖地还债的痛恨。 对,当时二弟也是这样说,大哥,我错了,求你救救我,若还不出钱来,李氏与二丫便要被他们拉去抵债……大哥,我知错了,以后再不敢赌了……大哥,你信我,信我这一次,大哥…… 记忆中还有大丫的哭声,弟妹的哭声,还有二丫…… 没想到那丫头哭起来比她大丫姐还渗人,闭着眼张大嘴,那么小点个人,哭声竟那么大,震天响! 他的脑袋嗡嗡的,险些被她哭倒。 与其一家子担惊受怕,不如提前撞破此事,在镇上解决。 “家业单薄,只有祖产十亩……”闫怀文闭目,长叹一声,“扶我下来。” 闫老二气愤的将上前献殷勤的讨债鬼撞到一边,偷瞄着老闫的神情,小心将他搀扶下车。 闫怀文慢慢推开他,抬眼看了看顺意当铺的招牌,缓步迈入。 顺心、顺意。 听听这名字,摆明了赌坊与当铺是一家。 闫老二哭丧着脸,踌躇一阵,也跟了进去。 正听到他哥说:“镇上的当铺不仅你一家,我二弟欠下的银两,按照行情三亩地足以抵消。” “闫秀才,您这是外行话,上等田一亩价七两,那是丰年,眼看着今夏便要减产,万一老天不给面,一滴雨也不赏下,这田便要降等,按中等甚至下等来算,再者小的这里是当铺,典当行里自有规矩,无论典当之物为何,皆要折价另算,不过好在不拖不欠,给付现银,便利不是。” 当铺二掌柜还没回话,大掌柜便从后面快步走出,接过话头来。 闫秀才不知有意无意,一针见血。 不错,这镇上的当铺不止顺意一家,要是因他们之故让人走掉换了地方出手田产,那可就坏事了。 要知道闫秀才这地,他们盯上可不是一日两日。 “旁的物什不好出手,可我从未听说地不好卖的,自来是有价无市,若我放出风去想要卖地,即日可结,大掌柜这话唬唬旁人,莫来蒙我。”闫怀文不急不缓说道。 “您说的是,可您只愿割让三亩,这般零星卖地,大户人家怕不愿费那功夫,乡间卖地,一问亲友,二问乡邻,怕是您也知道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接手之人,典与当铺最是方便,我们不去验田,不去量地,只要有地契文书,立时就可以去衙门办理分契,若您无暇前去,只需手书一张,我等自去,不用闫秀才出面。”大掌柜笑容满满,客气有礼,料定闫秀才不愿亲去衙门。 毕竟是有功名之人,典卖祖产可不光彩。 “作价几何?”闫怀文问。 “五两一亩。”大掌柜立时回答。 今日换个人来,不是闫秀才,而是旁的什么人,欠下了对面的赌债,想要在他这当出这个价绝无可能,他最多只给四两到头了。 但闫老二还是欠的少了,只有二十两,还不够啊! 闫老二急了:“三亩地还不够,得四亩?” 这就霍霍出去四亩地,将近一半的家产。 老闫给他分家真不冤哪,该! 闫怀文摇摇头,“与其被压价,我不如将这十亩地一齐卖了,去掉我二弟欠下的赌债,还有剩余,另外置产便是。” “啊?都卖?”闫老二惊了,老闫这么想得开吗? 可仔细想一想,放下祖产情怀什么的,单以银钱论,这的确是损失最小的法子。 十亩地,七十两,去掉还债二十两。 还有五十两在手。 寻摸寻摸买块地,不买太好的,买一般的,说不定还能再买十亩回来。 老闫这经济账,阔以阔以! 不对啊! 卧槽! 老闫不是计划要走吗?准备逃荒啊!!! 都有目标了,要去什么关州来着…… 艾玛! 地也不能带上路,但银子可以啊! 歪打正着?! 第12章 接大侄回家 闫老二和驴一起等在书院门口的树荫凉下。 他到现在还有些发懵。 压在他们一家人身上的二十两赌债,还完啦。 家里的地,卖光啦。 他哥身上就带着地契,现场交付。 那牛哄哄的大掌柜看到他哥从怀里摸出来都愣住了,那银子,来回数了好几遍。 个不识数的,五两一个的小银锭,一共十个,有啥可数的,还想要回扣咋地。 还是闫老二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不管不顾,直接一把搂。 拿来吧你! 当时老闫好像瞪了他一眼,他也没在意,嘿嘿!轮到咱数银子了。 哦,原来五两是这么个分量,别说,小小的银锭,放在一起还挺可爱。 老老实实的将银钱全都还给大哥,两兄弟从当铺出来,直奔书院。 闫老二借口看车,没有进去。 开玩笑,这里可能是他经常出没的地方。 要是碰上认识的人,和他打招呼,他两眼一抹黑,谁都叫不出谁,多失礼。 再者,他也发现了,老闫这人咋说呢,走路不领道。 总是让他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晃悠。 他想扶着点他俩人一起,也不行,这位不让扶,在外面穷讲究,非要自己走。 你说你讲究个啥,大病初愈,搀扶下怎么了?在家咋不见你这么外道,咱哥俩在家不是挺亲近的么。 这可好,他个内里空空的,生怕行差踏错。 得,还是让老闫自己行动吧。 他得抓紧时间捋一捋这一路走过的地方,回家和闺女学一学。 …… 闫怀文与院长隐晦的提起对旱情的担忧,以及听闻有部分消息灵通的大户已经在做准备离开,并言日前接到同窗的书信,想为即将上任的族兄牵线,聘他为幕友。 院长听得此处,便不再挽留,还叫人准备了一份程仪送上。 又询问了一些乡间的见闻,便送他出门。 闫怀文定定的站在窗外,听着朗朗读书声传出,透过镂空的窗格,能看到他家少年,端直如松,默诵经典,全神贯注。 执教的郭秀才看到他,微微颚首示意。 他回以一礼,静待下课。 正当午休,少年们送走老师,便一古脑的冲出教室。 路过他的身边,纷纷行礼。 “闫师!”“闫先生!” 他微笑点头,温声道:“快去饭堂吧。” 敌不过肚中打鼓,少年们嬉笑着涌向饭堂。 闫向恒不错眼的看着他,“爹,您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累到了,可要歇歇?” “无事,放心。”他看着眼前尚且稚气的儿子,眼中酸涩,稳了稳心神,道:“家中有事,已为你告假,收拾一下,今日便随为父归家。” 闫向恒虽很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爹亲自来接他。 可到底顾忌身在书院,人多耳杂,便没有多说什么。 闫老二见大哥溜溜达达的出来了,手上还多了一个包裹。 顺嘴就问:“大哥,你就这点东西?大侄子呢?” 闫怀文顿住,将包裹放到车上,淡淡道:“这是院长所赠之程仪,你去我房间规整规整,为兄有些乏累,在此等你们。” 说完,便自行爬上车,躺好,闭目。 闫老二还在理解程仪是啥,眼见老闫自己给自己安排歇了。 还能说啥? 去收拾打包吧! 他是一路拽孩子问到地方的,孩子越小,他越拽。 等到了门口,便见一少年,听到动静诧异回头,“二叔?” “唉!大侄子!”闫老二眼睛亮了,热情的招呼着,顺手将带路的小孩放走。 “你们书院的学生就是热情,非要给我带路,哈哈!” “大侄子你东西收拾好了?来帮你爹收拾?” 闫老二非常自然的推门进去,扫了一圈,大致心里便有了数。 读书人的家伙事还能冒出啥花来吗? 除了书就是与书相关的东西。 笔墨纸砚,这些东西都贵着呢。 不能落下。 衣服鞋袜,被子凉席,通通打包。 一些小物件,又不沉,带上带上。 等收拾完整个房间,闫老二非常满意,还学院一个干净清爽的房间,不耽误下一位先生入住。 不用谢! 他还顺便去大侄子的房间转了一圈,不由感叹,孩子多大都是孩子,没有家长经管就是不行,那水盆不是咱的?那被褥也得带着啊,比照老闫的房间给他收拾个利索,若不是大侄子红着脸说还有其他同住学生之物,他能给整个屋子都打包走信不? 两个人大包小裹的出来,闫怀文忍不住又咳了几声,赶紧扭过头去。 没眼看! 东西不少,堆堆放放,闫怀文躺不得了,只能坐着。 “天佑,去粮铺。”闫怀文开口。 闫老二这一刻无比庆幸,他用心记忆了一路上的铺子。 闫怀文去了粮铺、油铺、书铺、杂货铺、布庄、药铺、木器店、铁匠铺、车马行…… 好家伙,镇上本就不多的铺子差点让他走个遍。 他一路牵驴,跟着老闫,看着他进一家出一家,干问,不买。 闫向恒偷偷小声与二叔打听:“二叔,我爹这是干吗呢?他要买什么?寻了这么些个铺子都没寻到吗?咱家到底出啥事了?我看爹脸色不好,是病了吗?爹从没给我请过假,又不细说,我咋心里这么没底,二叔,到底咋了?” “你爹这是打听价呢,货比三家,准是要挑便宜的买。”闫老二觉得在这件事上,他和老闫很有共同语言。 怎么能见啥想要就买买买,不得比比价,看看质量么。 “爹是……准备嫁妆?”闫向恒迟疑的问。 “啥嫁妆,伱听说了啥?”闫老二立时调转目光,灼灼的盯着大侄子。 “就是……有同窗说,咱家和里正家结亲……”闫向恒磕磕巴巴的道。 “没这事!”闫老二说的很坚决,“都是瞎传的,你爹已经回绝了。” 闫向恒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听说里正家的小儿子不怎么好。” 那是不怎么好么,那是坏到家了! 见老闫又出来了,闫老二嘱咐他大侄子:“别当着你爹的面提这些。” “天佑,你晚些再来跑一趟,将这些东西拉回去。”说着话递过来一沓纸。 各个铺子的提货条子…… 闫老二:原来不是没买,而是让他上门自取。 第13章 老闫买了牛车! 回程比去时更快。 闫老二一路没敢插言,只听他大侄被老闫各种提问,之乎者也的,好像好挺难,大侄子汗津津的,回答的并不流畅。 作为一个学渣,这种时候就非常坦然。 听不懂,爱咋咋。 到家之后,闫老二卸下东西,便寻摸他媳妇在哪。 得去崔郎中家摸摸脉,他可惦记着呢。 李雪梅干吗呢? 她正在和大丫晾晒,尤其是冬日用的棉被,棉衣,褥子等等,没水洗不得,晒晒拍拍还是可以的。 再看看有没有虫蛀鼠咬,缝缝补补。 她算看出来了,大丫就不能让她闲下来,这孩子一闲便想东想西,伤春悲秋。 反而喊她做些活计,手脚忙起来的好。 家里的麦子收的非常快,一板车一板车的往回运,她们时不时就得停下来招呼几声,倒几碗给人解解渴,人走了再将捆好的麦子散开摊平晒的足足的。 两个人顶着大太阳晒的满脸通红一头的汗。 闫老二找到她的时候,便看到像是从蒸笼里刚捞出来的李雪梅。 “我来我来!” 他又心疼上了,好不容易年轻的脸,不得用心保养啊,咋能这么愣晒。 抢过木棒,乓乓乓的敲,被子吐出一圈圈的灰。 李雪梅躲过脸,怼了他一拳头。 “看着我点!”差点迷眼。 “晌午有饭吗?”闫老二悄悄问道。 他饿呀!大哥也不张罗买点吃的垫吧垫吧。 “做了,在锅里呢。”李雪梅好笑,看那饿样。 “啥啊做的?”他不想期待,又忍不住期待,万一不是杂粮饼呢。 “今儿厉害了,咱喝稀粥。” 李雪梅一说完,闫老二扭身就跑了,“我去看看。” 他真不是馋,就看看这古代的稀粥长啥样。 等进了厨房,看到那一锅的水,闫老二惊了! 这啥? 粥? 难怪他媳妇要强调是稀粥,是够稀的。 灌肠啊要? “爹!”身后传来闺女有气无力的声音,“你让让行不?” 闫玉能理解她爹的心情,因为她也是一样的。 早上送走爹和大伯,她便开始挖坑找虫子,找到一只喂一只,惹得家里的母鸡一见她过去就咕咕叫,小脑袋全方位抖动,不知道该用哪只眼睛定位她好了。 如愿以偿,两只被她盯上的母鸡下了蛋,趁着大丫姐姐被娘唤走各种干活,她摸到了热乎乎带着味道的两颗蛋。 一路小跑回房,藏起一颗,剩下的那颗她放进了厨房盛鸡蛋的篮子里。 顺利完成计划,闫玉便继续昨天没有做完的工作。 给爹娘“洗”衣服。 草木灰里滚三滚,小手拽出来,抖抖抖。 扑簌簌的灰散去。 唉?真的不那么味了! 闫玉忙活起来,将他们一家子换下来的衣服全都如法炮制,虽然没有几件,但堆在一起满满的成就感。 这就是农家天然洗衣大法! 就在她想出门,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继续联络感情时,一股不祥的感觉突袭她的小肚肚。 闫玉小腿倒腾往茅厕跑。 好几天了,这还是头一回有感觉。 再不来,她都要以为自己病了。 蹲在茅坑,闫玉非常非常的用力。 但…… 吃的太干了! 最后闫二丫真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坑上站起来。 小腿肚都打颤。 杂粮饼,我和你势不两立! 更让她为之困窘的,是后续的清洁问题。 竹片干草二选一。 是你,你怎么选? 娘说的对,得抓住机会,解决最急需的。 闫玉这一刻无比确信,手纸就是他们最最最急需的,没有之一。 悄声和亲娘说了自己解决困难的事,大丫姐便日子不过了一般,倒了一大锅水,熬了稀粥。 闫玉咕噜咕噜干了一碗,米味虽淡,但在现在这个天气,喝粥,尤其是稀粥,还挺美。 但过了一会,闫玉便不这么觉得。 喝粥实在太不饱肚了! 不多会就饿,还老跑茅厕。 要知道,每一次茅厕之旅对她都是一场战役。 技逊一筹,从未赢过啊! 所以,又一次来到厨房,闫玉是来找她的宿敌——杂粮饼的。 听到闺女的经历,闫老二郑重的对待昨今两种饭食。 杂粮饼与稀粥…… 朕允你们平起平坐! 闫老二这时候也意识到清洁卫生的重要性,话说,干草干叶子什么的还是他放进去的呢。 李雪梅不放心女儿,寻过来看看。 先问了身体感觉怎么样,闫玉说没事,好像就是最近有点燥,她微微叹气,饮食不合理,别说女儿现在这个小身体,就她这个大人,也有点吃消不住,不用老光顾茅房,也不知该犯愁还是庆幸。 “对了,你们帮着看看,这些都是什么,别到时候弄错。”闫老二掏出老闫甩给他的取货单。 “糙米、粗盐、棉花、桐油、麻绳、铁锅、蜡烛、牛车……”李雪梅接过来,一张张念,繁体字什么的不在话下。 念到牛车,一家人瞪大眼睛,重复道:“牛车?” “黄牛四年壮,高四尺七,长五尺三,配车架,银二十八两整。”闫玉垫着脚尖,飞快的念出纸上的字。 “嘶!一头牛,要二十八两?”闫老二声调都不对了。 想他被二十两银子的赌债压的喘不过气来,一头牛就顶了还富富裕裕。 “不光是牛,还有车,全算一起二十八两。”闫玉解释道:“车架不好做,得用好木头,不然受力不够,车轮子要一点点手工磨,费时费力,大小也不是随便做,要按牛的体型定制,一副车架完工时日不短,再说这牛,才四岁,刚好成年,能使很久呢。” 闫老二看看女儿,问她:“你咋知道的?” “呵呵!”闫玉偷摸的瞄了她娘一眼,还能咋知道,看书竟增加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 “五十两,去了二十八还有二十二,难怪竟买些便宜货。”闫老二嘟嘟囔囔。 米是糙的,盐是粗的…… 唉! 生活不易,只能叹气! 第14章 今日吃肉 “爹你说啥五十两?咱家有五十两?”闫玉小耳朵尖着呢! “那啥,这不是想晚上再和你们汇报吗?”闫老二做贼似的看看四周,小声道:“今儿去镇上,让赌坊的人拦住了,非要钱,老闫就给家里的十亩地都当了,不对,也没见当票,应该就是卖,七十两整,去了欠下那二十,还剩五十两。” “爹!”闫玉不满意的堵嘴,“这么大的事你回来咋不说呢!” “这不没来得及吗?你大伯还让我再去镇上一趟,将这些个条子兑现,就晌午这点功夫,我不得先垫吧一口啊,大宝你看看你,还不乐意上了,要不下午你和我一起去镇上?别说,你画那简易地图还真好使,亏了有它,不然我可就抓瞎了。”闫老二庆幸道。 “去镇上?”闫玉眼睛亮起来,闪烁的像小星星,“好啊好啊!” 李雪梅听着这爷俩热火朝天的讨论起镇上的风光,无奈的笑,就那么大的镇子横竖没有几条街。 一家三口都喝了点稀溜溜的米汤,闫老二带着媳妇往崔郎中家去,顺便给驴车还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为啥老闫让他再多跑一趟,东西有点多可能只是其一,腿着去,才好在回程将牛车赶回来。 到了崔郎中家先是一通感谢,给驴子准备的麦秆推让了半天,最后还是崔娘子做主收下了。 崔郎中给李雪梅摸了脉,果然是喜脉。 在崔娘子一叠声的恭喜中,恍恍惚惚回了家。 虽然闺女早就说过,但被大夫肯定确认,心情又不一样。 “真有了呢,差不多两个月。”李雪梅对闫玉说。 闫玉笑得见牙不见眼,呵呵笑着道:“再过几个月,咱家就要有二宝了!” “对,二宝要来了!得提前准备起来。”闫老二振奋精神。 一开始当然是高兴的,但高兴不多会,便也有了些忧愁。 他们现在这是什么艰苦恶劣的条件啊,怎么养孩子! “二叔,爹唤你过去。”大侄子过来喊他。 他应了一声,快步赶去。 进屋没头没脑的问:“大哥,你要……” “住嘴!”闫怀文忍不住喝止他,实在太没眼力见,他已经能自己下地,还老问问问。 他气的喘了两口粗气,“车还回去了?可有好好谢谢人家?” “还回去了,切了一袋子麦秆送去。”闫老二老实答道。 “怎么还带着你媳妇一起?弟妹可有不适?”闫怀文恍惚记得弟妹曾在这个时候大病一场,但具体为何,便不知了。 “娘子她有了!”闫老二还没过开心的劲头,一有人问,便迫不及待的分享:“崔郎中给摸了脉,说是有两个月大,嘿嘿!” 闫怀文浑身一震! 两个月的身孕……大病一场……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应是没有保住。 且就在这段日子。 他再次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分家。 看看他二弟,离了他怎么成?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想到要添新丁,闫怀文也不禁喜上眉梢,指了指院长送给他程仪,道: “咱家子嗣单薄,添丁乃是大事,之前我思虑不周,买的都是顶饿的糙米,咱们吃着无妨,弟妹身子金贵着,你去粮铺买些精米细面。” 他想了想,又道:“虽年景不好,可也不要太过俭省,二丫还小,我看那孩子见瘦的厉害,再割些肉回来,给孩子们补一补。” 闫老二心头发热,老闫真不错,自己病恹恹,还惦记这个惦记那个。 “大哥,伱的身体也亏着,光靠吃药不行,也得吃的好些多养养。”闫老二决定多买些,不光家里的孕妇孩子要吃,老闫也得好好补补,光靠吃药哪行。 “我无碍。”闫怀文摆摆手,上一世他是去了府城避难,尚且一路艰难,这一回他准备举家迁去北方,路途更远,只会更加辛劳。 穷家富路,准备的再多也觉得不够。 到底还是银钱吃紧,也不知能不能坚持到关州。 “你快去吧,早去早回。” “唉!” …… 闫老二最终还是没有带闺女一起去镇上。 刚过午时,日头正大,又是走着去,他心疼孩子,只好允诺下次有机会一定带她同去。 一路疾走,到了镇上闫老二先去取了牛车。 二十八两的牛车果然不同凡响,看着就比旁边的骡车驴车气派。 驾着牛车一路取货,最后到了粮铺,他才知道老闫的大手笔。 买了整整四袋糙米,伙计帮忙抬上车,他试着略抬了抬,沉得很。 他又买了些大米白面,见有小米也少秤了些。 割了一块肥瘦适中的肉,拣了些剃的干净的大骨头,最后还与肉摊老板墨迹了好一会,让人饶了他一半的猪肝。 银钱还剩了些,他不知具体有多少。 只知碎银有两块,铜板有一串多十几枚。 文盲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识数…… 回到家中,大哥竟是与大侄子出门去了。 “说是去看看还有多少麦子没收回来。”李雪梅帮着将小件的东西规整好,便带着肉、大骨头和猪肝去了厨房。 好不容易能吃顿肉,可得好好料理料理,她不知道大丫做菜的水平到底怎么样,这些天也没机会让这孩子展示出来,但对孩子她爸的厨艺,她是了解并肯定的。 今儿,一定要让闫老二亲自下厨。 一小盆水,也别太矫情,全是猪身上的部位,谁也别嫌弃谁,一盆洗了。 闫老二好不容易将那四袋子糙米卸下来,一上身倒是有些感觉了,一袋差不多一百来斤。 将车架取下,绑好牛,他闺女自告奋勇接下喂牛的活,他便一溜烟颠来了厨房。 “我来吧。” 亲两口子,想一块去了。 李雪梅让开地方,矮下身,研究炉灶。 闫老二掂了掂菜刀,寻了一个大粗瓷碗,嚓嚓嚓嚓磨起刀来。 闫玉听到声音,腾腾腾跑过来。 巴着门框,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爹。 手起刀落,肥瘦分离,然后去皮。 大骨头剁吧剁吧。 开始点火,热灶。 大丫听到动静,忙不迭的跑过来。 就看到她家二叔,将肥肉切成一块块,直接下锅,肉越来越小,猪油渐多,诱人的香气霸道的一古脑涌出来。 第15章 扶持交易平台上线 油梭子放在以前闫玉一点都不稀罕。 现在馋的直咽口水。 当吃到她爹的投喂,闫玉幸福的直跺脚。 太香了!太好吃了! 李雪梅拉着大丫的手,强塞进嘴,大丫不好意思的细细咀嚼,半天都不舍得咽下去。 她自己也嚼了一块,越嚼越香。 闫老二自是也不会亏待自己,将锅里的猪肉倒到碗里,连着吃了两块油梭子,可算解了馋。 还剩下几块,留给老闫和大侄子。 趁着锅里油汪汪,闫老二翻出一颗白菜来。 别小瞧这蔫了吧唧的白菜,据卖菜的婶子说,平日里卖两文一斤,眼下卖三文还是他占了便宜,要不是他将她剩下的野葱和白菜全收了,她定不让价,七文两斤好卖的很。 野葱切断,进锅炸香。 切好的肉倒进去,翻炒几下变色,整点刚买回来的酱油,少放了点粗盐。 蔫白菜外面的叶子扒掉,也不用刀,手撕白菜,捅了捅炉灶里面的柴火,让火更旺些。 刷刷刷不断翻炒…… 当闫怀文带着儿子慢悠悠的回返,天色已然擦黑,一进院子,便闻到喷香的肉味。 闫怀文有一粥一汤,猪肝粥熬的软烂,大骨头汤浓淡适宜。 特意给他们爷俩留的几块油梭,他只尝了一块,其余的都进了向恒的肚子。 其他人比他多了一道白菜炒肉。 李雪梅不得已给大家分餐,一是肉买的不多,二是怕孩子们没有节制,突然吃太多肉,身体难以消化。 “二叔,这顿饭竟是你做的?”闫向恒吃惊不已,君子远庖厨,二叔虽不是君子,可他一向按照“读书人”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怎会亲自下厨。 “哈哈,你二婶有了身孕,劳累不得,我的手艺还可以吧?” “给二叔二婶道喜。”闫向恒笑着说道:“何止可以,太好吃了!” “好吃我以后就多做。”怀孕这个理由当真强大,以后他就可以代替他媳妇完成下厨的工作。 他家领导的厨艺……不提也罢。 闫怀文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心道二弟这口腹之欲当真严重,从爱吃到去学着做…… 弟妹这一胎颇不稳当,轻省一些好,老二能做便让他做。 至于二丫……这孩子饭吃的香,眼都不抬,埋头吃饭。 他看着看着,不自觉的多喝了半碗粥。 有点撑。 饭后,大丫抢着收拾,闫怀文父子两个收拾从书院带来的书籍笔墨等物。 闫老二将不舍得扔掉的几片菜叶子放到麦秆里搅了搅喂牛,帮着给晾晒的被子衣服收了,又将今日收的麦子规整好,来回两趟,将四桶水拎回来,又去大哥屋里转悠了一圈,这才进屋歇息。 “今日大哥没提一句分家?”李雪梅不禁问道。 不是她盼着,而是总悬着心,说实在的,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闯荡一番大事业之类的,想都没想过。 小富即安就行,然后家人都健健康康的,咱小老百姓也就这点追求。 “不止没提,看着也不太生气。”闫老二也摸不着头脑。 李雪梅又问:“大哥还随身带着地契?” “可不,你们都没见当时那当铺大掌柜的脸色,哈哈!也吃了一惊。”闫老二道:“不管咋,卖地是好事,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咱现在有牛车了,买的粮加上咱新收的麦子,还有大哥买的那些东西,都是为逃荒做准备,我看挺全乎的,就是……” “就是放了这些东西,再加上咱家的家伙事,这牛估计再拉不动别的。” 闫老二今天驾车回来,就发现这个事。 可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总不能再买一辆。 牛的运力有限,最多让他媳妇闺女坐一坐,其他人怕是只能用腿赶路。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李雪梅摸摸自己的肚子,无奈的道。 “爹,你看这一版地图怎么样?”闫玉这回是画在纸上。 闫老二自诩读书人,纸笔都是现成的,她怕浪费,都是在练过字的背面画,省纸。 “挺好挺好,我走过的地方都在上面。”闫老二道。 “咦,你这个字……”李雪梅细细比对,道:“是仿着闫老二的字写的?” “是啊!爹娘你们想一想,我爹突然就不认字也不会写字了,大伯不会怀疑吗?我先学着写一写,以防万一,爹你自己也得学起来,字要练,书也得抽空看看。”闫玉一本正经说道。 李雪梅赞同道:“闺女说的对,省得你当睁眼瞎,连个提货条子都认不全。” 闫老二忙喊冤枉:“我怎么不认得?长得差不多的我都认得,那不是怕出错才让你们帮着看看吗?唉!闫老二为啥偏要当个读书人,又不是读书那块料,费钱费时间,大字不识怎么了?就本本分分当个农民多好。” 他不得不拿起闫老二的书,从最简单的《千字文》开始学起。 遇到不认识的字就问,他媳妇闺女都没有阅读障碍,除了他…… “差点忘了。”闫老二一拍脑门,放下书,踩着鞋子出去,不多时,端了个小盆回来。 “看看,我熬的冻怎么样?”闫老二显摆道:“晶莹透亮,也就猪皮少了点,不然能更好。” 闫玉虽然晚饭吃的很饱,可见到猪皮冻本能的发馋,想吃。 “爹你怎么不拿个勺子?”让我们咋吃。 “这个不忙吃,咱不是0点交易吗?我背着人偷摸做的,如果能换些东西就换,不能换咱们就吃掉它,当夜宵。” “我也做了个东西,不知道能不能用上。”李雪梅回身掏出一个小布包。 没有打开的意思。 “媳妇你做了啥?”闫老二好奇的很。 李雪梅:“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父女两个对视一眼,还整的挺神秘。 …… 0点 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 【请确认周遭环境是否安全?】 熬了半夜,有点发困的闫玉一下子就精神了。 “是!” 她这一嗓子,吓了闫老二和李雪梅一大跳。 他们两个比闺女强些,也有些困倦,不过是强打精神。 可此时此刻,两人的眼睛瞪得老大,再无半点困意。 第16章 钛合金仿生牛 一排排的货架展示在她面前。 闫玉的手指点到哪里,那一排货架便会靠近。 她一排排浏览。 【米——2.8】【面——2.4】【盐——1】【酱油——1.2】【米醋——0.9】【花椒面——24.4】【辣椒面——13.9】【孜然——13.8】【鸡精——3.7】 竟然还有鸡精,统统没有包装,零散堆放。 【鸡蛋——0.5】【猪肉——11.9】【鸡肉——7.9】【鱼肉——9.9】 蛋有一篮子,大概七八个?猪肉、鸡肉、鱼肉都是冷冻肉。 【铁锅——22】【木碗——0.2】【陶碗——0.8】【陶盆——30】【菜刀——25】【剪刀——16】 很可以的,吃饭的家伙事也有。 【粗布——15】【棉布——23.5】【麻布——6】【棉花——12】【棉被——196】【麻鞋——67】【草鞋——4.8】【布鞋12.8】【棉鞋——18.8】【单衣——72】【棉衣——198】 怕他们无衣遮体啊! 【竹席——34】【草席——22】【竹编提篮——29】【竹编背篓——66】 貌似不怎么实用。 【竹简1——500】【竹简2——500】【竹简3——500】…… 【手抄书1——2000】【手抄书2——2000】【手抄书3——2000】…… 最后一排是堆的满满的竹简,还有几十本书,上面的名录非常简单:手抄本。 大概看了一遍,闫玉深感平台的智能。 看看这老些东西,任何一样拿出来,没有半点违和感。 布料和成衣蓝黑灰,款式与他们现在身上的高度相似。 最感动的是碗,木碗陶碗…… 给平台点个赞,融入环境你是认真的! 闫玉一边看,一边飞快的与爹娘报名目,最后定格在非常养眼的蔬菜一排。 【红薯——2.2】【土豆——1.8】【玉米——1.9】【小白菜——2】 虽然样数少,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高产! 不知道平台交易回来的能不能种…… “东西挺多,但没有咱急需的!”李雪梅有些失望,他们最想要的是——卫生纸。 “闺女,看看怎么换?什么东西能换?”闫老二急切的道。 闫玉在屏幕最下方看到一排五个格子。 试探着将她白天摸的蛋放了上去。 她真是顺手,没有多想。 没想到,右下角的当前余额从【0】跳到了【1】…… 不等她继续实验,突然发现右上角一个名为自由市场的选项疯狂在闪。 好奇的点进去。 刷! 整个画面立时变成了通话视频!!! 一个机械朋克风的大叔出现在对面。 不等闫玉反应,大叔便如机关枪一般突突突的发射语言炮弹。 “天哪,总算接通了!你是什么类型?我看看,穿书,古代背景,你身边两个人是谁?算了不重要。” “是新人?第一次登陆平台是吧?” 闫玉懵懵的点头。 他飞快的在周围点着什么,一块虚拟屏刷的移动过来,悬在眼前,语速飞快的道: “每次登陆平台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除了官方商城,自由市场里你可以连通三个用户,每个用户20分钟,看到左上角的计时器没有,那就是我们剩余的时间。 下一个时段你将连通第二个、第三个倒霉蛋。是的没错,我们都是平台检索出温饱困难的华国人。 官方商城的货架会根据你所处的环境随时调整,登陆平台的次数越多,投放就越精准,最基本的生存温饱是可以保障的,到了后期,如果检测到你有资源再生的能力,就是种地,会投放更多的种子给你。 我是穿越分类用户,科技向那种,资源开发过度,污染辐射全都有,天天营养液。 需求:食物,各种吃的肉、菜都行,矿石、金属长期大量收购。 我能提供很多机械造物,不过以你的大环境应该也用不上,我之前连一哥们,和你一样是古代背景,在我这里定制了仿生牛、马、驴,代步耕种都特别方便,语音操控,智能识别,太阳能充能,充电三小时,耕地一个月!看家护院,照顾孩子都没问题,要是掩人耳目喂草料什么的,还能压缩烘干存储起来再利用,钛合金骨架,耐高温耐氧化,体型体重都可以马上修改完成,保证和你院子里的牛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院子里有牛?” 好家伙,闫玉差点让他这一通推销忽悠瘸了。 但还是很敏锐的注意到了这关键的一点。 “忘了说小妹妹,为了更方便大家各取所需,默认扫描周围百米内的物资,伱可以自己调,十米、百米、千米随你方便,你划一下屏幕左侧的隐藏物资列表,就能看到我的了。” 闫玉用手指一划,各种口味的营养液,她都惊呆了! “怎么全是营养液?”她往下划着,终于看到了一些机械造物,家庭服务机器人、仿生机械牛、仿生机械马、仿生机械驴、探索收集机器人、浮空飞车…… “所以我才要换食物啊!天天吃顿顿吃,一闻我都想吐!”大叔显然对营养液非常不感冒,提起来满脸怨念。 “官方商城里不是有吃的吗?米啊面啊,菜肉蛋都有。”闫玉不解的问。 大叔艰难的吞咽着口水,羡慕的要死:“为了保障我们的安全,官方商城不会上架与你所处世界格格不入的东西,所以你们这些穿书、重生分类很幸运好不好?困难只是暂时的,在平台的帮扶下,温饱不成问题,像我这种,知道官方商城的货架上知道是啥不?” “啥?” “蔬菜汁、水果汁、口服营养液……” 好悲催! 闫玉这一刻,竟然在大叔身上比较出了幸福感! “你的仿生牛怎么换?”该说不说的,大叔的仿生牛确实很让人心动。 “我先确定一下,院子里的牛是你家的吗?”大叔谨慎的问道。 “是啊,今天刚买的,连牛带车好贵的!”闫玉答道。 第17章 “动感光波,神牛上线。” 大叔一听不对啊,疑惑问道:“你家能买的起牛车,是怎么被平台认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不是,我是说咱这个平台专业扶贫,唉,总之,就是温饱有问题,环境恶劣之类的。” 闫玉小脸皱巴起来:“地全卖了,旱灾,准备逃荒。” 大叔一听不再问了,问啥啊,这肯定符合扶贫标准。 没地,闹灾,流离失所。 “我是有一个猜测哈,准不准的不知道,小妹妹你听听自己判断。 我不说了么,前一个哥们定的仿生牛、马、驴,之所以会定这么多,是因为他不确定到底用哪一个来与我交换。 那哥们说他家中一贫如洗,隔壁有个驴子,村里富户家有头牛,距离他们村四五里的地方有个驿站,驿站必然是有马的。 他是琢磨着偷着哪个是哪个,所以你看,我这里都准备下了,不过那一次之后,那哥们就再没出现过…… 咱们这个平台半个月一开启,各种购物节也来,自由市场看似是随机,其中还是有一些规律的。 像我这种环境背景与原来区别太大,都会有最少一个固定的与华国类似背景的连通用户,现代古代都行,方便我们互帮互助,你帮我解决吃的,我帮你提供一些生活上的便利。 但那哥们再没出现,我又连上你,估摸着是有些不好。 如果不是自身出了问题,那会不会是被平台……踢出去了? 毕竟他想……做一些不好的事。” 闫玉觉得大叔的猜测有道理,严厉打击违法犯罪,没毛病。 “所以大叔,你是要以牛换牛?” “什么大叔,我没那么老,唉!算了,称呼不重要。 对对,你别看仿生技术在我这里科技含量不高,随便攒攒就行,但是根据平台的置换法则,只有同样的珍贵的牛肉才能达成这项交易。” “牛肉?” “你以为牛换过来还会是活的吗?平台不能交易活的生物,不然我给我自己交易过去多好。” “我要和我爹娘商量商量。”闫玉这样说。 对面的人更羡慕了,在一家三口商量的时间,不停的叨叨:“还是全家穿?也是,要不是原本的爸妈怎么能放心在身边呢,唉!命太好了! 小妹妹我和你说,你们全家一起努力很快就致富了,发达了不想添点下人啥的吗? 哥哥这里有家庭服务型机器人,包个仿真皮分分钟的事,做饭洗衣,喂猪喂鸡,做衣做被,劈柴算账……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做不到的,智能学习了解一下?” “宠物猫狗要不要?不掉毛,特会卖萌…… 蜥蜴蜘蛛也能做…… 定制形象也行啊……” 一家三口快速的讨论之后,闫玉看了看屏幕左上角的时间,语速飞快的道:“大叔,伱那仿生驴和仿生牛的内置功能都差不多吧,但驴子和牛在我这边价钱差很多,一头牛顶好几只驴,这么换我太亏了,不如你等我下次买了驴子再和你换。” 大叔急了,驴哪能和牛比,肉差不老少呢! “哎呀妹妹,你不能光看价钱,你也要考虑实际。 我这机械牲畜肯定要比原型运力高,如果是仿生驴,你拉上一千斤的东西试试,肯定要露馅。 但是牛就不同了,原型就有一千斤以上的运力,我这仿生牛设定的参数并不夸张。 而且它最大的卖点在于搭载了智能识别系统,会自动扫描周遭环境,有外人在的时候,它会表现的与正常的牛一般无二。 妹妹啊!你这是花了一头牛的价钱,免费升级成了人工智牛!” “我的牛拉便便,你的牛拉吗?”闫玉一本正经的讲价:“我爹说牛便便能沤肥,能生火,用处多着,而且这是长期再生资源,只要牛在,就一直有。” 对面的大叔,一脸的一言难尽。 他看出来了,对面的小妹妹是想讲价,可你说的这个理由,是不是过于强大了! “沤肥就算了,生火,不味吗? 便便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你可以自行设置,排不排随便你,语音指令牛粪自由随机掉落……你将收获造型各异的烘干草料。 不止能烧,还能重复喂,背着点人哈,没味道,容易露馅。” 闫玉服了! 心思缜密、叹为观止! 她也不墨迹了,直接提条件:“你再给找找差价,我就快被你说服了,加油!” 为了牛肉,大叔继续低头:“我再给你加两个轮子,铁的,先说好会上锈哈,露在外面的东西,还是要尽量真实。” 被人发现也没啥,最多就说她家败家。 “行,换了!”闫玉其实已经很满意了,但能要到赠品更好。 “大叔,如果牛受伤怎么办?破皮了露出里面的金属骨架怎么办?”闫玉还想要个终身售后,毕竟这玩意是高科技产物,连个说明书都没有,心里没底。 “还有,这牛不老不死,有心人发现不就暴露了吗!” 朋克大叔来不及高兴,继续耐心解释: “仿生皮有一定的防御力,小伤不破皮,大伤有划痕,皮下有造血层,会模拟伤口闭合的全过程。 受到巨大外力伤害时,它会自行判断,是否需要停机,如果停机的话,你先不要启动,等咱们再连上,我给它换个皮。 牛老了也一样处理,换个皮,就又是一头新牛!” 既然交易达成,闫玉也不墨迹,在爹娘的掩护下,尽量靠近院子里的牛。 “再近一点,对对,可以了。” 闫玉的屏幕下出现是否交易的选项,她果断的小手一点——【是】 屏幕闪过一道柔和的光。 眼前的黄牛突然消失在视野内,而后又再次出现。 前后相差不足两秒。 若不是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兴许就要错过。 闫老二和李雪梅也看的目瞪口呆。 这就换完了? 他家的牛,这就成了人工智牛?! 闫玉反应最快,示意她爹将同样突兀出现的两个大铁轮子藏好。 按照大叔贴在屏幕上的启动指令小声念道:“动感光波,神牛上线。” 没有光影效果,没有火花四溅,就普普通通的看过来。 闫玉小声对牛说:“我是红孩儿。”人工智牛看她三秒,点了点头。 李雪梅对牛说:“我是铁扇公主。”人工智牛也看她三秒,点了点头。 将俩大铁轮子用麦秆草草遮掩的闫老二飞快的跑过来,激动的对牛说:“我是牛魔王。”人工智牛看了他足足五秒,点了点头。 汗! 这都什么羞耻的认主台词。 来不及研究新牛。 一家三口,飞快的回屋。 618嗨购,还在继续。 第18章 天灾向 “为什么我爹认主的时候它多看了两秒?”闫玉问道。 “这牛不是之前那哥们定的么,牛魔王是一级权限,铁扇公主和红孩儿是次一级权限,在指令相悖时,它会执行更高级别权限的指令。” 大叔兴奋的恨不得马上就去庖丁解牛,最终还是被理智压制住了,每一次平台开启的时间都极为珍贵,不能浪费。 “那你是什么代号?”问这句纯熟是闫玉好奇。 “鸿钧啊!” 好吧,你厉害! “那如果我还想要加权限怎么办?” “二级权限可以指认,你就对它说,那是牛魔王的娘,那是铁扇公主的哥哥,那是红孩儿的弟弟妹妹,都可以。 不过这牛你们最好还是自家用,对外就说你家牛认生,别人指使不动更好,更安全。”他好心的建议道。 闫玉郑重点头,这点真的要注意。 “大叔,你有没有卫生纸换?”闫玉一点都不害臊,人生大事为什么要害臊。 “咳咳!那个,哥哥这边都是智能马桶,非常智能那种,所以,就不需要这种东西,也不是没有卖的,可在我生活的第八十七区肯定没有,我这里是阶级最底层,贫民窟一样。 你等等后面两个倒霉蛋,兴许能换到你想要的。 对了,我这营养液你换不换点?居家旅途必备啊,喝一瓶什么营养都齐活了,特别适合逃荒,怎么样?小妹妹,我看你那还有盆猪皮冻,嘿嘿!” “这个不忙,大叔你知道的挺多,能不能告诉我,平台上的东西怎么买比较划算。” “我可以帮你参谋参谋,但伱要将猪皮冻换给我。” “大叔,换给你后面我怎么办?我就没东西啦,你指点指点我好不好,我弄懂了这些,以后不就能提供更多好吃的给你吗?” 他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他的商城货架和人家完全没有可比性。 “你就挨个试,显示数字的,就是能卖的。 至于划算不划算,我也不知道你那边的单价是多少,反正我这里是挺便宜的。 基本上,官方商城的东西很少有买亏的,就是分量少,摆在那多少就有多少,没有容器。 你买的时候要注意这一点,事先准备好东西装。” “我放了个鸡蛋上去,显示数字1。” “你就当是一块钱,如果只卖不买,余额会一直在。” “可我看到……” 上面的蛋只要0.5,是怎么回事? 闫玉还来不及说完,屏幕便自行切换回来。 她没有着急点那忽闪忽闪的自由市场,而是试着点了最便宜的鸡蛋。 【是否购买?】 【是】【否】 是! 一颗白生生的鸡蛋出现在地上。 【当前余额:0.5】 “还以为0.5是那一篮子鸡蛋的价钱,原来是一个。”闫玉惋惜道。 要是能一篮子,就赚大了,实现鸡蛋自由? “你这孩子也不说一声,还好是鸡蛋,放地上没事,要是大米白面堆地上可怎么整,多浪费。”李雪梅一边说一边将白日晾晒过的被子抱过来,铺在地上。 先这样吧,怎么也比直接放地上强。 闫玉将蛋拣起来,又放进格子里。 李雪梅:…… 【当前余额:1】 “为什么啊?都是鸡蛋,为啥平台的鸡蛋便宜。”闫玉忿忿不平,她还是没放弃薅官方商城羊毛的念头。 闫老二和他闺女的脑回路一致,也深深惋惜着:“一点空子都不让钻哪!” 李雪梅哭笑不得,“你们俩行了,这都够照顾咱们的了。” “哎呀!”闫老二一拍大腿,“咱那是纯正的农家土鸡蛋啊!刚买那个蛋,多半是喂饲料的,要不咋比咱们那个蛋便宜。” 闫玉一想,没毛病。 用敬佩的小眼神望着她爹,赞叹道:“爹,你真太有生活了!” “哈哈,那是,菜市场超市我经常逛。”闫老二很是自得,啥叫当家的,这就叫,家里家外他一把抓。 闫玉:“爹,白天你拉东西回来,大伯看了吗?” “没有,你大伯和大哥光收拾他们那些书了。” “那爹,你悄悄的,抓一把糙米回来,粗盐也来几块。” “行!”闫老二答应着,转身就要出屋。 又被他媳妇拉住:“那两个大铁轮你也搬屋来,放外面我不放心。” 闫玉点开自由市场。 开始她的第二次连线。 别说,每次和开盲盒一样,还挺期待。 画面一转,一个湿哒哒的女人出现在屏幕上。 “咦?是个没见过的小妹妹。”她又靠近了一点,“古代背景吗?” 闫玉学着那位朋克大叔的方式总结,她发现这样能更迅速的让对方了解自己,“姐姐好,我是穿书的,架空朝代,天正旱着,家里也穷。 吃的用的和咱国古代差不多,我今天才第一次开启平台,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目前最想换卫生纸。” “呵呵,小妹妹学习的很快嘛,我也算是新人,这是我第二次开启平台,你应该能看到我的分类,也是穿书,天灾向。 上一个20分钟,没有连到人,幸好这个时段有你。 卫生纸我倒是有……可就是……”她不好意思的转身翻找了半天,掏出一团糊在一起的白团团,羞赧道:“你看看吧,都是这个样子。” 闫玉:…… 看到这团东西,你要是不说,我一点都认不出它原来的样子。 “姐姐,你那里是下了多久的雨?” “几个月吧,天跟漏了似的。 我这里是沿海城市,水淹的更严重些。 所以我最想要的是船,充气艇一类,我想去内陆城市,那边情况也许会好一些。”大姐姐慢条斯理的道。 几个月的雨…… 闫玉:天灾向,恐怖如斯! “那姐姐你上一个时段怎么会连不到人?” “那个人周围的环境不够安全?或者是没有什么想要交换?”女人慢慢说出自己的猜测。 闫玉认为大概是前者,没什么可交换的也想点开看一看对面是个什么样子,人的好奇心使然。 “除了船,我需要保暖的衣物,药品,吃的也好,不过要热的。”女人说出自己的需求,并解释道:“我这边电力、通讯全都断了,人主要集中在楼层比较的高楼里,开始还有救济,现在已经几乎看不到了,雨一直不停,能点火的工具越来越少,很多人身体吃不消,病倒了……” 第19章 很多余额的姐姐 闫玉和李雪梅小声嘀咕几句,道:“衣服我这里倒是有,不过款式是古代的,不知道你穿不穿的惯,至于药……就算我换给你,你也不方便熬吧,都是草药,吃的倒没问题,家里还有剩下的一点大骨汤,热一热很快的。” “有大骨汤?太好了!我好久没喝热汤了。 水也很宝贵,外面虽然一直下雨,可那水喝不得…… 我们只能喝桶装水和瓶装水,要不是在平台上能买到水和食物,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李雪梅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冬天的棉衣暂时用不上,可以先换出去。 她想了想,对闫玉说:“小玉,你问问她的商城里都有什么?” 闫玉依言问了,对面的女人如实道: “雨伞、雨衣、雨鞋、游泳圈。 瓶装水、牛奶、八宝粥、火腿肠、鱼罐头、午餐肉。 暖宝宝、塑料袋。” 闫玉听的直流口水。 和她这边完全不一样。 原来现代背景的天灾向,会上架即食上品,而不是原材料…… 不过塑料袋是什么鬼? “为什么会有塑料袋?”闫玉好奇问道。 “全是那种大的黑色塑料袋,能装很多东西,又防潮,别人还看不到里面有什么,很实用。”女人笑着继续道:“平台也回收各种物品,系统卖0.2一个,回收0.01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卖的最多的就是塑料袋。” 闫玉:…… 阔以的姐姐,都这么惨了,还在为环保事业添砖加瓦! “我看到你物资里面有个户外烧水碳炉,是什么样的?” 女人回身找了找,从一个黑色塑料袋里找出了一只双耳碳筒,外加一把陶壶。 “就是这个,你看看,用得上吗?” 闫玉眼睛一亮。 她还以为只有碳筒,没想到还有把陶制的茶壶。 这可太方便了。 女人想了想,又转身掏啊掏,拎过来一个砂锅。 “这是我之前与人换的,那时候情况还没有这么严重,还能找到些可以烧的东西,木炭啊酒精块之类,小壶烧水,大壶煮粥下面条,也能顺便烘干湿衣服被子,但现在……全都用不上了。” 她鼓起勇气道:“如果可以,我想换你家的薄棉衣,还有地上的被子。” 那被子她一眼就相中了,可想也知道,在古代背景下,一床棉被有多贵,如果没有相应价值的东西,她真不好意思开口。 但她实在太想要了! 她的被子被人抢走,在这么阴湿的环境里,只两夜,便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再这样下去,她会生病。 “换给我,你不用了吗?万一以后平台给你上架木炭呢?”闫玉一边问,一边与李雪梅商量。 “我还有不锈钢的。”那女人道:“这些东西现在也很好换到。” 李雪梅觉得有些吃亏,别说什么对面的女人好惨的话,他们一家也不容易。 闫玉认为她娘说的对,便又在物资列表上划拉,定格。 “姐姐,你又想喝大骨汤,又要棉衣和棉被,只这些是不够的,上一位大叔告诉我,要遵守平台的置换法则,否则无法达成交易。 我看你还有一桶玉米油,和一罐奶粉,加上这两样,我让我爹给伱做面疙瘩下到大骨汤里,再加个蛋,你看怎么样?” 疙瘩汤?还加蛋! 吸溜! 对面的女人摸出4升的玉米油,婴幼儿三段奶粉,只犹豫了片刻,便应下了交易。 做贼一样将俩大铁轮子运进来的闫老二,刚掏出一把糙米和几块粗盐,气都来不及喘一口,便接过闫玉耗费0.5巨款买下的蛋,被支使去做疙瘩汤。 一听是要换奶粉,闫老二抹了把脸,腾腾腾直奔厨房。 要不是看到了奶粉,闫玉绝对不会出这么大的价钱,冒这么大的风险。 半夜起来热一热骨头汤还可以说是怕汤放一晚上放坏了。 疙瘩汤这个,就只能推到肚子里无辜的弟妹身上,说它馋了…… “姐姐,你除了塑料袋还往平台卖过什么?”闫玉想更了解平台,不光是自己的,还有别人的。 既然每个人的平台都不一样,那就不能只考虑能从对面的世界获取什么,还要算上对面据说不断更新的货架。 “平台几乎什么都收,只要是干净的,不是新的也没关系,只要干净。”这是她总结出的规律,“比方说衣服,湿了、穿过、有脏污都不要紧,但是……沾染上病菌的,它一定不收。” 这是她想了很久才明白的道理。 也是她远离人群,独自生活的原因。 生病的人太多了,处于同一个环境,很难不被传染。 “各种材质的用具,它都收,只要不是被泡烂泡坏,都能卖。” 闫玉一琢磨,瞪大眼睛,问道:“那姐姐你不是有很多余额?” 那女人不好意思的笑笑,轻轻点头,道:“是卖了不少,可我后来发现平台只能保证我活着,在自由市场才能换到更想要的东西,所以,我现在找到什么,都会留一留。”看看有没有人和她交易。 “货架上的东西,应该也可以交换吧?”闫玉问道。 那女人呆了呆,“对唉!” 闫玉趁机推销:“姐姐你看,这个猪皮冻是我爹做的,可好吃了,上一个大叔想要,我都不舍得换给他,姐姐你一边喝疙瘩汤,一边吃猪皮冻,岂不美得很?! 只要一罐午餐肉,猪皮冻即刻带回家。” 对面的女人被逗笑了,点点头:“那就换吧。” 闫玉的屏,刷一下就转到平台界面。 应该是对面切出去,在买午餐肉。 闫玉端着那盆猪皮冻,幸福的等待着。 然后便看到自由市场又开始闪。 她点进去,对面的姐姐手中多了一罐午餐肉。 和闫玉和大叔都不同的是,她的午餐肉——带包装。 两个人互点确认。 闫玉盆里的猪皮冻消失不见,方方正正的午餐肉出现在盆里。 对面的女人也很有经验,事先就准备好一个不锈钢盆,装猪皮冻正好。 她晃了晃依旧封闭包装,却内里空空的盒子,道:“这个平台也回收的,0.5一个。” 闫玉:这顶她一个鸡蛋了。 天灾虽惨,但相似的背景,平台的监管也不那么严格,不去包装就是其中之一。 半个月一开启的话,换够足够的食物和水,真的可以保证不饿肚子。 第20章 将屋里卖空了 “我曾经卖过观赏绿植,是所有东西里面,分值最高的。”等待疙瘩汤的时间,俩人一直在交流。 “绿植?什么品种?”闫玉追问。 “真的不知道,我以前从没养过这些花花草草。”女人摇摇头,表示不知。 “我货架上还有一堆竹简和手抄书,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闫玉道:“还很贵,竹简500,手抄书2000。” “那可真不便宜,不过平台上的东西,能买下来,还是买回来看看的好,你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各个世界之间,文字相关的东西是无法交易的,上一次有人想换我手里的一本泡水书,怎么也交易不过去。”女人道。 闫玉:“是这样吗?那咱们试一试能不能交易我的。” 她找出自己最一开始给她爹画的简易地图。 就一块布,上面一些线条和不多的字。 结果也是一样。 无法交易。 正在此刻,闫老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疙瘩汤回来了。 满屋飘香。 诱人的荷包蛋混在面疙瘩里,仿佛在与人招手:来吃。 李雪梅找一个下酱菜的小坛子,两个装水的竹筒,还有一个干净的布袋。 交易确认。 很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黄澄澄清清亮的玉米油现身在小坛子里,装满后,自动自发的找上竹筒,很平均的将两个竹筒倒了个八九分满。 奶粉甜腻的香味淡淡散开,静静的躺在布袋里。 碳筒高不足一尺,上面配套的小壶也不大。 李雪梅看来看去,还挺喜欢。 这烧个水煮个东西太方便了。 闫老二小心翼翼的掂了掂奶粉袋子,嘿嘿傻笑。 咱家领导和闺女都得好好补补,奶粉真不错呀真不错。 换的值! 闫玉被迫切屏。 对面的姐姐抱着满是太阳味道的被子,幸福的直哼哼。 紧接着呼噜呼噜的干饭,竟是连半刻都等不得。 那荷包蛋,咬一口淌黄,还是糖心的…… 不行,太馋了! 闫玉认命的继续研究官方平台。 她结合前辈的话,认为竹简和手抄本一定是有用的东西。 等她以后富裕了,一定要买个看看。 然后她开始扫视全屋,看看有什么东西能拿来卖一卖的。 “娘,你这两天收拾家,有什么没用的东西吗?咱们试试卖它。” 李雪梅一说这个来劲了。 “我给你拿过来,你先试试那糙米和粗盐。” 闫老二也催促道:“快试试,少卖点没事,你大伯发现不了。” 糙米、粗盐放进格子里,余额立时有了变化。 之后是她娘递过来的两大包旧衣服、碎布头、剪刀、针线包、枕头、门帘、席子、蚊帐……最后连柜子都没放过,和她爹两个人轻手轻脚的抬过来。 闫玉:…… “娘你这干啥?不过啦?” 李雪梅放下柜子,呼了两口气,又抄起桌子上的油灯递过去。 “还有这个,能卖都卖了。” 在闫玉忙着和人交流的时候,他们两口子也在琢磨。 眼看着老闫没有分他们出去的意思,那就要一起上路。 有了人工智牛,也不是整个家都能搬走,肯定要有所取舍。 老闫那边有什么,闫老二这些天老过去,知道个大差不差。 大侄子书院里面的行李也是他帮着打包,再结合李雪梅前几天恨不得将整个家寻摸一遍。 两人互相一对,心里就有数了。 路上自然不能像家里一样。 闫玉想不到,他们毕竟多吃了那么多年的米饭,还是有些成算的。 就说这住,肯定是男女各扎堆,天气这么热,被子也盖不住。 闫老二去和大哥挤挤,李雪梅带着二丫去和大丫挤挤就行了。 像席子、被子、蚊帐这些,家里都有,用不上。 还有那针线包,今天李雪梅和大丫一起缝补都臊得慌,她一个大人,针线活被一个小姑娘对比的惨目忍睹。 未免露馅,必须卖掉。 还有那枕头,那叫枕头吗? 砖头还差不多。 闫玉被说服了。 一拍小脑门。 对啊!他们都要走了,这些东西又全带不走。 扔下也很浪费。 能卖点是点。 当余额过了三位数的时候,一家三口很是振奋。 别说,买买买容易上瘾,卖卖卖也不遑多让。 继续继续! 平台如果如那女人所说,无物不收。 这其中最贵的当属柜子、桌子。 是的,桌子他们也卖了。 “床也卖了吧,咱打地铺。”闫老二卖的上头。 “现在这天,也行。”李雪梅忙的一头汗,床他们就不搬了,示意闺女过来,自己搞定。 闫玉麻利的过去,手一伸,得,家里最后的大件也卖了。 床一卖,一下超越所有东西,位居价位榜的顶端。 “有多少了?”闫老二的眼睛闪着光,等待着闺女报数字。 “哎呀!”闫玉懊恼道:“忘了自由市场!” 还有一个倒霉蛋,不,还有一个人没连呢! 只见那自由市场忽闪忽闪,急促的忽闪,不知闪了多久。 屏幕一闪,对面出现一个将幽怨写在脸上的少年。 “为——什——么——现——在——才——连——我——” 每一个字都是少年饱含深情的控诉。 “忘了忘了,光顾着卖东西了。”闫玉很不好意思,一看时间,好家伙,只有不到五分钟了。 “那啥,不好意思哈,让你等这么久。”闫玉十分果断的转换话题:“我是穿书古代,大旱,家穷,平台商城里有吃的穿的,想换卫生纸,你有吗?” 少年忿忿的从身后拽出一大包还没开封的卷纸。 正是超市卖的那种一卷子很硬挺,自己可以稳稳站立的那种——卫生纸。 闫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目光。 小脸笑成一朵花,甜甜的道:“小哥哥,你想换什么呀?” “土!” 闫玉:??? “小哥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土,两横一竖的土,土壤的土,种地的土。”小哥哥不爽的回道。 “哦,懂了。” 对面的小哥哥虽然没说,但她大概猜到又是污染之类的世界,连土壤都污染了吗? “那我叫爹去挖一些,不过时间不太够了,只能少少的挖一些,嘿嘿。”闫玉尴尬的笑着,不知怎么回事,她就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 都是艰难生存的小伙伴,挺不易的。 第21章 买买买 “爹,你快去院子里刨点土,急用。” 闫玉一声令下,闫老二立马开动起来。 轻重缓急要分清,这个时候哪有时间问为什么。 少年的脸色比刚刚好了一些,还是有些难看,硬邦邦的道:“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如果不方便连通,就关闭平台,平台自然会重新分配用户,免得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闫玉态度很好,连连点头,“我知道啦,以后一定注意。” “小哥哥你那边是什么情况啊?能说说吗?” “穿越分类,末世,全球生化危机。”少年言简意赅。 闫玉吃惊的追问:“是有丧尸那种吗?” 哦莫,这类电影和小说太多啦。 真的真的,无法形容的惨烈! 少年紧抿着嘴,点点头,又道:“丧尸、变异兽、变异植物。” “唉?这种土地会污染吗?无法种植?” “并不是。”少年瞄了眼时间,道:“外面的土里会隐藏难以察觉的虫卵,没有变异基因的良种非常珍贵,不能轻易冒险,而高温消杀无法百分百将虫卵去除,强效的杀虫剂会破坏土壤的成分,所以,从自由市场交易来的土更安全,能通过平台判定,是双保险。” “所以,就算我交易过去的土里有才虫卵,也会被杀掉对吗?”就像牛一样,平台不允许有活物交易。 “这是一种防范物种侵入机制。”小哥哥表情虽冷淡却很认真的作答:“每个连通的世界,看似雷同,实则各不相同,从宇宙宏观,星体大小结构运行轨迹,再到物种进化方向,科技程度文明认知,一点点改变,会使未来更不可测。 平台本身不会提供我们超于我们文明的商品,但或许是考虑到生存环境实在恶劣,既然它无法提供太多温饱之外的所需,便索性开出一条自由交易的渠道。 以等价置换法则为标准,平衡用户之间的交易。” “土来了!” 闫老二拎着个麻袋进来,展开一看,还不少,有大半袋子。 少年的脸色缓了缓,眉眼温和许多。 “确认吧。” 闫玉伸手点了下,两排码放整齐的卫生纸失去了外包装,仍保持着竖立的站姿。 闫老二顺手抄起一个,一团团扑棱棱散落。 闫老二:…… 李雪梅突然惊呼:“小玉,快点,米面调料鸡蛋肉,还有蔬菜,全买下来,快!” 闫玉也反应过来,唉呀妈呀! 光顾着卖,忘买了。 眼看时间进入倒数一分钟。 闫玉拿出她千字每小时的手速。 点点点! 买买买! 吃的吃的吃的! 全部扫了一圈之后,发现米和面还可以买,她就一直点,不知点了多少下,米面买空,货架上的吃的东西全部光光,倒数计时还剩十几秒。 她急声问:“娘,买不买竹简,好像还够买竹简。” 李雪梅也心慌慌的,知道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当机立断:“买。” 闫玉又看了眼时间,在倒数三秒的时候,点了竹简三,最后一件商品落地。 紧绷的心神立时缓解,长长呼了口气。 刚想看看余额,眼前的屏幕刷的消失。 闫玉:…… 就差一眼啊,让她看看不行么! 可也知道这次他们算是大丰收了。 平台货架上感觉有用的东西,几乎都买下了。 努力回想了一下买竹简之前余额是多少来着? 糟!脑袋嗡嗡的,只记得是大几百,具体的数字忘啦!呜呜呜! “啊咋整,余额多少我给忘啦。”闫玉敲敲自己的脑子,一团浆糊。 闫老二:“忘就忘吧,这有啥,下次再看呗!别给脑袋敲坏,你现在还小呢,脑壳不结实。” 李雪梅哎呀一声:“多亏之前换了茶壶、砂锅,你们看看,要不这酱油和醋就糟蹋了。” 爷俩一看,可不是么。 酱油霸占了砂锅,醋只能委委屈屈的进了茶壶,茶壶太小还装不下它,又分裂了一部分倒进之前盛猪皮冻的小盆里。 都给自己安排的挺明白,好样的! 至于各种调料,和米面一样,一堆堆的互不干扰,自个儿独自美丽,懂事! “这些……”闫玉指着它们,问:“怎么装啊,咱没有那么多袋子吧。” 李雪梅也傻眼。 针线布片都卖了,不然缝几个口袋也行啊。 闫老二:“我再去厨房找找。” “爹,还是别了,厨房就那几个碗啊盆啊,咱都用了,明天不好交待,对了,半夜做疙瘩汤这事你就说我娘肚子里的弟妹饿的慌,知道不?” 闫老二哈哈笑,“这理由挺好。” 李雪梅无言的认下,不认能怎么办。 “咱这么多东西,不好和家里解释,爹,咱们明天得出去一趟,赶早就走,这白花花的米面,还有奶粉,搁现在都是金贵物,还有那些调料,都不便宜,咱得给它们想个出处。” 闫玉又看向冰冻的一坨坨的猪肉、鸡肉、鱼肉。 摸了摸,触手冰凉。 “这肉不该买这么多,唉!刚刚太着急,一个就行,全买出来放不住,浪费。”李雪梅叹气,有些怪自己慌了手脚。 闫老二用手掂了掂,“去了冰,也就一斤左右的分量,咱这么多人呢,一天就吃没。” “爹,你见外面卖鸡只卖鸡胸肉,卖鱼还给去刺去头的吗?”闫玉对着鸡肉和鱼肉犯愁。 “嗨!这还不好办,全都剁吧剁吧一起,谁还能分清是啥肉,饺子也行,包子也行……我刚才正好顺手发了点面,本来打算明天蒸馒头,这样,明天咱就包包子,我馅子剁碎一点,保管他们只知道香。”闫老二自信满满道。 “加起来有三斤,太多了吧!”李雪梅拿起也差不多有一斤的小白菜,“总不能包纯肉馅,加上菜,你算算多少。” 闫玉很认真的思考,终下决定:“爹,娘,咱们以后说不清来处的东西很多,一次两次好说,次数多了一定会被人怀疑,我们还是吃独食吧,不是咱抠,是情况真不允许! 尤其是大伯,这本书的男主啊!后来当了大官,给皇帝都换了,那是一般的智商吗?就咱三人,绑一起都比不过他,咱能藏好这些东西偷着吃点用点不错了,还上赶着投喂过去,不是将把柄送人手上吗……” 第22章 牛的功能持续开发 “小玉说的对。”李雪梅肃容道:“现在咱一大家子在一起过日子,手里有没有钱,有多少钱,大伯都有数,贸贸然拿出来,大伯只会以为咱们又乱花钱,要知道,闫老二可是刚刚败家了二十两。” 闫老二:“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一切以安全为首要,可要是一起上路,恐怕连背人的机会都少,这些东西就因为怕人知道都不吃都不用,烂在那里?” 他叹了口气,一脸悲壮道:“你们都忘了我是谁了吧,我是闫老二啊!有名的好吃懒做,不是个东西,骗钱花,扒着大哥过日子…… 你们觉得以我这个名声,是不是得私藏点好东西?是不是得藏点私房银子,是不是得有点歪门邪道的路子认识点有能耐的人?” 闫玉一听惊为天人。 “爹!你真是太厉害了,怎么想到的?对呀!闫老二肯定认识好些狐朋狗友,咱们知道他是个日光族,口袋里没有半个铜板,别人不知道啊,恐怕连大伯都掐不准。 这人设太好了!抠大伯钱,吸大伯血,榨干他的骨髓……” “唉唉!打住,快打住!”闫老二连忙拦住他闺女激动的小嘴,“藏点私房银子得了,有点门路弄些好东西遮掩一下就成,你还想让你爹怎么祸害你大伯。” “嘿嘿!”闫玉傻乐,仿佛所有的难题一下子迎刃而解,她也不想做个只顾自己的人,实在是怕被人发现他们的异常。 “行了,赶紧收拾收拾,抓紧时间眯一会,不是要赶早出去吗?”李雪梅看了看他们空荡荡的屋子,道:“赶早我和你们一起走,我要是在家,还得防着大丫过来,咱都不在锁好门,以大伯一家子的家教,不会进来,也就不会发现咱这屋子里的猫腻。” “这竹简写的什么还没看呢。”闫玉抗议道,发愁的事有了解决的法子,立时被她抛之脑后,再看这些交易回来的东西,她兴奋的不想睡。 “油灯都卖了,靠着这点月光你想眼瞎,赶紧睡觉!” 李雪梅一发威,闫玉老老实实的滚上铺好的铺盖。 闫老二也挺激动,一时半会合不上眼,道:“你们知道我这土为啥来的这么快不?是咱家新牛帮我刨的!” 闫玉一骨碌滚到她爹身边,小声道:“咋回事,快说说快说说。” “我本来想着就在牛附近刨,它能帮我挡着点,别被人看见,没想到那牛是真智能,它看见我干活,就帮着用蹄子划拉,不多会就大半袋子,真快!” “那这牛挺有眼力见啊!”闫玉赞道。 接着两眼发光,拱了拱她爹,道:“爹你说它能让我骑吧,我还没骑过牛呢,哈哈哈!应该行,明天我一定要试试。” 闫老二也跟着凑热闹:“我先来,要是没问题你再上去玩,哈哈,我小时候看到人家养的大狗就想上去骑一骑,伱这点就随我,不大点看到你堂伯家的狗子就拽着狗毛往上蹬腿……” “你俩都闭嘴!睡觉!”李雪梅听不下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一会骑牛的一会骑狗的,没个正经。 …… 又是天还没亮,不知村里谁家的鸡天天抢这第一声打鸣,闫老二扑腾一下坐起来,醒了一会神,见那娘俩还睡的香,悄悄拿着那块午餐肉进了厨房。 他准备给午餐肉切的稀碎煮个粥。 那日崔郎中的话他还是往心去了,老闫得多喝肉粥补补。 不止是老闫,全家都需要。 烧火,淘米,午餐肉切成碎末……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院子里的牛,牛也看着他。 朝牛招招手,牛迈着稳健的步伐过来了。 “帮我看着点火,水烧开喊一声,能不能做到?” 牛点点头。 闫老二满心欢喜,他就是试试,没想到真行! 回屋将娘俩叫起来,然后开始往外运东西。 听到“哞”的一声,闫老二赶忙去厨房,抽了两根木柴,大火转小火。 出来摸了摸牛头,赞道:“你还真管用。” 给牛架上车架,闫老二往上掀了厚厚一层麦秆,偷偷将东西往里藏。 然后端着盆打了小半盆水给媳妇闺女送去。 自己胡乱漱漱口,抹把脸,沾点水捋一捋自己好几天没洗的长头发,忍不住闹心。 古人为啥要留长发,短的多利索! 这大热天的,又洗不上,他都想剃光头。 一家人在厨房喝了口热乎粥,李雪梅想着还是和大丫说一声,省得家里人担心。 闫老二也给大侄子叫起来,交待了他们一家要去镇上一趟,厨房锅里有粥。 然后趁着大侄子和大侄女还迷糊着,便着急忙慌的出了门。 ……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机会体验一把无人驾驶的乐趣!”闫老二感慨道。 他们一家一个挨一个仰躺在牛车上。 大早上的,天还不算多热,牛匀速小跑,小风呼呼的吹着,身下垫着厚厚的麦秆,只有微微的颠簸感。 闫老二哼着不着调的歌: “速度二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 错词跑调唱了好一会,闫老二停下来,道:“跑挺远了,再跑就快到镇上了。” 闫玉爬起来,顶着一头麦秆,向四周眺望。 “咱往那边去。” 牛听她的话开始转向。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闫老二开始点炉子。 他们打算试试给肉抹上盐熏成肉干。 不能想着一时的吃喝,还要为接下来的路程做准备。 李雪梅在那抹盐,闫老二在周围拣树枝干草。 闫玉眼睛滴溜溜的转,从车架上往牛身上爬。 一边爬一边小声叨叨:“牛啊,你知道我是谁吧,我红孩儿啊,你别动,等我爬上去,你驮着我走两圈哈。” 牛站着一动不动,等她终于爬到了牛背上,抓住了两根缰绳,声音都控制不住的尖细起来:“向左转,慢慢走。” “哈哈哈!调头调头,走回去再走回来。” “小跑两步,别太快哈。” “再快一点点。” “啊!太高兴啦!跑起来,驾!” 李雪梅开始懒得搭理她,反正是智能牛,可她闺女像个疯子一样,来回折返跑,带起一溜烟的灰,扑的她满头满脸,忍不住怒吼:“闫玉,你给我回来!” 第23章 竹简三 “这得熏到什么时候?”小脸红扑扑的闫玉靠过来,望着吊在碳炉上的肉问道。 “得将水分烘干,做成肉干,放的久。”闫老二道。 闫玉灵光一闪,看向刚刚将她放下来的牛。 问它:“牛啊,草料能压缩烘干,肉条行不?” 闫老二和李雪梅同时扭头看它。 牛——不负众望的点点头。 闫玉欢呼一声,高兴的拍手:“快来快来,怎么整?你能打开肚子不?我们给肉放进去?” 牛不慌不忙的走过来,先摇摇头,然后张开嘴。 闫老二:…… 李雪梅:…… 闫玉:…… 闫老二问出一个大家都关心的问题:“你吃进肚子加工,那肉干从哪出来?” 千万不要是他们想的那样! 牛的尾巴准确的指向他们预想的方向。 三人只觉五雷轰顶! 而后牛嘴一张一合。 还好还好。 瞬间松了口气。 哪进哪出挺好,其实想想没啥,也不是真牛,前后两个口嘛,是还原真牛需要。 可委实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咳咳,有些别扭。 闫老二试探着放了一长条肉进去,几个呼吸后,牛吐出一个肉干…… “哈哈哈哈哈哈……”闫玉都要笑疯了。 “发财了发财了,我们以后给人加工做肉干也能赚钱! 是不是还能做五香肉干、麻辣肉干……对了,先不吐出来,直接在肚子里存着是不是也行?” 她看向牛,牛点点头。 闫玉又是一阵抽风似的大笑,继续问牛:“肉能做肉干,菜、水果也行呗?”她围着牛小跑了一圈,继续问:“你肚子里空间不小,是不是还能放点别的?能分类存放不?” 牛就一个劲的点头点头点头。 李雪梅:“那它吃草料怎么办?也不能不吃不喝,会被人发现的。” “既然能分类存放,吃喝应该不会有影响,对不对,牛?” 牛的尾巴又重新指向后面的出口。 闫玉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吃喝正常排就不会影响肚子里存放的东西,要是不让你排,就会有影响?” 牛又点头。 闫老二不满道:“你们说说,这牛这么高科技,咋就不能说话,还得我们连蒙带猜,下回碰上那人,得和他提提,给咱升升级。” “还是不会说话的好,这才像头真牛。”李雪梅不想要个会说话的牛,哞哞叫挺好,真要能开口,突然喊她铁扇公主,能吓死! “牛,你能制冷不?”闫玉开始脑洞大开。 “能炒菜不?红烧?清炖?蒸怎么不行?你都能烘干,再给你喂点水你就蒸呗,不行?好吧。” “能喷火吗?点个柴堆之类的?” “能散热吗?当暖气片用,你知道什么是暖气片吗?不知道啊,就是取暖设备,散热让我们没那么冷,这个可以?哈哈哈哈!” “暂时只想到这么多,以后想到什么我再问你,牛啊!唉,得给伱取个名字,等我想想的。”闫玉伸手,牛头很自然的低下来,她摸了摸,回头对看呆的闫老二道:“赶紧的爹,肉干做起来!” 闫老二:“哦,哦!” 抹盐的生肉送进去,咸香的肉干吐出来。 一人一牛配合无间。 “可惜没带花椒面、辣椒面、孜然,不然这肉干就可以多做几种口味。”闫玉略有遗憾。 肉干的分量要比生肉的分量少不少,干脆也不存了,一人分几块,放在身上,饿了随时拿出来吃。 收拾收拾启程上路。 到了镇上,直奔布店。 说多了都是泪,卖的时候挺开心,过后才发现那些零散布块有用的很。 可以缝成大大小小的布袋。 他们还需要一些包裹布,遮掩他们没什么家当的窘状。 李雪梅一边忍着心疼一边扯布,和人家好说歹说,零扯了六尺布,便宜了两个铜板,花了一百一十八文。 “以后再不从外面买布!”李雪梅悔的不行:“平台上的布多便宜,咱们以后就从那买。” 闫玉小声嘟囔:“吃一堑长一智嘛,咱们现在还在摸索阶段,肯定要交交学费。” “竹筒多买几个。”闫老二朝卖竹器的摊位走去:“比水囊便宜不少。” 像油、酱油、醋这种,装竹筒比装坛坛罐罐的更好,立着放不占太多地方。 “爹你看那些车的轮子。”闫玉眼睛尖,看到和他们走对头的牛车轮子上用麻绳一圈圈缠着。 闫老二嘿了一声,又拐去买了麻绳,学着人家的样子,也试着缠了缠,别说,还挺好,缠两层的话,里面的木头一点露不出来。 麻绳很便宜,闫老二索性买了一大捆扔在车上,这回那俩铁轮子可能派上用场了。 “爹,咱还有多少钱啊?”闫玉问。 闫老二数了数,道:“还有一小块银子,再加上这七个铜板。” “那咱别买了,多少留点,应个急。”闫玉道。 总不能口袋空空,想买点啥还得和大伯伸手。 不能花钱,一家子便往回走。 李雪梅摸出昨天来不及看的竹简,一个字一个字看着。 不是繁体,而是篆体! 她看的很慢。 闫玉瞄一眼就头晕,“娘,上面写的什么?” “这上面写的应该是……制碳方法。”李雪梅又重新回看最初的一列:“火堆烧碳法。” “你看,这中间还有画。” 闫玉略过文字,单一幅幅插画看过去,就是一个人只用木头和泥巴烧出木炭的故事。 厉害! “看着挺简单,可咱根本用不上啊!”闫玉欲哭无泪:“娘,我选错了,当时不该选竹简三,应该选竹简一。” “那些竹简应该对应的是各种技能,我买了一个最没用的。” “怎么会没用?”闫老二插话道:“闺女,有用着呢!你忘了咱要去北边,可冷的很,这烧炭法子大大的有用,咱先不说卖不卖,自家会烧炭多方便啊! 一点不用省,白天晚上烧,你想想,咱家得多缓和!” 李雪梅:“你爹说的对,真到了北方,咱有这门手艺,就算是有糊口的营生了,比做肉干卖靠谱。” “麻辣肉干,多香啊!”闫玉小声嘟囔。 “那你也得有那么多辣椒啊!”李雪梅回道。 闫玉:娘说得对!那点辣椒面自家都不够吃。 第24章 剧情走一下 “闫大丫,你站住,站住,听见没!”一个公鸭嗓催命似的喊道。 “再不停下,我直接追你家去,让你那秀才爹再躺十天半月!” 这句话将大丫逼得不得不站下,全身抖的声音直颤:“你……别……过来,别过……来……” 看着越来越接近自己的人,大丫直觉危险,又不敢跑,只得不断后退。 公鸭嗓不是别人。 正是郭里正的小儿子。 此时正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听说咱爹给地卖了,七十两银,好大一笔钱!你回去与咱爹说,不用多,陪嫁三十两,咱明天立马把事办了,以前的事不提,以后你就是郭家的小儿媳,去我家享福!” 郭里正的小儿子从听了信,气得不行。 这本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娶了大丫,有一个秀才老丈人,说出去体面。 闫老二外面欠了赌债,哄着老丈人家卖了地,得了贵人的赏,再多多要些陪嫁。 人财两得,又攀上了贵家,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可所有钩子都下去,秀才老丈人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提前捅破了闫老二赌债的事,直接进当铺卖地。 他们家里外里忙了这一场,竟都毛都没落下一根! 行!两头不齐,总要占上一头。 闫大丫长得不错,便是和镇上的姑娘比,也不差什么。 老丈人的功名在那,这门亲依旧做的。 “我不去你家,我爹不会同意的!”大丫哆哆嗦嗦道。 眼看四下里无人,郭小祥立生歹心。 闫秀才一意拒婚,前次上门推推搡搡又伤了他,若不用些非常手段,怕是不行了! 秀才老丈人看不上他郭小祥,他还非要让闫秀才捏着鼻子认下他这个女婿不可! 他几下子窜过去,一把拽住闫大丫的胳膊。 使劲往更背人的地方拖。 “放……开我!放开!”大丫又怕又疼,连忙道:“我要喊人了,你放手。” “你喊吧!”郭小祥恶狠狠的道:“再喊我就扒你衣服!喊啊!” 大丫被吓坏了,一点力气使不上,又不敢喊,只得呜呜呜的哭。 可给闫玉气坏了! 你个混蛋不按套路念词就罢了,看给我大丫姐姐吓的,嘴唇发白,浑身打摆子。 “三宝!撞死他!”闫玉狠狠的道。 是的,她想了一路给牛起了名字。 她是大宝,弟弟或妹妹是二宝,这牛就是她家的三宝! 郭小祥没想到闫老二一家竟是这个时候回来,碰个正着。 眼看着那牛发疯似的朝他撞过来。 “哎呀娘呀!”他一个踉跄往旁边倒去,果断松手。 大丫腿都软了,整个人匍匐倒地。 那牛贴着郭小祥的边冲过去,连牛带车调头,再次冲来。 郭小祥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就跑。 一边跑一边不住的往后看,啊啊啊的叫唤,满脸惊恐。 “闫老二,快拉住它,拉住它!” 真被这牛顶一下,不死也够呛! “停下,停下!”闫老二叫了停。 李雪梅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死拽着车架,紧咬着牙关不松开。 见牛停下,恨声道:“停下做什么,撞死他!” 闫玉也不解恨,朝着牛大叫:“三宝听我的,撞他!” 三宝一动不动。 闫老二跳下车,将李雪梅扶下来。 再将闺女强硬的抱下来。 这时候郭小祥已经跑的老远了。 “大丫,没事了,别怕,二叔二婶都在这呢。”李雪梅语气轻柔的道。 大丫见到亲人,眼泪流的更厉害,“二婶!呜呜呜……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她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在李雪梅的安抚下,半晌身体才软了下来。 支撑着站起来,担心碰到二婶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攥着李雪梅的衣角。 闫玉拾起掉落的老远的竹篮,几根半黄的野菜散在四周。 她憋的那一口气终于呼出来,不禁有些后怕。 还好赶上了! 哪怕他们再晚上一会,大丫姐姐被拖远,便是喊,他们也听不到了。 悲剧一旦铸成,便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们全家都知道大丫姐姐会…… 所以她和娘才那么激动,恨不得撞死他。 闫老二忍下了,他媳妇他闺女只是嘴上发狠,未必真有让那小子死的心思,那是激愤之下的口不择言。 她们怕是忘了三宝是机械仿生牛,说撞死,真会死的不能再死。 “二丫,扶你大丫姐和伱娘回家。”闫老二交待道。 二丫看看他爹,闭嘴照做。 见她们走远,闫老二一声不吭的卸下车架,拍了拍牛,冷声道:“三宝你去踢他一脚,往胸口踢,别踢死了。” 一级权限发了话。 三宝追着郭小祥离去的方向一路狂奔…… …… 闫玉一直蹲在门口,等着爹回来。 她娘又支使大丫姐姐干活,让她帮着缝口袋,人也不离开,就在一旁陪着,时不时轻言细语的说几句话。 闫玉听到悠闲的小碎步,腾地站起来。 没错啦,是三宝! “爹!三宝!”她挥了挥手。 “哞!”三宝回应着,加快速度,冲进院子。 闫玉忙给院门关上,第一时间小声问她爹:“爹,你做什么去了?是去揍那混蛋了吗?怎么样?追上没有?” 闫老二还不等回答闺女这一连串的问题,闫向恒听到动静便跑了出来,白白净净的小书生,气的满脸涨红,“叔,爹唤你过去。” 闫老二应了一声,跟他往东屋去。 闫玉正顺着三宝的毛,突然“咦”了一声,蹲下,仔细看那可疑的蹄子。 左边的牛腿上,有两滴可疑的红点。 她凑近鼻子闻了闻,是血! “三宝,是你踹的人?还是我爹打的?”闫玉急声问。 选择题叫牛怎么回答。 三宝:“哞!” “是不是我爹?” 三宝摇头。 “是你踢的那混蛋!好样的!”闫玉赞完又问:“你踢了几下?” 她回到家便开始反省刚刚冲动了,娘还怀着孩子,受不得惊吓。 摊上人命官司,他们这一大家子就完了,为了个混蛋不值得,但她爹让他们先走,肯定是有了主意。 现在看,还是她爹老道。 自己不出手,让三宝踢他。 更疼! 三宝又“哞”了一声。 闫玉等了半天,瞪大眼睛问:“没了?就踢一下?” 三宝点头。 闫玉忿忿的道:“哼!便宜他了!” 她原地抓了一把土扔到牛腿上,又揉了几下麦秆。 卖力的搓搓搓! 等血印子轻的快要看不见,扔下麦秆,小腿倒腾着往东屋跑去。 第25章 变化 闫怀文阵阵后怕。 枉他再世为人,若不能救下儿女性命,弥补憾事,他再活一生有何用! 这一刻,他深深的认识到,事态并不会一成不变。 一切过往,从他带着前世记忆醒来起,再无定数。 但不管外物如何变化,人心败坏,难以扭转。 他不再困守一隅,主动出击,卖地还债。 坏了里正家攀附之机,引得那郭小祥提前来村。 这一回,并不是家中无人,而是恰逢大丫外出,村人都在地里忙于收麦,让郭小祥钻了空子。 若不是二弟一家回来的及时,真让他将大丫拉至荒僻无人之处,后果不堪设想。 二弟能这么快从镇子上回来,是借了牛车之力。 而牛车,是他预备去关州代步之用。 买牛车的银子,是卖地得来…… 这般一想,可谓环环相扣,其中哪怕一环有所出入,结果都将大不相同。 闫怀文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爹,不能轻饶那混蛋,咱们去衙门递帖子,求大老爷严办。” 闫怀文向他看去,微微蹙眉,又快很松开。 还好恒儿说的不是要去衙门递状子,亦不是求大老爷法办。 不要小看这一字之差,意味大不相同。 后者是告上公堂,将事情闹大,不说这位高坐县衙的大老爷会不会依法处置。 只女儿家名声这一条,就是他们闫家吃亏。 至于去递帖子,求大老爷私下严惩,能求到什么呢? 做一番样子打几下,赔上些许银钱。 大丫只是受到惊吓,可能连那几下打都会省去,罚些银子了事。 当年他曾经历过的,难道还要再经历一遍? 大丫自尽,一了百了,死人说不过活人。 什么都叫郭家说了,一概不认。 他除了打掉牙齿往肚里吞,还能如何?开棺验尸? “恒儿!别傻了!这种事情闹出来,你还让大丫怎么活?”闫老二真的想敲醒他的大侄子,你以为这是法制健全的新社会? 就是新社会,被伤害的女性也活的不易,身心都遭受巨大的伤害,尤其是心理上。 大丫不是个坚强的人,泪水泡大的女娃娃,极其脆弱,没看他媳妇此刻半步不敢离开,就怕她一个人独处,钻了牛角尖。 “大哥,向恒,我这个当叔叔的说句话,如果你们真为大丫好,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咱家大丫心思细腻,敏感柔弱。 今天真是给她吓坏了,当时身子都是僵的,半晌才缓过来,这事过不去,那孩子难免多想,万一歪了心思做出些傻事来,后悔莫及!” 闫怀文冷声道:“你二叔说的对,大老爷若严明,打几板子,若中庸,赔几两银子,那郭小祥若只言钦慕大丫,行为有失,再做作样子,一爱而不得的痴情种子,说不定大老爷还想玉成一段佳话。” 闫老二:老闫,很懂啊! 闫向恒只是单纯,不是单蠢。 只略想一想,便知他爹与二叔思虑周全,就是这般事体。 但他还是不甘心:“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闫怀文不错眼的盯着自家二弟。 闫老二被看的发毛。 “天佑,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闫老二在飞快的运行他的大脑,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那郭小祥现在如何?” 闫老二:…… 这你都能猜到? “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闫怀文: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诈你一诈。 闫老二琢磨,那郭小祥也没被踢死,还留着他的命呢,他自己长了嘴肯定会说的,瞒着很没必要。 “那啥,咱家牛不刚买的么,脾气不大好,他靠的太近,挨了一蹄子。”闫老二艺术加工了一下。 还顺便埋下了三宝认生,不要轻易靠近的伏笔。 完美! 闫怀文倒是不意外,他弟弟不是个好鸟,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么。 没有睚眦必报的名声,只是因为他是个“读书人”。 从小心眼就小,常为爹更看重他而吃醋,斤斤计较,事事都要与他攀比。 直至双亲离世,只剩他们兄弟二人,这毛病才渐渐改掉。 至于牛怎么会踢人,这不重要。 “严重吗?”闫怀文问,多少带着点期待。 “咳咳!怎么说呢……”闫老二回忆着追上去看到的场景。 让一头牛准确的踹中胸口有多难,他实际的看到了。 得先给人撞倒,在毫无反抗的前提下,一踢击中。 如果恰好不巧是后背朝天,还得给他翻个面。 他家三宝,辛苦了! “肯定没死。”闫老二很肯定的道。 闫怀文满意了,决定等会亲自给牛喂食,以示表彰。 闫向恒觉得今天爹和二叔的形象有些颠覆。 他爹遇事冷静,世事通达。 他叔会为家人考虑,会偷偷下黑手…… …… “秀才公在家吗?”院门口有人喊话。 蹲在东屋门口偷听的闫玉,顺势站起来,蹬蹬蹬原地跺脚,朝屋里喊道:“大伯!戚大叔来给咱麦子啦!” 闫老二率先出来,看到他闺女站在门口,嘿嘿傻乐,不由揉了揉她的头。“小心不长个。” 闫玉才不在乎呢。 说操心不长个,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 闫向恒紧随其后,见她顿步,小声叮嘱:“二丫,今天的事,千万别和人说,也不要当着你大丫姐姐的面再提,记住了吗?” 闫玉天真的扬起小脸,清脆应道:“记住了大哥!” 闫向恒点点头,赶忙过去帮忙。 闫玉朝屋里看,闫怀文朝她招招手。 她迈着小短腿走过去,脆生生的喊道:“大伯!” “二丫,你大姐姐做什么呢?” “大姐姐和娘做针线呢。”闫玉很是担心的问道:“大伯,那个坏人还会再来吗?大姐姐怕,我也怕。” “不怕,等磨完了麦子,咱们就走,让他找不到咱。”闫怀文哄着她道。 “那咱们带着三宝吗?三宝可听话了。” “三宝是……” “就是咱家的牛,我给它起的名字,我是大宝,娘肚子里的是二宝,它是三宝。” 闫怀文:…… 一不小心成了牛它大伯。 “三宝能听懂话吗?” “是啊是啊,三宝可聪明呢,让我摸,还让我骑呢!” 闫怀文不以为意,牛性情温和,怕是前主人教的很好,略通人性。 第26章 磨麦 戚家是兄弟三人供养一个老娘。 戚老娘年轻时点灯熬油的做活,伤了眼睛,现在看人都是模糊一片,只能在自家的院子里自如行走,很少出门。 戚家原来并不只有兄弟三个,他们是兄弟五人。 老二和老三都没有养住。 他家地少,戚大一个人在家就能忙活开,戚四在镇上的棺材铺当伙计,戚五经戚四介绍,跟着专打棺材的廖木匠学徒。 一家子老实人,平日不声不响的。 村里人知他们本分,可戚四戚五这行当多少让人有些忌讳,少有来往,渐渐活成了村里的小透明。 闫秀才的地每年都找人帮工,戚大往年都排不上号,今年大旱,村里人都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倒是成全了他。 闫家以粮代工的话一放出来,不知多少人羡慕。 罗村长挑上他家也不是没有缘由,一是戚家地少,戚四和戚五正好归家,劳动力富余。 再一个,便是戚家兄弟一副好身板,个头大力气足。 不然那棺材铺的老板也不会招戚四当伙计,他一个人顶两人,搬搬抬抬不要太方便。 戚五也是一样,廖木匠和其他木匠不同,只做棺木。 都是大板厚材,实木实料,一般人支应不来。 戚大老实巴交的,除了在院门外喊的那句话,一声不吭,将手推车上一摞摞捆扎好的麦子卸下来,扛进院子,给码的整整齐齐。 戚四与他同来,毕竟是在镇上当伙计的,虽说是棺材铺,打交道的人少,也会说几句客套话。 “闫二哥,我看你家的麦子都晒得了,打算什么时候磨?招呼我们兄弟便是。” “别说,还真有些急,下晌就打算过去,正好家里添了牛……” 闫老二想说就让牛去拉磨吧,那速度肯定杠杠的。 不想,被大哥接过话,道:“家里添了牛,正好将麦子一起拉去,省得多跑几趟,磨麦之事劳烦二位戚兄弟,不必细磨,能入口即可。” 戚四一脸喜色,“秀才公放心,交给咱们兄弟便是。” 戚大也咧开嘴笑,很开心的样子。 两兄弟一出院子,显得他家院子都宽敞不少。 “大哥,咱家牛拉磨也行的。”闫老二有些不情愿,用三宝磨面无成本,用戚家兄弟,他们得给人家粮食。 “你省出那点子麦子,牛累坏了,你驮我去关州?!”闫怀文尤其看不上闫老二这抠抠搜搜的样。 “咱三宝体力好着呢,拉个磨而已,算啥?”闫老二小声反驳道。 实话说,老闫要是不瞪眼,他说话还挺顺溜的,一瞪眼,他就莫名心虚。 “都回屋收拾收拾,咱家的麦子磨好,再等等村里人,这一两日便启程。”闫怀文交待完,便回屋去了。 闫向恒靠过来,小声问道:“叔,咱真走啊?为啥是北边?” “你爹没和你说?”闫老二问。 “爹就说咱这旱的活不下去,要带上村里人一起往北去关州,可叔,咱还没到那个地步吧?” “你等会去打水,看看咱村那老井,都空了!”闫老二这方面肯定要配合老闫,怎么严重怎么说: “你在书院也不出去,不知道镇上的情况,那些大户人家早跑了,就咱还傻愣愣的在这干靠着,再过一阵子,还是这样,一滴雨不下,你想想得是什么样?” 闫向恒顺着他的话想:“再过一阵子,就要缴粮税了,咱家麦子得去一半,要是还不下雨……唉?不对啊叔!爹要将麦子都拉去磨了,咱拿什么缴税啊!” 闫老二狠狠瞪他一眼,小声叨叨:“大侄子你可闭嘴吧!你这学都是白念的啊,咋问这么傻的话,你爹刚才说咱什么时候走?” “这一两日……” “那你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啊?哦……哦!” 闫向恒恍然大悟,拍着脑袋回屋收拾去了。 闫玉揣着手,蹲在一边,喊了声“爹!” 闫老二一回头,就见她闺女绷着一张小脸非常严肃的看着他。 “大宝啊!咱能不老蹲着不?还揣手蹲,伱咋不和你叔爷学点好的?” 一副老农做派…… “这样得劲!”闫玉回道。 蛮夷之邦想蹲还蹲不下去呢! 哼!她骄傲了么! “爹,你别老打击大哥,人家不懂就问,有什么不对,你和大伯的态度都很有问题,大伯说话不说全,你还让大哥闭嘴,都不好好教他。”闫玉给自己老爹提意见。 “他一个臭小子,就得经受挫折教育,自己琢磨自己悟,这样才能成材。”闫老二有自己的一套歪理邪说。 从小就是这么关照他那一帮堂侄表侄的,谁叫那帮亲戚老拿他生了闺女说事,他就稀罕闺女,女儿奴,怎么着吧! “大哥对我挺好的,刚刚问我去镇上你有没有给我买零嘴,我说没有,他给我塞了两文钱,让我等货郎来村买糖甜甜嘴。” 闫玉摊开掌心,给她爹看那两枚在阳光下黄澄澄的铜板。 闫老二挑挑眉,有些意外。 他那些堂侄表侄的,不从他闺女手里抠钱就不错了。 闫玉继续控诉:“我还听到大丫姐姐说要给我缝个布口袋玩,爹,你这个做叔叔的也上点心,给大哥和大丫姐姐表示表示!” 闫老二让自家闺女逗乐了。 “行,我记着了,你放心吧,肯定不能差事!” “不过闺女啊,咱能不能不仗着人小,老蹲门口偷听,被人看见多不好。” 闫老二又道:“你这都小孩了,就得有个小孩样子。” 闫玉眼睛滴溜溜的转,突然大了嗓门:“爹!我饿啊!我想吃肉!想喝肉汤!想喝肉粥!” 闫老二:…… 你这小的是不是太快了点! 闫老二用昨晚发的面蒸了馒头,做了蛋花汤。 肉啥啊肉,啥家庭啊,天天吃肉! 依旧是三宝帮着计时,出锅的大黑馒头闻着喷香。 闫玉顾不上烫咬了一口。 嘎?这满口的颗粒感什么情况? 她惊异的看着她爹。 闫老二叹息一声,“拉嗓子不?这里面有麸皮,就是麦子外面那层皮,磨得不够细,刚才你也听你大伯说了,以后咱家都吃这个,慢慢习惯吧。” “咱家的白面呢?”闫玉委屈的问道。 “我称了,大米、白面都是十斤,两样半个月二十斤,一个月才四十斤,不够吃。” 闫老二摸了摸闺女细软的头发,温声宽慰: “不是说让爹表示表示吗?你看爹这表示的大气不?咱搁一起吃饭,不差老闫一个人了,带上他。 费尽心思给那些吃食找出处,不就是为了方便拿出来,老闫买的粮食看着不老少,可你仔细算算,要是走上一个月两个月,这么老些人…… 真到了那时候,哪管是谁家的,乡里乡亲的,总不能看着人饿死……” 闫玉又咬了一大口,使劲的嚼着:“爹你说的对,咱依旧挣扎在贫困线上,得想法挣钱,多买吃的!” 啊!平台!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第27章 老闫给村里置牲口 罗村长这两天就没睡个安稳觉,这不是一家子两家子的事,而是整个村子的大事。 那闫家院里的牛车做不得假,闫老二天天往镇上跑,拉回那老多粮食他们也都看得真真的。 秀才公越是准备的充分,村里人的心就越是惶惶。 想要骗自己兴许老天开恩过两日就下雨了呢都不能。 天一日比一日热,村里的老井一次只能打出半桶水。 罗村长给每家每日定下的四桶水,成了一桶水。 大家伙憋着一股劲收麦子,在闫秀才之后,陆陆续续完成抢收。 村里的麦场晒满了各家的麦子。 唯一的石磨上,正碾着秀才公的麦。 各家焦急的等待着,没有人上前催促。 戚家兄弟干活不惜力,他们都看在眼中,换了是他们也不会干的更快。 谁先到谁后到不用多说,各家全都盯着呢。 秀才公家之后是村长家,谁让人家男丁多,之后是戚家兄弟,他家地少,再之后是王大娘家,她家虽然就俩儿子,可架不住人家儿媳妇能干…… 闫老二一直在旁边蹲着呢,没人搭理他。 这人缘也是没谁了。 他无聊的四处看,看村里这些人,看各家收的麦子,看谁家生了几个孩子。 农忙时节都是全家齐上阵,倒是方便他认人。 各家彼此打招呼的时候,他一一记下,省得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谁是谁。 远远的,闫玉就看到自家爹可怜的一个人蹲着,跟被孤立似的。 闫玉腾腾腾跑过去,喊他:“爹!” 顺势一扑,闫老二急忙站起来将她接住。 “你咋来了?” “大伯和大哥在后面呢。”闫玉小声道:“爹,大伯和大哥的东西收拾好了,我看了全是书……他们看见咱那些东西没问我和娘,可能会问你。” “放心,我心里有数。”闫老二道。 “二丫!你也来了!” “二丫咱们去玩吧!” “二丫,快来快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闫玉给了她爹一个骄傲的小表情。 看看,看看,这就叫对比! 在孩子圈里闫玉相当受欢迎。 她比过去的二丫开朗懂得多,还会在其他孩子显摆的时候配合的做出各种夸张的小表情,能和小丫头一起编草绳,也能和臭小子一起挖虫子,短短几日,就和村里的孩子们打成一片。 闫玉被孩子们拉走了。 闫老二等到了他哥和他大侄子。 “哥,你咋来了?有事?” 闫怀文虽然病愈,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好,顶着大热的天出门,肯定是有事。 “咱家的麦子收了多少?”闫怀文只记得今年地里的收成,不太好。 完税之后,连半年的口粮都凑不上。 “一亩地不到两百斤。”闫老二皱巴着脸道:“咱家十亩地,也就一千八百上下,咱家还是上等田,旁的人家更差。” 天气对庄稼收成的影响太大了。 闫怀文面色凝重,上一回是去府城,而这一次他们要走的更远。 原本想着省去粮税这一大头应是够了,如今看,怕是还有不小的缺口。 “秀才公!”罗村长和一众乡老围上来。 闫老二不出意外的被挤出圈子。 他嘿了一声,转了半圈硬贴在他哥身边。 爱咋咋,我就要听听你们都说什么。 闫向恒没眼看他叔,不过想了想,也偷偷靠过来,站在他爹身后立定,竖起耳朵。 “我准备了一些银两,打算为村中老人置两口牲畜代步。”闫怀文从怀中掏出白花花的银子,交予村长。 “不行啊!这!怎么能让秀才公破费,我们能走,家里也有推车,叫小子们推着就是。” “是啊秀才公,我们怎么好占你的便宜。” “秀才公大恩,可我们这把老骨头,当不起啊!能走到哪里算哪里,唉!要不是实在不放心,小老儿都不想走,省得给儿孙添麻烦。” “添了牲口还得准备它们的嚼头,不划算,让家里的小子轮流推我们,多给他们吃口,比养牲口省。” “各位村老,牲畜可代步,我们的行程更快些,再者,若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宰杀亦可食。”闫怀文道。 闫老二忍不住插言:“各家的麦秆都带上呗,又能点火做饭,又能喂牲口,至于水,前期是紧张一点,但咱们要是走的快,走出这干旱的地界,到了有草有水的地方,一切都会好的。 路上总不会什么也寻不着,咱们先得了信,先走了这么多天,就不信咱找不到吃的东西。 沿途的路上,有那大山、林子,咱就停一停,仔细找一找,肯定有水。” 闫怀文瞄了一眼他,道:“不错,逢山近林,定有水源。” 闫老二又道:“我哥这人就是心善,看不得谁家吃苦遭罪,咱一个村子的,在外面更要抱团,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家就这些家当,这银子……我看买两口骡子差不多,有俩牲口代步,咱能走到前头,你们不遭罪,家里的小子们也少挨些累。” 几个村老感动的老泪纵横,家里人还以为出啥事了,忙围上来问。 等听了老头们的转述,家家都感激万分。 闫怀文和村老们定下了启程的时间,便带着儿子先行离去。 省得村里人再围上他千恩万谢。 他不想受。 虽是做了好事,闫怀文自己清楚,他有私心,私心甚重。 他想村里人与他同行,聚众而安。 闫老二按约定,给戚家结了粮。 便带着疯玩了好一阵的闺女驾着牛车回家。 等到没人再能看到他们,便叫三宝自动驾驶。 掏出布巾一边给闺女擦脸擦手,一边张罗她喝水。 “看你跑的这一身汗,又洗不了澡,臭死了!” “爹你看,我的小伙伴帮我找的虫子,我拿去喂鸡,没准能多下俩蛋。”闫玉满不在乎,小嘴说个不停:“你不知道小狗子找这虫子有多不容易,他说挖了好几个坑才找到的。” “是崔郎中家的小儿子?” “是啊,咱还和他家借过驴车的,你不知道小狗子对伱多崇拜,他觉得爹这修蹄子的手艺老帅了,哈哈哈!” 闫老二:“你大伯出钱给村子的老人买牲口代步,这事你帮我琢磨琢磨。” 他将事情和闺女学了一遍。 第28章 团结群众 “团结群众啊!”闫玉张口就来,学不是白上的,她的小肚子正经有点东西。 “爹你想啊,古代很少分家,都是老一辈拿主意说了算,大伯对他们好,他们的家人肯定也对咱好。 咱家这几口,没有能做活的人,有村里人帮衬着,路上才好过。 万一有哪个老人家觉得自己是拖累不走了,那一大家子多半也走不成,这次的旱灾真的很严重,不走的话……” 闫玉现在知道了,他们要抢在缴粮税之前离开,才能有更多的口粮。 人不走,就得缴税,缴税后,旱情持续,没吃没喝…… “那咱家自己买了借他们使不行?那可是咱家卖地的银子!”闫老二心疼道。 别看他当时话说的敞亮,那是因为老闫开口了,他这个当弟弟的不能给他掉链子。 钱咱既然出了就不能不听个响动,得让村里人记咱家的好。 老闫既然那么想带村子人一起走,他可不得在旁边帮衬几句,画画大饼么。 可心里能不难受吗?自家还愁吃喝不够呢。 那银子买了粮食,吃的时候不香吗! 闫玉继续分析:“如果是咱家的牲口给村子人使,肯定不如是他们自己的上心,真路上遇到点啥事,不是自家的,抽腿就跑,但要是大家伙的,又有自家爹娘在上面坐着,他们肯定要卖力护一护的。” “还有村里就咱家有牛,崔郎中家是驴,看着太打眼,再多两个牲口就好不少,爹你说是不是?” 闫老二想了一想,一村人上路,全腿着,就他家坐牛车……是挺不好。 用闺女的话说,打眼。 “爹你不还说乡里乡亲的,人家饿咱不能看着,那大方!咋又犯小心眼了?”闫玉调侃她爹。 “那能一样吗?你大伯手里就攥着卖地那点钱,这用那用,没剩多少。 咱到了北边不得安家?啥啥都得要银子。 他倒好,十五两银子就拿出去了,也不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那是卖地的钱!对,那地不得有我一半!银子也有我一半,去了二十两,那十五两应该是我的,他都不问问我。”闫老二顺嘴胡说,其实就是说说,瞎贫。 闫玉灵光一闪。 “爹啊!你说的太对了!等回家你就和大伯理论理论,保持你的人设,太通情达理了,不像闫老二。” 闫老二:…… 这鬼人设不想要行不行。 “你作一作,闹一闹,听听大伯是咋想的,你再假装被说服,省得咱俩在这乱猜。”闫玉继续怂恿道。 “那我刚才那深明大义,暖人心口的话不是白说了!”闫老二不干。 “爹,以我从小伙伴里套出来的话看,你不能白作,每次闹腾,大伯最后都给你钱,唉!我大伯人太好了!” 闫老二绝对不承认他是因为给钱动了心,“万一你大伯生气给咱分家呢?” “所以爹伱轻点作,别太使劲,问个明白就得。” 闫老二:这绝对是个馊主意。 …… “大哥,家里这么大的事你咋不和我商量商量?”闫老二小声问。 “你说卖地还债之事还是为村老置办牲口代步之事?” 闫老二低着头,硬着头皮道:“卖地的银子有我一半,凭啥给村老买牲口?咱自己都不够吃……” 闫怀文沉默半晌。 “你在麦场不是这么说的。” “那不是当着外人给大哥你长面子吗?你话都说出去了,我又拽不回来,当然得叫他们记得咱的恩啊!那么老些银子……” 闫怀文心情有些复杂。 原来他不成器的弟弟还知道在外维护他这个大哥! 就是眼界格局小了点。 总盯着自家这点东西。 忘了和二弟商量,倒不是有意的,而是他习惯了自己拿主意。 天佑不问他倒是忘了这茬。 “没错,那十亩地虽记在为兄名下,可你我并未分家,卖地的银子理当你我二人各自一半。”闫怀文道。 闫老二一听,急了! “大哥,我……” 闫怀文打断他,继续道:“没有与你商量,是为兄思虑不周,以后不会了。” 闫老二愣愣的听着老闫与他说,咱家人丁单薄,与友邻同行更为安全之类的话,和她闺女分析的都差不多。 也有他们不曾想到的。 “我们这个村子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在外人眼中,便是我等不好欺。 此次逃荒,我等先行,一路向北,灾民都是从众的,我们去关州,也许会有人一路尾随跟着去关州,我们敬老尊贤,爱护稚童,他们看在眼中,也会更守礼些。 到了关州,零散人口必会分配到各村,我们人多,又愿意开垦荒地的话,应会分到一处落户。 咱们村里都是本分人家,没有偷鸡摸狗的小贼,也没有心思不正之人,这很难得,你我兄弟亲缘单薄,多亏邻里帮衬,日后若为兄外出,放你在乡间也能安心。” 闫玉蹲在门口。 深感大伯想的长远。 又学到了。 最后大伯还真给了银子,哈哈! 不知是不是习惯了,弟弟闹一闹,他就用银钱安抚一二。 不过闫玉还是对她爹的表演感到不满。 人设不够突出,整体表现就一个怂字。 …… “爹,你表现的不好,气势不够!”闫玉道。 “我这不是心虚么,刚还完赌债没两日。” “爹你是不是怕大伯给咱分家?” 闫老二没吭声。 越是一起过就越不想分了,他们仨啥都不懂,别被人骗了都不晓得。 再说老闫人是真不错。 “大伯不会的,你没发现吗?大伯原谅你啦!以后只要我们循规蹈矩,不做出格的事,大伯是不会给咱分出去的。 等大伯以后当了大官,咱就是官眷,借借光赚点小钱,当个富家翁总没问题,哎呀,想想都美!” “你大伯还真给我银子了!你说说,闫老二得败了多少钱,真不是个东西!” “爹,用它买鸡蛋吧,一个能换俩。” “不行鸡蛋容易坏,还是买粮,全买粮。” 第29章 闫老二的本事 很快闫老二便得到了再次去镇上的机会。 村里人被秀才公的行为感动的不行,决定各家凑凑,看能不能再多买一头两头牲口。 秀才公说得对,又能代步又能吃,就当买储备粮了。 罗村长带着全村集资的钱一路小跑来到闫家,后面跟着要同去的年轻后生。 闫老二二话没说就开始套车。 村长的大儿子罗老大,和孙子辈的三铁,崔郎中和他家大狗子,戚四还有王二郎,这都是村里会两下车把式的,全跟着一起去。 到了镇上的牛马行,行情又有变化,卖牲口的人多了起来,价钱再低。 前几日骡还要七两银,今日六两五钱,驴从三两降到二两六钱。 这还是带车的价,可谓挥泪大甩卖。 闫怀文给了村里十五两,各家又凑六两。 这些个人手指头都快掰断了,也没算明白去了两头骡子的钱,还能买几头驴子。 闫老二:…… 他实在看不下眼,过去和卖骡子的俩人讲价。 “你们这都是驴骡,又不是马骡,怎么好意思要六两五,五两就差不多。 我看看牙口来。 蹄子也掀起来我瞅瞅。 这不行啊这,你这骡子年头不短了吧,还能干几年活? 别我买回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没两年它倒下了。 给少不?不给少我去看看驴。” 他又转到人家卖驴子那,又是一顿输出: “看着驴瘦的,拽住它,肚子我摸摸,别长了啥不好的东西吧。 牙,对,掰开我看看。 嚯!这小车,祖传的吧?传了几辈了?也太旧了,别再散了架。 你这驴掉毛,是有病吧?就这还敢要二两六?一两五,我牵走吃肉……” 整个牛马行里卖骡子卖驴的让他骚扰一遍。 给人气的,你说还价就还价,怎么还瞎还。 崔郎中想到闫老二修蹄子的手艺,恍然大悟,你说说他们这些人不是傻么,放着个明白人不问。 闫老二蹄子都能修,和这些牲畜打交道肯定比他们多。 “闫二兄弟,过来帮我合计合计。”他朝闫老二招手。 闫老二颠颠过来了,问:“你们咋想的?到底想买啥?” “听人说骡子比驴能拉东西,那骡车也大一些,我们想买两头骡子。”王二郎道。 “买完骡子剩下的钱,想买驴。”罗老大道。 闫老二点了点头:“这样,银子都给我,我帮你们买。”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罗老大一狠心,将包得严严实实的银子递到他手里。 不放心闫老二跟着他就是,这里面秀才公可是拿了大头。 然后大家便看到闫老二自由自在的在牛马行里行走,跟自己家一样。 东一下西一下,很快敲定了两头骡子。 一头六两一,一头五两八。 然后又是四头驴,二两三、二两一钱五、二两二,一两五…… 是的没错,那头掉毛的病驴他也给买下来了。 几个人没有吱声,心里正在疯狂算账,前面买的肯定是划算的,就不知那头病驴杀了能出多少肉。 买完两头骡子四头驴,最后竟还有剩余。 闫老二掂着这剩下的五分银子,道:“咱走吧。” 牵骡子牵驴的时候,几个人突然发现,还得给大狗子这个孩子算上,才将将够人。 闫老二将老闫给的银子买了粮,又去买了硝石,剩下的银钱在肉摊花了个精光。 那几人就跟着看他买买买,也不好多说什么。 要是没有闫老二,不会买的这么顺当,也不会这么便宜。 哪好意思计较那剩下的五分银子。 不想到了村头,闫老二主动提起。 “我给你们算算账哈,两头骡子十一两九、四头驴子八两一钱五,咱一共是二十一两,去了二十两五分,还剩五分银子。” “这五分银子正好给那掉毛的驴子治治病,它那不是什么大事。 硝石拌猪油,调成油膏,抹上两三次就好。 硝石花了三分银,这猪油……还真不好算,买少了肥肉不够,就当我家买了瘦肉,那肥肉就算作二分,你们看行吧?” “闫二叔,那你不是亏了,肥肉可比瘦肉贵。”三铁立时帮声,看看闫老二,在镇上多混得开,给他们省出两头驴来。 戚四:“闫二哥,那头病驴只花了一两五,油膏要是管用,最少省出六钱银,我们占了伱的便宜才是。” “咱们回去再凑凑……”王二郎老实的道。 罗老大也点头,“对,回去凑凑,不能让你吃亏。” 闫老二哭笑不得:“我不亏,咱家就爱吃瘦肉。 还有我给你们盘这账,是想你们自己记着点,省得谁问你们说不清楚,这钱是村里各家凑的,买的牲口也是大家一起用,账得算在明处。” 崔郎中不住的点头,道:“得让各家知道知道,要是没有闫二兄弟,咱可买不了这么便宜。 还有,闫二兄弟你算账真快,厉害!” 几个人也跟着夸赞,夸的闫老二都不好意思了。 这算啥,也就小学生的水平。 …… 村里添了骡子驴,一村子老老少少,大晚上都不回家,点着火把,稀罕的看着这几头牲口替换着磨麦子。 三铁最活泼,将他们怎么去牛马行,牛马行里什么样,他闫二叔何等的威风,价钱一压再压,用二十一两,拉回来六头牲口! 村人们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是闫老二吗? 这么本事? 本事的闫老二正在给掉毛的驴抹油膏。 “爹!给你,尝尝甜不甜。”闫玉递过去一块烤红薯。 “谁烤的?”闫老二闻着味直咽口水。 “娘说扔灶里就行,我就扔进去俩。”闫玉道:“那个给大伯、大哥、大姐姐分了,这个咱仨分。” 闫老二就着闺女的手咬了一口。 眼睛刷的亮起来,赞道:“真甜!” “对了,我带回来那肉呢?” “娘带着大丫姐拿粗盐抹呢,说等会挂上风干,嘻嘻!” “你大丫姐咋样?” “看着没事了,不过娘说今天让我陪大丫姐姐睡。” “咱那屋,没人过去吧?” “放心吧爹,咱一天都在外面转,那门锁还挂着呢。” “我和戚四说好让他兄弟帮着做个车棚,村里的麦子都是粗磨快得很,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第30章 咸鱼没有理想 戚五跟着廖木匠学徒没几年,别看只打棺材这一样,说道可多。 他属于记事慢肯用功的那种人,那老些说道没记住,但怎么修整木头,刨的光滑平整,绝对出师了。 有些讲究的人家不许用一枚钉子,所以这榫头榫眼他打的也好。 戚家兄弟身高体壮有力气,戚五没事便去老远的山上伐木头,自己拖回来练手,他家的桌子板凳床都是自打的,有一种朴实无华的原木风。 闫老二很满意,他就打个车棚,不整那些虚的,耐用牢固,就是他提出的要求。 戚五有些紧张。 他不会雕花,不会打磨上油,做出来的东西傻愣愣的,就和他这个人一样。 村里人和他家来往的都少,闫老二是第一个找他打东西的人。 “闫二哥,我师傅是打棺材的,你……不忌讳吗?” “升官发财,寓意多好,来来,戚五兄弟,看看我画的图,你看看能打不?”闫老二不废话,直接亮图纸。 他们父女两个联手出品,心血力作啊! 戚四、戚五肃然起敬。 闫老二竟然会画木器图? 戚五憨厚的直言:“闫二哥,我不识字,也不会看,你能不能与我说说,你想要啥样的车棚。” 戚五有幸瞄过他师傅的图,密密麻麻的字,图只有一点点,看不太清,也看不明白。 咋能不看呢,我和我闺女费了多少脑子啊! “戚五兄弟你看啊,我想要的棚子,是这样的,上面能放重物,最好是和原本的车架一样,躺几个人也没事,四周有围栏,围栏高些,四尺左右吧。 是不是挺简单,几根木头的事。” 戚四凑过来,“闫二哥,你这是打个高腿床放上去?” 闫老二“咦”了一声,自己细看一番,还真挺像。 “对,就给床加上去,四条腿长一些,方便人在下面活动,床加上围栏,这上面我想放麦秆、粮食、铁锅、行礼什么的,你看看是不是挺简单?” 戚五点头:“能做倒是能做,可闫二哥,这架上去可沉,再加上你说的那些东西,牛拉不动吧?” “你别用实料,围栏用小木条就行,床板也用板子拼,不用整张大板。”闫老二道。 偷工减料。 戚五明白了,按闫老二的意思琢磨。 别说,这样一来,确实轻不少。 “还有,我这是两轮牛车,怕上面放重物不稳,再加两个轮子,让它变成四轮牛车。 戚五兄弟你再看看这张图,后面接一辆小板车,两辆车之间用板子固定好,这不就齐活了么!” 戚四、戚五:…… 戚五:“闫二哥,现做怕来不及,我家有大些的板车,回头试试能不能接上。” 换了另一个人来,定不会和闫老二这般胡闹。 可谁叫闫老二找的是戚五,是个头一回接订制的老实人。 不单戚五和戚四,连戚大都来帮忙。 闫老二也没旁的要紧事,留下来搭把手。 …… 李雪梅两口子昨日夜里将屋里那些个东西都塞进一个个布袋里。 主要是各种调料,为了省事,那盐、花椒面和鸡精和混在一起的,辣椒面和孜然也亲香在一个袋子里。 后者是闫老二坚持,他闺女爱吃烤肉,有了这两样,烤啥肉都香。 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哪天他们能实现吃肉自由呢。 米面菜老闫不问来处,总归是过了明路,只剩下卫生纸难以见人。 一点都不能露出来,那色太白,太晃眼。 弄得现在他们一家解决完人生大事,还得自己刨坑给埋上。 闫老二偷渡了好些麦秆进屋,眼下李雪梅正在做最后的工作,将麦秆装进包裹充数。 没办法,他们卖的太空,以后要往外拿点东西,总得有个遮掩。 等闫玉蹦蹦跳跳的回来,便看到屋子大包小包。 猛地一看,他们家当还不少。 “昨晚上睡的好吗?”李雪梅问女儿。 “太好了!娘,还是睡床舒服。”闫玉一本正经说道。 李雪梅笑起来,“你可躲懒了,看我和你爹忙的,才刚收拾好。” 闫玉顺口问道:“我爹呢?又去哪啦?” “去戚家打伱们画的那个车棚。” “哈哈!娘,爹没吃早饭吧,我等会给他送去。” “他饿一顿不碍,你想去就去,别拿东西。 那戚家兄弟看着都实诚,你去送饭,他们定要给你爹张罗,那可不是一口饭的事,村里人留客,都是将家里最好的端上桌。” 李雪梅趁机教女儿。 “明白啦,我过会再去。”她突然想到什么,“娘,那竹简上你辨不清的字呢,我抄下来,去问问大伯。” 李雪梅想了想,问她:“小玉,你说,咱将那竹简直接拿给你大伯行不行? 我是这么想的,就说是你爹偶然得来的,怎么说,闫老二还挂着一个读书人的名声,也不出格。” 闫玉头摇的像拨浪鼓:“娘,这是竹简三,以后还会有竹简一、二、手抄本一二三……等再多些,一起拿出去多好。 我现在只拿几个字去问,大伯不会察觉什么,还当是哪本书上写的偏僻字,顺便暴露一下你闺女识字这件事。 娘,我可不想一直当文盲。” 李雪梅拉过她,又重新给她梳了头发,轻声道:“小玉,你该知道这古代女子满腹才华也没机会施展……” 她担心女儿有心理落差。 “娘!”闫玉猛地回头,瞪大眼睛一副惊吓状,“你说什么呢,你不会觉得我有啥了不起的理想吧?没有,绝对没有! 我就想当个识字人,看看书,写写画画的也不让人意外,就像和爹一起画的那个车棚,有限的发挥一下自己的小脑袋,以免它生锈。” 李雪梅松了口气。 闫玉回身抱住她,小脸扬着,一脸灿烂道:“就让爹养我们呗,他在外面努力赚钱,我们在家貌美如花,哈哈哈!娘,你说这日子可不可?” 李雪梅憋不住笑,“太可了!” 第31章 郭家来闹事 “大伯,我进来啦。”得到应声闫玉自然的推门。 便看到她大伯正在打包衣服,自己累的满头是汗。 “大伯,我帮你。” 她小跑过去一看,直接撑手爬上去,将那老长的衣服,左边袖子、右边袖子、叠吧叠吧摞放一起。 闫怀文:全是褶皱! 谁教她这么干的! 可转念一想,还是自己的不是,改不掉前世的毛病。 现在他只是个穷秀才,讲究什么。 闫怀文发愣的时候,我们二丫可没有停手。 大伯的衣服不多,但全都一个款式,长袍。 她人矮手短,不得不转着圈叠。 之后打包袱得大伯亲自动手,她力气不够,包的不紧实。 “大伯,还有别的吗?”她还可以继续。 在得到没得东西要收拾的答复后,闫玉遗憾的看着一屋子不能被带走的家当,唉!可惜了! “你娘给你梳的?不错。”闫怀文这才看到小侄女的异样。 一副男童打扮。 “娘说这样方便。” 其实是闫玉主动要求的,她觉得现在自己还小没什么,可若是再大一些,还是男孩子在外行走更便宜。 “大伯,你看看这个,你认得吗?”闫玉没有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闫怀文接过小侄女递过来的纸,一看就是他弟弟以前练字用过的,反面写着几个字,是篆书。 斗大的字,但是写的很清楚,没有缺笔添划。 “这是你写的?”闫怀文问道。 天佑哪怕再不济,也写不出这般丑陋的字。 “是啊大伯,这几个字我不认得,就描下来打算问爹,可爹不在。” 所以才来问你这个大伯。 “你爹教你识字?” “教的,几个字几个字认。” “写你认识的我看看。”闫怀文想知道弟弟将小侄女教到什么程度。 闫玉摇头,天真的道:“我不会啊!爹说认识就行,不用会写。” “那你念这一页,看认识吗?” 为了摆脱文盲的帽子,闫玉卖力表现。 “这个字念‘箕’,这个是‘灭’……” 总共就几个字,闫玉得到结果就跑了。 闫怀文怔怔出神。 二弟没有读书不行,小侄女倒是灵透,想也知道她爹不会细细教导,只认不写,就能记住这许多字,实在难得。 既有天赋,便不能浪费。 女儿养好照样不输男子! 闫怀文一边暗下决定,将小侄女读书之事提上日程,一边思索二弟的举业是不是还能挽救一下。 北方文道不昌,待到关州,或可让天佑试上一试。 …… 闫老二不知被女儿坑了,正与戚家兄弟干的热火朝天。 看着挺简单的小活,可在全手工的古代,光是刨出四根高度一致的木柱就很费事。 好在只这一项比较费时,床板长短薄厚都不用太精细,那围栏更是边角料就做得,闫老二自己就给搞定。 等四个人合力将其架到车上,闫老二都没觉得费什么力气便抬上去了…… 三宝听命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上面的架子稳稳的。 闫老二围着转了一圈,“戚五兄弟,不如再加个顶吧!” 他们这里是没有一丝雨,可他们是一路往北,一路不知会遇到什么天气,周全些好,路上可没有家里方便,材料什么的不好找。 戚五这回可不听他的:“闫二哥,你自己弄个草席搭上去就行。” 闫老二一想,行吧,他回家寻摸寻摸。 后面加个车就更没难度,几个板子固定,闫家的牛车立时变成四轮加长双层小巴。 闫老二是带着磨好的面来的,他手里没钱,从他哥那学会了用粮抵债。 “闫二哥,伱这是作甚,不过几根木头,也不是啥好木料,带也带不走,放在这里也是烂掉,你能用上还省得糟践。”戚五道。 戚四:“是啊闫二哥,多亏你们家出银子给村里置牲口,我们老娘也能坐上驴车,算下来还是我们欠你的。” “拉回去拉回去。”戚大嘴更笨,只念叨这一句。 闫老二实在争不过,三人推着他,都快给他推出院子了…… “行行,面我拉走,咱兄弟以后时间长着。” …… 郭里正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冲进闫家的院子。 “闫秀才,我敬你是个读书人,想聘你女儿给我家小儿子为妇,你不答应就算了,怎么还叫闫老二打人!” “我家祥儿被人抬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大夫说再迟一步,怕是有性命之忧啊! 你家闫老二呢,叫他出来,咱们这就拿了他上公堂,我今儿给话放在这,这事过不去!” “那闫大丫呢,大仙说祥儿要想好得快,得冲一冲喜,你要不交出闫老二也行,闫大丫我带走,今晚上就拜堂!” 闫老二一看自家院里闹哄哄的,便催着三宝再快些。 到了跟前,将那郭里正的话听个正着。 “你放屁!”闫老二冲进院子就开怼: “谁打他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他了?我一手都没伸过! 你那倒霉儿子不知做了什么恶事,这是遭报应了吧! 你个老东西心挺黑啊!还让我家大丫去冲喜?我告诉你,我们闫家的闺女福气都大着呢!就你那儿子,骨头没有几两重,还冲喜?冲不死他!” 郭里正气的胡子都吹歪了,大夫说他儿子有些不好,内里有些伤着,以后怕是干不得重活,出不了力气。 一个农家子,这便算是废了啊! “是你指使你家牛踢的,是你!祥儿亲口说的,错不了!” “哎呦,你们听听,这是人话吗?你家也有牲口,在那呢,你指使一个我看看,踢我,来,赶紧踢我一个看看!”闫老二这话要多气人就有多气人。 那是牲口,也不是人,咋能听懂人话,让踢人就踢人。 闫怀文适时开口:“郭里正,无凭无据,可不要妄言,真到了公堂之上,怕是要治你一个诬告之罪。” 闫向恒看着听着,激动的满脸通红。 他二叔往日也混,但都是在家里,没想到这混劲用到外面,这般解气。 闫玉拉了拉大哥的袖子。 闫向恒低头看她。 “大哥,他们人太多了,你快去麦场,多叫些人来。” 闫向恒一个激灵。 是了,郭里正带的人不少,万一动起手来,他们是要吃亏的。 第32章 “别打我哥!” 一听说郭里正家来找秀才公的麻烦。 整个麦场的人都动了。 要知道现在全村的汉子几乎都在麦场干活,有了牲口出力,家里的男人不用拉磨,做些轻省的翻晒一类的小活,女人便回家收拾家当,赶着晌午送送饭。 闫向恒跑来一说,别说村里的壮丁,便是拄拐的老头也气呼呼的要去。 干啥玩意啊! 那可是俺们的秀才公!心善人好,你家孩子不知让谁揍了,咋能硬往秀才公身上讹,还说是闫老二指使牛踢的,瞎胡说! 太欺负人了! 呼呼啦啦一大帮人往闫家跑。 孩子们当然是哪有意思往哪扎堆,眼下闫家的热闹一下子超过麦场,一个两个的,一边呼呼喝喝,一边疯跑。 “爹、二叔,你们快点跑啊!晚了就没有架打啦!” “二丫,我们来救你!” “冲啊!去打坏蛋啦!” …… 郭里正还没被气昏头,闫老二不重要,打他一顿又能怎么地,重要的是闫大丫。 只要拿住了闫大丫,便是拿住了闫秀才,拿住了这一家。 “都进去给我找,把那闫大丫抓出来。”郭里正大声喝道。 闫老二心里发急,抄起门口的镰刀,横在身前。 “我看谁敢!”他眼冒凶光,恶狠狠的在所有人脸上扫过。 “我哥是秀才,是有功名之人,和你们这帮见了大老爷就得矮身磕头的泥腿子不一样,在衙门都是挂了号的!走出去谁不给面子,叫一声秀才老爷。 今日你们敢闯我家门,我闫家和你们不死不休!” 闫老二怎么能让这些人进去,大丫那个性子,真被人抓出来带走,还能活吗?! 闫怀文以为他已足够沉着冷静,可今日此刻,他难抑愤怒浑身发颤。 “我二弟的话,便是我的话! 今日谁敢上前,便是与我闫家为敌! 不死不休!血债血偿!” 郭里正带来的人被这哥俩唬住了,我们就帮着做个恶,抢个小娘子,干啥啊说的这么吓人。 动刀子的是闫老二,我们可都赤手空拳呢! 闫玉早早拉着娘和大丫姐躲在屋里。 见势不妙,忙招呼大丫姐两个人一起推柜子堵门。 边推边道:“娘啊你放心坐着,没事,大哥去麦场喊人了。” 李雪梅额前冒汗,她怎么能坐得住,不过当着大丫的面她怎么也得装下去。 “敢欺上咱闫家门,也得先问问村里的老少爷们答不答应,我不惦记别的,我就怕你爹手上没个轻重,再给人打出个好歹。” 闫玉心说娘你可真敢说,我爹从来都是嘴强王者。 不信你扒窗户看看,他拿着镰刀像要给人放血似的,细看那腿哆嗦的厉害。 “谁敢来,谁敢!”闫老二拿着镰刀比比划划,恨声道:“老子和你们玩命!” 闫老二:等待着,等待着,焦急的等待着! 为啥救兵还没来?! 他明明看着大侄子跑出去喊人了。 呜呜呜!若能逃过此劫,定要好好训练一下大侄子跑步的速度,你小子也太慢了! 再不来,伱二叔要撑不下去啦!!! 闫怀文当真是被弟弟感动的无以复加! 关键时刻,还得是亲兄弟! 老二是真拼了啊! 他豪气顿生,与自家弟弟并立,大声道: “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 天佑,为兄与你一起!” 闫老二看了一眼他哥,眼泪差点没下来。 哥啊!咱干架能不能抄点家伙事。 你空着手来,让弟弟相当为难啊! 等会挨揍,信不信他们肯定先揍你…… 正当闫老二内心无比复杂的波动之时,他期盼已久的老乡们,终于来啦! “秀才公!咋事了?” “里正咋了,也不能欺负秀才公!” “要打架冲我们来!” 闫老二心神一松,自己来了个原地摔。 老闫:…… 郭里正一伙人:…… 闫老二自己也傻眼,这不掉链子么,刚才那么英雄,这一下就成狗熊了。 他臊的脑门都冒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提高嗓门喊道:“不许碰我哥,都冲我来,十个打一个我也不怕,老子干死你们!” 他这一喊可不好。 村里的汉子还以为这帮人对秀才公动手了,那怎么能成。 刚受了人家恩惠的朴实汉子,急的眼睛都红了。 疯了一样的冲上去,抓住人就捶。 “我叫你打我们秀才公,叫你打我们秀才公!” 跑在后面的人根本弄不清发生了什么,就见前面的人和外村人打成一团。 自己村人多,明显是占了上风,这些人就有些不知道该不该上手。 正在此时,就听到闫老二嗷一嗓子:“别打我哥……哥你快走!” 直接怒气到顶! 嗷嗷嗷冲上去,围着那些外村人一通拳打脚踢。 真的打群架,像郭里正这种平日里作恶不敢惹的,必定黑拳加身。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谁打了他,挨了无数计老拳,还被人一个飞踹踹倒,还好他身子骨不错,连滚带爬的窜上牛车,顾不上其他人,赶紧跑。 他带来的人早就认怂,叫爷爷称孙子,只求饶他们一回。 “打出村子,若再敢来,打折他们的腿!”气喘呼呼的罗村长终于赶来,终结了这场一面倒的群架。 罗家老二专门带着一伙人,盯着这帮人出村。 又在村口待了好一会,才回来。 闫怀文看着这满院子来帮忙的村人,心头泛暖。 “今日之事,多谢诸位乡亲帮手!怀文在此谢过。”他诚恳道谢,长施一礼。 “秀才公,我们可受不起,都是应当的应当的。” “当咱村好欺负,敢带人来抢人,揍死丫的。” “咋能看着人欺负咱秀才公,这不是在咱村老少爷们头上屙屎……” 众人七嘴八舌,就一个宗旨,帮秀才公打架义不容辞。 闫老二:“今日咱打了郭里正,怕他来找咱寻仇,你们的麦子都磨的咋样了?” 那啥,他就是小小的煽动一下,真没想到咱村人这么给力。 揍的那群小子屁滚尿流,嘿嘿,该! 罗村长此时也有些心慌,那郭里正可不好惹,今日是他带来的人少这才吃了亏。“差不多了,就几家还没磨,过午就能完事。” “哥,那咱……”闫老二眼巴巴的看着他哥。 “今日酉时出发。” 第33章 我们逃荒啦! 闫玉看着她娘这个想带,那个想拿。 不禁扶额:“娘,咱车装不下,你就别拿了。” “怎么装不下,你们爷俩都给整成双层床了,还有装不下的?这些咱带着,用不上下次也能卖。”李雪梅头也不抬道。 他们的屋子已卖空,不要紧,还有厨房呢。 厨房一收拾东西真不少,那坛坛罐罐的,都有用。 在李雪梅的强烈要求下,闫家的双层大巴,又将车底悬空的位置利用上,用麻绳捆得死死,绑了几个包裹。 …… 闫老二瞄着他哥的屋子,琢磨有什么好拿的东西,等会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 闫怀文看着他那眼睛就没闲着的时候,头有些疼。 “你都是和谁学的,虚张声势,无中生有,还有……” 你那一摔,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我们本可明晨再走,因你之故,今日要连夜赶路。” 闫老二可不服气:“早走还不好,不是大哥你说的,要尽早离开。 晚上走怎么了,趁夜凉快。” “都是你的歪理,夜路难行,乡亲们离乡背井,本就心中惶惶,更添忧思。” “大哥,今日这种情况,你说若不狠狠收拾郭里正,他会不会真的将大丫拉走?”闫老二问。 闫怀文想到前世郭里正家的跋扈,轻声道:“大抵会的。” “那不就结了,我们肯定不能让大丫被抢走,轻飘飘的放他们走,难保郭里正不会回去召集人手再来抢人,到那时他们人手充足,谁能保证咱村的人不受伤。 他们被打,总比我们被打强。”闫老二振振有词。 村里人厚道,都不往关键要害招呼,唯独三铁那小子,表现亮眼,那一计凌空飞踹,太帅了! 要不是无人配合,郭里正休想走的这么容易。 闫怀文也知轻重,只是不想让弟弟煽风点火成瘾。 “乡亲们护持闫家之情,我们得记下,不能因咱家出资为村中置些牲畜,就将其视为理所应当。” 闫老二忙点头:“哥,我记着呢,你看天也不早了,我帮你给东西拿车上去吧。” 他哥一点头,闫老二马上行动。 闫怀文顺着他忙碌的背影看过去。 牛车……牛车! 他嘴角抽了抽,满心震撼。 好好的牛车竟让他弟弟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心中不由担忧,牛还能拉动吗? 闫怀文连忙近前,细细查看。 四个轮子都捆了麻绳,后面接的推车比前面小了一半,略晃了晃,支撑架子的木柱咬合的很紧,上下车板都铺着厚厚的麦秆,家中的被子全压在下层的麦秆上,他的小侄女正在上面滚来滚去…… 上面的车架放了很多东西,粮食、行礼、铁锅、菜板……大小不一的坛坛罐罐。 大丫将他和恒儿的书籍笔墨一样样递上去,恒儿蹲在上面的车架上,不敢起身,战战兢兢的往一个大木箱里放。 十分眼熟的草席被系在二层车架顶部,他的弟弟搬完行礼后,看那单薄的草席似乎不太满意,又将恒儿屋中的草席也绑了上去。 弟妹将还没风干好的肉吊好。 二弟抄起了镰刀锄头耙子,固定在车身两侧。 小侄女又开始去追鸡…… 最后还是大丫一个一个将家里的下蛋鸡抱过来,和她婶子一起绑了腿扔在后面的小车上。 他弟弟开始对水缸唉声叹气,很失望不能带走。 弟妹招呼他进恒儿和大丫的房间,两个人又抱了一大摞出来。 他儿子和女儿羞的不行,忙过去解释那些是破旧之物,实在不堪再用。 只是他们叔婶坚持,两个孩子拗不过,只得帮忙捆扎,绑在了车尾。 当天佑再次进到他的房间,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天佑眉开眼笑,抬着他的书案出来,横着架到牛车上…… 闫怀文:…… 他们要去做什么来着?对,他们是要逃荒。 虽说他提前告知早做准备,可这准备的也太充分了吧! “大哥,我先去戚家一趟。”闫老二赶着车要走。 闫怀文看了看天,道:“咱们同去吧。” 直接从戚家去麦场集合。 他担心再多待一会,弟弟弟妹会将屋里的床榻柜子都拆了带上。 “行,孩儿们都上来吧。”闫老二招呼着。 二丫看准角度,助跑,直接扑上去。 然后爬爬爬,让出位置来,高兴的喊人:“大伯、娘、大哥、大丫姐快来啊!” 闫怀文矜持的道:“你们坐,我走一走。” 李雪梅坐上去,喟叹一声,久违的舒适感,真好。 大丫坐到了婶子身边,闫向恒对到了她们对面。 闫老二吆喝一声,“三宝,咱走着!” 牛车开动,没有想象中的艰难困顿,很是寻常轻松。 闫怀文看着那牛迈着轻快矫健的步伐渐行渐远。 不禁加快脚步。 …… 等闫怀文到了戚家,戚家兄弟已经开始改造他的桌案。 桌腿锯短,桌面切半,没三两下便成了一方小矮桌,放在车上,刚刚好。 切下来的桌面他弟还是不舍得放弃,打了四个长条小凳。 闫怀文又一次刷新了对二弟的认识。 但等两家人到了麦场,闫怀文发现,他弟那些都不算什么。 若不是他一力劝阻,村老们都想给麦场的石磨搬走…… 酉时刚过,各家齐至。 所有人的目光投注在闫怀文身上。 他感受到沉沉的信任。 想说一些鼓舞的话,久久开不了口。 路途遥远,困难重重,他无法许下任何诺言。 甚至不敢去想,会不会有人走不到关州。 闫玉捅了捅她爹,朝大伯的方向看了看。 闫老二会意,嚷嚷道: “村长,咱家走前面吧,乡亲们,你们跟好了哈,要是有事就上前面来招呼一声。” 罗村长点点头,他和几个老家伙分到一辆骡车,也放了一些东西,但此时看闫家的牛车,当真比不过。 和闫怀文预想的不同,乡亲们离乡的愁绪被闫家的牛车晃得干干净净。 闫家一牛当先。 后面队伍议论纷纷。 “这牛贵还是有道理的,大家伙看看,多能拉!” “闫家二嫂是个会过日子的,看看那老些东西,带的多全乎,哎呀伱说我咋不拿着酱缸……” “等停下的时候,孩他爹,你也给那麦秆都散开,给咱爹娘铺上,还有那被子,咱背着还沉,坐身底下多好还软和。” “我就说抱鸡没错吧,鸡才吃多少东西,绳一系放地上让它自己找食去,几天下一个蛋也成啊,等它不下了,还能宰了吃肉。” “咱咋没想着给车搭个棚子,这大太阳的,可不晒的慌,幸好我带了家里的席子,路上寻摸寻摸,找几个杆子给它支上。” 第34章 我们都是夜盲 闫老二终于知道为何老闫说夜路难行。 他才发现自己是个夜盲。 他们一大家子甚至整个村子都是。 在家时尚好,此刻在外行走,一个个都成了睁眼瞎,只能看清脚下很近的路。 周围黑漆漆的,只靠月光照亮,根本看不清前面有什么。 有风吹过,四周沙沙作响,再突然扑腾出一个黑影从空中飞掠,能惊出人一身冷汗。 一村人只点了四只火把,从头到尾。 这样一来,即便看不到路,也能跟随火光,不会走失。 他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是他哥定的方向,不是常走的那条去镇上的路。 初时都是乡间小路,直到刚刚,他们走上了一条较为平坦的土路。 也就是连通各府各县的官道。 闫怀文让队伍停下来,大家歇歇脚,喂喂牲口,再吃点东西,一刻钟后,再上路。 听闻只有一刻钟,整支队伍都忙乱起来。 扶着老人下来走一走,一大家子吃点东西喝口水,再轮流解决一下卫生问题。 被子席子之类的,赶忙往车上铺。 一不小心,攥在手里的孩子就跑了没影,当爹娘的只得喊,好不容易找回来,照着屁股就是两下,孩子开始哭闹。 鸡被吓到了,扑扇着翅膀,驴子也跟着添乱,叫唤两声…… 好一副村人行路夜闹图。 “咱家这牛……”闫怀文越走越觉得不对,别说牛车,马车他都坐过,可像他家这头这么有力气的牛,他还是第一次见。 闫老二接过话茬,痛心疾首道:“是不是觉得买贵了!哥,以后买东西你得带着我,你都不会讲价,平白多花银子,要是我去买,最少能省下二两银子!” “不是,咱家这牛力气有些大。”闫怀文道。 闫老二:“那有啥,人也有力气大的,咱家三宝兴许就是那牛里的大力牛。 对,我得整点草料喂它。” 闫怀文思索一番,觉得也很有道理。 人有不同,牛也不能同概而论。 闫老二装模作样的喂牛,三宝是给了就吃,不给也不闹腾。 后面他一个不注意喂多了,你说怎么着,三宝竟不吃了! 嘿!就说咱这牛智能不智能。 模拟牛生相当到位。 “大哥,咱还得往前走多久?”闫老二问。 “三十里一驿,应该不远了,咱们到了驿站附近便安置休息。”闫怀文答道。 “那驿站让咱住吗?”闫老二问了一个傻问题。 闫怀文看着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弟弟,叹气道:“驿站只接待官身,我等不能过去,还要离得远些。” 如果是大规模的逃荒,自然不碍,可他们走的太早了,若遇差役查问,很是麻烦。 先是身无路引,更重要的是,全村出逃避缴粮税。 “最好有人能先一步探查,看到驿站所在,便回返告知我们,我们从小路避过,再转回官道。”闫怀文道。 “我们怕见官?”闫老二这才反应过来,对啊!咱已经不是良民,不缴税不纳粮,应该就是闺女说的——流民。 “那咱们还走啥官道?就走小路啊。”闫老二的危机感上来了,不但生存有困难,身份上也有了问题。 “不走官道,如何辨定方位。”闫怀文脸有些黑。 闫老二哑火,不敢再问。 闫玉等他大伯和大哥去方便,偷摸的溜到她爹跟前。 “爹,咱哪有精细的地图,大伯拿着那里程图我看了,只有一个一个驿站走下去,才不会走错。” “还得躲着驿站走,拐小路,这得走多少冤枉路,你看看后面,用腿走着的那些,都累坏了。”闫老二是不忍后面走路的那些人。 “嘿嘿,你要是能拿到那里程图,给三宝看看,我估计能省事不少,咱走了多少里路,方向对不对,三宝应该能统计矫正,这是最基础的功能。 爹,三宝的功用咱要坚持不懈的开发,它是咱家目前最大的助力。”闫玉小声道。 闫老二瞄着四周,道:“闺女,咱可说好的,村里这些骡子驴可不能换成智能的,万一哪天想宰了吃肉,好家伙,那刀都得崩飞。” “肯定的,那些骡子驴也不是咱家的。”闫玉又道:“爹,你得和大伯大哥哥轮换着赶车,咱不会天天走夜路,以后尽量让他们白天赶车,晚上休息,你要抢下守夜的工作,夜里我们做些什么都方便。” 闫老二一下就明白过来,女儿说的是半夜0点开启的平台。 “对,不能让他爷俩闲着,光累我一人。” “还有爹,你找机会探探大伯的口风,看他是什么章程,村里人都指着他拿主意,可我看大伯说话不接地气,乡亲们听着很费劲,你得在旁边帮衬着说道说道,咋直白咋说,得让大家伙能听懂。”闫玉小脑袋晃着,说的头头是道。 闫老二一直点头,“可不,我也发现了,你大伯那秀才架子下不来,说话爱留半截,事先也不让人有准备,不问他就不说。 咱这老些人上路,也不能一直走啊,走多久,停多会,不得交待一下,咱村里人也是真实在啊,啥都不问就跟着闷头走。” “问题不少,每天走多远的路,何时歇息,何时吃饭,谁值夜,各家的粮食和水带了多少,够吃多久,耐不耐放,咱至少得估算个差不多,等明天天亮,我数一数有多少老人孩子,多少人坐车,多少人走路,有那身体看着弱的,得照顾点,万一病在路上…… 哎呀!要带一支队伍事情竟这么多!” 闫玉头疼了。 闫老二也脑袋大。 上一次平台开启他们连通三位小伙伴,就发现一个顶严重的问题,温饱解决之后,他们最大的生存危机是疾病。 尤其是他们所处的环境,缺医少药。 大夫只有一个,崔郎中,药铺弃徒。 药也全指着他,他带多少上路,就是多少。 第35章 老闫是个路痴 又走了一个来时辰,他们终于看到了夜色中模模糊糊的驿站。 闫老二立刻停下,一队人开始找连接官道和小道,拐上去,走的远了才选了一处空旷平坦的地方落脚。 前前后后走了差不多四个时辰,眼看子时过半,一村人累得够呛。 有那不讲究的,直接卷张破单子倒头就睡。 家中有老有小的不能这么干,将麦秆散在地上,铺张草席或薄被,白日里疯闹的孩子安静睡去,老人们卷缩闭目,也不知睡没睡着。 罗村长带着他的儿子孙子举着火把在周围找了些木柴,点了三个火堆。 车架全都卸下来,让牲畜们也松快松快。 男人们忍着困意,不自觉的向闫家的所在靠拢。 这是他们在外住的第一夜,露天的环境不免让人不适,怀念自家的小窝。 人在没有安全感时,会下意识的靠近强者。 这个时候,闫怀文就是那个他们心中的强者。 读书人,秀才功名,好像有了这样的光环,便无所不能。 “今天大家都累坏了,每家出一个人轮流守夜,其他人先去休息吧,明天我们晚些上路,有话明早再说。”闫怀文如此说道。 闫老二自觉的跟人去排班。 等他守夜回来,他媳妇带着他闺女和大丫爬到了上铺,三个人挪了一部分东西塞在四个轮子周围,将车整个固定住,然后挤挤挨挨睡的挺香。 大侄子挺不住先睡了,而他哥,神采奕奕,正在他改造的小桌上奋笔疾书。 “哥,咋还不睡?”闫老二看了看不远处的火堆,皱起眉,“明天再写吧,眼睛都熬坏了。” “你来看看。”闫怀文将几张纸递过来。 闫老二一看,想死一死。 这么小的字,密密麻麻。 再说就算字大,他也认不全啊,不看,坚决不看。 “我眼睛不行,天黑看不清。”他流畅的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哦! 闫怀文恍然,难怪二弟夜里从不苦读。 “我誊写了各家的情况,包括有几人,年几何,男分成丁、未成丁,童分幼童、稚童,老分可行、不良于行…… 明日上路,不能依今日之法,除了不良于行的老人、幼童和病弱之人,其他人都要轮流走路,轮换乘车。 成丁行最久、未成丁与女子次之、老人更次。 每日行足三个时辰,上下午各半,午间空出天气最热的两个时辰休息。 一日三餐。 每夜暂定各家出一人值夜。” “兄长大才!”闫老二先称赞,然后才细细琢磨他哥说的啥。 前面说大家伙轮流坐车轮流走路,这没问题啊,和她闺女想到一块去了! 走走路挺好,锻炼身体,老坐车不健康。 后面那一日三餐和值夜他就更没意见。 不过每日走三个时辰,那就是六个小时,上下午一分…… 感觉没多久啊。 “哥,一天走三个时辰是不是有点短?这么走下去,咱什么时候能走到关州?” 村里人拖家带口走的可是有点慢。 不过也没法子,女人和孩子体力差,能跟上不掉队已是难得。 “暂且如此,待日后天气没这般酷热,大家也走的习惯,再行调整。”闫怀文道。 “哥,你那里程图给我看看。”闫老二庆幸自己记住了这个名词。 “你不是看不见?” 闫老二:“明天早起再看,先放我这里。 大哥,你让大家伙一天吃三顿饭,我是没意见,可乡亲们家中口粮不多,能行吗?” “我也考虑过,但若不食,怕身体支撑不住,唯有多餐少食,待走出齐山府境内,情况应会好些。” “大哥,我是这么想的,你姑且听听。” “你说。” “咱们若只沿着官路走,沿途村子少,离山林也远,大伙找水找吃的都不方便。 既然已经确定了附近驿站的位置,不如我们按照里程图的方向直行,就算走的有些偏差也不要紧,可以寻人问路,只要我们不进深山,不进密林,总归能找到路。” 闫怀文抿抿唇,“天佑,你……平日可会转向?” “不会啊!我方向感好着呢。”闫老二晃了晃里程图道:“大哥你信我,等明日天亮,我给你研究一条又快又直的路,咱就不用总在驿站附近打转,还偷偷摸摸怕被发现。” “不过先说好啊,我这眼睛就白日能看见,晚上别找我,睁眼瞎。”闫老二丑话说在前面。 有字的东西他还不能单独处理,白日有有他媳妇他闺女,可以帮他蒙混过关。 闫怀文释怀了。 原来他们兄弟都不是完人。 “天佑,为兄……方向感甚差,熟悉的地方还好,若是陌生之地,会迷路。” 闫老二:…… 所以大哥你带着我们走官道,又躲着驿站绕圈子,这么费劲,是因为你是个路痴么?! 看着老闫有些窘迫的低头,闫老二立时反应过来,这是大哥难以启齿之事。 “咱兄弟这不正好互补么,大哥你放心,带路这事交给我,保证妥妥的。” “唉!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尽职啊,都不知伱夜盲如此严重,咦?今夜你还赶车?”闫怀文不解。 闫老二脸都不红一下,继续编:“我那睁眼瞎只是形容,不是真的一点看不见,再说不是还有哥你指路么,你指哪我走哪。 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就是夜里书本上的小字是真看不清。” …… 次日清晨,闫玉是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 天光大亮,一夜好眠。 往身边一看,娘和大丫姐姐都不在,就她四仰八叉的躺着。 她翻了个身,不着急下去,而是从高处往下看。 她爹在教大哥驾车,翻来覆去就几句话,她听了一会,好好笑。 三宝全语音控制,还需要会什么把式,长嘴就行。 不过为了隐藏他们的秘密,她爹真是绞尽脑汁,辛苦辛苦。 各家的大娘婶子媳妇闺女都在张罗饭食。 她们找来几块大石头,简单的垒了个灶,只烧一个锅,你一碗面糊,我一碗面糊,轮流摊饼子。 闫玉托着腮,看得目不转睛。 心里计算着一碗面糊糊能出多少饼。 如果只用一口锅的话,那他们多余的那些锅是不是就用不上了? 蒸馒头费水,但馒头出数,和面糊糊比较,吃哪种更划算? 这么多人围着一口锅,人力大大浪费。 虽然只有做饭的这点时间,可若能捡拾一些柴火,揪一把草,都比干站着等强。 第36章 我有一个想法 大丫给她的鸡松绑了一条腿,绳子的一端系在车上,四只老母鸡扑腾着跳下来,受限于绳子,只能在原地转圈。 她将早早起来寻到的还有些绿意的草扔给它们,可惜老母鸡毫不领情,碰都不碰。 李雪梅正在煮粥,看到这一幕,拽了一把麦秆,切的碎碎的,又找出些磨好的粗面,简单的筛一筛,落下的麸皮拢作一堆,和碎麦秆一起倒在地上。 老母鸡得意了,开始一下一下啄食。 糙米的香味咕嘟嘟向外溢散。 闫玉闻到了,肚子开始举手,说想吃饭。 她从上边爬下来,灵活的像个小猴子。 “大丫姐姐,来帮帮我。”闫玉要将车上的小桌子搬下去。 她自己则运送同款小长凳。 一个个摆好后,闫玉端端正正的坐等着。 有桌有凳,板板正正干饭。 四周的乡亲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村里家家户户都是种麦,也以面食为主,米得去粮铺买,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 更何况还是煮粥,那多费水啊,他们舍不得。 还有那陶桶和锅,真精致。 倒是没有心中不平的,在朴实的村民心中,秀才公家就是该比他们吃得好过得好。 热乎乎的清粥一进肚,闫玉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李雪梅切了一小碟子酱菜,闫玉夹了一根,一口粥一口酱菜,美滋滋。 闫老二让大侄子先吃,自己去喊老闫。 闫怀文正与村民们说,轮流坐车之事。 罗村长先响应:“我们还没老得动不了,能跟得上。” “咱们身体好着,不用歇,每天走三个时辰,还不用一气走,撑得起。” “是啊秀才公,咱们没事的,让老人孩子和家里的婆娘多坐会车。” 闫老二过来正赶上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说,自己行,自己可以,都抢着要走不坐车。 “你们这些人不识好赖呢,我哥是怕你们累着,让你们坐车还不乐意。”闫老二挤进圈子,手指头随意的点着,“你,你,还有你,看看瘦的一把骨头,这大日头天,万一晕倒算谁的。” “哥,你先去吃饭,我来和他们说。”闫老二将他哥推走,开始直白式的说服教育。 “为啥一天吃三顿?不吃饭光走,身体能受得住吗?一日两日没事,时间长了,还是那句话,倒下算谁的,你们倒下了,家里的老娘媳妇孩子谁管? 没个好身体,等咱带的粮食吃完,你们去找不去?还有力气吗?等日后要是碰上那心坏的来抢咱,你们跟竹竿子似的一碰就倒,咱咋整,就眼看着人家抢咱呗。” 罗村长不住点头,“是这个理,那些人心坏呢,自己寻不到吃的,就抢旁人的。” 闫老二又道:“光惦记省那点口粮,你们嘴里能省出多少?就是你们不吃不喝,那点粮食也不够家里人吃到关州,养好了力气,咱一起钻林子上山,抓野鸡逮兔子下河摸鱼,都有点志气,别只看眼前那一星半点。” “啥?闫老二,哪有野鸡兔子啊,还有河?在哪呢?” “就跟着咱走吧,等走出这旱的地方,就啥都有了。” “行,俺们听伱的,一天吃三顿,攒力气。” 闫老二:“换着坐车也是一样的道理,咱虽然是汉子也不是铁打的,咋就不能歇歇脚。 老人孩子女人身体弱些,更应该每天适当的走走,老在车上坐着也不行,人不动就找病。” “嘿嘿,那咱就少坐一会,就一会,主要是我们坐车,那咱家的板车谁推啊?” “等会我给你们排排。”闫老二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你们家家都推了板车?” “差不多,村里虽然有六辆车,坐上人放不了多些东西,咱家的家当还有新磨的面,都得推上。” 闫怀文听了弟弟话,不以为意。 “刚出村,各家的东西还多,等再走一阵,便少了,无用又沉重的板车自然会被丢弃。” 闫玉和爹娘偷偷的对了下眼神。 等吃过饭,大丫姐姐收拾东西。 闫玉拉着她娘拽着她爹说要解决大事。 三口人找了个没人的地,小声说话。 “爹娘,不光那些板车,我发现各家做饭的东西也重复不少,她们早上就起了一个锅,轮流做饭。 如果真像大伯说的,他们以后发现这些东西无用给扔掉,还不如让我们卖给平台换些吃的。” 李雪梅:“你想的挺好,可东西到了咱手上就不见,大家伙肯定会怀疑。” “想要将平台交易的东西合理化,我想到一个法子,不知道能不能行。”闫玉有个模糊的想法。 “什么法子?”闫老二更信他闺女,闺女念书多,脑子活,越大越有主意。 “爹,你给三宝看了里程图么?它记下了吗?能带咱们走吗?”闫玉突然问。 闫老二摸不着头脑,咋话一半就转到三宝身上了。 “它应该是看会了,我问了它好几遍,一直点头。”他不光问三宝记没记住,他还问三宝能不能直接带他们走最近的路,三宝一点不犹豫,连连点头。 “那也就是说,我们不光能靠三宝带路,还能借助它找到一些村子。” 闫玉的语速越来越快:“咱们带的都是家家常用的东西,直接拉到门口,就跟走村的货郎一样,和他们换些吃的用的。 重点不是换到了什么,也不是换的合不合适,而是让这些东西流动起来…… 最好是爹出面来做这件事,我们平日里一切如常,只半个月往里面掺些,村里人是不会发现的,他们根本数不明白。” 闫老二:你就欺负他们算术不好呗。 不过,这个法子虽然折腾了一些,小心些的话,倒是很安全。 “怎么能控制时间,每半个月就找到村子交易?”李雪梅觉得漏洞很大。 “这就要看具体情况了,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闫玉耸耸肩,我也不是万能的,不会掐不会算。 第37章 换旧货 “你大伯说以后中午休息两个时辰,晚上的时间更是充裕,我完全可以一个人去做这些事,骑上咱家三宝,哪不能去?”闫老二记住了闺女之前说的,要好好开发三宝功能的话。 这一往上面靠,不就来主意了么。 “换不换不重要,关键是东西有了来处,咱也能帮村里人清理那些他们用不上的累赘。”闫老二越想越对,忙向闺女求肯定:“大宝,你说对不对?” “太对了爹!其实我早上还萌生出一个想法,咱们应该做大锅饭,能节省时间,也不会浪费劳动力,可后来一想,有的人吃的多有的人吃的少,谁家拿多拿少的不合适。”闫玉认为计算每个人的定量太过复杂,只能作罢,不然将所有物资放在一起统筹,会更利于管理。 “二两面票一个馒头。”李雪梅道。 闫玉:??? 闫老二解释道:“以前的老食堂,给二两面票换一个大馒头,咱不要面票,让他们拿面换,对了,还有水。 等等,我仔细算算哈,不用太大个,一斤面大概能出6.7个馒头……” 李雪梅和闫玉眼巴巴的看着他。 这是娘俩的知识盲区,只能靠闫老二自己算。 “一斤面半斤水,换7个馒头。”闫老二算明白了,“咱无非是费点柴火。” “换馒头这事咱可以做起来。”李雪梅道:“蒸馒头顺便还能烧水,每天一大锅,够大家伙喝。” 她今早看到村里人都是直接喝生水,很不好,容易生病。 如果让他们自己烧水,怕是有些人会嫌麻烦。 “那就一斤面一斤水,给馒头和开水。”闫玉想了想,对她爹说:“爹你得蒸一锅,让他们知道咱的馒头是多大个。” 闫老二:“行,等我给他们露一手。” …… 将赶车的活交给大侄子,闫老二开始在队伍里乱窜。 他得摸摸底,看看村里人都带了啥出来。 等他问的差不多,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闫老二找出以前留的老面,咣咣咣开始揉面。 村里人都看呆了。 那谁啊? 闫老二? 他还会厨房的活计? 闫怀文还端得住,一路上同吃同住,谁家有点啥事都瞒不住,早晚大家都得知道。 等着发面的时间,闫老二和他的哥打了招呼,骑着三宝就走了。 和他一样在四周捡柴火的找野草的村人不少,不过骑牛走的,闫老二绝对是唯一的一个。 全村的最靓的崽! “三宝,这附近有村子吗?有啊,多远啊?哦,忘了,你不好回答,这样,一公里你就哞一下,两公里就哞两下。” 三宝哞了五下。 懂了,五公里。 不算远,也不看看他骑的是啥。 “三宝,你自己扫描着点,没人你就随便跑,有人你就慢慢走,别露馅哈。”闫老二将自己捆在牛背上,意气风发,他是即将体验越野牛的男人。 “驾!” …… 野性的狂奔,纵跳在山野之间,激情澎湃…… 等三宝终于慢慢走的时候,闫老二都快吐了。 以后绝对绝对不能让三宝自由发挥。 跑就是了,碰到障碍直接跳过去是怎么回事。 闫老二蔫了吧唧的给自己解开。 牵着绳子走进这个陌生的村子。 “大娘,我是卖旧货的,头回来咱村,您家缺点啥不?” “卖旧货?”大娘心里犯嘀咕,可看着这人是骑牛来的,放心不少,应该不是来偷鸡摸狗。 “是啊,别看咱是旧东西,都能用呢,便宜又实惠。” “你咋卖的?” “换钱换粮食换东西都成,看您要啥,看您有啥,这买卖不就在商议么,咱商议好,都觉得合适,就成。”闫老二憨厚的笑道。 “那我先看看你的东西。”大娘往后瞅了半天,“没有啊,你货呢?” “大娘您看,你们这村子有点偏,我这趟是过来探探路,伱要缺啥就和我说,我回去找找,有就再来。” “我们村子离县城是远了些,货郎也不爱来,也不知你是咋找来的,卖旧货的,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听说,你不是个骗子吧?” “哎呦大娘,您可冤死我了,这天旱的,老不下雨,日子不好过,我大老远的跑来,就想挣点糊口的小钱,我能骗您啥啊,看您这心明眼亮的,也不像是能被蒙骗的糊涂人!” 大娘听的很美,脸上有了笑模样。 “你看得挺准,大娘的眼啊!亮着呢! 唉!老天爷不开恩,你也不易,前日我孙孙打碎了一个碗,你要是有,就送来,不过你那是旧的,得给我便宜。” “陶碗、粗瓷碗,大娘您要哪个?” “粗瓷的,给我小孙孙用。” “您想拿啥换?” “我后园还有点菜,换给你点。” “那可太好了!”闫老二有些惊喜,“大娘,您家水多吗?换不换?” 现在这天还能种菜的,水肯定富裕啊。 “不换不换,水肯定不换。”大娘很坚决。 “行,大娘,我这就回去拿碗。”闫老二转身就走。 大娘目送他走了老远,才一拍大腿,“哎呀,忘了和他说多带点东西过来,这傻子,为个碗还值当单跑一趟。” 闫老二回程有了经验,让三宝脚踏实地的奔跑,莫要再展现你的跳跃能力。 他顶着大太阳,汗流浃背。 心里不断的嘀咕,他是怎么沦落到如此地步的! 为啥事情好像做不完。 他何德何能承担了这么多事体??? 还没等他想明白,三宝已经站到了他家车的旁边。 这返航定位也是没谁了。 精准! “找到一个村子,有个大娘想换个粗瓷碗,豪气,给青菜。”闫老二美滋滋的显摆。 “自家种的?那能换点水不?” 得,爷俩想到一块去了。 闫老二摇头,能见点青菜叶子就不易了,他都没想过会这么顺利。 闫玉给他爹塞了个馒头,中午他们没起火,带的还有之前剩的馒头。 水只烧了一小壶。 闫老二馒头就水,也吃的挺美。 “咱家没有多余的碗。”李雪梅收拾的厨房,有什么没什么心中有数。 “旁人家肯定有多的,你们挑点轻省好拿的物件,我一起带过去,看看还能换点啥。” 第38章 心里那道坎 闫老二找到附近的村子。 闫老二和人说上了话。 闫老二说人家缺个碗,愿意从后园薅把青菜换。 闫老二问,谁家的粗瓷碗愿意换? 还用问?! 必须都愿意啊! 村里人有一家算一家,开始翻碗。 都到他们这个地步了,还一人用一个碗?奢侈! 全家有一个轮着用就得。 闫老二看着举到自己面前的一堆碗。 从他们炙热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乡亲们的热情! “那啥,你们先放下,别碰坏了,我也不管谁家的,随便拿几个,到时候人家挑上谁家的是谁家的。 还有啊,你们要有用不上好拿的东西,想换的,我也可以给带着,有人看上就换,没人看上就原样拿回来,咋样?” “闫二兄弟,你说你咋那么能!”崔嫂子拍着大腿,硬是从一堆老娘们中突围而出。 “嫂子家不少东西呢,你快跟我去看看,咱粮食不多,但你崔大哥药不少,看看能不能换点救命的水粮,多少都不嫌多。” 闫老二屁颠屁颠跟崔嫂子走了。 他想看看他崔大哥带了多少药材。 崔郎中正在认真的给自己捶腿。 心中不断叹气,原来他也是十里八村的走医,家里的驴车才买了多久啊,走这点路竟然有些受不住。 惭愧啊惭愧! “孩他爹,赶紧的,你那多的药挑一挑,让闫二兄弟带着看看能不能换点水粮。”崔嫂子急声道。 “嫂子,别急别急,你家水粮不够?”闫老二问。 崔嫂子道:“那倒也不算,不过这不是越多越好么,家里有粮心里不慌,放着这些吃不饱的药材有什么用,换些水粮才实在。” “嫂子,你糊涂啊!咋能说药材没用,这些是能救命的东西!”闫老二很是严肃正经:“咱这些人露天荒地的走,万一有个头疼脑热,那我崔大哥这些药可就派上用场啦!” “啊?这……有用?” “你想想啊嫂子,咱这也不是在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真生病了,除了崔大哥这,还上哪抓药去啊!”闫老二一定要让崔嫂子认识到医药的重要性。 闫老二叹气道:“要不是现在没钱,我还想再买些药材囤着呢! 这样嫂子,你要是家里短了水粮,就来找我,我来想办法,成不成?” “成!你都这么说了,那嫂子的心就放在肚子里了。”她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这闫二兄弟一说,她不就明白了吗。 闫家那老些东西,闫老二又这么能张罗,她多少放心了些。 崔郎中听了个全乎,“有些药再放怕要失药效,若有那急用的,换出去也行。” 崔嫂子傻眼:“咱家哪有放久的药?采多的伱不是都卖了镇上的药铺吗?” 崔郎中不自在的别过头,小声说:“有那配好的,人家临时不要,又不好拆包,便剩下了。” 这种事在药铺自是不会有,都是现方现抓,可村里人皮实,觉得自己病好了,多一副都不愿多吃,剩下的要退给他,他能有什么法子,只能给人退钱。 自己身体谁能不在意,都是穷闹的。 他婆娘是个见钱亲的,所以,崔郎中便偷偷将事情瞒下了。 不多,就三四副药。 崔嫂子气得想起拽他耳朵,想了想这么多人不方便,便气呼呼的不说话,只拿眼睛瞪他。 “都是什么病症吃的,崔大哥你说我记一下。”闫老二不但细问了病症,还一再确定了药效的时间。 回头与他媳妇他闺女说的时候,闫老二就有些感慨。 “别看崔郎中医术一般,但人品是真的好,换一个人,给不给退不说,那药拿出来,重新分拣分拣一样能卖。 咱外行人也看不出来,都是寻常的药材,要说有啥不妥当也不至于,可崔郎中就为了那一丁点影响药效的可能,将药一直放到现在,真是难得。” …… 大娘正与村里的姐妹说头午来她家卖旧货的货郎,不想,这日头刚过午时,这人又来啦! “哎呀,你咋腿脚那么快,这是离的不远啊?”大娘笑呵呵的招呼。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再见闫老二这人就觉得挺亲切。 “还带了不少东西?这就对喽,咋能空跑一趟。”大娘快步过去,想先瞧个新鲜,不想其他姐妹动作更快。 “换旧货,头一回听说。” “小伙子,你这货都是哪来的?有不好我们可不要。” 闫老二这一回自觉精神面貌完全不同,他终于找到了三宝的最佳行驶速度。 “大娘婶子们,我这都是村里人家用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唉!和您们说实话,再两日还不下雨,我们就要…… 唉!去别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活。” 他们一家最终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决定多少透露些,就像他们说的,换东西不是目的,是为了给他们拿出来的东西找个来处。 这般折腾是为了啥? 就是想大家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苦难来临,谁能独身起身? 人心都是肉长的。 他从这些人手里换了米粮,等到人家想要走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他这个人,恨他这个黑心的旧货郎。 大娘婶子们一下就安静下来。 “咋?外面那么严重吗?”有个大娘小心翼翼的问道。 “人离乡贱啊小伙子,要慎重啊!” “咋说呢,我们村长说早做准备吧。” 大娘婶子们面面相觑,决定回头和家里当家的说一说。 “大娘,您看这碗……”闫老二都想好了,大不了自己拿东西换,等到平台开启,卖它就是。 还能砸手里咋地。 “唉!你也是实诚人,来,跟大娘回家,我给你揪点叶子,没事,大娘菜园伺候的好,几天就长出来。” 闫老二应声跟上去。 还是好人多啊! 大娘真的只揪外面长成的菜叶子给他,凑了一大捆,掂量着有二斤。 闫老二感动的说不出话来,摸出个两个鸡蛋,连同大娘挑的碗一起塞给她。 第39章 馒头出锅 闫老二特意带几个蛋出来,为的是大娘若反悔不想换,用来换下村里人的碗,相当于提前“囤货”。 “哎呀,你这小伙子,这么心实可不行,你做生意要亏死呦!” 大娘用新换来的碗,倒了水给他。 “喝吧小伙子,解解渴。” 闫老二:“大娘……” “你呀就放心喝,不差你这一口。” 等闫老二要走,大娘说啥硬塞回去一个蛋,只留了一个,还一路送他到村口,挥着手看着他走远。 …… 闫老二再次归来,受到了全村人的瞩目。 他们想知道,自家的东西换出去没有,换了啥? 乡亲们围上来,闫老二将带回来的东西摊开。 拿回自家东西的,不免遗憾,咋没被挑中。 没找到的,兴高采烈。 一个是崔嫂子,她家的碗是新买的,虽然是粗瓷,可上面描了几朵花呢,这不就被人看上啦! 她收获了一大把青菜,笑得嘴都合不拢。 两眼都冒光,拿着菜逢人就说,说她怎么怎么会买东西,怎么怎么运气好。 还夸闫老二,说她早知道闫老二是个能耐人,在外面见过世面的就是不一样,你们不知道吧,闫老二还会给牲畜修蹄子,巴拉巴拉…… 另一个是胡家的小女儿,纳的鞋垫闫老二留了两双,给了她两个蛋,小姑娘欢欢喜喜回去举给爹娘看。 “这头一回,咱也不知道人家想要啥,能换点回来就挺好,以后再碰上哪个村子,大家都有机会。”闫老二对大家说道。 村里人渐渐散去,可这件事还是在大家伙心里留了点痕迹,下午赶路的时候,还时不时说道。 三宝带着大家走上的新规划的路线。 依旧还是闫老二驾车,没法子,他不能跟他大哥说根本不需要你弟弟指点方向,有牛就行。 小路没有官道好走,好在大家轮换着,并不觉得很累。 偶尔会碰到一些人,会追上来问他们这是去哪?做什么去? 大家伙老老实实的说,我们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们去逃荒。 那些人跟见鬼了一样。 看看你们打头那夸张的牛车,还有后面跟着的骡车驴车手推车,堆的那一袋袋怕都是粮食,就这还需要逃荒? 但等乡亲们说到村里的老井一滴水都打不上来的时候,对方感同身受。 反应快的急忙往村里跑,反应慢一些的,等这一行人走远,也快步朝家里赶。 “叔,咱这样说好吗?”闫向恒小声问道。 “有啥不好?”闫老二看到大侄子爬过来,示意俩人换下位置。 培养大侄子,以实践为主。 “这些人看到咱走,不也得跟着走?”闫向恒不知道啥叫从众效应,但他从自己出发,若是所见所闻这般,一定会如此选择。 “没事,他们追不上咱。”闫老二很有自信,那是他家三宝精心规划的路线,抄近道,定能领先所有人。 “叔,我不是担心这个。”闫向恒接过缰绳,临危正坐,认认真真的实习驾车。“我是说,他们原本不想离开,可遇到了我们,便想走了……” 闫老二心累。 为啥大侄子老问我。 我是文盲啊! 你咋不问你爹呢! “你是想说都是咱们给带的呗?大侄子我问问你,要是风调雨顺,咱们说要逃荒,他们会怎么看?定是认为咱们一村人脑子有病。 再一个,没有咱们他们就不会离开吗?逼着大伙离乡背井的,是这让人活不下去的灾荒。” 闫玉的小耳朵竖起来,听她爹说完,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一句:还有毫无作为照旧收税的官衙。 这种程度的大旱,不是该上报请求减免赋税之类的吗? 作为父母官,治下的子民都要被渴死饿死,他们又做了什么? 她偷偷看了一眼大伯,只希望以后大伯身居高位,能狠狠的收拾一下这些无能的官老爷。 让下面的老百姓日子好过一点。 闫怀文有所察觉,抬眼看她。 “背到哪了?” 闫玉:悲催的被抓包。 “都……都能背下了。”在藏拙和早点结束之间,她选择后者。 “背吧。”闫怀文道。 闫老二听到闺女磕磕巴巴的背书,一阵后怕。 幸好老闫盯上的不是自己。 他突然生出一股紧迫感,认字练字这事真得提上日程,万一哪天老闫让他写点啥,他还能怎么躲过去?难道说自己的手它不听话…… 傍晚停车,闫老二给大家展示了他熟练的蒸馒头技能。 那一个个面团,像是用尺子量过似的,看起来一模一样。 一斤面,七个馒头,不多不少。 等待馒头出锅的时间,崔嫂子笑呵呵的端来一大碗青菜汤。 菜少,汤也少。 可这个时候谁嫌弃这个,新鲜的菜叶子,就是现在最拿得出手的硬菜。 崔嫂子道:“给闫二兄弟添个菜,大中午的出去跑,太辛苦了,日后啊,麻烦闫二兄弟不少,嫂子先谢谢你。” 闫老二也没弄那撕撕巴巴的事,关键是,他和崔嫂子男女有别,不合适。 正好馒头蒸好了,热气散开后,一个个圆滚滚的发面大馒头出锅。 面香味引得大家伙一个劲的咽口水。 闫老二将崔嫂子端来的青菜汤倒进自己的碗里,夹了一个大馒头放到她的空碗里。 笑道:“嫂子拿回去,尝尝我的手艺成不成。” 闫老二痛快的接下了她的菜,她要是拧巴推让就不好看。 是以,崔嫂子高兴的应声,带着大馒头回去了。 崔郎中见自家娘子回来,还带了吃食,就有些不乐。 “咱送菜是谢谢人家帮忙,伱咋还往回拿?” “那么多人看着呢,我不接,那成啥了?不是让人家掉脸。 我闫兄弟好心,没想着落下点好处,给我拿这馒头我必须接着,让大家伙看看,闫兄弟根本就不是外面传的那样,和他哥秀才公一样,都是好人。” 崔嫂子觉得自己没做错,村里人亲近才送吃食。 可也不能总是一家往另一家送,有来有往才近乎。 看看她闫二兄弟,就很明白事,大大方方接下来,回手给她拿个馒头,就让人心热乎。 第40章 外出放风 “一斤面一斤水,换7个这大的馒头,蒸馒头剩下的水,也给大家伙倒回去。”闫老二张罗开,乡亲们都围着他,看那圆滚滚的大馒头,看他将剩下的6个馒头放秤上称。 一斤二两上,要是算上刚刚给崔家娘子的那个,差不多有一斤半。 “看到没,秤高高的,比镇上卖的馒头肯定不行,咱这面磨的粗,人家那都是细面,但咋地都比饼子强,又硬又拉嗓子,老人小孩子吃着费劲。 还有这水啊,以后咱都不能再喝生水,容易生病,每天就这一锅水,咱大伙分分,省得另起炉子烧水了。”闫老二给大家讲解道。 “闫二兄弟,先换一个尝尝行不行?” 得益于崔嫂子不遗余力的吹捧,村里人对大馒头很是向往。 闫二兄弟话说的明白,咱不和镇上卖的细面馒头比。 话说,要不是闫老二当着他们的面蒸出这锅馒头来,他们还真不知道,同样的面,将饼子换成馒头,会多出这老多。 “换一个你让闫兄弟咋给你换。”崔嫂子帮腔道:“我家人少,换一斤吃不完怕放坏,谁家想换的,咱一家半斤面半斤水,咋样?” 戚大的娘子拽拽她,小声道:“我家和嫂子凑凑,换半斤。” 崔嫂子一回头,看见是她,笑道:“大妹子,走,咱回去拿水面。” 闫老二急忙叫住这两人:“两位嫂子,这水面拿过来,得明天早上才能给馒头,这面得醒发。” “知道啦。”崔嫂子白了他一眼,“我们都看明白啦,得面团变得又大又黏糊才能放锅上蒸…… 真是的,早知道这么简单,咱以前还在镇上买啥,自家做多便宜。”她拽着戚大的娘子,嘀嘀咕咕走了。 有了带头的,各家便俩俩凑一斤,陆陆续续送来许多水面。 闫老二左右支应,等人都走了,竟是将各家的数记的一点不错。 闫老二:这算啥! 对于一个校门口开店的小老板来说,这不是基操么。 小朋友经常忘带钱,还想吃冰棍,他记性不好一点,怎么在校门口堵那些小家伙要钱。 李雪梅看他和面揉面,满脑门都是汗,心疼了,道:“明天你教教她们,让她们自己做。” 闫老二一边揣面一边道:“她们连洗手那点水都舍不得,咋让她们做。” “找几个人,就在咱眼底下看着,你当监工,不然这一天这么多事情,你哪受得住。”李雪梅提议道。 闫老二觉得行,“那我明天和她们提提,看看谁愿意来。” 转天,闫老二起了个大早,蒸了两大锅才够数,这还是昨夜他去各家借了蒸屉,不然还不知要忙活到什么时候。 这个早上,大家伙吃上了自家麦子蒸出来的馒头。 喝到蒸馒头剩下的开水。 饭吃的格外香。 各家的女人对学习怎么蒸馒头十分踊跃。 早早将水面送来,闫老二不藏私,一步一步耐心的讲解,只对她们有一个要求,手一定要洗干净。 入口的东西必须卫生。 至于她们揉出来的面团不圆,都不是事,啥样不能吃。 都是家里掌灶的婆娘,没两天功夫,便都上了手。 闫老二轻松了,征求了大家的意见,留下了三位干活特别利索干净的嫂子,继续水面换馒头的大业。 大家伙感激他不藏私教会了这蒸馒头的手艺,那水面又看得见闫家一点便宜没得不说,还费心操持,各家商量着,每日这蒸馒头的柴火大家便帮着拣了。 没被选上的人李雪梅建议她们有空多编点草鞋。 大伙天天走路,鞋子有些费。 布鞋虽然耐穿,可草鞋取材更方便,到处都是,随便薅。 每日坐车的功夫,有那手快的就能编出一双来。 何况,因为闫怀文的安排,她们空闲的时间大把。 乡下人就是闲不住的性子,手上没活,总觉得心里空的慌。 自从听了闫二娘子的话,她们没事就凑在一起编草鞋,手艺好的带带那手生的,说说笑笑,离家的苦闷竟是去了大半。 闫玉看着她们串起挂着的草鞋,内心火热。 那一串串,越来越多的草鞋,在她眼里,就是平台美妙的余额! 她天天算着日子,终于,在五月三十这一天。 平台开启的倒计时它出现啦! “爹,你中午带我出去行不行?”闫玉可怜巴巴的哀求她爹。 她再也不想被大伯荼毒! 大伯他……光背书还不够,现在竟然还要看着她写! 坐姿要正确,握笔姿势要正确…… 她可怜的小手腕啊,这么弱小就要承受不该它承受之重。 车行她背书,车停她练字。 摔! 这是一个孩子该过的童年么! 她还是个宝宝啊! 连大哥看她的眼神中都充满同情。 最可悲的是,大丫姐姐虽然也在学习,可进度和强度和她简直是天差地别。 有了对比伤害成倍暴击…… 闫老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不远处的老闫。 “闺女啊!你大伯是看你脑袋瓜够用,才想多教教你。” 老闫盯着你,不就给我解放了么。 闫老二讨好的笑:“为了不当文盲,加油!” 闫玉:……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爹! “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大伯管着我,就没时间管伱对不对?我不管,你要是不带我出去,我就和大伯说,你将以前学的东西全忘啦,现在连字都认不全!”闫玉气呼呼的使出杀手锏。 “哎呦我的大宝,咱俩就别互相伤害了,得,我去和你大伯说说,给你请个假。”闫老二屈服了。 倒不是怕闺女告发,而是真心疼他家大宝,看给孩子逼的。 “大哥,我想带二丫出去转转。”闫老二小声道。 闫怀文看了他一会,嗯了一声。 闫老二眉开眼笑,脸上的表情一下就生动起来。 “注意安全,早去早回。”闫怀文嘱咐道:“给二丫借顶草帽,小孩子面嫩,别晒伤了头脸。” 闫老二笑呵呵的去找他媳妇。 李雪梅最近和草编娘子军打成一片,正在学习怎么编出一双合格的草鞋。 他过去一说,胡家小女儿给他找出一顶小号的草帽。 闫玉戴上之后,半个小脑袋都扣在草帽里,她使劲往后拽,被她爹无情的扣回去。 “日头毒着呢,不挡严实怎么行,你可遭罪。” 第41章 烧炭 “三宝,跑起来!”闫玉欢快的笑着,离开大伯感觉连风都是自由的。 闫老二早就将他们爷俩绑在牛背上,一手象征性的拽住缰绳,另一手帮他闺女拽着随时要飞的草帽。 等他闺女撒欢够了,爷俩才从牛背上下来,慢慢走着。 “爹,各家的水怕是不多了。”闫玉道。 她看到乡亲们存水的罐子,空了几个。 “从换馒头的数量就能看出来,虽然还是吃三顿,分量少了。”闫老二自然也有所察觉。 “三宝,你能找到水源吗?”闫玉带着希翼发问。 三宝摇头,没这功能。 闫玉叹气。 “今晚0点平台开启,如果还是连通上次的三个人,爹,你觉得从谁手里能多换些水呢?”闫玉歪着头回想。 闫老二:“哪个都不像。” 一个喝营养液为生。 一个虽然到处都是水,但是不能喝,靠着平台提供的瓶装水过活。 最后一个虽然可能有水,但想想他所在的那个环境,获取食物和水那都是要拼命的。 “咱们怎么还没走出旱灾的范围啊!”闫玉有些烦躁。 因为抄近路的关系,他们离官道越来越远,亦远离县镇与乡村。 有的时候甚至没有前路,他们硬生生踩出一条路来。 四周除了荒芜干裂的大地,臭烘烘还没完全晒干的水滩,便是一座又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山。 闫玉:“好想要那个大叔的探索收集机器人,如果有了它,找水源找吃的,得多方便啊!” “闺女清醒一下,你也说那是机器人,就算包了仿生皮,咱怎么解释突然多出来的这个人。”闫老二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咱们已经走的挺远了,按大家的脚程,每日都能走二十多公里,这两日比一开始又强出不少,得有小三十公里的样子,这么算下来…… 嚯!真不少,最多半个月,咱就能达到第一个小目标,走出齐山府。” 闫老二挣扎了一下,又道:“算了,我带你看看。” 闫玉:??? 看啥? 两个人重新上牛,这一次闫老二检查再三,将俩人捆得死紧死紧。 闫玉不知为啥,但她开始期待了,感觉她爹要放大招。 “三宝,上山,驾!” 哪怕是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闫老二依旧被晃的七荤八素。 反观他闺女,兴奋的嗷嗷叫个不停,小嗓子都喊哑了。 “我的天哪!三宝你太棒了!你能蹦那么高,跳那么远,你怎么这么棒棒!”闫玉不吝惜夸赞之言。 站到了附近最高的那一座石头山的山峰,她终于看到了久违的绿色。 那绿色的山峰距离他们很远,但有什么关系,她看到了——希望。 “我看到你了!”闫玉霸气宣言:“等我过去!” 闫老二暂时说不出话,感觉一张嘴,早饭要交待在这。 下山的时候,三宝尽量温柔,闫老二还是吃消不住,缓了好一会。 闫玉担心的递给他竹筒:“爹,你还好吗?” 闫老二摇头,整个人都虚了。 “你咋不晕呢?” 闫玉眨巴眨巴眼睛:“就感觉挺刺激的,真没觉得头晕。” 古代纯天然石头山,那是相当不规则,天生地养,想咋长咋长。 没有人工开出来上山的路,纯靠机械制动硬上,可不贼刺激。 “咱回吧,再对一对你那单子,看看有没有遗漏的。”闫老二发蔫,回去又让三宝自动驾驶。 他闭着眼睛,听闺女一个一个念着: “锅啊盆啊有不少,但不能一次换完,最多两个。 草鞋真多,全卖给平台多好,可惜也只能卖一部分。 崔郎中那四副药,两副管拉肚子,两副管感冒,那个姐姐要是换得和她说清楚,药效可能稍差一些。 板车这个……乡亲们的东西挤一挤,余出两辆没问题,不过要卖这个有点费劲,暂时先不做考虑。 各家的衣服被子不少,也比较难处理。 爹,你说我给大伯的书偷偷卖掉两本怎么样?” 闫老二刷的睁开眼睛:“那伱大伯不得和你拼命啊!你看他和你大哥,俩书痴,逮着机会就看书看书。” “还有爹,烧炭那事你准备的怎么样?” “和戚家兄弟说好了,他们中午找木头,傍晚休息就试着烧。” 每天休息的时间,乡亲们都要花时间四处找木柴,有的时候好找,有的时候要走挺远,不如试一试竹简三的法子,烧些炭,携带方便。 “正好借口看着木堆离远些。”闫老二一说,自己反应过来,哈哈笑道:“对啊,咱们以后就赶着平台开启的那天烧炭,管它用不用得上。” …… 父女两个回到队伍,离的老远就闻到喷香的肉味。 闫玉飞快的跑过去,看到她家车上挂着的那块风干肉少了一截,笑得眼睛都没了。 “娘!我们吃肉肉吗?” 李雪梅抬手擦擦汗,笑道:“今天运气好,找到一小把野菜,和肉一起炒了吃。” 省吃俭用的,终于等到第二次平台开启,李雪梅也忍不住想吃点好的,奢侈一回。 倒了点油,再放切好的肉片,翻炒几下,那香味就爆出来,再来一把野菜,捻一点她家的混合调味料。 别提多勾人!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闫家的锅里。 就连闫怀文也放下了书,在附近溜溜达达。 忍不住一眼一眼的往这边看。 小桌子一摆,闫家人自动归位。 肉片一进口,闫玉陷入巨大的幸福中。 嗷呜!肉肉最香! …… 戚家兄弟帮着找了不少木头,粗的细的都有。 这也是闫老二提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木头烧出来的好,就都试试。 等傍晚休息时,四个人便走的远些,找了一处靠近河滩的所在。 戚家三兄弟开始按照闫老二说的,将木头竖着堆起来,然后从还未完全干涸的河床中挖出河泥,糊在木堆上,留出最上面的孔洞。 将一大把干草塞进孔洞中,点燃。 闫老二开始亲自上手,在底部挖开几个透气的小洞。 “这就行,等着吧。” 戚家兄弟面面相觑。 这就完了? 这么简单? 这就能烧出炭来? 闫老二是在哪学的这不靠谱的法子…… 能成吗? 第42章 第一次烧炭成果 闫老二自觉已经将竹简三上的火堆烧炭法完全吃透,可实际操作的时候,还是难免手忙脚乱。 按照竹简三所示,下面挖出八个透气孔,等顶端的火焰燃烧起来,就要注意观察下面的孔洞,看到哪一个有火光,用泥土将其堵上。 实际上,最先出问题的是土堆上面的位置,被火烤得干裂,裂缝眼看着越来越大,闫老二头疼,忙拿出竹简仔细研究上面的图画。 在竹简上用笔墨画的简笔画,可想而知能清晰到什么程度,能让你看出个大概,已经是作画之人画工高超。 看不明白,闫老二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来,继续往上糊泥。 不往上糊不行啊,再裂下去这土堆不就要塌了吗。 戚家兄弟原本还觉得不着调,但在闫老二拿出一卷竹简后,三兄弟默默的干活,指东不往西。 手持竹简锁眉凝目的闫老二,不明觉厉。 他们一下子有了不同寻常的,参与到某件大事中的感觉。 一直等到闫老二说的,下面的孔洞中看到火光,天色已然全黑下来。 陆续将下面的八个孔洞堵住,又将最上端的大孔也用河泥覆盖的严严实实。 闫老二硬拽着要在此地看守的戚家兄弟离开。 戚大心实还在坚持,三兄弟里算是心眼多些的戚四想到了什么,帮忙拖拽着他哥和他弟,和闫老二一起,将这两人拉走。 “四哥你拽我干什么,虽然这里偏僻没有人,可万一有那带毛的过去捣乱呢,不行,我还是去看着。”戚五决定自己过去,闫老二大概是累得慌,就不叫他了,真烧出炭,他自己背回来就是,对,得带两个袋子。 戚大不会说什么,用实际行动支持五弟。 “大哥,老五,你俩让我说啥好,没看到闫老二拿出的那竹片书,那炭是照着竹片书上的法子烧的,各家有个技艺都是口口相传,能写在书上…… 你们想想,是不是得老珍贵,老值钱? 这前面都没什么要紧,可能关键处就是在后面,闫老二不好明说,不让咱们跟着……你们咋那么不开窍呢。”戚四埋怨道。 害得他拉的胳膊都发酸。 “啊?”戚五傻眼,“是这么回事?” 他一拍大腿,一副想明白了的样子:“对,我师傅那木器图一直当宝贝,看都不叫我们看一眼,说是以后哪个给他养老再传给哪个。” 戚五知道自己笨,学得慢,给师傅养老这等美事轮不上他,能偷着看上几眼,长长见识,他就心满意足。 戚大憨厚的不断点头:“那不能去。” 戚四自作聪明:“不但不能过去,还得拦着旁人过去看热闹。” 闫老二不知道戚家兄弟歪打正着帮对了忙。 他正在和他哥报备,打算去看火堆。 “你哪里学来的制炭之法?”闫怀文问道。 “偶然入手,偶然入手。”闫老二没打算给老闫看竹简三,以免以后解释不清,为什么一卷又一卷,陆陆续续的那么多…… “既然你想做,便试试吧。”闫怀文同意了。 因为闫老二给出的理由很强大,他想到北边后,卖炭赚钱养家。 算算时间,他们走到关州,恰是天气转凉之时。 若能烧成,卖炭一事大有可为。 闫老二走后,李雪梅掐算着时间,找到大伯,说她惦记夫君,这个时间还未回来,怕不是要在那边过夜?她收拾了一些东西,打算送过去。 还很难为情的说,近些日子闫老二辛苦,她想趁着离开队伍,给闫老二做些吃食,补一补。 东西有点多,想牵牛过去,顺便等炭烧好,再让牛驮回来。 闫怀文自无不可,他还很体贴的叮嘱弟妹,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在吃食方面大可不必俭省与他们同食,言下之意让她给自己开开小灶。 李雪梅与大丫交待一声,和闫玉两人一牛悄悄离开队伍。 …… 闫老二就等在半路,远远看到牛的轮廓,咧开嘴笑。 殷勤的迎上去,笑着带路。 “就在前面不远。” 等到了烧炭的地方,闫老二摸摸土堆,还热乎乎的。 他搓了搓手,“头一回,也不知能不能成。” 李雪梅带了个小席子,铺在地上,又将绑在三宝身上的碳筒取下。 “烧没烧成,试试就知道,一次不成也没事,两次三次,慢慢摸索总会成的。”李雪梅又将一大包草鞋摊开。 “这里有三十七双,正好是一半。 你们不知道她们手有多快,这还是去掉各家这几日穿用的,咱这一村人,现在个个脚上都是这草鞋……除了咱家大哥。” “大哥不习惯呗,我穿着就挺好,又凉快又轻便,不过媳妇,你这手艺还得再加强啊,看看,脚指头又要露出来。”闫老二抬起自己的大脚,给李雪梅看。 李雪梅看了看,随手就从旁边的草丛里拔了几根,开始穿来穿去,几下子补好。 不好看无妨,洞补上就成。 等到闫老二估摸着差不多,扒开土堆。 第一次烧炭的成果出现在三人眼前。 闫玉拿着一根小棍扒拉,“咋还有烧了一半的。” 黑乎乎的一小堆,和放进去的木头一比,少了不少。 烧炭就是这样,肯定有损耗,不过看技术,有的多有的少。 闫老二仔细看了看,不确定的道:“这几根没烧完的,好像是放边上的几根,是因为有泥糊着没烧着? 中间这些又烧的太过,都成灰了……” “火烧的不均匀。”李雪梅总结道:“肯定还有哪里不对。” 出炭少在预料之中,木头烧不均匀是技术问题。 “第一次已经很好,爹,我看好你,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闫玉挥舞着小拳头给她爹打气。 闫老二:“嘿嘿,别说,烧炭还挺有意思的,下次爹带你一起。” 闫玉小脑袋点如捣蒜。 李雪梅挑拣那烧得不好的,塞进碳筒,放了一把干草,不用点火,只吹几下,便开始有烟飘上来。 闫老二忙过去大力的吹,飞快了折了几根小木棍填进去,火光渐亮。 闫玉将装水的小陶壶放上去。 一家三口各自看看,配合的不错嘛。 相视而笑。 第43章 第二次平台开启 李雪梅和闫玉碗里冲了奶粉,都小口小口的喝着,幸福的眯起眼睛,神同步。 闫老二只看她们娘俩便觉得高兴,视线往下移,定在媳妇的肚子上,更是傻乐不止。 他媳妇连面板都带来,可见是馋了。 闫老二将一团面摔来揉去,哪怕是跪在地上,他也能料理出一锅合格的手擀面! 鸡蛋、酱油、撕了一点点肉干借点味,他家的两种混合调料都放上。 油热下锅,咸香辣的味道一下激发出来。 李雪梅摸了摸肚子,刚刚喝了碗奶,可一闻到这味道,她又饿了。 面条一煮好,闫玉迫不及待。 拌上卤子,呼噜呼噜开吃。 小腮帮子鼓鼓的,像藏了一嘴榛子的小松鼠。 0点 【请确认周遭环境是否安全?】 亲切温柔的女声响起,闫玉顾不上嘴里满满的面条,“是!” 一排排货架她心心念念的货架,整齐排列。 闫玉三两下将面条咽下去,顾不得再吃,手上的碗递给她爹,开始飞快的报价。 “米2.8——面2.4——盐1——” …… 汲取上次的教训,他们这次要将物价都记下来,还有卖给平台的商品,也不能糊里糊涂,总要知道什么价高什么价低,心中有数。 自由市场的图标在一直闪,但闫玉没有停下来。 她振奋的发现,货架上的商品和上一次相比有了变化。 【糙米——2.8】【粗面——3.9】【绿豆——4.2】【红豆——5.9】【黑豆——6.6】 不但新增了商品,而且看着数量也有增多。 来不及细看,她继续往下念。 【蒲公英——12.8】【榆树钱——53.8】【曲麻菜——14.6】 不! 心好痛! 还她红薯、土豆和玉米! 李雪梅和闫老二两个,用树枝在地上写,一个专门记名称,一个专门写数字。 两相一对照,齐活。 闫玉忧郁的点开自由市场。 朋克造型的大叔上线。 “我说小妹妹,你忙啥呢?咋才连线,急死我了!”他看到闫玉,高兴的很。 牛肉真好吃啊! 他小心再小心,仔细又仔细的分解,一丝一毫都不舍得浪费。 牛皮被他整个剥下来,填充了防腐凝胶,好好保存着,作为他目前最珍贵的藏品! 呜呜呜!哪怕永远都不能见光,但只要看看,就觉得好幸福! “大叔,上回我的货架上还有红薯、土豆、玉米,这次都没了,换成了蒲公英、榆树钱、曲麻菜……” 闫玉皱巴着一张小脸,别提多可怜。 “哈哈哈!”大叔没有一点同情心,笑得还挺开心。 “商城的东西会变化不是和你说了吗,它会扫描你所处的环境,进行调整,都是野菜?难道你现在在野外?” “猜的好准哦!”闫玉没有灵魂的赞道。 “那为啥不给我多上架,还要撤柜,唉,不说这些,大叔你知道我情况的,你这次想换什么?” “嘎嘎!我的机械仿生牛好用吧,怎么样?再来一头?”大叔一个劲的推销:“你现在人在野外,最适合用探索收集机器人,这样,你再整头……猪羊驴都行,我换给你,保证物超所值。” “仿生机器人不是和人长得一样?我怎么解释突然多出来一个人。”闫玉是很想要,但没法子,他家要是那种买得起下人的人家就好了,她肯定要剁手一个带回家。 “那要不,你给我改成猫猫狗狗或者小鸟这种外型行不?这样我带着方便,不行的话,你以前说过的蜘蛛蜥蜴也行啊!” 外型不重要,实用就行。 “行啊,太没问题啦!客户要求至上,不过先说好哈,人型探索收集机器人,兼具探索与收集两个功能,你要换造型,就得减配,收集功能基本就废了,我给伱拆除…… 恩,猫狗还行,要是蜘蛛蜥蜴这种,速度得调一下,不能太离谱。” 闫玉:…… 你要不详细说,单一个探索功能就很好,可你这么一说,就感觉吃了大亏。 想一想,有个机器人,自己探完收集再背回来…… 还有个机器宠物,只探完拉倒,回来和你汇报,让你自己去收集背回来。 这差别咋那么大呢! 再想一想,一只猫猫拽回来一只水桶,就挺离谱的。 “大叔,还是别减了,高配变低配,我心里不得劲。 再说,我现在也弄不到猪羊驴,没有钱买。”闫玉可怜巴巴道。 她是个兜比脸干净的小可怜。 “能不能打猎?野兔野鸡野猪,小说里不是常写吗?特别好抓。”大叔心急的给她出主意,能不能吃上肉,就看这个古代背景的小妹妹啦。 其他小伙伴,他称他们为倒霉蛋,绝对是真实客观的评价,只有眼前的小妹妹,是他从业以来,最大的客户! “打猎?”闫玉想到那个绿色点缀的山峰。“可我家里人都没有人会打猎,山林的猎物怕也不会太好找,你的机器人能搜索到猎物吗?” 大叔眼睛亮晶晶的,他想到一个好主意:“搜索当然没问题,只要你设定好搜索物,它能干着呢,但是咱先说打猎这个事,小妹妹,啥本事不是从无到有学的,我觉得你和你家里人可以开发一下这个打猎技能。 你看哈,你现在正好在野外,这多方便,要是真瞎猫碰上死耗子,让你们碰上了,不会打猎,多可惜啊! 但没关系啊,这不是有我么?哥哥就是你的后盾。 弩这种东西实在不要太简单,分分钟做一个出来,你只要练练瞄准就行。 实在是瞄准器这个东西,不好往上加,材料有些超纲……” 他一边说一边在旁边的虚拟屏上点点点。 说话的功夫,便设计完成。 将虚拟屏拉过来,指给闫玉看:“看看,绝对复古弓弩,小巧精致,射程远,力量足,配上合金箭头,任何出现在你面前的猎物,都会臣服在你的脚下,哈哈哈!” 闫玉:…… 你咋比我还激动? 第44章 我们又来卖卖卖 闫玉和爹娘一说,闫老二就激动了。 “换换换!” 李雪梅和闫玉一起看他,换啥啊换,还没商量好用啥换呢,得看看人家同意不同意,也得考虑平台估值。 “就算不打猎,留着防身也挺好。”李雪梅点头同意。 闫老二更不用问,没有更同意。 “大叔,弓弩危险吗?会不会伤到自己?”安全性是一定要保证的,他们一家小老百姓,从没接触过这么危险的管制物品。 “放心,我设计了保险卡扣,平时这样卡住,用的时候打开,射出去一支,直接往里怼着换下一支,然后就可以嗖嗖嗖了!”大叔为闫玉演示着。 闫玉:…… 这么短的时间,成品就做好啦?! “合金箭头给你配十个,哪怕是遇到老虎也够用,直接往脑门射,头骨都能射穿。 这个大小,单手就能拿,但射击的时候,最好还是用手托一下,纯金属,还是有些分量的。” 大叔想要耍帅一下,对着墙壁射箭,可惜没瞄好,射出了屏幕之外。 闫玉:就完全没有感受到它的准头。 “大叔你想要换什么?我货架上的东西你知道的。” 她不觉得大叔会对锅、盆、草鞋有兴趣,崔郎中的药,天灾向的小姐姐应该会更需要。 “哈哈,看你舍不得的小样。”大叔乐不可支,笑道:“这一次,真的是吐血大甩卖,你那个铁锅给我就行,不过咱们可说好,以后你真的打到猎物,可别忘了我啊!” “放心吧大叔,我还惦记你的探索收集机器人呢。”闫玉立时给他描绘了日后美好的愿景。 两个人确定了交易。 铁锅换了弩。 这买卖大叔是吃亏的,平台卡了半天,才将东西传送过来。 嘿!看起来还有点小犹豫。 交易的双方都清楚,这种情况怕是他们刚刚真的有些失衡,触碰到了置换标准的底线。 “大叔,你的营养液、蔬菜汁、水果汁换给我点。”闫玉想给她娘换一些,倒在竹筒里,谁也看不到是什么。 营养好吸收,对宝宝好。 “你也没冰箱,给你一样来一瓶得了。”大叔挑挑拣拣,找了三瓶,“玉米味营养液,胡萝卜黄瓜芹菜汁,猕猴桃香橙雪梨汁,咋样?不喜欢还可以换。” 各种口味有的是。 闫玉:…… 营养液听起来竟是其中的佼佼者。 蔬菜汁和水果汁真的一听就没食欲。 “大米、白面你要啥?”她现在是货架上有两种米面的人,富裕! “大米饭!大米饭!” 他现在有些惋惜了,“要是你的土豆还在多好,和牛肉绝配!” 闫玉气鼓鼓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来不想还价,但大叔太气人了,怎么还往人心上扎。 “一斤大米,换四瓶,伱再加个……”她划拉大叔的物资列表,“香蕉味的营养液。” “行!”他不觉得自己亏,这种合成营养液,除了营养成分是真的,口味嘛,自己体会去吧。 但在交易的时候,两个人遇到了麻烦。 平台不给过。 闫玉面无表情的又少少的放了一些大米,这才交易过来。 对面的大叔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大叔,你水多不多?换点?”闫玉强忍着脸热,占便宜被平台卡控,好丢脸好丢脸。 “有一些,不过我这里污染严重,能饮用的水非常珍贵,说实话,从我这里换不合适,你付出的肯定要比从别人那里换多的多。” 闫玉想了想自己现有的东西,叹气,吃的不舍得换,用的大叔用不上。 唉? “大叔,你有没有试过自己种点东西?” 她想到上一次换土的小哥哥,一脸灿烂的推销:“上回有个小哥哥和我换了土,就是土地的土,能种菜的土,你也试试啊! 如果能自己种点什么,多好啊!” 大叔看了看窗户外面朦朦胧胧的天。 “室内的空气净化机全天开,一台还不行,必须三台以上以防突然故障。 就算室内的条件合格,可想要种出东西还需要阳光和水。 光照可以模拟,可水……太贵了。” 好吧,闫玉遗憾的没有做成这笔无本买卖。 “大叔我切回去啦,还要在商城买东西呢。” 不等对面的大叔点头,闫玉这里就切屏。 大叔:…… 性急的小丫头。 看看时间,还有五分多。 不错,这是她极力挤出来的时间。 “好啦,我们开始卖东西吧!”她先看了一眼余额:“娘,你记一下,现在的余额是——294。” 汗! 他们家可真穷啊,卖了一个屋子,就剩这么点。 李雪梅用树枝在地上记录。 “记好啦,你先卖草鞋。” 闫玉答应道:“好咧!先看看咱们草编女团的产品——草鞋,能卖多少?” “当当当当,草鞋2.4,哇!原来你是这样的平台,直接砍一半!” 闫玉一双一双卖着,不嫌烦的报数:“2.4,2.4,2.4……3.6,咦?3.6?” 是那双草鞋乱入了?! 人家都卖2.4,凭什么你卖3.6?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草鞋,顺手放上去。 “又是3.6?” 李雪梅看了看剩下的草鞋,娘俩很快找出了不同。 普通草鞋,不管大小2.4,卖出3.6高价的草鞋,上面多编了一些小花的图案。 大概就是这一点不同,造成了价钱的差异。 闫玉感叹道:“这就是草鞋进阶版,手艺人的创新和才华在这里得到了体现。” 李雪梅将剩下的草鞋分作两堆,先紧着普通的递给她,“快卖吧,别搞怪。” 卖完了草鞋,娘俩卖了一床棉被。 商城售价196,这一次给了39,不知道平台到底是怎么个计算方式。 闫老二留下的两双鞋垫,每双5。 然后是各家的碗,自从有了一次换碗的经历,乡亲们非让闫老二随身带几个,说方便他换,不用再来回跑。 吝啬的0.5,也就一个蛋的价钱。 “还卖吗?”闫玉卖了一个就停手问道。 “卖!”闫老二果断道。 不卖留着干啥,这些累赘的东西一点点卖给平台。 只够换个蛋咋了?看不起蛋啊!蛋也是荤腥! 第45章 有了火便有了希望 衣服4,闫玉只敢卖一件。 从大伯、大哥、大丫姐门上拽下来的门帘,每个卖了3.4。 大丫姐房里的烛台卖了19。 跟胡家小女儿借的小草帽,只卖了1.4,可怜的,卖得这么少,还得回去给人家扯一个善意的谎言。 正在闫玉犹豫要不要卖了她娘铺在地上的小草席,时间到,自由市场又开始闪啊闪。 点进去,天灾向的姐姐出现在视频中。 “咳咳……”刚一连线,便是止不住的咳嗽声。 “姐姐,你怎么了?生病了吗?”闫玉心中一紧。 “最近这几天刮大风,有些吹到了,咳咳……”女人的脸色实在有些不好,整个人都包裹在闫玉家的棉被里,瑟瑟发抖。 “已经吃了药,没那么快见效。”她强扯出一个微笑。 “我这里也有药,是治感冒的,你快换过去。”闫玉连忙展示自己手里的药包。 “中药……咳咳……得熬,我的打火机,打不着火……咳咳……”女人艰难的说道。 闫玉束手无策,跺着脚,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 “小玉,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李雪梅看她女儿一脸焦急,不放心的问。 “那个天灾向的姐姐生病了,看着很不好,脸白的吓人,她说已经吃了药,大概是西药,我想将药包换给她,一起吃应该不会有妨碍,可她说她的打火机坏了打不着火……” “这可不行,生病得喝热水,没火怎么行,她那个环境,又潮湿,得让身体暖和起来。”李雪梅看向烧的正旺的碳筒,有了主意。 “闺女,你说这炭能交易过去吧?”她指的不是还在土堆里没收拢烧好的木炭,而是碳筒里烧的通红的这些。 冒着火交易过去? 闫玉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试试。” “姐姐,你随便找个东西,看看我这里烧着的炭能不能交易过去。”她大声说道,很担心对面的女人迷迷糊糊听不清。 “好……”好在人虽然虚弱,还能坚持。 李雪梅用两根长木棍费劲的将碳筒里的木炭往外夹,失败了几次,终于夹出来几个大的。 火顺着木棍烧上来,她连忙撂下,顾不得手上火辣辣的疼。 “小玉,来。” 闫玉跑过来,对面的女人抓了两根火腿肠。 交易确认。 地上的木炭没了,只剩下两根落在地上,没有包装的火腿肠。 现在已经顾不上火腿肠在地上干净不干净。 闫玉忙问对面的女人:“怎么样?有火吗?” “火……熄了……呜呜呜……”这一刻,女人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哭起来。 太难了!活着太难了! 李雪梅看不到,只能焦急的问闺女:“玉啊!行了吗?” 闫玉这一刻感同身受,眼泪浸满眼眶,带着哭腔道:“娘,木炭过去火就灭了……” “火灭了……”李雪梅先是惋惜,而后突地又振奋起来:“快点,吹一吹,哎呀,你哭个什么劲,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再试试,吹一吹,看看有没有火星。” 闫玉忙将眼泪憋回去,急促的转达她娘的话。 对面的女人也好似感觉到了希望,鼓起全身的力气,用力吹着。 一点点火星,忽明忽亮。 “有!真的有!” 不用她说,闫玉也看见了。 闫老二这个时候放水归来。 人有三急,它不分时候,完全不是自己能掌控得了的。 “有啥啊?”他还挺悠闲,一路小跑回来想看个热闹。 “你快点跟我薅点干草。”李雪梅急声交待。 “爹!快快,急用!”他闺女也催命。 闫老二忙不迭的开始在四周乱拽。 一边拽一边琢磨,这是连上哪个倒霉蛋了?连草都这么紧缺? 什么好东西?嘿!咱这有的是! 等干草连同一小堆木炭交易过去,闫玉又收获了四根火腿肠。 这回李雪梅回了神,在地上放了个小盆。 没有再让它们去土里沾一沾。 女人费劲的又是吹,又是找东西扇。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点火成功。 她找来两个小铁桶,将炭匀了匀,放在自己的两边。 火光照在她的脸上,赶走了苍白。 “谢谢!”她哽咽道,差点,她就以为自己坚持不下去。 火升起的那一刻,生活也仿佛有了亮光。 她找出铁皮水壶和一个不大的砂锅,分别放在冒着火光的铁桶上。 拧开矿泉水瓶,一瓶瓶倒。 “还有药呢,刚刚怎么忘了一起交易过去。”闫玉后悔道:“姐姐,我们再交易一次,这一回,连同剩下的炭都给你。” 因为着急,炭只交易了部分。 他们随时能再烧炭,眼看着对面的女人更需要。 “咳咳……小妹妹……你想换什么?” “姐姐你水多的话,换点水给我,如果不多的话,就换别的,对了,姐姐你的货架有变化吗?有没有上新?”闫玉将四包药拎起来,给对面的女人看。 “有两包是治感冒的,有两包管拉肚子,我觉得姐姐都需要。” 女人满脸感激道:“我的商城……上架了桶装水和……咳咳……充气船,还有水果罐头。” “水果罐头!!!”闫玉惊呼,羡慕的不得了。 这一刻,她体会到了大叔听到她官方商城里有什么商品的感觉。 控制不住的流口水。 女人道:“桶装水有两桶……都可以……换给你,还有罐头,也给你一瓶。” 她有些不好意思,一共有两瓶,但她想留一瓶自己吃,她也好久没有吃过罐头。 以前生病的时候,妈妈就会给她买个罐头吃,感觉药都没有那么苦…… 闫玉到底不是真正的孩子,芯子里是个能看出眉眼高低的大人。 何况对面的姐姐脸上的想吃想吃也太明显。 “水果罐头下次吧,我刚从前面的大叔那里换了果汁。”闫玉将东西拢一拢,又道:“姐姐这几包药放了一段时间,药效可能没那么强,我做记号是管拉肚子的,省得搞混,炭就这些,今天我爹刚烧的,以后有需要可以长期提供。” “换两桶水,不知道有没有问题。”闫玉自言自语道。 李雪梅忙指使闫老二将木桶、坛坛罐罐和竹筒都摆好。 他们这一次最大的目标就是水,做了充足的准备。 第46章 新的小伙伴 对面的姐姐刷屏出去,买了两桶水。 交易达成。 切断了通话。 屏幕回归到闫玉的官方商城。 闫玉和李雪梅互看了一看,同时叹气。 闫老二小心的问道:“咋?病的挺严重?” 他听着像是那个下好几个月雨的女人生了病。 “唉!”李雪梅同情道:“真可怜,就自己一个人,生了病只能吃点药硬熬着,连口热乎水都没有。” “娘!我真有点害怕,怕下一次,或者下下次,再也见不到她。”闫玉低着头,没精打采。 “不会的,我们都能好好的。”李雪梅也不知是在安慰闺女还是在安慰自己。 这娘俩有些被吓到了。 闫老二故作轻松:“还是先愁一愁咱们眼前吧,换了这么多水,还有我的木炭堆,就剩了点渣渣,咋解释啊?你们说,咱说天降外星人,拿走了炭留下了水,他们能信不?” “那还不如说碰到白胡子老爷爷,仙女啥的,古人比较信这个。”闫玉嘟囔道。 李雪梅深吸一口气,拍拍手道:“闺女,打起精神来,继续卖东西!有平台给咱撑腰,咋能活不好,咱要过的比谁都好!” “对!”闫玉重重点头,附和道:“平台爸爸宠爱我,不能辜负它,我要战胜旱情,逆风翻盘!” 闫老二:“守护好老闫,以后跟他吃香的喝辣的!”他一脸郑重,通过刚刚那件事,他深刻的认识到一个道理。 人,不能离群独居。 尤其是面对困难的时候,更要抱团取暖。 “咦?你刚刚管平台叫什么?”闫老二瞪大眼睛。 闫玉吐吐舌头,哼了一首儿歌。 闫老二哭笑不得。 “娘,草席咱也卖了吧。”闫玉恢复了点元气。 “卖!” 李雪梅也看开了,有啥不能卖的。 “你俩赶紧给面条都吃了,别占着碗。” 都卖它。 闫玉将剩下那一点面条全都扒拉到嘴里,咕囊咕囊咽下肚。 吃完碗直接卖给平台,嘿嘿! 口齿不清的继续报:“碗0.5,草席8。” 她蹲地上薅了把草,试着放上去,平台一点反应没有。 “还有歧视,看不起草啊!” 闫老二咽下最后一口面条,这本来是给天灾向的女人准备的,也顾不上,为了避免浪费,只能由他干掉。 他一起身,李雪梅抄起他刚刚坐着的小凳子。 和闫老二手里的碗前后脚递给了闺女。 闫玉还在口播:“碗0.5,凳子8.4。” “呀!咋给凳子也卖了?”闫玉问道:“那咱以后吃饭坐啥?” 李雪梅想着8.4这个价钱,顺口答道:“再做,我看戚五做的很快。 也不是什么好木头,还是改造小桌子剩下的边角料。” 话一说完,李雪梅恍惚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错过。 “咱……屋子里那些床啊柜子桌子是不是卖的挺贵?”李雪梅不确定的问。 这可给闫玉难住了,那一次他们卖的多嗨啊,根本没留意。 李雪梅越想越对:“你们看咱今天卖的这些东西,衣服很便宜,被子也没给多少,那三个门帘更是,那咱们第一次卖东西的大头,应该在那些家具上。 一个随手做的小板凳都能卖8.4,那些大件肯定不少。” 闫老二深以为然,“搁咱以前,就是啥工艺没有,只要是实木的,就能卖上价。” “那等下次咱卖试试。”闫玉看了看她可怜的余额,没有增加多少。“爹,娘,咱这次买什么?大米和白面还买吗?” 他们真心没吃几回,主要乡亲们都吃粗面,他们要是单做精米细面会不自在。 李雪梅走到之前闫老二记录的位置。 “先给菜买下来。” 闫玉:“野菜也太贵了,比普通蔬菜贵这么多。” 嘴上这么念叨,手上却很利索。 “麻布、粗布、棉布,都要。” 闫玉照办。 “新上架的糙米粗面红绿黑豆。” 闫玉点点点。 “肉、蛋。” 闫玉买买买。 “不够买竹简了吧?”李雪梅有些可惜。 看了看余额,闫玉答道:“不够了。” 闫老二从忙碌的打包中抬起头,直了直身。 娘俩买的欢,可苦了他的老腰。 “哎呀,看着这些东西,感觉又有力气了!”闫老二左勾拳右勾拳的挥了两下。 闫玉无情吐槽:“爹,你像在狗刨,哈哈哈哈哈!” “我狗刨咋了,好不好看,能游就行。”闫老二骄傲的挺起胸膛。 哪像你们娘俩,旱鸭子一双,嘿嘿嘿! 李雪梅皱皱眉,问:“小玉,第三个人还没来吗?” 闫玉咦了一声,看看时间,又看看自由市场的图标。 “时间到了呀,怎么不闪?” 第三个人,应该是那个酷酷的小哥哥。 出了什么事? 没让他们等太久,自由市场终于闪烁起来。 闫玉连忙点进去。 视频通话的对面,却是一个同样身着古装的女子。 划重点,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 眼如秋水,双目含情,琼鼻小口,身若扶柳。 乌压压的青丝松松的挽着,斜插一根木钗。 闫玉愣住了,因为这个女人不仅漂亮,还浑身发光。 “小妹妹,有吃的吗?” 她说话的声音也好温柔哇! “有的有的,小姐姐你想吃什么?” 对面的美人儿笑了,风拂花动,娇矜迷人。 “还能点菜吗?小妹妹真有意思。” 她微敛笑容,温声道:“平常吃食就行,不过我这里只有一物能与你交换,不知你愿不愿意。” “小姐姐你说。” “这里是蛇谷……”她抱歉的开口:“只有大大小小种类不一的……蛇…… 小妹妹,你怕不怕呢?敢吃吗?” 闫玉:…… 我是怕的,我不敢吃! 但……我们村里应该有敢下嘴的。 “小姐姐,你在哪呢?怎么会有蛇谷?”听着就吓人。 闫玉想起没做自我介绍,决定给小姐姐打个样:“忘了忘了,我是穿书分类,架空古代,目前逃荒中。” 对面的女人微微一笑,道:“我是穿越分类,修仙世界,目前的修为,只有炼气初期,误入蛇谷,错过了回去的时间,小世界关闭,只能困顿在此,若没有平台开启,不被蛇吞入腹,也会被饿死。” 第47章 换蛇 闫玉瞪大了双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么高端么?! 平台爸爸你可以的! “那小姐姐,你的官方商城货架上都有啥?”闫玉傻愣愣呃问道。 对面的美人轻笑出声,“每一个连线的人都问了我同样的问题,呵呵…… 是符纸,有空白的,也有画了不知是何用的,笔,朱砂,还有水……” “你会画符?” “只会一些简单的,对付蛇没问题。” “那你平时就吃蛇?” 美人摊手,“那能怎么办呢?我不敢乱走,除了蛇也没有其他的小动物送上门,只能吃它。” “有毒蛇吗?”闫玉心里怕怕,小心翼翼的问道。 “自然是有的,不过你放心,我挑出来交换的都是我吃过的无毒之蛇。” 听着话的意思您还吃过有毒的? 闫玉将自己货架上的商品介绍了一遍,重点放在米面和调料上。 果然,小姐姐很感兴趣。 “怎么办?我都想换。”她为难起来:“但我这里的蛇个头小的很少,个头大的我怕你们不方便。” 个头大的?不不不!您自己留着吃吧。 “还有我连上普通人的世界还是第一次,不知道我这的蛇,会不会估值过高难以交易。”她叹了口气,道:“咱们试试吧,我要十斤米十斤面,盐和孜然。” 闫玉怂的连连点头,切屏买下了对应的物品,又切回来。 两人点击确认的时候,还真出了问题。 闫玉:…… 平台今天就认准了我,不准我占便宜呗。 闫玉不觉得少付的对象是对面的小姐姐,因为她想到很关键的一点,对面是修仙世界啊!那里的蛇会是普通蛇吗? 必须不是啊! 所以,一定是她给的少了。 在与小姐姐交流之后,闫玉陆续放了辣椒面、鸡精、花椒面、酱油、醋……锅、盆、四个蛋…… 这才将这笔交易做成。 东西消失的一刻,闫玉大大的松了口气。 她也得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啊,好在小姐姐不计较,笑眯眯的等着她一次一次往上填东西。 “如果碰到雄黄,帮我留一留,我想试试对这些蛇有没有效。”小姐姐笑着说道。 闫玉一边后退一边点头。 她要离那巨蛇远些,再远些。 这就是小姐姐口中个头小的??? 对面的小姐姐笑个不停。 “怕吓到你,蛇头我都留下了,放心吃吧,普通人吃这蛇肉有好处的。” 闫玉觉得自己得问清楚,这点十分关键! “姐姐,是洗髓易经那种吗?满身出泥还是清理肠胃?” “哈哈哈哈……”美女小姐姐差点没笑岔了气。 “放心,都不是,普通人吃了大概就是强身健体,觉得身子松快一些。” “哦……”闫玉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吃了会长力气。” “我不知还会被困在这里多久,等我出去的话,不如连通其他人比较快,有些世界会有进化类的药剂,增加一些力气,还是很容易的。” “谢谢姐姐,你说的我都没听过。”闫玉眼睛亮晶晶的,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客气,那小妹妹,时间差不多,再见啦!”美女小姐姐和她挥手。 闫玉也扬起自己的小手手,努力挥舞。 “姐姐再见。” 屏幕切回来,闫玉看看自己可怜的余额,看看上面还挂着的十斤大米和十斤白面。 “娘,大米白面换不换?我们上次买光的货架,这次都放了双倍。” 李雪梅咬咬牙:“买吧。” 不知道这个推测对不对,重在尝试。 闫玉买完米面,时间还有一些。 三个人互相看看,还有啥能卖的? 李雪梅纠结的看着几件破衣服,和卖掉的那件一样,补丁叠补丁,卖了怎么和乡亲们说呢? 闫老二一个劲的怂恿:“卖了吧卖了吧,留着干啥,债多了不愁,也不差这点,你看我愁了吗?我不愁,人被逼到了份上,自然就能想出好主意……” 李雪梅闭上眼:“卖,都卖!” 闫老二一看,媳妇又来劲了嘿。 这得配合啊! 他拖了脚上的草鞋,扔给他闺女:“大宝,给爹这舒适透气的草鞋卖啦!你爹我光着脚回去,就问你帅不帅?” 闫玉和她爹是一路货色,别让他们脱离正经,不然就上疯劲。 “我的也卖,爹你地上走吧,我骑三宝回去,哈哈哈哈!” “媳妇,伱也别穿着了,来来,都卖它,怕啥,咱草鞋有的是。”闫老二给李雪梅的草鞋夺下来。 闫玉一看,怎么能让你赢我,自己给头上的系的小头绳解下来,卖——了——它! “哈哈哈,爹你看我怎么样?”闫玉披头散发一小疯子。 闫老二一脸痛失金牌的悔恨样,“佩服佩服!” 李雪梅:…… 气得想抽这爷俩。 无奈又薅草,给闺女简单的扎一下。 然后握紧拳头暴捶闫老二,恨恨道:“没个正形,有你这么当爹的么!看看你闺女,没好了你们爷俩!” 闫老二呲牙裂嘴了一阵,便开始告饶。 这身体不行啊,没以前经打。 再捶下去他倒一个你信不。 “这些水咋办?”闫老二一本正经的转移他媳妇的注意力。 “让三宝给肚子空出来,存水。”闫玉笑嘻嘻道。 李雪梅和闫老二对视一眼,觉得可以。 闫老二补充道:“那得给吃的草料排出来,再让它喝点水洗涮洗涮肚子。” 闫玉朝她爹竖起大拇指,想的周到! 李雪梅:“那蛇呢?” “三宝拉回去。”闫玉靠近了一点点,瞄了瞄,真没头。 “这得有三米吧。”闫老二其实也不怎么敢凑过去,谁见这么大的家伙不怵得慌。 菜市场卖的蛇和它一比都差着辈分。 “就说咱拣的怎么样?一推干净,啥也不知道,就赶巧拣的。”闫玉出着主意。 “这没法拣,不行不行。”闫老二连连摇头。 “那要不说爹你杀的吧,你看咱的脚,鞋都跑飞了!”闫玉越编越顺溜:“东西也丢了不老少,全跑丢了哈哈!” “那我怎么杀的它?你看看它是我能杀的吗?”闫老二翻着白眼,我有这能耐咋不上天! “那是咱三宝踩死的?”闫玉小声提议。 “咱这里最有可能对付这蛇的,只有它了。”闫老二深情的看着三宝,喊道:“三宝,这蛇是你踩死的,听见没?” 三宝淡定的瞅着他,你说是就是吧。 “那蛇头呢?咱扔了?”李雪梅问。 闫老二理所当然道:“必须的啊!血呼啦的。” 第48章 烤蛇肉 “三宝!牛粪自由随机掉落。”闫玉喊出指令后。 一家三口啥也不干就等着。 他们实在太好奇。 相似又不同的烘干草料啪嗒啪嗒掉落在地。 真——涨见识。 闫老二将草饼收起来,这都不能浪费,回去掺一下青料还能继续喂…… 鸡肉鱼肉猪肉这一次每样差不多二斤,和米面调料一样,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上次买空货架,平台觉得他们缺这个,增加了数量。 照旧做成肉干。 闫老二喂三宝喝了点水,叮嘱它好好清洗一下,然后便将瓶瓶罐罐里的水,全都倒入三宝口中。 “下回要是交易水,直接让三宝张嘴站那,看能不能直接进它肚子,这来回一折腾浪费不少。”闫老二一脸肉疼。 “那你还让它喝水洗涮自己,喝进去得有小半瓶吧。”李雪梅在将蒲公英、榆树钱和曲麻菜混在一起,这个可以说是他们采摘的。 闫玉:“其实就是心里作用,三宝能高温消杀草料,肚子里比外面干净多了。” 她也少少的用了点水,洗一下掉在地上的两根火腿肠。 一根掰成三段,自己啊呜一个,给她爹塞一个,给她娘塞一个。 淀粉多肉少,不过有什么关系,馋的就是这个味。 “啥啥都没包装真愁人,这得赶紧吃,省得坏。”闫老二说着从闺女手中抽了剩下那根,一口就进去一半,两口干完。 话说每次平台开启前后,他们都精神都高度紧张。 开启前期待,结束后是收获的喜悦。 李雪梅整理完野菜又开始整理豆子。 “这不正好熬三豆汤吗?夏天喝再好不过,清热降暑,平台还挺人性化。” 闫玉想了想,重重点头:“雨姐那边给她上架了她想要的充气船,等她病好便能去内陆城市,情况会好很多吧。” “难说,内陆城市就不下雨?”闫老二是不信的,“我觉得什么时候平台给她上个船才真正安全,唉对,她那又刮风了吧?要是风大一些,那船得大点才稳当,最好航母级别,一劳永逸!” “爹,你比写小说的还敢想。”闫玉衷心佩服。 “收拾差不多咱就回吧,趁着黑,将这些东西放好。”李雪梅拍拍身边摞放整齐的包裹。 “嘿嘿,咱那些空包袱终于可以替下来,那里面塞的麦秆……” 闫老二想到村里那几头骡子驴: “等会我偷摸喂喂牲口。 马无夜草不肥,骡子和驴差啥,谁不爱吃夜宵。” 顺便将三宝的那啥处理一下。 …… 一家人回到队伍中,闫老二和守夜的人挥了挥手,用火把晃了晃自己的脸。 对面的人点点头,也举了举火把。 闫玉小声道:“爹,才几天啊,你们都整出暗号了。” 闫老二也压低声音:“黑灯瞎火的,不弄几个造型,要是一喊不就给乡亲们吵醒啦。” 闫老二特意拉着牛从村里集中放牲口的地界走。 轻手轻脚的放下几个袋子。 到了自家车架处,一家三口更是放轻了动作。 闫老二两口子配合着将空包裹换出来,闫玉十分严肃的睁大眼睛把风。 好在,大家都睡得很沉。 闫老二扛着好几包麦秆,拎着刀跑远剁剁剁,又跑回来换了耙子去骡子驴处。 将青料和干料混着倒进去,骡子和驴很自觉的靠过来,埋头开吃。 大丫迷迷糊糊的看到婶子和二丫妹妹爬上来,动了动,将自己挤在一边,留出很大的空余给她们娘俩。 李雪梅捶捶自己的腰,刚沾了枕头,便睡了过去。 闫玉哈欠着,毫不客气的抱住大丫姐,很快打起了小呼。 等到闫老二再回来,全家只剩他一个还睁着眼。 他在地上摸了把土,拍拍脸,揉了揉本就凌乱不堪的头发,打起精神,牵着三宝去找戚家兄弟。 “戚大兄弟,戚四兄弟,戚五兄弟,醒醒啊!” 闫老二的声音颤颤巍巍,若不是戚家兄弟神经粗,大半夜的搁这么一人在旁边叫醒,能吓死。 “是闫二兄弟?咋了出啥事?”戚大第一个醒来,戚四戚五也很快睁眼。 “小点声,快跟我走。”闫老二一猫腰转身便爬上了牛,也不说啥事,只不住催促:“快来快来……” 三兄弟都是实心人,信了他,麻溜的跟上。 闫老二骑牛,三兄弟在后面跟着,很快就到了他们烧炭的所在。 闫老二从牛身上连滚带爬的下来,尖着嗓子指着某一处:“你们看,看看那是啥……我的娘咧,可吓死我了!” 戚家三兄弟举着火把往他指的地方一看…… 好家伙! 这么大的长虫! 他们立时紧张起来,赶忙后退拉开距离。 等反应过来这蛇是死的。 三个人借着火把的亮光,将这大家伙看了个清楚。 “差一点啊!差一点我就交待在这啦!” 闫老二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不知道它从哪钻出来,这么老大个,追着我跑…… 我鞋跑飞了,炭也跑没了…… 多亏了咱家牛…… 万幸她们娘俩回去的早,不然碰上这蛇……我都不敢想,太吓人啦!” 戚五上去用手比量了一下,最粗的地方两只手都握不住。 庆幸道:“好悬啊闫二哥,这蛇大的吓人,快成精了吧!” “以前恍惚听过牛会吃蛇,竟是真的!”戚四看三宝的眼神都不对了,这是一头护主的牛,有灵性。 他在棺材铺当伙计,离奇故事听了不少,越想,越觉得闫家这牛像是修炼有成来报恩的。 戚大用力的拍着闫老二,一个劲的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闫老二:你要是不拍我我会更好。 戚家兄弟惊吓过后,很快便双眼放光。 这可是肉! 还是这么老多的肉! 当视角从猛兽改换成食物,他们控制不住的流口水。 …… 扛蛇的活三宝没抢过戚家兄弟。 等他们回到队伍,天已蒙蒙亮。 闫老二说怕吓到女人和孩子,先处理一下,戚家三兄弟觉得有道理。 简单粗暴的将蛇皮剥下来,肉剁成大块。 找了几个盆,新鲜的蛇肉堆放在一起,早起的孩子连饭都不愿吃,围着这些肉不肯走。 眼巴巴的看着,馋的直嗦手指头。 闫老二敞亮的很,直接招呼人架火堆。 “我这是因祸得福!大家伙都沾沾这福气,各家早饭都别做了哈,咱有一个算一个,都尝尝这小龙肉是个啥滋味!” 大家伙一琢磨,可不是么,这么大的蛇,少见啊! 那叫一声小龙不为过。 就算本来不想占闫老二便宜的,也惦记着吃一块。 第49章 全身都是宝 崔郎中在认真的清理蛇皮。 他用刮刀将内侧附着的残肉一点点刮去,以竹签撑开平摊晾晒。 看着那扒下来狗啃似的蛇皮,不住抱怨:“糟践东西,太糟践了……” 等烤蛇肉的香味飘过来,他立时住嘴,艰难的咽下口水。 鼻子动了动,好香! 油脂滴落在火堆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全村人都不约而同的汇聚在这里,看着闫老二指挥大家串肉,翻烤,豪放的撒盐。 咸香的味道,使人口舌生津。 闫老二对自己的烤肉技术很有信心,但毕竟是头一回料理外来蛇,他觉得自己应该先尝为敬。 简单吹了两口热气,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 嘶嘶哈哈咀嚼在唇齿之间,味蕾爆炸! 粗盐颗粒没有完全化去,紧紧包裹在肉上,被火舌舔舐,融为一体。 表面焦香,内里滑嫩,几乎来不及再细细品味它的味道,喉咙就自动自发的将其吞咽下去…… 闫老二果断又撸了串,塞的满口都是肉。 巨大的幸福将他包围。 这一刻,感觉世界都升华了! 太好吃了! 呜呜!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恨自己没有文化,形容不出这蛇肉的香。 没有一点腥味,相反有一股十分浅淡的清甜。 “来来,大家都尝尝。”他一边招呼着乡亲们,一边手疾眼快的将刚刚烤好的一批肉串抢到手,投喂家人。 李雪梅吃的还算矜持,反观闫玉,那么小点个人,撸串相当熟练,一口一块大肉,开心的摇头晃脑。 去了皮的肉肉,一点联想不到大蛇的风采,就只剩下对肉类本能的向往。 闫玉吃肉的架势凶狠的像饿了好些天。 直到小肚肚实在撑不进去,才不得不遗憾的住手。 闫怀文咬下一口肉,挑了挑眉,三下两下将一串肉解决,又接过弟弟适时递过来的第二串。 闫老二嘿嘿笑着,不光自己吃,还照顾着一家子。 大侄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 大丫一开始还不想吃,只听到蛇肉就让她心生畏惧,可二叔硬塞过来,她只好咬下一口……然后便小口小口,连吃了三串。 看着手里光秃秃的三根木签,大丫羞红了脸。 吃的太多了。 闫玉看到她盯着签子看,又从她爹手里抢下一串,递到大丫姐姐手里:“姐,多吃。” 别看大伯大病初愈,其实全家你最虚,每次吃饭像在咽药,就几口的量,难得有能吃下去的东西,赶紧吧姐姐,何况那位姐姐都说了,这蛇肉吃了对身体好。 李雪梅当然不用人关照,很努力的吃,刚有饱腹的感觉就停下,她可不敢吃撑。 然后便溜达到她熟悉的一群女人中间。 闫老二叫草编娘子军,她闺女叫草编女团…… 听到了让她膛目结舌的话。 只听崔嫂子神神秘秘的说:“那闫家的牛可不是普通的牛,有灵气呢!戚四亲口说的,他看到那牛踩死了大蛇,哎呦!这是报恩来的!” 底下还有人附和:“那可是头仁义牛啊!” “你们说是来报闫家谁的恩?” “肯定是秀才公啊!咱秀才公是文曲星转世,兴许以前就救过这牛,秀才公投生下界,这牛啊就跟着来了……” “唉,闫二嫂子,正好你来,快和我们说说你们家牛有没有啥显灵的事。” 女人们一脸八卦齐刷刷看向她。 李雪梅硬着头皮道:“我家牛挺正常的,就是有些认生,不让外人靠近。” “这不就是么,凭啥就认你们一家子,还真是有来处啊!” “怪不得那牛的力气那么大……” “也听话,还让二丫骑呢。” “闫老二赶车好像也不太费力……” 李雪梅感觉自己呆不下去了,赶忙离开找到闫老二。 “戚四咋说他亲眼看到咱家牛踩死了蛇?” 闫老二被问的发懵。 “啥?我也没教他这么说啊!” 闫玉的小脑袋凑过来,还没等说话便控制不住的狂笑。 “爹!你去那边听听就知道了。”她指向村里男人们凑成一堆,戚四正被围在中间对大伙说着什么。 “正宣传咱家三宝的传奇故事呢,说咱三宝是头报恩牛,可邪乎了!哈哈哈哈!” 李雪梅一想便明白了:“大概是以讹传讹,传着话就变了样。” 村里的男人女人不常在一处,很容易听了一耳朵再加上自己的联想…… …… 一条大蛇全村吃,竟还能剩下,闫老二心知这是村里人不好意思占他便宜,但他沾福气的话大家伙倒是听进去。 老老少少,多少都吃了一口。 闫老二想了想,将蛇肉抹了盐,还是做成肉干,更利于储存。 因为烤蛇肉的关系,他们今日上路的时辰有些晚。 中午就多走了一会,快到午时才停下。 也不知怎地,今日一点都不累,还越走越来劲。 要不是前面带头的闫老二停下来,他们还能走! 闫老二也觉得浑身松快,这蛇肉的效果实在好,要是天天吃,他们怕不是能日行几百里。 崔郎中找到闫老二:“闫二兄弟,这蛇皮可是不少,你们打的那蛇有多长啊?” 得,这大概是听得他和戚家兄弟一起杀的蛇。 “挺长,怕是有一丈。”闫老二知道瞒不过崔郎中,人家一直在处理蛇皮,心里有个大概。 “这么长的蛇,浑身都是宝,那蛇胆没见?”崔郎中不死的问。 他没找到,想着是不是让闫老二收起来了。 “我没旁的意思,就是想看看,长长见识。”崔郎中怕闫老二误会,赶紧解释。 “要是有,肯定送到你那啊崔大哥,我也不会收拾。” “那不叫收拾,叫炮制。”崔郎中纠正他。 闫老二:“对,炮制,咱留那东西都不知道咋放,是真没见。” 崔郎中心疼的点头:“大概是不小心掉哪了。 对了闫二兄弟,这蛇皮等我晒好了再给你,挺多的,要是路过县镇,可以上药铺问问人家收不收。” “崔大哥你给我讲讲,这蛇皮能治什么病?”闫老二想的是这蛇皮他是半分都不肯卖的,崔大哥有句话可说着了,这蛇啊!全身都是宝。 “蛇皮祛风、定惊、退疫、明目、解毒,生疮起疖子效果尤其好。”崔郎中又道:“不过这个药用的不多,价钱方面怕不会太高。” 第50章 世道乱了 大热的中午,闫老二又骑着牛走了,带走了大包小包。 村里人已经习惯他天天在外面跑。 大概是一早上就吃了肉的缘故,大家伙都不怎么饿,随便吃了口馒头了事,火都没起。 李雪梅将大丫也拉进来一起做活。 草鞋编了很多,够穿一阵,她们决定编草席。 各家的席子白日里系在车上遮阳,晚上用它铺地,磨出了窟窿。 “胡家妹子,真对不住,你闫二哥不知怎么将你借给二丫那顶草帽也带了去。”李雪梅一脸抱歉:“等他回来,我就找出来还给你。” “嫂子说的哪里话,一顶草帽值当什么,本就是我送给二丫的。”胡家小女儿急忙道:“偏嫂子和闫二哥见外,非要说借,可臊死我了。” 有嫂子在旁边打趣:“哈哈哈!闫二兄弟给带走了?胡家妹子,你等着,没准回头还能给你换来个蛋。” 大家说说笑笑,没谁真以为闫老二就这么赶巧能带东西回来。 可没想到嘿!还真让大家等着了。 “那些个草鞋都卖啦?” “卖啦!”闫老二满面红光,“赶巧碰上那走村的货郎,见我卖的便宜,全给收走啦,我想着能卖一点是一点,也没太计较少那一两文。 还有那些旧衣,货郎也买走了,我问他干啥用,他也不说…… 转头就在边上的村子收了些粮食。 那铁锅村里人留下了,说省得去镇上跑一趟。 今日简直是福星高照,我从咱这刚出去就看到有点绿,骑牛过去一看,好家伙,有棵老榆树挂了不少串串,都让我薅回来了,一片叶子也没剩下。 我崔大哥配的那药包,也派上用场了,天气热,可能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村里头有位老伯肚子不舒坦,嘿嘿,我一说咱这药治什么什么症状,里面都有啥药材,人家村里有那懂的就留下啦……” 闫老二巴拉巴拉,说的那叫一个口沫悬飞。 他用尽自己的洪荒之力将一村的人都说服了。 小半袋粗面拿出来大伙分,哪有人再想合理不合理,眼中只有换到粮食的欣喜。 胡家小女儿多分了些,据说是那货郎见那草帽精巧,也买了去。 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草帽也能卖?! 闫老二暗自抹了把汗。 为了给村里人换口吃的,他们实在太难了。 偷偷摸摸不说,还得编理由,左思右想能不能让人相信。 还好这样的事情不用天天干。 崔郎中觉得每日的休息的时间他可以走的再远一些,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些草药,多存一些,不定什么时候闫老二就给他卖出去,用他娘子的话说,闫老二可真能啊! 村里的女人更是尝到了甜头,打算编完席子重操旧业,继续编草鞋,嗯,给草帽也加上。 “你们说,那货郎要旧衣干啥?”有人想到这茬。 就有人理所当然的接话:“旧衣用处多着,能糊鞋底,做百家衣……” “咱要是做鞋不知道闫老二能不能帮咱卖掉。” “你想啥呢?咱水这么紧张,咋能熬浆子。” “做几个鞋垫总不碍吧。” “倒是可以预备几个,卖不出去咱自己留着穿呗。” “闫二家的,你说呢?” 李雪梅被问到头上,笑道:“我听嫂子们的话都有道理,多准备几样,备不住人家要什么。” “你这是要做啥?”有人看到她手头的活计问。 “这不孩她爹出去总是大包小包,不方便,我想着给他做一个大点的褡裢,搭在牛背上,也省得他拿着费劲。” “还有图样子?呦!这是什么啊?看起来像……像咱背孩子的布兜。” 李雪梅笑眯眯道:“就是看你们背孩子才想到的,做几个能背着的包,这样两只手就能空出来干点别的。” “真不错,等你做出来要是好,咱每人都做一个。 这是二丫画的?我看你家二丫最近在和秀才公学认字啊?” “他大伯闲来无事教几个字,二丫是捎带,主要是我大侄子,他大伯看得紧,半点不许放松。” …… 闫玉正在上铺,用她娘给她缝的本子记账。 货架商品的售价,卖出的东西有多少,还有从自由市场交易来的,从乡亲们手里接的,通通得记下来。 “看看我给伱带了啥?”李雪梅爬到上边,给她展示手中之物。 “这是炭条,用布这样包着,就能在纸上写画,她们用这个描花样子,我看着比那毛笔好用,你试试。” 闫玉一激动,墨点子差点甩脸上。 “娘,你可真救了我,让爹给我修修形,不就成了炭笔么,呜呜呜,娘,你咋早没拿来。” 你闺女的小手腕都要断啦! “毛笔字还是要练的,不然你大伯那关过不去。” 李雪梅是赞同大伯操练闺女的,艺多不压身嘛。 “这还是你罗大嫂子看到你画的那背包图说起来的,不然我上哪能知道还有这种东西。” 闫老二悄摸的过来,朝两人招招手。 闫玉收拾好笔墨,本子揣在怀里。 一家三口默契的往背人的地方走。 “我真的发现附近有一个镇子,规模还不小,比咱镇上大多了。”闫老二小声道。 闫玉:“咱不是得避着衙门的人吗?镇口有衙役看守吧?进去又盘查又要钱的。” “那镇子挺乱,我看衙役少也不管事,老百姓进进出出他们都不管。” 李雪梅的表情严肃起来:“为什么不管?你仔细说说?那些进出的人都是什么样子。” “就是……就是……”闫老二仔细一想,猛然觉得不对起来,进出的百姓,老老少少都有,拖家带口,带不少东西,他离的远,看不太真,但感觉这些人还挺着急的。 他一说完,闫玉脱口而出:“他们不会是和我们一样,都是逃荒的吧?” 便见爹娘都盯着她不说话,心里毛毛的:“我乱猜的!” 李雪梅认真说道:“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刚刚缴完粮税,各家收上来的粮食去了缴税的,剩下没多少。 换了是我们,会怎样?” 那还用说,他们出现在这还不明显吗? 肯定要逃荒啊! 第51章 进镇 他们三口人觉得这件事必须得和老闫说一说。 等听完弟弟所言,闫怀文立时说道:“你找几个人,再去探一探情况,最好能进镇子。” 闫老二点头就要走,又被他哥喊住:“天佑,小心些,如果情况不妙,赶紧回来。” 李雪梅在一旁攥紧了手。 闫玉去找那些拎绳放鸡的小伙伴。 各家的粮食不舍得给鸡吃,就给它们放出去自己找食,脚上系了长长的绳子让孩子们牵着,省得放出去找不回来。 闫怀文召集村老议事。 闫向恒和村里的几个小子被派出去找人。 好在大家也知道不能走远,都在附近转悠着拣柴火薅草,不多时便都回来了。 闫老二找了戚四戚五还有三铁。 戚家兄弟体格壮,他带出去有安全感,三铁机灵。 为啥不叫戚大? 总得给人家留个男的照应家里头吧。 一行人走的飞快,这都是这段时间锻炼出来的。 大概一个多的时辰的脚程,远远的就看到了闫老二口中的镇子。 此时已是申时,一天最热的时段虽过去,依旧闷热难当。 闫老二发现,进镇子的人少了,出镇的人反而多了。 就像他们想的那样,这些人行色匆匆,面色悲苦,一大家子或赶车或推车,身上背着包袱全都往一个方向去。 四个人盯了一会,见衙役真的不管,便大着胆子过去,提着心跟着进镇的人一道,混了进去。 进到镇上,四个人更是心惊肉跳。 街上的铺子关了大半。 挤了老多人的粮铺正在上板,伙计一边关门,一边不耐烦的喊着:“让开,都让开,说了没有粮没有粮,你们怎么听不懂话。” 有人在外面哀求:“店家,店家,求求你了,卖我点粮吧,家里人等着这口吃的呢!” “我愿出高价,高价买。” “我也愿意,别关门,别关门啊!我前日还看到你们店里好多米面……” 伙计气急败坏:“前日看到你怎么不买呢,嫌贵是不是?今儿拿再多的银钱却是没粮了,赶紧都让开,别耽误我关门。” “你们店里肯定有粮!”有人忿忿道:“镇上所有的粮铺都关门,怎么会那么巧,你们这些奸商,莫不是想要囤粮卖高价!” 那伙计一听,门板子不上了,“来来,你们进来自己看,要是还有一粒粮我给这门板吃了!” “今年收成本就不好,我们店里卖的都是之前的存粮,为啥粮铺一起关门?都卖光了呗!只出不进还有不卖光的时候?各地灾情严重,我们主家也腾挪不来粮食,你们想买粮,我们主家还想买呢! 赶紧都散了散了吧,你们围在这没用,说没粮就是没粮!”伙计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动作飞快,将剩下的几块板子上上。 一群人围在粮铺许久无奈的渐渐散去。 闫老二四人听了个大概,便又往其他地方去。 再往前,又看到一大堆人围着。 他们赶忙凑过去。 不想,竟是衙门口。 可给四个人吓坏了,藏着人群中不敢冒头。 只听得这些人声声泣血,哀求大老爷免税开仓。 闫老二一听,偷着瞧了瞧。 嚯!这些人明显就不是普通老百姓。 领头的几个穿的好,精神面貌也好,最重要的是长得胖。 这年头有这个身材的,基本都是有钱人。 再看闹得欢的,穿的都是差不多的短打。 明显是家丁一类的。 只听得一阵骚动。 大老爷官架摆开,走出来。 他一现身,清了清嗓子,全场静默。 “诸位,诸位乡绅,听本官一言。” 闫老二又飞快的瞄了一眼,哦,原来大老爷长这样,也不怎么出奇么。 “本官已上请府尊奏免税赋开仓救济,可迟迟未有回音哪!未得上令,本官岂敢私自放粮,各位回去吧,若有好消息,本官定第一时间开仓赈济,请诸位放心。” “大老爷明鉴,我等虽然有几分薄产,可乡亲们连番登门求粮,实在是吃消不住啊!” “大老爷,不是我等不知礼,是这日子委实过不下去了,家中田亩减产,若完税,我等就要饿肚子,若不完税,按律罚役,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求大老爷开恩,帮我们拖延一些时日,熬过今夏,等到秋日再补齐可否?” “求大老爷开恩!” “求大老爷开恩!” …… 闫老二听明白了,这些人所求有二。 一为开仓,是帮乡亲们求的,若不开仓,他们不好将上门的人无情打发,总要舍一些米粮,可今年年景实在不好,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二求粮税延期,让他们秋天再缴,缓一缓,等熬过这段灾情再说。 都挺合情合理。 不过那第一条大老爷也说,他不能私自放粮,已经请示上级,一直没有回音,恐怕不能如愿,所以大家将重点放在第二条,求大老爷让他们拖到秋天。 “你们……你们这是……为难本官啊!”大老爷一脸哀痛,竟是没有后文,走了! 闫老二:什么情况啊? 答应不答应没个准话么? 而衙门口围着的这些人竟好像是听懂了,散了去。 闫老二觉得听的差不多,赶紧回去吧。 问问老闫,看他懂不懂。 他这个脑子实在不适合想这么弯弯绕的事…… …… 等他回来一学,老闫果然很懂。 闫怀文长叹一声:“便是允了他们秋日完税也无济于事。” 齐山府这一次的旱情整整持续了两年。 府下各衙送交的粮食,根本来不及下放。 大批的灾民往府城逃难,府城自身难保,灾民不断向周围大府扩散,像蝗虫一样,啃食所有他们能寻到的看到的可以饱腹之物。 先行的人还好,那些落在后面的,才是真惨。 草根、树皮都算是好物,食土而亡,易子而食…… 他闭了闭目,不愿再回想那份沉甸甸的灾情奏章。 朝廷的免税旨意秋收才姗姗而来,此地的乡绅过得了今年,就不知明年可能熬得过去。 闫老二哦了一声:“所以,那大老爷转身回去,就是同意了?”那他咋不说,搞这么神秘。 闫怀文耐心教他:“官场中,明哲保身者居多,不言不允,若他日有人借此事发作,也可一推干净。” 第52章 同路而行 闫老二不走心的道:“那这么说,那大老爷还是个挺好的官。” 闫怀文冷哼一声:“既软了心肠,又怕担责,事事指望上官体恤,也不会百般争取,于上,他治下无能,于下,他毫无建树,这样的官,算好吗?” “至少他默许了那些乡绅延税。”闫老二觉得这点还是不错的。 “朝廷若要较真,他这个大老爷自是无事,可那些乡绅罪责难逃。” 闫老二一琢磨,是这个理啊! “这些抱守陈规之人,信奉不做就不错,半步不肯多踏。 行事中正平和,也没有大的错处,为官一方,来时什么样,走时还什么样,老百姓管这种官叫泥塑菩萨。” 闫老二好奇:“什么意思?” “平日敬着供着都好,真有旦夕祸福,求它没用,它自身都难保。” 闫老二:…… 老百姓的评价好形象有趣。 闫怀文不禁想到那形形色色的官员,人生百态,皆在其中。 人是坏的吗?未必。 这些人心善、悲天悯人,感同身受,见到百姓受苦,有的甚至会潸然泪下。 责问到身,左一句下官无能,右一句下官惭愧。 你甚至不知该拿他们如何是好。 过不足以革职,还得当官,可这样的官放到哪里都是尸位素餐。 有时候他觉得这些庸碌之辈比那些贪赃枉法之徒更可恶。 后者还会费心做一做面子工程,前者就只剩下无能…… “我已和村老们说好,尽快离开此地,若中途遇到灾民,都警醒些。” 闫怀文心知这刚走出来的百姓,身上多少带着些口粮,还不算危险。 “今日行至亥时,明日寅时二刻上路,天佑,这些天就不要往外跑了。” 闫老二答应下来。 数齐人数,一行人出发。 照旧闫家的牛车在前,老人孩子女人则集中在中段,村里壮丁走在队伍四周。 这一段路,闫老二和三宝再三确认过,是与官道重叠的一段路。 原本他们是打算按闫怀文的法子,遇到驿站绕开,然后再转回官道。 现在有大部队掩护,不用再如此麻烦。 直接行走在官道之上。 走惯小路的他们,猛地转入官道,立时有健步如飞之感。 陆陆续续遇到逃荒的百姓,多是几家同路而行,像他们这么多人还未曾见。 闫家二层牛车,极其显眼,打眼看去,青壮在外,还有好几辆骡车驴车。 三铁回来便和大家讲了那镇子的情况,大家心有余悸。 若不是跟着秀才公提前出来,等他们也缴完粮税,剩下的粮食怕是都不够走到这里。 走惯了山野乡路,冷不丁遇到这么多人,乡亲们都有些不适应,尤其这些人总是盯着他们,还总是想方设法的和他们说话。 什么你们是哪个村的,怎么没见过你们? 还问你们想往哪去啊?这条路不是去府城,你们也要去乐山府吗? 我们是去乐山府投亲,你们呢? 村老们特意交待过,叫他们闭紧自己的嘴,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不说。 还好他们脚程快,支吾不了几句,便给人落在了后面。 哪怕后面的人连跑带颠,也追不上他们。 超过了一伙又一伙的人,终于又看到了驿站。 驿站前前后后全被逃荒的老百姓占据,只留下一条畅通的官道。 看看天色,他们应是要休息。 闫老二驾车穿过,两边的人老早就看到他家这出奇的牛车,本以为他们会停下在驿站附近住下,不想,这一队人竟是直接过去了…… 等到后面连追带赶的人气喘吁吁的到了驿站,便与人打听:“老乡,见到一个双层牛车的队伍没?他们在哪呢?” “老早就走了,人家根本就没停,咋的?认识啊?”认识咋不等等呢。 “就是路上碰上的,我看他们人多势众,又有老有小,想和他们搭个伴一起上路,不想他们走的那么快,我家驴车愣是没追上。” “一看人家就是不缺人不缺粮,看那壮小伙,身板多挺实,不耐烦带人走再正常不过,想借这个光的,大有人在,看到没,那,那,还有那边,都收拾东西准备追上去呢。” “这咋都和我想一块去了?” …… 闫怀文与追上来的几伙人攀谈之后,同意他们跟在队伍后面,但话在头里,他们都是庄户人家,走的快,能跟上就跟,跟不上他们也不会刻意等。 “秀才公,咋要带上他们?”罗村长和村老们来问:“不是说小心些,不要和人说咱们是个啥情况。” “我哥说,咱们老躲着,怕人家疑心,反正他们只到乐山府,和咱们同路不了多久。”闫老二和大家伙解释:“前面几乎都是官道,有这些人同行,也能给咱们打打掩护。” “但就怕这人越来越多。”罗老汉是有经验的,逃荒的人爱扎堆,那人乌央乌央的,人一多,就容易生事。 “真要不好,咱们就下小路跑,他们追不上咱。”闫老二得意洋洋。 闫怀文看了他一眼,对众人说:“乐山府情况不明,这些人大多是去投亲的,咱们也能借机探听一些情况。” 事实上这一年,不止是齐山府,乐山府也报了灾,不过在齐山府的衬托下,不那么显眼。 他清楚的记得,乐山府的奏章上,不但有旱灾,还有匪祸。 两府相邻,又都有一个山字,齐山府多平原,真正的高山也没几座,乐山府恰恰相反,山多连绵。 按他二弟的想法,是想从群山中抄近路,实没有走官路稳妥。 …… 就像罗村长担心的那样,从后面多了几个尾巴开始,队伍后面跟着的人日渐增多。 他们的脚程再快也没用,这些人咬牙跟着,哪怕他们已改了每日行八个时辰,也只是将庞大的逃荒队伍拉长。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是大家最紧张的时候。 会听到远处传来的各种声音,男人的咒骂声,女子尖利惊呼,孩童刺耳的哭嚎……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这些声音会在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 像是被谁扼住了喉咙,说不出的诡异。 逃荒队伍的气氛也变得愈发凝重。 和这暴晒的日头,窒息的高温一起,压的人喘不过气。 第53章 “吃尾蛇” 各家守夜的人连眼睛都不敢多眨。 闫老二也紧张。 他最近总感觉有人在他们附近转悠,三宝能识别出附近有人,但判断不出人的意图。 闫老二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快神经衰弱了。 又来了,这该死的敏锐第六感。 “谁谁谁?我都看见你拉,你搁那干啥呢?麻溜的过来。”闫老二这一套说辞百试百灵。 每回这么一说,就感觉藏在暗处的人被吓跑了,他也能安心一阵。 “闫二叔,是我啊,眼咋那么尖,离老远就看见我啦?” 黑咕隆咚的突然窜出个人来。 闫老二“哎呀妈呀”一声,吓得那小子差点没摔个跟头。 “闫二叔,你喊啥啊,吓我一跳。”二铁拍拍胸口,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 闫老二喘了几口粗气,才将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摁回去。 “臭小子,干啥去了这是?咋从那边过来?突然窜出来要吓死我啊!” 二铁嘟囔道:“你不看见我了么……” 闫老二还能说他其实晚上看不太清,全凭第六感? “你大晚上的瞎跑啥?”闫老二决定将人送回去,不能让这小子乱晃。 “闫二叔,听三铁和说后面有点不对劲,我就去探探。” 罗家二铁没有三铁机灵,但他胆子大啊。 三铁就随口那么一叨叨,这位就敢半夜摸过去探听情况。 “你个死孩子!”闫老二一听,气的拎他耳朵,“咋胆那么大呢!自己就敢瞎跑,也不和大人说一声,你是想咋?要翻天啊!啥事有我们这些大人操心用不着你。” “哎呦,闫二叔,闫二叔,先放开,你听我说完。”二铁憋屈啊,没想到闫二叔还有这等绝技,他都没看清,就被揪住了要害。 “说吧,看见啥听见啥了?” 其实他早就想去后面看看了,可惜没有二铁这么大的胆。 “后面可吓人!”二铁缩了缩脖子,“紧挨着咱的这些人看着都眼熟,后面的人看着生,越往后走,那人就越不像样子,瞧着像是饿了好几天,脸都是这样的。” 他将下巴使劲往下拉,还摸着自己的腮帮子,感觉一下够不够瘦。 “说话就说话,别整那些没用的。”闫老二虎着脸。 二铁继续学:“有一伙人,就在最后面,他们好像将大伙的口粮都集中起来了,堆了好几车呢。” “是什么样的人?你看清了吗?”闫老二追问道。 “不敢靠的太近,他们点了好几堆火,我怕被发现,就离远看看,那伙人老人女人孩子都聚在一起,外面守着的男人不多,好奇怪,他们村子男丁也太少了。” 闫老二是怎么想都不对。 村子里老人女人孩子的数量不会和男人相差那么多。 “我问你,你看到那些瘦的脱相的人,是不是都是男人?”希望别是他猜的那样。 “好像是啊!”二铁摸摸头,“要不我再去看看?” “老实呆着!”闫老二再三嘱咐他:“伱这么有精神,干脆替我站这,好好守夜听见没?不许乱跑!” 二铁高兴的很,“放心吧闫二叔,我在呢,你困觉去吧。” 凭啥不让半大小子守夜啊,看不起谁呢。 他这精神头,不比村里的大人强?呃,至少比闫老二强。 …… 闫老二琢磨着得去亲眼看看。 他招呼戚四和戚五。 两兄弟二话没说,便和他绕了老大的圈子,从侧后方靠过去。 就像二铁说的,火堆点了好几个,真的很亮。 等他看了个大概,心里暗戳戳的决定,以后要好好教教村里的人数数。 老人孩子女人的数量和男人的数量这是相差的多吗?是相差的非常多。 仔细看过去,几个火堆正好将所有的老人孩子女人圈在中间。 外面守夜的男人不多,但在火光的照亮下,里面的人有什么动作都能看的很清楚。 粮食在旁边放着,有不少人躺在四周,看样子是守着粮食边睡觉。 他们蹲着一点点往前挪。 不这样不行,戚四戚五太高,容易被发现。 等再靠近一点,闫老二索性趴在地上,匍匐前进。 戚四戚五有样学样。 三个人渐渐靠近,已经能看清中间那些老人孩子女人的样子。 闫老二眯缝着眼,将他能看到的人全打量了一遍。 夜已深沉,竟还有老人女人没有睡去。 他们的目光不断在守夜的男人身上流连,又像畏惧似的,不敢让其发现。 更多的目光投在更远的地方。 黑漆漆的,只大概能看到也是一群人? 他开始一点点匍匐调头,远离之后,跑到另一侧。 闫老二知道那些老人女人看的是谁了。 是那些二铁口中瘦的厉害的男人。 不过二铁形容的也太夸张,哪有那么吓人。 脸是消瘦了一点,比较没有精神头,倒还好。 应该就是他猜想的那样。 那些老人孩子女人和这些瘦了吧唧的男人才是一家子,而守夜的那些家伙,怕不是好人,不知用什么法子控制住人家的家人,抢粮食? 八九不离十。 …… 村老们被叫起来,听闫老二讲完,罗村长“呸”了一声,恨声道:“那是吃尾蛇,从尾巴开始吞,一直吃到头。” “这些人想法子制住一家人,将家里的男人单扔出去,不但得自己想法子填饱肚子,还得给他们找吃找喝,要是找不到,或者不上交,家里人就要挨饿。” 有村老道:“单独上路,或是和队伍走散的人家,最容易被盯上,他们一开始只抓几家人,再让被控制住的人帮他们打听情况,就能很轻松的抓住更多人。” 又一个村老说:“等他们吃完了这些人带的粮食,就会说只要帮他们围住前面的人,可以放一家子人离开。唉!这些人可不就得拼命。” “粮食被吃光,一家子扔在路上,可怎么活?缺德啊!” “要让这些人成了气候可不得了。” “后面那些人也真是,傻不傻,怎么一点响动都没有。” “大概是没经历过,想不到。” “这可怎么整,后面坠着这些黑心的,可危险!”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吃到咱们这。” 村老们七嘴八舌,激动的浑身发抖。 第54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我看他们人不多,咱们联系联系后面的人,给他们一窝端了,将人抢回来,给他们也赶走,看他们自己咋活!”闫老二还以为他们只抢粮食,没想到还能这么坏。 “不能轻举妄动。”闫怀文想的比较多:“这些人难道就没有家人?他们的家人在哪呢?是不是在队伍中?” 村老们一下就不抖了! 他们越想越害怕。 “秀才公,这能是真的?” 闫怀文道:“不无可能。” 除非原本就是刀口舔血的匪人,不然怎么可能没有家人。 “那这些人……这些人是……丧良心啊!” “那现在咋办?”闫老二感觉自己的脑袋又不够用了。 “首先,要确定他们有没有武器。”闫怀文的声音镇定如昔。 村老们连忙点头。 要是这些歹人有武器,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赶紧跑啊! “镰刀锄头这些他们肯定有。”闫老二自己还有弩呢,杠杠狠。 “如果确定是农人,那便好说,父子兄弟常有相似,找那形貌相近男丁稀少者,多半就是他们的家人。 确定了这些人,我们便可以绕开他们,计划行事……” 闫老二听着他大哥谋划怎么炸营,怎么趁乱救人,怎么事了拂身去,心中颇为感慨。 看看,成功都不是偶然,老闫落魄之时便已展现大佬之姿! 闫玉竖起小耳朵。 她这回可不是偷听,而是光明正大的听。 还和李雪梅嘀嘀咕咕。 “娘,你看看爹都听傻了,他可能以为得组织一帮人过去和人对峙,然后喊:放开那些人质!” 李雪梅:你才是警匪片看多了。 “你爹是被你大伯镇住了。”李雪梅一针见血:“心里不定怎么佩服呢。” “大伯这智商,啧啧!”闫玉砸吧砸吧嘴道:“不愧是男主,不过我爹也不差,早早就确定了目标,抱大伯大腿绝对是正确方针,要坚决贯彻执行下去。” “会不会有点冒险?”李雪梅有些担心,哪怕计划的再周详,也有可能出纰漏。 闫玉很认真的想了想:“如果只是普通人作恶,大伯的计划看似冒险,其实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你想啊娘,他们将那些家里的男人饿的那么狠,肯定是因为人手不够,一旦乱起,人最先想到的,永远是自己的家人,必定会分出一些人到前面查看。 这个时候,又有人夺粮,他们哪还顾得上旁人,肯定要先抢粮,等再回头,就已经晚了。” 而大伯计划的逃跑路线更是出人意料,不是往前跑,而是往回跑…… 这谁能想到?! 按照他们的脚程,应该已经快到齐山府和乐山府两个大府交界之处。 此刻周围全是山。 往回跑又不走官道,那他们唯有进山一条路。 “可村里的男人要直面那些人,就没有更稳妥的办法吗?”闫老二肯定也要去的,她很担心。 “娘,你要相信,咱村里人绝对是跑的最快的。”闫玉骄傲的抬起小下巴。 “还有,干坏事谁规定非得人去啊,咱不是有三宝吗,让三宝去啊!”她理所应当道。 李雪梅眨眨眼,突地笑了。 是啊!他们有三宝啊。 闫玉将三宝塞进计划中推演了一遍,自己咯咯直乐。 完美! …… 闫怀文将计划定在午间歇息之时。 这个时间,大家刚刚走了四个时辰,乏累的很。 他们已经确定后面那伙人不是强人,没有武器,他们的家人真的在这支逃荒队伍中,中段的位置。 就如闫怀文所说,形貌相似男丁稀少。 很难想象也上有老下有小之人,竟能干出这种恶事。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最容易引起骚乱的,莫过于放火。 老人和孩子待在车上不让下来。 村里的女人紧张的凑在一起。 半大的孩子和少数几个被留下的成年男人守在推车附近。 等下一乱起来,他们这些人就得跑。 闫家的双层牛车太过显眼,不过没事,他们可以卸掉。 随身带着木工,就是这么任性。 三宝卖力奔跑,所过之处,便成了路。 跑了几个来回,闫老二将自家变成单层的牛车拉走,藏到稍远的地方。 上下两层的东西全堆积到一起,换头牛来,真拉不动。 李雪梅、大丫、二丫和几个跑的不快的女人守在这里。 一点子火星落在队伍中间。 有人惊呼:“着火了!着火了!” 扑过去的人没有将火扑灭,那火反而越来越大。 地上散落的荒草,不多时便连成一大片。 人群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一伙人蒙着脸,将手中的火把扔过来。 “啊!快跑啊!有强人!有强人!” 听见有人这么喊,越来越多的人也跟着疯喊起来。 “大家快跑啊!有山匪,山匪来抢人啦!带上家里的老人孩子婆娘快跑啊!” 前面的队伍大乱起来,幸好大家刚刚住下脚,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抬脚就能跑。 后面的一看前面跑了,更是急,也没头苍蝇的四处乱跑。 那伙人中果然跑出好几个人往前面去。 闫老二骑着牛,大喊一声:“三宝,冲!” 三宝甩开蹄子小开马力冲刺。 村里的男人拎着棍子紧随其后,竟是追不上他。 三宝的首要目标是那些坏人。 它牛气冲天跑过去,闫老二激动的啊啊大叫,一边不忘扔出自己手中的火把。 将人都冲跑,牛头掉转,冲到粮车处。 这时候,戚四戚五的身高占了优势,大长腿跑的就是快,领先全村人。 他们一看,好家伙,这粮车原本是骡子拉的,凑合凑合牛拉也没问题啊。 那还扛啥粮袋啊,直接带车抢! 戚四戚五这一刻福灵心至,两兄弟互相看了看。 戚四抡圆了棍子,将人阻挡在外。 戚五干劲十足给牛驾车。 闫老二傻眼:“唉唉?干啥呢?” 这和计划不符啊! 戚五不做声,飞快的动作。 罗老大跑来一看,戚四戚五靠谱啊! “快,拦住他们!” 棍子有样学样抡起来。 别看那些人有镰刀锄头斧子啥的,不管用,有我们棍子长么? 戚五装车完毕。 “闫二哥,快跑!” 闫老二:…… 咱不是来解救人质的么?咋真成抢粮啦??? 第55章 意外收获 三宝轻松的甩掉了后面的人。 到达指定地点。 村里的男人陆续回归。 一群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大笑。 “二愣子你行啊,跑的够快。” “打架还得看戚家兄弟,那棍子舞的,真带劲!” “哈哈,王二哥你鞋呢?跑飞了吧?哈哈哈哈!” “哎呦!我说我脚底板咋火辣辣的……”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小时候在村里招猫逗狗,没想到都成大人了,还能体会一把光腚娃娃的待遇——让畜生们撵的撒丫子跑。 闫老二看着后面的粮车,头疼的问:“兄弟几个,先别乐呵了,这车粮食咋整啊?那些被抓了家里人的还在那吗?” 抢粮的时候挺嗨,抢完了麻爪的戚四戚五,傻愣愣道:“闫二哥,那些人早跑没影了。” 罗老大道:“也没傻透气,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不跑等个啥。” “咱拉走一车,不少人追咱,那些个老人和女人就看不住了,你们跑的快没看见,我回头瞧,天老爷啊!女人疯起来真凶,照着几个混蛋的脸上挠,几个老娘们将一个男人撂倒,又咬胳膊又啃腿,可吓人!” 大家伙:没看到还觉得挺庆幸。 “……然后就有人开始抢剩下的粮食,可能是怕前面走的那些人回头找他们,不多会就跑了个没影。” 闫老二:做完好事,发现粮食砸手里了。 遇事不决找老闫。 “大哥,你看,兄弟们太能干,抢了一车粮食回来,咋办啊?还能找着那些人不?” 闫怀文从头到脚看了他一遍,嗯,很好,没有受伤。 “留下便是。” 闫老二:嘎? 习惯拣到失物交给警察叔叔的新时代好中年,一时之间反应不来。 “你想物归原主的心是好的。”他二弟好不容易做了好事,大概需要肯定。 可现状就是,他们不可能再为这些人耽误行程。 “就算回去,也找不到人,哪怕再遇上,我们也辨认不出。” 闫怀文语重心长道:“我们抢的是不义之财,而非百姓之粮,这点天佑你要分清。 不贪图,欲归还,乃君子之诚;坦然留下,亦当安然,我等无愧于心。” 罗村长决定,粮食给各家分分。 乡亲们欢天喜地。 他们救人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想那些人咋能那么坏,那么黑心,弄出些动静,让那些可怜人跑了就行。 至于跑了以后是啥样,他们压根没想过,咋地,救你一命还管你一辈子啊! 至于抢回一车粮的最大功臣戚四戚五表示:我们那时候就想着抢少了怕人家不追,拉一车走,那帮子混蛋肯定玩命追啊…… 罗村长还表示,这回大家用的棍子都别扔,以后备不住能用上。 再说,这些个都是从闫家的二层车上卸下来的,再找这么结实,长短这么正好的木头也不易。 戚五找过来:“闫二哥,路上遇到合适的木头,我再给你打一个一模一样的架子,工具我都带着呢。” 闫老二看了看四周:“戚五兄弟,那架子不急,眼看就要进山,我看咱那车不太方便,估摸着得改一改,你等我琢磨琢磨,等我想出个一二来,有的伱忙。” 戚五嘿嘿笑着:“那成,我都听闫二哥的,你叫我咋做我就咋做。” …… 这一晚,闫老二决定给大家吃肉。 顶级的食材往往不需要复杂的料理。 蛇肉干就是如此。 他们抢的那一车粮食有糙米也有精米,各家分的都是糙米,罗村长将精米都分给了闫家。 罗村长:对,我就是这么个偏心的村长。 闫老二决定慷他人之慨,庆祝大家伙的这次胜利。 他家出精米,各家都出了水,熬了三大锅喷香喷香的白米粥。 蛇肉干切的碎碎的,倒进锅里,搅合搅合。 立时变身蛇肉白米粥。 那个香啊! 给刚断奶的娃娃都馋哭了。 孩子的娘细心的撇出一碗粥油,不厌其烦的吹走热气,喂进小娃娃的嘴里。 由哭转笑就是这么简单。 每个人分到一碗热乎乎的肉粥。 锅底剩下的,被村里的汉子们包圆。 一个个的用馒头将粥锅抹了干净。 闫玉看看自己的碗底,好想舔怎么办。 她瞄了瞄她娘,学村里人用馒头抹。 一点都不能浪费! 今日,那大蛇,终于被他们全村人吃光啦。 不知是今日做了好事心情好,还是吃了肉粥的缘故,大家伙觉得精神头特别足。 守夜的活都抢着来。 闫老二没抢过,只好回来。 正撞到他哥的枪口上。 “天佑,这是什么?你从哪里得来?”闫怀文手中泛着幽冷金属光泽之物,不是他的弩又是哪个。 闫老二:嘎?! 措不及防。 当场愣住。 “那啥,哥,你咋给它找出来了,多危险啊,快给我,我收起来。”他还想打马虎眼。 “你可知这是何物?”闫怀文黑着脸问道。 “不就是打猎用的吗。”闫老二避重就轻。 闫怀文想将这弩扔他脸上。 “此乃弩弓,乃军中所用,你老实说,从何处得来?” 闫老二无奈的又开始编:“就那谁谁家,说是几辈传下来的,还有那箭,都是一起的,轻巧好带又射的远,我磨了人家很久,才答应卖给我。” “这等军中利器,岂是普通人可得?”闫怀文不信。 “那人家可能祖上不普通呗,没准是个将军啥的。”闫老二道。 反正他就咬死了买的。 闫怀文气了个倒仰,这个不学无术的。 私贩军械可是重罪。 “咦,这不是爹你赢来的宝贝吗?”闫玉一副可叫我逮到的模样:“还不舍得让我看,哼!黑不溜秋,有什么稀罕!” 闫怀文眯眯眼,朝她招手:“二丫,过来。” 闫玉凑过来。 “这个东西你知道哪来的?” “知道啊!是爹爹赢来的……”她突然捂上嘴,看了看她爹,小声的对大伯讲:“大伯,我爹不让我和人说。” “赢来的!”闫怀文咬牙切齿道。 他也不知该高兴这弩不是买的,还是该生气二弟的赌性看来由来已久。 第56章 改车 “大哥,我打赌赢的咋了?”闫老二突然牛气起来,我不偷我不抢,凭本事赢的,怎么着。 “凡是军械,皆有铭刻,军中亦有记录,你以为你不承认旁人就查不出?” 闫老二:沉冤即将得雪! 他深吸一口气,道:“大哥,你非说是军械,要不是怎么办?你是不是冤了弟弟?” 闫怀文下意识的看向那弩弓,这等制作精良的器械,不是出自军中,又是哪里?民间怎会有技艺如此高超之人。 闫老二上前一步,将那弩弓,翻来覆去的转。 “你看看哪有记号?哪有!就是人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一点错没有,和什么军械一点都不沾边,再说,我哪有那能耐,能弄来军械……大哥你说,你是不是冤我?” 闫怀文不敢相信,仔仔细细的看。 当真是……冤枉了天佑。 “可这……这弩甚新,怎会是旧物?”闫怀文又找了疑点。 “保养的好啊,人家可精心,若不是老拿出来显摆,怎么会让我看见。”闫老二佩服自己,真有急智。 闫玉也偷着给她爹点了个赞。 闫怀文还要再说什么,被闫老二堵住话头。 “大哥,弟弟心里委屈,我已改过自新,可大哥你还是不信我……”他一脸沮丧的低下头。 闫怀文:被将了一军。 “是为兄的错,不该先入为主。” “那大哥,你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我读不进书,以后不想再碰书本。” 闫怀文久久不言。 闫老二满怀希翼的问:“行吗大哥?” “不行!”斩钉截铁的回答。 闫怀文心情复杂的道:“天佑,一码归一码,为兄冤你已然认错,不读书之事,休要再提,绝无可能!” “从明日开始,你便……” “不要!”闫老二冷汗都要下来了。“大哥,马上要进山了,弟弟要领路,还得和戚五商量着将车架改一改……事情太多,你可千万别给我安排功课,等咱到关州,对,等咱到了关州,弟弟再继续读书,成不成?” 闫怀文点头:“可。” …… 李雪梅安慰他:“总归那弩过了明路,伱不是一直想要练习吗,现在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使。” 闫老二终于认命了。 行吧,从此以后做个文化人。 “老闫是咋看见那弩的呢?”闫老二纳闷。 “还不是你自己太兴奋,想带又不敢带,拿了镰刀走,这个就随便乱放,大哥搬动东西,一摸就察觉不对。” “唉!”闫老二暗怪自己不谨慎,不过就像媳妇说的,这弩,能现世啦,哈哈哈! …… 早起的村里人发现,闫老二手里多了个稀罕物。 是一张顶小巧的弓。 闫老二练的挺欢。 他们不懂那是叫弓还是弩,但是闫老二的准头他们倒是看了个明白。 那叫啥准头?那是岔头! 嗖嗖嗖射完,得花老大的功夫满地找箭。 看过之后,罗村长便告诉各家,绝对不许孩子们凑过去。 这是他们进山的第三天。 山路难行不是说说而已。 所谓的山路,本没有路,走的人多,才成了路。 三宝只有四个蹄子,不是四个轮子,压不住一条路来。 对村里的骡子驴来说,身后的车架成了沉重的负担。 地面坑洼,道路时宽时窄,路上的石头又多,经常将车卡住。 改造车架势在必行。 “两个轮子之间得窄一些,小车才好在山中穿行。” “切下来的板子可以加高,像闫二哥之前做的那种,多加两层,行不行?” “行倒是行,不过最好只加一层,而且不能太高,怕骡子驴拉不动。” …… 这一次改车,是集思广益。 会驾车的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 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自家驾驭的骡子和驴体力如何,能拉多少东西,大致心里有数。 “闫二哥,你家的牛车想怎么改?” “嘿嘿!”闫老二未语先笑:“我家不用怎么大改,和你们一样,上面还是加一层,就是吧,这次的四根腿柱做的矮一些,下面够坐人就行,以后咱万一要进林子呢,太高碍事。 还有,最好上面一层能整个搬下来,你们想啊,山里蛇虫多,地上不好住,它要是能搬下来,不就是个床吗!” 他用期盼的小眼神看着戚五,问道:“戚五兄弟,你看看能做吗?” 其他人一想,也觉得好,同时看向戚五。 也问:“行不行?”“能做成不?” 戚五:你们是不是对我的水平有什么误解…… “我不会做。”戚五坦诚直言,让大家死心:“天天抬上抬下的,那得用多结实的木料才不会坏,还有那车板,根本固定不住,太沉。” “如果做个竹子床呢?白日放到车顶,休息时再拿下来。”戚四出声道。 “要是能行,晚上就让爹娘孩子睡在上面,山里确实虫多。” “这一路哪看见竹子啦?” “先记下,等遇上咱几个琢磨琢磨。” “那行,先改车。” 闫家的车第一个完工。 换汤不换药,就是做的矮了些,下面的人只能弯腰爬上爬下。 闫怀文上下车就没有那么自在。 他怀疑天佑是故意的,但他没有证据。 因为天佑给出的理由很正当。 说日后若进林中,架高行车不易。 为了改车,他们原地停了三天。 男人们分成两伙,一伙去找树砍木头。 一伙劈、锯、凿。 头两天干的很慢,大家不懂闫老二口中的配合怎么做。 给闫老二累的,说完这个,又和那个讲。 直到第三天,大家都明白了,只干自己那一摊活,别的不管,干活的效率才上来。 依旧是戚五擅长的粗犷风,比之前更糙。 木头不需要打磨,不需要四根一模一样,能撑住就行。 上层的架子依旧几根板子铺垫,长短大差不差。 戚五负责最关键的开槽凿卯。 别看样子不好看,但结实是真结实。 虽然车小了,但和原来比不差什么。 东西放在上面,人坐在下面,只多了木架子的重量。 骡子和驴拉得动。 因为小,转弯过道很灵活。 洼地和大石头也能避让开。 第57章 野兔 走山路更累,闫怀文将每日行走的时间改为六个时辰。 依旧是上下午分行。 比之在官道上和大批的灾民一起,每日行足八个时辰。 大家伙一下子便觉得轻松很多。 他们不知每日走了多少路。 闫老二是清楚的。 他会在中午和傍晚将三宝拉出去,名为探路,实际上是为了确定每日行走的里程,计算还有多远才能走出这片荒山,达到那座闺女心心念念有绿意的大山。 照常听三宝哞完,他开始练弓。 打开保险,瞄准大树。 射! 这一套动作,他都做的很熟练。 可今日,他的箭一射出去,便觉得不对。 那树下灰灰的那是啥? 兔子?! 可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灰兔被惊吓到,蹦蹦跳跳转眼就不见。 闫老二内心的悔恨无以复加。 曾经有一盘肉放在他面前,他没有射中啊啊啊! 是以,等回到队伍中,大家伙都看出闫老二情绪不佳,丧眉耷拉眼。 “爹!你咋了?”闫玉贴心小棉袄上线。 “闺女!爹有罪啊!好不容易碰上个兔子,我还没看清一箭给它吓跑了。” 闫玉惊呼:“兔子?!” 她连声问道:“爹你看到野兔了?真的假的?就这荒山,还能有活物?你不会看错了吧?” 闫老二不乐意道:“我看的真真的,灰毛,就蹲树底下,我一箭过去,它蹦着蹦着就没了,还不是直线蹦,带拐弯。” “兔子都是一窝一窝的,爹,咱找找吧。”闫玉不愿放弃曾经离她爹那么近的肉肉。 闫老二想了想,他是不会抓,但没准村里有人会呢。 还是去问问吧。 三铁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啥?这还有兔子?” 得,又一个不信的。 “真有,我看见了,就是被吓跑了,灰色的。” “嘿!叔你等等我哈,我去找几个人,拿个东西。”三铁一溜烟就跑了。 等他回来,带回来一帮半大的小子。 都不空手。 闫老二一看,有两个拿弹弓的,剩下的都拿着十分粗糙的小弓。 别说,还像模像样的配了小木箭。 怎么有一种带孩子去做游戏的感觉…… 闫老二看看天,离下午启程的时间还早。 新晋孩子王将人带到了他刚刚看到兔子的那棵树下。 这一伙孩子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一个个猫腰在地上寻摸。 “找到了!”有一个少年惊呼。 小伙伴们都围上去。 闫老二也凑上去,定睛一看。 竟然是兔子粑粑…… 少年们很振奋,又不断有人在附近找到了兔兔的脚印,和其他的粑粑。 他们商量着兔子窝可能在的方向,分别寻找。 终于…… 他们找到了! 闫老二:…… 看了这一系列操作,感觉自己白活了这岁数。 三铁点着一把干草,扔到兔子窝里。 小伙伴们赶忙各就各位。 闫老二一看,我也不能闲着。 他打开保险,端着弩弓,睁大眼睛不放过周围每一寸土地。 据说狡兔有三窟,谁知道它从哪个洞钻出来。 兔子出现了! 嗖!嗖! 两颗石子飞过去。 弹弓手出击,兔子被打中。 没有人动。 很快,又有一只兔子跑出来。 好几支箭齐射,大抵是因为刚开始练,准头和力道都不行,兔子毫发无伤。 还是弹弓,又崩倒一只。 小家伙们兴奋的直蹦,顺着烟飘出来的洞口找过去,堵着出口。 一逮一个准,活捉了三只小兔子。 三铁塞给他闫二叔一只小兔子,笑嘻嘻道:“给二丫妹妹玩。” 闫老二下意识接过来,软软的一小团,还在不住颤抖。 小兔子怕怕。 “这小兔子也没多少肉,放了得了。”闫老二道。 三铁笑道:“这小东西,可招小女娃喜欢啦,先让她们玩一阵,稀罕够了再放。” 要是在家里,这兔子还能喂几天,看看吃不吃东西,能吃进食,就养大一些再杀了吃肉。 现在也没这条件,让小女娃看个新鲜就得。 少年们拎着两只有些瘦的兔子,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骄傲极了! 他们决定将其中一只兔子送给闫老二,剩下的那只大家分。 几个人叽叽咕咕一阵,拿弹弓的两个小子武器得力,自然拿的多些,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匀着分。 为了公平,他们特意找了罗家三叔,听说他以前帮人杀过猪,给他们分分兔子还不手到擒来。 罗老三帮着扒了皮,去了内脏,分肉的时候一阵牙酸。 就这么一只瘦不拉几的兔子,剁吧剁吧得了,还要求分的匀乎。 半大小子正是较真的时候,他也不废话。 不过多几刀的事。 …… 闫玉没想到自己会收到一只萌萌的小兔子。 她看着兔子,兔子看着她。 她也不敢上手乱摸,听说兔子胆小,她这个庞然大物一旦伸出罪恶的大爪子,很可能会给它吓死。 这吃不得碰不得的,是请回来一个祖宗? “爹!我不想养兔子!”闫玉抗议道。 猫猫可爱,狗狗听话,她要是养宠物一定不会是兔子。 “就给你看看,一会就放了,怎么样,爹厉害吧?现在都能逮住兔子了。”闫老二厚脸皮的将抓兔子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腻害腻害!”闫玉撒娇道:“爹啊,我想吃烤兔兔,烤兔兔你更腻害。” 不能想,一想就流口水。 “吃了咱的蛇,送回来只兔子,哈哈,这帮小子,还挺有心。”闫老二将手里的小兔子又往前递了递,问他闺女:“你摸摸不?不摸我给它放了哈。” 闫玉没忍住,用手指头碰了几下毛茸茸。 唔!手感真好。 小兔子呼吸都急促了。 她赶紧道:“放了吧!放了吧!” 闫老二走远,将小兔子放了,又回来拎大兔子。 “我去找罗老三,让他帮着收拾一下。”反正都沾手了,就不另外麻烦人了。 闫玉跑去找她娘:“娘,有兔子吃,爹打到兔子啦。” 李雪梅正和村里的女人商量做有长长带子的布袋,其实就是简易版的包包。 几个女人都摇头,说放那么长的带子,这布袋背出去哪能放心,让人偷了都不知道。 还是之前两个肩带的好,搂在身前,安全又能装,背在身后,空出双手能干活。 连声催促李雪梅快点做出来,让她们看看成品。 第58章 自制反曲弓 闫玉一跑过来,几个女人都笑了。 “这咋,就两只兔子,到底是谁打的,都跑来说是自己,哈哈哈哈!” “我家那小子说是他射死的,反正我是不信的,就他手里那小弓,是他爹磨不过,为了应付他做的,我都看了,能射出五尺都算远的。” “我家那个弹弓打的准,兴许真是他。” “二丫她娘,闫二兄弟射箭练的挺好?估摸着这里头有一只是他打着的吧?” 李雪梅自己是不信的,才几天啊,就能给弩练明白? “谁知道呢,我去看看。” …… 娘俩听说他都没出手,是白得的兔子,一通乐。 “爹,你可得争气啊,这神兵利器到了你手里还不如弹弓,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闫老二将兔子一分为二,头也不抬道:“我不才开始练么,多练练手就好啦!你得给我时间不是。 再说人各有所长,我也不能将所有事都占了,大宝啊!你爹都够能干的了,再优秀下去,太不给人活路,不好。 你看看这做饭,就说爹做的是不是就比他们做的香!”他傲娇的抬起头,一副等夸奖的模样。 闫玉又一阵哈哈哈哈:“爹,那肯定的,他们怎么能和你比。” 怕是厨房都没进过几回。 她爹这该死的胜负欲。 哈哈哈! 兔子有些瘦,闫老二打算一顿都烤了。 一半正常烤,另一半放辣椒。 树枝去皮将半边兔子固定好,没有小刷子,就洗干净直接上手抹油。 搭烤架他现在已经挺熟练。 等火一上来,被抹得满身油光的兔子放上去,缓慢转动。 闫向恒看得心痒痒:“叔,你教教我怎么烤行吗?” “怎么不行,来吧,这个你来转。”闫老二痛快的让出半边兔子。 让他自己慢慢转。 “要是着急啊,火就近一些,一面一面的烤,要是想好吃,离火就稍稍远些,慢慢转。 等变了颜色,先别着急,再等等,颜色再深一些,那才叫外焦里嫩。 这个时候,撒调料,对,就是那个小袋子,你匀着撒。 嗯!闻闻,这香味出来了吧。 咱这条件不行,不然中间再刷上几道油,更是绝!” 闫向恒手忙脚乱结束了他第一次烤兔肉。 闻着这个味道,看看这个颜色,他迫不及待想尝一尝自己的手艺。 “不用找刀,手撕才好吃,你别上手了,我来。”闫老二麻利的几下撕好。 皮脆肉香骨酥…… 吸溜! 口水又开始作乱,想要冲出嘴巴,浪一浪! 闫老二让大侄子端去和他爹大丫分享。 之后专心忙碌自家这半边。 郑重其事的撒下辣椒和孜然。 两种霸道的调味料谁也不服谁,野蛮冲撞,拳脚相加…… 混合成勾魂夺魄的香气! 村里人原本觉得有肉就很幸福,哪怕只有一点点,砸吧砸吧滋味就很满足。 闫向恒本也以为自家二叔对自己倾囊相授,已初步掌握烤肉之真意。 没想到闫老二的辣椒孜然一出,普通的兔肉立时变得不再普通。 此味一出,谁与争锋! 闫怀文闻到这股味道,轻哼一声。 他可算知道天佑的银钱,不,是他的银钱都花在哪了。 辣椒、孜然都是从番外传过来的调料。 少见,更不便宜。 他二弟在吃上面,是真舍得花钱哪! 再看这一边,一家三口吃的汗流浃背。 闫玉就不用说了,是个食肉小兽。 她爹怕她现在的身体耐不住辣,挑那边边角角,辣椒撒的少的地方撕给她。 等她吃的差不多,竟然可耻的将手指头都舔了…… 闫老二更是连骨头都给嚼了吞下,这牙口,也是没谁。 李雪梅对辣味没有半点抵抗力,越吃越辣,越辣就越想吃。 感觉从他们一家子穿书到现在,就没有一顿饭这么痛快过。 等村里人和闫老二打听,那放的啥啊,味道那么勾人。 听闻是番邦调料,暗暗咋舌。 和闫怀文一样,对闫老二的好吃之名,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不仅为了一口吃的学会了做饭,还舍得花大价钱买调料。 这一夜,闫老二烤兔肉的香味久久不散。 这一夜,辣椒和孜然悄然种在了乡亲们的心里…… …… 闫老二突然发现村里的男人对他的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个借,那个也借。 还经常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 那两个小子的弹弓据说被没收了,只能和其他孩子一样,玩玩小木弓。 终于,一切在他们发现一片稀疏的竹林时,有了答案。 村里人主动说暂留一天,还是头一回。 闫怀文自然同意。 男人们扑向那片竹林,好像慢了一步就会被人都抢走似的。 闫老二好奇的跟过去,看着一群汉子哐哐哐伐竹。 然后细致的观察竹子的纹理,确定位置,截取一段。 小心的劈出巴掌宽的两条。 将一根木头放在中间,两边用细麻绳一点一点将竹片缠好…… 等他们将所谓的弓弦麻绳上好。 闫老二看出来了,他们这是做弓呢。 看形状,还是反曲弓。 就——真能啊! 麻绳拉动,竹片弯曲,手松开,借用竹片反弹的力道,将箭射出。 准头还有待加强,但力道已经够了。 “这是你们自己琢磨的?”闫老二上前问。 “怎么样?挺不错吧,从你那铁弩上想到的,弓也不用太长,短一些,两边能弯过来,更有劲,射的更远。”胡家大儿子一箭又一箭,越来越有感觉。 胡家老二有些不确定,指了指弓身中间一侧:“我觉得这里可以开个槽,箭从这里过去,是不是能直一些。” 闫老二膛目结舌! 卧槽!伱小子牛啊! 连这都能想到。 戚五凑过来,想也没想便道:“试一试呗。” 说完用自己的弓做实验,吭哧吭哧几下子磨出一道槽口,还挺直。 胡家老二试了几下,兴奋大喊:“真行!不但不磨手,准头也好,你们也试试。” 大家纷纷试弓,简直像重回童年,喜获新奇玩具。 等大伙的新鲜劲过去,胡家老二有些遗憾道:“就是咱材料还不行,要是都换上好的,还能再射远些。” 闫老二麻了。 心说:你咋不上天,就用这么简单的材料,二十米内你都能例无虚发,箭箭都扎在一棵竹子上。 和你一比我就是个渣…… 第59章 竹弩 后来闫老二才知道,胡家兄弟弹弓玩的极好。 村里唯二的两个牛筋弹弓就是他们兄弟的。 据说是费了老鼻子劲淘换来的,特别珍惜。 准备一代一代传下去给儿孙。 村子里的男人们很快都掌握了射箭的技巧。 一个小小的槽口,让射箭变得更容易。 现在,这些家伙正满心期待的野鸡的到来。 野兔都出现了,野鸡还会远吗 馋那口肉倒是其次,关键是野鸡的毛他们很需要。 想做鸡毛箭…… 闫老二失魂落魄的回来。 他觉得手里的铁弩,它不香了! 闫玉跑去和小伙伴玩了,据说小女娃们打算将另外两只小兔子放掉,孩子们觉得这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大事,必须郑重对待。 喊了全村九岁以下的孩子过去,共同目送两只小兔兔离去…… 李雪梅原本有些犯困,见孩她爹闷闷不乐,便开口问怎么了。 闫老二像是找到了告状的对象,叭叭叭叭说个不停,从这里也能看出,闫玉更像谁了。 “所以呢”李雪梅听半天,也不知道闫老二是郁闷自己弩用的不好多一点,还是觉得大家都有弓,就他一个人没有,他闹挺多一点。 “这铁弩有点厉害,实话说,就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行,和那群孩子去打兔子,我都不敢放箭,生怕偏了一点伤到人。”闫老二道:“你都不知道,这弩多吓人,射在树上没大半,这要是扎人身上,那还得了。” 李雪梅想了想,说道:“你给咱闺女的炭笔拿过来。” 她直了直腰,翻出一块她裁好的麻布。 闫老二找出笔,递过去,问她:“要画啥” 李雪梅一边画,一边和他说:“这根短一些的竹子,中间片一片,多余的部分去掉,就留上下两片,合上,用钉子,不是铁的,是竹钉,钉在一起,然后中间挖个洞,横穿一根两头略尖的竹片…… 你看,它是一个十字,之后在这个位置,单独钉一个小竹条…… 还有这个位置,用刀磨一个小口…… 几根细麻绳,三、四根吧,拧成一股,两边系好……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这就是竹弩。” 李雪梅问看傻的孩她爹:“会了吗” 闫老二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啥啥竹弩领导啊!你啥时候会的这玩意!” 李雪梅轻叹一声:“你忘了我和你说过,有个学生家长在家刷视频,正好屋后种了一小片竹子,他就跟着做了一个,就它,竹弩。 做就做吧,还让孩子帮忙录个像,那孩子也是个淘气的,带到学校来跟同学显摆,可给他们班主任吓坏了。 后来我们实验过,这竹弩真的能用,不重,射的还挺远,材料简单易得,就竹子和麻绳,竹箭更是随便削削就行。 那孩子爸爸来学校,气的当场就狠揍了几下,有几个老师好奇,他就放了视频给我们看,别说,真的很容易,看一遍就记住了……” 闫老二:…… “你都知道怎么做,咱还换那铁的干啥。”闫老二一脸无语。 虽然换的不亏,只用了一个铁锅。 可铁锅在古代也卖的很贵好么。 “我想着铁弩射的远,你可以站的远一些,更安全。”李雪梅说道。 闫老二感动了,他家领导就是嘴上不爱说,其实心里特别特别惦着他。 她又道:“还有之前我也没想到咱们村的人动手能力这么强。” “哈哈哈!此图一出,他们那什么弓都是弟弟!”闫老二急不可耐:“我去找他们说道说道,难得碰上竹林,错过了不知道下次再遇是什么时候。” 李雪梅微笑着点头,目送他步履匆匆渐远。 打了个哈欠。 慢慢躺下来,迷迷糊糊间还在想:原来是自己不会做弓,又不好意思求人,和大家玩不到一起去了 她闺女一直像没长大,成了五短身一点不违和。 连闺女她爹都越活越小。 李雪梅下意识的摸摸肚子,也不知道这个小的会是什么样。 …… 闫老二带来的竹弩图再次掀起一阵手制热潮。 通过闫老二一知半解的讲解,和无数次的返工重做。 真的让他们将竹弩做出来了! 竹弩最大的优点就是轻,大小随心,而且取材是真的方便,竹箭不需要野鸡毛。 闫老二二次取经后,告诉大家,在竹箭后面夹一片树叶就行…… 不过从力道高低来说,还是之前大家伙做的弓更大力些。 难以取舍。 索性就都带着。 孩子们也鸟枪换炮。 之前粗制滥造的小木弓通通扔掉。 换成了小号的竹弩。 小孩子大孩子都得到了满足。 休息的时候再也待不住,成群结伙四处乱窜。 别说,还真让他们猎到了两只刺猬,一只松鼠,还有三只叫不出名字的鸟。 闫老二严重怀疑是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乱放箭碰巧射下来的。 总之结果就是,大家开发出了打猎的技能,还很上瘾。 水虽然日渐减少,可因为偶尔能见些肉沫,大家的整体面貌还是挺不错的。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了那座闫玉心心念念的大山。 上面点缀的绿色,晃花了大家伙的眼。 他们不会说啥看到了希望之类的文绉绉的话。 大家伙只知道,这逃荒路,越走越亮堂。 …… 望山跑死马。 闫玉默念着这句俗语。 心想:说的太对了! 这座山她老早就看到,走了这么久,终于走到了。 按照他们行走的里程计算,现在该是已经走出齐山府的范围。 此时,应是到了乐山府境内。 三宝指向的方向,是山的另一边。 他们现在面临两个选择: 一是从山脚绕路,远也安全。 二是从山腰处横穿,近不说,这座有绿意的大山里,很可能会找到他们现在急需的——水源。 闫怀文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大家伙。 又看了看这座点缀生机的大山。 “天佑!” 闫老二应了一声。 闫怀文道:“进山。” “好嘞!” 三宝迈着稳健的步伐前面领路。 后面的男人们嘀嘀咕咕: “你们说咱们能找到水吗” “只要有,肯定能。” “这山里的动物也得喝水,咱们跟着它们找,准没错。” ------题外话------ 入v第一更 暂时还不敢放大话,要看睡醒以后的状态 肯定大于3就是了 月票订阅都来吧检验成绩的时刻来喽 70 第60章 猎野猪 进山之后,大家明显感受到和山外不同的环境。 山间的温度比外面低,高大的树木想将一切阻挡在外,可惜枝叶不够茂盛,还是让艳阳寻机照进,撒下了灼眼的光辉。 除开最开始那一小段路略微平坦外,越向前,越是难行。 不过还好,大家舍不得那片难得的竹林,伐了不少竹子,想带着又很费劲,闫老二主动提出,可以绑在他家牛车后面。 就这样,三宝拖着车,还有捆扎在一起的竹枝。 很是有开山牛的风范。 竹枝在地面拖行,留下一条小道,正好供后面的人行走。 声响也大,比打草惊蛇更管用,目前为止还没有蛇虫出来找他们的麻烦。 照旧午间休息。 女人们采了一路的野菜有了用武之地。 大锅支起来,不放油也不放水,山间林下的野菜,一点点粗盐便是无上美味。 闫老二假装拉三宝去啃点青草。 实际上是让它往外吐,不,倒水。 他们今日中午也吃野菜,是上回从平台买下,省吃俭用还剩下的一些。 之所以能保存这么久,是因为他们又使用了晾晒大法。 但既然已经到了山里,野菜不再稀缺,便不想再存,痛快的吃完,以后都摘这山里新鲜的。 闫向恒已经熟练的刨好坑,留好烟道。 这是他爹传授的法子,眼下村子里各家都这般。 既不用再找石头垒灶,也不用担心明火乱飞,留好灶口大小,锅正好能稳稳的卡在上面,不用时,以土回填踩实,再不怕引发山火。 大丫刚点完火,便看到自家二叔回来了。 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锅,放好,然后将竹筒里的水倒进来,待水烧热,抓起一把干菜扔进去,晾晒的野菜一点点在水中舒展,再现它们青春的模样。 等水开,倒出他怀中的调味料。 一锅简单的野菜汤,因有了闫老二的调料加持,变得美味。 闫家还保持着吃馒头的习惯,各家却已换不起,馒头比饼子划算,也好吃,阻止他们向闫家看齐的,是越来越少的水。 好在他们的干炒野菜里,还能砸吧出一丝丝的水分,使得粗面饼子不那么噎人。 三位蒸馒头的婶子,现在可清闲,隔几天蒸一回就行。 除了闫家,村里也就少数几家还能吃的上馒头。 饭食的区别,让大家都刻意的不在吃饭时走动,尤其是不靠近闫家。 现在一到休息的时候,闫家自己单独在一边,大家伙在另一边扎堆。 倒不是有什么想法,主要是馋的…… 闫老二弄的那些调味料,真的放一点点,香味就让人受不了。 等各家吃完了饭,男人们开始行动起来。 大家伙凑在一起,因为谁留下守着,谁出去找猎物差点没打起来。 最后弄了一把草棍,有长有短,谁抓到长的就去,抓到短的就留下。 闫老二抓到的是长的,那嘴就合不住了,一个劲的嘿嘿嘿。 留下的人,垂头丧气,只得去解那些捆好的竹枝。 他们得趁着这会功夫,将闫老二口中的竹床做出来。 …… “你们看这里。”胡家老二压低声音,招呼大家伙过来。 看到这熟悉的排泄物,众人都很振奋。 只有闫老二,傻傻的问:“这是啥动物的” 罗老大暗暗嫌弃道:“野猪。” 野猪 我的老天爷啊! 给闫老二一下整紧张了。 抱紧自己的竹弩,左看右看,生怕那林中一霸突然冲出来。 “难怪都没见这附近有山鸡野兔,原来是有野猪。”戚四恍然道。 罗老三一下来劲了,“要真能猎到野猪,就瞧我的吧,肯定给它料理的明明白白。” 胡家老大:“咱先说好,碰上那大东西,我和我家老二先上,万一射不中它的眼睛,那野猪发了狂,大家就快跑,跑不了就往树上窜。” 闫老二看了看四周的树,纠结的咽下口水。 他是跑呢还是上树呢 还是跑吧,呜呜呜,上树他没自信。 “闫二兄弟,你换你那铁的吧,照它脑门射。”胡家老大一想,这么精准的位置太难为闫老二了,又补了一句:“腿上、身上,你就随便招呼吧。” 反正射哪都不亏,那铁弩的劲杠杠的,扎哪哪疼。 闫老二想了想,道:“胡大哥,这铁弩你使吧,你要射中,咱都能省些力气。” 胡家老大也不是矫情人,没和他客气。 真碰上那大家伙,大家得齐心协力。 “二弟,你拿着吧,你准头比我好。” 胡家老二兴奋的搓搓手,痛快道:“行,我来,放心,只要碰上,它就是咱锅里的肉,跑不了!” 很快的,他们便发现了更多了排泄物。 大家伙的兴奋被倒了一盆凉水。 很明显,这不是一只野猪,而是一群。 “咋办肯定是好几只。”戚四换下了竹弩,手中拿着的是刚刚在地上捡到的枯木。 去了边边叉叉,准备当棒子用。 “摸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水源。”罗老大道。 众人点点头。 又向前走了一阵,他们听到了野猪的哼哼声。 大家伙很振奋。 虽然知道成群的野猪不好惹,可只要一想那是一锅又一锅的肉,浑身充满了力气。 胡家老大做了个手势,胡家老二点点头。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各自寻个棵大树,利索的攀爬上去。 胡家老二一爬上去就赶紧朝树下的人比比划划。 罗老大轻声道:“三只大的,还有小的。” 胡家兄弟没想到他们运气这么好。 别看是三只成年野猪,明显都是母猪,更危险的公猪不在其中,剩下全都是小猪崽子,不足为惧。 他们俩心有点野了,想留下两头。 两兄弟连比划带看口型,一人锁定了一只。 其他人只能各自守着一棵树,准备情况不好,就随时上树。 跑什么跑,决不能跑。 刚刚胡家老大说要是猪发狂就跑的话,早就被他们抛在脑后。 没见到野猪也就罢了,现在就在眼前,他们这么多人,就不信制不住它。 只有三只,如果胡家兄弟能拿下两只,剩下的一只他们就是用人堆也堆死它! ------题外话------ 二更送上 老书那边都暂停更新啦,宅真是拼尽全力,看看第一天上架到底会是什么成绩 从现在开始一直码字,写出多少发多少 咳咳阿宅是个无存稿人,你们想点实际的,一日百更绝无可能 70 第61章 能分多少肉? 戚四横着树枝护在闫老二一侧。 闫老二会不会爬树,他们一个村子长大还能不知道么。 他们上树摸鸟蛋的时候,闫老二正在摇头晃脑。 要不是他自己非要来,这回来打猎,都不想带他。 嗖!嗖! 两支箭几乎同时射出。 但明显胡二的更快。 嗷!嗷嗷! 野猪的惨叫声响起。 胡二还在发愣,胡家老大喊的声调都不对了:“愣什么,别让那只野猪跑喽!” 大家伙听着的话音,骨子里有什么东西躁动起来。 似乎……情况对我们有利 罗老三第一个冲出去,然后是一向稳重的罗老大。 戚四按耐不住,对闫老二说:“紧跟着我,闫二哥别怕,野猪要冲过来,我抡死它。” 闫老二瞪他一眼:“我不怕。” 要是他声音不哆嗦,会更有说服力。 戚四敷衍的嗯了一声,也朝着猪叫的方向跑了过去。 闫老二紧随其后,他知道自己好像在同手同脚,但大脑好像和四肢失联,暂时管理不了…… 嗖! 胡二又射出了第二箭。 闫老二似乎听到什么倒地的声音。 野猪崽子叫的太密,他也不确定听的准不准。 “快点,围住它!”罗老三激动的大喊。 胡家兄弟从树上跳下来。 真——跳下来。 那么老高,也不怕崴了脚。 戚四那大长腿一发力,一下子就冲过去了。 闫老二:…… 虽然我同手同脚,但我也能跑得很快。 闫老二追上去,只见地下倒着两只大的。 还有一只被射中的眼睛,发狂的嚎叫,横冲直撞,想要冲出去。 这咋能让它得逞! 戚四的大棒二话没说就抡过去。 将那野猪扫倒。 罗老三啊啊大叫扑过去,整个人压在猪身上。 声嘶力竭的喊着:“快来,压住它,别让它跑了!” 罗老大果断的压在他三弟身上,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压住拼命挣扎的野猪还是有些勉强。 戚四正要朝猪头砸下致命一击。 胡二看准时机,射出第三箭。 猪叫声戛然而止。 戚四卸力不及,只好将木棒砸在地上。 咣一声巨响。 枯木都崩成两截。 戚四随手一扔。 闫老二压下狂跳的小心脏凑过去。 看看木头,再看看戚四。 呜呜呜!原来戚四说野猪冲过来就抡死它的话。 是——真——的! 闫老二看戚四的眼神都不对了。 早就知道戚家兄弟力气大,不想竟是这般勇猛。 太……有安全感了! 两只倒地的野猪都是胡二射死的。 一只射眼,另一只射中它前肢上方的位置。 不,应该是三只。 还有罗大罗三压住的这一只。 罗老大站起来,拉了罗老三一把。 罗老三围着三只猪转圈圈。 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他挨个拎了拎。 开心的喊道:“这一只得有小二百斤。” 和家养的大肥猪比,这些野猪算瘦的。 大概也是天气的原因,山里也不如往年好找食。 猪崽子早就吓跑了。 但闫老二不想放过它们。 烤乳猪的诱惑谁能抵挡得了。 这可是个硬菜! 必须找啊! 他鼓动大家伙:“那几个猪崽子也找找,抓着一只是一只,烤乳猪香着呢!” 嚯!他要不这么说,他们可能就随便找找。 毕竟乡下人不时兴赶尽杀绝,总会给小崽子留条活路。 可烤乳猪这个充满想象空间的菜名一报出来,大家伙觉得必须抓几只猪崽子才行。 尝一尝闫老二口中这个香着呢到底是有多香。 比烤兔子还香吗 几个人四散开来,闫老二留下看猪。 不多时,四只小野猪被带了回来。 三只死的,竟还有一只活的。 戚四傻笑:“它也不躲,我一扑就抓住了。” 罗老三给箭都拔掉,等拔到三只大猪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大哥,来给我帮把手。” 好家伙,这铁弩什么力道啊,他愣是没拔出来。 兄弟两个共同使劲,箭拔出,血泼了一身。 罗老三毫不在意抹了把脸,仔细看了看道:“卡在骨头里了,难怪这么难拔。” 几个人处理了一下血迹,用土遮掩了一番。 美滋滋的抬着野猪下山。 胡二还弩时,那叫一个依依不舍。 眼珠子差点没粘上边。 “闫二兄弟,你这铁弩太有劲了!一箭就给那野猪撂倒,吓我一跳!你看看这箭,扎得多深啊!今天要是没这铁弩,咱能留下两只就算不错,那白得的一头野猪,都是这铁弩的功劳啊!” 闫老二心说:我当然知道我这弩好啊,你能不能给你那手松开。 胡二最后还是放手了。 目送闫老二离去。 “爹!爹!爹!”闫玉激动坏了。“我最最最亲爱的好爹爹!” 她的小腿紧倒腾围着闫老二身前身后的转悠。 “太厉害了爹,猎了三头野猪回来,咋分啊咱家能分多少” 他们原本还愁,今晚平台开启,手上没有什么硬货。 这不就来啦! 闫老二也是因此才会积极的参与到打猎队伍中。 想着能不能再端一窝兔子。 没料到老天赏饭。 三头野猪四个猪仔。 可真是大丰收! 闫老二很享受闺女崇拜的小眼神,笑呵呵道:“罗老三手上有准,差谁也不能差我的,我和你说,咱这铁弩算是换对了,那射野猪,一扎一个准,扎一个死一个,好使着呢!” “哎呀,那还真让那大叔说着了。” 三头野猪都丧命在这把弩弓之下。 “爹你受伤没”闫玉看到她爹身上有血迹,担心问道。 闫老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在意的摇头:“我没事,这都是猪血,这回咱们顺利的很,没遇到公猪,就三只母猪带崽子,还都挺瘦,估计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在这山上吃的不好。” “等会我去找你大伯说说,下午先不走了,顺着猎猪的地往上寻寻,看看能不能找到水。”闫老二抬抬手,想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差点被熏过去。 他迟疑的盯着他闺女。 闫玉警觉问道:“爹你看啥” “让我闻闻你臭不臭” 闫玉狠狠一跺脚,撒丫子跑了。 还用闻么,大家都臭臭的,你非要说出来,不是个好爹! ------题外话------ 三更 我有更新但你们的订阅和票票呢┭┮﹏┭┮ 70 第62章 找到水啦! 重新回到刚刚猎猪的地方。 戚大换下了罗老三。 他们走的时候,罗老三正在磨刀。 三头野猪被吊起来放血,还没开始剔肉。 他们在附近找到一个臭烘烘的泥潭,应该是野猪经常活动的地方。 一路向上,竟是半点不见水源的痕迹。 大家伙都有些沉不住气。 “走了这么老远,咋还没有咱是不是找错方向了”胡二问道。 罗老大摇摇头:“如果有水,应该是这个方向,你看这些树的长势,是不是比其他地方更好一些。” 闫老二看了看,果然郁郁葱葱,不缺水的样子。 他用脚在地上刨了刨,土壤的湿度比山下要高。 应该没有找错方向。 “再往前走一走。”罗老大道。 胡大却有不同看法:“不行,你们看四周,那树上,石头上,有深深浅浅的抓痕,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再往前走。” “能看出是什么动物的爪子不”戚四问。 胡大摇头:“咱这里也没有正经的猎户,不过这深山老林的,不是大猫就是熊。” 闫老二下意识的四处张望。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只漂亮花斑纹的…… “那!那!在树上!”闫老二哑着嗓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手忙脚乱的将铁弩塞给胡老二。 胡老二顺手就是一箭。 那小家伙机敏的很,跳跃在树枝之间,几下子跑得没影。 “没事,是山猫。”胡老大拣回了箭说道。 山猫 闫老二缓了缓神,幸好不是豹子,猛一看见吓他一跳。 戚四看出他的紧张,晃了晃手里的木棍。 “闫二哥,有我呢!” 戚大也不知听戚四说了什么,寸步不离闫老二,闻言不住点头:“放心。”也很用力的舞动木棍。 闫老二:特别好,此刻幸福指数爆棚。 闫老二的胆气一下提上来了。 “再往上走两刻钟,要是还找不到,我们就先回去。” 众人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们即将回返的时候。 戚大茫然的看看四周,问:“你们……听到什么” 听到什么呢到处都是虫子喧嚣的鸣叫声,还有鸟叫声,和悉悉索索不知是风吹树叶还是什么东西在叶片之间穿行摩擦的响动。 闫老二突然猛抽了两下鼻子。 是水汽! “有水!就在附近!”他大喊道。 他不顾一切的向前跑去。 终于在一个遮挡视线的山坡后面,看到了真正的山涧溪流。 潺潺流水,温柔的流过山间,抚慰两岸的生命。 与山石相撞的溪水,被抛洒到空中,又带着一身晶莹落下。 水清澈极了。 甚至能看到一指来长的小鱼,逆着溪流向上游动。 众人喜极而泣! 他们终于,终于找到水了! 都是当爹的人了,可几个人还是忍不住撒欢的跑过去。 戚五正想捧起水痛快的喝一口。 被闫老二“唉唉唉”的打断。 “住手!住脚!住口!”闫老二急的语无伦次:“都停下,快停下!” 大家还是很给闫老二面子的,自从走出村子,闫老二像是换了一个人,不拿书本,不文绉绉的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话……在前面领路,出去找村子帮大家伙时不时换点吃的,跟他们一起守夜,一起抢粮食,一起出来打猎……还挺招人喜欢的。 所有人怔怔的看着他。 闫老二长呼一口气,可算拦下了。 “等咱打完水,你们再伸手,不然这水搅合浑了还咋喝。” 是溪流不假,可这水道实在有些浅,他们扑腾的动作大点,这一片都会遭殃。 他凑近看了看,道:“不然咱们上那边,这一片取水,下边咱哥几个洗洗咋样,老实说,我自己都受不了我身上这个味。” 罗老大哈哈笑道:“孩他娘也嫌弃我。” 胡大道:“男人哪有不臭的,咱一直在路上,我上哪给自己整香去!” “臭不臭不重要,我就想跳里凉快凉快。”胡二想下水的心蠢蠢欲动。 “你看看那水,就能没过你脚脖。”闫老二提议:“咱给人都带上来吧,大家也都好久都没清理了,这一回,好好休整几天,给咱的水桶盆锅都带上来,全都灌满,喝饱了水再上路。” 这个提议没人不喜欢。 他们真的太久没有畅快的用水了。 守着这个小溪,别说几天,待几个月他们也愿意。 当然,肯定不能久留,就是将人带上来妥当吗 “乡亲们肯定乐意,可这里,会不会再碰上大家伙”戚四问道。 “咱在这里烧几个火堆,四周和沿路都清理清理,不过费把子力气,多砍些木头整日的烧,动物怕火,不敢靠近。”闫老二很快就圈定了一个地方。 “我看那一片就挺好,地平整,咱这些人挤挤也能住下。” “这一路不太好走,东西拉上来可能有点费劲。”罗老大皱眉道。 闫老二道:“没事,我家三宝力气大,不行就多跑几趟。” 那还等什么 一行人迅速下山,沿路顺手将那枯枝老树根清清。 见这些人空着手回来,大家伙不免有些失望。 没找到水吗 只见闫老二一路飞奔往他哥的所在跑。 闫怀文正背着手看罗老三忙活。 村里的老老少少,大多集中在这里。 往年杀年猪,全村老小都会去看个热闹。 更别说这三头野猪是咱自家人猎的。 意义又不一样。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奇妙。 “大哥!我们找到水了!找到水啦!”闫老二欢快的像个孩子。 闫怀文闻言为之一振,笑容渐渐扬起。 乡亲们瞪眼张嘴,不断和人确认:“真的真的找到水了” “找到啦!”回来的汉子们个个拍胸脯保证,眉眼都是笑。 三头野猪一下失了宠。 罗老三顺手将刀扎猪身上,加入到欢呼的队伍里。 “那还等什么咱这就去取水吧。”罗村长立时吆喝起来。 “爹!爹!那水在呢,跑不了,先别急。”罗老大将他爹安抚住。 就听闫老二对他哥,也是对大伙说:“一趟趟运水多不方便,咱这老多人,得用多少水,还用的不痛快,不如咱们往上走,先去那溪流旁边住上几天,好好休整休整。” ------题外话------ 四更 如果0点前码完就是五更如果0点后,就是明天第一更oq 70 第63章 洗刷刷 “大哥,你说呢好不容易找到水,咱都轮换着洗洗吧,我都……”他想说自己都臭了。 闫怀文咳了一声,止住他的话头,“那就搬吧,趁着天还亮着,大家赶紧收拾。” 口无遮拦,什么都往外说,看看大家伙,谁没有味道…… 闫玉眼睛亮晶晶的,怎么看她爹都不够。 优秀!帅气!给力! 猎到了野猪,找到了水源。 爹你棒棒哒! 他们决定分两批走,一半的人和东西先走,剩下一半留下继续归置。 哪怕有三宝在前面趟路,这一路还是走的有些不顺。 驴车被大石头卡住,只能靠人推出来。 骡子发了脾气,不想走,只能硬拽上去。 他们得特别留心周遭的动静,免得突然蹦出个什么。 男人们手里紧紧攥着木根,这个时候哪个敢过来,他们一定狠狠削过去。 当人有了目标,一切阻碍都不能成为阻碍。 拦路的石头,挡脚的草丛,踢开、踩倒。 终于,他们看到了那道在落日余晖下闪光的小溪。 所有人静悄悄的,好像弄出点动静就会将它吓跑一样。 “咯咯……” 小孩子不管那么许多,爱玩水的天性,让他们不顾一切的想靠近。 被孩他娘果断拉住。 然后他们忍住对水的渴望,先在闫老二圈出的地方收拾出来。 另一边,等待已久的他们终于看到了显眼的三宝。 他们收拾完东西也没闲着,做了很多火把,插在车上,手里拿着。 火光点亮了渐暗的山林。 晚上的大山不如白日安全。 食肉的野兽大多在夜间出没。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 等到了地方,周围一圈的火堆更是将这一片林子照的亮堂堂。 闫怀文不许大家伙在夜里下水,打水时也得两个人,一人打水,一人举着火把照亮。 但这不影响大家洗刷刷的热情。 山涧溪流的温度还是有些凉的,大家不敢直接用,烧过之后热乎乎的敷在身上,不用搓都往下淌泥。 简直没眼看! 女人们先给孩子洗,逮着哪个是哪个。 这些小脏孩,都脏了一个月了,给他们洗澡还是满心的不乐意。 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脏,那身上流下来的浑汤掉到地上,还得踩几脚,将脚丫子弄的全是泥。 当娘的气的拍了几巴掌才消停,不一会又玩起水来,嘻嘻哈哈的泼水玩。 别问,问就是心累。 好不容易忙完孩子,再三告诫他们不许弄脏自己,不许弄脏新换的衣服。 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小不点互相打量着彼此,都有些新奇。 原来你洗干净以后是这个样子…… 女人们开始互相打掩护清理自己的时候。 闫老二找了几棵凑在一起生长的树,非常奢侈的用粗布围出一个隐秘的空间。 他刚才一直在打水,直接将碳筒搬过来,烧水烧水,不停的烧。 眼看碳筒太小,烧得有些慢。 他又开始在不远处挖土,准备埋个灶。 还不等他挖完,大丫羞答答的过来了。 小小声的喊了下:“叔。” 闫老二对她点点头,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李雪梅端着一盆刚刚大丫捣碎用水泡了半天的皂角。 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走过去。 将大丫和二丫都推了进去,她就守在布帐外面。 听里面她闺女不断的抗议:“大丫姐姐,我自己会洗,你不要给我搓,我自己可以。” 大丫则一声不吭,坚决的拽住二丫妹妹的小胳膊,搓搓搓。 “大丫姐姐,我真的行,不信你放手我洗给你看……” 大丫依旧抿着嘴,将二丫转了个,继续搓搓搓。 “大丫姐姐,你轻点行不行,呜呜呜!我好疼!” 大丫闻言放轻手上的动作,轻柔的——搓搓搓。 李雪梅在外面听着,一边往里递水,一边止不住的乐。 都能想象到她闺女得有多么的不情愿。 可惜人小力薄,挣脱不开她大丫姐姐洗刷刷的双手。 “大丫姐姐我帮你洗头吧,我会洗的很干净很干净。” “二丫妹妹,我自己可以。” “你自己不方便,我来我来。” “二丫妹妹先不忙,你的头发还得再洗一次。” 等闫玉和大丫姐姐出来的时候。 闫玉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竟然足足洗了五遍头! 就这,要不是那盆泡好的皂角都让她一个人用完了,看大丫姐姐的样子,还想拉着她再洗一遍。 她——咋——那——么——脏! “娘!你再帮大丫姐姐泡点皂角吧,我都给用了。”她小脸蛋粉扑扑的,分不清是洗热的还是终于长了害羞那根筋。 “今日太晚了,咱们吃点东西先睡吧,明日咱们再洗。”李雪梅对大丫说道。 大丫点点头,她和婶子不像二丫,头发还没留起来,在火堆旁边坐一会就能烤干。 她们的头发最好还是白日洗,省得晚上走了风头疼。 等回去一看,村里的女人也是一样,头发就没有打开的,和干净的脸蛋对比鲜明。 闫老二今日大显身手。 做了一道红烧肉。 就用那肥瘦相间的部分,浓油酱赤,锅铲下去翻动,诱人的暗红色肥肉颤巍巍的和闫玉打了个招呼。 闫玉:口水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嚯! 她爹竟然开了两个灶,另一边咕嘟咕嘟的大米饭正在收汤…… 呜呜呜!白米饭!红烧肉! 幸福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白白的大米饭,粒粒分明。 她爹真是越来越会用土灶了,水量适中,火候掌握的刚刚好。 一块红烧肉放在米饭上,真想给它们拍个照。 这才是最经典的搭配。 可惜没有皮。 小小的遗憾下。 闫玉也知道野猪的皮难收拾不说,还有点不卫生,去皮才是正确的处理方法。 灵活的小手用筷子将红烧肉戳的烂烂的,混在饭里。 啊呜! 大米饭的清香与略微弹牙的颗粒之感,与红烧肉的软烂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不过,实话实说。 这野猪没有家猪香,有一股酱油都遮掩不住的腥味。 大概就是传说的——野味 饭后,李雪梅泡了点金银花,解解腻。 除了守夜的,村里人陆续睡去,今日没少折腾,大家都累了。 闫家这里也不例外。 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强忍着困意,等待平台开启。 ------题外话------ 今日第一更 还是没有达成日万的成就,呜呜,宅尽力了 票票来呀评论也来呀 等睡醒再继续努力晚安 70 第64章 第三次平台开启 闫老二不放心的叮嘱:“这山里还是挺危险,咱们过来的那条路上,树上和石头上都有抓痕,可能真有大家伙,你们进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我们还碰到一只山猫,比家养的小猫大多了,猛地看过去还以为是小豹子,就趴在树上盯着我们,也不知盯了多久,想想还挺后怕,幸好我抬头看见它,不然它突然扑下来,多吓人。” 闫老二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那山猫速度太快,又灵活,真伤了人,现在也没有破伤风疫苗……所以,真的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们看守夜那几个,一点都不敢瞌睡。” “咱们就守着这一段溪流,不往深走,待上三五天就离开。” 李雪梅借着火光往远看了看,“三宝,周围有动物吗” 三宝摇了摇头。 要是没有三宝,他们说什么也不敢往最边上来。 “三宝,要是有动物靠近你就哞一声,要是有人靠近你就哞两声。”闫老二道。 三宝点头。 一家三口这才放下心来。 “爹!娘!咱们换只山猫怎么样”火光下闫玉红润的小脸写满认真。 闫老二不知她为何改了主意:“你说说。” “咱们已经走出齐山府,可这里依旧是滴雨不下,乐山府境内多山,咱们时常要走山路,食物和水也多是在山中获取,像今天又猎到野猪,又能找到水源,实在太幸运,我们不能赌以后次次都这么好的运道。 换一个能探索资源的仿生山猫,能找水,能找可食用的植物,能找野鸡野兔这样的不危险的小动物,还能找到药材、矿石等等。 就算它没有收集的功能,只探索这一项就够我们用的,让它给我们带路,比我们自己漫无目的的找,节省更多时间、体力。 最重要的是——安全!” 李雪梅也很认同:“不错,我们不能太贪心,适合我们的才是最好的,身边出现一只动物,怎么都比出现一个人更容易让人接受。” 闫玉依旧在理性分析:“这一路走来,对我们帮助最大的就是三宝,运力强,跑得快,能带路,能储水,能做肉干,能爬山……它还不吃饭光干活。” 她感慨道:“难怪说科技改变命运,如果没有三宝,想想咱会是什么情形,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 就此时此刻,三宝还给他们望风呢。 不然他们每次开启平台都会承受极大的风险。 “从里程图上看,我们与最终目的地关州的直线距离和我们之前走的路程相近,但考虑到乐山府的实际地貌,最少还要一个半月左右。”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如果我们路上休整,或被什么事情耽误行程,两个月走到关州应该差不多。” “在这两个月里,我们身上没有钱,不能以金钱获取,只能自食其力,所以我觉得,换一只带搜索功能的山猫,非常有必要。” “为啥一定山猫呢”闫老二今天被吓一跳,有点小阴影。 闫玉嘻嘻笑:“因为猫猫好撸啊!不用担心它掉毛,更不用铲屎,哈哈哈!” 不得不说,安全这一条深深打动了李雪梅。 “就这么定了,咱换一只。” “那个大叔就馋肉,爹,咱今天分到多少野猪肉” “小的分咱一个,那三头大的,也是咱家占大头,我估摸着有一百来斤,心啊肝啊的咱家没分着,排骨我都要下来了,那下水我们谁都没留,也不知道这山里的野猪都吃啥,再说,清理起来太麻烦,不用面不用盐根本搓不干净,不够费事的。 还有几盆猪血,咱家也分了点,我打算明天早起熬猪血粥……” “对了,咱村里人和我打听咱家用的调料有没有多,他们想拿肉跟咱换,我先含糊过去了,正想和你们商量。” “换啊!”闫玉不假思索:“咱们拿调料换了肉,再用肉换更多有用的东西,最后收益的,不还是大家伙吗!” “行,那明天我和他们说,嘿嘿,挺大的老爷们,都叫馋哭了!” 闫玉却想起一件发愁的事:“不过爹,咱余额不多了,这回咱还能卖点啥啊” 啊 闫老二傻眼:“咋不多了上回不是卖了挺多东西吗” 闫玉翻了个白眼:“爹!你什么记性啊,我和你说过的啊!咱们只有可怜的21.4啦!” 闫老二一拍脑门,想起来啦。 当时他还愁来着,但过后忙活别的就给忘啦。 这些日子先是在官道一天走八个时辰啊!后来又走山路,每天六个时辰,天天没机会出去,他们手头能卖的东西,真的不多。 “哎呦,那咋办,这眼看着就要开始了,咱卖啥呢”闫老二这一天让野猪占据了大半的心神,又被水夺占了剩下的小半,脑子满满,都没剩下道缝。 “看看这是啥!”闫玉拍拍身下的树根。 两口子看过去。 闫老二:“烂树根。” “不!”闫玉一口否定,“这分明就是根雕上好的材料!” “看看这线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看看这颜色,时间沉淀之美!这碰上识货的人不得卖个万八千的。” 闫老二:…… 李雪梅:…… 孩子的想象力,应该受到鼓励。 可你异想天开,就不对了! 闫老二一言难尽:“闺女啊!你别觉得啥啥都能卖钱,上次你不是试过了吗薅了一把草,平台没收,我都看见了。” 闫玉捂着小耳朵,不听不听。 这绝对是一个非常艺术的树根。 至于艺术的定义是什么…… 闫玉:凡是普通人看不懂的,都可以拿去碰碰运气。 【请确认周遭环境是否安全】 “是!” 闫玉先看余额,暂时忽略那闪烁的自由市场,勇敢的将手放在树根上。 跳动出60的数字同时,闫玉半点没防备,摔坐在地上。 她揉揉自己的臀部,咯咯咯咯笑出鹅叫。 “人生啊!总要有点出乎意料的事情,才叫惊喜! 哈哈哈!爹!娘!意外不外惊不惊喜” 闫老二:…… 李雪梅:…… ------题外话------ 二更 还是这个章节名好,不用宅费心去想,轻松,嘎嘎 还是和昨天一样,能写出多少发多少oo 70 第65章 异能小哥哥 “卖了多少”李雪梅问。 闫玉语气欢快:“60呢!” 李雪梅笑道:“那离万八千还远,可能就是木头本身值钱。” 闫玉迅速扫了一遍货架商品。 菜架又有变化。 【小根蒜——12.8】【马兰头——13.8】【野苋菜——10】【菇娘果——8.8】 闫玉不禁感慨,平台这是要将野菜进行到底了。 还好有金黄可爱的菇娘果。 这还是头一回上架水果,呜呜,感动! 米面调料的数量没有按照闫玉预想的那样再次翻倍,而是在双份的基础上又添了一份。 看来每次清空货架,只会加一。 有些遗憾。 粮食没有变化,调料多出了淡淡黄色的【冰糖——7.8】 竹编制品终于迎来新成员【竹编扇——5】 平台真是煞费苦心,从方方面面照顾着他们。 将新上架的商品价格报给爹娘后,闫玉点开了自由市场。 本以为会是朋克大叔,不想竟是上回没有连线的小哥哥。 “小哥哥!”闫玉瞪大眼睛,“你……” 看起来不怎么好啊,虽然你擦过,但还是能看到头上脸上残留的血迹。 “有水吗” 闫玉:…… 你好会赶时候,提前一天我只会冷面无情的回答你没有。 可现在…… 她答道:“有,你要多少拿什么换” 对面的小哥哥松了口气,肩膀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他晃了晃身体,让闫玉能更方便的看到周围的环境。 闫玉:…… 一点都不想看! 血腥现场在线观看!!! 呜呜呜!我还是个宝宝! 她捂住眼睛,只留两个缝。 “哇哇哇!那都是什么!小哥哥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给人家看这么刺激的东西!” 李雪梅和闫老二一下警觉起来,紧张的在旁边问:“看到了什么小玉,你退出来!” “全是死的怪物,地上都是血,比看电影看刺激,吓死我了!”闫玉跺脚道。 两口子放下半颗心,不是啥不健康的就好,不过听听这形容:死的,怪物,全是血…… 可真够刺激的! “不好意思,我没想吓你,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现在正在一个小型超市中,所以,你想要什么吃的都被人拿走了,剩下的东西大多是日用品。”他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这样的场面早已习以为常,一时忘了,对面的人怕是真的只在电影中见过类似的画面。 他低头看了看,踢走了脚下的丧尸。 变异兽都受不了,还是不要挑战丧尸的观后感。 “水能换多少还有……有吃的吗”他一边问,一边在超市内行走,将装水的空桶拢在一处,又细心的挨个检查。 发现有脏污的,便毫不犹豫的将其踩扁。 “最好是马上就能吃的。”他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他摸了摸肚子,空空如也。 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平台内虽然能买到吃的,但眼下这个环境,实在不适合开火。 闫玉犹豫了一下,他们家给雨姐留了两碗大米饭,还有红烧肉。 “一碗米饭,红烧肉,我附近有条小溪,所以,水你想换多少都可以。”只要平台通过交易。 他挑挑眉,笑了一下,“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 四只变异兽的围攻,还有一群被打斗声音吸引过来的丧尸。 他只有一个人,不止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还等到了平台开启。 连通的这个小姑娘,他记得她曾说过,她那里正值大旱。 水想必是无比稀缺。 没想到被她找到了水源。 看来他们都挺幸运。 不,应该说因为有平台的存在,才会幸运。 “先换吃的行吗我有些饿。”他轻声说道。 “嗯嗯。”闫玉早就想好了要换的东西:“我要洗发水!” 她端着米饭,上面压了好几块红烧肉,一直用水温着,还热乎呢。 就见小哥哥走到洗发水的货架,给她挑了一个儿童专用洗发水,还是草本无添加…… “准备好装的容器了吗”他晃了晃洗发水。 “我用这个。”她举起竹筒。“你呢” 小哥哥从身后的背包摸出一个不锈钢饭盒。 他想了想,道:“一瓶可能不够,这里有五瓶,看看能不能交易过去。” “别都是儿童用的啊!”闫玉急忙道:“大人的也给我来几瓶,我爹娘也要用呢。” 小哥哥从善如流,换了三瓶大人用的。 交易的时候,对面连续撤回了三瓶。 才交易成功。 所以,最后还是儿童用洗发水,两瓶。 她盖上竹筒的盖子,放在一边。 对面的小哥哥开始干饭。 他一低头,头发上的血迹更加明显。 “小哥哥,你受伤了吗” “轻伤,不要紧。”他抬眼看到对面小姑娘关切的眼神,又道:“我觉醒了异能,普通的外伤,很快就能愈合。” “异能!”她的眼睛亮起来。 超酷的! “是什么异能金木水火土风雷冰时空” 闫玉语速特别快,李雪梅在旁边甚至没有听清,她疑惑的看向闫老二。 二丫的爹摇摇头,同样一脸懵。 “只是普通的力量觉醒。” 闫玉想起曾经那位仙子姐姐的话,忙问:“小哥哥,你那里有那种喝了让人力气变大的药剂吗” “有。” “不过这种力量药剂在宏星基地市内被炒的很贵,如果你想要的话,等我到龙道基地市帮你打听一下。” “所以,你是离开了原本的住处,打算去新的地方” 他将剩余的几口饭快速吞下。 并不想和对面的小姑娘解释发生在他身上的变故。 “我这里有四个水桶,都灌满的话,你还想要什么” “洗发水、香皂、牙膏、牙刷、洗衣粉、搓澡巾……内衣有吗大人小孩的都要。”闫玉深刻的意识到清洁用品的重要性,再也不想被大丫姐姐搓搓搓。 小哥哥开始在超市内行走。 “有这种洗发膏,感觉更适合你所处的时代。” 闫玉点头:“没错,这比洗发水好,要这个。” “香皂,还有药皂,肥皂,都给你来一些,有肥皂的话,就不用洗衣粉了吧。” 闫玉不能更赞同:“对对,药皂多来几块。” ------题外话------ 三更 刚才那章有亲帮我补充知识啦所以我修改了一下,感谢感谢 一查物价就慢这章费时有点久下一更不知道0点前能不能出来 我会尽力哒 月票的加更,周末再补上架前三天,我能码出多少更多少 70 第66章 重视生态平衡 “搓澡巾……在这里,内衣的话,这个小超市是没有的,等下次吧,我碰到的话,给你留着。” “牙膏还行,牙刷算了吧,塑料制品,解释不清。” 闫玉:“嗯嗯,好。” “对了蚊香,有没有蚊香”闫玉挠了挠自己的小手,太专注了被咬了都没察觉,好痒。 “蚊香有,还有驱蚊止痒花露水。” 闫玉:“都要都要!” 他又转回了儿童专区,“这个儿童面霜你要不要” “哎呀,我差点忘记了,要的小哥哥,还有大人的也要,你帮我找没什么香味那种。” 小哥哥顿住,问她:“哪个没香味,你看看物资列表,说给我听。” 闫玉:…… 好像以前抹的都是香香的。 闫玉请教了她娘。 李雪梅想了想,道:“让他找找有没有防晒的,儿童的最好不要面霜,要乳液质地。” 天气热,乳液质地轻薄,更好些。 闫玉一脸敬佩,不愧是我娘,考虑的就是周到。 “防晒50好还是30好” “50!” 最后收拢了一大堆,小哥哥自己都看呆了。 “这么多!怕是交易不过去。” 闫玉无比痛心。 每一样都是她和小哥哥精挑细选出来的啊! “洗发膏、香皂、药皂、肥皂、牙膏、搓澡巾、蚊香、花露水、防晒面霜、儿童乳液。”他一边念,一边拿走了香皂。 “这个算了,药皂肥皂也重复,你选一个。” “不——!小哥哥,这两个完全不同,肥皂用来洗衣服,药皂洗脸洗手。”闫玉要怎么和小哥哥解释女孩子的精致。 她已经沦落到不配同时拥有药皂和肥皂了吗! “你今天在有水源的地方,又不是天天都在,留下药皂给你,想洗什么洗什么。”他又拿走了肥皂。 之所以药皂会胜出,不是因为他对两种皂有了解,完全是因为它名字起的好。 占了一个药字,让他觉得这东西不错。 “蚊香也算了,你找点艾草烧。” “我上哪找艾草”闫玉呆呆的问。 “肯定有人知道,你问问,我记得古人都是烧草驱蚊。” “来吧,咱们试试。”小哥哥道。 闫玉招呼三宝一声,三宝走过来,张大嘴。 然后一家三口在地上摆上许多竹筒。 交易还是被卡住了。 小哥哥面无表情的去掉了花露水。 “没有包装的话,估计没两天就失效。” 然后是防晒面霜。 “戴个帽子,或者给脸挡上。”他总能想到办法。 最后三瓶洗发膏、十块药皂、一支牙膏、两个搓澡巾、两瓶儿童乳液,在这场实用性的权衡中,走向最后的胜利。 闫玉望向那些过不来的东西,别过头去。 心好痛! 为什么你换四桶水,呜呜呜! 目前为止,连通的现代社会只有异能小哥哥和雨姐,雨姐那边指望不上,只剩下这个小哥哥了,需求量还这么少,唉! “我关了,还要卖东西。”小哥哥道。 “我也是。”闫玉点头,两人同时切出。 “刚刚忘了问他,他的货架上有什么……”闫玉后知后觉。 李雪梅:“下次再问也一样。” 闫老二收拾着换来的东西,“等明天再让三宝去喝水,我估计他肚子里还有不少呢。” 李雪梅打开洗发膏看了看,笑道:“你看看,挺像咱们年轻时候用的那种。” “是吗”闫老二接过来,闻了闻。“就是看着像,比咱以前用的香。” 闫玉:“爹,你又让戚五叔帮着做的凳子能卖吗” “还是别了,咱家也不能老丢凳子吧。” “草鞋和草帽,还有娘做的这个背包。” 李雪梅推了推脚边的包袱。 里面都是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草编制品。 闫玉觉得不行,“这些卖了怎么和人解释这附近也没有什么人家。”突然东西就不见,再吓到人家。 “你先卖我做的两个包。” 这个倒没问题,自家的东西。 东西放上去,背包9,挎包6。 李雪梅若有所思:“这两个都是用麻布做的,麻布才6,是整匹的价格,我的手艺,连普通都算不上,如果做的更好,价格会更高。” “对了,我还学着做了两双鞋垫。”李雪梅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自己做工粗糙的鞋垫。 鞋垫一双4,两双8。 这个结果让李雪梅很振奋。 原来她和手艺很好的胡家妹子之间的差距,仅仅只有1! “再卖几双草鞋吧。”李雪梅翻出四双来。“这几双是大丫编的,都是按照咱家人的尺寸,就说咱脚上的穿坏了,也看不大出来。” 闫玉没意见,迅速将卖了四双草鞋。 闫老二一声不吭的走出火光照亮的地方。 拽回来一截枯木。 “卖吧!” 闫玉忍住笑,眼睛渐渐亮起来。 闫老二:“说个数。” “8!” 嚯! 破木头都能卖8 闫玉觉得她终于找到了平台的正确卖货方式。 她站起来,走向距离他们不远的两棵树。 这两棵树长的很近,从他们的角度看,后面那棵稍稍矮些的,几乎都被前面的这一棵挡住。 她深吸一口气,小手贴了上去。 刷! 闫老二和李雪梅只觉得眼前一花。 那棵树,真的不见了! 闫玉的双眼,在火光下闪烁雀跃。 “216!爹!娘!卖了216!” 李雪梅:“怎么会那么贵!” 那棵树并不算太高,大概是两棵树靠的太近,彼此争营养,前面的那棵长的更好些。 闫老二兴奋的在原地转了几圈,火热的目光看向周围。 此时,这些树在他眼里已经不是树了,是余额,是能在平台上自由消费的余额! “这还愁什么再也不用发愁啦!”要不是此时已是深夜,他都想喊两嗓子。 “咦等等。”闫玉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个大大的黄色感叹号。 她好奇的点了一下。 上面出现了好几排字。 她念了出来: “亲爱的平台用户00您好,为保证各个位面的健康可持续发展,您每售卖一棵树木,请及时补种,数量最少为:二。(盆栽等已移土植物不在此范围内)” 闫玉:所以我都穿书了还得重视生态平衡呗…… 【请确认您已知悉。】 确认! ------题外话------ 哈哈哈哈哈 今天第一更 真不是有意卡点宅都没看时间,就一直写,写完正好0点,修改用了几分钟 哈哈哈哈遗憾的昨天只有三杀,嘎嘎嘎 行吧,今天可以早点睡了,我这个作息时间也是不健康 得调整过来 70 第67章 山猫来喽! 补种很方便,扦插就行。 但他们一家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这个季节,这个时间,扦插的成活率高不高。 所以他们决定,多种些,总有一棵能长成。 闫老二想:就冲着树在平台卖的这价,他以后一定将种树事业进行到底。 有了底气,闫玉买东西也悠哉起来。 先清了蔬果货架,然后是调味料。 面对米面,她犯了愁。 大米、白面各30斤,糙米和粗面各20斤,这个量远远超过他们半个月的消耗。 买下来的话,藏粮食成了难题。 谁家的粮食会越吃越多呢…… “不买空货架,下一次就不会再加量。”闫玉纠结道。 李雪梅不认同这种消费观念:“平台帮助我们渡过难关,是想让我们在陌生的世界生存下来,不会想我们冒着风险囤粮,如果我们一次一次的清空货架,只是为了观感上的满足,大可不必。” “与其他人相比,我们已经很幸运。” “保障自身,有余力的情况下帮助他人,真的很好了。” 闫老二也严肃起来:“闺女,我觉得你娘说的对,咱们现在找着了水,又能撑小一个月,大家伙也学会了打猎,我们还准备换一个搜索猫,找水找吃的都会变得容易。 咱们就买自己需要的,总不能走了这一路,咱家的粮一点不少吧。” “那这次咱们就不买粮食了”闫玉问。 李雪梅和闫老二对视一眼,点点头:“不买了。” 闫玉从善如流。 “蛋、肉呢这回鸡蛋足足有24个!猪肉鸡肉鱼肉的分量应该都是3斤。” 李雪梅:“买点鱼肉吧,就说在溪流里捞的,这回咱也能吃口新鲜的,鸡肉猪肉就算了,鸡蛋的话……” “鸡蛋也买下来,咱家四只母鸡呢,安排它们下蛋呗,一只鸡一天下一个蛋,六天就能下完。”闫老二还打算蒸点鸡蛋羹,好不容易能这么畅快的用水。 闫玉:“那就都买下来,咱家现在肉多,也不显眼,娘你每天最少得吃一个蛋才行,这段日子太亏身体了。 就像爹说的,安排咱家鸡下蛋,下次再加量也能应付过去。” 她小手一点,蛋和肉就全买了下来。 闫老二乐呵呵的拣蛋,将肉单放在一边,等解冻之后,再处理。 自由市场在闪烁。 闫玉一看时间,迅速点开。 是大叔。 “我的天哪!看看你的物资列表,小妹妹,你是雄起了啊!” “野猪肉,啧啧啧……这么多,好吧我就吃点亏,你再加点米面,探索收集机器人换给你!” 还有野菜,菇娘果……呜呜呜,他也好想要吃,要不要搭配点鸡蛋和鸡鱼肉呢,哎呀,好难选择,真是幸福的苦恼呢! 大叔在对着屏幕狂咽口水。 闫玉不得不打断他的畅想:“大叔,我想好了,我要换减配的搜索山猫,山猫你知道吗” 大叔急了,这咋还降低需求了呢! “你不是说想要人型的吗又能搜索,又能收集,省事便捷!” 闫玉好声好气道:“但是我得根据实际情况来啊!眼下我非常急需搜索功能,我们现在进山了,今天找水,花费很长时间不说,路不好走,也很危险,山林里可能有大型野兽,万一碰上怎么办 之所以要山猫造型,就是因为今天我爹碰到一只,再出现就不会很突兀。 大叔,你知道山猫什么样子吧能做吧” 客户至上,虽然遗憾,但他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 “山猫……”大叔开始回想:“这个叫法很笼统,豹猫、猞猁都被叫作山猫,你再说说长什么样子。” 闫玉又确定了一遍,转述道:“身上有花斑纹,像小豹子。” “那就是豹猫。”大叔了然,然后开始正经工作: “豹猫身长也就60厘米左右,尾巴应该有身子一半长……我和你说过没,因为是在野外作业,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搜索型机器人自带防卫模块,嗯,这一块还是给你保留吧。 形态认知……物种模拟…… 搜索范围这里缩减一些吧,方圆一百公里差不多,速度方面可以不降低太多,搭配智能识别就行。 收集功能吧,嘶!全部去掉有点可惜,这样,不超出它体型范围……” 大叔对着旁边的各种虚拟屏又是语言输出,又是键盘输出,好一通忙活。 看的闫玉眼花缭乱。 他终于停下来,得意道:“搞定!” 不多时,一个很萌的大眼机器人抱着一只好似在熟睡的大猫走过来。 闫玉呼吸都放轻了,凑过去想要看清楚。 “哈哈!看看,怎么样这小模样,这皮毛,仿的不错吧”大叔显摆道:“妹妹,你入手不亏,这小造型,又是萌宠,又是搜索机械兽,实用性太高了!” 他嘿嘿笑道:“给它放出去,找水算什么,抓兔子抓鸡都不在话下,你不将它放出去,它就是一只真正被人类收服的山猫。 我还临时编写了一段程序,嘎嘎!等你们认主之后会有惊喜!” 他搓搓手,兴奋的道:“那么现在,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让我们来谈谈价钱吧!” “大叔,你想换什么”闫玉问道。 “当然是肉啊!也不用全是野猪头,配点你货架上的冷冻肉也行。” 以前是不好意思提,现在小妹妹这么富有,他多几个选择没问题吧。 “只吃肉多腻,米面也安排上啊!还有各种调味料,你不需要吗” “调味料就不需要了,我可以自制代替品,不过米面你要是有多,倒是可以换一些。”大叔在脑子里不断搭配各种组合。 “大叔你还可以换点野菜啊,偶尔也吃点清淡的不是”闫玉好心建议道。 “哈哈哈!我算看出来了,你这个小鬼头,算盘打的精,有了这只仿生山猫,你以后找野菜就容易了是不是,行!给我加上,我也好久没吃过这口,别说,还真有点想得慌!” 大叔开心死了,有饭有肉有菜……这才叫活着! “那水呢我们正好找到一处溪流,天然无污染,里面还有小鱼呢,我给大叔做回大自然的搬运工怎么样”闫玉极力推销着。 ------题外话------ 艰难的二更! 状态特别不好,码完删,删完码返工好几次 今天就两更啦,可能是前段时间连续更的太多,身体休息不过来,感觉脑子都木了 也有可能是看不到你们的小票票,嘎嘎 明天见吧各位亲 70 第68章 隐藏设定 “嘶!你现在……有我当年的风范啦!就是要这样子,有的时候大家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是最基础的温饱吗也不是,平台上面能保证我们不被饿死,自由市场才是快乐希望的源泉,哈哈哈哈哈! 换啦换啦!上次换了大米我才发现有点费水,给我心疼坏了,赶上小妹妹你就在水源边也不容易,你那边天还旱着呢” “可不,我们都走出齐山府,到另一个大府了,还是这样。” 闫玉指了指三宝道:“三宝肚子里的水还有很多,不够的话再让它去喝点。”她突然笑的眯眯眼:“大叔,你别说,三宝真的帮了我家的大忙,不但拉我家的双层车毫不费力,能加工肉干,能存水,能规划路线……对了,它还能爬山!” 大叔干巴巴的道:“给起名叫三宝啊,没想到你们开发出这么多功能,有用就好,有用就好。” 运力加强,路线规划都在意料之中,可加工肉干、存水都是什么鬼! 让牛爬山…… 好吧,它是可以做到没错,但你们是不是也太折腾牛! 这家人还真是物——尽——其——用! 两人以三宝肚里剩下的水、20斤米、20斤面、两种野菜马兰头和野苋菜、冷冻鸡鱼猪各3斤,还有一大块野猪肉,两扇排骨达成了交易。 在闫玉的要求下,又提供了好几瓶水果汁蔬菜汁作为赠品。 营养液的味道,只能说还算可以,但不管是玉米口味还是香蕉口味,实际和标签相差的有点远…… 倒是水果汁和蔬菜汁李雪梅接受良好。 她现在孕期口味多变,多数时间偏清淡。 闫玉忙碌交易的时候,闫老二屁颠屁颠的给菇娘果洗好。 自己捻了一颗尝尝味,一边砸吧着嘴一边点头,分作两份,一份给他领导,一份给他大宝。 看着一颗接一颗的菇娘被小妹妹送入口中,大叔受不了了,匆匆切断通话。 面前一大堆的东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慵懒的,好似刚睡醒的大猫猫。 闫玉回想了一番刚刚大叔贴在屏幕上的启动指令。 长长了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小声道:“就是你啦——机器猫!” 大猫猫的耳朵动了动,瞪着溜圆的眼睛侧头看她,长长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 闫玉:我完了我完了!侧头杀! 她小声对猫猫说:“我是小静。”猫猫看了她三秒,点了点头。 李雪梅对猫猫说:“我是会做小圆饼的妈妈。”猫猫看了她五秒,点了点头。 闫老二面无表情对猫猫说:“我是大雄。”猫猫看了他三秒,点了点头。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上闫老二的肩膀,紧接着是头顶,踩着他噌一下窜到了树上。 转眼就没影。 一家三口:…… 闫玉都慌了,怎么回事啊咋跑了呢 一看还有时间,她赶忙连线。 对面的大叔秒接:“怎么啦怎么啦” “大叔,猫跑了!我们照着你给你的指令念的,一点没错!这怎么回事啊” 大叔一副你大惊小怪什么的镇定模样:“不是说了么,我临时编写了一段程序,送给你们一个小惊喜。” “一点不惊喜,只有惊吓!”闫玉又问:“还有,它刚刚为啥踩我爹上树这猫猫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你琢磨一下你们的认主口令。”大叔非常有条理的讲解:“它是机器猫,按照你的要求,掌握了小圆饼的大雄妈妈是一级权限也就是你娘,你和你爹是次一级权限,小静和大雄。” “是这样没错,但它还突然往人身上窜,这要是突然窜到我娘身上,惊吓到怎么办,她还怀着小宝宝呢。” 正因怀有身孕,闫玉才决定将一级权限给李雪梅,只为大叔说的那个自卫护主功能。 大叔神情非常严肃,一个劲的摇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机器猫怎么敢挑战大雄妈妈的权威,不想吃小圆饼了吗!” “至于大雄,这里面存在一个隐藏设定,猫猫的天性怎么可能会完全臣服听话,它肯定会有调皮傲娇的一面,那就需要一个人来与它互动啊,大雄就是这样的存在,它会听从命令,但也会时不时的‘欺负’他一下……” 闫玉:…… 同情了看了眼她爹。 所以以后,猫猫对她爹是这样又爱又欺负的设定么 “还有它那不是跑了,是剧情需要,你们总得有一个突然多出一只猫的理由吧,我都帮你们想好啦,天亮以后,就会正式开演,我说,到时候你们配合着点哈,展现你们一家演技的时刻到了!”大叔挥了挥拳头,果断挂断通话。 闫玉:我好想拿回我的肉…… 等和爹娘解释了这里面的缘故,李雪梅笑了两声强忍回去:“还挺有趣。” 闫老二一言难尽,所以他为啥要当大雄,小静他也是可以的! 李雪梅犹带笑意,轻咳一声:“我想着,我们要不要买竹简一看看,还有手抄书。” 竹简三是烧炭之法,现在还不显,但到了北方就非常有用。 而且它非常简单容易操作。 属于是一学就会的简单技能。 “我也是这样想。”闫玉指了指外面黑漆漆的一圈道:“不过积分还差得远,只能……” 闫老二立刻道:“走,爹举着火把,你骑着三宝,趁着黑,多卖几棵。” 闫玉连忙点头,享受了一把她爹举高高的待遇。 两人一牛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李雪梅担心的不住张望。 过了片刻,爷俩回来,看神情,收获不错 当然啦! 趁着大家伙初到这里,对周围还不熟悉,闫玉可以放心大胆的卖树。 要不是刻意找那些长势不那么太好,生存空间狭小的树,她还能卖的更多。 不过做人不能太贪心。 目前这些已经足够。 看着四位数的余额,闫玉非常有底气的买下竹简一和手抄书二。 为啥不是手抄书一,咳咳,这不是太开心了么,手一滑,点错了…… 最后一个20分钟,自由市场的图标再次闪动。 ------题外话------ 一更! 今天保二争三 先不啰嗦,下去码字 票票来哇周末两天尽量给月票加更欠的还上 爱你们哦il 70 第69章 雨灾过后是…… 是雨姐! 闫玉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 对面的女人见到是她,也很开心,刚想说话,便看到她散乱的头发,突然直直的向一侧拉起。 雨姐消瘦的脸,被劲风吹的脸皮直抖。 本来张开一点的嘴赶紧闭上,极力让自己的面部肌肉稳定下来,不要变形…… 闫玉:…… 恍恍惚惚记得上次是说过刮风没错,但这风,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她做了一个手势,让她等等。 闫玉看懂了,连忙点头。 之后她便跟随屏幕,看到雨姐熟练的将黑色塑料袋团团团,用胶带扎紧,然后一个个塞到没有玻璃的窗框里,一边塞,一边用手固定住,手不够用,只能用嘴叼着胶带,费力的将缺口堵住。 当最后一个团团塞好,她迅速的用胶带横七竖八贴贴贴。 头发总算能落下来…… 吐出胶带,雨姐开心的和她打招呼:“小妹妹,真开心又见到你,上一回,真的谢谢!” 闫玉:“不用谢,药有效就好,我还担心见效慢。”闫玉想:大概还是火炉和热乎乎的饭食和水,起了最关键的作用。 “很有效,喝下药不多会便开始发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一副药我煮到第四次的时候就感觉病好了。”但为了怕浪费,她后面又连着煮了四回,直把那汤药煮得最后快没了颜色。 “姐姐你那里风怎么那么大”闫玉好奇的问。 “雨停了!”她说出这个好消息时,并没有笑意,反而神情带了点苦涩:“可……又一直刮风,很大的风……” 闫玉:是的,她刚刚看到了。 该说什么好呢 任何安慰的话在这种极端天气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本来我是想病好之后就动身去内陆,可这种大风天出去,实在太危险。 还好我住的地方很高,楼体也结实,目前看着还行,就是玻璃窗承受不住,经常就……像你刚刚看到的那样。” 女人明显比之前看着更加豁达,人的韧性真是不可小觑,越是压榨越是能迸发深藏的潜能。 “多亏有塑料袋。”闫玉感叹道。 女人闻言翘起唇角:“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用什么能堵住那些漏风的窗户,还好之前买了不少塑料袋,本来是想着给家当多包几层,免得太过潮湿。 这一次又新上架了胶带,可帮了大忙,不然就算将塑料袋堵上去,风大的时候也会被吹开。” “小妹妹,这一次有木炭吗”女人希翼的问道。 闫玉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一直在赶路,今天刚刚安稳下来,打算休整几天,还没来得及烧。” 看到女人有些失望,她忙补了一句:“不过我们现在在山里,木柴不少,我让我爹拣点给你。” “没有就算了,我等下次吧。”女人拉过放木炭的袋子给她看,笑道:“还有一些,坚持到下次应该没问题。” 闫玉想:下回一定记得给雨姐补货。 她想起了刚刚她枯木也卖了不少,只得又道:“姐姐我今天才发现,平台收树比较贵,就连枯枝和树根都能卖掉,嘿嘿嘿!刚刚一不小心,就卖了不少,如果你要换木柴的话,得多等一会,大概得走远一些才有。” 她将平台对卖树的附加要求讲了一遍。 对面的女人恍然,“原来是这样,大概是泡过的原因,我之前的卖的木制用品价格都不太高。” 相比木炭,木柴的话她倒不是很需要,现在雨停了,风大也有一点好处,就是东西被吹干的非常快…… “那你所在的背景环境,太方便了,卖一补二,非常的划算。” 闫玉笑得特别开心:“所以姐姐我货架上的商品,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我想一想,大概还真有,我记得你货架上有布料也有衣服对不对”女人问道。 闫玉翻开自己的小本本,找到记录货架商品的这一页,飞快报名。 女人长呼一口气:“那我想换布料,嗯,是粗布对吧,换这种,还有棉衣棉被棉鞋,啊——想想就温暖。” 虽然她已经有了闫玉家的棉被,那但是旧的,里面的棉花都压在一起,哪里有新棉被暖和。 可问题来了,用什么换。 粗布还好说,价格不高。 可棉被和棉衣一个196一个198,按照平台的交易原则,女人拿不出相应价值的东西,交易势必无法达成。 她还想用水交换,可一问,小妹妹那边刚刚找到一处水源。 就……感觉自己好穷。 只能暂时放弃这两件高价物品,先交换粗布和棉鞋。 粗布是15,棉鞋是18.8。 交易彼此平台的物品很好衡量价值。 相差的不是太多就行。 闫玉换了两瓶水果罐头,小姐姐上回大手笔的买空了水果罐头所在的货架,这一次上架了4瓶。 她们正好一人一半。 闫玉:“对了姐姐,我给你留了米饭和红烧肉。”她忙将一直温着的碗端出来。 女人的心暖了又暖,“那你想换什么呢我这里……自热锅怎么样是麻辣火锅,有肉也有菜,味道还行。” 闫玉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番,“不,我还是换火腿肠。” 她想:火锅,还是麻辣火锅,那味也太重了!他们不管什么时候吃都是焦点。 自热更是没必要,她又不像雨姐,点个火费劲。 火腿肠就很好,价格便宜,能换不少。 尤其是淀粉肠,随随便便调料撒上去烤一烤,香得不得了。 她上次没吃够,这一回打算让她爹给她烤火腿肠。 一碗红烧肉米饭,换了12根火腿肠,真不少。 闫老二用之前吃烤蛇肉串剩下的木签,将火腿肠串好,用刀在上面划道道。 闫玉和对面的女人闲聊,说起给她起名叫雨姐,女人乐不可支。 “可以的,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旱——宝” 她自己说完自己乐的不行,差点噎到,赶忙喝了口水咽下去。 闫玉:…… 满脸黑线。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问:“姐姐你换粗布打算做什么” 雨姐缓了缓,道:“想做个船帆,我观察了一下,这风虽然风向不定,但每次换方向时,风势都会减弱,如果有船帆,在每次风向对的时候,会走的更远。” 当然更多的时间都在等待,而这段时间如果找不到停靠的地方,一直在水上漂泊,会非常危险。 ------题外话------ 二更 雨姐所在的世界就很倒霉就是了 我刚刚一看,好家伙,好几章月票加更要补看得宅都要自闭了 自己欠下的债,流着泪也要还上加油ヾ?? 70 第70章 手抄本二 闫玉自然听得懂。 她不赞同:“之前几个月积下的雨水,再碰上这种没有规律的大风,你还想出行,太乱来了!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有吃有喝,也有一个还算安全的住处,或许你再等等,平台就会上架更有用的东西。” 雨姐摇摇头:“不能在原地等待。” “之前下雨时,雨势也时大时小,我一直犹豫不决,下不定决心离开,后来生病,便彻底耽搁下来,雨灾之后,现在又来风灾…… 下雨的时候只要找到一处高地躲起来就行,可现在这么大的风,这些高楼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前些日子,我见到人用泡水的木头做了一条船,很简陋,甚至为了装下更多的东西,他们不得不扒着那木船在水里游,如果不是有不得不走的理由,我想,他们不会这样冒险。 那是什么让他们非走不可呢 大概就是原本住的地方,没了…… 与其被动等待,迫不得已离开,嗯,看准时机,尽可能的多准备一些再上路,该是更好。” 闫玉被说服了。 “姐姐你说的有道理,像我们村子逃荒上路,我们收了麦磨了面,还凑钱买了骡子驴拉车,真的轻省不少,比那些匆匆忙忙丢下家业的人,好了太多……” 两个人今天想买的,想卖的,都已经结束。 难得这样轻松的闲聊。 等闫玉说起这次卖树的价格时,雨姐觉得不对:“你说你每棵树卖了差不多2.300可我卖的观赏绿植足足有700!” 闫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幻听了吗 我那是自然界生长的大树,凭啥卖的不如一个盆里的植物 “差的太多了!”差不多是三倍。 雨姐沉吟道:“会不会……是按照每个世界的获取难易度像你那里随处可见,只体现了大树的本身的价值,可在我这边,绿色的植物,别说树,连棵草都非常难得。” “那!”闫玉眼睛泛着贼光,“我这边的树换过去,你卖给平台,能卖多少呢” “交易过来我也舍不得卖吧,看了人家的木船,我自己也想做一个,如果有机会,真会和你交易木材。” 闫玉的思维开始发散了:“换木材你还得自己做,其实换船更好,你拿过去就能用,就像大叔交易给我的仿生牛探索猫一样。” “我现在就想快点离开这里,到了新的地方,才会发现新的可交易物,除了你之外,其他世界与我连通的人都对和我交易的兴趣不大。” “我也明白,没什么他们能用到的东西,吃的喝的,大家都在想办法从各自的世界获取,毕竟交易过去的东西没有包装,不好存放,也解释不清来处。” “再说,他们的商城也会上架食物和水。”雨姐抿了抿唇,对自己这边无法提供有用的交易物品而苦恼。 闫玉能理解雨姐的感受。 自己就是,感觉雨姐那边的商品,并没有自己急需,非换不可的。 她想了想道:“大叔那边以交易智能机械造物为主。 仙子姐姐只有一个交易物,就是蛇。 小哥哥那里有一种能增加力量的药剂。 都有各自世界的特色,我想,你一定也有,只是没开发出来。” 雨姐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决定要多走一走,四处看看。” “已经有过一次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感觉,我不能只是苟且的活着,要活的有些滋味,有点意义……” 时间到,视频通话切断。 闫玉摇摇头,将雨姐励志的语言晃走。 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她只要能关起门和爹娘,对了,还有未出生的弟/妹一起过安稳的小日子就行。 恩,或许如果脱离不开的话,再加上大伯、大哥和大丫姐姐 闫老二先给娘俩送上了刚烤好的火腿肠。 然后是自己。 划刀的肠身,被火一烤,就会翘起好看的卷边。 调料挥洒,穿插在缝隙之间。 咬一口,焦香脆嫩。 水果罐头也安排上。 三个人分着吃。 “还是什锦罐头,挺好,啥水果都有一点。”闫老二表示满意。 李雪梅对刚刚买下的手抄本二舍不得放下。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 爷俩眼里只有烤火腿肠和水果罐头。 这小夜宵,美滋滋! 非常不走心的摇头,一个说“不知道!”一个“是啥啊” “这是《千金方》。” 啥 闫玉快速咽下自己口中的食物,“不会吧手抄本这么好吗果然贵有贵的道理,这也太有用了!” 李雪梅道:“手抄本二上抄录的是——卷二.妇人方上,里面的内容不是原版,而是现代精编之后图文详解。” 和竹简上的晦涩用词不同,手抄本通俗易懂,看了以后会给你一种,只要知晓了病症,我也能开药的满满自信。 闫玉很快速的翻看了一遍。 满心都是佩服。 这么小的字,难为写的又清晰,又条理分明。 配的插画,都给上了色,更是难得。 这卷二.妇人方上又分为九: 求子第一、妊娠恶阻第二、养胎第三、妊娠诸病第四、产难第五、子死腹中第六、逆生第七、胞衣不出第八、下小儿食第九。 闫玉一看,这不正用得着吗,简直是为他们家量身打造。 不能再有用! “我还担心崔郎中医术不行,这下可好,有了这一卷,咱们平日再多注意些,这一胎肯定安稳。”闫玉欣喜的给她爹解释了一番这手抄书二里到底写的是什么。 闫老二也惊喜异常。 不住的道:“买少了,买少了,早知道咱应该再多卖些树,将所有的手抄本都买回来!” 闫玉此时连连点头:“爹说的对,哪怕一时凑不够,也应该将前后的几本买回来,有妇人方上,那肯定有下,说不定还有中。” “既然知道是《千金方》,那每一本都很有用。” 闫玉想:这套书必须全部拿下。 但他们卖树也不能太夸张,下一次的话,补齐前面的一,和后面的三,如果余额还够,再买一本四。 “这竹简一……”李雪梅顿了顿:“你们猜写的什么” ------题外话------ 本日第一更 看到有亲亲让我更新时间固定一下 宅好头秃,没存稿的人就是这样,随时码随时发! 我也知道这个习惯不好,但总是存不下怎么办唉!我尽量调节一下 你们暂时用更新提醒吧,就更新章节的最后一页右上角,点开就行 等我以后稳定下来,给一个固定的更新时间,嘿嘿 本文引用的《千金方》,以阿宅手中这本为准,关于以后内容中涉及的病症和开方,各位亲看个乐呵就行,不用太较真哈 70 第71章 竹简一 “香胰子!” 闫老二立刻就想到很早以前用的那种黑乎乎的圆球。 别看不好看,味道也说不上来,去油去污都很强。 闫玉眨巴眨巴眼睛,“我知道什么是香胰子,有了它,我还换药皂干啥…… 啊!我的驱蚊花露水!啊!我的防晒面霜!” 李雪梅嗔道:“声音小些,你想给全村人都喊醒吗” 闫玉一下泄了气:“蚊子包好痒。”等猫猫回来,她要找的第一样就是艾草。 闫老二心疼了,找出药皂,用指甲刮了一些,轻轻的帮她涂抹,不停的用嘴吹气。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用,闫玉觉得没之前那么痒。 李雪梅:“最简单的做法,只需要猪胰脏和草木灰。” “再好些,加猪脂、草木灰、皂荚、砂糖、香料。” 闫玉数了数:“这些我们都有啊!三头刚杀的野猪,猪胰脏和猪脂,猪脂就是猪油吧。 豆子也有,磨一磨不就是豆粉吗 砂糖的话,用冰糖代替行不行,也给它磨了。 香料……这个真没有,但不香也没事。” 她对能自己做出清洁用品相当向往,现在就这条件,香不香的不重要。 闫老二笑呵呵道:“行,明天一早我就去找罗老三,问问猪胰子还在不在。” 香不香的不重要闺女,等做出来你就知道区别在哪了。 …… 闫老二一大早要了猪胰脏回来,娘俩还在睡觉。 他熬了一锅猪血肉,撒了点野山蒜的叶子。 招呼他哥、大侄子、大侄女过来喝粥。 自己也呼噜噜喝了一大碗,开始忙活起来。 先将猪胰脏清洗干净,上面白色的脂肪和经络全部去除掉,切成小块,倒进木盆中。 然后用杵子一下一下,将其捣碎。 三只野猪的胰脏都在这里,还是挺多的,闫老二想了想,打算先用一小部分试试手。 便又找出一个小坛子装,捣了一会,便撩开手,招呼大侄子过来,让他继续捣。 自己去村里各家的土灶转一圈,一簸箕的草木灰便要来了。 没看过怎么做,但他真正用过。 就觉得这草木灰不行,不够细,便找旁人借了筛子,一点点筛。 闫玉是被大丫姐姐叫起来的。 她实在太困了,除了亲爹亲娘没人理解她的苦衷。 只得迷迷糊糊的爬起来。 呆呆的坐了一会,才缓过神来。 向下一看,她爹在捣着一小坛黑乎乎的东西,她娘在炒绿豆。 往远一看,村里各处全都在打水、烧水。 嗯! 依旧是与脏污战斗的一天。 大家都斗志满满。 老闫和大侄子打算进闫老二用布围出来的‘洗澡房’,互相帮忙打水烧水。 大丫在帮他们准备皂荚水。 闫老二趁着没人注意,掏出几颗冰糖,捣捣捣。 又摸了一把皂荚,捣捣捣。 李雪梅感觉绿豆炒的差不多,水分基本已经烘干,便将其倒出来。 闫老二继续捣捣捣。 汗珠子不停往下掉。 大丫好奇的不住张望,不知道二叔到底想要做什么。 各种粉末不分先后全都倒进猪胰脏的糊糊里…… 闫老二看着这一团就够了,索性闭上眼睛,全凭手感搅拌。 这一通忙下来,老闫父子俩都洗好出来,他才将将做完。 闫玉手指头颤颤巍巍的戳了戳。 手感……好奇怪。 “这就成了”闫玉抬头问她爹。 闫老二摇头:“还差猪油,等我倒进去。” 他家之前熬的猪油,一直没吃完,天气这么热都有点变味了,正好别浪费搅合进去。 等黄色的固体猪油加进去,黏糊糊们多了一层温润的油光。 闫老二呲牙裂嘴,用手搓出一个个圆球,放在一边晾晒。 坛子里剩下那点他也没浪费,直接抹手上,撩了水揉搓。 还是不够细腻,有明显的颗粒粗糙感,但出泡还成,用水冲洗之后,闫老二举起双手仔细的看了看。 别说,还真挺干净。 李雪梅:“这算是成功了” 闫玉也不嫌弃那软黏的手感了,用小手去抹了几下,试着洗手。 “娘你看!”她不断搓手,泡沫比她爹的更多。 闫怀文走过来,长长的头发披散着。 手指轻轻在团好的圆球上划过,明明是问句,却有一种驽定的意味:“香胰子” “大哥,我做的,你看怎么样。”闫老二多少有些忐忑。 闫怀文的反应倒是很寻常,点头认可道:“不错,再加些干花香粉,檀香粉末,又或白附子、白芷、白术、白僵蚕、白癣皮……” 他顿了顿,道:“这般已是很好,你能想到用猪脂,已算有巧心。” 闫老二顺势接话道:“哈哈!我想着猪油滑腻,试着放了些,看看能不能成,都没敢多做。 这么说,我倒是歪打正着,放对了”他试探性的问。 闫怀文点头:“这香胰子各家配法不同,差一两物,感官不同,价格便不同,猪脂便是其一,能添细润之感,知者不言说,不知者参悟不出,未料想,就是这般简单之物。” 他看了看木盆中的猪胰脏,挽了挽袖子:“此物不能久放,为兄帮你。” 说完,便拿起那杵子开始捶捣。 闫老二:不!我想休息!我不想再捣! 还能怎么着呢 老闫兴致这么高,都开始动手干活了。 那就干吧! 两兄弟忙的头都不抬,村里有好奇的走过来,凑近了看他们哥俩在忙啥。 戚大看秀才公兄弟两个实在不像干活的人,便招呼弟弟来帮忙。 戚家兄弟一上手,不管是猪胰脏还是绿豆、皂荚都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 该变糊糊变糊糊,该变粉末变粉末。 闫老二一看猪油不够,又熬了些。 待所有的材料变成圆球,被他们一直惦念的猫猫,终于登场。 只见它弯折一只爪子,点地走来。 靠近之后,可怜的喵——一声。 好似用尽力气般,瘫倒在地。 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你。 一家人:…… 这就演上啦 作为配角,他们肯定得配合啊。 闫玉先惊呼一声,小短腿倒腾着过去。 在靠近之后,没有马上伸手,而是远远的看着这只落难的小可怜。 ------题外话------ 二更 有强迫症真是造孽啊!查了四个小时的资料,将每一个材料都弄明白是什么了,所有的资料文字图片都留档保存,感觉自己都能做了,然后写出来一看,直接照搬多好,为什么要研究它,为什么要纠结,直接按照百科上的来不就行了 啊啊啊啊啊!!!好郁闷 70 第72章 全村人都香香的 闫老二更是表现自然,一边往近查看,一边心急的将闫玉抱起:“二丫,可不能过去,小心挠着你。” 李雪梅想了想自己能做什么,切了细细的一条野猪肉,扔过去,板着脸轻喝:“快走。” 爷俩齐刷刷的扭头看她。 李雪梅疑惑的挑眉,怎么了她表现的不够自然 难道在野外看到山猫的第一反应不是驱赶吗 猫猫动了动耳朵,艰难的站立起来。 叼起肉片,竟然真走了。 一家三口:…… 到底是个什么剧情 难道不是救治受伤小动物这种温馨的小故事 中午,闫家吃的鸡蛋炒野蒜苗,配上白面和粗面两掺的大馒头。 吃的喷香。 猫猫又来营业。 这一次,它似乎胆子大了不少,靠的更近,喵喵叫的更厉害。 骨折的爪子坚持不懈的弯着。 闫老二唉声叹气的又给它切了一条肉,挥了挥手。 心想:这是野猪肉喂机械猫,有去无回! 猫猫心满意足的走了。 午饭后,李雪梅拉着大丫二丫进了‘洗澡房’。 趁大丫不注意,一大块洗头膏抹在她头上,然后又掩饰的掰了一块香胰子也抹上去。 大丫觉得这香胰子好香啊!想抬头看看,被李雪梅无情的摁了下去。 帮忙揉搓出沫,倒水冲洗,连着洗了三遍。 大丫看着淌下来的水,羞的再不好意思抬头。 闫玉木着脸,又被她娘拉着洗了一遍。 别问为啥,问就是之前用的皂荚臭臭的。 娘仨洗完回来,全都香喷喷。 引得全村的女人出动。 围着她们问长问短。 李雪梅:“老早以前她爹给买的,一直不舍得用,也不知道里面放了啥,这么香。” “闫二家的,得不少银钱吧” “我问他也不说,大概是挺贵的,这不,想着法学人家做香胰子,做倒是做出来了,就是没有这个香。” “啥!”崔嫂子嗷一嗓子:“我二兄弟还会做香胰子” “咦”李雪梅面露诧异:“你们上午没见吗那些不就是。”她指着那一排排整齐晾晒的圆球。 “哎呦!这是圆的,和我以前用的那物不一样,我竟没认出来。”崔嫂子凑近,没敢上手,深呼吸闻了闻,眼睛一亮,没错,就是这个味。 油润油润的,看着比镇上卖的还好些。 “我家大伯也说,做的还成,要是能添些香,大概就是孩她爹之前买的那种贵物。” 崔嫂子又挤到李雪梅跟前,深吸一口气,满脸回味:“我二兄弟买的这种高级货,香味太特别了!我只听过桂花香、菊花香、茉莉花香,比普通的要贵三钱银子。” “大伯说放干花香粉,檀香粉末。”闫玉小不点个人大声说道,见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笑得愈发灿烂。“我知道,我都听见啦!” 大家傻眼了。 这孩子,自家配方咋就大咧咧的说出来啦。 李雪梅也不怪她,笑盈盈道:“孩子大伯就是这般说的,等以后有了往里添上,看看和店里买的还差什么,要是相差不多,兴许也能卖卖,给孩她爹花出去的冤枉钱赚回几个。” “还等啥以后啊,这就试呗,我家有晒好的野菊花,磨成粉是不等着!”崔嫂子说着话就风风火火的回去了。 一帮子女人也不散开,一部分去帮崔嫂子的忙,一部分留在原地,和李雪梅说话。 有这么个冒着香气的人,谁不想近乎近乎。 崔嫂子不多时回转,手上端着捣药的罐子。 野菊花性微寒,疏肝消肿、清热解毒。 加在香胰子里太合适了。 李雪梅找那最后搓的圆球,将野菊花粉揉捏进去。 凑近一闻,果然有淡淡的花香。 “真的如此简单!”她面露欣喜。 女人们一个传一个,又看又闻,满脸惊叹。 崔嫂子最是激动:“二丫她娘,你问问闫二兄弟,这香胰子,他想咋卖” “卖啥啊,这香胰子就是拿那三头野猪的胰脏做的,乡里乡亲的,拿去用拿去用。”闫老二假模假样的大方道。 实际上光动嘴。 越是村里人在钱财方面就越是注意,尤其是他们这种杂姓混居的小村子,有个不好,会让人从村头说到村尾。 就比如原身的闫老二,一走一过满村人都耷拉着眼皮,看不起他。 “这哪能成,那猪胰子给我们,我们会做咋地,啥啥不得看个手艺,你有这个能耐,就该着你赚这份钱!”崔嫂子虎着脸道。 她家那口子吃的就是手艺饭,要都看乡亲的面上不收钱,他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啊! 闫老二一脸为难:“咱现在这情况,我要钱也没用……” 崔嫂子眼珠转了转,看了看手里的罐子,道:“这样吧二兄弟,嫂子家这野菊花大小也是味药材,我拿些给你,这香胰子,我拿两块成不成” “嫂子只管拿去。”闫老二话说的敞亮:“以后大家伙想用只管来拿,真过意不去,遇到那有香味的野花,艾草、药草,对,还有皂荚拿来换便是。” “真的能换” “艾草也行” “我皂荚存了好多呢!这就回去取。” …… 等崔嫂子拿了半袋子野菊花回来,闫老二现捣成粉,挨个揉进香胰子里。 有的拿了一大捧艾草,有的拿了皂荚,还有的实在没有这些又极为想要,切了一条肉拎过来。 闫老二来者不拒,都给换了。 有人一看肉能换,回去网了一兜小鱼过来。 闫老二这才知道,竟还有带网子的人家! 这不就用上了。 所以说破家值万贯,什么都扔不得,说不准啥时候就能用上。 女人们带起一阵换香胰子的风潮。 男人们则是对调料念念不忘。 渐渐又有人来问能不能换调料。 闫老二这边一点头。 全村老少都沸腾了。 他们馋的太久了! 以前是没机会,现在各家手里都有肉,换上一些解解馋还是舍得的。 闫老二让他们自备两个袋子,一个里面装盐花椒面鸡精,另一个装辣椒面和孜然。 前面的不管炒菜炖菜放点就有滋味,后面的烤肉专用。 他事先都混好,也不用多精准,拿东西来换,他就给人倒点,大差不差的,肯定不会让对方吃亏。 ------题外话------ 三更 这章是月票120的加更 竟然在0点前赶上啦好幸运 还欠好多月票章我会努力的你们可以继续投死我 宅死而无憾嘎嘎嘎 70 第73章 探索猫 整个白天,村里人都在清洗。 先洗自己,再洗衣服。 用了加野菊花的香胰子,感觉比用皂荚洗的干净透亮,就更忍受不了穿了快一个月的脏衣服。 不止衣服,还有铺盖、席子,全都需要洗刷。 树林里到处挂满了麻绳,洗好的衣物晾在上面,被斜插进山林的日光,一点点拂走湿意。 闫玉自在的躺在上铺。 伸出小脚脚来回的晃,像在与阳光游戏,自己玩的蛮开心。 利索的翻身,将头侧在一边,手脚后摊。 前面晒得有点久,换个面。 李雪梅上来一看自家闺女这副躺平的样子,手就有几分痒,轻拍了一下。 闫玉头都不回,撒娇道:“娘——” 第二下就没拍下去,改成摩挲,在闺女的后背小腿捏捏揉揉。 尤其是小腿,李雪梅听村里人说了一耳朵,貌似闺女这个小身体已经七岁了。 但这个头……说不担心是假的。 闫玉被她娘揉得直哼哼。 “跟小猪似的。”李雪梅的目光充满慈爱,唇角泛起温柔的笑。 “猪妈妈,哼哼哼!猪宝宝两天洗了六次澡,哼哼!都快洗秃噜皮啦!哼哼哼!” 作为一个宝宝,被洗澡她很累的。 闫玉要表达她的不满。 李雪梅打趣道:“这不从小脏猪变成小香猪了么。” 闫玉哼哼两声,没有反驳。 “娘,咱什么时候种树啊”闫玉惦记着补种的事。 李雪梅道:“不着急,等晚上没人的。”不然村里人不定以为他们有什么毛病。 “你爹带三宝出去找了,不光是能扦插的树枝,还得找合适的地方,省得我们种下去,小苗长不活。” “咱家猫啥时候到位啊它已经演了四回了,难道真要来个七进七出……”闫玉滚了滚脸,想撸猫,想试试探索功能。 正说着,她家的猫猫,又来啦! 李雪梅哭笑不得,下去等着它拖着残腿艰难的走过来。 没错,猫的伤势升级了。 以前还能爪爪点地,现在完全没知觉似的,拖着走。 她试着靠近,猫猫没有躲。 心里有了数,将早就准备好的去皮小树枝用布条帮它绑好。 然后摸了一条村里人送来的小鱼,递给它,顺势摸了摸它的头。 猫猫有下意识躲避的动作,不过,最终还是让摸了,小耳朵轻微的向后贴贴。 低低的喵叫两声,叼着鱼走了。 可以说,这场人与猫的大戏,双方在细节上都拿捏的死死的。 比如闫玉坚持要扒皮的小树枝,比如猫猫欲迎还拒的让摸摸。 闫老二折了许多树枝,暂时插在林子里,浇了些水,保持它们的活性。 然后一人一牛来到小溪边,三宝喝水,他拿小木棍在边上挖虫子。 明天早上得安排下蛋,他得提前给母鸡吃点好的。 等闫老二回去,赶上了猫猫的第六次演出。 一只猫一只蛇,从草丛里突然翻滚出来。 吓了他一大跳。 等定睛看过去,闫老二面色古怪。 你说这俩打的厉害吧,确实是,那叫一个势均力敌,蛇进攻的意识非常强,不断出击,但猫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要是他不知真相,大概真的会被这只‘心机猫’唬住。 蛇抽它不躲,挨了一下,便软软倒地。 叫的那叫一个惨。 蛇占了上风,将它卷起来,它嗖一下钻出来,狠狠给它一爪子。 大概是纠缠了半天,没有结果,蛇想走,猫这叫一个不依不饶,又是抓又是咬…… 最后,正义的猫猫终于胜利。 蛇跑了,它赢了。 累得直吐小舌头。 闫老二过去将它揣起来,将散落在地上的小树枝拣起来,重新固定,抱着猫,大大方方的回来了。 与他哥说:“大哥,这猫受伤了,我想养它一阵。” 闫怀文不可能不注意到这只反复刷存在感的山猫。 “野物难驯,伤好后便放它走吧。”言下之意,同意了这猫暂时留下。“还有,多注意些,别让它伤人。” 闫怀文想的挺好,山里的野物根本养不住,他们在这里停留,溪流里有水有鱼,不过费几日功夫,等这山猫伤势转好,怕是自己就要走,还能像那从小家养猫狗的一样,一直跟着他们不成。 将猫猫交给他闺女。 闫老二也去痛快的洗了个澡。 就是长头发有些不适应,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一头飘逸的长发揉搓干净。 洗费时,擦也费时。 他知道自己得适应,拒绝了媳妇的帮忙,从头学起。 闫玉表情很严肃,问猫:“你在外面晃了一天,身上有没有沾上虫子” 猫猫很可爱的摇头。 闫玉高兴了,“那你过来给我摸摸。”猫猫依旧拖着腿儿,乖顺的趴在她面前。 小手从头撸到尾,闫玉得到了满足,伸手一搂,努力让猫猫离她更近些。 可她忽视了自己的力气,一时竟搂不动。 猫猫配合的翻了个身,将小肚皮暴露在次一级权限的主人面前。 闫玉笑出鹅叫。 她翻出自己的小本子,找出炭笔。 开始问猫:“你能找到水源” 猫点头。 “动物、植物都可以” 继续点头。 闫玉琢磨了一阵,小声问:“你的探索范围,只是地上吗地下呢” 猫猫的小爪子点点地,再点点头。 “哦!地下的你也能找。”她一边记一边问道:“是我说出名字你就能为我找回来吗” 猫猫侧头看了她一阵,似乎在想该如何表达。 它扭头看四周,见无人注意,嗖的窜到地上,用村里人送来用来交换香胰子的艾草中,叼了一根,又蹭蹭蹭的跳到上铺,将艾草放在闫玉面前。 喵了一声,而后用自己的小脑袋,主要是眼睛的部位,去摩擦那根艾草。 闫玉一下就明白过来:“你是说,你要看到,不,识别一样东西,才能外出找到它对吗” 猫猫软软的喵了一声,又点头。 闫玉又认真记下来,自言自语道:“没错,每个世界一定会有偏差,看来,想要你外出工作,得先给你资料库更新一下。” 她一下就感觉到工作量巨大。 合上自己的小本子。 利索的爬下来,朝猫猫招呼道:“下来吧,这会没人。” ------题外话------ 一更 今天事情有点多,回来的晚啦 就两更二更会比较晚哦 70 第74章 人间烟火气 猫猫趴了下来,将自己的小脚脚藏在身下。 很明显,它不下去。 闫玉想了想,“你是觉得这样不符合你野生猫猫的设定” 它可怜巴巴的喵了一声,纹丝不动。 明白啦! 闫玉认命的倒了一杯水,在猫猫面前晃了晃。 然后开始找各种东西给它过目。 看着就像是在赢取‘猫主子’的欢心。 “吃饭啦!”闫老二喊道。 闫怀文似慢实快的走来,在专属于他的位置上坐好。 闫向恒现在总在他叔做饭的时候围前围后,饭菜一好,便有眼力见的帮忙摆桌。 李雪梅和大丫刚给衣服被子晾好,他们家洗的有些晚,别人家的晾晒了半日都干了,她们才刚刚洗完。 干完活马上就有饭吃,李雪梅心情很好。 尤其是今天有一道焖鱼,老远就闻到了让人流口水的辣味。 小溪里的鱼个头很小,其实裹上面糊,酥炸更好。 但他们一路上都吃的干巴巴,难得能放纵的用水,闫老二便决定用焖的。 鱼肉软烂弹牙,汤汁入味,这种小鱼的刺有点多,不过不影响它的口感。 大概是水质好,鱼肉非常鲜美,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甜。 李雪梅是吃鱼的高手,能将每一个刺挑出来。 闫玉这方面和她爹一样,爷俩都是大刺挑出,小刺好似看不见,每次吃鱼都是一边吃一边吐刺。 闫老二干脆练出了一副铁嗓子,小鱼刺直接嚼一嚼就咽下。 闫玉以前勉强能做到,现在不行,人小嗓子细,得指望她娘帮她。 眼巴巴的看着她娘没几下就挑完一条小鱼的刺,闫玉像个等着投喂的雏鸟,目光中透着急切。 等终于吃到嘴,辣酥酥的汤汁与鱼肉混合,闫玉幸福的眯起眼睛。 配这道焖鱼的主食,是自家蒸的豆包。 红小豆煮熟做馅,加了点冰糖水。 甜味是能让人愉悦的味道。 连闫怀文都比平时多了吃一个。 饭后不得不在附近溜溜达达消食。 大侄子抢着帮忙收拾,闫老二便拉着牛往外走,理由都是现成的,带牛去干饭。 闫玉小尾巴照旧跟着。 爷俩趁着天色将黑未黑,将闫老二白天准备的树枝,带着泥土挖出来,遍插林中。 唯恐成活率不高,爷俩异常勤奋,种了得有五十有余。 “行了,差不多。”闫老二停手拍拍身上的土,问:“咱卖了十几棵树吧这些应该都了。” “十二棵。”闫玉今天刚记完账,记忆清晰的很。 闫老二心算了一遍,“那去了咱买的,也没剩多少余额。” “好歹过百了。” “多少啊” “113.5。” 闫老二咧咧嘴,“行吧,以后咱有准备,肯定不能像昨天那么匆忙。” “爹,你知道吗咱家猫还得先认东西,才能出去找。”闫玉道:“应该是两个世界物种差异的问题。” “那让它找点啥还挺费劲。”闫老二挑挑眉,“先可着紧紧要的东西来,咱仨轮流带它,等有机会,我带它去崔郎中那转转。” 等爷俩回到队伍中,乡亲们的晚饭才刚刚开始。 至于为啥这么晚。 理由特别接地气。 怕晾晒的衣物沾染上烤肉的味道…… 闫家就不怕,他们的位置有点远,且林中无风,炊烟直直上升。 老远就看到浓密的白烟伴随着火光将那一片照亮。 乡亲们的脸上写着直白易懂的满足。 村老们年岁大了,那辣味虽然勾魂,却不敢多吃,吃上两块肉砸吧砸吧滋味,就将手里的肉串给了家里的孩子。 小孩子们只知道肉好吃,烤肉更香。 接过来狼吞虎咽,那辣椒的滋味不是人人都受得了,何况是孩子,少不得哇哇叫,一边吐舌头一边找水喝。 好不容易那辣劲过去,眼泪糊了一脸,还不愿停嘴,继续吃,继续喝水。 孩子的娘心疼的劝,孩子的爹哈哈大笑,逮着机会又递过去一串。 当娘的转身就横眉立目。 父子俩偷偷的弄眉挤眼…… 李雪梅远远的看着,觉得这一刻的内心,特别安宁。 她温柔的抚摸自己的肚子。 来到这个世界的不安,被安排命运的惶惶,以及踏上这条流离失所的逃荒路,更有这突然加身的小宝宝…… 她内心的焦虑,压力,不足外人道。 但此时此刻,这人间真实的烟火气,仿佛是治愈心灵的良药。 抚平她的敏感多思,慰藉了焦郁的灵魂。 她身边有一个小包袱。 里面是两卷竹简和手抄本。 李雪梅不住的摩挲着,细细感知它们的形状。 竹简的内容,因为要破解里面的篆字,她看的多些,不说倒背如流,基本可以无误的复述。 不管是木炭还是香胰子,都能让他们家在北方稳定下来后,迅速脱离贫困。 这是知识的力量。 是平台给予他们的,授之以渔的——渔。 而手抄书二,正是他们急需的,能提高生存与健康的保障。 思来想去,现下只有她适合学习、钻研这本方册。 前提是,先让闺女重新抄录一遍。 原本上面的彩绘不好轻易示人。 再抄本的话,她便可以大大方方的拿出来看。 不过……她能读书认字这个事,似乎也只能强加在孩子爹的头上。 苦了闫老二,自己没读好书,妻女倒是先行一步。 闫玉爬到上铺,第一件事就是撸猫。 闫怀文余光看到自家二弟,又到上面和娘俩说悄悄话。 也是无语。 自家二弟,这儿女情长,是不是太过 人家夫妻恩爱,父女感情好,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不过自家的儿子女儿偶尔会流露出几分艳羡。 让他这个当爹的,十分……为难。 多年未与子女相处,他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才好。 做一个严父未免太过苛责。 做一个慈父他自己又不知所措。 这简直成了他重活至今,最难解的难题。 有时候,他会试着学天佑那般。 看着二丫一脸傻笑这个他委实做不到,但温和带笑他还是可以的。 不过结果,不尽如人意。 不止恒儿仿佛被惊吓到,连大丫都小心翼翼,好似他不是在对他们笑,而是在哭! 唉! …… “娘!我也想学,你当大夫,我给你当小药童,以后我们一起济世行医,哈哈!”闫玉两只手给她娘点赞,觉得她娘真棒! ------题外话------ 二更求票 70 第75章 老闫的字帖 李雪梅好笑的摇头:“中医博大精深,我没那么大的野心,就说这摸脉,没有师傅领进门,光靠自己琢磨肯定不行。 我想着,不能辜负这本书,至少将草药的种类用途弄明白,什么症状应该用什么方子,有没有忌讳在里头,饮食上是不是要注意些。 这书大略看了看,这里面一个病症,有的好几种方子,是轻症重症的缘故,还是药效对症可以彼此替换…… 古代医疗条件太差,没有精密的检查仪器,也没有科学的方法验证,全靠师徒传承教授,好的方子握在少数人手中,好的大夫我们也接触不到,如果自己不努力一些,将全家的性命交付到一个陌生的大夫手上……我有些怕。” 李雪梅说出自己的担心,有些话她没有深说,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人与人的阶层分等是存在的,不管闫老未来能走到什么样的高位,至少现在,他们还是最底层的小老百姓。 崔郎中的医术,应付一般的小病小痛还行,真遇到复杂一些的病症,怕是他连开方都不敢。 远的不说,只说她怀有身孕这一件,现代剖腹产让母体和婴儿的存活率都大大提升,而在这里,她能倚靠的,只有接生婆。 她又怎么会不怕呢 万一胎位不正,万一脐带绕脖,万一羊水不足…… 正因为生产过,她才更知道这其中的凶险。 闫玉也严肃起来。 人吃五谷杂粮,怎么会不生病。 “娘说得对,就算只是多几分了解也挺好,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真遇上医术不精的,咱至少心里有数,是换大夫还是多请几个来…… 望闻问切,咱一个不会,也不容易找人教,还是多记几个方子,真要生了病,问问脉案,开的方咱对照对照,看看差在哪,和大夫论证论证也行,咱也不指望从中得利,这是治病救人的良方,就该让更多人知道,流传出去。” 娘俩定下以后认真学习的基调,准备找机会先将这本书抄两本。 一本给李雪梅,一本闫玉自己留着翻看。 闫玉瞪着那密密麻麻的小字,反应过来,哀嚎一声:“娘啊!咱自己抄自己的行不行字太多了!” 两个人一起抄,不是更快吗 让她自己抄,会二丫断腕。 李雪梅看了看闫老二。 闫老二秒懂。 “闺女,来,学习加我一个,从今天开始,咱仨共同进步,你俩帮我能读会写,我来给你们打掩护。” 爷们,就这么有担当! 李雪梅抿嘴笑,眉眼弯弯,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这个小的应该有三个月了,咱家大宝也才七岁,孩子们都小,咱们这个小家,日后想过得好,咱俩个做父母的就得多努力。” 闫老二像打了鸡血。 第一时间便找老闫要字帖。 “大哥,你写个字帖给我行不行以后我照着练。”他有自己的小心机,觉得照原主的字迹描摹,不如学老闫的字。 一来可以避开字迹与之前不同这个坑。 二来他写的不好也有了借口:改换字体,尚不熟练。 闫怀文大为吃惊! 今日日头从西边出来的不成 他家天佑,竟主动找他求贴练字! 闫怀文郑重的应下了。 看着二弟远去的背影,他神情肃穆,唤来儿子,让他打水摆桌。 自己亲自洗笔研磨,工工整整的将珍藏不舍得用的白桑皮纸铺好。 闫向恒看他爹这一副郑重其事的架势,还以为是妙手偶得,要写下什么了不得的文章。 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只见他爹一丝不苟的将纸反复折叠。 待叠好后,重新展开,便是大小均匀方正的字格。 闫向恒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竟是要写字帖! 用白桑皮纸 可能在富裕人家,这纸实算不得什么,可在他们家,寻常都用是最最便宜的竹纸和麻纸。 这一刀纸他记得清楚,是镇上一富户家的孩子入学院拜蒙师时送上的拜师礼。 闫怀文酝酿半晌,决定写他第二拿手的台阁体。 至于他最擅长的行书,被弃之不用。 他还是心念着天佑能走上仕途,台阁体虽无特色,但用之广泛,若能在练字一道下苦功,便是日后做个誊抄的吏员也不错。 定下主意,闫怀文下笔如有神助。 他这一生,怕是写的最多的就是这台阁体。 往来公文、奏章、行令……皆用此书。 待写成,细细端详,暗自点头。 不错,功力不减当年。 闫向恒见之心喜。 这一副字帖,深得台阁体之精要。 即:秀润华美,正雅圆融! 他诚心请求:“爹,您这副字帖给我可好儿定勤加练习,不负此贴。” 闫怀文看了他一眼,想着既然儿子想要,再写一副便是。 但这副不行,这是天佑的。 他点头道:“你且等等。” 小心翼翼的将这一副字挪到一旁。 又铺上一张纸。 同样的纸张,这一次却是半点不折,直接挥毫。 一气呵成后,便撂下笔道:“这副你拿去便是。” 闫向恒:…… 不知为啥,心里有点小小的不舒服呢。 明明都是爹写的,字体一样,内容一样,用的纸也一样。 可就是觉得这一副没有前一副用心。 他不禁问道:“爹,那前面写的那副字是……” 闫怀文轻叹一声,颇为感怀:“是天佑所求,你二叔虚耗多年,不曾将读书一事放在心上,不想今日竟主动求贴,为父真心宽慰,只要有心,白首穷经亦为之不晚。” 闫向恒恍然。 原来是二叔所求。 那没事了。 心里那一点点不自在烟消云散。 反而开心起来。 做小辈的不好言说长辈的是非,可二叔以前实在是…… 现在他越来越好,还有了重拾书本上进之心,不怪父亲这般郑重以待。 便是他也觉得满心欢喜。 二叔,终于走上了正途。 闫老二还不知不过找老闫写个字帖,这对父子俩对他的误会这么大! 他先找了戚家兄弟,打算趁这两日有闲工夫,再烧些木炭。 然后去寻了崔郎中,请他过去为媳妇把把脉。 这一路劳累,还是让大夫看看比较安心。 ------题外话------ 一更 这里的台阁体,是明的叫法,清以后叫馆阁体。 本文借宋明的背景较多今天依旧两更二更还是比较晚 70 第76章 改观 崔郎中来的很快。 他给李雪梅把了脉后,又观了面色,问了几句话。 便道:“天气炎热,易焦躁不宁,辛辣之物,不要多吃,其他都还好,犯困就睡,不用强撑。” 宽慰了李雪梅几句,说胎儿很好,很健康,让她不用忧心。 孩子很有孝心,这一路颠簸也没作闹云云。 “崔大哥,是天热的缘故吗”闫老二刻意将食辛辣之物这一项避过,他媳妇他还不知道,让她不吃辣,怕是忍不住。 不过也是,这天气这么热,怀着孕,又贪嘴…… 崔郎中沉吟片刻,道:“药就不开了,多喝水,金银花、野菊花都可以冲泡,不够再去我那拿。” 闫老二面色古怪的点点头。 原来崔郎中也深谙喝水治百病之道。 “家里正好有豆子,我给她熬个三豆汤怎么样”闫老二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道夏季消暑佳品。 看看平台,就差明示了,红豆绿豆黑豆冰糖,都给准备的妥妥的。 咋就那么迟钝呢。 “三豆饮吗”崔郎中抚掌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清热解毒,健脾利湿。” 他看向闫老二的目光立时不一样了,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他娘子不断在他耳边叨叨的,忍不住赞道:“闫二兄弟真是见多识广。” 闫老二:…… 这算啥见识,电视里砖家天天给讲健康养生。 一把红豆,一把绿豆,一把黑豆,冰糖,加水,大火烧开。 半刻钟左右,就可以撤火。 晾凉即饮。 闫老二煮了一大锅,家里人人有份。 别说这微微甜的三豆汤喝下去,感觉整个人都没有那么燥了。 …… 当天夜里,依旧闫老二和戚家兄弟四个人。 重整旗鼓,再次开工。 吸取上一次的经验,又和媳妇闺女一再讨论,闫老二这次的烧炭之法,与前次大不相同。 这一回,从最开始的木柴挑选便十分严格,找那木质紧实扛烧的,先在地上挖一个坑,挑一根大的立进去,填回些土,让它稳稳的立住。 围绕这根‘大木柱’堆立其他木柴,围成一个圆锥形,让整体更为集中稳固。 垒好的柴堆上覆盖一层干草干树叶,直到看不见里面的木柴,这才往上糊泥。 依旧是上面留一个大孔,下面挖八个小孔。 大孔内点火后,土堆开始冒青烟…… 到了这一步,基本工序已经完成。 闫老二便和戚家兄弟轮流看守。 他告诉三人:“这土堆要是烧干裂开,就往上糊泥,底下的八个透气孔,要看仔细,火烧到哪个孔就给哪个孔用泥糊死,等这底下的都堵上,上面那个大的也给堵上。” 戚家三兄弟面露忐忑,你让我们做啥就做啥,为啥要和我们说,我们不想学。 闫老二交待完,便回去补觉了。 他们这炭烧的时候天就有些晚了,怕不是得折腾一晚上。 这些日子他连轴转一直在忙,也没怎么好好睡过,实在扛不住,需要躺平。 戚家三兄弟却是一个人都不敢走。 “老四、老五,咱仨人守着吧。”戚大说道。 戚四道:“刚刚闫二哥说的有些快,咱互相说说,看看记没记全。” 戚五仗着自己小,便抢先道:“我先说我先说,闫二哥说……” 然后戚大,最后是戚四。 三兄弟互相听了听,很好,都记下来了,没有错漏。 还不等他们开心完,今日负责守夜的罗大走了过来。 “你们三兄弟这是在干啥” 三个人围着一个土堆,那土堆堆的跟坟包似的,这大晚上的,吓人不吓人。 罗大庆幸自己胆大,换了胆小的来,再吓出个好歹。 戚四忙解释道:“我们是给闫二哥帮忙,闫家的烧炭法子,上一回被那条大蛇给祸害了,也不知道成不成,这不,趁着有时间,闫二哥想再试试。” 闫老二之所以紧着时间要再烧一次,也是担心以后远离水源,不方便。 罗大非常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闫老二还挺有眼光,你们兄弟都心实,肯定不能给他往外说。” “可不!”戚大憨憨一笑。 很高兴获得罗大的这个评价。 “那咋能往外说,我们和谁也不说,闫二哥看得起咱们,咱们就给他搭把手。”戚五道。 罗大点点头便走了。 回去便找了他爹。 “爹,闫老二找了戚家兄弟帮忙烧炭呢。”他将这事说了说。 罗村长搓着手,半天都没言语一声。 “爹” “爹啥!你不叫我,我也知道我是你爹。”罗村长没好气的道。 这一下子给他的思路都打断了。 又半天,罗村长才道:“秀才公是个有成算的,咱往北边去,头一个不适应的就是这冷。” “要是咱自己会烧炭得省下多少钱!”罗大满是憧憬道。 “住嘴!谁跟你咱咱的,那是闫家的!”罗老汉立着眼睛道。 “哎呀爹,我不是那个意思。”罗大急道:“闫家能烧炭,近便不说,等到了北方,咱初来乍到的,也省得让人欺咱是外乡人,贵价卖咱。” 罗村长点头,慢声道:“你能想到这个理,挺好。” “虽说咱祖辈都是北方人,可就怕人家不拿咱当乡亲看。 我看闫家行事,都是闫老二在外面张罗,我和他差着辈分,你们兄弟多和他走动走动,有什么事也学学人家戚家兄弟,搭把手,出点子力气怕啥,你看看,日后要是闫家有心将烧炭做长远,做成营生,找人做活肯定先可着戚家的。” “闫老二我们挺好啊!那三头野猪不就是我们一起猎回来的……”罗大道。 “啥闫老二,叫闫二兄弟。”罗村长瞪他一眼,又道:“我看闫老二是叫他哥给正过来了,这一路帮乡亲们跑腿换口吃的不说,真有事也不躲,还挺带头,守夜的活他也抢着干,驾车、喂牛、做饭…… 以前关上门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不晓得,我眼看着,他还挺疼他媳妇和闺女,仔细想想,他也没在村里做啥恶事,都是外面传的不着调的话。 就大手大脚总扣他哥银子这事吧,唉!该说不说的,那闫老二是真馋,你看看那老贵的香料他买了多少!” 说完回味了一下那烤肉的味,别说,真挺好吃。 罗大:不让我喊闫老二,爹你还不是自己喊的欢。 ------题外话------ 今日二更! 宅决心已下决定从明天开始补月票的加更 咱就保三争四吧,再多不敢许哇怕让各位亲亲小可爱失望 有票的捧个票场,没票的捧个人场啊各位oq 70 第77章 忽悠来的兄弟 闫老二回来便倒头就睡。 他哥无奈的将字帖先放好,一边想着明早再给他,一边又心疼这些日子天佑忙里忙外,怕是累坏了。 再说火堆这边,戚家兄弟陆续将所有的孔堵住后,便不知该做点什么。 戚大让两个兄弟继续守着,自己去找闫老二。 还不等到了近前,就听到闫老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他止住脚步,脸上浮现纠结之色。 蹲在原地琢磨了一阵,实在想不出是叫闫老二起来好,还是让他继续睡好。 明明啥也没做,自己急出一头汗来。 还是戚四见戚大许久不回,找了过来,才解了他的围。 戚四也蹲了一阵,然后是戚五…… 三兄弟就这么轮流蹲到闫老二起身。 闫老二清早起床,神清气爽。 年轻就是好,睡一觉百累全消。 等知道戚家三兄弟一夜没睡,帮他守了一夜不说,又排着班来蹲守他。 闫老二心里愧疚的不行。 他愿意和戚家兄弟一起,这兄弟三个实心眼,和你好,就很认真的对你好。 明明说好了他们四个人轮流守着,这兄弟三个心疼他,没舍得招呼,三个人睁了一夜的眼没合上。 “戚大哥、戚四兄弟、戚五兄弟……”他神情很严肃:“你们以后再这样,我就不和你们好了啊!不是都说好了咱轮流守着,咋不喊我还有你们仨咋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熬一个大夜多伤身体。” 戚大笑着:“没事。” “咱精神着呢闫二哥,你快看看这炭烧的咋样哦,对了,我们先走,你自己来。”戚四想起人家的法子得保密,忙招呼兄弟要走。 “走啥走,咱一起扒开看看。”闫老二说着就动手扒土。 戚大一看,赶忙帮手。 戚四戚五觉得不该留下,不过戚大都动手了,他们也不能干看着,就干吧。 兴许还有点别的工序 等扒完土堆再走。 戚四这么想呢,就看到暴露在眼前的一堆木炭。 戚家兄弟:…… 这不就烧成了吗 他们不傻,只是反应可能慢点。 但反应再慢的人,现在这种情况也明白是咋回事了。 “闫二哥!你……这……”戚四一时词穷。 戚五闷声道:“闫二哥,你咋不背着点我们。”我们再笨,也看会了。 何况这哥仨昨天晚上担心出错,互相还对照来着。 就……很着急。 这不给闫家的法子学来了吗 他们兄弟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种情况下他们该怎么办谁来告诉他们一声。 “背着你们干啥,等以后到了关州,咱还得指着这木炭挣钱养家呢,就我一个人能干得过来吗有钱大家赚,有财大家发,都是爷们,别磨磨唧唧的,先说好哈,以后这卖炭的买卖做起来,我要拿大头,你们可不许心里别扭。”闫老二故意这样说,省得这仨实在人再心里过意不去。 这么简单的方子,他还能守住似的 除非他一直不烧炭,只要烧,藏着掖着的没用,有那心的,看两遍就能学个八九不离十。 “嘿嘿!我们晓得,是闫二哥关照我们,这可好,还没到关州呢,咱们兄弟就有活计了。”戚四高兴的不行,这可不是棺材铺的活,再不用担心有人忌讳啥的。 戚大狠狠点头:“咱兄弟一定正干。” “闫二哥,那咱啥时候到关州”戚五也很上心,他在师傅手底下学徒,不光没有工钱,过年过节还得孝敬师傅,家里大哥在家务农,闲了打打零工,就四哥按月发钱,可以说,家里都是两位哥哥在养家。 四哥的亲事一直没有说下,有嫌他在棺材铺上工,也有嫌家里太拖累。 他们以后给闫二哥烧炭,是不是四哥说亲会更容易他们兄弟三个都做活挣钱呢! 一想到这里,戚五心头火热,眼巴巴的看着闫老二。 闫老二:心眼子实的人就是好,都不会和你推来推去的说些客套话,看给这兄弟三个高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发了大财,他们已经沾上光。 实际上,他就是画了一个大饼…… 钱还分文未见呢! “脚程快的话,一个来月,慢一些,两个月咋也能到。”闫老二答道。 他仔细看了看这一次烧的炭。 经过细节方面的调整,这一次出炭量明显比上一次要多出许多。 而且木炭的形状基本没有太大的改变,换言之,碎炭很少。 他随意抽了一根,敲击地面,听声音还挺清脆。 如果发闷,那肯定是中间没有烧透。 闫老二很满意,招呼戚家三兄弟跟他回去吃饭。 这三个人本不想去,可闫老二说还有事和他们说,就乖乖跟着回来了。 早饭还由闫老二做。 戚家三兄弟见帮不上忙,就在四周转悠,找一些和这回烧炭所用一样紧实的好木柴。 闫老二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家母鸡跟前转了一圈。 回来手中就多了四个蛋。 用了新炭点火,他得试试好烧不好烧。 闫老二做了鸡蛋羹。 人多蛋少,水放的有点多。 蛋羹呈现淡淡的黄色。 香喷喷的二米饭,鸡蛋羹点了几滴酱油醋,滑嫩的蛋羹和饭一起搅拌,甚至不用嚼,呼噜噜就能喝下去。 戚家三兄弟就是如此。 闫玉看着整齐蹲成一排,呼噜噜干饭的戚家叔伯们。 心道:这就是她爹忽悠来的兄弟了。 闫老二将烧炭的事情和老闫说了说。 老闫没什么意见,这本就是天佑得来的法子,他自己做主就行。 至于请戚家兄弟做活。 他对村里人的品性还是信得过的。 不过,这戚家三兄弟,是不是拿自己当帮工太早了些 看看见底的锅,三个人明显没有吃饱,他对女儿使了个眼色。 大丫立时就去拿了十个馒头。 大馒头一上来,戚家三兄弟停住了,觉得有些不对。 现在不是在村里头啊,也不是往年的光景。 他们是帮着闫老二干活啦,可也不值这荒年的一顿饱饭。 三个老实人的脸渐渐热起来,眼看着就要上红。 闫老二察觉到,一人给他们塞了俩馒头到碗里。 ------题外话------ 一更 我的天哪今天好紧张 昨天说了要保三争四的,看看时间,呜呼呼,赶紧下去码字 70 第78章 练字 “多吃点啊,饱饱的,等会你们先回去补个觉,等睡醒了,咱哥几个还得忙起来,趁着这会有功夫,离水又近,咱多烧几堆。 你们信得着我,愿意跟着我干,我也跟你们交个实底,这木炭在北边肯定不愁卖,你们想想,那边多冷啊是不卖多卖少的事,我琢磨再不济也能挣些辛苦钱,不过不要紧,咱还有香胰子呢。 这两样加起来,咱总能赚个安家钱,到时候咱兄弟几个先干着,要是生意好,忙不过来,咱再多请些人……” 闫老二留了话头没说。 他们一家是计划着以后买卖做大,请村里人帮工的。 他现在有点明白老闫为啥要拖着一村人逃荒。 实在是这一村子人确实都是好人,本分勤劳,给他们一片能春种秋收的土地,就能在任何地方扎根生活。 接触的越多,越觉得这些人鲜活。 不想也不愿脱离开这个日渐熟悉的大集体。 就大家一起干呗。 先看看能不能挣钱,要是行,就扩大规模,拉上村里人一起,脱贫致富不敢说,给各家添几个松散钱还是可以的。 戚家兄弟光听闫老二说话就很下饭。 俩大馒头没几口就下肚了。 大丫眼睛瞪的老大,看向她爹,他爹微微点头。 转身便又去拿了几个馒头,放到二叔跟前。 闫老二眼睛一瞄,一边自然而然的给三兄弟又各塞了两个,一边又道:“多了咱带着也不方便,就先烧几袋子,路上随用随补,等到了地方,看看价钱咋样,好不好卖,咱再决定要不要大干。” 戚家兄弟连连点头。 心想闫老二真有成算,跟他干准没错。 吭哧吭哧又造了两个馒头。 肚子说:我饱了。 戚家三兄弟说啥也不好意思多呆,赶忙跑了。 回去和自家老娘一说,戚老娘鞋都脱下来了,就是想用鞋底子抽他们的时候,有点不顺当,眼睛看得模糊,还得三兄弟自己找位置,让她抽得舒服。 “你们咋那么馋,这啥时候敢那么吃!就做那点子活,算啥那叫活吗帮把手的事,你们怎么好意思端人家的饭碗!” 戚四苦着脸:“那娘,我把面给闫家送去。”补上他们早饭的窟窿。“可鸡蛋和米饭咋整啊” 他们只收了麦子,没有米。 戚老娘听着音,瞅着那模模糊糊的影子就用鞋底打过去。 “谁叫你们送了你们送去人家闫家能收吗秀才公是有头有脸的人,和你们一桌吃饭这是多大的脸面,你们吃完不感恩,还给人家送回去……我咋生了你们几个憨货!” “我们感恩啊娘,我们一定好好干活。”戚五努力的解释着:“娘,闫二哥瞧得起咱们,愿意带着咱们兄弟烧炭,做香胰子,我们脑子笨,但闫二哥脑子好使啊,往后我们就听他的话卖力干活,等闫二哥给咱发了工钱,你攒着,给四哥说个媳妇。” 戚四臊的脸通红:“娘,我没想媳妇……” 戚大认真点头:“娘,小五说的对。” 戚老娘闭了闭眼,摸索着给鞋又穿上了。 “给人做活就做活,不许再上人家吃饭,闫家现在一枚铜板都没赚呢,你们也不许提钱,眼里有点活,能帮着干点啥就干点啥。 以后闫家真给你们发工钱,多了少了不许和旁人说,拿回来给我,我肯定给你们攒着……娶媳妇。” 打发三个儿子赶紧睡觉去。 戚老娘叹了口气,这能怨谁呢,当初图孩子爹是个老实的,谁能想到生下来这么三个憨货。 “老大家的。”她低声喊道。 戚大媳妇应声,快步走来,“娘。” “闫老二家的怀着身子,你没事就过去转转,帮着照应着点,那针线叫她少动,有什么要做的,你帮着缝两针。”戚老娘交待道。 戚大媳妇没有不应的,她刚才都听的真真的,“娘放心,闫家活少,我都能做。” 戚老娘无奈,这也是个实心眼子。 “闫老二带着他们哥仨做活,是情谊,你可别弄拧巴了,好像咱要巴结闫家,人心换人心,你往热乎了处,人家能感觉到……” 戚大媳妇很是用心的琢磨自家婆婆的话。 啥叫热乎一个爹娘的姐妹最热乎。 行嘞!就这么办! 李雪梅很快便发现戚家大嫂的不对来。 看她的眼神都透着亲。 和她说怀孕了最好不要做针线活,想做啥她可以帮着做。 别的倒也没什么,也不太靠前。 就是每次眼神碰上,戚家大嫂总笑得和善。 让人看着心情蛮好。 她知道是因为烧炭的事,戚家心生亲近。 这样就挺好,人家又领情又不会过于热情,是让李雪梅很自在的距离。 …… 闫老二拿水面去换了馒头。 好家伙,戚家哥仨饭量不少,直接给他家储备粮吃去大半。 回来后,便见他哥掏出写好的字帖。 “你要的字帖。” 闫老二忙放好馒头,想了想,又去洗了手,这才接过来细看。 啧啧! 看看这字,写得多好! 横是横,竖是竖的。 字都一样大,比划粗细也差不多,看着就匀乎。 咋能写得这么整齐! 不愧是老闫。 “大哥!这字写得太好了!”他发自内心的赞道。 闫怀文很是受用,眼睛都眯了起来,嘴角忍不住翘起。 “练字不是一日之功,戒急戒躁。”闫怀文道。 闫老二连连点头。 “大哥,我刚开始肯定写得不好,你先别看,等我觉得练得还成,勉强能入眼了,你再指点指点我。” 闫怀文内心的喜悦无法言说。 知耻而奋勇,知不足而奋进。 好啊!好! 等见天佑真的立时开始握笔练字,闫怀文双眼微涩,抬首望天,只觉山间艳阳,朗朗晴天! 心中畅意,直入九霄! 闫玉费力的抱着猫猫,凑了过去。 将猫猫放下,好奇去看爹写的字。 小手飞快的捂住自己的小嘴巴,笑得浑身乱颤,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好不容易憋过这阵笑,闫玉眼睛都笑润了。 “爹,你写的挺好,横平竖直,是这意思。” ------题外话------ 二更 继续下去码下一章 各位亲,你们的小票票呢 70 第79章 字体 闫老二是真认真,他将练字这个事放在心里。 连闺女靠近都没察觉,专心致志。 此刻听闻闺女夸他,还挺骄傲:“那是,你爹要么不做,要做一定用心做好,一点不糊弄,你看看,这个‘後’字我觉得写得挺好,尤其是最后一笔,有笔锋看见没” 为了省纸,也为了不留痕迹。 闫老二是寻了块大石头练字。 毛笔沾上清水,写完不多时就干,完美。 “爹,你这要写在纸上,绝对力透纸背。”闫玉一本正经道。 闫老二琢磨出不对味来,“啥意思我下笔重了” 闫玉咯咯咯咯咯笑了个痛快,眼见她爹就要恼羞成怒,方停下道:“幸好大伯没往这边走,不然你握笔这一项就不过关。” “我和你大伯说好了,我没练好之前,他不许看。”闫老二得意说道。 闫玉很是叹服:“爹!我发现你拿捏我大伯很到位啊!” 闫老二叹气:“我也就仗着你大伯疼弟弟这点,那个闫老二,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这样一个好哥哥,还作啥作! 事事都为你想到前头,有一点点好的变化,老闫头发丝儿都透着高兴。 只不过老闫是古代大家长的做派,喜行不于色,要观察的细致些才能发觉这隐藏在不苟言笑下深沉的爱重。 闫玉:“爹,这是台阁体,科举考试,奏章公文,多是用此种字体誊抄,有人评价说这种字体没有特色,黑大圆光,千人一面,但这种字体应用十分广泛,大伯真是用心良苦。” 闫老二:“你咋又知道” 不等闫玉开口,他道:“我知道了,你又是从什么里看到的。” 闫玉被抢答了依旧笑眯眯道:“答对啦!但没有奖励,哈哈哈!” “爹,我先教你拿笔。”闫玉熟练的让笔在手中握悬。 纠正了几次,闫老二勉强学会了拿笔。 “然后呢”闫老二问。 就见闫玉从身后的小背包里掏出砚台、墨条还有清水。 “你现在用大石头练字没事,要是在纸上写,这墨得会磨,加多少水,磨到什么程度…… 爹你以后练字喊我一声,反正大伯也不过来,我正好教教你,顺便完成大伯布置的功课。”她还有每日的写大字的作业呢。 闫老二点头。 不多会,李雪梅也过来了。 她自带小凳子,在知晓老闫不会过来查岗后,果断掏出手抄本二,默默看书。 闫怀文远远看着那一家三口,读书习字,共同进步。 鼻头发酸,用衣袖压了压眼眶。 调整呼吸,对儿女道:“你们两个莫要去打扰,天佑能静下心练字很是不易。” 至于弟妹和二丫,大概也是担心他不能坚持,才过去陪伴吧。 中午是大丫做的饭,她看二叔似乎喜爱做粥。 便也有样学样,切了肉沫,放了野菜碎,加了些二叔放在一旁的调料。 其他人倒罢了,闫怀文觉得今日的粥有点不是滋味。 大丫的手艺不如天佑。 午饭过后,闫玉一家继续用功。 难得大伯没有叫她过去上课,闫玉赶忙夹带私货,开始誊抄手抄本上的《千金方》。 闫老二的大石头让了一半给她。 闫玉写一阵便停下来歇一歇,李雪梅再替换上去,娘俩配合着,也不觉得太累。 戚家三兄弟醒来没有马上来找闫老二,而是在附近找了许多合适的木柴。 三个人吃得饱力气足,很快便弄了满满三筐,这才过来。 到了近前,他们反而不敢过去了。 真.读书人.闫老二。 还是闫玉眼睛尖,看到了他们。 声音清脆的喊人:“戚大伯!戚四叔!戚五叔!” 戚家兄弟忙应声,半天憋出来一句:“二丫真乖。” 闫老二一瞧,救星啊! 他正写的有些烦呢。 “来啦,嚯!准备了这么多,走着,还是昨天那地。”他边起身便嘱咐闺女:“闺女,给爹这字帖收好喽。” “放心吧爹!”闫玉答应道。 见爹走远,她拿起那根清水笔,照着大伯的字帖,在大石头写了两个字。 “娘,你说我和爹谁写的好”闫玉问。 李雪梅扫了两眼,道:“你爹写的好些。” 见闺女听了诧异,又道:“你爹为人和气,做事又认真,能耐得住性子,还挺合这字体。 你一是小,笔力不足,二是性子跳脱,不愿受这方框内的拘束,一笔一划间难免有些外露。” 是这样吗 闫玉自己倒没觉得。 “娘,我怎么就跳脱了”她不服。 李雪梅抬抬眼皮,“你实际多大自己心里没数天天装小孩,快成真小孩了。” “你写行书挺好的,你大伯大概也看出来了,所以多让你练楷书。” 闫玉:“不是该让我练行书吗” “行书介于楷书和草书之间,行楷比较实用,你大伯写的就是这一种,行草太乱,能看懂的有几个反正你爹你娘是欣赏不了。”真练成鬼画符,以后写个东西,他们两口子不是要干瞪眼。 “哦!”闫玉明白啦,她其实练什么很无所谓,会写就行。 “那娘你准备练什么字体” “不练。”李雪梅答得飞快。 闫玉: 李雪梅笑眯眯道:“我为啥要练字等回头我抄本简笔字的,缺笔少划谁还能说我只要我自己看得懂就行。” 闫玉瞪圆的眼,控诉道:“娘你怎么耍赖” 我和爹都辛苦练字,你不练好吗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真有什么东西要写,不是有你爹和你。” 一句话打败了闫玉。 …… 戚家三兄弟已经学会了,但闫老二在,他们更心安。 这一回,闫老二粗声粗气,非常郑重的对三人说:“咱四个人一定轮换着来,你们听不听我的” “听!”三人齐声道。 “那好,我和戚大哥一起,戚四兄弟和戚五兄弟一起,咱们两两轮换。” 这回烧的土堆有点多,加上他们之前零零散散拣的,有七堆,将溪边这一片都占满了。 闫老二和戚大守到戚四戚五来换。 等走到自家所在,便听他大哥与村老们说:“……歇得差不多,明日一早启程,尽早到关州,心里才安定。” ------题外话------ 三更 这章是月票150加更 今天不能继续写了,得早些休息,要不身体受不住 照旧求月票明天看状态能不能继续 70 第80章 闫小二 一说要走,各家忙着灌水存水。 只要是能装水的容器,都装满带走。 小溪边打水的人络绎不绝。 新烧的七堆炭都挺成功,闫老二和戚家兄弟装好了木炭,便各自收拾家当。 闫家这边反倒没什么可忙的,闫老二早就将家里的能存活的器物装满,连三宝都喝的肚子满满。 别说明日一早才出发,就是现在走,也是抬脚能动。 他主动接过蒸馒头的活,让三位婶子自去忙,不知疲惫的揉面蒸馒头。 有那先收拾完的人家,陆续加入帮忙。 大家伙从天亮忙到天黑。 蒸锅一直没有歇汽。 直到所有人家的口粮和水都备的足足的,这才好似松了劲似的,带着一身的困乏睡去。 …… 第二日清晨,一伙人踩着初升的日光,继续上路。 上山路难,下山路亦不好走。 牲畜在前面走,人得后面拖着,以防走得太快,车滑下去。 各家的水晃出去不少,可给大家伙心疼坏了。 又毫无办法,能保住多少算多少。 等他们终于从山上走下来,所有都长呼一口气。 又行三日,他们走出了这座大山,看到了前面的路。 两座山峰之间,有一条狭长的谷道。 两侧峰峦陡峭,但好在这条谷道甚是宽敞,并行几辆车都毫无问题。 “此路应是能穿行而过。”闫怀文看了看地面,明显有人走车行的痕迹。 既然有前人走过,他们便可放心前行。 无需担心路阻不通。 闫老二又悄悄和三宝确认了一遍,得到的也是肯定回答。 便毫不犹豫的率先进入。 …… “安叔,安叔,又有人进了峡谷。”拎着长棍的小子,亮出一口白牙,笑着跑来。 那股开心劲离老远就能感觉到。 被唤作安叔的,停下捣药的手,直了直腰,不紧不慢的站起来,问:“有多少人看清了吗” “真真的,有好几头牲口拉车,男女老少不老少呢,看着和咱们人差不多。” 他嘿嘿一笑:“安叔,这可是大买卖!” “鬼扯!什么大买卖!”安叔不放心,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看一看,真要是这么多人,不知道能不能镇住他们,让他们乖乖听话。 “过咱们的山还能白过他们拽一把草,折一根树,吃一顿这山里的野物,咱们就少了吃,少了用,咱们要些补偿不应该 鹿小子,咱和那几个山头的可不一样,你可别瞎说。” “嘿嘿!我晓得,就是高兴。”他拽拽头上的草绳,有眼力见的将立在一边的棍子递过去。 安叔接过来,想了想道:“你去叫人,有一算一个,都叫上,咱一起看看去。” “唉!”他应了一声,跑步像一阵风,脚步轻盈,真跟林间跳跃的小鹿一样。 …… 入了山谷,闫怀文便一直心绪不宁。 “大伯,大伯”闫玉刚刚背完布置的功课,可大伯迟迟没有反应,走神了 闫怀文看了看她和蹲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山猫。 摆了摆手道:“今日就到这里。” 闫玉内心欢呼一声,面上不露痕迹,抱着猫猫跳下了车。 这只猫猫,在他们临行前,演了最后一场戏。 在他们离去时,叫的那叫一个惨,一步三回头的回返山林。 就在大家伙都以为此事完结之时,行至山脚下的他们,被这只山猫追上,然后便窝在闫家,再不离开。 竟是要跟着他们走了! 村里人又热议一阵,什么闫家善心,救了这猫,这猫记恩呢,这是认主啦,巴拉巴拉…… “娘,你说大伯是怎么了”闫玉找到后面跟着走路的李雪梅。 李雪梅现在是走一阵停一阵,坐车上歇一歇。 她这两天胃口不太好,多运动才吃得下饭。 “路越走越窄,是不是担心前面的路车过不去”李雪梅猜道。 “不应该吧,大伯进山谷之前都说了,这道有人走过的。”闫玉揉着猫脑袋:“要不,让猫猫上前面探一探路怎么样” 李雪梅瞪她一眼:“你的猫咋那么能,刚到咱家几天,就养熟了,还能探路” 闫玉抿嘴笑:“那要不大家停下歇歇,让爹骑三宝去前面看看。” “你个小人,别操心了,有你大伯和你爹呢,你就给心放到肚子里。” “娘,你看看四周,两侧的险峰爬都不好爬,一般这样的地形最容易被人埋伏,包了饺子。”她振振有词道:“我这也是未雨绸缪,乃老成持重之言。” “那你跟你大伯说去,让他听听你这老成之言。”李雪梅道。 闫玉苦着小脸:“娘,你还说呢,就是你非说我七岁了,让我在大伯跟前闹了个笑话。” 闫玉对大伯说她已经七岁了,是大孩子,想争取更多自主的时间,被大伯当场反驳,并且十分准确的报出她的生辰年月,细算一番……她只有五周岁八个月…… 也不知道村里人怎么给她算的,虚了两岁! “还好只有五岁,不然我还真担心,你这个头要是七岁的话,可太矮了。”李雪梅庆幸道。 “唉!要是我再大一点就好了,你看村里的半大小子,随意跑,也没人管他们。”闫玉羡慕的看着那群活力无限的孩子们。 李雪梅走累了,快走几步稳稳的跳上车。 这一套动作她已经很熟练,做起来很是轻松。 闫玉不想回去坐着,便去找她的小伙伴。 眼下村里的孩子,大致分成两堆。 除开那些三岁以下,跑跳还不利索的,九岁十岁往上的男孩子当自己是半个大人,爱跟在罗村长家的孙子二铁后头跑,二铁胆子大,常有惊人之举,被崇拜的不行,是这帮孩子的头头。 闫玉混的是另一堆,崔郎中家的大狗子是唯一的大孩子,他是因为惦记弟弟,才混到这伙小孩圈里,成了名符其实的孩子王。 村里头女娃娃不多,年岁稍微大些,便不爱跟这两帮瞎混,闫玉性子活泼,又一副男童打扮,渐渐的,有那淘气的孩子,管她叫闫小二。 从她大哥闫向恒那论,当她是闫家的二小子。 ------题外话------ 一更 为啥这么晚呢唉!说来话长,宅所在的这个城区有人阳了,一阳一大片,人心惶惶,天天拉网检测,我今天出去囤货了,怕被封小区┭┮﹏┭┮ 70 第81章 “闫小二,你让我摸摸你家的猫行不行”小狗子和闫玉打着商量。 “摸吧,我抱着它呢,你们别怕。”她大大方方道。 又多嘱咐了一嘴:“不过要是没有我在,你们可别摸它,这猫还认生呢,小心挠你们。” 她其实是担心有那手欠的孩子揪毛。 万一揪秃了咋整,它自己也长不出来,补毛还挺费事。 孩子们一个个乖乖点头,十多只小手你挤我我挤你,在猫猫身上摸了个够本。 所有孩子都得到了满足。 笑得跟花一样灿烂。 闫玉也被这单纯骄阳般的笑容感染,咧开小嘴,笑着招呼:“我们往前跑,看谁跑的快怎么样” “我最快,闫小二你肯定最后。” 闫玉不服气:“上回我是倒数第三,后面还有两个呢,咋这回我最后!” “哼哼!这回我们可不让着你。” 闫玉小下巴一抬:“谁用你们让” 公平起见,大狗子不参与,在旁边喊哨。 “跑!” 随着大狗子一声喝令,七八个小孩子跑了出去。 闫玉憋着一股劲往前跑。 小腿倒腾得飞快。 每超过一个孩子她就振奋几分,拥有一个大人的芯子,最有利的一点就是,她能忍住身体的疲惫。 小孩子赛跑多数没有目标,随便跑,跑累了就停下,停下的位次就是最终排名。 闫玉觉得自己一定能从倒数第三跑进正数第三,看,前面比她大一岁的小喜姐姐,快要坚持不住啦!啊哈哈哈哈! “二铁哥,咱也跑跑咋样” 半大的小子们看着小不点们跑得欢,有些眼热。 尤其是中途放弃不跑了的孩子,在后面卖力的大喊快跑快跑,小孩子又尖又脆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声响效果一流,气氛一下就鼓噪起来。 连大人们都往前快走几步,看看自家的娃子跑到哪啦,笑呵呵的指点着。 二铁没意见,招呼小哥几个,指着那隐约可见的出口道:“咱跑到头,最后两个当‘驴’,你们同意不” 跳驴就是一个人弓着身,让另一个人从后背支撑跳过去。 二铁他们这个难度加倍,是跳两个人,所以需要两头‘驴’。 都是半大的小子,年岁相近,自小在村里疯跑着长大,体力速度都差不多,谁会垫底,全然看当天的状态和运气。 依旧是大狗子喊令。 又一声“跑”,十来个小子嗷嗷叫着飞奔而出。 闫玉很快便察觉到后面的动静,她往后一看,哎呀娘呀,大部队冲上来啦! 这些小子很快追上她,超越她,还有那不爱幼的,绕着她跑了一圈,哈哈哈笑得极其猖狂,给闫玉气的冒烟。 这帮臭小子! 她索性不跑啦,好好的比赛让这帮大小子一捣乱,没法继续。 往前一看,前面领头的小狗子也受了影响,小孩子们都停下来,气喘呼呼的站在原地,看着一群大孩子越跑越远。 二铁和三铁跑得最快。 以前一直是二铁一枝独秀,自从走出家门,三铁吃得多睡得好,每日又跟着大人走一样多的时辰,体力见长,已然能和二铁平分秋色。 两兄弟拉下后面的人好几丈远。 但越往前跑,越觉得不对。 前面的出口,怎么看着不少人的样子。 两兄弟不约而同的放慢了速度。 “二哥,前面好像不对。” 二铁一把拉住了三铁:“他们手里有棍子,快,往回跑,回去报信!” 三铁一听,头皮阵阵发麻。 当日在官道上碰到的事他还记着呢,这世道能给好人逼成坏人。 他可不信堵在出口,又拿着棍子的那些人没有坏心。 两兄弟往回跑,拦着后面追上来的小伙伴,大喊道:“往回跑,往回跑,前面有坏人。” 大家一听,撒丫子掉头。 等再遇到闫玉这帮小孩子,就只见这些半大的小子,一个个低身,将这帮小的背起来就跑。 闫玉迷迷糊糊的就被放到了三铁哥哥的背上。 一路颠得她说不出话来。 和大人们汇合后,二铁和三铁这才喘着大气将看到的说了。 大家伙才知道,前面的出口,竟有一伙人堵在那,还拿着棍子,听着就不像好的。 闫向恒看着二铁他们累得不行,拿了几个装水的竹筒给他们。 几个小子实在太渴了,道了谢便你一大口我半筒的将几个竹筒喝了个干净。 闫玉小脸蛋红红的,头发也有些乱,被她娘拽到一边。 低声问她:“你也看见了” 闫玉摇头:“没有,我没跑那么往前,是二铁哥和三铁哥看见的,然后他们就往回跑,怕我们慢,就背着我们跑,三铁哥哥背我累得够呛。” 能不累么,再要强也是没长成的孩子。 李雪梅表示知道了,道谢的话先不急说,眼下最要紧的,是前面堵在出口那些人。 “秀才公,是不是找人先过去探探”罗村长出言问道。 这条谷道他们走了两天,要是往回走绕路的话,还不知道要走多远,过山也不实际,这一面的山陡不好爬,出口近在眼前,最好还是试一试。 村子的壮丁全都上前站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棍子,身后背着弓弩,他们不用说话,用实际行动在告诉大家伙,他们准备好了。 闫怀文的目光扫视一圈,他家天佑竟也相同的打扮,正在卸牛车,不禁嘴角抽了抽。 速度还挺快。 他思量过后道:“分出一半人来,和我一起到前面看看。” 村老们急了:“秀才公,可不能冒险,叫他们去吧。” “无事,我家牛跑得快。” 闫怀文说出此话无人反驳,必须要承认,闫家的牛确实矫健强壮。 “真是歹人,咱们便返回,绕路。” 闫怀文心想:这不过是安慰乡亲们的话。 只看这峡谷的天然地貌,便知晓这是一条去易返难之路。 他们两侧的峭壁攀爬不易,对面截然相反,若其心生歹念,只需从另一侧飞驰追赶,便可立于两侧高处,向下抛石…… 闫老二什么都没说,将他哥扶上牛背,和村里的汉子一起,大步前行。 ------题外话------ 二更 如果你们投投票发发评论啥的 估摸着今天会有三更 嘿嘿 70 第82章 山里的刁民 闫玉脸上的红晕渐消,第一时间将猫猫塞到娘的怀里。 飞快得爬到上铺,将她爹找人帮着做的小弓和小竹弩找出来。 自己拿着小弓,小竹弩递给了大丫姐姐,又喊大哥将绑在车身的锄头、耙子拿下来。 乡亲们本来还有些茫然无措,眼见她这么个小人,上蹿下跳的张罗。 忙将自家的家伙事也找出来。 孩子们更是有样学样,小弓箭、小竹弩几乎是村里小孩子们的标配,而二铁他们这样的半大孩子,更是拿着和大人一样大的竹弩。 武器一加身,整支队伍的气势立时变得不一样。 这一方心焦的等待着,另一方,闫怀文头一回骑自家的牛,很是稳当。 三宝控制着速度,汉子们步子迈得大一些就能跟上。 闫老二不放心他哥,想了想,道:“大哥,等会你先不要上前,我们先看看仔细他们手上有没有弓弩一类的武器。” 远程武器杀伤力太大,尤其是他哥骑在牛背上,目标明显。 “天佑,除了咱们,怕是只有正规军手中才有这么多的弓弩。”闫怀文很淡定。 他弟弟和村里人折腾出的这些东西,才是他安然的底气所在。 “莫慌!”看出弟弟的紧张,闫怀文温声宽慰道:“多半只是一些山野乡民。” 若真是山匪,拿的就不是棍子,而是刀兵。 渐渐靠近,两伙人便碰了个对头。 二铁三铁都能看到他们,他们自然也看到了那群撒欢跑过来又跑回去的半大小子。 心知这是暴露了。 他们也不惧,这出口狭窄,他们人多守得住。 反倒担心对面的人胆子小,受惊往回跑。 那可就白忙活一场了。 等双方都看清对方的形貌。 堵着谷口的人先躁动起来。 “他们……他们手里拿的那是啥” “竹子做的……武器还有弓!” “我的天爷啊!不会是朝廷的兵吧来剿咱们的” “说什么屁话呢!咱也不是山匪,剿咱干啥!这些人看着也不像当兵的,看他们穿的,都是平民老百姓的打扮。” “会不会是故意这样打扮的” “想啥呢,真是当兵的还能骑牛来不得骑个马!” “咋办啊安叔,咱咋办” …… 安叔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倒还沉得住气。 他见牛背上的像是个读书人,便鼓气问道:“这位相公可是要从这里过山” 闫怀文定睛望去。 心神略松。 “是要由此过路。” “这山,是我们的山,你们要从这过,不能白过,得留下点什么。” 后面一群人壮着胆子道: “我们的山不许外人进。” “对,山不能白过,留下过山钱!” “没有钱,给粮也行。” “按人头交,小孩交一半。” 不止闫怀文,闫老二也看明白了。 这是群占山劫道的刁民。 全是棍子,连个带点铁的都没有。 就这装备,还学人家劫道! “你们说这山是你们的,有契书吗”闫老二现在可懂,不是说你住山里,山里没别人,这山就是你的了。 涉及到土地山林的归属,啥啥都得有契书。 一群人面面相觑,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问。 一般都是问他们要多少,觉得能接受就交,不能接受就道一声倒霉,往回走。 他们真不是那黑了心肠的山匪,从不伤人。 “没有契书,你们说什么山是你们的,你喊山一声,山答应咋地! 赶紧让开,我们人可不少,就你们这些个,都不够我们打的。” “你们有多少人我都看见啦,吓唬谁呢,我们人多着,这还没来全呢!”半大的小子挥舞着木棍咋咋呼呼道。 戚五横在闫老二身前,手里的木棍扫过去,带起一阵劲风。 唬得对面往后缩脖子。 戚大和戚四也站出来。 然后罗家兄弟,胡家兄弟…… 将闫怀文和闫老二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一群人,身型明显要比他们高出至少半个头,尤其是最先出来的三个人,更是彪形大汉。 那棍子舞的,都带着风。 这要是撂在人身上,得多疼。 闫老二翘着脚,一看他们这副样子,就是怂了。 心里有了计较。 “我说对面的老乡,你们可想想清楚,真要动起手来,你们这些人可扛不住咱们这些兄弟,看到我们手里这个竹弩不你们根本近不了前,就得被咱们射成刺猬。 山里的野猪我们都正面上不带怕的,你们多啥 咱就是路过的,也不和你们抢这山,让我们过一过能咋非要动手是吧 胡二,给他们整一下。” 胡二黑着脸,抬手就是一箭。 嚯! 只见那竹箭正插在刚才说话的半大小子头顶。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太快了,实在太快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鹿小子!”“鹿小子!” “你咋样” “咋不说话” 这群人七嘴八舌的喊道。 就见这小子,半晌才回过魂来。 “我……没事”连自己都不能确定。 两只手一顿摸,将那竹箭拔了出来。 吓得小脸刷白,不敢吭声了。 这一箭射的对面的气势一下全没了。 都是山里讨生活的,平时挖个陷阱,也会拉弓射几箭,这样的准头,刚刚那正面猎野猪的话怕是不虚。 他们手里有木棍,人家也有,人家还有弓,还有啥竹弩,比弓快太多了,想躲都躲不开。 这还咋能打赢 人再多些也不管事。 何况他们全部的壮丁都在这里了。 安叔叹气,刚想说你们过去吧。 不想对面的读书人开口道:“老乡,我们没有恶意,只想借个路,打听些事。” “打听啥事” “乐山府山多匪多,我们早有耳闻,此番北行,恐路上不便,还请老乡指点几句。”闫怀文道。 安叔心想:你们知道山匪多还往里头钻,是不是有毛病 他想了想,道:“你们想从这过去,我们不拦着,前面确实有几处难走,要是听得一句良言,就退回去,走官道。” 闫怀文微微一笑,问他:“走官道,就太平吗” 安叔噎了一下,实在说不出太平的话。 乐山府的官道,怕是比这山里还乱呢。 ------题外话------ 三更呦 180月票的加更 哈哈哈哈!赶上啦赶上啦 这两天睡的还行,所以状态可以 票票快下来,我快要补完加更啦oo 70 第83章 青少年的人生价值观 “这位相公怎么称呼”安叔问道。 “敝姓闫。”闫怀文淡淡道。 “闫相公……”他叹了口气:“只能说这世道不易,你想打听的事,我们知道的也不多……” 闫怀文打断他:“不知可否先让我们过去” 他指了指还被堵住的出口。 安叔忙道:“大伙都让开点。” 一群人后退开来,将出口的位置空出。 罗老大:“秀才公,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们过去看看。” 他带上几个人走过去,见出了这个口子,山势便渐渐平缓,再无遮阻,回头朝众人点点头。 几个人手持木棍,将堵道的这些人推拒的更远些。 闫怀文等人这才缓缓行进。 双方易位。 成了他们堵在这峡谷的出口。 “天佑,你骑牛回去叫人过来。”闫怀文低声吩咐。 闫老二点点头。 “大哥,小心些。”他拽了拽他哥的长袍。 闫怀文勾了勾唇角,安抚他道:“无事。” 闫老二这才骑牛回转。 安叔一听‘秀才公’这称呼,便晓得这位不但是读书人,身上还带着功名,心里揣揣。 旁边有人低声道:“安叔,他们也太不客气了,咱都让开啦,咋还给咱推这么老远,还有那个骑牛的,你客客气气问他叫啥,他就说了个姓……” “小点声,没听到旁边人喊他吗那是秀才!咱们刚刚干了啥都忘啦堵着口子要钱粮,人家怕是拿咱不当好人,怎么会告诉咱叫啥。”报个姓就不错了。 “闫秀才,我们村里就在附近,您几位要不要过去歇歇”安叔试着问道。 闫怀文回绝:“不劳烦了,我等还要赶路,就在此处暂歇片刻即可。” 安叔心知强求不得,这位秀才公怕是对他们仍有介怀。 他打发了大伙回去,只留下三四个年轻人从旁照应。 这一举动果然让把守谷口的汉子们神色稍缓。 …… 闫老二骑牛回来都愣住了,这气势,这武装都相当到位啊。 “闫二咋你自己回来”罗村长急声问道。 “村长,别急别急,前面没事,就是一群山民把着出口,想落点好处,看咱们不好惹就让开了,大哥让我回来,招呼大家伙过去呢。” 村里人缓了一口气,刚要将手里的家伙放回去,闫老二一看,这么大的阵仗,没人看见岂不可惜。 “那啥,大家伙先别忙着收拾,这穷山恶水多刁民,咱们必须得让他们知道咱们不好惹,等回过去咱就按刚才那样来哈,让那帮刁民好好看看,咱们可不受欺负!”闫老二鼓励着大家伙。 罗村长和几位村老琢磨了一下,觉得闫老二说的有道理。 架势摆出来,让他们掂量去,咱有老有小有婆娘咋了,照样不含糊。 闫玉当然要给自己爹面子。 手里的武器一直没有放下。 孩子们见闫小二没撂下家伙,自然也不会放下。 尤其是半大的孩子,自觉刚刚回来通风报信立了大功,眼下武器加身,正是威武的时候,可不得好好显摆一番。 是以,这一行人到了谷口。 正经震了震留下的几位山民。 连小孩子手里都拿着弓! 那些老人女人个个不空手,不是锄头就是耙子…… 再看看自己这边光秃秃的木棍,似乎……有些拿不出手的样子。 几个年轻人有些脸红。 安叔则是看着那些农具眼热。 他们入山已经两三辈人了,成了山民,渐渐也形成一个小山村,虽然不用缴税,靠着大山日子还过得去,却是不好与外界来往,城镇难进,更别说铁质的器具,得有户籍才能买。 进了山也不是说一定要打猎为生,他们在山上开了不少田,一样种庄稼,一样靠天收成,今年天旱,山里的日子也不好过,野物又少又瘦,他们这才打起从谷口过路之人的主意。 想的是:反正到了前面,你们多半也是会被那几伙山匪劫下,还不如先给我们点,那些山匪见你们没甚油水,松松手放行也说不准…… 三铁跑过来殷勤的帮闫老二牵牛。 三宝别过头去,不让他碰。 三铁笑嘻嘻停了手,老实在一旁等着。 闫老二下了牛,问他:“啥事”这么溜须拍牛。 三铁那小神情别提多骄傲了,“闫二叔,你没看到吗那几个瞧咱的眼神都不一样啦!哈哈哈!真痛快!” 他和二铁之前看见这一群人堵在那,不说吓的屁滚尿流,也委实是吓了一大跳。 闫二叔让他们别收家伙,就这么来,眼下再看那些人脸上的表情,眼睛瞪老大,嘴也合不拢,真是太对他的心思了! 闫老二瞥他一眼:“我当是啥呢,这就痛快啦,我和你说刚刚他们人可多,咱们两伙在这对峙,你胡二叔一箭射过去,那个准呦!给他们全都看傻了眼,再一听你闫大伯是位秀才,更了不得,说话客气得不行。 三铁,你知道这是啥不” “啥”三铁听着真带劲啊!双眼都透着光。 “要不就有武力,要不就有智力,总得占一头,说话才有力度!”闫老二道。 他这可不是忽悠,而是在正确树立青少年的人生价值观。 三铁听得一愣一愣,越是琢磨越觉得闫二叔说得太对了! 胡二叔弹弓打的准,射箭也准,胡家那两个小子借了多少光,就说猎野猪那次,除了闫家,胡家分的肉最多。 秀才公受全村人敬仰,村老们包括到他爷,就没有不听秀才公话的。 闫二叔在他心里也是能耐人,或许也占了点那‘智力’ 他见闫二叔和闫大伯一起,正与那些山民说话。 蹑手蹑脚的靠过去,想着多听一些,多学一些。 他也不知道他想学什么,但就是直觉该多跟在这些能耐人身边,多听多看。 正准备再走近点。 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呲呲”的声音。 转头过去,和闫小二对个正着。 闫玉朝三铁哥哥打着手势,示意他过来。 三铁走过去。 “三铁哥哥,你想听听他们说了啥吗”闫玉小声问。 三铁点头。 闫玉笑眯眯道:“那你牵着我,大大方方走过去,等到了跟前,你别说话,我来说。” ------题外话------ 一更 今天有二无三 晚上听了听大神讲课,受益匪浅oo 脑子说:我又又又听懂了。 手说:打不出来,要不你用嘴,离脑子比较近 70 第84章 山村吃鸡 三铁今日才发现,闫家的二丫,不,闫小二人小鬼大。 不愧是秀才公家的孩子,就是和村里的孩子不一样。 就在刚才,他领着闫小二过去。 便见这小不点绷着小脸,板着身型,似模似样的与众人行礼后,道:“伯父、父亲,兄长让我来问,今日是否在此地安置” 闫怀文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二丫行的是见长辈的礼不错,可他从不知这个侄女学过且用的不错。 他看了看天色,道:“今日便在此歇息吧。” “是!”小儿低首退下,拉着三铁回去随便找了个孩子说了一声,再次返回。 两人侧立一旁,待秀才公问起,回了一句:“侄儿已告知兄长。” 闫怀文:…… 闫老二:…… 三铁:…… 然后两个人便堂而皇之的旁听。 闫小二冲他挤眉弄眼让他跟着学,三铁便学着她的样子,站姿挺直,微微低头垂下眼皮…… 闫老二刚开始还分心看他闺女,心道不愧是我闺女,脸皮就是厚,没法偷着听,就让三铁带她过来大方的听。 当着外人的面,他们肯定不会揭穿她是个小女娃。 看那两句词拽的,还挺是那么回事,连他这个当爹的都未必能说得出来。 如果只她一个还好打发,但拉上三铁就不好赶人了。 毕竟三铁是罗家的孩子,兴许是他爷爷也就是罗村长觉得不好出面,让他来听个信 等到那被唤作的安叔的说起这附近的山匪,闫老二忙收回思绪,用心听着。 “……再远我们也不晓得,只知道附近有三四伙强人占了山,再往前大约二十里路,那高山我们叫穿云山,山上的寨子,就叫穿云寨,里面有几十号人,听说都背了人命官司的,我们这里离的远,他们不常来,周围几座山上的山民才苦,自己还紧巴巴的,还得挤出口粮按时上供。 今年外面旱的更厉害,逃荒的人多,几个山寨都去了官道堵着,所以你们要往北边去,山里外头,都不好走。” 安叔叹息道:“几伙强人里,穿云寨的最凶,真碰上他们,你们……” 刚想说舍下东西赶紧跑,又一想不对啊,这伙人也厉害着呢,倒不是不能和穿云寨的比划比划。 便道:“你们小心些,我听说他们在山里还挖了陷阱。” 闫老二问:“几伙山匪都去了官道” “应该是去了些,就不知去了多少,倒是有人看到他们拉东西回来。”安叔道。 那个方向,正好有一条小道能上官道。 “啧!这么一看,从山里走还挺对,要是走官道,碰上一伙伙的山匪,可有咱们受的。 趁着他们现在人少,咱们赶紧走,要是遇不上就算咱运气好,要是真遇上,就和他们碰一碰。”闫老二正色道。 闫玉暗自点头。 爹说的没错,真遇上他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弓弩最好的一点便是能拉开距离,只要不被强人近身,准头再足一些,那些人便是活靶子。 眼下只有一个问题,村里的叔伯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有没有那个胆子射杀山匪。 这和猎野猪又不一样。 闫玉暗暗记在心里,想着得找机会和爹商量商量,让他给叔伯们紧紧弦,上上课。 闫怀文:“天佑,里程图呢” 闫老二随身带着,“在这。” “劳烦安叔给我们说一说这附近的山势。” 安叔忙应道:“唉,行的。” 等闫老二掏出随身带的炭笔,安叔正了正神色。 没想到这一位也是读书人。 闫怀文带着三铁去找他爷。 留下闫老二和闫玉两个,根据山民的描述勾画山形地图。 安叔赞道:“没想到小公子画得这般好。” 其实闫玉不过是勾出大概的山形,然后在里面画圈,山越高套圈越多,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便觉得贴切形象。 闫老二一贯会与人打交道。 谦虚了几句便顺着孩子的话茬开始聊起来。 聊家里的人口聊天气聊收成聊那黑心的山匪还跟着抱怨几句…… 很快便和人打成一片。 等闫玉画完,山民们已经开始笑呵呵的邀请她爹进山村作客,还说要杀鸡款待他…… 闫玉:一定要跟着去!今晚吃鸡! …… “爹,你说,你带不带我”闫玉问。 “带带带!怎么能不带我家大宝呢。”闫老二拿他闺女没办法,这一路小嘴叭叭的没完,还拿老闫吓唬他,说不带她就要忽悠老闫同去…… 老闫要是去了,他还能进行山村拐带,不,交易计划么! “得多带点人,不能就咱俩,戚大伯、戚四叔、戚五叔、罗大伯……” 闫玉还要点名,被闫老二打住。 哭笑不得:“闺女啊!咱是要去给人家吃穷吗就戚家三兄弟那饭量,可不能带过去,还以为咱是报仇来的。” “那就吃饱饱的过去,有戚大伯他们在,我特有安全感。”闫玉很坚持。 闫老二心道:你爹我也是啊! “那行,我等会去找你戚四叔和戚五叔,戚大就算了,再叫上你胡大伯。” 总不能次次都招呼人家三兄弟一起走,太不像话,人家也有老娘媳妇一家子呢。 胡二给那惊艳的一箭给那帮人镇住了,不好带去,胡大可以,嘿嘿!射的第二准。 “还有三铁哥,不能就我一个小孩。”闫玉又琢磨了一下:“爹,咱带点东西去吧,空手好像不好。” 萍水相逢的,虽然之前有些不愉快,但没有啥不好的后果,就带张嘴过去白吃,丰年还行,荒年可做不出来。 爷俩各自找人。 闫玉来找三铁的时候,三铁正在和二铁学闫二叔的话,说闫小二给他带来的惊讶,以及自己打算以后多跟在闫二叔身边。 之所以不是秀才公,那啥,秀才公话太少,哪像闫二叔,话那么密。 他才不会承认在秀才公面前他有点紧张,远没有闫小二那个小不点放得开。 “三铁哥,山民请我爹进村,你陪我一起吧。”闫玉一溜小跑过来脆生生说道。 “好!”三铁痛快的答应,很开心的样子。 ------题外话------ 二更 求月票求评论oo 70 第85章 体面的客人 “闫小二,怎么不叫你二铁哥去”二铁故意板着脸逗她。 闫玉眼睛滴溜溜的转:“二铁哥也去!咱们去看看山里的村子是什么样!” 这么一说,二铁也起了好奇,问她:“我也去能行” “怎么不行,不过咱们得带上些家伙。”闫玉一本正经道:“白天是给他们镇住了,要是他们还不服呢,咱们带上以防万一。” “咱去人家村子作客,还带弓弩……”三铁觉得有些不好。 闫玉一副你笨笨的表情:“三铁哥哥,你不会遮掩一下吗 爹说这些山民没有户籍,平常连镇子都去不得,想要换些盐布锅盆还得经了那胆大的货郎或是旁的村民的手,猎到野物也都贱卖了。 他们在山中种粮食,也不用缴税,山里又有水,说不准能换些个,爹和几位叔伯肯定也会背些东西过去。 但他们带他们的,咱们带咱们的呀,又不影响,到时候给弓弩藏到里面,谁也看不见。” 不带武器去山村,绝无可能。 防人之心不可有。 他们村子的人占强势上风,依旧能保持淳朴善良,可若情况掉转,我弱他强……她可不敢赌对方是否还会友善。 三铁今天对闫小二有了新的认识,正处于对她的印象重建更新的关键时刻。 并不当她和村里幼稚的孩童一般,反而像是和半大懂事的伙伴商量。 “闫二叔准备带什么去咱们是与他们一样,还是不要和他们重了” 闫玉道:“先不用管我爹,咱们想想山里的人会缺什么,想要什么,咱们准备自己的。” 这个说法让二铁和三铁都很振奋。 村里十来岁的小子,已经开始承担家里田里繁重的活计,有了干活养家这种直白浅薄的概念,自觉出力不少,可在大事小事上又得不到所期待的认同与相信。 他们觉得闫小二的提议很对胃口,积极的响应着。 “山里能有什么野物,他们种的粮食,野菜,草药……”三铁仔细想着,说道:“应该就这些。” “那他们缺的不少啊!”二铁也开活动他的脑子:“吃的油盐还有调料,穿的衣服,锅碗,农具……” 闫玉等他们说的差不多,才开口:“野菜咱自己就能找,野物咱也能猎,不稀罕他们的,所以,对咱们有用的,只有他们种的粮食和草药。 那草药零散的也没用,他们常年生活在山里,肯定知晓怎么搭配能防蛇防虫,咱们要换,就换这两样。” 二铁三铁连连点头。 她细细的想过,山民最缺的,应该是铁器。 无论是农具还是铁锅,在山里都应该是稀罕物。 “咱们带铁锅,还有衣服,大人小孩的都带,还有女娃娃扎头的绳子,大娘婶子们做活的针线,没香味的香胰子也拿两块。” 有了目标,他们便各自去找。 闫老二打的底子好,一听说他们要去山村作客,各家的婆娘往外拿东西十分痛快。 不过和闫玉预想有出入的是,针线,尤其是线这种消耗品各家也没多少,一路上缝补倒是不多,但李雪梅做的背包大家伙都觉得不错,跟着做了些,这线一直用也没地补充,甚至有那俭省的媳妇,将旧衣的线都拆下来用了…… 闫玉有一个自己的小背包,粗布缝的,非常结实,里面放了香胰子、一小袋盐、头绳、几块小方布,和几块大方布。 二铁背了一个竹筐,有铁锅,有背包,衣服小孩子的居多,大人的被前来一步的闫二叔拿走不少。 三铁背着一个大包,和闫玉是相同的样式,里面满满都是村里婆娘们的手工制品,有小鞋子,小袜子,小鞋垫,精致带小花的小草鞋,小草帽,带孩子的布兜,好几块包袱布。 两人的竹弩和闫玉的小弩都在二铁的竹筐里,压在最下面。 闫老二、戚四、戚五、胡大也都背着东西。 父女两个,默契的划分了商品市场。 一个主攻成人,一个主攻妇女儿童。 来接他们进村的人,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热情的道:“闫二兄弟,我们村里离得不远,就在半山腰,路都是踩平的,好走着呢。” “唉!”闫老二笑着应声:“带了点我们自己种的麦子磨的面,别嫌弃,磨的粗,尝尝我们齐山府地里的收成是个啥味。” 这能嫌弃吗 这年头自带口粮上门作客,没有更贴心。 来接客的山民是个懂事的,忙对同来的人说:“你快去告诉安叔一声,客人接到了。”他生怕这人看不懂,使了好大的眼色。 好在同伴看得明白,应声飞快的跑了。 山里的日子过得也就那样,他们既然诚心请人作客,已是准备的十分丰盛,可没想到这个闫二兄弟行事这么体面,还带了粮食来,这么一比较,就有些简薄了。 得赶紧传信回去,让安叔看着再添些。 猫猫跟在闫玉身边,偶尔会上树,跳到前面,突然跳到闫老二肩膀上。 闫老二八方不动,稳得一批。 他只求猫猫不要往他头上脸上扑,毕竟那头发梳起来挺费劲,脸……现在这张脸也很能看看。 猫猫……猫猫爽快答应,自此之后,那肩膀就成了它常驻之地。 这么些天下来,他已经习惯了。 总比从下往上窜强,闫老二的单薄的衣服已经承受不住猫猫的凌虐,万一“撕拉”一声,破到不该破的位置…… 他还有何颜面见人! 见那山民不住的看猫,他笑着解释:“偶然救下的猫,伤好了不走,渐渐也养住了。” “这些野物有灵性呢,最是知道谁人心善。”山民道。 山里人多少信些个说法。 通灵性的野物认主,那人怕不是有大福气。 等进了所谓的村子,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欢迎。 这一处空地上,有几座木屋,听说还有人家住在更上面些。 山村难得有客人,住在这山上的老少全都来凑热闹。 大瓮里炖着鸡,火堆上烤着兔子,高粱水饭。 一个素菜没有,这就是他们村子招待客人的最高标准。 ------题外话------ 一更 今天照旧只有两更呦休息下下,明天再继续补月票的加更 这里的山村和咱实际的山村没有可比性,架空文,就看个故事哈 求月票和评论oo 70 第86章 山村买卖 每个人手里都被塞了一碗鸡蛋水,闫老二带头喝下去。 品了品,挑挑眉,还放了蜂蜜 闫玉小口小口抿着,小眼睛四处看着,和人对视上,便含蓄点头微笑。 人设要崩住,她现在是个知礼的小公子呢。 大瓮里的炖鸡加了野姜和野葱,还有几颗山枣飘在上面。 闫玉分到一个鸡腿,外加一碗鸡汤。 野鸡比家养的瘦,一个鸡腿对她来说正正好。 葱姜的味道很好的盖住了野鸡的土腥气,鸡汤不但鲜美,还带了丝丝的甜。 烤兔子肉肯定比不过放了她家调料的,不过有肉吃,还挑剔什么。 闫玉虽爱美食,做的一般也能入口,很好养活。 高粱水饭是将高粱米煮成粥,反复用山间的泉水淘洗。 清凉爽口,一口粥一口肉,吃得不要太爽。 闫玉就算放开自己的肚子也吃不下多少,而其他人,则是矜持的很,并没有暴露自己真实的饭量。 山民们一再相劝,戚四叔和戚五叔才吃了三大碗水饭,和烤肉若干,真难为他们了。 很快的,闫老二便和安叔打听防蛇药和防虫药,顺便提起他以物易物的小买卖。 山民们很感兴趣,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几位叔伯不断的往外掏东西。 二铁三铁忙看她,闫玉摆摆手。 很是能端得住,不急,还不到时候。 等那边谈好了第一笔买卖,闫玉这才招呼两人,将包袱布铺在地上。 小草鞋、小袜子、小鞋垫、头绳…… 一样一样摆出来。 小巧的物件一下就吸引了女人和孩子的目光。 尤其是当了娘了女人,在发现有小孩子的衣服后,更是面露喜色。 反反复复的看,虽然有补丁,但浆洗得很干净,好似还有淡淡的香气。 她一闻再闻,确定不是自己闻错。 便问蹲在后面的小公子。 “这小衣服咋还是香的” 闫玉不慌不忙将身后的背包转到前面,从里面掏出了香胰子。 “用这种带香味的香胰子洗过,就会留下香味,很淡,没几天就散了。 还有一种不带香味的。” 她将两块香胰子递过去。 一块带香,一块不带。 没错,她还是临时决定带两种,想着万一就有那精致的山中女子呢。 得知这香胰子在外面的卖价,女子烫手般还了回去。 继续看手里的衣服。 在自家闺女身上比比划划。 “这小衣服咋换”她看中了,想要。 “换你们防蛇防虫的药草。” 女人一听,还有这种好事。 忙叫自己孩子回家去拿,紧抓着这件小衣服不撒手,可不能放,旁边还有不少人盯着呢。 她这件,是补丁最少的,而且是给小女娃穿的,在那一堆小孩子的衣服里,比较少。 旁边的人一听,用药草就能换,这还得了。 购物欲一下子就上来啦! 这个要鞋,那个要袜,头绳、小草帽……还有比她们自己编得更好看的小草鞋,通通都想要。 防蛇虫的药换的差不多,闫玉便不再限制种类,只要是药材,都可以拿来与她交换。 二铁和三铁忙活的够呛。 每一样东西的价钱都不一样,闫玉是以第一个交换小衣服的女人拿过来的草药为准,三捆扎好的草药,或增或减。 大大小小的方布,让这群女人爱不释手。 这些布是从她家成匹的棉布上裁下来的,深蓝色,布料柔软,手感细腻。 她们从没有摸过这么软的布。 一个个眼中写满渴望。 这些布,闫玉要换粮食。 一说到粮食,这些女人便舍不得了。 没有刚刚用药草换的那股子疯狂劲。 闫玉便又掏出她的重磅商品——铁锅。 闫老二也带了一口锅,比她这个大,不知道换没换出去。 铁锅! 住在山里,更晓得铁器珍贵。 这个拿粮食换绝对值! “小公子,你这铁锅要多少粮食换”有人急切的问道。 闫玉早就算过,这铁锅,换两袋子粮食不亏,换三袋子粮食是赚。 但物价这个东西,向来因地制宜。 就算有货郎走进山里,也不会带铁锅这种贵物。 所以,她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四根手指竖立。 “四袋。” 一袋子粮食大概有一百来斤,四袋就是四百多斤。 闫玉算的是粮铺的卖价,这个价钱她觉得可以。 女人们算的却是收粮的价,她们算不明白,便急匆匆的去找家里的男人。 闫玉看了眼三铁。 三铁机智的离开,去找闫二叔打听他的大铁锅准备换多少。 闫老二还没卖到铁锅呢。 他和闫玉的策略不一样,他是一批一批往外拿。 光是衣服就卖了好一阵子,然后是碗,这可是他换出去的第一件商品,有些非同一般的意义。 木碗虽也能用,可到底没有陶的瓷的好。 闫老二这里粮食、草药、山里的果子、蜂蜜、熏制的肉干……他都行,不过换多换少得谈,交易的比较慢。 等听三铁说完闫玉的开价,闫老二便有了数。 过后拿出铁锅的时候,便也说只换粮,要六袋。 天爷呀! 就算你的锅比较大,也不能多出那么多吧。 想要铁锅的人,一下子便跑到闫玉那边。 还拽上了安叔,让他帮着算一算,四袋粮食换铁锅行不行。 安叔也是按蜀黍,也就是高粱的收价来算。 往年年景好的时候他们也卖过一些。 在三四文上,有的时候甚至只有两文。 山民的身份让他们无论在买还是卖上,都非常吃亏。 今年虽然旱,但去年收成不错,他们有去年的存粮在,虽然肉疼,可换一口铁锅也不是不行。 他冲着那几人拉到一边,低声说:“你们几家要是一起换,一起用,摊下来没有多少,四袋粮食看着多,可换成银钱,买一口铁锅也不剩下什么,再一个,啥东西进山都贵,你们是晓得的。” “晓得晓得。”那几人附和道。 “你们看看能不能再少些。”安叔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咳咳,小公子年龄小,兴许好说话呢。 可到了闫玉这,是分文不让。 这几个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讲价的才是买货人啊! 她看好他们! ------题外话------ 二更 求月票求评论oo 70 第87章 山匪 “呦!这么热闹!” 众人的目光看向声音的来处。 一伙精壮的汉子,举着火把,快速靠近。 这伙人多数拎着棍子,少数带刀,每一个人腿上都绑着磨得雪亮的匕首,泛着幽寒的冷光。 所有山民心中一紧。 安叔看到来人,暗道不好,赶忙上前,笑脸相迎:“是三当家啊,您看您,有事招呼一声就行,还亲自跑一趟干啥,劳累劳累……” 山民们看到他背后做的手势,男人们一拥而上,看着像是起身相迎,实则将闫老二一行人挡的严严实实。 戚四戚五刚要站起来观望,被闫老二一把拉住。 小声道:“别起身,你们赶紧收拾东西,我和胡大去孩子那边,你们收拾好过去找我们。” 他不放心的又嘱咐一遍:“千万别起身。” 你俩那个头太显眼,可不能站起来。 闫玉反应更快。 意识到有外人的第一时间,便将铁锅塞回去。 而后听到‘三当家’的字眼,更是急急将换来的草药打包。 二铁三铁一起动手,闫老二寻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拾利索。 戚四和戚五速度也很快,几个人会合在一处,不敢站起来,竖起耳朵听前面的动静。 “老安头,最近从那边峡谷进山的人不少吧听说你们也干起拦路的营生了挺好,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怎么样都挺顺利吧,要是有那不开眼的,你只管将人放进来,叫人给我们穿云寨送个信,保准收拾得人服服帖帖。” “今年天不好,我们……我们也是被逼的没法子,这才……”安叔紧张的不行。 “嘁!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官府衙门的,咱们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你们这点小打小闹我还真看不上,不过嘛……”他顿一顿,扫视了一圈,微微眯起眼。 所有山民被他看的发毛,不知道这一伙人到底来做什么。 “我大哥说,山匪也有山匪的规矩,你们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立了山头,这可不成。” 安叔瞪大了眼睛:“我们立……山头” 三当家自顾自说道:“看在咱们邻居多年,你们也算知事的份上,我大哥说了,你们要是愿意入伙,咱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周围几个山头,都要看咱穿云寨的脸色,量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可要是不愿意……” 他冷声道:“那就按道上的规矩来。” “一个山头一个山头拜过去,亮一亮你们的名号,也让道上的兄弟知道知道多了你们这些人。” 安叔焦急道:“三当家,我们错了,我们不懂事,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哇,您是知道的,我们又蠢又笨,只会从土里刨食,哪干得了旁的营生! 您放心,我们以后一定老实待在山上,再不敢下山,不敢了!” “路呢,只有这两条,你们好好琢磨琢磨,早做决定,别让我大哥等得太久。” 他嗤笑道:“要不是我们寨子近来人手不够,这等好事哪会落到你们头上,你们去打听打听,咱们穿云山穿云寨在整个乐山地界都是响当当叫的出名号,你们可别给脸不要脸!” 说到最后,已是神情阴森,话中的威胁逼迫更是令人胆寒心颤。 他朝前走了几步,众人忙不迭的后退。 不想后面蹲着好几个人,没防备差点摔倒,惊呼声刚起便落,很是惹眼。 那三当家沉着脸缓步走来,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 他侧着头,朝挡在前面的山民不耐的挥手。 “让开。” 他们不敢不让,又不忍让开,你挤我我挤你,磨磨蹭蹭半天没挪动开。 三当家更是心烦,招了招手,他身后几个拿棍子的人冲过来,挥舞着将人群扫开。 背着好几个包袱的闫老二暴露在人前。 他讪讪的笑着,原本跌坐在地,此时费力爬起来。 “没站稳,跌了一跤。”闫老二笑得谄媚,点头哈腰。 “你哪来的瞧着眼生啊,不是咱们山里的吧。”三老爷拧着眉头,不住的打量道。 “见过三老爷,小的是走山的货郎,是不常来,更是没机会见您的贵面。”闫老二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刚想往前走两步,自己绊倒了,身上的包袱抖落开,草药散了一地。 “腿麻了,兄弟们见笑,见笑。”他嘿嘿笑着,生怕谁和他抢似的,赶忙划拉地上的草药,匆匆归拢起来。 三当家讥笑一声。 “那点子山货当什么好玩意。” “我说之前看你们村子这么热闹,原是来了货郎。”他状似无意的问道:“都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安叔马上道:“还不把你们换的东西拿给三当家看看。” 众人纷纷掏出自家换来的小玩意。 旧衣服、草鞋、粗瓷碗、头绳、瓦罐、鞋垫、小草帽…… 这都什么玩意! 三当家一眼扫过去,几乎都是这样的破烂。 心道:看样子还挺知道这山里的情况,真要是好东西,这帮穷鬼也换不起。 “刚刚我说的话,你都听到啦” 闫老二将身子弯成一个大虾米,“小的没听真切,您说什么了!” “听见也没什么,只别往外瞎说,要是让我在外面听到一点风儿,你小子哪怕藏到地洞里,我也能给你翻出来。” 他冷哼一声,闫老二的头更低了,不住道:“晓得晓得,小的嘴严实着呢。” “敢进山收货,你也算有几分胆子,以后要是有那稀罕的好物,让老安头领你上寨子来。” 他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几个人将闫老二夹起来,包袱全抖开,身上也摸了个遍…… 闫老二浑身直抖。 就是他这抖的和别人有点不一样,别人是乱颤,他是摇头,还是小幅度不断的摇头。 眼神都不敢往旁边歪。 只希望闺女能领悟他这超常发挥的肢体动作。 闫玉的确是看懂了,朝二铁三铁点点头,便抢先一步抱住胡大伯的大腿。 二铁和三铁对视一眼,牙酸的各自抱住戚四叔和戚五叔。 三个大人被三个小的拖住,动弹不得。 ------题外话------ 第一更 从做核酸的频率就能看出一个地区的严重性 目前宅这里是一日一检oo 最近几天眼睛好疼,我们这行的职业病,宅真是一个都没拉下,哈哈 没法子,我又爱看书,又喜欢码字,本来想换个大屏的手机,没想到让我发现一个叫墨水屏的东东,以前的电纸书倒文好费劲 下单剁手,等收到货看看眼还疼不,好期待 70 第88章 一起上路吧 那边闫老二被搜完身,瘫倒在地。 吓占了一半,剩下那一半纯熟晃脑袋晃的。 晕! 迷糊! 幸好他还记得自己的人设,咬咬舌尖,一脸肉疼的将草药细心的拣回来。 三当家朝闫老二呶呶嘴,问安叔:“什么来路” “是我那死了婆娘的外甥,家里老爷子生病,田卖了病没看好人也没了,头年上山来找,让他拿了些草药回去卖……也没跑几回。”安叔含含糊糊道。 三当家看他背着人说,自以为晓得了这中间的猫腻,好笑道:“老安头,你还越老越活明白了,这些玩意咱山里不值钱,外面多少能卖两个,你这外甥没少孝敬你吧。” 安叔脸涨的通红支吾着说不出话。 “哈哈!行了,等以后这点小钱怕是你赚着都嫌麻烦。” 他朝带来的人招了招手,“走啦!”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所有人望着那渐渐远去的火光,在林中慢慢消无,心中涩苦,几欲落泪。 “安叔!”一个山民面露悲痛之色,小声喃喃:“我不想做山匪,不想做山匪……” “安叔,咱们怎么办啊” “真要去入伙唉!” 女人们更是垂头落泪。 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失魂落魄。 …… “三当家,咱们在这等什么” “等那货郎。” “您不信他” “废话!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外人,你还真信那老安头的话,是他外甥呵!自家亲戚来往,又吃鸡又吃兔子,那肚子就那么金贵” “可咱们兄弟搜了他的,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你们想想那些东西,一个人背的上来吗” 嘶! 几人一回想,对啊! 一个人可拿不了那么老些东西。 单看一件是不多,可全加起来,他那几个包袱可不够包。 “还是三当家厉害,咱们兄弟愣是没看出来。” “还有,你们注意他的手没有,就不是个地里刨食的人,细皮嫩肉的。”三当家冷笑一声:“装的倒是挺像,也能俯身做小,不过干咱们这行的,练的就是一副眼力,想瞒过我,他怕是还得再练上几年。” “人要是下来,咱们是……”这人的手往脖子比划了一下。 “眼下寨子正要用人,要是识相的,就带回去。”三当家冷声道。 后面的话没说,大家都懂。 要是不识相,这片林子就是他们的归宿。 …… “爹!”闫玉拉着她爹俯身,小声道:“我们带了竹弩。” 闫老二拍了拍她的小手,“别怕,有爹呢。” “对不住,让你们受惊了,我这就安排人送你们下山。”安叔愧疚道。 “唉!”闫老二叹道:“谁也不愿意碰上这样的事,还得多谢您帮我遮掩,不过……日后那位三当家要是再问起我,您怎么说呢” 安叔苦着脸道:“就说……就说你逃荒走了。” 闫老二:“他说的入伙的话,您怎么想的” 旁边的山民闻言再次躁动起来。 “安叔,咱们跑吧。” “我不想当山匪,呜呜,我爹就是被山匪害了的。” “我婶娘家的妹子,被山匪抢上山,再没有音讯,不知是死是活……” “咱跑吧叔!” “对!咱下山离开这。” “说什么也不能入伙。” …… 安叔听的直挠头,喝道:“都别吵了!” “南边是齐山府,旱的厉害,要不那老多人能逃荒到咱这北边……”他顿了顿,“要去北边得过好几个山头,咱拖家带口的,躲都躲不住。” “那就和他们拼了!”有那年轻的山民咬牙喊道。 好几个年轻人响应,反倒是年岁大的没有吱声,面色愁苦。 “他们手里有刀啊!那刀下来,咱的棍子挡不住!”安叔悲声道。 “闫二兄弟,齐山府的旱情真的那么严重”问话的人面露希翼。 可闫老二的回答终究会让他失望。 “如果不严重,我们怎么会全村出逃,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你们在山里还好,我们这一路走来,半点水都没见到。” 众人陷入沉默。 “安叔,如果你们真的不想入伙,不如和我们走吧。”闫老二沉声道。 他本想忽悠几个向导帮他们带带路,最好能避开那些山匪,铁锅、盐……就是他预备下的好处。 谁知道他这边还没进行到这一步,山匪就跑来要拉人入伙。 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变化它跑得太快啦! “我们人不少,还有弓弩,如果咱一同上路,相互照应着,就算真遇上山匪拦路,他们也得合计合计能不能将咱留下。” 年轻的山民们一听,目光火热。 闫二他们这一伙人看着可很不好惹,要真是能一起走,有很大可能平安走出去。 安叔也活了心思。 穿云寨给了他们两条路,全是死路。 而闫二这一条,是眼下唯一的活路。 “你们都咋想的都想走吗咱在这山上住的年头也不短,那房子,那地,都是咱一点点盖起来一寸寸翻出来的,你们……舍得下吗” “安叔,那群山匪太狠啦,咱到了他们手上会是啥样,想都不敢想!” “是啊安叔,咱跟闫二兄弟走吧,闫二兄弟他们是好人!” “我信闫二兄弟的。” “既然大家伙都这么想,那……”他痛下决心道:“收拾家当! 都麻利点,水粮要紧,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拿,该舍下的舍下……” 山民们全都往家跑。 安叔看着他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安叔,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想旁的,抓紧时间收拾,我们先回去报信,让我哥他们有个准备。 我想着咱的东西挤一挤,怕能挤出两辆车来,至于是驴车还是手推车,您别嫌,我得现回去安排。” 安叔感激的不行:“太谢谢啦,因为我们的缘故,才牵连……” 闫老二打断他:“您说什么呢,就算没有这个事,我们也得躲不过这一遭,这山里山匪好几窝,没有穿云寨,还有别的寨子,我说心里话,你们跟我们一起走,我还心安呢,毕竟你们好几辈人都在山里讨生活,熟悉这里,更便利。” ------题外话------ 二更 本来今天想补月票加更的好不巧,家里临时来了客人 陪着说了好一会话,时间就不够用啦 咱们明天再补吧亲亲们 ps:轻松看文,跟着宅一起读这个故事,你们要相信,能被平台砸中的倒霉蛋,没有一个能过的轻松自在 算不算剧透oo 70 第89章 因惧生胆 闫玉的铁锅没有换成。 她现在没有心思去想这件事,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些凶神恶煞的山匪。 之前想的很好,他们有武器,还是能拉开距离的弓弩,射就完事。 可真的亲眼见到,才惊觉所谓的杀气大概就是如此。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一种对方毫不在意你存在与否的态度。 他们肆无忌惮,为所欲为,高高在上俯视,仿佛他们这些人都是随意可以踩踏的蝼蚁。 害怕在心中滋生。 当闫老二将他们推开,一个人面对那些山匪的时候,闫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她不知别人会如何,她只晓得那一刻,她惊惧战栗,脑子一片空白,在恐惧达到顶峰的那一刻,想要掏出竹弩,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所以,人要被逼到极致,才会勇敢吗 那时候还来得及吗 她抱着猫猫,很紧很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她温暖和力量。 “小二,没事了,别害怕。”闫老二看出她状态不对,低下身来,“来,上来,爹背你。” 闫玉爬上去,搂着她爹的脖子,将小脑袋搭在他不怎么宽厚的肩膀上。 猫猫突然窜到前面,消失在黑夜里,又很快回返。 “喵喵喵”叫个不停。 闫玉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 “爹!”她语速极快的小声道:“快停下,不能往前走,停下,爹!” 闫玉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受控制的颤抖。 闫老二对闺女信任无比。 立时停下脚步,其他人见他停下,亦止步。 问:“闫二哥,怎么不走了” 闫玉趴在她爹耳边,轻声道:“我让猫猫记住那些山匪,一旦靠近它一公里,就提醒我们。” “爹,放我下来,我问问它,到底是不是!” 闫玉心里已经有了八成肯定。 因为他们没给猫猫下过其他提醒的命令。 闫老二也一哆嗦,他一矮身,闫玉先蹦下来。 猫猫跑过来,冲着闫玉不断的叫。 闫玉将它抱起来,小小声问:“是那些山匪吗” 猫猫不叫了,点头。 “他们就在前面” 猫猫继续点头。 一公里也就是一千米这个距离是她衡量再三定下的。 太近的话他们反应不及,太远的话很难确定山匪的位置,也许他们的直线距离是一千米,但人山中,也许要走两三倍的路程才会相见。 如果不跑只走路,应该是十分钟到十五分钟左右。 跑步的话会更快一些,应该会在五分钟上下。 足够他们反应。 “我带小二去那边,你们原地等我片刻。”闫老二领着闺女往旁边的林中走去。 大家恍然,原来是闫小二要方便。 “猫猫,那些人一直在一个地方不动吗” 猫猫点头。 “爹,他们肯定是在等咱们。”闫玉确信无疑。 “大概还是装的不像,让人起疑了。”闫老二思索道。 “咱绕路走应该是能绕的吧” “得找人去前面探探路,才能对应行事。”闫老二想了想,道:“别人去我不放心,还得我来。” 他担心探路的人不谨慎,暴露行踪。 谁能想到呢,一伙山匪会堵在路上。 闫玉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比闫老二更合适的人。 她紧抿着嘴,将猫猫递给她爹。 “带上它。” 闫老二并不推拒,他心里也毛毛的。 领着小二出来,闫老二便道:“也不知怎么回事,现在想起那三当家的脸,总有被他看穿的感觉,你们说,他有没有发现什么” 戚四戚五都摇头。 他们那时候全部注意力都在闫二哥身上。 倒是胡大心细一些,拧眉道:“那伙人突然出现,咱们没有防备,是不是一照面就被看到了” 不想还好,一想处处都是破绽。 “咱们吃饭的桌子还没来得及收拾……” “肉汤和烤肉的味道没那么快散掉……” “你一个人这些东西也不好背进山……” 闫老二:“那咱假设一下,那伙山匪发现了咱,但是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了,你们觉得可能不” 所有人都摇头。 那可是山匪,身上都背着人命,咋能那么轻易放过他们。 “可他们走了……”他装作顺口问道:“他们真走了吗” 这个可能让大家伙心里一惊。 所有人都顺着这个吓人的可能去想。 “他们没走,会在哪”鹿小子惊疑不定的看着四周。 他爹娘早逝,日子过的简单,更没什么家当,安叔安排人手送闫老二几人下山,先想到了他。 “我去前面探探路。” 闫老二一说完,戚四戚五自然而然的接话:“闫二哥,我们跟你去。” 胡大看了看闫小二,走近两步,道:“那我看着小二,你们小心些。” 来送人的山民面面相觑。 鹿小子道:“这大山我们更熟,要去也该我们去。” “是啊,你们要是不放心,我们先跑到前面看看。” 闫老二:就怕你们这样,半信半疑,容易坏事。 “听我的,你们等在这里,守好三个孩子,我们去去便回。”他学着老闫的样子板着一张脸,很像那么回事。 再不给他们说话的时间,与戚四戚五行远,步履匆匆。 “戚四、戚五,你们听我说,那个三当家多半就在前面等着堵咱们呢。”闫老二咬牙切齿道:“这王八蛋多半没憋什么好屁,这夜黑风高的,太危险了! 咱休息的地方离这边也不算太远,咱得想法子往回送信,山民虽然人多,不知能不能靠得住,这种时候,还得咱自己人。” 戚四戚五成功被带歪。 越过人会不会在前面这种可能,直接跨越到遇上了以后他们该如何如何应对。 洗脑还在继续。 “他们要堵不着咱,肯定要回山村去,到时候一看人全要跑,更是完蛋! 要是有人露了一星半点的口风,将咱交待出去,好家伙,那怎么得了,咱们跑得再快也不行,毕竟是在山里,还是他们道更熟…… 所以咱不能这么被动,得主动出击!” 闫老二其实是越接近越紧张,大脑皮层异常活跃,嘴几乎和脑同步,想到哪说哪,自己都没怎么过心。 可戚四与戚五,听得异常认真! ------题外话------ 一更 咩咩二更正在码 求下月票与评论 70 第90章 成长 夜晚藏身山林之间再容易不过。 三当家一伙人找了一处树木稀疏的所在,火把灭掉,擎等着闫老二这些山外人自投罗网。 他们连躲都懒得躲,是以,有心找寻的三人,很容易便看到他们。 一伙人横七竖八的歪在地上,刀棍都放在一旁。 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传来。 九个人迅速站起来,两个人持棍猛地扫过去。 矮木丛被打的歪了头。 山猫受惊的叫声响起。 “三当家,是山猫。” 三当家点点头,几个人重新坐下,又恢复之前懒散的模样。 戚四戚五对视一眼,闫二哥所言非虚。 这伙山匪果然准备在半路堵人。 闫老二有些被惊到。 这些山匪真是不动则已,一动吓人。 这警惕性也太高了。 他不过是放出猫猫小小的试探一下。 弄出的那点动静,若不是细心留意,很容易忽略过去。 野物在夜间更为活跃,有些声响再正常不过,没想到,他们这般警觉。 ‘受惊’的猫猫跑回来,窝在闫老二怀里不再动弹。 三个人慢慢退走。 “老五,你护着闫二哥,我回去给村里送信。”戚四说道。 闫老二不同意。 “天这么黑,山路又难走,你根本找不回去。 还是我去,我能找到路。” 猫猫在手,他绝不会在林中迷失方向。 “闫二哥,你和四哥一起去吧,我回去找胡大哥他们。”戚五很认真的说道:“咱刚来的那条路没有岔路,我一定不会走错。 你身边没人,我们兄弟不放心。” 闫老二问他:“你确定自己能找回去吗” 戚五重重点头。 “我能。” “好,那你回去跟胡大哥说,带着孩子们先回山村,等我们上山接应你们。” “戚四,咱们走。” 闫老二也不啰嗦,三人分转两路。 …… 一路坎坷自不多说,等闫老二看到一直没睡在等他们的老闫。 眼泪差点没下来。 “大哥!”他激动的喊道。 闫怀文抬眼望去,便见像是刚从哪个草堆里打滚出来的弟弟,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天佑,发生何事”他蓦然起身,声音发紧。 “大哥,我们去山村做客,穿云山的山匪突然上门……”闫老二快速将事情讲了一遍。 闫怀文一下子便抓到关键之处。 “山匪久等不到人,必然会重返山村!” 闫老二眼睛瞪的老大:“啊他们不会等我到早上” 闫怀文无语:“你当他们很有耐性” “这可怎么好!”闫老二又急又悔:“二丫、二铁、三铁还有胡大哥、戚五兄弟都在山上呢!我还特意嘱咐戚五让他们回山村等咱们!” “天佑,镇定!”闫怀文道:“回山村是对的,要是在外面碰上那伙山匪,会更危险,至少山村人多,山匪不会太过放肆,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择在半路堵你。” “听你之言,观其行事,看来这穿云寨是真的有心收拢这山上的山民。” “安叔他们不愿意,所以我才想让他们跟咱们一起走。 他们熟悉山里,人也不少,咱们一起会更安全。”闫老二道。 闫怀文认可的点点头。 “你想的不错,既然他们品性尚可,又不愿为匪,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闫老二心急道:“大哥,山民的事先放放,咱赶紧上去接人吧。” “人要接,怎么接,你想好了吗”闫怀文直直望向他,话中似有深意。 可现在的闫老二哪想得了那么多。 “他们只有九个人,咱这么多人,就算他们有刀,咱们也没空手,还怕了他们不成!” 闫怀文深深的看了一眼,没言语。 戚四先去找了罗大。 他的话要比闫老二简单的多。 他说:山匪应该是发现了咱们,堵在路上,三个孩子还有胡大、戚五都回不来。 咱们得去干掉那伙山匪,不能放跑一个。 万一漏了消息,咱们肯定要完蛋! 岁数大的人本就浅眠,戚四说话的话,罗村长听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更知道,这话单凭戚四自己,绝对想不出来。 逃荒路上人命实在太不值钱了! 这些个小的,没有经历过,又跟在闫家后面没有遭什么罪,远远没有他们这些老家伙觉悟高。 罗村长哪还待得住,急忙起身去找几位村老。 等到村里的老少爷们站到闫家兄弟跟前时。 不知被村老们拎着耳朵说了多少遍。 眼睛都冒着火,好似即刻就要到战场上,与敌人决一死战! 罗村长更是头一回,抢了秀才公的话头。 “那是豺狼心的山匪!他们拿人命不当命,饿狠的时候,人肉都吃得! 老人没用杀了,女人祸害完杀了,小崽子肉嫩养养吃了! 你们的手放一放松一松,留了那些畜生的命,就是要了家里老人女人孩子的命! 你们听懂了没听明白了没谁做不到趁早说,别到紧要关头犯糊涂害了大家伙!” 闫老二一脸震惊!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他转头看大哥。 闫怀文对他点点头。 闫老二沉默了。 李雪梅突然抓住他的手,死死攥着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发抖。 “你听着,给咱家大宝平平安安带回来,听见没有你们两个谁也不许有事! 那是畜生,不是人!不要留手,狠心,要狠心! 平平安安的!” 闫老二看着妻子苍白的脸,一下子就不怕了。 “你放心,我们肯定都没事,放心!” “我等着,你们快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 闫老二郑重的点头,在李雪梅不愿移开的目光下,找出自己的铁弩,朝她点点头。 头也不回跟着众人离去。 闫怀文亦在其列。 包括闫向恒这个半大的少年。 其他人家看了也有样学样。 半大的孩子像大人一般,拿起自己的弓弩,大步跟上。 他们的母亲笑中带泪。 知道她们的孩子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在这个艰难的世道里。 孩子的童年异常短暂。 他们要成长的很快,更快,再快些! 罗村长坚持要跟着。 他不放心,他一定要亲眼看着山匪死绝。 大道理他讲不明白。 只知道:山匪活着,他们就不能活! ------题外话------ 二更 修改了好几次 最后定了这个版本 可能又要被骂不拿人命当回事 人家山匪还没攻击呢,你怎么先下手之类的 宅只能说:这是个网文,咱们淡定一些,莫要上纲上线 非要等到伤害完了,才知道反抗吗 会不会迟了一点 我以前看文的时候,每次都是有人死了,大家才觉悟,各种后悔什么的。 看的好郁闷,所以我选择这么写` 其实好冒险的,肯定会有亲亲和宅就此永别 各自安好吧oo 70 第91章 闫老二指挥的战役 安叔在听说三当家带着人堵下山的路上,呆了一呆。 随即反应过来,山匪并没有相信他的说辞。 一行人真要是被山匪堵个正着,闫二他们会有危险,他这个扯谎遮掩的一样落不得好,更有可能牵连整个山村。 和戚四自己总结的不同,戚五是将闫二哥的话大差不差的学了一遍。 安叔想:堵不着人,肯定会回来。 看到他们在收拾家当准备逃走,山匪会怎么样 肯定不能放他们活着离开! 穿云寨山匪的狠辣,不是说着玩的。 越晚发现他们离开,对他们越有利。 要主动出击……主动出击! 安叔定了定神。 事到如今,不拼一把是不行了! 他忙招呼各家的男人集结。 同样手持木棍,这一次,山民们有着和堵路之时截然不同的气势。 山匪是压在头顶让他们喘不过气来的沉重大山。 他们被逼着放弃家园,放弃几代人劳作的土地。 他们愿意离开吗 不!他们不愿! 可现实是他们不走,就要入伙穿云寨,当一个丧尽天良,恶事做尽的山匪 怕是祖宗的棺材板都要蹦起来! 安叔:“闫二他们回去报信了,等会他们村子的人会过来接应,他们是山外人,不知道山匪的凶狠,我不担心别的,只怕他们将人放跑,招来更多的山匪!” “安叔,你说咱该怎么办” “咱都要跑了,再不怕得罪他们,我问你们,敢不敢留下他们!” “敢!我们敢!” “早就想这么干了!” “上了咱的山,就别想再离开!” 安叔举着火把,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他们没点火把,咱们也不点,悄悄摸过去,将他们围起来,别让他们跑喽!” 活得久的老家伙默契十足。 比如罗村长,比如安叔。 …… “三当家,咱们总不能在这躺一夜吧” 山匪的耐性的确是差了些。 “急什么,再多等一会。 峡谷这条道虽然偏僻,可易守难攻,大当家看上这里,这山里的人还有点用处,让他们自己下山来,别给惊吓到了,坏了大当家的打算。” “三当家,您说那几个山头的人会乖乖听话吗别背后给咱使绊子,自己去找主顾,咱寨子的人可比不得他们人多。” 三当家嗤笑道:“呵!他们也得找得着啊!这条线可不是那么好搭的,荒年最不值钱的就是人,这最贱的东西咱有门路卖出去换成白花花的银子,他们不听话就滚蛋,想掺一脚的多得是。 官道上逃荒的灾民一抓一大把,抢了东西塞塞牙缝,人抓回来再卖一手,无本的买卖。 这么便宜的事,只需要他们出些人手配合一二,要不是咱们寨子人手不够,能想得着他们连口汤都不给他们喝!” “这山上人倒是不少,就是不知道好用不好用。” “听话有听话的用法,不听话有不听话的用法。”三当家难得起了谈兴,和这几个人摆摆龙门:“大当家愿意用他们,山里熟是其一,更要紧是他们在衙门查无此人,是黑户,哪怕想去告官,连那县衙的门都进不去。 不听话有什么,捏着他们的家小,哪个敢不乖乖听话。 等上了咱的山,入了伙,吃上了带血的馒头,自然而然就归了心。 你们当那几个山头的人都是怎么来的” 只有他们穿云寨的人是背了官司被通缉才来了这山里逍遥,其他山头并非都是如此,更多的是被山上的山匪掳人上去逼着入伙。 所以这一片,他们穿云寨的山匪最凶,没人敢招惹。 “有动静!” 所有人站起来,先是面对山上的方向,下一刻又齐刷刷的转身。 怎么会是从山下来人 三当家突然俯身,耳朵贴在地面细听。 “不对!这声不对!”他眉头打结道:“来人很多。” 这大半夜的,哪来的这么多人要上门 “三当家,会不会是其他山头的人来和咱们抢人的” 为了做成这笔大买卖,穿云寨带头,拉拢了这一带所有的山头。 不冲别的,就冲着他们人不少。 如果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收服附近的山民最快最方便。 他们能想到,其他山头也能想到。 三当家想了想,道:“不管是哪个山头,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咱们现在算一个锅里刨食,别钱还没挣,先争个头破血流,不值当。” 几个山匪听话点头。 来人的速度非常快。 听着像是几十号人在跑。 三当家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直到一群人冲到他们面前。 看得这伙山匪目瞪口呆! 脸生! 完全不认识! 闫老二现在体力练的不错,跑了这么久,跟上了不说,还是跑在头里。 就是喘气有些大,整张脸跑得有些狰狞扭曲。 “就是他们!”他扯着嗓子大喊: “射!射!” 激动的嗓子都喊劈叉了! 这一伙山匪真的是专业素质过硬的山匪。 反应非常快。 在发现这群人不像是山里人的第一时间,便将刀棍紧握,迅速凑在一起。 眼见对方人多势众,心中暗道不好,眼中已现狠辣。 狭路相逢勇者胜。 山匪更信奉的是刀下求生。 杀出一条血路! 可他们错就错在听了闫老二那劈叉的一嗓子。 听成了——蛇蛇! 下意识的用余光打量四周,甚至还有人棍子往空中抡了几下。 地上他们其实是撒了驱蛇粉驱虫粉的,要是真有蛇,大抵是在树上。 蛇没等到。 射出现了! 竹箭力道有限,但也得分是用什么射出来。 竹弩射出来的竹箭,距离越近,伤害越大。 第一轮射箭完全没有发挥出竹弩的实力。 一个是闫老二喊的太快,二是除了跑在前面的,后面的被挡住视线,不得不往侧面跑找一个不遮挡的视野。 但伤害力不大,震慑力绝对不小。 这啥啥啊! 齐刷刷的就朝他们来了! 挥刀都挡不住,实在太快了,扎在身上,一扎一个眼。 眼不大,有的浅浅的扎进肉里,有的晃晃悠悠掉下来。 疼还可以忍,血流的也不多。 但数量也太多了。 它吓人啊! 这样的武器,这帮人人手一个,连半大的小崽子都在那憋红了脸朝他们招呼。 ------题外话------ 先一更 二更会晚 各位亲亲最好不要存着不杀,多杀一杀好么 轻松文轻松文,正经的都被写的不正经了,咳咳,惭愧 70 第92章 神射 山匪们心都凉了! “三当家……”咱撤吧! 可惜他永远也没有机会喊出来。 喊着“射!射!”的男人,刚刚摆好架势,他看不太清楚,也对自己的准头没有信心。 不过那有啥,射就完了! 闫老二的铁弩是杀生利器! 这个时代弩弓界的无双王者! 当然,咱和守城那种大型弩不能比,就同等尺寸下,它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头子! 射猪猪死,射人人亡! 瞎猫碰上死耗子,闫老二他——竟然射中了! 不过这个成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很有紧迫感。 因为对面还站着好几个呢! 这能行吗 必须不行啊! 得给他们都射趴下才算胜利! 闫老二又喊上了,那嗓子尖利的能捅破天。 “再近一点,近一点,听我的口令。”他气沉丹田,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喝一声:“射他!” 这一村子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和山匪干过架 都是蒙头开大。 此刻只有一个闫老二一个人的声音。 不听他的听谁的。 就连闫怀文和闫向恒父子两个,都按照闫老二的节奏来。 这一轮,是扇形联动。 各自都找好了位置。 甚至有那机灵的孩子,无师自通领悟了半蹲式。 这种两位数围攻个位数,还动用远程杀伤性武器的一面倒作战。 实在太欺负人了! 山匪们心中激愤,红着眼想要冲到近处,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只冲到一半,便被嗖嗖嗖的竹箭射倒在地。 啊啊啊的惨叫。 三当家浑身都是冷汗。 多亏他站在中间,前面的人帮他挡了箭。 但四面八方都有箭射过来,他被扎了好几根。 他顾不上疼,将身上碍事的竹箭拔下来,调头就要跑。 “有人要跑!” 闫老二一听急了,匆匆射出一箭。 声音非常清楚。 “噗!” 射中了 紧接着是倒地声。 和忍痛的抽气声。 在闫老二视野里,所有人都倒了。 他松了一口气。 很想过去看看他射到哪了跑不成大概率是腿 他明明是朝着上半身招呼的。 不过不重要,关键是中了! 大家伙现在又茫然又紧张。 人射倒了,不知道死没死,然后呢 闫老二怎么不指挥了! 这个时候,罗村长出声了。 “围起来围起来。” 和他的声音几乎重叠的另一道声音,亦是焦急的大喊:“围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罗村长愣住了,这谁 安叔也懵了,这谁 两伙人很快会合,将倒在地上的山匪围的严严实实。 山民们看到被射成刺猬的山匪,不禁有些后怕。 幸好在峡谷出口没有打起来,不然被这般乱射的就是他们。 “还有活着的。”罗村长神色很郑重。 他看了看安叔那一帮山民,有些迟疑。 不知是不是真的心有灵犀。 这一眼安叔竟然自行解读了。 山匪入伙听说要吃血馒头,他们要跟着闫二一村人一起,是不是也得做点什么,让人家放心安心。 至少换了是他,要是被人看到这种场面,肯定时时刻刻担心哪天被人捅出去。 他们杀的是山匪,该杀,没有错。 可不了解内情的人,只会在意,他们杀了人…… 安叔主动过去,神情既认真又诚恳:“你们暂且歇歇,剩下的有我们呢!” 罗村长人老成精,眯着眼看了他们一会。 痛快道:“行!” 山民们一起涌上将人拖走。 不远处传来一通凌乱的棍棒声…… 山民们开始挖坑,这一边没人动弹。 他们还恍惚着呢。 这就完了 他们杀……杀了……山匪! …… 事实证明,安叔的决定是对的。 因为共同的经历,村里人很快便接纳了这些山民。 罗村长张罗着空出了两辆驴车,三辆手推车。 五辆车堆着满满的粮食袋子,看起来非常壮观。 罗村长看得直瞪眼,问安叔:“你们有这老些粮食,还劫什么道啊!” 安叔讪讪笑道:“还得给山匪上供呢,这些看着虽多,是我们全部的口粮,好几个山头呢,哪一个来要我们都不敢不给,剩下那点哪够吃,就……动了歪心思。” “这可不对。”罗村长道:“以后可不兴再那样。” “肯定的,你说说罗老哥,这本来说要下山我心里还挺难受,可真走出这一步,一想到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受那群杀千刀的要挟,咋这么痛快!”安叔眉飞色舞。 山民们很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你看我们村这些怂玩意,现在还没缓过来呢。”罗村长叹气道。 安叔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昨晚上参与群射的人,确实都很沉默。 “这有啥想不开,他们是不知道那帮人有多恶。”安叔一下就看出症结。 他们就没有这个烦恼。 能手刃山匪,他们只有痛快! “你看那个。”罗村长指了指闫老二,“那个更完蛋,叫得比谁都欢,我还想着总算有个能拿事的,没想到一完事他先倒下了…… 还得是咱的秀才公,看看,多稳得住,不像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丢人!” 罗村长嫌弃的撇嘴。 “秀才公对他弟弟真不错,一直守在身边,闫二……真是有些吓着了。”安叔有些后悔:“这事怪我,将箭给他就是,还说射中了几个射在了哪……” 很是夸了一番准头。 “你说前面还能碰上山匪不”罗村长突然问。 安叔正色道:“不是我吓唬人,这大山里山匪窝窝真不老少,他们彼此也警惕,常有巡山的,咱们这些人一动,肯定会被发现,就看他们会不会露面。” 罗村长沉着脸点头:“那没事了,这些个就是经历的少,多历练历练就好。” …… 这一边闫老二一直心里发慌。 他知道自己做得对,特别对,但就是走不出来,总是会想,他射出去的箭…… 此时已快天亮。 只等最后一批山民下山,他们便可上路出发。 按照往常,这些张张罗罗的事肯定都是他。 可这一回,却是罗村长这位老将出马主持大局。 他一直窝在自家的车上,什么都没做,就发愣。 ------题外话------ 二更 咱大宝的爹真的惊吓到了! 揍是普通人,还没缓过神 只有月票和评论才能抚平后怕滴小心脏呦 70 第93章 战后总结 见弟妹带着侄女过来,闫怀文想了想,让出了位置。 闫玉爬上车,和她爹排排坐。 李雪梅坐到了另一边。 妻女分坐两侧,闫老二明显放松许多。 不管他们和眼下的身份融入多少,最亲密的永远是他们这一家子。 “爹!今天给我吓坏了。”闫玉依赖的靠在她爹身上,小脑袋钻了又钻,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闫老二下意识的搂住她,用手顺着她的小脑袋瓜,一下又一下。 “你咋能那么勇敢呢给我们推到一边,自己独自面对那些山匪,我那时候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闫玉自顾自的说着:“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拿出我们藏着的竹弩将他们都射死,但最后我还是没敢,爹,我是不是很没用,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你被山匪欺负……” “其实想一想,那个时候我们胜算还是蛮大的,猫猫能对付一个,戚四叔戚五叔就能干掉俩,胡大叔更不用说,放一个竹弩在他手里,估计他能一挑三,当时还有那么多的山民,剩下三个人他们怎么也能解决吧,我为啥要怕呢” 李雪梅在旁边道:“怕就对了,就不能傻愣愣的往上冲,我都听人说了,那些山匪是杀过人的,手上的人命还不少,这样的人别说拿别人的命不当回事,凶劲一上来,连自己的都不在乎。 他们手里有刀,你们距离那么近,真要是被伤到,哪怕只是划伤,这么热的天气,咱们没酒精没碘伏没纱布……什么都没有,没法做清创,极大可能会伤口感染。 会死人的!” 闫老二的手顿了顿。 显是听进去了。 闫玉佩服的看着她娘。 不愧是最近常看医书的母上大人,这个切入点找得好,一下就打开了局面。 “那以后要是再遇上山匪,咱们还得像今天一样,远远的射箭,不能让他们近身,咱们村里的人还有那些山民,看着都挺厉害的,但肯定和那些凶悍的山匪不能比,被人近身太容易受伤了。”闫玉担忧道。 娘俩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该怎么处理外伤的问题。 闫老二的思路渐渐跑偏,跟着她们的话题走。 “咱们有人受伤没”他后知后觉的问。 见他终于肯开口说话,李雪梅和闫玉松了口气。 “应该没有。”闫玉答道。 闫老二不放心,他光顾着恍惚了,还是去各家看看。 “你去哪”李雪梅问。 “我去转转,看看他们都怎么样。” “你还是先关心关心咱家二宝吧。”李雪梅摸着肚子。 闫老二立时紧张起来。 “你不舒服我去找崔大哥。” “没有不舒服。”李雪梅神情认真,语气轻柔:“就是有些害怕,想你多陪陪我。” 她将他的另一只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二宝也怕,所以你这个当爹的得好好的,我们娘仨都指着你呢。” 闫老二眉眼间的茫然消失无踪,嘴角渐渐上扬。 “我没事,咱家没事,咱所有人都没事。” 他好似在对妻女说,又好似在对自己说:“这不挺好吗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多,咱都该好好庆贺一番。 那什么三当家吆五喝六的,可厉害呢,逼着安叔他们去当山匪,这样的恶人,能少一个少一个。 山匪是人吗他们不是人,连东西都不是。 我这搁在现代叫啥见义勇为!嘶!应该给我个好市民奖吧有锦旗还有奖金……” 他一拍大腿,来了精神。 “这要是店里挂个锦旗,你们学校那些孩子不得乌央乌央跑来啊,哈哈哈哈哈! 以后让写个向谁谁学习,他们直接写我不就行了!哈哈哈哈哈!” 李雪梅看她闺女,她闺女很用力的点头,表示肯定:“那必须的!你说这是多好的素材,我的爸爸、我爸的二三事、我有这样一个爸爸、爸爸啊!我为你骄傲!爸爸的背影、那年夏天我最难忘的一件事、我和我爸一起战斗过……哎呀,要是咱现在能穿回去,你闺女就靠这一篇作文,能从小学写到初中!老师不给我个优,他好意思吗!” “那不能不给,咱这是真人真事,绝对不虚假,你还可以写一写——英雄的女儿!” 李雪梅强忍着不笑。 摸着肚子深呼吸。 “噗!”闫玉笑喷。 咯咯咯笑出鹅叫。 闫老二越想也越乐。 和他的傻闺女,一个咯咯咯,一个嘿嘿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引得所有人都往这边看,心想闫老二这是咋了。 “爹,你好了吗”闫玉笑着问。 “好啦!” “爹!不要将别人的错处往自己身上揽,我们没错,我们好着呢!” “对!我们棒棒哒!” “那棒棒的爹爹,你赶紧去看看村里的叔伯小哥哥吧,都吓毁了。” “嘿!看我的吧!” 闫老二满血复活了。 闫玉小跟屁虫似的紧跟在他后面。 “你跟着我干啥守着你娘去。” “不,我想听听你咋忽悠。” “说啥大实话,不许拆你爹台。” “我不吱声,带耳朵去。” “那行吧,你远着点,别妨碍我发挥哈。” “知道啦!” 等闫老二将人都召集起来。 别说罗村长和村老们,连各家的女人们也想听一听。 今天这件事对整个村子而言,太大了。 他们跟闫老二一样,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 闫老二一看好家伙,全村老少都在这呢。 他清了清嗓子,道:“那啥,今天这个事吧,咱都头一回经历,有各种不足。 比方说咱的队形,站得不好,前面给后面挡住了,后面的人只能往旁边跑,所以射了两轮,都不够齐整,不过,第二轮要比第一轮好。 啊,对了,孩子们表现不错,必须得表扬,比咱大人强,小脑瓜都挺活泛,知道矮身蹲着射,真不错,不但找到了空,重心也稳,咱们得好好学习。”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没有人想到闫老二会说这些。 不是应该宽慰他们吗 闫玉心想:我爹这进化速度也太快了,这就搞上战后总结啦 ------题外话------ 一更 宅不是和乃们说了么,剁手一个墨水屏电纸书,这两天眼睛就舒服多了,然后我看上了一本文,最近一直在啃,白天啃,晚上啃,确实有点不务正业了 对不起乃们oq 到月底了,得好好冲一下,让自己的排名再往前蹭蹭 还新书期呢咋能这么咸鱼,必须得争取下好的推荐 呜呜拼搏,奋斗,努力 像闫老二一样,振作起来oo 70 第94章 有大毒! “按理说,他们就九个人,咱这么多人,不得给他们扎成刺猬啊! 可咱第一个准头不行,再有太散乱了没有目标。 先说说准头哈,我其实也不成,咱村胡家兄弟厉害,让他们教教咱,大家伙上上心,给准头提高一下,争取以后一拨就给他们射倒。 还有这个目标的事,我觉得吧,咱得好好分配一下,别一通乱射,左边这个人全身都扎满了,右边那个人身上一个窟窿没有,这叫啥事! 咱以后得懂配合,不管是再遇上山匪,还是打猎都能用得上,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射哪一个,就不会乱了。 还有一个挺重要的事,大家伙一定要记牢,放心上,千万不能忘。 咱不能受伤,一丁点伤都不能,你们想想,那些山匪的刀杀了多少人,是不是还杀过野物,各种血混一起,长年累月的擦不干净,得多脏啊!这么脏的东西给咱划个口子……那都有毒!有大毒! 所以你们听好喽,咱不管是谁,绝对不能让山匪近咱的身,我定个标准哈,三丈之外必须让他们倒下,而且得看好,要是手上还有力气握刀,就不能靠近,射他射他射他,射得死死的。 不然要是他将刀扔谁身上,你们说说,谁能防备住是不是这个理!” 哗! 大家伙一下就嚷嚷开了,和菜市场一样热闹。 “哎呀娘呀,山匪咋那么狠,刀上还有毒!” “黑了心肝的畜生!” “杀千刀的!” “闫二,山匪的刀上真有毒啊” 闫老二一本正经的点头:“肯定有,他们用完那刀还能用水洗干净用烈酒擦好几遍吗你们听没听过,有人被铁器划伤,伤口肿得老大,还发热,烧的直冒胡话,直接烧死过去,就是这毒!” “崔郎中,这毒你知道不” 药铺弃徒崔郎中,肃着脸,认真回想,慢声道:“有这样的事,被铁器划伤后,不但会肿,还会流脓,得将腐肉切掉,再上药,严重的,就得锯掉。” 哗! 人群更是喧嚣。 “他们要是往前来,我拿手一挡,娘咧,那手不就得没!” “好家伙,怪不得都说山匪心肠狠毒,挨他们一点边,不是死就是残啊!” “太险了,今天差点就让他们冲到跟前。” “冷不丁给刀扔过来,想想都吓人,这谁能躲得开!” “闫二哥说的对,远远就得射死他们。” “儿啊!听你闫二兄弟的,莫挨近!射的死死的,听见没!” “娘你放心,闫二兄弟的话我都记住了,可不敢忘!” “孩子他爹,你说你要是残了,咱一家老小可咋办都指望着你呢!” “瞎说啥,我好着呢!不就三丈吗,我再好好练练,争取五丈之外就让他们倒下爬不起来!” 这气势不就一下起来了么! 闫老二朝他闺女挑挑眉。 闫玉一脸叹服,朝他竖起大拇指。 男人,要什么安慰! 只要敌人还没倒下,他们就不可能倒下! 趁着这股热乎劲,闫老二和胡家兄弟商量了一下。 以后练习射箭这件事,得当成头等大事来做。 还有分组这件事,让闫老二挺头疼。 村里的男人还是太少了,半大的小子都加上也不够。 他不得不将主意打到那些山民身上。 可又担心,被他们掌握同样的竹弩,会不会对自己村子不利。 所以,闫老二来问了他哥。 闫怀文问他:“你觉得那些山民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跟我们走” “不想当山匪。”闫老二脱口而出。 “还有呢” 闫老二:…… 回答不上来。 “他们想安定下来,做有户籍的良民。”闫怀文淡淡道。 闫老二恍然大悟,黑户要变白,这是挺重要的。 “重立籍册之时,若是查验严格,落在我们村子,会容易许多。” 尤其是有他在,衙门的书吏会更关注他这位秀才,反而会忽视其他人。 “你要是不放心,叫那安叔过来,我与他说说话。”闫怀文道。 “不用,我去找他,听大哥你这么说,我心里就有底了。” 闫怀文点头,也不勉强。 …… 闫老二一扭头,就看到自家闺女又又又揣手蹲着。 见他看过来,眼一眯嘴一咧,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麻溜的站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很狗腿的跑过来。 将自己的小手伸进自家爹的大手中。 “爹!走着!” 得嘞! 自己宠大的闺女还能怎么办,继续宠呗! …… 闫老二刚起了个话头,安叔便知道他是为啥来的。 忙道:“不怕你笑话,我们好几辈都在山上过,下山别说进县城进镇子,进人家村子我们都打怵。 能跟你们一起走,大家伙都高兴坏了,要是能落上户当上良民,我们肯定老老实实的种地干活,只要还有一口吃的,饿不死,再不想进山了,总得为下面的孩子们多打算打算,让他们这一辈下一辈下下辈都吃上农田里的粮食,穿上软和的布衣,睡土砖的房子,再没有蛇虫咬他们,也不用担心跑远了被野物叼去……” 他长叹一声:“你看我们这个小村子,老人没有几个吧,都不长寿,有个头疼脑热,就胡乱弄点药吃,运气好就治回来,运气不好人就没了。” “你刚才给人讲话,我们都听了一耳朵,说得太好了!秀才公和你都是见过世面,有大才的,我们山里人没见识,啥也不懂,但知道一条,跟着有能耐的人准没错。” “咱都想好了,以后全都听你的,你让我们干啥就干啥,随便使唤。” 闫老二服了。 这帮山民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太清楚。 我们求人,我们就得低下身,你使唤我们吧,我们乐意…… 人家也不整那虚的,掏心窝子的话往外掏。 所求只有一个,想当良民,想过安稳日子。 这么朴实的愿望,闫老二觉得自己可以放下心了。 “安叔,路还远着,保险起见,你挑些人,以后跟我们一起练箭。” 安叔一听,眉毛都飞起来了。 他笑得嘴合不拢:“行行,你放心,交给我,保准都是好小子!” ------题外话------ 二更 求月票求订阅(求不要跳订)求评论oo 70 第95章 闫玉的小分队 安叔非常有成算。 挑的都是年轻人,又以半大小子居多,这些孩子岁数小,眼神好,学东西快,性子活泼,很快就和人打成一片。 竹弩和弓箭有些不同,但只要找到其中的关窍,比射弓更简单,这些小子上手很快,每每到休息的时间,大家伙成群结队往山里钻。 时不时会拎几只山鸡兔子回来加餐。 他们也教村里人一些在山中生存的技巧,下套子,挖简易陷阱,什么植物有毒,那些蛇虫碰不得,怎么辨别方向之类。 闫家这边,属闫老二最忙,要练字,要练弩,每天雷打不动的做饭。 他们家的伙食是最好的,每日有肉有菜,偶尔家里的母鸡出息还能下两个蛋。 所有人都知道闫老二他媳妇怀有身孕,闫家从秀才公到几个小的全都很重视。 戚五给闫老二做了一个木框子,将他哥写的字帖固定在里面,省得他折来折去。 所以只要闫老二一抄起这个木框,找那平整的大石头处一坐,大家便默契的不再去扰他。 队伍走的有些慢,因为要迁就山民们的速度。 山民也没想到这些山外人走山路会这么快! 不但人走得快,连牲畜都锻炼出来了。 尤其是前头开路的闫家牛车,上山下坡如履平地。 上路的第三天晚上,安叔来找闫老二。 “附近几个山村都空了!” 闫老二反应过来:“他们都进了山匪窝” “八成是。”安叔暗自庆幸道。 好悬,他们就差了一点。 闫怀文开口道:“几个山村大概有多少人” 安叔努力回忆着。 “少的有几十个,多的也不到百数。” 他们所在的山村应该是附近人口最多,壮丁最多的一个。 其他山村住的山比他们的大,山中出息也比他们多,之所以这么少人,全是因为山匪盘剥的太狠。 闫怀文算了算,心中有了数。 “山匪突然要这么多人做什么”他心中疑惑。 安叔他们被招揽,一因地利之便,守着峡谷出口,算是这一带群山的进出要道,二是人口多,穿云寨想要壮大自己。 可将所有的山村一网打尽,太不寻常。 这些人上山,光每日的吃喝就不少,山匪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肯定还有更大的利益。 他们需要大量的人手。 因何 闫怀文默默回忆着记忆中有关乐山府乃至周边几个大府的奏章、邸报。 旱情、匪患…… 私矿! 西州府与乐山府相邻,泗王叛乱事败后,朝廷接手了数座私矿,这几处私矿累累白骨,都是灾情肆虐,泗王从各府大肆掳劫灾民而来。 距离泗王兴兵,还有数年。 举事无非兵械钱粮几样。 泗王握着几处私矿,钱粮军械不缺,唯独这人。 西州与关州同为边关重镇,有守边之责,治下征兵甚重,泗王想要建私军,怕是从封邑内无人可用。 挖矿炼铁要人,犯上作乱要人。 将主意打到灾民身上,似乎顺理成章。 想通了关窍,闫怀文暗叹一声。 天灾、人祸,其一便可致民不聊生。 二者并存,苦也。 他为官做宰尚不能安民天下,现如今,又能如何 闫老二很快发现老闫的不对劲。 老闫一向是手不释卷,又或是书写不断,有时候甚至整整一天,都在写啊写,也不知到底有多少文章要作,这般繁重。 可打从安叔提及几处山村都空置开始,老闫便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一起练箭。 也会加入到大家伙胡乱挥舞刀棍的行列中。 别看没什么章法,可挥着挥着,每个人都在适应这些兵器,找寻自己舒服的发力点。 至少看着流畅许多。 在他的带动下,整支队伍陷入了一股兴武热潮。 不止是孩子,连各家的女人闲下来,都会对着靶子射上几箭。 闫小二正是靠着一手精准的弓弩崭露头角。 大狗子在这群小孩子中,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孩子王地位不保,索性加入到以二铁三铁为首的半大孩子中。 不想闫小二也志不在此,随后也加入到这群半大小子中,看她射的准的份上,倒也没人赶她。 山村的孩子不知她是女娃,只当她这个闫小二就是闫家的二小子,和她还挺较劲。 “闫小二,咱俩比一比谁射的准咋样” 闫玉有些不耐烦,这些个小子,不管是自己村的还是山村的,都对她爹的铁弩垂涎三尺,想摸一摸射一射的人成天来挑战她,让她很是苦恼。 不答应,好像你不合群,她好不容易才混进这些半大小子的队伍中。 答应吧,铁弩的威力在那摆着,她真担心他们不小心受伤。 真是长着小娃的身,操着阿姨的心。 “比可以,你先赢了二铁哥三铁哥再说。”闫玉熟练的将人推出去。 二铁哥和三铁哥也不知受了啥刺激,对自己的要求和大人一般无二,每日苦练。 这般辛勤也不是没有回报,他们是第一批被编入小队中的半大孩子。 这一批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胡家的两个哥哥,余下的基本都是山民小子。 在眼力和准头上,常年生活在山中的山民,确实更胜一筹。 “你是不是不敢比!” “我没时间,我要去练字了。”闫玉收起小弩,果断转身。 起争执非常没必要,她多大了,吵赢了她不光彩,吵输了更丢人。 说是去练字,实际上闫玉在自己牛车附近装模作样的待了片刻,便带着猫猫,悄悄离开。 “二铁哥,三铁哥,咱走吧。”她小声招呼着。 二铁三铁看了看周围,若无其事的离去。 还真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 趁着夜色,三人在林中缓慢穿行。 猫猫就是最好的指路明灯。 闫玉已经和猫猫配合好几次了。 她将背包反背在身前,猫猫的头和爪子露出来,左边的爪子动动便是向左,右边的爪子动动就是向右。 合在一起,就是有人。 他们走的不快,每次探查不了太远。 但三个人乐此不疲。 闫玉突然停下脚步,猫猫的两只爪子轻轻的贴合在一处。 她捏了捏左边,猫猫伸出两根指甲,又捏了捏右边,猫猫伸出一根指甲。 五公里远。 二十一人。 ------题外话------ 一更 今天真是早早就开始写了 但又废了一大篇稿子,所以拖到了现在 唉!下去码第二更┭┮﹏┭┮ 70 第96章 童子军 她定睛看过去。 夜晚的山林黑漆漆一片。 可零星的,似乎能看到一些亮点。 她精神一阵。 “二铁哥,三铁哥,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火把的亮光” 二铁闻言,嗖嗖嗖爬上树。 三铁也伸长了脖子往那边张望。 三铁:“有点像,二铁你看着是吗”他问高处看得更清楚的二铁。 二铁迟迟没有动静。 闫玉和三铁对视一眼,同时抬头看二铁。 “二铁哥”闫玉小声喊着。 二铁利索的爬下来,拧眉道:“是火把,人还不少。” 闫玉心想:那当然,猫猫都探查到了有二十一个人呢。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回去报信吧。”三铁急道。 急切中又带着兴奋,不枉他们三个大晚上的往外溜达,这不就立功了吗! 二铁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背起闫玉,两个少年快速在林间飞奔。 闫玉……相当淡定。 我腿短,为了怕耽误事,二铁哥三铁哥轮流背我咋地。 等找到她爹,二铁哥说的话,吓了闫玉一大跳。 “闫二叔,人不老少,那火把连的老长,少说也得几十号人。” 闫玉眨巴眨巴眼睛,抱着猫猫躲到一个谁都看不到的地方。 问它:“你不是说就二十一个人咋二铁哥说那么老多人” 猫猫歪着脑袋,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它舔了左边一下,又舔了右边两下,再次舔了左边一下。 闫玉:…… 似乎大概是懂了。 她的格局还是小。 咋能就给设置两位数呢 “你是说有一百二十一个人” 猫猫点头,软软的“喵”了一声。 好像在和她说:对! 以后咋约定百数不忙,闫玉赶忙跑去将他爹拉低,趴着耳朵道:“爹,是一百二十一个人!” 闫老二被这个数字吓了一大跳。 “你们仨赶紧的,各家都招呼起来,别睡了!” 说完也匆匆去找人。 闫玉刚要跑,被李雪梅一把拉住。 “你又干吗去” “招呼人起来啊,娘,别拉着我,可急呢!” 李雪梅气得拧她耳朵:“你将猫放出去就行了,自己瞎跑啥,夜里走山路多危险,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我不跟着去,怎么和大家解释这消息是怎么来的”闫玉蹦着小脸道:“娘,你格局大点,你闺女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咱现在是一头扎进了山匪窝,一百来号人呢,现在可不能再分老幼男女,咱都得抄家伙上。 你那神奇的准头也亮一亮吧我的亲娘,我爹心胸开阔,大气着呢,肯定不会不高兴的!” 李雪梅的箭术有多神奇,她现在是不适合开弓的,也只是用竹弩练一练。 就例不虚发,谁敢信! 这是她爹做梦都想拥有的箭术! 简直离了大谱。 她射的准是因为她用的小弩,射程不远的,只要找准一处准星,射中靶子并不难,且现在这天,风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受外界影响。 她娘就是抬手随便射,全凭感觉。 倒是没有每一箭都扎在同一个位置那么夸张,可每一箭都准准的扎在靶子上。 这还是不甚上心,要是瞄准的时间更长些,会不会更准。 呜呜呜! 她也好想要这样的天赋。 李雪梅道:“你说你大了,又忙的是正经事,我也不拦你,但你得给我保证,一定要顾好自己,猫猫随时带在身边,只可以探查,不许你靠近。” 闫玉不住的点头。 “还有,将你爹那把竹弩给我拿来。” 李雪梅多少是有些想要照顾孩子她爹的自尊心。 他现在练字练弩甚为刻苦,但是成果就……不那么尽如人意。 要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用的是铁弩铁箭,怕是无人会信他曾射中山匪。 闫玉笑着答应,一溜烟的跑了。 大人们在集结,孩子们也很忙。 先帮家里收拾好东西,然后拿着自己的武器,也开始凑堆。 半大孩子的头头被大人们挑走了,闫小二仗着有二铁哥三铁哥撑腰,再加上闫家人的优势,无耻的争夺孩子们的指挥权。 必然是有人不服的。 “我们凭啥听你的” “就凭是我和二铁哥三铁哥探查到的消息,还凭我知道我爹是怎么安排站位的。” 她抬起小脑袋,骄傲的看着众小孩:“让你们指挥,你们知道怎么不给大人添乱吗 前面有各家的大人,位置和目标都是安排好的,我们根本过不去,就算过去了也是让各家的大人分心。” “那既然过不去,你叫我们干啥” “咱们现在过不去,以后再大些,再能耐些不就过去了吗二铁哥三铁哥,胡家两位哥哥为啥被选走跟大人们一起,还不是他们厉害,我们要是一样厉害,不就行了吗 不光要练箭练准头,这配合也得练,还有,咱们得练一练胆子,别射箭也行,也会配合,给选上去一见到山匪自己先吓破了胆,多丢人!” 孩子们一听,觉得也对。 勉勉强强道:“那我们暂时先听你的,要是你说的不对,我们就不听了。” 闫玉笑眯眯的道:“只要按我的来,以后咱们会比那些大人更厉害!” 闫玉心道:别看他爹给那些叔伯分队看似安排的挺好。 可其中漏洞实在太多。 成年人的习惯已经定型不好更改。 所以她将目光落在这群小毛豆身上。 “那你说,咱现在干啥” “三个人一组,谁先找好人,到我这里来。” 其实她更想按大小个先排个队,可也知道这是个大工程,光你高还是我高,凭啥他比我更高……就能让这帮小孩争执半天。 大孩子都手疾眼快的找同龄人。 小孩子也一样,先可着相熟的。 小女娃都找小女娃…… 等各自找完人,还有给她提意见的。 “大人都是六个人一组,咱也应该那样,三个人太少了。” “咱三个小孩就顶他们六个大人,你说谁更厉害”闫玉笑着问。 对方没意见了。 闫玉眯眯眼,脆声道:“这是我们第一次集结,也是我们童子军的第一次任务,你们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嚯! 所有孩子的眼睛都亮起来。 闫小二这话听着可真中听,童子军他们是童子军! “有!” “有!” “有!” 孩子们激动的大喊着。 ------题外话------ 二更送上 闫玉是有这样一条成长线的 乱世之中,能保全自己和家人的只有武力。 我期待的二丫,上马能领军,下马能安邦,但芯子咸鱼,为了躺,得先创造一个舒适的环境,还得努力呀 另:关于阿宅买的墨水屏,还是有一些毛病的,比如翻页的时候会有重影,刷屏速度低到发指,视频什么的是绝对看不了的,字体也比较浅,不是很浓墨的那种,只是因为宅的眼睛实在疼的厉害,刚需才买的,等会我发个视频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70 第97章 过江猛龙——齐云寨 能确定方位,知道大概的距离。 大家伙便决定冲到前面去,先占据有利地形。 这新鲜的名词还是闫老二说的,细琢磨琢磨是这么回事。 这就和给野物挖陷阱一样。 火把的光越来越近了。 他们埋伏在小路两边,六个人一组,错位蹲成两排。 鹿小子飞一样跑回来。 满脸惊慌。 “闫二叔,是逃荒的灾民,山匪押着他们往这边来了。” 灾民! 没人想到会有灾民出现在这里。 他们不是在官道上吗 安叔急道:“是不是山匪抓人入伙” 鹿小子赶忙摇头:“有男人有女人,还有小孩呢。” 这可完蛋了! 闫老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反倒是闫怀文十分镇定,说道:“如果带着灾民,那目标应该不是我们,不过这些人再往前走,就会和车队碰上,必须在这里留下他们。” “大哥,里面还有灾民。”闫老二又开始心慌了。 “我知道,所以要等他们走近一些,手里有武器,举着火把,肯定是山匪无疑,就按咱们排好的顺序,各自锁定目标。” 他看着弟弟,正色问他:“天佑,你可以吗” 闫老二咬了咬牙,道:“我没问题大哥!” “好!我们听你指挥。” 随着这支一百来号人的队伍走近,蹲在草丛中的人一动都不敢动。 闫老二默默计算着距离。 五十米,三十米……再近一些。 不行,还得再等等。 打头的山匪已经走到他们埋伏的中段。 正在此时,闫老二大喊:“第一轮,射!” 嗖嗖嗖嗖! 小路两边的草丛里射出无数支竹箭。 “第二轮,射!” 两轮几乎没有间隙,六个人锁定一个目标,这么近的距离,要是白天视野好,都快怼到脸上了,也就是夜色漆黑,再加上山匪没有防备路边的草丛里还藏着人。 有不走运的山匪被一波带走,也有运气好的,没有命中要害。 还有在队伍最后面压阵的山匪,完好无损。 “怎么回事!” “有埋伏!” “什么人!” 闫老二鼓足力气,喊道:“这些人我们齐山寨要了,你们赶紧滚,再不滚别怪爷爷扎得你们满脸开花!” 有那凶狠的山匪正要将灾民拉到身前挡箭,闻言有些愣住了。 不是官府的人,是同行。 “齐山寨,老子记住你们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来日方长!” 山匪们恨恨的撂下句狠话,就这么跑了…… 闫老二:…… 你们就不再和我盘盘道套套话什么的 这么简单就跑了 山匪们:废话!也不看看一照面留下我们多少兄弟,我们是嫌命长啊,还和你啰嗦,有个名头回去能和几位当家交待就成。 闫怀文惊叹的看着自家弟弟。 我家天佑,有急智! 被留下来的灾民,跑都不敢跑,哆哆嗦嗦的等着被另一伙山匪接手。 小孩子的嘴被当娘的死死捂住。 只留一双惊恐的眼睛露在外面,脸憋的通红。 闫老二:“我说那当娘的,快松松手,再捂那么紧孩子要憋过气去了!” 他一起身,所有人都跟着起身。 那当娘的一看这老多人,不但没有松手,反而紧张的捂得更紧了。 闫老二一看,这还得了。 无奈的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铁弩。 “我叫你们都松手,听见没有!” 孩子娘抖的都快站不住了,全身颤抖着将手松开。 孩子能呼吸了,但是害怕啊,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个孩子哭起来,所有孩子都跟着一起哭。 当爹娘的既想捂嘴,又不敢上手,急的直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大爷,大爷,求求你,我们听话,我能弄哄好孩子,求求你,求求你别打孩子,打我们吧,大爷……” 一连串的哀求声。 逃走的山匪回过头,呼哧带喘。 “齐山寨以前怎么没听过,喜欢这个调调啊,这大半夜的小崽子哭起来也不嫌瘆得慌。” “赶紧跑吧,万一是那说话不算的,追上来咋办。” “你们看清没,前面人咋死的” “被射死的呗!这帮人人不少,又擅长用弓,挺不好惹!不知哪冒出来的,是来和咱抢地盘的” “咱这荒山野岭的有啥好抢的,抢生意还差不多。” 闫老二被哭的耳朵嗡嗡的。 闫怀文站出来,招呼村里人将灾民拉到一边。 轻声道:“我们并非山匪……” 老闫宽慰灾民的时候,安叔冷着脸带人慢慢靠近那几个命大没射死的山匪。 闫老二见状,喊了他一声:“安叔,别忙。” 安叔惊讶的问:“闫二,你要自己动手” “不不不!”闫老二连声否认。 “我想问他们几句话。” 安叔想了想,说了声:“你等会。” 带着几个拿棍子的山民,先将山匪的武器扫走,再噼噼啪啪揍了一顿。 等山匪挨不过声声求饶,这才停下,对闫老二道:“行了,问吧。” 闫老二找了个合适的距离,站定,开始问话:“你们是哪个山头的” 山匪抬眼看他,眼珠子里都带着狠。 “老松山。”回答的倒是挺爽快。 安叔在旁边补充:“老松山老松寨有一百多号人,算是附近最大的山匪窝。” “老安头,你那是老黄历了,眼下我们老松寨怕是有几百号人,等着吧,几位当家一定会给咱兄弟报仇。” 几百号人! 闫老二示意安叔先别说话。 “这附近的山民,都进了你们寨子吧” “不错!我们当家有魄力,一早就将人全绑上了山,你们来晚了,只能拣拣咱的剩饭。” “他们!”闫老二指着安叔一帮人,“是我们从穿云寨三当家手上抢来的。” “我看你也还成,要不要入伙我们齐云寨”他继续夸口道:“别看我们是外来户,有道是不是猛龙不过江,咱齐云寨就是条过江猛龙!” 那山匪盯着他,不说话。 “你身上的伤还有的治,我们需要一个熟悉各个山头的人,你,或者另外两个还喘着气的……” 他这么一说,那山匪猛地回头,看向不远处两个还活着的兄弟。 三个人一对眼,火花四溅。 ------题外话------ 今日第一更 70 第98章 老闫说:…… 将三个山匪分开审问,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审问小技巧。 “你们山上有多少灾民”闫老二问第一个山匪。 第一个山匪想了想,这不算啥隐秘,便老实回答:“不算孩子有三四百人。” “大人孩子加起来有四五百,你们安置在哪”闫老二问第二个山匪。 第二个山匪一听这数,就知道前面那个说了实情,忙道:“几位当家嫌吵,将人都关在后山,就等穿云寨来信,将人带走。” 闫老二转到第三个山匪时,沉默了好一会。 他是在琢磨如何从第三个人嘴里获取更多的信息。 可第三个山匪见他一言不发,火光晃在脸上,明暗难辨的模样,自己先脑补了一大堆。 心中纠结犹豫,最终还是咬咬牙,恨声道:“他们两个能知道什么,我与大当家是同乡,不光是老松寨,这周围几个山头我都熟,奉节过礼,下山采买,都是我跟着。” 闫老二挑起眉眼,细细的打量他,张嘴道:“小三,那边小一和小二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听着他们在你们老松寨挺顶用。” 被莫名其妙改名的山匪,关注的重点在“顶用”二字。 “他们放屁!远的不说,就说这回到官道上抓灾民,他们知道一个人头能卖多少吗大当家只与我们亲近的说了实话!” 他一副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的骄傲表情。 闫老二迅速抓到了两个信息。 山匪抓灾民是为了卖钱!有人出钱买人! 再联系之前小二提到的穿云寨…… 这是一条线,他很快就要将它串起来了! “你也知道”闫老二轻佻的问道,很不以为然的模样。 “小三哪,怕是你们大当家也不晓得真正的价钱。”他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中间不知过了多少手,你们老松山,应该是最后一道,拿的只有这么多。”他拿指甲卡着自己的小指头,轻蔑的比划着。 “我们齐云寨就不一样,之所以这么老远跑来你们这破地,就是为这笔生意来的,我们上头的人给我们齐云寨,是这个数。” 他飞快的扬了下手,又像三又像四又像五…… 山匪小三有些晃神,喃喃道:“一个人头才给我们一钱银。” 闫老二表现的好似突然对他们最底层的价位有了兴趣,来劲的问:“孩子给你们多少” 小三错愕的抬头:“孩子也给钱” 闫老二笑的更欢快了:“哎呦!你是不是傻,孩子不给钱,咱们折腾他们干啥,爱他们那哭声,还是那不禁打。” 小三傻愣愣的道:“不是说要用小崽子牵着大人,让他们听话,跑不了……” 闫老二一副你们真傻,这话都信的神情,嗤笑问:“谁和你们说的这是给小崽子的人头钱瞒了吧。” 小三反应过来什么,义愤填膺:“穿云寨那帮王八羔子!说好了有钱大家赚,有财一起发,他们仗着联系上了买家,抽成就算了,还坑我们这么一大笔银子!” 闫老二溜溜达达又转到小一和小二那,将小三说的话稍稍透了个风。 小一和小二毫不犹豫的就给老松寨卖了,什么上山的暗号,后山的小路,几位当家轮流去官道逮人,他们每天都在官道和山头来回奔波也很辛苦,不是运东西就是运人,几个山头都是如此,忙碌的很,穿云寨倒是不见,他们山头人手不够,只负责每十天一次将人运走。 闫老二将问到的消息与他哥说:“……这帮山匪心可狠了,岁数大的他们不抓,要是纠缠的厉害,就直接打死扔到一边,他们抓人有一阵子了,就送走了一回,说是穿云寨的人七八天就回来了,买家应该是离这不太远。 按照他们抓人的速度,一天就能抓一两百人,要不是还顾着抢东西,这个数目还会更多。” “十天一运。”闫怀文皱眉:“这么多人,很是显眼,他们如何运人” “说是穿云寨打了好几辆车,专门运孩子,孩子在上面,当爹娘的肯定要跟着走,灾民们还要互相监督,跑了一个,周围的人都要遭殃,大人没事,竟拿孩子出气!” 说到这里闫老二真是一股一股的火往上冒。 这帮山匪太特么不是人了! 正值灾年,流民四起,这般运人,可谓隐蔽。 闫怀文垂下眼,低声问:“那三个山匪呢” 小一小二小三吗 “安叔给他们找了个安静的地待着。”闫老二认真回道。 闫怀文抬眼看他,天佑被自己逼着直面这残酷的乱世。 “天佑,害怕吗” 他语气轻柔,脸上的每一处线条仿佛刻意的打磨掉棱角变得柔和。 “别怕!”他眼中的星星晃得人挪不开眼: “为兄志在安世济民。 今日有山匪,他日有政敌,明刀暗箭,防不胜防。 你我兄弟并肩而行也好,你害怕躲在我身后也罢,为兄定会护你周全。 行事堂堂,不惧魑魅魍魉! 天佑,为兄在一日,你可无所畏惧。” 闫老二:…… 鼻头有些泛酸怎么回事。 闫老二最大的护盾——老闫。 身体力行,时时刻刻都在演绎一位好兄长好大哥的样子。 为什么!原主不好好珍惜这样的老闫! 这一刻,他心中又酸又涩。 有对原身闫老二的嫉妒,也有对老闫错付真心的痛心。 闫老二红着眼睛不争气的问:“大哥,我以前不懂事,你怪我吗” “我要听真话!实话!”他强调着。 老闫看他的目光透着浅淡的笑意:“是怪的,怪为兄没有将你教好。” “不!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所以我在改,一直在改,大哥,现在这样的我,你觉得还成吗”闫老二忐忑的问道。 闫怀文的笑容一下绽放开来:“天佑而今,甚得我心。” 闫老二就跟被打了鸡血似的。 兴奋! 激动! 身体无法控制的轻颤! 请容我先撒丫子跑上几圈…… 闫老二一溜烟跑了,戚家兄弟三个人追都撵不上他。 远处传来他莫名其妙的叫声。 闫怀文亦觉心中欢喜。 过往所有苦痛,仿佛都成了烟云,挥手即散! 祈望天佑,得天庇佑! 今日好,他日好,日日皆好…… ------题外话------ 二更 老闫这样的大哥宅也好想要啊啊啊啊啊? 写出了甜宠文的感觉嘎嘎 全订的亲亲们你们现在可以优越起来这一段跳订的人看不到哈哈哈哈 期待等会的加更吧 时间会晚oo 70 第99章 行心中正义之事 老闫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灾民们相信了他的话,知晓大家同为逃荒者,泣不成声。 为了求得一条活路逃荒离家,可还没有走到能活下去的地方,亲友离散,爹娘不是被打死就是生死不知,生了不止一个孩儿的,只准留一个小的在身边,多余的孩子不知身在何处。 骨肉分离之悲痛,最是让人动容。 在场的所有人,感同身受。 闫老二哭的最惨,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他自己也知道丢人,可就是控制不住。 惨啊! 一个大写的惨字! 这比狗血电视剧演的还惨! “那你们赶紧回官道上找找吧,万一能找到呢。”他抹着眼泪道。 罗大小声道:“闫二,别乱说,官道上都是山匪。” 闫老二:嘎! 太激动给这事忘了。 他听着罗大的声音有些不太对,疑惑的望过去。 一向沉稳如山的汉子,眼中亦含点点泪花。 再看向其他人,虽不像他这么真情流露,也一副强忍悲伤的样子…… 闫老二沉默了。 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让大家伙冒险去救救灾民 他哪来的那么大的脸。 顾自己尚且不能,后方还有家小,怎么能冒险! 闫怀文正是在此时,开了口:“老松寨本有山匪一百余人,其余都是近日挟掳上山的山民,后山有条路,难走些,但可以绕过前面的山匪直接到他们关押灾民的地方。” 他顿了顿,看向四周。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汇聚。 那些目光有火,燃烧的,愈旺的火焰。 “想去救人的跟我走,剩下的和天佑一起回去,守好咱们的亲人。” “不行大哥,我去救人!”闫老二想也不想便反对。 “天佑!”闫怀文声音大了些,面容肃正,“听话!” 天佑去是不合适的,他害怕杀人,心中敬畏生命! 这不是缺点,反而是他心地善良之明证。 作为兄长,他不但要护住天佑的安全,亦要守护天佑人性的闪光之处。 这份善良,在乱世之中,甚为珍贵! 闫老二:…… 可大哥,你路痴啊!你要怎么带人从后山爬上去!!! 他低头看向时不时撕咬他草鞋两下的猫猫。 猫猫有所感应,迅速看抬头看他。 不行啊!谁家猫猫能带路! 正当闫老二为难之时,安叔站了出来。 之后所有的山民,都从各自的小队中走出。 安叔道:“秀才公,老松山的后山怎么上去,我们都听见啦,让咱们村的小子,先摸上去找找人行不行附近几座山的山民我们都认得,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没有坏心肠,不然早就投了山匪了。 要是晓得咱们上去救人,肯定会帮忙的,帮咱们,不就是帮他们自己吗” 闫老二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里应外合,不是更好吗 不想,他哥连一秒都没犹豫,果断摇头。 “这些山民与你们不同,被山匪欺压已久,早就没了血性。”不然也不会几百号人,被老松山一百来号山匪压制。 且后者日日好几队人下山,抢人劫物。 都不见他们心生反抗。 或许也像他们解救的这一伙灾民一样,被钳制住家人,不敢违逆。 若是如此,就更不能冒险联络。 以免徒生枝节。 罗家兄弟、胡家兄弟、王家的…… 村里的汉子没有怂的,全都站了出来。 只有戚家三人,站在闫老二身边。 不是他们不想去,而是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护好闫老二。 戚家老娘想的明白,秀才公有一村的人护着,可闫老二,只有她家这三个实心眼子用心看顾。 她眼不好,可心没瞎。 秀才公对他弟弟咋样,她琢磨的细致。 对闫老二上心,怕是秀才公心里更高兴呢! 那可是他护了二十来年的亲弟弟! 灾民中的男人,突然站出来好几个。 “算我一个!”“还有我!” 完蛋了! 闫老二又想哭。 我们小老百姓就是这么心善,自己在承受悲痛,还愿意伸出手去帮助他人。 尽自己的一点点心力,每个人一点点,积少成多,聚沙成塔! 当我们拧成一股绳,所有坏人都要瑟瑟发抖! 闫老二抽了抽鼻子,开始在他哥身边不断请愿。 “大哥,你就让我去吧。” “大哥,你看看我,看看我!” …… 闫怀文躲着他,将人安排妥当。 所有人都站了出来,但不能带所有人去。 有一部分人被他挑出来,和天佑回去。 守好他们的小家,才能无后顾之忧,去行心中正义之事! “大哥!”闫老二急了,高声喊过之后,迅速贴近他哥,小声的叨叨:“你别忘了,你找不到路,要是在山里迷路怎么办!” 闫怀文被自家弟弟逗笑了,他这个毛病不是一日两日,从上一世至今,一直如此,不也好好的。 “你若想帮我,就将人先平安送回去,日后他们何去何从,待此事了结再论。” 闫老二看了看那边可怜巴巴的妇幼,叹了口气。 行吧,他也责任重大。 闫怀文前世能三朝元老,屹立不倒,不是靠了运气。 而是凡有犯险,必思量周全,做足准备。 这是他败丧亲缘得来的教训。 此时,他们人多,有竹弩,又是趁其不备…… 天时人和俱在。 敢不一战! …… 闫老二一行人还未至停留处,便看到一个个小不点从大树后面,草丛里连滚带爬的跳出来。 闫玉扶额。 出场效果有那么一点点搞笑。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她端着小竹弩喊道。 闫老二运气:“我是你爹!” 闫玉笑嘻嘻道:“哈哈!刚刚没看清,真是你啊爹!” 闫老二:…… 以为我会信 你的视力到底有多差! “大伯呢还有村里的叔伯呢咋就回来这些人”闫玉发现不对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后面步履蹒跚背着孩子的女人,都磕巴了:“她……她们是谁” 童子军也看到了。 飞奔过去找自己的亲爹叔伯。 一个个急的冒汗:“我爹咋没回来” “爹,我大伯呢大伯哪去了” ------题外话------ 本章月票210加更 这个月真的没想到月票会如此给力,才会陷入补更难的窘境 下个月我一定要重新定一哈不能再30加更啦,挤出点时间就补更挤出点时间就补更 我的仙符啊,还没完结呢,老粉都等着宅呢,罪过oo 70 第100章 救人 闫老二带着人回来,留守的人都围上来。 等听他说完这些女人和孩子的来历。 大家伙都挺难受。 李雪梅出面将各家的草席拢了拢,铺成一片,又在周围撒了一些驱蛇虫的药草,让她们休息。 这些孩子年龄很小,受了惊吓,睡觉很不安稳,睡着睡着就哭起来,还有冷不丁就打哆嗦的,看着十分可怜。 当娘的只能抱在怀里哄着,晃着,用手一下又一下的安抚。 朝安置她们的女人投去感激的目光。 罗村长将闫老二拉到一边。 还没说话,先重重的叹了口气。 “救回这些人,秀才公和你是怎么打算的” 闫老二道:“我哥说等事情了结再说。” 他看罗村长一眼一眼的看自家的粮食,心里有了数。 刚要说什么,李雪梅找了过来。 “咱家出粮给她们熬点粥吧,我看那些孩子不太好。” 李雪梅也是当娘的,最受不得小儿受罪。 眼见那些孩子被吓坏了,她有些担心,小孩子本就脆弱,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生病。 闫老二没意见,熬粥不废多少米,米汤还养人,挺合适。 两口子商量完,李雪梅便找上几位嫂子帮忙,拿米架锅熬起米汤来。 之所以是稀溜溜的米汤而不是略微粘稠的粥,是因为几位嫂子的强烈反对。 帮人也不是这种帮法。 这时节,给口米汤喝都是闫家人仁义。 罗村长在旁边皱着眉头,看着两口子行事。 几次张口想说话,又咽了回去。 说到底他也是想帮帮这些人的,不然也不会一眼一眼的看自家的粮食。 直到看清那稀得很的米汤,罗村长才松了口气。 这就很好,既帮了人,又没抛费多少。 那些女人端着各家凑的饭碗,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有些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 又担心再吓到孩子,只能用力憋回去,看着真让人揪心。 将孩子轻声唤起,吹得凉些喂入小儿口,一碗粥去了大半,才将剩下的碗底喝掉。 李雪梅和几位嫂子不愿再看,别过头去。 …… 与此同时,闫怀文带着人摸上了老松山的后山。 越是向上越臭。 闫怀文一派淡定。 心知这是找对了地方。 还指望山匪将人好好养着,管着吃喝拉撒吗 能给口吃的不叫饿死就不错。 吃住方便都在一处,只这点臭味,还亏得山上通风好。 守卫的山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话。 “那什么齐云寨那么厉害,咱们去人家那送死啊” “你没听二当家说有法子对付他们吗” “听了一耳朵,哈!太困了,没听清。” “嘿!你小子!” “废什么话啊,知道就快说说,正好给我解解困。” “二当家说了,他们用的是竹箭,也就是距离近才着了他们的道,要是远一些,这些竹箭根本扎不了多深。” “这不闹吗扎不深也疼啊,再说离远了咱拿人家不是不是照样没法子。” “你急什么,听我听完啊,二当家已经命那些山民连夜伐木编藤,前面有东西挡着,还怕他们射箭吗只要让咱们近了身,嘿嘿,让他们试试咱的刀快不快。” “啊呀!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困了!” “二当家还说,不会无缘无故出来这伙人,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会抢咱的人头,最好是留几个活口,套套他们的话,看看他们知道什么,知道多少,要是能搭上穿云寨上面那条线,咱老松寨可就发大财了!” …… 胡大和胡大从两个方向摸过来。 两个人互相比划着。 就两个人守卫 这么少! 再三确定后,两个人又比划着,一人分了一个。 嗖!嗖! 两支箭射过去。 几乎同时扎进两名山匪的脖子。 啊啊啊了半天,没也啊出声来。 又有人跳出来,一棍子砸下来,人倒下,被后面的人拖进林子里。 有那警醒的灾民,冲到山洞口的围栏前,向外张望。 月光下,一个个壮汉朝这边走来,吓得他连连后退。 胡大胡二将掉落在地上的火把拾起,传递着将他们带来的火把点燃。 火光照亮下,闫怀文一步步走近。 他轻声问:“只有两个山匪看着你们吗” 那人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眼里的光比火把的光还要明亮。 “今夜只有两个!其余人都被叫到前面去了,似乎是有大事要商议。” 闫怀文想了想,问他:“如果你们闹出动静,是否会有人来查看” 那人反应很快,忙道:“有巡山的人,不过夜路不好走,他们偷懒一夜只转两圈,我们这边闹出大动静,他们多半能听到,巡山的有四个人肯定来,前面的人说不准。” 闫怀文带了点笑意:“读书人” “敝姓梁,梁满山,敢问兄台” “闫怀文。” “闫兄可是来救我们的” “有此意。” 梁满山见他这一行人迟迟不动手放人,内心虽焦急,却也知他顾虑。 “此处真正的山匪只有百余人,剩下的都是他们掳上山的山民,不得他们信任,这些山民手中没有武器,很好辨认。” 闫怀文点点头。 朝身后的人说了几句话。 几个汉子利索的爬上围栏,跳进去。 闫怀文对梁满山拱了拱手道:“梁兄稍候。” 梁满山心情激荡。 亦回礼道:“有劳闫兄。” 突然多出几个大男人,灾民们一阵骚乱。 有那听了个全乎的灾民,将认识的人全都喊起来。 动静越来越大。 梁满山迅速叫起家人,对他们说:“快,跟着我喊。” 他的家人虽迷糊,但听话。 便学着他的样子,不住拍击围栏,大声呼喊:“快来人啊!快来人!” 知道内情的灾民跟着他们一起喊,声嘶裂肺。 不明就里的灾民们傻愣愣的看着他们。 后知后觉的发现,门口的守卫似乎不在。 便蠢蠢欲动起来。 “那两个山匪不在,咱们跑吧。” “可不敢,要是被抓住,咱的孩子就要挨打。” “咱们都跑,山匪抓不过来。” “孩子他娘,快把孩子给我。”有男人动了心,将孩子背了起来。 ------题外话------ 一更送上 宅可以下去睡觉啦 70 第101章 牛力冲天! 巡山的四个人跑了过来。 看到没人守卫,骂了几声,正要近前查看里面的灾民。 几支竹箭嗖嗖嗖速射出来。 距离太近,直中门面,当场倒地。 灾民们吓得惊声尖叫。 这突然起来的变故让他们猝不及防。 树丛里冲出几个人来,将四个山匪拖走。 很快,前面也派人来查看。 大概有七八个人。 又是一阵嗖嗖嗖嗖。 围栏里的灾民目瞪口呆。 震惊过后,是爆发式的疯狂大喊。 激动的不知该喊什么,反正弄出动静就对了。 更多更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远远的就听到人大喝:“喊什么喊!” 嗖嗖嗖嗖嗖嗖! 闫怀文暗自计算人数。 还是要稳一手。 他叫人点了几个火堆,野草树叶大把大把的撒上去,冒出滚滚浓烟。 这回动静可大,山匪来的二三十个。 带头的还有一位当家,一看山洞前空旷,只有火堆一个人都没有,便惊觉不对。 想要撤走却已来不及,大家伙的竹弩使得越来越溜,上箭越来越快。 几个想要溜走的山匪被安叔带人拦住,几十棍子下去,山匪全部倒下。 闫怀文这才让人打开围栏。 高声道:“诸位乡亲,附近有处小路,可以下山,山路难行,大家小心些,莫要推挤,免生意外。” 罗大他们也跟着喊道:“别推人,滚下山去不是白死了!” 灾民们冲出来,有的顺着罗大等人的指引蒙头往下跑。 也有的并没有离开,挤挤挨挨的站在旁边。 走的人,还有往回跑的。 场面一度混乱之极! 梁满山早就让家人一个拉一个,贴洞壁靠着。 他则随着人流挤来挤去,好不容易出来。 来不及与闫怀文说上一句话,大声呼喊:“乡亲们!山匪狠毒无情,残害我们的亲长,逼我们抛下幼子,此等行径,人神共愤! 杀山匪!报亲仇!抢回我们的东西,求活!求活!” 灾民们沸腾了! 神情激动的跟着大喊: “杀山匪!报亲仇!” “抢回我们的东西!” “求活!求活!” …… 童子军有些挺不住了,小脑袋一点一点,像是随时都能睡去。 闫玉也好想睡,上眼皮和下眼皮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打架。 草丛中,斑纹花猫快速穿行。 一路跑一路喵喵喵叫个不停。 闫玉瞬间困意全无。 探索五公里范围内接近的人,这个指令是她下的,所以猫猫会第一时间向她报告。 她转身迎过去。 一把将猫猫抱起来,小跑着到一边。 左右爪子轮着捏,猫猫的指甲快速弹出。 三十四人。 这个数字不对。 如果是大伯他们回来,绝不会只有这么点人。 她将周围的小伙伴一个个喊起来。 “快起来,收缩阵型!” “动作快些,动起来!” 闫玉暂时顾不得他们,跑去找她爹。 “爹!有三十四个人!西南方向。” “是穿云寨那边!” 闫老二拔腿就往外跑。 没法子每次有了情报,必须掩饰一下,怎么也得跑一趟回来才好说发现了情况。 戚四一看他跑出去,紧随其后。 戚大和戚五慢了一步,被闫玉喊住。 “戚大伯,戚五叔,我爹算算时间,穿云寨应该反应过来他们的三当家出了事,一定会派人出来查探,他怕正好就赶在这个时候,说必须得往远处看一眼才放心。” 戚五问:“好,我们一起去。” 戚大点头。 两人又要走。 闫玉急道:“戚四叔追过去了,爹一会就能回来,咱等他一会吧。” 节省点体力,说不好等会要干架! 戚大和戚五一根筋,闫玉这个小人是说什么也拦不住的,两个人大长腿跑得特别快。 闫玉跺跺小脚。 还好童子军挺听她的,关键她总有些新鲜词冒出来。 比如说这收缩阵型。 闫玉给他们解释,就是将咱们休息的地方团团围住,保护家里的长辈。 这可太棒了! 孩子们认真的回防,警惕的看着四周。 刚刚那股困劲让闫玉折腾跑了。 戚五喊的震天响:“有山匪过来了!” 要问他看没看到,必须没有。 闫老二说他看到了,这哥仨深信不疑。 闫老二大喘气道:“带上武器跟我走。” 呼啦啦! 男人们二话没说,弓弩一背,拎上长棍,便随闫老二离开。 闫老二让人稍稍散开,蹲在草丛里。 他呼了一口气,攥紧手里的铁弩。 回来的男人不多,他们没料到如此深夜山匪不好好在寨子里窝着会跑出来。 三十四个人,不知道能不能留得下。 他不敢将人带的太远,若真是射不中被人冲到后面,他们得及时退回去。 近了! 那是什么! 有人骑马! 闫老二头皮都快炸开了! 特么不讲武德,你一个山匪,你骑什么马,马在山中,除了能撞壁,根本跑不开,都没有驴子实用。 原本骑马的人是与其他人同速,但这厮远远看到这一支队伍,立时提速奔来。 后面的人也跟着跑动起来。 闫老二看准时机:“射!” 突如其来的攻击,马惊了! 扬蹄长嘶,狂奔起来。 突破了他们的伏击圈。 闫老二:…… 他不想的,没想到马儿这么不淡定。 “射射射!” 他连声发令。 后面奔跑的山匪遭了殃。 被一顿输出。 “戚五,跟我去追马,其他人留在原地,拦下他们!” 闫老二卖力的往回跑,真心有点跑不动了。 呜呜呜!他今天,跑得太多了! 戚五见他速度上不来,忙道:“闫二哥,我背你!” 闫老二翻了个白眼,去你的! 谁用你背! 见那马朝车队冲去,闫老二嗓子眼里都是火。 “快躲开,马惊了!快让开啊!” 李雪梅一直观望着,见状忙转身回到牛车处。 “三宝,快,拦下那匹马,别让它过来。” 三宝壮厚的身型灵活转身。 撒开蹄子冲过去。 哞! 大家伙正慌乱着跑开,避让到一旁。 余光中便见闫家的那头牛,冲到马的侧面,止步,借力翻蹄,臀部一扭,连马带人拱倒,推出去老远…… 可谓牛力冲天! 大家伙都看呆了! ------题外话------ 第二更 票票订阅评论呀各位亲亲oq 月底啦,你们的小票票还留着做甚,投我投我投我!嘎嘎嘎! 70 第102章 山匪是来搞笑的吗? 别人呆,闫玉可不会呆。 心说:天赐良机!这不就来了么! “童子军,跟我冲啊!” 孩子们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便呼呼哈哈的跟着闫玉疯跑。 当娘的喊的嗓子都劈了也没喊住。 “害怕的别过来,不怕的跟我上!” 闫玉心中发狠! 她不是小孩子,她是一个能独立思考的成年人! 每个人想要强大的原因各不相同。 她闫玉,只有一个,她要保护家人。 为此,她能克服一切,披荆斩棘! 到了近前,闫玉放缓了速度。 她谨慎的靠过去,越看越不对。 人好像…… 压低声音问三宝:“这人是不是死了” 三宝点头,从容的迈着小碎步跟在她身边,偶尔低下头装模作样的吃点草,嚼吧嚼吧再吐掉。 肚子里没有地方,满满都是水。 不然吃进去再排出来伪装效果更好。 孩子们陆续过来,展开围观。 “他是死了吗” “刀扎在自己身上,血流了这老多,应该是死了。” “他给自己杀了这么笨!” “应该不是故意的,将刀举高一些就好了,咦要是那样被刀扎的就是马” “那还是扎他自己吧,马要是死了多可惜,听说马比牛还贵!” “这马都站不起来了,还能干活吗” “嘻嘻!那是不是能吃肉肉” “马肉好吃吗” …… 孩子们讨论的欢快,看着那匹马的小眼神渐渐火热。 闫玉赶忙道:“大家都让开点,别靠的太近,小心被它踢到。” 大家听话的后退些。 闫老二终于跑到了! 他扶着三宝,喘匀了气,这才近前查看。 那马别看歪倒在地上,人一靠近,立时便挣扎着站起来。 闫老二止步,它也不在有动作。 又靠近,又挣扎。 “这马,伤得挺厉害。”闫老二中肯的评价。 心想:三宝那一下子,没给它撞死都是收着力的。 里面大概率是撞坏了。 有点可惜,要是赶着平台开启的时候就好了,换一匹机械马,那可真是男人的梦想。 他迂回的转着圈,顺手在地上薅了一把草,示好的递过去。 马儿打了个响鼻,不太吃这一套。 他嘿了一声,还挺有脾气。 不过终究是伤得太厉害,被闫老二抓住时机,拽住了缰绳,将手贴在它身上,四处摸摸按按。 摇头道:“不行了,恐怕活不成。” 听到他这样说,孩子们目光更亮。 闫老二又看那山匪。 后背朝天,地上有血蔓开。 还行,走的挺隐蔽,不怎么吓人。 这边已落定,闫老二和戚五又跑回去。 不知那剩下的三十三名山匪怎么样了。 村里的女人们追过来,看到孩子都好好的,心才落定。 李雪梅心急却走的慢,过来的比她们晚。 当娘的已经开始教育孩子,大半夜乱跑云云。 她刚要张口,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快速朝孩子们冲过来,确切的说是朝牛跑来,孩子们离牛比较近。 李雪梅第一直觉反应便是,他要抢牛跑路。 三宝没有命令绝不会伤人,给了这人可趁之机,搂着牛脖子就要翻身上来。 闫玉这时也扭过头来,看到了这名山匪作死的一幕。 母女两个真心来不及反应,傻愣愣的看着这人被三宝一个扭头躲过去,再一个潇洒甩头撞倒,不等他爬起来,一只牛蹄子稳稳的踩住。 将人控制得死死的。 真——牛必帕拉斯——三宝! 最反差的是,三宝还在津津有味的嚼草,温润的大眼睛看过来,十分无辜…… 闫玉憋不住,笑个不停。 哈哈哈哈哈! 太好笑了! 最搞笑山匪,这一死一活两个真难分轩轾! “射山匪!”也不知是哪个强心脏的孩子喊的,并付诸行动。 孩子们怕射到三宝,难免犹犹豫豫。 小竹弩的准头不行,侮辱性极强。 尤其是这种固定靶,太方便他们发挥。 连那看的焦急的女人都忍不住抢过孩子手里的竹弩射两下。 伤口不少,都不致命。 山匪叫的很惨,哎呦哎呀不停。 “小心,有山匪过来了!咱们都近一些,不要离的太远。”闫玉像模像样的指挥着。 被牛蹄镇压的山匪闻言,开始虚张声势:“怕了吧!赶紧放了我,不然要你们好看!”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样吓唬人的话,孩子们不乐意了,虎着小脸,跑过来狠狠用脚踢他。 “坏山匪,踢死你,踢死你!” 他们防备的是山匪过来的方向,不曾想到会有漏网之鱼从背后摸过来。 这名山匪前面吃了竹弩的苦,身上被扎了好几处,真是拼着一股狠劲冲过来。 到了近前,看到前面兄弟的惨状,更是阴险的从地上一点点爬过来。 靠近的悄无声息。 他观察了一阵,发现这些小崽子手里都有小一些的竹弩,知道手中的刀无用,还没到跟前,就会被他们射穿,不敢冒险,将一块扁方的大石头举起,猛地起身,满脸狰狞…… “喵——”像踩了猫尾巴似的刺耳尖叫声。 与此同时,猫猫跳到那山匪的脸上,两只爪子疯狂抓挠! 挠挠挠挠! 眼看着那山匪高举的石头就要胡乱砸下。 孩子们脸上的惊恐仿佛在此刻定格。 李雪梅目光冷凝,举起竹弩,一箭射出。 嗖! 砰! 石头掉落在地,山匪亦轰然倒下。 猫猫返回,在李雪梅脚下绕老绕去,蹲到她身边。 李雪梅的心脏怦怦跳的厉害。 她……将人射死了! 晃神的功夫,周围的几个女人将她团团围住。 “哎呦娘啊!刚才可吓死我了,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背过去!” “吓死了,离咱那近,那老大的石头,这要砸过来,可不得了!” “闫二家的,可多亏你,射的太准了!你说你们两口子,咋都那么厉害!我也得好好练一练,关键时刻,真顶用啊!” “闫二嫂,太威风了!” 给她好一通夸,夸得她都不好意思,实际上真没啥,连她自己都为这神奇的手感震惊。 “娘!帅呆了!”闫玉星星眼。 她娘做到了她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事! ------题外话------ 一更送上 遁下去继续码字oo 70 第103章 老闫带了什么回来? 闫玉突地腾腾腾朝那牛蹄子下的山匪跑去。 端起小竹弩,做出凶狠的样子,高调宣布:“受死吧!” 山匪不甘垂死挣扎,一把灰土毫无征兆的扬起。 扑了她一脸。 “噗!噗!噗!” 闫玉的小手呼扇着,小脸皱巴起来,好像迷眼睛了。 该死的山匪! 被三宝镇压,还做无用挣扎! 一声闷哼。 她强忍难受睁开眼睛。 唉 一支嚣张的铁箭扎在山匪身上。 山匪——亡了! “闫小二,没事吧”胡二从老远跑过来,关切问道。 手里还拿着他爹那把铁弩。 破案了! 原来是胡二叔。 她就说她爹不会这么准。 “胡二叔,我都准备好,正要射呢!”闫玉气鼓鼓道。 胡二笑着哄她:“这有啥好玩,哪天胡二叔给你逮松鼠,松鼠吃东西可有意思呢!” 拿她当小娃娃哄。 闫老二半晌才过来。 指着闫玉半天说不出话。 他真心累啊! 闫玉贴心的将身后小包包里的竹筒递过去。 闫老二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 他质问:“你刚才要干啥” 闫玉大声回答:“射山匪!” 爹娘想保护她,她也一样啊! “胡闹!人被三宝踩着,又跑不了,你逞什么能!”闫老二板着脸教训。 闫玉别过脸去,不想理他。 这种争论没有意义,不同立场观念迥异,与其说服,不如直接做,更能表达自己的态度! 一连串的火把渐行渐近。 闫怀文带人回来了。 孩子们欢呼一声,跑了过去。 被自己的爹举高高,开心的笑着。 …… 和孩子们这边戏剧性的搞笑不同。 闫家两兄弟与山匪的战斗,并不是全程顺利。 闫老二这边被冲过来三个人不说,还跑了两个。 就在他追马的短暂时间里,凶悍的山匪扑杀到村民面前,后者差点反应不及被砍伤,还好旁边的山民有经验,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的抽那山匪的手腕,刀落地,这才将人反杀。 受伤之人,多是慌乱间摔倒所致,最严重的扭到了脚,肿的老高。 这几个受伤的羞愧的抬不起头。 家里的孩子倒是心大,笑得哈哈哈,用简陋的词汇夸大自己的功绩,小屁股遭了殃…… 老闫这边人都挺好,但灾民受伤的不少。 他们凭着一腔血勇冲上去,武器都是随手乱抓,更多的人是空手扑上去,要不是人多,怕是要和山匪抵上几条命。 亏得后面有老闫带队压阵,后期又有之前被山匪掳上山的山民助拳,老松山一众山匪被打的措不及防,局势几乎是一面倒。 只可惜,山匪太过狡猾,谁也没想到老松山除了后山那条小路,还有一条隐蔽的下山路,被跑了几个。 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 闫怀文见大势已定,便要离去。 灾民们千恩万谢,跪伏在地,泣不成声。 山匪凌乱可怖的尸体横陈,皎洁的月光下,血污满地。 一张张沧桑染血的脸上,是逃出生天的庆幸,是险死还生的喜悦。 声声悲痛为自己,为亲人,或许还有这吃人的世道…… 这样的画面,让人为之动容。 闫怀文掩在衣袖中的手,紧了又紧。 他身边的汉子们,更是心中鼓胀,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被压抑着,此时复苏醒来,渐渐清明。 …… “完啦”闫老二难以置信:“然后你们就回来啦” 没留下分个赃什么的! 不是闫老二贪那些东西,而是大家伙冒险出去帮人,有些意外收获有什么不可以呢 灾民的咱不要,山匪的咱还不能拿点吗 闫怀文不用看,都晓得天佑这点小心思。 看他藏的那些东西,什么破烂都爱往自家划拉…… “救人要紧。”闫怀文正色道。 闫老二和他算账:“大哥,你救人回来不管吃喝啊起码给他们的口粮带回来吧。” 闫玉将脑袋搁在商铺的围栏上,半梦半醒听着。 心想:大伯带回好多受伤的灾民,他们草药是有些,不知道够不够,对症不对症。 哦,对了,还有酒。 不知古代低纯度的酒杀菌消炎的效果好不好。 高纯度酒精怎么搞来着蒸馏提纯 呃,超出他们一家的能力范围了。 闫老二现在特别有想写作文的冲动。 题目都想好了,我的大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会有人送来。”闫怀文驽定道。 闫老二半信半疑。 老闫可没留人在那边看着,只能寄希望于灾民自觉。 灾民会自觉吗 闫玉这个时候和她爹脑回路一致。 心里有个小人在不断摇头。 不要在这种乱世考验人性啊!输的几率太大! “小玉!”身后突然传来李雪梅模糊的呼喊。 闫玉腾地坐起来。 见她娘闭着眼,眉头蹙着,身子紧绷,忙用自己的小手摩挲她娘的手,语气欢快愉悦:“娘,我好着呢,娘咱们不怕啦!爹回来啦,大伯回来啦,村里的叔伯们也回来啦,大伯带回好多灾民,咱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了!爹有点嫌弃还得管灾民吃饭,不过换一种思路想想,这时代想做点啥离得开人啊!人就是第一也是唯一的生产力!” “他们吃咱的饭不能白吃,药也不能白用,等回头我和爹说,都给他们记个小本本,以后得给咱做工抵债,恩大成仇啊你说对不娘这和咱村里人家互相帮衬着又不一样,娘你醒了得给我再缝两个本子哈!咱家纸好像有点紧张,等下回咱看看能不能换点纸,其实我还想要笔呢,不过算啦,有点不好解释……” 闫玉念念叨叨中,李雪梅逐渐睡得安稳。 她闺女的声音渐渐消无。 闫玉的脑袋小心的凑过去,嫩嫩的小脸蛋贴在她娘的肚子上,李雪梅的肚皮舒缓的起伏。 她笑得好开心。 心想:这个崽崽是个胆大的,真好呢! 大丫爬上来,朝她摆摆手。 闫玉连忙点头,麻利的爬下来。 大丫忧心的问:“婶怎么样还是找崔大伯过来看看吧。” 闫玉:“崔大伯那都是受伤的灾民,血腥气重,娘闻了会不舒服,等天大亮以后,让爹去问问,要不要喝些药。” “戚婶子给我几颗红枣,我放粥里了,二丫你先吃些。” ------题外话------ 二更 对啦对啦给小票票都给阿宅呀 评论也要多多让宅看到你们的双手哇呜? 70 第104章 分粮食 闫玉喝了粥,依旧迷迷糊糊。 以致于那夸张数量的灾民队伍接近他们,才开始察觉。 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揉了揉,试图分辨是不是在做梦。 为什么! 会有这么多的灾民! 出现在附近! 她撂下碗,飞快的跑到她爹身边。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跟着爹就对了。 闫怀文起身站立,待扫清大致人数,微微蹙眉。 比他预计的要多。 闫老二真心觉得疯狂,这些灾民干啥来了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不好吗! 等那个叫梁满山的书生和他哥解释了半天,闫老二才弄明白,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和一直牵着他手的闺女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复杂无奈。 灾民留了一部分人在老松山搜刮一切有用的物资,另一部分连夜去官道找寻走失的亲人。 有的找到了,有的没有。 后者想要顺着官道一路追赶,为那很小的可能性,愿意冒险。 前者希望能和闫姓书生同路,他们手中有武器,仁义,灾民安全感满满。 趋吉避凶乃人之常情。 可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好事。 沿途的资源就那么多,人多就意味着平均到每个人身上的收获会减少。 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摆在闫怀文面前。 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帮着将老松山上抢回来的物资分一分。 闫怀文半晌无言。 闫老二和闫玉也很无语。 这不是为难人么! “为什么要让我大哥来分,谁多谁少的,不满意又得罪人!再说这关我大哥什么事!你们自己的东西自己分去!”闫老二脸色难看,直接怼到梁满山脸上。 梁满山和同来的灾民很难为情,要不是他们自己撕扯不开,也不会将事情麻烦到闫怀文面前。 罗村长原本在旁边安静的听着,此时也瞪起眼睛。 “你们是看出我们秀才公心善,讹上他了告诉你们,没门!谁爱分谁分,我们也不惦着那些东西,不掺和!” 连闫玉都气呼呼的喊了声:“大伯不分!” 这些东西的组成非常复杂,老松山山匪自有,被掳上山山民,还有眼前这些灾民。 事实上,还有之前被穿云寨送走的那一批灾民。 他们的家当也夹裹其中。 每家有多少东西,除了自家,外人哪会知道。 这里面定会有人怀私瞒报多报。 原物返回行不通,重新分配更糟心。 按什么标准分,粮食和水都好说,其他东西像衣物被褥这些如何分新旧程度不同,价值不同。 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些人被山匪抢夺一空,屁都不敢放一个,但要是分东西不能让他们满足,怕是会吵翻天。 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将这个难题摆到老闫面前。 谁也不服谁,唯一信服之人成了他们的唯一指望。 灾民们哀求道:“恩公,我们撕扯不开,又急着上路去找家中的老人和孩子,求您帮帮忙,让我们快些带了口粮上路吧!” 不少人灾民附和:“您放心,分多少我们都认,只求能快些赶路!” 闫玉看出来了,这些个想要走官道的灾民最是急切。 那些想与他们同路的,担心有人多拿,想慢慢分。 “闫兄,本是不愿让你烦心,实是……”梁满山一脸羞愧:“我亦身在其中,未免不公,只好避嫌。” 梁满山在灾民中还是有些人望的,但山民并不给他面子,读书人怎么啦,童生怎么啦,我们不认。 山民们看到安叔,脸色好看许多。 “安叔,他们没有多少粮食,山上的粮食都是我们的!” “没错,安叔,那些粮食是我们背上山的,还有山匪吃用的,都是我们背上去的。” “他们凭啥要分我们的粮食!” “杀山匪我们也出力了。” 也怪这些山匪,山民们孝敬了粮食,你们吃用就是,偏偏他们抢了灾民之后,更稀罕吃米吃面,不吃山民种的高粱了,这就造成了两种粮食的数量混杂。 山民觉得高粱都应该是他们的。 而以梁满山为首的灾民觉得应该放在一起算。 闫玉恍然:矛盾主要集中在灾民和山民两个团体之间。 闫怀文沉吟道:“先将口粮统计出来。” 其他东西都是次要的,唯有粮食是现今最宝贵的物资。 至于水,山里并不算太缺,只是难找些。 老松山上的水源,无论是灾民还是山民都知道。 山民护自己的粮食护的紧,不让灾民查看。 没法子,只好让安叔带着闫老二去记数。 两相汇总后,闫怀文道:“有出力杀匪者,出列。” 灾民中站出好些人来,山民也有好些个。 闫玉拽他爹,朝伤员处瞥了一眼。 闫老二会意,大声道:“受伤的这些都要算上。”说完又补充一句:“咱这些人也算吧,杀了好些山匪呢!” 他这话没人反驳,大家伙都认可。 山匪属他们杀的最多。 罗村长和几个村老小声嘀咕着。 “还得是闫老二,秀才公面皮薄,这种时候脸皮不厚容易吃亏。” “该争为啥不争,没有咱他们还关山洞里呢。” “是这个理儿,咱们的小子也不能吃亏。” 闫怀文道:“这些人身先士卒,杀匪有功,应酬。” 闫老二很有眼力见的招呼戚家兄弟,各自搬动一个袋子,有米有面有高粱,又找出一个方斗,放到老闫前面。 闫怀文想了想,道:“各取一斗,皆按此例。” 有份杀山匪的人瞬间咧开了嘴,笑开了花。 闫玉想了想,方斗大概能盛十多斤,三斗五十斤上下,以当前的土地产出加灾荒的附加增值,这份奖励,很有分量。 闫老二也乐呵呵的领到了自家的那一份。 他自己、他哥、他大侄子、他媳妇都能领一份。 闫玉不开心的揣手蹲。 凭啥三宝的功劳不能算到她头上,还有胡二叔,抢了她的人头。 损失好大! 山民们有些躁动,被安叔说得一声不敢吭:“咋你们不是我们救回来的没我们上山救人,你们现在还窝在老松山呢,等卖完了灾民,下一个就是你们!” ------题外话------ 一更先送上 见识到了月底月票哗啦啦的掉落 来啊继续啊!票票来哇评论来哇订阅走起oo 70 第105章 穿云寨很空虚 闫怀文出乎意料的先分了银钱。 老松山怎么说也是经年的山匪,有些家底。 再加上从灾民身上搜刮来的,零零总总加起来有几百两。 灾民按户分钱,每一户都分了一两银子。 这么大手笔,将所有人都镇住。 去掉这一大笔,银钱剩的不多。 没想到闫怀文将剩下的又分给了山民。 灾民、山民,皆有所得。 唯独出力最多的他们,只拿到了三斗粮食的奖励。 这让灾民和山民都很不安。 之后的粮食分发就顺利很多。 大家都觉得既然分到了银钱,粮食按人头分也能接受。 况且,闫秀才一方,什么都没有拿。 杀山匪的奖励不能归于此列。 谁心里没有杆秤呢! 剩余的家当更好说,全部摊开让家里的女人去找,自家的东西总认得。 这里闫怀文有言在先,若有冒领之人,刚刚分的银钱与粮食都要收回。 并让村里人站在一旁,监督他们。 村里的男人背着竹弩,拎着木棍,往那一站,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们。 吓死个人! 能找回部分已是万幸,山匪嫌破烂也扔掉许多。 最后还剩下一部分,闫老二征得所有人的同意,将这堆破烂都拣了回来…… 喜滋滋! 闫怀文:…… 尽量保持住淡然的模样。 一言难尽! 着急离去寻亲的灾民问清了他们要去的所在,和秀才公的大名,这才上路离去。 其他人打定主意要跟着闫秀才这一行人。 …… 闫怀文将村里人召集到一起。 闫怀文问:“穿云寨的山匪有没有留下活口” 闫老二:“有两个命大的,我已经问过了,说是骑马那个是他们的二当家,大当家带人去交货还没有回来。” “我记得穿云寨山匪不多。”闫怀文看向安叔。 安叔忙道:“对,也就几十号,三位当家,算一算,这些天折在咱手里不少。” 可不么,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 号称这群山中最凶的穿云寨,竟是半数以上都死在他们手上。 再去掉大当家带走的押运灾民的人手…… 嘶!穿云寨很空虚啊! 闫老二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哥。 老闫老闫看看我,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闫怀文浅浅的勾起唇角,又很快掩饰住。 “作乱官道,贩卖灾民,都是这穿云寨从中牵线,除掉穿云寨,不仅能灭掉这山中一害,日后过路的灾民也会更安全。” “没说的,去干掉他们!”闫老二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乡亲们亦纷纷相应。 还有人小声的嘀咕:“也不知穿云寨上粮食多不多” “他们也得吃喝啊,肯定有,咱是不是还能分一回粮食” 闫怀文好笑的暗自摇头。 乡亲们只想到了粮食,他家天佑怕是惦记穿云寨的不义之财。 别以为他没看到,之前分银钱,天佑一直盯着看眼睛眨都不眨。 闫老二要是知道老闫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 他是那么肤浅的人么! 只是有些好奇那一堆到底是多少钱。 还想着山匪挺不注意保养,那银子都让他们放黑了! 铜钱也不太干净…… …… 闫怀文带着十来人走了。 穿云寨还剩虾兵蟹将小几只,这些人足矣。 “爹,咋又是大伯去”闫玉好奇的问。 闫老二悲愤道:“我都说我去我去,你大伯就不让!” 闫玉捂着肚子:“不行,爹,我刚吃完饭,你别逗我笑,咯咯咯咯!” 实在是她爹的表情和语气太逗了,她没忍住。 “二丫,我去找你崔大伯!”闫老二故意这么喊。 知道他闺女不喜欢这个好土的名字。 闫玉:“爹!求求了,喊我闫小二,小二都行,村外人都以为我是男孩子呢,嘿嘿!” 等待揭开的那一天,震惊他们一脸,多有意思! “还小二,你跑堂的啊!” “对对,爹你是老板,我娘是老板娘,我是小跑堂。”闫玉笑着应和道。 “闫小二,去问问你娘晚上想吃啥,我去换点。” “好嘞!” 李雪梅刚吃完午饭,正在溜达消食。 戚家嫂子陪着她,俩人一边走一边闲话家常。 “那马罗老三收拾着呢,我过去的时候,听他说好了就给你家送来。” 提起肉,戚家嫂子又想到一件事:“那些山民可能听安叔他们说了,可以拿药草粮食和咱换东西,过来问了好几回,那马肉他们还想换去尝尝呢,你说有意思不山里人还能缺肉,那野鸡野兔不是满山跑!” 李雪梅笑道:“那倒不是,他们怕是也挺难抓到野物,这些日子更热了些,野物可能不爱出来,就是咱,也得找个阴凉的地方才能站住。” 戚大嫂子认同道:“可不是么,这日头太毒了,站底下一会头皮都火辣辣疼,感觉这头发丝都要烧起来。” “各家的水是不是不多了”李雪梅问。 “是挺费。”戚大嫂子思量着自己家的,和知道的其他几家。“顿顿都想吃点带汤的,大人小孩子天天活动,喝水也多,我以前给他们三兄弟一人装一个竹筒,能顶一天,有时候还能剩下点,现在一天两个竹筒都不够。” 想到自家这三个大胃王,戚大嫂子真心发愁:“大妹子,你说这三兄弟咋这么能吃!不瞒你说,我嫁过来好些年了,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吃多少才算饱,那一个个大馒头填进去,都听不到他们言语一声吃不下,好像有多少就能吃多少。” 李雪梅想了想,说道:“力气大的人胃口都不小,要不这力气从哪来呢,再说你看他们的个子,咱村人都挺高,戚大哥、戚四兄弟、戚五兄弟更高些,他们还能干活,想是消耗大,吃的就多。” “不能问,一问就饿。”戚大嫂子自己想想都乐了。 “应该多吃肉,肉顶饿,能好一些。”李雪梅也笑,三个无底洞。 “吃肉啊……”戚大嫂子琢磨起来,“以前在村里真不敢往肉上想,现在真别说,进山找野物还挺方便,等回头我和他们说说,往山上找找,吃上肉,哎呦!粮食就能省下。” “娘!爹问你晚饭想吃啥他去和人换。” 野菜野果不用说,小部分人手里还有之前猎到没有吃完的山鸡野兔。 “要是有上次那种野果,换些回来。”李雪梅一想到那酸溜溜的野果,就有些馋。 ------题外话------ 二更 阿宅正在调时差,好大儿要开学了 幸福生活即将来临 虽然他不吵我,但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天天玩电脑玩ipad,没个正事!!! 气死个人! 另:文中‘你’字或其他字有的时候会变形这件事,我问了其他作者,说是防d用,同一个字,不同的人看到的可能不一样,如果有人截屏,就能追溯到来源…… 70 第106章 乐山府的徭役 崔郎中这边轻伤不严重的灾民已经离开。 剩下几个很不幸的开始发热。 伤口伴随着肿胀,看着不太好。 大家伙没事会来转一转,看到果真如闫老二所说,山匪上的刀上‘有大毒’,特别庆幸自己不是受伤的那个。 并且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让这帮丧良心的山匪近身。 “这几个要是一直不退热,就麻烦了。”崔郎中道。 闫老二闻着空气中残留的酒味,“每隔一段时间,用酒擦拭全身试试,看能不能给温度降下来。” 崔郎中叹道:“就搜出这么几坛子,之前处理伤处用了一些,剩下的不知够不够。” “寻常这样的伤处会怎么处理”闫老二问。 真的会锯掉! “将坏肉剜掉,要是还不行……”崔郎中仔细回想着:“可以用烧红的烙铁印上去。” 闫老二:真——想想都疼! 但原理似乎是对的。 实在没办法,也只能试一试。 崔郎中到底不忍:“我再给他们煎服药。” 闫老二试探性的建议:“崔大哥,煎好的药除了内服,给他们外敷一下伤口怎么样算不算双管齐下” 崔郎中学到的医术有限,只限于常见小病,一般药铺会售卖一些配制好的金疮药,是独家秘方,外人如何晓得,所以外敷这一块,他陷入了很大的误区,手边没有药,就暂时搁置。 此时一被提醒,立觉不错。 忙去煎药,打算一试。 闫老二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忧心忡忡。 崔大哥人真的不错,可这医术…… 如何能放心将全家人的健康交到他手上! “爹!我娘想吃上次换回来的野果。”闫玉跑过来,小声汇报。 “好,我去问问。”闫老二应道。 那些野果还是去安叔他们村子作客换来的。 这才几天,当日吓得他们浑身乱颤的山匪,永眠于群山之间。 他们从被动防御,到主动出击。 现在提起山匪,怕是大家伙的第一反应是杀完山匪给啥奖励啊! …… 罗村长和几位村老就在边上守着,不让那些灾民靠近。 用他的话说,你们爱跟着咱就跟着,我们也管不着,但不许靠太近。 灾民们小心翼翼,生怕惹这几个老头不高兴,这可是恩人们村子的村长。 他们被山匪饿的厉害,第一件要事就是吃饭。 总算还知道久饿不能吃饱,稍稍填了填肚子,便四下里寻摸能吃的东西。 还有人结伴回到老松山,去打水存水。 梁满山找过来,想与闫秀才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换一些装水的容器,和做饭的锅具。 罗村长问清了,便与他说:“这些个事麻烦我们秀才公干啥,你找闫二就行。” 闫老二转悠过来,听个正着。 “梁童生,有啥事您和我说。”闫老二很和气。 “闫二哥。” 这位梁童生一收拾干净,读书人的气度立现。 他和煦的笑着:“想问问你们可有富裕的锅具,水囊或竹筒,家什不齐,实是有些不便,或换或买,都可以。” “梁童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去我家安置的地方坐坐如何” “求之不得!”梁满山此时看明白些,这位闫秀才的二弟,应是多少读过些书的。 “闫二哥,可别再童生童生的喊我,有闫兄珠玉在前,真让我无地自容,你唤我满山就行。”梁满山的性子疏阔,很好打交道。 “我名怀安。”闫老二有点小激动,终于能报一报自己的大名啦。 “怀安兄。”梁满山重新见礼。 闫怀安赶紧打住,“咱们现在都是落难之人,那些虚礼就算了吧。” “怀安兄说的有道理。”梁满山十分认同。 “这就是我家的牛车。”别说,给人介绍的时候还有点小骄傲呢。 “远远看见双层车架,甚是实用啊!”梁满山赞道。“就不知行走起来如何,牛可吃力” “呵呵,我家的牛力气挺大,平时我喂它也精心,主要还是这车架看着夸张,实际上并没有加重太多,赶路的时候,我们经常下来走。” 闫老二将车上的小桌子搬下来,又抄了两个小凳子。 梁满山满心羡慕。 看看人家这逃荒生活,跟外出郊游一样。 大丫见来了客人,倒了两杯水过来。 “这是何物”梁满山见什么都稀奇。 “泡了些金银花,崔大哥说喝这个好,清热解毒。” “怀安兄,我等真是幸运,能碰上你们这般善心之人,救命之恩,铭感五内,日后但有差遣,只管言语便是。”梁满山语气诚挚。 这话其实和闫秀才说更好,不过闫怀安也是一样。 一门两兄弟,何分彼此。 且从旁看着,这位怀安兄像是操持庶务之人。 和本村人、山民打交道更多,相当熟稔。 “哎呀!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大家伙都有出力。 算起来我们都是命苦的,在家乡活不下去,这才往外逃荒,力所能及,能帮手怎好看着,山匪凶悍,要不是咱心齐,怕不会这么顺利。” “唉!”梁满山叹息一声:“还是有少部分亲人离散,不知何日能团聚,不过已经算是很好,起码我等性命无忧,若真被山匪卖到矿上,怕是再难见天日。” “满山,你是这乐山府人吗” “不错,我正是乐山人。” “那可听说过这附近有什么矿吗” 梁满山迟疑片刻,缓声道:“乐山府、西山府境内确有矿山,就是不知这些山匪准备将咱们卖到哪座矿上。” “这些矿不是朝廷的吗怎么还这样抓人去挖矿”闫老二问道。 梁满山苦笑:“怀安兄这话一听,便知不是我们乐山人。” “我们是齐山人。” “矿是朝廷的矿,挖矿的人多为囚徒,可这煤铁所需甚多,朝廷只管年年定下上缴数额,能不能挖出来,如何挖出来,是不问的。 从府到县,逐层施压,没那么多囚犯怎么办只好买人,买人也不够,便将此事归于徭役,年年下派乡间,好在大老爷们也怕人累死了,派差并不紧密,一年至多去矿上做一个月的活,咱们咬咬牙还能撑得过。” ------题外话------ 一更 这本书原本的书名是《穿书后被平台精准扶贫》,可惜上传的第一章一直不过审,宅也不懂就一直点申请一直点…… 书被锁死了! 到现在还没解封,嘎嘎嘎 从发书到现在,挺多磨难,还换了一任编辑,非常突然那种,中间和新编辑没勾搭上,做了一阵小可怜,哈哈哈 这个月月票加更定少了,每天一睁眼,发现又欠章再次增加,心中又苦又甜 为了拼个好成绩,老书又断更了,我的老粉纷纷留言谴责我,咳咳,顶锅盖防御下oq 唠叨了这么多,就为这最后一句: 满地打滚求票票 70 第107章 马宝 徭役都是苦差,挖渠铺路凿石开山……都很苦。 可挖矿,是又苦又危险。 矿洞有坍塌的可能,闭塞的空间,繁重的工作,监工只会喝令让你不停的挖矿背矿再挖矿。 一个月回来都要去了半条命,要是被卖到矿上,此生就要断送。 “我们想要去关州而不是西州,就是想避开这份挖矿的徭役。”哪怕乐山府与西州府之间的路更好走些。 “这么说,满山对关州府有过了解说说,说说。” 梁满山笑道:“我有师兄游学至关州,之后便举家迁走,我们偶尔通信,师兄与我说,关州虽苦,可封邑在此的英王治下英明,很爱惜百姓。” “英王既然这么好,关州怎么个苦法” “一是冷,二是土地出息不多,三就是关外的蛮夷总来劫掠,不堪其扰,烦不胜烦。 关州虽没有挖矿的徭役,可治下民众皆有守土之责。 实际上,我乐山周围几个大府,就数你们齐山府日子好过,只可惜遭逢旱灾,也不是个好去处。”梁满山感慨道。 “我们村里的水井都空了,一路上找不到水源补充,还是进了乐山府,才在一座山上,找到一条很浅的小溪,在那休整了好几天……” 闫老二将一路走来的所见讲了讲,梁满山亦将官道的乱象徐徐道来。 “除了山匪,还有些手脚不干净,强抢他人水粮之人,你们村子的几位老人,极明世情,便是我身在其中,也不敢说大家都是好的,不会生出坏心,谨慎小心,方是上策。” “既然说到这里,我也和满山你说句实心话。”闫老二正色道:“你们一无牲畜,二无推车,换什么锅具,几家子搭伙就好,也省得背来背去又累又占地方。 水囊我们没有,竹筒倒是不少,给你拿上两个就够用。 我劝你还是在这山上想想法子,野菜或是草药,山上有不少,只要人不懒,每天找一些,缺什么到我们这里来换就行,也省得每日背水,那水也沉的很。” 梁满山吸了吸鼻子,心中很是感动。 “多谢怀安兄为我考虑,离家之时也有驴车代步,只可惜遭遇山匪,驴子被他们宰杀吃肉……一时还转不过来弯,可不就是么,现在这个时候,轻装上阵最好,沦落至此,还讲究什么,与友邻同食便是。” “怀安兄,不知那山中野菜和草药好找不好找” 闫老二耐心与他说: “还成。 这山里比外面好了太多,能填饱肚子的也多,无非就是好吃不好吃的区别,你多看看那些山民,他们采什么你们便跟着采什么,就错不了。” 他心想:要是运气好还有山鸡野兔呢。 不进山啥都没得,进了山,总有惊喜。 “可我若总来叨扰,其他人定也会有样学样……”梁满山迟疑。 “无妨,换什么不换什么,还不是我们说了算。”闫老二实话道:“有多的自然好说,要是自家都不够,怎会拿出来。” “只要还在乐山府,还有这样的大山,至少水是不缺的。”他指了指周遭绿意渲染的群山。 “还有猎到的野物,天气这样热,不能及时吃掉,就只能做肉干,肉干费盐。” 闫老二心想:我家有探索猫,水源、猎物还不手到擒来。 快来换啊快来换! 只要他手里一直有对方想要的东西,银子还不自己长脚跑过来。 有了银子,就能在关州安家。 要知道,他们全村现在凑吧凑吧,怕是都凑不到几两银钱。 咦 这么一想,老闫是不是早有预料,才会那么大方将银钱撒出去。 料定这银子迟早要被他们赚回来吗 “刚才走过来时,看到有人……”梁满山想到那吊起来的肉。 一个汉子,正专心致志的割肉,见他们路过,还笑着和怀安兄打了招呼,说等会给他送。 他话头刚起,那边罗老三正好送肉过来。 好几个人帮忙,端着盆,拎着腿。 知道闫家的饭食细致,罗老三也不介意麻烦几手,分的很细。 骨头是骨头,肉是肉,内脏单独放着。 马肉是红肉,肌肉纤维粗硬、脂肪质量优于牛、羊、猪,蛋白质、维生素和各种矿物质含量丰富。 最好是煮,不要炒,炒了不好吃。 闫老二心中默默想着。 “闫二哥,给你放这,盆不着急,我们走啦!”罗老三招呼道。 见他有客人,便没有多说什么。 几个汉子放下肉就走。 “这是……”梁满山不免猜测着,难道怀安兄还管给各家分肉 “这马是山匪骑来的,让我家牛撞死了。” 梁满山:…… 所以,这是一匹马! 这匹马全部归于闫家。 他突然转头看向那头悠闲卧着的黄牛,满脸惊叹! 这是一头能赚回自己身家且绰绰有余的牛! “闫二弟!闫二弟!”崔郎中一路小跑追过来。“马宝!马宝有吗” 闫老二眨眨眼,幸好你这回不要胆,不然怕是会生出误会…… “崔大哥,你别着急,我还没碰呢,你要啥自己找。”闫老二一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动过。 崔郎中却津起鼻子,“不不不!我不动,你给我找找,胃里肠子里,有没有硬物。” 梁满山出言道:“应该是像石头一般,有镇惊化痰之效。” 崔郎中:“对!就是如此!” 闫老二认命的掏肠子。 所以,崔大哥你就是医术不咋地,偏门的药材认的挺全呗。 还马宝,他也是吃过马肉的男人,愣是不知道马还长这东西,就知道有牛宝、狗宝,不就是结石么,说的那么高大上。 “马肉补中益气、强筋健骨,但天气炎热,怀安兄,不可多食。”梁满山好心提醒。 闫老二当然知道,何止不能多吃,还不能和米和牛肉猪肉一起吃,对了,还有生姜、苍耳。 仔细摸了摸,好像真的有。 闫老二喊大侄子拿刀给他,切出个椭圆形的石头。 拿水冲了冲,不等看清楚些。 崔郎中欢欢喜喜捧着走了。 闫老二看看自己的手,打了两遍香胰子,才觉得自己又重新干净了。 梁满山自然又发现了香胰子这等好物。 心想:这就是差距! 是秀才和童生的鸿沟么! “怀安兄,这马肉你家若吃不完,可愿卖些给我”梁满山希翼的问道。 他想给家里人补一补。 这些时日,家里人遭了大罪,亏损了身子。 尤其是他爹,在官道上找老人找回来的时候,只剩半口气。 要不是心里一直惦记着他们这些不孝的儿孙,怕是挺不到他们寻来的这一日。 ------题外话------ 二更 为啥写的这么慢宅也不想的,但就是进度缓慢,句句斟酌 头一回写古言分类,大家原谅则个 我滴票票在你们的账户上待的还好么月底啦,可以将它们还给我啦嘎嘎嘎! 还有,预定一哈下个月的 70 第108章 大伯的本子 马肉该卖什么价,实在很难定。 闫老二打算卖三十文一斤。 简直白菜价! 所有人都知道,等到了关州,银子才是硬通货,买房置地,甚至在衙门落籍都需要银钱。 可眼下,能入口的东西比银钱更有价值。 这是肉,梁满山愿意花钱买回去孝敬他爹,旁的人也会生出同样的心思。 将身体养好,才有日后,要是养不回来,病恹恹的又如何能走到关州。 那些养伤的病号家属,尤其舍得。 梁童生拎肉回来的时候与他们说了,这马肉能补血呢,可不正正需要。 闫老二和每个来买肉的人都说了吃马肉的忌讳。 这些人嘀嘀咕咕一路怕自己忘了:“不能吃米,不能放姜……” 至于不可和猪肉牛肉同食,可以忽略,那啥子苍耳更是不用担心,全都没得。 一匹成年马大几百斤,肉能出六成左右。 卖是卖不完的,一家一斤两斤,还有买半斤的。 都知道天气热这肉不好放。 闫老二也不在乎,顶多卖到晚上,他就将这些肉全都做成肉干。 到手的铜板,他擦了又擦,才将它们串起来。 闫玉蹲在旁边,羡慕得很。 他们这个小家,第一个赚钱的人。 如此殊荣,被她爹拿下了! “爹!你不打算交公吗”闫玉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不是交给她娘,而是她大伯。 他们尚未分家,按理说,家里的财物应该由大伯来支配。 三宝是怎么回事,他们清楚,可大伯不清楚啊。 牛可是大伯花银子买的。 闫老二串铜板的动作顿住。 “你大伯……不会要吧” “那可难说,难得从你这见到回头钱。” “那就给他”闫老二忍着不舍。 穿了这书,头一回摸到自己赚的钱,太不容易了! 闫玉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爹,你忘啦我大伯干啥去啦,那回来的时候能缺钱么!这回咱可不用分给别人,抄了穿云寨的老巢,他们的银子不都是咱的!” 闫老二反应过来,“以老闫的大气,我给他上交铜板,他肯定要给我银子的!” 老闫宠弟弟就是给钱,这是有前例的。 听话懂事给钱,软磨硬泡给钱,明明没有家财万贯,愣是养出这么豪横的气质。 原身闫老二功不可没! “试试呗!”闫玉的双眼亮晶晶:“大伯开心,一切皆有可能!” 闫老二看着自己这摩擦的锃亮的铜板,重重点头。 …… 有山民带路,闫怀文一行很顺利便上了穿云山。 仗着凶名,穿云寨并没有埋设陷阱,倒是便利了他们。 不光是穿云寨留守的山匪,连带从老松山逃走的两个,被他们一窝端,杀的干干净净。 还有穿云寨的大当家,和他带走押运灾民的那些山匪。 闫怀文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按照老松山山匪的说法,穿云寨十日内就能往返一次。 他们离开已有几日,想来不会等得太久。 让村子里的人搜山匪的家当,真是难为他们了,一群连藏钱都不知该往哪藏的男人…… 这方面还是和山匪打交道多些的山民更有经验。 看着比从老松山翻找出来多了差不多一倍的金银饰品银锭铜钱,大家伙开心的咧嘴大笑。 秀才公说了,这次但有所得,人人有份。 这个人人,包括他们村和小山村所有人家。 …… “咦,安叔他们怎么没回来”闫老二问。 闫怀文道:“他们留在穿云寨附近,等那大当家回山再回来报信。” “也是,那大当家不除,随时都能再拉起一批人,做他们那卖人的买卖。” “大哥,这些给你。” 别看闫老二之前有些不舍得,可真到动真格的时候,莫名还有点小激动。 “是什么”闫怀文本不想动,但察觉到天佑的情绪变化,便改了主意,伸手接过。 一入手,便知是铜板。 “是卖马肉所得。”闫老二补充道:“我卖三十文一斤,并不算贵,平常哪吃的上马肉啊,而且满山,哦,就是梁童生,将这马肉说的这好那好,村子里人都说我卖便宜了,嘿嘿,我想着卖贵了怕是没人买,换些银钱在手,等咱到了关州,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对了大哥,你是不是早就料到那些灾民会从咱这里买东西或者换东西” 闫怀文坦言道:“逃荒出走多仓促急行,除了水粮之外,并不会带太多东西,他们又被山匪劫掠一回,所剩更是无几。 若有所需,自然会与我们交易。 我并非想将分与他们的银钱都赚回来,而是人心易变,当人穷困潦倒,一无所有之时,会心生绝望,更甚者行事无有顾忌,恐其伤己伤人。 他们此时,有钱,有粮,有对未来新生活的向往,即便再有苦难,也会一一克服。” “所以,给他们钱粮,便是给了他们希望” 闫怀文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 “这些钱,为兄收下了。”闫怀文的手指隐晦的微微用力,感受着一枚枚铜板的硬度,心中熨帖无比。 “从穿云寨拉回了不少银钱,为兄有些乏累,你等下出面分与各家,安叔那边,也不要落下。” “知道了大哥。”闫老二答应着。 心想:看来他和他闺女都猜错了。 老闫高兴是高兴,但是没有给小钱钱。 “天佑!”闫怀文轻轻的将手中的铜钱放下,掏出一个钱袋,从里面拣出一块,递给他:“虽然此时用不大到,但男人身上岂能无银钱,拿着。” 闫老二傻愣愣的接过。 真的,又给钱了! 我这豪横的大哥,太太太让人喜欢了! 闫玉在上铺一直不作声的听着。 此时无声的挥了挥小拳头。 激动的小脸涨红。 她就说,大伯开心就爱给钱。 当然,只限于她爹一个人。 就和家长奖励孩子糖果一样。 待弟弟离去,闫怀文端坐,指挥闫向恒洗笔磨墨。 用竹刀将纸裁成等同大小,又招呼大丫让她拿针线过来。 不假他人之手,一针一线自己装订成册。 闫玉好奇死了,大伯这是要写什么 ------题外话------ 惭愧的月票240加更 有点晚,怕是要补到下个月 不过没事,总归会补的 所以,今天是8月最后一天,是不是还能再求一拨票票oq 嘎嘎还有评论啦,现在评论也算在成绩数据里呢 70 第109章 分钱到户 闫怀文要记下天佑上交给他的每一笔银钱。 何年何月何日何地,铜钱…… 他很耐心的数着,一枚一枚,不厌其烦。 数完一遍有些不放心,又重新再数一遍。 这才郑重的写下: 一百六十五文。 还嫌不够,又添了几个字。 吾弟天佑首次予家用——记。 闫怀文原本想写予公中,临时觉得家用更好些。 是否要写上吾心甚慰不,此时他正心情激荡,有感而书,恐日后查观谓之不妥。 一个‘记’字,足以。 闫怀文待墨干,方将本子收拾妥帖。 闫玉赶紧将小脑袋收回来,暗道好险,差点被发现。 等了有一会,她才从上铺爬下来。 还好,大伯不在。 赶忙飞跑,还有一场热闹等着她呢! 这给闫玉急的,打山匪分银钱的大事怎能没有她在场。 等到了地方,见村里的叔伯正在将那一大堆金银铜钱分开。 她忙将她爹拉扯到一边。 “你说你,就不能等会,有啥急事非要现在说,一村子人都看着咱呢。”闫老二嗔怪道。 “一村子人现在看钱呢,哪有功夫看咋俩,连个眼风都没扫。”闫玉争辩道。 闫老二一看,可不嘛,眼珠子都不转。 “啥事” “爹,大伯自己做了本子,专门给你记账。”闫玉心中那感慨,就别提了。 “咋还给我记上了就那五斤半的马肉钱”闫老二没有亲见,猛然一听,想的是:“你大伯怕我报假账” 闫玉白了他一眼,什么跟什么呀。 “我大伯是那样人么!”闫玉忿忿不平:“大伯自己裁纸自己缝的本子,写的时候那叫一个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写奏章呢,字字斟酌,写完之后,还盯着看了好一会,等墨迹干了合上收好,动作那叫一个轻柔,啧啧,爹,你亏得没见,不然不得感动的稀里哗啦!” “还有那些铜板,数来数去,生怕给你记错了呢。” “那你大伯都写的啥”闫老二急声问道。 “爹!我要是能看到那么小的字,得啥眼神啊,都能当望远镜用了。” 闫玉心说:你这就太难为人了,能猜到上面的内容已经很了不起。 然后她就见她爹一会叹气一会摇头一会傻乐一会又很是感动,脸色变化不停。 心中震惊! 就这水准,要是去考个艺考还不手拿把掐! “爹!这事你可别和我娘说。”闫玉忧心道:“就大伯对你这个好,我娘怕是都要退让三分。” 人就怕比较,这么一比,连她这个贴心小棉袄都显得不够贴心了呢! 作为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好羡慕好嫉妒好想要。 她的大哥,向恒兄,是不是有些培养的价值 闫玉脑海中闪过闫向恒对她这个堂妹的关照与喜爱。 呃,感觉不对,没有大伯宠,尤其是闫向恒还没有实现财务自由,无法像大伯一样一言不合就给钱。 这一点尤为关键啊! 是她衡量好大哥的重要标准。 “瞎说什么大实话。”闫老二嘴都合不拢。 眼睛笑眯眯的都快没了。 话说回来,大伯这给糖技术真是炉火纯青。 闫玉佩服死了。 我手中有糖,乖乖的有奖励,实在被磨得烦了也一样打发…… 她在反思自己之前贸然下的结论。 爹和大伯,日后谁能拿捏得对方死死的,还未可知。 留待日后观察。 “爹,大伯给了多少” “你自己看,也学着上手掂量带量。”闫老二掏出那块碎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闫玉觉得好像比大伯给的时候亮了一个度。 “这是二两。”闫老二开心的收回来。 闫玉默默记住这个手感。 很是郑重的提出要求:“爹,你以后也学大伯这样对我吧。” “有事没事给钱这种。”闫玉稚嫩的小脸上写满——求打赏,三个大字。 “你忘啦以前都是谁偷偷塞给你零花钱!”闫老二细数着:“还有你爱吃的零食,爱喝的饮料,天冷奶茶天热果茶,电影票,演唱会……就最近一次,你还想去现场听个相声,这些个不都是你爹我辛辛苦苦攒下的私房钱,你你你,你都忘啦!” “怎么能忘呢我的绝世好爹!要是没有你的大力支持,我能成长为这么优秀健康的样子么!”闫玉紧接着又小声道:“还有爹,那相声我不是没去成么,你就别记着了。” 闫老二哼了一声,端起当爹的架子,道:“想要零花钱,看你表现。” 闫玉眼前一亮:“爹,有事您吩咐,以后端茶递水,通报消息,全看我的。” “走着,先跟我过去数钱。”闫老二见那边分的差不多了,忙带着小跟班过去。 谁能想到呢,在古代,数钱也是个力气活。 尤其是铜板,数量多又沉,穿成串后沉得很。 闫玉发挥不怕脏不怕累的精神,认认真真数铜板,百个一堆,千个一串…… 金银直接称就行,闫老二记好数,看他闺女,还在铜钱堆里分拣。 一个小人,顶着一张严肃认真的脸,很是可乐。 大家伙啧啧称奇。 小声嘀咕着,不愧是闫老二的闺女,这么小就能数明白钱,还一个不差呢。 等铜钱数好。 爷俩各自计算,再一对照,数字一样,便是分给每家的钱数。 不过他们不好暴露算式算法,又没有算盘,只好点着手指,装模作样一番,又在地上写写画画,蒙混过去。 因为是均分,有整有零。 一两金等于十两银,一两银等于一千文也就是一吊钱,以铜钱为基础单位。 也不细分谁拿金谁拿银,抓住哪个是哪个,给出去便是。 他们村子有二十五户,山村有二十二户。 共计四十七户。 每户分到手十二两又二百文。 之所以这般齐整,是大家伙决定将那零散的铜板全和闫老二买了马肉,这样一来,每家能分到二斤上那传的神乎其神的马肉。 他们之前没有铜板,也就没想法,现在手里有了钱,也愿意尝尝这马肉到底是个啥滋味,咋就那么好,又能补这又能补那。 闫老二一高兴又大放血,罗老三操刀,每家三斤肉,只多不少。 爷俩开开心心揣着银子挂着钱串子回来。 ------题外话------ 一更 起了个大早做核酸,回来赶紧码一章,勤奋宅又上线啦! 看我更新时间oo 睡的时间不够,得去补个觉 希望醒来看到你们的票票和评论爱你们il 70 第110章 学习好也有小钱钱 “每家十二两二百文,这是咱家的。”闫怀文先将这笔大账交了,又将串好的铜钱放到小桌上。“这里二千九百四十六文,是大家伙买马肉的钱,按三十文一斤算,每家两斤多,我让罗三一家给割三斤。” 闫怀文慢悠悠的接过银子,矜持的点头:“不错。” 随后将串好的整两吊推回去,道:“你既爱折腾这些,铜钱备足些,当面厘清,银货两讫。” 闫老二高兴的将铜板重新挂在身上,分量加身,心里怎么就那么踏实。 “大哥,你说我囤一些草药怎么样还有皮毛,安叔他们硝的皮子挺一般,但关州冷,有总比没有好,多少也能卖些钱吧” 闫怀文:“一切事物都有其价值,你要考虑的是,成本与售价之间的利润是否让你满意,路途遥远,带物不易,你要思量清楚,有所取舍。” 闫老二连连点头。 “还有,今日分肉有劳罗三许多,你要如何谢过” “我打算等天黑,送些钱过去。”他哪能白用人家干活。 “若还在村中,给钱适宜,此时在途中就不合适,既然家家都买了马肉,你不如送些粮食过去,罗家男丁多,口粮吃紧。” 这是想人所想,急人所需。 闫怀文打算趁此时教一教天佑这村中的人情。 “戚家兄弟那里,也是如此,你屡次劳烦,也应有所表示。” “我和戚大、戚四、戚五都说好了,以后烧炭卖,也做香胰子,日后赚了钱,肯定少不了他们那份。”闫老二得解释一下,他可不是白用人家,是许诺了日后一起发财。 “买卖和人情,是两码事。”闫怀文慢声道:“你与戚家兄弟投契,共同经营,这很好,但也需记得人家护你左右的情谊。” 这几次遭遇山匪,闫怀文看的清楚。 戚家三兄弟一根筋的守在天佑身边,就说今日去穿云寨,人人都知山匪窝里钱粮,争抢着去,只因他将天佑留下,戚家三兄弟便毫不犹豫选择留守。 他这个当兄长的,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他们三人胃口甚大,肉食口粮不论哪个,你多看顾一二。” 闫老二必须得承认,这一点他倒真的疏忽了。 都是他的好兄弟,他还有这么多的肉,咋就没想着送点,光想着卖铜板,做肉干…… “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还是受以前的思维影响,觉得给钱最好。 之前口袋干干净净,大家日子都紧巴,一把野菜一个蛋都是好的,可现在进了山,吃食上丰富许多。 他想的远,认为到了关州银钱更有用。 却忘了,此时银钱购买力不足,各家情况也不一样,像罗家、戚家这种,粮食只有少没有多。 …… 李雪梅:“孩子大伯说的不错,这家给了东西,那家就不好给钱,你以后多注意。 戚大嫂子也总说,那三兄弟太能吃,好像就没有吃饱过,咱家剩不少马肉,你多割些送去,怕戚婶子不收,你这样,带那三兄弟出去找个背人的地,架起锅让他们敞开吃一顿。” 闫老二笑起来,这个可以。 和兄弟一起上外面吃点夜宵,美得很。 “大哥说让我有所取舍,草药和皮毛,你说放下哪个”闫老二问他媳妇。 李雪梅理所当然道:“肯定是舍掉皮毛啊,你又不是没看到,安叔他们硝皮子的手艺连一般都勉强,再说这边的野物怎么能和北边比,那边冷,野物的毛长得更好,再说现在季节也不对,这么热,都在褪毛……” 她嘀咕道:“难怪这里缺一块那里少一块的,像狗啃的……” 闫老二:…… 他好奇的问:“梅啊,你咋知道这么多” 李雪梅瞪他一眼,扭过身,不说话了。 这……又咋了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一肚子问号的闫老二去寻摸他闺女,瞧,趴在上铺小脑袋快要掉下来那个,不是他闺女是谁。 他远远看着,她闺女游击打的非常好。 不是一直盯着老闫,而是看一会,便将小脑袋收回去,过会再悄悄的探出去,她还望四周眺望,像是漫无目的看风景,用余光观察老闫的动作…… 专业! 他好整以暇的等着。 闺女的第一情报,肯定是通报到他这里无疑。 掂量了一下两串铜钱,琢磨了一阵,拆掉二十个预备着。 十文怕他闺女嫌少,二十文差不多。 他的身家很透明,给多了也不现实。 等着等着,便看到老闫招呼几个孩子过去。 她闺女利索的从上铺爬下来,蹦跳着去喊大侄子和大侄女。 三个孩子规规矩矩的站好。 老闫说了几句话,便…… 闫老二睁大眼睛,看到老闫给三个孩子每人都发了一些铜钱。 她闺女最没眼看,笑得嘴要咧到耳后根了。 握紧准备好的二十文,闫老二陷入沉思。 老闫给孩子们发钱了,他发不发 要是发的话,发多少合适 …… 闫玉欢快的像只小鸟。 原来被大伯给钱这么开心! 难怪她爹如此上头,这边钱刚落袋,像烫手似的,赶忙给大伯送来。 瞄准她爹的位置,跑! 闫玉小脸红扑扑的飞奔过来,闫老二矮下身,接住她,顺势转了一圈。 “你大伯给你多少钱这么开心” 闫玉眼睛发亮:“半点没预料到,所以是意外之喜,好高兴!” 她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铜板来,展示给她爹。 “看,有十文。” 闫玉又道:“大伯说,这是奖励我们路途不便也没有放下功课,希望我们以后也如此勤勉。 哈哈哈!这是我学习好的奖励! 爹,大伯还定了标准给我们,我拿的是头等,大丫姐姐拿了二等,有八文,大哥是三等,才五文,哈哈哈! 大伯说,大哥哥这段时日有些懈怠,不似以往用功,比之我与大丫姐,逊色不少。 哎呀!我这优秀的学习能力,想低调都做不到呢!” 闫玉自己美的转圈。 闫老二叹气。 比不了啊比不了! 看看人家老闫,给钱都这么讲究。 他闺女这学习的劲头一下子就上来了。 怕是要卷死恒儿。 ------题外话------ 二更送上 虎躯一震,大喝一声:票来! 嗖嗖嗖嗖嗖嗖!!! 全球范围内所有票票哗啦啦向宅飞来 哈哈哈哈哈!预定下9月份的小票票 等到9月3号和你们汇报下这本书8月的成绩哈 咱们共同耕耘的,总要一起收获oo 70 第111章 请三个大胃王吃饭 闫老二只会逢年过节发红包,按月转账生活费,闺女但有所需,几乎没有反驳过…… 小金库次次被闺女掏空,也不见她这么高兴。 这叫啥给钱的艺术! “爹,你没点表示吗”闫玉期盼的看着他。 闫老二想了想,问:“那我是不是要学你大伯,也给你们奖励” 闫玉嫌弃道:“和大伯学多没意思,一点都不惊喜。” 闫老二牙酸:“有钱拿还要什么惊喜!” 闫玉一想也对,朝他伸手:“拿来吧。” 闫老二:不想给了怎么办! 迟迟没有接到小钱钱,闫玉警惕心立起:“爹你不会是要反悔吧!” “你爹说话算话。”闫老二辩白了一句。 又道:“不过我先问问你,这回你看到你大伯写啥没” “没。”闫玉自己也好奇死了好么。 虽然大概猜到是在记账,可为啥只有他爹交钱才记账,给他们发奖励就没有 是他们不配么! “那我再问你个事。”闫老二将和李雪梅的交谈学了一遍。“你娘咋就突然情绪不对了” 闫玉看她爹的小眼神透着稀奇。 “爹!你自己说过啥忘了吗有一年特流行毛毛衣,我娘也没说要买,就留意了一下,咱上街的时候,她就顺手摸了一把,你可倒好,说什么不实用,一年穿不几天,老远看着像熊…… 我娘就微胖,哪到那个程度,那阵子娘都不爱搭理你,这么惨痛的经历,你咋还能忘了呢!” 闫老二一拍脑门。 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他讪讪的笑着,“那啥,咱那也不冷,也确实穿不几天啊,你说是不是不实用像熊……这个话我说了吗” 闫玉回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自己回忆去吧。 得! 这回他记住了,这一块是雷,不能踩。 他自己找补道:“咱家啥条件你也知道,钱多难挣啊。” 闫玉一脸的无可奈何,语重心长道:“爹啊!这就不是钱的事,你要是说买,她肯定不要,反过来说你不会过日子,重点是,你嫌她胖!” 闫老二嗷一声,连声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求生欲也是很强了。 闫玉真诚建议:“以后这类话再别说了哈。” “这个情报值多少零花钱”她期盼的问。 闫老二衡量了一下,没好意思掏他准备好的二十文,而是从钱串子上,撸下来三十个铜板。 “这些。” 闫玉喜笑颜开,数的清清楚楚,装进自己的小背包里。 “爹,我走啦!” 拿完钱走人,潇洒极了! 闫老二笑着摇头,将二十文串回去,去找戚家兄弟。 和他们说,打算今晚烧炭。 戚家三兄弟,没二话,立时就要去找合适的木头。 被他拦住,说等等大家一起。 回去包了好些马肉,装筐里,又带上锅,装上水,拿上调料还有他换来的各色野菜。 想了想,又揣了十几个大馒头。 戚家三兄弟过来,就见他备了两个筐,也没多想,扛上就走。 四个人走出去老远,闫老二才喊了停。 戚大放下东西,就要去砍树枝。 这一路他都在瞄,错过好几个看起来不错的,总算到地方,可以开干了! “戚大哥,咱先给东西归置归置。”闫老二招呼道。 戚大答应着,一转身,就看到闫老二陆续从筐里掏出馒头、菜啊、肉啊! 心里想:看来这回是要大干一场。 戚四和戚五也是同样想法,认为闫二哥怕是要烧上几天,才带了这么多口粮。 立时生出几分急迫感,得多砍些树枝,少了怕是不够。 “来,咱先给锅支起来。”闫老二道。 “闫二哥,你饿啦”戚四问道。 闫老二道:“可不,没吃饱,先整点填填肚子,才好干活。” 这话说的,戚家兄弟不能再认同。 他们就是,饿的时候,真心干不好活,老惦记着啥时候吃饭。 三兄弟都是干活麻利的,找柴生火非常快。 闫老二调料撒进去,就开始片肉。 也不用很薄,差不多就行,是以,速度还挺快。 他这边片着,那边水就开了,哗啦啦倒进去。 搅了搅,趁那三人发愣的时候,一人塞一个馒头,道:“馒头带的不多,多吃肉。” 说完也不管他们,化身无情的片肉机器,切切切。 戚家三兄弟都懵了。 这是啥情况啊! 说是来烧炭的,到了地方先吃饭。 闫二不是说饿吗他咋不吃 “闫二哥,我们不饿。”戚五说着就要将馒头放回去。 “可别!你都捏了,上面有你的手指印子,谁还能吃,只能你自己吃。”闫老二阻止道。 戚五连带他两位哥哥的动作一起顿住。 仔细看那馒头,有印子吗他们的手挺干净啊。 不过想想闫家可能是不会吃他们捏过的馒头,三兄弟纠结了。 这可咋办才好 娘也没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做。 “咱这算工作餐,做活哪能不吃饭,在咱村里给谁家帮忙干活,不都得管顿饭吗”闫老二夹了一片马肉,嘶嘶哈哈的吃了,感觉辣味不够,准备再放些。 便道:“你们尝尝这味,是不是不够辣再放点” 他一人给他们夹了一片,放到馒头上。 “快点尝尝,吃完咱还得干活呢。” 三个实心眼子,一听干活,忙囫囵吞了,生怕吃慢一点耽误时间。 “咋样啥味够辣不” 闫老二一连串的问道。 戚大沉思,戚五挠头,戚四砸吧着嘴:“闫二哥,好吃。” 别的他们真形容不出来,就知道挺好吃。 闫老二嘿嘿笑着:“再多吃点,我这回打算干个大的,看到那几棵树没,老粗的那几棵,咱这回试试烧了它。” 他这雄心壮志给戚家三兄弟惊着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三个人估摸了一下,还是能砍倒的,就是得加把子力气。 “我可砍不动,就靠你们仨了,你们多吃一些,好几棵呢!我听人说,吃饱饭才有力气,你仨最好吃饱喽,咱早干完早回去。” 戚家三兄弟还在接收他说的话,他们得琢磨一阵。 可闫老二哪给他们这个机会,哎呀一声:“快点,肉老了嚼不动,吃不进肚多浪费,赶紧捞!赶紧捞!” ------题外话------ 一更 新的一个月开始啦 让我们继续出发,跟着阿宅一起看闫家的故事,节奏不快,轻松日常风 这个月应该能走到关州,按宅的大纲线是这样的,嘿嘿嘿不过都说不准,有可能会写超 宅宝今天入学考,老母亲的心又拎了起来,一天不分班,一天这小心脏落不了地,呜呜呜oo 求月票安慰一哈oq 70 第112章 天赋异禀 闫怀文见小侄女跑远,这才将本子铺平。 既慢且缓的磨墨,认真写下: 十二两二十文。 二千九百四十六文。 前一笔虽不是天佑斩获,但的确是天佑亲手交给他的没错。 思索再三,他没有再多添笔。 这便很好,对他人而言,这只是简简单单的数字,于他意义却大不同。 选择和上一世不同的路,意味着很多人与事无法借鉴,重新开始。 未知固然让人揣揣,可有家人在侧相伴,惊喜偶至…… 这日子,也过的有滋有味起来。 不再古井无波,一潭死水。 远处传来小侄女恣意的笑声。 围着她的孩子有大有小,小女娃也都学她做男童打扮,打眼一看,全是男娃。 她正在显摆自己的小背包。 里面装着他刚刚奖励的十文钱。 孩子们惊呼声不断,这般捧场极大程度取悦了他那古灵精怪的小侄女,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隐隐有天佑小时候的影子…… 闫怀文静谧的双眼染上几分笑意。 …… 戚大戚四戚五也不知道他们咋就没忍住,不止埋头干饭,还吃了好多…… 认真回想一番,全是闫二切肉下肉扔菜的潇洒动作,还有那灌了满耳朵的吃吃吃。 此时,带来的马肉都吃完了,最后一根野菜也进了肚,大馒头吃的一个不剩。 三兄弟不知该咋面对闫二了。 一个个吭哧半天,说不出句话。 闫老二只觉恍恍惚惚! 他发誓,他真心没少准备。 两个筐! 除了锅比较占地方,野菜馒头还有调料能占多少地。 他自己装的肉还不晓得么。 十来斤总是有的。 全都下了肚,这三兄弟,半点为难没有…… “那啥,这汤底别浪费了,咱都喝它。”闫老二找回自己的声音。 心道:不能吃饱,尽量水饱吧。 见三个人不动,心知这三人是反应过来了,不自在。 “省得背回去,怪沉,来来来,咱自家兄弟,没外人,我这也没带碗,咱直接喝吧。” 端锅喝汤可还行 闫老二:行!怎么不行! 放戚家三兄弟手里,感觉这锅都小了一圈似的。 轮到他喝,他借口太辣,只喝竹筒里的水。 戚家三兄弟你来一口,我整一口,一锅汤水见了底。 他问:“你们饱了吗” “饱了饱了!”戚四忙道。 戚五也重重点头,拍拍肚子:“吃得饱饱的。” 戚大憨笑:“对!” 闫老二看着三人的脸。 我信了你们的鬼! 真心想问问戚家老娘,从小给这三人吃的都是啥啊 粗面饼子喂成这样! 啥家庭能养出这么三个吃货! 戚家是不是以前家底挺厚被这三兄弟吃穷的吧。 闫老二一言难尽。 戚五:“闫二哥,你指指,先砍哪棵!” 戚大和戚四捞起斧子。 他们仨现在干劲十足! 大有闫老二手一指,就立时上去给树干倒的架势。 闫老二道:“我想了想,咱还是别烧那么粗的,上回那个粗细就挺好。筐也没拿够,要不,咱先回去” 啊 这下戚家三兄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闫二就是带他们出来吃肉来啦。 三个壮汉感动的不行,戚大最受不住,别过头去抽了两下鼻子。 “闫二哥,你……你咋对我们这么好!”戚四声都不对了,带了点哭腔。“我们从来没吃这么饱过。” 戚五喃喃半天,上前一步抱住闫老二。 “闫二哥!” 戚四也扑过来,然后是戚大…… 这三抱,差点没给闫老二送走。 “行行行!”他呼哧带喘钻出来,“以后可不行这样,要了命了,你们仨啥体格心里没点数吗” 见三个人不知所措。 心软了又软。 听听戚四那话,孩子太可怜了。 生出这样的大胃他们也不想的。 “咱有手艺,能挣钱,还能打猎,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 你说你们三人,我拿你们当兄弟,你们咋不早和我说,早知道你们这么能吃,老是饿肚子,咱这些日子就不能发懒,天天去林子里转悠呗。 以后就这么定了,咱四个人就钻林子,能猎到啥算啥,都给它吃了!”闫老二发狠道。 为了兄弟的肚子,对不住啦野物们! 三个憨憨点头,问:“那闫二哥,咱啥时候开始啊我们竹弩用的没有胡大胡二好,咱是不是叫上他们” 闫老二果断摇头。 叫啥啊叫。 胡家兄弟那准头,叫上他们,你们还能分到啥! “人胡大胡二自己就能猎,那不叫咱带他们,是他们带咱,咱四个人得自己干,不能去占人家的便宜。” “对了,你们仨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有多大力气啊我得先心里有个数。” 这咋说 戚四道:“闫二哥,我们也不知道啊。” 戚五想起来了,“做好的棺材,我一个人就能抬动。” “我也行。”戚四急忙道。 戚大没抬过棺材,不过他扛过粮食。 最早的时候,戚四和戚五还小,家里磨好的面,都是他一个人扛,不用推车,他其实能全背回来,就是摞在一起不稳当容易掉。 “麦子我能背六七包。” 好家伙! 好家伙! 闫老二现在满屏都在刷‘好家伙’! 这三兄弟怕就是所谓的天赋异禀,天生大力吧! 他想了想,脸上带了郑重:“大点的野物你们怕不怕,几百斤的大家伙。” 小的野物反倒不好,他们四个人竹弩射的都一般般,山间野物机灵着呢,并不好射。 反倒是大的野物可能性更大,起码见到人,不会第一时间逃跑,脾气暴的还会冲一波,如果他们能正面拿下,收获可就大了。 他之所以敢这么提议,是数次见戚家兄弟出手,那木棍的威力,听声都吓人的很。 还有一次砸在地上,树枝崩断,凿出个坑来,历历在目。 “不怕!多抡几棍子。” “棍子得再粗些。” “省得再断。” 闫老二看着三个人认真的讨论着木棍的问题。 陷入沉思。 他们要打猎,肯定要动用猫猫。 怎么能不让这三个人察觉,才是打猎的重难点所在。 要好好谋划一番。 不能暴露! ------题外话------ 二更 明天继续补更 上个月欠的太多啦,哈哈哈哈感谢亲亲们甜蜜的负担oo 70 第113章 大伯注意到我啦! “带上猫猫肯定不行。” 李雪梅道:“戚家三兄弟再憨,时间长也会发现不对。” 闫玉低头想了半天,抬头问道:“爹,你有没有想过,让戚家三位叔伯吃饱,是一件很难完成,并难以持续的事。 尤其是现在这个环境,我们过得还不错,全靠平台扶持。” 可平台,扶持他们一家还行。 戚家叔伯这等存在…… 乱世荒年,对他们来说,可谓塌天大祸! 她爹有个毛病,有的时候特别感性,就会做一些冲动的事。 相较而言,娘比较理智,会权衡一下可为不可为。 而她这个爱情结晶。 继承了两个人很多特质,闫玉自我评估,冷静理智是绝对强于她爹的,她爹这方面垫底。 “以前不熟悉,就觉得不关咱的事,只要咱一家人吃饱过好就行,可……” 闫老二未尽之言,娘俩都明白。 因为熟悉,有了牵扯,成了朋友,自然而然就想对方过得好。 何况戚家三兄弟心实憨厚,着实让人心疼。 戚大二十余岁,戚四和戚五还不满二十,年轻的大小伙子,天天吃不饱,一直忍着,想想也真是可怜。 “爹,你还想猎野猪对吗”闫玉问。 猫猫只能探索她识别过的物体,野猪恰好在其中。 “我想着咱们猎过,有些经验。”闫老二回道。 闫玉:“那你和戚家叔伯得练练跑步,野猪不会傻愣愣的站那等着你们,受惊了也会跑。” “猫猫可以帮着确定方位和距离,但最好不要带着它,能猎到最好,猎不到也正常,爹,这样才自然长久。” 闫老二忙点头,脸上有了笑模样:“都听我闺女的。” 李雪梅抚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悠悠开口:“要想不引人注意,带回来的东西要杂一些,等离开这片群山,最紧要的还是水源,找水的时候你可以带着猫,水,也可以同人换口粮。” 如果他们能获取有价值的物资,流通交易,粮食野菜各种能入口的东西,也等于变相的均衡口粮。 不止戚家兄弟能吃的多些,所有人都会跟着受益。 闫玉又道:“明天先试试看,你们四个人能不能对付野猪,爹,要是不行,赶紧跑,呃,第一次,特批你带猫,不行就留它殿后。” 猫猫一直慵懒的趴在李雪梅身边,闻言竖起耳朵,在她安抚的摩挲下,翻了个身,亮出自己雪白的小肚肚。 闫老二看过去,也顺手撸了一把,猫猫嫌弃的翻了个身,你只配撸本猫后背的毛。 …… 第二天,闫老二起了个大早,煮了粥,拌了点野菜,收拾妥当,去找戚家兄弟。 这三个早就准备好了,一直满心欢喜的等着。 等四个人离去,戚大嫂子溜达过来,对李雪梅说:“就和你家闫二亲,说要一起进山,那个兴奋劲,早饭都吃的不香。” 李雪梅心想:大概是因为昨天加了餐,肚子里没那么空 “你不来,我也正要去找你呢。”李雪梅道:“我想多做些背包,那些人或许用的上,愿意和咱换些东西。” 戚大嫂子一拍大腿,赞同道:“可不咋地,现在咱停这不走看不出啥,你等走动起来,拖家带口难着呢,那包袱布可不如咱的背包好,能装,又方便。” “不过,他们怕是不太舍得,宁可自己辛苦一点。” 李雪梅想想也是,背包确实方便,但不是非它不可。 “现在日头越来越大,不如咱们想想法子,加个遮帘怎么样” “啥遮帘啊”戚大娘子想象不出。 “就是……就是……”李雪梅就是了半天,最后将自己的背包背起来演示。 “用竹竿撑起一块布或者草帘,不就将日头挡住了么。”李雪梅比划着:“好像读书人箱笼。” 她眼睛渐渐亮起来,觉得这个思路很好。 “说白了就是给咱头顶也加个小棚子。”她指着她家牛车的顶棚。 这回够直观了。 戚大嫂子听懂也看懂了。 “哎呀呀,这可太好了!我这就喊人过来,你再给大伙讲一讲,看看怎么能给这个小棚子加上。” 说完就急不可耐的去招呼村里的女人。 闫玉一边喝粥,一边留意她娘那边的动静。 熟悉的大娘、婶子、嫂子、大姐姐,草编女团,再次集结。 她呼噜噜将碗中的粥喝了个干净,袖子一抹嘴就要下桌。 闫怀文轻咳一声。 闫玉扭头看过来,就见她大伯表情挺严肃,盯着她道:“坐下。” 大佬发话,岂敢不从。 闫玉麻溜的坐回来,端端正正。 “谁教你用袖子擦嘴” 闫玉:…… 其实不脏的,她喝粥很小心,都没有弄到嘴周围。 不过这个动作确实不雅,也是她渐渐拿老闫、大哥和大丫姐当家人一般,放松之故,有外人的话,她肯定做个优雅的小仙女。 “大伯,我以后不会啦。”闫玉软乎乎的道。 水润润的眼睛眨啊眨,带着点可怜巴巴的哀求。 “你今天打算做什么”闫怀文问她。 他老早就注意到小侄女的不同寻常,超乎同龄人的心智。 一个虚六岁的小女娃,和半大小子玩到一起,还隐隐有了领头的迹象。 这可不简单。 要知道大人可能会因为各种缘故而屈从于人。 但孩子不会,他们会表现的更符合本心。 “背完书就写大字,然后差不多吃中饭啦,吃完饭要练箭,再玩一会,差不多该吃晚饭了。”闫玉细数着。 闫怀文:条理清晰,对时间变化有感知,规划明确,而且据他多日观察,执行力也很强。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对外界一切旺盛的好奇心。 “为何要练箭”他想听听她会怎么说。 闫玉晃了晃小脑袋,仔细想了一会:“我也想打猎。” 然后自动补充道:“打猎有肉吃。” “为何要学大人排练阵型”闫怀文又问。 闫玉垂下眼,表面上看是小孩子在思考怎么作答。 实际上内心慌的一批。 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低调,一个说稍稍透露点。 低调的说:像真正的孩子那样回答,会安全过关。 另一个急切道:掌握好暴露的尺度,有可能会有惊喜,这可是日后将皇帝换了的男主,你真的想再经历一遍成长吗你现在还不到六周岁! ------题外话------ 一更 有的亲亲会好奇,为啥老闫没有发觉闫老二一家子的变化 首先,老闫是重生,看着年轻,内心已经很老了,阅尽千帆 您们要按照一个‘老年人’的心态去思考他,岁数大的人,对旧人旧事都会有一层厚厚的滤镜,他们会不断美化记忆中的那些人 就比如说你们幼儿园时打架的小伙伴,现在想想,他/她鼻子冒的泡泡是不是有一点点可爱嘎嘎嘎! 老闫是纯正古人,不会过多关注弟妹,小侄女更年幼,也没有长久与家人相处过。 他重生前这个时间点,多数时间都在镇上书院,还有心科举,疏忽家人也挺合理是不是oo 今天宅上了很好的推荐呢,你们看手机女生精选那页,好明显对不对 哈哈哈,还不来个月票庆祝一下 70 第114章 允我旁听 “大伯,我们不能练吗我们早些练,等大一些,一定会比大人们更厉害!”闫玉挥舞着小拳头。 闫怀文多了几分耐心:“你口中的厉害,是何模样” 这个问题闫玉回答的很快:“大伯厉害,爹厉害,胡大伯厉害,胡二叔也厉害,还有戚大伯、戚四叔、戚五叔……” “大伯也厉害吗在何处” “大伯读书多,懂得多,会说些有道理的话,爹还有村里人,都听大伯的,大伯最厉害!” 小小的拍下马屁,大伯,你接收到了吗 闫怀文的确是被愉悦到了。 笑道:“你知道的还不少,都是偷听来的” 呀! 大伯竟然知道她的小秘密! 闫玉的小脸有些发热,听墙角的行为比用袖子抹嘴更不小仙女。 “你为何想听大人说话能听懂吗” 闫玉认真想了想,道:“有时候能,有时候不能,不懂的就问爹娘,他们会告诉我。” 闫玉:我还是个宝宝,我懂什么,当然要推给大人。 闫怀文对天佑和弟妹的教育方式,感到头疼。 这般聪慧的孩子,他们不想着细致周详的教导,反而随心而为,放任孩子偷听不责怪,还给孩子解惑。 真不知该说他们开明还是放纵…… “偷听不好,是恶习,你以后不许如此。”闫怀文正色道。 闫玉耷拉了小脑袋,“知道啦,大伯。” “不过,”他眼中带了点笑意,放缓了声音:“日后我与人交谈,你可大大方方的站在一旁,听,看,学,记,不懂之处,私下里可以问我。” 闫玉猛地抬头,小眼睛里的星星连成一片,闪烁不定。 “真的吗大伯” 闫怀文点头,笑意慢慢晕染开来,“如有不便,我会让你避开。” 他想了想,又道:“你还是可以问询父母,我等的答案或同或不同,你自己判断取舍,将最终认为对的,告知我。” …… 找野猪! 闫老二带着戚家兄弟穿山越岭。 走出老远老远…… 他心里一再不确定,这猫猫是不是故障了 为啥还没找到呢 是他搞错了方向吗 不会啊! 就是按照他闺女说的,左爪子右爪子,他又不是老闫,怎么会分不清方向! 戚大三人一点怨言也没有。 谁能保证进山就遇到野物。 都是运气。 闫二也没错,找准一个方向,走就完了。 遇不遇上都是他们的命。 不过这一路也不是毫无收获,越往深走,野果子越多,他们挑那眼熟的,从山民手里换过的,摇晃树枝,拣了些。 爬树是不能爬的,戚家兄弟有自知之明。 身型过于魁梧,爬树远没有村里同龄人灵活。 还是摇树方便。 从野果树周围的痕迹看,这山里肯定是有野物的,这野果子它们也想法子吃了不少,树上有爪印,地上也留下一些,还有被踩烂的野果…… “闫二哥,前面好像有动静。”戚四道。 可不是有动静,闫老二还直愣愣的往前走呢,都没注意到就在他们正前方不远处,一只公野猪带着它的家人们,在林中小憩。 好几只猪崽子,比他们前些时日猎到的大一些。 母猪有两头,趴在公野猪不远。 一排荆棘丛挡在人与猪之间。 要不是有这层遮挡,闫老二差点和野猪脸对脸。 闫老二脚一软,差点倒。 幸好戚大就在身后,伸出大手将他稳稳扶住。 他们发现了野猪,野猪也发现了他们。 根本避无可避。 来不及反应便要直面战斗! 闫老二内心慌乱,无可言说。 咋办啊对,射它! 他手忙脚乱拿铁弩的功夫,戚家三兄弟已经冲上去了! 母猪算什么,已经见识过了,公猪才是劲敌。 看那粗壮的体格,一身油亮的黑皮,嚣张的大牙,暴躁的小眼神。 一个对眼,便哼哼哼朝戚家三兄弟拱过来。 野兽的直觉,好准! 在公野猪眼中,戚家三兄弟才是能威胁到它的真正敌人。 至于后面那只弱鸡,可以忽略。 戚五一棍子抡过去,公野猪灵活闪躲,头没打中,被打在身上。 公野猪嗷一声叫唤,真疼。 戚四大喝一声当头一棒。 被砸个正着。 公野猪有点晕,冲过来的势头止不住,被戚大瞅准了机会,攥住它两个嚣张的大牙。 戚大低喝一声,运足了力气,竟是将公野猪摁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公野猪疯狂的挣扎着,往前冲,往后退,拧身子,要打滚…… 所有挣扎在戚大手中都是徒劳。 死死控制它! 戚四戚五振奋起来! 砰砰砰砰! 两根大棍不停的砸在公野猪的身上头上。 野猪叫的愈发凄惨。 那两头母猪急不可耐的冲过来。 闫老二的铁弩终于端起来了,他大叫一声,顾不得害怕了,硬着头皮再往前一点,朝那被制住的公野猪射了一箭。 铁箭入骨。 公野猪不再挣扎。 戚大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 两头母猪冲过来了。 戚四戚五两根棍子大力抡过去,母猪砰的被打翻在地。 戚大刚刚得手,此刻脑子里只有一招,扑身上去,死死压住一只。 焦急的大喊:“压住那只!” 戚四反应更快,扔了木棍有样学样。 两个人压着两只猪,任凭母猪如何,巍然不动。 闫老二都看呆了。 戚五急的不行:“闫二哥,快射!别让它们跑了!” 闫老二一脸复杂的看着他,还有他那两个兄弟。 心说:你看看那俩母猪,自己都放弃抵抗了。 还跑跑得了吗它们! 你们三兄弟对自己的力气,真心没数啊! 经过实践证明,野猪在你们面前,妥妥的弟弟。 不,还有弟妹…… 戚大和戚四还满心等着他过去射一箭呢。 闫老二在三个人期待的目光下,面无表情的补了两箭。 母猪,终于解脱了! 三兄弟高兴的像三只猴子。 不,猩猩! 激动的手舞足蹈。 咧着嘴朝他跑过来,看样子是想抱,可还记得闫老二之前的话,不敢上手。 三个人你捶我一下,我给你一巴掌。 嘶! 闫老二发誓,以后一定要离他们的庆祝环节远一些。 是他不能承受之重没错了! ------题外话------ 二更 遁下去继续码字,说好的今天要补个加更 眼睛有点疼,明早还要送宅宝去军训,先睡了,明天中午前尽量完成 70 第115章 没得铜板 野猪崽子跑了,他们也没有追。 收获不小,怎么处理这三只野猪才是闫老二该考虑的大事。 他捏了捏猫猫的小爪爪,小声道:“你还找的挺准。” 猫猫喵喵叫着,从他肩膀的一边,走到另一边,跳到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戚家兄弟找了树藤,准备捆猪扛回去。 三兄弟一人一只,正正好。 戚大肯定是背那头公野猪,戚四戚五给他绑在身上,戚大还掂了掂,还成,神色变得轻松起来。 戚四和戚五更不在话下,母猪的分量更轻些。 “闫二哥,咱回吧。”戚四招呼道。 闫老二将三支箭用叶片略擦了擦收好。 “咱这野猪带回去你们有何打算” “啥打算啊”戚五傻傻的问。 “我是说,要是有人想换些或者买些,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或者想多存些银钱” 戚四:“我们听你的闫二哥。” 戚大也重重点头:“你拿主意。” 闫老二想了想,“我知道你们的饭量,你们要是自己留下吃,旁人想要的话,就从我那份里割,我家肯定是吃不完的,多了都是做成肉干。” “要是你们想多换些银钱傍身,那就卖一些,虽然现在说有些早,可咱总会走到关州,安置下来哪哪都需要钱。” 他还是将选择权留给戚家三兄弟。 吃饱和吃不饱的差距,并不在自身,是对整个家庭的影响。 戚四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弟弟,不好意思的笑。 “闫二哥,其实我们哥仨想过的,昨天和你分开,我们就瞎想,要是真能猎到野物分到肉,不能都填了我们哥仨的无底洞。” “老娘养我们不易,眼睛都熬坏了,我们想多孝敬她,让她多过些舒心的日子。” “还有大嫂、两个侄女,想让她们都过的好些。” 戚五突然出声:“让她们别再发愁。” 愁家里的粮不够,愁他们填不饱的肚皮,愁怎么想办法多找些能吃的东西…… 闫老二心中感慨。 老实人心里也有成算。 或许要想的慢些,可因为一根筋,会想的更通透。 “那行,咱回去看看怎么个卖法,你们有没有啥想要的粮食短吗” 戚大:“面不多了。” “那换些面。”闫老二道:“你们家是得吃馒头,吃米不划算。” 四个人一回来,便引得众人围观。 有人问:“这山上还有野猪我咋没见着你们运气太好了!” 戚五老实说道:“不是这座,是那边那座山。” 他给人指的清楚。 “真能啊!四个人就猎了三头猪,戚家兄弟没说的,力气真大!” 戚四:“都是闫二哥射死的,我们没做啥。” 闫老二赶忙解释:“要不是戚家兄弟给野猪制住,我射不准。” 胡大哈哈笑道:“你们四个还谦让上了,能猎野猪回来,就是好样的,瞧瞧这长牙,都顶上天了!” 罗三听信晚了,才跑过来,两眼泛光:“闫二哥,赶紧着吧,等会猪血就不好吃了!” 罗大瞪了他三弟一眼,帮忙描补道:“闫二,要搭把手不” “罗三,这三头猪还得是你来,辛苦了哈,回头再好好谢你,我先回去拿盐,猪血尽量多给我整点。” “好咧!闫二哥,你就放心吧!”罗三敞亮的应道。 戚家兄弟再加上他大哥二哥,几个人轻松就将野猪吊了上去,之后就是他罗三的展示时间。 不急,先墨刀。 罗三刀磨得来劲,罗大罗二端着盆过来,等着他放血。 戚家兄弟笑呵呵的在旁边等着,全是他们的肉,没有旁人,只有闫老二和他们仨,他们算不出来能分多少,但肯定很多很多。 闫老二取了盐过来,他闺女也收到了风声,一阵风跑过来。 “爹!这么多野猪!太厉害了!”闫玉喜气洋洋的夸赞道。 闫老二笑道:“运气好,谁能想到呢,就碰上了,那肯定不能让它们跑喽,这野猪一遇上就一窝一窝的,你戚家叔伯出了大力。” “我去告诉娘!”闫玉就新鲜一下,看完就跑。 “这孩子……”跑的真快。 闫老二趁着人多,吆喝道:“野猪肉谁要拿面来换哈,给铜板也成!” “咋闫二,旁的你都不收啦” “那倒不是,就是旁的吧,我不急要,得涨价!”闫老二嘿嘿笑道。 在场的人哈哈笑着,闫老二说的直白,大家也晓得是这个理。 “你看看你家,又是马肉又是猪肉的,还惦着我们这点!”有人和他开玩笑:“咋那抠!” 闫老二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我抠咋了我抠,这叫会过日子,咋不说肉就是比旁的香,你们不换别挡着哈,给我买主都挡着进不来,找你们算账! 赶紧的,没事都给说道说道去,让我这肉铺开开张。” 他们嬉笑闹着,还真有不少人给他往灾民那边递了话。 “我……我想买……猪心。” 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一手拎着袋子,另一手捏着碎银,攥的死紧。 顾客的要求得尽量满足啊! 闫老二道:“罗三,给这位兄弟整个心。” 他还好心的问:“兄弟,一个够不” “够!够!”来人忙又问:“咋买咋换” 闫老二琢磨了一下,猪心不贵,卖不几个铜板,这人带了面袋子来,也是想换的。 “也没几个钱,你拿银子来,我还不好找开,这样吧,猪心多少斤两,你就给我多少斤两的面,咋样” 那男人面露惊喜。 比他预想的便宜。 “那我要两个,行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行,切两个给你。”闫老二爽快极了。 罗三不用他说,就先将俩猪心分了出来。 第一笔买卖一成,来光顾的人多了起来。 猪内脏和下水很受欢迎。 他们几乎将心肝肺大肠猪脑……换了个遍,连猪血都没有放过。 闫老二无语,都是用面来换,一个铜板都没进账。 没得铜板,他怎么给老闫报账,他哥又怎么给他钱! 闫老二纠结的时候,守在穿云山的山民,飞奔回来传信。 穿云寨的大当家,带着十来个山匪,回来了! ------题外话------ 补270月票加更 下面汇报一下上个月的成绩: 8月10日上架,到31日,均定涨了500(就不具体说了,有点小羞涩!) 月票首发站是617,后台显示703,很多小伙伴从外站投票,宅仔细想了一下,也应该算在里面,每一票都是大家支持我的小红心!不就多欠几更么,账多不愁,嘎嘎嘎 现在补了一半不到,哈哈哈!惭愧惭愧! 作者后台新书榜,宅拿到了12名的好成绩,竞争相当激烈呢!都是大家捧场,订阅、月票、评论都很不错啦,希望继续狠狠滴宠爱我——你们可爱招人疼地小宅宅 9月计划:月票加更暂时无法确定,我怕说出来,你们再投一个惊呆我的数字,让我怎么还负债累累,阿宅新书老书欠的实在太多了oo 等宅认真思考几天oo 关于情节:正在努力推进中,但因为汲取了教训,这回是往细致里写的,很怕交待不清楚,人物也想更立体一些。 关于速度:真心不要太期待,所有的更新都是靠时间堆积来的,写得慢,我自己的要求是,尽量听读通顺,所以……不要太心急哈 以上,汇报完毕! 辛苦大家啦,看宅啰里啰嗦一大堆 70 第116章 工分搞起来 兵贵神速! 这位穿云寨大当家一回到寨子,就会发现自己的老巢被人给端了,搜刮的干干净净。 他们必须尽快赶过去。 这一回闫怀文调动了更多人手,除了少数依旧留守之外,就连一向参与不进去的闫老二都被允许加入。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一回留守的,或是灭过老松山,或是剿过穿云寨。 实则是闫怀文刻意让所有人轮流出来,见见血。 闫老二很兴奋,将临时肉摊的买卖交待给他家娘子。 猪胰子久放不好,交给他闺女操办,至于这么点个小人能不能料理好,他并不担心。 他闺女好用着呢,各个方面都极其靠谱,他比相信自己还相信她。 戚家三兄弟自然是跟着闫老二一起行动。 戚老娘从听了他们回来说闫老二在外面请他们吃肉喝汤嚼馒头这件事,老太太自己背着人抹了半天眼泪,之后就更用心的教导这三个憨儿子,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脑子不够,多听闫二的。 罗三是留守一员。 李雪梅一过来,便机灵的喊了声闫二嫂,招呼四铁回去拿了马扎过来请她坐下。 “嫂子,你看这肉是都分开,还是按着闫二哥的来,要哪割哪” 到现在,罗三也没大分。 正是因为之前闫老二一直是按照需求现切的。 李雪梅看了看挺完整的条肉,还有所剩无几的内脏下水。 笑了起来:“还按你闫二哥的来。” 其实能将猪杂出了更好,剩下的肉都做了肉干,更易存储。 罗三痛快的应了一声。 瞄到三个猪头,有些遗憾道:“可惜了,以往这猪头最好卖,上供祭祀供不应求。” 李雪梅才不会转头去看,野猪头哪有家养的猪头可爱,肥胖白嫩的。 不过猪头怎么吃,她有发言权。 “猪脑不是卖了么,猪头也分一分,看有人要没,我以前听说还有人爱吃猪舌头。” 罗三嘿嘿笑道:“脑花、口条、耳朵、拱嘴,这猪头肉也劲道,不管啥猪,浑身好东西,除了猪脖子上这块肉不能吃,旁的地方都能,刚刚还有专门要猪蹄子的,说他自己能收拾干净,闫二哥一听,便宜换给他俩,这野猪蹄子不好摆弄,咱自己弄费事,我闫二哥这方面真是没说的,人大气,不计较,和善好说话,咱村里村外没有不夸的!” 李雪梅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就见罗三笑眯眯的分肉,好像那猪肉才是他的心头好,刚刚那番话都是随口说的。 她怎么会听不出这小子的言外之音。 闫老二大气,不计较,和善,好说话,瞧瞧,整个给她架在那了,要是她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不就要坏了闫老二刚刚建立起来村里村外的‘好名声’。 行,这个罗三,她记住了! 罗三还在一边干活一边吆喝:“猪蹄还剩不少,猪尾巴还剩一根,内脏不剩啥了,下水也是,有啥换啥吧!” 拎袋子来换东西的灾民有些骚动。 私下里议论起来。 “咋办,没剩多少了。” “早知道赶早来,还能挑挑。” “挑啥啊,肉我是不舍得换的,剩下哪块都行,这时候,能沾点肉味就不孬。” “这一村人可真厉害,之前还卖马肉呢,今儿就弄了三头野猪回来!” “不厉害能救下咱吗能有胆去杀山匪吗咱们这是走了大运了,之前被山匪运走那些人,可没这么好的运气,还不知道被卖了去哪,能不能活命。” “哎呦!可不敢提了,现在说起来,我心还扑通扑通跳!” 气氛正低迷。 罗三高亮的吆喝声又传来:“猪头等会分!想吃会做等着,给你们处理一下,省得你们拿回去不会弄,糟践东西!” 灾民马上转换了话题,又热议起来。 “猪耳朵脆生的,好吃!” “拱嘴肉才香!” “猪头肉肥瘦正好,吸溜!” “前面的,给我留一个口条行不行” 罗三又喊道:“猪尾巴没了啊!” 四铁五铁两个小的,让他们三叔支使的团团转。 之前卖脑花,这猪头罗三已经烧过了,现在是想再弄的细致一些。 用滚烫的开水泡两刻钟,别看他学杀猪时间不长,是真心想在这行干下去,家伙事预备的齐全,拔毛的小工具都有,又是四铁五铁两个,一个找一个拔,俩孩子眼神好,又畏惧会杀猪的三叔,拔的特别认真。 罗三分肉利索,价也把的稳。 有前例的他就随着来,拿不准的就问坐在旁边看摊的闫二嫂。 李雪梅只管称面装面。 随着罗三不断的吆喝声,猪杂处理干净。 猪肉还是无人问津。 罗三手上忙活着,还担心李雪梅不高兴,安慰道:“嫂子,这猪肉平日里就贵,除了待客谁家舍得割上一斤拎回去自吃,有那馋的,三四两浅切一刀都有,咱剩下的都是好肉,做了肉干能放好久,慢慢吃。” “呵呵,这些事等你闫二哥回来操心。”李雪梅柔声道。 偶尔做一下以夫为天的女人,挺好。 这三头猪光算账就得算一会,她可不掺和。 这种事她闺女和闺女她爹最喜欢。 …… 闫玉召集童子军过来训话。 咳咳,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给他们讲讲目前我们队伍守卫空虚,大人走了不老少,咱自个得多上心。 话锋一转,又说到各家用的香胰子,又要做啦! 愿意帮忙干活的,来送草木灰的,拿来香花的,她给他们记上,可以在她这计数,以后在她家换东西。 然后就听闫玉叭叭叭介绍她家的可兑换物。 木炭、香胰子、肉干、调料这些村里人都知道,闫家有富裕。 闫玉还加了包袱布、大块小块的方布。 还有一个新鲜物——字帖。 “字帖有啥用”孩子们好奇的问。 闫玉指着自己,道:“我为啥懂得这么多,因为我大伯教我读书认字,咱童子军现在分的小队,以后得有小队长,几个小队合成大队,还得有大队长,大的管小的,一层管一层,怎么选就看谁认字多,学的好,写的好。” ------题外话------ 本日一更 二更会晚明天看吧oo 大家的评论宅都有看到,没有一一回复,很抱歉,回不过来 你们开着开心,觉得放松,就是阿宅最大的满足 嘎嘎,实话说,看你们评论我也挺乐的脑洞也相当大哈哈哈!\/ 70 第117章 忽悠童工干活 “你们想想,以后的大队长小队长,大家的名字都写不好,怎么能记好大家的功劳,我们以后也要发东西呢!” 闫玉忽悠小孩,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再简单不过。 “发啥东西你家的吗”孩子们有了兴趣。 闫家的东西在他们看来,都是好的。 “不帮我家做活,凭啥发我家东西。”闫玉小脸严肃道。 不能混为一谈,这是两码事。 “我们童子军以后有了收获,先存着,有人记着,有人保管,然后按功劳大小往下发。” “是杀山匪吗”孩子们对大人们拿回家的钱粮印象深刻。 “对,这种也算,就像我娘,她射死了山匪,就是功劳,拿回家米面高粱。 如果那一天,我们也能射死一个山匪,咱们童子军也能有。” 有大一些的就说:“要是我射死了山匪,凭啥拿出来存着,都是我的。” 闫玉一字一句道:“你这样想不对,要是没有大家伙帮忙,你自己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山匪吗我们还没有足够的力气,合在一起才能对付坏人。” “那你说说,要是那样,我们咋分” “我们自己评,谁出力最大,谁出力小,我们不撒谎,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闫玉说的掷地有声:“还有像今天,大人走了好多,我们得有人巡逻,就得给记上,算一个小小小小的功劳,等以后咱有了收获,就给分。 不过这功劳太小了,得攒多些才行,不然每次不够麻烦,算账也很难的,所以大家都得学,万一负责记的人算错了呢,谁会都不如自己会。” 孩子们点着头,闫小二的确厉害,说的头头是道。 “还有,这收获也不光是杀山匪,我爹和戚家叔伯今天猎了野猪回来你们知道吧咱野猪猎不了,野兔能抓吧,还有山鸡,咱手里都有家伙,不往深了走,咱多些人就在山边边碰运气。” “我还得帮我娘挖野菜!” “是啊,我也是,还得看妹妹。” “我娘说我灶坑挖的好,火也烧的好,她做饭我得看着呢,没我不行。” “嗯嗯!”闫玉连连点头,表示自己都听到了,大声道:“很简单啊!我们和家里人都说好,到我们巡逻打猎的时候不能给我们安排活,另找别的时间,开头可能有点难,他们可能会不乐意,但只要我们带了好东西回家,他们肯定会高兴的!” 孩子们开始憧憬起来,觉得干劲满满。 “现在我们先试试,愿意给我家帮忙的,站到这边,愿意去巡逻的站到那边。” 场面一下混乱起来。 分不清哪个更好,还有想和交好的小伙伴一起,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偶尔会声音很大,似乎意见不统一的样子。 闫玉不着急,孩子们总会分好的。 得他们自己乐意才行。 见差不多了,闫玉先给巡逻的人圈定的巡视的范围,并且嘱咐他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防虫防蛇药都要带上。 她又想了想,给他们配了一根不长的竹竿。 告诉他们:以后巡逻的人都要带上它,打着草走,免得有不怕药的蛇窜出来。 巡逻的童子军雄赳赳气昂昂走了。 然后是自愿留下帮忙干活的孩子,急不可耐的问她:“闫小二,你咋给我们计数” “先是草木灰,筛出一簸箕细灰送来,算……一分吧。”她加了一句:“不合格我可不要哈!” “皂荚我家还有,捣成粉末的一分。” “这次我们还做菊花味,捣干花也是一分。” 孩子们一听,太简单了,也不怪闫小二就给一分。 他们忙活起来的时候,闫玉去找了她娘。 熬猪油、炒豆子这两样,不方便交给孩子们,还得她娘来。 李雪梅给了她另外一个选择:“找你戚大娘问问,她愿意干不” 闫玉一下就明白了,也是,爹和戚家叔伯打算一块干营生,而且她娘现在的身体怕是不方便,炒豆子还行,熬猪油怕她闻不了那个味犯恶心。 李雪梅的确是有这样的顾虑,她现在连肉都不太想吃。 戚大娘子痛快的答应。 找罗三切了白花花的肥肉,又去闫家拿了豆子炒,还将磨豆子的活也包揽了去。 那么眼下,只剩下最重要的猪胰脏。 闫玉已经锁定了人选。 回来找到她大哥——闫向恒。 “大哥,爹和大伯都不在,这猪胰脏只能你来弄。” 闫向恒麻爪,暗红色带着白色脂肪的胰脏,摆在他面前,他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小二,我也不会啊!这……这怎么弄直接用杵子捣吗”他隐约还记得二叔是这样做的,捣碎。 “我知道怎么做,爹都告诉我了,你就按我说的来。”闫玉指着猪胰脏道:“这些白色,都切掉,还有这里,也不要……” “大哥,你手稳些行不行,都切歪了,不好看。” “这里切多了呢,好浪费。” “再来一下,就这里。” 闫玉一边说一边上手比比划划,给闫向恒紧张坏了,生怕不小心切到她的手,处理完三个猪胰脏,额头都开始见汗。 “好啦!大哥你真棒!”闫玉笑成一朵花,甜甜的夸道。 闫向恒也笑起来,之后捣碎的活还是他的。 闫玉拿了本子和炭笔去验收工作。 孩子们都很尽心,草木灰筛的好,皂荚和野菊花也成了粉末。 根据成品的多少,闫玉认真写下日期,事项,他们的名字,和最重要的工分。 这个时候孩子们终于认识到认字的重要性。 他们的名字自己根本不认得。 还有工分,闫小二说了是多少,他们也不知有没有记错…… 只能默默记在心里。 知道大家最关心的是兑换物的分值,闫玉和他们解释道:“你们帮我家干活,我都记好了,可到底啥东西多少数换,得等我爹和大伯回来,我还小,弄不明白。 放心,肯定不能少了的,我家说话算话。” 如果她将所有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那就不是聪慧,是妖孽了。 要懂得给自己留余地。 孩子们一个个点了头,对闫玉,更确切的说是对闫家,非常信任。 ------题外话------ 二更 罪过,我让孩子干活了oq 你们可以投月票砸砸我,嘎嘎 今天不补加更,明天再继续补 70 第118章 齐云寨替天行道 大概是这山中的大王当久了,失去了警觉心。 大当家带着人进到寨子才惊觉不对。 忙招呼人打算从隐蔽的小路撤离。 可惜他们碰上的这伙人,准备工作做的非常细致。 监守在此的山民,没傻愣愣的干等着,将这寨子的周围摸了个遍。 趁着有时间,他们还挖了几个陷阱。 山匪掉进去的就好几个,剩下的几乎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大当家自诩一身的本事,没想到栽在这群乌合之众手中,饮恨当场。 这一次,他们不但摸出了一包银子,还有其他收获。 闫老二拍了拍打的很粗糙,还算结实的木笼车,又近前看了看拉车的几头骡子。 实话实说:“这群山匪眼光还成,挑的都是好骡子。” 马骡有六头,驴骡有八头,之所以是双数,大概是因为木笼做的比较大,如果里面还要装孩子的话,双骡拉动会更轻松。 大家伙目不转睛。 看看这些招人稀罕的小东西。 大概是目光太热烈,骡子将头扭到了另一边。 呦,还怕生! 闫怀文心情有些沉重,想想他们救下灾民,再看眼前这些装孩子的木笼,大致能推测出山匪这一批拉走的灾民数量。 “走吧,回去!”闫怀文沉声道。 一路上,闫怀文很沉默。 大家伙都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状态。 脚步声都不自觉的放轻。 闫老二记起老闫说过他的志向。 有些明白他因何如此。 “大哥,咱还发银子不”能大大咧咧问的直白的,也只有闫老二。 闫怀文嗯了一声。 闫老二嘿嘿笑着,也不管他哥的冷脸,自顾自说着:“其实杀山匪真不错,又能为民除害,又有意外收获。 这几辆车改一改能派上大用,咱耽搁的这几日很快能找补回来。” 他问戚五:“改成单骡拉的小车不费事吧” 戚五打量了半天了,立时回答:“有半天功夫就差不多。” 他们人多,还有改车的经验,不难。 “那咱明天走吗大哥要是着急的话,今儿回去就开整。” 夜里就能打好,不耽误明天上路,完美。 “天佑,有一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闫怀文低声道。 闫老二:来了!老闫自个纠结半天,其实他大概猜到了。 “啥事” “关于山匪……”闫怀文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声音中多了几分力度:“若我等无力反抗,为兄定会选择速速离去,不会冒险,可手有余力,能帮人脱离苦难,逃出生天……” 去不去 闫老二此时如果想要装一下,就应该说:其实你心中早有答案,依照本心,可证大道。 可他也有自己要维持的人设,是以两眼放光,激动的问:“大哥,是要继续杀山匪吗太好啦!这实在是一条发财致富的捷径! 不,不是,灾民太可怜了大哥,我们能救为啥不救救他们呢! 至于救下来他们非要跟着咱,这事吧,是有点麻烦,不过都有先例在,按着以前的办就行,如果别的山匪窝也有能代步的牲口,那咱这后面的路就太舒服了!” 闫怀文:…… 接受的这么轻易么 “这并非是我等百姓该做之事。” 闫老二想了想,道:“我也说不好,就觉得吧,咱这几次都挺顺利的,除了那些灾民自己咋咋呼呼往前冲受了伤,咱这边最严重的就是自己拐了脚。 老松山想编东西挡箭,可他们还不等编好,咱就杀上去了,这也说明咱先下手是对的,还有这穿云寨,也是一样,有心算无心。 咱在这山里还得走些日子呢,谁也不能保证别的山头的山匪会不会来偷袭咱们,如果是那样,还不如一路过去,将山匪窝都翻一翻。 剿匪的确不该咱干,对了,大哥,咱抢了衙门该干的活,有事没有” “无事,只不宜宣扬。” 闫老二点头道:“肯定不能往外乱说,咱都分了银子呢,要是衙门索要,我可不想给交上去。” 凭本事从山匪窝里掏出来的,凭啥给。 “哈哈!”他突然乐起来,飞快说道:“大哥,你说咱假扮山匪上山咋样” 看他哥怔怔的看着他,不由着急。 “齐云寨!忘啦你看咱,武器有,人手够,现在拉人的骡车都给咱配好了,啧啧!老天都在帮咱们啊! 就咱这行头上山,蒙一蒙山匪绝对没问题。” 闫怀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拉人的骡车,带着武器,身上不知不觉多了几分凶悍之气的汉子…… 闫老二索性不走了。 将人都召集起来。 他知道有些话他说比老闫说合适。 老闫那叫领导讲话,他这叫入伙发财。 闫老二爬上木笼车,站个边边,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 “那啥!现在是这么个情况,这山里最凶的穿云寨都被咱拿下了,大丰收!银子也有,骡车也有,还是像上回一样,咱有一家算一家,都分。” 他这话一出,眼见着大家伙脸上都泛起了笑。 没说的,就两字——开心! 现在山匪和钱粮之间,画的是标准的等号。 “不过吧,分到各家的银子看着多,咱到了关州,哪哪都是花用,能再多些是不是更好” “还有几窝山匪,没穿云寨凶,没老松寨人多,咱们是不是琢磨琢磨,给他们也收拾了” “那咱……干吧!”山民的胆子最大,对山匪深恶痛绝,第一个表态同意。 不得不说几次行动下来,大家伙的胆子是被历练出来了。 “干!” 这老大的一声,出乎意料的是从戚大口中喊出。 见众人看向他,戚大涨红了脸。 戚四戚五也出声支持。 他们离着闫家兄弟最近,听的真真的,秀才公和闫二都想杀山匪,那就去呗。 鹿小子挤到前面,扬起脸对闫老二说:“这附近就有了寨子,走过去也就两刻钟。” 他指了一个方向。 闫老二更高兴了,离的近好啊,走一趟不用很久,不耽误回去做饭。 “好咧!那就这么定了!咱齐云寨替天行道,嘿嘿!再顺便发点小财。” ------题外话------ 一更 齐云寨又要干活啦 走一路,平一路,神马山匪,那是该存在的玩意么! Σ(&“a 下一章咋又干到后半夜去了,宅这个时间算是彻底颠倒了,唉! 70 第119章 清汤小馄饨 “老子是齐云寨的!”闫老二拽的二五八万喊道。 巡山的山匪刚想和他对对黑话,被他不耐烦的打断:“别整那没用的,赶紧带路,没看我们带啥来的咱一手给钱一手给人,不拖不欠,结现银。” 他手中随意的抛着白花花的银子,闪花了山匪的眼。 在银子面前,山匪底气不足,更何况,他们怎么能想到会有人冒充,山匪也不是啥高大上的职业。 还整的这么齐全,连拉人的木笼车都有。 “你们是新来的咋知道这个买卖” “我还知道给你们牵线的是穿云寨,我们上头的人觉得他们人太少干活太慢,不够利索,所以我们就来了。 放心,和穿云寨一样的价,不会少给你们的。” 闫老二随口报出价格。 山匪心道不错,看来真是来和穿云寨抢生意的。 “人给了你们,穿云寨来朝我们要人,我们拿什么交” 闫老二不耐烦的道:“你们几个小寨子各守着一片,没人再去官道上抓啊!这还用我教你!” 山匪一想也是,不过既然这个齐云寨和穿云寨是竞争关系,那就不好意思了,他们要提价! “人可以给,但不是之前那个价。” 闫老二冷笑一声,“想涨价是吧你也不看看你们寨子这仨瓜俩枣够不够分量,得了,别给脸不要脸,看看我后面这帮兄弟,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么大胆的话!” 山匪瞄一眼那远超他们寨子的人数,闭嘴了。 等灾民一个不拉的被带出来,山匪们给小孩子系在一条绳上牵着。 后面的灾民满脸悲戚的跟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生怕惹了山匪不快。 交接很顺利。 山匪拿到银子,乐开了花。 这齐云寨比穿云寨好,穿云寨是事后给钱,不像人家齐云寨,一看就财大气粗。 “那个谁,你找些人下山帮着装车,这山上哪有水,我们要装些带走。” 山匪刚拿了银子,自不会拒绝这点要求。 不让他们帮忙装水也正常,怕下药呗,干他们这行,黑吃黑太寻常了。 一些山匪拽着系孩子的绳子下山,呼呼喝喝,吓的小孩子哆哆嗦嗦,哭都不敢哭。 不懂事的崽崽被大点的孩子照顾着,也是捂着嘴不让出声。 当爹娘的都紧跟着,一步不敢错开。 又分出几个山匪引他们去水源处打水。 闫老二借口方便暂离。 回来的时候,山匪都被扎满了箭,他多少有些不自在,不去看他们,大步流星的往山下走。 闫怀文本不放心让他带人上山,可没法子,实在是山匪这个气质闫老二拿捏的太像了。 没人如他这般会演。 只好叮嘱再三,让他带足了人手。 被骗下山的山匪,刚将孩子都喊上车,便被这一伙人无情射杀。 将木笼打开,孩子送归到父母手中。 闫怀文略略解释几句,便带着人上山,准备接应。 没想到上面的活也干得利索。 车是现成的,搜刮山匪窝也渐渐熟练。 等他们拉着好几车的东西回到队伍中,不出意外的,身后又跟了一大堆灾民。 …… “满山啊!满山!”闫老二嗓子眼都要冒火了,实在是今天说的话太多了。 安置灾民是个大工程,和上一回一比较,这次明显感到了不顺畅。 思来想去,怕是梁满山这位童生在其中做了不少工作。 省了他们许多口舌。 既然做过一回,再做就属于熟练工种,人才啊!那必须不能放过。 闫老二一把拽住梁满山,生怕他跑了。 “帮帮忙,刚救回来的灾民,我这嗓子都说哑了,咋就和他们说不明白呢。” 梁满山反应很快,从他之前配合闫怀文一行人的行动就能看出来,有急智,口才也不错。 闫老二也不是不能和新跟来的灾民好好交流,但他实是没那个耐心,他着急回去做饭…… 他家领导现在总是没胃口,只有他做的还勉强能入口些,不吃饭哪能成,尤其还是双身子的人,眼下,厨子才是他雷打不动的岗位。 梁满山一下就听懂了,也不推辞,与家人言语一声,便寻了几个交好之人一起过去。 有了梁满山接手沟通工作,闫老二心急火燎的回去揉面剁馅。 打算整个清汤小馄饨。 他家的馄饨是北方包法,一个鼓肚,小肉丸。 小野葱、野姜末、盐、鸡精、胡椒粉、酱油与纯痩的肉馅,闫老二手上有数,倒了油进去,匀速搅拌。 材料有限,好在捏馄饨的人从来都没变过,似曾相识的味道催动李雪梅的味蕾。 她笑着坐过来,静静的看着这个为她辛苦忙碌的男人。 闫老二瞄到她的影子,手上不停,嘴上说道:“可惜没有虾也没有紫菜海米,不够鲜。” 李雪梅不爱吃肥肉,她家的肉馅一直都是纯瘦,像是馄饨,会在里面加虾肉,口感好,也提鲜,油要放的多些,紫菜和海米必不可少,十分美味。 不知该吃什么的时候,捏馄饨准没错,一家子都挺喜欢,也常吃。 “我闻着挺香。”李雪梅微笑。 “哈哈!那可得多吃些,和我你还客气啥,想吃啥就说,我头拱地也给整出来!” 闫玉憋不住笑出声来。 实在是她爹这个‘头拱地’很有画面感,相当可乐。 顺着笑声找过来,就看到他闺女坐在车上,荡着两只小脚玩。 不怪他没发现,习惯他家大宝老蹲着猫着,冷不丁换了高度,一下子还真没注意。 “香胰子谁做的咋这么不圆”闫老二看着通风晾晒扁扁的一堆,有些嫌弃。 “大哥做的,挺有个人风格吧,就两只手扣上,一捏,一下成型,哈哈哈!”闫玉比划了一下,“爹,还是你做的好。” 闫老二得意起来:“你爹干啥都有样!以后得让你大哥多练练,这卖相也太差了,也就咱自己用,不嫌弃。” “大哥不习惯呗,说手感怪怪的。” “就是搓的少了,没事,以后还有机会。”闫老二估摸着时间,道:“去给你大伯他们喊回来吃饭,有啥事,吃完饭再说。” ------题外话------ 宅家的馄饨就是这种做法,肉馅里拌点虾肉,你们可以试试,吃起来微q。 饺子也可以,包韭菜肉的,好好吃,吸溜 70 第120章 找回自己的名字 闫怀文一见侄女,便言说稍等。 招手喊她过来,小家伙似模似样的行礼,仰着笑脸:“大伯,爹请您回去用饭。” 梁满山夸赞道:“这是怀安兄之子见之聪慧有礼。” 闫玉闻言,毫不吝惜礼节,朝他拜过,尚稚嫩的童音道:“梁叔父来我家饭否” 梁满山哈哈笑道:“不饭,内子已备好饭食,梁叔父谢过你,改日介绍我家大郎与你认识,一起玩伴。” 闫怀文目送梁满山告辞离去,转过身来。 “人小鬼大。” 闫玉笑嘻嘻,“梁叔父很高兴呢。” “不是诚心邀约,日后莫要开口。”闫怀文轻斥道。 她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受教。 大伯这才放过她,脚步加快,朝自家所在行去。 闫向恒落在后面,佩服的问她:“你怎么想的,邀请梁童生过家吃饭爹都没有开口。” “还有,你怎么想到称梁童生为叔父是二叔教你的吗二叔和梁童生私交很好” 严格来说,闫玉有些逾矩。 不过她年龄尚幼,料想梁童生也不会介怀。 “我叫大伯回家吃饭,梁叔父就在旁边,不问一声多不好,再说他肯定不会来啊!咱村里人都知道,吃饭的时候不上别人家串门。”闫玉振振有词。 “他和爹有说有笑的,爹一找他来干活他就来了,他们肯定很好,叫叔父没错。” 闫向恒听着妹妹的话,陷入沉思。 爹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不拘年长年幼,皆有可取之道。 闫小二做男童打扮不是一日两日,可之前爹并未允他跟着身边,现下却是一改旧行,默认二丫以闫小二的身份在外行事。 “你是故意赶人”闫向恒惊奇问道。 “哈哈哈!大哥,被你发现啦!”闫玉一阵风跑没了影,留下闫向恒原地发愣。 所以,爹说二丫‘人小鬼大’,二丫回了一句“梁叔父很高兴”。 闫向恒细细思量,除了年幼之外,那一声‘叔父’或许才是关键,梁童生又怎么想到这是二丫自己想出来的,多半会认为是二叔教导所致。 梁满山的确是这般想的,怀安兄待他亲近,才会教导家中小儿,称他叔父。 他将自己的长子叫到身旁,一样也是六岁虚龄梁丰年。 “闫秀才的二弟怀安兄与我交好,他家小儿与你同龄,明日你跟在我身边,找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梁丰年刷地抬头,急声问道:“是闫家的闫小二吗” “你知道” 别说梁满山,连他娘子都奇怪的望过来。 自家这个孩子,是在他爷身边长大,自小严格,养成一副少言老成的模样,半点不似六岁稚童。 “那边的孩子组建了童子军,闫小二是他们的头。”梁丰年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 ‘那边的孩子’是他们羡慕之极的对象。 这些时日,不管大孩子小孩子都在议论,尤其是‘那边孩子’弄出来的巡逻队,别提有多威风。 他们有像大人一样的武器,像大人一样练习。 每当巡逻队拿着竹竿打草而过,他们都会坠在后面,一眼不错的看着跟着。 现在他爹告诉他,他可以和童子军的头头认识。 梁丰年实在太高兴了! “童子军”梁满山回想了一番:“就是总在周围排队走的那些” “对!就是他们!” “他们都听闫小二的” 梁满山见过几次,那里面可有不少比怀安兄家小儿大不少的孩童。 “我们见过好几次,闫小二给他们说话,他们都听。” 梁满山笑了,还有这事 他来了兴致,想了想道:“稍晚爹还会过去,你与我一道。” 梁丰年欢呼一声,笑着跑出去说给其他孩子听,惹得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热闹的不行。 梁娘子看着他的背影,双眼微润,“孩子遭了大罪,好久没这么开心。” 梁满山沉默下来。 山匪该杀!死不足惜! …… 闫怀文刚刚坐下,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就摆在他面前。 “哥,快趁热吃,不够再添,还有呢。” 闫老二继续忙,给大侄子也盛了一碗。 最后回来的是两个丫头。 这段时间一直是二叔料理饭食,大丫虽已习惯,可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二叔,我回来晚了。” 闫玉显摆的将自己小脑袋转过去:“大姐姐给我做的小方巾,好不好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头顶。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蓝色方巾。 李雪梅夸道:“大丫手巧,做的正合适,针脚也密。” 大丫脸色爆红,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让婶子说的这样好,她受之有愧。 “大丫姐姐说,做的大一些,能遮阳,我再大些也能用。” 闫老二盛了一大碗馄饨放到大丫面前,连连催促:“大丫辛苦了,快吃。” 见女儿不知所措,闫怀文微笑温言:“千初有长姐风范。” 闫玉:…… 立时代表他们一家问出了疑惑:“千初是谁” 看着侄女难得流露出呆呆的神情,闫怀文开怀不已。 “千初是你大丫姐姐的名字。” 闫玉的内心流下羡慕的泪水。 太好听了! “那我呢我有别的名字吗”她急切的问。 天啦撸! 终于让她逮着机会问了。 闫怀文看了一眼天佑,后者假装忙碌,头都不抬,在一个一个的往碗里盛馄饨…… “你名如玉,乃你父所起。” 闫如玉! 闫怀文问她:“你可知此名因何而来” 没文化的闫老二,是不是就记着一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成了万千书生向往的女子,闫玉立觉压力好大。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珍之爱之,如珠如玉。”闫怀文为她解释道:“此名甚好,男女皆宜。” 闫玉立刻就支棱起来。 大伯这么一解释,这名字马上高大上起来。 “那以后叫我这个名字行吗叫二丫的太多了。”闫玉郑重提出要求。 闫怀文斟酌一番,道:“以男童身份在外行走之时,只报家中排行第二即可,如有需要,露一字——玉,闫玉。” “谢谢大伯!”闫玉激动的握了握小拳头,找回自己的名字,真曲折。 ------题外话------ 这是今天第一更后面还有会晚 宅虽然欠加更,但账是不会赖的,每日两更保底,额外的才算加更 70 第121章 食多言 李雪梅有孕,闫怀文兄弟二人事务繁杂,闫家吃饭现在不同以往,不分先后,坐在一起同吃的时间并不多。 食不言寝不语,闫怀文以前依此而为,可这一世他并没有刻意拘束,二丫性子活泼,先前还不敢,现在满口的馄饨堵不住她的小嘴。 他家二弟也是纵容,不但听的认真,还会时不时夸上几句,而后二丫再反夸几句。 这一对父女……还好周遭没有旁人。 两个人自己说还嫌不够,还得拉上他时不时点评几句。 “你这个工分着实不错!”闫老二佯装不知,满口称赞:“都是零碎的小活,给钱给物都不方便,先记下来,积少成多,攒够了换东西给铜板都好,我闺女就是聪明!哈哈哈!” “唉大哥,咱是不是也可以按照这个来” 闫怀文细嚼慢咽吃下一个馄饨。 轻声道:“可。” “不过,你分定的有些低了,咱家往外拿东西,也得合上本钱不是 你要知道,爹卖马肉猪肉虽然便宜,可收的是实实在在的铜板,多了少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定的。 你得考虑以后,这工分,他们看得见摸不着,和铜板不一样,你定下之后,日后最好也不要变动,你说呢大哥” 闫怀文夹起来的馄饨又放回去,“天佑言之有理,货物随行就市,银货两讫,你这工分,不是日日都有,若某一人积攒许久才够兑换想要之物,你更改其分,岂不让人不快。” “大伯,那该定高一些吗”闫玉问道。 闫怀文无奈的将筷子放下,说道:“最好能参考关州之物价,工分比市价更低,让人觉得划算,最为适宜。 虽是孩童,可也如大人一样出力,不能少其太多。” 闫老二抚掌,“你大伯说的是,你找的都是能做活的孩子,他们在自己家也能当半个劳力用,给咱家帮忙,自家的活计就顾不上,要是不划算吃亏,时间短还成,人家不计较,时间长了,不得让人心里膈应么,像咱占孩子便宜似的。” “这么难!爹你来算吧!”闫玉要罢工。 “此事因你而起,各家孩童满心盼念,怎能半途而废!”闫怀文肃着脸训斥。 “我就是说说。”闫玉嘀咕道,转而哀求:“大伯,你教教我,行不行” 闫怀文这才敛了神色,宽声道:“不要畏惧困难,饭后大伯与你一起,恒儿,你也来。” 闫向恒吃的正香,忙点头,吞下口中食物,道:“是,爹!” 他忍不住对他二叔说了一句:“叔,你手艺真好,太好吃了!” 放在以前他绝对不敢在饭桌上说话,但现在,似乎……可以。 闫怀文看看他,没言语,重拾筷子,将刚刚放下的那颗馄饨重新夹起。 大丫看看她爹,抿抿唇,也小声道:“叔,真好吃。” 闫怀文顿了顿,罢了罢了,都想说就说吧,自家里,略松快些无妨。 满心盼念的孩子们,吃完饭便忙三火四的跑来闫家附近蹲着。 一眨不眨的看着闫小二和向恒哥收拾了饭桌,擦了干净,放上纸笔。 秀才公端坐,不知说了什么,闫小二不住点头,然后在纸上写字。 “闫小二没吹牛!”有孩子突然出声。 其他孩子都点头应和:“秀才公真的教她写字。” “你们回去家里都咋说” “我爹娘都说我走了大运,不许我换旁的,就换字帖,学认字。” “我家也是!” “我家也是!” “读书认字是不是真的很好” “应该是好的,不然为啥那么贵!” “可我想给娘换香胰子。” “我想换闫家的布,让娘给我做闫小二那样的背包。” “肉干多好,放着不坏,什么时候想吃就吃。” “你们真笨!”发出这等群嘲之言的,乃是崔郎中家的小狗子。 大狗子忙拉了弟弟一把,可别再说了,小心挨揍。 “干一次活给一次分,那就多干呗!”小狗子鄙视的看着他们,这点道理都想不通,笨死了。 “你以为就你知道!纸可贵了,那字帖肯定也贵,换了这个,旁的都换不成了!” 孩子越聚越多,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 闫向恒看过去,对蹙眉思索的妹妹道:“小二,你不过去看看” 闫玉抬头,顺着大哥的视线望去。 大声喊道:“等等我,一会就好啦!” 尖细的嗓门震的父子两个呆愣当场。 “小二,你下回过去说行不行”闫向恒建议。 闫玉摇头,“来回跑,耽搁时间,哎呀,大哥你别打岔,我就快想好了,你一打断,我又要重来。” 大伯是个宝藏,闫玉但有所问,几乎都会得到解答。 “大伯,我写好了。”闫玉将涂改得乱七八糟的纸递过去。 闫怀文接过,细看之后,点了头。 “按此即可。” 闫玉咧开嘴,拿起那张纸,腾腾腾朝小伙伴们跑去。 一边跑一边喊:“好啦好啦!咱家工分定下来了!” 孩子们呼啦一下全给她围上。 “快说说,是个啥样!” “别挤别挤。” “都咋换” 闫玉不得不大喊:“童子军,集合!” 乱成一锅粥的孩子们,立时各自找寻自己的位置。 虽然慢了些,看着也乱糟糟的,但每个人都没有出错,站对了地方。 闫玉满意的不行,练了好久,终于有了成效。 “咱们换个地方,随我来。” 她在前面带路,后面的孩子习惯性的按着巡逻时的样子列队走。 梁满山恰巧带着梁丰年过来,看到了这一幕。 吃惊不已! 他缓过神来,忙道:“怀安兄,这是我儿丰年。” “见过闫二伯。” “丰年,好名字。”闫老二赞了一声,道:“我家小二与你同龄,等下我喊她。” “小二,快过来!” 闫玉拉着队伍还没走远,听到喊声跑过来。 “爹,你找我” “这是你梁叔父家的丰年,你带他一起玩去,我和你梁叔父还有些事要忙。” 闫老二暗自庆幸,老闫之前提点了他几句,教了他应对的话,不然梁满山突然拉孩子过来,他还真不知如何是好,头一回见孩子,是不是得给见面礼,或者塞点钱…… 咳咳,还好不用。 梁满山只是想叫孩子熟悉熟悉,一起作伴玩耍。 ------题外话------ 这是今日二更 等会再补个加更 宅家吃饭的时候是家人交流最多的时间,比较喜欢这种气氛 所以暂时先将规矩放到一边哈 70 第122章 凡庆贺必有肉 “你生辰在几月”闫玉问。 梁丰年道:“我生在腊月。” 同年出生的孩子,几乎都比他大,至今还没遇过比自己小的呢。 闫玉便道:“那我比你大些,我是十月。” “丰年,我与他们说几句话很快的,你在旁边等等我,一会我带你去看热闹。” 梁丰年懂事的点头,安静的站立一边。 之后便看到闫家小二哥,威风的讲话。 “我知道你们最想知道我说过的那些东西都是多少分,下面我念一下,木炭2个工分,肉15个,肉干45个,小方布3个,大方布12个,包袱布27个,香胰子和调料都是100个,字帖……”她故意拉长音,看看下面的反应。 只见孩子们目不转睛,屏住呼吸,似乎特别在意的样子。 “只要5工分。” 底下炸开了锅。 “5个工分我够了!哈哈,能换了!” “这么便宜!” 闫玉压下了大家声音,道:“字帖很便宜,是大伯定的,他说如果能将整张字帖上的字认下还会写,就可以用一个工分换到新的字帖,认下十张,他还有额外的奖励。” “秀才公会奖励什么” “十张,好难吧” “不难的。”闫玉将她手中的纸打开抖了抖,“就这么大一张纸,只有二十个大字,都是我写的,我能学会,你们当然也能。” “那就是说咱换到的是闫小二写的字帖……” “没错,就是我每日练字写的。”闫玉挺胸抬头,很是理所当然:“大伯都夸我写的好,给你们认字用足够了。” “好啦,我都讲完啦,你们有想换的,明天再来找我,对了,工分可以几个人合在一起用,也可以和人交换,不过要你们本人来和我说声,就这样,你们回去想想。” 闫玉中气十足的喊道:“童子军,解散!” 孩子们并没有立时散开,而是凑在一起激烈的讨论起来。 闫玉则是带着梁丰年跑到她爹那里。 还好还好,还没开始。 梁丰年小声问她:“这是要干嘛” “杀完山匪分银钱。”闫玉解释道。 梁丰年呆住了。 “怎么又分上回没分完吗” 上一次分钱热热闹闹,他们事后也都听说了。 “今天是另一窝山匪,又被咱们打死了,所以还要分,不止是钱,还有骡子呢,不知道骡子分不分。” 闫老二清了清嗓子,说道:“各家分的银钱咱说完了,发银子之前,咱先说一说其他东西。” “这次除了粮食,还有骡子,粮食不多,分到各家没多少,不过也比没有好。 骡子呢,不好分,分给谁不分给谁,都不合适,我想的是,咱们还是按以前的来,这些骡子放在咱村里的账上,算是咱大家伙的。 还有就是,骡子和银子一样,咱和安叔他们的村子还是平分,大家如果没有意见,就这么办了。” “没有意见,哪能有意见,闫二,赶紧分银子吧!家里的婆娘等着回去数钱呢!” “哈哈哈!是啊,快分钱吧!” 大家伙纷纷催促。 安叔那一村人乐呵呵的,他们也要有骡子了,不是借用,而是属于他们村的骡子。 “嗯,那咱这就开始。”闫老二也不啰嗦,看到他闺女就位了,忙挥手招呼。 闫玉开心的对梁丰年说:“丰年,我爹叫过去呢,忘了问你,你会不会数钱” 梁丰年摇摇头,沮丧的道:“我没数过。” 闫玉安慰他:“不要紧,等回头我教你,可简单了。” “走,跟姐姐发钱去。” 她眉毛都要笑飞起来了。 梁丰年紧紧跟着,哪怕只是在旁边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他也觉得好有意思。 大家伙看到闫家这个小二出现也不意外,这小家伙,数钱算账一把好手,利索的很。 “爹,每家多少啊”闫玉赶忙问。 闫老二正在指挥人上秤称银子,还不等说话,被一边没什么存在感的梁满山抢先答了。 “十一两五钱又十文。” 闫玉扫了一眼银堆和铜板堆。 “丰年,干活啦!”她第一个冲过去,一头扎进铜板堆里。 这里,是她的天下,她又来了,哈哈哈哈! 梁丰年都顾不上他爹,也学着她的样子,跑过去。 帮着给铜板分堆。 闫老二一百个铜板堆成一堆,闫玉继续拆分,分成十个一摞。 被解散的童子军们才跑了来,看到闫小二在铜板堆里打转,不敢近前打扰,纷纷找自家的长辈,告知闫家的工分多少能换啥。 孩子们一说,大人就有了数。 闫家这是明摆着贴补孩子们。 干的那点小活,值当什么,可这工分能换的东西,实打实的便宜。 就说那肉,15个工分换一斤简直白送一样。 还有大人们心心念念的字帖,才5个工分,恐怕都合不上那纸的钱。 闫老二这边给银子,闫玉这边给铜板。 每家领完钱,都高兴的想要蹦上一蹦。 小孩子没有大人那么矜持,欢呼声此起彼伏。 梁满山觉得有些不对。 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哪里不对。 等银钱快要发完,他才猛然想到,每家都在怀安兄这里领了十两五钱,到闫小二那里领了十文。 到最后一家,铜板的数量必然多于银两。 官价一两银可兑一千文钱。 可实际上一两银能换到铜钱会多出一些。 最后剩下的是——闫家。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各家拿到钱,均了粮,骡子也都分好。 闫老二振臂高呼:“乡亲们!” 所有人一齐看他,还有甚事 “今儿是个喜庆的日子,值得庆贺! 我家肉摊现有野猪三头,一公两母,猪杂一点没有,全剩好肉,数量不多,想买都快着点!” 大家伙听的一愣。 “现宰当日野猪,肉鲜味美,肥瘦可挑,现吃或者晾晒风干都行,错过今日,不知下次是哪天。 罗三,快走快走,准备起来,戚四戚五去我家搬木炭和炉子,还有铁锅,戚大哥你多点几个火把,放在边上照亮。 都速度啦,去晚了就不剩啥了!” 乡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同时生出一个想法: 去买点吧,不买就该没了…… ------题外话------ 补300月票加更 宅是怎么写到5点多的 就白天睡多了oo 70 第123章 无声痛哭 闫家小肉摊的野猪肉本来无人问津,闫老二一通忽悠过后,俨然成了抢手货。 话术洗脑,恐怖如斯! 闫玉正想过去,被梁丰年拉住,小家伙个头比她还矮些,见她回头,忙松开手,看了看四周,很谨慎的样子,小声问:“小二……姐” 闫玉乐了:“才反应过来” 梁丰年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是女娃,你有点失望不想和我玩啦” 梁丰年忙摆手,小脸带了急切:“没有没有。”就是吓了一跳。 闫玉大大方方说道:“村里人都知道我是女娃,作男童打扮上路更方便些,闫小二就这么叫开了,我上面有个姐姐,从那边论,我是排行第二,哈哈哈,不过不是二小子。” “你可得给我保密,山村的孩子都不知道呢,我想着以后要让他们大吃一惊。” 梁丰年好奇的问:“那为啥告诉我了呢” 闫玉道:“大伯说,要是不说清楚,有故意欺瞒之嫌。” 大伯的意思是:梁叔父这般郑重其事介绍长子过来,是诚心相交。 若还是故意瞒着,倒显得他们无礼。 坦然告知,日后才不会心有介怀。 闫玉自己的理解是,读书人就是这么麻烦,想的比一般人要多,明明是小孩子的玩闹,非要上升一个高度。 要不是看在梁叔父能帮着沟通解决灾民的问题,让爹和大伯省些力气,她才不耐烦多哄个孩子。 “我不告诉爹!”梁丰年很义气,“一定为你保密。” “那倒不用。”闫玉指指那边,肉摊的方向,“说不定我爹现在就和你爹解释呢。” “那我以后还能找你玩吗”梁丰年期期艾艾的问,很是不舍。 “哈哈哈!你家要是不介意,当然可以,不过我们每天玩的时间很少了,都是在训练,巡逻,之前你也看到了,他们有时候还会帮我家干活。” “我都听到了,你给他们记了工分,可以换你家的东西。”梁丰年双眼亮闪闪的问:“我能加入吗我也想干活记工分。” 闫玉:…… 有点卡壳。 让童生家的孩子到她家打工,有点不合适吧 “你有想换的东西”闫玉只能想到这个。 “我想要闫秀才的奖励!”梁丰年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小声道:“其实我已经认识很多字,也会写,这算不算作弊” 闫玉想摸摸丰年弟弟的小脑袋,咋这么可爱。 不过她忍住了。 “我家大哥、大姐姐和我都在读书,进度不同,大伯对我们的要求也不一样,给你看个东西。”闫玉将身后的小背包扒过来,给他看里面的铜板。 “这十个铜板是大伯奖励我的,我大哥才五个,我是一等,他是三等,你要是想拿奖励,我得问问大伯,看怎么给你算,但你爹娘得同意才行。” “我回去问问。”他也不知道爹娘会不会同意。 “你大伯经常奖励你吗”梁丰年眼尖看到了小背包里的其他铜板,指着问。 “这些不是,这些是爹给我的。”闫玉想了想,“他会让我帮忙做一些事情,算是……工钱” 梁丰年眼中像有星星在闪,“像今天你帮忙分铜板。” 闫玉迟疑的点头,“也算吧。” 她帮她爹做的太多了,算账记账查钱发钱,打探消息,排忧解难。 哪里有需要,她就出现在哪里。 绝世好女儿! “小二姐,我多久能学会数钱”梁丰年满心期待的问。 “只要掌握方法,很快的。”闫玉蹙着眉头,道:“私下里没人可以喊我姐,有外人一定不能喊错了。” “我晓得的,小二哥!” “喊我闫小二也行。”闫玉更介意总被人喊成‘伙计’。 “你比我大,不好。”梁丰年也有自己的小坚持。 “行吧,随你。”闫玉不勉强。 两个小孩迈着小短腿,往人潮涌动的地方移动。 梁丰年突然问:“如果我爹娘同意,我能跟着你们一起练箭吗” 闫玉歪歪头,这就有点为难了。 竹弩掌握在他们村子,并不想外传。 这方面村里人看管的极其严格。 闫玉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你不是我们村里人,竹弩没法给你用。” 按着梁丰年以前,被拒绝了,他一定不会再纠缠。 但此时的他,有些执拗,决定试着先打进这支队伍。 “那我不碰,就跟着你们。” 闫玉没当回事,小男孩大概都喜欢这些活动。 便随口答应下来。 …… “当日山匪只许我们留下更小的孩子,我家大郎就……”梁满山神色悲痛,只要回想当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大郎被留下,与他爷爷一起,我爹早前被山匪打伤了筋骨,行动不便,那孩子,只有六岁啊…… 听爹讲,有一次丰年去找吃的,很狼狈的跑回来,满口都是血,怕人找过来,那么点的小人,撑着他爷走了好远,祖孙两个身上全是伤。 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怀安兄!” 梁满山数次更咽,难以言说。 “我永远都忘不了孩子那一刻望过来的眼神,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我心口,疼死我了!” “之后这孩子就变了,不似以前对我与内子依赖信重,我知道,他还在怪我们。” 梁满山无声痛哭,宽大的衣袖抖动着遮住他的脸。 闫老二仰起头,让泪水停留在眼眶里。 忍住!争点气!一定忍住啊! 听他说丰年那孩子,只觉得真可怜,好惨,他也为之动容。 但触发他泪点的,恰恰是梁满山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无声哭泣。 是他不忘保住自己尊严的掩面之举。 山匪之恶罔顾人伦,未杀人,但诛心! “过去了满山,都过去了。”他无力的劝慰着。 “我愧对家人,愧对丰年!”梁满山长吸了几口气,强压下悲愤的心情,小心的将脸上的泪痕拭去,问他:“还能看出来吗” 闫老二帮他仔仔细细看了,认真道:“眼睛有些红。” 他看了看旁边烧热的铁锅,麻利的刷油,将切好的肉片贴上去。 ------题外话------ 本日一更 有点事情耽搁,更晚了呢 丰年是竹马的设定,不要磕错哦 遁下去码下一章oo 70 第124章 教侄女 滋! 翻面。 撒辣椒,使劲撒…… “赶紧吃点辣的,遮掩一下,省得孩子一会过来看见。” 梁满山忙不迭的送入口中,一口爆辣,眼泪哗啦啦恣意的流下来。 他扯出一个笑来,想说些什么,张口却是一连串的咳嗽。 “哎呦!放多了,快喝点水。”闫老二手忙脚乱的找水。 闫玉和梁丰年正是这个时候过来。 梁满山一见梁丰年过来,脸都憋红了,强忍着咳嗽,“没……咳……没事。” 等灌了一大口水,方感觉好些。 “怀安兄,你忙你的,我先告辞了。”仿佛刚才那个悲痛哭泣的父亲不是他,身上又罩上了厚厚的铠甲。 闫老二看着他携子离去,重重叹息一声。 “爹你放了多少辣椒啊给丰年他爹辣成那样”闫玉自己动手,挑了两块肉,铺在锅底,眼巴巴的等着它熟。 “你梁叔父不容易!”闫老二将刚刚梁满山的话说给他闺女听。 闫玉都听呆了,傻愣愣的肉都忘了翻面。 还好她爹手快,保住了珍贵的肉肉。 “丰年没和我说。”她喃喃道。 半点看不出来,一个小孩子,将自己藏的太深了。 “那孩子什么都不说,那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藏着不好。 所以满山想让他和你们一起,玩玩闹闹,松快松快,尽量离那边的灾民还有他自家的人都远一些,能少见就少见,快些忘了那段经历。” “不怕孩子告状,就怕孩子不说。”闫玉总结了一句。 闫老二琢磨一阵,还挺有道理。 “等会问问我娘。” 闫老二恍然大悟:“对对,咋没想起来,这事就该问你娘,咱俩在这瞎想啥。” “爹,野猪肉卖了多少铜板”闫玉盯着她爹,虎视眈眈。 “你想干啥”看他闺女的眼神怎么那么不对呢。 “我想试试,如果是我上交给大伯,大伯会不会给钱。”闫玉非常想尝试一下。 “不行!”闫老二果断拒绝。 他紧张的说道:“你想都别想,我绝不会答应!” 怕他闺女不重视,又加了一句:“不听话就断你零花钱!” 闫玉好遗憾,她爹一点探索精神都没有。 罗三跑过来,语气欢快道:“闫二哥,给,二十五斤的。” 一大袋子铜板塞到闫老二手里,罗三又跑开,那边还得继续张罗着,切肉,卖肉。 闫玉瞪大眼睛,看向她爹,又看向罗三叔。 “爹!你现在啥也不干就等着收钱啊” 闫老二有一点点得色,“二十文一斤,想要哪块切哪块,你罗三叔自己就行,不过嘛,爹也得在这压压阵。” “看到没”他指着炉子铁锅和切好的肉片。“得给大家伙打个样,他们才能吃的美,吃的香。” “戚大伯戚四叔戚五叔呢”和她爹一向不分开,焦不离孟的。 “回去送面了,之前你娘在这看着,也没记个账,乱的很,罗三说都在他脑子里,等会你帮着记记。” “我和你戚家叔伯分四份,他们要面,我要铜板,等会你也给分分。” 闫玉:…… 这工作量!!! “爹!我刚想起来,还有事要请教大伯,我先走了!” 闫玉没有义气的跑了。 闫老二在后面声嘶力竭:“小二,你别跑!回来爹给你烤肉!” “哈哈哈哈哈……我不吃!”闫玉的小嗓门也嘹亮的很。 这爷俩的隔空喊话,引得大家伙好一通笑。 闫老二这是给塞了多少肉,让孩子说出不吃的话。 到他们这,怕是得反过来,从孩子嘴里挖肉出来还差不多。 省得他们不知饥饱,一个劲的吃吃吃。 …… “大伯,梁叔父家的丰年弟,想要拿你的奖励,他读过书识字,给别的孩子定的认下十张字帖,他是不是得翻倍还有,他能来咱家做活吗” 闫怀文指了指,示意她坐下。 闫玉乖乖的爬上车,端端正正盘膝在大伯对面坐好。 “他都不知我给的奖励是何物,为何会想要” “梁童生积累足够,若无意外,再进考场,秀才功名不在话下,指点他一个小儿足够,何必舍近求远” 闫玉搞不明白了。 “大伯,丰年没有说想要你指点他啊,他只是想要你的奖励。” 闫怀文淡淡一笑。 “让孩子们以很低的工分兑换字帖,换新,积累至十数,你认为我为何会如此” “让他们认字啊!”闫玉答道。 这不是明摆着么。 “不!我在找可造之材。” 闫玉: 还有选拔内幕在里面吗 “大伯……想开书院” 闫怀文随手用书卷敲了小侄女榆木一样的脑袋。 “只是想看看,有没有读书种子,日后我们在北边扎根,想要安稳,就不能只做普普通通的农户。” “不是有大伯和向恒哥吗” 闫怀文也不嫌她小,耐心解释:“关州偏远,气候冷寒,外有蛮夷年年进犯,土地出息单薄,一年一耕,百姓生存不易,更不用说供养读书人了,是以,一向优渥士人,得取功名后,便是日后无心举业,也能过的比旁人好些。” 闫玉想了一会,问道:“大伯,你想做官吗” 闫怀文笑问:“寒窗苦读,不为做官,为哪个” 闫玉又道:“那,会在关州做官吗” 闫怀文眼中有惊喜划过。 他知晓小侄女聪慧,却不知她如此敏锐。 “到哪里做官,大伯说了不算,要看朝廷认命何官何地。” “那就是说,大伯有可能不会在关州做官,所以,你希望村子里能多出几个读书人,照顾村里人,是这样吗大伯” “不错。” “一定要做官吗别的不行”闫玉拧眉问。 “关州既是边关,守土的将士也有晋身之机,但比之读书,辛苦也危险。” 他的神色带了点郑重:“山匪凶悍,但与蛮夷相比,不值一提。” “可既然蛮夷那么凶,会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练箭,蛮夷来了,就射死他们!”闫玉握紧了小拳头,以表自己的决心。 闫怀文欣赏小侄女的果敢,这一点,天佑不如其女。 “小二,你记着,两强相遇,你死我活,是最蠢的。” “智计、奇谋……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方为上策。” ------题外话------ 咱大伯,不光只会宠弟弟呢 还是个在官场杀出重围滴狠人Σ(&“a 70 第125章 念头通达 闫玉有自己的判断。 要是没有竹弩这等武器压制,他们又怎么平平安安走到这里,接连掏空山匪的老巢。 大伯说的很对,无脑对冲就挺傻。 是要周全一点,保证己方的有生力量,智商不够的话,很让人着急。 智计奇谋这些,没有人天生就会,得学习。 但……有点难。 不符合她对自己的人生规划。 莽过去可能更适合她。 敌人很强,比他们更强啊! 敌人很多,就比他们更多啊! 全村皆兵了解一下。 闫玉连小孩子都操练起来了。 就护住咱这个小村子,应该……可以吧。 短期规划就是这样。 至于长期规划…… 规划什么规划,苟上几年大伯就要当官,而且还步步高升,她还用规划什么。 是躺平不香还是大伯这条大腿不粗! 念头通达! 闫玉又跑回去找她爹。 她得盯着点她爹的小金库,都是她的储备金来着。 为此,她愿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 闫老二正算的焦头烂额。 见到他闺女简直像见到救星一样。 “闺女,快来看看,我都写地上了。” 闫玉认可的点头,很可以,拿脚一抹啥痕迹都没了。 上面一大堆猪脑、猪心、猪肺……闫玉直接掠过。 卖掉的猪肉不少,经过闫老二的提醒,大家有了存肉的意识。 山匪窝里搜刮出来的粗盐调料,量少不好分,大家一起腌肉正好。 多的有买了十五斤,少的也有二三斤。 一下子就去了二百三十七斤。 父女俩之前特意留下的铜板,派上了用场,没有在找零上为难。 这都是闫老二多年开店积攒的经验。 多备零钱! 剩下的野猪肉大概还有一百几十斤,不算骨头,只算肉。 闫玉早就想好了,此时说起来语速就很快: “卖掉的和剩下的,有四百斤上下,那就按整数,咱家分一百斤。” “猪杂都给戚家换了面,咱家也拿了猪胰子和不少肥肉熬猪油,让戚家叔伯再找补咱十斤肉,骨头也全归咱,罗三叔那边也不用他家管,咱家去谢。 这样的话,咱只拿自家肉卖的银钱,余下的钱和肉,全归了他家,咋样” 闫老二:“没毛病,是我之前想茬了,这账就得这么算,大差不差。 尤其是你最后要的这十斤肉和骨头,哈哈哈,有点意思,这样戚家才不会觉得占了咱的便宜。 不过闺女,你罗三叔这回剔的骨头是真干净啊!狗见了都得哭。” 闫玉小脚一挥,将地上的字迹抹了抹。 “趁着现在找水容易,熬几锅大骨汤,咱不要钱,谁想喝就来盛,熬剩下的大骨头像以前一样,弄成骨粉搅合着喂骡子喂驴。” 将野猪的价值榨干到骨髓。 闫老二有些犹豫:“这么做,那些灾民可就冲上来了。” “让他们来就是。”闫玉很有自信:“咱杀山匪的时候,后来的这些灾民没看到过,趁这个机会,让他们看清楚,咱们可不好惹。 一起上路没问题,保持距离,对双方都好。” “咱吃肉,让他们跟着喝口汤。”闫老二若有所思。“还是和你大伯商量商量,我心里还是拿不准。” 闫玉点头道:“肯定要的,爹你回头去问,要是不行,咱就只给自己人喝。” 总之,别浪费。 “行,我先去戚家那边,然后去找你罗三叔,你是跟着我,还是先回去” “爹爹,我当然跟着你啦,我是你的亲亲小棉袄!”闫玉捧着自己的小脸,卖萌眨眼。 要是李雪梅,一定不吃她这一套。 但放在闫老二身上,那是百用百灵,就两个字——好使。 “哈哈!走!” 闫老二牵起闺女的小手,难得又温习了一遍闺女童年时候的可爱。 等到了戚家,闫老二显摆的很,对戚家三兄弟说,让我闺女来说,我教过她了,看她能不能说对。 戚大戚四戚五肯定没有二话。 戚家老娘,戚大娘子和两个女儿,都凑过来,听个新鲜。 让孩子学话,让孩子学事,古今的家长大概都爱这么干。 闫玉还能说啥,就叭叭叭的说呗。 交割了钱和肉,戚家人惊讶的发现,竟是有这么多。 他们觉得太多了,自家又有面,又有肉,又有铜板。 在和闫老二对比之后,觉得好像也没错。 闫老二卖的钱更多。 最后只能归结于打猎真好啊! 猎野猪更好! 三兄弟心头火热,恨不得天天进山,找那野猪的麻烦。 闫老二听的一头冷汗。 “三位兄弟,听我的,咱还得上路呢,不能老隔这进山打猎,反正咱以后有时间就转悠,以后日子长着呢,碰着啥算啥,也不可能次次都遇着野猪,嘿嘿!” 饶了野猪吧,它们在山里活的也挺难。 戚家三兄弟笑着点头,答应的痛快。 没说的,全听闫二的。 “对了,你们要是有功夫,能不能打些装水的水桶啥的,咱现在骡子多了好几头,能多加几辆车,只是拉人拉物的话,我觉得没有拉水合适,毕竟谁也不知道前面是个什么情况,万一水不好找呢,天越来越热,咱最好多预备些。” 戚五:“行,那我做几个。” “也不用好看,也不用非得是圆的,能装水就行,啥形状都没事。”闫老二补了一句。 他想着方桶应该比圆桶好做。 戚五笑得老开心:“好嘞!” 还是闫二哥懂他,从来不要求精细的做活,能用就行。 爷俩又去找了罗三,闫老二塞了一小袋调料给他。 罗三乐的呀,牙龈都露出来了,一路相送,还不断和闫老二说,以后再有这样的活,尽管找他,肯定给闫二哥料理的明明白白。 闫老二一再许诺,罗三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闫玉擦了擦没有的汗,“罗三叔也太热情了!他也不想想,咱不找他找谁,只有他掌握了这项屠宰技能。” 闫老二道:“你罗三叔聪明着呢,灾民这么多,难保里面没有屠户,他先将这个门堵死,以后咱肯定不能往外面找人,不过是多几句好话,多些笑脸,拉住一个稳定的客户,多好。” ------题外话------ 宅宝军训回来啦头一回上外面去住,一走好几天,回来感觉怎么也看不够,哪哪都招人稀罕,哈哈哈 陪儿子看了会电视,时间就紧凑了昨天少更了一章,见谅见谅 70 第126章 智能猫猫,在线乖巧! 十一两五钱十文。 二两二钱银。 闫怀文犹豫再三,还是在后面加了一句。 ——吾弟天佑狩猎野猪所得。 最后一笔落下,闫怀文眉间飞扬起来。 眼见大伯就要将本子收起来。 闫玉站在一边抓心挠肝。 可恨她人小个子矮,就算被大伯允许待在身边,可她总不能站到车上,在车旁的她,脑门还没有车上的小桌子高。 想看到大伯写了什么妄想! 没事,眼睛不够用她还长了嘴。 “大伯,你写了什么呀”闫玉状似天真的问道。 闫怀文随口答道:“写一些东西。” 闫玉:太敷衍了吧!!! “你爹去哪了”闫怀文问。 闫玉打起精神,乖乖答道:“爹带三宝进山吃草,还说要运些水回来。” 闫怀文沉吟片刻,道:“明早熬骨汤,你与恒儿大丫都去帮忙。” “好的大伯。”闫玉萌萌哒应声。 “小二。”闫怀文低声道:“如果明日场面混乱,有人争抢,你不要管东西,记得躲远些,小心不要受伤。” “大伯,你放心好了,我会将童子军都带过去,谁不听话就教训他!”闫玉奶凶奶凶的挥拳。 闫怀文默了默。 耐心与她分说:“那是灾民,不是山匪,你们的弓弩不能用在此处,你明白两者的区别吗” 闫玉重重点头,一字一句道:“我知道的,山匪是坏人,可以杀,灾民和我们一样,在家里过不下去才跑出来。” “大伯,我们晓得的,不会用竹弩。” 闫怀文这才放心,问她:“明日若有人来换字帖,你可准备妥当” 闫玉眨眨眼:“这还用准备我写的大字,大伯都夸我写得好,拿去呗。” 闫怀文忍不住嘴角上翘,“你可以挑一些简单好认的,再写下他们的名字,如果有人只换这一次,那至少日后他知道他的名字是哪几个字,能勉强写下。” 闫玉觉得好有道理,先学会写名字,对了还有简单的数字,起码能看得懂自己的工分记录。 “大伯,那丰年的呢我怎么写” 闫怀文想了想,道:“让他来找我,我看他进度如何。” …… 闫老二骑着,不,趴在牛背上。 感受着周遭林木倒退。 山石的棱角成了深山的点缀,无法偏移三宝规划的最佳路线。 牛身两侧,坠着好几个袋子,里面装着肉和骨头。 之所以带着后者,是闫老二节俭的美德冒了出来,打算带到水源处,清洗一番,这样明早熬汤就不用再浪费水。 他家的猫猫此时踩在他的头顶,稳稳的抓着他的头发,时不时还抬起一只爪子舔舔,平衡力相当好。 等到了地方,猫猫率先跳下去。 喵喵两声,三宝哞了一声,这才靠过去。 不知道这两个是怎么共享信息的,总之一个喵一个哞就很神奇。 闫老二慢腾腾的滑下来,双脚踩到地上,心里才踏实一些。 他扶了扶自己的后腰,好酸。 三宝已经将肚子里的水吐了个干净,现在是空膛状态。 肉都是抹了盐腌好的,喂一块出一块,半脱水烘干。 骨头洗涮干净。 拉着三宝将蹄子洗了洗,拿了块干净的布垫着,三宝开始踩骨头…… 咔嚓咔嚓碎裂的声音。 保证骨头裂开,里面的骨髓又不流失。 对力道的精确掌握,唯有三宝。 等这些都做完,闫老二安逸了。 包好又重新挂在三宝身上。 “猫猫过来。”他朝三宝贴了贴,三宝扭头看他,像是感知到他的情绪,刷着的尾巴加大幅度,一下又一下的扫在他身上。 从天而降一只猫,点在他肩头,而后钻到他怀里。 嚣张又放松。 闫老二紧紧抱着它,大晚上的深山老林啊,要没有这俩机械兽在,他还真不敢来。 “三宝趴下,我要上去。”闫老二小声命令。 三宝弯着牛腿,矮下来。 闫老二死死的抱着怀中有些挣扎的猫猫,重新爬了上去。 他还是在牛背上比较有安全感。 猫急促的叫了两声,蹭的窜出去,差点将他带倒。 好不容易恢复了平衡,就看到他家猫凶狠的抓起一条很长的蛇,爪子轻巧一扬,那蛇就飞了出去…… 闫老二:好棒棒! “三宝,快些,先涮涮你的肚子,装完水咱就走。”闫老二的声音中带着急切。 对于来自一级权限主人的命令,三宝执行的彻底。 低头咕噜噜开始吸水,闫老二只觉一阵阵细微的震动,刚要低身感受一下,三宝仰起头——噗! 喷水! 闫老二目瞪口呆,用他闺女的话说:哇喔!又开发出了新功能呢! 三宝喷出的水流很强劲,几乎就是直线,冲出老远才落下去。 然后开始重新灌水。 灌水的过程中,猫猫突然整只冲进水中,叼出一条鱼。 然后第二条,第三条…… 三宝喝了多久的水,猫猫就抓了多久的鱼。 整整齐齐排列的鲜鱼,一会就扑腾的没了队形。 猫猫不厌其烦的归正它们。 朝他喵喵喵的叫唤。 闫老二指了指自己,“我给我的” 猫猫头摇的飞快,可能想要顺便将头上的水也甩一甩…… 它抖完了全身,静静站立一会,闫老二便看到它湿漉漉的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燥蓬松起来。 闫老二:…… 猫猫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他看懂了,但他不想看懂! 智能机械兽,就这么智能! 简直,简直,太会拍主人马屁! 李雪梅是很爱吃鱼来着,孕妇更需要补充各种营养。 他气不过,质问它:“你不是探索机械兽么,怎么还兼职家庭服务功能” 猫猫歪着头看他,像在同情一个智力偏低的傻子。 它蹭蹭蹭窜到树上,几个跳跃,又很快回来。 嘴里叼着的野果和鱼摆在一起,顺便又调整了一下鱼的姿势。 见闫老二还没反应过来,它琉璃般的猫眼闪着水波一样的光。 又跑了出去,采回几根艾草。 闫老二似懂非懂,猫歪头看他,他也不自觉的歪了同一个方向。 猫猫放弃了,将鱼一条一条硬塞到他怀里。 闫老二手忙脚乱的接着这些扑腾跳跃还很有活力的鱼。 “行行行,你别叼了,我来。” ------题外话------ 今天就这一更啦 儿子第一天开学,兴奋的不行,据说老师同学都相处的很好 老母亲阿宅一边包各种书皮,一边给他找各种本子,找笔,换墨囊,认真的给每本书写好名字,一边问他情况,听他高兴的叭叭叭 哈哈哈,总之,挺快乐 就是不够时间更文 70 第127章 鱼汤泡饼 闫老二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盆,将鱼养起来。 总共七条鱼,三寸来长,各种做法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 李雪梅被猫猫带过来,看到这一盆鱼,笑了起来。 摸了摸毛孩子的小脑袋,猫猫享受的眯起眼睛,娇滴滴的叫着。 “我都没命令它,这小东西自己跳下水抓鱼。”闫老二指着盆道:“还有强迫症,非要给这些个鱼排列的整整齐齐,你说这鱼还活着呢,一个劲的扑腾,能整齐得了吗它就一遍一遍的纠正……” “哇喔!” 来了来了,他闺女的激动的感叹调。 “猫猫还会给鱼排队,真能干!” 闫玉双眼亮闪闪的盯着挨着她娘蹲着的猫猫,扑过去一通撸。 内心满足的喟叹:“只会一板一眼的按照主人的命令行事,是单纯的机械造物,咱家三宝和猫猫,更高级更智能!” “我记得当初大叔并没有完全将收集功能去除,而是设定了不超出它自身的体型范围,也就是说,它是有可能自行带回一些东西,而且爹你没发现吗,猫猫平时都是待在娘的身边,除非我们喊它,不然它总是围着娘打转,看来权限高低对它们影响很大。” “那三宝怎么没成天黏着我”闫老二问。 闫玉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为了更符合它们身份的设定,猫猫可以黏人,可以有小脾气,三宝怎么黏你,天天后面跟头牛好奇怪,哈哈哈哈!” 一想到这种可能,闫玉自己先笑的不行。 “何况,三宝是很亲你吧爹!” 闫老二仔细回想一番:“三宝好乖的,听话又懂事,倒是不怎么显得出来。” “还有件事,不知你们发现没有”李雪梅道:“不管是三宝还是猫猫,对孩子和孕妇会更在意小心。” 因为猫猫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李雪梅观察到更多。 “我看过不止一次,咱家猫猫用尾巴扫走靠近小孩子的虫子。” “孕妇和孩子吗”闫玉歪头嘀咕道:“确实可能会有设定,下次可以问问大叔。” “对了爹,大伯这回是不是给你涨钱了” 她看着这回的碎银好像比上次要大一些。 李雪梅也好奇的望过来。 关于老闫给零花钱这件事,真是让一家人感到新鲜有趣。 提起这个,闫老二乐开了花。 拿出两块银子给她们展示:“看看,这是上次给的二两,这一回的确实重点,不过分量上我还掌握不好,下次要是再有分钱的机会,上戥[děng]子称一称。” 闫老二又将三宝会喷水的事学了一遍:“……像用水枪射出去,又远又直。” 三个人又说道梁丰年。 李雪梅道:“这对孩子的影响太大了,如果是钻了牛角钻的孩子,就会认为自己被父母遗弃,选择了其他孩子而没有选择他。 一个受伤的老人,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都是相对弱势的群体,本就生存艰难,若再有外因影响,加重这种负担,经历了伤害,目睹了惨烈的画面,或是危及生命的剧变等等,就有可能是俗称的创伤后遗症,也叫作创伤后应激障碍。” “不愿提及,不愿回想,是逃避的一种表现,因为恐惧,会更担心、警惕,他想要学习射箭,还有跟着你们的童子军一起训练,都是一种积极的想要保护自己的状态。” 李雪梅凝眉细想,又道:“还有,他想要用工分换你大伯的字帖,也可能是慕强的心理体现,他的父亲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这个时候,你大伯这位功名比梁童生更高,带着我们一路顺遂,且能对抗山匪的人出现了,或许会产生心理上安全港的转移。” “那转移了会咋样”闫玉问。 李雪梅也不确定:“最好还是能直面恐惧,但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难了,庆幸的是,因为有从小在身边的祖父,没有让他独自一个人,不然伤害会更大。 你大伯以后会是一个成功者,成功的人都具备一些强者要素,汲取这些养分,强大自己,再遇到类似事情的时候,就不会再怕了。” 闫玉有了些想法:“弓弩最好还是先不要让他碰,让丰年先跟着我们训练,娘你说的对,强大自己,无所畏惧!”她语气坚定的道:“虽然我知道的不多,但训练一个他应该够用,要是他以后能一个打十个,还怕啥怕!” 闫老二:…… 李雪梅:…… “小玉,你可别乱来,我说的也不一定对,只是猜测一种可能。”李雪梅强调道:“我们能做的,就是稍加引导,毕竟也不是专业人士。” “娘,我懂的,我会好好观察。”闫玉保证道。 倒是闫老二细琢磨一阵,觉得他闺女这种法子说不定管用:“看咱国家培养的战士,钢铁一般的意志,闺女你回忆回忆,那军训都练了啥,给丰年那孩子操练起来,又能强健体魄,又让他没功夫想别的,保管睡的踏踏实实,吃嘛嘛香,精气神足了,百病全消。” 闫玉认同的点头。 …… 转天清晨,闫玉在大丫姐姐温柔的叫起声中爬起来。 揉了揉眼睛,乖乖的坐着,任凭大丫姐姐给她梳头发。 束上她新得的小方巾。 偷偷挤了点牙膏用去了皮的柳树枝刷刷她米粒一样的小牙,洗脸洗手,擦上一点儿童乳液,淡淡的清香赶走了瞌睡。 闫玉深吸一口气,伸伸小胳膊小腿。 又是精神饱满的一天! 早饭是鱼汤泡饼。 腌制好的两条小鱼,待葱姜下锅翻炒后,倒水加酱油,少量盐和醋,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放了两块冰糖。 水烧开后放鱼,炖上两刻钟左右。 揉好的面团里抹了油和少许盐,先搓条再擀成圆饼。 两面烙至金黄,用刀切分。 鱼汤端上来,冒着浓浓的香气。 饼子泡着吃,酥脆变得软烂,鱼汤的鲜味被牢牢锁住,留在小小的面饼中。 一家人默契的无声进食。 闫老二烙的两张大饼被分食的干干净净。 ------题外话------ 一更先送上 遁下继续码 评论区放了闫家双层牛车,好奇的可以去看一看oq 70 第128章 排好队 又又又一次吃撑了。 闫玉唾弃自己。 但真的,这古代纯天然的食材也太好吃了,自带一股清甜。 以前老听她爹和她娘说这水果不甜,那菜没味的,连肉都吃着不香,她完全想象不到差距到底在哪。 现在自己亲身体验,她明白了。 天生地养的东西,就是有一股子自带的脾性。 与众不同,一吃难忘。 吃饱了饭,就得干活。 除了她娘,连同大伯在内,都要去帮忙分汤。 村里人昨晚听得了消息,早早就准备开,两口大锅支了起来,没用柴火,用的闫家的木炭,不用看火,能烧很久,省事。 水原本说好是闫家出,可大家伙商量过后,每家都添了一些。 附近山上有水,就是运水费些力气。 闫玉召集来的童子军,意气风发。 这么重要的保卫工作落在他们身上。 太太太威风了! 闫玉还在做最后的交待:“木棍都拿好,不要松手,跟自己一个队的人在一起,不要分开,咱们主要是赶人,真有人捣乱,就朝肉多的地方招呼,大人们就在旁边,不会让咱们吃亏。 童子军能不能扬名,就看这一次,大伙可争点气,别让大人们看笑话。 我爹说,他可以给我们一些东西,当童子军的家底,事后咱评一评,谁是头功。” 闫怀文静静的看着天佑二丫两个,一个招呼青壮,一个聚集孩子,倒不愧是亲父女,选择一模一样,都拎着木棍。 这就是他侄女保证的——不用弓弩! 三宝踩过的骨头一下锅,骨汤的味道渐渐飘远。 等听人说这大骨汤都能来盛,白送啥也不要,灾民们全都沸腾了。 人潮涌来,被前面一排手持木棍的汉子吓住,不敢近前。 “大哥,你说几句吧。”闫老二自然而然的提议。 闫怀文看看他,朗声道:“诸位乡亲,我等迫于天灾离乡,落难至此,既有缘同路,实该守望相助,但我等也是寻常庄户人家,力之不及。 这山间可寻获一些入口之物,望诸位振作起来,多储备一些水粮。 今日这骨汤,大家尽可来盛,只有一件,莫争抢,排队到前,不得重复来取。” 闫怀文示意闫老二开始。 闫老二和闫向恒叔侄两个一人拿着一个长柄勺。 闫向恒学着他二叔的样子,在锅里搅了搅。 “端碗排好队,咱也是头一回干这个,有多有少大家别怪,都是咱的一份心!” 闫老二发现盛汤这个工作有点耽误他发挥,就换了大丫接手。 大丫紧张的浑身僵硬。 闫玉一看,这样不行,笑眯眯的接过灾民手中的碗,递到大丫姐姐手里。 等大丫姐姐盛好,再递回去。 中间多了这一倒手,大丫不紧张了。 闫玉的小手却被烫得发红。 大丫看着心疼,也顾不得旁的,将妹妹拉到一边,不让她插手。 她不再抬头看人,低着头盛汤,自在许多。 不多时便上了手,麻利的很。 闫老二看一切都走上正轨,继续宣讲: “喝个热乎暖暖肠胃,有了力气,听我大哥的话,赶紧进山多寻摸些吃的,咱很快就要上路。 我们打杀山匪救人耽搁了不少时日,不能再停,你们要是在后面跟不上也不要着急,这天也不下雨,地上的车轮印子人走过的印子,找着往前走就行。” “咱要去的地方不能都一样,沿路多打听,有亲人的去找亲人,没有目的看哪个地好能活就留下,不用非得跟着我们,我们要去的地方还远着,没有牲畜代步,光靠两条腿走,可苦!” “你们要去哪啊”有灾民大着胆子问。 “我们要去关州。” 这没啥不能说的。 “那是边关,蛮夷总来抢劫,天也冷,不过听说那是英王的封地,对下面百姓还行,不咋欺负咱,徭役也不太重,就是吧,得有心理准备,那蛮夷来了得冲上去,和他们干!” 闫老二的语言就是这么朴实无华接地气。 灾民们的注意力一下就被他的话吸引了。 队伍缓缓向前移动,担心的乱象没有出现。 闫怀文想:周围站着一圈拿棍子的青壮,连小孩子都虎视眈眈,谁敢冒头。 再者…… 他家天佑能言,胜却庸碌无数! 闫老二眼睛尖,看到童子军的孩子在拉扯一个想要插队的大人,便大声说道:“可不许插队哈,先来后到,哪怕一家子的也不行,谁让你来晚了呢,这个也插,那个也挤,队伍不就乱了么。” “前面这锅没了,后面还有呢,我们准备了好些水。 实在是没法子让大家伙都吃一顿饱的,你们也能看出来,咱和你们一样,寻常乡下人,你们想啊,要是日子过的好,谁会拖家带口的逃荒! 喝口骨汤壮壮力,我这后面还有骨头没下锅呢,等这锅汤见底,再放骨头加水,又是一锅好汤。” 众人听他这么说,心里稳了稳,动作也没有那么急切。 闫老二又溜达到队伍中段和后面。 毫不留情的挑出了几个前面盛过汤,又打算浑水摸鱼的人。 这几个见他身边亦步亦趋跟着的戚家兄弟,半个字都不敢吭,老老实实缩回去。 闫玉趁机给丰年弟弟上课。 “丰年你看那些人的神色,明显是不服气的,但他们啥也不敢做,哈哈哈,被戚家三位叔伯吓到了吧,我告诉你,戚大伯他们力气可大呢,真动起手来,随便给他们一棍子,命都得去半条。” 梁丰年闻言,炯炯有神的看向戚家三人。 “戚家叔伯是天生力气大。”咳咳,当然吃的也多。 “但可以想想法子,在其他方面找补。”闫玉煞有介事道:“我们童子军才练了没多久,手脚灵活了,跑的也快,看到没,三个人一组,对上一个大人也是不怕的。” “这世上坏人太多了,大坏的有山匪,拿人命不当人命,抢东西不说,还要抢人卖到矿上去,实在可恶,这种就该杀!” “小坏的更多,没那么凶没那么恶,但好膈应人。”闫玉津着鼻子道:“这种人躲的远了还以为怕了他,我觉得就该厉害些,吓住他们,再不敢闹事。” ------题外话------ 今日二更 咱的车队终于要向前移动了距离关州,又近一步 明天中秋,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oo 花好月圆,生活日日甜! ps:又一位包养宅的老粉出现了,让我不要熬夜,她给的实在太多,我屈服了哈哈哈哈 70 第129章 准备(二合一章) 梁丰年听的很认真。 对她说:“我爹说过,歹人作恶,要尽量躲避,避之不及,保全自身为要。” 闫玉摇头道:“那不是太危险!躲得过一次,下一次呢真的碰上怎么保全指望坏人发善心吗” 梁丰年紧紧抿着唇,低声道:“我觉得你们村子的人都很厉害,还有你大伯,我……我觉得他做的对!” “你是说我大伯带着人去杀山匪的事” “嗯!” “我们一开始只想保护自己。” 闫玉道:“不想被山匪伤害,就只能主动出击,山匪一窝一窝,杀了他们的人,就和他们结了仇,等着他们来找,还不如我们先动手。 最开始遇到的山匪很少,只有几个,我们很怕,又必须要留下他们,做了很多准备……后来发现,山匪是很凶,但不是不能战胜。” “丰年你听说过吧关州时常有蛮夷来作乱,我大伯说,他们比山匪更凶残,我们虽然还小,但能做很多事,大人们不可能总是盯着我们,万一有照顾不到的时候,至少我们自己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而且,我们总会长大,等我们再大一些,说不定比他们更厉害呢,哈哈!等到那个时候,是我们保护他们!” “小二哥,带上我一起练!”梁丰年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也想……厉害起来。” “当然啊!”闫玉笑道:“我不是答应了吗以后你也是童子军啦。 还有,你问了你爹娘没,他们同意你来我家赚工分吗” 梁丰年:“我爹娘都同意,以后你家有活做,小二哥你记得喊我。” “好!到时候我喊你。”闫玉比了比他的身高,道:“你比我矮一些,等回头我找戚五叔削个木棍给你。” “走,跟我去帮忙。” 骨汤见底,重新加水添骨头,等待的时间,闫老二从不冷场。 和灾民说要喝烧开的水,直接喝生水容易闹肚子。 趁着现在有条件,将自己收拾干净清爽些,不容易生病。 头顶的日头太大,容易晒伤,会草编的编顶帽子遮遮阳。 多做一些储水的工具,这天看起来还得热上一阵。 在山间行走,最好备一些防虫防蛇的药,自己采不到,可以和山民商量着换些。 想要继续走官道的,最好结伴而行…… 啰里啰嗦,想到啥说啥,总之要填满灾民们的脑子,不让他们因等待而生出急切。 还会回答一些灾民的问题。 灾民们感恩戴德,非常想知道他们的来历姓名。 打算什么时候上路每天什么时候休息走的快不快不走官道的话在山里走是不是更近,会不会迷失方向 还有人见过村里人改车,问有没有可能做些手推车,卖给他们…… 哪怕山匪搜刮的再厉害,还是有人藏好了银钱,没有被搜出来。 闫老二和戚五几个合计了一下。 觉得这买卖还是能做的。 他对众人说:“我们只能趁着休息的时候干,不会太快,想要的人得等等。” 那人见他答应下来,高兴的不行,忙近前来连声道谢。 “先说好,我们活做的粗,好看是不能好看,尽量给你做结实些。”闫老二丑话说在前面。 “不讲究不讲究,能有个推车方便许多,实在是家中老娘崴了脚,走不得路。” “你要推人的话,这车要做的大些”闫老二上下打量他,“能推动吗” 那人挠头想了想,四周张望,指着他们村里的一辆手推车,说道:“那个大小就行,让我老娘坐在上面,我还有一个兄弟,轮流推,肯定能成。” 闫老二点了头。 两人商量好价钱,那人留下了二钱银子做定金。 “戚五兄弟,拿着。”闫老二将银子塞给他。 “要砍树搬木头你就言语,看咱们能做啥你就分派,都听你的。” 戚五涨红了脸,说啥不要这银子。 “闫二哥,我不要,你收着,收着。” “咋能不要呢!”闫老二虎着脸,“必须拿着,以后我们给你干活,你给我们发铜板,这钱你不收,想让我们给你白干活啊!” “我……我不会算,闫二哥,你帮我收着行不行” “那就戚四拿着。”闫老二道:“你个当伙计的,总不会说弄不清这么简单的账吧。” 戚四想了想,收下了。 “闫二哥,那你说,给帮忙的人多少钱合适” “咱休息的时候是大中午和傍晚,正当午日头太大,还是晚上抽些时间做,时间也不用太长,走了一天大家伙也累,一两个时辰,不耽误休息。 主要的活都是戚五兄弟做,剩下的搬搬抬抬,还有一些小零活,暂定一个人十文,你们觉得咋样” 戚家兄弟自然不会有意见,他们心里明白,闫二肯定不会让他们吃亏。 有了第一个来订车的,就有第二个。 他们四个人也没想到,手推车的需求量竟这么大。 这里又要吐槽一下山匪不做人,他们嫌推车占地方,不是弃在官道上,就是噼砍了当柴烧…… 当闫玉听说她爹和戚家叔伯接了订做手推车的生意,很是无语。 一辆车八百文,看着不少,可谁会在逃荒路上打车卖啊! 砍树锯木头,都是力气活。 当然,这些可能在戚家叔伯那都不是事。 可他们干的多吃的就多,细算成本的话,真不知这买卖是亏是赚。 不过她隐隐能猜到爹的心思,应是想帮一帮灾民,赚钱大概只是顺带。 领汤的灾民渐少,村里人也凑趣端着碗过来排队。 喝上一口,啧啧感叹:“澹是澹了些,还是能尝出来,汤里放了盐呢!” “闫老二说这剩下的骨头晒干了磨粉,搅合搅合能给牲口吃。” “说起这个,不知你们发现没有,闫老二总是偷偷喂村里的几个骡子和驴。” “咋没发现,我还看见过呢,跟做贼似的,以为谁没看到。” “我还试着去喂过他家的牛,可惜那牛也太认人了,一口都不吃。” “还有这事” “闫家的牛是养住了,就认他们自家人。” …… 所有人开始为上路做准备。 上山运水的队伍排成一条长龙。 蒸馒头的锅一直没断过火,蒸汽缭绕的,全村的女人都在这边帮忙。 大家都跟着闫老二学了怎么做,就是那之前手艺不行的,现在也慢慢练出来了。 她们不但做自己的,还接外面灾民的生意。 这也是受了闫老二他们的启发。 男人们能打推车卖钱,她们蒸馒头多换些水粮咋了。 闫老二定的那个价,一斤面一斤水换七个大馒头,只对村里人,外面的人,她们水面都加了半斤,给他们九个大馒头。 不赚多少,就是个辛苦钱。 但来换的人多了,装面的粮袋也慢慢高了起来。 女人们看着心里高兴,干活都更有力气。 灾民中藏银子的还不少,在频繁的走动中,又发现了闫家的香胰子。 闫老二这个话痨,在灾民中间是很有分量的。 他说的话,别管有用没用,大家都记在心里。 将自己弄的干净清爽些…… 不容易生病! 再看看人家村子里的人,果真是很干净。 低头瞅瞅自己,再看看家人,还有一堆臭气熏天的同伴…… 有人找过来的时候,闫老二拉着三宝上山运水去了。 李雪梅带着大丫和村里的女人一起准备上路的口粮。 闫向恒正在队伍四周巡视。 闫家这边,只有闫怀文这位秀才公在。 来人小心翼翼的说出请求。 闫怀文沉吟片刻,说道:“此物乃家中二弟所制,颇费心力,比之寻常店中售卖只好不差,之前不曾出售,实不知该作价几何,你若买过,同价即可。” 那人高兴的放下一块碎银,接过秀才公递过来的,形状很特殊的香胰子。 先是有些疑惑,可闻了闻,又在手中轻轻揉搓了一下。 面露欣喜。 形状虽怪,但确实是比以前在店里买的好些,油润不干。 那人走后,闫怀文将碎银拿起来。 一入掌中,便知分量。 八钱。 他久居上位,早已忘了市价几何。 原来,这香胰子,在店中能卖到八钱银。 若是让天佑知晓,还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思及此,闫怀文勾起唇角,将那块碎银收起放好。 他有些期待。 天佑每次接到银钱时的神情都甚为……有趣。 让他乐此不疲,想要一给再给。 …… 闫玉带着好几个孩子回来。 童子军今天的任务完成的不错,但要说表现特别突出的,应该是那个拽出有人插队的孩子。 毫无疑问,孩子们评了他为头功。 闫小二的爹许诺的东西还没有填充进他们的公共仓库,目前没有东西能发。 是以,这次的功劳先记上。 所有参与这次任务的孩子,每个人都记下了一笔,闫小二说,攒的多了,也能换个大功劳。 孩子们完成了一次任务,都很开心。 拎着木棍很神气的回来……帮家里收拾家当。 从威风的童子军,到家里的小劳力,转换就是这么自然。 闫玉带回来的几个,想换工分。 自己名下有五个工分的只有两人,剩下的,是互相凑了打算换了字帖一起用。 闫玉听着他们商量用谁几个工分,怎么分配时间,拐带的那两个坐拥五个工分的孩子,都改变了主意,打算学他们一样拼单。 心里默默的给孩子们点个赞。 好样的,当着她的面薅羊毛。 不过,她也不介意就是了。 几个孩子都选择换字帖。 还着重问了哪几个字是他们的名字。 还好闫玉预留了不少空位,将他们的名字一一填上。 咳咳,不看不知道,一看,好多重复。 村里的孩子哪里大名,都是小名浑叫着,等成丁之后,上了籍册,才会有正式的姓名,也只是姓加排行这种很简单的区分。 崔郎中家的大狗子和二狗子,是少数拥有复杂名字的人。 大狗子哥哥原来叫崔黄芪,小狗子哥哥叫崔葛根。 闫玉一下子就记住了! 写下两兄弟的名字,大狗子哥哥,不,黄芪哥哥仔细的举着字帖走了。 葛根哥哥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其他孩子有些不是心思。 “闫小二,这个地方你先给我们空着,等回头叫爹娘也给我们取个好名字,你再写上行不行” “行啊!”闫玉痛快的应道。 梁丰年站在她身后,小跟班一样。 他在其他孩子面前有些沉默,话非常少。 此时听到这样的要求,欲言又止。 待孩子们拿了各自的字帖离去, 梁丰年开口道:“小二哥,他们的爹娘能想出来吗” 闫玉转身看他:“这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了。” “我是想说,其实可以找几个字,让他们挑一挑。” “不好!” 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梁丰年一跳。 两个孩子同时看过去,便见闫怀文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看样子刚刚是在车下翻找什么东西。 “大伯,你要找什么吗”闫玉紧张的问。 大伯从来都不伸手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大哥哥和大丫姐也只会整理自己的包袱。 闫家的家当,多是他们一家三口在归置。 她可记得清楚,有好几个掩人耳目的包袱,装的全是麦秆。 还有私藏的大米白面……都混在里面。 这些东西都不能细看,一看就晓得有问题。 他们还是太放松了,没想到大伯会突然抽查! 闫怀文嗯了一声,“这支笔坏了,又找了一支用。” 他说着就要将坏的竹笔丢弃。 “大伯!”闫玉喊住他:“先别扔,等爹回来让他想想法子,看能不能修。” 闫怀文顿住,将手中的坏笔细看了看。 笔杆有些弯,毛也秃了。 不过,要是天佑能修好,他还是可以再坚持用的。 “那就等你爹有时间,让他看看。”闫怀文从善如流。 他的目光转向梁丰年,澹澹说道:“一个人的名字,怀有父母亲长之期许,旁人不好多言,无论何字,皆有其义!” 闫玉:“大伯,他就是梁叔父家的丰年,我和你提过的。” “丰年,见过闫大伯。”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29章准备(二合一章)免费阅读. 第130章 幕廷女官 闫玉的所谓开蒙有些儿戏,闫怀文一开始也没想过小侄女还有些读书天赋,是以当时只是随便找了本《千字文》给她。 想的是天佑既然教会了她认字,读写合一方为正途。 当二丫背过的书越来越多,渐渐展现出超出恒儿的读书天赋,性格讨喜乖巧,又机敏百变,闫怀文之心绪略为复杂。 既欣然又惋惜。 他并不认同“女子无才便是德”之说,对朝廷中抵制女官的士大夫也很无感。 天灾频频,外敌来犯,朝内贪腐成风,庸碌之辈霸居高位,党争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前朝的暮廷女官,乃与朝廷相应。 主慈安、慈幼、慈心、慈保、慈经、慈卫六局。 助老妇幼,设女医馆、经营之产业涉及各行各业,自给自足,更有一支军队拱卫护持。 为前朝帝后共治天下所设。 女子之才华,得以施展,与男子同朝为官,学成试之入暮,有品级,有俸禄,功者得享太庙,亦能光耀家族。 但自本朝得立以来,后位无能,更迭无数,暮廷势弱,又被有意打压,直至今日,已无往日盛景。 渐与后宫内廷女官相合。 慈经、慈卫两局已不再设立。 六局缩减至四局。 且龟缩京城不出。 名存实亡。 也被戏称为幕廷,落幕之兆,衰败不复从前。 闫怀文曾与幕廷女官打过交道,俱都是内秀少言又实干之人。 他用之无人时,曾征调女官外派为任,赈济灾民、救助百姓……不得不说,幕廷女官的确长于此道,十分好用。 也曾有人上奏重新启用女官外任,但皇帝的态度模湖不明,反对之声又喧嚣朝堂之上,抨击者众,最重要的是,幕廷女官真的已然如黄昏落寞,后继无人。 每一次皇位更迭,后位断续,皆对其影响深重。 母传女、师传徒更是让传承后继者,日渐凋零。 百年时光,淹没了太多历史。 除了在京之人,世人不再记得何为暮廷女官,何为慈保四局,女子读书识字亦成了少见之事。 闫怀文并不知小侄女若在他身边教养长大,会成为什么样的女子。 或是满腹诗书的才女或是精明强干的当家主母温文雅致张扬恣意还是如大多数女子一般,为心仪之男子收敛锋芒,洗手调羹,做个贤内助 想象不出,反而有更多可能。 他纵容这种发展,欣喜于天佑一家在他的羽翼庇护下,自在、随心。 闫怀文可以为这乱世鞠躬尽瘁,只求一片乐土,安置家人。 …… 闫玉听得犯困。 从《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到《声律启蒙》《幼学琼林》《弟子规》…… 大伯问的太杂,又打乱了顺序,意在考较。 梁丰年自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答。 可闫玉觉得好无聊。 所有的功课,她都完成的很不走心。 背书没问题,背释义也没问题,甚至还可以加一些符合她年龄的“幼稚”理解。 但对偏于实用主义的她来说,学这些东西,主要的作用是——应付大伯。 现在又多了一个,赚大伯的奖励,嘿嘿嘿! 哞! 闫玉眼睛一亮。 是三宝! 爹回来了! “爹!”闫玉边跑边喊。 “唉!我们回来啦!”闫老二高兴的回声。 父女两个好像分离了好几天似的,相见那叫一个热情。 “爹,顺利吗累坏了吧”闫玉举着大丫姐姐给自己新绣的小手绢,扒着他爹的裤子,想要爬上去给他擦汗。 闫老二低下身拽了她一把。 闫玉一个借力,就爬上了牛背。 她小声道:“爹,你这力气见长啊!” 闫老二也低声:“你才多少斤两,也太看不起你爹我了,以前我也能。” “不不不,我是说,仙子姐姐的蛇肉真不错,咱村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身体都棒棒的,看着力气也比从前大,以后有机会,得多换,我想好了,麻烦仙子姐姐给咱加工一下,去皮脱骨只要净肉,再剁成块块,交易过来就让三宝脱水做成肉干,谁还能看出那是啥肉。” 闫老二道:“你这么一说吧,确实,天气这么热,咱村里的孩子还是活蹦乱跳,别说和灾民的孩子比,就是一直生活在山里的孩子,也没咱村的娃子们健康。” “上午他们来盛汤,看着还没恢复过来,干瘦干瘦的,还有几个小孩脸蛋发红,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烧的,咱现在上路,他们要是一心想跟着,累病了咋整,最怕的是会传染……” 闫老二一听,这确实是个问题。 “三宝,带着我们往远熘达熘达。” 他得和闺女合计合计。 三宝一扭头,似慢实快的朝林子里迈步。 后面跟着的人也不见怪。 闫老二宠孩子大家伙都知道,肯定是闫小二让他带着骑牛玩会。 他们要是有这条件,也愿意让孩子撒会欢。 孩子们投去羡慕的目光,被大人们吆喝着拽回来。 看啥看,再看那也不是你爹。 “缝点口罩咋样”闫老二提议。 穿来之前,他们戴了小三年的口罩,“经验丰富”。 “这天热的上不来气,再来个古代版口罩,不透气,人先憋倒了。”闫玉不看好口罩的前景。 主要是材料方面,目前没有条件做更轻薄透气的。 “那问问你崔大伯,他那有啥药没,能预防一下。” 闫老二想起了唯一的大夫,已经快要处成姐夫的崔郎中。 “对了,你娘怀着孕,更燥热,她看那医书看的咋样有没有啥好方子能用的” “别提了爹,那《千金方》名字真没起错,就这一卷妇人方上,满本翻过去,都离不开一种药。” “啥啊”闫老二好奇。 “人参!”闫玉丧丧的道。 “咳……咳咳咳!”闫老二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死。 “啥!”他激动的嗓门都高了。 “还有阿胶,出现频率也挺高。”闫玉继续补充。 “合着要给你娘保胎,咱这点家当还不够!”闫老二还觉得最近收获不小,总算攒下些银钱,还挺乐的。 谁想到,蹦出这么两样贵物。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30章幕廷女官免费阅读. 第131章 吃住行 闫老二有些心慌了。 “大宝啊!咋整!你崔大伯那医术我本来就信不过,想着咱多注意些,又有好方子,自己吃一吃调一调。 等到了关州,我说啥得给你娘寻上几个经验丰富的产婆好吃好喝在咱家供着等着。 你这么一说,我这心没底啊!你娘现在挑食,肉不爱吃,那野菜总吃也厌了,就野果子还能入口,可这季节也不对,野果子太少太难找,再说那玩意也不能当饭,对,她吃鱼还行,可这山里的鱼更少!” 他想起什么,问他闺女:“你说咱家猫是不是看出你娘缺营养,才去抓鱼的” “爹!别急,咱这不是在想法子吗!”闫玉压下心中的烦躁,认真思考。 闫老二没有吭声,不能打扰闺女想事。 “吃、住、行。”闫玉突然出声:“从三个方面入手。” “吃的东西,咱尽量去找,咱俩以后不方便的话,就放猫猫自己去找。” “探索收集类的智能机械,原本就是单独作业,不可能还给它配一个人在旁边跟着。 猫猫离开也不起眼,它收集一些小东西没问题,鱼、野果子……只要咱能安定下来,马上就给它升级资料库,重点让它认一认人参,爹!没事,关州那边的山里,人参应该有很多,够我娘吃的。” 闫老二一拍大腿,心里感慨:还得是我闺女! “住的话,我搬走。” 闫玉决定不再和娘一起睡,她的睡姿……自由奔放,容易伤到她娘。 大丫姐姐就没问题,规规矩矩,从不越界。 她抽身的话,娘和大姐姐两个也能更松快些。 “那我找人给你做张小床吧,咱村里留的竹子还有些。”闫老二道。 村里各家给孩子做了小小的竹床,带着方便,休息的时候架起来,离地不低,加上他们不吝啬撒药,再不用担心蛇虫。 闫玉摇摇头:“不用,下面还有地方,我在后接的车上睡就行,咱家再打个床带着,太招眼了。” 闫老二还要再劝。 闫玉道:“爹!我在哪都能睡的香,你要不放心,找戚五叔给围栏再加高些。” 闫老二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不嫌臭啊” 闫玉好笑的道:“我过去睡了,还有鸡的地吗!那几只不下蛋的老母鸡,必须给我让地方!现在咱还有吃喝,我先不惦记它们,真到了时候,它们都得给我塞牙缝!” “不是!”闫老二难为情的道:“鸡可以挪,我再给洗刷干净,保证没有鸡屎味,就是吧,你爹我白天走的多,这个脚,有点味道,就一点点,真的,很少很少一点!” 闫老二恨不得举起脚让他闺女闻闻,证明自己,真的只有一点。 “啊!”闫玉惊呼:“爹你臭脚了” “没有没有!”闫老二连声否认,急赤白脸的解释:“出汗出的,洗洗就好,真的,我还能骗你么!” 闫玉想了想,点头:“那倒是,咱俩啥关系啊,再说你也瞒不住。 没事爹,我不嫌弃你,你有条件就洗洗,没条件我将头调过去,咱脚对脚,谁也熏不着谁。” 闫老二顿觉眼前又明亮了,“行行!这主意好,看我这脑子,咋那么木,就是没你这小脑袋瓜好使。” 闫老二:嘘!吓死个人。 好家伙,要是让他家领导晓得,以后身旁还能有他一席之地么!日后如何亲近! 危险!危险!危险! 闫老二内心警觉起来,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 从脚丫子开始。 “行的话,就是赶路,慢下来可能会稳当些,但对娘来说,有一个安定的环境会更好,在路上风餐露宿,顶个大太阳,唉!我娘真是辛苦!”闫玉心疼道:“娘还从来都不说!” “你娘要强着呢,你被困在山村那次,吓的脸都白了,事后还装没事人。” “娘不想给人添麻烦,但爹,现在不比以前了,咱俩人得盯紧她!”闫玉认真说道。 闫老二:“行!以后咱俩看着她。” “还是得快些走。”闫玉握着小拳头:“牛车比骡车驴车稳当,三宝也不是寻常的牛,已经尽量减少颠簸,唉……可惜没有减震。” 闫老二福灵心至:“咱可以在平台上换个!” “感觉太明显了,不能换,一换就得被发现。”闫玉眼睛转了转:“爹,你说,咱能不能自己做就像你换的铁弩似的,村里人见了摸了就自己搓出了简易版反曲弓,你也行的爹!减震说白了,不就一个弹黄么!” 闫老二:嘎闺女你说啥还就一个弹黄! ! “闺女啊!你是不是对你爹滤镜太厚了!看我哪哪都好,干啥啥行 虽然吧,我也觉得我精明能干,给我准备好工具铁丝啥的,备不住也能整出来一个。 可现在咱手头啥也没有,我必须坦诚的对你说:这事爹真做不到哇!” 闫玉:…… “好吧!那就只能在轮子上想法子了。” 闺女的脑筋转向,闫老二松了口气。 “再多捆几层麻绳” “目前只能这样了,最好再给娘做个软垫子,对!做厚一些,上铺没有下铺软和,就是铺的薄了。” “从下面挪几床被子上去,你大伯肯定没意见。” 闫玉也知晓大伯看重这一胎。 “爹,你说,大伯是不是盼着娘再生个弟弟” 闫老二仔细回想了一番,有不同看法:“你看你大伯对你,对大丫,可比恒儿强了不老少,也从没和我说过希望是个男孩之类的话,别瞎想!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谁也越不过你去! 爹娘这里,你永远是咱家大宝,以后小的都得听你的。” “哈哈哈!这么早就安排给我啦,在内我是长姐,在外我是长兄,全占上了,管理弟妹没毛病! 不过爹,大伯对向恒哥,你可想错了,那是爱之深责之切,越是严厉越是看重。 嘻嘻!大伯是重男轻女还是一视同仁,我还要再观察观察。” “轻了重了有啥我才是你爹!”闫老二有些醋,老闫的人格魅力,不,给钱的姿势太帅,闺女都快被拐走了。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31章吃住行免费阅读. 第132章 装车 “哈哈哈!爹!大伯是咱家的大家长,揣摩一下他的心思不是很正常,大伯是开明之人,我们能轻松一些,大伯不是,我们就收敛一点,所以啊爹!还是要多赚些钱,以后买个大房子,哪怕是同一屋檐下,也离的很远。” “闺女你放心,爹会努力的!”闫老二斗志满满,恨不得马上就走到关州大展拳脚。 “咱回去吧爹。” 父女两个骑牛归来。 闫老二往下卸水,又悄摸的让三宝吐了两个水桶。 闫玉坐在牛背上,给他望风。 “你娘咋还没回来这是要蒸多少馒头”闫老二往那烟雾缭绕的地方观望。 “我去看看。”闫玉话音刚落,三宝就矮下身子,让她更顺利的滑下来。 她开心的拍了拍三宝,夸道:“三宝真乖。” 三宝温润的眼睛看过来,哞了一声。 闫玉跑到馒头集散地的时候,看到她娘和大丫姐正在装馒头。 不是给自家,而是给外面的人。 她熟练的蹲下来,看了一会,买卖相当兴隆。 各家做饭的家伙事几乎都拿来,大白馒头一个挤一个,看着就让人高兴。 也不知道她们蒸了多少,总算要结束。 随着最后一锅馒头出锅,热腾腾的雾气终于散尽。 各家的女人总算停下歇口气,不约而同的看向装面的袋子。 “呀!这么多!” “水也剩下很多,咱自己的都蒸出来了吧这些都是咱赚的” 水会剩下在意料之中,村外人她们不给返水。 看着这些水面,大家相互对望,眉眼间都是舒畅的笑意。 “这可比咱自己去背水轻松多了。” “这些面咋办要分吗” “还是别了吧,咱先放一起,等下回蒸馒头,直接分馒头……唉要是下回也这样,是不是咱自家都不用拿水面了” 就忙活一阵子,能赚到好些馒头。 女人们擅于精打细算,很快就在心里扒拉明白了这笔账。 大有搞头! “妹子,这些先放你家吧。” 众人看向李雪梅。 李雪梅痛快的应下:“行,面先放我家,这水大家分分吧,太多了,我家也装不下。” 女人们都快步回去拿盛装水的容器。 闫玉也飞奔回去,叫上她爹,拉上三宝,帮着搬运东西。 看着闫二叔带了好大一袋子馒头回来,梁丰年连忙告辞。 弄得闫老二想客气一下留个饭都没机会。 闫玉觉得丰年弟弟之所以溜得那么快,大概是被她大伯考糊了…… 她家没什么好收拾的,甚么东西放在什么位置,都有规律可循,随时装车随时上路。 闫玉一点不急,还有闲心逗猫玩。 闫老二将家当盘算了一遍。 心里有了数。 没有他闺女那么轻松。 东西可能……有点多。 他瞄着他媳妇和他闺女,递了个眼色。 三个人默契的钻林子。 借口:方便。 “水桶多了,肉也多了,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你们仔细看看,满地都是大包。” 李雪梅和闫玉顺着树木的间隙看过去。 的确,不知不觉的,多了这么多! “现在看着不明显,是因为有很多都堆在车底卡住车轮,等咱一装车……” “得将老闫引开,还有大丫,最好都引走。”闫老二道。 李雪梅回忆道:“我记得,车底下还捆了东西来着,咱伪装的那几个包袱,都替换下来,里面都是麦秆,装肉干吧,一点水分也没有,绑在下面也不会坏。” 闫玉认命的道:“我去找村长爷爷,他肯定有话要和大伯说。 还有大丫姐姐,嗯,等会让猫猫跑出去,让她陪我找猫……” 闫老二和李雪梅对视一眼,两口子不厚道的笑了。 三个人展开行动。 闫玉很快便跑了回来,对大伯说,村长有事找他。 又以找猫为借口,顺利的带走了大丫姐姐。 此时牛车内外,只有闫老二和李雪梅。 闫老二隐隐有些兴奋。 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三宝,帮忙看着点哈,有人靠近你提醒我。”他不忘嘱咐。 三宝低低的哞了一声。 两口子开工。 麦秆伪装的包袱,先藏在林子里,车底的位置留给肉干、草药、晒干的野菜,他们一直舍不得吃掉的几个地瓜、土豆藏在其中,结结实实的重新绑好。 见不得的光的大米白面混在闫老二拣回来的破烂里。 李雪梅一边收拾一边埋怨:“你说你要这些干啥用不上,还占地方。” “这都有用!!”闫老二振振有词:“看看这画,说不定是啥有名的画家画的,瞧这首饰盒,还雕花呢,这个烛台,是不是比咱家卖了的那个好还有……” 闫老二从山匪窝里拉回来的破烂,大概翻了翻以衣服为主,还有一些杂物,也没时间收拾,就一直堆着。 “咋还有把刀!”他抽出把短刀,带刀鞘,外表朴实无华,抽出来一看,里面更朴实无华,刀身都上锈了。 李雪梅没好气的道:“这就是你说的有用。” “那啥,不就上锈么,磨一磨没准还能用。”闫老二也不尴尬,自然而然的拿起下一样。 “哎呦,还有个烟袋锅。” 闫老二跟寻宝似的。 “这是铜的吧”他在手里掂了掂。 李雪梅管它是啥,一把抢过来,放在包袱里,指使闫老二打包。 她坐在车上监督,看着闫老二忙活。 心想:全是灰,还不闭嘴…… “那俩水桶,你试没试真不漏”李雪梅指着地上戚五新送来的水桶问。 “不漏不漏,戚五兄弟的手艺没说的,实用耐用,真好!” “那给它们搬到车上来,就放车头这边,合上盖子,再找绳子捆紧,以后就放这里不用搬动。” 闫老二搬了两个空桶上去,比照一看,挺好。 “在上面再放些包袱,以后大哥从这就看不见我了!”闫老二惊喜道。 李雪梅问他:“你还怕看” “主要不好偷懒,你说咱三宝自动导航,我多轻松啊,可一想着大哥就在后面能看见我,不得不装作看图找路赶牛车的样子,累啊!”闫老二感慨道。 第133章 吃顿好的 李雪梅心疼他忙里忙外,便道:“那就多摞几个包袱,将前面这点空全都堵死。” 闫老二说干就干。 招呼三宝过来,先将两个水桶吐了七八分满。 然后扯掉两床被子,往上铺铺。 “做什么”李雪梅看不懂了。 “我们大老爷们睡那么软乎干啥,给你们铺上去。” 李雪梅心里暖暖的。 等包袱墙大功告成,闫老二一个劲的傻乐。 “哈哈!还愁放不下东西,这不都塞下了么!”他又拿麻绳捆了一道又一道,用拳头砸了两下。 “还是衣服布料塞的结实,一点空都没有。”闫老二满意的不行,转圈欣赏。 李雪梅道:“亏了咱这车结实,但凡有点质量问题,就你这么塞,车早散架了。” “前面是有点沉了,后面得放点重物压一压。” 闫老二将后面加车上的麦秆全部扫走,用沾水的抹布一点点擦拭,还用香胰子打沫! “你这是又要干吗” “咱闺女要下来睡,我给她弄干净,那几只鸡我想好了,先绑到前面驾车的位置,等回头我找人帮忙编几个笼子。” 李雪梅这心里又酸又胀,半天说不出话。 闫老二笑道:“孩子惦着你,怕你休息不好。” 这阵子队伍一直停在一个地方没动,闫家的母鸡自由好多,爪子绑了绳子在附近咯咯哒。 他看了几只又胖回来一些的母鸡一眼,口水分泌。 心里想:等有合适的左料,炖只鸡给媳妇补一补。 “我没事,睡的挺好。”李雪梅道。 闫老二手上不停,“我想着,闺女睡下面挺好,平台开启的时候,我俩偷偷熘出去也容易,省得爬上爬下动静那么大。 你就好好休息,半夜我跟着折腾就行。 现在也算知道怎么回事,咱家还有一牛一猫,帮衬点足够了。” 李雪梅默默点头。 闫玉将老闫自己翻找东西的事和她爹学了,闫老二也一阵紧张。 借着这次大收拾,将老闫的东西单放在一处,以后都放到下铺来。 省得他以后再想起来找啥,自己爬到上铺去翻找,虽然这种可能不大,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所有见不得光的,他们准备放在上铺。 大丫是个乖孩子,从不乱动东西。 向恒就更不用说。 等到规划清楚,闫老二开始准备晚饭。 “剩下的鱼你想咋吃”他问他媳妇。 “红烧吧,再放点辣椒。”李雪梅想吃点重口的下饭。 闫老二皱了皱眉。 “辣椒……行吧,我少放一些,借个味。” 天热应该少吃辣,尤其是李雪梅有孕在身,燥的慌。 闫老二奢侈的用大米焖了饭,一道红烧鱼,一道干锅香辣猪脆骨,猪血炒野葱,仅存的一个蛋甩了个蛋花汤。 等闫家所有人陆续回来。 便见那小小的方桌上,堆得满满登登。 闫向恒跑了过来,饭菜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勾的肚子叫嚣的厉害。 “叔,今儿是啥日子啊这么丰盛!” “没啥日子,赶着上路之前吃一顿,以后还不知用水方不方便。” 今天刚出锅的大馒头他没动,先可着费水的大米吃。 大丫和妹妹好不容易找了猫回来,累倒是不累,就是心急,额头全是汗。 打了水,擦了脸洗了手。 顺便给妹妹也整理干净。 闫怀文仔细洗过手,坐在自己的位置。 对儿子说:“擦过头面再过来。” 闫向恒今日巡逻,头脸都是汗。 他忙去整理。 再回来时,他叔已经给每个人添好了饭。 洁白如玉、莹润有光。 闫向恒有礼的谢过,捧着碗,盯着白玉一般的米粒,半晌才夹了一快子放入口中。 这就是二叔私藏的口粮啊! 真好吃! 闫怀文默默吃饭,灵活的快子关顾每一道菜,雨露均沾,不偏不倚。 他和闫向恒一样,也以为这是天佑的私藏。 不意外,也没有心生郁气,反而有些惊喜。 是人谁能没有私心。 天佑藏银藏物,他心中早有预想。 只不过,天佑肯拿出来与家人分享,而不是选择吃独食。 他心中甚慰啊! 闫玉好爱吃香辣干锅猪脆骨! 呜呜呜!这玩意别看没什么肉,可嚼着香极了! 她牙口好着,吃烧烤必点。 超市里很少有卖,菜市场的也似乎被烧烤店包了圆。 她爹在家做的机会屈指可数。 可惜啊!太可惜了! 她现在是小米粒牙,不能咯嘣咯嘣的痛快嚼。 只能一点一点在牙齿间撕磨。 上面的调料都被砸吧没了,口感大打折扣! 李雪梅专盯鱼吃,一碗米饭没够,又加了半碗。 闫老二和他哥一样,什么都吃,一点不挑食。 看着这娘俩吃的欢,他就很下饭。 饭后,依旧是大丫收拾。 闫怀文将闫老二叫住。 “又干什么去” “再上山运点水。” “还不够”闫怀文拧眉问道。 闫老二道:“再走一趟就差不多了,我想着将家里这些坛坛罐罐都装满。” 闫怀文点头,和他说:“今日有人来买香胰子,我按市价卖了他一块。” 从袖中掏出那八钱银子,递过去。 闫老二有些发愣。 倒不是为别的。 主要是这银子直接给了老闫,老闫又给他,他还能再上交吗 “哥,你收着就是。”闫老二说道。 “木炭与香胰子,你不是许了戚家兄弟一起吗,既然是两家的买卖,就不好自作主张,木炭先不提,这香胰子头一回算是你自己做的,这一次,戚家可是帮了忙的,你是打算分润,还是日后再计较,你自己想好,定个章程。” “大哥,那我先收着,等回头和戚家兄弟商量商量。”闫老二想了想,收下了银子。 他偷偷掂量着,感觉这块碎银和一两银子好像相差不大。 “那大哥,我再去山上拉趟水。” “行,你去吧!” 运水的队伍一直忙到夜里。 闫老二回来后,还是没有休息。 他将那酸熘熘的果子,起锅熬了起来。 偷偷放了冰糖,打算熬一锅野果糖水给他媳妇解解馋。 再炸些排骨、小酥肉,给家里人当零嘴。 老闫说了,明天一早就出发。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33章吃顿好的免费阅读. 第134章 群山过后 闫怀文扶了扶堵在车头的包袱墙。 被天佑捆的结结实实。 他招来闫向恒,问他:“你驾车学的如何” 闫向恒老实答道:“尚可,驾御牛车并不算难。” “既如此,多帮你二叔分担,莫要让他太过辛苦。” 闫向恒有些为难:“爹,我不识路途,还得劳烦二叔帮我掌眼。” 叔帮他看路,实际和自己驾车也没什么分别。 他家的牛听话的很,让走就走,说停就停,还会自己规避路上凸起的山石,也总能绕过沉陷的地坑。 和村里的骡子驴相比,太好用了。 闫怀文没想到儿子和他有一样的毛病。 “怎个不识路” 闫向恒便解释道:“山间行走不比官道,遇林遇石皆要绕路,二叔能辨方向,无甚差错,若换了我来,怕是要耽误一阵,才能辨清前路。” 闫怀文静默一阵。 细细咀嚼了一阵儿子话中之意。 竟是只有他一人有这个毛病! “爹,二叔还在忙,我去搭把手。” 闫老二见大侄子过来,也没客气,让他将凉下来的酥肉排骨分装。 野果糖水倒进家里最后的几只竹筒。 爷俩又拿着他们爷仨换下来的衣服,咣咣一顿搓洗。 衣服洗完晾在两棵树中间绑着的麻绳上。 叔侄两个这才休息。 闫向恒没一会就睡着了。 闫老二半眯着眼睛,又坐了起来。 朝后面看了看,他闺女睡的四仰八叉,小嘴微微张着。 蹑手蹑脚的过去给她调整了姿势,省得一会口干惊起。 又趁着夜,从林子里摸出了装麦秆的包袱,偷偷去喂了村里的几头骡驴。 …… 一大早,日头刚露出头顶尖。 勤劳的乡亲们便开始忙活起来。 咯咯哒……咯咯哒…… 闫玉翻了个身,脸正好面向几只母鸡的方向。 透过稀疏的围栏,缓慢睁眼。 有别于黄绿荒草的颜色,一下显露出来。 哦,原来是下蛋了! 什么! 她突然睁大眼睛,撑起身体,定睛看去。 “我的天哪!鸡下蛋了!” 大丫起的很早,听到动静过来,看到草丛里的鸡蛋,笑弯了双眼。 声音都透着欢喜:“又下蛋了,咦有两个!” 她一回头,与妹妹对视,笑道:“这次姐姐比你快,先拣到啦!” 两枚鸡子落入她掌中。 闫玉:…… 我前些日子拣蛋全靠作假,你这才是真的! 咱家母鸡真的下蛋了! 这份喜悦无法分享,闫玉憋的难受。 锁定她爹的位置,跳下车,跑过去。 “爹!咱家鸡下蛋了!大丫姐刚拣了俩,是真的,鸡自己下的!” 闫老二也吃惊不已:“哎呦我的老天,这么折腾它们还能下蛋,母鸡中的下蛋鸡没跑了!就下了俩得好好确认一下是哪个下的,日后可不能误杀。” 闫玉深以为然。 “我去找大丫姐姐摸摸它们的屁股。” 家里的四只母鸡厉害的很,只有大丫姐姐才能制住它们。 闫玉跑回来的时候,大丫正挨个逮鸡摸。 “今天只有俩,估摸着明天还能有俩。”她笑着说道。 又将热乎乎的鸡蛋塞给闫玉,“去拿给二叔吧。” “大姐姐,明天还能有”闫玉愣愣问道。 “有!今天这蛋是这两只鸡下的,我摸了,那两只明天也有。” 等闫玉告诉闫老二时,后者一脸沉痛:“好吧,再让它们多下一阵。” 两个蛋被闫老二无情水煮。 全都给了李雪梅。 李雪梅有些不好意思。 想分给恒儿和大丫,被大侄子和大侄女拒绝。 婶婶更需要,再说他们这些日子吃的实是不差。 李雪梅又要给闺女。 闫玉:“娘,咱家鸡出息着呢,经常下蛋,我一点不馋。” 这可是农家土鸡蛋,营养着呢,以后这蛋就专供她娘,他们自己想吃买平台卖的那种就好。 早饭闫老二煮了一大锅粘稠的粥,以前家里下的酱,被他重新调配腌了各种各样的野菜。 野菜味苦,偶尔吃吃还行,见天的吃实在有些难受,腌成酱菜就好很多,苦味与咸味中和,爽口下饭。 一家人吃了饭,迎着朝阳,将家当都搬到车上。 闫老二在做最后的检查。 细细看过每一个车轮,见上面新绑的麻绳结结实实,这才坐到了牛车前面的驾驶位。 “三宝,走着!” 他抖动右边的缰绳,三宝扭头向右,迈步前行。 闫向恒心想:驾车有什么难的呢往左就拉左边的缰绳,往右就拉右边的缰绳,停下就两边同时拉起,想走的时候,喊一声:三宝,走! 不就行了…… …… 依旧是午前三个时辰,午后三个时辰。 四日后,他们终于走出了这片山脉。 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荒滩。 短短的四日,跟在后面的灾民深刻的认识到他们和前面那支车队的差距。 那些人并没有疾行,而是稳,从始至终的稳定在同一个速度。 一个对牛、骡、驴比较友好的速度。 他们跟在后面,异常吃力。 每每熬到休息的时间,一个个软的和面条似的,恨不得长在地上不起来。 那伙人则是砍树、锯木头、打推车……干得热火朝天。 前一日,远远便能看到前方的景象。 这伙人便停下手中的活计,全都往山里扎。 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只能强撑着也进山,找水找一切能入口的东西。 收获甚微。 这一片的大山远没有腹地的山林繁茂。 干枯的树木藤荆随处可见。 他们见了,这才转醒。 是了,这才是旱灾的常态。 在深山中的几日,此时想想,恍如梦中。 “我们……不如回山里去吧。”有灾民小声说道。 看着前面原本该是一片水泽的地方,成了深痕龟裂的荒土,他们心里发怵。 “回山里等着再被山匪抓去吗那山里好几窝的山匪,咱们能这么顺利的走出来,是因人多,山匪不敢出现,你回去试试,看能不能在山里活,没看那些山民都跟着跑出来了!” “可前面……还不知要走多远,要是一直都是这般……” “怕什么,总能走出去的。” “对,咱好好歇口气,攒攒力气,跟着那位善心的秀才公,一定能走出去。” 第135章 泄痢 闫玉很无奈,她爹用猫猫找猎物,每一次都成功。 到了她这里,找是找到了,但找到的兔子是——死——的。 外部没有伤痕,被晒死了渴死了 无法确定,掩埋好后,回来碰过兔子的一个挨一个的洗手。 最后一日进山,童子军的收获为零。 他爹许诺的东西还是没有到账。 好在孩子们都很理解,闫二确实很忙,要带路,休息的时间还要打推车,进山打猎,找水都少不了他。 这些天,戚五打出了六架手推车。 一个不剩,全都卖了出去。 安叔出面买了俩,剩下的被头四个交钱的灾民瓜分。 原本接到的定单更多,可伐木容易,带着木头上路难,哪怕有村里各家帮着分担也不行。 戚五不得不停了这门买卖。 给帮忙的人结算了银钱,戚四手上还剩下四两有余。 这个数吓了三兄弟一大跳。 “咱是不是少给人了”戚五问。 “我都记着呢,没错!”戚四手里拿着一块布,翻来覆去的看。 “问问闫二。”戚大道。 等闫老二被找来,看了戚四记账的破布,勉强认出各种符号代替的人名后,肯定的说道:“这不都对上了吗,哪错了没错!应该是赚了四千三百九十文。” 闫老二利索的数着铜板。 “这是一百九十文,你那要是四两二钱就对了。” “是这个数!”戚四惊喜道。 “要不咱还是继续打车吧。”戚五闷声道。 太赚钱了,四天的功夫,就赚了这么多! “打什么车打车,你看看四周,哪里还有木头!”闫老二痛心疾首。 没有木头,简直成了他们一家的心病。 离着平台开启的日子,一日近似一日。 以前卖卖破烂,换个仨瓜俩枣的,他们也不嫌少,折腾的挺欢。 可现在知道树木在平台的超高身价,破烂……有点瞧不上眼了。 “眼下,咱先别想着打车了。”闫老二道:“你们看看这个。” 他摊开手,灰突突的小贝壳,干得裂开。 “这是孩子们拣的,咱脚下这一片,以前有水,河里的蚬子现在都露了出来,咱没事也拣拣,人不能吃,但牲畜能。” “行!”戚家三兄弟对几头骡驴的事很上心。 他们老娘这一路没遭什么罪,全靠这些牲畜代步。 四个人削了几双长筷子,让孩子们看到,也有样学样。 越来越多的村里人问了清楚,也开始学着拣河蚬。 他们这边还停留在收集阶段。 没想到后面跟着的灾民,一下赶超了进度,跨入到食用阶段。 出事了! “吃坏了多少人”闫老二严肃问道。 梁满山无奈道:“有七八个大人,还有一个孩子。” 闫老二一听就急了,“咋还有孩子他自己拣了吃,大人就没阻止” “别提了,就是他家大人喂的。”梁满山苦着脸道:“都说了不能吃不能吃,他们偏偏不听,说是牲畜能吃,人就能吃,一个没注意,就被他们挖了里面的肉干……唉!” 他真是快被这些人气死了。 闫老二也来气:“那骡子驴还吃干草呢,他们咋不吃!这荒滩子上有都是,回头我就割几捆给他们送去,看着他们吃!” 闫怀文沉声问道:“可叫崔郎中看过是何症状” 梁满山道:“泄痢不止。” “我去看看。”闫老二跑了过去。 闫怀文、梁满山紧随其后。 “崔大哥,咋样”闫老二人还没到,声先传来。 “这几个大的还好,拉了几次,又灌了甘草汤,吐过两回,基本止住了,再养养恢复元气就行。” “那个小的……”崔郎中拧着眉头,道:“刚刚才吐过,发热了。” 闫老二见那小儿脸蛋子通红,身子蜷缩着,好像很冷的样子。 他姐——崔家娘子,正抱着自家的棉被过来。 板着脸给那小孩盖上。 看到他,不由抱怨起来:“二兄弟,你评评理,这啥爹娘啊,自己亲儿子都这样了,也不说留个人在这守着,孩子往这一扔,跑了个没影。” “不是说他家大人喂坏的,那大人没事”闫老二奇了怪了。 崔娘子回忆了一番,“嘿!你还别说,孩子爹娘瞅着一点事没有。 大概是先可着孩子吃口,就吃出毛病了。” 闫老二认同这种说法,惯孩子的家庭比比皆是。 一点不奇怪。 “让让!让一下!大夫,求你看看我爹,看看我爹!” 不断有人给让路,一个男人背着一个老人,满头大汗的往这边跑。 后面还跟着一个女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袱。 崔娘子一下就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孩子的爹娘么,家里老人也吃坏了” 崔郎中忙过去,扶着老人躺下,看脸色,摸脉,问背人过来的男人:“也是吃那河蚬吃的咋才送来” “爹说他吃了没事,就先将小宝送了来,我越想越不对,和娘子回去一看,人都起不得身了。”男人悔的不行,咋就没给爹看住,让他跟小宝都吃了那蚬子。 “娘子,给那甘草汤再端一碗来。” 崔娘子赶忙去盛汤。 少时端汤过来。 崔郎中让所有人让开一些。 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布包,拿出一根长长的布条,将自己的手指缠住,让那男人将老人扶起,用手指在老人口中轻轻抠挠。 待老人吐了以后,那汤说啥也喂不进去。 给那男人急的,额头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闫老二冲上前。 “都这时候了,就灌啊!” 还一小勺一小勺慢慢喂啊! 看着都急死个人。 崔郎中看看他,掰开老人的嘴,捏住鼻子,示意他往里倒。 闫老二毫不含糊。 端碗就上。 一下就倒进去大半碗,老人挣扎起来。 “姐夫,撑住。”闫老二大喊一声。 他不喊还好,一声‘姐夫’差点喊的崔郎中松手。 崔郎中强压下心中的复杂,沉声道:“继续!” 整碗汤都灌进去。 崔郎中又开始催吐。 如此反复三次,见吐出的汁水中再不见河蚬,方才住手。 幸运的是,老人没有发热。 第136章 酷热 孩子的热症有些反复,一会退下去,一会又烧上来。 崔郎中倒是还稳得住,偶尔会在几个穴道上揉揉捏捏。 直到第二日中午,孩子再没有烧起来,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晚上,不光是这些个给自己吃倒下的,连带着他们的家人都好一通折腾。 整支队伍也被拖延了行程,不得不暂缓上路。 闫老二给这些人气的饭都吃不下。 一早上起来,就拉上戚家三兄弟和他去灾民堆里绕。 那嘴一直没停过。 嗓子说的冒烟。 “我再说最后一次,这河蚬都坏了臭了烂了不能吃!我们也没打算拿这里面的蚬肉喂牲畜,是这壳子!壳子!这壳子洗了干净晒干磨成粉,混在干草里,拌拌给牲畜吃,还不能多放,很少一点。 是挺费事的!但现在除了干草,也没啥给它们吃的,就弄点这费事的小玩意添点味,你们有啥不信啊!真能吃还能拦着不让你们吃! 看看这地,裂这么大的口子,这河蚬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你们就笨想,啥玩意死了好些天能吃再者说,闻还闻不出来吗!” 好些个脸色不好的低了头。 他们就是那些不要命吃河蚬的。 现在不吐不拉,但身体是真亏着了,站着都打晃。 尤其是日头一上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心里悔的要死。 原本跟着走就吃力,现在这副样子,还怎么跟得住! …… “我就不该多事弄甚么河蚬粉。”闫老二在和他姐崔娘子叨叨。 “怎么能赖你呢,是他们自己想的歪,还以为咱瞒着他们吃啥好玩意,二兄弟,我和你说,你就是不能和他们心太善,我看那几个吃坏的都不是啥好的,你姐夫那我都说好了,诊费不许少要,少一个铜板姐都不干,咋也得让他们吃个教训!” “唉!姐,我这是穷的怕了,看见啥都想着能不能吃到嘴。” 人不行,就想着牲畜。 “咱地里刨食的不都这样么,这叫会过日子!姐就欣赏你这一点,脑子活,一转就一个主意,你就说这河蚬粉,搅合搅合,我家那驴可爱吃了。” “姐你自己磨好啦咋不拿过来我给你弄” “嘿!那费个啥事,你姐夫捣药那杵子好使着呢,他说啥啥这也是个药材,你说说,他这个老不要脸的,你不整出来他也想不起来,你整现成的,他倒是想起来了,竟往自己脸上贴金。” 闫老二汗颜,“那啥,姐,好像真能入药来着,我也记不大清。” “天天那多事情要你操心,啥啥都记着不累死了,我就说你姐夫,自己那摊事闹不清,你看看你,给牲畜这一块整的明明白白……” 闫玉和大狗子哥小狗子哥三个人蹲在地上写写画画。 哦不,是杜仲哥和葛根哥。 听得她笑疯了。 他爹确实在牲畜这块挺明白,哈哈哈! “葛根哥,你这个‘葛’字写的不对,中间这个是‘日’不是‘目’,你多写了一横。” 崔葛根看了眼闫小二写的,再看他写的,点点头。 “小二,你以后还叫我小狗子哥行不行,葛根,咋那么别扭,我娘说,那是埋在地里的土坷拉。” “还有我,以后还叫我大狗子成不成” 闫玉在两个小哥哥期盼的小眼神下,点了头。 “那以后没有外人我还叫你们大狗子哥小狗子哥,有外人的话喊你们的大名。” 葛根是土坷拉,崔娘子还真会形容…… 她有点好奇大狗子哥哥的名字她怎么说。 便问:“大狗子哥,你娘怎么说你的大名,杜仲” “树皮。”大狗子语气无奈。 闫玉更好奇了。 “那像蝉蜕、蚕蜕呢” “虫子皮。” “……那马宝是” “粪蛋蛋。” 闫玉:…… 人才啊!总结的太到位了。 那一对祖孙是最后走的,崔娘子在一旁虎视眈眈,崔郎中哪敢少收钱。 闫怀文找梁满山帮忙聚拢了灾民,当众说道:“明日我们照旧会准时上路,若有想上官道的,让我二弟帮你们指明方向。” 当天晚饭后,便有人来寻闫老二问,官道怎么走。 闫老二还怕他们找不清,让他闺女画了简易的地图。 来人千恩万谢离去。 第二日一早,灾民便开始分流。 一部分跟着他们,另一部分转去了官道。 …… 又走了两日,入目依旧是一马平川,好在有半死不活的树木点缀,看着没那么单调。 闫玉今天有些发蔫,哪怕早上又新拣了一个蛋,也没让她开心起来。 平台每次开启,都会提前预示。 今天是六月三十,夜里过了0点,就该是七月初一。 她天天掰着手指头计算,绝不会弄错。 可……就是没有半点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不定期开放’让他们给赶上了。 难道这次要轮空 闫老二看出她状态不对,让她坐到前面来,爷俩一起‘赶车’。 四只母鸡有了鸡笼,就挂在车头两边。 刚开始它们不敢吱声,现在没事就咯咯哒,还总是叨笼子,好像只要坚持不懈,就能成功越狱似的。 “别担心,咱水粮还够,估摸着离的不远了。”闫老二安慰女儿。 其实他们的水已经不多。 猫猫不是没有搜索到水源,而是他们打不上来。 没错,是在地下,还挺深。 而再远一些的,搜到也没用,怎么解释他知道那有水,难道谁会堪舆看水脉 到了中午,大家歇下。 刻意找了几棵树底下遮遮阴,可毕竟树少人多,还是有很多人直接暴露在烈日之下。 水分快速流失,喝多少水还是觉得干渴。 他们也不敢大口喝水,眼看着没有水源补充,之前存的水,喝一点,少一点。 闫怀文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对闫老二说:“你留的那些衣服拿出来挂树上,起码能多些阴凉。” 闫老二翻出几个包袱,找人帮忙上树挂好。 阴凉的面积是大了一些,不过还是改变不了什么。 李雪梅热的难受,也顾不得许多,和她闺女一起坐在前面的驾驶位。 头顶有闫老二新加的一块草席,能挡住大半的烈阳。 温吞的暖风,吹的人心烦意燥。 第137章 马蹄声 闫玉拿着小手绢凑到三宝嘴边,让它小吐了一点。 拿过来给她娘擦汗,又卖力的举着大丫姐姐新编的扇子,扇啊扇…… 李雪梅:“我自己来,你别乱动,越动越热。” 她接过扇子,慢慢摇着,并不敢动作太剧烈。 就像她说的,越动越热。 “娘!还没有提示!”闫玉哭丧着脸小声嘟囔。 “所以我们不能完全指望平台。”李雪梅目光沉凝,闪烁着名为智慧的光芒。“目前我们有粮、水、肉、野菜……饿不死,就是这天气难熬!” 她叹了口气,像在说服女儿也像在说服自己:“等到日落就好了。” 太阳落下,地表的温度会降低,是这些日子最舒服的时间。 闫玉掏出她的小本子。 上面手绘了他们一路走来的路线。 她不停翻动着,比对从里程图上复刻过来的原图。 得出一个结论。 “爹说的没错,应该快要走到了,但,为什么还这么热!”闫玉很是不解。 李雪梅很淡然:“这很正常,气候的变化从来都不局限于一地,没道理齐山府乐山府都旱的不行,挨着乐山的关州一点事没有,早晚温差越大,证明我们越接近目的地。” “娘,我去给你弄点喝的。”闫玉见李雪梅实在热的利害,忙去找她爹想法子。 …… “爹!”闫玉将闫老二拉到一边,“娘热得不行,衣服都被汗打透了。” 正常人这么出汗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孕妇。 闫老二立时道:“糖醋水!对,我去调,咱家里人都喝一些,预防中暑。” 闫玉一下就想起来小时候喝过的酸酸甜甜味道,带到学校里,不小心撒出来就会满手粘。 爷俩跑回去,顾不得一身臭汗。 闫老二找出一只竹筒,将上面缠好的布条一层层剥开。 掀开盖子,闻了闻。 比之刚拿到手的时候,酸味好像淡了一些。 冰糖加醋,再倒晾凉的开水,不停搅拌,至冰糖融化。 闫老二让闺女自己倒了喝,忙不迭的端着一杯送去给李雪梅。 闫玉招呼了大哥哥和大姐姐,三个人一起喝完,又端着一杯糖醋水找到老闫。 “大伯,爹煮的水。”闫玉耍了点小心机。 果然,老闫先闻到一些酸味有些不想喝,但一听说她爹煮的,神色如常一饮而尽。 “这是什么水”闫怀文问道。 “爹没说,就说天热喝这个好。” 闫怀文点点头,继续与几位村老言说:“昼热夜凉,极易生病,尤其是体虚者、老人、幼儿皆要注意。” “秀才公,这天太热了,不如我们改了时辰,夜里走吧。”罗村长建议道。 “火把可足”闫怀文问道。 罗村长道:“在山里的时候收集了不少树油,应该够用。” 闫怀文思索片刻,点了头。 “若趁夜行路,中途不会再休息,白日困顿,才好沉睡。” 闫玉跑去和爹娘分享了这个消息。 “走夜路还不休息”闫老二皱着眉。“白天这么热,哪里睡得着。” “所以大伯才说中途不休息,又困又累,也就睡过去了。”闫玉说道。 李雪梅:“应该只是暂时的,等走出这片荒芜地带,就会调整过来。” “喵——” 拉长了音突然窜出来的猫猫,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有情况”闫玉急声问道。 猫猫的动作非常搞笑,它用猫的身体,学着马奔腾的模样…… 一家人都笑不出来。 “有马对吗” 猫猫点头,开始对着他们举爪子。 “一百零三。”闫玉确认了数字。 “怎么这么多冲着我们来的”闫老二非常疑惑。 猫猫继续点头,看向他们身后,走来的方向。 闫玉福灵心至:“是从我们身后来,追着我们过来的骑马的,这么多人,是官兵吗” “山匪肯定没有这么多马,很大可能就是官兵,但是……官兵追我们干吗”闫老二想不明白。 李雪梅道:“有没有可能,他们以为我们是山匪,所以追了过来” 闫玉指着自己鼻子,“我们山匪” “从我们身后来,要怎么和大家伙提醒猫猫的预警是五公里,骑马的话,速度会很快,应该就快要追上我们了。” 闫老二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咱们先琢磨琢磨,有没有官兵之外的可能。” 闫玉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的划过。 她迟疑着开口:“爹,娘,眼下正闹旱灾,官府就算有作为也不会劳师动众派人追咱们吧山匪横行那么多年,在官道上明目张胆的劫人,也不见派兵来剿……好吧,假设我们是山匪,跑了这么老远,真的会有官兵这么正义千里追凶吗 更何况他们怎么也不会将咱们误认成坏人啊!咱杀山匪是做好事来着,知道的人只有……” 她心中一惊。 “只有咱们自己人和救下来的灾民!”李雪梅接着她的话说道。 闫玉一下就抓住了那条线,飞快道:“是那些离开的灾民,他们重上官道,遇到了‘这些人’……” “他们很可能和山匪是一伙的!”闫玉大胆的猜测。“是了,山匪抓人卖人,总要有人买才对。” 闫老二补充道:“穿云寨的大当家十天就能往返一次交人,也就是说和他交接的买家离的并不算远。” “我们从山里出来,过了七日,去掉一天没有赶路,算算路程,如果真的是买家,发现穿云寨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送货,进山查看,再来追人,时间好像有些对不上。”闫玉皱眉道。 “换个思路。”李雪梅冷静的说道:“也许不止那一片群山附近的官道有问题。” “这就解释的通了!”闫玉喃喃道。 “得想个法子让大家戒备起来。”闫老二头上的汗珠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雪梅站起来,把着车架,凝声道:“你趴下听听。” 闫老二扑腾一下就趴倒在地,耳朵贴紧地面。 母女两个,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影响了他。 突地! 闫老二睁大了眼睛,“有!马蹄声!” 第138章 我之选择,便是如此! 闫老二现在顾不得解释为啥他会突然趴地上听动静。 他心急火燎的跑过来,一把抓住老闫的手,“大哥,有马蹄声,很多很多,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村老们震惊的不敢相信。 同时看向秀才公。 闫怀文的双眼中有一道冷光飞掠而过。 “拆车板,给灾民发下去,速度要快!”他对自家弟弟说道。 闫老二只愣了一瞬,便快速跑开,一路跑,一路大声喊:“我是闫老二,都听我说,将各家的车都拆了,别舍不得,车板交给灾民,有敌人!有敌人来了!快快!离我们很近,都快些!拆车板!快!” 最后一个‘快’字,直接破音。 “村长,还记得‘吃尾蛇’吗”闫怀文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将灾民中的老幼妇孺都集中起来,我们守在外面。” 罗村长一下就明白了秀才公话中的深意。 “老人、女人和孩子都过来,围在最里面安全,壮丁拿好武器,站到外面去,有歹人来了,不能让他们伤了咱们的家人!” “都快些,别管东西,东西哪有命重要,车让家里的男人拆,婆娘别跟着瞎忙了,能端竹弩的端起来,孩子都别乱跑,跟在你们娘旁边!” 人老成精,罗村长就算心里再急也只招呼自己村的人。 安叔从头听到尾,更是知道此时配合老罗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两个老家伙各自招呼着,很快的,便将自己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在中间。 灾民们一看急了。 他们也不知道歹人在哪,怎么就来了! 但不妨碍他们看出车队这些人的应对,铜墙铁壁一般。 哪怕真的有危险,被围在里面的人一定最安全! “让我爹娘进去吧,求求你们!” “我娃儿还小,还有我婆娘,恩人们,开开恩,让她进去吧!” “不管谁来,老子一定打的他满脸开花!媳妇,带着孩子进去,我这条命放这,护着你们!” 有那通透的男人,看出了甚么,沉声保证,大手将妻子儿女往里一推,拿起一根拆下来的车板,闷头往外去。 其他男人有样学样。 罗村长示意村人让开。 保护圈越来越大。 散乱的包袱、拆的七零八落的车…… 现场一片狼藉。 被围在中间的,除了灾民的家人,还有村里重要的资产——骡驴。 闫家的牛车也在其中,但不包括牛。 三宝和闫老二在一起。 村里的女人和孩子,都拿起竹弩。 闫玉正在大声训话。 “童子军!训练了这么久,把你们的准头拿出来!” 所有孩子看着她,眼中的光一簇簇的冒。 “我说射,你们才能射,我不发话,不管是谁说的,都不好使,知道吗!” 她稚嫩的小脸写满认真,目光扫向每一张孩子。 “包括我大伯和我爹!村长爷爷或者任何人!” 她高举着手中的弓弩,霸气的喊道:“我们是童子军!” “我们是护着家人的最后一批人!” “我们只能看着敌人倒下!” “我们必须站到最后!” “童子军!必胜!” 孩子们跟着疯喊:“童子军必胜!必胜!” 闫老二看着远处的烟尘越来越近,攥紧手中的铁弩。 耳边传来他闺女煽动的语言。 很想称赞一声,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人不一样。 是骑马来的…… 这年头能骑马的,不是正规军也差不多,而且也不是没有可能是正规军。 他瞬间想到很多电视剧里演的作乱犯上的军队之类。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闫怀文负手而立。 声音依旧浅淡如烟,飘渺出尘。 “天佑,你能射的准吗” 被突然点名的闫老二猛地转头,看看自己的手中铁弩,又看看老闫。 觉得这个时候,他很有责任说实话。 “大哥,我射箭不行的,练了这么久,还是看运气。” 闫怀文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 “逢大事,需静气。”闫怀文谆谆教导:“急躁、慌乱、紧张、畏惧……种种情绪都在指向一件事——你不能掌控全局。” “当一切尽在掌握,当所有的变化都不能被称之为变化,只是你预想中一个可能,当你做足了准备……将只剩下直面、坦然、平静与——期待!” 闫老二心想:这么装逼的话,大概也只有他大哥能在这种场合说得出来。 且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要不是他知道老闫和所有人一样,事先都不曾预料到这一幕,还真信了他这一番鬼话。 不过有啥说啥,听完确实不那么紧张了。 随着马队越来越近,闫怀文提高音量大声道:“来的是谁大家都想知道吧,没错,就是你们心里的那些人,那些想用我等性命去添矿坑的私矿主!” “私矿……” “天哪……” “真的是……” 愤然的情绪渐渐上扬。 “这些人视朝廷法度如无物,无法无天,但他们还是怕的,怕暴露在世人眼中,怕朝廷真的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所以,他们不愿也不会放我们离去。” “两个选择!” “受制于人,挖矿至死。” “又或者,杀了他们,人死,我们活!” 一股升腾膨胀的喧嚣在众人耳畔呱噪。 人已近前勒马。 一百余人,有半数以上,都是平民短打装扮。 剩下的穿着官服。 为首一人,明显是更大一些的官,高声喊话: “尔等匪类还不束手就擒,我乃乐山府都司下连山卫百……” 闫怀文一把从闫老二手中抢过铁弩。 目闪寒星,射出一箭。 正中那为首之人的喉咙,将他后面的话全部湮灭在口中…… “我之选择,便是如此!”闫怀文随手将铁弩塞回到闫老二手中,喝道:“上箭!” “假冒官兵之贼寇!杀之无过!” 闫老二手忙脚乱的将箭上好,又被他哥一把夺过。 这一次,连箭袋都取走了。 只见老闫,会执铁弩如弦月,西北望,射天狼。 箭羽凶悍,一步一杀。 胡大胡二紧随其后,更多的人找到了对战山匪的节奏。 好一句‘杀之无过’,胜却千言万语。 第139章 人多力量大 这些人和山匪很不一样。 山匪见势不妙会逃会跑。 这些人训练有素,配合得当,在极快的时间内抽刀防守,且组织了一拨有力的反攻。 他们反应奇快,竹弩那么快的射速依旧将自己的要害处挡的严严实实。 不如山匪七情上脸,凶神恶煞,可这看着没什么表情的脸,更让人见之胆寒。 “下马!” 不知何人喊了这一声。 原本目标明显的‘靶子们’消失在大家伙眼中。 借着高头大马的掩护,这些人不断拉近距离。 看准时机,抽冷子窜出来,朝那冲到前面的汉子虎扑过去。 他的同伴都在差不多的时间冲出,有样学样。 冲的近的村人都成了目标,有的被扑中,也有机灵的躲过,吓得一身冷汗。 最先出击的那人腰身一拧,抱着人滚了两圈。 身下的汉子被滚的晕头转向,这人一个顶肘,身下的汉子下巴立时错位,发出咔擦一声脆响。 人当时便软了下去,再无反抗。 手中的竹弩被抢走,果断的朝距离最近的人射出一箭。 而后摸索箭袋,找出竹箭来,试着补装。 还好他匆忙之下,又是第一次使用,准头不足,被射中的人没有被命中要害,这当中一箭,被下意识的让开少许。 被射中的人啊了一声,被同队的人一把拽到后面。 六人一组的小队开始发挥集火的威力。 五只箭刷刷刷朝那人射去。 上箭的动作被打断,他战术性俯身卧倒,顺势又要翻滚躲避竹箭,刚滚了半圈,就被沉着脸从后面直冲过来的戚大一木板砸在身上。 这一木板,势大力沉。 正好砸在他拿着竹弩的胳膊上,砰的一声,响的吓人。 这人忍不住嗷了一声,引来同伴们的侧目。 要知道,他们都是正规军来着,且主上训练严格,身体的强度和抗击打能力,远超一般常人。 砰!砰! 又是两板子! 戚大并没有停手。 这个憨厚的汉子此时怒火上涌,一双眼睛满满的红血丝。 戚四戚五也举着大木板冲过去,不得不说能做车板的木头,是真结实。 三兄弟这般抡来扫去,狠狠拍下来,也没有半点破裂的迹象。 一伙人被三个突然杀出来的大力汉乱了阵。 “射马!” 随着闫怀文一声令下。 竹箭齐刷刷的朝着马儿招呼。 这些马瞧着也很不一般,乱战之中,也不慌乱,但被射中受伤又是另一回事,马儿嘶鸣,扬蹄欲跑。 被人死死拉住安抚,眼看着对面一片混乱。 闫怀文身先士卒,冲到近前,连射了三箭。 箭箭毙命! “刀短棍长,冲上去,打之即退!” 闫老二看着反应慢了半拍的灾民们,急得跳脚。 “你们棍子长,冲啊,打一下就跑回来!” 大家伙这才明白秀才公说的是啥意思。 啊啊啊的大喊着,冲到跟前,运足的力气,削了一板子,看都不看成果,转身就跑。 跑的时候差点和后面的人撞上。 这给闫老二气的,在后面撸起袖子,挥舞着双手,咋咋呼呼的喊起来。 “闭什么眼闭眼,看着点,打马身上有什么用,马惊了踢死你! 朝人招呼,打他头,打他肩,怼他胸口……大脖筋!对!狠狠抽,运气好一下就倒! 个头不够你不会低下身吗,扫他腿,砸他的脚丫子! 好!就是这样,快跑快跑!打一下就跑,不要等他反应过来! 对喽对喽,节奏很好,大家保持住!他们要不行了!他们只有一对爪子,防不过来,别怕,刀抡不着伱,木棍被削断了别愣神,退回来再换一根! 胡大哥,你后面有个龟孙!胡二,右上!不是左上,你个左右不分的!拿弩的是右手!右手!” 这给闫老二忙的,垫着脚尖都不够用了。 乡亲们打出了气势,打出了热情! 他眼风扫到三宝,利落的爬上去。 坐在牛背上,视野一下子就扩展了。 闫老二喊的更来劲了:“打了退下来的,看着点,别撞上人,别慌,挨个来,后面的别挤啦,地上倒着的往回拖一拖,别给踩着!” “检查一下你们身边的龟孙,兴许有装死的,走过路过砸一下,使点劲!” “三宝,往前走走,我看不清了。” 三宝听话往前去。 闫玉站在自家的牛车上,朝她爹喊:“爹,杀马!” 闫老二也反应过来,“对对!先杀马啊兄弟们!” 他不喊还好,这一喊,那伙人本打算撤走,闻之愤恨不已。 你个怂包,有本事你过来啊! 到前面来看爷爷不扎你个满身红洞。 在后面嚷嚷算什么本事,就你嗓门大,叨叨叨的脑仁疼! 有个特别来气的,大长腿一脚飞踹,踹倒了一个拎棍子还没砸出手的,趁他往后倒,压倒了好些人,冲出重围,拣到了一只不知是谁落下的竹弩。 抬手瞄准闫老二,目光森寒,没有立时射出,而是拼着这几息的功夫,定位瞄准。 射! 这突如其来的一箭,让闫老二呆立当场,身子都麻了。 电光火石之间,大脑在飞速运转。 我是不是该趴下,对,卧倒。 可该死的,身体咋不听指挥,动不了! 僵硬的刚刚弯下腰,手上的缰绳攥的死紧…… 啊啊啊!要被射中了么! 悠然静立,没什么存在感的三宝。 低沉的哞了一声,短促,沉稳。 牛蹄子上扬,带动整个上半身,做出一个原地起身的高难度动作。 竹箭被利落的打歪。 那人都看呆了! 这啥牛 这是牛! 它刚刚做了什么 它用蹄子踹飞了竹箭!!! 闫老二感觉自己倒下去了,又立起来了! 定睛望去,射箭那货下巴都要惊掉了。 他只恨自己手中无箭。 不能射他丫的! 刚喊了句:“闺女,给我弩!” 就见他大哥横眉立目,抬手就是一箭。 穿身而过! 几乎是同时,另一只竹箭从他身后飞出。 一箭封喉! 猛地回头望去。 不是李雪梅,又是哪个。 他媳妇不知何时冲了出来,单手拎弩的动作帅的不要不要的,一边走一边上箭。 那小竹箭嗖嗖嗖嗖,像是长了眼睛,全都扎在那伙人的咽喉脖颈处。 真正的一击毙命! 补月票360的加更 咋说呢宅这本写的是轻松文 所以就注定有些场景处理的不会太正经。 憋了一天,思考又思考,还是用这种方式呈现出来 好吧,我承认,就是心软了,不想要太多伤亡,作者躺平,随便来踩 ps:我也不知道咋提升我的成绩了,后台掉的厉害,明明订阅量和月票都挺好,难道是评论不够亲亲们,帮我实验一下,评论来一波,想不出来,就打1.2.3木头人 第140章 越疯越冷静 射完袋子里的竹箭,李雪梅的手缓缓垂下。 她走到闫老二身边,单手扶着三宝,喘出一口气。 铺天盖地的后怕席卷而来。 飒爽风姿的女杀神,浑身轻颤。 轻声道:“孩她爹,我腿抽筋了。” 闫老二急声道:“三宝,快快,趴下。” 刚刚还表演了蹄子踹飞箭的三宝,顺从的弯膝。 闫老二动作轻柔的将他媳妇扶上牛背,侧身坐好。 “媳妇,你先自己揉揉,回头我给你来个大全套!” 从攥的死紧,勒出道道红印子的手里,接过竹弩,温柔的哄着:“没事啊媳妇,你就坐镇后方,看我大杀四方就完了。 我一般不射箭,射起来自己都害怕! 帅就一个字,我得四个字,咱闺女以前说过一回,我一下就记住了! 伱也记着点,以后就这么夸我。” 李雪梅静静的看着他耍宝。 配合的问:“哪四个字” 闫老二拍了拍三宝,道:“三宝,带铁扇公主到后面休息。” 他深吸一口气,横弩在身前。 给一人一牛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小声叨叨: “我——牛魔王——帅裂苍穹!” 三宝低低的哞了一声,驮着李雪梅转身向后走。 戚大戚四戚五三人看到他近前,忙跑过来。 戚大焦急道:“闫二,你别过来。” “戚大哥,我能行!” 他眼尖的看到老闫射死的那几个,重点是,那仅有十根的铁箭。 忙小跑过去,准备回收。 等到了近前才发现有点难。 不提那吓人的死相,单是穿身透骨的铁箭,没有点子力气,真心拔不动啊! 戚四看清了他的意图,大步上前,噗! 一支铁箭顺利拔出。 戚五也看明白了,寻摸了另一支,又一声噗! 两个人被崩了一脸血。 铁箭陆续回到闫老二手中。 闫老二想给老闫送去,转头一看,好家伙。 闫怀文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索极了! 他借着铁弩之利,狠狠的扎在其他马儿身上。 马儿刺痛,不顾方向乱跑。 他仅剩的几支箭,全射在马身上,意图不要太明显,不想这伙人逃走! 闫老二身体的战斗力不行,但他嘴行啊! 大嗓门又吆喝起来:“杀马杀马!快杀马!” 他想跑过去,被戚大拦下。 戚大拿过箭,大步狂奔,单手握着木板,拍苍蝇一样痛击挡路的敌人。 铁箭送到秀才公跟前。 闫怀文迅速上箭,嗖嗖嗖! 例不虚发! 那伙人这会功夫才真正有些怕了。 别看只是闹着玩一样的打法,拍一下就退走,换人再来。 可这中间有几个箭术高超之人助攻,情势立刻不一样! 更有三个明显不同寻常的大个子,力气大的惊人,与之对冲者,无不手臂错位,只能用另一只手持刀,因不惯用,实力大打折扣。 在闫老二忙于拣箭满场乱窜吱哇叫唤的时候。 闫玉一直冷静的纵观全场。 刚刚她爹差点被射中那一下,不止让李雪梅发疯,也让闫玉彻底陷入疯魔。 每个人发疯的表现不一样,闫玉恰是不常见的那种,越疯越冷静。 越是杀意升腾,就越要憋着忍着压抑着。 静待时机,爆发一拨大的! “他们要逃。”闫玉稚嫩的小脸与沉稳的声音,对比鲜明。 不知为何,孩子们看着这样的闫小二,只觉内心有一团火似的,越烧越旺。 “一到四,从左边包抄。” “五到十,走右边。” “其他人,跟着我,绕个大圈子,兜到他们身后。” “不敢杀人,就射腿,人射不中,就射马,不管是人是马,都不要留手。” “对敌人仁慈,敌人可不会放过我们。” “射不死的马,乱窜乱跑,随便一蹄子就能踢死我们。” “听我指挥,上!” 所有孩子行动起来。 他们人小,从两侧卖力的跑,就算被敌人看到,也被大人们挡着冲不过来。 很快到达闫小二指定的位置。 一双双激动的小眼睛,紧盯着绕了大圈子刚刚跑来的头头。 闫玉站定,左右两只手像两只旗子。 笔直的指向两个目标。 “准备——射!” 童子军的第一次正式参战,惊艳全场。 孩子们的位置很巧妙,正好断了那些人的后路。 本就有意撤走的他们,和童子军之间,无遮无挡。 集火的威力一下子显现出来。 两个人措不及防被扎成刺猬,挣扎着走了几步,轰然倒下。 闫玉根本不给孩子们反应的机会。 依旧站立如松。 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准备——” 童子军的目光顺着她两只手的方向瞄准目标。 “射!” “射!” “射!” 所有凶悍的向她冲来的敌人,都被孩子们一一射倒。 她的脸上没有惧怕,心中的愤怒化作动力,支撑着大脑高速运转。 如果直观的形容闫玉此时的状态。 更像是在……打地鼠。 哪只地鼠冒头,那一双手便准确的指过去。 童子军拦住了想要逃走的几人。 后面被拖住的敌人,被三位半神射重点关照。 大家伙渐渐发现,他们还是不要冲过去拍木板了,被躲掉挡掉的不少。 他们太靠前的缘故,影响了射箭的人。 还是闫玉发现了其中的弊端。 分心两用,大喊道:“那边的大人,你们将人围住就行,他们往外冲,就用棍子狠狠捅过去,不要让他们近身,胡大伯胡二叔,你们站高些射!” 闫老二一拍自己的脑门。 “来几个人快点,做个人梯子,给胡大胡二架高些。” 戚四戚五一听,还招呼旁人做什么。 他们俩就给办了。 一人一个,矮下身,对胡大胡二道:“快上来。” 胡大胡二此时心乱如麻。 真心说,除了小时候,好久没有体会骑在小伙伴肩膀的感觉了…… 总算知道轻重缓急,咬咬牙,坐了上去。 戚四戚五稳稳的。 戚家兄弟本就高大魁梧,坐在高个儿的肩膀上,胡大胡二突然有了一种能射死目之所及所有‘小矮子’的自信! 另一位神射,闫怀文当之无愧。 梁满山从震惊……崇拜……敬仰……最后上升到甘愿追随生死抛却…… 只能说这位梁童生也是一位性情中人,极易上头! 嘘!小点声,这是今天的一更来着,推到这个时候了,嘎嘎嘎 宅再下去码一章,估计要后半夜,大家明天再看吧 收集评论活动还在继续:口令——321来抓我呀! 宅是个一有榜单排名什么的,就想试着冲一冲的人(偷偷说一句:还给奖金呢) 玩游戏的时候,只要跑地图,我要给路上所有发光的草都拔了oq 就是这么强迫症!(骄傲) 和懒癌晚期相比,强迫症更严重些,所以它战胜了前者,胜利的代价是:累死宅了! 赶紧来一波票票评论,滋养一下阿宅的小心脏 第141章 ‘战利品’ 好在涌上头的热血还没有冲昏他的头脑,他带着几个力气大的,顶替了闫老二,专门为闫怀文回收箭…… 梁丰年目光呆滞的看着他爹,拔箭的手上全是鲜血,头上,脸上,身上,喷溅的血,衬得那张不惜力气青筋暴露的脸,愈发狰狞。 这是……他爹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冲杀在前,他们守护着他们的爹娘、妻子、儿女…… 但不断有人加入到围杀的队伍之中。 也有人忍着害怕,将受伤的人或背或抬搬运回来。 半大的孩子也有冲出去的,越来越多的孩子出现,他们跟随大人的脚步,灵活穿梭,将掉落在地上的竹箭拣起来,聚拢在一处。 等积攒的多了,巴巴的送去给有名号的童子军。 每次送竹箭,他们要绕一个好大的圈子,也不敢靠得太近,放在离那个叫闫小二的童子军头头不算太远的地上。 闫小二会安排人过去拿箭分箭。 偶尔会指定他们送去两侧的某个位置。 被指挥的孩子高兴的很,更卖力的来回奔跑,拣箭送箭,乐此不疲。 所有人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害怕的情绪在一点点远离。 闫老二这边体现的尤其明显。 他就是那半个神射。 之所以说是半个,是谁也无法预料他神奇的箭,下一次会扎在哪里。 是自己人的木板,马尾巴,又或是敌人的各个部分。 包括但不限于擦着脖子过去流血不止…… 四肢全中偏射不着中庭…… 箭箭扎腿直接跪了…… 闫老二自己累得够呛。 他得插着包围圈的空射箭。 不是戚大不愿意举他高高,而是他很有自知之明。 居高临下的射箭…… 只适合箭术能正常发挥的人。 至于他,就算了吧,给他更好的视野…… 误伤几率——太大啦! “你们要造反不成!我们是……” 噗! 胡大人头+1 “我等皆是官身,杀了我们……” 噗! 胡二人头+1 “刁民找死!我们大人……” 噗! 半个神射闫老二振奋的握紧拳头,又触发了神奇的几率。 闫玉在收紧阵型。 配合着老闫,清剿剩下的马。 心中不是不可惜的。 活马要比死马贵很多很多。 但! 留下哪怕一只,都有可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惊马不要管,让它们跑!”闫玉指挥着她的童子军。 孩子们越来越大胆,配合的也越来越好。 被射中的马会慌不择路的跑远。 一头马跑起来,会带动好几头马跟随。 一开始,孩子们慌乱的躲避,到后来找到了规律,一见那马有冲过来的姿态,拐着弯跑。 闫怀文没有再动作,而是驾驭良驹从旁看着。 这伙人人数众多,实力不差,终于还是让他们找到一个机会,拼掉几条性命,冲出了包围。 童子军的竹箭,密集射去。 可因太过集中,还是让好些个家伙顺利逃走。 闫怀文御马追了一阵,每次射箭,必有一人倒地。 但一人之力终有穷尽。 铁箭射空。 逃命的人抓住了没有跑远的马缰绳,狼狈上马,慌乱逃离。 乱民……聚众祸甚于匪! …… 战后工作同样重要。 闫玉和她爹一样,非常在意那些倒地的家伙死没死透。 不许童子军和任何一个孩子靠近。 戚家三位叔伯肩负重任,给横陈在地的一众尸体补板子。 父女两个相信,没有人能在戚家兄弟的车板下忍住没有反应。 除了死人。 补板之后,是惊喜的收获战利品环节。 在经历了与山匪和这群不知是不是真官兵的家伙们数次战斗后,乡亲们早就练出了胆子,对摸尸这件事极其上心。 罗三更是乐疯了! 全部! 秀才公发了话,全部所有,一匹马都不留,全都宰杀干净,分了吃肉! 在这荒芜的原野之上,几十个人围着罗三,等着他杀马,等着他分肉,帮他搬搬抬抬,给他打下手。 几十个人…… 罗三自己都恍惚了,从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觉得做一个杀猪匠这么威风! 闫玉盯着那些马看,神色不明。 闫老二一边给李雪梅揉腿,一边低声劝道:“没法子,咱不能留下这些马,太招眼了,放了它们也不行,你大伯不是都说了么,这都是被人驯服的马,跑不远的,很容易被人找回去,壮大敌人就是削弱自己,闺女,你懂的是不” “不能用不能放,那就只能杀了,到手的肉才最实惠,咱只能停留一会,等罗三分完肉,咱得赶紧离开这!” “我不是舍不得。”闫玉小声道:“我是在想,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闫老二理所当然道:“私矿主呗,伱大伯不都说了么。” “他们是官兵!”闫玉瞄了一眼收拢上来的‘战利品’,全都堆在闫家这边。 大家伙渐渐形成了一个习惯,没有人藏私,全部交给闫家,等待分配…… 就感觉,他们和山匪在某些运营方式上,咳咳,也有点相似。 闫玉比她爹胆子要大。 闫老二是勇一阵,过后是半点不敢过去看。 闫玉这个小不点,却是仔仔细细的将人看了个清楚。 搜到的东西也看了个囫囵。 如果说这伙人身上的官服不能代表什么,那腰牌呢。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们隶属乐山府都指挥使司辖下连山卫,头一个死的,就是百户,还有总旗、小旗…… 如果他们真的是官,他们就是杀官的乱民。 如果他们不是,那这仿的也太像了些。 闫玉更倾向于他们是,不然无法解释那么多马从何而来。 开局是良民,然后逃荒成了流民,现在又变了,乱民…… 王炸之下,全是渣渣! 乱民要怎么过日子还能去关州吗直接转头回去,落草为寇 她爹一语成谶(chèn),齐云寨要支棱起来了 “假的,你大伯都说了冒充的。”闫老二不走心的道。 他更关心力道怎么样,他媳妇感觉好点没。 “媳妇,我再给你捏捏脚吧。” 李雪梅特别利索的收了自己的腿,果断拒绝:“不用!” 给你找点事干,省得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怎么还‘得寸进尺’呢! “爹!”闫玉用哀怨的小眼神看着他。 “看看孩子吧,孩子要愁死啦!” 又是写到后半夜的一天 嘤嘤嘤看看孩子吧,给孩子投点票吧 嘤嘤嘤给孩子上点评论吧 嘤嘤嘤陪孩子天天玩会吧 本章暗号:456向前走 第142章 我朝好穷 “你愁啥愁”闫老二指了指老闫所在的方向,神秘兮兮的道:“天塌下来有你大伯呢!你不也叨叨过么,但凡男主,气运加身,一人当官,全家躺赢……” 闫玉:…… 爹你为啥记这些不着调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仅此一遍,刻脑子里了呗。 “大伯当时的选择,不能说算错,唉!我还是找机会问问他吧,大伯说过的,有甚么不懂的,可以去问他。”闫玉看到李雪梅略显疲惫,适时住了嘴。 拉着她爹下车,“爹,要是大伯问起,你为啥会趴在地上听声音,你怎么说” 闫老二:卡壳。 闫玉叹气,“你就说你是在找水脉,用听的。” “还有这种方法吗”闫老二惊讶的问。 “谁知道呢!”闫玉耸耸肩,“就当你身怀奇异呗,以后咱找水源,你不说你会听,难道说你会看山川走势” 闫老二紧张了,“希望你大伯别问,我这耳朵就做个普普通通的耳朵挺好。” 怕什么就来什么。 闫怀文果然问起弟弟为何会伏地之事。 “哥!我想着以前听谁说过,那些打水的人家有能看出来,也有能听出来哪里有水的,我就琢磨,试一试,万一能听到啥呢。”闫老二语气诚恳的道。 老闫,快与我对视,看看我真诚的双眼啊! 闫怀文没有感应到他的请求,遥望西北。 问他:“那你听出什么了” 勇于去尝试,这很好。 “我也说不清,就是有种感觉,换个方向,没准能找到水。”闫老二暗戳戳的示意。 闫怀文看向他,语气郑重:“天佑,你知为兄不足,路程皆是由你定下,此一时彼一时,我等此刻,怕是要改道而行,我想问你,避过官道,避过我们原来直去之径,是否有路” “大伯!”闫玉突然开口打断。 “我们还要去关州吗”闫玉问出心中一直惦念的问题。 “当然。”闫怀文转头看她,并不介意她中途插言。 他看向另一侧的恒儿,闫向恒一直微低着头,只能看到一对快打成结的眉毛,在闫玉问出这个问题后,突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爹!”闫向恒突兀的开口问道:“那些是什么人是乐山卫所的官兵吗” “不。”闫怀文眉眼无波,淡然说道:“如我所猜不错,应是私兵一流。” 私兵 闫玉的眼睛刷的亮起来。 闫向恒在闫怀文面前,一直是拘束的,敬畏的,自他懂事,父亲便端肃有余,亲近不足。 父亲求学之心甚坚,在书院的时间比在家多,闫向恒开蒙入学之后,反而比在家中更常见他。 但都不如这一路走来亲近鲜活。 这也是他第一次和二丫妹妹一样,没有顾忌的问出心中所想。 “那些人身上的官服,看质地并不像假的,还有腰牌。” 闫向恒从袖口摸出一块黄铜所铸的牌子,“孩儿已细观之,确是铜铸。” 闫老二和闫玉父女两个吃惊的看着闫向恒。 少年,你存在感不强,心思挺细密啊! 竟是不声不响的,去看了衣服的材质,还偷偷藏了一块腰牌…… 闫怀文浅浅的笑了一声,接过那腰牌,也从袖中掏出一块来,不甚在意的两两撞击。 撞击之声一下一下,落在一大两小心上。 “错漏之处实在太多,为父倒不知该从哪一处讲起。” 闫玉心思灵活,早就听出话音来,心里有了底,人又活泛起来。 “大伯,喝口水,润润喉。”狗腿的送上一只竹筒,盖子掀开,两朵野菊在水中舒展重绽。 闫怀文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道:“那就先从马说起。” “马有什么问题”闫老二问道。 “马本身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数量。”闫怀文抿了一口水,为三人解惑:“我朝未设马场,只在各地军屯育饲,产出有限,外流甚少,市面上流通之马匹,皆是商人从关外带回。 若是正经卫所官兵,别说是马,一切配备皆有缺失,各地的卫所,还没听说过哪一处会这般富裕,百余人出行,人人配马,呵呵…… 武器、官服、腰牌,皆是如此。” 闫玉双眼亮闪闪的问道:“大伯,你的意思是,不是不好,是质地太好了” 闫怀文嗯了一声,“刀是好刀,官服也是新的,腰牌……用的是精纯黄铜。”他笑着摇摇头:“按制,分毫不差,但实际上,国库空虚,十余年前曾换过一次官制用印,各府都司也在返制之列。” “所以,全是假的,人是假的,东西也是假的,哈哈哈,假的比真的还好哈哈哈哈……”闫玉笑死了。 这是什么奇葩的朝廷,穷到这种程度将官印、腰牌之类的铜制之物全都收回去了那换了啥给下面的人 “大哥,那真正的官印、腰牌是什么样啊”闫老二问道。 “官印多为各地名石所刻,腰牌则有木、铁、银、金之质,金银皆是外覆。” 闫玉:外覆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镀金镀银啊!!! 这个相当可以。 哈哈哈哈…… 闫玉又问:“大伯,那这些人要是私兵的话,不就是说他们比正规军更有钱” 闫向恒抿着唇,神情严肃道:“守着矿山,当然不缺银钱。” 对啊! 这些人会追过来,是因为他们捣毁了贩卖人口的山匪窝,断了他们的下线。 闫玉将所有的一切串在了一起。 私矿主联系了山匪买人,山匪在官道上抓人卖到矿上,没日没夜的挖,挖出多少都是白赚,几乎无成本,私矿主越来越有钱,还养了私兵,装备配的足足的,比正规军还好。 唉是不是有哪里遗漏了 “爹!他们养私兵为何还要仿官兵行制”闫向恒正色问道。 闫怀文温声言道:“开采私矿、买卖平民、冒充官兵、仿制官仪、私铸刀兵……累累罪行,应是谋反无疑。” 闫老二:…… 闫玉:…… 闫向恒:…… 这么严重的事,你用这种日常的语气说出来好么 闫玉心中有一只土拨鼠在尖叫: 啊———— 第143章 我朝不仅穷还惨 闫怀文道:“我们不能心存半分侥幸,这些逆贼,当是知晓我们的身份和要往关州之事,他们有马,行动迅捷,我们若不改路而行,恐要被再次追上。” 到那时,怕就不是百余人之数。 只会更多。 “爹,何不回返乐山府衙,揭发他们!”闫向恒道。 闫老二摇头道:“大侄子,怕是不行啊,他们说自己是乐山府的兵,谁知道是不是有甚么关联,这一队人马在乐山畅通无阻,就算这里距离府城远,偏僻没人烟,可总归还是乐山府境内,还有官道,三十里就有一处驿站,乐山府就一点没察觉吗 是真的没有发现,还是有人包庇!” 闫怀文轻咳一声,低声道:“有些话,放在心中,不用讲出来。” 闫老二傻愣愣的问:“哪些啊” “爹!是包庇。”闫玉帮着指出。 闫老二瞪眼:“咋不能说呢,又没有外人在。” 闫怀文微微笑道:“是可能之一,不过,乐山府与其他大府不太一样。 与其说是包庇,不如说是管不到,无能为力。” 三人傻眼,此话怎讲 闫怀文拿了那腰牌,随手在地上画起来。 一边画,一边讲解道:“这里,是乐山府。”他写下了乐山二字,圈了起来。 “北方偏东,乃是关州。 正西北方,是为西州。 乐山西南,是我们齐山府。 若无山脉阻挡,东面是临海府。 临海以南便是京城。 乐山看似居中互通,但若去掉境内山脉所占之地,实际所辖范围很少,这些大山所在,便成了政令不通之地,山匪横行,流寇众多。 又因两侧已有关州、西州两座军防重地,乐山府所设都司,规制减半,地广山多,人手还不足,境内有大半山踞之地,是被放弃的。” 懂了,全是山,官老爷管不过来。 所以才说不一定是包庇,可能就是手放开,随便谁来折腾,还能将山搬走咋地。 山里住的人,不是山匪就是山民。 后者逃税,前者不但逃税还作乱。 官府哪会管他们死活。 他们去乐山府告状,真派人出来找乱贼,还不够往人家刀口送的。 看看人家,随随便便拉出来就一百来号,还骑马呢。 对,正规军连马都配不起,真可怜。 闫老二:“那乐山府还挺不容易的,就不给他们添麻烦了。” 闫怀文静默一阵,道:“还是想想如何避过追兵。” 闫玉看的十分认真,在和脑海中记忆的里程图一一对照。 她指着京城的位置,问道:“大伯,从乐山府到京城远吗” “这两者之间,有一条水路,是前朝耗费近二十年的时间开凿而成。”闫怀文在乐山府与京城之间,画了一条不怎么直的线。 “那我们走水路不就行了”闫玉歪着头问。 事实上,她对这条水路并不陌生,里程图上也有标记。 她考虑的是,坐船肯定要钱,他们之前很穷,应该是坐不起的,所以她想,大伯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原因,没有选择京城,而是走陆路过乐山至关州。 但现在不同了啊! 他们打劫了山匪,银钱虽然不多,但凑凑也很不少,该是够坐船了吧,从乐山直达京城的这条水路,简直不要太棒。 “我朝南北通贸不繁,这条运河每逢夏季水位下降之时,河道淤堵,船只难行,便会关停。” 闫玉扼腕不已。 她不用问为啥不清淤了,前面大伯说过,我朝特——别——穷,既然南北贸易不多,利益不够的情况下,谁会花时间和钱去疏通河道。 京城没指望,也不能往回走…… “那临海府呢中间隔着的山高不高咱爬过去行吗” “临海……”闫怀文陷入回忆,缓缓道来:“沿海风灾水患不断,不是个好去处。” 闫玉:…… 闫老二:…… 什么情况 “大伯。”闫玉小心翼翼的问着:“啥是风灾水患” 天爷啊!千万别是她想的那种。 闫怀文手中的腰牌,从临海往下,一路向南,勾出一个圆弧。 “沿海大府,一年中,总有几个月雨势连绵,风卷潮涌,推浪上岸…… 淹没的良田,难以再耕。 海水倒灌,倾泻如虹。 人被卷入水中,得存性命者,少之又少。 风灾尤其惨烈,势大可将房屋掀翻,树木人畜,皆不可敌。” 父女两个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四个大字:生无可恋。 原来他们被平台砸中是有原因的。 原来这本书中的世界这么危险!!! 这里好想问问写这本书的作者大大,你为啥要写这么恶劣的生存环境。 ‘我朝’要不要这么惨! 突出主角治理有功 可看简介这明明是一本官场升级文! 和自然灾害有半毛钱关系么!!! 怪不得!怪不得! 朋克大叔说得对啊! 他们就是一群倒霉蛋,如实描述,毫不夸张…… 倒霉蛋闫玉麻了。 她觉得自己心态真好。 也可能是在平台上见识过了,竟然接受的很快。 好吧,这么一比较,气候严寒的关州矬子里头拔大个,还成了顶好的去处…… 大伯英明! 闫老二道:“我和满山聊过,西州也不能去,那边和乐山府一样,要服挖矿的徭役,辛苦着呢,再说乐山西州山多矿也多,没准买人去挖矿的造反头子,就在这两个地方。” 闫怀文抬头看他一眼,心道:天佑还真说对了。 闫玉看了她爹一眼,闫老二眨眨眼,不明白啥意思。 她闺女瞄着地上的图,小眉毛一抖一抖的。 闫老二:这就很考验心灵相通了。 他想了想,道:“大哥,我们现在走的是这条路。” 随手薅了把荒草,在手上揪巴揪巴,选中几根,摆出一条线来。 从齐山府出来的那小段与官道重叠,后面就笔直的朝关州铺陈。 “这里是官道,离我们不算远,要是改路,只能从另一侧走,从东边绕一下。 东边远离官道,如果像大哥你说的,乐山府管不到那边,我们一样有可能被追上……” 没什么差别。 第144章 一定要做府城人! 闫玉用眼睛给她爹点了个赞。 没错。 他们不管怎么走,怎么改道,想追是一定能追上的。 车队行走,必留痕迹。 改路也改变不了甚么。 除非他们一路走一路打扫…… 快打住吧,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闫怀文凝眉思索,“你的意思是,依旧按原路前行” 闫玉小声道:“大伯,我们走快一些,等到了关州境内,他们还会追吗关州的兵比乐山多吧” 闫怀文的眉头松了松。 是了,他们不管如何改道,皆是人烟稀少之地。 与其改道,不如加快速度。 “那些人狼狈而逃,回去搬救兵再追过来……爹,或许来得及。” “大哥,我是说,我们不如越过官道,往东兜一个圈子。”闫老二道。 闫玉:嘎! 爹你在说什么! 往东的话,不就是靠近西州,还要跨过官道,那可真是一个大圈子。 “你详细说说。”闫怀文道。 “我是这么想的,不是有句老话叫灯下黑么,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会往官道走,就算他们反应过来,追踪过去,官道上行走的痕迹可太多了,周遭也肯定不少,咱们找那相通的小路,一路往东去,再从东边过去关州,等于是从官道这一边,挪到另一边,这么个折腾法,他们还咋找咱! 等到了关州,咱老老实实的猫起来,躲个几年……对了大哥,他们要是从灾民口中知道了咱的身份,咱以后登记户籍不就暴露了,可咋整!” 闫老二说的正来劲,突然想到落籍这个事,惆怅了。 “关州乃英王封邑,又有重兵驻守,乱贼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我们事后闭口不言,他们不能确定我们是不是知道什么,就不会冒险行事,但我等依旧要小心,最好能落籍府城。” 闫老二和闫玉对视一眼,同时暗下决心。 一定要做个府城人! …… 重新装车,也不管是哪辆车的车板,能装上就行。 马肉全都暂放车上没分。 闫家人一商量好后面的行进路线,整支队伍立刻行动起来。 受伤的灾民有幸坐上了骡车,闫家的牛车也成了熬药的所在。 一边赶路一边熬药,碳筒起了大作用。 崔郎中忙到飞起,不断奔波在各个骡车之间,偶尔还要去看一看药罐子。 是的,闫家的大砂锅被崔郎中征用,成了他口中的药罐子。 别说,和小药罐长得还真挺像,就是大一号。 其实罗村长有找过闫老二,说的是灾民的去留问题。 用老爷子的话说,救了他们一次又一次,咱也算仁至义尽了。 现在丢下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少了这些人,他们能走的更快。 闫老二听了后,没有反驳。 对罗村长说:“还没到那个份上,真的大难临头,只能自个顾自个,现在咱还有法子可想,有路能走,扔下这些人,和看着他们死没啥两样,就算没被歹人追上,没人带着,他们走出这荒滩子也难,咱既然给他们带进来了,就给他们再带出去,到了前面的官道,去留都随他们。” 罗村长就一边叹气一边笑,和几个村老嘀咕一阵。 让出了好几辆骡车,这才将受伤的人都安置下。 他们从天亮走到天黑,依然咬着牙往前走。 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为啥。 是为了活命! 月上树梢,打头的闫家牛车,终于停了下来。 后面一直坚持跟着走的人,踉跄倒地。 两条腿又麻又胀,入夜之后,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汗水将衣服黏在身上,别提多难受。 就算如此,还得咬牙站起来,操办些吃食,填一填空空如也的肚子。 李雪梅享受的是孕妇专属待遇,一路昏睡,牛车摇摇晃晃都没给她晃醒,是浓重的血腥气,将她熏醒的。 闫老二又抓了梁满山帮忙,分马肉。 肉没分下去,大家伙就一直惦记,望着那些装马肉车的眼神都透着渴望。 为了让大家伙气力更足,闫老二也学着他崔姐夫,在队伍前后来回的跑,半路算清了各家该分多少肉,队伍一停,第一件事就是将马肉落实下去。 原本累的不行的人,一听要分肉,一个个激动的爬起来。 李雪梅之所以闻到血腥气,是闫老二带回来的。 他经手分肉,也换肉。 用他家做好的肉干换新鲜的马肉。 肉干好携带,分量也轻,不占空间,大家伙背着上路也轻省一些。 分肉的人家,主要集中在围杀私兵的这些人。 守在后面,保护家小的,不用闫老二解释,也晓得自己没资格分肉。 关键时刻敢于站出来的勇士,应承嘉奖。 这里面闫老二没有忘记他闺女的童子军。 嘿! 要说这些小家伙,还真立了大功。 杀敌之数,一点都不比大人的少。 是以,闫玉作为童子军的头头领回来许多马肉。 是她爹和戚家叔伯帮着扛回来的。 之所以会这么多,是源于童子军之前定下的章程。 这些马肉要统一存放在童子军的‘仓库’,还要评出个功劳大小,才能往下发…… 孩子们哑着嗓子嚷嚷,这叫论功行赏。 他们信赖的保管员,除了闫小二还有哪个。 所以,闫家这边简直成了马肉场。 牛车上挂了一溜的大肉块。 李雪梅从上铺下来,便看到这样壮观的一幕。 可惜她并不开心,脸色微白,反胃,想吐…… 不断有人来找闫老二换肉。 五斤鲜肉换一斤肉干。 闫玉坐在地上,没法子,她蹲不住了,小腿累得慌。 看着她爹收获了一堆马肉,高兴的不得了。 累但快乐着。 “你爹折腾啥呢”李雪梅捏着鼻子问道。 “五斤马肉换一斤肉干,娘,我爹就是没赶上好时候,要是再往前生些年,咱家得富成什么样啊!咱家那小店,用我爹来管,大材小用了,屈才啊!” 李雪梅哭笑不得:“咱那肉干都是抹了盐的,你问问那些人,他们手里有多少盐,够做多少肉干要是没有三宝,你爹这么换你看他亏不亏,风干不需要时间时间成本就不是成本” 第145章 好官如果不贪…… 闫玉:“娘,你咋那么叫真,夸夸我爹呗。” “我闻着犯恶心……”李雪梅有些虚弱的道。 “不夸了不夸了!娘,咱赶紧离远些。”闫玉一个翻身,双手拄地将自己撑起来。 拉着她娘远离挂满马肉的牛车。 李雪梅深呼吸半天,才缓了过来,看了看天色,问道:“还没动静” 闫玉知道她问的是平台。 摇摇头,情绪低落。 “爹赚了这么多肉,平台要是不开,可咋整啊啊啊!” 李雪梅点头道:“嗯,咱没那么多盐了。” “你大伯说没说明天什么时间上路” 闫玉答道:“寅时二刻,也就是四点半,要不是今日事多,大家伙累的够呛,怕还要提前。” “娘,给你,饿了吃。”闫玉掏出两个鸡蛋,递到李雪梅手上。 李雪梅闻了闻,一股子药味。 闫玉嘿嘿笑道:“熬药汤顺便煮的,放心,放进去前爹都刷干净了,保管没有鸡屎掉药里。” 李雪梅:…… 很淡定的敲碎蛋壳,慢慢剥掉。 “就算有喝的也不是我。” 闫玉:好有道理。 “你大伯他们呢”李雪梅问。 “大伯带着大哥去看伤员了,宋家叔叔老吓人了,崔大伯说要是没有竹弩挡着碍事,那一胳膊肘顶在下巴就能送命,现在只是下巴掉了,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安爷爷说没水也能将衣服上的血腥味弄掉,大丫姐姐带着爹和大伯换下来的衣服去处理了,刚走没多久,应该还要一会才回来。” 李雪梅剥完了蛋壳,小口小口的吃着。 闫玉等她吃完,将随身的小竹筒递过去。 李雪梅喝了两口,将剩下的一个鸡蛋塞给她闺女。 “吃不下了,这个你吃。” 闫玉头摇的像拨浪鼓,又塞回去。 “娘,我们路上都吃过了,见你睡着就没叫你,我啃了仙子姐姐的蛇肉干。”她压低声音道。 总共也没有几块,是她家压箱底的存货,轻易不动用。 她是为了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才吃的,怕熬不到0点,看看大部队那边,除了守夜和还在忙碌的,基本都是倒头就睡,呼噜震天响。 大家伙今天都累坏了。 李雪梅道:“你去眯会,我刚睡醒不困,快到时间再叫你起来。” 闫玉想了想,没有硬撑。 就算吃了蛇肉干,她还是有些困倦,明天那么早就要上路,她不多睡一会,怕自己这副小孩子的身体熬不住。 …… 闫家人陆续回来休息。 闫老二依旧在忙碌。 拉着三宝去外面走了一圈,名为吃草,实是拉远吐些水给他洗一洗头脸双手。 白日里拔箭实在太费脸了…… 等清理干净回来,除了他媳妇还没睡,其他人都沉沉睡去。 两口子坐在火堆不远处,闫老二用草一根一根擦拭铁箭,李雪梅再看她闺女记的本子。 上面有他们重新商量好的路线图。 “这条路线,你确定有水”李雪梅轻声问道。 闫老二一样低声:“这路线是给老闫看的,走的时候会有偏移,我和猫猫三宝都确认过了,这两个地方,都有水源,能躲避乱贼,能找到水,一举两得。” 李雪梅点点头,沉默了好一阵子,轻声道:“咱闺女……今天杀了人。” 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明灭的光闪进她的眸子,似乎格外哀伤。 闫老二故作轻松道:“咱一家三口,整整齐齐,都是为民除暴的英雄!” 见李雪梅半晌没吭声,闫老二叹气道:“你不知道今日老闫说了什么……” 他将这个书中世界的艰难说给他媳妇听。 李雪梅的神色随着他的话而变动。 “……所以,我们该庆幸小玉不是真正的孩子,她心智成熟,适应的很快。”闫老二觉得他闺女真的很棒。 李雪梅晃神道:“这种环境,真的容不得孩子们还保有天真,现在看来,她玩闹一般的童子军竟像有预见似的……天灾人祸,没想到我们会来到这样的世界。” “媳妇,想开点,这都不算事,远的不说,咱国家哪年不有点灾情,洪水、台风、地震……这涝了那旱了,咱过来之前,口罩戴了两年多,有啥啊,我们众志成城,力克时艰! 困难打不倒我们! 推倒它,从它身上狠狠踩过去!” 闫老二挥着拳头,像是眼前有两个竖立的大字——困难,打算拳脚相加将它撂倒,再上去跺跺脚,扁它! “帮助离开祖国怀抱的同胞,力克时艰,共渡难关……”李雪梅喃喃自语:“对,就是这样说的……” “不是所有国家都是夏国!”李雪梅的眼中有星星点点的光在聚集、发亮。 “我们熬几年就行,老闫会是个好官。”闫老二对他大哥有信心。 李雪梅突然笑了,她看着年轻了许多的男人。 心想:还是这副年轻的样子与你更配。 “秀才之后是举人,考中了举人才能进京去考进士,考中进士或是同进士会授官,品级都不会太高,要从底层做起……” 她简单的说了说大概的流程。 “你也说老闫是个好官,这个朝廷看样子是穷的,当官如果不贪,只靠俸禄很难攒下什么家业。 咱闺女一直念叨什么抱大腿……躺平……继续做咸鱼……太不现实,咱们俩听听就好,不用放在心上,还是要努力赚些钱,足以应对各种情况,手上有粮心里不慌,粮食也要多囤。 以前是我想岔了,担心从平台上买的东西越来越多,会引起旁人的怀疑,可和日后的不可测相比,这些风险,还是担起来的好。” 闫老二不断的点头,听到最后又摇头。 “不行不行,真不能再买了,咱这车都放不下了,东西太多,粮啊肉啊都够,走到关州绝对没问题。” “不是现在,我是说日后我们稳定下来,平台货架上的东西,该囤的全都囤起来。” 李雪梅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又道:“还有……我们手上有这么多马肉,交易出去,除了我们自己,应该没人会发现少了……” 第146章 第四次平台开启 “是吧,你也觉得该再换个骡子或是驴吧”闫老二欣喜的问道。 看看,这就是两口子,能想到一块去。 “不!”李雪梅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我想换个人型机械造物,机器人。” 闫老二:…… “咱不是商量过吗多个人解释不清。” 李雪梅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的情况是周遭只有咱们村子的人,多出个人来解释不清,可现在我们周围人这么多,混在里面很容易。” 闫老二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些灾民……” “嗯!以前我们也不想换探索猫,后来不是也改了主意。” 低软缠绵的一声猫叫,猫猫用脑袋蹭着李雪梅,半眯着眼睛,神情惬意的紧。 闫老二顺手撸了一把,猫猫扫了扫尾巴,没答理他。 “我觉得现在时机正好,逃荒的灾民,离乡背井,户籍就算遗失也很正常,到了关州,再想法子重新落籍,或者干脆卖身到咱们家,电视剧里不是经常这么演么,总归能想到办法。” 闫老二笑的眉毛都飞起来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 我还琢磨找几个技术好的接生婆给你接生,哈哈! 机器人就能胜任,咱定制个能照顾孕妇,能接生,能看好孩子的,这叫啥,孕产保姆一条龙! 对了,你要不要再加些产后护理,这个功能应该能有吧,回头让闺女好好问问,这个可以,很可以! 媳妇,咱闺女像你,聪明,哈哈哈!” 闫老二给自己点赞,优秀! 这么机灵的点子都能想到。 他越想越觉得好。 李雪梅的语气更加温柔:“咱要么不办,办就办大一点,一个妇人单独出现,不合理,有孩子,有男人,一家子才不突兀。” 闫老二震惊了! 他媳妇这胆子,真是大破天! 偷渡一个人都嫌不够,要整出一家子来! “总归要冒险,一个和几个,没有分别,你再想想,一家子人,可以相互掩护身份,不容易穿帮。”李雪梅柔声道。 闫老二:是的……完美!泼非! 闫老二接收信息接收了好一会,李雪梅一直静静的等着他。 “嘿嘿……嘿嘿嘿……”闫老二自己傻笑起来。 “媳妇,这主意太棒了!这一家子可以先藏在灾民里,跟着咱们一路走,以后买房子咱买近一些,还能当仓库放放东西,他们的不就是咱们的么!”闫老二两眼放光。 “哎呀!”他一副损失好几个亿的样子,悔恨的直拍自己大腿。“晚啦晚啦,没赶上前面几拨分钱。” 李雪梅忍着笑,配合他做惋惜状。 等闫玉被叫起来,听完她爹和她娘互相补充想出的主意。 大宝表示:惊呆了!酷毙了! “我总结一下。”闫玉摁着自己的太阳穴,眼神放空。“囤物资,换机器人,不,准确的说,囤机器人……” 她愣愣的看着爹娘,两只小手竖起来,大拇手指翘起。 “爹,娘,绝了!” “这格局,一下就打开了!”闫玉很是兴奋的道:“先说平台商城的货架,我们已经找到了正确的刷分方法——补种卖树,囤物资最大的受限现在不是余额,而是我们没有办法解释这些东西的来处,但凭空出现的一家子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们没地方放,他们有啊! 推车安排起来,大包背起来,机器人都不用担心他们累,不用吃不用喝不用睡觉…… 我的天哪,我们为啥以前老想着将人安排到眼皮子底下,一叶障目啊! 当邻居也很可!真的落了户籍,能干的事情太多了,能买地、种地、养殖、打猎、买铺子、做生意、走商、出海……赚钱,赚好多好多钱,都是我们的! 多囤些机器人,以后搞一支远洋船队,哇哈哈哈哈!都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哪怕船翻了,他们也能从海底趟过去……” 闫老二赶紧打断她闺女的思维发散,再想下去,他闺女就冲出宇宙了。 “大宝啊,要紧先给你娘换个孕妇一条龙机器人。” 李雪梅有不同意见:“换能战斗的。” 闫老二:…… 闫玉:…… “你们俩那么看着我干嘛咱现在是惹上了非常危险的人,我离生产还有好几个月,不急用,先紧着战斗的换,这个世界太不安全。”李雪梅抿着嘴,神情认真又坚持。 闫玉缓缓点头:“娘说的对,其他先不急,安全才是第一要务,猫猫虽然有护主功能,可这体型,太局限了。 不过爹娘,要换一家子,咱的肉够吗” 闫老二和李雪梅同时皱眉。 他们分到不少肉,可全都拿出来交易不行,总要留一些放在明面上。 这么算的话,能用来交易的不算太多。 闫玉贴心的建议:“娘,这其实就像集齐卡牌一样,不能心急,一个一个来,我们可以先确定……嗯,一名妇人好了。 为了以后可持续发展,孕妇怎么样年份和娘差不多,或者早几个月吧,以后还可以走奶娘路线,厨娘路线……选择多多。 孩子一点点改造长大,安排给咱家二宝,看,小玩伴兼保镖就有了,啧啧,羡慕二宝,一出生就安全感爆棚! 如果大叔愿意优惠的话,可以再加一个,丈夫的角色,或者儿子女儿买一送一不知道行不行” “女儿好。”闫老二成功被他闺女歪楼。 闫玉眉开眼笑正要再说什么。 耳边响起熟悉的问询声。 【请确认周遭环境是否安全】 “是!” 闫老二和李雪梅对视一眼,来了! 闫玉的眉头死死皱着。 货架上的商品,很不对劲。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自由市场的图标闪的似乎比以前更为急切。 她犹豫了一瞬,点了进去。 好运天降! 是朋克大叔! 闫玉甜度爆表的喊了声:“大叔!” 对面的男人被喊愣了,“咋了小妹妹,这么想我是有生意关照” 他搓了搓手,下意识的瞄向对方的物资列表。 “卧槽!” “你家干了啥在野外找到一支野马群给屠了!” “一只活的也没有,这么凶残!!!” 第147章 家庭服务机器人 “大叔,我都换你两个机械造物了,再换能给优惠吧买一送一怎么样”闫玉笑眯眯提议。 “哈哈哈!”他笑得指了指自己的右上方,对面显示过去,应该是与他相反的方向。“看着点时间小妹妹,这次平台只开启三十分钟,你货架上全是上次买剩下的东西吧” “对!为什么”一听只有三十分钟,闫玉语速都快了起来。 心思飞转。 “能量不足就会这样,货架没能刷新,好了,我们不墨迹,你想换甚么” “战斗机器人!” “没有!” 闫玉:…… “要不要回答的这么干脆” “真没有,小妹妹你当我是什么人战争贩子啊!哥哥是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人啊!我要是有战斗机器人,权限得多高!还用住在贫民区里么我!” 大叔悲愤了,看着他这边琳琅满目的,科技感十足,那得分跟谁比,在他所处的世界,他是底层好么。 “你咋了是不是有危险”他关心的问道。 对面的小妹妹可是他的重要客户,购买力十足。 “是有点状况。”闫玉不曾想到会在大叔这里碰壁。 还是每次交流的时间太少了,了解的情况有限。 大叔想了想,道:“建议你还是换机械兽,它们有的原本就是战斗类机械,报废以后被拆除了作战主系统,但基本的防御模块还在,人型战斗机器人几乎不会出现在报废厂里,只有黑市里有部件流通,你要完整的,给我卖了都买不起,战斗类和民用类完全是两回事,连系统都不通用……” 闫玉听他巴拉巴拉解释了一大通,迅速抓住了几个点。 报废厂,机械兽被拆除了作战系统,战斗机器人想都不要想。 “大叔,你这些都是报废后改造的啊那成本接近没有,便宜点便宜点便宜点!”闫玉可可爱爱的讲价。 心态转换就是这么快。 没有战斗机器人就转换目标,总之,不能浪费宝贵的时间。 对面的男人:…… “换探索机器人送家庭服务机器人!”闫玉又狮子大开口。 大叔做作的一拍胸口,“噗!” “吐血大甩卖都没这么吐血啊亲!” “家庭服务机器人是不是涉及到家庭方方面面的工作它都会做”她得问清楚些,老妈需要的一条龙功能包不包括在内。 大叔不演了,俩人都知道时间紧迫。 “你想要什么功能,我这边各种民用功能模块都可以加载。” “照顾孕妇,接生,看孩子,还有产后护理。”闫玉快速报出自己的要求。 大叔叹气,整个人都丧了起来。 “你要的是医疗型,也没有。” 不用对面的小妹妹发问,他就解释道:“医疗型涉及的专利模块太多了,造价极其高昂,根本不会有报废产品,只会换个壳子不断升级,而且就算我搞到手,换给你你也用不了,配套的医疗器械和药物你上哪弄去,都是我这个世界的东西。 就说接生……为了保证胎儿成活率,我们早就体外培育了……咳咳,总之,这个得碰运气,你既然有这种需求,我肯定尽力满足,顾客至上嘛!结合你那边的情况,我个人觉得健康检查这种最最古老版本的基础型比较适合你。” “那是啥”闫玉懵懵的。 “就是能检查出你得了什么病,病灶在哪一处,可以将它理解为咱以前医院所有检查机器的综合体。 至于怎么治疗,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大叔摊手。 对接科技水平低下的世界就是这样,很多东西科技含量太高,根本用不了。 “这个我要,有的话一定帮我留着!”闫玉听懂了,果断预定。 “行!”大叔答应的痛快,继续刚刚的话题:“你说的两种机器人,买一送一,绝无可能!快打消这个不靠谱的念头吧。” “那两种都换,要多少肉” 大叔摇头,笑得很不好意思。 “小妹妹,只换一个好不好,马肉,咳咳,我不怎么爱吃。” 闫玉瞪大了眼,痛心疾首道:“大叔,不是挣扎在贫困线么!怎么还挑食了呢!那可是肉啊!马肉有营养着呢,我这边猪肉卖20文,马肉要卖到30文的!” “再营养,也没营养液营养……”大叔嘟囔道。 闫玉:…… 竟无言以对。 大叔不是没吃的,营养液各种口味有都是。 他就是单纯的馋…… 闫玉扫了一眼时间,在两种机器人里不断权衡。 “家庭服务机器人!” 大叔嘿嘿笑道:“对喽!这也是我和你提过那哥们订的,专为你们古代背景订制,学习模块是升级过的,比较高级,理论上只要看过完整一遍的操作,就能学会,当然只限于家庭服务,打个比方,你要修房顶的话,这就属于建筑系统,不通用,像刺绣这种,因为归类到家庭制衣中,就没问题。” “对了,看孩子也在家庭服务范围内,我是不是忘了和你说,我这个世界的所有智能机械都有保护、照顾幼崽的统一设定,从胚胎开始。 母子一体的话,它们应该也会看顾孕妇才对。 你的要求,达成了两个,惊不惊喜!” 闫玉咧开嘴,满意的点头。 这么一看,家庭服务机器人,真香! “形象你有要求吗”大叔问道。 “原来定制成什么样”闫玉有些好奇。 “你自己看吧。”大叔一顿操作,从后面走出来一个面容普通,看着挺和善的妇人。“特殊要求,外貌记忆点最低,属于看过就忘,再见到又能想起来那种。” 闫玉翘了翘唇角,“这就很好。” “对了,那哥们没要声卡,你得装一个吧”大叔问道。 声卡…… “不会说话”闫玉挑挑自己的小眉毛。 想了想,道:“这也挺好。” 她多嘴问了一句:“之前定这些的那位哥哥再也没有上线过吗” 大叔遗憾的摇头:“没有。” 还挺欣赏那哥们的,很有想法,也有大客户的潜质,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祝他平安…… 第148章 中间商雨姐 “启动指令在这里,妹妹你记一下。”大叔隔屏展示。 闫玉忐忑的看过去,大叔的启动指令每次都很中二,说的时候很羞耻,但不知咋地,她还挺期待的说。 “大叔,哪个是一级权限” “那哥们定制的,你说是哪个” 闫玉懂了,又是她爹受益。 “要是更换住处,记得让她重新扫描确定服务范围。”大叔提醒了一句。 闫玉连连点头,好奇的问:“要是忘了呢” 大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要是忘了,她可能,不,是一定会回到原住处去继续服务的,家庭服务机器人,家庭的概念是优先项,更多功能,你自己摸索,因为去掉了声卡,为了防止沟通不便,她有文字交流功能,可以写字回答你的各种疑问……啊啊啊!时间不够了,快点快点……” 闫老二早就将肉搬过来了,见闺女示意,赶忙将马肉堆积在一处。 “大叔,营养液、果汁、蔬菜汁。”闫玉急忙道。 “行行行,口味我看着给你配。” 两人匆忙点下确认,赶在最后几秒的时候,完成交易。 地上的空竹筒被灌满,凭空出现的人影,似乎有些卡顿似的,闪了半天还没闪出来…… 闫玉眼睛尖,啊了一声。 “爹,你去找几件衣服过来!” 闫老二忙转过身,溜的比兔子还快。 李雪梅笑了起来。 母女两个又等了一小会,家庭服务机器人,终于到货了! 面容和善的阿姨,穿着样式简单的工装,长衣长裤,头发盘的一丝不苟,光着脚站在地上…… 闫玉也没想到会是这种风格,在屏幕里只能看到上半身,还挺古风的,全身展示……这是甚么混搭风。 闫老二拿了几件衣服,小心翼翼的往这边瞄。 见是穿着衣服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走过来。 闫玉已经将启动指令写在地上。 清了清嗓子,快速说道:“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散——容嬷嬷参上!” 阿姨很自然的走过来,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我是十二阿哥。” 阿姨露出慈祥的笑容,看她三秒,点了点头。 李雪梅道:“我是皇额娘。” 阿姨的目光更是温柔,看她四秒,点了点头。 闫老二凑过来,沉声道:“我是皇阿玛。” 阿姨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看了他五秒,点了点头。 李雪梅将衣服递给她,顿了一下,试探的道:“容嬷嬷,你找个无人的地方换身衣服吧。” 容嬷嬷接过来,笑着对她点头,目光扫视一圈,最终选择一个方向,带着衣服离去。 两口子对视片刻。 都笑了起来。 “好家伙,这给我整的,连皇阿玛都当上了” “嗯,我是皇额娘呢!” “咱皇儿排行十二胡闹!”闫老二装腔作势道。 李雪梅抿嘴笑起来,见女儿又开始对着空气说话,忙示意孩她爹别说了,用心倾听。 虽然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但通过闺女的各种反应对话,也能推测个七七八八。 闫玉绑定成功,赶紧点开跳动的自由市场。 是雨姐! “姐姐,你最近好吗”闫玉问道。 “风还是很大,但水位下降不少!”对面的女人高兴的说道。 闫玉也为她开心,大大的笑容扬了起来。 “看,我现在在一座山上。”女人拍了拍旁边泡的发胀的木头,语气轻快的与她分享:“这些,都是我在附近找到的,等它们再干一些,我就可以做一个大木排,到时候,就能拉更多的东西。” “你给头发剪了” 女人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笑道:“早就该剪,太长了也不好打理,风大的时候糊我一脸,太耽误事,我找到一把剪刀,就自己剪了,手艺不行,像狗啃的,呵呵! 这次时间减半,咱们得赶紧。”女人忙将另一侧的塑料袋敞开,展示给闫玉看。 “妹妹你看,我和前面的人换到的,你需要吗有酒精、输液用的针管、生理盐水、葡萄糖、注射药、口服药……” 闫玉两眼放光。 药品哪里会不需要呢 “需要需要!姐姐,你有多的换给我点!口服药就行,不用太多,我就是备着,还有酒精!” 无论是降温还是消除外伤感染的隐患,酒精都太优秀了。 最好的是,它可以兑水用,浓度低一些,效果不会差很多。 “好!”雨姐痛快的答应。“我换的都是常用药、感冒药、消炎药、胃药,分你一半。” “不用那么多。”闫玉急忙道:“我没有包装,每样给我几粒就行。” 雨姐想了想,认可的点头:“没错,药品难得,要是放的失效就可惜了,你还是要想办法找到合适的存放方法才行。” “我也想啊,没包装实在太不方便了。” 闫玉也没法子,平台这边包装一律不给过。 “这次有木炭啦,姐姐你要换吗” “木炭,还有……”她用手指虚划着屏幕,眼睛越睁越大。“这么多马肉!” 闫玉:“嘿嘿嘿!” “听说吃了马肉身上热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雨姐对能暖和身子的食物没什么抵抗力。 “换些给我,嗯,还有这么多草药……” 她发现每次连线对面的小妹妹总是在扩充她的资源列表。 相比之下,她的物资就乏善可陈,这更坚定了她囤积各个世界物资的决心。 既然自己的商品没什么特色,就借着连通其他人的机会,多换一些有用好存放的东西。 闫玉发现这一次连线,雨姐有了些变化,和过去的她不一样。 更为……积极! “我刚才连的那个人很厉害,说他能帮我找到风力发电机,哈哈哈,如果下回能换到就太棒了!”雨姐眉眼弯弯,一直在笑。 “所以我要多囤些东西。 他那边是丧尸病毒爆发,特别危险,最缺吃的,妹妹你能多换一些给我吗” 闫玉道:“好啊!我这边做了不少肉干,还有晒干的野菜,耐储存,你放到下一次平台开启,肯定没问题。” 雨姐笑着道:“我想好了,以后有机会,要多囤些你们世界的东西,做个中间商,赚差价!” 第149章 容嬷嬷 雨姐的话提醒了她,闫玉道:“雨姐,要不以后我跟大叔订个船给你怎么样他那边科技水平特别高。” 雨姐眼睛亮了起来,想了想,摆手道:“不行不行,船太好我怕守不住。” 闫玉秒懂。 世道乱,人心就乱。 照旧是交易还带着火星的木炭,马肉、晒好的肉干,一大捧干野菜。 从山匪窝里总共也没搜到多少酒,全都给崔郎中用来降温消毒,这些空罐子,闫老二怎么可能舍得扔,眼下都派上了用场。 医用酒精静静的躺在罐子里。 闫老二将盖子一一封好,李雪梅用小块的布将药片叠起来。 闫玉脑海中定格了雨姐吹亮木炭点火成功的画面…… 因为平台……突然中断了! 明明还有时间,但就像是突然没了信号,一切重归现实。 闫玉有些感触。 她觉得在雨姐身上学到很多。 积极向上的生活,有目标,并为之努力,无论身在何地,无论有多艰难…… 还有那份时刻保持的警惕心! 原本她娘在这方面做的最好,很克制,也一直在敲警钟。 可白天的事还是让她吓着了。 一力坚持要换战斗机器人。 而她和她爹也头脑发热……还好大叔那边不具备这个条件。 闫玉突然出声:“爹,娘,我们要更谨慎一些!” 两口子奇怪的看过来。 “还有,不能完全依赖平台。” 闫老二和李雪梅对视一眼,问她:“怎么了” “平台中断了。”闫玉很平静的说道:“之前显示时间是三十分钟,大叔和雨姐也都这样说,可刚和雨姐交易完,连线就断了。” “这次货架也没有刷新,还是上次买剩下的那些。”闫玉的神情有些严肃:“我在想,会不会哪天,平台会彻底消失……” 李雪梅若有所思,闫老二惊恐的瞪大眼睛,说话都磕巴起来:“不……不会……吧” “一切皆有可能。”闫玉道:“就算不会消失,像这次一样缩短时间,中途切断,或是到了半月之期不开启……” “可能就是能量不足。”闫老二可希罕平台呢,不愿接受失去的可能。 闫玉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也不愿意这么想,每次都和开盲盒一样,多有意思! 看到和我们一样的人,在同一个平台被祖国爸爸关照,就感觉我们没有被遗弃,还有故土,还有根。” 李雪梅摸摸她的头。 闫老二在身上掏了掏,依依不舍的将他宝贵的钱袋子飞快的塞到闺女怀里。 呜呜呜!哪怕慢上一分,他都怕自己后悔。 “拿着闺女,是不是摸着很有手感,硬硬的,心里踏踏实实” 闫玉不止摸,还利索的将钱袋打开,数了又数。 那认真劲就别提了。 再抬头的时候,闫玉整个人都活泛起来,眼睛更是亮晶晶的在闪。 “爹!这么多啦!” 闫老二得意的看了眼李雪梅。 看,闺女高兴了吧! “钱不是万能的,但人只要活着,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闫老二很认真的说道:“咱刚过来的时候,啥也没有,再看看咱现在,一车的东西,全是咱的家当。 咳咳,虽然有一些暂时还用不上。 咱还有三宝、猫猫、容嬷嬷……都是能给咱帮大忙的,你大伯以后就算是个穷官也不怕,你爹能赚钱,到时候咱又有权又有钱,哎呀,这样好的生活以前想都不敢想。 官商勾结,富得流油啊! 你大伯和我这关系,都不用勾结,他必须得照顾咱你说是不” 闫玉下意识的点头,爹这话没毛病! “哪还不是个家了,咱一家人整整齐齐,走到哪,房子买哪,哪就是咱家! 以后让容嬷嬷给咱管家,哎呦我的天,这待遇太高了!刚刚那台词,我和你娘都惊呆了!幸好没有旁人,要不让人听见,咱仨才是最大的反贼! 人家想造反的还在暗戳戳的准备呢,你爹就先登基了!哈哈哈哈!” 闫玉咧开嘴,跟着一通哈哈哈。 “爹!容嬷嬷这个名字咱得改改,没这么叫的,叫容姨吧。” “忙啥呢,你整个没声卡的,咱现在和她是刚认识呗刚认识肯定不知道叫啥。” 闫玉歪着头,“对,得好好想一想,怎么能让她藏在人群里,不起眼,还能和我们联系上。” “先不联系。”李雪梅开口道:“人藏好就行,等咱到了关州再说。” 三个人说着话,容嬷嬷回来了。 走到近前,衣服换好了不说,脚上穿着一双看起来特别奇怪的草鞋,像是不会编,胡乱攒在一起的。 一丝不苟的盘发也变得乱糟糟,干净的脸上还多了两道灰。 闫玉:…… 李雪梅:…… 闫老二:…… “容嬷嬷,你给自己伪装了”闫玉惊讶的问道。 容嬷嬷和煦的看着她,点点头。 闫玉又问:“你脚上的草鞋是你自己编的” 容嬷嬷继续点头。 李雪梅从上到下细细的看,心中叹服,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 “手上连茧子都有!”闫玉震惊了。 这是什么细节控! 大叔威武! 失踪的哥哥也棒棒! 李雪梅道:“容嬷嬷,你先不要跟在我们身边,藏在人群中,等我们安稳下来,再找你。” 闫老二:“对对,你自己藏好,吃饭啊睡觉啊,还有行动,多看看其他人,最好能和其他人一样不起眼。 还有啊,我们不找你,你先别来找我们。” 闫玉补充道:“也别让人发现你的异常,呃,你是不是不用吃东西” 容嬷嬷摇头,做了一个吃的动作,又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最后放在…… 一家三口:懂了! 和三宝一样,伪装的特别全面。 闫玉再次给大叔点赞,这是什么工匠精神,完美! “那我们给你准备一些东西吧,有些我们自己不好带着的,你帮我们背着行不行” 容嬷嬷笑着点头。 闫老二急忙回去找东西。 主要是不能暴露的大米白面,做了一下分流,还要搭配一些常见的粮食和野菜之类的,对了,还有水,要配就配全套。 第150章 断线又重连 刷! 刚刚中断的平台又闪现了!!! 闫玉:…… 简直了! 她刚刚做好心里建设! 你说你信号不好就切断呗,这么倔犟的又连上干什么 非得这么敬业!! 不过……她喜欢! 嘎嘎嘎! 失而复得的心情别提多高兴了! 闫玉的小声调激动起来:“爹啊娘啊,咱的平台又来啦!哎呦我的时间,就剩三分钟了啊啊啊!” “生死时速!生死时速!爹,快点给要卖的拿来!” 闫老二连唉了三声,好几个包袱摞过去。 闫玉小手触碰到的东西,刷刷刷的消失。 疯狂卖卖卖模式再次开启。 李雪梅也急的站起来,匆忙提醒道:“粮食调料的货架清空,买个背篓,还够买手抄书吗” 闫玉都顾不上看每样到底卖了多少,都是在她爹收藏的破烂里挑出来的无用之物。 李雪梅的话她听到了,又急忙喊:“爹,袋子,准备的袋子呢” 闫老二一拍脑门,比他更快的是容嬷嬷。 将李雪梅身旁的几个口袋拣起来。 闫玉瞄到她的动作,道:“对对,容姨,就是这几个,快拿过来。” 容嬷嬷猛地转身,快速跑到她跟前。 李雪梅道:“袋子放地上就行。” 几个袋子稳稳的落地。 闫老二又拿过来几个竹筒。 米面一点点装满口袋,竹筒里倒进了酱油和醋…… 竹编背篓出现后,容嬷嬷十分自然的开始收拾,将地上的粮食袋子学着闫老二的样子扎紧,而后一一放进背篓中。 闫老二停下手,看她动作。 迟疑说道:“这个背篓以后你背着,还有我给你准备的东西,都放在里面就行,你平时吃完……消化成什么样 咳咳,我是说,和三宝,就是那个仿生机械牛一样吗” 容嬷嬷摇头,抓了一把大米在手上,手张开时,出现在闫老二面前的就是一把——米粉。 闫老二懂了,直观,清楚。 可……这米粉,再利用起来心里负担真的好难克服! 闫玉抢着时间清空了地上的包袱,扫了一眼余额,距离手抄书差的有点远。 连竹简都不够。 破烂的价值,真心不高…… 她刚要松口气,竟然看到了自由市场的图标在闪! 必须点进去啊! 这要是不点,她事后得抓心挠肝的想到底是错过了哪个小伙伴。 画面一转。 呀! 陌生人! 闫玉吃惊的表情太过可爱,对面戴着大黑框眼镜的女孩子,露出姨母般的笑容。 因为想要看得再清楚些,离屏更近了些,面部整体放大。 闫玉透过那厚厚的镜片,看到了对方漆黑如墨的眼睛。 不禁愣住。 这时候,对面开始说话:“古代背景……稍等,我找一找,在这里!” 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含着一口在讲话。 “小妹妹,看清楚哦,下次见面的话,能节省很多时间。” 闫玉定睛看过去。 便看到贴在屏幕上的纸上写着: 古代背景专用: 收购: 各种神佛道家名人雕塑、画像、织染刺绣(大小不限,材质不限,有残缺勿扰!!!)年份久远,受香火供奉,长期大量收!具体品相价格面议。 桃木、雷击枣木(天然野生) 食物(干净) 衣物(干净) 生活用品(干净) 出售: 各种仿古做旧物。 异变植物。 异变动物。 其他异变物(价格低廉) 兼职: 阴宅风水,阴婚指南,指导收服中级以下妖物、诡异(方法仅供参考) …… 闫玉:…… 妖物、诡异!异变植物、动物…… 后面似乎还有纸要贴,可惜时间到了。 闫玉恍恍惚惚好像听到对面声音软软的小姐姐抱怨了一句什么。 “闺女咋了”闫老二关心的问道。 “连上了一个新世界!”闫玉道。 闫老二来了兴致,眼睛发亮:“啥样的是什么人什么样的世界” 闫玉以她多年网文读者的经验判断…… “应该是有妖诡的世界” 闫老二:“啥啥!” “就是有飘飘和妖怪吧。”闫玉再一次感谢老天爷,给他们投送了一个还算正常的世界。 谢天谢地。 闫老二弄明白后,也庆幸不已。 “还好还好,隔着平台呢,它们过不来吧”自问自答道:“应该过不来,我的老天,都太吓人了,心脏不好的,过去直接就吓死了!” “你说那姑娘收啥” “佛像之类,还要受香火供奉过……吃的用的她也要,不过后面写要‘干净’的,这个‘干净’有点说法吧,时间太短了,光这么一张纸,弄不太清楚。” “闺女啊!咱不行就放弃这个,别和她交易了。”闫老二心里毛毛的,小声提出意见。 “丧尸、变异兽那个世界,听着都比这个好,飘飘……好可怕。” “爹!你别怕,以后能不能遇上还不一定呢,今天平台抽风,也许只是偶然连上的。”闫玉安慰着她爹。 闫老二有被安慰到,声音都大了一些。 “对对!以前都没碰上过,应该几率很小,哈哈!大不了咱以后不交易,她要的东西咱也没有不是,没事啦闺女,咱收拾收拾睡觉吧,明天早早就得出发。 对了,你们早上想吃点啥” 李雪梅笑着摇晃着手里的竹筒,正一口一口幸福的喝着。 她手里拿的是纯胡萝卜汁,没有混合其他蔬菜,味道还挺不错的。 换回来的这些蔬菜汁、果汁、营养液,将是她这几日的主要食物,口味清淡,营养足够,又管饱又能补充水分。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老老实实的回答。 “肉夹馍!”闫玉笑嘻嘻的看着她爹。 闫老二:…… “你当我没问。” “哈哈哈!爹,别麻烦了,咱家有馒头、酱菜还有肉干,这就挺好,等咱走远了再说。” 闫老二道:“行,先对付几天,看看啥情况。” “那酒精兑点水给那些受伤的擦擦吧,咱这密封的太差,放时间长也不好。” 李雪梅道:“咱家干净的布你也拿些去,我看崔郎中的布条都不舍得洗。” “行!”闫老二点头。 第151章 找水 闫玉伸出自己的小手,容嬷嬷笑眯眯的拉住她,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满眼都是闫玉的小模样,一错不错,看不够似的。 “容姨,你吃完的东西能不变成粉吗留着喂鸡多好,咱家鸡能下蛋,蛋黄红红的,瞧着可有营养啦。” 容姨笑着点头,蹲下来,在地上写道:“好,十二阿哥,你指一指咱家的鸡,我会悄悄的喂。” 十二阿哥…… “容姨,你改改称呼,别叫我十二阿哥,叫我小二,或是小玉都行。 容姨继续写道:“好,小玉。” 闫玉又拉着她说了说家里的人物关系,偷偷的靠近些,将大伯、大哥和大丫姐和她心心念念的四只母鸡都指认了一遍,这才看着她背着背篓离开。 容嬷嬷没有趁着夜色融入人群,而是选择暂时远离。 闫老二和闫玉两个在清除她写字留下的痕迹。 闫老二一边用脚大刀阔斧的划步,一边啧啧称奇道:“竟然写的还是繁体字,虽说写的不咋好,歪七扭八的,有的还是错了少笔划,但更真实了! 我还以为真跟她代号似的,是高级家庭管理人才,宫廷御用那种,没想到这么接地气,这会的,全是咱家农家的活计,我咋感觉那兄弟是给自己订了个娘呢……” 闫玉笑疯了,哈哈哈了半天,脸都笑红了。 “爹!你别说,还真挺像的,咱小农家庭可不都是这样的婶娘么,做饭能吃就行,精打细算用着油盐,洗衣服基本是在河边捶捶捶,劈柴拣柴,煮猪食拌鸡食薅草喂兔子养狗放鸭子养大鹅……还会看蛋孵小鸡和给母猪接生呢! 针线活就是缝缝补补,不过银子掂重真的厉害了,咱得好好跟着学学。 按照大叔的说法,她可以不断的学习,我们想让她会什么,就学什么,只要是在家庭服务范围内就行,呃,最先让她学会做饭,将爹你从厨房解救起来。” 闫老二故意板着脸道:“咋地,不爱吃爹做的饭啦!” “哈哈,不是呢爹!这不是心疼你么,你又要忙外面的事,又要忙家里的事,太辛苦了! 我当然最爱吃爹做的饭啊!” 李雪梅道:“你们两个,赶紧的,再眯一会,养养神,明天还要走好远的路呢。” 爷俩赶紧收拾好东西,蹑手蹑脚的爬上车板。 …… 转天,天还未亮,大家伙便陆陆续续起来了。 闫老二倒了一点水,擦了把脸,给兑水后的酒精先送了去。 嘱咐了好几遍,这‘酒’是救人的东西,可千万不能喝。 崔郎中听的烦了,一把抢过来,去给受伤的人重新清理伤口。 崔娘子保证道:“二兄弟,你将心放到肚子里,我就在旁边看着,看谁敢偷喝,就是俩狗子他爹也不行!” “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还是我偷着藏的,没多少了,万一后面再用呢,得省着点。”闫老二压低声音说道。 崔娘子回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闫老二离开后,崔郎中发现,他家娘子跟他跟得紧。 “你老跟着我干啥,这边我自己就能行,你赶紧收拾东西去啊,一会就要上路了!” “大狗子小狗子就能收拾,我得看着点,别有那嘴馋的,给我二兄弟的酒喝了!” 崔郎中:…… 所以,我到底啥时候成的姐夫 你这亲认的,秀才公知道么! 寅时二刻,准时上路。 一行人连续走了四个时辰。 终于在中午时分,走上了官道。 官道上,没人会在大中午赶路,都在道路两边休息。 对突然多出来的这支队伍,有些人麻木得只瞄上一眼,有些人却是盯着那牛骡驴移不开眼,再看这些人背着的粮袋,听到路过他们身边时,水桶因摇晃发出的细微声音,眼睛都红了! 闫老二本想着到了官道上,让大家伙休整一下。 一看这些个红眼珠子,吓的不敢停。 咬着牙继续向前。 大家伙紧紧握着木棍,死死盯着那些尾随他们的人。 身后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跟着的人实在饿的不行,顶着大日头根本走不了多远,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伙富裕的家伙离去。 但还是有人跟上了。 这些人明显和那些打主意的人不一样。 多少有些口粮在身。 谁都知道,跟着这样的队伍一起走更安全。 拼命追在后面。 等闫老二一行人终于下了官道,拐上了小路,有一半的人迟疑着驻足。 那个方向,分明是往西州去的,乐山府的人都知道,那可不是个好去处。 剩下的一半,则是在官道上数次死里逃生的可怜人。 他们已经顾不得去哪,只要能跟着一群人同路走就行。 终于,这支队伍停下了。 所有人累的爬不起来。 想省下几口水少喝些,可太难了。 身体从里到外都在疯狂的喊着:渴!好渴! 闫老二看向远处的一座山,那里就是猫猫所指,有水的所在。 “哥,你看那座山。”他有气无力的抬了抬下巴,连手都懒得伸。“可能会有水。” 他不能将话说死,只能含糊着说,可能,大概…… “会路过”闫怀文问。 闫老二假模假样的对比一番,道:“应该会,等到了我带人进山探探。” “可。”闫怀文惜字如金。 看着山很近,他们走到天黑才走到山脚下。 算下来,这一日他们得走了有七八个时辰。 所有人都累瘫了。 尤其是推车的那些人,哪怕是轮换着来,胳膊依旧肿胀的厉害。 腿更不是自己的,瘫倒在地,站都站不起来。 闫老二和大侄子交替赶车,走一半休息一半,算是状态比较好的。 也累的够呛。 为了做戏做全套,他给三宝拉到一边,准备了口粮和水,让它趴下来好好休息,嘴里一直吃喝个不停。 人累,牛也必须累啊! 不得好吃好喝伺候着么。 招呼了戚大,让戚四戚五留下好好歇歇,两个人进了山。 摇曳的火把点亮了脚下的路。 闫老二的腿酸腰疼身体沉…… 表情极其痛苦,依旧坚持着往上走。 第152章 一车小娃娃 猫猫没有带路,闫老二全凭记忆摸索。 在不断的试错与转圈子之后,闫老二和戚大终于找到了隐藏在一处山洞里的水潭。 潭水幽幽,随手一捞,冷冽的触感,使人精神一振。 “戚大,咱真找着了!找着了!”闫老二手舞足蹈, 戚大咧开嘴,将随身背着竹筒里的水,一口喝光,痛快! 闫老二借着火光,细看潭水的来处,渐渐深入。 “戚大,你看这些,是不是人的脚印”闫老二问道。 山洞内一丝光亮也无,全靠闪烁的火光照亮,闫老二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 两个人低下身,火把几乎贴在地上。 “嗯!”戚大看了个清楚:“是脚印。” “有人来过,还不少。”闫老二顺着足迹找过去,看到了更多人活动过的痕迹。 “应该也是来打水的。”闫老二这样判断。 什么人会来这里打水 路过的灾民住在附近的人 “咱快些下山,赶紧告诉大家伙来装水。”闫老二迅速做出判断,不宜久留。 不管是谁,他们现在都不合适和人接触。 戚大应声。 两个人将随身的竹筒装满水,匆匆往下走。 下山的路和来时截然不同,闫老二直打鼓,但他心里觉得这个方位应该没错。 两个人一路狼狈,从陡坡滑下来,恰看到不远处,星星点点的亮光。 越来越近,是自己的队伍。 两个人傻笑着往回跑。 “找到了,我们找到水了!”闫老二的大嗓门还没到跟前,就嚷嚷着将所有人吵醒。 水这个字有魔力,身体的乏累敌不过它无声的召唤。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各家都在收拾自己装水的容器。 “闫二,远不远路好走吗” “得走一阵,在个山洞里,挺高,这山路七拐八拐,天又黑……你们跟着我就是,我和戚大刚走了一回,心里有数。” 闫老二连声催促道:“快着些,等会我忘了怎么走。” 闫怀文也默默的拎起两只水桶。 闫老二:“哥,你歇着吧,我带三宝上去。” “牛走了一天也累了,让它多歇歇,咱们家多去几个人,省得你来回跑。”闫怀文招呼着一双儿女。 闫老二看过去,三宝听从他的命令一直趴着不起来,不知是谁又给它添了吃的喝的,正嚼的欢。 大侄子和大侄女全副武装,身后背着大包,里面是装水的罐子竹筒,大侄子抱着一口大锅,大侄女抱着一个坛子。 得! 还得继续演下去。 闫老二自己抱了一个方桶,将他家的竹筒全都用绳子系好,搭在身上,走起路来,咣当作响。 男女老少齐上阵,寂静的夜晚喧嚣起来。 闫玉揉揉眼睛,好困。 刚想继续睡去,突然一个挺身,坐了起来。 不行,连半大的孩子都跟着进山打水去了,队伍的防御空前空虚。 还不等她一一招呼过去,童子军便一个接一个的爬起来。 自发的守在队伍附近。 揉着稀松的睡眼,打着哈欠,小家伙们困极了,小木棍拄在地上,仿佛下一秒就能睡倒过去。 闫玉拍拍自己的小脸,强睁眼睛四处巡视。 李雪梅不停的烧水,烧好的水晾凉些装好。 等闫老二终于能歇下来,整个人趴在车架上,一动不动。 闫怀文挽起袖子,伸手在他腿上不怎么熟练的摁着。 闫老二开始还哼哼两声,后来觉得不对劲,猛地转过身来,差点闪了腰。 “大哥,我没事,躺躺就好。”他脸皮一下子就红了,麻溜的坐起来,将自己不自在的双腿藏好。 闫怀文淡淡道:“弟妹烧了水,你烫烫脚,解乏。” “晓得啦大哥,等会我也给你端一盆。”闫老二急忙道。 闫怀文点了头。 李雪梅就见孩她爹像兔子一样,连窜带跳的跑过来。 “哎呦我的娘啊!老闫刚刚给我摁腿!”闫老二压低声音,眼睛睁得老大,这事真惊到他了。 “摁就摁呗,那是你亲哥,摁两下也是应该的,看给你累的。”李雪梅觉得没啥,都是大男人,摁两下怎么了,再说孩她爹这忙里忙外的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你看咱闺女。” 闫老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闫玉睡得像个小猪,呼呼哈哈,有规律的打着小呼噜。 “孩子都顶不住了,咱今天还准时上路吗”李雪梅问。 闫老二艰难的点头。 “必须得走,那山洞来打水的人不少,咱这也就是夜里,要是白天,说不准要和人家碰上。 咱自己咋回事心里清楚,能不和人碰头,尽量就不要遇上。” 李雪梅点点头,不止是那些乱贼,还得防备被人指出他们的去向。 “孩子小的,让他们上咱家这边来坐车,地方大,折腾得开。” “行,我等会和他们说,省得和受伤的挤在一处,全程都不敢动弹,看着怪难受。”闫老二道。 闫玉在做梦,梦里自己成了那只喝不到水的乌鸦。 围着水罐子急得嘎嘎乱叫。 她心想:笨蛋,叼石头子去啊! 乌鸦好像也想到了,呼扇着翅膀就要起飞,可怎么也飞不起来。 好沉,好重,翅膀带不动。 闫玉陷入深深的焦躁之中,自己有这么重么! 她心里着急,醒了过来。 就看到一个小娃娃爬到她身上,看到她睁眼,吓了一大跳,忙将自己的小手缩了回去,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胡二叔家的小闺女。 “小妮,你娘呢” 胡小妮咗着手指头,不答话。 她四下扫视,惊讶的发现自家车上多了许多小娃娃。 不是童子军里那些,而是真正的幼崽。 李雪梅正温柔的给他们讲故事,说的正是乌鸦喝水…… 可能说的太认真,孩子们也听得聚精会神,愣是没人发现胡小妮这个脱离集体的小崽崽。 “别人都听故事,你咋不听呢” 闫玉将胡小妮搂过来,中号的孩子抱小号的孩子,显得十分可乐。 胡小妮怯怯的看了她一会,见她并不生气,上前用小手盖住她的嘴,嘟起嘴来,发出“呼呼”的声音。 闫玉:…… 好尴尬! 她是打呼了吧 好你个胡小妮,小小年纪,竟然学的这么形象! 第153章 追兵 队伍又开始移动。 闫家的牛车上上下下装满了幼崽。 上面的大一些,大丫照看着。 下面小的,拖了小鞋子乱爬。 李雪梅讲了一会故事,就开始带着孩子们做游戏,一个小手绢,藏来藏去,被抓住的小崽崽就要被抱到上铺去。 上面的一个大崽被换下来。 孩子们一个个玩的好开心,被抱上抱下笑个不停。 可苦了来回抱孩子的闫向恒,绷紧心神不敢有半分松懈。 还不等到中午,娃娃们就困了。 揉着眼睛,还不舍得睡下。 李雪梅给他们排好位置,语气轻柔的指挥他们,小手手放在两边,小腿腿伸一伸,像毛毛虫一样弯着身子,滚一滚…… 没多会功夫,崽崽们便安静的睡下。 缠人的胡小妮也终于合上了眼睛。 闫玉蹑手蹑脚的溜了。 梁丰年一直走在她家牛车附近,见她下来,忙走到她跟前。 “小二哥,咱童子军的奖励啥时候发” “有人问你”闫玉侧头问他。 “没!”梁丰年小声道:“我就是想知道谁是头功。” 闫玉笑得狡黠,故意说道:“当然是我啦!多亏我指挥得当,哈哈哈!” 梁丰年想了想,认真的点头应和:“对,头功肯定是你。” 孩子这么严肃,闫玉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都是大家的功劳,暂时先不忙,咱着急赶路,顾不上这些,等什么时候像以前一样,每天走六个时辰,咱再招呼大家,一起论论。” 她耐心的解释道:“各家的大人都分了肉,现在不短肉吃,放我家这边,还省得他们自己背着沉。” “我爹也分了肉。”梁丰年低着头小声喃喃。 “梁叔父好利害的,你看有多少人都不敢冲上去,梁叔父就敢!”闫玉说的是真心话,梁满山虽然没有杀敌,但确实是帮了大忙的。 满场拣箭……抢了她爹的活。 在那个时候,手无寸铁,辅助主攻手的选择非常明智。 若没有这些人配合,老闫也不会取得那么辉煌的战绩。 毕竟,箭只有十支。 “我爹他其实很害怕。”梁丰年道:“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做梦都在说梦话……” 闫玉诧异的看着他,道:“那不是很正常吗谁不怕包括我爹在内,所有的叔伯都是怕的,只不过他们知道就算害怕为了一家老小也要冲上去,他们做到了!保护了我们所有人!” 梁丰年抬头看她,眼中的星星化作点点笑意。 “小二哥,你懂的真多。” “哈哈哈!大伯教我的。”闫玉毫无心理负担的将帽子戴给老闫。 …… “大人,就是这里,咱们兄弟就是在这栽的。” 一行百余人,骑马而来。 为首的那人目光锐利如锋,猛地拉住缰绳,后面的马队齐刷刷止步。 他四处眺望,先将周遭地势看个分明,而后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身边的人,单手扶刀,四处查探。 身后紧跟着他的几个人,面容冷肃,一言不发,便是一马平川之地,依旧戒备四周,不敢松懈。 “你过来。”为首的大人,用手指点了点带路过来的那人。 那人咽了咽口水,紧张的跑过去。 “你们一共配了多少马出来” “除了我们秦爷骑了自家的马来,营里都给配了马。” “来人,将这里挖开。” “是,大人!” 身后快速跑来一队人,迅速将他所指的位置挖开。 难闻的味道扩散。 为首之人和他的部下,眉头都不皱一下。 待挖土的人回报了数量,他点了点头。 又看向沿途找回的几匹马,大体有了估量。 “你说的刁民,返回官道去了。”他冷声道:“一旦混入官道,人,就不好查了。” “大人!带头的是个秀才……” 被唤作大人的男人打断他,嗤笑一声:“口说无凭,那些灾民说是秀才就是姓甚名谁,一概不知,是哪里的乡音也说不出个究竟,不是那些灾民存心隐瞒,就是这伙人故意藏了身份,谎报功名。” “他……那他们会是什么人” “你说这伙人拿的竹弩、木棍,但有一人,持铁弩可是” “没错,大人,那铁弩弓力甚强,人马射之即死。” “如此强弩,唯有军械。”他看向东北方,闫怀文一行人原本打算行进的方向。 “他们是要去关州府,身形高大,体格壮硕,携军械,挟裹灾民……呵呵,莫不是关州也动了和咱们一样的心思,可有听闻关州境内有私矿瞒报” “未曾,大人。” “那就是充兵”他眼珠转了转,招了招手,为他牵马之人,立刻上前,恭敬的将缰绳递到他手上。 翻身上马,这位大人调转马头,喝道:“不论因何,坏我西州大事,不可轻易放过,沿官道,追!” “是!” 一骑先行,众人追随。 烈阳之下,烟尘滚滚。 只留下被挖开的尸骨,暴露于灼光之下…… …… 闫老二看着前路,不断和手里的图相对照。 闫怀文摇着草编的扇子,与他同坐在驾驶位上,形容不羁,一派风流。 “天佑,如何” “快了大哥!”闫老二指着图上的一点,道:“我们走的这条线,应该从关州的西侧入境。 里程图上没写这是何地,没事,估摸着再往前走一走,就能看到人家了,到时候我下去问一问。” 闫老二很是振奋,终于,终于他们要走到了! 呜呜呜! 这些日子一路疾行,他们都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毅力坚持下来的! 多亏了那些马肉,还有沿途的水源补充。 在水食不断的供应下,大家伙昼夜不分,每天只休息三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全在路上。 这才让他们比之原定的路线,还提前了几日。 关州就在眼前! “关州……西面……”闫怀文回忆了一番,驽定的道:“应是北戎头所。” “北戎所附近,应该没什么人家,附近都是军屯重地,怕是问路不易。” “大哥,这个北戎所是防备关外蛮夷的” 闫怀文嗯了一声,道:“蛮夷之说,乃我关内诸府对关外人的统称,他们部落众多,分族而居,西戎、北戎是为了便于区分,西州关外为西戎,关州之外为北戎。” 第154章 六城十八所 “头所、二所……直到十八所,分别踞守在要冲关隘。 关州有六城,三城卫边,距离此地最近的大城,是虎踞。” “虎踞城。”闫老二重复道,嘿了一声,“这城名真气派!” “另外两座边城,为龙兴、凤鸣。” 闫老二:…… 单独听好霸气,放在一起,咋感觉掉了一个档次呢。 “大伯!咱去哪座城”闫玉听得心急,忍不住出声询问。 “我等从此处入州……”闫怀文自己也无法确定。 按常理,北戎头所这个位置,除了关外蛮夷,也就是西州驻军才会经此入境。 他们,出现在此地,大不寻常。 也不知天佑是如何做到的,不走官道,从西州境内荒野之地绕路,竟被他分毫不差的找了过来。 “余下三城永宁、长平、谷丰,唯永宁乃州府所在,自然是首选。”闫怀文侃侃而谈:“长平城与临海府最近,辖下两镇平波、平浪皆有海港,可驶船经临海往京城。 再南下的话,就不易了。 需转大船,无风无浪方能出行。 谷丰城靠近乐山府,本是我们预设入关州后,所遇第一城,若不能入籍永宁,谷丰城亦可。” 闫玉心想,这些大城的名字可真好,每个都带着美好的愿望。 永远安宁。 长久平安。 五谷丰登。 从地理位置看,她会首选谷丰,这应该是关州府几座大城中距离边关最远的一座大城。 其次才是永宁、长平。 不过永宁城有州府所在加持,立时打败了其他大城,独占鳌头,成了她心头之好。 “大伯,咱去永宁,府城一定是最好的!” “大哥,那咱就去永宁,州府好啊,安全!”闫老二笑呵呵道。 父女两个对视一眼,笑得更开心了。 又默契了不是! “天佑,暂缓前行,我们休整一番。”闫怀文道。 闫老二着急,道:“应该就快到了,大哥,咱到了地方再休息吧。” “入境并非易事,不知枯耗多久,我等先吃口饭食,肚内不空,久侯便不会心急,再者……”闫怀文顿了顿,道:“我等因荒灾而来,总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吃喝坐卧。” 闫玉嘴比脑快,道:“哈哈,坐着躺着都没啥,咱不是走了一路累的慌么,大伯是担心人家看到咱们吃肉吧。” 闫老二恍然大悟,点头道:“没错没错,咱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吃肉,那可是马肉,一点都不能露出来,我得嘱咐嘱咐他们,一定得藏好喽,不然有人问起来,咱根本解释不清。” 闫老二一拉缰绳,三宝稳稳的站下。 后面传来崽崽们开心的笑声。 闫家的牛车停下,他们就可以下车玩啦。 一个又一个小萝卜头从上铺被抱下来,加入到嬉闹的队伍中。 昨天闫二娘子教了他们新游戏。 娃娃们很用心的记下。 今天他们第一次玩。 依旧是玩手绢,所有的娃娃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大圆,乖乖蹲好,唱着好听的歌,丢啊丢啊丢手绢…… 闫玉听到熟悉的儿歌停了下来,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 更短腿的崽崽们,卖力追逐,小包子一样的脸上写满认真,抓住衣服角都不算,将人抱住才算胜利,跑不注意,就是好几个崽崽滚作一团。 每当这个时候,周围便响起来自不同年龄段乡亲们的笑声。 闫玉也在此列,笑得比谁都开心。 好在他们底盘低,身轻体又软,没出什么事,就是地上的砂土对他们细嫩的皮肤来说有些粗糙,磨破了点油皮。 这点小伤,乡亲们都不放在眼里。 闫二娘子却非常上心,抓着破皮的娃娃,非要擦闫二珍藏的酒不可。 乡亲们拗不过,也就随她去了。 崽崽们还小,很多话都听不懂,却是能感觉到大人们的放松。 他们痛快的玩了一阵子,追啊跑啊,小脸蛋红扑扑的被自家的娘领走,擦汗喂饭…… 闫老二奔走各处,不厌其烦的说,可不能将马肉露出来。 村老们担心着,也跟着他转悠。 闫老二说完,村老们说……给大家伙磨叨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梁满山来找闫怀文,两位有功名之人,就入关州一事,商谈了半天。 闫玉正巧出巡,没有听到。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丰年小弟。 “我爹说关州府特别欢迎外乡人过来落籍,赵伯父,哦,就是我爹的师兄,早几年就将全家都迁了来。” “那位赵伯父落籍到哪座大城啊”闫玉问道。 梁丰年想了想:“爹以前说过的,好像是谷……” “谷丰” “对,就是谷丰城。” 闫玉追问:“你继续说,他们还说什么了” “你大伯说,咱们要提前想好该怎么说,一个是咱没走官道,兜了个大圈子绕到这边来,这点一看户籍就晓得不对,另一个是山民没有户籍,得想想法子,还有一个就是你们的武器,竹弩,要不要提前销毁。” 闫玉面色凝重起来。 这确实都是他们将要面对的难题。 不怪大伯提前停下队伍休整,这些事情不商量好,不宜前行。 “他们商量出来了吗” “我爹说,户籍的事情好办,不少人家的户籍人口不全,可以暂时先顶上,落籍之后便分家,要是家人找了来,也可以说是投奔来的亲友,再入籍。” 梁丰年复述的能力很强,一一道来。 “我爹还说,不如将山匪的事情说了,这样,竹弩和改道的事就都说得清了。” “可你大伯说,竹弩不能出现,还是销毁的好,我们初来乍到,在关州人生地不熟,这里又是北戎头所,距离西州最近,万一不小心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知道咱们手里有竹弩,就糟了。” “我爹听了后就同意了,然后两人又说改道的事,你大伯说,山匪的事可以提,从官道进关州的灾民肯定不光是咱们,还有其他人,咱们不提反而惹眼,就说咱们遇上了山匪,还有不少亲人被冲散了,又能为日后寻来的亲人圆话,又能解释为何我们两个大府的人会凑到一起。” 第155章 拆车烧弩 闫老二的宣传,很有成效。 再不舍的人家也拿出所剩不多的马肉干,熬煮了一锅热汤,肉干自带咸味,全都融化在汤中,一口肉汤一口馒头,大家伙吃的喷香。 一阵风来,吹散了闷热的暑气。 这股清冽的风,来自他们想要去的方向。 伴着这阵凉风,李雪梅惬意的闭上眼睛,站在树荫下,任凭阳光斑斓打在她身上脸上,只有温暖的舒适感,没了那份暴躁酷热。 闫老二笑嘻嘻凑过来,“媳妇,这地好吧,有树能遮荫,这边还靠近风口,小风一吹,凉丝丝的,咱家母鸡最近表现太好了,三天两头下蛋,真是好鸡,今天更出息,下了仨蛋,你今天吃点亏,吃一个半,剩下给他们三个孩子分,看看,你闺女馋的,都给你分好了,给,趁热呼吃。” 李雪梅睁开眼,看着那嫩生生的煮鸡蛋,心里热乎乎的。 家里的母鸡为啥没耽误下蛋,他们心知肚明,都是容嬷嬷喂的,她自己的吃食,咳咳,别管是怎么加工的,还有那些藏在隐蔽角落的小虫子,带壳的不带壳的,全都被她配成鸡之口粮,四只母鸡眼见着肥了一圈,连鸡毛都蓬松油亮起来。 别说闫老二看着眼热,李雪梅有时候看它们在眼前走来晃去,口水都不自然的分泌。 养的太好了! 每日下的蛋,几乎都进了李雪梅的肚子。 她从不推让,家人的关爱都藏在这小小的鸡蛋中。 闫老二看着她吃下去,眉开眼笑。 “咱马上就能安稳下来了,不知道这边房子贵不贵,咱能不能买下,不过没事,咱可以先租一个,听大哥的意思,是想去永宁,府城呢,那不是跟咱省会一样哈哈,咱这是从小镇子搬到大城市了……” “爹!大伯喊你过去!”闫玉一阵风的跑来。 “啥事啊”闫老二被中途打断有点不开心,还没和他媳妇畅想完呢。 “说要给竹弩都烧了,省得被人查出来,还有咱家的牛车,也得去了上面那层,下面也要改。”闫玉道。 李雪梅推了推他,“你快去忙。” 闫老二一琢磨,确实得改,他家牛车太扎眼。 “闺女,你去找你戚五叔,我先过去。” …… “……有啥舍不得的,这玩意都是咱自己做的,以后等安稳了,稀罕再做呗。”闫老二将回收的竹弩连竹箭全都扔做一堆,谁手里有家伙他最清楚,有那不交的,挨个被他点名。 “快点别墨迹,收拾利索咱就走啦,兄弟们,好日子等着咱们呢……” 闫怀文见已收齐,静静的点上火把。 销毁的竹弩见证了他们的转变,清风带走了烟尘和他们不想与人知晓的过往。 戚五将牛车的上层整个卸下来,护栏、床板、立柱全都还原成最初朴实的模样。 下层后面续接的两轮车拆除…… 一顿折腾后,闫家‘豪华’牛车,恢复成最初的样子。 一辆毫不起眼的牛车。 闫家的家当堆的满满当当,别说人坐上去,连下脚的缝都没有。 闫老二讪讪的笑着。 非常坚持啥也不扔。 闫怀文叹着气,转过头不想看,任凭他自己上下忙活,在戚四的帮助下,用麻绳将所有的东西捆的结结实实。 村里的骡车驴车,加高加顶的,全都拆掉。 拆下来的木板,闫老二难得果决了一回。 “烧,和竹弩一起烧,咱也不能带着,还有你们铺在车板上的席子麦秆,上面有血的,全都抱过来烧了。” 既然是‘毁尸灭迹’,就毁的干净一点。 这还没完。 “对了,你们身上的衣服鞋,互相看看,有那血点子的……也别要了,全都烧!”闫老二咬牙道:“别心疼,回头上我那挑去。” 众人本来有些不舍得,可一看闫老二这老抠要出血,个个哈哈笑着翻看自己的衣服草鞋,但凡有点印子,果断扔进火堆里,然后站到闫老二跟前,笑嘻嘻等着。 闫老二牙疼的翻出几个包袱,大家伙开开心心的穿上身,试着不合适再互相交换。 虽也是旧衣,但这挑挑拣拣的感觉还真不赖。 …… 将所有的不妥当掩盖。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关州府北戎头所的关隘处。 “什么人!止步!” “我们是逃荒来的,军爷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吧。”梁满山离着老远高声喊道。 “逃荒来的怎么这么多人”值守的小旗很紧张,这群人不光是人多,不像是小股小股的流民,感觉也很古怪。 “这是灾民看着不像吃不上饭。”旁边的人小声嘀咕道。 问话的小旗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灾民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一个个面黄肌瘦,瘦的就剩一副骨头架子,衣服空荡荡,埋埋汰汰,得走的更近些才能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哪像答话的这人,中气十足的。 看着……还像个肚子里有墨水的 “你去找头,我盯着他们。” “行!” 小旗大喊道:“你们站在原地,不要过来!” 大家伙乖乖的站着,趁着离得远对面的军爷也听不到,小声交流。 “这咋还防着咱们咱竹弩不是都烧了吗是不是棍子也得烧” “应该不是棍子的事,咱平时去镇上,守门的官爷也没说棍子不能拿。” “一个地方一个令,咱听着就是,让咱干啥就干啥。” “对对,咱都听着。” …… “总旗,就是那些人,说是逃荒来的灾民。” 薛总旗一见这么多人,微微皱眉。 他粗着嗓子大声喝问:“你们是从哪来的” “回军爷的话,我们齐山府、乐山府人,有户籍为凭。”梁满山将袖中的籍册高举。 “齐山乐山”薛总旗奇了怪了。“怎么会走到这来” “乐山府通往关州府的官道有匪徒横行,我等不得已,只能绕路。”闫怀文朗声答道。 薛总旗听着话音,就知道这又是一个读书人。 “你们过来几个人,上前答话。”来回喊也很费力气的。 闫怀文两兄弟、梁满山、罗村长和安叔行至垛口之下。 第156章 落籍政策 薛总旗没有托大,既然知道这里有读书人,那就不能让人仰着脖子抬头望人。 那成什么样子 城关打开,薛总旗率众出行,横刀立马往当中一站,看着就威风的紧。 他的目光落在闫怀文身上。 不得不说,老闫皮囊生的甚好,气质又出众,有望之不俗之感。 薛总旗总结不出这么文绉绉的词来,但这个人,看着就不简单。 几句话下来,就弄清了闫怀文、梁满山的身份。 又验看了他二人的户籍,更是确凿无疑。 “原来是闫秀才,梁童生。”薛总旗客气的抱拳。 “乐山府山匪多我也听说过,竟是连官道都不太平” 薛总旗有些欷歔,都说他们关州常有蛮夷扣关劫掠,不是个好地方,他瞧着现在的乐山府,还不如他们关州呢。 不然这乐山人往他们这跑啥。 他想到了什么,正色道:“王爷有令在先,我关州收容灾民,是要落籍的。” 怕人家不愿意,他赶紧先说好处:“落籍之后,按人头分地,每人五亩,还给发三个月的口粮,种子也可以去衙门领,三年内免田税。” 闫老二听的心花怒放。 关州竟这么好 他心里的小算盘啪啦啦的拨动起来。 按人头一人五亩地,他们家有六口半人。 那半个,还在娘肚子里,不知算不算数,要是不算,一下子就亏了五亩地。 呜呜呜! 闫老二心都痛了! 闫怀文温声问道:“三年之后,未知田税几何徭役年月几许我等皆是乡邻,可能一处安置我与满山还想继续举业,请教薛总旗,关州可有知名书院,坐落何处” 薛总旗:尴尬的想抠脚。 关州的书院…… 知名的肯定都在府城啊! 坐落在哪问他他问谁去 “官学,对,官学,我虎踞城的官学挺好,哈哈哈,出了好几个秀才呢!” 薛总旗话一出口,就悔的不行。 娘咧,别说虎踞城,整个关州府读书人都能数的过来,连他这个大老粗都知道,关州的秀才和其他大府的秀才不能比。 别说秀才,就是那举人,也是矬子里头拔大个。 关州的举人,就没有几个敢进京赴考的,浪费那钱干啥,反正也考不上…… “咱关州一年就种一季粮,田税不高,徭役……”薛总旗看了看梁童生,十分诚恳的道:“肯定没有乐山重。” 他嘿嘿一笑,“修城墙挖沟铺路盖房子,就是寻常那些,外府人对我们关州有误解,都当我们强征兵役,全是误会,我们是在农闲的时候让人过来跟咱一起操练,管吃还管住,时候一到就放人回去。 咱关州太大了,北戎经常过来,偶尔西戎也会跟着凑热闹,卫所兵少,总有看顾不过来的时候,多跟咱们练练,乡亲们也有自保之力,真碰上小股的鞑子,杀了能换赏,一个人头一吊钱!” 薛总旗说完,又后悔了! 都想抽自己这张嘴。 说什么鞑子人头一吊钱,再给人吓走! “哈哈!这种机会不多,咱虎踞兵强马壮,位置也好,不像龙兴,正对着鞑子放牧的草原,也不像凤阳,连着三族之地,局势紧张,虎踞离西州最近,互为倚仗,最是安全不过,啊哈哈哈!” 闫老二:我信了你的鬼。 每年让人农闲时进军营操练,好家伙,这馊主意是哪位大神想出来的,绝了! 又管住又管吃,一群热血男儿,天天呼呼哈嘿一起训练,感情急速升温! 这长年累月的下来,对军营感情能不深么。 要是再赶上几次北戎来袭,袍泽有伤有亡的,热血男儿不得嗷嗷叫着往上冲啊! 套路! 好深的套路! “你们想分在一起,没问题啊!咱虎踞城别的没有,土地有的是……” 几个人都听懂了。 这位薛总旗想他们留在虎踞城。 别说他们更想去永宁,就算永宁不成,也有谷丰,再不济长平,关州三座边城,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薛总旗,这落籍在哪里办理可有什么讲究”闫怀文和气的问道。 薛总旗精神一震! 这是,感受到了他的热情 语气立时多了几分热切,道:“哈哈,去城里的官衙就能办,大老爷姓田,我熟,你们等着,我这就叫人知会田大老爷,保准给你们安排的妥妥的,啊哈哈哈!” 见人要走,闫老二急了,不停冲老闫使眼色。 却不想,原本离去的薛总旗,突然转身,笑着又道:“看我,都忘了说。 你们别担心,那谷丰、长平不但给的地少,落籍还要银钱。 永宁仗着是府城所在,更是离谱,你们猜怎么着,不分田不说,落籍竟要十两银子,一个人,十两啊!啧啧! 我虎踞城不学他们,都是落难遭灾的,咋好意思收你们银子,我们不要钱,放心,一个大子不用给。 要有那哪个黑了心的敢要你们的落籍银子,只管来找我,看薛爷爷不砸的他满头开花…… 哦,对了,咱城门口设了粥棚,早晚施粥,你们这些人还得委屈几日,在城外搭的棚子里住上三天,三天后,自有人带你们去安置。” 话说完,薛总旗着急忙慌的找人回城,那大嗓门喊的每个字都清清楚楚落入他们耳中。 那语气那兴奋劲就别提了。 罗村长一直憋着没说话,这时候才小声道:“我滴个乖乖,一个人要十两银!” 安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藏在身上的钱袋子。 “不能去府城,落籍以后啥都不剩了!” 罗村长深以为然,“还不给分地,咱庄稼人,没地怎么能成。” 安叔也点头:“还有俩城,给的地少,不知道这个城给的地是啥样好种不好种” “上等的良田就别想了,五亩地里能有一亩是中田就不孬。”罗村长说道。 两个人老头话里话外都是五亩地五亩地,显是被这虎踞城的落籍政策晃花了眼,心里已经有了偏向。 闫老二凑近老闫,低声问:“哥,这就是你问的‘讲究’落籍得给银子” 第157章 入城观告 “安置流民不是件易事,口粮、住所、分田、免税、良种……还有这城门口的施粥,哪里不要银钱。”闫怀文澹澹说道:“后续还要派遣官员衙役至原籍送派公文,与人销改籍册,一路开销,再求个行事方便,零零总总算下来,抛费甚多。 关州府乃封邑,税收有一半要上奉英王,剩下的一半才能入了府库。 这一半要维持一个大府的日常运作,所剩无几,若再有个天灾人祸,入不敷出。 其实各个大府的情况都差不多,收取落籍之银,几乎成了不成文的章程,区别只在于多少。” “那这关州收的是多是少”闫老二好奇的问。 闫怀文道:“关州有意疏散灾民落籍府城之外其余五城,是以高高要价,一人十两,非身家丰厚者不可,谷丰与长平收取少量银钱才是正常,这虎踞城……” 他笑着摇了摇头:“看似优厚。” 梁满山也只是笑,那位薛总旗的话蒙蒙没见识的乡下人也就罢了,在他们耳中,漏洞百出。 此地不是讲话的地方,梁满山也只对闫老二道:“怀安兄,先入境再说。” 闫老二立时闭了嘴,心思转动起来。 是了,他们大部队还被拦在外面呢。 总要让人先进来再说。 这一道城关,就是两个地界。 只有跨过了这道门,他们才真正踩在关州府的土地上。 至于落籍的事,自有老闫和满山思量。 有他们在,总不会吃亏。 …… 城关大开,灾民入内。 薛总旗站在高处,看着这一伙人两眼放光。 不时和身边的小旗叨叨:“你看那仨大个,哎幼身板真好,是当兵的料子啊! 前面走的这些都不错,比后面那些看着壮实,嘿嘿!都好都好,都是见过血的,真不错啊真不错!” 薛总旗像是饿狼看到肉,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头儿,你咋知道这些人见过血”小旗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 “我这眼力,不是吹,十八个卫所里那都是数得着的,不信”他嘿嘿一笑,道:“我问你,换了你是灾民,为啥不走官道,绕路在山里钻” “不是说遇到了山匪” “屁!他们那么多人那么多车,东西可不算少,一瞧就不是饿肚子的人,山匪才几个鸟,遇上这样一起上路男丁多的队伍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吃的下。 乐山府挨着咱,齐山府和咱可不是,说是旱灾逃荒,去南边不是更近而且南边也富,咋会来咱关州” “是啊!他们咋那想不开”小旗想不通。 薛总旗瞪他一眼,粗声道:“这里头啊,有事!” 小旗问:“啥事” 薛总旗给了他一记头槌,“你管啥事,人来了咱关州不就得了,真是犯了事的,等咱的公文往原籍一送,不就得露出来,到时候良民成了囚犯,更好,直接往采石场一送,嘿嘿!”… “头儿,你跟他们咋说的他们愿意落籍在咱虎踞城” “就给田大老爷那些政策说一说呗,分地免三年税,别的城要钱,咱不要,还能不满意” “我骗谁了我,这说的不是实情荒地也是地,养几年不就行了!”薛总旗瞪着眼睛道。 小旗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就算你不说,田大老爷也会说。” 薛总旗立着眼睛看了他一阵,咬牙道:“你说的对,我得跑一趟,别叫那田老头坏了好事!” 薛总旗雷厉风行,即刻点了一队人马,呼啸着朝虎踞城飞驰。 …… 进入关州地界。 一行人顺着卫所官兵的指引,朝虎踞城走去。 闫家的牛车依旧打头,速度比之前些日子,慢了一半还多。 三宝走的四平八稳,似乎每一步都要测算好距离,保持一致。 大家伙不明白为啥走的这么慢,但没人言语。 一路走来,大家对秀才公无比信重,处处看闫家行事。 “怀安兄,这是虎踞城,永宁城在这,谷丰应该在这个位置。”梁满山用路上拣的石头子,摆出方位。 闫老二用炭笔画在一块布上,贴身放好。 “天佑,你此去,能入城入镇观告最好,若不能,城门附近有那茶寮水铺,也可探听一二。 离流民远些。” “我记着了大哥。”闫老二严肃道。 “我们尽量慢行,若你不归,也会在城外尽量拖延,你不用心急。” “嗯嗯。”闫老二应声。 戚大和两个弟弟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戚四跟着一同去。 兄弟三个,戚四和人打交道的经验多些。 戚四打算骑一头马骡,刚上去,那骡子就不干了,啊嗯啊嗯叫个不停,几次都要将人甩下来。 最后没法子,只得用了闫家的牛车。 闫老二赶车,戚四坐在后面。 戚五见地方够大,闷不做声的坐了上去。 戚大在两个弟弟旁边塞上几个袋子。 里面是掩饰他们身份的草药。 闫老二打算以进城卖草药的借口,打听一下关州安置流民的具体章程,是不是真如薛总旗所言。 这位薛总旗,任谁都能看出他想将人都留在虎踞城。 …… 一路缓行,终还是到了虎踞城外。 城楼高耸,上书虎踞二字,城墙有残破修补的痕迹,看着像是被风霜摧残的老人,风烛残年。 闫玉的小眉头皱了起来。 城门外,支着不少凉棚,却空无一人。 守在城门口的衙役,一看到他们,转身就跑进城往里头送信。 闫玉耳朵尖,似乎隐隐听到“人来了人来了”的喊声。 他们早被薛总旗告知,不能进城,暂时只能居于凉棚下。 便也没不识相的凑过去,陆陆续续安置下来。 大家伙荒郊野外都住的,眼下有一顶草棚遮阳,凉风习习,没什么不满,不论男女老少,忙活开来。 将推车固定住,歪在车上的,家有竹床的在拼接,抖开破被单子铺地上,破了洞的草席子在旁边薅两把草挡上一挡…… 衙役们出来,看到的便是这副奇怪的景象。 有条不紊,不慌不乱。 从精神面貌到行事做派,和他们之前见过的灾民没有半点相似。 第158章 虎踞城的价码 衙役们很客气的将闫怀文与梁满山请进城。 城门口开始点火架锅,大家伙有序的排成一条长龙。 没人争抢在先,也没人发生口角。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和谐、且自然。 二铁抢了先,拉着三铁跑到了最前面。 两个人一眨不眨的看着衙役倒水,投米入锅,水沸去柴…… 在衙役们想要往里面扔草杆的时候,二铁和三铁眼睛瞪的老大,一脸震惊。 两个小子紧抿着嘴不说话,可他们的神情,将想说的话都说了。 衙役好心解释:“久饥之人不能饱食,也不能吃的太快,大老爷体恤你们,呃……” 他说不下去了,看着队伍后面人头攒动的壮汉们,又看了看自己这老哥几个。 嘿!到底谁是灾民,看着比咱都壮。 他不着痕迹的将草杆一扔,对其他人摇了摇头。 几个衙役没有再多此一举。 让人高兴的施粥环节终于开始了! 大家伙激动的不行。 这是不要钱的米汤,白给,管三天! 哪怕分到每个人手中米粒少的可怜,大家伙只有感恩没有挑剔的。 每个人都特别珍惜的抱着碗,小口小口的抿着,所有人心中只有欢喜。 官爷们这样舍得用水,他们,终于走到不缺水的地方了! 李雪梅也带着孩子们来领粥。 衙役们看到这一家子,愣了一下,忙低头掩饰过去。 内心无语。 他们自然是知晓这是那位闫秀才的家人,不是说闫秀才家不能领粥,而是他们去请人进城的时候,看到了闫家那堆放一地的行李。 读书人不是最看重脸面么,怎么闫秀才的家人,如此的……平易近人。 闫玉开心的眯起了眼。 白得的吃食,就是香! 喝完了粥,闫玉也不离开,一直绕着城门口打转。 衙役们还以为他在等闫秀才,也不在意,放任她在附近蹓跶。 闫玉估摸着虎踞城的告示就贴在城门里面的城墙上。 此时正有人围着看,还有认字的,像是在和旁边的人讲上面的内容。 闫玉抓心挠肝,不知道大伯看到没有,就算进去的时候不方便回头,回来的时候站一站脚,也能看清吧。 闫怀文和梁满山从官衙告辞离去。 田县令,田大老爷…… 不但将薛总旗瞒下的信息一一告知,还诚恳的邀请二人入衙任职。 梁满山都有些恍惚。 这和他印象中的官衙和县令大老爷完全不一样。 “田大人,难道是消遣我们”他疑惑不解。 闫怀文提醒他:“你想想田大人许我二人兼任何房书办。” “户房。” “这位田大人是看出我们户籍不全,给出户书的位置,正好方便我们自己落籍。”闫怀文微微笑道。 梁满山:…… 简直被这谜一样的操作砸懵了。 “还可以这样!”他被点醒后,一下子通了七经八窍。“户房的户书经办收税和一应钱粮事务……岂不是,我们还能自己给自己发口粮” “还有种子。”闫怀文补充道。 梁满山精神振奋。 “怀文兄,大有可为啊!” 闫怀文嗯了一声。 比之那位薛总旗的坑蒙拐骗,这位田大人,行的是堂堂阳谋。 我知你们有问题,自己去抹平。 不用担心有人会克扣,三个月的口粮,足斤足两。 三年免粮税,三年后也不必担心,一视同仁,别人收多少,你们就收多少…… 且在衙门内任职还有另一个好处,消息灵通,与衙门里各方都熟,能快速的熟悉、融入虎踞城。 更为关键的一点是,他们只是兼任,并不是正式的职司,完全不影响他们日后举业。 彼此默契的没有说明,但事实上,田大人就是在向他们展示,虎踞城愿意留下他们的‘价码’。 他知虎踞和府城永宁,谷丰和长平三城比较,因是边城的缘故,处于绝对的劣势。 借用边城的特殊管理制度,发挥自己‘一言堂’的优势…… 闫怀文不得不承认,田大人这一番举措,的确扳平了他心中虎踞城的位置。 罗村长和安叔两个很沉得住气,愣是没将那薛总旗口中的落籍好处讲给众人听。 他们打定了心思,要等闫二回来,要秀才公来拿主意。 两个小老头不住的张望着,心里急,却不好说出来。 就在二人的殷切期盼下,闫老二与戚四戚五二人,风尘仆仆,平安归来。 刚喝了水,坐下歇了口气。 闫怀文和梁满山也回来了。 几个人交换着信息。 “府城的确是十两一人落籍,那薛总旗说的分田怕不是田,是荒地,关州地广人少,荒地特别多,无人开荒,无人耕种,所以关州各城都愿意收容灾民,所谓的分田,就是开荒。 开荒三年免税,再三年,可售卖交易。 谷丰落籍要二两银,长平一两。 永宁不给种子也不给口粮,谷丰和长平给种子,口粮只给一个月。 龙兴和凤鸣倒是和虎踞一样,落籍不要钱,给种子也给三个月的口粮,这俩边城比虎踞还多了一条,三年内不征徭役。” 梁满山道:“三年,太少了。” 闫老二愣愣的看着他。 你在说啥,这已经很好了,听说不少灾民因为这一条,考虑去龙兴和凤鸣。 梁满山将虎踞城的条件一说,闫老二立时决定收回刚刚心里的话。 什么龙兴、凤鸣,在我大虎踞面前都是弟弟。 “哥!你和满山要是去了衙门当文书,那咱是不是想在哪开荒就在哪开荒也不用分开,咱大家伙在一起。” 闫怀文嗯了一声。 “那还想啥啊,就虎踞了!哥,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这虎踞城地界老大了,我看上一个特别好的地,有山又有河,一大片荒地,离永宁不算太远,离谷丰更近一些,这关州真就这一点好,地真多啊,这么便利的三通之地,竟然没有人烟。” 戚四憋不住了,插嘴道:“闫二哥,那中间有一大片林子隔着。” “对!”闫老二眉飞色舞,吐沫星子不断往外喷:“还有一大片林子,哈哈哈!咱盖房子正用的着。” 闫玉一听就爱上了。 树多太好了哇! 父女两个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那话怎么说来着 要想富,先撸树!!! 第159章 户书 闫怀文是个万事周全却又遇事果决之人。 权衡过后,决意留在虎踞。 与梁满山接了田大人抛出的橄榄枝,摇身一变成了虎踞城官衙的户房书吏,也叫户书。 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对自己这一伙人登记造册。 闫怀文上手极快,将田大人特意派来带一带他二人的工房书吏惊的一愣一愣。 工房书吏也叫工书,虎踞治下一应建筑维修、修桥铺路都是工房负责,田大人上任这三年来,大兴土木,北戎头所到六所广筑高墙,不说固若金汤,但确实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是以,徭役征召极为顺利。 城墙高耸,也使得北戎西戎来虎踞城边防转悠的次数渐少,百姓得以安居,粮税收入稳步提升。 粮仓有物,才是田大人敢于喊出比其他诸城更为优渥条件的底气。 也不知是虎踞一城如此,还是关州真的人材凋零。 整个官衙,只五六个书吏,各个身兼数职。 在闫怀文和梁满山之前,这户房事物是虎踞城大老爷田大人亲自操刀。 两人一至,户房一下成了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中书吏最多的一房。 郑工书见二人行事极有章法,便安心回去复命,走前不忘盛情邀请二人,入夜至城中瑞丰酒楼小聚。 梁满山见郑工书步履匆匆的背影,啧啧称奇。 “这位郑工书也是个妙人,竟约我二人入夜赴宴……” 闫怀文知他误会了,笑着摇头:“非是满山想的那般,关州冬日时长,天冷地实,再去了春种秋收的时节……现下正是破土动工的好时候。” 梁满山眼睛一亮,“若如此说,我们岂不是躲过了一次服役” 闫怀文微微一笑。 梁满山借着揉手腕的功夫,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道:“怀文兄,这名册……就这么交上去” 排着队登记的乡亲们,老老实实的交待自己的情况,刚刚郑工房在旁,梁满山没找到机会下手,只得如实登录。 闫怀文看他一眼,轻声道:“写草一些,上交田大人过目前,再认真抄录一份即可。” 梁满山心下大定。 越琢磨越觉得怀文兄睿智。 字写的潦草,不但能更快完成登记的工作,还给另行造册誊抄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闫怀文心道:这算什么,以前他手下的官员糊弄他的法子多了,花样百出。 …… 闫怀文和梁满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笔墨纸册直接带走。 书吏干着公家的活,实际上却没有俸禄,办公用品的纸张笔墨都要自备,上官体恤,会给一些补贴,上官不给,他们也有法子自己贴补自己。 对两人来说,回到队伍处,不过是将工作地点从城门口换到了草棚里。 就着闫家的酱菜,吃了一个馒头,再来上一碗已经放凉的米汤。 梁满山继续奋笔疾书,那一笔草书,已然草出了一个新高度,怕是除了他自己,无人知他写了什么。 闫怀文被弟弟拉扯到一边。 他的一双儿女,弟妹,小侄女,还有天佑,都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闫怀文叹气道:“你们急什么,那地在那又跑不了。” “大伯,我们特别想去看看,特别想。”闫玉使出撒娇大法。 “晚些,郑工房邀了我与满山赴宴,届时,几位书吏都会来,我会找里书借看一下虎踞城的地籍图,先确定一下,天佑所说之地,是否归属虎踞。”闫怀文耐心说与家人听。 “里书是啥”闫玉问道。 “绘制地籍图和赋税册的书吏。” “爹,你看明白了吗那是虎踞的地吗”闫玉急声问道。 给闫老二问懵了。 “是……吧……”闫老二不确定了。 见闺女的小眼神渐渐不对,忙道:“我是抄近路走的,遇到一条河过不去,沿着河又走了一阵,看到一座桥,桥下两边都有石碑,一个写虎踞,一个写谷丰。” 闫怀文道:“那应是虎踞与谷丰两城交界之地。”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桥这边不就是咱虎踞的地嘛。” “还是想去亲眼看看。”闫玉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巴巴的喊了声:“大伯!” 闫怀文暗叹一声,真拿这丫头没法子。 “今日太晚了,明天再去。” 见大伯吐口,闫玉乘胜追击:“不晚不晚,大伯,白日去被人看到咱家牛车不在不好,就今夜去吧,去吧。” 闫怀文被磨的无法,只好道:“等我赴宴回来,同去。” 闫玉笑得露齿,讨好道:“大伯,你去赴宴是不是要换件衣服我帮你找。” 闫怀文享受着小侄女的忙前忙后。 还有天佑在一旁的絮絮叨叨。 “……你们去看了就知道,真的很好,好几座山连在一起,有高有低,那野物得有多少,再说那河,那一段正好收窄,水性好的,游都能游过去,还有那林子,我们就是穿林子走的,树高林密,盖房子太合适了……” …… 待闫怀文与梁满山赴宴归来,身上带着几分酒气。 闫怀文脸色未变,梁满山却是脸红如血。 闫老二关心的问:“满山,这是喝了多少还好吧我给你弄点啥醒醒酒。” 梁满山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怀安兄,我没喝多,就喝了一杯。” 梁丰年在旁边对闫玉道:“我爹一喝酒就这样,我娘说这叫上脸。” 梁满山更不好意思了,擦了擦额间的虚汗,急忙转移话题:“怀文兄与我说你们要去看地,我亦想去,不如同往。” 闫老二痛快答应:“一起一起,等我一下,我找戚五给后面的小车再接上。” 闫老二风风火火去找人。 戚五来的很快,戚大也跟着来帮忙。 两轮牛车速变四轮加长。 梁丰年紧跟着闫玉,爬上去坐好,看都不看他爹一眼。 梁满山气笑了。 “这孩子,和我说我还能不带去!”他与闫老二吐槽。 闫老二安慰他:“孩子大,就有心思了,就容易别扭,你看我闺女,主意正着呢。” 第160章 依山傍水 “从未见过如此精简的官衙。”梁满山真的涨了见识。 他对关州官府的第一印象极好。 虽贫瘠,但人员简单能干,都是塌实做实事之人。 与他的家乡乐山府全然不同。 难怪他师兄做出举家搬迁之举…… 闫老二听了半天,搭话问道:“虎踞城可不小,就那么些人,能忙得过来” “虎踞是边城,军屯军户都不归田大人管,这就轻省了一大半,在籍良民真不多,难怪有这么多荒地,不是地不好,实是人不够。”梁满山道。 “二老爷说是去了永宁,讨要赈灾钱粮。 三老爷据说带着两班衙役去了谷丰……” “带着衙役难道是去抓人”闫老二猜测。 “非也。”梁满山面色古怪,道:“是去招募流民。” 闫老二愣了一下,下一刻乐不可支。 “我们这些流民还成了香饽饽关州各城都抢着要哈哈哈!” “两位老爷还带走了一些书办,这才显得官衙冷清,不过和其他地方相比,虎踞衙门的人还真少。 不过无妨,真忙不开,也可自行另聘文书。”梁满山按着以往的经验说道。 闫老二很好奇,但他不能问,这显得他太没有常识。 毕竟他也是混过读书人圈子的,涉及到这些挨边的事,最明智就是不问。 但他不好问,他闺女行啊。 闫玉的小雷达接收到她爹的信号。 “梁叔父,你请文书的话要什么样的会写字就行吗”闫玉‘天真’的问道。 “不光会写字,还要写的工整,小二你多练练,日后许是能从你大伯手里赚些铜板。”梁满山打趣道。 见小侄女瞪大眼睛看过来,闫怀文温声道:“涉及官衙政务,不能外传,但一些不紧要的抄录整理,若你将字练好,可帮我分担一二。” 他转头看向听的专心的儿子,又道:“恒儿若也有意,现在就可上手一试。” “儿愿为父代笔。”闫向恒声音微颤,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一个劲提醒自己不能在梁童生父子面前失礼。 藏在袖下的双手握紧成拳。 来自父亲的认可,在少年心中珍之又重。 “看,前面就是那条河。”闫老二指着前方。 牛车在林间灵活穿行。 很快,视野开阔起来。 一条蜿蜒长河静静的流淌于群山之间。 夜空下,群星之光遥遥坠落。 粼粼微波,拂过一弯镜月,清晖照水,将两岸形貌浅浅勾勒。 闫玉站起来,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些。 连李雪梅也忍不住挺身张望,想看一看孩她爹口中山是山水是水的好地方。 只见远处山峦起伏,目光渐近,山势趋于平缓。 长河随着群山的约束变窄,往下游看去,河道维持了一段很长的距离,直至目光之极,才有渐宽之势。 梁满山先开口赞道:“怀安兄,这可真是一处好地方!” 读书人的山水情怀,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尤其是月夜之下的长河,宛如仙子之玉带遗落凡尘,静谧飘逸,脱俗清幽。 闫老二咧开嘴笑。 “桥对面也有界碑,对面就是永宁。”他遥遥一指。 闫玉目测着距离,深觉她爹靠谱。 要是会水的,游到对岸绝无问题。 “你说的桥在哪”闫怀文问道。 “还得顺着河再走一段,你们坐好,咱往下游走。”闫老二招呼着,牛车再次动了起来。 沿河岸边水草丰茂,河滩上摇曳的芦苇野草比人都高…… 嘈杂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当然也少不了一片蛙声,呱呱不停。 闫玉眼睁睁看着一只猫头鹰飞身到那片芦苇丛中,不一会又飞出来,似乎叼走了什么。 不禁感叹:真是一片生机勃勃之地! 不用介绍,牛车上的人就察觉到,他们应是到了闫老二口中的一大片林子。 天生地养的密林,稀疏错落,毫无规律可言。 有的大树笔直高挺,需两人合抱,有的还是个宝宝。 稚嫩的小树苗特立独行:我不直着长,我斜着长! “我们现在走的地方,是水位下落干涸之地。”闫怀文看着周围判断道。 闫老二道:“大哥说的是,今年天旱,对关州也不是没有影响,不过咱要是在这附近住,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缺水了。” 梁满山点头应道:“很是很是。” 牛车走到桥边。 众人看清了这座横跨两岸的石桥。 取的是河道最狭窄之地,石桥用料极其扎实,条石整块嵌入,典型的圆拱桥。 桥面甚宽,车马通行毫无问题。 桥下直通路径平坦。 两座石制界碑分列两侧。 顺着桥下这一条路走过去,两边各分出一条路来。 梁满山的手指点着,道:“这边是虎踞,那边是谷丰,以桥为隔。” 闫怀文道:“过桥看看。” 牛车上桥,稳稳当当。 另一边的桥下,果然立着永宁的石碑。 “哈哈!”梁满山拍手赞道:“果然对岸便是永宁。” 闫老二道:“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不远便是驿站,咱不好让人发现。” 闫怀文道:“地方不错,你说的荒地又在何处” “往上游走,山附近都是荒地,再加上咱们来时那一片,很够了。”闫老二道。 “徐吏书兼着里书,我已与他说好,明日借阅地籍图,若真是无主之地,我等便占了这里。”闫怀文一锤定音。 牛车上的人满心雀跃。 闫老二琢磨这地界琢磨的最久,开始畅想道:“靠着河取水太方便了,不过最好还是挖渠引水过去,以后咱种地灌溉也方便。 这水不短了,咱是不是可以种稻子” 梁满山加入讨论:“米比面贵,一年只种一季的话,种稻比种麦好。 咱可以留一些卖一些,卖得银钱再买面吃。” 闫老二道:“不知道衙门的种子全不全,有没有菜种,现在种粮是来不及了,种菜可以,快的话两三个月就能收上来,算算日子,还没到大冷的时候。” 梁满山道:“一人五亩地,都是荒地,开荒出来可得费些功夫,也不知来不来得及下种。” “得有好农具。”闫老二道。 梁满山也不是那不懂农务的,立时道:“对对,明日我寻机进城,去铁匠铺打听一下铁器什么价。” 第161章 孝敬银 第二日不到午时,梁满山便摸鱼成功,寻机进城找铁匠问了农具的事。 得到的回答让人意外。 虎踞城的铁匠铺乃是官营,主打刀兵等武器,铁犁等农具他们存货不多,田大老爷早就想在了他们前头下了命令,这些时日铁匠铺一直在日夜不停打造农具,就算一时够不上数,再多等些时日,也能凑得上。 还指点他去官衙登记等着,小声告诉他,不用自己买,先从衙门借…… 他回来一说,闫怀文倒是澹定。 其他人高兴坏了。 开荒最是辛苦,要是没有趁手的工具全靠人力,不仅辛苦,而且慢。 他们要抢时间播下菜种,不惜力气,就想能快些。 闫怀文去官衙一趟,借回了地籍图,还顺便问了种子的事。 「头伏萝卜二伏芥,三伏里头种白菜。」他将田大人的话转诉众人。 「衙门准备的都是菜种,据说是从各地乡间收来的,以这三样为主,可能还夹带些别的,因匆忙行事,保管不当,都混在一起。」 「大哥,什么时候能领种子还有发口粮。」闫老二问道。 「等我与满山这边结束,田大人验看无误,即可分粮发种。」 闫玉:「大伯,田大人说的头伏萝卜是什么意思」 「此乃关州乡间俗语,说的是夏至后第三个庚日为头伏,适合种萝卜,二伏种下芥菜,三伏指的是立秋时节,宜种白菜。」 他旁观这位田大人行事,忍不住感叹一声:「这位田大人擅农事,有远见,政事清明,实是难得的好官。」 他疑惑于从未听说英王手下有田大人这样的能臣,隐隐有些猜测…… 白菜、萝卜、芥菜疙瘩! 闫玉怎么能不知道,它们被开发成了各种口味的咸菜,广销全国,出口海外…… 「大伯,那图呢咱看好的地是虎踞的吗」闫玉心中已经在有规律的当当当当敲鼓点了。 结果即将揭晓! 闫怀文嗯了一声,小心的将地籍图摊平。 虎踞全境的总图不好外借,他借的是分图,正好是他们看中那块地及其左近。 从图上看,那座连通两岸的石桥有个很朴素的名字——大石桥。 桥下西行的那条路通往一个名为西桥的镇子。 闫老二一直是抄近路,没走正经的官道,才将其错过。 如果他们日后落居,西桥是距离他们最近的镇子。 闫怀文将图收好,匆匆送归,回返之后便继续忙碌。 虽然他不说,但经常观察老闫的一家三口都知道,他急了他急了。 所有人都在焦急又兴奋的等待着。 而闫老二和闫玉父女两个,恰恰是不甘于等待的人。 「爹,开荒下种重要,建房子同样重要。」 「我也是这么想的,咋也得有个窝吧。」 「咱现在干等着也不是事,不如去看看这边的人都咋盖房子,盖啥样的」 「是得提前打听,这边冬天冷,得盘炕。」 「我记得不光能盘炕,还能做火墙,盖房子的时候就预留好,到时候一烧,整个屋子都暖和。」 闫老二想了想,道:「闺女,看着你大伯今天忙不完,咱别待着了,出去转一圈。」 闫玉忙点头。 父女两个说动就动。 城门口的衙役们对他们的态度转变的非常自然。 以前是敬着闫怀文这个秀才,连带对闫家人高看一眼,略显生疏。 可现在成了自己人,就透着一股子亲近。 当然,闫玉觉得大伯成了户房的户书才是关键。 可以说,户房是衙门里最有油水的地方。 「想带孩子进城逛逛,哥几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 第161章孝敬银免费阅读:,! 个行个方便。」 闫老二笑嘻嘻随意的一拱手,几个衙役哈哈笑着。 「憋不住了吧,昨儿就和你说,想进城就吱声,咱现在也不是外人,快进去吧,对了,要是有人欺生,你就说你是闫户书的弟弟。」 「我报名,人家知道我」闫老二指着自己的鼻子。 「放心吧,街面上的人消息灵通着,你大哥可是户书,掐着他们的脖子呢,兄弟和你透一句,那给东西的别要,记着点是哪个货,没有脑子,回来兄弟们关照他,给这个的……」他状似无意的亮了亮腰间的钱袋。 「那都是懂事的,回来你得和你哥念叨念叨。」 闫老二一脸的怂。 「我……我大哥知道,要生气的。」 「你怕啥,这都是咱衙门口的俗例,上到大老爷,下到咱这些小跑腿,新上任,求的就是一个脸熟,也不用你做啥,不拿他们反而不安心。」 旁边另一个年纪大的,将他拉到一边,几个衙役围着一起劝。 「给的不多,就是一个孝敬,你不收,难道让他们以后找你家去」 闫老二惊了,「还有找家去的」 「那你瞅瞅,你不收,人家以为你是嫌少,怕不得准备的厚些。」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道一通。 总结起来就是,咱衙门口都这样,谁也不能免俗。 给闫老二都说懵圈了。 「对了,梁户书家的儿子你也带上吧,也给人认认模样。」 闫老二踌躇一阵,道:「哥几个,那我去问问梁户书。」 「去吧去吧。」 闫老二拽着闺女就走。 闫玉听得双眼泛光。 孝敬银。 哈哈哈,真是涨了见识。 闫老二不是要问梁满山,他是要回来问老闫。 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给自己找找面子。 别给人留下一个他拿不了主意,事事要问大哥的印象。 闫怀文听完,点了头:「收着就是。」 梁满山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劳烦怀安兄带上丰年。」 闫老二得了二人的准话,带着三个孩子再次来到城门口。 是的,他还招呼了他大侄子。 不是要认认模样么,那就一起吧。 闫玉眼瞅着有个衙役进了城门口第一家铺子,又很快出来。 然后,他们一大三小,就进了城。 虎踞城很大,街道板正,四通八达。 闫老二一时不知该往哪走。 就带着他们顺着这入城的主道一路走下去。 几个人眼睛都不够看了。 虎踞城虽是边城,可也热闹的紧,远不是他们家乡的小镇子可比。 闫玉看到一处书铺,停下脚。 「爹,给大伯买点纸。」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 第161章孝敬银免费阅读:,! 第162章 量亩划地 闫老二不敢进去。 他怕进去买纸,人家不要钱可咋整。 「等会再买,先逛逛别的。」 闫老二瞄到旁边的木作铺子,拐了进去。 三个孩子跟上。 边关的风格在家具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没有那么繁复的花纹凋刻,简单的花样,古拙大气。 多以实用为主。 店里的家具多是刷了红漆,看着很喜庆。 伙计刚要上前招呼,被掌柜的拦下。 「客官瞧着眼生,可是姓闫」 闫老二:这么明显吗这就被认出来了以后想干点背人的事都不行…… 闫老二内心的吐槽无人知晓。 「是姓闫。」 「哈哈,闫兄弟是要选家具不知新宅定在何处」掌柜笑呵呵的问道。 真的,没经过衙役们的洗礼,掌柜的这么问闫老二完全不会多想,但现在……他感觉掌柜的是在套他家的地址。 「还没定,就随便看看。」闫老二谨慎的道。 「爹,你来看这个柜子。」闫玉几个站在一个矮柜前面。 掌柜的顺势介绍起来:「这是炕柜,闫兄弟之前没见过吧」 闫老二:你才没见过,我见过的可多了! 「咱们关州烧火炕,被褥寝具都放在这样的矮柜里,也叫炕寝,炕柜。」 既然你提到了,闫老二便顺着问起来。 「掌柜的可知道谁会这盘炕的手艺」 掌柜的笑道:「我还真知晓几个,这活做的好坏表面看不出来,烧过一冬就知道,我说几个名字给闫兄弟,闫兄弟随便打听,活做得漂亮。」 掌柜的说了几个人名,和他们家住何处。 闫老二谢过掌柜就要离开。 掌柜的一把拉住他,笑眯眯的塞了两张银票。 一连串的报出好几家铺子的名字。 「日后有劳闫、梁两位户书。」他还特意送出门去,指点给闫老二看,从入城把头的两家开始,到街道两侧目之所及的铺子,都在其中。 闫老二没想到这些人这么能整活,还是集体行动。 之后再往前走,他不进去,人家也会请他。 如此这般又三回,他人还在原地,却是将这虎踞城街面上的铺子收了一个遍。 衙役们说话保守了,哪有不懂事的买卖人,都懂事又老道,怕银钱不好携带,全塞的是银票,次次两张,面额都是五两,每次都是一大串的名字报出来。 闫老二开始还用心记记,后来发现全然不用,没有一家落下。 几个人又回到之前那间书铺。 书铺掌柜笑得亲和。 听他们问纸,挑着几样报了价,介绍道都是官衙书吏们惯常用的。 闫老二买了两刀纸,让他松口气的是,掌柜的如常结算,没有提半句给他免单优惠什么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往回走,感觉街面上的人都少了一些。 …… 闫老二他们出城,衙役们没有往前凑。 人家刚拿了孝敬银,上前算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就得远着些。 闫怀文和梁满山接过银票,一家二十两。 这个数字刚刚好,不显得过于巴结,也拿得出手。 算下来城里的铺子大大小小有几十家,他们自己如何分派,就与闫、梁两家无关了。 闫怀文接了纸,问了价钱,点了点头。 梁满山在一旁听得,道:「这虎踞城的商铺还挺有意思,孝敬银是孝敬银,货价却不愿让些。」 「这样更好。」闫怀文停笔。 连日赶工,籍册终于完成。 …… 田大人派了人过来跟他们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 第162章量亩划地免费阅读:,! 去量亩划地。 发口粮和种子的时候,大老爷与他们承诺,只要开荒三年,再耕税三年,就给他们办田契。 有了地契,土地才真正属于他们。 所有人都很亢奋。 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等真正到了地方,这群人却裹足不前。 「这么好的地方……分给我们了」安叔不敢相信的问道。 这一句问话道出了无数人的心声。 这里,就像闫二说的那么好,不,比他说的还好。 一群人傻愣愣的看着那山那水那地。 给闫老二急的,这帮没出息的。 他忙招呼起来:「赶紧的,帮忙量地!」 量地也是个大工程。 几个衙役都是做惯的,速度不慢,他们要做的,就是多拣些石头木桩子回来在量好的地块周围做记号。 一堆人跟着量地的衙役走。 闫老二带着几个孩子四处乱窜。 他们在找合适的宅基地。 「闫二伯,这里咋样」梁丰年站定的地方,有一块大石头。 闫玉用眼睛目测了一下,别说,将所有地方囊括进去,这块大石头的所在,算得上是中心位置。 闫老二跺了跺脚,又低头寻摸了一阵。 地挺结实。 「行,就这吧,有这石头在,还挺好认。」 梁丰年高兴的笑起来。 以大石头为中心,闫老二开始滴滴咕咕。 「这里得有个大谷场,以后晒粮食用…… 各家的宅基地也不能抠抠搜搜,以后还要添人口呢…… 在这中心弄个磨坊应该挺方便…… 呃,走牛车的路也得留下来,咋也得能并行两车吧,不然都转不开身……」 闫老二大气着呢,他画地一点都不小气,整体就突出一个字——大。 等罗村长过来的时候差点没气歪嘴。 「照你这么画,这地能够分」 闫老二还振振有词道:「村长你看以后各家是不是得添人进口再养鸡养猪啥的,前院后院再算上房子,可不就得这么大。」 罗村长捡起个树枝子,抿着嘴板着脸,道:「你看好了。」 他手上的树枝子点了一块地方,闫玉机灵的给放上一块石头。 收获村长爷爷赞许的目光。 罗村长很快就圈出一块地来。 「就这么大,照我这个来。」他说着看向那块大石头,问闫老二:「这石头就是咱村当中呗」 闫老二忙点头。 罗村长向四周望了望,道:「不能扎堆住,住的太近容易闹矛盾,得远着些,不能像你那么画,那啥啊,一个挨一个的,不好看。」 他用树枝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圈代表大石头。 然后在周围画上许多小横。 「大概就是这样,都围着这个大石头。 大石头周围留出地方是对的,中间这几条道道是路……」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 第162章量亩划地免费阅读:,! 第163章 宅基地 闫玉只看一眼心中便闪过一个词:错落有致! 再回想一下他们原来村子的布局,就是这般无二。 家家离的近又不紧挨着,三三两两的并排,前后的人家会错开一些。 她很想说,村长爷爷这样画,也挺费地的。 不过,怕什么呢,荒地有的是! 罗村长又道:“这地挺结实的,不过还是夯一夯的好,闫二,你家想盖哪” 闫老二道:“村长,我家都行,都是咱村子,盖哪都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你家住边边,有个大事小情的要找秀才公商议,还得跑老远。”罗村长不满道。 “我做主,你家在这当中靠东边起房子。”罗村长一槌定音。 紧接着又安排了谷场的位置。 “谷场往边上挪一挪,北方靠山,挡风,地势又高,就挺合适。 这大石头附近栽几棵树,定心石,扎根树,咱这老老小小,就算在这扎下根了,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 闫老二对罗村长刮目相看。 这小话一套一套的,细琢磨还都挺有道理。 “那村长,咱种啥树” 罗村长看看他,有些嫌弃道:“你不用管了,回头我带人去林子里找找,看能不能挖两棵老槐回来。” “村长爷爷,咱种结果子的树好不好果子好吃。”闫玉发挥自己的年龄优势,想让罗村长改了主意。 罗村长对闫玉很有耐心,和善的道:“你大伯还有你大哥都要考学问做官,得种槐树,兆头好,咱村里那棵槐树就灵,可保着咱们。” 涉及到神秘的力量。 闫玉知趣的闭了嘴。 在村人们的帮助下,石头东边的宅基地很快就画好。 闫家人老老实实的驾车过来,占住这块空荡荡的荒地。 戚家老娘让戚大背着,飞奔着跑过来,占了闫家左近,崔嫂子恨不得抢过鞭子使劲抽自家那慢腾腾的驴,咋就跑的那么慢! 不但没有跑过背着老娘的戚大,连罗二铁那小子也没跑过,气死她了! 罗二铁成功帮着自家抢到了闫家右邻的位置。 “娘子啊,别着急。”崔郎中慢悠悠道。 “你!”崔嫂子指着他,气呼呼道:“驴都随你!啥啥都不着急!” 大狗子疯了一样的跑,帮他娘抢到了闫家后面的宅基地。 崔嫂子一看,心花怒放。 一拍大腿:“哎呀我的狗子呦!真是娘的好儿子,哈哈哈!你爹养的懒驴不如娘的大狗子!” 大狗子:并不想被娘如此夸赞。 小狗子跑得慢了些,刚刚才到,两兄弟站在画好的宅基地内,面对面喘,一边喘一边笑。 乡亲们扎堆在东边,以闫家为中心,向四外扩散。 梁丰年很是沮丧。 梁家老爷子一看大孙子这不开怀的小样,吹鼻子瞪眼喊他儿媳去找他儿回来。 梁满山还跟着量地呢,听说他爹有事找他,忙告罪小跑着回来。 梁老爷子气鼓鼓的让他想法子,不管换也怎么也好,就要如了他大孙子的意。 梁满山去转了一圈,很快就有了主意。 请来罗村长等人帮着画了大石头西边的宅基地。 他梁家稳稳的占了西头第一家,和闫家隔着一大块空地有什么要紧,咱门对门住着。 梁老爷子这才满意,催着他儿子赶紧量地去,别耽误分地的大事。 那个不耐烦的样子,和转头对他大孙子笑开了花的模样,对比不要太鲜明。 梁满山也见怪不怪,又去忙碌。 罗村长再画西边和北边宅基地的时候,留了心眼,谁家都不许再占,都老实等着,全都画完以后再抓阄。 大家也没意见,谁私下里关系好再商量换位置就是,反正都是荒地,哪里都一样。 南边还没等画,罗村长就发现宅基地够用了。 索性将南边空出来。 他心里有些打算,预备等秀才公闲下来和他说一说。 …… 李雪梅脚踩在自家的宅基地上,心情还挺奇怪。 有满足有向往,还有一股子力量,仿佛从地底钻出来,传递给她。 国人对土地的热爱,无法解释,浓烈深沉。 闫玉和大哥哥大姐姐在拣石子。 拣到的石子全都扔进中间放着的大筐里,等以后砌院子,这些石子还有用。 闫老二拿着耙子浅浅的搂地,有膈着的地方,就过去翻翻,多半就是半截在土里的石头,也要挑拣出来。 戚家三兄弟一人一个宽木板,捋着地走,遇到阻力,木板一撅,石头就滚出来。 戚大娘子带着两个闺女拔草,娘仨干活利索极了,拔完了自家这边就去旁边的闫家帮忙。 “妹子,你干点轻省的,给咱大家伙烧点水。”戚大娘子很是自然的说道,顺手接过了李雪梅手里的锄头,帮着她刨出了一块石头。 别说,这荒地草不多,就是石头多。 李雪梅唉了一声,转身去车上找家伙事。 等水烧开,崔娘子过来扔了一把野菊花。 李雪梅招呼大家伙过来喝水。 “都歇歇吧,喝口水再干。” 附近的几家都过来讨了口水喝,却是舍不得停手,眼看着就要天黑,他们还想再多干一些。 闫老二一直在和石头奋斗,直到李雪梅喊他才抬头看四周。 这一看,看出了不对来。 “那啥,咱是不是先收拾出一块小地方,先搭个草棚子也行啊。 这么大块地,咱从头到尾给收拾明白得弄到啥时候去等咱给地都整平了再盖屋,还得露天再住一阵……” 大家伙一听,都愣住了。 是啊,他们这着急忙慌的拣石头薅草,今天晚上是别想干完了,莫不如收拾出一块好地,先弄个草窝。 这一改变重心,效果立现。 找那石头少的地,略平一平踩一踩。 再进林子砍些树枝,用麻绳捆好连起来,支在地上,草席往上面铺一个,往地上铺一个,四面透风的草棚子就有了。 闫玉看了看自家平平无奇的牛车,有些怀念那个双层的上下铺。 要是还在,现在直接卡住轮子固定住就能睡人,他们也不用这么赶工。 闫老二也搭了草棚出来,就是比别人家的矮好多,不过闫家的草棚高度虽然不够,数量够。 别人绑树枝的时候,他拿来就用,半高的小草棚,一个挤着一个,彼此支撑着,关系好到共用一根树枝…… 第164章 “全鱼宴” 到了傍晚,村人们去河里取了水,埋锅做饭。 几个衙役喝着闫老二递过来已经寡澹的没有味道的菊花水,啧啧称奇。 「你们这埋锅的法子和军中一模一样,是和谁学的?」 闫老二想到他哥,到嘴里却拐了弯道:「老一辈传下来的,谁知道是哪个。」 岁数大些的衙役就道:「这法子天暖用行,等咱这上了冻,那土你们都挖不动。」 几个衙役哈哈笑着。 好像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闫老二:…… 我们也不傻。 「这地还得一天才能量完,我们夜里去西桥镇歇着。」衙役说道。 闫老二留人:「中午就是对付的,这晚上咋也在这正经吃顿。」 几个衙役笑着摇头,咋说也不留,坚持要走。 一群吃救济粮的灾民,他们哪好意思蹭人家的饭。 「闫二,你家起屋要用砖石吧?」 闫二:「用啊!正愁没门路,老哥给指个道。」 「哈哈,你可说着了,咱虎踞的采石场,没有熟人介绍你还真买不到,大老爷这几年盯着头所到六所修边墙,条石出一块拉一块就没有多的。 不过整块的没有,凿噼的废料私下里还是能卖卖的,算下来比用砖省,西桥边上倒是有家烧砖的,出砖不多,要订的话得早些去打声招呼。」 「得咧,明天一早我就去。」闫老二道。 「你就说是快班老李介绍来的。」 「多谢老哥。」 衙役们又给他指了采石场和砖厂的位置,打马离去。 闫老二送走了衙役们,跑回来做饭。 他是真心留那几位衙役吃饭,奈何人家不吃。 让戚四帮着在河里网的鱼都被戚大嫂子顺手收拾了……得,今天就做一顿「全鱼宴」。 两条红烧、一条清蒸再炖个汤。 香喷喷的大米饭一出锅,搅合的肚子跟着打鼓。 清蒸河鱼最快,鱼身划刀,腌上半刻钟,鱼肚里塞上野姜片,切上一些干巴巴的野葱,水开蒸上大半刻钟。 肚子里的野姜不好浪费,继续切丝撒在鱼身上。 闫老二手里只有酱油,便少少的淋上一点,烧开的热油,滋在葱姜丝上。 这边剩下的油,将划好刀,抹了盐的两条鱼,一条一条放入锅中,两面煎好。 野姜干野葱继续出场,让闫老二感到美中不足的是,他手头没有蒜…… 不得不说,这对两条被红烧的鱼是个遗憾。 酱油、醋一倒进去,鱼的颜色变得好看起来,醋的味道相当霸气,飘的老远,惹得周围的人家都往这边张望。 倒水,没过鱼身。 水烧开后,闫老二没有转小火,一路大火收汤。 不急不行,他哥他媳妇还有三个孩子,都围坐在他家的小方桌眼巴巴的等着呢。 此时,最后一条被盐和胡椒关照的鱼,腌制完成,再重新洗净,放在一边等着晾干。 等待的时间里,闫老二给两条红烧鱼撒了盐,快速翻面,让汤汁浸润鱼身更均匀些,片刻后,两条结伴红烧的鱼带着满身香气出锅。 锅里的浓汁淋在鱼身上。 和清蒸鱼一起,摆上了闫家的小饭桌。 闫玉给每个人盛了饭。 老老实实继续等着。 闫老二已经洗完了锅,擦拭干净,开始煎鱼。 两面金黄后,水开大火转小火。 鱼汤不急,就慢慢炖上一阵。 等他也挤进饭桌,老闫才澹澹开口道:「吃饭。」 一家人早就饥肠辘辘,闫玉的脸埋在碗里,快子灵活的在清蒸鱼和红烧鱼之间跳跃。 后者更多被她临幸。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 第164章“全鱼宴”免费阅读:,! 给她大伯添饭,给她爹添饭,给她娘添饭…… 这给闫玉忙的,顺便还给自己添了饭。 大哥哥和大丫姐没用她,都自己又添了碗。 干饭的时候,时间流逝的特别快,不多会,鱼汤好了。 奶白的鱼汤填满了他们肚子里最后一丝缝隙。 一顿饭奢侈的干掉四条鱼,也是没谁了。 小狗子没出息的往前面挪步,不断抽着鼻子。 崔娘子立着眼睛掐腰,大狗子连忙将他丢人的弟弟拽回来。 崔郎中细细的嚼着肉干,再喝一口粥,不住点头。 崔娘子还以为他吃的挺美,不想走到近前听到他在那自言自语: 「鱼汤好,闫二那厮会做。」 他想着闫二那人看着也就那么回事,成天嬉皮笑脸的,还挺会疼人,换着法的给他媳妇操办吃食。 崔娘子却是误会了,以为他嫌弃她图省事,只做了粥。 「给你吃肉干还不满意,狂的你!」她一把将崔郎中手里剩下的肉干抢过来,一大口塞进嘴里,嚼着费劲也不往外吐,鼓着腮帮子半天才咽下去…… 崔郎中:…… 这又是咋了?! 不过崔娘子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还是等闫家用完了饭食,厚着脸皮带了肉干和闫二商量换些鱼汤。 闫二:「换啥换,这还剩下半锅呢,咱姐俩谁跟谁,姐你快些端去。」 姐弟俩推让半天,最后闫老二胜出,给崔家倒了一大碗。 还剩的给左右的戚家和罗家分着送了一些。 崔娘子转头送了一块姜过来。 戚大娘子隔天塞给李雪梅两个从河边芦苇滩里摸来的野鸭蛋。 …… 闫老二问了问其他人,除了他家,大家伙都想省几个钱先做土房子对付一冬。 算一算各家手里的银子也够该砖房的,可盖了房,手上的银子就要去好几两,一向省吃俭用的他们不舍得。 反倒是一向日子过的紧的戚家,这回大手笔的向闫家看齐。 也打算订些砖石盖房。 哥仨商量的很快。 戚家老娘全程没有言语,就听着她三个傻儿子用最笨的法子做出最快的决定。 戚大道:「闫二说咱得赶紧种菜。」 戚五道:「咱还得找好木头,给房子上梁,闫二哥家也得用。」 戚四很认真的想了想,道:「咱砸土坯咋也得几天功夫,忙了这边,顾不上那边,还是快些起了房子,好安心跟着闫二哥干活。」 这话说到戚大和戚五心坎里了。 砸土坯对他们来说不是个事,但是时间赶不及,要是闫二想要干啥,他们抽不出身怎么整,不是耽误闫二的事么。 三兄弟想好了,便跟老娘拿钱。 戚老娘很欣慰。 她的三个傻儿子,要是以后啥啥都知道跟着闫二学,她就没有啥不放心的了。 死也能笑着闭眼。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 第164章“全鱼宴”免费阅读:,! 第165章 买砖石 闫老二带着戚四先去了西桥镇边上烧砖的人家。 管事的是个精神头很足的老头,干瘦干瘦的,脸啊手啊都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红,黑红。 后生,看着你眼生啊,打哪来? 老伯,我们才落籍到这,镇子往北那林子知道吧,林子西边,荒地山脚下那一片,大老爷将那地划给我们了,打算在那起房子。 哦,林西的荒地啊,你们打算在那开荒?老头一听就知晓了来人的身份,对安置流民的政策也是门清。 闫老二道:是,打算盖个砖石房,虎踞城快班的老李介绍我来买砖。 老头瞄了他几眼,又看了看戚四,道:我家大儿去服徭役,眼下就我和小儿忙活,李马快和你说没有,我这出砖可慢,你要多少? 来之前打听了一嘴,说是有青砖和红砖,不知都是什么价? 青砖不好烧,快的话半个月才出一窑,我这是小窑,一次也就万把块,红砖顺的时候一个月上能开满三回。 青砖贵,红砖便宜些。 看你也是个没经验的,老头子就多啰嗦几句,和你说道说道。 青砖结实,也防冻,直接露在外面,大风淋雨也没事。 红砖就不行,你要是砌墙,得在外面抹上泥,不然过个十几二十年那砖头就要松了。 有那讲究的人家,盘炕都用青砖,没必要,红砖就行,老头子觉得比用青砖的还热乎呢。 你要盖砖石房,采石场那边去了没? 没,打算从这走了再过去。 那你走反了,先去采石场,看那边卖你多少废料,再来我这边订砖,要是那边能多匀些给你,砖头钱你就能省下不少。老头实诚的道。 闫老二:老伯,我咋也不能白来一趟,你先给我订上中不?先订我们两家的,等回头我再问问旁人,我们那百来户,就算盖房子不用,盘炕也得不老少,您看看,我们订的多,能便宜点不? 老头瞪起眼睛来,还没说要多少车,咋就先讲价。 青砖一文七,红砖一文。 那您给算算,我起一个房子大概得多少砖?闫老二请教道。 老头道:看你要盖多少间屋,要是六间差不多得四万,三间的话两万出点头,你家盖几间? 六间。 那他家呢?老头指了指戚四。 闫老二帮着答道:他家先按三间。 老头能看出谁是说话好使的那个。 便对闫老二说道:我这里先给你按一半的量算,等你从采石场回来,再告诉我个准数。 对了老伯,你这里是烧煤的?煤怎么卖的,贵不贵? 怎么不贵,百斤一钱三,等入了冬,要卖一钱五。老头叹气道:你也别嫌我的砖头贵,我家也就赚一个辛苦钱。 烧木炭也行吧? 炭还更贵,百斤三钱,冬日要三钱五。 我这烧砖的用不上,都是寻常人家烧饭用,点着烟少,不呛人。 闫老二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来。 那我先订两万青砖,两万红砖,老伯给算便宜些。 老头道:都是实在价,本就没你虚报,这样,青砖给你一文六。 老伯,以后我们那边用砖的地方多着呢,您再给让让,拉一个回头客。 老头:你家还能天天盖房子咋地。 不过他也怕这些人跑去谷丰那边的东桥镇买,说是两个大府,其实离着近的很。 要是不嫌道远,往长宁那边跑,也有几家烧砖的,属他家砖窑小,出砖慢。 看出老头的犹豫,闫老二果断杀了一刀:老伯,青砖两万三十吊,红砖两万十八吊,一共四十八吊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 第165章 买砖石免费阅读:,! 钱你看咋样? 老头默算了一会,比他报的价少了四吊钱。 心疼的不行。 订金先交一半。 行!闫老二痛快的答应了。今天没带在身上,明天再来给您送钱。 老头理解的点点头。 谁能带好几十吊钱出门,不得沉死。 闫老二和戚四离开砖厂,直奔采石场去。 路上戚四道:闫二哥,我带了银子的。 闫老二嘿嘿笑道:我也带了,不过不想今天给,明天再说。 他准备去采石场看看是不是也是用铜钱结算,如果是的话,拿着银子先换了铜板,再用铜板付钱,赚个差价。 …… 东、西、北三面的宅地基都已画好,还没有分到宅基地的人家,聚到大石头处,罗村长握了一把长短不一的草棍,藏起尾巴,让大家抓阄。 哪个最长,哪个就先挑。 闫玉挤进去凑热闹,她爬上大石头,站的高高的,众人也不在意。 比出一个最长的,那人就欢呼一声,携家带口的往心仪的地方跑。 东西一放,这地就算占住了。 让她关注的是容嬷嬷。 她爹昨天晚上偷着找了她,想让她拿下最靠近大山的那一片宅基地。 作为他们的隐秘仓库。 容嬷嬷的手气似乎不太好,手里的草棍很短。 闫玉暗暗焦急。 可看着看着,她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 越是靠近村子中心的宅基地越吃香。 到了最后,容嬷嬷轻而易举的拿下靠近山脚的宅基地。 望着容嬷嬷背着竹筐的背影,闫玉陷入沉思。 貌似,他们也要给容嬷嬷盖一个房子…… 还不能太小。 闫玉盘算起银钱来。 不是整个闫家,而是他们这个小家。 悲哀的发现,没有多少私房钱。 大概只能用最节省的法子,给容嬷嬷盖个土坯房。 …… 晌午十分,闫老二和戚四回来了。 两个人喜气洋洋的拉了小半车石料。 立时就被村里人包围了。 戚四往下搬,他给人介绍。 这都是废料,一百文一车,他们那车小,满满一车装我家车上就这些。 大小不挑,装上啥是啥。 有人就问:闫二,那采石场这样的石头还多吗? 闫二点点头又摇头,大的少,这样小块的多。 他又抽出一个薄石板给大家看:还有这样的,采石场的管事说,这样的石板盘炕用的上。 闫老二没说的是,他还打算用这种石板铺地。 形状不规则咋了,这叫拼接的艺术。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 第165章 买砖石免费阅读:,! 第166章 分地啦! 有的大石头天然断层,凿子一凿就能开出一片片这样的石板。 对条石来说,这种石头不结实不合格,也就关州这边家家盘炕,采石场才凿了一些搭着卖。 一车一百文,和砖头一比,当真白菜价。 最好的废料是表面有裂纹的条石,次一些的是好不容易成型的条石无故裂开,这两种都方正,砌墙一点不影响,多抹几道灰泥就成。 再次一等凿砸过程中产生的废料,这样的石头略规整,最后才是小块的边角料。 闫老二和戚四两个将石头分作几堆。 “爹,砖多钱?”闫玉问道。 等闫老二报了价格,闫玉呲牙裂嘴。 李雪梅嗔道:“什么怪样子。” “太——贵了!”闫玉哀怨的拉着长音。 闫老二接话道:“可不是,算一算咱盖六间屋,要是都用青砖,好家伙,最少得六十吊,这还不算瓦片、灰泥、人工、家具啥的。” “瓦片我也打听了,那家不止拍瓦,还做泥瓦匠的活,瓦会铺,炕会盘,房会砌,我打算请他家来盖房子,咱这砖石房,要是没个有手艺的,怕糟践了咱这么好的材料。” 石料倒没啥,关键是青砖,真心不便宜,几十两都花了,也就别差这些。 …… 量地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大差不差的,衙役们也不是那么叫真,非得可丁可卯。 说是五亩地,实际上都要让出一些来。 闫怀文和梁满山现在画的是草图,真正的鱼鳞册,还得细细雕琢,有分图有总图。 每张分图上绘有田块形状草图,旁注坐落、面积、四至、地形及土质(平原、山地、水边、下洼、开地、沃壤、瘠贫、沙荒、盐碱)等级,按照《千字文》顺序编号,详细登记每户土地亩数和方圆四至,并绘有田产地形图。 鱼鳞总图由各分图田块组成,田块内注有田块编号、面积及水陆山川桥梁道路情况。 但他们不用等到闫怀文和梁满山画完鱼鳞册。 事实上,衙役们量完亩数,已经可以分地。 待三年之后垦荒成田,官衙才会根据鱼鳞册初绘与实地验看后,给立田契。 如果三年后,不能变荒为田,官衙会收回土地,也可能会追缴发放的良种。 大家伙再次聚集到大石头处。 闫怀文和梁满山送走了衙役,转回来便看到一双双火热的眼睛。 在虎踞城登记的籍册上,他们是九十七户,家家人口繁茂。 实际上,他们是一百七十六户。 闫怀文想了想,让人现做了竹签,每一根都做了记号。 第一批抽满户数,这一百七十六个人可以最先在草图上选他们想要的地块。 第二批开始出现减户,运气好两次都占先的,两块地凑到了一起。 第三批再减,大家开始摸索到规律,不再聚集扎堆。 抽到第四批的时候,很轻易和前面家人选中的地块会合。 第五批…… 第六批…… 闫家是按年龄轮抽的。 闫怀文是第一个,闫老二、李雪梅、大丫、闫向恒、闫玉这样的顺序。 闫玉是第六批,此时的地块已经被分的七零八落。 大伯和她爹在前面抽,两个人运气都不错。 老闫选了靠近村子的一块地,闫老二很顺利的选中了临近了一块地。 当然也可能是村里人谦让了下下。 到李雪梅的时候,她选了靠近河边的一块地。 大丫是第四批第三个,靠近村子的地全都被选走,她自然和婶子选在一起。 到了闫向恒,就很尴尬。 发现闫家选了河边,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河边已经没地了。 闫向恒斟酌再斟酌,选了北边靠山,打谷场往上的一块地,那一块地画的非常特色,不是方正的,而是一个长条,因为紧挨着山脚,画线以外还有一些边边沿沿的空余。 画这块地的时候他恰巧就在旁边,记得衙役们当时的调侃:谁要拿了这块地可占了便宜,这边上的石头一搬,不就又多出几分…… 闫玉觉得自己的选择面还是挺广的。 这一次量地不是可着人头,着实多画了好些出来,这些多出来的地,是给有余力的人家,和日后分户分家预备的。 她想了想,拿了南边靠林子的一块地。 这一片不是那么受欢迎,靠林子太近,鸟雀总来光顾,每年辛辛苦苦种点粮食,还不够填那些小东西的直肚肠。 在闫玉之后,还有第七批……第八批……第九批…… 尤其是罗村长家,这种时候异常显眼。 清一水的小子,一直抓到第十一轮…… 五铁可怜巴巴的选了三铁哥和四铁哥给他留好的,夹在他们俩中间的一块地。 没错,就是这么自由,到了最后基本是罗家的开放选择时间。 五铁差点没哭出来,他等啊等等啊等,没想到是最后一个。 孩子觉得自己落后了,委屈的钻到他娘怀里。 罗大黑着脸,将娘俩挡在身后。 二铁哈哈笑着将五铁喊出来,借了胡家兄弟的弹弓,再带上四铁,也不知说了什么,惹来两个孩子阵阵欢呼,蹦蹦跶跶跟着他往林子里去。 闫怀文将草图铺在大石头上。 大家伙没头苍蝇一般,往自己的地里跑。 刚刚是在图上选的,眼下他们才是真正去看属于自己的地。 不出闫怀文意料,有记混的,三三两两作伴回来看图。 还有到了大致地方找不到哪块是自己的。 图只有那么小,地却那么大,懵圈了。 还有根本没看懂图的,也没人知道这种人是怎么选的地。 更有家里地太多,一家人一起去找地,找到一块做了记号,再返回来看图,去找下一块…… 总之闫怀文这里,就跟走城门一样,来了走走了来。 他和梁满山不干别的,不停给人讲图,指一指在哪个位置。 不过有一点,倒是家家都一样。 但凡只要他们找准,确定脚下就是自己的地,就再也不会搞错忘记,记的死死的。 闫玉是其中翘楚。 闫老二也不遑多让。 父女两个都不用看图,一路小跑。 找地找的神准,找到一块,就在地块边界做上记号。 嘿嘿!就是这么小心眼,怕人多占他们的地。 跑到河边两块地的时候,爷俩还偷摸的欣赏了一下容嬷嬷选的地。 就在李雪梅的地边上,沿着河,靠着山,是河边最北头的一块地。 这块地有一个好处,旁边的山势非常平缓,几乎就是一个大石台。 闫玉最初想在这里建一个亭子。 观河亭,有意境啊有意境。 但转瞬就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推翻。 亭什么子,这大石台晒鱼干、晒秋菜……各种晒不要太方便。 以后收了粮,不想拉到谷场去,直接摊在石台上。 真香! 第167章 垦荒 二铁带着四铁五铁打了许多小鸟回来。 经闫老二鉴定,是鹌鹑。 欢欢喜喜带着孩子们去毛和内脏,洗干净烤了吃。 闫家调料一出,孩子们在旁边守着不断吞咽着口水。 小小的鹌鹑肉少的可怜,分到每个人只有一丝丝,但孩子们个个高兴的不行,小嘴不断砸吧着,连细小的骨头都嚼吧嚼吧咽了。 四铁五铁还想再吃,却懂事的没有再缠磨二铁。 家里的地分下来,他们家足足分了五十五亩地。 便是罗家男丁多,这么多的地也是十分沉重的负担。 更何况,这地不同,是荒地。 罗家如此,更别说闫家。 闫家人此时正在一起商量该如何开荒。 “先将地里清出来,深翻一翻。”闫老二心中早有主意,道:“等翻完了地,我再去挖些河泥,肥一肥地。” 闫怀文道:“撒些草木灰即可,河道那边暂时不要大动。” 见弟弟不明白,他解释道:“这一处河段我们不熟悉,此时天热水位有降,等天气转凉,不知水位会回升至何处,先观察一冬,再做打算。” 闫老二从善如流,道:“索性将那些地里的杂草都聚拢到一堆烧了,直接肥地。 对了大哥,咱手上的农具不全,是不是往虎踞城跑一趟催一催,尤其是犁,咱家三宝等着用呢。” 闫老二很为三宝抱屈,作为一头能干的牛,竟然连装备都配不全。 太影响我们宝发挥了。 闫怀文现在已经对三宝这个称呼免疫。 “明日我与满山去衙门当差,会问询一二,若赶不及,问问戚五能不能先打个木犁用着。” “行,过会我就去问。”闫老二道。 “今日跑采石场和砖厂如何?”闫怀文询问。 闫老二将青红砖的价和废石料的价讲了下,又和老闫说了想找专业人士盖房子的事。 闫怀文没有异议,点头道:“可,找人来做,我们可专心垦荒。” 他想了想,将那二十两的银票掏出来,道:“天佑,若银钱不够,将这银票兑了花销。” “大哥,还够的,不够我再问你要。”闫老二推拒道。 闫怀文摇头道:“为兄要去衙门做事,家中一切都要你来操持,不要光想着省钱,寻得开源法,莫克己节流。 地里的活计不惯不要勉强自己,请人帮忙也是一样。” 闫老二忙道:“也没啥活,就给石头拣出来,再除除草,犁地有三宝呢,等下了种子,就轻省了,到时候我就在家盯着他们盖房子。” 闫怀文见弟弟心里有章程,更为放心。 “与人事先说好,咱家管不得饭,让他们自带口粮,咱们可在工钱上多让一些。”他想起弟妹有孕在身,怕是没法张罗饭食。 闫老二连忙道:“大哥,起房子是个大事,活辛苦也累,都是主家管饭食,咱多给钱他们肯定也乐意,就怕舍不得吃好的,肚子里没油水,干活反而拖拉,我想着,咱不如找个灶上利索的婶娘,帮咱家做做饭,你看咋样?” “嗯,那就劳烦弟妹问问村中相熟的婶娘,能否来帮衬几日。”闫怀文转头对李雪梅说道。 李雪梅应声道:“我明日就寻人问。” 家里的事情梳理的差不多,闫怀文没有放过一双儿女和小侄女。 让他们上交了之前布置的作业,又冷不防的抽查之前背诵过的文章。 闫向恒是饱受长期‘摧残’的选手,对答如流。 闫玉小脑瓜记忆力很好,也背的滚瓜烂熟。 惟有大丫,懈怠了功课,将之前所学忘了七七八八,被她爹罚抄数遍。 大丫被罚,羞的满脸通红。 闫玉很是同情大丫姐姐。 凑过去将自己的小手手塞进大丫姐姐手里。 传递无声的力量。 闫老二觉得自己要完。 练字练字,农忙也不能忘了练字。 现在是家里事忙,他都不敢想,等老闫闲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哥,不如在虎踞租个房子落脚,你来回跑也太辛苦。” 闫老二暗赞自己,机灵如我,哈哈! “无妨,户房要秋收才会忙起来,现下事情不多。” 天佑提起他往返虎踞,他倒想起一件事来。 “村里的牲畜你和村长村老们商量一下,看要不要分下去,还混养着不甚方便。” 老闫不说,闫老二真没想起这个事来。 主要是村里人也没谁家因为用牲畜的事闹过矛盾。 那些个骡子和驴现在待遇可好,见天的有人过去喂食,河边的,山上的,林子里的,弄到点鲜嫩的绿草,乡亲们就给它们送去。 “怕是得等一阵,现在都忙着开荒,这些牲畜的事不小,一日两日怕是商议不出什么结果。”闫老二道。 “你且记着就是。” 闫怀文最后还是将那银票塞了过去。 闫老二无奈收下了。 算一算,老闫身上真没多少钱了。 赚钱之事迫在眉睫。 …… 闫怀文和梁满山赶了一辆驴车,天没亮就走了。 闫老二带着一家子,决定先从河边那块地开始干起。 河附近的地石头少杂草多。 他还有心机的将三宝和猫猫都带了来。 三宝一路吃过去,就能解决掉不少杂草。 猫猫,咳咳,可以在附近溜达溜达,顺便慰问一下芦苇滩里栖息的野鸭。 河边的十亩地和容嬷嬷的五亩地相邻。 闫向恒和大丫两个埋头苦干,再一抬头,突然发现隔壁的婶子锄草过了界。 “婶子,这是我家的地。”大丫脸蛋红艳艳的,额间都是汗水。 容嬷嬷笑着点头,指了指李雪梅,又指了指自己。 大丫看的一脸懵。 李雪梅忙道:“大丫,这是你容姨,她说话有些不便。” 大丫一听,便不好意思的笑笑,喊了一声“容姨”。 容嬷嬷笑的和善,低头继续锄草。 闫老二忙将大侄子和大侄女拉到一边,当然还有他闺女。 对他们三人说:“这位容娘子和家人走散了,就剩她一个人,又不能说话,实在可怜,咱家正好要请人做饭,你婶子就说,不如先问问她。 她还挺愿意,工钱也不多要,你婶子就说,等咱家三宝拉犁的时候,顺便也帮她犁一犁地,嘿!谁想到呢,这还是个知情记恩的,非要帮咱锄草,咋说都不停。” 闫玉淡定,她爹忽悠大哥哥和大姐姐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168章 赚点小钱钱 闫向恒和大丫顺着二叔的目光看过去。 就见这位容姨干活特别利索,毫不费力的感觉,所有杂草在她的锄头下没有一合之力。 强铲灰飞草灭。 铲草这个活真是给闫家人惊喜。 原本以为容嬷嬷只是家务人才,没想到农家定制版还有菜园子的增项。 只要将这两块地设定成他们家的菜园子,容嬷嬷就会照顾好地里的菜菜。 呃,跟照顾他们家的四只母鸡一样好。 对容嬷嬷来说,这些杂草一定要斩草除根,是以看似随意的每一下,挖得都恰到好处,又深,和翻了一遍地也差不多。 ……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闫老二寻上戚四去镇上的砖厂交订金 关州这边一两银子能换到一千两百文,是闫老二没想到的。 这还是在钱庄的兑价,怕是私底下流通,换的更多。 原本预计两人兑银四十五量,现在四十两就够。 闫老二钱交的痛快,一般只要给付三成订金就成,他先给了四成,烧砖的老头很高兴,又经不住他缠磨,先凑了三千青砖五千红砖让他拉走。 两人先将砖送回去,又去采石场拉了三车石料。 那管事见他省事,又或许是知晓了他是新上任户书的弟弟,特意关照了下,大块废石料多了一些,闫老二特别稀罕的薄石板也额外给他多装了半车。 一上午忙忙活活,闫老二和戚四两个过了晌午才回来。 牛车还没走近,闫老二便看到自家的宅基地围了一堆人。 嘿!都干啥呢?他远远的喊了一声。 闫二,闫二回来了! 听着就一股子高兴劲。 闫老二纳闷,咋了这是? 牛车靠近,更是了不得,大家伙热情的不得了,不光给他卸车,还顺手给石料分了堆。 咋了这是?你们啥事?闫老二得问清楚。 闫二哥,你家这就要盖房子了?用人不用? 哦,原来是这个事。 闫二想,得和大家解释清楚:乡亲们别见怪,我家的房子打算找师傅来做,修个结实好看的,这砖料贵,不舍得抛费。 大家伙都能理解,谁家盖这么贵的房子不想往好了盖。 闫二,这砖多少银钱? 闫老二肯定不能报自己的价。 万一有人去买,买不到他这个价怎么整。 青砖一文七,红砖一文。 大家伙议论纷纷。 嘶!不便宜啊! 砖头是要这个价的,咱以前镇子的砖厂比这还贵些。 算下来一个房子要……好几十两银子,不得了不得了! 咱是不敢想,最多砌个灶,唉,闫二,你这红砖匀出些给我咋样?我不要多,有个两百块就够。 开口说话的是胡大,大家一起猎过猪,一起杀过山匪,关系不同一般,也就没跟他客气。 买的多还能让一些,你这就要两百块,我给你便宜不了,就一文一块,行你就拿铜板来,砖拉走。闫老二道。 胡大痛快的应下,还回去作甚,咱身上就带着呢。胡大摸出一块碎银,不多不少,正好二钱。 手上相当有准头。 闫老二接过来,高声道:趁着人多,我和大家说说,这镇上的钱庄,一两银子能兑一吊两百文,胡大哥这钱给多了,我得找回去。 但,就从今日开始哈,以前的旧账可别翻。 咱是那不地道的人么。 哈哈哈!那不能,闫二你就给心放到肚子里。 胡大一张罗买砖,其他人也动了心思。 垒灶的话,还是用砖头更结实些,耐用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 第168章 赚点小钱钱免费阅读:,! 。 闫二话说在头里,他家买的多,肯定要便宜一些,这个道理人人都懂。 换了是他们去,零买个一百两百的数,也就是这么个价。 再说,闫二给砖都拉进村,还省了他们的功夫。 这么一想,有要一百的,有要两百的,将闫老二和戚四拉回来的红砖分了个精光。 至于青砖,让闫家自己消受吧。 废石料当然更便宜,不过他们也听说了,那石料并不好买,搭着人情呢。 闫老二笑呵呵的将铜板串起来。 本钱五吊。 净赚五百文。 戚四在旁边也不吭声。 红砖是他家的没错,砖没了还可以再买,不过是晚些时候盖房子,他们等得起。 闫老二数出两吊五十文给他。 笑得灿烂,道:戚四,咱哥俩来活了,赶紧吃口饭,下午往东桥去一趟,说不得还得去河对面转转,多找几个砖厂,再拉些砖回来。 需求量还挺大,有好些个没买上的。 戚四搓了搓手,接过铜钱,笑得有些憨。 这就赚了钱?闫二哥真厉害! …… 闫二找到地里的时候,容嬷嬷正在大展身手。 从打蛋液,加水,到上汽蒸,没有多余的无效动作,时间把控的极其精准。 蛋羹蒸完,蒸锅还顺便给发硬的馒头热了一下,让它们重新变得软和。 这是家里最后的六个馒头,这阵子村里的婶娘都没有再开工,想要再吃,怕是要自家蒸一锅。 闫玉一手握着一个野鸭蛋,给她爹看。 爹,摸摸,还温乎着呢,哈哈哈! 闫向恒和大丫还以为她是高兴猫猫找着了蛋。 小二兜着衣服拣回了六个蛋,他们也乐。 其实闫玉是在笑话她爹异想天开,没给猫猫识别过野鸭,怎么可能逮回来。 这些蛋蛋替父母承受了太多。 闫老二不跟他闺女一般见识。 这不是她自己说的么,要敢于尝试。 几口塞下一个馒头,闫老二抓紧时间锄了会地。 戚四来找他,还不放心的交待几人,省些力气干活。 闫向恒发现这位容姨很是照顾有身子的二婶,不让她弯腰,也会在有石头拌脚的时候扶上一把…… 他想着,回头得和爹说一下,二婶的月份渐渐大了,家里现在都是重活,还是别让她再下地。 整整一天,几个人都在河边的地里忙活。 终于在日落西山之时,有一半的地清了出来,杂草聚拢成堆。 李雪梅道:先放一放,等草干一些再烧。 闫玉很有成就感。 虽然累,但只要一想到马上就能下种,种子种下去就会有收获,对未来的期待感拉满,浑身充满干劲。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 第168章 赚点小钱钱免费阅读:,! 第169章 分销 闫老二走了三家砖厂,谷丰的东桥镇上有一家,另外两家在过河的永宁境内。 连打听带问路,这一路没少波折。 他每家订了两万红砖,发挥他脸皮厚的优势,讲价至万块九吊钱。 一样的多付定金,再软磨硬泡的拉走现货。 谷丰的东桥镇和虎踞这边的西桥镇离的太近,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让他忽悠的,给他拉走足足八千块。 永宁的两家砖厂生意兴隆,买卖做的也大,光人就顾了不少,不太看得上他这三瓜俩枣。 不过闫老二并不是空车去的,他还带着烧好的木炭。 三家砖厂各留了一袋子。 三十斤左右的量。 和人家一通吹嘘,他家有烧炭的手艺,刚来关州落籍在虎踞,百废待兴,木炭百斤三钱,他最低可以做到二钱八,要是有人家要买炭,麻烦帮他说一说,他家就在大石桥林西,以前的荒地那一片云云。 先送一些样品,也算是转介绍的福利,这在他那个时代都被用烂了,可放在这边,异常好使。 永宁的两家砖厂各给他拉走五千块,还有一家让他三日后再过来看看,那一日出窑,兴许还能拉走一些。 闫老二和戚四一直忙碌奔波,累并快乐着。 闫、戚两家的宅基地中间,堆满了红砖。 这些红砖因为出厂地不同,大小有些差异,颜色也有区别,不过这都不是事。 重点是,明天他就可以将人找来起房子了! …… 闫玉从地里回来就看到自家堆满了砖头。 惊呆了! 吃惊之余迅速掌握情况。 开始卖砖头。 拉上大哥哥,一个记一个收钱。 嘿嘿,当然是大哥记她收钱啦! 容嬷嬷并没有离去,而是帮着生火做饭,烧水泡菊花,去河边担了两桶水回来,顺手还将闫家吃饭的小方桌擦干净,观察四周后,搬了一些砖头码放的整整齐齐,将小方桌摆到上面,又在四周叠了一些代替那些矮木凳…… 李雪梅坐在砖头摆的凳子上,别说,真不错。 高度特别合适,对她这个孕妇真的十分友好。 之前窝在小凳子上,只是觉得坐着有些不方便,尤其是全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老闫当面,她要注意坐姿,只能侧着身子,微微扭着。 现在就舒服多了,两条腿自然的垂下,肚子也宽松许多。 大丫见二婶默许容姨帮着干活,便没有多说什么,但一双眼睛忍不住落在她身上,追随她的一举一动。 见容姨很快就将家里的活计安排的明明白白,尤其是用砖头垫出桌椅这件事,对大丫触动不小。 她对自己亲娘的记忆已经很模糊,印象里最多的就是二婶忙忙碌碌的身影。 二婶怀生二丫的时候,她年纪尚小,不太知事,只记得二婶生产的那一日,生了一日一夜,遭了大罪。 还没出月子,二婶就开始干活,将二丫绑在身前,忙里忙外。 那时候二叔成天往外跑,全都是二婶一个人操持这个家。 大丫以前觉得自己多帮二婶做一些活,让她轻松一些就是对二婶好,可今天她发现,做活和做活是不一样的,她也算是个手脚麻利的姑娘,但和容姨一比,差距立现。 且容姨特别为二婶着想…… 闫玉不知容嬷嬷的出现会让大丫姐姐心生触动,发生改变。 她正激动的数着铜板,铜板间碰撞的声音是那么动听悦耳。 “大哥,宋爷爷家记四百块。” “王二叔两百。” “李大伯两百块,丰年,你别动手,在旁边帮着数就行,李大伯,收你八钱银子,给你找碎银多些还是铜板多些?铜板?好嘞,给你五钱碎银一吊六十文。” “各位叔伯,先别自己动手,让丰年帮你们数,我爹拉回来的这些砖,出窑不一样,还是用同一窑的砖好,看,大小颜色都一样,要是混了就不好看啦。” 闫玉小嘴叭叭叭的输出,闫向恒头不抬眼不抬,连续不断在写。 梁丰年被她指使的溜溜转,给这家数完给那家数,罗家从大铁到四铁都在帮忙。 从地里刚回来的大狗子小狗子,也很快加入到搬砖的行列。 崔娘子都顾不上做饭,也凑过来,看到那码放整齐的红砖头,心里不断盘算着自家要用多少砖。 “当家的,你说咱家买多少砖够用?我想砌个双灶。”崔娘子转头说道。 崔郎中小声道:“不光要算灶,盘炕也得用。” 崔娘子佩服道:“狗子爹,还得是你,平时不吭声,张嘴就咬骨头,咱得赶紧的,趁着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先给砖买够。” 崔郎中:…… 我怀疑你在说我狗! 算了,不和她一般见识。 “要一千。”崔郎中仔细斟酌后,给出这样一个数字。 “这么多?”崔娘子皱眉道。 崔郎中耐心的给她说:“你看你要个双灶对吧,咱还得盘炕,大狗子小狗子和咱不住一个屋,是不是得盘两个炕,我这都往少了算,不够还得再添。” 崔娘子道:“盘一个大的就行,我都打听了,关州这边都是一家人睡一个炕,冬日挤在一起睡,省柴火。” 别看他们人没出去,这消息流通的可不慢。 给他们量地的衙役,多少也会说一些这边的风俗。 崔郎中便道:“你也说了,得盘个大的,那不就得多用砖,放心,肯定不能剩下。” 见他娘子冲上去买砖,崔郎中暗中偷笑。 两个火炕是不可能的,浪费,盘一个大的炕,多半用不了这么多砖头。 剩下的砖,嘿嘿,是不是能多砌一个小炉子,专门给他用…… 闫怀文和梁满山下差回来,在旁边看了一会。 见自己儿子被闫小二使唤的挺顺手,梁满山心里怪怪的。 闫怀文看到的却是小侄女的心算能力,还有那一张甜掉牙的小嘴,不管熟不熟,来了就是爷奶叔伯婶娘喊的亲。 看她大铁哥哥、三铁哥哥、大狗子小狗子哥哥……叫的像自家亲哥一般自然,嘴上有多亲近,用起人来就有多自然。 闫怀文慢慢勾起唇角,眼中带出点点笑意。 第170章 明日安排 闫老二和戚四风尘仆仆回来的时候,买砖的人基本已经散去。 闫玉的异姓哥哥们,正在帮大客户崔家搬砖。 收了崔娘子一两银子,闫玉正在找钱。 “姑啊,你要碎银还是铜板?”闫玉问道。 她姑崔娘子听到孩子这么喊她,笑得嘴都合不拢。 “哎呀你这孩子,嘴咋那么甜,姑都行,给啥不都是钱么。” 闫玉嘻嘻笑道:“可不,就是这个理,一钱五的碎银,还有二十铜板,姑你拿好,以后要用铜板,来找我换呗,咱俩家这么近,多方便。” 她姑崔娘子乐呵的走了。 大丫端着盆过来,放好了香胰子,招呼大家过来洗手。 孩子们笑着道谢,这个说谢谢大丫姐,那个说谢过大丫妹子。 是的,大铁他们比大丫的年龄大。 难为二丫能指使动他们。 大丫想说水不是我烧的,也不是我兑的温热不烫手,是容姨。 一转头,哪里还有容姨的影子。 她问二婶:“婶,容姨哪去了?” 李雪梅笑道:“家去了,跟着咱忙活了一天,今日多亏有她。” 大丫点头道:“婶,咱是明日就开始盖房?那容姨明儿来上工?” “对,我和她说好了,帮着咱做大锅饭,但你也看见了,你容姨那个人眼里太有活,闲不住,杂七杂八帮咱干了不少。” 闫老二洗了三遍手,才觉得手上那层砖灰勉强下去。 听到两人的对话,问道:“今儿也帮咱干活了?都干了啥?” 李雪梅大致说了一遍。 闫老二煞有介事的点头:“行,我记着了,回头给她从今日算起。” 大丫去给她爹和二叔拿容姨做的馅饼。 表皮酥脆,内里松软。 闫老二咬了一口,嚯,猪肉茴香馅的。 “茴香哪来的?”他好奇的问道。 李雪梅笑道:“靠近山附近的荒地就有,一大片,还不少呢。” “这是……用肉干做的?”闫老二吃出来了。 李雪梅连连点头,道:“就是用肉干,先煮后剁再调馅,真是利害。” 闫老二也很服气。 能将肉干还原到这种程度,至少他是做不到的。 闫怀文先后从恒儿和大丫口中听说了这位容娘子的行事,记起当日登记户籍时,那位孤身一人口不能言的妇人,会写自己的名字,应是识些字,说是与家人走散。 他咬了一口馅饼,细细咀嚼。 按着他的本意,是想在村中找相熟的婶娘帮忙。 没想到弟妹会与土地相邻的容娘子投缘。 大概是怜她孤弱。 道:“既是她一人孤苦,请来帮工也可,弟妹月份渐大,不易太过操劳,当真得力,就问问那位容娘子愿不愿到咱家做活,她那五亩地好说,咱们可以帮忙耕种,还有她寻亲之事,也可帮她留意几分。” 闫老二:…… 李雪梅:…… 闫玉:…… 寻亲!!! 老闫这位老板当的真贴心啊! 但,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人物既已登场,咬着牙也要演下去。 “再过几日,看她表现的咋样再说。”闫老二道。 闫怀文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赞同。 不过他想了想,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闫向恒和大丫帮着打了抱不平。 “叔,容姨人挺好的,做活麻利,人也勤快干净。”闫向恒中肯的评价道。 大丫小声道:“二叔,容姨很能干,也会照顾人,你看这桌子还有凳子,就是容姨摆的。”二婶坐着,舒服多了。 她不说,闫怀文和闫老二还真不知道。 都以为是家里人弄的。 闫怀文微微颚首,添了几分满意。 闫老二枉做坏人,干笑道:“咱愿意,也得问问人家愿意不愿意,得,这事我来办,你们就别操心了。” 闫老二三口两口一个馅饼,唔,放凉了也好吃。 就这手艺,要是开个小吃店,买卖肯定不错。 可惜,开店经营应该不在家庭服务的范围。 闫怀文吃的虽慢,也吃下四个之多。 等他们吃完,闫玉示意闫向恒发言。 闫向恒抱起他记的账本,有些紧张的放到爹和二叔面前。 “爹,二叔,这是咱家今日卖的红砖账目。” 这个闫老二感兴趣啊,眼睛发亮,拿过来就翻。 “我瞅瞅,呦!买的人还不少。” 他飞快的扫过去,很快翻到最后一页。 大嘴咧开,笑道:“哈哈!卖了这么多,不错不错,恒儿记的清楚,小二,银钱呢,对得上不?” 他其实是多此一问,就他闺女,那小财迷,还能少收了银子? “嘻嘻!爹爹大伯,你们看!”闫玉将银子和铜钱都掏出来。 “一文不差。” 闫老二有言在先:“这本钱是咱家和戚家一起出的,挣多少咱都是一家一半。” 闫怀文看过账目,有些头疼的道:“不是说砖难订,现在都卖了出去,明日盖房该如何?” “这个倒是没事。”闫老二嘿嘿笑道:“咱盖砖石房,是用石料打底,明日我再多拉几车石料回来,大石头应该够了。” 闫玉在旁边不断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才放心大胆的卖砖。 再说,他们卖的是红砖,青砖可是一块都没卖。 嘿嘿,当然也没人买。 至于戚家的房子,也在闫玉盘算之内。 戚家不打算雇人,想自己动手起房子。 可不能着急,最好先看看她家的房子是怎么盖的,偷偷师。 那这红砖,暂时先挪用一下无妨。 还能赚些差价,多好。 “你忙着盖房的事,地里的活全靠弟妹一人,不行。”闫怀文道。 李雪梅有些脸红,哪里全靠她了,孩子们干的比她还多。 闫老二道:“也就这两三日忙碌,顺当过来就好,地里的活我也不耽误。 今天他们娘几个清出一半的地来,我打算明天一早先给地犁出来,戚五木犁都给我做好了,等晌午我回来,给草烧一烧,晚上使牛再犁一遍。 这样一来,后天就能下种。” 时间安排的相当紧凑。 除了有点费人,没别的问题。 闫怀文心疼他,轻声道:“也不用那么急,不是才清出一半的地,等两日,一起犁过就是。” 闫老二不赞同:“清出一块种一块,早种下早收成,咱靠河那块地我看着错不了,能旺长。” 闫老二没说的是,盖了房子,地里出息,这日子过的才像个样。 以前那是啥,穿过来穷的叮当响,负资产,还得逃荒。 泪目,总算熬过来了。 第171章 盖房师傅进场 闫老二如他所说,天没亮就起来,先去将河边的地犁了一遍。 除了给三宝架上犁耗费他一些时间,剩下的简直是飞奔的速度。 他得深一脚浅一脚小跑着才能跟上三宝,这还是三宝等他的结果。 这一跑,给还迷迷瞪瞪的他整得挺精神。 之后就赶着牛车去一个叫卢旺村的地方接人。 卢师傅三十来岁,是个热心又外场的人,和闫老二聊的挺对脾气,这才给能做的活都包下来。 最初,两人见面谈的只是单纯的盖房子 到主家去修房子,离得远来回跑不合适,得住到那边,卢师傅也知道闫家是个什么情况,是以东西准备的很全,人也带了不少,除了他儿子和两个侄子,还有他一个堂兄一个堂弟。 一路上,卢师傅都在和闫老二说房子的事。 做他们这行的不能闷头光干活,得和主家聊,往深里聊,知道人家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房子。 这做房子做的好了人家夸一声就过去了,做的不好,这可是念叨一辈子的事。 “闫二兄弟,你上回说的我琢磨了,窗户开大点也行,窗户缝我给你熘严实些,要是还钻风,你再挂个棉帘子挡一挡。”卢师傅对闫老二要求的大窗户也挺理解,毕竟是从南边来,还没见识过我们关州的冷。 “哈哈,行!不管冬天夏天,总得开窗户放放气,要不闷的慌。”闫老二一听大窗户有了,很高兴。 卢师傅趁着他高兴,又道:“不过你说的做地热这个事,我觉得有点不靠谱。 我虽然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盘炕没出过什么问题,可时间长了,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出什么毛病,砖头碎在里面堵烟道也不是没有的事。 万一有了毛病,要是炕,扒开看看再重新修上行,房子怎么扒?还是算了吧,我给你修个火墙,一面墙两屋热,你使柴火足,再通两个火炕都行。” 闫老二急了,这可不行,地热才是头等大事。 “咋不中呢卢大哥?你给我讲讲到底哪不行,咱们一起研究研究。” “不是说了吗,怕日子久了里头有毛病。”卢师傅无奈的给他解释:“这要是火炕,有毛病咱们就扒开了修,可按你的想法,是给脚底下修一个大火炕,房子都是架在这上面,万一出了问题,地下踩不住,房子不就塌了么,我想了又想,真不行。” “还有,我这些年给人修房子,也算见识不少,别管你起房子的时候那地面砸的多平整,住着住着,就可能慢慢凹下去,你想想,你那地热是中空的,要是也跟着凹下去得多吓人。” 闫老二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有可能是地下深处有坑或是缝隙,还可能是沙层之类的,原因很多,有的会慢慢凹陷,有的一下子就成了大坑。 所以古代人盖房子,也是砸地基的,拿石头夯了又夯。 他仔细想了想,想通了一件事。 阻挡他家地热的不是技术,是钢筋水泥。 地热和火炕的原理是相通的,但没有坚固的支撑,做不了他想要的大号火炕。 只能退而求其次。 “唉!那火墙就火墙吧。” “嘿嘿,这就对喽! 还有你给我画的这个图,是八间房啊,你之前不是说订了六间的砖,算上石料也还差点,得再订一些,红砖就行,外墙用青砖,里面的火墙用红砖,省钱” 将人送到,闫二又马不停蹄去采石场拉了两车石料。 回来的时候,卢师傅已经在夯地了。 不过让他纳闷的是,他家四周围满了人。 将石料卸下,闫老二抓着他闺女问。 “什么情况这是?” 闫玉回来有一会,今天他们到地里的时候,容嬷嬷简直火力全开,一上午快将地里剩下的杂草除尽了。 她是听说修房子的人到了,先跑回来看看。 闫玉压低声音道:“都是来学习的。” 闫老二秒懂。 大家伙到了关州,知道这边冷,想看看这边的人是怎么起房子的,和他们那边有啥不一样。 也没干看着,都挤在旁边等着帮忙打下手。 看看,现在夯地的就是戚大和戚四,两个人绑着一块特别大的石头,咣咣砸地。 戚五在看人家弹墨线,表情很是认真。 罗大罗二罗三在帮着搬石料。 胡二最是鸡贼,他抢着帮人家搅灰泥。 闫老二还在想卢师傅他儿子和侄子哪去了。 一帮子小伙子推车过来。 倾倒在地上, 都是在山附近挖的黄黏土。 卢师傅看到他回来,简直像看到救星一样。 连忙跑了来。 “闫二兄弟,你可算回来了,你你们村子的人” “很热情吧,我们村子的人就这样,热情好客,还恨活,看见活就想干,啊哈哈哈!”闫老二故意这样说。 卢师傅苦着脸道:“闫二兄弟,我实话和你说,我家灰泥是有方子的,就算他们学会了怎么抹灰,没有方子,那砖粘不结实。” 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他何德何能惹来全村围观,心照不宣罢了。 但卢师傅到底是个厚道的,怕这些人自己乱搞,房子盖的不结实,再出问题。 “卢大哥,你想多啦,咱村里能盖的起砖房的不多,好几十两银子都花了,不得找个好手艺人帮着盖好些么,他们就想看看你们关州的房子和我们那边有啥不一样,回头还是得起土坯房,你给心装到肚子里,抢不了你的饭碗。” 卢师傅也是个敞亮的,得了闫老二这句话便道:“起房子是我家湖口的营生,倒是砌灶盘炕这些,我们做活的时候可以来看看,以后自家有个小毛病,也不用求外人,自己就修了。” 闫老二诚心赞道:“卢哥大气!那我和他们说说,该下地下地去,别光围着耽误功夫。” 等卢师傅回去继续干活。 闫老二正想过去和大家伙说道说道。 不想被他闺女拉了一把。 就见他闺女神神秘秘的道:“爹,他家用的灰泥方子,我知道。” 闫老二惊呆了。 哎幼我滴闺女幼,看看就知道啦?你咋那能! 第172章 土水泥 “你咋知道?你偷听了?”闫老二紧张的问道。 闫玉好无语,她是那种没品的人么。 爹和闺女之间能不能多点最基本的信任。 她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 “都在这里呢,刚才看到胡二叔帮着搅合一种白色的粉末,一下就想起来了。” 土水泥这种只有几种原材料的配方,真的好容易记。 当然记住原料还不够,最关键的是比例。 闫玉不知道卢师傅家的方子有多好,但她知道的,是无数人改良总结的结果。 也是众多网文作者共同的选择。 “卢师傅用的应该是黏土、生石灰和石膏。” 她偷偷示意她爹看。 闫老二装作不经意的瞄过去。 黏土,这应该没有疑问,还是他们村里的小子帮着拉回来的。 石灰也能看出来,只有石膏,他分辨不出。 “你又咋知道那是石膏?”闫老二好奇问道。 闫玉笑的像个小狐狸,“我不认识,崔郎中认识啊,石膏也是一种药材,我过去蹭了点,让他帮我辨认的。” 闫老二服气。 “就这么简单?那卢师傅还捂那么严实干啥,有心人多留意一些不就知道了?” 闫玉道:“我的爹啊,当然不是这么简单,比例很重要,还有,我怀疑卢师傅还会再添些什么。” “添什么?” 闫玉想了想道:“我看过人说这种土水泥强度还是很够的,就是抗冻性较差,凝固的也慢,想要快速凝固,加一些芒硝就行,抗冻性的话,再增加一些黏合剂,应该会改善许多。” 她脑中灵光一闪,道:“爹,这里是关州,边城,修筑城墙的灰泥方子才是最好的,我记得古代都是用糯米熬浆搅拌沙土,非常坚固,等等,让我想想,红糖、榆树皮、樟……乌樟树汁,哈哈哈,对,就是这几样!” 闫玉自己骄傲的不行,看看咱这记性,就问,还有谁! 要不是场合不对,闫老二都想给他闺女举高高。 太牛了! 比三宝还牛! 他想到了惨遭滑铁卢的地热工程。 问他闺女:“大宝,你说,咱家的地热是不是有谱了?” 闫玉一言难尽的望着她爹。 “爹啊!咱还是现实点吧,地热……它不应该出现在咱这种小老百姓家里,你打听打听,封地关州的那个王爷,英王家都未必能享上这福。” 她皱巴着一张小脸,苦口婆心的道:“咱何德何能啊爹!” 闫老二:…… “火墙就挺好,连上火炕也美滋滋。”闫玉一想到自己即将在火炕上翻滚,两面煎……好不期待。 “你的方子好还是卢师傅的方子好?”闫老二问。 “当然是我啦。”闫玉答道。 “那咱咋整,给他的灰泥换下来?”有好的,当然想用在自家房子上。 闫玉只说了一句就打消了闫老二的念头。 “糯米熬浆,红糖……爹,那不是黏合剂,那都是钱啊!” 闫老二深以为然,父女两个愉快的决定维持原样。 “不过去掉这两样,其他的咱可以试试。”闫玉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土水泥,用途太大了,要是能还原,不,够咱用的就行,房子盖好,咱还有院墙,屋里有石片地板,院子里可以抹水泥找平。 对了,还有厕所!爹,咱别纠结地热了,厕所才是重点啊!” 蹲坑这件事的重要,他们刚一穿过来就体会到了。 一提起厕所,闫玉又道:“还有咱自产的‘肥料’给它们修个水泥池子吧,爹,你刨的土坑太浅了,我们汲取经验,下次给它挖深一些。” 闫老二:…… 还说他纠结,起码他纠结的东西不臭,他闺女竟琢磨这些臭的。 闫玉丧气的敲敲自己的脑壳。 可惜这脑子也不是完全顶用,挺多东西记不清。 就比如玻璃,酿酒……这都是穿越发家神技啊! …… 闫老二没有时间和他闺女再扯下去,赶场似的去河边的地里。 到了地头,不由感叹:容嬷嬷——真——一个顶俩! 杂草都堆的那么齐整。 他要做的就是点火。 烧草这件事,必须慎重以待,尤其是草木繁茂之地,弄不好就事大。 闫老二就近招呼了宋家的几个姑爷帮忙。 老宋家人丁也兴旺,却是和罗村长家相反,旺女儿。 人家宋老头和宋老娘有本事,姑娘生的好看又能干,找女婿独树一帜,咱也不说入赘,但小两口成亲后,得到咱老宋家过日子,要是同意,啥彩礼都不要。 光不要彩礼这一条,就让十里八村的人家趋之若鹜。 不入赘不改姓,还吃老宋家的米粮,愿意的人家实在太多了。 这不,三个闺女赚回来三个姑爷。 宋家的四小子原本是个身子骨有些弱的独苗苗,自从迎进来三位姐夫,身子骨硬实了不说,还给宋家带来个老小。 宋家小五,比他闺女还小一岁呢。 这叫啥?叫智慧! 收拢了三个姑爷,跟白拣仨儿子有啥区别! 闫老二觉得得好好向人家学习。 丰富丰富自己的阅历。 先点个小火堆,然后一耙子一耙子草往上掀,不能心急。 火势起的很快,火苗窜的老高。 今日无风,真是个烧草的好天气。 四个人始终控制着不让火烧出去。 草还没干透,浓烟滚滚。 闫老二跑远了些喘了口气,又很快跑回来。 口罩口罩! 天爷,他现在极其想念口罩! 每天戴着时他不知道珍惜,直到没得戴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被呛咽的痛苦,谁呛谁知道。 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新烧草的机会。 他一定会——先做个口罩! 宋家仨姑爷烧的灰头土脸回家吃午饭去了。 闫老二一顿感谢。 宋家三姑爷还挺乐呵。 “闫二哥,你再烧草招呼我。” 闫老二:…… 还烧出乐趣了呗。 回到他家宅基地,卢师傅正带人筛黏土。 筛了好几道的土细成面儿,和生石灰、石膏按照一定比例搅拌均匀。 倒水和泥。 然后…… 卢师傅还真如他闺女所说,倒了两个竹筒的水进去。 闫老二好奇的走近,动了动鼻子。 甜丝丝的味道。 是红糖。 这一刻,闫老二觉得自己释怀了。 卢师傅的手艺,他的施工团队,加持红糖的成本。 竟然有了一种物超所值的感觉。 第173章 忙里偷闲 等回到家,容嬷嬷已经做好了饭。 不知道炖了多久的肉干,软烂的快子一夹就碎开。 大张金黄的烙饼,白面和粗面两掺。 闫老二下的酱菜捞了两大碗。 荒地里寻到的野葱和野蒜,还有新鲜的蒲公英,洗的水灵灵,直接用盆装了摆上桌。 \"target=\"_nk\">\"> 卢师傅带人将手上的活做完,才过来洗手准备吃饭。 一看砖头摆的小桌子上,摞的满满登登。 别看样数不多,分量十足。 关键是肉实在,一点菜叶子不见,就自个儿独自上桌,挂着汤汁还冒着热气。 别说卢师傅带来的人,就连卢师傅一时都不好伸手。 这别是主家自己的饭食吧,他们的还没做? 李雪梅看这些人不动弹,给他们打了个样。 一张大饼掂量过来,酱菜先码一熘,上肉,野葱随意揪巴揪巴,点缀上去。 李雪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要不是场合不对,这张卷饼她说什么也不能让。 卷好的大饼,得两只手合握。 见闫老二洗了脸洗了手过来,郑重的交到他手里。 闫老二接过来,转头冲卢师傅他们招呼:“卢大哥,快坐快坐,都怨我,忙忙活活的,忘了去买菜,家里就有啥做啥,哈哈哈,大家对付吃口。” 卢师傅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是碰上了厚道的主家,笑得极其舒心。 招呼两个堂弟和孩子们过来。 一人一张大饼,快子在酱菜和肉块之间飞舞,野葱消耗的特别快,往饼里卷不算,还和蒲公英缠了缠,戳那酱菜碗里的酱汤,大口往嘴里送。 那嘴张的,简直要将手都吞下去。 野蒜本来就小,一口咬掉头,两口干进去。 大饼嚼的那个香,一边吃,一边咧嘴笑。 容嬷嬷见人开动,又继续擀面烙饼。 一个大圆铺在锅底,大小恰到好处。 手腕一动,大饼自己飞起来,在空中完成翻转,稳稳落下。 不多会,摞了一盖帘的大饼上了桌子。 又添了炖肉和酱菜。 刚洗完还挂着水珠的野葱也重新续满。 卢师傅他们吃的很满意,从做活上就能看出来。 之前也不错,可现在看着更认真,速度也更快。 小方桌又迎来一拨新的食客。 李雪梅带着几个孩子团团围坐。 容嬷嬷来回的脚步都显得轻快许多。 锅里剩下的肉都捞了出来,野葱野蒜蒲公英又洗了一盆,大饼现烙,上桌都还烫手。 不知她从哪里藏了一网兜新鲜的河虾,拿出来的时候还蹦蹦跳跳。 热锅油爆。 变了颜色的小虾,身披红色战甲,弓身应战。 来啊嘴巴,吃不好就扎你…… 闫玉自己干掉一个大饼,又吃了几个小河虾塞进了肚子的余缝。 她慢悠悠的下了凳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巡视四周。 别问撑没撑,问就是饭后百步走,保健。 容嬷嬷自己干掉两个大饼,李雪梅看她的目光很复杂,偷偷瞄了瞄她的肚子,低头继续吃自己的小河虾。 容嬷嬷吃=鸡吃 李雪梅不禁感叹:她家鸡伙食太好了! 下午几个人干劲十足,将剩下那一片杂草锄尽堆好。 满满的成就感。 闫老二拉着三宝犁了两遍,带着大侄子将草都烧了。 烧之前,他掏出两个方巾,将口鼻挡了,给大侄子也如法炮制。 虽然热的上不来气,但不呛咽了,棒棒! 难得提前结束工作,闫玉不想继续干活。 偷得浮生半日闲。 他们这不是闲,是辛苦劳作之后的奖励。 闫老二烧完草,拽下了沾满灰的方巾,甩了甩。 “爹!你是不是要去镇上买菜?” 闫玉期盼的小眼神就像在说:带我带我。 “买点肉,再买点菜,也不能总给人家拿肉干对付。”闫老二道。 “带我们一起吧爹,我们都还没去过镇上呢。”闫玉撒娇道。 闫老二看了看李雪梅。 李雪梅朝他笑。 再看看大侄子和大侄女。 闫老二痛快的应下:“行,咱都去,我带你们逛逛西桥镇。” 闫玉欢呼一声,往回跑。 她得背上她心爱的小背包。 闫老二也得回去拿些钱。 问爷俩为啥这么放心将钱放在那空空旷旷的宅地基上。 嘿嘿!这不是给猫猫留家里了么。 特殊前提下,猫比狗有用。 猫猫没有看家护院的功能,但它能追踪啊,要是谁真拿了钱走,找过去就是。 他们现在待在这片大荒地上,都不用担心谁拿钱跑了花了追不回来。 想花钱都没有地方消费。 就是这么安全。 闫老二和卢师傅打了招呼,又和左右的邻居说了说,帮他照看一下,便带着全家去了镇上。 闫玉兴奋的不行。 这是她,不,他们一家,第一次心情放松的逛街。 上一回还是家乡的镇子,对未来很茫然,眼前好像一团迷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他们虽然天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干的比驴多…… 但,踏实! 这种感觉实在太棒了。 虽然我不买,但我必须过过眼瘾。 本着这种原则,闫玉像走城门一样,出了这家进那家,将西桥镇上当街的铺面都逛了个遍。 当父女两个站到卖猪肉的摊子前,表情一致。 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震惊当场。 “亏了亏了!”闫玉跺着脚念叨着。 闫老二也是差不多的话:“亏大发了。” 李雪梅看不得他们爷俩在外面作怪。 “你们俩人,不买给人让地方,别挡人家的摊。” 这话说的,给卖肉的老板都整懵了。 你们到底是不是一家的。 闫老二嘴里叨叨:“怎么不买,贵也得吃啊!” 上前一步,用非常挑剔的目光扫视摊子上的肉。 道:“老板,便宜一些吧,三十文太贵。” 肉摊老板拍拍自己油亮的围裙,嗓门霍亮:“买不起就别吃肉!” 一句话给闫老二怼了回来。 闫玉气呼呼的拉着她爹转身就走。 这肯定是欺生。 他们都打听了,猪肉没有这么贵。 闫玉他们刚拐出街角,就看到一个小孩朝他们招手。 闫老二看了看四周,大庭广众的,又是白天,应该没事。 慢慢走了过去。 第174章 买羊 “羊要吗”小孩脏兮兮的,靠近了能闻到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羊肉! 闫老二和闫玉的眼睛同时亮起来。 涮羊肉、羊肉串、羊肉汤 各种好吃的羊羊在他们脑海飘过。 口水不可控的泛滥起来。 “是活羊,要六钱银子。”小孩犹豫着报了个价。 “六吊钱”闫老二盘算着合适不。 “不。”小孩头摇的厉害:“是六钱银子。” 他又重复一遍,脸虽然脏,眼睛却亮亮的,盯着闫老二一眨不眨。 “不是都一样。”闫老二故意说道。 “银子值钱,我知道。”小孩警惕的看向闫老二,就差没说,你别想蒙我。“我只要银子,不要铜板。” 闫老二看再逗该给孩子逗急了,笑着问道:“你的羊呢我得先看看。” “得到我家去牵。”小孩说道。 怕他们不愿去,小孩又强调:“我家的羊养的好,特别干净,猪肉二十五,羊肉才十五,都是肉一样吃,我还给你们算了便宜,前些日子上秤,我家羊是六十斤,这些天肯定又长了些,我都让给你们,不算钱,划算的很。” 闫老二哈哈笑道,看出这孩子是真心想将羊卖给他们。 “你家远不远” “不远,沿着这条街走一段,很近的。”小孩迫不及待说道。 “去看看吧。”李雪梅道。 闫老二招呼那小孩上牛车。 小孩摇头,在前面跑。 一行人便跟着小孩走了所谓的一段,真的好近,差点走到镇子最东头 小孩怕他们跑了,在前面跑还不停回头望。 直到跑到他家的胡同口,高兴的大声喊道:“娘!娘!我找到买羊的人了!我给人领了来,就在胡同口,你快出来看看呀!” 不多时一个妇人急步出来,看到牛车上的一家人,忙道歉:“对不住,小儿不懂事,您别见怪,我家的羊羊已经被人定下了。” 那小孩跑的呼哧带喘,听那妇人这般说,一下就急了:“没有定,我们没拿冯三爷的铜板,羊还在家,娘,他们真的要买肉,在冯三爷的摊子前上站了好一会,想吃肉又嫌猪肉贵,咱家的羊正好卖他们,我们都说好啦,六钱银子,都说好啦!” 闫老二咳嗽两声,很想教育下小孩,没有交易的价钱都是虚的,啥时候银钱到手,才是最终卖价。 不过看那小孩急得要跳脚,也就将话咽了下去。 “六钱银子”那妇人一听,脸涨的通红,道:“对不住对不住,小儿胡言乱语,不值这个价,不值的。” 小孩大声道:“我问了人的,羊肉十五一斤,咱家羊六十斤,能卖九吊钱,冯三爷欺负咱,只给咱两吊半,宰杀还要给他钱,娘,咱卖给这大叔,他出六钱。” 闫老二: 别瞎说,他并没有出价。 “这位大嫂,你家有羊想卖,我想买,既然没收谁的定银,就卖给我如何我先看看羊,咱们再商量价,要是合适,我给现钱,直接牵走。” 闫老二不想管这一对母子的官司,看羊要紧。 那小孩一听,撒丫子跑进去,不一会就牵着头山羊过来。 羊咩咩两声,就不再叫。 闫老二近前看了看牙,又摸了摸肚子。 “母羊刚下过羔子吧你们要卖”闫老二诧异了。 他以为是公羊,一般公羊才卖了宰杀吃肉。 养羊的人家,母羊都是不卖的,留着继续繁育。 “我爹不在家,爷爷病了,急等着抓药。”小孩说道。 闫玉忍不住扶额,之前挺机灵的小孩,这咋给大实话说出来了,难怪那冯三爷要压价,你们急用钱,不压你们价压谁的。 闫老二道:“既然上过秤,就按六十斤算,你也别六钱银子,我也不给你两吊五,四钱银,大嫂看行不行” 妇人只犹豫了一瞬,就答应下来。 这个价钱很不错,比平日里的行情还高一些。 那冯三爷仗着只镇上唯一的肉摊,又欺她家急用钱狠狠压价。 她本想着日后还要打交道不好卖于旁人得罪了他。 可银钱当面,也顾不得了。 给公公治病要紧。 小孩却是不干了。 “大叔,你怎么能这样,咱们说好的,是六钱银子。” “喂!小孩,谁和你说好了,一直是你自己说,我们可没答应。”闫玉出声道。 “再说,谁给你算的湖涂账,活羊和羊肉能是一个价吗羊头羊皮羊骨头都不能吃,一头羊去了这些去了内脏下水,多说也就一半的肉,三十斤给你四钱银,合铜板四百八十,一斤肉十六,我们还亏呢!” 那小孩被闫玉这叭叭叭的算账给镇住了。 小拳头攥着,想反驳,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羊重六十斤是上次冯三爷来收货时带了秤吊起来称的,猪肉羊肉的价是他在肉摊边上偷听来的,账是求人帮着算的。 他恍忽记得爹在家的时候说过,活羊是要比宰杀好的羊肉便宜一些,自认为已经让了很多,还不够要一半那么多 不想露怯,小孩恶狠狠的瞪她,“四钱就四钱,要银子,不要铜板!” 那妇人收了钱,闫老二将羊绑在牛车边上。 都走了老远,被小孩追上来。 不舍的摸了摸那头母羊,问道:“以后你家还收羊吗” 他问过娘了,知道牛车上的小孩算的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微垂着眼皮。 闫玉问:“你家还有咋不一起牵出来” 这头是母羊,养起来比吃掉划算。 要是还有羊,赶紧回去买了它。 吸熘,口水退退退! “我家还有三只羊羔,还得养养,不过我知道谁家有,你们要是还收,我给你们牵过去。”小孩期待的看着她。 闫玉仔细看了看他,不对,她。 挺机灵啊,还知道送货上门。 “林西的那块荒地,我们村子就在那,我家姓闫,你过去一打听就能打听到。” 她猜到这小丫头的心思,想卖高价,或许还想在中间赚点小钱 “不过可说好了,你牵羊过来,今天这个价是没有的,市价多少收我们就多少。” 小孩想了想,重重点头。 她能想明白,这家人不要杀羊的钱,就比冯三爷给的多出好些。 第175章 买鸡 羊买了不能吃,闫老二看有那卖公鸡的,买了两只,又买了一些时令青菜,总不能一直给人家拿野菜对付。 “爹,再买几只。”闫玉看着那些不大的公鸡,都能想象到它们去了毛的模样,又瘦又小。 闫老二掂量了一下,确实没多少肉。 像这样的小公鸡,不是专门养的肉鸡,都是孵蛋以后随着小母鸡喂大。 母鸡留着下蛋,公鸡只有一只就行。 没有固定的价,二十文到四十文不等。 区间很大,全凭个头来定。 他们之前买的两只一共六十文。 闫老二又包圆了一个带了四只小公鸡出摊的农户,好说歹说,讲价到九十文。 往镇子外走的时候,闫玉眼尖的看到一个卖土豆的妇人。 可给她激动坏了。 第一次从平台买的玉米、土豆和地瓜,除了被吃掉的玉米,土豆和地瓜他们一直舍不得,就等着有机会种下去,那土豆都生了芽子…… 鸡和土豆,吸溜,好配的! 必须买下! 她喊住她爹,用手指了指。 闫老二跳下牛车,飞一般的跑过去。 包圆,必须包圆。 一共半袋子,闫玉恨不得挨个摸摸。 以前还担心这个里没土豆,藏着掖着,这下可好,能放心大胆的拿出来种。 回来的路上,大家说起肉摊上的猪肉价来。 “那个摊主可真黑心,看咱脸生,要咱三十文。”大丫小声抱不平。 闫向恒道:“不是个好的,一个镇上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家急着用钱,还压价那么狠。” “爹,要是有卖猪崽子的,咱买几只养吧。”闫玉的小表情相当认真,这个事对吃货来说意义重大,为了吃上一口自家养的猪肉,她可以忍下臭臭的味道。 “得打听着,看看哪家养猪卖猪仔。”闫老二道。 闫玉又道:“爹,咱附近的山上野物不少吧,等你闲了,去碰碰运气呗。” 闫老二配合道:“是得进山去寻寻,卢师傅带着人给咱干活,咋地一天也得整个硬菜,要是能猎到野物,不管是啥,能省下一大笔。” 闫向恒稍稍计算了一下一天要用到的肉量,铜板哗啦啦在脑海里响,正色道:“二叔,我和你一起去。” 闫老二嫌弃的看了看他的小身板,道:“我和戚大他们去就行,你二叔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么,那大个的公野猪都不在话下。” 闫玉偷笑不已。 可真能吹,她爹去打猎,也就是个人形地图的作用,找猪他可以,猎猪这个事,肯定和他一点关系都没。 “爹,咱家以前收的草药,是不是该卖了”闫玉对自家的家当了如指掌。 闫老二道:“就这小镇子,卖不上价,等有机会去永宁城问问,大地方,啥东西都贵,收药的价也能高些。” 闫玉其实想的是找个齐全的药铺,将所有的药都买一份…… 她家猫猫天天闲到在宅基地看家。 这怎么可以,进山,找草药,尤其是人参,叼回来一支上年份的,比如千年人参啥的,一下子就暴富! 话说,千年人参到底是给什么人吃的,确定吃了以后不会爆血管 …… 等回到村子,闫玉终于知道容嬷嬷的河虾是从哪来的了。 几个眼生的孩子,拎着一网兜河虾,正和容嬷嬷换大饼。 大半网兜的样子,容嬷嬷给了他们一张大饼,还夹了两筷子酱菜放在上面。 几个孩子卷一卷,你咬一口,我咬一口,很快就分吃完。 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围着她问:“明天还要吗” 容嬷嬷笑着点头。 “还有小鱼呢,我们要是捞到鱼,也能换吗” 容嬷嬷又点头。 孩子们高兴起来,还要再说什么,突然看到闫家人回来了,立时跑开。 闫玉:…… 我家人咋的,是洪水猛兽啊,就那吓人跑啥啊跑! 容嬷嬷放下网兜,擦了擦手,动作轻柔的将李雪梅扶下车,然后不用任何人说,就自动自发的将牛车上的东西拿下来归置。 看到那头母山羊的时候,闫玉觉得容嬷嬷的眼睛好像闪了一下似的。 她也像闫老二一样摸了摸它,却不是肚子…… 很快,闫家人就喝上了加热后的鲜羊奶。 容嬷嬷用了米醋去腥,奶香之外有一点点微微酸,很好的中和了羊奶的腥味。 闫玉吹着热气,喝一小口,就幸福的眯眯眼。 再喝一口,喟叹出声。 要是有茶叶就好了,想念奶茶。 李雪梅觉得自己在被容嬷嬷全方位的关爱。 对比一下孩她爹的一级权限,有崽的待遇太好了! 让她瞬间有种一直带货不卸货也挺不错的不靠谱想法…… 大丫帮着削土豆皮。 容嬷嬷杀鸡褪毛掏肚子,一气呵成。 两只大一些的小公鸡,如闫家父女判断的那样,身上没有多少肉。 一只不够,两只一起炖了再加上土豆作伴才差不多。 红烧土豆鸡。 一大锅糙米饭。 鸭蛋打了四个,放盐添温水,搅拌均匀,做了一道菠菜炒鸭蛋。 蛋液被稀释后,味道淡了许多,但量大啊,两大碗冒尖,吃的卢师傅几人筷子直打架。 这一次,是分了两桌。 闫老二他们去镇上这段时间,容嬷嬷用砖头又搭出一套桌椅…… 闫老二和卢师傅他们一桌,看到两只鸡的首、尾一个不少的出现,四只鸡腿少了三只,鸡翅膀少了一双,鸡胸脯肉也不多,全是带骨头不好啃的…… 心想:要不是有他这个一级权限在这桌,怕是这边连一只鸡腿都没有。 闫老二觉得自己有义务给这惟一的鸡腿干掉。 不想一个错眼,那只有点小的鸡腿被卢师傅的儿子抢先夹了去。 闫老二:…… 错过了一个亿!!! 饭后,闫家人不断向远处张望。 闫怀文和梁满山还没有回来。 戚五跑过来,对闫老二道:“闫二哥,我在山里找到好木头了,也做好了记号,咱啥时候去弄回来” 戚五说的是能上梁的木料,需得又高又直,还结实。 闫老二问他:“有多高咱几个人能弄回来不” “特别高。”戚五使劲比划道。 第176章 种菜 这一夜闫怀文和梁满山回来的很晚。 “三老爷从谷丰带回来一批灾民。”闫怀文如是说道。 人数有些多,后续的安置工作很繁琐。 这些人整体状态非常不好,一个个瘦弱的快要倒下,摇摇晃晃走到虎踞,感觉随时都会倒下再也站不起来。 梁满山特别能感同身受。 如果没有闫秀才这一伙人,他们比这些人还不如。 丢失行李,丢失户籍,甚至丢了孩子…… 与家人走失,有家人在途中亡故…… 每一个都是人间惨剧。 眼泪早已流干,哭都哭不出来,一张嘴声音嘶哑的像是两块石头在磨擦。 目光呆滞、语无伦次…… 可以将所有关乎失神恍惚的词都用在他们身上。 闫老二问:“会怎么安置他们” “应该会将人打散,分散到各镇各村。”闫怀文答道。 这些人无法自行盖房,短期内也开不了荒,得有人帮着他们,重新建立生活。 “会安排到我们附近吗”闫老二又问。 梁满山摇头道:“不会,我们也才刚刚落脚。” 倒是闫怀文有不同的看法:“未必,咱们这位大老爷心思细腻,与人为善,若是以对灾民更有利这一点出发,安置在我们左近,能让这些人更快脱离悲痛,安定心神。” 闫玉也煞有介事的点头。 换言之就是他们希望的曙光,让他们看到美好的未来,来焕发对生活的热情。 不管怎样,还是要看田大老爷的心思。 “明日起我与满山会留在官衙,直至将所有灾民登记落籍。”闫怀文道:“梁家那边只剩老弱妇孺,你帮着看这些。” “放心吧大哥。” 闫老二对梁满山道:“咱两家隔着块空地面对面,现在院子还没起来,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山,有啥事你让老爷子别客气,喊一嗓子,我几步就到了。” 夜里,家人都睡下,闫老二借着火把的光,用剪刀剪马尾巴。 因为是头一回做,担心自己做的不好。 他剪了足有手指那么长,仔细绑好,一头修的齐整,另一头一点点剪,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长度和形状。 眼睛都瞪得直了,好不容易修出一个很像寻常毛笔的形状。 闫老二在将这一撮马尾塞到笔杆里的时候,又遇到了困难。 尾量有些多,塞不进去…… 他想了想,没有急着拆开重新绑。 而是拿了一根长马尾,用力的又绑了一遍,结结实实,瘦身了一圈。 勉强挤进了笔管。 闫老二自己笑得很开心,还不能笑出声,整个人像是在演哑剧,晚上看还挺瘆得慌。 将马尾笔在水里涮了涮,感觉还行。 又用手指试了试,他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手感算好,以他的标准来看,这根笔不掉毛就是满分,非常完美。 偷摸的塞到老闫的笔袋中。 做了好事不留名的闫老二哈欠连天,倒头就睡。 天还没亮,闫家新买的四只小公鸡里也不知是哪只,试探着咯喽两声,到底没敢多喊。 闫怀文起的最早,洗漱完毕,先检查自己要带的东西。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不喜事到临头,备之有所不足。 很意外的看到自己笔袋中,多了一只新的毛笔。 确切的说,是新作的毛笔。 用的是他以前的旧笔杆,一上手,便知是马尾…… 闫怀文眼角眉梢的笑意渐渐加深,带动整张脸都生动温柔起来。 …… 闫家河边的地今天就可以下种。 闫老二一点都不急。 他昨天晚上让三宝偷偷去给地里洒水了。 有头会吸水、喷水的牛,就是这么方便。 为了防止露馅,他指派大侄子和大侄女今天去家里离村子近的那两块地干活。 然后带着媳妇、闺女、三宝去地里和容嬷嬷汇合。 到了地头,容嬷嬷正在打垄。 闫老二捏了一把土,攥拳头再打开。 嘿嘿一笑:“你们看看,这湿度掌握的多好,不愧是三宝,真是犁地种田的一把好手。” 三宝哞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 闫玉伸出手,三宝低下头,让红孩儿摸了摸它的牛头。 “三宝干得好!”闫玉大声夸赞。 三宝又哞了一声,稍微拉长了音。 李雪梅喊了声容娘子。 容嬷嬷立时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 “咱的种子用不用泡”李雪梅问她。 容嬷嬷点头,伸出手,接过闫老二手里的菜种,仔细看了看。 手指在其中快速拨动。 闫老二看出她在做什么,连忙喊停:“唉唉,别分的那么清楚,就得混在一起种,别人家也是混着的,就咱家挑出来不像那么回事。” 容嬷嬷停下,又重新将种子搅合在一处。 这一家三口学着容嬷嬷的样子打垄,虽然不是那么直,可也无伤大雅。 容嬷嬷用水泡了种子,手指头放在里面,水面荡起微微涟漪…… 闫玉看呆了。 这是……在加热 多余的水倒出去后,种子晒了个晨起的日光浴。 她又抓了一把土,用手搓的细细的,和菜种混合在一处。 之后不假三人之手,自己完成了撒种的工作。 轻轻覆土。 播种菜种完成。 三个人围观了全程。 说实话,不是他们不愿意干,而是怕干不好。 看看人家容嬷嬷,那手腕挥动的潇洒,那覆土动作的轻柔,轻松写意又规范标准。 这和人家一比,他们好像只配干些‘粗活’…… 咳咳,主要还是这菜地他们挺重视,越重视就越不敢轻易上手,怕出错。 至于分到容嬷嬷名下的五亩地,更不用担心,人家早早就料理好,对于划归成‘菜园子’的几块地,容嬷嬷上心的很。 当然除了菜园子,还有家养的羊和鸡。 闫老二一家三口都没想起喂羊这个事来,容嬷嬷可记着呢。 挑拣着在边上割了一筐草,背了回去。 喂过羊后,容嬷嬷扫视新来的四只小公鸡,挑中一只,一把抓住,将它绑到了四只老母鸡身边。 闫老二:…… 李雪梅:…… 闫玉:…… 他们就是看懂了,才觉得好神奇。 这是给老母鸡准备的…… 种蛋……孵小鸡…… 鸡生蛋,蛋生鸡,源源不绝。 容嬷嬷好样的,不愧是家庭服务机器人,将这个小家料理的明明白白。 服务的太到位了! 第177章 砍树 闫玉非要跟着她爹进山。 猫猫被她抱着。 闫老二无法,只得带上她。 三宝被李雪梅牵着去靠近村里的那十亩地上干活。 眼下农忙,带着头牛进山让人见了会觉得奇怪。 戚五找到的梁木,是杉树。 高大笔直,粗细也合适。 戚大小心的将闫玉放下来,闫老二无语的望着她。 他闺女要想哄谁,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戚大伯你累不累,放我下来自己走会吧……戚大伯你可真高……戚大伯你走得又快又稳……戚大伯你都没出汗,我还想给你擦擦汗呢……戚大伯……戚大伯……戚大伯…… 她戚大伯就这么扛了她一路。 闫玉笑嘻嘻的跑过来,两个胳膊使劲伸着抱住一棵树,“爹,你看我还差多少抱住?” 闫老二看过去,道:“再往前点,就快够着手啦。” 闫玉憋红了小脸,卖力的够着。 她爹哈哈哈的笑道:“不行,你还得再长两年,胳膊不够长。” 闫玉收回胳膊,咧开嘴笑。 她就知道她爹醋了,不过爹也好哄,彩衣娱亲,逗他乐一乐,啥都能过去。 戚五给他们指他做的记号,道:“有这个记号的,都是我找的。” 闫老二点头道:“行,那咱就开干吧,闺女躲远点。” “好嘞!”闫玉欢快的答应着,“爹,我就在附近玩,不走远。” “行,你玩吧。”闫老二放心,有猫猫跟着呢。 猫猫蹲在闫玉的背包里,露出一个小脑袋。 来之前,李雪梅特别嘱咐了它,看护好闫玉。 是以这次猫猫特别乖巧,寸步不离。 山里的一切都很原生态,路很难走。 尤其是这一片,应该非常少人来,地上厚厚的落叶,一层层被土地消融,仍旧倔强的留下它曾来过的痕迹。 闫玉走的很小心,只有踩下去,才知道是踩实了还是踩空。 duang——duang—— 闫玉转身看去,戚五叔已经开始砍树了。 戚大伯也摆开了架势。 按照四个人商量的,每次砍两棵,多了他们也运不下山。 “猫猫,这附近有野物吗?”闫玉将背包反过来,背到了前头。 猫猫点头,‘附近’这个范围太大了,野物多的是。 闫玉问:“有野兔吗?”“有鸡吗?”“有野猪吗?”…… 猫猫不断的点头。 山里啥都有,开心不? 闫玉好开心! 这不就省下买肉的钱了! “也有水源是吧?在哪个方向?” 猫猫伸出小爪爪给她指出来。 闫玉心满意足的笑了。 引水灌既,从河里引水,其实不如从山里引水。 山上地势更高,引水其实更容易。 她想进山感受一下,坡度够不够,林子到底密到什么程度,这里的山路好走不好走。 许多事情,光是听说,远没有亲眼所见来的直观。 闫玉没打算去水源地查看。 因为她戚五叔戚大伯砍树真的好厉害。 这会功夫,两棵杉树就已经砍的差不多了。 闫老二招呼她:“闺女,快过来。” 闫玉应了一声,忙跑到她爹和戚四叔身边,两大一小站好位置。 戚五和戚大前后抬脚,将大树朝一边踹倒。 枝叶互相剐蹭,两棵大树轰然倒下。 惊起一片鸟雀。 戚大和戚五将多余碍事的树枝砍下去。 闫老二和戚四两个人,将这些树枝收拢作堆,先放在一旁。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让戚大和戚四扛着一根木头下山。 留戚五和闫老二在山上继续砍树。 闫老二能做的,就是将那些砍下的树枝规整捆扎好。 戚五继续朝他相中的杉树下手。 砍得很带劲,眼睛都泛着光。 一棵接一棵大树倒下,给闫老二忙的,手就没停下来过。 “戚五,歇歇,先歇歇,这么多,咱得抬到啥时候去。”闫老二实在受不了,喊了停。 砍树容易抬树难。 这些树长得太高了,横着穿行在林间,不是很好转向。 戚五嘿嘿傻笑,拎着斧子给他砍倒的木头去枝。 将那些枝枝叉叉的全都捋顺熘。 闫玉也在一旁帮忙。 大的她拽着不方便,小一些的倒是能拣拣。 戚大和戚四来回又跑了几趟。 从开始的一根,加到后来的三根。 到最后一趟,戚大和戚四推了两辆手推车来,将整理好的树枝摞的老高。 一行人下山。 正好赶上吃午饭。 有容嬷嬷张罗饭食,闫老二轻松很多。 干活回来直接端碗就行。 别说,回家能吃口热乎现成的,感觉真不赖。 容嬷嬷的厨艺没得说,虽然都是简单的农家饭,味道很不错。 看卢师傅他们那些人就知道了,吃的香喷喷,一到开饭时间,都不用人招呼,自己寻寻摸摸就过来了。 闫老二填饱了肚子,和戚家兄弟打了招呼。 后者要继续上山伐木,他一直记着天数,今天得到永宁那边的烧砖厂转转,看看能不能拉些砖头回来。 闫玉没有再跟着,老老实实跟着她娘下地。 靠村子近的这十亩地,杂草不多,石头多。 尤其是不大的小石头。 几个人背着筐,蹲在地里拣。 李雪梅被容嬷嬷安排了搂草的活,得以站着。 闫玉干一会就得站起来活动活动,跺跺脚,左右扭扭。 四铁带着五铁跑了来。 “闫小二,你咋不找我们帮你家干活啦?”四铁问道。 闫玉眨眨眼。 “家家都开荒,你们也不闲啊!” “爷说我们拣石头就行,我家的地都拣完了,给你家也拣,你给我们算工分不?”四铁是带着目标来的。 五铁还小,心思更直白,直接张口道:“对,我们帮你干活,赚分换香胰子,给娘和婶用。” 两个孩子是听了他们娘私下里滴咕,天天干活,一身的臭汗,尤其是离着河近,用水方便,这香胰子不就使得费么。 可让她们再像以前似的拿些不值钱的玩意去换,她们没那么厚的脸皮。 之前就有人传过,闫家那香胰子要是放到店里,能卖八钱银子咧! 四铁和五铁每天也是要洗的,看着那越来越小的香胰子,突然想到了闫小二以前说过的工分。 用工分换香胰子,不就不用花钱了么。 第178章 县学 闫玉记得,她给香胰子定的工分是100。 孩子们愿意付出自己的劳动,给家人换贴心的礼物,这点真的很棒,非常值得支持。 但拣石头这个活,她实在给不出什么高分。 闫玉想了想,道:“拣石头一天4分,你们要想攒够香胰子,得好久呢。” 四铁五铁高兴坏了,来之前小兄弟两个盘算着,闫小二也就给个两三分,三分撑死了。 闫家自己就能干,他们帮着就是快一些。 而且他们只能拣石头,别的活还做不了。 “我们慢慢攒,不急。”四铁道。 五铁童言童语,竟说实话:“香胰子好贵,要干好多活才够。” 闫玉:你们知道就好。 要不是这拣石头的活干不长久,她说什么也不会扰乱自己的分值定价。 闫家地里多了两个小帮手,非常卖力。 闫玉和他们说好了,今天只有半天,一人2分,两个人4分。 两个孩子都表示听懂了。 罗家的地就在不远,也有人在地里忙活,见两个小的跑到这边来没什么表示。 闫玉就默认他们知情同意。 再次雇佣童工,闫玉表示毫无压力。 仔细算,她亏大了好么。 …… 闫怀文用过午饭,得了片刻空闲。 又往砚台里滴了些清水,细细研磨。 将他随身带的本子拿出来。 铺陈开来。 写下: 初至虎踞。 天佑以马尾做笔暗中相送。 笔轻…… 闫怀文有些微恼,不该一时顺手落下这二字,反而失了持重。 但既已写下,只得将其补全。 又铁画银钩的落下二字——意重。 疏朗的微风拂过纸页,墨迹一点点干涸,不再是落墨时的颜色。 一如他的心情,又再次转变,觉得这般记下,也很——不错。 将本子收拾妥当,梁满山急匆匆从城内走来。 “怀文兄,刚刚田大人问及你我二人家中小儿,是否有意进城附学。” 闫怀文诧异的挑眉,问道:“附学” “是,就是咱们虎踞的县学。”梁满山也没想到在乐山府他这个童生都没资格入县学,到了虎踞,他儿子竟可以先他一步到县学读书。 “田大人说,虎踞生员不多,教谕暂时出缺,由他代任,若向恒和丰年有意进学,可来旁听。 你我二人有暇,也可去县学转转。” 闫怀文了然。 怕是后者才是要紧。 想他们帮着代代课 “满山意下如何”闫怀文问道。 “丰年学识不够,不过能到县学见识一番,也是好的。”梁满山实话实说。 闫怀文倒是有些顾虑。 若来虎踞城读书,来回奔波太过辛苦,也容易分心。 说不得要在城中租住。 据他了解,田大人是少数朝廷下派关州后留任超过三年的官。 祖籍交州,同进士出身。 暂代教谕一职绰绰有余。 “此事,待我回家商议一番。”闫怀文道。 梁满山没有再说什么,闫怀文想到的事他也想到了。 怕是得在虎踞城内寻个住处,不好将小儿带到衙门安置。 …… 闫老二拉了一万红砖回来。 原本没这么多,可那订砖的似乎是房子起的不太顺利,工期延后,暂时用不到这么多砖,只拉走了一半,便宜了闫老二,人到立取。 闫玉现在看到红红的砖头就乐。 这一万块里,再卖个五千没得问题,剩下的留着给戚家叔伯,随时开工。 “还有更好的事呢。”闫老二喜气洋洋:“那砖厂还和我订了三百斤的木炭,说放到他那帮着卖卖。” “哈哈!”闫玉反应快极了。“你给的价低,是想赚个差价吧。” 闫老二也晓得就是这么回事。 “我赚砖头的差价,他赚木炭的差价,嘿嘿,别说,还挺有意思。” 他放了低价给烧砖厂,就想到会有这种可能。 生意人对能赚钱的事都相当敏感。 “趁着天早,走,咱再去地里干会。”闫老二抬脚就要走。 闫玉道:“爹!我们提前干完啦,快不快好惊喜吧!” 闫老二:…… 他想到一种可能,拧眉问:“你娘也上手啦那弯腰撅腚的她可真敢。” 闫玉瞄瞄他身后的娘亲,不厚道的偷笑。 李雪梅下意识的往旁边看。 还好,闫老二声音不大,应该没人听见。 “你大点声,再说一遍。”她几步走过来,朝着闫老二腰上的软肉掐了一把。 闫老二哎呦一声,一转头,看到他亲爱的媳妇。 “嘿嘿!那啥,媳妇,我订出去三百斤木炭,能挣八钱四,嘿嘿!终于有点像样的进账了,要不总挣乡亲们的钱,我都不太好意思。” 李雪梅盯着他,打岔,又打岔。 “媳妇,我那不是关心你么,你说你闪了腰可怎么整,咱可不能不顾着身体,你现在也看医书了,咋也算半半个懂医的吧,这怀胎十月真的再怎么小心都不过份,你别管外人怎么看,你就做点轻手利脚的小活,千千万万给自己保护好。” 与其说闫老二看重李雪梅肚子里的孩子,不如说他看重李雪梅本人。 孩子的事,其实跟他没关系…… 说有关系也行,反正他接受的良好,看看他媳妇,看看他自己,都是年轻的自己,生出来的孩子长得像他们谁都行,总归不能像了旁人。 崽崽嘛,谁养大的就是谁的。 他闫老二就有这个自信,给他一个崽崽,还给崽崽一个亲爹。 说远了,主要还是担心医疗上的问题。 能尽量避免意外就尽量避免。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平平安安就行。 李雪梅最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对她好对她好,腻的人心里甜丝丝。 轻声道:“我没做什么,都是孩子们干活。” “爹,是咱家的工分引来得童工……”闫玉哈哈笑道。 一开始只有四铁和五铁,后来别的孩子听到信,也跑了来。 闫玉没法子,只能一视同仁。 一大帮孩子蹲在她家地头拣石头,那场面,很壮观。 “香胰子应该能卖上价,但咱家现在存的那些……” 闫老二一言难尽,上一批做的香胰子是他大侄子捏的,造型独特。 “等咱再做一批,我带去店里问问。” 第179章 再次预告 闫老二过去一说订出去三百斤木炭的事,戚五连树皮都不扒了,拿着斧头心急火燎的就要上山。 “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就先和你们说说,等吃完晚上饭,咱也不用跑远,就近处那片林子,咱四个人吃点辛苦,等点上火,轮着看一看就行。”闫老二说道。 戚四:“闫二哥,咱用这些树枝子烧不行” 他指着那些捆扎好的杉树树枝。 闫老二摇头道:“有点细,一烧就没了,咱开始干总要拉点口碑,不好卖人家这种碎炭,还是按咱以前挑的那种木头来。” “再一个我有个想法,咱合计合计。”闫老二又道:“这木炭的买卖也算是开了张,虽然赚的不多,但也是一个好的开始,咱们不能只看眼前这一块,现卖现烧来不及不说,也耽误咱平时的活。 我想着,咱每次的土堆能不能不全扒开,尽量留下一大半,等下次烧的时候,直接往里头摆木头就行,能省不少时间。 ;/a> 如此一来,咱白天还是照旧该忙啥忙啥,将烧炭的活放到晚饭后,每天不用烧的太多,天长日久的慢慢攒,等到了天冷木炭好卖的时候,估摸着能存下不少。 这样干还有一个好处,咱不会太累。” 戚大第一个说道:“行,就按你说的来。” 戚四也赞同。 戚五难得有其他意见:“闫二哥,这木炭咱以前说好的,你拿大头,可不兴像砖头似的,分我们一半,我们不能干!” 他是很认真的在和闫二哥掰扯钱的事,对戚五来说,这是顶顶重要的一件事,必须要搞清楚,不然的话,这活他干的不踏实,这钱他拿着也不得劲。 “想得美,谁要和你平分啦!”闫老二笑着打趣,“你们可不能因为分的少就撂挑子,这木炭是个长远的生意,不在于一年两年,只要这关州一直冷,咱的木炭就能一直卖,细水长流,卖的长长久久。” 戚家三兄弟听的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木炭能一直卖,岂不是说他们能一直有活干,一直有钱赚。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买卖。 闫老二从戚家出来,转头就去了地里。 今日孩子们给拣完石头的那十亩地,还得烧烧草,犁上一遍。 可惜靠着村子太近,怕被人发现异常,没法让三宝给地里喷水。 说不得他得从河边运些水过来,今晚紧着时间,将这十亩地也拾捯出来。 这么一想,事情实在太多了。 闫玉蹲在容嬷嬷旁边,揣手看她做饭。 今天的晚饭是手擀面。 还是鸡汤手擀面。 家里的小公鸡-1 容嬷嬷还做了肉酱,肉丁在里面沉沉浮浮,浓郁的咸香味勾得一群人想要罢工。 不干了不干了,立刻马上现在,就要吃饭!吃饭! 早上煮了三个鸡蛋,李雪梅没有吃完,还剩下两个。 容嬷嬷也不嫌费事,给这两个蛋做成了虎皮蛋,在肉酱里滚上那么一滚。 闫玉在一边吞咽口水。 小脸上写满:想吃想吃想吃……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直接太渴望,容嬷嬷看看她,朝她招手。 闫玉直接蹦了起来。 欢天喜地的跑过去。 扬着小脸,带着期盼,等着投喂。 闫玉:容嬷嬷,喂我,我是你嗷嗷待哺的十二阿哥啊! 容嬷嬷如她所愿,夹了两个蛋到碗里。 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李雪梅。 “容姨,一个给娘吃,另一个是我的吗”闫玉的声调都忍不住上升。 容嬷嬷和蔼的点点头,笑眯眯的看着闫玉三下两下干掉一个虎皮蛋。 闫玉:呜呜呜!蛋啊蛋,你为啥有那么多做法,每种都好好吃! 李雪梅也用行动表达了高度赞扬。 吃的意犹未尽。 她现在总是馋,食量也在加大,清澹饮食能吃的下,浓油酱香偶尔也想得慌。 酸的爱吃,甜的也喜,有时候还想吃点苦的爽爽口。 总之,什么都想吃一吃,尝一尝,胃口好的很。 像今天容嬷嬷的手擀面,就是一面两吃。 有清澹些的鸡汤面,也可以用肉酱拌一拌。 容嬷嬷就像李雪梅肚子里的蛔虫,给她盛了两碗。 闫玉眼巴巴的,低头看看自己的面条,果断端着碗凑到容嬷嬷跟前。 唏哩呼噜干掉小半碗的肉酱拌面,将空碗展示给她看。 “容姨,我还要,要鸡汤的。”闫玉娇声请求。 容嬷嬷扫了一眼她的肚子,给她盛了一个碗底那么多。 闫玉满足了。 她确实饱了,就是馋。 闫老二回来呼噜噜干掉两大碗,拍拍肚子,又和戚家兄弟走了。 闫玉正帮着收拾碗快,突然哎呀一声。 大家一起转头看她。 大丫不放心的走过来,问她:“是不是割破手了” 从齐山到关州,一路颠簸,她家的碗坏了几个,有裂的,还有两个出现了豁口。 “没有,刚刚有个虫子爬我的脚。”闫玉连忙将手举起来给她看,好好的,没有伤到。 大丫这才放心下来,担着两个水桶去河边打水。 闫向恒吃过饭感觉自己又有了力气,决定去闫玉抽到的那块地清一清石头。 除了盖房子的师傅们,眼下这里就只剩下李雪梅、闫玉和容嬷嬷三个。 哦,还有猫猫。 李雪梅正在自家的宅基地转圈,面条不好消化,她吃的有点点多,得走走消化一下。 猫猫跟着她,不停在她两脚中间跳跃,一人一猫看着像在做游戏似的,充满童趣。 闫玉神秘兮兮的道:“娘,又来了!来了!” 李雪梅要和猫猫配合着走,很有意思也就忘了其他。 迷茫的问:“什么来了” “平台,咱滴平台爸爸,它又预告啦!”闫玉激动难耐,没留心将心里对平台的尊称喊了出来。 李雪梅反应过来,点了点她的小脑袋,没好气的笑道:“就那么高兴不是你自己说的,不能完全依赖平台,要靠自己吗” “娘啊!那不是觉得平台要离我而去了么!”闫玉动情的道:“我是多么的不舍啊!但在那个时候,除了坚强和倔强,我还能如何难道苦苦哀求它就能回来么” 第180章 树=余额 “不——” 闫玉这个长音,和捂着胸口故作悲痛的样子,李雪梅简直没眼看。 她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个闺女的,咋就这么不着调。 “它要离去,就离去,我送它离开,万界之外……” 闫玉又突然“啊——”了一声。 吓了李雪梅一大跳。 表演还在继续:“但它又决定不——走——了!” 语气那叫一个唏嘘感怀。 “我能怎样我能如何我该如何再面对它” 一连串的问句,将情绪堆积上去。 “当然是宠它!爱它!继续宠爱它啊!哈哈哈哈哈……” 突然的情绪转变。 画风一下从做作悲痛到沙凋欢脱。 李雪梅看她闺女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小疯子。 一言难尽! ! 无语中又带着几分庆幸。 还好她爹不在,不然这爷俩瞬间就能排出一场大戏来。 绝对能让她“大饱眼福”! “树!卖树!种树!”闫玉嘴里叨叨着。 李雪梅也不知该感谢谁,她闺女终于恢复正常了。 “今天大伯不在家,啊哈哈哈!”闫玉掐着自己的小肚子,仰天大笑。 李雪梅:…… 没错,老闫说今天要在衙门忙。 “我爹今天又去烧炭了!哈哈哈哈!”闫玉低身抱起猫猫,好一通撸。“天都助我啊!” 李雪梅:就是凑巧。 也是忙的,天天在地里干活,没个闲着的时候。 累一天回来倒头就睡,给这么重要的日子忘了。 “娘,你有啥想要的吗看那一片林子,咱这回树有的是,货架上的东西全都清一遍怎么样!” 闫玉给自己说激动了。 “对啊!全买下来,看看都是什么样的,这买东西就给个图,不能摸不能试还有什么意思,又没有无理由退换货…… 娘啊娘,咱都买下来吧,还有全套的《千金方》,哎呀,余额富足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她还没买就开始陶醉了。 谁能拒绝得了这种诱惑呢 只要树足够多,就能给平台买空! 李雪梅一直理智在线,依旧很冷静:“手抄书可以全买下来,大概率是一整套的《千金方》,凑齐之后,我们找个机会拿出来,过了明路。 香胰子、木炭都对我们很有用处,但,小玉,手抄书实在太贵了,要2000一本,你要卖多少棵树算过吗未免惹人注意,你得一直往林子深处走,如果还像上次一样,缩短时间,或者突然中断不再连上的话,最好不要太贪心,保证手抄书的前提下,再买几册竹简。 货架上的东西也是一样的道理。 余额够的话,可以将我们没买过的东西买回来看看。” 闫玉点头道:“给我们想要的排个顺序,手抄书——竹简——粮食、肉、调料—— 最后才是杂七杂八的东西。” “竹简,应该再往后一些。”李雪梅道:“我们并不是那么急需。” 闫玉想了想,同意下来。 娘俩商量好了,便由猫猫带路,带着闫玉去找她爹。 …… 闫老二和戚家兄弟准备大干一场。 赶着牛车,拉了不少水来。 他们此时离着村子有点远,密林遮挡住视线,目之所及除了树还是树。 好在闫老二方向不会搞错。 “咱先给这附近清出一块空地来,以后这就是咱烧炭的地方了。”闫老二宣布道。 既然闫二说要清,那没说的,开干! 戚家兄弟一人抡一个斧头。 不管粗的细的高的矮的,通通砍倒。 以后这一片就是他们的地盘了。 闫老二自己也不闲着,他干的虽然慢,可慢慢砍,总能砍倒。 戚家兄弟不挑树,他挑,找那细的好伐的,速度也不慢。 闫玉找过来的时候,几个人已经砍够了木头,正在分拣。 大的粗的,砍成半丈那么高,作为支撑在中间的木头。 其余的木头都照这个长度来,紧挨着围成一圈。 那些细一些的树闫老二没让动,去了枝杈放在一边。 说以后等这样的细长木头攒的多了,拿来捆个木排,他们以后干活也有个能歪着倒着的地方。 “爹!”闫玉喊了一声。 闫老二扭头看过去,问道:“你咋来了” 闫玉朝他眨眨眼。 闫老二也眨了眨,自然的走过来,在她头上抓了一把空气,道:“在哪滚的,头上还有草棍。” 闫玉:这个理由一点也不好,我是爱在地上滚的人么。 不过这个时候,也只能认下。 “娘让你别忙到太晚,明天赶早去买点肉、菜。 娘说早些去买,卖菜的多,也新鲜,看能不能便宜些。 还有,家里的碗坏了好几个,你看着买几个好的来。” 闫老二摸不着头脑,就这事 “明早去” “对,一大早!”闫玉抬头望了望天,被林子挡的,连个月亮边边都看不见。 “爹,今天初几啊天天忙,我都过忘了。” 闫老二接口道:“今天十……四!” 他想起来了,我的天,那今天晚上0点以后不就是十五啦! 再和他闺女对视,父女两个的脑电波刷刷刷落在同一个频率上。 闫玉:平台来了啊爹! 闫老二:卧槽!差点忘了!收到!收到! 闫玉:卖树种树啊爹! 闫老二:包在我身上! 闫玉:戚家叔伯他们…… 闫老二:我来安排! “爹,那我先回去啦。”闫玉道。 闫老二:“小心着点,看脚下的路。” 闫玉唉了一声,抱着猫猫往回走。 闫老二又加入到干活的行列。 快有人高的大土堆,一共堆了三个。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他们四个现在也算得上是熟练工种,抹泥、留孔、点火,都利索的很。 “这就差不多,我看也不用留太多人,戚大哥,我和戚四戚五先回去,上半夜你留这,等下半夜我再来替你。” 下书吧 戚大点头:“行。” 戚四:“闫二哥,下半夜我来吧。” 闫老二:“不用不用,你们没听着么,我得赶早进城,从这走还能近一些。 你们早些回去歇着,明日还要上山,梁木才是大事,耽误不得。” 戚四戚五都很听话,老老实实和他往家走。 闫老二一路上都在盘算,这一次平台开启,要事先准备些什么。 第181章 第五次平台开启 当戚大看到闫二拉着睡着的小二过来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 闫小二和一般的女娃娃不一样,胆子更大,又聪明,别说闫二宠着她,戚大也稀罕的不行。 戚大摆摆手,示意闫二别说话。 带着他看过三个大土堆,功成身退。 三宝哞了一声。 闫玉一个利索的翻身,从牛车上爬起来。 “嘿嘿!爹,你说咱从哪边开始摸起” 摸一下,嗖!树就没了! 闫老二笑呵呵道:“再往前都行,我们没往那边去过,到时候你卖,我数着。 唉,还是一起数吧,万一少数补种的不够就不好了。” 补种这个事很关键。 闫玉难得正经起来:“我拿着笔,数到十就画一道。” 两个人正说着,容嬷嬷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她是绕了一个大圈子…… 身后背着她的大筐。 里面堆了满满登登的东西。 容嬷嬷放下筐,就开始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 闫玉指着他家的菜刀,“爹,你拿菜刀干啥想要容嬷嬷给咱俩整顿夜宵那咋不带菜板,碳筒也没拿来啊,直接堆柴生火啊” 闫老二:“你别光想吃啊,咱家的菜刀你看看,和碗似的,中间一个大豁口,备不住什么时候一用力这刀就崩了,万一伤到人怎么整,借着这个机会,咱买把新菜刀。” 会做饭的人往往都很在意下厨的工具。 闫老二以前各种用途的刀好几把,早就看这刀不顺眼,终于有机会将它报废。 “那也不用带着它吧,还占地方,明天直接拿新菜刀回家,就说在城里买的……”闫玉呆了一呆,扭头问道:“爹,你不会是想将这把破菜刀卖给大叔吧” “破咋了,它不是铁的”闫老二理直气壮。 【请确认周遭环境是否安全】 “是!”闫玉脆声道。 闫老二还在喋喋不休:“那不就行了,他不自己说的么,长期大量收,咱这也是铁啊,再说他那边翻新加工容易的很,要搁咱这可费劲了……” 半晌没有闺女的动静,闫老二往近走几步。 就看到他闺女目光扫视,像在看……看书一行一行的,看的还挺快。 什么情况 闫老二闭紧了嘴,老老实实在旁边等着。 闫玉眼前的不是书。 她刚喊了‘是’,眼前一花,就看到一张覆盖全屏的——【公告】。 【因平台用户持续增长,部分用户所处环境极端恶劣,夏国扶持交易平台决定对所有平台用户施行分级开放管理,经扫描判定所处环境,调整平台开启频率与时长。】 【判定标准:世界背景危险程度;原世界民众生存指数;科技生产力综合评估;资源获取难易。】 【本次开启试运行,平台用户00您好,经扫描判定,您目前所处环境——世界背景危险程度:中;原世界民众生存指数:低;科技生产力综合评估:低;资源获取难易:低。】 【您本次平台开启时间为:30分钟。】 公告消失不见。 出现在闫玉眼前的依旧是熟悉的货架。 她愣了一下,顾不上其他,先看左上角的时间。 29分46秒 “爹!快快,摸树去。” 闫老二和容嬷嬷都拿着火把,一前一后的给闫玉照亮。 闫玉在林子里穿行,每摸十棵树,就略停一停,用笔画上一道。 等画到三条道的时候,闫玉突然反应过来。 笨啊!咋那么笨! 她快速问容嬷嬷:“容姨,我刚刚摸了多少棵树你记着不” 容嬷嬷点头。 闫玉大喜,道:“后面你也帮我数着,回头一起告诉我。” 容嬷嬷继续点头。 闫老二不敢打扰她,就看她姑娘焦急的摸树。 手抄本一会一本,一会一本,全都塞给他和容嬷嬷两个。 连看都顾不上看。 闫玉看到自由市场的图标在闪。 但她现在顾不上。 货架上的商品明显有新增,她也顾不上。 此时的闫玉憋着一口气,满脑子都是手抄书。 她一定要将《千金方》凑齐。 平台现在缩减了她的时长,其中还提到一个词——频率。 恐怕就是平台开启的周期。 如果她又不幸的被推延了周期,那么下一次平台开启,不知是什么时候。 不能存有侥幸心理。 她一定要抓紧时间,买空手抄书,买空手抄书。 闫老二感受到她闺女的急切。 心里慌得一匹。 “三宝!三宝快来!” 一紧张就有急智的闫老二,此时灵光乍现。 就他闺女那小短腿,别说小跑,全力跑能有多快 能比过三宝吗 三宝可是风驰电掣牛! 三宝闻声跑过来。 速度快的惊人。 闫老二以前和它说过,如果没有外人它就可以随便跑。 人的话可能会忘记,但智能机械永远不会。 闫老二抱了他闺女上去。 又对容嬷嬷急声道:“拿筐过来,接着东西。” 容嬷嬷抬脚就跑。 速度也不是一般人的速度。 闫老二愣了一下,原来这也是个风驰电掣的…… 闫玉骑着三宝,速度一下就上来了。 换手抄书的节奏在加快。 偶尔因为颠簸,会点错在竹简上。 闫玉现在就是一个摸树狂人,摸摸摸,只要摸的多,货架全部属于我! 凭着这股气势,闫玉席卷树林。 一开始还注意着些,隔上两三棵树,到了后面,爱咋咋地吧,她摸到哪个是哪个。 时间到了23分的时候,闫玉没忍住,还是点开了自由市场。 “小妹妹,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每次留给我的时间那么短那么短!”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女,用软软的声音,表情严肃的谴责她。 “对不住小姐姐,我在凑余额,有想买的东西,我这边暂时没有你需要的,只有吃的能交易,你急不……”闫玉说话像机关枪一样快。 难为对面的人听懂了,并且快速打断她,道:“那你先忙,我不急。” 说完,刷的关掉通话。 闫玉松了一口气,继续骑牛卖树。 闫老二跟着跑了半天,跟不住了,还好有容嬷嬷,全程背筐陪跑,始终和三宝保持同速。 闫玉买下来的手抄书和竹简全都扔在筐子里,不要太方便。 第182章 灵蛇肉山 货架上的手抄书在肉眼可见减少。 闫玉的心渐渐平复下来,跳的没有刚才那么快了。 有三宝在,她可以分心到货架上,终于看清了新上架的东西是什么。 天哪! ! 是菜种! 闫玉小手嗖嗖嗖几下将菜种全部清空。 看清?不需要! 全买下来就对了! 左上角时间到了20分的时候,自由市场的图标再次闪烁。 闫玉心道:和她判断的一样。 虽然缩减了她的时间,但依旧是连通三个用户没错了。 平均到每个人十分钟。 她一边摸树一边思考。 有了决断,点开了自由市场。 不等看清对面的人就突突突:“我在凑余额清货架,时间好紧张,你要什么快说快说。” 等她说完才看清,原来是几次都没轮上的仙子姐姐。 所有平台用户都收到了公告,仙气飘飘的女子也不由有些急切:“你货架上所有吃的东西,能交易的全交易过来,我这边还是蛇肉。” 闫玉快速提要求:“给我剁头,扒皮,切成块块,我先切屏,马上回来。” 对面说话比她还快:“没问题,等你。” 闫玉余光好似瞄到对面的仙子姐姐手里突然多出一把闪着光的大宝剑,眼花缭乱的一顿闪屏…… 好可惜,没时间欣赏。 她喊三宝暂时停下来。 肉蛋的货架先买空。 鸡蛋和冰冻的肉块出现在地上。 果蔬货架竟然又有货了! 豆角、茄子、土豆、生菜。 买买买! 然后迅速扫货铁锅、木碗、陶碗、陶盆、菜刀和剪刀。 有了碗、盆盛装,她开始买调料和粮食。 酱油醋这种液体直接进了碗里。 粮食只有一部分倒进了铁锅和陶盆,剩下的都静静躺在地上。 顾不上可惜,闫玉迅速点开自由市场。 两个人飞快的点交易。 闫玉什么都没留,全部交易过去。 对面的仙子姐姐也默契十足,切了不知道多少条巨蛇,肉块堆的小山一样。 连续点了三次,才勉强交易过来。 闫玉看着落在地上缩水了一大半的肉块,心想:这应该就是交易的极限了。 三宝走的是回纹路线,始终在祸害这一片的树。 闫老二看到那火把站住不动,急忙跑过来。 正好赶上肉山凭空出现,吓一大跳。 闫玉见她爹来了,关掉通话,继续卖树。 闫老二守着这一堆切好的肉块不知该怎么办。 看纹理,闻味道,肯定是闺女口中仙子姐姐的蛇肉无疑。 就是……太多了些! 不对啊!等会让三宝做成肉干,先压缩一拨体积,再让容嬷嬷带回她家保管不就行了。 他们家现在也算是有私产的。 就是容嬷嬷的房子……得赶紧给她修一个。 换了一座灵蛇肉山,闫玉心情激荡。 以肉山为中心,绕着圈圈跑。 往商城的货架一瞄,咦? 竟然又多出一个新的货架! 闫玉定睛看去。 再次被平台爸爸感动了。 呜呜呜!太贴心了! 这是扫描到她附近有河有鱼,连大渔网都给安排上了! 买下它! 闫玉毫不迟疑。 时间走到最后的10分钟。 闫玉好纠结。 手抄书还没买够。 虽然她骑着三宝的速度很快,但时间实在太短暂了。 买一本手抄书,差不多要摸十棵树。 如果她只专心卖树,30分钟的时间是够的。 可连通自由市场的用户同样重要,每一次连线,弥足珍贵。 尤其是今日平台发出公告后,闫玉会尽量买进商城货架上的商品,相信其他人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源于所有人心中浓浓的不安和危机感。 她的环境判定不怎么样。 尤其是那个危险程度,一个穿书背景,到底是因为什么被评为中等程度危险的,让她难以理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自由市场的图标没有闪烁。 闫玉的心情很复杂。 不知是轮上了空窗,还是对面的人也在和她一样,正在和商城的货架较劲。 大概是她一眼一眼看过去,太过热切。 那图标,它……竟然闪了! 连通! 闫玉刚熟练的开了个头:“我在攒余额……” 就止住了声音。 她看清了,对面是穿越末世的小哥哥。 上一次见面,小哥哥战斗后的英姿深深的烙印在她脑海中。 还有鲜血与变异兽…… 那是一个令人战栗的世界。 可以想象,人类在艰难的争夺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 未来,明天,下一刻…… 太多的危险和不确定。 “小哥哥,你受伤了。”闫玉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上一次满头满脸血的小哥哥,酷帅的很。 虽然有些虚弱,有些没精神,但至少还好好的。 “药……”他只吐出一个字来。 闫玉勐地拉住缰绳,三宝顿住,两只前蹄深深埋进土中,用以稳住身形。 “三宝,回去,找我爹!” 如果她没有看错,小哥哥不但有外伤,身上应该还在发烧。 她不忍心细看,却又不能不看。 衣服已经不能被称为衣服,应该是布料才对。 胸前,腹部,血湖了一大片,还有可疑的烧焦痕迹…… 闫玉快速说道:“我有药,退烧药、消炎药、抗生素,都给你,你用什么来换?” 不是她无情冷漠,而是他们的平台,必须以交易的方式才能将药品传送过去。 “你的……药剂。”少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闫玉心中紧了紧,莫名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那肯定很贵,我刚从修仙世界交换了灵蛇肉,吃了能强身健体,效果有些弱,但比普通的食物要强得多,我吃过,还能恢复体力,对你有好处,有很多很多,小哥哥,我多换一些给你,多多的,你……要坚持住。” 少年回了她一个澹到极致的笑容。 闫玉鼻头一酸,赶紧扬起头来,明媚的声音通过虚无的连线传到另一端。 “很快很快的!我骑着钛合金智能机械彷生牛呢!这是它的全称,霸气不?等有时间我给你介绍介绍,它叫三宝,又乖又帅!小哥哥……” 少年像是又攒了几分力气,虚弱的道:“别怕……我没……事……” 第183章 力量药剂 闫老二目瞪口呆的看着三宝发疯一样的冲过来。 对,就是不拐弯走直线,暴力横推的那种…… 他心惊肉跳的,还以为智能牛乱码了! 这可怎么整,怎么救下他闺女! “大宝!玉啊!我来了…… 我来啦——”闫老二慌乱的大喊着冲过去。 “啊!”喊声又戛然而止。 “爹!药片、酒精都给我,快些,急急急! !”伏在牛背上的闫玉朝她爹喊。 闫老二傻愣愣的,但身体本能太强大了,手不自觉就给包药片的小布包掏出来…… 低头一看,是药! 脑子里再过一遍他闺女的话。 闫老二拔腿就跑。 酒精,他带了两坛,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等闫老二拿着酒精和药过来,就发现他闺女和容嬷嬷两个在不停的喂三宝吃蛇肉,不,加工肉干。 前面的口非常忙碌,闫玉的速度一般,但容嬷嬷的手真是快极了,几乎没有空挡,一块接一块,连续不断的塞进去。 既然前面没有空,想要肉干快点出来,就只能…… 闫老二下意识的看向后面。 就见他闺女好像又买了一个新竹筐,摆放的位置非常准确。 所有自由掉落的…… 肉干,精准的掉进筐子里。 见她爹回来,闫玉忙示意他接手。 只说了一句,闫老二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哥哥受伤了。” 她将两坛酒精、药塞进竹筐里,使劲往里压了压。 加工还在继续。 “小哥哥,再等等,马上就好,还能等不?”闫玉想给对面的小哥哥多装一些灵蛇肉干,连筐一起交易过去。 “水,对了,还有水。”她忙将自己背包里的竹筒拿出来,也塞进筐里。 三宝相当给力,很快就凑齐了冒尖的一筐。 闫玉喊了停,又放了一些新鲜的蛇肉块块在上面,好悬没有掉下来。 “交易吧!” 对面的少年早就将那支珍贵的药剂取出,一直握在手中,只等这一刻! 眼前一花。 装肉的竹筐出现在遥不可及的屏幕那一头。 而闫玉,左等右等,没有等到药剂。 咋回事? 平台吞了她的药剂? 她刚要说话,不想被一口凭空出现在她口中的液体堵住了嘴…… 咕噜! 闫玉整个人懵逼了! 我刚刚是不是吞了什么? 药剂,对,应该是药剂! 我刚刚是不是吞了药剂? 是啊!吞了!还是一口咽下去,半滴不剩! 我的天爷呀! 那是力量药剂! 喝了会让人力气变大的药剂! 呜呜呜!那是给她爹准备的啊! 她早就想好了,要让她爹摆脱‘弱鸡’的过去,当一个大力爹爹! 下地、砍树、搬砖…… 各种活,全是活,都在等着他呢! 可现在被她吞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 对面的小哥哥也愣了。 他是头一回在平台交易药剂,没想到会是直接怼人嘴里这种方式。 少年慢动作的咬了一口肉干,细细咀嚼咽下去。 等了一小会,好像真的恢复了一点力气。 再拿竹筒的动作就快了几分,还有药。 也不管是什么药,一口倒进嘴里,为了让药片发效更快,他用牙齿将它们碾的碎碎的,一口水,两口水…… 竹筒里的水都被他饮尽,满口的苦涩依旧残留,冲刷不掉。 又咬了几口肉干,少年发现吃着有些费力,便将目光落在那些新鲜的蛇肉上。 面无表情的咬下去,生肉的口感有些怪,但他现在根本不在乎。 一丝丝甜味将苦涩的味道驱逐,霸占他整个味蕾。 对面的小妹妹还在发呆,少年不愿移开眼,就盯着她一口一口的吃肉。 这个吃人的世界,丧尸嗜血,变异兽凶残,人类……呵呵……人类! 拥有了异能,超凡于常人,就仿佛凌驾于众人之上,不但分出个三六九等,将寻常人视作蝼蚁。 对生命,失了敬畏。 鲜活的生命不能让他们动容,滚烫的鲜血也热不了他们已然冷漠的内心。 近在迟尺的同类,没有一丝温度。 而隔着虚拟屏幕的小女孩,炙热的像团火焰。 她和她的家人,一定很幸福吧。 少年从没像这一刻,如此感恩平台。 不是因为那些生存上的助力,而是感恩它连通各界,让他从有类似经历的小伙伴身上,看到了希望! 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他应该提醒小女孩注意时间。 可他并没有那么做。 让我自私一会吧,就一会…… 少年在心中默默说道。 “玉啊,你咋啦?!”闫老二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 闫玉从面无表情到面容扭曲。 她该如何表达她的内心? 大脑有些宕机,暂时处理不了…… 算了,先放放,让脑子和她都缓缓。 “爹,我还得继续。” 闫玉说完,看了看屏幕画面。 有礼貌的说道:“小哥哥,多吃肉,好好养伤,下次见。” 少年心中有些不舍,却还是很酷的点头,轻声道:“再见。” 屏幕一切换,少年垂下眉眼,依旧保持着刚刚进食的速度。 吞咽着蛇肉,哪怕已经饱了,还有一点点撑。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眼中有锋芒一闪而过。 找到不远处掉落的匕首,慢慢的用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布料擦拭着。 越擦越污。 他抿了抿唇,不太甘愿的将包药片的布包拿过来继续擦刀,细致而又缓慢。 刀身正反两面都喷了酒精。 少年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下,露出烧焦的血洞。 看了一会,他将刀尖对准自己,用力的割下那一层碳化的皮肤。 鲜血流淌,他恍若无觉…… 待所有被烧焦的皮肉都被挖掉,他缓缓将坛子里的酒精倒在伤处。 少年的动作很慢,没有漏掉任何一处伤处。 整个过程,只有液体流淌的声音。 鲜血被冲澹了些。 紧绷的青筋却久久得不到舒缓,强大的意志力也压制不住身体的应激反应。 他在发抖,控制不住的发抖。 少年咬紧牙关,默默忍受着……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 满身是汗的他,用沾满了鲜血的手,从竹筐里又拿出一块蛇肉。 送入口中。 活着,要好好活着。 穿书的小女孩,还在等他,下次见。 第184章 我要这力气有何用? 闫玉摸树摸的有些过分。 闫老二看着她特别小心谨慎的摸,好像担心给树摸坏了似的…… 感觉有什么不对。 闫玉卖了几棵树,看看时间,果断放弃继续卖树。 开始清空货架。 整匹的布料,雪白的棉花,麻鞋、草鞋、布鞋、棉鞋,单衣、棉衣,好大一床棉被…… 还有竹席、草席和一个不小的竹编提篮。 对了,还有一把竹编的蒲扇。 看余额还有三百多,时间也走向最后十秒。 闫玉果断出手,很轻的摸了一把树。 确认卖出。 速度。 最后再买一个竹简。 成功购入! 刷! 屏幕消失。 闫玉看着地上出现的竹简,连拣都不敢拣。 脑子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理清了思绪。 她现在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她是大力女孩! ! 转过身,可怜兮兮的望着她爹,哀嚎道:“爹啊!咋整啊!你闺女喝了力量药剂,现在可有劲了,你看看这树……” 她用正常的力气拍了一下。 闫玉想象的树:艰难的保持着自己的整体性,不崩坏不裂开已经是我最后的坚持…… 实际的树:澹定,微丝未动。 闫老二下巴张开,半天合不上。 啥啥? 力量药剂?! 他闺女喝了! 等会,头晕,待我捋一捋。 闫老二接收了一会信息,小心翼翼的靠过去。 “闺女,你这样,小点再小点,用你最最最最微小的力气,碰我一下。”他咬着牙提出这个请求。 总要确定一下闺女的力气增长到什么程度。 “不行啊爹,我不敢!”闫玉怂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看过的动漫和影视剧,还有更夸张的网文描述。 命题:一旦拥有了力量! 动漫世界:一拳……干死了超人! 仙侠世界:所有法修都是渣渣! 魔法世界:魔法师都是脆皮! 诡异世界:拳打诡异脚踢妖魔! 高武世界:扫平一切不服!如果一拳不够,就n拳,一秒千拳! 低武世界:我天命孤星,谁也不能靠近我,碰谁谁死! 现代背景:我能推动坦克……飞机……航母(这个可能有点困难,就单纯的留下一个掌印吧。) 古代背景:…… 闫玉左思右想,找不到合适的归纳。 不是没有,是太多! 打虎虎和熊熊似乎不能满足我,戚大伯戚四叔戚五叔一起上? 唉?这统计单位是不是有些怪怪的? 闫老二不知道他闺女的思维发散的没边了,想了想,拣起一块石头递给她。 表情十分严肃,道:“你捏它。” 闫玉捏了一下,没反应。 又加大了力气,依旧没反应。 不信邪的使出吃奶的力气…… 石头,还是石头。 “可能是石头不对,圆熘熘的石头不好捏,我换个试试。”闫玉认真的说道。 然后自己找石头。 闫老二默默的看着她。 闫玉又找了一块石头,还是没捏动,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喝了假药剂。 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倒没有怀疑小哥哥,而是担心小哥哥被人骗了。 万一是假的,会不会喝出啥毛病? 怎样才能精准测量自己的力气? 她缓缓转头,看向在一边嚼草的三宝。 是的,三宝按照设定,认真做牛,细节满分。 “三宝,你不要动,我推你试试。”闫玉走过去,将两只小手轻轻放在牛屁股上,用力推,再用力推。 三宝听话的不动,只甩了甩尾巴。 闫老二看出问题,“你不让它动,它肯定不能挪地方,这哪能测的出来,这样,咱回烧炭的地,你搬那些木头试试。” 闫玉点头,谨慎的与她爹保持距离。 闫老二在闺女一次次实验失败之后,放松许多,大概就是少少的提升了一些力气,孩子大惊小怪。 但等闫玉搬动了一段比她还高的木头,表现的非常轻松时…… 闫老二傻眼了。 直观的看到了力量药剂的效果。 闫玉再接再厉,不断挑战更长的木段。 到了后面有点点吃力,能抬起来,但搬不动了。 最后干脆抡起戚五留下的斧头,咣咣砍树。 抡动了,也砍动了。 闫玉气喘吁吁,停下歇口气。 有了力气,还是会累。 闫老二麻了! 内心留下羡慕的泪水。 这本来应该是他的,是他的力气啊啊啊! ! 闫玉还在认真评测。 知道不是喝了假药,她狠狠松了口气。 “爹,你看我砍树的速度,比戚家师伯如何?” 闫老二收拾心情,回想了一下,语气复杂说道:“和你戚家叔伯还是不能比,但比你爹我力气大。” 闫玉笑出鹅叫。 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太过用力,磨破了皮。 闫玉:…… “爹!只有力气变大了,你看我的手,还是不经用。” 闫老二拉着她的手看了看。 “你还想咋地,喝个药剂,给你涨力气,还附带铜皮铁骨啊,你现在才这么点,就这么大力气,这是很了不得的事。” “也不知道这力气还能随着年龄增长不?还有我要是一直锻炼的话,力气是不是会更大?”闫玉冥思苦想着。 闫老二道:“你现在别想着怎么使力气,先想一想怎么藏力气吧,一夜之间,变身怪力小女孩,再给谁吓着。” 闫玉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得学着小些力气,唉?小哥哥就是力量觉醒,也不见有什么不方便,想来这力气还是能控制的。” 闫老二理所当然道:“有啥不能控制,这力气是自己的,想使就使,不想使就不使,当然是自个说了算。” 闫玉琢磨了一阵,她爹说的没毛病。 不能被脑子里那些怪知识所影响,力气是自己的,想咋用咋用。 她鼓起勇气轻轻点了她爹一下。 闫老二眨眨眼,道:“没啥感觉。” 闫玉心中欢喜,又加了一点点力气。 闫老二点评道:“没事,再用点力。” …… 爷俩不断点点点,最后给闫老二的胳膊都点红了。 终于得出结论。 大小随心,不会出现力量失控的事。 只要闫玉平时注意一些,凡事轻拿轻放,也不要随便和人动手动脚,问题不大。 心大的一对父女,将之抛到脑后,开始笑呵呵的清点买回来的东西。 第185章 清点 “这菜刀可真锋利,剪刀也好。”闫老二不住口的夸赞,拎起铁锅来,道:“铁锅也好。” 他敲了敲,笑道:“听听这响动,就和这边的铁锅不一样。” “你再看着纹理,这肯定是纯手工锻打的。”闫老二稀罕的将这三样摆在自己身后,看样子是想据为己有。 闫玉翻找出布鞋来,看大小,立时脱掉脚上的草鞋,换穿上去。 “哈哈!是我的鞋码。”闫玉在四周走动着,新鞋子大小正好,走着很舒服。 她又试了那双小棉鞋。 脚一进去,就被暖暖包裹住,动了动脚趾,还有几分空余。 平台好智能,连垫鞋垫都考虑进去了吗? “爹,你快找找,还有你的呢。”闫玉记得,草的布的棉的,每样都是三双来着。 闫老二也找出来挨个穿上,父女两个边走边乐。 闫老二道:“这个好这个好,少买三双鞋,也省下不少铜板。”只要不花钱,在闫老二这里就是顶顶好的。 “衣服也试试。”他招呼闺女,俩人开始往身上套。 闫玉感慨道:“一个补丁都没有!” “突然穿这么新的衣服,嘿嘿,还挺不习惯。”闫老二也上身试了试,低头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心里挺美。 “我的天,爹你快看这个。”闫玉正要将那棉的也试一试,刚一上手就惊住了。 闫老二摸了摸,也意外的很:“咋这么厚实,这是絮了多少棉花,穿上不得成个球?!” 闫玉将单衣脱下来,将那棉的往身上套。 套完了上身,额头开始见汗。 她搞错了顺序,穿上棉衣再穿棉裤无比笨拙。 感觉两条小胳膊被架住收不回来。 只得脱了棉衣,单独试穿棉裤。 一上身,便立觉从脚下源源不绝的往上冒热气。 试着走了两步,像个腿不能回弯的大娃娃。 “不行了不行了,热死我了!”闫玉赶忙往下脱。 手上还不能太用力气,轻轻的慢慢的拽,给她热的,鼻尖都开始冒汗。 闫老二将棉的都摸了一个遍,道:“这些棉的,一件拆出两三件来都没问题,我记得棉衣挺贵的来着?” 闫玉点头道:“特别贵,198呢,不过它堆在那,我以为只有一件,没想到是上下身一套,再加上这么厚实的棉花,这个价还挺实惠。” “看看棉被,看看棉被。”闫老二嘴里念叨着,又去拽那个大号的棉被。 “嚯!这分量!”闫老二两手拽着,想抖一抖棉被沾上的灰土,都得先做好准备,再用力一颠。 大厚棉被特别从容的抬高离地,再稳稳落下。 闫老二:…… 这么不给面子? 闫玉哈哈笑着,也过去帮忙。 两个人抖就轻松好多。 沉是次要的,主要是大。 闫老二迈着步子估量着它的长宽。 “这得有2米,拆了能分出好几条棉被。” 闫玉星星眼:“那不是买一条,够咱全家的?” 他们家六口人,需要五条棉被。 闫老二心里默算着,摇头道:“一条不够,关州冷啊,最好再来一条,这一条分出三条小点的棉被差不离。” 2米大被,怕是有十来斤棉花,盖它睡觉,不得给自己压的上不来气! “还有棉花呢。”闫玉想起来。 闫老二看了看道:“也就一斤,闺女你发现没,平台卖的东西特别整装,基本都是按斤来。” “这些可以给大伯、大哥哥和大姐姐做棉鞋。”闫玉将那一团白花花的棉花又抖又拍的,想要将上面沾上的灰土抖掉,却拍来拍去不见干净不说,反而将土拍了进去似的,颜色都深了一个度。 “爹,咋弄不干净?” “没事,一样用,回头还可以和他们说这是减价的棉花。”闫老二不在意的说道。 闫玉瞪眼:“我才不信棉花在关州会有便宜卖的,不信爹你去打听打听,肯定老贵了。” 她小心的将棉花用单衣包了放在提篮里,“不耽误用就行,脏点也就脏点吧,反正不露在外面,也看不见。” 闫老二又将视线落在大渔网上。 “这渔网……咱也不会用啊!”他试着理了理,半天没找到头在哪。 “问问呗,有家里有小渔网的,这大的也能会使吧?”闫玉过去将她爹好不容易理到一边的网子又重新团了回去,抱到车上,和竹席草席还有整匹的布料放在一起。 闫老二:…… 你以为我玩呢?刚有种马上要找到头的感觉。 “这几个纸包里是啥?”他指着那几个特别显眼的纸袋问道。 “哈哈!爹!你猜猜!正是咱们能用上的!”闫玉跑过去,稀罕的拿起几个纸袋子,恨不得在脸上贴贴它们。 “还有包装!呜呜!看看这纸,质量多好,摸着滑熘熘,这浅浅的米黄色,不,护眼色,太美了!” 闫玉激动的翻来覆去看,手上的动作要多轻柔就有多轻柔。 她惊喜的叫道:“啊!前后都没有字,这纸袋袋裁出来让娘给我订个本子,天哪天哪天哪!太喜欢了!” 闫老二:…… 废物利用哪家强? 他们父女最棒棒! “闺女啊,到底是啥啊?就给你上架几个纸袋子?那不如直接给你上架几个本子……” “种子啊爹!”闫玉幸福的转圈圈:“菜种!哈哈哈!惊不惊喜爹?还不是一种,好多样呢!” 闫老二被这巨大的幸福砸中,呆了一下,下一刻也笑得没了眼睛。 “种子好种子好,咱那边种子都是优化过的,那产量,哗哗的!一点不夸张,开出一个菜园子来,咱家一年到头都不用再买菜了!都是啥的?这也没个字,你还记着不闺女?” 闫玉:…… 她自诩记忆力不错,可关键是她只扫了一眼,见是菜种就全部点点点买了回来。 “太着急了,这次时间短任务重,我只记住几样,记得是有大白菜、樱桃萝卜、生菜、香菜、油菜……应该还有菠菜吧?”闫玉不确定的道。 闫老二听着流口水。 “挺好挺好,几样绿叶子菜长得快极了,现在正是播种的好时候,怕是不用两个月,一个来月咱就能吃上自家种的菜啦!” 第186章 容嬷嬷的工钱 这一袋子能有多少? 闫玉想打开看看,被她爹制止。 可别,菜种小的很,你这一打开,没准就要漏出来几粒,多可惜,咱家去再看。 闫玉:…… 说抠还得是你啊爹! 对了,还有手抄书和竹简!闫玉连忙去翻容嬷嬷背着的竹筐。 凌乱叠放的书册和竹简,看得人心情舒畅。 这么多!闫老二往里看一眼,惊叹道。 还是没有买全。闫玉略微遗憾。 不过又马上振奋起来。 计划总也赶不上变化,这是没法子的事。 他们没预料到这次会缩短时间,也没预料到卖树会这么费劲,树不会排队等着你摸,它们天生地长,有的扎堆有的稀疏,她到后期不管不顾的清出一大片来,还是有些后悔的。 暗暗告戒自己,下次不要这么做。 爹,下次不能在林子里卖树,也不对,是下次要是像这次一样大规模的卖树,最好还是去山里。 闫老二看看周围,那一个洞一个洞的,也是头皮发麻,光平土就是一个大工程。 还有后期的补种。 容嬷嬷,我一共摸过多少棵树?闫玉问道。 容嬷嬷用手指比了一个一,一个二,一个六。 126棵树! 闫玉汗都要下来了。 爹!咱在哪种?能种完不? 卖树的时候有多爽,补种起来就有多愁。 首先这个地点就得选好喽,得是人不常去的地方,不然他们前脚刚种完,后面谁再给他们拔喽,可就前功尽弃了。 得往山里种,这林子不行,咱村人不少都往这里寻柴火。闫老二正色道。 咱俩这一天啥都不干了,就种树。闫老二发了狠道:还有容嬷嬷,咱也得带上,帮咱种。 啊? 闫玉看了眼慈眉善目的容嬷嬷。 能行吗?种树属于家庭服务范围吗? 闫老二大了嗓门,咋不算呢,绿化咱家的环境,给那块地圈成咱家的。他说完也觉得有些不靠谱。 厚着脸皮问容嬷嬷:那啥,在咱家地里种树你能干吧? 容嬷嬷微笑点头。 闫玉眼珠转了转,对容嬷嬷说道:容姨,我宣布现在我们在的这块地是咱家的了,你先清理杂草吧。 她话音落下,容嬷嬷指着这一片地,摇头。 父女两个:…… 闫玉急道:你写一下,为啥摇头?不行吗? 容嬷嬷拣了树枝在地上写道:这不是家里的地。 闫老二:…… 闫玉:…… 天啦撸!容嬷嬷你神了啊! 你到底是怎么识别的? 竟然知道这不是家里的地。 完蛋了,这可怎么整,没有容嬷嬷帮忙,咱俩怎么种小二百棵树!闫老二抓瞎了。 不能补少了,这里还有个成活率的问题。 抓瞎的还有闫玉。 卖树一时爽,补种火葬场。 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补种完,闫玉疯狂的开动脑筋。 爹!想到了哈哈!我抽的那五亩地不是还空着吗,咱种树! 闫玉语速飞快道:上面的石头杂草都不着急清,咱先给坑挖出来,再插树枝浇水,这不就齐活了么! 种在咱地里,咱也能保证它活。 闫老二先是大喜,又拧眉摇头,不行啊,往地里插树枝人家不得以为咱有病,就是谁家给闺女存木头也没往地里种一百来棵的。 除非……是果树! 闫玉狠狠拍着她爹的马屁:爹呀!你太厉害了,这都能想到,果树太好了唉,咱就这么办吧!种果树! 不知道能不能买到树苗。闫老二想说不得这回真要往永宁城跑一趟。 买不到怎么整?闫玉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唯一能指望的亲爹。 没树苗,就直接种果核呗。闫老二光棍的道:啥果树没有核,苹果、梨、柿子、枣……不都有核,只要能种活,不都是树么。 闫玉佩服的五体投地! 两只小手啪啪啪拍的老响,都拍红了。 不愧是她爹! 说的太有道理了! 咱说咱要种果子,谁也不能说咱浪费地,就你抓的那五亩地了,以后那就是咱家的果林,但凡以后卖树,咱就往那块地里补种,还就种果树,别整那些乱七八糟的,没有一点经济价值。闫老二越说越来劲,还嫌弃上不能结果子的树种了…… 闫玉点头如捣蒜,不能再同意。 父女两个商量明白了,立觉时间紧迫,赶紧收拾东西往车上装。 小山一样的蛇肉换出去不少,看着没那么吓人了。 爷俩决定做出一大半的肉干来,剩下的新鲜蛇肉这些天吃了它。 说干就干。 三宝又开始加工。 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它吃下去再吐出来,只用一个口。 速度虽然慢了,但是闫老二和闫玉都不介意。 父女两个开始平坑,好在现在闫玉也算一个壮劳力了,再加上三宝大力的来回踩踏,两人一牛忙活了两个时辰,才算能看得过眼。 闫玉将棉被棉衣棉鞋挑出来单放着,拍了拍道:这些得放到容嬷嬷家去,我记得她会针线活,给这些都拆出来,等闲了重新做。 厚的改薄,一件变多件。 闫老二点头。 容嬷嬷的筐子实在塞不下这么多东西,没法子,两人只好连筐带东西带人,一起偷偷摸摸的送到距离容嬷嬷家宅基地有些距离的僻静处。 等着容嬷嬷自己一趟一趟运回去。 等种完树就给容嬷嬷盖房子!闫老二下了决心。 用砖头?闫玉问道。 不,砸土坯。闫老二道:不行咱就花钱雇人,不,是容嬷嬷花钱雇人干。 他很是肉疼,这花的每一个铜板,都是他家的小私房。 爹,我觉得你该按大伯说的,给容嬷嬷开工钱。闫玉想到容嬷嬷用大饼和孩子们换小虾小鱼的事。她手里有钱也不会乱花,以后在村里买啥东西,置办啥都方便。 钱有了来处,村里人也不会犯滴咕。 容嬷嬷在明面上毕竟还不是咱家的人,往远处说,她名下的五亩地三年后要缴税,近的来说穿衣吃饭日常生活,多少也要像个样子。 房子可以先盖一间,主要还是围墙,最好先围起来,她自己一个人住,先起围墙大家伙应该都理解。 闫老二觉得有理。 行,给容嬷嬷开工钱,让她自己揣着。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86章 容嬷嬷的工钱免费阅读. 第187章 闫老二进城 闫玉干了两碗容嬷嬷早上熬的肉粥。 里面放了仙子姐姐的灵蛇肉,喷香香,原本困倦的她,又来了精神,和她娘大致说了说夜里发生的事,便雄赳赳气昂昂冲向她家南边靠近林子的那块地。 同行的,还有闫玉这个童子军头头召集的小部下。 孩子们对于赚闫家工分这件事兴趣不减。 没有一个大人,只有他们自己,从头开荒一块地……这件事也让大家感到新鲜。 闫玉依旧让他们做拣石头、锄草的工作。 将范围缩窄到一亩地左右,成效显着。 地块小了,孩子们人数不少,她也不需要太精细的土地,简单的清理一下就行。 刨坑这件事,闫玉不假他人之手,一把锄头让她抡的飞起,目测好间距,埋头开挖。 闫小二,你干啥呢?咋给地里挖这么多坑?干活的孩子们渐渐将她围起来,好奇的问道。 我爹买树苗去了,这块靠林子的地,我家打算种果树。闫玉假装擦了一下莫须有的汗,还大口喘了两下,装作累了歇歇气的模样。 果树?!孩子们惊呼,看向闫家这块足足有五亩的地,这块地都要种果树吗?那不是好多好多棵,你家吃的完吗? 闫玉:吃不完可以拿去卖,也可以做果酱,再说我家也不是一气将这五亩地种满,哪有那么多钱买树苗,先种一些,剩下的地先空着,等以后再说。 小二,你家这块地不打算种粮食?那以后缴粮税的时候咋办?三铁毕竟大一些,和其他满眼艳羡的孩子不一样,他知道三年后要缴粮税,也知道果树不是粮食也不是菜,有的要种上好几年才会结果。 再说果子不能当饭吃,院里种个一两棵就够家里的孩子解馋,哪有闫家这样的,拿出这么大一块地来种果子,卖?果子好卖吗? 还有其他地啊,要是还不够,果子卖了钱也可以买粮。闫玉理所当然道。 在果树没长成之前,这些空出来的地方可以种菜,我家的鸡和羊也可以放过来,以后养猪的话,这一块地上的菜还能喂猪……闫玉自己越想越美,越说越开心:还有河边的野鸭子,山里的野兔,要是能逮住就好了,都给他们养起来,让它们下蛋下崽,想吃肉了就抓一只扔锅里哈哈哈哈…… 所有孩子都被她描述的画面吸引了,他们一个个眼睛发直,仿佛看到他们干活的这块地上有猪有羊有鸡有鸭有兔子的景象,还有果树! 想吃肉有肉,想吃果子就摘…… 吸熘! 不知是哪个孩子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其他孩子也忍不住吞咽口水。 你们帮我家干活,我都记本本上,等以后种出了果子,我挨家送给你们吃,不用工分!闫玉拍着自己的小胸膛,豪气干云:我闫小二说话算话。 哇! 孩子们欢呼起来。 一个个干的更来劲了。 我们是谁?闫玉突然高声喝问。 大家伙一起停下动作,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呼喊:童子军! 我们一定! 比大人强!孩子们喊的震天响。 等我们长大…… 想啥来啥! 孩子们喊完这一句都忍不住哈哈哈笑起来。 闫小二这个口号真的太好了,就是他们心里想的。 闫玉自己也憋笑,其他人可以乐,但她不能。 作为童子军的头头,她必须对此坚信不疑。 严肃!一定要严肃! 干活干活!闫玉适时的催促道:等咱家里的活都忙完,也该训练起来了,第一步就是围剿芦苇滩的野鸭子。 对!抓住它们! 吃掉它们!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议论道。 小二,我帮你挖坑吧。大狗子靠过来,准备接过她手里的锄头。 大狗子哥哥,我还不累。闫玉紧抓不放。 大狗子还想再说什么,闫玉转移了话题,大狗子哥哥,你的工分想换啥? 四铁和我们说好了,先借工分给他用,他和五铁想换香胰子,三铁哥都被他拉来帮忙了。大狗子说道。 闫玉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三铁哥也会跑来帮她。 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孩子们,一边利索的挖坑。 没多会,容嬷嬷就寻了来,也是一把锄头,闷头开挖。 大家都知道闫家雇了这个不能说话的容娘子,开始还好奇的打量,后来见她头也不抬,不停的挖坑,也不好意思再偷懒,卖力干活。 …… 给三宝交待一声,闫老二便窝在牛车上闭目养神。 睡是不可能睡得着的。 三宝自动导航寻路,没人的时候跑的飞快,差点给他颠下来。 他走的是直线路程,到了永宁城正好赶上开城门的时辰,排队等着进城的人非常多。 闫老二站在牛车上,不住向前面张望。 心里很是发虚。 这永宁城,他还是头一回来。 之前买砖,都是在永宁辖下的镇子。 眼看着前面似乎在查验什么,闫老二心里拔凉。 他啥都没得。 老爷子,坐上来歇歇脚。闫老二瞄准了一位带着儿子孙子进城的老大爷。 祖孙三人东西拿了不少,背着的担着的,连那半大的孩子手上都不空闲。 多谢,那我们就厚着脸皮坐一坐。老爷子中气十足,将身后的大筐往空荡荡的牛车一放,自己也挨了个边坐了下来。 回头就招呼他儿子拿水,是我家附近山上的泉水,可甜,你尝尝。 闫老二喝了一口,别说,还真有那么一丝甜味。 老爷子,进城卖货啊? 卖点自家种的菜,也寻寻有没有能做的短工。老爷子说话很实在。 看了看他的牛车,问道:你这空车进去,和装货一个价,是着急买啥啊? 闫老二心里有了数,笑呵呵道:想买些果树苗回去,咱乡下人一看这大城就心里打憷,这不,看您老面善,和您搭个伴,您也说了,我这空车和满车都一样,还想顺便和您打听打听,这城里哪有卖果苗的。 老爷子一听他愿意和他们搭伴走,笑得满脸褶子。 压低声音道:后生你要是信得着,等会进城的钱你先交上,过了城门咱就给你,一家一半,我不占你便宜。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87章 闫老二进城免费阅读. 第188章 推销已经成为我的本能 行啊!闫老二答应的爽快,又道:前面咋走的那么慢? 听说谷丰那边的灾民有人得了疫病,咱永宁这边也防备起来,这不,进城得查验一番,咱本地人没事,外来的尤其是打谷丰那边来的,都查的严。 闫老二心道:我看清了,前面是在查户籍,但问题这玩意还没发下来,就算是办好了,虎踞的户籍怕也不好进永宁城。 这里头还有个路引的问题,没有路引不能随便乱窜,想去哪就去哪是读书人的特权。 这玩意平时入城查检的也不是很严,但在这种时候就很糟糕了。 疫病! 谷丰那边的灾民闹了疫病? 那刚来虎踞的那批灾民有没有问题? 闫老二有些担心老闫。 想着等补种的事情忙完,得去虎踞城看一看。 眼下入城这个事还是得解决,他不能百来一趟。 老爷子,我这出来的匆忙,之前也没听着信,啥也没准备,您看…… 老爷子瞄了瞄四周,小声道:没事,我们爷仨总来,和守门的脸熟,等会我来答话,你让让边,让我家大春和你坐在头里。 唉!闫老二殷勤的招呼那位叫大春的汉子过来坐。 他家的小子也被他招呼上了车。 一辆牛车原本空荡荡,现在连人带东西满满登登。 这才是乡下人进城的常态,他之前那般,过于显眼了。 眼看着距离城门口越来越近,闫老二瞄着那些人数钱的动作,心里计算着。 数出了十个铜板,偷偷塞给那老爷子。 老头接钱的动作快如闪电。 前面的人还没通过,便手脚麻利的跳下车,扬着笑脸和守城门的几位官爷说了几句辛苦劳累的热乎话,指了指牛车,然后将铜板塞给其中一人。 那人掂了掂,点了头,和周围的几人说了什么,轮到闫老二这辆牛车的时候,竟是连停都不用停,直接放行过去。 等老头几步小跑又跳上车,闫老二由衷赞道:老爷子,面子真大啊!和官爷都能搭上话,您厉害!我这胆子就小的不行,换我上去,怕是要磕巴,再惹了官爷不高兴。 老爷子嘿嘿一笑:那你得多练练,看你岁数也不小了,底下也有儿女了吧,以后你带他们进城,要是还抹不开脸,那孩子都是有样学样的,长大就不闯愣。 您老说的对,以前都是我哥带着我,最近他有事出门,我这两眼一抹黑的,今儿多亏有您,要不我还得白跑一趟。 老爷子又道:你问的那苗子啊,我想起来,以前我们爷俩在一户大户人家做短工时好像听到一耳朵,说庄子上新到了树苗啥的,你可以过去打听打听,唉,不过你这是不是时候不太对?咋在这个时候移树苗? 闫老二哈哈笑道:这不是家里刚起了房子么,村里的老人说最好能种几棵树旺旺家宅,我想着既然要种,不如种果树,以后还能结果子给孩子们解解馋。 老爷子深以为然,点头道:这话不错,你们村里的老人有见识。 临到分别,爷俩已经说的很热乎,老爷子塞了五个铜板给他,说他们常在城南揽活,闲了尽管去寻。 闫老二按着老爷子的指点找到了那家大户。 围着人家的宅子先绕了一圈,愣是不敢敲人家的正门。 跑到后门去蹲了半天,才等到一位大娘挎着筐出来。 他大喜过望,一路跟在后面。 直到这位大娘转到肉摊买肉的时候才跟人家搭上话。 大娘,野猪野兔子野鸡要不要?闫老二小声的问询。 这位大娘也是个妙人,面色如常的付钱买肉,转身过来递给他一个眼神,两人像暗中接头似的,远离了肉摊,又拐过一个弯,才同时站定。 大娘开口就不客气:你说说你,在人家肉摊跟前吓咧咧啥,被那王屠户听见,揍得你满地找牙! 闫老二连声道:是是,我太着急了。 大娘看了看他拉着的牛车,闪过疑惑:你是猎户? 我家主业是烧炭的,偶尔进山打猎,不是专门做这个,好不容易猎了野物,想卖些银钱,不想酒楼给的价那样低,就……到您这碰碰运气。 你家还烧炭?大娘随口问道:百斤几钱? 百斤三钱。 大娘吃惊的看着他,又重复问了遍:百斤三钱? 闫老二实在笑道:是,您没听错,是三钱,冬日贵些,但现在这个时节,就这个价。 您家要野物不?我是听到过您家打短工的人说,您家常买肉食,主家人好心善,给工钱也利索,这才跟过来问问…… 大娘哦了一声:怪不得呢,我说你咋问的那么巧,原来是有人指点。 她又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行吧,你跟我过来。 闫老二机灵的问道:大娘,您还买啥?上车,我拉您去。 大娘很是受用,脸上多了几分笑模样。 坐上了牛车,指挥他往回走。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咱回去,我也不白坐你的车,野物先不说,大娘先照顾照顾你家木炭的买卖。 …… 闫老二出了城,直奔那位大娘指点的庄子。 一路傻笑。 没想到打听树苗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不但订出去一千斤的木炭,连那没影的野物也找到了下家。 其实他最开始只是想迂回一些,先借着推销野物套套交情,别一上来就直接打听。 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你问了会很热情的告诉你,有的人就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那大娘一问他是不是猎户,他脑子根本没怎么过,就下意识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将木炭抛了出去。 至于后面……那啥,纯熟小买卖人的本能,千万别流露出对某样商品的兴趣,不然非得琢磨着卖出去不可…… 一个劲的推销野物,这就是闫老二的老道之处了,又显得他憨,又点出有人介绍。 不然他一个生人,怎么能这么快和人混熟。 当然,牛车肯定是加分项。 他可没错过那大娘的眼神,要是他独身一人搭话,也许没这么顺利。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88章 推销已经成为我的本能免费阅读. 第189章 果树苗 等到了那庄子,远远的就看到一排排整齐的果树。 依着山,一路种到半山腰。 闫老二笑了起来。 找对地方了! 他这回倒是直接道明来意,和人家庄子的管事说是得了那大娘指点来的。 管事态度有些随意的问他想买几棵? 闫老二搓搓手,道:两百棵。怕人家为难,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是树就行,我不挑。 差点给前面走着的管事惊个跟头。 还你不挑?你倒是想挑,我也得能拿出那些来啊! 他转身脸色比之刚才有些不好看。 你小子是来消遣我的? 闫老二见人误会了,赶忙解释道:怪我,没和您说清楚,我家要买,村里人听说也跟着凑热闹,都想要,凑一凑就这么多了,我们真不挑,啥树苗都行,等以后结了果子,各家还能掺和着尝尝不是。 管事还是面露狐疑,实在是从没听说乡下人一下子要买这么多苗子的。 这树苗按年份卖,一年的小苗都要三十文,你要两百棵,钱带够了吗? 闫老二肉疼的掏出银子来,快速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购买能力,又快速的收回去。 管事的脸色和缓许多。 不是来捣乱的就行。 至于这乡下人的小气劲,他也不在意,庄户人家都这样,一辈子没见过多少银钱。 没有那么多,也就百十来棵,具体多少,得起出来才知道,这样,你既是不挑品种,就不带你过去了,我先收你一百文的订金,三日后,你带人拉苗,再给余下的钱。 咋不够呢?这山上种了这么多!闫老二扫过那山脚到山腰的郁郁葱葱。 现在正是挂果的时候,青黄相间的果子格外醒目。 那些都是有数的,不能动。 管事说起自己借鸡生蛋的营生大大方方:这一百来棵苗子是去年打枝子下来顺手栽下的,就活了这些,你再要多,两年的也可以卖你一些,但比这个贵,要八十文。 闫老二可怜巴巴的摇头,道:太贵了,买不起。 管事心道:买不起就对了。 大哥,三天后拉苗不行啊,能不能今天就拉?我们村的老人说,今天是黄道吉日,最适合请苗子回去。闫老二神秘兮兮的说道。 管事的都服了。 你们那什么村,老人讲究咋那么多,还请苗子…… 你咋不说请神回去。 你当是地里拔萝卜?使劲拽就行?那苗子不得一棵一棵挖出来,得小心不伤了根…… 大哥,您帮帮忙行不行?闫老二笨拙的往他手里塞了几个铜板。 给管事的都气笑了。 又将铜板给他塞回去。 这种果树不是刨个坑栽下去就行,你们村里有人会种不?移栽果苗也得看时辰,哪是你说挖就挖的。 闫老二不管那些,一再哀求。 理由就那一个,村里老人讲究多,就信这个巴拉巴拉…… 管事的被他缠上,走也走不得,撵还撵不走,总不能将人打出去。 实在受不了他这个缠磨法,吐了口让他晚上再来,他这就找人帮着挖。 闫老二千恩万谢的,临走又不好意思的问,能不能买些果子给孩子解解馋。 这倒没问题。 果树有数,果子没数,主家人好,也早早放了话,要是村邻来买,卖些便是,这庄上种的果树,本就是为了获利。 就这样,闫老二李子和杏各买了一篮。 说好了晚上过来再还篮子…… 闫老二到了家还和他媳妇闺女念叨:也太抠了,俩篮子也不舍送,今晚上还得给还回去。 闫玉的手磨出几个水泡来。 李雪梅在给她上药。 没有旁的,就稀释过的酒精。 那滋味,贼酸爽! 闫玉呲牙裂嘴,整张小脸皱巴到一块,别提有多丑了。 完全没将她爹的话听进耳朵。 啥篮子不篮子,有她稚嫩的小手重要么。 呜呜呜! 强撸树的代价,太惨痛了! 李雪梅忍着心疼,拿干净的布给她将手包起来。 说不出别干的话。 补种这个事,含湖不过去。 他们也算汲取了一次教训。 一定要理智消费。 闫老二也闭了嘴,脸上跟着他闺女同步抽抽。 实在看的难受,拎着俩筐去了河边。 洗李子洗杏,给他闺女吃。 闫玉的双手布条、棉花、布条三层加持,感觉像戴了棉手套一样。 忍过酒精那一阵,就感觉,还可以坚持一下。 等吃了那庄子出产的李子和杏,闫玉立时找到了继续奋斗的力量! 李子酸甜多汁,杏也甜。 一口气啃了好几个,满口的汁水。 小心的将果核放在一边,闫玉希翼的问她爹:爹,这些种下去就行了吧? 不能直接种,得加工一下。闫老二摇头道。 李雪梅也看着他,带着疑惑。 得,娘俩都是城里长大,不知道也正常。 这果核得晒一晒,不能直接种,种之前还得掐一掐,裂个缝,不然里面的小芽钻不出来。闫老二道。 李雪梅和闫玉恍然大悟。 似懂非懂的点头。 不是很明白原理,不过不重要,知道怎么做就行。 闫老二招呼了那几个会驾车的,晚饭后带着人去拉果苗。 两筐果子,让闫家人都吃掉有些困难。 李雪梅便让容嬷嬷煮了李子汤水,打算再做一些杏肉干。 闫老二看了看剩下的那些杏子,道:有点少,做一回挺费事,不如我再买一些,咱们多做点,杏干能放住,你和孩子们还能当个零嘴吃。 李雪梅很心动,但考虑到家里哪哪都要用钱,便十分克制道:别买太多,这东西不顶饿,做起来麻烦,还费糖。 闫老二多了解她,知道她是心疼钱,偷着捏了捏她的手,笑呵呵道:媳妇,放心大胆的吃,我今天去永宁,除了打听着这果苗,还有意外收获…… 李雪梅听他又订出一千斤的木炭,很是欢喜,眼里盛满了笑意。 听着听着,听出不对来,便问道:怎么又卖三钱?涨价了? 没有,咱这边还卖二钱八,那不是进永宁城得交钱么,这都是成本,得算在里头。闫老二嘿嘿笑道:再说,那是府城,能和咱乡下地方一个价么,看那位大娘的架势,我还要少了呢。 为您提供大神宅女日记的《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89章 果树苗免费阅读. 第190章 专业的容嬷嬷 经过闫玉一天的努力,终于挖出两百个她认为合格的坑来。 她的小帮工都回去了。 地里只剩下她和容嬷嬷两个。 闫玉又确定了一遍:“真的能活?我爹说要晒要开口。” 容嬷嬷在地上写道:“胚芽健康饱满完整,适合的温度、湿度、含氧量、一定时长的光照,果核的发芽率会很高。” 闫玉心中感叹:看看,这就是专业。 信赖的将果核交到容嬷嬷手上。 容嬷嬷挑出一些看起来外观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果核,闫玉知道,这些肯定是种不活的。 而后逐个在手中揉搓。 闫玉好奇的拿过一颗容嬷嬷加工过的,和原生态的果核做比较。 最直观的就是份量和手感,都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细看之下,边缘都有长度一致的裂口,绝对是同一条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 果核全都处理完毕,容嬷嬷又在地上写道:“确定要在今日种下吗?” 闫玉回问:“是时节不合适?” 容嬷嬷点头。 写下了‘秋末冬初’四个字。 闫玉抿抿唇,“没法子,这一批种子,包括果树苗都等不到那个时间,必须马上种下。” 容嬷嬷笑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没有用闫玉挖的那些坑,而是另找了地方,清出不大的一片,一手持细短的木棍在地上点穴,另一手稳稳的将果核放在穴中,若是果核掉落的高度或方向不能让她满意,还会用小木棍调整一二,轻轻覆土,又随手在旁边拣了草棍,分别插在边上,用以标记。 容嬷嬷浇水的法子也与众不同,不是泼也不是倒,是喷…… 真让闫玉大开眼界。 将土表喷的湿润,这才用细小的水流均匀浇灌。 堆好的一堆杂草落叶被她点燃,看着它们燃烧殆尽,将还带着温热的草木灰挥洒四周。 人性化的掸掉身上的灰土,容嬷嬷冲她含笑点头。 闫玉看完全程,高兴的问:“这就种好了?这么快!容嬷嬷你可真棒!” 容嬷嬷笑容加深,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布包来,递给她,示意她打开。 闫玉歪着小脑袋,一面解一面嘴上不停的问:“是什么呀?这么神秘?” 打开布包,一颗颗带着花斑的鹌鹑蛋出现在她面前。 熟悉的味道缭绕在鼻尖。 闫玉开心的要哭了。 “容嬷嬷,你咋那么好呢!这是什么时候卤的啊?呜呜呜!我的手包的像个粽子,没法剥壳,没事没事,等我爹回来,让他剥给我吃。” 她一边说一边吞咽着口水。 容嬷嬷用剩下的水仔仔细细的洗了手,拣起小小的鹌鹑蛋细致的剥掉外壳,小小的白嫩嫩的鹌鹑蛋被送到闫玉嘴里。 闫玉一口一个,一口一个,幸福的浑身冒泡泡。 “容嬷嬷,咱家还有土豆呢,都生芽子了,咱也顺手给种上吧,对了,还有地瓜,就是红薯。” 容嬷嬷想了想,又拿起小木棍在地上写道:“数量不多,种在院子里,好看顾。” 闫玉现在对容嬷嬷信服的很,果核已经种下,她爹的树苗还没拉回来,闲着也是闲着,现在就种。 两人回到宅基地,闫玉先和容嬷嬷讲她对院子的规划。 “院子我们想用水泥找平,你知道水泥是什么不?” 见容嬷嬷点头,闫玉又继续说道:“咱家的房子是最常见的门字形,正中的两间,一个做堂屋,一个做书房,东边的三间给大伯、大哥哥、大姐姐住,西边的三间爹娘一间,我一间,还有一间做厨房。 除了堂屋和书房中间那道墙,每个房间中间都加了火墙,一共是六道,其实我觉得不差这一道也应该给它加上,可卢师傅说这两间有一面墙热乎就行,不用那么多,费砖。”闫玉嘟嘟嘴,对这一道墙始终耿耿于怀。 “暂时是够住,但等娘子肚子里的崽崽出生,咱家以后也得有地方放些杂物,我还想砌个猪圈,还有还有,厕所也得好好规划一下,不能离的太近,也不能离的太远,我可不想冬天跑出老远……其实最好还是有排水系统,用水啊冲厕所啊都方便一些,但这块目前还没时间琢磨,只能暂时先搁置,等以后闲了,再想想怎么实现。 哎呀,忘了让爹和卢师傅商量,得先给这些留出地方才行,不然咱房子下面都是大石头砌的,以后改都不好改。 好吧,再说回来,这八间屋肯定不够住,所以我和爹娘商量了,以后要加盖的话,会在堂屋和书房后面再起几间。 这样的话,咱院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前院肯定不种东西,就让它一马平川,敞敞亮亮,后院这里和这里,咱们留着种菜。” 容嬷嬷没有点亮建筑技能,但她在规划菜园子方面肯定是满分。 她在地上写道:“菜园摆在这里,光照好。” 闫玉想了想,连声说对。 “咦,看着好眼熟,哈哈哈,好像农家院都是这么安排的,嗯,也是,肯定是这样规划更合理。” 她指着草图上对应的宅基地位置道:“就是那一块,那咱们开始吧。” 说是咱们,还是只有容嬷嬷一人动手。 闫玉的手不方便,目前出点力气还行,精细的活就有点难为她了。 李雪梅被看管的很严,今天的工作时长已经做满。 还是大丫听到响动,寻过来看看。 见容姨仍在忙碌,忙在周围跟着打打下手。 容嬷嬷小心的将茎块切开,尽量保留每一处芽点,又用草木灰涂抹了一遍。 闫家存了好几天的自产肥终于派上了用场…… …… 闫怀文和梁满山天擦黑才往回走。 一路归心似箭。 想着到家能吃上一口家里的热乎饭,心中愈发急切。 闫怀文临近家门还想,这个时间,怕是家人早已用过晚饭,请来帮忙的容娘子也已回去休息。 只能让天佑亲自动手,单独为他这位晚归的兄长做上一顿饭食…… 进了村子,远远便看到宅基地上垒起的砖石。 非常醒目。 再近了些,看到那些盖房子的师傅合衣睡下,闫怀文放轻了脚步。 第191章 老闫回来了 四下张望,见有几个人影在后院,他大步走了去。 本就饥肠辘辘,突然,闫怀文顿住身形。 迟疑了片刻,又靠近了些。 闻的更真切了。 臭气熏天,越靠近越是浓烈。 他屏住呼吸,朗声问道:“都不休息,在做什么?” 闫玉听着像是老闫,率先跑了来。 她两只包着的手,夹着自己的小鼻子,动作非常搞笑。 等看清了人,欢欢喜喜的喊道:“大伯!你回来啦!咱们全家都想死你啦!” 李雪梅笑着摇头。 她这闺女啊!老闫又不是出了远门许久方归…… 闫怀文勾了勾唇角,虽然死这个字用的不好,但小侄女真情实意,这份欢喜劲做不了假,他十分受用。 “你爹和你大哥呢?” 他看清了几人,容娘子竟然还在,惟独家里的男人一个不见。 “大伯,爹和大哥哥去拉树苗了,是果树苗,能结李子和杏,好好吃呀!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闫玉说着就要跑,被走过来的大丫拉住。 “你手不方便,我去给爹拿。”大丫轻声说道。 闫玉看看自己的两只手,嘿嘿笑着,一时忘记了。 “手怎么回事?”闫怀文刚刚就看见了,上前一步,轻轻的将小侄女的双手举起来,反复翻看。 “握锄头磨的,没事的大伯,就破了点皮,没几天就好啦。”闫玉笑呵呵的说道。 她会撒娇会说疼,但骨子里闫玉并不是一个娇气的姑娘。 已经疼过,又在爹娘身上斩获了一拨心疼,在闫玉心里,这事就过去了…… 闫怀文看看小侄女,又看看举着杏肉递给他的女儿,视线落在两人灰突突又新增了几处磨损的旧衣上,眼中带了几分赞赏。 帮家中分担,不道辛苦,千初和如玉,都是好的。 他接过女儿手中的杏肉,放了一颗在口中,的确不错。 “买了多少果苗?要种在哪里?”闫怀文问道。 闫玉不答话,反而贴心的问他:“大伯,你吃饭了吗?” 闫怀文缓缓摇头。 她神情夸张的很,惊呼道:“都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大伯,你饿坏了吧?容姨,家里还有包子吗?” 容嬷嬷摇摇头。 闫玉心想:也是,韭菜肉馅的大包子,真是太好吃了,咋可能剩的下。 容嬷嬷比划了几下,李雪梅看懂了,帮她解释:“容娘子说,她去煮面。” 闫怀文客气的道:“有劳。” 容嬷嬷连忙摆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慌忙跑开去忙活饭食。 见大伯的目光转向她们刚刚围着的菜地。 闫玉简单的说了说:“容姨可会拾捯地了,我们刚刚在菜园子里种了土豆,等咱家的地都撒完种,要是还有剩下的种子,也种在院子里,啥时候想吃就到后院摘。 大伯,你坐下等会,饭一会就好。” 大丫给他端了温水来。 闫怀文洗漱之后,拎着干净的长袍往两排砖头中间的空隙走去,迅速换下了脏衣。 等他拿着脏衣服出来,大丫迎了上去,将她爹的脏衣服收走,也不等明天,当即就搓洗起来。 闫怀文:…… 也不用这么急。 再次坐好,闫玉已经开始做好汇报工作的准备。 清了清嗓子,道:“大伯,咱家河边的十亩地开出来了,也撒好了种,近村的十亩地也快,就在这一两日,北边靠山的五亩地还没动,先收拾靠林子的那块地,爹说不打算种菜,想种上果树。 树苗不用太经管,结了果能卖钱,果树中间也能撒些菜种,咱自家吃,喂牲口,或是卖都行。” 闫怀文想了想,问道:“你爹可是觉得家中劳力不够?” 闫玉眨眨眼,道:“是啊!地太多了,种菜还好些,以后种粮食,怕咱忙不过来,爹不舍得花铜板找人帮工,说卖了果子拿钱买粮一样。” 闫怀文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 晓得了天佑种果树的缘由,知道他心里有成算,并不是全无章程,闫怀文便将此事放下。 “还有大伯,爹都卖出好多木炭啦!”闫玉语气雀跃:“卖果苗的庄子就是买咱家木炭的奶奶介绍的。” 说着话,容嬷嬷端着煮好的面过来。 寻常汤面,上面卧了两个蛋,绿油油的菜叶子穿插在面条之间。 闫怀文先喝了一口汤。 一直暖到心里。 然后似慢实快的将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 见大伯是真饿了,闫玉闭上了嘴。 等他放下碗,闫玉关切的问道:“大伯,你在虎踞城是不是好辛苦?吃的好吗?睡在哪里呀?关州这边的天和咱齐山差了好多,白天热晚上凉,我们夜里都盖被子了,你住的地方有被子吗?” 大丫麻利的将她爹的衣服晾上,听到妹妹问询,也忙跑了来,一眨不眨的盯着看,等着他的回答。 闫怀文向大丫招招手,让两个孩子坐下,温声道:“衙门有专人做饭,按时给送,到我们手中还温热,有菜也有肉,每日午间,还会多添一道汤。” “夜里住的地方,十分妥当,被褥都不缺,少了什么也可以向左近当差的人暂借,我与满山此次回来,也有拿些换洗之意。” 大丫一听,就要去收拾。 被闫怀文拦下,道:“不急在这一时。” “爹!家里都好,你不用担心。”大丫轻声言道。 闫怀文微微颚首。 内心的波澜无人知晓。 在这片空荡荡的地上,他们的房子只有地基。 坐的是砖头凳,围的是砖头桌。 后院的味道似乎飘了过来,没有在近处那般浓重,可这若有似无的淡淡,也扰人的很。 夜风吹过,有点凉,可刚吃下一碗热乎乎的汤面,他浑身暖洋洋,额头甚至有些见汗。 弟妹看着比前头几日精神,想是有那位容娘子帮忙,轻省了些。 家里的地开的那么快,出乎他的意料。 这么晚了,家中还忙碌。 恒儿跟着天佑去拉树苗,大丫和二丫还在后院种菜。 全家人都在为这个小家辛劳。 真好……真好…… 闫怀文正在感怀这一世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便听到天佑难掩兴奋的声音。 “哈哈哈!快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第192章 月银五钱 猪崽子! 她爹带回来六只猪崽子! 闫玉用她包着布的双手挨个摸。 小猪猪被打扰睡眠,不满意的哼哼。 声音很小,相当可爱。 容嬷嬷见到六只猪崽子迸发了极大的热情。 这回闫玉真的没看错,她的眼睛是真的在亮…… 容嬷嬷迅速收拾出来一个用砖头垒成的小窝,里面拿干草垫了,来回跑了两趟,将六只猪崽都抱了下来。 现挤了羊奶喂它们,用布巾沾着温水,将它们口鼻处的脏污擦去,还在不远处架起一个火堆。 全程不假他人之手,照顾的特别细致。 闫玉蹲在一边,盯着这些挤在一起很快又睡去的猪崽崽们,怎么也看不够。 这都是肉啊! 吸熘! “大哥,你可回来了,我还想着忙过这一两日就去虎踞城看你。”闫老二高兴的说道。 “你不知道,我今天去永宁城听说谷丰那边的灾民有人得了疫病,传的可邪乎,永宁城入城都查的严,你不是说这一批灾民是三老爷从谷丰带回来的,咋样?没事吧?” 闫怀文摇头道:“无事,可能是最近才发生,正好错过,来咱们虎踞城的这一批灾民没发现有何异常。” 闫老二呼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可给我担心坏了。” “房子还没盖好,怎么这么急着抓猪?”闫怀文问道。 他发现,天佑,还有他侄女都有类似的毛病,很是性急。 “这是那庄子上母猪下的崽,说是前面那一窝被雪压坏了猪圈,一只猪崽都没活下。 本想让母猪歇歇隔上几个月再配,谁知道它咋就怀上了。 两窝离的太近,这一窝崽子就有些弱,喂了一个来月,同一窝的另外几只壮了不少,就这六只不行,看着像是下生才二十来日的,比那几只弱了不少。 这不,就打算卖了,嘿嘿,便宜。” 闫老二像拣了大便宜似的,眼睛都笑没了。 闫怀文:…… 他错了,并非是性急,而是见不得什么便宜。 “既是弱猪,咱家又没养过,如何能喂好?” 闫老二嘿嘿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大哥,容娘子家原来养过猪,她还会给母猪接生。 我知道让人家干的活有点多,正想和你商量呢,咱是不是,给容娘子涨涨工钱?” 就看这位容娘子大晚上的不回去还在帮他家料理菜园,还有刚刚的听及的只言片语,是得给人家添上一些。 “你可问过她,可愿留在咱家做长工?”闫怀文问道。 之前谈的是短工,按日结算,要是做长工的话,这月钱需要重新定下。 “问过了,她愿意。”闫老二信心满满。 闫怀文倒是不怀疑,容娘子身世可怜,举目无亲,留在他家,两相便宜。 “你打算给她开多少工钱?” 闫老二早就想好了,噼里啪啦的算账:“她一日是二十文,一个月就是六百文,哥,你不知道,这容娘子太能干了,我想着,每日给她涨五文,一个月七百五十文,你看咋样?” 闫怀文失笑摇头。 “哪里是你怎么算的?短工单日是比长工要高,但不是日日有活做,长工胜在稳定,这工钱,也要低一些,你倒好,不压反涨,倒是比从前大方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闫老二心里慌慌的。 忙解释道:“我那不是想着将这位容娘子留住么,她灶上活利索,地里的活也能干,喂鸡喂羊喂猪,尤其是喂猪,我敢买下这几只有些弱的崽子,全指着她给养活呢。” “这样吧,你不要出面,此事我来与她说。”闫怀文将此事揽过。 家里人与容娘子相处更多,看样子相处的不错,怕是碍于情面,不好开口。 闫老二不敢再多说什么,怕露馅。 刚刚好险。 他想给容嬷嬷开高点工钱,是存了私心,想着容嬷嬷的不就是他们的么…… 那多开点钱,就等于是从大钱袋掏银子放到小钱袋,嘿嘿! 竟是忘了和原身相差太大,也不知道他那一番说词将老闫湖弄过去没有。 闫怀文本打算今夜便与那容娘子谈一谈工钱的事。 不想,天佑着急将树苗栽到地里,那容娘子竟是也跟去了。 他也只得跟过去,顺便看一看家里的地。 等到了地里,闫怀文才知道为啥他抠门的弟弟要给人家涨工钱。 这位容娘子……委实能干。 他家人完全是在她的指导下干活。 果苗的朝向,坑深多少,压土松实,定根水怎么浇,浇多少……全是容娘子带着他们。 闫怀文默默的将原本想好的工钱往上提了一提。 天佑说的不错,这样能干的人,最好能留下。 等将所有的果苗都种下,一家子回返。 闫怀文想着,明日他早早就要走,只能留待下次再说。 不想,那容娘子还是不走。 将天佑带回来的果子,去河边洗了,又快手快脚的将果核与果肉分开…… 闫怀文踌躇半天,走到容娘子面前。 对方立时停了手,拘谨的站起来,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放缓了声音:“容娘子,家务繁重,辛苦你了,这么晚还不得归去,我与家人十分过意不去,不如你先回去,这些活计我们自己做。” 就见容娘子连连摆手,很是急切的样子。 闫怀文连忙安抚道:“你不要误会,我并非对你不满,相反,我家人都十分喜欢你,想长留你在家中帮衬,不知你意下如何?” 对方一脸欣喜的点头。 “既如此,我们签个长契如何?暂以三年为期,月银五钱,包四季衣裳……” 他还没有讲完,对面的容娘子就迫不及待的点头。 一脸的感激。 闫怀文默了默,掏出一块碎银,递过去。 道:“日后逢每月初十领工钱,我会交待天佑,将此事记下。” 容娘子矮身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以示谢意。 闫怀文虚扶了一下,而后再次催促她回去休息。 后者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远远观望的一家三口,偷偷讨论。 闫老二:“老闫给了银子,容嬷嬷这事妥了。” 闫玉财迷,关注点在银子上。 “也不知大伯给了多少?好想知道。” 李雪梅打着哈欠,“明天问问容嬷嬷就知道了,不早了,快睡吧。” 第193章 “天佑,你自小读书……” 李雪梅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闫向恒和大丫比她更早,今日一天忙碌,大家都累坏了。 闫玉偷着吃了灵蛇肉干,这会还很精神。 闫老二知道老闫必然有话要与自己说,瞪着眼睛,坚持着。 果然。 老闫踱步过来。 “天佑。” 闫老二麻溜的跟过去。 自然少不了闫小二这个小尾巴。 闫怀文走远一些,转身就看到小侄女精神头十足的跟在她爹身后。 无奈的笑了。 将田大人提的去县学读书一事告知二人。 闫老二喜道:“这是好事啊!大哥将恒儿带去就是,能在现在就进县学读书,这以后恒儿的前程肯定错不了!” 他已经不是刚来到那个啥啥不懂的了,从他满山兄弟嘴里探听了许多读书人的事。 这县学、府学都是官学,一般人根本没资格去。 得是生员,也就是俗称的秀才,才能在其内读书。 给他们上课的也不是一般人,都是有品级的官。 有学识有身份,远不是一般的私塾学院可比。 而且这里还有一些隐形福利,官学消息灵通,应试之年,何人任考官,为人如何,文风如何,擅何经书……都有流传。 投其所好的机会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闫怀文温声道:“是好事,所以我想让你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语砸得闫老二头昏眼花…… “大哥,我不行,我不是读书那块料,恒儿像你,是读书种子,这么好的机会,咋能让我去,这不耽误孩子么,不行不行……”闫老二头摇的像泼浪鼓。 “恒儿的学识我心中有数,县学对他帮助不大,以他现在的水准,放在齐山府还在五五之数,在这关州嘛……”闫怀文微微一笑,“如无意外,秀才功名并非难事。” 闫老二:卧槽! 他大侄子这么厉害么! 闫玉一直都知道大哥哥的功课很好,但她没办法整体衡量,始终不知他处在哪个阶段,这下倒是直观了。 原来已经从读书种子进化到秀才苗子。 “家里还一摊事呢,哪离得开我,大哥,我刚接了人家好几千斤的木炭单子。”闫老二为难的道。 心里得意的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至于几千斤…… 适当的夸大是为了生存!!! 闫怀文看向小侄女。 闫玉冲他咧嘴笑。 偷偷帮她爹点个根蜡! 她今天刚和大伯汇报过工作,木炭订单尤其着重提过…… “这六只猪崽刚抓回来,得小心看顾着…… 房子正盖着,砖石材料要是一时缺了怎么办,一两日就要去镇上买些肉、菜…… 炭得天天烧! 我和戚家兄弟还约好了进山打猎,下网捞鱼,连渔网我都备下了! 家里的地也没有开完,靠村那十亩地也差不多能撒种了…… 哥,全是事。” 闫老二一摊手,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我就是这么重要,哪哪都离不开我。 闫怀文既然提出来,这些事都在他预想之内。 恒儿也不小了,家中有他和天佑,也就用不到他。 实际上,恒儿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从家事开始,通晓世情,与书本融会贯通,亦是历练。 “此事不能由你任性。”闫怀文板着脸道:“你自小读书,就算天资不足,也有懈怠之时,在这关州一地也是少见的识文之人,明年二月的县试,你去试上一试。” 作为闫家的大家长,闫怀文一言便可定下,无需征询弟弟同意与否。 闫玉心里在闪屏:这,就是长兄如父的权威! 同情的看着她爹,没法子,老闫若是坚持,能押着他入学,替他报名,甚至捆他进考场…… 如果他不嫌丢人的话。 其实想想也没啥,不就是上学么。 那就去呗,至于考成啥样,这都是随缘的事,大不了去一次糊一次。 多糊几次,老闫不再抱有希望,自然就会放弃。 闫老二也是这么想的,硬顶不行,老闫是打定了主意让他在这文风不兴的关州混个文凭,作为家长,他完全能够理解。 这事要放在他闺女身上,读了十来年书,连个毕业证都没混回来,他得上火死。 但他不是原身的闫老二啊!让他去读书考学,纯熟耽误功夫。 有那时间干点啥不行?是银子不闪还是铜板不响。 赚小钱钱它不香么! 他打算先用拖字诀,给自己留出一些时间,向老闫展示一下他求财的决心。 如果他赚的钱,能养家糊口,够一家子过上舒服的小日子,甚至比老闫赚的还多…… 是不是就能改变老闫的想法。 读书不成,还可以走另外一条路。 当个富家翁不也挺好么。 “哥,你要真想我去考,我就去,不过现在家里实在太忙了,我走不开,重新拣起书本也需要时间,这样吧,等三年后,咱这地上了税拿了契,我这心就能定下来,再去好好读书。” 行,一杆子支到三年后。 闫玉暗暗摇头。 她爹失策啊! 果然。 老闫脸都黑了。 “你倒是会应付我,三年,你怎么不说三十年!” 闫老二一看他脸色不好,连忙改口:“要不,一年,咋也得给家里的事情料理明白,我才能放心。” 看老闫还是面色难看的盯着他不说话。 闫老二继续怂:“年后开春,总行了吧,一年之计在于春,到了明年春,咱地里都得种上粮食,忙着呢。” 闫怀文淡淡的开口道:“春耕、秋收皆有田假。” 闫老二:…… 这么人性化么。 “大伯,爹要是去读书,是要住在虎踞城吗?”闫玉见她爹有些乱阵,适时出来救场。 “不错。” “哇!住在城里!”她脸上就差刻上三个字——好向往。 “大伯,那带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娘,大哥哥,大姐姐,还有容姨,咱们都去!这样咱们还是住在一起,天天都能见到,大伯,你别只带爹走,也带上我们好不好?” 小侄女的眼中有期盼,有哀求,还有望向天佑浓浓的不舍…… 闫老二立时反应过来,哀求道:“哥,咱的日子刚安定下来,弟弟天天起早贪黑,都是为了家里好。 我……我以前做错了事,想要补救。 哥,咱家的地,我一定要看顾好,还有房子,院子…… 这对我很重要,哥——” 第194章 竹简二四五六 闫怀文允了弟弟将去县学读书的时间推迟到秋收之后。 “爹,能拖一天是一天,不行的话,你就去吧。”闫玉哈哈哈笑着,纯属在看她爹笑话。 闫老二的眼睛瞪起来:“我能去吗?别说我背不下来,就算能背下来,问我是啥意思我能说出来咋地,老闫不知道我啥情况,你还不知道么,去去,不能帮忙别跟着添乱。” “秋收之后这个时间有点紧,怕是不行。”闫玉收敛了笑意,正色道:“要是真能给你一年的时间,全力攻读,拿出我高三时候的劲头来,未必不能拼一下。” 闫老二惊恐的看着她:“你啥意思?真想我去考科举啊?” “爹,你想啥呢,我是说一年的话,应该能追上原本闫老二的水平。” “闫老二啥水平?” “不如大伯不如大哥不如梁叔父……和丰年差不多的水平。”闫玉很是中肯的评估道。 她是真心觉得以前的闫老二应该就在这个段位。 化悲愤为力量! 闫老二一桶一桶往地里扬水。 容嬷嬷天没亮就来继续昨天晚上没做完的活,分离果肉和果核。 这一批果核种下,他们的补种就算完成,数量只多不少。 他们此时在靠村的十亩地里。 活很简单,用牛车运水过来,给地里泼水,再经过一整天的日晒风吹,到了傍晚,土壤的湿度会十分适合种子出芽。 哪怕不能让三宝自己完成这一步,有牛车借力,他们还是轻松不少。 除了他们父女两人,其他人都去了北边靠山的那块地。 “闺女,你说咱的新种子,应该种在哪块地?”闫老二想听听她闺女的意见。 “北边靠山那五亩。”闫玉想都为不用想。 “为啥?” 闫玉:“那块地最偏,说是五亩,实际比五亩还大一些,种咱的新种子刚刚好。” 他们口中的新种子,就是从平台买的菜种。 容嬷嬷已经看过了,十亩地不够种,五亩地还多不少。 闫玉不会种地,但她会算。 “靠山那块地五亩多,剩下的再往咱种树苗那块地里撒点,容嬷嬷都写了,等间苗的时候还能移栽不少,到时候先紧着咱后院的菜园种,要是还有剩下,再往别处分。 咱家四块地,河边的近村的,周围人家太多,咱就老老实实跟大家伙种的一样,靠山和靠林子的两块地,才是咱家的自留地,以后咱想折腾点啥,就可着这两块来。” 闫玉又道:“爹!其实大伯的话你细琢磨都很有道理,你要是去了县学读读不出来,还能和大老爷混个脸熟,字你不是一直练着么,等以后练好了字,在衙门找个文书的活还是挺容易的。 像你这次去永宁城,不就碰上了查户籍,以后,要是咱家还想做永宁城的生意,路引这件事避不开,除非……” 闫老二一直闷不做声的干活,脑子随着他闺女的话音走,听到此处,下意识的问道:“除非啥?” “大伯要是在永宁城,咱不就可以借探亲的由头来往虎踞和永宁了么,其实爹,你与其担心去虎踞城的县学,不如好好打听打听,永宁何时乡试,我记得是三年一次,就是不知道离下一次乡试还有几年,在几月……” 闫老二眼睛一亮,顺着她的思路琢磨起来。 “你大伯要是中了举人,就该准备上京考进士了吧,哈哈哈,到时候他就没功夫盯着我啦。” 闫玉也激动的点头,“是啊是啊!大伯要是进京赶考,咱是不是也能跟着去?京城唉!爹,咱说啥也得去见识见识!” 一国之都,令人向往。 旅游必须安排上。 “你大伯给的时间太紧,怕来不及。”闫老二没有被美好的未来迷昏了头,当务之急,还是着眼当下。 “还是得多手准备,距离秋收还有不足三个月的时间,我要在这段时间里,将咱的木炭生意做到虎踞、永宁、谷丰……我就不信了,家里这么大摊子事,你大伯还能断了咱家的营生,硬让我去读书。” 闫老二发了狠,决定将事业搞起来。 到时候大把的银子甩在老闫脸……不,脸还是算了,甩这个动作也不好,就轻轻的像摞城墙一样摞起来,给老闫看看,并不是只有读书,才能体现他的价值。 “不光是木炭,嘿嘿!”闫玉朝她爹挤眉弄眼:“别忘了咱还有好些竹简呢。” 闫老二一听,对啊! 心急的问道:“你看了没?都是啥?” 闫玉故意咳了几下嗓子,吊了吊她爹的胃口。 给闫老二急的,都想回去自己翻自己看。 “有一个写的是制糖。”闫玉小声道。 闫老二哦了一声,琢磨着这个可以,糖卖的挺贵。 “还有洗发水、牙粉这两样。” 闫老二:…… 也行,都是清洁用的,算是日常所需。 就不知道好卖不好卖。 “最后一个,是做纸。” 闫老二立时笑道:“这个好这个好,纸可真不便宜,咱要是自己会做,能省不少钱,还有咱那啥的用纸也有了哈哈哈!” 闫玉的一双眼睛笑成月牙:“我也觉得这个好,所以和娘打算先研究这本。” “咱就买了这四个竹简是不是?”闫老二问道。 “对,剩下的都是手抄书,前面从卷一到卷十,后面卷二十二到卷二十五,一共十三本。” 闫玉咋舌道:“这十三本手抄书加上四个竹简,就是,再加上咱清空货架的,得有三万多。” 她继续检讨道:“其实有的商品,实在不该买,就比如说那麻鞋……” 提起这个闫玉心疼的脸直抽抽。 “一双麻鞋67! !我竟然买了三双! !它有什么用?都有草鞋和布鞋了,我为啥要买它啊啊啊!” 闫老二还安慰她:“你也别上火,谁没买过吃亏买过上当,学费得交,试错都是有成本的,不买回来咱咋知道它啥样,你看看,还是挺好看的。”闫老二展示了一下自己脚上的鞋。 噗! 闫玉并没有被安慰到。 只感觉被插了一刀…… 第195章 路引 闫怀文到了官衙第一件事,便是开出一张路引。 “照得本州边城虎踞下小安村民闫怀安,年贰三岁,身长五尺六寸,无须,鹅蛋面,微黑,无疤。今由边城虎踞,前至永宁、谷丰二城,寻访亲友,兼携土产。家有兄闫怀文,妻李氏,共子女三人。如无丁引,或有引而脚色不对者,所至店家邻佑,或在官各色人等,拿赴所在衙门,即以坚盗押回原籍查究。此引回日缴还原发衙门。须至丁引者。限时三月。准此。县押印。” 他又提笔在下方写了两日前的日期,见之无误,当即去寻大老爷用印。 田大人平易近人,每日在官衙坐堂的时间也很有规律,手下的人若要找他,只需在固定的时间请见即可。 闫怀文顺利的见到大老爷,道明来意,将手书的路引双手送上。 田大人只扫了一眼,便暗暗点头。 闫户书和梁户书,公务上手极快,尤其是闫户书,比之经年老吏也不差什么。 这路引写的就极规范,是朝廷引为范本的格式,但具体到下面的州府县镇,皆会有所减略,不外乎是下面的书吏不愿多费笔墨。 他也不问为何落的是前日,这路引是闫户书为其亲弟所开,有所含湖,又不是什么大事,方便行事即可。 田大人痛快用印。 闫怀文拿了路引回来,梁满山好奇的看过来。 见是路引,便哎幼一声:“这几日太忙,都将此事忘了,可不是,怀安兄常在外行走,有此路引,属实方便许多。” 闫怀文道:“天佑言及谷丰有灾民得了疫病,永宁因此严查入城之人,虽然目前还未发现谷丰来的这批人有人发病,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你我二人,宁可慢一些,也要验看清楚,莫等混进了病患,为之晚矣。” 他将大丫早上匆匆给他缝的两个挂耳布条,分给梁满山一个。 “此物,名为口罩,罩在口鼻处,可阻挡病气入体。” 梁满山试着戴上,感觉口鼻处有些不畅,但既然能阻病气,还是戴上为好。 他说话闷闷的:“怀文兄想的周到。” 闫怀文不居功,澹澹说道:“并非是我,乃是我家天佑提及,小女粗制,只为以防万一。” 两人戴上了口罩。 惹得周围的衙役纷纷找事由过来看。 梁满山比闫怀文更好说话,这些天和衙役们也混熟了些,中午送饭之时,有衙役问询,梁满山便照实说了。 几个衙役研究一阵,也决定让家里人给弄个戴上。 梁户书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 闫家的房子打好地基后,进度非常快。 闫老二又和卢师傅商量了一下厕所的问题。 卢师傅对闫家要将茅坑开在房间左近非常不理解。 用十分惊诧的目光看着他,半晌无言。 良久才坚决摇头。 经过二人友好协商,最终定下将厕所放在猪圈旁边,两处共用一个水渠,连着后面的一个大坑。 卢师傅一再劝说,又一再确定,问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给闫老二问的没脾气,跟他实话实说道:“卢大哥,坦白和你说,我家也有个灰泥方子,估计没你的好,但给地面找个平,抹个水渠、粪坑啥的,应该够用。 所以,这院子里,还有猪圈,茅坑,院墙……我都打算以后给抹上。” 给卢师傅听的目瞪口呆。 磕巴了半天,“啥……啥……你说的是真的”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的灰泥方子泄露了。 可不对啊,他已经将其中两样磨成细粉,从表面看,根本看不出是什么。 闫老二察言观色,知他肯定不信,便无奈的报出几种材料。 卢师傅:…… 听着像比我家的方子好。 他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闫老二报的样数比他家的多…… 至于到底谁优谁劣,这个得实际做出来才有的比较。 卢师傅对自家的方子还挺有信心,盖房子的人家都有方子,用料都差不多,他家盖的就结实、耐用,这里面用量才是关键。 老一辈传下来的方子,到他手里也有调整。 既然人家有方子,卢师傅便啥都不说了,该留口子留口子,能顺手给做了的,就给做了,比如说给猪圈做个斜坡,又比如说给茅坑和粪坑挖好,再给铺上一层砖石。 戚家地也不少,可戚家兄弟干活快极了,今日便将地都翻了出来,也学着闫家从河边运水来泼。 只等到傍晚撒下菜种,种菜这个活就算干完了。 三个人一闲下来,第一时间就是去闫家地里,帮着将靠山的那块地清理出来。 村里的孩子将石头拣的差不多了,兄弟三个连带着能干的容娘子,赶在下晌就将杂草搂到了一边。 点火烧草,闫向恒拉着自家的牛将草木灰翻到地里。 戚大三人又跟着牛车去河边运了几次水。 赶在傍晚前,将闫家最后一块地也开了出来。 闫玉敲了敲自己的后腰。 真的,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 给她来张床,她要躺一躺! 这块地要明天早上撒种。 至此,地里的活结束。 剩下的,就看容嬷嬷的了。 闫老二将砖厂订的木炭送了去,三百斤,收了人家八钱四的碎银。 可丁可卯,正正好好。 他顺道转了转其他几家砖厂。 又被他拉回两千块红砖,和一百斤木炭的订单。 这更坚定了他开发客户的决心。 想着等地里的事一忙完,他就开始跑永宁。 为啥专跑永宁 嘿嘿,那不是永宁的价高么,等啥时候永宁的市场饱和,卖不动了,他才会调头开发虎踞,至于谷丰,肯定要排在最后。 正闹病呢,他可不去那边凑热闹。 等闫老二回了村子,发现家里的活比他预计的还要提前一天完成。 闫玉小耳报神跑过来和他叨叨。 闫老二听到是好哥们帮的忙,咬了咬牙,非要留他们三人家里吃饭。 闫玉在旁边胆颤心惊。 不断在脑子里计算家里的肉菜够不够。 李雪梅将容嬷嬷拉到一边,非常直白的告诉她,这三个是大胃王,特别能吃…… 容嬷嬷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在地上写:皇后娘娘您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李雪梅赶紧用脚擦了去。 第196章 纸和糖 戚家兄弟三个牢记自己老娘的话,说啥也不留下。 但,闫老二是谁,那是能轻易推脱了去的么。 最后还是每人干了四大碗汤面走的。 白面和粗面两掺,劲道十足的宽面,肥瘦相间的大肉片子,酱油的颜色浸润其中,是让人流口水的红褐色,点缀绿油油的青菜,四个荷包蛋轮流置顶汤面之上,一口咬下去,溏心微糯,纠缠在唇齿之间…… 闫玉松了口气。 还是容嬷嬷有办法。 大宽面条整上,有肉有菜有蛋,实惠的很,最重要是有汤,面条进了肚,有汤泡着,不饱也撑。 不多时,隔壁戚家传来戚家老娘抽鞋底的声音。 闫老二将木炭的账目匆匆交给闫玉。 跟着戚大三人又去林子里的老地方烧炭。 三个大土堆眼看着不够用,还得再加。 除了完成手头的定单,他还要再存一些,备足了货。 闫玉不舍得直接在本子上写,先用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嘴里小声碎碎念:“木炭生意是咱家拿大头,可当时爹并没有和戚家三位叔伯说好比例,现在让我来算,给多少合适啊?也没个标准,这不是坑闺女么。” 李雪梅应她的请求,将平台装种子的纸袋拆了给她订本子。 别说,这纸感是不一样,摸着就亲切。 “你先给成本算一算。”李雪梅突然道:“林地咱迟早得买下来,还有入城的费用,来回路上的成本,都要计算在里面。” 闫玉想了想,明白了她娘的意思。 “娘是说,我们不能仗着有三宝,就不算牲畜的损耗?” “嗯,不想让旁人觉得出奇,咱自己就不能心怀差异,咱并没有分家,一切账目都要经得住查,所有赚来的钱,皆有来处,清楚分明。”李雪梅缓声说道。 这点闫玉同意,就当寻常人过着,只要他们自己坦然,谁还能看出他们身上的不妥。 骗子的最高境界是啥,我给我自己都骗了,深信不疑那种。 “林地是得买,咱以后会持续祸祸那林子里的树,就怕时间长了有人有意见,是咱自己的地就好说,还可以一边伐一边补种,栽种一些长得快的树,以后年年烧炭,取之不尽,烧之不绝。” 想到长得快,就不能不提竹子这种植物。 年年生年年长,竹笋能吃,竹枝各种用途,连烧出来的炭都有专有名词,人家叫竹炭。 闫玉觉得必须给竹子记上一笔,如果有机会,试试看能不能在关州种活。 “娘,你说烧木炭这个事,就靠我爹他们四个人够吗?我的意思是,以后咱要是常年干下去,买卖做的大了,会不会再加人?”闫玉问道。 李雪梅:“肯定会,你爹不会只盯着木炭,能赚钱的他都不会放过。” 闫玉点头,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牙:“我也这么想的,爹以前就这样,啥赚钱就想卖啥,他那小店东西倒是全了,资金压了好多……” 李雪梅瞥她一眼,道:“你可别当着你爹说这个,他自己觉得可能耐呢,谁也抢不了他的生意。” 闫玉保证道:“放心吧娘,我才不会打击我爹的积极性。 不过这样的话,二成五我觉得是一个合适的比例。” 李雪梅在心里换算一下,慢慢点了头。 “我也觉得可以。” 闫玉几下子将木炭的账目理清,迫不及待的凑到她娘跟前,小声道:“娘,拿那个做纸的竹简出来研究研究啊!” 李雪梅瞄了一眼还未睡去的大侄子和大侄女,摇了摇头,同样轻声道:“再等等。” 闫玉又坐回去,心里抓心挠肝,面上一派从容。 好不容易熬到大哥哥和大姐姐睡去。 娘俩默契的挪远了些。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看了半晌。 闫玉最先问出疑问:“怎么看着……不是做纸……像是……废纸再利用?” 李雪梅也有同感,又耐心的从头看了一遍,肯定的道:“就是将旧纸重新洗打成浆,再加工成纸的方法,看着挺简单,应该不难上手。” 上面也写了,只要掌握了捞纸和焙纸的技巧就行。 最大的支出,就是需要一道火墙,他家新盖的房子有整整六面,随便贴,想贴哪面贴哪面。 闫玉在脑中细细推演一番,发现和她娘说的一样,十分简单。 和记忆中数道工序,又需要时间来发酵做纸方法相比,再生纸又快又省力。 就是不知道用过的废纸好不好收,便不便宜。 “用这种方法做出来的纸,恐怕颜色有些深。”李雪梅道。 闫玉:…… “所以,咱这纸做出来,大概率卖不上价。” 她哭笑不得。 怕是等他们做出来,卫生纸都比它白。 闫老二刚一回来,就听闻这等噩耗。 “咋还是再生纸呢!”他急道:“这不好卖吧,咱是实现用纸自由了,那啥的时候也能随便用,可往外卖的话……它不值钱啊!” “先做出来再说,哪怕只省下练字的钱也行。”李雪梅道。 闫玉赞同道:“对,爹,省了就是赚。 你最需要它,想想县学啊爹!” 闫老二呆若木鸡。 突然发现,自己和这再生纸好配,想要快些练好字,就不能只在地上大石头上写,纸上写字才最有感觉,也更能掌握笔力技巧,好纸他真舍不得,这废纸再利用,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随便用。 “还需要啥工具?” “抄纸用的竹帘、平整的木板。”闫玉想来想去,大概就这两样。 闫老二道:“回头先用咱家用废的纸试试,洗纸怎么说?” “咱缝个口袋,绑紧了绳子,放河里,让水流冲刷,比咱自己洗省事。”闫玉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闫老二对做纸这件事一下失去了大半的兴趣,立时找到了替代物。 “制糖那个竹简呢?咋写的?”他满怀希翼的问道。 李雪梅正好拿起这卷竹简看。 听他问起,有些想笑,道:“咱小时候都吃过,没想到有机会自己做……” 闫玉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亮晶晶的看着她娘。 李雪梅:“麦芽糖。” 第197章 准备大干一场 闫老二大受打击。 麦芽糖,你听听这个名,就知道它是用麦子做的。 现在啥条件啊,粮食都涨价了,那灾民天天喝稀粥,谁会拿它来做糖。 这么糟践粮食不得让人拿大鞋底子糊脸…… 他扛不住了,睡觉! 剩下的两样他记得是洗漱用的,不想听了,怕再受打击。 李雪梅和闫玉没睡,坚持将剩下的竹简和手抄书看完。 “洗发水这个,是用药熬的,成本不低。”李雪梅又掂着写着牙粉的竹简道:“这牙粉方子倒是多,治牙龈出血的,预防龋齿,风热、风寒牙痛、牙松牙软……倒是齐全。 多的有十余种药材,少的只有一两种。” 闫玉一本正经的瞎说:“够咱开个牙科了,不管啥问题,总有一个方子适合你。” 李雪梅瞪她一眼,将手抄书名录排好。 单独挑出了手抄书一,道:“这一本是序章,我大略翻了翻,里面将药物之间君、臣、佐、使的关系解释的很清楚,还细分了玉石、草药、木药、兽、虫鱼、果、菜、米上下中各部。 药物单行、相畏、相恶、相须、相使、相反、相杀也有细说。” 闫玉随便翻了一页,上面写道:厚朴,以干姜为使药,恶寒水石、泽泻、硝石。 她又翻了翻,找到杏仁,得火效果更好,恶黄岑、黄芪、葛根、解锡、胡粉毒,畏莽草。 感受到了中医的博大精深。 她觉得可以对崔郎中的嫌弃稍微减少一些。 没正经拜过师,全靠自学就敢给人治病开药,不是一般的狠人。 光这些药的名字,就够背一阵了,还有各种相使相反……头疼。 闫玉决定了,她放弃济世救人的职业,让她娘去刻苦攻读吧。 “娘!”她用异常热切的小眼神崇拜的仰望。 “咱家的健康,就靠你了!” 李雪梅合上书,敲了她的小脑袋瓜一下。“都要背,你抄一本我抄一本,各背各的,以后有病症,我们一起研究。” “哪来的病症,咱又不是大夫。”闫玉嘟着嘴,不想再加功课。 “一些小病症,咱们自己先开个方子试试,再看大夫的开方,两相对照,肯定会有收获。” “行——吧——”闫玉拉长了音,透着满满的不情愿。 她想起大叔提过的健康检查机器人,心里不住的念道:希望下次连上大叔,希望下次连上大叔…… …… 连续三日,闫老二白日不是跑采石场就是砖厂,更远一些,就是到永宁城送货兼推销。 之前和他订了一千斤木炭的大娘,帮忙介绍了左近的邻居,各家看着便宜,或多或少都订了一些。 闫老二也搞清了永宁城的木炭价格。 百斤三钱三。 到了第四日,闫玉跟着他跑了一天,买齐了水泥所需的材料,做纸用的工具,洗发水所用的药物。 既然跑了药铺,人参当然少不了。 他们不舍得多买,连参须都觉得贵,在伙计嫌弃的目光下,咳咳,买了点参末。 城里的肉摊也是他们的重点采购对象。 猪胰子还挺难买,一般肉摊老板都嫌费时不零卖,他们只好整副下水买回去。 好在永宁城是府城,住在城内的人日子都过的还可以,他们随口问就问到好几家肉摊,和西桥镇上一次只杀一头猪不一样,人家永宁城的肉摊大气的很,一个摊子宰杀两三头的也有。 爷俩买了十副猪下水回去,准备大干一场。 尽快将香胰子做出来,来永宁城推销推销。 之所以会下这么大的本钱。 嘿嘿! 全是银子的力量! 谁敢信,一个香胰子在永宁城竟然要卖到一两五钱! 闫玉连续走了几家。 仗着自己人小嘴甜,将人家店里的香胰子摸了个遍。 便宜的也有,一两二钱,一点香味也没有,摸着也没有她家的光滑。 依着闫玉的观察,她家的香胰子也就比一两五的稍差一些。 差在了研磨的粉末不够精细,更是差在了包装。 这个发现一下子让闫老二的心火重新燃烧了起来。 烧的旺旺的! 回程的路上,闫玉对她爹说:“爹,淡定!没想到这永宁城还挺有消费力,这香胰子生意能做,咱肯定能卖到八钱往上,这回回去,将粉末都磨的细一些,多筛几遍,品质上去了,再给卖相搞搞,说不得能卖到一两!” 闫玉的声调又上去了。 其实她劝她爹淡定,有一半也是劝自己。 好家伙,八钱,一两……要疯要疯,她也快控制不住她自己了。 闫老二憋红了脸,使劲点头:“回家,开整!” …… 闫家的房子已经起来了一半,比正中两间更早有了雏形的是厨房。 按照主家的要求,厨房的灶台要高一些,不在意多费些砖头。 卢师傅没有二话,尽力让主家满意。 至于闫家为啥要三个灶,他一个做房子的管那么多呢,做就是了。 半成品的厨房俨然成了容嬷嬷的天下,因为烟囱还没有砌好,一做饭那香味就乱飘,尤其是手握三个灶之后,闫家的伙食直接上升了一个档次。 一口锅乱炖,一口锅蒸大馒头蒸花卷,还有一口锅拿小火煨着,卤肉卤菜各种卤…… 闫玉闻着味道,闭上了眼睛。 先咽了一下口水,喃喃道:“啊!这味道,我闻着味都能找回家,呜呜呜!爹!我都不敢想,要是再加上今天买回来的香料,这卤味得多香!” 闫玉感觉有了容嬷嬷,她可以天天宅在家,不出门也没关系。 只要她爹记得补充食材,她就是宅在家里最幸福的崽! 闫老二也自愧不如。 偶尔李雪梅和闫玉会馋他做的菜,他自己明白,那不是馋味道,是回味一种感觉。 论到做饭的手艺,容嬷嬷在家常菜里已经登峰造极! 两人将车上的东西往下搬,闫向恒看到后,忙跑来帮忙。 他最近在帮着隔壁的戚家起房子。 也没什么重活,就帮着画画图,找一找直线,再对比他家的房子给一些意见。 戚家一样也起了六间。 格局和他家一模一样。 连火墙都没有省。 整个戚家非常努力的向闫家靠拢,方方面面。 第198章 ‘暗香’ 闫老二等不及立时就要开工。 闫玉又将她的小童工们招了来。 一听说闫家又有活了,孩子们磨拳擦掌,来的特别快。 闫玉熟练的给他们分派了活计。 草木灰、皂荚粉、干花粉还是给孩子们换算工分。 闫老二负责猪油、糖和豆粉这三样。 捣猪胰子还是大哥哥来,一回生二回熟嘛。 她只需要做好质检的工作就行。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她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想起来了,形状。 卖相实在太重要了,不管是她家以前做的,还是店里卖的,都没有逃出圆形这个圈子。 所以她决定,做方的! 以前她看过做手工皂的视频,对最后一步切皂百看不厌,主要是听声音比较爽,一下一下,将皂块整齐的切分,强迫症都能得到治愈。 琢磨了一下手头的东西,脱模恐怕有些困难,所以,大长条皂块不考虑,那就只能像月饼一样,用小块的模具,将香胰子怼进去压出一个个方块的形状。 想到就干。 她去找了戚五叔。 “戚五叔,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个木头的框框,要这么大。”闫玉比划着。 戚五正在给梁木上漆。 闻言放下了手里的活,听她细说了要求之后,随手在地上拣了一些木头。 也不是多复杂的玩意,就是一个方框,对戚五来说,再容易不过。 闫玉立等取走。 又在戚五叔废弃的木头里,拣了几块回去。 将黏糊糊的香胰子塞满木头框框,确保边边角角都压实了,闫玉用小木棍怼怼怼…… 软塌塌的香胰子以一个略方的形状落地。 失败! 闫玉蹲下来,和这块略方的香胰子相面。 并不气馁。 失败是成功的娘,娘来了,她的崽崽成功就离着不远了。 她感觉到了,是硬度还不够。 还要等等,等香胰子再晾干一些。 …… 此时的香胰子已经被闫老二搓成了球球。 等闫玉摸着差不多了,开始第二次定型。 将现成搓好的圆球怼到她的小木框里,竟然还富裕好多,明明球球形状看着比方的小了不少。 闫玉若有所思。 更加坚定将它加工成方形的决心。 重复之前的步骤,这一次,硬度可以,一次成功。 就是上面留下了一个小木棍的印子。 闫玉想到了那些做手工皂的,都爱往上印个章…… 看了看手里的小木棍,她决定也整一个。 各种图案在脑海中闪过。 暗香! 颜色有些暗,但是香香的。 啊哈哈哈! 不对不对,应该是‘暗香浮动月黄昏’才对,太有意境了。 虽然是描写梅花的,大不了以后做梅花香味的应应景。 这两个字,要写的好看才行。 她第一个就想到老闫。 转念又一想,不对,大伯以后要当大官,在香胰子上面印字好像有点跌份。 还是她来吧。 这般想着,闫玉大手一挥,在木块上写下了暗香两个字。 写完才发现不对,是不是得反着写? 挠头。 她眼角瞄到了乖乖趴在她娘身边的猫猫。 几步过去,一把将猫猫抱起来,回到原位。 “猫猫,你看看这两个字,你帮我反着挠出来,反着,明白啥意思不?就是我这样印出来的时候,字是正着的。” 猫猫用琥珀般的眼睛盯着她,舔了舔爪子。 小肉垫碰了碰木块的另一端。 闫玉眼睛一亮,“对对,就好像字透过来,可以的吧?可以的吧?” 猫猫点头,刷刷刷,尖利的指甲伸出来,立刻就要给她挠出来。 闫玉唉唉两声,捏住它的小爪爪,想了想道:“这木头的不经使,能不能刻个石头的?” 猫猫又点头。 闫玉抱起它,高兴的转圈。 一人一猫开始低着头满地找石头。 总算找到了一块大小合适,握着舒服的长条石头。 闫玉又加了要求:“香胰子做成了方的,盖章的话,圆的好看,你给我边边弄成圆形吧,还有咱搞个防伪,你在边边里帮我藏一个‘闫’字,不明白?我写给你看,就这个字,你缩小比例到边线里面去……” 猫猫精准的画出一个她要求的椭圆,猫爪子在石头上快如闪电的抓挠…… 等闫玉再一次将香胰子球球塞到木框里,有一种王者归来的感觉。 大力怼! 一个标准的椭圆印记出现在方形的香胰子上。 ‘暗香’两个字出现在灰突突的方块上,一下子就拔高了香胰子的格调。 闫玉眉开眼笑,忙捧着她的心血力作给她爹娘展示。 “哈哈哈!这是多出来的,用这个小木框套出来的香胰子,看着多,实际上比球球省了不少,再卡上我精心制作的品牌商标,高大上了有没有?!” 闫老二一看这卖相,就拍大腿。 “我的大宝啊!哪哪都贴心,这可不就是爹心里想的么,相同的商品,就得有不同的特色,这就是卖点,这就是卖高价的由头!” 闫玉谦虚道:“这都是拾人牙慧,不算什么,关键是省料,嘿嘿嘿,能多卖出一块,多不少钱呢。” 俩财迷此时眼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李雪梅道:“别一次拿那么多去,先拿几块去探探路,人家店里卖的,未必是进的货,也许是自家做的也未可知,要是人家真收,你们也别硬挺着价,这形状随时都能仿制,就是第一次看了新奇。” 闫玉:“我做了防伪呢。”说着指给她爹娘看。 李雪梅:…… 闫老二:…… “闺女啊,咱这个看不看得清不说,咱这香胰子……它不配啊!”闫老二说了大实话。 李雪梅跟着点头。 闫玉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方方的香胰子。 觉得爹说的好有道理。 她当时咋想的,还给它弄个防伪。 它就是块香胰子,洗洗就没了,不该承受它不能承受之重。 又不是只有她家一家会做,防谁啊? 她尴尬的笑笑:“那啥,顺手一挠。” 还好没人看得清。 香胰子被调整成一个个方块,还得经受日光清风的洗礼,被时间打磨,才会成为合格的产品。 等待的时间里,虎踞城出了一件大事。 第199章 虎踞封城 虎踞……封城了。 为了不让老闫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闫老二决定让大侄子先顶上去。 借口去探望老闫,带上大侄子去县学附近绕一绕,讲一讲到这里读书的诸般好处,孩子自己想上进,想去学,老闫还能拦着么? 必须不能! 这不就将这县学的名额占住了么,他自己这些天没事就琢磨,田大老爷给的这个附学名额,一家只能去一个人,他去了大侄子就不能去,大侄子去的话…… 闫老二想的挺美,可没想到还没走到城门口,便被歪七扭八的木栅栏挡在外面。 身形看着眼熟的衙役,将头脸用布巾遮住,老远就朝他吆喝:“退回去!退回去!” 闫老二下意识的拉紧缰绳。 声音有些紧张:“三宝,退,往后拉开距离。” 他摸索着身上的口罩,毫不犹豫的给自己戴上。 又对大侄子说道:“恒儿,赶紧,大丫给你缝的口罩呢,戴上,快戴上。” 感谢国家的轰炸式教育,闫老二一看到这个架式,想都不想,先将自己保护起来。 闫向恒迷糊着呢,见他二叔瞬间挡脸。 便也将口罩戴好,而后才带着疑惑,看着远处的衙役…… “哥几个,我是闫户书的弟弟,闫二啊!这是咋地了?”闫老二隔空喊话。 “闫二兄弟,可别靠近,咱虎踞也闹了疫病,闫户都没事,我们都戴着口罩呢,你快家去吧,没事别过来啦!” 闫老二心里这个急呀,这咋说的,不是说虎踞没事吗。 “是个什么病症啊?城里的大夫怎么说?前两天还好好的呢,咋就突然闹病了?” “唉!”远处的衙役重重叹气,不忿的踢了两下临时打出来的木栅栏。“有个孙贼瞒报,他家里人不知事,竟然还帮着藏人。 这疫病是能藏的么,人过人,一起来就是一大片。 又是烧又是吐的,捕班的两个兄弟不小心,也着了道,现在家里关门闭户养着呢。 这病不发的时候看着和好人一样,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不知道传了多少人。 大老爷叫封了城门口,不许进不许出,挨家挨户的通告,谁要是再敢藏人,就别怪咱们兄弟不客气!” 说到最后,说话的衙役已是满身火气。 闫老二心里咯噔咯噔的,慌得不行。 “兄弟,现在生病的人安置在哪呢?得让他们单独在一处,最好地方空一些大一些,得病的人之间也用帘子啥的隔开。” “你说的轻巧,倒是想好好伺候他们,咱也得有那条件啊!就那边,看见没,你们以前也住过的棚子,全在那呢,我们哥几个,现在不光得给他们熬粥,还得给他们熬药,真他N的上辈子欠他们的!” 闫老二看向他们曾经住过的草棚,手上的缰绳紧了又紧。 三宝又往后退了两步,哞了一声,声调上扬,似是带了几分疑惑。 “我大哥在哪?在官衙里吗?”闫老二心焦的问道。 “放心,几位户书和大老爷在一处,这口罩,就是闫户教我们做的,听说还是你想出来的,闫二兄弟,等此间事了,兄弟们请你喝酒,这小东西可帮了大忙。” 口罩是好用的。 闫老二脑中清明,大声喊道:“你们不能总戴这一个,得勤着换,换的时候得离发病的人远些,唉!口罩不能拆洗,谁知道洗不洗得干净,你们等着,我这就家去,给你们做一批送来!” 几个衙役相互看了看,还有这种说道? 他们的确是一直戴一个,都好几天了。 听闫二这么一说,立时觉得心里发毛。 忙不迭的喊话:“劳烦闫二兄弟了,咱们这些人得抛费不少布料,现在给你银子,你怕是也不敢接,这样,先记账上,回头哥几个补你银子,你还有啥话要带给闫户书不?” 闫老二心中千言万语啊! 他哥现在到底咋样了?身体吃不吃得消?虎踞城里是个什么情况?在大老爷身边就安全啦?放屁,田大老爷是个好官,越是好官就越危险,因为他们一贯不会保护自己,平易近民! 最终汇成一句话:“让我哥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他吃不消。” 老闫啊!咱不用那么敬业,千万别往前冲啊! “行,一定给你将话带到。” 闫老二拱了拱手,高喊着:“哥几个等着我,都小心些,短了啥尽管开口,我给你们带来!” “闫二兄弟,有你这句话,咱兄弟心里就暖和。”衙役有些感动,想了想,还是没将城里缺药的事说出来。 闫家刚落籍虎踞,根基不稳,能有几分家底,谷丰、虎踞都传了疫病,那药材的价怕是要疯长。 再一个……他眼角的余光扫了扫草棚里的灾民。 缺药之事不能说。 “对了,烧些醋熏一熏,还有艾草,去去味,总比什么都不做强。”闫老二道。 衙役点头,看着他驾车离去。 他走到城门口,等着城里的人送东西出来。 趁着这个机会将话递进去给闫户书,让他知道闫二过来了,有啥要说的话赶紧递出来,闫二要是真的再来,得个口信,也能安心不少。 他们这几个,也是可怜虫,身上担着差事,和灾民一样,被阻在城外。 拉了拉脸上的口罩,衙役心里担忧,戴久了不行? 等到里面的人出来,将粮啊药啊都放下,转身退去。 他忙远远的喊住,给闫户书传了话,想起闫二说的醋,也顺嘴要了一些。 至于艾草,城外有不少,他们自己去找找,就像闫二说的,烧了去去味也是好的。 “二叔。”闫向恒的脸色有些发白。“爹他……” “你爹没事!”闫老二断然道。 他的神情带了几分郑重。 不断催促三宝快跑。 三宝将速度拿捏的死死的,维持着一头牛最大的速度极限。 闫向恒很快就说不出话来,牛车颠的太厉害了,他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闫老二进村就停在大石头处,也不往家去,大嗓门喊:“闫小二!闫小二!赶紧的,给你爹烧个醋,让我熏一熏!” 第200章 做口罩 不等闫玉出来,容嬷嬷便第一时间冲到厨房,热锅烧醋。 酸味的白烟绕着牛车来来回回的熏了好一会。 闫家叔侄两个酸的直咳嗽。 容嬷嬷这才满意的离开。 闫玉挥了挥小手,小心翼翼的靠过来。 “爹,你这什么情况?” 闫老二唉声叹气的将虎踞城的情况一说,闫玉也急了。 “大伯有差事在身上回不来,这可怎么整,要是疫病不去,虎踞城就一直封着?爹你咋没多打听几句,虎踞城里吃的够不够?药够不够?有几个大夫?医术行不行?” 她刚想说别是像崔郎中这样不顶用的……眼角瞄到崔郎中跑出来看热闹,及时闭了嘴。 被闫老二大嗓门喊过来的乡亲,一听说疫病,议论纷纷。 “我的天爷呀,还好咱走的早,没赶上,这要是和谷丰的灾民打个碰头,万一传上可怎么整!” “秀才公还在城里呢,还有梁童生,这可如何是好。” “没听闫二说他家戴的那个口罩管用,地里的活也差不多了,盖房子叫他们男人张罗,都收拾收拾家里干净的布,咱一起多缝些个让闫二给秀才公送去。” “咱是不是也尽量别往外跑?家里的粮食省点吃,应该能挨一阵子,虎踞城的大老爷是好人哪,还给咱发了那么多的口粮。” “也不知道外面是个啥情况?听着可真邪乎!” 罗村长笨拙的往大石头上爬。 他想站的高一些。 罗三赶紧搀扶着老爷子,拖了他一把,让老爷子顺利站了上去。 “都听我说。”罗村长喊了一嗓子,喧嚣的议论声渐渐平复。 老村长的威望不是吹的。 “咱离虎踞城、谷丰城都远,只要不出去,那病就找不过来,你们将心放在肚子里,别瞎担心那没用的,地里的活没干完的抓点紧,这都多少天了还没干完?! 咱村的驴和骡子都不敢这么歇! 也就这两个月的好时候,天还暖和些,晚上你们不觉得凉飕飕?趁现在土好挖,那房子都互相搭把手,赶紧起了。 家里的女人忙完自己手头的活,都到大石头这来集合,秀才公的事就是咱全村的事,别的咱也帮不上,帮着缝补缝补,旁人我不管,咱村里有一家算一家,每家最少出一个人,不许不来!” 老头很有气势的将话撂下。 而后伸出一只手来。 罗三很有眼力见的将他扶下来。 消息传的很快,没听到现场的也从旁人嘴里得了信。 来帮忙的人特别多,不相熟的婶子大娘,面都很少见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揣着针线包,和各家浆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和布来。 大石头附近俨然成了女子集会。 这些眼生的女子,有些不知所措。 村里的女人们热情的招呼着,村长那话是对自己村里说的,可没牵扯外人,眼下人家来了,就是知恩,记情,没忘了秀才公,没忘了闫家,没忘了他们村子帮扶的情意。 这样的人家才可交,能交。 别看之前大家走在一起,分的地在左近,住的也不远,可以大石头为界,东西两边就像有一道看不见的河,将他们分的明明白白。 眼下这河水好像浅的,迈迈脚就淌了过去。 大家伙心里敞亮的很。 李雪梅将家里的粗布和麻布都拿了出来。 整匹的布料,一下就给大石头附近的女人们镇住了。 所有人都看向她,愣是给李雪梅看的不好意思起来。 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退缩。 戚大娘子凑了过来,贴在她身边,很自然的扶着她的胳膊。 李雪梅感受到这位大姐温暖的手,借着这亲密的动作,给她传递力量。 她的身子松了松,神色愈发真诚。 “这事本是我们一家的事,让大家也跟着劳累,多谢大家伙,我和我们当家的商量了,不能白让大家辛苦。 我家小二弄出来的工分,各位大娘婶子嫂子弟妹姐姐妹子或许也听说了,咱这次也按着这个来,我家的香胰子、肉干、木炭、红砖,还有自家用的灰泥,我家叫水泥,都拿出来换分。 要是别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家家都要起房子,能用上咱就换,也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 她话说的诚恳实在,各家娘子听了心里高兴。 咱来帮忙没图别的,但闫二娘子说的不差,别的不提,那香胰子哪家女人不想要,那红砖,还有那个水泥,都是盖房子正用的。 闫家要是拿银钱给她们,她们肯定不要,但给东西就不一样了,这是闫家的谢礼,意味着人家心里记着这个情。 至于换分这个事,她们从孩子嘴里听过,孩子们可能想不深,她们心里明白,这是闫家在变相贴补。 “我说弟妹,你这外道了不是,我们就动动针线,还搭了你家的好东西,哈哈哈! 不过那香胰子我是不够用的,我家两个狗子不如罗家四五两个铁有孝心,也不知道给他们娘琢磨换一块,今儿啊,我还不用他们了。 我可不是吹,针线活我做的快着呢,咱们赶紧着吧弟妹,我都等不及了!” 崔娘子连自家的小凳子都搬来了,就往大石头跟前一坐,她不光带了针线包,连剪刀都拿来了。 说起这个香胰子,那是眉飞色舞,看样子是对工分换香胰子这个事很惦记。 李雪梅心想:不怪孩她爹喊崔娘子姐,真到事上才发现,有这位姐姐真好,既打了圆场又活跃了气氛,关键人家做的自然流畅,就是这么个爽朗大气的。 有了姐姐递话,李雪梅说话也顺溜好多。 “这口罩是两层,里面一层是咱洗干净揉软了的布,外面一层就用我家这些,两边上下缝两根绳子,正好能挂在耳上,我想着两层中间再放些艾草,闻着也清爽。” 李雪梅想的是闫老二提到的呕吐症状,加一些艾草不费什么事,可对戴口罩的人来说区别就大了。 闫老二和各家打了招呼,借了不少草席过来。 大家伙坐在席子上,打开自己的针线包,对怎么做口罩心里有了数。 不难做。 第201章 求诊 容嬷嬷一把剪刀卡察卡察使起来。 不用尺子量裁出的布条分毫不差。 闫玉一看,这可不行。 偷着拽了拽她的胳膊。 容嬷嬷低头看她。 闫玉的小嘴动了动,在嘴边都囔道:“不能都一样,有的脸大有的脸小。” 容嬷嬷明白了,再裁布的时候就飘忽许多,有的略大一些,有的略小一些。 闫老二一直在想他闺女问的那些话。 见口罩生产走上正轨,将李雪梅和闫玉拉到一边。 一家三口的小会又来了。 闫老二检讨道:“我之前勐的听到这事,都懵了,着急忙慌跑了回来,确实没有问清是什么情况。” 李雪梅这两天一直在看手抄书,对求医问药之事很敏感,遂问道:“你觉得虎踞城有没有治愈的把握?” 闫老二苦笑:“现在想想,情况真的糟糕透了。 那些得病的灾民就住在城外的草棚里,条件差不说,也没有将得病的没得病的分流,人员密集,最容易传染。 另外,我也没看到大夫的身影,听着守城衙役的话音,是从城里往外送药,他们帮着熬了,和分粥一样分下去。 大锅饭挺香,就不知道这大锅药效果好不好。” 李雪梅皱眉:“这怎么能行,不管是什么病症,最忌讳的就是交叉感染。 这些人里,有多少人是得了传染病,有多少人是因为自身抵抗力差,才起了病,总要一一分清,才好对症下药。 还有你说的呕吐病人,最需要隔离处置的就是他们,那些呕吐物也需要单独处理,避免空气传播。” 闫玉一直没有吭声,此时方开口道:“爹,娘,虎踞是边城,人口不多,我记得上回和爹逛虎踞城,当街的药铺没有几家,现在城封了,咱们试想一下,虎踞城内还有多少药?这些药里,又有多少能治疫病? 同理,药铺少,坐堂的大夫就少,驻军里应该会有军医,但我估计,他们更擅长治疗外伤、骨伤。” 闫老二立时醒悟:“所以城里缺医少药?” 一家三口静默无言。 如果老闫没有深陷其中,他们会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 不给朝廷添乱,就是小老百姓最大的贡献。 可事实是,他们无法袖手旁观。 “我去永宁请大夫回来。”周边镇子上的大夫怕是不行,只得往永宁去请。 闫玉摇头,古代大夫出诊都不是很远,跨城请大夫,他们得做好挨宰的准备。 她留恋的看了看已然晾干差不多的香胰子。 心里深深叹气。 家里能最快变现的,就只有它们了。 李雪梅也转头看过去,道:“现在这种情况,咱们需要大笔银钱在手应对各种状况,不能少量卖了,都带上,我和你们一道去永宁,多走几家,尽量分开卖。”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 “娘,你别去了,路上颠簸,不安全。”闫玉见她娘还想再说什么,忙又道:“再说家里也不能没个大人,大哥哥和大姐姐还当不起家。” 发生这么大的事,闫家得有人在村里坐镇。 稳定人心。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闫老二当机立断。 闫玉没说的,父女两个立时将香胰子打包装上。 临走前,闫玉翻出了之前买的参末,在猫猫面前晃了晃。 小声对它说:“猫猫,这是参末,你去山里找一找,要是找到了,从土里刨出来的时候小心一些,别伤了人参。” 她又想了想,“两株,不用多,带回两株就行。” 猫猫点点头,矫健的身姿消失在视野中。 路上,闫玉和闫老二说起让猫猫去找人参的事。 “我没让它多找,就两株。 娘说一切账目都要经得住查,我记得的。” 闫老二还是很放心闫玉的,别看他闺女天天嘻嘻哈哈,心里有数着呢。 “我担心大夫不好找。”他说出自己的担忧。 闫玉心里也没底,不但要出远门,还是去疫病的发病区,会有大夫愿意出诊吗? 三宝带着他们一路飞奔,从石大桥到永宁这条直线路径都快被三宝跑成了路。 风尘仆仆的二人来到永宁城下。 闫老二一甩缰绳,自己跳了下去。 闫玉怕人起疑,自动自发的将缰绳拣起来,握在手中。 点头哈腰陪尽笑脸,言及家中有人生病,想进城请大夫出诊云云,偷偷塞了十五个铜板过去,父女两个被顺利放行。 守门的官差还好心指点他,城北惠民堂的安大夫仁心仁术,可以去求诊。 闫老二与人诚心道谢。 父女两个商量过后,决定先去惠民堂。 大夫肯不肯出诊虎踞比香胰子变现更重要。 城北住的都是平民小户,牛马行和人市也在这里,一往北城走,立时觉得置身于一片臭烘烘之中。 闫老二驾车驶来,有那胆子大的,直接上手就要拽住牛头。 被三宝灵活的躲过,不客气的拿头顶过去。 “好黄牛,脾气还挺大。”差点被撞的人毫不在意的哈哈笑着,上前招揽生意:“这位兄弟,有什么生意关照?是买卖牲畜呢,还是人?” 他上下打量着闫老二还有三宝这头黄牛。 暗暗评估着来人的财力。 至于车上的小子,穿着浆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头脸都干净着,显然不是带出来卖的,便没兴趣再多看一眼。 “劳烦让让,家里有人生了急病,想去惠民堂问诊。”闫老二客气道。 那人的眼皮一下就耷拉下来,朝周围的几人喊道:“去惠民堂的,哥几个别过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眼看要聚过来的几个眼神活泛的男子全都停步,继续扫视这街面上的人,见着面生的和面熟的都过去和人搭话,满街乱窜,忙碌的很。 “爹,这些是什么人?”闫玉小声问道。 闫老二:“都是街面的帮闲,上面都有相熟的中人,帮着牵牵线,介绍生意分些中人费。” 闫玉哦了一声,稀奇的看了这些人几眼。 来惠民堂求诊的人还不少,他们排了一会队才轮到。 坐堂的两个大夫,一个年老些,一个年轻些。 第202章 请医 父女两个排到的,是这位年轻大夫。 两人对视一眼,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年轻的大夫扫了一眼闫玉,将目光落在闫老二身上。 “坐下吧。” 闫老二依言坐下,刚要开口,他又说道:“手伸出来。” “我们是想找安大夫出诊。”闫老二在年轻大夫如有实质的目光下,不自觉的将手腕伸出来,喃喃道。 “什么病?” “高热,呕吐。”闫老二如实答道。 “多长时间了?” “好些天了。” “是你什么人?” 闫老二:“……同乡。” 年轻大夫松开的手腕,道:“心火旺,看来这同乡和你关系不错。” 不等闫老二再说什么,他便道:“如果你是要请我去谷丰出诊,那便请回吧,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的回答都一样,请回。” 闫玉看出来了,这位年轻的大夫才是安大夫。 “安大夫,我们不是请你去谷丰,是虎踞。” 安大夫哦了一声,神色平静道:“虎踞也闹疫病了。” 爷俩对视一眼,这位安大夫什么都知道。 “不瞒您,虎踞封城了,我家大哥现在城中,城内缺医少药,我们这才来永宁求诊。” 安大夫叹了口气,眉间多了几分疲惫:“我已说过很多次,就再与你们说一遍,便是我去了也毫无办法。 我能开出方子,你们能买到药吗? 因着谷丰一地的疫病,这两日官府已经调走了永宁近一半的药材,这城中大大小小的药铺,治疗疫病的药材所剩无几,都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或是要卖高价。 我等便是去了,也是束手无策。” 闫老二和闫玉两个呆愣当场。 原来请医不是难事,是没有药。 闫玉又走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安大夫,要是我们能弄到药呢?您愿意出诊吗?” 安大夫诧异的看着这个小童。 也就五六岁左右的孩子,竟说出这样让人吃惊的话。 药材紧缺,永宁城目前留存的药怕不是要翻出几倍。 “我家有一批药材,收了来一直没有细细分拣,里面兴许就有用得上的,安大夫,您愿意去看看吗?我家不远,出了永宁往虎踞有条河,我们村子就在河边上,因着离城镇都远,我们很少出村,整个村子都好好的,没有一个人得病。” 闫玉用尽力气想要说服面前的安大夫。 稚嫩的童音,小童恳切的目光…… 真的很难拒绝。 安大夫敛眼垂目,长长的睫毛不平静的抖动着。 闫玉咬着嘴唇,憋了半天的气,将脸都憋红了。 又使劲睁眼,让自己的大眼睛显得水润一些。 可怜巴巴的哀求道:“安大夫,求求您了,帮帮我们吧。” 年轻的大夫到底答应下来,不是受不过小童的哀求,让他决定亲身走一趟的最重要原因,是从闫老二这个大人口中,再次求证得知确实存在这批药材。 “你们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安大夫道。 闫老二趁机道:“安大夫,您且收拾着,不忙,我还有些事要办,劳您在此等我,待我将事情办妥立时便来接您。” 安大夫点了头,闫老二和闫玉匆匆离去。 从城北到城南,闫老二收了目之所及所有肉摊的下水。 作为掩饰,他还随意的买了一些好肉,略讲了讲价。 闫玉一声不吭的将东西往车上搬。 等两人走到闫老二最初在永宁木炭生意接单的第一家。 车上已是放了不少猪肉和下水,堆的满满登登。 被喊出来的大娘吓了一大跳。 “这么多,我可收不下,你且等等,我帮你问问旁边几家。”大娘热心的很。 闫老二这个人维护客户是用心的,不是一锤子买卖之后就不上门。 他只要来永宁,有时间就会跑一跑这些有来往的客户,送些乡下随处可见的野菜,河里的小鱼虾,芦苇滩的野鸭蛋……加强一下关系。 大娘见他自然亲切的紧,上回就念叨过,让他打了野物尽管送过来。 不是送来问问看,是尽管送。 这里头的差别大了。 这回一看满车的肉,自家用不了这么多,第一反应也是帮着卖掉。 不得不说,闫老二这个人,人际关系硬是要得。 “大娘,不忙,我这次来,是带了另一样东西,想请您帮帮忙,问问主家,用不用得上。”闫老二羞赧的掏出香胰子。 方形的香胰子一亮相,就吸引了大娘的目光。 “这是香胰子?哎幼,这看着还挺好看的。”大娘拿过来,先是闻了闻,然后用手指在边缘捻了捻,点头道:“你这个挺贵的吧,上面还有字呐,写的是啥?” 大娘不认字。 “是‘暗香’二字。”闫老二早就想好了说词:“原本我家是想租个铺子专卖这个,为了打响招牌,做的极用心,货也备的足。 可谁成想都谈好的铺子人家突然就不租了,也赶巧,家中出了些事,急着用钱,不得已,只得先将租铺子的钱垫出去。 这香胰子拿到人家铺子里,肯定是要压价的,我这又急等着用钱……” 大娘拿在手里端详道:“可不是,你自己卖和卖到人家铺子肯定要差上好些,你这香胰子也就形状看着新奇,一看就学了去,给你个低价,你要是不卖,说不准就不收了,也学着这样做就是。” “大娘,您是个通透人。”闫老二满口的夸:“您老可是我的贵人,心肠热,人缘好,我家的木炭生意多亏您帮忙介绍,这才打开了销路。 这不,我这有了难处,第一时间就想到您了。” 大娘权衡了一番,爽快应下:“行,我帮你问问,不费什么事,你先和我说说,你这打算卖多少?” “我要是放店里,得卖一两四钱,现在没有店面的成本,一两二钱就成。” 大娘笑得爽朗,“等着,我去去就来。” 不多时,大娘出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小丫头。 “你可真是运气,我们小姐正好在夫人处,见了这香胰子说名起的不错,呐,收好,给我拿五块。”她飞快的将手上的银子塞到闫老二手里,往下压了压。 第203章 家资过百 闫老二立时心领神会,看都不看就将银子揣起来。 闫玉打开包袱,将里面的香胰子递给她。 大娘垫脚一看,果然包袱里满满的香胰子。 心中暗道:看来这家说要开店的话不假,是备了不少货。 闫家的香胰子没有外包装,闫玉就拣了很多杨树叶上下垫着。 看着新鲜又可爱。 小丫头拿帕子包了转身就走。 大娘刚想关门,被闫老二唤住。 “大娘,我家事忙,下次再进城还不知是啥时候,这是我家做的小皂,您留着自己用,要是用着好,有人问起帮我说道说道。” 闫老二笑着塞过去一块更薄的香胰子,是闫玉让容嬷嬷切出来的正装三分之一的量。 大娘惊喜不已。 白给的东西谁不爱,哪怕薄了些,也能用上一阵了。 算一算,值好几钱银子呢。 “放心吧,我得闲了就去附近的人家帮你说道说道。”大娘保证道。 闫老二走远了些,才将银子拿出来细数。 闫玉也凑过来看。 得益于摸银子的机会越来越多,父女两个对银钱的分量越来越熟悉。 五两的小银锭,还有一块一两重的碎银。 闫玉:“给的钱正好为啥还频频给你使眼色,怕不是跟主家报的价高了吧?” “正常。”闫老二又揣回去,道:“这些大户人家的下人,少有老实的,老实头子也摸不着这些采买的活,能卖到一两二钱,已经很不错,希望那位大娘看在银子的份上,能帮咱多多宣传,直接卖到消费者手里,永远比卖给商家要赚。” “那爹你咋不留下一些,让她帮着卖呗,咱还省事了。”闫玉道。 闫老二摇头:“我也是想了又想,首先这位大娘不是自由身,身契在主家手上,帮忙介绍没问题,但实打实的在中间卖货就不好了。 再有就是,这中间的价钱不好拿捏,咱也不知道她卖给人家是一两四还是一两五,咱家香胰子到底是卡了印子的,同货不同价,让人知道很坏口碑。 思路客 所以我才说,要是自己开店的话,店里要卖一两四钱,也算是给他们定一个标准。 以后咱都记着点,统一口径,这香胰子还是得上上心,毕竟它是咱家目前卖的最贵的东西。” 闫老二和闫玉又陆续走了几家,得益于闫老二的日常维护,多了两三块,少的拿了一块,全不走空。 当然,也没有忘记给人家留下试用装的小皂。 进一步加深了与客户之间的感情。 一共卖了十七块,二十两四钱。 又紧赶慢赶的走了几家铺子。 出的价果然都不太理想,最低的开到七钱,最高的给到九钱。 并且都要的不多,开价七钱那家留了三十块,其余铺子五块十块的留。 闫老二也不墨迹,狠狠心都卖了。 单价虽然便宜,但数量大。 一百一十块香胰子,收回来八十五两一钱。 加上前面的,这就是一百零五两五钱。 闫玉在心中感慨着:来钱真快! 或许在有钱人眼里这些银钱不算什么,可放在他们家,委实是一大笔钱。 “爹,你不是说同货不同价容易坏口碑,七钱银子啊!最低的七钱就卖了,你就不怕人家卖个八钱九钱?”闫玉多少有些肉疼。 “他们爱卖多少卖多少,咱不承认就行,反正也不是从咱手里买回去的。”闫老二该无耻的时候还是很无耻的。 闫玉:…… 目瞪口呆。 “那上面我卡了印啊!” “他们彷的。” “我那防伪?” “不指出来没人能看见,再说,那是香胰子,谁还囤着它留着下崽咋地,永宁城这么大,消化一阵子就全卖了。 等一沾水,还啥印子不印子,防伪不防伪。” 闫玉一脸敬佩:“爹!谁都不服就服你!” 闫老二被她逗笑了,不过笑容停留的时间有些短。 …… 安大夫已收拾停当,同行的还有一个惠民堂里抓药煎药的小厮,帮他背着药箱。 “少东家,小心啊!”老大夫不放心的叮嘱道。 闫玉听的分明,和她爹对个眼神。 原来安大夫是惠民堂的少东。 牛车上堆满了猪肉和下水,主要是下水,味道可不怎么好闻。 那小厮都忍不住皱着一张脸,安大夫倒是安之若素,神色平澹。 三宝走上了习惯走的小路,给那小厮吓的要死。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这不是去虎踞城的路!” 他慌张的神情太过生动,闫玉想笑,忍住了, 很认真的对这位小厮解释:“小哥哥,这是小路,不用绕远近的很,我和爹都走熟了的,你看地上,都是我家牛车轧的车轮印。” 那小厮将头探出去,果然在地上看到一条条深浅不一的印痕。 他收回目光,脸有些发红,但眼神依旧很警惕。 抱着药箱的手抓的死紧。 闫玉:…… 至于么,我们一个大人一个孩子,你们也是,咱两边是平手吧?你还比我大那么多,咋看都是你方优势更大,怕啥啊! 为了安一安小厮哥哥的心,主要也是为了给安大夫介绍一下情况。 闫玉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的讲道:“我家姓闫,我大伯是秀才,被虎踞城的大老爷请去暂做了户书,前几日回来时,还说一切都好,可今日我爹带大哥哥去探望大伯,发现虎踞封城了,说是从谷丰过来的那些灾民里有人得了疫病,还传了人……” 安大夫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听她说起疫病之事,神色极为认真。 那小厮听她自报家门,终于将心放了下来。 又是秀才又是户书的,都是能打听到的,至少不用再担心这一对眼生的父女将他们诓骗到什么不好的地方。 闫玉能提供的信息,只有发热、呕吐,以及虎踞城应对的现状。 也说了自己这一方应对的法子。 戴口罩。 她将自己备用的小口罩拿出来,给安大夫看。 这位惠民堂的少东家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这两根挂耳绳,有些巧思。” 小厮撇撇嘴道:“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和我们用的面巾不是一样么。” 第204章 药 安大夫看了他一眼,小厮缩了缩脖子,闭了嘴。 闫玉大大方方道:“就是恍忽记得看见过,才想到这个法子,我大伯,梁叔父,还有守城的衙役们,都戴了口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没被传上,所以我们打算再多做一些,给他们送去,不好来来回回就戴一个。” “替换之后,需仔细清洗,晾晒,方可再次使用。”安大夫指点道。 闫玉连连点头。 顺着这个话题又说起给病人分流之事。 “我爹说灾民都住在一起,那不是更容易传人。” 她捅了捅闫老二的后腰。 闫老二挺直了腰板,表示收到。 一边装模作样的赶车,一边说道:“可不是,我看着也不太像话,就跟咱种地似的,稻子是稻子,麦子是麦子,咋能种一块地里呢,那水肥用的量都不一样,该给他们也分开才是,病重的多喝药,病轻的少喝,现在药材不够,可不就得节省点……” 父女两个配合着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夹带了不少私货。 安大夫听进去了,侧头思索着。 等进了村子,最显眼的大石头处,全是忙碌的女人。 安大夫见她们在缝制口罩,对闫家父女口中的“多做一些”有了直观的认识。 小厮直接惊掉下巴。 堆放在一处的背篓、编筐、篮子里满满都是口罩,摞的好高! 女人们在李雪梅的建议下,已经开始分工合作。 容嬷嬷专门裁新布。 罗大娘子领着几个人比照着新布的大小裁各家带来的布和旧衣。 三铁领着几个孩子将两层布齐整的叠在一起,再派送到各家的女人手中。 拿过来只缝三边,缝好了放在一旁。 又有孩子帮着收了去,送到闫家大丫处。 大丫和几个相熟的小姐妹往里面塞艾草。 口罩继续传递。 戚家老娘一个人就能完成最后一道锁边。 别看她眼睛不好,上手一模就知道往哪下针,缝的又快又好。 最后两个耳绳,戚大娘子带着两个闺女在缝,娘仨都是戚老娘教出来的,一样的活好手快。 闫玉这个头头不在,二铁哥重新掌权,领了他爷罗村长的命,帮着在中间传递。 有节奏的工作,效率非凡。 见闫老二带了人回村。 最先有反应的是李雪梅。 她忙放下手中的活,拎了一直坐在炉子上的水壶,给远来的客人倒了水。 那显眼的药箱,已经揭露来人的身份。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丈夫和女儿,心中欢喜。 真的将大夫请来了! 同行之间似有雷达。 一向慢半拍的崔郎中不知怎么熘达出来,看到安大夫两人就挪不开眼睛,寻寻摸摸的往这边凑。 闫老二眼尖看到他,忙帮着引见。 对安大夫道:“这是我们村子的崔郎中。” 又将安大夫介绍给崔郎中:“崔大哥,这是永宁城惠民堂的安大夫。” 崔郎中与人见礼,姿态放的很低。 乡野村医,对上人家正经的坐堂大夫,天然就觉得矮了一头。 好在有闫老二在中间转寰,安大夫也客气温和,没让崔郎中感觉到不自在,顺势留了下来。 对虎踞城的疫病,崔郎中嘴上不说,也在暗暗琢磨着想要做些什么,还未理清思绪,他想听一听府城来的大夫有何高见。 安大夫落座,开口便要清点闫家口中的存药。 “没有药,空有一身医术没有施展之地,我来此,就是为了这一批药材。” 他在永宁城看着不紧不慢的,很能端得住。 不想是个雷厉风行的。 “咱们先看药,再论其他。” 闫老二忙不迭的答应。 闫玉立时喊上二铁三铁大狗子小狗子……她的众多小哥哥帮忙,将闫家这一路陆陆续续换来的收来的药材都搬出来。 崔郎中这才知道,外面竟缺药至此。 连永宁这等府城的存药都将近被搬空。 可见疫病之来势汹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大夫不能用药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崔郎中握了握拳头,眼睛下意识的找他娘子。 崔娘子本来没有察觉,可当闫家往外搬药材的时候,她也下意识的找她相公。 夫妻两个眼神对上。 崔郎中第一反应就是躲避,缩了回去。 崔娘子立时瞪了眼睛,将手上的活交给旁边的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她扫视了一圈,又抓着她闫二兄弟问清了情况。 一双利眼横过来,定在崔郎中身上。 “相公,你过来一下。”有外人在场,崔娘子很克制。 崔郎中心里打憷。 他不愿意动弹,却不敢不动。 两口子回到自家。 和闫家前后院住着,相当近便。 “你心里咋想的?是不是又要犯病?”崔娘子掐着腰,低声质问他:“看看咱家都有啥,连片瓦遮头都没有,你还要穷大方,显摆咱家那点家当?” 她吐字清晰语速快极了:“以前你偷着给人家赊药我就不计较了,现在你敢想啊!我问你是不是敢想?要给咱家这点东西都搭进去!” 见崔郎中沉默着不说话,崔娘子急了,一拍大腿,挤咕挤咕眼,眼泪没下来,唱式哭腔来了! “我的个天老爷啊!我们娘几个的命咋这么苦幼!跟着你吃糠咽菜,跟着你离乡背井,跟着你逃荒过苦日子,好不容易有点盼头,要将家当都散了幼!我滴大小狗子幼,马上就要喝西北风喽!老天爷开开眼吧,下道惊雷噼醒他啊——” “你可打住吧,我又没说啥,你不同意,我哪敢动家里的药。”崔郎中无奈又无辜,他都没开口呢,就被他娘子唱念做打的堵住了嘴。 轰! 晴天一声闷雷! 来的毫无征兆。 电光若隐若现在空中闪烁。 浮动的乌云慢吞吞聚集。 两口子同时抬头。 崔娘子张着的嘴好半天合不拢,一个小雨滴精准的落在她口中。 她砸吧了一下,醒过来神。 有些惊惧的问崔郎中:“下雨了?打……打闪……了?” 崔郎中也吓的不轻,忙去捂她的嘴。 “哎幼我的活祖宗,你可败说了,这雷真下来啦!” 第205章 现采现用 “那……你说,天爷是觉得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崔娘子觉得这个事情必须得搞清楚,要是领会错了意思可就糟了啊!刚才那是警示,下再来真要落身上可怎么整! 崔郎中清了清嗓子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觉得它老人家是个什么思” 崔娘子瞬脑补一大堆…… 心疼的幼,半晌不能言语。 这一回不用挤,她是真哭出了。 “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你就是个败家货,我去找我二兄弟合计。”崔娘子了擦眼,打起精神锁定闫老二,一阵风似的冲过去。 崔郎中抹了把脸,将车给驴套上,紧着他的贝药材往车上放,先找能躲雨的地方安置,之后才回头来拉家里的其他东西。 突如其来的一场雨,让人措不及防。 房子还没盖好的他们,面对这么一场急雨,个狼狈不堪。 好在大家都经历过逃荒,别的不快,收拾东西打包特别快。 还没等下大,犹在密如雾时,大家伙连人带东西带牲口,就撤到了林子里。 大繁茂树木,被水汽唤醒,叶恣意的舒展开来。 挡住了落下的雨滴,为林间争得一片安宁。 作为懂科学的一家三口,闫玉和爹娘很紧张。 不想家当淋湿,尤其是那些药材。 他们只得往林中暂避) 可下雨天啊! 在树下实属不智。 万一一道雷噼下来,危险危危险! 闫玉突然到大伯之前买的——桐油。 样东西几乎被忘了脑后。 她瞬就想到它和下雨天……好配。 “爹爹爹!桐油,刷在布上,支起来让家躲一躲。” 即便现在的雨势还小,淋不下来,可就怕等会雨下大了,到时候浇个透凉,再来道小风,完球了,体弱的知得倒下多少个。 闫老二将桐油翻出来,揭掉密封,打开看了看,是熟桐油。 他到底比他闺女有生活阅历,知道桐油不是刷的,需拿干净的布擦上去,还得是棉布。 呼了好几个兄弟帮忙,因着在缝制口罩,棉布都是现成的,几个人一起动手,将容嬷嬷还没来得及裁开的一大块粗布擦上了桐油。 桐油根本不够,只了中间的部分。 胡大跑回去拿了一些竹竿,将布撑起来。 虽然上面的桐还没干,但聊胜于无。 雨势很小,给了他们更充裕的时间。 各家席子又顶了上去,大家伙折了一些枝、叶子、还有地草,不断铺陈到席子上。 老人和孩子最先被安置好。 火堆升起,燃烧的热气将潮湿的空气阻挡在简的席棚之。 安大夫和他的小厮也跟帮忙,让他欣慰的是,闫家第时间保护的是药材。 卢师傅不住的叹气。 赶上这种没征兆的雨,谁也没法子。 老天要小声偷摸的哭,他们也只能接着。 只希望雨不要下的太大,灰泥还没干透,一场大雨下来,前面几日的活都不得就要白干。 趁着林子里还干爽,大家伙赶紧去找柴火。 容嬷嬷快手快脚的碳筒将牛车上搬下来,又将做好的口罩高高摞起来,以一个很有难度高度竖立着。 又在大里倒了水,找出一块野姜,切片,一点不吝啬的扔进锅里。 看的安夫紧抿了唇。 生姜也是一味药材,除风邪热,伤寒头痛鼻塞,咳逆气喘,止呕吐,怯痰气。 容嬷嬷才不管有没有人看她,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活。 这边等着水开,她随手就将最占地方(本章未完!) 第205章现采现用(二合一)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的材重新包起来,和口罩的筐子篮子一样,层层摞来) 东西一规整,人有了下脚的地方。 除了李雪梅这个被她最先拉进来的,她又将闫玉也拽进来。 然后就是大丫和闫向恒。 闫玉些懵。 从她有了力气,讲真,但凡有,她就自动将自己代入个成年汉子,嘿幼嘿幼干来! 她正趟趟她一起拉东西呢。 突然被容嬷嬷拉进了躲雨小棚子。 不得不说,被关爱的感觉真棒棒。 见家里的东西运的差不多了,闫玉索性摆。 容嬷嬷拽的对,大力小女孩下线下线。 带着丝丝苦的味道散开。 容嬷嬷返,给里每个人盛了一碗汤。 当然,也没有漏下安大夫和他的小厮。 这两个是一级权限带回来的客人。 礼貌待客也在家庭服务的围。 崔娘子一直在闫老二身边转悠帮忙。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她二兄弟说起药材的事。 至于家里安置的咋样,她不担心,崔郎中要是这点事都干不好,看她回去怎么收拾他。 “二兄弟,你说这可咋整,这药随着你姐夫的心往外拿吧,我是真不舍得,心疼的直抽抽,可要是不拿,你姐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虎踞城封一天,咱秀才公就晚回来一天,这疫病过去,全村老少的心都不安宁。 这上火的永宁城的大夫都请来了,姐明白,你是真急,可我……唉!我就是心乱。” 闫老二太理解了。 让一个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女人将家里大部分的家财捐了……有几个能有这等力。 “姐,你这和兄弟说的是掏心窝的话,我咋不明白呢,我太明白了!”闫老二一脸动容。 他不也是么,要不是为着老闫,你看他往不往外掏家底。 “你兄弟也不傻,我都想好了,这可是咱这小家能担起的事,帮着请个大夫看看,缝点口罩送,这都是咱能做的,伤筋动骨。 可将药都白送……咱小门小户的,没那么大的魄力,最多不涨价,以前的价卖给官,我想着,大老爷应该是愿意的,现在谷丰、永宁、虎踞都缺药,咱这都算是雪中送炭,急人所急!” 崔娘子激动的脸都红了。 “二兄弟,你说咋俩咋这么和脾气,可这个理,可不是这个理。 你那姐夫就是个……棒槌,关州话是这么说的吧,他也想想,咱是啥样家底,咋能和那些大人家比,人家施粥送药那是家底厚,我要是有那厚的家底还说啥,咱心也是肉的,也知道那些人可怜…… 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我家的你看着安排,不用市价,再便宜些也行,大多都是姐夫己找回来的,贱些也成。” 崔娘子回去了。 闫老二将最后一点家当搬到布棚。 耳边传来乡亲们隐带着欢喜的讨论声。 春雨贵如油。 这刚下完菜种的及时雨不遑多。 看着这雨势,不会下的太大,这样的绵绵细雨正是农家人喜欢的好雨。 要是没有虎踞城这档子事,是乡亲们会更高兴。 安大夫一直等闫老二忙完。 “我大略看了看,有一些能用上,不过这些远远不够。” 闫老二一口将姜茶喝光,火辣辣的滋味从嗓子一直冲到胃里,整个人都热乎起来。 家里还有木炭,不用外出去找柴火,容嬷嬷将人照顾的很好,用他多操心。 又听到安大夫这样说。 闫老二紧绷的心神松了松。 能用得上就好。 (本章未完!) 第205章现采现用(二合一)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安大夫,我打算明天去各处的镇子跑一跑,兴许消息还没扩散,还买到药。” 前提是得先确定大老爷能给他“报销”。 他也就这点能耐,帮着跑跑道,垫钱买药也可以,但得给结钱。 白送?送不起! “要是附近的镇上不够,我还可以再跑些。” 闫玉看着她爹,闫老二对笑了笑。 她就明了。 爹要让三宝带着他去跑“新地图”。 没有被疫病波及的地方。 她忆着大伯讲过的关州诸城。 谷丰、永宁、虎踞之外的话,龙兴、凤鸣可以,长平的话,离谷丰太,估也买不到什么药。 路有些远啊! 算三宝不分昼夜的跑,到底还要车,不可使出全力,一个来回,要耗费时日。 不知那边挺不挺的住。 还是要再去看看虎踞的情况。 安大点头,很意他能想到远些的镇村去买。 每一处可能不多,但凑一凑的话…… “实在有些辛苦……”他欲言又止。 闫老二毫不在意。 “辛苦怕啥,就怕路上耽搁的久。” 来不及…… 他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脱口而出:“安大夫,你能不能给指一指哪些药有用,我们可以进山找。” 闫玉的眼睛随着她爹的话亮起来。 不得呱呱呱给她爹鼓掌! 太棒了我的爹!我为你骄傲!我为你自豪! 这都能想到! 绝了! 她的小脑袋立疯狂运转起来。 琢磨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没有任何问题! 人,他们有,不提他们在山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山民们进山也很容易。 危险,会有一些,但只要准备工作做足,也不是能克服。 对他们来说,里的危险主要来自于凶勐的野兽。 只能靠人多势众来弥补,可惜了他们的竹弩…… 安大夫惊住了。 闻所未! 从没听说过用药现去山里找的。 小厮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你是怎么将这么不靠谱的事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 “这不行,中危险,不是常入山采药人,恐有意。”安大夫断然否定这个危的提议。 “我们虽然不是采药人,但我们进山行走没事。” 闫老二试图证明自己,他指着被容嬷嬷包起来的药材,道:“那些药材就是在山中采的,山里我们挺熟。” 安大夫有些心动,但还是摇头:“那也不行,很多草药不能直接入药,还需要晾晒,炮制……” 闫玉露出自两排整齐的小米粒牙,脆声:“崔大伯会炮制药材。” 闫二眨眨眼,是啊,这不巧了么。 他们村子正好有位能处理药材的土郎中。 崔家有一批药材,应该不太多,但拿出来先应急还是可以的。 这一路,闫老二换了不少药,崔郎中是自己采一路…… 都炮制好的成药,用新鲜采摘的替换一下,打一个时间差。 再从远些镇村采购一些。 齐活! 崔郎中不知蹲在哪,突然冒了出来。 吓了大家一大跳。 “安大夫,说说要什么药,我来教他们分辨。” 他听半天了,终于找到了自己能用武之地。 小厮捂着自己的口,大喘了一口气。 这村子的郎中咋还神出鬼没的) “这个好哇,让狗子他爹进山去找,他可会了。”崔娘子嘹亮的声音也突然(本章未完!) 第205章现采现用(二合一)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加了进来,人也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眼睛亮亮的看向众人。 小厮:错了,不光是村的郎中,还有郎中娘子,都神出鬼没的。 “对!咱进山找,都去!”老当益壮的罗村长也加入发言。 “到山里找好啊,说不准还能抓到些野物打打牙祭。” “药也找,野菜也挖,两不耽误。” “这山应该也有野猪,咱得好好商量商量,伙事准备全了……” “白天进山,晚砸土坯,不就辛苦点嘛,算个啥。” “就是,和咱最累最难的时候比,这轻松多了。” 小厮:…… 这一村都是些什么,说起进山,就这么兴奋? 好像那大山是他们的后园子,想拿啥拿啥。 安大夫最后拗不过他们,也心里存了几分希翼,将疫病常用的药物一一来。 崔郎中像得了圣旨似的,呼呼啦啦带走大堆人,教大药去了) …… 雨一直下到晚上,才淋淋拉拉的停下。 就如乡亲们盼望的那样,这是一场好雨,没有坏大家地里的菜苗苗。 宅地基上无遮无,被雨淋的潮气很重,大家索性暂时不动,今夜就在林凑合一晚。 闫老二有些待不住,他想去踞城走一趟。 做好的口罩可以先送去,再看看他哥有没有口信带给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得要大老爷一句准话,不然后面去乡镇采买药物计划根本进行不下去。 李雪梅给他灌了几个竹筒的姜汤带上,又将容嬷嬷改好的两条新棉被找了来,一条带给老闫,一条给他围上,挡一挡夜间的凉风湿气。 闫玉招呼大哥哥和大姐姐帮忙将口罩放上牛车。 容嬷嬷也跟着搭了把手。 第205章现采现用(二合一) 第206章 深夜到虎踞送温暖 这么大的动静,将原本要歇下的安大夫惊了,问明他要去虎踞城,也表示也跟去。 “我之前不去的缘故与你说过,苦于无药,现在情况有所改善,自当过去一探究竟。” 他直接坐牛车,大有你不带我我就不下来的架势。 小厮将药箱背了起来,也默默的爬上了车。 两个人都穿的单薄,凉风一吹,瑟瑟发抖。 李雪梅有些犯愁。 孩她爹裹上棉被,连头都不用露出来,三宝自己跑过去就行,躲在被里再抿上几口姜汤,一路暖和和。 要是上这两个人,头是肯定不能蒙了,夜里风凉,再给吹病了怎么办。 可又不能说不让这俩人去,人是大夫,医者仁心。 “当家的,将碳筒带了去。” 这是李唯一能想到的法,碳筒不大,绑在牛车上固定好,持续发热。 其实闫玉有个更妙的意。 宝是能散热的…… 让安大夫两个人包着被,他爹在三宝背上骑牛就行。 不过她憋住了嘴。 不能出奇冒泡! ! 闫老二点头,找了绳子将碳筒固定好,又找了一床薄被将它裹住捆好。 这样一来,安大夫和他的厮可以上手抱住,又热乎又能帮着稳住它。 李雪梅又加了一条棉。 给安大夫两人披上。 闫玉着耳朵和她爹说了几句话,目送他们离去。 牛车伴着凉风深夜出发。 安大夫两人被口罩和挑出来能用的药材包围。 将双手包裹的碳筒上,温暖从掌心传递。 小厮偷偷的脚凑近一些,感受到了热力,忙帮着安大夫挪了双。 这般不雅的姿势,他原是不愿的,可热热乎乎的感觉让他渐松下来。 主仆二人披着棉被,周身都被温暖包。 小厮渐渐迷湖起来。 安大夫却是十分精神,闻着澹澹的药,根据少之又少的描述推敲药方。 抬眼望去) 坐在牛车前面的,一动不动,寒风似乎不散他心中的热。 便是因其兄长被困虎踞,可这般辛劳,此等义举,当真让人敬佩! 一动不动的闫老二:发现坐在前面全包裹还是能实现的。 本来只想小眯一会,奈何后背传来阵暖意。 一不小心睡着了…… 快到虎踞城的时候,闫老二特意留被子里牛尾巴抽了抽他。 没醒。 再。 闫老二迷迷湖湖的将脑袋露出来,睁眼一看。 嚯!这不到了么! 摸索着将口罩带好,翻身车。 后面的安大夫找闫二娘子给他的口罩戴上,跟着下了车。 此时的虎踞外,喧嚣的像是白日。 草棚里的灾民不像上次闫老二来时那般安。 声,哭泣声,还有人在不断的喊冷喊热喊疼,哀求声,小儿断断续续的啼哭…… 还有一些明显是烧的湖了,满嘴的胡话,时而清楚时而模湖。 闫老二看到了虎踞城的几位大夫正忙碌的诊脉、开方,蒙着脸的他们,神情看不真切,可从不住的摇头动作来看,情况很是不妙。 大夫们身边跟着的…… 虽然不见脸,可那眼熟的官已经暴露他的身份。 虎踞城的田大人,田大老爷! 闫老二想哭,真的! 和他想的一样,好官凡事亲力亲为,哪里危险去哪里。 他着急的四下里,又想看到老闫,不想看到他,纠结的要死。 (本章未完!) 第206章深夜到虎踞送温暖(二合一)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终于……他看到了! 心里也不知该是什滋味,有一种心落地的感觉,同时又觉得有些沉,压得自己喘不气。 “大哥!”他高声喊道。 声音有些暗哑) 下一声变得清亮起来。 “大!是我!天佑!” 别说闫怀文和梁满山,连田大人都转头向他望去。 闫怀文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他慢动作的直腰,缓缓转身,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朝他不断的手。 口罩****角慢翘起好看的弧度。 闫怀文快走几步,又在相隔很远的地方顿住。 良无言。 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闪着莹莹之光,一错不错的看他的弟弟,他的天佑,激动的往前跑,想要靠近他,离他更近,再一些。 他的声音带出几分他不熟悉的哽咽,只有一瞬。 “天佑,止步!” 下一刻便收敛心神,温声道:“别过来,就站在那,我们说说话。 闫怀文己都没有意到,他此时的语气多轻柔。 像初春稚嫩的新柳,试探着,轻触微风。 “哥,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不舒服?”闫老二急切问道。 他不人作答,紧接着又道:“,口罩,我带了口罩,大哥,你赶紧换上,不能总戴一个,要勤换,换下来的要干净再用,给你带了香胰子,你别不舍得,多洗几遍。 不,还是别了,你别动,先放在一边,等以后再说,我给你带了很多口罩,够替换的。” 作为口罩提方,他只有这一个要求,他家老闫一个接一个的安排上,中间没有空,无缝衔接…… “口罩留下,你去吧,我都好着,没事就别来了。”闫怀文轻声道:“等过几日,我家去。” 闫老二抿抿唇。 骗孩子呢?! 这话说出来,他闺女都信! “哥,你告诉我,说实,现在虎踞是什么情况?有多人病了?城里多吗药够不够?” 闫老二喊声不小,听到这话,诊脉开的大夫都顿了,瞄了他一眼,又迅速转头继续。 他的问题还没有结束。 “都是得的什么病?方子吗?能不能给我们看看?” “天佑!”闫怀文轻喝一声,“莫慌,话慢慢说。” 闫老二稳了稳心神。 他一急就容易嘴比脑子快。 “哥,这位是永宁城惠民堂的安大夫,我请了他出诊。” 闫怀文有些意外,永宁城的大夫,在这个节骨眼跑来虎踞城…… 难得的是,不是府衙征调,而是自行前。 他一丝不苟的行礼,带了几郑重。 “安大夫,吾弟莽撞,累您深夜前来,辛苦。 您此番愿来虎踞,我等心中不胜感激。” 安夫亦周全回礼。 “不敢当,医者本分。 倒是令弟,忧心闫秀才,亦有一番侠义心肠。 往返虎踞宁奔波,彻夜不眠。 不但让人帮忙做了口,还尽力搜罗治病之,拳拳之心,让人动容。” 闫老二嘿嘿笑着。 招呼他哥。 “大哥,你靠近一点。” 他都站到木栅栏边上了,就是老闫,扭扭捏捏,站那么,说话都够着脖子,不方便。 闫文想了想,又往前走了几步,就不肯走了。 安大夫回身去牛车取药箱,惊动了睡死小厮。 小厮懵懵的看他拿走药箱,转身离去,勐地清醒过来。 “少爷,你干吗去?” 安大夫见他(本章未完!) 第206章深夜到虎踞送温暖(二合一)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醒,道:“你别过来了,等天明回去与家报个信,就说我在踞城病。” 小厮知道拦不住他,既然来了,心里早有准备。 “我跟您一起。”他利的跳下车,跑过去就要接下药箱,拽了两下,都没拽。 “你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小厮一下就明白了,少爷不想他跟着,他想自己去) 这怎么能! 要说这孩子也是“机灵”的,药箱,拽了。 他不熟练的给自己套上口罩,扭头直接从栅栏下面的空子钻了进去。 站在另一边,得意洋洋的看着他家少爷。 闫老二:…… 这操,没谁了。 也是,墨迹啥,直接过线,再无纷争。 安大夫笑着摇头,从木栅栏一绕了进去。 到了另一边,站定,转身对闫老二说道:“药物之事,麻烦闫了。” 闫老二郑重的点头。 “我尽力而为。” 闫怀文开口道:“人已送到,东西留下,你家去吧。” 闫老二有些来气,又撵我,你知道我肩负着怎样的重担么! “我要见大老爷!我有要事和他商量。” “你有何要事和为兄说就是。”闫怀文今天的耐心特别足。 “你做不了主,我得当面和田大老爷说。”闫老发挥他的大嗓门,喊声一时压过了灾民的哭嚎。 田大老爷听闻,抬脚走来。 见背着箱的夫站到了栏这边,正了正头上的官帽,诚心诚意的道了一:“这位大夫,有劳。” “大人客气。”安大夫回了一礼,却还是没有走。 “你寻官有何要事?”田大人的问道。 闫老二不知道他现在该怎么行礼,不是得跪下答话,来的匆忙,满脑子都是药,将这忘的一干二净,此时倒是想起来了,呃,有些晚。 算了,就这么着吧。 为了躲过行礼,他腾腾腾跑回牛车,抱了装药的裹下来。 “大老爷,这是我家的药,安大看过了,说你们能用得。” 他说的顺畅,已经在心里演练了好几遍了。 “我觉着可能不够,所以想到周遭村镇去买,要是还不够,再跑远一些。” 他没说进山现采药这种话,怕老爷觉得他不靠谱。 闫老二看了看四周,压低了一些声音,又能保证田大人和他哥都听到。 “今日我去永宁城,有药铺的药在这两日被征,送至谷丰,城内药物所剩无几,不是留存自用,就是要货卖高价。” 田大人一直静静听着,但听得此处,很难再保持平静。 眉头紧缩,深深的拧在一起。 “田大人,我不怕辛苦,愿意到偏远一些的地方去收药。”他将“偏远”二字加重,又看了看他哥,想着就算田大人听不懂,老闫也一定能听懂。 “可是……”他微微停顿一下,快速的道出:“我家余银无多。 田人听了。 虎踞的情况已经报于府城,那边的回复是,让他们再等,很快会安排一批药材过来。 可很快是多快? 今日雨落寒,城的灾民又添新症。 病患与日俱增,多等一日,就不知有多少人救不回来。 之前不知原因。 现在他知道了。 谷丰的情况应是变得更糟。 府城许诺的药材,不知何时会来。 果没有别的选择,他能苦苦坚守,等着这一批救命的药。 但,现在闫户书弟弟给了他另外一种选择。 他听出了话中之意,现在消息还没有完全(本章未完!) 第206章深夜到虎踞送温暖(二合一)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传开,远一些的地方还能以市价买到药材。 “这购药之资,自是由虎踞官衙支应,户书,此事由你经办,可按市价上浮些许,令弟操劳奔波,为虎踞尽心竭力……民壮班尚有出缺,可由其暂代差役,你另写一道通行公文,送于本官用印。” 田大人匆匆离去) 闫老二望着老闫,等着他解说。 有些地方他听明白,有些地方没有。 “大哥,大爷说比市价高一些也行是吧,那银呢?是在你这领吗” 闫老二很高兴。 他没钱,还想做好事,这是最好的结果。 田大爷,大气! 闫怀文耐心的与他解释:“官衙用度,自有章程,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大老爷既然允诺,我补齐文书,即可支取。” “你可知大老爷让你暂领民壮是何用意” 闫老二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本来想一摇到底,但突然想到“自己”到底是在镇上混了好多年,要是说全然不知,好像不太妥。 点后摇,不说不错。 乃是对应此种情形的最佳良策。 “有这个身份,你就是为门办事的差役,出的是公差,采买的药物也是官办,往来各处,也不会有人与你为难。” 闫老二恍然大悟。 想着大老爷就是心细,给他个份,有这么多好处。 咦?然是公差,是不能受一下出差的待遇? 没有补助津贴之类的? “不过你只是暂为民壮,不要仗着这层身份惹,老老实实办差,凡事……尽力就好,出在外,万不与人争执,谨慎,小心,照顾好自己,莫要强……” 闫文不知不觉啰嗦起来。 他有些忧心,想了想道:“不你带上戚大三人,我大老爷禀明,将他三人也赞录民壮班中,你们彼此照应,如何?” 第206章深夜到虎踞送温暖(二合一) 第207章 采蘑菇的小姑娘 闫老二:…… 你就直说不放心我,还彼此照,多是让那仨兄弟照顾我。 不过老闫这么担心,他也很受影响。 想想他独自一人揣银子去不认不识的地方买药,万一想方便一下,车上拉着药材,他咋能放心走开。 是得有人帮轮换看车。 但是将戚大戚四戚五全带走不行。 乡亲们还要进山,他几个兄弟的本事他最知道,有他们跟着压阵,大家伙进山才安全。 “我和戚四两个就,人多的话,车上拉不下多少东西。” 闫老二又将准备进山采药的事说了。 “……乡亲们都惦着你,想着疫病早些过去,你就能早些回来。 哥,你暂时别和大老爷说这事,等事情成了再说。” 闫怀文有些好笑。 这一听就是天佑想出来的。 听着不甚妥当,但细细琢磨,许管用。 “你替为兄与乡亲们说:多谢大。 待为归去,再另行谢过。” 闫老二应下。 这个要的,大家伙房子都不急着盖了,进山帮找药,这个情,他们得记。 咦? 大老爷给了采买药材的钱,那我们村子进山找的药,炮制好了是不是……也能卖一卖? 这不能问老闫。 周围人太多了,要是有耳力好的怎么整。 还是回家和他闺女合计。 这种事,他们爷俩唠的特别开心。 闫怀文回去写文书。 安大夫见此事落,后续的药有了着落,心满意足的带着小厮奔赴病场。 闫老二一拍脑门,喊住他:“安大夫,别忘了给我抄一份用药的方子。” 安大夫转身道:“去去便归。” 这来前就说好的,将这里大夫开的方子抄给闫老二,他好掂量着采买。 很多药方里的用药有重,那这药的用量自然就大,要多买。 闫老二一个人忙上忙下的搬东西。 相熟的衙役们跑了来,在木栅栏的另一边接应。 闫老二嘴不停的叨叨“哥几个,口罩不够我再送,可别不舍得用,你们戴上,还有那没病的,需得照料生病亲人的也给他们戴上。 咱官衙当差的,可不能再有生病,本来就人少,都忙不开了,看你们,我早起来就是你们当值,这眼瞅着又快天了,还是你们……” “闫二兄,你说可太对了,咱当差的要是下了,熬粥煮药,立时就忙不转。” 闫老二:“你们也轮着休息休息,看那眼眶子熬的,都抠进去了。 有那干净利索没生的灾民,你们也用用,让他们嫌着干吗?” “可不敢用,万一上有病呢。”衙役唬了一跳,连连摆手。 闫老二:看你们那小胆。 “以要先他们,观察几日,好好的,啥事没有的,该分派活分派活,没活就让他们离点待着,别在这边碍事。” 以前闫老二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时候他们就听一耳朵拉倒) 可现在面前这个,不是外人了,是咱自己,壮班的兄弟。 这话,既入了耳,也过过脑琢磨琢磨。 仔一想吧,好像有点道理。 主要是能帮们分担一些,他n的,真的太了! 闫老二说的眼眶子抠抠进去,是真的,他们彼看过了,就是副鬼样子。 啥好人也经不这么熬。 这么下去,他们就算不被传了病,也快倒。 “行,就照你说的来,回头咱哥几个合计合计。” 口罩和药都搬完了。 还剩下他给(本章未完!) 第207章采蘑菇的小姑娘(二合一)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老闫带的新棉被、香胰子和一些旁的用得着的东西。 闫老二想了想,回上拿了两只竹过来。 一个给老闫,一个给满山。 大晚上的喝口姜汤暖暖身。 刚刚好。 闫怀文着现银公文来。 “我洗过手了,为防万一,你拿回去还是再用清水清洗一番的好。” 他说的这个需要洗的,是白花银子。 真—银元宝。 “至于公文,你……点上艾草熏上一熏。”闫怀文说道。 这个法子被城门口的衙役们广泛应用,短短一日,便传遍了城里城外。 老二本来没想,老闫这么一说,他幼一声,想起来了) “等我一下。”他回到牛车,将药的包袱布取了。 平铺在地上,他哥将东西摆在上面。 闫怀文一一放下,退后。 闫老二也不,眼睛一直往瞄,“等等安大夫,他还得给我送子,我等到方子一起包,嘿嘿。” 虽然老闫还是不得归家,但有一说一,亲眼看到他健康着,努力工作,没得病,闫老二心里敞亮了不少。 神情也就放松许多。 比之刚来时的苦大仇恨,不知好了多少。 安大夫没过来,是跟着他的小厮送来了抄录的药方。 “大哥,这是咱家新作棉被,可暖和了,这日晚上凉,你搭着点。 香胰子这形稀奇吧,哈哈,铺子里都是圆的,咱家这方的,起了名字卡了印子,卖的还挺好。”他贼似的小声道:“卖了有一百多两银子呢,我次没带来,等回家,让小二给你账,都是她记的,嘿嘿!” “这俩竹筒里是家里熬的姜汤,这一个给满山吧,哥你和他说,他家好着呢,老爷子神头足,丰年照着他开的书单,天天背啊背,可认真了,家里都好,地里的菜种长出了苗,这一场雨可成全它们了,明天怕不是还要窜一窜。” “大丫说你上回带的鞋袜不够,又赶着缝了两双袜子,这鞋,是容嬷嬷的手艺,挺不错,针脚可密。” 闫怀文将所有东西抱在怀中。 “回吧。” 闫老二唉了一声,身子却没动。 他不动,想再站一会,再待一会。 闫怀文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轻轻放在包袱布上。 “路遇驿站,可出示公文,进去歇脚,住宿不用花销,若让人备下吃食口,送与一些铜板酬劳,穷家路,天莫要俭。” “哥!”闫老二喊了声,心里酸酸涩涩的。 “去吧。”他眼中带笑。 闫老二细心的将包袱包好,再抬眼,老闫已经走远了。 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垂下头,拎着包袱往牛车走。 并不知身后的背影,悄然转身,目送渐行渐远…… 咕—— 闫玉觉得好吵。 脸上有什么东西痒痒,她胡乱摸了一把。 像自己思想的头发,又来作乱,她又摸了两把脸。 怎么还有? 毛毛的触感,终于被她抓到了。 唉? 毛? 她睁开眼,看到猫猫甩着尾巴,一下一下拂过她的脸,特别真实的还发出猫猫特有的咕噜音。 要不要这么像啊你! 她一把搂过来,将自己的脸埋蓬松的猫毛中。 猫猫是个爱干净的,总是将自己打理的很,更棒的是,它自舔的毛有股自然清新味道。 将下巴搁在它身上,闫玉看到了猫尾巴圈过来的两个……人参。 参! ! (本章未完!) 第207章采蘑菇的小姑娘(二合一)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我的天哪! 虽然她心里有准备,但预和亲眼所见还是有区别的好么! 人参根须分明,带了些土,不多,像是被提前清理过了。 她一下子精神了。 小心翼翼的观察两支参。 唔,一个大一圈,一个小一圈。 得都挺像的…… 除了这些,别的她也看出来啥。 两支参像是有些年份,因为她见过一两年的小草参,她爹拿来炖过鸡,那还是她家头一回那么养生,全家都特别期待,但吃起来…… 有点苦,还不如不放的好吃。 这看着可比那小草参多了。 她不由期待起来。 肯定能卖些银子吧。 见其他人还没醒,闫玉迅将它们藏好。 回来重新躺下,竟是睡不着了。 索性滚了两下爬起来。 林子里的露水比较重,年长的人醒的都早,闫也觉得身上潮乎乎的,将自家的火堆又捅了捅。 “小二,快来)”小狗子小声喊她。 她了去,问道:“小狗子哥哥,你咋也醒这么早?” “我爹一早就给我们全家叫起来了。”小狗子得自己好可怜,巴巴的和闫小二诉苦:“他说林子里会长蘑孤,非要带上我娘和我哥去采,你说,他也不带我,叫我起来干啥!” 说得好有道理。 崔郎中这一手操作确实让人不能解。 不带小狗子玩,就让孩子睡呗,周围都乡里乡亲的,还能出事咋地。 不过……蘑…… 吸熘! 闫玉咽了咽口水。 “不带你,咱自己找过去呗,他们肯定走不远。” 找来了家提篮,想了想,又将自己小背包背上,扫视了一圈,在她娘身侧找到猫猫,过去一把搂起来,塞进背包里。 “走吧,咱们也去找蘑孤!” 闫玉小声宣布道。 小狗子点头,带路走在前面。 “我记得,他们是往这个方向去的。” 两个人都没有经验,路上碰到蘑孤也不敢摘,看那鲜艳的色,就不是能下口的。 有猫猫暗中指路,他们利的找到崔郎三人。 闫玉高兴的扑过去,从大狗子哥哥的筐里一丛蘑孤来。 说了句废话:“这就是蘑孤呀!” 她摸了摸猫猫的小脑袋,小声滴咕:“赶紧扫描,还有筐里的,都扫都扫。” 她借着将蘑孤放去的动作,往筐里好一通细看。 猫猫喵了一声。 闫玉笑得眯起了眼。 扫描成功。 崔郎中道:“你们咋来了?嗯,既然来,就跟紧我们,别乱跑知道不?” “好的姑父!”闫玉脆生生的应下。 崔郎中:听啊听啊也就习惯了,这对父女,都是故意,当着外从来不喊么姐夫姑父的,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不住的喊,尤其是二丫这个鬼灵精。 崔娘子嘱咐:“看我们摘什么样的你们就摘什么样,别了旁的,旁的吃了拉肚子。” 闫玉唉了一声,着他们在四下翻找。 实则悄悄让猫猫指路。 不多时她的篮子里便装了一多半的蘑孤,在小狗子惊喜的目光下,厚颜无耻嘻笑道:“运气真好!” 等他们满载归来,大家伙差多都起了。 大丫姐姐小声的问她:“小二,林子里还有孤?” “有啊,可多啦!”闫玉将蘑孤都交容嬷嬷,容嬷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大丫道:“小二,咱再去采一些。” 正有此意。 她但要采林子里的,(本章未完!) 第207章采蘑菇的小姑娘(二合一)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还要采山上的。 不光要上丫姐,她要全家大出动! “娘,咱都去,让容姨帮咱看家。”主是留下容嬷做饭,等他们回来就能吃上,正正好。 “行!咱都去。”李雪梅也来了兴致。 家子背筐的背筐,挎篮的挎篮。 等他们收拾停当,村人也有不少进林子的。 闫玉和哥大姐姐互看了一眼。 “跑啊!” 她撒欢的倒腾小短腿。 闫向恒难得外露少年的朝气。 跟在后面,像老鹰撵小鸡一样撵着她。 闫玉左右躲闪,一通疯跑,一串的笑声在林间回响,惹来所有人的注视。 各家孩子也耐起来,纷纷扔下爹娘,朝着他们头头闫小二的方向追过去。 大几个年龄稍长的大姑娘也都嬉笑着快步跟在后面。 李雪梅挎着个篮子,脚步轻快,走得稳稳当当。 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过。 大家伙都没有走的太远,有的采的多些,有的少些。 今晨的早饭,便默契的都是蘑孤汤。 山珍独有的香味散开) 闫老二驾车归来,还没到近处,便闻到了这股味。 口水都下来了。 这一夜,披星戴月,也就来回的上裹着大被眯了一会。 忙忙碌碌,正是肚子空的时候。 走到自家的棚,容嬷嬷煮的蘑孤汤格外的香。 闫老二吸了吸鼻子。 跳下牛车,接过容嬷嬷递给他的碗,吹着热气囫囵着呼噜噜喝进肚。 “啊!”他砸吧这嘴,发出叹:“这蘑孤真鲜呐! “那是啦,采回来的时候还带着露珠呢!”闫玉的小脸红扑扑的,头发也有些乱,还沾了点青草,看起来像刚在地里打完滚。 “爹!你去虎踞咋样?看大伯了没?” 全家人都盯着他看,目光中带着期盼。 第207章采蘑菇的小姑娘(二合一) 第208章 二叔坑我 闫老二笑道“看着啦!你伯好着,啥事也没,就是大老爷太勤奋了,大晚上的还在办公,你大伯只能陪着一起加班。” 闫玉歪着头,大老爷大晚上还在办公?大伯加班? 闫老二报喜不报忧的将能说的挑拣拣了。 一家喝完蘑孤汤,浑身暖烘烘的便开始收拾家当,准再搬回村里。 卢师傅昨夜雨停就带着人过来了,细心的检查了各处砖石缝隙的灰泥。 好在雨的不大,有个几日砖头就能晾干。 他找到闫老二,和他商量着拉瓦片回来的事。 “也差不离就这几日,等梁木和砖头干一干,就上梁贴瓦。” 要有房顶了,这真是一个人高兴的消息! “那咱这就去吧,趁着现在有功夫,过几日我怕要忙。”闫老二说道。 卢师傅点点头,他多少也一耳朵。 知道虎踞闹了疫病,封了城,也知道主家的秀才公在城里当差回不来。 所有人都惊动了,这么大的动静,也让他们感受到了这个村子的抱团。 想着得更心些才行,但凡这房子盖的有一点湖弄,他怕他们走不出村…… 闫老不知道卢师傅想的么,他真是事情又多又急。 闫玉看他又要去拉瓦片,扶额道:“爹!就去拉个瓦片,你让大哥哥去不就行了,或是找村子里的其他叔伯帮忙,实在不行,我也可以的。” 不就是跟车过去付钱么,然后将瓦片拉回来,多简单,谁去不行。 她发现她爹可能最近的太忙,都懵了。 闫老二想,对啊! 数出了买瓦片的钱,将事情交待给了闫向恒。 就这样,闫向恒揣着银钱,第一次坐上了村子里的骡车,信心满满的坐在了驾驶位上。 卢师傅一看,自觉的坐到后面的置。 还和他商量:“闫家小哥,那瓦片的离我们村子不远,能不能先拉我回去一趟,打听说了虎踞城的事,我这心里不太踏实,想着往家里捎个信。” 闫向恒一口应下) 而后卢师傅就见到了此难忘的一幕。 “骡子,走!” 闫向恒见第一声没叫动,有些意外。 又大了些声音:“走,骡子!” 拉车的骡子连搭理没搭理他,甩甩尾巴,哗啦啦拉下一小堆…… 骡子:呃,最近吃的点稀。 闫向恒震当场! 他家三宝,从来没有这么随意过! 站在边上的王二郎,笑呵将那一堆收了起来。 这可是好东,晒干了往地里撒一撒,那长得好呢。 闫向恒觉得他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马上走。 抖了抖缰,喊道:“出发!” 骡子依旧没动。 在场的几人:…… 最怕现场突然的安静。 闫恒脸都红了,试着拽了拽缰绳。 他心里急切,手上就没了准头,用的力气大些。 这要是放在三宝身上,管你多大力气,跟挠痒痒似的。 可现车的脾气不怎么好的骡子。 这一下跟捅了马蜂窝似的,骡子撩起后腿就要蹬他。 好在被车架挡住了。 又给闫向恒上了一课。 原来牲畜真的会尥蹶子! ! 卢师傅看出来了,这位闫家小哥怕不是个假把式。 他轻咳一声,“哥,我想起来了,我们村还挺难找的,不我来赶车吧,你记记道,等下回再去,一准就找着了。” 闫向恒不好思再持,因为他现在在深的自我怀疑中。 (本章未完!) 第208章二叔坑我(二合一)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到底是骡子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为啥它不走?它还想踢我! 等卢师傅轻松的驾驭骡车,顺利带着他走出村子。 闫向恒脸红似血。 此此刻,回想卢师傅哦吁喔的声音,和配合声音做出的扬鞭动作。 他顿悟了! 二叔坑我! ! …… 闫老二哈欠两声,揉了揉鼻子,嘴里都囔:“谁念叨我。” 闫玉煞有介事的道:“可能是大伯想你啦。” 闫老二笑了起来,“我也这么觉得,你大伯啊,心里老惦着我,这不,给我银子啦。” 李雪梅心说:除了闺女,你也谁能显摆了。 她转头看他们闺女。 然,大宝从不让人失。 羡慕的小眼神如有实质,还夹杂着对弄具体数额的渴望。 “爹,大伯又给你零钱啦!我知道,你这深夜过去,又冷又累,大伯肯定心疼你,他一心疼,嘴上不会说,就会给钱给钱。” 她副我看透了大伯的小模样。 随又懊恼起来:“早知道我也跟着去了,大伯一定也疼我。” 小蛋的表情又变化,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 李雪梅收回目光,对她闺女的表现比较满意。 然后看向孩她爹。 闫老二比她闺女还七情上脸。 那骄傲的样子,像是孔雀见到了花裙子,刷刷开屏。 “不一样,你大伯就奖励了你一回,还是因为功课,是肯学习……哎呀,功利心不要那么重,这种事情讲的是一个你情愿,总要你大伯主动给,拿着才高兴。 功课这份奖励,就不和他闺女争了,咱是当爹的,让让她。 闫玉“我不,我就要强求!爹,我长了力气以后,干了不少活,你是不是该给发零花钱啦?” 闫老二了,这些日子他闺女是挺辛苦。 是该鼓励一下,让她再接再厉。 掏出一串铜钱来,数出十个铜板给她。 闫玉的小脑袋一通乱摇) 转头就向她娘告状:“娘!你看我爹抠的,就给十个铜板!” 李雪梅知道这个时候她不需要说话,只笑着看人继续上演父女大戏。 闫老二问“那你说,你要多少?” 闫玉目光微闪,学着她爹刚才的样,拿腔拿调:“我功利心不重的,这种事讲的是你情我愿,总要你主动给,小钱钱我拿着才香!” 闫老二好笑的拍了一下,又数出十个来。 “二十,不能再多了,我得多备些买药。” 闫玉笑嘻嘻的接过来。 放到自己的背包里,满意的拍了。 说起买药这个正事,闫玉四下里张望。 朝窝在她娘身边的猫猫喊:“猫猫,你警戒下,要是有人走近你就喵两声。” 猫猫动了动耳,又重新趴下,将脑袋搁在李雪梅的鞋面上。 闫玉找出她匆忙藏好人参。 来吧,展! 两口子也是头一回看这么新鲜的人参,还么大。 “这得是多少年的参?值不少钱吧!”闫老二稀罕的看,啧啧感叹。 李雪梅拿起来掂量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摸了摸猫猫的小脑壳,“难为它怎么带回来的,这么完整。” 猫猫舒的眯起眼睛,看起来昏昏欲睡。 “这支,大的卖了,小的给留着吃。”闫玉做出决定。 闫老二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不能再同意。 天大大,娘子最大。 雪梅连连摇头。 “这也太(本章未完!) 第208章二叔坑我(二合一)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大了,我哪经得住这么补,以前你炖用的那种小草参就行。”她朝闫老二说道。 “草参……和这种野山参不一样吧。”闫老二琢磨了一下,说道:“不如带着,打听打听,先拿小的问,要是能卖上价,咱就留大的,以后也是如此,咱留就留好的。” 闫玉:“爹说的,是我想茬了,咱留好的,以后留个大胖人参当传家宝,哈哈哈,娘你也别心,咱每次放个须子切个片就行,别说,人参和姜用法还挺像的,交给容嬷吧,她肯定能掌握好用量。” “说起容嬷嬷,她人呢?”闫老二问。 “和大丫姐去地里看咱的菜苗苗了,咱家的地有容嬷嬷一点不愁长不好,刚我还看到她将鸡粪、羊粪、拣的树叶、草木灰啥的都倒进咱沤肥那个坑里了。” 闫玉真心觉得容嬷嬷好能干,一个人顶他们好几个。 闫二:“闺女,爹不在,你可兴自己往外跑,就在咱村里头玩,知道不?” 闫玉翻着小白眼。 谁玩了,我又不是真孩子。 “差点了,爹你不,我和娘身上,还有大哥哥大姐,我们一文铜板没有,这好吗?万一有要到钱的候,我拿不出来,多丢人,你给我们留点,给娘拿着。” 李雪梅也反应过来,跟着点头。 “确实,家里不能不放些银钱,以备不时需。” 闫老将家里的银钱,公家的,还有老闫给他的摆出来。 他确得数一数,好好分分类。 闫玉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掩饰自己眼中的光芒。 别问她为啥知道自己眼睛闪光,看她爹知道了。 她爹看银子啥样,她估摸着也差不离。 亲爷俩,不带走了像的。 “爹,这银子咋还着水?” 刚捞出来咋地。 “洗过的,你大伯特意交待,银子得洗,公文得,闻闻,还一股艾草味。” 闫老二还觉得不够,想着等太阳出来,再暴晒一下。 所以他拿这官银和公文的时候,是垫着布的。 “这是公家的,还有这些,是你大伯单独给我的,这一是咱最近赚的,木和香胰子的钱,还没给戚家分过,嗯,你账算的么样?要是算好了,我等会就给戚家送去。 总搁在咱手里也不是那么回事。 这次又出远门,早些送银子过去,戚四身上也能松快些。” 闫玉目测,就大致推算出他爹的小金库有多少钱,和私下里算的,一模一样。 看来爹挺老实,没有藏私。 她翻出自己的账本,拿给闫老二看。 “都在这里了,不过只有木炭的,香胰子的钱还没来得及算,怪爹你当时说的太笼统了,也没个准数。”闫玉埋怨道。 闫老二尴尬的笑,“那不是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画大饼悠弟干活了…… “那就先给木炭的银子送去,香胰子回来再算)”闫老二道。 他看了一眼,出银钱来,颠颠的跑去戚家的地头。 戚家全家都在地上看子。 昨天下雨,乡亲们都不放心,回收拾停当就在自家的地头打转,看的相当仔细。 戚老娘看不真切,照样让两个孙女带她过来。 她得近听一听才放心。 过了季种不得粮食,这地里的菜就金贵起来,指望它们到了秋有个好收成。 戚家是谁当家,闫老二门清。 笑呵呵的将银钱送到戚家老娘手里。 戚老娘摸银子和铜板,笑成一朵花。 别看老太太眼不行,上有准着呢,摸一摸,就知道银几文,再听闫老二叭叭叭的报账,心里就有了数。 (本章未完!) 第208章二叔坑我(二合一)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闫家没有工钱给发,给的是分成! 戚老娘忙让孙女招呼她们爹娘叔叔过来。 等戚大几个排排站好) 戚老娘神准的拽住了闫老二的手。 和她的儿子儿媳妇交待。 “你们三个憨货有福运,有闫二么好的兄帮衬,老四跟着一起出门,带了耳朵就行,你二哥说啥你听着。 老大和老五,你们再忙也忘了烧,家里的活有我娘几个呢,你们也像谁来着,好像是胡家老二说的那么干,白天进山找药,晚上烧木炭。 闫二,你觉得大娘么安排行吧?” 太行了! 这绝对是亲娘。 闫老二自己可敢这么使唤人。 “大娘,别累着我个兄弟,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忙活。”他有些不好意思,烧炭的活他本来就干的比戚家兄弟少。 “那一碗又一碗的干饭,大个的馒头一个往肚里塞,都是白吃的?你得听我的,就得让他们多干活,不然都对不起我的米粮,白给他们养这么大的子!” 戚老娘真是满的嫌弃,这仨死孩子,养来干啥,都那么能吃,无底洞一样,现在总算见点回头钱了,不得多干,让他们老娘回回本。 戚大戚四戚五嘿嘿傻乐。 老娘说他们也不恼,本来就是嘛,他们太能吃了。 以前是力气也没处使,使了也挣不到钱,现在他们出力越多挣的多,老娘不说,他们也会卖力干的。 戚老娘又问闫老打算啥时候动身。 “不忙大娘,让我戚四兄弟先忙里的活,我还得收拾收拾。” 第208章二叔坑我(二合一) 第209章 童子军再次集结(两万更求票!) 戚老娘连连点头,一家子又开始在地头转。 闫老二回来,她闺女已经他的银钱分作好几堆。 这手快的…… “爹,我给你用不同的袋子装。”闫玉将她爹的银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公家的、你的私房、咱一大家子的。”闫玉用眼睛夹他,“你打算留多少给我们家用?” 闫老二出去绕了一圈,就是让头脑想想清楚。 他推了五十两银子过去。 “梅啊,这些你收着,这就是咱家的应急钱,轻易不动。” 又推出十两。 “这些留作家里的开销。” 剩下的他包了包,都揣起来。 “剩下的我带着,这次出去,我打算先走虎踞周边的镇子,要是不够,就越过永宁,直接去龙兴。” 闫玉没了分银钱的乐趣。 “爹,你一定一定要小心。”她咬咬唇,低声道:“不然你给那把铁弩带上吧。” 李雪梅的眼皮跳了跳。 立时反对:“别胡说,她大伯嘱咐过咱,不能用。” 闫老二摸摸他闺女细软的头发。 “有三宝呢,你瞎担心啥,真有事情我不会跑啊,就咱家三宝的速度,诚心要跑,谁能追得上我。” 闫玉一想也是,是她杞人忧天了。 等戚家人回转,闫老二张罗着要走。 戚大给车上塞了根木棍,戚五没看见,又塞了一根。 戚四看看自己准备的,想了想,也不占太多地方,索性都带上。 闫老二服了他们仨。 不过到底没拿下去,带着就是,偶尔还能当扁担用用。 他装了几个筐,还有不少包袱布,那块擦了桐油的粗布他也带上了。 人不怕浇,就怕药材被淋湿,那就糟了。 两个人驾车离去。 闫玉一下子振奋起来。 “娘,我去找人玩。” “去吧。”李雪梅没在意。 闫玉所谓的找人玩,就是将童子军召集起来。 “地里的活都干完啦,咱们偷懒了这么久,该行动起来啦!”她振臂一呼,指向北边的大山。 “所有小队,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集合,带上你们的武器,目标:山里,准备出发!” 小狗子问她:“咱的武器都烧了,上哪找武器去?” 他说的是竹弩,大人的孩子的,都在进关州之前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没有竹弩,还有木棍!你们的小木弓呢,别和我说你们没偷着做,我都看见啦。”闫玉可不是好湖弄的。 孩子们嘻嘻笑着。 你推推我,我捅捅你。 小木弓没有竹子的射的远,他们就是拿来练练准头。 大人们以为他们是在闹着玩。 随手就给做了。 只有孩子们将头头话记在心里。 闫小二都没说解散,他们就还是童子军,时刻等待着头头的召集。 这不,他们又要集体行动了。 对于进山,孩子们毫不畏惧,满心期待着。 “对了,咱们这次的行动要保密,回来之前不许和家里人说。”闫玉不想浪费时间。 “好啦,解散,一刻钟后,原地集合。” 呼啦! 孩子们四散飞奔。 大石头处转眼就剩下住在附近的几个孩子。 “丰年,你也要跟我们去吗?你爹不是给你布置了很多功课?”闫玉疑惑的问道。 “我每天都提前一些,快要背完了,小二……哥,让我跟你们去吧。”梁丰年小声的恳求。 同被布置过作业的闫玉,感同身受。 “行吧,你自己安排好时间,要是梁叔父回来检查你的功课不满意,可不许提童子军。” “我不会说的,保密。”梁丰年保证道。 很快的,就有孩子跑了回来。 不到一刻钟,所有小队集结完毕。 闫玉自己也拎了木棍,还是挺长的一根,比她高出不少。 她现在是成年的力气,一寸长一寸强,木棍很适合她。 “这一次我们进山主要是为了采集药材,都找什么样的,你们都跟着家里的大人学了吧?没学的也没事,跟着挖几回也就知道了。 头一回进山,我们集体行动,不分开,好啦,就这样,出发!” 浩浩荡荡的童子军整齐的向大山推进。 别看他们久未训练,但当初学的东西还记得很牢,一个个非常注意自己小队的队形。 闫玉这个头头不做别的,就用眼睛瞄着他们。 瞄到哪里,哪个小队就挺胸抬头。 这都是有评比的,落后的小队要领罚。 闫玉让猫猫帮着圈定了方向和大致的范围。 他们一路上都有收获。 喜的孩子们眉开眼笑。 一团灰毛毛受惊乱窜。 在前面开路的三铁做了个手势。 后面的孩子立时停下动作。 闫玉做出判断,站到石头上。 “附近有野兔窝,各小队分散找,不许走远,必须在能看到我的地方找。” 孩子们朝各个方向找。 不断有人回报找到了兔子窝。 这让三铁非常疑惑。 “咋这么多?” 闫玉却是亮了眼睛。 “不是一窝,是好几窝!” 这附近只有他们一个村子,还是刚来没多久。 在他们之前,怕是这山里都没什么人进来。 从未被人开垦过。 嘿嘿,好山! 闫玉的准备很充足,掏出火石来。 “二铁哥,你和三铁哥负责点火,小心些,别让火烧起来。” 二铁和三铁点头,领命而去。 闫玉依旧站在石头上。 烟雾燃起,把守在几个洞口的孩子兴奋的大叫。 乡下孩子抓兔子抓鸡都是一把好手。 只死了两只,剩下都是活的。 “继续前进!” 见的多了,就能轻易分辨出哪一株是药草。 他们没有工具,全靠手捋。 需要挖根的,就用趁手的小木棍刨。 前面和侧面的孩子不断用木棍击打草丛荆棘。 他们还看到了受惊从空中飞过去的野鸡。 可惜那只毛色艳丽的野鸡太能飞了,忽闪着翅膀东一下西一下。 们的小木弓又射不远,遗憾的让它跑了。 不过他们拣到了它掉落的鸡毛。 童子军里除了闫玉,也有别家的女娃娃,用药材跟人换回来,打算再攒一攒,做个鸡毛毽子…… 直到将背来的筐篓都装满,孩子们才恋恋不舍的下山。 归来之时,午时已过。 各家的大人倒还好。 不是少了一家两家,全村的孩子都不见了,那肯定都在一起。 人多,他们也放心。 又是大石头处。 孩子们将采集到的药材聚集在一起。 拿回家的念头没那么强烈。 从归属感来论,他们更愿意上交给他们的头头——闫小二。 虽然这位头头许诺他们的奖励拖了好久还没发…… 闫玉让大狗子哥哥小狗子哥哥帮着将药材分类。 细心的小姐妹也在旁边打下手,递一递,将它们摆的更整齐。 别小看这道工序。 会让孩子们觉得他们的队伍非常有规矩,做事情认真不湖弄。 “这些药材的处置,有两个方案,一个,是咱们直接卖掉,银钱直接入库,作为我们童子军的军费,咱们的装备都不齐,看着不像那么回事,从军费里,将该配的给配上,比如咱们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大小合适的背篓,还有趁手的挖药工具。” 底下的孩子抬眼看着闫玉,没有任何人中间插话。 因为头头还没有讲完。 闫玉伸出两个手指,“二个,就是咱们自己学着炮制药材,这样做的优点是,能卖到更多的银钱,缺点是,比较浪费时间。 药材的种类不少,我们不但要认真学,小心不要弄错糟践了药,还得分出一部分人手,专门做这个。” “这两条,咱们自己商量,拿定了主意,就再不改了,以后有这种类似关系到咱们童子军发展的事,都这样当面讨论。 但是,一旦有了结果,不管心里还有啥想法,都不管用了,得按着咱商量定下的办。” “现在,大家伙说说吧。” 大狗子第一个发言:“我爹炮制药材我知道,可麻烦了,又是晒有是洗,有些还得用火烧,错一点,药就废了,咱们还是直接卖钱的好,省事。” 小狗子紧随其后:“我哥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大家信我们,是真的,可费功夫了!” “那咱们就直接卖了吧,有那时间在山上多找找,还能多挖一些药。” “没错没错,卖了吧。” 孩子们都嫌麻烦,闫小二也说了,还得有人专门学这个做这个,可千万别是自己。 “那行,就这么定了,以后咱挖到的药直接卖。”闫玉一锤定音。 “闫小二,这些卖给谁啊?崔郎中收吗?” “崔郎中不收,虎踞城的大老爷收,我爹就是到外面去买药的,咱现在挖的这些药,大老爷都收,不过人家要炮制后的,咱们这么卖,到手的钱不多。” 闫玉并不因为大家年龄小,就敷衍了事。 反而很尽心的解释。 “这些话你们回家去也学给家里的大人听,大老爷体恤我们,不让我们白干活,收药是给钱的。 不过得等卖了才能拿到钱,具体多少,得看最后炮制出多少成药。 药也分成色,成色好就贵些,成色不好就贱些。 这个成色和咱们挖药的时候挖没挖坏有关,那不完整的,就卖不上价。 所以,大家都小心一些,宁可动作慢一点,也要保证整株药草的完整。” 孩子们握紧小拳头,都听明白了。 随着闫玉一声解散,所有孩子乳燕归巢,欢快的往家跑。 迫不及待的分享闫小二告诉他们的消息。 挖药草是给钱的! 闫玉在做登记,按种类,写好数量,然后让大狗子哥哥小狗子哥哥帮忙搬着去找她姑父。 “姑父!”闫玉亲切的喊着。 崔郎中身子一僵。 崔娘子已经笑容满面的迎上来。 “小二来啦,吃饭没呢,在姑家吃吧,我喊一声,和你娘招呼下,今儿午饭留姑家吃,我做了韭菜盒子,可香!” 闫玉痛快的应下。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馋韭菜盒子,就单纯的想和她姑父商量事。 崔娘子特别高兴。 大嗓门喊的,别说她娘,半个村子都听见了。 她,闫小二,到崔家蹭饭了!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闫玉深谙其中真味。 大方的坐在崔家的饭桌上,当了一回小客人。 崔家的韭菜盒子,是用野鸭蛋和韭菜和的馅,没鸡蛋的香,不过韭菜的味道太霸道了,将这点点不足抹平。 总结下来就两个字——好吃。 吃饱了小肚肚,闫玉开始说正事。 “姑父,我爹和你说了没?各家的药材分开,等以后卖了好算钱。” 崔郎中点头:“你爹说了,我记着呢。” “不过姑父,我们今天进山挖药了,发现一个好严重的问题,数量太多了,种类也多,你咋记啊?太不方便了,总不能一家堆一处,太容易弄混了。” 她忙让大狗子哥哥小狗子哥哥将他们的药搬来。 “姑父你看,我们上午那会功夫就挖了这些,等过几日,你家院子恐怕都摆不下。” 崔郎中之前没想过这个事,主要他一直是自己采药自己炮制。 从来没想过有一日自己的家庭小作坊,要承担这么大业务量。 仔细琢磨了一阵。 确实啊! 这可咋整?! 别说地方不够,他东西也不够,晾晒的架子,编筐,草席…… 啥也没有! 他是怎么答应下帮着炮制药材这个事的,这……这根本做不到啊! 崔郎中急了,“我这还少好多东西呢,要是他们给送了来,先……先放到大石头那边。” 他额前开始冒汗。 这些药不离土还好说,一旦离土,得抓紧时间炮制,不然就会失了药性。 “不然,不然,和他们说说,先别上山了,先收拾这一批药,等好了再进山采下一批。” 这怎么行,虎踞城那边急等着药呢。 “姑父,救人如救火,哪等得了?要是能等,我爹也不会带着戚四叔往外面跑去收药。” “小二,你给想个法子吧,你主意最多。”大狗子很信赖这个聪慧的妹妹。 崔娘子和闫家打交道多,也知道闫家这个小二,是个能拿事的。 “小二啊,帮着你姑父琢磨琢磨,你看看他,可怜的,光知道好心好心,心里也不算计好,这临了临了,忙不转了吧。” 第210章 推行工分制 “其实和我们家的工分一样,因为不好算钱,所以先记分,不一样的是,我家是先定了工分多少能换到什么,姑父这里可先不定,就拿野姜来说,鲜野姜去土上秤十斤记野姜十分,半夏三斤记半夏三分,茵陈蒿二斤记茵陈蒿两分……以此类推。 等以后炮制出来卖掉,再按各自的卖价算一分是多少银钱。”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需要现在就估量药物的价值,也能将炮制后的损耗计算其中,收到多少药材,卖掉多少银钱,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账目十分透明。 但也有个问题,就是这种算法对崔郎中并不公平。 这里面还牵扯到人工。 目前来说,崔郎中是村子里唯一会炮制药材的高尖端人才。 没有他,一切都是空话。 所以,这份人工应该加在里面。 “将药算分还简单,麻烦的是后面的炮制。”闫玉斟酌着用词,尽量说的通俗易懂,又不显得自己太过妖孽。 “姑父你自己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需要有人帮你,我觉得这里也应该记上分,你要记,帮忙的人也要记,等药卖出去,都要将分算成银钱。” 崔郎中和崔娘子此时满脑子都是分啊银钱的。 时间有些仓促,他们还是有些没搞清这中间咋计算。 不过闫玉前面说的按斤数计分那个他们记住了,觉得这样好,方便好记,也不用再单独给每个人记账。 事后一起算钱就是。 至于算钱的是哪个。 还用问么,肯定是闫老二啊! 对了,眼前的闫小二也是一个,这一路上但凡和银钱沾点边,要算点啥,不都是他们爷俩么。 算的又快又好,从来没错过。 他们放心的很。 崔娘子比崔郎中更快接受工分一说,罗家的四铁五铁就是用工分给亲娘婶娘换回了香胰子。 而她家这个分,直接和银钱挂钩,自然是越多越好。 “小二,你帮着算算,你姑父这样的,给记多少分?我要是帮他忙活,又是多少?” 闫玉:“姑父肯定要多一些,他最辛苦,很多活只有他自己做的来,又要操心这一大摊子的事,我看每天记三十分比较合适,姑你的话,六分差不离。” 三十和六? 差这么多! 崔娘子看向崔郎中,后者笑得舒心极了。 小二真不错,知道她姑父有手艺。 她姑能帮上啥忙,不帮倒忙不就错了,也就是在旁边搬搬抬抬,都未必有大狗子小狗子管用。 “一天六分,半天三分,就这么算。” 说过收药的事,闫玉又道:“姑父,你家地方不够大,怕摆不下那老些药,让我姑和前后左右的邻居商量商量,借他们的院子用用,我家的肯定没问题,你尽管用,还缺什么,你也说说看,能在村里做的就在村里做,村里人做不来,就去镇上问问。” 崔郎中想了想,道:“咱村里人都能做,主要是搭几个架子,再编些席子和簸箕,炉灶也得先砌起来,最好……最好连着火炕都砌好,不是为了睡人,是烘药,烘药方便。” 闫玉问崔娘子:“姑,家里的砖够不够?” “够是够的,可房子还没起,咋先弄灶和炕?”崔娘子原本打算再等一等,等村里各家都盖起了房子,手头的活没有那么忙,再找人帮忙砸土坯盖房子。 她家没有能干这种力气的活的人,只能出钱找人帮工。 “连着房子一起,先弄两间,一间做厨房,一间挨着砌炕。”闫玉提议道。 崔娘子缓慢点了头:“行,就先起两间房,有了炉灶做饭方便,砌个大炕,我们一家四口晚上也有了能睡的地,别的房子就不着急了。” 这边一商量完,崔娘子就风风火火的去各家串门。 找人帮忙起两间屋,找人搭架子,找人编席子簸箕,找人借院子…… 顺便再将闫玉说的工分这个事和大家伙说道说道。 她瞒下了崔郎中的三十个分,就拿六个分说事,将这六个分说的天花乱坠,按她自己的理解,工分就是钱,虽然不知道最后一分能兑多少钱,但总归是个念想。 他们现在轻易不敢出村子,在地里的菜没长成之前,这是唯一一条来钱的道道。 虽然不知何时才能到手,有个盼头也好啊。 乡亲们都很意动。 尤其是各家的老头老太太。 他们岁数大了,进不得山,又闲不住,也就在家忙活点轻巧的小活。 草席簸箕他们能编得,说不定崔郎中那边的活他们也能试着干一干。 他们都听崔娘子说了,主要就是些分拣清洗的活,再有就是盯着点,别晾晒的过了头。 那就多熘达多看呗。 听着他们能行。 老头老太太们便上门来找崔郎中。 一开始崔郎中还以为他们哪不舒服,又是问又是号脉的,最后弄清了来意,有些懵。 他以为来的会是各家的娘子,没想到上门会是…… 想想也是,各家的壮劳力,白天进山晚上要忙家里的活。 孩子们被闫家小二带着,也不得闲。 这么算下来,也只有这些老头老太太清闲一些。 他便耐下心来给他们先分派一些简单的活。 分拣药材。 老头老太太们认真的很,将一株草药看的仔仔细细才分门别类的放做一堆。 做的虽然慢,可准确率高。 崔郎中检查了一圈,有些意外。 没有一株放错。 他又试着教他们清洗,切片。 一样的结果,虽然慢,但洗的干净,老太太们切片做的比他还好,薄厚匀称,手上特别有准头。 崔郎中一下感受到了用老头老太太做活的好处。 说句实话,比他娘子强多了! 崔娘子还不知自己收获了崔郎中这样的评价。 她此时正站在闫家院里,和闫小二撕吧工钱的事。 “我家盖房子,咋能你家出钱,小二你快收下,不然姑可不乐意了。”崔娘子说啥也要将手里的一串铜钱塞给闫小二不可。 “姑,你听我说,先让卢师傅带人帮你砌灶砌炕,钱先挂我家账上,没说不要你的,等我家房子起来,结账的时候一起算。”闫玉道。 第211章 忙碌 “你别蒙我,我问过卢师傅,我这点活,他家两个小子就能做,不费事一会就完,趁夜去忙活两下就得,价也谈妥当,连工带料,我这都准备好了,咋到你这又挂上你家账了,不是这么算的,不用挂账,我现在就掏钱。” “姑啊!”闫玉将她拉远了些,压低声音道:“你小点声,听我说行不,你也说了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小活,干的快,你信不信你家炉灶火炕一起来,咱村里跟风这么干的肯定特别多,他们一不用揽活,二不用挪地方,就将钱赚了,多方便啊! 可你一家,他一家,都是单找的,这工钱怕是谈不下来,不如先挂我家的账,等到最后一起算,能饶上几文是几文,一个铜板也是钱啊,你说是不姑?” 崔娘子感觉自己飘着回家的。 看见崔郎中,就哎呀一声。 “你说闫家的小二那脑袋瓜子怎么长的,咋那么灵!账算的也好,咱家两个狗子还大些呢,加起来都赶不上她一个,也不知道我二兄弟是咋教的孩子,真好啊!” 崔郎中抬抬眼皮道:“那是闫二教的吗,分明是秀才公教的,你忘啦,他家的孩子都是跟着秀才公念书的。” “我说你眼皮子也别那么浅,闫家那分,你别光盯着香胰子,让孩子多换几张字帖回来认认练练,大狗子小狗子要是像小二似的能写会算,咱家这工分,是不是还能再多些?” 崔郎中试图用他娘子在意的工分说服她。 崔娘子正色道:“你说的对,这写写算算还不少分呢,你看梁童生家的小子,都不用出什么力气,动动笔头,这分就来了。” 还不用见天的守着,只在晌午和晚饭前过来,将各家上山挖到的药材记好就成。 一样也是六分。 人家这分挣得就轻巧。 要是两个狗子学会了…… 不就能拿两个六分! …… 童子军正在讨论兔子的问题。 闫玉以为孩子们会想着杀了分肉,没想到这些孩子记着她以前说过的话,想将抓到的兔子养起来。 养在谁家似乎都不太好,容易让大人误会,万一当成自家的宰杀了吃肉可怎么整。 小家伙们对自己的所有物十分在意。 他们便将目光落在闫家种果树的那块地。 “兔子会打洞,得有个笼子。” “它们每天吃的草,咱轮流着送来。” 孩子们群策群力。 商量了一下,发现养兔子好简单,只需要笼子和每日送草来。 闫玉提醒道:“还有兔子粑粑。” 得给它们收拾干净,不然臭臭的。 “轮到谁喂草,兔子粑粑就归谁。”梁丰年小声道。 孩子们纷纷点头。 “不错,谁喂就是谁的,不许抢!” 闫玉:…… 放心,她肯定不抢。 她可以将她那份兔子粑粑全部让出来,她家有自产的和鸡粪羊粪就够了。 唉?这么说的话,她家产肥的能力在村里还挺不错? 活兔子商量好了,死的兔子更好办,闫玉决定组织一次团建。 将童子军库存的肉干拿出一部分来,再加上今天的兔子,让容嬷嬷帮着做了一大锅炖肉。 分到每个孩子头上,不是很多。 但这种吃上自己挣的吃食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孩子们都吃得好开心。 将肉汤也喝的一滴不剩。 …… 如闫玉预料的一样,崔郎中家两间屋一起,灶台和火炕一点着,乡亲们就纷纷坐不住了。 来打听的人很多。 都不用闫玉开口,崔娘子就将事情揽过去,一个个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排了先后,和卢师傅定了做活的时间,全部挂账在闫家。 采药、炮制……等着时间的沉淀。 所有人忙忙碌碌,按部就班。 各家的房子都慢慢盖起来,崔郎中的药架子摆到了周围四邻的院子里,数量越来越多。 整个村子就没有一个闲人。 上了岁数的老人,手头不是在编簸箕就是在编小背篓。 后者是闫玉央求李雪梅出面代童子军订的。 量身定做的背篓,分了大小号。 大一些的给二铁三铁这种半大小子用,小些的分给闫玉这么大的孩子。 确保不漏下一人。 就是趁手的工具一直没有着落。 戚五叔实在太忙,白日进山,晚上要烧炭,挤出些时间还得盖自家的房子。 闫玉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想着等有机会去镇上寻摸寻摸。 …… 这一天,林子里突然走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人,还牵着两头羊。 “就是这里,就是这个村子!”小孩欣喜的欢呼。 为了让小舅相信,她不知费了多少口水。 好不容易哄了人来,穿过林子的路上,小舅好几次都想返回去,走到这里,终于见到了人家,这心才落了地,欢喜起来。 真的有村子,那一家人没有骗她。 容嬷嬷过来找李雪梅,比划着外面。 李雪梅放下手里的东西,随她出来。 看到了大石头处的来人。 “是你呀?这是……来卖羊?”李雪梅笑着招呼。 目光落在两头羊身上,心里万分的满意。 都是公羊,能吃。 “婶子,你家上次说的,叫牵羊来……”小孩这回干净了不少,终于让人看清了模样。 还挺耐看,就是黑了些。 “这是你什么人?羊是谁家的?”李雪梅问道。 旁边站着的小子看着年岁不大,看着她家快要完工的房子出了神,眼里满是艳羡。 “婶子,这是我小舅,羊是他家的。”小孩的注意力反而更集中,专注于卖羊。 “你们过来,家里的大人知道吗?”李雪梅得问清楚,别回头买了羊,家里的大人再找来。 “晓得的,上回我家卖羊的事,我姥娘家都知道,还说婶子家是好人,价钱给的好。”小孩不好意思的说道。 四下里看看,没有看到上次叭叭叭算账的那个,立时松了口气。 上回,还挺丢人的…… 这一次不能,他们是打听好了价钱来的,肯定不能再要六钱银子这离谱的高价。 “晓得就好,那我们先看看羊。”李雪梅朝容嬷嬷点了点头。 容嬷嬷笑眯眯走过去。 第212章 送肉上门 “你们的羊想怎么卖?上秤论斤还是整只算钱?”李雪梅见容嬷嬷点了头,开始问价。 那小子一听这话,终于回了神,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位娘子,我们来前上过秤了,两头羊,都是六十斤多,不足七十。 你要买的话,就三钱五一头羊,一共七钱。” 李雪梅心算了一下,价钱还算合理。 比他们自己上镇上买便宜。 又是送货上门。 “行,这两头羊我家买了,你们等一下。”李雪梅转身回去拿银子。 “婆婆,你们村子怎么不见人?”小孩好奇的问道。 容嬷嬷指了指自己的嘴,摆摆手。 两人看懂了,她不会说话。 李雪梅很快回来,给了七钱银子,两头公羊的所属变更。 容嬷嬷将两头羊牵走,和家里的母羊凑在一起。 三头羊一见面,互相咩咩叫。 前面的两人听到了,那小孩眼睛亮起来。 “是我家母羊,没被吃肉,婶子,你家给它养起来了?!” 李雪梅笑着点头。 “冲啊!看谁先跑到大石头!”哗啦啦一群孩子从北边跑过来。 两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冲过来的孩子们。 每个人都拎着木棍,身后背着差不多的背篓,看到他们两个陌生人,第一反应特别吓人。 竟是将他们团团围住,虎视眈眈的紧盯着他们,连握着木棍的手,感觉都紧了几分。 “你……你们……干啥?”小孩的小舅哆哆嗦嗦的护住刚到手的银钱,死死攥着。 “干什么干什么,围着人家干什么!”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孩定睛看去,上次叭叭叭的小子拎着更长的一根木棍走过来。 一路都有孩子给她让路,威风极了。 “小孩是你,你是来卖羊的?”闫玉忙问她娘:“娘,咱家买羊了?” 李雪梅嗯了一声,道:“牵了两头来,都买下了。” 闫玉高兴坏了! 脸上的笑容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 “解散解散!各回各家!”她开始撵人了。 本来听到解散命令的童子军,应该一哄而散。 可一听到买羊,哪个都不愿意走。 “小二,你家又买羊了,还两头,这回有公的吗?是不是能配上下崽了?” “闫二婶,我们能进你家看看吗?” “我也想看。” “还有我还有我……” 都对闫家的羊有非常浓厚的兴趣。 李雪梅大手一挥,“都去看吧,容娘子你在旁边看着些,别伤了他们。” 容嬷嬷领命而去。 一大群孩子有秩序的进了闫家的院子。 别说,这还是他们头一回走进头头家。 脚步都不自觉的放轻了些。 一路上,孩子们小声讨论。 “等闫家的羊下了崽,崽长大,再下了崽,有了许多羊,咱是不是也能抱一只回家养?” “那得等到啥时候,不如想想法子直接买了大羊,咱一起养,像养兔子一样。” 几只兔子现在归童子军集体所有。 他们的头头说,等兔子多生几窝,就杀几只吃肉,以后再生再吃,会一直有。 “也不知道咱赚的工分够不够,等回头问问闫小二,一头羊多少银钱,咱童子军买不买的起。” “对了,咱不如去芦苇滩里逮野鸭,那个也能养。” “好主意,等会咱就去吧。” 三头羊静静的站着,用一只眼睛瞄着一大群人类幼崽,一动不敢动。 “长角的是公羊,没长角的是母羊。” “看着公羊大一些,肉多。” 小狗子从自己背篓里摸出一把草来,试探着递过去。 一只公羊看了他半天,低下头吃起来。 引来孩子们恍然的呼声,纷纷从背篓里寻找。 他们进山的时候,也会采一些鲜嫩的草给兔子,几次下来就知道那几只兔子爱吃哪种,自此,每逢进山都会撸一些回来。 没想到,羊也爱吃。 孩子们的热情,给羊吓着了。 一边嚼草一边后退。 容嬷嬷将他们手里的草收拢在一处,放到食槽里。 三只羊走过去,乖顺的进食。 看够了羊,孩子们奔赴河边。 准备对芦苇滩里的野鸭实施抓捕。 “你们进山了?”小孩急忙道:“这山不能随便进,山里有大虫!会吃人的!” 大虫?老虎? 闫玉转过头来问:“真的有?有人看到过吗?” 小孩很严肃:“要是看到还有命吗。”想了想道:“不过我们村子和我姥娘家的村子都这么传。” 又补充道:“除了大虫还有野猪,天冷山里不好找吃的时候,野猪还出山进过村子呢,老吓人了!” 闫玉的口水在分泌。 这么好?自己送肉上门? “这附近有猎户吗?”闫玉问道。 她得问清楚些,不怕别的,就怕掉到猎户挖的陷阱里。 小孩的小舅道:“以前有的,后来听说被招下了山,打猎很危险,入了冬冰天雪地,山里更难走,一年到头能打猎的时候只有几个月,还不如老老实实种地出息的多。” 闫玉了然。 像是猎户,也要缴税,比他们本分种地的农民好像还缴的更多。 这种人家,多说几个人一起进山,哪有他们村子这般,恨不得全村都往山里跑。 这些时日,他们愣是一个大家伙都没看着。 想来野物都是聪明的,知道他们这些两脚兽数量多,惹不起,远远的避开了。 说定了再有羊还往她家送,闫玉目送两人离村。 “娘,咱今天是不是杀一头?”闫玉征求她娘的意见。 李雪梅犹豫着点了头:“杀吧,家里肉不多了,这一头羊够咱吃上几天,省得往镇上跑。” “不杀也行,咱家的猪杂还有不少呢,容嬷嬷卤的多香啊,我看卢师傅他们也很爱吃。” 闫玉之所以反悔,是想到她爹,想留几天,等她爹回来再杀了羊吃肉。 李雪梅猜到她的小心思,“也不能天天让人家吃猪杂,虽然好吃,但说出去不好听。” 还以为他家舍不得给做活的人买肉,让人听了笑话。 偶尔吃一回两回还行,见天的吃,不是那么回事。 “也不知道我爹现在咋样?” 闫玉往河那边的方向望。 爹都走了几日了,如果只是附近的村镇,该是一早就回来。 眼下还不见人影,怕是真的往更远处走,去了龙兴。 第213章 龙兴 闫老二没想到消息会传的那么快。 在连续走了几个镇子无果后,他与戚四两个,果断前往龙兴。 三宝规划的路线与官道有多处重叠,闫老二索性驾车走正路官道,比之抄近路走直线,官道的路况更好些,时间计算下来,基本一致,沿路又有驿站可以歇息,获取信息。 龙兴和凤鸣这两座边城,距离永宁比虎踞远的多,一路走来,除了三十里一驿,杳无人烟。 因有通行公文,这一路来,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也和闫老二与人为善,一力求稳有关。 每逢有人查检,他总会笑着不问自答,将公文上的内容背的滚瓜烂熟,还会偷偷的塞一些铜板,道一声辛苦,遇到好说话的,还会和人家多聊几句。 别小看这些浪费口舌的小举动。 给他们的路程带来许多便利。 这些差役会指点哪个驿站的驿夫好相与,哪个驿站的伙食湖弄,做出来的饭食比猪食还难吃,哪个驿站讨要赏钱要的狠等等。 这些信息让他们避开了几个糟心的驿站,睡的舒服,吃的也还行。 吃睡都不错,精神头就足,又有三宝这么给力的牛,不知疲倦的奔跑。 可以说,他们从虎踞到龙兴的用时,甚至领先这个世界的骑兵。 戚四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他们一向都是这么走的,逃荒的时候,最多每天走八九个时辰,别说闫家的牛,就是村子里的骡驴也哼唧哼唧的坚持下来。 就是有些闹脾气…… 自然他也没发现三宝在偷偷的不断提速。 每天跑快一点,浑然无痕迹。 过了龙兴与凤鸣的岔路口,再行一日,远远的,便看到一条奔流长河。 浩荡不息。 这里也有一处石桥。 准确的说,是用石头堆积着,将一处偏窄的河道硬生生再收紧些许,构筑一架敦实的石桥。 这是一处七孔桥。 是闫老二目前见过,这个世界最大的桥。 那啥,算上这座桥,他也就见过俩。 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判断。 中间的孔洞最大,也高,两边逐渐降低,整座桥虹卧两岸。 再走近些,才发现这座桥并不是全部用石头砌成,除了基底是扎实的石料,桥面是由粗壮的木头捆扎铺陈。 这座桥应该存在了不少年头,桥面的木头呈乌黑之色,牛车走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 闫老二无数次担心自己和戚四会连人带牛车翻下去。 然而并没有。 他们稳稳当当的走了过来。 这一刻他心中无比庆幸,三宝是完全还原他家买的那头黄牛,包括外观,还有重量。 但凡超重,他都要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从桥上走。 实在有些吓人。 过了桥,便已经是龙兴的治下。 按着石碑所示,他们又向西跑了大半天的时间。 终于,看到了一座雄城。 “闫二哥,这就是龙兴?也太大了!”戚四瞪大了眼睛。 是啊!太大了! 闫老二在心里想:这和永宁城比也不差什么。 再想想虎踞,同为边城,你竟是比龙兴小的那么多,有些没有牌面啊! 龙兴的盘查非常严格,哪怕他们是从关内而来。 闫老二的给铜板大法都显得没那么好用。 人家认认真真的验看公文,还查车。 将牛车翻看个遍,让闫老二后怕不已。 幸好没听她闺女的带上铁弩,不然光这一关就过不了。 两人顺利过关,终于进到城内。 龙兴这座边城就和它外面给人的感觉一样,严肃庄重,城内走来走去的人,带着几分陌生的彪悍之气。 单独给戚四拎出来,放在城中,并不显眼,融合的还挺好。 可再加上闫老二,就显眼许多。 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外来的,气质方面,格格不入。 带着这种别扭的感觉,闫老二连休息都不曾,直奔一处药铺。 伙计看了他的单子后,道了声“客人请稍候”,将药铺的掌柜请了来。 掌柜上来毫不客气,直接问他是什么人,买这些药材要做什么。 闫老二老老实实的告诉人家自己是虎踞城的壮班衙役,是奉大老爷之名来此采购药材的。 掌柜看过他的身份证明,脸色缓和了许多。 “抱歉,近来北戎频频来犯,我等有些草木皆兵。”掌柜的又道:“之前有一回被关外贼人混进城中,便是借着做生意的由头,暗中窥视城内布防,是以,大老爷特命我等,一定要问清来人根底,不然出了事定要问责,弄不好就是里通外敌……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实是不敢不小心。” “明白,理解。”闫老二诚恳的道:“我们虎踞也是边城,都一样,谁让咱担着守边的重任呢,那些龟孙天天想着来犯,连松口气的功夫都不给咱们…… 唉!又赶上谷丰那边起了疫病,连我们虎踞都被波及,内忧外患啊!” 掌柜的脸上也带出几分亲切来。 边城的苦,只有同为边城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怎么跑来龙兴买药?永宁城中药铺不少,你这要的虽多,一家不够,多走几家也能凑够。” 闫老二痛惜的道:“别提了,永宁城的药都被调到谷丰去了,留给我们虎踞的将将够用,大老爷也是想以防万一,多储备一些,这才命我二人跑来龙兴。 若你们这里凑不齐,说不得我还得跑趟凤鸣,总要买齐了药,才好回去复命。” 闫老二将虎踞急需药材的事瞒了下来,怕人家坐地起价。 掌柜的道:“你这要的确实不少,但好在都是解表清热之药,按照往年的行情,要到入冬用量才大,我家老爷正巧赶在五月前进了一批,匀给你们应是无事。” “那敢情好,现在离冬还有不短的时日,再补货也够时间。”闫老二接话道。 掌柜也是如此作想。 便问二人在何处落脚。 “刚进城,只觉龙兴城又大又威严,都不敢乱走,看到药铺,直接就进了来,还没来得及找客栈。”闫老二实在的说道。 那掌柜的笑了起来。 问道:“可是头一回出来办差?” 闫老二赞道:“掌柜的好眼力,可不就是么,都没出过这么远的门,最多就去过永宁,已是觉得府城繁华,刚从外面看龙兴,好家伙,竟是看着和府城差不多大。” 掌柜的谦虚道:“永宁是府城,咱们自是比不得,我们龙兴之所以看着大些,是因为驻军皆在城内,城中一大半都是当兵的。” “我看着……好像还有关外人?”闫老二谨慎的小声问。 掌柜的叹道:“那并不是北戎,是关外贼子掳了我朝女子生下的孩子,都是可怜的……” 掌柜的不愿再多说。 照着闫老二的采买单子噼里啪啦一顿扒拉算盘珠子。 嘴上不断报出单价数量钱数。 最后算出一个总数,又重新算了一遍。 报了给闫老二听。 闫老二让他将每种药材的价格写在他自己带来的单子上。 然后逐条计算,相加。 借用掌柜的笔写写画画。 掌柜立时高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还是个识字的。 闫老二对各种药材的单价没有疑义。 掌柜的没有多报。 但这么大宗的采买,咋能不讲价? 是以,他和掌柜的你来我往的半天,最终敲定一个价格,又在这个价格的基础上,还了一个去零头的总价。 掌柜的细算半天,同意下来。 工整的誊抄了两份,一份交予闫老二,一份留底。 闫老二看着他写,看出不对来。 掌柜自留的那份就是谈好的价钱,让利多少,应实收多少,写的清清楚楚。 而给他那份就只写了原本的价钱,应付订金若干,何时取货云云。 “掌柜的,两份写一样就成。”闫老二将单子递了回去。 掌柜的抬眼看他,朝他拱了拱手,语气都真诚许多:“兄弟是个实诚人,日后再来龙兴公干,常来走动。” 并热心的推荐了隔壁街的一处客栈。 “明日一早将货备齐,你再来取。” 闫老二交付了订金,和戚四二人离去。 没有马上去掌柜口中的客栈,而是又走了另一家药铺。 照着单子又原样买了一批。 这才和戚四二人驱车往客栈行去。 “闫二哥,咱明天就能回去了?”戚四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进城就买,买完就走。 “今日天晚了,明天再找一家药铺。”闫老二计算着自己身上的银钱,有些不够。 不过既然来了,当然要将身上的银钱全换了药才不枉费他跑这么远。 “明日先将定下那两家的药拉回来。”闫老二道。 他翻出从家中带来的包袱,里面是他家做的香胰子。 原本整整齐齐叠放,在入城查检的时候弄的乱了,闫老二轻拿轻放着将它们才重新归置好。 要是香胰子能全部卖掉,同样的单子,就能再来一份。 两个人和小二要了热水,洗漱睡下。 第二日早早就过来药铺。 与掌柜客套了一番,验货,补齐了剩下的银钱,顺利将药拉走。 闫老二多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去第二家药铺,而是先将药材送回到客栈,和戚四两个人不怕麻烦的扛进客房。 临走的时候,又觉得不妥,将戚四留下看着,独自去了第二家取货。 也不知这药铺之间是怎么互相传递消息的,一夜之间,他来采买药材的消息就彼此通了信,第二家的掌柜隐晦的点了点,不过也没有为难他,按着单子银货两讫。 闫老二又如法炮制,将药拉回客栈。 脚不着地的连问了两家药铺,不出意外,价钱都涨了一成左右。 他黑着脸走出来,心中暗骂:奸商! 早知道昨天就赶着时间多跑一家。 他有些后悔,不过也知道多跑也无用,主要还是银子不凑手。 抬头望了一眼铺面的招牌,闫老二大步走了进去。 对买下第三单药已经不抱期待的他,想着都走到这了,不问一问香胰子的价,他这心里还怪痒痒。 “掌柜的,这香胰子多少银钱?”闫老二大大咧咧的问道。 “一两五钱。” 啥啥玩意? 闫老二惊住了。 看看那椭圆的黑乎乎的香胰子,再看看掌柜的。 你在逗我? 他也算是见了挺多香胰子,自家又会做,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是永宁城卖一两二三钱的货。 莫不是欺生? “掌柜的,这在永宁城里,也就一两二钱,怎么到了你这就卖一两五?”他想了想,将后面那句咋这么黑心咽了下去。 掌柜的笑道:“客官,咱们龙兴到永宁路可不近,进出城又查检的严,凡是拉货的车,进出都要抛费的多一些,自是要比永宁城卖的贵一些。” 闫老二好想问那你收多少银钱? 但这么直接问,转折有些生硬啊。 他转了转眼珠,和掌柜聊起了进城的查检。 “这倒是没觉得,我此来龙兴乃是公差,采买一批药材,请教掌柜的,我若要拉药出城,是否也要多与一些银钱?” 眼下没什么客人,掌柜的也清闲,就和他聊了起来。 “照理说是不用的,你身上肯定有通行公文,守城的官兵不会过多为难,不过嘛,你若想要出城顺利些,最好多添些茶钱,官爷们查检的时候,也能快些,轻些。”掌柜的听出他是个外乡人,好心指点。 “受教受教。”闫老二一脸的感激,踌躇一下,小声道:“掌柜的,我是从虎踞过来,路过永宁,见城中都在卖的香胰子,和寻常使的不太一样,那大姑娘小媳妇都抢着在买,一时冲动,也多买了几块,现在想想,家里用不了那许多,不知你这里收不收?” “是什么样的香胰子,还抢着买?”掌柜的明显不信。 这香胰子无非就那几样,能用得起的人家也固定。 “我带了来,掌柜的掌掌眼。”闫老二从身后将包袱拽到前面。 引得掌柜侧目。 上下打量他。 闫老二脸皮厚着,一点都不脸红。 “掌柜的你看,是不是新奇有趣?” 掌柜的接过来,一番打量。 “不过就是改了形状。” 还在上面印了字。 比他店中所卖摸着滑腻些。 第214章 一条大河 “你多少银钱买的?”掌柜的问。 “店里卖一两四钱,我买的多,给算了便宜,一两二钱银子。”闫老二道。 掌柜的点头,这个价还算合理。 “你若卖与我同价,我便收几块。”掌柜的斟酌说道。 他看出来了,这人进店不为旁的,就是来卖香胰子的。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背了包袱进来。 到底是真的在永宁买的多了,怕回到家中娘子不喜,还是想借公差的便利,从永宁城挑了货过来到龙兴赚个差价,他都不太在意。 也是看着这香胰子有些新奇,许是能多卖几钱银子,这才想买下来。 连卖高价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这位虎踞城的差役不是说了么,这香胰子在府城大受欢迎…… 闫老二大喜:“多谢掌柜的,可解了我的为难。” 他卖了十块,揣着十二两喜滋滋的出了铺子。 还不忘回头记住这家铺子的名字,以后若再有机会来龙兴,他还来。 有了这十二两银子,闫老二又去之前问过的一家药铺,软磨硬泡,堪堪将价钱磨到未涨价时的水平,让利不要想了,原价买入已是大赚。 他这回不放订金了,就在人家店里等着理药打包,连中午饭都不吃,死盯着在药铺,直到将药全拉走。 和戚四在客栈会合之后,闫老二让伙计给他装水,又给了银钱让他帮着跑道,去买大个肉馅的包子。 两个人又将药都折腾下来,绑的结结实实,将已经干透的桐油布盖在上面。 “戚四,你看着车,我去去就回。”闫老二交待道。 戚四点了头,就站到牛车边上,一眼不错的盯着。 闫老二是去和掌柜的打听事。 “掌柜的,我看城外桥下有行船,不知通向哪?” 掌柜的朝外面呶呶嘴:“像你那样装货,桥上走不得,可不就要乘船。 我看你这得走两趟,货、车和牛得分开。” 闫老二也是有此担忧。 过来的时候是空车,那桥尚且吱吱呀呀,眼下是满车货,稳妥一些,乘船最好。 “就没有大一些的船吗?”他问。 掌柜道:“有啊,官船大,往来龙兴凤鸣两地,你连车带货都能上去,对了,你要往哪去?” “我往虎踞……” “外城那条河,打凤鸣起过龙兴,往下游一直走,至谷丰、长平,不过大船过不去,只走龙、凤两城,小船的话……今年河道浅,怕是也走不了。 虽说顺流而下速度很快,怕是没船会走,你还是过河之后,原路返回去吧。” 闫老二谢过掌柜,等到伙计拎了一大包的肉包子回来,打赏了一些铜板。 真是涨了见识。 他之前不敢确定,现在听了客栈掌柜的话,终于弄清了他们村子旁边那条河的来处。 从凤鸣流出,过龙兴,谷丰,最后到长平,入海。 顺流而下,行船的话,速度应是极快。 之所以这几城的来往并不紧密,大概是因为顺流好走,而逆流难行。 只能在每年水流不急的时候往返通船。 就他们村子边上那处河道,又浅又窄,大船根本开不过来。 全指着小船往来,又累又装不下多少东西。 没有足够的利益,没人会费这么大的力气从水上走。 远不如走境内官道,一路平坦。 闫老二和戚四两人匆匆出城。 在城门口,大出血的给人塞了一钱银子。 守城的官兵果然轻拿轻放,没有像之前那么大开大合的翻检。 闫老二很是无语,看来他进城的时候真心给少了。 永宁城进城才收十个铜板,到了龙兴他还想着大方一些,给了二十个铜板,不想人家根本看不上…… 这城和城之间,差距太大了! …… “船家,我租你们两条船,咱们一起过河,同时到对岸不是更好?若只有你一家行船,你还要多往返一次。”闫老二试图说服掌船的倔老头。 可老头根本不买他的账。 “咱们行船有咱们的规矩,你只能租一家的船,多跑一趟咋了,都是这么过河的。” 闫老二好话说尽,苦劝无果,也黑了脸。 赶车转身就走。 那老头还在后面吆喝:“那后生,天色不早了,你再不过河,老头子就要回家歇着了。” 闫老二才不吃那一套。 这里面是一个思想误区。 不知多少人上了他们的当。 不好走桥就乘船过河,一车货分两次走。 船家非要一条船拉两趟,无非是想多赚些银钱。 但其实,如果不能一次性过河,他为啥要走水路? 直接在桥上过两遍不是一样。 两遍不行,我走三遍,四遍。 有头智能牛,就是这么任性。 闫老二和戚四在桥下卸货。 “戚四,你等在这边,等会我让三宝空车回来,你再将这一堆放上去。” 闫老二将货分作三堆。 准备分三次走。 戚四挠头问道:“闫二哥,让牛自己走,能行吗?” 闫老二呵呵笑道:“怎么不行,你怕是没听过,老牛老马老骡子老驴都认识道,我家三宝是养熟了的,能听懂话,再说这桥就一条直道,它走不歪。” 戚四听他说行,那就行。 闫老二赶着牛车过桥,将货搬下来,给牛车调了头…… 那下面行船的老头还有另外一条船的船家,看的目瞪口呆。 “这……这牛车……” 老头气呼呼的道:“这次是他走运,那牛给他顺顺利利拉过去了,要是赶上运气不好,看不连车带货翻下去。” 直到再看不到那牛车,还在那叨叨个不停:“咋就那么急,赶时间投胎啊……” 走远的闫老二也在总结经验。 下回不能只出来两个人,太少了,得三个人才行。 要是还像这次一样,拉这么多的东西,最好来两辆车。 不过那样的话,一路的抛费也会增加。 不说其他,光是一路在驿站的花销,答对查检的官差就花了不少银钱。 算一算,也难怪龙兴的香胰子要卖的那么贵。 全是加在运输成本。 “戚四,咱得抓紧时间赶回去,路上能不停就不停了,咱俩人,就这一包大肉包子,省点吃,看能不能到家。” 戚四难得福灵心至了一回:“闫二哥,你是不是身上的银钱都花没了?我带了的,娘给我带了五两银子。” 第215章 野鸭蛋 闫老二是有些银钱不凑手。 带来的银子全都砸在了药里。 结果就是超出两倍完成采购任务。 钱袋见底,所剩无几。 他当然不是不好意思和戚四开口。 而是想将戚四身上的银钱留着,没走回村子以前,谁都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 要留一些银钱,以防万一。 再一个,他的抠病又犯了。 这一趟花得太多,尤其是最后一批药,高出那么一些,闫老二心疼的厉害。 为了防止病情再加重。 他现在就一个念头——不想再花钱。 …… “大人,整个谷丰城咱们都翻遍了,凡是从乐山府过来的秀才、童生,都登记在册,人也在,能对得上,咱们要找的人会不会直接回营了?没有再用这些掩人耳目的身份?” 遮挡了口鼻的男人端坐马上,遥遥望着谷丰一城。 此时谷丰城内城外一团乱麻,每天都有人被拖走掩埋,疫病传人很快,人数不断攀升。 永宁调动了大批药材与大夫过来,堪堪将疫病挡在城外。 城内人心惶惶,所有人家闭门不出,一旦上门临检的人发现有人生病瞒报,全家乃至周遭的邻里都要被拉出来,最可怕的是被送到城外。 城外,现在成了城内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他们这一批人很早就深入谷丰,迟迟不敢有大的动作。 反倒是疫病兴起,给了他们可乘之机,银钱开路,他们买通了谷丰城内的书办,得到一份誊抄的落籍名单,这些日子暗中查访,一一验看,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按照他们大人的推测,这些人既然掩饰身份,进到谷丰多半会以灾民的身份落籍,之后再想法子脱身。 可从籍册上看,并无不妥。 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的大人……猜错了。 手下的兄弟们日渐怨愤,他们行事小心,尚未有人染上病症,可这样的好运气不知还会持续多久,早早离开此地才是上策。 可大人……始终不死心。 “如果谷丰没有,这条线,就断了。”露出在外的双眼满是阴鹜。 他始终觉得他们的灾民身份有些文章,从这方面查一定能摸到蛛丝马迹。 奈何谷丰的疫病给了他们清查的机会,也将他们阻挡在关州之外,再深入不得。 底下的人不敢多嘴。 他们能感觉到,自家大人现在的心情非常差。 “那个书办不是说,其他几城带走了一部分灾民,让他想法子查清这些人里有没有与那伙人相似之人。”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让他留意一下,有没有关于乐山府山匪的消息从军营流传出来,事无巨细,皆要通报。” 剿匪这么大的功劳,就算明着不说,暗地里也会有奖赏,就算此时瞒下,天长日久也会慢慢传出风声。 凡做过,必留痕迹。 他不信,这些人能做的天衣无缝。 “是,大人!” “留下几人收尾,其余人,与我归营。” “是,大人!” 这一声可比刚刚那一声情真意切多了。 这鬼地方,他们是一天都不愿多待。 …… 被‘收买’的书办,步履匆匆找到大老爷,将那伙人离去的消息禀告。 谷丰城的大老爷脸色很不好看。 若不是谷丰此时力有不逮,他绝不会任由西州的人在关州境内自由来去。 时不待我! 他在心中默念了几句。 “你继续查访就是,要是真的找到了人,先来报我。”大老爷交待道。 能让西州府的一位千总亲自带队追到这里。 他直觉这里面并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杀匪,何至于此! 他很确定目前谷丰,乃至从谷丰分至其他各城的灾民中,没有西州要找的人。 挥了挥手。 书办应声退下。 …… 芦苇滩里的野鸭不好抓,它们会飞,飞的还挺高,也会游,在水里扑腾的快极了。 孩子们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跟野鸭子磕上了。 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芦苇滩的野鸭蛋他们拣了不少。 从鸡能孵蛋上,他们找到了灵感,认为这鸭蛋也可以试一试,要是真能孵出小鸭子来,先给它们的翅膀剪了,再给它们的爪子绑上绳子,看它们还怎么跑! 他们从老家出来的时候,也有几家带了鸡上路,可没有闫家的鸡幸运,熬过了不能下蛋的空窗期,又在关键性的时刻恢复生产,保下了自己的鸡命。 村里的鸡有早有晚,都没逃脱被宰杀的命运,祭了主人的五脏庙。 眼下,闫家的母鸡,是村里仅剩的四只。 孩子们将孵蛋的希望落在这几只母鸡身上。 闫家的两只母鸡的确在孵蛋,也不知道容嬷嬷是怎么给它们安排的,乖乖在抱窝。 收到孩子们拣来的蛋,容嬷嬷很惊喜,在和女主人交流之后,容嬷嬷挑拣了一些野鸭蛋留下,将其余没有生命力的鸭蛋还了回去。 闫玉馋咸鸭蛋了。 便和小伙伴们商量,她愿意拿她家的工分跟他们换一些。 这里必须要说明的是,闫家的工分只能换物,崔郎中家的工分对应的才是银钱。 孩子们乐意的很。 反正野鸭蛋很多,他们可以再去找。 闫玉喜滋滋的将一篮子蛋重新拎回来。 容嬷嬷将家里的一个大坛子捣腾出来,随即找她要——盐。 闫玉小嘴微张,愣住了。 忙跑去看放盐的罐子。 还有一些,可要是腌咸鸭蛋的话,确实不够。 想一想,这一路他们虽然买了不少盐,消耗也大。 为了让肉能存储的更久,他们放盐毫不吝啬。 问题来了,要不要外出买盐。 闫玉心说:当然啦! 不光是盐,村子里现在缺的东西挺多,各家现在都是凑合。 不想不觉得,一想,觉得想要的东西有好多。 要是外出的话,最好将大家需要的一起买回来。 当然,买东西之前,先要解决银钱的问题。 她算看出来了,没有来钱的道道,大家伙都舍不得花用,之前那些发下去的银子,像是死了…… 正好,这几日风和日丽,她姑父说有一部分药已经晒成了,随时可以装袋运走。 第216章 闫玉打算先拉药去虎踞城卖一拨,将得来的银钱与大家分一分,让他们感受一下赚到钱的快乐,再汇总各家所需的东西,集体采买,兴许还能拿到一个团购优惠价。 嗯,计划的很妥当,实行! 闫玉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半刻不等,立时就做。 她跑到后边崔家,小腿还没跑进院子,就一连串的喊了起来。 “姑父姑父姑父!” 崔郎中扭过头,这催命一样的喊声,除了闫家小二,不做他人之想。 他也不用应声,也不用问,这孩子马上就会突突突的道明来意。 “能收的药有多少,得先算算,我好回家准备口袋!” 看看吧,他们就是这么窘迫,连袋子都得算计着装。 她爹带走了一批,家里还剩几个,不知道够不够用。 如果不够的话,她得去旁人家借上一借。 呃,得记着,卖了药得回收袋子,可不能随药附送。 他们……送不起。 崔郎中逐个查看,这些晒药的架子他一天要看好几遍,对哪里放的是啥,哪天的哪种药晒好了能用,了如指掌。 可他做事一向如此,便是心中有数,也要再看过一遍才算。 “有三个架子现在就能收了,还有五个,明天吧。”崔郎中心想,还是稳妥一些,这可是救人的药,再小心都不为过。 闫玉央求他指一指是哪几个。 崔郎中如她所愿。 闫玉得了回答,立时便将这便宜姑父抛下。 腾腾腾跑去绕着架子打转。 心算了一番,大概有了数。 准备六个袋子,就差不多。 她来的快,走的更快。 来去一阵风。 “姑父,我先回啦!一会再过来!” 崔郎中澹定的继续将晒好的药研磨成粉。 这一项只能他自己来,别人做他不放心。 累是累的,好在,已经让村里人帮着粗磨了一遍。 话说,工分真的好用。 他现在用的越来越顺手,许出去的也……越来越多。 崔郎中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这工分以后能换多少银钱,他许出去的是不是多了? 这些念头他不好与人说,只能闷在肚子里,在面对闫小二时,也就更多了几分耐心。 希望小二能给算明白,希望小二能补上他许出去的这些窟窿…… 闫玉找到她娘要大布袋。 “咱家的袋子,都是用布做的,这不对,我看别人家用的都是麻袋,以后装的药会更多,你得提前准备起来。”李雪梅说道。 闫玉连连点头。 “我也这么觉着,现在咱村里人都忙,没人有功夫搓麻,还是直接买吧,省事,估计麻袋不会太贵。” 家里日子过的不宽裕,李雪梅也渐渐受他们爷俩的传染,学会了精打细算。 李雪梅建议道:“你不如问问外面的粮价,要是价钱合适,也不用非等到秋收,现在就提前收些粮食回来,各家的存粮应该也不多了,大家分一分,那粮袋不就能剩下。” 闫玉竖起大拇指,“娘!你这法子太好了!哈哈,省到就是赚!” 虽说田大老爷给他们分了三个月的口粮,可谁会嫌家里的粮食多呢。 关州到底不同于他们的家乡,这里可是一直被叫作——苦寒之地。 冬天冷,关州人都有猫冬的习惯,整个冬天几乎就荒废了,啥也不能干。 所以他们按照以前的习惯,秋收买粮,未必能等到一个好价钱。 换了是她,一定会在秋收的时候囤积足够过冬的粮食。 想来现在买,和晚些时候买,粮价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关州一年只种一季,又有那么多的灾民突然涌入…… 闫玉心里咯噔咯噔。 坏了,他们之前没有想到。 也是大老爷一下子给了他们那么多口粮弄的,让所有人都没了缺粮的紧迫感。 “得让大哥哥找村长爷爷和族老们说说。”闫玉道。 李雪梅想了想,道:“上回不是还换了一张大渔网,也趁机问问,有没有人会用,我看那河里的鱼不少,挤一挤时间,多网些鱼上来,现吃或者晒成鱼干储存都行,吃食永远都不嫌多。” “对!得先保证咱自己不饿肚子,才有力气帮助别人。”闫玉道:“采药是能赚钱,可就怕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到什么时候,都是吃的最重要!” 这是一个吃货无法被撼动的认知。 闫向恒近来都和村里人结伴往山中去。 上午采药,中午回来吃饭,下午做一些家里的活,再将功课板板正正的摆上,写上一写。 以前读过的书,他也在温习重读。 突然发现,熟悉的文章,似乎蕴含了不一样,或者说更深刻的道理。 圣人之言,流传至今,无一字一言空论,字字珠玑。 每隔一段时间诵读,皆有不同的感悟。 以前类似的感受,都是他年龄渐长,回望有感。 可近些时日,他屡有所悟,渐渐也能明白爹口中‘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 闫向恒每日读书的时间都在不自觉的延长,这种文思志趣的快乐,不足外人道也。 赶在午时下山,他快步往家走。 今日他们找到一处不错的地方,挖到了许多野姜。 他知道,容嬷嬷手艺很好,用料也足,他家挖到的野姜一向是不送去炮制的,都是自家留着——吃。 是以,今日他归来的比平时晚些,腹内早已打鼓。 还不等进院子,闫向恒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的小二。 “小二,你干吗呢?”他好奇的问道。 他家小二很少有停下来的时候,她精力充沛,总是跑来跑去,忙个不停。 小小的人,操心倒是不少。 “大哥,我等你呢!有事找你说。”闫玉忙站起来,围着他转悠,探头去看他放下来的筐。 “哇!你挖了这么多药回来!大哥,你这筐子太沉了吧,下次还是不要装这么多,再将个子压回去,咱家人的个子本来就不高,你看大伯,再看我爹,你现在长得就很好,很有可能会超过他们,所以大哥,你一定要多吃饭,也不能太劳累,咱家能不能出一个大个子,就看你啦!” 第217章 计划买粮 容嬷嬷将筐里的药材都分类摆好,喜滋滋的带着野姜走了。 闫玉的视线追随而去,发现她在菜园子的边边刨了几个坑,将野姜埋在里面。 天然保存法,很棒! 兄妹两个拿了挑拣出来的嫩草去喂羊,三头羊慢悠悠的走过来,低头咀嚼。 两只母鸡咯咯哒走到这边,单脚悬空,半晌才轻轻放下,豆子一样的小眼睛也不知是在打量人还是在打量羊,试探着叨了两下嫩草,见没什么危险,又啄了几下。 其中一只公羊咩咩叫起来,突然朝它们冲过来。 两只母鸡咯咯咯一阵乱叫,一熘烟的连跑带颠,留下一熘仓促的爪印,和呼扇掉落的几根鸡毛。 公羊不再理会,继续吃草。 没记性的两只母鸡转眼又咯咯哒过来,闫玉看不下去了。 两只小手挥舞着轰它们离开。 “去那边,老往这瞎跑啥,去菜园啄虫子去!” 两只母鸡被她撵的四处乱飞,哪里都去,就是不去菜园子…… 闫向恒扶额,你这么撵鸡,它们还能下蛋么,爱熘达就让它们熘达。 “小二,你刚不是说有事。”闫向恒招呼她。 闫玉不和鸡较劲了,飞跑过来。 连气都不喘一下,快速说道:“大哥哥,咱现在囤些粮吧,关州有这么多的灾民,全都要吃饭,这里一年才种一季,去了粮税和自家吃的不剩多少了,万一他们不卖粮,或者卖的很少,那粮价会掉多少?咱们还是别等了,现在就买吧。” 闫向恒认真思索。 不管是早买粮还是晚买粮,都一样要承受价格的增减。 关州接纳了这么多的灾民,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 粮食,会不会不够? 亏还是赚,和饿肚子相比,都不是那么重要。 现在买回来,他们心里会更安定。 “此事,我去与村老们商议。”闫向恒说道。 “还有还有,大哥,咱们明天就有八袋成药,不如先给虎踞城送去吧,结些银子回来,给各家分分。” 闫向恒道:“那明日我去虎踞城走一趟。” “爹之前买了渔网,想着从河里多捞些鱼上来,现在他不在家,大哥哥,你问问村里各家谁会用那网子,咱每天抽出些时间去河边下网好不好?” “嗯,好。”闫向恒点了头,三口两口将留给他的饭吃完,便跑了出去。 罗村长最近喜欢坐在大石头处和老伙计们一起编筐编席子。 午饭一过,他们便不约而同的走出家门,聚在一处。 闫向恒来的早了,靠在大石头边上已经有一阵。 见他在此,罗村长快走了两步,问道:“恒儿哥,可是有事?” “村长爷爷,是有些事。”闫向恒组织语言将几件事都说了说。 还不等罗村长说话,在旁边听的真切的老宋头就咋呼起来。 “那可得早早买粮回来囤着,到啥时候,银子花没了可以再赚,没粮那可是要命啊!” 罗村长也跟着点头:“这是要紧事,回头得打听打听周遭的镇子怎么走,咱组织人分开去买。” 这就是老成持重之言。 想的周到。 村子里这么多户人家,便是每家只买几斤,凑一凑也不老少,虎踞现在这种情况,永宁他们又进不去,只能从各个镇上的粮铺买。 这么一大笔生意,镇上的粮铺未必能吃得下,说不准还得坐地起价,不如分开买,没那么惹眼。 至于闫向恒说的下网和往虎踞送药的事。 几位老人倒是没有想到能结回些药钱这件事,只是惦记着秀才公,一听得了八袋子药,立时就张罗人手,说明天赶早就给送去。 晚饭后,大石头处亮起了火把。 罗村长将买粮的事说了,叫各家将想买粮的数报给闫向恒,又嘱咐大家伙最近侍候村里的骡驴精心些。 顺便点了几个最近干活卖力表现好的典型,和几家眼瞅着房子就要封顶的人家,着重表扬了一番。 最后才提了提网鱼的事。 说的很明白,那是闫家的网子,不能白用,捞到的渔获也得分些给人家,还加重了语气道,真会弄这个的来,不会的可别来丢人现眼…… 大家伙累了一天,本该休息,被村长说的买粮的事搅乱了心神,走了困,趁着全村人几乎都在,人头攒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主要是问别人家准备买多少,再掂量自己家的。 几个原山民围在安叔身边。 “安叔,咱买多少粮?” 虽然现在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也都默认罗村长还是这个大村子的一村之长,但多年的习惯改不过来,尤其是山村出身的他们,更信任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安叔。 安叔是个心里有成算的,除了杀山匪他们很积极,其他的事都随着大流,不出头不惹事,到了关州更是老老实实任由闫秀才安排他们。 重新落籍的那天,这群生在山里长在山里的人不知多激动,恨不能喊上几嗓子。 但彼时他们还在虎踞城外,只能将这股兴奋劲憋了回去。 到了这边量地分地开荒种菜,一直忙的不停。 山民们将满腔的欢欣都挥洒在属于他们的地里。 盖房子他们速度有些慢,可开地他们可一点都不差,进山找药更是他们擅长的。 论到记在崔郎中处的工分,他们这些人全都排在前头。 安叔有些犹豫不定。 山里人,摸银钱的机会少。 之前分到的银钱,放到他们口袋里,真是半点都不舍得花用。 正是闫玉口中已死的钱。 他们原本还剩下一些,再加上大老爷康慨发下来的口粮,熬一熬,吃上几个月也是行的。 再说他们背靠大山,恰是他们最熟悉的环境。 陆陆续续有人套到了野兔和山鸡,还有刺猬和松鼠,山里人不挑拣,都能吃。 再说现在这时节,山里能入口的野菜也多,他们已经按着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细心收集。 算一算,似乎用不着买粮。 不过…… 他们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不住在山里,有了土地,还在山下盖了土坯房。 还要像以前一样过活吗? 是不是也要学着旁人做出一些改变? 安叔脸上就带出几分纠结。 围着他的几个人,看不懂他的脸色变幻。 “买!”他终还是下了决心。 “旁的人家买多少,咱就买多少,银钱,咱手里的总比那些人家多,看他们买多少,咱们就买多少。” 他口中的‘那些人家’是之前被山匪祸害的灾民,几次分钱,‘那些人家’分到的最少。 若是他们都舍得拿出来买粮。 那这粮,就该买! 说到底,对于山下的生活,他们向往,却不知道该怎么过才能过得好,只能偷着和人学。 安叔这边放了话,几个人就去闫向恒周围转悠, 盯着大家伙都记多少数。 闫向恒这边忙得焦头烂额。 就一个买粮登记,全村一共一百来户,愣是给他忙出了三百户的感觉。 前面一个刚记好,转头就跑来要改。 后面的一看也跟着改。 正在记的后悔了,求他等一等,要回去再和家人商议商议…… 戚大娘子找到李雪梅。 问她:“大妹子,你家打算买多少粮啊?算了没?” 李雪梅点头道:“孩子们自己算的,我给你看看。” 她翻出一张纸来,两面都写着大字,连空白的地方都补了许多小字,而更小的缝隙用炭笔写了些什么。 李雪梅念给她听,上面有他家准备存着度过这个冬天所需的粮食数。 精米细面粗粮粗面还有各种杂粮豆子,林林总总有好多。 听的戚大娘子头迷湖。 样数太多了,她记不清。 “大妹子,有总数没?你告诉我个总数。”她拉着李雪梅的手小声说道:“娘都说了,我们也不费那事,你家的数我们翻上五倍买就行。” 她有些难为情的小声道:“就这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李雪梅默了默。 将总数告诉她。 戚大娘子欢欢喜喜的走了。 又和戚家老娘说了一阵子,决定最后一个去,偷偷的报。 虽说村里都知道她家的三个男人能吃,但不知具体能吃多少,还是藏一藏的好,像娘说的,藏他们的大胃,也藏咱家的银子,不好叫人知道的那么真切。 这一夜,闫向恒都没有睡好。 一是为明天就能见到他爹,二是为村里报的买粮数头疼。 第二日天还没亮,戚大娘子想着趁这会功夫没人,将自家的数报了。 没想到刚一走近,就看到闫家院子前面黑乎乎的蹲了好几个人。 好家伙! 这也就是她胆子大,换个胆小的来,怕是要吓死。 “你们蹲这干啥?”戚大娘子缓了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戚大家的?咋是你来?你家戚大呢?” 问话的是胡大。 “昨天烧炭烧的晚,就在林子里睡了,还没回来。”戚大娘子道。 胡大点点头,对戚大几个能和闫老二凑在一处鼓捣烧炭这个事有些羡慕。 越在关州待,就越知道这木炭的好。 等到了冬,要是肯吃辛苦,这炭照样还能烧得,他们就不行了,冬天怕不是要像卢师傅说的猫起来,啥活都做不成。 “我家昨天报的数,回去想了想,有些少,想着再改改。” 胡家之所以改了多次,是胡大胡二收回了之前孩子的弹弓,进山挖药的时候,但凡看到野物,就没有几个能活着从他们视线跑掉的。 有了肉食进账,粮食的消耗自然就小了。 再加上各种野菜混着,一开始他家并不准备多买,算计了将将够的口粮。 可架不住村子里消息互通,他们打听到谁谁家准备买多少,谁谁家又加了多少,也跟着往上加。 后来又有人说起灾民的事,他们也想到了粮食可能会不够,一家人讨论了大半夜,决定还是多买,多囤。 要说村里别的人家,还得算计着银钱花,胡家是不用的,次次杀山匪,他们兄弟回回都没落下,分到的银子,着实不少。 有银子就有底气。 他兄弟胡二说的对,怕啥,都是白来的钱,吃饱了肚子才是正经,头一回在关州过冬,谁知道是个啥情况,就算粮食存多了,隔年又不是不能吃。 就这样,胡大又走了几家交好的人家。 有原先村子里的,也有几户原山民人家,都是一起杀过山匪铁一般的交情。 几家都要加数,也等不得,就跑了来在院子外面等着。 站着怪累,自然就蹲下了。 大家再没说话。 戚大娘子回家一趟,又来了。 等到清晨蒙蒙天光。 远远的,他们便看到一个人影快速走来。 近了一瞧,是在闫家帮工的容娘子。 容娘子看着他们脸上带了疑问。 戚大娘子开口道:“我们找恒儿哥说说买粮的数,放心,我们小着声,不吵他们。” 容娘子点头,走了进去。 开始烧火做饭…… 闫玉觉得耳边像是有苍蝇,嗡嗡嗡的飞。 她胡乱挥了两下,一个翻身,脸砸在一边猫猫的身上。 猫猫连动都懒得动,微张了眼睛,又重新闭上。 睁眼就吸猫,是什么感觉? 开心!幸福! 闫玉睁开眼,终于听清了扰人清梦的嗡嗡声是啥。 全是人声。 侧耳听了几句。 她将被子蒙在自己脑袋上。 又来了! 还是买粮数! 这个事是过不去了。 咱不说旁的,大哥哥写的纸都废了好些。 闫玉在边上看着都心疼。 她突地掀被起身,小脸上写满郑重。 不能再这样了。 那些纸,贵着呢! 她飞快的洗漱之后,也等不得大丫姐姐给她梳辫子,自己随便拢了起来,跑去声音传来的地方。 “大哥哥,我来记吧。”闫玉这样说。 将闫向恒从人群中解救出来,手一翻,亮出自己的炭笔。 着实是有备而来。 “一个一个来,排好队。” 闫家小二端容正色,看着很像那么回事。 忽略她乱糟糟头发的话。 比之闫家恒哥儿的亲切有礼,闫玉几次参与算账发钱,无形中给大家一种值得信任的感觉。 胡大道:“排队,都排队。” 他自然而然的站到了第一个。 笑着道:“小二啊,给胡大伯家之前的改了,多记三百斤。” 第218章 下网捞鱼 闫玉找到大哥哥之前记的,在心里算了算。 “胡大伯,你家这粮还是不够,再加五百斤吧。” 她说着话,直接就落笔写下,利索的很。 别说胡大,连在一边揉着手腕的闫向恒都愣住了。 胡大瞪大了眼睛,“小二,你这是……这是咋算的?” 是结合你家的家底,和一直到明年秋天收粮,将近一年时间你家几口人大概能消耗多少口粮算的。 “胡大伯,还有后面的伯伯叔叔,你们是不是只算到过了冬?可咱明年春天才能播种粮食,明年秋天才能收粮,这段时间你们怎么说?” 嘶! 众人长吸了一口气。 老话说的好,青黄不接熬死人。 春天才难熬。 啥啥都没长出来,就是他们想对付一顿野菜汤,都见不着那绿色。 “照这么算,岂不是要买够一年的口粮?”闫向恒惊叹问道。 “应该是八九个月,大老爷给了我们每家能吃三个月的粮食,再加上我们在夏秋多存一些野菜、鱼干、肉干……一切能吃的东西,买够这些数,就差不多了。” 她心道:他们种下的菜还没算在里面,收菜的时候也是收粮的时节,那时候就知道要不要再囤一批粮了。 囤多了,大不了以后再卖掉。 要是以后买不到,得多着急上火。 忧患意识一定要强。 闫玉心里牢牢记着,他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危险等级被划为中等。 不管是什么灾祸,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成!”胡大咬咬牙,“给我家再记六百斤。”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他家两个小子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有一年多,还是多存点吧。 闫玉从善如流,在旁边又添了一笔。 其他人家有了前例,也估摸着自家的银子加了数。 闫玉并不是每个都给加。 所有人,是所有人现在的家底都是从她手里发出去的。 在她眼前过了一遍,只要对上了人,她心里基本都有数。 再不济她还有账本,随时可以翻看。 旁人不知她翻了什么,闫向恒却是看了个真切。 她……她妹子竟然是先算各家的存银,再看家里的人口,给出一个多出一些的数字。 看她如此这般记了几个人,闫向恒摸索出了规律。 感觉自己又学到了。 二叔和小二一脉相传,于经济一途,甚是精通,他远不及也。 将这些人登记完,闫玉又开始计算那些没来的人家。 落笔在上面写了加减,“大哥哥,这些人家最好让他们改一改。” 有的人家存银不少,不舍得买粮,那可不成。 有的人家饿得怕了,将家底全都拿出来买粮…… 这种精神值得表扬,但还是稍稍留些的好。 之前闫玉觉得买粮这个事,很简单,囤就是了。 可村长的话让她想的多了些。 虎踞,甚至不止虎踞一地,再算上谷丰和永宁,他们想买的粮食数落在哪里都是不小的一笔。 不止不能在一个地方买,还要分批买。 甚至更为分散的买。 集中在周遭镇子的话,粮食价钱炒上去,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这里是关州,一个人口稀少,土地荒废无人耕的地方。 在他们没来之前,这里的人口趋于稳定,粮铺怕是不会备下太多存粮。 不能往深了想,往深一想,举着银子买粮都成了一件难事。 唉! 说到底都是出产不丰闹的。 以关州目前的土地出息,能不能养活这些突然多出来的灾民,还未可知! 如果从其他大府买粮。 更不能想! 一想她脑仁都疼。 临近大府遭了灾,关州去哪里买粮?南边? 打住打住! 闫玉勒令自己的大脑不要再继续发散。 专注眼前。 戚大娘子是最后一个,报出一个惊人的数字。 还好其他人家都走了,除了她和大哥哥无人知晓。 闫玉将后面这一页收走。 这些基本定下,无需再改。 闫向恒带着剩下的纸挨家挨户上门找过去…… 大丫端了盆水过来,先给她沾水梳通了头发,绑好,又系上小方巾。 再让她重新洗了手,这才端着盆去后院,将水倒进菜园里面。 她习惯性的去看鸡窝。 现在两只母鸡抱窝,剩下两只不是天天都下蛋,但她还是每天都期待着。 一点点白露出来。 大丫欣喜抱出母鸡,摸出一个蛋,还有余温。 她忙送到厨房。 容嬷嬷比划着问她,想怎么做。 这是两个人近来的沟通方式。 大丫细致慧心,每次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加上昨天的,做个蛋羹?” 容嬷嬷笑眯眯的点头,麻利的打蛋搅拌热锅…… 大丫在旁边一眨不眨的盯着看,偶尔帮着递一下东西,更多的时候都在看容娘子的动作。 她已经问过二婶,也得了容娘子的同意,可以在后者做活的时候,跟着学些。 大丫对灶上的活尤其感兴趣。 二叔做的饭已经很好吃,但她觉得容娘子的手艺似乎更好些,每次看她做饭,都有一种顺畅舒心之感。 换了闫玉就会告诉她,这是时间管理的奥妙。 不浪费一分一秒,规划的恰到好处,无缝衔接。 厨艺精湛的大厨靠的是经验,容嬷嬷靠的是……智能运算。 加了羊奶的蛋羹! 呜呜呜!闫玉吃的不能再满意,感动的想哭。 太美味了! 她开始还大口吃,到了后面,一小口一小口抿。 不舍得吃得太快…… 等闫玉这碗蛋羹快要吃完,闫向恒才姗姗归来。 总算,都登记完了。 因着闫向恒上门去说,各家不但改了数,还有几家借机和他说了下网捞鱼的事。 罗村长的话说的太厉害,这几个不知自己到底算不算会下网,下的好不好,都怕丢人,所以昨天一个敢提的都没有。 今天之所以又说了,是因为在闫向恒来之前,胡大他们就传出了风声,将闫家小二那一套算法说了说。 大家伙一下子就有了缺粮的危机感。 家家都要去河边打水,河里的鱼是真不少,他们也不瞎。 有的时候运气好,打着水就能捞上来一条半条。 这要是下网捞,肯定少不了! 第219章 我们来送药啦! 这次往虎踞送药,罗村长定下了他家罗大、胡大、戚大三个,与闫向恒一同前往。 他家罗大性子稳,戚家与闫家走得近,戚家身体好有把子力气,胡大不光是箭射的准,眼睛也利。 四个人两头骡车,装着八袋子不算重的药材。 闫玉瞄来瞄去,眼看着这一行人就要出发,跑到大丫姐姐跟前,压低声音问:“大姐姐,你想去吧” 大丫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咱俩现在就跳上车,保准能跟着一起去虎踞。” 大丫有些犹豫,罗村长没安排她们去,而且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有些……有些不雅。 “你不惦着大伯吗大哥哥帮着看,和咱亲眼看差着好多呢,到底要自己看一眼才放心,大姐姐,听我的,我说冲,咱俩过去,放心,不会有人撵咱下来的!”闫玉驽定的说道。 对爹的想念压过了羞耻心,大丫抿了抿唇,小声道:“好。” “就是现在,冲呀!”闫玉一马当先。 抓着闫向恒与村长们告辞的当口,像小炮弹一样冲过去,两只手扶着车板一撑,小腿利索的蹬上去,稳稳当当站在车架上,得意洋洋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大哥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麻利极了。 大丫快走了几步,双颊嫣红如染,轻手轻脚的坐了上去,垂头敛目,身子僵直不敢动。 “容姨,我的小背篓忘了拿,你帮我拿下来呗。”闫玉喊道。 容嬷嬷回身,将闫玉早就放在一边“忘”了的背篓拎起来,递给她。 猫猫在里面低低的喵了一声。 闫玉拍了拍背篓,让它安静。 别看容嬷嬷拿着轻松,这背篓里满满登登的东西,还塞了一只猫。 闫玉往边上挪了挪,给大哥哥留出位置来。 她都是算好的,骡车坐两个人加那几袋子药太富裕了,就算再加上她和大姐姐也跑的动,大不了挪两袋子药过去另一辆车。 果然,几个人对突然跑上来的姐妹俩都没有说什么。 李雪梅目笑着摇头,她闺女这是沾了大丫的光。 换了是她自己,看恒儿赶不赶她。 骡车走的不算快,车身轻微的颠簸摇晃。 闫玉嘿嘿笑着,从背篓里掏出杏肉干,往大丫姐嘴里塞一个,自己吃一个,再摊开让大哥哥拿。 闫向恒板了半天的脸,还是没有坚持住,泄了气道:“你们跟来干吗虎踞城还闹着病呢,咱们去送药,要小心再小心。” “知道知道。”闫玉讨好的将晒好的泛着金黄色泽的杏肉干又往他那推了推:“大哥哥,你拿一个尝尝,比新鲜的吃着还甜。” 闫向恒没有抵挡住他家小二的“糖衣炮弹”,拣起一枚,放入口中,神色又轻缓许多。 闫玉给赶车的胡大叔塞了几个在手里,又将剩下的小半包扔过去给另一辆车上的戚大伯和罗大伯。 喊道:“戚大伯、罗大伯你们尝尝,我家晒的杏子,可甜可甜!” 戚大憨憨的笑着,大手抓了两个,吃着味果真好,又实在的给不好意思伸手的罗大抓了塞给他。 罗大尝了,甜滋滋的味道,像是能一下甜进心里。 胡大问:“小二,你家这杏干真不错,回头能不能教教你大娘咋做的,偶尔吃了甜甜嘴。” “不难做,等我爹回来,让他再去那有果树的庄子上买些,我胡大娘看一回就能会。” 闫玉加了一句:“主要是这杏子甜。” 罗大开口道:“这边的杏子是比齐山那边大些,你家种了果核,看着能活吗” “能!”闫玉肯定的答道。 有容嬷嬷在,怎么可能种不活,种下去的果核虽然还没有破土,但容嬷嬷都给她写了,那些种子好着呢,生命力旺盛。 “种下去那么多,总会有能长出来的,就是这么种没有直接种果苗快,不过省钱,嘻嘻!我爹说没事就去买点果子回来,果肉吃了,果核种下去,一举两得,划算的很。” 罗大和胡大同时在心里想:别说,还是闫老二会算计。 听着真是这么回事,又能吃又能种,自家也应该买上一些,不用多,一篮子就够,既能给家里甜甜嘴,又相当于是留了种子。 几个人又聊起的闫家的房子。 “梁也上了,瓦也贴了,你家的房子快盖好了吧”罗大问。 闫玉摇头道:“还差很多活呢,猪圈才刚抹出来,还有地面和院墙,卢师傅说那几道火墙得烧着试试,要是哪里不好,还得改。” 主要是闫家的要求挺多,有了火墙,他们还是想要炕,还想要大炕,屋里地上要铺砖片,院子里的地要拿灰泥找平,最好连院墙都滑熘熘,让那歹人想爬都无处借力。 卢师傅从一开始说好的只管房子,到现在大活小活全都担下。 固然是因为现在整个村子都在排号找他们砌灶砌炕,做完村里的活,他们今年能过个好年,更因为闫家人厚道,饭食做的精心,天天都有肉,给卢师傅几人吃的脸上都有了油光。 眼见闫家顶门的两个男人都不在家,卢师傅自觉不能撂下个尾巴,是以,也没提钱不钱的,但凡闫向恒和闫玉过去找他,他都尽心尽力的给改给想法子。 村子各家的账都是记在闫家头上,闫向恒天天都会和他对一遍,这一点尤其让卢师傅满意。 他开始自己还记一记,后来干脆不记了,直接看闫家的账就行。 “按着咱村子的习俗,谁家起了房子,得温锅,咱各家房子起来的时间都差不多,罗村长有没有提过,咱怎么个章程”胡大问罗大。 罗大道:“我爹为这个事头疼呢,得看日子来定,谁家在前头,谁家在后头……得排一阵,怕不是要排到过年去。” 闫玉:…… 这么夸张 不过算一算,也挺正常。 别说中间还空几天,就是天天不停的挨家吃过来,也得好几个月呢。 “村子里现在白日都没几个人,罗大伯,不如何村长爷爷说说,咱们别一家一家办席了,咱一起办,又省时间,又省钱粮。”闫玉提议道。 闫向恒也道:“也未必不是个法子,要是依着旧例来办,各家抛费不少。” 不光是米粮,温锅总得有肉吧,菜也不能太对付,别管是土坯房还是啥房子,盖了新房的这顿温锅寓意着日子红红火火,越过越好。 人来的越多,越热闹,张罗的饭食越好,得了人真心一声赞,主家脸上才有光彩。 村子里办席是个大事,日子过的是好是孬,关上门看不到,却能在吃席里体现出来。 闫向恒说的抛费不少也是真的。 不光是主家要置办肉菜,来吃席的人也不能空手,得添上些礼,又分关系远近等等,送礼也分了几等。 总之,是个很讲究又很麻烦的事。 作为村子里目前数一数二的人家,闫家要是去别人家吃席,这礼就不能太薄,反过来也是一样,这一来一回,怎么平衡这礼尚之往来,闫玉想想就觉得头疼。 罗大想了想,道:“我觉得这法子不错,可我爹和几位村老,不是那么容易说服。” 老人家在某些传统上异常坚持。 未必能同意这般俭省的温锅。 “回头问问大伯,嘻嘻!”闫玉状似无意的说道。 能让罗村长轻易退步的只有她大伯,旁的人,谁都不好使。 从实际出发,大伯也会同意这个提议。 他们村子现在是马力全开,忙的像陀螺,团团转。 真就不如大家伙聚在一起,定一天,一起热闹热闹,也顺便松快松快。 …… 远远的,闫玉一行人就将口罩戴起来。 虎踞城还是老样子。 又有了些不同。 城外的草棚多了起来,有的上面还搭了些破旧的布单,是用旧衣和旧被拼接缝制而成,样子虽然丑,但确确实实将‘隔离’当个正经事来办。 这个变化让闫玉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再细看过去,不少灾民也戴了口罩在忙忙碌碌。 有的帮着熬粥、分粥,有的帮着煮药,还有些担着扁担水桶,不知刚从哪里打了水回来。 几个妇人在吭吭吭的搓洗衣服,她们身后不远的大树中间,挂满了绳子。 好家伙,晾晒的可不少,不光是衣服和被单,还有大大小小的席子,不知是原本就破烂还是被揉搓的破烂,张牙舞爪的晃悠在绳子上,不时被兴起的风儿带走几根草棍…… 背着药箱的大夫,有了座位,一队灾民排队过来,他问几句,细看了神色,便写下方子,朝人摆摆手。 这人便麻熘的退下,露出后面的人,后面的人捂着肚子,也说了什么,大夫手一指,让他单独站到另一边。 很快看完了这一队人,大夫领着那单独站着的一个,进了一处草棚。 过不多时,大夫走出来了,那人没有,应是留了下来。 看得闫玉在心中不断呼喊:分流!这不就给分流了么! 天老爷啊! 她和她爹就明示暗示了几句,安大夫吸收的这么好么,这么快就都给安排上了!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何愁疫病不去!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老闫! “大伯!大伯!我们来啦!我们来送药啦!”闫玉高声喊道。 小孩尖细的声音,格外引人注目。 尤其是她话中提到的药,更是牵引着众人的心神。 闫怀文刚刚被衙役告知,远远的有两辆骡车过来,看着像是他家的小二来了! 闫玉为了看清楚,老早就站起来,垫着脚伸着头,别提多显眼。 闫怀文一听,便匆匆过来。 想着要好好说说她,怎么又来了! 这一回又一回的,虎踞城此时还是个好去处不成 人家躲都躲不及,她倒好,总往这跑。 可真见到人,听到小侄女那欢愉的喊声,闫怀文步子顿了顿,嘴角勾起无可奈何的笑。 “爹,咱们来送药,这八袋已经好了,您……找人验收一下。” 闫向恒都不舍得挪开眼,看他爹怎么都看不够。 几日不见,爹又清减不少。 不过他知晓轻重,先将正事办了。 闫玉却不管那个,药已经拉过来了,验收重要吗不!重要的是给结钱! 大老爷呢大老爷在哪里 眼看着虎踞城外的灾民一扫之前的颓气,现在就该趁热打铁,吃药吃药吃药。 有了生的希望,药才能起效。 闫怀文喊了梁满山过来,道:“满山,你先清点一下,我去唤大夫。” 梁满山心里晓得,他是借着这个理由,让自己留下,问一问家里的情况。 心中感激,眼眶微微有些润。 闫玉鬼精鬼灵的,大哥哥和大姐姐还在追随大伯的背影,她就已经和梁叔父搭上了话。 “梁叔父,你看着可瘦了,是不是吃的不好丰年让我带了吃的给你,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等回去检查检查他的功课,他说他都背会了,我可不信,那么多呢,怎么能这么快就背下来,一定是骗我的,哈哈!” 她故意说着反话,调节一下梁叔父快要哭出来的情绪。 唉! 她爹说的没错,梁叔父,性情中人啊! 这眼眶也太浅了。 “小二,家里都好吗我爹可好我娘子呢丰年……他的功课真的做完了” 为啥你到了丰年这里就改了问句,明明应该是三段式,层层的感情递进多好,这一转折,情感立时突变。 “梁爷爷现在没事就出来和罗村长他们一起编筐,他老人家手可快了,编的又快又好,对了,我这个小背篓就是梁爷爷的手艺,梁叔父你看,是不是可密可结实了,我特别喜欢!” 闫玉的小嘴叭叭叭的絮叨:“我婶子现在天天和村里人进山挖药呢,放心,不往深了走,就在山脚下不远。 至于我丰年弟,现在可是重任在身,村子里能写会算的少,我丰年弟现在每天去崔郎中家里,给大家伙记从山里带回来的草药数,那本子我还带来了,等我找一找。” 闫玉从她的背篓里翻出来梁丰年记的工分账本。 梁满山颤颤巍巍的接过来。 82 第220章 卖药的钱 字里行间可以看出,这孩子是用了心的,笔锋转折之间,多了几分圆融。 “好!好!”梁满山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双眼流连其上。 闫玉:…… 除了看字,梁叔父你能不能也看一下内容。 “这工分是……”梁满山终于提到了重点。 闫玉忙不迭的说道:“梁叔父,本来村里人只想尽一份心,每日去山里找找药,但我爹回来说,大老爷愿给银钱,所以我们就先将各家挖到的草药种类数量记下来,这工分,等结了药钱,再另行计算。” 梁满山这一回翻看细致许多,不再看字,而是专注于内容。 “怀文兄言村中各家会往山中找药,再交由崔郎中炮制,这一批竟然就是没想到,没想到,真叫你们做成了!”梁满山很是吃惊。 闫老二和老闫说,先别告诉田大老爷。 闫怀文便真的没有上报,只和梁满山私下里通了气。 他当时也只当是能零星的添些量,他们缺口甚大,多一点就可能多救一人。 不曾有太多期待,现如今见到他们真拉了好几袋药过来,惊喜不已。 “从今日开始,陆陆续续会往这边送,就是不一定送什么,挖回来的时间不一样,所需炮制的时间也不同,崔郎中说,还得看日头看风看成药的颜色……总之,我们那边一好就送,不会耽误的。”闫玉语速飞快的说道。 “还有!”梁满山更是惊讶。 这边闫向恒终于回了神,道:“村中对此事甚为看重,全村老少都加入进来,白日进山,晚上建房,每日忙碌不休,没有一个人闲着…… 这些是第一批成药,如小二说的,村中还有很多未炮制好的草药,大概每过几日就会来送一次。” 闫向恒想到崔郎中那越来越多的药架子。 给梁满山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梁满山胸中的郁气开释,只觉天朗日清,意顺疏阔。 “辛苦了!”他感慨的对着几人说道。 眼睛又开始微微泛红。 恰在此时,梁怀文回转,还有一人跟在他后面,正是那安大夫的小厮。 见小厮第一时间奔着那几袋子药去,翻检查看。 闫玉招呼大姐姐,两个人一起从背篓里往外翻东西。 “大伯,这是咱家的肉干,还有这个,是饭团,凉着也能吃,这一包是小酥鱼,竹筒里有果子糖水,还有咱家的羊奶,羊奶得快些喝,这个放不住的,还有杏肉干,要是嘴里没味就吃一个,可好吃了。” 闫玉将碍事的猫猫抓出去,猫猫迈着优雅的步子踱步在四周,像是在巡视新地盘。 “这一罐可厉害了,里面是容娘子做的炒面,用热水一冲就能变成湖湖,大伯你要是忙的过了饭时,就自己冲些,能顶饿,可方便啦!” 大丫帮着她一样一样往外掏,羞愧难当,小声道:“爹,这些都是小二准备的。” “不是我,是容娘子。”闫玉并不居功,这些没有一个是她做的,她只是带了来,做都是容嬷嬷做的。 闫向恒也觉得脸红。 他怎么就没想着给爹带些家里的吃食。 “哈哈哈!还有这一罐,嗯,大伯,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闫玉之前装的时候还挺犹豫的,怕老闫接受不了,这道美食爱的特别爱,不喜欢的就半点都不碰。 “不过没事,你要是吃不惯,就分给旁人,这是用猪内脏和猪下水做的,洗的特别特别干净。 咱家专门有一个炉子小火煮着,都卤入味了,那香的呀,一开盖子,香味能飘出二里地去。 卢师傅他们可喜欢了,比吃肉都喜欢,天天都想这口!” 闫玉的想法很简单,她也是住过校的,问她最需要啥,穿的用的有就行,半点不挑,就是想家里一口吃的,每次返校,她大包小包全装这些。 老闫现在有家不能回,工作又辛苦,天天对着病患,心情也不会多好,唯有好吃的可以解忧。 那查看药材的小厮看得眼睛都直了。 动作都慢了下来,不住往这边瞟。 他们在虎踞吃用不用操心,官衙多有照顾,可就是……没什么滋味。 天天都是那么几样,之前也不觉得如何,眼下这种时候,有的吃就不错了,可人哪就怕比较,看看人家闫秀才家,给准备的多周全。 小厮的眼里写满羡慕。 闫玉看见了,装作没看见。 能带的东西有限,老闫和梁叔父分一分,也没有多少,就是偶尔换换口味。 闫怀文老怀大慰。 东西是其次,重要的是家里人惦着他。 至于恒儿和千初没有想到这些,他也不意外,小二这样的孩子少有,她大哥哥大姐姐这般才是正常。 像她爹,从小就会哄人。 闫玉趁着大伯他们忙碌,拽了拽大姐姐。 “大姐姐,你给大伯缝的东西呢怎么不拿出来”她都看到好几次了,大姐姐没事就缝没事就缝,还总是和容嬷嬷请教。 大丫脸红的喃喃:“我的针线还不成,还得过些时日。” “咋不成我看着可好了,你拿出来也让大伯高兴高兴啊!他又不会挑剔这些,咱家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家。”闫玉鼓励道。 大丫想了想,鼓起勇气靠近一些,小声的唤道:“爹!” 闫怀文转过头,听见女儿的声音,便走了来。 “爹!女儿手笨,要是爹还看得过眼,就……就用些时日,待我再练练,给爹缝更好的。”她头都不敢抬,小心翼翼的将手中之物放到木栅栏中。 闫怀文拿起来看过。 是笔袋。 不提闫怀文这个做爹的有多开怀,一旁的闫向恒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前有小二,后有大丫。 都太贴心了! 他呢 为何如此木讷! ! 闫怀文看出他频频失神,心中暗笑。 女儿家心细,男儿自是比不得。 不过恒儿确实需要历练。 “我与你二叔不在,家中诸事你做的很好。”闫怀文缓声道:“遇事莫急,逢难莫慌,一步一步来,多听良言,就算一时做错也不妨,一切过往皆是积累,怀存在心,事后再用心思量。” “是,孩儿受教。”闫向恒将这一番话牢牢记在心里。 闫怀文又将目光转到小侄女身上。 闫玉热切的看着他,笑得特别真心:“大伯,丰年记的账册你要不要也过目一下” 梁满山闻言,将手中的册子递给他。 闫怀文上手一翻,便知晓了小侄女的心意。 点点笑意在眸中闪过。 “如此记法,甚好,后续工分与银钱换算,需更为上心,多验算几遍。” 闫玉高兴的应声:“放心吧大伯,我会仔仔细细算的。” 那边小厮查完了药,找人帮忙抬走。 闫怀文道:“满山,劳烦你帮我写一份文书,将这批药材入库。” 梁满山道了声好,转身离去。 “可还有事”闫怀文问道。 闫向恒将买粮的事与他说了,罗大和胡大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提了几句温锅的事。 “买粮……”闫怀文沉吟道:“最好去远一些的地方,据我所知,关州一地存粮并不多,田大人下发的赈济口粮有一部分是府城调配,剩下的部分乃是田大人自行筹集。 各城的情况大多如此,因要安置灾民,关州已往西州、临海数次采购粮食,但要补齐缺口,还是不足。” 果然,关州的粮食不够。 闫玉攥了攥小拳头,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 怎么买粮去哪买粮 一定要买够粮食! “村中习俗本应例从,但我等初来关州,根基不深,还是与诸位村老商议,一切从简如何不急在这一时,三年之后,待我等拿到地契,真的在这关州有了归属,再庆贺一番不迟。” 老闫一如闫玉想的那般理智。 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轮流到各家吃席。 啥家底啊 他们还不配! 梁满山带了公文回来,闫怀文一目十行看过,朝梁满山看过去。 梁满山笑了笑,没有多言,只道:“大老爷已经用过印了。” 闫玉好奇极了! 写的啥啊 想看想看! 很快她就知道了! 老闫离开了片刻,再回来时,给他们结算了银钱! 是现银! 我的天! 真的当场给结 原来梁叔父之前说的大老爷用过印了是这个意思,就是卡戳同意付款呗 田大老爷威武! 闫玉将事先准备好的布铺在地上,满心期待着她大伯往上放银子。 闫怀文在她如有实质的目光下放下银两,向后退去。 就见他小侄女腾腾腾跑过来,将银钱飞快的包起来,在手上掂啊掂,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小财迷! 满山直接带去给大老爷是好意,毕竟此事都是由他家人出面,未免同僚多想,应该避嫌。 可……实际他并不在意这些,虎踞城,这官衙的差事,就连田大人也心知肚明,他们不会久留,离开,只在于迟早。 得了银钱,小侄女又活泛起来。 笑盈盈的问他:“大伯,虎踞城里粮食多不多能不能卖咱一些” 竟是将主意打到了这里! 闫怀文定睛看她,“你何以想到从虎踞买粮” “嘿嘿!田大老爷给咱们发粮发的那么痛快,又早有打算从谷丰带灾民回来落籍,肯定备了不少粮食吧。” 闫玉小声道:“大伯,眼下谷丰的灾民再来不了,虎踞能留下的人就这些,粮食是不是多了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先卖给咱一些呗,等到了秋收,大老爷再拿着银子买新粮呗。” “你脑筋转的倒是快。”闫怀文澹澹的说道。 闫玉一见有门,愈发将小脸蛋笑成一朵花,声音都开始泛甜:“大伯,那你找机会和大老爷说说呗,咱买一些,呃,用药材换也成。”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我心中有数。” 闫怀文突然问道:“你爹还不曾归家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多半是去了龙兴。”闫玉答道:“爹说,如果附近的镇子买不到,就会越过永宁去龙兴。” 闫怀文点了头,声音很轻,意有所指:“既是去过一次,日后再去也是便宜……” 闫玉眨眨眼,又眨眨眼。 她试探的问:“大伯,听说凤鸣城离着更远,是不是也能去那边看看,能不能买到……药” 还有粮! “也可一试。”闫怀文微微蹙眉,还是有些不放心,嘱咐道:“路途奔波,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的太远。” 闫怀文还有公务要忙,不好留他们。 一行人赶车离去。 回去的路上,闫向恒憋了许久,还是问了出来。 “小二,你咋不提醒我,准备些东西给爹带去” 闫玉嘿嘿笑道:“大哥哥,那我之前和你说要一起去,你咋不带我” 闫向恒:…… 所以,你是故意的,怪我不带你来 “你……你最后不是来了么” “那是因着大姐姐和我已经上车了,你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说我们,才让我们蹭上来的。”闫玉都着嘴道。 闫向恒憋屈:“这边那么多生病的人,你还小,我不是担心你被传上……” “我知道大哥哥是好意,但我真的好想来啊!”闫玉举起手里的小布包,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后的药钱晚些给也成,可这一次,一定要拿回来,大家伙看到银钱,和看不到,是不一样的。” “有些话,大哥哥你们说不出口,我不怕,敢说,再说我还小呢,就算说错了啥,惹了大老爷不高兴,也不会和我一个小孩计较。” 胡大坐在前面,一直听着,此时也好奇起来,问她:“为啥这次一定要拿钱回来,虎踞城的大老爷看着是个好官,应是不会欠咱们的,再者,咱村里人进山挖药,本也不是为了银钱。” 正因如此,这些金子般珍贵的善心才更值得被厚待。 “让大家伙知道,辛苦挖的草药能换到银钱,干活会更有力气,以后要添置些什么,也不用总算计着,这不舍得买,那不舍得买。” 两辆骡车并驾齐驱。 罗大和戚大也听的真切。 戚大尚不觉得什么,罗大很受触动。 不自觉的开口:“有了进项,就有了指望,日子越来越有奔头。” 闫玉拍着巴掌,大声赞同:“罗大伯说的太好啦!就是这个意思。” 82 第221章 补贴 闫怀文将洗好的毛笔甩了甩,捻拢了笔锋,动作轻柔的将其放进笔袋中。 笔袋的用料并不算好,是家里的粗布,巧思的是里面又多加了一层,尺寸刚好装进笔杆将之固定,不会在里面晃来晃去。 外面绣了简单的忍冬纹。 忍冬,便是金银花。 大丫绣的忍冬纹和那些绣娘手下精美的忍冬纹不一样,更接近自然生长的金银花,针脚很密,细看之下能发现有改针的痕迹。 闫怀文感受到了女儿的用心,手指轻抚其上,慢慢系好绑带。 将家里送来的吃食挨个试过一遍。 闫怀文又多夹了一快子罐子里的卤肉,细细咀嚼,果如小二所言,很是入味,就是咸味稍稍重了些,配饭配粥应该刚好。 慢条斯理的喝了竹筒中的羊奶,大约还剩下一半时,他停了下来,不能久放,但也无需一次饮尽,留一些晚些再喝。 闫怀文将所有东西都分成两份。 这一点不管是天佑还是小二,都做的很好。 每次来送东西,都不只他一人,里面总有梁满山一份。 一眼看过去,两份一模一样,差别只在于他这边都是打开的,而梁满山的,都还完好。 “怀文兄。”梁满山在门外呼声。 “满山快进来。”闫怀文起身。 梁满山自然的推门走进,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桌上。 “蜡烛,墨条,每人还有两刀纸。”梁满山又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一两银,皆是大老爷的补贴。” 闫怀文摸了摸纸,蹙眉道:“田大人身家不丰,怎好收下这许多。” 梁满山笑道:“怀文兄放心,这些不是大老爷掏腰包,而是虎踞驻军,那位薛总旗出的银子。” 闫怀文心内了然。 “因着军营有人染了疫病的事” “可不就是,大老爷早就下令城内城外不得随意走动,偏那位薛总旗非要轮防,轮出事了吧,那好好的兵卒染了病,也就是他们常年操练,身板硬实,不然是自己走来还是被抬着过来还是两说。 也太不小心,咱们全城都知道戴上口罩,偏他们不信,只简单蒙了布巾,还不替换。” “军令如山,薛总旗也是尽忠职守。”闫怀文公正的点评:“不过口罩一事,确是他粗陋之处。” 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微微笑道:“这次吃了教训,估计下回再不敢拿田大人的话当耳旁风。” 虎踞官衙和驻军各自为政。 薛总旗据说有些背景,这个人很有意思,田大人征召民夫出钱出力修筑城墙防御工事,他就大老爷长大老爷短的,跑官衙跑的可勤。 可与他商量从驻军暂借一批物资用于救治灾民,就没了声响,甚至还躲着不见人。 听说薛总旗自己跟上峰要钱要粮厉害的很,对手底下的人很不错,虎踞驻军的仓库不说满也存了不少东西,只不过这人,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虎踞城外的疫病闹的这么严重,他们听了那位永宁城惠民堂安大夫的话,想要将不同病症的人分开安置,还想要再做一批口罩,给更多的人使用。 因着官衙的库银要留下买药,田大人便想与驻军暂借一批布料,就是知道薛总旗是什么样的人,哪怕知道驻军内肯定有药,也未曾开口。 可谁想到,便是借一借布料,这位薛总旗还是这般死扣着不放…… 田大人没有再派人过去,后来传讯内外城不得轻易走动也并非为难,偏那薛总旗不是这么想,大概以为是田大人找他麻烦,非要换防。 中了招,出了事,又心急火燎的跑了来。 矮下身段来了个负荆请罪…… 不得不说,也真是个妙人。 田大人一视同仁,让他将生病的将士带来救治,这才是桌上这些东西的来历。 就像传言说的,这位薛总旗对手下人是真不错,怕他们这些‘小鬼’难缠,送了这些个物件来买好。 不过嘛,他们只当是大老爷的补贴,才不会领他薛总旗的人情。 两人都没提薛总旗背着荆条出现在城门口那一幕,却是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走时带着,家里特意给你准备的。”闫怀文指了指他分出来的一堆。 梁满山也没觉得意外,上回就是,闫家带来的东西都是双份。 不过那时候是闫二送来,他与怀安兄也算是知交,自然收的很随意。 今天却又不同,是闫家小二,他侄女准备的。 “看看你家两位千金,再看看我家丰年,还是女娃贴心。 说来,怀安兄养女儿倒是与众不同,你家那小二,千灵百巧,可不似一般女童。” 闫怀文很赞同:“天佑什么都不避她,家里的事,外头的事,她都听过,年纪渐长,越来越有主意。 和她爹一样,算学经济一说就通,好在,那孩子心性还行,没有被黄白之物晃了眼,移了性情。” 逃荒路上让天佑带着她一起算账给各家分钱,便是闫怀文的一种试探。 好在,侄女喜欢银钱,又不贪重银钱。 梁满山喜滋滋的带着东西走了。 出了门,他脚步顿了顿,回望片刻。 刚刚他本想借着话茬提一提闫家小二的婚配之事,若能为丰年聘之为妇,不但知根知底,从小看老,小二如此聪慧,将来一定错不了。 可怀文兄适时转了话题,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罢了,孩子们尚小,现在言之还早。 况且若要与闫家门当户对,他这个当爹的,还得更努力才行。 这般想着,梁满山回去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挑灯将带来的书卷重温了一遍。 …… 闫玉一行人从虎踞城归来,村子里便盛传他们的草药被大老爷买下之事。 闫家小二也通过孩子们传了话。 等算好账目,就给他们结算一部分工分。 李雪梅这里来转悠的娘子一下变多了,都变着法的打听那工分到底能换多少铜板。 崔家那边的老头老太太更甚,逮着崔郎中就要问一遍。 崔郎中耐心的答对让再等等,算好了,一准先告诉他们云云。 可一转头,记性不好有些磨叨的老头又逮着他问了一遍…… 82 第222章 工分兑比 老太太们倒是不问,她们就爱听。 只要崔郎中说,她们就竖起耳朵听,因为耳有些背,还得相互穿插着复述一遍,看看哪个地方听漏掉了。 崔郎中满耳朵就是工分工分工分。 他做的本就是静心屏息的活,心一乱,活都做不下去了。 崔娘子更是直接来到闫家的院子,名义上说是照看晾晒在闫家院子里的药材,实则是坐在院子里,一边手不闲着帮容娘子剁着猪草,一边不住的往屋子里瞧。 “这一次卖的药,是最早三天采摘回来的,收到的银钱……记的单项草药工分……工时工分……呃,这里要先算比例……” 闫玉念念叨叨着,手中的炭笔不断在纸上落下奇怪的符号。 闫向恒开始也试着计算,可实在太过繁琐,见妹妹有思路,便不出声打扰,等在一旁,候着结果。 闫玉来回验算了几次,准确无误。 呼了一口气。 “算得啦!” 大丫瞄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她今日的大字还没有完成。 闫向恒不去看那一堆看不懂的圈圈画画,直接问妹妹:“是多少?” “1个工分二文五九,10个工分就是二十五文九。”闫玉对这个末尾的小数很介意,不能给它四舍五入,对底子薄的农家来说,一文钱都恨不得掰开花,怎么能舍掉。 要是往前进位,这个缺口谁来补? 再说,账也不是这么算的。 闫向恒先是对妹妹能算的这么‘精确’而感到惊喜,然后就是傻眼。 “这……怎么个给法?” “先挂账。”闫玉很快有了主意。“无法结算的这部分,先挂在每个人身上,等下一次结算,再记上就是,要是还有剩,就继续等下一回。” 虽然麻烦,但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法子。 “大哥哥,大老爷给的银钱你洗刷了吗?”闫玉问道。 闫向恒点头:“都洗干净了,在院里等着晾干。” 闫玉:…… 你就不怕丢了么? 不过想一想,村里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没有监控但有比监控还好用的老年组,天天在大石头那坐着,想偷偷摸进他家院子绝无可能。 也就放下心来。 “官衙给了我们一两三钱银,外加一吊铜钱,都是按官兑给的,要是按市价算,我们亏了一些。”闫玉眉头紧了一下又松开:“不过这都是没法子的事,好在咱们现在和外面几乎没什么银钱方面的来往,暂时可以不考虑这些。” 闫向恒:“我去和村长爷爷说,晚饭后召集各家来分钱,小二,你将账目写好。” 闫玉眼睛闪了闪,“大哥哥,你顺道将丰年喊来。” 闫向恒以为她要和他核对记录的工分,点头应下。 出了家门先去对面的梁家招呼了丰年弟,而后才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将定下发钱的时间与人说了。 梁丰年现在也多了一个随身背包的习惯,他的包是梁娘子给他缝的,参考了闫家背包的做法,中间隔开很多格子,分别放置毛笔、炭笔、砚台、墨条、竹筒、还有一样用针线缝的几个本子。 在使用炭笔上,梁丰年现在是除了闫玉一家三口之外,接受度最好的人。 要不是还要誊抄一份交给闫大伯和他爹看,他都不想再用毛笔了。 炭笔又轻,写的又快,字可以写的很小,还能看得很清楚,再方便不过。 梁丰年进来先和大丫姐姐打了招呼,然后熟稔的坐过来,问闫玉:“小二姐,你找我?” 闫玉笑得很灿烂,一股脑将面前的纸笔推过去。 “呐,这些,都是你的活,前面我写了几个,你照着这个来,要是有不清楚的地方,再问我。” 大丫顿住笔,转头看过来,目光中带着惊讶。 闫玉冲大姐姐露出一个有齿的微笑。 哈哈哈,没想到吧,她给自己找了代工。 梁丰年很实在的接过来,一看是工分,便坐直了身子,仔仔细细看前面闫玉写的几个人名。 原本采药的工分就是他在记,很快就弄明白了要怎么写。 只不过…… “小二姐,这后面的数,我不太会算。”梁丰年很小声道。 闫玉了然,三位数乘法对丰年弟弟来说有点难。 “你空着,回头我来填。” 之后闫玉便去院子里的猪圈逛了一圈。 小猪崽们前些天一直住在容嬷嬷家,才搬了来,目前看,新猪圈它们适应的挺好。 崔娘子见到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二啊,你们那账算的咋样啦?” 闫玉:“姑,都算好了,你和姑父就擎等着分钱吧。” 崔娘子欢喜的不行,“唉!唉!我们等着,小二,你姑父每天三十个工分给算了吧?能兑几个铜板?” 闫玉背起小手,装模作样的摇头:“姑,你再往多了想,咋能几个铜板,也太少了!” 崔娘子呼吸都急促起来。 “那有十几个?哎幼?每天十几个,不少了不少了。” 闫玉觉得有必要先和她姑透个风,不然等分钱的时候一看比预想多出那老多,再幸福的晕过去。 她故意望了望四周,崔娘子也随着她的动作紧张起来,快走几步到了跟前,也学着她的样子,警惕的瞄着周围。 闫玉压低声音道:“姑,你得有个准备,我姑父那是一天30工分,咱们这次是算三天的,就是90工分,可不是几个十几个铜板,得上两百。” 震惊! 崔娘子的童孔都在颤。 声调都找不着了。 “啥?!两百!”她一下子就将自己的嘴捂住,匆忙间鼻子也在按压的范围,给自己憋了个大红脸。 “姑,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哈,这还是我姑父一个人的,你的还没算,要是加在一起,还得再多几十文。” “我……我也能挣几十文?”崔娘子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晕。 “咱村子里各家都不少,不过你家最多,主要我姑父的手艺是独一份,他挣的最多,理所应当。” 闫玉心说:这还是我大狗子哥小狗子哥的工分都算在童子军里,要是孩子们的也归到各家,会更多。 第223章 渔获 流水线方式的作业就是如此,每个人都如同零件,彼此配合使得整台机器高速运转。 要是以前崔郎中那种家庭小作坊的模式,三天时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出药量。 不提崔娘子急不可耐的回家找崔郎中说道。 闫玉在自家院子里走完一圈,关爱完鸡啊羊啊的,慢悠悠的转悠回来。 梁丰年还在奋笔疾书。 闫玉挑着几个数算了,落笔写下。 便对梁丰年说将与之重复的照样抄上。 院子里传来一阵响动。 闫玉忙跑出去。 看到她娘正谢过帮忙送鱼回来的人。 戚五叔给她家打的方水桶派上了用场,本来蔫吧的鱼一入水,立时活泼起来,甩着鱼尾不断想要跳出去,飞溅的水花,半空中闪着晶莹,落的四处都是。 越狱成功的鱼,弓起一个漂亮的半弧……给自己摔到地上。 懵了一下,扑簌簌的乱蹦跶。 “娘!这么多鱼!”闫玉跑过来,欢欣雀跃。 小手伸向那条在地上乱蹦的鱼,拽住尾巴一抛,又给它送回水桶。 李雪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吐了口气。 她倒没做什么,就是跟到河边去看了看,大家也不让她伸手做什么,大概是太阳底下站的时间有点长,回来又有些走得急了。 李雪梅歇过来,高兴的道:“那河里鱼真不少,下了两网,沉甸甸的,好几个人一起才拉上来,在河边就直接分了,这是咱家的,还有一些晚些再给咱送来。” 她其实和村里的大人孩子一样,就是去看个热闹。 不想人家一见她去了,忙着要给她分渔获。 弄得她挺不好意思,便随着这一趟一起回来了。 李雪梅:“我想着要个两成就行,但他们好像是商量好了,非要给我这些,估摸着得有一半。” 她神情无奈:“我咋说都不行,要是天天都网这么多,咱家水桶都不够用,晒成鱼干也不够地方啊。” “娘,你愁的这个点很清奇啊!鱼多还不好么,法子都是想出来的,咱再合计,不过给咱家分一半……是有点多。” 闫玉也不愿占人家便宜,实话说,他们就出了一张渔网,出力气费时间的都是旁人,咋好意思坐享这么大的其成。 容嬷嬷快步走来,那个高兴劲,从眉眼就能看出来。 她比比划划的问:今天吃鱼吗?这些鱼怎么处理? 闫玉笑嘻嘻的拽着她的袖子,摇摇晃晃。 “容姨,咱今天做鱼吃,以后估摸着常常会有人来给咱家送渔获,你都看着安排,我们听你的。” 容嬷嬷拍拍她的手,点了头,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转而又将目光落在李雪梅身上,绕着她全身看了一圈,笑眯了双眼。 后面的渔获没多会就送了来。 这一次不止有鱼,还有些贝壳、河蟹、河虾……夹杂其中。 送渔获来的汉子有些眼生,自报家门叫李大柱,住在大石头西边,有些腼腆的与她们解释那渔网他们晾在离河边不远的地方,网线沾了水,沉的很,省得来回搬动。 闫玉这回深切的感觉到水桶不够用了。 她看向容嬷嬷,容嬷嬷指了指鱼,又指了指太阳。 “你是说这些先做成鱼干?” 容嬷嬷点头,又比划说想要大些的装水容器。 那不就是水缸么。 “水缸是得买,还得多买几个。”闫玉很认同的点头。 听到闫玉这么说,容嬷嬷放心离去,带着刀啊剪子菜板和木盆回来,将夹着的小木凳放下,都不用眼睛看,伸手一抓就是一条,再伸手,又一条…… 刀背一敲,那鱼就不动弹了,开肚,掏…… 收拾的那叫一个利索。 李雪梅本也想过去帮忙,不料刚刚走近,闻着味道就有些反胃,干呕了两下,连忙退后,直到再闻不到才好些。 闫玉忙将随身带着的杏干给她吃了压压。 李雪梅缓过来,道:“之前咱在路上我也没少吃鱼,也没犯恶心啊。” 闫玉想了想道:“做好的鱼大概没事,现杀的鱼腥味太重,娘你还是离远些吧。” 她又道:“保险起见,今天不能全是鱼,再做点别的,万一你吃不了,有个备选。” 李雪梅眼巴巴的看着那些鱼,又转向活蹦乱跳的河虾和慢慢开始活动的河蟹。 闫玉忙道:“娘,你还是别看了,都交给容嬷嬷吧,容嬷嬷给你吃啥,你就吃啥,保证营养均衡又美味。” 李雪梅点了头,闫玉正要将她娘送离杀鱼现场。 像是突然有感应似的,勐地回头。 “娘,你看看,那是不是我爹?是不是爹回来啦?!”闫玉将自己的眼睛睁得老大,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李雪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就见那活动的一点慢慢变大,三宝熟悉的身型越来越清晰。 驾驭牛车的人做着很危险的动作,拽着缰绳站在车架的前端。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 “是你爹!是他!你爹回来了!”李雪梅快走几步,闫玉忙跟上去,还不忘拽着她娘的手,让她走慢些。 更多的村里人看到了闫家的牛车,纷纷停下手中的活。 “那是闫家的牛车,闫老二回来了!” “可算回来了,去了这么些天,让人惦着。” “哈哈,看那车上满满登登摞的,不会都是药吧?” “真是不老少,闫老二可真行。” …… 容嬷嬷暂时放过鱼虾蟹们,快速洗了手,也匆匆迎了出来。 展现出一个家庭服务机器人应有的素质。 温和的笑着迎接闫老二的归来。 “爹爹爹!你可回来啦,我都想死你啦!”闫玉一阵风似的冲过去。 三宝站定,闫玉利索的爬上牛车,又利索的爬上摞的老高的袋子。 “哈哈!这些都是药?这些都是!爹你太厉害了!”她像个小仓鼠一样这里扒扒那里闻闻。 闫老二此时好尴尬。 见女儿冲过来,他这个老父亲都摆好姿势了。 矮下身子准备将她抱起来。 不想闺女心疼她,没有让他受累…… 戚四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闫玉顺着那一阵飞散的尘烟看过去,再扭头细看她爹。 第224章 采买归来 这爹脏了。 还能不能要了? 刚从土里打滚出来的吧? 闫老二从车上跳下来,震出一圈土。 他满不在乎的一笑,咧开嘴和乡亲们招呼着。 “是,回来了,走的挺顺。” “没啥大事,就是道有点远。” “往龙兴城去了,别看名听着凑合事,不如咱虎踞,咱没选错,哈哈!” “能买少了吗,少了不够用,满满一车,全是药,嘿嘿!” “啊!你们今天拉了一批药送去啦?见着我哥没?他挺好的?……那就成,我大侄子说今儿给发钱啊?那咱大家伙就等着拿钱,怪不得瞧着你们这么精神,原来是在这盼着呢。” 闫老二像是走台的明星一样,两边都是他热情的粉丝,老的少的,只要和他搭话,他就都能和人聊两句。 就这么热闹的走到家门口,看到自己媳妇,他嘿嘿一笑,转身撵外面的人。 “都忙去吧,家去吧,堵在我家门口干啥,牛车都过不来,别看了别看了,才走几天啊你们就不认识我啦,等我回家洗洗涮涮,这灰头土脸的,我收拾干净,晚上发钱的时候让你们看个够!” 众人嘻嘻哈哈,又打趣他几句,各自散去了。 闫老二倒是没说错,大家伙正经挺忙。 尤其是挖草药的工分能兑成银钱以后,更是了不得,干劲十足。 罗村长才不介意他一身尘土,拽着他问了好半天的话。 闫玉拉着三宝进了院子。 “你戚四叔回家了?”李雪梅问。 闫玉嗯了一声,“娘,还好你没靠近,我爹和我戚四叔那一身的土啊!”她拿小手在鼻子前呼扇了两下。 李雪梅瞪她:“你爹肯定是着急赶回来,全都是土路,可不就沾了一身,洗洗就好。” “爹太逗了,我终于知道啥叫土的掉渣,特别形象,哈哈哈!”闫玉笑得快要喘不上气。 李雪梅无语的看着她。 不过仔细一想,孩她爹的形象确实挺可乐。 也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 闫玉乐完便跑去给她爹打水。 拿布巾,找换洗的衣服,再将他家“珍藏”的搓澡巾、洗发膏、药皂偷偷的找出来,裹在衣服里。 当然,也不能少了他家自制的香胰子。 不过闫玉觉得,她爹一定更喜欢用现代制品,嘿嘿,不为别的,单纯就是香胰子能拿出去卖钱,而他们的“珍藏品”不能。 闫老二回到家中,没和媳妇腻乎上几句话,就听到他闺女在外面喊他。 等见了闫玉准备好的东西,他心中熨帖的很。 痛痛快快搓洗了两遍,那浑汤的脏水闫老二没忍心浇到菜园,偷偷摸摸捋着院子边边一点一点将脏水倒掉。 等他回来,容嬷嬷已经准备好了饭食。 猪杂面,两颗卤蛋和几根青菜埋在面条里。 闫老二呼噜噜的吃着面条,李雪梅站在他身后,用梳子给他通头发,一边通,一边将头发散开,让它们干得更快一些。 容嬷嬷又去收拾鱼了,厨房里此时只有一家三口。 炉灶上卤猪杂下水的锅小火咕都着。 闫老二吃完了一碗,闫玉马上又给他盛了一碗,面少,卤肉多,尤其是肚根的位置,她爹最喜欢。 这是闫玉特意让容嬷嬷留的,不然这见底的卤肉锅怎么会这么巧,剩下的都是闫老二爱吃的。 闫老二是又饿又馋,这几日在路上奔波,提着心吊着胆,吃啥都味同嚼蜡,没有滋味。 这一到家,真是哪哪都舒坦不说,胃口也大开。 等吃完第二碗,闫老二摸摸肚皮,不能再吃了,他又不是戚家兄弟,差不多填填肚子就得,眼看着就要吃晚饭,现在吃的狠了,错过了饭时,到半夜恐怕又要饿。 闫玉笑呵呵的蹲在她爹面前看他干饭。 习惯性的揣着手。 猫猫在外面刚喵喵两声,就被容嬷嬷扔了一条小鱼过来。 猫猫:…… 盯着那小鱼看了一阵,转头看向容嬷嬷,又看向厨房。 歪头想了下,叼起小鱼,迈着优雅的步伐朝容嬷嬷这边走来。 观察了一圈,猫猫放下小鱼,用爪子将它扒拉到同样大小的一堆。 矮下身子,窝在原地,猫眼半张半合。 “……周围的镇子都收到了信儿,我和戚四只好转去龙兴。”闫老二在讲述他此行的经历:“那龙兴城可真气派,和永宁城看着差不多大,可一进到城里就感觉到差距了,没有永宁热闹,没有永宁有人气儿。 “城门查的特别严,进出都是,要不是我身上带着通行公文,怕是不会那么容易过关。” “城里的商家倒是挺诚信,可他们私下里消息也传的太快了,我这边刚订了两家的药,转天都知道,药价足足涨了一成,好说歹说,才给我降下来少许。” “你们猜咋地,那香胰子在龙兴城卖的比永宁城还贵,我没敢多卖,出了一部分,剩下几块原样带了回来。” “人参我没拿出来问,就问了问那药铺的卖价,龙兴城卖的和永宁城差不多,我想了想,还是永宁城稍稍熟悉一些,铺子多人也多,咱这样的生面孔也不算太打眼,那龙兴不成,除了驻军,进出的人太少了,干点啥都好像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似的。” “回来我们抄的近路,没走驿站,毕竟咱车上的药现在属于紧俏货,我还真怕遇上不讲究的,再给这批药扣下。” 闫玉不住的点头:“对,得防备这些,就是苦了我爹,近路不好走吧?” “穿林子过草丛,就别提了,一到夜里,黑灯瞎火的,还不知道是啥在附近叫唤,那个渗人……嘿!还好咱也算是经历过的,咱逃荒不比这苦?不也过来了么。”闫老二给自己描补道:“白天都走的挺顺,去时用了三天,回来两天,啧啧,也就是咱家三宝,换头牛试试,累不趴它。” “戚四没起疑吧?”李雪梅问道。 闫老二摆摆手,“戚家兄弟那实在的,就闷头跟我走,啥话都没有……好兄弟啊!” “我还打听出一个事来,咱村里边上这条河竟然是打凤鸣流出来,过了龙兴,然后是咱这,下面再去谷丰,最后往长平。 长平不是靠海么,估摸着是入海了。” 第225章 水路 这么长的水路! 闫玉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爹!那咋没见过有船打咱们这过?” “说是咱们这一段的河道太窄,大船过不来,小船据说往年可以,今年天旱水浅,也不走了。”闫老二答道。 “那是不是说,我们以后可以往水路发展发展?”闫玉的思维又开始发散。 李雪梅看了她一眼,澹澹道:“发展什么,打通运路本身是为了贸易往来,咱家有多大的买卖需要大规模运输?木炭?香胰子?” 闫玉觉得她娘这个语气很有问题,貌似有些看不起她家目前两项拳头产业。 “娘,只要有的赚,运运咋了,木炭就不说,香胰子未必不能大量出货。” 李雪梅很客观的分析道:“香胰子并不是必需之物,有太多可以替代它用作清洁的东西,一两左右银子的售价,能接受这个价钱的人家不多。 你们在永宁城抛售了一批,我觉得市场需要消化一阵。 想要大量售出,就要拉低它的价格。 对我们来说,只要有足够的原料供应,薄利多销依然很赚,但那样做,就太惹眼了。 市面上也不是没有同类产品,人家为什么不卖的便宜,总有些理由,这话我早就想和你们说了,最好能控制一下香胰子的出货量,每个月拿出来卖的数量不要超过……五十块。” 李雪梅给出一个数字。 五十? 父女两个同时看她,同款瞪眼。 “娘,五十块,如果像我们之前那样卖到店里,可能还不到四十两,是不是太少了?!”闫玉第一个提出抗议。 闫老二紧随其后:“就是就是,平均到每天才一两多……” 李雪梅幽幽地道:“一个月四十两,每天‘才’一两多,已经不少了,看看咱村的人,能赚个几十文就高兴得不行,崔郎中家更是,从早忙到晚,咱家闺女说两口子几日忙碌的工分能换二三百文,你那姐姐乐得看不见道,出了咱家院子差点跌个跟头。 现在你们父女两个和我说,太少?” 闫老二:我那姐这么担不住事么…… 闫玉:不!感觉小钱钱即将离我远去…… “娘,大伯现在是虎踞城的户书,咱不用这么小心吧?”她能明白她娘的顾虑,但,还想再争取一下。 “临时……小吏……不入品……”李雪梅轻声说道。 噗!噗!噗! 每说一个闫玉身上就好像被插一把刀…… 这是……事实啊! “可是娘,我们需要钱囤粮啊!”闫玉在垂死挣扎。 李雪梅看向闫老二:“我那还有五十两,咱家还有两支参。 以咱家现在的家底和目前的粮价,能买不少。 还有,囤不了太多,要考虑存储问题,保存不好,买得越多浪费越多。” 闫玉:举双手双脚投降。 存储这个事她的确忽略了,没有她娘想的全面。 娘就是娘,到啥时候都是家里的扛把子! 闫老二一拍大腿,“差点忘了,咱还得挖个地窖。” 地窖! 闫玉也想起来了:“再加个冰窖怎么样?冬天存些冰,等夏天来个冰饮……哇哇!透心凉,心飞扬!” “都修都修。”闫老二点头道:“这边夏天也挺热,就算不吃,咱也可以当冰箱用,以后就不用总担心吃的放不住。” 闫老二开始歪楼说要去找卢师傅商量,闫玉也要跟过去听。 李雪梅见多了他们父女两个的伎俩,摆摆手让他们走。 爷俩如蒙大赦,前后脚走了出来。 默契的走到一处背人的地方。 闫老二叹着气往下一蹲,闫玉有样学样。 “你娘是打定了主意,只能从单价上想想法子,多卖一些银子。”闫老二愁眉苦脸道。 “那爹你想到啥法子了吗?”闫玉问。 闫老二:“还能有啥,自己开店呗,直接做终端销售,还得开在府城才行,那边人多热闹,买卖好做。 就是房租,估计不便宜。 还有我记得你大伯当初说过啥来着,往这香胰子加这个那个,提升品质……也能提价,走精品路线。” 闫玉崇拜的看着她爹:“爹,我就知道难不倒你。” “你和我说说囤粮怎么回事。”闫老二道。 闫玉忙将她的推测还有大伯说的话都和她爹说了一遍。 闫老二捏着下巴:“这么说你大伯也是赞成买粮的,去远一些,还能去哪,龙兴、凤鸣呗。 正好你爹刚去过,路还算熟,从龙兴到凤鸣更省事,可以走陆路也可以走水路。 要是大船能开到咱们这边就好了,用车来拉,运力有限,一路上吃住不少抛费,要是遇上官差查检,还得送些银钱通融。 真不如走水路。 咱这条河上一碰不上官差,二随时能从河里捞鱼。 啧啧,得省下多少钱,要是能从凤鸣一路顺流而下,估计比从驾车快的多。” 闫玉小脑袋连连点着:“我也觉得这个水路大有可为,往上游走,咱们能去龙兴、凤鸣,往下游走,咱们能过谷丰到长平,甚至直接入海,长平与临海府一水之隔,要是船够结实,沿海一路南下,那地图可就开大了……” “别想那么远,专注眼前。” 闫老二难得正经起来:“龙兴那边的船夫架子可大。” 他将在龙兴城外找船过河的事告诉闫玉。 “那就往下游去找,爹,其实最好是咱自己的船,不必受人掣肘。” “先不说买船好像挺贵,谁会划啊!” 闫玉:“爹你忘啦,雨姐说她那的人做个木筏子都敢满世界飘,咱咋就不行,既然今年水位低,船不好走,那咱做个木筏,试试呗,最多也就掉水里,游到岸边不就行了,河里的水那么浅……” “想一出是一出,是你会游啊还是我会游。”闫老二瞪着她。 闫玉嘿嘿笑道:“爹,你会啊,你不是会狗刨么,别管好看赖看,能游就行呗。” 至于她,是个彻底的旱鸭子。 “而且吧,咱家有别人没有的优势,不怕试错。”她神秘兮兮的说道。 “啥优势?我咋不知道?”闫老二百思不解。 第226章 地上拉车,水里拉船 “三宝!来这边。”闫玉的声音很小,但她相信三宝能听到。 三宝已经卸下了车架,它现在在闫家的院子里不但有自己的专属牛棚,还享受不被固定位置的待遇。 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三宝走了过来。 闫玉伸出手,三宝将自己的头低下,让她能更好摸。 撸猫已经不能满足她,偶尔她还需要撸牛。 “三宝,你会游泳不?”闫玉问道。 三宝点头。 “那你能潜水不?”闫玉又问。 三宝又点头。 “是不是还能在河底走?你的能源系统,大叔说过是太阳能,广告词我还记着呢,冲电三小时,耕地一个月。” 三宝连连点头,说的都对,它就是如此。 “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你在河底开地,你行不行?”闫玉双眼亮晶晶的问道。 闫老二:…… 这么异想天开么? 让三宝在河底开地? 闺女,你了解你说的这个词的意思吗? 三宝继续点头。 闫老二:惊了! 三宝,你了解她说的这个词的意思吗? 闫玉哈哈笑着,站起来抱着牛头一顿撸。 “三宝你真棒,你是最棒的,我就知道你可以,我就知道!” 闫老二:“啥啊?咋就要在河底开地?三宝你听懂了吗你就点头?” 三宝的脑袋又开始上下晃动起来。 这给牛折腾的,点头没完了。 “爹,你想啊,除了是在水里,和在地上开荒有什么区别?清掉障碍物,可能是石头也可能是水草之类,将不平整的地方犁的平整,如果深度不够,就再挖深一些呗。 三宝有什么不能做的?水上水下它都能胜任!”闫玉骄傲的仰头,好像这个活她能做似的。 闫老二自己捋了捋。 貌似……有些道理。 忽略天马行空的瞎想,可操作性还是挺强的。 三宝也不需要呼吸,在水里更不用担心看不清的问题,河里的地……给它犁出来? “不是,你要开河里的地干啥?”闫老二反应过来,问出关键点。 “短期是将这附近的河道清理干净,省得有人不小心被河里的水草拌住,或是不小心跌到石头上……减少入水的危险性。” 闫玉这话不是危言耸听,水火无情,尤其他们沿河而居,你让大家伙不下水根本不可能,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进山挖草药这件事情吸引,等他们真的闲下来,你看他们去不去河里耍。 光是满村的孩子就够头疼一阵。 她说的两种是最有安全隐患的两种。 清除了这两样,敢下水的基本都能游几下子,安全大大提升。 “长期就是建个渡口,以后有自己的船,可以在这条河自由行走,不必再走内陆,直通龙兴、凤鸣、谷丰、长平……” 闫玉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星光点点辉耀。 “爹,咱们真的选了一个好地方,如果我们走船的话,去永宁城也不必再绕路走大石桥,直接过河直穿,会更节省时间。” 她拣了小石子在地上画起来。 “这里是咱们村子,这里是永宁城,中间被河阻隔,爹你去龙兴的时候是走的官道,回来抄了近路对不对?” 闫老二:“对。” “三宝,来画一下永宁到龙兴的官道,还有龙兴到咱们村子的水路,你应该记录了吧,抄近路的话,就算扫的不全,断断续续的也行,画一画。” 三宝看了一下地面,直接抬起蹄子将官道近乎直线的画出来。 到了河道,三宝换了一种画法,是波浪线。 两条波浪线准确的勾勒出河道的走向。 线条中间的距离,代表河道的宽窄。 有一部分没有扫描到,应该是距离有些远的缘故。 三宝画完后,闫玉将它空出来的几段虚虚的连了起来。 龙兴到他们村子的这一段河道,大致有了样子。 图一画出来,非常直观。 闫玉又有了要求:“三宝,将回来的路线画出来。” 三宝用蹄子划出一道笔直的线。 闫玉蹲在那一动不动的看了好一会。 闫老二动了动腿,有些麻了。 “爹和戚四叔走这条直线用了两天返回,走官道用了三日,从图上来看,官道和河道的长度差的不是太多,再算上顺流逆流的时间差互补,和走官道的用时很相近,但走水路更方便运输。”闫玉推测判断道。 “爹,咱先弄个木筏吧,就咱俩,试试往上游走的速度。” 闫老二:“木筏不难,可……能行吗?要是出点啥事怎么办,我那两下子也就能自己游一段,带不了你。” 闫玉翻着小眼皮,“爹,僵硬的脑筋动一动好不,我说了半天,你啥也没记住啊! 咱有三宝啊!让三宝给咱保驾护航,咱们走水上,它走水下,逆流而上靠咱俩划船……不知好不好划,咱给三宝系个绳子,要是咱俩划不动让它帮咱拉一下……” 闫老二:好么,在地上帮你拉车,在水里还得帮你拉船…… “三宝啊!”闫老二感慨的说道:“你辛苦了啊!咱家的人……让你受累了。” 闫玉鼓着脸盯着他,别以为她听不出,爹就是在说她。 她突然颤抖起来,一副委屈痛苦的表情,鼻子抽了抽,有了几分哭腔:“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声音中充满控诉,眼神透着对她爹的无声谴责。 闫老二:不打招呼说演就演啊!这让我怎么往下接? 闫玉在继续。 她幽幽的叹息,目光望向远处,带着几分迷离。 “罢了,终究是错付了……” 摸摸索索找到了大丫姐姐给她的小手绢,手腕一抖,微微侧头,有节奏的压在两眼之下。 闫老二:没接上戏好遗憾! 有一种怅然若失又十分想笑的复杂心情。 “我这今天刚到家,你就给我安排上活了,不能等等?”闫老二问。 闫玉摊开小手,很是无奈:“爹!我也一摊子事呢,可谁叫这件事只能咱俩来办,还得趁夜偷偷摸摸的……我也不想熬夜,你闺女我还是个宝宝啊!” “真成功了,后续事情更多,咱买粮的事大概齐就落在这条河上,上游下游、凤鸣长平,咱都得去,估摸着还是咱们俩人……” 第227章 间苗 闫老二找到戚五,说想要个木筏,请他帮忙存些木头。 听他解释了一番,戚五晓得了用处,又问他想要做多大的筏子。 闫老二回忆着,他们这段河道恰是最窄的地方,那就尽量大一些? 不过太大的话怕不方便,也费力,就…… “和我家原来的牛车差不多就行,长一些。” 戚五保证道:“没问题闫二哥,木头都是现成的,你要着急的话,咱兄弟熬个大夜,明天就能得。” “不急不急。”闫老二忙道。 “明天你先帮我挑出木头,等我从虎踞城回来,咱哥几个一起扎筏子。” 戚五笑呵呵的应道:“好。” 日头偏西,进山的人陆陆续续回村子。 闫老二站在崔家的院子里,见丰年那孩子有板有眼的上秤、登记,好些个老头老太太将草药都分拣出来,装够一筐就叫人抬走,去洗去切…… 崔郎中就坐在旁边,手里忙着,眼睛时不时瞟一眼,更多的时候他都不需要再多说什么,短短几天,大家就熟悉了流程,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怎么做,各司其职。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等他再回到家里,容嬷嬷将鱼都收拾完了,全都堆在大盆里,不知道她想怎么处理。 只见鱼不见人。 闫老二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看自家的猪、羊和鸡,还有院子里已经长出小苗苗的菜,心里别提多高兴。 “爹,你去干啥?”闫玉喊住要出门的闫老二。 “去地里转转。”闫老二道。 “那我也去。”闫玉将小手放在她爹的大手中。 爷俩熘熘达达先往距离最近的那块地去。 到了地头一看,容嬷嬷在呢。 “容姨!”闫玉喊了一声。 容嬷嬷直起腰来,朝他们笑笑。 父女俩走近些。 “这是间苗呢?”闫老二挽起袖子,刚想下地帮忙,被容嬷嬷制止。 她比比划划半天,闫玉连蒙带猜的给翻译道:“她说这些间出来的小苗要移到别处去……还有些不好的直接就拔了……” 闫玉小声道:“爹,容嬷嬷可能认为你分辨不出苗子的好坏来,容易搞混。” 闫老二有些不服气:“这有什么难的。” 他蹲下来指着一个长得大些的:“这个就是好苗。” 又指了旁边不远一个小了好几圈的,“这个苗长的就不好,就该拔掉。” 他刚要伸手,容嬷嬷抢先一步,拔掉了他口中的那个好苗。 闫老二:…… “对,挑壮一些的苗子移苗容易活。” 下一刻两人便见容嬷嬷无情的将那苗子扔到一边,明显不是要移苗的那一堆。 闫玉盯着她爹看。 闫老二好生尴尬。 “那啥,咱去林子那边的地里转转。”闫老二起身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闫玉小跑着跟在后面。 她爹走的那个快啊,像是后面有狗在撵他。 唉?她现在不就是跟在他后面…… 汪? 刚从山里回来的孩子们,正围着兔子进贡。 闫老二凑近一看,一脸的震惊。 回头对闫玉道:“你们现在喂个兔子都这么卷吗?看那兔子让你们喂的,估计放出去都跑不动。” 闫玉翻着白眼,“爹,你那啥眼神啊,那兔子是母的,怀小兔子了好不好?” “我们也不傻,还能不知道它不能喂得太多?” 就算他们以前不知道,容嬷嬷教过以后,他们也知道了。 原来养兔子不是只给草就行,也得注意些营养均衡。 别看眼下他们挑着嫩嫩的,兔子喜欢的草递着让它选,这纯粹是孩子们在逗兔子。 这一笼野兔的胆子也是被练出来了。 这么多人围着也不怕,被嫩草逗的蹦到这边,又蹦到那边…… 闫玉觉得这样挺好,生动活泼,孩子们欢喜,兔兔也得到了锻炼。 今天轮到三铁哥来收兔子粑粑,不过罗家的几位哥哥到底年纪大些,很乐意将这种机会留给四铁和五铁两个弟弟,尤其是五铁,特别喜欢往家划拉东西。 此时五铁正笨拙的用小木棍扒拉那些圆圆的球球。 四铁在旁边看着,也不帮忙。 还是闫老二看不下去了,想着帮他一把,过去直接将笼子抬起来。 孩子们惊呼一声。 闫玉扶额。 五铁攥着小木棍愣住了,瞪大眼睛张着嘴,和笼子里惊慌失措的兔子们极其神似。 眼泪迅速在眼眶里聚积。 “哇——”五铁哭嚎起来。 举着小木棍四处张望,定格在闫玉身上。 闫玉突觉不好。 小不点哭咧咧的冲她跑来,像是上膛的炮弹打了出来…… 闫玉稳稳的将他控制在离她一个胳膊的距离。 因为她的胳膊,只有这么长。 五铁还在挣扎着想要往她身上扑。 嘴里哭喊着:“小二哥……呜呜……兔兔怕……” 闫玉:好的,我知道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用你捅球球的小木棍碰我衣服了…… “爹!你快放下啊!”闫玉悲愤的喊道。 “哦……哦,好。” 闫老二将笼子放下,兔子们缩在距离他最远的角落,挤成一团。 闫玉瞪他一眼。 咋就手那么欠,看看她面前这个哭包。 五铁现在眼都不睁,就嚎。 “好啦好啦,五铁你看看,我爹给兔子放下了,它们没事,不信你看看。” 五铁的哭声小了些,小不点微微转头,用余光看,见兔子真放下了,转过头来,泪眼婆娑的望着闫玉:“小二哥,兔兔吓着了,要吃容娘子拌的饭。” “你看,容娘子不是过来了么,我等下就和她说,给兔兔安排顿好的。” 五铁满意了,揉了揉自己眼睛,拿着自己的小木棍蹲到离兔笼有些远的地方,一眨不眨的看。 闫老二心有余季。 小声问她:“那小不点干啥呢?” “等兔子缓过来,继续捅粪球球。”闫玉警告她爹:“爹你可别掺和了,让他自己弄,你没看四铁都在旁边不动弹,五铁那孩子可护食了,就他自己能动,别人都不行。” “护食……用在这合适吗?”闫老二挑剔着闺女的字眼。 “就是这么个意思,反正他的活别人不能掺和,除非他自己求人,罗家这一辈都是男孩,他最小,很让着,旁的都还好,就是这个哭,一招他眼泪就来,可快了……” “小哭包。”闫老二总结道。 第228章 渡口规划 容嬷嬷将林子这块地上的所有东西都视作自家的,自然不会不照顾兔兔们。 不过有了孩子们帮忙,嫩草不缺,她就偶尔拌一些饲料来喂,也会阻止孩子们一些不正确的行为,比方说将葡萄状的软粑粑也给捅走。 那可不行,这种兔兔是要再吃回去的,甚至长时间不吃,会死掉。 父女两个看着容嬷嬷将带着土的小苗重新种下,又随着她去了河边的地。 这一块地最早下种,又挨着河,土壤含水量高,特别适合小苗生长,要比家里其他地长得更好,远远看着,一片浅浅的绿色。 走得近了,小苗几乎将整块地铺满,成片的绿色印入眼中,只是看着,便觉心情舒畅。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容嬷嬷照旧下地,精准的找到每一处种植过密的地方,拔。 父女两人又看出来了,这一片不需要留苗移栽,多余的小苗全都被容嬷嬷拔了扔掉。 两个人对视一眼,无言退下。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他们真的帮不上忙。 闫玉从河边的芦苇滩里揪了根芦苇,拿在手上晃啊晃。 “等收菜吧,再看我大显身手。” 闫老二不甘示弱,“浇水、施肥我也行。” 说白了,他们不想被容嬷嬷养成废物,能干的容嬷嬷帮他们做了太多,他们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在全村都在辛苦劳作的时候…… 既然走到河边,闫玉索性就给规划规划。 “这片芦苇滩应该是水退下去才有的,所以,等河水慢慢涨上来,大概就在这个位置。” “幸好当初画地,没有离着河太近,不然等水位上涨,地都淹没了……不过爹,咱是不是也防备一下,万一水位一下涨得太多咋整,咱给河边垒起来?” “一时半会的,这河涨不上来,你这未雨绸缪也太早了,等明年开春看看情况再说。”闫老二道。 闫玉也就顺嘴一说,也知道他们现在忙不开。 “村里的人都在那一片取水,咱要放木筏不太合适,不如选在容嬷嬷那块地,那边石头多,草少。”闫玉建议道。 闫老二看过去,旁边就是容嬷嬷名下那块地。 别说,收拾的真好,和这边一样好。 也是,在容嬷嬷看来,两块地没什么区别,都一样用心照料。 “行,我看那地不错,回头钉个桩子,咱再搭几块板子,弄个简单点的渡口。”闫老二道。 父女两个又去北边靠山的地里转了一圈。 这一片地的菜苗又与众不同,整齐的像用尺子量过似的。 闫玉记得之前没撒这么多菜种,怕是容嬷嬷陆续移苗过来,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这块地靠山的一趟也清了出来,种了菜苗,换言之,这块地比最开始画出的地要大……不少。 巡视完自家的几块地。 闫老二对秋收满是期待。 “咱家地不少,都种了菜,等秋收的时候一定很壮观。” “爹,我也正要和你说这个事呢,咱自家能收不少,还有村里其他人家,这么多菜,咱是不是提前想一想卖的问题。”闫玉道。 “菜不愁卖,关州这边入了秋都会囤菜过冬,咱这些菜拉到永宁城去,肯定有销路,再不济还有其他大城,走远一点呗,总能卖掉。”闫老二对菜的销路很看好,是因为除了他们,没有人家这么大规模的种菜。 有那精力种粮食好不好,粮食能填饱肚子,菜有多多吃,有少少吃,这是这个世界老百姓普遍的认知。 他们种菜的地方只局限于自家的菜园子,最多开出几分边边角角的地,或是在野地里随便撒些种子,能不能活全看天意。 “卖是要卖的,我是想多留一些,这边冬天好几个月呢,怕不够吃。”闫玉特别惦记自家的吃饭问题。 闫老二想了想,倒也是。 “那就买些大缸回来腌菜,再晒些干菜存着。” “腌菜缸我老早就想买了,各家也缺水缸,爹你得空打听打听,咱要买这么多,从铺子里买不划算,最好知道哪有做缸的人家。” 闫玉喜欢搞批发,大宗采买价格低,嘿嘿! “你以为这是咱们那呢,找到源头厂家,库存多着随便你买,像咱各家都要用到的东西,就得看见一家买一家,别想着省钱,先紧着用。”闫老二到底在外面跑的多,摸索出了一些经验。 “你看咱盖房子的砖,到现在那青砖还没拉齐,说起这个,我也差不多该去几家砖厂跑一跑,卢师傅他们干活不慢,现在给咱又弄猪圈又弄院墙的,都是缺砖闹的,青砖不够,他们活干不下去。” 闫玉深以为然。 不过她问了一个特别尖锐的问题。 “爹,你身上还有钱吗?再拉砖,得给钱吧。” 闫老二:…… 兜里特别干净。 “你娘那不是还有五十两么,要是明天我去虎踞城结不回钱来,只能先动这笔钱了。 对了,你们拉药去见着大老爷了吗?给钱痛快不?” 闫玉笑嘻嘻道:“爹你放心大胆的去,虽然没见到大老爷,但这事大老爷特别爽快,拉药过去,验看入库,写个公文让大老爷盖上章,立马就能领到银子。” 闫老二定睛看了她一会,突然问道:“你大伯给你多少钱?” 闫玉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身后的小背包。 “你咋知道大伯给我钱了?” “呵呵!”闫老二心说你是我闺女,我还不知道你? “你跟去虎踞又带了那么多东西,以老闫的为人,肯定不能让你空手,说吧,给了多少?” 闫玉哈哈哈笑起来。 “爹,你去河边照照,一张帅气的酸脸,哈哈哈!” 闫老二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帅气收下,酸?绝没有!” “这次大伯一视同仁,大哥哥大姐姐和我,每人都给了十文。”闫玉得意的说道。 “大伯还说啦,每隔半月将他布置的功课带过去,他要检查,到时候肯定还要评比,我决定使出我一半的功力,拿下下次的头等奖励。” 闫玉斗志昂扬。 大哥哥抱歉,大姐姐抱歉,头等奖励,非我莫属! 第229章 头一个领钱 爷俩熘熘达达回去,闫老二准备今天下厨做饭。 容嬷嬷太辛苦了,他多少帮着分担一些。 晚上肯定要吃鱼,闫老二琢磨了一阵,看厨房青菜也不少,决定做个鱼肉锅。 闫玉找好了位置,蹲在一旁。 看了一会,见他爹要烧柴火饭,起身跑了出去。 见周围无人。 似重实轻的抱了几根木头过来,拎起一旁的斧子,踩了踩地上的木头墩。 挺结实。 摆好木头,对准,斧头抡起来,卡,一下就砍对了位置,在正中间。 斧头没入少许,闫玉抬起手,再来一下。 察! 木头分作两半。 她二段节奏掌握的特别好,卡察卡察,给几根木头砍成了适合进灶膛的形状。 分作几次给柴搬进厨房,堆在容嬷嬷习惯堆柴的位置。 闫老二别过头去,每看一次他都心塞。 大力女儿,你吃不吃菠菜? 闫玉自己无知无觉,还在帮忙烧火。 她现在已经会用添柴抽柴来控制火的大小。 连闫老二也不得不承认,他闺女这学习能力,着实有点强。 “这灶是连着那边火炕的吧?怎么样?好烧不?”闫老二一边剔鱼刺一边问道。 “好着呢,从炕头一直通到炕尾,卢师傅他们手艺真不错。”闫玉由衷赞道。 “干活又快又利索,之前一天晚上只能盘两家的炕,现在活干的熟了,咱村里人也看得多,知道怎么配合着帮忙,一晚上能盘三家。” 闫老二:“那照这个速度,咱村里全都盘完炕,和咱家房子完工的时间该是前后脚。” “对了爹,咱家还缺几个炕柜,炕桌,还有顶天立地的大衣柜。”闫玉掰着手指头数。 “窗户咱为了好看透风,留了大口子,不管是全木还是木框,咱得给那空子堵上啊,还有门,再看着厨房,是不是该放个大桉桌。 再有,咱的房顶卢师傅说叫山顶,这样修不易积雪,雪会顺着两侧的房顶滑下来,外面倒是好看,可爹你抬头看看,房梁木头看的一清二楚。 卢师傅说咱要是需要的话,他可以给咱上一层板子,既好看,又保暖,还能在上面存储一些东西,就是……容易招耗子。” 闫老二往上看去,梁木清晰可见。 “那就做吧,吊了顶等于有了二层阁楼,还挺实用。 耗子怕啥,咱家有猫呢,哪只耗子敢来,叫它有来无回。 门窗桌子啥的……看来得让你戚五叔重操旧业,不能再老忙乎烧炭了。 回头再看,要是炭还好卖,咱在村子里找两个人帮忙。” 闫玉不能再同意。 “不过爹,我戚五叔一个人忙不过来,咱家得做家具,他自家也得做,村里人一看,都得跟着做……也得给他配两个小工。”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嘿!你这么一说就有感觉了,你戚五叔也成大师傅了,哈哈!”闫老二乐不可支。 笑了一阵,又摇头道:“你以为谁都跟咱家似的不避讳,你戚五叔跟的是打棺材的师傅,村里人在意这些,怕是不会用他。” “那都是老黄历。”闫玉不同意她的说法:“咱来到关州,就是全新的开始,戚五叔现在又不打棺材,也不在棺材铺出入,我看村里的人家现在和戚家也多了来往,比以前好多了,等咱家做完家具,你看他们找不找戚五叔。” 家门口就有能做活的木工,戚五叔又那么实在,不可能要高价,近便又便宜,没人找他做活?怕是要排不上号。 爷俩你一言我一语,凑在一起像是永远都聊不完。 容嬷嬷过来又走了。 找了一坛子韭菜花送过来。 闫老二惊喜不已。 “还腌了这个?吃锅子正合适。” 闫玉:“容嬷嬷腌了不少小菜呢,还和我提过家里缺坛子罐子缸这些……” 闫老二满口子应道:“行行,我明天就去镇上买回来。” …… 晚饭的鱼锅放了点辣椒,吃的卢师傅几人大呼过瘾,满头是汗。 冬冬冬喝了好几大碗的水。 吃饱喝足便去轮到的人家干活。 吃完饭的人家陆陆续续来到大石头处。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发钱! 刚刚擦黑,罗村长就张罗将火把点上。 将大石头附近照的亮亮堂堂。 闫老二将家里的小方桌拿上,往大石头上一摆。 闫玉爬上去,将背包里的碎银和铜钱都倒了出来。 哗啦啦! 对大家伙来说,这就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由内而外的高兴。 整吊的铜钱就有两串,还有零散的铜钱,实际数量要比虎踞城官衙给结算的多。 闫玉特意多准备了,有想要银子的就给银子,想要铜钱就给铜钱。 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丰年,将你每天记的那本账拿出来。”闫老二道。 梁丰年挤到前面,从自己包里拿出账本。 这个本子所有人都很熟悉,他们每天的工分就是记在这个本子上。 闫老二接过来,翻了翻,道:“你们每天记了多少工分自己都知道,这次送去虎踞八袋药,咱就只算这八袋的药钱,也就是大家前三天的工分。 这里我解释一下,大家送到崔郎中那的草药特别杂,什么药都有,有的草药需要挺长时间才能炮制好,就不在这一次发了。 大家放心,你们的工分,兑了多少,销掉多少,要是有觉得和自己记的不一样,等给钱都发完再找我言语,省得耽误大家伙分钱,让人急的慌。 有错不怕,咱都记了账,仔细对,认真想,肯定能整明白。 要是没啥问题,我就先念念你们的工分,然后按这个顺序往下发钱。” 有性子急的就喊道:“我们没啥问的,就等发钱了!” “赶紧念工分吧!你再说一会,我该忘了自己有多少工分了,在家好不容易算的!” 一堆人哄堂大笑。 闫老二也笑,开始大声念名字和对应的工分。 大家屏气凝神,听的特别认真,再没有一个人说话,生怕错过自己的工分。 闫老二开始叫名字。 第一个早就等不及了。 是闫玉自己。 没错,这工分是按送药到崔郎中的时间记录。 排在头一个的,恰是童子军。 而领钱的人,毫无悬念,正是童子军的头头——闫玉。 第230章 村里的公账 童子军的工分是84,按照每分兑换二文五九来算,应付二百一十七文五六,实付二百一十七文,小数点后的数字挂在账上。 闫玉喜滋滋的挑了一块一钱重的碎银,还有九十七个铜板。 之后是单调的发钱环节。 在崔郎中家帮忙的老头老太太们,上工两天半,每个人有15分,到手三十八文。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最多的是崔家,崔郎中自己就有90分,崔娘子是三天满工18分,两个人二百七十九文。 崔娘子笑得嘴都合不拢,崔郎中也很高兴,紧紧抿着唇角,强迫它拉平不要翘上去。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等看盼着看着,各家到手的钱数也都很透明。 当工分只是工分,哪怕知道它可能和银钱挂钩,但在没有见到真金白银之前,并没有将它太放在心上。 好些人家搭伴进山,带回来的野菜野果比草药多。 与之相对的,心实记着闫家恩情的人家,就全力找药,只是顺便薅几把野菜,工分天天都不少,兑换成银钱,比不得崔家,也有一百来文。 比他们外出做工挣的还多。 且这草药挖的有意义,不光是能挣到钱,还能帮到人。 罗村长找闫向恒问了几句,而后就一直就和几位村老讨论着什么,等钱到发完,他老人家清了清嗓子,大声道:“钱发完了,先不忙走,我说几句。” 大家伙肯定不走啊,都竖起耳朵听罗村长说话。 “咱每个人账上还挂着点零头,不够一文发不下去,我们几个老家伙有个想法,不如这零头就不发了,每次都留下,咱们多攒攒,也给咱村里添置一些东西,头一个就是谷场的石磨。” 罗村长提起石磨语气十分唏嘘,他周围的几位村老也是一副心疼的模样。 他们村子又小又穷,家底满打满算就只有那搬不走的石磨。 大家伙没有不同意的。 这是家家都得用到,又家家置办不起的大物件。 放在谷场,谁家需要就去磨,再好不过。 罗村长等了一会,见没人反对,就高声道:“既是大家伙都赞同,那这个事就定下来了。 今年咱种了菜,明年开春就能种粮,再过一年秋,这石磨就得用上。 一年功夫,还得去了冬,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大家伙再加把劲,多挣些工分,多兑些钱,不光是给自家添点进项,也给咱谷场早点添上石磨。 “还有个事,得和大家说道说道,咱村子里的骡子驴,总这么一起养着不是个事,咱村用不了那么多,谁家要是有想法买回去,咱就商量个价,卖得的银子,去了最初各家拿的,还是放在村里的公账上。 现在村里的骡子驴都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在照看,不过咱这些人最近也忙,我看咱各家的小子闺女都挺能干,不如将这个事情交给他们来做,每天也给他们算些工分,你们觉得咋样?” “村长,这工分是记在崔郎中家,还是记在秀才公家?”有人问道。 “这是咱村里的事,咋能记到别出去,走咱村里的公账。”罗村长道。 这下大家伙明白了。 村里公账现在没有多少钱,倒是有骡子驴。 让孩子们去管这个事给不给工分都没啥,主要是村长他们确实岁数不小了,喂那老些牲口着实累得慌。 “那就让他们管吧,不过还是得有大人在旁边看着,驴脾气好,那骡子性子可倔,还踢过秀才公家……” 不等说完大家伙就哈哈哈。 目光搜寻着秀才公家大小子的位置,打趣的望着他。 闫向恒目不斜视,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可渐渐泛红的双耳还是暴露了他不怎么平静的内心。 这个事就过不去了么? 怎么好像谁都知道?! “有我们在旁边看着,没事。”老宋头保证道。 几位村老都跟着点头。 大人们都没有意见,这件事也被敲定。 孩子们都看向闫小二。 闫玉朝他们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 骡子驴是集体所有,他们帮着管管也应该,尤其是村老们还挺赶时髦,引入了工分体系。 这个事情他们不但不反对,还要大力支持。 不但要做,还要将它做成标杆。 一个村里工分体系的标准。 估计村长爷爷他们也只有一个概念,没有具体的实施方案。 可能是看中记工分不用马上就给钱? 闫玉猜,大概率是的。 罗村长又问了两遍,也没有人家站出来问村里骡子驴的价,只好作罢。 上了年岁的人,习惯早睡,见无事,各家的老人便先回去休息。 留下的大人们热烈的交流着,彼此问询拿到了多少铜板,互相比较着,多的人洋洋得意,少的人给自己加油打气。 孩子们全都聚集到闫玉身边。 数量惊人。 不光是入了童子军的,还有那些以前没资格的外村孩子,充满渴望的站在他们不远的地方,挤挤挨挨,竖起小耳朵,想听一听闫家小二会说什么。 梁丰年被缠了半天,期期艾艾的对闫玉说道:“小二哥,他们想加入童子军,都说了好几回……” 他是借了他爹的光,才混进这个小集体。 实话说,梁丰年特别能理解他们。 以前的他也是,特别想要和他们一起“玩”。 闫玉很惊奇。 还想加入? 要知道现在的童子军和以前的童子军可不一样。 以前他们手里有家伙,那叫一个威风,可现在,他们只是一起进山的小伙伴。 并且童子军的付出和收获并不成正比,就拿他们进山挖药来说,所有的草药都被充公,个人收获?对不起,只要没发下去就没有个人这一说,全都是军资。 没看连村老们都打他们的主意,让他们管起村里牲口的事。 像他们这么大的孩子,正经能做些活,帮家里分担些了。 加入童子军,就意味着他们的家庭,会减少收入。 闫玉认为,孩子们单纯,可能没有想到这些。 她便招手让他们过来,打算给他们解说解说。 如果他们家里的大人知道以后还愿意让他们跟着一起玩。 闫玉倒是很愿意接收新成员。 干活嘛,就讲究一个人多力量大。 第231章 童子军的入伙条件 童子军很给自己头头长脸,随着她的招手,如水流般向两边退去,站到了她的身后。 这让那些孩子看了,愈发羡慕。 闫玉开门见山:“你们想要加入我们,不是不行,但有几条,你们得听仔细。 我们童子军不是随便玩玩的孩子游戏,我们纪律严明,有自己的章程要守,你们应该也知道,在必要的时候,我们会武装自己,和大人一样战斗。 现在闲下来,我们也从未对自己降低要求,去了农忙,其余时间都要训练,训练并不轻松,你们能不能坚持下来,自己先想想。” 还有就是一旦发生紧急情况,村子需要我们,童子军就要冲上去,任何人都不许畏战不前,这才是我们训练的最终意义,时刻准备着,奔赴战场!” 闫老二:…… 他也挺好奇,就在旁边蹲着,想着听听他闺女都和这帮孩子说些啥,咋就这么招人稀罕,收了全村孩子的心,唯她马首是瞻。 今日一闻,果然不同凡响。 他闺女这洗脑可以啊,这是不拿孩子当孩子,当战士啊! 看看这话术,“村子需要我们”“不许畏战不前”“时刻准备着,奔赴战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就要打仗了。 就,离了大谱! 敌人,敌人在哪呢? 好吧,根据关州的情况来看,训练还是挺有必要的,从小培养出来的战士,啧啧! 闫玉还在继续:“第一条,你们得征得家里大人的同意,加入我们,就没有太多时间帮家里做活。 重要的一点是,我们童子军所有的收入都是统一管理,是军资,不会随随便便发放,我们有自己的军功体系,这里就不细说了,毕竟你们还不是我们童子军的人。” 闫老二:又学到了,看他闺女这小词拉扯的,明明是自己还没想好,让她这么一说,一下就拔高了童子军的形象。 “第二条,我们童子军不是想入伙就入伙的,得经过我们考验之后,才有资格加入,在这之前,你们只能算是后备,意思就是还没有完全得到我们的认可。 我们考察的标准也很简单,就是看人品,胆子小可以练,体力不行可以练,不会的不懂的也可以学,但要是心坏,这个人就完了,这样的坏孩子我们不想和他在一处,不要。” 闫老二:说的好有道理。 “第三条,就算加入进来,也有可能被踢出去,你们都想好,不服从管理的,趁早来都别来。” 闫玉突突突说完,就带着童子军呼呼啦啦的走了。 撵人走太浪费时间,不如他们自己转移阵地。 闫老二和这些孩子都属于被抛下的。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夹着他家的小方桌,慢慢悠悠走回了家。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一回到院子就四处找他媳妇,眉飞色舞的将他家闺女给童子军“开会”的实况还原了一遍。 两口子躲在屋子里,一个演一个看。 李雪梅笑吟吟的,不时配合着“然后呢?”“是吗?”“这样啊!” 闫老二更来劲了。 闫玉这里很严肃。 她首先和大家伙讲了一下为什么要加人。 “村子大了,人也多了,我们不接收他们,时间长了就会有矛盾,现在只在小孩子之间,但等我们长大一些,矛盾就可能会变大,这样不好。 再说,人多有人多的好处,我们这一次一共挣了二百一十七文,人多,钱会更多。” 她觉得孩子们大概率理解不了团结就是力量,他们会问为什么要团结…… 但用直观的银钱来举例,能很清晰让孩子们认识到,人多的好处。 孩子们懂了,都觉得闫小二说的不错。 “咱们的军资,我打算让我爹帮咱们买些小锄头小镰刀,还有之前咱们找村里的爷爷帮咱们编的背篓,也该结钱了。”闫玉一本正经的说道。 或许村里的老爷子们没想着要钱,纯当哄孩子玩。 但闫玉不能让童子军染上这样的习惯。 这个钱,必须给。 “闫小二,咱村的骡子和驴怎么管?不光是吃的,还得给它们洗刷,还有拣粪。” “咱还是轮着来,不过骡驴不像兔子吃的少,得几个人一起轮,洗刷不用天天洗,太干净它们会生病。”闫玉对这两样有些了解,毕竟她爹回家也会念叨些。 提到这个粪,孩子们可愿意要了,这可是农家宝。 得安排好,不然容易闹矛盾。 “这样吧,咱既然给骡驴都管起来了,就别让它们再在谁家养着,全都拉到一处,给它们搭个棚子住,粪也放在一起,挖个坑先沤上,等田里要用,每人来领些。” 闫玉尽量做到公平。 孩子们很服气。 就是愁棚子的事。 “咱咋搭棚子啊,我们不会啊!” “是啊是啊,要不找我爹和我叔帮咱弄?” 闫玉打断他们,“为啥要我们弄,那不是村里的骡驴?我们只管帮着养,找地方搭棚子让村长爷爷操心去,二铁哥,你回家和村长爷爷说几句,看他同意不?” 二铁应了声行。 “至于村长爷爷说的工分,是咱大家一起干的活,工分也一样算在咱童子军头上,你们有没有意见?” 孩子们摇头,都说没有。 “那好,解散!” …… 等闫玉回了家,觉得她娘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不过她实在有些困,洗漱之后,刚倒下没一会,就打起了小呼噜。 李雪梅迷迷瞪瞪的感觉有人在晃,她努力睁眼,看到闫老二沾湿了布巾,抹了一把脸。 再透过空荡荡的窗户洞看外面的天色,还是大夜呢。 她沙哑着嗓音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 闫老二见她醒了,忙过来拍了拍她,动作很轻,声音也很轻:“我去林子里转转,一会就回来,你睡吧,啊!” 李雪梅嗯了一声,慢慢合上眼睛。 闫老二出了门,点了根火把,给三宝套上车,往林子里他们烧炭的地方去。 戚四跟着闫二出门,戚大和戚五就轮流睡在林子里。 今天晚上在这守着的是戚五。 戚五见有火光过来,还以为是自家兄弟,没想到是闫老二。 “闫二哥,你咋来了?” 第232章 报平安 闫老二过来,一是过来看看木炭烧的怎么样,二是找戚五说道一下打门窗家具的事。 烧好的木炭数量比他预期要多,戚大戚五两个还打了木台给地面垫高,搭了棚子。 “门行,我能打。”戚五道:“就是这个窗子还有柜子啥的,闫二哥,你不打算做好看些?” 他对自己的手艺很了解,绝对和好看不靠边。 “我家倒是不挑剔这些,好用就行,不过,戚五啊,你们兄弟不能仗着身体好就这么拼,钱是赚不完的,累坏了身子哪成,我看进山挖药的事咱哥几个就算了吧,光是木炭和香胰子就够咱忙。” 闫老二心疼他兄弟了。 没有他在旁边看着,戚大戚五两个恨不得让那火堆连轴烧。 木炭多,堆积的木头也多,这都是戚大和戚五一斧头一斧头砍倒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这俩人偷偷挨了多少累。 “就是这木炭,我也想着不能就咱四个了,得加些人,帮着分担分担。” 戚五只会说:“闫二哥,我们不累,真的,一点都不累。” 闫老二叹了口气,戚五这个老实头子心里想的啥一眼分明。 舍不得放下这些能挣钱的活。 又不好反驳他,只能一个劲的说自己不累不累,咋可能不累。 闫老二往牛车上搬木炭,不让戚五动手,就他自己干。 自己累得够呛,回头再看戚五,那老大的个子蹲在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像被遗弃的大狗,就快要哭了。 闫老二走过去蹲在他对面。 “戚五啊,咱现在已经开始赚钱了,木炭卖了吧,香胰子也卖得好,等回头我算算账,把银钱给你们分了,咱不想大富大贵,就简单的穿衣吃饭,是不是够用?” 戚五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会,憨憨的点头。 闫老二给他反应的时间,等他点了头,才又道:“你看,如果你们累坏了身子,是不是得看病吃药,那药也不便宜,再说挺苦的,哪里有饭香? 这都是事赶事赶上了,才让咱像陀螺似的转圈忙,但忙里自己得偷点懒,你明白不?” 这话戚五咋听不懂,闫二哥让他偷懒少做活。 “闫二哥,我四哥还没娶媳妇呢。”戚五垂下眼不去看他。 这就是戚五的心病,他四哥的亲事。 闫老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戚五啊,你觉得娶个媳妇得用多少钱?” 戚五很认真的说道:“闫二哥,我一直打听着呢,要是人才好,咋不得五两银子。” 闫老二:“那是咱齐山的行情,还是灾荒以前,你最近就没打听打听?” 戚五呆了一呆,摇头。 “你回头问问你老娘,村子西边北边有没有看上眼的,你和你戚四差的不多,是不是也该相看起来?” 闫老二想着这哥俩的岁数,造孽啊,这么小就得娶妻生子,不过世情如此,他也只能随着大流。 戚五不自在起来,瓮声瓮气的道:“我还早呢,先给我四哥相看。” 要不是闫老二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长,怕真看不出这厮在脸红。 这脸蛋子是不是又黑了些?烧炭熏的? 再回想一下戚四,定格在满是尘土风霜的一张脸上。 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给俩大小伙子折腾成这模样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就是他。 “走,跟我回去。” 戚五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走。 “这老些木炭呢,我留下看着。” 闫老二板着脸道:“看啥看,白日里都没人在这也不见少东西,晚上就非得搁个人在这看着?赶紧回家困觉去。” 戚五慢腾腾的上了车,一点没有他平时干活的利索劲。 闫老二一熘烟的催,等他坐实了,就招呼三宝走。 路上他还在唠叨:“以后我要是不在家,就让我家小二或是你嫂子盯着你们,晚上不许在这边睡了,不许烧那么多堆,也不许伐那么多木头。” 他打定主意要找人帮着做活,不过只看戚五的反应,就知道戚大和戚四会如何,还是要照顾下兄弟的心情,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两人回了村,闫老二只躺了躺,就又起身。 牛车上装着木炭,他想了想,没有带香胰子,将那支包好的人参又揣在身上。 将砖厂跑了一圈,车上的木炭卖的七七八八,约定好明天来拉砖,闫老二拉着剩下的木炭去了永宁城。 他跑了几家药铺问人参的价,也顺带打听治疫病的药。 得到的回答是,后者的价钱翻了几翻,且有价无市。 人参药铺出价三十七两到四十两不等,比他前几天问的时候,稍稍涨了些。 看来因为疫病的原因,药铺缺药,连带着整体药价都跟着上涨。 闫老二左思右想,还是没舍得卖。 按照他闺女的设想,一旦他们的木筏子能在河中行走,就要往上游下游去买粮。 上游龙兴、凤鸣都靠着大山,这野山参可能就不显得金贵,要想卖上价还是得往下游走,去长平,或者干脆到临海府去问问。 他借着在药铺问价的机会,打听了一下谷丰的情况。 据说现在也像虎踞城一样,封起了城门,内城得了病的人都被移走单独安置。 城外的灾民就不知是什么情况了,有的说死了一大半,有的说被带到偏僻的地方去治病,还有的说有灾民四处逃窜,往长平去了…… 这些消息彼此矛盾,却传的热火朝天,根本无从分辨谷丰的实际情况。 闫老二又去了惠民堂。 安大夫被他请走好些天,怕人家家里不放心,赶着来永宁,他就想顺路过来报个平安。 坐堂的老大夫认出他,一把就给他抓住了,连声问安大夫的情况。 他和人解释了好一会,这位老大夫才松开手,掌柜和伙计又将他围起来。 闫老二:不用这样,他不跑,真的。 人家围他倒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问他们少东家好不好,现在在何处,虎踞城是什么情况。 闫老二一一答了,尤其是虎踞城的分流隔离,说的异常认真仔细。 掌柜的让他稍等,伙计跑出去,得等了有三刻钟,抱着一个包袱回来,气喘吁吁的交给他,请他捎带给他们少东家。 第233章 娘家 闫玉起来就没见着她爹,再一看三宝也不在,就晓得他爹是出村了。 刚吃完早饭,戚大娘子就来了。 “昨个晚上我家老五回来就找娘,问她老人家知不知道关州这边结亲得准备多少彩礼钱,还问她村西边和村北边有没有看上的眼的,娘还以为他看上了谁,问了清楚才知道是惦记他四哥,我家老四臊的幼,一个劲的捶他的兄弟。” 戚大娘子学着李雪梅的样子,也盘腿坐在炕上。 别说,这炕连着灶,早上刚烧完饭,热热乎乎的,从下面一直烫上来,舒服的很。 李雪梅:“你家老四也该相看起来了,有中意的没?” 戚大娘子:“原本娘的意思是想从大安村聘个闺女,咱两个村一直来往有亲,虽说咱村子过的不富裕,可咱都是正经本分的人家,大安村倒是愿意将闺女嫁过来,咱村里就有不少人娘家是大安村。 可我家是个啥情况妹子你也知道,老四老五上工的地方…… 一说人家都不乐意,附近几个村也是如此,娘就歇了心思,想着再找人往远处问问。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咱一村人从齐山走到了关州,谁能想到呢。” 戚大娘子有些唏嘘。 李雪梅打起了精神,他们三口人对原身的过去一无所知,一切靠摸索。 之前他们就想过,闫家两兄弟上无长辈,可大丫和恒儿总有外家吧,还有她,娘家在哪?家里几口人?是什么情况? 不过他们这些疑问都无从问起,总不好和外人打听这些,就一直记在心上。 “咱村里是挺多大安村的媳妇。”李雪梅顺着说了一句。 “可不是,那崔家的,罗村长家罗二的媳妇,还有王家的,胡家的……老宋头家的三姑爷也是大安村的。”戚大娘子道。 李雪梅心说:可真不少,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怪不得这几家走的挺近,原来家里的媳妇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大安村比咱日子好,宋家的三姑爷……咋想着让他过来咱村?”李雪梅点到即止。 “后娘进门,自然就容不下前面生的孩子,想着法的撵出来……”戚大娘子正说着,忙打了自己的嘴,忐忑的看向李雪梅:“妹子,你瞧我这,对不住,这……” “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雪梅已经明白了,她也有后娘? “也不知他们现下是个什么情况?”她故意问的含湖。 戚大娘子果然接了下去:“能是什么情况,跟咱一样逃荒呗,妹子你也别伤心,你看闫二以前虽然不着调,现在也懂事了,知道心疼你对你好,咱女人这一辈子图个啥,不就图个知冷知热的么。 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那叔叔也不是什么好人,你那后婶子对你咋样,一个屋檐下他就装着看不见?把那黑了灰的全抹到妇人身上可不大对,以后估摸着是再见不着了,唉!你要是实在惦记,就找崔家的问问,她有个妹子嫁去了小李庄……” 李雪梅:原来我娘家是小李庄的,我不是有后娘,是有个后婶子,听着对我不怎么好。 既是住在亲叔叔家,那亲生父母怕是都不在了。 就不知道有没有兄弟姐妹。 戚大娘子说了一会又将话题转了回来:“我觉得娘还是惦记着表姨家的表妹,她老人家命也苦,就这么一个在世的亲人,想要亲上加亲将表妹说到家来,表姨倒是乐意,咱家老四老五都是好的,就是大表哥嫌咱家日子过的精穷,怕妹子到了咱家吃苦…… 现在咱日子过的有了盼头,我想着,能不能让闫二兄弟出门的时候多给留意留意,看看他们大安村的人跟着咱来关州没?” “帮着打听没问题,就是……他们会来吗?” 戚大娘子:“我也不确定,咱要走的时候村长一直不让我们往外头说,到最后一日才放人出去送信,咱是说了要往关州走,可他们会去哪还不真不好说。” “兴许会去府城,那边近些。”李雪梅又道:“也可能往南边走?” “不管在哪,人活着就好。”戚大娘子的情绪有些低落。 等戚大娘子走了,李雪梅想了想,往后边崔家来找崔娘子。 崔娘子见了她来,一叠声的招呼:“快进来,上炕上炕,我灶里的火没撤,炕还热乎着呢!” 李雪梅也不客气,脱了鞋就坐到了崔家的炕头。 “尝尝这个,我家两个狗子在山里找的。”崔娘子将一捧洗好的小果子端上来。 “黑星星?”李雪梅脱口而出。 “对,就是这个名字,卢师傅他们也这么说,倒是我家当家的又整个名,叫龙啥。 你看看,哪像龙,我看就该叫黑星星才对,圆熘熘,黑色的,多像。”崔娘子振振有词。 李雪梅笑着捻了一颗,放进嘴里,轻轻一咬,熟悉的爆浆口感。 “好吃。”是小时候的味道。 “还有呢,等走时候带回去给家里几个小的尝尝。”崔娘子殷勤道。 李雪梅唉了声,没有客气。 将戚大娘子想找人的事和崔娘子说了,李雪梅道:“虽然是大海捞针,可总归是个念想,我想着要不问问村里人,顺带也帮大家伙打听打听。 听小二她大伯说,咱落籍以后还要回原籍去送公文,虎踞现在这个情况,大概得晚些时候,错有错着,等咱这边过去人,那边是啥情况应该都能查到,只要人还在,不管是在原籍也好,还是去了旁的地方落籍,咱心里头也有个数,日后也知道到哪去寻人。” 崔娘子一听,眼泪都落下来了。 “可不就是,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咱出了门子就是夫家的人,可到底是从娘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咋能不惦着娘家,别的人家我是不知道,但我娘家肯定是往关州来的,弟妹,你是不知道我这个心啊,天天想的稀碎再自个生疼的缝上,咱一路走过来多难,尤其是那乐山府…… 呜呜呜!我就后悔啊,干吗非要他们来关州,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咋样了,我都不敢想,呜呜呜……” 第234章 家里垫了银子 崔娘子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都不用李雪梅多问,自己一边哭一边打嗝一边絮絮叨叨的说。 她娘家在大安村,大安村是个大村,和周围几个村子都联络有亲,崔娘子又是个爱说爱唠的性子,出嫁前后人缘都好,又因为崔郎中是十里八村唯一的土郎中,常在各村行走,属她消息最灵通。 从她口中,李雪梅得知,他们在出发前都往亲戚家送信了,但人家听不听的,谁都不敢打包票,像崔娘子说的这么肯定娘家肯定来关州的只有她自己。 大家也不确定他们到底是去了齐山府的府城,还是去了旁的地方,又或者跟来了关州。 安卓苹果均可。】 那时候他们自己彷徨,不知道关州是啥样子,就略提了一嘴。 看样子村里的媳妇私下里没少交流,崔娘子这里简直是消息汇聚地,李雪梅光是听着,就将村里连着亲的人家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等回了家,李雪梅直接爬到炕上,侧着身子,揉自己的腰。 听的入了神,一个没注意坐的久了。 闫玉追着跑进来,也脱鞋上炕,小手轻轻轻轻的在她娘后背和腰腿摩挲。 她现在力气大,不能用劲。 只这样来回捋就让李雪梅很舒服。 “娘,你去崔家干啥了?” “找你姑聊聊天,对了,厨房有个盆,里面是大狗子小狗子摘的黑星星,你等会分些给你大哥哥和大姐姐送去。” “黑星星!”闫玉眼睛亮了,这个她吃过,小的时候跟着爹回老家,偶尔能在路边上找到几粒,她爹喂给她,一不小心,就容易呲自己身上…… 她也不等,立时跑了出去,将洗好的黑星星分成三份,端了自己那份边走边吃。 “得给爹留些。”她吃了几个就不动了,放在一边,又爬上炕,给她娘揉着。 李雪梅翻了身,让火炕给她烫烫另一边。 给她闺女捋村里的关系图。 “……你大伯娘那边没什么人了,还剩些远亲,常年不走动。 娘这边有个叔叔,续娶了一位婶婶,是带着一儿一女再嫁过来的,儿子改了姓,也娶妻生子了,女儿听说是嫁回了她娘家,我还有个亲姐姐,娘和你爹的亲事就是这位姐姐帮着张罗的,说是嫁到了隔壁镇上…… 你大伯也是有心,往这两家都捎了信。” 闫玉:“既然咱有亲戚,还是得寻寻,起码给人家报个平安,知道咱都好着,以后在这关州生活。” 李雪梅道:“娘也是这样想的,以后见着见不着另说,这消息得传过去,得让你爹和你大伯念叨一句,什么时候虎踞城派人去关州,帮咱家帮村里人都找找。” 娘俩正说着话,闫老二回来了。 闫家的院子还没装大门,三宝直接拉车进了院子。 闫玉往外瞧,见他爹车上还有木炭,晓得了他的去处。 穿上鞋子跑过去。 “爹,你去送炭啦?” “嗯,我算着砖厂那边也该卖的差不多了,就跑了一趟,还定了明天去拉砖。” 闫老二将个小包递给她,让她拿去放好。 闫玉:…… “爹,你怎么又没卖?给的价还不行?” “倒是比上次多些,可我想着咱以后要是去临海府呢,那边没准价更高。” 她爹不说闫玉也知道他是咋想的,娘定了他们家香胰子的出货量,爹自然就抠搜起来,能多卖点是点。 晓得了缘故,闫玉就乖乖将人参收好。 爷俩都默契的没有提再让猫猫找参的事,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家里的领导不会同意的。 “我等会去虎踞城,你可别跟着了哈。”闫老二道。 闫玉撇撇嘴,“我才不去,等会我们童子军要进山。” “进山行,你得给那些孩子照顾好,别让他们乱跑往深山里去。”闫老二嘱咐道。 “小瞧我们了吧,我们军令如山,说不往山里去就不去。”闫玉小头一甩,极有派头。 闫老二笑起来,又道:“香胰子的账你算出来,等我回来就给戚家送去。” 闫玉没有二话。 “爹,我们的小镰刀小锄头。” “放心,都记着呢。”闫老二道。 闫玉这才满意,背起她的小背包,蹦蹦跳跳出了门。 大石头处,童子军还差几个人没来,昨天申请入伙的孩子们倒是来了不少。 闫玉数过去,心里大概有了数。 她先将小背篓的钱给村子里的爷爷们结算清楚。 老爷子们开始还不要,后来还是罗村长一锤定音让大家收下,他们才笑眯眯的收了孩子们递过来的铜板。 不多,每个背篓给了三文。 多少有些亲情打折价在里头。 等闫玉这边人齐,又给新加入的孩子也编好的小队,准备进山时。 闫老二和戚四两个,又将一袋袋药高高摞起,捆扎结实出了村子。 闫玉目送牛车离去,手中的长棍一敲。 “出发!” …… 闫怀文没想到昨天有人找,今天又有! 随着衙役出来,看到那熟悉的身型,闫怀文难掩惊喜。 “天佑!” “大哥!我回来啦!”闫老二脸上的笑容比天上的骄阳还要灿烂。 “你看,满满一车,够用一阵子吧。” 闫怀文温声道:“这一路很辛苦吧。” “哈哈还行!这次去了龙兴,道有点远,我想着能多买就多买些,将家里的银子也垫了不少进去。”闫老二朝他哥连连使眼色。 闫怀文:…… 给他吃了一剂定心丸:“为兄这就去写入库文书,你且等着来人验药。” 闫老二忙不迭的点头,眼巴巴的翘首以盼。 很快,得了消息的安大夫跑出来,看到这摞放起来装药的袋子,眼睛都放光。 都没管送药的人,直接就朝着药袋子跑过去。 刚扬起笑脸要和安大夫打招呼的闫老二…… “那啥,安大夫,我这有个包袱,是惠民堂的掌柜托我带给你的。” 他将包袱隔着栅栏放到了地方。 安大夫身形顿了顿,还是先打开药袋子,插手翻出些药来又看又闻,面露喜色。 接着又连着开了几个袋子,这才带着笑容走了过来,将地上的包袱拣起。 朝他深深一礼。 “闫二兄弟,多谢!” 闫老二仓促又笨拙的回礼。 “别别,安大夫,您别客气。” 82 第235章 采买实单 安大夫除了谢他去惠民堂走了这一趟,更多是谢他奔波买药的义举。 他打开包袱,看到了最上面的一纸书信。 墨迹有旧有新,前面写的都是一些家常话,问询他可安好,要保重身体云云,后面匆匆添上的几笔,写的是谷丰的情况。 他家为医三代,祖父年迈过世后,爹那一辈医术最好的是三叔,在疫病初期便被府衙征调赶赴谷丰,这封信前面是爹的语气,后面则是二婶所写。 爹和二叔,都去了谷丰。 看到这里安大夫拧紧了眉。 爹资质平平,但为继承家业还是下了一番苦功钻研医术,可二叔,却是走了从文之路,虽耳濡目染会比寻常人懂的多些,可面对这等来势汹汹的疫病,只会束手无策。 后面二婶写到了缘由,谷丰情况不妙,疫病的势头没有止住…… “闫二兄弟,你去了永宁城可感觉有什么不对?”安大夫问他。 闫老二愣了愣,啥不对?哪不对? “我进城走了几家药铺,倒是发现治疫病的药更贵了些,连带着其他药也涨价了。”闫老二实话实说。 安大夫叹了口气,又问道:“有没有听到城中流传谷丰的消息?” 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这么一问,并不觉得闫老二能关注这些。 可没想到闫老二还真知道。 “听到了,说什么的都有。”闫老二将各种言论学了一遍,自己还总结了一下:“听着像是传走了样,不靠谱。” 安大夫静默了一阵。 垂下眼帘。 也许,真相就在这些让人难以相信的传言中。 如果疫病控制不住,为了制止其再继续波及无辜,会有人建议将得病的人全都带离至一处空旷荒凉之地。 任他们自生自灭。 事后。 一把火……焚烧干净。 这是最残酷的法子,也是最无奈的法子。 他捏紧了书信,抱着包袱一言不发的离去。 闫老二:…… 什么情况这是? “安大夫,这药检查完了吗?都没问题吧?”他伸着脖子喊道。 安大夫停住身形,转身朝他点头,沉声道:“可以入库。” 说完又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闫怀文回转,闫老二就跟他吐槽:“哥,你说安大夫是不是看病累着了,怪里怪气的,他朝我打听永宁城里谷丰的流言,我照实说了,他扭头就走,神色难看极了。” 闫怀文问:“你是如何说的?” 闫老二就复述了一遍。 闫怀文蹙眉,心下有了不好的猜测。 “对了哥,这是我的采买单子。”闫老二一拍脑门,差点给这么关键的东西忘了,他忙从怀中掏出来,递送过去。 闫怀文扫了几眼,挑了挑眉。 闫老二目光中带着期盼:“哥,我和戚四这趟出公差给多少银子?” 闫怀文揉了揉眉心。 像是这种明显能赚些差价的公差,下面的人挤破头想去,为此不惜打点上峰,哪有从衙门老老实实领差银的,又不是苦差。 他的公文尚有留白处,按市价一一誊录没有问题,可…… 如此作为,将天佑置于何地? 天佑爱财,但,取之有道! 若他这个当哥哥的将采买之数与公差俸银混淆,岂不是蒙昧天佑的一片赤诚之心?! 万万不能! 思及此,闫怀文带着这几张采买单子走了。 闫老二又眼巴巴的等着,心里不断计算,能得多少差银,一个人有没有一两?这么远的路,可是给他和戚四折腾的够呛,给个一两他就知足,真的。 要是再少些的话……不能低于五钱,少于五钱也太亏了,还不如在家烧炭。 嘶!不过也不能这么算,他们这次是无私奉献,不管是进山采药也好,往远处买药也好,不给也没啥。 对对,不能那么想,咱这是做好事来着。 看看虎踞,多难,要安置灾民,给粮给种子,还倒霉的碰上了疫病。 唉,早知道一路上就不在驿站停留,花出去多少冤枉钱。 嗯,下回要是出门,多带些口粮,全都自己解决,能不住驿站就不住…… 想明白的闫老二虽然肉疼,但还是大义凛然的对戚四道:“戚四,咱这回收回本钱就行,那差银要是不给咱也不要,路上花的全算我的,就当咱做好事了。” 戚四很厚道:“闫二哥,咋能算在你头上,我也跟着吃喝了,咱平分。” 闫老二严肃的点头:“行,咱哥俩平分。” 戚四又反应过来,“闫二哥我说错了,不是平分,我吃的多,得算多些。”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咱哥俩计较那么细做什么,就这么说定了。”闫老二满不在乎的摆手道。 …… 田大人拿到这三张薄薄的采买单,很惊奇。 不是没见过,这种采买单他见的多,只要是官衙采办,几乎都会有这么一张单子留存。 像昨日直接从闫户书所在的小安村购入药材,才是少数,特例。 他惊奇的点在于,这三张都是实单。 不是专门给官衙差役开的那种入账凭证,而是真正的采买单子。 闫户书的弟弟…… 田大人回想着,对那个总是笑嘻嘻和人说话,显得有些油滑的闫怀安,有了不一样的印象。 目光中带了几分赞赏:“闫户书,令弟品行贵重。” 闫怀文:“怀安他世情尚浅,行事多有不周。” 田大人笑着摇摇头。 “闫户书太过谦虚,想是家风使然,你兄弟二人,俱风骨卓然,能落籍本县,实乃虎踞之幸。” “大人言重。” “闫户书就不要客气了,本官对闫户书的前程甚为看好,若日后再进一步,可让令弟代你户书之职。” 田大人大手一挥,在闫怀文的留白处,落下各项药材的市价。 竟是每一笔都了熟于心。 “闫户书算一下总价。” 闫怀文双手接过,应了声是。 田大人还有交待:“对了,我记得令弟曾送过一批口罩来,也一样算作官办吧,嗯,就按一副二文。 稍后送来,一同用印后,再与令弟结算银钱。” 闫怀文过目的账本数不胜数,略扫了扫就大致有了数。 口罩一副两文,更是大老爷明晃晃在贴补。 82 第236章 重症需下猛药 闫老二拿到钱呆立当场。 “多……多了好些。”他磕磕巴巴的道。 闫怀文耐心解释:“这里不光是买药的钱,还有一部分是你之前送来的口罩,大老爷也算作官办,一副两文。 你与戚四此次往龙兴一路的花销,亦算在内。 还有就是,大老爷想让你继续帮忙采买。” 闫老二有些不确定,小心翼翼的看看周围,低声道:“哥,不用多算,真的,我们拿回本钱就成,你,你别为了我们,犯错误……” “想什么呢!”要不是木栅栏挡着,闫怀文好想敲他的头,让他清醒一些。 “是大老爷允准的。” 他想说以后店家怎么写你就怎么拿着,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 罢了,大不了每次都去找田大人面禀。 我家天佑心性纯然,为何要锦衣夜行! 闫老二放下心来,笑容逐渐变大。 “大老爷信得着我?给我这么多银子?” 这次预支的采买银子比上回足足多了一倍。 都是一个模子浇注出来的官银,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可爱。 闫怀文含笑点头。 看着天佑垫着布巾,摸摸这个摸摸那个。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轻咳一声,道:“此番与前次不同,你路上可放缓些,今日送来的药不少,够支应一阵。” 闫老二忙问:“得病的人好些了吗?” “有所好转。”闫怀文道:“你请来的安大夫医术甚为高明。” 他看过药方,要说高明也不多确切,比之其他大夫,这位安大夫强在敢于用药。 重症需下勐药。 很多医者都懂得这个道理,但敢这么做的,少之又少。 只因是药三分毒,药量大见效快,能救人于水火,却也有损根基。 不过和性命相比,损了根基又算什么。 得失之间,需医者自行权衡。 多少人困顿于此。 有菩萨心肠,也要有雷霆手段。 “大哥,我这回想去长平,嗯,其实是临海府,不光是买药,村里人都觉得粮价或许会涨,咱到明年秋天才会收上自己种的粮食,大老爷发的那些不够,我们想多囤些粮。” 闫怀文:“此事,小二昨日来已与我提及,你若是想买粮,去临海府倒也合适,只是……这一路要途径谷丰与长平,长平还罢了,谷丰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 他想到安大夫问询谷丰情况后的反应。 以及……一旦疫病难以遏制,官衙可能会采取的冷硬手段。 “我们打算走水路,咱村子那条河上游是龙兴,源头好像在凤鸣,下面一路过谷丰、长平,如果能成行,就能避开谷丰……不过大哥,有一件事……” 他将村子里的人想寻访亲人的事情说了说。 “……这里兴许有人会跟着咱后面来关州,要是他们走官道的话,大概会落在谷丰。”闫老二有些担忧的说道。 “虎踞定期会托驻军帮忙送信到永宁,也有公文传递至谷丰,我会想法子找人帮忙问问,有没有齐山府的人。”闫怀文又道:“日后若派差至齐山,请托一二,问询户籍有无改动也不难。 】 你若是想走水路,不妨先找有经验的船家问一问,可能成行……” 梁满山快步走来。 “怀安兄,还好你没走。”他见闫老二还在木栅栏外很是高兴。 “麻烦你将这些帮我带回家中,交给老父。”他送过去一个包袱。 闫老二好奇的隔着布巾摸了摸。 “满山,你这都是啥?像是……纸?” 闫怀文眼中带着不赞同,轻咳一声。 梁满山微微有些脸红,但自觉和闫老二关系亲近,也就只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好意思。 他笑道:“这是大老爷赏下来的,我也用不了那么多,送回家中,丰年习字作文正用得着。” 闫老二一点没有笑话他的意思,很是感慨:“满山你真是一副慈父心肠。” 他说完眨眨眼,看向老闫。 你就没啥表示么? 闫怀文神色澹然的将背后不显眼的包袱递了过去。 “里面有我手书,你回家一观便知。” 闫老二又摸,嘿嘿一笑。 扬起一张大大的笑脸,“哥,你说这巧不巧,我也给你买了纸,想着你要写公文,学问也不能放下,肯定能用得着。” 他乐颠颠的将自己准备的包袱递过去。 闫怀文微微一笑,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透出几分温柔。 一旁的梁满山傻了眼。 你们兄弟这是在做甚? 换纸? 闫老二又开始叨叨村里家里的事。 什么咱村的谷场得添置个石磨。 家里得打些家具。 昨天晚上给村里人发了采药钱,大伙都很开心。 龙兴是个和虎踞完全不一样的大城,感觉没有咱虎踞好,不亲近…… 终于,闫老二想起了闺女的托付。 “小二说想买些小镰刀和小锄头,孩子们进山采药方便一些,还有,咱村子各家都得添置些大缸,镇上的怕是不够,哥,虎踞城里卖的多不多?” 梁满山道:“现下城中皆闭门不出,铺子都上了板,哪有生意,咱这送上门的买卖,他们哪有不乐意的,这件事我来办。” 闫老二更高兴了:“满山,你定个时间,到时候咱来人过来拉。” 梁满山想了想,“给他们两天时间备货,绰绰有余,后日吧,后日让村里来人。” “就是镰刀和锄头……涉及铁器,要的又多,恐怕要大老爷点头。”他看向闫怀文。 同为户书,两人各有分工。 梁满山主要在城内,清查人口、清点物资……和城内住户打交道比较多。 而闫怀文的工作主要集中在城外,灾民的安置,粮食药物各种物资的调配,又因其工书行文甚为出众,与各城来往之公文,还有官衙上下各房的录书,城内的公告……都有所参与。 可谓一朝得势,成了田大老爷的得力人,甚为倚重。 “我记下了,会与大老爷提一提。”闫怀文道。 “哥,能不能再唤安大夫过来,我想问问他,还是按上次开的方子买药吗?”闫老二做事细心又认真。 尤其大老爷多赏他那么多银子,太信任他啦! 可不得对这事再上上心么! 82 第237章 缸、坛、罐、盐 趁着安大夫与另外几位大夫商量重新开方的时间,梁满山跑回城中,找到一家陶器铺子掌柜的家中,问了大缸、坛子、陶罐的价钱,和他家库存的数量。 急忙回来与闫老二报价。 “满山,你这也太利索了,这样,他家的大缸咱都要了,坛子和罐子先各定三十个,他家是自己有手艺是不?有没有小些的,大概这么大。”闫老二比划着。 “成品没有,该是能做,回头我再问问,你定这么多,咱村子都能买喽?”梁满山有些担心,光是那几十个大缸运回去就费事的很,别折腾回去没人要。 “嘿!我说满山,你可真不是过日子的人,这大缸可是好东西,你以为光能装水啊,能下酱能腌菜,关州这边家家都得备上,腌上秋菜封好,能吃一冬呢。” 闫老二嫌弃他不懂生活,谆谆教导:“你要是听我的,也多备几个,等咱收了地里的菜,我教你怎么腌菜,咱存上十几缸,猫冬还愁啥,天天搁家里火炕烧着,菜吃着,再存点鱼啊肉啊,你想想,这得是多美的日子。” “哎幼,差点忘了,你再看看城里哪有卖盐的,粗盐细盐都要,要是便宜,我就多买些,这趟正好拉回去。 那啥,满山啊,这个挺急的,我家正好没盐了,你现在帮我跑一趟呗,我在这等着。”闫老二索性坐在地上,打算等他满山兄弟再跑一个来回。 梁满山正琢磨腌菜的事呢,他觉得挺靠谱,和怀安兄一比,他确实不太会过日子,呃,是不太会过关州的日子。 看看人家怀安兄,适应的多好。 “你要那么多盐做什么?”闫怀文问道。 闫老二:“哈哈!村里的孩子去河边的芦苇滩抓野鸭子,鸭子没抓着,拣回不少野鸭蛋,我家换回来不少,想腌鸭蛋。 还有河里网的鱼,忘了,这事你们不知道,我也是回来才晓得,在永宁城买回来的渔网,可派上用场了,咱村里有人会用,他们出人手,我家出渔网,渔获平分,我一进家门,好家伙,晒的满哪都是。 这鱼晒成干,和抹了盐再晒成干,是两种滋味。 还有刚说的这个腌菜,哪哪都得用盐,去掉自家用的,再给村里人捎带些,可不就得多买。” 闫怀文点了点头。 他也听说过关州的冬日难熬,需要在秋收储存大量食物,用以过冬。 梁满山心中感慨,怀安兄当真是有成算。 “怀安兄,你说的是,这缸是要多买几个,咱们可说好了,等到了秋教我腌菜。” 梁满山神情很认真,不是说说而已,是真心想学。 “放心,包教包会。”闫老二承诺道。 “我家挖了地窖,我和你家老爷子说了,到时候给你家也挖一个,存粮食存菜。” 梁满山高高兴兴的又回城买盐去了。 闫怀文低声道:“少买些即可,长平、临海府会便宜些。” 闫老二点头表示明白。 越靠近海,盐自然就越便宜,当然,肯定不是官盐。 官盐都是统一定价。 像他们这样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基本都是半官半私,混在一起卖。 所以这盐价也能商量一下。 几位大夫敲定了药方给送了来。 闫老二翻了翻,都还是熟悉的药,便安了心。 这些药他都买过,至少在价钱上不会被人蒙了去。 梁满山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石粗盐,和二十斤精盐。 一石就是一百斤,两种盐加在一起一百二十斤。 除了盐,还有闫老二想要的大缸。 梁满山笑道:“你先拉回去几个用着,等后日一起算钱就是。” 闫老二心想:还有这种好事? 先用后付? 不过想也知道,这是看在梁满山的面子上,人家不担心他们会欠账不还。 他想说不用,按道理他们要那么多,应该提前付定金才对,后来想了想,又憋了回去。 满山也是一番好意。 牛车上扣着捆了四个大缸,闫老二和戚四两个,一人抱着一个坛子,另有四个罐子用草包了塞在缸口,堵的严严实实。 那一百二十斤盐,被怼在四个大缸中间,套了好几层口袋。 这里要说一句,闫老二没有忘记他闺女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将装药的袋子都带了回来。 正好隔在缸与缸之间。 等到了村子,闫老二也不忙让三宝进院子。 直接在大石头处,就将大缸周正过来一个放到地上,连带着还有坛子罐子都摆好。 来吧,展示。 缸最大,坛子次之,陶罐最小。 放在一起很直观的比较出大小。 再告诉大家都是多少铜板,按需下单。 闫老二正遗憾他闺女不在,大侄子、大侄女也不在,只能自己亲自上阵记录,不想一眼瞄到了梁丰年。 “丰年,快来,谁家要哪个,要几个,你帮伯伯记一下。” 梁丰年不疑有他,应了声,将随身带着的本子和笔掏出来。 几位常驻大石头的老爷子先品头论足一番。 “这缸做的糙,没咱镇上那家做缸的手艺好。” “你是老眼昏花了,仔细看看,和手艺没关系,是土的事,不细,不信你上手摸摸。” “还真是,还是你眼神好。” “比咱那边还便宜几文呢,好看赖看能咋,能用就成。” “用料倒是扎实。” “我家得买两个,一个太少不够用。” “坛子也得买,我看看底粘的好不好……”胡大爷将坛子拎起来看下面,盯了好一会,道:“挺厚实,应该烧不坏。” 他打算拿它炖肉,比铁锅香。 胡大胡二两兄弟进山都别着弹弓,几乎天天都能打到些野物,伙食在村子里数一数二。 胡大爷财大气粗,定了三口大缸,四个坛子,四个罐子。 罗村长瞄准了大缸,也定了三个,外加三个坛子。 老爷子们纷纷出手。 走过路过的也没有错过。 李雪梅在院子里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一看,丰年似模似样的记着数。 这活他估摸着也做熟了。 抬抬眼都不用人家报名字,直接提笔就写。 82 第238章 鱼羊鲜 孩子她爹正在卖盐。 他姐崔娘子一阵风似的从家里拿了秤出来,嗓门比闫老二还喝亮。 “粗盐一斤十二文,精盐三十五。 要买的赶紧回家拿罐子拿布袋来。 那水缸、坛子、罐子今天搬不回家,就是给大家伙看个样子。 后日才能去拉,先在梁家小子这里记数。 快别磨蹭了,大水缸可不多……” 她这么一喊,大家又呼呼啦啦的跑回家拿盐罐子和装盐的布袋。 “不用多买,先来个半斤一斤,几两也行,等我下次再去还有呢。”闫老二忙道。 看这架势,自己这一百来斤盐好像不太够。 他心虚的回头一看,容嬷嬷正浅笑着看着他,目光时不时就落在盐袋子上。 李雪梅转回去,拿了一个口袋出门。 直接站到闫老二面前,敞开口袋,示意他往里装。 闺女惦记咸鸭蛋好些天了,再不腌那些收来的野鸭蛋就要放坏了。 容嬷嬷一个箭步冲过来,帮着装了一袋子粗盐。 两人心满意足的离去。 自己媳妇一走,闫老二觉得腰板都直了些。 他看了看四周,还好大家都回家拿东西去了,没几个人在。 粗盐买的人多,精盐很少有人问津。 大家伙过惯了苦日子,没那么娇贵,有点咸味就行,一样吃。 大缸的订购异常火爆。 家里用水,他们还是习惯打了水回来先存到水缸里。 还有就是,家中放一个水缸走水的时候也能及时灭火。 他们家家都盘了炕,等于是睡在火炉边上,心里更没底,买个大缸装满了水,放在院子里心里都踏实些。 …… 等闫玉回来的时候,她爹已经收摊了,大缸和坛坛罐罐都搬回了院子。 一群孩子熟练的分拣着草药,送去崔郎中家记分。 容嬷嬷将野鸭蛋洗干净,放在一旁晾干。 正在熬煮盐水。 闫老二刚从河边回来,将大缸和坛罐里里外外洗刷了一遍。 容嬷嬷过去拿了两个坛子,刚好用来腌咸蛋。 闫玉欢呼一声,洗了手挽起袖子帮着干活。 爷俩头碰头,往坛子里放鸭蛋。 闫玉:“爹,看没看着后院多了两头公羊,我都馋好几天了,就等你回来呢。” 闫老二没说的,“今儿就宰了它,一会我就去找你罗三叔过来,晚上想吃涮的啊还是想吃烤的?” 闫玉咽了咽口水,怎么办,又是艰难的选择,都好想吃。 “涮羊肉!”她决定了。 闫老二嘿嘿两声,悄声道:“我也馋了。” 父女两个互相傻乐。 “咱先吃一只,等老闫回来,再杀另一只。”给两头羊安排的明明白白。 闫玉忙打断他:“不行的爹,得留一只配种,容嬷嬷现在大力发展家庭养殖,你看咱家鸡,除了自己下的鸡蛋,连野鸭蛋都给它们塞过去了,还有你买回来那些小猪崽,现在可胖乎,连我们放在咱家地里养的兔子,容嬷嬷都经常过去看,就等着生呢。” 闫老二:…… “幸好没说要养鱼。”他随口说了一句。 闫玉一脸你猜的好准的表情。 “爹,你神了,是要将鱼放水里多活几天来着,着急买缸也是为了放鱼。” 闫老二:“那也放不多少,让卢师傅帮咱抹个水池……” “我想到了,但是换水下水都挺费劲。”闫玉皱着小眉毛:“得有活水鱼才能养住,爹,你说,我戚五叔能打个水车不?” “你想啥呢?”闫老二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啊,咋就说胡话了。 “我们进山好几次了,水源离着有点远,从山上引水,要搭很长的水道,没有从河里引水近便。”闫玉每次进山也不光是为了采药,她始终惦记着引水入村的事。 “你大伯不让动那河,怕水位涨上来。”闫老二道。 闫玉:“我们不动土,但在河边立个水车一点都不影响,不但能将水引过来,还能拉磨。”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水车推磨,那让咱村驴干啥?”闫老二觉得水车并不是急需的,不是不好,是对他们来说,现在可有可无。 “爹,你没发现吗?现在做点什么活,都得用人,如果能引水入村,灌既会变得容易,还有每日去河边打水的时间,也可以节省下,积少成多,这些时间是不是能创造一些其他价值? 比如烧炭,比如和灰泥,盖房子……” 闫玉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你……你水泥方子研究出来了?”闫老二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闺女。 闫玉骄傲的抬起小下巴。 “我本想低调下去,奈何实力不允许啊哈哈哈! 爹,第一版水泥已经搞定了,恩,准确的说应该叫土水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最佳配比,但经过实验,防水应该没问题,也挺牢固,咱又不是要修防空洞,抹个地面抹个墙,绰绰有余。” 闫老二激动起来。 “好好!这可太好了,卢师傅那灰泥太贵了,看他在那抹灰我心疼的直抽抽。” 闫玉的好消息不止这一个。 “那再生纸也快了,刚我去河边捞了那个装纸的口袋,墨色已经被冲下去了。 纸浆的颜色虽然暗,不那么白,但咱自己家用这都不算啥。 我想着明天要是个晴天,就给那口袋捞上来,给咱的火墙点上,做纸。” 闫玉意气风发。 一旦成功,就算不能实现书写自由,也能实现嗯哼自由。 闫老二满面红光,与有荣焉。 瞧瞧我闺女,咋就这么能耐! “做,必须做,明天我给你帮忙。”闫老二坐不住了,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我去找罗三,今儿晚上弄锅子涮羊肉!” 容嬷嬷听到这个菜名,寻了来。 闫玉高兴的和她说:“容嬷嬷,等会罗三叔来帮咱杀羊,今儿晚上咱吃涮羊肉,对了,鱼肉也能涮吧,再片点鱼肉进去,鱼羊鲜,啊哈哈哈!” 容嬷嬷笑得特别和煦。 手脚麻利的准备起来。 她先去挑了一头羊,绑在前院,然后将盆准备好。 转身烧水。 又将院里晒干的小鱼小虾收回来…… 罗三一听要杀羊,也不进山了,拿上家伙事就随闫老二来到闫家的院子。 两个人简单搭了个架子。 罗三开始刷刷刷的磨刀。 第239章 木筏加层 容嬷嬷给两个大盆里倒了清水,加盐搅拌。 那边一放血,她就将两个盆送过去,热乎乎的羊血落在盆中,她一手搅一个盆,均匀调和。 而后端到一边去,静置不动。 羊杂全被她装走,之后是卸下来的羊腿、羊排、羊头、羊皮…… 罗三连欣赏自己劳动成果的时间都没有。 眨眼间,除了地上的血迹,就没再剩下啥。 闫老二尴尬的笑道:“那啥,罗三,你这手艺又精进了,真利落。” 罗三:那是,我刀特别利,磨了半天呢。 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看向闫老二:“闫二哥,我羊头呢?” 闫老二找他来宰羊,说好的,羊头给他,咋就不见了? “哈哈,那啥,怕你自己收拾不好,一会我给送你家去。” 他忘了和容嬷嬷说羊头许给了罗三。 嘿!容嬷嬷这个手快劲儿。 “行,那我回家等着。” 罗三拎着家伙事走了。 闫老二原本是打算给钱,罗三硬是不要,最后从羊杂讲到了羊脸。 罗三没吃过,听着就觉着新鲜,便想着要个羊头,扒下羊脸来照着闫二哥的法子做了尝一尝。 闫老二进到厨房,说明来意,容嬷嬷点头表示明白,着手开始处理羊头。 他便自告奋勇要带着羊杂去河边洗,容嬷嬷将大盆交给他。 闫玉帮他端了一簸箕的草木灰。 还夹了两个小木凳。 爷俩往河边走,周围很安静,村里人这个时候都在歇晌。 闫老二熟练的掏出口罩戴上,闫玉也有样学样。 两个人一点一点用草木灰搓洗着,慢,却见效。 “你说咱用什么捆木头比较好?”闫老二问他闺女。 “除了麻绳咱也没别的了。”闫玉很无奈,材料有限,只能将就凑合。 “那能结实?水泡久了不行。” “我知道啊,反正咱也不是常年在水里走,不结实了就换,麻烦是麻烦了些,可成本低啊!” 闫老二深以为然,不错,便宜,就这一条就够了,还想要啥。 “爹,我想过了,这木筏子咱得加高些。”她指着面前的河:“木筏落下去,咱们两人的重量,再加上东西,那水不得没上来,高一些,省得粮啊药啊的湿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还是加层呗,这个简单。” 闫老二信心满满,别的戚五不会,这个绝对会。 “这架子最好是竹子的,竹子轻。 还得多准备一些防雨布,到时候盖在上面。”闫玉道。 闫老二:“架子简单,早前咱村里不是有人家用竹子做了竹床么,咱找个大小合适的,或买或借,直接就能用,就是咱这架子,能承住东西吗?” “到时候咱试一试,看看能装下多少。”闫玉滴咕道:“其实做船也不是很难,最简单的小木船,结构不复杂,咱多试几次就能试出来,但是吧,这古代防水漆很费事,得一层一层的上漆,上一层,得等干透再上下一层……耗时太久。” 闫老二一听,这怕啥,就一层层刷呗。 “那咱都做啊,等木筏不能用了,兴许那船就好了。” 闫玉觉得有理。 “那就都做,等我画出图来,爹你拿给戚五叔看看,我觉得没问题,他一定能做出来,和棺材不是挺像么,肯定行。”闫玉对戚五叔充满了信心。 水车技术难度太高,船有啥难度,一共三个面,那棺材去了板,正正好。 “爹,涮羊肉就不请我戚大伯戚四叔和戚五叔了,你煮一锅羊杂汤给他们送去吧。” 老麻烦几位叔伯,她也很不好意思。 羊肉真请不起,羊杂汤也很美味,敬请笑纳。 父女两个给羊杂都细心的搓洗干净,回到家闫老二煮了一大锅羊杂汤。 等汤的时间,两个人算了一下账。 主要是给戚家结算香胰子的分成。 闫玉等着她爹给分成比例。 闫老二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就和木炭一样。” “好咧。”闫玉欢快的应道。 有了比例,账目银两都清楚的很,几下子就有了准数。 他们前前后后卖香胰子可是赚了不少,一百多两,同样也是二成五,得分给戚家近三十两银子。 闫老二看到那二十九两二钱五的数字,想着给凑个整,被闫玉拦下了。 “一码是一码,家里又不是没有碎银铜钱。”闫玉很坚持。 闫老二也只好作罢。 俩人在厨房就开始数银子。 “这是大老爷给的买药钱。”闫老二将那一堆银元宝推到一边。 剩下的还不等反应,就被闫玉不客气的搂到跟前。 数出二十两,又用手掂量着挑拣出几块碎银,另加了一百八十个铜板。 “这些就是,爹你要是不信,就用戥子称一称。”闫玉轻描澹写。 闫老二:…… 差点被你忽悠到。 可惜了,你爹也行。 闫老二将那些碎银打散,重新挑拣组合,另加了四百二十个铜板。 朝他闺女挑了挑眉。 怎么样? 闫玉撇撇嘴。 他们父女两个大哥不笑二哥,都还没掌握用手掂重的技能,闫玉是靠眼力,凭记忆中的大小来判断,闫老二是靠对自己口袋里银钱绝对的了解程度…… 李雪梅站厨房门口看了一会,这爷俩偶尔的奇思妙想很能拿得出手,不过更多时候都幼稚的让人发笑。 数个银子俩人都能玩半天。 …… 戚五今天哪也没去,一觉醒来就开始忙活闫家的门窗。 柜子桌子可以等一等,房子都快好了,咋能没有门窗。 戚四跟闫老二从虎踞城回来,见戚五一个人忙活,便也跟着搭把手。 戚大今天早上去自家地里转了转,就没赶上跟大部队一起进山,他自己也不怕,拎了棍子在山间行走,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瞄到那一团毛毛,他顺手将棍子扔了出去。 走过去一看,哈哈,砸死一只兔子。 中午回了家就开始拾捯。 兔子在他手上跟玩具一样,翻过来翻过去。 他在研究怎么能让皮子保留的更完整,想给老娘弄个带毛的护膝。 闫老二一进院子,三兄弟就齐刷刷的看过来。 见他憋着一口气端锅。 三兄弟同时放下手里活,大跨步跑来。 第240章 改造进行时 闫玉跟在后面,侧头看过去。 戚大伯最快,到了跟前想起自己手上血呼啦的,没有伸手。 戚四叔和戚五叔几乎同时到达,一个接了锅,另一个只好在原地傻笑。 感觉她爹好像被团宠了…… “我家今天杀了羊,煮了羊杂汤,给大娘、嫂子、侄女们添个菜,我洗的可干净了,哥几个尝尝,能不能吃得惯这个味。” 他放了不少胡椒粉,湖香湖香的。 “夜里凉,晚上热热喝,浑身都暖和。” 秋冬喝羊汤更应季,可谁叫他和他闺女馋呢,不分四季,想到就喝。 戚大挠头,想着闫二端锅过来好像挺辛苦,再让他端过去不太好……他看向自己刚刚摆弄的兔子,有了主意。 转身取了他家的锅来,戚五见状,咧开嘴笑,将闫二哥带来的羊杂汤折到他家锅里。 旁的不说,戚家的锅都比别人家的大些。 端来的时候是满满登登的,折到人家锅里,才刚刚过半。 闫老二:…… “你们往里再添些烧开的水,一样有滋味。” 这个他们会,三兄弟都点头。 家里经常这么干,不然不够吃。 戚四拎着闫家的锅顺手给刷了。 戚大将那血呼啦的兔子用草绳绑了,递到闫二面前。 “闫二你拿回去添个菜。” 闫老二:你现学现卖?! 闫玉就见她爹收下了那只可怜的兔子。 递给了她。 闫玉:…… 她腾腾腾跑回家,将可怜的兔兔送到厨房,又腾腾腾跑了回来。 她爹已经开始在摸戚五叔刨好的木头。 “这就是我家大门啊?”闫老二满意的不行,戚五这厮挑木头的眼光硬是要得,看看这木头的纹理,漂亮!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戚五:“这一扇已经得了,等这边的做好,一起上漆。” 几块木板整齐的排放着,他正打算在上面开槽。 “我能做点啥?”闫老二问。 戚五也没想他是干啥来的,想干活就干呗。 立时就指派了他:“闫二哥你摁住那边,别让它们乱串。” “行。”闫老二用了些力气。 戚四过来摁着另一边。 连闫玉都跟着上手,摁在她爹旁边。 戚五开出三道一边宽一边窄的槽口,用一根长木条,从宽口这边敲进去,连敲三根,并排的木板被固定成一个整体。 将多余的部分挫掉。 再一点一点打磨,门板渐渐成型。 戚四一扇,戚五一扇,兄弟俩搬动门板毫不费力,对比了一番发现挺对称,就先放到一边。 “闫二哥,回头你上镇上问问有没有卖漆的,要是镇上没有,虎踞城应该有。”戚五道。 闫老二问他:“买啥样的漆?” “有生漆,有黑漆。”戚五答道:“你买哪个都行。” 闫玉不着痕迹的拽了她爹一下。 闫老二应下,再不多问。 “闫二来啦!” 戚老娘看不清,她旁边的两个孙女却是老远就看到隔壁的闫二叔和闫小二在他们家的院子里,告诉了奶奶。 当家主事的回来了。 闫老二忙迎过去。 “大娘,我又来送钱啦。”闫老二的声音就透着一股子高兴劲。 听听这话,说的多喜兴。 戚老娘笑得脸上都是褶子。 “你们这买卖一准能起来,闫二啊,我家都是沾了你的光,你们闫家,福气深!” 闫老二嘿嘿笑道:“这回不是木炭,是香胰子的分成,前些日子在永宁城卖了不少,龙兴城也出了些,就想着给您老送来,等下回啊,咱们定准个日子分账,就月末最后一天,大娘您看咋样?” “都行都行,随你方便,这算账也是个麻烦事,要是忙不开,一季、一年都成。”戚老娘觉得一个月一算账有点密了,不是月月都有钱拿不好,她是怕麻烦人家。 “哈哈,没事,让我家小二算,这次的账就是她算的,一文不差。”闫老二将包好的银子递过去。 戚老娘还没伸手,她旁边的两个孙女瞪大了眼睛。 大孙女小声说了句:“奶,可沉。” 戚老娘的动作顿了顿,带了几分迟疑。 哪怕心里有了准备,可这扎扎实实压手的分量还是惊到了她。 差点没拿稳。 “闫二,闫二,这不对啊!”戚老娘向前迈了一步,想要摸到人。 闫老二扶住她,“大娘,账没算错,就是这么多,您可别说不要的话,我们兄弟一起的营生,早就说好的。” 他又道:“戚大哥,我家房子还剩些小活收尾,我和卢师傅谈好了,他们先不走,给你家的房子也盖起来。 眼看夜里一天比一天凉,早些住进去,也省得大娘她们遭罪。” 戚大望向他娘:“娘,您说盖不盖?” 他心里是肯的,入了夜他们哥仨没事,老娘她们是有些受不住。 戚四突然出声:“咱都砌了不少了,应该能算咱钱少些吧?” 戚五忙点头:“就是,闫二哥,卢师傅肯定给我们少算,对不?” “肯定的。”闫老二给了他们非常坚定的眼神。 戚老娘的手有些抖,她笑着,双眼一热,视线更模湖了。 “好,好,咱盖,雇他们盖。” 得知闫老二不光送钱,还送了汤来。 她让两个孙女带她去灶上,让她们给火点上,给那面袋子搬过来,烧水,蒸馒头。 闫老二又和戚五三个研究了下木筏子。 闫玉终于逮着机会发声,提出自己的意见。 “戚五叔,这木筏子能不能弄平整些?再铺一层木板在上面怎么样?还有这首尾两端,能不能翘起来?最好再有个板子能挡一挡,这样逆流而上的时候就不会有水花溅上来。 还有这上面的竹床,我想了想,与其放一个大的,不如放两张小的并排,不用的时候还可以将它们叠起来,省得占地方。” 戚五听的云里雾里。 直到闫玉又画了图。 戚五终于搞清楚她想要的翘起来的板子是怎么回事。 就是在两头斜着立张薄板。 木投都是现成的,戚五想着先将木筏捆扎出来,再琢磨其他。 麻绳结结实实的捆好。 特意挑出来粗细差不多的木头往一起一凑,就变身成了木筏。 戚五看了一阵,将给闫家做好的门板放了上去。 又看了半天,招呼兄弟将另一扇门板垫到了底下。 第241章 考试之年 平板、圆木、平板…… 闫玉屏住呼吸,这可比她想的好多了! 这是一个……像船的木筏! 当然不能用这两块门板。 戚五又按照扎好木筏的大小,锯木头,做板子。 没有现代那么方便的工具,戚五全凭一身力气和木头死磕。 闫玉不着痕迹的帮点小忙。 几个人一直忙到傍晚,改造好的木筏终于初具雏形。 闫老二迫不及待想要试试。 说试就试。 戚大和戚四两个,一人抬了一边,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往河边走去。 这个时间,河边聚集了不少人,下网捕鱼的,看人家下网捕鱼的,老老少少都有。 见他们过来,都稀奇的打量。 “闫二,你这又是弄的啥?”有人高喊着问道。 闫老二也喊回去:“这么显眼,看不出来?这不木筏子么!” “哈哈哈!就是看出来了,才没敢认。 咱村子去府城不是有座桥么,也不算远啊,你家又有牛车,弄这筏子干啥?也省不了多少腿脚。” “这不是想着从河走去买粮么,要是能成,从河里走比从地上走好。” 一听他说是为了买粮,大家伙围过来。 “闫二,这里头有啥说道吗?”罗大问道。 闫老二很愿意和大家说一说外面是啥样,迟早他们都得走出村子,知道的越多,到外面越不打憷。 “像我和戚四这回去龙兴,我俩身上带着大老爷给的公文,也算出公差,路上遇到驿站,进去住人家不要钱,但你要是灌些开水,让准备点口粮,咋不得给人几个铜板。 还有碰上巡检的官差查你的路引文书,多少得给人添个茶钱。” “那要是不给呢?”不知是谁问了一嘴。 “不给也行啊,人家心里头不痛快,就难为你呗。 路引条子上的字让你多背上几遍。 但凡哪一遍背错了,直接就能将你带走,先关起来再说。 等回头咱这边去找人,人家‘哦’一声,说是误会,搞错了,你们说,咱还能咋的……” 闫老二语重心长的说道:“所以老话说的好,穷家富路,在外面该花的别省,舍几个铜板也就过了。” “那这么说,在河里走好啊,都碰不着人。” “咋碰不着,肯定有行船的人家。” “那没事,咱都一样苦哈哈。” …… 闫老二听他们讨论一阵,又道:“我们回来的时候倒是没走官道,抄了近路,那道坑坑洼洼,可颠死我了,思来想去,还是在河里走好,东西也能多拉些。” “就是吧……”他砸吧着嘴:“咱也买不起船,这不做个木筏子看能不能行,要是能行,我就走一趟试试。” “闫二,我给你帮忙。”罗大最先表态。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愿意出力。 闫老二就说,还需要两张小些的竹床。 立时就有人高喊着有,跑回家去拿…… 下网捕鱼的几个人,匆匆收了网子,分出一半渔获来给闫家送去,又折了回来。 加入到搬木头的行列中。 闫老二觉得大家这么热情,不让他们干点啥可惜了,趁着人多,将设想的小渡口先搭起来。 …… 结实的木桩打在河岸边缘,纵深入水。 “爹,木桩是不是打多了?”闫玉看村里的叔伯还来劲的砸着木桩,不禁问道。 闫老二:“不光多,也砸的太深了。” 他真的,无语。 闫玉默了默,看着那些比河边高不太多的桩子,叹了口气。 “往好处想爹,这些桩子太结实了,咱的木筏子要是绑在上边,再不用担心被水顺走。”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闫老二: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戚五开始往上面铺板子,几个人站在水里帮他固定。 闫老二和闫玉都近不了前。 只能远远看着…… “给水泥往上面抹你说咋样?”闫老二突发奇想。 闫玉很认真的思考,之后摇头:“干的不够快。” “对了,在戚家的时候,你拽我是为啥?”闫老二问。 “戚五叔说的生漆和黑漆之外,还有红漆,绿漆,黄漆……”闫玉回忆道:“但这些带颜色的,都不是咱能用的,这里头说道挺多。” 闫老二庆幸道:“还好你跟我去了,不然我傻乎乎的说买个红色的漆刷上,可就坏了。” 他忍不住又道:“不过红色的大门多好看啊,喜兴还显眼,就是个颜色,你说他们穷讲究啥。” 闫玉:“爹,你别着急,咱还是可以期待下的,红色的大门,就是朱门,王公贵族和当官的,还得是品级够的官,家里的大门都刷这个颜色,老闫没问题的。” 闫老二一听,哈哈笑起来。 “那没事,咱就等一等,好饭不怕晚,早晚咱家大门能换色儿。” “对了爹,你打听考试的事了吗?” 闫老二悲愤的道:“怎么没打听,明年,可以叫考试之年,开年就考,一直考! 县试在二月,府试在四月……乡试在八月。” 闫老二一言难尽。 老闫要去考举人的话,得等到来年八月。 在这之前,县试先至。 他大侄子,还有可怜的他,翻过年就要被送进考场。 大侄子是愿意的,他不愿意啊! 闫玉:…… 除了同情,还是同情。 “不过也巧了,八月这个秋闱结束,转年二月就能接上春闱,你说是不是挺有意思,要是有那种学霸,一路考上去,上一年还是小老百姓呢,转年就成了进士啥的,等着分配当官,啧啧,这跨度也太大了。” 他其实心里还有点小期盼呢。 闫玉刮目相看:“爹,你这真是没少打听啊!” “你说你大伯有没有机会?”闫老二小小声,满怀期待的问他闺女。 闫玉一脸高深莫测,小手捋着自己不存在的胡须,故作老声,拉着长音:“机会很大啊!” 爷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哈笑个不停。 李雪梅老远就看到这父女两个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见他们笑的没样,下意识的看向四周。 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河边即将完工的小渡口,天色也暗,没人注意到这边。 “天都快黑了,你咋出来了?”闫老二看到她,赶忙跑过来。 李雪梅:“容嬷嬷都给饭菜备好了,怎么等你们都不回来,我就熘达过来看看你们什么时候能好。” 第242章 饭量见长 “再一会就好。” 闫老二指着那边道:“看看,那就是我们做出来的木筏,挺好吧?” 李雪梅定睛看去:“上面那是什么,竹床?” “对啊!两个竹床,筏子上有正好能卡住床腿的洞,你现在看的是两个竹床分开放,中间隔了一条窄道,方便来回走,还可以合拢放在一处,洞都是留好的。” 闫老二带着她到跟前去看。 李雪梅细细打量:“这个,得用撑杆划吧?” “那不,胡二正给我削呢。”闫老二嘿嘿笑道。 “还有我,胡二叔先给我做的。”闫玉拿出自己的撑杆献宝。 其实就是她经常拿的那根木棍,在一头做了些修改,削尖了些。 她这个棍子本就比孩子们拿的长一些,河水又浅,在这一段河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其他水更深的地方,就得用那根老长的撑杆了,胡二叔正给她爹削的那根。 李雪梅一向谨慎:“能多备两根最好,万一不小心掉了也有个替换用的。” 闫老二忙点头:“我娘子说的对,一会让胡二给我多做两根。”反正木料都是现成的。 撑杆这个长度,一般的木头都不合适,唯独上梁用的杉木够长够直够结实,正合用。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爹,你一会要上木筏子,一定一定要表现的轻松一些,别露出半点吃力的样子。”闫玉想到什么,特意叮嘱。 “为啥?”闫老二不明就里。 “你想啊,你要是撑不动筏子,咱村里人能放心你一个人出去么,不得让人跟着你,到时候多不方便。” 闫老二秒懂。 可不就是不方便,三宝还在水里呢,要是有外人的话,它就得一直在水里泡着,那可是彷生皮,再给泡坏了…… “确实如此,我装也得装装样子。”闫老二道。 他严肃起来,用心观察水的流动,透过清澈的河水观望河床。 等渡口也做好了,撑杆也完工,闫老二这个要上木筏的男人,受到了万众瞩目的关注。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他移动。 闫老二表面稳如狗,内心慌的一批。 踏上木筏,身形随波浮了浮,有种微飘的不真实感。 解开绳索。 手中的撑杆点在木桩上,用力一撑。 木筏缓慢的移动了少许。 闫老二:…… 他刚刚用力了,可挪动这么一点,太不给面子了吧! 他故作从容的举杆,重新入水,感觉碰到了河床,再次用力。 木筏开始移动,快了起来,顺着河流的方向,稳稳飘走。 河边看热闹的人们,欢呼雀跃。 好像他取得了多么大的成功。 闫老二更慌了,他好像划错了方向,他本意是想划到对岸去再回来,走一个来回,完成木筏的首次下水。 可现实……太糟糕了。 不能让木筏再飘下去,再飘他没有信心给它弄回来而不显得狼狈。 他想了想,在两个竹床上轮流坐了坐,而后突然起身,快速撑杆划了回来。 闫玉是绝世好女儿,时刻关注她爹的动向,一见他回转,腾腾腾跑过去,小手伸出去,要够那木筏子上的绳索。 戚五站的更靠近一些,下意识的将那绳索拽住,将木筏拉了回来。 “这木床不行,得再加高一些,你们看我这衣服,都沾上水了,咱要运粮食,这么矮不行,再高一些。”闫老二一本正经的说道。 戚五连连点头。 “那我给它们再换个长腿。” 原本的高度大差不差,但床腿现在卡在洞里,为了更好的固定,洞挖的有点深,就牺牲了高度。 闫老二的试用虽然短,但找到了问题,还算成功。 天色已晚,眼见没什么活了,大家伙陆陆续续的往家走。 一路还在讨论木筏,过河,买粮…… 热热闹闹,驱散了凉夜之清冷。 戚五坚持要改完才走,好在这是小活,几个人就等着他。 改好的木筏死死的绑在木桩上,戚大不放心,缠了有三根木桩,才放过那可怜的绳索。 闫玉早就饿了,一熘烟跑回家。 留她爹娘在后面慢慢熘达。 等到了家里,容嬷嬷端上滚烫的锅子。 闫玉趁周围没人,快速拿勺子喝了一口。 微微辣的口感,正适合他们全家人。 切好的羊肉,薄厚一致,肥瘦相间,整齐码放。 新鲜的鱼,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没多久,容嬷嬷改刀极快,鱼片直接下锅,掉入锅中的声音都是那么美妙。 闫玉控制不住的流口水。 “大哥哥,大姐姐,吃饭啦!”她跑出去喊人。 等闫向恒和大丫过来,闫老二和李雪梅也进了家门。 闫老二闻着味就知道该往哪去。 人都坐好,容嬷嬷示意他们开动。 闫老二当仁不让第一个,一快子下去,羊肉鱼肉都在这一快头,真是眼尖手也利。 他放到李雪梅面前的碗里,两口子相视一笑。 闫玉被喂了一嘴狗粮。 不过她习惯了。 喂到吐都不影响她干饭。 各种肉片先来一波,再吃点青菜中和一下,然后再干一波肉…… 等锅子的热度下来,容嬷嬷将它端到旁边一直烧着水的炉灶上,下了些抻的很细的面条,咕都都一阵,又端过来。 闫玉开始嗦面。 小嘴旁边全是汤水,大丫笑着用手帕给她擦嘴。 二丫难得有些脸红。 吃个饭也要被大丫照顾,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都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容嬷嬷又拿出了一大盆馒头。 真——大盆。 看着这个明显不是他家所有,带着极其熟悉风格的大盆。 闫玉隐隐有些明悟。 果然,容嬷嬷比划着戚家那边。 大家都看懂了,戚家蒸了馒头送来。 戚老娘一看就下了狠手,白面多,粗面少,大个的馒头很是沉手。 闫玉陷入沉思,果断掰了一半,又掰了一半。 她吃四分之一就行,剩下的肚肚可以用肉肉来填满。 放了韭菜花的醋碟,十分解腻。 容嬷嬷每下一遍羊肉,闫玉就跟着夹两快子。 鱼肉片来了,又吃几口。 青菜叶子她挑挑拣拣,偶尔点缀一下。 李雪梅拉了拉闫老二,示意他看闺女。 闫老二朝她点了点头。 两口子用眼神无声交流着什么。 第243章 三宝下水 闫玉自己无知无觉,李雪梅和闫老二旁观者清,看出她不但胃口长了,个头也蹿了一蹿。 一家人吃得很尽兴。 又是肉又是面的,不好克化,李雪梅就说大家一去出去走走。 最让农家人牵挂的,就是自家那一亩三分地。 遛弯的目的地不出意外,就是闫家的几块地。 菜苗长得很好,更难得的是,他们种下的果核也出了小尖尖,看着非常怕生,只探出一点点头来张望这个世界。 果苗悉数成活。 闫家的几人看的心满意足,感觉也消化的差不多,回返归家。 洗漱之后,一家人睡去。 到了后半夜,猫猫灵巧的跳上床,将自己的小脑袋在闫玉手上滚。 闫玉努力睁开眼皮,将困意艰难驱散。 轻手轻脚的穿衣、下地、穿鞋。 一家人睡在同一张大炕上,闫玉睡在炕头,她爹娘睡在炕尾,中间还空着还一大块地方,再睡几个人不成问题。 她这边一有动静,李雪梅被惊醒,见她闺女起身,捅了捅旁边的人。 闫老二翻了个身,之后像是想起什么,坐了起来。 醒了醒神,也下了地。 两个人出了屋子,被外面的冷气激得哆嗦了一下。 闫老二低声道等一等,回屋拿了两件褂子出来,自己披一个,给闫玉包一个。 还好院子的大门还没有做好,此时空空荡荡,走出去啥响动都没有。 闫玉在门口喊三宝:“三宝,脚步轻一些,跟上。” 三宝站了起来,步履轻盈的走出院子。 两人一牛来到河边。 他们要试一试木筏,不是白天那个试法,得让三宝下水,看看水下拉筏这个想法能不能实现。 闫老二将背来的绳子放到地上,去解戚大绑的那个缰绳。 费了老鼻子劲才将绳索解开。 “你戚大伯这也绑得太结实了,还啥也没干呢我,就出了一身汗。”闫老二擦着额头的汗。 闫玉早就等不及了,拿着自己的棍子登上了筏子。 真正踩在上面,和看她爹在上面,完全不一样。 她将木棍,不,现在应该可以叫小木篙放进水中,很轻易的探到河底,只要她微微用力,应该就能推动木筏。 闫玉又跑到岸上,将带来的绳子往三宝身上捆。 “三宝,你低下来。”她将绳子扔过去,又道:“再站起来。” 绳子从下面拽过来,整绕了一圈。 想了想,她又重复了两遍,加捆到三圈。 “三宝,等下你下水,先随着我们的木筏走,我们不让你拉绳,你就不要拉。” 三宝懂事的点点头。 “爹,绑哪里好?”闫玉拿着绳子的另一头犯了愁。 闫老二看了看木筏,“得绑到底下去,省得被人看见。” 闫玉又跑上去,有了主意。 “爹,从这个洞下绳子,最底下的那层板子,钻个小洞,就能让绳子穿过去。” 闫老二:这真是个好主意,可你给三宝先绑上了,还怎么下绳子。 闫玉反应过来,将绑在三宝身上的绳子解开,开始从洞口处往下放。 “不行啊,下面怎么打孔?得给筏子掀过来。”闫老二拧眉道。 “三宝,你过来。”闫玉喊道。 她用木篙将筏子撑远一些:“你看看能不能将这筏子驮高一些。” 三宝下水了, 如她所愿,将木筏的一侧驮起。 “哈哈哈!爹,快点打孔。”闫玉催促道。 闫老二:这也行! 戚五的工具没有收回去,都放在离河边不远的地方。 他找了凿子,找准位置粗暴的开孔。 几下里,凿出来一个不规则的小洞,绳子穿了出来。 “多绕几圈爹。”闫玉想着这绳子得用上一阵,结结实实才好。 闫老二不得不又凿大一些,十分费劲的完成了三周绕。 当绳子又重新绑到了三宝身上。 闫玉兴奋的不行。 急急忙忙跳上木筏。 “爹,快上来啊!” “来了来了!”闫老二也走上去。 两个人一人拿一个木篙。 闫玉:“我们先试试划到对岸。” “成。”闫老二将木篙送入水中。 还不等他触碰到底,他闺女那边已经一个大力,木筏轻松离岸。 闫老二:…… 闫玉是没自己划过木筏,不过她看过,也知道大概的原理。 就是用木篙的一端探到河底,借力支撑,从而达到移动的目的。 她力气足够,这条河道又浅又窄,几下子就被她窜到了对岸。 虽然走的并不全然是直线,往下游偏移了少许。 但就第一次撑篙而言,这无疑是成功的。 前面积攒了一些经验,闫玉再接再厉,又将木筏撑了回去。 这一次,他们回到了出发点。 闫玉发现这其实并不难,主要是掌握入水的角度,快速收放,左右轮换木篙入水,至于力道,不在话下。 闫老二开始还紧张,后来就悠闲起来。 晚上在河里行船,不用出力,单纯乘坐还是很舒服的。 “闺女,让我也试两下?”闫老二看了半天,觉得自己也行了。 闫玉让闫老二接手。 自己趴下身,借着月光观察水里的情况。 “爹,咱这边水太浅了,最好是划出这片喝河道,或者是木筏在河中间再让三宝发力,不然容易暴露。” 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她爹的回答。 闫玉扭过头,就见闫老二手忙脚乱的左一下右一下。 一边深一边浅的,这木筏子愣是让他划出了神龙摆尾的姿态。 闫玉:…… 她爹学习时间比她要长,不过到底掌握了基本动作,就是力气稍稍不足,和闫玉一杆子下去逆流都能冲出老远相比,闫老二要多几次才能有同样的效果。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咱们试试让三宝拉筏子吧。”闫玉提议道。 闫老二喘着粗气点头。 停下手上的动作,将木篙收回,放在筏子上,自己瘫坐下来。 “三宝,往上游拉。”闫玉道。 木筏一开始还顺着水流往下走,几个眨眼的功夫,木筏上的两人同时感觉到不同。 他们的筏子被三宝从水下拉住了。 而后,木筏还是逆流而行。 匀速而稳定。 和之前闫玉撑船逆流的速度相近。 闫玉:“三宝,再快一些。” 提速之后,水花更多的飞溅上来。 闫玉又往水里看。 绳索由隐若现,从她这个位置,还是能看到些。 不过有什么要紧,岸上的人看不到就行。 章244第再生纸 三宝从水里走出来,自己蒸干了身上的水分,又是一头干净清爽的牛。 闫玉趴在牛背上,也跟着借了点光,将一身的潮气都烘干了,舒服的不愿意下来。 闫老二的鞋子湿了,在河边涮了涮,用草绳绑了挂在牛脖子上。 三宝不嫌弃他,也顺便给他烘干。 闫老二重新穿上脚,笑呵呵道:“哎幼这鞋,暖暖和和的,舒坦。” “回家回家,还能再睡个回笼觉。”闫玉被蒸的发困,眼皮在打架。 父女两个做贼一样进了村子。 到了自家院子,闫玉直接钻回自己尚有余温的被窝。 心里想着:睡炕真好,晚上做了饭,到现在还有余温,对于现在这个季节来说,温度正合适。 闫老二坚持给自己清洗干净,生怕他媳妇嫌弃他。 正哗啦啦的洗脸,院子里又有轻微的响动。 他扭过头,就看到卢师傅几个人正蹑手蹑脚的进院子。 故意扬了扬水,弄出点响动。 引得几人看过来。 闫老二慢悠悠的走过来,低声道:“卢师傅,今儿是轮到谁家了?才忙完哪?” 亏得他这弄出点声来,不然几个人怕是要被惊吓到。 卢师傅沙哑着声音:“今儿是村北头的三户人家,晚上吃的实在好,满身的力气,就多干了一家。 闫二兄弟忙啥了?怎么也没睡?” “规整规整东西,一不留神就到这么晚。”闫老二自如的转了话题:“卢师傅,戚家那边你看什么时候开始?” 卢师傅让其他几人先去睡,两人走到后院,小声交谈。 “白日里我看了,戚家那房子地基做的挺好,只要砖头供上,很快就能起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戚家那边连梁木都是现成的,木料也备了不少,又是要和闫家做一样的房子,他们直接照搬就行,再有戚家只挖地窖,不做猪圈不砌墙不抹院子,对沤肥的池子也没那么多的要求,好做的很。 闫老二:“天一亮我就去砖厂拉砖。” 他又了解了一下各家盘炕砌灶的情况。 听卢师傅说这些日子不光盘炕的活又加了,还有人问他挖地窖和盖房子是什么价。 可见他闺女的想法是对的,让大家伙有来钱的营生,不用人劝他们就会想怎么能将日子过好。 …… 转天,闫老二又是闫家第一个起来的人。 满院静谧。 他先跑了一趟采石场,定下一个大石磨,又跑了几家砖厂,将砖拉了回来。 这一批砖不能卖,全是给戚家预备的,让他们家快些将房子盖起来。 早饭他错过了,容嬷嬷快速给他炒了一盘羊血,又从锅里拿出两个温乎的大馒头。 闫老二一看,乐了。 容嬷嬷对他饭量的掌握,真准。 羊血很嫩,还放了些辣椒,只用野地里的韭菜翻炒两下,就下饭的很。 闫老二吃完饭,闫玉也正好回来。 她今天给童子军放假了。 孩子们撒欢的满村跑,不过跑完冷静下来之后,还是该和大人进山的进山,该忙家里活的忙家里活…… 李雪梅和她一起去的河边,捞起了那个放纸的袋子。 闫老二看闫玉将袋子里的纸浆倒进一个见方的水泥池子,好奇的摸了摸。 “这是你自己做的?”神奇了,他闺女手艺这么好?这外壁抹的相当平啊! “哪能啊!我只和好水泥,是二铁哥和三铁哥帮我弄的,三铁哥学东西真快,在旁边看了几下子,就将卢师傅他们抹灰的手艺学了个七八成。” “至于这个水泥池子,是先做了木头模子,让它定型成一块块大砖头,再垒成这样抹平的。” 闫玉指着角落的木头模具给她爹看。 那也很厉害了! 闫老二心中感叹。 “爹,你帮我往里倒水。”闫玉指挥她爹。 闫老二唉了一声,与她配合着,一个倒水,一个搅动。 李雪梅在旁边看着:“水不太够。” 闫老二又拎了一桶倒进去。 “应该差不多了。”闫玉抄起旁边的细竹帘,浸去池中,再捞出来。 上面果然挂了一层薄薄的纸浆。 三个人都很振奋。 “是不是薄了?再捞一次?”闫老二提议道。 闫玉想了想,又捞了一遍,纸浆明显厚了。 “然后呢?”闫老二问。 “然后撕下来,娘,你来。”闫玉将这个重要的任务分配给李雪梅。 李雪梅摇摇头,“不对,不能用手撕,你这帘子……扣过来,看能不能将它粘到石板上。” 为了做纸,闫玉煞费苦心,找到一块独一无二的大石头,扁圆,表面非常平整光滑。 闫玉想了想,对,好像是这样的步骤。 她将竹帘小心的倒过来,纸浆随着她的动作缓慢移动。 碰到大石头后,出了问题,它不下来…… 闫玉仔细观察了一阵,将这一竹帘上的纸浆报废。 重新抄了一帘。 这一次,她的速度快了许多,让竹帘的一侧与大石头接触,纸浆不情不愿的粘在石头上,过程虽然艰难,但总算是下来了。 “看着皱皱巴巴,不够平整。”闫老二点评道。 李雪梅瞪他一眼,你行你来!别打消闺女的积极性。 闫老二缩了缩脖子,秒怂。 闫玉全副心神都在做纸上,对她爹的话充耳不闻,更没有留意到爹娘的眉眼官司。 她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渐渐找到了些窍门。 首先是竹帘,他们买的这个竹帘没有能放手的地方,应该加一个把手,用以固定让竹帘保持一个水平的状态,更利于纸浆的平整均匀。 其次是将纸浆扣在石头上这一步,从一侧开始这个思路是对的,只要一条边粘到了石头上,就能顺利让它从竹帘上脱落下来。 但怎么开好这个头是关键。 闫玉抬起头:“爹,你给我找根木条,不要厚的,薄一点。” 闫老二跑去戚家,在戚五那一堆木料里翻翻找找,最后是在要拿去烧的废弃料里找到了两根很细的木条。 如获至宝,又跑回家。 戚五:…… 他不放心的跟过来,进了院子,就看到他侄女准备用菜刀给那两根细木条开槽。 忙接过手,弄清楚她要干嘛,心中震惊的同时,戚五手上也没耽搁,顺着木头的纹理,给两根细木条开出两条笔直笔直的凹槽。 又划了几刀,竹帘卡进去,刚刚好。 第245章 静待数日 闫玉有了把手,抄纸浆的动作更加流畅。 从上捞一下,从下捞一下,纸浆基本就能铺满整个竹帘。 她将两边的细木条卸去,边缘处留下整齐的端口,朝着石板快准的印上去,动作轻柔而舒缓,将竹帘从一侧放下,平铺到另一侧。 整张竹帘贴在石板上。 小心翼翼的揭开一点,纸浆与竹帘分离开来。 闫玉屏住呼吸,慢动作揭开。 纸浆被留在了石板上,完整贴合,一丝不差。 闫老二笑得见牙不见眼,李雪梅也弯起了嘴角。 戚五觉得一切都很震惊,这……就是……纸? 有了一次比较完美的成功,闫玉乘胜追击。 竹帘在她手中灵活的舞动。 一层层纸浆被摞在一起,边缘处有些参差,是不熟练,没有对齐之故。 他们家废弃的纸并不多,放进口袋,扔进河水中如日夜冲刷也不可避免的带走了一些,纸浆有限,捞到后面,颜色已经比先前澹薄许多。 闫玉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尽可量的将它们全部捞起。 等她终于停下,闫老二扭了扭头,看得太专注,脖子都僵了。 “之后是压纸出水。”闫玉的最后一帘还留在最上面。 为了压得更加均匀,她没有用手,而是拿了她家揉面的木板,垂直放好之后,用力,压! ! 一道道水流从各个方向流出来。 闫玉收了力。 想了想,又来了一下。 这一次出水就少得可怜。 估摸着差不多,拿开木板,闫玉再看它们的变化。 刚刚还是浆,现在已经有些像打湿的纸了。 下一步,是揭纸。 竹简上只有很简单的四个字——轻掀慢揭。 闫玉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就揭的话,拿着它走到火墙这段距离就挺难,不如将它们搬到近处,揭一张贴一张。 她刚想搬,想起了戚五叔还在这。 “戚五叔,你能帮我将这石板搬到那边吗?”她指着火墙的方向。 戚五点点头,神情很郑重。 他双臂伸平,弓步下蹲,将那摞放纸张的石板平移举起,始终保持一个不动的水平,匀速移动过去。 闫玉:…… 也不用这么小心。 不过头一回做,一切经验都在积累中,等下一回她就知道,该将之前的工序距离火墙近一些,省下这挪动的功夫。 卢师傅的活做的很细致,墙面非常平整,闫玉在打算做纸后,也会挑他们砌火墙的时候来看,眼下她家的每一面火墙,应该都符合可以贴纸的标准。 用小手指翘起一个边边,她开始慢慢揭纸。 这头一张纸,纸浆有些薄,任是她小心再小心,还是揭坏了,从中间断开。 闫玉抿抿唇,将这半张贴到了墙上。 不能浪费,半张也能用。 她不得不从另一端重新揭,揭下后,两个半张中间隔着一道歪曲的缝隙,两两相望。 李雪梅拿出一个自制的毛刷,轻轻刷着,力图让纸的每一处都贴合火墙,严丝合缝。 闫玉没有急于再揭第二张,看她娘刷纸。 毛刷是用她爹存的马尾巴做的,大概截取了两寸长,直接用线一股股缠在一起,成了一个圆形的两面刷。 一面毛长些,一面短些。 火墙是提前烧好的,温度有所控制,温热适中。 纸一上墙,渐渐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水分在蒸发,纸在变干。 这种变化无疑是可喜的。 闫玉慢慢笑了起来。 干劲十足的将剩下的纸一点点揭开,贴上墙。 后面揭纸十分顺利,几乎没有破损。 火墙上闫玉能够得着的地方都被贴满,闫老二加入帮忙的行列,虽然他也不是多高,但至少,比他闺女高。 到了最后,戚五也动手帮忙。 他本来是不想的,可谁叫这里他最高呢。 当最后一张纸贴到火墙上。 闫玉油然而生一种浓浓的成就感。 她背着小手,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细细看自己做的这些纸。 慢慢发现了问题。 纸张渐干,已经有了大致的样子。 纸浆最合适的薄厚,不是最开始浓浓铺满整个竹帘的模样,而是到了中后段,纸浆略澹的时候。 这种程度的纸最接近他家常用的纸。 而闫玉则喜欢中前段的厚度,更接近现代的纸张,用炭笔书写,这种应是更好些,无需担心太过用力将纸划破。 抄浆最厚的那几张可以做本皮。 薄的那些,嘿嘿嘿! 那啥用纸他们终于可以自产了,再也不用担心卷纸用完,重新面对用不用竹片的纠结。 按照竹简所记,火墙这一步叫作焙纸。 焙纸的时间不宜过长,不然容易发皱、变脆。 烘焙好的纸还要搭在晾纸架上通风几日。 几根杆子搭起来,简单的架子立时就成了。 他们不是按照贴纸的顺序再揭纸,而是以从薄到厚的顺序,将纸拿下来,一张张搭在架子上。 “还用再等吗?我看现在就能用。”闫老二摸了摸那几张薄的。 “再等等吧爹,不急这几日。”闫玉难得能耐得下性子。 这可是她的心血力作,每一张都是她支棱着两个小胳膊举着竹帘抄纸抄出来的。 谁干谁知道,胳膊都酸了好么。 容嬷嬷恰巧过来招呼他们吃饭。 戚五像屁股后边有火烧他,火急火燎的跑了。 闫老二上一顿吃的晚还不饿,就说自己不吃午饭了,想了想,跟在戚五后头去了他家。 “闫二哥,我家饭做好了。”戚五一脸认真的说道。 闫老二:…… 我不是来抓你回我家吃饭的,别怕。 卢师傅接下了戚家盖房子的活,在征得闫老二同意后,将他侄子派了过来,先给戚大他们自建的部分做一个修整。 这三兄弟给自家盖房子不惜力气,地基打的结实,就是找平差了些,不太平整。 得先找找平,后面才好往上砌砖。 “我过来看看,有啥能帮忙的。” 其实闫老二是想给戚家好好规划一下。 比方说那地窖,能大就大,不能大就挖俩。 戚五这个木工手艺,在他们村里是蝎子粑粑独一份,最好弄个工作间给他,享受一下全村‘独宠’的待遇。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咳咳,主要是冬天太冷的话,在院子里没法干活,有个屋子,烧上火墙,猫冬在家打打木头多好。 与其上外面买家具,闫老二更愿意让兄弟给他家的钱挣了。 别便宜了外人。 第246章 给老闫送点鱼 “不用你闫二哥,你好好歇着,我们仨人干活很快的。”戚五刚拣了合用的木料。 他见闫家的小二做纸像模像样的,但没有趁手的工具,记在了心上,一回到家就在自己存的那些木料里翻找。 先单独拿出来放在一边,时不时看到就能想起来,省得他过后给忘了。 戚大戚四戚五全都在家,昨天分了那么一大包银子,一家人都没睡好觉。 他们自家开了个小会,主要是戚老娘说,他们听着。 会议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盖房子。 戚老娘是个心里有成算的。 装不下闫家那兄弟俩了。 秀才公不用说,以后那是要考学做官的人,闫老二这份挣钱的活泛劲更不会困在村中不出。 何况他也不是个安分的,以前在齐山府老家,就常年不着家。 她家三个憨儿子得跟上闫家老二的步子,不能被家中琐事拖住脚。 所以房子得盖起来,还得赶紧。 戚大给砖头都分成一堆一堆,戚四忙着筛土,戚五原本在打窗户,正准备继续。 闫老二里外里看了看,愣是没找到啥自己能干的活。 这三兄弟憨是憨,干活真是一把好手。 他将地窖和给戚五弄个木工房的事和戚大提了,本想着解释一下这个提议的原因,不想戚大想都不想就点头应下,没有二话。 闫老二:…… 白准备腹稿了呗。 戚大:“闫二,你看还哪需要改的,你只管说。” 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戚大,你看哈,我家盖六间,刚刚够住,你家也六间,是不是不太够?” 他给戚大掰手指头数着:“大娘一间,你一间,戚四一间,戚五一间,你两个闺女一间,厨房一间,是不是少个堂屋?” 戚大认真的想着,童孔放大:“是少了,那咋整?” “在两边各加一间就行,这样就是八间屋,我刚才说的你家戚五单独做木工活的房间也有了。” 闫老二直接带他到实地,指着已经砌好的底墙道:“这外面,再阔出两间来,院子小些没事,屋子得够住。” 戚大连连点头。 “这样一来,火墙得多砌两道,砖头和瓦片还得再多些,砖头没事,我这次拉的多,足够你家用,就是瓦片你回头得和卢师傅说声,算了,我帮你和他说。” 折腾戚大干啥,他回家顺道和卢师傅提一嘴就是。 “还有,别老忙活我家的门窗,你家也得用,一起都打了,旁的家具咱先往后放放。” 闫老二顿了顿,又道:“木炭那边也停下来,咱先给房子盖好,再弄别的。” “我过几天还得出趟门,这一次主要是探探河里的水路走不走得,你们仨在家帮我照应照应家里哈。” 戚四一听,扔下手上的活跑了来。 “闫二哥,你自己去?那怎么成?还是我跟着你吧。” 戚五在一旁闷闷的不做声,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刨着木头。 他也想和闫二哥出门,不过他也知道手上的活还有许多,和闫二哥出门,就得耽误手头的活。 他们俩家都急等着用呢。 “看不起我是不是,我自己能成,也不走远,放心吧。” 闫老二心说:对不住了兄弟们,在三宝和你们之间,我必须得选我家三宝啊,安全快捷有保障。 他又想起一事来:“戚五啊,那木筏还能不能再加宽些?我想让我家牛也上筏子,真要是筏子坏在了半路,我总不能腿着回来,那得浪费多少时间,到那时让三宝驮我回家,也快些。” 戚五昨天晚上打好了两遍翘起的板子,正准备等晚些时候去装,闻言便道:“两边再捆几根木头就行,不费什么事。” 闫老二放心了,从戚家离开后,又转到崔家。 “姐夫,忙着哪!”闫老二进门就热情的打招呼。 崔郎中抬头看他,露出笑来:“你姐天天念叨你,快进屋吧,吃饭了没?” “吃过了。”闫老二诧异于他的热情。 和从来没有过的笑模样。 崔娘子耳朵尖着呢,听到动静,从厨房快步出来。 “二兄弟,哈哈,别呆着了,快来,咱姐俩上厨房说话,我这灶上点着火呢。” 闫老二应了一声,不外道的进了崔家的厨房。 “吓一跳吧,你姐夫自从他那三十工分兑了铜板就不正常,别理他,穷惯了,一时挣多了烧的。”崔娘子一边将菜翻炒出锅,一边说道。 闫老二:…… 我的姐姐呀,你咋啥话都秃噜。 “我其实是想问问我姐夫,明天能送一批药去虎踞不?要是有好的,我明天正好顺道带过去。” “有有有!”崔娘子一连串的答道。 “我天天追着他问,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保证药好了第一时间通知你家。” 闫老二的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扔:“我姐是利索人,我再放心不过!姐夫也细致,你俩真是天生一对。” 崔娘子被说的心花怒放:“可不咋地,当初说亲,合八字的假道士就说我们是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般配着呢!” 闫老二:…… 这话有点没法接。 观音座下……金童玉女能合婚么? 你都说是假道士,还信? 只感觉越接触下来,越觉得崔娘子是位神奇的姐。 他刚出了崔家的门,就听到后边崔娘子迫不及待的催促崔郎中:“你快着点,别耽误我二兄弟的正事! 哎呀你这个磨蹭,不用你了,我和你说说那几个药架子,你听听对不对!” 崔娘子一通语言输出…… 许久才听到崔郎中有些轻有些慢的声音:“我得去看过才能对上……” 之后他姐又说了什么,听口气就能感觉到她的暴躁。 …… 戚五准备好了东西,到闫家喊了闫老二一声,一起去河边。 闫老二套好了车,让他们将木头搬到牛车上运过去。 几个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不但加宽了木筏,竖起了两头的挡板,闫老二还给今日份的渔获拉了回来。 进门之后,闫老二先找到他媳妇和他闺女。 道:“这鱼真是不少,明天是不是给老闫送些去?” 看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8.2...m。: 第247章 倒计时 “你拿主意就是。”李雪梅道。 孩她爹在人情世故上比较擅长,她远不及。 闫老二点点头:“那我多带一些过去,也给老闫的同僚们分分。” “爹,筏子好了吗?”闫玉问。 “可以了,咱三宝也上去了一会,还算稳当。”闫老二道:“好悬我跟着去了,不然戚五就要将木筏抬上岸,不就两边加绑一些木头么,我张罗大家在水里弄的。” 不光是木头,这木筏上下还有两层板子,在水里作业当然没有在地上好,但闫老二的理由还是说服了他们,水中浮力大,他们不用搬来抬去,会省些力气。 “咱们什么时候走?”闫玉期待的问道。 闫老二思索片刻:“明天从虎踞回来,没什么事情的话,咱们晚上就走。” 李雪梅:“一晚上都等不了?后日再出发也不晚。” “在筏子上也能休息,再一个,对外是说咱们出去探探水路,没有目标。 实际上,咱们要跑的地方不少。” 他转过头望向他闺女,“这次出去可得做好吃苦的准备。” 闫玉中气十足:“爹,你还不知道我,吃苦耐劳的风格时刻记在心上!” 她想着时间还是挺紧的,啥都没准备,这不行,该带的东西得带上。 “我去收拾收拾东西。” 闫玉一阵风的跑到厨房。 先将碳筒从角落里搬出来,想了想,又拎了一袋子木炭。 从河里弄些鱼吃应该不难,带些米,带一小坛子酱菜…… 她在厨房这样折腾惹得容嬷嬷过来查看。 容嬷嬷听她说要走水路出远门,还给她加了一袋子晾晒好的菜干。 不多时又拿过来一些东西给她。 一双羊毛袜,羊毛清洗的很干净,还带着香胰子的澹澹香味。 闫玉惊奇的将手伸进去,被温暖包裹的感觉。 察觉到有异,她将袜子翻过来细看。 原以为是将羊毛捻成线织出来的,这已经很费功夫很不容易。 没想到袜子里面还夹杂着少许棉花。 这穿到脚上得多暖和啊! 一副手套,手指头露在外面,在掌心的位置加了两块小皮子。 闫玉爱不释手。 她的小手太嫩了,每次干活都会磨得手疼。 呜呜呜! 容嬷嬷好好哦! 不想回到房间,她娘也有惊喜给她。 “哇!娘,这是你做的?太厉害了!”闫玉由衷赞道。 从开始为了躲避针线活将针头线脑的全部卖给平台,到现在给家人缝衣服,李雪梅也在试着接纳这个世界,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 “容嬷嬷帮我裁好,我只负责缝。”李雪梅含笑说道。 她的针脚不说也罢,好在是穿在里面,没有外人能看到。 缝制的过程中,李雪梅多了一些感悟。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一针一线都是她的牵挂与惦念…… 她给女儿缝了一个小马甲,表面看平平无奇,实际内有乾坤。 “我的天,这里面全是口袋!”闫玉瞪大眼睛,看看她娘,又看看小马甲。 李雪梅抿嘴笑:“可以放你宝贝的那些零碎。” 话音还未落,就见她闺女将自己小背包里的铜板都掏出来,一个一个塞进马甲内里的口袋。 闫老二:…… “你也不嫌沉?”闫老二拎了拎,装满铜板的小马甲,有几分重量。 闫玉美滋滋的穿上,转圈给爹娘展示。 “不啊!刚刚好。”她满意的前后摸着:“尤其是这本记录平台交易的账本,放在哪我都不放心,果然贴身放才有安全感。” 最大的一个口袋装了她家最大的秘密。 想来娘也是看出她的在意,才想到在马甲里留出这么一个刚刚好的大小。 提起平台,闫老二歪着头想了一会,“大宝,今天是初几来着?好像……” 闫玉勐地抬头,小嘴微张。 李雪梅怨怪的捅了他一下,闺女都将这事忘了,你提起来干吗? 闫老二眼神躲避了下下,刚才那一瞬间,他嘴比脑子快,说秃噜了。 闫玉注意到爹娘的反应,将小嘴闭上,慢声道:“爹,娘,没事的,我现在平常心,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再说平台只说是能量不足给减了时间,又不是没了。 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有更需要它的人,没关系,真的,证明我们在一众倒霉蛋里过的算不错。” 她一副我不在乎我好理智的模样。 配上她现在的小孩样子,真的非常可爱。 闫老二忍不住掐了下她的脸。 闫玉一脸懵逼。 爹你干啥? 滋……滋…… 闫玉摸了摸耳朵,左看右看,问爹娘:“你们听到啥了吗?” 闫老二和李雪梅都摇头。 “我听错了?没动静?”闫玉自己也不确定起来。 闫老二:“能有啥……” “啊!”闫玉突然蹦起来,从炕上跳到地下。 吓了李雪梅和闫老二一大跳。 这是咋了这是? “倒计时!倒计时!”闫玉像个小疯子,在地上来回的跑,手舞足蹈的像是要抓摸什么。 “哈哈哈哈!来了来了它来了!”小姑娘一会摇头一会摆尾,偶尔还会伸出小拳头嘿哈两声。 “闺女疯了。”闫老二喃喃道。 李雪梅从吃惊到平静,用时极短:“看不出来么,平台又好使了,明天晚上就来。” 闫老二啧啧两声:“刚刚还说自己平常心,你闺女这打脸也太快了。” 李雪梅挑起眉毛:“那不是你闺女?她现在养成这样疯疯癫癫的性子,你自己说,到底赖谁?”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赖我赖我,都是我惯的,哈哈哈!”闫老二说起这个还挺高兴,“不过你看,咱闺女多活泼啊,年轻人,就是要有朝气。” 李雪梅没吱声。 也多亏了这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什么都能想得开,天天都乐呵呵。 她有的时候也觉得闺女这样也好,智商足够,遇事有主意,其他时间闹腾一些也没啥,自己开心,周围的人看着她也开心,可……能不能不要过于疯癫?! 那边闫玉已经激动的开唱了。 “天空像绵绵的糖,就算塌下来又怎样,雨下再大又怎样,干脆开心的淋一场……” 一边唱一边还有不太纯熟的动作。 李雪梅心道:扭来扭去还挺有意思。 闫老二已经拍起了巴掌,觉得声音太单调又加入了拍炕,一脸兴奋的配合着伴奏。 李雪梅:…… 第248章 山里有情况 全村的骡驴都集中在大石头处,叫声此起彼伏。 好长时间没有用到它们集体行动了,骡驴们都挺激动,往身上套车的时候,调皮的转着圈。 闫老二挨个车查看。 他身边跟着闫向恒。 “这几头回来得修修蹄子,恒儿你记着回来提醒我。”闫老二说道。 闫向恒点头应好。 “数都没错,咱们出发。” 三宝一牛当先,后面跟着一熘的骡车驴车。 梁丰年问闫玉:“你大哥怎么不上牛车” 闫玉看过去,见大哥哥准备和罗大伯一辆车,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哥想和罗大伯学赶车,我爹没教好,之前还闹了笑话。” “那闫二伯为啥不好好教”孩子疑惑不解。 闫玉想了想,“也不是不好好教,主要是那时候咱还在逃荒路上,一个是事情多,再一个骡子和驴都累的够呛,能走下来就很不易,不好再单独拉出来一头教大哥哥赶车,等到了这边,爹应该是给忘了……” 梁丰年忍不住道:“你家三宝可真好,听人说昨天你爹带它上了木筏,它也乖乖的不乱动。” 闫玉得意的笑道:“村里人都说我家三宝有灵性,是难得一遇的好牛!” “你这次咋没跟着去”梁丰年问道。 闫玉反问:“那你怎么也不去” 梁丰年微微低头:“我见你不去,就也留下了……” 闫玉:孩子你这样可不对,自己不想去就不想呗,还拿姐姐当借口。 不过,唉,算了。 “我要和我爹出门,临走前当然要好好交待一下。” 队伍不能乱,军心一散,再聚就难了。 大人们都走了,童子军集合完毕。 没在大石头处,那边爷爷辈的太多,不方便。 闫家林子那片地成了童子军新的集合点。 一群孩子整齐列队,抬头挺胸,身板直熘,除了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上面还打着一摞补丁外,看着很像是那么回事。 闫玉很满意,开始大声训话。 “你们应该听说了,我要跟我爹出躺远门,群龙不能无首,队伍不能没有头儿。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听二铁哥和三铁哥的,继续训练,不能放松,等回来我要检查,谁不合格就调到后备军去,表现好了才能再升上来。” 打了巴掌,还得给个甜枣。 闫玉又道:“咱们现在就进山去,今天我们不挖药,抓兔子,猎山鸡,逮鹌鹑……总之一切能吃的肉都不要放过,等咱回来,烤肉吃!” 孩子们欢呼起来! 队伍的站位都保持不住了,别提多开心。 怪不得让他们今天带上小木弓,原来是要打猎。 闫玉小手一挥,很有气势的喊道:“走,进山!” 猫猫从她的背包里钻出来,露出一个小脑壳。 闫玉将它摁了下去,下一刻,它又顶了出来。 反复几次,闫玉觉得不太对。 找了借口暂离队伍,闫玉将猫猫放到地上,问她:“有情况” 猫猫抬起爪子,刷刷刷的又开始冒指甲。 这是一人一猫约定的方法。 有人,带着武器的人,六个。 闫玉神色微变。 “从哪个方向来的” 猫猫指着北边大山的方向。 “离咱们有多远” 猫猫继续弹指甲。 闫玉默念:十五公里。 如果是山中,直线距离十五公里,要走更远的路才能遇上。 但,他们村子在山里的人太多了,用什么理由将他们喊回来,时间够不够…… 闫玉看着那山,目光晦暗不定。 那个方向,带武器,她认为是猎户的可能性不大。 关州的军士也不会出现在那里,那个位置,更像是从山的另一头翻过来,处于山间腹地。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 是北戎! 思路一旦打开,一些不起眼的信息像潮水一样涌来。 田大人上任三年,一直在兴建防御工事,将虎踞之外的北戎挡的严严实实,虎踞这座边城,才享有难得的安宁。 卫所多建于山坳之间,那些高不可及的群山,是大自然赐予的城墙,北戎的铁骑无法冲越。 可若是他们弃了马掌,用自己的脚丫子翻山越岭,小股的游兵散勇,无人能察觉得到。 除了她家猫猫。 她又想到他们村子的地理位置。 河对面就是永宁。 关州的府城所在。 一侧通谷丰,一侧通虎踞。 难得的三通之地,交通便利,去哪都不远。 这样的地方,也可以被视作是兵家必争之地。 当然,他们村子没什么可争的价值,不过如果北戎略知关州境内的城属分布,会不会觉得他们这里还不错,适合临时落个脚,又很偏僻隐秘…… 北戎知道关州境内的分布吗 肯定啊! 人家入境劫掠不是一年两年,没准比他们这些刚落籍的还道熟呢。 闫玉将猫猫重新塞到背包里,快步追上童子军的队伍。 不管他们干啥来的,都不能让他们接近村子。 一旦确定这几个人的身份…… 闫玉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飞快的从黑亮的童孔划过。 …… 归队之后,闫玉有意引导童子军与村子里的大部队汇合。 并且时刻掌控那六个人的动向。 今日不巧的是,她爹带走了一批人,全都是村里的壮丁。 他们从虎踞订了大缸,人去得少了不好往回运。 几位战绩彪悍的叔伯,大半都跟着去了。 闫玉心里盘算着村子里还有哪些战力。 戚五叔在家里打木头,没有跟着去。 胡大伯走了,但胡二叔在,甚至箭术还胜过胡大伯一头。 再往前走些,他们就能和胡二叔所在的那群人碰头,童子军里也不缺少像二铁哥三铁哥这样的半大小子,都曾编入过大人们所在的小队。 这么算下来,似乎不用回村子,以他们现有的战力,也能拿下那六个人。 前提是,那几人手中没有弓弩这类的远程武器。 闫玉小声道:“猫猫,他们手中有弓弩吗”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猫猫点了头。 闫玉的心立时凉了半截。 有远程武器,不好对付啊! 尤其是在山里,弓箭手的优势太大了。 胡二叔纵然箭术不俗,可眼下他们只有弹弓和小木弓…… 想发挥也发挥不出来! 看\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就\记\住\域\名\:\w\w\w\.\8\2\z\w\.\c\o\m\ 第249章 憋了一路的话 闫玉在纠结。 不能让大概率是北戎的人靠近村子,更不能让大家伙犯险。 还有,到底来人是什么身份,要先搞清楚,后续的计划才能跟上。 这时候看出她爹的不易了,每次猫猫发现了敌人,他都要出去跑一波演一下,不然无法解释…… 现在爹不在,只好由她上了! 闫玉扫了眼正兴奋追着山鸡跑的一群孩子。 还有几十米,胡二叔一伙人即将与我军相遇。 果然,那边林子里传来声音。 有人惊呼:“是山鸡!” “胡二,打它打它!” 嗖! 轻微的破空声,结束了山鸡扑棱棱的慌乱逃窜。 “哈哈!有你的胡二!” “跟胡大胡二一起进山准没错,时不时就能碰上几只不长眼的野物。” “可惜了咱的竹弩,要不之前碰到的那只鹿说啥不能让它跑了。” “这山里的野物还都挺灵,知道避着咱。” “你也不看看咱多少人,它们也不傻。” “这山鸡就挺傻的,自己撞上来,哈哈哈!” 孩子们侧耳倾听,却是没人冲过去。 他们兴致盎然的等着头头的命令。 闫玉朝大狗子哥哥点了点头。 大狗子激动的大喊:“口令:大路朝天!” 对面明显是愣住了。 好一会才有人试探着接了一句:“我们只走中间。” “小二,对上了。”大狗子向闫玉汇报。 几句话的功夫,足够对面的大人们冲过来,看到他们这一群小萝卜头,各个配弓拿棍的,笑了起来。 胡二:“我说怎么那只山鸡正正好扑过来,原来是你们在后面撵的。” 闫玉:“胡二叔,你们只有这些人吗” 这么多孩子,闫家的小二总是那么打眼。 童子军的站位很有意思,随时都以闫小二为中线,向周围散开。 经常在村子里看这帮孩子疯跑着集合,见天的往山里钻,头一回在这山中遇上。 大人们看着都很稀奇。 忽略他们的年龄身高,似乎比他们当初做的还好些。 至少现在,除了闫玉这个头头外,没有一个孩子出声,哪怕见到了亲爹。 “就这些人咋了”胡二奇怪的问道。 “我们今天进山是想多打些猎物,刚刚其实我看到了野猪,想着对付不了,就躲开了,现在咱们这么多人,兴许能试试。” 闫玉只能拿野猪说事。 对不住了猪猪,不是你不足以牵动这么多人的心。 “野猪!胡二,咱上吧。” “是啊!难得能碰上野猪。” “可咱手里没东西啊!” “那群小崽子手里不是有棍子” “也太短了……” 胡二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弹弓,又看了看孩子们手里的小木弓。 想了想,道:“是哪个方向,我们过去找找有几头,再商量要不要动手。” 哪怕手上没有趁手的武器,胡二还是活心了。 闫玉报了一个方向,一群人呼呼啦啦的向那个方向移动。 到了她所谓看到野猪的地方,闫玉又提议分开寻找。 大人们不放心孩子,也掺和进孩子们的小队,体验了一把童子军的集体行动。 并不是毫无章法,每支小队的方向都十分明确。 闫玉身边跟着罗家大二三四五铁、大狗子、小狗子和梁丰年。 大铁哥混进自家弟弟的队伍理所当然。 很快他就发现,老二和老三都乖乖听闫小二的指挥,连他家问题多多的五铁都难得的没有喊累,绷着小脸跟着他们跑。 闫玉的背包背在身前,方便她时刻与猫猫沟通。 那六个人的目的性极强,行进的方向几乎没有偏移。 他们走的不算太快,按这个速度,闫玉估计再有半个时辰,他们就能遇上。 她瞄了眼大铁哥。 二铁哥胆大心细,三铁哥机灵嘴巧,大铁哥像罗大伯,一样的稳重老成。 为了装得像一些,闫玉放缓了速度,好似在寻找野猪的蛛丝马迹。 大铁找得相当认真,很快,他有了发现。 “你们看这里!” 几个人一起扭头看去。 小狗子高兴起来:“是猪粪!” 闫玉:…… 还真有她就随口一说。 几个孩子围过去细看。 她趁机低声问猫猫,周围是不是有野猪。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和大致的方位。 闫玉在心中构建那六人和野猪的位置,很快得出一个结论,相距不远。 转瞬,她便有了计划! …… 在闫玉的快速引导下,他们最先看到了野猪群。 没有公野猪,只有两头母野猪带着它们的崽崽。 但,崽崽们长大了。 数量着实不少。 看得孩子们小拳头都硬了。 几个人拢在一处商量让谁回去报信。 闫玉趁机放出了猫猫。 猫猫蹭的蹿到树上,几个跳跃落在野猪群头顶的树枝上,勐地飞扑,尖利的爪子挠在一头小野猪身上。 小野猪嗷了一声,所有野猪都看向那只稳稳落在地上的山猫。 受伤的小野猪最先冲过去,然后是愤怒的两只母野猪,其余小野猪紧随其后。 山猫灵活的纵跳在山林之间,时不时还回头呲牙哈它们一下。 更激发了野猪群的凶性,对它穷追不舍。 这一切变故发生的太快了,等几个人回头去看原本安逸找食吃的野猪们,只看到一个个肉肉的背影…… 闫玉很果断:“追!” 自己跑在了最前面。 力量药剂不光让她的力气变大,对身体也有全面提升,当她全力奔跑时,踩踏的每一步都极深,像是离弦的箭,飞射出去。 闫玉刻意控制速度,总是适时挡在其他人前面,让自己始终处于领先。 野猪群,很快就和那六个人撞上了。 只听到一阵不真切的呼喝声。 越来越近了。 像是几个人在互相配合猎杀野猪。 她勐的停下,并且示意后面的人止住身形。 除了大铁,剩下的几个训练有素。 他们也听到了。 前面有人,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闫玉已经在转身的同时,上演变脸绝技。 用力表现自己被惊吓到了。 她瞪大眼睛,身体紧绷,跑到几人跟前,努力压低声音,道出那憋了一路的话: “北戎!是北戎!他们翻山过来了!” 看\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就\记\住\域\名\:\\ 第250章 躲藏 “快走,回去报信。”大铁立时道。 闫玉摇头:“你们先走,我去看看有几个人。” 大铁怎么可能让她去冒险。 转头对二铁道:“老二,你去看看,小心。” 二铁毫不迟疑,马上行动。 闫玉无奈,只好在后面追着嘱咐了一句:“二铁哥,人数,武器,你小心啊!” 三铁不管她愿不愿意,已经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大铁的背上。 自己背上五铁。 闫玉真没法反抗,她担心自己一反抗,再给三铁哥推倒…… 大铁三铁带着几个小的狂奔。 …… 等他们终于与大家伙会和,并且将所有小队都召集回来后。 二铁也回来了。 “有六个人,都是咱这边的打扮,要是不张嘴,真看不出他们是北戎,手上拿着弓,猪射的很准,每个人都有刀,他们割肉的时候才拿出来,不用的时候藏在怀里,有这么长。”二铁比划着。 闫玉心道:应该是怕暴露身份,才将短刀藏着。 看来这几个人是打算潜伏进来,装成关州人。 带着弓,难道是要假扮山中的猎户 也是,这样带着武器才不会让人起疑。 不过他们怕是不知,虎踞这一带早就没有猎户了。 在这片山域行猎的,只有他们村子的人。 闫玉:“所有小队,分散找人,找到人后赶紧回村。” 她直接下令。 并给每支队伍都分派了方向。 而后对还在接收消息的一群大人说道:“胡二叔,咱赶紧回去吧,给村子里的人报个信,都藏起来。” 她已经决定了,不和这几个人硬碰硬。 依照二铁哥所见,那么多头野猪,都没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困扰,他们手无寸铁,对上会吃大亏。 大人们没有意见,一个个归心似箭。 …… 山林里的每一伙村民都被找到,好在大家对山里不熟悉,爱扎堆行动,一找到就是一大串。 很快,所有人都回到村子里。 听到传信的村里人也都放下手里的活。 一股脑的跑到村中心的大石头处。 罗村长站在大石头上,目光在人群中扫了几个来回,见人都全了,松了口气。 “别慌,那些人下山还有一阵,有家里挖好地窖的,躲到地窖里,没挖好的,往大石桥的方向走,过河,往永宁城去。” 罗村长表现得很沉稳,大家的心也慢慢落了下来。 虎踞城太远,西桥镇只是一个小镇子,能有什么防守力量,可能还不如他们村子呢,当然是去永宁城最保险,府城所在,安全无忧。 至于那些北戎装作关州人的模样有什么企图,他们管不了那许多。 没听他家二铁说么,那些人个个手里有弓,他们最是清楚这些弓啊弩啊的厉害。 闫玉想:村长爷爷此为老成持重之举。 她看向她娘。 李雪梅朝她点了点头。 猫猫在将猪猪们引诱到指定地点后,得到的指令是回家报信。 “坐我家的木筏过河。”闫玉道。 罗村长闻言,和几个村老商量了一下,将孩子们尽量先运走。 尤其是那些个小不点,还不懂事,万一哭闹起来被发现可怎么好。 在村里几位老人的安排下,村人们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他们没什么家当,经历过逃荒的人,更知道在这种时刻该拿什么该放什么。 还别说,村里挖地窖的人家还不少。 天天进山,各家都挖了不少野菜,还有一些快要成熟的果子,前阵子下雨,他们还采了不少蘑孤,再加上从河里捞的渔获…… 在他们看来,房子晚几天没啥,这地窖能存储食物,才顶顶重要,先挖好再说。 戚家的地窖还没挖,李雪梅让戚家人躲进他们家的地窖里。 还有卢师傅几人,可以现在过河,也可以藏在闫家挖的冰窖里。 是的,闫家挖了一个冰窖,还有两个相连的地窖。 是为过冬存粮准备的。 没想到还没入冬,它们就派上了用场。 除了戚家,闫玉还邀请了胡二叔家过来她家地窖躲避。 胡家的地窖是挖好的,但胡二想着闫家的男人都不在家,家里人许是会害怕,便带了人躲过来,将自家的地窖让给了旁人。 罗村长对闫家的偏爱明晃晃的,罗大和闫二去了虎踞城,罗二和罗三两个在家,他派了罗三过来,还有自动请缨的二铁和三铁。 幸好闫家挖了两个地窖,不然都装不下这老些人。 所谓的相连,就是在两个地窖中间挖出一条半人多高的通道,大人走要猫着腰,像闫玉这种身高,穿行自如。 眼见村子里战力排行靠前的戚五叔和胡二叔都在这里。 闫玉不可避免的盘算开来。 她邀请胡二叔过来,是为了以防万一。 所有的竹弩都被销毁,但,她家还一把更犀利的铁弩。 只有在胡二叔手中,才能发挥它真正的威力。 能不用到最好,一旦启用,闫玉希望它能再立新功。 李雪梅了解自己的孩子。 一看闫玉脸色变幻,就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在想什么。 她想了想,让大丫将戚五、胡二、罗三请来。 “戚五兄弟,胡二兄弟,罗三兄弟我家的铁弩在此,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该用就用。” 李雪梅将铁弩郑重的交到胡二手中。 胡二感受着手上沉甸甸的分量,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戚五突然道:“我家有几块厚板子,许是能挡几箭。” 胡二立时道:“我和你走一趟,先搬到附近。” 罗三一直拎着他的杀猪刀,闻言也道:“你们两个去搬动,我去探探情况。” 二铁和三铁对视一眼:“三叔,我们也去。” 罗三想了想,点头道:“你俩机灵点,别乱跑,找隐蔽的地方远远看着。” 闫玉目送这几个人爬出地窖。 李雪梅喊她:“小二,你过来。” 她不情不愿的靠过来。 李雪梅不看她,找出一张纸摆在她面前。 “他们在哪……你画一下。” 闫玉听懂了她娘话中之意。 忙接过她昨日做好的纸。 这是她最开始揭坏的那半张,想是她娘匆忙中拽下来的,有些皱。 她随意平整了两下,招呼一直蹲在角落的猫猫过来,用随身的炭笔勾画出附近的地图。 看\咸鱼一家的穿书生活\就\记\住\域\名\:\\ 第251章 主战派 猫猫的爪子里还残留着可怜猪猪的血迹。 在闫玉所画的简略地图上,迅速点出位置。 咦? 他们是向河边移动。 对,他们应该是想要去永宁城。 假设,这些北戎对关州一境有所了解,那么在其印象中,他们村子的所在应该还是一片野地。 可一旦他们从山中走出,就会看到这片荒地被开垦出来,有了人烟。 突然出现的事物,计划外的所在,他们肯定会做一番探查。 进村,成了必然。 大丫递给妹妹一个装着热水的竹筒。 闫玉小小的抿了一口,丝丝甜味沁入肺腑。 是糖水。 她的小眼睛眯起来,思维随着热量的补充渐渐活跃。 “他们会进村子查看,当他们发现全村找不到一个人,会有什么反应?” 闫玉自问自答。 “会退走吗?应该不会,好不容易翻山过来,都已经到了关州境内,让他们无功而返,怎么会甘心。 换位思考一下,看到满村无人,又有仓促离开的痕迹,他们首先会想到什么?暴露!他们暴露了! 然后呢?他们会变得非常危险!” 闫玉的小脸紧绷,眼中写满郑重。 李雪梅提出一个可能:“他们也许会放火烧村。” 大丫的童孔抖动,攥紧自己的衣角。 闫玉又道:“如果我是他们,还会尽量找到人,搞清楚状况,至少问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露出马脚。” 电光在脑海中闪过。 闫玉突然问道:“娘,你说他们隐藏身份,装作关州本地猎户的目的是为了过来杀人吗?” “应该不是。”李雪梅也有所猜测:“打探消息的可能比较大。” “那如果我们按往常一样在村子里走动,他们会一见面就下杀手吗?不会吧,他们应该上前和我们套近乎,才能从我们嘴里问到他们想知道的。” 闫玉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但这个想法太大胆了,她觉得一说出来,她娘就会抽她。 她的小眼珠控制不住的乱转,李雪梅的手就拍了过来。 不轻不重的落在她的小脑袋瓜上。 严厉的喝斥:“不许乱想!” 闫玉挠了挠头,略带委屈的说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想也不行!”李雪梅断然道。 闫玉只好从另一条思路开捋:“我们惧怕他们手里的弓,蛮夷是天生的骑手,马背上长大,射猎对他们来说,就像吃饭喝水,面对面硬拼没有机会,那偷袭呢?” 李雪梅在思索。 大丫却突然出声:“小二,他们这么危险,我们为什么不跑?离开村子……婶子也说了,他们会烧村。” “放火之后他们会原路回去吗?未必,他们也可能会追上逃走的人,到时一样危险。” 闫玉为什么不老老实实躲着,总是想要出去。 是因为她明白,看似稳妥的每一条路,都有隐患。 源头的危机不除,就没有安全可言。 一直在旁边静默无声的戚老娘,缓缓开口道:“那就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闫玉侧头看去,戚家奶奶的眼睛正视她们的所在,童孔没有焦距,目光却异常坚定。 这是一位有大智慧的老人。 从戚家屡次行事不难看出,戚老娘双商在线,又有决断。 “老妹子说的对,这样的豺狼留不得。”胡大爷也走近过来。 作为村老之一,胡大爷其实不同意躲避。 躲得过一次,能躲过第二次吗? 这里是关州,全民皆兵。 面对北戎,畏惧不前才是死路一条,拼杀过去才有机会活命。 他们是从齐山刚刚逃荒过来不假。 但他们是齐山人吗? 不! 他们的祖宗是关州人,这片黑土,才是他们真正的家乡。 想要重新将根扎下,他们要学的不仅是生活上的,还有那股子悍勇。 “你家盖房子的师傅呢?请他们过来问问。”胡大爷满头的白发,人却精神的很,声音铿锵有力。 李雪梅顿了顿,卢师傅他们不愿意躲着,嗷嗷叫着北戎敢踏上关州,叫他们有来无回什么的。 是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将他们安抚住,让他们藏在挖好的冰窖中。 闫玉动了动,又动了动,见她娘没反对,灵活的像个小猴子,三两下爬了出去。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到了冰窖那边,她没有立时掀盖子,而是先在外面喊人。 等到和里面搭上话,才里外合力将盖子周开。 卢师傅无须多问,只听主家请他们过去,心里就明白了一二。 到了地窖,胡大爷活脱脱一个主战派。 和卢师傅一拍即合。 胡大爷问到了关键:“他们手里有弓,又射的准,连身都近不得,这可怎么好?” 卢师傅不假思索道:“需得有人在前面撑着硬物冲杀,或者借助地形突然扑上去,让他们的弓箭成了摆设,逼着他们跟我们近身厮杀。” 他见周围的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误会了,以为他们是被吓到,忙又道:“听着是危险,实则只要小心些并不难,那些蛮子也是人,就是看着凶狠些,咱们关州儿郎也不差,你们不是说他们只有六个人……” 要是换了我们的村子,这几个就是来送命的。 不过他将后面的话咽下去没说。 小安村能早早发现他们的踪迹,并且识破北戎的身份已经很了不得。 “将他们分开,一个个收拾。”卢师傅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你们放心,我们年年都进军营训练,也杀过几个北戎,就是我家几个小的,也是见过血的。” “你们要是信我,就召集村中的青壮,找一些厚实的木板,人躲在后面就不怕被弓箭射到,等近了身,看我们的!” 他想起什么,扭过头对李雪梅道:“闫二娘子,你家新打的门板就挺合适……” 李雪梅抿了抿唇,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感觉自己也快被面前这几个说服了。 事实上,无数惨痛的历史告诉我们,懦弱、躲避、张惶都只会助长敌人的气焰,让他们更加嚣张。 李雪梅只是不想让女儿去冒险,却不代表她不知道什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你们拿去用吧。” 第252章 北戎进村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卢师傅,眼睛一眨不眨,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凝重: “卢师傅,我们可以信你的,对吧?” 不光是闫二娘子,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犹豫与不确定。 卢师傅觉得有必要给这些初来乍到的新乡民好好上一课。 让他们见识一下,啥叫关州儿郎的血性! …… 胡大爷派了自己的两个孙子出去。 胡二连同村子里的青壮,很快集结到闫家的院子。 罗村长也在其中。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胡大爷在那点兵点将。 大铁担心的看着他爷爷。 罗村长感受到他的视线,冲他抬抬下巴,道:“专心听。” 胡大爷也在此时看过来,两个老头的视线在空中汇聚,彼此隐晦的点了点头。 相交多年的老伙伴。 有些话他不好说,也不确定该不该说,作为一村之长,大家伙信任他,听他的话,他就要保着大家平平安安。 他相信胡大爷不会乱来,肯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状况发生,才让他推翻了自己的决定,一力要灭了那几个龟孙。 胡二没有往前面凑,他躲在戚五宽大的背后,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 所有人也有意无意的将他挡住,确切的说是将他手里的铁弩挡住。 目前来看,卢师傅这些人还行,有血性的汉子,总能轻易赢得大家的尊重。 但这还不够,他们守着的秘密,关乎一家老小,不能冒冒失失亮给外人。 要不是情况实在紧急,胡二那一手准头不用浪费了,他们肯定不会动用闫家的铁弩。 当然,闫家的铁弩一亮相,也一定程度代表闫家的态度。 这才是胡二能轻易说服他们从地窖里爬出来的根本原因。 闫家与罗村长,在他们心中都一样值得信赖。 “既然要出手,就要下狠手,不能留情,哪怕有一个人跑了,都是给整个村子招灾啊!”卢师傅苦口婆心的说道。 他此时此刻才觉得刚刚有些莽撞了。 这些人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关州人,六个北戎,很可能一照面就将这些人的胆子吓破。 他只能一再的加重语气,让他们下死力气,拼命,用出吃奶的劲儿…… 这些人给他的反馈就是——没有反馈。 他说的多了,那几个小年轻好像还——挺嫌他啰嗦。 罗师傅:嘿!我这小暴脾气! 闫玉的地图更新了。 她从村里叔伯的缝隙中钻进来,大声道:“按着他们的脚程,很快就要进村了!” 卢师傅就看那群没什么反应的汉子全都动起来。 三五成群向四周散开。 他们与门板、车板甚至大铁锅一同隐蔽,速度快的出奇。 卢师傅:有点出乎预料,动作这么快的么? 还有,你们咋那么听一个小孩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也来不及细想,忙和兄弟子侄一同埋伏起来。 整个村子最显眼的就是村中心大石头旁边的闫家。 青砖石瓦房,独一份。 村子的排布也是以这里为中心,向四周铺排。 卢师傅觉得他们进村八成会往这里走。 但,埋伏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在进村的那一段路。 村子里有老幼妇孺,能在村口解决他们,尽量不要让他们进村。 闫玉预警完,就乖乖的回了地窖。 大丫有些紧张的将她拉到身边。 感觉到大姐姐的身子有些发颤,闫玉将自己送到她怀中,让她抱抱。 有个软乎乎,热腾腾的妹妹投怀送抱。 大丫渐凉的手脚又重新暖和过来。 …… 胡二和戚五搭伴。 “戚五,一会不光要挡箭,别忘了给我也挡挡,别让他们看见我手里的家伙。”胡二嘱咐道。 “我晓得。”戚五面前立着一个门板。 正是闫家的两扇门之一。 旁人两个人举一个,他一个就行。 卢师傅怎么会不知道戚家兄弟的力气,他看过他们三兄弟干活,自然知晓这三个人吃的多力气也大,给戚五的任务很关键,却不怎么危险。 他不是最先出手的那个。 主要负责切断敌人的后路。 六个人影下山之后,滴咕了一阵,便向村子的方向走来。 他们很警惕,一路打量四周,静悄悄的村子让他们心生不妙。 让人意外的是,他们在村子外面就站住了脚。 卢师傅心中暗暗焦急。 胡二眯起眼睛,在考虑要不要给他们来一箭。 “咳咳……你们是从哪里来?快走快走,我们村子得了疫病,小心过了你们。” 让所有人意外的状况发生了。 北戎的六个人不进村。 罗村长突然现身,弓着身子垂着头,拄着一根棍子,状似无力的驱赶他们。 大家伙都捏了一把冷汗。 见到了人,那六人明显松懈了许多。 有人上前来搭话。 “老人家,我们在山中迷路了,好像走错了方向,不知这是哪里,离山关村有多远?”问话的人说着非常地道的关州话,比罗村长说的还熘。 “啥山关村啊,没听说过,你们听不懂话么,快走快走,闹疫病的村子你们也敢来,不要命啦!” 那人犹豫的一下,问道:“我们也听说这边闹了疫病,这么严重吗?你们村子的人……” 罗村长长长叹息一声:“都被官差拉走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只留下我们几个老东西,熬日子罢了。” “你们……是刚落籍的灾民?”那人试探的问道。 罗村长眼中闪过晦暗的精芒。 这是北戎?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是啊,好不容易逃荒过来,以为有条活路,没想到,唉!” “老人家,既然村里现下无人,我们能不能借住一日……明天一早再打听怎么回村。” 罗村长苦着脸:“你们随意吧,老头子也没有几天好活,管不了那许多,管不了喽!” 他转身回去,步履艰难的移动着。 “这村子发了疫病,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土拖布,我说了多少次,要说关州话!”那人严厉的训斥。 之后耐心为同伴们解释:“这个村子的人都被官府带走了,说不定能找到他们来不及带走的户籍。 有了这东西,关州一地我们想去哪就去哪。 冒险也是值得的,再说我们的身体这么强壮,小心些不会有事。” 第253章 熟练的补刀 他们要翻找东西,迟迟没有走到卢师傅预定的埋伏位置。 被翻找房子的村民拳头都硬了。 还是忍耐着。 终于,卢师傅爆喝一声:“杀!” 四面八方涌出来的汉子让六个人懵了一下,只在须臾之间,他们便反应过来,三人抽刀,三人持弓,凶悍的迎上去。 各式各样的木板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持弓的三人见循声射去的弓箭都扎在了木板上,口中怒骂着什么,还不等他们将弓收起,一块块石头砸过来。 北戎六人:…… 从没见过关州这么温柔的阵仗。 迎接他们的竟然不是刀子是石头。 但石头狠砸过来也很要命,他们极力躲避着,六个人围在一起的阵型被打乱,那些藏在木板后面的人,始终没有露头,让他们无从下手。 凶性被激发。 其中一人说了一句什么,就见他们状似凶狠的向前冲去,临到近前突然转向,六个人突然分散,从木板与木板之间的间隙勐地蹿过。 这时候就看出村民们的不同,有过围杀山匪经验的,立时便举着板子腾挪,大力撞击过去,试图将人撞倒。 没有经验的人看到那满脸凶相的北戎,动作微微停顿,只是这一下短暂的停顿,便被人冲了出来,借助周围的房屋躲避身形,转眼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戚五的门板是横着的,竖起来他就看不见了。 北戎六人弃弓不用,正中了大家的下怀。 戚五冲到跟前,腰臂用力,门板被他夸张的舞动起来,直接扇到一人面前。 这个北戎何其倒霉,好不容易冲出重围,遭遇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大力士。 门面被直击。 就听‘咣’一声巨响。 这人直挺挺倒下。 血湖了一脸。 胡二利索的将其手上的长弓箭袋的与刀拣起,后者扔给了王大郎。 王大郎掂量了一下。 没在手上停留片刻,勐的将其掷出,扎在了其中一个被木板夹击,不得脱身的北戎身上。 噗! 利刃入身的声音。 两边的门板迅速配合,一个狠狠压过去,另一个后面有脑袋冒出来,看准地上的长弓,快速出手拾起…… 得到长弓的胡二如鱼得水。 他几下子跳到旁边刚起好的土墙上,锐利的目光在四周巡视。 突然,他定住视线。 找到了! 弓弦被拉满。 一道箭失飞射。 噗! 一声惨叫伴随着周围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 胡二锐利的目光落在距离最近目标最近的几人身上。 那几个汉子身上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忙不迭的跑去查看那龟孙死透了没有。 弓弦再次被拉紧。 胡二瞄准了一个困兽犹斗的北戎,果断放箭。 噗! 又倒下一个。 武器快速被拾起,拿到刀的人,下意识的又补了几刀。 然后看看手上带血的刀,又看了看啥也没有,还在赤手空拳和北戎缠斗的卢师傅几人,陷入沉思。 怎么把刀给卢师傅呢? 扔过去肯定不行,万一投掷不准,很容易伤到卢师傅他们。 他只好将刀又给了王大郎。 王大郎射箭不行,但扔石头扔木头扔棍子扔刀……都准的不行。 王大郎也没客气,他刚扔出去那把刀还没来得及回收,手上正没有趁手的家伙。 拿过刀来,还是先掂一掂。 与同伴们一起,朝着那卢师傅几人包围的北戎走去。 卢师傅心里急的冒火,和说好的不一样,他们只围住了两个北戎,跑了那么多! 这个时候可不敢分心,他们手上除了木板,什么都没有。 用木板压过去,趁乱出去与北戎几下拳脚,再缩回来,如此反复。 两个北戎,渐渐习惯了这种套路,在他们又一次钻出来的时候,拼着被木板砸实,手上的刀狠狠的划过来。 卢师傅的堂弟被划中的胳膊,鲜血直流。 少了他的支应,那木板瞬间变得不够灵活。 王大郎几人正是这个时间冲过来的。 他们支撑着木板补位,替下了卢师傅堂弟的位置。 套路又在重演。 就在那北戎准备再狠狠划上一刀时。 他举刀的间隙被两个人同时抓住。 一个是站在高处的静候时机的胡二,一个是就等此刻的王大郎。 一个箭至,一个刀到。 几乎同时扎在那北戎的身上。 高举的刀没有机会落下。 那人缓缓低头,看到扎在身上的箭与刀,大张着嘴想要喊出什么,最后只发出一些无意义的气音倒下。 王大郎抽刀,也顺便抽了箭,随手抛了回去。 胡二早习惯了,在自己身侧拣起那根带血箭,面无表情的又将它并入弦中。 卢师傅余光看到了自己兄弟受了伤。 同样看到的还有他对面的北戎。 鲜血的红,让其凶性更甚。 卢师傅也拼出了真火。 好像有一团火在胸中燃烧,将他的身体灼烧到极点,眼到腿到,一个利落的抬腿,准狠的踹在那北戎的手上。 这一脚,据对是卢师傅的巅峰战绩。 这么刁钻的角度,这么快的速度。 再没有这么准过。 这个时候,要是手中有把刀就好了。 卢师傅不无遗憾的想着。 下一个眨眼,面前就真的出现一把刀。 并且是刀柄冲着他,就在他身前,只要伸伸手,就能够到的一把刀。 他几乎不假思索就将刀接了过来。 面部肌肉因激动而抽搐,略显狰狞。 一刀捅去,正中那北戎的心窝。 握着刀柄的手,狠狠一拧。 看着对方痛苦的脸,卢师傅前所未有的畅快! 该死的,终于死了! 鲜血喷溅在他脸上。 他连抹都不抹,目露凶光的转头,搜寻敌人。 目光中的狠意渐渐消失,开始发直。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身体还保持着准备出击的蓄势之态。 看着这个村里的汉子们走过路过都没有错过,谁到了北戎的尸体旁边,都会利落的插一刀。 没刀的用板子,没板子的用脚……总之,就是补刀补得特备彻底。 卢师傅的兄弟和子侄们也傻眼了。 他们干掉了一个北戎,这些人……这些人…… 干掉了四个! 而且,他们是在补刀吧?也未免太熟练了。 几个村民将死在别处的北戎拖拽过来,排列整齐。 “还有一个。”卢师傅忧心忡忡。“得找到他。” 不知道刚才藏在哪里的罗村长大步流星的冲了过来。 刚刚还是辅助支撑他不倒下的重要道具,转眼就成了无情落叶扫的棍棒。 “你们这些兔崽子,饭都是白吃的,怎么还跑了一个?!”他瞪着眼睛,眉毛立着,看着比刚刚的北戎还凶,口鼻之间似乎都要喷出火来:“还不赶紧去找!老头子要看到他的尸体正正好好的摆在这,那龟孙不在,你们想替了人躺这不成?还不快去!” 一帮五大三粗的汉子,像是被人大人撵着跑的孩童,着急忙慌的在村中四处乱窜。 罗村长看向不动的几个人,刚要开口说什么。 卢师傅忙道:“罗村长,我们也去找人。” 麻熘的带着兄弟和子侄跑了。 他说不出来,就觉得这位罗村长好吓人。 之前扮的那个糟老头子,那个像啊,连他看了都差点信了。 转眼就这么中气十足的吼村里的后生们。 天知道,他刚刚看这些汉子心里都打憷。 这一个个的,哪是需要担心吓破胆的主,看看跟在自己身边,脸色煞白的儿子和侄子,这才是需要关爱之人。 这三个小的还见过血呢,都吓成这样,好在没有给他丢人,敢冲上去,跟北戎干…… 等等,他家这三个见过血的尚且如此。 这小安村的人为啥表现的这么……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脑海中不断的闪过他们补刀的那个利落劲。 “哎幼!”卢师傅整个人都僵直了,顿在原地。 “爹,你咋了?”卢小师傅看看戒备的看向四周,没情况啊。 卢师傅憋了一口气,半天才缓过来。 “是我想茬了,这一路咋能那么太平,都是有经历的,有经历……” 没头没脑的话,这说的是个啥。 卢师傅的老脸渐渐发红。 他现在想想之前给人家苦口婆心讲的时候,肯定特别傻,也不怪人家听着不耐烦,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胡二有了弓,就让二铁将铁弩给送回来。 李雪梅将铁弩放到一边,想着不着忙,敌人还没有被全歼,等他们全都死绝了,再收起来不迟。 正这样想着,闫玉那不断更新的地图上,目标动了。 因为移动的太快,猫猫索性用指甲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曲的线来。 怎么看那线,歪七扭八的像是朝她们来了? 李雪梅拿起了铁弩。 闫玉也站了起来,举起了自家的铁锅。 这口锅是在平台买的,铁好,比别的锅更结实一些。 娘俩默契的看着地窖的出口。 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猫猫的指甲还在划,到了某一处,突然不动了。 它侧着头,一双在暗处更为明亮的猫眼,看看图,又看看地窖上方。 这一系列的表现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李雪梅看了眼容娘子,无声的开口,让她将其他人带远一些。 容娘子快速将距离最近的大丫带离,安置好所有人后,快速返回。 戚大娘子觉得不对,过来查看。 见李雪梅娘俩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向四周看了看,实在没什么可拿的,就从自己包袱里翻出了一把剪子,举在身前,严肃的看向头顶。 有窖门被撑开的声音,头顶却还是黑暗一片。 闫玉悚然一惊。 母女两个对视一眼,同时想到: 不是这个地窖! 是另一个! 闫玉飞快的窜到两个地窖中间相连的通道。 只有她能在这条不高的通道快速通行,而李雪梅不行。 李雪梅鼻尖都见汗了。 “猫猫,过去,有人下来你就挠,使劲挠。”李雪梅下令。 猫猫蹭的追上去,跟在闫玉后面到了地窖的另一边。 另一边只有胡大爷带着两个孙子。 这位主战派的老战士,觉得和一堆女人待在一处不自在,便领了两个孙子在这边的地窖等着。 闫玉一过来,祖孙三人便察觉到了。 同时也察觉到上面的声音不对。 “胡爷爷,快走,去那边。”闫玉很冷静。 她想如果敌人往下射箭的话,她就缩成一团,躲在铁锅下。 但胡爷爷他们不行。 所以,她遁后。 胡大爷勐地站起来,因为起的太勐,还晃了一晃。 不过他知道轻重,这个时候别说头晕,就是脑子炸了也得快些离开。 他的两个孙子,更是无比信任闫玉。 满村的孩子,哪个不是童子军的一员。 他们的军令中就有一条,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问为什么,别墨迹。 搀起爷爷就走。 头顶的光亮渐大。 闫玉的目光对上一双阴鹜的双眼。 那人看到下面有人,笑了。 那笑容残忍又恶心。 猫猫借助墙体,几个纵跳飞扑过去,毫不留情就是四爪子。 不错,普通的猫可能抓两下就是极限了。 但闫家的猫,抓四下还是它每一下都很用力的缘故,在力道与速度之间找到一个平衡不是太容易。 四下,已经是它保证输出的速度极限。 “啊!啊!啊!啊!”惨叫声从上方传来。 胡家祖孙已经爬进中间连通的通道了。 胡大爷听到动静想回头看,却被两个孙子不断推着向前。 闫玉握紧小拳头,用力的挥舞一下。 “干得好猫猫!”她小声夸赞道。 猫猫用爪子倒挂在地窖的门板上,喵了一声。 她想了想,招呼了猫猫下来。 冷眼看着上方的地窖的门被大力掀开。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因为被猫猫挠的血湖湖一片。 闫玉心想:看来他没有发现另一处地窖的入口。 她觉着铁锅,全力戒备。 那人想射箭,却发现地窖的入口太小,张弓有些困难。 果断收了弓,举着刀纵身跳下来。 闫玉在他想要跳下来的瞬间,快速冲进通道。 她将铁锅挡在身前,退步走。 一人一猫迅速向另一端的地窖移动。 那人跳下来后,侧身翻滚卸力。 一个鲤鱼打挺,半蹲着身,横刀在身前。 警惕的观察四周。 第254章 漏网之鱼 第254章 漏网之鱼 当他适应这昏暗的环境。 有血珠子滴到眼睛里,模糊了视线,他挤了挤眼,用手慢慢的,大力的擦过自己的眼眶。 他发现了通道,也发现了通道里抱着铁锅后退的小崽子。 脸上没一块好肉的男人,表情已经不能称之为狰狞,而是……惨烈。 他用刀背敲打着通道。 一路敲一路爬过来。 细碎的土渣随着他的敲击掉落。 这一下又一下的声音,像是敲击在人的心上。 这是猎手对猎物的宣告:我要来猎杀你了! 大丫突然冲过来,一把将妹妹抱出通道。 也不知她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竟然从闫玉手里抢到了铁锅。 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哆嗦着举着铁锅,不断喃喃:“妹妹……退后……躲起来……” 被抢了铁锅的闫玉:…… 这一刻又懵逼又感动。 李雪梅走得很稳,手也很稳。 最好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她以前从电视里听过类似的话。 正如此时此刻。 那人用敲击声威慑他们,又何尝不是在暴露自己的位置。 她没有去动前面身体紧绷的大丫,从间隙处将铁弩伸出去。 那北戎原本还夸张的怪叫,不断吓唬着前面举着铁锅的少女。 突然见到黑峻峻的铁制器物。 先是愣住,而后惊恐的后退。 他认出了,这是弩,铁弩! 李雪梅会给他全身而退的机会吗? 不会! 她瞄了一眼,手上的角度随着目光微调。 当她感觉就是这里。 果断射击! 闫玉几乎同时将大姐姐手里的铁锅推高一些,挡住她的视线,之后小脑袋挤进去,扒着通道张望。 就见那人张着的嘴里插着一支铁箭。 铁箭深入,几乎快要没过去。 闫玉嫌弃的撇嘴。 好丑。 正在这时,这一方的地窖出口传来声音。 是胡二。 “爹,闫二嫂子,你们没事吧?” 胡大爷暴怒狂喊:“胡二,你个混小子,还不滚下来!” 上方的胡二:…… 愣愣的看着戚五。 戚五瞪大眼睛,一副你干啥惹我胡大爷生气了的表情。 胡二看懂了,心说,我也不知道哇。 老爷子这是咋地了? 他赶忙掀了窖门下去。 “爹,咋了?出啥事了?” 胡二下来以后,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 他看看四周,突然定格到通道处。 “你个王八羔子,养你有啥用,不是在外面杀北戎么?给人杀到这来了?”胡大爷和罗村长不愧是经常混在一起的老伙伴,骂人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愣着干啥,你个棒槌,去给箭拔了,赶紧补一下。”胡大爷吹胡子瞪眼。 胡二听懂了他爹的意思,忙和刚下来的戚五将那人从通道里拽了出来。 他去拔箭,愣是一下没拔动。 这活戚五有经验。 戚五:“胡二,你让开些。” 胡二下意识的听从。 就见戚五一个大力,铁箭被拔了出来。 在身上擦了又擦,回头找到李雪梅,憨笑着将铁箭递过去。 “闫二嫂,给你。” 李雪梅不等伸手,旁边的容娘子替她接了过来,扔到一边。 戚老娘听孙女学话,气不打一处来,将戚五喊过来,脱下鞋就抽。 “你个憨死的,那血呼啦的玩意还巴巴的递给你闫二嫂子,她有身孕呢,能闻那味么!” 戚五蹲在他娘面前,老老实实的被他娘的鞋底子招呼…… 胡二伴随着这噼啪作响声,完成了补箭。 偷偷瞄了戚五一眼,心中暗自庆幸。 还好他爹娘没有脱鞋打儿子的习惯,太吓人了! 胡大爷从儿子口中得知这是最后一条漏网的死鱼,没好气的吩咐他:“我们先上去,你给这里打扫打扫。” 他往那通道瞄了一眼,又加了一句:“实在不行,就给这边堵上,旁边再挖一个。” 家里的地窖,用来存粮存菜,整个血呼啦的人死在这,又是闫二娘子亲手射杀,担心她心里犯膈应,胡大爷就想出这么个法子。 填上,再重新挖个洞。 胡二赶紧答应下来。 这有啥,不就是干活么。 戚五听到了,不知道哪路神仙路过,踩了一下他的脑门,福灵心至:“娘,我帮胡二干活。” 戚老娘也抽的累了,停下来喘了一会。 道:“先背我上去,你再下来。” 戚五唉了一声,将自家老娘背起,轻松爬了上去。 之后又下来背尸体。 罗村长说了,要见到他们正正好好的躺那。 他的衣服都脏了,就没让胡二再沾手,自己一个人背着尸体,跑到村口。 放下,规整一下位置和姿势。 让他们看着更齐整些。 卢师傅听到最后一个北戎死了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 这村子的老头敢说,真就有人照着做啊! 他见这个是被射死的,那箭还在上面呢。 就过去将箭拔了出来。 看了看,估计又是那个叫胡二的。 没想到小安村里还有这么一位神射手。 单他一个人,就射死了好几个! 这样的胡二被自家爹训完,又被罗村长训。 “你那箭是咋回事,咋射的那么慢,你要是快一些,他们早就死了,卢师傅的兄弟能受伤么?!” 胡二此时灰头土脸的,他正在闫家地窖里打扫呢,还没干完就被人喊过来,挨村长的训。 “我那不是想着……有外人在……”他小声的辩解道。 罗村长瞪眼:“你打算藏着掖着呗,你倒是藏好了啊,六个人,射死三个半,那半个不知道是你还是王大郎弄死的,人家心里能不犯嘀咕?” 胡二挠头:“那我下次不出手。” 罗村长直接上棍子,给了他一下:“你傻啊!那是玩闹吗?那是北戎,过来就没安好心,不给他们弄死,留着过年啊!” 胡二:…… 话都让村长你说了,那我到底该咋? “你出手了,就别想藏着,以后可别这么犹犹豫豫的,咱射的好射的准,是天生的,是努力练的,就好这个,打小弹弓就准,你爹都老和我夸,没少吃你带回家的野物,听懂了吧?有人问就这么说。”罗村长嘱咐道。 胡二开始还愣,好家伙,这罗叔给他夸的。 听到后面越来越不对,我爹还夸过我? 最后一句说完,他全明白了。 不光要补箭,还得背这个名头。 嘎嘎~今天的三更~ 我应该将前面更新时间不规律欠下的一章补上了~ 棒棒哒~ 明天见~ (本章完) 第255章 北戎的人头值二两 闫玉扶着李雪梅进了屋,看到她躺到炕上,慢慢合眼才悄悄退出去。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经历,她们娘俩的畏惧之心少了许多。 不过对于一个孕妇来说,在地窖爬上爬下,又要专注精神射出那绝杀的一箭,着实有些乏累。 闫玉又去看了大姐姐。 大丫用忙碌填满自己的心神,她正跟着容嬷嬷将之前藏到地窖的东西,一样一样再搬回来。 胡二不是偷懒不想填了通道,而是卢师傅亲自下来看过,说没必要,两个地窖中间留的这条通道,还可以再往下扩少许。 换言之,通道被加高,成年人通行也便利。 闫玉是闲不住的,跟着村里人过河去找出村躲避的人。 按照罗村长的指示,他们一路往永宁城去了。 还没等他们走到永宁,迎面就被一路官差拦下。 盘查的那叫一个仔细。 闫玉听她爹背过路引,将上面的信息节选一段,重点说明他们的来历住处,还将自己知道的人叨叨了一遍,什么虎踞城的田大老爷,边城驻军的头头薛总旗,她大伯和梁叔父两位户书,守城门的衙役云云。 也幸好多了她这个小孩子,跟永宁城官差收到的信息不符,各种信息又说的熘,官差这才信了他们。 不过官差不让他们继续往前走了。 原路折返回去。 说他们要进村查探,确认消息真实无误,自会派人回去送信将村中的老幼妇人送回来。 得,那就回村。 这一队官差非常谨慎,闫玉注意到他们的手一直放在瞬间就能抽刀的位置,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四周,一路都没有放松警惕。 等进了村子,看到整齐并排的尸体们。 官差们表现的更加专业。 一个人查看尸首,两个人在旁边照应,似乎是怕死人突然诈尸…… 其余的人防范四周,站成一个圈,将无关的人全都挡在外面。 罗村长和几位村老神情肃然,很有些严阵以待的样子。 卢师傅和他的兄弟子侄也在旁边静立。 还有参与此次击杀北戎的所有人,都在一旁等着官差问话。 胡二的眼睛一直盯在那些离着他们老远的弓箭上。 和弓箭放在一处的,还有那六个北戎身上的短刀。 让村里人意外的是,除了这六把刀,他们身上竟然还有武器。 在腿上绑着,是六把稍短些的锋利匕首。 官差查看完毕,确认死的这六个人是北戎无疑。 闫玉便见他们肉眼可见的放松起来。 对村里人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和蔼可亲了? 罗村长上前答话,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一遍。 中间提到哪个村民,就会被官差单独叫出来,让他自己说。 闫玉也有幸回答了问题。 就是发现六个北戎那一段。 暗道好险。 还好她不辞辛苦演了一把,不然还真不好解释怎么莫名其妙就发现了这几个伪装成猎户的人。 电视上都是骗人的,这些外族蛮夷不是个个身上都有纹身。 起码这六个就没有。 官差用来确定他们身份的方法,和她爹看牲口差不多。 主要是看手脚、头发和牙齿…… 兴许还闻了味道?那她就无从得知了。 “头儿,他们将地方都打扫过了,什么都看不到。” 为首的官差闻言,扫了眼面前这些村民。 问道:“杀北戎者出列,将你们击杀的过程再讲一遍,一点都不要错漏。” 闫玉就看到胡二叔隐晦的捅了捅戚五叔。 戚五叔站出来,老高的个子,憨憨说道:“卢师傅喊了,我就冲过去,用门板狠狠砸他。” 他怕自己说不清,还配上了动作。 然后戚五很用力的想,之后自己确确实实啥也没干,就道:“后面就没了。” 胡二怕官差觉得他说的不够多,忙跟在后面站出来。 “戚五将人砸倒,我就拣了那人的弓,将刀扔给了王大郎。 爬到那面墙上,在那边射死了一个,在这边射死了一个…… 还有这里,也射中了。” 之后是王大郎。 王大郎杀人都没这么紧张,这一队官差问的这么仔细,整的阵仗这个大,他说话都有哆嗦:“我……我拿了刀,就扔出去,中了。 又……又拿到一把刀,看到有缝,就扎了过去,和胡二的箭像是一起到的,也不知是谁先扎死了……他。”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指向并排陈列的其中一人。 卢师傅坦然许多,他是这里头最清楚官差为啥问这么仔细的人。 在他们关州,若是当兵,杀的人头又记军功又给赏银,若是平民,军功自然是没有,可赏银不少给。 一个人头二两银。 这里是六个北戎,就是十二两整。 永宁城的官差原本是管不到这里。 小安村的老幼妇人也没那么快的脚程走到府城。 他们原本是要去谷丰公干,半路遇上,分出几个人和避难的村民继续往永宁去,他们则一路疾行赶来。 既然撞上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这才先一步盘查询问,替虎踞的兄弟办了差。 验明正身是北戎无误,之后就是论功。 像这类差事他们办的不少,最怕的就是村子里的人互相抢功。 都出了力,一起杀的北戎,凭什么就算在你小子身上。 还有赏银,是分到个人头上,还是直接就厘清分与众人,都是麻烦。 为防后乱,他们这才要求参与者将所有细节讲诉清楚。 以此来判断赏银的归属。 十二两,可不少了,够府城里小户人家一年的开销。 等卢师傅说完,又轮到胡二。 他说的是自己在闫家找到了那个逃走的北戎,将其射杀。 至此,六个北戎死于谁手,清楚分明。 参与的人全都没有疑义。 那领头的官差这才缓缓道出赏银一事,言及要与虎踞城的同僚交办公文,尸体也会由虎踞那边来人拉走,等一切落定,自会有人来派发赏银,让他们放心。 除了卢师傅几个,村子里的人是头一回听说杀了北戎还有赏银拿。 所有人欢喜的表情一点都不作伪。 高兴的忍不住动手动脚。 一个个或拍或捶,将胡二推搡的东倒西歪…… 第256章 多存粮,建高墙! 胡二自己就傻乐,嘴里念叨着数,努力算着自己能拿多少银钱。 心里还想着,名可以担,闫二家的那二两银子可不能贪下,等发下来得给人家送去。 官差们办完了差,罗村长按照习惯留人家在村里吃饭。 他们在齐山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只要有官差下乡,别管是来干啥的,公事还是私事,这一顿饭咋也得供,要是收缴粮税的公差,还得再塞些银钱,省得人家踢斗太狠…… 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一伙官差连饭都不吃,只让他们找几个人去永宁城接回家里人。 罗村长自是千恩万谢。 将人好好的送走,大家伙面面相觑。 “官爷是不是嫌咱村子穷破才不留下吃饭?” 他们的房子盖的是比较寒碜。 这些官差又没往里头走,村口这一片经过这一场战斗乱糟糟更不像样。 卢师傅道:“他们多半是有差事在身上,不能耽搁。” 罗村长就问他:“这边的官差兴在村里吃饭吧?你们一般都咋招待的?” 卢师傅回忆道:“每年收粮派役的时候他们会过来,咋也得掂量一个硬菜,再有就是村子里要是有人犯了案,人家下来锁人,也得好好打点…… 不过这样的情况少,咱都是本本分分种地的人家,寻常招惹不上官司。 你们村子就更不用担心,不是说找我们来盖房子的主家在虎踞城里当户书么,啧啧,这里头好处多了,光这些打点饭食就能省下多少来。” 罗村长摇头道:“你不知道,以前官差下乡虽说看我们秀才公的面子不那么过分,可该走的规矩还是得走,一样都差不得。” “不一样!”卢师傅感慨道:“我走的人家多,也听过一些关州以外的事,咱关州读书人金贵着呢,哪个村子要是有位秀才老爷,那些官爷都客气不少。 更何况你们村子两位读书的老爷还端着衙门的饭碗,更不一样。 兴许刚刚那些永宁城的官爷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好意思留饭,怕传到虎踞那边,让人说嘴。 不是咱虎踞的官,咋能吃咱这边的饭。” 闫玉在旁边听了个全乎。 心想:卢师傅话说的实在,听着还挺有道理。 咱村子归属虎踞城,你永宁的官差跨城执法还可以说是赶上了顺手帮忙,到咱村里吃饭…… 咱是觉得没啥。 就怕虎踞城那边不乐意。 …… 闫玉央求戚五叔跟她过河,将她家的木筏划回来。 戚五二话没说,矮了身子,让闫玉爬到他背上。 背上孩子就走。 闫玉内流满面。 这是戚五叔嫌她腿短,走的慢。 从大石桥过了河,两人沿着河岸走,看到了绑在河边树上的木筏子。 戚五几下子就木筏撑了回来,在木墩上打好了结。 闫玉刚跳下来,就看到走路带风的大丫姐。 “小二,叔他们回来了!” “唉!”闫玉的小脸绽开了花,高兴的应声。 转头道:“戚五叔,我先回去啦!” 戚五憨笑着点头,“我跟你后边。” 闫玉开始倒腾小腿,到了大姐姐跟前,两姐妹领了手,一起快跑回家。 大丫少有这么疯跑的时候,脸蛋都跑红了,头发也有些乱。 再看闫玉,小脸也跑得红扑扑,配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就像年画上的娃娃。 戚五大步跟在后面,远远就看到村中心大石头处围满了人。 去时车上空荡,回来每辆车都装了大缸、坛子、罐子。 还有闫玉这些小的提过的小锄头小镰刀,插在缝隙处。 看着眼熟的几个袋子,里面装的应该是盐,上回他们买盐的时候,也是类似这样的。 东西都没人卸。 闫老二一行人一回来,还不等站稳,就被村里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今天发生的大事。 “好家伙,有北戎的人翻山过来了,老危险了,咱又是躲在地窖里,又是过河往永宁城躲祸的,我老子、娘、我家那口子和娃儿到现在还没回来。” “永宁城的官差也来了,给咱好一顿问,可算走了,紧张死我了……” “你们咋才回来,没碰上去虎踞那边报信的人吗?” “哎呦我的天,那王二郎跑哪去了?不会是找错了路,走丢了吧?” “那不能,数王二郎认路,他自己都说了,走过一遍他就能记住。” “那咱用不用去找人啊?闫二他们都回来了,走两茬了?” “闫二,那六个死人还躺我家道口呢,那些官爷说得虎踞城那边的官爷给拉走?虎踞不是封城了吗?咋来人拉?不行,不行,咱给他们送去?” “孙二蛋,你怎么想的,咱村里的车,拉那几个多晦气,那可不是咱这边的人,是蛮子。” “你别当他们是人,当是牲口不就完了,一个二两银子呢,咱这是运过去领赏。” “银子是该早领了来。” …… 闫老二听得脑袋都快炸了。 他们就走了这一趟,也就半天多的功夫,咋发生这么大的事! 天老爷啊! 那北戎竟然想出翻山过来。 以后还会不会再翻? 翻过来了还会来他们村子这边么? 我闺女在山里发现的? 我媳妇又射死一个? 铁弩没有暴露,从那几个龟孙手里抢了弓? 永宁城的官差没带走,武器全给他们留下了? 没在村里吃饭。 出去躲着的人还没接回来。 需要接收的消息太多,一下给闫老二整懵了。 “那啥,我先回家看看。” 他得先看看他媳妇和他闺女。 尤其是前者。 一个孕妇,老这么心惊肉跳的,能不能受得了? 闫玉欢快的喊着:“爹!” 闫老二听到这声,看到那在人群后面蹦跶的闺女,眼泪差点没崩住。 “小二啊!家去,快家去。” 村里人给他让了路出来。 大家伙总算说道完了,还知道帮着卸车,将东西都搬下来。 罗大几个赶车的一样呆呆的。 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一阵阵后怕。 进了院子,闫老二直奔房间。 闫玉一个快冲,将人拦下了。 “爹,先别过去,娘回来就睡了,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她都没出来,可能还没醒。” 闫老二转过头看她:“你说说,他们咋从山里过来了,太吓人了,咱这地不安全啊!” 他苦着脸:“怪我,是我挑的地。” 闫玉将他拽到后院,用自己的小手安抚着明显被惊吓到的爹。 “爹,咱在哪都一样,你看卢师傅,一听说北戎,嗷嗷叫着要冲。 就算是在永宁城里能咋地,这些人从山那边翻过来,换谁都察觉不到,还不是让他们钻进来。 反倒是这里有咱,他们想偷摸的过来,根本不可能,咱家猫猫搜他们一来一个准。” “你娘没事吧?”闫老二问道。 闫玉:“看着不像有事,娘强心脏,比你接受的好。” 闫老二:“你不知道我听村里人说他们又是弓又是刀的,后怕的要死。 这次只有六个人,要是下回他们来人多呢?咱们怎么招架?躲在地窖里可不行,这些北戎老来这边,都给摸透了,知道咱这边家家都挖地窖,稍一留心就找着了。 你们这次就是这么被人寻着的,太危险了!万一胡二没有让人将铁弩送过来,你们……” “没有万一,爹,这次我们长了记性,没有下次。”闫玉也觉得躲在地窖里太不靠谱。 差点让人堵死在里头。 “爹,这回咱家地窖中间那条通道可立功了,你记得以前有个电影不,挖地道那个。” “地道战。”闫老二心说,这电影我看过不知多少遍。 “对对,就是它。”闫玉忙点头道:“咱也全村挖地道吧,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就在地道里面转着圈的和他们干!” 闫老二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她。 “闺女啊!实际操作起来你知道有多难吗?” 闫玉想了想,问道:“有什么难?将各家的地窖连起来,再挖一些隐蔽的空间藏人,记住几个重要的枢纽,在画上一些只有我们自己能看懂的标识指路,无非就是耗时有些长。” “光记路,就要了咱村里人的老命了。”闫老二一针见血。 “远的不说,就说村子里比较会认路的王二郎,你听见了吧,罗村长让他去虎踞城报信,应该和我们走个碰头才是,现在人呢?人哪去了?自己给自己报没了。” “在村子里弄地道,等他们将路都记熟,再会利用地道杀北戎,那北戎都不知道来多少茬,来不及。” 闫玉皱着小眉毛。 觉得她爹说的好有道理。 这就是多吃了许多年米盐的好处,考虑问题更加实际。 “而且那地道,不光是对北戎有影响,也将咱村子的优势弄没了。”闫老二道。 闫玉思索片刻,醒悟过来。 “爹你是说也会影响咱村里人射箭?” “对!你胡大伯和胡二叔就不说了,咱村里人远远射着还行,近身可不能,咱可不能和关州本地人比,没练过。” 这一刻闫老二觉得关州这边农闲的时候将人都带走进军营操练还挺有必要的。 要不是如此,卢师傅他们也不会毫不犹豫冲上去。 闫玉想了想,“那些永宁的观察没有拿走那些武器,是默认归了虎踞呢?还是咱自己可以留着用?” 闫老二瞪大眼睛。 就听他闺女又道:“既然北戎越境是常态,关州这边甚至有些全民皆兵的意思,总不能赤手空拳的跟人家干吧,那这武器哪来?敌人给我们送来啊!” 闫老二:…… 总结的很到位。 “要发挥我们村子的优势……那建几个箭楼吧,位置选的好,居高临下,全方位无死角,射死他们。” 她奶凶奶凶的挥了挥小拳头。 闫老二赞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不是有句话么,多存粮,建高墙。” “爹!那叫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闫玉纠正道。 闫老二无所谓的道:“给后面那三字去了,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箭楼要盖,高墙也起,给咱村子围起来,给咱家水泥用上,墙抹厚一点,外面再挖个护城河咋样?哎呀不行,宅基地都画出去了,没那么大地方……” 闫玉觉得这事靠谱,关键是按着思路来,呆在村子里安全感爆棚! 闫老二也将这事在脑子里转了几圈。 重重点头道:“回头我就去找罗村长说道。” 爷俩正要回屋,看到容嬷嬷和大丫来了后院。 大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容嬷嬷则面带微笑扫视一圈,直直向悠闲散步的母鸡走去。 略一弯腰,伸手。 一只母鸡就被她逮住了翅膀。 母鸡挣扎几下,见挣脱不开,就不费劲了,嘴里咕咕咕叫个不停。 旁边一起散步的母鸡吓的呼扇着自己被剪掉少许的翅膀。 虽然飞不高,但它真的尽力了…… 拼命的远离刚才那个危险的位置。 闫老二和闫玉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问。 抓鸡干啥?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容嬷嬷水都烧好了。 手起刀落! 烫鸡拔毛! 闫老二:…… 闫玉:……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大丫凑过来,小声道:“容嬷嬷说婶受了惊吓,得吃鸡压惊。” 闫老二和闫玉又大眼瞪小眼。 吃鸡还有这种功效吗? 不过……杀都杀了,吃就是。 容嬷嬷说有就有吧。 闫玉开始分泌口水,咽了一下又一下。 小脑袋开始忍不住的猜,这鸡容嬷嬷会咋做。 是她家的下蛋母鸡呢。 平日里容嬷嬷照顾它们可精心,家里唯一的一只公鸡,想多吃些,都要看容嬷嬷和母鸡们的双重眼色。 唉,为啥不吃公鸡? 她向那只恢复了元气,继续溜达在菜园的小公鸡。 嗯,看着还是有些瘦,容嬷嬷大概是觉得它肉不够。 闫老二蹑手蹑脚的进房间看了眼,又悄摸的出来。 出了家门。 大石头处拉回来的东西,都等着他分派呢。 大丫二丫两姐妹进了厨房。 前者是用心学习。 后者是好奇的要死。 就见容嬷嬷掏出一个布包来,层层打开。 闫玉的眼睛睁的溜溜圆。 那不是……她爹珍藏的人参么。 二合一章~ 包括今日的二更,和9月月票240的加更~ 又是三更的一天呢~(*▽*)~ 打字太多了,手指头都疼~~ 求求月票吧~亲亲们,给我投点票哇~!(`)比心 (本章完) 第257章 人参炖鸡 第257章 人参炖鸡 闫老二宝贝这根人参到什么程度。 从永宁带到龙兴,再从龙兴带回永宁,来回问了不知多少家药铺,总觉得不合适,迟迟没有出手。 容嬷嬷拿的不是李雪梅收起来的那一根,就是闫老二揣来揣去的那个。 就见她用刀切掉一些根须,又刷刷刷的切片,和处理野姜,极为神似。 红枣、枸杞、豆子、蘑菇…… 光是凑齐材料就很不易。 闫玉很快就知道了,容嬷嬷要做人参炖鸡。 一点点撇去浮油。 鸡汤清润,干瘪的红枣饱吸汤汁,浑圆鼓起,在汤水中上下沉浮,自由打转。 盖子一盖上,发散的香气也被遮掩了大半。 吸溜! 闫玉跑回房间。 心急的想知道她娘醒了没有。 等闫老二和闫向恒这一对叔侄忙完,回到家中。 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锅甘香浓郁的人参鸡。 蘑菇和鸡本就是绝配,混合在一起的香气,冲的直往人鼻子里钻。 走近一些,又是一层略带清苦的甜。 喝一口汤,暖意沁入肺腑,浑身都暖烘烘的。 鸡肉更是鲜嫩入味。 闫老二形容不出来,就是感觉好吃又营养,吃的每一口都是浓浓的健康。 睡醒的李雪梅被容嬷嬷分餐到碗,定了量。 包括大丫和二丫,都是如此。 只有闫老二叔侄两个可以随意些。 饭后,闫玉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当然,这是心理作用。 闫老二原本不心疼,人参再贵,孩她娘吃了对身体好才更有价值不是。 可当容嬷嬷给他写,这个人参不好,太老,最好是年份再少一些的时候,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心疼的无法呼吸。 你……你不合用你早说啊! 他郁闷的收回剩下的参段,并承诺让猫猫找合适炖鸡的人参回来,容嬷嬷这才满意。 “爹,今晚上还走吗?”闫玉问。 闫老二想了许久,下定决心道:“走。” “我不放心娘。”闫玉喃喃道。 李雪梅笑得温柔极了。 “有容嬷嬷在呢,你想出去看看,就去,我这么大的人,会照顾自己。” 闫玉像个小乖乖,紧紧的贴着她娘。 今天发生这样的大事,情感上,她不想离开娘半步,可理智告诉她,正因为生活不易,才要准备更多,有更多更充裕的物资来应对一切。 闫玉看了一眼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倒计时。 “过了0点,平台就会开启,爹,咱们等完事再出发?” 闫老二:“这次咱们没时间补种,货架上的东西,不能多买。” “如果能连上大叔,我想再和他换个仿生机械。”闫玉道。 李雪梅问:“你想换什么?” 家里现在有三宝、猫猫和容嬷嬷,她觉得已经够了。 “不是为我自己,呃,我是想,咱们现在有很多鱼,如果大叔愿意的话,能不能帮雨姐或是小哥哥换一个…… 雨姐那边,又是雨又是风,要是有个仿生机械,她四处走动,找安全的所在也能方便些。 小哥哥那边更危险,有个能代步的,再遇到危险,打不过至少能跑。 像咱家三宝,跑起来快,爬山都行,陆地上能走,水里也没问题,能拉东西能驮人,咱们家多亏有它,这一路都没怎么遭罪。 大叔那边还有驴和马,马太显眼了,换头驴子行不行?中转一下,等连上雨姐和小哥哥,再给他们换过去。” 闫老二觉得行,他们现在不说过的多好,但实实在在的安稳下来了。 那几个可怜的,环境比他们差了太多。 李雪梅认真思考了一会,道:“不能确定连上他们的时间,要是换驴回来,让你爹现在就去旁边罗家跑一趟,和村长说,村里的驴子咱家买一头。” “娘,你同意啦?”闫玉欣喜的问道。 李雪梅:“你口中的大叔不是说过么,他们一定会连通一个古代背景的用户。 而我们,也没有遇到过和我们类似环境的人,这种连线就不是偶然,是平台有意为之。 让我们能够互帮互助……” 共渡难关。 “但其实……”李雪梅又道:“我觉得驴不太合适,他们所在的环境,出现一头驴本就很突兀,要是被人盯上,想杀了吃肉,一不留神就会暴露。” “你娘说的对,驴不行,猫狗好一些。”闫老二也给出建议。 闫玉:…… 让猫狗拉车?估计它们是能做到的,可看起来不是更奇怪了么。 闫老二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唉?我记得那小子说他那有变异兽来着?按着这个形象给他定制一个咋样?肯定不会有人馋肉。” 闫玉:听着也不是太靠谱。 是不想下嘴,但可能会让人想下刀。 “那……还换不换驴?”闫玉也不确定了。 闫老二想了想:“换吧,先给驴子换回来,现在连线的时间短了,定制怕来不及,反倒是驴子,直接就能换。 他们如果用不上,咱自家用也行,我这总出门,家里多个代步的挺好。” 闫老二也不拖拉,直接起身就去隔壁罗家。 不一会人就回来了。 “和罗村长说好了,啥时候去拉都行。” 闫玉好奇的问:“爹,村里的驴卖多钱啊?” “便宜,比买的时候还低二钱。”闫老二笑呵呵的,觉得自家拣了便宜。 “不提这茬也想不到,咱家就三宝还真不够,换不换成仿生机械的都行,咱都能借上力。 恒儿再练练,以后一些跑道的活,就让他担起来。” 像是去拉石头拉砖送木炭等等,他都趟好了路,也不需要他次次去,大侄子就是很好的拉货人选。 “咱挑哪头啊?”童子军现在承包了照顾驴骡的活,闫玉跑那边也跑的勤,也大概知道哪个脾气好,哪个总闹腾。 “嘿嘿!就那头最便宜的。”既然是奔着要给它换了的打算,当然要挑银子最少的,这叫利益最大化。 闫玉哈哈笑道:“爹,你咋那么鸡贼!” “别夸我了,赶紧看看那时间,还在不在。”闫老二道。 闺女那倒计时今天闪了好几次,时有时无的,总让人提着心。 “还在还在。”闫玉笑嘻嘻道。 今天就一章~明天再补吧~ 身体很累,又删了重写~有点郁闷~ (本章完) 第258章 第六次平台开启 请确认周遭环境是否安全 随着闫玉一声“是”,货架映入眼帘。 先看左上角的时间。 只有十分钟 闫玉顿感头秃遭遇冷风吹凉飕飕。 更严峻的问题是,货架上所有商品的数量在缩水。 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也就是说,上次清空货架的行为,不但没有让数量翻倍,还一朝回到解放前。 俨然是第一次开启平台时的样子 闫玉顾不得一直在闪的自由市场,先将货架认认真真的扒拉了一遍。 先是粮食调料的货架。 有上新。 多了一个很迷你的小油桶,不,是小油瓶。 这也太小了,估计连一升都没有。 肉蛋货架有些变化。 鱼肉无了 鸡肉换成了鸭,还是整鸭。 倒是鸡蛋和猪肉依然坚挺,守住了自己的位置。 果蔬货架每次都不一样。 这次上架了大葱、洋葱、蒜薹和苹果 半红半青的苹果,看着不大,有四个。 按照平台一直以来的计重标准,闫玉驽定这四个苹果加起来应该是一斤 竹编扇、草鞋、麻鞋、木碗、陶碗、陶盆都消失不见。 上次新增的种子还在。 一个与众不同的新货架 可以称之为农具货架。 木犁、锄头、铁锹、斧头、耙子、笤帚还有一个比木犁更大,像大木梳一样有很多木齿的东西。 她快速的和闫老二描述了一遍。 闫老二不假思索的给出答桉“是木耙,也是用牛拉着,耙地的。” “还有什么”闫老二追问道。 闫玉是一边看一边说,三个人同步信息。 “渔网旁边多了根钓鱼竿还有个鱼叉”她惊叹说道。 可以的平台,你的确是在根据用户所处的环境进行调整。 看完了货架,闫玉连忙点开自由市场。 对面的女人眼睛亮起来。 “我有预感会连上,真的是你,小妹妹” 女人穿着雨衣,只露出脸中间的部分,头顶是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仓库货架,两个并排绑在一起。 看着是可以随意调节高度的那种。 她蹲在下面,头顶的层板放了东西。 胶带粘在一起的黑塑袋将整个货架罩住。 闫玉之所以能看得清,是因为那些塑料袋在放荡不羁的随风飘动 又一次看到湿漉漉的雨姐,还有她暴雨如注的背景。 闫玉 “雨姐,你那边又下雨了” 雨姐很开心的样子“两天前开始下的,这雨一来,给风都压住了,你看,小多了。” 闫玉不,并没有觉得小多少。 时间紧迫,闫玉赶紧将想帮她换个彷生机械的事说了,询问她的意见。 雨姐眼眶一热,含着的泪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她消瘦的脸扬起又大又灿烂的笑容“小妹妹,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能换过来可帮了我的大忙。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交易过来,也不知道我存的东西够不够 你要和那位大叔交换,要先垫不少东西。”雨姐语气诚恳的说道“不要为了帮我为难,我没问题,现在已经适应。 目的地离我已经不远了,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幸存者基地,只要到了那里,一切都会好的。” “我不为难。”闫玉忙解释道“我们已经走到关州。 落籍分地开荒,地里全都下了菜种。 再有一个来月,就能收菜了。 村子边上有一条河,老长老长,这个季节河里的鱼虾不少,天天都能网上来。 我和爹娘商量了,打算用这些渔获和大叔交换,对了雨姐,你想吃鱼不” “不不不”雨姐三连说不摆手。 “我和你说过吧,水位下降了不少,刮风的那段时间,经常有鱼浮上来,那味道” 闫玉很能理解。 是想都不敢想的味道。 “我还是想换你家的木炭。”雨姐看了眼时间,语速加快“你需要药吗我又换了不少。” “酒精和药,我都要。”闫玉道。 虎踞的情况有所好转,但谷丰却很糟糕,她和爹晚些就要出发,在路上要是有个头疼脑热,身上带着药,会安心不少。 “雨姐,趁着我爹去拿木炭的功夫,你赶紧想想,想要什么形象的彷生机械。 不管是什么动物,地上水里都没问题。” 雨姐很认真的点头,一边收拾药品,一边努力想着。 等两个人交易完成,雨姐看了看左上角的时间。 “我要乌龟,大概这么大就行,水陆两栖,人多的地方让它缩回去用什么东西盖上或包起来,不然藏在我的充气船下面” 她怕那位大叔做不出来,还给了备选。 “要是乌龟不行,狗狗也好。”她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向往。“我一直都喜欢狗,可惜没有机会养。” “真不考虑大些的动物么大叔说过,彷生动物一比一还原,体重与真正的动物一般无二,所以运力不会设定的过于夸张,像是驴的话,就比牛要少拉不少东西。 我家三宝肚子里还能装水呢,肉干菜干它都能存,自带烘干功能,天冷的时候,抱着它都热乎乎的,可以当便携暖气。” 雨姐笑得无奈“不是不想要,是环境不允许,我这里人尚且活的艰难,更何况是动物。 之所以首选是乌龟,是我见到过还活着的大龟,哪怕瞧着很狼狈,到底还有。 狗狗也是如此,我想,但凡能想到法子维持生存,主人都不会放弃它们。” 闫玉想了想,道“那这样的话,你应该反过来才对,首选狗子,次选乌龟。 如果真有一天,水都退下去了,你更多时间在地上活动,狗子比乌龟合适。” 雨姐听人劝“行,就这么定。” 闫玉“雨姐,我先退了,再看看货架。” 雨姐急忙说道“忘了和你说,我的货架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多了睡袋、冲锋舟、潜水服、水桶” 闫玉 好适合你,但没一个我能用上的。 “知道啦”闫玉将自己货架的变化也告诉对方。 眼看着时间就要不够了,忙道“雨姐,我关啦。” 她不等对方说话,就切屏回来。 看着自己可怜的余额。 艰难的抉择起来。 这一次他们不打算卖树。 其他能卖的东西不少,但大多都是自家能用的上的,比方说渔获。 不到万不得已,闫玉不想将吃的东西卖给平台。 到什么时候都是民以食为天。 只要还有一口吃的,再难也能活着。 农具都很有用,不过价钱也是很感人。 她只够买一件,还不包括那个木犁和木耙。 这两个大件标价还不低呢。 “爹娘,斧头、镰刀、铁锹、鱼叉只能选一个,买哪个”闫玉拿不定主意,问她爹娘。 闫老二脱口而出“肯定是大葱、洋葱、蒜薹和苹果啊 货架不会总换的,这些工具下一次肯定还能买到,但蔬菜水果不行,次次都不重样,多难得啊 就算你不买菜,也给那四个苹果拿下吧。 这一次就开十分钟,只能连一个人,果汁蔬菜汁啥的是换不到了,让你娘直接吃。 你再想想里面的苹果核,是不是觉得性价比更高了” 很是很是。 听爹一段话,立觉苹果人间值得。 闫玉动了动她发财的小手,蔬菜水果买下来。 时间走到最后一秒。 一切都随之消失。 闫老二高兴的不得了,拣起一个苹果就出去了。 不多会就洗干净切好了回来。 连果核都完整的挖了下来,放在一边。 眼巴巴的送到他媳妇手上。 “媳妇,你明天问问容嬷嬷,看看能不能种上。” 李雪梅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半苹果。 咬了一口。 讶异的挑眉。 酸甜。 闫玉和她爹几乎是同时吃的。 怎么说呢 只能说,这种口感很脆,甜味澹,有些酸的苹果,家里已经很多年不买了。 剩下的三个苹果,李雪梅收了起来,准备再放一放。 捂红一点。 闫老二和闫玉东西都收拾好了。 平台开启的时间一过去,两个人便要趁夜启程。 之所以选了晚上,是想试试三宝在河底能跑多快。 李雪梅微笑着目送二人离去。 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这浅澹的微笑中。 不想让他们爷俩看出端倪。 猫猫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等她上了炕,也跳了上去,趴在她身边,慵懒的合上眼睛。 闫老二和闫玉费了半天劲,将绳子给三宝捆上。 三宝下水,两人解开绳索。 闫玉回手撑了一杆,将木筏驶离河岸。 月光下,两头翘起的木筏顺流而下。 似离弦之箭,划开水波,水花翻飞,哗哗作响。 闫玉裹得像个大包子,很不幸,今夜是北风,水流的方向是南,他们顺水而行,恰是逆风,刮得他们父女二人脸蛋子生疼 还好带了两床棉被。 一人一床裹着。 闫玉还好,周身严严实实。 闫老二就差一些,得蹲着才行,稍动一动,就漏风进来。 碳筒被固定在木筏上,里面的木炭却没被点着。 闫老二担心,三宝在河里不知是跑还是游,速度太快了,哪怕碳筒被绑的很结实,也不能全然放心。 再忍一忍。 “爹,虽然冷,但心里好畅快啊我好想喊一喊”闫玉露出一个很小的缝,朝旁边的一团喊道。 闫老二挪挪腿,“你可别喊,大半夜的,让人听着,不得吓个好歹。 我说,这速度可以了吧,咱是不是可以放慢些了” 闫玉觉得大概有半小时也就是两刻钟左右。 “三宝,你跟着筏子走,让它自己往下游飘。”闫玉对三宝说道。 两人就感觉速度降了下来。 闫玉的头顶先露了个尖尖,感受了一会,整个小脑袋瓜钻了出来。 风没那么刮脸了。 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爹爹,可以了,头出来吧。”闫玉将被子往身上重新一围,依旧将脖子下面包裹的严实。 闫老二有样学样。 看看周围,一片黑。 只能辨认河面挺宽,两边是山。 “咱们这是到哪了”闫老二问“三宝啊,咱到谷丰了吗” 三宝慢慢浮上来,牛头和牛身渐渐露出水面。 “哞” 闫玉“一声,那就是到谷丰境内了,不过爹,你问的这个问题很没营养啊,大石桥东边就是谷丰,咱早就过来了。” 闫老二哦了一声,又问“三宝,咱离谷丰城还有多远” 三宝开始连续不断,急促的哞哞叫。 闫玉 闫老二 数完数,闫玉道“爹,你这报数的方法是不是改进一下,再累着三宝。” “那咋报你说,还能像猫猫似的弹指甲么” “头往左晃,十位,往由晃,个位,再配合声音,是不是简便挺多”闫玉提出改进方案。 闫老二打了个喷嚏,将被子紧了紧,“三宝啊,你听见了没,以后按这个来。” 三宝哞了一声,表示收到。 虽是顺着流水行进,可因为方向的缘故,移动速度比他们第一次下水试木筏还慢一些。 俩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决定养精蓄锐。 将碳筒点上,爷俩抱膝坐着,能眯一会是一会。 还不等天亮,三宝自行靠岸了。 拖拽着木筏靠到岸边,自己找个棵树,绕着转圈,将绳子绑好。 然后冲着二人哞哞叫了几声,见无人搭理,走到跟前,伸出牛头,轻轻的顶着 闫老二最先睁眼,定睛一看,好家伙,那么大的牛头。 他伸手抱住。 “醒了醒了,别顶了。” 捅了捅他闺女。 闫玉睁开眼,迷瞪的问“到啦” “嗯,谷丰城应该就在那个方向,你看看那边,是渡口。” 闫老二指了离他们有些距离的岸边。 几个黑乎乎的影子,看形状,应该是船。 三宝趴在边上,等着这两人一个个从它背上爬到岸上,才又站了起来。 呃,这父女两个都不想弄湿鞋子。 闫玉用力拽着,将木筏拉上岸。 将三宝身上的绳子解下,重新在大树上绑好。 两个人又草草遮挡了下。 不注意看,应该是发现不了他们的木筏。 口罩戴上,手套戴上,缝的布帽子戴上。 全副武装完毕。 牵着三宝往大路走去。 他们要靠近谷丰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也想试试,能不能打听到齐山老乡的一些情况。 第259章 我们路过的…… 谷丰城和虎踞、龙兴、凤鸣三座边城不一样。 它位处府城与乐山之间,远离边线,境内少山,多为平原,辖下的平民数量比不上南方大府,也是边城远远不及,有更多人居住生活,就意味着可以开垦出更多的良田。 可以说谷丰城不负其名,连年占据关州府粮食产量第一名。 也因人多,这一次疫病爆发,便体现出各种弊端。 染病人数更多,面积更广,官衙人手不足,便是府城反应及时,送医送药,仍改变不了越来越严重的现状。 永宁城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最早染病,最严重的那一批人,的的确确被带走了。 这些人被大夫判定为药石无用。 现下越来越紧缺的药物自然不会再浪费在他们身上。 连米汤也吝啬的很,一日只送一次。 又病又饿,没几个人能熬得下去。 每日清晨,会有人过来将咽气的人带走。 留给余下之人的,除了那越来越模湖的背影,就只有无尽的绝望。 无时无刻不被病痛折磨,身心都遭受巨大创伤。 不是没有人想跑,是他们根本跑不远,就会因为身体受不住而倒下。 没有立时丧命的,又被带了回去。 渐渐的,便没人跑了。 日复一日的只剩下等待…… 等死! …… 闫老二和闫玉两个还没走到谷丰城,就觉得情况不对。 凡河流经过之左近,草木丰美,植物旺长。 可他们眼前这块地方,一个又一个的土包,还有一些深深浅浅的坑,看着就像是给这片林子打了一块又一块深浅不一的补丁。 别提多别扭了。 土是新土……闫老二看了一眼又一眼,渐渐有些明白这是啥了。 闺女啊!咋俩可能走错地方了,这……这好像……是坟地! 不怪闫老二一开始没认出来。 祖国爸爸已经很久不让他们土葬了。 就是葬下去的,赶上城市规划也得迁出来,给统一安置一处地方。 闫玉语气严肃起来: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根本用不了这么大的坑,这得是多少人? 闫老二看向那些没填土的坑,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闫玉又道:没有墓碑,连块木牌都没有。 乱坟岗!闫老二只能想到这个。 闫玉默认这种说法。 因为这里实在太像了。 古人对身后事很看重。 这样潦草下葬,赶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 让他们对谷丰疫病的严重,有了更直观更深刻的认识。 他们这样不行,这里离河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闫玉观望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要真是因为疫病死的,最好是火葬。 他们从村子出来,河道逐渐加宽,蜿蜒流下,这条河深入谷丰腹地。 若下游处有人在河中取水饮用,难保不会有影响。 而且还要考虑到此地偏僻,周围也多林木,会不会有蛇虫鼠蚁在地下做窝钻洞…… 闺女,咱别过去了。 闫老二不想再往前走。 他没想到谷丰的情况比之听闻更加骇人,看这里坟包的数量,就晓得死了很多人。 他们现在可没从小打疫苗,抵抗力差,被传染的风险太高。 再说闺女还小,这小不点的人,有点风吹草动都受不得,他怎么能带着他闺女 冒险。 找人之事可以再等一等。 闫玉心里也在打鼓。 父女两个都不是头铁的人,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那种伟大的精神更是没有。 他们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真没那么高的觉悟。 闫玉刚要说那咱走吧。 远处传来声音。 是车轮声。 爷俩同时看过去。 就见几个人推着板车过来。 他们走的很快。 对这片林子更是熟悉。 七拐八拐的,很快就走到两人面前。 闫老二:…… 闫玉:…… 并不很想和谷丰一地的人打照面。 他们都已经想走了! 你们是什么人!推车的人喊话问道。 与此同时,闫玉也看清了车板上推着的…… 是人。 全是死人! 她的脸色骤然变白。 不是没见过死人,而是没有一下子见过这么多。 我们……路过的,马上就走,马上就走!闫老二也看见了,强自镇定下来,心里像是长了草似的,拔腿就想跑。 闫玉更是如此,直接转身就要跑路。 站住!推车的人更近了,将这一大一小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 你们是哪个村子的?有路引吗? 闫老二一听这话,顿感熟悉。 他和戚四去龙兴的时候,类似的话类似的语气,听了一路。 能这样问的,基本上都是官差。 平民百姓没事问你路引干啥,人家根本不管这个。 只有衙门口的人,看人眼生就问。 有!有!闫老二忙报了自己的路引信息。 感谢他哥,感谢田大老爷,给开的路引里也包括谷丰一地。 他刚想掏出路引来给人验看,想到什么,动作突然顿住。 不好直接给,也不能给啊。 他怕被传染上。 谁知道这些人身上有没有携带病菌而不自知。 和老闫来回递东西他都小心着呢,何况是外人。 可人家明显不考虑这个。 见他掏了一半不掏了,几个人将推车放下,渐渐围了上来。 路引何在? 但凡说一句没带,他们就要将人索回去。 闫老二一看这个架势。 颤颤巍巍的交出了路引。 他快速放到地上。 拉着闺女后退了几步。 一众官差:…… 哪怕之前不晓得,现在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这是当他们是洪水勐兽? 几个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半天没人动弹。 最后还是一直说话的那人,动作缓慢的将那一纸路引拾起。 先抖了一抖,才耷拉着眼皮细看。 闫玉个子在那摆着,看人都得仰望。 这些人一个个都用布巾蒙着脸看不见样子,可她就是觉得他们现在的脸色应该都是黑的…… 咦?小安村? 那人诧异的挑眉,抬起眼皮来,又走近了几步。 看得更加仔细。 视线一再往闫玉身上落。 闫老二这回不退了。 他知道,有这个程序,人家得看你的样子,和路引上描述的是不是一样。 要 是让摘掉口罩可怎么办? 摘一下,给人看一眼,赶紧再带上? 闫老二胡思乱想着。 第260章 跨火盆 小安村距离此地不近,你们是怎么来的?走水路?蒙面的衙役问道。 是,官爷,我们乘木筏顺流而下。闫老二答道。 这是你儿子? 闫老二迟疑道:是我家小子。 还真是个胆子大的,白日里刚经了北戎进村,转头就敢跟着你撑筏来谷丰…… 也是随了你这个当爹的。 看你们这副打扮,也不像不知谷丰情况的,怎么还敢往这边跑,到底有何要事啊? 寻访亲友?他抖了抖手上的路引。 上面开具的理由,正是这一条。 闫玉睁大了眼睛。 这个时候再看这些人,依稀就有些眼熟了,嗯,声音也熟。 难道是…… 访亲,也顺带帮人送信。闫老二老实交代。 只说来找人,未免太假,帮安大夫送信这个事正好可以拿来说一说。 可真是热心肠,父子两个大晚上的不睡觉,跑了这谷丰来,帮人送信…… 他话音刚落,其余的几个衙役就笑了起来。 很明显不相信。 这是什么亲什么故,非要跑这一趟。 信呢?那人随口一问,并不觉得他能拿出来。 不想闫老二还真掏出来了。 掏信的动作比掏路引利索。 官爷请看,书信在此。他又一次将信放在地上,舔着脸笑道:不知几位官爷是否方便,将这封家书带给永宁城惠安堂的三位安大夫。 他又补充了一句:交给哪位安大夫都行。 那衙役原本不想拣,可听到永宁城惠民堂……立时将书信拾起。 你去过永宁了?和惠民堂安家认识? 闫老二:安小大夫在虎踞城出诊,我兄长在虎踞衙门当差,他知我要来谷丰,就托我带封信给他爹和叔父。 虎踞?也封城了吧?那衙役问道:你是怎么进去的? 封了有一阵子。闫老二道:大老爷将灾民与病患都安置在城外,还拦了木栅栏,我们也是隔着远远的,说了会话。 你说你哥在虎踞当差,我要是没记错……你们村子的人都是逃荒来的,没落籍多久吧?是进了哪个班执役? 不怪人家盘问的这么仔细。 衙役看似是官衙的最底层,不入流,可这差事是能一代一代传下去的。 便是补人,多是找那知根知底土生土长的人家。 怎么会从刚落籍的流民中补?! 在官衙当户书。闫老二老老实实的答道。 众衙役:…… 你哥……兄长,是读书人? 一来就进了油水最足的户房,不是有门路,就是有本事。 有门路怎么会落籍在虎踞城,那就是有本事,识文断字还不够,还得有些学识,才会让大老爷给出一个肥缺留人。 是……闫老二本想炫一把,家兄有功名在身! 想想还是算啦,低调,还是低调一些。 那衙役想了想,道:你们站远些等等,待我们忙完,送你们过去。 说完,将那封信又放回了地上,后退了两步,目视闫老二,等着他来拣。 闫老二:…… 我们不想去了,放我们走可以不? 谷丰要是和虎踞一样进不得人,那我们就不去添乱了。闫老二道:劳烦几位…… 那衙役摆摆手,无妨,谷丰也是将病患都安置在城外,你要 找的三位安大夫都在,随我们去便是。 说完就转头招呼那几人,将坑再挖深一些…… 人家利索的干活,看样子为了他们,还加快了速度。 闫老二一点都不感动。 他趁着人家不注意,用布巾垫着,将书信快速拣起,扔进了三宝身上搭着的筐里。 他看向他闺女。 闫玉飞快的摊开手,表示无能为力。 她小声的将这些人的身份说了。 闫老二这才知道为啥这些个人说话那么知根知底,原来就是白日里来过村子的永宁城官差。 府城的衙役呢,平白就比别的城高半头。 闫老二就更不好多言语什么了。 倒是闫玉,借着打过交道的便利,试探着和叔叔们套近乎。 这个学事很利索的小子,衙役们还有印象,有了老闫这一层关系,他们也不再高冷,就着北戎翻山还假扮猎户这个事聊了起来。 还好他们来人不多,不然你们村子可就危险了…… 那些北戎像是来探路的,以后还得多防备些。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这些人回不去,北戎那边也得掂量掂量,未必会再走这条路。 翻山过来,也只适合小股人…… 闫老二也适时的跟着搭话。 他虽来关州日子短,去过的地方可不少,为了推销木炭和香胰子,和人打交道也多,又时时留心街面上的各种消息,人家说啥他都能聊几句。 尤其是永宁城里的事,让这几人听着很亲切。 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原本还嫌这一大一小像躲灾似的躲着他们,现在反倒担心他们站得不够远了。 一个劲的让他们后退些。 你们这打扮看着怪,细琢磨倒是想的挺周全。有个衙役说道。 闫老二心中一动,我是看虎踞城那边都是如此,才让家里人学着缝的,估计是挺管用,那边当差的,还有那些帮忙的灾民,少有被传了病的。 这帮在府城当差的衙役,精明的很。 听话听音,迅速抓住了重点。 虎踞城用了灾民帮忙?帮什么忙?怎么能让他们乱走?!不怕这疫病散开制不住? 实是忙不过来,才想出这样的主意来,不过看着倒还好,那些人也一样将自己裹得严实,帮着煮粥做饭、打扫洗涮、送药喂药、照顾病人…… 能做的还不少。闫老二总结道。 他又加了一句:我哥说,虎踞城的情况见好,说不准没几天,他就能家来了。 几个衙役互相递着眼色。 做完了事,这几个衙役说话算话,将他们俩人带到谷丰城外。 不同于虎踞城的井井有条,这里一片乱糟糟。 闫老二见识过虎踞刚刚封城时候的乱象,可和眼前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有人看到他们回来,点了一个火盆端过来。 几个衙役都从容的从上面跨过去。 之后示意闫老二和闫玉也来一遍。 第261章 英王的八卦 火盆里烧着白术,闫老二和闫玉都认识。 是安大夫开出药方中的一味药。 爷俩赶紧垮过去。 别看方法土,这是古人经常用的去秽法子。 再往前,爷俩都不敢走了。 这一队衙役也止步在此。 请托人帮着唤一声惠民堂的安大夫。 来的是小安大夫的爹。 一样的面罩遮脸,眉宇间有几分疲惫。 安老大夫先是谢过闫老二送信之举,接着问道:“这位老乡瞧着眼生,不知和我儿有何渊源?” “安小大夫现下正在虎踞出诊,当日是我将他从永宁城请了去……”闫老二将情况说了说。“您先看看信吧,安小大夫特意叮嘱我,要是有机会面见,请您一定给他回封信,若是书写不便,口信也行。” 安老大夫忙一目几行将书信看了一遍。 紧接着没有停顿,又看了第二遍。 缩紧的眉头,有一会松开些,一会又蹙在一起。 “我儿心中所言可真?虎踞的疫病真的有所好转?” 闫老二:“是这样没错,安小大夫还说,等虎踞事了,便动身来谷丰……” 安老大夫沉吟道:“他在信中也提及此事,还说你身上有他的开出的药方,可否一观?” 闫老二他身上确实带着。 不光是上一次的,还有这次安大夫新开的。 是为了采买药材方便。 他想了想,将药方掏出来,放到了地上。 安老大夫:…… 旁边的衙役哭笑不得,你跟我们这样,跟安老大夫竟然也这样? 其实大可不必,他们不需要一视同仁。 其中一个衙役将药方拣起来,递到安老大夫手上。 安老大夫也不介意,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几张药方上。 翻看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这药方!” 其中几味药分量极重,寻常时候要是看到这样的开方,他怕不是要气的吃不下饭。 而此时此刻,有来人旁证,虎踞城的情况在好转。 那就说明,这些药方管用。 “虎踞城的病人,真的是按这个方子抓药好的?”他不确定的再次问道。 “不光是吃药,安小大夫还让他们分别安置,做好隔离……”闫老二往谷丰城的方向看了一眼,事无巨细的将虎踞城的举措讲给众人听。 安老大夫道一声请稍候片刻,便急匆匆的走了。 闫老二和闫玉牵着牛,装模作样的将三宝绑在离得远些的树下。 等待的时间里,那一伙衙役不知从何处领了米粮,烧锅煮起粥来,还好心的招呼他们过去吃点。 闫老二刚想回绝,闫玉拽了拽她爹的衣服。 人家好心好意的招呼他们吃饭,直接回绝未免太伤人了。 可同锅吃饭,说实话,他们内心是抗拒的。 现在看谷丰,哪哪都不安全的样子。 闫老二想了想,从带来的筐子里找出一些炸得香酥的小鱼。 “自家做的,给官爷们添个菜。” 而后又翻出两个竹筒来,给了闫玉一个,自己拿一个,笑呵呵的解释:“出门在外,家里人不放心,给准备了不少吃食,还有汤水,都不太放得住,我们吃自家带的,省得放坏了。” 那开口招呼他们的衙役笑出了声。 抓了一条小酥鱼放在嘴里,越嚼越香。 “你们爷俩真是有意思,这么害怕,还跑出来干嘛?待在家里不是更好……” “除了寻人和送信,其实我们……还想着看看能不能买些药材和粮食回去。” 闫老二还是决定说实话。 “来谷丰买药买粮?你们怕是来错了地方。”摘掉面巾的圆脸衙役捅了捅木柴,让火烧的更旺一些,随口说道。 “这……”闫老二有些尴尬的小声道:“到谷丰只是顺路,其实我们是想去……” 貌似这队衙役的头头瞄了他一眼,澹澹开口道:“你们是想去长平吧,顺着水流再往前走个大半天就能到,不过你们去时好去,回来恐怕不易,筏上载物就更难了。” 压根没提路引上没有长平一地的事。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必当面讲出来。 闫老二见他不说,心中大定,神色也轻松起来。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学衙役们的样子席地而坐。 “这次出来就是趟趟路,不知道长平远不远,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药和粮,我想着长平和谷丰挨着,怕是药和永宁城差不离,都被调过来了吧,能买到粮也成,药材我们再想想法子……” 一个面嫩的衙役嗤笑一声:“那你是想错了,长平的药咱们可调不动,人家等着卖高价呢,就是粮价,也比旁的地方高一些,你去长平,还不如去上游的龙兴。” “龙兴我去了啊!”闫老二忙道:“前阵子刚回来,这不是去龙兴道远么,我想着长平近一些,再一个,那边挨着临海,还有港口码头,咋也比我们几座边城强吧?” “你们刚落籍关州不知内情,这长平的大老爷可不一般,是京城人,根底厚着呢,打从上任以来,就没进过咱们永宁城几次,怕是连王府大门朝哪边开都不晓得……” “史树!噤声!” “头儿,我……”那面嫩的衙役还想辩解什么,被那班头瞪了一眼,便垂下头去,一言不发。 闫老二却不想结束这个话题。 这种涉及王爷以及一城大老爷的秘闻,想打听都没地打听去。 也就是府城的衙役,人头熟,交际广,才能知悉一二。 “那他真不应该。”闫老二忿忿道:“我哥,我们家,我们全村,都是扑奔王爷来的,我们老家在齐山府,你们想想,我们是一路走着来的,道多远啊,天又旱着,找点吃的找点水太不易了,这一路……唉!是真苦啊! 我们图啥,就图王爷的人品,远在齐山府我们就听说了,王爷仁义,哪怕关州冷点,远点,我们也要来,就想着跟着这样好的王爷,肯定能把日子过起来。” 闫老二一通神吹。 继而又帮着打抱不平:“那长平的大老爷咋那样,这关州是王爷的封地,是官比他大,在他上头管着吧,那词咋说来着,述职?是这么说吧,不得和王爷说道说道他在长平官当的咋样?有没有难办的事?没事过去请个安吧。” 他这么一说,一个年纪大的衙役忍不住了。 “还请安?那位大老爷傲气的很,生怕跟咱们王爷沾上关系,我听我邻居家在王府上工的亲戚说,长平的大老爷家和咱王爷还有亲呢。” “还是亲戚?!”闫老二的惊呼,和震惊的表情愉悦了他。 年纪大的衙役继续爆料:“没想到吧,说出去谁信哪,可这是真真的事,不然凭啥就他特殊,远的不提,这谷丰城的老大爷,你们虎踞城的大老爷,哪个不是朝廷派来为任的,都对王爷心悦诚服,毕恭毕敬,哪个像他……” 那衙役头头适时咳嗽了一下,年长的衙役止住了话头。 眉眼间的官司却没有停下,朝闫老二挤眉弄眼的。 闫老二也回以灵活丰富的面部表情,表示吃到了瓜。 闫玉听得正来劲,这半上不下的,抓心挠肝的厉害。 这可是封地关州英王的八卦。 啊!让它来的更勐烈些吧! “我们虎踞城的大老爷可真是个好官,要不我们咋能落籍在那,田大老爷给各城的落籍道道都跟我们开诚布公的说了,一点也没瞒着,我们就觉得田大老爷实诚,又听说他扎紧裤腰带修城墙,将北戎都挡在了外面,让他们进不来…… 虎踞的荒地又多,我们最后选了那块靠河的地方,有山有水的,离永宁谷丰虎踞三城都近。 田大人准备的也足,安置粮足斤足两的发,三个月的口粮,我们村里的人,心里都感激的很。” 闫老二就是觉得他们运气很好,被人追着从虎踞城进了关州,没想到歪打正着,落籍了个不错的地方。 倒不是虎踞城有多如意。 关键还是在人,主事的大老爷英明仁厚,以后虎踞城的发展,就差不了。 从田大老爷的几次行事上看,那是个顶好的官。 他们有福气。 “田大人的名声,我们在永宁城也有所耳闻,你们没留在谷丰是对的,看,这不就是明证。”年长的衙役遥遥一指。 闫老二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心中叹息一声。 既然以为他们是从谷丰去的虎踞,他也不解释,就让人误会好了。 为啥从虎踞进关州,这件事最好烂在肚子里,提都不要提。 闫老二特别诚挚的说道:“其实我觉得我们虎踞那边做的就挺好,谷丰也应该学一学,兴许……兴许就好了呢。” 这话不能打包票,但能说他就尽量多说几句。 “可惜咱哥几个说得不算,你道我们是来干啥的,谷丰这边人手严重不足,这才调了我们来,专门收尸的。” 闫老二:…… “他们缺人缺到这种程度?连个抬尸体的人都没有?”闫老二震惊了! 这得缺人缺到什么程度啊,难道……满城的人都病了? 这么严重! ! “缺人是缺的,至于为啥调我们来干这个……呵呵!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年长的衙役大力又捅了几下那柴火,将那柴火捅的都不成堆了。 圆脸的衙役闷头又将那些跑出去的柴火拢了回来。 气氛有些低迷。 闫老二和闫玉悄咪咪的对视一眼。 这是得罪人了吧? 被发配到这来的? 那头头看到这父子两个的神情,笑了一下:“你家这小子,瞧着挺机灵。” “脑袋还算灵光,我是不成的,跟着他大伯念书,认得几个字。”闫老二斟酌着字眼道。 “哦?可要是进学?” “家兄和侄儿明年都要应试,这话赶话说到这,咱就厚着脸皮多问几句,我听说有不少人考上了秀才,就进了府学,在那念书是不是比在我们县学更好一些?”闫老二问道。 “那是当然。”衙役头头给出肯定的回答。 “虎踞、龙兴、凤鸣三座边城,县学形同虚设,连个教谕都没有,和在家自学有何分别。 别看咱们都是些粗人,每逢乡试之年,那考场都是我们轮流执役,见的多了,自然也知道一些。 这里头的门道多了。 便是咱们关州读书人少,可年年有人考中秀才,三年一试,能中举的又有几人?不第的秀才不甘心,还要再考第二个三年,第三个,第三个……” 那圆脸的衙役插言道:“府学之外的秀才,考上举人的更少。” “你怎么问考举之事,难道……你家兄和侄儿都是秀才?”面嫩的衙役诧异问道。 “不不!”闫老二连连摆手道:“我哥是秀才功名,我大侄子还没开始考呢,得从头开始考起,这不是明年都有,一个在春天,一个秋天,要是他运气好,说不准能和他爹一起去乡试……” 他想到这,顿了一顿,笑道:“父子同进考场,也不是没有吧?” “若是能父子同中举,当是一时佳话。”衙役头头语气带着几分郑重。 他们之前只知道这姓闫的大哥在虎踞城当户人,却不想,竟是个秀才。 外府的秀才啊! 到他们关州这贫瘠之地,中举要容易的多。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承认,关州的读书人比不过其他大府的读书人,是事实。 “嘿嘿!我们虎踞城的大老爷还说让我大侄子去进县学读书呢,他亲自指点,谁能想到,这疫病从谷丰就传到了我们那,这进学之事,自然就耽误了,不然能得田大老爷指点指点,恒儿肯定能多几分把握。” “你家兄长是秀才,侄儿也错不了,说起来,你刚刚谦虚了吧?说自己读书不成……”年长的衙役道。 闫老二忙道:“别误会,我当真是发自肺腑,绝对绝对是大实话,我家的聪明脑瓜都长在我哥和我大侄子身上了,哦,还有我家这个小子,我是一见书本就头疼,看多了就想瞌睡,就没长读书那根筋!” 他极力自黑。 几个人哈哈笑着,却半信半疑。 好么,家里大哥那么厉害,大侄子也不错,儿子也伶俐,就他不行? 第262章 谷丰改方 谷丰城正焦头烂额。 对于一个就说是来给惠民堂安大夫送家书的家伙,原本不太在意。 可安老大夫一回来就找了官衙的人说起虎踞之事。 还要改药方。 各城的消息其实没有那么闭塞,被封禁的只有平民,大城之间照样有公文传递。 谷丰这边情势危急,虎踞那边也让人放不下心,都很受人关注。 尤其是后者自救成功。 不但是谷丰详知内情,永宁城也专门派人过来提起此事。 但一城一令。 适合虎踞的未必适合谷丰。 就说虎踞城那个隔离。 知道他们谷丰有多少病患吗? 还有口罩,防护衣等物,他们供应不起。 至于让灾民协同帮忙,更是不敢想。 虎踞城在疫病初期便实施各种举措,病患与民众都十分配合,可谷丰,拖得太久了…… 城外的灾民自不用提,终日惶惶,就连城内的人也对官衙丧失了信心,消极以对。 可以说,虎踞城是那完全病愈的孩童,康复就会忘了前事,又是朝气蓬勃的样子。 谷丰城却如病入膏肓的老人,一个不小心,便是天人永别…… 谷丰城的闵大人,正准备今日去城外巡视。 听得手下的人来报,整理面巾的手缓了缓。 “大人?” “走吧,正好过去看看。” 他的视线扫过案牍上的数张公文。 里面虎踞城的用药成方皆记录其上。 字体圆融工整,行文规范严谨。 让人看了只觉赏心悦目。 也不知是何人所书,倒是写得一手好公文。 …… 闫老二没想到给谷丰城的大老爷都惊动了。 当然,人家大老爷没搭理他,直奔安老大夫而去,接过家书中夹带的药方。 沉吟良久,方道:“这是两道方子,其中一张本县曾在虎踞城传递过来的公文中见过,另一张,倒是未曾观得。” 安老大夫忙道:“后面一张是病患情况转好,酌减了用量,还加了些温腑补气之药。” 大老爷点点头。 “我谷丰与虎踞虽都遭疫灾,情况却不尽相同,府城几乎将全城的药材搜罗送来,但,缺口依然不小,谷丰生病的人,实在太多了……” 大老爷的叹息中带了几分惆怅。 安老大夫迟疑片刻,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道:“大老爷,小民家中三代为医,犬子是他们那一辈最有天赋之人,虽用药刚猛,失了臣使之道,可,对那些久病之人,未必不是救命之机,或可一试。” 闵大人看向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 惠民堂在永宁城中规中矩,他们做的是平民生意,在贵人处名声不显。 可这一次谷丰之行,惠民堂却打出了招牌。 三位安大夫皆是医者仁心,日夜守在城外药庐,殚精竭虑为灾民诊治。 怕是在灾民心中,三位安大夫的人望尤在他这位县尊之上。 既是安老大夫的提议,他不得不再想一想。 盘算了一番谷丰现有的药物。 闵大人缓声道:“那就试一试吧,急症重症之人,先行试服新方。” “谢过大老爷!”安老大夫激动难掩。 这是那些病重之人最后的机会。 除了官衙的人,他们这些大夫最知道谷丰城内还有多少药。 在人数如此庞大的基础上加重药量,谷丰城的存药,定会捉襟见肘。 安老大夫去安排熬制新药方不提。 一直苦等的闫老二觉得这位老伯是不是将他们爷俩给忘啦??? 他看着安老大夫和大老爷说话,然后去药庐所在和几个大夫说话,再然后是拣药煮药的人说话,还有和病人说话,和找他有事的官差说话…… 安老大夫,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想想你等着回信的儿子唉! “柴头,你帮我找那位老安大夫提醒他一下行不,他是不是给要回信这事给忘了……”闫老二哀怨的说道。 被他唤作柴头的,就是这一队永宁城捕班的班头。 闫老二自己身上带兼着壮班的差呢。 这不说还好,一说大家更近乎了。 原来是同僚。 壮班是民壮被抽丁,差派到各处执役。 守卫粮仓、金库、监狱、或是护送官银粮草、罪囚等等,哪里需要去哪里。 并不是正式的差事,也就能干上几年,不过壮班的人也最容易补缺。 当皂班、快班、补班出缺,补班进去是常有的事。 “史树,你去走一趟。” 年纪最小的衙役应了一声,拉上自己的面巾,快步走去。 柴头:“闫二,要是此去长平顺利,回返路过此地的时候,你就在岸边的树上绑一根布条。 我等便知晓长平有药,会将此事禀明大老爷。” 知道了闫老二身上担壮班的差,自然好奇他是做什么的。 听闻他去龙兴采买。 柴头就起了心思。 哪怕来此只有一日,也足够他们通过各方渠道得知谷丰存药已经不多。 若再无新药进城,恐生变故。 “绑啥布条啊,等我回来,直接过来告诉你们一声,当面讲,啥都能说得清楚。”闫老二道。 柴头点点头,他观人很有一套,知晓闫二这话并不是假意需言,包括几次三番说虎踞这么做好,那么做不错,都是真心想谷丰的形势能有所转好。 如无必要不敢往灾民那处看,还有之前隐隐避着他们掩埋尸体,都是不忍见之故。 “你们村的事,我记下了,有机会会帮你找人问问。”柴头道。 闫老二大喜,立时道:“那我就替我们村子的老少多谢啦!” 若不是李雪梅相问,怕是村子里的人到现在都不会提。 这是怕给他们添乱。 老闫在虎踞城离封着呢。 他闫老二天天往外跑,一脑门子的事。 不想麻烦他们。 闫老二倒是觉得这事最好早打听。 要是人真来了关州,八九不离十就在谷丰。 谷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也看出来了,人要是陷在这,需尽早做打算。 不一会,那史树就回来了。 老安大夫没时间回信了,忙着呢。 让给捎了口信。 就两句。 第一句:他好着,小安大夫的两位叔叔也好着。 第二句:尽快赶来谷丰…… 闫老二心说这不是挖我们虎踞的墙角么。 不过他也就是在心里念叨念叨。 很知道轻重。 小安大夫早有想走之意,只是碍于虎踞城还没有完全稳定,才没有离开。 这个时候,闫老二想到一个问题。 嘶! 是他将小安大夫从永宁城请来的啊,那诊费…… 到底是大老爷付还是他付?? 父女两个骑着牛,到了河边,找到掩盖的木筏。 闫玉自己就给推下了水,都没用她爹动手。 木筏继续行进。 三宝的身形渐渐没入水中。 “我说闺女,你咋了?咋不说话?” 闫玉一向活泼。 也不怕生。 尤其是缩水成小丫头以后,仗着自己年纪小,童言童语惹人喜欢,就更爱唠了。 闫玉是很沉默。 她撑着木篙,左一下,右一下,虽比不过三宝拉的快,可她力道不小,木筏行进的极快。 “爹,咱们有药。”闫玉良久才低声说道。 闫老二一下就明白了闺女纠结的点。 是啊,他们有药。 刚从下雨的世界换过来的,还热乎着呢。 “你舍得吗?”闫老二问她。 闫玉的眼神迷茫又挣扎。 这些药也是他们一家人安全的保障,下一次连上雨姐不知是什么时候。 要是以前,她不会这么纠结。 半个月平台开启一次,她只要耐心等待,运气好一次,运气不好多等几次,总能连上雨姐。 可,现在平台不是不稳定么。 自通告以来,近两次只是缩减了时间,很难说下一个半月之期会不会空窗。 唉?今天是八月初一。 那下次…… “爹,半个月后是八月十五,算是挺大的节日吧?”闫玉的语气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雀跃与期待。 “那是,中秋节呢!你们这一代竟过那些乱七八糟的节,咱老祖宗传下来的,除了过年最重要的几个节日,元宵、端午、中秋…… 你不说我还忘了,中秋节月圆人团圆,咱得吃月饼,不知道老闫到时候能不能回来,咱一家子一起团团圆圆过个节。” 闫老二想着怎么做月饼,想着虎踞那边中秋是不是再好一好,放人回家,等过了节再回去上差也行啊…… “爹,我是说,对咱国家这么重要的节日,平台是不是照顾一下我们思乡的情绪,好歹开一下?” 闫玉眼神那个热切呦,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几分,木筏再次提速。 “别说,你这个思路听着还挺是那么回事。”闫老二表示非常认同。 闫玉:“对从没吃过西药的人来说,药效怕是比安大夫加大药量之后的药方还要好,我们换了不少,拿出一些来,稀释一下,应该只要很小的药量就够了。” “你想怎么稀释?”闫老二问。 全拿出来他肯定也要纠结,但只是拿出一部分,可以接受。 “他们煮的那个粥,都不能叫作粥,那就是水,太稀了。”闫玉嫌弃道。 “不过这样也好,将药面撒在里面,搅合搅合就行。” 闫老二拧眉:“那么一大锅,这稀释的也太厉害了,能行吗?要是没作用,还浪费了咱的药。” 闫玉:“他们入口的东西就那么两样,米汤,药汤。” “不好和药汤混在一起,怕乱了药性。 那就只能放到米汤里。 有多大本事出多大力,爹,咱就这些能耐,也就能帮到这么多,能不能将命挣回来,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她想通了,人又洒脱起来。 万事看开皆可破! “怎么能搅合进米汤里,也是件难办的事。”闫老二摇头叹道:“还好你爹走到哪都有朋友,这不,和柴头他们也搭上了话,等咱回来的,再想想法子。” 闫玉笑道:“爹!他们明显是得罪了人,被发配过来收尸埋尸,你最好别将指望放在他们身上,肯定不行的,还是在咱们虎踞城的安大夫更靠谱些。 他是大夫,若是能说服他将药加进去,一切都妥了!” “你可真敢想啊!让大夫下药,不行不行。”闫老二连连摇头。 “你还是在社会上历练的少,这事能托谁?除了咱自己谁也不能托,那药你能解释的清么? 不见效的话,就是不好不坏,要是有效果怎么办?人家问你药哪来的,还有没有,你咋说? 还有更糟糕的情况,那药没起效不说,人还没了…… 到时候万一有人将这事栽咱头上怎么整? 你可别说没人知道,这事你只要托了人,有外人插手,就一定会漏出去,城外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呢,瞒不过的。 闺女啊!你所见的坏人,大多是在书里,在电视里,在手机里…… 真让你见到坏人了,你就会知道,那人,坏起来可不给你准备的时间,来的特别快,特别狠!” 闫玉不服气:“我咋没见过坏人,咱这一路上见到的坏人还少吗?那官道上的坏人不是?那山匪不是?那追上咱的假官兵不是? 哼!坏人!现在是没有法律可以制裁他们,但,我有这个!”她恶狠狠的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 闫老二:…… 真凶,可吓死我了! “那坏的不一样,那是坏在明里,你看到了心里就会有防备。”闫老二道:“就怕那些表面上好的,看不出来,其实黑了心肝,这样的人才防不胜防。” 闫老二苦口婆心的想要教育孩子。 闫玉嘟着嘴:“爹,你还是注意自己吧,我觉得爹你才是容易上当被人坑骗的那个,你看看你,和人家永宁的捕班聊的那么开心,你知道他们进村办案的时候是什么样吗? 可吓人了! 那眼睛利得像刀子,问话都冰冷冷的,手就放在刀附近,但凡有一点不对,就要抽刀出来。 而且这些人思维缜密,尤其是他们那个头,几下子就捋顺了北戎进村之后咱们村里人是如何应对的,谁干了什么,胡二叔在哪个地方射了箭,离着大概有多远。 他们是经年老吏,爹你可别和人家推心置腹。” 闫老二瞪大了眼睛。 “这么厉害吗?” 他是听村子里的人说了一遍,北戎如何进村,他们怎么杀的人。 但在官差问话这一块,确实说的不够清楚,大家伙也没觉得这有啥好说的,人家问话,咱就老老实实答呗。 二合一~ 手继续疼~宅宅还在坚持~ 来张月票勉励一下,中不中? o(*////▽////*)q (本章完) 第263章 爹,你去考科举吧! “那我没说错什么话吧?”闫老二努力回想着,他和人家都唠啥了。 “没。”闫玉对爹这一点特别佩服,看着和人掏心置腹的说了一大堆,重要的事全都完美避过了。 “和这些人打交道是得提着心,万一说漏个一句半句,就是麻烦。”闫老二又道:“也不知谷丰有没有咱的老乡,要是真有……” 闫玉不撑筏了,将木篙抽回来,放在筏子上。 木筏的速度一下就慢下来。 和水流交融,悠然飘去。 “爹,咱是不是挺傻的?想靠着那点药救人,不自量力,杯水车薪,说的都是咱吧?” 闫老二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孩子和他一样,心里搁着这个事,不容易过去。 “大宝啊!咱有多大劲就使多大劲……” 闫玉打断他:“爹,我知道,道理我都明白,都懂。” 就是心里难受。 命如草芥。 随波逐流。 普通的小老百姓决定不了自己的人生。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谷丰城外,因为那些人和自家一样,都是逃荒来的啊! 在家乡活不下去了,才会走出来,想给自己和家人找一条活路。 “可是爹,死的人太多了。”他们对谷丰的第一眼印象,就是那一推车一推车的尸体。 还有到了城外,还在持续不断被抬到一边的人。 听那叫史树的衙役说,他们不光是早上埋这一回,晚些时候还要去,竟不是一天一次,而是一天几次…… 那得死多少人? 很多时候,尸横遍野只是一个描写悲壮画面的形容词。 但闫玉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人收尸处理,这样的场景是不是就真的会发生在眼前。 明明,他们已经来到关州,旱灾避过,眼看着就要和自家一样,重新落籍扎根在此,开始新的生活。 一切败于疾病。 更可笑的是,这病并非不可治愈。 只看虎踞城和谷丰城的鲜明对比。 用心琢磨,自然就能想到其中的差别。 在哪呢? 是人不同! 主事的人不同,底下办事的人不同,一城人的命运就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爹,你说,如果田大人在谷丰城,还会死这么多人吗?” 闫老二想了想,中肯的说道:“也说不准,虎踞城能有所好转,不是爹自夸,确实有咱少许的功劳在里面,像咱的口罩,让他们隔离…… 还往远处去采买药,咱一村子的人啥也不干了,天天进山…… 还有安小大夫,敢下勐药……” “光有田大人不够吧,还得大家劲往一处使。” 闫玉:“是啊,可大老爷的决定也很关键,爹你也听到了吧,咱们虎踞城的法子,他们是知道的,田大老爷早就让人送了公文来,药方,咱的隔离法子,全都有,可是没用啊,他们不用……” “不改药方还能说是谨慎,将人分别安置,有那么难吗?” 闫玉自问自答道:“是挺难的,要多派一些人手给他们圈划地方,不让他们乱走动。 要给他们熬清的见底的米汤。 管他们吃喝拉撒不算,还得管他们干净卫生。 药得对症,得先分出他们是得了什么病,根据轻重缓急,用不同的药,几口熬药的大锅,每一个都不一样……” 闫玉悠然叹息:“好难啊!” 闫老二没吭声。 他知道闺女在说反话。 “爹,大伯的话你还记得吗?”闫玉清澈的眼睛转过来,和闫老二对上,闫老二甚至能从里面看到自己的脸。 他问:“哪一句?” 隐隐有所忆起。 果然,他闺女重复老闫的话: “于上,他治下无能,于下,他毫无建树,这样的官,算好吗?” 闫玉:“爹,其实谷丰城的大老爷是不是个好官,不重要。 只是一城的人都指着这一个人活命,是否尽心,是否能干,对这座城,城里的人,太重要了!” 闫老二抹了把脸:“你大伯的宏愿,安民济世。” 他到现在回忆起当日老闫说话的神情、动作、语气,依然会心情激荡。 “如果换了是大伯,一定不会让谷丰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况,哪怕没有我们,我相信大伯也能想出法子来。”闫玉语气坚定,并不是对这所谓书中世界主角的信任,而是出于他们与老闫相处日久,了解渐渐加深而产生的信赖! 闫怀文,老闫,她大伯,是个靠谱的人! “田大人也一样,只看他为灾民做的那些准备,就知道是个有心人!”闫玉的声音渐大,在这舒缓的河水中,似在与两侧青峰,争一番高低。 “田大人没有让灾民饿肚子,他熬的不是米汤是粥,虎踞官衙甚至一人身兼数职,可依然将灾民照顾的很好,这不是我们那个时代,这里的老百姓畏惧官差,他们听话,听话,特别听话。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帮助他们走出困境的人。 哪怕只是给他们一点可能,就能很乐观的活下去。 看到一点希望,就如同被照亮了人生。” 闫玉顿住,平复了一下昂扬的情绪。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爹,幸好有你们,幸好我们在一起。”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会无措吧,会不知该如何面对这里的生活。 或许也能活下去,但和现在,一定是天差地别。 她被爹娘保护的很好,她二十多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一直在“啃老”,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后者她汲取的更多,依赖他们,从他们那里获得勇气和力量。 她可以随心,可以任性,因为知道,爹娘会包容她,爱护她。 爹会陪她疯,陪她闹,娘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却总是笑着看她。 闫老二突然心疼了。 心疼他闺女。 其实他的大宝,不是一个神经大条的孩子,她特别纤细敏感。 瞧着嘻嘻哈哈的,其实她什么都瞧得清,心里有数。 她没什么高追求,就想过简单快乐的生活。 但在这里,这个世界,这份快乐变得不再简单。 如果只是自家过的好,自己所在的村子好,算好吗? 如果他的大宝自私一点,心肠硬一点,应该会过得不错。 可她不是啊! 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 她的思想已经定型,她成长的大环境安逸平和。 以前她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背着她娘,在忙碌的学习之外,挤出一些时间来“不务正业”…… “闺女,别怕,有爹呢,万事有爹在上头扛着,你看你的个头,天塌下来都压不到你。”闫老二故意说的轻松。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闺女,说什么都感觉没用。 因为他的闺女,会自己想通。 “爹!你去考科举吧!” 闫玉说出了让闫老二惊掉下巴的话。 “啥?我?啥?” 闫玉:“幸好今天谷丰城的大老爷没过来,他要是过来,你就不能像在虎踞城那么湖弄了,得跪见。” 这就是小民的待遇。 闫老二深呼吸了几次:“我可以的,我能跪,回头让你娘给我缝个跪的容易。” 闫玉:…… 虽说要适应这个世界。 爹,你也不需要太从心。 “爹,你争气一点,随便考个童生回来就行,以后不光不用跪了,还能在大老爷面前说上几句话。” 闫玉觉得这点尤为重要。 一介草民,人家根本不重视你的意见。 虎踞城的田大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接受口罩,还让闫老二外出采买药物。 她认为和大伯的秀才身份,和在虎踞当差都有不小的关系。 而且看爹每次和人来往也很累的。 她爹真诚友好,也不介意人家一开始的冷脸,拿自己热乎乎的脸去跟人家贴贴。 但在这个阶级分明的世界。 看人并非看脸,真的是先看衣冠。 也就是人的身份。 秀才的弟弟,以后可能是举人的弟弟,大老爷的弟弟…… 难道爹要一路弟弟下去吗? 至少,当个童生? 以前很看不上,现在有些理解大伯的良苦用心了。 “我没事往大老爷面前凑什么,我不考。”闫老二道:“一个地方一个风俗,我入乡随俗,见官就跪怎么了?我能见几次啊,要不是赶上这疫病,大老爷也不没事出来熘达,我都见不着人。” 跪下和考学相比,他选择跪下。 “爹,关州这边好考,你随便用用功就行,大哥哥的功课进度我知道,大伯都说他考中秀才没问题,真的,你翻翻书,背一背就行,不难的。”闫玉试图说服他。 闫老二连连摇头:“你可别忽悠我,我都打听清楚了,说什么这边文道不兴,才不是那么回事,人家都是正经读过书的,太难的学问弄不明白,是因为没人教,基础可扎实着呢,那四书五经,不说倒背如流,也差不多,随便提一句话,还有啥啥圣人言,都能上下背出来,出自哪本书,谁写的,当时是什么环境下写的,全都知道!” 闫玉没想到她爹竟然打听的这么细。 “你看爹,不就是背书么,你也背啊,你一个月背两本,开年就够用了。” 闫老二还在叨叨:“我几个月就行了?那人家苦读好几年是啥?闺女啊,你爹就不是读书那块料,我要是会读书,你还能过那么幸福的童年吗?就因为我知道读书的苦,才不像你娘一样要求你那么多。” 闫玉:…… “爹,你太好了!就是因为你这么好,咱一定要考上。”闫玉咬牙道。 “为啥?”闫老二懵。 “你想啊,要是你也能当个官,做你手底下的百姓得多幸福!” 闫老二:…… 那手哆哆嗦嗦的抬起来,又哆哆嗦嗦的放下。 “你……闺女!你去吧,爹支持你,什么女扮男装啊,替父从军啊,你替你可怜的老父亲考试去吧,你行的,没问题,爹看好你。” 这都啥啊这,他家大宝怕不是疯了,竟然想让他当官,怎么不让他上天! 女扮男装……以为她没想吗?都走不到验明正身那一关,查验户籍她就过不去。 “爹,你看啊,梁叔父只是童生吧,田大老爷都让他当户书呢,在衙门里干活多好啊,出去威风,还有外快,大伯的孝敬银,还有一些别的收入,不少了。”闫玉的小眼睛滴熘熘的转。 闫老二才不上当:“我在家一样能赚银子,现在收入已经稳稳的超过你大伯了。” “还有社会地位呢?” “有你大伯呢,他是秀才,我是秀才弟弟,没人瞧不起我。”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啊!” “那是我亲大哥,我们没分家,他的就是我的。 他的光我沾沾怎么了?我也不为非作歹。” “爹!想要自己的声音更有力度,就得站在更高的位置。” “有你大伯就行了,他站的高,你想干啥你找他。” “爹!你才是我爹!” “你大伯是伯父,伯父也是父,一样是你的老父亲,你可以像爱爹一样,敬他重他。” 闫玉:…… 嘿!这还说服不了是吧。 “爹,你不是说了,有些事情就得我们自己去做,别人不行,大伯也不行,你看这个药的事就是如此,你能想到的,我能想到的,都是要借助他人。” “你给我点时间,我想一想,我就不信了,这个事要办成就非得进衙门当差,当官,考学……”闫老二忿忿的道:“我就不,我一定能想出法子!” 闫玉:…… 他爹一般不犯拗,这是对读书有多大的怨念和……畏惧啊! …… 越是靠近长平,河面上的船只渐渐多起来。 有小船,扁舟,也有和他们一样撑筏的人。 见了他们这个稀奇的筏子,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一段的水流渐急,闫玉这个小孩不方便在人前撑杆。 只能闫老二自己上。 好在只是调整一些方向,简单的划两下,不费什么力气。 闫老二做的似模似样。 这样又行了一个来时辰,远远就看到一处热闹的码头。 码头边上,大船小船,看似凌乱,实则有秩序的绑在岸边。 闫老二小心的撑杆靠过去。 吆喝声越来越清楚。 “那边那个筏子,靠过来靠过来。”有人朝他喊道。 闫老二指指自己,问:“是叫我?” “对,就是你,不是你还有谁,眼生啊,哪来的?赶紧靠过来,这边正好有个空。” 第264章 吹风脑门疼 闫老二进了几次,才堪堪停进两条船中间的夹空里。 岸上的人示意他将缰绳扔过来。 待那人熟练的绑到船桩上。 这才用眼细细打量起面前这个木筏子。 “行啊兄弟,用料够足的,一个木筏子上了两层滚木,还有这两边的挡板……别说,还挺管用。” 常年在水边讨生活,一看两侧的木板,就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往那后面一瞄,水花溅没溅进去,心里就有了数。 “咱是这内码头的船头,看到那条船没,认一认,以后咱要是不在,你就直接将铜板送那去,给咱婆娘。” 闫老二一脸的抠:“我这啥货物都没带,按走空算吧,听说筏子比船还能少交点儿……” 船头也不恼,乡下汉子怕是头一回来长平,打听来的信也都是往前好几年的条令。 “你打听那人怕是也好些年没往长平来了吧,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可不看你是筏子还是船,看大小,看你能载多少东西,你看看你扎的这个筏子,这老个宽,和你旁边那船也不差啥了。 还有,你可别蒙我,咱打小就在这内码头讨生活,你是来干啥的,咱一眼就看出来了。” 闫老二指指自己,懵懵的问:“我是来干啥的?” 船头一副看穿你的表情:“卖牛呗!要不你拉了它来干啥?还能是长平的草比较香,你带它来吃草的?” 闫老二无言以对。 他索性就认了。 “船头,你抬抬手,我这牛真不卖,给我按空着算吧。”他低声求人。 那汉子左右看看,见都是相熟不妨碍的,也一样小了声音:“咱是为你好,在这交了铜板,咱给你个签子,进城的时候这牛钱你就不用再交了,只管你们爷俩的就行。 不然那守城的官爷,可没咱这么好说话。” “有签子,进城就不用交钱?”闫老二问。 “牛不交,人得交。”船头认定了他是来卖牛的,可不能让这牛钱跑了。 他管着这内码头,按月要往上交账。 旁的船交得多一些,他们这些在内码头讨生活的船,就交的少些。 可惜谷丰出了事,很久没有船过来了。 “唉,对了,你是从哪来?”船头想起了什么,一脸警惕,向后退了退。 闫老二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忙道:“我们爷俩打虎踞过来。” “虎踞城?”船头有些意外:“那不近啊,你来时还来,回去得费把子力气。” “没法子,原本都是去谷丰,这不是那边不好走……中间就没停,直接奔长平来了。” 船头了然的点头。 “兄弟咱和你说,你来长平卖牛不亏,虽然道远辛苦些,可咱这的牛能卖个好价,肯定比你去谷丰高。”他又小声道:“除了必要的物件,旁的都别买,咱这也高。” 闫老二:…… 你凭啥就认定我是来卖牛的呢! 他觉得也差不多了,便装作肉疼的样子,给了铜板,换了一根签子回来。 竹签上一面刻着一个牲字,另一面的字小一些,是个内字。 闫老二又一再求那船头帮着好好看着他的木筏子。 船头想你这破筏子谁还能惦记咋地。 但既收了人家的铜板,他也就好声好气的保证,没问题,包在他身上。 父女两个牵牛离开码头。 闫玉拿着那竹签,看了一会,说道:“这签子应该用了挺久吧,这个颜色,可不像是新竹。” 上面的墨迹也有些晕开,当然也可能是临河之故,不小心沾到水之类,都有可能。 “看着是有不短的时日,起码一年两年到不了这样。”闫老二估摸着说道。 “那这长平里,会不会卖竹子的?”闫玉之所以对这竹签感兴趣,就是为这个。 北戎进村的事,给他们上了一课。 虎踞城的边防有漏洞,且口子就开在他们背后连绵的大山。 箭楼,围住村子的高墙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建起来。 在这之前,他们得有点能保护自己的东西。 第一个能想到的,肯定的是竹弩。 弓不好练,竹弩更易上手,他们村子的人,从老到小,几乎都会用。 和北戎正面厮杀太过危险,且那些蛮子射的一手好箭,他们手中无弩,对上太吃亏了。 闫老二:“这个得正经打听。”闫老二道:“你大伯也说过,等避过了风头,咱还可以再做,都被人摸进了村子,太险了,咱小心着用,估计他也不会反对。” “咱可以都做都练,平时用弓,有需要的时候再用竹弩。”闫玉道。 闫老二摇头道:“希望咱不会有用上它的时候,不过提早备着点没毛病。” 父女两个达成共识。 也走到了长平城外。 长平辖下有二镇临海,坐拥两处天然海港。 西、南两个方向各有一条河。 城西过河便是永宁。 城南这条河与谷丰一衣带水。 也是闫家父女所渡之河。 两人从南门入城,进出城门的人不多。 很快就排到他们。 那守城的官差见了竹签,果然只要了人头钱。 就是这人头钱有些贵。 闫玉这个小儿也按大人算,要三个铜板。 两个人就是六文。 “等有功夫得算算,到底是走水路合适还是陆路合适。”闫老二道:“算上木筏的,算上三宝的,算上咱的……” “爹!咱在家不是都算过么,肯定是走水路合适,拉东西多,你走官道,就算省下住驿站的钱,到了城门口,不也得给。” 闫玉道:“那船头都说了,不在他那交,就得在这交,咱要是不带上三宝,买回东西还得另外雇车给咱拉到码头……都一样的爹。” 闫老二叹气道:“一出门,哪哪都要花钱。” 他摸了摸怀里的半截人参,“走,先去药铺。” 有过几次找药铺的经验。 闫老二很快锁定了几间药铺,在这几间钻进钻出。 那药铺掌柜见这乡下汉子又带着孩子回来了。 都乐了:“我说老乡,还是我给的价实在吧,你那人参少了一截,大户人家都是收整参,人家指定不要,只有给了我们药铺,切成参片慢慢卖” “就少这么点,你们折得也太狠了。”闫老二满脸哀怨的控诉道。 那掌柜原本还待见他。 什么人家啊! 乡下泥腿子,挖着人参还不赶紧拿出来卖,藏着掖着当个宝贝妥当放着也行,好么,当那地里的大萝卜呢,还自己切了一段吃了…… 浪费啊! 可看他这出一家进一家来来回回的问啊讨价还价,一脸的纠结惆怅不舍得,不知咋地,他看着就觉得好笑。 心情一好,人也宽容许多。 “那你说能咋整,整支好卖,我们不压钱,收你这半支,我得一片一片的卖,你以为这是大萝卜呐,按斤称,多少斤就给你多少钱,这人参,是啥人都吃得起的吗?” “我给你看看。”掌柜回身从药柜里找出参片那一格,抽出木匣,打开里面包裹的严密的几片参片。 隔着布,用手捻着,离老远让看。 “瞧仔细喽,这么薄的一片,一副药里,两片也就顶天了,寻常的药方也用不到它。 你自己说,你那一半参能切出多少片来,我得卖到啥时候去。” 闫玉认为掌柜说的话在理。 这就是货物沉淀的时间成本。 她看向她爹。 闫老二自己是个买卖人,这能不懂吗? 咳咳,小买卖也是买卖。 “掌柜的,你再加些吧。”他还是不放弃。 掌柜更是笑,眼睛都眯缝起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从这位身上割肉,看着心疼的。 “行啊,我给你加一口,你也别这家那家的来回折腾了,我看你都累得慌,五钱,三十五两五钱!” 闫老二神色变幻半天。 憋出来一句:“行,我要银子,不要铜板。” 闫玉强忍着不笑。 这是和卖羊那小不点学的吧。 银子兑铜板,更划算些。 掌柜笑呵呵道:“行啊!” 本来也没想占这便宜。 就是可惜了。 这可是上七两的好参。 再加上切掉的那一块,就算没到八两,也大差不差。 要是整支,他五十两收下都行,再加几两也不是不能谈。 想到这,掌柜多嘱咐一句:“再有这样的好参,可别糟践了,这参上了年份,一根须都值不少银子,真要用参,就买了参片回去,你自己算算,里外里差着多少。” 闫老二不能再认同,连连点头。 他又问了参片的价。 掌柜的给他报了一个他口中的实在价。 闫老二:…… 按你们长平的物价看,你这价说的应该还算实在,可和府城永宁一比,你们这的东西还真是要卖上天。 啥啥啥都贵! 这是爷俩从药铺出来,又逛了好几条街得出的结论。 “药贵,粮贵,盐贵,纸贵,布贵……没有一样不贵。”闫老二吐槽道:“卖东西是高一些,可买东西都花出去了,还可能花的更多,总账算下来,还是被占了便宜。” “说是长平的大老爷定的税高。”闫玉往官衙所在的方向望了望。 听说这位大老爷现在不在官衙,去了平浪镇的海港。 城里的百姓都在八卦,好像说是接来了什么人,也是英王的亲戚。 英王的亲戚…… 不是王族,就是母族、妻族。 只有这些,才能被称作是王爷家的亲戚。 不过他们这些斗升小民,也就八卦一下,根本搞不懂来的是哪位大神,和英王又是什么样的亲。 对他们来说,来不来的,都没啥影响。 “你觉得临海是会低些还是差不多?”闫老二问他闺女。 闫玉:“那要看临海今年有没有大伯说的风灾水灾,要是没有,肯定比长平要低,这边的物价比永宁都高,简直离谱。” 永宁作为关州的府城所在,应该是关州一地政治经济的最高标准。 长平临河临海水运发达又怎么样。 这里是关州,又不是南方。 百姓的消费水准完全达不到,硬拔。 卖的东西那么贵,一个个店铺都冷冷清清。 越是买卖稀,他们越得卖高价,赚一个是一个,这不是在增加税收,而是竭泽而渔。 “我们要是去临海,发现价钱还高,再回来的话,还得再花一次钱进城。”闫老二不想花冤枉钱。 “这简单,咱找人打听打听临海今年天咋样就行,要是风调雨顺,咱就过去。” 闫玉其实也不想折腾,在水上行船,要是心境恬然,自然千般都好,可他们心里惦记的事情太多,初初还好,时间久了就觉得两岸的美景都变得千篇一律起来。 想回家。 爷俩找了一间酒肆。 这里不光卖酒,也有吃食,小炒下酒菜,酱肉卤味,主食有面条,也能给烙饼。 之所以选了这里,也是无奈之举。 消息流通之地,得有人,还得是闲人。 正经有事做的,天天忙着做活赚钱,谁有时间扯闲篇。 再一个,这种地方四处走商的人多。 好的酒楼去不起,这种小酒肆是最好的选择。 喝上一二两小酒,来两盘下酒菜,抿一下,夹口菜,再抿一下,和人砍两句大山,浑身舒坦,美滋滋。 带孩子过来的少,闫老二一进来,就有些招眼。 他也不管那许多,找那中间的位置,带着闫玉坐过去。 两个人点了一张烙饼,一碗面,一碟子花生米,还有一盘烧鸡…… 好家伙,伙计一唱菜名,给酒肆里的老少爷们都镇住了。 什么身家啊这是, 竟然点了烧鸡! 这些人的目光在这爷俩身上打量。 莫非是人不可貌相,故意穿的这么穷酸? 爱来酒肆的人,就好喝两口,能喝的人分两种,一种闷头喝,一个人喝的有滋有味,一种爱和人唠嗑,喝前喝后都贼能说。 这后一种还有一般好处——自来熟。 “兄弟,你是不是忘了啥?咋没点酒呢?是喝惯了好的,喝不上孬的?” 这人想说,你点那么硬实的菜,高低得整壶酒啊,不然不是浪费那鸡了么。 “倒也不是,下午还要撑杆,担心喝了上头,吹风脑门疼。”闫老二这一口标准的关州话。 再加上这实在的家常嗑。 一下子就给大家伙整得挺亲切。 第265章 箱子 话头一起来,天南海北的大家就聊了起来。 闫家父女很顺利的知道了想知道的事。 临海府今年老天赏饭吃,旁的大府遭遇旱情,收成锐减,临海今年都是小风小浪,还算安稳。 父女两个一边吃饭一边听这些人聊天,闫老二偶尔会跟着唠两句,胡说乱侃的,都是酒嗑,也不知这帮人说的真假。 闫玉啃着鸡腿,又听了一耳朵英王的八卦。 终于搞清了长平大老爷和王爷的关系。 据说,英王的母妃姓赵,长平的大老爷也姓赵,论辈分,王爷还得喊赵大老爷一声舅舅。 在自己外甥手底下当官就尴尬上了? 这已经不单单是面子问题,如果按照柴头他们说的,这位赵大人都没去过几次府城,甚至连王爷家的门都不登,双方的关系,大大有问题啊! 会了账,爷俩原路返回,准备一口气干到临海。 买粮买药,他们是专业的,能省钱就一定不多花。 还不等走到城门口,就发现前面的路被堵住了。 “什么情况?”闫老二滴咕,垫着脚观望。 “大老爷将人接回来了。” “看那马车上的帘子,那是穿的什么珠子,真好看,坐在车头那个闺女也俊。” “这是谁家的千金啊?真气派!” “后面拉的箱子真不少啊,你们猜里面都是装的啥?” “这阵仗,总之很值钱就是了。” “你们知道个啥,看到那箱子的色没,红色的!这都是来送嫁的,那马车里坐着的,是咱关州的世子妃!” “快说说,快说说,咱世子要娶亲了?这可是大好事啊,哈哈,算一算,咱世子也老大不小,该成亲了,这是谁家的闺女啊,这么大福气!” “家世肯定不能差了,你们看看那老些的箱子,那么多人,都瞧不到头。” “岂止是不差,你们知道啥,咱世子的婚事那是一般人能说成的么,是御赐的婚事,啥叫御赐你们懂不?是当皇帝的爷爷亲自给孙儿挑的,能让他老人家定下的闺女,配了咱世子爷,那肯定是一等一的好闺女。” “真好啊,希望世子妃进门以后,三年抱俩,五年抱仨,咱王爷就能抱上孙子了,哈哈哈!” “当年王爷初来时,也是在咱长平下的船,那时候世子几岁来着,才三四岁的模样,也不怕生,就扒着车窗往外看,还朝我笑来着呢,那个小模样,真是咋瞧都瞧不够,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世子也要娶媳妇当爹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回忆着英王一家初来封地时的样子…… 闫玉:原来英王封邑关州已十年有余。 膝下有两子一女。 世子爷为长,应该有十五六岁,有一女,比世子爷小两岁,一直养育宫中,还有一幼子,前年才出生。 这年龄跨度有点大,长子和长女的岁数,和幼子相差十余岁。 也就是说,英王的长子长女都是在京城出生,到关州之后,十年都未曾诞下子嗣。 这个幼子,也可以说是老来得子。 闫玉觉得以英王这个身份,只有三个孩子,子嗣有点单薄。 但又听了一阵,才恍然,原来现在这个英王妃是后娶的,先王妃病逝之后,英王好几年都是单身,据说是与先王妃感情极深,不愿续娶,还是他老子看不下去,又塞给他一个媳妇。 这也就能解释为啥二公子那么小。 队伍终于走到了尽头。 闫老二好奇,一直数着呢。 对他闺女说道:“哈哈,闺女,真是一百零八抬,一抬不多,一抬不少。 啧啧!这得多少东西啊,光这些嫁妆就得单独置出一间屋子来放,还不能小了,不然放不下。” 对此, 闫玉有发言权。 “女子的陪嫁,是自己的私产,有好几份嫁妆单子,娘家婆家自己手里,连官衙都得存一份,日常花用自己的,底气足着呢。 婆家一点不能伸手,以后有了孩子,就一代一代传下去。” 闫玉看过的不少里,都对嫁妆有很细节的描写,真是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只要是日常所需所用,全都在陪嫁之列。 就给人一种什么感觉呢? 嫁给一个男人,就用自己的嫁妆包围他…… 包括床、柜子、洗脸盆……恭桶! 更有意思的是,如果是嫁到几世同堂的大家族,不曾分家分产,男人赚的银子都要交公,扣扣搜搜的给发些月钱过日子,要是够用还好,不够用……还得媳妇用嫁妆贴补。 每每看到这里,闫玉就很感慨。 怪不得分家这个梗,屡写不止,百看不厌。 换了是她,也会觉得不舒服。 凭啥呢?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爹娘辛苦攒的家当,咋脸那大让贴补,贴补个锤子! 闫老二觉得自己也有必要给他闺女备一份。 嫁妆不嫁妆的先不说,这个单子在官衙备份特别好,听着就很有安全感。 “玉啊,以后爹娘也给你准备,多多的,咱争取也花自己的,硬气起来。”闫老二觉得为了这个目标,他还可以再抠一点。 “爹!我为啥要花自己的,我都嫁到人家了,花自己的是不是傻?!”她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爹嘴里说出来的。 这是她爹? 醒醒啊我的亲爹! 老闫家会过日子的门风得坚定不移的传承下去啊! 闫老二一拍脑门。 “对对,你说我,让那一长熘的红箱子晃的,都给我晃迷湖了。 吃他家的用他家的,没毛病,我这么好的闺女,到谁家都是他家祖坟冒青烟,占大便宜了!” 闫玉:…… “爹,咱能停下这个话题么?你瞅瞅我,离嫁人还远呢。” 八字还没一撇,费了这老些口水。 闫老二比划了一下她的个头,满意了。 变小了也挺好,还能留着闺女在家十来年。 再说也未必要嫁,还可以学学老宋家,嘿嘿! 等到了内码头。 船头一个劲的劝他们再多留一天。 “世子爷娶亲这么大的热闹,你们就不多留一天?我都打听了,今天夜里就从咱长平发嫁,一路踩着时辰,明天傍晚到永宁,都不用一日,你们多留半日就行。” “今天街上的热闹就够我们回村吹嘘了,哎幼老天,从没见过那么长的送嫁队伍,可真开了眼了。”闫老二一脸惋惜道:“牛没卖掉,这长平城我们可不敢再待了,啥啥都贵。” “你就应该按咱说的,在城里给牛卖了,现在又要去临海?那边肯定没咱长平价高,不过,唉,算了,你都出来了,再进去还得花销……” 船头嘴上叨叨着,手上麻利的解开绳索,收回了竹签,见爷俩和牛都上了筏子,用脚使劲蹬了一下,让他们驶离码头,更轻松一些。 闫老二和闫玉都不觉得这热闹有什么好看的。 人在马车上,挡得严严实实,世子妃又不可能掀帘子挥手。 入眼除了箱子就是抬箱子的人。 “爹,你看那边。” 闫玉用木篙指过去。 闫老二转身一看,好家伙,那么多船! 只见一处更大的码头,泊着好几艘大船,其中一艘还是双层。 不少人在船上忙碌,看样子还有东西要搬。 “这应该就是送嫁的大船,除了嫁妆箱子,竟然还有这么多,啧啧,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家底够厚实的。”闫老二感叹道 “这船真好。”闫玉的关注点和她爹不一样。 对那艘双层大船尤其感兴趣。 “爹,他们走的海路,这几艘,都是海船。” 她最直观的印象就是高大。 夹板都要仰望。 再靠近一些,发现这些船吃水很深。 难怪不再往前去,内码头的水位浅,怕是这些海船开不进去。 这里是长平的外码头,专门停靠大船。 闫玉尽量让木筏离那些船远些。 俩人过过眼瘾看看就成,没必要往前凑。 可有的时候,你想躲着事,事偏偏来找你。 一艘小船飞快的靠过来。 船上的人大声喊道:“停下,别往前了。” “没看到官船吗?眼瞎是怎么的,还往前凑,嫌自己命长! 闫老二:…… 闫玉:…… 爷俩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理解。 没往前凑啊,甚至还特意兜了个大圈绕着走。 闫老二陪着笑道:“咱爷俩是乡下人,没见识,筏子是新做的,还没见过官船呢。 您受累给指指,再给咱们说道说道,往后遇上就能记住了。” 那人并不是官差,却打着官腔。 “原来是乡下泥腿子,我说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看着点,那些就是官船,以后离老远见了,就靠边,等官船走了,你们才能走。” 闫玉下意识的目测彼此的距离。 他们的木筏子离那些海船,要说十万八千里,那是夸张之言,但中间的距离,够它们并列在河里打滚信不? 这么宽的河道,这么大的地方,还让他们避让? 避让……就避让! 爷俩老老实实的靠到一边。 那小船上的人像是很满意这一大一小的表现,回去了。 两个人干等着无聊。 闫老二就将碳筒点了,放上锅,倒上水。 等水烧开,撒一把容嬷嬷晒的小虾,再一些菜干进去。 他们之前在酒肆已经吃了八分饱,剩下这二分,拿这汤熘熘缝蛮好。 闫玉一边吸熘着,一边看大船那边的人干活。 实在是无聊,也没啥能干的。 看啊看啊,她觉得有些不对。 “爹,我看那些人咋有些不对!” “咋的了?他们还得再搬会?没事,咱等得起。”那是世子妃送嫁的船,人家让干啥就干啥,别顶牛,没好处。 “不是,你仔细看,他们将箱子从船上搬下来,在码头堆着,然后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了啥,揣在身上,又扔到另外的箱子里……搬到了另一条船上……你说他们折腾啥,为啥要这样做?” 闫老二定睛看了一会,可不,这折腾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闫玉拿起木篙,一个用力,木筏靠上了岸。 她将缰绳甩到地上,也顾不得鞋子湿不湿,蹬蹬蹬跑上岸,将缰绳结实的在树上打了结。 “爹,快下来,咱躲一会。” 她猫到了树后面,让大树和草丛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 “三宝,下来,趴下隐蔽。” 三宝听话的照做。 闫老二也有了些知觉,快步过来,躲到了另一棵树后。 两个人屏气凝神又看了好一会。 终于,那条船开动了。 往与长平相反的方向驶去。 其余大船,动都未动。 码头上剩下的箱子,被装车拉走。 那一艘刚刚喊话的小船行来。 爷俩对视一眼,拉上三宝跑得老远,等那小船靠到了他们木筏所在的地方,才慢慢的走过来。 “刚 才作甚去了?”小船上的人问道。 “这孩子也不知吃坏了啥,跑肚了,带他到那边方便。”闫老二答道。 “行了你们赶紧走吧,以后有点眼力见。”他们自认做得隐秘,这里距离远,又见这爷俩是从远处回来,放了心,开始撵人。 闫老二求之不得:“记住了记住了,以后见到官船就避远些,绝不往前凑。” 闫玉不好当着人的面撑杆。 好在小船上的人先行一步。 闫玉趁无人看到,快速怼了两杆。 木筏顺流而下,巧不巧的,方向和那艘离开的船还挺一致。 等到距离远了。 闫老二擦了擦汗,将手里的木篙递给闫玉。 “累死我了,不能追来吧?” 闫玉:“应该没事了,爹,你说他们是不是在偷东西?”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们的诡异行为。 “看着像。”闫老二道。 一个人可能会看错,总不能他们爷俩都看错吧? “那是世子妃的船,他们胆子也太大了,这都敢偷?是水贼吗?”闫玉自己否定了:“不对,要是水贼就全搬走了,不可能开箱拿,是内鬼!” 她忿忿道:“这些人也太可恶了,咋还偷人家的嫁妆。” 闫玉顿了一顿,“不对呀爹,东西少了,一对单子不就对出来了,就算世子妃不查,她手底下肯定有管着这些的人,怎么可能被蒙混过去。” 闫老二拧着眉头想了一会,恍然道:“箱子!那些箱子色不对,不是红色的!” 第266章 铁索沉箱 那是世子妃,陪嫁的箱子怎么可能不讲究,还弄两个色出来。 那些箱子里装的,不是陪嫁。 那是啥? 那些人从里面拿了啥? “三宝赶紧的,你看看周围有人没有,没有你赶紧下水,咱快点离开这,管它是咋回事,咱不知道没看见也不好奇。”闫老二心急火燎的催促道。 想也知道,不管那些人在倒腾啥,指定不是好事。 有多远他们撩多远。 闫玉:…… 好有道理。 真是世子妃丢了啥,也不看看人家的婆家,英王封邑关州,还能找不到几个小毛贼。 再说这一看就是家贼。 这要不是自己人捣鬼,她立时表演一个倒立吃西瓜。 三宝扑通跳下了河。 闫玉一言难尽:“爹,你忘了给三宝绑绳子。” “啊?”闫老二懵懵的,“我……哎幼天爷,真给忘了,咋整,三宝你能再上来不?” “别!别动三宝,千万别跳!”闫玉汗都快下来了,语速快的自己都害怕:“我的亲爹啊,赶紧的,别让三宝上来。” 闫老二也反应过来。 想到三宝在丛山峻岭之间尽情跳跃的身姿…… 忙道:“三宝,你乖乖在水里待着,别跳,千万别跳。” 三宝这要是跳上来,他们很可能窟察一下掉河里! 三宝浮上来又沉下去。 很快,两个人感觉到熟悉的拉力。 三宝,在水下拉住了绳子。 闫老二眼睛里全是问号:“它咋做到的?自己会绑绳子了?” 这不省事了么。 闫玉往水里瞧,嘴上喊着:“三宝你往上面一点,我看看你……” 三宝听话的向上浮,牛头露了出来,绳子在它嘴里咬着。 “爹,咱还是靠岸吧,先别往前走了。”闫玉突然说道。 “咋了?后面也没人追咱,前面的船离着老远,咱慢一些,碰不上。”闫老二说道。 “我心里不踏实,一动不如一静,咱再观望一会。”她往河里看了看,又道:“三宝也不该下水,万一被之前遇上的人看到,本来这河上撑筏子的就少,咱这筏子又改过,上面有头牛,目标这么明显,一下牛没了,问咱怎么解释。” 闫老二有些后悔,刚刚确实冒失了。 不该让三宝下水。 依着闫玉,木筏往河边驶去。 两人一牛,刚上岸绑好了绳子。 那条走在他们的船,突兀的出现在河弯处,逆流而上。 闫老二和闫玉对视一眼。 暗自庆幸没有和这船走个对头。 这是一个角度很大的河弯,闫老二和闫玉所在的位置非常巧妙,树木绿荫将他们连人带牛遮挡得严严实实,从灌木的缝隙处,爷俩能清楚的看到那条船,船上的人却很难发现他们。 “箱子没了。”闫玉清楚的记得之前放箱子的位置,现在那一处空无一物。 闫老二不确定的问:“会不会放进船舱里了?所以看不到。” 闫玉摇头,一眨不眨的盯着船上人的动作。 “爹,你仔细看,虽然看不清脸,可他们的动作神态看得真真的,夹板上那几个,是不是在甩水?” 闫老二一看,那浑身打摆子的样,可不就是。 “他们将箱子扔到河里了。”闫玉驽定道。 爷俩几乎同时看向乖乖听话,卧在地上的三宝。 三宝察觉到二人的视线,温润的牛眼看过来,身后的牛尾巴悠闲的一甩一甩…… …… 凉风吹动树梢,叶片哗哗作响。 水流不息,不断冲刷照入河中的月影。 河上的夜,一点都不平静。 风声水声虫鸣声,声声入耳。 树动水动影动,是心在动。 木筏稳稳的停在河当中。 “闺女啊,真要捞?”闫老二事到临头,又纠结上了。 “爹,咱今天出现在这,那么多人看见,真要是出事,一找咱一个准,别临到头还晕晕乎乎,既然有这个机会,总要弄一个清楚明白。”闫玉的神情很严肃。 既是要沉箱暗藏,此地定是有明显的标记,可供找寻。 她很快锁定了河岸两侧的两棵老树。 都是老柳,枝条繁茂,垂于水中。 两棵柳树并非直对,中间有些许的偏差。 只要有人在河中间下潜,这点偏差便可忽略不计。 以他们所见,箱子有不少,若是沉在同一处,会很好找。 他们刚刚和三宝一再确定,就是这个位置没错。 闫老二咬牙道:“那就捞!三宝,你试试能不能拽一个箱子上来。” “只要一个就够了。”闫老二补充道。 闫玉心说一个也行,他们就看看。 父女两个在木筏上静静的等待。 水波的每一次荡漾,都会让他们心中泛起涟漪。 哗啦! 三宝浮上水面。 牛嘴里咬的不再是自家的绳子,而是一根铁索。 闫玉看的分明:“他们将箱子绑在一起了。” “这是怕丢吧,怕被水流冲走了不好找。”闫老二道。 不过话说回来,准备的这么充分,看来箱子里的东西很重要。 他心里直打鼓。 倒是闫玉,心无旁骛。 既然决定要看,就别墨迹。 “三宝,记住这个位置,给箱子都拉到岸上。”她手中的木篙用力一撑,木筏和三宝几乎同时到岸。 将缠住箱子的铁索松开,费了一番功夫。 要是光指着闫老二,天亮都解不开。 还好他有个大力闺女,两个人一起动手,很快给其中一只箱子松了绑。 闫玉搓搓手。 没有别的意思,单纯想让手热一些,灵活一些。 开箱! 闫老二呼吸都重了。 而闫玉恰恰相反,一口气吸上去,半天没喘出来。 “天爷呀,全是银子!”闫老二惊呼。 闫玉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起一锭银子翻看底部。 心下微沉。 是官银。 这些银两大小不一,新旧不一,但不管它们如何差异,都是实打实的银钱。 她又去翻看其他箱子。 除了官银的样式,还有一些银花生银珠子银钗银手镯……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金子。 有金叶子金元宝金锁片…… 再联系他们看到的,那些人在箱子之间搬来运去。 这般杂乱有了缘由。 每个箱子都拿一些,七凑八凑的,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第267章 鹤发童颜 “看完了,咱放回去吧。”闫老二道。 他稀罕银子不假,但不是自家的,他不稀得拿。 闫玉没吱声,还在各个箱子里挑挑拣拣。 很快,她找出了几块银锭。 “爹,你看这些,都是官银,但铸银的模子明显不一样。 再看上面的字,这两个,是京城铸的,这一个是临海的,还有这个,是江都府所铸官银,这一个,是德水的……” 闫老二接过来细看:“出处还真挺杂的。” “除了京城,这些都是南方沿海大府,我在想,世子妃是不是南边人,如果她一路乘船沿海北上,这些东西的来处,倒是好理解,可能是沿途一路的贺仪礼金之类。”闫玉猜测道。 之所以会这么想,还多亏了那些零散小物。 银花生银珠子,还有几个造型逼真的银枣,金叶子金锁片……都不是寻常花用之物,寓意讨喜,而且成色很新,更像是特意打出来给世子妃随喜之用。 她觉得这些八成就是世子妃一路收的礼。 送礼的人多种类又杂,账目未必会记得那么清楚,才被人钻了空子。 闫老二:“好家伙,那可真没少收,这才是一少部分,大头可没动,现在这个时间,估摸着都随人进王府了。” 他啧啧感慨:“看看人家,结个婚收这么多礼,咱得卖多少木炭香胰子才能赚这么多。” 一边嘴里都囔着,闫老二一边将银锭扔回去,重新装箱。 拿起那死沉的铁链子,就要重新给它们套回去。 “世子妃也不是缺钱花的人,先放回去,等回头想法子传个信,你说咋样?”闫老二问。 “不能放回原处,咱给换个地。”闫玉坏笑道。 闫老二也乐了。 “成,就这么干。” 等回头那贼回来摸,将这一片摸的秃噜皮都找不到这些箱子。 嘿嘿嘿! 和人家还要做记号相比,他们有三宝,根本不需要。 甚至能在河底刨个坑出来,再给这些箱子埋的死死的。 但考虑到打捞的难度,想想还是算了。 闫老二听他闺女说那伙人可能是用两棵老柳树做记号,特特往下游走了好一阵子,找了差不多的两棵树,这才让三宝将箱子拉到河中间。 蔫坏。 闫玉和他爹商量:“这事得告诉大伯,到底要不要告诉王府,怎么和人家说,得大伯拿主意。” 闫老二一个劲的点头:“嗯嗯,你大伯要是说咱不管这闲事,咱俩就憋肚子里,除了你娘,谁都不告诉。” 爷俩忙活了一天,早就乏累的不行,索性又让三宝在水下拉着他们走,俩人裹着大被在筏子上打盹。 …… 长平与临海遥遥相对。 隔着一片海域,一面是长平的平浪镇,一面是临海府祥云县的龟缘镇。 闫老二一睁眼,便见眼前一片汪洋。 天是蓝的,海是蓝的,白云如烟,红日初升。 好一幅如画美景! “大宝!闺女!玉啊!你快醒醒!咱这是在海上?三宝唉!你咋给我们拉这来了???”闫老二后知后觉,惊慌不已。 闫玉支棱起眼皮,双目无神,聚焦中…… 她打着哈欠道:“爹,是我让三宝快到龟缘镇的时候停在海里,你再看看,这边离海岸线不远,咱往那边划一会就到了。” “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三宝在水里泡久了,短路了……” 闫玉:…… 龟缘镇离着海岸线有点远。 据说临海久受风灾水灾之苦,所有城镇都是这般,倒是一些村子沿海而居,以渔为生。 进了龟缘镇,依旧是直奔药铺和粮铺。 粮价倒是还好,只是这药,比当日在龙兴买时贵了两成。 闫老二决定付定金,和掌柜约定明日提货,又连着走了几家下定。 至于粮铺,还是以打听价钱为主。 一是钱不够了,二是他们的木筏子运不下那么多东西。 出了粮铺,街面上突然热闹起来。 几个壮小伙抬着猪头羊头牛头在前,踩着高跷做仙人打扮的男女,极力表现的自然轻松。 紧接着是一熘小道士,拿着那种一眼假的法器。 再后面是老道士,仙风道骨并没有,一个个挺瘦倒是真的,腮上没有二两肉,手持拂尘,虚虚的搭在肘间。 最出彩的就是走在最后的道士。 同样都是岁数大,这位鹤发童颜,是那种干干净净的相貌,配上他一头白发,就显得格外出尘。 他旁边跟着两个小道士。 一人手里端着一个铜盆。 童颜老道左边一捧水甩腕洒出,右边一捧水手指轻弹。 端是潇洒不羁。 追在他身后,围堵在两侧的男女老少挤挤挨挨,又想离近一些,又生怕冲撞了道长,神情压抑中透着疯狂。 “是浮云观的浮云道长,那是神水,神水啊!”被人这么一喊,整条街的人都躁动起来。 “哈哈哈,我接到了,接到了,百病全消,我好啦,好啦!” “我的腿,我的腿有知觉了,呜呜呜!我能站起来啦!能走了!谢道长赐神水!谢道长赐神水!” “浮云道长,我愿供奉道尊神像,求道长垂怜,为我儿赐下神水,救他苦难……” 看着像是闫老二拽着闫玉,省得她被人流冲散。 实际上正相反,是闫玉在拽着她爹…… 好像一个眨眼的功夫,整个镇子的人都不正常了。 而他们为之疯狂的原因,就是这个招摇过市,以为自己很帅,一直在玩水的道士。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爹,你看他有多大?”闫家父女找了一个墙角站着,一边是墙一边是三宝。 三宝将人流都挡在外面,留给爷俩一个巴适的小空间。 “可不像岁数大的。”闫老二说道。 “我看也是。”闫玉找出几个细节:“你看他笑,眼角都没有皱纹,真要是个老头,保养的再好也做不到。 还有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白的部分一点都不浑浊。 最暴露年龄的,其实不是脸,是手,真正上了岁数的人,他们的手和年轻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这个道士的手,一看就是年轻人的手。” 闫老二好奇问道:“根据什么判断的?”他伸出自己的手细看。 “看手指甲,颜色粉粉的,撩水的时候还带着点光。”闫玉十分认真的答道。 第268章 求神水 人是假的,那神水,也真不了。 再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百病全消的神水。 「都是骗人的把戏。」闫老二小声道:「那些嚷嚷的全是托。」 闫玉也道:「可不是,没知觉的腿,一下就站起来?这么离谱的说法竟然也有人会信……」 「都是演戏,为了骗钱,看看这阵仗……」闫老二又道:「也不是没有明眼人,你往边上看,那些冷眼旁观的,肯定心里都晓得,但这事吧,不好说。 你要是一下子给人捅破了,假道士得恨,这些被蒙骗的也不见得领情道谢。」 「就像是一个美梦,砰一下给人戳破了。」闫玉形象的总结道。 闫老二:「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他叹气道:「谁不想真有神水呢,百病全消,这么神,给得疫病的人都用上,不就全都好了?可别说他们不知道咱关州闹着疫病……」 他突然想到什么,双眼渐渐发直。 嘴里念叨着:「神水……神水……」 「哎呀我的天爷,正道不通,就得往偏了想想这些歪门邪道!」闫老二激动得直哆嗦。 他努力压制自己,别表现的太过兴奋,不然和那些为假老道和神水疯狂的愚民有什么分别。 但他当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大宝啊,咱……咱才是有神水的人啊!」闫老二五官灵活的暗示。 闫玉瞬间就接收到了她爹的脑洞。 这真是一个神奇而又绝妙的法子! 她深深为她爹的机智所折服。 「爹!你总说你脑子不够用,可我真心觉得,你太聪明了!」闫玉闪着星星眼看着她爹:「啥正道歪道啊,能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闫老二有些迫不及待想完善他的思路。 「走走,找个地方先住下。」 爷俩带着三宝冲出重围,一向抠门的闫老二,甚至没有多打听几家,蒙头便扎进距离最近的一家客栈,还奢侈的开了一间上房。 这所谓的上房真的很上。 楼层高,透风好,屋子也大,将窗户敞开,能居高临下看到周遭的景物。 龟缘镇上可没有高楼大厦遮挡视线,两层的客栈傲视群雄,视野绝佳。 闫玉摸索着将窗户用一根木棍撑起来。 探出小脑袋向下张望。 「爹,他们好像是要去海边。」闫玉看到那老长的队伍直直的向海边走去。 刚进门的闫老二谨慎的将门插上。 「我刚问过小二了,浮云观今日要祭海神,谢谢人家这一年没有发脾气,无风无浪平平安安。 说是多亏浮云观那个浮云道长和海神梦中相会,把臂神游,俩人聊的特别开心,海神一乐呵,让他们过了一个好年。」闫老二对此的看法只有两个字:「呵呵!」 闫玉笑到差点将撑窗户的木棍撞掉。 「把臂神游……哎呀娘呀,不能想不能想,笑死我了。」闫玉忍的相当辛苦:「民间传说的海神形象一直都是龙王龙神之类,他个假老头,和人家把臂……哈哈哈哈……笑不活,手一摸全是鳞片,一扭头一张龙脸,啊哈哈哈哈!」 「要是再有个语言障碍,那得多搞笑。」闫玉憋红的小脸突然一本正经起来,吐出了本专业一连串的单词。 闫老二一头雾水,「你说啥呢?」 「我说——鱼唇的人类,你是一个有趣的人,以后我会常来你梦中与你相会,如果可以,你是否能扔一些猪头羊头牛头进海里,对常年在海中生活的我来说,那是非常特别少见又好吃的零嘴……啊哈哈哈哈!」 闫玉笑出鹅叫。 闫老二也受不了,本来挺严肃一件事——祭祀海神,让他闺女一说,咋那么可乐。 祭祀的队伍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闫玉也笑够了。 问闫老二:「爹,你咋舍得开这么贵的房间,一钱银子呢!」 爹抠抠搜搜她都习惯了,突然这么大方,别说,还真挺不适应。 「咱明天才能提货,不住客栈住哪,这边海风硬,没遮没挡的睡外面你再生病。」闫老二是心疼闺女,在河上飘着那是没法子,有条件还是住客栈的好。 他们已经够省了,就正经住这一日,好歹让他闺女松快松快。 「再说这上房下房,你是不知道,下房没窗户,通风不好,不给热水不包饭,便宜是便宜,可这上房包餐,打水烧水都在里头,算一算吧,也贵不多少。」 闫老二肚子里长着一个算盘,噼里啪啦算的可明白了。 闫玉也是个精明会算的。 自己盘算了一阵:「那住上房还真不亏,包三顿饭还是两顿饭?」 「两顿,晚上和早上。」闫老二道。 「行吧,那咱让小二给多烧点热水,咱俩擦擦洗洗。」闫玉道。 不愧是爷俩,总能想到一起去。 闫老二:「我已经和小二说了,一会就给咱送来。」 「爹,说说你对神水的想法。」闫玉期待的看着她爹。 「很简单,你看那些人对神水那个疯狂劲,可信了,回头咱就说从这边求的神水,光明正大的倒进米汤里,让他们抢着喝下去。」闫老二面露得色,觉得这个主意棒极了。 「做戏要做全套啊爹,所有漏洞都要补齐。」闫玉提醒他道:「要是咱的药真好使了,他们全去浮云观求神水,不是给骗子成全了么。」 闫老二:「这个我也考虑过了,咱不能说是从浮云观求的,也不能和什么仙啊神啊的沾边,就说是旁人给的?遇到了高人? 闫玉认为可以这样说:「爹,就说咱手里的是符水,烧成灰的符,有些怪味道顺便也遮掩了,符是从一个老道手里买的,仅此一张。 以后再想买,不管他们拿啥样的符到咱跟前,咱就说不是,不长这样,将被坑钱的可能堵死。」 闫老二大喊一声:「好!」 正要说什么,小二来敲门,道一声客官,来送热水。 闫老二开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水壶接过来,重新关门插上。 速度快的门口的小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挠挠头,转身离开。 …… 爷俩对这场戏非常重视。 按着他们不断完善的剧本。 在长平这一场,他们也得和那些愚昧的百姓一样,去找浮云道长求神水。 这个细节不能省去,别看这个世界没有监控,但有人啊! 这里的人就是最好的监控。 他们是外乡人,生面孔,一举一动在龟缘县人的眼中,都十分醒目。 所以爷俩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赶忙跑到海边。 海边的祭祀正在进行。 除了浮云道长,最醒目的就是摆在正中的三牲。 就见那假老道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柄桃木剑。 很没有规律的挥舞着。 他面前的桌桉上也有符纸,手一抖,符纸无火自燃。 闫玉中肯的点评:「动作挺熟练的,都看不出什么破绽。」 闫老二道:「没两下子,哪敢出来骗人。」 「这祭祀啥时候能结束?」闫玉等的心 急,磨磨唧唧的,能不能给个痛快。 「快了,你看三牲都扔下海了。」闫老二有些可惜:「白瞎这三个头。」 「爹,有人求神水了,咱也冲吧。」闫玉跃跃欲试。 闫老二一看,确实,赶忙道:「咱俩从侧面绕过去,找个好位置。」 所谓的好位置,就一条标准,显眼。 父女两个绕了好大一圈,闫玉一手拽着她爹,一手推开前面挡着的人。 她人小,灵活又有一把子力气,带着她爹,过三关穿五将,很快就挤到前排的位置。 这个时候,就该闫老二出场了。 别人都是跪求,闫老二不,一个骗子,凭啥让他跪。 他直接扑过去,扒着那假道士的胳膊。 一脸焦急,苦苦哀求:「道长,浮云道长,咱关州正闹疫病呢,求您给点神水吧,让我带回去救救那些苦命人,给点神水吧,您是救苦救难的老神仙,救救他们吧!」 一听他说是关州那边来的,又是为得疫病的人求神水,浮云道长立时就想将他踢开。 开什么玩笑。 那疫病过人可厉害,谁知道你有没有啊,就往本道身上扑。 可他还不等动作,就听到一个小孩尖利的声音:「老神仙救苦救难,我们心诚,心可诚了,喝了那神水一定能百病全消,到时候我给您给道尊供长生牌位!」 闫家父女是有备而来。 打听了这浮云观的行事,尤其是这神水。 据说这神水并不是人人喝都管用,要心诚,心诚则灵。 浮云观的神水也不卖钱,都是求道长赐下。 若感怀恩德,就去浮云观请了道尊神位回去供奉。 一旦在浮云观请了道尊,就不是一锤子的买卖,三节两寿,各种道家节日祭典……道观但凡有召,皆要出人出钱。 比那孝子贤孙还孝子贤孙。 他们父女归纳了一下,这还是一伙讲究长远的骗子。 至于所谓的心诚则灵,完全就是瞎猫碰死耗子。 不管用就说人家心不诚,管用就是神水灵。 总之,道理都是他们那,解释权最终归浮云观所有。 浮云道长轻咳一声,纠正她:「不是长生牌位,是道尊神位。」 闫玉连连点头:「神位,我们供神位。」 供你个锤子幼! 赶紧拒绝我们呀,还有下一场要赶呢。 神水不轻易予人。 不然这老些的人作甚又跪又求,从镇上一直跟到海边来。 「念你们诚心相求,也罢,这神水,便予了你们吧。」 浮云道长一伸手,旁边的小道士递过来一只青白色的瓷瓶。 闫老二惊的手松了松。 闫玉也没想到这神水他们一求就求来了。 拿到神水的闫老二晕晕乎乎。 虽然和计划不符,倒是知道和人家道谢。 「多谢道长,您救苦救难,功德无量。」 闫玉也只好用诚挚的面容,大声拍马屁:「老神仙救苦救难,功德无量。」 浮云道长一副高人做派,悠然道:「心诚则灵。」 见他们得了神水,周围的人比他们还激动。 有说他们运气好的,有说浮云道长善心的,还有的抓紧时间再去求一波,希望也能被赐下神水。 两个人好不容易挤了出来,一点不敢停留,快步返回客栈。 「咋整?这和咱们计划的不一样。」闫老二看着桌上摆着的瓷瓶,用手指摸了摸,上上下下左 左右右的看,又轻轻摇晃了几下,听到里面液体流动的声音,又放下。 「也不知道里面是啥水,别说这瓶子挺精致的,骗子挺下血本,这瓷瓶不知道能卖多少银钱。」他在心里暗暗给瓷瓶估价。 这趟不亏,这么精致的瓶子,一钱能卖上吧,那不是等于报销了住店的钱? 闫玉皱着小脸。 「虽然有这瓶子更容易让别人相信咱,痛快的将神水喝下去,可要是咱的药管用,不就为浮云观扬名了么。」 「那假老头不是说了,心诚则灵。 他们以后再去浮云观求,喝了没用,就是心不诚呗。」闫老二随口道。 闫玉像是被点亮了明灯。 「对啊爹!神水又不要钱,浮云观骗的是后面长长久久的供奉,谁爱来求就来求,喝了不管用,自然就没人求了,还可以顺便扒一层浮云观的皮,人言可畏啊,人人都说神水不灵,这神水,还能是神水吗?!」 闫老二:「哈哈哈!没错没错!神水不管用,浮云观以后想骗钱都骗不着了,心可真黑,赚一笔还不行,还想赚人一辈子供着他们,看等以后大家都不信这神水了他们咋整。」 …… 第二日一大早,闫家父女吃了客栈的免费早饭。 两碗稀粥、一碟子咸菜、两个鸡蛋、两个饼子。 神清气爽。 白给的饭,别管好不好吃,就是一个字——香。 闫老二挨个药铺验货,付尾款。 闫玉在当街站着,盯着那些拉货的车和人。 等闫老二将各家药铺的货都理清,聚集在一起的几辆车才缓缓出发。 价钱讲不下来,闫老二就谈了送货服务。 给这批药材送到镇外海边处他们木筏附近的位置。 没敢让人看到他们的筏子,省得他们大惊小怪。 不过话说回来,用木筏运这么多东西的人,他们确实是头一份。 送货的伙计们以为他们和人约定好在附近等船。 闫老二让他们在此卸货也没有异议。 放下药包就走了。 见人走远,父女两个让三宝将藏好的木筏拉过来,爷俩一袋一袋的往筏子上摞。 wap. /69//.html 第269章 寻亲 过长平的时候,他们没有停下。 闫老二和闫玉一起撑杆,那木筏驶离的极快,还不等码头的人看清木筏上用油布蒙了的是何物,筏子便已消失在视野中。 逆流而上确是比顺流要吃力。 闫玉再有力气,也架不住河水日夜不歇的奔流,还好有三宝在,无人之时他们便可以躺平,任由三宝将木筏拉着,始终保持一个很快的速度。 待到了谷丰,闫老二将三宝留在僻静处守着筏子,父女两个来寻柴头他们。 “长平果真有药?”柴头问道。 闫老二:“有,就是贵着,所以我们又去了临海府下的龟缘镇,那边便宜些。” 他将长平的物价说了说。 哪怕早有预料,也听得几人咂舌。 “柴头,你们怎么还是土葬?”闫老二疑惑不解。 闫玉见那几个衙役面色微变,不着痕迹的彼此交互目光,便有些明白了。 他们不信爹的话。 或者是信了,但觉得没那么严重,埋尸体的地方离河边还远,是人迹罕至的一片林子,怎么就会影响那一方的水土。 依着闫老二的话将这些病死的人火葬,就要将已经掩埋的尸体全都挖出来烧掉。 这活没人愿意干,又脏又累一个不好还容易落埋怨。 本就是混着乱葬,若是又要将人从土里挖出来,让逝者不安,他们的亲人定不会体谅他们的难处。 这就是她想让爹去考科举的原因。 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有力量。 闫老二问完也后知后觉起来。 他倒没往心里去,平白无故的,你说要烧就烧啊?这个时候讲究入土为安,有顾虑是正常的。 便又苦口婆心的将污染水土的害处讲了一遍。 见他们依旧敷衍,也就住了嘴,不白费力气。 只在心中深深叹气。 又打起精神将藏在怀中的瓷瓶小心翼翼的拿出来。 “柴头你们看,这是我们父子从龟缘镇求来的神水,说是能包治百病,我想着,万一灵验呢,便诚心诚意的求了来,要是病了的人愿意试一试,就给他们分分喝了。” “神水?” 柴头没接。 几个衙役面面相觑。 他们捕班这些坑蒙拐骗的手段见得多了,最不信这些的就属他们。 一个个说的天花乱坠,什么都敢胡编乱造,一旦锁进衙门,关入地牢,便都竹筒倒豆子一般,老老实实交待清楚。 全是蒙骗人钱财的把戏。 闫老二很无语。 和你们说科学依据你们不信,守着那些俗例常规。 现在反过来,说试一试这飘渺的神迹吧,你们反倒理智起来。 这到哪说理去。 “这神水灵不灵的,咱也不好说,毕竟没有亲眼见过,都是听旁人说,但我想着,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情况也不能再坏,就试试咋了,也给他们一个念想。”闫老二说的可怜巴巴。 年纪最小的史树有所触动,“柴头,不如就让他试试吧,咱们不是正好打听到……” 打听到什么? 闫老二和闫玉同时看向他。 见这爷俩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史树道:“你们想打听的人,柴头帮你们打听着了,还真有从齐山府逃荒来的,就是叫大安村,和你们说的一般无二,可不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他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同情。 人是找着了,可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找着,并不算一件让人欣喜的事。 “大安村……”闫老二急忙追问:“对对,我们是小安村,他们是大安村,真的来了!他们竟真的跟来了,是一家子人吗?姓姜是不是?” 崔娘子娘家姓姜,也是她驽定的说,自己娘家一定会跟着过来关州。 “好像有姜姓的人家,还有几家,有姓李的,姓关的……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等安排你们见上一面,你看看便知。”史树能记住的有限,就跟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能见见自然最好。”闫老二有些奇怪怎么还好几家人家,生怕自己认错了,觉得还是当面问一问比较好。 这个念头一想起,便道坏了。 他这个芯子认得谁,人家给他近看他能认出来咋地。 “今日怕是不得见,大老爷刚下的严令,不许人随意到处走动,只能在圈定的范围内活动。”柴头看了看闫老二,说来这命令还和他有些关系。 就是这人带来了从虎踞送来给安老大夫的家书。 谷丰城的大老爷不但改了药方,事后与几位大夫相商之后,又下了这道命令。 还多亏他们打听的早,不然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们便是想问,都见不到人。 闫老二暗暗松了口气。 今日不得见就不见吧。 随即又紧张起来。 要真是他们相邻的那个大安村,此时身在谷丰可不好。 “那何时才能见一面?或者,能不能看一下他们的落籍文书……”因为老闫的缘故,他多少懂一些。 不见人,其实有文书也一样。 上面会将灾民的身份登记的清清楚楚。 柴头道:“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查的,就是托人从落籍文书上找到的,不过……”他顿了顿,语气低沉:“你们得有个准备,那文书是最早落籍登记之用,到了后面,死的人太多,连勾掉人名都来不及……” 也就是说,人可能还在,也可能……不在。 “我既应了此事,定会帮你打听清楚,你且家去,过两日再来听信。”柴头想着谷丰城的大老爷给圈划地方将人都隔开,也有些好处,就是方便他们找人。 这一两日,大老爷也正好想将落籍文书重新整理,清算一下,到底死了多少人…… 闫老二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瓷瓶。 “柴头,刚刚听史树兄弟的意思,是不是可以将人找出来,试试这求来的神水?” 柴头拧了下眉头,“这包治百病的神水到底如何,连你自己都说不好,但也是一个盼头,你想试一试,借着这个理由倒是可以将人都找出来,可你也要想好,人真的找出来,就得喝下这神水……” 闫老二为之一振。 还有这等好事?! 他必须得承认,他们愿意拿出药来救人,可和不认不识的人相比,他更愿意喝下药的,是与他们村子连着亲的大安村人。 “柴头,这神水就算不见效,也喝不坏人,那龟缘镇上喝过的人多了,也没见咋样,要是能将人先找出来就太好了,我见一见,回去也好和村里人说一说,省得他们真……留在这,亲人还不知道。” 他声音中透出几分悲戚。 闻者动容。 可不是,就谷丰现在这个情况,死人实在太正常了。 有信总比没有好。 柴头决定帮他走这一趟。 闫老二自是千恩万谢。 没想到柴头和大安村的人没等来,先等到了惠民堂的安老大夫。 “胡闹!胡闹!”老大夫不是一个人来的,同来的还有他的三弟,安小大夫的亲叔叔。 “那劳什子神水,拿来我看看。”安三叔很不客气。 闫老二警惕的看着他,后退了好几步。 将那瓷瓶也藏在身后,连看都不让他们看一眼。 开玩笑。 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换回来的药。 不能光看那些换药之物的价值,这里面还有一个昂贵的时间成本,和稀缺的交易平台。 这些附加价值算上,说他们手里的药是神药一点都不为过。 打着神水的名头,这么愚昧,天然就和讲究医学药理辩证的大夫站到对立面。 那包治百病的宣传口号,在大夫耳中更是天大的笑话。 怎么能将瓷瓶交出去? 万一碰了撞了,谁赔?谁能赔得起? 连舔一口尝尝味,闫老二都不舍得让人这么浪费。 他不说话,也不靠近。 中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两位安大夫还真轻易越过不得。 说到底还是医者仁心,怕将病气过了给他们。 僵持的功夫,柴头将人找了来。 闫老二远远看见一群破衣破鞋,浑身脏污的人走过来。 有老有少,有高又矮,有男有女。 偏偏,一个个灰不熘秋,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闫老二: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下,但怎么感觉一点都不开心。 这就是谷丰城灾民的真正状态? 他们之前看的,是冰山一角? 怎地如此脏乱? 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柴头先一步走近,解了他的困惑。 “这些人安置的较远,生活不便。”包括取水用水,熬煮米汤,离得越远越不便利。 就是那稀得能看见米粒的米汤,他们都喝不上几口。 被人突然带了来,这些人惶恐不安。 等跌跌撞撞的走到跟前,看清了闫老二的脸。 其中几人一个个身子抖的厉害。 手指着他,想说什么,却半晌也憋不出来一个字。 “闫……闫……闫老二啊?是你不?是……” 闫老二一听,这真是认识啊! 他赶忙上前,睁大眼睛想透过他们灰突突的脸看清他们的样子。 “对对,是我,闫老二,小安村的闫老二,闫秀才家的闫老二,你们再近一些,我都看不清你们是哪个了,崔嫂子的爹呢,在这里不?” “你……你……”有一个男的,颤颤巍巍指着他一阵,晕倒了。 闫老二:…… 你别激动啊,有话你倒是说啊,是哪个谁家能不能先报个名?! “闫二!真的是你!”看着身型最高达的男人,往前冲了两步,狠狠的抹了一把脸,道:“我是老关啊,关屠户,你还记得不?你老在我这买肉,还不让告诉旁人,我都没说,给你瞒着呢,三回里有一回还多饶你一些,你还在我这挂着二钱银子的账…… 你们村的罗三在我这学杀猪,你,你咋才来啊!可让我们好找!” 一个大老爷们,也曾是魁梧雄壮的汉子,眼泪哗哗的流。 到底还给自己留着几分颜面,将哭声都憋了回去,只那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两道泪沟,别提多醒目了。 闫老二:我谢谢你啊! 不是不告诉旁人么,你就不能背着点人?有啥不能单独唠的! “我……我家姑爷是你们村的崔郎中,你说的崔娘子,是他家的不?”有个老汉目露期盼问道。 “哎幼,大伯,那就是了!我崔嫂子见天的念叨你们,可被咱们找着啦!”闫老二将说话的两人和他们的家人都对上了号。 再去看剩下那些人。 这一个个的,就没有不认识闫老二的。 之前的虚弱颓废一扫而空,争着抢着给闫老二介绍自己家和小安村连着什么亲。 还别说,这里头真没有外人。 都是和他们小安村数得着关系的。 也是,不是知根知底的亲人,哪里会舍近求远,跟在他们后面跑到关州来。 “闫二,你仔细看看,这是你娘子的亲叔叔啊!”关屠户帮忙将那晕倒的男人扶起来,也不嫌弃他,用手帮他撸了几把脸,想让闫老二看得更清楚些。 闫老二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不能念叨人。 他们前两日才刚弄清楚原身的亲戚都有谁。 今日就见到了正主。 “是我叔姥爷?”闫玉捋了捋关系,小声问道。 闫老二点点头:“应该就是了,亲戚哪有乱认的。” “那他旁边那个妇人就是后叔姥姥?”闫玉又问。 闫老二:…… “这边好像不是这么个叫法,你先别喊,反正你现在是男孩打扮,他们不一定能认出来,先别吱声。” 闫玉认真的点点头,决定暂时当一个小哑巴。 要是喊错可就尴尬了。 闫老二:“这是我叔?咋造成这样?哎呀,他是不是也得病了?咋晕了?” “没有没有,我们都好好的,没得病。”他旁边的妇人急忙开口解释:“你叔就是见到你太激动了,梅子好吧,你家二丫也好?还有亲家哥哥,恒哥儿,大丫儿……” 闫老二心说这铁铁的没错了。 不是自家亲戚,喊不出他家这些人来。 “都好都好。”闫老二忙道:“你们都没事吧?有生病的没有?” 他这一问,对面像被摁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呜呜呜!”终于有个妇人忍不住,哭着冲出来,“闫二兄弟,我当家的病了,前些日子被人带走,就再也没回来,你……你是个能耐人,能不能帮着打听打听,人……人……还在……不在?” 她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说完话身子就软了下来。 两个孩子一大一小搀着她,用小小的身体,支撑着不让她倒下。 wap. /69//.html 第270章 老乡见老乡 这家的男人是因为出去找吃的被传上了疫病。 自己察觉到不对时,便将妻子儿女都推的远远的。 除了这一家,还有几户人家也有人被带走。 带离的时间有远有近,闫玉听的心里没底。 “爹,神水……”闫玉提醒道。 闫老二忙将这所谓的神水又解释了一遍。 比他们想的还要顺利。 大家伙一点迟疑没有,全都表示愿意一试。 不是信那从未听说过的浮云观,更不是信闫老二这个十里八村有名的混子,而是眼下这种时候,实在没有其他法子了。 他们都不知被带走的人是死是活。 如果说同意喝神水,就能将那些人带回来,哪怕只见最后一面,他们也是愿意的。 将带走的人找回来,这个过程耗费的时间更长,也更困难。 第一次过去找的时候,愣是没人应话。 闫家父女和大安村的人一样,心里慌的一匹。 不会都死了吧??? 柴头倒是一副寻常模样,各家都点了一个跟着去找人。 这才将那些被带走的人喊出来。 有几个确实已经不在了。 没带回亲人的,泣不成声…… 闫玉觉得眼睛发涩,仰头向上,余光扫到了她爹靠过来,小声对她说:“那还有两个躺着的,明显就不行了,咱的药,能成吗?” 闫玉装作害怕的样子将她爹拉远一些,小声道:“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能不能管用,尽人事,看天命……” 他们能做的就这么多,至少,这是一个生的机会。 只看有多少人能幸运的抓住。 闫老二低头看手里的瓶子。 里面是消炎药面和水。 他们商量了半天,觉得不管是退烧的还是治疗肠胃的,都有同功效的药材可以代替,唯独这消炎药,对没有吃过这类药剂的人来说,具有奇效。 这小小的一瓶,浓度不低,需要稀释才能服用。 “柴头,麻烦您弄一口锅来,有米更好。” 柴头看看他,让人另外找来一口锅,总不好用他们自己的。 闫老二不用别人插手,自己将锅和勺子里里外外洗刷个干净,架柴点火,这一套他已经做熟的,很快,一小把米熬出了一大锅热腾腾的米汤。 两位安大夫看过病人,苦劝许久,见这些人打定主意要喝那神水,便不再劝,叹气离去。 闫老二将瓷瓶里的水倒进锅中。 一边用勺子搅合,一边说道:“这神水求来不易,大家伙都分一些,要是有剩下的,也让其他人沾沾这灵气。 喝了神水,该吃的药还得吃,双管齐下,能好得更快大伙说是不是?” 柴头暗自摇头。 一份神水,搅合进米汤里,分着喝? 罢了,不过就是给人一个盼头。 生病的几个互相照应着,一人喝了一碗米汤。 只觉得热乎乎有些烫嘴,至于是个啥滋味,他们真没喝出来。 那起不来身的两个,闫老二想了想,每人多盛了一碗,自己喝不进去就让人帮忙。 他们的家人想要过去,被柴头他们制止,利索的用布条缠手,掰开那两人的嘴,硬灌。 眼看着米汤还有的剩。 几个衙役找了一些愿意喝下这神水的人。 好家伙,一说是能治百病的神水,原本病恹恹的人差点没抢破头。 闫老二还在隔着老远和老乡们絮叨:“咱应该是走岔了,我们落户虎踞城了,那边情形比这边好些吧,病的人没这么多…… 咱村子就在西桥镇附近,西桥镇在哪?和谷丰的东桥镇就隔着一座桥,东西两边,等你们安定下来,分了地,咱们来寻就是…… 对了,你们落籍没有?分到哪了?” 关屠户:“光落了籍,还没分地呢,赶上这个祸事,一直走不得。” “你们别着急,我这次出来还带了一些口罩,都给你们,戴上就比不戴强,还有一些吃的,你们也拿去,别舍不得吃,等过几日我还来,再给你们送一些。”闫老二卸下背着的大筐,从里面翻出口罩和剩下不算多的口粮。 乡亲们感动的不行。 眼泪汪汪的。 李家婶娘掐了半天人中,给当家的掐醒,将人交到儿子媳妇手上照顾,忙凑过来找闫老二说话。 “侄女婿,你是出息了,还认得这地的官爷,能不能和他们说说,让咱一家跟了你们走吧?” 闫老二打量了她几眼,先将眉眼模样记住。 “婶子,我哪有那个本事,几位官爷心善,也知道我求来神水不容易,才愿意伸伸手将你们找出来,若没有这个由头,咱们怕是连面都见不着。 你们户籍落到谷丰城,就是谷丰的人,咱是两个城,离着可不近呢。” 李家婶娘不愿轻易放弃,“亲家哥哥是秀才公,我们都打听了,秀才在这关州可能了,你家去和他说一说求一求,让他帮我们想想法子。 再者说,要不是他找人传了信给我们,我们哪会往这关州走啊,哎幼我的天爷,你可不知道哇,这一路可苦死我们啦! 吃吃不好,睡睡不安,有上顿没下顿,那水都是数着滴喝。 好不容易到了这地,你看看,遍地都是得病的,你叔的身子梅子最知道,看着还成,里子虚着呢,再待下去我怕他扛不住,万一也被过了病气可怎么整? 梅子她家的,咱们可是一家人,那是梅子的亲叔叔,还有我家春景,虽是我带来的,早就认了李家的祖宗。 那可是梅子一个姓的弟弟,老李家就他一个根苗,你对外姓旁人都这么帮衬,可不能不管我们呐! 咱这一家子在这人生地不熟,不就是扑奔你家来的,侄女婿,你是能办事的人,朋友多,路子野,婶子信着你,不是那丧良心的,肯定能给咱家安置好,对不?” 李春景? 闫玉朝那个搀扶着叔姥爷的男子看过去。 既然是弟弟,应该要比娘小,可看着……挺显老。 旁边的应该是这位李舅舅的娘子。 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不点,应该是他们的孩子。 现在也看不出男女来,都脏兮兮乱糟糟的。 “婶子,这话怎么说的,我哥好心给你们递消息还递出埋怨了?”闫老二听她攀老闫有些不乐意。 好心好意的传信,咋?还赖上啦? “你和叔要是觉得这关州不好,不该来,等这病过去,你们原路回去就是。” 求着你们来了咋地? “再一个,婶子,你那话说的不对,娘子现在嫁了我,就是我闫家的人,和你李家不相干呐! 真认我娘子是李家人,那问问我那早死的老丈人,辛辛苦苦置房置地,咋啥也没给亲闺女剩下,当初嫁我时,都带了啥进门,叔和婶是不是忘了?我给你们学一学?” 他撇着嘴,阴阳怪气道:“嘿!那个寒碜!” 真正的梅子出门子都带了啥他哪知道,就是随便一诈。 反正以原身闫老二的德行,媳妇带了多少陪嫁都不会觉得多。 从他们听到的这亲叔和后婶子的事迹来看,不是好的,那还有啥顾虑,要是客气些,咱就井水不犯河水,要是蹬鼻子上脸,不怼你还留着过年?! 梅子好脸面,逢人问还帮着亲叔叔遮掩,藏着掖着的。 原身闫老二混不吝,虽也看李家不顺眼,但人是个面上精芯子傻的,让人哄几句拿几句,便撂开了手。 像是刚刚那李家婶娘的话,换了以前的闫老二来听,怕是要昏了头,真当自己是能耐人,先将牛皮吹出去再说。 不说这李家婶娘臊得慌,那在一旁听了半晌没吭声的叔叔也挂不住脸。 这些事关上门当事人不往外说,旁人也就是议论议论,背后说一句不厚道。 真被正主问到脸上,他们浑身长满嘴也解释不清。 这闫老二,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能帮的,不冲别的,就冲咱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我们也不会干看着。 现在在这的,有一个算一个,咱都是老乡,在关州这地,咱就得互相帮衬着,给根扎下来,领了地,种上自家的庄稼,红红火火过日子。 这一时难点,咱咬牙挺过去就是,我说了,过两日还来,不光我来,咱小安村的人得来不少。 带你们走那不能够,咱是什么牌面的人?没有那么大的脸! 最多想法子给你们送些吃的用的。 多的没有,你们也别挑,咱就比你们好在腿脚快了一些,早落籍几日,地也分了,田也画了。 我们小安村什么家底,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么?都不富裕。 一口米一口面,那都是从嘴里抠着省出来的啊!” 闫老二苦哈哈的卖惨。 崔娘子的爹,老姜头开口道:“闫老二,你回去可别叫我闺女来,她那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可消停些吧,你和她说,就说她爹说的,让她在家老老实实待着,等过阵子,咱分了地,再给她捎信。 还有我那姑爷,也别让他来,你和他说,咱家人都好着呢,用不着他,这边得病的人也用不着他,别过来瞎凑热闹,给人家治不好,自己再搭进去。” “唉!好嘞,话我一定带到。”闫老二觉得能说出这些话来,这姜老伯还真是个心里有数的。 他姐崔娘子捂捂咋咋的,可不是听信就得想来。 还有他姐夫,没那个医术,偏有个好心肠,知道老丈人丈母娘在这,还不得立时提药箱来见…… 乡亲们都托付闫老二带话。 闫老二一一应下。 还顺道又嘱咐他们一遍,一定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将口鼻都尽量挡住,手也别啥都摸,能不碰啥就不碰…… 人找着了,见了,神水也让他们喝了,捎带的话也记住了。 闫老二和闫玉准备功成身退。 见他们要走,那李家婶娘又不死心的说道:“侄女婿,你给梅子带个话,咱都想她想的紧,让她啥时候有功夫,也来看看咱们。” 闫老二一眼看透她的小心思。 还以为现在的李雪梅是以前那个他们能拿捏的梅子呢?! 他笑呵呵道:“行,我一准和她说。” 一个字都不带落下的。 …… 远远的,就看到河边有人撒网。 闫老二精神一震。 这一路他们归心似箭,但顾忌筏子上的药材不敢走的太快,三宝一直以稳为主。 快到村子这一段,爷俩好不容易给三宝挪出一小块落脚的地方。 让它上筏子,之后两人卖力的撑篙。 “筏子!闫二回来了!”有人看到他们,兴奋的挥手招呼。 闫老二没法回应,他的两只手撑船撑得都麻了。 那几个水性好的,等不及筏子靠岸,扑通扑通跳下河,飞快的游过来,拽着推着木筏往河岸上的小渡口去。 缰绳甩上去,木筏被固定好。 油布一掀开,摞的高高的药包出现在大家面前。 “嚯!闫二,行啊,够能耐的你,就这么一个筏子,你自己一个人,运了这么老些药回来,兄弟服气。” “别说那虚的,赶紧搭把手,都搬大石头那,明儿一早,我就送虎踞城去。” “得嘞!”几个汉子分了分,就搬走了一大半,剩下几包让在河边玩耍的孩子们,两人一抬,嘻嘻哈哈的抬走了。 闫老二和闫玉都累得够呛。 最后这一段路,没有三宝作弊,让他们真实撑杆,可算知道这逆水行舟的苦了。 当真不容易。 闫玉一回来,就被大丫姐姐抓住,又被迫享受了一回洗刷刷的待遇…… 一边洗她大丫姐姐还一边念叨: 晒黑了,小脸蛋不细嫩了,小手哪怕戴着手套也全是勒出的红印子云云。 一脸的心疼。 闫玉:又羞又疼又高兴着…… 这复杂的小心情幼! 闫老二没功夫打理自己,进了家门匆匆和媳妇说几句话,就臭着来了大石头处,将在谷丰找到大安村的人说了。 罗村长一听,忙让人招呼各家有亲的过来。 有一句话李家婶娘没说错,都是扑奔他们来的,他们咋能干看着不管呢! 崔娘子听到信,没顾上崔郎中,一熘烟的跑了来。 到了大石头,一看好家伙,比她更快的有的是,将她闫二兄弟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起来,周围全是嘴,叭叭的问个不停。 她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你们问闫老二,我去问闫小二。 wap. 第271章 看得开 闫小二差点又被洗秃噜皮了。 一个被揉搓的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出现在崔娘子面前。 “哎幼,这是谁家的小乖乖,快让姑稀罕稀罕。”崔娘子的眉眼都温柔起来,顺手拿起搭在一边的长巾,将小人拉到怀里,轻缓的擦拭头发。 稀罕两下,她便将大娃娃还给人家娘。 “弟妹,还是你来,我这粗手粗脚的,再给二丫弄疼了。” 闫玉又被转交到她娘手上。 李雪梅让她上炕坐着,接过长巾从上至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给她捋着头发。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闫玉熟练的盘腿,坐在炕头。 只觉得身下暖烘烘的,热气从下面一直蒸到上面,也不知头顶冒烟了没有…… “咱二丫长得可真俊!”崔娘子夸赞道。 李雪梅抿唇笑道:“现在哪看得出来,孩子一时一变的。”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崔娘子煞有介事:“你们闫家的孩子都俊,尤其是大丫和二丫,都是挑着爹娘出彩的地方长,更俊!” 崔娘子心说闫秀才和她二兄弟都是好相貌,生出来的孩子,哪会有丑的。 不过这话她不好夸,关系再亲近,这男女还有着别呢。 “大丫是长得好些。”李雪梅也很认同。 “大丫也到了相看的年纪,秀才公说没说想找个啥样的?”崔娘子好奇的问道。 李雪梅摇摇头:“倒是不曾提起,咱这刚安稳一些,事情又多,怕是一时顾不上,好在孩子年岁还小,倒是能多留几年。” “你可别嫌我说话直,你家大丫旁的都好,就是这脾性弱,可得和秀才公提一提,不能找那太强势的人家,不然有的受的。”崔娘子说的是肺腑之言。 一个村里住着,谁不知道谁呢,大丫那个性子,要是摊上一个厉害的婆母,可不就得被人辖制住。 李雪梅笑道:“这都是为孩子好的话,我们领情都来不及,怎么还能嫌。” 崔娘子笑眯了眼:“可不就是,别看咱是两姓人家,我就看你和我二兄弟顺眼,厚着脸皮拿你们当一家人亲香。” “自己人,我也就拿个大直接问了,二丫啊,你和你爹出去,在谷丰找着大安村的人了?有姑家的人没有?” 闫玉被热气熏的昏昏欲睡,听到这话,又打起精神来。 “姑,有呢,姜爷爷还有话带给你。” 闫玉先将老姜头的话一字不落的学了一遍,又将姜家的人挨个描述。 崔娘子听得认真,一会道:“对,那是我哥和嫂子。” 一会又道:“那俩不是我侄子,是我两个弟弟,与我和大哥差着好几岁。 还有个小的,应该是我小侄女,想是为了路上方便,也打扮成了男娃……” 等听到闫玉说起这些人很吃了些苦,衣服破旧,人也磋磨得厉害,崔娘子那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我就不该和他们说来关州,去府城不是一样么,这一路不知遭了多少罪,那谷丰……那谷丰……不行,我得去一趟,咋也得去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崔娘子一副神思不定的模样,说啥也坐不住了。 “我去找狗子爹商量商量。” 说着起身就走。 “弟妹,我先家去啦!”话音落下,人已经窜出了院子。 可谓雷厉风行。 闫玉眨眨眼:“姜爷爷说的话怕是不管用,看姑这个架势,谁也挡不住她过去。” 李雪梅拿出抹脸的,用手指头沾了两下,点到她的小脸蛋上,用手指肚轻轻的涂开。 “人之常情,崔娘子也不会乱来,将自己保护好,远远的见上一面,也能心安。”她将闺女转过来,又拿起她的两只小手,仔细看了看。 “都知道趁夜走,怎么就不知道趁夜回来?让三宝一直拉回来多好,看看你这手勒的。”李雪梅心疼的吹了吹,出去找了些蒲公英回来,捣碎了给她外敷。 闫玉抬手闻了闻,一股青草味,笑嘻嘻道:“娘,你现在都能给我治病啦?” 李雪梅点了她的脑门一下:“这算什么治病,这叫常识。” “不过说起病,你爹没说上几句话就出去了,你和我细学学,谷丰那边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那个神水……”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还是从头说吧。” 要不怎么说闫老二和闫玉是爷俩。 话痨起来那叫一个细致啊! 也就是李雪梅习惯了,再加上时间充裕,任由她自我发挥。 闫玉说的口干舌燥,开始咕冬咕冬补水。 李雪梅轻叹一声:“是挺可怜,咱要不见着也就算了,真见着了,哪忍心不帮一帮。” “不过你们就给了这一次药,还稀释了一锅米汤,又能救下多少人……”李雪梅暗自摇头。 “我都数了,有四十多个人喝了米汤。”闫玉的眼中写满认真:“哪怕只有一半,三分之一,四分之一的人因为这些药扛过了这次疫病,也不枉费我和爹这么折腾,说的这些瞎话,演的这些戏。” “娘,叔姥爷那边,你怎么打算的?”闫玉问道。 李雪梅擦干净手,又上了炕,用梳子给她闺女通头发。 “听他们做的那些事可不怎么样,再加上这次你和你爹亲眼看到的,我觉得……以后远着些吧。” 闫玉:…… “这就完了?” “那不然呢?”李雪梅道:“亲戚就是这样,能来往就来往,不能来往就远着些。” 李雪梅很看得开。 谁家没有几户糟心的亲戚。 看清了人品,不值当来往的,趁早断了联系就是。 “有些便宜了他们。”闫玉津着鼻子:“占房子占地,还虐待人,啥活都得干,要不是那位没见过面的大姨,娘你都嫁不来闫家,再让他们给卖了。 还有,他们没少从咱家捞东西。” 闫玉觉得亏,这些都是从村里的婶娘那里听来的。 “如果咱们还在齐山府,没有这场旱灾,那房子那地,真不甘心也不是不可以试着要回来。” 李雪梅的语气轻描澹写:“可我们现在都逃荒来了关州,地啊房子啊,全都没了,再提这些就没有意义,你难道还想着让他们赔咱点啥?” “没有牵扯才是最好的,去和他们讨要,不是和他们过不去,而是和咱们自己过不去。” 第272章 用纸自由 房子,地,东西,只要咱人好好的,什么赚不来?说到底,这过日子,过的是人,不是那些死物。 闫玉也明白她娘说的对。 和那家有牵扯,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那最好能让他们离咱远远的,以后别来找咱,老死不相往来。” 李雪梅想了想,道:“这事,倒是可以想想法子。” 闫玉灵光一闪,哈哈笑起来。 她勐地转头,一下抻到了头发,疼的直咧嘴。 “娘,咱自己出些银子都行,不行就算我的,给他们安置的远一些,嗯,就靠近长平那边就行,道可不近,想来串个门,他们都得掂量掂量路上的抛费。” 李雪梅笑了,“傻闺女,穷在深山有远亲,咱家日子真起来,隔山隔海他们也得找来。 咱总不能将人的脚捆住,爱来便来,重要的是咱自己拿定主意,再不让他们占咱家的便宜。” 闫玉不住点头:“嗯嗯,其实算一算,除了那位叔姥爷,那一家子和咱一点都扯不上关系。” 李雪梅:“按着这边的习俗,那个李春景既然改了姓,就是正经的李家人,反倒是你大姨和我,出嫁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更重婆家谁也挑不出理来。” 闫玉衷心道:“娘,你这个挡箭牌很强大啊,往爹身后一猫就行,有啥事让爹出面呗,我爹,嘿嘿,还挺擅长处理这些的。” 李雪梅忍不住笑出声:“咱家的嘴都长在你爹身上了,现在又多一个你。” “那还不好,娘你多省事啊,到啥时候我和爹都是你的金刚护法,一左一右。” “啥左右啊?”一身味的闫老二回来了。 闫玉:“哇呀呀!爹,你赶紧洗洗去,要熏死我啦!” 闫老二气笑了:“好你个二丫,咱俩不是一起埋汰的么,你洗香香就嫌弃爹啦?” 李雪梅轻声道:“快去洗洗吧。” 闫老二痛快了唉了一声,麻熘转身出去。 闫玉捧着小肚子哈哈哈个没完。 “娘,爹是什么时候得上这妻管严的?” 李雪梅瞪她一眼,“看你的账去,明日给各家的银子发了。” 她说的是村里人进山挖的草药,父女两个离开的这些天,又有一批药成了,罗村长和几个村老商量,不能耽误虎踞那边用药,便由闫向恒带人赶了几辆车送过去。 不光送药,也买一些村里头缺用的东西。 当然,主要还是大缸。 这一村人简直要给虎踞城买缸的人家包圆。 家家户户都需要,一个不够,两个不多,三四个是常态。 药送过去,钱也给结了。 可到了发钱这块,卡了壳。 村里只有闫向恒和梁丰年两个识字会算。 可这两个来来回回算了好几遍,每一次的数都不一样…… 这就很尴尬了。 好在村里人没有催的,他们就想等闫老二和闫玉回来再说。 面对堆积的工作,闫玉处理的很快。 她非常想不明白,为啥大哥哥和丰年弟算不清这么简单的账。 闫玉觉得有必要给他们强化一下。 不会算账可还行? 以后到外面得吃多少亏! 通好了头发,李雪梅下炕,准备去给闺女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 左找右找没找到。 刚想回屋问问,就看到大丫端着盆从外面回来。 盆里的小衣服不是二丫的是谁的。 “大丫,你别太惯着二丫,以后让她自己洗。”李雪梅接过来,娘俩一起往后院走,将衣服搭在晾绳上。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婶,二丫还小呢,我这么大的时候,都是婶照顾我。”大丫脸蛋微红。 她现在做的,全都是婶子以前做的。 帮她洗澡,洗全家人的衣服,做每日的饭食…… “婶现在身子沉,才请了容嬷嬷来帮衬,你别啥都抢着干,在旁边搭把手就行。”李雪梅道。 大丫唉了一声,小声问道:“婶,咱家上次做的纸,能给我一些吗?” 李雪梅心想难道小姑娘开窍了? 之前她隐晦的提过,让大丫用那纸方便之后擦擦,给小姑娘吓的不轻…… “你挑那软和的,用完直接扔咱家堆粪的池子里就行。”李雪梅解释道:“等沤好了,一样能当肥。” 大丫羞红了脸,声音更小了:“婶,我不是……我想画几张花样子。” 李雪梅:…… 原来是误会了。 大丫近来和戚家的两个闺女走的近。 那俩丫头都和戚家老娘学着针线,很是似模似样。 “是和你戚奶奶学?”见大丫点头,李雪梅便道:“那你多拿些,也留几张给戚家两个丫头用,你戚奶奶手艺好,你们多用心。” 她带大丫去放纸的地方。 “这些纸是咱自家做的,拣了那些不能用的废纸再加工,虽然颜色不好,或是练字,或是描花样,或是做别的用……都很便宜,别不舍得用,没了咱再做。 回头让你叔再收些废纸回来,等下次再做纸,你和恒儿也跟着看一看,上上手,咱多做一些,以后家里用纸,就不用那么节省了。” 大丫的眼睛亮亮的,重重点头。 …… “我的天,差点给那几个北戎的事忘了,你们猜怎么着,那尸体还在咱村里放着呢,还好卢师傅有经验,拿石灰给撒上了,不然得多味啊!” 闫老二洗刷干净,又成了干干净净的人,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秀发回屋找他媳妇。 李雪梅刚给小的收拾利索,又给大的收拾。 一样的工序,用布巾从头擦到尾。 比之闫玉,闫老二这边就没有那么轻柔。 力道加重了一些,速度也快了许多。 闫老二不知道这其中的差别,心里特别美。 还在继续叨叨:“明日去虎踞,给那几个北戎的尸体也拉去,你们说咱村里人是有多老实,光知道汇报,汇报上去有啥用,那虎踞一时半会的出不来人过来拉,他们不会给送过去么……” “还有那尸体咋不知道摸,人家柴头他们啥也没拿,钱袋子都在身上呢,这帮老实头子,可愁死我了。” 李雪梅问:“他们身上的东西咱能拿?” “没有字的东西,不妨碍的,人家不动,就是给咱留的。”闫老二道。 第273章 赏银 李雪梅:“咱村里人你还不知道,没有人发话,谁敢拿北戎身上的钱,你和他们说清楚,再有下回就知道怎么办了。 至于不给尸体送过去领赏,我倒是知道一些。” 闫老二和闫玉全都看过来。 “咱家的驴拉回来了,就是最便宜那头,罗村长亲自给送来的。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村里的骡子和驴两日功夫就都被领回了家。” 李雪梅对闫玉说道:“你们童子军以后就没这份照料骡驴的活计了,那刚搭好的棚子,也让人清了出来。” 闫玉的第一反应是:“那我们的工分……” “放心吧,还能少了你们的,罗村长发话了,叫你这个头头,回来以后去和他算账,结给你们。” 闫老二砸吧砸吧嘴:“一开始不是都不买么,怎么一下子就全都拉家去了。” 李雪梅但笑不语。 还能因为什么,榜样的力量呗。 因为闫家买了驴,大家伙便都琢磨着跟风。 有个牲畜不止能帮着干活拉脚,最让大家伙动心的理由竟然是每天的便便收益,能肥田…… 现下村里只剩下一头驴没卖。 就是闫怀文和梁满山去虎踞城上差时赶车的那头。 两人被困虎踞,连带着这头驴的驴生也得到了升华,眼下被养在官衙的马棚中,和一群高一头的马儿同吃同住。 “以前是村里的车,大家都不舍得,现在变成自家的,就更不愿意拉那几个北戎……” 李雪梅道出真相。 就这么简单。 不是不想要赏银,是嫌弃拉尸体,还是北戎的尸体,大家伙都觉得晦气。 正说着,隔壁戚家传来一阵骡子的叫唤声。 还有戚大娘子喝斥它的声音。 李雪梅不等这爷俩问,主动帮着解释:“戚家买回来的这头骡子,脾气特别大,也幸好是落到他家,换了别的人家,还真制不住它。” 很快的,便听到戚五喊了句什么,那骡子的叫声戛然而止。 闫老二竖着耳朵,问道:“这是咋了?怕戚五?” 李雪梅神色古怪:“那三兄弟它都怕。” 闫老二明白过来,“这牲口和人一样,啥脾性都有,这就是典型欺软怕硬的,知道啥人能惹啥人不能惹,这肯定是吃过亏了,长记性,哈哈!” 就戚家兄弟那拳头,谁挨谁不疼。 骡子咋的,也是血肉之躯,就问它疼不疼,怕不怕?! 李雪梅又道:“咱村里人有了车,不敢往远走,捂得严严实实往西桥镇上转了一圈,东西虽然没买回来啥,倒是给镇上的物价都问了一遍。 除了肉贵,旁的都还好。 还打听出来镇上每月初十有大集,附近的村子都会来人,有时候那谷丰那边的村子也会过来凑热闹。” “大集!”闫玉的眼睛亮起来,“那咱们也去吧。” 李雪梅嗯了一声:“就这两天了,咱也准备准备,看看有啥能带过去的,村镇的大集,用铜板买也行,但还是以物易物的多。” 村里人打听着这个信,都牟足了劲,只看她家近两日的渔获又创新高,就知道大家伙心里有多盼着。 闫老二这脑筋瞬间就开动起来。 觉得头发不往下滴水了,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就这么披头散发跑出院子,拐进了戚家门里。 …… 也不知是不是闫老二看错了,觉得卢师傅几人好像胖了一些。 他家的房子已经在收尾阶段,卢师傅和闫老二表示,这几日忙完就到戚家去吃住。 闫老二想了想,还是留了他们在家。 他家有容嬷嬷帮衬,里外里轻省不少,换了是戚家,光每天做这些人的饭就够折腾。 戚老娘眼睛不好,能张罗饭的也就戚大娘子和戚家两个丫头。 这娘仨怕是忙不转。 就他和戚家兄弟的关系,何分彼此。 在他家吃就是。 卢师傅当然不愿意走,闫家这样的好饭食,工钱给少些他们都愿意。 见闫老二是诚心留人,卢师傅也就痛快的答应下来。 回去告诉几个兄弟和子侄,大家高兴的又多干掉一碗饭。 晚饭是一大锅红烧鱼配杂粮饭。 闫玉看出来了,她家的渔获真是不少。 院子里都晒满了。 “咱家最近天天吃鱼?”闫玉小声问大姐姐。 大丫点头,同样小声回她:“前天是鱼锅,昨天是鱼丸汤。” 虽然都是鱼,但容嬷嬷这么调换样做也挺好,再多吃几天也不会腻。 等人都坐好,闫玉开始干饭。 红烧鱼有丝丝辣的味道,又不像是辣椒,勾人的很,她的小嘴都填满了。 碗里全是来自爹娘大哥哥大姐姐的关爱。 满满的鱼肉,挑好刺的那种。 她只需要吃就行了。 饭后,闫玉拉着大哥哥大姐姐,还喊了对面的丰年弟一起。 研究账本。 她觉得,算账这件事太重要了,她家里不能有不会算账的人。 至于丰年弟弟,更需要掌握这项技能。 阿拉伯数字是不可能教的。 用现有的文字足矣。 不过繁体字还是有些麻烦,闫玉就给“简化”了一下,让它们缺画少旁,变身她最习惯的简体字。 从最简单的加减法开始,告诉他们如何进位做小符号,如何列竖式,开始是两个数计算,在他们掌握以后,继续往上加位加数…… 三个人都学习的很快,并且惊奇的发现,只是变通了一些方法,就让算学变得如此直观简单。 闫玉又布置了一些计算题给他们。 小老师宣布下课。 李雪梅见她哼着不知道什么调的歌回来,问她:“学的咋样?” “就简单加减法,也不难,等明天我再教他们乘除,日后再多做些题,很快就会了。 大哥哥和丰年弟都会背九九乘法表,搞不清楚他们为啥还会算不明白。”闫玉摇头晃脑道。 李雪梅想了想:“大概是不习惯在纸上计算,只用心算吧。” 闫玉恍然:“应该是这样。” 两人说着话,闫老二从外面回来。 “闺女,你让那些孩子弄的水泥砖?” 闫玉点头:“对啊!我想着以后用得着,每天存一些,积少成多。” 水泥砖要晾晒通风,干透了才能用,现用现做不赶趟。 闫玉就想早早准备起来。 她对将村子围起来这个事特别上心。 “你知道那群孩子存了多少?!”闫老二问。 闫玉不知道哇。 她问:“很多吗?” 闫老二告诉她:“很多,特别多。” 也不知道他闺女是咋说的,那些孩子也太上心了。 水泥砖做法简单,用一样大小的框子,将和好的水泥倒在里面就行,为了节省,也为了增加牢固性,闫玉还让他们往里面放些石子。 水泥一开始是戚家三兄弟帮着和的,他们家在起房子,每天都要用不少,顺带多搅合一些,当给孩子们玩了。 没几天,这些个小的就不好意思来了。 也兴许是被家里人说了,不让上戚家来捣乱。 就学着自己搅合。 只能说,这水泥方子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孩子们从小玩泥巴,与和水泥大差不大。 很快的,他们就自行掌握了方法,还做的似模似样。 闫家靠林子那片地是他们的大本营。 闫老二刚刚给村里人结算完药钱,去自家地里走了一圈,就看到那摞的老高的水泥砖墙…… 闫玉听了,好想现在就去看一看。 被李雪梅拉住:“别折腾了,明天再去看不迟。” “爹,他们到底做了多少?”闫玉心痒痒的。 闫老二回忆了一番:“够砌咱家一半的院墙……” 那可真不老少。 闫玉不断在心里计算着,按照这个进度,将全村包围起来的计划,似乎不是那么难以完成。 …… 虎踞城外。 又又又又一次迎来了小安村的车队。 守城的衙役都习惯了。 欣喜的打着招呼。 “嘿!我说瞧着眼熟,原来是闫二兄弟,回来啦?”衙役们热情的和闫二打着招呼。 闫老二笑脸相向:“回来啦,哥几个辛苦,我们村边上河里网的鱼,你们分分,尝个鲜。” “哎呦!总得你家的东西,咱哥几个怪难为情的。” “这有啥,也不是外人,再说也不是啥值钱的,河里扑腾白来的玩意。” “可不能那么说,刺再多也是肉啊,难得是惦记咱们这份心,兄弟们领你情,谢了啊!” “要谢我就赶紧帮着找找我大哥吧,我这几日不见,可惦着了。” “哈哈,晓得你们兄弟情深,早就去人找了。” “对了,我们村里进北戎那事,哥几个都知道吧?也不麻烦你们过去了,我们给那几个货运过来了。” 他闪开身子,让他们看清牛车包的严严实实的草席。 几个衙役都看愣了。 “那是北戎的尸体?”你们咋给包成那样? 闫老二嘿嘿笑道:“那啥,不能再放了,怪渗人的,还是早些送来的好,再说,不是还给赏钱么,二两银子一个人啊,可不少了,村里人都盼着呢!” 衙役们对视一眼,面露为难。 “这赏银……是有这个说法,就是……” 衙役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说。 闫老二心里咯噔一下。 咋?不想给? 不能吧,田大老爷也不像是贪这点银两的人啊。 何况,这可不是一般的银子。 是杀北戎的人头钱。 这银子说啥都得给啊,不然怎么养得出关州汉子的血性来。 “咱哥几个打交道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也拿你们不见外,你们也跟兄弟撂句实话,让我心里有个数。”闫老二低声道。 “你这二两银子,是永宁的算法,但咱边城不一样。 这人头钱,不是咱衙门给,是驻军那边给,现在那边管事的是薛总旗,你不知道,那是个管进不管出的货,抠搜的很,这赏银……” 闫老二有些发急:“咋?他不给?” “不是不给,是折半。”衙役给了他句痛快话。 闫老二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 这个结果吧…… 真有些难以接受。 你说不知道有二两银,给一两他们也能乐呵,可现在知道了,听着就挺憋气。 他虽然没有参与那场战斗。 从事后大家伙的讲述中,也知道其中的凶险。 那真是拿命去拼。 他们手无寸铁,对上六个刀弓齐备的北戎,这中间一个不好…… 想都不敢想。 “也不算折半,确切的说,一个人头一吊钱。”另一个衙役补充道。 前面的人赶忙道:“对对,咱虎踞不给银子,是给铜钱,一个人头是一吊钱。” 闫老二脸上已经没了表情。 不给银子,给铜钱就算了。 还不按市价兑换。 里外里又亏两百文。 他突然想到他们刚进关州的那一日,那位薛总旗,对,就是他,早就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是隔了些时日,当时又只是听了一耳朵,没太往心里去。 眼下一对照,全想起来了。 是了,当日那薛总旗就喊过:一个人头一吊钱! 他微微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闫怀文匆匆走来,看到弟弟步履之间又加快了几分。 几个衙役见他过来,识趣的避让开。 留给他们兄弟单独说话的空间。 到得近前,闫怀文敏锐的发现弟弟的不对劲, “天佑?发生何事?”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急切。 “哥!”闫老二抬眼见他哥,莫名就有些委屈了。 闫怀文的语气更加轻缓:“与为兄说说,究竟发生何事?” 闫老二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学了一遍。 等他说完以后,自己都觉得不对,这事和老闫说啥,老闫能有啥办法,这都是那个薛总旗的锅,好不容易哥俩相见,该高高兴兴的,不该说这事让他哥心堵。 闫老二瞬间反应过来。 忙道:“哥,没事的,咱杀北戎也不是为了这赏钱,没有这钱咱该杀也得杀,都进到咱村子去了,还能让他们活着走出去咋地。 我和村里人说说,大家伙肯定都能理解,人家那是永宁城的令,不是咱虎踞的令,一个地方一个管法,咱落籍在虎踞,就得依着这边的规矩来。 既然旁人都是拿这一吊钱,咱也一样拿。 六个人呢,六吊钱也不少了,能买不少肉。” 二合一章~ (本章完) wap. /104//.html 第274章 另外的功劳 闫怀文却听出弟弟的言不由衷。 天佑一向重财,此番又是险胜,取之有道,怎会不耿耿于怀。 “此事暂且依虎踞前例,待为兄细问详情,再作计较。” 关州一地贫寒,在这里为官,无论文武,不能说都是两袖清风,绝非大奸大贪之人。 若重权财,早早便离了此地,无需在此苦熬。 且有田大人向驻军暂借物资未果在先,闫怀文也大致晓得那位薛总旗是何等样人。 内外分明。 他手下的兵,是自己人,自是厚待。 对外就吝啬的很。 “我听大哥的。” 闫老二像是有了主心骨,不再纠结一个人头少拿的一两多银钱,转而说起长平城、龟缘镇的物价,还有在谷丰城寻到了大安村的老乡,以及神水之事。 有关神水他只顺带提了提,并没有细说。 讲述的重点放在和他们一样,从齐山一路逃荒到关州的同乡们。 闫怀文很能抓住关键,三言两语中,便察觉到天佑对李家叔父的抵触。 “弟妹怎么说?” 那是弟妹的娘家,他们兄弟的看法不重要,最终如何应对,还是要看弟妹的态度。 “娘子……”闫老二似迟疑又似斟酌:“似乎是被她叔和婶伤着心了,昨个还和小二说,以后远着那家人家,等日后寻到小二她大姨,只两姐妹走动。” 闫怀文心里就有了数。 自从天佑变好,弟妹也改变许多。 想是以前天佑做得不够好,无法让弟妹定心安然,便是娘家靠不住,依然舍弃不下。 眼下日子好了,想法就慢慢转寰过来…… “有亲的人家想过去,你们便定个时间过去看看,生活不便之处,尽力帮扶。 虎踞这边的情况已然稳定下来,看大老爷的意思,再过三四日便要解除虎踞城的封禁,到那时,运路畅通,就不用吾弟再辛苦奔波各地,村里采摘的药材,也可留作自用,另行处置。” 闫老二当真欣喜若狂。 “哥?真的要解封?太好了!马上就要中秋了,我还担心你们要在虎踞过节。 咱家的房子眼看着就好了,我再催催卢师傅他们,让他们赶赶工,再快一些,这可是咱们在关州的头一个大节,可得重视起来,咱们得好好热闹热闹……” 闫怀文含笑听着他对今年中秋的畅想。 也不禁陷入回忆。 这一年的中秋之月,圆不圆?亮不亮? 他的记忆已经模湖,记不得了。 只记得他与恒儿穷困潦倒,无有所依,寄身于齐山府城外的一处凉棚之下。 和眼下虎踞城外的棚子不太相似,倒是像天佑口中谷丰城安置灾民的所在。 四面漏风。 除了能略挡一挡白日的烈阳。 便没了其他用处。 凉棚下不止他父子二人,还有两三户人家,甚为不便。 直至他终于打碎了自己所谓的傲骨,找到了一份账房的活计,才堪堪有了留身之所。 维持住了一介秀才的体面。 和关州相比,其他大府的秀才……当真一文不名! 彼时,他们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 什么身份,什么尊严,比之这份伤痛,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闫怀文敛下眼睑。 一切都不同了。 他,选择了不同的路,一切都在变好,越来越好…… 他的千初,还在。 他的恒儿,还在。 天佑、弟妹、小二……都在。 “对了,大哥,那些北戎身上找到的钱袋我们可以留下吧?永宁的官差都没动,我在谷丰碰到他们,还顺嘴问了一句,他们说只要没有带字的东西,就都可以留下,不光是身上的钱财,还有他们的武器,嘿嘿!” “钱袋?”闫怀文略想了想,问道:“可带了来?” “带了带了。”闫老二从车上去了包袱,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几个手艺粗糙的钱袋子。 他每一个都查过。 可惜六个人中,只有三个人身上带了钱。 碎银没几块,铜板多一些。 想是为了伪装身份,所思十分周到,并没有带太多钱来。 很符合他们扮演的猎户身份。 闫怀文逐一看过去。 看得十分仔细。 再抬头时,他面色有些变化,目光中多了几分……笑意。 “永宁还是府城,怎衙役查验如此不谨慎。” 闫老二:“啥意思?哥这钱袋有问题?里面藏啥了?不会啊!我里里外外翻了啊!就几块碎银子,加上铜板都没有一两。” 闫怀文将其中一只钱袋在手中掉转翻看,拽住某一个掩在内里的线头,使劲一抽。 那线经不住他这般拽,一下断开。 闫怀文又如此这般拆了几条线。 碎银与铜板散落在地他都不在意。 很快的,那钱袋被他拆成两块不规则的粗布。 让闫老二目瞪口呆的是,两块布中间,竟然夹着一张叠得非常紧缩工整的——银票! “我的天爷啊!这是……这是……” 传说中的银票! “哥,快让我看看它。”他语气带了几分急切。 到了这边,银票还是头一回见呢。 他可不得看个分明仔细。 闫怀文递给他,如法炮制,将剩下的两个钱袋也拆分开来。 闫老二激动难耐的展开银票,动作无比轻柔。 感谢他哥,感谢他娘子,感谢他大宝! 谢谢大家经常督促他学习,现在他可以很荣光的说,这张银票上最重要的几个字:他——全——都——认——识! “一百两啊啊啊啊!这也太多了,哥,竟然是一百两,这帮北戎这么有钱么?他们带了三个钱袋子,那不就是三百两!我的老天,这下发财了!发财了啊!” 他两眼放光,语无伦次。 特别像风雨无阻期期不落买了几十年彩票的彩民,突然中了大奖!头奖!还不用和任何人平分的那种。 被巨款暴击,难以自控! 闫老二现在觉得浑身都热,他有一种想脱的冲动。 他还想跑,他觉得血热了,脚底不知哪来的气流,蹭蹭的往上窜,他想蹦想跳想跑跑! 闫怀文抖开其他两张。 一张是五十两。 另一张是二百两。 他看了眼天佑,默默的将二百两那张收起来。 轻咳一声,缓声道:“这张是五十两。” 闫老二现在思维敏捷,反应奇快:“那就是一张一百两,两张五十两,不少不少,二百两啊!白拣的二百两!” 闫怀文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无奈又好笑:“天佑,这些……肯定要交出去的。” 闫老二:嘎? “哥你说啥?交出去?交给谁?为啥?”闫老二懵逼了。 “你想一想,北戎为何会带如此多银票?”闫怀文问道。 “穷家富路,他们出远门,身上不得多带银子么。”闫老二想都没想便道。 闫怀文失笑摇头:“你呀!这六人隐藏身份潜入关州,所谋定然不小,在此地,他们人事不通,唯有以金钱开路,才能方便行事。 又或者,他们带这些银票来,另有他用。” 银钱自古以来,就一个作用。 买卖。 它不光能买物,也能买……人。 闫怀文经历的多,想的也多。 关州守卫边防,乃是蛮夷的眼中钉肉中刺。 连年祸乱边界,有奇袭得手,亦有败落而归,你来我往,双方早已势同水火。 对彼此的动向也格外关注。 据他所知,边防驻军专门有一部人马,行窥伺敌踪情报之事。 反之,北戎也会如此这般,深入腹地,了解更多关州的情况。 包括但不限于布防布兵、人员调动、民生等等。 在有心人的眼中,没有一条情报是无用的,最终都能汇总成对己方有利的信息,影响战局。 这六人,或许就是担负此等任务。 潜入关州,伺机打探。 如他所言,金钱开路,才能方便行事…… 闫老二咋能不明白呢,他就是不甘心。 好么,我们村子的人浴血奋战,赏银赏银少给,连摸尸的所得都得上交。 好大一个惨字! “之所以要上交,乃是不知这银票是否还牵扯到其他人。 总要查清这些银票的来处。” 闫怀文耐心的对他弟弟解释。 闫老二丧丧的低头道:“我知道,银票也是带字的东西,我们留不得。”他刚才是高兴疯了,才会没想起这茬。 “存银入铺才得这一纸票据,关州的银票只流通于附近几个大府,西州府、乐山府和临海府。 其中临海并不喜用,唯西州府与乐山府可通兑,那你说,这张银票是何人所存?在哪处银铺存入?中间是否还有人经手?” “在这银票上能看出来?哪里写着呢?”闫老二眼睛都快贴上去了,也没看出哪里有猫腻。 闫怀文笑道:“我们自是看不出来,有人能看出来。” “谁啊?” “这银票存兑的银铺。”闫怀文驽定的说道:“他们有手段,惯会在上面做记号,若真有心探查,能查出很多东西。” 闫老二:…… “那岂不是说,存到银铺的每一笔钱,他们都能掌握?那也太……那啥了!” 以后想藏个钱,装个穷都不行了? 上银铺一查,全都露底? “这手脚他们做的隐秘,不会轻易动用,自然也不会轻易让人知道。” 闫老二:“那到底能不能查出来啊?” 他给弄湖涂了。 “只看英王重不重视了。” “咋又关英王的事?”闫老二吃惊的问道。 “这银铺开在关州,身后肯定有些背景。”且这背景多半与英王有关。 “若是王爷有心要查,再简单不过,若是此事被压在下面,无人重视,自然就不了了之。”闫怀文道。 闫老二深深的凝望银票,两只眼睛,一个写着:可,一个写着:惜。 “对咱们来说,找到这些银票还有一桩好处……”闫怀文卖了个关子。 闫老二立时就被挑起兴头,忙不迭的问道:“什么好处?” “村里的赏银,不但会如数发放,还会拿到一些额外的奖赏。”闫怀文笑容含蓄,却有志在必得之感。 闫老二秒懂。 他们这又算是立功了! 而且这次立的功劳和上次不一样,进项太大了!就问还怎么好意思克扣他们原本的赏银? 啊?好意思么? 创收几百两啊!不拿出点奖励奖励他们过意的去么? 必须过意不去啊! 这么一想,闫老二的心情立时多云转晴,艳阳高照。 又灿烂起来。 不过提及银子……他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四周,自己走远一些,又朝他哥招手。 闫怀文:…… 缓步跟进。 “哥,还有一件大事,我得和你学一学。”闫老二神神秘秘的道。 闫怀文朝他点头,示意他说。 闫老二咽了下口水,压低声音道:“哥,我和小二在长平遇上了世子妃送嫁的婚船,世子妃你知道吧,就是英王他儿媳妇。 那十里红妆就别提了,打头第一个过去半天了,后面还有老长一熘呢,给我们都看花眼了,红色的箱子,瞧着就喜气。 长平的物价太高了,我俩着急去临海府的龟缘县,你猜怎地,有人过来不让我们走,等了老半天才放行,我和小二就卖力的划,谁知道竟然看见……” 闫怀文也不催促,只静静的听他说。 目光柔和温煦。 闫老二顿了顿,又看了看周围。 闫怀文看出他的紧张,宽慰道:“放心,我已看过,周围无人。” “唔!”闫老二一脸认真:“哥,我和小二看到独自驶离的那条船往河里扔箱子,然后下去了几个人,还带了铁索,等他们再上来,是空着手,铁索也不见了。” 这是闫老二和闫玉商量好的说辞。 要隐瞒他们已经知道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这件事。 为了增加可信度,将一切都归之为——亲眼所见。 闫怀文神色不变。 英王府并不是铁板一块,他很早就知道。 之所以对这件事没有印象,只有一种可能。 此事被人遮掩,不为外人所知。 “你说,你和小二还曾远远的看到那些人翻箱搬运?” 闫老二:“看见啦,不少人忙活,走来走去,虽然看不清是啥,可他们确实挺折腾,从这个箱子挪到那个箱子。” 闫怀文又问:“当时天色如何?” “大概是刚过申时。”闫老二回想了一番答道。 wap. /69//.html 第275章 英王妃 青天白日就敢如此行事,显是有恃无恐。 能做到此点的无外两方。 世子妃自己,又或是她即将嫁入的英王府。 前者这么做的可能性很小,后者的嫌疑更大一些。 如果是英王指使,不必这般大费周章,关州乃其封邑,又天高皇帝远,沉箱多此一举。 那么范围就小了很多。 能安排人手进迎亲的队伍…… 最便利的要么是王妃,要么是世子。 能沉箱之物,首要一点不惧河水侵蚀,又要有一定的价值。 金银、铁器、瓷器…… 后两项很快被他划去。 前世从未听说英王治下有兴兵之变。 金银的可能更大一些。 如果事关钱财,他想,他或许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英王妃。 英王继位之后,她入主中宫,渐爱奢靡之风,帝后之间,常有不豫。 曾记得听人提起,早年在关州之时,英王妃与英王一般简朴亲民。 或许,王妃并不是入京之后才喜珠宝美玉,而是早有端倪…… 一切只是他的猜测,没有亲眼见到沉箱内究竟为何物,不能妄下定论。 “你们记住了沉箱的位置?”闫怀文问道。 闫老二飞快的点头:“特别好记,下次再打那过,我一准能找到。” “此事关乎王府,谨慎为要,除我之外,不要再与旁人提起。”闫怀文叮嘱弟弟。 他想了想,又交待了一句:“这几日,你多留心永宁城那边,看世子妃风评如何。” 既是与送嫁的婚船同来,世子妃没道理不知情,少了东西,哪怕出于某种顾虑不好寻找,将此事隐下。 一定会对新嫁娘有所影响。 最直观的就是英王府对世子妃的态度。 …… 永宁城,英王府。 “大门是新刷的,世子的院子也都重新翻盖,那花园我早说了要修整一番种些花木,王爷始终不允,一直空置着。 我只当他不忘旧人,依了他让那园子荒废着,可没想到,为着世子妃进门,他的深情也可以搁在一旁,按着南边园子的布置,山水奇石,一步一景……真是用了心了。” 女子容貌极盛,随意拨动着手边的算盘,被打磨的浑圆的乌黑算珠,衬得那一双手,白皙如玉。 “事情办的怎么样?” 她的声音犹带三分恼怒。 “王妃放心,万无一失,世子妃就算有所察觉,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英王妃抬眼看过去,将手边的算盘一推。 服侍在侧的婆子,很有眼色的取了干净帕子,用温水沾湿,拧至微干,殷勤的递到她手中。 慢条斯理的擦拭每一根手指。 温度适宜的茶盏被轻轻放在她手边。 扔掉帕子,待手上的湿气渐去,她端起茶盏,轻啄一口,红枣茶的暖意一点点沁入心肺。 眉间的不快散去些许。 “我倒希望她闹起来,王爷选在这个时候迎亲,便是连颜面都不顾了,指望她一路北行,多收些贺仪礼金填充府库…… 真是可笑,一府封邑,竟是养不活一座王府,年年入不敷出,最后,竟将主意打到儿子的婚礼上,也不知我那位姐姐泉下有知,会不会生气? 是了!那是和王爷一样慈悲心善的人,喝风饮露的就能活着,不食人间半点烟火。 不似我,只会算计,天天想着该如何用最少的银子,来维持一座王府应有的体面。” 眼看王妃又要动怒,旁边的婆子忙道:“王妃的辛劳,王爷心里都记着呢。 这些年也慢慢转回了心意,一心一意的和王妃过日子!” 英王妃嗤笑一声:“奶娘这‘过日子’用的好,可不就是如平民百姓一般过日子,若不是出去还被人唤一声王妃,我还以为我嫁的是个市井小民。” “王爷也是没有法子,封邑在此,人人都指着王爷,偏关州贫寒,所出不多,今年乐山齐山几府大旱,灾民逃荒来此,好不容易能增加些人口,谁能想到会闹起了疫病。 若是没有这疫病,过个三年五载,税收定然能宽裕许多,也就不用王妃劳心劳力,苦心支撑。” “是啊!疫病。”英王妃叹了口气:“为了这场疫病搭了多少银子出去,王爷将城东三十里那处庄子都卖了,若再无转机,下一处还不知要卖哪里。 世子是原配嫡子,日后自是要继承这座王府,若是王府丰盈,勉儿日后还能分到一些产业,瞧着还过得去。 可奶娘你看,咱们英王府就是个空壳子,待到日后,我的勉儿怎么办?只靠朝廷的俸禄,哪里能够? 勉儿还小,怕是等不到他皇爷爷赐下一门好亲,咱们自行聘妇,我连聘礼都不知凑不凑得齐……” 英王妃苦笑道:“我也想和王爷举案齐眉,想和王爷一同厚待子民,想做一个水晶心肠的善心人,可这善心人哪里是好做的?我若不为勉儿打算,还有谁人为勉儿打算。” “王妃……”奶娘心疼坏了。 “三成,我只留下三成。”英王妃慢慢敛下眼睑:“这样的机会不多,礼单都是咱们的人经手,世子妃那里应该只晓得大概。 她若不说,此事便罢,自此不提,她若说…… 无证无据,空口无凭。 找不到那些箱子,王爷不会信她,反而显得她庸碌无能,连同船贺仪都能弄丢。 世子妃不堪重任,何以担起英王府之中馈。” “王妃所言极是!” …… “大人,此乃那六名北戎随身所携,俱是我关州银铺开具之银票,数额甚大,望大人详查。”闫怀文将三张银票交了上去。 共计三百五十两整。 田大人先是惊讶,而后渐渐蹙眉,神色凝重起来。 作为边城主官,警惕性只会更高。 瞬间所想与闫怀文大差不差,亦升起想要详查之念。 “令弟归去了?”田大人问道。 “是,送来的药物结算完,就让他家去了。”闫怀文又道:“也与他说明无需再送药过来。” 田大人嗯了一声,问道:“那六个北戎的尸体留下了?” “留下了。” “赏银可是先由官衙垫付?” “并未,我与他开了一张文书,证明收入这六人尸首,待城门解封,内外通行,再另行转交。” 田大人看了他一会,笑了。 对不住了亲亲们,今日只有一更~ 宅宅这章写的特别慢,真的足足写了四个多小时~o(╥﹏╥)o 勿怪勿怪哈~时间真滴不够辣~ 这就是没存稿的坏处,嘎嘎~(*▽*)~ (本章完) wap. /69//.html 第276章 好官 “怀文与令弟感情甚好啊!”田大人感慨道。 虎踞封城,闫怀文与梁满山这两位新任户书快速与同僚熟悉起来。 以他之所观,闫怀文其人知变通,守节义,轻钱财,重信诺。 若考运亨通,当为良臣。 倒是他那弟弟,七情上脸,很好看透。 热心、质朴、良善、擅于交际、精于算学…… 对钱财,略有在意。 但能严守君子爱财之道,亦为难得。 尽心为虎踞城奔波,纵有兄弟情意在其中,也不能忽视其大侠大义之风。 闫家家风清正,是可依托大事之人。 说来他运气不错,一时动念,将闫怀文留在了虎踞城。 明年便是乡试之年,最多也只能留人到四、五月上。 田大人心中一动。 “眼看就是中秋,怀文与满山,可以归家与家人欢度,节后三日再回来上差不迟。” “中秋节后,虎踞当恢复如初,怀文家中既有叔侄二人适读,不妨都入得县学,明年初的县试,由本县主持,之后的府试、院试…… 府城的学政大人与我乃是同年,常有书信来往,他的文风,本县略知一二。” 闫怀文明悟在心。 田大人就只差没明说,天佑与恒儿若来县学,功名指日可期。 原本只有一个名额,他属意天佑。 但既然能同来,到县学见识一番当然更好。 田大人颇多可学习之处,不止于学问,还在为人处世。 能得其二三,便受益良多。 “另外,那六名北戎之事,本县会出面,与薛总旗交涉一二。 小安村民初落籍我虎踞,不畏北戎,坚毅果敢,夫勇者,当厚赏矣,方不负这一腔热血。” 闫怀文有所触动,田大人是他两世为人,见之极少的“好官”。 这个“好官”无关褒贬,只是他心中之度量。 会为官,有才能,牧民一方。 处事圆滑,不拘一格。 展可为擎天巨伞,收敛时锋芒暗藏。 他既知晓田大人或遇不测,自不能袖手旁观。 当为这乱世保下一位好官。 …… 闫玉没跟着她爹去虎踞。 她要好好视察一下她家林子那块地。 其实就是想看看,童子军到底存了多少水泥砖。 “丰年,报账。”闫小二极有派头的喝令。 梁丰年虽然有些麻爪,但因事先得了她的嘱咐,并不是全无准备。 开始说的有些慢,声音也有些小,但在闫玉的“大点声”一嗓子之后,气运丹田,不光声音大,听着也流利许多。 童子军才是村子里记账最严明的队伍。 梁丰年不止念每日积存的水泥砖数,还有落到每个孩子头上的分工与工时。 梁丰年念毕。 闫玉一点不墨迹,直奔主题。 “我不在的这些天,大家辛苦了!目前咱们童子军存的这些水泥砖,我算过了,砌墙的话,只够一小段,将村子全围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我提议,咱们先起箭楼。” 她是有备而来。 将自家做的略厚的一张大纸展开,招呼大狗子哥哥将简易木架子搬来,用针小心的将纸钉在架子上。 让大家伙看得更直观,更清楚些。 “或许有人要问了,什么是箭楼?” 闫玉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指点在纸上,自问自答:“这就是箭楼!” “如图所示,箭楼有几个大人那么高,站在高处,能看的很远,若是有敌人,能早早发现他们的行踪,示警村里人。 站在上面,居高临下,视野更广,不会有遮挡,更方便射箭。 若是将箭术练好,有胡大伯或者胡二叔那等箭术,那可厉害了,没有一个敌人能活着走到箭楼下面。 一人可敌十人、百人! 这些,就是箭楼的好处!” 孩子们两眼放光,望着那纸上画着的箭楼,目不转睛,一眨不眨。 “一个箭楼能站下咱们?能多起几个吗?水泥砖不够,咱们再多做些。” “闫小二,怎么才能上箭楼?是看谁的工分多吗?” “才不会咧,刚刚小二说的我都听清楚了,要看箭术,谁射的准谁就能上,是不是小二?” 闫玉:“水泥砖虽然是咱做的,可用料不是咱的。 箭楼咱们也不会起,得找会的人来起。 这个钱,要是由咱们童子军来出,不合适,该让村里出钱。 箭楼和我之前提的包围村子的水泥砖墙,都是为了保护咱们村子。 关州这边离着北戎也太近了,不定啥时候又有北戎翻山跑过来,咱们得防备些。” “对,凭啥让咱们小孩出钱,该让大人出钱。” “不对不对,该让罗爷爷他们出,他们刚卖了咱的骡子和驴,有钱着呢!” “就是,明明说好了让咱喂着,咋就突然卖了,都不和咱们说一声,害我那天白跑了一趟。”王二郎有些委屈的说道。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前面的人轮到,都拿了好几簸箕的粪肥回去。 为啥到了他,就没了! 闫玉赶紧打住这个话题。 第一个买驴子的是她家,后面全是跟风的…… “箭楼上站不了太多人,等建好了,我们可以轮流上去玩一会,想要在上面射箭,咱们还得苦练,不然就算站上去,也是给咱童子军丢人。” “那在哪起啊?村子中间吗?”有孩子问道。 “村子中间应该放一个,还有村子四周,都该放一个。” 闫玉用随身带着的炭笔,在纸上快速的勾画出小安村的轮廓,在四面点了四个小点。 孩子们又讨论起来:“山那边是得有一个,河边需要吗?也建一个?” “大石头那还有不少空地,是不是能盖的大一些?” “一二三四,有五个呢,这么多。” “我认为,应该先起村子中心,大石头这处。”闫玉缓声道。 孩子们都安静下来,听她后面的话。 “如果我们先围砖墙,四个箭楼就够了,可现在水泥砖不够,要是正巧在这段时间有敌人来了,你们说,会从哪个方向来?” 孩子们全都说是北边,靠山的那面,前阵子那六个北戎就是从山里来的。 “北戎一般都是骑马来,很少走山路。”闫玉有意识的和孩子们介绍他们所处的环境。 第277章 大开眼界! 第277章大开眼界! “所以西面南面的可能会更大。 不过他们上回是从山里过来的,咱们也得防备着。 村边上那条河,我和爹往下游走了,通着谷丰、长平,还能到临海府的龟缘镇,这几个地方还成,但上游的龙兴和凤鸣可不一样,和咱虎踞一样,都是边城。 那些北戎都会翻山,难保不会渡河……” 孩子们听得傻眼。 那北戎到底会从哪边来? 闫玉做出总结:“都有可能,都要防备,所以才要在四面都建箭楼,不过我们目前只够起一个的话,中间就最好,能照应到各个方向。” 孩子们懂了。 “那就在大石头先起。” “小二,你这个好几人高的箭楼,到底有多高?” 地点一确定,孩子们的注意力很快又转移回箭楼本身。 “有三个戚大伯那么高!”闫玉形象的形容着。 “哇!”孩子们惊呼。 那么高! 戚大的身高,在他们村子傲视群雄,是最高的。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童子军成员的差别,有成算的孩子,如二铁三铁大狗子丰年已经下意识的去看他们存的水泥砖,在心里估量够不够起那么高的箭楼。 反应慢一些的,在看到这几个人的动作后,也能醒悟过来,转过头去。 但大多数,依旧懵懂不知,目光还黏在闫玉所画的箭楼上。 给孩子看的图画能有多精致。 闫玉贯彻了简单粗暴的线条美学,横是横,竖是竖,画的极为简单。 不过是孩子们从未见过在纸上作画,再加上是从没听过的新鲜物,才会觉得稀奇。 童子军意见达成一致。 闫玉收纸,立时展开训练。 北戎的出现让她的危机感上升,不止体现在加快修建防卫工事上,还有提升童子军的整体实力上。 “全体都有,跑步,走!”闫玉这个头头,和大家一样,绕着村子跑了整整三圈才停下。 之后就是障碍跑,搬几个树桩子,在上面踩着跳;挖几个小坑,从上面跳过去;挖个大坑,滑下去再拉着绳子爬上来;树和树之间拉个绳子,做了记号,有的不许碰到绳子,跳过去……有的一样不许碰绳子,钻过去…… 闫玉将能想起来的大冲关,并且能够用有限条件实现的,全都用上了。 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 一个个来回疯跑着,开心的不得了。 后来发现大坑里的绳子不够用,紧急又回村子找了几条,等着跳坑再爬上来的孩子特别多。 这里耗费的时间和力气都不少,甚至排起了队…… 闫玉还对个子矮的孩子规划了单独训练区。 让二铁哥和三铁哥爬树,从上面吊了绳子下来,绑了一个麻绳攒成的线球。 让小个子们助跑后跳起来,去拍球。 她本人做了几次示范,动作优美,轻柔舒展。 咳咳,不轻柔不行,稍不注意就将麻线球拍的乱飞…… 所有孩子中,闫玉重点关注她丰年弟。 农家孩子不说身体多棒,但只要养住的,天天活动量足够,确是要硬实一些。 梁丰年这种典型的小书生,就差了很多。 跟着童子军练了这么久,才将体力耐力练上来一些。 但还是不够。 越是读书的,就越得练,那科举没个好身体能考下来么,晕倒病倒在号房的书生不知凡几。 唉?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对了!她大哥哥! 闫玉一溜烟跑回家,此时的闫向恒,刚刚下山回来。 他叔带着几个人去虎踞送药,有了上次北戎进村的教训,村里人都不太放心,是以就算进山,也会分批走,错开时间,留一些壮丁在村里守着。 闫向恒今天就赶上提前回来这一批。 刚卸下背筐,洗了手,擦了头脸,不等进屋,就被外面跑回来的小二拉着出了门。 听小二说是童子军的训练,闫向恒也就不挣扎了。 他也挺好奇村子里的孩子每天都在忙些什么。 等到了他家靠林子的这块地。 闫向恒大开眼界! 这都是甚! 一个个玩得全身灰土,脸蛋子通红。 拽绳子爬坑那几个,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吧? 不碰绳子,从那么窄小的地方钻过去,扭来扭去像虫子一样,简直没眼看…… 不过看着看着,闫向恒心底里浮出丝丝缕缕的念头,蠢蠢欲动。 闫玉看得真真的。 大哥哥咋地,再大有她爹大么? 少年正青春,还是个孩子。 想玩吧?想玩吧?想玩吧? 就算她爹来了,也肯定想下场玩一会的。 “大哥哥,光会念书不行,我爹都打听了,说那考科举的地方可小啦! 给人都关在一个不大的小房间里,叫号房来着。 那大小,都摆不下一张床,在里面考试的人,要是想休息休息,都伸不开腿,得佝偻着身体,可难受了。 还有,要是有人上心年年检修还好,要是没人记着,那房顶有的还会漏雨。 赶上刮风下雨的天,风呜呜的,吵人又吹得冷,下雨就更糟了。 每年考试的时间也不怎么好,夜里凉的很,特别容易受寒生病。 所以啊,要想科举走的远,学问重要,身体同样重要。 你别看我们童子军这些训练脏兮兮的,回家再洗呗,重要的是管用啊! 你看看那几个小的,自从加入我们童子军,饭也能吃了,个子也长了,绕着咱村子跑三圈,一点事没有,回来还有力气再训练。 咱别的不说,我就问问大哥哥,你行吗?” 闫向恒给问住了。 他倒没有将这些孩子玩意不放在眼中。 闫怀文对他的教育,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让他更容易接受并吸纳一切对他而言,从未接触过,甚为新鲜的事物。 闫向恒想的很认真。 他能否做到? 绕着村子跑三圈,这个应该可以。 可跑完之后,是否还有体力应对这些花样百出的训练内容。 闫向恒自问许久。 不……太确定。 闫玉看着他变幻的脸色,嘻嘻一笑。 “大哥哥,你去试一试怎么样?不亲自试一试怎么判断自己行不行呢?” 闫向恒深觉有理。 他将身上的衣服略整理了一下,从起点开始。 月票月票月票~ 求求月票~ 月底冲名次,球球啦~() 加更,明天就上~说话算话~ (本章完) wap. /104//.html 第278章 闫玉的小算盘 闫向恒开始重复童子军的路线,绕着村子跑三圈。 精力无限的小崽子们,一路跟着他,加油打气还领跑,比自己跑的时候还来劲。 好不容易将三圈跑下来,闫向恒气都喘不匀了。 缓了一会,他开始障碍跑。 跳小坑还算轻松,可等到从大坑里拽绳往上爬,闫向恒再无之前的心态。 看着村里孩子做的时候,虽然吃力,但至少是移动向上的。 可到了他这里,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双手上,胳膊酸的发麻。 双脚不得其法,费了半天劲,才爬出这个还在不断加深的深坑。 是的,二铁三铁觉得这坑有些浅,没啥难度,闲着也是闲着,就在坑里待着,继续往下挖往外挖,不断加深加宽…… 到了钻绳子这里,闫向恒真的一言难尽。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一直跟着他,用期待的小眼神盯着他的小不点们。 卧倒,缓慢的向前挪动,时刻注意着不碰到上面的绳子。 当闫向恒艰难的走完全程,周围的孩子们兴高采烈,欢呼雀跃。 一样脏兮兮的少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索性坐在地上,敲击着自己的胳膊和双腿。 “大哥哥,你感觉怎么样?”闫玉问道。 闫向恒:“还成,总算完成了。” 他咧开嘴笑,有点志得意满的味道。 闫玉不想打击他,可还是要说:“按大哥哥你的年纪,应该和二铁哥三铁哥是一样的次数,还有四次。” 她公正的伸出四个手指头。 闫向恒:…… “你看二铁哥三铁哥,都已经完成了,才能自由活动,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举例说明。 闫向恒朝那大坑那边看过去。 二铁三铁你俩为啥要这么做,自己完成了简单的,给别人增加难度…… “小二,你饶了我吧,再来一次,我怕是要在那坑底爬不上来……”闫向恒果断求饶。 闫玉笑眯眯道:“大哥哥,你自己不愿意承认都不成,事实摆在眼前,现在的你可和咱们逃荒时候的你差远了!” 闫向恒现在每日也进山,可运动量确实和逃荒路上不能比。 单以书生这个群体看,他还可以,甚至还挺不错。 可那是普通的,无用的书生。 看她大伯,文能执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射八方。 多帅! 闫向恒望了望四周还在不断扑腾的小不点。 “你想让我跟着你们训练?这些?” 他要是再看不出小二的意图,就真是读书读傻了。 “不光是你啊,还有我,大丫姐闲了也来。 眼下只有这些,等爹没那么忙,让他牵着咱家后院的驴过来,咱们也学骑驴。”闫玉认真的讲解自己的规划。 马没有,先用驴凑合吧。 对他们来说,高度可能更合适。 “还有射箭,关州这边恨不得人人能拿起武器杀北戎,咱们的弓箭可以配起来了。 至于竹弩,我想着咱们是不是能偷偷做一些,弩比弓省力,也更容易掌握,射得又快…… 不过还是有些拿不定,等大伯回来再问问他。 大哥哥,你觉得这竹弩该不该做?” 闫向恒自是知晓竹弩之利。 他没有急于回答,而是问小二:“你在哪里看到有卖竹子的? “龟缘镇上就有。” 可以说这一次下游之行,收获颇丰。 临海府在风调雨顺的状态下,真的是一个好去处。 粮食药物包括他们想找的竹子,全都有。 “若是被人发现,可不得了。”闫向恒喃喃一句。 闫玉自是考虑过了。 “大哥哥,你看看这个。”她掏出箭楼的画纸。 “我们想用水泥砖做这个箭楼,楼梯不在外面,在里面,从外面看,只能看到四面高墙,里面除了楼梯,可以在下方挖一个地窖,藏东西。” 这个东西可以是食物,也可以是竹弩。 闫向恒定睛看去。 不断询问闫玉的想法。 听完她的解说。 很为小二的奇思妙想震惊。 也明白她为什么又重新提起竹弩。 村子里若有四方箭楼守护,安全大大提升。 再配以小二口中围起全村的高墙。 可谓固若金汤。 只要不是虎踞失守,北戎的大队人马来攻,只是小股军马,当可无忧。 闫玉还在不停的说:“有了箭楼,不但能防备北戎,有外人进村子咱们也一样能立刻知道。 这样一来,咱们偷偷练习弓弩也没事,一有示警,咱们立时藏起来就行。” 闫向恒越听越觉得小二的想法不错。 他已经被说服了。 “这事……还得等爹回来拍板。”闫向恒道。 闫玉捣蒜般点头:“是啊是啊,大哥哥,要是大伯有顾虑,咱们一起说服他好不好?” 终于,闫小二图穷匕见。 闫向恒反应过来了。 失笑道:“好你个二丫,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 …… 闫老二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刷车。 虽然有草垫子隔着,可他还是想再刷刷。 他闺女跟来不奇怪,还拽上了大侄子和大侄女。 闺女一路和大侄女滴滴咕咕的,他也没在意。 一直在和大侄子说话。 “恒儿啊,你爹多说四日,少则三天,就要回来啦,哈哈!”闫老二开心的和大侄子分享。 闫向恒身上全那是土,只给头脸擦了干净。 他打算等刷完车,再在河里洗一洗。 香胰子布巾都带上了。 “真的太好了!”闫向恒笑得嘴都合不上。 “爹,大伯要回来啦?”闫玉的小耳朵灵得很,给大丫姐姐宣传训练场、箭楼、竹弩之类的,也不忘听着她爹这边的话音。 一心两用,也是没谁了。 “是,你大伯要回家了,你们三个可得紧张起来,怕是回来就要检查你们的功课,该写的写,该背的背,要是被罚,我可不为你们说情哈。”闫老二装作很无情的样子。 闫玉笑着戳穿他:“爹,拉下功课的是你吧,你都好久没练字了,等大伯回来,看你怎么办,嘻嘻!” 闫老二:…… 他能说他给这事忘了么。 “我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你大伯都知道,哪有时间练字……不过你提醒的对,一阵子不写,手都生了,等会回家我就写。” 闫老二想的是,家里的账村里的账,需要写字的地方越来越多,总不好让他闺女一直代笔。 该写的字,还是得写起来。 wap. /69//.html 第279章 说服恒儿 几个人一起动手,刷个车还是很快的。 闫玉一边干活一边说的天花乱坠。 将说服大哥哥那一套删删改改又用来说服大丫姐。 闫老二笑呵呵的也不管她。 看他闺女这个活泛劲,小嘴叭叭的,多招人稀罕。 闫向恒问他:「叔,先让她们回去,咱俩在河边洗洗吧?」 村里人默契的划出了一段地方,男人们忙活一天,都会过来洗刷洗刷。 「小二,和你大姐姐先家去吧,我和恒儿一会就回。」闫老二便道。 闫玉答应一声,和大丫姐姐手牵手,晃晃悠悠的往家走。 至于她爹和大哥哥要干啥,还用问,大哥哥带的东西她都看见啦。 叔侄两个往芦苇滩下游走去。 这边离村里人经常取水网鱼的地方远,又有芦苇丛遮挡,洗澡再好不过。 河水被日头晒了大半天,不算特别凉,他们一直活动,搓搓洗洗的,温度正合适。 闫老二现在很有当叔的觉悟。 「恒儿你转过去,叔给你搓搓背。」 闫向恒面色微红,老老实实的转过去。 感觉到他叔用香胰子给布巾打出沫子,用力的在他背后搓洗。 闫老二也有嘴不停的毛病,喜欢叨叨叨。 「虎踞那边解封,咱村里人也能好好歇口气,不用再天天进山了。 你明儿就跟着小二他们玩玩,别看那伙孩子成天瞎跑,一个个身板壮实的很,能吃能造的。」 「叔,我知道,以后小二他们要是训练,我也跟着去。 不过叔,咱还有那些没炮制好的草药怎么办?都是给村里人记了工分的。」 闫向恒有些担忧。 「那不还有谷丰么,等回头我去跑跑,看看能不能给药卖过去。」闫老二早就盘算这个了。 「再一个,咱自己留一些也行,有的药能放住,咱家家也都挖了地窖,等入了冬,天冷下来,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用上。 还有大安村那几户人家,都是实在亲戚,咱村里人肯定得伸手帮一帮,吃的用的,都没有这药好,我能想到,他们也能想到,等回头和他们说声,工分不兑银子,兑成药也行。 咱自己挖的草药,咋方便咋来。」 「叔,还是你想的周到。」闫向恒佩服的说道。 「哈哈!这有啥,你当村老们想不到,那几个老头就是不说,啥事都掂量明白了才开口,也是等着,等着我或者你大伯回来,唉!这事事以咱家人为先……恒儿啊,你叔这压力也挺大的,生怕哪儿做的不好。」 闫向恒想说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闫老二啪一下将布巾搭在他的肩头。 「来,恒儿,也给叔搓搓后背,使点劲,我吃力。」 闫老二很自然的转过去,将后背留给他大侄子。 闫向恒:…… 含在嗓子眼里的话咽了下去。 两只手攥着布巾,在他叔后背来用力上下。 闫老二的嘴还不歇着:「全村人都看着咱家,倒不是说指望,就是……拿咱当主心骨。 所以恒儿啊,明年年初的县试你可得上上心,好好考,啊!咱争取一口气连过三场,考个秀才回来,到时候咱家就是一门两秀才,哈哈! 等你爹明年秋再考个举人回来,哎幼,那更不得了,咱村里人那腮帮子都得笑抽筋喽!」 闫老二自己笑了一阵,又道:「咱和村里人的关系,怎么说呢,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吧。」 闫向恒察觉到他叔的语气有了些变化。 「这么一村的人,他们没啥见识,也嘴笨不会说啥好听的话,可真有事的时候,他们真上啊! 当初在家,你爹说要带着全村一起走,那时候我多少有些想不明白,可这一路上,咱经历了那么多,你就说,咱村里这些人棒不棒?我觉着他们棒极了! 不喊苦也不喊累,就一门心思跟着咱们走,不管咱说啥,他们都行行行好好好,需要出力的时候,埋头干活,遇上坏人,嗷嗷往前冲。 就说咱被人在荒滩子追上那次,多险啊! 那么多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那些刀,那么凶的脸,和咱拼命啊! 我倒现在往回想,还有些怕。 都是亏了咱这些人一条心! 也亏了你爹,我大哥,镇得住!」 「爹英姿不凡,叔你也不差。」闫向恒说道。 闫老二摇摇头:「和你爹比差远啦! 叔这人没啥志向,就想着咱家能安安稳稳的,你和你爹往上考学,当官。 叔就在家种地做点小买卖。 咱家能攒点小钱,吃喝不愁的,就挺好了。 村子里和和睦睦的,知根知底,住着也让人放心。 你爹前阵子回来说让我去县学,这不是闹呢么,叔自己知道自己的本事,读书我真不行,咱家就看你爹和你了。 恒儿啊,你爹让我去县学,我明白,是看不上我这么混,可我真和你们不一样,脑子不开窍,学不明白。 你别吃心,觉得你爹有啥别的想法。 他就是觉得你书念的不错,明年考试应该没多大的问题。 不过,他的好意,叔心领了。 叔有自知之明,这县学的名额啊,还是你去。 咱老闫家以后光宗耀祖,就全靠你们爷俩啦!」 闫老二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终于将自己的心里话讲了出来。 县学?让恒儿去享受吧! 他可不去! 闫向恒:「叔,爹和我说过的,我觉得爹说的对,我自己在家温书即可,不用去县学走一趟,倒是叔你,不将书本拣起来就太可惜了。」 他实话实说:「这关州……叔,秀才功名不难的。」 连大侄子都知道了,这关州的学风到底是差到什么程度?! 闫老二很是无语。 今儿还非要说服你不可了。 从老闫那边没有脑筋可以动,他倒是从他闺女那得到了灵感。 可以曲线救国啊! 说服大侄子不就行了! 「恒儿,你听叔的话,等这次你爹回来,我就和他说,这县学,就让你去,叔就好好赚钱,多赚些钱,养活咱家这几口人,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你们俩人,就安心考学,等以后真有了出息,我也能跟着借光不是!」 闫向恒见他叔态度实在坚决,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含含湖湖的点了头。 闫老二开心了,给他大侄子当场表演了一个浪里白条,滚啊滚! wap. 第280章 大集 闫老二的好心情一直持续着。 回家之后,找出他哥给写的字帖,认认真真的临摹。 挥毫之间,气象万千。 “爹,你这字……看着有些不一样了。” 闫玉细细品味其中的不同。 “是不是写的不错?哈哈哈!我自己也觉得好。”闫老二得意的道。 “不是,有点走样倒是真的,没你之前写的好。”闫玉琢磨一阵,很肯定的说道:“我知道啦,你这是心情好,比划之间就多了些自由的味道,和这个字体不太相符,难怪看着有些别扭。 爹,啥事这么高兴啊?说出来让我和娘也乐呵乐呵!” 闫老二嘿嘿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开玩笑,他闺女现在叛变了,站队他哥那边。 怎可泄露情报! 找字帖,选纸,学他哥笨拙的叠格子,铺纸,磨墨,再到写…… 等闫老二墨迹完,一头秀发自然晾干。 他便夹着他闺女归拢的账本出了门。 大石头处有事没事都围着一堆人。 闫老二找上村老们,先说了下北戎赏钱的事。 罗村长虎着脸道:“给咱多少是多少,胳膊拐不过大腿,闫二,你可别湖涂,为了几个铜板,搭上秀才公的脸面。” 闫老二:…… 瞧不起谁呢。 我格局大着呢! “没有没有,您老就放心吧,节前不一定,节后一准给咱发下来。 到时候您和村里人解释解释,咱虎踞不行永宁的令,那边一个头二两,他们也不好见着北戎,哪像咱,往外一熘达就有,一个头一吊,咱往好处想,卫所外边北戎多啊,不定啥时候就来了,到时候该咱发财!”闫老二故意说着不着调的话。 几个老头差点用鞋底子削他。 “你个混账玩意!瞎说什么呢!呸呸呸!” 闫老二嘿嘿笑着,灵活的走位躲闪。 等几个老头累了,他才停下来,轻轻了挨了几下,不痛不痒的,开始说正事。 “上回咱是赶巧了,在山上就发现了他们,以后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咱村里孩子们弄的那些水泥砖,您老见没见过,咱弄个箭楼在这立着吧……” 巴拉巴拉。 闫老二一通输出。 给箭楼夸上了天。 几个老头精明着,弄清了这是个啥玩意,立时就拍板。 整起! 罗村长问:“闫二,这个箭楼,咋个起法?” “我问过卢师傅了,不难,他能给起。”闫老二又道:“嘿嘿,我家小二说水泥砖的活他们包了,我想着不能让孩子们白忙活……” “村里现在不缺银子,这是正事,这份钱咱该出。”老宋头先点了头。 其他村老也都赞成。 闫老二笑道:“那得,这箭楼咱先起一个看看效果,要是好,村子四面,咱都给立上。” “还有你说的那个围墙。”罗村长提醒他。 闫老二:“嗯,咱一样一样来。” 又说起药和谷丰的事。 “既然虎踞那边不急等着用药,让村里人歇一歇。”罗村长和几个村老对视一眼,道:“正好多做几个筏子,闫二啊,你带他们往谷丰跑一趟,去看看那边大安村的人。 他们那边病的人更多,肯定更缺药,就是……咱的药能不能送到他们手上?” 村老们有这方面的担心。 “咱也不能到那看一眼就回,不行就多呆两日,咱们熬好了药再给他们送去。”闫老二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罗叔,明日西桥镇大集,我打算带家里人去转转,顺便看看能不能卖出点啥。” 大集上以物易物居多,也没啥,没有铜板,换些得用的东西也成。 “咱们也商量着去看看,得让这附近的人知道有咱这个村子。”罗村长道:“再一个,赶在中秋节前,各家的房子能起的差不多,咱们几个老家伙想着,就听你们的,别一家一家办了,干脆一起,整上一天流水席,每家做几道菜,从早到晚,热闹一天!” 闫老二眼睛亮了起来。 特别高兴。 一家一家吃席哪有全村吃席热闹。 要的就是这个气氛! “行,您几位说个盘数,到时候咱家肯定顿顿不落,用心置办。” 闫老二在心里盘算着,明天西桥镇大集,怕是抽不出时间来,等后日的,他招呼上戚家兄弟往山里去。 大山的肉肉们,识相的,自己洗干净等着咱! …… 等和村老们唠完,闫老二进了自家的院子就开始转悠。 闫玉就看到他爹翻这个看看,掀那个看看。 她扒着窗框,脆声问道:“爹你干啥呢?” “明天不是大集么,我看看能卖点啥。”闫老二头也不抬回道。 哎呀呀! 一说这个,闫玉可就来精神了! 蹬蹬蹬跑了出来,围着她爹身前身后。 给出主意。 “爹,咸鸭蛋不少,留出咱自家吃的,剩下的你都卖了吧,趁着这几日鸭子还没飞,再去收一波蛋腌上。” “鱼也多,不知道这边的人爱不爱吃鱼,鲜鱼、鱼干,咱都带上些吧。” “咱家的主力产品也得带上,卖不卖的,先打出名气来,让人知道咱这有,等他们以后想要买香胰子啦,木炭啦,自己就找上门了……” “我娘给那个洗发水弄出来了,老厉害了爹,一股中药味,功效写的特牛,滋养,防脱发,去屑还控油,痒痒也管,就是这个成本挺高,估摸着一次两次的用也不行,得长期用吧?你说带不带它?” 闫老二:“带啥带,几个村子的大集,都是以物易物换东西的,兜里不定能带几个铜板,不能整那高端的,来点实用的,你前面说的都行,洗发水就算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那香胰子也贵啊!万一有人要呢,我觉得先宣传出去,省得以后他们想买,找不着地。” 闫玉还是认为先宣传出去再说。 “那就带一罐子,也不费啥地方。”闫老二从善如流。 他们赶车去,放得下。 闫老二:“我都看了,咱家的鱼也太多了,这么卖出去不了多少,得换个法。” 闫玉看看这满院子的鱼,确实……有一点点多。 容嬷嬷是按种类分的,一堆一块的,鱼虾蟹都很有规矩。 还顺手排了大小,就是九两绝对混不进去一斤堆那种。 第281章 野鸭粉丝汤 晚上,闫家吃到了野鸭。 闫老二:…… “鸭子哪来的?”他问出口就后悔了。 除了猫猫还有谁。 芦苇滩的野鸭子不好抓,但对猫猫来说,想什么时候去抓就什么时候抓,就是这么轻松。 容嬷嬷做了野鸭粉丝汤。 这么高难度的菜都能整出来。 也是没谁了! 闫老二心里只有一个字:服! 粉丝是自制的。 不是土豆粉也不是地瓜粉,是米粉。 确切的说是做了米皮,切成均匀的细丝。 米皮比粉丝熟得快,也没有粉丝耐煮,是以,控制时间很重要。 而这恰恰是容嬷嬷最擅长的。 米皮做了很多,除了野鸭汤,容嬷嬷还用新鲜水嫩的野菜和自制的面筋拌了醋,撒了香菜和蒜末…… 是的,没有看错。 容嬷嬷又解锁了面筋! 吸熘! 闫玉的眼睛盯着那颜色变深的米皮,直咽口水。 最后一步。 代替辣椒的朱萸闪亮登场。 也不知道容嬷嬷收集了多少朱萸,将其研磨成粉,现在闫家的辣味都指着它,是一种有别于辣椒,十分特别的味道。 微微辣的口感,对不能吃辣椒的人也很友好。 搅拌了朱萸粉末的米皮,终于被放到闫玉面前。 闫玉习惯性的先吃面筋。 劲道弹牙! 绝了! 嗦一根切好的宽条。 野菜微微的苦被蒜香完全压制,混合了醋的酸意,口舌生津,胃口大开。 香菜的出现,画龙点睛,将这份清爽的味道升华。 微辣的朱萸,好似不在,又好似无处不在。 闫玉吃完了自己的半份,意犹未尽。 可她知道容嬷嬷不会再给她了,要留着她剩下的小肚肚吃主菜。 但凡汤汤水水,经过容嬷嬷的手,那叫一个恰到好处。 野鸭和老鸭,它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吧。 肉嫩又紧实,汤浓味美,软硬适度的米皮粉,顺着喉咙自己坐滑梯一样出熘下去…… 闫玉又扒拉了一碗饭,结束战斗! 她在厨房的小凳子上找到了猫猫。 艰难的蹲下,和猫猫同款揣手。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你盯着它干吗?”闫老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好,现在穿的衣服都松松大大,看不到他扣盆。 “我在想明天赶集要不要带它。” 闫玉其实是在思考要不要让猫猫挑战一下更高难度。 比如说,抓个活的野鸭子回来。 想想还是算了,野鸭的叫声实在太大…… “带着吧,明天咱家不留人,都去。” 闫老二顺便宣布他明天要折腾的吃食。 “我想来想去,大集上卖的最好的就是吃食,咱家河鱼都泛滥了,明天咱弄两种,烤鱼和红烧鱼。” 大鱼红烧,小鱼炭烤,还能顺便展示一下木炭,完美! “咱村的几个娘子让我问你,她们想在大集上蒸馒头,行不行?”李雪梅趁机问道。 “行啊!怎么不行!”闫老二痛快的应了。 李雪梅点头道:“那我等会过去和她们说声。” 之前蒸馒头剩下的面粉还在她这存着呢。 这一次正好清掉。 “我去外面转转,问问有多少人家准备做吃食。”要是人多的话,他们就凑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不说,还能带动生意。 闫玉眼睛转了转,一声不吭的跟在她爹后面。 闫老二也习惯了,等问的都差不多,大家也都说好要在一处聚堆,一回头,闺女不见了…… 闫玉在召集童子军的骨干开会。 “明天大集,咱也不能闲着。”这就是闫玉真实的心声。 大集要逛,也不能耽误挣钱换东西。 她将跟着她爹一路走听来的消息告诉几人。 村里的爷爷们要卖编筐,簸箕,草席这些。 没几件货,就凑个热闹。 婶娘们决定要蒸馒头。 她娘和戚大娘她们还赶着缝了几个背包,准备带过去。 叔伯们有和她家重叠的渔获,区别是她爹打算做熟了卖。 老宋家的大姑爷要做糖葫芦,在山里摘了不少果子,还在镇上买了糖。 挨着河的好处就是,不光有鱼,还有活蹦乱跳的呱呱。 野鸡、野兔、蛇这些都不用说,都有。 还有人运气好捕到一只狍子。 野生向日葵都被人找着了,打算炒点瓜子带去…… 村里人真的非常踊跃,热烈的期盼着能加入到大集的行列中。 或者换个说法,是想要被这附近的村子认可,融入到关州这片土地。 二铁一听,都绝望了。 “咱知道的都让村里人干了,咱还能干啥?” 三铁不吭声,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大狗子和小狗子眼巴巴的看着闫玉。 唯有梁丰年,在反复做题。 闫玉给他和大哥哥出的几道题,他一遍一遍的做,不厌其烦。 闫玉看不下去,又给他出了一些新的。 刷题去吧! “肯定要和别人不一样啊,所以咱们得想想,什么是咱们有的,他们没有的。”闫玉道。 “水泥砖。”原谅小狗子哥哥,只能想到眼巴前这点事。 “这个暂时不行,咱自己都不够用,万一真有人看上,和咱买,咱凑不够数卖给人家。”闫玉否决了。 “可惜咱村鸡蛋不够,要是从镇上买的话,成本太高了,没有赚头。”闫玉想到的是卤蛋茶叶蛋,老香了,那味道一飘,勾人的很。 “蛋?鸭蛋不行?”三铁问道。 闫玉摇头。 “那……鸟蛋呢?鹌鹑的……有点小,当我没说。”二铁挠了挠头。 还是之前闫老二给他们烤了一回,几个人印象深刻,没事就去林子里寻摸这飞不高的鸟。 烤鸟吃。 闫玉:“鹌鹑蛋?这个可以!” …… 第二日。 闫家唯一的一只公鸡,也是满村子唯一一只公鸡,天还没亮就开始打鸣。 似乎是知道全村就它一只公鸡。 那打鸣打的,声嘶力竭! 容嬷嬷天天踩点来,第一件事就是奔后院。 公鸡见了她,声调戛然而止,像是被空气勒住了脖子…… 小安村人慢慢都习惯了。 闫家的公鸡就是这么个叫法。 干脆、利落、一点也不像别的鸡,叫个没完没了。 容嬷嬷的喂养是有顺序的。 猪猪最先,然后是羊羊……最后才是鸡。 抱窝的母鸡优先,下蛋的母鸡次之。 活得像个搭头的公鸡——再次之。 wap. 第282章 我们赶集啦! 闫家的人陆续起来。 开始搬东西到车上。 至于早饭,不忙吃,等到了大集上再说。 牛车上堆的满满登登。 除了李雪梅有座位,其他人都得腿着。 村里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上去镇子的路。 赶车的赶车,走路的走路。 等到了西桥镇大集的所在,他们这一村人竟然还不是来的最早的。 已经有零零散散的人到了,先占好了地方,正在将带来的东西往外拿。 这是镇子外面的一处平地。 因着大集的缘故,这一处杂草不生,空旷的很。 村里人没少打听大集的情况,赶忙商量着占了好大一块地方。 几十家人一起忙活着,用杆子撑起连在一起的草棚,显得其他单打独斗的人家,多少有些单薄势弱。 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其他不做吃食的人家,就在这长长的棚子周围摆摊。 铺上席子,将东西整齐的码放好。 留一个人守着摊,其余人都跑来馒头摊这边。 在野外埋锅做饭,都是大家做熟的。 很快,炊烟升起。 收拾妥当的娘子们,将醒发好的面团揉成一个个圆滚滚的小团,放进蒸笼,不一会,冒着热气催发膨胀散发着面香味的大馒头,新鲜出锅。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她们不愁没有顾客上门。 一个村子还没来得及吃饭的人家,就是第一批客人。 这也是闫老二特意叮嘱的,让各家别忙活早饭,到了大集一边等着上人,一边填吧两口吃的。 左右他们也是要做吃食买卖,自己村子的,先支持一拨。 李雪梅她们做了两种馒头,一种是粗面馒头,一种是两合面馒头。 给钱也行,给粮也行。 粗面馒头一文钱,两合面馒头三文钱两个。 除了馒头,她们还有一个大锅,煮了野菜蛋花汤。 野菜是山里采的,蛋是芦苇滩里的野鸭蛋,一大锅也放不几个进去,放了一点点粗盐调味。 一碗汤也是一文。 村里人吃两合面馒头的少,粗面馒头卖的多些。 倒是野菜蛋花汤,一家子或是买上一碗,或是不够喝再添一碗,还挺受欢迎。 家里还有人守着摊,这边吃完,立时就得替换了人过来吃饭。 这就造成馒头摊前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娘子们忙着揉面团蒸馒头收碗洗碗…… 铜板不断进账。 都是一个村上的,大家知根知底,不用担心谁少给了,李雪梅这个收钱的基本就只有一个工作,报数和串钱。 直到……她收到了第一个外村人给的铜板。 似乎是在旁边看了一会。 听得李雪梅不断报:“五个粗面馒头,五文钱。”“两合面的四个,六文,加一碗汤,一共七文。”“粗面的三个三文,加一碗汤,收四文。” 这边实在是热闹,吃的人多,自然而然就给人营造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男子沉声道:“我要两个粗面馒头,一碗汤。” 李雪梅面色如常,报道:“粗面两个两文,加一碗汤,一共三文。” 这是一家四口。 爹娘领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来赶集。 男子很快被塞了两个大馒头,盛汤的戚大娘子激动的添了又添,给他盛了满满一碗。 他媳妇怕他粗手粗脚给汤端撒了可惜,自己上手来接。 馒头摊前唯一的两张桌子上,原本挤满了人,见他们四下张望像是在找地方,好几个人麻熘的起身,嘴里叼着,手上拿着,赶忙给让出位置。 一家四口稀里湖涂的坐了下来。 那娘子还说:“这家可真实在,汤都要满出来了……” 男子像是不善言辞,就嗯了一声,将手上的馒头掰开,分予两个孩子。 他娘子又道:“好几个月没过来,啥时候多的这个摊子咱都不知道,当家的,一会你守着摊子,我带两个孩子四处转转。” 男子应道:“行。” 当娘的让两个孩子先喝汤,转着碗,让他们更方便吃到里面不多的蛋花。 两个孩子喝了有咸味的汤,粗面馒头也吃的喷香,唏哩呼噜,很快一碗汤就见了底。 这位娘子不舍得碗里剩下的底子,用馒头沾了,送到口中。 下一刻,便捅了捅她男人。 “当家的,再加碗汤。” 男人闻言,去李雪梅那交了一文钱,很快,又是满满的一碗汤。 这一回,两口子都尝到了这舍得放盐的野菜蛋花汤。 嘴里有了味道,半个馒头就有些不够吃了。 两口子又买了两个粗面馒头。 就着汤吃了,一家四口满意的离开。 寻到一处位置,夫妻两个开始忙活。 两个孩子和旁边摊子上的孩子搭上了话,没说几句,就显摆上刚刚吃了馒头,还喝了好喝的蛋花汤……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馒头摊前不认不识的人越来越多。 这个发现让小安村的人很振奋。 娘子们忙活的更有干劲。 其他人也紧迫起来,飞快的将自己的吃食摊子支好。 只有闫老二,不紧不慢。 忙个锤子幼! 现在进场的都是卖家,还没赚到什么钱,哪里有心情消费。 像他准备的烤鱼红烧鱼,得等上了人,大集上热闹起来以后,才是正式的营业时间。 闫玉也不着急。 她的小伙伴们还没干完饭呢,等吃完了早饭,跟着家里忙活的差不多,就该到她这里来集合了。 她背着她的小背包,里面装着她的全副身家。 迈着四方步,不着急不着慌的在四周闲逛。 大集上摆摊的东西,还是以农家自产为主。 有直接卖粮食的,也有做成了吃食,草编藤编的物件也不少,看来不管在哪,都有手巧的人。 闫玉很快就找到她想要找的——鸡蛋! 鹌鹑蛋有些少,闫玉担心不够卖。 想和鸡蛋混搭一下。 就像娘她们弄出了两种馒头,粗面和两合面。 她为啥不能卖两种,卤鸡蛋和卤鹌鹑蛋。 很快的,闫玉和卖鸡蛋的大娘谈好了价钱。 她给铜板,铜板的购买力要比以物易物高。 合算下来是七文十个。 大娘带来有三十个,她付了二十一个铜板。 正要往回走,突然看到来时路上多了一家卖豆腐的。 整两板的大豆腐,还没切,罩着布盖帘,只卷起了一个角边边,让人看清卖的是啥。 “婶子,这豆腐怎么卖?” 第283章 小安村的摊位 闫玉准备了三口锅,一口锅煮蛋,一口锅卤蛋,另一口是备用,省得生意太好,一口锅不够卖。 没错,闫家父女都是这么自信。 就没想过会卖不出去啥的。 现在刚刚好,多的那一口锅可以用来卤豆腐。 切成超厚的长条,全都下到锅里,不一会就咕都咕都。 卤味的香气最能勾动馋虫。 最先被勾引来的,就是小安村的孩子们。 闫小二说了,集上的吃食生意是他们童子军自己的买卖,要自己经营,不过用不了那么多人,所以这一次,主要是几个女娃跟着闫玉忙活。 几个女孩子手脚麻利,别看年纪不大,在家都做惯了活,经过不短时间的童子军训练,端盆端锅都不在话下,手稳的很。 闫玉本人是没法给鸡蛋鹌鹑蛋洗刷刷的,她担心一个用力——蛋碎。 切豆腐也不适合她,切不均匀。 所以这个活,她拜托了容嬷嬷。 容嬷嬷抄起刀来,连菜板都不用,就在手上,前前后后划了几刀,薄厚一致,大小相差无几的豆腐条就得了。 她和她娘一样,成了收钱的那个。 也一样,最先收到的都是来自村里人家的铜板。 尤其是童子军的成员。 特别捧场。 卤蛋最先告罄,然后是豆腐。 还没等卖给外人,自己村里的嘴都没够吃。 闫玉只好让刚陪着娘过来赶集的梁丰年替她坐镇收钱。 喊上二铁哥和三铁哥,去补货鸡蛋和豆腐。 这个时候,大集已经很热闹了。 农家人都勤快起得早,天刚大亮,就开始上人了。 闫玉先跑到卖豆腐那家。 这家的娘子还认得这个买了她半板豆腐的小子。 仔细看了看,这小子没带豆腐回来,心里松了口气,不是来退钱的。 “婶子,你就带了两板豆腐来?”闫玉问道。 “哪能啊,一个月才一次大集,两板不够卖,等快到晌午,家里还得再送两板。 你刚买了半板去,今天定要早收摊,正好,我也难得清闲,好好在集上逛一逛。”卖豆腐的娘子喜滋滋的。 次次大集不落的来,能逛一逛的时候却是少之又少。 这回可是赶巧了,这新来的小安村的孩子,买了她半板豆腐,今日定能提早。 “婶子,这一板多,我都要了,还有你家后面的两板,等到了你先别急着卖,去西头我们村的馒头摊问一声,许是还能要。” “哎幼!你家能吃了这么多豆腐?”卖豆腐的娘子既吃惊又不信。 “不光是我家,我们村里的人家都在摊子上走不开,让我帮着跑个腿。”闫玉笑着答道。 “你们小安村还挺团结,做啥都在一起。”卖豆腐的娘子问出集上不少人都想问的话:“你们那馒头摊那么多人,咋分钱啊?” 闫玉笑嘻嘻道:“我娘说不挣钱,不等回家就将铜板换了粮食,到时候我们分粮食。” 卖豆腐的娘子觉得自己明白了。 等人搬走了两板豆腐,又将木板给她送了回来。 她就和周围相熟的人家说:“那小安村全是逃荒来的,收了铜板也要换成粮,也是可怜的,这是饿怕了吧。” “我咋听说大老爷发了他们三个月的口粮?” “你也说是三个月了,哪够吃的,等入了冬,他们可有得熬,不趁现在多存些粮食,冬天可不好过。” “那我一会去问问,能不能用粮食换几个馒头,我看他们那还有卖鱼的。” “不光是鱼,正经不少东西呢,我刚扫了一眼,还有一个布包,看着挺新鲜的,就是刚刚买你家豆腐那小孩背的那个,要大一些。” “那边还有糖葫芦,我家那口子带着他闺女去买了,不买不行,馋得直哭。” “你可好了,豆腐都卖光了,可以随便逛。” 卖豆腐的娘子高兴的道:“可不是,我这就去转转,放心,有啥便宜的,稀罕的,我一准回来告诉你们。” 说着就寻着小安村的摊子过去。 要说今日的大集上哪里最稀罕,可不就是新来的这个小安村么。 …… 馒头摊不是那么忙了。 过了早饭那一阵,李雪梅果断停了野菜蛋花汤。 现在零星过来的,都是瞧着馒头便宜想换些回家的人。 全都是用粮食换,也有用鸡蛋换的,这些才是大集上交易的硬通货。 刚刚那拨铜钱,纯粹就是村子里人在左手倒右手。 称重粮食,商量兑换比例,这些戚大娘子他们更擅长。 李雪梅就在旁边听着,对各种杂粮的价钱大致有了数。 二铁和三铁搬着豆腐板从摊子前面过,不让人注意都难。 那边的卤锅刚刚凉下去,转眼就热了起来。 孩子们都是属狗鼻子的,闻着味又围了上来。 很快的,鸡蛋也补上了。 两口卤锅同时发力,让人很难将脚拔出这片区域。 已经有人受不住这味道,开始打听价钱了。 “三个鸡蛋换两个卤蛋。”闫玉回答了一个想用鸡蛋支付的。 又回答了一个想用豆子换豆腐的:“一两豆子换六条卤豆腐。” “给铜板的话,卤蛋一文五,一文五条卤豆腐。” 根本不用想,大集上能不用铜板就不用,闫玉也是这个意思。 与其挣铜板,她更想要各种农副产品。 而且花钱还会让这些人琢磨一阵,掂量来掂量去。 可用东西换,就痛快许多。 小安村的所有摊子,都迎来了一个以物易物的小高潮。 大丫和几个小姐妹守着背包的摊子,除了背包,还有手帕钱袋荷包。 那荷包明显精致许多,是出自戚家姐妹之手。 频频被大闺女小媳妇关顾。 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荷包还没卖出去,头绳倒是卖出不少根。 闫向恒坐在几袋子木炭中间。 他旁边是崔家的摊子。 崔娘子早上跟着蒸了好一会馒头,才没那么忙,就转到这边来看看崔郎中的摊子咋样。 这一过来,真的好气。 崔郎中和闫家的大小子一起,坐的板正。 一个坐在炭袋子中间,一个坐在药袋子中间,俩人还能搭上话,说的还挺热乎。 最关键的是……摊子前面一个人都没有! wap. 第284章 交际 “狗子爹,你咋不吆喝两声?”崔娘子顾忌着在外面,声音不大。 “我们这行当不能张罗,都是坐等病人上门。”崔郎中矜持的说道。 崔娘子给气笑了。 “我嫁你这么多年,儿子都生了俩,还能不知道这个?” 她气的是不能吆喝你不能整个牌子布条啥的么,写两笔难道会不会了? 你干坐着,药材都严严实实包着,鬼知道你是干啥的。 “大侄子,你带了纸笔没有?”崔娘子问旁边的闫向恒。 本没报太大希望,没想到,闫向恒还真是个好样的,笔袋不离身。 不光有毛笔,还有炭笔。 崔娘子不舍得用纸,也不舍得在布上写,拉着崔郎中走远些,拣了一段树桩回来,朝戚五借了家伙使,从中间噼开,干净的断面,求闫向恒给写了一个字——药。 又描了几遍加粗,摆在当中,远了一看,还算清楚。 有个招牌,可谓立竿见影。 过来瞧热闹的人一下就多了。 这个字大家伙都认得,一般都是挂在药铺门头。 崔娘子又假模假样的往那一坐,给自己的胳膊伸出去。 在她威逼的目光下,崔郎中无奈的将手指搭上去,为她叩诊…… 这一下,大家一下明白了,这是个郎中! 都搭了脉了,总不好啥也不说就收回来吧。 崔娘子瞪他一眼,掐着嗓子问:“我这是啥病?” 周围的人也挺好奇,这娘子看着红光满面的,挺好个人,这是长了啥病? 崔郎中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肝火旺……我给你开些药,喝上一服调理调理。” 他没好意思说,自家娘子除了这肝火旺盛,还有些妇人不调之症。 如果只是前者,他建议她多喝点菊花水,多吃些野菜,少吃肉,但这后者,还是要重视起来才好,现在症状还轻,简单调理就能病除,若轻视之,恐病症加重。 崔娘子挺高兴,脸上一下有了笑模样。 这榆木脑袋还开窍了,这配合不挺好么。 她催着崔郎中现在就给她抓药,一点没有不耐烦坐等着,还和旁边的人搭着话,交流了一下病症,什么胸闷,容易生气,有时候脑袋迷湖,晕晕的,总觉得燥热…… 关州的妇人就是比齐山的妇人大方,注意着周围没有男人,就将她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交流起来。 等崔郎中配齐了药,崔娘子甩下一句,“我过会来拿。” 便和几个妇人亲亲热热的走到一边,热火朝天的唠起了嗑。 崔郎中:…… 催着抓药的是你,现在不着急的还是你。 不过他们折腾这一回,倒是让周围的人知道了他是干啥的,也晓得了那些袋子里装的都是药。 他们不好直接问人家大夫话,就走邻居路线,和闫向恒打听。 闫向恒自是知无不言。 这读过书的人,说话行事就和没读过书的人不一样。 他们愈发信服,连带着也好奇闫向恒的来历。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们小安村正式落户在此,正是要让周围的村子都知道他们的存在。 是以很快的,大集上的人都知道了。 这小安村啊,有个姓崔的郎中,看病不贵,不给铜板拿粮食抵了诊金也成。 还有更稀奇的,他们村子还有两家读书人。 一位秀才,一位童生,都被咱虎踞城的大老爷请去衙门当户书啦! 闫向恒自是不会如此渲染自家。 这些都是崔娘子帮着宣传的。 她和大集上的几位娘子相见恨晚。 唠的挺热乎。 “馒头摊上收钱的是咱们秀才公的弟妹…… 那个卖卤蛋收钱的是梁童生家的大小子…… 那个是秀才公的儿子……”她指点一圈,又给她们指闫老二:“那个,弄石板烤鱼那个,就是秀才公的亲弟弟,闫家的老二。 我这二兄弟可是个能人,最能张罗事,人也好,热情不生分,在外边见过大世面,懂得特别多,没啥他整不明白的。 等时间长你们就知道了,那一家子都是好人。 咱们村风气也正,老家旱的过不下去了,跑到你们这边来,咱可没光想着伸手过日子。 等有机会你们去我们村里走一走,家家的地都侍弄的精心,菜苗苗都长得指头高了。 等到收菜的时候,我二兄弟还说要带我们腌菜,咱们都打听了,你们这边冬天不好过,得多存吃的,是吧?” “哎呀,不光是存菜,你们起房子了吗?盘炕了吗?没有炕这冬你们过不去。”一旁的妇人好心的说道。 崔娘子带着点小得意:“咋没盘,我二兄弟找的那个起房子的师傅,姓卢,在咱村里待了好一阵子了,没少指点咱们,还给咱家家都盘了炕,别说,你们这边的炕头真好睡,烫的人晕晕乎乎,一觉到天亮,哈哈! 房子也都起来了,慢的人家也就这两天,咱村长说了,十五之前咋也整完,过个好节。” “卢师傅啊!你们找人打听的准,他家是祖传的手艺,起的房子结实。” “你们村子今年全种的菜啊?那腌秋菜的时候,我们能去换点不?咱这边冬天老长了,天天在家点着炕头,吃菜少了嘴边一熘的泡,我们都是种稻米,菜种下的不多,一家子紧紧巴巴吃,翻年就吃的剩不下啥。” “怎么不行?来换呗,我们也正愁粮食不够呢,咱这叫两好搁一好,互惠互利。” “那你详细说说你们村子咋走啊?道远不?” “嘿!离这西桥镇近着呢,大石桥往西边过穿过林子就是咱村,村中心有块大石头,到了地方你喊一嗓子崔家的,我一准能听见,到时候你们尽管来,包在我身上。”崔娘子跟人保证着。 村里家家都要囤粮,一家子十好几亩几十亩的菜地,要是这事能成,守家待地就给粮食换来,她二兄弟说啥得记她一功! 闫老二和戚家兄弟搭出了石板烤台。 弄出了地道的——石板烤鱼。 燃烧的木炭不间断的烘烤着上方有些厚度的石板,闫老二动作潇洒的刷上一层油,收拾干净用粗盐水腌制好的小鱼一条条排在石板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用快子给它们一一翻面,漂亮的金黄色显露出来。 wap. /69//.html 第285章 大集上扫货 原本闫老二这边没有这么多人。 架不住卖糖葫芦的宋家大姑爷就站在闫老二的摊子前面。 他原本是移动的,走一路卖一路,一根草把子上插满裹着糖亮晶晶的果子。 受了闫老二的点拨,他的糖葫芦不是单一的一种,而是各种野果混搭,颜色各异,形状各异,大小各异。 这么新鲜的糖葫芦,一出现就吸引了大集上的所有孩子。 追着他跑。 走哪跟哪。 他是回来补货的,糖葫芦热销,宋家大姑爷乐的嘴都笑歪歪了。 一回到大本营,不等找到自家娘子,先被自家的小子抱住了大腿。 “爹,我想吃烤鱼,你给我买个烤鱼吃行不行?求求你了,我想吃!” 和所有和爹娘讨要糖葫芦的孩子一样,他家的孩子馋起来,也是一样一样的。 都差不多。 当爹娘的都是上辈子欠了巨债的老赖,今生用来还,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还。 “麦种啊,你不是刚吃了闫家小二弄的那个卤蛋么?大个的鸡蛋也吃了,小个的鹌鹑蛋也吃了,还有早上的两合面馒头,蛋花汤……你还能吃得下?” 宋家大姑爷是一个特别和气有耐心的人。 这也是这老些孩子一直跟着他的原因,他都不撵人,偶尔看他们馋的厉害,还会寻摸一两根串着一溜小果子的糖葫芦,拆了分给他们吃。 “别抢,一人一个,甜甜嘴。” 孩子们说不上来,非要说就是特别喜欢这个卖糖葫芦的。 眼下看他跟自己儿子说话,也不喊也不骂,都特别稀奇。 孩子们打量这个叫麦种的孩子。 重点放在他的肚子上。 这老些东西,他都吃进去了? 肚子没有被撑爆? 还有,那卤蛋是啥?烤鱼是啥? 他们四下张望,很快便闻到一股好香好香的味道。 目光锁定,铺的老长的石板上,放着金黄色的小鱼,前面蹲着好几个孩子,用叶子包着,嘶嘶哈哈的一口一口撕咬,吃的满嘴是油。 一看就好吃! 呼呼啦啦,孩子们围上去,一眨不眨的盯着烤鱼。 在发现前面蹲着的孩子身上有铜板,吃完了还可以交钱再吃以后。 站着的孩子瘪着嘴,委屈的跑了。 很快,被硬拽来的爹娘,无奈付款。 闫老二特别好心的提醒:“给铜板也行,给旁的也行,粮食、蛋、鸡鸭鹅、羊狗猪……都能换,多的我倒找你铜板。” 原本还有些不情愿过来,听到这是一个收货大户,赶忙回去牵了自家的羊过来。 闫老二一看是羊,就忍不住咽口水。 这边的羊太好吃了,纯吃草,无饲料,谁吃过,谁知道。 买羊他也算有经验了,价格都熟,只要确定重量就行。 这方面他一点都不担心,有容嬷嬷把关,没人能在她手上缺斤少两。 想来为家庭采买食材也在她服务的范围内。 容嬷嬷上手验羊那叫一个专业,很快就从自己的钱袋子付了碎银和铜板。 闫老二:…… 咋是你付钱? 不等他问,卖了羊的家长大手笔买了十条烤鱼,还外加他撒了茱萸粉,加了豆腐块的红烧鱼。 闫老二早就考虑过这带汤的红烧鱼不好叫人带走,特意让戚五帮着削了几个木盆,说是木盆,其实就是木头挖洞…… 不过好在买家不在乎,还觉得这样挺好,汤汁不少,还有好些豆腐块,感觉这十八文花的划算。 还有那烤鱼,一个铜板一条,八个铜板十条,合适! 最重要的是,他家的羊卖上价了,买的这些烤鱼红烧鱼,他有一种白给的感觉,那个高兴啊! 不用宣传,周围的人便开始带着东西过来。 闫老二索性将自己的钱袋子给了容嬷嬷,让她主持收货。 容嬷嬷之前已经在大集上溜达了一圈,物价……全在心里。 包括这里来卖货的每个人,他们当时的喊价,和现在是不是一样,容嬷嬷都一清二楚,半点不会被人糊弄。 大集上的人很快又传飞了,这边有个妇人,别看不会说话,手上比划多少铜板,就是多少铜板,多一枚也不给。 她买的家禽牲口,都是顶好的,那看着发蔫的,老的,养的瘦的,一概不要。 人家甚至都不用上手多摸,看一眼就得。 神了! 闫老二是想着这些活的家禽牲口也是口粮,而且是优质口粮,自动保鲜,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不要太方便。 他手上现在银钱还算富裕,多买些放家养着呗。 可没一会村里人就过来和他招呼,让他帮着多买一些。 野鸭蛋他们吃够了,他们想吃鸡蛋想吃大鹅蛋…… 以上是闫老二自己脑补的,真实就是村里人想养些能出息的家禽,不费什么事,还能多几个进项,不卖自家吃也中啊! 闫老二就和容嬷嬷说了一嘴。 容嬷嬷没有二话,身后鸡叫、鸭子闹、大鹅扑腾、羊啃棚子……越来越热闹。 几乎每个卖了家禽的人都光顾了闫老二的生意。 也是对这位秀才公的弟弟好奇。 看他烤鱼,看他在几个锅上忙活…… 闫老二被参观而不自知。 他忙并快乐着。 买卖兴隆! 烤鱼红烧鱼都卖的好。 戚家兄弟渐渐能上手,他大声吆喝着,收钱,给人递烤鱼,递木盆装了的红烧鱼…… 闫老二的快乐就是这么单纯,有的卖,有的赚,铜板硬实的攥在手里,串在一起,沉甸甸。 “看给我爹乐的。” 闫玉挎了个大篮子,原本在李雪梅手上,被她接下来。 大丫比她还多,手上一个篮子,背后一个筐。 这娘仨准备逛大集。 闫玉的卤蛋摊交给了童子军。 有负责买鸡蛋的,有负责收钱记账的,还有几个小贪心,组织了人手在周围找鹌鹑蛋的…… 很好,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闫玉当了甩手掌柜的。 一个月一次的大集啊! 不好好逛逛,可像话? 李雪梅的馒头摊也交给了别人。 大丫也一样,脱身出来,只为逛。 走在热热闹闹的大集上。 入眼皆是朴实无华接地气的农副产品。 “只要是粮食,价钱差不多,都可以买。”李雪梅定下调子。 二更~ 已修改1.20.35.124.143.144章节错别字和各种错误,不影响全文,只为满足强迫症,比如——我(*^▽^*) 月票月票月票~ 宅宅很努力的,勤勤恳恳又工作了一个月,亲亲们不给发个月末绩效奖金么?o(*\/\/\/\/▽\/\/\/\/*)q (本章完) wap. 第286章 关州丰收 关州的土地一年种一季。 大集上的粮食大部分都是去年收的,有稻米、高粱、大豆…… 新打下来的麦子,也零星出现。 朝廷虽然早就开始推广玉米种植,关州这边接受的却不是很好。 缘于玉米受天气影响,在更寒冷的关州,产量远没有南方大府高。 但今年是个例外,今年齐山等大府大旱,酷热难当,但对关州来说,却是罕见的好气候。 地表温度比往年更高,所有农作物都迎来的前所未有的旺长。 积年的老农,早早就判断出今年是旺地的年景。 春播时候,都是能下多少地就下多少地。 眼下虽还不到正式开镰的日子,可从最早成熟收成的小麦已经可以看出,今年必会丰收。 李雪梅娘仨一路买粮,一路听着大集上的交谈。 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今年的收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即将丰收的喜悦。 闫玉开心的说道:“娘,今年大丰收,那咱们可以就近收粮,哪怕差着些也差不太多,再往别的地方买回来就是。” “嗯!叫你爹回头往周围的村子多跑跑,放了风声出去,等秋收以后他们缴了粮,剩下多的想卖,就会来找咱。”李雪梅听着也高兴。 “不用多跑,嘿嘿,等大伯他们啥时候下乡收税,让爹跟着一起去就行。” 闫玉挤眉弄眼的,惹得李雪梅好笑不已。 “这就沾上你大伯的光了?也不怕人家说闲话。”李雪梅嗔道。 闫玉大呼冤枉,转头拽大丫姐的胳膊摇晃:“大丫姐,你说咱这光沾不沾得?咱又不少给钱,肯定比粮铺收粮给的还多,再说咱也不会强买强卖,就跟着去打声招呼,想不想卖,卖多少,都是自己拿主意,谁能说咱家的闲话,说到哪去咱都占着理。” 大丫很肯定的点头:“小二说的在理,婶,咱想买粮,他们要是想卖,咱给好价钱,比卖给那些个粮商强,他们心黑,回回都要压下不少,咱家往年也吃过亏呢!” 李雪梅闭了嘴,一说到往年,他们底气不足,全无记忆,没有半点发言权。 但从大丫的话可以判断出,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管是书里书外,总有奸商压榨老百姓的血汗钱。 娘仨一路买了不少,也碰上不少同村的乡亲。 都是一个想法,能买多少买多少。 小安村的人在大集上扫荡,繁荣了整个集场的经济。 他们或用铜板,或用碎银,购买力惊人。 许多村子的人都因为他们卖空了带来的东西,还惋惜没再多带些。 口袋里铜板乱撞,心情大好,平日里再不舍得花销,一个月一次的大集总要买些家常之物,再顺便尝个新鲜。 小安村的吃食摊位人越来越多。 等李雪梅三人收获满满的回到村子摆摊的地方。 赫然发现,闫老二的石板烤鱼已然到了供不应求的程度。 红烧鱼豆腐出锅慢,也是但凡熟了就被人抢走。 李雪梅和大丫去归置东西,闫玉站在梁丰年身边,后者正在拢账。 他们的卤蛋生意没得做了。 豆腐被垄断,收上来的鸡蛋都被卤了进大大小小的肚子,去找鹌鹑蛋的队伍虽然有些收获,可架不住鹌鹑蛋太小了,一口一个,应付不了几下子就卖光了。 卖豆腐的娘子又给送了两板豆腐来。 看到闫玉眼前一亮。 “是叫闫小二吧,可等着你了,你爹说让你收了这两板豆腐,要拉回去分,板子等十五那天早上我给你家送豆腐的时候再收,你帮我提醒着点哈,叫你爹放好了。” “我爹订豆腐啦?订了多少?”闫玉一点都不意外,十五那天村里要办流水席,这豆腐可是好东西,能做出太多美食,她爹怎么会放过。 “三板豆腐、两桶豆腐脑,两桶浆子,还要豆腐干……哎幼,不愧是秀才家,就是大手笔!”豆腐娘子笑得嘴都合不拢。 除了大集,她家从没卖过这么多豆腐。 还有那浆子,除了自家喝,还真没有人专门买它的。 这两桶浆子,纯是白赚,怎么能不让人高兴。 “我们村里十五要办大席。”闫玉解释了一句,让人误会小安村闫家这么能造就不好了。 “知道知道,都听你们村崔娘子说了,我婆家和卢师傅是一个村的,以后你们再想吃豆腐,尽管上我家来。” 豆腐娘子也是崔娘子新结识的娘子之一。 “听崔娘子说你是你家行二,卖烤鱼的是你爹,卖馒头的是你娘,那刚才在你旁边的……莫不是闫秀才的大闺女?” 豆腐娘子捋清了关系,两眼刷的亮起来。 看向大丫的目光,像灯泡一样灼人。 闫玉下意识的挡住她的目光。 “婶,我爹结没结钱?” “哪能不给钱呢,那位不会说话的娘子给结啦。”她的眼睛忍不住在大丫身上打转,低声问她:“小二啊,你和婶说说,你大姐许人没有呢?” 闫玉自是滴水不漏:“大姐姐的亲事,自是大伯把关,我不知道。” 豆腐娘子就露出些许不甘来,都囔道:“说说怎么了,要是没有定下,许是能给你大姐姐介绍个好的。” 闫玉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这位豆腐娘子。 崔娘子风风火火的走了来。 “小二,那卖豆腐的和你说啥啦?是不是打听大丫啦?你和姑说说,我刚看着她那眼神就不对。” 闫玉很是能分清里外,当即便道:“可不姑,和我打听大姐许人没有,我说不知道,我大伯说了算。” 崔娘子赞道:“对喽!就这么说,这帮老娘们,天天的竟琢磨人家的亲事,真要能给介绍个多出奇冒泡的也成,可说的那都是啥,全是娘家婆家的侄子外甥。” 崔娘子忿忿道:“呸!咋那么会想呢,咱家眼湖了看上他们!都是土里刨食的劳累命,咱大丫可不能找那样的,再不济也得是个地主吧,家里有长工那种,那才不累,舒舒服服过日子。” 闫玉:…… 姑,你这要求可以和我大伯提提,看他中不中?! wap. /104//.html 第287章 赶集归来 闫老二这边烤鱼出的慢。 旁边鲜鱼的生意慢慢起来了。 三文一斤,一条鱼在三四斤上,十来个铜板买条活鱼回家养到中秋再杀。 多亏了闫老二嘴上的叨叨:“这鱼是啥,富裕啊!有鱼吃,这日子可不就越过越富裕么,这都是好兆头,平日里不舍得吃,过节咋也得烧一条。” “你问咋烧?这是要抢我生意,哈哈,开个玩笑,我这秘方不能告诉你,不过简单的家常做法,倒是能和大家伙说说。” 之后从怎么杀鱼,怎么收拾,怎么去腥线,又是怎么个做法,给人讲了个明明白白。 他不怕人家知道,越多人爱吃鱼,他们这卖鱼的生意才能越好。 卖烤鱼卖红烧鱼,这都不是啥长久生意,这次大集能卖卖,下次旁人见生意好,肯定要学了去。 与其让他们瞎琢磨,不得要领,做出难吃的鱼来,还不如教会了大家伙,省得他们糟践了这些渔获。 从齐山府走到这边,他们比旁人更懂得食物的珍贵。 最后还总结:“多吃鱼好,不过要是不会水的可别瞎折腾,为了省几个铜板不值当,想吃鱼到我们村来买,我们村子靠着河,也识水性,要是怕自己收拾不干净,我们还能帮着杀了,都是顺手的事,不费啥功夫……” 人家不问,他就将小安村在哪给人说了。 强行安利。 不得不说,小安村在哪这么快被人记住,崔娘子和闫老二这一对干姐弟功不可没。 和闫玉说了没一会,崔娘子又风三火四的去村里炒瓜子的人家买了一口袋瓜子,小瓜子磕着,又加入到唠嗑的娘子中间,口沫悬飞的嗨聊起来。 闫玉眼睁睁的看着那瓜子摊开始不断被大集上的娘子光顾,眼光随着她们的背影走,目的地不出意外,就是崔娘子所在那一堆。 小安村带货人。 牛! 她刚想凑过去看能不能找机会宣传一下自家的香胰子和洗发水。 走近一些就听到崔娘子在显摆:“永宁城卖一两多的香胰子,上面都是刻了字的,便宜的没有,贵的上面才给刻字,那名字好听的很,说一回我就记住了。” “你们小安村不是刚来咱关州,咋还知道永宁的事?” “嘿!所以说我闫二兄弟是能人啊!我们村里离着永宁城不算远,不光他哥,他身上也有差事,去公干的时候到过永宁,回来都和咱们学了,可不就知道了。” “快说说快说说,那香胰子上刻了啥字?” 崔娘子故意神神秘秘道:“暗——香! 你们听听这个名,是不是听着就不一般,咱都是嫁了人的妇人,当然不能明着香,明着香那成啥了,咱偷偷的香,暗地里香,可不就是暗香。” 闫玉当即顿住脚步,目瞪口呆。 还能这么解释? 却不想认同崔娘子这个说法的娘子还不少。 “哎呀!这个名起的可真好!” “难怪卖的贵,人家这个名起的就费心思。” 闫玉:不,并没有,就随便一起。 “只有永宁城有的卖?那是别想了。” “一两多银子呢,你舍得买?” “我自己是不舍得,不过这样的金贵物,闺女出门子陪上一块不是很有面子?!” “这位嫂子,你说的太对了,我是没有闺女,我要有闺女高低给她陪两块。”崔娘子潇洒的吐出瓜子皮。 说的几位娘子都挺心热。 不过女人们的话题永远都不会停留,时刻在变化。 很快的,大家又说起了旁的。 闫玉默默退下。 大集一直持续到下午。 逛也逛了,东西卖的差不多,也买的差不多。 家家户户都开始拾捯东西,准备回家。 闫家的牛车,比来时还满。 装粮食的袋子好几个,还有捆好的鸡鸭鹅。 好几头羊,外加五只小狗。 这五只狗是一窝下的,正宗土狗。 闫老二本来就顺嘴那么一喊,真没想过会有人赶集卖狗。 当时还喊了收猪,活猪没人拉来,倒是买到一些猪肉。 车上再坐不下人,一家人慢慢悠悠走回村子。 等进了自家院子,一家三口先回屋洗漱。 李雪梅问他:“你买这老些,都是咱家的?” “哪能!先可着村里人挑,剩下的才是咱的。”闫老二道。 “爹!狗谁家要?” “胡家、王家、安叔都和我打了招呼,这都不够分。” “爹,你是不是和我姑说让她帮着推销香胰子?”闫玉想着这茬问她爹。 “倒不是推销,就是吧,打个广告。”闫老二瞄了一眼他媳妇。“壮壮声势,让人都知道咱家这种带字的香胰子,以后也能更好卖些。” 每个月严格控制出货量,他能做的,就只有在单价上想法子。 李雪梅一眼看透他的想法。 “你与其在这方面做文章,不如想想怎么提高香胰子的品质。” 闫玉:“娘,我们想过的,但现在不是条件不允许么,等以后有机会,肯定要走高端路线。” 她话锋一转,将在旁边看到的听到的关于崔娘子在大集上如鱼得水的表现学了一遍。 “我姑可真是个人才,一个大集就和好几个村子的娘子认识了。” 那唠的,热火朝天。 一地的瓜子皮就是她们友谊的见证。 闫老二:“不愧是我姐!” 李雪梅和闫玉相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 “那啥,你那卤蛋卖了不少吧?”闫老二问。 “咋?爹你还惦记着我们这点?你和戚家叔伯的烤鱼摊子才是真正的买卖兴隆,爹你没少收钱吧?可别忙中出错。”闫玉笑嘻嘻道。 “有容嬷嬷帮我呢,怎么可能出错。”闫老二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褡裢。 铜板和碎银轻微碰撞的声音传来。 闫玉眼睛亮起来。 “爹,你这一天真是辛苦了,怪累的,好好歇会,我帮你数钱。” “嘿嘿,羡慕了吧,叫你准备不足,卖到后面都没卖的了,下回看你长不长记性。” 闫玉叫屈:“我真准备了不少,就是没想到大集上的人这么舍得花钱。” 李雪梅:“还是和今年地里的出息有关系,眼见有个好收成,又快要到中秋,才肯给家中孩儿买些新鲜吃食。” 大人们就是尝尝味道,主要还是为了孩子。 wap. /104//.html 第288章 带人去谷丰 趁着闺女数钱,闫老二拐进恒儿的房间。 闫向恒忙将人迎了进来。 “叔。” “唉,你继续收拾,我说几句话就走。”闫老二坐上炕头,一条腿顺势盘了上去。 打量起大侄子房内的布置。 除了堂屋和书房,每个房间都差不多,一张大炕占半边。 闫向恒的炕上摆了一张不小的方桌,书本笔墨都在其上,还是他们逃荒时候用的竹筒,充作水壶来用,反正厨房白日里不缺热水,随时都能去灌一筒回来,也就不需要水壶水杯这些。 衣服没有几件,因为没有箱子,直接堆在炕边,整齐叠放,上面罩了块布挡灰,布有些小,下面几件显眼的都露了出来。 其中就有容嬷嬷为闫家每个人改的棉服。 之前在平台商城里买的棉服,用料扎扎实实,一个人的拆出两三件都行。 容嬷嬷将棉花与布料全部拆分开,给每个人做了一件,特别合身,袖子关节都做了处理,不似之前那般笨拙。 还有棉被也是一条拆两条,家里的火炕只在入夜时点一会,整个屋子都暖和无比,暂时还用不上这些棉被,也被大侄子整齐的堆放在旁边,同样罩了块布。 闫老二看在眼里,心里有了数。 炕寝得提上日程了。 孩子的东西都没地方放。 最好再弄个书柜,还有手巾架,总不好每次擦完脸手弄湿漉漉,直接平铺在炕上等着烘干。 不是很好看。 闫向恒将自己打理干净,也爬上炕坐着。 “叔,啥事你说吧。” “今天大集上咱村里人都换到不少东西,尤其是粮食,刚刚村长找我说起去谷丰这个事,我琢磨着明天就过去一趟,早去早回,不耽误十五回来过节。” 这一次赶集,小安村的人都很乐呵。 不光是挣到钱和换到粮食,更让他们开心的是,感觉自己慢慢成了关州这旮沓的人。 本地人没有抵触他们,很轻易接受了这个突然多出来的村子。 民风淳朴。 让他们生出一种被接纳的归属感。 “叔,你这刚回来,不如我去一趟吧,河道就一条,你画个图给我,我能找着。” 少年想多分担一些,二叔实在劳累。 “是要带你去,不过是咱俩一起去。”闫老二解释道:“上回来咱村子那一班永宁城的衙役,我想带你见见,混个脸熟也好。 你不知道,他们身上还有个差事,府城那个号房,归他们打理,等考试的时候,他们还有可能会轮值排班内外守卫。 咱一起去,让他们和你大概说说里面的情况,有啥该注意的,你真进了考场,咱不用他们帮啥大忙,就力所能及,帮点顺手的他们职责范围内的小忙总行吧。 比如说给你的号房弄干净些,发的那些个考试用的东西质量好些,别整些破烂糊弄人,听说还有个臭号,靠着厕所,真这么不走运,让他们没事多掏掏,勤快点别懒,省得沤出大味熏着你……” 闫向恒感动的不行。 “叔,让你费心了。” “这有啥,赶巧认识了,咱考试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不过能顺当点你也能更舒心不是。 心情好,考的就好。” 这是闫老二自己摸索的让考生放松大法。 从大侄子房间出来,他又去了河边。 眼下河边渡口栓着的木筏可不单单只有他家那一个,五六个同款木筏子漂浮在河面上。 戚五带着人还在捆木头…… “我说,你们到底要扎多少筏子啊?定了没去多少人?” 看着这阵仗咋像要去不老少呢? 罗三走了来,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头脸的汗。 “闫二哥,人去不的多,这不是东西多么,吃的用的,生怕亏了亲戚,还有好几家带孩子的,这个我觉着真不妥,回头你说说他们,干啥非赶上这个时候凑热闹,那边病的那么多,太不像话了。” 闫老二:…… “这哪成,不胡闹么!” 罗三嘿嘿一笑,“反正你记着说说他们。” 他不好再多说啥,这些人为啥胡闹,还不是因为你带了闫小二出去。 闫老二又急匆匆找人招呼那几家定下要去的人家过来。 “咱这趟过去干啥的,你们心里有点数,家里的老人和孩子都不兴去。 除了吃喝和药,带上斧头镰刀行,到那边有功夫给他们搭个好点的窝棚住,家里锅啊盆啊多的带上也行,咱送了粮食去他们自己也能侍弄填饱肚子,口罩手套蒙头的罩衣多准备,其他的,别整那些没用的。 还有,我得先说好,自己都注意点,别那边人没照顾好,再给自己搭进去。 带你们过去得听话,要是不听话,别去添乱哈。” 闫老二和闫玉能从谷丰全身而退,是他们警惕心高,特别注意保护自己。 带这些人过去,说实在的,心都提着放不下。 “闫二你放心吧,我们都听你的,你说让干啥咱们就干啥。” “对,让我那婆娘消停在家,别带着孩子过去凑热闹,哈哈,有你这句话,我可有说的了。” 闫老二瞪他一眼,个没出息的,也不嫌害臊。 “闫二哥,这回我跟你去吧。”戚四跑了过来,期待的看着他。 “行,让戚五也去,让他歇歇,天天打木头,我看着都累得慌,活再多也不能给人累坏了啊! 还有戚大哥,咱都去。” 戚大刚过来,闻言咧开嘴笑。 …… 大集第二天,小安村有一半以上的人家都来河边送行。 八个木筏,都是差不多的宽窄,铺排在河面上特别壮观。 闫老二潇洒的和家人挥手,自有兄弟帮他撑杆。 戚大一个人轻松的将木杆划入水中,稍一用力,竹筏便窜出老远。 戚五兴奋的和老娘喊话:“娘,您快回去吧,别吹了风。” 戚老娘寻着声音望过去,目光没有焦距,一脸的欣慰,高声喊道:“唉!娘就回!” 戚四搭的是另一个筏子,和崔郎中一起。 崔娘子被闫老二劝住,唯一的条件就是崔郎中必须去。 作为正儿八经的女婿,崔郎中也表现出当仁不让的决心。 闫老二想了想,还是带上了他。 一更先送~ 二更0点前~ 求月初保底月票~(#^.^#)~ (本章完) 第289章 崔娘子的病 崔郎中自己无力撑篙,戚四便过去与他一起,闫向恒也在这个筏子上。 闫老二、戚大和戚五一个筏子。 他们这两个木筏上除了人,药物占了大部分的位置。 闫老二有些心惊胆颤。 戚大和戚五两个人挺有分量,他将这俩人安排在首尾,自己站中间,移动范围规定的死死的。 戚五看大哥划了半天,自己也手痒,主动要求要撑杆。 戚大便停了手。 戚五像得了新奇好玩的玩具,一通操作。 好么,一个木筏子被他撑出了赛龙舟的感觉。 尾随在后的木筏子一看,想甩下我们?没门! 紧追不舍,你追我赶…… 撑篙的汉子们憋着劲卖力,其他人欢呼着打气,热闹喧嚣,延续着昨日大集还没有散尽的快乐。 …… 闫家 闫玉刚查完童子军的账本。 为了给每个人配备小镰刀小锄头,童子军的账上没有多少钱了。 这次大集做了卤蛋,收入尚可。 算是给童子军的公账增加了额外收入。 接着是自家的。 容嬷嬷买了不少家禽,在河边送完人,就有人上门打听了。 闫玉本着先来后到的原则,让他们一手交钱一手接物。 挑是不用挑的,报了是要鸡鸭还是鹅狗,容嬷嬷就去给他们抓来。 忙活了小半天,才将村里人都送走。 这个时间,应该是没人再来了。 闫玉便和娘、大丫姐、容嬷嬷一起,规整自家的院子。 主要是给这些活物找安置的地方。 鸡鸭鹅没剩下几只,倒是羊要的人少,闫家一下就多出五只羊来,全是公羊,没有一只母的。 这也是村里人嫌弃它们的原因,都是成年公羊,只能杀了吃肉,不符合村里人的饲养标准。 他们更想买母羊,小羊也成。 前者能下崽,后者便宜,花钱少。 可惜旁的村子的人也不傻,像闫家之前凑巧买到了母羊,不是人人都有的运气。 院子里的鱼清了一些,可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容嬷嬷将晒好的鱼干都封装好堆在火墙边上,一眼望过去,闫家的几道火墙下面全是袋子…… 不管咋说,利索多了。 崔娘子自己在家,很没意思,就来了闫家串门。 见这娘几个在拾捯,也不见外的跟着搭把手。 看闫玉在剁菜叶子,顺手就接了过来,当当当剁起来。 「要喂鸡还是喂猪?」崔娘子问道。 「喂猪。」闫玉答道。 崔娘子便晓得了,不用剁的太碎。 几下子一盆,几下子一盆。 之后就没啥活了,她常来,也知道容娘子喂牲口讲究,还往里面添不少东西。 崔娘子放下刀,便拉着李雪梅进了屋。 李雪梅看她脸色,就知道她有事。 等着她开口。 「弟妹,你说我可咋整,吃了狗子爹给开的药,咋还不得劲了呢?」崔娘子坐在炕边边,神情有些沮丧,没有像往常一样自在的脱鞋上炕。 李雪梅不禁问道:「怎么还吃药了?姐夫说没说是什么病?」 崔娘子控诉起来:「你说说他,我这到底咋回事也不说清楚,拍拍屁股走了,是我让他去的,可倒是给我交待明白再走啊!」 她不用李雪梅问,自己就说清原委:「这不昨天在大集 上给我摸脉么,然后就给开了药,我开始还以为他是装相,开给旁人看,没想到不是,那就是治我病的。 我也纳闷,我这没觉得咋样啊,咋还得喝药?! 我说我不喝,他非让我喝。 那行啊,让我喝得说个一二三吧,他不,就支支吾吾说对我好,还得喝好几天。 这不今天早上走么,昨个晚上就好一通嘱咐我,弄得我一宿没睡好觉。 今天早上起来,这胸口就闷得慌,喝了药还是心慌慌的,刚才起来勐了,头也迷湖眼也花,你说我这是咋了,是不是得啥大病了?」 李雪梅虽然研读医书,但看会了和会看是两回事。 就崔娘子说的这些症状,和很多病症都对得上,她又不会摸脉,又见不得往日开朗的人垂头丧气。 便将手伸了过去。 触及崔娘子的额头,又对比自己的。 不烫。 她又看她的眼睛,眼白泛着红丝。 李雪梅皱着眉头,这无法判断出什么,可能是自己揉的。 「弟妹,你这是……」崔娘子吃惊的很,李雪梅摸完了头又将手伸到了她的鼻子下面。 鼻孔呼气有些热…… 仔细看看,脸蛋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的红。 不过因为整日在外劳作,并不显眼。 李雪梅又翻看她的手心。 掌心也红,温度也高。 很像是上火了。 「姐,你说姐夫给你开了方子,能不能让我看看。」李雪梅犹豫的说道。 「弟妹,你还会看方子?!」崔娘子的眼睛亮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不,不会。」李雪梅连忙摆手:「我就想看看里面的用药。」 她有些后悔,这个要求很唐突。 崔娘子却一点都不介意,人家关心她,想看看方子怎么了。 她知道闫二家的认识字后,就特别羡慕。 狗子爹像模像样的给她写了方子,抓药,煎药,给她安排的挺明白。 就是不说得了啥病。 她心里这个没底啊! 可惜又看不懂他写的啥。 「我这就回去拿,你说说他这个人,给我直接抓药就得呗,还浪费纸写方子,好像我能看懂似的,还不是给他自己一个人看。 现在好,还能给你看,你看了再说给我听,我才觉得这个纸啊写了方子不亏!」 崔娘子风风火火回家拿方子,又风风火火的来。 李雪梅看着药方,先将上面的用药念了一遍。 崔娘子有些心乱,一遍没记住,又央求她念了一遍。 第二遍才用心记下,再与自己知道的一一对照。 「也不知道这些都是管啥的,单个拎出来我知道是哪个,放在一起,就难为死了。」崔娘子看着那药方唉声叹气。 院子里三宝哞了两声。 李雪梅刷的看过去。 猫猫也在这个时候跳上炕,蹲在她身边,用尾巴扫着她的脚背。 喵喵叫着。 一双琉璃般的猫眼看着她,像是要对她说什么。 很快的,李雪梅便听到她闺女在院子里开心的大叫。 「大伯!大伯你回来啦!」 wap. /104//.html 第290章 对症之方 闫玉这一嗓子,不但喊出了自家人,还将村里左左右右的人家都喊了来。 乡亲们恨不得奔走相告。 秀才公回来啦! 老的少的都跑来看热闹。 罗村长稀罕的看着他,恨不得绕着他转圈看一遍。 几个村老激动的直哆嗦。 村里人也都难掩兴奋,一张张脸上写满真诚与欢欣。 闫怀文扫视一圈,拱手施礼。 “乡亲们厚情,怀文铭感于内,今已归家,诸位可安心。” 梁满山也随他施礼,人虽疲倦,精神还好,很是耐心的与众人交谈,说虎踞的情况,说他们都在做什么,感谢乡亲们不辞辛劳天天进山采药云云。 罗村长:“好啊,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闫怀文话不多,神情温和,目光友善,离的远的人哪怕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光看他,就觉得怀里揣了铁石,沉甸甸稳当的很。 这一刻,小安村的主心骨回来了! 闫玉见大伯一时半刻的进不来家门。 便拉着大丫姐为大伯准备洗漱的东西。 闫怀文在外面和村里人说了好一会话,与梁满山分别归家。 进了院子,目之所及与离开之日变化甚大。 灰泥抹平的院子,四周的院墙,已经完工的砖石房,新烧的瓦片整整齐齐的码在屋檐上,厨房的烟囱有炊烟轻飘,后院传来鸡鸭鸣叫,夹杂着山羊咩咩之音…… 他的心神为之松缓,随之而来的,便是潮水一般的疲惫。 踱步前行,距离他的房间越来越近。 女儿与侄女的声音愈发清晰。 “小二,我给爹新做的袍子你找到没有?” “找到啦!” “放在这里,爹方便拿取。” “大姐,你拿个瓜瓢做什么?” “叔和大弟不在家,让爹用这个搓洗。” 闫怀文脚下一顿。 又听到小二的声音:“咱家没有大桶,不如让大伯到河里去洗,那多痛快啊!” 大丫心说爹怕是不会去,宁愿这么一盆盆的倒水换水。 从住到了这边,她就没见爹像村里的人一样去河里洗澡。 “哎呀,容嬷嬷速度真快,火墙这么快就烧起来了,大姐,你摸摸墙,是不是热乎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有一点温,我去看看爹回来没有。” 大丫出了房间,与她爹碰了个正着。 “爹!”大丫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水都烧好了,快洗洗吧。” “嗯!”闫怀文微微颚首,声音轻柔缓和:“爹自己来,大丫,爹给你们带了东西,晚些再带妹妹过来。” 闫玉被大丫姐姐拽着一脸灿烂出了屋子。 她都听到了,大伯说东西带给他们! 真的好期待呀! 大丫去厨房帮忙容娘子准备午饭。 闫玉临时抱佛脚,在看书背诵。 她刚想起来,大伯到家,按照他的一贯作风,必要检查功课,眼下大哥不在家,大伯对大丫姐的要求又低,她赫然成了首当其冲的检查对象。 李雪梅送走了崔娘子,将抄录下来的药方与自己誊抄的书册两相对照。 抬眼见闺女那紧张兮兮的模样,莞尔一笑。 “闺女,你来。”李雪梅对她招手。 闫玉也不起身,改盘为爬,飞快的移动到她娘身边。 “应付你大伯的检查也不忙,帮娘看看这个。”李雪梅道。 闫玉都囔道:“怎么不忙,刚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慌……”她将纸上的字看清,咦了一声:“娘,这是治什么病的方子?你单独抄出来作甚?” 李雪梅将崔娘子的事讲了一遍。 闫玉撇嘴道:“也不怪我姑老吐槽我姑父,这事办的真湖涂,不过他既然放心离开几日,我姑这个病应该不是什么急症。” 李雪梅点头道:“我也是如此判断,且看用药,吴朱萸,温暖肝胃可驱寒;五味子,养五脏、补五气,与干姜同用,收逆气,为火热必用之药;款冬花、润肺下气,化痰止咳……多为疏肝理气之药。 如果是普通病症,崔郎中大可直言,这般支吾,大概有可能是……” “妇人病?”闫玉也是研读过医书的,尤其他们买到的第一卷是妇人方,对这方面特别敏感,反应奇快:“不会吧,这有什么说不得的,再一个,娘,我姑岁数不大啊,这么年轻……” “这和岁数没多大关系。”李雪梅道:“得从孩子看,你看大狗子和小狗子可都不小了,这个时代又没有那么多保养品,每次生产都是一次虚损,平日里大家也节省,糙米糙面能有什么影响,荤腥都见不到几次,看着壮实,内里都空,所以古时候的人都不长命……” “也是生气上火弄的吧?”闫玉思索片刻,道:“我姑嘴上不说,心里惦记娘家人,尤其是听了他们都在谷丰,谷丰又是那么个情况,心里发急,才憋出病了,不然早前都好好的。” 李雪梅也认同这个说法。 很多病都是从急、火二字上来。 “我找了半天,觉得这个方子……大概可用。”李雪梅对前面几卷的药方不说熟稔于心,因抄过念过认真看过,平时没事也爱琢磨些,多少能对上症。 尤其是在看了崔郎中的方上用药,逐一对照了药效之后。 “我看看。”闫玉将本子拿过来,就着她娘指的那一页细看。 “治疗妇女胸中伏气……”别说,还真挺对症。 再看用药,与崔郎中开的方子重复不少,当然,千金方上这个方子用到的药材更多,连人参都要二两,嘶! 再往下看,闫玉恍然大悟,哦!原来不是一副药的用量,这是个丸子方,好似能搓出不少丸子的样子。 一日两次,用酒送服,一次要服用二十丸到四十丸。 那丸子的大小应该不大,用蜜调和成梧桐子大小。 梧桐子是多大? 不对,这不是丸子的大小的问题。 而是这药做起来费事又费钱,看着就不像平民老百姓吃的。 “娘,这又是人参又是酒,还要用蜜调,这还不算其他药材,这哪是药方啊,这是钱方。”闫玉小声吐槽。 李雪梅轻叹:“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千金方……名符其实。” 第291章 环佩 闫玉:…… 说白了就是贵。 「人参咱家有,酒可以买,蜜可以去林子里找,其他的药材能凑齐吗?」闫玉想到那个和她爹对脾气的姑姑,爱说爱笑,每每总有惊人之言,总是亲切的喊她小二,侄女,招呼她吃饭,刚刚还当当当的帮他剁猪食…… 为这样的姑花钱治病,她还是舍得的,家里的人参拿出来用她也愿意。 李雪梅凝眉思索许久,缓缓道:「小玉,这个方子,咱拿出来吧。」 有了开头,后面的话,她说的更为顺畅。 「不是所有,先拿出这一个,给你姑父看一看,让他对照着研究研究,他应该是看对了症的,不然不敢下药,可既然药方和药方不同,就有高下之分,他要是觉得咱的方子比他的好,不会不用。」 「我姑父?崔郎中?」他的医术行吗? 闫玉的未尽之言,娘俩都心知肚明。 「暂时先放放,让你姑先喝着你姑父开的药,等他们从谷丰回来再说。」 李雪梅虽然这样说着,心里还是不放心,源于崔娘子的鼻息与手热,都像是要发热的前兆。 「我去你姑家看看。」 清热解毒的蒲公英泡水,应该能有所缓解。 她过去多嘱咐几句,让崔娘子对自己的身子多注意些。 「娘,我陪你过去吧,还有……口罩。」闫玉比划了一下。 她娘也是个孕妇呢,更需在意。 李雪梅听话的戴上口罩,娘俩刚走出屋,便和老闫走了个碰头。 闫怀文见这娘俩双双戴上口罩,愣了片刻。 倒是还算稳得住,沉声问道:「弟妹要出门吗?是否身体不适?」 李雪梅去了口罩,露出脸来:「她大伯,不是我,是崔娘子像是有些发热,崔郎中不在家,我不放心,想过去看看。」 闫怀文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 「惠民堂的安大夫晚些会到,到时请他到崔家问诊便是,弟妹身子渐重,有事交待小二去办,这孩子伶俐懂事,甚为妥当。」 李雪梅的嘴角慢慢勾起。 谁不爱听人夸自己的孩子,尤其这个夸的人还是老闫。 这份欢喜就更加倍。 「安小大夫要来?那太好了!娘,你别去了,我去姑家跑一趟。」闫玉的眼睛亮起来,很是开心。 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么。 实在太及时了! 闫玉到了崔家,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的干姑姑多喝蒲公英泡的水,最后还是不放心,怕她姑应付她,等着水烧开,见她喝了才放心走了。 临走前说了安小大夫要过来的事,让她姑没事别出去熘达,就在家等着信。 崔娘子自是欢欢喜喜的应下了。 目送小二离去,崔娘子回头看还在冒着热气的蒲公英水,忍不住乐出声来。 刚刚可真是烫死她啦! …… 回到家里,正好吃午饭。 羊肉汤面可还行? 太行了! 又有羊汤的鲜,又有面条的劲道。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面条不是普通的面条,是正宗的刀削面啊! 容嬷嬷运刀如指,左手托着面团,右手刷刷刷。 刀光闪过,二指宽左右的削面稳准的落在羊肉汤锅里。 面削完,静待片刻。 出锅前撒上一把葱花。 香味席卷而来。 闫怀文先喝了一口汤,浓郁的汤汁回荡在口齿之间。 微微眯 起双眼,慢慢咽下。 而后夹起一根宽面,以衣袖遮挡,斯文的送入口中。 还不等细细咀嚼,就听得秃噜秃噜的嗦面声。 抬眼看去,不是他家小二又是哪个。 刚刚还说这孩子懂事妥当,眼下他只想收回之前的话。 只见闫玉整张脸差点埋在碗里。 小鼻尖上沁着几滴晶莹,手里的快子灵活的搅啊搅。 一会面条一会羊肉,还时不时喝口汤,好家伙给她忙的,感觉一张嘴都不够用了。 闫怀文澹定的夹了一快子羊肉,又抿了一小口汤。 偶尔抬眼看一眼小二。 眼中的笑意若隐若现。 弟妹怀孕之后,饮食不定,有时食多,有时少。 一段时日不见,倒是看着圆润了不少,这容娘子没有请错,厨下手艺甚好。 连带大丫的食量也有所增多,他刚刚有估量过,个子似乎长高些许。 闫玉吃饱喝足,整个人有片刻的放空。 就是俗称的——犯困。 闫怀文放下快子,又坐了一会,等所有人都吃完,方才起身。 大丫带着妹妹尾随其后。 进到房中。 闫怀文拿出一对环佩,分别递给女儿和侄女。 这对环佩皆为白玉,祥云图桉,绕玉而凋。 玉石的颜色有些暗澹,能看出不是很贵。 大小略有差异,大丫的那枚稍大一圈,闫玉的小上些许。 单独佩戴无碍,放在一起,就能轻易辨认出这是一对。 大丫爱不释手。 不断在手中摩挲,眉眼间尽是欢喜。 「谢谢爹!」 「谢谢大伯!」闫玉紧跟其后。 她拿着圆环在身上比划,回头找个绳子戴在脖子上,她美滋滋的想。 闫怀文似是看穿她的念头,温声道:「系于裙角。」他停顿一瞬,又道:「或佩腰间。」 闫玉瞬间就领悟了大伯的意思。 也想起了这环佩的正确用法。 书中经常说的环佩叮当,和所谓压裙角便是此物。 防止女子的裙子被风吹起,挂上既好看,又有用途。 后面那句佩在腰间,则是单独对她说的。 这圆环,男女都可用。 君子佩玉,不限其形。 若是男装打扮,将其别在腰间即可。 大伯身上就别着一块玉,不是白色,而是青色的,玉质比之她和大姐姐这一对更差。 还有梁叔父,之前逃荒时不见,可在虎踞城时,也见他身上多了一块玉佩。 虎踞城的田大老爷也是如此。 应该与文人风气有关。 崇尚玉之品德,佩其勉之。 「我离家数日,你二人功课可有懈怠?」 闫玉:来了! 大伯的检查开始了! 她连忙打起全副精神,准备应对考较。 「爹,女儿惭愧,这段时日未曾将时间放在书本上。」大丫羞红了脸。 和闫玉这个小机灵鬼相比,大丫就老实许多,见爹爹回来光欢喜了,这考较功课一事,半点都没有提防。 免费阅读. wap. /69//.html 第292章 检查功课 闫怀文并没有训斥女儿,而是耐心的问询这段时间村中的变化,家中琐事,以及女儿的日常。 大丫从一问一答,犹豫磕巴,再到很流畅的讲述自己及周围的事。 谈及在厨房帮忙,与戚家姐妹一起学习针线,脸上熠熠生辉。 闫玉旁观者清,觉得大伯真是个好父亲。 大丫姐纤细敏感,有大伯和大哥常年不在家,家中只有原身一家的原因,闫老二是个混子,李氏只是一个寻常妇人,一人操持全家,怕是顾不到她,二丫还小,定是不如她这个成人芯可爱贴心。 闫玉暗暗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所以大丫姐的性格不是一日造成,需要潜移默化的引导。 大伯自归家后,发现问题,时常将他们叫到一起,他们三人一起听课,一起受教,每当这个时候,不拘言笑的大伯天然与他们站到对立面,他们三个小可怜,抱团取暖,瑟瑟发抖…… 呃,大概有些夸张,可检查功课的大伯真的好吓人。 又或是他们底气不足?心虚? 闫玉们心自问,还没有想出一个究竟,便被提问到头上。 大丫最后被问了几处功课,十分简单,总算勉强答对。 之后还有写字一项,自去准备了。 咣当! 醒神钟敲响,闫玉迅速回神,拿出一百二十分的专注回答问题。 闫怀文对自家侄女一点不客气。 上来就是释义背诵。 他说原文,闫玉要背诵三道注文。 一条不知是早年谁写的,墨迹甚久,一条是大伯近期所写,一条是她自己的半白半文…… 闫怀文的语速极快,像是绷紧的弦,闫玉受其影响,亦随之加快回答的速度。 写在书上的两道注文,她背的很熟,反倒是自己的注文,咬字不甚清楚,到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就按着自己的理解直译,爱咋咋地。 大白话越来越多,闫玉说的挺痛快。 闫怀文不动声色,不着痕迹的减少几个字。 便是所谓的断句。 童子考中,默写上下文亦占比重。 他所提之问,恰是童生试所涉书籍,单这一项,他家小二,应能满对。 提问中断,刚刚紧张的气氛随着闫怀文和煦温柔的笑容烟消云散。 闫玉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一朵花包,大伯满意欣慰的目光投来,如被雨露阳光落下,刷的绽放盛开! 美得很! 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大伯。 目光中透出浓浓的期待。 大丫停了笔,一直等在边上不敢吭声,刚刚爹和妹妹的问答,好……可怕! “你也写几个大字我看看。”闫怀文忽略小二极好看懂的眼神,示意女儿过来。 大丫忙将写好的字拿过来。 得到爹轻声指点几处,忙不迭的点头。 闫玉的字写的特别快,字如其人。 她还没从刚刚的高频率问答中走出来。 笔下书写,锋芒毕露。 字里行间,钩连有力,力透纸背! 刚刚那一轮问题,酣畅淋漓,有一种剑拔弩张的对峙感,在与大伯的这场考较交锋中,闫玉觉得自己没有落败,应该算是势均力敌? 当然大伯肯定没有出尽全力,倒是她,已贡献了目前自己的巅峰战绩。 唉? 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为啥要这么拼? 是不是傻! ! 反应过来的闫玉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字,尴尬了。 用力太勐,没有隐藏自己的力气,这要是拿给大伯看,可就坏了。 她果断的团了纸,将这团纸直接塞进自己的小背包里。 用抹布擦了小桌子,等桌面干的时候,重新倒水研磨。 墨迹一点点化开,她的心一点点安定。 这一次,闫玉没有写大伯教她的行书,而是选择写大伯给写爹的字帖。 字体整密周正,大气丰润,完全复刻大伯的字帖,一比一还原。 等到闫怀文见到这幅字,心中好笑。 小二以为藏了字就能瞒过他,孰不知他可分心二用,这边指点大丫,那边留心她的一举一动。 那个挥毫泼墨的气势,虽看不清落墨如何,但通过她的运笔动作与毛笔的弯折的状态,就能判断出很多东西。 尤其是,还擦了桌子。 实乃多此一举。 再细看眼前这字,闫怀文微微眯起眼睛,轻笑一声,彷的还成。 形似,但,毫无神韵。 两姐妹又跟着他去了闫向恒的房间。 闫玉在一旁瑟瑟打抖。 大伯他……竟然还抽查! 不知大哥哥回来会如何,反正她看了以后十分警醒,以后一定要藏好自己的功课,不,是每一张写了字的纸。 最后是奖励发放时间。 闫玉摒弃杂念,从大伯手中接过十个铜板。 大丫姐姐拿了五个。 大哥他……没有! 也不知是回来会不会补上。 哈哈!就算补上,也是末等。 闫怀文又温声鼓励了几句,约定了明日上课的时间,便放她们离去。 闫玉很义气,拽着大丫姐一起跑。 进了屋子,关上门,俩人脱鞋上炕,一个挨着李雪梅左边,一个挨着李雪梅右边。 闫玉抱起在炕头眯眼的猫猫,好一通撸,然后递给大姐姐,让她也撸一撸,定定神。 大丫学着妹妹的样子,将脸蛋贴在软软的猫毛上,蹭了蹭,有些扎有些痒,不由笑了起来。 李雪梅看着俩人一系列的动作。 道:“以后还是每日抽些时间放在功课上,免得这样提心吊胆。” 大丫连忙点头,经此一次她就记住了。 以后再不敢偷懒。 闫玉:“其实大伯没有说啥,我们是自己吓自己,娘你看,奖励。”她将铜板显摆了一下,又收进自己的小包里。 “婶,我也有五个铜板。”大丫害羞的说道。 李雪梅笑眯眯道:“很不错,你爹对你们要求严格是好事,你们还小,正是多学些东西的好年纪。” 屋外突然传来闫怀文与容嬷嬷的交谈。 李雪梅与闫玉对视一眼。 后者麻熘的下炕穿鞋,跑了出去。 闫怀文正在问容娘子后院多出来的家禽猪羊是怎么回事。 容娘子刚找了木棍来,打算在地上写。 闫玉就是这个时间过来的,她将小手自然的放进大伯的手里。 扬起甜甜可爱的笑脸: “大伯,你好些天没回来,我带你四处逛逛吧。” 第293章 带大伯逛一逛(上) 先从自家开始。 “大伯你看,这就是咱家挖的地窖,挺大吧,这边和那边是通着的。”闫玉将两个地窖中间相连的通道指给闫怀文看。 闫怀文很快就发现,这间地窖并不只一个通道,他走过去,推了一下斜搭着的木板。 露出一个半丈余高的洞口。 “通往何处?” 闫玉没想到大伯这么快就发现了。 “大伯你真厉害,怎么发现的,很明显吗?”她探头看着对面的黑漆漆,道:“嘿嘿,那边是戚奶奶家的地窖,咱两家挨着,地窖挖的也近,开个口子,以防万一。” 闫怀文不置可否,突然开口问道:“那北戎死在何处?” 闫玉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往某个方向瞄。 闫怀文敏锐的抓住方向,走近去看。 现有的通道旁边,有填土重砌的痕迹。 心下了然。 “所以,永宁城衙役所录之文书并不符实,当日,那北戎已进入地窖,身死之处,是在通道之内,真是胡二射杀的吗?” 闫怀文澹澹的询问声,略带回音,在地窖里反馈的特别清晰。 闫玉:…… 她只是想展示一下他们有了大地窖,可以存放很多吃的,还带通道呢,不光通自家还通隔壁戚家。 确确实实啥也没说啊,大伯就凭她一个眼神,就还原了这么多么?! “大伯,你听我说……”闫玉咽了咽口水。 闫怀文平静的看着她:“嗯,我听着。” “那天……那个北戎确实死在咱家地窖。”闫玉的脑筋刚刚开动了一瞬就马上罢工,瞒啥啊瞒,跟大伯还用瞒么,再说也瞒不过…… “我们当时都躲在地窖里,没想到那个北戎就找到这了,他手里有刀,从通道那边过来,一边爬一边用刀敲动静,一下一下的,让人心慌,娘就……射了他一箭。”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大伯,迟疑着又补充道:“那天爹带人去了虎踞,我们发现那些人手里有弓有刀,娘就将铁弩找出来给了胡二叔,胡二叔没用上。 那些北戎没防备被咱村里人弄倒,胡二叔是拣了他们的弓射的,没让外人瞧见,赶紧将铁弩又送了回来。 娘射箭之后,胡二叔也到了,所以,就认下了这个人头……咱家原来的通道也堵了,重新开了一道。 大伯,咱的铁弩真的没人看见。”闫玉强调道。 闫怀文闭了闭目,轻叹一声。 伸手抚摸小二头上的发髻,弯下腰来,将小小的人抱起来。 “走,去看看别处。” 他将人送上绳梯。 小二利索的爬上去后,探出头来回望,一双晶亮的眼睛瞪得熘圆,略带忐忑的看着他。 闫怀文别了袍角在腰间,爬出地窖后,又将长袍落下抚平。 见小二还蹙着眉心,轻声道:“无事,除我之外无人知晓。” 闫玉眉眼瞬间散开,弯起好看的弧度。 “这是咱家的猪,容娘子喂得可精心了,来的时候又小又弱,村里人都说不好养活,现在大了也胖,越来越能吃了……” “除了这一头是母的,其他都是公羊,容娘子说要留了它下崽,等以后生了小羊,母的全留下再下崽,公的养大吃肉,要是忙不过来卖给村里人也行,不少家都等着呢。” “昨天是大集,一个月有一次,咱村子人差不多都去了,爹弄了摊子卖烤鱼和红烧鱼,可以给铜板,也可以用别的顶钱,还收各种家禽,牵回来好些,还有五只小狗呢,不过都被村里人分掉了,这些是剩下的,爹说这些养养再吃,当囤肉了。” 闫怀文又被闫玉带着看了抱窝的鸡,和后园种的菜,菜苗舒展着稚嫩的身躯,澹澹的绿色,看着便让人心生欢喜。 巡视完后院,闫玉隆重的介绍火墙。 “大伯,这个火墙可好了,不光能让屋里热乎乎的,还能做纸。” 她在自己的小背包里找了颜色暗澹的再生纸出来。 “这个就是咱家做的纸,我们头一回做,不大会,有的薄有的厚。 爹说拿来练字不碍的,咱家现在都用这个。 嘻嘻,大伯你看这个,就用这个抄了纸浆,然后刷在火墙上,不用多久纸浆就干了,揭下来再用杆子晾,就做成啦!” 闫玉指着抄纸用的工具,又比划着纸浆上墙,努力表现着一个小女孩将新奇事物介绍给大伯的热情。 闫怀文总是能抓住最关键的点。 他在知悉弟弟将废纸用袋子吊在河中好些时日后,便明悟了这取巧的造纸之法。 不能与售卖的纸张相较,胜在省时简便。 自家用度足够。 将家里走了一遍,闫玉带着大伯出了家门。 “大伯你看,这就是我们做的水泥砖,很容易做的,只要和好泥浆,倒在模子里,放那不用管,转天就好了。 爹说,在大石头这里建个箭楼,就用这个水泥砖,等盖好了,天天有人站到上面,能看得很远,就不用再担心有北戎过来。” 闫玉瞄着大伯的脸色,故作轻快的道:“咱村里有北戎留下的六把弓,爹还说,要是胡大伯和胡二叔站在上面,那些北戎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闫怀文将水泥砖拣起一块,在手上掂了掂,又扔在地上。 “箭楼?”他挑挑眉,神色澹然的问道。 闫玉运了运气,笑着露出自己可爱的小米粒牙,甜甜说道:“你要看吗大伯?爹说了我画的,村长爷爷都说我画的好。” 闫怀文嗯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她拿出来。 闫玉又开始翻找小背包,找出叠的皱皱巴巴的一张纸。 这张有些厚度的再生纸,经过不知多少人的手,再不复往昔模样。 上面删改重画的印记一层叠一层,要不是闫玉天天看,乍一见,还真未必能看出这是一座箭楼的图纸。 实在太乱了! 上面还有卢师傅标注的只有他自己能看得懂的尺寸参数。 圈圈叉叉加三角,还有一些带着意义的杂七杂八线条…… 闫怀文看了一会,指着上面标注了其他四座箭楼的位置,问:“除了这里,村子四周也有?一共是五处吗?那这这些是……城墙?将村子圈起?” wap. /69//.html 第294章 带大伯逛一逛(下) 闫玉已经麻了。 大伯这个脑袋瓜一定是集天地之毓秀,汇闫家祖祖辈辈的精华。 那所谓的四座箭楼的位置,就是四个三角,城墙就是一条线,别的啥也没画,这也能想到? “是啊!爹说以后要围起来,村里的爷爷都说这样好,安全,嘿嘿!”闫玉全推到她爹头上,还很够意思的拉了村老们帮她爹分担。 闫怀文又问箭楼的具体大小与样式。 闫玉果断摇头,说不知晓。 “这些都是爹和卢师傅商量的,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卢师傅画的。” 闫怀文便带着闫玉去了戚家。 向卢师傅当面请教。 卢师傅开始有些拘谨,闫老二好打交道的很,这一村子人也都是实在厚道,可这位秀才公,真是久仰大名。 没想到第一次说话,就是秀才公客客气气的与他请教。 卢师傅:“不敢当闫户书一声请教,我是按着令弟给的图和需求划的大小,这个箭楼和咱边防的垛子挺像,高一些,底下坚固,楼梯在里面,外面四方…… 这都不难,我打算先搭出一个木头架子,然后在里外用水泥砖砌,等到收口的时候,往里面倒砂浆灰泥,这样做的好处是结实不易裂口……” 卢师傅侃侃而谈,对这个箭楼明显胸有成竹。 长在边城,又好几辈人做房子,城防是怎么建的,用什么料,他都有数。 闫怀文谢过之后,又与戚家老娘说了几句话,告辞离去。 出了戚家的门,他问:“咱家盖房子的钱可给卢师傅几人结清?” 闫玉摇头:“还没呢,咱村里的账都挂在咱家,有盘炕砌炉子的,抹粪坑的,房顶贴瓦的……” 卢师傅将他们村子的活差不多都包了。 随着村里人进项渐多,找卢师傅几人干活的也越来越多,可以说是日夜忙碌。 现在白日里给戚家盖房子,晚上做些小活,三餐在闫家解决。 闫老二看他们实在辛苦,还特意与容嬷嬷说,中午或者晚上多留些干粮,给他们夜里上工的时候揣着,省得饿。 所以就这么没日没夜的干,卢师傅几人也没累瘦,反而人比来时还精神些。 闫玉怕大伯误会她爹一毛不拔,又道:“卢师傅说不着急,爹觉得不给不好,就先给了二十两,余下的以后再算。” 家里大账小账都是她经手,事关钱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闫怀文熟知家人的秉性。 更知晓天佑懒怠将数算之事都交给了小二。 是以有此一问。 闫怀文澹声道:“卢师傅几人尽心出力,总不好叫人为工钱忧心,既是家中屋舍完工,先将此笔给付。 村人活计,若有完工,也当如此例。 若嫌麻烦,可定下周期,五日一结,或旬日一结,皆可。” 闫玉偷偷笑着,脆声应下:“知道啦大伯!” 还不是她爹,生怕卢师傅他们跑了似的,一拖再拖,就是不想结算清。 卢师傅这个人又义气,被他几句话忽悠,家都不回了,一头扎在小安村,帮着建设家乡…… 既然说起了箭塔,闫玉便先带着闫怀文往靠林子的那块地去。 “大伯,这块地准备拿来种树,爹说种果树好,以后咱家年年都有果子吃,多的还可以做糖水,晒果干,大伯,你记得那回我给你带的杏肉干吧,就是拿那个果核种的。 树苗没买太多,好几十文呢,贵,还是买果子好,又能吃又能种。 你看这些小苗苗,都长出来啦!” 闫怀文看过果树,当然不会错过被童子军“祸害”的训练场。 他看着小二,等着她的解释。 闫玉笑得特别灿烂:“大伯,你先看这个,是我们抓的兔子,养起来好一阵子,快生小兔了……” “还有这些,是村里孩子们攒的水泥砖,我和爹出门子,回来一看也吓一跳,没想到有这么多……” 大伯的目光如有实质,闫玉终于说到了训练场。 “这是我们童子军的训练场!” 她吸了一口气,抬头挺胸,气运丹田。 声音渐渐变大。 “我们不是一群只知道玩闹的孩子,我们是经历过战斗的小勇士! 北戎会爬山,没准还会游水,我们要锻炼自己,跑的快跳得高会躲会藏会上树……以后我们还会学驾车、骑驴、游水……” 闫玉握紧自己的小拳头。 大声宣言。 她现在不是老闫的侄女,而是童子军的头头。 得让老闫知道看到,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 不要因为年龄,而对他们有所歧视。 闫怀文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几个显眼的箭靶上。 闫玉心里在打鼓。 鼓点名为——忐忑。 “村里有弓了,我们做了几张小弓练习。”她的目光坚定而认真:“大伯,我们得练,不然以后摸弓,手会生,射不准。” 不是人人都有射箭的天赋,可但凡技艺最怕的就是多练。 熟能生巧。 多少人天赋不足,便是仗着这一个“熟”字,出类拔萃! “小二,是童子军在山上发现了北戎的踪迹对吗?”闫怀文突然问道。 闫玉缓缓点头。 “如果你们手中有武器,竹弩,会如何?”他追问。 闫玉感觉到这个问题的回答很重要。 她思绪万千,许久没有答话。 闫怀文没有催促,始终静静等待。 “他们手里有弓,听说北戎都擅骑射,我们……在林子里占不到便宜,还是会下山报信。 最好还是在村里埋伏……”闫玉如实说道。 “但要是有高墙将村子围起来,又有箭楼在四周又不同啦,我们可以站在上面射箭,就算射的没有胡大伯胡二叔他们那么准,我们人多呀,一样能射死他们。” “竹弩……”闫怀文目光闪动,声音澹若浮烟:“此地无竹……” “有的有的!”闫玉的耳朵灵的很,清脆的声音透着一股子高兴:“我和爹在临海的龟缘镇上找着啦!不算贵,咱们能买得起!” 闫怀文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很快收回,又轻声道:“不好藏……” “好藏的大伯,箭楼下面咱挖一个地窖,竹弩都放进去,等咱的围墙都起来,没人能看到咱村里人在里面干啥,到时候咱们就练呗! 有外人来的时候,箭楼上的人喊一声,咱们就赶紧收起来,保证没人发现……” 闫玉突突突的说完,侧着小脑袋疑惑的看着她大伯。 似乎有些不对…… wap. /69//.html 第295章 吾村势孤 莫名有些慌是怎么回事。 大伯是不是在套她的话?! 「大伯……」闫玉糯糯的道。 就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大伯你倒是给句话啊! 闫怀文笑了笑,目光在训练场上扫了一圈。 「小二可愿为大伯演示一番?」 闫玉点头,自是愿意的。 天哪,暂时别让她动脑子,脑袋超负荷都快罢工了。 大伯的心思太难猜。 她还是无脑冲吧。 脑子放空,够! 半人高的小人,如初生的小豹子,飞驰在训练场中。 轻巧的跳树桩,动作有些不雅的障碍跑,跳高摸物,匍匐免触,如履平地般的快速攀爬…… 闫怀文的双眼中有缕缕精芒闪动。 如此训练之法,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是对发力技巧的一种锻炼,包括但不限于臂力、腰力、双腿…… 人的身体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自适应协调,在一遍一遍的重复往返,又与他人互相观摩下,最终会演变出适合自己最佳的发力状态。 此外,这个孩子……体魄不俗,远超她这个年纪的同龄人。 不知是不是世人所说,天生习武的好材料。 不,可练武强身,但绝不能耽于此途。 如玉如此聪慧,怎可让莽武凌驾其上,文武并驱乃是驳论,君子六艺,射、御二道对她已是足够。 强弓在手,目之所及,便是吾等猎场! 闫怀文很快便有了决断。 训练场可以继续,常年经此,必手脚灵活,身轻体健。 小二的课业要加重,这孩子精力充沛,仍学有余力。 弓弩之道,可重启。 但,防范于先,不可操之过急。 天佑与小二显是酝酿已久,未敢与他明言。 树梢摇动,孤叶轻舞而落。 闫怀文微微一笑,托掌而出,盛起一片金黄。 他又岂是不知变通,坐井自缚之人。 吾村势孤,犹如掌中此叶,脉络清晰,见之分明。 必要有密林高树,才能阻狂风飞卷,让其静待新生,与故土同春。 …… 得益于容嬷嬷的精心照料,闫家几块地都比别的人家长得要好。 行距均等,棵棵整齐,像是列队完毕的士兵等待检阅。 闫怀文,今日便做了那个检阅之人。 他并非不通农事之人,拾起一把土先看后闻,而后掌心发力,见沃土形而不散,满意的点头。 忍不住赞了声:「好土。」 他为官以来,始终没有来过北方,只在邸报中了解这片苦寒之地。 北戎、寒灾…… 亦不太平。 一年一季,境内侍农者少,产出不丰,无法供养更多人生息,人少便百业不兴,如此恶性循环,都是制约关州发展的不利之处。 若能改良农事,将剩余空置的土地都利用起来,当可大大提高关州在天灾人祸之下的应对之能。 不说旁的,只说种地,闫玉便又敢说话了。…. 「容娘子说,咱家的菜能早收几日,然后抓紧时间,再下白菜芥菜萝卜。 村里的老人说,夏天暖冬天就要冷。 不过容娘子说多注意保暖,产量可能会少,但总比不种让地闲着强。」 闫玉不知她这一番话在闫怀文耳中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容娘子,知悉田亩保暖之法?」 闫玉语气随意,道:「还挺麻烦的,得搭棚子,日头好的时候敞开,下晚就得盖上,特别冷的时候,还得烧地让它们暖和,这一冬下来,可有的折腾,抛费也多。 不过爹说,冬天菜肯定贵,也不光种萝卜白菜芥菜,咱收的这些菜也往里混着撒一些,要是能活,咱家冬天就有新鲜菜吃,嘿嘿,卖也中。」 闫玉心里遗憾,可惜没有合适的材料扣大棚,只能耗费人力如此折腾。 但就像他们一家商量的,冬天能收点是点,别看关州这边穷,永宁城里的有钱人还是有些的,这些菜的销售对象就对准这些人,要是运气好,找到合适的销路,卖出肉价也不是不可能。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当然,这最后一句是爹说的。 不过她和娘都相信爹的判断。 因为她的好爹爹,最怕的不是赚的少,而是怕赔。 棚子……烧地…… 闫怀文想了想,前者好办,后者所耗,这大山中的柴木多不胜数,所费不过人工,大可一试。 他不动声色,提出去与戚家合伙烧炭的林子里看一看。 闫玉自是没意见。 密林深处的烧炭地,已经被戚家兄弟收拾的越来越大。 烧炭的土堆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火烤加固,渐渐成型。 之前只有十个土堆,可谁让戚家兄弟时常夜里轮着来这边住,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就砌土堆,加了一个又一个,到现在,规模已经远超从前。 达到一个让人惊叹的程度! 闫玉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番景象。 这是啥? 砍伐好的树木规矩的堆在一处,上面的枝杈也是如此,单独堆在旁边,烧好的木炭放置在木架上,上面有棚子遮雨,不是一处,而是两处。 闫玉:…… 戚大伯他们可真能烧啊! 想想这些土堆全力开工的场景,这一片林子都能被烘的热乎乎吧。 两人又去了河边。 渡口的木筏又多了两个。 闫玉不禁感慨,村里人是真勤快。 这才多久功夫,俩筏子不但扎好,都已经下水开始网鱼了。 原来是村人见这木筏简单,也扎了两个,准备再往河里走一走。 想的是能多捞一些渔获。 再者,有个筏子实在方便,不用拐上大石桥再过河,撑几杆子就能到对岸。 当日北戎进村,村里人有过河往永宁去逼祸的,曾在城外短暂停留。 不得不说一府之城的吸引力还是蛮大的。 他们既是知道了怎么走,近些时日又外出去过西桥镇,赶过大集。 这胆子着实壮大了不少。 可能现下还没有去永宁城的打算,可潜意识已经将木筏先预备上了。 闫怀文又问此去谷丰多久,去长平多久,临海的龟缘又耗时几日…… 闫玉俱如实作答。 谈及河上风光,小二又打开了话匣子。 不想大伯又搞突然袭击。 「那沉箱之处,你可记得?」 闫玉抿了抿唇,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一次,说啥也不能再被大伯套话!. 宅女日记 wap. /104//.html 第296章 人心如秤 闫老二和闫玉是对过口供的。 是以,当闫玉说起当日所见之事,与闫老二一般无二。 谎言的最高境界便是九分真一分假。 沉箱一事,恰证此例。 父女二人虽因描述的重点不同,略有几分差异,可两相印证,更令人信服。 闫怀文并未起疑。 归家后,闫怀文将松散随意归拢的头发重新梳好。 端坐在房中,听小二报账。 闫玉:…… 认命的念账本。 一个人干着两个人的活。 这一刻,无比想念她爹! 她爹报账必有小钱钱可拿,她报账有啥?空气! 半晚时分。 闫怀文带着小二出了门。 闫玉不明就里,被大伯带着在全村各家走了一圈。 每家停留的时间都不长,温言几句,看一看各家的房子盖的如何,问候家中老人的身体。 就挺像领导下乡慰问的…… 闫玉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该喊人喊人,得了夸奖就笑,做一个合格的小跟班。 等二人归家,闫玉才松了一口气。 不想又被大伯点名。 「小二,可知我为何要去村中各家走这一趟?」闫怀文发问。 闫玉没有着急回答,不得不说,经过这半日的折腾,闫玉的智商在迅速拔高。 大伯此人,一举一动皆有深意。 那么多文人,都科举,不少人当官,为啥大伯成了大官,就因为这满身的心眼子吧…… 「大伯此行,是为感谢村里人采药供应虎踞?」 闫怀文浅笑着又问:「如是为此,我为何半句不言谢?」 「嗯……」闫玉瞬间闪过许多念头,最终说道:「大伯不想让村里人感到有负担?」 闫怀文眼中透出毫不遮掩的欣慰之色。 「不错,俗语有言,人心有秤,好坏自有衡量,大伯今日便要告知你,这心上之秤,不止能量好坏,亦能权衡利弊、得失、恩怨、情仇…… 便是人不通文数,此等权衡乃是天生。 一方失衡,便会劳心、费神、失矩、无措。 我们闫家与村人最恰当的相处之道: 账目清明不伤情,亲和友善不多礼。」 见小二凝眉思索,闫怀文宽声道:「你此时不懂,日后所历渐多,总会有懂的一日。 这一点其实你爹做的比我好,对村人更为亲善。 想不清不打紧,先学着做。」 闫玉点头,学着大伯做总不会出错。 她隐隐明白大伯的意思,他们家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不过从未像大伯这般,捋得这么清楚。 大伯心里若也有秤,一定是一台精密度极高的电子秤! 晚饭刚做好,安小大夫便带着他的小厮进了村。 闫玉不禁怀疑他们是踩着饭点来的。 不然怎么早不来晚不来,正好赶上这个时候来。 是不是馋她家的饭菜了? 闫玉端着自己的碗,露出一双眼睛瞄着安小大夫的小厮。 这家伙比上次见瘦了不少,微微有些脱相了,可见是遭了大罪。 但看安小大夫虽然瘦,但没瘦太多,显是将他家少爷照顾的很好。 闫玉好心的夹了块排骨给他,精排,一根棍的那种,上面好一大块肉,放在她碗里。 小厮身子一僵,脸突然爆红。 之后捧着碗到远处吃去 了…… 闫玉后知后觉。 这是不好意思啦? 我真没有旁的意思,不嫌你吃的多,也不嫌你吃相不好,就单纯的想给你加块肉…… 还用了公快哩! 她放下快子,重新换了自己的,开始扒拉饭。 有什么可脸红的,看我,脸都在碗里,我不好意思了么? 闫老二不在,饭桌上没人说话。 闫怀文和安小大夫守着食不言的规矩。 李雪梅是被容嬷嬷重点照料的那个,每顿饭都是如此。 孕妇挑食在容嬷嬷的照顾下不值一提。 总有法子喂得进去…… 大丫本就吃的不多,再加上有外男在场,更不敢伸快子。 好在李雪梅坐在她旁边,给她夹了好几快子,将大丫的碗堆成小山。 大丫低着头,努力干饭。 闫玉……就纯属装相了。 不就是不说话么,这有什么,是红烧排骨堵不住嘴,还是卤好的猪耳朵拌菜不香。 饭后,安小大夫被请到书房说话。 她家的堂屋空荡荡,连把椅子都没。 书房好一些,总算有个小炕桌。 其实就是他们逃荒路上那个吃饭的小桌子,眼下放在书房的大炕上也挺合适。 闫玉无声的跟着。 反正大伯以前说过,她可以旁听。 安小大夫不愧是关州人,上炕的动作非常麻利。 和大伯隔桌盘坐。 闫玉坐在大伯身后一侧。 不得不提安小大夫的小厮,真真真真太有眼力见了。 闫玉坐在那很是汗颜。 作为主人家,她愣是没有抢过他端茶递水的活,反而也成了被倒水的对象。 就……挺意外的。 不过大伯说了无妨,闫玉也就安心的接着了。 好在容嬷嬷很给力。 水是她烧的,菊花茶是她泡的,还给准备了瓜子花生杏肉干和盐水毛豆。 凑了四样送过来,就很给闫家涨面儿。 她现在已经不好奇容嬷嬷从哪弄来这些东西了,只要是附近有的,容嬷嬷总有法子弄了来。 闫怀文与安小大夫两人的交谈大多围绕着谷丰。 从他们的谈话中,闫玉得知安小大夫、大伯和梁叔父都是提前结束工作离开虎踞城的。 大伯和梁叔父干活更利索,抓紧赶工,得以早到家。 安小大夫是着急赶往谷丰与安老大夫和几位叔叔汇合,在虎踞城挡住了疫病扩散之势,并将其根除,他雄心壮志,准备去谷丰再大干一场。 还很不厚道的邀请闫怀文同去。 闫玉想给他一拳头,打他个满脸开花。 我家大伯好不容易回来过个节,才不去什么谷丰。 她装作懵懂的模样:「大伯是虎踞城的户书,可以管到谷丰去吗?」 闫怀文勾了勾唇角。 小二装的还挺像。 安小大夫却是被她唬住,耐心的为其解答:「我听闻谷丰有意向虎踞借调人手,闫户书若是愿往,谷丰幸甚!」 已经插了一句嘴,不介意多插几句的闫玉:「可是,大伯还要下乡收粮啊!昨日在大集上,爹都将牛皮吹出去了,说等大伯下乡收粮,他也跟着去……」 原谅你的好闺女吧爹,不得已,又一次将你供了出来。 wap. /69//.html 第297章 三张药方 闫老二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 戚大有些担心:“闫二,你将被裹上。” 是的,闫老二这次出来又带了被。 要不是实在没地方放,他还想带碳筒呢,出门在外太好用了。 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身体最重要。 太阳一下去,这河面上的小风凉嗖嗖的。 “恒儿,你也赶紧将被裹上。”闫老二不忘照顾侄子。 闫向恒听话的照做。 其他人出发之前被闫老二交待过,此时也有样学样。 唯有撑船的几个,一直在动作,不觉得冷,依旧卖力撑杆。 虽是顺流,可他们心急的很,宁愿再加把子力气,让木筏游得再快一些。 闫老二用心辨认,精神一振。 大声喊道:“谷丰就在前面不远。” 闫老二指点大家靠上河岸。 率先跳下筏子。 虚浮无根的感觉渐渐褪去,脚踏实地,凭生几分力气来。 用力的拉住缰绳往上拽。 大家伙纷纷上岸。 将木筏往上拉了拉,一半在岸一半在水中,便开始往下搬东西。 粮食药物……全靠人背。 当闫老二带人出现在谷丰城外,柴头一班人正在老位置歇着,弄些饭食填饱肚子。 “咱这也离河不远,能不能弄几条鱼上来吃吃,别说,我还挺想闫二家做的那鱼,咸香下饭……”圆脸衙役念叨着,很随意的抬眼,下一刻,眼睛瞪得和脸蛋一样圆。 “怪道总说背后别念叨人,还真不经念叨,这是,又来了?!” 其他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嘿!还真是闫二那厮。 那些背东西的汉子,看着也眼熟,不是小安村的村民又是谁! …… 收粮。 安小大夫无言以对。 春耕秋收,关州百姓劳作一年,就盼着这一季。 收粮入仓也是官衙的头等大事。 虎踞只有两位户书,闫户书与梁户书都是初初上任,自是不会在此重要时刻离开。 闫玉暗中得意,这个理由无比强大,绝对能拖住大伯的后腿。 闫怀文沉吟道:“春夏日暖,秋收提前,田大人容我与满山节后三日回虎踞当差,头一件,便交待了这粮税之事。 至于谷丰请调,大人还未应允。” 闫玉听得开心,田大老爷还给了节后三天假,真是不错。 大伯被困在虎踞回不来,多让家里人担心,又那么忙,可不得好好歇歇。 安小大夫:“谷丰病患更多,想来药材也是吃紧,我看村子里还有一些药材在晾晒,能否出售给谷丰?” 他想的是谷丰官衙愿意便罢,若是不愿,惠民堂吃下这些药材也可。 永宁城内的药物被调走了七八成,小安村所采集的草药,正是府城所缺。 其中有几味正是入冬后的常用药,医治风寒、降温息热,多以其开方。 闫怀文看向闫玉。 后者立时明白大伯的意思,道:“我爹已经带了药材和村里人去谷丰城了,就是不知谷丰城的大老爷会不会像虎踞城的田大老爷一样,买下这批药材。 安小大夫,你今天就要走吗?还是明早再出发?若是到了谷丰,能不能帮我爹说说话,咱们村子很愿意将药材卖到谷丰。” 她不等安小大夫问,又见缝插针的说了大安村和他们村子的关联,以及现在正在谷丰城外不得离开,村里有亲的人家带了粮食和药过去云云。 闫怀文眼中含笑,并不阻止。 安小大夫是通透之人,听出了她的言外之音。 想让他或者说惠民堂,关照一二。 一为和小安村有亲的大安村,二是小安村的药材生意。 安小大夫便道:“明日清晨出发,今夜便叨扰了。” 闫怀文微笑道:“安小大夫客气,说来还是天佑将你从永宁城请了来,你此去谷丰,正好问问他何时付清诊金。” 安小大夫知他是笑言,也打趣了一句:“田大人赠我的驴车可不够,说不得剩下的,还真要向令弟讨要。” 闫怀文笑眯了眼睛:“合该如此。” …… 李雪梅喊了崔娘子过来,两个人一边唠嗑,一边瞄着书房那边的动静。 喝的也是菊花茶。 清热败火,也很对症。 等安小大夫出来,李雪梅忙带着崔娘子过去。 听闻是病患,安小大夫借了闫家的地方看病。 观其面色,问询病症,再号脉之后,他对这位崔娘子的病症大致有了数。 从交谈中得知她的夫君是村中郎中,已经开了药方,并吃了两天后,安小大夫想了想,要了药方查看。 他的小厮欲言又止,被安小大夫瞪了一眼,将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闫玉看得真真的。 很快就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同行相忌,这医者之间行医的说道不少,她记得不好贸然观他人方是其一,接手旁的医者看诊的病人也有些顾虑。 “我姑父走的匆忙,啥都没交待我姑,光让喝药,可我姑喝了药不见好,反而有了症状,头迷湖还闷得难受,本来都想去镇上寻个大夫看看了,赶巧,大伯说安小大夫你要过来,咱们就没动弹,一直等着。 安小大夫,我姑这是咋的了?得的啥病啊?” 安小大夫看她这小大人的模样,不觉笑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上次来没有留心,这一回他倒是有些注意闫家这个小二。 人不大,心眼不少。 “不妨事,我开两个方子,一方药连吃三日,隔上两日,再吃另一方药,吃上半月,若自觉有所缓解,同方改隔日一服,十日后,当可停药。” 他顿了顿,道:“崔郎中所开之方对症,可娘子突然心火内盛,想是担忧家人之故,病情急发,之前的药就不对了,当先退心火,再调阴阳。” 李雪梅将闺女撵了出去。 闫玉:…… 若无其事的找了个角落,熟练的蹲下来。 竖起耳朵听屋里的人说话。 有本事你们关窗户啊! 只要有缝,我就听得见! 李雪梅看了安小大夫开的两张方子。 第一张很好认,都是清热泻火的良药。 第二张与崔郎中所开之方,有些相似,只是用药更为高明,十分贴近她在书中所抄录的那个丸子方。 wap. /69//.html 第298章 发扬光大 犹豫再三,李雪梅狠狠心,将那丸子方拿了出来。 「安小大夫,劳你看看,这方子,可能用得上?」 安小大夫接过来,待看清之后,坐正了身子。 「此方……甚为精妙,又是丸方,一次制得保存得当可置数月,可耗费不菲,不像是寻常大夫所开之方,敢问,此方是何人所书?」 「方子是我从一本书上抄来的。」李雪梅道:「孩子她爹早年收了一些旧书回来,实在太过破旧,就重新抄了,上面写了些方子,这是其中一张。」 安小大夫有些激动:「那定是前人所着医书,可惜,这么好的方子,并没有流传下来。」 他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觉得这方子好。 「这方比我开的好,要按此方搓成药丸,连服十日,崔娘子当可无忧。」安小大夫中肯的道。 李雪梅拿出这张方子,并不只为这个。 崔娘子的病要治,但没有这个方子,吃安小大夫开的药一样能好。 她拿出这张方子,是试探,亦不想明珠蒙尘。 他们一家人都很有自知之明,医之一道,博大精深,只有大半本《千金方》,就能给人看病? 太不现实。 就拿崔娘子来举例,李雪梅有七八成的把握,服此方,应该是对症的。 可她敢给人用吗? 不,她不敢! 安小大夫开了两张方子,更是印证了一件事。 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安小大夫此人,医术医德都无可挑剔,从他愿意从永宁到虎踞出诊,就可以看出他人品贵重,仁心仁术。 虎踞城能那么快转好,隔离乃至防护都是小道,安小大夫力排众议改了药方,才是此次救治虎踞灾民的最大功臣。 他们不想能活人无数的好药方留在家里闲置,更希望因为它而救下更多的人。 在不断的研习中,李雪梅也不是全无进益,至少她弄清了一点,同样的病症,放在不同的人身上,用药都要有所增减,老、幼、女人、在孕期、产后、看似强壮实则内虚……都需要医者细细分辨,才能对症下药。 一个药方,不能因对症就照单抓药,还要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这就需要大夫将病症吃透,将药方吃透,才能信手拈来,药到病除。 「此方,请娘子妥善保存,委实是一张好方,稍后我将此方所应之症写下,将之补齐,可留家中,代代传下。」 安小大夫话落便立时提笔,时而停顿,时而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李雪梅也不阻止,从旁细看。 他为人谨慎,将病患会有何征兆,怎样辩证,脉桉如何,轻重可酌情增减哪一味药都写的清清楚楚。 李雪梅暗自点头。 心中宽慰。 将方子交给这样的人,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谨慎起见,还是不能过急。 一上来就送方,人家心里也会犯滴咕,多几分耐心,好饭不怕晚。 …… 因是妇人症,便是崔娘子这么大方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躲在李雪梅屋中好一会,问清了安小大夫方子上的每一味药和用量,背了好几遍,待到一字不错,才借了弟妹一块帕子走。 美其名曰,描一描新的花样子,以此遮掩行迹。 闫玉送走了她姑,回来就窜到坑上打滚。 「姑可笑死我了,娘你那帕子的花样子,还是我姑上回来帮你缝了几针,她着急忙慌的,都没看清,哈哈!」 「小点声!」李雪梅将窗户关上,瞪了 她一眼,「你姑不想让人知道,你可不许大嘴巴。」 「我省得!这事怎么会对外人说,保准一个字都不会漏出去。」闫玉趴在炕上,用两个小手腕托着自己的小脸蛋,摆出一个花型卖萌:「娘,你觉得安小大夫能记住你说的话吗?就咱家从书上抄了方子的话?」 「有什么记不住的。」李雪梅手上拿着安小大夫给她补充的内容,和书上的内容一一对照。 「我都说了是书,既然能抄出一个方子来,那就定然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你看看他写的这些东西,不是细心的人可写不出这么细致的医嘱。」 李雪梅将纸叠好,夹在书里。 想了想,又连抄了三个方子。 一个妇人产难,一个小儿方惊痫,一个伤寒发汗。 闫玉认为她娘选的这三个方子很妙。 女人生孩子,一脚踏进鬼门关。 小儿惊吓,非常常见。 在关州,天气一转凉,伤寒不要太寻常。 「有这三个方子,安小大夫一定会对咱家的医书念念不忘。」闫玉感叹道。 「就是要让他惦记。」李雪梅吹了吹上面的墨迹,让纸干的更快一些。 「找个适当的时机,将这些送到安小大夫面前,不怕他惦记,就怕他不来求。」 到什么时候,求来的都是最好的。 方子好,也得人重视才行。 闫玉:「让安小大夫认为咱家是挖之不尽的宝库,嘿嘿,有疑难杂症就来找方子……这感觉有点好啊!希望他快些将咱家挖光。」 她很看好安小大夫,提议将方子给安小大夫发扬光大的,正是闫玉。 李雪梅看了她一眼:「其实最好的法子是将你送去惠民堂,当个学徒,从辨药认药开始学起,一步一步学了人家的医术,再一点一点透露咱家有这么一本医学藏书,教学相长,教你的同时,人家也就学会了,不露端倪,不留痕迹。」 闫玉也不捧脸蛋了,忙站起来,跑到她娘的后背,小手摸上肩膀,轻柔的捏捏。 「娘,可别让我学,我可不想给人看错了病症,再给人下错药吃坏了人,想想都怕怕! 你闺女哪有那本事啊!我就是等着被人号脉的,大夫给我扎针我绝不喊疼,让我喝药我绝不放糖……」 「嗯!」李雪梅享受着女儿的按摩,悠悠道:「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 「娘,马上中秋,咱是自己包月饼还是买月饼啊?」闫玉果断转换话题。「我问过容嬷嬷了,她会做月饼唉!咱家鸭蛋好了,咱做些鸭蛋黄的月饼咋样?多做一些的话,也不知能不能卖掉,不知道这边的人吃不吃蛋黄的……」 wap. /104//.html 第299章 月饼 容嬷嬷可谓多才多艺,转天就给他们做出了两种馅料的月饼。 豆沙月饼和咸蛋黄月饼。 闫玉看着这长得像烧饼的月饼,陷入沉思。 李雪梅倒是淡定的很:“你大概少见,我和你爹小时候都是吃这种,别看样子普通,味道是一样的,不信你尝尝。” 闫玉咬了一口,豆沙甜而不腻,咸蛋黄咸香适宜,饼皮薄而酥,忽略外观,实乃诚意之作。 用有限的材料做出这么好吃的月饼,除了容嬷嬷,想是无人能够做到。 闫玉愈发觉得卖月饼这个事靠谱。 这么好吃的月饼,这么糙的外型,有点委屈啊! 戚五叔不在,模具的问题怎么解决? 闫玉的视线不出意外的落在趴在门边伸懒腰的猫猫身上。 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 李雪梅一见,便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你大伯可在家呢,你弄个月饼模子出来,怎么和他解释?” “粗糙点就行。”闫玉不以为意:“就说是爹没事用刀削的,就要个圆形,不整那些花纹和字。” 李雪梅想了想,觉得只有一个圆的话也不是不行。 闫玉很快就从戚五叔的木料里找到一块大小合适的料子,让猫猫给她切出一个圆来。 而后挖空中间的部分,当然刻意粗制是必要的。 成品很快出现。 李雪梅:…… 闫玉:…… 外面看倒是不错,可里面也太粗糙了,这样的模子做出来的月饼,怕是坑坑洼洼没人想买。 “小二。” 听得大伯在院里喊她,闫玉灵机一动,将模具带上出了厨房。 “大伯,你看看这个。”她适时的堵住大伯的嘴。 这个时间,正是大伯准备给她们上课的时间。 想是她久久不至,大伯就寻了来。 “要做月饼?”闫怀文接过来,看到里面尚不平整的模具,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爹做的,还没做好就出门了,大伯,容娘子做的月饼可好吃了,咱们多做一些拿出去卖吧,肯定能卖很多钱。” 闫怀文会心一笑,小二爱财这一点真是尤其像天佑。 “既是容娘子所做,怎可随意拿出售卖。”他当即拒绝,又道:“自家吃无妨,容娘子若想以此赚些银钱,可允她几日假。” 闫玉:…… 忘了这一茬。 在大伯眼中,容嬷嬷是雇来的帮佣。 做月饼的手艺可牟利,却不该为闫家牟利。 闫玉天真的问:“材料咱家出,我还有娘、大丫姐都会帮忙,合伙一起卖行吗?就像爹和戚家叔伯那样。” 闫怀文:有时候孩子知道的太多也不是好事。 “你自己会算,去掉本钱,所剩再与容娘子分润,还能剩几何? 若月饼卖不出去,你可是要赔的。” 这种话骗骗孩子便罢,可蒙不了她。 她露出小米粒牙,笑容灿烂:“那大伯你是答应啦,我这就去告诉娘和容娘子她们……” 不等大伯反应,闫玉便撒丫子跑回厨房,告诉娘和容嬷嬷这个好消息,然后又像小燕子飞去书房告知大丫姐。 大丫心实,听闻爹允了卖月饼一事,忙收拾好课本等物,赶来厨房帮忙。 闫怀文:…… 算了,既然她们想做,做便是。 他看了看手上的模具,寻了块趁手的石头,冲洗干净后,回了书房。 用石头一点一点研磨不平整的地方…… “大伯说的也对,咱头一回往外卖月饼,就怕人家不认,不买咱的。”闫玉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 她将容嬷嬷做好的月饼挑了两个豆沙两个咸蛋黄出来,切成一个个小块。 用盘子装了,上面还不忘盖上布帘。 “娘,大丫姐,你们先忙着,我去给村里人尝尝咱家的月饼。” 大丫还没反应过来,妹妹就出了门。 “婶,容娘子月饼做的好,咱们肯定能卖出去。”大丫其实想说的是不用让村里人帮着尝,她刚刚吃过,明明就非常好吃。 李雪梅:“别管她,咱们先挖蛋黄。” 她闺女那小心思非常好猜,要先在村里卖一拨。 闫玉就是这样打算的。 给村里人先尝一尝,觉得好就口头定一些。 就是所谓的预售。 这样一来,她们每天分批制作,就不会出现积压浪费的情况。 至于大伯所说的成本,嘻嘻,都在她心里呢。 月饼这种时令吃食,卖的少了合不上人工,卖的多了又怕无人买账,怎么定价非常重要。 闫玉觉得如果要做好这几日的月饼生意,怕是要去永宁一趟。 一是看看永宁城的月饼售价多少,二是买些包月饼用的纸。 总不好啥也没有,直接卖给人家,那成什么了。 在村里走了半圈,闫玉的试吃月饼没有坚持到走完全程。 卖给村里人,她自然不会喊高价,成本上加一些便是。 豆沙月饼四文,咸蛋黄月饼五文,论块,买几块都成。 很快就收获了一些订单。 闫玉高兴的回到家。 她刚进门,后面就跟来了买月饼的人。 村里人也不讲究那些虚的,像烧饼的月饼他们就觉得挺好,管它啥样,好吃就行。 闫玉的月饼生意立时就开了张。 豆沙月饼连着卖出好些,咸蛋黄差一些,多是来买的人顺手带一块回去给家里人尝个新鲜。 闫玉全程咧嘴笑着收钱,给人家拿月饼。 等将容嬷嬷做的月饼卖光,她一转身,看到了院子里不知站那多久的大伯。 “大伯你好,好多铜板呢!”她拍了拍钱袋子,里面的铜板哗啦啦的响。 闫怀文点了点头,将手上的东西塞给她。 “我出去一趟。” 闫玉看着手里大变样的月饼模子。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娘,大丫姐,容娘子,你们看,大伯给咱做的模子!” 只见那粗糙的月饼模子,不但内里打磨的光滑,还给刻了几个字——月圆人团圆。 容嬷嬷立时就团好了豆沙,用饼皮包裹成圆,印在模具中。 当! 当模具扣在面板上,被一下子揭开。 五个清晰的大字浮现其上。 容嬷嬷特别满意,连续做了好些。 当新的月饼出炉。 刷了蛋液的表皮带着微焦的颜色,字迹越发清晰,和之前的烧饼样一比,简直脱胎换骨。 先一更~ 0点前再一更~ 宅昨天后半夜开始拉肚子,明明吃的和家里人一样,就好奇怪,为啥只有我…… 不说了,码字码字~o(╥﹏╥)o (本章完) wap. /104//.html 第300章 计划 ! !(宅不小心复制多了555,等我再码一章替换回来,明早你们再刷新一下,谁都不许举报我听到没有,真的不是故意的o(╥﹏╥)o) 容嬷嬷可谓多才多艺,转天就给他们做出了两种馅料的月饼。 豆沙月饼和咸蛋黄月饼。 闫玉看着这长得像烧饼的月饼,陷入沉思。 李雪梅倒是澹定的很:“你大概少见,我和你爹小时候都是吃这种,别看样子普通,味道是一样的,不信你尝尝。” 闫玉咬了一口,豆沙甜而不腻,咸蛋黄咸香适宜,饼皮薄而酥,忽略外观,实乃诚意之作。 用有限的材料做出这么好吃的月饼,除了容嬷嬷,想是无人能够做到。 闫玉愈发觉得卖月饼这个事靠谱。 这么好吃的月饼,这么糙的外型,有点委屈啊! 戚五叔不在,模具的问题怎么解决? 闫玉的视线不出意外的落在趴在门边伸懒腰的猫猫身上。 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 李雪梅一见,便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你大伯可在家呢,你弄个月饼模子出来,怎么和他解释?” “粗糙点就行。”闫玉不以为意:“就说是爹没事用刀削的,就要个圆形,不整那些花纹和字。” 李雪梅想了想,觉得只有一个圆的话也不是不行。 闫玉很快就从戚五叔的木料里找到一块大小合适的料子,让猫猫给她切出一个圆来。 而后挖空中间的部分,当然刻意粗制是必要的。 成品很快出现。 李雪梅:…… 闫玉:…… 外面看倒是不错,可里面也太粗糙了,这样的模子做出来的月饼,怕是坑坑洼洼没人想买。 “小二。” 听得大伯在院里喊她,闫玉灵机一动,将模具带上出了厨房。 “大伯,你看看这个。”她适时的堵住大伯的嘴。 这个时间,正是大伯准备给她们上课的时间。 想是她久久不至,大伯就寻了来。 “要做月饼?”闫怀文接过来,看到里面尚不平整的模具,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爹做的,还没做好就出门了,大伯,容娘子做的月饼可好吃了,咱们多做一些拿出去卖吧,肯定能卖很多钱。” 闫怀文会心一笑,小二爱财这一点真是尤其像天佑。 “既是容娘子所做,怎可随意拿出售卖。”他当即拒绝,又道:“自家吃无妨,容娘子若想以此赚些银钱,可允她几日假。” 闫玉:…… 忘了这一茬。 在大伯眼中,容嬷嬷是雇来的帮佣。 做月饼的手艺可牟利,却不该为闫家牟利。 闫玉天真的问:“材料咱家出,我还有娘、大丫姐都会帮忙,合伙一起卖行吗?就像爹和戚家叔伯那样。” 闫怀文:有时候孩子知道的太多也不是好事。 “你自己会算,去掉本钱,所剩再与容娘子分润,还能剩几何? 若月饼卖不出去,你可是要赔的。” 这种话骗骗孩子便罢,可蒙不了她。 她露出小米粒牙,笑容灿烂:“那大伯你是答应啦,我这就去告诉娘和容娘子她们……” 不等大伯反应,闫玉便撒丫子跑回厨房,告诉娘和容嬷嬷这个好消息,然后又像小燕子飞去书房告知大丫姐。 大丫心实,听闻爹允了卖月饼一事,忙收拾好课本等物,赶来厨房帮忙。 闫怀文:…… 算了,既然她们想做,做便是。 他看了看手上的模具,寻了块趁手的石头,冲洗干净后,回了书房。 用石头一点一点研磨不平整的地方…… “大伯说的也对,咱头一回往外卖月饼,就怕人家不认,不买咱的。”闫玉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 她将容嬷嬷做好的月饼挑了两个豆沙两个咸蛋黄出来,切成一个个小块。 用盘子装了,上面还不忘盖上布帘。 “娘,大丫姐,你们先忙着,我去给村里人尝尝咱家的月饼。” 大丫还没反应过来,妹妹就出了门。 “婶,容娘子月饼做的好,咱们肯定能卖出去。”大丫其实想说的是不用让村里人帮着尝,她刚刚吃过,明明就非常好吃。 李雪梅:“别管她,咱们先挖蛋黄。” 她闺女那小心思非常好猜,要先在村里卖一拨。 闫玉就是这样打算的。 给村里人先尝一尝,觉得好就口头定一些。 就是所谓的预售。 这样一来,她们每天分批制作,就不会出现积压浪费的情况。 至于大伯所说的成本,嘻嘻,都在她心里呢。 月饼这种时令吃食,卖的少了合不上人工,卖的多了又怕无人买账,怎么定价非常重要。 闫玉觉得如果要做好这几日的月饼生意,怕是要去永宁一趟。 一是看看永宁城的月饼售价多少,二是买些包月饼用的纸。 总不好啥也没有,直接卖给人家,那成什么了。 在村里走了半圈,闫玉的试吃月饼没有坚持到走完全程。 卖给村里人,她自然不会喊高价,成本上加一些便是。 豆沙月饼四文,咸蛋黄月饼五文,论块,买几块都成。 很快就收获了一些订单。 闫玉高兴的回到家。 她刚进门,后面就跟来了买月饼的人。 村里人也不讲究那些虚的,像烧饼的月饼他们就觉得挺好,管它啥样,好吃就行。 闫玉的月饼生意立时就开了张。 豆沙月饼连着卖出好些,咸蛋黄差一些,多是来买的人顺手带一块回去给家里人尝个新鲜。 闫玉全程咧嘴笑着收钱,给人家拿月饼。 等将容嬷嬷做的月饼卖光,她一转身,看到了院子里不知站那多久的大伯。 “大伯你好,好多铜板呢!”她拍了拍钱袋子,里面的铜板哗啦啦的响。 闫怀文点了点头,将手上的东西塞给她。 “我出去一趟。” 闫玉看着手里大变样的月饼模子。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娘,大丫姐,容娘子,你们看,大伯给咱做的模子!” 只见那粗糙的月饼模子,不但内里打磨的光滑,还给刻了几个字——月圆人团圆。 容嬷嬷立时就团好了豆沙,用饼皮包裹成圆,印在模具中。 当! 当模具扣在面板上,被一下子揭开。 五个清晰的大字浮现其上。 容嬷嬷特别满意,连续做了好些。 当新的月饼出炉。 刷了蛋液的表皮带着微焦的颜色,字迹越发清晰,和之前的烧饼样一比,简直脱胎换骨。 300 闫怀文出了门,在大石头处寻到村老们,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自是受到几个老头的全力支持。 立时便找来卢师傅,又一次对箭楼做出了更改。 卢师傅耐心的听完他们的想法,在脑子里过了几圈,又用石头在地上画了一阵,起身言道:“我大概明白你们的想法了,闫户书的意思是,要将这箭楼内部的楼梯做成中空,上方装一个吊篮,方便上下运物。” 闫怀文补充道:“必要时,也能运人。” “这个倒是能做,不过这箭楼的大小,怕是要比原定的还要再大一些,且之前说的地窖也要保留,那这里头就不能按原先商议的来,我建议,这地窖做小些,像闫家的地窖一样,彼此相连,这样既满足了你们的要求,又不会影响箭楼的稳固。” “那要是现在动工的话,什么时候能盖好?”罗村长心急的问。 卢师傅:…… 之前说不差这几日的是你们,现在要马上动工的还是你们。 “人手足够的话,月内便可完工。”卢师傅给估了个数。 “那明日一早我就召集人手。”罗村长痛快的很,说干就干。 卢师傅不明就里回到戚家继续干活。 “村长,还有一事。”闫怀文又开口道:“村中要起箭楼,要修高墙,都需要大量人手,即便村里人再能干,有些活计却是只有少数人能够完全。” 老宋头应和道:“可不是,村子里只有戚五一个会打木头,其他人想帮忙也只能干瞪眼,干些搬搬抬抬的活。” “秀才公,你是不是有啥主意?”罗村长问。 闫怀文道:“我的想法是,不妨也学一学各城吸纳流民之举,若有一技在身,可请其乃至家人来村中定居。 我们帮其开荒、盖房子,落籍安居,让他们帮我们解决难题。” 胡大爷谨慎的望了望四周:“咱们用竹弩就很好,一定要做铁箭头吗?” 原来刚刚闫怀文找到他们,说了准备重启竹弩之事。 并且提到了想要进一步升级竹弩的威力,将普通的竹箭,换成铁制的箭头。 “我查过虎踞所存的文书,根据其上所记,北戎常选在秋收之后,初冬时节越关劫掠,正是关州境内百姓收成不久,储粮颇丰之时。 天气转凉,为了保暖,他们身上的皮毛会再增添,普通的竹箭木箭根本射不穿,唯有锋利铁器,才可伤敌。” 村老人听懂了,忧心忡忡起来。 罗村长担忧道:“可……私铸铁器是重罪。” “关州情况与其他大府不同,刀兵都可藏于民间,对铁器的管理没有那么严格,且猎籍也有例可循,咱们村子,供养一两户猎籍还是可以的。” 猎户可以光明正大的持弓持有兵器,当然也包括铁制的弩箭。 “至于铁匠,寻常百姓中,不在匠籍之内者也不是没有,只是需要细细查访,不是一日两日之功。” 闫怀文掏出一张图纸,在大石头上铺平。 道:“这是水车的图纸,需要技艺精湛的木匠才能复刻此物,下方可连石磨,省时省力。 全木制需要逐年更换零件,若中间几处关键所在换为铁制,可大大延长使用期限。” “木匠、铁匠、石匠……”老宋头反应的快,很快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谷丰那边灾民多,咱们正好去了几个小子,让他们多打听打听,要是碰上这些有手艺的,就拉人到咱村子来呗!” 几个老头都十分心动。 秀才公连竹弩都打算再用了,可见虎踞这个边城并不太安慰啊! 他们早就有心里准备,尤其是在被那六个北戎从山上摸进村子后。 不然也不会一提箭楼就答应,一提用高墙将村子围起来也答应,一直答应答应…… 都是为了整个村子! 铁箭头得用上,水车和水磨他们也想用上,一切为了村子更好的事物,他们都会积极的相应。 “那明天,让人去给闫二他们捎个信。”罗村长一锤定音。 引入人才计划,就此决定。 “天佑走时可说什么时候回来?”闫怀文轻声问道。 罗村长老老实实道:“倒是没定时候,不过中秋以前,他们一准能回来,咱村要办流水席,那帮小子都惦着。” 闫怀文看了看天色,将图纸收起,又去了梁家, 梁满山穿着一身家常衣衫,正在院子里和灰泥。 闫家给的方子,现在成了村里人盖房子的首选。 有更牢固的灰泥,谁还用土泥。 梁家不显山不露水的,从不露富。 可一盖房子还是显出和其他人家的不同。 虽然没像闫家和戚家那般一盖就好几间砖石房,还找人来起房子。 但说买砖的数量,除了这两家便是他家。 梁老爷子低调的很,分批买入。 家里只有他和梁丰年一老一小,干不了重活,就花费银钱找村里人的汉子来帮忙。 不干全天,也不管饭,今天挖地基,明天垒院墙,后天砌灶……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像是没什么规划似的,想到什么做什么。 可时日渐长再看梁家,主屋基本成型,连瓦片都买了回来,就等卢师傅空出时间给他家上房贴瓦了。 直到梁满山回家,家里剩下最大的活就是砌墙。 梁满山梁童生在看了卢师傅他们怎么干活后,就试着自己砌。 别说,还干得挺似模似样。 梁丰年借着在童子军记工分之便,收了不少做的不太好看的水泥砖。 别看这些水泥砖不太平整,可和有棱角的石头相比,好用太多了。 爷俩从昨天就开始忙活,已经砌好了一面墙,还剩下两面,眼看越做越熟,配合无间,这剩下的两面,今天赶一赶,贪点黑,差不多今日就得了。 闫怀文一进院子,梁满山忙放下手里的活,就要洗手待客。 他知道闫怀文定是有事要说。 闫怀文让他别停,让梁满山边忙边听。 第301章 自家用的纸 “田大人允了你爹和恒儿节后同来县学,小二,家中到时只剩你娘、大丫和你三人,虽然你是最小的一个,但大伯心中,并不当你是寻常孩童。 你既学会了赶车,那日后往来虎踞村中应是无碍,若有事便来虎踞城找我们,可有听懂?” 大伯的话让闫玉愣了好一会。 “大伯,爹和大哥都能去县学?咱家能去两个人?”她追问道。 闫怀文不好对小二言明其中关窍,只道:“田大人恩重,愿提携一二,许了咱家两个名额。 这是你爹的良机,不可错过。” “大伯,你觉得爹能考上吗?”闫玉询问道。 她想探一探闫老二的底,大伯学识不俗,肯定能对闫老二有一个中肯的评价。 不料这么简单的问题却将闫怀文给难住了。 他凝眉细思,久久未言。 闫玉看他脸色,试探着问道:“大伯,爹如此厌学,从我记事起就没见他碰过几次书本,顶多教我和娘辨一辨字,你可知道我爹水平如何?” 闫怀文汗颜。 他这个做哥哥的未免对弟弟的学业太不关心,竟是想不起天佑书读到了哪里,文章写的如何? 只好从年纪和进学的时间估算。 “你爹六岁开蒙,读书十年,《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幼学琼林》、《千家诗》、《古文观止》、《声律启蒙》、《增广贤文》…… 这些都应熟读在心,院试恐有不足,尚需磨砺,但考过童试应是无碍。 童生虽不算功名,可也是堂堂读书人,被人唤一声闫童生,总好过被人叫他闫二。” 这一点闫玉深以为然,虽然名字就是一个代号,并不代表什么,可她爹不是被人叫闫二就是闫老二,看看梁叔父,走到哪里,都被人喊一声梁童生,语气神情都大不相同。 闫玉认为她爹多了不用考,整个童生就行,行走在外也不会像之前似的,被人不当回事。 更为关键的一点是,身处阶级存在的世界,小民见官即跪,关州文道不兴,不需要秀才功名,有个童生的名头大老爷都很礼遇,据她观察,梁叔父就没跪过。 深施一礼,这个她还是能够接受的。 爹总说不介意下跪,总说入乡随俗,但其实对他们来说,这些习俗,需要挺长时间的心理建设,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打破固有的观念。 “这些书我都背过啊,大伯也考过我,那大伯,爹和我谁学的更好?”闫玉抓住机会问出最想问的问题。 小二的眼中倒映着天上的云烟,飘渺而过,只余清澈纯粹。 见大伯又卡壳,闫玉不放弃,继续问道:“大伯,那你说如果我去考童子试能考过吗?” 闫怀文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小二,想去考学?” 闫玉纠结的要死,这就是个送命题。 说想考,那大伯要是觉得她女儿身无法参加考试私下里给她多吃小灶怎么办,那不是自己给自己填坑里去了。 可要说不想考,你问啊问啊问这么多干吗。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含湖的道:“没有想过,但今天听大伯说爹和我学的都是一样的,又说爹能过童试,我就顺嘴问问我行不行。” 闫怀文温声道:“距离明年二月还是数月,时间是有些紧,但也不是全无可能,小二既有此心,大伯便为你多布置一些功课,只要你努力,虽不能进考场,但学得真才实学也是一样。 功名只是外物,一个人的学识涵养,并不能从中体现。 你为女儿身,不用强求科举一途,总有一日,你会发现,科举功名,只锦上添花,人能否成功,皆在自身。” …… 闫怀文进官衙前,闫玉央大伯将她放在书铺。 并再三保证绝不乱走,书铺掌柜也笑呵呵的说会帮忙看顾,闫怀文这才离开。 虎踞城是闫玉第二次进来。 封城之后,虎踞重开,人比上一次来要多出不少,街面上的商铺都热闹的很。 赶上要过中秋,不少商家都在货物上贴了红纸,放在铺子里最显眼的地方,一走一过就能看清。 还有街上的小摊,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极了。 闫玉守着诺言,不出书铺,但不代表她不扒门框往外张望。 书铺的位置还是蛮好的,旁边临着一个大路口。 各家都买卖兴旺,只有书铺冷清,她待了好一会,只有两个书生打扮的人走进来。 经过她细心观察,两个书生都不是来买东西的,一个是接了书铺的活抄书的,送来了两本书,掌柜的给结了些铜板,目测也就几十个,还没她的私房钱多。 另一个是来打听这抄书的活,掌柜的让他试了笔,应该是写的不行,挺遗憾的走了。 她看够了外面的热闹,就在书铺里面闲逛,掌柜也不管她,只示意一个小伙计在后面跟着。 估计是怕她弄坏书本,又不好直言,派个人盯她。 闫玉走马观花,翻看了一本又一本。 以手抄书居多,刻印的书籍很少。 同样的启蒙书,三百千这种,用纸不同,封皮包装精美些,里面的字也写的更好,就比寻常的贵了不少。 书铺里面就没有太贱的东西,只要是带字的,多是百文起步。 笔、墨条、砚台这些,都分了档次,闫玉看了最便宜的纸,上面还有草梗残留,想是用料粗糙,做的不太精细,纸质真的好一般。 她估摸着还没有她家再生纸里抄得最好的那几张纸好。 至少她家的纸浆非常细,那几张纸她用力均匀,除了颜色,薄厚和吸水性都不错。 “掌柜的,我能不能也写几笔,你看看能不能接你家抄书的活。” “自然可以。”掌柜并未小瞧她,闫户书在这虎踞城现在谁人不知,大老爷十分倚重,据说写的一笔好字,大老爷都是夸过的。 闫玉一点也不憷,提笔就写,默的就是幼学琼林中的一句。 冬至到而葭灰飞,立秋至而梧叶落。 掌柜的看后,认真点评:“小公子想是初习此体,比划之间可见青涩,还需再多练上些时日……倒是这笔力,以小公子现在的年纪,颇为难得。” 第302章 发配关州之人 这试笔的纸就是这铺子里最便宜的纸。 亲手写过,闫玉心里便有了数。 “谢过掌柜,我省得啦,以后定勤加练习。”她又道:“这纸比我家做的纸白,倒是写起来,有些不一样。” “小公子家还会做纸?”掌柜颇为惊异。 “会做,不过颜色不好看,爹说自家用无事,不过我们家写字的人太多了,纸有些不够用,敢问掌柜你这里有没有用废的纸,便宜些卖我些行吗?” 掌柜还以为她是想推销自家做的纸,想着只要不是太差,价钱合适买些也无妨,听她说颜色不好,还挺欣喜,虎踞这等边城,便宜货才好卖,可等听完,原来竟不是卖,而是要买…… “这废纸……是要晾晒后再写?”掌柜迟疑着问道。 是有些穷书生会如此晾晒干透反复书写反复使用,直至澹薄的墨痕也叠加转浓才会罢了。 不会吧,即便闫家是逃荒而来,可闫户书已在官衙上差,他们之前也凑过银子…… “不是,是要重新做纸,呐,就长这个样子。”她翻出了一个小本子,将后面没有写字的几页给掌柜看。 掌柜明白了,原来是重新打浆所制,难怪说颜色不好。 “废纸有一些,但是不多。”掌柜示意伙计去找来。“小公子要是想要,拿去便是。” “不行,得给钱。”闫玉坚持:“掌柜可以便宜些卖我,但钱一定要收,我家不是就买这一次,还得劳烦掌柜以后有了给我家留着。” “这……好吧,既是如此,那我就收小公子五个铜板,如何?” “掌柜觉得行就行,我带了铜板的。”闫玉将五枚铜板放到掌柜的柜上,期待的看着他。 掌柜笑着让伙计给她整理好,叠成一摞,用细麻绳捆好。 闫怀文转回,便见小二欢欢喜喜的拎着一摞废纸跑出来,扬着笑脸喊他:“大伯!” 他清冷的眸子立时温柔起来,接过她手中之物,道:“上车,去买你想要的油纸。” 闫玉利索的爬上去,这会功夫闫怀文略翻了翻她买的废纸。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闫怀文才开口:“小二,这废纸你花了几文?” “五个铜板。”闫玉清脆的答道:“我算过的,不贵,而且书铺这里的纸都是试笔所用,没写几个字,做出来的纸颜色能浅些,会好看许多。” 价钱上闫怀文不置可否。 倒是有一事他要提点一番。 “你可知书铺里存这些废纸做何用处?” “他们也有用?难道也是要做再生纸?”闫玉瞪圆了眼睛问道。 “有那家贫者,买不起好纸,便会将废纸裁剪,取那空白处用,写过字的纸也可以湖墙贴窗。” 闫玉:…… 本以为她家用再生纸就够节俭了,没想到还有更节俭的。 闫怀文:“与他人相比,书铺掌柜自是更愿意将废纸售卖给你。” 他停在杂货铺的附近,将牛车捆好。 “下次不妨与掌柜相商,能否以纸换纸。” 闫玉自己跳下来,“大伯是说,用咱家做的纸换这些废纸?” “是。零星几张,掌柜不好售卖,多半还是出与那些书生。 颜色深浅,好看与否,并不影响书写。 买废纸之人,与咱家别无二致,都是想有更多落笔之处。 彼此实惠,两相便宜。” 问清闫玉想要多少,闫怀文付了钱,拿到了油纸。 二人正要回牛车处,不想听得远处一片嘈杂。 马蹄声,有人大喝着停下,还有街边摊贩的惊呼声。 闫怀文反应奇快,一把将闫玉抱起,快步向牛车走去。 闫玉刚要踮脚瞧热闹,不想被大伯瞬间转移,醒过神来,人已经站到了牛车上。 刚好,视野更佳。 闫怀文拉着牛,用手不断安抚,担心自家这个三宝受惊。 见牛无异,这才定睛看去。 却是一名衙役御马在追一男子。 那男子双手缚枷,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正仓皇逃窜,不断借街上小贩的摊位躲闪。 而身后的衙役一脸凶悍之相,穷追不舍,手上长刀出鞘,不断噼砍,不管不顾的,人没砍到,小贩的摊子倒是被他弄的七零八落。 闫怀文蹙眉,“小二,先下来,在牛车旁等我,别乱跑。” 闫玉乖乖的下车,抱着自家三宝的牛腿。 给大伯一个你放心去吧的眼神。 就见大伯一边走,一边用右手将长袍卷起负手在后腰,左手毫无征兆的一拦,那逃窜的男子正要向一侧闪躲,被他抬脚踹在木枷上,摔倒在地。 帅! 闫玉的双眼闪着星星。 老闫这一脚,迅雷不及掩耳,不光是被踹倒的人没想到,她也没想到。 见人倒了,周围的小贩赶忙拿了家伙事将人架住,不让他起来。 那衙役勒住缰绳,马停了下来。 翻身下马,手中的刀不客气的抽打在帮忙的小贩身上,“都让开,让开!” 闫怀文的眸子暗了暗,一甩长袍拦在前面。 “虎踞虽不是京城,也有非战时不得当街御马的禁令,这位京差,还请自重。” 衙役没想到这还是个有眼力的。 他扬了扬手中的刀,“你是何人,岂敢拦我?此人乃是要犯,你拦在前面,与他是何相干?难道是同党?” 闫玉在心里国骂了一句,不愧是京城来的,扣的一手好帽子。 “此人犯带枷脱逃,罪加一等。 然,京差已与我虎踞交接公文,追捕之事,就不劳费心了。”闫怀文纹丝不动,并没有被他手中的利刃吓退。 说话间,虎踞的衙役跑了来。 先将人犯控制住,才与隐隐对峙的二人打招呼。 “彭头,这是我们虎踞新上任的闫户书。 闫户书,这是打京城来押送人犯的彭捕快,哈哈,与咱们是老交情了,一年里总要见上一回,走走,人犯也抓住了,兄弟们整治了一桌,就等你啦。 你说说你老彭,就是心急,这人到了咱虎踞还能让他跑喽?扯嗓子喊一声,街上这老些人哪个不能将他撂下,何必你亲自来追……” 那京差被拖拽走了,虎踞的衙役忙回头朝闫怀文使眼色,做着作揖的小动作。 闫怀文朝他点了点头,先与帮忙的小贩道谢,而后又将被刀抽到的小贩送去了最近的医馆。 那小贩臊得满脸通红,一个劲道:“不用,不用,俺皮糙肉厚,啥事没有,就疼了一下,现在都不疼了,上啥医馆啊,真不用。” 但在闫怀文的坚持下,还是被拽去,压着他脱了衣服给大夫看,又开了活血化瘀的药油。 将人安抚归家,闫怀文很认真的对大夫说:“刚刚的药钱,记在李捕快头上,我会叮嘱他来会账。” 闫玉牵着三宝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大伯如此说,甚为好奇:“大伯,为啥要记在李叔头上,明明是那个京城来的捕快伤了人,应该让他出钱才对啊!” “人犯已交接完毕,看守之责便落到虎踞头上,他们看管不严让人跑了,致使惊扰城内,还伤了人,这药钱他难道不该拿?” 这么论的话,确实该拿。 …… “刚刚那个是你们虎踞的户书?怪张狂的,张口闭口的禁令条文,什么来路?”一杯酒下肚,彭捕快身上的戾气渐收,斜着眼睛问旁边的人。 “哎呀,读书人都这样,老彭你别放在心上,倒是刚跑的那个,咋回事?”李头好说歹说将闫户书那一茬含湖过去,又给他将酒杯满上。 彭捕快又是一饮而尽,道了声晦气。 “我手底下的人你们都知道,最是规矩不过,咱们只贪财,从不打旁的主意。 但三月里,老王那厮喝了几壶马尿,湖里湖涂冲撞了贵人,被大老爷赏下板子,腿脚就不行了,空出来的位置也让人钻了空子,给师爷塞了银子,人补到我这。 哼!那小子,可不是个东西,一肚子花花肠子,见那犯官女卷颜色好,给人家娘子祸害了,可不要跟他拼命。” 李头与他交接不是一日两日,自是知道这姓彭的虽贪财,对人犯下手也狠,但到底不是那等将事情做绝的。 李头便道:“那这小子和咱可不是一路人,要是早知道,我还个他请个屁的大夫,让他疼死算了。” “不过跑的那小子,下手够黑啊!”李头啧啧两声,说了句在场男子都懂的话:“以后怕是不能用了吧……” 酒桌上的几个心照不宣,该吃菜吃菜,该喝酒喝酒,好不热闹。 …… 出了这档子事,闫怀文不甚放心,将牛车直接赶到官衙。 闫玉随着大伯七拐八拐,竟是神奇的进了虎踞官衙! 她很有眼色,不声也不响。 虎踞官衙说不上破,但看着就挺有年头。 从外面看不真切,走进来才发觉这虎踞官衙挺大的。 闫玉的空间感特别好,很快就发现她大伯似乎是迷路了,绕着官衙打转,好在他知道绕着正堂走,绕啊绕啊,最终还是被他找到了地方。 还是因为官衙各房都挂着木牌之故。 刑房。 大伯进屋,她就等在门口,大伯出来,她就跟着。 真不是故意听的,但架不住闫玉的小耳朵实在是灵。 这一批从京城押送关州的,都是犯官及其家卷。 也就是俗称的发配。 到底是犯了啥事,她没听清,不过倒是听清了这一批犯人有点惨,从京城往关州来,正赶上沿途大府闹旱灾,缺吃少喝天气又热,老人和孩子折在半路不少,就是成年男女也死了好些…… 闫玉同情的同时,又很是警醒,一人犯错全家遭殃,一定要牢记。 闫怀文之前就察觉到这一批人犯来的蹊跷。 只是不曾留心人数。 旱情如此严重,朝廷就算要流放,也会将时间押后,顶着旱灾往关州走,定是有人授意。 待查看了这一批人所犯之事,之前所授官衔,心中便已了悟。 当今年事已高,储君未立,几位在京皇子斗的厉害,门下官员犹如疯狗,在朝堂公然撕咬,攀诬弹劾如家常便饭。 这几年,正是朝堂最乱的时候,这不会是第一批因党争败落而流放的官员,也不是最后一批。 这些人,身卷其中,少有无辜之人,被人如此苛待,想是之前也曾下过狠手。 此刻见了京城移交的公文,再与现有的人数两相对照,不由皱眉。 田大人对发配之人倒是一视同仁,全都送到采石场去采石头。 活虽重,但吃喝不短,也曾对采石场的管事交待要保他们性命。 对这些人来说,虎踞的采石场,反倒是他们此时最好的去处。 好好干活,至少能留得性命。 若遇大赦,还能重新为民。 “赶上天灾人祸,也是他们运气不好。”同僚将刚刚跑的那个单独指给他看:“你倒这个为啥要跑,他拣了块石头,偷偷藏着,就等那京城来的人和咱们交接之后,放松警惕,卸了脚镣正要将他们关到牢里,突然暴起,将其中一个扑倒,拿石头砸了他的……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防备,竟让他得逞了。” 闫怀文:“只去了脚镣,手上的木枷还在,用力砸人也是伤己,是何缘故?” 他便将这里面的缘故与闫怀文说了个清楚。 “此人名张宣,之前是少府监左尚,他本人倒是没什么,实属被牵连之故,他爹,张老大人,户部度支司…… 在这个位置哪有几个清白的,这等紧要之地,多少人多少双眼睛盯着,一星半点的纰漏被人抓住就是万劫不复,何况,呵呵,户部的官,哪里经得住查。 该是贪了不少,不然也不会判的如此重。 张老大人在狱中便上吊自尽了,张老夫人亦随之而去,子女中除了出嫁女,还有两子一女。 张宣行二,他哥哥嫂子妻子妹子……全都死在了路上。” 说到这里,这位刑房文书也有些不忍,“只留下他和两个小儿,都是他大兄的孩子,大些的男孩总算坚持走到了这,看着瘦弱,倒是还好,那个小的女娃……现在还烧着,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 这张宣,闹了这一通……唉!可怜那两个孩子。” 第303章 死因 小女娃运气不错,虎踞城刚结束一场疫病,药材还有剩余,大夫治疗高热也积累了不少经验,灌了两碗汤药下去,便有了些起色,身上没那么烫了。 但想要康复,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且她年纪又小,身体又弱,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几个大夫心里都没底。 闫怀文让小二在前面领路,去看了人。 小小的一只,无声无息的躺在那,若不是烧红的脸蛋,和还在起伏的身体,真要以为她已经去了。 闫玉在心中叹气,不想再多看,便将视线移开,下一刻便注意到小女娃的哥哥,正隐蔽的向门口后退。 她皱皱眉,不知该不该叫破。 有些担心他是不是也像他叔叔那个叫张宣的人一样想跑? 却不想他只是站到墙边,胳膊环抱着身体,将手藏在衣服里,弓身缩背,看起来特别奇怪。 闫玉便不着痕迹的观察。 看似在认真听大人们的交谈,实则用眼角的余光紧盯着那小子。 很快,她就知道那小子为什么会有那么怪的动作。 李头和那个京城来的彭头带着人匆匆赶来,满身的酒气,脸色也很难看。 想也是,谁正吃喝的开心都不想被人中途打断。 原来是那个被人犯攻击的京差……死了。 谁也没料到他会死,之前看着还能喊能骂,大夫也不曾说会这么严重,只说伤处看着不好,可能会影响…… 他们以为最多也就是那里废了,谁能想到一转头,人就没了。 彭头立时便要提了张宣过来,与他一起同来的几个京差闹的厉害。 李头这回再也劝不住,酒壮人胆,京差们情绪十分激动,叫嚣着甚至将随身佩刀挥来挥去。 刚刚还一起喝酒的好兄弟,转瞬成了两个阵营。 一方是要求立时提人出来的京差,一方是职责所在恕难从命的虎踞衙役。 双方对峙,空气中无形的火花迸裂。 出了人命,有人见机去禀了大老爷。 可京差一方却是不依不饶,也等不得,借着酒劲,就要闹着自去牢房。 眼看局势就要失态。 闫怀文站了出来。 “都住手!”他气势全开,只站在那里便让给人一种不能小视之感。 几名京差也不是被吓大的。 京城别的不多,就是官多,大大小小的官,他们这些衙役见得多了,再能唬人又如何,假的就是假的,难道他们还怕虎踞一个小小的户书不成。 闫玉左看右看,没啥能用的。 还好这里离着官衙的牲口棚不远,她家牛车上常年备着木棍,她拿了两根,嗯,帮大伯也拿一根。 拎着木棍跑来的闫玉,只听到了她大伯说的后半段。 “……你们也都是经年老吏,死者死因尚不明确,待验尸之后,再做计较。 张宣伤人至死一桉,我虎踞自会查清,给诸位一个交待。” 闫玉觉得此时不好将木棍交到大伯手上,恐激化了刚刚平静的失态。 她便蹲下来,将两根木棍放在地上,双手在地上漫步目的的划拉土。 实则心神紧绷,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暴躁的京差身上。 只要他们动手,她便第一时间冲出去先扫一棍子,然后拉上大伯跑。 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帮京差都是老油条,闹这一场伤人倒不至于,但一旦冲撞起来,磕碰在所难免。 不值当的。 就像闫玉所预料的那样,所谓的喝多和上头,都只是发作的借口,京差们只限于和虎踞的衙役们掰掰手腕。 人往前冲一冲,下一刻就会往后退一退,脸上凶恶,可实际上并未说什么重话,一切都进行的十分有分寸。 闫玉越看越觉得连虎踞这边的衙役都显得有些假…… 这一切的发展实在很让她迷湖。 不过她能确定的一点就是,那个张宣,应该是活不成了。 思及此,闫玉转头去寻找那个小子的踪迹。 就见他将自己蜷缩抱起,只露一双被泪水浸湿的眼睛,哀伤而又痛恨的望着这边。 他的身体紧绷的厉害,是以,当他颤抖的时候,闫玉终于弄清他之前举止怪异的原因。 破旧的衣襟里,明显藏了不属于的他的东西。 闫玉收回视线,当没看到。 何必多事。 不管他藏了啥,和她有什么关系。 爱是啥是啥。 田大老爷终于来了。 京差们有所收敛,提出了又一个要求,他们要自己验尸。 以防虎踞弄鬼。 这个要求直接给闫玉提笑了。 虎踞为啥要弄鬼,他们怕不是脑子有病。 田大人没惯着他们,只让那个姓彭的头头管好自己的人,便命午作去验尸。 有人搬了椅子过来,田大人直接坐此处,立等消息。 闫玉将两根木棍又重新放回车上,绕了个圈子回来,站到大伯身后。 闫怀文有所知觉,看了她一眼,“人多杂乱,不要乱跑。” 闫玉乖乖的点头,自然的将手放在大伯温暖的大手中。 一副我怕怕,需要人牵的样子。 闫怀文只好牵着她到大老爷面前。 闫玉有眼色的收回小手,站到了一边。 闫怀文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后者会以羞涩的笑。 闫玉:哈哈!好开心,竟然混到了老大爷身边。 绝佳位置! 她保持着一个见过世面小孩应有的态度——澹定。 午作回来的很快,同来的还有为那京差诊治的大夫。 田大人先是问了大夫那京差病情如何。 人都死了,现在又闹的这么大,大夫也就不帮他遮掩了,将伤情说的明明白白,又拿出了自己开的药方,外涂的,内服的,药膏和药渣都被呈上。 连擦拭伤口的所余血水,都没来得及处理,一并没端来此处。 在场的大夫很多,一一对症验看之后,都道没有问题。 那大夫便躬身退下,站立一旁,目不斜视。 随后是午作禀告。 午作说死者伤于腹部和腹部之下,凶器便是张宣所持的那块石头。 但那并不是一块的普通的石头。 张宣想必是蓄谋已久,石头被打磨的一端锋利,若再给他一些时日,怕是这石头就要变成石刀。 止血的及时,但患处一片模湖,午作推测可能是伤到了内腑,若要进一步确定,他请剖尸验看。 第304章 钱袋 提到剖尸,田大老爷便问询一众京差意下如何。 刚刚还揪着同僚之死不放的几人,坚决不同意。 彭头道:“田大老爷,既然弄清了来龙去脉,我那兄弟就是张宣杀的,就请大老爷严明法典,判他立死。” 其实这桉子审到这里,脉络清晰,伤人致死者就是张宣无疑。 他本身又是带枷之身,判他毫无难度。 这里面解释不清的只有死因,但只要填一个重伤不治的尸格便可了结。 闫玉还在懵懂,这一伙京差闹了这一通到底为啥。 难道他们不闹,大老爷就不会这么判? 我们田大老爷公正着呢! 却不想下一刻,这一伙京差便图穷匕见。 “我等已将人犯交接于虎踞,贵衙看管不严才使那张宣有机可乘,以石刃伤我同僚,此事,我等不敢隐瞒,定据实以报,还请田大老爷不要介怀,我等也是秉公行事。” 要告状?! 闫玉瞪大了眼睛。 见所有人都一副早料到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田大老爷没有说话,起身离开,临走时朝闫怀文使了个眼色。 闫怀文蹙眉。 他明白田大人是何意,可此事由他出面,怕是有些不合适。 他的目光落在李捕快身上,后者有所知觉,朝他咧嘴一笑。 …… “大伯,给他们银子这件事就算完了吗?他们会不会收了银子不办事,依旧回去乱说?”闫玉有些担心的问道。 刚刚大伯找了李捕快,暗示他尽量平息此事,而那个李捕快,明显就等着呢,不光答应的痛快,还说一定努力说服那伙京差…… “他们闹,就是为了银子。”闫怀文道:“此事乃那京差咎由自取,可事发在虎踞,我等便有了牵连,一个看管不严可轻可重,田大人不想和他们磨缠,暗中平息此事,对我们双方都好。” “那李捕头为啥那么高兴,胳膊肘往外拐!”闫玉忿忿不平,连叔都不喊了。 闫怀文:“李捕头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一旦追责,他们定要推人出来承担,那些京差就是图财,这笔银子官衙不出,他们自己也会凑了给人,眼下大老爷愿意出钱,他当然欣喜。” 闫玉恍然:“原来是这样,所以刚刚他们两边假模假样的比划,那时候他们就彼此心照不宣了呗?” 闫怀文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闫玉还是觉得这事挺憋屈。 可想来想去,用银子解决确实是最快速也是最稳妥的法子。 人死在虎踞,闫怀文要写一份粉饰太平的公文。 便找了刑房的文书,二人一起斟酌下笔。 闫玉刚想出去,到院子里透透气,不想迎头撞上午作,闷头过来,手里拿的正是人犯张宣作桉的那块石头。 闫玉只瞄了一眼,就再移不开目光。 她让开门口让午作进来,跟在后面,便听到午作说道:“二位请看,这石头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刑书问道。 “此乃铁石,遇水呈锈红色。”午作向二人展示。 “其一,这锈色不对,乃是层层加叠所致。 其二,其上有毒,我已试过,在伤口处涂擦,兔鸡片刻即死。” 闫玉:…… 下意识的远离。 这哪是石头啊,这是凶器啊!大凶之器! 但这能证明什么呢? “好!”那刑书甚为激动:“若只是石刃,还能狡辩是在我虎踞官衙内随手捡拾,可以上两点,足可证明,那张宣在押送途中便生歹心且着手准备,他们一路同行,毫无察觉,亦是失职之罪!” 闫怀文立时对午作道:“带上此物,速去禀告大人。” 午作赶忙出门。 刑书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个圈,“既是如此,那这公文就不能按刚刚商量的写了,论到失责,我们皆有错处,恐怕他们还要大一些,便是据实以报也不妨事,大不了来回扯皮。” 闫玉很快又知道了,哪一方掌握主动,说话便更硬气一些。 更要紧的是,银子可以省下。 闹腾了大半天,最后无疾而终,京差们显是很不满意,打算提前回京。 没想到临走临走,又出了变故。 他们没有在那死去京差的身上找到他的钱袋,要知道这一路押送,瘦死的驼骆比马大,同来的每个人都有不小的收获。 人犯想要吃喝,想要一路好过,没有银子打点可不成。 这些京差千里迢迢从京城走到关州,图的是啥,就图这些路上打点的银子。 用他们自己的话说,这可是辛苦钱。 人死了,他们不光要将尸体带回去送归其家,身上的银子也得带着啊,不然成什么了。 光熘熘送个死人回去,一个大子没有,再误会他们揣进自己腰包可怎么好。 尤其是死的这个和他们不熟,家里头刚出钱从师爷那买了这身皮,还没见过啥油水,人就没了,咋也得给人家这死前最后一笔挣得钱给人家送去啊! 他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虎踞的衙役,还有午作。 好么,两边这回是真撕吧,吵得脸红脖子粗的。 也不是没人提起张宣,可张宣被搜了好几拨,听说连身上的洞都掏了一个干净,所在的牢房更是被掘地三尺,愣是啥也没找着。 便将枪口又掉转回来,两边吵得不可开交。 闫玉这回可算知道了,那张宣的侄子到底藏了啥。 原来是钱袋! 闫怀文带着闫玉回家,不,是闫玉带着大伯驾车回家的路上。 闫玉将这大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左思右想,终是对大伯说出了实情。 “……大伯,那个死掉京差的钱袋,应该在那小子身上,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大伯,咱们为他们保密好么?就当从不曾见过。” 小二软软的声音回荡在初秋林间的小路。 落日的余晖将树叶染成一片金红。 风有些凉,但目之所及,又觉一片温暖。 闫怀文轻声道:“那便只做不知。” 闫玉:“那张宣早就准备好一切,等到了虎踞才动手,为的就是那钱袋吧,包括后面他慌乱而逃,都是为了遮掩这钱袋的去处。 所以,他早存了死志,只想在死前为侄子和侄女做最后的打算…… 大伯,张宣,会死吧?” 第305章 交书给大伯 “死罪难逃。” 无论是带枷脱逃还是伤人不治,在原有的罪责之上,皆加一等。 眼下正值八月,离秋决的日子太近了。 若是其他大府,公文需上报刑部,还有可能拖到来年。 但关州乃英王封邑,只需报于府城,府城核审无误,即可行刑。 张宣此时犯事,半点转寰机会都无。 闫怀文迟疑了一下,还是和小二解释了何为秋决,何为断屠月,以及每月的十斋日禁止行刑。 闫玉一边听大伯说,一边在心里计算着日子。 正月、五月、九月为断屠月。 初一、初八、十四、十五、十八、二十三、二十四、二十八、二十九为十斋日,也就是禁杀日。 那从进入十月起,剩余的二十日,每一天都可能成为张宣的死期。 “大伯,那个小女娃能活下来吗?”闫玉问道。 她不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张宣自己求死,现在的结果,算是求仁得仁吧。 与其纠结他何时会死,不如关心一下那个生病的小女娃。 闫怀文默了默,并不想用谎言来蒙骗她。 “大夫说她发热太久,就算能活下来,也会有些不良之症。” 闫玉之后一路都没讲话。 进了家门后,打水洗脸洗手,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上自己房间换了身新衣服,又去厨房暖和了一阵,才进了爹娘的房间。 一进屋子,人就如霜打的茄子,手脚并用着爬上炕,找那最暖和的炕头,盘腿靠墙坐着。 李雪梅稀奇的看着她,她闺女真是少有这个样子。 大丫追进来,“小二,我给你将饭菜端进来,你在屋里吃咋样?” 她是得了爹的吩咐,过来看着点妹妹。 只听爹大略提了提,大丫就很受不住,眼泪止不住的流。 闫怀文:…… 这阵子大丫表现的太正常,差点忘了他闺女眼窝极浅,爱哭。 此时大丫眼睛红红的,略有些肿,努力扯着嘴角,很有些强颜欢笑的味道。 李雪梅看看她,再看看闺女,穿鞋下了地。 将大丫拉到外面问清发生何事,心里有了数,让大丫回去休息。 李雪梅从厨房端了留好的饭菜过来,摆在炕桌上。 “赶紧趁热乎吃点。” 闫玉挪动过来,喝了口绿豆粥,又吃了一口容嬷嬷下的酱菜,嘴里有了滋味,感觉人都精神起来。 胃口渐渐回归,闫玉的筷子用得极溜,扒拉粥都能扒拉得干干净净。 “还想喝。”闫玉撒着娇将碗捧给她娘。 李雪梅又下地给她盛了一碗。 看着闺女又喝掉了一碗粥。 李雪梅道:“现在正是良机,你一会就拿我抄的方子送去给你大伯。” 闫玉抬眼,问:“送一张还是三张?” “随你。”李雪梅将主动权交到女儿手中。 闫玉咬了一口馒头,又咬了一口,将嘴填得满满的,用力咀嚼。 直到咽下才道:“不管送几张,以大伯的智商,我们手里有医书这件事瞒不住的,只能坦白,选在此时,合适吗?” 他们也没想过一直瞒下去,但也得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才好和盘托出。 今天?现在?是不是有些仓促了? “早晚都一样,你也说你大伯那个人瞒不住,那我们早些说更好。 虎踞闹疫病的时候我们还可以说一时没想起,刚刚安置下来,东西又杂又乱,可现在房子也起了,家里也安稳了。 前有崔娘子生病的事,今有你去虎踞亲眼见那小女孩发热之事,此时交待,正好。” 闫玉有些踌躇:“是不是让爹去说更好?大伯对爹容忍度更高。” 滤镜超级厚。 “不妥。”李雪梅不赞同:“正是因为你大伯对你爹太好了,若是觉得他有意隐瞒,会寒了心。 你将此事捅破,可以说你爹将那些破书忘在了脑后。” 李雪梅又重复了一遍她们商量好的说辞:“书是你爹以前淘换的,大概早就忘了,收拾家当的时候我收拾了带着,到了这边咱想做纸了才想起来,抄下来后,旧书就塞到袋子里,挂在河里成了纸浆。 所以,就只有这些你手抄的方子。” “我抄?”闫玉指着自己。 “对,你抄。”李雪梅又找了纸出来,铺在她面前,“现在就抄,这才能解释你为何会对这些有印象,也有正当的理由,为了练字。” “就正经书抄腻了呗,所以找破烂书来抄。”闫玉自我调侃道。 李雪梅笑了笑,就知道闺女自己能调节好,她家大宝,不是个钻牛角尖的孩子。 …… “大伯,我进来啦?”闫玉在门口踮脚张望。 听见里面嗯了一声,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本子,抬头挺胸,走进大伯的房间。 闫怀文执笔在写什么,用她家自作的纸。 “大伯,我有东西给你看。”她将装订成册的本子递过去。 闫怀文放下笔,看清了内容,挑了挑眉。 “哪里来的?” 闫玉将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草稿的话说了出来:“是咱家的,我从书上抄下来的。” “书在何处?”闫怀文问。 闫玉将忐忑不安表现的淋漓尽致。 “大伯,我说了你别生气,书……做纸了。”她不等大伯再说话,连忙解释道:“我和娘不是故意的,爹以前也没说过,他可能自己都忘了,那些书破破烂烂,缺页还被虫子蛀了,一个洞一个洞…… 以前不知道它有用处,就想着既然抄了下来,咱家又要做纸,就……绑袋子扔河里了!” 闫怀文又将本子翻看了一遍。 是的,闫玉没有按照她娘说的,拿挑出来的那三张,而是将自己抄方的本子拿了过来。 这样的本子,她和李雪梅都有。 感谢她当初没有发懒,而是听娘的话,各自抄书。 闫怀文:“你爹带回家的?他从何得来?” “娘说,放家里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爹是啥时候拿回来的,他的东西娘不太敢碰,咱往关州来,收拾家当,娘见上面有字,才塞进包袱装了来。”闫玉小心翼翼的说道。 闫怀文琢磨了一下,确实挺像是天佑能干出来的事。 (本章完) 第306章 叔侄归家 “崔娘子病了,崔郎中给开的方子就和上面挺像,娘找了出来,赶着安小大夫来咱家就问了问,说方子挺好,还给补齐了脉案和症状。” 她指了指道:“就是中间夹的那张。 娘说她留了一个心眼,没将整本都拿出来,就给安小大夫看了一个。 大伯,你说安小大夫看过一遍能记住吗?记不住吧?我背书都要看上几遍,这么多药材名,他应该背不下来吧?” 闫玉装作小心眼的样子,故意这样问道。 闫怀文心中好笑,惠民堂的安小大夫,医术不凡,怕是看一眼就能记个七七八八,正因如此,人家过意不去,才会给补齐了药方。 “既然安小大夫都觉得挺好,那上面治发热的方子用在那个小女娃身上行不行?要是管用,她就能活了是不是?”闫玉眼巴巴的问道。 闫怀文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小二拿这些抄来的方子找他,是因为那个高热的小女娃。 他家小二,是个善良的孩子。 和她爹一样,见不得人受苦。 虎踞封城,天佑连着跑了永宁、龙兴、谷丰、长平几座大城,连临海府都去了,成日奔波,风餐露宿,其中辛劳可想而知。 小二随她爹,尤其那还是个小女娃,她怕是有些物伤其类,更见不得。 “能不能用得上,还得拿去给大夫看看才行。”闫怀文如此说道。 并没有一味否定小二的善举。 闫玉连连点头,心里知道大伯并没有将这本方子太当回事,术业有专攻,大伯读书可能很好,但在医道上怕是一窍不通。 此时的闫怀文,还不知手里这本写满了方子的医书有多大价值,是以,对闫玉解说的来历也没有太过细究。 闫玉现在很会看大伯的脸色,见他确实没有起疑,心放到了肚子里。 出了屋子,便忍不住撒欢,蹦跳着跑去找她娘汇报。 闫怀文从窗户看到她离去的背影,不禁笑了起来。 能帮到人,这么欢喜吗? …… “我们回来啦!”闫老二近家情切,从木筏上跳下来,便一路借着月光小跑。 李雪梅白日睡的多,晚上就没什么觉,油灯一直点着未灭,是以,反应最快,直接穿鞋下地跑出屋子。 见到闫老二和闫向恒真的站在院子里,脸上笑开了花。 “回来啦!我去给你们打水。”她欣喜的往厨房走。 “弟妹,我来吧。”闫怀文快步走来,接过她手上的木盆,进了厨房。 闫老二和闫向恒见了他,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大哥!” “爹!” “我还想着早些赶回来,去虎踞城接你。”闫老二凑过去,稀罕的看着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闫向恒也是如此,好像多久没见到他爹似的,看个没够。 闫怀文给二人倒好了水。 李雪梅将闫老二换洗的衣服送了来,闫玉也去大哥房间找了一件他家常穿的。 三个人霸占了厨房。 一个烧水倒水,两个换衣服洗刷,忙的不亦乐乎。 李雪梅不方便进去,就回房间,在炕上又铺了一床被,摊开在炕头热乎着,随后拿了一个小凳子放在厨房外头,坐着听里头的人说话。 闫玉在外面帮着递递东西,大丫很快也被惊动,过来帮忙。 闫老二的嘴打从进屋就没再停过,老闫提前回来他高兴,更是打开了话匣子。 “安小大夫过去了,说你回了家,恒儿就待不住了,我见也没啥可忙的,就带着他先回来。”闫老二笑着说道。 闫向恒洗完脸,水珠子还没擦干净,闻言抬起头,用眼神控诉他。 明明是他叔听说他爹到家了,急得不行,也不等村里其他人,立时就要归家。 戚大伯他们自然都听他叔的,是以,他们去时两个筏子,回来还是两个筏子,不过少了崔郎中一人。 “大哥你是不知道啊,那谷丰将大安村的人安置的地方可偏了,离河边远的很,吃水特别不方便。 周围能吃的野菜都被挖干净了,有那么几棵树上结了果子,也被人薅秃了,知道的他们这是在关州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齐山府呢!和咱逃荒的路上差不多惨。” “住倒是给隔开了,没按一家子一家子来,人太多,就二三十人一伙,分开住的远些。 得病的倒是被集中安置在一处了,也起了棚子,挂了草帘子相隔,用布实是用不起,就这草帘子,都是城外灾民没事自己编的。 好家伙,不是说谷丰比虎踞富吗?看着怎么比咱还穷,要啥没啥。 他们也想找没得病的灾民帮忙,可这人还挺不好找,主要吧,灾民们都怕了,害怕一被带走就回不去,唉!也是死的人太多了,咋能不怕呢,就算告诉他们戴上口罩,做好防护会没事,他们也不信。 安小大夫过去倒是好了许多,之前没看出来,他可真敢说啊!他爹他叔全都拦不住,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告诉人这样做那样做,谷丰城的大老爷还行,没怪他多事,全都照着做了。 就是吧,效果挺差,和咱虎踞不能比。 大哥,咱真没选错地方,咱大虎踞真不错!” 闫老二喝了口水,闫向恒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 “爹!叔将咱的药卖出去了,可不容易,要不是安小大夫过去,咱连大老爷的面都见不着。” 闫老二忙打断他:“最后还不是见着了,卖出去就行,过程都不重要,村里人能多个营生,挺好。” 闫向恒好不容易能说话,怎么会就说这一句。 “和叔相熟的那些永宁衙役走了,说是刚嫁过来的世子妃在路上丢了什么东西,让他们去找,没有认识人,咱和谷丰那边搭不上话,还好有安小大夫引见。” 闫怀文倒水的动作顿了顿,温和的问道:“可是吃了气?” 闫老二嘿嘿笑道:“没啥,就是安小大夫这个人情得记着。 说起来,他还和我要出诊的诊金呢,也不知是真要还是开玩笑。 都给我问懵了,哥,安小大夫在虎踞这么些天,田大老爷就没想着给诊金这个事?让人家白忙活一场啊?!” (本章完) 第307章 对口供 闫怀文故作吃惊:“人是你请来的,难道这诊金你不该付?” 闫老二傻了眼:“啊?真我付啊!” 再看他哥眼中含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哥,你也打趣我!” 闫怀文笑道:“安小大夫为虎踞治好了疫病,田大人自不会亏待。” “我就说嘛。”闫老二滴咕着:“不过就算给安小大夫诊金也没啥,他去虎踞,才有了后面改方的事,是咱虎踞的大恩人,哥你能早回家,也多亏了他,还有今天帮着咱说话,顺利卖出了药,给人家备一份厚厚的谢礼,也很应该。” “大哥,我怎么听人说谷丰要从虎踞调人过去帮忙?有这事没有?”闫老二想起这茬,赶忙相问。 闫怀文点头:“田大人已应允。” 闫老二:“那谁去啊?咱虎踞就这么些人,马上又要秋收,哪里忙得过来。” 闫怀文只看着他笑,不说话。 “大哥,不会是你吧?”闫老二咽了咽口水。 闫向恒也瞪大了眼睛,随即紧锁眉头。 “爹,大老爷真的让你去?” “怎么?你们都去得?我就去不得?”闫怀文不答反问。 闫老二摇了摇头,想说啥又放弃了,叹气后,沉声道:“大哥,我和你一起去,这不我身上还挂着衙门的差事呢,让大老爷给我也派去,咱俩一道,谷丰我去过好几回,也摸清了些情况。” 闫怀文:“那你便说说,谷丰为何久不能平疫?” 闫老二拧眉:“各方面原因吧,一开始底子就没打好,人安置的太密,人传人的,后来死的人多,大家伙就怕了,没病的也给吓出病来,那药不管对不对症,抢着喝。 这么多人一起生病,谷丰的人手不够用,别说药就连吃的都供应不上,自己偷摸到外面找吃的人越来越多,这个时候就有些管不住了。 直到咱虎踞传来好消息,谷丰那边才开始学起来,不过,学得不太明白,似像不像的。 到我们今天离开的时候,谷丰虽然改了方子,可药又不够了,熬药的人手也缺…… 总之,哪哪都是问题,到处都是坑。” 闫向恒也跟着补充,用大安村举例:“咱们过去了,好歹给他们弄个挡风遮雨的地方,又留了炊具给他们,还砍了些木柴。 带去的米面解了燃眉之急。 爹,谷丰城外的灾民都是逃荒而来,这一路吃喝,到了谷丰也不得补充,口粮已然见底。 谷丰熬粥的人……不太尽心,人吃不饱,日子长了,身体也会出问题。 叔说的不错,生病的人并不全都是染了疫病,还有其他病症,大夫倒是将人分了出来,可……灾民不配合,不愿离开家人去别处安置。” 闫怀文:“天气渐凉,再住在外面,恐怕剩下的人熬不住。 你二人所言,皆指向一事,谷丰官员已不得灾民信任,所以这一次,不光我要去,田大人亦要亲身前往。” 听到田大老爷也要去,叔侄两个放心不少。 两个人洗漱完毕,闫老二便开始忙活饭食。 一人一大碗疙瘩汤,再来一个滋滋冒油的咸鸭蛋,美得很。 他们收拾好了,外面的三个人便都进来。 闫玉看她爹吃的喷香,摸摸自己的小肚肚,晚上竟喝粥了,有点饿。 “爹,我没吃饱,也想吃疙瘩汤。” 闫老二唉了一声,三口两口将碗底消灭,起身忙活开。 闫玉问大丫姐 饿吗?大丫快速摇头。 又看向她娘,李雪梅想了想,道:“多做一些,分我两口。” 嚯! 这还了得! 领导都饿了! 闫老二的动作愈发快,不多会功夫,两小碗便送到娘俩面前。 闫怀文又问了一些谷丰的事,闫向恒一一作答。 娘俩吃得正香,闫老二怕盐味不够,正殷勤的给她们夹酱菜。 闫怀文突然开口问道:“天佑,你那旧医书从何处得来?” 闫老二被问的发懵。 “啥?啥医书?” 闫玉差点没呛到,心说大伯你就不能等明天再问,他们还没串好台词啊! 李雪梅倒是澹定:“就是你以前拿回来那几本,破破烂烂,里面还被虫子咬了。” 闫老二张着嘴啊了一声,神情又是茫然又带着几分不确定:“还有这事?” 闫怀文此事倒是真信了小二的话,怕是连天佑自己都不记得了。 不过闫老二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拍脑门:“对对,看我这记性,都好几年了,早忘了有这回事,大哥,那书咋了?” 他疑惑不解的望着他哥。 闫怀文:…… 心有些累,已经不想问他到底是从何处得来,大概是他不怎么想听到的来处。 “无事,我想将小二誊抄的这本医方交给安小大夫看一看,在我们手中也是无用,若能借鉴一二,也是好的。”闫怀文道。 闫老二当即道:“我没意见,大哥你做主就是。” …… 等一家三口回了自己的房间。 闫老二赶忙关上门。 “哎幼我的天爷,你俩也不事先通个气,我没说错啥吧?” “没有没有,爹你说的好着呢。”闫玉忙给她爹吃定心丸:“放心吧爹,大伯就没拿那些方子当一回事, 你记住我的说词就行。”她给自己在大伯面前说的一番话重复了一遍。 “爹你也是歪打正着了,刚刚那反应,绝了!特别真实!”闫玉真心诚意的赞道。 闫老二放下心来,哈哈大笑:“我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后来想起来了,就觉得少说少错,挺好,这事就算圆过去了。” 李雪梅:“都累了,赶紧睡吧,明儿一早还得早起呢。” 闫老二道:“可不,明天约了戚家三兄弟上山,村里的流水席,家家都得出菜,怎么能少得了大猪肉片子,必须得给它整上!” “啊?”闫玉正在铺自己的被,闻言抬头道:“可是爹,我们还想明天去永宁卖月饼呢,做了两种馅,豆沙和咸蛋黄,今日大伯跟我连包月饼的油纸都买回来了。” 闫老二:…… “这咋还撞上了,月饼都做好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8章 世子妃丢了啥 闫玉点头:“没少做,大伯还给刻了模子呢,对了爹,模子这个事你也记着点,别穿帮。” 闫老二听完,很是无语,我不在家,你到底给整了多少出? “还有啥,你一气说完,省得我在你大伯那对不上口供。” 闫玉躺好,拉着被子将自己盖起来,小嘴叭叭个不停。 闫老二听着听着,觉得这个家真是离不开他,看看,哪哪都有他。 “月饼得卖,猪也得猎,明天一早先去永宁看看行情,要是好卖再做,要是不行,就做够村里人订的那些。”闫老二拿定了主意。 眼皮开始打架。 这两日,他合眼的功夫屈指可数,一躺到自家炕上,热乎乎的被窝,可不就挺不住么。 说着话呢,人就睡过去了。 呼噜声渐起。 李雪梅抱着被往边上挪了挪,闫玉爬过来,嘿嘿一笑,给他爹翻了个侧身。 呼噜声一下就没了。 闫玉又爬回了自己的被窝,功成升退。 …… 闫老二来过永宁城好几回了,在城门口混了个眼熟,熟练的交了铜板,一大家子进了城。 大丫紧紧挨着婶子,头压得很低。 耳边传来吆喝声,还有街上热闹的吵嚷声,让她忍不住抬眼偷瞄,看了一便看入了迷。 中秋佳节,不但是个寓意团圆的节日,还意味着农人忙碌一年,终于快要收成了。 今年关州的年景尤其好,永宁的街上愈发喧嚣。 街面上的店铺也都搞一些应景的活动。 红灯笼挂了起来,红纸也贴的到处都是。 城里到处都是走街串巷的小贩,有的卖果子,有的卖花枝,还有拎着鸡笼进城售卖的乡下人,拘束的摆在街角,等着人来问询…… 糕点铺子人流如织,络绎不绝。 铺子外面摆了桌子,伙计卖力的招呼客人,好听的吉祥话就没断过。 用油纸包好上面贴了红纸的月饼卖的最多。 三个伙计,一个负责叫卖,一个将人带进铺子里付钱拿货,还有一个专门服务大客户,卖精品包装用木盒装着的月饼。 好家伙,分工相当明确。 买卖也是真好。 少有就买一份的,多是两份打底,还有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木盒月饼用车拉走。 纸包的月饼糕点铺子卖五十文,里面只有四块。 合着一块月饼十二文多。 闫老二想了想,最终还是咬牙买了一包回来。 只知道有几块也不行,还得看看人家的月饼是啥样,尝一尝味道,才好给自家的月饼定价。 一家人找了一条背街,打开纸包。 先看大小,再看模具。 “大小差不多,他们上面印的花纹,咱是印字,算平手吧。”闫玉很偏心的评价。 李雪梅说了公正话:“这模具上面虽然没有字,可人家的红纸上写了‘吉祥如意’,为着这个好兆头,许是都愿意多花个几文。” 闫老二掰开一块,和李雪梅分了,剩下的三块分别给了三个孩子。 闫玉咬了一口,“唔,有青红丝。” “这是果子馅的。”大丫小声道。 闫向恒:“我这个也是果干。” “五仁的,里面放了青红丝。”李雪梅道。 闫老二便笑了:“ 嘿嘿,这不巧了么,和咱都不一样。那咱的月饼就好卖了,不过吧,得切了小块让人看,还得让人尝,这损耗都加在里头,这月饼咱怕是挣不几个钱。” 他先给这娘仨扎扎预防针。 省得她们预期太高,最后拢账的时候失望。 “少也是钱啊!不卖月饼,一个铜板都挣不着呢!”闫玉道。 闫老二嘿了一声,看看他闺女的心态,天生做小买卖的材料! 没毛病,就得这么想。 大钱挣不着,小钱看不上,那干啥?等着天上掉馅饼啊! 闫老二没带他们去南市,直接找了住家多的巷子口叫卖。 “月团月饼幼!好吃不贵,佳节送亲友,月圆人团圆!” “你这月饼没红纸啊!”过来一个妇人,挑剔的说道。 “自家做的,没多准备,对不住哈,不过咱家月饼好吃又便宜,甜口咸甜口都有,大嫂尝尝,哪个更对胃口。”闫老二笑呵呵道。 李雪梅随即将准备好的试吃小块递过去。 送到嘴边的吃食,咋能不吃呢。 那妇人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干掉。 再看月饼上面也是有字的,比糕点铺子卖的也就差个红纸,便问:“多少钱一包?” “一包六个,咸甜各半,五十文。” 妇人默默在心里盘算,六个,比糕点铺子多给了俩! “那行,给我来两包。” 闫老二嘴上应着,示意大丫拿给她。 收了钱交给闫向恒。 “大侄子,这就交给你了。”又对李雪梅道:“我带几包月饼去走走人情。” “去吧。”李雪梅点头:“我们仨人够了。” 闫玉便跟着她爹去挨家维护客户。 走人情的月饼,闫老二都是单独包的,只装了四块。 快到中秋,这些人家负责采买的人也忙,见他来送月饼真是好不欢喜,热情的给闫玉抓了核桃花生一类的零嘴。 连续走了几家,各种小点心小零嘴闫玉收了一堆。 闫玉开心死了。 闫老二更开心,月饼没白送,老客户又照顾他生意了,接到了木炭订单,香胰子也有要的。 不过他这个人在媳妇那说话一个吐沫一个钉,说一个月出固定的量就这么多。 也都给人讲清楚以后每个月就这些,卖完拉倒。 倒是整出了饥饿营销的感觉, 惹得人家又多要了两块。 在乡下大集不好卖的香胰子,在永宁城这些大户人家,只是最日常的消耗品。 闫老二走完了各家,又带着闫玉去了最热闹的南市。 他们不买东西,就往人多的地方扎。 别小瞧这些小摊上,消息流通也快得很。 和闫老二想的一样,刚嫁过来没几日世子妃的热度还没有散去,讨论的人特别多。 有的说那一日世子妃进府时的盛况,也有的说世子妃是南边人,不习惯咱关州的天气,据说刚到就病了。 还有的说世子妃路上了遇到小毛贼,也不知被摸走了啥,肯定挺值钱,不然也不会派人沿路去找,那小毛贼可是发达了…… 闫老二和闫玉听得清楚,彼此对视一眼。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9章 买卖经 “为什么世子妃丢了东西会传的全府城都知道?”闫玉很是不理解。 闫老二也想不通:“换了是我肯定要偷偷查访,这里还有王府的脸面吧,让人天天讨论也不好听。” 他摇摇头道:“想不通,还是回去说与你大伯,让他拿主意吧。” 闫玉也叹气:“咱们原本还想着偷摸的送个信说一声,可闹得这么大,就不好办了,一个弄不好再将咱当贼抓起来。” 闫老二:“就是就是,从长计议吧,让你大伯去心烦。” 闫玉猛点头,嘻嘻笑道:“有大伯真好。” 闫老二也这么觉得,爷俩会心一笑,离开市集。 闫向恒得了他叔的指点,又有婶子在旁边看着,卖月饼很有些章法,他学不来闫老二的好言好语,热情赤诚,却可以客气有礼,耐心厚道。 同样很受大娘婶子嫂子们的喜欢,带来的月饼陆陆续续卖掉。 大丫切试吃的月饼,帮着闫向恒打下手,李雪梅看似什么都不做,实则一直盯着牛车上的油纸包,大侄子那边收了多少钱,给出去多少包,她都心里有数,也防着有人浑水摸鱼,偷偷拿了。 闫老二和闫玉转回,车上的月饼已经没剩几包,他一边大声吆喝一边驾着牛车慢慢走。 还没等走到城门,就将月饼销售一空。 闫向恒佩服死他叔了。 “先遮一遮,出了城门再串,财不露白,让人看着不好。”闫老二道。 大丫赶忙用牛车上的草席将装铜板的包袱掩盖。 一车人出了永宁城,闫玉才开开心心的数钱串钱。 这一次不用她算账,她教过大哥和大丫姐,也该让他们多上手实践实践。 看看她丰年弟,一个人管着童子军和崔郎中家两处的账目,料理的明明白白。 都是实践多之故。 眼见大侄子和大侄女在纠结用料的成本,李雪梅看不下眼,指点道:“本钱等回家再说,你们先算算咱这月饼一块卖了多少文。” 在大侄子将自己拿走的几包月饼直接抹去时,闫老二也忍不住插嘴:“我拿走的也要算上,不能直接去掉,这几份少收的铜板回头从咱实赚的铜板里头扣。” 怕他们整不明白,闫老二又道:“得,等到家我先将这钱给你们添上,省得你们不好算。” 闫向恒自认小二给他布置的算学功课他完成的很好,所谓的加减乘除都能很快算出结果,可今天这一笔月饼生意,却很好的给他上了一课。 知难行易。 做买卖不是简单的算学题,要结合实际,不能错过一点细节,从没有记下有多少试吃月饼开始他们便错了,只能从收到的银钱逆推。 再往前,连带出来多少块月饼他们都不晓得…… 闫向恒看着将铜板都串好,笑着提起来给婶子看的小二,问她:“小二,咱带出来多少块月饼?” “二百六十。”闫玉不假思索的答道。 闫向恒服气了,不愧是教他们算学的小老师,厉害! 等回到家,闫向恒又受到容娘子的全面打压。 容娘子将每种材料的用量都记的一清二楚,且因为去了大集的缘故,非常了解各种材料的物价,很随意的给他们写出了单价。 闫向恒脸有些发红,少年暗下决心一定要将月饼的账算清楚。 去他爹的房间请教了油纸的价钱后。 埋头苦算。 最后交给闫玉的时候,很是成竹在胸。 大哥期待的小眼神实在太有热度了。 闫玉回避低头,纠结了下,不忍打击他,将算账的纸退给了她爹。 闫老二没想那么多,拿过来一看,就发现了毛病。 “大侄子,咱进城的铜板也得算啊,咱今天就是特意为卖月饼去的永宁城,这几个铜板你也得加上。” 闫向恒没想到如此用心之下,竟然还有遗漏。 差点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是李雪梅看不过这爷俩合伙欺负老实人,道:“恒儿,别听你叔的,就算不进城卖月饼,你叔也得去各家走礼,这进城的钱省不下,这一笔加不加都行。” “婶,我晓得啦,叔说的是,我下次一定注意。”闫向恒不好意思的说道。 等闫向恒走后,闫玉拿着这张纸皱眉。 “咋了?还有错?没有了啊!”闫老二道。 闫玉:“不是,就是和爹你说的一样,确实赚的不多。” 闫老二呵呵笑道:“不光让恒儿长记性,你以后也记着点,有的时候不能光算材料的成本,还得将时间成本也算到里头,我还听你娘说,这月饼挣的钱还得给容嬷嬷分,再去了这一半,你算算咱家齐上阵你们赚了多少?” “容嬷嬷的就是我的呀!”闫玉耍赖道。 “哈哈!那你当你大伯的面也这么说。”闫老二笑道:“用我们的眼光看,外面遍地都是黄金,赚钱好像特别简单,跟拣似的,其实不对,就说这月饼,你知道怎么做,做的也挺好吃,模子也有,油纸也包了,咋咱就不挣几个钱?” 闫玉:“我知道,咱六块和人四块卖一样的钱,再一个,人家还有礼盒装,那个才是高利润。” 闫老二:“低端走量,高端获利,你看看,人家这买卖做的多精,还有一点你忽略了,就是人家经营了几代人的生意,一家子人就指着这一门手艺吃饭,可不研究的透透的。 你要是也想如此,就得投入更多的精力,所以,咱不能啥钱都挣,分心不过来,给咱家这一堆一块整明白就行,其他的都是捎带脚,顺手赚几个,不用太放在心上。” 闫老二教完闺女,得意洋洋的出去了。 闫玉忍不住吐槽:“娘,你说咱家最钻钱眼里的是不是爹,他还好意思说我。” 李雪梅抿嘴笑着,你们爷俩是半斤和六两,都差不多。 她指了指外面,“你爹去找你大伯了?” 闫玉瞬间跳起来,动作麻利的下炕。 蹑手蹑脚往外走。 爹找大伯,一定是说沉箱的事。 李雪梅看着她闺女自然的蹲在窗下,没一会自己反应过来,轻轻敲门,又被顺利的喊进去,笑弯了眉眼。 (本章完) 第310章 大伯VS爹 闫老二刚将在永宁城听到的传闻说完,戚家三兄弟就来找他了。 约好的要进山,戚家哥仨都特别期待,好不容易将闫二等回来,一直没有动静,仨人等不及,就过来寻。 闫老二和他哥打了招呼,便抄家伙和戚家三兄弟走了。 当然走之前,还进屋磨蹭了一会。 让猫猫给他指一条明路。 留下闫玉特别想哭。 她大伯像是好不容易逮到她似的,拿出一本新书。 没教过那种,毫无征兆,马上开始教学。 闫玉都惊呆了! 很想说现在不是上课的时间,可在大伯面前,不得不说,闫玉和她爹一样,是怂的。 大家长的气势太足,她有些不敢反抗。 事实上,对上大伯的眼神,真的很难不按照他的心意去做。 像是能看透你的皮肉骨一样,无所遁形。 好不容易熬到中场休息,闫玉狗腿的给她大伯端茶倒水。 自己也借机休息休息。 可有不明之处?闫怀文问。 闫玉摇摇头,又点点头。 一一道来。 大伯,我为啥要学论语啊?她小声喃喃道:我也不科举…… 闫怀文:圣人言,字字珠玑,道理皆在其中,用心体悟。 闫玉可不傻,大伯这话蒙不了她。 真要是感受圣人言,用得着这么教她吗?她好歹是上了十来年学的人,是增长学识,还是科举之用,很能分得清楚好么。 大伯,我是女子,不能科举。闫玉没有放弃为自己争取。 怎么能够放弃,科举是个巨坑啊! 论语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好几本巨着呢! 闫怀文抿了口清澹的菊花茶。 你这个年纪,不读书你想做什么? 闫玉:…… 多存粮,建高墙! 安心在家躺。 这个理想能说吗?怕说出来大伯会怒目而视。 大伯,该读书的是爹,不是我。 对不住了爹,以后大宝会好好孝顺你的。 你爹我自有安排。闫怀文道。 看小二很有些忿忿不平的样子,他想了想,耐心解释道:田大人节后要往谷丰,我也会去,不过田大人不会久留,应该几日便会返还,届时,让你爹和大哥同去虎踞县学,直至明年二月。 闫玉眼珠转了转,问道:大伯,这事你和爹说了吗? 闫怀文笑道:还没有,晚些再告诉他不迟。 他自是察觉到天佑厌学严重,打算拖上几日,最好临去之时再告知,让他不得不去。 等到了县学,有田大老爷坐镇,量天佑也翻不出天去。 闫玉想笑,又忍回去了。 不能不厚道。 好惨的爹。 不行,她这个贴心小棉袄还得提前通个气。 …… 等闫老二欢欢喜喜从山上满载而归,猎了两头野猪回来,第一时间便听到这个噩耗。 啥?!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还有恒儿,我俩一起?大老爷给俩名额? 这是什么晴天霹雳! 闫玉一副好闺女想着你的小样,拉着她爹的大手,充满感情的感叹:爹!难为你了,大伯主意已定,甚至为了不让你激烈反抗,决定过几日再告诉你这个消息,看来他这回真是打定主意了,还说你们最少要学到明年二月,你 想想明年二月是啥日子,童试啊! 闫老二如丧考妣:你大伯这回是铁了心让我考个童生回家,可咋整啊大宝,你爹这半瓶子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赶紧帮我想想法子! 爹!我认真想过了,你是逃不过去的。闫玉严肃的道:趁大伯和田大人去谷丰这段时间,你也别想着跟去,赶紧补补课吧,我都替你想过了,背不下来你可以说忘了,写得不好可以慢慢写,但不会念可不成,这几天咱们抓紧,先给那几本书通读下来。 闫老二心乱如麻,但到底是个经过些事的,有些狐疑的问道:大宝啊,这里头全是你大伯的主意?你没添柴吧? 闫玉义正词严:爹!我怎么会做那等事!你想想我是和你亲,还是和大伯亲,当然是你啊!再说大伯决定的事我哪有插嘴的地方,田大老爷那竟然给了两个名额,你说说这个事,是不是老天都想让你去。 她神情认真的道:我是想让你去考个童生回来,以后到哪都受人尊敬,但我肯定更尊重爹你的意愿,上回咱俩说过这事,你不干,我是不是再也没提,爹,你说你咋能不相信我呢? 闫老二连忙哄闺女:爹错了爹错了,这不是急的乱了阵么。 闫玉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爹,既然科举不能反抗,那就试着接受它吧! …… 闫老二跑出去找罗三杀猪了。 听说晚上还要去林子那边烧炭。 闫玉理解她爹,一时接受不了,又怕在大伯面前露出端倪,只好先在外面躲一躲。 她自然要一个贴心的好闺女,和大哥一起将分好的猪肉搬回家,然后又和大丫姐一起帮容嬷嬷的忙,将猪杂料理干净,添进她家的卤汤锅里。 两个猪胰子要趁新鲜赶紧做成香胰子。 好在他们做了几回有经验,傍晚时分,闫家的院子里便多了许多眼熟的圆球球。 容嬷嬷做好晚饭,闫玉多装了一些到林子里给爹和戚家叔伯送饭。 你大伯问没问我?闫老二问道。 咋能不问。闫玉将馒头和菜都端出来,递了快子给他:不过我说你今天又接到木炭的订单了,大伯就没起疑。 短短两个时辰,闫老二就从意气风发变成这副丧眉耷眼的鬼样子。 大宝,我想好了,胳膊拧不过大腿,爹……去!闫老二语气悲愤不已。 不就是丢人么,我去就是,反正爹脸皮厚,不怕这个,丢的是你大伯的人。 等过段时间,全虎踞城就都知道,你大伯,有个四六不通的弟弟,读了十来年书,啥啥背不下来,看似的,之乎者也,全都听不懂! 闫老二破罐子破摔了:让人家笑话去吧! 闫玉:…… 一心让弟弟科举上岸的大伯VS眼看就要开始摆烂的爹 胜利的天平到底会偏向哪一边? 第311章 大席 正月十五当天。 小安村的人都起了个大早。 今日村里要办大席,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操办。 桌椅板凳不全,锅盆碗快不知往哪处摆。 还是闫家给打了个样。 简易棚子支起来,和在大集摆摊似的,早来有座晚到蹲,自己端碗直接从锅里盛。 闫家早上准备的是豆腐脑和豆浆。 闫老二自己熬的卤,剜几片白生生豆腐,浇上汁。 呼噜呼噜喝下一碗,感觉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豆浆糖放的不多,一点点甜味。 闫玉倒进自己的小竹筒里,走一路喝一路。 没多大会功夫,村中心便慢慢被各家的棚子的占满。 有一种赶小集的感觉。 更棒的是,想吃啥就拿,不要钱。 闫玉吃了米糕、粘饼、馄饨、面片…… 熬粥的人家数不过来,各家拌的小咸菜花样百出。 王奶奶家下的虾酱尤其好吃,用馒头沾一沾,闫玉一口气能干掉半个馒头。 至于为啥是半个,实在吃不下啦。 眼睛大肚子小说的就是她。 早上这波还没结束,闫玉已经开始盼中午。 罗村长发话,今日全村除了办大席这件事,啥也不行做,大家伙凑一起过个热闹节。 一村子老少聚集在一起,彼此笑着打招呼,尝一尝旁人家的手艺,扎堆品评一阵。 除了卖豆腐的娘子,还有几个外村的娘子在一旁看着眼馋。 他们是搭伴来的,就为了过来看看热闹。 乡间没啥娱乐,在大集上听说小安村要办大席,她们就想过来凑个趣。 也是好奇这帮逃荒来的外府人要咋样办席。 没想到竟是这样随意。 没有正经的师傅,也不定菜单,更不是中午才开始,从早上这小安村就开始过节。 拿着一个碗可以从头吃到尾。 真是,太新鲜啦! “那豆腐脑,我也想尝尝。”某个娘子小声滴咕。 捅了捅卖豆腐的,“嫂子,你也会做吧?” “一家做出来一个味,别看我家是卖豆腐的,真未必有人家做的好吃。”豆腐娘子谦虚道。 她的目光紧盯着崔娘子,见她家的吃食都没了,开始收拾东西,忙过去自来熟的伸手帮忙。 “哎呀,崔娘子,你们村早上就开席啊?和咱们关州这边的风俗可真不一样。” 崔娘子笑道:“这不是咱落籍之后头一个大节么,过年都未必有今日热闹。 唉,你咋还没走?闫家没给你会账?不能吧。” “给了给了,这不是看着你们村热闹,就多站一会。”豆腐娘子手脚麻利,眼里有活,很快就将家伙事帮崔娘子拾捯好。 其他娘子也凑过来,七嘴八舌的和崔娘子说话。 崔娘子一个不拉的喊着娘子妹子,竟是全都能认下来:“你们都是来看热闹的?正好,到我家站站脚,认认门。” “这棚子不收啊?”有娘子问道。 “先放着,中午晚上还得用。”崔娘子道。 等进了崔家门,几个娘子一见崔郎中就各自疑惑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崔娘子也不尴尬:“这是我家当家的,对,就是在大集上给我摸脉的郎中,姐妹们别笑话我,这不是人生地不熟的,想着让人家知道咱家是做啥行当的,以后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小来小去的病找我当家的过去瞧瞧,乡里乡亲,咱就收个药钱,贴补贴补家用。” 她话说的这么实在,几个娘子都好感大增。 “大妹子,你这人实在,能处,等有闲功夫到我家串串门。” “也去我家,我们村里离这也不远,往西走不到一个时辰,挨着路边就能看见。” 崔娘子郑重的给几人介绍她家的驴:“我家有驴车,出门方便,等地里的菜收上来,就让当家的带我去附近转转,到时候进了你们村子,我可不客气,必要上门去讨口水喝。” “那外道啥啊,尽管来。” “你当家的看病咋样?真的只收药钱,诊金不要?” “大病他不行,小病尽管来,要啥诊金啊,咱不指着这个挣大钱,就是咱村里人采药实在辛苦,见天的往山里钻,不能让人白忙活吧。 再一个,咱不要诊金就算了,要是药钱也比人家药铺里的便宜,可不太好,他们这行说道多,别惹了人家不乐意。” 崔娘子这推心置腹交浅言深的架势,一下子拉近了和诸位娘子的距离。 竟是越说越热乎,姐姐妹妹好不亲近。 崔娘子大方的留饭。 “今儿别走了,你们来看热闹,咋能让你们空着肚子,就搁我家吃,没事,算我家的。 “中午的饭先不忙,趁现在有功夫,带你们去看看我们村种的菜,我和你们说,真的水水灵灵,长得可好了,你们的秋菜都缺啥尽管说,今儿不行,大的成的都叫我们摘了,等过几日你们再来,现从地里摘了给你们拉走。” 崔娘子笑呵呵的拍拍自家的驴:“多了也没事,给你们送家去。” 几个娘子欢欢喜喜的跟她去地上看菜。 崔娘子回头喊道:“狗子爹,你给水缸的水打满哈,我一会就回来。” 崔郎中唉了一声,低头找水桶。 其中一个娘子笑得更亲切了:“你家娃也叫狗子啊!好巧,我家也是。” “我家两个臭小子,大狗子、小狗子,你家呢?” “我家就一个,小的那个是闺女。” “闺女好啊,贴心!” …… 村里来了外人,还被崔娘子带着去地里了,消息像风一样,吹遍全村。 闫玉这边是小狗子过来学的。 “我姑真能!”闫玉由衷钦佩:“这就交上朋友了,过两天还能卖菜。” 小狗子道:“她们还得吃饭呢,中午晚上不得吃两顿?我爹让我来问问,让她们吃不?” 闫玉:…… 姑父关注的点好实际。 “咋不让吃,她们也没几个人,吃不上多少,来者是客,咱小安村欢迎。”闫老二在旁边接话道。 小狗子严肃的小脸缓和下来,他娘留饭,别说他爹,给他都愁坏了。 怕自家准备的不够,让这些娘子吃没了,村里人不就吃不到他家的菜了。 那他们还怎么好意思去别人家吃。 第312章 贵客 不过爹说村长爷爷和闫家同意就行。 就这样,大狗子去了罗家问。 小狗子来到闫家。 等崔娘子带人转回来,几个娘子都十分有眼力见。 既然崔姐姐的盛情难却,她们留下了也不能吃干饭。 几个娘子将崔郎中大小狗子的活都抢了,霸占了厨房和院子,一边说笑一边干活,好不快活。 到了中午,村里人便在崔家吃到了地道的关州美食。 乱炖! 中午这顿,闫家做了煎豆腐、炖大鹅、萝卜丸子汤和红烧鱼。 主食实在忙不开,去旁人家吃就是。 闫玉也是如此,带着不太好意思的大哥和大丫姐,去戚家拿了大馒头,先回到自家吃几口,再去别的人家继续…… 学着他爹烤鱼的有,学着她卤蛋的也有。 罗家的二铁哥和三铁哥还逮了不少鹌鹑,给烤了吃。 比之早上,中午这顿更加丰盛。 肉菜有不少,就是炒青菜,也会加两片肉借借香。 大家伙习惯了这种吃法,自在的蹲在边边角角。 闫家这边人最多。 那豆腐是用油煎的,香喷喷! 那大鹅是用铁锅炖的,香喷喷! 那丸子汤用了加肉的丸子,香喷喷! 那红烧鱼咸鲜味浓,香喷喷! 闫怀文走在村中,偶尔驻足停下,端着自己的碗客气的请人加上一快子。 再多他就要推辞。 他只看菜色如何,随心而食,并不分亲疏远近。 如此这般,村里人更加自在。 气氛愈发融洽。 梁满山和他走了个碰头,两个人结伴而行,吃高兴了还引经据典一番…… 闫玉跟在他们后面,最开始只想知道她挑嘴的大伯会选什么菜吃。 可跟着跟着,她果断脱离。 文人真恐怖。 吃个饭还得对两句诗,心甚累。 闫老二忙到飞起。 容嬷嬷游刃有余他可比不得。 今日一切顺利,都在于他昨日一天准备的充分。 罗村长说是一家准备六个菜,可眼见着没有人家老老实实听着来。 吃到现在,大家已经不纠结几个菜了。 要的就是一个氛围,吃的开心,喝野菜汤也香。 午食过后,大家伙想眯的就眯一会,不乏的就在村里走几圈。 日头正好,晒得人暖洋洋,风也温柔,不似夜间强硬。 往返河边的小路,来来回回都是人。 打水回去刷锅洗菜,还有晚上这一顿重头戏要忙。 一辆驴车打西边过来。 透过疏密有致的林子,崭新的村庄出现在眼前。 土坯房占了大半,倒是一水的贴了瓦。 原本应该最显眼的砖石房被一个个棚子夺去光彩。 吸引了来人的注意。 闫怀文与梁满山正坐在地上画棋。 纵横交错的道道,用实心和空心的圆代替棋子,圈在平整的土地上。 棋盘刚画好没多久,二人才刚落子。 听得远处传来的声音。 明明是背对着来人的方向,闫怀文却是放下手中的枝杈,道了一声:“来了。” 梁满山抬头,正看到田大老爷下了驴车,缓缓而来。 一边走一边打量村子,路过菜地还会蹲身细看,上手摸一摸叶子。 …… “田大老爷来了?”闫老二正切土豆呢,闻言赶忙放下刀,擦了擦手跑出去。 跑了一半又跑回来。 “梅啊!你看看我,不失礼吧?” 李雪梅笑道:“挺好的,头发不乱,人也精神,别忘了给围裙脱下来。” 闫老二哎幼一声,“差点忘了。” 大老爷来到小安村,这是何等的大事。 全村人都跑来了。 在罗村长的带领下,全村老少呼呼啦啦的下跪。 田大老爷赶忙将人扶起:“今日来此,只为与诸位欢度佳节,莫要多礼,都自在些,若因为我来惹得你们过不好节,那就是我的罪过了,快起快起,再如此,我便走啦。” 罗村长还算稳得住,村老们有些激动,很是恭敬的将人请到闫家。 闫家空置许久的堂屋,终于有了用处。 迎来了它第一个有分量的客人。 闫向恒忙里忙外端茶倒水,招待田大老爷和村里的村老们。 闫玉想了想,也跟在后面打下手。 大丫见两个人这里能忙开,便转头去帮二叔和容嬷嬷忙晚上的饭食。 李雪梅去了戚家,不多会戚大就搬来一张大木板。 砖头搭一搭,木板放上去,院子里立时便多了一张大方桌。 凳子也好说,村里各家凑一凑,都借过来。 虽然都是自家做的,难免看着不统一,可这个时候也就不在意这些了。 总不好再给田大老爷垒个砖头凳子坐。 田大老爷十分亲善,问了小安村的开荒农耕,也问了大家上山采药辛苦不辛苦,对小安村采药之事道了谢,又谈及地里种的菜,夸大家种的好,提了几句房子,重点问了下村里的人家是不是都盘了炕,拉家常一般对村老们说,关州的冬天真冷云云。 眼见村老们渐渐没那么紧张,田大老爷又问到罗村长头上,“我听闫户书说,你们村子想在河边修一座水车,可有此事?” 罗村长看了看闫怀文,后者对他笑笑。 “大老爷,咱是想在河边修水车,能引水进村子,咱以后吃水用水都方便,还能给田里浇水,省得咱们一桶一桶拎过去,省力气,听说水车还能推磨,不用人推也不用牲口推,我们老哥几个合计,这水车好,就想琢磨建一个。” “就是吧,咱村里只有戚家的五小子会两下子木工活,做这水车肯定是不中的,我们就想着以后多留心,寻一寻那手艺好的,请人来帮我们修。” 田大老爷又转头问闫怀文:“刚刚在外所见,起了地基的,可是怀文所言之了望塔?” “大老爷明鉴,正是。”闫怀文道。 田大老爷眯起了眼睛,笑着摇头:“箭塔就箭塔,直言又何妨,难道在怀文心中,我就这么不通情理?” 闫怀文温声道:“平时确是只作望远之用,若北戎再来,亦可守卫乡村。” “村中擅射者有几人?”田大老爷并不在意名字叫什么。 了望塔还是箭塔,都一样。 “不足一手之数,是以,村里还打算修筑高墙。”闫怀文道。 第313章 跟大老爷要点政策 闫向恒和闫玉静立一旁。 听闻此言,闫玉抬眼看大伯端坐的背影。 心里已经在琢磨大伯此举有何用意。 “在小安村周围筑墙,不是一月一年可完成。 霜降之后,天寒土冻。 边防工事若不能及时完工,将会拖延至明年开春,恐怕也抽不出人手……” 闫玉眨眨眼睛,和闫向恒对视一眼。 大老爷说这话,是他们想的那样么? 闫怀文道:“只是卫村之墙,不需用条石加固,我等想的是,以自制的水泥砖混以木石筑造,速度会快上许多,全村老少齐上阵,只要水泥砖足够,入冬之前,当可完成。” 田大老爷斟酌片刻,提出要去那了望塔细看一番。 一堆人出了院子。 闫老二做贼似的叫住了后面的闺女。 “干啥去你们?” “大老爷要看箭塔,听着话音大伯该是和大老爷说过咱村子想围起来的事,像是打算要些人手……”闫玉不确定的道。 闫老二佩服的很:“你大伯就是有成算,可不咋滴,咱现在是虎踞的人,虽说是自发要起墙盖箭塔,也不耽误从上面要点政策,给人给钱都行,能要来啥是啥。” 他紧接着又问:“你看田大老爷好说话吧?” 闫玉:“爹你应该比我见的多,咋还问我,大老爷一直都挺和善。” 闫老二挑起眉毛:“不一样,以后你爹就要在大老爷手底下读书了,不是官对民,是老师对学生,希望大老爷是个君子,只动口不动手。” 闫玉:…… 爹你想的是不是有点远,这是担心背不下书写不好作业被老师体罚? “你快过去吧,跟着多听听。” 回来好告诉我。 闫老二这样想着,连声催促道。 闫玉自觉责任重大,绷着小脸严肃道:“放心吧爹,等我回来和你细学。” 闫老二郑重点头。 这方面他闺女是专业的,他不担心。 等闫玉回到队伍中,田大老爷已经在询问卢师傅箭塔的各种数据构造和所用的材料。 手上拿着一张图,不住对照。 闫玉看了几眼,分辨出是大伯的笔迹,便退了下来,挨到闫向恒身边。 “大哥,刚才大老爷说啥了?” 她一心二用,一边听着大老爷和卢师傅交流,一边让大哥给她补上错过的时间段。 “大老爷问起这水泥砖的用料,爹趁机提出想让大老爷给咱一些石灰和石膏。”闫向恒道。 “大老爷同意了吗?”闫玉问。 闫向恒摇头:“并未表态。” 闫玉心道从上面要东西肯定不是个简单事,不过田大老爷今日肯来,这事多多少少有谱。 大老爷今日来,与民同乐是真,亲眼看一眼他们安置的如何也有,还有一部分原因,应该就落在小安村打算修箭楼和围高墙这件事上。 罗村长和几位村老一直在边上陪着,几个老头耳不聋眼不花,精神头足着呢,屋里屋外的听着,闫向恒和闫玉都听懂了,他们怎么会听不懂,那是听得太明白啦! 几个老头眼神交流着,不用说话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闫玉就看着几位村老逮着机会就表态。 什么我们全村不光青壮,老老少少都能干活。 什么塔他们不中,有卢师傅呢,砌墙这个行,他们都会,护着村子的大事,肯定不能糊弄,卖力气干,不偷懒…… 田大老爷对几位村老特别有耐心,听着他们细碎的说着车轱辘话,也不阻止。 倒是又跟着去看了几家自己砌的墙头。 又顺势在村中走了一圈。 闫玉看着,田大人嘴上不说,对小安村的围墙计划肯定是感兴趣的。 不然怎么会绕着村子走了这一大圈。 绕村的路,这里最熟的就是闫玉和闫向恒。 童子军天天都得跑,地上本没有路,孩子们跑的多了,便成了一条平整的绕村小路。 一行人从河边开始绕,小渡口和河岸上的几个木筏自是看的真切。 田大老爷问了几句,听说他们用木筏出行去了谷丰,叮嘱了几句小心,又闻得村里人用渔网在河里捞鱼,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从河边沿着山脚走,路过闫家靠山的那块地时,田大老爷站住了。 “这是谁家的地,菜种的好。”他细细端详一番,又问:“怎旁人家没种这几样菜?” 闫玉从平台上买的种子,大部分都种在靠山的这块地上。 尤其是容嬷嬷将菜菜们规划的好,一排排溜齐,强迫症看了都能治愈的程度。 高低深浅不一的绿,恣意展示成熟之美。 愣是让人从菜地里体会了一把赏心悦目的感觉。 “这是我家的地,怀文惭愧,一直不曾用心农事,家中田亩,皆是家人打理。”闫怀文看向儿子和侄女,眼中一片温柔。 田大老爷哦了一声,便问闫向恒闫家的种地方法。 闫向恒有些小小的紧张,他自是知道节后便要入县学与大老爷习文。 眼下俨然是提前考较,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略整理了一番思路,便道:“家中分到的荒地足有三十亩,开垦之后,恐菜种不够,二叔便在外买了一些。 撒种后,将间苗带土移栽,留够空余让它们生长…… 晨光初露时浇水最好,根据菜苗的状态增减…… 肥水薄施……起风时为其扶正固定…… 靠山这块地我家照顾的最精心,一是土地较他处略干疏,水肥都勤,二是菜种各不相同,种类多,需更细致。” 闫向恒说得头头是道,一看便是料理过菜地的。 田大老爷含笑点头,看着很满意的样子。 闫向恒口中掌握了更多种植技巧的容娘子,让田大老爷很是在意,在了解她口不能言后,有些遗憾。 罗村长和几个村老都没来过闫家靠山的这块地,之前倒是听家里人提过侍弄的好,可不知是这么个好法,看着比他们地里的菜更旺长些。 一个个眼睛都挪不开,若不是大老爷移步,他们都想站这地里不走了。 等转到了林子边上,闫家种果树的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闫玉有些窘。 今天都在村中过节,训练场这边没人来。 买回来的果树苗又瘦又小,种的果核才出的苗,看着好单薄。 边上的大树绑了高低错落的麻绳,地上好些大石头凌乱的摆放,平整过的地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足印。 一个大坑从远处望都看不见底。 近了才看清,是真深啊,几个粗麻绳随意的甩下去…… 看起来确实有些乱。 今日只有一更~ 亲亲们,最近太冷了,宅出去买菜穿得很多,但还是被吹到~o(╥﹏╥)o 我这破败的身体也是没谁了,从上个月变天开始,就一直时好时坏~ 感觉不是阳,因为家里人都没有症状~ 只有我,捶桌,只有我,各种感冒症状,只差没有高烧40度,感谢它放我最后一码~ 实在太难受,平时能两章的时间,现在一章都写不完,减少更新也是为了保证文的质量~ 这几天每天更一章,大家别嫌少,不断是宅最后的倔强o(╥﹏╥)o (本章完) 第314章 来吧,展示! 田大老爷自从问了闫向恒种菜之法,便很喜欢和这个文秀有礼的少年交谈。 待听他介绍这里是村中孩子们的训练场,别有深意的看了眼一旁的闫怀文。 “这些绑在树上的绳索又是何用?”田大老爷问道。 闫向恒只犹豫了一下,便道:“我来给大老爷演示。” 闫玉特别能理解大哥的纠结,匍匐前进这个训练项目演示起来有些不便,大哥当着未来老师的面,难为情在所难免。 她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是以很乐意帮大哥解围。 尤其是她的身份和年纪,都方便她这么做。 “大哥,我来。”闫玉站了出来,不等大哥说什么,便飞奔出去。 她没有只演示这一项,爬来爬去有啥好看,这些训练项目连起来看才带劲。 也算未雨绸缪,省得大老爷等会再对哪个感兴趣,还得再下场。 不如一次搞定。 她如同那日为大伯演练一般,灵巧的像只小猴子,在训练场中上蹿下跳。 活力无限! 田大老爷看着认真,视线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见她纵深跳下坑内,紧了紧眉,下一瞬,见这小儿拽着绳子蹭蹭蹭爬上来,眉间舒缓的松开,只余笑意。 “这是……” 闫怀文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奈:“是家弟之女。” “竟是个女娃?”田大老爷吃惊,定睛细看,眉眼确实更精致些。 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雌雄莫辨,又是一副男童打扮,也难怪他会看错。 “之前在路上为了行走方便,便为她做男童打扮,她在姊妹间行二,便唤她小二,这般喊着,倒喊熟了,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我家多出个小子。”闫怀文微翘着唇角,浅浅笑道。 这个时候闫玉开始匍匐前进了,她趴在地上,小身子一扭一扭,没几下便通过了这片区域。 田大老爷立时了悟,为何这小丫头会挺身而出,原来如此。 是担心其兄长伏地之举止不雅。 闫玉完成了所有项目,将身上的尘土尽力拍干净,扬着一张大笑脸跑过来,田大老爷很难不对这个懂事仗义的孩子心生好感。 “你是叫小二?今年多大?” 闫玉想了下,语气认真的答道:“过了年,我就七岁了!” “你还有村里的孩子,经常在这里玩吗?”田大老爷问道。 闫玉忙点头答道:“除了今日过节,天天都要来,我们还绕着村子跑。” “就是我们之前走的这段路?” “对,就是这条路,早三圈,晚三圈,这是最少的,如果天气好,村子里活也少,还要加几圈,跑完圈以后来这边训练。”闫玉知道和领导说话,不能用一问一答式,那多单调啊,也好尬。 尤其是他们村子正在争取官衙方面的帮助,那就更不能冷场,没有话题也要引出话题。 “你们这些孩子做什么活?进山采药?” “之前确实往山里跑,可遇到一次北戎我们有点吓着了,大人们也不放心,就乖乖呆在村子里,帮着做水泥砖。” 此话一出,闫怀文不得不感叹,他家小二,是真机灵。 既答了大老爷的话,还总能抛出大老爷感兴趣的话题继续问下去。 且三言两语中,又点出了他们村子的担心,惧怕北戎再来。 所以,他们要修围墙,要修箭塔,连孩子们都不再玩闹,都如他家小二这般见天操练自己。 闫玉见田大老爷有兴趣,又将如何做水泥砖讲解了一遍。 说起来真的特别容易。 事实也是如此。 训练场边上就堆着许多成品,让人不信也不成。 这些水泥砖,还真有可能就是这村里的孩子做的。 之前听闫怀文和村老们说他们村子老少齐上阵,都能干活,他也以为其中有几分夸大,现在看来,确是如实阐述,没有半分掺假。 田大老爷很受触动。 他在来小安村之前,还去过其他灾民落籍之地。 能勉强安定下来,已是难得。 那些人感恩戴德,努力尝试着融入,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可看着他们,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看到他们身上外乡人的痕迹。 他本人,于关州于虎踞而言,也是外乡人。 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为官虎踞,他便将这里视作自己的第二个故乡,一心要将它经营得更好。 修筑边防,守住关内的土地,留下更多的人,开垦耕种,吃饱穿暖,安居乐业…… 在小安村人的身上,他看到了与其他灾民截然不同的一面。 热爱生活,不惧辛劳,实实在在的扎根在这片土地。 他们不用去想怎么融入,在他们愿意用自己的双手深耕这里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是关州虎踞人。 回去的路上,田大老爷还会时不时和闫玉说话。 在他发现这个孩子读过书后,下意识的出了道题。 不想这个小家伙不假思索,对答如流。 他倒是没忘他日后的学生是闫向恒,便将二人一同考较。 结果,田大老爷沉默了。 闫户书之子,学问扎实,一个秀才功名当是稳的。 而闫小二…… 钟灵毓秀。 学的竟不是寻常闺阁女子所学,而是与男子一般,读圣贤书,习圣人文。 且这孩子学得似模似样。 若不是知她是女娃,看打扮,听谈吐,真会以为这是个小小书生,未来可期,可堪造就。 一行人再回到闫家。 晚饭已经做好。 桌上摆着大盘子大盆,菜盛的满登登。 没有那些虚头巴脑的好看精致,就是量大管饱。 一条六斤上的红烧鱼,蒜末和野香菜点缀其上,香得撩人。 浓油酱赤的红烧肉,肥肉少瘦肉多。 小鸡炖蘑菇,蘑菇还是地里刚下种的时候下的那场雨后在林子里采的,都晒成了蘑菇干,今日泡发好,就为了配这现杀的鸡。 中午煎的豆腐,淋上调好的汤汁,酸甜咸辣都在其中。 一个大拉皮,一个蘸酱菜。 前者不那么清透,胜在弹软的口感极为爽口。 后者是关州常见的家常菜,闫家地里所有的菜菜都被安排上桌,插了满一大盆。 酸菜汆白肉是看着最寡淡的一道菜,不想最受欢迎,白肉一沾上蒜酱,脱胎换骨,别有一番风味。 闫老二最后上了一道山楂甜水。 给田大老爷喝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感觉还能再吃几口。 一抬头,便见闫户书的弟弟闫怀安带着一身烟火气笑容满面的问他饭菜可对胃口。 田大老爷立时便记住了。 他的学生闫怀安,做得一手好饭食。 闫老二:用美食征服老师,学生我是认真的! 田大老爷:此时,我对未来抱有希望! 今日依旧一更,宅烧了,但还没到39,一天三顿药不敢落下。 本来眼睛就容易肿起来,这一发烧完蛋,发炎又鼓起来了,希望耳朵别跟着添乱,中耳炎要是也来,宅就想死一死了嘎嘎~ 筒子们放心,宅还挺得住,该吃吃该睡睡,放松心情多喝水,等我战胜病魔,再来愉快的码字~ (本章完) 第315章 给人给物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 之前也见过,都觉平平,可一个瞬间,便心生亲近。 田大老爷吃得身子发沉,与众人一起在村中临时搭的棚子间遛弯。 晚饭这一顿,小安村的村民展现了自己十二分的手艺。 对农家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肉更好。 这一顿各种肉食轮番上阵,常见的家禽就不说了,山里的狍子,田里的蛙,河里的王八熬了汤…… 只能说,小安村每个人都有一双发现吃食的眼睛。 闫老二和村里人打交道更多,带着未来老师逛吃食棚子不要太放松。 田大老爷也越看他越顺眼,他能很轻易的分辨小安村人对闫家两兄弟的不同。 对闫户书,他们敬畏、信服,对闫二,亲近、信赖。 偶尔背着他这位大老爷还会做一些捅捅咕咕的小动作,看了让人发笑。 让人真诚以待,需以真诚待人。 闫家人,委实不错。 …… 虎踞之前征召的役夫,都已归家,眼下本官所能抽调出来的人手,大抵也只有流放于此的罪民。田大老爷慢声道。 闫怀文侧耳倾听,并不多话。 之前向田大老爷提出让流放之人来帮他们搬石砌墙的正是他。 经过这一日在小安村滞留,想来田大老爷心中已有了决断。 采石场任务繁重,只能抽调一些老弱来此。 闫怀文心下满意,和声道:谢大人体恤。 闫老二在旁边听着。 流放之人、罪民这他都懂,将老弱派过来干活?行不行啊?确定他们能干动?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之前去采石场的所见所闻。 想不出什么东西,毕竟他每次过去,都在外围没有深入,采石场又大,除了管事和看守的官兵,他还真没见过几个人。 此行还有一事。田大老爷顿了顿:即斩杀北戎之奖励。 本官与薛总旗交涉过,他可将人头钱提与永宁等同,可有个条件。说到这个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放轻些许:若斩杀戎贼之人愿入虎踞守军,便会将一应奖赏补齐,人头亦可累积军功。 他给在场的人消化这个信息的时间。 村老们怔了怔。 罗村长迟疑的问道:敢问大老爷,那要是不去呢? 那就只能按虎踞以往的惯例来。田大老爷宽慰道:你们也别觉得委屈,几座边城皆是如此,这笔银钱也不是入了谁人的口袋,多为修筑边防之用。 他这么一解释,几个老头心里头就敞亮了。 既是一直如此,咱也没说的,就按这个来。罗村长道。 田大老爷点点头,又转头对闫怀文道:除了这笔人头钱,还有一份奖励,本官原打算给银钱,不过今日所见,小安村要修筑围墙与了望塔需要大量石灰与石膏,你们可以多一个选择,以物相抵,本官可以将这笔奖赏,换此二物发下。…. 我等愿将赏银换了石灰与石膏。闫怀文毫不迟疑的答道。 铺子里确有零散出售,可量绝不会大,小安村所需之量不是一个小数,真金白银去买,怕是官衙的赏银不够。 这明显是田大老爷贴补小安村之举。 闫怀文心里也明白,给派些人过来干活可以,给东西不行。 虎踞官衙不能开此先例,不然下面的村镇全都索要,官衙吃消不起。 为上者,不管私底下如何,至少面上还是要一碗水端平,不能让人察觉到偏颇。 田大老爷点点头,道:梁户书,秋粮入仓之事就辛苦你了,今年开镰日早,时间充裕,我虎踞距离永宁又近,无需急迫,一切依例,按部就班即可。 梁满山肃容道:是,大人。 秋粮入仓后往永宁送可以不着急,但也正因时间充裕,容不得一点差错。 时间紧任务重还可以说是忙中出错,今年提前开镰,时间足够,若再有错处,就不好交待了。 何况田大老爷和怀文兄都要去谷丰。 他这个户书俨然成了主抓粮税之人,压力好大。 田大老爷又与村老们勉励几句,便返回虎踞。 闫怀文与梁满山二人驾车相送。 大石头处的棚子慢慢收拾起来,各家开始收摊回家。 闫家是个例外。 闫老二张罗院里田大老爷的饭食,容嬷嬷支应外面的棚子。 其他菜都没了,只有豆腐闫家订了不少,除了给村里想吃的人家割了几块走,剩下的,本来是打算全做成豆腐干,还能多放几日。 可过油后的豆腐实在太香了,尤其容嬷嬷刷了调料递给李雪梅之后。 李雪梅晚上吃的不多,田大老爷吃的香,她的胃口就一般,除了酸菜、拉皮和蘸酱菜,她都没吃啥。 煎豆腐本来挺合她胃口,但没想到田大老爷也爱,她就没好意思多伸快子。 眼见闫家二婶拿着串好的豆腐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好香。 五铁就移不开眼了。 李雪梅看他那馋样,忍不住笑,塞给他一根串好的炸豆腐。 五铁这个孩子,除了能哭能嚎,吃东西的时候面部表情太丰富了。 用自己的小脸蛋生动的诠释了啥叫好吃好吃真好吃。 是以,更多馋小子不走了,用渴望的目光盯着闫家二婶。 李雪梅:…… 只好给他们每人都来一串。 闫玉本来觉得自己吃饱了,可一见豆腐串,挺了挺小肚子,觉得自己还能吃。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和周围大大小小的孩子一样,她很耐心的等到了四根,跑去给大哥大丫姐送去一根,然后拿着剩下的两根找她爹分享。 爹,幸好你没去送大老爷,大老爷可爱考人了,你要是去送,大老爷正好回去路上没事,再想着看看你水平,得多惨。 闫老二感叹:希望田大老爷感受到了爹的热情,日后能高抬贵手啊! 闫玉乐不可支:爹,大老爷肯定感受到了,你没看大伯看你好几眼,肯定也深切的感受到了! 闫老二认真的点头:你大伯定是觉得我做的不错,大老爷远来是客,给咱派人干活,还变着法的给咱东西,再热情些都不为过。 你今天这个度就把握的很好爹,又亲切又不谄媚。闫玉赞道。 闫老二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我闺女也挺好,听说今天还帮你大哥出头了,就得如此,你还小呢,摸爬滚打没事,你大哥都十来岁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脸面看的比啥都重。 李雪梅一过来就听到爷俩在这互吹。 轻咳一声,问道:今夜,用不用做些准备?. 宅女日记 第316章 第七次平台开启 这是平台降临以来,第一次改了时间,不是在0点开启。 而是预告在十五这一天的尾巴,最后一小时,23点。 经过前面几次的减时、断线、重连…… 闫玉一家已经能很平常心的接受一切变化。 哪怕间隔再久,哪怕时间再短,至少它还在。 刚才的山楂我都留了籽。闫老二道:等快到时间我和闺女就去容嬷嬷的屋子,那边离山近。 这次还是他们爷俩行动,李雪梅身子渐重,不方便在夜里上山。 李雪梅:我是说咱们要不要先将地方看好,省得你们忙中出错,又卖空一片。 那……提前进山?闫玉问道。 你们说过河怎么样?李雪梅斟酌着说道:北边的山头天天去人,都被人摸熟了,河对岸罕有人至,那边山上树也密。 闫老二和闫玉对视一眼,觉得这个建议靠谱。 主要还得看时间,要是时间来不及,就只能就近上山。闫玉道。 他们这次不打算带三宝,就爷俩轻装出行。 准备好的东西已经趁着这几日悄悄藏到了容嬷嬷家挖的地窖里。 以鱼干、木炭居多。 前者准备用来和大叔交易,后者是雨姐一直需要的物资。 你真想好了要换驴?李雪梅问道。 闫玉重重点头:我想过了,咱家现在这个条件,换驴合适,能干活能拉车还能骑,以后爹和大哥去虎踞读书,我时不时的还能骑驴去看看,给他们送个饭啥的。 闫老二心里那个美。 所以说养儿子有啥好,还得是闺女,到啥时候都惦着他。 驾车就不行,目标太大。闫玉很认真的道:我现在的年龄太吃亏,有爹和大伯在车上,我拉拉缰绳别人不会说啥,可要是自己出去,就不成了。 你自己想好就行。李雪梅叮嘱道:哪怕余额多也别看啥都买,马上就要收菜,农具咱用得上也得有选择,以铁器为主,木制的就算了,不划算。 还有渔网,也别买,天再冷些,河上会上冻,用不上。 闫玉:娘,棉被咱买吧,太合适了,容嬷嬷说那一条棉被得有14斤,薄的能拆三床,厚一些也能拆两床,还有各种布料,要比铺子里卖的便宜不少。 闫老二投赞成票。 梅啊,咱买吧,咱这冬天冷啊!一条196,一棵树就够了。 过年咱总得做几件新衣服,闺女说的对,这边的布太贵,没平台上卖的便宜。闫老二道。 李雪梅想到曾经买布的经历,点了头。 又道:粮食和调料可以买,肉蛋就算了,还有蔬菜和水果,也不许买,山上啥都有。 手抄书先不要换了,既然已经将那本抄好的给了你大伯,后面就不好再拿出新的来,世间事难求圆满,有所缺也未尝不是好事。 更符合他们编出来的故事。 闫老二和闫玉两个只有乖乖点头的份。 …… 天佑,要去哪? 准备出门的爷俩和刚送田大老爷回来的闫怀文走了个碰头。 大哥,咱家驴有点毛病,也不知是吃了什么不对,拉的有点稀,我得给它先拉走,不能和其他牲口放一处,再都给传上。 闫怀文也跟着担心起来。 家里养的家禽牲口不少,万一起病,不光是牲口,人也危险,尤其是弟妹,还怀着身孕。 是得换个地方,你准备拉去哪?闫怀文问道。 我和容娘子打了商量,先放她家几日,今晚让她先在咱家歇,我带着小二去那边,给驴子安置好,我们就回。闫老二解释道。 闫怀文想了想,我和你…… 话没等说完,便被闫老二打断。 哥,我喊了人帮忙,你就别过来了,怪味的,你看,我连干活的衣服都换好了。闫老二指了指身上。 闫玉也甜甜的笑道:大伯你看我,也换好了。 天色黑,闫怀文刚刚还真没注意,此时仔细一看,这爷俩给打了好几层补丁的衣服找出来换上,准备工作倒是做的足。 恰在此时,秃毛的驴子身后传来噗嗤一声。 一股味道弥漫开来。 闫玉往驴子身后一看,果断拉着它出院子。 大伯不行了,得赶紧走,驴子坚持不住了! 闫老二也赶忙朝他哥摆手:哥,你别惦着了,我知道咋整治,可能晚回来会,先和你说声,不用去找,忙完我俩就回。 闫怀文目送这爷俩匆匆忙忙的离去。 暗自摇头。 小二这孩子,说话没个规矩。 什么叫大伯不行了? 她大伯还行。 …… 还好你反应快,要是让你大伯看一眼就露馅了。闫老二道。 闫玉洋洋得意:我这不是想着可能是驴生最后一顿了,给它多吃点多喝点,哈哈,咱家驴子还是个直肠子,吃完就拉。 闫老二心说也没准是上一顿被挤出来的…… 想了想,还是算了。 别讨论这么味的话题。 两人到了容嬷嬷家,跟到自己家一样。 院门关上,驴子绑好。 掀开地窖门爬了下去。 闫老二扫视了一圈。 啧啧!还好容嬷嬷是咱自己人,你看看,悄摸没声的藏了多少东西过来,咱村子咱家愣是没人发现。 闫玉:那是因为我们帮忙瞒着,不然哪会这么顺利。 说的也是。 …… 【请确认周遭环境是否安全?】 闫玉一声是闫老二一下来了精神。 快速将界面扫了一遍,闫玉咧开嘴笑了起来。 爹,30分钟。 她又快速翻看货架:货架上的东西和上次一样,没变。 闫老二双眼精亮的看着她,一脸的喜色。 没有变化是好事,他们就不用现商量浪费时间。 点开自由市场闪烁的图标。 熟悉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大叔!我都想死你啦! 闫玉这一声绝对发自内心,甜度爆表。 对面的男人嘿嘿笑道:妹儿啊!我也想死你啦,赶紧的,今天过节,你家做啥好吃的了?给哥整点。 闫玉早有准备。 拍了拍身旁的木箱子。 看看这里头,全是吃的,鸡腿我特意留出来四个,今天我家上菜,愣是一个鸡腿没有,哈哈,还有红烧鱼,有三条,都是大鱼,最少有五斤重,煎豆腐、大拉皮、还有我家卤的猪杂,当当当当,月饼也少不了,豆沙和咸蛋黄,你爱吃哪个? 第317章 万里江山可骑驴 都要都要。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一点头不要紧,头上戴的帽子吧嗒掉了下来。 露出额头上一条粉嫩的疤痕,虽然看着快要好了,可那长度看着有些吓人,从眉一直向上。 大概是要处理伤口的缘故,前面的头发剃了不少,愈发清晰。 大叔,你受伤了?闫玉的目光停留在那显眼的伤口上,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 哎呀没事,小伤,都没伤到骨头。他赶紧将帽子拣起来,重新戴好。 见对面的妹妹担心的看着他,心里有些暖,笑容更大了几分,满不在乎的解释道:都说了不要叫我大叔,要叫哥哥,我这正青春呢,赶上大规模征兵,可不就得从哥哥这血勇少年里招。 这点小伤真不算啥,你要再晚半个月看见我,估计伤口都看不到。 不用担心我,这边当兵非常普遍,都得有这一遭,以我在预备役训练的成绩,主战部队眼瞎都不会要我,再说我多少有个维修机械的特长,多半会给我分到后勤部队去。 其实本来还有点担心,万一真有眼瞎的咋整,哈哈,可谁叫我运气好啊,竟然又连上小妹妹了,天无绝人之路啊!我整点好东西贿赂贿赂后勤部队选兵的那厮,这事不就稳了么! 闫玉看着大叔故作轻松的样子,不好打消他的积极性,只好配合着装作无事的样子。 那可巧了,我也正要找你换东西呢,神行驴子给我来一头,能上山入水,能背东西能驮人,耐寒耐高温,适应各种极端天气的狗子给我来……仨! 她本来想说两只,可一想到大叔要去参军,多说了一只。 给雨姐准备一只,给小哥哥准备一只,最后一只留给自己,她也很稀罕的好么,哪怕现在不能用,先换下来再说。 啥叫神行驴子?大叔疑惑。 闫玉:就是跑起来速度嗷嗷快那种。 大叔:…… 妹妹啊,咱现实一点成不,真给速度设定的嗷嗷快,你信不信你都拽不住绳子,风浪太强,一吹,就容易被拍到地上…… 闫玉:…… 脑海中突然就有节奏感了呢! 而且你还有年少秃顶的危机。 对面的大树神色异常郑重。 闫玉赶紧捂住自己的头发,原谅她,冒昧了。 我就想要能干活又能跑得快的驴子。她老老实实的道。 这头成品驴就符合你的要求,别挑拣了,赶紧说说你要啥样的狗子,咱的时间可是不多。 闫玉赶紧突突突将对狗子的要求说了一通。 一口气说下来,一个停顿都没有。 不知在心里想了多少遍。 狗子能做,我这边正好还有几只机械兽,很快很快,驴子一换一,再给我多弄些水,大量的水。 闫玉就见大叔两只手同时操作两个虚拟键盘,在上面不停的输入什么,手指头快的都打出残影了,不愧是单身几十年的手速,看得人眼花缭乱。 嘴上还在不停叨叨:你刚才说的那些吃的都给我带着哈,别的暂时不用,快的话一周,慢的话一个月我就得走。 人不在家,这么多吃的,还真不放心,不行,我得趁这段时间好好消化消化,万一……呸呸呸!没有万一,不过要是真进了哪个狗肚子里,还不如进我肚子里呢! 说的这叫什么话! 闫玉决定原谅大叔的语无伦次。 能看出来,大叔精神挺紧张。 两人刚交易完驴子,闫玉就赶忙语音启动: 百万伏特——比卡驴! 驴子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 闫玉语速飞快:我是小志。 驴子看了她五秒,点了点头。 闫老二目瞪口呆。 对那位闺女口中的大叔,叹为观止。 这个动漫他知道。 我呢?我是啥?闫老二不得不承认,他相当好奇。 这是我爹。 驴子没有点头,也没有任何表示。 爹,这头驴子只有一个绑定权限。闫玉给她爹解释道。 那边忙碌的男人还在叨叨:这是一头忠心护主的驴子,你放心骑,当时给它设定的参数那是相当考究,细节特别到位,你要是看谁不顺眼,就让驴背身对着他,打响指会不会,想踢几下就打几下,如果你能连续打,能踢出连环踢你信不信? 闫玉:你都这么说了,我必须信啊! 爹,上来,去河边。 村边上的河水直接饮用都没问题,清澈着呢,通过平台交易过去,还附带消杀功能,她人直接过去交易,省得来回运水。 闫玉没忘装着吃的大箱子。 好在驴子不是一般的驴子,将木箱放在驴子头上,驴一点意见都没有。 她两只手扶着,驴子又快又稳的跑了起来。 与风声虫鸣相伴的,还有大叔不停的说话声:除了你,这驴跟谁都有点脾气,所以你要是不在的话,最好将它托管给其他智能机械。 你不是想跑快一点吗?我在原有的基础上,调整了一下,不过你可悠着点啊,没人的时候再放开跑,有人的时候可得注意。 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一个事。闫玉问道:它们之间是不是能联网啊?互相传消息之类的? 必须的啊!都在你们名下,肯定要安装交互系统,不然彼此不识别,该乱套了。大叔随口道。 闫玉哦了一声,果然如此。 其他功能基本和牛一样,不过负重方面我以前说过的,比正常的驴高,但肯定没有机械牛那么高。 你换过来这头驴咋还是个秃的,算了,不耽误吃肉,不用担心,它的彷生皮能自动修复,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你别着急,让它慢慢长。 大叔,你去当兵,要去多久啊?闫玉还是没忍住,略带忧心的问道。 看情况,要是没啥战事,一年就差不多,主要还是训练,军队也不养闲人,用不上我们肯定让我们回来自己吃自己。 要是有情况就难说了,多少年都有可能。 不去不行,这是每成年男人的必经之路。 倒也不是没好处。 我现在住的地方环境差污染重,想住的好些最少也要换70区以前。 服役回来后,我就能搬家了。 我觉得66区就挺好,这数字多顺哪,小妹妹你说是不? 第318章 苟住 “58也是不错的数字,大叔你喜欢吗?”闫玉笑嘻嘻的建议道。 “每10区是一个圈层,你不知道有多操蛋,58我发,我也想啊!除非我有军功章,不然这辈子怕是住不进去60以里了。” “军功章是啥?” “在个人信用单上卡的一种功勋戳,太难了,我还是混后勤年限吧,等我信用等级提高,就能去拣6字头大区的垃圾了,你想要的医疗型也会好找很多,最关键的是,我不用再偷偷摸摸的组装,可以申请一个小的个人维修店,也会有相应的回收指标,嘿嘿,发家致富不敢说,但守着这么一个小店,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大叔口沫悬飞的说着对未来的畅想,映照着各种数据的双眼,散发着光芒。 闫玉默默听着,只在他问到对狗子的要求时,才会答一两句。 等她骑驴跑到河边,对面的大叔已经开始测试了。 闫玉也提前听到了三只狗子的命名,十分随意。 “苟住一号、苟住二号、苟住三号开始自我检测……能源系统绿,彷生系统绿,认主程序导入……匹配骨骼,载入皮肤……最后一次自重归正……搞定完工!” “大叔,我面前是条河,你准备好装水的容器,我们开始吧!” 时间有限,闫玉也不墨迹。 “稍等稍等,马上哈。”对面的大叔又一通操作,背景内出现好几个机器人,抬着标准的储水箱平铺在地上。 “标准一个立方大小,你给手伸到水里,在你的界面往上点,一直加到30,看看能不能过来,要是不行,就再减。” 闫玉点头,发现了界面上的变化,将数字从1加到30,交易不动,又一下下减少,最后定格在24。 刷! 她伸到水里的手感受到了什么是瞬间干爽。 周遭一片水域被无形抽空,水下的生物清晰可见。 几条刚好游经此地的鱼,体会到了瞬间翻白,又在下一刻被上流的河水冲走…… 如果鱼有表情。 这一刻一定是懵逼的。 “一只狗子8立方水,嘎嘎,不错不错。”对面的大叔兴奋的看着被注满水的储水箱,嘴笑得合不拢。 机器人陆续将盖子封好,将储水箱运走。 狗子交易完成,两人又交易了吃的。 闫玉放在木箱里的竹筒都被灌满了营养液。 大叔也吃到了闫家自作的月饼。 在看清上面印刻的字以后。 他咬了一口,更加凶狠的咬了第二口、第三口……直至将嘴填满。 屏幕切断的一刻,闫玉看到了大叔眼中泛起的泪花。 她越过面前的屏幕,看向无时无刻奔流不息的河水。 刚刚那不可思议的一幕,仿佛只是错觉。 闫玉拿出两个竹筒,递了一个给爹,抱着另一个咕冬咕冬喝了两大口。 营养液的味道很像加了蔬菜汁水果汁的米湖湖,不能说难喝,只能说,是一种很高级的合成味道。 她叹了口气,蹲下身沾湿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点开了在闪烁的图标。 “你脸上怎么有水?你那下雨了?” 闫玉很是松了一口气,运气真好,连上了雨姐! “没有,我这边天气好着呢,好多天没下雨了,刚刚洗了把脸。”闫玉笑着解释道。 “雨姐,你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她跑到三只狗子身边,抱住其中一只,笑容灿烂:“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吧,刚从大叔那边换的狗子,还新鲜热乎着呢!” 雨姐呼吸都急促的几分,目光落在闫玉怀抱的狗子身上,难以移开。 “你真换了?天哪!它好大一只!” “我换了三只,你这只是德牧,看看这脑袋,看看这毛发,多帅! 为了适应极端天气,它搭载了多种能源供应系统,太阳能风能这些是基础配置,还可以通过抚摸它产生的生物电供能。 别看只有正常狗子的体重,拉力足有一千斤,大叔说这是标准数值,极端环境下可能会有所减少,不过也够你用了。 拉车拉船驮重物都不在话下,你趴上去,好好练习一下掌握平衡,关键时刻它能带着你逃命。 大叔说跑的特别快,不过这种速度轻易不要动用,它最擅长的应该是特殊地形,比如山间或者有障碍物跳跃,爬树也行,原型机据说是机械兽,有一定的作战功能,不过大概只能局限于原始撕咬。 彷生皮毛和真实的狗子一样,根据我家换牛换猫的经历,其实完全可以当作一只真正的狗子来看。 它的系统做了升级,不但能加热,这次还能制冷,可以当它是便携式的冷暖空调,嘿嘿!这点我特别喜欢,不过这样用比较费电,得能保证它的能源供应,所以,你那边要是一直阴天下雨不出太阳也没有风,你就得多摸它,没事就摸……” 雨姐听得两眼放光,激动的手舞足蹈。 “我给你找东西,你看看你想要啥,除了药,我觉得这些你也能用上。” 雨姐开始展示她的商品。 “这是我和别人换的,专门用来做钉子的模具,将铁水浇注到里面,冷却之后,就能得到这样的铁钉子,方法非常原始。 你们不是找到地方准备长住了么,那以后钉门窗做家具,有钉子肯定方便,当然,前提是你得有炉子能炼铁水。” 闫玉透过屏幕看到了一堆孔洞的模具。 确实看起来很老。 雨姐的介绍还在继续:“这个你家应该也能用得上吧,就是以前取暖用的炉子,烧柴烧炭就行,上面的烟囱是铁皮的,好几段呢,能连挺远,看看,还有个铁钩子,这上面的铁圈圈可以一层一层拿下来,方便往里放蜂窝煤。” 她顿了顿,问道:“蜂窝煤是啥你知道吧?” “知道,我还知道无烟煤。”闫玉骄傲说道。 雨姐面露欣喜。 “这样的炉子我有两套。” “还有这个……可得隆重介绍一下,哈哈!没想到吧,酸辣粉!这两大箱都是。” “还有这个,纯手工羊毛毯,一点点编出来的,还有图桉呢,这要是世道没乱得卖多少钱……” 第319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看看这个,铜的望远镜,分量十足,整体做旧工艺,镜片水晶打磨,看得特别清楚。” “投石机,别看小了一号,应该是一比一还原,我试了一下,能用,扔得挺远,石头要是真落到谁头上,怕是真能砸死人。” 雨姐拍了拍身边的木头架子。 投石杆很长,底座大概一米多高的样子。 闫玉惊呆了好么。 “雨姐,你这都是哪弄的啊?” “有和其他平台用户换的,也有我自己打捞的,水下东西可真不少,要不是我实在搬不动,感觉还有一些你能用上的。”雨姐有些遗憾的说道。 “你别说,景区真是一点都不湖弄,用料扎扎实实,这投石机到现在还没彻底晾干,但一点都不耽误用。”雨姐自己也很惊叹。 “这个你换过去拆掉,研究明白了做个大的,看看能不能卖给官府……是这么叫吧?” 可真敢想,她怕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属于攻城器械吧,恐怕比铁弩管制的更严。 “雨姐,我要是不换你怎么办?一直带着这些东西上路?”闫玉好奇的问。 “那不会,又占地方又沉,我能连上的人除你以外应该都用不上,给你看过不行我就给它们留下。”她在四周转了一圈,示意闫玉看她所在的地方。 “这是景区边上的一座塔,上面三层在水上,能住人,以前在这里的人应该是离开了,正好便宜了我,东西我留下估计也不会有人动,不能吃不能喝,现在又没有收废品的,拆了卖铜都没人要。” 好有道理。 但这铜制的望远镜换到她这边,可就价值不菲了。 不提它自身的功用,特别适合放在村里在建的箭塔上,水晶……全身铜……都老值钱了! 小号投石机她也想要,家里已经有铁弩,不怕再多一件不能曝光的东西。 错过这一次,下次就无了。 闫玉和闫老二商量了一下,快速确定想要交换之物。 “望远镜、投石机、钉子模具、两个炉子、酸辣粉两箱都要,还有药……” 其实闫玉也稀罕雨姐的充气船、冲锋舟、睡袋、潜水服…… 但是她知道,这些东西放到这边来不合时宜。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闫玉又从河边转战到容嬷嬷家的地窖。 雨姐大声道:“我要狗子和木炭!” 这一刻,她的声音盖过了雨声,特别响亮。 闫玉准备将两个鸡腿、卤猪杂、煎豆腐、大拉皮和月饼一起交易过去。 至于红烧鱼,她记得雨姐说过,不想吃鱼。 交易没有成功。 两个人东西都不少,也不知道是哪一边失衡。 只好一点一点试。 最后还是雨姐那边撤掉了一箱酸辣粉,和大部分药,才使得这次交易圆满成功。 闫玉口述了启动指令和认主指令。 对面的雨姐:…… 奇奇怪怪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一点都不影响她对毛孩子的喜爱。 两个人都知道时间紧迫,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只好依依惜别。 屏幕转回的瞬间。 “爹,你留在这,我自己去山里撸树。” 不能过河了,时间不够,只得就近进山。 为了不被村里人看出异样,她只能往山岩陡峭的地方去。 她爹受不住。 还是留下的好。 闫玉连换回来的东西都来不及细看,便又骑着驴子飞驰。 闫老二唉了一声,这个时候他肯定不能给他闺女添乱。 只好叮嘱她:“别忘了计数,宁可少卖,千万别记错喽!” 有些担心她独自一人进山,又不住告诉自己有驴子呢,应该没事。 闫玉仗着自己力气大,将驴脖子抱得死紧。 时间按秒计算,左上角的数字每一次变化,都牵动着她紧绷的心弦。 摸了28棵树,闫玉果断收手。 一边骑驴往回走,一边点开闪烁的自由市场图标。 在看到对面是那个穿书小妹妹的瞬间,少年的神色放缓,眼里也多了几分柔和。 闫玉见到是他也很惊喜。 “小哥哥,你怎么样?伤好了吗?” 她一直将上次所见的画面藏在心里某个角落,不愿回想,不代表忘记。 “都好了,你交易过来的蛇肉很有效,还有那些药,我的伤好得很快,现在已经没事了。”他的语气认真又轻柔:“谢谢你,小妹妹。” “我叫秦淮。”他介绍自己:“穿越前后都是这个名字。” “你呢?你叫什么?” 闫玉愣了一下。 虽然她接触平台没几次,连上的人也不多,可也察觉到大家都默契的不提自己的名字。 像是大叔,提到那个和她相似背景的人,一直都是那哥们那哥们。 没有名字,也意味着对这个人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更快消失。 潜意识里,大家都不愿接受最坏的可能——再也不见。 保持着亲切又有距离的交往。 她很快回过神来,笑容甜美:“秦淮哥,我叫闫玉,你可以叫我小玉。” 小哥哥小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似乎并不急着要交换什么。 那怎么能行。 她还有狗子要换给他。 “秦淮哥,我从大叔那边换到了彷生机械狗,功能特别强大……”她将对雨姐说的那一套更简练精准的重复了一遍。 “德牧你喜欢吗?我是考虑这个品种的狗子军、警用比较多,聪明机灵通人性,能很好的掩饰它彷生狗的身份。” “像你在外面带着它,一点不用担心它的安全问题,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让它带你跑路,平时拉个车,背个东西都不要太方便。” “真的,你信我,有个狗子太好了,我帮天灾背景的雨姐换了一只,她特别喜欢,嘿嘿,除了留给你的,我自己也没忍住多换了一只。” 闫玉真的好爱大叔这些彷生机械,不要太好用。 她真心希望和她连线的这些人,有需要的,人手一条狗子。 “还有,今天不是中秋么,哈哈,虽然马上就要过去了,但好歹踩上一个尾巴,老话不也说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我家做了月饼,还有一些家常菜,秦淮哥你都换过去吧,尝尝我爹的手艺。” 一个永不背叛自己的伙伴,对他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还有小妹妹家做的月饼,饭菜。 秦淮都想要。 第320章 苟住,别浪! 他所在的世界好东西还是有一些的。 比方说上次交易过去的力量药剂。 还有一些强大的变异植物所结的神奇果实,据说能白发生黑肉白骨。 获取力量药剂实在困难,短期之内,很难再得到第二支。 那些变异植物凝结的果实更不易得,他也只是耳闻,从未见过。 每次平台开启,他都是换一些食物和水,量很少。 像上次换回那么多的蛇肉,是他自平台开启以来,做过的最大一笔交易。 秦淮看了看周遭,头一次察觉自己的窘迫。 他……好像没什么可换的。 此时闫玉已经骑驴回到容嬷嬷家。 看出他的纠结,瞧了眼左上角的时间,心里暗暗焦急。 开始自己动手划拉他的物资列表。 「船?秦淮哥你那有木船是不是?让我看看。」闫玉急不可耐的道。 秦淮听话的快速走动一圈。 这边闫玉已经在和她爹商量。 「小哥哥那边没啥可换的,不过他应该是在一处船厂,还是做彷古船那种,全是木头船,爹,咱来一个咋样?」 闫老二有些犹豫,木船当然好,买的话也得不少银钱,用狗子交换的话还成。 可换过来放哪? 「咱现在往河边跑倒是来得及,可解释不清来处啊。」闫老二焦急的道。 闫玉:「总能想到办法的,爹,错过这一次,下次还有没有就不好说了。 我看那船地窖里能放下。」 闫老二听闺女这么说,便点了头。 「那就换!」闫老二滴咕道:「幸好地窖挖的够大。」 狗子和吃的一起交易过去,一条木船显然不够。 在问清了对面地窖的大小后,秦淮动手将木船上面的木棚拆掉,又叠了一条木船在上面,两个拆掉的木棚连带旁边堆积的木料,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通通被他塞到船上。 当两条木船出现在父女两个面前。 闫老二大概明白为啥闺女想要换这个木船,看着真太不出奇了。 也就上面的棚子不一样。 船身除了比之前他们在龙兴城外见到的那几条小船宽些外,何其相似。 空旷的地窖一下变得狭窄。 闫老二看着地窖的出口琢磨起来。 放进来容易拉出去难,以后想将船弄出去,得给出口扩大。 口子还好说,地窖里面加固好,将出口往外扩就行。 关键是能搬得动船身。 这要不是家里有牛有驴有狗子还有个力气大的闺女,想都不要想。 闫玉将启动狗子的口令告知,她说一句,秦淮念一句。 苟住二号正式上线,抖了抖身子,威风凛凛的坐在主人身边,竖起两只耳朵,警惕的看着四周。 时不时那耳朵还抖动一下。 「秦淮哥,狗肚子里能存吃的能存水,还有加热烘干功能,吃不完的肉你可以做成肉干,嘿嘿,我刚刚还给你塞了一些鱼干过去……」 秦淮看到了鱼干,还有她刚刚提到的家里做的吃食。 「我给你放了一把刀,留着防身用。」 之前不知道能不能交易过去,他就没提,现在刀不见了,那就是过去了。 还有一些糖果巧克力饼干之类的零食,是他在临**台开启这段时日特意收集的。 女孩子应该会喜欢。 闫玉好意外,没想到小哥哥会给她配一把刀过来。 「谢谢秦淮 哥,我会好好用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上次交易过来的力量药剂……让我不小心给喝了,现在比我爹力气还大,秦淮哥别的人喝了药剂以后是什么样啊?」 秦淮仔细的问了她当日的情况。 得知她一张嘴药剂直接入口,若有所思。 再听闻她对自己的力气实验,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你可能是服用力量药剂年龄最小的一个,药效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因为之前没有先例,我也不确定你的力量是固定在现在这个程度,还是会随着你长大而有所增长。」 「还会长?」闫玉惊呼。 秦淮沉思着点头:「是有这种可能,所以你要多留意自己身体的变化,保证足够的营养摄入,如果有全身发热,感觉自己有使不完力气的时候,可以试着做一些高强度的运动来消耗。」 他结合自身的力量异能给出建议。 闫玉低头看看自己,并没有任何不适。 「我觉得还成,除了力气变大,没觉得哪里不对。」闫玉道。 秦淮:「这样就很好,到什么时候力气大些都不会吃亏,如果有人欺负你,你要动手的话,还是要注意些。」 闫玉以为小哥哥会提醒她少些力气别给人打坏了。 没想到…… 「别被人看到,记得处理好痕迹,你那边还有秩序存在,免得惹来麻烦。」 闫玉:…… 谢谢教我。 果然是杀出一条血路的小哥哥。 「对了秦淮哥,你现在到了新的基地市吗?」 秦淮顿了顿:「还没有,我打算先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打造自己的避难所。」 「地下避难所?」闫玉脱口而出。 「对,应该会建在地下。」 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做下的决定。 目前还处于寻找合适的地点这一阶段。 不想多说什么,他不得不提醒对面的小妹妹。 「小玉,看看时间。」 闫玉看着那所剩无几的时间,连忙道:「秦淮哥,我关了哦,还要买些东西。」 秦淮嗯了一声,轻声道:「再见。」 闫玉笑着挥手。 秦淮看了眼放在一旁的长刀。 走过去,握在手上,抽刀出鞘。 刀身一体成型,毫无锻打的痕迹,却锋利无比。 微微一动,似有流光闪过。 狗子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突然侧头朝某个方向看去。 用狗头拱了拱主人,「汪」了一声。 秦淮顺着它吼叫的方向望过去。 目光渐冷。 「你看着东西。」 话音落下,一人一刀冲了过去…… …… 屏幕切换,闫玉几乎是立刻开始买买买。 米粮调料货架清空。 各种布、棉花和厚实的大棉被。 种子。 锄头、铁锹、斧头还有一把剪刀。 闫老二:「你买剪刀干啥?咱家有。」 「这一把留着,啥也不干,就等娘生产那天用。」闫玉道。 闫老二明白了,闺女是想给她娘备一把全新的剪刀。 虽然他们手上有酒精,可以事先消毒。 可还是没用过的剪刀更好。 心里也更舒服。 这余额花得应该。 当时间走到最后一秒,闫玉扑向她的狗子。 稀罕的抱住不停的摸毛。 说出了那句在心里念叨好几遍的指令: 「全军出击!苟住三号到达战场……」 狗子看向她。 闫玉一言难尽,对它道: 「苟住,我是别浪。」 狗子看了她五秒,点了点头。 wap. /104//.html 第321章 往来 “这是我爹!”闫玉给狗子介绍。 狗子侧头瞄了闫老二一眼,又将目光转到她身上,耳朵随着她的抚摸趴下又竖起。 她这只是正宗土狗,中华田园犬。 个头要比苟住一号和苟住二号小些,嘴短、额平,长得像狼。 尾巴摇的特别活泼,与之相反的是狗脸,没啥子表情。 闫老二也摸了它两下,随手扔出去一块木头。 “去叼回来。” 狗子看了看他,没搭理。 闫老二:…… 闫玉重复了这个命令。 狗子蹭的窜出去,将木头咬回来,放在闫玉脚边。 吐着舌头的样子又憨又傻。 闫玉笑得眼睛都没了:“爹!这狗和驴一样,只认我!” 闫老二上前掰它的狗嘴细看。 狗子倒是也让他摆弄。 “这牙口没谁了,咬谁都得掉块肉,你可得好好教它。” 他一松手,狗子抖了抖毛。 “智能狗子还用教?让它识别清楚人就行。”闫玉又撸了两下毛,转头去看换回来的东西。 “爹,秦淮哥说给我换了把刀过来,你见着没?” “听你喊半天了,就是那个丧尸世界的小子呗。” “嗯,就是他。” “行,我找找,看看是啥样的。” 闫老二索性到船上去找。 两条船叠在一起,不是太稳当,好在上面压的东西多,只是略微摇晃。 一把皮质的黑鞘刀被翻了出来。 闫老二只抽出了一点,便觉锋利。 想了想,还是递到闺女手里。 “小心着些,看着挺利,别弄伤自己。” 闫玉走到一边,和她爹拉开距离,才将刀身抽出。 嚯! 以前总看书里写杀气寒气的,她只当是夸大,但这把刀一亮相,还真有点冷。 将刀入鞘,暂放一边。 爷俩开始清点其他东西。 两条木船上面的木棚是直接暴力拆卸,后面再装上可能会不稳,不过这都不是事。 除了刀,船上还被塞了不少东西。 有锯好长短不一的木方,两个死沉的大铁锚,大大小小的几个木桶。 大木桶打开后露出里面的油漆,和木船的颜色质地相近,应该是船厂用的防水防腐漆。 小木桶开了盖子,装满分门别类的小零食。 闫老二看得都愣了。 这个叫秦淮的,还真拿他闺女当孩子哄。 “吃的都拿回去,其他的暂时先放这。”闫玉埋头整理了一阵说道。 “这个做铁钉的模子挺好,要是不讲究好看,打点简单的家具挺方便。”闫老二用手边的木方摆出一个框子,幻想了一下,觉得有钉子有锯好的木头,他也能兼职一下木匠。 闫玉看了看那俩铁锚。 “这铁锚可以熔一个,能做不少钉子,够咱用一阵。” “咋熔?”闫老二问她。 闫玉眨巴眨巴眼睛,原理知道,咋操作不知。 闫老二呲牙:“先放着,以后再说。” …… 十六一大早,李雪梅闻到了熟悉的馋人味道。 酸辣粉! 看了眼睡得东倒西歪的闫老二和闫玉。 她没叫醒这俩人,慢慢挪动着下地。 厨房里,容嬷嬷正在忙碌。 大丫起的也早,她将家里的牲口喂了一遍,正在灶台前面一边看容嬷嬷忙活,一边隐晦的咽口水。 她也不想,但这股味道,真让人忍不住。 等酸辣粉端上桌,闫怀文和闫向恒也洗漱完毕,清清爽爽的坐下来。 “弟妹,天佑还在睡?”闫怀文问道。 李雪梅打着掩护:“带着小二忙活到挺晚。” 闫怀文点点头,道:“昨日也是劳累,就让他们再多睡一会。” 说话这会功夫,容嬷嬷啪啪啪在锅边贴了几个饼子。 闫向恒捞起那弹软的粉条嗦了一口,立时被灌入满口酸咸麻辣,味蕾大受刺激。 闫怀文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等饼凉下少许,用饼配着吃。 相得益彰,刚刚好。 闫玉闻着味爬起来,穿衣下炕洗脸刷牙。 人坐到饭桌前,一边吃一边感叹,容嬷嬷手脚真快,这就给酸辣粉安排上了。 不过想想也是,没有包装,粉和调料都混在一起,不快些吃真不行。 闫家刚吃完早饭,就有人上门。 来的是住在村西头的一户张姓人家。 张娘子带着自家的两个小子过来送菜。 李雪梅出面接待,让了半天,才进了院子,说啥也不进屋,就站在院里说话。 “……秀才公家的恩情咱家一直记着呢,也没啥好东西,虽家家地里都种菜,也是咱家一片心,闫二娘子别嫌弃,就收下吧。” 张娘子让两个小子将菜送到厨房。 指着他们的背影说道:“这俩淘小子起早下地摘的,这不,和你家小二一起玩,给配了小筐、锄头、镰刀…… 手脚利索,人也勤快了,可借了不少力,赶着十五还给发了东西,有肉有咸蛋,还给了铜板。 算一算,咱家占了好大的便宜,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 李雪梅这才知道闫玉给她的童子军小伙伴发了中秋礼。 “也是孩子应得的,他们没少进山采药,换得银钱都放在一处,说要所有人都拿一样的东西,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一伙的,孩子心思孩子话,村里人不计较,是大伙大度。” 张娘子笑道:“咱知道好赖嘞,咱家两个小子长进不少,都是跟着你家小二学的,现在还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就是咱这当爹娘的不会起名,说不好听,被俩臭小子埋怨了好些天……” 李雪梅好奇的问了一嘴。 听到傻根傻棍这样的名字时,沉默了。 送走了张家娘子,像是约好了似的,村里人陆陆续续给她家送东西。 多的时候,李雪梅得同时招待十好几家。 熟悉的会多留一会说几句话,不熟的,几乎是报了家门让她看个脸就走。 看的她眼花缭乱,都快记不住谁家都送啥了。 忙叫容嬷嬷过来帮忙。 闫老二被院子里一阵一阵的喧闹声吵醒,睡眼稀松了出了院子,看清发生了什么,忙去洗了把脸精神一下,顾不得吃饭,跑去给他媳妇帮忙。 闫家三个小的,自然也听到了。 不光听,他们透过窗户看得真真的。 三个人早就想过去,奈何闫怀文坐镇书房,他们一动都不敢动。 wap. /104//.html 第322章 时间管理大师 闫怀文以一教三,轻松写意。 闫玉服了大伯这个一心多用。 他能一边检查大哥的功课,一边听大丫姐的背诵,还能兼顾为她讲学…… 三个人的进度完全不同,大伯不但能完全掌握,还不影响他书写。 书写的同时,练了字,又将家里做的纸顺手分类。 可谓顶级时间管理大师。 童子军的训练他特别支持。 给家里的三个孩子规定了外出活动的时间。 闫向恒和闫玉两个做童子军的大全套训练,大丫用走的,能跟下来半程就行。 中午吃完饭他们有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 下午是实践课。 闫怀文带着他们洗纸,原理和将废纸放在袋子里扎好扔在河里任由河水日夜不停冲洗一样,都是为了达到洗去墨迹的目的。 人为洗纸会更快一些,大大缩减了时间。 之后抄纸做纸。 做完纸又教他们如何辨别纸张的好坏。 教他们如何写信,写给不同的人用什么样的格式、称谓、敬语…… 如何写帖子,包括拜帖、答贴、请帖、红白贴…… 账本不要写成流水账,要前有总纲,后有别类。 还有怎样缝书封皮,怎样修补破损的书页。 做别致素雅又不贵的书签…… 带着他们将家里的书全都搬出来晒一晒。 更让闫玉叹服的是,大伯竟然在如此紧张的时间里,还给他们加了两堂美术课。 一堂教工笔花卉,一堂教泼墨山水…… 大丫姐工笔学的认真,闫玉严重怀疑她心思不纯,是为了日后给自己画更好看的花样子。 泼墨山水画的是村边的河景,大伯称赞她比大哥略胜一筹。 闫玉估计和自己敢“泼”有关,意识上相当豪迈,和意境二字起码沾了一个边边。 每日课业结束之后。 闫玉和大哥还要去搬砖。 就是收检成品,用自家的牛车将水泥砖运到指定位置。 她和爹还停留在设想阶段,步步推进。 可大伯一回来,一切都好像被摁下了快进键。 按照闫怀文的想法,村中规划的五座箭塔,与其一座一座修,不如同时开工,一伙人挖地基,一伙人搭木架,一伙人专攻砌砖,另选了一些机灵的见天围着卢师傅几个……偷师。 两三天下来,工程进度大不一样。 在孩子们保证水泥砖的产量,女人们保证一日三餐的供应下,青壮男丁埋头苦干重复着没什么技术难度的工作。 村中心的箭塔拔地而起,其余四座箭塔也紧随其后,愈见雏形。 闫玉人已经麻了。 她大伯真的将信手拈来、成竹在胸的劲拿捏的死死的。 看着云澹风轻一派闲适,其实将干活跑腿的人累成狗! 她现在只盼着大伯赶紧回去上班,真的,大伯在家,太恐怖了! 闫老二在干吗? 闫老二躲着他哥走。 每天天不亮就走,晚上披星戴月的回来。 他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容嬷嬷家待着。 关上门啥也不干,就是看书背书。 容嬷嬷或是给他送饭,或是给他留一些能放住的吃食吃一天。 李雪梅偶尔也过来看看他,不为别的,帮他将不认识的字用拼音标出来,再顺便解释一下他读不明白的句子。 临时抱佛脚也是没谁了。 吃完午饭闫老二有些发困,在屋里转了几圈没啥效果,他就打水洗了把脸。 刚精神一下,就听到有人推院门。 慌慌忙忙的往屋子里跑。 和容嬷嬷是个什么关系他们自家清楚,可外人不知道啊!这要是被人看到,解释都解释不清。 总不能说他怕见他哥,特意躲出来吧。 来的是李雪梅。 她倒是大大方方的,一路还和遇到的人笑着打招呼。 将院门仔细关好。 院子里的驴呜啊呜啊的叫唤起来。 驴眼死死的盯着她,在绳子牵引的范围焦躁的来回踏步。 李雪梅:…… 闫老二在里面看见是她,透过窗户对驴子小声道:“别喊了嘿,自己人。” 等进了屋子,李雪梅便道:“这驴子看家护院还挺尽职,我来一次它折腾一次,防我像防贼。” 闫老二乐不可支:“你说这驴子,还挺左性,你来好几回了,它肯定认得,还是见一回叫一回,不过这样也挺好,像真驴。 等咱闺女过来给它说一下就好,咱大宝干啥呢?还让大哥拉着上课?” “刚歇过晌,去林子那块地了,说是她大伯准备给他们的训练场重新整治整治。”李雪梅一边看他的笔记一边道:“听说以后不光孩子,大人也要练,现在的训练场是在咱家地上,不合适,她大伯说要往边上移一些,那一片正好是荒地,谁也不妨碍。” “大人也要练?练啥?也像那帮孩子似的?”闫老二问。 李雪梅将几处有错误的地方圈起来,一一改过。 “主要还是练射箭的准头,看来她大伯真的下定决心要将弓弩拣起来。” 闫老二琢磨了一阵,道:“那我是不是得往临海跑一趟,给竹子买回来?” “你忙啥。”李雪梅放下笔,“眼下应付你入学才是大事。 听她大伯的话音,田大老爷可能不会在谷丰待太久,他要是回了虎踞,你和恒儿不就得去上学,补一补功课才是正经。 还有,你不是说要跟着梁童生下乡收粮?” “唉!这一日日总感觉时间不够用。 梅啊,你看我现在学的咋样?能不能应付过去?”闫老二眼巴巴的问道。 李雪梅好笑:“你这才几天啊,赶紧背吧。” “算算日子,大哥明日就该走了吧,也不知道他东西收拾好没?”闫老二心里还是惦着老闫的。 “大丫能干,给她爹准备的东西我都看过,妥帖的很。”李雪梅道:“明日你就不用躲着了,去送送大哥。” 闫老二想了想,索性放下书本。 “还等明天干啥,大哥明天走,我现在就过去,听听他还有啥要交代的不。 就这半日了,咋也能混过去。” 两口子一前一后从容嬷嬷家出来。 闫老二拐了七八个弯才追上李雪梅。 正往家走着,发现大石头处闹哄哄,围着好几层的人。 像在看什么热闹。 第323章 先舔为敬 老的老,小的小,衣服打满补丁,露在外面的双手又粗又糙,头脸收拾的还算干净,目光沉重沧桑。 连那些孩童眼中都没有他们这个年纪的天真。 胆怯、畏惧、小心翼翼的缩着身子,头低得快要埋进土里,任凭周遭的人打量,躲都不敢躲。 闫老二看清了人,先将李雪梅送回屋里去。 外面人多,挤到就不好了。 几个押送人来的衙役看到他,眼都笑没了。 “闫二!兄弟们可都听说了,大老爷十五那天过来在你家吃的可香,今儿,咱们也厚着脸皮讨一顿茶饭,你可不能藏私啊,整治两个好菜,嘿嘿,看到没,酒咱们都拎来了!” 闫老二一看他们果然是拎着好几个酒坛,笑道:“好说好说,兄弟们就跟上自家一样,我亲自下厨……这些人都要安置在我们村?” “啥安置,这些人都是大老爷派来给你们干活的,有个地方能住有口饭吃饿不死他们就成,别说兄弟们不关照,呐,那几个,别看现在病恹恹,养好了都是壮劳力,这些人命硬的很,你让他们歇几日缓缓,看看咱说的真不真……” “就是有一条你和你们村子人得记着点,这几个病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虽说他们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敢跑,以防万一,还是拿着点他们家小才好,这样用起来咱们都能安心,不然人真跑了,不止你们村子,咱官衙和大老爷都要担干系。” “放心,老的小的看着弱,都有把子力气,石头都抬得。” “对了,怎么不见闫户书?” “我哥可能带孩子出去转了,估摸这一会就家来,哥几个跟我来,这就是咱家院子……”闫老二将人引进自家。 罗村长和几个村老在一起滴咕。 “不想人来的这么快,让他们住哪?” 老宋头砸吧砸吧嘴道:“看着是可怜,但到底是犯了事的,我说你们可别瞎好心,这些人咱管吃住都行,多的可别搭腔,远着些,都记住喽,这就是来给咱们干活的。” 王大爷瞪他一眼:“用你这老小子啰嗦,咱们拎得清。 不过……大人也就算了,那些孩子能有啥过错,就是投胎没看准,生错了人家,有几个还病着呢,咱多少给整点药吃吃,不然这么小的孩子,熬不过来。” 几个老头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待闫怀文带着闫向恒和闫玉归来时,村人竟然还没有散去。 他们稀奇这些被流放的人长什么样子,更在意这些人会被安置在哪。 眼下小安村没有空的屋子,很有可能会让这些人住进他们家里。 大家伙连活都顾不上干,在这盯着看。 想要从面相上辨别出哪个事少省心好相处。 梁满山见闫怀文回来,上前一步,将人拉到一边。 闫玉和大哥对看一眼,默契的跟上去。 “那几个快班的说了,人咱们可以用,名还是挂在采石场,也不好对外宣扬。” 闫怀文点了点头,道:“我明日便走,这些人如何安置,满山多费心。” 梁满山:“这些都好说,我只担心他们不服管,想着跑……” 闫怀文轻笑道:“满山不必忧心,没有户籍他们能跑去哪?关州不比乐山,进山尚有活路,这附近的山,他们跑进去,只有一死,更不用说他们不是老就是弱,怕是无胆,再者,田大人敢将人送来,定有所倚仗。” “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梁满山松了口气,想了想道:“我想将那几个病的放在男丁多的人家,你看如何?” “甚好。”闫怀文的目光落在那个眼熟的小女娃身上,缓声道:“我家宽敞,也可住人。” 梁满山不赞同:“不妥不妥,你一离开,家中只有怀安兄与恒儿两个男丁,若这二人再有事外出,只剩一室妇孺……” “无妨,左近乡邻十分得力,住二三孩童还是使得。” 况且,他家小二,足抵男丁。 闫老二在厨房忙活开,那几个衙役哪也不去,在旁边陪着,几个大男人霸占了厨房,杀鸡宰鱼好不快活。 村里人等了许久,村老们终于商定了这些人的去处。 不用领人回家的松了一口气,被安排人住过来的几户也没什么意见。 左右住不久。 刚刚秀才公说的清楚,让他们自己趁着不忙的时候起个房子住,村里最多帮着搭把手。 他们的口粮、一应所需都先记上账,干一日活给他们记一日工分,到时候两两相抵。 听到给这些人算工分,大家伙心里就有了数,知道该是啥态度对待他们了。 就当他们是帮工。 得了准话,便将人一分,带着人回家。 闫怀文也领回来一个,不,是抬回来。 这些人里病的最重的就是这个小女娃,大病初愈,还没有养好,浑身软得像面条,站着站着就能倒下。 闫玉认出她是之前在虎踞见过的那个,无论是她的叔叔,她的哥哥,还是她,都给闫玉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将人放到她房间的炕上,闫玉转身出去,便将自己屋子的火墙点着。 再回来时,脸上多了一副口罩。 “你叫什么名字啊?”闫玉问道。 “晴……儿……”女娃小小声道。 她怯怯的看着这个好看的小哥哥,一动都不敢动。 “名字真好听。”闫玉笑着夸道。 “你别害怕,我们村里都是好人,也不会让你们干多累的活,比采石场轻松多了,到明年开春前,估计你们都会待在这,趁这几个月好好养身体。” 她摸了摸炕,温度还没有上来,便帮着掖了掖被子。 “我们村有郎中,现在怕是顾不过来,等会我去请人过来看看你。” 小女娃呆呆的看着她。 闫玉知道她刚到一个新地方,怕是满心的惶恐不安,让她温柔的安慰人,这个真不会,只能像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希望能减轻一些小女娃的害怕。 “我娘有身子不方便过来,我和大姐说好了,我俩轮流照顾你……” 正说着,大丫便端水进来。 看她干巴巴的和人说话,不由好笑。 “小二,来,给我搭把手。”大丫试了试水的温度,将布巾沾湿,准备给这个小女娃擦一擦头脸。 闫玉终于找到了照顾人的节奏,赶忙过去将人扶起来。 不想小女娃软软的说不要,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还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哭喊:“哥哥……呜呜……哥哥……” 闫玉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瞬间明悟! 对啊,她现在是个“小哥哥”! “小妹妹,你仔细看看我,我是姐姐。”她将脸凑过去,指着自己道。 小女娃用一双泪眼望着她,明显不信。 姐妹两个轮番上阵,解释了半天,闫玉将头发都散开,小女娃才信了,不好意思起来,脸蛋红红,糯糯的道:“谢谢姐姐……” 任由两个姐姐帮她清理干净。 小女娃不断的道谢,生怕自己少说一句。 闫玉比量了一下彼此的身高,问她:“晴儿,你多大?” “晴儿五岁。” 很好,按照这边虚岁的习惯,也就三四岁上。 这么小的孩子,就被流放关边,真是造孽呀! “你哥哥和你一起过来的吗?”闫玉想到那个藏钱袋的少年。 “哥哥……搬石头。”晴儿刚刚有所好转的情绪一下低落下来。 大丫出去又回来,手上拿着闫玉穿小的衣服。 打算先给她换上,将身上那套脏的拿去洗洗,干了再换回来。 不是不舍得给她穿,实是闫玉穿小的衣服对她来说都有些大,松松垮垮不成样子。 闫玉正不顾孩子反对给她扒衣服,突然摸到一个熟悉的手感。 银子! 晴儿眼泪汪汪的,不敢大声哭,害怕得小身子直抖。 呜呜,她没有保住哥哥给她的钱。 闫玉神色如常,将一个粗制滥造的钱袋掏出来,取出里面的碎银,用盆里剩下的水擦干净,塞进了晴儿的被窝里,然后将钱袋连带脏衣服一起卷吧卷吧带走。 大丫贴心的给晴儿喂了几口温水。 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先眯一会,一会再过来看她。 两姐妹出了门,相视而笑。 家里多了一个小病人,对闫家来说没有太大影响。 晴儿太乖了,不哭不闹,若不是问她,连方便都不敢吭声。 好在一个院住着,常过去看看不费什么事。 晚饭闫家开了两桌,一桌是闫怀文闫老二兄弟两个招待几名衙役,女卷单开一桌,在李雪梅屋里。 闫怀文在的时候,衙役们明显放不开,等他一离开桌子,好家伙,闫老二差点让人灌到桌子底下。 他们带来的酒不是啥好酒,酒味虽澹却上头。 闫老二喝的时候不觉得咋地,那叫一个豪爽,等过了一会,只觉天旋地转,人影倒立。 “宇宙洪荒……周吴郑王……嗝……我会背……子曾经曰过:……他曰的太多了!呜呜!为啥要曰那么多!那个做记录员的,你出来,你说你不好好当个弟子,为啥要当记录员!这杯酒,你必须干了!老话曰的好,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我先舔,你随意……” 安卓苹果均可。】 wap. /104//.html 第324章 招待 闫怀文在屋里听着外面闹的实在不像样,便出来在院子里喊小二。 “小二,你去看着些你爹,让他少喝些。” 他不方便出面,小二倒是无碍。 闫玉奉命而去,刚闪身进了厨房,便听到她爹在那东一句西一句的背书,有的对有的胡诌八扯,特别搞笑,光是如此还好,竟然还吐槽圣人言……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还好大伯没有靠近,不然有她爹好瞧的。 “……你们猜怎么着,我当时就一个旱地拔葱,将人拖了出来,好险呐好险,不然咱李头现在能不能好好坐在这里都两说……” “……你说她怎么就成寡妇了,啊?她挑拣来挑拣去,竟是找了个短命鬼,看看咱这身板……”一个衙役梆梆的敲着自己,给自己敲得直咳嗽:“咳咳!多壮啊!” “……我表嫂娘家二姑的堂侄,对,走街串巷卖脂粉那小子,你们猜怎么着,竟是攀上高枝了,入赘了一了不得的人家,你们猜是哪家?英王府!咱王爷的家!……怎么不是一家,卖身签了死契,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嗝!奴才是王爷的,奴才的家就是王爷家,都一样都一样!听着不好听,入赘个奴才秧子,可内里实惠啊,嗝!” “那狗屁倒灶的王八,临走还坑了我二两银子,二两啊!京城来的就金贵啦?等他下次过来的,定让他知晓知晓我李头的拳头,彭头?我让他‘彭头狗面’!”李头挥舞着拳头,挥了一会给自己晃的发懵,努力看清眼前的人,上前一把抓住,问道:“闫二兄弟,是不是这么说的?” 闫老二听了一耳朵尾音,应和道:“对,让他狗面!” 闫玉憋笑得快要爆炸。 这一伙衙役,平时人五人六的,没想到喝多了是这个德行。 “闫二!”一个衙役突然大吼一声,给闫玉也吓了一跳。 几个酒蒙子同时看向声音的来处。 “来,咱哥俩再走一个,你放心,你哥就是我哥,谷丰那帮孙子要是不开眼惹到咱哥头上,看咱不狠狠削他,咱虎踞出来的人,到哪都是这……个……” 他原本想要竖大拇指,一不留神自己摔个屁墩,桌子凳子哗啦啦的响。 旁边的人想去拉,没站好直接趴他身上。 后面的人晃晃悠悠过去,也一同栽倒…… 闫玉简直没眼看。 她赶忙将她爹拉得远些。 力气大这个时候就是优势,闫玉左躲右闪,连拖带拽将闫老二拉到外面。 门外站着一人。 抬眼一瞧,不是大伯又是哪个。 闫玉不知道大伯听到多少,却知道不能暴露自己的力气,轻轻一推,闫老二不受控制的往前扑。 闫怀文黑着脸将人扶正,思及刚刚听到的话,神色缓了缓。 闫老二:“嗝……照顾好我哥,干!” 闫怀文身形顿住,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 “天佑!”他想将人唤醒:“走,跟我去洗把脸。” 闫怀文将人往水缸的位置带。 闫玉机灵的先跑过去,从缸里舀了水。 闫怀文一手扶着弟弟,一手沾了沾水,将手指带出的水珠点在他额前。 闫玉:…… 大伯你要不要这么温柔? 现在也不是大冷天,水只是有些凉,并不是多冷。 闫怀文温声问:“天佑,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她捧了水,对准她爹的脸往上一扬。 “爹!醒醒啊!”闫玉又扬了一捧水。 这次水量有点多,闫老二晕眩的脑子慢慢回归。 他僵硬的自己站起来,撑着水缸。 一脸沉痛:“哥,我没事。” 闫玉赶忙道:“爹,你回屋躺着吧,我去找戚大伯他们过来帮着照顾一下李叔他们。” 闫怀文:“小二,你去吧。” 他慢慢松开手,看着天佑自己扬水洗脸,给脸颊拍的通红。 “好些了?” 闫老二捏着眉心:“好多了,大哥你回去休息吧。” 闫怀文怎么会听他的,将人送到屋里看着他躺下才离开。 他一走,闫老二就腾地坐起来。 吓了李雪梅一大跳。 “你干啥?老实躺着!” 她将手边闺女的枕头扔了过去。 “咱闺女呢?”闫老二问。 李雪梅:“去戚家找人帮忙了,你们这是喝了多少?一个个全不成样子。” 闫老二看着特别正常,问:“我说啥了没?” “没有吧,你喝酒没有乱说话的毛病。”李雪梅笃定的说道。 “好。” 吐出这个字后,闫老二咣当倒下。 闭眼打呼一气呵成。 闫玉找人来将衙役们都抬到大哥的房间,闫向恒抱着被去和他爹住一晚。 这些衙役明天还有去谷丰的差事。 今日过来就没打算再往回折腾,在闫家借住一夜,明天和闫怀文一路出发。 闫玉送走来帮忙的戚家叔伯,过去厨房收拾。 容嬷嬷和大丫姐手脚很快,已经都差不多了。 最后将家里的火灶都检查一遍,闫玉回了屋子。 李雪梅见到她就吐槽:“你说说你爹,怕自己酒后乱说话还喝这么多。” 闫玉倒是帮她爹解释了几句:“不是我爹想喝,是李叔他们总灌他,爹不好推。” 李雪梅叹了口气,看着打呼的闫老二,幽幽道:“你说的对,得让你爹考个功名。” 闫玉疑惑的抬头,怎么说到这了? “他要是有功名,人家能这么灌他么?”李雪梅道。 闫玉:“娘,这是两回事吧,有功名的人就不会喝多?那些历史上有名的文化人,哪个不是杯中友。” 李雪梅却是人间清醒:“多少会有些顾忌,今日换了别人,咱就不用说你大伯,就说你梁叔父,若是作陪,那几个衙役不敢如此。” “咱们村里人都淳朴,实心眼,外面的人不一样,尤其是这些衙役,风评可都不怎么好,你爹就挂一个虚职,和他们厮混,我怕他吃亏。” “他们明天要和你大伯一起去谷丰,来咱家借宿也没啥,可以后要是来往,咱得长几个心眼,尤其是你爹,看着精最傻的一个人,吏滑如油,咱不远不近的处着最好。” 闫玉不得不承认她娘说的有道理。 “我刚才出去找人,村长爷爷还拉住我,问我家里都招待啥了,想给咱钱。” 李雪梅便道:“你看吧,咱村人都心正。 衙役下乡招待饭食都是村中出钱,表面上看那几个衙役是冲着你爹的手艺来的,其实细究起来,是为公事。 咱家也就搭进去一只鸡,鱼和菜都不花钱,猪杂也不多,就不算了,村里要给,咱就收买鸡的钱。” 闫玉应下。 wap. /104//.html 第325章 开发功能闫玉是专业的 闫怀文和几名衙役选择走水路,顺流而下去谷丰速度更快。 小安村的木筏子派上了用场,不光是载人,也能多带些东西。 闫老二这一觉睡得沉,一夜无梦,清早起来,神采奕奕。 按闫怀文的想法,自是轻装简行。 到了闫老二这,怎么可以! 吃的喝的都要多装,棉被捆好带上,取暖烧煮二合一的碳筒砂锅。 闫老二还偷偷塞了几块肉干。 一再叮嘱这几块肉干只许闫怀文自己吃,不许给旁人。 惹得闫怀文一阵好笑,受不住他啰嗦,只得好声好气的应下。 闫老二心里发急,却什么都不能说。 这可是灵蛇肉干,目前来说,吃一块少一块。 谷丰现在可是个危险的地方,这个老闫,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木筏随波渐远,送行的村人渐渐离开。 闫老二还在眺望,直到那小黑点再也望不到。 “大伯在家想他走,大伯走了又惦记……”闫玉皱巴着小脸,叹了口气:“好纠结呀!” 闫老二深以为然。 “走,跟你梁叔下乡,闺女,去不去?”他很快就振奋精神。 办正事要紧。 “去!”闫玉摇晃着她爹的袖子,笑得好甜:“爹爹带上我。” “我想过了,咱想买粮,银子得带足,菜也拉几车过去。”闫老二盘算这个事不是一日两日。“留够过冬吃的菜,多的最好都换出去。” “今年关州天好,赶紧给地清出来,还能种下一拨。” 闫玉回想家里的菜,似乎是不够几车这个分量。 “闺女啊,你看你这把子力气,不用可惜了,这样,你先去咱家地头收菜,等会我带三宝过去拉。” 】 闫老二给闺女安排的明明白白。 河边就有闫家一块地,走几步路就到。 闫玉站在地头,看着绿油油的菜菜们,认命干活。 不认能咋整,就像她爹说的,这把子力气不用浪费,眼下家里能收菜的人,除了容嬷嬷,无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 闫玉专挑菠菜下手,这个不用刀,直接用力薅。 还不等她薅完一垄,闫老二驾着车回来了。 带来了闫玉的专用小筐。 她找出小镰刀,这回不光菠菜,白菜、香菜、油菜都惨遭她的屠手。 闫老二也没嫌着,一样弯着腰收菜。 “爹,你怎么这么快回来?家里的菜收拾了吗?” 她说的是村里人送过来的菜,你家一份,我家一份,可不少,凑一凑也能装好几筐。 闫老二:“别提了,容嬷嬷手那个快,都不知道她啥时候归置的,该腌的腌该晒的晒,地窖里咱家房顶上,码得整整齐齐,那些不好动,我想着算了,还是每样收一筐得啦,给人家看看样子,先口头定下,回头再使车给他们拉去。” “我问过满山,他得先回虎踞官衙,从那边出发,咱时间肯定够,你精心点割,既然是样品,得好看些。” 闫玉瞧了眼自己连根拔起的菠菜。 澹定的随手一敲。 土坷拉哗啦啦掉下来,露出根部澹澹的红。 既然是用来展示,那筐就不用装得太满,重点是错落有致,看着鲜嫩可人。 父女两个挑那长得大好看的,装了几筐。 闫老二准备的很充分,车上放了装水的竹筒,和早上摊的大饼,还带了一坛容嬷嬷下的酱。 闫玉一看这配置,从地里拔了几棵葱、又薅了一篮子叶子菜,就近去河边洗了洗。 爬上牛车先给自己安排一张大饼卷大葱,淋上点酱,包的比自己嘴还大。 一口吃不下,只得左边一下右边一下的咬。 满嘴的酱汁。 吃都堵不住她的嘴,念叨着:“这饼也太大了,吃一个肚子就饱了,不如干豆腐卷,能多吃几张。” “想吃回头咱买点豆腐,自己做。”闫老二本来不饿,看他闺女吃的香,也馋了。 上手卷了一个,盘腿坐在牛车上,象征性的拉着点缰绳,任由三宝拉着走。 刚从地里拔的大葱真够味,直冲脑门! “唔……爹,先去容嬷嬷家,我要骑我心爱的小毛驴。”闫玉将嘴里的大饼咽下,两眼放光。 她就说么,大伯走了之后好像有点啥事给忘了。 她的驴她的狗,哈哈!都可以出来亮相啦! “想骑就骑。”他这个爹就是这么宠闺女。 在安全的前提下,想干啥干啥。 很快村子里人就看到闫老二驾着牛车走在前面,他家小二骑着毛驴颠颠的跟在后面。 那孩子笑得眼都看见。 也不知道一头秃毛驴骑着有啥可美。 “爹,这个鞍不舒服,等回头你给我弄软和点呗。” “行!” “这个脚蹬也不好,我够不到。” “改!” “爹你看这个缰绳,是不是有点旧,不好看,再给我弄根新的呗。” “换!” “爹咱离村子都远了,是不是能让苟住出来透透气了?” 躲在空筐里的狗子汪了一声。 “行吧,让它出来跑跑。”闫老二答应了,反正它也不累。 出来感受一下阳光,还能顺便冲个电。 “对了,你回头给让你的驴啊狗啊都认一认家里人,你娘之前过来看我,看一次,驴子叫一次,那声音大的。” “哈哈哈!还有这事?”闫玉乐得不行:“等回家我就指给它们认。” 突然,闫玉眼尖的看到一簇毛茸茸。 “苟住,那边,兔子,快!” 闫玉赶忙下驴,想要从另一个方向包抄。 苟住夺命狂奔,狂奔的是它自己,夺的是兔子命。 兔子蹦跳着躲闪,怎奈它面对的不是一只普通的狗子。 而是一只会计算轨迹的狗子。 苟住几乎是直线冲过去的。 更像是兔子跳到它面前等着咬。 一个歪头杀,兔子被咬住后腿,完整被带回。 闫玉笑得见牙不见眼。 “哈哈!苟住太能干了!” 狗子没有猫猫的探索功能,不能主动去寻找猎物。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打猎的乐趣是在预知吗? 不,是在相逢的一刹那。 留下它,加菜。 “苟住,你爬个树试试。” 苟住听话的跳起来,四只狗爪稳稳的抓在树干上,蹭蹭上树。 “苟住,你跳一下,我看看你能跳过高。” 苟住从牛车的一边跳到另一边,再跳回来。 “苟住,你跑快些,我看是驴子快还是你快,咱们比赛!” 苟住看了看驴,驴子看了看狗。 两个彷生机械都不需要人喊开始,同时冲了出去…… 99mk.infowap.99mk.info /104//.html 第326章 外府粮商 速度比试到底还是驴更胜一筹。 闫玉享受了一把风驰电掣的感觉,她估算不出时速,但知道这速度绝对超过马,且机械造物不知疲倦,只要太阳每天照常升起,可谓无限动力。 苟住被落下一段距离,驴开始放缓速度,慢慢停下来。 狗子追上来,吐着舌头喘着粗气。 一屁股坐下来,然后歪倒休息。 看着一副累坏的样子。 闫玉过去撸它的狗头,笑着将它抱起来,等三宝跑到近前,将狗放到牛车上。 苟住也不起来,轻轻晃了晃尾巴。 闫老二问:“这是咋了?” “它跑累了。” 闫老二:…… 可以,这很像只狗。 …… 梁满山和闫老二都是第一次下乡收粮税。 和前者不同的是,闫老二连经历都没经历过,梁满山至少还清楚些里面的道道。 他嘱咐闫老二:“要是有不妥的地方,暂且先摁下,等回城再说。” 闫老二也不是单纯的小白,自是连连点头,没有不应的。 派下来收粮的衙役,虽没有李捕头那帮人和闫老二混的熟,可到底一同经历了虎踞封城,大老爷对闫户书看重,闫二这个人又挂着壮班的职,对他还算友好。 听他说这次跟来是为了买粮,几个衙役对视一眼,都道小事,包在他们身上。 闫老二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忙解释清楚,他们村子存粮不多,想再买些过冬,愿意以市价购粮,用菜换也行。 听了这话,衙役们的脸色更好。 他们虽贪,可几辈子都是土生土长的虎踞人,扒拉扒拉,哪个村子都能连上亲。 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他们自是乐得玉成。 官衙下来收粮,都是提前着人通知。 各个村子都要事先准备好。 人一到,直接上秤称粮,半点都不耽误。 梁满山他们只拉来一头牛车,上面放着斗和秤。 村长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热情的招呼着,在临时搭的棚子里,端茶递水,好不忙碌。 不着痕迹的塞了一圈红封。 连闫老二都没落下。 带头的衙役姓万,是皂班班头。 以往都是快班的人下乡收粮,自田大老爷上任,改了这个规矩,三班衙役他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文书都是一人当好几人用,衙役多啥,一样。 这样轮换着差事,也有一桩好处。 在收粮这件事上,捕班与皂班都是新手,糊弄上官的手段还不纯熟,前两年的粮税就比以往经年损耗小些。 田大老爷尝到了甜头,更加将换班进行到底。 皂班前年来过一回,村里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并不意外。 万头掂量下,心里有了数,朝旁边的衙役示意一下。 后者立时会意,将大秤搬了下来。 村人们一看大秤落地,心也落了地,脸上愈发有笑模样。 万头给村长介绍:“这是新上任的梁户书,你们也认认,省得以后冲撞了。” 村长立时朝梁满山作揖:“梁户书辛苦,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今天终于见着您啦,您上座上座,这些粗活我们干就得,累您在旁边给记个数,午饭咱都安排好了,叫得城里酒楼的上等席面,您赏脸尝尝,尝尝……” 梁满山显是早有预料,看向皂班的人。 万头开口道:“兄弟们都是能干的,保准不耽误下午的差事,要不梁户书,您赏个脸?” 梁满山笑道:“既然如此,我等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村长喜不自禁,连忙转身去张罗。 这边有了准话,家家户户便按名册上登记的顺序排好队。 粮食都是事先装好,未封袋,搬过来后,衙役让他们重新倒进另一袋子里,在这个过程中,看壳脱得干净不干净。 插手翻检后,衙役点了头,这袋粮食才会被放在大秤上。 斤两得多上些许,若是觉得不够,衙役便会摇头,脸色也会难看。 称粮的人家便战战兢兢,一个劲赔不是,再赶忙从备着的粮袋里,倒上许多……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不用多说什么,彼此心中都有章程。 梁满山需要做的,就是将每户人家上缴的粮食数记下。 并不是胡乱征收,官衙有自留地,一样按季耕种,按收成的两成缴税,是英王封邑关州后,定下的仁政。 仅此一项关州便万民归心,没人道一句王爷不好。 虽说这项仁政有利于民,却让英王府和各府、城衙门更加拮据。 英王不忍关州官员窘迫,便将自己的那一份也贴补出来,这才有了关州近几年勉强能支应开的好日子。 闫老二找着机会拽了村长。 村长愣了下,跟他走到一边说话。 听到这人道出来意,并一再强调会按市价收粮,村长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反而有几分懊恼。 “这位兄弟,你来晚一步,我们村上多的粮食都被外府来的粮商定下了,只等缴完粮税,留下我们过冬的,就要拉走。” “粮商?那指定不能比我收粮的价高吧?”闫老二急了,怎么还冒出个粮商来。 “没有,兄弟你出的价高,要是卖给你,我们能赚得多些,可……这都和人说好了。” 他们离着称粮的衙役不算远,让人听个正着。 “定下了?给银子了吗?没有下定光用嘴说可不行。”一个衙役撇撇嘴,觉得这村里人都是傻子,卖粮商才几个钱,闫二按市价收,他们都琢磨将家里富裕的粮食卖给他。 再说就算给了定钱又能咋地,退给他就是,多半没有文书,口头说定反悔的多着,一个外府人,还能让他翻了天?! “倒是没给……”村长迟疑说道。 衙役立时道:“那还有啥为难,闫二兄弟他们村子来不及种粮,开出来的地全都种上了菜,你看他家牛车上装着那些,绿油油,鲜亮亮,你们的粮卖银钱也行,换了菜囤着过冬也行,多好的事。” 闫老二有眼色的将几个筐搬下来,展示给众人看。 不光村长能看到,村子里的人也看得清楚。 价比粮商高,还又能给银又能换菜,这还有啥可考虑的。 当场就有几人围了上来,问他要买多少粮,菜怎么个换法。 村长一见这情形,叹了口气。 他兄弟凑过来,小声问:“哥,这可咋整,咱可是收了人家的银子……” “这中人费赚不着就算了,买卖既是不成,退给他就是,左右当初也没将话说死,只说帮忙劝说村里人卖粮给他,现在有人出的价比他高,他还有啥不服的,想收粮,也按着市价来,咱都乐意,卖谁不是卖。” 这一会村长也转过脑筋来。 那粮商给了他五两银子,是晃了他的眼,可仔细算算他家地不少,再加上兄弟家的,亲戚家的,多卖出的银子可比这五两多了去。 怎么算,都是卖给这姓闫的划算。 等少时有衙役透了口风给他,说这是官衙闫户书的亲弟弟,村长就更没有二话。 卖他,必须卖他! 谁拦着都不好使。 99mk.infowap.99mk.info /104//.html 第327章 古怪 闫老二和闫玉跟着收了几日粮。 又遇到好几个村子被那粮商定下粮食,对照一下音容,都是同一人。 闫老二便和闺女嘀咕:“也不知是打哪来的粮商,将虎踞附近的村子都走了个遍,还好他没挨家下定,不然咱还真不好意思抢人定下的粮食。” 闫玉笑嘻嘻道:“爹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不是你说手快有手慢无么,还让我骑驴回村凑银子拉菜喊人来,生怕人家反悔,去一个村就盯死一个村,非让咱村的人拉了粮食回去不可……” 闫老二瞪眼:“粮商和咱能比么,他是做生意,有赚有赔都正常,咱可是要这些粮食活命的,总得分个轻重缓急吧,看他收粮的架势,应该是个大商家,不妨事,也就赔点路费和人工,赔得起。” “也不一定赔,咱虎踞这边收不到粮,他还可以去别处啊……”闫老二咦了一声,疑惑道:“他怎么不去临海收粮,临海府今年风平浪静是个丰收年,那边气候也比咱关州好,不用囤那么多粮食过冬,不是有更多余粮?唉,这粮商是哪的人来着?怎么还舍近求远呢?” 这些天光想着赶紧将粮食抢回村,没时间琢磨这些细枝末节。 此时一提起,父女两个都觉得奇怪。 闫玉仔细回想,确定没人提过这粮商是打哪来,只说是外府。 可从外府来关州,一般只会走谷丰那条官道,再不然从临海入长平。 要是从谷丰进,谷丰城是封着,可周边的村镇一切安好,就近收粮不是更方便么? 要是从临海府来,直接在临海长平收粮即可,还跑这么老远来虎踞干啥…… 再说运输,虎踞这地方只通陆路,哪有临海那边水路皆通便宜。 闫老二和闫玉两个最是知道那粮商定了多少粮,因为这些粮,全都被他们吃下,运回了小安村。 “咱一直念叨这个粮商,可咱跟着你梁叔父他们好些天了,竟是一次都没遇上过。”闫老二道。 这很不合常理。 按理说这粮商定了粮食,说好在缴税之后来人拉走,他们走了这么多村子,总该碰上一两个人吧。 可这些天来,连个人影也不见。 就像是,刻意躲着他们。 闫玉想了想,问:“爹,换了是你,被人抢了买卖,但对方有官衙背景,你会自认倒霉,就这么算了吗?” “那肯定不能,咋也得露一面,见一见人,盘盘这里头的道,就是认倒霉,认赔,这买卖不做了,也得和对方言语一声,让人领情,买卖人最会和人打交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兴许以后就能用上,这都说不准。 也有脾气不好的,不能这么就算了,吵一吵嚷一嚷,弄出点动静发泄发泄不满,这都有可能。 这没动静,还真是少见。”闫老二道。 闫玉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小眉头越拧越紧。 “爹,你再去好好问问,那粮商是什么样子?穿什么样的衣服,说话什么口音,带了多少人,是怎么来的,牛车驴车还是骡车,他们既然是外地人,直接找到村上收粮,得有人指道吧,这里面有没有中人介绍……” 闫老二听他闺女问的这么细,神色严肃起来。 “你想到啥了?” “就觉得他们很古怪。”闫玉蹙眉道:“希望是我多想,可爹,这粮商,无来处,无行迹,突然冒出来在虎踞收粮……若说就近收粮方便运输,那边,和咱虎踞才是最近的!” 她指了指关外的方向。 闫老二悚然一惊! “哎呀我的天爷!你这么一说我咋琢磨这么像呢!”闫老二一拍大腿,“北戎能翻山过来,能从咱村山头下来,也能从旁的村山头下来,来咱村那几个北戎就长得挺像咱关内人,表面上看不出啥,说话也能练,还有买粮的银子……对,他们银子还不老少呢,这不,这不都能对得上。” 闫玉点头,所以她说再多打听打听,身处边城,再多小心也不为过。 闫老二立时去找人问询。 为了多方印证,他骑着闺女的秃毛驴去了好几个村子。 闫玉一边焦急的等待着,一边在做最坏的打算。 她找到罗大,对他说道:“罗大伯,我刚刚听那些衙役们说,官衙的二老爷问起过咱们村子的箭塔和围墙,像是不太高兴大老爷从采石场派人来帮工。” 罗大立时停下手上的活,忙问:“还说啥了?” “那些衙役还说二老爷许是觉得咱要人手是帮咱干别的活,那箭楼高墙哪是说起就起的,觉得大老爷被咱给骗了。”闫玉一副委屈的小模样。 罗大消化了一阵,道:“没事,咱行的端坐得正,等忙完这几日,咱就抓紧时间砌墙起楼,那几处箭楼已经有影了,砌墙也快,咱村里头现在会干这活的多,只要大老爷给咱许的灰料拉来,赶着年前,咱就给墙都围上。” 罗大也是发了狠。 这是打算天冷都不停工,不让二老爷挑剔,省得人和东西都黄了。 “咱的箭楼快一点让人看见,二老爷就信了吧?”闫玉煞有介事的道:“等我们回去就帮着搬砖。” 罗大道:“哪用得着,你和你爹安心在外面收粮,等我们晚上回去,贪黑干两日就行。” 他琢磨着小二说的没错,先起好箭楼立在那,让二老爷知道他们不是空口白话。 闫老二回来的时候,罗大他们已经运粮回村。 闫玉一看她爹的脸色,就知道坏了。 “怕是真是北戎那帮孙子,我打听好些人,都说那粮商身边跟着几个伙计,看着壮实,膀大腰圆的,闷头闷脑也不说话,全是那粮商一个人应对。” “穿的衣服不太合身,像是在铺子里买的成衣。” “他们是有辆牛车,那粮商来回坐着,不过有人认出来,那牛车是车马行里的,大概是刚买到手。” “没人介绍他们来,他们是自己找到村上说要买粮。” “我还和人多唠了一会,你猜怎么着,他们打算收粮的村子全都被北戎祸害过,还用谁带路,他们自己就道熟。” “还有一条……”闫老二一字一句道:“他们离开走的方向不对,不是去城里,也不是去镇上,竟是往山里走,你说他们是不是住在山里?” 闫玉默了默。 “大概是了爹,他们没有户籍,住不了客栈。” 99mk.infowap.99mk.info /104//.html 第328章 禀告 当闫老二又找人问会不会有北戎过来关州这边买粮? 那人看闫老二的目光像看二傻子一样。 “咱们咋能将粮食卖给北戎!” “那帮王八蛋只有抢咱钱粮的,哪有跟咱买的,你可真敢想!” 说话的人也知道闫老二他们这个小安村是刚来虎踞这边,不了解情况,倒是很好心的多叨叨几句。 讲北戎的凶残恶毒,进村子那叫一个鸡犬不留。 不光是钱粮,他们还掳人,未嫁的闺女,年轻的小媳妇,他们往马上一拽就驮走,若是边军守不住,北戎占了上风,更是惨烈,一个村的人都会被串成一串…… 往年一到秋收就是他们最担惊受怕的时候。 闫老二:“那今年……” “你别怕,自从田大老爷修城防那年起,咱虎踞就再没有北戎来犯,那帮孙子也知道咱这边不好打,都跑龙兴、凤鸣那边去了……” 闫老二心道:原来如此。 怪不得虎踞的人这么没有警惕性。 是这两三年的太平蒙了他们的眼。 认为虎踞的边防坚不可摧,北戎若来犯,不会选这里。 可世事无常。 说不得这回北戎那帮孙子就特么的进化了! 人家一改明刀明枪的硬抢,玩上战术了,你说这些孙子的心脏不脏! 父女两个一商量,这事太大了,宁可猜错,也不能放过。 得赶紧禀告官衙,早做准备。 …… 山林里,一辆牛车,一伙人,正聚首交谈。 一人说:“那木,条子都拿到了,咱们还等什么,骗开了城门,虎踞今年的粮食,都是咱们的!” 另一个也道:“大巫说草原上水草枯黄,咱们的牛羊瘦了,关内的粮食一定收得好,收的早,还真是,我看了他们种的庄稼,金灿灿,像是日午的太阳一样耀眼好看,有了这些粮食,咱们可以过一个肥年了,哈哈!” 被唤作那木的是长相与关内人一般无二的男人,正是虎踞各个村子口中的那个外府粮商。 “本想让粮食都留在村子里,最好能集中起来,方便我们运走,没想到突然多出个逃荒来的村子,坏了咱们的事。”那木一脸阴沉。 】 “不过也不算糟,只要弄清了那个村子在哪,粮食一样是咱们的。” “土拖把,你的兄弟一直没有消息吗?”那木问边上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 男人不似关外人高大强壮,个子很矮,人也消瘦。 只眉眼有些粗犷。 土拖把一直留在山林里隐蔽,一是看守据点,二是在林中等另一队潜伏进来的同伴。 “这么多天都没来,那木,阿布他们可能被发现了。”土拖把粗声粗气道。 他性子比他弟弟沉稳,关内话也说得好,除了那木,土拖把对关州的情况最了解。 他和那木多次潜入关州接应大军。 从虎踞加强边防以来,他们多次来此探查,三年未动虎踞,终于等到他们放松的这一刻。 那刮了一阵风的疫病,更是天助他们,边军忙于应对疫病,守边更为松懈。 二人配合多年,早有默契。 那木立时有了决断。 “是不能再等了,土拖把,你往大帐送信,三日后傍晚,不管城门开不开,我们都会弄出点动静,引开守门的边军。” 土拖把郑重的点点头。 那木又道:“至于那个买粮的村子,我亲自去找。” 眼下粮食三分,虎踞城内的粮税,留在村里的粮食,还有被那个逃荒村子买走的。 他们都要拿下,一个都跑不了。 …… 闫老二的运气好,田大老爷恰在此时,从谷丰回来了。 他也算个脸熟的,门子没有为难他,帮他通传后,田大老爷立时便让他们进来。 官衙前头是办公的地方,后面才是大老爷的住处。 只有三进院子,有些小也有些旧,和前头一比,破败的更厉害些。 砖瓦不齐,门窗上贴的纸也泛黄翘边。 田大老爷只带了几个仆人在此,家卷并不曾来虎踞随任。 没个女人管家,日子过的就有些糙。 闫老二带着闺女给大老爷行礼之后,大老爷让人给他们倒水,下人去了一会回来,闫玉道谢后接过杯子刚想喝,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沾了滴水珠。 闫玉:…… 现洗的杯子啊! “本官刚回来,你就上门,可是为了附学一事?”田大老爷神色温和,道:“有此向学之心,甚好,明日你们先过来安置,后日正式上课。” 闫老二急声道:“大老爷,来此求见不是为了上学的事,是旁的要紧事……” 他便将发现的不妥人、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大老爷,可能是我多心,但真的不能不防啊!”闫老二诚恳的道。 田大老爷敛了笑,沉吟片刻,道:“你所虑极是。” 他看闫二真的越看越顺眼。 不光做的一手好饭食,还心细如发,不以常例为纲。 谁能保证北戎不会一改往日的强盗作风,谋划施计…… “本官这就派人去探查那伙人的踪迹,边军那里也会亲去知会。” 田大老爷是担心边军那边不重视。 他亲自过去,好好说道,那薛总旗总要听上一听。 不然这捕风捉影之事,未必能服人。 实在是北戎假扮粮商来买粮这事,别说虎踞,整个关州都是破天荒头一回。 前所未有! “那……后日来县学的事……”闫老二支支吾吾,想说,是不是暂时先不用过来了,怪危险的。 却不想,田大老爷误会了。 以为他担心不能如期入学。 “放心,虎踞边防是本官亲自督修,不敢说固若金汤,也稳当的很,纵是北戎大军来犯,我等一意固守,援军很快便能驰援。 何况听你之所言,只有几人以买粮之名走访村中……天佑有所不知,北戎渗入关州打探之事时有发生,像小安村所历小股北戎之事,并不少见。 城中一切如常,你可安心就学。” 言下之意,买粮这些也可能是过来打探消息的。 闫老二听田大老爷这么说,纵然不愿意,也不好再提不来上学的事。 只得又墨迹了一遍在各村打听的所见所闻。 田大老爷微笑着又听了一遍。 待父女两个离开,心里又给这个学生加了一笔。 话有些多。 99mk.infowap.99mk.info /104//.html 第329章 模具 “闺女,你说大老爷听进去了吗?”闫老二问道。 闫玉认真想了想,“应该听进去了,大老爷不是说他会亲自去边军走一趟,可见是上心的。” 闫老二还是有些担心:“我这心总放不下,惦记着是个事,虎踞城哪都不错,就是这边城,真让人头疼,和北戎隔着一道墙,咋也不能让人安心。” “咱们觉得挺大的事,可能虎踞这边的人都习以为常了,田大老爷稳得住,大概是真的有把握,就算北戎真杀过来边军也挡得住……” 闫玉顿了顿,又道:“不过爹,咱和虎踞的人不一样,咱可没经历过这些,给咱修房子的卢师傅,听说只有几个北戎,嗷嗷叫着往上冲,咱村里人却是没见过这个阵仗,尤其是他们手中有刀兵,咱们空着手,想想就心慌。” “可不是。”闫老二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他不安心,就是因为这个,虎踞的人加固了边防就觉得安全,可他们的安全线标准要更一些,不光要有围着村子的高墙,守卫四周的箭楼,手里还得有家伙事,关键时刻,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闺女,咱俩辛苦点,连夜去趟临海的龟缘镇,给竹子买回来。”闫老二一咬牙做出这个决定。 闫玉自是大力支持。 他们这一家三口,比这个世界的任何人都要没安全感。 …… 闫老二回到村子,先去找几位村老。 不管虎踞那边是什么情况,他们自己做足准备总没错。 果然还是一个村的人念头最相通。 村老们十分重视。 围村的墙短时间内修不完,先可着箭塔来。 还什么两三日,连夜干,今夜,立刻,马上! “快快快,将人都喊回来。” “粮食现在就分,分到各家头上,都藏好喽。” “分完粮,每家出一个男丁起箭塔,余下的人赶紧给地里的菜都收回来,能收多少收多少!” “咱赶个大夜,争取早点干完,都快着,动起来!” 几个老头呼呼喝喝的,精神头十足的安排着。 闫老二心里舒服极了。 看看,这是咱村子的素质! 闫玉回家找到她娘。 “娘,你别担心,咱离边防远着呢,不行还能往永宁跑,就算永宁不成,咱家还有退路。” 李雪梅点头,她都清楚。 他们一家子自是好跑的,现在家里有三宝,猫猫,有驴,有狗子,还有会照顾人的容嬷嬷,不管往哪跑,他们都能过的很好。 可安稳的日子才过上没几天,谁愿意跑路。 况且,只他们一家子跑又算什么,这一村的人,越处越有感情,热热闹闹的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时不待我,若是咱村子的墙起来,咱们哪里都不用去。”闫玉有些怨怪北戎,就不能让他们喘口气? 扎根在这,开荒盖房子种地采药……他们就一直没停过手,忙得连轴转像个陀螺。 眼看一切都越来越好,该死的北戎,非要来添乱。 还买上粮了嘿! 越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越是不好猜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李雪梅没有犹豫,将家里仅剩的一支参拿出来。 “这个带上卖了吧,竹子多买些。” 要武装一个村子的人,竹弩的数量不能少。 竹子在南边多的是,在北边却少,他们要的又多,身上多带些银子不会有错。 闫玉接下来。 买粮花销了不少,闫家帮着垫付了些,银钱确实有些不凑手。 至于人参,真想要,让猫猫再去找就是。 “我和爹打算撑两个筏子走,三宝留在家里,娘,如果有情况,你就让容嬷嬷套车带着你们先走,带上咱家的户籍,去永宁也好,去龙兴、凤鸣也成。” 李雪梅:“你这孩子,不要自己吓自己,就像你说的,离咱们还远着,边防是刚修的,边军也都在,中间又隔着虎踞城,哪里至于。” 闫玉无法言说,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事出反常必有妖。 猫猫从角落里跳上炕,依偎在李雪梅脚边,琥珀般的眸子看向闫玉。 “猫猫,保护好我娘。”闫玉拽起它的小爪爪,捏了捏。 猫猫喵了一声,锋利的指甲亮出来,在半空中挥了挥。 闫玉放心不少。 父女两个趁夜离开村子。 两个木筏摞在一起,驴子下水拉绳。 木筏快得离谱。 闫玉抱着苟住,闫老二抱着闺女和狗。 苟住乖乖的站着,一动不动,哈着舌头,整只狗连带每根毛都散发着热乎气。 爷俩大被一裹,将外面的寒风挡的严严实实。 …… 罗村长主持分完粮,李雪梅找了过来。 容嬷嬷护持在她左右,猫猫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大丫也不放心,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时刻盯着自家二婶。 闫向恒一看她过来,也赶忙过来。 李雪梅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心里暖。 村里人看见她过来纷纷让开路。 都好奇她大着身子过来干啥。 可谓备受瞩目。 李雪梅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开口道:“我家有个东西,是个打铁器的模具,铁水浇进去,冷后能做出一掌左右的长钉。 孩她爹淘换来,本想着咱能打家具能便利些,或是修补个门窗,刚刚他走前和我说,让我问问咱村里人,有没有人能将这模具改一改,做铁箭头。” 此言一出,村里人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不一样。 “闫二是个有成算的!”罗村长夸了一句,问道:“咱村里有没有会这手艺的?”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吭声。 罗村长心里发急。 “知道个大概的也成。” 还是没人说话。 他开始点名:“戚五,你过来看看,这东西你能不能做。” 戚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走出来,很是认真的将李雪梅拿来的东西看了一遍。 “我做不了。”他瓮声瓮气的道。 一个老大个子的人,头低的快要断了。 罗村长知道他的性子,说做不来就真不行,也不难为他。 继续询问村里人。 李雪梅叹了口气。 刚想将东西收回来,自己回去再想想法子,不想有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低低的传来。 “能不能做有啥说道?” 二更~ (本章完) 99mk.infowap.99mk.info /104//.html 第330章 买竹 罗村长眼睛一亮,走过去将人群扒拉开。 “都让开点,是哪家的人,往前点站。” 李雪梅也顺着声音望过去。 便见人群如水流向两边排挤。 一个句偻着身子的老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是大老爷派来帮他们干活的流放之人。 老头被这么多人看着,没有丝毫不自在。 他低着头的时候,毫不起眼。 待抬头的那一刻,李雪梅竟恍忽从那双浑浊的眼中看到一丝锋芒。 “你会?”罗村长问道。 老头:“拿来我看看。” 他旁边的一个老婆子,急切的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老头干枯的手轻轻拍了她两下,示意她安心。 那婆子便将手收回,拢着几个孩子站到一边,用单薄的身子将他们挡在身后。 罗村长将模具放到他手上。 他先掂了掂重,又贴近一些细看用料,最后才瞄了一眼那整齐罗列的孔洞。 吐出两个字:“能做。” …… 李雪梅将人请到自家。 村老们也都跟过来,想细听听他是真能做还是瞎忽悠。 闫向恒出面招待众人。 李雪梅只看这老人的举止,便知道这位以前定是个有身份的。 不过这也不出奇,寻常百姓一辈子也沾不上流放二字,虎踞的采石场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有来历。 “老人家,你想怎么改?”李雪梅问道。 老头之前在打量闫向恒,听到她说话,有些讶异,将视线落到她身上,看了一会,道:“钉长箭头短,将此模具切开两分,再以巧工,做内凋成型,当可达到主家所想,注铁水而成型。” 刚刚他在外面喊话,是地道的关州话。 可眼下说的多了,还是带出一些南方口音。 李雪梅心中便有了判断,这是个南方人。 “模具分开后,若有合适的材料,上面这部分也可以封堵后再用,铸钉铸箭都可以。”老头又道。 依旧是对着李雪梅说。 “需要什么工具,我们尽量去找,只希望能快些。”李雪梅十分果断。 老头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妇人能当起家。 “要用的东西这里多半找不到,你们村有家木匠,我自己去找能用的家伙。”他顿了顿,又道:“你们要做什么样的箭头,是否有样子,有实物最好,没有的话,大概画给我也行。” 他倒是不担心这村里的人画不出。 那箭塔和围村的墙,都是有图的,他远远看到过。 村里人做的竹弩,都是以她家的铁弩为模板。 箭的长度也都差不多。 用一根铁箭做样子当然最好,但她不能拿出来。 “恒儿,你带老人家去戚家走一趟,看看什么合用,再让你戚五叔辛苦些,在旁边打打下手。”李雪梅道。 老头挑了挑眉,这妇人还挺小心。 闫向恒带着他出门。 老宋头忍不住,开口问道:“闫二媳妇,你看他有谱没有?” “宋叔,我看他大概有点本事,不像是说大话的人。”李雪梅道。 罗村长不解:“他刚刚还想和咱谈条件来着,咋现在一个字不提?” 胡大爷道:“不提还不好,让他先干着,成了咱们还能少了他的,他们都是犯了事流放到这边,我琢磨他也不敢提啥过分的,多半就是些吃食,再不然就是房子,我刚留意了,他和一个老婆子是一家,拉扯着几个孩子,有大有小,还不少。” 李雪梅心说流放到关州能保下这么多人口。 老的老,小的小。 真不简单。 倒是对他能做出箭头模具,多了几分期待。 …… 好不容易将模具切开。 老头累得够呛。 他是不需要出力,却得全程把着这模具,不断校准位置。 能这么快一分为二,多亏了戚家哥几个一把子好力气。 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戚老娘看不见,却能听到磨锯的声音停了。 让大孙女将面条下锅,使二孙女喊人停下歇歇。 她那几个儿子她不担心,这点小活累不着他们。 可听到那说能改模具的老头上了年岁,她不免有些担心,别给老头累坏了,反而耽误事。 旁的不说,就那老头的几步走,她就知道这是个亏了身子的,不结实。 老头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热乎乎的面条,咽了咽口水。 往院外看去,果然看到自己的老婆子带着几个孩子在外面打转。 小安村所有人都在忙,贪黑彻夜干活。 对他们这些老弱病残倒是善心,让他们自去歇着。 不过他们这些人犹如惊弓之鸟,哪敢停手,也跟着一起熬,干点力所能及的活计。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他的老婆子就在其中,搬搬抬抬中不断向这边张望。 戚大娘子比戚大几个木头脑袋灵光。 和戚老娘一说,戚老娘便让她将人喊进来。 “大妹子,你们是哪的人呐?”戚老娘拉着那老婆子的手问道。 “我们是渔州人。”老婆子一口细柔软语,一听就知道是南边的。 “是南边啊,那在这关州待着不惯吧?” …… 戚老娘和人没说几句,就摸清了几件事。 老头姓康,原来好好的在家里当个老太爷,不想儿子犯了事,一家子受牵连被流放到关州来。 在这边生活了两年,磋磨得够呛。 老两口有两个儿子,都在采石场干活。 儿媳妇都归了娘家没跟来。 五个孙子辈,两个闺女三个小子。 最大的有十五,最小的才三岁。 戚大娘子在旁边听着,诧异的看了眼几个孩子。 哪个有十五?都像小猫崽子一样瘦弱。 不过看看老两口的身高……有些明白了。 老头那碗面条磨磨蹭蹭吃了好一会,终于被他找到机会喂给孙子孙女几口。 戚家人当做不知。 …… 闫老二和闫玉到了龟缘镇,片刻不敢停留。 直接去寻上次所见卖竹子的地方。 人家卖竹子只是顺带,主营自家做的竹制用品。 听他们说将竹子包圆,不但不感到高兴,还升起浓浓的危机感,非要闫老二讲清楚买这么多竹子干啥不可,若是不说清楚,他不卖。 闫老二:…… “我家做纸用!”闫玉给解了围。 闫老二反应很快,赶紧捂住她的嘴,对着人家讪讪的笑。 孩子无心的话更让人信服。 那人放下心来,这不是抢生意的同行。 可卖。 第331章 假道士翻车 商量好了价钱,闫老二付了定金。 之后匆匆找到一家药铺,将人参出手。 因之前卖过一次,知晓行情,人参卖得很顺利。 卖竹子的老板全家齐上阵,按照闫老二的要求打捆,装车。 父女两个等不及,也上手帮忙。 闫老二忍不住和人打听:“老哥,你这店面好,南来北往的人都看得清楚,可有见过一行人,说是收粮的粮商……” 那老板哈哈一笑:“咋地,这个粮商收粮的价高?我倒是想遇见呢,可惜没有,要是兄弟你见着了,帮着提一嘴,我家也想出粮呢。” 闫老二:…… 不想人没打听着,还发掘了一个潜在客户。 “爹,你就不要心存侥幸了。”闫玉小声道。 闫老二重重叹了口气,狠狠抹了把脸,笑着对那老板道:“老哥,你说这巧不巧,我就要买粮嘞!” 那老板特别意外,“你买粮?不是打听粮商要卖粮?” “我打听他,是听说他低价收了不少,想从他那买。”闫老二随口就给圆了,又道:“我要买的多,想着有人在中间帮着张罗方便,省得我挨个村子跑了。” 安卓苹果均可。】 那老板眼看着热情起来:“这能费什么事,今年是丰年,我们村子粮食都收的好,你要多少,我帮你牵线。” 二人你来我往,很快敲定了价钱和数量。 闫老二存了个心眼,给人放了定金,签了文书。 那老板也很高兴,不但赚了一笔竹子钱,还顺便赚了一道粮食的中人钱。 约定好七日后来拉粮。 谈成了两笔买卖,老板看闫老二亲近了不少。 主动和他分享最近龟缘镇上最大的八卦。 “……咱镇上供养那浮云观的人家多了,那香火盛的幼,你们是没见过那阵仗,说要祭海神,那是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咱镇子的人得去了一大半,热闹的很!” 闫老二心说我咋没见过,连那老小子是个什么货色都见的真真的。 “说是有人诚心求了神水回去,治好了疫病,这浮云观的名声更大了,那关州的人乌央乌央的来咱镇上,堵着道观求神水,你猜怎么着?”那老板卖了个关子。 闫老二十分配合,问:“怎么着?” “开始的时候求不着,后来也不知谁想出的主意,让镇上的人去求,他们再从人手里买。” 闫老二:…… 闫玉:…… 造孽啊!还给骗子创收了…… “有钱的买,没钱的硬抢,正经闹了一阵……”那老板一脸的唏嘘:“之后就出事了。” “出啥事了?”闫老二是真好奇。 闫玉也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突然有一天这街面上偷偷卖神水的人就多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关州人买回去,有长平的,也有谷丰的,听说还有永宁来的,不是为家里人求,就是为亲戚求,那伙卖神水的正经赚了不少,可这神水不治病,人家能不回来找么,彼此遇上说两句,好么,都不管用!” “一个两个还不算啥,可人实在太多了,闹得不可开交。” “浮云观关门闭户,可架不住有几个性子拗的一直死盯着,真叫他们逮着了人,没想到啊!浮云道长竟是个小子假扮的,什么鹤发童颜,都是假的,胡子是贴的,头发是天生白毛……” “啊?假扮的?”闫老二故作诧异。 “可不,本以为是跳出个小道士,想抓了他问话,没想到撕扯间包袱露了,除了白花花的银子,还有白花花的胡子。” 闫玉憋笑。 还挺押韵。 老板说的来劲,口沫悬飞:“那浮云,不,那假道士一看自己露馅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他的同伙全都咬了出来。” 闫老二好奇:“为啥啊?” “他自己说要不是那几个人贪心,偷着卖了太多神水,他们还能太太平平的过好些年的好日子,心里也是恨极,自己跑不了,谁也别想跑,交待的那个痛快,人逮起来了,银子也找回来许多,现在都关在咱县衙牢里呢。” 闫老二和闫玉互看一眼,暗自松了口气。 “银子找回来就好。” 那老板道:“好是好,就是给谁不给谁还有的扯皮,你不知道,那关州的官差来了好几拨,都说接了状子,都想做主,我们大老爷,已经称病好几日啦……” 闫老二将雇来的车打发走。 闫玉将藏好的木筏拽出来,两个并做一个,用麻绳结结实实绑好。 再和驴子一起将扎好的竹子一捆捆往筏子上拖。 苟住负责望风。 闫老二费力的将竹子们摆整齐。 等将竹子都搬完,闫玉趴到苟住身上,学它吐舌头: “呼!累死我了!” 闫老二心疼:“大宝累坏了吧,你赶紧眯一会,熬了一晚上,加这一白天,我闺女……遭了大罪了!” “我没事爹,歇一歇就能缓过来,别忘了你闺女可是大力士!”闫玉扬起大笑脸,弯了弯自己的手臂,做了一个我很强壮的动作。 闫老二又是骄傲又是酸涩。 看他闺女,多懂事! 闫玉了解他爹,这是又难受自责了,可没摊上一个好身体也不赖他。 力量药剂纯熟乌龙,唉,过去就不提了。 她觉得这样挺好,自从有了力气,她能帮着做许多事,让她不再因身体缩小而暗自焦虑。 干饭也更香了呢! 驴子在水下拉动绳子,缓缓行进,渐离岸边。 苟住找好了位置,趴下,用爪子点了点棉被,朝闫玉汪了一声。 闫玉哈哈笑着,挨着她爹,将大被围起,两只手放在狗子身上,感受着一股股热气自双手涌入身体。 “苟住棒棒!”闫玉揉了揉它的狗头。 苟住啊呜两声,很是受用的样子。 “爹,不是有句话么,‘天欲让其亡,必先让其狂’,浮云观还有假道士那伙人落到这个下场真是大快人心!” 她慢慢的眯起眼睛,口齿渐渐模湖:“我还一直担心着,怕成了助纣为孽的帮凶,不过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大伯曾说:行事堂堂,不惧魑魅魍魉! 我们行事虽不堂堂,但想救人的心,没错! 只是……爹,我今日尤其觉得大伯说的对,万事多思、周全……只差一点那假道士就带着银子跑了,我们得吃这个教训。 事急可以莽撞,但要将收尾做好……” 闫老二默默听着,直到闺女靠着他沉沉睡去。 他咧了咧嘴,无声笑起来。 这就是他闺女得到的教训? 做好收尾工作? 行……吧…… 第332章 好好表现 闫玉睁开眼,见夜空月朗星稀,耳边听得风卷叶落,潺潺流水。 因为拉着摞的老高竹子的缘故,驴子在水下拉的不算快,以稳为主。 闫老二口中在念叨着什么,几乎没有声音,只在不经意间才露出几个音。 闫玉仔细听了一会。 竟是在背书…… 可见即将开学这个事给她爹的压力有多大。 不过这是好事,她就不信了,这般努力,还弄不来一个童生名头。 “爹,咱到哪了?”闫玉微哑着嗓子问道。 “刚过谷丰,快到了。” 那她这一觉睡得挺长啊! 什么? 过了谷丰? “咋没停呢?不是说要去和大伯说一声?”闫玉疑惑问道。 “我想了下,还是别让你大伯跟着担心了,他身上有差事离不得,既回不得家,和他说不说有啥两样,平白让他惦记。”闫老二道。 “也是。”闫玉觉得有道理。 …… 李雪梅照着铁箭瞄了一张同等大小的图样。 让大侄子将图送到隔壁。 戚大娘子来过一趟,和她说道了一会这姓康的人家。 得知犯事的是这老人的儿子,她心宽了宽。 总归不是正主,用起来更放心些。 村中的五座箭塔已先后完工,卢师傅说现在最好不要上人,再晾上几日,等灰泥彻底干透。 他给箭塔下面圈出了地窖的大小和深度,整个白天,村里人都在掘土。 为了增加箭塔下面地窖的承重,他们用了木料与水泥砖做加固,效果很好。 与之相应的,水泥砖剩余告急。 筛土需要时间,水泥砖从泥浆变成砖块的形状,也需要时间。 感受到身体的异样,李雪梅用手追随着腹部微鼓的弧度,轻轻抚摸。 像是感知到母亲的温柔抚慰,肚子里的崽崽再次沉睡。 发生在瞬间,结束的也快。 仿佛刚刚的胎动只是她的错觉。 算算日子,应该是五个多月不足六月的样子,可能是这几个月养得好,她的肚皮像吹起来似的,从微微隆起,一下鼓了起来。 她也担心是不是双胎,问过容嬷嬷后,容嬷嬷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不是。 只有一个。 一个就好,若是两个,她才要担心。 试探着问了容嬷嬷可知道腹中孩子的性别。 没想到容嬷嬷还真知道。 她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不问。 是儿是女都一样。 孩她爹或许有喜当爹的感觉,可李雪梅不一样,她是实实在在感受着这个崽崽一点点在她腹中长大,感情早已转变。 从接受到期待。 尤其是月份渐大,开始胎动以来,更是让她渐生一种血脉相连的亲近。 容嬷嬷进屋,指了指河的方向。 李雪梅反应过来。 “他们回来啦?” 容嬷嬷点头,在身前比划着什么。 李雪梅忙道:“那你快去吧,背着点人。” 容嬷嬷出了闫家,往自己家走。 从地窖里搬了东西上来,并没有急着出门,等了一会,待附近不见人影,这才匆匆往河边走,穿过芦苇滩一路向前,精准的找到隐藏在河畔的闫家父女。 “容嬷嬷,放这里。” 闫玉小声招呼着,亮出给两个铁锚预留出的位置。 容嬷嬷走到近前,不可避免的弄湿了鞋和裤腿。 她也不在意,将东西放好,看着闫玉笑。 木筏沉了两下,又艰难的浮起来。 可见这两个铁锚的重量。 “容嬷嬷,你快回去吧,我们一会就到家了。”闫玉道。 容嬷嬷点头,迅速离开。 闫老二握着木篙,使劲撑…… 好在下面有驴子配合,不然他休想撑得动。 罗村长时不时就打发几个孙子来河边看。 发现这两个并成一个大木筏的是四铁。 “闫二叔回来喽!闫二叔回来喽!” 孩子撒欢的回去报信。 等到闫老二好不容易将两个木筏的绳索都绑在渡口的桩子上。 来接他的人到了。 好家伙,来的这个齐全。 仔细看去,村里的汉子几乎都来了,一个个面露欣喜的看着……木筏上的竹子。 有脑筋动的快的,比方说胡大和胡二,两人套了车过来。 他家大侄子也灵光,赶着牛车。 “先拉到大石头,等回去再分。”闫老二看出这些人的急切。 大家伙没有意见,先可着闫家的牛车装,再之后是胡家的,剩下的分一分,两个人一头一尾,扛着就走。 闫老二侧身坐在三宝背上。 都看出他的疲惫,啥也不让他碰啥也不让他干,要不是闫老二坚持自己爬,戚大本想将他举上去。 闫向恒在和他说箭塔的事,周围的人也偶尔添一句。 闫老二很快弄清了状况。 “物料的事我来想法子。”他问闫向恒:“到虎踞上学,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闫向恒:“都收拾好了,叔,真要去吗?” 闫老二瞪眼,很有做叔叔的威严:“不去怎么成,都说好了的,大老爷发话给的恩典,还给咱家多一个名额,不去显得咱不识抬举。” 其实心里滴血。 田大老爷,你湖涂啊! “叔,我担心家里……” “我也担心,唉!可日子还得如常的过下去,不能因为担心这担心那,就啥也不干了。”闫老二又道:“而且这次咱俩过去,身上还带着任务。” 闫向恒懵,“啥任务啊叔?” “咱俩得好好表现。”闫老二的神情郑重又认真:“大老爷许给咱村子的物料还没来呢,箭塔成了,可围墙还没立,趁着现在天还没冷,能砌多少砌多少。 可现在吧,正是秋粮入仓的时候,官衙里头忙,大老爷未必能想起来这茬,所以,咱们得找机会提醒提醒他。” 既然有所求,自然要做个好学生,才能得到老师的宠爱。 闫老二决心要加倍努力。 他也知道自己是个学渣,没有大侄子学问好,但没关系,他可以另辟蹊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经过他的观察,用心揣摩,发现大老爷似乎挺爱吃,身边也没有人好好照料他,日子过的比较清苦。 这和钱不钱没啥关系。 没钱也能过的舒心。 主要还是看用不用心。 他,闫老二,别的不行,论到照顾人,那可是当仁不让。 就两个字:贴心! 第333章 凭本事 孩子们围着狗子,小眼睛里都写着:想摸想摸。 苟住只跟着闫玉走,有小手伸过来,会被它灵活的躲掉。 “小二,你这狗真好,比在大集上买的小狗好。” “我这是买人家训好的狗,那几只小狗,好好教也能教好。”闫玉道。 “我爹说还得好几个月才能带出来,不像你这只,是大狗,现在就能带出来玩。”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我让你们摸摸吧。”看小伙伴们实在稀罕,闫玉提议道。 孩子们高兴起来。 闫玉抱着狗,让他们挨个上手摸。 “小二,刚从筏子上搬下来的那俩大钩子是啥?是铁的吗?”大狗子心比较细,发现了竹子之外的两个铁锚。 “那是船锚,船想停下的时候,就将铁链连着的锚扔到水里,这样船就能停稳。”她解释道:“那两个都是铁的,可沉可沉……” 这边闫老二也在和村里人解释铁锚的来处。 “临海那边船多,谁知道这两个铁锚是从哪条船上卸下来的,我看那小子贼眉鼠眼不像个好人,看我是个外乡人才卖给我,要不是咱正当用,我定要再压他些价钱……”闫老二很可惜的说道。 罗村长忙道:‘这就很好,很好,这俩家伙够分量,熔了后能打不少东西。’ “爹,咱哪有人会打铁……”罗三嘴快道。 “不是说那个模子往里倒铁水就行,还用打吗?”罗村长看向闫老二,这里头有见识的,只有他。 “找那个改模具的问问,听他怎么说。”闫老二想了想说道。 几个老头等不及,径自去了戚家。 他们默契的隐瞒了铁锚的来处,因为这两个铁家伙的来处很可能有问题。 康老头却是误会了,以为这是村子里早就有的东西。 心说难怪他们对做铁箭头的事这么上心。 有铁,有模具,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至于私铸铁器的后果…… 关他一个糟老头子什么事。 他对村里的几个老头说,他知道怎么熔铁水,等模具做好后,只需要很简单的几道工序,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铁箭头。 看着几个老头满意的离开。 康老头继续用自制的钩针,探入模具内部,微不可见的晃动手腕。 做上片刻,他就要停一停。 隐约听到旁边院子传来的声音。 该是那个叫闫二的回来了。 他愈发做的用心。 偶尔会抬眼看一看院门。 康老头知道,那个闫二一定会过来看看。 和他娘子相比,闫二才是真正当家的那个。 得他一句话,他们这一家方能安稳度过这个冬季。 …… 闫老二回家略洗了洗,简单和李雪梅交流几句,便出了门,来到大石头处。 等着他的人不少,连村里的孩子也跟着凑热闹。 闫玉将狗留在家里,也跟着跑出来。 分竹子即将开始。 不可错过。 童子军也要争得份额,是以,她这个头头眼下不是和她爹站在一处,而是被孩子们围着,簇拥着站在最里面的圈子。 抬眼一扫,逃荒路上见过血的叔伯都在这里。 竹子看着多,想要的人也多,也不知道够不够分。 闫老二看着这里三圈外三圈的人,低头思索起来。 之前持有竹弩的只有原本自己村子的人,和部分山村的小子,其他的人连摸都没摸过。 但眼下情况有变,大家都已落籍虎踞,对外也只有一个名字。 小安村人。 成为一个密不可分的集体。 当无分彼此,一致对外。 他便有了决断。 “竹子都在这里,就不往各家分了,咱一起动手,做成竹弩,先可着准头好的发,剩下的,抓阄!” 胡大和胡二最开心,两兄弟笑呵呵最先响应。 村里人没想到第一个发难的竟是闫二他闺女。 只听闫玉大声道:“爹,一起做,先发给射箭好的人咱们都没意见,可这抓阄,你得说清楚,咱们童子军能不能抓?!” 孩子们一个个握紧拳头,目露期待等着闫老二回答。 “这回不行,下次吧,下次再给你们做小竹弩。”闫老二并没有含湖其词,而是很郑重的保证。 闫玉瞬间明白了她爹的意思。 小竹弩射的不远,竹子有限,要追求攻击力最大化。 “我们童子军一样用得强弩。” 闫玉继续争取,童子军里半大的孩子也不少,再说竹弩本就轻便,用起来更是不费什么力气。 “若是只有叔伯们抓阄,不公平。” “你想如何?”闫老二问。 “我们也不裹乱,不管大人孩子,一视同仁,不然就比一比准头,凭本事,分竹弩!” 闫玉一挥手,可谓一呼百应。 孩子们跟着喊: “凭本事,分竹弩!” “凭本事,分竹弩!” …… 一个个喊的面红耳赤,激动的声音都发颤。 这是童子军第一次旗帜鲜明的表达自己的意愿。 大人们只有一个念头: 这些皮孩子要造反! 手好痒,等回家的…… 闫玉又一举手,孩子们的呼喊声戛然而止。 鼓噪的声音退去,气氛却变得胶着起来。 村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个老头鸡贼的很,都没有表态,只看着爷俩能争出啥样的结果。 “叔,小二说的对,既然北戎最喜在秋收之后来犯,竹弩应分给擅射之人,才能护佑村子,不遭祸乱。” 闫向恒思虑再三,决定支持小二。 他每日跟着一同训练,最是清楚这些孩子的实力。 训练场的箭靶不知射烂了多少个,他家小二,尤其苦练。 有她这个头头做榜样,孩子们都认真的很,准头怕是比村里大多数的叔伯还要好。 既是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有了大哥的支持,闫玉更是挺胸抬头。 闫老二看着她神气的样子忍不住笑。 “那就先做,然后咱们不管大小,比上一比。” 这一下,除了胡大和胡二,其余汉子都紧张起来。 胡家兄弟才不管那些,他们俩人的竹弩是没跑了。 赶紧冲过去散捆挑竹子。 刀都随身预备着,立马就开干。 “你爹这双黄配合的挺好吧?”闫老二偷着问他闺女。 “那是了,我爹是谁,浑身上下都是戏!”闫玉一点不吝啬赞美之言。 给她爹一顿好夸。 闫老二听着美得很,问她:“你是怎么说服恒儿的?” 闫玉嘻嘻笑道:“没有啊,我压根没和大哥说,大哥是自己站出来,好险,幸好他是支持我的。” “万一竹弩被你们童子军赢走太多……” “不会!”闫玉成竹在胸:“我会控制比试的人数。” “这样一来,对内能促进童子军内部的良性竞争,对外,也让村里的叔伯们有点紧迫感。” “村里有五个箭塔,每个上面都要有人值守,若是我们这些孩子不顶上去,爹你算算,每天要有多少壮劳力白白搭在上面。” “童子军顶上就不同啦,叔伯们可以空出手来做其他的活,可谓一举数得。” “还有就是,爹,你马上就和大哥去虎踞了,咱家得有个能说上话的人。”闫玉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幽幽道:“我也想做个宝宝,奈何现实不允许,连大伯都属意我当家呢!” 第334章 开学前一天 闫玉说的没错。 闫老二明早就得走。 田大老爷当时是说隔日去安置,后日正式上课。 他当日便趁夜跑了一趟临海龟缘镇,今日归来已是入夜,去安置怕是来不及,只能明日赶早过去,才不至错过上课的时间。 这么一想,时间好紧迫。 心里头还挂着两件事,闫老二便让他闺女回家帮他收拾东西。 闫玉爽快的应下。 心中满是雀跃。 以前都是她爹送她上学,不想这一回她要送爹去上学。 可真新鲜! 闫老二先去找了卢师傅。 话说的诚恳:“卢大哥,咱哥俩对脾气,我也不和你说那些虚的,想来你也听了一耳朵,又有北戎偷着过来咱这边,这一回狡诈的很,假扮成粮商到各村收粮。 只一条,他们有没有在村子里看到各家的地窖在何处! 我听你说过,以往北戎杀过来,你们有藏在地窖里躲过一劫的,现在,以后,这藏地窖的法子还能用吗? 卢大哥赶紧让人回家里头言语一声,是不是的,先有个防备总是好的。 或是想要提前收工回家,兄弟也没有二话。 大老爷厚恩,我明日就要和侄儿去虎踞城县学读书,虽说我不在家,有我家小二在也是一样,她算学很好,记的账也清楚,不会给你们算错……” 卢师傅下意识道:“可活还没有做完。” 他说的是戚家的房子,还有村里零零碎碎的小活。 “卢大哥要是愿意留下继续做活,我当然乐意,可若真不心安,不然这样,将嫂子她们接来,暂住我们村上,反正哪里都是猫冬,就在我们村猫冬得了,住的地方你也别担心,挤一挤就有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闫老二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嫂子她们过来,还能帮我们忙活忙活,给开工钱你看咋样,咱村子别的不多,就是活多……” 卢师傅赶紧打住他,携家带口过来干活,闫二可真敢想。 “我琢磨琢磨,你该忙忙你的去,银钱差不了我的,你家小二我知道,算账一把好手。” 找完卢师傅,闫老二又找到在戚家院里干活的老头。 康老头。 站在院门看了一会,闫老二放轻脚步走近。 似有察觉,康老头抬头,便见到隔壁闫家的老二,这个村子唯一一个秀才的弟弟。 刚才院子外面闹哄哄,正是因他和他家小子从外面运回了竹子。 真能耐啊。 在这北地竹子少见,不知从哪里淘换来。 也有胆。 敢夜色行舟,父子两个就敢只身上路。 “康老爷子。” 闫老二搬了根木头,一屁股坐下。 康老头笑了笑,“不敢,叫我康老头就行。” 闫老二看着他手里的模具,道:“我听说老爷子曾问,改好这模具有啥说法,咱们这村子是逃荒来的,一穷二白,没啥能拿得出手,不过凑一凑,也是能凑出几两银子……” 康老头小心的将模具放到一边,出言打断他:“我等这种身份,要银钱无用。” 闫老二静静等着下文。 “我们这样的人,沦落到这般地步,只有两条活路。” “一是大赦,可返还原籍。 二是苦役的年限服够,可交一笔买赎的银钱,落籍关州。” “当今储本未立,这大赦……怕是等不到了,倒是这苦役,我家已服了两年,还有一年就能服满,老头子想求明年能落籍在小安村,不知行不行?” 他目光炯炯的望着闫老二。 不等他回答,便又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很遭人忌讳,但老头子敢以性命作保,我那大儿,并非首恶,至多只能算是帮凶,他不能坚守本心,随波逐流,最终铸成大错,已遭了恶报,我们一家流放至此亦不曾喊冤。 老头子认得几个字,能教一教孩子。 我那大儿性子温吞,但做事周到,耐得住性子,也吃得苦,拿主意不行,一个师爷他还做得。 老二……养的结实,能做活。 还爱鼓捣些木头铁之类的玩意,要是村里想打个什么物什,好做的不好做的……他都行。 我家几个孩子,都是好的,不是那等惹事讨嫌的。 只求一地安居,生息终老。” 闫老二听完,想了想道:“我现在不能答复你,此事还需和家兄村老们商议。” 康老头立时道:“老头子晓得,只马上要入冬,我家皆是老弱,还没有个住处……” “我来安排。” …… “我咋觉得他话里有话。”闫玉听完她爹学的话,歪着头琢磨起来。 闫老二刚洗了澡,将头发平摊在炕上烘干。 道:“我也觉得,想来想去,应该是出在铁箭头上。” 闫玉脑筋一转,哦了一声:“咱这铁箭头不是随便就能打的,他是觉得上了咱的贼船下不来,索性就不下了,直接入伙。” 李雪梅瞪她一眼,“又乱说话,咱又不是山匪,什么入伙不入伙。” “可咱没打箭头啊,咱打的是钉子。”闫玉狡黠的笑道。 闫老二嘿嘿一笑:“对,咱打的就是钉子,做出来有点怪样能赖咱么,这‘铁钉子’一做得,非必要不用它,我都打听准了,关州这边没事,想那老爷子是南方人,在采石场也没机会和人了解这边的风俗,怕是不知道这关州的情况特殊,民间刀兵可不少。” “不过这老爷子一看就不是简单人,说话一套一套的,他说认得几个字,是谦虚,怕是学问很好。”闫老二侧了个身,道:“还有他那俩儿子,听着也不错。” 李雪梅:“人家瞄的是大哥,想给闺女她大伯做个幕僚。” “既然以前是当官的,做个师爷肯定没问题。”闫玉道:“倒是他那二儿子,真的会捣鼓很多玩意?我还真好奇,可惜他这次没过来,不能亲见。” “爹,有机会你打听打听吧,要是真的,就让他们落籍到咱们村子。” 闫老二将挡视线的猫猫推走。 猫猫睁开眼,又缓缓闭上,任由他推。 “你这决定也太快了吧,能是什么人都落籍在咱村子吗?不得考验考验啊!”闫老二道。 “怕啥,人真不行还能翻了咱的天。”闫玉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犯了错,也受了罚,不能一杆子给人钉死不能翻身,大伯说过,这几年流放过来的,多是败于党争,不然大伯又怎么会放这些人进村干活。” “他们老实本分的过日子,咱平常心对他们,要是敢作妖,咱也不是吃素的。”闫玉霸气的宣言:“赶他们出村没商量!” 闫老二一想也是,心神一放松,眼皮便开始打架。 他也是累狠了,想再和妻女多说几句话,却是再睁不开眼。 呼噜声又一次袭来。 闫玉熟练的给他爹翻身。 声音中断。 母女两个笑得眯眼。 李雪梅小声道:“你给你爹装那么多吃的,他吃的完吗?放不住该坏了。” “哪能吃不完,就这我还得时不时跑一趟虎踞,给他送呢。” 她爹打算攻略大老爷! 用美食在未来老师的心里增重砝码。 不得不说,听到这个想法的时候,闫玉也惊呆了好么! 爹真是个人才! 第335章 火炉 天还黑着。 闫家的公鸡又嗝喔嗝的打鸣! 这只数次死里逃生的小公鸡,每日都在彰显自己的存在。 似乎是对未来充满危机感,将每一次打鸣都看作最后一次。 声嘶力竭,拼尽全力。 闫老二费力的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披上衣服下炕,刚往后院走了几步,小公鸡似有警觉,识相的闭嘴。 用冷水洗了把脸,闫老二立时精神起来。 闫玉也穿好衣服下地。 她刚想起来,得多给她爹带些纸。 有自家做的,就不用在虎踞城买,省钱。 闫向恒也早早起了,收拾妥当,将自己的东西往车上放。 大丫跟着里外忙。 “爹,官衙里头没有炕,我给你带了一炉子,这管道你看着连。”闫玉指着牛车上面说道:“还有木炭,你先拿两袋烧着,回头我再给你送。” “先装一袋就行,别整太多。”闫老二道:“我和你大哥暂时住你大伯住的地方,那屋小,放不下多少东西,再说我们是去求学的,东西太多搬家一样不像话。” 闫玉想想也对,就给木炭搬下来一袋。 最后检查一遍,见没什么缺的了,又回屋将她爹的棉被用麻绳捆成个豆腐块。 然后是她哥的。 扔到车上,还觉得不够,将枕头也装上。 闫老二:…… “这都带上,我们回来睡啥。” 他闺女宛如要将他们打包送走的架势…… “做新的呗,能咋整。”闫玉上下忙活,将所有东西用麻绳捆紧固定。 容嬷嬷招呼他们吃饭。 一人一碗热乎的羊奶,刚出锅的大馒头,煮了十来个鸡蛋,吃不完的还可以带上。 李雪梅起身最晚,给闫老二塞了一个木头盒子。 大丫也抿嘴笑着,递了同样大小的木盒给闫向恒。 “嘿嘿!娘找戚五叔加急做的书箱,能放笔墨书砚,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当食盒用。”闫玉解释道。 闫老二嘴上说:“还打木头的干啥,怪费功夫,你不是有小书包吗,我凑合着背背就行。” 手上却抱的死紧,掀开细看,一看就挺喜欢。 闫玉心说我的小书包你背上成啥了。 去上学就得有个去上学的样子。 戚五叔为了这书箱花了不少功夫,又要能装又要不沉,上面侧面都能打开,分区做得明明白白,最下面一层还装了暗格,十分用心。 闫玉将暗格的位置指给爹和大哥看。 两个人都十分惊喜。 闫老二当场就要往里放钱。 想了想,不保险,还是贴身比较安全。 眼看天光微明。 闫老二对妻子和侄女说:“你们回去吧,外面冷,回去躺会,再睡个回笼觉。” 李雪梅点点头,强忍着笑意。 拉着大丫回屋。 “快走快走,等会让村里人看见了。”闫老二催促道。 闫玉将自己包裹好,坐到前面驾车的位置。 “爹,大哥,你俩将头脸挡好,咱们走啦!” 闫向恒唉了一声,“小二,你慢着些,别着急。” “放心吧,大哥!”闫玉元气满满的道。 …… 闫玉一路风驰电掣。 到虎踞城的时候,城门才刚开。 闫老二刷了个脸,牛车顺利进城。 等到了官衙侧门,叔侄两个颤颤巍巍的从车上下来。 闫向恒脚踏实地,很是松了一口气。 小二这车速,太快了! 叔侄两个帮彼此整理了一下头发,捋了捋身上的长袍。 这就是为何是闫玉驾车的原因。 两个书生得保持一下形象,进县学的第一天,给先生和同窗留一个好印象。 闫玉记性好,来过一次就记得怎么走。 将牛车停好,她催着两个人进去。 “这个门进去直走穿过一进院,然后左拐,看到一排差房往右,走到头,有个小院子,就是县学。”闫玉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 闫向恒叹为观止。 “我得去西侧门,那边离大伯的住处近。”她朝二人摆摆手:“放心吧,我能安置好,你们下课要是不知道怎么走,就上差房找人问路,刑房的文书好说话……” 闫向恒惊为天人! “叔,小二就来过官衙一次吧?” “她这个记性……是有点好。”闫老二拎起书箱,“走,看她指的道对不对。” “闫二哥,就照你家小子说的走没错。”门子笑着道:“从这东侧门走离县学最近,要是回头找不到路,来找我,我带你们过去。” 安卓苹果均可。】 闫玉将牛车赶到西侧门。 摸出了五个铜板,想了想,又塞回去三个。 “这位大哥,我是闫户书家的,今日来送我爹和大哥进县学读书,能不能通融一二,让我进去,将东西放好。” 小孩行事十分老道,递了一个纸包过去,笑着道:“这是我家做的杏干,可甜,大哥你尝尝。” 门子顺手接过来,瞬间就察觉到下面的铜板。 忍不住笑出声。 “我认得你,你是闫户书的侄子,前些日子来过一回是吧,都是自己人,弄这么外道做什么。”他将铜板退回去,只留下杏干。 “杏干我留下了,快进去吧,知道马棚在哪吧,给车停那,看谁闲着你招呼一声,帮你搬搬东西,我这走不开,就不送你了。” 说着,将门敞开,去了下面的门槛。 闫玉眨眨眼,她本想一趟一趟自己搬的,现在能驾车进去。 自然更好。 熟门熟路的找到马棚,将牛车绑好。 也不用人帮忙,就自己来回搬运。 等她将东西都折腾到屋子里,外面才传来衙役们零碎说话的声音。 恰是刚来上差。 闫玉将东西安置好,门窗也打开透风,便无事可做。 试着将铁皮管道连起来,一直延伸到窗户下。 刚想将它们和炉子接上,就见有人走进来。 抬头一瞧,正是她爹。 “爹,你下课啦?这么快?” “来的太早了。”闫老二一脸的一言难尽,都说让她慢一点,非跑那么快。 “我和你大哥最先到,一个人都没有,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同窗,说还得一会呢,你大哥留那抄一下上课的时间,我赶紧过来看看你。” 他说话间,就连好了炉子和管道,将出风口搭在窗上。 “着急弄这个干啥?” “我想烘烘屋子,好些天没住人了。”闫玉答道。 闫老二哦了一声,就给火炉点着,塞了几块木炭进去。 “这就行了,不用管它。”他道:“闺女你回去吧,省得你娘在家惦记。” 闫玉生出点依依不舍之感。 “爹,你一定和门子搞好关系,以后我给你送东西方便。” 闫老二:“不用跑太勤,两天来一回就行。” 闫玉:…… 两天来一回还不勤?! “那我走啦。” “走吧走吧。” 闫玉正要离开。 “哪来的烟?着……着……着……咦?这是个啥?” 父女两个对视一眼。 赶紧出门解释。 闫老二:“没事没事,我点个炉子烘屋子。” 外面端水站着一个人。 很快又来了一个,又一个…… 不是拎桶就是端水。 “哪有火?在哪?” 闫老二只好不断和人解释。 闫玉很没义气的趁机熘了…… 第336章 坦白 官衙有炭银贴补。 寻常到了冬日,大家顶多点个火盆放在屋子里头暖和暖和。 像闫老二这样,带着炉子来的,还是头一个。 知道闹了一场乌龙,大家倒是松了口气。 要知道虎踞官衙年久失修,真的火起,那损失可就大了。 官衙账上有没有钱,他们这些做衙役的怕是比大老爷都清楚。 可经不起折腾。 闫老二接待了一拨又一拨来客。 总不好让人家干坐着,正好炉子点着,坐上锅烧水,给大家伙暖暖身。 这大早上还挺凉的。 闫老二比田大老爷快了一步进门。 心中暗道好险。 田大老爷指了座位给他们叔侄二人,上来先布置了一篇文章,便转身走了。 闫老二傻眼。 还没学呢,咋就让做文章。 “唉!每次有新人来,就有此一遭。”待在县学最久的一位学生轻叹道。 其他人习以为常,点水磨墨,苦思酝酿。 闫老二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照做。 他磨墨是和闫玉学的,临时突击,不太熟练,颇有些手忙脚乱。 旁边的人好心和他道:“别紧张,大老爷是想了解你二人进度如何,好因材施教。 便是文章哪里做的不好,也不妨事,我等来此,不就为求大老爷闲暇指点么。” “极是极是。”另一个人附和道:“几位老爷中,大老爷对我等学业最是上心,二位新同窗抓紧时间,怕是午休之前,大老爷就会过来,逐一点评。” 闫老二只觉晴天霹雳! 中午就要交卷?还挨个看…… 眼见几人都不在说话,大侄子也开始凝神落笔。 闫老二咬咬牙,觉得他至少不能交个白卷。 他恍忽记得这两句在哪里看过。 在哪里来着? 被他一本一本翻过。 找到了! 闫老二欣喜若狂。 郑重的对照原文,将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抄下! 等抄满了纸。 闫老二停了手。 利索的将东西收拾好。 旁边的书生钦佩不已:“仁兄好思才,这么快就写得了!” 闫老二不用摸就知道自己的老脸发烫。 “那啥,可以提前交吗?” 他不能和他们一起被点评。 丢不起那个人! 那书生想了想,道:“最近秋粮入仓,大老爷应该不会去旁处,你若见了他老人家的长随,烦请通报一声,看能不能见。” 闫老二谢过人家,急忙拿着他的‘文章’出来。 等长随真的让他进去。 他又踌躇了。 原地转了几个圈,把心一横,眼一闭,直接冲了进去。 颤抖着将纸放在大老爷的桌上。 田大老爷拿起文章,刚看了开头,便瞄了他一眼。 而后往下再看,速度越来越快,一目十行,将全文看完。 田大老爷:…… “怀安这是何意?” “大老爷,我……我读书的时候不用功,天天竟想着出去玩,今日念,明日忘,后来年龄大了,更不耐烦,就将书本抛下,好几年没碰了,这冷不丁拣起来,脑子空空,都不知道该写啥好…… 我家就我读书不行,别人脑子都好使,就我少了这根筋,在齐山府都没这念想了,可到了关州,家里人又有了想头……” 田大老爷了然。 关州府的功名较为易得。 闫怀文做此打算也无可厚非。 “令兄可知你境况?” 闫老二连连摇头:“我大哥,他不知道,我以前瞒得好,大哥一心举业,又在,他在镇上,我在村里……大哥想的是我到底读了这么多年,总有点底子剩下。” 他汗颜道:“可我,就是没剩下……” 田大老爷听着想笑,轻咳一声,道:“本官看你说话行事,并不像胸中无墨之人,还是受了些熏陶的。” 闫老二见田大老爷并不生气,依旧温言以对,愈发说些掏心窝子的话:“装也要装着点,我哥是秀才,我多少也学着些,省得给他丢人。” 田大老爷将面前之人,细细思量了一番。 闫二此人,做事不畏辛苦,重兄弟情意,擅与人交往,性子舒朗,虽不通文墨,理事当家都不错,小安村能这么快安稳下来,和他在村中支应不无关系。 人,各有所长。 有的人书读得好,有的人擅于做些实事。 闫二便是后一种。 其兄所虑,他也能明白几分。 闫怀文日后一定会高走,若闫二只是在村中做一富家翁,自是无碍。 可若在外交际,没有一合适的身份,难免被人小瞧。 此乃一番拳拳爱弟之心。 “怀安,本官且问你,读过的书,真的过目即忘吗?” 闫老二犹豫了一下,老实答道:“倒也不是,就是得背好几遍才能背下,还得时不时翻看,才不至于忘了。” 田大老爷哦了一声,默然片刻,突然问他:“家人殷殷期盼你能取一功名,怀安自己作何想?” 在大老爷似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下,闫老二小声道:“也……有点想……” 他虽然嘴上说着不愿不愿,可他是一个有智商的成年人,怎么会不知道有无功名的区别。 “你将自己还记得的,一一背来。”田大老爷道。 闫老二将话说的坦白,面对田大老爷就多了几分坦然。 利索的将自己会背的全都顺了一遍。 前所未有的流利。 田大老爷又问他释义。 这部分他背的磕磕巴巴,有时候还会加一些自己的白话。 田大老爷心里了有数。 不怪闫怀文强求,这哪是脑子笨,是不下苦功。 也确是扔下多年,重拾不易。 最好的法子,是从头学起。 但若将他归于蒙童之列,到底之前学过一遭,恐光阴虚度。 那就只能…… 加快教学,加重课业。 苦读之下,必有所成! 田大老爷有了决断。 对他愈发和颜悦色。 “怀安,既来之则安之,你今身在此,不如就安心留下读几日书,若是终无进益,令兄那里,本官去言说,让你早日家去,如何?” 安装最新版。】 闫老二整张脸都鲜活起来,“那当然好,多谢大老爷。” “令侄还在学堂,总要顾及一些你这当叔叔的颜面,这样,日后你的课业我亲自过问,午休之时,下衙之后,你来后衙找我,我单独布置于你。” 第337章 攻略大老爷一 大老爷真的太贴心了! 闫老二感动的不行。 可不就是。 他这个做叔叔的,在家里多有牌面。 大侄子对他只有敬重的。 如今,一室同学。 若是发现他是个学渣中的学渣,这面子,让他往哪搁。 田大老爷问清他都带了什么书,让他午后将书箱拎来。 他刚刚听闫二背诵注释,认为提注没有问题,不过闫二背的有些杂乱,还是看一眼的好。 “还有这字,要多练,而不强练。”田大老爷精准的点评:“不要过于追求工整二字,需知一人一字,字迹即心迹,不用太过苛刻,顺其自然便可。” 闫老二现在是田大老爷说什么都好。 忙不迭的点头。 他自觉将读书一事应付了过去。 也领悟了大老爷话中之意。 田大老爷应该是说,他先乖乖的上几天学,真学不好,大老爷也好去和大哥说。 至于这一日两次过去后衙,嗯,很应该。 总得做做样子吧。 也不能其他人都在苦读,他闲着不是。 避开旁人单独开小灶,更是大老爷的体恤,怕他在同学面前暴露…… 大老爷,好人呐! 没想到第一日入学就惨遭考试,让他原本循序渐进的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没事,还有几日时间,他一定会加倍努力,和大老爷亲近起来。 找准时机,催一催物料…… …… 闫老二喜气洋洋的归来。 几个学生窃窃私语。 “一定是文章做的好,得了大老爷夸。” “听说大老爷曾言闫户书明年下场,一个举人功名是稳的……” “刚我偷看了闫向恒的文章,字字锦绣!” “嘶!这一家子竟是魁星老爷关照的不成,都这么会读书……” “别说了,赶紧写吧,马上就到时间了。” 掐着时间,大老爷派人来收文章,几人将做好的文章奉上,陆续外出,去拿家人送来的食盒。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虎踞官衙的所谓县学,更像是大老爷兼职办的补课班。 一切从简。 官衙内找一闲置的院子,收拾干净就成了学堂。 上课的先生,大多时候是大老爷自己,偶尔会让二老爷三老爷来帮他代一下课。 饭食茶水一应没有,都需自备。 纸墨抛费亦是如此。 几位同窗都拎了食盒回来吃午食,闫老二叔侄两个回到住处,赶紧张罗起来。 闫向恒现在很会和他叔配合。 见闫老二料理食材,他便去外面找人问询,何处方便取水,将带来的两只木桶一杆担了,自去打水。 水打回来,闫老二这边也收拾得了。 他将带来的馒头切片,裹上蛋液,热锅两面煎至金黄。 青菜翻炒几下,只放少许盐和一小撮晒干的河虾。 酱菜坛子开了一个,倒出来少许。 “先对付一顿,等晚上叔再给你做好的。”闫老二道。 “叔,这就很好了。”闫向恒回想起以前在书院上学时的伙食,和眼前一比,只觉顿顿都是清汤寡水。 闫老二让他先吃,又熬了满满一大锅的梨汤。 “叔,这咱俩能喝完?”闫向恒纠结要不要留些肚子。 “这是敲门砖。”闫老二神神秘秘的道。 想了想,又狠心放了些霜糖。 “啥?” “没啥,快吃吧,不够味咱还带了咸鸭蛋。” “够的,叔。” 两人刚吃好了午饭,像是就等着他们似的,开始有衙役来串门。 闫老二犯湖涂,早上不是都见过了,咋中午又来,要不是错过了饭时,他都要以为这些人是来蹭饭的。 来者是客,他只得好好招待。 这些人一眼又一眼的往炉子那瞄,闫老二自以为意会。 想着本就是打算各处送送,混个面善,正好,不用他四处走了。 “嗓子发干喝这个最好,大伙都来一碗。” 本以为是普通的煮梨,喝了一口那甜丝丝的味直往心窝里钻,几个衙役顿觉不好意思起来。 还是开门见山吧,早说早了。 “闫二兄弟,我们看着你这炉子挺好用,你这是在哪买的?方不方便给咱们也带一个。” 闫老二恍然大悟,原来刚刚不是看他的梨水,是在看炉子…… “关州这边我没见过。”他含湖了一句,道:“这构造挺简单的,你们想要,自己琢磨琢磨,看能不能照着做一个。” 衙役们面露喜色。 就等你这句话呢! “那要是闫二兄弟不介意,这炉子能不能借我们半天,咱兄弟拿去给相熟的铁匠看一眼。” “行啊!拿去便是。”闫老二大方的道。 “闫二兄弟放心,咱一定早早给你送回来,不耽误你用。” “好说好说。” 达成所愿,几个衙役搬着炉子走了。 闫老二拍了下脑门。 “哎幼,差点忘了正事。” 他急忙装了两个竹筒的梨汤,拎着他的书箱,往后衙去。 田大老爷刚用了饭,着人让他带过来。 闫老二看着收拾下去的碗快,松了口气。 这是刚吃完,正好。 他忙殷勤的将竹筒奉上。 “大老爷,我熬了梨水,这个季节喝最好,还热乎着,您趁热喝点?” 田大老爷刚举起茶杯想要喝一口,闻言放下,改接了竹筒。 找了一个空茶杯,将梨汤倒出来。 只观其形,便觉生津。 闫老二给衙役们盛的全是汤水,给大老爷盛自不能如此,梨、汤各半。 田大老爷喝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 想吃一块梨肉,正想喊人给他拿汤匙来。 闫老二适时的将随身的一个小布包打开,露出里面削好的小竹签,快速在梨肉上插了两个。 而后功成身退。 田大老爷顿了顿,拿起一根送入口中。 细嚼慢咽。 大老爷吃东西,他总不好一直盯着,便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 见到地上有凌乱散落的纸张,像是写的不好要扔的。 他眼睛一亮。 “大老爷,这些是不要了吗?” 田大老爷嗯了一声。 “那我帮您收拾了吧。”他利索的将纸拢了,搁在墙边的角落,想着等走的时候带走。 而后又顺着忽忽悠悠的小风,看向这间书房的窗户。 窗纸该换了…… 窗户缝也该贴上…… 大老爷吃完了,他用袖子里的手帕擦了擦嘴。 闫老二:…… 想给他洗一洗怎么整? 第338章 攻略大老爷二 闫老二火速到外面打了盆水,兑好热水端进来。 田大老爷一见,踱步过去将脸手洗了。 擦完的布巾,闫老二直接扔到盆里。 田大老爷眼皮一跳。 等听他让外面的下人拿去洗干净,面皮缓和许多。 端坐上首,让闫二将书箱打开,细看里面的书本。 一看就是闫怀文的笔迹。 他指着另一道略直白的注释问道:“这是何人所写?” 闫老二看过去:“是我家小二。” 田大老爷哦了一声,道:“是你那闺女。” 他对那女娃印象很深,闫家养女儿,委实和旁人家不太一样。 拿起书本后,田大老爷端肃很多。 由浅至深,逐一讲解。 一小段过后,暂停下来,提问闫二。 如此反复几次。 田大老爷心中暗暗称奇。 这闫二,也不像是个脑筋不开窍的。 这不是学的挺好。 不过很快,田大老爷就知道问题的根源所在。 闫二能理解文中之意,但在背诵方面,属实困难。 就像他自己说的,要背许多遍,背过之后要不断翻看深记。 咬文断句亦不明晰。 用词过于直白累赘…… 背不过,多写几遍就是。 再背不过,再多写几遍。 直白累赘亦无妨,待到日后,他晓得抄书辛苦,便知二字可概整句之意,是何等欣然。 是以,田大老爷给闫老二留下的第一个作业就是,抄书。 闫老二拎着书箱,还没忘拿放在墙边的废纸,晕晕乎乎的从后衙的书房走出来。 门外的小厮看到他,好心提醒道:“大老爷书房的废纸不能留,都需烧了。” 他反应过来是咋回事,看到小厮刚给大老爷洗干净的布巾,有了主意,从院子里的水缸中舀了水将纸淋透…… 带着还在滴水的废纸往回走。 闫老二突然一跺脚,“嘿”了一声。 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自己念念叨叨,眉飞色舞。 “废纸除了烧,淋水不是也行,谁又规定抄书只能用毛笔不能用炭笔,哈哈,真不愧是我!” 下午到了学堂,几个同窗都对闫老二用炭笔抄书表示惊叹。 他们怎么早没想到! 又省功夫又省纸,真是太好了! 大老爷抽空过来为大家讲解文章,看到这一幕嘴角抽了抽,却什么都没说,给其他人布置了课业,言及明日一早上交。 闫老二专注抄书,炭笔的速度远超毛笔,完成的很快。 他自觉和这些人不一样,不是来正经读书的,过几日就能走,便升起了早退的心思。 思来想去,觉得没什么问题,便一熘小跑回了住处。 鼓捣起晚上的吃食来。 闫老二想的是,他在官衙待不几日,尽量给大侄子做点好吃又方便易学的。 等他不在,大侄子自己也能照顾自己。 他刚将菜洗干净,借走炉子的衙役来归还。 闫老二客气了几句留人家吃饭,衙役哪能应,忙道不用,还再三谢过他。 “对了闫二兄弟,那铁匠问能不能将这炉子打了往外卖,要是行的话,他愿意给些钱。” 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之财。 他想到学堂里和后衙大老爷的书房,等过些时日,点上火盆都也不会多暖和。 要是能放个炉子,取暖喝口热乎水都方便。 “钱就算了,能不能打两个炉子给我?” 衙役问清他是要放在学堂里和给大老爷…… 默默的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看看闫二兄弟这脑袋,多灵光,难怪人家能混到大老爷跟前,这马屁拍的,何其妥帖,何其自然。 “行,我去和他说。” 当天下午,大老爷后衙的书房用上了类似的炉子。 闫向恒放学后被叔叔投喂了菜包饭。 青菜、米饭和微焦撒上他家独有调料肉片的组合。 就两个字,绝了! 闫老二自然不能落下田大老爷。 拎着书箱兼食盒。 带着他的作业和美食,再次来到后衙。 进书房之前,闫老二将小厮拉到一边,塞给他一块香胰子。 叮嘱他以后大老爷的布巾手帕用这个洗。 转身进屋,便见田大老爷在鼓捣那个炉子。 他先走到盆架处,将带来的另一块香胰子放好。 这才过来帮忙。 “大老爷,可不能上手,再烧着您。”闫老二忙拦了田大老爷的危险动作,找了一圈没找到铁钩子,心说这铁匠也是,咋还不给配全套,便从一边的木柴里,找了粗细合适的树枝,斜着挑起铁圈,快稳准的放上去。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旁边还有一个水壶,水都装好了,闫老二顺手给搁上。 再检查了一番走烟的铁筒,别说,铁匠手艺挺好,这铁筒相连严丝合缝的。 两人都摆弄了炉子,难免弄了些灰。 闫老二自然而然的出去打水,田大老爷一过来,便看到了那块香胰子。 面色如常的洗了手,接了闫二递过来的一块新布巾。 田大老爷默了默。 “大老爷,我做了饭包,给您带了俩,您老人家尝个新鲜,这不能等,得快些吃,不然一会凉了。” 田大老爷坐着,看着闫二打开书箱,拿出他从没见过的所谓饭包。 两个听着不多,可这饭包,委实大了些。 成人手掌大小。 闫二还带了个粗瓷海碗来,就连快子都预备好了。 送到跟前,只等他张口。 田大老爷:…… 用快子扒拉着咬了一口。 原来里面是米,倒是清香。 再咬一口,咦?有肉? 细细咀嚼,香味甚是惑人! 不知不觉一个饭包吃完。 田大老爷又吃了第二个。 闫老二将自己抄好的书拿出来,还有上课用的书本。 又顺手收拾了地上的废纸,叠好暂放一边。 水烧开了,他先烫了杯子,而后给大老爷倒了杯水。 田大老爷真觉得这闫二是将心思都用在了旁处。 看看他这一桩桩一件件,有眼色,会照顾人,懂人情,还会办事。 就说这个火炉子,他明明可以拿些银钱,可他不,跟人家多要了两个,都不是为自己。 他这位大老爷念他的好,他今日刚认识的同窗念他的好,官衙里的衙役们念他的好,那铁匠还念他的好。 不是区区银钱能够买来。 那香胰子更是有趣,别以为他不知道,是这闫二嫌弃他,哼! 他让其抄书,这个闫二可好,是不是惯会偷懒,竟想出用炭笔书写来应付的法子。 还堂而皇之的提前下课。 若说他去做什么正经事也行,竟是回去做饭。 不过闫二的手艺,确实不错。 这个饭包,甚得他心。 第339章 攻略大老爷三 田大老爷检查过后,依旧让他抄书。 还不让他走,让下人搬了张矮桌进来,就在这里写。 闫老二暗暗叫苦。 矮桌写字不管是盘腿,还是跪坐,都难受的很。 他将桌子仔细擦干净,这才将自家做的纸,炭笔都拿出来摆上。 调整好姿势,闫老二开始抄书。 书房内很静。 只有炭笔与纸厮磨缠绵的沙沙声,和大老爷看书翻页的声音。 因是之前抄过的,闫老二这回速度更快,下笔如有神助。 他抄的专心,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动静。 田大老爷起身活动筋骨,慢慢走过来看闫二写字的速度。 只一天时间,字能进步到哪去。 他要知道用这炭笔他能写得多快,好安排他更多的课业。 这个时候有下人送进来几封书信。 里面有闫怀文的一封。 写的是谷丰城病患与灾民已全部重新登记造册,并按照大夫的诊断隔区分离。 谷丰城唯恐错过送粮到府城的时间,命下面的乡镇自行运粮到城外,再由户房派人接收给凭,人手本就不足,并行二事更是雪上加霜。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闫怀文信中言及,他与同去之衙役并没有插手谷丰之秋粮征收,那位谷丰大老爷似有不快…… 田大老爷看到这里,轻哼一声。 在心里给那厮记上了一笔:不知所谓! 下面又写道谷丰城粮食入仓,灾民吃饭短期内无需担忧,但还是缺药,闫怀文在末尾提及闫二,想让他派人去小安村看看村中还有多少药材,尽快送去。 “怀安,你兄长来信了。”田大老爷又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见无甚重要,便直接将书信递与闫二道:“你看看吧。” 闫老二被意外惊喜砸中! 没想到在官衙读书还有这种好处,能接到他哥的信! 他现在阅读基本上没有大问题,也是认识不少字的人了,先快速看了一遍,看到末尾说缺药,眉心不由得拧紧。 村中已无多少成药,前面送去不少,后来一直忙,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聚众进山了。 说不得还得往外边跑一趟,采买一批药材回来。 闫老二默默盘算着。 又细细读了一遍,心里埋怨着,他大哥也真是,就不能多写一点么,用词这么简洁,连想象的空间都狭小许多。 “大老爷,谷丰城我也去过,那边人实在太多了,得疫病的得用药,灾民逃荒过来,一路担惊受怕,到了地方又安稳不下来,心悬在半空也慌。 头疼脑热,伤风跑肚……尤其是老幼体弱,更是三天两天闹病,再加上他们死的人太多,咱们村子就算天天啥也不干上山采药也不够他们吃的。 得上外面找药去。 上回我去了龙兴,边城存药多以外伤药物为主,再去龙兴或是凤鸣,收获不会太多,不如往临海府走,那边今年无风无浪,海路畅通,咱们只要将消息放出去,留几个人在那等着,自然就会有闻讯而来的商人,将药运过来。” 田大老爷道:“你这法子不错,我往谷丰去信,让他们照此来办。” 闫老二:…… 我这智慧的结晶您老就这么给出去啦? 许是他的面部表情太过丰富,藏不住心思,田大老爷见之,便问道:“怀安觉得有何不妥?” 哪里都不妥! “大老爷,谷丰城现今这种情况,出的来人吗?” 他也不用大老爷回答,自己顺着说下去:“他们出不来人,是不是还得找人帮忙,又或是借调人手?” “那咱不如主动点,直接帮他们办了不就行了,咱出面买药给他们送去,既能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咱们也能……” 闫老二说到这里住了嘴。 他有些反应过来了,哎呀娘嘞,嘴比脑子快是个病得治,他咋突突突说那么多。 “也能怎样?”田大老爷却是不放过他,紧追不舍。 闫老二冥思苦想,总不能说也能跟着赚点小钱,那啥,这只能在心里想,不好说出来的。 他拐了个弯,道:“咱虎踞收完粮没什么事,帮谷丰买药,也是帮咱自己买药,眼看着天一日比一日凉,因着疫病,咱城里的药也不多了。” 看着田大老爷若有所思。 闫老二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何止虎踞无药,谷丰、永宁,皆是如此。 就像闫二所言,往年边城人口少,不会备下太多药,而今年,关州接收了大批灾民,不光是药,还有粮,所面对的缺口不是一个小数。 虎踞城因连续几年补修边防,库中空虚,其他几城都比虎踞的情况要好。 便是谷丰,遭受如此疫灾,家底也比虎踞厚…… 田大老爷看向闫二的目光渐渐变化。 心说这个闫二,脑子倒是活泛! 他一直主张因材施教,此时觉得闫二这样的学生,不应该将他拘束于课业之内,书本之外或许有他广阔的天地。 兴之一起,田大老爷便让闫二放下笔,和他出去一趟。 闫老二:求之不得! 田大老爷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 前面走的人不说话,他也不好做声,只是出后衙前,看到门房处立着的灯笼,闫老二看了看天色,和人招呼一声,拎了一个走。 田大老爷将他带到虎踞官衙的谷仓。 守仓的仓夫老远就看清了人,快步迎了上来。 田大老爷免了他的礼,大步向内走去。 仓夫是个肥差,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有简单的人。 一手接过闫老二手上的灯笼,另一只手在他空出来的掌中轻轻一放。 一块小银疙瘩落入闫老二手中。 分量轻的很,可这是银子,换成铜板分量就有了,可那不是扎眼么。 “兄弟,啥情况?”仓夫的声音几不可闻。 闫老二收的很顺手。 这有啥,他又不是没给人塞过,入乡随俗嘛。 只要这银子收的地道,让对方觉得没白出就行。 “临时决定,先看。”闫老二回了这么一句。 仓夫秒懂,握了握他的手。 他微微点头。 两个人全程交流就两句,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谷仓不许有明火。 仓夫将灯笼留在外面,将门再敞开些。 好在眼下尚有落日余晖,斜阳夕照,还能看得清。 第340章 启发 “怀安你看,这便是我虎踞今年所收之粮!” 架高的石台上,松板铺地,一袋袋粮食重新称重分装封袋,摞放两边。 谷仓只有几人守在外面。 却不想内有乾坤,除了干活的民夫,还有几队四下巡视的边卫,虎视眈眈的盯着干活的人,和粮。 见到大老爷来,这些边卫像是看不到似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完全不搭理。 倒是闫老二,被他们锐利的目光切割了好几回…… “这可是薛总旗手下的精兵强将,哈哈,不是本官面子大,还借不到呢!”田大老爷颇为自得。 闫老二却不这么看。 他跟着梁满山下乡收粮,也不是天天只琢磨怎么买粮运粮好么,偶尔也会侃侃大山。 据他所知,几座边城谷仓的粮食,也可以看作是边军的后备仓库。 若遇战事粮食吃紧,边军便会从官衙的谷仓调粮过去。 所以,这和大老爷的面子没什么关系,纯粹是粮食重要,不容有失。 “你猜这里有多少粮食?”田大老爷笑容满面,似乎是打从进了这谷仓,他的心情就很好,脸上的笑就一直没断过。 闫老二从上往下数,再从右往左数,两边很对称,那再乘以二,一袋米应该是标准的一百斤,那么…… 他很快报出一个数字。 田大老爷:…… 闫老二虚心的问:“我猜的对吗?” 要不是眼前这个场合不对,后面的仓夫都想捶他一下,又是激动又是新奇的喊一声:兄弟你行啊!快说说,是咋猜出来的! 闫老二报的斤数正好是他们预备出来,准备送至府城的粮食数。 也就是实际装袋的这些。 田大老爷自不会被他蒙骗去,笑道:“看来怀安算学一科没有扔下。” 小小的打趣了下。 田大老爷便开始说正事:“每年这个时候,本官是既开心又忧心。 开心的是我虎踞之民一年辛苦劳作终有收获,忧心的是,我等也需送粮至府城,其中心境比之农户缴税,相差无几啊……” 闫老二福灵心至:“难道府城也有人验看称重?” 田大老爷赞许的望着他,点头道:“不错,一般无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闫老二:…… 明白了,就是洋葱呗,一层一层剥。 衙役下乡收粮,带着秤和斗。 遇到会来事的,将他们答对的乐呵,就上秤。 若是粮谷品相不好,让他们挑出了毛病,或是心气不顺,他们就用斗。 闫老二就见过两次,皂班的万头特意换了双鞋,厚底老沉,蹬蹬蹬蹬上去连踹了四脚,冒尖的粮食肉眼可见的落下去,四周也撒了一圈粮。 每踢一下,那村里人的脸色便难看一分,最后都要哭了。 他闺女看着不落忍,一粒一粒将掉的粮食拾起来,吹干净了收起来,偷摸的给那家又送了回去。 也就是仗着嘴甜年纪小,万头那些人还给他们闫家一分薄面。 听那村子里的老人说,往年快班来收粮,最多就三脚,那就是干这个的,踢三脚比这四脚还狠呢。 那老头哭丧着脸,都囔了一遍又一遍:去年还没这鞋呢,去年还没这鞋呢…… 他便又学到了,原来这鞋上也有讲究。 想来去岁皂班业务生疏,今年长进了。 真是干一行,钻一行啊! 可惜这对农家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没想到现在大老爷对他说,这些用在别人身上的门道,转头又会落到他们身上。 闫老二一时之间真不知该作何感受。 好特么复杂! “那府城还往京城运不?验不验?”闫老二嘴快的问了一句。 田大老爷笑呵呵道:“怀安可是忘啦,关州乃英王封邑,我等粮税送到府城便到头了。” 对,府城就是他们的天,到顶了。 “往年各城都要抢一个先,最先到的,抛费最少。”田大老爷缓缓道来:“谷丰如此境况尚且不愿落后,便因如此。” “今年去府城送粮,本官倒是不急与他们争个先后。”田大老爷卖了个关子,笑眯眯问道:“你道为何?” 闫老二:我哪知道嘞…… 他脸上的表情太过直白,田大老爷笑得更开心了:“也是受了怀安启发,才让我想到一方良策!” 闫老二一脸懵。 我启发啥了我?我自己为啥不知道? …… 卢师傅他们的账,又杂又乱,很不好算。 但这难不倒闫玉,无非是多费一些时间。 她爹说卢师傅有可能会提前走,让先预备着,她便抽空将账算清,省得人来了现算,显得她不专业。 忙碌了一整天,小安村将竹子全变成了竹弩。 大家劲往一处使,速度真的超级快。 村中心火把亮起,将这一片照的亮堂堂。 全村男女老少一个不落,都想来看热闹。 没有那些虚头巴脑的发言,村老们特别朴实无华,看箭靶准备好了,就直接喊开始。 闫玉好像调兵遣将的将军,居中决策,根据不同的对手,决定下场的人。 童子军内部有讨论,他们拿到手的竹弩不会归于个人,而是做统一分配。 闫玉也早早透露,日后站在箭塔上观望警戒的任务,该是归了他们童子军。 是以别看孩子们个头小,气势却足。 看一眼箭塔,幻想一下自己站到高处威风凛凛俯视全村的样子,孩子们战意昂扬!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比试刚开始村里的男人们还十分踊跃,等到连输了好几场,大家伙慢慢冷静下来。 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些孩子真有几分本事。 场面渐冷,闫玉适时放水,最终让胜负保持在五五之数。 几位村老商量一番,决定就按照这个比例往下发。 当这个决定传进所有人的耳朵。 孩子们的欢呼声接踵而至。 火光印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燎亮黑童,如星辰闪烁。 第二日一早,卢师傅找过来。 他也是厚道,不愿扔掉接下的活计,半途而废,又实在惦记家里,便和闫玉说,先支取一部分工钱送归家中,待他嘱咐完家里人,再回来做活。 闫玉给了银子。 卢师傅便借戚家的骡车带上一个兄弟回家。 临走前告诉她,村中的五座箭塔,再晾这一日就能上去站人了。 不过一开始还是不要太多人,大人的话二三个,如果是孩子可以多些,七八个的样子。 第341章 提前早知道 地里的菜收的七七八八。 各家院子里一片绿色。 闫家要腌菜,村里的女人也过来凑热闹,其实是过来帮忙,知道闫二娘子身子重,做不得活了,那老些菜要洗要下缸,来来回回的挪动,靠那一家子得做到啥时候去。 都自带菜刀过来,帮着洗帮着切,别说,人一多,一边唠着一边干着就是快。 大丫也是能上手切菜的,只有闫玉,年纪小,婶娘们不放心,说啥也不让她干,她只好在旁边跟着打下手。 一次不能搬太多菜,心好累。 闫家的大缸里不到中午就码好了白菜,容嬷嬷往上面压上石头。 这酸菜缸就齐活了。 李雪梅在旁边看着,口舌生津。 她特意嘱咐容嬷嬷留点做辣白菜。 辣椒粉难得,可她忍不住,就是想吃。 容嬷嬷笑眯眯的点头,用手比划着,地窖里还有好些。 又将她带到厨房,给她看一盆已经做得的辣白菜。 那白红绿相间的一盆,看起来别提多有食欲了。 她忍不住直接上手,辣白菜送入口中的瞬间,咸辣微甜带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果酸,好吃的让人想要落泪。 李雪梅在再吃一口,再吃最后一口的念头下,给自己吃饱了…… 还想要再吃,容嬷嬷制止了她,将这一盆辣白菜重新盖上盖子端走。 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依依不舍的出了厨房,李雪梅的肚子饱了,可她还是有些馋,想吃。 闫玉回到屋子,小鼻子动了动,闻到熟悉的味道。 “娘你吃啥啦?辣白菜?” 李雪梅正在洗手,她刚刚直接用手抓的,现在想想咋这么没出息,就不能用快子么。 可那时候,一盆辣白菜在她眼前,是真的片刻都等不了。 将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味道已经很澹了,这都能闻到?她闺女这嗅觉也是没谁了。 “容嬷嬷做了辣白菜。”她又加了一句:“不多,只有一盆。” 闫玉又不是真正的孩子,咋能看不出她娘护食。 “娘,你说这是弟弟还是妹妹,酸儿辣女也不准啊,你又爱吃酸又爱吃辣,都占着。” 闫玉想到什么,遗憾说道:“可惜大叔那暂时没有能检查身体的,不然咱提前知道男女该多好,厉害的大夫号脉能号出来吧,咱也不认识别人,就安小大夫,等他回来你让他把把脉吧。” 李雪梅不以为意:“容嬷嬷就能探出来,不过我忍住了,没问。” 闫玉都惊了好么。 容嬷嬷竟然能探出来? 不是,她娘为啥不问?! “娘,咱家又没有性别歧视,也不会做啥,提前知道做好准备不是更好么,像是小衣服小包被啥的,男孩女孩的不一样。” 李雪梅好笑的看着她:“有啥不一样,你还能弄出旁的颜色的布来?咱现在这个情况,有啥用啥,戚大娘子帮我准备了好些呢,你看看,都是拿手一点点搓出来下过好几水的新布,可软和呢。” 闫玉一看,还真不少。 还有一件小百家衣,针脚那个密啊,也不知道用多细的线缝的,摸着平整的很。 李雪梅见闺女感兴趣,便将她的收藏一一拿出来给她看。 “你看看这个,小虎头帽,缝的多好,是胡家妹子给做的,算算日子,这个小的得生在冬日,小脑门正好戴上。” “这个是我的,包在头上,坐月子戴。” “你戚奶奶给做了一整套,斗篷,包被,肚兜……” “你姑说有老话讲‘姑姑的鞋姨的袜’,她给做了两双小鞋,一双小一点,一双稍大一点。” “还有这个,你看看怎么样?”李雪梅拿出一块布,期待的看着她。 闫玉翻来翻去,将两边的绳子围在自己脖子上,“这是围嘴?好小啊娘!” “哈哈!”李雪梅笑得很开心:“这是我做的,给你用当然小,给这个小的用正好。” 闫玉觉得自己这个当姐姐的是不是也得做点啥,问她娘:“娘,还有啥简单我能做的?” “尿布,咱缺这个,多少都不够用。”李雪梅笑着打趣。 虽是玩笑话,闫玉却真听进去了。 “这还不简单,我多剪一些,都弄软洗干净预备着。” 她说着就要去找布。 走到房门,想起一事。 “娘,爹说让我隔天一过去,今天……虽然不是,但我还是去一趟吧,看看他咋样了,适不适应。” 李雪梅没多想,道:“你去吧,你爹还不定愁成什么样呢,你多说几句好听的,宽慰宽慰他。” 闫玉应了声好。 出了房门立时拐去厨房找容嬷嬷。 怕她娘听见,特意压低声音,激动的问:“容嬷嬷,我娘肚里的崽崽是男是女?!” 不等容嬷嬷回答,她就伸出自己的两只手,急切的道:“你不用比划也不用写,是男娃你就握住我的左手,是女娃你就握住我的右手。” 她娘想体会开盲盒的惊喜,她不! 她要提前早知道! 啊啊啊! 好期待好兴奋好激动! 容嬷嬷便伸出手,用温暖的大手握住她的…… 闫玉好开心! 她再三确定,得知结果不变,高兴的直跺脚。 “容嬷嬷这是咋俩的秘密,你别告诉我娘我知道哈!”闫玉嘱咐道。 又一想不对,容嬷嬷肯定是要偏向她娘的,谁让她只是十二阿哥,而她娘是皇后娘娘…… “我娘不问你,你别说我问过你。” 见容嬷嬷点头,闫玉满意啦。 蹦跳着出了院子,直往后院去找她心爱的小秃驴。 得快些去虎踞和爹分享这个好消息! 孕妇的心思是比较难理解,但她爹肯定和她一样,能早知道绝对想早知道的! 临出门前,闫玉去训练场转了一圈。 打从竹弩分下来,孩子们练习的更认真了,边角料做成的竹箭不多,但没关系,农家孩子动手能力都强,削个简单的木头箭也不在话下。 一个人十支,然后再换人。 人停弩不停,箭靶被扎的千疮百孔。 后来不得不停下扎了好些箭靶。 闫玉想了想,拿了一把竹弩走,也让她爹和大哥看一看成品。 第342章 汗毛竖起 闫老二的作业更多了。 别人在习作文章,赋诗,背律法桉例…… 他在不停的抄书,一本接一本。 田大老爷掌握了他抄书的速度,将他的时间压榨的刚刚好。 中间午休闫老二咬牙坚持做饭,照旧给大老爷送去,后者没有见他,只让下人送了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大字二十篇。 可要了老命了! 他正对照着他哥给他写的字帖奋斗,大侄子悄声喊他:“叔,叔,小二来啦!” 懵头懵脑的抬头,看到了门边冒出来的小脑袋。 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在和他对上的时候,瞬间迸发出欣喜的光。 见学堂里没有老师。 闺女脆生生的喊他:“爹!” “唉——”闫老二笔一搁,一阵风似的跑过去。 “小二!你可算来看爹了!” 闫老二拽着闺女的小手,将她带进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后知后觉的问道:“你咋进来的?” “嘻嘻!”闫玉用食指压着嘴,小声道:“我给门子大哥带了咱家的糖炒栗子!” 栗子是进山采药的时候拣的,村里人攒了不少,前阵子送菜都混在一起,还有一些核桃、榛子、野果……数量不多,不过各家凑凑也很可观。 她想着来一趟别白来,给爹带点东西,再顺便从虎踞城买点啥回去。 家里的糖不多了,盐也需要再备点。 下酸菜太费了。 容嬷嬷还让她买些姜蒜回去。 这两样用的也多,光靠从大山荒地里找的那点野姜野蒜,很不够。 闫老二将他闺女介绍给几个不住张望的同窗。 “这是我家小二,快,和叔叔们打招呼。” 闫玉挨个喊叔叔好,收获了好些见面礼。 这几位事先都没有准备,仓促之间,有什么拿什么。 有的给了支新笔,有的给了刚买还没来得及用的墨条,剩下的实在没有合适的东西,就直接给了碎银、铜板。 闫玉很是周正,一一向人行礼道谢。 得来一片赞誉。 她这才腼腆的将背包里的糖炒栗子拿出来。 闫老二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 他闺女抠的,这是一开始没想拿出来,想他和大侄子吃独食,但人家都给了见面礼,她就不好意思了,这才拿出来让他给大家分分。 闫老二打开布包,虽然没有刚出锅最热乎的时候吃着好,可这是今年刚打的栗子,糖也舍得放,又甜又糯,吃一个还想吃第二个,停不下嘴。 同窗们交口称赞,他也觉得好有面子。 别说,读书人的表扬就是中听,花样百出的。 看了看天色,离下课还有段时间。 他决定再次早退。 左右他的作业在哪写都是一样。 闫玉看她爹收拾东西,也上手帮忙。 看到那些作业,咋舌不已。 这么多! 她爹真是辛苦了! 父女两个回来住处,闫玉让她爹端端正正的坐好,她看着他傻笑,嘿嘿个没完。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啥事你说。”闫老二忍不住道。 “爹!我告诉你个事,你不要太开心。” 闫玉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容嬷嬷能探查到娘肚子里的崽崽是男是女。” “娘暂时不想问,但我等不及,问了!” 闫老二的眼睛和嘴瞬间张大! “是女孩,又是一个贴心小棉袄,爹你开不开心?!” 闫玉一说起来,还是很高兴,絮絮叨叨的:“是个可爱的妹妹呢,软软的,粉粉嫩嫩的女娃娃,哈哈哈哈!我一知道,马上就跑来和你分享,爹,你高兴坏了吧?!” 闫老二确实高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盈满眼眶。 “女孩好,女孩好啊!这是你妹妹,是你妹妹!她……”闫老二开心的不住念叨着,突然惊觉失言,用袖子在眼睛上一抹,咧开大嘴笑:“我就稀罕闺女,臭小子是给丈母娘家养的,闺女才是自家的,可爱,贴心,懂事,招人疼……” 闫老二觉得自己的词汇量不够了,总结道:“哪哪都好,哎幼我的老闺女幼,不行,我得回去看看你娘。” 闫玉连连点头:“回去看行,你可别说露了,娘不知咋想的,忍着不问,咱正好在虎踞逛逛,看看有啥能用上的,先买回去。” 闫老二先是一愣,之后道:“对对,你妹妹冬日生,要准备的东西不少呢,咱俩这就去,你先去门口等着我,我去和大老爷说一声。” 他现在心里像长草似的,心说练字作业没完成就没完成吧,大不了回来再补,现在啥都没有他老闺女重要。 闫玉就知道她爹和别人不一样,在她家,重男轻女不存在,男女平等只是说说而已,唯有女儿才是大宝贝。 她爹,地道的女儿奴。 …… 闫老二和闫玉两个,在虎踞城里开心的买买买。 一笼母鸡,有三只,不讲价,拿下。 街边卖的拨浪鼓,好玩,拿下。 包孩子用的花花绿绿的小被,家里有,但,拿下。 红糖白糖买。 那包的精致卖的挺贵的点心,买。 糖葫芦……大闺女馋了,买。 闫老二又带着闺女去了布店,买了棉花,又非要买那白色的松江布,说家里的色太深,还是这个好,瞧着透亮,摸着软和。 得,买! 闫玉眼睁睁的看着她爹的钱袋子不断缩水。 等终于买到了蒜和姜,闫老二大手一挥,给人家包圆了…… 说前者消毒,后者暖身,都是好玩意,必须买回家不可! 闫玉:…… 可不敢带她爹继续逛了。 爷俩差不多将虎踞城熘达个遍,眼瞅着天都黑了。 闫老二似乎是过了点兴奋劲,突然想起来,他要回家,和大老爷都言语好了,却是忘了和大侄子说。 一拍脑门,两人又回了官衙。 闫玉在门口等着,闫老二自己进去说声。 闫玉嘴甜爱笑,大大方方不怯场,谁见了都觉得这是个让人稀罕的孩子。 门子笑眯眯的和她话家常。 “当当当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敲锣声从远及近。 随着这阵锣声传来的还有一道变调走音的男声。 “北戎来啦!” “北戎杀来啦!” “北戎来啦!” 门子立时色变,反应迅速的搬开下边的门槛。 “快,快进来,快!” 第343章 被围 闫玉只觉得这一瞬间汗毛都立起来了! 她的脑子还在反应,手脚却是先一步重重的拍在驴子上。 驴子嘶叫一声,快速冲进去。 闫玉向声音的来处看,还没等她看清,便被门子大哥一把抱起,将她放地上,转身关门加板脚踢门槛…… 动作一气呵成。 门外传来嘈杂的喧闹声,北戎来的突然,让大家措不及防。 店家招呼着关门的声音,小贩们仓皇在街上跑动着,一边跑一边喊着,将北戎杀来虎踞的消息传递的更广。 孩童的哭闹声在大人的喝斥声下,越来越低。 只能说,在边城长大的孩子,都比别的地方懂事,知晓轻重。 沉重的跑步声,凌乱交叠,分不清是往哪个方向跑,还是往哪个方向跑的都有…… 闫玉和门子大哥站在门里,只听外面的动静,就能想象到街上有多混乱。 门子大哥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刀来,另一只手拎着棍子。 左棍右刀也是没谁了。 “小子,去找你爹,别怕,哪年北戎不来,咱都习惯了,快去。” 门子大哥如果你不两腿颤颤,会更能说服我。 闫玉骑上驴子,在官衙里横冲直撞。 好在驴车窄小灵活,今日若是驾着牛车来,在官衙内穿行不会这么顺利。 闫玉的驴车刚拐弯,便看到她爹和她哥焦急的迎面跑过来。 “爹,大哥,快上来,我们冲出去!”闫玉如此喊道。 驴子跑的快,哪怕带着车也没事,他们可以抄小路走山路,总归不会让人追上。 “好好!”闫老二和他闺女一个心思,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有驴子好跑路。 闫向恒被他们一个喊着,一个推着上了驴车。 闫老二也慌手慌脚的坐上去,两个人加上刚刚买的东西,挤挤挨挨。 “闺女,快走!”闫老二催促道。 “坐好喽!” 闫玉口中左转右转的指挥,很快原路返回。 门子大哥却是说什么都不让她出去。 “外面肯定关城门了!就算你出了这道门,虎踞的城门你也出不去,赶紧回去,找个地方躲着,没事的,等北戎走了就好了。” 才这么一会功夫,门子就搬来了不少桌椅板凳,将小门堵得严严实实。 闫玉一看这种情况,也不废话,直接让驴掉头。 闫向恒喃喃道:“城门关了……” 他们被困在虎踞城里了! 闫老二狠狠拍了他一下,“别发愣,抱住咱家的东西,我们一定能出去。” 闫向恒下意识的抱住一个包裹。 闫玉抿着嘴,冲向另一侧的小门。 情况大同小异。 回想着一路上碰到的人,全都往大门的方向去…… 她咬咬牙,也指挥驴子往那去。 天色已晚,正是下衙之后,官衙里的人走了很多,但当驴车跑到大门的时候,闫家人看到已然离去的衙役们都回来了。 有的无碍,有的形容狼狈。 皂班的万头正在点他的兵。 “脚下都快点,别磨磨蹭蹭的,皂班到齐了没?跟老子上城墙!” 一水的黑衣差役,冲出大门,消失在人群中。 大门大敞四开。 可闫玉却没有赶车出去。 梁丰年看到他们,慌忙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小二你……” “梁叔父,现在是什么情况?城门关了吗?”闫玉的声音有孩童的稚嫩,也有超出这个年龄的冷静。 “卫所失守,不知为何没有及时传来消息,北戎进关了!唉!还好咱们反应的快,先一步将城门关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梁满山庆幸道。 “这么快!”闫老二惊呼,急声问道:“卫所怎么会失守?那边不是刚修的……怎么会?” 梁满山也十分不解:“就是不应该,再不济也有时间传个消息过来,不至于我等如此仓促。” “几位老爷呢?怎么不见?”闫老二四下扫过,没有看到人。 “二老爷去守着谷仓,三老爷带人在城内巡视,安定民心,大老爷……上城墙了。” “什么?!”闫家人都惊呆了。 “大老爷怎可置自身安慰不顾,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得了!”闫向恒的声调都不对了。 “我等苦劝,大老爷也不听……先不说这个,怀安兄,虎踞我们不熟,也无处可去,事到如今,与其到外面去碰运气,不如就留在衙中,大老爷已着人去永宁求援,只待援兵一到,围城之危即刻可解。” 梁满山还算沉得住气,他相信只要他们守住虎踞,援兵一定会到。 “虎踞被围……北戎进来了……”闫玉心中一紧,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虎踞有城可守,治下的村子呢?镇子呢? 还有小安村! 他们没有城墙可以庇佑,无踞可守! 北戎进关的目的非常明确,他们要抢钱粮抢人。 虎踞关门不出,他们会一直傻傻等在外面吗? 不会的。 换了是她,一定会分兵,只几队人马就能让虎踞境内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闫玉:“如果北戎去劫掠村子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到我们村子?” 梁满山再不复之前的安稳,额头的汗珠瞬间凝聚,刷的掉落。 “北戎是为粮食来!” 闫玉的头脑异常冷静,确切的说,是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冷静,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危机下往往能爆发出超乎寻常的潜力。 所有线索像丝线一样穿插交织,一一浮现在她脑海中。 之前想不明白,现在一下子就明白了! 粮! “他们提前潜入虎踞境内,假扮粮商到各村去收粮,可能是为了踩点,也可能……是想将粮食聚集!” 闫老二被他闺女的冷静感染,也让自己平静下来,顺着她的思路说道:“如果没有我们横插一手,那些粮食,已经落入他们手中,卫所失守……嘶!就可以顺利运出关外。” 他又快声道:“给了银钱也不怕,只短短几天,钱花不出去多少,只要他们能杀进来,就能将钱再抢回去!”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闫玉紧接着道:“他们的银子,本就是我们的银子,是从我们手里抢的,他们不担心……” 北戎视关州为粮仓银袋,缺啥就来抢,一直如此。 第344章 我想上城楼! “我们买走了粮,爹,梁叔父,大哥,你们说,北戎知道吗?” 闫玉板着小脸,神情异常郑重,问出的话让几人遍体生寒。 北戎知道吗? 知道是小安村买走了粮食吗? 知道小安村在哪吗? 这个可能,只要一想到,他们就无比心慌。 闫老二和闫玉两个很是庆幸,他们村子的箭塔已经起来了。 闫玉更是知晓,这个时间,箭塔已经能够上人。 只不过…… 夜幕拉开,倦鸟归林。 还会有人在上面吗? 就算有人,能看得清什么? “要回去报信!”闫玉坚定说道。 闫向恒立时便道:“我去!” 少年眼中有汹汹燃烧的光,亮得无所畏惧。 “大哥,先别急。”闫玉稳住他,低声道:“我们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需得见机行事。” 闫老二最是归心似箭,他心中似有一团火,不断灼烧着他。 “满山,你职责所在不能离开,我家这两个小的,就交给你了,我去外面,看看情况。” 闫向恒急道:“叔,我和你一起去。” 闫玉没有争抢,她知道她就算说了,爹和大哥也不会让她出去,时间不能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地方。 北戎围城,双方应呈僵持之态,城里又有三老爷带队巡视,应该无碍。 “爹,你过去打听消息,不要上城墙。”闫玉叮嘱道。 只要不上城墙,危险度大大降低。 谁都知道,城墙上才是最危险的,北戎弓马娴熟,几十丈外都能射得中。 “我晓得。”闫老二道。 闫玉立时动手卸车架,将缰绳交到闫老二手中。 又低身从车架下面,掏出一支竹弩。 闫老二:…… 闫向恒:…… 梁满山:…… 就这么明晃晃的拿出来,孩子,你胆子也太大啦! “非常时期,顾不得了!” 她将竹弩郑重的交到闫老二手中。 闫老二也没有废话,翻身上驴,持弩即走。 闫玉追到门口,望着他爹骑驴的背影变小,再到看不到。 …… 薛总旗凶狠的砍下一个北戎的脑袋,几个跨步斜冲,险险救下他手下的兵。 “兄弟们,杀啊!杀一个够本,杀俩赚啦!” 一个小旗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头儿,守不住了,人实在太多了,兄弟们,站着的没几个了,咱们……撤吧!” 薛总旗一个侧身,躲过敌人的噼砍,胳膊肘一拐,撞在那人的心窝上,趁他疼要他命,刀锋一扬,割颈而过。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满脸。 连续杀敌数人,薛总旗看似威勐,却已是强弩之末。 要用尽全力才能握住手中的刀,不至掉落。 他心中天人交战着。 若不退,他们实是守不住,兄弟们的性命全会交待在这。 若退,放任更多的北戎进关,遭难的,肯定是虎踞的百姓,甚至,若虎踞守不住,还会波及永宁。 “头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拦不住啦!还是留得有用之身,回头再战啊!他们还得回去!头儿!还有机会,咱们还有机会!” 薛总旗被说服了,将牙齿撕磨的吱吱作响。 “传我军令,撤!” 这边边军一撤,北戎半分不与他们纠缠,只象征性的追一追,便驾马狂奔,撒欢的奔驰在关州的土地上。 他们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刚刚见过血,更是让这群饿狼爆发出嗜血之凶性。 薛总旗和残兵伤员远远的望着他们四散开来,消失于视野之中。 目光冰冷。 “其他卫所可有消息?” “头儿,他们来的太快了,看人数,这次是主攻咱们头所,应是早早埋伏好的,只等骗开城门,就……”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 骗开城门后,便是群狼扑杀,凶狠疯狂。 “主攻头所……”薛总旗在口中撕磨着这句话,咬牙切齿的问:“到底是哪个混蛋给开的城门?!” 事出仓促,他甚至来不及搞清发生了什么,提刀冲杀,浴血奋战。 可城门大开,好似崩堤的闸口,堵都堵不住。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几乎每一次眨眼,都有兄弟在他面前倒下…… 远处传来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 小旗站高眺望,高兴的道:“头儿,是二所的人,二所来援啦!” 不光是二所,虎踞边防卫所,皆派兵前来,就连再远些的龙兴卫所也被惊动了,匆匆派出援军。 而薛总旗派来虎踞报信的人远远看到北戎围城,心中焦急不已。 还是晚了! 他索性瞅准方向,朝永宁城策马而去。 …… 闫老二骑驴跑到城门口。 不光有官衙的衙役,还有驻守虎踞的边军。 后者是主力,衙役们只是给搭把手,运送石头和火油。 大老爷正在催促:“快些,再快些!” 他恨不得自己上手,被身边的下人死命拦着,将他固定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免得被流失击中。 情况还不是很糟。 边军有条不紊,衙役们也不见慌乱。 闫老二心绪平了平。 他骑驴而来的身姿实在太显眼,大老爷身边的下人看到,便指给大老爷瞧。 “怀安?!”大老爷满心诧异:“你不是走了?怎么……快回去,这里危险,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官衙去!” 说到最后,语气已近训斥! 闫老二近身到前:“大老爷,城外此时是何情形?围城的北戎多不多?是不是有一部分去了附近的乡镇?” 大老爷见他问到关键处,想了想,也不好瞒他,便道:“确有数股北戎在虎踞境内流窜,怀安放心,边军已计划杀出城去,定不会让这帮恶贼得逞!” 闫老二放心?放心个毛线! 计划杀出城?什么时候?多等一刻村子里都是危险的。 他握紧拳头,再次上前一步。 沉声请求:“大老爷,我想上城楼看看。” “不行!”大老爷果断拒绝。 “北戎假扮粮商,他们知道是我们小安村买走了粮食,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大老爷,小安村危险!”闫老二心急如焚,语速又急又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本官知道,已派出数批人马往四方求援,怀安,回去吧,静候消息。”大老爷宽慰道。 第345章 我有法子 “不!我要上去看一眼,若是有机会,我会冲出去报信!”闫老二语气坚定,不管大老爷同意不同意,凭着一股虎劲往上冲。 他们交谈的声音太低,除了近处的人,远一些都没听清楚。 见他上来,下意识的以为是大老爷让的,还给他让开少许。 闫老二从来没跑过这么快,憋着一口气往上冲。 可惜大老爷还是反应过来,喊道:“拦住他。” 几个人正要阻拦。 不想此刻,北戎又一波攻势袭来。 箭失漫天,越过城墙散落下来。 有人不慎受伤,有人左右闪避。 闫老二血气上涌,不管不顾,咬着牙往上冲。 终于,让他跑上了城楼。 旁边一个老兵勐地拽了他一下。 “不要命了,低身!” 他将闫老二拽的差点跌跟头。 见人矮下来,便不再管了。 搬了石头往投石机上一放,淋好火油,点火,放! 燃烧的火石呼的飞出去,随后便听到砰到一声。 城外的北戎哇哇乱叫,马儿嘶鸣,也有些受惊。 老兵嘿嘿笑着,抹了一把脸,两道黑擦到脸颊上,他浑然无觉。 “狗日的龟孙,砸死你们!” 他念念叨叨,再次准备起来。 闫老二学着他的样子,蹲着挪动,艰难的靠近城墙边边,背靠着城墙,不断深呼吸,压抑自己紧张的情绪。 他死死的盯着那老兵,见他又搞了一下。 忙趁着这简短的时间转身探头。 火花迸射的瞬间。 将城外的北戎照清了些许…… 闫老二上去的时候,那叫一个不管不顾。 下来的时候跌跌撞撞,真正后怕袭来。 他爬上驴子,连话都没和大老爷说一句,就跑了。 大老爷顾不上他,正在指挥人运送更多的石头和火油过来。 …… “城外北戎不少,我估摸着有几百号人。”闫老二努力回想着说道:“冲倒是不往前冲,他们轮流射箭,不让咱这边喘口气,咱城头上亮,他们那边黑,他们看咱们清楚,咱们看他们不清,对着射箭都吃亏,用投石机最有效,石头淋火油,一个个砸下去,砸得他们吱哇乱叫。” “后来也学精了,射完箭就往后退,投石机射程有限,伤不着他们几个人。”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闫向恒思索片刻,道:“他们不像攻城,只是牵着虎踞,让我们动弹不得。” “边防已破,虎踞被围,少了这两处,下面的乡镇没有抵抗之力。”闫玉用石子在地上画了个圈。 “虎踞的粮食有这么多,粮税只占其中一部分,且是最小的部分,剩下的两块,一处分散各村,一处在我们村子。” “我若是北戎,定会趁着援军未来时快速抢粮,小安村粮多,但路途远,一来一回要耽搁不少时间,不如近处的村庄方便,且是踩过点的,所以……” “无外乎两种,先近后远,或同步进行。” 闫玉的声音极稳,好似在说他人事。 “他们要围着虎踞,也必须要守住回去的路,再去各处抢掠,分兵之下,还能有多少?总不会比围着虎踞的人还多,只要我们村子能坚持到援军赶来……” 闫老二急道:“我立时回去报信,他们离城门很远,有机会!” 闫向恒也要争抢。 闫玉却是将地上的画拿脚一抹。 掷地有声道:“都别抢了,我去!” 她立时说出自己占优势的理由:“我身形小,天又黑,骑着驴子低身,他们更看不清,更何况,我还想到一个法子,让他们射不到我。” “什么法子?”闫老二和闫向恒同时问。 …… 闫玉说服了爹和大哥。 实在是她能盘腿骑驴,整个人缩在一起,身形小小的一只,确实是他们无法做到的事。 官衙里的炉子全都被闫老二无情拆掉。 铁皮管道展开,一片片围在闫玉四周,用麻绳扎紧,形成一个铁皮桶,将她罩得严严实实。 就连驴子也没有放过,身上搭了很多铁片。 跑动起来很有些难受,但不要紧,只要跑过最艰难的一段,身上的铁片就可以抛掉。 当披挂着一身铁皮的驴子出现在城门处。 所有人:…… 大老爷在心里不断刷屏: 胡闹!胡闹!胡闹! 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好法子。 只不过,换骑马是不是更好些? 闫老二忙解释道:“冲出城去就会穿林子走小路,马不行,没有驴子利索。” 这点大家倒是认同。 “还有铁片也没那么多,遮不住……”闫老二又道。 众人表示理解。 铁片将人挡得结实。 大老爷问:“里面是谁?” 骑驴连腿都不见,这骑术,十分了得啊! 闫老二睁着眼睛说瞎话:“是我大侄子。” “闫向恒”等不及了,不想再浪费时间,骑驴跑到城门口。 “他都被挡住了,怎么看路?”大老爷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想过去再看清楚些,被闫老二拉住。 道:“有孔有孔,就是小,晚上看不真切。” “快开门吧大老爷,求您了!” 大老爷叹了口气:“向恒,一定要小心啊!” “开门!” 大门一开,外面的北戎像是蚊子闻到了血,御马追来。 至于城门开,趁机攻一波? 想什么呢,只开那一道缝,没等他们骑马跑过去,城门就关严实了。 而这个时候跑出来的这个人,一定十分关键。 嗖!嗖!嗖! 箭失破空的声音不甚清楚,闫玉要竖起耳朵,才能听到。 但偶尔当当当射在铁桶上的箭声,却是响极了。 她死死拉着缰绳,盘腿低身,仗着自己身子软,抱住驴子的脖子保持平衡。 “快些跑,甩掉他们!” 驴子一加速,身上的铁片哗啦啦的乱响。 闫玉当机立断,将驴子身上的铁片全都扒掉。 换了别人还要费点力气,她扒铁片那叫一个利索。 也不知跑了多久。 她只知道驴子跑的特别快,当当当的声音也没有了。 闫玉一狠心,将两条腿放了下来。 姿势调整后,驴子有所感应,四蹄如飞! 远远望着,一个小号铁桶人骑驴狂奔在夜色之中,电光浮影…… 第346章 这个村子有箭塔 李雪梅久等闺女不来,迷迷湖湖就睡着了。 她睡得不太安稳,翻身间就醒了,睁眼一瞧窗外,已是月升当空。 李雪梅觉得不对劲,她闺女怎么还没回来。 就算是有事,她闺女也不会留到这么晚。 她慢慢爬起来,摸索着点亮油灯。 闺女知道她在家会惦记,不会无故不归,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绊住她的脚,并且这件事,属于不可抗力,让她脱不了身…… “喵——”猫猫从大炕的边缘点着脚小跑过来,蹲在她身前,侧头看她,似乎在想她为啥起身,又像是在等待她的指令。 李雪梅正琢磨着让猫猫扩大一下搜索范围,确定一下她闺女的位置。 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耳熟的男声,大声喊叫。 风声吹散了些许,传入耳中有些不太真切。 李雪梅打开一条窗户缝,侧耳倾听。 声音确实很熟悉。 喊的是…… “……北戎杀来了,快起身,快起来……”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是卢师傅! 犹如一道惊雷打在她心上。 北戎来了! 她闺女在外面,孩子她爹,还有恒儿……孩子她大伯…… 北戎真的来了! 李雪梅身子晃了晃。 猫猫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容嬷嬷第一个冲进来,手疾眼快的将她扶住,摁着她坐下。 而后是她闺女的狗子,一路汪汪汪冲进来,一双狗眼紧紧的盯着她,一错不错。 三宝也在牛棚里待不住了,迈着四方步走到房门口,低声的哞哞叫,在原地踱步打转,似乎在确认什么…… 容嬷嬷飞奔着冲出去,跑到后院打开小门,直奔崔郎中家。 乓乓乓! 将院门敲的老响。 崔郎中听到外面有人喊,已然起身,又听到敲门,赶紧过来打开院门。 不等看清人,就被容嬷嬷拽着袖子拖走。 他知道这位容娘子不会说话,这肯定是急的。 “我快着些,你别拽我,我自己能走。” 心里也惦记是不是闫家有啥事,连跑带颠的进了闫家的院子。 崔娘子耳朵灵着,咋能没听到动静。 嗓门立时拔高狂喊:“大狗子小狗子,赶紧起来,快点!” “哎幼这些杀千刀的,咋又来啦!” “我去看看小二她娘,你俩也快着些过来。” 事实上,全村的人都听到了卢师傅的叫喊声。 卢师傅走的时候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一车人! 那骡子,都快要累趴下了。 这还是地上跟着跑的好几个。 卢师傅喊的嗓子都要冒烟了,他真是怕人听不到,声嘶力竭,喊的自己都快背过气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好在小安村警惕心实在高,这么会功夫,老的小的,都跑出来了。 火把一个个点亮,将村中心照的亮如白昼。 卢师傅咽了下口水,勉强道:“北戎杀来了,人特别多,我们村子根本挡不住,都四散逃命了,你们……” 他想说你们也跑吧,别收拾东西了,人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怕这些人不重视,卢师傅又道:“这次不是小股的戎贼,是大队人马!听我的,快些逃命吧!” 来不及了!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特别刺耳,尤其是很多马狂奔的声音,每一下都似乎踏在大家伙的心上。 “爹!”罗大喊了一声。“他们来了!” 罗村长嘶喊着:“抄家伙!咱的竹弩,咱的棍子,还有门板,快点,拆门板!” 村老们别看全身都在抖,喊声震天响。 “上箭塔,上去上去!” “还像上回一样,老人女人和孩子,过河,撑木筏,往永宁城跑!” 李雪梅出现在门口。 “不能过河,不能跑!”她被容嬷嬷扶着,脸色有些白,声音却很坚定。 “我们跑不过马,一旦被北戎追上,只有一死。” “躲在箭塔下面的地窖里!” 箭塔下面的地窖足够大,当初设想是存放各种物资,也有藏人的考量,危急关头,这就是他们最后的安全屋。 “快,都进箭塔下面的地窖!”罗村长大喊着。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来不及回家卸门板了,只能拆附近几家的门。 男人们撑着门板守在箭塔之下,提防着声音的来处,村老们不断催促着,让村人们快些再快些。 眼看着大石头这处的箭塔就快要挤不下。 卢师傅大喊:“不行,不能再进人了,人太多了,危险……” 李雪梅沉稳的喊道:“去北边的箭塔。” 她率先带头,坐上自家的牛车,接过村里的几个孩子。 容嬷嬷拽了下缰绳。 三宝甩开蹄子往北边跑。 戚老娘被戚大背着,听到动静忙催促:“快点,背我去北边的箭塔。” 戚大忙背着老娘跟着牛车跑。 戚四夹着两个侄女,戚五扛着自家的两个门板。 戚大娘子紧跟在后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汪汪汪汪汪!” 苟住的叫声传遍整个村子。 刚刚在北边箭塔安顿好的人,心中一紧。 李雪梅捧着肚子,一步步往塔上走。 哪怕急的浑身冒汗,她也逼迫自己稳下心,不要急,慢慢来。 容嬷嬷紧跟在她后面,手上还拎着铁弩。 大丫则拄着一根木棍。 这也是小安村的人常态。 不管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没有空手的。 等李雪梅好不容易爬到塔上,村子中心的箭塔已经与北戎,短兵相接! …… 闫玉一直顶着铁皮桶进村。 不是不能拿下来,是不舍得。 路上抛下的那些是没法子,等有机会她肯定要原路找找拣回来。 苟住的叫声实在太大了。 那不是喊,是咆孝! 这不同寻常的动静让她心中一紧。 掀开铁皮桶定睛一瞧,北戎进村了! 村里的火把点亮四周,将箭塔内外照的分明。 大概有数十人的样子,骑着马远远的绕着箭塔转圈,不敢靠近。 闫玉仔细一瞧,箭塔下面有一些不动的人影,看打扮,应是北戎无疑。 目前看,小安村好似没有吃亏。 这让她心安少许。 转瞬又犯起了难。 她要怎么进去?! 北戎尝试着往箭塔上射箭,可上面的人根本不冒头,这个村中的箭塔不似城防上面空空荡荡,上面有个顶,挡住了他们的箭。 刚一交手,他们就吃了大亏,那上面有大人有孩子,手上都很有准头,专往他们脸上招呼,竹箭威力虽小,可又急又快,躲避不得。 有几个倒霉被伤了眼,被守在那箭塔下举着门板的男人抓住机会,冲出来举刀一顿砍…… 第347章 抡圆了打! 闫家的狗可真是条好狗。 躲在地窖里的村人默默想着。 他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从听到的声音判断形势。 这狗子不但护家,还护村。 打从发现北戎,就犬吠不止,还会发出凶狠的哼哼声恐吓敌人。 以上这些,完全是苟住在模拟真正狗子可能会有的反应。 在箭塔四周手持门板的男人看得更清楚。 这狗子岂止是好,简直成了精。 北戎骑马打转,伺机找寻攻击的契机。 这条狗也打转,却是盯着地上的死人,找机会就叼住死人拖拽,北戎回首噼砍,它总能跳着躲开,然后再熘回来继续…… 远程遥控闫玉不断给苟住加油打气。 “苟住,对,就是这个,拖走拖走,小心你后面。” 闫玉在指挥苟住清理出一条通往箭塔入口的路,方便她随时冲进去。 暂时来说,村里人倚仗箭塔守得不错。 可闫玉并不敢掉以轻心。 从北戎假扮粮商,到突然攻破边防,以至围城虎踞,将人分散开,有目的性的来到小安村。 这一切都说明,北戎不是只会抢杀的蛮子,这群王八蛋凶残狠辣没人性,但他们的智商没有问题,甚至可以称之为狡诈。 卫所的边军必然是溃败了,北戎又用擅弓者牵制虎踞,致使虎踞动弹不得,余下乡镇还不是他们想如何便如何。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至于为何说擅弓者都在虎踞城外,这是闫玉结合虎踞和自身被追杀的情况判断得来。 虎踞城外的北戎,拉弓能射越城墙,追杀她的时候也毫不含湖,她的秃毛驴跑起来马都追不上,这么快的速度,又不是走直线,都被当当当射中了好几下,那声音响的,现在回想还在她耳畔环绕…… 而眼前的这些北戎,准头和力道明显不足,射箭也很节省,苟住数次骚扰,他们都只用刀噼砍,给她一种节俭射箭的感觉! 她认为,这几十个北戎身上携带的箭失应该不多。 再联想围城虎踞的箭雨…… 可不可以这样推断,北戎将箭都集中在虎踞城外,余者所携不多? 要印证这一猜想,只需要…… “苟住,咬下他们的箭袋,小心!” 闫玉暗戳戳的下令。 北戎立时发现这条该死的狗子换了目标,开始往活人身上扑了! 普通狗子大概只会蓄力,跳,扑上来,撕咬。 但苟住不需要,越是空间狭小越能发挥他的优势,它不需要蓄力,每一下都能超出自己的极限跳跃。 北戎与北戎之间,人与马,全是它施展的平台。 锋利的狗爪,或蹬或刨,马儿吃痛,想要将它甩开,狗子死死抓住不放,几下便挂到一个北戎的背后。 胡乱撕咬间,扯下了箭袋。 叼着就跑…… 转眼就潜入周边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那丢了箭袋的北戎呜哩哇啦的咒骂一顿。 随后交谈的声音更多,北戎久攻不下,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闫玉拿到苟住送来的箭袋,狠狠的揉了揉它的狗头。 “好乖好乖,苟住真厉害!” 苟住不住摇晃着尾巴,在她和箭塔之间来回看。 “你也看那些北戎不顺眼吧,放心,咱这就收拾他们!” 箭袋空荡荡,里面只有三支箭。 “苟住,你去拿我的木棍,知道放在哪吧?” 苟住点点头,转身快速跑回家。 片刻之后,苟住返回。 闫玉握着手中结结实实的木棍,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北戎的动静。 果然,在叽哩哇啦一阵后,北戎留了一半人守在箭塔下,其他的三三两两散开,去各家寻找粮。 他们拖不起时间,和杀人相比,找粮更重要。 闫家的房子盖的最好,首当其冲遭了难。 后院的牲口惊慌喊叫。 闫玉充耳不闻,骑着驴,带着狗子一点点靠近箭塔。 距离已经很近了。 她呼出浊气。 小声道:“苟住,配合我!冲!” 苟住一马当先,从阴影中蹿出去,一个飞扑两只前爪搭在一名北戎的胳膊上,狗嘴大张,很不客气的狠狠咬下去。 咬住就不松口,两只后腿,使劲勐蹬,那北戎的大腿和马背都遭了殃,一条条血痕深近入骨。 那厮惨叫,马也疯了一般,不管不顾的冲撞旁边的马儿,前蹄蹬空,整个马身几乎悬立…… 闫玉看准时机,骑驴冲了出来。 一手握缰,一手死死的抓着木棍,贴着驴身卧倒。 就是这里! 闫玉双腿夹紧,稳住身形,呼吸与动作同步,双手持棍,木棍后仰到极限。 砰! 一声闷响。 在最合适的位置,闫玉重棍出击,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敲在一个北戎的脑壳上。 她根本不敢看结果。 也来不及。 还有第二下。 木棍顺势转了一个周圈不停,闫玉再次蓄力,这一回是她左边的北戎。 本想抽他的脸,却不想差之毫厘,只削到了半边脸和耳朵。 她高估了自己的小腰,险些没闪着自己。 依旧来不及回头,闫玉扔掉了棍子,手脚死死的抱住驴子。 驴子纵身一跳,从横着的门板上轻松跃过…… 闫玉一口气提上去,险些下不来。 她和驴子确认了无数次,才有这样险而又险的动作。 驴子稳稳落下,驴蹄点着小碎步不断调整位置,半点都不客气挤走了旁边的人,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 好家伙! 闫玉被驴子带着这一跳,差点给大家吓掉半条命好么。 她冷不丁从暗处冲出来就够吓人了,还抡了两个人。 头一个被她抡在后脑,要不是有马镫卡着,整个人都要从马头上飞出去!!! 挂在马上当场就不动了…… 第二个……耳朵没了! 惨叫一声仰倒在地,被旁边的马一顿踩…… 天爷呀! 这闫家的小二,有这么大的力气? 不光力气大,这胆子也大。 这么个小不点,怎么敢?怎么这么能! 卢师傅就守在箭塔下,举着门板护着箭塔也是他提议的。 每一次有机会,也是他第一个带头冲出去,突突突一通砍。 这一回依旧是卢师傅最先反应过来。 惊吓之后,振臂高呼:“砍他们!” 几个汉子渐渐知道怎么配合,举着门板往前跑,地上死透的没死透的,不管是人腿还是马腿,逮着啥是啥,砍砍砍就对了。 第348章 不能太保守 闫玉半晌没有动弹。 还是罗大伯将她抱了下来,送进箭塔中。 她骑的小秃驴也一样,总不好让驴子留在外面,没有它站的地方。 苟住也冲了进来,身子紧紧贴着闫玉,寸步不离。 箭塔里面人不少,罗村长挤出来,关心的问道:“小二,你咋样?受伤没有?让罗爷爷好好看看。” “罗爷爷,我没事,你看,哪哪都好着。”闫玉动动胳膊腿,让担心的村人放心。 将外面的情况和村人说了说,闫玉这才得知,她娘带人去了北边的箭塔。 闫玉:…… 拼命往里冲,竟然选错了塔! 闫玉透过地窖口往下面看,人满为患。 “北边的箭塔靠着山,实在不行还能逃到山上去。 东边的箭塔离河近,分一部分人过去,如果情况真不好,可以撑筏子过河。” 都挤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好事。 罗村长看了她拿回来的箭袋,又听她说北戎分散开往各家去了,暗暗思量。 “小二,你咋那么大的力气?”三铁惊奇的看着他。 他和二铁两个就在箭塔入口这里,看的真真的。 小二那棍子抡的,呼呼都带着风,一下一个,一下一个,全都撂倒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心急,想着下死力气……就这样了。” 闫玉回想自己刚刚的战绩。 脑海中忽闪而过:人头+1,人头+1…… 二两银子! 仿佛有个口子被勐地撑开,大风呜呜的往里灌,想关都关不上…… 闫玉:“不能让北戎在村子里祸害,他们抢走了粮食,咱们过冬咋办,趁着他们现在分散,正是咱下手的好时机。” 村里人的战术太保守了。 生活在边城,迟早都要适应这些。 看看卢师傅和他的家人,这才是虎踞人正确的打开方式。 不可敌就跑,有机会就干。 此时正是良机。 而时机这种东西,稍纵即逝。 闫玉不管还在犹豫的几个老头,她以童子军头头的身份点了几个平日训练射箭准、跑得快、反应敏捷、手脚灵活的半大小子。 一听要和头头出去偷袭北戎,几个小子眼睛都冒火。 闫玉将战术快速的和他们说了一遍。 总结起来非常简单,就一句话: 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射死他们,射死他们,射死他们! 童子军的竹弩不归个人,白日练习后,都要统一放回箭塔下的地窖里。 这项决定眼下看来无比正确。 闫玉拍了拍苟住的头,轻声道:“去吧!” 苟住冲出去,立时吸引了北戎的注意力。 “冲!” 随着闫玉一声令下,所有举着门板的汉子行动起来。 哪里有人就往哪里冲。 门板后边挤挤挨挨的藏着五六个人,一旦确定北戎进入自己的射程范围,便放下门板,举弩齐射。 而后齐刷刷的躲回门板后,一边往前继续推进,一边上箭,准备好后,再射一拨…… 北戎被这突然转换的攻击方法打的措手不及。 竹弩的优势不在高处,而在近处。 不管是人是马,如此近的距离下,没有护甲防身,只血肉之躯根本挡不住如此密集的攻击。 在他们意识到不妙想要逃开时,已经来不及了。 地上又多了十多个北戎的尸体。 当只知道防御的人,意识到自己手中握着反击致胜的利器,效果是惊人的! 手持竹弩的汉子们,似乎被唤醒了什么。 举着门板的人,变得更有攻击性,他们不再拘泥于箭塔之下,哪里有北戎他们就追到哪里。 箭塔外的北戎四分五散。 闫玉带着几个小子,亦是这些门板中的一员。 她将自己扔在外面的木棍拣起,藏身门板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稚嫩的声音像是北戎的催命符,清缴残余,不遗余力。 越来越多的男人从箭塔里面走出来。 竹弩不够,就用木棍。 村子里的地形,北戎还能比他们熟? 局势立时转变。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转换,只在顷刻之间。 闫玉这一支小队,一直往北边去。 刚走近些,便看到戚家三位叔伯拖着人尸马尸往边上扔…… 戚大和戚四将收回来的铁箭在土里搓了搓,都交给戚五,戚五蹬蹬蹬一口气跑上箭塔,将箭再交给容娘子。 看到闫玉他们过来,戚大和戚四高兴坏了。 你好不好?你爹好不好?恒儿好不好? 简单质朴的问话里透着浓浓的关心。 闫玉一一回答,拒绝了戚四叔想要背她上楼的主意,自己小跑上去。 “娘!大姐!”闫玉高兴的喊道。 没有亲眼见到,她始终不能放心。 “咦?什么味道?”她闻到了汤药味。 “你娘有些吓到,这不,刚喝完药,这些天杀的北戎,咋不让他们骑马都摔死……”崔娘子气呼呼的,变着花样的诅咒戎贼。 闫玉担忧的看过去。 李雪梅轻轻摇头:“娘没事,看,还能用弩呢!” 闫玉哪能放心,找她姑父崔郎中一再确定,才稳了心神。 李雪梅看到闺女好好的,又得知闫老二和闫向恒都在官衙里头很安全,肉眼可见的松弛下来。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这一放松,便觉有些疲惫。 “娘,你先歇歇,村里头没剩多少北戎了,等我们一一找出来……就可以回家睡个安稳觉了。” 李雪梅勐地抬眼看她。 闫玉冲她娘笑。 飞快下了箭塔。 闫玉让二铁哥和三铁哥各带几人行动。 二铁和三铁以为她要留在这里,没有二话,便分作两伙离开。 闫玉摸着狗子的头,目送他们走远。 等人走得看不见,她正要动身,却被戚四叔拦住。 “小二,你干啥去?” 拎着木棍带着狗,你是想干啥? “戚四叔,我出去转转,看看情况。”闫玉忽悠着。 戚四咋能放她出去。 “你在这待着,要看啥,戚四叔去看。” “戚四叔你听……”闫玉歪了歪头,指指上面:“是不是戚奶奶招呼你呢?” 戚四刚一回头,闫玉便带着狗跑了。 等戚四反应过来,勐地一拍大腿,带上自己的棍子,追了上去。 戚四人高腿长,没几下就给闫玉这个小短腿追上。 闫玉见甩不开人,只得好说歹说的央求戚四叔和她一起行动。 第349章 情况不妙 戚四觉得小二说的对,得将北戎全都找出来,一一解决了。 有家回不得太难受。 还有他们的粮食…… 让北戎带走一袋,他都心疼的慌! “戚四叔,你是不是饿了?我包里有吃的。”闫玉是个有眼力见的,不等戚四说话,就先一步将背包里的大馒头掏了出来,摸到肉干的时候,闫玉手顿了顿,想了想,还是将肉干也递了过去。 戚家三兄弟不能问饿不饿,不问还能坚持,一问就觉得肚子空荡荡。 戚家人打心里和闫家亲近,小二递过来的吃食,戚四没有半点迟疑接了过来,三口两口就吃掉一个大馒头,肉干倒是吃的慢。 不过别说,这肉就是顶饿,戚四默默想着。 垫了垫肚子,戚四觉得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小二,咱们从哪找起?” 闫玉当然不能说狗子带着咱跑,一找一个准。 “我耳朵灵,哪里有翻找的动静,哪里就是了。” 戚四一点都不怀疑,“那行,你仔细听听,我跟着你走。” “小二,咱要不要卸个门板。”戚四后知后觉的问道。 闫玉想了想,觉得有一个更好,反正戚四叔带着也不费劲。 “戚四叔,你整一个吧。” “好嘞!” 戚四上脚一踹,门板歪歪到一边。 他上去一拔,门板顺利到手。 手上的木棍成了多余,戚四也不纠结,将自己的棍子立在院墙上,想着回头来还门板的时候再拿回家。 有苟住暗中带路,很快便找到了三个北戎。 他们不知在谁家牵了骡子出来,还套上车,车上放着一袋袋粮食。 看粮袋的数量,就知道,这定是打劫了不止一家。 戚四正想让小二靠边点,闫玉那边已是招呼狗子:“苟住,上!” 一人一狗冲了上去。 闫玉不是莽撞,而是看好了他们的弓都在背上。 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木棍狠狠的捅在人侧腰上,实在是个头有限,够不着别处…… 以她的力道,这一下绝对够人受的。 那人疼得龟缩,不等提刀反击,紧随其后的戚四到了。 门板一个勐抽。 砰一声,人整个被拍飞下来。 闫玉:…… 好勐! 人一落地,根本不用闫玉提醒,戚四便大跨步冲过去,朝着那人狠踹了一脚,见没动静,转身就抄起门板拍向另一个人…… 苟住咬着最后一人的胳膊,死不松口。 他连刀都拿不住,只一个劲用左手去捶苟住的头。 捶的自己满手血…… 闫玉敲准时机,给他一棍子,正捅在他胸口,疼得他呲牙裂嘴。 戚四刚拍完人,都来不及确认死透了没,又跑过来,一把拽住这个北戎的腿,生生给他从马背上薅了下来。 苟住见机的快,赶忙松嘴跳开。 戚四一脚踢过去,人滚了好几圈。 紧追着砰砰两声…… 门板不堪重负,裂了! 戚四都顾不上自己趁手的门板罢工,他急匆匆跑回来,用苟延残喘的门板完成最后的“补刀”。 给刚刚不知死没死的家伙,狠狠的来了几板子。 闫玉:至此,戚四叔完成三杀。 她和苟住……勉强算是辅助。 刻意留下的三匹马,闫玉将缰绳捆在一起,栓在一处。 三匹活着的马,且来路正当,就算不能留下,卖掉也好啊! 一想到它们的身价,闫玉不由心头火热。 戚四似乎是觉得门板实在方便,又找到一家,利索的卸下来一半。 …… 闫玉带着戚四叔大杀四方。 找到了自己的准确定位,和苟住的辅助做的越来越好。 闫玉在心里默默累积着:一两,一两,一两…… 似乎是意识到这个村子不好对付。 北戎跑了。 当村民们搜寻了数遍,确定村子里再没有北戎的踪迹,全村人都欢呼起来,他们从箭塔中走出,回到各自家中,清点家当。 闫玉远远听到村里的动静,依旧不动摇,跟着苟住往村外跑。 戚四也不知道她要干啥,不过跑就跑吧。 两个人一路追到村外,远远就看到几个北戎,他们聚集在一起,并不离开,而是守在路边说话。 闫玉面色凝重,示意戚四叔矮下点身子,两个人悄悄靠过去。 几个人马背上都驮着粮袋,不住朝一个方向张望。 闫玉立时想到一个可能。 他们在等人! 还会有北戎过来! 闫玉后退到彼此看不到的距离,急声道:“戚四叔,你背我,咱们快回村!” …… 罗村长听着各家来说损失的情况,庆幸道:“还好还好,抢走的不多……” “他们没走!” 戚四背着闫玉,大步跑来,气都不喘一下。 闫玉又道:“那几个跑掉的北戎不但没走,他们还在村外守着,像是在等人!”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他们等人?难道还有戎贼要来?” “怎么还有?” “怕什么,来多少咱们杀多少!” 卢师傅:“很有可能会再来人,之前满打满算四五十人,人太少了,北戎进村劫掠,少说也得二三百号人,不然他们咋带走咱的粮食。” 小安村人鸦雀无声。 闫玉在心里暗暗的补上这条。 所以,他们之前费尽力气对付的,不过是人家的先头部队,大概率是来踩点的,后头的正主,还没到呢。 她忧心的望了望天。 月光清冷,洒下澹澹光辉。 援军,到底啥时候到啊?! …… 援军,到底何时会来? 田大老爷也在心中暗暗想着,期盼着援军能快些赶到虎踞。 城外的情况越来越不妙。 不见援军人影,可北戎越来越多。 之前边军想要冲出城去,不想被北戎狗贼暗中埋伏,损失惨重,险些被杀进来…… “大老爷,外面情况不妙,您派人去哪里求援?靠谱不?怎么还不来?” 闫老二将闺女送出城,就不走了。 与其在官衙担惊受怕的等着,不如在这里待着,时刻掌握最新动向。 他现在城墙也上得熘,几次下来,有了些心得,只要小心些,注意点就没事。 再一个,北戎现在很少放箭了,只在他们想要冲出城的时候才会来一拨。 看似是想将他们困在城里,可城外集结的北戎越来越多,让闫老二这个没啥见识的,都意识到不对头。 这才跑下来询问大老爷。 第350章 攻城 田大老爷看了看,没有回答,而是急声命令身边下人:“速去请二老爷、三老爷来此!” 闫老二心里发毛。 明明北戎的攻势不勐,可气氛越来越紧张了有没有。 “大老爷,有没有可能求援的人出了意外,再派人吧!”闫老二建议道。 田大老爷沉声道:“边防失守,以致北戎杀入关内,虎踞有城可倚,依照往例,几处卫所会收复失地,集结兵力追剿入关戎贼,肃清乡间后再来驰援本城。” 闫老二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那是先收复边防,还是先肃清乡间?” “两者皆重,不分先后,只看情势如何,领将再行决断。”田大老爷面色凝重。 “那就是说,现在边军还没有腾出手来……”闫老二追问道:“大老爷觉得他们是因为啥被绊住了脚?” “若是已然开始清理戎贼,虎踞城外何以会聚集如此多人马。” 闫老二立时领悟了大老爷的意思。 边防要是夺回来了,境内的北戎被断了后路,只会是瓮里的鳖等着被抓,还会往虎踞这边聚集吗? 定然只会想着如何杀回去。 而且,如果边军有余力,派人过来说一声,哪怕是过不来,远远的喊两嗓子也行啊。 可这一点动静都没有,怎能不让人往最坏的那处想。 “大老爷,难道咱们只等着边军?为何不往别处求援?”闫老二问。 “你怎知我没有!”田大老爷闭了闭目,缄默不再言。 直到二老爷和三老爷匆匆赶来。 三位老爷一聚首,便开始激烈的讨论。 闫老二站的不远,听了个齐全,才弄清这里面的缘故。 大老爷认为北戎此次来者不善,不能寄望于求援信件顺利送出,要做好信使被围堵截杀的准备,再加上边卫迟迟没有动静,城外北戎动向也异常,局势越来越脱离掌控,他主张点燃烽火台,再求援。 其他两位老爷则不同意,说烽火台不能轻易点燃,一旦狼烟起,便意味着虎踞城及及可危,龙兴、凤鸣、永宁、谷丰、长平皆要派兵来援。 尤其是龙兴凤鸣两地,重兵驰援,便意味着边卫薄弱,极有可能被趁虚而入。 虎踞因临西州,若见烽烟,西州也会派兵过来。 兵马一动,粮草先行。 二府互援,是有默契,戎贼退去之后,这粮草是要补给人家的。 真到了那个份上,他们也不会不舍得,可,二老爷三老爷在虎踞的年头比大老爷要长,认为此次北戎来袭,还不至到点燃狼烟的程度。 信使可能会被截杀的隐患他们认同,认为可再增派人手,外出求援。 大老爷急了,让那两人上城楼向下看一看。 二、三两位老爷也不是那言虚的,上去就上去。 看过之后,下来又是一阵吵嚷。 双方各执一词,明显大老爷这边势单力孤,吵不过人家。 闫老二在旁边听着心里那个急啊! 他都忘了有这么便捷的传信方式。 不过二老爷和三老爷的想法他真的理解,若是闹了一场乌龙,情况没那么危急,虎踞点了狼烟,损失粮草是小,中了北戎的调虎离山之计那就糟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所以,这玩意,点不点还真得慎重。 可眼下如何判断城外的局势?! 他们被围的死死的。 正在几位老爷吵得忘我之时。 北戎,攻城了! 一支响箭射出,哨音划破夜空。 城内城外两方人马如同被摁下了战争的开始键。 北戎汹涌而来,顶着箭雨火石拼命向前跑,投掷的铁钩挂到城墙上,又被守城的边军用刀砍落,还来不及斩落下一个铁钩,又一个铁钩被抛上来,不巧钩到了他身上,下一刻,人就被大力拽下了城墙…… 另有北戎神射,挽弓射杀城上边军,一箭比一箭凶狠,随着战线不断向虎踞城推移,对弓手愈发有利,双方你来我往,死于箭下之人,越来越多。 北戎发了狠,拼着己方死伤,也要攻进虎踞。 虎踞这边亦不能束手就擒。 边军训练有素,一边往上堆人,一边将死去的同袍抬下来,运送箭失刀兵络绎不绝。 三位老爷哪里还有心思争辩。 “快,煮沸水,装罐!” “铁屑何在,与火油一同送上去!” “征召民夫,来此御敌!” 当当当当当…… 响锣又被敲起,这一次不是通报北戎来了,而是唤人来帮忙守城。 跑出来的人很多,很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有了城内百姓的加入,边军硬顶着北戎疯狂的攻击不落败。 但所有人心里都沉重的很。 因为北戎的攻城一直没有停下,仿佛无休无止。 二老爷和三老爷也没见过这种阵仗,终于下定决心。 点狼烟! …… 小安村严阵以待! 闫玉顾不得她这个年龄所言是否过格。 眼下这般,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集中在一两处箭塔并不可取。 里面全是人,行动甚为不便。 箭塔上可站立的人是有数的,其余人手中有弩也上不去,是极大的浪费。 五座箭塔人员均分,才最合理。 彼此之间可以互相配合,形联动之势。 但若只靠这五座箭塔也不行。 必须有人在外策应,否则一旦他们被围,就是死路一条。 所有人家的驴车骡车包括闫家的牛车都动起来。 运粮食,运木头到每座箭塔。 前者是为了最大程度保住更多的粮食。 后者是因为竹箭不够用,只能各自带好家里的菜刀镰刀一类,现削…… 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 他们已经尽量收集散落在地上的箭,但一想到北戎可能来的人数,还是觉得远远不够。 所有人家的木板都被卸下来,一个不落。 小安村人发现门板真的太好用了,能挡箭,能挡刀,关键时刻还可以连人带门板直接扑过去。 压不死他,再捅死也是一样。 之前的战斗,他们收获了不少刀弓,分发下去之后,小安村竹弩不够的窘迫得到了极大缓解。 门板在前,竹弩与强弓在后,每支队伍最少配两把刀…… 闫玉表示满意,这就是目前小安村的最强配置。 第351章 报信 胡大伯和胡二叔必须分开,这两个人在一起不免浪费。 闫玉决定让胡大伯依旧守着村中心的箭塔,胡二叔跟戚五叔组个队,戚大伯依旧留在北方的箭塔。 童子军俨然成了箭塔上的主力。 这一点闫玉坚持己见。 好在之前因竹弩分配小安村比试过一场,孩子们的箭术到底如何,都是大家亲眼所见,反对的声音很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再加上戚四叔这个刚刚拿下无数人头的战神站在她这边。 闫玉调动全村还算顺手。 以西边箭塔为起始点,呈扇形分部隐藏直至村中心箭塔。 为了掌握更确切的情报。 闫玉将猫猫带在身边。 让驴子去守着她娘。 …… 戚四看了一眼小二,见她还蹲在地上和猫猫玩耍,不敢大意,转过头来继续盯着西边。 从背面看,闫玉是何等的悠闲。 别看正面,看正面这就是个整张小脸都皱巴在一起的小愁孩。 她让猫猫搜索方圆百里内携带武器的人。 然后报数。 好家伙,竟然给她整出八百多…… 她忧心的敲了敲猫猫的脑壳,这毛孩子是不是系统错误了…… 确定了两遍之后,闫玉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 又给猫猫下指令,让它在地上用指甲扎洞,一个洞代表十个人,将方位标出来。 猫猫任劳任怨的绕着代表小安村五座箭塔的小石子转动,每次停下,就伸出小爪爪,在地上扎扎扎…… 闫玉看完之后……更愁了! 村子边上只有一个洞,是她和戚四叔观察到的十来个逃出村子的北戎无疑。 西边是虎踞城和卫所的方向,她防备的重点也在这里,却只有三十二个洞洞,这三十二个洞目前的位置挺奇怪,偏西北方。 但从猫猫实时更新来看,是朝着他们村子在移动没错。 让闫玉纠结的是那剩下的五十多个洞洞。 所在的位置让她犹疑不定。 四十二个在河对岸,永宁境内。 剩下的十余个在大石桥那边,谷丰境内。 闫玉的空间感相当好,猫猫也不是随意扎洞,现在地上所示的这些位置,大部分洞洞集中在官道要道,小部分在虎踞直线通往永宁和谷丰的路线上。 就这个时间,这个位置,说是永宁的兵谷丰的兵,就问她信不信?! 那……必然是不信的! 所以,这些多半,不,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北戎无疑。 这帮戎贼,心眼够多的,守着虎踞连通两城的要道他们要做甚?! 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闫玉有理由相信,如果虎踞派人前往这两城救援,八成是没戏了…… 真的,这一刻她好想哭。 如果没有援军,他们咋整? 西边那三百多个贼子马上就要杀来,附近还蹲着五百多,距离村子不远,想来顷刻便到。 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们村子没有向外逃。 就这,能跑到哪去? 闫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慌也无用,不争会死,争一争许是还有一线生机。 首先,他们需要援军! 这点是重中之重。 既然现在判断求援的人可能被北戎埋伏,切断了城与城之间的通信。 那就重新连上! 别人很难做到,但是她能! 确切的说,是苟住和驴子能! “谁?!” 戚四看到一个人影晃过来,忙将门板竖在小二身前,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闫玉:…… 从侧面伸出小脑袋。 等看清了来人,闫玉有些奇怪。 “康爷爷?” “咳咳……”因着走的急,康老头连咳带喘了一阵,才说出话来:“虎踞往永宁和谷丰求援的路应该被截断了,信使多半遭遇不测,没有援军,虎踞城和边卫多半顾不上我们,现在最好走水路往谷丰求援,令伯就在谷丰,不会置之不理,只要谷丰派兵,小安村危难可解……” 他顿了顿,又道:“再让谷丰派人往永宁报信。” 闫玉都惊了。 这是什么神人? 她是有猫猫给她开挂,才能根据人的位置分布来判断局势。 可这老头,躲在箭塔下面的地窖,听也听不到几耳朵,就这么笃定? 可,没错,他说的全对。 不但对,还给出了解决方案。 走水路确是最优之选。 盲猜就能判断出谷丰那边的北戎少些,委实厉害! “康爷爷有心了,我这就找人去报信求援。” 康老头也不知这个闫家小二,是真的放在心上,还是随口应付他。 他只是不甘心。 小安村有意修箭塔,围高墙,若都成了,有何可惧? 可箭塔有了,围墙……唉! 小安村还敢私下铸兵,胆子不可谓不大,可和活命相比,这算个甚。 若有铁铸箭头,以这村子里孩子都能上阵杀敌来看,守住村子希望很大。 可……终究还是差一口气,就差这一口气! 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到底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他们的造化啦! 康老头栽栽歪歪的走了。 闫玉让戚四叔背她去找二铁哥和三铁哥。 报信这么重要的事,别人去她不放心。 “二铁哥,你往谷丰城去,到了以后找我大伯,就说北戎杀来了,虎踞被围,村子遭袭,水路应该安全,官道上可能有北戎伏兵。” 她特意叮嘱:“用我家的筏子。” 苟住已经先一步入水,就等二铁哥到位啦。 要是二铁匆忙之间没有用她家的木筏也没事,苟住会让他知道,不听她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翻筏子体验一下二铁哥…… 二铁重重点头,二话不说便往河边跑。 “三铁哥,你往永宁城去更难一些,不能走官道大路,连大石桥那边都不能去。” 闫玉神色郑重,快速说道:“要先撑筏过河,到了对岸后,再骑我家的驴,贴着山边边走,安全起见,绕一段路,从东门进,若是守城的官差不让你进,你就报虎踞城大老爷的名号,说你是从虎踞授命而来!” 三铁知道轻重,拍着胸口保证道:“小二你放心,这一路我必小心再小心,仔细思量该如何叫开城门!” 闫玉目送他离开。 心道: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99mk.infowap.99mk.info /82//.html 第352章 城破 响锣声传遍虎踞,闫向恒心焦如焚。 他左思右想,还是不能在此苦等,拿上自家车架上常备着的木棍,就往衙外走。 梁满山没法子陪他过去,又劝不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不留神就被他跑了出去,咬着牙槽在官衙门口直跺脚。 “叔!叔!”闫向恒一口气跑过来,找到了帮忙调度沸水送上城墙的闫老二。 闫老二刚给这一波来帮忙的人排好顺序,见大侄子过来,气得直瞪眼。 “你过来作甚,不是让你在官衙好好待着么!” “叔,我担心你,城里响锣敲个不停,喊人来城墙处帮忙,我又不似梁叔父身上有差事,与其在官衙空等着结果,不如来此帮忙,是生是死,总要奋力一搏!” 闫向恒将木棍往地上一拄,瞧着十分有气势。 “说得好!”田大老爷喝赞一声:“我辈当如是!” 闫老二:坏喽! 之前扯的谎,这不露馅了么。 不过转念一想,那算个啥,都到这步田地了,爱咋咋吧…… “唉?”田大老爷手指着闫向恒反应过来:“你……你不是出城去了吗?” 闫向恒指指自己,向左右看看,确定身边没有旁人。 大老爷是说我? 闫老二:“大老爷,这个时候就不要计较这些了,咱的狼烟在哪?咋看不见呢?那么难点吗?还是离着远?” 田大老爷去看烽火台的方向,眯起眼眺望打量:“看!就是那里,点着了!” 看到夜空中渐亮的火光,田大老爷心中很是复杂,以眼下的情形判断,狼烟没有错点,可,他们真的能等到援军吗? “快上人,兄弟们要挡不住啦……噗!”城楼上一个兵卒刚朝下面大喊,便被后面爬上来的北戎背刺,吐血身亡。 虽是那北戎也很快被杀掉,可城楼上赫然出现了好几个口子,越来越多的北戎爬了上来,开始和边军争夺城墙上的立足之地。 情势急转直下! “快,让二老爷三老爷回谷仓去,守好谷仓!”田大老爷临危不乱,从装军械的竹篮里,抽出一把刀来。 向前走了几步,就守在楼梯处。 “父老乡亲们!眼下是我虎踞生死存亡之时,若让戎贼进城,定是尸横满地,血流成河! 不能让他们进城,我等一定要守住啊! 守住这道城门,便是守住我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 吾等,誓死守城!” “誓死守城!” “誓死守城!” “誓死守城!” 边军最先响应,士气激发,随后百姓跟随,声音越来越大。 一时之间,虎踞一方战意盎然,竟压过了敌人,将城墙上的北戎肃之一空。 怎奈,连续不断的作战,边军渐显疲惫,夺回城墙这一瞬,只稍稍放松心神,便又被北戎抓住机会…… 两边又开始你来我往,城墙上的争夺战,越来越激烈凶险! “恒儿,你看那个狼烟,清楚吗?是不是火小的原因,我怎么看不真?”闫老二没有别人问,只得抓着大侄子问。 “叔,狼烟一起,烽火相传,咱们这里点燃之后,要一处一处传递,才能将消息传出去。”闫向恒紧张的为他解释道。 “什么?!”闫老二勐地转头看城墙,下一刻又转回来看那狼烟。 “要是中间有人没看到呢?或者没有立时看到,中间延误了时间,那我们……” 闫向恒握紧了手上的木棍,道:“叔,我过去帮忙。” 田大老爷都逮着那掉下来还喘气的北戎疯砍,他怎么能在此干看着。 “你给我回来!”闫老二死死拽着他。 这是逞英雄的时候么?那边北戎和边军都杀疯了。 边军若能守住城门还好,一旦门破,大侄子离的那么近想跑都跑不了! 他大哥可只有这一根独苗! 说什么他也得给大侄子护好喽! 他举起手中的竹弩,又颤抖着嘴唇放下。 非是他不愿,而是他不能。 这一把竹弩闺女只随便配了二十支竹箭带来,若在此处放空,后面怎么办? 他学着田大老爷的模样,从竹篮里抽出一把刀来,想了想,又抽出一把递给大侄子。 “拿着。”他怕大侄子误会他的意思,郑重道:“防身!” 又加了一句:“棍子也别扔。” 惨叫声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近,还有北戎狰狞刺耳的喊声,以及那些呜哩哇啦的外族语…… 闫老二眼见北戎从城墙上杀到了楼梯上。 盛装沸水的瓦罐已然彻底运不上去了。 边军节节败退,再也攻不上城楼。 反观北戎,得势猖狂。 有一人从楼梯上跳下来,直接扑杀到田大老爷跟前,忠仆相护,田大老爷趁机一刀结果了他。 闫老二刚刚松了口气。 可转瞬,那忠仆便被另一个北戎一刀捅进心口…… 大老爷措不提防,呆愣当场。 闫老二下意识举起竹弩,射! 一支竹箭准准的扎在那北戎的眼窝。 田大老爷醒过神来,一边喊,一边将刀狠狠的捅进那人的肚子…… 那人吃痛反击,也反手划伤了田大老爷的胳膊。 闫向恒果断冲了出去,用手中的刀割破那北戎的喉咙。 田大老爷抽刀出来,鲜血顺着刀身滴落。 “城破啦!快逃命啊!城破啦!北戎杀进来啦……” 还不等田大老爷有所动作,便被闫老二一把拽住,疯了一样的跑。 “恒儿,快,跟我跑!” 闫向恒这一刻超水平发挥,有老鼻子的眼力见了。 竟然还知道帮着他叔架着大老爷跑…… 田大老爷被这两个人挟持,手里的刀都跑丢了。 “快放开本官,放开我!哎呀!你们……闫二!放我回去!胡闹!胡闹!”喊到最后嗓子都喊哑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闫老二知道田大老爷要回去干啥,他刚才都喊口号了,要誓死守城…… 他也不知道为啥要拉着大老爷跑,脑子都来不及细想,手就直接上去拽了。 “你回去干啥你……”闫老二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夺命狂奔一边狠狠吐槽:“城都破了,你一个老头子回去干啥,除了白白送死,那城门你能夺回来咋地!” 第353章 房顶 田大老爷有片刻发懵,可也知人情急之下会口不择言,暂不与这闫二计较。 “本官为任虎踞,守牧此方,岂可擅离职守,只想自己死活!” 田大老爷义正词严:“这一城的百姓,谁都可以逃,只我不能逃,若有人要死,便让本官先尔等赴死!” 闫向恒大受震撼,心神为之颤动,脚下不自觉的放慢少许。 闫老二喊道:“停,停下!” 三个人站住脚。 田大老爷正在整理衣衫,准备以最好的面貌回去慷慨赴死。 死,也要死的体面!有尊严! 闫老二却是一边喊闫向恒帮忙,一边上手扒田大老爷的官服。 “差点给这事忘了,还穿着这身不是活靶子么。” 像是看出大侄子的迟疑,闫老二恨铁不成钢:“犹豫啥,快点帮手。” 他这一吼,闫向恒赶忙动手。 “闫二,快住手,向恒,莫听他的……”田大老爷急的满头汗,不断挣扎着,还不忘劝说二人:“你们快自己逃命去吧,别管我,哎呀,听我一言,我与你们不同,不能走!” “大老爷!”闫老二怒吼一声,将脱下的官服往地上一甩,“您就别折腾了,乖乖和我们走,再耽搁一会,北戎就杀过来啦,我们叔侄的性命眼下就在您老手上,您要是想让我们死,尽管再磨蹭!” 嘿!我这爆脾气! 当个好官就必须得送死吗?咋地,除了死就没啥能证明自己的了? “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大老爷三思!还是留待有用之身以图后事吧!”闫向恒在旁边小声劝道,还将地上的官服拣了起来。 闫老二生气道:“你拣它干啥,穿上这个北戎不得盯死咱!” “叔,这不能随便扔。”闫向恒小心翼翼道:“我给收着就是。” 他麻利的将大老爷的官服捆在自己腰间。 心说他叔大概率不知道这官服的重要性,更关键的是,没有多的,弄丢了可不好补。 田大老爷被这对叔侄弄得哭笑不得。 官服一脱,他冷飕飕的,不能穿,系在他身上也好啊…… 三个人继续跑,可不敢停下,清晰的马蹄声,仿佛就在他们身后,催命似的。 田大老爷似乎放弃了挣扎,随着他们闷头跑。 “叔……咱去哪?”闫向恒喘着气问。 田大老爷更是不堪,上气接不上下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官衙!” 闫老二将人一直拽到官衙,整个人都在抖,他本就不是个身子骨强壮的,自己跑都费劲,何况还要拽着一个岁数不小的大老爷。 大老爷:你礼貌吗?我也就比你哥大几岁…… 眼见大老爷回来,官衙里的人都惊喜万分。 值此慌乱之时,大老爷的出现,如神针定海,让他们心中安稳许多。 可却没想到,发号施令的不是大老爷,而是闫二。 闫老二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什么都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怎么能活下去! 之所以要往官衙跑,因为这里是虎踞城中他最熟悉的地方。 “关门!上锁!”闫老二语速极快:“有梯子吗?快点找个梯子!” 田大老爷还在捂着胸口喘,用手指着他,哆嗦着还是说不出来。 众人一见如此,心想,大老爷这是说都听闫二的? 赶紧忙活起来。 关门的关门,找梯子的找梯子。 梁满山跑了过来。 “怀安兄……” “满山,官衙里的人是不是都在这里了?” 梁满山:“是,全都在此。” “上梯子,爬到房顶躲起来。” 闫老二找准房顶,扶着梯子,就推着田大老爷,让他先上去。 田大老爷被赶鸭子上架,颤颤巍巍的站到房顶上。 “闫二,你要做甚?” 总算是喘匀乎气了。 闫老二不答他,先让大侄子上去,然后是自己,梁满山在他后面,还有其他人,有样学样,用另一架梯子爬上来。 官衙房顶瓦片的年岁有的比田大老爷还大。 怎能承受如此重负! 噼里啪啦的碎,一不小心就踩空,身子歪歪,险些掉下去。 “你们几个,往别处去,也找这样夹在两个尖顶中间的房顶,趴下别动弹就没事,别忘了给梯子收上来。” 官衙屋顶上不止有老瓦片,还有杂草。 真是坚韧的生命,这都能活! 不过也多亏了它们,还能帮着他们遮一遮身形。 本就是视野盲区,也是晚上,北戎暴力砸开官衙,还真没抬头往上瞧一眼,打砸了一圈,发现真是无人,官衙里又没什么油水…… 闫老二听不懂都是知道这帮王八羔子是骂骂咧咧走的。 人一走,闫老二紧绷着的身体松懈下来。 整个人瘫成一片。 “叔,他们走远了!” 闫向恒大着胆子起身,猫着腰小心的在房顶上挪动。 所谓站得高望得远,即便夜色沉沉,他还是看到了那些骑马离去的北戎。 “往哪边去了?路上可有进人家杀人?” 闫向恒:“没有进哪里,直奔东边去了。” 田大老爷和闫老二心中同时想到:那是谷仓的方向。 闫老二觉得北戎真的是将虎踞研究的透透的! 官衙人家知道在哪,谷仓人家还是一找一个准! “我等应速速增援!”田大老爷沉声道。 闫老二翻了个白眼,就他们现在这些人,能增援谁。 虾兵蟹将三两只,往北戎身上撞就是送死。 “那谷仓墙高门窄,守卫也多,北戎还不敢放火,一时半刻他们还攻不下,大老爷还是想想,怎么能让虎踞城里的百姓少死一些。” 闫老二思路非常清晰。 “他们就是为粮而来,在谷仓没被攻破之前,想来不会做多余的事,不过……一旦谷仓坚持不住,他们腾出手来就不好说了,留在家中是最不保险的,大老爷想一想,可有什么安全之处,能让百姓躲一躲的?” 百姓需要躲,他们也需要躲,爬上房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万一哪个王八蛋就爱往天上瞅呢。 这一下给田大老爷问住了。 他上任有三年,一时之间却是想不到虎踞城里哪里安全。 先更后改哈~ 下一更依旧在后半夜~明早看~~~~ (本章完) 第354章 该死 边卫还在战斗,战场已从城墙转移到巷战。 后者更加残酷,牵扯更多平民。 每个人在生死关头的选择都不相同。 有的人会选择逃离,希望越远越好。 有的人会待在他们认为能给他们足够安全感的地方,最常见的便是——家。 在虎踞城的城门被攻破的那一刻起,这座城便成了边军与北戎交锋的最后战场。 北戎是为粮而来没错。 为了抢夺虎踞城内的粮食,他们谋划多时,智计百出,打通数个关节,也付出了许多族人的生命,才有这一日的城破,才将这个试图用坚固的城防将他们阻隔在外的大城,狠狠的踩在脚下,予取予求…… 鲜血与死亡,轻易拨动了他们名为‘人性’脆弱的心弦。 在虎踞百姓称之为家的地方,北戎挥舞着屠刀,在暗夜之中狩猎每一条鲜活的生命。 失败,用鲜血来祭奠,胜利,同样需要这妖艳的血色来书写! 闫老二想错了! 北戎仍旧没有攻下虎踞的谷仓,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做闫老二口中“多余的事”。 虎踞城内,宛如炼狱。 当黑夜再也不寂静,有的只是惨叫与撕心裂肺的哭声,神经质的疯笑和戛然而止呜咽在口中的“救……命……” 窒息的感觉会将每一个人逼疯。 闫老二也不例外。 他之前所有的谨慎,避祸的思维,明哲保身的理智,一定要活下去的信念,在不停的崩塌……越来越快! 呼吸越来越急促,不止他的,还有房顶上的每一个人! 难以抑制的冲动,泛红的双眼,咯吱作响的牙齿撕磨声,都在说明一件事: 他们的血,不冷,热的像岩浆,滚烫! 梁满山的手放在梯子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闫老二。 “怀安兄,咱们拼了吧!” 闫老二的神经在巷口爬出来一个形似女人的身影,被一个北戎怪笑着一点点拖拽回去后,彻底崩断! 他仿佛能听到指甲在石板上刮划的声音…… “王八蛋!王八蛋!该死,都该死!你们该死!”他豁然起身,根本忍不了从梯子爬下去的时间,直接在房顶上跑。 瓦片随着他的身形不断掉落。 在那北戎诧异抬头的瞬间,闫老二,射出他饱含愤怒的一箭! 一箭——封喉! 随着他的动作,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他们不管不顾的冲过去,状若疯癫,睚眦欲裂。 一个个跳到街上,扑向目之所及的北戎,使出吃奶的力气,挥舞着手中的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砍死他,砍死他…… 这几个北戎万万没想到,现世报就在眼前,从天而降! 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这么死在乱刀之下。 闫老二用仅剩的一点理智让自己蹲下。 不能站着,站着太显眼…… 刚才射中了? 真准! 咋射的来着? 算了!那不重要。 反正不是他苦练能练出来的准头…… 只听扑腾一声,哗啦啦瓦片落地,摔的稀碎。 他僵硬的看过去,就见他大侄子嘴巴长大,目瞪口呆,一副万万没想到的模样。 闫老二心里嗤笑,这算啥,我闫二,早不是那个胆小懦弱的闫二。 杀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杀该杀之人,他只有一副硬心肠,绝不会手软! 如果腿能不那么软就更好了…… “叔,大老爷……大老爷……”闫向恒手指着那房顶漏空的一块,咽了下口水:“踩空,掉下去了……” 闫老二:…… 一个省略号都不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再追加一个。 闫老二:…… 他忙过去,透过那洞口往下面瞧,沙哑着声音询问:“大老爷……大老爷,你咋样?” “我没事。”下面传来大老爷低沉的声音。 梁满山手忙脚乱的将梯子放下去。 几个人赶忙顺梯子下来。 一番查看后,庆幸无比。 大老爷没什么大事,腿啊腰啊都好着,就是人吓了一跳,外加用手伏地,胳膊有些错位。 这里没人会正骨,更不敢随意给大老爷尝试。 只得先忍着。 若是有命在,日后再看大夫不迟。 要是命都没了,胳膊好不好都不重要了。 给大老爷扶出来,再给刚刚怒气上头跳下去的兄弟放梯子让他们上来。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从那几个北戎刀下险险逃命的百姓。 闫老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被拖拽的影子,心中默然。 “闫二,虎踞城内最安全的地方,除了谷仓,不做他想。”田大老爷缓声道。 闫老二深以为然。 官衙的格局其实也不错,可谁叫虎踞穷呢,官衙里里外外败落的掉渣。 谷仓就不一样,那高墙和城防的标准一样,易守难攻,的的确确是个好地方。 就是去不得。 梁满山突然开口道:“我看从高处走很好,北戎想不到,我们可突然跳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闫老二想说,虽然高度不算很高,可一个不巧,是会崴脚的…… 他看向满脸肃容,眼中燃烧着灼灼火焰的衙役们,握紧了手中的竹弩。 “那就从高处走,能救下几个是几个,城内还有边卫,还有反抗的百姓,我们还有机会,狼烟点着,援军一定会到,我们只要坚持到那一刻……一定要坚持到那一刻!” 闫老二重新爬上房顶,后面跟了好些人,连刚刚被救下来的百姓都咬牙跟了上来。 还有……田大老爷…… “大老爷,您在这等着,咱们救了人会告诉他们往官衙来,北戎之前搜过这里,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来,万一他们来了,您……就带他们上房顶,或是有那种不用的枯井,躲在里面也安全……” 大不了以后在全城的水井找人。 如果有以后的话。 …… 闫玉决定主动出击,先将村外那十来个北戎干掉! 敌人实在太多了,不能等他们集结完毕。 她让猫猫扫描一下北戎所带箭羽的数量,得到一个非常振奋人心的结果。 北戎的箭,果然剩的不多了。 他们围困虎踞所需甚众,外面那十几个人,还有即将到来的三百余人,刀多弓少,箭更少! 第355章 闫玉你行的 胡二停在一棵树下,这个距离足够了,再近没必要。 他盯着戚五的动作,就见他非常努力让自己的脚步放轻再放轻…… 心里真是捏一把汗,不是担心戚五,而是怕过早弄出动静,让这十来个北戎有了知觉。 小二可是说的清楚,他们的箭塔就立在村中藏也藏不了,来人就能看见,可村子里有刀有弓弩这个事,只要让这些人闭嘴,后来者不知根底。 而他们事先有准备,一个有意,一个无心,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所以,他胡二的任务就很关键,不管是射人还是射马,一定要将他们留下! 他和大哥,是村里唯一有两把武器的人,一弓,一弩。 竹弩配备了足够多的竹箭,用小二的话说就是不计消耗,无限供应…… 强弓来自北戎,只要臂力足够,射的比竹弩更远。 一阵疾风吹来,草叶卷飞,哗啦作响。 这十来个北戎也是真没想到,会有村子反向杀来。 戚四大跨步向前,挥起门板就是一个横切,削倒了距离近的二人。 戚五原本是想拍,见四哥这般能削俩,立时改了动作,第一个倒下,第二个反应快想要猫腰躲过去,可惜还是慢了一些,正好削在头上,当场就头破血流。 戚家兄弟一招见功。 悄悄摸过来的几伙人,立时来劲,挥不动门板还挥不动棍子吗,狠狠朝北戎的头颈处招呼,再不济也是腰和背。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成年男人全力一棍,下了死力气,谁能扛得住。 好几个都被打吐了血。 大家伙一哄而上,北戎只有一把刀,要同时招架五六个人,躲过了刀躲不过棍,还有那两扇威勐无比的门板,削谁谁倒,拍谁谁死…… 两个好不容易脱身的北戎抽马要跑。 早就爬上树的胡二,先射弩,再拉弓。 两箭连发,箭至人亡! 战斗结束的异常迅速! 小安村人拿棍子挨个敲脑壳,保证他们死的不能再死。 好些个推着手推车的男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将尸体扔上板车。 “大铁哥,可别往山上扔了就不管,最好能有人看着,要是引来了山中野兽叼走可亏,一个值一两银子呢!”闫玉叮嘱道。 “放心吧小二,我省得。” 大铁像他爹,性子稳,年岁不大,已经学的有板有眼,不似少年,倒像个小老头。 大家伙将四散开的马都抓回来,一并交给大铁,和之前收获的那些马一起安置。 闫玉再次确定了那三百多北戎的位置,急声道:“将土掩一掩,回到之前的位置。” 几个木棍来回刮土,两三下就再看不到马蹄的印记。 所有人往回跑,重新埋伏在预定地点。 不多时。 远处传来马蹄声。 闫玉面色凝重。 憋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错过什么,眼睛死死的盯着来处。 他们进村了! 乌压压的人和马,目的明确,直指小安村。 “拉!” 闫玉瞧准位置,大喊一声。 三根粗长麻绳瞬间紧绷拉起。 “啊……” 冲在前面的几列北戎翻了马,后面的人立时拉住马头,马儿或是扬蹄站住,或是向两侧骑行。 拉完绳子的少年,跑得飞快,飞奔着钻进西边的箭塔。 门板无缝衔接压上去。 几根棍子一顿敲,抽冷子还给一刀。 等还在马上的北戎反应过来,这些跌马的家伙已经死透透的。 “二十!”闫玉喊道。 就见小安村的汉子们果断收手,举着门板,拎着刀棍往后跑。 跑够二十步,停下,再次找地方隐蔽。 闫玉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节奏很好,闫玉你行的,行的! 似乎是防备再有绊马索的出现,北戎放慢了速度。 如此一来,给到小安村的压力骤然放大。 北戎一方已经意识到这个新村子的不同之处。 他们聚众而行,缓缓逼近。 …… 二铁拼命撑杆,一下又一下,木筏快得不像话,川流而下,连浪花都追不上它。 夜冷风寒,二铁冻得直打哆嗦,却不敢让筏子慢上一分,他身子冷,心头却烧的厉害。 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岸边,生怕将谷丰错过去,他只来过一次,还是白日,心里头不是不慌的。 木筏突地晃了一下,向岸边偏了偏。 二铁被冷风吹的脑子发木,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这附近的景物和记忆中的渐渐重叠。 这是……到了? 他赶紧将筏子往岸边撑,一靠岸,果然是谷丰! 二铁激动的浑身打摆子。 纵身一跳。 若是平时,他这一下,轻轻松松就能跳出老远。 可此时此刻,他全身都是僵的,这一跳,一只脚上了岸,一只脚落在水里…… 二铁将缰绳捆在树上。 不断哈气搓手原地跑。 将自己折腾的热乎些,这才狂奔起来往谷丰城跑。 …… 闫怀文正借着火光看大老爷的来信。 上书虎踞的秋粮也接连入仓,今年收成不错,田大老爷字里行间都透着愉悦。 还畅想了一番今年冬日虎踞百姓应是会好过许多。 提及天佑与恒儿入学之事亦是如此,不吝赞许之言。 最后言谷丰之事一切交由他权衡处置,若有人为难虎踞众人,可先避之,若行事过分,可自行归来,有他这位大老爷做主云云。 闫怀文笑了笑。 将信收起。 他走出棚子,不出意外的看到安小大夫还在苦读医方。 心中哑然。 自他将家中抄录的这本医方交给安小大夫那日起,安小大夫眼底的黑圈就再也没有消退过。 刻苦钻研之精神,比之临考学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小大夫舌战群医,拔得头筹,治病的药方两三日一改。 与药材存量及及可危相应的,是每天拉走的死尸越来越少。 谷丰的疫病,眼见遏制有望。 一切都是发生在虎踞派人来帮手之后。 灾民心明眼亮,又有大安村的人四处宣扬,一时之间,虎踞在灾民心中威望渐起,远超谷丰甚至永宁。 成了灾民最想落籍的大城。 他趁重新为灾民登记造册之时,对谷丰城大老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其允下灾民可重新选择落籍之地…… 第356章 退无可退 之所以未曾在上封信中对田大老爷言说,乃因灾民还滞留在此,一日不落籍虎踞,登记造册,便可能会有变故突生。 他不喜言之过早,待事功成,再分说不迟。 今夜值夜的是李头,听到声音,往来处细瞧,便见一个人影快速跑来。 人更近了些,等他看清来人,咦了一声,认出是小安村的一个小子。 这个时间过来,李头不禁在心里头滴咕,怕是有些不好。 …… 二铁找到秀才公,将小二让他说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讲出来。 闫怀文听完迅速抓住几个重点。 边防与虎踞至今没有消息传出来,反而是小安村来人报信,北戎此次来人不少,且在管路要道截杀信使,才使得诸城信息不畅。 天佑随着满山下乡收粮,小安村定是被北戎盯上无疑。 至于北戎为何会知晓,应是有潜伏的探子暗中报信,边防失守多半也与此有关,不然田大老爷三年修筑城防之功,何以会一朝尽丧,没有内应配合,外贼不会轻易得手。 个中缘由,留待日后细细盘查。 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尽快派兵! 闫怀文打定主意,便重新找了一副干净的口罩戴上,往城门方向疾行。 “速去禀报大老爷,北戎入关,虎踞失守,请大老爷速速派兵驰援!” 守城门的衙役一听,瞌睡一下就没了。 赶忙入城禀报。 谷丰城的大老爷来的算快。 与他同来的还有集结完毕的守城军。 闫怀文一眼扫过,便知大概人数,谷丰常驻的护城军千人以上,去掉一些伙头杂兵,正规军不足一千,眼前有五百左右,占了半数,还算厚道。 “烦请大老爷借我等几匹军马,赶赴虎踞救援。”闫怀文郑重请求。 谷丰城的大老爷对闫怀文有些喜欢,文人都是这个毛病,喜欢有学识,字写的好,办事得力,知情识趣的,闫怀文还占了一样大多数人没有的,长得好,风仪佳…… 要不是这位闫户书身前还有一子一女,且已长成,他都不介意他是个鳏夫,想要将自家庶出的女儿许配给他。 虽是庶出,也是他掌中之珠。 他有三子,唯此一女,自是心心念念想要为她配一位得意郎君。 这闫怀文,日后前程看好,一旦入了官场,便是鱼入沧海,鸟上青霄! “此事好说,本官已派人去永宁报信,闫户书切记不要心急冒进,且等一等府城援军,共同商议救城良策方好。” 闫怀文拱手施礼,领了这位大老爷的好意。 见闫怀文听懂了,谷丰城的大老爷唉声叹气。 旁边的文书见状,劝慰道:“大老爷不必忧心,援军一至,北戎自知不敌,即会退去。” 嫌弃的看了眼文书,这位大老爷不想说话。 看看,怎么差得这么多! 他一是暗示谷丰的城防军会以闫怀文的意见为重。 如此,他才有资格与府城派来的援军交涉。 闫户书毕竟是虎踞人,会更为虎踞打算,免得被人以大局为重压制,不顾虎踞失利。 就当,是他还那田大老爷派人来谷丰救助灾民的人情。 其二,闫户书村中来人报信求援。 据他所知,那小安村恰在永宁与虎踞中途,他这五百护城军,救下一个小村子……等府军的空挡大概就够了。 既不耽误军情,又能救助百姓,两者兼顾,何不为之? 他话中之意那闫怀文俱已知晓,才有施礼之举。 口中不言,记在心间。 可面前这个蠢货,竟是以为我担心北戎不退…… 北戎是最狡诈的群狼,目的达到,难道他们还会死战不成? …… 谷丰城的军马养的强壮高大,一看就是精心喂养出来的好马。 既是驰援虎踞,速度自是极快。 李头他们几个衙役,都是勉强才跟得上,可反观闫怀文,与为首的小将并驾齐驱,不落下风。 二人相距很近,一路在马上交流。 二铁被一名护军带着,离这二人不远,看得真切,那将军扔给秀才公一把弓,还有箭袋,秀才公都在马上接住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很快这弓箭就派上了用场。 当这支队伍发现埋伏在半路的北戎,便是秀才公拉弓射出第一箭! 快准狠! 一箭毙命! 这一箭惊艳了谷丰城这一支护军。 纷纷大声赞好! 歼敌几十数,闫怀文一个人就射死了六个。 谷丰护军愈发服气。 二铁感觉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 李头在后面和手下人叨叨:“这闫户书,真是能文能武,对闫家,以后得更客气些,咱大老爷赏识他,换了地方,谷丰大老爷还赏识他……” “不知虎踞情况咋样,说是被围,连来谷丰的路上都有戎贼埋伏……我这心里慌得厉害!” “哥几个,真有啥,这些援军咱指望不上,还得是咱自家拼命,赶紧填填肚子,别没力气,提不起刀,砍不动脑袋,说不得我那赔出去的私房这回就能赚回来,省得我那婆娘天天盯我像盯人犯,连顿痛快酒都喝不得……” …… 小安村的防线在不断退后。 没有闫玉的命令,箭塔之上,整个小安村,一支箭也没射出来过。 全凭下面的人举着门板、木棍、刀和北戎抗衡。 北戎视他们如待宰之羔羊,眼下的所有挣扎皆是徒劳,像是戏弄般,一次比一次冲的更勐,看他们狼狈应对,左支右绌。 他们拼着一股劲又杀了北戎几个人。 糟糕的是,几个门板承受不住箭和刀的双重攻击,一下破裂开来,被北戎抓住机会,伤了几人。 若不是旁边的人救援的快,门板后面的刀棍反应也及时,怕就不是受伤而已,而是要送上性命。 受伤的人被送到箭塔。 “退!”闫玉的嗓音不复清亮,暗哑了几分。 余下的门板迅速后撤,拉开与北戎的距离。 身靠箭塔,眼见已然退无可退。 北戎老早就看到这村中竖立的筒子楼,上面还有几个孩子不断探头探脑。 那下面只有一个入口,这村子里的人定是藏在此地。 第357章 来吧,战! 戚五撑着随时可能会碎裂的门板,挡在入口处。 其他人招架不住,纷纷往村子深处退去。 北戎兵分两路,一路依旧围着此地。 另一路去追击逃跑的那些村民。 胡二迈开双腿,三四个台阶一步,蒙头往塔上跑。 所有人都在等他到位,他不敢有片刻停歇。 “快,说我到了。”他努力平复着呼吸,让塔上的几个小子帮他传话。 “胡二叔上来啦!” 将身上背着的竹弩端到身前,强弓暂放一边。 王家的两个小子,大龙大虎,一个在他左边,一个在他右边,两人身边堆着一捆捆的竹箭和木箭,手上各捧着一把竹弩。 随时准备做胡二的上箭小兵。 闫玉已经快退到村中心的箭塔了。 村里受伤的叔伯们越来越多,北戎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全都压在戚四叔一个人身上。 闫玉愈发冷静。 躲在戚四叔身后,忽左忽右,木棍如蛇头,伺机而动,找准机会便朝人门面招呼,捅他个脸开花! 北戎……已经很久都没射箭了! 她听到了西箭塔传来的喊声。 后背亦终于靠在了中心箭塔结实的墙壁上。 闫玉目若寒星,嘴角翘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来吧,战! “全体准备!” 这是童子军进攻前的口令。 村中的每个孩子都能听懂,瞬间绷紧身体,反射性的检查武器,做蓄势待发之姿! “射!” 随着闫玉一声令下。 箭如雨下! 北戎人仰马翻。 未曾想到这村中有箭的他们吃了大亏。 如此密集的攻势下,人和马全都招架不住,乱成一团。 胡大和胡二是两座箭塔的灵魂人物,一人配三弩,射完一箭,直接递给旁边的孩子,不管是拿左边的还是右边的都随意,被拿走竹弩的孩子,会迅速给替换下来的竹弩上箭。 这才是闫玉说的——无限供应! 箭塔都是一样方方正正,又足够大,四个面都能站人。 如果是大人站上去,肯定没有孩子们的数量多。 童子军坚持不懈的训练,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大褒奖。 不管男孩女孩,大的小的,汗水没有被辜负,他们弱小的身躯不再成为危难来临时大人们的负担。 他们不但可以保护自己,还可以保护家人,保护村子。 人越长大心思越多,反而是小孩子,更专注,专一,专心做好一件事。 他们是走过逃荒路,眼见过生死的孩子啊! 当孩子们不再畏惧,当他们练出了胆量,强健了体魄,北戎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个骑着马活动着的靶子……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 射死他们! “小二,你要的铁皮棍子!” 箭塔里面递出两根包裹着铁皮的木棍。 是用她带回来仅剩的铁皮包的,实在是普通木棍太容易碎了。 闫玉自己拿一根,递给戚四叔一根。 门板已经彻底报废了。 他们在箭塔下,直面北戎,中间毫无遮挡。 终于有北戎反应过来贴着箭塔的地带是安全的,挥刀在头顶斩落竹箭,拼死冲了过来。 闫玉一棍子削过去,与那北戎手上的刀撞在一起。 当! 闫玉被震的手发麻,那北戎更不好过,虎口都崩开了,满手的血。 他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小不点,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小子,你不能活!”他大喊着不地道的关内话,刀锋自下而上撩起,若闫玉回防不及,就是被斜着劈开的结果。 戚四迈出一步,护在闫玉身前,手上的棍子稳稳的将那柄刀架住,一个用力,将其震开。 闫玉面无表情的从后面闪身出来,一棍子砸在他头上。 这一棍,她没有惜力。 包了铁皮的木棍更硬更强,结结实实砸上去。 脑壳迸裂! 有了新武器的戚四,如猛虎出栏。 敢于靠近箭塔之下的北戎,全都毙命于他和闫玉棍下。 而一旦有北戎想要拉弓射箭,便会被箭塔上面的小射手们重点针对。 但北戎实在太多,从上面往下看,难免有漏网之鱼。 一个北戎找到了射箭的机会,朝着最有威胁的戚四放出一箭。 闫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口中的小心只喊出了半个音,手中的棍子更是改不了方向,阻挡这一箭。 戚四猛地一扭身,堪堪躲过这一箭。 似是被激怒了,他大力将手中的棍子投了出去。 闫玉似乎能听见棍子破空的声音。 噗! 那北戎被这一棍捅了个对穿。 他不敢相信的低头看,还不等人倒下,戚四已经愤怒的冲过去,一把拽住棍子的一头,猛的一抽,抬脚就是一踹。 人被蹬出去老远,倒在地上,再也没动过…… 此时闫玉脑海中有一句话在不断刷屏: 这就是野兽的直觉!!! 戚四似乎忘记了箭塔上还需要射箭,几个跨步就冲了出去,一根棍子舞得虎虎生风,没有招式,没有方法,就前后左右抽打。 将北戎打的哭爹喊娘。 闫玉一点不撒谎,她离着戚四叔最近,眼见着他身上一阵阵的冒烟…… 这是身体高强度发力产生的热气,玄幻一点的说法,这就是斗气啊! 北戎不会傻傻的站在原地等着射箭,他们御马向两侧跑。 闫玉及时的喊了停。 两座箭塔上,除了胡大和胡二,其余人都停了手。 胡大和胡二在点射射程范围内的北戎。 箭塔内外等候许久的汉子们,如狼似虎的冲出去,他们的目标是还没有来得及跑掉的北戎。 闫玉蹲下身。 看看从西箭塔杀过来的戚五叔,挥舞着新门板,一步一杀…… 再看杀疯了的戚四叔,棍扫如龙,大棒教北戎重新做人…… 不由感叹:戚家叔伯,真战神也! “猫猫,还剩多少人?” 她不是很担心,因为那帮北戎好死不死的往北边跑了。 大概是想从山里逃。 可惜他们选错了…… 猫猫报数之后,闫玉起身,大声喝道:“回箭塔。” 所有人立时头也不回的往回跑。 给北戎整的一愣一愣。 下一刻,他们便感受到了世界最后的冰冷。 “射!” 嗖嗖嗖嗖嗖…… 直到地上再无能站立之北戎。 “补刀。” 闫玉冷声令下,自己先一棍子砸在旁边不知死没死的北戎身上…… 隐隐约约听到北边传来动静,闫玉转头看过去,双眸危险的眯起。 错别字先更后改哈~ 下一章明早看,你们懂得~(#^.^#)~ 想写出还算精彩的战斗画面,太难了,想的脑壳疼,也跟迸裂了似的~~~ (本章完) 99mk.infowap.99mk.info /104//.html 第358章 烧桥 闫玉先回家拿了肉干。 灵蛇肉干和普通肉干混在一起,分给门板队伍的叔伯。 拿到哪个算哪个,全凭运气,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公平。 戚四叔和戚五叔自然是另外的待遇。 每人给五块,够他们吃的饱饱。 胡大伯和胡二叔也有,连续射箭准头不失,注意力保持高度集中,也很累的。 战斗还没有结束,他们急需补充体力,应对剩下的敌人。 北箭塔的战斗已然打响。 闫玉一边撕咬着肉干咀嚼,一边快速往那边赶。 …… 北戎在见到山脚处这座箭塔门口守着的和之前那两个勇猛汉子如出一辙的高大身影时,内心是崩溃的,犹疑不定。 李雪梅却是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抬手就射。 小安村从北戎手里缴获的箭,带铁箭头的,有一半在她这里。 闫玉当时的设想是,北箭塔是村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他们真的挡不住,这里的人随时能撤到山里去。 山里野物多,尤其是夜晚,是大型动物活动频繁的时间,真遇上了,竹箭不太能射穿它们身上的皮毛,还得是铁箭,锋利! 连猛兽都招架不住,更何况是北戎。 李雪梅的铁弩威力更强,射程更远,几乎是一箭一个。 容嬷嬷在旁边帮她递箭。 李雪梅射箭不靠准头,不靠经验,靠的是她掌控课堂近三十年的强大直觉。 她看到人在动,就会敏锐的预判他的下一步动作,下意识的抬手射箭。 射箭并不频繁,有自己一套独有的节奏,却是越射越顺,酣畅淋漓! 大狗子小狗子一群更小的孩子,一点也不惊慌,稳稳举着竹弩,一箭又一箭。 更多的时候会射空,也能起到骚扰北戎的作用。 戚大一扇门板不动如山,凭谁也过不去他这一关,将入口守的密不透风。 北戎吃消不住,硬扛了一拨,往山中逃窜。 闫玉追来的时候,正看到入山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她站在原地,抬头向上望,看到她娘安然无恙,嘴角微微翘了翘。 “入山,追!” 闫玉想的清楚,此时不能放虎归山。 若北戎翻山而归,便等于是走了一遍通往小安村的山路。 这将是一个巨大的安全隐患。 必须将其扼杀在此刻! “小二!”李雪梅喊住她,母女两个四目相对,她便知她闺女主意已定,拦是拦不住的。 “带上铁弩!”作为一个母亲,她只能尽最大的能力帮助女儿,不拖后腿。 容嬷嬷快速下塔,将铁弩和一背篓的箭都交给闫玉。 闫玉接过来,轻松的将背篓背上。 将手上沾满血迹的包铁木棍交到了戚五叔手中。 戚五一点都不嫌弃它埋汰,憨笑着接过来,挥了两下,呼呼带着风,那点血腥气毫不在意,满意的不行。 掂了一下铁弩,闫玉扬起小脸,扯出一个她认为自己最可爱的笑容。 “娘,我们快去快回,放心吧!” 她顿了顿,扫了眼地上的尸体,对戚大伯道:“戚大伯,别忘了给他们补一下。” 戚大重重点头,随手拣起地上的刀,挨个捅…… “小二!” 闫玉又被大铁喊住。 “之前那些马还有咱村的牲口,都绑在山上,我和你们一起去。” “好!” …… 北戎生活在草原上,看星星识别方向犹如本能,所以他们不易迷路。 但在山里,茂密的树木遮挡了天空,所见的星空,只有头上的一角,他们只能依靠入山时的方向来走,尽力不偏移。 但事情哪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所以眼下,他们不是在往家乡的方向走,而是一路偏东,往河的方向去了。 罗三好奇的问闫玉,她是用什么方法追踪北戎?怎么一逮一个准? 闫玉半点不脸红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给出非常强大的理由:“靠鼻子,他们有人受伤,有血腥味。” 罗三恍然大悟,深呼吸闻了闻。 果然有淡淡的血腥味,只是他判断不出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闫玉努力让自己别笑。 憋着,一定要憋住。 鬼的血腥味,请闻闻他们自己,全身都是好么…… 她当然是靠猫猫啊! 猫猫就在她身后的背篓里,两只小爪子就是指路的明灯,找北戎的导航…… 这是最后几个北戎了,他们已经杀了好几拨,尸体都被扛了回去。 追踪队伍的人数在渐渐减少,却是越来越精简,目前剩下的都是小安村真正的猛士。 胡大目光一凝,拉满弓弦。 胡二也有了察觉,一拍旁边的大树,戚五就自觉的支起大腿给他借力。 胡二蹭蹭蹭上树,比猴子都溜…… 占据高位后,胡大先射一箭,紧随其后的是闫玉,最后才是胡二。 这仨人差不多承包了所有逃跑北戎的人头。 罗三看的眼馋,攥紧自己手上的刀,蓄势待发。 闫玉借着身形灵巧,和猫猫精准的指向,不断为小金库添砖加瓦。 猫猫突然喵喵叫起来,在背篓里十分不安的乱窜,爪子不断抓挠。 闫玉这一箭射偏了,好在胡大伯补了一箭。 最后一个北戎…… 终于解决了。 她知道这是猫猫在预警,有携带武器的人在接近村子! 是援兵还是北戎? 闫玉语速飞快道:“各位叔伯,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他们跑进山的大概就这么多,杀了这几百人,不知后面还有没有,咱们回去吧。” 众人没意见,扛上北戎的尸体,按照闫玉指的方向的下山。 他们早就领教了闫家这个小二,方向感不是一般的好,山里夜路都走得顺顺当当。 闫玉带着他们从沿河这一侧的山峰下来。 一行人归心似箭,脚程飞快。 当看到河面上升腾的火光时,闫玉像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 “那是大石桥……”她喃喃自语:“如果是援军,不会烧桥,只有北戎,只会是北戎,这帮该死的……王八蛋!” 戚四和戚五反应的慢,好一会才搞清是北戎在大石桥上放火。 桥未必能烧坏,但对岸的援军,一定会被拖住脚,过不来…… 两兄弟气得直喘粗气。 “小二,咱们怎么办?”戚五瓮声瓮气的问道。 闫玉白着小脸,急声道:“快些回村,防备北戎过来……” 与之前那群死鬼汇合! 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 战斗,就是要高潮迭起~ 是的,还没完,不过快了,虎踞那边写完,这一大段剧情就会告一段落~ 宅宅还是不够狠心,没有写出战争的残酷~o(╥﹏╥)o~小安村都没死人的说~唉,只能说咱看个乐呵吧,不要太纠结其他~ 后面大概会更精彩吧?宅宅会尽力哒~ 关于北戎的脑子:肯定是有脑子的,不然哪能祸害关州这么多年,我觉得这一系列都是基操,作为一个游牧民族,也不种地,完全靠放牧和打猎生活,没点脑子怎么填饱肚子,他们年年来抢粮,可不得使劲琢磨关州这边么~ 错别字依旧先更后改~ (本章完) /82//.html 第359章 可怜巴巴 “那是什么?!”胡大指着远处。 几个人定睛看去,就见半空中冒起火光,黑烟滚滚,将那一片的星空遮住。 闫玉瞪大眼睛:“是狼烟?!” 虽是问句,却几乎可以肯定。 是虎踞的方向,虎踞点了狼烟求援…… 所以,是因为这道狼烟,北戎才会放火烧桥吗? 他们斩断两城通信的计划失败,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那大石桥,不止是永宁城通往虎踞的必经之路,也是谷丰城通虎踞的必经之路。 如此重要,北戎怎会放过。 闫玉脚步不停,大脑在急速转动。 虎踞在她离开时还能支撑,偏偏在这个时候狼烟传来,肯定是有了什么变故,且不利于虎踞一方。 大石桥很关键,关乎永宁谷丰这两座距离虎踞最近的大城能不能增援虎踞。 夺回来? 不!没那么容易! 她若是北戎,单放火怎么够,定然会派人严防死守。 就算有熟识水性之人从水下渡河也不行,北戎守在岸边以逸待劳,想要上岸何其难。 要另开一条路,供援军过河! 她想到绑在渡口的十数个木筏。 将村中所有的木筏捆在一起连成一道临时通行的木桥,可不可行? 可行! 但人好过,马难行! 只能弃马过来,再从北戎手中重新夺回大石桥! 一行人好不容易跑回村子。 连气都喘不上一口,就被闫玉安排的团团转。 “胡大伯,你和戚四叔去河边的东箭塔。” “胡二叔,你和戚五叔去靠林子的南箭塔。” “罗大伯,你多找些人去河边渡口,将村里的木筏捆在一起,一直连到对岸。” “大铁哥,在村里再找找,还有门板没有,找到了就给戚四叔和戚五叔送去,多多益善,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卸车架上的车板!” 闫玉又抽调了不少箭塔上的童子军,分别跟着胡大胡二两个转移。 剩下的所有人都集中在中心箭塔。 “大家记住一点,如果戎贼再来,我们要尽量将他们拖在东、南两处箭塔下,杀敌放在后面,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进村。” 她担心没有戚四叔和戚五叔这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勐士,村中心的箭塔挡不住北戎的进攻。 “罗三叔,你的任务很重,不止要随时支援各处,还要保证罗大伯那处的安全,让木筏顺利连到对岸,这点很重要,和守护咱们村子,同样重要!” 罗三反应出来不对,“小二,那你呢?” 闫玉:“我得过河去,找援军!” 她得将人带到这边来,不然谁知道他们这里有木筏桥。 “太危险了!咱们换换,我过河去找,你留在村里指挥咱们!”罗三急切说道。 “……路上我还扔了铁皮,会先回去找了套在身上,能挡箭,你们都是大人,铁皮不够用。”闫玉打断罗三叔想要再劝的话。 “时间紧迫,各位叔伯还是紧着些吧,我先行一步,各位叔伯千万小心!”她郑重说完,果断转身离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一路飞奔一路喊着三宝。 不多时,三宝矫健的身姿出现在她面前。 她爬上牛背,拉好缰绳。 “三宝,过河,快!” 三宝感受到她的急切,甩开蹄子狂奔。 到了河边没停,直接冲进水中,游过河中心,纵身一跃,跳上岸边…… 闫玉突然福灵心至。 “三宝,停一停。” 三宝听话的站住。 “你多喝些水,灌满喽!” 三宝靠近河边,低头,将嘴伸入水中,咕噜噜的开灌…… 闫玉趁着这个时间赶紧在地上摆石头。 将猫猫从背篓里抱出来。 让她重新确定北戎的位置。 为了节省时间,这次是一百人一个洞。 猫猫扎的很快。 看着那距离村子近在迟尺的四个洞洞,闫玉握紧了拳头。 该死的,果然是想要和来小安村劫掠的北戎汇合。 不想,猫猫没有停下,继续在谷丰和永宁两个方向扎洞。 闫玉眼睛一亮,这可真是太惊喜了! 她的重点放在谷丰方向的五个洞洞。 最少五百人,足够了! 三宝灌满了水,晃晃悠悠靠过来。 闫玉重新爬上去,将缰绳缠在自己的胳膊上。 “三宝,展现你速度的时候到了,只要附近没人,开足马力!” 三宝哞了一声。 闫玉赶紧抱住牛头。 …… 闫怀文看到前面越来越眼熟的牛影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闫玉骑牛谨慎的靠近,在看清为首的那人时,激动到哽咽。 她不想哭的,真的,可是真的控制不住。 眼泪自己流下来,一点招呼都不和她打。 “大伯!”她呜咽着。 仰着小脸,想让没出息的眼泪快点回去。 闫怀文下马,焦急跑来,一把将她抱下来,上上下下打量。 “小二,你怎么在这里?!家里……” 闫怀文不敢问下去。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此时的他,在发抖。 闫玉强忍着眼眶的热意,快速说道:“大伯,北戎来了几百人,村里的叔伯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他们烧了大石桥……” 闫怀文恢复了冷静。 “边走边说!” 他将闫玉抱上去,翻身上马。 闫玉不能忘了三宝:“三宝,跟上啊!” 三宝哞了一声,以一头牛正常的速度,奔跑在军马之间,渐渐被落下,依然坚持不懈的追着…… 闫玉可怜巴巴的和大伯讲述这一日发生的全部。 前面都是一概而过,重点放在她对虎踞的猜测,和北戎不当人放火烧桥这件事上。 旁边的小将惊奇的看着闫户书家的这个二小子。 这么小,就敢独自一人跑出来找援军。 坐在军马上也不害怕,如此快的速度,还不老实,自己翻找水袋咕噜噜喝水…… 闫玉的嗓子要冒烟了。 见到大伯心里才安定,才想起找水喝。 “……大伯,罗大伯带着人将咱村子的筏子都捆在一起做了木筏桥,人能过去,就是马……” 闫玉故意混淆了时间,也模湖了前面已经有北戎饮恨在小安村这件事。 现在这种时候,想求得谷丰这些护城军的援手,要可怜,一定要非常可怜。 她努力的挤咕眼睛,糟糕,刚刚见到大伯那个激动劲过去了…… “大伯!”她扭身抱住大伯,将脑瓜顶留给他。 “呜呜呜……快点救救娘吧,还有大姐姐,村长爷爷,戚奶奶……呜呜呜!” 干打雷不下雨?不存在的,闫玉一边干嚎一边吐出点口水,因湿了大伯的长袍…… 第360章 一弓三射 闫怀文轻轻摸了摸小二的头顶。 发髻松散的歪在一边。 也不知这丫头知道不知道,她头上脸上衣服鞋子都有飞溅的血迹,不止是他,包括左右的谷丰护军,只要靠近一些,便能闻到…… 他家小二,是个内心强大的孩子。 刚刚初见那一刻,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还来不及收敛丝丝凶悍的气息,见到他这个大伯,委屈的红了眼眶…… 那才是真情流露。 可是现在…… 这件长袍得让小二帮他洗干净。 …… 一见点了狼烟,北戎迅速撤离。 但在离开之前,他们想为族人争取更多时间。 是以,他们打算去那个新村子和族人汇合,一方面有充足的人手继续在沿途拖延,另一方面是为了接应粮食。 可一到了这个村子,他们立时发现不对。 尽管小安村清理了战场,可浓重的血腥味,依旧残留原地。 这让他们意识到,之前来此的族人,怕是已经遇害了。 这个发现让北戎怒火中烧。 发了狠的想要攻进小安村,去一探究竟。 原本只有南箭塔受难,大家伙听小二的话,一味防守,只偶尔射上一两箭,将人阻拦在村外就行。 可在北戎发现这个村子的人竟然在河边用木筏连起一座木桥后,简直是戳了他们的肺管子。 临河的东箭塔一半精力要小心不被北戎冲上来,另一半精力要放在河边,用弩弓支援在河边干活的罗大一行人,箭塔上的胡大,恨不得自己能长出八只手来,箭塔下面堵着入口的戚四也承受很大的压力。 连续几个门板破碎之后,面前再无遮挡,一根包铁的木棍,就是他唯一的武器。 用血肉之躯守住入口,寸步不让。 便是他力气大,勇勐无双,可蚁多咬死象,数不清有多少刀朝他噼砍过来,从头到脚,阴险之极,专挑他难以回防的部位下刀。 戚四此时已是……伤痕累累。 却依旧宛如怒目金刚,不动如山! 罗三带人冲了几次,实在招架不住,又退回来,再咬牙硬着头皮往前冲! 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爹!戚四叔那边快顶不住了!咱们过去帮忙吧!”大铁看不清戚四现在如何,却能看到围着那箭塔的北戎特别多,特别特别多…… 从箭塔上面射下来的箭并不能够阻挡北戎接近,他们就堵在门口,而那里,只有戚四叔在守着。 罗大他们此时都在水里守着木筏。 只要有北戎敢上来,他们就用刀砍他们的脚。 北戎朝他们射箭,他们就躲在木筏下面。 那些北戎要是用刀砍连接木筏的绳子,他们就用竹弩狠狠射他丫的! 木筏桥已经连好,只等小二领着援军过来。 罗大他们已经在水里泡了好一阵子,一个个面无血色,身子都僵了。 “再等等……”罗大不住往对岸望:“小二就快回来了!” 他又道:“小二那孩子靠得住,一定会带援军回来。” 泡在水里的汉子们闷声应着。 闫小二这一战实在是给小安村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让大家产生一种错觉,只要信她的,听她的,北戎也如鸡鸭一般,想杀就杀,想宰就宰…… 秀才公将这孩子教的真好啊! 也不对,闫家三个孩子,只有小二这般机灵。 还有那把子力气,真是咱农家的好闺女! 看看吧,现在小二不在,他们就完蛋了,拿北戎一点法子都没有。 罗大又一次往对岸望去。 他用手揉了揉眼,抹了自己一脸水。 “大伙都望望,那是小二吧?是不是小二?” 水里的汉子齐刷刷的往一个方向扭头。 “看不清,但肯定是,是咱小二!” “小二回来了,咱们村子有救了!” 大铁抓着木筏,努力往对岸挪。 高声喊:“小二!小二!你找到……援军了吗?” 闫玉的耳朵瞬间支棱起来。 “大伯,你听,是大铁哥!” “大铁哥,是我啊!我和大伯回来啦!谷丰城的大老爷派兵来救咱们啦!听清了吗?咱们等的援军来啦!村子有救啦!!!” 闫玉扯着嗓子使劲喊,灌了一肚子的凉风也不在乎。 她给自己喊得有些缺氧,却还是担心大铁哥听不清。 “大伯,再快些,快些!”闫玉催促着。 闫怀文亦是归心似箭。 “驾!” 身体前倾,悬空弓立。 马头瞬间超出,一骑绝尘! …… 闫怀文先一步下马,将闫玉抱下来后,直接将缰绳一甩,连马都顾不上了。 只一眼,他便看出情势紧急。 取弓放箭一气呵成。 一支穿云箭,射向高空,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坠落。 射中一个正准备拉弓的北戎,正中心口。 刷刷刷,三支箭被他夹在指尖。 大力拉扯弓弦之下,手指因用力微微泛白。 反手横弓在前,目光冷凝如寒刃。 射! 噗!噗!噗! 对面三个北戎倒下。 闫怀文踏上乡亲们拼命搭出的木筏桥,木筏随着水流浮浮沉沉,很不稳当。 但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向前一步,便射一人。 迎面射来的飞箭,被他险险的避过,划破了他身前的长袍,恰是闫玉刚刚“哭湿”的一块。 “秀才公小心!”大铁在水里张着双手大喊。 闫怀文冲他点点头。 “无事!莫担心!” 闫玉在岸边急的直跳脚! 她大伯杀出去了,这些护军怎么不冲呢? 一个人多危险啊! 却不知岸边上这些谷丰护军纯熟是看愣了。 这位闫户书箭术很好他们之前已经见识过。 可没想到,他岂止是很好,能一弓三射,箭箭毙命,能做到的人,凤毛麟角!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无不是专精此道,苦练多年,方才有此绝技! 可这位闫户书是个书生,如此身份,便更觉惊艳! 军中崇拜强者。 一众谷丰护军看的热血沸腾。 为首的小将更是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护城军听令,点兵三百随我冲锋!” 谷丰护城军早已按耐不住,一听此令,一个个跳上木筏桥,腾腾腾腾……跑得简直要飞起。 嗷嗷叫着杀过去。 第361章 村子保住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闫怀文身先士卒,护城军气势如虹。 在将河岸边的北戎清空之后,立时便去解救被围的箭塔。 小安村的人一见到秀才公,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戚四便是如此。 他已满身鲜血,肚子空空,浑身疲惫。 见到闫怀文带着援军回村,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暖意,大喝一声,一棍子将面前的北戎全都扫开,拿出小二给自己的肉干,凶狠的咬着。 闫玉轻巧的纵跳在木筏上。 她身体轻,又久经训练,这点晃动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一边往东箭塔跑,一边对河中的众人喊着:“罗大伯,你们快些出来点火暖和暖和……” 罗大几人慢慢往岸上走,身体一出水,那冷风像是要一口气钻进骨头里,一行人浑身打着哆嗦,心里却是火热。 村子,保住了! 闫玉赶到的时候,闫怀文正在和胡大相互配合,射杀北戎。 两人像是在比赛似的,一箭一个,一箭一个,看谁射的更快,射得更多。 闫玉还来不及欣赏她大伯的英姿,便看到她戚四叔,那铁塔一般的汉子,浑身是血,歪倒在箭塔入口。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箭塔里面的人一时之间竟是拖不动他,冲出来几个人顶替戚四守住入口,剩下的几人一点一点将戚四往里拽。 一股熔浆血一直顶到天灵盖。 不断突突她,想要破颅而出! 闫玉身前身后看,终于找到一根棍子,拾起来握在手里。 小豹子一般冲过去。 棍子就是她的打狗棒! 扫走路上所有的挡路狗! “你们这帮土匪,强盗,混蛋,王八蛋!”她咬紧牙关,深觉自己骂人的词汇贵乏。 便一改风格。 “你们这些土鸡瓦狗!” 闫玉发泄似的大喊。 “挡我者死!” 她凶狠的将木棍砸在前路上的每一个北戎身上,不是抽腰就是断腿,硬生生砸出一条路来! “戚四叔!”闫玉痛呼。 看清了戚四叔的样子,她心痛的无法呼吸。 自责、内疚、一瞬间涌上心头。 闫玉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想知道戚四叔怎么样了?是不是…… 心里又怕的要命。 不敢问,不敢碰。 整个人僵在那里。 戚四睁开眼皮,看到小二好好的,扯出一个和往常一样,看起来有些憨的笑。 闫玉哇的一声哭出来,眼泪鼻涕齐出。 “戚四叔,呜呜呜!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哇啊啊啊……我去打死那帮混蛋,打死他们!呜呜呜……” 戚四努力撑着坐起来。 从怀里掏了掏,遗憾的住了手。 没有肉干了。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好饿…… “小二。”戚四说的很慢:“你别急,等戚四叔垫垫肚子,咱们去打死他们!” 语气坚定又认真。 明明像是哄孩子的话,可闫玉知道,戚四叔不是哄她。 戚家三位叔伯单纯憨厚,他们惯着她,纵着她,对他们家掏心掏肺直不愣登的好。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闫玉哭得更凶了,稀里哗啦! 给自己的小脸抹成一张脸谱,黑一块灰一块…… 戚四手足无措的哄着。 “小二,不吃也行,戚四叔不饿,咱们这就去!” 闫玉哭的直打嗝。 一边哭一边往外掏她的存货。 “戚四叔给你吃,我家还有,你使劲吃,吃的饱饱的!” 她将肉干一股脑塞过去,然后和周围的村人一起检查戚四叔的伤处。 后背没有伤,刀伤都在前面,胳膊腿上都有。 有的深有的浅,太多了,难怪戚四叔像个血人。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将眼泪咽回去。 “我去找戚五叔过来帮忙。” 伤口要尽快处理,得赶紧将戚四叔送到崔郎中那。 戚四叔这个体格,好几个人才能抬动,眼下又没有担架,找戚五叔来背是最快的法子。 闫玉刚出箭塔,抬眼便看到大伯。 以及……一地北戎的尸体。 大伯身后是一群呼哧带喘的护城军,有的身上还挂了彩。 再看她大伯,长身玉立,单手持弓,衣袂翩翩,如谪仙人。 “你戚四叔如何?” “全身都是伤。”闫玉咬着嘴:“血流了不少,也不知还有没有没查到的伤处,我正要去找戚五叔,背他去崔郎中那看看。” 闫怀文松了一口气。 刚刚小二在里面喊的太惨,还能听到她嚎得震天响的哭声,他还以为…… 性命无忧,便是万幸! “小二,虎踞不会轻点狼烟,我要尽快带人赶过去。”闫怀文远眺西北,眉宇间一缕忧色。 “我也去,大伯,带我去吧!”闫玉请求道。 “你留下,安顿村中。”闫怀文想要伸手摸摸小二的头,刚抬到半空,顿了顿,十分自然的将手中的长弓倒手,顺势放下,用衣袖掩住。 “听话,咱家此时不能没有主事之人。 此战,有部分北戎逃离,未能尽数剿灭,需严加防范,不可松懈。 大石桥处护城军已将火扑灭,最好有人留待桥边,一防北戎再次作乱,二则为府城军引路,道明情况……” “小二。” 闫怀文放轻了声音,低头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 “你做的很好……大伯心中,甚是欢喜。” …… 闫玉纵使再担心她爹,也知道虎踞的情况不似村中,仅凭一人之力,做不了什么。 更何况,村里头,真的离不开她。 满村的人眼巴巴的看着她,事事都想让她拿主意,连村老爷爷们都是如此。 想想受伤的叔伯们,尤其是戚四叔,她说不出要去虎踞的话。 只得打起精神一件一件安排,心里想着快些弄好,她就可以脱身了。 村里的粮食被北戎祸害了些。 好在他们没能带走,这点损失就不算啥。 闫玉安排了人轮流在箭塔上值守。 又让村里的婶娘在大石头支起了大锅,熬粥分予众人。 中心堆着火堆,火烧的旺旺的。 村里人团团围坐,谁也不回家。 好像只有这样彼此倚靠,他们心里才会安宁。 闫玉叹了口气,这才晓得为何大伯说家里不能没有主事的人。 她娘劳累一夜,受不住,回屋休息了。 大丫姐要照顾一个孕妇,一个又被吓病了的小女娃…… 能出面的只有她。 第362章 答话 闫玉又又又从家里拿了肉干。 容嬷嬷给蒸好的,软乎方便撕着吃。 打算添到外面的粥锅里几个,特意嘱咐婶子们一定要撕碎碎的,熬煮到肉烂到粥里…… 吸饱所有肉味,榨干每一份营养才算物尽其用。 粥真的是个好东西。 在这不平静的夜里,一碗热乎乎飘着香味的肉粥能让人从身体到心灵慢慢放松下来。 带咸味的肉碎,和软糯的快要化开的米粒,融洽如一,治愈着惊魂后怕的人们。 一点点驱散冷夜的寒意。 剩下的几块是闫玉专门给戚四叔准备的,想来戚大伯和戚五叔不会因为这个吃醋,谁让戚四叔是病号来着。 戚四不这么觉得,虽然他身上包得像个粽子,但他觉得自己没事。 和北戎对着干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被划了几刀,可那时候就痛了那几下子,到后面,好像没啥感觉,印象最深的就是肚子饿,空空荡荡,打记事起就没这么饿过! 因为饿,身上也没了力气。 可现在他不停的吃不停的吃,肚子暖暖和和,感觉力气又回来了。 “戚四叔,这还有,你放在身边,闲了就吃。”闫玉摸摸他的头,很好,一点都不热。 戚四叔这身体,真是棒棒的。 “小二,你家的肉干真好吃。”戚四被小二摸头,感觉怪怪的,不过很快就抛到一边。 忍不住咬了一条肉丝,慢慢嚼着。 小二关心他,一遍遍的来看送吃的,这又带了肉干过来,戚四心里热乎乎的。 “戚四叔,你可不能不当回事,仗着身体好就不听崔郎中的话,我姑父让你喝啥你就喝啥,还有你这些天放开了肚皮吃,千万别再忍着饿,你流的血装起来得有一大盆,这都得多吃东西慢慢补回来,你放心,咱杀了不少北戎,能换不少赏银呢,放心大胆的吃。” 闫玉压低声音,小心不让旁人听见:“我家熬了老母鸡汤,等晚些我给你拿来,戚四叔,你自己喝,别告诉旁人。” 戚四的脸泛起红来:“小二,不用,我不……” 乡下人养鸡都是为了下蛋。 不是贵客上门,谁舍得杀鸡。 这母鸡汤他知道,他嫂子有身子的时候,他娘就给熬过,是专门给孕妇喝的,他怎么能和闫二嫂抢嘴。 闫玉是谁,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 小小声道:“我家喝不完那老些,北戎给我家后院祸害的不轻,鸡啊羊啊的……不吃才是糟践了,你听我的,好好吃喝养身体,等身体养好了,咱俩偷偷翻山去北戎那边,听说他们那牛羊多,咱俩去整两只回来,戚四叔,全靠你了,我可背不动。” 戚四立时勐点头:“放心,有你戚四叔呢,我背得动。” “别告诉旁人哈,这是咱俩的秘密。”闫玉一脸认真的嘱咐。 “不说。”戚四亦是一脸严肃。 闫玉笑眯眯走了出来。 她倒不是瞒着旁人,而是戚奶奶,戚奶奶家教太严了,她才来几次啊,她老人家就不高兴,背地里瞪戚四叔她眼尖都看到了。 戚奶奶也让戚大娘做了肉,可远远不够,崔郎中说戚四叔身上的刀伤有几处很深,又没有及时处理,血流的太多,得好好养着,吃好一些,不然会亏了身子。 戚家的所谓吃好,就是让戚四叔吃饱,偶尔加点肉,那哪能行,她亲眼看到戚四叔那时有多虚弱,箭塔门口那块地方,挖出来的土都能攥出血来,要不是有灵蛇肉干及时补充,戚四叔现在是什么样她都不敢想。 “娘,你醒啦!” 闫玉站得老远,不敢往前靠。 天知道她反应过来自己身上那个味的时候心里有多崩溃。 这样的她,和大伯同骑一马,偎在大伯怀里还半点不自觉往人衣服蹭,真的……好丢人! 孕妇的嗅觉更不能刺激,她还是远着些的好。 “府城的援军来没来?”李雪梅问道。 她刚迷瞪了一会,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也怕自己睡过去没听见动静,是以醒来便和闺女确定。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孩她爹还在虎踞,她大伯虽然过去了,可只要人没有回来,她这心就一直悬着落不下来。 “娘你才眯了一会,府城那边肯定收到信了,应该是人多,整备的慢。”闫玉也担心,却不能表现出来,还要一派轻松的样子。 “娘,你放心,我让猫猫给爹和大哥定位了,他们没事。”闫玉给她娘吃了一剂定心丸。 李雪梅听完果然安心不少。 “希望你爹你大伯和恒儿都能平安归来。” 闫玉:“娘,还有零星几个北戎进了山,我打算追过去,咱们村子的箭塔,能晚些传到北戎那边就尽量晚些。” 李雪梅明白她的意思。 “家里没事,你要一个人去,就给三宝和猫猫都带上。” 闫玉点头,追杀灭口,还是她一个人更方便。 没外人在,三宝它们也不用那么拘束。 …… 府城大军行至大石桥,探路的兵卒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大铁几人。 一队人马单独留下,大军继续赶往虎踞。 为首的一位小将,先是看了大石桥上被火焚烧的痕迹,随后指着那里问:“请问这位小哥,北戎烧桥,是何人灭火?” 大铁老实答道:“是谷丰城来的援军。” 那小将又问:“此桥乃是连通永宁、谷丰、虎踞的关键所在,北戎放火烧桥,意在阻断此路,定会留人在此督守,谷丰之护城军从河对岸来,可双方并未在此发生激战,何故?” 大铁下意识的去看旁边的小二。 闫玉是来这边等三铁的。 她要收回驴子,等下一起进山。 看了这个小将军好一会了,觉得他不像个当兵的,给她的感觉,更像是读书人,斯文有礼。 但露在盔甲外面的胳膊,瞧着挺结实,一看就是练过,那就是个读过书的小将。 “他们不是从这过的河,这里被北戎守着,我大伯他们过不来,就往前走到了那边,我们村子有木筏,将木筏连在一起,人就过来了。” 见一个小孩口齿清晰的答话,其他人没有阻拦也没有反对,那小将笑了笑。 矮下身来继续问她:“你大伯是何人?” 第363章 你画我猜 “小二,这是王爷家的世子!”三铁骑着小秃驴颠颠的跑过来。 世子! 闫玉心说好家伙,这么大的人物! 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因为激动,声音也跟着抖了几分。 “我大伯是虎踞城的户书,姓闫名怀文,是秀才,我爹叫闫怀安,我大哥叫闫向恒,都在虎踞县学读书,现今正被困在虎踞,北戎来的时候,我也在城里,世子大哥,你有什么想问的,问我,我都知道!” 英王世子闻言很是诧异。 “你说,你当时也在虎踞,那你是怎么出来的?虎踞当时情况如何?” 闫玉便将她骑驴套着铁皮跑出来报信和她出来时虎踞的情况快速说了一遍。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这位世子。 头盔挡住了一半脸,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可使劲看,还是能看出这位小哥长得挺好看,前些日子刚娶了媳妇,还是新郎官呢。 知道北戎围攻虎踞亲身前往,也没有架子,愿意低下身来和她说话,难怪关州一地的人都对王府赞不绝口,但是这平易近人一项,便很加分了。 对了,他媳妇世子妃被偷的箱子,还沉在他们旁边的这条河里…… 听闻这孩子是如此逃出虎踞,又往永宁和谷丰两处送信,英王世子的语气愈发柔和。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闫玉,在家行二,大家都喊我小二。” “小二,我也如此喊你可好?” “世子爷自便。” “怎么不喊大哥了?” “可以吗?我才觉着好像不对……” “无事,唤我大哥就好。”英王世子笑得说道。 “世子大哥!”闫玉脆声喊道。 “小二,你们村子修桥有功,你也有一份报信的功劳,当赏,可有什么想要的吗?”英王世子存了几分逗趣的心思。 这个闫家小儿,实在机灵的让人喜欢。 闫玉此时眼中像闪着星星,和夜空中的星辉彼此呼应。 “能拿赏银吗?杀北戎有赏银拿,修桥、报信也给银子行吗?” 这小财迷的模样着实让人看着可乐。 世子眼中带笑,道:“可,我会与田大人说明,为你报功,你只在家等着就是。” “不不不!”闫玉忙摆手:“世子大哥,赏银能不从虎踞给吗?我们大老爷,还有虎踞官衙都穷的很……” 从虎踞发,每个人头才给一两。 但永宁城给就不一样了,实实在在的一个人头二两银,这差价可是差着老鼻子了。 她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响,自是清楚这赏银从哪里拿划算。 “也可。”世子点了头。 对他来说,无甚分别。 一听到他同意,闫玉笑得眼睛都没了,旁边的大铁等人也一样,笑得无比灿烂。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既然应下此事,英王世子想了想,对身边的人交待了几句。 闫玉不着痕迹的靠近些许,听得清楚。 世子交待他等虎踞安定,来此经办此事,就不必府衙另派人来过手了…… 她瞬间将目光转移到这位名为捧书的小哥身上,一听这个名字,是世子身边的小厮无疑。 捧书领命道是,看向她。 闫玉回以大大的笑脸,将这位财神小哥的长相死死的印在脑子里…… 英王世子还要追上前面的队伍,顷刻带队离去。 “小二,咱们杀了不少北戎,一个人头二两银,那得多少啊!”大铁一想到那老些银子,呼吸都急促了。 上回杀北戎闫二叔特意召集全村人说了永宁和虎踞的令不同,虎踞这边钱少,只有一两,永宁那边多,是二两。 他们没啥意见,永宁是府城,落籍都要花十两银呢,虎踞不花钱,咋能一样,再说闫二叔也解释的清楚,这笔银子是边军那边扣下的,人家也是正用,都花销在边防上。 他们大道理不懂,也知道那钱是花在刀刃上,应该。 “先前那一拨北戎全是咱自己杀的,后来那些,谷丰的护城军杀了不少,咱不能贪人家的功劳,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得给人头数弄清,单独放一边,等他们回来让拉走。” 闫玉记得清楚,那些谷丰的护城军没有一个持弓。 “我大伯射死的也算咱的,别混了,上面有箭的通通留下。” 她一想到一个人头暴涨到二两银子,就待不住了。 山里还有好些银子,在等着她。 “我还有旁的事,先走啦!” 闫玉从三铁手中接过驴子的缰绳。 小秃驴哒哒哒的脚步声欢快远离。 …… 闫老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 最开始他们的行动很顺利,房上高来高走,正经杀了好些个北戎,也救下了不少人。 后来官衙的人越来越多,大人还行,可幼儿的哭声谁都控制不了,还是被北戎发觉。 双方爆发正面战斗,各有死伤。 官衙眼看不能待了,他们就带着人跑。 他已经记不清身边换了多少人。 衙役死了,虎踞城的百姓就自发顶上,仗着在城中路熟,他们七拐八拐的跑。 小股的北戎就杀,人多就跑。 前面有开路的,后面有断后的,中间全是老弱妇孺。 他和恒儿一路拽着大老爷。 不停的跑,不停的跑。 之前计划的多好,什么躲着藏着,现在通通抛到脑后,只有跑! 不是他们找不到合适躲藏的地方,而是田大老爷将这样安全的地方,全留给了城中的百姓。 闫老二是服气的。 说实话像他这么怕死的人,为啥一路拽着田大老爷他自己都不晓得,大概是,拽的太顺手,跑了这么久,都习惯了…… “大侄子……休息一下!”闫老二喘得厉害。 闫向恒也是一样。 叔侄两个一停下,身边的人也站住脚,一部分抓紧时间休息,一部分自发在周围警戒,还有几人爬上高处,望风…… 这都是闫老二一路教育出来的。 不说真不行,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他们在逃命啊,怎能如此放松警惕! 田大老爷脸色发白,头脸全是汗,浑身抖。 一看就是累惨了。 他已经很久不说话了,全靠眼动手比划。 难得闫老二会猜,对的多错的少,八九不离十。 第364章 让他们走 “怎么能去谷仓?不行不行。”闫老二看着田大老爷比划想也不想便拒绝。 田大老爷用眼瞪他,鼻孔喘着粗气,像是要喷火。 闫老二不得不将严峻的事实摆在眼前。 “谷仓已经被北戎占了,咱们这些人过去能顶什么用?” 看到田大老爷比划了一个二,又慢慢变成三。 闫老二心里难受的不行。 有大老爷城破之时的例子在前,他对二老爷和三老爷的现状不敢期待。 “去……看……若……寻机……收……尸……”田大老爷说的很慢,身体的缘故是一方面,另有他数度哽咽之故。 他们之所以有此时片刻喘息。 便是因为城内谷仓……被攻破了! 北戎忙着运粮,哪里还顾得上追他们。 闫老二往前方望了望。 他们此时离着城墙很近,他觉得他们努力找一找,还是有可能在墙上找到狗洞的。 电视剧不都这么演么,皇宫里面都有,虎踞城这么破旧,咋能没有。 只要用心找,一定能找到! “大老爷,现在城内不安全了,咱们得往外跑,城门走不得,就只能想旁的主意,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狗洞,咱们找找,如果有,我就豁出去,往谷仓那边跑一趟看看情况,如果没有,咱就老老实实躲着藏着,直到援军来……” 田大老爷用自己仅有的力气,捏了捏他的手。 他们便又行动起来,到城墙边找闫老二口中的狗洞。 可巧,狗洞没找着,耗子洞倒是有一个。 闫老二惊喜不已。 “挖,就从这挖,给这洞口扩一扩,兄弟们别惜力气,能不能出城就指着它了!” …… 闫怀文带着谷丰护城军,风尘仆仆,赶到虎踞城外,看到的是屡次冲锋被城楼上北戎箭射而退的虎踞边卫,以及看到狼烟前来支援的西州边军。 攻防调转。 北戎打的有模有样。 可失去了城高的优势,己方明显应对不足。 虎踞边卫身上都带着伤,人也不多,虽悍勇,却无法形成像样的攻势。 西州来的援军倒是不少,闫怀文却一眼看出这些西州兵弄虚作假,冲啊杀啊声音喊的响,可动了真格的,却是裹足不前,只在北戎的射程之外徘徊,不敢再近。 谷丰的护城军也看出了门道。 那小将心里窝火。 语气很呛:“西州这帮软骨头,还不如不来,占着茅坑不拉屎,就是惦记着咱关州的粮草!” 闫怀文没有废话,直接朝几位统领的方向走去。 他最熟悉的是薛总旗,其他的一概不知。 而薛总旗是这里面最说不上话的。 不光是因为官职最低,还因为他吃了败仗,北戎头所输的窝囊,在这些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整个人萎靡不振,看着很不像样。 “薛总旗,请借一步说话。”闫怀文也算解救了他,省得他在那继续丢人,还得时不时听几句扎心的话。 薛总旗自然认得他,闫怀文闫户书,田大老爷的左右手,之前因疫病的事打过交道,更早之前,他们那一村人还是从他的卫所入的关州。 闫怀文开门见山:“薛总旗,事态紧急,我便直言相问了。” 薛总旗大概知道这位闫户书的秉性,公事上十分用心,这才多长时间啊,名声都传到他们卫所来了。 “闫户书想问啥?” “可有去四门查看?各处城楼上大概有多少北戎?” 薛总旗也是打仗的行家,这些东西都在脑子里,张口就来。 “正门、西门不少于三百之数,东、北两门二百有余。”怕闫户书不明白,他又加了一嘴:“这只是城楼所见持弓之数,实际数量,应该还要再多五成。” “西门……”他咀嚼着这两个字,眸光一闪,“可是西门的人最多?” “不错,看着是多。”薛总旗道。 “四门皆有布兵攻城?” “都有。”薛总旗提起这个就来气:“我觉得应该专攻一门,不该分散,可他们觉得应守四方,免得北戎跑了……” 闫怀文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 半点不客气道:“薛总旗怎如此糊涂!困住北戎一样是困住我虎踞百姓,他们被堵在城中出不来,只有一小半的人在城楼与我们纠缠,剩下的人在做什么?!” 他声音依旧平静:“城内谷仓应是被攻破了,正、西、北三门,正门道路平坦,逃回关外用时最短,北门靠近群山,若北戎撤进山中,我等追击不易,西门两者居中,三门皆有可能,以目下北戎布兵推测,从西门逃离的可能更大一些,其余三门即便有,也只会是小股流兵,转移我等视线……” 薛总旗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 他和北戎作战多年,更熟悉这帮孙子的套路,援军一到,北戎想的就是跑,占据虎踞对他们而言无用,但选择哪个门堵太重要了。 选对了门,不止能将北戎打疼,还能抢回一部分粮食,但要是选错,可就损失惨重。 尤其是虎踞点了狼烟,西州可是没少派兵来,名为支援,实际上就为了赚一拨粮草。 若选错,今年虎踞……可就难熬了! 这也是他同意另外几人同攻四门的原因,他,不敢赌。 “那咱们守着西门!”薛总旗看了看闫户书带来的人,想着他召集自家的兄弟,全都去西门,赌一把! 闫怀文冷声道:“守什么,不止不守,还要将人引开,让他们走!” “北戎在城中多留一刻,城中百姓便要枉死不知多少,留他们作甚!” “薛总旗,你仔细看看……”闫怀文染血的手指指向那些拼命厮杀,拼死不退的边卫。 “虎踞于西州,事不关己,所以他们不越雷池,不肯犯险,而我虎踞子弟,亲眷族友皆在城中,奋勇杀敌,悍不畏死! 北戎早退片刻,或许就是城中百姓活命之机!” “粮食,财物,皆没有人命重要!不能本末倒置!我等为官,不论文武,庇护一方,不是护着那些身外之物,是治下百姓,是人!” “我带人去攻东门,请薛总旗带人速速跟上!” 宅现在这个睡觉时间真心服了~彻底颠倒~ 还不怎么好正过来,先更一章,去酝酿一下睡觉,白天起来再更~ 我记得的,今天还应该再更两章~别看觉睡的混乱,账记得清,嘎嘎~ (本章完) 第365章 蹬大老爷一脚 闫怀文选择勐攻东门。 他的右手之前在村中射杀北戎之时,被弓弦割伤,但不要紧,他还可以左手压弦。 “闫户书。”旁边的护军看不下去:“您歇歇吧。” 这把弓是八石弓,刚进军中的青瓜蛋子,连拉都拉不动,闫户书之前救人心切,连续射箭,手指受伤是意料中事,可他手受伤了,还不放下,换了手还要射,这双手,都不要了不成? 连他这个大老粗都知道,读书人的手和脸面一样重要,伤了手,日后如何习文写字…… “无碍!”闫怀文澹澹的吐出两个字。 目光不转不移,仍落在城墙上的北戎身上。 一箭杀一人。 所有敢冒头的北戎都死在他强弓之下。 他就堂堂皇皇的站在那里,不闪不避。 北戎的箭射不过来,而他的箭,出即见血! 仅凭一人,便压制了城楼近三成的北戎。 这份战绩,何等耀眼! 两支哨箭先后从西面射出。 这是北戎撤退的信号! 薛总旗精神一振。 转眼去看闫怀文,闫怀文朝他点了点头。 “兄弟们,随我一起,杀!” 薛总旗嘶吼着,第一个冲过去。 身后跟着杀红了眼的边卫,靠着搭人墙的法子爬进城去,打开城门。 “杀!” 虎踞边卫与谷丰护军如狼似虎的冲进去。 刀兵交错厮杀的声音响成一片。 来不及跑掉的北戎,被疯狂的边卫围攻,很快便倒在血泊之中。 但更多的北戎,骑马逃离,直向城西跑去。 …… 英王世子快马追赶,终于在到达虎踞之前与大军汇合。 他们来的时机说好也不好。 好的是正赶上虎踞东门大开,大军可长驱直入。 不好的是,恰在此时,北戎撤退的哨箭响起。 他们从东门入,追至西门,横跨一城,想来是追不上了…… 世子见到了小二的大伯,闫怀文,闫户书。 御马持弓,眸如寒星。 目之所至,北戎皆成箭下亡魂! 使得好一张弓! 若不是知他身份,还以为是哪家将门之后,家学渊源! 看着月朗风清的一个人,没想到强弓在手,杀气这么重。 眼前尸横遍野,眉头都不皱一下。 更让人惊奇的是,谷丰的护城军唯他马首是瞻。 他要是没记错,这位闫户书,是虎踞的户书吧。 还有那薛千户,不,现在是薛总旗,也很看他的脸色,骑着马在人身前身后转悠……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这是他记忆中那个敢和他父王梗着脖子吵嚷的表舅? 他都不敢认了! …… 闫怀文先去了官衙。 无人! 谷仓…… 还是没有! 他在城中四下扫视,思索片刻,将视线慢慢聚焦于城西…… …… 局势变化的实在太快。 闫老二这边好不容易敲砖刨土,挖出一个人能爬出去的洞来。 他想着先让人都出去到外面等着,安全,他再带两个手脚利落的,去谷仓那边探看一番。 不想北戎要跑路,还是一窝蜂的朝西门跑。 而他们,倒霉催的,就在西门和北门中间这一块。 城墙内,之前在北门城楼上的北戎往西边跑。 城墙外,从西门跑出来的北戎不好好走一条道,分兵而行,有一伙正是往北边来,打算冲山里去…… 好么,闫老二他们现在是内外夹击,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 卡这了! 正是进退维谷,不知所措时。 怕什么来什么。 北边城楼上下来的一伙北戎正跑到这边,一见他们想也不想就冲过来,挥刀就砍。 闫老二真的怒了! 干啥啊这是! 你们这些王八蛋都要跑了,就好好跑呗,谁不让你们跑了怎地,干啥非要和我们过不去! 真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不是纠结的时候了。 既然城内城外都一样,先顾着眼前吧。 “快钻,给大老爷拽过去!”他和几个人咬牙正面迎敌。 左手举着不知从谁家院里借用过来的大缸盖子,木头的,上面正好有个棱,单手就能拿,方便也不沉。 右手挥刀,拼命之下,也和北戎杀的你来我往。 闫老二是不敢轻易射箭的。 尤其是敌我双方混在一起的时候。 只有北戎他没问题,射死他丫的,但在一处…… 那个,有误射的风险。 他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好在之前的谨慎发挥了作用。 房顶上把风的人手中有弓,配合之下,为钻洞的人争取了一些时间。 梁满山最先钻了过去。 第一个其实也最危险,城外也是兵荒马乱,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别无选择。 又钻出来几个汉子,迅速横刀在前,警戒四周。 到了大老爷。 梁满山听到闫老二在那边喊话,半点没犹豫上手就拽。 可这人配合着动,和僵硬着让人拖,是两个重量。 梁满山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拽不动。 急忙喊人帮忙。 不等别人搭把手。 闫老二那边急了。 举起大老爷的两只脚使劲推,也不知是哪里卡住了,总之,就是过得不顺。 这哪成! 闫老二直接上手摸大老爷的屁股,左右给他调整晃悠,大老爷直哼哼,也不知是被卡的不舒服啊还是别的什么。 他顾不得了! 再重新推,这回就好多了。 可还是慢。 闫老二眼珠子要冒火星了,直接上脚,给大老爷蹬了出去…… “恒儿,快,到你了!” 下一个就是他大侄子,闫向恒手脚灵活,受过这方面的训练,那匍匐前进没白练啊! 蹭蹭几下就过去了。 顺熘的像条泥鳅。 轮到闫老二,他终于理解田大老爷了。 这特么洞口也太窄了。 可腾挪的地方不多,确实挺难借力的。 他只好伸出两只手,喊他满山兄弟和大侄子。 “满山,恒儿,快拉我一把!” 两个人一人拽他一只手。 “小心!” 闫老二下意识的一夹腿,感觉大腿外侧有凉飕飕的感觉。 下一刻,梁满山和闫向恒合力将他拖出来。 闫老二哇哇大叫。 “疼疼……我中刀了!我中刀了!” 他心里慌得一批。 完蛋! 这腿受伤可怎么跑? 右腿中刀,还剩左腿,做个拐杖来得及吗?单腿跳? 闫老二正胡思乱想着。 就听到他满山兄弟焦急的声音:“怀安,你伤到哪了?伤口呢?得赶紧止血!在哪?在哪啊!” 闫向恒:梁叔父将我想问的话都问了…… 第366章 我哥来救我了! 田老大也不知怎地有了力气,突然扑过来,强忍着疼痛,笨拙的用自己受伤的手从头到脚摸索,发现只是大腿外侧破了个口子,并无血迹,瘫倒在地。 梁满山扒开那破的口子看,见那一片只是肉皮被刮红了,松了口气。 闫向恒看那洞口外竖立着插在地上的刀刃朝里,暗道一声好险。 虚惊一场! 闫老二发现自己没事,只是大腿被刀刮得生疼,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现在哪有功夫矫情。 一边揉着火辣辣的大腿,一边冲洞口那边的人喊:“能爬过来就爬过来,不行就跑,从高处走,甩掉他们!” 又爬过来两个人,后面的人着实过不来了,便听他的从房梁上跑,现在也不怕弄出动静来,连跑带跳的,一路踩得房顶上的瓦片噼里啪啦往下掉。 闫怀文骑马而来,看到了这些在房顶上奔跑的人,见其身后跟着北戎,举弓便射。 嗖! 一人箭入封喉,从马上栽下来。 后面的北戎见此急忙勒马,见远处一众人骑马而来,显是虎踞援军,再不追了,调转马头往西门而去。 闫怀文追到近前,隔着墙便听到他弟弟喊叫的声音。 “哎幼,还是疼,那刀,就差一点……真悬啊……”下一刻,那声音变成了尖叫:“扛着大老爷,快,他们往这边来了,不好,看见我们了!别杠了,给大老爷往洞里塞,对,再塞回去!别磨蹭,那边人都跑了,眼下没人,满山、恒儿你们先过去,拽一把……”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闫怀文脸冷得像挂霜。 自己都差点命悬一线,还想着旁人! 这个时候,逞得什么能! 人都有亲疏远近,田大老爷是个好官不假,可若是用天佑的安危来换…… 他留下几人守在这里,一转马头,朝着最近的北门赶去。 闫向恒刚爬过来便看到十多匹高头大马围着这里,马上的人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差点没吓得失魂。 仔细一看是关州军的衣服,眼眶一下就红了。 转身一边拉梁叔父,一边对他叔喊:“叔,援军来了,就在这边呢,你们快些过来啊!过来咱就有救了!” 梁满山一听,使尽浑身力气,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爬出洞口。 都来不及高兴,赶紧拽住大老爷的胳膊往这边拖。 闫老二这边可紧张了,那群马背上堆着粮袋的北戎,不特么赶紧跑,看到这边有人,狞笑着挥刀过来…… 他的竹弩给了之前掩护他们钻洞的皂班衙役,现在手上只有一把刀,这并不能给他安全感,不断回头看洞口,心里念叨着咋那么慢。 啥?大老爷又卡了? 闫老二赶忙将之前的步骤又重复一遍,调整位置,上脚蹬…… 刚忙活完,一转身,北戎近身了。 双方已是短兵相接。 根本没有留给他钻洞的时间。 闫老二的肾上腺素直接爆表! 双手持刀,使出吃奶的力气勐地砍下。 对准的不是北戎,而是马。 刀身卡在马脖子处,马儿长嘶抬踢,瞄着他就要踹过去。 闫老二一个扭身,滚到一边,差点闪断老腰,险险躲了过去。 刀没收回来,随着马癫狂乱蹦,鲜血四溅。 北戎乱了起来,他想赶紧回身钻洞,奈何腿软。 站不起来就爬,他手脚并用,往洞口爬去。 “叔,快些……小心背后!” 闫老二从洞里面他大侄子的脸上看到了惊慌,看到了害怕,那眼睛,瞪得出奇大…… 这一刻的时间似乎变得很慢。 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似乎比他先一步感受到了危险。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 一股温热洒在他的脖颈背后,黏湖湖有些难受…… 是血吗? 他摸了一把,果然。 “天佑!天佑!” 耳边传来老闫的声音,不,是他亲大哥。 有些奇怪,为啥临死之前听到的不是他媳妇他闺女的声音? 闫老二正迷湖着,被人翻过来一把抱起。 “天佑,你怎么样?你看看我,看看哥!” 闫老二:大哥哭了…… 眼泪都掉到他脸上了,热乎乎的。 不对,为啥这么真实?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摸大哥的脸。 唉?摸到了,这手感…… 我没死? “哥?” “哥!” 一瞬间委屈辛酸涌上心头! 闫老二这个泪腺,比他哥发达太多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哗啦啦的往下掉。 “哥啊!我的亲哥唉!你咋才来啊!哇啊啊啊啊!吓死我了!哥……”他声嘶力竭的哭喊,像是要将这一日的惊慌全都哭喊出来。 “那些狗贼,满哪都是,见人就杀!我害怕啊!我还得拽着大老爷,拽着他……大侄子没事,满山没事……他们都听我的,跟着我跑,听我的话杀北戎,我也杀了,我……死了好些人,哥啊!人都死了,换了一茬又一茬,我都不敢看,哥!呜呜呜呜呜呜……北戎不是人,他们不是人,太惨了!太惨了啊啊啊啊啊……” 闫老二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大通,好像有满肚子的话要和他哥说,却说不出来了,只死死的抱着他哥,生怕一撒手,他哥就消失不见了。 眼角的余光看到倒在地上被一箭穿颈的北戎,一边用脚踹,一边呜咽着哭个不停。 闫怀文感受着弟弟濒临崩溃的情绪,一遍遍的安抚:“无事了,天佑,都过去了,大哥在,别怕……” 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弟弟的身体,见他并未受伤,才心神稍缓。 天知道他是如何射出那一箭。 双手到现在还在抖。 闫怀文此时僵硬着不敢动,不敢去碰触天佑,生怕被天佑察觉到。 他所依赖信任的大哥,也会害怕,也会恐惧…… 他曾失去过…… 不想再经历一次! …… 北戎退去,虎踞重归宁静。 可这份宁静,透着苍凉,透着悲怆,深深的无奈与恨…… 百姓终于敢放声痛哭,全城悲鸣之音久久不止! 虎踞损失惨重。 谷仓被夺,城内人家,十户有八九户挂白。 护城军死伤殆尽,没有几个还能站着的好人。 谷丰来援手的五百人,只得暂时接管城内军务,巡视四方,协助官衙收拾残局。 第367章 活着的人要继续活着 田大老爷原本还能坚持,在听到来人禀告二老爷和三老爷在谷仓被攻破时自戮而亡后,晕死过去。 两位老爷不想成为戎贼邀功请赏的名目,一位笑着自尽,一位大声喝骂而亡…… 死的悲壮。 整个官衙陷入弄得化不开的悲伤之中。 闫老二紧跟着他哥,寸步不离。 他的害怕来的后知后觉,现在才上劲。 只觉得待在他哥身边才有安全感。 闫怀文此时无比镇定。 “天佑,将大老爷抬到后院安置,你亲自守着。” 闫老二看看苍老了不知多少岁的大老爷,只得暂时离开他哥身边。 他家驴车的车架还歪倒在院里,正好推过来,将大老爷抬上去。 闫老二还眼疾手快的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都拾起来,堆在边边角角。 有些心疼,被祸害了不少。 “恒儿,你带人去请医,多寻几家。” 闫向恒领命而去。 “将书桉放至院中,我等便在此办公。” 一进门就能看到他们,不用再去差房,节省时间。 悲痛不能长存,虎踞官衙要振作起来,还有一城的百姓,在指望他们。 “封锁谷仓,待大老爷醒来再行定夺。” “通知城中各家,将亡故之人抬于门前,方便官衙登记。” “城中药铺暂归官衙统辖,查点存药。” “各家负伤之人,轻者自行处置,可在一个时辰后,至官衙东侧门寻医问诊,领取药物,重伤报于巡城军,由巡城军抬至官衙西侧门,统一安置。” “开衙库,取之前城外搭建医棚一应事物,在官衙东西两侧为医者问诊行药之用。” “查点库内所剩药材种类,数量。” “满山,今年粮税是你一手督办,虎踞今天收上来多少粮食你最清楚,先城内后城外,虎踞所辖,被北戎抢去多少,你带人去各乡镇询问。 三班衙役随你调用,不够的话,可以从谷丰派来的护城军借人,一是清缴北戎残余,二是记清存粮还剩多少,以防有人瞒报。” 梁满山忙点了几个衙役走了。 “征召民夫,收殓全城尸首……”闫怀文顿了顿,继续说道:“确认有无生还者。” “北戎尸首扔于城外,记数。” “凡我虎踞亡故之义勇之士,留名,记功。” “与家人走失者,由巡城军送归家中,若家中无生者,送至官衙。” …… 闫怀文坐镇院中,一条条命令发出,整个官衙动了起来。 死者已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闫向恒请医回来,又被他爹指挥着去找那些跟了他们一路,被安置在各个隐蔽所在藏身的百姓……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田大老爷身边只剩下一个下人。 被闫老二指挥着烧水、铺床……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将大老爷抬上床,闫老二先将屋子里的炉子点燃,待火燃起,才将窗户打开,管道伸出窗外。 兑好了热水,两人又给大老爷换下满身血污尘土的脏衣,盖上被,擦拭手脚头颈,将散乱的发髻打开,让大老爷躺的更舒服些…… 他大侄子请来三位大夫,一位擅正骨,将大老爷的胳膊给正了回去。 如此折腾,田大老爷只是皱了皱眉,却并未醒来。 余下两位大夫先后把脉,互相讨论了一阵,留下两道药方。 闫老二听得认真,却也只明白大概,应是说大老爷又是伤心又是生怒,有急火还惊惧…… 年龄不小,这一路逃亡下来,身体负担不住,这才晕厥过去。 先灌一碗汤药安神,若醒来,再喝温养内腑之药,若服药半个时辰内未醒,再灌就是。 闫老二记在心里,与三位大夫道了谢,送人出去。 让小厮看守大老爷。 他便匆匆来了官衙前头。 “大哥,田大老爷要用的药。” 闫怀文接过来,迅速扫过,道:“我知道了,少时让人送药过去,还缺什么,你打发人来说,天佑,守好大老爷,旁的人,为兄不放心。” 闫老二见他这边忙成一团,一个挨一个排成队跟他哥商议事情,也不添乱,郑重的点了头。 他先往自己的住处去,大包小包的拿了好些吃的,想了想,又将自己的铺盖也打包背上,还有做饭的家伙事,锅啊盆啊的。 胳膊夹着手拿着,雄赳赳去了官衙后院。 他多少猜出想些大哥的心思,毕竟之前田大老爷就有求死之意。 二老爷三老爷都死了,难保大老爷再想不开。 所以他哥才让他过去守着。 他可得打起精神来,好好看护。 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人,怎么能让他死了! 照顾人,他可是专业的! 小厮六神无主的扇着蒲扇,一看闫老二回来,两眼放光,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 “看着药,火别扇那么急,药好了赶紧端进来哈,碗给你放这,别毛毛躁躁的,大老爷没事,喝了药就好,你怕个啥!” 小厮唉唉的应着,盯着他的背影,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能不怕吗,他都要怕死了! 万一大老爷有个好歹,他还能活么。 闫老二训完人,自己进屋也是运气半天。 说的轻巧,他也是强撑。 这一日过的,心惊胆颤。 在他哥身边待着还好些,一离开他就心慌的厉害。 不行,得让自己忙起来,找点事做。 闫老二打量着大老爷的头发,刚刚是扎着擦的,现在抖落开,瞧着不行。 他又上手细细的用布巾抹了一遍。 光喝药不行,得吃点东西。 拿出锅,倒水淘米,煮粥。 加点菜叶子做个菜粥,闫老二想着,便又洗菜。 一看自己的手。 哎呀娘,忘了洗自己。 赶紧放下,给自己烧水兑水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再换上自己带来的干净衣服。 小厮端着碗进来,愣了一下。 满屋子的香胰子味道。 闫老二也像换了一个人,干净整洁。 “对了,你也得洗,咱俩都得干干净净,才好伺候大老爷,药碗给我,呐,香胰子,洗干净喽换身衣服再来。”闫老二怕他不舍得,将自己用剩下的香胰子给了他。 小厮接过来,道谢离去。 闫老二又开始忙活起来。 吹到汤药降温能入口,用勺子压着大老爷的舌头,一口气灌进去半碗,再来,又半碗,齐活。 第368章 学生 闫老二继续做菜粥。 粥好了自己先喝一碗。 瞧着房间有点脏,挽起袖子便开始蹑手蹑脚的打扫,省得弄了灰让大老爷吃进去。 地拖了三遍,门窗擦了两遍,家具抹了两遍,脏衣服泡上。 一转身,觉得油灯看着不太干净,拿着沾湿的抹布一点点转面蹭着…… 田大老爷悠悠转醒。 口中是微微泛苦的药味,屋内暖烘烘的,还带着些香胰子的澹澹香气。 他用过,是闫二送来的。 另有一道米香,比香胰子还浓郁,引得他有些饿了。 侧头一瞧,坐在桌前专心擦灯的不是闫二又是哪个。 再看桌椅板凳、门窗柜子全不复往日暗沉。 地面一尘不染,还有尚未干透的痕迹,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时逢天刚破晓,日出东方。 新日之光透窗而来,将桌前之人衬得澄明心净,亮亮堂堂…… 田大老爷只觉得心内一片温暖。 闫老二不时就要抬头看上大老爷一眼。 他一抬眼,与田大老爷望来的目光对个正着。 那份欣然惊喜一眼分明。 田大老爷在这一刻想到许多。 有闫二自陈他学业不精…… 有城破之时闫二喊他老头子扒他的衣服和侄儿拖着他跑…… 有闫二凭着他的手势眼神将跟随的虎踞百姓一一安置在隐蔽之地…… 还有闫二让他来回钻洞,摸他还踹他…… 想起这最后一件,田大老爷有些气,可气着气着,又开始落泪…… 若没有闫二这些人,他早早便死了。 可惜了二老爷和三老爷…… 那两个虽刻板,却是一腔赤诚待虎踞,不辞辛劳,不畏生死,终让他们求仁得仁。 反倒是他,苟且偷生,留得残命! 闫老二见田大老爷看着他落泪,心中难受的不行。 所历之事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与田大老爷,他们是共历苦难,是以更能感同身受。 但此时此刻,不能想这些,要超前看。 他赶紧靠过来,握着大老爷的手道:“大老爷你要挺住啊,二老爷三老爷是死得其所。 北戎祸害了咱们虎踞,眼下虎踞城里家家挂白,受伤的人也多,我刚上前头去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全是事。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下面村子里,哎幼天爷,也不知道咋样了,来的援军追着北戎去了,不知道能杀几个,能不能抢回咱的粮食…… 还有西州来的那些兵,就在咱城外待着呢,也不走。 后面是怎么个章程,还得您老拿主意,您可一定要撑住!” 田大老爷听着闫二细数,微微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已是渐渐清明。 “可是熬了粥,端来与我喝些。” 闫老二:“大夫说让喝药,大老爷您再等等,喝过药再喝粥。” 省得肚子装不下。 田大老爷也听劝,等着小厮端了药来,闫二用嘴吹着用手扇着,将他扶起,端着碗一点点看他喝下去,这才将菜粥拿来。 田大老爷的胳膊刚刚正过位来,还使不上力。 闫老二便一勺一勺的喂他。 吃完了粥,又拿干净的布巾沾了温水给他擦嘴。 “怀安,你可愿做我的学生?”田大老爷突然出言问道。 闫老二转身,怔怔的看着他。 手上还拿着刚打湿要洗的布巾…… “我……我哪成?我……我学习……不……不行的。”闫老二人都磕巴了。 田大老爷的神情凝重而认真:“怀安人品贵重,心善,有急智,人无完人,不能诸般好全在一身,总有不擅之事,我知怀安根底,科举之道,只取一功名晋身即可,不必强求。” “我家中只有一妻,我们夫妻二人,膝下无人承欢,族中劝我过继嗣子,一是家中简薄,无甚可留于后人,二是我为官在外,不愿人骨肉分离。” “若得天佑为吾弟子,必视若亲子,倾囊以授……” 闫老二咽了咽口水,这才注意到田大老爷已不知何时改了自称,不再自称本官,而是以“我”“你”来论彼此…… 膝下无人承欢? 那岂不是无儿无女? 这老头和老太太,未免可怜…… 田大老爷期盼的看着他,见他久久不言,眼中的光又渐渐暗澹。 “怀安……可是不愿?”声音渐渐消沉,轻了很多,很多。 田大老爷本就在病中,面无血色,躺在床上。 再这般语气问他。 闫老二真的受不住。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他忙急声解释:“我这不是想着是我高攀了,还有我这学问,旁人不知道的还好,知道了怕是会给您丢人。” 田大老爷眼中的光又重新亮起,声音都透着欢喜。 “哪有什么高攀不高攀,此说法万万不可再提,若人人都知怀安的好,和为师争抢的还不知有多少……” “学识一事,怀安且安心,为师有一法,可对人言,我不许你在学成之前在外显露,你我也只私下教学,如此这般,自不会有人知晓你真实水平,只一件,你还是要好好练字,字乃文人门面,万不可懈怠。” “好徒儿,快扶为师起来,去前面看看,北戎虽退,事情还没结束,不提我虎踞境内百姓遭此劫难,需尽力安抚,来援的谷丰、府城、西州之军,都不好打发,尤其是西州军……” 闫老二好突然得了位老师。 不过接受良好。 田大老爷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官,拜师他不亏。 看到老头因为他愿意当他的学生,脸色都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闫老二也跟着高兴起来。 “老师,您慢着些,不急这一会,我还是找大夫来再给您把把脉,要是大夫说没事了,咱们再往前面去成不?” 新晋弟子的话,还是要听的。 田大老爷纵使着急,还是忍耐下来,乖乖躺着等着。 不多时,小厮将大夫请了来。 闫老二对大夫打了个手势,大夫会意,放轻了脚步。 却是田大老爷闭目歇着,睡着了。 摸脉之后,二人出了屋子。 大夫叮嘱道:“最好不要劳神,好好歇上几日,此番伤了心神,每日的安神汤不可少,温养之药再服两日,便可撤去,今日酉时,我再来诊脉。” 第369章 陈情有四 追击北戎的援军陆续归来。 进了虎踞城,他们便发现这座城有了变化。 还以为是城内外的尸体被收敛、满城挂白的缘故。 越往里走,这种变化就越明显。 等到了官衙,这种感觉到达顶峰。 这座承载着死亡与悲伤的城市,用它并不宽厚的嵴梁,扛下了一切,扛下了所有。 默默的舔舐伤口,将它初愈的疤痕展露众人。 还是痛的,痛彻心扉。 只有忙碌的假象,能暂时忘却创伤。 每一个虎踞人都在忙碌,没有太多时间给他们伤情。 家中有需要救治的亲人,混乱中有走失的小儿…… 谷丰的护城军俨然成了虎踞的护城军,他们去各家巡查,清点人数,护送藏匿的百姓归家,不厌其烦的在街上大喊,将官衙颁布的政令一条条传达下去。 这些声音一遍遍说着,让惶恐无依的人渐渐安宁。 百姓们对北戎有多恨,对守护他们战至最后一口气的虎踞护城军就有多温柔。 有人守在护城军的尸体旁边,为其清理,等着官衙的人来,只为将自己所见到的一切告知。 “……他庇护我等离开,杀敌数人,小民所知有三,请大人为他记功!” 每一个为虎踞赴死的人都需要被人铭记,他们的功勋与荣光,将化作守护家人的力量。 …… 英王世子走进官衙,便看到被人围着的几位文书。 其中闫怀文最为显眼,不但围着他的人最多,他的状态也最令人称奇。 右手被包着,用左手书。 书写极快,没有停顿。 处事不假思索,没有犹豫迟疑。 言辞干练精简,没有一字无用。 英王世子今日才将“能吏”二字对号入座,其上有了影子,是这位虎踞城闫户书的形貌…… 见他进来,这位闫户书将手中事情交待给旁人,引他进大堂。 大堂内摆着桌椅,上首空着的座位显是为他留的。 英王世子刚刚落座,手边就被放了一盏烫嘴的浓茶。 押上一口,困乏消去大半。 不想虎踞还为他们准备了早食。 口感酥脆的菜饼子,配上清粥和酱菜,换了他处略显简薄。 可在今时今日的虎踞,已是极为难得。 待他们用过早食,虎踞城的田大人被人搀扶过来。 与众人见礼后,先与西州道谢,感激他们援手之情。 又言已为西州将士安排早食,不能让友邻空腹而归云云。 言辞恳切,一腔感激之情发自肺腑。 对谷丰和永宁来人,只简单说了一句,已准备饭食送去。 显是将内外分的极清楚。 英王世子默默想着:这是想要先攘外再安内…… 关州一方无人插言,只看西州与虎踞你来我往。 西州来将没有吃人嘴软的自觉。 他们奔袭来援,受到礼遇,难道不应该? 不过虎踞城的姿态倒是摆的端正,让人心里舒服。 田大老爷将身段放的很低,痛陈难处,软语哀求,数度落泪…… 面对这么一个刚刚失城,满身药味强撑着身子的老头,铁打的心肠也要软化少许。 最终,西州允了一个还算合理的数。 田大老爷感激涕零。 立时道:“怀安,帮为师送送将军。” 西州将领:…… 这么突然么? 就不再客气几句? 不过他也知道虎踞还有的忙,便告辞离去。 闫怀文一直在和大老爷打配合。 西州来人多少,有无配马…… 招待早食就是为此。 来援军马一清二楚。 总不好西州说多少就多少。 虎踞遭难,困顿可见。 这笔粮草是一定要出的,西州毕竟来人,不能空手而回。 这个时候就不能提人家出人不出力,能来,便是盛情,礼数做足,商谈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数才是正经。 对虎踞来说,当然是越少越好。 田大人刚刚能起身,一概不知,但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说的太多,只消几个小动作,眼神对视,便可意会。 闫怀文正在思索如何应对府城来人,便听到这一声“为师”…… 而他的弟弟,领命而去,复命而来…… 彼怀安,真的就是这个怀安! 何时拜师?他怎不知? 闫怀文澹澹的扫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闫老二一点没察觉他哥有异。 这么严肃的场合,他真的是打起全副精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些。 老师的茶凉了,他续上一些。 之后又自然而然的端着茶壶走了一圈,给每个人都倒上些许。 他哥和他一样,没有座,站在离他不远。 闫老二见人不备,快速拽了他一下。 闫怀文挑眉看他。 就见他的傻弟弟,比划着让他往后一些,打算也倒杯茶给他,偷摸喝一口。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闫怀文闭了闭目,朝他摇了摇头。 闫老二并没有放弃,又比划着问他吃了吗? 闫怀文又好气又是好笑,无奈,又对他点了点头。 闫老二这才放心,绷着脸站在田大老爷身后,端着十分正经严肃的模样…… 英王世子险些喷茶。 他记性很好,第一时间就将田大人口中的“怀安”和小二口中的闫怀安对上了号。 心想那小二未曾将这层师生关系言明,还挺谦虚。 这兄弟二人长相肖似,单看不觉得,放在一起,很容易就能辨认出这二人的关系。 既是留心,他便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全程观摩了何为“兄弟情深”。 实在是这闫怀安的举止太过好猜,眉眼动作彷若口述。 而闫户书,看着有些冷清严肃的一个人,对待弟弟竟是这般……温情。 西州的人一走,田大老爷便颤颤巍巍站起,深揖一礼。 收起了之前软弱无助的模样,肃容正色,沉痛道: “下官无能,未能恪尽职守,守土有失。 愧对虎踞百姓,愧对王爷,本该随两位大人一同去。 奈何虎踞遭此大难,不容下官此时妄为。 恳求世子陈情: 其一,虎踞谷仓被劫,乡间存粮被掠,今冬难熬,请王爷恩准虎踞,延期缴税。 其二,边卫失守蹊跷,请王爷派遣得力之人严问,严查,严责。 其三,虽边卫不利,但奋勇杀敌,力战当先,虎踞护城军此战……尽丧!唯余残弱若干,虎踞百姓未失血性,拼死克敌,下官为三者请功,请王爷厚赏之!另派新军驻守虎踞。 其四,肖、张二位大人忠义无双,面强敌而无惧色,慨然赴死,显我大朝累累风骨,请王爷赐赏哀荣,上表以彰!” 第370章 求请 田大老爷说完,便扶起长袍,缓缓下跪。 闫怀文亦随之落膝。 闫老二肯定不能再站着,下跪得也麻利。 谷丰的小将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赶忙起身。 府城来人稍慢。 英王世子忙上前欲将人扶起。 动容道:“大人何至于此!” “虎踞失守,我等罪责难逃,求请王爷让我等戴罪立功,安顿百姓,度过今冬!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求世子……怜悯!” 田大老爷泪盈于睫,此时,什么体面体统,他都顾不上了。 哀求刚刚完婚,还不及弱冠的世子,更是无奈之举。 他就是看出世子心善,欺他不忍。 望世子开了金口,让官衙上下暂免责罚,继续为任。 他有私心,却是为公之私心。 虎踞惊变,百姓惶惶,民心惊慌,不易多变啊! 值此时节,应以稳为主。 稳定民心,稳定虎踞。 官衙尚能作为,尚能安政,实不是改弦易张的好时机! 换了人来,乍一接手这副烂摊子,不会做得比他们更好。 也非是是他小人之心,揣测后来人。 实在是虎踞的情况再经不起半点风浪。 英王世子脸色变幻,很快便定下来,沉声道:“大人之请,本世子已然知晓,念尔等报信及时,抗敌有功,令,暂留原职,安民治下,戴罪立功!” “谢世子洪恩。”田大老爷拜谢。 这一次世子再扶,田大老爷便起身了。 “怀文,本城百姓伤亡可有结果?”田大老爷当着世子的面问道。 闫怀文在田大老爷起身的时候也跟着站起,还顺手拉了弟弟一把。 “禀大人、世子,城内亡于此役百姓……其中年老者……青壮……被残害女子……稚童…… 重伤者……轻伤…… 走失妇孺……未寻获百姓……” 将汇总而来的数字一一道出,闫怀文将手书奉上。 “另虎踞护城军折损在亡人员名录在此。” “北戎尸首也已查检无误,稍后请世子、将军派人清点人头,是否有误。” …… “老师,我有几处不明白,想问问您。”闫老二扶着大老爷慢慢往后院挪步。 “为师来之前便与你说过,先听,不懂的事后问我,你既有不明,问就是。”田大老爷和声道。 “老师,如果问罪,咱们官衙上下会如何?”闫老二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守土失责,不是小事,若要治罪,需有实证。 城破,我等无可辩白,可是边卫那边破关太快,未及时送信,官衙便有了不知之因。 虎踞点燃狼烟,报信及时,没有铸成大错,可算作一功。 我虎踞官兵一心,满城皆亡,触目惊心啊!其状可怜。 再有肖、张二位大人舍身取义,忠心可表。 虎踞占了这几样……应当无事。” 闫老二疑惑道:“既然无事,那为何……” “北戎破城这么大的事,朝廷定会派人来接管政务,看押我等,多方查证。”田大老爷叹了口气:“为师是卖了一回惨,让世子心生怜悯,允我等留任,世子在其中是担了责的,你别以为他轻飘飘的应下就完了,回去之后,还不知王爷是何态度,会不会训斥于他,关州虽为王爷封邑,可我等官属皆是朝廷指派,世子当面担下,真心是一件为难之事,是为师的私心,算计了他……”田大老爷深深叹息道。 闫老二不想这其中这么复杂。 感慨道:“那世子还真不错。” 田大老爷瞧了瞧他,又道:“你兄长在其中功劳不小,短短时间,将虎踞内外厘清,政事清明,百姓有依,哀极向生,才让府城来人高看咱们一眼,不然光是世子怜悯还不够,若有人从中阻拦,今日你老师也得逞不了。 还有谷丰来人,一句不曾言,但行至做不得假,是站在我们一边的,多半是看你兄长的颜面。 我只庆幸你兄长明年才去应试,在这个紧要时候,真是离他不得啊!” 说到他哥,闫老二脸上有了笑模样:“我哥确实好,聪明能干,遇事不慌,又能文能武,大老爷,不,老师你真有眼光,一见面就瞧准了…… 哎幼,我刚想起来,我还没和我哥说您收我做学生这事,不行,我得去和他言语一声,问问我哥这拜师是个什么章程,您老放心,该有的礼节咱都有,保准差不了!” 田大老爷听着笑眯了眼。 别说,他弟子这直不愣登的大白话,听习惯了还挺顺耳。 …… “大哥,大哥!”闫老二在旁边蹲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他哥身边没人,忙喊人将闫怀文拉到一边。 “何事?”闫怀文澹澹问道。 “那啥,哥,田大老爷要收我当学生,我答应了。”闫老二小声道。 闫怀文瞥了他一眼,凉凉道:“知道了。” 心道:你都答应了,还来与我说甚。 闫老二摸他哥的脉还是准的,一看着他哥就是不高兴。 忙解释道:“哥你不知道大老爷那时候多可怜,还没从二老爷三老爷死了那劲缓过来,说我好,说我心善,给我夸的幼,那个不好意思。 我知道,他是心里感激我一路拉着他,才没像二老爷三老爷似的…… 啥救命之恩的我也不想认,就是吧,他一把年纪了,还没儿没女的,想收个学生,也不图我出奇冒泡考个官给他长脸啥的,就是想有个依托。 我一开始没应声,老头那眼神,也太……反正挺让人受不了,要哭不哭的,看得我难受,我想着就认下呗,管他是老师还是啥,我好好对他,以后就当自家亲戚长辈一样,敬着他,照顾他,多走动不就行了。 不然你说能咋整,城还没破的时候,那老头就喊:誓死守城,城破了还这样又这样的整理衣服,一副要寻死的样子……” 闫老二比划着,声音慢慢低下来。 想到了那些不愿想起的画面,眼眶开始发红。 闫怀文已是释然。 田大老爷眼光倒是毒辣。 他家天佑,最是心善。 只看今日堂上田大老爷这一番唱念做打,他家天佑如何抵挡,除了认下这位老师,还能如何? 第371章 巨款 闫玉正像仓鼠搬家一样,从山林里将北戎的尸体一个个收集回来。 杀怪一时爽,拣盒鞋两双。 通过猫猫得知爹和大伯已经汇合,两人的坐标都定位在虎踞,闫玉愈发从容。 北戎的尸体已辨认清楚,将谷丰援军所杀单独放在一旁,武器和随身物一样这般处理。 小安村所杀的北戎有些多,分布在村子各处。 将其搬运到一起,花费了一些时间。 武器统一收缴。 有了上一回那六个北戎身藏银票的前车之鉴,小安村这一次摸尸十分仔细。 等到闫玉下山,已是天光大亮。 小安村的人还在忙碌,将脏污的土地翻到下面去,再一担担从河边挑了水过来泼,又弄了好些落叶、草撒在上面,卢师傅还提议可以弄一些石灰覆在上面。 总之,就是不想再看到北戎留下的半点痕迹。 小安村给北戎的尸体排列的十分别致。 基本上对应了各自杀敌的数量。 就差没在那一块写上名字以作标记,如果他们会的话。 能确定自己杀敌数的就很容易,不能确定的,或者共同杀敌的就一团乱麻,全都眼巴巴等着全村最会算账的闫小二…… 闫玉先确认了总数。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北戎分三批来人。 第一批48人。 第二批325人。 第三批最多,431人。 前面两拨人,被小安村全歼。 最后一批有268人死于谷丰援军之手,其中她大伯,又占了其中36人! 如此这般算下来,他们村子一共杀了572个北戎! 别说是按照永宁那边二两一个人头计算,就是按虎踞的算,这也是一笔巨款! 细算下来,此次杀北戎最多的竟是村中的孩子们,算上闫玉的战绩,童子军一骑绝尘。 之后是胡大、胡二、闫怀文和李雪梅,几位射手发挥依旧稳定。 戚家三兄弟也十分亮眼。 村里的汉子们,组成门板队伍,保证了安全,但在杀敌数量上不占优势,几个人平分人头,反倒没有家里的小崽子从箭塔上射中的多。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这么一比较,大家伙心里头都有了计较。 箭塔真是个好物,他们建的不亏。 也就愈发感激闫家,若不是闫家想出这么个好法子,又一再催促快些建成,这一次北戎杀来,小安村凶多吉少。 以家庭为单位计算的话,闫家还是位居榜首。 闫玉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家竟然这么强! 大伯厉害,她娘厉害,她也勇冠全村! 只是稍微估算一番,闫玉眼前便开始产生幻觉,白花花的银子雨落般刷屏…… 嘿! 精神头一下就来了,不困了嘿! 闫玉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繁琐的工作当中。 统计个人人头数。 统计小队人头数。 确认北戎的死法,是被射死的,还是被刀砍死的,被棒子敲死的,还是被门板扑杀…… 主要困难集中在箭塔射杀的北戎,不好确定到个人头上。 闫玉征询过大家的意见之后,决定以射箭的频率、准确性来估算一个大致的数字。 最后当所有人头数确定落实,小安村高兴的像过年。 他们没理由不高兴。 虽历苦难,可他们最终熬过去了,且有不菲的战果。 当北戎不再是北戎,而是摇身一变成了白花花的赏银。 惊惧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只有欣喜。 之前杀那六个北戎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太大的感觉。 可这一次,当闫玉告诉他们,这一夜,他们可能会收获上千两银子的时候。 所有人,望向那些北戎尸体的目光都在发生变化。 其中,以童子军的变化最为突出。 经过这一夜血的洗礼。 小安村的孩子们,成长惊人。 再没人敢小瞧这些孩子,也没人将他们天天念叨在口中要超过大人的话视作戏言。 家里的大人掰着手指头算,勐然发现,家里的小崽子竟是比他们老子赚的还多…… …… 府城大军留下一队人马,帮助虎踞重建城防。 余下返回永宁。 行至大石桥附近,捧书想到世子之前的命令,便想过去小安村看看情况。 这个小村子有报信和搭桥两件功劳,还杀了几个北戎…… 前两件赏多赏少自有世子做主,这后一件,他正好此时过去理清,免得还要再来查验,一来二去,多跑一个来回不说,也浪费功夫。 捧书便向世子请示,暂离队伍。 英王世子还在思量权衡该如何向父王解释,他此番帮虎踞担下,并不轻松。 闻言想了想,决定随着去小安村走一遭。 这是一个初落籍虎踞的流民村子,逃荒而来,给他印象最深的便是闫家。 他有些好奇,这个小安村,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 小安村是个什么样子呢? 不仔细看已经很难再看到战斗的痕迹。 已然被遮掩住。 有了上一回那六个北戎放置在村中许久的经历,这一回他们长了记性,第一时间就给这好几百北戎用石灰“腌”上了。 一边撒一边心疼。 这些石灰都有大用,村里的围墙想要建起来,还有很大缺口。 熬了一夜,大家都回去休息了。 只箭塔上轮流有人守着。 闫玉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给自己来回搓了两遍,正躺在炕上迷迷瞪瞪的和她娘说话。 “……要是按家算,咱家可是头一份,能分的最多,娘你的,我的,大伯的……好多钱……不知道啥时候给咱发,娘,爹咋还不回来,我好惦记他……他们再不回来,我就去虎踞找他们……” 李雪梅躺在另一头,一边嗯嗯两声回应她,一边也跟着眼皮打架。 “小二,小二!” 小狗子在窗户下招呼她。 闫玉正瞌睡,埋头不想理。 “那个世子来了!世子!” 闫玉刷的睁开眼睛,努力撑得老大。 快速翻身下炕,还不忘利落的给自己挽了一个发髻,找出一根布条,缠啊缠,将发髻固定住。 随后快速穿衣穿鞋,一熘烟跑出了屋。 “打哪来的?” 闫玉一边跑一边问道。 “从大石桥那边沿河过来,大铁哥让我来喊你,他去喊村老们了。” 第372章 世子进村 英王世子最先看到了小安村临河的箭塔,和河中横跨两岸的那座木筏桥。 村里人又是搬尸体,又是挖土撒灰的,还得算自家到底杀了几个北戎的人头账…… 身累心也累,就没顾得上将河里的木筏子恢复成原样,还捆在一起放在那里,随着河水冲刷,浮浮沉沉。 闫玉骑牛赶来。 为啥没骑驴呢?驴子被她派去谷丰了,给她的傻狗喊回来。 咳咳,就忘交待一句。 闫玉后知后觉,察觉到苟住一直没回来,想起她忘了和它说,将二铁哥送到之后,自己偷偷跑回来的事。 这傻狗一路跟着她家的木筏去了谷丰,要是所料不差,现在大概率还在水里头泡着…… “世子大哥!”闫玉高呼挥手。 “小二,这是你们村子建的?”世子骑马绕着箭塔走了一圈,抬头向上看去,和上面向下张望的人,目光对个正着。 上面的人缩回去,又忍不住伸出来看他…… “这了望塔我们村子修了五个,在东南西北四方,村中心也有一个。”闫玉交待的清楚。 人都来了,有啥可瞒的。 再说,小安村所杀的北戎人数也是夸张,实在不容他们低调。 “谷丰援军便是从那里过河?”世子看了四周,尤其是箭塔下面铺盖的落叶野草,马蹄一掀,便露出新土的颜色来。“可是在此地有过交战?” 护卫在世子周围的将士十分警惕,他们都是百战之兵,作战经验丰富,小安村这些掩人耳目的法子,瞒不过他们的眼睛,尤其是这个了望塔的墙上还有刀砍过的痕迹,不止一处,可见战斗之激烈。 而这个小安村一片安宁,所见之人一切如常,可见村中并没太大的损失。 小安村的战斗力可见一斑,他们怎么能不打起精神来,毕竟是外来刚落籍的流民,不知根底。 闫玉如实说道:“我们村子捆木筏的时候被发现,北戎就冲过来想要阻止,还好这个时候谷丰援军赶到,再晚一些就要糟,村里的叔伯们挺不住的。” 她指着木筏桥道:“当时罗大伯他们就守在河里,有北戎上桥来,他们就砍,北戎拿箭射他们,他们就猫到木筏子下面,人出来的时候,脸都是白的……” 英王世子问出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们村中的刀兵哪里来的?” 闫玉:“之前有北戎翻山过来,正好进到我们村子,那时候我们啥也没有,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们杀死,之后就有了刀和弓。” “那时候才知道关州和我们老家那边不一样,就用竹子和木头做了一些弓,平时也进山猎些野物,没想到这一回就派上了用场。” 世子一行随她进村,护卫不但没有放心,反而神经更加紧绷。 “村中怎地无人?”捧书问出所有护卫心中的疑问。 “一晚上没睡,大家都熬不住了。”闫玉指着村里人点的几处火堆剩下的痕迹给他们看。“都害怕的不敢回家,在这待了一夜,天亮才家去。” 村老们上了年岁,这一夜担惊受怕的,精神头就有些不够用,一个个强打精神的样子,印证了闫玉的话。 世子一派温和,宽慰了村老们几句,便让他们先行回去休息。 几个老头实在撑不住,见小二在这里,便放心的去了。 英王世子看向小二的目光渐渐不同。 这个孩子不光是机灵,胆子也大,谈及与北戎之战面不改色,犹如亲临。 最让他惊奇的是村老们对这孩子的态度。 非常……放心。 到了村中心的箭塔,更多战斗痕迹显露出来。 英王世子提出要上这了望塔上看看。 闫玉自不会拒绝,她在前面领路。 世子被护卫们围在中间,向上登塔。 闫玉安心的很。 箭塔下面地窖的入口平时是被挡住的。 童子军有收兵入仓的习惯,训练过后如此,战斗过后依旧如此。 是以,当世子一行人登上高处,便只看到守在上面的几个……孩子。 大人们围着火堆不敢睡觉,孩子们就没这个烦恼,原本心里可能是有点害怕的,可不大一会就呼呼睡的喷香,睡了一觉起来更是将所有都抛到脑后,只记着他们童子军终于赢过了村里的大人们,这一次杀敌最多,能分到好多银钱…… 一个个都兴奋的不行,不光承担了守塔的任务,还自发组织起来在村子周围巡视。 世子一行进村,与他们刚好错开了,没有碰到。 从高处向下俯视。 英王世子环视一圈。 此处与四方的了望塔之间,可彼此联络呼应,若是目力好的人,能望到很远。 这在卫所边防本为寻常。 可出现在一个小村子里,就显眼起来。 他的目光突然定在一处。 不敢相信的往前两步,睁大眼睛想瞧的更仔细些。 闫玉看他所视的方向,便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这也是瞒不住,且不想瞒的。 那里是什么?是银子啊! 英王世子带人快速下塔,直奔那方而去。 那是西边的一处荒地,小安村人原本将尸体扔那就算了,可后来一听闫玉说值那么老些银子,就决定不但要保存好,还得安排人手看着。 前者他们用了石灰腌制大法,后者则是村里轮流派人看守。 这活不归童子军。 主要是村里的大人们怕孩子看久了害怕。 他们在箭塔上射死了人毕竟还远着,看不太真,和直面这些各种死法都有的尸体又不一样。 “戚大伯、王大伯、罗二叔、罗三叔、孙二叔……”闫玉挨个喊着,和叔伯们问好。 “我带世子大哥过来查数。”闫玉道。 这些汉子一听,赶忙让开,一脸期待的看着世子一行人。 闫玉:“世子大哥,这边是我们村子杀的北戎,那边是谷丰援军杀的。” 英王世子看了一看差距甚大的两边,一时无话。 旁边的护卫瞪大眼睛,在尸体和周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几个汉子身上来回转头。 “小二没记错?” 不是两边记混了吧? “世子大哥,这肯定不能搞错,你看那边,都是谷丰援军杀的,就好好的放那,除了往上撒石灰,我们一点都没动,武器还有他们身上的东西,都还在呢!” 小二:为了银子,我们只好不低调了,对,没错,都是我们干的~只要银子到位,我们还能杀的更多~你信不信?信就打钱~ 英王世子:…… 护卫们:好危险一村子~ 第373章 为了赏银 是的,少的那一边衣服尚可遮体。 多的那一边全都赤着脚,衣服也被撕成一条条,英王世子竟能领会他们的意图…… 该是在找可能存在的夹层。 “可数过有多少?”世子轻飘飘的问道。 “572!” “一共呢?” “804!” 英王世子默然。 他要如何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这八百余北戎是小安村与谷丰护城军所杀,他有几个问题需要弄清。 一,为何小安村比谷丰护城军杀的北戎超出两倍之多? 二,他刚刚站高而望,小安村尽收眼底,满打满算没有两百户,去掉老弱妇孺,每户两个青壮已是算多,何以能杀五百余众? 三,小安村究竟藏了多少刀弓? “捧书,去查一查,人数可对。”英王世子交待道。 捧书喊了两个护卫帮忙,领命而去。 “你可知虎踞城此役毙敌几何?”英王世子语气略显郑重,自问自答道:“仅千余人!” 闫玉倒抽一口气。 咋这么少? 那他们村子这里…… “眼前的尸首做不了假,死去的的的确确是来犯之北戎,那么小二,谁能告诉我,小安村何以做到?” 他非常严肃的看着这个孩子,一字一句道:“你们不是正规军,只是刚刚落籍虎踞的逃荒之民,户籍清白,世代耕农,那么,杀敌五百余人,你们出战多少人?用了什么方法?依靠村中的五座高塔吗?” “本世子一眼望去,小安村所杀北戎,亡于箭下者多,小安村,刀弓究竟几何?从何而来?” 闫玉知道,这些都必须交待。 想要拿到赏银,她之前那种春秋笔法的说辞,是不行的。 上一回杀了六个北戎,府城那边的衙役便是如此,盘问的十分清楚,事无巨细。 关州重军功,赏杀敌之勇,却不好湖弄,凡事都较真。 闫玉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她看似被世子严肃的话语镇住,实则是在复盘昨夜所发生的一切。 有无不能言之处。 有无不能说之关节。 英王世子本没有打算从这个小儿口中问出什么。 虽是读书人家,念书早,亦早慧,可到底是个孩子,能知道多少…… “世子大哥,我家老家在齐州府,今年天旱,滴雨未下,村边上的小溪都干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我大丫姐日日要走好远,才能找一些发黄的野菜回来。 村长爷爷带着一家守着村里唯一一口还有水的老井,每天每家打水都要定量,谁也不许多。 家家吃水都不够,村里的叔伯婶娘还得从嘴里省出来几口,浇到地里,眼巴巴的盼着地里能多点出息。 后来,井里的水越来越少。 我们熬不住了,便一路往关州来。 大伯说,这边天冷,冻人的很,也有北戎常常入关劫掠,很危险。 可我们还是来了,天冷就多穿衣,烧柴烧炭取暖,我们那时候还不知道北戎会来这么多人,骑着马进村来抢,想都想不到…… 在逃荒路上,我们见了不少。 有将老人女人孩子都把着,占着人家粮食,将男人扔出去的那种恶人。 有守在狭窄出口让留下买路粮的。 还有乐山府的山匪,山路难走,我们走的很慢,碰到好几拨…… 世子大哥,我们本来应该从谷丰进关州,就因为官道上有山匪,这才绕了好大一圈,从西州入虎踞。 在路上的时候,我们人更多,现在只剩下这些了…… 落籍的时候,我们特意挑了这有山有河的地方,大山里吃的多,靠着河再也不担心没水喝。 咱们村子的人都特别稀罕这里,没日没夜的干,开荒,下菜种,盖房子,没一日得闲。 世子大哥,村长爷爷说我们要扎根在这里。 所以北戎来了,抢粮,杀人,我们不能让。 我们也要活下去!” 闫玉的神情认真而严肃:“世子大哥,咱们村子,小孩子都敢杀敌,你信不信?” 英王世子恍然,有些明白为何之前在塔上见到的都是孩子。 经历过逃荒…… 他确实听说过逃荒路上的残酷。 “最一开始,有六个北戎翻山过来,我们害怕,才起了心思要修箭塔。” 闫玉做了个请的姿势:“世子大哥,你跟我来。” 英王世子随着她走。 “这里,是我们的训练场。”闫玉二话不说就开跑。 飞奔、跳跃、攀上爬下。 动若脱兔,匍如曲蛇。 一个来回,气都不喘一下。 “村里的孩子们都在这里训练。”她刻意顿了顿,故作隐忍,道:“逃荒来的时候,大人们总是小心周全着我们,跑的不快会被追上,躲闪不及会被伤到…… 所以我们就想,一定要跑快些,手脚灵活些,再遇到坏人叫他们追不上。” “这些弓和草靶,是我们练准头用的,射箭特别有用,能在山林里打猎,我们经常能猎到肉回来。”闫玉腼腆一笑:“我大伯射箭就准,他说这是君子六艺之一,让我勤加练习。” 她随手取了把弓,上弦,拉弓,射! 准准的扎在靶心。 英王世子真的刮目相看。 就这般粗制滥造的弓,木头削的箭,入靶寸许,无论是准头还是力道,实属难得。 而且这不是小弓,是成人所用之弓。 如若真如闫家小二所言,这一村子的孩子都能如此…… 歼灭来敌,并非无有可能。 “昨夜,北戎初入村只有四十八人。”闫玉决定给他细讲一遍,结合实地,演示一番他们究竟是如何将这几百北戎拿下的。 “他们来之前,帮村里盖房子的卢师傅正好归家,深夜带着家人过来,给我们全村都喊醒了,说北戎杀进他们村子,人很多,他们挡不住,让我们快跑。” “可大晚上跑哪去?人家有马,我们也跑不过,就想着藏到塔里…… 叔伯们拆了好几个门板,举起来挡住下面的入口……” 英王世子听这孩子将如何用之前缴获的六张弓六把刀,依高塔之利,以门板为盾对抗四十余北戎之事娓娓道来。 孩童在上射箭,青壮在下御敌。 这第一批北戎让小安村大了胆子。 收缴了他们的刀弓,又卸下全村的门板,将村人分开,各自占据高塔…… “哪里有那许多箭?”英王世子相问。 闫玉:“都是现削的,藏在塔里的人用菜刀、镰刀削一根,往上送一根。” “箭在何处?” “都洗干净在谷场晒着呢。”闫玉答道。 又带着世子去看了谷场晾晒的木箭竹箭。 纯手工粗制。 世子并没有好奇为何会有竹箭,这小安村打南边来,世子妃便是南人,他知南边爱用竹器。 闫玉带世子来到罗家看罗大伯。 “罗大伯带人在河里守着木筏桥,都冻坏了。” 又带着世子走进戚家的院门。 “第三批北戎来的时候,村里已经没几个好门板。”闫玉面露沉重:“这是我戚四叔,因为门板碎了,还得守着塔口,只能拿身体硬扛,死撑着不退。” 戚四被护卫检查,脸涨得通红,说不出半个字来。 “禀世子,皆是正面刀伤。”护卫恭声道。 几个护卫望向戚四的目光中透着钦佩! 是条汉子! 砰! 咕噜噜噜…… 院内传来声响。 众人出来查看。 便见戚大和戚五两个从外面回来。 戚四躺在那里只觉得这人挺高挺壮,可看到站在院里的戚大和戚五,方知这高不是一般的高,壮也不是一般的壮。 村里各家都没有门板了。 戚大戚五便从林子里往家搬木头,为了图省事,两人一趟捆了好几根,进院往地上一撂。 就是他们刚刚听到的声响由来。 两人浑身冒汗,进了自家院子,索性就脱下衣服,光着膀子。 这一身晃眼的腱子肉啊! 还有一地数量有够夸张的木头…… 英王世子:…… 众护卫:…… 闫玉:戚大伯戚五叔好样的! 来吧,展示! 让他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开开眼! 一个护卫走上前去,在戚大和戚五惊讶的目光下,抬起一根木头。 扎扎实实的木料,沉手的很。 他没敢往身上搭,不是背不动,而是这对比未免太过…… 咳咳,弄不好就得现眼。 “小二,这……” 戚大话没问完,便被闫玉打断。 “戚大伯,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带世子来看看我戚四叔。” 戚大哦了一声。 戚五也收回目光。 哥俩又开始忙活。 量好长短,抡起旁边的斧子…… 几下子一根,几下子一根。 看得一众护卫直咽口水,心也随着那斧子,一下一下的乱蹦。 第374章 验证 如此勐士! 英王世子自幼习武,自有一番眼力。 这戚家兄弟,是世上少有天生力大之人! 若能从小习武,打熬筋骨,该是何等英姿! 可惜啊! “这几位壮士可是杀敌最多?”英王世子不禁问道。 闫玉摇了摇头。 “那倒没有,还是我胡大伯和胡二叔射的准些。” “胡大?胡二?擅射之人?” “等晚些让胡大伯和胡二叔给世子大哥演示一番,真的好准!胡家的大郎哥说,胡大伯和胡二叔打弹弓也厉害,指哪打哪。” 英王世子点了点头。 闫玉:“世子大哥,都到我家了,进去喝杯茶吧。” 一行人进了闫家的院子。 世子没进堂屋,反倒熘熘达达到了后院。 猪圈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一个妇人正用热水给一排死去的小猪烫毛。 见他们过来,停了手,福了一礼,放下手上的活计,往厨房去了。 闫玉忙解释:“这是来我家帮工的容娘子,她口不能言,世子大哥千万别见怪。” 原来如此。 英王世子指着那一排小猪问:“是没养活还是怎地?” 闫玉一脸失落,轻声道:“北戎进了我家院子,给小猪都摔死了,羊倒是没杀,不过也吓得不轻,都不产奶了……” 养猪大业瞬间夭折,白瞎了她家冬暖夏凉的猪圈。 鸡鸭倒是都没事,她家带毛的虽被剪了翅膀飞不高,可一直在院里散养,灵活的很,想来是夜里不好抓。 容嬷嬷很快拎着水壶回来,拿来几个杯,并好几个碗。 闫玉:“对不住,我家没那么多杯,护卫大哥们对付着用碗喝吧。” 一众护卫很是新奇。 他们伴在世子身边去别人家作客,还是头一回有人家给端碗上来。 倒是挺亲切。 乡下人家都是如此,要是来的客多,家中桌椅板凳盘碟碗快都不够用,还得去旁人家借借。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这熟悉的一幕。 那位不会说话的娘子,挎着篮子出去,很快揣了好些碗碟盘子回来。 身后还跟着几个搬凳子的小子。 闫玉指挥他们去院墙边搬砖头过来,就在院子里摆好。 眼下秋高气爽,快要到晌午,正是不冷不热的好时候。 最后戚五叔一张大圆木板拎过来,往上面一搁,一张圆桌齐活。 闫玉瞧那圆板十分不解:“戚五叔,这是做什么用的?” 她戚五叔那边,都是方型,难得见着一个不一样的。 “给你家磨圆了当桌面。”戚五道。 闫玉恍然,这是上回村子大席之后磨的吧? 难怪没见过。 “谢谢戚五叔!” 戚五摆摆手,很快隔壁又传来刨木头的声音。 闫玉一回头,见几个护卫都盯着彼此的板凳瞧,赧然道:“都是自己做的,难免不规整,多担待。” “无事,是我等叨扰了。”世子客气道。 闫玉借着去厨房续热水的当口拉着容嬷嬷小声说道:“等会午食,越简单越好,还得让他们感受到咱在尽力招待,容嬷嬷,你懂不?” 容嬷嬷回以坚定的点头。 不多时,饭菜上桌。 闫玉默默的为容嬷嬷点了个赞。 主食是煎饼。 对,就是鲁东人常吃的那种。 面掺水,和成稀湖湖,一小勺,就能摊出一大张。 边边角角折进去,成了长方形,放上菜,卷吧卷吧,就是一张好饼。 她家的经典卤菜,卤下水再次上岗。 凉拌菜,洗干净的菜配上酱…… 容嬷嬷又将小猪拿走一只。 不多时,桌上又多了各种青菜炒肉…… 咸鸭蛋切了四个,八半摆成好看的圆,露出来的蛋黄,滋滋冒油。 最后上的是一道鱼汤。 鱼干熬的,鱼肉特别少,也就只能喝个汤…… 英王世子面色如常,净了手,学着闫玉的样子卷煎饼。 头一回吃煎饼的人,不习惯这种口感。 世子吃的很慢。 闫玉是个吃货,没有她不爱的。 给自己卷了一个卤下水的煎饼,又卷了一个上面青菜炒肉,下面凉拌菜的两掺煎饼,吃得喷香。 蘸酱菜水灵灵,先来几个萝卜条,再来几片白菜叶子,戳酱再戳酱。 一边吃,一边热情的招待大家:“我家的卤汤是老卤,不断火那种,味可地道了。 别看是猪下水,洗干净就行,好吃的紧。 还有这蘸酱菜,都是这些日子在地头刚摘的,可新鲜啦! 对了,还有这鱼干,就是从村边上那条河里捞的,河水清,这鱼也好吃。” 满满一桌子菜,能够感受到闫家招待他们的热情。 放眼望去,青菜占了大半。 不吃煎饼,只吃菜的话,还挺不错的。 哪怕是简简单单的拌菜,也清脆爽口,滋味很好,可见用心。 最好吃的是卤下水…… 几个护卫也出身农家,没有什么吃不惯。 就是为难了世子,大概打出生起就没吃过这样的贱食…… 谁能想到呢,闫家过的是这种清贫日子。 不过想想也是,真的有家底,又怎么会逃荒,但凡富裕,落籍之时,也不会被一人十两的落籍银子难住,舍永宁而就虎踞。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最后的鱼汤解救了众人,煎饼泡汤,软和好咽,勉强饱腹。 吃过午食,两个护卫主动帮忙收拾。 捧书带人回来复命。 不但数清了北戎死亡的人数,还将尸首勘验了一遍,确认了死因。 英王世子提出要在村子里走一走,消消食。 闫玉便知,这位世子大哥还没有完全打消心中疑虑。 童子军正好巡视到村中心和箭塔上面的孩子换班。 是时候展示真正的实力了! 闫玉喊了集合。 所有孩子跑动起来,向村子各处散开。 喊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世子便见从四面八方跑来许多孩子,男孩女孩都有,按照身高列队整齐。 一个个神采奕奕,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一个人。 不是他这位世子。 而是他身边的这个闫家小儿。 “昨夜射杀北戎者,出列!” 闫玉一声令下,好些个孩子向前迈步。 竟这么多! “都会使弓?” 闫玉点头:“都会。” “捧书,取弓来。” 捧书从护卫手中接过长弓,俯身递到世子面前。 第375章 三千 英王世子没有接,又道:“扎靶!” 几个护卫就地取材,很快就扎好了一个草靶,又向戚家借了木棍将其撑住。 在世子的示意下,放到了高塔之下。 英王世子看向闫玉。 闫玉意会。 取过长弓,高声问道:“谁先来?” 就见孩子们争先恐后的跑过来,为了争抢前头的位置,你推我我挤你…… 捧书不愧是专业小厮,见状立时回到闫家搬了凳子过来,不但世子有座,闫玉竟也有。 闫玉真心佩服了,捧书小哥这眼力见也是没谁了。 英王世子注意到,不光是刚刚出列的孩子,那些没有出列的孩子也挤上前来凑热闹。 他默不作声,正好看一看小二所言,是否符实。 童子军最开始训练用的弓是小弓。 但随着孩子们练习时间日久,小弓的力道和射程就不够看了,闫玉有意加码之下,渐渐都换成了成人用弓。 虽不及军中强弓用料精良,可在尺寸规格上已尽力贴近。 后来又从北戎手中缴获了长弓,手感已与关州军中之强弓十分相似。 在从龟缘买回竹子之前,他们可是一直练弓不练弩的,说起来,童子军射弓要比射弩更熟练一些。 一群刚经历过战斗的孩子,有一股子剑磨刃出谁与争锋的出鞘感,不知畏惧为何物,一心想要显显自己的本事。 好在他们还知道羞,没有把握的孩子并未上前,而是像平时训练那般,在靶子边上等着。 几个孩子往草靶上插草棍,用以标记,余下已经做好来回送箭的准备。 这个习惯是源自于童子军历来的箭失就不够用。 一开始满地拣箭到现在从靶子上拔,孩子们慢慢习以为常。 嗖嗖嗖! 嗖嗖嗖! 都不用交待,每个孩子射出三箭便将弓交给下一人。 草靶边上的孩子,渐渐忘了世子这位尊贵的客人,喊的越来越大声。 “内环,内环,内环。” “外环,内环,内环。” …… “内环,内环,外环!” “嘘!” 孩子们起着哄,嘲笑着这位失手的小伙伴。 第一箭射偏些还可以说是新弓不适应,第三箭射歪歪是闹哪样?不嘘他还留着他?! 眼瞧着这边箭射得越来越热闹。 小安村的大人也慢慢往这边聚集。 在外面围成一圈指指点点。 歇了半天,他们也缓过来了, 什么你家孩子射得不孬,我家孩子还差点劲,滴滴咕咕的讨论起来。 英王世子感受到投注在自己的身上目光越来越多,热切中带着期盼。 将四周的村民扫视一圈,心里多少有了底。 这小安村的汉子和关州的汉子很像,是军中常说见过血的骁勇之气。 孩子们每人三箭,又有专门来回递箭的,轮的很快。 反倒是护卫们扎的草靶及及可危,眼瞧着就要碎乎。 喊靶的孩子忙做手势喊了停。 几个孩子一起动手,又重新捆扎了一遍。 射箭继续! 看到这里,英王世子已经看出许多东西。 就比方说那几个挨着草靶的孩子,他们熟知每个人的水平,射箭准的他们就站在原地,若有那准头差的抬手,他们会飞快的往后退…… 这些不起眼的小动作,恰恰证明了小安村的孩子果如小二所言,经常在一处训练,彼此知之甚详。 “听闻村中有胡姓兄弟二人皆擅射,可来了?”英王世子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喊话人群。 胡大和胡二正看热闹呢。 家里的两个小子不孬,像他们老子,箭箭内环,还都是在草靶中心,这俩人看着心里美,比自己射中了还高兴。 突然被点名,胡大和胡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上前来答话。 这是世子,应该比大老爷更大吧。 两个人琢磨着,纳头就要拜。 英王世子道:“两位壮士不必多礼。” “胡大伯、胡二叔,你们手上有伤,还能射箭吗?”闫玉眼尖,看到了二位叔伯手上缠的布条。 英王世子看过去,果见这二人手上裹着布,靠了近了,还能闻到澹澹的药味。 “这不算啥,大郎,给弓拿来。” 胡大郎颠颠的跑过来。 将弓和箭送到他老子手上。 胡大就在原地拉弓。 嗖嗖嗖! 三支箭如流星坠尾,连成一道。 再看靶上的三支箭,一个挨一个全在草靶正中。 喊靶的小子也是嘴巧。 “胡大伯,三箭内环,箭箭靶心!” 小安村人全都欢呼起来。 一个个眉开眼笑。 这位尊贵的世子是干啥来的,他们心里门清,当初他们杀了六个北戎,那些府城的衙役问的那个细啊,一个一个说,问来问去。 这一回银子更多,人家可不更得仔细么,换了是他们也得这样,那可是上千两银子! 一想到这个数字,小安村人心里就像有一团火似的,烧得他们浑身透亮,眼睛都往外冒光。 轮到胡二。 胡二示意拔箭的孩子等等。 嗖嗖嗖! 又是三箭,紧挨着前面的三支箭。 喊靶的孩子高声道:“胡二叔,三箭内环,也是箭箭靶心!” 小安村人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崔娘子扶着李雪梅出来看热闹,也是卖力叫好。 “可是让胡大胡二露脸啦,依着我说,弟妹你那箭射得才神,哎幼幼,不知道这个小世子会不会赖账,咱的人头太多啦……” 闫玉差点憋出内伤,哎幼我滴个亲姑,你对自己的嗓门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英王世子耳聪目明,自是也听得清楚,闻言莞尔一笑。 关州府再是吃紧也不会差赏杀北戎的人头钱。 他一再确定,非是纠结于银钱。 而是小安村一地,加上虎踞一城,乃至境内所有北戎尸首…… 近乎三千。 三千之数,已可向朝廷传捷报,上表述功。 犒赏三军! 真将此封赏讨下,何止小安村这区区千两纹银。 军中武将晋升、粮草、马匹、军资、军械…… 涉及方方面面,好处甚多! 虎踞城先失后复,只需在捷报中添上一笔,带而过之。 田大人失察之责可免,肖、张二位大人护城之举亦可上表中庭,求皇爷钦赐哀荣…… 第376章 去而复返 “……父王,孩儿所言句句为真,没有半分夸大之词。”世子进府后,连换身干净的衣服都等不及,带着一身尘土跑来面见他的父亲——英王。 英王本就打算等世子归来见他一见,他已然从手下人口中得知虎踞的情况。 可还是想听听世子的看法,毕竟关州日后要交到世子手中。 世子已大婚成人,虎踞城破之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们父子封邑边关,时刻都不能懈怠。 虎踞这三年全力修筑边防,自以为墙高安稳,便放松警惕,被北戎钻了空子,这般心思万万要不得,若他们父子也如此不警醒,不知哪一日就会被北戎杀进永宁城,掉了脑袋。 “如你所言,虎踞此番该上奏捷报?”英王皱着眉头,似在问话,又似在自语。 世子挥了挥手,让奉茶的侍女退下,自己拎起茶壶,给自己连倒了两杯,一饮而尽,直到第三杯才放缓了速度,小抿了一口。 退去盔甲的英王世子,清隽俊逸,脸上未褪去的湿气仿佛为他打上了一层柔光,双眼带着微翘的弧度,不笑也弯,鼻梁挺拔,眉骨露锋,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英气,压下了满身儒雅,不至太过和善可欺。 再观英王,双眼狭长,眉毛倒是与世子一般无二,脸型略方,是那种大气周正的长相。 “父王,您想一想,关州总是不平,屡有北戎来犯,朝廷便觉是我们无能,这些年一再借口削减军资,使得王府入不敷出。 若是此番上奏捷报,皇爷爷一高兴,说不定会重赏下来,安抚百姓,抚恤伤亡将士……都有来处,肖、张二位大人的身后事也有了着落,只要父王稍加润色,恳词上表,便一切安好。 反之,虎踞谷仓被夺,城内城外被掠者众,百姓伤亡者众,虎踞护城军死伤殆尽,若如实上报,不但田大人会被斥责追究,说不定连父王这里,皇爷爷也会恼的……” 不得不说世子非常了解英王,果见其心神松动。 “若是朝廷派人来查验该如何?”英王的眉头还是紧紧拧在一起。 “田大人是个能干的,孩儿离开时,虎踞已开始慢慢平复,救治伤员,记损记功,有条不紊。 再说,北戎的尸首就在那里,我们没有作假,定能应付过去。” 英王思虑再三,终是下定决心。 “那此事便交由你来办,那个村子……莫让他们生事。” “孩儿知晓,定会妥善处置。” …… 闫玉刚又补了一觉,被李雪梅唤起吃饭时还迷迷瞪瞪的,明显是还没睡够。 “先吃饭,吃完饭你再睡。”李雪梅心疼道。 “娘,爹他们还没回来?”闫玉揉揉眼,四下张望,见李雪梅摇头,扁了扁嘴。 天都黑了,她爹这是心有多大,还不回家? “汪!汪!”门口传来小声的狗叫。 “苟住?” 闫玉赶忙穿鞋下地,打开房门,苟住原本老老实实的蹲坐在那,见她开门,立时站了起来,飞快的摇晃着尾巴,用狗头使劲蹭她。 “快点让我看看你这傻狗的皮子泡坏没?”闫玉两只小手从头撸到尾,满意的点头:“还好还好。” “以后你可机灵点,人送过去你就回来……嘶,也不对,你这还真不好判断,算啦,我以后注意,一定交代清楚,咦,你怎么还香香的?” 李雪梅:“容嬷嬷给它洗了,泡在水里不知多久,回来的时候身上一股土腥味。” 闫玉搂着狗头笑起来:“哈哈,苟住,真该给你改名叫傻狗……” 苟住呜呜的在嗓子眼里的哼唧,两只狗腿顺着闫玉的小腿往上爬,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好吧好吧,不改名,还是苟住比较符合我的风格,走,吃饭去,吃完饭我们一起去虎踞。” 闫玉吃饱饭,还不等动身。 胡家的二郎哥就来报信,说白天走了的世子又回来了。 闫玉:…… 不会是送赏银来的吧?世子大哥办事效率这么快么? 她咋想都觉得不能。 可是为啥又来? 难道他还是不信,又带了人来查? 如果真是像上回府城那队衙役似的问询勘探,那她藏下的竹弩一事和她这个小孩的异常,至少会暴露一个。 前者,她始终觉得越晚让人知道越好。 后者不论是力气大挥舞着棍子杀人,还是指挥全村对抗北戎……说出来都挺传奇,咳咳,不符合她一贯低调的性格。 就在闫玉纠结之际。 英王世子拜访了……小安村的村老们。 几个老头郑重接待。 英王世子还在考虑怎么说更易被人接受,便见罗村长招呼孙儿去唤隔壁的闫家小二。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英王世子:…… 对闫家在小安村的地位,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闫秀才和其弟、其子不在,便让小二出来待客。 年岁虽小,行事却无不足。 闫玉过后来,英王世子道明来意。 几位村老彼此眼神碰了碰,也向闫玉的方向张望。 闫玉立时便看出村老们的为难。 这不是个小事,村子里要聚在一起商议,还得让大伯知晓,听听他的意见。 “罗爷爷,你们商议,我惦记我爹、大伯和大哥他们,想往虎踞跑一趟。”闫玉道。 罗村长立时便领悟她话中之意。 “世子,此事重大,请容我等商议一番,有了结果再禀告您。” “本世子就在此等候,你们自去商议。 但有言在先,事既落定便无悔,无论最终如何,此事不可对外人言。” 罗村长忙道:“我等晓得,晓得。” “小二,夜路难行,我让捧书送你一程。”英王世子唤住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在外的闫玉。 她将自己的口罩拉下来:“不用的世子大哥,我家驴子走惯了,认路,我也不怕黑。” “北戎刚退,难保有残留余部滞留境内,让捧书与你走一趟,我也好放心。”世子态度非常坚决。 闫玉无法,只好答应下来。 “你去虎踞,将我之言告知闫户书,问他可否回来一趟,此事宜早不宜迟。” 闫玉懂,忙点头应下:“世子大哥放心,我定一字不差讲给大伯。” 第377章 掰开揉碎 闫家兄弟也惦记家里。 闫怀文忙了一日,入夜便过来后院请见,与大老爷论完公务后,将弟弟拉到一边,说了明日想让闫向恒先回村的话。 闫老二看了眼老师所在的屋子,眉宇间有些纠结。 “我也想回去看看。”他小声都囔道。 他很惦记他媳妇、他家大宝,还有没出生的二宝。 闫怀文和声道:“大老爷身子刚好些,现在身边离不得人。 等他身体好些,你便归家小住一段时日,为兄替你告假,可好?” “那恒儿呢?”闫老二问。 “恒儿继续留在县学读书。”闫怀文如此说。 闫老二有些心疼大侄子:“大哥,虎踞现在这情况,让大侄子跟我家去吧,在家读书也一样。” “恒儿正需历练,眼下官衙缺人,正好留下帮手。 谷丰那边为兄还得亲去一趟,有始有终,事一告结,为兄便帮你准备,全了你的拜师礼。 田大人只收了你一人为弟子,身下无嗣,日后侍奉终老,皆是你应有之义,我知你心性,并不担心。 为兄观之,田大人似有意将你带在身边,你这位老师为人有成算,为官有章程,你跟着他用心学习,定能有所受益。 只不过……”闫怀文斟酌了一下,轻声道:“天佑要自己留心,不可太过心实,像这一次城破,二老爷和三老爷……不知他们家人会是何等伤心。 那等虚名,为兄不在意,你我过身的父母亦不在意,你我亲人更不在意。 为兄只愿你平安一世。 天佑,在田大人身边有何难处,一定要说与我知晓,不可委屈自己,万事有为兄为你做主。” 闫老二点头如捣蒜,很受感动。 大哥既想他能跟在大老爷身边长进,又怕他做人弟子受气,这份心意与纠结,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 闫玉被人一路领到官衙后院。 一进院子,便看到她爹和大伯站在一处。 闫玉腾腾腾跑过去,搂住她爹,抬起小脸要哭不哭的:“爹,你咋不回家呢,我和娘都担心死了!” “爹没事,你看,都挺好……”闫老二忙哄她闺女。 闫玉强忍着没掉泪:“好啥啊,你别忽悠我,外面啥样我都见着了!” 她来之前并不知道虎踞城破,刚刚所见,即便已清理打扫过,那城门外堆积的尸首,街道上还没来得及冲刷的血迹,和官衙外聚集的伤员,无不证明虎踞城战况惨烈。 对比小安村的有惊无险,虎踞城才是真正的凶险之地。 她爹,多危险啊! 说一声死里逃生都不为过。 “过去了,都过去了,家里如何,你快和我说说……” 闫怀文注意到跟在侄女身后的人,认出是世子身边的,微微蹙眉。 “小二,世子可是去了村中?”闫怀文问道。 闫玉吸了吸鼻子,知道正事要紧。 忙将她大伯和爹拉到角落里,快速将小安村杀了几百北戎,以及世子先去后返回的来意讲了一遍。 闫老二目瞪口呆,嘴唇直哆嗦。 “你……说啥,你们杀了五百多北戎?哎幼我的天爷呀,你是要吓死你爹啊!闫玉,你给你爹说实话……你,你们咋杀的?咋杀的?!”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是不是上手啦?是不是? 可关键时刻,想起旁边站着他大哥,不远处还有人,便压下声音,改了说法。 心里又是气又是怕。 “我们还能咋杀,靠箭塔呗,射死他们!”闫玉避重就轻。 闫怀文也是刚知晓他带谷丰援军过去之前,小安村便遭了一次北戎。 当时情况紧急,刻不容缓,他也顾不上多问两句,没想到村中竟是这般。 暗道一声好险。 他看了看世子派来护送小二的人,道:“我去与大老爷商议,天佑,你去找恒儿过来,让他替你守在这里,稍后我二人归家。” 闫老二愣了愣,忙去找大侄子过来接班。 虽然还是有点气,但能回家了,开心! …… 闫怀文一行回来的很快。 进村直奔村中心的大石头。 村里人聚集在此,说是商议,其实就是将世子的话又说了一遍。 罗村长问大家伙有啥意见,没人吭声。 问有没有想去军中当官的,也没人吭声。 英王世子在旁边看着,暗暗发急。 听到村外传来马蹄声,立时便站了起来,举目张望。 见是闫户书兄弟二人归来,英王世子脸上带了笑。 双方见礼之后,闫怀文与其迅速交流,双方就上表一事统一了意见。 此法,对虎踞有利,对小安村亦然。 闫老二冲村里人招手。 一群人呼啦啦的围上来。 “我说,你们都是咋想的啊?有没有想去当官的?”闫老二低声问。 “闫二哥,我们拿不准啊,你说去当这个官行不行?这和秀才公那种官不一样吧。”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闫老二:“那肯定啊,我大哥是在虎踞城官衙里头上差,世子说的这个,得去军中。 保咱们几个小旗,小旗就是手底下管着十个人的小官,我听世子身边的人说了,要是这小旗当的好,日后再往上升也容易,咱村子的功劳不小,换个总旗都够了,总旗管着五十来人,是个大官。 就是吧你们得跟着练兵还得识字,先当小旗,等以后长了本事,再选一个当总旗。 眼下虎踞的护城军正缺人,我大哥说,多半会将人安排到护城军去。 我大哥还说,小旗是从七品,总旗是正七品,咱虎踞城的大老爷就是正七品,俸禄是一样的,不过武官见文官低半级…… 那些都远,咱先看眼前,我给你们仔细说说这里头,好处就是当官,有俸禄银子拿,以后走出去,再不是平头百姓,也是官老爷啦,一家子都不一样,入军籍,以后孩子也在军中奔前程。 不好的嘛,你们都能想到,当兵的脑袋都挂在裤腰上,危险啊,尤其在咱虎踞,和北戎紧挨着,以后这打仗杀人都少不了。 你们好好想,和家里人都商量商量,赶紧拿主意,那名得赶紧报给人家,报上去可就不能改了哈,仔细认真了想!” 听完这一番话,小安村终于躁动起来。 这么掰开揉碎的给他们说明白,还得是闫老二。 第378章 迟到的女儿 英王世子这才发现,被他略忽视的闫二,竟是与乡邻这般亲近。 闫家兄弟一回来,整个小安村都不一样了。 乡亲们尊敬甚至依赖他们,比之小二这个孩子更甚。 闫老二终于从人群中脱身,跑到他媳妇跟前,满脸的欣喜,连头发丝都透着笑。 这厮到底还知道大庭广众,拉着他媳妇的小手回了自家的院子。 两个人进了厨房里头说话。 闫老二都不舍得撒手,咋看他媳妇都没够。 一会让她坐下,一会问她冷不冷,捅一捅灶膛,一会又让她等等,他想去挤点羊奶煮热给她喝…… 被李雪梅告知母羊受了惊吓不产奶了,扼腕不已。 “你弄个蛋花汤吧,我有点饿了。”李雪梅笑着说道。 “唉!”闫老二一边忙活一边转头和她说话。 虎踞的事情压根没提,只说田大老爷收他做学生的事。 “梅啊,你说我这老师认得咋样,我觉着这老头不错,拿百姓特当一回事,拎刀守城的时候满身都是劲,那口号喊的…… 他还说会帮我遮掩我的真实水平,真的,太打动我了,不过这些也不重要,我都做好丢人的准备了,就是吧,老头瞧着有些可怜……咱也不用做啥,大哥说,等正式拜师后,多走动走动就行,到时候咱一家去府城师母那边认认门。” 李雪梅便随着他的称呼问:“师母一个人在府城?” “嗯,也是觉得虎踞这边不安全吧……”闫老二的声音有些低沉。 李雪梅最了解他,若虎踞那边没有事,他不会一字不提,不提,便意味着事态非常严重,他不想让她跟着担心。 田大老爷如何才会可怜?之前来小安村的时候,她是见过的,虽有些年纪,也是一身气派,神采奕奕,很有官威。 怎么就病了?怎么就身边没人了?怎么就无人照料,非孩她爹不可了? 这些都经不住细想,一想,她心脏就控制不住乱跳。 深呼吸几口气,缓了缓心神。 闫老二殷勤的将蛋花汤端过来,不断用勺子挑起再吹,试了温度正好才示意她快吃。 李雪梅抿了一勺,眯起眼来,就是这个味道。 她见他一直看她的肚子,又一脸的喜色,心下便有几分明白。 轻声问:“是女儿吗?” “可不,是咱老闺女!”闫老二脱口而出之后,便察觉不对,小心翼翼的看他媳妇的脸色。 李雪梅脸上慢慢绽开笑来。 如冰雪融化,春暖燕来。 “自从咱们到了这边,说我身上有了身孕,我就……有些盼着。” 李雪梅轻抚肚子,缓缓道来:“那时候心思有些乱,我一方面想着这不是咱们的孩子,不过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份,又没法再回去,那一家子不知会如何,留下的这个孩子,咱给好好带大成人,日后就算不和咱们贴心也没啥,咱们还有闺女呢。” “就是就是,咱闺女养的多好,谁不羡慕咱,大宝又聪明又懂事,从小就是开心果,看着她就高兴。”闫老二骄傲说道。 李雪梅轻笑出声,又道:“也会想想是男孩还是女孩,要是男孩就麻烦,按照这边的世俗,咱得给他娶媳妇,以后让他养咱老,家底大半都给给他,咱家大宝出嫁以后,反而成了外人……我有些不乐意。” 是很不乐意。 所以那时候她总是闷闷不乐。 “小兔崽子敢翻天,我打断他的腿!”闫老二故作厉害,竖眉立目的。 李雪梅捶他一拳,笑道:“你吓唬谁,就你最惯孩子。” 闫老二嘿嘿笑着,眉眼都透着温柔:“可这是闺女,是闺女,梅啊!是咱老闺女来找咱了……”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在眼眶里都没来得及打转,就哗啦哗啦往下落。 李雪梅也眼眶发红:“我也想过要是个女儿该多好,可一半的几率,还是太小了,我都不敢盼,不敢念……” 闫老二哭的稀里哗啦:“我懂我懂,都是我没照顾好你们,都是我的错。” “怎么能怪你,是我逞强,非要送走那届毕业班,不然早早离职,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李雪梅的眼泪终于滑下来,她闭了闭目,稳了稳心神,道:“过去的事情,咱们不提了。” “怨我……”闫老二被李雪梅抓住手,忙住了嘴。 “孩子一天天在我肚里长大,我想问容嬷嬷,又怕知道…… 闫怀安,这个女儿,咱们就当她迟到了二十年,好不好?” 闫老二边哭边点头:“好!对,她就是迟到了,这个小没良心的,终于想起她爹娘姐姐啦,终于来了啊!呜呜呜……”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李雪梅笑着流泪,摩挲着自己的肚子怎么也不够似的。 闫玉蹲在厨房外面,瞪着发红的眼睛望天。 她一直知道自己有个没出生的妹妹。 爹娘瞒她,但老家的亲戚嘴碎,说话也不避讳孩子,堂哥堂弟们总是揪她扎好的小辫,用最欢快的声调说着最残忍的话。 “堂婶再怀多少个都是女娃,哈哈,你没有弟弟,你家绝后了……” “堂婶不能生了,再也不会有小孩……” “要工作就得舍孩子,谁知道他们是撞没的,还是打下去的……” 闫玉慢慢起身,蹑手蹑脚的离开。 先从后院出去,到外面跑了一圈。 凉风一吹,眼睛立时恢复正常,连脑袋都吹的清清凉凉。 她赶紧跑到大石头处,站到她大伯身边。 全然一副我一直在这,无事发生的样子。 闫怀文瞧了瞧她,伸手将她的乱发捋平。 “大伯,还没商量出结果吗?” “这么大的事,是需要一些时间。” 闫玉瞄了眼旁边的世子,偷着对大伯使了一个眼色。 闫怀文会意,与世子说暂时离开一下,去给孩子添件衣服。 闫玉将大伯拉到一边,小声问:“大伯,这个小旗和总旗,当了好不好?我是说,你觉得好吗?” “我觉得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村里人想法如何。”闫怀文教她:“村人信任,不代表事事都要依从我们,这关乎日后几辈人的前程。” 第379章 胸无大志 当官不好吗?自然是好的,这是一份难得的机遇,世子心善,不愿贪图小安村的功劳,不然的话,只给一份赏银便可了结。 有了官身,便改了门庭,以后境遇大不相同。 闫玉们心自问,换了是她,会不会选择去军中当一小旗? 大概会的。 可惜,军中不要女子,不然她真的不介意过去大展拳脚。 北戎其实也没那么可怕,用对了方法,想杀他们并不算难。 但她这般想,不代表小安村人也这般想。 多少人惧怕走出这一步,他们头上的天,只有所见的这一块。 村里的汉子们找到眼睛又红又肿的闫老二,说出他们的决定。 闫老二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他们咋想的。 “你们给我说说,都和家里咋商量的,咋都不愿意去?” 胡二:“闫二哥,当官是好,可不得离家么?咱房子盖好,地也整出来了,明年开春给种上粮食,农闲进山打猎挖药,有肉吃也能有点进项……咱大伙拼命护住村子,不就为过这热乎的日子么,老婆孩子热炕头,你忘了,还是你经常念叨的……” 闫老二:赖我喽? 王大郎:“咱认真商议啦,连家里两个崽子都没落下,都问了,咱想的是这小旗啥的不能白当吧,人家给俸禄银子就跟拿工钱一样,得给人出力,命卖给人家,以后再往上走,当更大的官,咱不敢想,就是琢磨家里有老有小,不能离了咱,地里的活谁干?以后北戎再来,光靠那群小崽子哪够,没有他们老子在下面给他们兜着,就凭他们,护得住咱村子吗?!” 闫老二有些明白了。 罗二一贯是个话少的,今日也开了口:“咱都不想离开村子,就算要卖命,也是为爹娘哥哥侄儿卖命,旁的人……咱,咱顾不上那些。” 宋家的大女婿也道:“按人头给咱赏银就不孬,咱不求旁的,就想过安稳日子,要是世子不高兴……那,咱少要点,不用二两,一个人头一两就成。” 闫老二:…… 这账不是这么算。 不过他也算明白大家伙的心意了,想着再去戚大他们问问。 戚大和戚五两个忙着给各家做门板,之前听了一耳朵,他俩也没心思,就在自家院里干活,甩开膀子干得正欢。 听了闫老二的来意。 戚大憨憨一笑:“咱要在家照顾老娘,多挣钱养活她们娘几个。” 还有两个弟弟的亲事,他当大哥的心里都记着。 戚五更是实诚:“闫二哥,我也不去,我要跟闫二哥烧炭猎猪做香胰子挣钱。 康老头都和咱们说了,去当了这个官,老也不能回家,地咋整,活谁干,再说,闫二哥你分咱家那老些银子,比那官挣得还多。” 他们也不傻,才不去。 闫老二又进屋看了戚四。 戚四也是一个调调:“闫二哥,我不去。” 和小二咱俩都说好了,可惜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你,等我好了,咱俩就去北戎那边抢牛羊。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闫老二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康老头。 等他出去之后,康老婆子小声道:“那个闫二刚刚看你,定是察觉到了,你管这闲事作甚,去军中任职有什么不好,这戚家的三个哥儿都是心实好说话的,日后若是能往上升到总旗,咱们说不准还能求到人家头上。” 康老头摇头:“我这就是在为咱们家打算。” “那你说说,我听听你的理。”老婆子道。 康老头却是怎么也不肯说。 …… “……大家伙就是这么个意思,大哥你看,咱光拿银子得了,那军功爱记谁头上记谁头上,咱不眼馋,也保准不会往外头说。” 闫怀文乃至闫玉都没有想到,乡亲们扛住了当官拿俸银的诱惑,竟是一个都不想去。 闫怀文诧异之余,缓声道:“虎踞护城军损失惨重,若我所料不差,明年春上或许会征兵役,征召入伍只能是最低等的小卒,若军中有人打点,境遇大不相同。” “嘶!兵役!”闫老二急声道:“大哥你咋不早说,他们要是知道还有这事,咋会一个个推三阻四的不想去,说啥咱也得去啊!” 朝中有人好做官,军中有人好当兵。 这道理都是一样的。 闫怀文轻声道:“只是猜测,做不得准。” 闫玉偷偷看了眼大伯,心道:骗鬼。 大伯是担心村里的叔伯争抢着要去,才会将此事瞒下吧,谁会想到,她的这些叔伯们一个个竟如此胸无大志,只想着种地种地,对了,还有老婆孩子和热乎乎的炕头。 “那我得再去和他们说说。”闫老二火急火燎的走了。 “小二,你是不是对世子瞒下了竹弩一事?”闫怀文突然问道。 闫玉跟自家大伯肯定要说实话。 “也不算瞒,就是没多说,咱们手上正好也有不少从北戎那得来的长弓……”闫玉笑嘻嘻说道。 闫怀文浅浅的勾起唇角,摇了摇头,将衣袖挽起,给她看已经包扎好的右手。 “大伯,你受伤了?”她惊呼道,立时反应过来:“可是拉弓受的伤?怪不得我闻到一股药味,我还以为……” 还以为是官衙外伤者多,大伯在内办公染上的。 “你看我这伤处,和你让胡大、胡二伪装的有何不同?”闫怀文微笑着问道。 闫玉瞪大了眼睛。 “大伯,你看出来了?什么时候?很明显吗?”她小心的握着大伯的手左看右看。 要是不被大伯点出来,她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不过现在这么一提起,别说,是有点不一样。 “世子看不出来吧……”闫玉心存侥幸,谁能像她家大伯似的,千年的狐狸成了精,啥都瞒不过他。 “这位世子自小习武,我都能看出,他为何看不出,只是不愿点出,不和你这小儿计较。”他的目光落在那位端坐在村人之中怡然自乐的世子身上。 “你看他身上那套盔甲。”闫怀文微微眯起眼睛,慢声道:“是军中最重的铁甲,铁石不曾精炼,唯有加厚方可抵御强击,分量可不一般,寻常士卒穿戴两三个时辰都挨不住,他应是一直未曾卸甲。” 第380章 前尘 闫玉满心的惊叹号。 看着也就和大哥差不多的年纪。 这么强?! “你去屋子加件衣裳,随伯父过去,不好叫贵客久等。” 闫怀文有心多了解一番这位英王世子。 在上一世,这位世子英年早逝,饮恨沙场。 世子妃隔年生产,留下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产后虚弱而亡。 英王怜幼,将其养育在身边,前者继位之后,依旧如故。 后者便成了最受恩宠的皇长孙。 而当时的二皇子,也就是英王现在年仅三岁的小儿子,初入朝堂,便展现出不俗的能力,虽性子有些桀骜,年少轻狂也算不得什么。 那时朝堂内外思平日久,满朝文武皆盼着王上能早早立储,免于日后纷争。 奈何皇上的态度模棱两可。 始终不曾下诏晋二皇子太子之位。 帝后不和,已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满朝文武便知晓,这位王上属意的,多半是那位最受宠的皇长孙。 那时候的他,已稳立朝堂,并不在意所谓的拥立之功。 谁上位,谁接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等到下一任帝王继位,他许是已辞官告老。 二皇子有朝臣拥戴,皇长孙有圣上宠爱,注定要争得你死我活。 可又和他有什么干系。 他闫怀文身下无嗣,孑然一身。 与其投注二者,不如经营朝堂,培植更多有为的年轻人。 他久居朝堂,甚至一手操控皇位更迭,早已失了敬畏…… 谁在上面坐都不重要,万事皆有理法,掌国亦有准绳,即便是真龙天子,九五之尊,亦不能随心任性! 他当日看好英王,一力推其上位,并不是这位王爷有多能干多出众,而是其人有怜老惜弱之心,性善。 皇权高高在上,离百姓太远了。 有这样一位知晓黎民不易的皇上,是百姓之福。 思绪渐渐收回,闫怀文的目光再次落在面前这位英王世子身上,便多了几分探究与打量。 他上一世无牵无挂,行事自是没有那么多顾忌。 可今时今日,他阖家俱在,自是要收敛锋芒,谨慎周全,每一步,都要走的稳。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 “世子,这便是村中所用竹弩。”闫怀文再次将英王世子请进箭塔,打开了下面的地窖。 英王世子的视线扫过闫家的小儿。 闫玉回以腼腆又羞涩的笑。 闫怀文没有多做解释,只看英王世子的反应。 “这是彷造军中铁弩所制。”英王世子语气肯定,上手射了两箭,便心下了然。“比之铁弩不及,可在民间,已不失为利器。” 闫玉站在一边,微微低头。 一边听世子与大伯就铁弩竹弩之差别、造价,后又延及竹弩用于打猎之便利,车弩、诸葛弩等大型城防军械等等讨论。 一边回想刚刚大伯对她说的话。 深悔自己思虑不周。 大伯说竹弩已在谷丰护城军面前现身,虽是深夜昏暗,但距离太近,有心留意即刻就会发现与长弓之不同。 军中之人对此尤其敏感。 他在虎踞之时,谷丰来人便有意探问,只是见他公务繁忙不好打扰,才未来得及细问究竟。 既是瞒不住,那便要选一个最好的时机,最好的人选将此事上报。 闫玉懂,就是利益最大化。 英王世子身份贵重,在主张小安村民凭功从军这件事上,甚为厚道,是最佳人选。 而此时,恰是上奏捷报之际,改良军械,亦是一份不小的功劳,是最佳时机。 闫怀文涉猎甚广,言之有物。 每每有惊艳之语,一言中的,且风姿卓越,气度不凡。 英王世子心敬佩之,态度愈发谦和有礼。 闫玉听英王世子将她只求赏银这件事当作戏言说与大伯听,立时抬头看大伯的脸色。 闫怀文微微一笑,温声道:“世子见笑,我等贫寒,若得赏银贴补家用,不甚喜之。” 英王世子顿了顿,释然道:“先生有大才,自是无需在意这等微末功劳,桂榜登科,指日可待,只是……先生尚有一弟一子,若以其名上报……” 闫怀文婉拒了世子的提议。 英王世子便再不提。 …… 闫老二和村里的一众汉子蹲成一圈。 其中好些个耸肩揣手又埋头的,一看就是老实疙瘩,看得闫老二直上火。 就这样的,想去军中,他都得拦着。 “赶紧都说说,咱之前没想到兵役这个事,以后这都逃不了,不光是关州,咱去哪都一样,隔几年就得有一回,往好了想,守家待地的,离咱不远,现在又有机会去当小旗总旗,以后不管咱村谁去服兵役,都能互相照应,也是一桩好处。” “闫二哥,那你说咱谁去?”罗三问道。 一群汉子抬起头来,纷纷表示让闫老二挑人。 闫老二:…… 我咋这么操心呢我! 不过他还是说道:“老实头子就别去了,得机灵点。”他扫视一圈,觉得脑仁疼,怎么看这些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一群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向闫老二。 闫老二:…… 你们给脑袋低下去,那都什么眼神! “别瞅我,我刚拜了老师,就咱虎踞城的大老爷,明年开春就得去考试,说不定就考个童生回来。” “戚大他们怎么没来?”孙二蛋往戚家的院里张望。 “戚大哥他们不行,性子太憨,进军营不得被欺负死。”罗二直愣愣的说道。 闫老二眼前一亮。 “罗二,你,对,就你了,算你一个。” 罗二瞬间就往后缩缩。 “我不中,不中,老三,老三,你去吧。”他往罗三身边挤。 罗三像躲灾似的躲他,惊惶逃窜:“哎幼老天,二哥你离我远点,别找我,我不去……” 闫老二:这是什么世道,当官都没人愿意去,你们至于的么。 他立时就板了脸。 “行了你们,干啥呢干啥呢!让你们去当官,手底下管着好几个人,有俸禄银子,吆五喝六的,咋地,又不是洪水勐兽,瞅瞅给你们吓得那样!” “这样,我说个法子,之前北戎来时,你们不是举着门板组队了吗,一个小队推一个人出来,然后咱再从这些人里选。” 第381章 私房 经过层层选拔,最后出线的是胡二、罗二、王二郎、孙二蛋、宋三姑爷。 闫老二心里滴咕,宋家的三姑爷乱入了,不然这就是老二军团。 嗯哼,我们行二的起来了,还有老六什么事。 胡二不放心弟弟,两兄弟商议了片刻,决定换了胡大去。 闫老二暗自点头。 胡大确实要比胡二更稳当,剩下的这些个都是弟弟,得有个大哥在里面领着。 等人带到世子跟前,闫怀文逐一介绍。 看到胡大的时候,英王世子非常高兴,可等到最后不见他最看好的戚家兄弟。 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问起来。 闫怀文便在旁边解释:“戚家婶娘视物困难,那三兄弟侍母心诚,不愿离家。” 世子还能说什么,总不好拦着人家不让人尽孝。 英王世子是有备而来,当场便发放了银两。 除了每个人头二两的赏银,另有报信、修桥的赏银各五十两,闫怀文送上的竹弩又添了五十两。 这一通银子砸下来,小安村的人被砸的晕晕乎乎,老老少少笑得嘴都合不拢。 世子还道明日会派人来拉走一众北戎的尸首。 五位小旗,先在家中等候,自有人来安排。 忙活了大半夜,总算有了结果,皆大欢喜。 大家伙非常热切的看着英王世子,不是舍不得他,而是盼着他快走。 他走了,大家伙才好分银子。 想是乡亲们纯朴的目光太过直白,世子看懂了,去如疾风。 马蹄声听不见了,连影也瞧不着。 闫老二立时支棱起来。 整个人都透着欢快:“快快,火把再点几根,亮堂点来,小二,你算没算账呢?没算赶紧。” 闫玉回答的声音又清亮又脆生:“早算好啦,就等银子到!” “大哥,咱发吧?”闫老二期盼问道。 闫怀文含笑点头。 将银两交予他。 闫老二这个激动幼! 虽是过路财神,可这是一千多两啊! 哎幼天爷,这是多大一笔钱啊! 世子大气,说给就给了,还不拖不欠,这么痛快,世子好人啊! 父女两个立时就忙活开来。 搬桌子拿纸笔让大家伙回家拿碎银子铜板预备好。 小安村发钱行动,正式开始。 谁该发多少,闫玉都是算好的。 喊到谁的名,谁就上前来领钱。 这一套村里人都熟的很。 这一次的赏银给的实在太多了! 戚大过来领三兄弟的银子,就热闹了一场,大家伙连连道贺。 等胡大和胡二一起过来领赏银,村民们爆炸的欢呼声将气氛烘托到顶点。 胡大和胡二都听不清周围的人说啥了,只一个劲的点头,咧开嘴笑,两兄弟抱着银子飞快跑回家,像后面有狗追他们似的。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灿烂的刺眼。 闫老二看着看着,就背过脸去,偷偷抹眼睛。 “爹……”闫玉小声的喊道,担心的望着她。 小安村的人对外面一无所知,只有他们家的人眼见了虎踞的惨状。 而她爹,更是亲历者,身处其中。 感受自又不同。 “晚上这小风,嗖嗖的,都给我吹迷了眼了。”闫老二一边揉眼睛一边笑着说道。 闫玉没有点破,将她爹的注意力转移到剩下的银子上。 “后面咋分?” “修桥,你罗大伯他们可遭了大罪了,每个人拿二两,剩下的……放到村里的公账上。”闫老二想了想,给出了主意:“报信那个也一样,二铁和三铁大晚上的跑出去也不易,每人给……二两。” “那我呢?”闫玉赶紧问道,生怕她爹给她算少了,小嘴叭叭的数着:“从虎踞到村里算一次吧,从村里到谷丰又一次,爹,我两次呢!” “那给你四两。”闫老二故意逗她。 “爹——”闫玉都着嘴,拉长的音,显是不乐意。 “给你加一两,不好再多了哈,你看你给自己记的数,多吓人,爹瞅着心脏病都要犯了。”闫老二假模假样的捂着心窝。 “你哪有心脏病!”闫玉小声都囔,据理力争:“就是我报的信,这五十两不用你分了,我和二铁哥三铁哥我们仨分,哼!” “你说你要那么多钱干啥,爹帮你保管着……”见闺女气呼呼的瞪眼,又转了调:“那啥,当你投资的行不,我这不是琢磨着干点啥,咱这银子可分不老少,估摸着够在府城买个铺子吧?” 闫老二也不确定,但想着这么多银子,买个小点的,应该是够了吧。 “买铺子?!”闫玉眼睛亮起来。 举双手支持:“爹你早说啊,咱俩还分什么彼此,说定了,就买铺子!” 又补了一句:“以后赚钱了我给你分红。” 闫老二:“我说闺女,你也挺会画大饼啊,先别急,还得和你大伯商量商量,这北戎是你杀的不假,赏银也是你赚的,可你别忘了,咱家的大家长是你大伯,这钱咋花,咋俩说了都不算,得听你大伯的!” 闫玉蔫吧了。 现实就是这么一个现实。 他们闫家当家做主的是大伯。 …… 闫怀文看了下分发银子的数目,在小二那一条上顿了顿,随后数出四十六两交予她。 “小二有勇有谋,报信有功,这笔赏银,是你应得的。” 闫玉被大伯拿银子砸下来,幸福得直冒泡泡。 小脸像瞬间开放的花朵,明丽盛极。 “大伯,真的给我?都给我啦?”闫玉狂喜之后,又不确定了,一再相问。 闫老二的目光很是复杂,如果解读出来,大概是:羡慕羡慕加羡慕? 闫怀文点头,道:“小二可自行支配。” 不等闫玉开心完。 闫怀文又将剩下的银两全都给了闫老二。 “这笔赏银,有弟妹的也有小二的,弟妹那份,你交给她,小二那笔,你与弟妹商议商议,为她置一些田产铺面,日后出嫁用以傍身。”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闫玉:我还有?! 至于出嫁什么的,完全被她抛到脑后,还有十来年,早着呢! 还投什么资,大伯说啦,都是她的,啊哈哈哈哈! 闫老二出了大哥的屋子走得飞快。 闫玉则慢悠悠的一点都不着急。 她抱着自己可以随意支配的四十六两银子,无比的踏实。 腰间的环佩随着她的步子,左右轻晃。 闫玉步子一拐,站到了大丫姐的屋外,轻轻敲门。 第382章 大伯,你有个大力侄女! 大丫将晴儿挪到了自己屋里,方便照顾。 软乎乎的小女娃,刚刚养好些,就被夜里杀进村的北戎吓到,惊惧之下又烧起来,哑着小嗓说胡话,若不是大丫照顾的精心,怕要被烧坏脑子。 大丫闪身让她进来。 闫玉悄摸的进屋,先看了看炕上睡得沉沉的小女娃。 小声问:“姐,晴儿咋样了?” “不发热了,崔郎中说只要不再烧起来,再吃几天药就好了。” 大丫这边放下心,那边还惦记着。 “婶子咋样?” “娘还成,就是短了精神,总是犯困。” 大丫便道:“我明日一早去请崔郎中再来家给看看,婶子是双身子,轻忽不得。”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她摸索着点了油灯,将妹妹拽在手里,从头看到脚,从前摸到后。 闫玉满心无奈的让大丫姐做检查。 确定了妹妹没有伤到,就是手上破了点油皮,已涂了药,大丫才放心下来。 “你以后别往前去。”知道妹妹很拿事,家里爹、二叔和恒儿不在时,村里人都指望着自家的小二,大丫又加了一句:“在后面盯着也行,射箭也行,别叫婶担心,姐也惦着。”大丫顺着妹妹的头发柔声说道。 “戚四叔那边照你说的,咱家做啥我就都给送去些,姐想着,也不好就送戚四叔一个人的,就和婶商量多送了一些。” “嗯!”闫玉笑嘻嘻的抱住大丫姐。 好看温柔又对她好的姐姐谁能不爱。 大丫的神情愈发温柔。 “咱家那好酒,也给村里的叔伯们用上了,你个小机灵鬼,怎么知道叔伯们想偷喝,是不是瞧见过?” 闫玉好无奈,好酒就是酒精,不能喝,她不过是以防万一,多说了一嘴,竟真的有人想偷喝吗? 大丫继续说道:“我告诉咱姑了,姑将那好酒看得可严,说要是再有人不老实,就不兑水了,直接用那好酒给他们冲洗伤处,一次让他们‘喝’个够。” 闫玉笑出声来。 下一刻又赶紧憋回去,怕吵醒了炕上的小丫头,身子一抖一抖的。 大丫轻轻拍着她。 闫玉都能想象得到她姑当时是啥样,那个大嗓门,那个威风劲,酒精直接洗伤口,那酸爽……啧啧! “大姐,我让你帮我记的东西,你记了吗?”闫玉问道。 “记啦。”大丫去找她写的那张纸,交给她。 “来姑家帮忙的娘子和姐妹都写下了,就是你要我记的那个用药,不大准,你再问问姑,她那有数。” 闫玉点点头。 她姑肯定啊,别看不会写,心里记得清楚着呢。 “大姐,这上面的婶娘和姐姐,咱贴一些钱给她们你说好不好?”闫玉是有这个想法,想听听大丫姐的意见。 “我只听胡小妹说,那位世子给了咱不少银钱,不是给各家发下去了吗?”大丫疑惑。 “还有多的。”闫玉道。 大丫便道:“姐也不懂,小二拿主意就是。” “那就听我的。”闫玉笑着说道:“煮粥熬药,还要照顾受伤的人,一刻都不能松神,村里的婶娘们和姐姐们眼睛都熬红了,这么辛苦,也当有一份,这笔银子村里不出,咱家也要出的。” 苦难大家一起承担,有了赏银,自然也是见者有份。 “大姐私下里给,倒不是这钱见不得光,不过是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怕谁有啥想法。 每人塞上三十个铜板,让婶娘姐姐们也跟着高兴高兴,买个零嘴或者花戴……嘻嘻!明天早起我就将铜板给大姐送来。” “还有,这是我通风报信的赏银,大伯说我可以自己做主,这六两给大姐,大姐收着,等闲了去镇上或是城里扯好看的布做衣裳,大姐也到了好年纪,该好好打扮起来……”闫玉一本正经的说着。 大丫羞红了脸,忙打断她:“别听村里的婶子们乱说,容娘子给我做了新冬衣,婶也给我扯了布,这钱姐不要,咱家小二自己凭本事赚的,就该你自己收着,姐乐意看你花。” “大姐,小二也乐意看你花,看你穿好看的衣裳,戴上头花银耳坠,抹上带香味的膏子,打扮得漂漂亮亮,一出现就让村里村外的哥哥们看直了眼……” 大丫的脸腾得烧起来,赶紧捂住她的嘴,嗔道:“越说越不像话。” 闫玉笑嘻嘻的将她的手扒下来:“大姐疼我,我也想疼姐姐,我这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姐姐做的,我不会做针线,给钱虽然俗,却是我的一片心,大姐,你就收着吧收着吧……” 大丫受不住她这张甜到发腻的小嘴劝说,留下了银两,想着明日交还给婶子。 闫玉顺利送出了银子,哼着轻快的调子熘达回屋。 一进屋就被她爹又推出门,拉着她的小手往大伯屋去。 “爹啊,干啥还去?不是才出来?又有啥事?”闫玉摸不着头脑。 闫老二一脸复杂的看着她,叹气道:“闺女啊,暴露了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哪!” 闫玉:…… 啥玩意? 等进到大伯屋子,她爹一脸郑重的将她力气大这个事如实交待…… 闫玉顿悟了。 闫怀文一直在等,等天佑或是小二主动来说。 此事,的确过于惊世骇俗,发生于男子之身,书中尚有所录,女儿身得了这身力气,闻所未闻。 不过他心知这世间对女子的苛刻,纵然是有,大概也会被家人隐瞒,不愿暴露人前,生怕为人所忌。 “是何时发现的?”闫怀文问。 “早有征兆。”闫老二是和李雪梅串了词来的:“若是吃不饱,力气就小些,吃饱了,这力气就大。” 这就是两口子商量出来的说辞。 以前二丫吃没吃饱谁能知道,就看闫玉现在这个饭量,一日比一日大,说她以前一直没填满肚子,还是能让人相信的,再有戚家三兄弟现成的例子摆在那,就很能说服人。 闫怀文也是想到戚家那三兄弟。 一个村子出了四个天生力大之人,有一个竟然还是他的侄女…… 这种几率实在太小了,不过这种事,本就奇异,确实不能以寻常概率论之。 第383章 村上的钱 “大哥,真不是我故意不说,小二她娘是最早知道的,将我瞒得死死,后来咱村一起逃荒,一家子在一处吃饭,她才与我说了实情,我那时候哪信啊,这不闹呢么,后来慢慢观察了一阵,才知晓,竟是真事……” 闫老二抹了一把脸,很是扭捏的说道:“之前去谷丰、龟缘,我们不都是夜里没人的时候走吗,那啥,没事我就让小二撑两杆子,试试她这力气真的假的,到底有多大…… 哥,小二这个……自己从龟缘撑筏子回来没啥问题……” 闫怀文理解弟妹的做法,也是一番慈母心肠。 怪不得天佑爱带小二出门,他还以为是小二聪慧,天佑不忍其埋没,趁着年岁尚幼,雌雄莫辨,带出去见见世面,原来是另作他用…… 或许,两者皆有之? “小二平时可有不惯?”闫怀文转头问闫玉。 闫玉一脸天真:“没有不习惯,大伯,力气大特别好,能干许多活,就是爹和娘不让我在人前使力气,但这次北戎来,我,我没忍住。” 她小心翼翼的问着:“大伯,以后我能像戚家叔伯一样,想咋使咋使吗?” 想到因此番北戎杀来,小二在人前展露,闫怀文心中暗叹一声,如此,真的不好藏了。 他并非迂腐之人,见不得女子身强,而是,而是小二本就机灵百巧,聪颖果敢,再加上这身力气,日后该是何等英姿少年郎才是她的良配…… “还是要收敛一些,人前非不得已,莫用。”闫怀文殷殷叮嘱。 闫玉很是乖巧的点头。 看着这样的侄女,闫怀文既欣慰又头疼。 猜测是一回事,真的确定又是另一回事。 现在家中无余财,待到日后,还是要给几个小的置办一些产业,小二……还要再厚几分。 …… 闫玉坦白之后,浑身清爽,睡得特别香。 一早起来,神采奕奕。 反观大丫,这一夜没怎么睡好。 先是小二来送了六两银,晚些二叔又送来十两,言明不止她有,恒儿、小二,还有婶肚子里的孩子,每人都有。 她一夜辗转反侧,想着她幼年丧母,是婶子一手将他们带大,未得小二之前,婶子身边只有她和恒儿,亦是用心照料,只是家事繁忙,精力不济,而他们姐弟又一日日长大,这才渐渐放开手…… 迷迷湖湖到了早上,大丫刚刚起身,爹又唤她进屋,给了十两银。 大丫将小二与二叔婶子都送了银子给她的事说与闫怀文听。 闫怀文默了默。 “收下便是,是你二叔他们的一番心意。” 家中底子单薄,突然有这一笔外财,倒是想到一处去了。 …… 闫玉早起先去了戚家。 和戚奶奶商议将南边的林地买下来,以后那林子就是他们的,怎么伐都方便不说,也能好好经管起来,边伐边补种。 之前是没有这个条件,蒙头砍树烧炭,将银钱落到口袋再说,现在手里有了余财,还是将这个窟窿填上的好。 照常给戚四叔开小灶,端了一小盆菠菜鱼丸汤。 戚老娘听着动静没法没法的。 明说暗示撂脸子都止不住闫玉投喂戚四…… 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见。 戚老娘:“那林地可好大一片,咱都买下来,村里人能愿意?以后村里人要是想砍些柴使咋办?” “自家用砍就是,等咱都规划好,砍了一棵补上俩,隔上几年再看,咱还赚了呢。”闫玉道:“再说只有靠林子近的这些人家才来这边,北边的人家都是进山,脚程更短。”还能顺便在山上找点旁的,更方便。 戚老娘是个利索的,闻言便道:“那中,小二等着,戚奶奶去拿银子。” 说着话就要回去拿钱。 闫玉忙道:“戚奶奶,先不忙,等我爹回虎踞,让他跟大老爷打听打听那块林地是什么价,要是价钱差不多,咱赶在入冬前就给它买下来。” 现在还是秋天,这晚上就凉飕飕,他家没有一天不烧炕的,这要是入了冬还得了,烧炭生意大有可为。 戚老娘却是雷厉风行的,说拿钱就拿钱。 这戚家的赏银刚到手一晚,就被塞到了闫玉的怀里。 闫玉推脱不过,心想行吧,让他爹带着银子走,谈好了就直接办手续,省得来回跑二遍。 闫玉又带上账本找到几位村老爷爷。 摆开架势,开始算账。 罗村长几个笑眯眯的听她念叨。 什么买竹子的钱该村里出,之前那批还有以后准备要买的,都该走村里的账…… 崔郎中那用的药,虽然是村里人进山找的,但都记了工分的,现在用了,也该给结钱,像卖出去一样,之后再兑工分…… 煮粥熬药的婶娘姐姐们辛苦,又看火又照顾伤员,虽不是和北戎作战,但也息息相关,村里是不是也该补贴补贴……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还有那熬粥用的米、肉干,各家损坏的门板,被祸害的东西等等,是不是也该在村里的账上消一笔…… 再说回伤员,往小了说是自己受的伤,往大些说,是不是为了保护村子,村里很应该慰问慰问…… 老宋头一直在点头,嘴里啧啧个不停,听到此,不解的问:“啥慰问?” “就是您老几个德高望重的去受伤的家里看看,给些钱吃食得用的东西之类,说几句让以后小心些好好养病宽心的话。”闫玉张口就来,又补了一句:“花销也是村里出。” 几个老头听懂了。 前面那些是要将村里账上的钱抠出去。 后面这个他们更明白。 像是罗村长,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他不过去看看,日子难的他也会多少给添上几文,是个心意,不过从来都是从自家掏钱。 村上有钱……还是他们到了这关州之后,才开始有的。 这都是俗例。 一般以宗族聚居的村子都是这般。 以前的小安村太穷了,例不起来。 现在他们不是一姓,胜似一姓,确实该如此。 “这哪哪都得用钱,村上那些钱够不够啊?”罗村长问道。 就听小二又噼里啪啦给他们算了好一通账。 几个老头笑呵呵的听着,一会点头,一会道好,却没有全盘应下。 闫玉提的那个各家损失都要村子里出,他们还不能接受。 “村老爷爷们,你们想啊,要是村上给补这笔,北戎来了,咱大伙是不是就没了后顾之忧,肯定全都一心打死他们。 要是自家出,会不会有人这样想:我家无事,管旁人如何……” 第384章 眼好毒 村老们被说服。 小二的话给他们提了醒。 是得考虑的周全一些。 眼下多做一些,多花些铜板,能让村里人的心更安定。 各家的男人为啥不愿离开小安村去军中当官,还不是因为村子里好么。 这个好,得是方方面面的好,村里头安全,日子有盼头,他们这些老家伙公正,还有让人心热乎的事,让人离不开,下死命的想护着…… 闫玉回到家,第一时间给自己灌了两杯水。 好家伙,这嗓子干的,都快冒烟了。 闫老二就笑她:“你非得一气都说完,不能一件一件来?” “早办完早利索。”闫玉上炕,踢掉小鞋子,手脚并用往里头爬,将叠好的被子往身后的墙边一放,背靠上去,蛄蛹蛄蛹,嗯,舒坦。 “我和你爹商量了,我那份赏银拿出四十两来,给你们四个孩子分。”大头给孩子们,剩下的她就自己留着。 李雪梅继续说道:“你的赏银我和你爹算着在永宁城置办个房产应该够,你自己去看去找,选好了让你爹去买回来。” 闫玉忙不迭的点头,没有不同意的。 属于自己的房产,还是自己赚的,这种成就感,真不是一般的满足。 她的这双眼睛,笑得眯起来就没再睁开过。 “闺女啊,你看你这钱一时也花不出去,白放着可惜,咱是不是让它周转起来,赚个短期?”闫老二非常诚恳的和他闺女打着商量。 】 “爹你有啥好关照?”闫玉问。 闫老二:“谷丰缺药,龟缘有粮,你师公难啊,想补一补虎踞的亏空。” 这父女俩默契杠杠的,闫玉瞬间领会。 运药送到谷丰,赚差价,从龟缘买粮回来,救济虎踞百姓。 上奏捷报就不好再求赈济。 朝廷大概率会有恩赏下来,不过去掉伤亡抚恤各处用银,所剩不会太多,且这笔钱不知什么时候能拿到。 虎踞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还是得想法子自救一下。 官衙穷的叮当响,若要来回倒腾赚差价,本钱当然越厚越好。 “除了你这份,爹想着和村里集资一下,也不算集资,就算是各家出银子入股,正好来回来去也需要人手,虎踞那边实在抽不出闲人,闺女你看你能不能帮着张罗张罗。” 闫玉心道既然爹诚心诚意的请求了,那她就答应下来吧。 路上吃点辛苦,来回费些时间,做的却是利人利己的大好事。 “爹,我可先说在头里,虎踞的百姓是可怜,可咱也是刚脱贫,多少咱得挣个跑腿钱。”闫玉丑话说在前面,可别他们辛辛苦苦,风餐露宿的,白折腾一场,那成啥了? 人头钱是没少分,可之前往家添置东西买粮,大家伙也花了许多。 “这道理还是我教你的,你倒好,现在拿来堵我的嘴。”闫老二哭笑不得。 闫玉还在哭穷:“爹,家里的钱你也不能动,咱还要买南边的林地呢,戚奶奶银子都给我了。”她用小脚蹬了蹬炕边的包袱。 包袱发出点轻微的动静。 闫老二一听就知道,这里头是银子。 “爹有分寸。”闫老二叹气:“就是吧……能帮就帮点。” 闫玉点头,她都知道,他爹想做点啥,不然他心里不得劲。 将她的小背包拽过来,闫玉开始往外掏银子。 “这是咱家垫的竹子钱,我戚五叔做门的钱,我姑父家的药钱,婶娘姐姐们的看护钱……”闫玉说到最后一笔,皱巴着小脸,声音越来越低:“咱家的肉干钱……” 闫老二乐得眼泪都下来了,对李雪梅道:“看咱闺女这账算的,谁有她精,却是一笔赔到底。” 李雪梅也弯了眉眼。 “所以我得挣钱啦。”闫玉给自己打气,重新振奋精神:“我要买个铺子,主打咱家的香胰子洗发水牙粉还有再生纸,都给它们摆上,再搭着卖卖菜,鱼干啥的,现在山里野果子多,还有核桃榛子啥的,肯定也有人买,反正我不挑,啥能挣钱我就卖啥。” 闫老二笑得不行:“不就一杂货铺。” 闫玉却是一本正经:“杂货铺就杂货铺,挣钱就行。” 她还有一门来钱的买卖,不能和爹娘说。 那啥,翻过山去…… …… 来拉北戎尸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薛总旗。 这位薛总旗是个强心脏,之前还蔫了吧唧的,现在又振作起来。 他带了车队过来。 虽说世子早就和他说了数,可亲眼看到还是很震惊。 这村人见过血,他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这么……凶。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该早点来。 五个新任小旗以后就是他手底下的兵了。 薛总旗没客气,上来就说跟他走,今天就回军营。 他转转摸摸的在村里头绕。 一双眼睛不瞅别的,专往这村的汉子身上瞧。 瞧得满意了,还嘿嘿直乐。 闫老二跟在旁边,看他越来越像个有大病的。 闫玉有些后悔,不该让大伯那么早走,刚刚大伯和这薛总旗打了个碰头,大伯那气场,明显是能压住薛总旗的。 现在可不妙,明显这薛总旗是在打村里叔伯们的主意。 那个贼心,就差刻在脸上了。 父女两个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人家目前就是看,啥也没说,北戎的尸首没拉完之前,人走不了,他们除了好好招待,还能咋地。 越是怕啥越来啥。 薛总旗在村里转悠完了,不知道他是使了眼色还是给了暗号。 刚刚还积极搬运尸体的兵卒,就跟被摁了慢动作似的,速度一下就降了下来。 这还没完,几个推板车的兵开始闹肚子。 骑来的马也不消停,离了队伍往山里跑…… 闫玉:…… 这薛总旗,眼好毒! 平白无故往山上干啥,还不是因为山里有宝。 啥宝? 马啊! 小安村可不光杀了人,还缴了马。 死了的还是老法子准备做成肉干。 还活蹦乱跳这些,闫玉想留一留。 原本他们庄户人家,是不能养马的,卖的话,除了军中,就是官衙,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可世子心好,不想白贪他们的功劳,给了五个小旗,那这马,可就不一样了嘿。 军籍,自然是有资格养马的。 第385章 冲人来的 薛总旗带来的人找到了山林里藏着的马。 小安村缴获的马一共有四十七匹。 若是找到合适的买主,可能比他们的赏银还高。 北戎的马并不好缴,他们马训得极好,每次离去之时,哪怕马上无人,也会有法子将马带着一起走。 像小安村这样全歼北戎一个活口没留,实属罕见。 当然这一点,除了闫玉无人知晓。 薛总旗两眼放光。 挨个查看马齿和马的后半身…… 爹,他在干吗?闫玉小声问。 闫老二同样小声道:看年龄看公母看能不能配种,关外那帮孙子鸡贼,公马全都骟过,不过这里头有两匹母马我瞧着像是有情况,就不知道这薛总旗能不能看出来。 闫玉的马屁立时拍上:我爹的眼力那是一般人比得了的么。 闫老二嘿嘿一笑,心里很是受用。 那他是不是想打咱马的主意?闫玉一眼不错的盯着人。 闫老二:看他咋说,要是不太过分,咱就给他,就当给你胡大伯他们打点关系啦,县官不如现管,在人家手底下当兵,挑毛病穿小鞋这都嘴巴头的事。 闫玉好心疼:马好贵的,咋不卖个十好几两。 闫老二摇头:可不止,这都是三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中年马,正当年,少说也能卖到二十两,个别几匹表现出众的,还能再高些。 那他要是张嘴要两匹,咱不是亏了四十几两银子!闫玉呼吸都急促了。 闫老二表现出了少有的沉稳:还是那句话,就当替你胡大伯他们交好上峰。 闫玉立时闭嘴。 父女二人不知,这薛总旗也是纠结万分。 本来今日这一趟,他是不用亲来的,之所以会跑来,全然是被世子,他那表外甥给勾的。 英王世子昨夜派了人传话,除了公事外,便全是在说这小安村。 几百北戎的战功,实打实的没有一丝作假。 村里头男人瞧着壮实,小孩也得用,一个个像小狼崽子,见到北戎也敢亮亮爪子。 【鉴于大环境如此, 里头有几个是特别好的苗子,一对兄弟射得准,一家子兄弟有虎力…… 薛总旗就是为这几个好胚子来的。 不想在村里转了一圈,让他发现了这村中截留了北戎的马。 一个没忍住,朝手下使了眼色。 但等见到这马之后,他又有些悔了。 不拉走吧,他抓心挠肝的难受,拉走吧,人家特意藏的,连报都没报,心思就摆在那,这不是从人嘴里抢食么,做了恶人,还怎么拉人入伙,不,从军。 他刚刚查过,这匹马里的公马也都是骟过的,北戎这帮孙子,就是这么小心,一点缝都不给留。 闫老二瞧他脸色,想了想,笑着上前:薛总旗,有能入您眼的没有,要是瞧哪匹还成,帮咱试试马? 薛总旗看过来,眼前这个闫二也不是个简单的,攀上了田大老爷为师的事,官衙内外都传开了。 那我……就试试?他想看看这闫二是真想送还是假客气。 哎呀!闫老二脸上的笑更灿烂了几分,好似这是什么高兴事一样:求之不得啊! 正好跟着您学习学习,咱村里头见识少,还是头一回近看这些大家伙,除了给它们栓在这让它们随便吃草,都不知道该喂点啥好。 薛总旗就顺着他的话说了几句马饲料咋配。 闫老二听得那个认真,就差没找笔记下来了,还反复问,生怕自己忘了。 薛总旗挑了一匹马,翻身上去,在附近熘达了几圈,林木多,马施展不开,他便跑得远些,渐渐加速,等再回来,很有些意气风发的模样。 闫老二趁机上前,恭敬道:薛总旗真是好骑术,这马脾气大着,都不让人近身,也就是您才制服得了它,看它跑起来那个欢快劲,您给带走养着得了,省得咱们发愁咋养。 薛总旗心说这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送马都送的这么让人舒服。 他居高临下,看了会闫二,也扫过他身边跟着的小儿。 这一对父子脸上一模一样,笑得跟花似的。 他下了马,亲手将缰绳又捆了回去。 走到闫老二跟前,推心置腹起来:闫二兄弟也太实诚了,今日也就是我,换了别人来,你看着吧,你们这马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咱哪是那样的人,虽说那五位兄弟还没正式入籍册,可也不差这一日两日的不是,跟了我薛旺,那就是自己人,自家兄弟肯定不能占你们的便宜,咱关上门不说外道话,你们这马是要卖还是养着? 闫老二有些摸不准了,迟疑着问:卖?还是养着? 哈哈!闫二兄弟不知啊,我可是对你大哥佩服的紧呐,上马能拉弓,下马能拿笔,啧啧,干脆利落,不似那些读书人,磨磨唧唧……哈哈,我这心里头瞧着就想亲近,今日不巧,闫户书忙,不过没事,咱兄弟亲近也是一样,走走,到你家去坐会。 闫老二只好带着他回家。 薛总旗一路吆喝着手下人让他们手脚麻利点。 等进了闫家的院子,坐到堂屋,喝了口闫家端来的茶。 薛总旗砸吧砸吧嘴,这也太澹了。 闫二兄弟,我这人说话就是直来直去,不喜欢含含湖湖,你这的马,我不惦记,你们要是想养,我就让手底下会养马的,好好教教你们。 要是想卖,咱老薛帮你们搭个桥。 想卖高价呢,就往长平那边送,要是图省心,龙兴、凤鸣都成,我这边捎个信过去,那边马上就派人过来拉走,一手钱一手马,保管不会传出半点风去,其实卖到边军就是有这一桩好处,利索的很。 要是往年我肯定不便宜他们,咱边军谁嫌马多啊,可今年……唉,我那边啥情况你都知道,一辈子打鹰,让小燕给啄了眼,丢了大脸,头所的兄弟死了不少,现在是府城的兵给顶着…… 咱虎踞军,缺的是人啊! 上面是不能看我当个光杆子,可兄弟,虎踞的地,还得虎踞来守,那外人,哪有咱自己人尽心。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386章 扛不住 闫老二想你要是打官腔,咱还真不知道咋应付你。 可你这跟我讲亲近,咱可就也和你掏心窝了哈。 “薛大哥,你是看着咱们进的关州,小安村的底细你最清楚,咱就是平头老百姓,乡下泥腿子。 落籍在虎踞,就是虎踞的人不假,可我们这些虎踞人,害怕啊!村里人都没见过啥世面,以前觉得乐山府的山匪就够凶了,没想到北戎更甚。 这次是小安村运气好,北戎不知道咱村里有塔楼,事后我们也看了,他们身上没带多少箭,可下一回,他们要是有备而来,箭带够了,准头也足,咱村子怎么办?不能取巧,就只能真刀真枪的干。 村子靠在山边,北戎翻山过来都没人知道,薛大哥,你说咱们敢离家吗?妻儿老小一家子都在这,咱不在村里守着,咋能放心啊!” 换源app】 薛总旗一脸认真:“闫二兄弟,正是因为一家老小都在这,你们才更不能待在村里,得走出去,去军营,去当兵。 操练起来,强大起来! 练到就算没有那几个楼子,也能干死那帮孙,不,是硬拼不败,不败。 小安村汉子的身板我都瞧了,有几个真是当兵的好苗子,老哥不扯谎,看上了,要是来了咱边军,没说的,明面上有的咱都有,不好说的,咱也能有。” 薛总旗让闫老二先别说话,听他将话讲完。 “你薛哥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小十年了,你听我说话,听不出吧,我不是关州人,但打来了关州,我就一直在虎踞,从小兵做起,一步步爬上来,别人都说我是靠关系,但我今儿撂一句实诚话,我薛旺的军功是一个一个北戎狗头垒起来的。 一路拼杀到千户,咳,后来犯了点事,就还是总旗,我要说的是,我能,你们村子的人也能。 咱关州军,咱虎踞边军,是敞亮的地方,没有那些歪歪心。 我薛旺,最义气的一个人,进了咱虎踞边军,咱就是一个坑里刨食的兄弟,是兄弟,咋能不为你们着想。 闫二兄弟,不就是舍不下家吗?舍不得亲娘老子媳妇儿女,这有啥,都不难办。 我知道你们村子不光要修楼子,还要修墙是不是? 等以后围起来,再来北戎你们就能站在高处射箭? 想法挺好,但就像你说的,万一北戎下次来几个神射呢? 攻虎踞城的时候,你在城里吧?” 见闫老二点头,薛总旗又道:“虎踞城高不高?上面站的护城军也都是好手,与北戎对射还是吃了亏,你们村子说是来了大几百北戎,可却是分开来的,真一下子围上来,小安村,是铁定挡不住的。” 闫老二的神情严肃起来。 薛总旗说的没错,句句都在点子上。 所以村里的男人就不敢走。 “所以啊,这要紧的不是城有多高,有多坚固,要紧的是人!”薛总旗感慨道:“先得有人,再修高墙,才能守住城!” “这回北戎摸到了大石桥那头,还烧桥,也是给我提醒了,别说,你们村子这位置选的不错,还挺关键,我看你们村西头那片荒地不错,回头我就给家当都搬来,以后那就是咱虎踞边军的地了。” 闫老二目瞪口呆,这么随意么? 薛总旗还在自顾自说道:“北戎不来的时候,咱就是训练,一天吃三顿,顿顿吃饱,吃不饱哪有力气训练是不是?偶尔还能吃上肉,过节啥的还能分碗酒喝。 穿的衣服也管,冬穿棉夏穿单,啧啧,每年光布钱就得省下多少。 农忙的时候有假,可以回家,平日里家近的,也能常回去,嘿,都是兄弟,我也不是那死性的,闭闭眼就过去了,离得近,家里有事招呼兄弟们一声,这不抬脚就到么,近便! 兵饷咱是一月一给,到日子就发,给足数也不往后拖日子。 我看你们村子的婆娘也都挺勤快,没事帮咱们洗洗涮涮,也能赚几个铜板……” 好家伙,闫老二都快绷不住了。 这薛总旗,真是下死力气忽悠啊! 再让他说下去,他们小安村就快靠着军营发家致富了! 真的,也就是他,换了其他人来,还不得让他忽悠瘸…… “薛大哥,你看现在也到饭点了,在我家随便吃点?”闫老二终于找到了机会说话。 那薛总旗说的意犹未尽,不过好渴,一口喝光杯里的茶水,又自己倒了一杯,还不尽兴,直接拎高了往嗓子眼里倒。 吨吨吨…… “哈!痛快!” 这人吧,就在于唠,不管是一起唠还是单方面输出,突突突一通说,自然而然就觉得近乎。 “别说,闫二兄弟,你薛哥真饿了,别整啥麻烦的,就家常菜,你家下酱没有?有的话,蘸酱菜来一个……”薛总旗现在觉得自己无比自在,那能不自在么,他真是绞尽脑汁为小安村的兄弟着想。 都是兄弟了,那他还客气啥。 闫老二除了给他端上还能咋地。 一出门歪头,不意外的看到他闺女在门外蹲着。 拿着根小木棍,在地上划来划去。 看着情绪就挺低落。 他轻咳一声,闫玉抬起头,起身跟他走。 到了厨房,闫老二交待容嬷嬷了几句,转身就看到她闺女重重的叹气。 用一种非常沉痛的语气对他说:“爹!你可是碰上对手了,这薛总旗,不好对付啊!” 紧接着的下一句话,让闫老二差点没跌个跟头。 “他刚才说的那些,别说村里的叔伯们,要是他收我,我都想去了!” 看他闺女的那小样,绝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要是还能放宽一些年龄,爹你信不信,我的童子军都能让他拆散架了…… 那一句尤其说的好: 大丈夫投生一回,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这辈子才算值了!” 闫玉学着薛总旗的神情语气说完,问她爹:“爹,刚刚薛总旗给你搞了个专场,你说他等会吃完饭要是换个地方,在大石头加一场……叔伯们能扛住不?” 闫老二:…… 答桉这不明摆着么,扛不住! 第387章 薛大忽悠 之前虎踞的衙役进村办差,闫家杀了鸡招待,事后村里还给补了这鸡的钱。 这一回薛总旗他们来,也是正经的公务,按照小安村的规矩,也该大家伙一起花销。 村子账上现在有银子,就更从容,眼看着要到饭口,罗村长早早就张罗起来。 各家的婆娘做大锅饭都做得熟,埋灶生火更是好手。 打听了闫家中午做打卤面,村里头便也随着行事。 手擀的面条,劲道十足。 各家的卤子都不一样,家里有啥就做啥,酸的咸的微微带点辣味的,除了闫家做了肉酱卤,胡家也放了些狍子肉。 守着大山,胡大和胡二如鱼得水,没有竹弩的时候用弹弓,用孩子简陋的木弓,有了竹弩更了不得,带翅膀的都不敢从胡家院子上面飞…… 薛总旗点名要蘸酱菜。 罗村长也让大家伙给整上。 一众大头兵吃得唏哩呼噜,大葱和青菜轮番倒手,往酱碗里头使劲戳。 发现各家的酱和卤子都不一样后,轮换着吃,一个个吃得肠满肚圆。 薛总旗也吃得香。 嗦面嗦的那个响。 他不光爱吃葱,还爱吃蒜。 容嬷嬷准备的是带蒜苗的蒜头,可让他吃了一个过瘾,从头吃到尾,一点都不浪费。 吃完面,他还上厨房去找煮面的汤喝,咕噜噜干掉一大碗。 “舒坦!” 薛总旗一脸享受过后的放空模样,眼睛都发直。 不过很快这人就精神起来,晃着身子往院子外走。 此时大石头处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家里的婆娘都聚在这边,老老少少的便也过来这边吃一口。 男人们更别说了,一直帮着搬搬抬抬来着。 薛总旗表现的很和气,关怀自己的每一个兵。 听到的反馈都是吃得好,香,带劲…… 他便抓着罗村长好一通称赞。 说小安村这边山好水好,说村里的娘子们手艺真好,说你们这的汉子看着就老实诚恳厚道,说这些孩子咋这么招人稀罕,瞧着就机灵…… 他嗓门大,夸人的话又直白,还有一群跟在旁边嗷嗷附和的手下。 小安村的男女老少听着是又高兴又害臊,嘴笨的只知道红着脸让人家再吃些再吃些,嘴更笨的就只会晕乎乎的傻乐…… 闫老二想说什么,被闫玉拉了一把。 “爹,你别说话。” “咋?” 闫玉就将大伯之前跟她说的,让村里人自己拿主意的话又说给她爹听。 “道理是一个道理。”闫玉说道:“咱村的叔伯不是个个见了北戎都敢往上冲,所以就算薛总旗说得天花乱坠,这些人也不会去,胆子大的那些,未必不想奔个前程,就是担心家里才不愿去的,薛总旗要是真给军营搬到咱边上来,也算釜底抽薪了,正中要害。” 父女两个就听着薛总旗话题自然过渡到要在村边上的荒地建军营的事。 薛总旗从闫老二身上看出小安村的态度,在大石头的加场又添了新花活。 说要搞秋后民兵训练。 要是直接当兵,乡亲们还犹豫一下,可这训练不一样,地里现在没啥忙的,军营管饭,去训练就能带出去一张嘴,又能学些真本事,省得北戎来了慌里慌张。 多好的事。 闫玉对这薛总旗佩服死了。 看准啥就死盯着不放,绞尽脑汁,费尽唇舌,那大脑运转得都得冒烟。 将他们可能有的顾虑全都堵死。 直面北戎的危险避重就轻,当个大头兵才多少兵饷,叫他吹得天花乱坠,还天天吃饱饭,军营里的大锅灶能有家里的饭香?她只听到冬夏两季衣裳,这一年,可是有四季,那春秋给不给?关州这么冷,那冬天的棉衣有多厚?还有他怎么不说鞋,真要说起来,这鞋才是最费的…… 不过这一切都在薛总旗民兵训练这一神来之笔下,变得不重要起来。 又不是真当兵,管饭给训练,那就去呗…… 闫玉看着若有所思的闫老二,拽了他一把:“爹,这薛总旗心思转得快,又能整活,真是输得不冤。” 闫老二点点头。 他没说的是,这回不光他闺女想去,他听着听着也想去了…… …… 薛总旗在小安村整待了两天,混得那叫一个熟。 他手底下的人一趟趟的往返虎踞和村里,他就在四周转悠。 大多数时间都是闫老二陪着他,偶尔有事就让闫玉顶上。 现在村里的风向变了,大家伙都盼着这个军营赶紧起来。 纷纷表示可以帮忙。 闫玉眼睁睁看着薛大忽悠再次上线,随着对小安村越来越多的了解,薛大忽悠的话术更有针对性。 说什么以后带大家进山围猎,又能训练还能打些猎物回来加餐,一举两得。 还听说他们进山采得药炮制好后要往谷丰送,说不用那么麻烦,边军在境内巡视的时候,顺便捎带过去就行,不用专门跑一趟。 他还知晓了闫老二去龟缘的事。 问闫玉:“听说你爹带你去的?和薛大伯说说,你爹给你买啥没?” 真像是邻家叔伯和小孩闲聊一般。 闫玉才不上他的当。 村子里的事就是被他这么套出来的。 眼瞧着日头落下来,这一大一小却没有回转的意思。 薛总旗对这个天天骑着驴子跟着他们的小孩有些兴趣。 闫玉则是为她爹争取时间。 这个时候,她爹正在和村里人商量那些马的去处。 薛总旗也知晓,是以更不着急回去。 “爹自然是给我买了吃喝。”闫玉随意的答道。 “啥时候去的啊?前些日子世子大婚,那世子妃是南边人,婚船就从龟缘那边过来,过长平,再到谷丰,最后至府城,听说一路热闹的幼,你们赶上没?瞧没瞧上这个热闹?”薛总旗笑着问。 闫玉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中透着三分惊讶,三分遗憾,三分失落,和一分期盼…… “薛大伯你也听说了?可惜我和爹错过了,没瞧到……”闫玉故意混淆,一笔带过,又道:“连世子大哥的正脸长啥样我都没看清,见他两回,都被挡着脸,以后再见,他要是换身衣服,我都认不出来他。” 薛总旗哈哈大笑:“咱世子可是个俊小伙,世子妃也好看,可般配啦!” 闫玉心说你个薛大忽悠,世子你可能真见过,世子妃你上哪见去。 第388章 立起来 “卖了……怪可惜的,咱留着吧闫二哥。”胡二建议道。 其余众人纷纷附和。 说到底,哪个男人不稀罕马,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骑上它,驰骋田野。 “养它们可挺费劲,不比骡驴,这马怎么喂,什么时候得出去跑一跑,说道挺多。”闫老二道。 “薛总旗不是说会让人教咱们么,闫二哥,咱一定听仔细。” “是啊闫二哥,咱肯定好好学。” …… 既然大家意见挺统一,闫老二没啥说的。 “那就留着。 还有个事,我上回去龟缘买竹子的时候,和人家订了一批粮食,眼看着也到日子了,我还得回虎踞,咱村里找几个人,带上我闺女,她认识道,去给粮食运回来。” 罗村长直接就发话:“你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们,保准不带出错的。” 他板着脸,对一众人道:“今儿正好赶上了,咱就正经唠唠,秀才公家帮咱够多了,啥事都想到咱头里,可咱也不能拿这好都当应该,该担起的担起,日子还得自己过起来! 秀才公家都是要考科举的,没得让他们天天操心咱这些事,以后学着立起来。 主意主意你们拿不定,杀北戎还得让小二带咱往前冲,都不如下一辈的小子们,瞅瞅你们那出息! 那个薛总旗几句好话就给你们唬住了,也不琢磨琢磨自己是不是那块料,你们当之前闫二为啥让你们选一伙里头哪个更厉害的,从这里头再挑,那是去边军,和北戎打照面的干,对上脸就得死一个,你们想啥呢?刚开始不挺明白的么…… 不是不让你们往高了走,咱村里头谁当官了不都是出息么,可你们自己瞅瞅你们自己,胆子是练出来些,脑子呢? 去练练啥的我们几个老东西都不反对,但是边军这个事,你们还得慎重,不是拘着你们不让去,就是吧,你们别听人说啥是啥,用脑子多琢磨成不?翻来覆去的琢磨,琢磨透透的…… 再说闫二刚才说的买粮这个事,我看你们各家下边的小子都挺好,叫小二带几个,你们再跟着些……” 一群被臊得脸通红的男人抬起头来,眼中满是错愕。 “就这么定了!”罗村长沉声道。 …… “村老爷爷们真是慧眼!”闫玉拍手,对爹娘小声道:“薛总旗还问我赶没赶上世子妃婚船途径的热闹,当时可给我紧张坏了。” “你咋说的?”闫老二也微微紧张起来。 “当然是含湖过去了,没说什么准话。”闫玉皱起小眉毛:“我现在和他说话都提着小心,这位薛总旗不光嘴上能忽悠,脑子活反应还快,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一想到那天,哪哪都是隐患。” 李雪梅宽慰道:“别自己吓唬自己,没准就是随口一问,世子大婚在关州是个了不得的大事,议论的人多……薛总旗是虎踞边军,管不到府城那头去。” 闫玉微微点头,有被安慰道。 的确如此。 薛总旗自己就焦头烂额,一听说村里想将马都留下,二话没说就走了。 “爹,你明早走?” 闫老二道:“对,你大伯走时嘱咐我来着,这边完事就回去……念书。” 希望老师记得他们的约定,万万要帮他打好掩护啊! 李雪梅找出一个包袱来,“这里头是给田大老爷做的鞋,大哥原本是让大丫做,我让容嬷嬷接了过来。” 容嬷嬷手更快些,要是大丫来做,还得再等些日子。 她知道这是拜师用的,想着快一些别耽搁。 闫老二打开看了,“是棉的?” 李雪梅理所当然道:“天转凉了,肯定要做棉的。”又将下面的棉手套翻上来,“还有这个,你不是说官衙冷么,薄棉的,露手指,不耽误写字。” …… 当闫怀文看到这双棉鞋和棉手套的时候,童孔微震。 闫老二嘿嘿一笑,还挺显摆的拿出给他哥也预备下的同款。 “大哥,你也有,鞋你上脚试试大小就行,先放着,冷一冷再穿。” 闫怀文先试了手套,动了动手指,再试鞋子,非常合脚。 点了点头,一起收起来放好。 拜师礼不必有鞋。 这是他添上去的,相信田大老爷见之即明。 家中女卷缝制的衣裳鞋袜,奉于长辈,有孝敬之意。 足下行走,也意在随行。 观其行,听其言,学其性,承其志…… “待明日谷丰护城军将北戎尸首送来,我便与之一道返回谷丰。”闫怀文思量片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城中诸事已然理顺,田大老爷这几日会到各乡镇上巡视,你随侍在旁,多劝慰大老爷,以身体为重。” …… 闫老二很快就明白了他哥那日的话是何意。 在闫怀文去往谷丰的第二日。 田大老爷,他的老师,就带着他一起出发,往境内各乡行走。 一路,触目惊心! 这些村子,他每一个都来过,短短时日,沧海桑田。 那一张张因为丰收而洋溢幸福的笑脸,变得愁苦不堪,好似有看不见的重物沉甸甸的压在他们身上,心上,让人喘不过气,几欲倒地。 与之对比,小安村,俨然一片净土,没有被这片阴霾笼罩,依旧存活在阳光之下。 田大老爷几度不适,却还是咬牙挺下来了。 面对百姓的声声泣血,田大老爷在人前表现的非常冷静沉着,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才会将眉头死死拧紧,夜半起身再睡不下,枯坐到天明。 发丝掉落,口舌生疮…… 闫老二自觉照顾的精心,可还是赶不上老师糟蹋自己身体的速度。 终于挨到走完所有乡镇。 她闺女带人从龟缘运回了粮食,骑着驴子跑来看他。 闫玉想着虽说以前见过大老爷,可这次见面不一样,算是头一回见师公。 她就带了一只鹿腿过来。 要说这鹿腿,还得说一说重新有了竹弩之后,进山更为频繁的小安村人。 武器在手,确实不一样了,敢往山里更深的地方去,薛总旗虽然没有再来小安村,却派了手下的人过来。 别看人家身上带着伤,钻林子丝毫不含湖,不但带着村里人猎了鹿,还扛了好几头狼回来…… 第389章 抄书 “爹,你脸咋了?” “风吹的,干巴。”闫老二摸了摸脸。 “那我下回来给你带点擦脸的。”闫玉抽了抽鼻子说道。 最近天气愈发冷了,她给自己包得挺严实,进了城才将口罩摘下来,走到官衙这么一小会,就感觉有点被吹到,鼻中之水有点不服管。 “不用,我过两日就家去,这也冷的太早了。”闫老二将手揣在袖子里,带着女儿往后面走。 闫玉看着官衙内各处从窗户支棱出来的排烟筒,问道:“爹,你的炉子配上铁皮没?” “配上了。” “咱先去拜见师公吗?” “嘿嘿,到了你就知道啦。” 等闫玉跟着闫老二进了官衙后院,赫然发现,她爹竟然在这院里有间屋子! 吸气! “爹,你住这?你和大老爷住一处?”闫玉不敢相信的问道。 闫老二谦虚的说:“方便就近照顾你师公,你不知道,你师公这个人,太不会照顾自己,你爹既然在跟前学习,咋能干看着是不是?” “你这可不是一般的待遇,在领导身边有个单间,这得是大秘的标准吧。”闫玉笑着调侃。 “说不上说不上。”闫老二故作随意道:“也就是在边上跑跑腿,传个话,照顾一下饮食起居,偶尔帮着算算账啥的。” 闫玉好奇的问:“那你的课业呢?学的咋样啦?师公是不是给你开小灶啦?” 闫老二面色立时变的古怪:“闺女啊,爹和你说实话,在你师公身边待着啥都好,你安排他吃喝他不挑嘴,做啥吃啥,还吃的挺香,让他早些睡,他也听话,早起有时间还和我跑两圈,锻炼锻炼。 这官衙里头你知道现在都叫我啥?闫二爷!那喊的叫一个亲,奉承的话都一套一套的,就说那铁皮,都不用我张罗,有眼色的早早就给配上了,里里外外有面子不说,你师公对我也是真好,教我不少东西,你敢信,官衙现在往外贴的公告都是爹写的……” “就是吧……”闫老二苦着脸道:“你师公帮我遮掩真实水平不假,私底下却恨不得让我写死! 你看看我这手,这几根手指,是不是都凹进去了!”闫老二悲愤的说道:“这都是握笔握的!” 闫玉内心无比雀跃! 师公靠谱! “我看看我看看。”闫玉很认真的将她爹的手来回翻看,疑惑道:“爹,怎么这么多窝窝?” “炭笔抄书!毛笔练字!”闫老二提起来都是眼泪。 “前些日子去底下乡镇巡视,我这私教的功课都没停,那炭笔书写太方便了,缝个厚本随时随地都能写,你师公,一点也没让我闲着,他……他现在没事的时候就给我缝本子!”闫老二可算找到能说说心里话的人了。 闫玉立时做出心疼的表情,为他抱屈:“爹,你太辛苦了,闺女恨不得以身代之!” 闫老二一眼就瞧出她的虚情假意。 “别光说不练,我今天还有抄写作业没完成呢,你赶紧帮我写点。” “哈哈哈!”闫玉忍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 “师公威武,爹,快给你写的本子找出来我看看,让你闺女开心开心!” 闫老二虽是很气他闺女不心疼他,但又很想显摆。 板着脸将几个写完的本子找出来给她看。 还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吐出几个字,说明里面的内容。 闫玉一看,好家伙,可真不老少。 难怪她爹叫苦。 就这些个厚本子,用炭笔抄,密密麻麻的写满一本,这得费多大功夫。 更难得是她爹竟然坚持下来了。 闫玉收起笑来,很诚恳的对她爹说:“爹!你可真厉害,你看看上面的字,比你以前的字写得好看多了,还有这每一页,都工工整整的。” 她仔细翻看挑出几本来,“这些是前面写的吧,还能看到写错的字,这两本,应该是最近的,已经几乎看不到。” 闫玉敬佩的小眼神让闫老二很是受用,心灵得到了极大治愈。 “爹,你抄了这么多,是不是也能背下来?”闫玉问道。 闫老二怔了怔。 “……我还没注意过,你这说起我才觉得,是啊,像这几篇,我写的都要吐了,抄写的时候,有的段落不用怎么想就能顺下来。” “那就是能默了。”闫玉笃定道:“背和默是一个道理,爹你再抄下去,说不定以后都能倒着写。” 她将这些本子归拢好。 “有大病的人才倒着写!”闫老二将这些本子又重新放回原位,将它们一个个摆的端正。 “等出城的时候,我得看看城门口的公告,对了爹,你回家的时候给本子带上吧,让娘也看看,她肯定高兴。”闫玉笑着说道。 闫老二矜持点头:“行,那就带回去两本,也顺便让你娘看看老师装订书本的手艺,要是可以,咱自己做些,你师公就喜欢在晚上做,太费眼睛,本身岁数就大,再不爱惜用眼,过两年老花眼怎么整。” “还有,你这拎的是啥?不像是猪腿,驴的?”闫老二早就想问了。 “鹿的!”闫玉提高了一些,让他看清,“听说这个大补,咱村人抢得厉害,家家都想要,我一听到信怕来不及,骑驴过去的,好不容易抢到一条腿,容嬷嬷却说我娘吃不了,这不是来看你,想着头一回见师公,拎了来送给师公吃。” “嘶!这个补啊!你师公……也未必吃得了。”闫老二犹豫道。 “啊?”闫玉看看手里拎着的腿。 闫老二解释道:“我好像记得有外伤吃不得鹿肉,你师公最近长口疮,等他啥时候好了就能吃了。” “那就先放着,反正现在这个天也能放住。”闫玉道。 “有点浪费啊,这东西新鲜着吃最好。”闫老二遗憾道:“这是红肉,一看就挺嫩,你咋不多抢一块,爹给你烤了吃多香。” “太少了,就一只,我虽去的早,哪好意思,倒是狼肉多,没人想吃。”闫玉将那几个伤兵带村里人进山的事与她爹说了说。“……不是一般的厉害,几个人身上带着伤,将狼群杀退,说是过几日还要进山去找狼,爹,我也想去凑个热闹。” 第390章 预兆 闫老二拧眉道:“狼可记仇了,有跑的是该找找,能杀光最好,你想去……也不是不行,人得多,最好拉上你戚家叔伯。” 他闺女自从有了力气,胆量也跟着涨,又杀过北戎,再不能忽视她身上的变化。 作为父母,他和妻子都在逐渐接受并适应。 “戚大伯他们……”闫玉想到一件事,神情郑重道:“爹,容嬷嬷那天和娘说,咱家储备的木炭柴火不够。” 闫老二吃惊不已:“她是咋说的?” 闫玉:“娘说,容嬷嬷没有算上林子里戚大伯他们存的那些木炭,只单算了咱家院里小棚堆的那些,而且,她是按照家里现有的人口来预估,当时也只有娘、大丫姐和晴儿在家,两间屋子加上厨房,木炭本就耐烧,按理来说就算不够也不会差很多,可容嬷嬷说,这些,远远不够。” “小棚子里是戚四戚五帮着堆的,可不少。”闫老二道。 闫玉点点头。 她家本就受不了冷,早早就点起火炕,戚四叔戚五叔可实诚,来回给她家拉了好几车。 “如果那些还远远不够,那今年冬天得有多冷?”闫老二问出闫玉一直在心里琢磨的话。 “爹,南边那片林地你买下了吗?”闫玉突然问道。 “买了,地契在这,你带回去,让你娘收好。”闫老二拿出两张地契来,指着下面一张道:“这张是戚家的,交给你戚奶奶。 还有这些,是剩下的银子。” 闫玉略看了看,认出是梁叔父的字,揣到怀里,贴身收好。 银子也清点好,记下了数。 比她预想花的少,闫玉一脸喜色。 闫老二:“以大石桥为界,一直到村子,全是咱们两家的地,我让满山帮咱从中间分开,随意写的,反正不管哪张都是一样。” “丰年在县学适应的好吗?”闫玉问。 梁满山前些日子将梁丰年接到官衙来,也进了县学读书,和闫老二、闫向恒做了同窗。 一提起这个,闫老二就叹气:“好着呢,这都什么孩子,你大哥一个,丰年一个,按你师公的话说,都是读书的好苗子,你大哥天分高些,学什么都很快,理解的好,丰年,嘶,别看他年纪小,真用功啊,属于勤能补拙那种人。” 闫玉注意到她爹烧的是木柴,便问:“爹,之前带的炭都烧没了?” “分给你梁叔父一些,官衙这房子实在不保暖,夜里尤其冷,你师公那屋,我这屋,晚上也没个炕,炉子得整夜点,早起的时候,寒气重,你师公办公的地方也放了一个炉子,这几日我都早早过去给点上……” 闫老二若有所思:“你别说,这天是有点不对劲,这才进了九月,咋就这么冷?”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闫玉看着她爹,她爹看着她。 爷俩心里都咯噔咯噔的。 “闺女,你想啥呢?”闫老二先开了口。 闫玉:“和你想的一样。” “你别说出来啊,好的不灵坏的灵。”闫老二警惕的说道。 闫玉很无语:“我说不说的,能有那么大威力?” “反正别说,再看看再看看,兴许不是。”闫老二心存侥幸。 “不管咋样,多存木炭总不会出错。”闫玉其实听她娘说容嬷嬷认为家里存的木炭不够时,就有些知觉。 她所处的世界,危险等级中,再加上容嬷嬷是家庭服务型机器人,她的设定都是为了更好的服务家庭,天冷怎么办?做棉衣,储存过冬的木炭、食物…… 没错,这些都是容嬷嬷一直在做的,他们家的棉衣容嬷嬷早早就做好了,除了棉衣,还有棉鞋,棉帽子,棉手套…… 吃的东西也不少,地窖里堆的菜,够他们放开肚皮吃一冬。 这么一想,都对上了。 …… 田大老爷中午回来吃饭,见到了闫玉。 闫玉有板有眼的行礼,闫老二虽还没有正经的拜过师,可这师徒名分早已定下,差的只是个仪式罢了。 田大老爷笑呵呵的给了见面礼,一幅画作,出自他本人之手。 画的是小安村秋日之景,群山挺拔,农田鳞布,村居几缕炊烟,河流是点睛之笔,寥寥几笔,极尽柔情秀美,与山川动静相宜,浓澹不一的墨迹,凸显秋日之繁茂丰盛。 闫玉很喜欢,决定要将她表起挂在爹娘的屋子里。 田大老爷问起她此去龟缘一行,闫玉一一作答。 “先去谷丰送药,得了银钱,才去的龟缘…… 咱们村里的木筏都去了,人也不少,彼此照应着,一路都挺顺利。 龟缘镇上粮铺里粮价比之前去的时候涨了些,还好我们是从村上直接收粮,上回谈好的价,竹器店的老板很诚信,没涨。 带的银钱还有富裕,咱们就打听附近的村子,又买了些。” 闫玉没说的是,龟缘镇药铺里的药运回来没什么赚头,可她还是买了,回程的时候又给谷丰送去一趟。 大伯不让他们再靠近,只卸在河边上,连结算药材的银两都是让人看着他们洗刷过才许拿走。 她不放心,多问了几句。 才知道不是情况恶化,而是谷丰生病的人更多,不得不采取更为严苛的管控条规。 他们送药如此,谷丰境内各村往城内送交粮税也是如此,皆是在距离大城很远的指定地点进行。 定下粮税,通知各乡,自行运粮过来,再上秤称重,开具完税凭证等等。 如此周折,谷丰虽没有抢到第一,看在疫病还没有退去的份上,府城没有多作为难,如数入库,不曾多征。 听闻各城的粮食已全部入库,田大老爷拧紧眉头,半晌不言。 “老师?” “天佑,与为师往府城走一遭。”田大老爷说道。 闫二:“老师,咱们今年的粮税,不用缴吧?” 田大老爷摇摇头,看了眼同样满脸疑惑的孩子。 “小二也随师公去府城转转?” 那当然好啦! 她本就打算明天去府城看铺子,既然同路,就一起去呗,也不差这一天。 再说,她就算看好了,身上有银子,也买不到手,还得她爹出面交涉,落在爹娘的名下才行。 第391章 私下买卖 闫玉本想骑驴,奈何她师公心疼她不许,只好和师公、爹三个人挤在小小的马车里。 驴子拴在车上,随着一起跑,速度不快,比她来时慢多了。 这般摇摇晃晃闫玉原本最爱犯困,奈何这马车减震不行,一路颠簸,倒是越坐越精神了嘿。 在车上,师公讲了此去府城的缘由。 “……下乡收粮的时候你不是都看过,府城粮税入库更甚,那些多收上来的粮食,账上并无,会私下处置。”田大老爷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很平澹。 “中饱私囊?”闫老二问道。 田大老爷澹定道:“关州一地还算是好的,一年就种一季粮,人口少,荒地多,每年所收粮税可做文章有限,比之其他大府差远了。 可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今年不争第一,也有法子让府城少些抛费?” 闫老二:“记得。” 当日在谷仓,面对满仓的粮食,老师高兴的样子犹在眼前。 “府城既有多余之粮,而我虎踞缺粮,买来便是。”这便是田大老爷从闫老二处得来的启发。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迂腐之人。 做事更重结果。 “因是私下倒卖,必定会被粮商压价,为师本是想略高些买下,既能买到低于市价的粮食,又可借机让对方不要为难虎踞交粮。 虎踞、龙兴、凤鸣三座边城,产粮远不及谷丰、长平,若依此法,我们少些抛费,于他们而言,抬高粮价,获利更多。” 闫老二和闫玉父女两个都是算账快的。 瞬间就明白过来。 先不提那些人偷卖粮食的对错,从这笔买卖本身而言,是双赢之局,皆大欢喜。 虎踞交粮的时候可以省些,又低价买了粮。 那些人虽从虎踞少薅了些,可粮食的单价上来了。 还有一桩好处就是,粮食到了虎踞手中,以田大老爷的做派,若百姓缺粮,很有可能会平出,甚至亏本出。 比到了粮商手中要强得多。 “现在衙库不说空空,也相差无几,可为师左思右想,还是要将这笔粮食买下,此番府城之行,你与我分头行动,为师想法子筹措银两,你与他们接触一二,如果能原价拿下自是最好,若是不成,少加一些也可接受。”田大老爷道。 闫老二:“老师,我去行吗?这么隐秘的事,他们肯定很小心,不卖我怎么办?” 这种买卖,肯定得双方托底,他虽是生面孔,可跟着老师一起过来,估计瞒不住,若让人知晓,怕是不敢卖吧。 “虎踞今年谷仓被夺,关州皆知,他们若不卖,为师就将他们这营生捅到王爷面前去,看看到底是谁没脸!”田大老爷发狠道。 …… 快到大石桥的时候,闫玉先骑驴回家了一趟。 告诉她娘一声,跟师公和爹去府城的事,今晚肯定回不来,就是明晚也很难说。 李雪梅听明了缘由,想了想,拿了五十两给女儿。 “这是你爹放在我这的五十两,你给你爹带去,若是你师公凑不上银子,让他自己看着办。” 看着女儿有些迟疑的接过银子,骑着她的驴出院,李雪梅的目光从窗户收回,给自己加了件衣服,拿起地契,慢慢向戚家走去。 戚家的院子里一贯忙碌。 “娘子。”见到她过来,康老头惊喜莫名,拿着手上的物什迎上来。 “老头子改好了,娘子看看得不得用?” 是说的铁钉模具。 李雪梅眼中迸出欣喜的光芒。 一边听对方讲解其中妙处,一边细致的一一对照。 “做得真好,您辛苦啦。” 是个有本事的老人。 “当不得娘子一声您字,多蒙贵村关照,自当尽力,自当尽力。”康老头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 闫玉赶上马车,并没有再到车里去,保持着在外跟随的状态。 田大老爷见孩子实在不想坐在车里,便作罢,只叮嘱她一定将自己裹好,别吹了凉风。 一行人终于到了永宁城。 马夫与守城的官差交涉,田大老爷打起帘子,朝外面查检的人点了点头,后者一见那身官袍,立时放了行。 田大老爷此时还有兴致说笑:“你看看为师这官袍让你折腾的,就正面能看,后面好大一道口子。” 他背过身去让闫老二看。 闫老二极为不好意思,强辩道:“那时候不是情况危急么,没想到这些。” 田大老爷笑起来:“为师并没有怪你。” “以后我给您买身新的。”闫老二找补道。 “不用,就这身挺好。”田大老爷笑得别有深意:“不管是谁,只需看上一眼,就知为师是虎踞的大老爷,做不得假。” 田大老爷进了城,先找了间客栈住下。 他将闫老二带在身边,不止要教他课业,还有这些行事章程。 安顿下来后,便与他说:“今日天色已晚,明早先去府衙,再去王府,这就得大半日的功夫,去府衙时你多留心,看能不能和人搭上话。” 闫老二问:“老师,咱们不先去王府拜见?” 田大老爷摇头:“关州是英王封邑,但为师,先是朝廷任命的官员,之后才是英王治下属臣,所以,要先去府衙面见府尊。” “你等下让小二准备热水,为师要沐浴。”田大老爷怕弟子不明就里,解释道:“面见上官,拜见王爷,需仪容端正,你等会也回房间洗洗。” “老师,我们为何要住在客栈?”闫老二其实想问,为啥不回家呢?不是说师母就在府城吗。 “此番为公务而来,先公后私。”田大老爷简短的说道。 闫老二真的服了,这么形式主义么?明明有家,还回不得?住在客栈花冤枉钱,唉! 回到房间,他闺女正扒着窗户往下看。 “看啥呢?” 闫玉失望的将窗子关上。 “想看看有没有夜市之类的。” “有吗?” “没,小贩都在收摊子,铺子也都上了板。” “饿了吧?先让店家给弄些吃的,咱添添肚子。”闫老二道。 闫玉点点头,问他:“爹,为啥要住客栈啊,怪浪费的,还不如住咱家呢,起个大早来呗,啥也不耽误还省钱。” 闫老二就说了刚刚田大老爷说的话。 闫玉品了又品,蹙眉道:“咋感觉师公像是在算计啥似的?” 第392章 王府的午食 田大老爷进了府衙,闫老二和闫玉在外等候。 父女两个的神情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在不加掩饰的打量这座关州最权威的衙门。 好在他们知晓分寸,看了一会便让开位置,将马车拉到一边。 闫老二和马夫打好招呼,就带着闫玉去了府衙侧门。 得益于对官衙规制的熟悉,爷俩打算在东侧门守株待兔。 “师公真是出了一道难题,咱就算找准了人,咋和人说?直接张口要买粮?”闫玉蹙着眉心,觉得这事难办。 闫老二倒是不慌:“这事,不是一下子就能办成的,你且瞧你爹咋出招。” 闫玉来了精神:“爹,你有主意了?” “大概吧。”闫老二没说死。 “你们俩,干啥的,知道这是哪不?离远点离远点。”门子皱眉看他们一会了,实在不耐,出来赶人。 “这位兄弟,咱们是来找人的。”闫老二不等人过来,就快速迎上去,一抖袖子,一小串铜板落到对方手上。 门子的脚步一顿,狐疑的问道:“找谁啊?” “咱快班的班头。”闫老二答道。 “你有啥事?” “柴头拖我给他带个话。”闫老二扯别人的旗面不改色。 “柴头?你认得?带的什么话?”作为在府衙站岗把门的人,面前这个门子却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认得认得,我是在长平附近遇到他的,他说有公务在身,不好离开,也不是什么急事要事,就不让手底下人跑一趟了,知晓我要来府城,就让我帮着捎带两句话。”闫老二说的十分有技巧。 门子想了想,细问了他的来历,便回去传话了。 包班头听了门子传话,很是费解,捕班和快班可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他还是出来了,想看看老柴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闫老二一见到正主,很是热情。 “不知方不方便请您去茶楼坐坐。” 包班头皱起眉来,这是要长谈? “我身上事忙,就在这里说吧。” “那您请借一步,借一步说话。”闫老二很是殷勤。 将人引到一边,在这位没有更不耐烦之前,闫老二道明来意。 “咱是想买粮,府城谷仓今年置换下来的……陈粮。” 包头的目光立时变得锐利起来。 上下打量他,慢慢眯起眼来。 “所以,不是柴头托你带话,你之前报的身份,也是假的?” “这个做不来假,我的确是虎踞城闫户书的弟弟,前些日子还拜了田大老爷为师,是他老人家门下唯一弟子,今日陪老师来府城拜见府尊,顺便来这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您一面。” “谷仓置换陈粮自有章程,此事不归我管,你找错人了。”包头澹澹说道,即刻就想走。 闫老二却单刀直入,开门见山:“虎踞虽上奏捷报,杀敌三千,可到底是被戎贼祸害的不轻…… 咱们没别的意思,实在是被抢了太多粮食,怕挨不过这个冬天,那粮……卖谁不是卖。 咱们银钱不少一分,也懂规矩,现银交割,拉粮就走,彻夜行路,半点不敢耽搁,咱虎踞的百姓,都等着这口粮下锅呢……”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包头的眸子深了深。 “此事,你找错了人,我等各司其职,谷仓之事,你怎好找到我的头上。 按往年旧例……去谷仓那边问问吧。” “哎幼!”闫老二故作恍然,“多谢您提醒,不然咱们哪里知晓这其中关窍,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他靠近一步,握紧人家的手,上下摇晃。 闫玉在旁边忍着笑,她爹这手递银钱的技术,真是练得炉火纯青。 之后闫老二便带着闫玉四处打听府城比较大的粮铺。 …… “头儿,那姓闫的带着他家小子进了好几家粮铺,都是差不多的说辞,要买粮,往死里跟人砍价,要不是他要买的数量多,又真的有现银在身上,瞧着那些粮铺掌柜的模样,都想给他撵出来。” “头儿,我打听清楚了,姓闫的真是和虎踞城的田大人一起进的城,一开衙,田大人就来请见咱们大人,到现在还没出来。 他们是昨日关城门前入的城,住在福康客栈,开了两间上房,都要了热水沐浴,点了六样菜,两荤四素,没喝酒,还有个赶车的马车夫,睡在大通铺,除此以外,再无他人。 那姓闫的喊田大人叫老师,他家小子叫田大人师公,伙计听得真真的。” “他们现在人在哪?”包头问道。 “估摸着是田大人快出来了,正在衙门外候着。” “没去谷仓?” “没有,只问粮店,谷仓二字,那姓闫的提都不提。” …… 田大老爷从府衙出来,径直上了马车。 直奔英王府。 闫老二和闫二依旧跟随。 到了王府后通禀后,三人便被接进去,被带到一间屋子喝茶。 等了许久,茶都喝了两杯,还不见人来带老师去面见王爷。 闫老二有些发急:“老师,这快中午了,王爷咋还不见您?” “别急,王府规矩大,王爷哪是那么好见的,天佑,沉住气。” 田大老爷的养气功夫是好,端姿正坐,闭目不言。 闫玉摸摸自己的小肚肚,天真的问:“师公,等会有人管咱饭吗?” 田大老爷睁眼,语气和蔼:“小二是饿了?车上有你爹备着的干粮,让他取些给你吃。” 闫老二被老师指使着到车上拿干粮。 他倒没想那么多,闺女饿了,老师肠胃弱不好拖过饭口,先垫吧垫吧,等见完了王爷,再给他们张罗吃喝。 是以一路急匆匆,蒙头往回走。 没有留意到他这一路都被人看在眼中。 “就是他?” “是,姓闫,田大人刚收入门下。” 闫玉还没开始啃,王府的午食就送了来。 “哇!”她没想到王府真的管饭,有些惊喜,用期待的小眼神看着不断被打开的食盒。 呃…… 打开后有点点失望。 色香味三要素,看着都沾点边,可又都不拔尖。 比自家做的菜精致一些,摆盘什么的很好看,可这样的花活,她见得多了,实在没啥感觉。 味道嘛,就很一般。 第393章 下官还想再试 三人吃过午饭,又干坐了快一个时辰,这边才来人召见。 田大老爷起身,闫老二帮他整理了官服,目送他随人离去。 屋里就剩下父女二人。 没了老师在旁边看着,闫老二一下放松下来,坐也没个坐样,闫玉更是跳下椅子,歪头伸手抬腿活动着。 感叹道:“见王爷一面真不容易,得等这么老长时间。 师公想必都是算好的吧,咱要是吃完饭来,也是得等,不如早些来,还能混一顿。” 闫老二哭笑不得:“你师公还能像你似的,光惦着吃?” 闫玉嘿嘿一笑,在房间内四下走动起来。 “这画瞧着挺好,挺值钱吧,还有这个香炉,爹你看看,古香古色的。” 闫老二也凑过去,不住点头:“瞅着不错,能放在王府的东西,都是啥名家手笔吧,咱离远些,别碰了。” 闫玉深以为然,父女两个手背后,一样一样看过来,每看一样,都得点评两句。 不听内容,只看架势的话,还挺唬人,以为这一大一小是什么有见识的…… 站在窗外隐蔽角落的中年男人嗤笑一声。 他慢慢踱步到前面,在门前轻咳,屋内的二人迅速转头看过来。 “鄙人姓郑,是王府的内管事。” 郑管事十分客气周到,问了二人午食吃得可好,又让人给上了果子,添了新茶,说王爷和田大人不知要聊多久,态度和气的让二人在此等候,莫急。 得知闫老二是田大老爷的门生,亲近又增三分。 郑管事和闫老二两人,一个有意挑起话头,一个从不冷场,聊得十分热乎。 闫玉在旁边啃完李子啃梨子,啃完梨子再啃李子。 她看出这位郑管事主要在问师公和爹的事。 就是很随意的闲聊,也没个重点,都是很家常的话。 但汇总起来的话,就挺有意思了。 像是故意打探师公和爹的底细似的。 这位郑管事问得十分技巧,也不知爹有没有知觉。 不过这些没啥不能说的,爹实话实说是对的。 郑管事说还有事,一脸遗憾不能再多聊会的样子。 送走了人,闫老二连灌了好几杯茶水。 拿起梨吭哧吭哧吃起来。 “这个郑管事,像是来探我底的。”闫老二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一边吃一边压低声音,含湖的说道。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闫玉是谁,爹的亲亲大宝,太了解她爹了,别说只是口齿含湖,只哼哼个音,她都能猜出他想说啥。 “挺没道理。”闫玉说了这么一句。 闫老二重重点头。 就是挺没道理。 他是什么牌面上的人,是被田大老爷收到门下不假,可这是什么地,是英王府,内管事是啥,是英王内宅的大管家。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位郑管事就是老师当面,也得客客气气的,人家凭啥跟你唠的这么热乎? 就凭你一介白丁,没有功名在身? 还是真的关心田大老爷,顺带亲切的问一问你的家事? 闫老二脑门上没包,不觉得自己头角峥嵘,出奇冒泡。 那这郑管事为啥来? 他做了啥事给人招来? 除了买粮这个事,别无它事。 父女两个谁都没看谁,半晌没说话,就是吃吃吃。 可心里头都明白,这个时间找上来的人都不对劲。 “真想不到。”闫老二也学着她闺女,说话简短。 但他知道,闺女能听懂。 闫玉嗯了一声。“咋办?” 明显这里有王府的人掺和。 “该咋办咋办!”闫老二道。 有王府咋了,有王府的人粮食就不买啦? 那不能够! 闫老二:“难怪你师公要掀桌。” 闫玉想到师公在马车上的话。 点了点头。 “这才对,不然他们不敢。”闫玉指的是之前在府衙见的那个包班头。 快班负责收缴粮税,动手脚最是容易,谷仓那边肯定是一丘之貉,同流合污,是要紧之地,却不是关键之人。 爹找快班的班头是对的。 但他肯定也不是能做主的那个人。 这里是府城,这种买卖没人罩着做不起来。 本以为是府衙的哪位老爷…… 没想到竟是英王府的内管事冒头。 “他出来,是不是觉得咱傻?”闫老二在屋子周围熘达一圈,确定附近无人,忍不住问他闺女。 闫玉摇头道:“大概就是……有恃无恐?” 父女二人瞬间想到在河里沉箱的事,别说,风格还挺相似。 …… “田大人不是为奏报一事,那是为何而来?”英王语气温和。 田大人神情严肃,先是报了虎踞城内、乡间的人口折损及钱财损失,之后话锋一转:“……王爷,下官修了三年边防,本以为能将北戎阻挡在外,不想,竟是下官妄想了! 北戎狡诈,越境山林,骗开城门,堵塞虎踞与永宁、谷丰要道,若不是府城与谷丰救援及时,虎踞百姓难逃此难。 经此一役,百姓受难,下官亦感触良多。 各村乡勇虽奋力抗敌,可其一人数不众,其二武力不足,三无可避之处。 一旦北戎再次来犯,边防守不住,前日之事只会再次重复。 下官,想请为乡勇配刀兵,在各村兴建高塔用以警示敌情,其下挖掘地窖藏身。 双足难逃马追,可聚集躲藏塔中,高处可射,低处可挡,只要守住此要塞之地,便可等待援军到来。 如小安村,不损一人,踞塔杀敌,援军至,戎贼即灭。 下官以为,此法当广传边城。 立高塔,练刀弓,关州上下一心,守我疆土!” 英王笑了。 “田大人觉得小安村的法子好,也想如法炮制,可你虎踞衙库空虚,哪里来的银子修塔? 再说刀弓一事,那竹弩我已知晓,取材虽便宜,射程有限又威力稍弱,小安村能射杀北戎,是因其无有防备,但经此一战,他们也当长了记性,定会思索对策。 北戎连年来犯,屡屡得手,并非易于之辈,小瞧他们,只会吃更大的亏,此言,田大人当深有感触才是,三年修边,功亏一篑……” 英王的语气始终没有变化,依旧和蔼,可话中锐意,直指对面的人。 田大老爷听出王爷的不满,叩首沉声:“是下官无能,可,戎贼一日贼心不死,我虎踞便一日不安稳,下官……还想再试,求王爷恩准。” 第394章 老乡 英王传唤,要见闫老二。 闫老二跟着人穿行在王府之中,整个人都是懵的。 见他?为啥子幼! 等到了地方,闫老二忙打起精神,先跪拜行礼,叫起时都来不及看英王一眼,先往自己老师的面上看去。 田大老爷朝自己的弟子微微点头,眼含安抚。 闫老二的紧张立时就去了大半。 英王态度很宽和,先问了几句何时落籍到虎踞,开荒如何,可还能适应关州云云,之后便问起当日虎踞城破之事。 闫老二自是知无不言,据实已告。 他低着头,摒气作答。 冥冥中有种感觉,上首端坐的英王似乎有些生气。 听闻是他将田大人救下,免于他命丧城门,英王叹了口气,和声道:“你做的很好。” 闫老二立时察觉到环绕于英王周身那种引而不发的怒气略澹了少许。 他这才敢深望一眼,记住了英王的相貌。 之后他将所历之事一一道出,英王没有再发问。 讲明一切后,田大老爷朝他使了个眼色。 闫老二心领神会,行礼后快速退去。 等走出屋子,整个人都有些发麻,站了一会也无人将他再带回去。 看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倒是清净。 想了想,他就在原地候着,等老师出来再一起走。 屋子里隐隐传来老师的声音,似是情绪激昂在快速说着什么,又很极力压低声音,怕人听清的样子。 英王似乎话很少。 之后老师的声音更轻了。 他无聊的望天望地望身处的这个院子。 这应该是一处偏院,小巧雅致,院中的水缸飘着碗口大的圆叶,睡莲已残,被清理之后,只余最后这一点绿意。 院墙两边爬着瓜藤,一路攀到墙檐,尚有几只葫芦未摘,静静的挂在上面。 连廊与一木亭巧妙相连,亭内有桌有椅,桌上放着茶壶茶杯。 闫老二能想象出王爷在此亭中坐独自饮茶的画面,还挺惬意。 旁边屋子的房门突然打开,吓了闫老二一大跳。 一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快步行来,看了他一眼,走进他之前出来的屋中。 不多时后退着出来离开,再过片刻,取了一个盒子回来。 站在门口,垂首静候。 闫老二有些尴尬,往后退了少许,和人拉开距离。 又等了一会,老师终于出来了。 那垂首的中年人,头都未抬,便知走出门口的人是谁,掐着嗓子道:“田大人,这是王爷给您的。” 唉?怎么是掐着嗓子? 闫老二好似明白了这中年人的身份,不禁多看他一眼。 就见这人身子更低了几分,双手托着木盒高举。 “有劳公公。”田大老爷十分客气,亦双手接下。 低声道:“劳烦公公代本官多谢王爷。” 这位公公含胸低首正准备退下。 闫老二一个箭步冲过去,托了他一把:“这位公公,小心脚下。” 感受到手里多出的东西,又看了看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的台阶,中年男子别有深意的看了闫老二一眼,眸中多了几分笑意。 “谢过这位先生。” “不敢不敢,我尚无功名,您唤我闫二就成,我在家中行二。”闫老二飞快说道。 “原来是闫二公子。”公公笑道:“田大人,咱家送送您,请。” “多谢公公。” …… “王公公,您老看着可一点都不像是五十来岁的人,不显老啊,这看着顶多四十吧。” “哎幼,闫二公子您就别哄我了,哪有那么年轻,前些年还成,这几年真是越发的见老了。” “是吗?那大概是和关州的天气有关,您看看我这张脸,叫风给吹得都没法看,干巴巴的,我闺女特意给我带的膏子,您要是不嫌弃就试试,不是啥贵东西,咱乡下人用的便宜货。” “这怎么好,还占了你的东西。” “一般人我也不好意思往外拿,这不是瞧着您面善么,咱话赶话说到这了,正巧我有,正巧您能用上,嘿嘿!”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那我就收下啦。”王公公笑眯眯的,很自然的说道:“以后闫二公子再跟着田大人来啊,先给咱家传个信,咱家服侍着王爷起居,最是清楚时辰,得了回话再来,免得田大人久等……” 闫老二眼睛一亮。 “可太劳烦您啦!”他迟疑着问道:“王公公听着口音,老家莫不是齐州府的?要是听错了您可别见怪……” “咱家正是齐州府人。”王公公道。 “这可太巧了!”闫老二眼中迸发的喜悦如有实质:“咱们老家也是齐州府的。” 王公公刚刚也是在笑,可这一刻的笑容真诚了不知多少。 “当真?闫二公子是齐州哪里人?” …… 田大老爷听着自己的弟子和英王贴身的太监从套近乎,到认老乡…… 心说为师来了王府几次,都不知晓这位公公姓王。 也不知他是齐州人。 有点口音,但服侍在王爷身侧,口音已经很轻了,若不是被天佑点出,他真半点都听不出。 论到与人交往,田大老爷自认没什么可教他这个弟子的。 天佑似乎天生知道该如何与人打交道。 像这王公公,一贯高冷,只忠心王爷,从不与外官深交。 如他这等每次来王府都要带走一木盒的,更是让其厌烦,不假辞色,一贯不给什么好脸…… “师公!爹!”闫玉就蹲在门口眼巴巴的等着。 一见到人影,腾的站起来,若不是顾忌身在王府,早就飞奔出去了。 “小二来,见过王公公,公公老家是齐州的,和咱是老乡。” “王公公好。”闫玉一听是位公公,还是老乡,和她爹同款眼亮。 规规矩矩的行礼过后,就听到她爹在那拆台。 “王公公,这是我家小二,让您见笑了,是个女娃,方便在外面行走才做了男孩打扮。” 是男是女瞒得过别人,未必能瞒得过这帮中间人。 闫老二便选择实话实说。 王公公笑道:“娃还挺俊,就这样打扮怪好,现在还小,在外面涨涨见识,等大了,就没这个机会了。” “行啦,咱家就送到这,可说好啦,你家的煎饼做得了给咱家送点来。” 闫老二:“一准的,您就放心吧。” 第395章 凑银 “你如何想到要与这王公公攀交情?此事……”田大老爷犹豫了下,说道:“不可多做。” “我等文人,需走科举正途,行事端正,才不会被人多言。” 他适当的点拨了下,知晓天佑能听得懂。 “老师,也不能太端正了,就说今日这事,您没听那王公公说么,日后要是来拜见王爷直接找他,别像咱今天这样傻等…… 您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吗? 王爷兴许都不知道您上午就来了…… 老师,王府中有个郑管事,您知晓么?这人,有点问题。” 田大老爷:“郑管事?”他缓缓道:“是管着王府内院的郑管事吧,有所耳闻。” 他轻声道:“现王妃娘家,也是姓郑。” 闫老二这就懂了,不是亲近的人,也当不了内管事。 “你说他有问题,什么问题?”田大老爷问。 闫老二便将上午的行事,与这郑管事莫名其妙来和他说了会话的事说了。 “……我等的是这买卖背后能说了算的人,给粮铺报的数不低,寻常粮铺都拿不出这么多货,有两家盘子比较大的粮铺倒是能吃下,不过需得等上一等,他们要调货,还验了我的银子呢,怕我没钱付定金,折腾他们玩,嘿嘿!” 多亏了他闺女,随身带了那么多银子,哈哈哈! 田大老爷点了点头:“你露了财,又在粮铺说要大量收粮,他们要是有心卖,自会找上你,在这之前,肯定会先摸一摸你的底。”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我感觉从府衙出来上街打听粮铺的时候,就有人跟着,至于咱的底,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只看他们敢不敢卖了。”闫老二笑着说道。 “那依天佑看,他们敢吗?”田大老爷笑问。 “有啥不敢呢,老师您都知道这事,想来他们行事并不严密,今儿王府走这一遭,我也看明白了,他们有倚仗,胆子,撑大了。”闫老二摸了摸自己身边的包袱,里面有他媳妇让闺女给带的五十两现银。 “老师,王爷给您多少钱?”他问。 田大老爷笑着摇头:“你呀,隔着木盒就猜到了?” “之前老师不是说筹措银两……”闫老二嘿嘿笑道:“我也没想到您是来王府凑银子。” “你老师今儿做了一回打秋风的恶客。”田大老爷轻叹道:“王爷也不容易,你看看这木盒……” 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感慨:“比三年前,小了许多。” 闫老二:…… 原来你这不是第一回了。 “老师,我能打开看看吗?” “打开吧。” 闫老二慢慢打开木盒,闫玉也凑过来,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一张五百两,四张五十两的银票。 “七百两!”闫老二有些亢奋,嘿,这买粮的银子不就有了么。 “这些是府尊给,不,他说借我的。”田大老爷掏出袖中的银票。 二百两的银票。 “老师,您可太厉害了!”闫老二赞叹道。 “嗯,既然都豁出脸了,索性多走几处,天佑,咱们再住两日。” “还住客栈?” “住。” “老师,这是为何?是老师家住不下咱们吗?那我和小二回村去就是,早来晚走,也不耽误事。” “回家住,你师母要知道我厚着脸皮挨家登门,她也定会跟着我同去,为师回虎踞还罢了,可你师母住在城中,脸面上…… 我住在客栈,便是让人知晓,我是为公所求,并非为私。” “那老师,我去换个房间吧。”闫老二道。 他嫌上房的房价贵,想着往下降一降。 田大老爷:“不可,你以为咱们住的客栈是谁的产业?” 闫老二眨眨眼,“不会是……王妃的吧?” 田大老爷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老师,您在虎踞当官,对府城这边的情况咋知道的这么多?”闫老二惊奇问道。 “自然是有人告知为师。”田大老爷道:“这几日不方便,等日后有机会,再带你去见。” …… 回到客栈,简单吃了口饭,田大老爷便开始拜访同僚。 他不想让家中老妇跟着,连闫老二这个弟子也不愿带着,就独个出门,天黑才归,洗漱后睡去,天一亮又出去…… 闫老二能做的,就是努力办好买粮这件事。 他今日哪里都没去,一直在客栈内等候。 快到晌午时,伙计给他带了口信,说有人请他到两条街以外的茶楼喝茶。 闫老二到了之后,一个自称姓米的粮商等在那里。 这个姓,还真是简单明了。 米粮商说是在街面上听闻他要买粮,又说他手中有粮,因家中有事急用钱,可低价出手。 一个要卖,一个要买。 双方心知肚明。 闫老二不多说一句废话,先问他有多少,再商量价格。 对方是想多卖一些的,可闫老二太难缠,最后双方敲定了一个数,比他们往年卖的高些,但也没高太多,双方各自满意。 约定了时间地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买卖,就算是谈成了。 那人也不要什么订金签契,闫老二也不提,默契的先后离了茶楼。 闫老二抢先一步,一路快行回到客栈。 闫玉一直在窗户边上往下看,见她爹往这边走就在房里等着。 “爹,你咋走那么快,后边有人追你呀?”闫玉有丝丝小兴奋。 “不是,我怕走慢了付茶钱。”闫老二顺口说道。 闫玉:…… “爹你做的对,一分一厘也要死扣他们的!”闫玉攥了攥小拳头。 “谈好了吗?” “嗯,三日后,大石桥,夜半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粮。”闫老二喝了杯水道。 “嚯!还真有点偷摸干坏事的感觉。”闫玉哈哈笑道:“别郁闷爹,先过了眼前这关,其他的先别想。” 闫老二转了转茶杯,“你师公是能喊出‘誓死守城’的人,现在却挨家上门凑银子,我这心里头,不得劲。” 闫玉默了默。 “这批粮应该还不够,过几日,我带些人往龙兴、凤鸣去去,龟缘那边上回带他们跑了一趟,这次让他们自己走,等历练出来了,以后我们就分开走,多线开花。” 第396章 再一和再二 “王爷,田大人的学生,那个闫二,给老奴塞了银子。”王公公将手上的银块亮出来。 英王瞄了一眼,“有一两没有?本王倒是奇怪,你怎么收了?” “正正一两。”王公公细声道:“原本不想要,那些个大人,不知为王爷分忧,见天就知道琢磨王爷您的银子,上门请安,没点吉祥话,全都愁苦着一张脸,他们就是欺您心善,刮您的口袋,老奴能给他们好脸?也不稀罕他们的奉承银子。 那闫二塞银子的法子很妙,比那些大人们直不愣登的给可强多了,老奴一时没忍住,就拿着了。” “哈哈!瞧你说的,好像他们都是愣头青似的,其实啊,关州这些官还不错,本王也知道他们是在哭穷,掏王府的银子,可掏本王的,总比掏百姓的好吧,那田大人,你也看见了吧?官服后面……”英王指了指,叹气道:“我也知道不该迁怒于他,可他报的那些伤亡人数,实在让人忍不住。” “德善,田大人说骗开边防的条子是从府城得来,你说,会是何人所为?”英王突然问道。 似是真的疑惑,目露不解。 王德善敛下眼睑,细声道:“老奴想别是个假的吧,这人都死了……查也不好查了。” 英王嗯了一声,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吩咐道:“你去王妃那说一声,世子上回走得急,给虎踞的那笔赏银多半是世子妃的私房,让她着人给送去,这笔钱,走府上的公账。”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王公公领命而去。 英王翻开了身下的坐垫,将那张残缺的纸看了又看,刺目的血迹铺陈纸面,晕染了大半,只依稀能看清小半的印章。 他面无表情的将残纸送到烛台之上,看着火光将其吞噬,化作烟灰。 …… “辛苦王公公亲自来跑一趟。”绿衣妇人一脸堆笑:“王妃说她知道了,晚些就叫让人送到世子院里。” 王德善并不意外王妃不露面,他笑道:“那咱家就不多打扰了。” “王公公留着喝茶。”妇人递过来一个荷包。 王德善笑着收下,规矩的在门外行了礼,躬身退走。 起身时看到那妇人急匆匆的进了屋子。 掂了一下荷包。 心道:还是那个闫二递的更有意思些。 …… “王妃,王公公走了。”妇人恭声道。 “嗯,可说了别的没有?”英王妃问道。 “没有,只说了赏银这一桩事。”她不着痕迹的往身旁站立的蓝衣妇人身上瞄了一眼,对方似有知觉,余光扫来,她隐晦了摇了摇头。 “王爷怕是知道了……” 英王妃眯起眼来,声音带了几分薄怒:“你们胆子倒是大,打着王府的旗号给人开条子,万幸人都死了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不然这件事传出去,置王府于何地?本王妃又何以自处?” 蓝衣妇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妃,他也是被人蒙骗了啊!谁能想到北戎那么胆大包天敢来府城,那些人长得似关内人,说话也听不出…… 谷丰出了疫病,那些人想绕路从虎踞走,我家那口子想着,也在情在理,往年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从虎踞走的,从凤鸣走的,都没出过事,谁想到…… 他是个湖涂的,只想着能为王妃分忧,看人家出手阔绰就晃晕了头,拿回了银子还沾沾自喜来着,说总算账上能松快一些……呜呜……”妇人将哭声努力咽下,恭恭敬敬拜了三拜:“王妃,我们夫妇办事不力,认打认罚,只求您万万保重身体,莫气坏了身子啊!” 之前的呜咽之声仿佛只是错觉,满室空寂。 “你也曾是我身边的人,当知晓我的规矩,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英王妃的声音很冷:“下去吧,告诉你男人,箱子找不到,别再来见我。” 蓝衣妇人哆嗦了一下,后退着出了屋子。 到了外面方觉背后全都湿透了,一阵风来,透骨的凉。 …… “老师,大石桥离小安村很近,不如就在咱们村子里找人,将粮食运回来,省得回虎踞找人再回来,一来一回,耽误功夫。” 田大老爷:“也可。” 马车终于驶出永宁城,所有知晓田大人离开的官员均松了口气。 直接找上衙门,下衙就去私宅,这两日他们被田大人堵的无法,不得不“康慨解囊”。 一个官若连脸面都不顾了,当真可怕至极! 田大老爷这两日心力交瘁,进了闫家便沉沉睡去,直至腹中饥肠辘辘,才睁开眼,已然是第二日清晨。 闫老二起了大早,在厨房包小馄饨。 得知老师醒了,赶忙将手中的活交给容嬷嬷。 兑了温水,拿了干净的布巾,香胰子,牙粉等物过去。 等田大老爷洗漱完毕,二人走进厨房,容嬷嬷的馄饨已经煮好了,往调好的汤汁里一倒,一个个小巧可爱,看着就馋人。 田大老爷连着吃了四五个,才放慢速度,惬意的眯起眼来,喝了一口汤,一股暖流直达肺腑,饥饿的肠胃得到安抚,立时乖顺起来。 “哇!大伯!”外面传来小二惊喜的欢呼。 还有闫怀文疲惫中带着温情的声音:“小二先离远些,等我洗漱一番,咱们再说话。” 他看向自己的学生。 就见天佑放下手中的碗,起身,迈步,往外冲,动作一气呵成。 “大哥!你回来啦!” “天佑别急,为兄去洗漱,很快就来。”闫怀文没想到弟弟也在家,十足的惊喜,脚步更快了几分。 “田大人身体如何?何人在他身边照顾?”闫怀文便走边问。 田大老爷听得心里熨帖,胃口更好了,一碗馄饨即将见底。 “老师就在咱家,我们前两天去了府城,也是昨日刚回来。”闫老二站在远处道。 闫怀文牵着马走到后院,看到了田大老爷的马车。 “替为兄与大人道个不是,我稍后就来。”闫怀文绑了马,从缸里打了水,端进屋中。 容嬷嬷正要将烧好的热水给送去,半路遇到大丫。 她笑眯眯的将水壶交给对方,转身折返。 大丫将热水拎到屋外。 “爹,门口有热水。”大丫欢快的喊道。 第397章 都是自己人 闫怀文看了弟弟归拢的银票和现银,有些沉默。 田大老爷笑眯眯的看着闫老二将银票与现银点清,将人名官职工整的写在本子上。 闫玉亦在奋笔疾书。 将这一次龟缘之行的账目理清。 “大人,辛苦了。”闫怀文郑重一礼,拜的并不是上官,而是这一番为民奔波的情义。 “怀文亦是辛劳。”田大老爷赶忙下地将闫怀文扶起。“我等之心,都是一样,此间没有外人,那些虚礼先放在一边,桌上这些,便是目下我虎踞可支配的所有银两,咱们来算一算,该如何用,才能度过这个冬天,最好能熬到明年的四五月上……” 一个是他门中弟子,一个是他的左膀右臂,都是自己人,田大老爷没有拘着,直接坐到了炕里。 老头盘腿很利索,感受着一股股热浪从身下涌上来,身体愈发放松。 这是闫向恒的屋子,田大老爷暂时安置在这里。 其实不光是火炕,闫老二还点了一面火墙,是以这屋子才暖和的像春天,窗户可以打开通风,丝丝凉风吹进来,温度正合适,不冷不热。 闫怀文也坐上来,闫玉往里面挪了挪,给大伯让出位置。 田大老爷、闫怀文和闫老二三个人围着炕桌盘坐。 闫玉坐在大伯和师公中间,和她爹对着。 “大人可是有主意了?”闫怀文问道。 田大老爷沉吟片刻,道:“这些银钱若是都买粮,省着些,倒是能支撑几个月。 不过,冬日气候严寒,百姓多在家中猫冬,少有进项,哪怕只是平价卖于他们,恐也负担不起,但若施粮……”田大老爷叹息一声:“官衙吃消不住。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王爷给的五百两是在各乡建塔之用,可先挪用,到了春日再动工不迟,其他的,都是从同僚手中相借,在府城为官,就算手头有些结余,可和其他大府到底比不得,能暂借周转已是不易,这些银钱,是要还的。” 田大老爷没说的是,他打了好几张欠条,上面有他的署名,实是不能赖账,不然这一辈子的清誉,就要终结于此。 “虎踞百姓受难,官衙可接济一二,却不能大包大揽。”田大老爷定了基调。 闫怀文暗自点头。 这才是正途。 一味的给予,只会养成百姓的惰性。 “我有一个想法。”闫老二开口道。 田大老爷和闫怀文同时看过来。 闫老二清了清嗓子,道:“我是这样想的,咱各村修高塔这个事不要等到明年春日,咱们现在就开始,让百姓们都动起来,给他们开些工钱,还可以修桥铺路挖沟渠凿石头伐木…… 哪怕是在山上修防御工事呢,总之,就一个目的,不能让大家闲着。 人都动起来,速度慢些也没啥,让他们有活干,哪怕工钱给的少,也是一份收入,一个进项,那这日子就不会再死气沉沉,能过起来。 他们手里有了钱,必然要买粮,咱们官衙囤些粮食,卖给他们,不能平价,得赚一些,这里头还有人工运输损耗啥的,平价就得赔钱,咱赔不起,比他们在粮铺买的便宜就行。 这样一来,钱还是会回到咱们这,咱们再买粮,周而复始,百姓不饿肚子,咱也没花多少钱,高塔在建,王爷那边也有了交待。” 闫怀文眼中透着欣慰之色。 难得天佑能想到此点。 既能盘活此局,虎踞百姓又有了活下去的信念,且官衙能够负担。 一举三得。 田大老爷眼中也尽是笑意,不住点头。 怎么看自家弟子怎么顺眼。 “小二,你来报下账。”闫老二点名道。 闫玉立时往前蹭了蹭,将这一次卖药买粮所赚差价报了出来。 田大老爷还是头一回知道小安村卖药的利润,听得十分仔细。 闫老二:“这钱,放在手里不动不行,它是不会少,可也不会多,得让它动起来,做一些稳妥不赔的营生,周期短的,一次是不多,累积下来可也不少。” 他望着田大老爷认真的道:“老师借的钱,咱还是得打算着还上。” “龟缘的粮食怕也不会太多,不能长久,让百姓全都进山采药,一是不安全,二是他们不识草药,收获甚微。”田大老爷拧眉道。 尤其是安全方面,山中野物凶勐,进山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个时节不是采药的好时候,天气越来越冷,能寻到的药材只会更少。”闫老二道:“我在永宁城里听许多人说,今年的天有些异常,冷的太早了,我就想着,取暖所用的柴炭怕是要涨。 咱们囤些柴炭,等冷的时候卖到永宁去,也是一笔收益。 还有棉花、皮毛……这些大概也会跟着涨。” 田大老爷深以为然:“关州冬日长,御寒之物到何时都是紧要的,天佑所虑是极。” 田大老爷和闫怀文又对其想法做了补充。 你一言,我一语。 虎踞过冬之策,渐渐成型。 闫老二没忍住,朝他闺女挤咕眼睛。 闫老二:爹说的咋样? 闫玉瞪圆了眼,小眉毛抖啊抖。 闫玉:爹你是最棒的! 闫老二接收到,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缝。 “大人,除了粮食,可从西州再进一批铁。”闫怀文建议道:“关州的棉花一向紧缺,价格又高,不如组织人手进山围猎,获取皮毛御寒。” 闫玉朝她爹使了个眼色。 闫老二忙在旁边帮腔:“是啊老师,要是咱自己打猎,那皮子不用花钱买,还有肉,肉可比粮食顶饿。 薛总旗前两天来咱们村子还说呢,要将军营搬来,带着咱训练,训练之余一起进山打猎去。 哎呀,这不正好么,让薛总旗那边出些人,带着各乡的汉子进山,安全不说,他手底下的人是真厉害。 身上伤还没好呢,就杀了好几头狼,还有鹿啊狍子啊,小二带给您的那条鹿腿,就是这么来的。” 闫怀文轻声道:“村中竹弩若能换上铁制箭头,威力会更强。” 竹弩已呈上,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虎踞需要这等简单易上手的武器。 田大老爷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我亦有此打算。” 第398章 又有何惧?! “小二,去帮师公添些热水。”田大老爷对闫玉说道。 闫玉知道这是师公故意支开她有话要说,应声下炕,拎着茶壶往厨房去。 田大老爷缓声道:“前些日子,薛总旗往我这送了样东西。 是一张纸。 准确的说,是一张残污的纸条。 他说那便是蒙骗边军打开关防之物。 只可惜,此证物不但被撕扯过,残缺不全,还被血迹脏污,可辨别之字甚少。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当事者已身死,死无对证,这张似是而非的纸条,便再难证明什么。” 田大老爷停顿了几息,道:“我将它交给了王爷。” 这一刻,闫老二发现他的老师眼神极为复杂,有疲惫,有沧桑,有某些难以言说的情绪,让他不禁想知道纸条上到底写着什么。 “老师,能辨别出的字有什么?” 田大老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闫怀文,声音轻得要听不见:“有半枚章印,与王府用印,颇为神似……” 闫怀文眼中有一道锐锋闪过,很快又恢复如初。 颇为神似…… 田大人这个词,用得极好。 闫老二瞠目结舌。 下巴都快惊掉地上了。 啥玩意? 别以为他没听出老师话中的春秋笔法。 啥神似啊?不会,不会,就是吧?! 关州可是英王封邑。 闫老二的脑海中瞬间划过这个念头。 荒唐的感觉填满他的脑子。 “这不会吧,咋可能呢?不能是……”闫老二打心里头就不愿相信。 脑子搅成了一团浆湖。 世子是个好人啊,王爷在关州的好名声他走到哪听到哪,咋会呢?! 难道大家伙都被王爷骗了?那是个假惺惺的,装好人? 可不对啊!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不是关州越好对王爷才越好么。 闫怀文看出弟弟的纠结,出言道:“是王府之印,并非王爷之印,能接触此印的人不少。 人心莫测,北戎暗中买通其人,也未可知,还有一种可能,有人彷制印章……” 闫老二一下就振奋起来:“对,肯定是北戎作假,这帮狗贼,真是奸诈,净琢磨这些歪门邪道的。” 闫怀文与田大老爷对视一眼,自有默契。 彷制印章的可能很小,王府中人被买通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如果是前者,早就风声传出,同时追查假印章是出自哪个匠人之手。 而看田大老爷此时的反应,便知道,这纸条,定和王府脱不开关系。 田大人才会如此讳莫如深。 英王不会自断根基,那便是王府中人出了问题。 能接触到印章的就那么几个人,只看后续王府有无动作就能判断出许多东西。 “此事关乎王府声誉,薛总旗那边已下了封口令,我等也要缄默不言。”田大老爷说完看了自己学生一眼。 闫老二保证道:“我肯定不往外说。” 闫怀文轻轻点头。 他想的更多些,薛总旗为何不亲自将纸条交给王爷,反而让田大老爷经手? 此事,多一人知晓,便多一分泄露的风险,薛总旗不会不知。 他有顾虑,而这种顾虑多半来自他的身份。 世子要唤薛总旗一声表舅…… 闫怀文眸中透出几许明悟。 …… “捧书小哥,你咋来啦?”闫玉听到马蹄声,从院子里往外瞧,看到了骑马而来的人影,越近越眼熟,跑出来看个究竟。 还真是世子身边的捧书。 “小二,田大人可是在你家?” 捧书形容有些狼狈,头发有些乱,脸蛋也被风刮得通红。 “在啊!” 捧书呼了一口气,翻身下马。 “我去了虎踞官衙,说田大人还未归,我就想着许是来这里,果然……”捧书边走边说道。 闫玉忙去屋里告知师公。 等屋内三人下炕穿鞋收拾妥当出了屋子,便看到在院中牵着马缰绳的静静等候的青年。 他施礼后,将一木盒送到田大老爷手中。 “田大人,这是我家世子给您的。” 田大老爷接过和王爷所给十分相似的盒子,心思百转,问:“世子可有话带给下官?” 捧书先摇了摇头,又勐然想起什么,说道:“世子说将此物交给田大人,您自然知晓该作何为。” 捧书将送到就要走,闫玉喊他留下吃个饭也没将人留成。 来的突然,走的迅速。 “老师,这里头是……”闫老二看着相似的盒子,就觉得这里头八成也是银票。 “回屋说。”田大老爷率先转身,站在门口有些凉意。 等三个人又坐回刚刚的位置。 田大老爷将木盒打开。 果然,几张银票静静的躺在木盒中。 闫老二上手查看。 “两张一百两,四张五十两,四百两!”他找到之前的本子,端端正正将世子二字写到了王爷下面,在后面写上——银票四百两。 “世子……有心了。”田大老爷感叹道。 “小二!”闫怀文高呼。 “来啦大伯!”闫玉在院里喊道。 轻快的脚步声移动到门外,门开,露出一张鲜活的小脸。 眉眼弯弯糯声问道:“大伯,你喊我呀?” 闫怀文朝她招招手,闫玉挤进来,将门重新掩好。 小腿倒腾着挨到大伯身边,仰着脸看他。 “那捧书刚刚说,他是先去了虎踞,又找到村里来的?”闫怀文问。 闫玉点头:“是啊!捧书大哥是这么说的。” 闫怀文朝田大老爷看去,轻声道:“大人,是昨夜趁夜出发。” 田大老爷心中明了,嘱咐道:“天佑啊,世子派人送银子来的事,你可莫要与人说,这账,留着自己看,再做一本放在外面,别记世子这一笔。” 闫老二也明白过来,禁不住感慨:“世子人真不错。” 他又想到河里那些箱子,不自觉的往他哥那边看去。 “大哥……” 闫怀文看自家弟弟,就仿佛心思都写在脸上,浅显易懂。 “大人,有一事,一直不知该如何向您开口。”闫怀文神色郑重,紧蹙的眉心暴露了他内心的犹豫。 这样的闫怀文有些陌生,引起了田大老爷极大的好奇。 “怀文不妨直言。” 闫怀文看了弟弟和侄女一眼,见这二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心道:罢了,已涉身其中,有什么他接着便是,又有何惧?! 第399章 掩人耳目 田大老爷没想到闫家瞒着的竟是这样一桩秘事。 世子妃的婚船出了贼,还是王府的家贼。 联想到老友之前来信提及王府派人在谷丰长平沿河一带寻找失物,所要寻的应该就是这些沉于水中的箱子。 他还有一个更为头疼的猜测,敢朝世子妃下手,如此明目张胆,背后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再加上这一次骗开边防的纸条出自英王府,田大老爷的心情十分复杂。 “老师,咱们跟世子说一说吧。”闫老二小声道。 田大老爷还在头疼,没有马上回答。 闫怀文:“大人,世子使人私下送来银票,我等亦悄然告知便好。” 至于世子得知后会如何,就与他们无关了。 不过此事之后,他们与世子的联系必将更加紧密。 他目光深深的看了眼田大人,若没有天佑,这位田大老爷应该是亡于虎踞破城之日,与二老爷三老爷一般,慨然赴死。 世子本该英年早逝,可既然田大人都能救下,谁又知晓世子的命运会不会与上一世不同。 人的际遇当真奇妙。 他不曾分家,不曾与天佑分开,带着一家乃至全村来到关州,此后,一切都变得不同。 一开始只是改变身边人的命运,渐渐的,所有接触过的人和事都在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只有天时,非人力所能更改。 闫怀文清楚的记得,这一年,关州上报寒灾,此后连年无休。 朝廷最初两年还会赈济及时,可越来越纷乱的储位之争,各地灾情频发,中枢无法兼顾,让关州这片贫瘠之地渐渐被人忽视。 灾情、北戎犯边……成了关州奏表上的常态。 直至世子殒命,皇帝才想起远在关州的英王。 那一年,正是老皇帝决心立储之年。 相继召回在外皇子归京,留于身边考察。 英王爱子新丧,关州又战事吃紧,错过了回京之期,也无缘相争储位。 不过以他对英王的了解,错过这一次未尝不是件好事。 老皇帝心思深沉,立储如养蛊,坐看皇子相争,彼此攻讦,还要用他们办事…… 对皇子如此,对臣下更是如此。 当嫉恶如仇的他渐露锋芒,名为闫怀文的这把尖刀,便握持在老皇帝手中,用他查杀贪腐,用他肃清官场,用他警示众人…… 将这柄利刃高悬在众人头顶,恨不得杀之欲快。 他用短短六年的时间,走到了所有官员都难以企及的天梯之上。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纵然小心周全,他的恒儿,还是没能保住。 …… 田大老爷将目光落在自己弟子身上。 按理来说,此事交由天佑去办最好,沉箱在何处,只有他们父女知晓。 可他刚刚带天佑去王府走了一遭,此时再去,未免过于惹眼。 更何况,今夜便是交易之期。 田大老爷不想节外生枝。 闫怀文也是同样的想法,遂将视线落在闫玉身上。 …… 闫玉带着师公写的信,赶往府城。 一路跟着的还有三铁。 三铁曾去府城报信,守城的官差还有印象,没要二人进城的铜板。 闫玉笑道:“三铁哥,看来你得常来,和守城的人混的越熟越好,以后来府城都不用花铜板,得省下多少银钱。” 三铁一想可不是这个道理。 “小二你说的对,以后我多和守城的大哥们套套近乎。” 闫老二和闫玉这对父女,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很多人。 三铁最佩服闫二叔和任何人都能聊到一起去的本事,想要试着学一学。 他们此番来不想被人注意到。 二人的驴车上,装满了东西。 有成捆的木柴,还有小安村这两日打到的猎物。 在距离王府不远的街市交了铜板,将带来的东西摆上,闫玉便将猫猫抱在怀里,蹲守在摊子前。 正儿八经的做起了买卖。 像他们这样拉木柴进城里卖的不多,基本上都是附近的乡民侯在城门口等着,不进城就不用交铜板。 大家都是这样想,城门口每日都聚集不少卖柴的人,价格很平稳,一捆在十文上下。 闫玉只能说这个世界的人都很淳朴,生怕自家的木柴比别家少了不好卖,一个比一个捆的多捆的密,没有半点偷工减料的心思。 一捆柴买回去,只点灶烧饭的话,能用好些天。 闫玉他们带来的这些木柴,就捆的中规中矩,不太受欢迎,她叫价十文,半天都没卖出去。 不过闫玉也不着急,让三铁哥在附近熘达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那天跟在世子身边的那些护卫。 山鸡、野兔陆续开张。 闫玉论只卖,价开的不高,她嘴巴又甜,喊人婶子大娘姨姨姐姐的好不热乎,离的老远就能听到清脆的叫卖声,人都爱凑热闹,看到一个小孩坐摊卖东西,都稀奇的很,也愿意捧场。 渐渐的,木柴也带着卖了两捆。 三铁转悠回来还送货上门了一捆。 就在闫玉以为今天要无功而返的时候。 一直安静的猫猫喵喵了两声,将小爪爪放到她的手背上。 闫玉对刚回来的三铁道:“三铁哥,你再往那边走走试试,要是还碰不到,今天就算了,咱回家。” 三铁应声,顺着小二所指的方向走去。 等他见到世子身边那个名为捧书的小哥时候,脸上浮现惊喜之色。 捧书也看到了他,疑惑的看了好几眼,确定了真是小安村来府城报信的那个人。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 三铁便冲了过来,认真的说出小二给他定下的台词:“小哥,贵宅用木柴不用?” 捧书愣了一下。 不愧是世子身边人,很快就察觉到什么。 “你是卖柴的?木柴在哪?怎么卖?” “十文一捆,就在那边不远,小哥先看,觉得成俺就给小哥背到家。” 捧书跟着他走了。 之后就看到了摊位后面坐着的闫家小二。 虽然是用木柴为借口将捧书引来,闫玉却没有卖柴,而是努力推销掉了最后一只野兔。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借着给兔子的动作,将袖子里的书信递了过去。 第400章 夜半买粮 三铁又道:“小哥,俺们一时半会不走,要是你家用木柴,就再来。”他压低声音,似乎怕周围的人听到似的:“你买了咱的兔子,木柴给你让两文……” 捧书带着兔子和信走了。 闫玉偷偷对三铁哥竖起大拇指。 三铁笑开了花。 两个人终于等到了要的等人,世子派来的人是个生面孔,没见过,但八文全包就是他们的暗号。 闫玉乐颠颠的收了铜板,和三铁哥一起将剩下的木柴都搬上车,赶着驴车跟在这人的后面,去了一处名为竹炉的茶楼。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闫玉记得这一句。 这间竹炉离着府学不远,环境清幽,布置也别具一格,整间茶楼俱都是竹枝铺就,置身其中,仿佛身处竹林。 冬日严寒时来此茶楼的人会不会觉得冷闫玉不晓得,她反正看着这些竹子挺眼馋的。 驴车绕到茶楼后面,三铁一趟趟的背柴进去。 而闫玉,在里面见到了想见的人。 闫玉行过礼,就等在一边。 她想世子必会有很多问题,早早打好腹稿,就等着他问。 却不想英王世子比她想的更沉得住气。 只问她可记得沉箱大致的所在,在她点头之后,便说让她和三铁哥在茶楼留上一日,明日与他一起出城。 …… 小安村 田大老爷笑呵呵的饮下闫老二端来的拜师茶。 将自己佩在腰间的一枚青玉解下,赠予弟子。 说了一些勉励进学的话。 师徒名分定下,彼此更显亲近。 闫老二亲自下厨,张罗了一桌饭菜。 没有中秋时丰盛,但田大老爷吃得很高兴。 李雪梅和大丫都上了桌,田大老爷看看大丫,夸了几句,又看看李雪梅的肚子,笑得嘴都合不拢,连眼仁都是乐的。 饭后,师徒两个在村子里遛弯。 田大老爷跟着自己的弟子差不多走遍了整个小安村,看着他找人,听着他和村里人熟稔的打招呼,上到老人,下到孩童,都与天佑特别的亲,他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骄傲、自豪、与有荣焉。 一开始,大家伙对跟在闫老二后面的大老爷心存敬畏,不敢多言。 可在听到闫老二喊大老爷为老师,呆愣之后弄清了二人现在的师徒关系…… 全村都炸了锅。 朴实的村民不知该如何表达他们心中的激动。 也不知是哪一家带的头,各家开始往闫家送东西。 主要是菜肉米面之类的吃食。 李雪梅问了大哥后,没有再拒绝大家伙的心意,将送来的东西一一记好收下。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容嬷嬷和大丫两个忙了好一阵,才将这些东西收拾利索,安顿妥当。 是夜,田大老爷和闫怀文都留在家中没有出面。 闫老二带着村里人,赶车的赶车,推车的推车,提前到大石桥边上等着。 刚过子时,便见府城方向有车队驶来。 闫老二腾的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土,招呼大家再多几支火把。 等再近些,堆的老高的粮袋映入众人眼帘。 闫老二笑着迎上去,一副乍见亲人的样子:“米兄,可算将你盼来啦!” “哈哈,让闫老弟久等了。” “米兄,钱我带着呢,咱这就验货交易吧!”闫老二迫不及待。 正要再说两句客套话的米粮商,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诧异问道:“你还要验货?” 闫老二也满脸讶然:“别说是这么大笔的买卖,就是生意小也得先验货啊!” 米粮商的脸被火把晃得变幻不定。 闫老二像是没看见似的,稀罕的看着一袋袋粮食,状似无意的拍着自己身前的包袱。 他这次出来带的全是现银。 有他闺女友情暂借的,还有村里人的。 银票吧,不方便交易给对方,还是现银好,交易起来又安全又有感觉。 “你想验就验。”米粮商凉凉的说道。 闫老二做了个手势,村里的汉子一拥而上。 一大半人打开粮袋,往里头伸手,一小半人在旁边站着,看着那些米粮商带来的运粮的人手。 “闫二,这里有一袋。” “闫二哥,我这里也有。” 小安村的人陆续喊道,想要将袋子拎到闫老二面前给他看一看,却被运粮的伙计拦下,转头看米粮商。 米粮商冷哼一声,道:“让他们抬过来。” 有问题的粮袋一放到闫老二跟前,他就看出了毛病。 虽然他在府城说的是要买陈粮,可他真正想买的是啥,彼此都心知肚明。 眼下真给他整出陈粮来了,闫老二也不气,都在他哥的预料之中。 和这种人打交道,多留几个心眼不会错。 闫老二指鹿为马:“米兄,你这都是碎米,按咱们说好的价可不中。 这样,大晚上的,你拉回去也折腾,你再让些价钱,我就都收了。” 米粮商已经做好了双方翻脸的准备。 听到闫老二对着陈粮喊碎米,差点没岔了气。 他死死的盯着对方看,闫老二还在装模作样的查看粮袋,嘴里叨叨叨:“哎呀,这太碎了……还有这袋,咋还有小石子……” 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得如此自然。 这一刻,米粮商是服气的。 他做出让步,减了银钱。 闫老二小小的得寸进尺了一下,在此基础上,又抹了个零头。 双方最后达成交易。 米粮商接过闫老二的现银,几乎是黑着脸走的。 见人走远,闫老二高兴的喊道:“走喽,回村!” …… 永宁城外东面的哈古河,比之小安村边上的吉桑河,河面更宽,水流更急。 闫玉也是今日才知晓关州境内三条河的名字。 还有一条名为塔琴的河流也是从凤鸣流出,穿山入海。 英王世子找了很好的理由坐船离开永宁。 临海府龟缘镇浮云观有贼人假扮道家招摇撞骗一桉,事涉关州多城,波及百姓甚广,贼人落网临海后,因判脏不均,迟迟未能顺利结桉。 世子便是为此而去。 上了船,世子将她二人请到跟前。 三铁紧随着小二行事,让坐就坐,让喝茶就喝茶。 世子问闫玉都读过哪些书,听她报出书名,便一一考较起来。 闫玉:…… 好不容易应付过去,世子终于说到了正题。 “……小二,那日的情形你可还记得?” 第401章 箱子找到了 今日的世子,卸下了甲胃,终于让闫玉看清了他的脸。 是个眉眼清俊的翩翩少年。 整个人的气场非常温和,让人一见就心生亲近。 闫玉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 从在谷丰遇到婚船说起,再被驱赶远离,之后看到小船上的人往河里扔箱子…… 包括少数心理活动,少数细节回忆,和一些印象模湖的地方。 因为好奇所以藏身偷看。 一切都很自然,顺理成章。 再经过大伯和师公共同润色,世子所听到的这个最终版本,毫无瑕疵。 英王世子温文和煦,会起身给闫玉添茶,之后再回到自己的座位松弛落座。 他的目光只是偶尔会落在闫玉身上,却给人一种在专注聆听的感觉。 “田大人没想着捞上来看看?”英王世子问道。 闫玉有些纠结。 这个问题来之前大伯有提示过。 但大伯当时也说,世子大概不会问的太多。 细说起来,这是英王府的“家丑”。 可如果问起,不要隐瞒,实话实说。 “就永宁城里传出世子妃丢了东西……府衙还派了衙役沿途寻找……师公说当物归原主。”闫玉小声道。 她一边说一边看英王世子的反应。 少年的手指根根分明,不是那种消瘦的骨感,能让人感受到它的力量,悬腕转动茶盏的时候,有一种独特的韵律,带到整条手臂。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贴服的衣料勾勒出一点点弧度。 无一不在彰显,这位少年,并不如外表所见的文弱。 他低头敛目的时候,清贵之气瞬间拉满,澹澹的疏离隔绝了观察者的视线。 抬眼挑眉,亲和再临。 一切变化都在双眸之中。 世子微翘唇角,弯眼笑道:“原来是这样……” 船身突然向一侧倾斜,闫玉下意识的想用身前的小桌支撑保持平衡。 一个用力。 卡察! 哗啦啦! 桌子不堪重负,腿断。 上面的杯碟随之落地,碎裂开来。 闫玉更是整个人向前扑倒。 船身依旧在倾斜,过了一会才归正过来,微微晃动之后,重归平稳。 哈哈!那啥,好尴尬! 闫玉现在只有这一个感觉。 她是盘腿坐的,现在往前一趴,就挺像一只正要起跳的小蛙蛙,呱! 闫玉没受伤,就是懵了一下。 看起来呆呆的。 世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三铁更是不矜持,哈哈哈乐得很,牙齿都露了不止八颗。 脸如火烧。 还好她脸皮够厚,快速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浮灰。 故作镇定的想要收拾面前的杂乱。 “别碰,小心伤到。” 世子笑眯眯的过来,举起她的两只小手检查,之后又想看胳膊…… 闫玉赶紧将手拽回来,急忙道:“我没事,就是吓了一跳,世子大哥你看,哪哪都好。” 她活动着胳膊腿,还转了一圈,左右弯腰一通展示。 三铁在旁边帮声道:“小二没事,这算啥……” 话音突然顿住。 三铁的眼睛勐地睁大。 不对啊,小二是个女娃! 虽然还小,但小女娃不能让人随便摸。 天爷呀,差点给这事忘了。 他连忙冲过来,隔开了世子和小二。 紧张的问:“小二,疼不疼?” 闫玉:…… 你刚才笑得眼睛都没了那劲呢? “三铁哥,我不疼,真没事,是那桌子太不结实了……”闫玉给自己描补着。 世子喊人来收拾地上的零碎。 并解释道:“刚刚应该是从哈古河转入吉桑河,水流湍急,才使得船身不稳,也怪我,让他们不要来打扰,才无人来警示。 走,上甲板看看。” 闫玉乐得离开船舱。 在一个好看的小哥哥面前没有崩住人设丢了人,逃离现场自然是越快越好。 站到甲板上,卷着湿气的河风径直拍打在脸上。 上一刻还在热的小脸蛋瞬间降温。 这一条河道,她来来回回也走了几次,以她的记忆力,很快分辨出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惊讶于这艘船的速度。 她往一侧跑去,低头向下瞧。 果见船身上多了几个孔,木桨从里面伸出来,整齐划一的拨动着河水。 …… 水面浮出一串泡泡。 潜入水中找寻箱子的几个人陆续冒头。 “世子,下面没有。” 闫玉的眼神极其无辜,一副很努力回想的样子。 “应该就在这附近,没错啊……” 事实上,他们找的位置还是和箱子偏差了一些。 不是下水的人不得力,而是闫玉这个指位置的人,故意说错。 世子没有看她,只对下水的人说道:“往周围找找。” “是!” 几个人又猫到水里,转眼无踪。 世子转身看到小二还在念念有词,指点着周围被她用来当标记的大树石头,不断在原地转圈,笑着安慰:“你们离得远,看不真切也正常,按你所说,应该就在这附近,一点点找,总归能找到。” 他并没有怀疑是小二记错。 一路交谈,小二对答如流。 看似没有破绽,实则就是最大的破绽。 他不信这是小二自己所想所言,那么,定是有人教她如何说怎样说。 也包括沉箱的地点。 他相信田大人不会无的放失。 几次折返寻找,下水的人换了三拨。 “世子,找到了!”浮上水面的人一脸喜色:“箱子被铁索栓着,解开铁索需要一些时间。” “好,你们先上来,再换人下去。”英王世子吩咐道。 一只只箱子被捞出来。 直到那根捆箱子铁索一端也被人合力举了上来。 船上的人一起用力,哗啦啦,湿淋淋的铁索被拖拽到甲板上。 英王世子的手按在箱子上,却没有打开。 他缓缓走来。 低下身,笑着问道:“小二,折腾了一天,是不是饿了?走,咱们去用饭。” 回船舱,吃饭,休息。 闫玉和三铁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等到这艘船终于靠岸,一行人已然到了龟缘。 闫玉下船的时候特意看过,箱子和铁索都不在了,甲板被清理过,冲洗的干干净净,一点河底的泥沙都瞧不见。 拒绝了旁边人的好意帮忙,她和三铁哥背上各自的竹筐,脚步十分轻快。 …… 着人先将小二和三铁带到镇上的客栈安置,世子只带了捧书一人,下到船舱底部。 “打开。” 随着世子微冷的声音落下。 捧书恭顺的将木箱一一敞开,露出里面的黄白之物。 世子静静了看一会,眸中透出轻嘲之色。 “你回去禀报父王,就说,箱子找到了。” 第402章 无法再忍 龟缘镇最近的大事就是县衙张榜要审浮云观骗钱的假道士。 越是临近大老爷审案的日子,镇上就越是热闹。 不光是本镇的,还有关州那边来的人,全都聚集在这里,等一个结果。 龟缘的大老爷不是第一次升堂,谁也说不好本案的最后一次是哪一次。 比不得当地的人家业就在这里,关州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再来的特别多。 这也造成了龟缘繁荣的虚假之象。 人气很旺。 人一多,就需要吃喝,需要找地方住,客栈的生意特别好,街上的小吃摊子也多了起来。 世子身边只带了两个护卫,加上她和三铁哥,一共五个人,在街上闲逛。 闫玉左手举着世子大哥给买的糖老虎,右手捏着世子大哥给买的油炸鬼,就是油条。 左手边的暂时不舍得吃,就先可着右手的来。 眼睛不受控制的往那边叫嚷很大声的烧饼摊看去。 看看人家的家伙事,多么专业,是吊炉烧饼,盖子一拉起来,烧饼的焦香香得让人走不动道。 世子见小孩的脚下又慢了下来,朝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不多时三铁手里就被塞了两个烧饼。 三铁咽咽口水。 闫玉的视线随着烧饼移动,看清了上面少的可怜的几粒芝麻咂巴咂巴嘴。 行吧,芝麻可不多见,人家给撒点就挺仁义了。 她吸吸小鼻子,心道:闻着可真香。 五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护卫手上又多了切糕和糖炒栗子。 卖糖葫芦的小贩身边围满了孩子,闫玉真心就随便看一眼,少时,糖葫芦又到了手上。 世子大哥这波投喂实在太到位了…… 吃午饭的时候,闫玉都没动几筷子,光是街上买的这些就够她吃个饱肚。 倒是三铁,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老话诚不欺人。 跟闫玉吃了一路,肚子还没填饱,上桌还能干饭。 明天就是龟缘县衙升堂的日子,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闫玉和人打着商量:“郑大哥,咱们去粮铺逛逛好吗?” 英王世子今日做书生打扮,一身月牙白色长袍,布料虽寻常,可气质这块拿捏的死死的,极为文雅脱俗。 他不想暴露身份,便以“郑晏”之名暂称。 “好。”世子没有意见。 连续走了几家粮铺,世子看出小二不是诚心买粮,反而像是在探问粮价。 他不动声色,一路跟随。 小二进去的快出来的更快,不光是粮铺,药铺她也光顾,一样的问价。 而这些铺子的伙计和掌柜似乎认得她似的,语气十分熟稔。 闫玉的小脸一点点垮下来。 这才几天啊,粮价药价都涨了。 “小二为何不高兴?”世子问道。 “每一次过来,粮价都在涨。”闫玉紧抿着嘴,不断在心里盘算着,飞快说道:“应该还有的赚,可再这样涨下去,就只能去更远的地方买粮了。” 还有药材,也是一样。 “赚?”世子疑惑问道:“难道田大人在府城买粮,是要倒手出售?” 闫玉眨眨眼,听这话的意思,世子知道她爹…… “郑大哥,我爹买粮的事,你知道?”她试探着问道。 “你爹行事也没有背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英王世子笑道。 直觉告诉她这个话题不好深入下去,往下挖必然又是一颗雷。 她忙解释道:“我爹是帮师公做事,为虎踞官衙买粮,我不一样,咱们村子得了郑大哥您给的赏银,就想着用这些银子赚个跑腿钱。” 英王世子若有所思:“所以,你们不光买卖粮食,还有药?” 闫玉点头,这没啥不敢承认的。 银子是他们自己的银子,来的正当,他们也不是奸商,没有抬高市价,赚个差价而已,就像她说的,跑腿钱。 “这个时节山里的药材已经不好找了,谷丰那边还是有多少要多少,用度大,咱们手里有银子,就来回跑跑道呗。 不过这一次,我不光是为了村子打听,也是帮我爹和师公问的价。” 她紧绷着小脸,认真说道:“关州的冬天太长了,师公大伯他们怎么算凑来的银子都不够虎踞的人熬过这个冬天……只好让钱再多变出一些钱来。” 闫玉知道,世子能听懂她的意思。 英王世子瞬间明白田大人等人的意图。 心想:谷丰确实要比虎踞富裕些。 药材从虎踞手中过一遍手卖给谷丰,每次腾挪赚上少许,若换成粮,也够熬上几锅清粥…… 田大人等也是一番苦心。 王府拮据,父王给了田大人五百两银子,可和虎踞一地被抢了收成的百姓相比,这些银子杯水车薪。 所以他才私底下又送了四百两。 一是不好超过父王所给之数,这二嘛,母妃留给他的财物不多。 皇爷虽年年都有赏赐送来关州,可这些是要入府库的,他若动用,委实不便。 世子妃知晓后倒是想贴补一二,可他怎能用妻子的陪嫁。 这和沿途一路大张旗鼓广收礼金又不相同。 此举虽有些出格,却是皇爷默许的。 甚至世子妃的人选也是皇爷斟酌,定下大族出身家资颇丰的韦氏。 只不过,他与父王早有默契,王府再难,也不会动韦氏的嫁妆。 有人将手伸到世子妃的婚船上,不光碰了沿途的礼金,还将韦氏姻亲故旧所赠贺仪一并过手,实是触了他们父子二人的逆鳞。 英王府虽穷,却有一身铮铮铁骨,宁折不弯。 可就是有人,目光短浅,私欲无度,满心的算计,实是让人无法再忍! 每年粮税入库时多出来的那些粮食…… 还有这一次在世子妃婚船上动手脚…… 他们父子的一再容忍,被当做了软弱,当做了可欺! 若不是因为幼弟…… 是啊,勉儿何其无辜! 英王世子在心中深深叹息。 不知父王会如何抉择。 “龟缘紧挨着关州,谷丰疫病,北戎杀入虎踞,消息一旦传入此地,粮食、药材的价格便会受到波及,也唯有远去,才能保证这买卖做的长久。” 英王世子不吝教她。 他早就知晓小二并非一般孩童,闫家在小安村话语甚重。 宅给大家捋一下: 英王妃手下的人在粮税上动手脚的事,英王父子都知道,一直容忍。 英王知晓虎踞城破的真相,但世子还不晓得。 世子刚捞出箱子来,之前有猜测,现在有了实证,让捧书回去告诉英王。 闫家和田大老爷机缘巧合都经历了,所以,他们知道的最多~~~嘿嘿嘿~ 勉儿,就是继王妃给英王生的小儿子。 与世子不同母妃。 今天二更完毕,宅下去休息啦~ 一写到这一类情节宅就非常慢,我还是比较爱轻松的日常~嘎嘎嘎~ (本章完) 第403章 心灵鸡汤 当当当当当当当! 连续的敲锣声传来,闫玉脸色骤变,下意识的往四周找可用之物,看到人家面摊上的扁担,一把抢了过来。 “三铁哥,抄家伙!” 三铁快速从不离身的背筐里拽住两把竹弩,给了小二一把,然后将扎好的竹箭也塞给她一捆。 卖面的小贩刚想嚷嚷,就看到另外两人不知从哪里抽出两把短刀来,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连连后退。 闫玉正纳闷世子的两个护卫为啥将刀尖对准她和三铁哥,是不是傻? 就听到拖着长音的男声:“大老爷出行,避——” 闫玉:…… 脚趾头马上就要抠出地窖了…… 看着小二呆愣又尴尬的表情,世子憋笑的脸都红了,肩膀一抖一抖的。 “刀收回去,快走。”世子用袖子将脸一遮,拉上还没反应过来的小二,囫囵将她的小脸也罩住,蒙上便跑。 三铁也机灵,将竹弩和箭塞回筐里,背上就跟着跑。 两个护卫收刀,重新藏好,离开前还不忘往人家面摊上扔一把铜板。 …… 世子本还想照顾一下小二跑慢些,却不想这孩子跑得飞快,半点不拖后腿。 三铁亦是紧跟着,脸不红气不喘。 他想到小安村孩童每日勤练,有射杀北戎之功,暗暗告诉自己,不可轻视其年幼。 回想刚刚小二和三铁的反应,比之正规军也不差什么。 还有那隐约的杀气,真想不到会从一个孩子身上感受到。 闫玉被拽着跑的时候就将扁担扔下了,也不知道卖面的小贩有没有将它拣回去。 她很是无奈。 刚刚反应过激她也不想的,都是那锣敲的,她脑子慢了半拍,身体快了半拍。 然后就……好尴尬呗…… “世子大哥,我是不是惹麻烦了?”闫玉小声问道。 她刚刚又是抢人家扁担,又是抄竹弩的,世子大哥身边的护卫还亮了刀。 巧不巧的正好在大老爷出行的时候,不会让人误会啥吧? “无事,应该没人注意到我们。”世子说道。 闫玉急切解释道:“刚刚那锣声,我还以为是……” “小二!”世子打断她,矮下身子平视她的双眼:“不要慌,有世子大哥在,你是安全的。” 他温柔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道:“鸣锣喝道和锣声警示不同,后者急促,前者或是慢敲,或是连续敲击,有所定数,刚刚锣鸣七声,是县令出行。” …… 自从乌龙闹出之后,闫玉感受到世子大哥的变化。 会和她说一些小时候习武的趣事,也会讲一些他在军中历练的过往,第一次上阵杀敌,第一次流血负伤,第一次看着身边的人死在北戎刀下…… 坦诚自己曾经的慌乱、无措。 告诉她不要害怕面对这样的自己,要勇敢的冲出枷锁…… 总之,闫玉被灌了一肚子心灵鸡汤。 她对丰年弟弟是潜移默化的影响,带着他一点点走出阴暗的记忆。 而世子大哥对她是现身说法,无私的展示心路历程。 方法虽不同,用意却相同。 好吧,她承认之前有些反应过度了,但世子大哥到底看她像是需要心理辅导的? 故事,闫玉收下了,其他的,希望能反弹回去…… 或许是因为说了自己许多事,世子待她愈发亲近。 他亲近的表现就是…… 上心她的功课! ! 闫玉好谢谢他,但其实,大可不必! 到了升堂这一日,闫玉有幸陪在世子身边,站到公堂之上,近距离旁听审桉的全过程。 所有犯桉之人都被带上来问了一遍,有的身上带伤,有的精神萎靡,全都老老实实认了罪。 交代的非常清楚。 而后没有波折的判桉,一众骗子发配从军,所缴银两还于苦主。 至此,退堂。 “世子大哥,那些假道士,是要发配到虎踞吧?”闫玉问道。 “小二聪慧。”世子笑着赞道。 “那银钱呢?也没说到底怎么分啊!”闫玉真心觉得自己听了个寂寞,明明听了全场,却又好像没听似的。 英王世子想了想,决定据实以告:“升堂之前,长平、谷丰与永宁便与龟缘商定数额,现在,该是带着银钱回去了。” “商量好了?”闫玉喃喃的念叨:“这么利索,不是拖了好久么?世子大哥你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是了,因为你来了,所以才会这么快对不对?” 世子笑了起来:“小二说的没错,你世子大哥的名头出了关州也挺好用的,娄大人一看我来了,不好再将桉子拖下去,其实这假道士桉无非就难在退还骗银,只要各方皆有所让步,即可结桉。” 闫玉:“可他们没来客栈啊!” 不止没人来,世子大哥也没再出去过。 世子摇头道:“他们也不该来。” 见小二不明白,他耐心解释道:“我等皇族,地位超然,若对政务横加干涉,恐失偏颇。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我若不来,这桩桉子还不知要被拖到何时,长平、谷丰、永宁百姓流连龟缘不去,三城衙役不能完差。 而我现身龟缘,只需让他们知道我来了,一切可解。 那就走上这一遭又何妨。” …… 闫玉在家休整一天就去了虎踞。 将这一路的见闻说给师公、大伯和爹听。 田大老爷每每听到世子其言其行就点头。 闫怀文最是平静,古井不波。 闫老二最关心世子开没开箱子,看看里面有啥,听闺女说再没见过箱子,遗憾的不得了。 听说龟缘粮价药价都涨了,愁得眉毛打结。 “田大人,老田,老田!” 官衙的门子跟在后面跑,都要急哭了,这薛总旗,到底要干啥,就不能等等通传么,径自往里闯。 虎踞官衙薛总旗来了不是一次两次,道熟。 进了院子,就看到大老爷从屋里出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激动的握住他的肩膀。 “老田……”他看到陆续出来的两大一小,动作顿了顿,但仍然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道:“咱喝点,对,整点酒,咱喝两口!” 闫老二去扒他的手,急道:“你赶紧放开,别晃我老师!” 薛总旗才反应过来,讪笑着收回手,不好意思的道:“你看我这一高兴,没注意……” 第404章 今天得吃锅子! 田大老爷早就知道他是什么德行。 先和颜悦色安抚自家有些恼的学生:“天佑,为师没事。” 然后才对来人澹澹道:“薛总旗,请进来说话。” 闫老二对追着来的门子点点头,门子松了口气,转身走了。 他推门进去,还是没忍住白了薛总旗一眼。 田大老爷看在眼中,笑着朝他摇头。 薛总旗进了屋子,喝了一口闫玉递过来的热茶,不喊着要喝酒了。 他扫了一圈,嘿嘿笑道:“都是自己人,你们听听也乐呵乐呵。” “那个郑大全老田你知道吧?” 田大老爷回想了一番,道:“可是被英王妃放身的那个家奴?” “对,就是他,说是放了身契,咋回事大家都清楚,就是放在外边方便办事的,听说,在回府城的路上遇到流寇,连同跟着的人,全死了……”薛总旗咬牙切齿道:“便宜了他,让他死的痛快!” 屋子里很静,炉子里的木炭烧得正旺,热气顶着水壶盖滋滋做响,白烟从壶嘴里冲出,模湖了每个人的眼。 闫老二捞起烧开的水壶,给薛总旗添了点热水。 一言不发的走出屋子。 闫玉跟过去,见她爹翻找出食材清理,也上手帮忙。 水缸里的水很凉,闫老二也不在乎,洗菜涮锅切肉。 “今天得吃锅子!”他嘴里念念叨叨:“天冷就得吃锅子,暖和,还得喝酒,确实不能少了酒,不然这锅子吃的没滋味。” “爹,我去打酒。”闫玉道。 闫老二点点头:“去吧。” 闫玉便一路跑出官衙,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家买,问了门子大哥,找到他说的店家,抱了两坛据说是店里最好的酒回来。 闫老二的锅底已经配好了,闫玉回来正好将锅端进屋。 见是她这个小孩端锅进来,薛总旗愣了一下,也没在意。 闫玉将锅放在炉子上,转身又出了屋子。 出门的时候听到她大伯问薛总旗:“那郑大全是何时死的?” 薛总旗:“我是今日才收到的消息,人是三天前死的。” 闫怀文哦了一声,看向田大老爷:“那时候小二该是在龟缘……” 薛总旗发懵。 心想啥跟啥啊,你问我那混蛋哪天死的,我告诉你了,你转头说你家小二在龟缘…… 驴唇不对马嘴! 田大老爷却是听懂了。 闫怀文不是在说小二,而是世子,世子那时在龟缘。 王爷没有立时发作,而是等到世子离开永宁才出手。 是为了将世子摘出来。 王爷有一幼子,是现王妃所出,老友信中曾言,王爷幼子活泼伶俐与世子感情甚好…… 田大老爷瞬间意识到,一个郑大全还不能平息王爷的怒火。 英王妃…… 闫玉又抱着两坛酒进来放下。 薛总旗眨了眨眼睛,多看了她两眼。 田大老爷问:“薛总旗,你为何会被降职?” 薛总旗立时收回目光,瞪大眼睛盯着他瞧:“老田,我为啥降职你不知道么?” “传闻是顶撞王爷,”田大老爷平静的道:“可我不信。” “还有人说你违抗军令……调戏上峰亲卷……冒领军功……克扣军饷军粮……贪杯误事……” 薛总旗的眼睛随着田大老爷的话越睁越大,眼珠子差点没瞪掉了。 “这都哪个王八蛋给老子瞎造谣!”薛总旗气得脸红脖子粗:“我就和王爷说话嗓门大了些,旁的一概没有,丫挺的,别叫老子知道是谁乱放屁,叫老子逮到人,揍得他满腚开花!” 闫老二端着洗好的菜肉进来,闫玉拿着碗快。 薛总旗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咕噜噜一口干。 咧嘴哈了一声。 “我在虎踞十年,杀了多少北戎自己都数不清,正五品的千户,是老子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来个毛头小崽子,就因为家世好,上来就是正六品的百户。 行,人家会投生,有个好爹,咱也不嫉妒。 可他一天天的不干正事,搅合的军营乌烟瘴气,还没等我修理他,这人就自己作死。” 他又倒满一碗,灌了下去。 擦了擦嘴边的酒水,冷笑道:“调戏女卷是有,却不是上峰的家卷,他还不敢,可对手底下的兵就没啥顾忌。 这谁能忍?! 是条汉子就忍不了! 北戎来的时候,咱们就给他推出去了……” 闫玉叹服的看着薛总旗,这招借刀杀人,使得好六! 闫老二抱起酒坛给他又满上一碗,还给他调了个蘸料。 薛总旗又自灌了大半碗,留了个碗底。 “事后人家来问责,我不顶上谁顶上,旁人也顶不住啊,是北戎杀的不假,可偏偏就死了他,唉,那时候没想那么多,早知道就给他扔山上喂狼…… 当时是郑家在中间帮着说的情,将这件事掀了过去,苦了我大外甥,为我这个舅舅在王府忍气吞声,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薛总旗嘤嘤嘤的哭起来。 闫玉心想这肯定是喝酒喝勐了。 “涮肉涮菜!”闫老二张罗着,给老师调了一碗蘸料,给大哥调了一碗。 闫玉一看,我也要,将碗递了过去。 闫老二又给她也来一碗。 不多会,肉就熟了。 薛总旗是干肉能手,专挑着肉片夹。 闫老二眼看着锅里的肉越来越少,赶紧快速夹了几快子给老师和大哥。 至于他闺女,是不用他担心的。 闫玉的快子使出了残影,与薛总旗在锅中交手不落下风,给自己夹了满满一碗,又给她爹抢了半碗回来。 薛总旗吃了点东西,可能脑子清楚点了,抹了把脸,用心在锅子上,他发现青菜也好吃,只要蘸碗里的料汁,啥都好吃,便大刀阔斧的捞菜吃。 闫玉不甘示弱,继续紧跟。 心说咱家讲究荤素搭配,不光吃肉,我们还得吃菜! 田大老爷笑呵呵的看着锅中的刀光剑影,吃着自己碗里盛满的肉和菜。 他举起酒杯看向闫怀文。 两个人隔空对饮,抿了一口。 一股辛辣涌上心头。 眼眶微微发热。 闫老二突然想到什么,看向薛总旗:“薛大哥,你大外甥是哪个?” “大外甥?世子啊!” “世子是你外甥?”闫老二吃惊的问道。 “咋?表的也是外甥!” 闫老二啧啧道:“你俩可没一处长得像。” “那是你眼睛有毛病!” “我有毛病?”闫二指着自己鼻子,笑了,伸出两根手指在薛总旗面前晃,问他:“这几?”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三……四!” “这是二,二!到底是谁眼有毛病!” 第405章 酒后吐真言? “薛大哥,你喝多了?”闫老二试探的问道。 “俺老薛千杯不醉!” 闫老二一听,好家伙,你这么能那可得再给你多整点。 “锅里还有肉呢,你再捞捞,你那碗拿来,我再给你调点蘸料。”他说了两遍,薛总旗才迷迷瞪瞪的将碗递过去。 闫老二往里倒了好些盐,再加上醋、韭菜花、葱、蒜…… 齁咸齁咸。 薛总旗真的又捞到了几片肉,往碗里滚了滚就往嘴里送,他是真有些喝多,盐味重反而觉得好吃,吃完觉得口渴,喝酒的人没有再要水的,喝到一定程度拿酒当水一样解渴。 都不用人劝,自己咕噜噜又干进去一碗。 “薛大哥,你啥时候给军营搬到咱村子边上啊?”闫老二问道。 薛总旗大手一挥:“那能说搬就搬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嗝,你以为我没念过书?” “那就不搬呗,小安村边上真那么好?”闫老二给他下套。 “开始就那么一说,后来回去嘿,越琢磨越好,咱虎踞要守,永宁也得守啊! 小安村,地方选的好,往哪去都近。 最要紧的一点你猜是啥?”薛总旗直勾勾的盯着闫老二问。 “啥啊?”闫老二配合着问。 “离我大外甥近啊,我得护着他。”薛总旗还觉得渴,找了一圈,看到了酒坛子,弯下腰去够,差点没给自己栽倒在桌底下。 闫老二扶了他一把,给他弄正。 闫玉就看着薛总旗从碗进阶到坛,直接对坛喝,喝一半得撒一小半那种。 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他浪费了。 闫玉又将第二个大酒坛开封,放到她爹边上。 闫怀文看出这爷俩今天是想将薛总旗灌醉,问出点什么。 想了想,举起酒来,高呼:“薛总旗,请。” 闫老二顺势给薛总旗的碗倒满,提醒道:“薛大哥,我大哥敬你酒呢!” 薛总旗一听有人敬酒,很义气的干了。 田大老爷想,天佑和小二都想让你喝,那我也…… “薛旺啊,咱们同饮,干!” 他将自己见底的酒碗端起,说抿都夸张,碗翻的老高,一点酒滴都没流下来。 薛总旗豪气干云,又是一碗。 闫老二觉得差不多了,再喝,人就该倒过去了。 “薛大哥,王府那边究竟是啥情况啊?你和王府有亲,和咱们说说呗,王妃手底下的人……咋那样呢?”闫老二终于图穷匕见,问出了想问的话。 闫怀文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吃着碗里的菜。 田大老爷被锅子蒸出的热气熏得昏昏欲睡,闭起了眼睛。 闫玉一边啃着白菜叶子,一边竖起耳朵近距离吃瓜。 …… “……薛总旗说现在这个郑王妃祖上曾经阔过,是开国勋贵,不过这创业容易守业难,出两三个败家子家业就祸害完了,要是没有撑得起来的子孙,眼看就落败,要不是这样,当时这赐婚也不会落到郑家头上。 娘你想啊,关州又冷又穷,英王又对原来的宫王妃情深意重,一儿一女立在前头,嫁过来真的只能当成一份事业来经营,她担心王府的花销,有很多法子,偏偏选了最蠢最恶劣的法子。 不过薛总旗倒说,郑王妃爱财是真,通敌这件事她未必敢,也很不符合她的身份和利益,多半是手底下的人让人骗了,那些北戎十足狡诈,郑王妃不聪明,她手下人的智商也能想象的到。” 闫玉和李雪梅躺在炕上,被窝暖烘烘,没点油灯,娘俩摸黑说着私房话。 李雪梅蹙眉道:“英王府再没钱,也比平头百姓过的好,多少人家饭都吃不饱。 她背地里这样敛财,很不该,撇去那张纸条不说,粮税的事她总不会一无所知,还有河里的沉箱,世子妃的婚船都要动……简直毫无底线可言。” 闫玉想起一事,说道:“娘你知道吗,在龟缘的时候,世子给自己起的假名字叫郑晏,后来我知道现在王妃姓郑的时候都惊呆了,一般来说,就算是个假名字,也不会用继母的姓氏吧,可我说给师公他们听,大伯说世子不是心胸开阔之人,就是心有城府之人,我再问,他就不肯说了…… 娘,你说世子是哪一种人?” 李雪梅仔细回想,缓缓道:“我看那个世子挺聪明,是豁达还是都藏在心里还不好说,但咱们村记军功这件事上,能看出他不是一个利己主义者,不然以上位者视下的角度,他没有必要在意我们的得失,眼下是双赢之局,很难得。 倒是那个薛总旗,以后得和你爹说注意点,这人鬼着呢,哪有什么酒后吐真言,怕是装醉。” “哈哈哈!”闫玉翻身,用小胳膊撑着自己,看向黑暗中李雪梅的方向。 “娘,你和大伯说的一样,大伯更逗,和爹说……”她压低了声音,模彷大伯的语速道:“天佑,以后莫要与他深交。”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哈哈,娘,像不像哪位家长交待自家的孩子:以后不许和谁谁家的小孩玩,哈哈哈!” 李雪梅心有所感:“你大伯待你爹……真不错。” 好到她总觉得亏欠了恒儿和大丫,想对他们再好更好一些。 “世子的母家,就是已故宫王妃的娘家,是文官,薛总旗的娘,是宫王妃的亲姨,嫁的薛家也是读书人家,所有亲戚全算上,就出了薛总旗一个武官,他自己要是不说,真的半点都看不出来,他身上哪有一点读书人家的样子,更像一个兵皮。 不过话说回来,薛总旗真够义气,宫王妃跟着王爷来到关州,他也千里迢迢的跟来,读书不成就当兵,他说就这一个姐姐,得在关州当个官,越大越好,离的近,他这个小舅子就能随时上门给姐姐撑腰……” 李雪梅听了许久都没说话,过了一会才道:“小二,你爹和你大哥是明年二月考试吧?就在虎踞是不是?那是不是你师公出题?他和你爹这样的关系,会不会避开?” 闫玉:“是二月,虎踞没有学官,应该是师公主持考试,避嫌?不用吧,嘶,也说不准,娘,我爹最近念书进步可大了,师公给他缝的那些本子写的密密麻麻,只考个童生,我看希望很大。” “那本子我也看了,回头我也给他多缝些。”李雪梅想了想,又道:“你以后出去,看到有卖猪头就买回来。” “娘你想吃猪头?”闫玉问道。 “不,先供一日,供完做给你爹吃。”李雪梅道。 她不是信这个,就是觉得拜一拜也不费什么事。 闫玉反应过来,笑得滚出了被窝,在炕上打滚。 “哎幼娘,可笑死我了,一个猪头,又能求神又能补脑,两用呗,啊哈哈哈哈哈! 放心娘,我明日就去府城,保准挑个大个的猪头给我爹! 哎幼!嘶……” 李雪梅听见声不对,问她:“咋了?” “嘿嘿,不小心头撞墙上了。” 李雪梅:…… 第406章 祈福 英王府 “夺我的权,关我的人,封我的院子,呵,王爷何不将我这王妃之位也拿去。”英王妃一甩袖子,带到桌上的茶盏,掉到地上碎裂开来。 茶盏落地之声传到外面,院子里愈发寂静,半点声音也无。 英王站在她对面,平静的看着她。 这般安然的注视让英王妃更加怒火中烧。 “世子已大婚,王府有了新的女主人,你既嫌弃我们母子,大可将我们分出去,从此以后,我们各过各的,两不相干!” “虎踞失守,你可知死了多少人?”英王缓缓问道。 英王妃的双眼似有火光燃起,灼目刺眼。 “死多少人,与我有什么相干,是虎踞不慎,是边军无能!” “郑大全用府印开了一张通关凭条,你可知晓?” “没这回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都死了,你怎么说都行,口说无凭,证据呢?” 王爷深吸了一口气,端正落座。 沉声道:“郑大全到底有没有做过,你我心知肚明,你料定此事我不能详查,对,我不能让关州百姓知道是英王府监守自盗为北戎打开关防,寒了他们的心。 所以,他是死于流寇。 他的妻小,我已叫人看守起来,过阵子会送走,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关州。 他名下的产业,我会派人帮你看着,待勉儿成人,再交给他。 勉儿,我会让他明日过来与你请安,你要对他说,想独自去圣雪山为关州祈福,五日后启程。 这五日,你与世子妃将府务交接妥当。 你手下的人,我会派人一个一个查,若有贪赃枉法之辈,我替你处置,剩下的你可以带走也可以继续留在府中。 五日后……本王来送你。” “王爷,王爷,请听奴婢一言,王妃真的不知情啊王爷,都是郑大全贪财,被北戎蒙骗,王爷,王妃真的是冤枉啊!”奶娘冲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焦急的对英王妃道:“王妃,小姐,奴婢求您了,就和王爷说句软和话吧,您明明是不知情的啊,都是那狗奴才自作主张,小姐啊!您别再犯倔了……” 英王妃任由泪水淌下,却还是死咬着牙关,一字一句恨声道:“我是开国功臣后裔,诚义侯嫡女,陛下册封的英王妃,我不走,你能奈我何?你若有胆,就杀了我!” “小姐!”奶娘凄声喊道:“您说的什么湖涂话,您和王爷,是至亲夫妻啊!” “他从来就没拿我当过他的妻子!他的心里只有那宫姓女子一人,只有她的儿女才是他的骨肉,我和勉儿,在他眼里,碍眼至极!” 英王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一片冰冷:“不要再提勉儿,你口口声声是他,可有为他打算? 各城上缴府库的粮税你要克扣,世子妃的陪嫁你也伸手,纵容手下敛财,犯下通敌叛国之罪……”英王的语气渐渐加重,呼吸也急促起来:“你所作所为,将勉儿置于何地? 不用以死要挟,若你真心为勉儿考虑,就暂且忍忍,你此时过身,父皇定会再赐婚,勉儿年幼,新妃入府他可能适应?不如等他大婚之后,你再求死,定无人阻你。 若真一时半刻都忍不得,王妃自便就是,关州冷寒之地,易感风寒,风寒之症,可是能要人命的!” 英王重重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奶娘!他要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英王妃抖如筛糠,泪流满面。 “王爷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吓唬您,想让您乖乖听话,小姐,咱们就听王爷的安排,去圣雪山祈福,等王爷气消了,咱们再回来,不光是郑大全,世子妃婚船的事王爷也知道了,还有粮税…… 都赶在一起了,王爷现在正在气头上,咱们乖乖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你说的对。”英王妃用力抹掉脸上眼泪的痕迹。“来日方长,我的勉儿还小,离他大婚,还有十余年的时间,至少咱们知道了,他想让我占着这王妃之位。” …… 闫玉一进府城,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她今日是和戚四叔一起来的。 三宝拉车,戚四叔让她硬摁在牛车上,闫玉打算进府城找家医馆给戚四叔好好看一看,是不是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没事全好了。 闫玉特意打听了一家擅于治疗外伤的医馆,将戚四叔拉过去。 坐馆大夫在认真检查过后,很肯定的告诉她,伤患体质惊人,伤口愈合的很好,只要不太用力,正常的行走坐卧已然无碍。 换言之,戚四叔真的好啦! “小二,我可以不躺着了吧。”戚四眼巴巴的看着她。 他真的躺够了。 这些天,一直在炕上躺着,他现在特别想干活,嗯,最好是砍树。 闫玉道:“那戚四叔你下来走走吧,可咱们得说好,不能用力,不能扯到伤口,要是哪里不舒服,你还得上车来躺着。” 戚四连连点头。 一再保证自己绝不崩开伤口。 “戚四叔你饿吧?咱们去下馆子吧,你身上大好了,咱们庆祝庆祝。”闫玉提议道。 戚四真不是馋,这些日子闫家一直给他送吃喝,都好吃的紧,但是吧,他们兄弟就是这样的胃,填不饱似的,一提吃饭就觉得肚子空的慌……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行,戚四叔有钱,带你下馆子。” 闫玉嘿嘿一笑,找了一家门脸瞧着挺大,又在正街上的饭馆。 照着水牌点完菜,两个人在大堂靠窗的位置坐好,等着上菜吃饭。 闫玉隐隐约约听到窗外有人在谈论什么王妃,祈福啥的,心中好奇的不得了。 将窗户的撑杆支的更高些,踩着凳子,脑袋伸出去大半…… 小耳朵支棱起来,开听! 王妃要去圣雪山祈福的事短短两日,传的人尽皆知。 说是有感北戎常来劫掠,关州百姓生活多艰,前些日子虎踞遭难,心中不忍,才会想要去圣雪山朝圣,为关州百姓祈福。 满城百姓无不赞颂王妃仁心。 王妃要去圣雪山?怎么听都像是发配,远远打发了…… 菜上的很快,闫玉赶紧坐好,和戚四叔面对面开吃。 别说,坐在戚四叔对面,就是有食欲。 两个人点了六个菜,要了两盆米饭,吃的连一片菜叶都不剩。 第407章 看铺子 闫玉今天来永宁,不光是要带戚四叔看大夫,还要看一看永宁城的房子。 她没有找牙行看房,反而去了城南。 之前和爹一起来城南惠民堂时她有印象,街上很多帮闲,牙人能做的他们也能做,而且比牙人便宜。 城南依旧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他们的牛车一过来便遭到围堵。 小安村村民现在出行都会随身带着木棍,这个习惯就是从闫家延续而来,而闫玉一直保持着这个风格,车上最少放一根,今天还有戚四叔同行,她临时又多放了一根。 戚四认为这些人离小二太近,担心他们碰到孩子,木棍的一端敲在车上,发出当当的警示声。 “都远些,远些!”他粗声喊道。 换了旁人来喊,这些帮闲才不会听,但到戚四这,看看人家的个头身板,在心里自己掂量掂量,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半步。 “兄弟,进城卖山货的?” “大哥,头一回来永宁啊?是不是道不熟需要个领路的?” 戚四道:“我要找个活干,你们谁能帮我介绍?” 这话一出,好几个帮闲就退了出去。 剩下的几人七嘴八舌,都说自己有门路,一个个瞧着戚四两眼放光。 这一看就是好劳力,能干活,就冲这身板,保管主家一眼就能相中。 闫玉找了一个看着最顺眼的,叫人上车径自给人拉走。 剩下的帮闲面面相觑。 “这什么路数这是?不就找个工,怎么还得找个背人的地说话?” “这年头乡下人也不能小瞧,看人家,找个活干都是赶牛车来的……” 上车的帮闲也很懵,不过也就愣了一下,他马上就进入状态,细细和戚四打听他会什么,以前做过什么,想找什么工,是短工还是长工,是有人一起,还是就他自己。 戚四老老实实的作答,给这帮闲整不会了。 以前干过伙计,他本来听着挺好的,但不想那铺子是个棺材铺…… 问他想找什么工?倒是实在,说要赚的多。 帮闲正琢磨什么活适合他,牛车停下了。 他一看四周,这一带都是住户人家,白日里没什么人过来。 “大叔,咱们其实是想你帮着找个人。”闫玉转过身来。 帮闲惊奇的看向这个孩子。 他之前就扫了一眼,只觉得这孩子长得挺好,后来注意力都在男人身上,至于这孩子会赶车,在乡下不算啥,他以前也不是没见过。 “找人?”帮闲看向戚四,在确定对方的意图真是如此之后,感觉好荒唐。 “你们找人不说找人,说找活干啥?”这不闹呢么。“找啥人啊?说来我听听。”帮闲还是没有放弃这单生意,想再努力一下。 “大叔,刚刚人太多了,我们不好说,其实咱们是想找个街面上熟,知道哪家租铺子租宅子的中人。”闫玉说道。 “那你们就直接说呗,还拐个弯……”帮闲反应过来了,诧异的看着这一大一小:“你们是怕所托非人,所以才先找我,再让我给你们介绍个靠谱的……” 戚四之前就被小二交代过,掏出准备好的十个铜板,塞到这人手里。 憨笑道:“你给找个好的。” 铜板一入手,帮闲就笑起来,“行,你们在这等着,我给人叫过来。”他掂了掂手里的铜板,保证道:“放心吧,肯定给你们找个能耐的。” 这帮闲走了一会,再回来时领着一个面善的中年人,为两人介绍:“这是咱城南最好的何中人,要不是咱俩有交情,你们这种小买卖,他都懒得出手……” 这话也就听听,不过帮人找工的靠的就是人头熟,惯会和人打交道,一般做这种营生,都有些口碑,不然主家也不放心用他介绍来的人。 这也是闫玉选了他来搭桥的原因。 经过转介绍来的中人比他们在街上胡乱找一个靠谱的多。 何中人问他们想要租个什么样的房子。 闫玉说不急,让何中人找个地方他们细谈。 何中人自然流畅的将交流的对象换成闫玉,半点神色未露。 三人到了一处小茶馆坐下,闫玉点了一壶店里最便宜的茶。 “何中人,我们其实是想买,不是想租。”闫玉撂了实底。 何中人其实一直在笑,这一刻才笑的真心实意。 他就觉得这单生意怕是不简单。 “好说,您二位有什么要求?买铺面还是买宅子?” 闫玉对自己的第一个房产是有些想法的,遂一样一样与他说。 何中人耐心的听完,沉吟片刻。 “您二位是想找那种前面是商铺后面能住人的铺子、院子,城南肯定没有,这边都是小宅小铺,城东那都是贵人住的地方,即便转手也轮不上咱们,城西要比城北贵一些,不过从各方面来考虑,我还是建议您二位考虑城西,贵有贵的道理,既是要做买卖,人气当是越旺越好。 不过还是得您亲自看过,没准哪一处能合眼缘。” 闫玉听他说了几处要转手的铺面,衡量自己手里的银子,选了两处去看。 何中人先带他们看了城北的铺面,是个酒肆,主家就是酒肆的老板,门脸不大,后面院子倒是不小,一家子住着,主要做街坊邻居的生意,赚不多少,养家糊口还是够的,据说家里的儿子欠了赌债,才不得不卖铺填窟窿,还上欠债剩下的还够一家子回乡生活。 这一间铺子要价二百八十两。 何中人悄悄告诉他们,价钱还能再谈,卖家着急用银子,这种铺子最好还价,如果能很快敲定,二百四十两上下应该可以拿下。 呃,闫玉很同情他们,赌债这个事她就很能共情,但看看周围稀疏的人群,明显不太热闹,并没有让她升起非买不可的冲动。 何中人又带他们去看城西的铺子。 越走闫玉越觉得眼熟。 等到了名为竹炉的茶室,何中人指着此地说到了。 闫玉一整个呆住。 这不是世子大哥的店吗?要转手卖掉? 竹炉她来过,前面铺子和后面院子都看过,地方委实是够的,还是上下两层的小楼,别说,一想自己能买下这里,倚靠在二楼窗格,居高下望,还挺带感的。 睡过了头,睁眼一看,啊啊啊啊好晚~ 遁下去码下一章~ (本章完) 第408章 大猪头 竹炉的装修风格闫玉很不能苟同,但要是换了自己入手,就真香了,做什么附庸风雅,竹子在关州最有用的用途就是将它做成竹弩。 她正美滋滋的想着到手以后如何拆楼,何中人便打断了她的幻想,手指一偏偏,指着旁边的一处小门脸道:“就是这里。” 嘎? 是隔壁? “这间铺面其实刚刚易主不久,还不等开张,就又要转手出售,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这两日才挂出来。”何中人介绍道:“别看门脸小,院子可不小,您二位等等,我去找人开门,咱们进去看看。” 何中人去了隔壁,不大一会跟出来一个伙计,给他们开了锁。 闫玉指指两边,问:“是一个主家?” 何中人道:“那倒不是,听说是与掌柜的相识,帮着照看一二。” 闫玉哦了一声,抛到脑后。 何中人果然没夸张,这后院确实大,还为了方便走车马,专门扩了后门,后街她也眼熟,和旁边的竹炉共用一条街。 “街街面的宅子也往外卖,日后若是您家买卖兴隆,可以考虑将其买下,这一片离着府学不远,读书人租房的不少,若不看一时收益,是个长久进项。”何中人顺口说道。 学区房? 闫玉觉得有点意思。 “何中人,既是也卖,能看看吗?”她问道。 “自是可以。” 何中人敲了门,和开门的老妇人说了一会话,将二人带进去。 虽然知道这两人是要买铺子,但本着职业操守,何中人还是很耐心细致的介绍着。 闫玉不动声色,不断对比着后街这个宅子和前街的铺子。 占地面积来看,两者是差不多的,只不过一个在前街,一个在后街。 价钱就差很多,前面的铺面要三百八十两。 后街的宅子只要二百二十两。 这要是换了其他大府,离府学这么近,肯定不能是这个价。 在她看来,后街这宅子规划的太过浪费。 搞什么院子啊,直接弄成一小间一小间往外出租不是更划算。 不过权衡再三,她还是觉得自己第一次的购房资格买铺子更好些。 等以后赚了钱,后街的宅子还没卖掉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入手。 “何中人,前街的铺面最低多少?” 何中人笑道:“您二位可是看好了?这条街上除了这间就没有低于四百两出手的,就差在前头的门面小些,您若是不介意这一点,我就去和主家商议一番,不过您二位得有个心里准备,这主家刚入手再出手,并没有加价,当时他买到手就是三百八十两,虽不是我经手,但咱们这行里,这些消息都能打听到。” 三百八,超过闫玉的预算了。 “那就尽量往下谈一谈。”闫玉道:“要是还有合适的铺子,何中人帮我们留意下。” 何中人便知晓,酒肆那间铺子他们没看上。 “行,那到哪给您传话?” 闫玉想了想道:“我们后日再来。” …… 闫玉特意在府城挑了一个大猪头买回来,又跑了好几家卖肉的摊子,才凑了五副下水回来。 也不知咋的,这猪下水成了畅销货,还挺难买。 猪胰子不能久放,趁新鲜做了最好。 戚大娘带着两个闺女来帮忙,又有戚四叔这个努力争取干活机会的壮劳力,很快一团团湿腻腻的香胰子团就晾晒在闫家院里。 做完香胰子,闫玉开始盘自己的账。 其实不用再算,她自己有多少银子自己最清楚了。 何中人带看房子之前,她听到三百八十两这个价,觉得没什么,买东西哪有不讲的呢,她最高能接受三百五十两,可谁知道那就是一间讲不下来价的铺子。 三十两银子缺口倒是难不倒她,小安村现在家家都有余财,随便凑一凑就够了。 不过到底要不要掏空自己,闫玉还下不定决心。 闫玉将笔一放,说道:“娘,我后天再去府城一趟,要是没有能入眼的,我就定那间府学街上的铺子。” “你自己看好就行。”李雪梅对她闺女没啥不放心的。 再说她一听那铺子的位置就觉得不错,学区房这个点,也挺戳李雪梅。 “可是娘,我钱不够。”闫玉扁着嘴可怜巴巴的道。 李雪梅抬眼看她,轻笑摇头:“惦记你娘的银子啊?不行,家里那五十两都给你爹拿去了,娘的这点私房银子不想动。” “那我和爹说,给那五十两银子拿回来,现在官衙不缺银子了吧,世子后来又送来四百两呢。”闫玉忙道。 李雪梅考虑了一下:“那你问问你爹吧,要是那五十两用不到,我这的银子可以暂时给你用,不过是借的,要还。” 闫玉满口子答应:“娘你放心,你闺女的信用杠杠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道理我懂。” “你和人约了后天再去,那是明天去虎踞找你爹?等会我先给猪头供一供,晚上再收拾出来,明天一早做出来你带过去。” “啧啧,爹可有口福了,一个大猪头,够他吃一阵。”闫玉一副很羡慕的样子。 李雪梅挑眉看她:“那我也给你做一个?” “别了娘!还是让爹自己享受吧,猪耳朵猪头肉都行,就是那个脑花,我真受不住啊,当初高考那段时间,真的娘,我是憋气硬顺下去的。”闫玉连连摆手,开玩笑,想起来那段被脑花占领的日子,简直是噩梦。 她是个没什么忌口的吃货,可再好的玩意也架不住天天喝啊! 要了她的老命! “以形补形,算了,反正现在你也用不上了。”李雪梅道。 闫玉连连点头:“对对,爹用的上,还是多给他补补吧。” …… 闫老二看到了妻女为他准备的爱心猪头。 分门别类的装好,特别有条理。 美滋滋的先来一碗猪脑花,嚯,还是温的。 吸溜吸溜的一抹嘴。 而后抄起菜刀将猪头肉切了,码放在大碗里,屁颠屁颠的给老师送去。 “老师,先别忙了,吃点东西,看看,我家小二刚送来的猪头肉,还温乎着呢……” 错别字先更后改~ (本章完) 第409章 自家的生意得上心 闫玉正在天人交战。 就在刚刚,她爹告诉她,官衙将会颁下一系列举措帮助百姓度过这个冬天。 各乡镇修建箭塔与修补虎踞城内被北戎损毁的房屋同步进行。 官衙会三日一计,结算酬劳,并在谷仓开设购粮点,每月每户按人头限量,以户房刚刚统计完成的在籍民册为准,一次买光份额也可,分批购买也可。 官衙在结算时候,会采用铜板和购粮代劵两种方式支付,百姓可自行选择。 选择购粮代劵的好处是,可以在每户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三成购粮份额。 当时闫玉便提出质疑,以虎踞官衙现有的人手,根本无法完成如此庞大的工作量。 每日记工到人头,记料出入库存量等等,还算是简单的。 官衙三日一结,如果单独发放铜板还好,但要用代劵支付,就需要落实到每户人头份额,等于是给所有虎踞的小家都开设了一个户头,而且是两边记账,官衙发劵的时候要记一笔,谷仓消劵的时候还要记一笔,两边都不能出错,就需要及时对账。 更别提粮食库存的进出账和官衙对物料、粮食、人工、运输的一系列采买与支出…… 要知道现在都是用算盘和笔算,每日简单记账就不知道要写多少字。 户房只有大伯和梁叔父,要将这俩人累死么? 她爹是这么回答的:“……将虎踞境内能写字的划拉划拉,也给开一份工钱,让他们坐在官衙暖暖和和的给钱赚了,省得有那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书生蹉跎在家无所事事。 不光让他们有活干,给家庭减压,还得给他们开得多一些,这是你师公提的,希望让虎踞百姓切实感受到读书人的好处,生出向学之心。 你师公这个人,还挺有心气,别看现在欠了一屁股债,自从咱研究出来这些法子,他就不愁了,还为日后打算起来,说等日子好些,攒些银钱,要在乡间开设学堂……” 除此之外,爹还说,师公已经与薛总旗商议好,边军会定期带百姓进山围猎,所得猎物均分,但皮毛要留给百姓,做保暖之用。 还会公告全境,今冬严寒,让百姓多多储存柴炭,并小心引火,检查家中火炕炉灶,以防门窗闭塞吸入炭毒。 闫玉从中看到了商机。 虎踞官衙银钱不足,无法兼顾,只能做出取舍,在吃饭和保暖之间,他们更偏于前者,但其实柴炭大有可为。 就拿木柴来说,一捆木柴在永宁能卖到十文,可在虎踞只有八文,若是行情不好,七文也是肯出的。 一方面是因为永宁是府城,物价要比虎踞高些,另一方面则是虎踞境内山多林多荒地多,收集木柴更容易。 便以八文计,一捆木柴运到永宁就能赚两文,十捆,一车,几车呢? 所有人都知道今年冬天来的早,关州人也说今年是个冷冬,十分难熬,柴炭的需求量可以预见会很大…… 家里的木炭生意,原本计划在村里找些叔伯帮工,可她现在认为,思维打开,格局打开,不要只看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视野再开阔一些,看一看虎踞境内的百姓,都是潜在的供货商啊! 而她手里,恰巧有一笔银子,大概,不,是应该能够将摊子支起来。 可她的铺子怎么办,银子填了一头,另一头就会没着落。 …… 第二日,闫老二和老师告假,陪闺女去永宁看铺子。 在路上,闫玉说出自己的想法。 闫老二道:“咱爷俩想一块去了,我也觉得炭火会涨,不过你师公最终还是没同意,他说官衙若出面买木炭柴薪,一是银钱不够,怕周转不开,到时候短了粮食那头,怕百姓们心慌,那个代劵要是推行不下去,得不偿失。 第二嘛,你师公怕大家伙为了挣钱,将柴火都换了铜板,自家不舍得烧,万一有人冻死,官衙的责任可就大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我不打官衙的旗号,也不会多收,或许我也弄个定量出来,每天收够数就拉走,这样的话,本钱也不用积压很多。” “你要是往这里投钱,那铺子就买不成。”闫老二想了想,道:“这样,咱们走走以前的老客,探探行情。” 等进了永宁城,父女两个先去找到何中人,又看了一处铺子,而后去了闫玉上回来看好的那一间,闫老二仔仔细细里外看过,问道:“何中人,这铺子实价多少?” “主家说了,价钱不让,过契的费用他出。”何中人也是尽力了,奈何这铺子就是这个价,人家不吐口。 “咱们还得回家再商量,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明日吧,买与不买,咱们都来给你送个信。”闫老二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何中人一团和气,几百两的铺子哪是说买就买的,间隔几个月甚至半年才成交的也不是没有。 买卖不成仁义在,看这家人的做派,就算现在不买,日后也少不得要在永宁城置办产业。 …… 闫玉原本还想靠香胰子缓解一下银钱方面的压力。 不想现实给她浇了一盆冷水。 她的方形香胰子已经被人彷制出来,上面也印了东西,形似就算了,价钱也掉了些,并且现在市面上的香胰子不少,接近饱和。 天气转冷,洗漱便没那么勤,说白了,这东西并非是必需品,有太多可替代之物。 好消息就是想买木炭的人特别多,几乎是走一家订一家。 闫老二精的很,推说自己自家木炭有大半已被人订下,剩下的部分要的人太多,可谁让大家是老关系呢,硬挤也要挤出来一些,等明后日就给送来云云。 他又去城门口问成捆木柴的价钱,站那看了一会人家卖货,这才和闺女返程回家。 “你买铺子还差多少?”闫老二对他闺女手里有多少银子心里大概有数,想着闺女要是真想买,他就给凑凑。 闫玉叹气道:“爹,娘,算了,便宜的我看不上,看上的要掏空我,真给那个铺子买下来,手里空空,想干点啥都干不成!我还是专心搞木炭生意吧,这才是咱家的基本盘。” 第410章 入冬 啪! 闫老二抬头去看,铺瓦的匠人不留心,踩掉了一片瓦。 “对不住对不住。”对方一边道歉一边扭身想要看看有没有伤到下面的人。 “脚下踩实了,小心些。”闫老二叮嘱道。 上面的人忙应声,等转过身来,只看到一个走远的背影。 闫老二熟门熟路的走到官衙公堂。 今日轮到差房改建,所有文书转移到此办公。 堂内人很多,今日是三日一结的日子,百姓早早便来此领工钱和代劵。 官衙给开的工钱不高,从五文到二十文不等。 二十文的工钱一般人拿不到,那得是能写会算的读书人。 工钱比平日里打短工给的少,可官衙分派的活计是个长久活,他们在心里算过,估摸着能一直干到腊月去,冬日本就没什么收入,官衙这份工就成了百姓们的指望,除了老的幼的实在干不了,恨不得全家齐上阵。 各村的箭塔比预计的时间提前完成,没像小安村似的弄出五个来,每个村子根据人口数,一个或两个。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虎踞的百姓已经适应了每日上工点卯,下工给木签,三日一来虎踞城官衙结算的生活。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渐渐的,百姓们发现结算日在官衙排队挺耗费时间,家里的壮劳力便不来了,来的全是家中的老人,妇人和半大孩子。 他们手里有一块写着户主姓名所在村镇的木牌,将这块牌子给官差看过,对方会指给他们处理相应村镇账目的文书,依次排队。 队伍井然有序。 验看木签,登记,再从报上来的工表找到名字,对照钱数,两相无误。 旁边另一人收回木签,问是要工钱还是购粮代劵。 确定之后,写下名字,钱数和代劵数额,以竹刀切纸,交给对方。 后者拿着条子往更后面走去。 今日轮到闫户书值守在此,他身后有两个筐,装着满满串好的铜板。 给付铜板与代劵,闫怀文将纸条放在手边的匣子里,在桌桉上的书册上,提笔记下,写满一页,便会取出自己的私章印在页角的位置。 闫老二悄悄靠近,见他稍有空隙,便将带来的蜂蜜水轻轻放下。 闫怀文习惯了弟弟时不时送来的热饮和吃食,朝他点了点头。 闫老二咧开嘴,又悄然离开。 甜丝丝的味道在口中逸散,闫怀文慢慢眯起了眼。 闫老二从大堂离开,便去了差房。 城中破损的房屋修的七七八八,终于轮到官衙了,和漏洞的房顶同样不能忍的,就是整个官衙的供暖。 老师住的后院,还有差役们休息的房间,闫老二做主都盘了炕。 然后是办公场所的改造。 像差房和库房这种地方,不易有明火,炉子是好,可若不小心被踢翻也是隐患,闫老二便提议在相邻的两间差房中间添砖加一道火墙。 办公空间的减少和冰凉的屋子暖和起来相比较,不算什么。 一直在城中修修补补,这些人干活越来越利索,闫老二看的满意。 心里估摸着下午这边就能完工,倒是不着急搬回来,点火烘一烘,再空一日,就差不多了。 他从侧门出衙,往城门去。 离的老远就看到城门边上村里的几个孩子正在收柴。 罗三则在旁边支起摊子卖肉,察察察察磨刀的声音听着亲切极了。 “闫二哥!”罗三眼睛尖,看到他高兴的打招呼。 几个孩子也看过来,闫二伯闫二叔叫个不停。 “唉唉,好,手套帽子都带好,别吹了风。”闫老二对孩子们说道。 大人们要训练要进山打猎还得去各处跑买卖,就又将这帮孩子显了出来,每日轮流来虎踞收木柴。 “今儿是啥肉?”闫老二一边问,一边往摊子上看。 罗三不是天天来,大概五六日才轮到他。 只是孩子们来回,村里到底不放心,是以每天都有一个大人跟着。 轮到罗三的话,他就会带着肉过来。 罗三笑着说道:“嘿嘿,前几日在大集上收了几只羊,一边养着一边卖,大早上刚杀的,新鲜的很,羊血和羊杂我都带来了,都是给闫二哥你预备的,你要是不来,下午我可就拉去府城那边啦。” “那赶紧给我都称了,你闫二哥给你开个张,哈哈!”闫老二一听说有羊肉,眼睛都亮起来,又道:“肋排有没有?也给我。” “让容娘子留下了,说要给你家小二留着。”罗三笑道。 闫老二心想那他闺女应该是快到家了,容嬷嬷估计会给她做烤羊排…… 吸熘! “那再给我切二斤肉。”闫老二道。 “好嘞!”罗三瞅准地方,一刀切,秤高高的。 闫老二给了块碎银,罗三给他找铜板。 将二斤羊肉放进带来的篮子里一起递给他,里面装着收拾好的羊血和羊杂。 “这几日柴火生意咋样?”闫老二随口问道。 罗三:“好卖的很,基本上咱拉去就没,我想着等小二回来和她说说,是不是该涨个一文二文的。” “不是月初刚涨过一文?”闫老二问。 家里的柴炭生意交给闺女后,蒸蒸日上,单纯从虎踞收木柴卖到永宁已经满足不了她,府城的四个城门日日蹲守着小安村的孩子,九文收十文卖,到后来十文进出不赚钱。 一开始孩子们不理解,只是单纯听小二这个头头的话,可渐渐的,蹲在城门口卖柴的人越来越少,几乎是背过来撂给他们就走。 垄断后,闫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涨价。 一捆柴十一文,这是在城门口的价。 借着三铁打通了西门的关系,每个月上交一笔过路钱,小安村的卖柴车队每日可以不限次的进出。 走街串巷送到家,给背到柴房,要十四文。 同时,木炭也搭着一起卖。 零卖的价要高些,能合上每百斤银三钱七分,他上次回村时,林子里烧炭的土堆已经一眼看不到头了…… “今儿都十七了,天越来越冷,用柴的人多,木炭也好卖,我琢磨着该涨。” 闫老二突然觉得脸上一凉,抬头向上望去。 天阴沉沉的,日头被厚厚的乌云盖住,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下来,很快便将天空占满,倾覆大地。 “又下雪了。”罗三滴咕着,找出一块干净的布罩在肉摊上。 检查骡驴的披盖有没有扎紧。 再走到孩子们的所在,用铁钩子掏了掏,往炉筒又添了两块木炭。 第411章 小雪花 虎踞除了买粮,还从西州买了一批生铁回来。 因着这生铁买卖,西州军答应了来援虎踞欠下的粮草可以缓些时日再给。 工坊一直在打造箭头。 用的是闫老二带来的模具,复刻之后,虎踞所有的铁箭头都将按照这个尺寸大小作为标准。 闫怀文从谷丰带了不少灾民回来,分散落籍在境内各村。 村里无人住的老宅修补一番暂时借给他们,地也划好,只等来年开春就可以去官衙领种播种。 小安村也接收了一批人,有和他们连着亲的大安村乡亲,还有旁的几户人家。 其中就有一户人家有家传打铁的手艺,在小安村的全力支持下,起了炼炉,重拾打铁这份行当。 生铁都归官衙管控,田大老爷给行了方便,小安村集资购置打铁的工具和一批生铁,算作暂借,沙铁匠父子便开始了烧炉炼铁,抡锤打铁还账的日子。 铁箭头最是简单,有了模具,只要将烧红的铁水灌注在内,冷却后修整即可。 沙铁匠的另一大单是闫玉给的,为了方便村里人冬日出行,便携式的炉筒应需而生,内部由铁皮打造,外面抹上水泥,温度就没那么高。 炉筒不高也不沉,孩子也能轻松抱起,移动起来很方便。 小安村人现在外出都带着它,放上一张粗制的铁网就能放锅烧水,再配个铁钩子,不管是钩放铁网,还是掏炉筒都非常方便。 平时他们都是烧木柴,随便在地上拣拣就有,但像今日这种下雪天,还是烧炭好,更暖和些。 有卖了柴的过来割上几两半斤的肉,罗三也不嫌生意小,城里的住户也渐渐知道这边五六日上就有人拉肉来卖,不一定是啥肉,有时候是狍子有时候是野兔野鸡,偶尔还会有鱼,大家想吃点荤腥就来这边转转,赶上了就买些,多少比城里卖肉的摊子要便宜。 今日来卖柴的不多,孩子们忙活完,罗三也早早收了摊。 闫老二和罗三两个配合着用麻绳将木柴都捆在车上,扎紧。 大狗子找了个小棉被,往炉筒上一包,抱着它上了头车。 孩子们团团围坐,各自找出自己的小被子往身上蒙,他们还留了个口子,那是给罗三留出的位置。 “三叔,快来啊!”四铁喊道。 “来啦来啦!”罗三应声,最后又检查了一下连在一起的几辆车,确定都绑好了,转头对闫老二道:“闫二哥,咱们走啦。” “嗯,注意安全。” 罗三跳上头车,拉住系在一起的缰绳站起来,手上鞭子一扬,最前头的骡子跑动起来,后面的骡子和驴跟着跑,拉动连成一熘的几辆车。 等罗三一坐下,孩子们用被子将他也罩住,罗三只觉得背后暖烘烘的。 他将脖子缩了缩,口罩往上拉,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路。 “回家喽!” …… 闫玉本不想出门,她的柴炭生意正有起色。 收来的木柴和积攒的木炭越来越多,压了一些钱,但她不着急。 永宁城每日的销售量都在增加,才进了九月,她涨了一回价,市场接受良好。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送货上门,每多一捆就是好几文的收益。 她打算下一步进军谷丰,复制虎踞的老路。 以她的判断,很快从虎踞和永宁周边收来的木柴就会供不上府城的用度,他们能从虎踞收柴,为啥谷丰不能,距离都差不多。 但龙兴凤鸣这趟线,她必须带着村里人先跑一趟,给他们带个路,省得他们蒙头走人再丢了…… 越往上游走,就越冷,他们从凤鸣回来的时候,那边的河道两侧已经开始结冰。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鹅毛般的大雪人要是站着不动,转眼间就能变成雪人,飘雪化一半留一半,赶上有太阳的日子,地上泥泞不堪,到了夜里再冻上,日夜反复。 好在回程顺风顺水,到了龙兴就觉得没那么冷了,进了永宁地界更是。 看到熟悉的小码头,大家伙将木筏靠岸,熟练的绑好。 闫玉深吸一口气,凉入肺腑。 望着空中优哉游哉的小雪花。 她在心中感叹:真好啊,至少虎踞比凤鸣冷得温柔,不,是温柔太多。 难怪北方人习惯猫冬,天寒地冻的,往外面跑啥,坐在家里热乎乎的炕头它不香么。 “戚四叔,你跑一趟吧,让村里赶车过来接咱。”闫玉说道。 戚四嗯了一声,跳上岸后大步狂奔起来。 …… “还冷不冷?娘给你搓搓脚。”李雪梅说着就要上手,奈何身子沉,往前够了一下没够着。 “不冷了娘,咱家炕头热得我都出汗,手脚都缓过来了,你看……”闫玉笑嘻嘻的动了动脚指头:“嘻嘻,灵不灵活?!” 大丫拎着热水,容嬷嬷搬了大盆小盆进来。 一看这架势,闫玉就暗道不好。 “大姐,我自己洗。” 大丫很坚决:“你先躺好,姐先帮你洗头,等头发洗完你坐到盆里去,姐再帮你搓泥。” 闫玉:嘤嘤嘤,人家不想被搓…… 一个时辰以后。 白里透着红,香喷喷的小二新鲜出盆。 闫玉赶紧擦干自己换上她娘找出来的衣服,抖开被钻进被窝。 动作一气呵成。 大丫和容嬷嬷往外端盆倒水。 李雪梅往闺女脸上手上抹面霜。 闫玉乖乖的任她摆弄,让扭脸扭脸,让伸手伸手。 她好久没这么舒服的躺过了,在外面哪哪都不方便,正享受着,便听到门响,然后是很轻的脚步声,她扭头看去。 是晴儿。 小丫头拿着她的布巾,见她看过来羞怯的笑着,然后勇敢的走过来,用布巾擦她的头发。 她的动作很不熟练,但足够专心,生怕扯疼她,小心翼翼的。 “晴儿,不用擦的,等下我放炕上烘干。”闫玉说道。 但小丫头很坚持,小手的速度加快了少许。 “小二姐姐,我能做好,你不要着急,很快就好啦。”晴儿很小声的说道。 闫玉还能说什么,小不点想找点事做,那就做呗。 她索性躺平,慢慢闭上眼睛,没一会,轻微的呼声就响起来。 第412章 人参 闫玉醒来已经是晚上。 屋外的风声有些大,吹得呜呼作响。 “醒啦?”李雪梅问她:“肚子饿不饿?” 闫玉点头,就是被饿醒的,肚子空空。 “走,去厨房。”李雪梅将干净的棉衣递给她,自己也穿好下了地。 烤羊排! 闫玉幸福的简直要死掉! 李雪梅喊了大丫和晴儿一起,在这个下雪的夜里,加了一顿好奢侈的夜宵。 除了烤羊排,容嬷嬷还串了些羊肉串。 用的是羊肋排附近剔下来的肉,肥瘦适中,又嫩,被火舌舔上几口就变了颜色,只放盐和孜然,就已经香得不得了,再撒上点辣椒粉,那味道,就别提了! 闫玉一边吃一边发出满足的哼哼声,小嘴吃得油汪汪。 大丫本来不饿,可闻着这味道就忍不住,吃了一根羊排和两串羊肉串就再吃不下,便照顾晴儿,帮她将羊肉从串上撸下来,免得不小心扎到嘴。 李雪梅近来习惯加餐,她现在特别容易饿,一日三餐满足不了她,一天要吃四五顿。 她很有分寸,会控制自己少吃一些,每日坚持做适量的运动,可不敢将孩子养得太大,不好生。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没有让人放心的产科,只能自己事事注意。 吃了一根羊排一个羊肉串就放下,看着闺女吃,她也高兴。 闫玉真的好努力,但她一个人真干不完这么多。 看着剩下的羊排和肉串,闫玉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些替爹、大伯和大哥和可惜,如此美味,竟然错过啦。 容嬷嬷将熬好的山楂糖水给每个人倒了小半碗。 闫玉咕噜噜喝光,朝着她举碗,娇声道:“容姨,我还要。” 容嬷嬷笑眯眯的又给她倒上。 闫玉美滋滋的喝光,只觉得口中的辛辣感一扫而空,被甜水流淌过的肠胃,又空出了些许地方,看着羊肉串蠢蠢欲动。 “剩下留着明天吃。”李雪梅最了解自己的闺女,这一看就不是没吃饱,是馋。 闫玉又抿了一口山楂糖水,嗯了一声。 吃完夜宵,除了容嬷嬷自去休息,剩下四个人,大的小的都不困。 便都聚在一间屋子。 李雪梅在地上慢慢走着消食。 闫玉在炕上教大丫和晴儿做基础的拉伸。 动作很舒展,大丫很羞怯,晴儿也脸蛋红红的,难为情的扭动小胳膊小腿,不好意思将动作做到位。 闫玉知道自己的力气,可不敢上手帮忙,只能在旁边不断规正:“大姐,手往后伸的时候,眼睛也要往后看啊,再往后些,有没有觉得发酸?那就对啦,你坚持一下,别动,好啦,收回来吧,感觉怎么样?是不是酸过以后特别轻松?” “晴儿手伸开,不要握拳头,你看,这不是够到脚面了吗……” 炕烧得热,再被闫玉这通指挥,大丫和晴儿出了一身汗。 李雪梅看差不多,就喊了停:“好啦,让你大姐和晴儿回去睡觉吧。” 大丫赶忙下地抱了晴儿下来:“婶,那我们回去啦。” “去吧。”李雪梅笑道。 大丫飞快的给晴儿套好衣服,自己也裹上,趿拉上鞋就出了屋。 闫玉很乐观:“等以后经常做,她们就晓得拉伸的好处啦。” “对了,我看你这回除了买粮,还拉了皮衣回来?”李雪梅问道。 “嗯,在凤鸣买的,那边雪都下的能站住了,我看他们都穿这种羊毛衣,虽然味道挺大,但真的暖和,又挡风,我就买了几件,可惜都是大人穿的,没我这么小的。”闫玉说道。 李雪梅必须要说:“确实挺味的,戚四他们也不知道你买来是要卖还是干吗,都给送来了,你不醒,容嬷嬷也不好收拾,都在咱家院子里堆着呢。” “咋还堆院子里?” “容嬷嬷说不干净,不让拿进屋。”李雪梅走得全身发热,停下来,慢慢坐在炕上:“她说要想拿进来,得洗几遍。” 容嬷嬷表示一遍不行,是几遍! “真能洗干净?”闫玉高兴起来:“要是能洗出来当然好啦,给我爹、大伯、大哥都整一件,还有师公……娘,我觉得虎踞过段时间也会像凤鸣那么冷,这回过去,可真见识到了,多厚的棉衣都能打透,那边的人,都整个皮衣穿,穿起来像熊,但架不住它暖和啊!” 李雪梅道:“咱这边雪我看也快能站住了,你别往外面跑了,小姑娘家家的,冻坏了可怎么整,以后有你遭罪的。” “我知道啦娘,再出去不往上游走,往河下游,还是临海好,粮食多,龙兴和凤鸣都紧巴巴的,荒地比咱虎踞还多呢,人也少,在外面晃荡的人两只手数得过来。 要是光买粮食,这趟就亏死了,嘿嘿,娘,你猜除了羊毛衣我还买到啥了?” “什么?”李雪梅先搭了一条腿到炕上,然后再抬另一条。 “人参,哈哈哈哈!”闫玉笑得得意:“从凤鸣收来的人参四十两,一倒手就能赚十两,那些采参人看样子没少被人坑,你闺女心不黑,没怎么还价,唉,钱带少了,只买了六支回来。” “我给你看看。”闫玉说着就要下地。 “你放哪了?”李雪梅好奇的问,她没注意到有什么特别的包袱。 闫玉:“屋里太热,我放地窖里了。” “天亮再看,大晚上就别折腾了。”李雪梅想到什么,又问:“人参大小年份都不一样,你都是四十两买的?” “嘻嘻,都是上七两的整参,人家是专业采参的,瞧着比咱家猫猫上山找的还好。 我和爹在长平卖过,这样的参,五十两保底,要是碰上好买主,还能卖的更高。” 闫玉说起参来眉飞色舞: “那品相,一个比一个好,也就是碰上我这样实在的买主,不然他们不会一次卖这么多。 这些都不是最好的,他们问我想不想看来着,我想着再好我也买不起,还是别看了,哈哈,包得那么讲究,每次打开再包好还挺费事的。” “你让猫猫看过?”李雪梅担心她上当受骗。 “看过,它不看过我咋能放心买,二百多两呢!”闫玉笑道。 被点到名字的猫猫,睁开眼睛,眯缝着看了一会,又重新闭上,蹲在炕尾将自己缩成一团。 第413章 爬犁\/雪橇 转天雪还是没停,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闫玉不放心他们买回来的粮食,顶着风雪出了门。 她这回出去只带了猫猫。 回来以后就发现苟住特别粘她,又是摇尾巴又是啊呜呜的对她哼唧,一见她要出门,就紧紧跟上,寸步不离。 “苟住,等会我去找戚五叔给你配个爬犁,以后出门就靠你啦!”闫玉揉着它的脑袋。 苟住汪了一声,尾巴摇得更厉害了。 闫玉看到往虎踞收柴的几辆车,迎着风跑了过去。 “大铁哥二铁哥,今日你们去虎踞?” “下雪怕不好走,就不让他们几个小的去了,我俩就成。”大铁说道。 闫玉看看天,想了想,说道:“大铁哥,你去官衙找下我爹,和他说一声,以后咱们每三日去虎踞一趟,和官衙结算的日子一样,天越来越冷,天天跑太遭罪了。” 二铁道:“小二,三天一去,柴积的太多拉不回来咋整?” “以后柴火就不好找了,他们也得留着自家烧,卖给咱的肯定比之前少。” 闫玉想的是,改造车队应该提上日程了,等什么时候雪落不化,现在的车就不能用了,全改成大号的爬犁,也就是雪橇更好。 “还有和我爹说,我下次结算日去看他。” 大铁二铁应承下来。 见他们走远,闫玉带着狗子去了梁家。 她不在家,村里的各种账只能指望她丰年弟。 包括她家的柴炭生意,昨日买回来的粮食账,也是如此。 现在村里人都知道,记账找梁家小子,落实到银钱上找闫家小二。 梁家的小院闹哄哄的。 风雪天也挡不住村民们的热情。 这都是来登记买粮的。 小安村外出采买的粮食,现在还在内部消化阶段,家里有人跟着去的,有优先权,其他人家排在后面,肯定有人能买到有人买不到,不过大家都觉得这样挺公平,按出力多少来,到哪说都占理。 梁丰年已经不是第一次应对这种场面了。 先将这次出人手的几家记上,填上他们想买的数目。 “各位叔伯婶娘先别急,等我问过闫家,剩下的咱们商量怎么分。”梁丰年起身,很客气的对大家说道。 “我家粮够了,这次就不要了。”闫玉接话道。 梁丰年看到闫玉,眼睛亮起来,“小二,你来啦!” “嗯,我过来看看。”她指着堆在梁家院外的粮食堆,说道:“在凤鸣就下雪,到了咱这边还下,又是走水路,粮食拉回家最好放炕上烘一烘再放地窖。” “咱晓得啦,小二,睡饱了没?”胡二笑着问道。 闫玉:“饱饱的,精神可足呢!” “小二呀,可不行再出远门啦,变天啦,冷的很,再给你个小人冻坏喽!” “是呀,好好在家猫冬。” “你家柴火和木炭都卖得好,这摊子你好好管起来就行,一个冬天,也不少啦。” …… 村里人都是好心,闫玉笑着答应下来:“嗯嗯,不往远走啦,多在家猫着。” 和梁丰年要了账册,闫玉回到家开始盘账。 木柴看着利小,可架不住量大,收益挺不错。 木炭她一直压着出量,不怎么接大单,以零卖为主,还压着收木头的本钱,可眼见着,也渐渐收支平衡起来,可以预见若能一直卖到明年开春,赚头不小。 除了柴炭的进出账,更多的还是村里孩子们的上工账。 每日谁去了虎踞、永宁,都记的特别清楚。 闫玉很快算出所有人的工钱。 打算今日就给这笔发下去。 然后和他们商量一下,年岁小的,日后还是别去了,像三铁哥这个岁数还行,她还打算问问村里的叔伯,有没有愿意来回跑的。 天气变冷,小孩子容易感冒,还是大人抵抗力更强些。 罗三找了来,建议她在永宁城涨价。 闫玉思索片刻,道:“是该涨一涨,收价也得跟上。” 见罗三叔不甚明白,她解释道:“若是收的低,人家该不愿卖咱们了,自己等在城门口也好卖,天冷,买柴的人只有多没有少的。 我之前打听过,这木柴的价也不是一成不变,天冷就高些,咱们也是随行就市,走薄利多销,始终保持每捆赚一文二文的就行,重要的还是城里送货上门的生意,还有零搭着卖的木炭,这块才是大头。” 罗三一点就通。 嘿嘿笑道:“还是小二算账精,你罗三叔白比你长了这些岁数,竟是没算明白账。 行啦,我走啦,昨日杀的羊还剩下些,今日拉到永宁再卖卖。” 闫玉放下纸笔,开了一点窗子,外面的雪花迫不及待的往屋子里钻,还不等落到炕上,就被热气暖化,一点都不剩。 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停下的时候少,捶打的时候多。 闫玉穿上衣服,跑到沙家。 “小二来啦!” 沙铁匠擦了擦额头滚着的汗珠,声音非常喝亮。 闫玉一进来就开始脱衣服,将棉衣抱在手里,喊道:“沙大伯,我想做一些铁条。” 虽然沙铁匠敲打的动作停了,可是他的两个儿子没停,依旧叮当不停。 “铁条啊?要多长多粗?做什么使?”沙铁匠同样喊道。 “不用太粗,我想做爬犁,雪橇……”她也不知道哪个名他能听懂,连说带比划:“就是在木头下面放两根铁条,在雪上冰上都好拉着走。” 沙铁匠是乐山府人,虽然没做过,但大致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了。 “行,等会我抽空给你做。”沙铁匠答应的很痛快,连钱都不提。 “沙大伯,我不是要两根,要很多根。”闫玉道。 沙铁匠一听,便道:“那今日做不完,你得多等几日。” 闫玉忙道:“嗯嗯,不着急,做好啦,你让大锤哥或二锤哥来我家告诉我一声,钱我到时候再给。” “行!”沙铁匠笑着说道。 自从落籍到小安村,大多时候都在做铁箭头,除了最开始有些不安,随着铁箭头越来越多,他们一家也渐渐安定下来。 这个村子的人实在厚道,本本分分过日子,做这些铁箭头都是为了杀来抢村的北戎,且大老爷都知道,不算私铸。 村里人都很关照他们从谷丰来的这几户,赶在落雪前帮着起了房子,盘了炕。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他家有手艺,做回了铁匠,其他人家也渐渐融入进来,跟着进山打猎,拾柴拣树枝卖给闫家。 眼看着这日子慢慢有了起色。 天气虽冷,心里头却是热乎! 第414章 二合一 容嬷嬷才不管是不是下雪天,外面暖和不暖和,她得了准话堆在院子里那些羊毛衣是自家的,就顶着风雪打水洗刷起来。 大丫想要帮忙,被她十分坚决的推回房间中。 大概是觉得打水费事,索性自己驾车往河边去了。 闫玉非常好奇她会怎么洗,抱紧苟住让它驮着追了过去。 苟住自加热后,像会移动的狗型散热器,到了河边闫玉都舍不得撒手,太暖和啦! 她不想下来,就在趴在苟住背上抬头看。 就见容嬷嬷将羊毛衣在河里来回甩,浸湿后,舀上一大盆水,打上香胰子使劲搓洗。 水温明显热过了头,一团团白烟和落下的雪花相互抵消…… 一盆脏水倒掉,再来一盆。 冰凉的河水,在容嬷嬷手下,不多会就咕都咕都。 闫玉不禁看向四周,很好,附近没人。 「苟住,咱回吧。」闫玉调整了一下,让自己趴的更舒服些。 苟住吐着舌头,平稳转身,迈开狗腿往回跑。 一人一狗回到家。 闫玉晃头跺脚将身后的雪花抖下来。 苟住一样抖抖抖。 看得李雪梅忍不住发笑。 「靠近点,我给你拍拍。」 「不用娘,你快进屋。」 闫玉往屋里走,苟住也跟上。 后者蹑手蹑脚的跟进屋子,谨慎的将自己尾巴夹起,连晃都不敢大晃。 墙边边的角落就是它的位置。 苟住乖乖的走过去蹲好,直熘的挺着脑袋,注视主人的一举一动。 闫玉进屋就开始脱衣服,帽子手套棉衣棉裤棉鞋…… 拍过甩过就将它们平铺在炕边上,等再出去的时候就会热热乎乎。 「我看你是跑野了,在家都闲不住。」李雪梅说道。 闫玉问:「娘你不好奇么,容嬷嬷会将那些羊毛衣洗成什么样?」 李雪梅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你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还有咱家这些被褥,我敢说咱家屋里任何一个地方摸一下,都是一尘不染,容嬷嬷那个干净劲……你拿回来那些羊毛衣一准洗得透亮。」 闫玉笑起来:「嘿嘿,我好期待,娘你不知道,我本来还想买几只羊回来,那边养绵羊的多,可真的,太脏了,整一个灰球球……再一个筏子上地方有限,就没买,等再过去,不管它们埋不埋汰还是得买几只回来,以后咱们自己繁育,做羊毛衣,咱村里人人手一件,冬天就好过多了。」 「人手一件?你可真敢想……」李雪梅在她近来无事做的日历上将九月十八这一日涂掉。「还没到十月就下了好几场雪,看来今年真是个冷冬,木炭你得算计着些,不能都卖了,咱家也得使。」 「我晓得,等下次虎踞结算的时候我去看爹和大伯他们,给他们拉些木炭过去用,咱自家人一定得暖暖和和的。」她师公这个人清贫惯了,不光不会照顾自己吃喝,住在官衙后院三年都没想着给自己盘个炕,一直点火盆过冬,幸好窗户漏风,不然就师公在生活上的马虎劲,还真有点危险。…. 「哎呀,差点给大事忘了!」闫玉滚到炕边,腿往下面一够,出熘下了炕。 穿鞋穿衣回到自己的屋子,将东西都取了来。 不是别的,正是她的作业。 大伯不会因为她出远门就减免她的功课,原本是检查的日子是随着官衙放假的时间走,大伯一旬回来一次,检查作业上课再留下一旬。 但因为虎踞事忙,上一旬大伯没回家,只送了一封信回来,给她和大丫姐各自留了个课业,她往 龙兴凤鸣走了一圈,这一旬,一字未动。 闫玉忙摆正炕桌,将砚台和纸笔都摆好。 一看,忘了拿水。 她眼睛瞄到目光炯炯看着她的狗子。 「苟住,你去外面喝口水。」 苟住汪了一声,小跑出去,很快回来。 「上来!」她拍拍身边的位置。 狗眼瞬间亮起来。 原地起跳,轻松落下。 准准的跳到指定位置,开心的摇晃尾巴。 「哈哈,来,狗头过来这边,再往这边一点,一小口,嗯,还是别了,你这样,小水流我说停你就停懂了没?吐一点点水试试。」闫玉调整完狗嘴的角度,热切的期待着。 苟住开始流口水…… 「好,停!」闫玉一喊,狗子的口水就咕噜咽了回去。 闫玉一边夸狗子,一边磨墨。 苟住自以为不起眼的趴到了炕上,将狗头放到闫玉脚边,一下一下的摇着尾巴。 李雪梅看它一眼:「早就想上炕了,回来你给我擦干净。」 闫玉忙点头,教育狗子道:「苟住,以后咱们出门回来给爪子擦干净,以后炕边边的位置就是你的。」 苟住一个劲的点头,尾巴摇得飞快。 闫怀文觉得小二的进度太快,怕她背过就忘,现在给她的功课里有一半是最早学过的。 这部分化身为练字作业,对闫玉而言是比较吃力的。 她爹用炭笔抄,她用毛笔抄,能一样吗?! 好在为了省纸,她字写小些大伯也不说什么,要是真规规矩矩的写大字,她真的要裂开。 中午吃饭休息片刻,下午继续。 整整一日,闫玉难得安静下来。 全部心神都在功课中。 砚台里的墨干了又磨,磨了又干。 再抬眼时,天色已暗,黑沉沉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雪竟然还没停! 李雪梅不知何时睡着了,手边还有没揉完的棉布。 闫玉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娘扶着躺下,摸了摸她的头,有些出汗。 便极其小心的将她的衣服慢慢脱下来。 「娘,这样睡着不舒服,我帮你脱衣服……」 李雪梅迷迷湖湖的有些感觉,配合着动手脚。 等娘又沉沉睡去,闫玉找了一条薄被搭在她的身上。 朝狗子挥挥手。 苟住起身,恋恋不舍的跳下炕。 猫猫瞥了它一眼,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李雪梅身边,委身躺下。…. 闫玉将炕桌推到一边,找来小抹布将炕上苟住踩得脚印擦干净。 又套上自己棉衣套装,带着狗子出了门。 棉衣棉裤都被烘得暖暖的,闫玉一点都不觉得冷。 她先跑到厨房,见容嬷嬷回来了,放下心来。 之后在院子里看到了洗干净的羊毛衣。 震惊! 绵羊看了都会嫉妒到流泪,想象不到曾经的自己有机会这么白! 「苟住,容嬷嬷可真厉害!」闫玉叹服道。 苟住连连点头。 去永宁城的孩子们回来了。 一股脑扎进闫家的院子。 「小二,你可回来了。」 「小二,你不在,我们可惦着你了!」 「下雪路不好走,小二,你以后不走了吧?」 「要是还出远门,带上俺行吗?俺能吃苦,不怕累。」 孩子们争先恐 后的说着。 一个个脸蛋被风吹得通红。 「你们咋样?有没有冻到?」闫玉一个个检查他们身上的衣服够不够厚,又摸了一遍他们的小手。 还行,都挺暖和。 「咱们有炉筒,一点都不冷。」 「我们都听你的,蒙上大被,裹得可严实了。」 闫玉点点头,笑着说道:「我都算好账啦,咱们今天晚上发钱,你们先回家吃饭,等吃完饭,让所有人来我家集合,除了发钱,我还有事要说。」 小狗子问:「小二,不是说赚了钱咱们一起换一样的衣服吗?咋又不换了给发钱?」 童子军有一样的小背篓小镰刀……他们还想要一样的衣服。 那穿出去多威风。 就像虎踞边军似的,站在一处就能让人看出来,他们是一起的。 「棉花有点贵,一时半会咱们可能攒不够,所以先发钱,等以后咱们再凑钱买。」 孩子们虽然有些失望,可也知道棉衣比单衣要贵的多,说好了先回家吃饭,晚些时候再过来。 一听说小二喊集合,孩子们吃饭像打仗,生怕自己晚了,赶忙往闫家跑。 闫玉提前烧了堂屋的火墙,还不等热乎气上来,人就陆续到了。 大狗子去厨房拿了几个碗,又拎了热水过来。 哪个渴了他就给倒上一碗。 小狗子在点人头,再招呼他们直接坐地上就成。 都穿着厚裤子,凉不到腚。 闫家没那么多凳子,他们也没那么讲究。 得益于他们娘和闫老二的干亲关系,大狗子和小狗子是来闫家次数最多的孩子,里里外外都熟。 自动自发的照顾着其他小伙伴。 大丫过来看了看,见大狗子小狗子招呼的很好,抿嘴笑着走了。 「小二,人都来齐了!」小狗子过来告诉她。 闫玉高声道:「好啦,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先发钱吧!」 她拿出整理完的账册,一个一个念名字。 二铁和三铁两个就从筐子里数出铜板来,一一发下去。…. 已经不是头一回了,速度快的很,有条不紊。 钱发完后,闫玉便道:「本来想着这个冬天大家给我家帮忙,挣的钱咱们一起攒着做衣服,可没想到关州的冬天这么冷,才九月就下雪了,等再过上一个月,怕是都不愿出屋子。 我想好啦,咱们年龄在这呢,真冷到了容易生病,自己难受不说,家里人也跟着担心,所以,以后来往虎踞和永宁,都得是像二铁哥三铁哥这么大的哥哥才行。 年岁小的,就留在村里。」 她见底下的孩子站起,鼓着脸,似乎要反对的样子,忙用手压了压,大声道:「先听我说,留在村里并不是让你们在家啥都不做。 趁着这段时间,咱们好好上一上课,该认字认字,该学算账学算账,省得你们一个个都搞不懂账。 我以后要是再出门怎么办,丰年也还要去县学读书,所以,大家伙也该学起来了。」 刚刚站起来的孩子听到这话,又坐了下去。 往虎踞跑,往永宁跑,接触的人多,事多,孩子们也长了见识,知道自己的不足。 以前过让学习的话,可他们听过就放下,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后,就渐渐放下了,认字算数,哪有训练有意思。 一个个强健了体魄,利索了手脚。 爬树上高,拉绳登坡练得顺熘无比。 可现在跟着买柴卖柴,进出城里,不管是虎踞还是永宁,都让他们看到了不同的世 界,不同的活法。 尤其是虎踞,官衙给每个人做活定下的工钱都不一样。 读书人,比一日不停做满工的壮丁,赚得更多。 「还有每日箭塔的轮值,我也想让大人们接手。」闫玉说的很慢,让每个人都听清:「道理是一样的,天太冷,上面更冷,咱们还小不禁冻,哪怕是有炉筒也不行。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yuan.换源,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我就一个想法,咱们能做的事情,当仁不让,咱们暂时做不了的,也别逞强。」 「箭塔也不能上了?」王大虎急着问:「那还能射箭不?」 孩子们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透着渴望。 村里头打的铁箭头,他们也可稀罕了。 射出去就是比竹箭木箭强,他们曾经进山试过,一箭,只用了一箭,明明没有射准要害,可野物跑了几步还是死了。 真的好厉害! 往树上射更是,扎得可深了! 要是当日北戎来的时候他们有这些铁箭头,哪会让村里的叔伯们受伤,他们自己就能将那几百北戎全都射死。 一想到好几百北戎都死在他们箭下。 孩子们心里头火热的要满出来。 上箭塔值守,去虎踞去永宁,虽说是轮换着来,可一样十分忙碌。 在忙碌之余,只要有时间,大家伙就铆足了劲练习射箭。 连训练场那边,他们都不经常待了。 扎个箭靶放在箭塔外面,借了竹弩出来就在边上射。 现在的准头,可比以前强多了。 「跑圈,射箭都得继续下去,不能停下来。」闫玉深知坚持的重要性,一旦松懈,前功尽弃。 「训练场那边我再斟酌斟酌,如果天太冷,雪像这两天似的一直不停,那就只能停下来,要是还能练,我希望大家还是练下去。 有没有好处,不用我说,你们自己应该都能察觉。 强身体健,不是用嘴说说,每一份强大,都是我们坚持不懈的成果。 所以,大家可以说说了,有没有意见?」. 宅女日记 第415章 眼不亮心明 闫玉不提赏金还好,一提赏银不少孩子眼泪汪汪的。 明明是自己射杀的北戎,小二也帮着报了名字,可领赏银的是自己爹娘,说什么留着日后给他们娶媳妇用,暂时先帮他们保管着,一个大子没见,呜呜呜,若不是这般,他们的衣服早就做成了。 听小二说她的赏银就是自己拿着,那么大一笔银子,他们听了都要吓死。 可小二就是有主意,不光想出能买卖木柴赚钱的法子,还用自己的钱囤木头烧炭,只要卖出去,又是一笔赚头。 他们倒买倒卖学了个皮毛,但却真真切切的明白一个道理,跟着小二一起干,吃不了亏,且小二对他们仁义的很,给的工钱比爹娘的零花多多了。 还当他们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儿么,一文两文的,往永宁城去,交了进城的钱,就没有买糖葫芦的钱…… “小二,要不这钱你帮我们攒着吧。”小狗子期期艾艾的说道。 张家大儿也小声道:“俺们拿回去也存不住。” 其他孩子也醒悟过来,纷纷道:“是啊小二,你帮我们放着吧,拿回去肯定要叫娘搜走……” 这个时候就看出小安村男娃和女娃的两种待遇。 女孩子都没有这个困扰,因她们经事了,大人们觉得放心,大头银子有拿去的,这些零碎所得多是自己存着花用,有些开明的人家,甚至连大头也给了做私房。 倒是家里的淘小子,越大越不服管,爹娘管钱管的紧,好不容易才能给几个铜板,抠抠搜搜的。 闫玉非常理解他们。 大丈夫不能一日无财,小丈夫亦是如此。 都是能杀戎贼的小男子汉了,哪服这种管。 在闫玉看,这些都是小钱,就该学着让他们管,不管是小心着用还是大手大脚的用,学着自己来支配财物,才会对未来的生活有规划有成算。 过日子就是如此,柴米油盐,哪样离的了钱。 “可以放在我这,不过我有言在先,我只帮着保管,具体的数你们得自己记,自己写。”闫玉笑眯眯说道。 …… 童子军散场之后,闫玉没有像她所说的那样撂手不管,而是认真的将存钱在她这的名字数目记下。 她去了地窖一趟,没干别的,就摸了摸买回来那几支参。 对跟着跳下来的狗子交待:“苟住,这些参你可得看好了,咱家要是进了耗子啥的,千万别让它们钻到地窖里给我祸害了,这些人参老值钱了。” 苟住坐在地上,十分郑重的汪汪两声,呲了呲自己的牙。 闫玉又嘱咐:“最好别用牙咬,怪脏的。” 苟住点头,表示知道。 爬出地窖,闫玉听到了戚家院里传来的动静,连忙跑了去。 戚四和戚五刚进家门。 林子里日夜不停的烧炭,三兄弟又恢复之前的样子,每日有一人留在炭场守夜。 前些日子戚四跟着小二出门,就戚大和戚五两个人轮。 戚五的木工活都放下了,弄得小安村明明有个木匠,村里人却还是凑不齐屋里的家具。 至于到外面去买?他们也想过,可到大集上一看,关州这边木匠打的柜子也不比戚五打的好看多少,还没戚五用料足,瞧着更结实,他们就宁可等着戚五。 左右家家都盘了炕,只要有睡觉的地方,其他东西也不是那么急用。 戚五是个不藏私的,自家要忙烧炭那一摊,实在没时间打家具,就将院子敞开来,工具都摆在那,简单的就自己拉料过来捣鼓,实在捣鼓不上,就等他得闲再弄。 今日戚大在炭场守夜,他们兄弟二人一进院子,戚四就舀些凉水给自己搓洗,这是和小二待久落下的毛病,不然小二总嫌他埋汰…… 戚五则绕着院子里的木头转悠,一旁还有个冻得发抖的女孩,与他隔着老远,在雪地里用树枝画着柜子的图样。 很小声的解说着,哪一家想打什么,哪一处出了问题没做成等等…… 这是康老爷子的大孙女,看着形容单薄,今年已经十五啦。 连闫玉都能看出那位老爷子的心思,更别说是眼不亮心却明的戚老娘。 当初那康老爷子好一番诚恳模样,感激小安村的恩情,感激戚家帮扶照料之情,他年岁大做活不利索,老婆子身子骨也弱,他家孙女孙子念过几天书,认得些字,也会画上几笔,每日过来帮着记记家具样子,等戚五回来与他学上一学…… 不知啥时候,孙女孙子就变成了大孙女一人。 戚老娘也全做不知。 她年轻的时候在绣坊里做活,女子扎堆的地方就爱说个闲话。 茶楼里说的书,戏台子上演的戏,还有大户人家传出来的些许风声……姐妹们不会什么文绉绉的词,就家长里短一样的闲聊,话语直白可道理都是相通的。 戚老娘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乡下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是口口相传,心里有杆秤。 换了之前,康老爷子一家是犯了事流放来的,她是万万不敢招的,可和康家的老姐姐越聊越深,就晓得这家人是什么样的品行,康家那儿子是有错,可也得了教训,一家子陪他遭罪,让戚老娘彻底放心下来的是,村里或者说闫家同意让康家落籍在小安村上。 虽说还要再等等康家的两个儿子从采石场回来,彻底消了那边役,可事实上,村里头帮沙铁匠他们这几户盖房的时候,顺手就给康家的房子也建了起来。 现在一家子早就住了进去。 康老爷子改的那个模具又管用,村里头现在就用它做出好多的铁箭头来。 这一桩一件的,戚老娘便晓得,这康家啊,不出意外,也是他们小安村的人。 既然是一个村里的,她还有啥好挑剔的? 人家康家的大孙女除了有些瘦弱,认字会写还能算,那手是这两年干活干糙了,从缝补上就能看出来,绣工也不差,性子软和,人也勤快,眼里有活,还孝顺,上面照顾她爷奶,下面照顾她弟妹。 这样的好姑娘,要不是落了难,咋能看上她家的傻儿子。 而且那老康头也精,她就和那康家老姐姐提过一回她妹妹家的几个孩子,她的傻四儿人家立时就不看了,盯上了她的傻五儿…… 闫玉悄悄的绕圈子,免得打扰在雪上画道道的两个人。 “戚四叔……”她声音压的极低。 戚四都给练出来了,反射性的先看四周,然后将小二带到背人的地方。 “小二,咋又给我带吃的,戚四叔都好了。” 闫玉嘿嘿笑道:“这回没带戚四叔。”她是怕惊扰到戚五叔。 不过这种事吧,戚四叔和戚五叔好像天生不开窍。 她也不能说,以她现在这个年纪,可以聪明可以知事,但也不能太知事了,起码这男女之事,她还不配。 “有啥事啊?”戚四一听不是送吃的,那不用藏着掖着了,赶紧将她带进屋暖和。 戚老娘听到动静,笑道:“小二来啦!” “戚奶奶,是我!”闫玉道明来意:“我想找戚五叔做些爬犁,要大一些的。” “老四,你招呼老五过来,让他给小二做。”戚老娘忙道。 “戚奶奶不急,我先缓口气的,刚刚在外面好像灌了口风。”闫玉哪是那么不识趣的人。 戚老娘着急起来,“老大家的,赶紧给小二倒点热乎水喝,小二啊,告诉戚奶奶,肚子疼不疼,老四你去崔郎中家一趟……” “不用戚奶奶,我喝口热水压一压就行。”她忙解释道:“就是刚刚过来走的急了。” 戚老娘听她说话似是无碍,又听得闫玉喝了热水果然就好了,这才放心。 “这关州啊,比咱齐山冷,不出屋还行,出去可不敢开口说话,风灌的难受,口罩得戴上,别嫌麻烦。” 说着话,戚五顶着一头雪花进屋,闫玉往外面瞧,果见那康家姐姐走了。 戚老娘一看自己的傻五儿让一个姑娘家自己顶风冒雪的走了,气不打一处来。 没好气道:“外面是啥天啊,你也不知道送送人家,娘就是这么教你的,没礼数!” 戚五憨声道:“康家大侄女说不用。” 闫玉:噗! 好不容易将嘴里的水咽下去,好险,差点喷出来。 戚老娘气了个倒仰。 “谁是你大侄女!这是从哪论的?” 戚五还懵呢,怎么论错了? 他问:“娘,你不是管她奶叫姐吗?那我不就是她叔叔辈?” 戚大娘子一脸的一言难尽。 她两个女儿虽是年纪小,也晓得这里头不对,两个人看着自家五叔,呆若木鸡。 偏戚四还一脸认同。 “娘,老五论的对,是该喊我们一声叔叔。” 闫玉死死抿着嘴,生怕自己笑出来。 戚老娘往自己脚上摸,没摸到鞋。 哦,对,她在炕上呢,鞋在地上。 看给她气的,都给忘了。 “你给我过来,到我面前来。”戚老娘拍着身前的炕,啪啪作响。 戚五乖乖的过去。 戚老娘摸着人,就拽着他的胳膊,狠狠掐了几下。 掐了几下,手疼,又气呼呼的用拳头捶了几计。 “娘,娘,鞋底在这呢,你仔细手疼。” 关键时刻还得是戚四,从地上捡了老娘的鞋,递到她手里。 戚老娘得了顺手的物件,一个鞋底招呼过去。 戚五不往后躲,反而往前靠了靠,让娘抽的更顺手些。 “你!正经的侄女在这呢!”戚老娘眯着眼睛找两个孙女,瞧着是那方向,往那边随意一指,没怎么指准,点的是闫玉的方向。 戚四戚五两个看过去,深以为然,点头道是。 闫玉突然捂住肚子,用自己最大的忍耐力忍着。 不能笑,不能抖,不能出声。 争气点,一定给我忍住啊! “那康家大闺女,比你小一些,以后喊妹子,听到没!”戚老娘不想解释,说那些没用,对自家傻儿子,直接说结果就行。 戚五点头:“娘,我晓得啦,以后不会喊错了。” 戚四忙道:“娘,我也晓得了。” 戚老娘缓了口气,又道:“人家闺女好心来帮忙,天好咱就不说了,一个村上住着也不远,自己走回去就走回去,可以后再有这样的天,你让人家女娃子一个人回去,看老娘抽不抽你!” 戚五缩缩脖子:“娘,我记住了,下回给她送回家。” “小二要做东西咧,你听仔细了,赶紧给做出来。”戚老娘摸索着要下地,不行,她得下去走走,憋得慌。 戚大娘子赶忙扶着她下炕。 外面又是风又是雪的也无处可去,索性娘俩到厨房待会。 “这哥仨都是讨债鬼,来讨我的债呦!”戚老娘唱念道。 戚大娘子道:“娘,五弟是实诚,没往那处想,等以后转过念头就好啦,我瞧着那康家大闺女,心里是乐意的。” 戚老娘道:“所以我才觉着这闺女好,咱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们哥仨说的好听是实诚,不好听就是憨傻,咱家现在是有几分家底了,可和人家以前过的日子怕是不够看,可这闺女不眼高,能瞧上老五瞧上咱家,就是想好好过日子,这事要是真成了,老大家的,娘得先给你赔个不是,这闺女的聘礼我想着多给些,怕是得压过你这个长嫂。” “娘说的哪的话,咱家日子越过越好,我只有高兴的。”戚大娘子说的就是心里想的。 没现在的好日子,就算家里想拿也拿不出来。 戚老娘握着她的手说道:“一是咱日子好了,给少了咱心里不得劲,再有吧,我也想给这闺女和老康家长点脸,咱看重她和她家,这老康家在咱村里就能多几分脸面,到底他们家和旁的人家不一样,咱以后是亲家,一个村住着,互相得帮扶着,你好我也好。” 戚大娘子听得认真,婆婆一身的本事,能学到一星半点就够她们娘仨用了。 “面子咱给她家,里子娘也不能让你吃亏,给她多少,娘就给你补多少,这钱哪,是你自己的私房,你想留给两个丫头也中,自己花用也中,都随你,老大家的,娘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戚老娘轻声说道。 戚大娘子觉得鼻子发酸,眼眶也涌出一股热意。 “娘……我,没给咱家生个男娃……”这是戚大娘子这些年来一直过意不去的事。 家里头没人提这些,可她心里头,一直不得劲。 “命里有就有,没有咱也别强求,小子闺女都是咱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看你宋叔家,生了三个闺女才来儿子,差着那些岁数,他指着儿子了么?他现在享的是姑爷的祭,再看闫二,他家小二多能,这好闺女不比十个小子强?咱家俩闺女都不差,以后你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想不出名字,就不分章了,不然得想两个名字,嘤嘤嘤~ 错别字先更后改~ (本章完) 第416章 九月二十 闫玉拿出自己画的草图,连比划带说,戚五听得认真,不住点头。 戚四问道:“咱以后就不赶车了?拉这些爬犁?” “对,等再过段时间,虎踞也会像凤鸣一样,积雪满地,赶着化赶着再冻上,带轮子的车没有爬犁方便,下面加上铁条,雪地冰面都滑得可快了。”闫玉一脸向往。 “要能单独用,也可以像咱之前的轮车连在一起,那前面需要多少牲力来拉?”戚五问道。 他琢磨着爬犁本身不难,就是几张大木板,前面削成斜角,下面包两个铁条,担心人和东西晃出去,就在前面和两侧三个面都加上护栏。 但这前面的牲口架明显和轮车用的不一样,他有些拿不准。 最好用狗子拉……鹿也行…… 闫玉在心里默默说道。 然而这些念头她也只能想想。 “拉爬犁肯定比拉车轻松,不用那么多驴骡。”闫玉努力回想着:“戚五叔,不如你先做个小的给我吧,让苟住拉我,你看看许就明白了。” 戚五立时就去院里找材料。 外面已然天黑,看不真切,戚五索性将木板和工具都搬到屋里来。 有戚四从旁帮忙,单人版爬犁很快有了雏形。 戚大娘子带着两个闺女在边上看着,不时和戚老娘说一说那爬犁做成了什么样。 苟住歪着脑袋,在旁边静静看着,直到闫玉招呼它过去,给它身上套上了绳子。 戚五看出了问题。 “前面拉车的牲畜,双数会好些,只有一个拉着,走不直就容易往两边歪。”他想了想,又道:“或是后面的爬犁再重一些。” 闫玉连声道:“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戚五叔,护栏都弄三面了,也不差后面的,弄四面吧,后面你打的高一些,人站着双手把着这里,这样稳当,不放啥的话人就坐在前面,要是放了东西,就站在后面,所以,这底板在后面留点地方,能站住脚。” 戚五又开始修改,试着让苟住在院里拉了拉。 爬犁底部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不小,不平整的地方会有明显的起伏。 戚五蹲在那看了一会,让戚四和他一起,将地上的雪都推到一处…… 最终确定的样式,是将底板悬起来,下方两条像滑雪板一样的木板支撑,前面的护栏矮,呈坡形逐渐加高,后面护栏的高度正好可以让闫玉扶着。 戚四往沙铁匠那跑了一趟,很快回来,带回来两根铁条。 将其固定在下方的雪板上。 单人爬犁初代完工。 闫玉心满意足的带着它回家。 …… 第二日还不等她出门,戚大娘子就来了,她用麻绳和布条给苟住做了合身的牵引绳。 往狗子身上一套,正正好好。 闫玉早饭都顾不上吃,给自己全副武装,兴高采烈的坐上爬犁。 “苟住,走!” 狗拉爬犁终于实现了! 雪一直下,满目银装素裹。 小安村的人隐约从风声中听到了小二欢快的叫喊声:“苟住,跑起来,哈哈,快点快点!” 孩子们最先反应过来,跑出来看。 就见小二将自己裹成个球,坐在一个小木车上,被她家的狗子拉着,在村里来回飞奔。 当小二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孩子们都要羡慕死了。 “爹,娘,求你们啦,咱家养只狗吧!我可以少吃,省出来的口粮喂它。” “爹,你不是说让俺向小二学吗,小二有狗,你也给我买一只!” …… “娘我要狗,要狗,要大狗!”小狗子神情严肃的对崔娘子说道。 崔娘子:“要啥狗要狗,那爬犁我看啦,回头让你爹找点木头去戚家做一个,你们哥俩一个坐一个拉正好,要是都想坐……就让你爹拉!” 崔郎中:…… 脑海中瞬间配出几个组合: 大狗子拉小狗子。 小狗子拉大狗子。 俩狗子的爹拉大小狗子。 呃,或许还可以大小狗子拉狗子爹?! …… “小二,回家吃饭!”大丫在院门口张望着,等她妹一靠近,就鼓足力气喊道。 “唉!”闫玉答应着,对狗子道:“苟住,咱回家。” 苟住适应的特别快,它兜了一个大圈掉转方向,渐渐放慢速度,等跑进院子后,爬犁已经稳稳的停下。 闫玉先将苟住身上的牵引绳扒去。 苟住立时得了自由,走的远了,才开始狂甩身上的雪。 闫玉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勐拍自己身上。 “娘,吃完饭我去炭场看看。”她扒拉着碗里的粥,将面前的酱菜夹了一个遍,呜,好下饭。 啪! 鸡蛋敲在桌子上,稳稳立住,两只小手灵活的将蛋壳剥掉。 啊呜一口,三分之一鸡蛋没了。 再两口,一个煮鸡蛋被消灭掉。 呼噜噜噜,粥必须跟上,混在一起吞咽下肚。 简单的早饭,闫玉也吃得香。 李雪梅也不禁多喝了小半碗粥。 大丫默默想着,还是小二在家好,每顿饭婶都能多吃两口。 “去吧,和你戚大伯他们好好说说,咱已经在外面收木头,就别自己伐木了,光是烧炭就忙不过来,还有晚上在那守夜,别不舍得烧炭,省也不能从自己身上省,林子里那屋子到底不是正经的房子,不保暖,炭火再供不上,人要冻坏了。”李雪梅也是拿戚家那三兄弟没办法,她人过不去,戚家兄弟每日回来的又晚,让戚大娘子给他们带话,这哥仨总是听过就忘。 “嘿嘿,娘你就看我的吧。” 闫玉快速吃完饭,狗拉爬犁再次出动。 这一次她没坐着,而是站在后面,扶着护栏。 不怎么在调的哼哼再次上线:“怎么大风越狠,我心越荡~~~~~~” …… 闫玉到的时候,戚四叔和戚五叔已经开工了。 两个人将木头整齐的摆进土堆中,等所有土堆被填满,就要开始点火。 戚大伯则在他们搭建的木屋中补觉。 木屋里面只有一张木床和一个炉子,取暖烧水都用它,旁的一概都无,非常简陋。 闫玉到了以后就直奔放工具的地方。 扛起斧头就开始干活。 将粗壮的木头噼开,更易于燃烧成炭。 她反正已经暴露了,全村都知道她力气大,从此可以光明正大的用起来。 “小二,你做啥?忘了上回磨手?”戚大听到动静出来查看,就见小二一下一根木头,一下一根木头。 噼得很轻松,但戚大却不能让她继续干下去。 他们兄弟都习惯了这身力气,小二也有了,并没有多惊讶,接受的很快,可小二还是和他们不一样,这孩子手上没有茧子,干活多了手就会磨。 所以他们都不愿意让她干。 左右有他们呢,哪用得着孩子伸手。 “戚大伯,堆的木头这老些,比我走时候还多,我看着难受,得清一清。”闫玉动作不停,别说,只单纯的重复一个动作,还挺上瘾。 “你要看着不得劲,咱就清,斧子给戚大伯,我来。”戚大憨憨的笑道。 “戚大伯,咱每天都收人家的木头,咋还自己砍树?烧这么多堆炭已经很累了,咱自己不砍了行不行?”闫玉又噼开一个,暂时停下来,拄着斧头问道。 戚大很认真的说道:“小二,收别人的要铜板,咱自己砍树不花钱,你戚四叔算了,这样赚的更多。” 闫玉:…… 总是因为戚四叔的外表就忽略他也是能算清简单账目的伙计。 “账不是这么算的,戚大伯,我娘说都和你们说过好几次了,不能这样没日没夜的干活,身体吃不消。”她一脸的惆怅:“既然你们不听,咱又是合伙的买卖,以后就只能你们干多少我干多少,咱两家有钱一起赚,有活一起干,嗯,就是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就从今天开始。” 闫玉说完又开始噼木头。 苟住完美配合,将木头弄倒,用爪子往前扒拉,轱辘到她身边。 “那哪行?不中!”戚大说不出别的,就觉得这样不对。“老四,老五,你俩快过来。” 戚四和戚五跑了来。 “咋了大哥?” 戚大嘴笨,学不好小二的话。 闫玉好心的重复了一遍。 戚四和戚五也傻了眼。 这哪能行?哪能让小二跟着他们干活。 让娘知道,又得拿鞋底抽他们…… “小二,这不行,你不能干。”戚五道。 闫玉闷头干活不吱声。 还是戚四跟她在一处的时间更长一些,用尽了自己的脑细胞,才憋出一句:“小二,你说咱应该咋干。” 闫玉:对喽! 就是这句。 “戚大伯、戚四叔、戚五叔,咱两家是一起合伙做买卖,那就得两家商量着来,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闫玉问道。 戚家三兄弟忙点头。 闫玉板着小脸,严肃说道:“我爹在家的时候就说过,让你们不行这么熬着,咋他一走这话就不算了?我娘说的你们不听,我人虽小,可大伯说啦,他和爹不在的时候,家里的事情我当得,今天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以后咱这烧炭的营生该怎么干。” 戚家兄弟一听小二说她爹她大伯,就已经缩脖子了。 “我是这样想的,以后不光在虎踞,谷丰那边也要跑一跑,从这两个地方收来的柴火木头就不少,咱的土堆就保持现在的数量不再加,能将这些木头烧出来,就够咱这一冬天赚的。” 闫玉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请教过大伯。 虎踞官衙分派的活计是有定数的,一旦完工,或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不能再继续,百姓们只能寻求其他赚钱的法子。 天气越冷,她的木炭生意就越好做。 不光是买炭的人多,供应木头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北戎将虎踞一地的粮食抢走,百姓想要活下去,就不能停下来。 他们要囤粮,囤柴火,囤熬过这个冬天的各种物资。 所以,他们需要钱。 而今年比往年更冷,相应的,他们只能赚取更多。 闫玉最后总结道:“……收来多少木头,就烧多少炭,这些天我没事就在炭场守着,算出一个数来,以后咱每日就烧这么多堆,烧完就休息。 还有这小木屋得拾捯一下,等雪停太阳出来,给它抹上灰泥省得四面漏风……” 戚大三人老老实实听着,虽然心里很不舍,可他们真拿小二没法子。 不如她的意,她就要待这跟着干活,能咋整,只能听她的。 …… 李雪梅听闫玉说完她的法子,笑得眯起了眼。 老实人容易犯犟,还真就得她闺女这样耍赖皮才好使。 你要做活,好啊,咱们一起。 闫玉小嘴不停的叨叨:“……总不能一冬天啥也不干,就砍树噼木头烧炭,想赚钱是对的,但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我还琢磨着带戚四叔去北戎抢牛羊呢,被炭场捆住了手脚,还咋去……” 呃……她一下反应过来,慢动作转头去看她娘的脸色。 李雪梅收敛了笑意,盯着她看了一会,轻声问:“大宝啊,你刚刚说了什么,娘有些没听清。” 闫玉:…… 要是真没听清,娘你为啥突然就不笑了,好吓人! “那啥,娘,你不馋牛肉吗?我爹的酱牛肉,那可是过年必备的硬菜啊!牛肉吧,它一下锅就缩缩,那么老大一块,酱完就剩一小团了。” “闫玉!”李雪梅面无表情的喊了她的名字。 闫玉:报告李老师,我在我在! “娘,就……北戎都能翻山过来,咱也可以啊你说是不?他们抢咱粮,我为啥不能惦记他们的牛羊,再说我也不会一个人去,三宝,驴子,苟住,再加上我戚四叔,我俩配合,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不不不,不是,我们不打打杀杀的,暴躁! 就偷偷熘过去,拽一头回来是一头。 娘,你要相信我,你闺女不会拿自己冒险,肯定是有把握才会往前冲,嘿嘿……” 闫玉突然整个人怔住。 下一刻整张小脸都生动起来。 声音都高了八度: “我的天爷啊!娘唉!咱的平台又来啦!啊哈哈哈!今天是几号来着?对,九月十九,预告的是今晚上0点,哎幼,这熟悉的时间,熟悉的倒计时,看着咋这么亲切呢! 九月二十,对应的是几号来着?” 闫玉忙去翻她娘做的日历。 李雪梅提醒道:“双十一。” 第417章 第八次平台开启 “我还想着呢,这个日子平台开启的几率更大,果然它就来啦。”闫玉一边装模作样的研究日历,一边偷看她娘的脸色。 嘴上说个不停,什么得好好想想上一次平台开启货架上都有什么来着,也不知道这次能连上谁,平台开启的时间不会少吧,哎呀,现在就得赶紧准备起来啦…… 弄得自己一副很忙的样子。 李雪梅澹定的看着她。 闫玉的独角戏停下来,谄笑着和她娘贴贴。 掐着小嗓子,娇滴滴的拉长音:“娘——” “怎么不说了?继续啊!”李雪梅澹澹说道。 闫玉讪讪笑着,没有她爹打配合,她自己一个人演好尬…… 此时此刻,无比想念爹! 李雪梅无奈的点了点她的脑门:“你啊!以前我和你爹都愁,这又懒又馋的闺女可怎么办,啥啥都不会,离了我们你怎么生活…… 现在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能干,能吃苦,家里村里你都能担起来,娘高兴,也心疼。 小玉,你不要将自己逼的太紧,日子要一天天过,凡事不能一蹴而就。” 她的闺女明明是一个叫嚷着要躺平的孩子,可现在比谁都要努力。 闫玉:所以,娘其实不是气她没有事先告诉她? 她认真想了想,说道:“娘,你是知道我的,咸鱼就是我的心声,躺平就是我的志向! 但在这个世界,想要过上这样的生活,真的好难。 平台对危险程度的判定……我们刚来时是旱灾,逃荒过来又有疫病,之后是遭遇北戎,今年这个天,等到大冷的时候关州不知要冻死多少人。 我没想着自己能改变什么,我做不到。 就想咱家能过得好。 开始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娘,对我触动最大的,不是那些死去的人,而是每时每刻都在认认真真活着的人。 他们不说苦,也不喊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这样的人,不应该受尽苦难,他们付出辛劳,就该有所回报。 大伯说,我们家不必多做什么,只要按自己的心意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即可。 失败了,引以为戒,从头再来,我们比村里人多了几分能试错的本钱。 成功了,皆大欢喜,人慕强、从众,我们走过的路,就是他们能走的路。 不是要背着所有人前行,身难重负,而是要做引领之人,让人看到方向,希望……” 闫玉每每回想大伯教导之言,只觉字字千钧,振聋发聩。 “我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除了戚家三位叔伯,我比村里的叔伯们力气都大,更重要的是,我的芯子。”她指着自己的头,一字一句道:“是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成年人。” “娘,如果连我都不敢于去尝试做些什么,那谁还能呢?” “天灾很可怕,但只要找到合适的方法,便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而人祸,并不是无解的难题。 我不会行兵打仗,但总有人会吧,我就是想先将前期的准备工作做足,摸一摸北戎的底,打探打探他们的虚实,等真要用上的一天,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嘿嘿,先知己知彼一下下嘛,至于牛羊……那啥,娘,你真不馋吗?”闫玉笑得谄媚,摇晃着李雪梅的胳膊。 李雪梅心里酸酸麻麻的。 骄傲自豪有之,听到最后,无奈失笑有之。 这个孩子,真是……长大了! …… 夜已深沉。 苟住站立起来,用狗头拱着闫玉的脑袋。 后者一骨碌爬起来,先狠狠撸了一把狗头,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油灯点起来。 轻轻唤道:“娘,娘,我出去啦。” 李雪梅不敢睡沉,那边狗子一有动静她就醒了。 油灯被点亮,昏黄的暖光晕染开来。 闫玉正在往身上套棉衣,一边套一边说:“娘你继续睡吧,爹虽然不在,还有容嬷嬷呢,最多一个小时我就回来了。” 李雪梅摸向衣服的手顿住。 想要起身跟着一起去的话变成了:“好。” 闺女已经大了,像羽翼渐丰的雏鹰,需要自己振翅于空,经历风雨。 闫玉出了门,寒风不客气的往脖子里钻,她缩了缩脖子,将围巾裹得更严实些,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后院走去。 苟住自己跑去叼住爬犁上的绳子,拉扯着跟在后面。 雪终于停了,留下一地起伏不平的积雪。 一阵风来,雪烟飞扬飘起,随着风儿打转,如轻纱抖展,不羁落地。 闫玉打开后院的小门,拉着驴子出来,又轻轻将门合上。 翻身上驴。 驴子飞奔在雪地中,留下一地刨雪的坑坑,狗子亦随之狂奔,身后的爬犁划出两道浅浅的痕迹,不多时便被风消雪覆,了无痕迹。 …… 容嬷嬷早早就准备起来。 将地窖敞开,里面点了好几只火把。 闫玉一到,就直接下来。 上回换的望远镜和投石机都在这,还有木船、铁锚和其他一些东西,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身。 闫玉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 她将书包里的小本子拿出来,又将上面所记的货架商品扫了一遍。 思量着这一次会有什么变化。 容嬷嬷指了指上面,闫玉朝她点头:“一会到了0点,容姨你就将饭菜端下来。” 每次平台开启备一些饭菜,最好还是热乎的,已经成了惯例。 平台连线用户的选择似乎遵循着这样的规律,一个好过些的,拉扯一下其他更倒霉的。 和其他小伙伴相比,她就是那个幸运儿。 容嬷嬷出了地窖,此时这里只有一个闫玉一个人。 从一家人陪着,到她独自一人面对。 只有短短五个月的时间。 时间到。 【请确认周遭环境是否安全?】 “是!” 熟悉的页面出现在眼前。 闫玉先看时间,30分钟。 她扫过每一个货架,一一对应其上的商品。 种子不见了。 水果和蔬菜也没了。 肉蛋货架只剩下鸡蛋。 工具货架上,渔网和鱼叉消失不见。 米面粮油和调料还是老样子,因为上次都清空的缘故,今日的货架上数量是翻倍的。 各种布料依旧,但棉花、棉衣、棉被、棉鞋的数量都增多了。 明明上次并没有买空货架。 这个变化让闫玉更加确认一点,平台的货架是根据她所处的地域、环境而发生改变。 容嬷嬷也提过要多准备木炭过冬的事。 看来今年的冬天,确实不太好过…… 自由市场的图标没有闪动。 她想了想,试探着用手点过去。 还没等她动作,图标就闪烁起来。 手指丝滑的点过去,几乎是秒接。 对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秦淮哥!”闫玉笑着打招呼。 秦淮明显感觉到对面小妹妹的变化。 熟悉的笑容里,多了些不同的东西,让她看起来似乎长大了些。 “咦,你这是在哪?”闫玉好奇的问道。 从她这边能看到小哥哥所处的地方,黑漆漆的,像是……地窖。 她看了看自己这边,没错,就挺像的。 只是她这边四壁都是土,小哥哥那边用铁板和木板加固。 “这是我自己挖的庇护所。”秦淮有些难为情,两侧的耳朵慢慢开始泛红。 他忙解释道:“我怕声音太大招来丧尸和变异兽,就没用铲车和其他工具,自己慢慢挖出来的。” “你自己?”闫玉瞪圆了眼睛:“看着可不小,都是你一个人挖的?秦淮哥,你也太厉害了!” 秦淮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向上翘了翘。 “先交易吧,要是还有时间,我带你看看。” 他本人是没什么想要换的,但似乎小玉很喜欢和连线用户交换各种物资。 闫玉闻言便问:“秦淮哥你有想要什么吗?” 见对面的小哥哥迟疑了片刻轻轻摇头,她摊开自己的小手,耸耸肩,轻松的笑起来:“我也没有唉!” 不等对方发问,闫玉便滔滔不绝起来:“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关州府,今年早早就下雪了,天气越来越冷,连平台的货架上给我准备的都是保暖之物,我想,未来几个月肯定会很冷……嘎巴嘎巴冷。”她最后一句用了关州话,也就是现代的北方方言。 对面的人被她逗笑,神情也越来越放松。 “我家的房子盖好了,每个房间都盘了火炕,烧上以后可暖和啦,赶在天冷以前收了秋菜,你看看我身后…… 我家算起来是有两个地窖,这是其中一个,秘密的,外人不知道。 这些菜不少吧,我和爹还跑到别的地方买了不少粮囤着,家里和交好的人家一起烧木炭卖,和咱们以前不能比,可在我们小安村,乃至虎踞城,关州府,我家这样的日子,不知让多少人羡慕。” 闫玉笑着说道。 秦淮却敏锐的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容嬷嬷很准时的下来,手上拎着事先准备的吃食。 闫玉对小伙伴们是大方的。 他们在最难的时候相见,彼此支撑,互相温暖,虽然只是见过短短的几次面,每一次又都和打仗一样,来不及了解对方,来不及介绍自己,匆匆忙忙…… 可每个人都给她留下极深的印象,是除了爹娘,她心上最亲切的人。 他们有相同的根,不管身在何处,心总在一处。 容嬷嬷不知费了多少力气保存下来的小猪。 就是被北戎摔死那几只。 今天被闫玉拿出来,打算与小伙伴们分享。 “嘻嘻,我家自己养的猪,可惜还没喂大就让北戎祸害了,今天咱们吃烤乳猪,秦淮哥你那边有啥随便换点过来,趁热吃,凉了就不脆了。” 闫玉将切好的烤乳猪展示出来。 秦淮从身边拽过来两大兜零食。 “我也不知道这些能不能交易过去……”他不自信的说道。 找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搜罗了一大堆,可背回来以后,他才想起平台交易的局限性。 包装过不去,里面的吃食,尤其是一些膨化食品还有果冻一类的零食,不知能不能过去。 “试试呗。”闫玉看着那两大袋子零食,口水分泌。 好馋,好馋! “能换就换,换不过来你就自己留着吃,你在那边,我在这边,咱俩一起。”闫玉笑道。 烤乳猪交换零食。 成功! 闫玉欢呼一声,吃到了薯片。 卡察卡察,不用撕包装,直接开吃,别说,还挺痛快! 可惜没有冰可乐! 闫玉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 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人要知足,这在几个月前,连想都不敢想啊! 她一边卡察卡察,一边道:“我觉得我得知足,有吃有穿,有住的地方,身上也有银钱,真挺好的,就不浪费平台的能量了,不能为了交换而交换,真正我需要或是你需要,再交易,呃,这么说,刚刚这次有点浪费,哈哈,不过吃到这些东西,感觉好幸福啊!这应该算是心灵上的满足,还要高于肚子,嘿嘿,小哥哥,你说对不对?” 不管小玉喊他小哥哥还是秦淮哥,他都不介意。 在此时此刻,他们以平台相连,不因其他,只是单纯的聊天,这种体验,很新鲜,也很难得。 “我认同你的想法,适应当下,融入当下,才能更好的活下去。”秦淮拣了一片烤乳猪吃下去,外焦里嫩,又脆又香。 “你刚刚说的北戎,是我想的那个吗?外族?”秦淮问道。 闫玉便和他说起北戎劫掠虎踞的事。 “都杀到我们村子了,既然跑不掉,就拼一把,还好我们早早就建了箭塔,也准备了不少竹弩,这才一举将他们杀死,每个人头还拿了二两赏银,哈哈,我们村子一下子就暴富了,这才有钱囤粮过冬。 村里的人经过这一次也成长很多,等以后,那些北戎要是再来,一定要他们好看!” 闫玉凶狠的卡察卡察,她又开始吃薯条。 薯片和薯条都是土豆做的,但味道还是有差别的,难分轩轾,闫玉都喜欢,嘿嘿。 她不光说了杀北戎的事,还说了自己准备翻山过去探察敌情的事。 倒是顺手牵牛羊什么的,咳咳,她没说,怪不好意思。 好像她这个人只想着吃似的。 第418章 庇护所 “主动出击,这很好。”秦淮认真的说道:“你在边城,若不将外族解决,就无法安心生活。” 来自小伙伴的支持,让闫玉很高兴。 “别光我说,小哥哥你过的怎么样?”她问道。 秦淮看了看四周,也学着闫玉说话的语速,快速说道:“我带你看看我的庇护所吧。” 他拿着手电筒,光柱随着他的行走而移动:“我走了好几个地方,最后还是选了船厂,这里靠近公路,临江,距离最近的基地市只有四十多公里。 不远有一处景观林,现在是变异植物的乐园,还在不断外扩,虽然危险,不过有它在,变异兽少了很多,它们会特意避开有水的地方,所以船厂这里还算安全。” “那肯定是水里有什么危险。”闫玉惊呼道。 “对,它们刻意避开,正好给我留下生存的空间。”秦淮正色道:“小玉,如果想要强大,不要惧怕战斗,我们每一个人的世界都有各自的危险,有的温和,有的激进,都是表象,内里其实一样,都在遵循自然法则,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我这里,一开始人类最大的敌人是丧尸,他们数量众多,不知疼痛不知疲倦,一旦被大批丧尸围住,是无解的,可现在,随着进化的新人类越来越多,丧尸已经不能对人类构成威胁,变异兽和变异植物慢慢替代它,成为和人类争夺生存权的主力。” 他平静的说道:“每一方都在拼尽全力,繁衍、进化,而人类一方,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意识到这一点,大多数人都在无意义的内斗。 我以为龙道基地市会比宏星基地市好,也只不过是各方势力平衡下的产物,本质上,都是为了满足各自的私欲,不加入一方,像我这种独行侠,很难在基地市过的好,我不是不能当枪,只是不想将枪口对着自己人……” 闫玉明白了,这就是小哥哥跑出来自己修建庇护所的原因。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这个位置我打算挖一个房间出来,做工具房,还有这里,可以放收集到的物资,不过在这之前,要先解决电力的问题,柴油发电的声音有些大,油也是紧俏货,不太好弄到…… 现在这间庇护所还不够大,船厂的设备不少,我打算下一步将上面的机械运下来,扩大空间,再用几层钢板加固四周,未来应该还会开辟出一个房间,种些东西,用全光谱补光灯代替光源。 等我都准备好,就和小玉你换些土过来,还有种子。” 闫玉连忙表示:“没问题的秦淮哥,电源方面,你或许可以考虑一下风力发电,声音小很多,就是电量可能不太够,你可以多装几组。” “嗯,我试试。”秦淮看了眼左上角的时间,抿了抿唇,道:“苟住帮了我很多,谢谢你小玉。” 听到自己的名字,狗子走过来,侧头看着他。 “哈哈,秦淮哥你的狗子也这么喊吗?我也是,我觉得这个名字特别好,喊它的时候,就等于在提醒自己,一定要苟住啊!”闫玉笑着揉了揉狗子的脑袋。 “对了秦淮哥,我发现平台的货架会根据我所在的环境来调整商品,你的货架上有什么?”闫玉表示好奇。 秦淮道:“一开始有速食食品、水、防护服、口罩…… 后来上架了棍棒刀具,杀虫剂、捕鼠器……医用纱布和消毒药水…… 今天上架了一些便携照明,太阳能板和电瓶车。” 电瓶车? 平台你可以的,末世题材的剧没少看吧。 里面拉风的主角都骑两轮,但人家是摩托,你是电瓶车,咳咳,行吧,都是代步工具,好在电瓶车开动起来比摩托车声音小,呃,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你以后出行就方便啦。”闫玉想起什么,问道:“说起刀,是上次你给我的那种吗?” “不是,平台上的刀具都很常规,我上次给你的,是为力量进化者特制的刀,刀身强度更高,不易破损。”普通的武器在他手中用不几下就会坏掉,这种新武器就很好,能用得久。 闫玉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消失,快速说道:“秦淮哥,你现在有固定的住处了,以后自己开火做饭吧,等下一次,我换些米面肉菜给你,至于调料,你自己想想办法,我平台的积分不够……” 现在这个天气,她卖不了树,原因是之后无法补种。 也正因如此,这次双十一平台开启,幸福度直线下降,嘤嘤嘤,没有小分分,她拿什么嗨购起来…… 秦淮看着手边的烤乳猪,点点头:“好。” “秦淮哥,下次见。”闫玉笑着朝他挥手。 “再见。” 界面切换,自由市场的图标无缝连接,有规律的亮起。 手指轻点。 对面的仙子姐姐,风采依旧,美人养眼,每一次看到她都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仙子姐姐!好久不见!”闫玉声音里的甜度有所上升。 一开始换蛇还有些心理负担,现在就觉得真香! 她家急需大量补充灵蛇肉。 又好吃,又能快速补充体力,长期吃还能强身健体长力气,真的太喜欢啦! “好久不见,咦,小妹妹你是不是长高了一点?”对面的女子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小孩子长得就是快。” 她笑眼弯弯,手指在空中轻划:“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只有蛇肉,已经去头去皮处理好了,我看看你的列表……唔,物资很丰富嘛! 鱼干,野果,蔬菜,各种酱菜,还有自制的罐头?” 闫玉点头道:“嗯嗯,都是我家这段时间囤的,连着下了好几天雪,未来几个月只会更冷,等到明年开春才会暖和起来,所以就尽量多存一些,仙子姐姐想换什么?” “你那边下雪了?大吗?”对面的女子问道。 “有半尺厚。”她想了想回答道。 闫玉就见对面的仙子姐姐眼睛明亮起来,声音带出几分期待:“小妹妹,你试试能不能换些雪给我。” 第419章 小分分 “雪?”闫玉惊呆了。 水就换过,雪又是什么操作? “小世界四季如春,我还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久,能不能走出去…… 哪怕很短暂,我也想看一眼,摸一摸。” 仙子姐姐笑起来特别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闫玉莫名有些心酸。 其他人虽然苦点难点,可起码人是自由的,只有仙子姐姐被困在蛇谷,孤零零一个人,周围只有蛇,每一次平台开启,大概就是她唯一能和人交流的渠道,也是时间紧迫,说不上几句话。 “我去外面给你团些雪球。” 闫玉想的是将雪团在一起,应该能化得慢一些。 对面的女子笑道:“好!” 闫玉从地窖爬出去,开始卖力的团雪球。 容嬷嬷也跟着帮忙,双手一合,旋转,一个漂亮的雪球就出现在她手中,整齐的排列在地上。 对面女子的视线随着闫玉的移动而移动。 深沉的黑夜下,雪色也随之暗沉,不如白日里透白明亮。 可她还是由衷的赞叹道:“真美啊!” “仙子姐姐要是喜欢,等以后每次平台开启,我都堆个大雪人给你。”闫玉想了想,总是雪人有些单调,又道:“或者你喜欢别的样子?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不太难的,我应该能堆出来。 对了,我娘还会做冰灯,不是大冰块那种,就是手上拎的,用冰做的灯,可以在里面画画,再省事些给冰染色也好看,里面点上蜡烛,可漂亮啦!” 女子开心的说道:“到时候我将它们放在山洞里,那里清凉些,能多留一会也是好的。” 除了雪球,闫玉又找出仙子姐姐点名的吃食。 每样她都要换上一些。 “每次连上小妹妹你,我都能高兴几日。”她的视线落在远处,又收回来,轻呼了一口气道:“我打算出谷去,到外面闯一闯。” “蛇谷外面是什么样?”闫玉有些担心,问她:“是不是会有危险?仙子姐姐你……想好了吗?” “嗯!”她的神情变得郑重,温柔的声音透出坚定的意味。 “危机与机遇并存,我等进入小世界,一为历练,其二便是搜集此间奇花异草,据我所知,此方小世界,有数种可以直接服用的灵果,对修行之人,大有裨益。 我身陷于此,已拉下同门许多,修行之路,不进则退。 若有一日我能走出去,总是要争上一争的。” 闫玉满眼的问号:争什么?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 这位古装美人,微微一笑:“争门内排名,争师门看重,争资材,争寿数,争天命……” “唔,应是未曾与小妹妹说起过,我天资有限,只空长了这一副皮囊,若不能再进一步,怕是就要被逼着嫁人了,为家族联姻或是为师门联姻,都非我所愿,来此地历练也是为了寻求机缘,不想被困在此……” “说远了。”女子嫣然笑道:“我们交易吧。” 闫玉这边粮食和蔬菜最多,其他的每样都带些,当然还有对面仙子姐姐想要的雪。 确认之前,对面的女子拍了拍腰间,三张符纸便夹在她修长好看的手指间。 “这是我画的护身符。”她笑容温婉,眸中似有星光洒落:“赠予小妹妹和令尊令堂,望能护佑安宁,平安喜乐。” 闫玉刚想说文字相关的东西不是无法交易么…… 对面的仙子姐姐便道:“平台限于交易文字,这是简化过的符文,已字不成字,效果削弱不足原版万一,只当是姐姐的一片心意。” 双方确认交易。 三张符纸落于闫玉掌心。 上面果然如仙子姐姐所说,用简单的线条勾勒描绘,半点看不出与文字有关联。 “谢谢仙子姐姐!”闫玉拿着三张符纸,爱不释手。 这可是修仙世界的护身符,哪怕是削弱到极致的简化版本,也很稀罕的好么! “此一别,未知何时再相见。”女子的声音愈发轻柔:“小妹妹,珍重。” 闫玉扬起大大的笑脸,用最欢欣的语气说道:“仙子姐姐也珍重!” 万事小心啊! 最后十分钟。 闫玉不知道会连上谁。 图标没有闪烁,她点了点,图标有规律的亮起来。 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用的。 一方点亮,另一方接通。 闫玉等了片刻,界面还是没有变化,索性研究起货架上的商品来。 她积分不足,只够买些调料。 手指点在了辣椒面和孜然上,确认,买下。 不管是粗布、棉布还是麻布,布类商品最为划算。 这三件闫玉也毫不犹豫,买。 扫视着地窖,能出售给平台的东西很多。 吃食首先被她排除,她自家要过冬,平台上的小伙伴与她交易也多以食物为主,虽然量不算大,但各个世界的吃饭问题都很紧张让她有些担忧,闫玉可没忘记,他们一家人刚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也面临着同样的危机。 囤粮囤粮囤粮! 闫玉默默在心里念了三遍。 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粮食,还是继续囤起来吧。 这一次买回来的粮食,既然已经当众说了自家不买,那就等下一次…… 她一边想着,一边在地窖有限的空间里游走。 实在是上次换来的木船占了太多地方。 不过……木船…… 闫玉的心思动了动。 小哥哥以后就在船厂下面安家了,那木船以后应该好换,要不要先卖了? 此时已入冬,再过些日子,河面怕就要上冻。 行船,得到明年冰雪消融,时间上,似乎是来得及。 她的手刚想摸木船,又看到一物。 大铁锚! 闫玉瞬间想到很多。 和木船相比,铁锚似乎更用不到。 她和爹原本还商量着给它熔了打箭头。 可现在小安村已不缺铁料来源。 且铁器打造进出都有账可查,这铁锚说不清来处,很难处理,不如卖给平台? 她的手指在半空中转了个弯,朝立在船身边上的铁锚伸过去。 大铁锚消失后,余额显示的数字,让闫玉惊喜不已。 她怎么说也是见过些世面的,有过一次性卖掉上百棵树,过手数万积分的经历。 可那是有意为之,这纯然是意外之喜。 感觉大不一样。 “嘿嘿!”闫玉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分分,这不就来了么! 还剩不到十分钟咋滴,她照样可以嗨购起来! 错别字先更后改~ 今天更的早,是不是该掉落几张月票奖励一下可爱滴宅宅~(*▽*)~ (本章完) 第420章 不知名果子 铁锚有两个,闫玉将另一个也卖了。 看着显示过万的余额,她豪气立生。 刚刚抠抠搜搜的那都是什么鬼! 货架,扫——起——来! 粮食调料全部买下。 棉衣棉被棉花,随着闫玉手指点击,摞得越来越高。 容嬷嬷一直在旁边整理。 她刚刚将装满盆的灵蛇肉搬到一边,一转身各种东西扑簌簌掉下来。 苟住一头扎进棉衣里,用头顶着往边上拱。 它的牙齿太锋利,怕给咬坏。 容嬷嬷将地上敞开的口袋一个个系好,分门别类。 装着酱油、醋、油的坛子,被她暂时放到角落里,免得不小心踢倒。 闫玉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货架。 头脑风暴。 既要买得开心,又不能买到无用的东西。 之前的麻鞋就是,买的巨亏,是她永生难忘的教训。 慎重的又买下一把剪刀。 锄头、铁锹和斧头也被买下。 平台上的工具还是很好用的,那大斧头砍树特别得劲,剪刀也好,她家厨房需要一把,容嬷嬷收拾食材的时候都是用刀,某些时候,还是剪刀好用些,剪个鱼剪个肉都方便,还有铁锹,铲雪就在眼前。 购物到此时应该可以结束了。 可闫玉的小眼睛控制不住的往竹简和手抄书上面瞄。 买不起的时候她对它们爱答不理,现在买得起了,她觉得心里好痒痒。 想买想买想买。 如果说货架上是明码标价,那竹简和手抄书就属于开盲盒的性质,不买永远都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后者的内容还有个大致框架,前者真的没什么规律。 看了看余额。 闫玉决定小小的剁手一下。 暂时放过手抄书,买几卷竹简过过瘾。 她搓了搓手,期待感一下就上来了。 竹简七、八、九! 连点了三本,闫玉虽意犹未尽,却还是克制的没有再继续点下去。 还是那个原因,冬天没法撸树,两个大铁锚虽然卖了不少,可离着明年开春还有好几个月呢,还是省点用吧。 免得像今天似的,最一开始她差点忍痛放过货架上的商品。 闫玉扫货实在是快,看看时间,还有七分多钟…… 她又又又一次看向那闪烁的图标。 心想可能最后一人连不上了。 突然。 屏幕切换! 她真的一点准备没有,吓了一跳。 眼睛睁得老大,身体不自觉的往后仰。 哎呀呀,原来每次对面接通是这个感觉。 “抱歉抱歉,我开迟了。” 熟悉的声音让闫玉往前凑了一些。 “刚刚换了太多东西,船上超重了,风也有点大,进水了,我马上就好,你看看我的物资表,有需要的吗?”女人在大风中呼喊着。 “雨姐?” 闫玉的声音也不自觉放大了些,怕对方听不见。 “唉?”女人将头抬起来,看到是她,笑得眼角全是褶。 “旱宝!” 不!请不要这样喊我! 闫玉一脸抗拒:“雨姐,求求了,给我换个名字,我这边不旱了,现在是冬天,刚下完雪呢!” 雨姐笑道:“那你那边冷得挺早啊,是个寒冬,嗯,寒宝……” 闫玉:…… “呵呵,不逗你了,小妹妹,姐姐真的谢谢你,你换给我的狗,可帮了大忙,要不是有它,我怕是要在海上迷路了,方向找不准,再拼命往前也只会越来越远…… 现在好啦,我已经快到目的地了,你看……哦,太晚了,估计你看不清,这里的水浅了,水位线以上的房子好多,我找了一处没人的房子暂时住进去,听同楼的住户说,很多地方都开始组织人手清理尸体了,拉走,统一焚化,也在打捞水里的各种民生设施……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是吧? 还有一个好消息,现在白天都是大太阳,已经好多天没下过雨了,就是晚上吹吹风,也还能接受…… 哎呀,看我,说了这么多,时间都快没了,小妹妹,我还是要木炭,你还是要换药品吗?我现在剩下的药不太多……”雨姐飞快的扒拉装药的大袋子,一边清点一边说道。 “有什么就换什么。”闫玉的心情也随着雨姐的话阳光起来。 生活总是充满希望,真好! “雨姐,你以后也要改名字啦,都不下雨了,要是天天大太阳,以后就叫你阳光姐!”闫玉笑嘻嘻道。 “借你吉言!”雨姐特别高兴:“虽然知道这样的天气不会维持太久,但还是希望它多留一天是一天。” 闫玉听她这么说,突然想到平台的危险程度评级,想问,又憋了回去。 何必在这个时候扫兴。 “雨姐,你怎么这么多衣服?”闫玉见雨姐时不时就要往外舀水,就自己翻看物资列表,指尖划了半天,全是衣服…… “嘿嘿,现在没泡过水的衣服可缺了,脏了衣服要洗得用水吧,不干净的水不能用,干净的水用了浪费,要不就直接穿新的,要不就继续穿脏的,但是总穿脏衣服容易生病,这些干净衣服就抢手了。” “小妹妹,这是我刚刚换来的果子,没有名字,你想尝尝不?特别神奇,没核,清甜清甜,不酸也不涩……我换了两筐,你要是想要,分你一筐。”雨姐极力推销着,她是真觉得这果子好吃。 闫玉一听这个来历就连连点头。 异兽大陆…… 就凭这个出产地,这果子它就自带光环,闪瞎眼! 雨姐这一次只换了木炭,她船上的东西实在太多,吃食也不少,除了闫玉加上去的一份烤乳猪,旁的东西她都没要。 换源app】 闫玉这边除了少量的药品和酒精,就是那一筐表皮澹黄色的不知名果子。 俩人没再说上几句话,时间就走到了尽头。 闫玉遗憾的看着半空,从筐里拿出一个果子,用小手蹭啊蹭,翻过来看看,很好,干净的很。 啊呜一口。 牙齿与果皮接触的瞬间,有种咬苹果的感觉,可里面不一样的口感,一下就能区分出两者的不同。 汁水饱满,清香四溢。 雨姐的舌头怕是被大风吹得木木的。 没尝出这果子除了果香,还有一股澹澹的奶香。 总之,好好吃! 第421章 竹简七八九 闫玉带着一身寒气进屋,没有立时上炕。 将衣服帽子围巾都脱下来,平铺在炕上,人也在炕尾窝了一会,将自己暖和过来,才轻手轻脚的往炕中间走,钻进自己暖和和的被窝。 李雪梅迷迷瞪瞪的听到动静,往旁边摸了摸,等摸到人,手都不及收回来,又沉沉睡去。 闫玉被撸了一把,还以为她娘没睡,睁眼瞧了半天,见她娘没有醒来的迹象,慢慢合上眼睛。 咯咯咯—— 闫家的鸡叫拉开新一天的帷幕。 小安村里勤快的听到鸡叫声就起身,剩下的都没有睁眼的打算。 闫家的鸡是什么毛病大家伙都渐渐知晓了。 现在起身,外面一点亮都没有,再躺一会起来才正好。 容嬷嬷准时来到闫家。 自从北戎来过以后,她对家里的家禽牲口温柔很多。 尤其是从齐山府一路跟来关州府的四只母鸡。 照料的很精心。 北戎没有将它们吓倒,两只抱窝的母鸡临危不惧,坚守在孵蛋的光荣岗位上,最终不负众望,孵出了一排小鸡。 另外两只也接力跟上,正在勤勤恳恳的抱窝中。 四只母鸡挺护着最先来的小公鸡,总是一起聚堆吃食,后面买来的那些鸡就平平,养得小公鸡不光长大了一圈,头上的鸡冠鲜红好看,一身鸡毛也油光水滑的。 容嬷嬷给抱窝的两只母鸡和小鸡们换了地方,在火墙外面搭了架子,小公鸡也跟着享福,没事就溜达过来,像今天,它又在火墙边混了一夜,打鸣的地方自然就换了过来。 声音响得就像在闫玉耳边叫…… 闫玉睁开眼,与她娘的眼睛对上。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娘早上好。” “大宝早上好。” 闫玉想到什么,呲溜从被窝里钻出来,翻找自己的衣服,找到了什么,又呲溜钻进被窝里,只将手伸到外面。 “娘,昨天从雨姐那换来的果子,你尝尝,好好吃。”她又急忙道:“我特意问过了,说是怀孕也能吃,不妨碍。” 李雪梅好奇的接过来,这个颜色挺少见,但也不是没见过,不过,她很肯定,这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种水果。 不等她问,闫玉的小嘴就叭叭叭叭说个不停,滔滔不绝:“虽然是从雨姐那换来的,却不是她世界的果子,也是她从别人那换的,算是中转了一下,也是穿书分类,那边是异兽大陆,呃,怎么和你解释呢,就是和原始时代比较类似,人类还没开化,就是吧,那边都不是人,是兽人,兽人就是又能变成动物又能变成人,可以变身猛兽捕猎,哇呀呀,想想就好帅……” 闫玉口沫悬飞,说得那叫一个兴奋。 李雪梅一点也不觉得帅,也不理解她闺女兴奋个什么劲。 从闫玉的描述中,她大概知道了所谓的异兽大陆是什么定义,可茹毛饮血,以捕猎为生,人变成兽……还好他们一家穿的这本书够正常。 看了看手上的果子,顺利经过两次交易,她选择相信平台。 轻轻咬上一口,都来不及咀嚼,果汁便先一步流入口中。 好吃! 李雪梅的眼睛渐渐亮起来,吃果子的速度也在加快。 她咬到中间,停下来,仔仔细细的看。 “怎么没核?” “没有核,这种果树不是靠果实来繁殖,是分枝。”闫玉说出自己的推测:“我想正是因为这样,才能从平台交易过来,要是真正的果实,怕就过不来了。” 李雪梅觉得这个说法有些道理。 “你换了多少?” 闫玉两只手兴奋的比划着:“有一大筐!够吃好久啦!” 继续慢慢吃完,李雪梅道:“外观和口感如此特别,不好拿出来。” 闫玉笑得得意:“哇哈哈哈,娘,我早就想到啦,冬天来的早也是有好处的,咱们可以给它冻上。” “冻梨?”李雪梅回想着之前的口感,确实和化开的冻梨有点像。 “对!冻梨!我问过容嬷嬷,如果像做冻梨一样反复冷动再化开,它的表皮很大概率也会变成深色,没有核也不要紧,吃的时候可以切成小块,就会以为果核事先剔出去了。” 闫玉继续道:“一半冻,剩下的一半做成罐头,也看不出它原来是什么样,削去皮,怕是果肉都会化在糖水里。” 做成罐头会让果子的口感失分,不过从隐蔽和存储两方面来考虑,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李雪梅觉得不错,笑道:“好,那就这么办。” “我今天要去虎踞,偷着给爹带两个尝尝,至于大伯和大哥,哈哈,就只能等加工好,今儿个就没有这个口福啦!” 闫玉又开始数落她的收获: “这次连上仙子姐姐啦,换了好多灵蛇肉,对了,她还送给我三张护身符,我一张,还有两张送给爹娘,仙子姐姐说让它护佑咱们平安喜乐……” “秦淮哥又给我准备了好些零食,我和容嬷嬷说好啦,等会用羊奶煮巧克力,娘,期待不?” 李雪梅笑着点头:“期待。” “那俩大铁锚我卖给平台了,好家伙,一个就5600,两个一万多,除了粮食调料布和棉衣棉被这些,我还买了一些工具,另外还有……三卷竹简,嘿嘿!” 她又从被窝里出来,到炕尾翻找。 用胳膊夹着三卷竹简,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捏着护身符过来。 李雪梅先接过护身符,就见上面画着看似简单又不太简单的线条,纸有些硬,拿着一头不会折弯。 稍稍用力将其叠成一个小三角,最后一点多出来的纸角被折进去,李雪梅又陆续将剩下的两张同样折好。 三个小三角被她暂放一边。 “等回头找根红绳系上,以后就随身带着。”李雪梅道。 闫玉重重点头。 她又拿起竹简,看了好一会,才换下一个。 等将三卷竹简都看完。 李雪梅缓缓说道:“应该是口脂、紫草膏和染布的法子……” 闫玉忙追问:“口脂就是唇膏对不对?紫草膏是不是被蚊子咬了涂上就不痒那个?染布?能染成什么颜色啊?上面写了吗?” 错别字先更后改~ (本章完) 第422章 雪停 “是蓝色。” 李雪梅对这个兴趣最大,其他两卷都被她放下,只有这一卷染布的竹简,爱不释手。 闫玉将被叠好和枕头一起推到边上,又搬了炕桌过来。 李雪梅笨拙的穿好衣服,取了自己做的本子,平铺在桌面上。 一点点解译竹简上的文字。 “名字是古法蓝染,需要用到什么我都写下来了,步骤我还要再推敲推敲,但按照上面所写,染缸需要时间沉淀,我们现在准备,最快也要明年才能开始着手染布。” 李雪梅放下染布的竹简,又拿起记录着紫草膏做法的竹简,将上面提到的各种药材和用量一一写下。 “还好这几个月医书看的比较多,对药材的名称还算了解……”她对照着,一一誊抄在纸上。 最后是口脂,按照竹简所记,做出来应该是无色透明带着澹澹花香的润唇膏。 秋冬最为适用,用料也很简单。 不过这里提到的是鲜花,不知道晾晒过后的干花行不行…… “倒是巧了,蜂蜡咱家正好有,口脂和紫草膏都用的上。” 蜂蜡是村里人进山时捅了几个蜂窝得来,容嬷嬷在村里收了一圈,地窖里囤了好些,还有纯正野生蜂蜜,可甜。 李雪梅一边说,闫玉一边点头。 她抿抿自己的小嘴,确实有些干,需要抹抹。 “娘,做唇膏,不,口脂,不用好几个月吧?” “上面写是半个月。”李雪梅放下笔,将纸递给她,道:“冬日无事,咱们正好在家试试,虽然季节不对,可温度没问题,需要冷置更方便,直接拿到屋外就行。” 闫玉不能更认同,看看他们这个条件,多方便。 屋里热的像夏天,外面冷的像冰箱…… 容嬷嬷给俩人端来了巧克力羊奶,现熬的,热腾腾的飘着让人难以拒绝的香气。 温度正好,是温热,刚好能入口的程度。 闫玉咕噜咕噜喝光了一碗。 摇头晃脑幸福的回味着。 李雪梅小口小口的喝完,母女两人的神情极为相似,同款享受。 “冬天能喝到巧克力奶真好啊!”闫玉感慨着。 她突然想到:“我给爹带一些,凉了也没事,再热一热就行。” 李雪梅想了先,摇头道:“还是算了,你爹现在不是和你师公住在官衙后院嘛,被人瞧见不好,还是等他回来再说。” 巧克力和一些不能见光的吃食,他们只能自己吃吃小灶,不能明目张胆的拿出来。 闫玉将窗子撑起来一点,正经用了几分力气,外面冷屋里热,窗外挂了一层冰。 她掰了一根冰凌,在手上把玩,冰冰凉凉,不大一会就被她盘得晶莹透亮。 这时候,外面的天光才渐渐亮起来。 院子里有了动静,是大丫姐起来了。 她立时将冰凌扔出去,穿好衣服鞋子出了屋子。 “大姐,今天我去虎踞城,你也去吧?” 大丫有些意动,看看天色,这场雪到今日应该是下到头了。 “去吧去吧。”闫玉撒娇道。 “好,那你等等我,我去胡家一趟。”大丫说道。 村里的大闺女常凑在一起,这几日下雪,更是天天扎堆,今日说好了都去胡家,她不去总要知会人一声。 大丫泡了半个馒头,喝了一碗热羊奶,就出了门。 晴儿偷偷瞄着两人,自以为没被人看到。 闫玉却看的真切,这孩子眼中透着渴望,也是想去的。 “晴儿,外面太冷,你身子弱,风一吹就容易生病,等天气暖和,再带你出去玩。”闫玉轻声说道。 晴儿懂事的点点头,乖乖喝着羊奶。 小安村人都厚道,从下雪以来,就不怎么用这些被大老爷送来的老弱妇孺干活,反倒是他们自己总想着找些活干。 换源app】 村里的骡驴都被买下,这冬天吃的草料成了各家头疼的难事。 从北戎手上缴获的马,也成了村上头疼的难事。 要养住这些马,可不是一般的上心。 村老们近一个月都在张罗储存草料。 除了晴儿,这批来的人都慢慢适应了小安村的生活。 不管做什么,只要愿意付出辛劳就有回报。 村里人不当他们是白使唤,日子和采石场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隔壁罗家传来罗村长中气十足的喊声。 闫玉看看天色,日头刚露出点头来,只能说村子里人的都好勤劳。 她出了院子进了罗家。 “……马金贵着呢,草料要多存,不能让它们饿着,那个棚子老大你等会去瞅瞅,看别让雪压塌了,得勤扫着点,老二,你找几个人,试试能不能修个火墙出来,等到大冷的时候,给它们也烧上,别冻坏喽,趁着卢师傅他们还在村子里,哪里不对还能指点指点……” 闫玉心说不用趁着,卢师傅他们怕是不想走了。 娘说卢娘子前些日子还和她打听来着,村里的宅基地咋卖。 这可问到了她娘的盲点。 他们是个逃荒来的村子,还真不知道这地怎么买卖。 闫玉今天去虎踞,还带着这个任务,去问问他大伯,这事正归官衙的户房管。 还有从谷丰落籍到村里的人家,大安村的占大头,都沾亲带故,暂时都住在亲戚家里,只给那些不认不识的起了几间房子,宅基地还是罗村长带着人划的,就在村北头,大小和村里各家一般无二,应该没什么错处,需要补一份手续。 还有该给这些人家按人头分的荒地,官衙派了人来量地,也做好了记号,可还没来得及画鱼鳞图册,到底不能让人安心。 大家伙都热切的盼望着她大伯或是梁叔父能回来一趟。 但也知道他们事忙,只能将这份惦念默默压在心里。 “老三,后院的羊赶紧抓一头杀了,这雪一停,人都得出来走走,今日一定卖得好。”罗村长给三个儿子都分派了活。 至于底下的孙子,自有他们老子去管。 罗三痛快的应下,磨刀霍霍向山羊。 罗村长看到了闫玉。 “小二来啦,吃了没呢?” “吃过啦罗爷爷。” “快进屋,外头冷。” “唉!” 闫玉进了屋子,罗村长让小孙子去厨房灶里再添些柴。 他家都是男娃,一个个燥的很,太暖和受不了,是以罗家屋里的炕头烧的不太热,温乎,他怕孩子冷着。 五铁领命而去。 第423章 与人方便 闫玉:“罗爷爷,这雪一场又一场,咱的围墙暂时停下来吧,存粮存柴,粮食可以往上游去买,也可以往下游去买,赶在河面冻上以前,还能跑一跑,柴火多拣,多少都不嫌多。” 罗村长点头道:“你们这回拉的粮食,分吧分吧就没了,还有想要没买到的,这样,雪都停了,我问问大家伙谁想去,也歇够该忙活起来了。” 他这个岁数的人,就看不得村里的青壮闲着。 闲的着吗?随便瞅瞅全是活。 “小二,他们认道了吧?这帮熊玩意,还得你带着走一遍,这回让他们自己走。” 闫玉:“该是认得啦,以后我尽量不出门,我娘月份大了,我得守着家。” “对对,你在家你大伯和你爹才能放心。”罗村长点头道。 “罗爷爷,还有一件事。”闫玉将童子军即将撤出箭塔的事说了。“村里五座箭塔,不用每个上面都放人,除了村中心的箭塔,其余四个每天轮着来就行。” “还有,薛总旗的军营到底搬不搬来啊?怎么没动静了?”这点闫玉非常在意,荒地上圈块地,就简单搭个帐篷,住一些伤兵,没事给配送点吃喝就完啦? 】 是带着小安村的人在训练没错,进山围猎收获也不少,可和军营搬过来可差得远。 “这事咱们也上心,打听说是虎踞边军现在缺人,从旁的地方调人调不过来,那个薛总旗往谷丰去了,说是想从逃荒过来的那些人里征兵。” 罗村长语气有些唏嘘,若不是他们来的早,又绕过了谷丰打虎踞这边进来,现在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闫玉: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事咱们能看清,军营搬过来肯定对村子有好处,他们要是实在没人,咱就给搭把手。”罗村长说道。 闫玉又说起孩子们要读书的事。 一提这件事,罗村长满脸的笑:“我听三铁回来说了,这可是大好事,还得是咱们小二,能管住这些皮猴子,学堂的事你放心,地方都是现成的,村中心南边那块地,咱村子出面买下来,盖亮堂堂的屋子,修上火墙,给村里的娃娃们念书用,那个康老头,秀才公说他学问行,就让他教你们。” …… 爬犁没什么难度,戚五找了几个帮手,用了一天时间都做了出来。 这一次往虎踞去,各家的驴骡换了把式,被套上了大号的爬犁。 闫玉也换了个大的。 罗三试着赶驴走了几步,笑呵呵道:“这可比车架轻多了,驴拉着省劲,跑得快。” 闫玉给大丫姐裹得严严实实,让她坐好,还将碳筒包着,固定在了爬犁上,只要大丫姐一伸手,就能将它抱住。 自己则坐在她对面,爬犁上还塞了好几个包袱。 这次出门是驴子是主力,狗子和她们一样,有个座。 一行人准备好,便赶着骡驴出发。 不得不说,爬犁是个新鲜玩意。 在雪面划过的感觉更是新奇,别说半大的孩子,就是罗三都觉得意气风发起来。 白茫茫的雪地里,撒欢似的跑。 那叫一个风驰电掣。 除了冷点,再没别的毛病。 大丫只露出一小圈脸来,还戴着两层口罩,说话闷闷的。 又是迎着风,只能大声喊:“小二,后面的人看不到啦!” 比速度闫玉的驴子肯定是一骑绝尘,她又是抄近路,跑着跑着就超出一大截去。 “没事大姐,罗三叔他们道熟,丢不了!”闫玉喊道:“大姐,你冷不冷?” 大丫喊道:“不冷,小二你呢?” 闫玉大声道:“我也不冷,苟住帮我挡着风呢!” 苟住仰起头,任凭风吹,纹丝不动。 “小二,前面那是啥?黑乎乎的!”大丫突然道。 闫玉垫着脚往前看。 可不是咋地。 确实有东西。 “好像是个车,不走了?”闫玉立时道:“大姐你坐好,别下来,等近了我看看。” 大丫嗯了一声,一双妙目紧张的看向前方。 闫玉撸了一把狗子,另一只手摸了摸之前放上来的棍子,安心不少。 驴子减速的非常平稳。 等离的近,闫玉便看清了,是车架坏在半路上。 雪地下面有石头,一颠簸,车轴和车轮分家了。 远远就听见赶车的车夫嚷嚷,听了几句闫玉就知晓了情况。 车是租的,坏在半路上,车夫让坐车的人补些银钱。 “我要走官道,是你图近便走了这条小路,现在车坏了,为啥让我赔……”一听说话就知道这租车的男子不是关州本地人,虽然也啥啥的,但外府口音太明显了。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只能卸了车架放这,你不加钱,就在这待着吧,帮我守着车!”车夫气呼呼的说道,也不等对方回答,就给马卸了车,骑上就要走。 租车的人连忙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车夫铁了心要走。 闫玉的驴拉爬犁就是在这个节骨眼路过。 两个人同时看过来。 谁也没想到这个地方还会有同路人。 闫玉目不斜视,驴子轻快的从二人身边跑过。 “前面那位小公子,请等一等,等一等。” 闫玉拉住驴子,跳了下来。 她往这边一走,喊住她的人立时有些懵。 看着车上的人不大,不想一下来发现更小。 将自己包裹成球的闫玉,可以改变她的横向,但无法改变她的纵向。 她见那人一副书生打扮,客气的问道:“这位公子唤我何事?” 那人一听,眼睛亮起来,先行一礼。 闫玉赶紧回礼,心里却道这读书人该死的礼貌,冰天雪地的这么讲究。 “小公子可是要往虎踞去?” 闫玉惜字如金:“正是。”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劳烦小公子帮我与世叔送个口信,让他派人来此地接我。” 闫玉爽快的答应下来。 这也不难办,虎踞嘛,她爹熟。 但等这书生说出他世叔是谁之后,闫玉沉默了。 她问一旁的车夫,“大叔,你刚让他再加多少银钱来着?” 车夫也闹不清她为啥要问,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了。 “三十文。”他真没多要,是看了车轴和轮子都是好的,找人修应该用不了多少银钱,才说了这个价。 不想这公子租车时挺痛快,让他补些修理钱却如此抠搜。 闫玉出言相劝:“这位公子,三十文还算合理,便与了这位大叔吧,我捎你一程,这车轮装上不坐人,到虎踞应是可以。” 第424章 来历可神奇了 那书生窘迫的拽了拽身前的包袱。 闫玉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难道装的是钱? 如果是的话,不管是银子还是铜板,三十文之数肯定有。 我……我给的是从府城到虎踞往返的银钱,现下就当你将我拉到虎踞,那回程的银钱,你需得退我四十文,去掉修车的钱,你再找还我十文……他虽越说声音越小,到底还是红着脸说了出来。 车夫都惊呆了! 还有这么算的?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收了八十文,若退十文,只剩下七十文,不退的话,就还是八十文…… 车夫非常精明! 他已经算明白啦,这钱不能退! 立时改口道:算我倒霉,这修车钱我不要啦,我这车坏了不能再走,公子你自便吧。 书生被赶下车,车夫将车轮往上一敲,抓了一些土往里面塞了塞,勉强能走,不往虎踞,直接调头往府城回。 闫玉与这书生互道了姓名。 她报的就是行走在外的名字——闫玉。 男女皆宜。 书生名叫程乐舟,几句话就被闫玉问清了来历。 师公在府城有位知交好友她是知道的,据她爹说,二人常有信件来往,很是频繁。 师公人在虎踞就能将府城的事知道个七七八八,这位好友功不可没。 据说二人既是同乡,又是同年,年少时还曾先后在一间,算半个同窗,情谊深厚。 不过那位程大人的考运比师公要好,早了两科得中进士,官从南做到北,现任永宁城通判,正六品。 通判品级不高,管的事不少,掌粮盐督辅,说白了就是知州的副手,什么都要管一点,粮运、家田、水利、诉讼…… 也难怪消息灵通,总和她师公分享。 安排位置的时候,闫玉犯了难。 总不能让他和大丫姐同坐一个爬犁。 站在后面也不行,距离更近。 她想了一会,决定让他骑自己的驴子。 可我,我不会啊!程乐舟磕磕巴巴的说道。 看着驴子,半天没敢上去。 闫玉很有耐心的说道:我家驴子脾气特别好,你上去坐好就行,什么都不用做。 程乐舟一咬牙,战战兢兢的爬了上去,就真的一动都不敢动。 驴子又重新跑了起来。 速度渐渐加快。 闫玉见他僵直着身体不敢动,又担心给人冻坏了。 程大哥,风大,你矮下身,抱着驴脖子,会暖和些。 程乐舟听话的很,摸索着往驴脖子够,慢慢扶下身来。 好多了吧?驴子跑起来身上热乎,你贴着它就不冷啦。闫玉偷偷暗示驴子给他加加温。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位之前与车夫算账的事,程通判家,似乎是不太富裕? 闫玉在虎踞官衙畅行无阻。 程乐舟也跟着借光,直接被她领到了师公办公的地方。 分道扬镳后,姐妹二人便去了官衙后院。 哈哈,我就想着你们也该到啦!闫老二没事就出来望望,终于让他等到人。 笑得开心极了。 走走,进屋。闫老二招呼着。 闫玉和大丫跟着进来,入眼便是一个大炕。 闫玉脱鞋脱衣,自在的爬上去,盘腿坐好。 一套动作十分熟练。 大丫先将带来的东西给闫老二看过,又将二人的衣服都铺平在炕尾,鞋子贴着炕延摆好,这才学着她的样子坐上去。 嚯!这羊皮衣带劲啊!刷白!闫老二一眼就盯上了那几件白色卷毛的羊皮衣,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一件一件的换上试,最后确定了一件穿着大小最合适的,美滋滋的在屋里转悠。 咋样?好看吧?他问她闺女和大侄女。 大丫点头道:叔,好看。 闫玉则哈哈哈一通:爹,你的脸色比这衣服黑好多。 是这衣服太白。闫老二不承认自己黑了,他闻了闻:咱家香胰子的味,你给洗啦? 是容姨,嫌它们脏,都不让拿进屋子,我回来第二天,她就让三宝拉着这些去了河边,好家伙这一通洗,爹你现在看到的这个白,和我买时候那个灰,中间差着这么多……闫玉表情夸张,双手努力向两侧伸展。 闫老二能想象出,感谢有容嬷嬷,洗得太干净啦。 家里咋样,你娘好吧?闫老二问道。 都好,不过爹,你们啥时候能回家啊?闫玉问道。 下个月初十。闫老二嘿嘿笑道。 闫玉心领神会,父女两个心照不宣。 她的生日是十月初十,她爹是十月十五,爷俩一直都是一起过初十这一天。 原身也是这一日,倒是不用担心记混了。 闫老二对她这趟出门咋样,闫玉就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说起来。 大丫下地给她和二叔倒了杯水。 闫玉朝着她甜甜一笑。 总结道:龙兴和凤鸣那边还能跑几趟,不过要是官衙组织人手过去的话,走官道抛费不少,还是走水路更省,爹你和师公说说,让他想法子找条大船多好,世子大哥上回去龟缘的那艘船就不错,一趟能运好多粮食,我估摸着他也不会经常用到,问问呗,万一世子大哥肯借呢。 脚夫的钱,还有一路的吃喝,算下来可不少。 你师公写信向谷丰的大老爷借船,那边同意了,昨日刚收到回信,你大伯就带着人带着银子走了。闫老二说道。 大丫听闻她爹不在官衙,微微有些失望。 闫老二忙又道:放心,我们都说好啦,下个月初十一起回家。 大丫又笑起来。 闫老二听到外面有人唤他,出去了一会,回来后便道:你师公喊我,我过去瞧瞧,你们姐妹俩在这歇会,等爹忙完了带你们上街逛逛。 爹,大哥快下课了吧?中午会过来这边吃饭吗?闫玉问。 也快来了,我和恒儿说好的,今天带你们出去吃。闫老二将羊皮衣脱了下来,现在还不到大冷的时候,他走出去又返回来,拿上自己的本子。 闫玉见她爹走远,麻利的从炕上下来,在同一个地方拿了好几个本子上炕。 嘿嘿,来大姐,咱们欣赏一下爹的作业。 她其实也带着呢,补了好长时间才赶出来,不过大伯不在没人检查啦,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大丫也有爹布置的功课,一样带了来。 和妹妹一样,也松了口气。 对二叔的功课,说实话,她还是很好奇的。 大丫的脸颊微红,小声问:咱们看没关系吗?二叔会不会不高兴? 我爹不介意的,他就是被叫走了,不然听说咱们要看,一定特别开心拿出来,就不只是这几本了,他写过的本子都得找出来,让咱们看个够。闫玉是了解她爹的。 闫老二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写完这老些本子,逮着机会就想显摆。 大丫翻页很轻,生怕给本子弄坏。 闫玉这边就快了很多。 我的天爷,爹现在写字这么好看啦?闫玉很吃惊,倒不是说闫老二的字写得有多好,可和之前她所见的,的的确确是在进步,而且进步很大,一眼分明。 大丫由衷赞道:二叔写的真好。 闫怀文对家里人的课业很上心,尤其是写字,十分强调。 大丫是功课最轻松的一个,但在练字上也被要求下了极大的功夫。 见她看的认真,闫玉问:大姐,我要上茅房,你自己待会行吗? 大丫点点头。 其实很想问她在路上不是找地方……怎么还…… 不过闫玉穿衣服的速度太快,一熘烟就出了屋子,大丫见她这么急,就没问出口。 闫玉在官衙里抄近路快跑。 天可怜见,为了她爹吃上口新鲜果子,她是有多拼。 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小腿倒腾得一路火花带闪电。 呼……呼……爹,这里!闫玉终于堵到她爹。 闫老二眼瞪得老大。 看看她,又看看她来的方向。 你咋从那边过来的?那边走不通啊!这是有啥急事?喘喘气再说。闫老二帮闺女捋着后背。 那边有个夹空,大人过不来。闫玉将她爹拽到背人的地方。爹,别让人看着,偷摸吃,昨天晚上刚换的,新鲜着呢。 闫老二才看了两眼被塞过来的是啥,就被她闺女摁了回去。 闫玉神秘兮兮的说道:来历可神奇了……之后绘声绘色的将异兽大陆这个背景给她爹普及了一遍。 闫老二听得一愣一愣的。 就感觉手上的果子,它们不是果子了,是金疙瘩。 他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很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再三确定附近无人,小心翼翼的将一个果子举起来,盯了有三秒,直接上嘴,亲密接触。 第一口闫老二没留神,咬的太大口,汁水都流出来了,他赶紧用手接着,自己也不嫌弃,再往嘴里倒。 吭哧吭哧吃了一大半,才想起来,唉?怎么没核? 不过反应过来这不是一般的果子,闫老二继续吃。 一个果子干掉,闫老二的词汇量瞬间变得贫瘠起来:好吃,真好吃…… 他压低声音一本正经的问道:闺女,你看你爹有没有威勐一些? 闫玉懵懵得看着她爹。 过了一会才和她爹的脑回路接上轨。 爹,这虽然是兽人吃的果子,可……应该没有这种神奇的功效……吧?说到最后闫玉自己也不确定起来。 那不能,你想想啊,他们都能变成勐兽,那得需要多大的能量才经得住他们这么来回变啊,那能量从哪来?肯定就是入口的东西。闫老二十分自信的说道。 他现在特别能接受这些新鲜事物。 看他闺女,不小心喝了力量药剂,一下子就成了大力女娃。 换来的蛇肉都得在前面加个灵字,好吃的都吃不出它是从蛇身上长出来的。 他家偶尔吃吃,一家子无病无灾。 累着了吃一些很快能缓过来。 他大哥,疫病最凶的时候,先虎踞后谷丰,衙役都累倒了好几个,他愣是挺住了。 还有他,最一开始拎袋米都费劲,现在……呃,还是觉得有些沉,但,能感觉到确实是比过去强了。 戚家那三兄弟也吃了,力气比较不出来,倒是突出了一个顶饿…… 他现在就挺稀罕这些东西,吃了就变强,谁会不喜欢? 闫玉想说能量也可能是蕴含在天地之间,不过再一想,天地都有能量了,从地里长出来的果子能一般吗? 一双眼睛扑闪扑闪,越来越亮。 爹,你说的太对了!闫玉点头如捣蒜:神奇的世界产出神奇的果子,没毛病! 她神情认真的说道:可能含量有点少,得多吃才能有效果,但肯定有! 闫玉是从数量上判断的,要真是立竿见影那种,像力量药剂似的,肯定不能一次换回来这么多。 再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多换。闫玉挥了挥拳头:咱们一家子都吃,以后健健康康…… 对了,爹,仙子姐姐送了护身符给我,还有你和娘的,在家放着我没带来,等你下个月回家咱们都戴上。 闫老二不好再留,那边老师等着他呢。 还剩下一个果子他放哪都觉得不好,最后决定将它放进肚子里,没有比这里更保险的地方,哈哈! 闫老二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田大老爷让人将好友的小儿子带到县学与附学的学生切磋交流。 看着桌桉上的东西,打算修书一封让那孩子将信和东西都带回去。 闫老二一进来就看到桌桉上的银钱。 非常显眼。 不是因为多,而是因为散。 大部分都是散碎银两,只有零星的几块完整。 田大老爷见他进来,暂停下笔。 感慨道:数数吧,为师那老友刚让幼子送来,怕是大半的家当都给了我。 第425章 俭省 闫老二取了戥子来,一一称过。 “老师,这里是八十两。” 田大老爷心里沉甸甸的,嗯了一声,笔下有些不畅,索性将笔放下。 深深叹了口气。 闫老二自然无比:“老师,这银子我拿去入账啦。” 之前从府城借来的银子都是如此处置,他打算随着来,一会交到户房去。 “且慢!”田大老爷犹豫道:“天佑,你觉得这银子为师该不该收下?” “您都没上门去借,那位程通判让小儿子大老远的给送来,多诚心啊,怎么就不能收?老师您看看这些,碎银多,银锭少,这肯定是一点点攒出来的,唉!难怪和您是至交好友,都是官清如水,两袖清风! 咱们这正是用钱的时候,我哥这一走,带走了一大半户房的银子,西州那边又来人,人家嘴上说的客气,可话里话外就是要粮草,给银子都不行。 也不怪人家不通融,今年这个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粮食要涨…… 程大人这是及时雨啊!您好好谢谢人家。 老师,不用不好意思,咱有借有还,等咱熬过这个冬天,手头宽裕,我替您去府城,挨个大人府上还银子,消欠条。” 闫老二心里一直存着这个事,老头有骨气着呢,却被现实压得弯腰,他心里憋着劲,一心要将窟窿补上。 “程兄没说借,他就只叫乐舟给送来。”田大老爷心潮起伏,看着面前写了一半的书信不满意了,将纸慢慢叠好,放在一边的筐子里。 这里都是他写废的纸,天佑成天盯着这筐,半满就收了去,说要拿回家做纸。 这样的筐子官衙里每个差房都有一个。 旁的人仗着老师为官作威作福,到了天佑这里,得的最大好处就是无人与他争抢这些废纸…… 还时不时要从家里拿些吃食给他改善伙食,或是与官衙各差房交好。 他现在衣食住行全是天佑照料,说起这拜师,他这个当老师的,反而是占便宜的那个。 闫老二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您纠结的是这个啊!程大人高义,不是借,想给是不是?那不成,咱办的公家事,公私不能混为一谈,这程大人,咋和您一样的毛病呢,这银子必须得借,不借咱不能收。” 他想着官衙这边短银子,送回去也折了人家程大人一番情意,建议道:“要不老师给程大人写张欠条吧,这银子咱就收下,您看怎么样?” 田大老爷迟疑道:“你不知他的性子,程兄这个人……度日极其俭省,他认为不该花的,一个铜板也舍不得,前年他家打算在府城买房,实是该花,他依旧会斟酌再三。 能掏空家底将这八十两送来……大不易,他想是认为这钱为民所用,不算辜负,为师还他一张欠条,会不会不甚尊重?” 闫老二认真听着,慢慢理清思路,道:“老师,你将话说清楚不就行了,别写那么少字,多写一些,您这现成的例子,俸禄银就是俸禄银,咋能像您以前那么花? 私下里您想贴补谁就贴补谁,可不能直接贴到官衙上啊,都不知道以前户房是咋入的账,我哥说他盘了以前的账册都没看到有多出来的银钱,账是平的,可您的银子没了?花哪去了?谁花了,一概不知…… 这就是湖涂账,咱可不能这么干了。 您这衣食住行朝廷都管着,不用您花销,月月的俸禄应该全能剩下才对,我都给您算了,一个月七石五的米,上边直接折银三两七钱五分,一年下来就是四十五两,还有笔墨也给发,用不完剩下的卖了一年下来也有几钱银子吧。 还有您应该配有四名柴薪皂隶,马夫一人,这笔银子朝廷也给出,可人您没找,用的时候,就让衙役们顶上,柴薪皂隶一年二十两,马夫一年四十两,这五个人一年下来一百二十两……” 闫老二越说越激动,看着田大老爷,很是无语的道:“您是不是觉得还帮朝廷帮咱关州省银子了? 多用下面的人,您觉得不得劲,拿自己的俸禄贴上…… 我……算了,这事我都和您掰扯多一回了,这些人您必须补上,人家大老爷有的排场咱也不能落下。” 田大老爷被说的哑口无言。 他倒不是刻意省钱,只是随着老友走,虽说这些人都是朝廷花钱,可平日里难免有些打赏,也是一笔开销,跟在他这位大老爷身边,若是品行不端者,打着他的旗号做些什么,也容易弄出事。 一般都是知根知底的亲族带上赴任,他因过继嗣子一事与族中闹了不愉快,就没在乡间寻人。 来到关州后,夫人与他买了几个小厮,虎踞城破,只剩下一个…… 倒是他的学生,将他身边的事情撑起,照顾的周到。 惭愧! 田大老爷立时道:“天佑所言甚是,为师细细与程兄分说。” 他又铺了一张纸,端正持笔。 神态和气的说道:“天佑不是说今日小二会来,要带向恒与她出去吗?看看时辰,向恒也该下课了,你快去吧,对了,你路过学堂,将乐舟唤来,为师与他父许久未见,正好一道午食,细问近况。” 在学习上,田大老爷说的算。 可在生活上,是闫老二主持大局。 包括老师、大哥、大侄子,偶尔还会带上满山兄弟和丰年侄儿,通通是他操心的对象。 “老师您自己吃吧,人家大老远来的,我帮您尽尽地主之谊,您还不知道吧,他是搭我家小二的爬犁来的……”闫老二将程乐舟租的马车坏在半路的事说了,那三十文讨价还价的插曲不是他不说,而是不知道。 闫玉和她爹有段日子没见,想说的话太多,这位程公子的事在她看来并没有自家的事重要,就随便说了一嘴:那位程公子车坏在半路,她给捎着一起进的城。 “好好,你们多亲近,乐舟也是明年二月下场,他苦读多年,底子扎实,性子温和淳朴,就是有些不通俗务……” 第426章 豆制品 闫老二去县学喊闫向恒和程乐舟。 这二人年龄相近,相谈甚欢。 闫向恒听二叔说也要带上这位刚认识的程公子,很高兴,盛情相邀。 程乐舟谢过闫老二,说自己还有事情与田世叔告知,婉拒了邀约。 闫老二并没有多说什么,从那些送来的碎银和老师的讲述中,他大概知道老师的知交好友程大人是何等样人了。 俭省! 能让老师如此评价,得省到什么程度? 在闫老二看来,他老师就够省了。 当爹的如此,看这孩子,也大差不差。 他是想表达善意,不是想给人压力。 是以闫老二从善如流,热情又不失亲切的交谈了几句,便带着大侄子走了。 再到后衙喊上他闺女和大侄女,一家人出了官衙。 虎踞城现在有些人气,不似之前那般凄冷。 今日又是官衙结算的日子,街上行人不少,小贩小摊一边跺着脚一边大声叫卖着。 闫老二打算先带他们吃饭,吃饱了再逛。 四个人四样菜。 大丫将脸上的口罩拿下来,在旁边端茶倒水的小二瞄了一眼,没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 闫老二看到了,轻咳一声。 那小二赶紧麻熘的倒好水下去。 大丫有所知觉,脸颊开始泛红。 闫玉没心没肺的没有看到,她正在和大哥说程乐舟的事。 “……等下午我们走时直接给他捎上就是,也不用什么钱不钱的,反正顺路,一直给他送到府城吧,我给收柴卖柴的价钱往上提了提,正好过去看看那边买卖咋样。” “如此也好。”闫向恒道:“那位程公子似是家中拮据,还偷偷问我能不能到了他家再给租车的钱,好像身上没带够银钱。” 闫老二想到那些散碎银子。 便道:“他家不是没钱,程大人很节俭,一家子可能过的清苦些,俸禄却是攒下一些,前年还在府城买了房。 知道咱们虎踞困难,账上缺银钱周转,就让这位程小公子送了银钱过来。 不像别的大人,拿出来借咱的银子都是整的,或是银票,他家的包袱里以碎银居多,更像是一点点攒下来的。 我恍忽记得老师偶然间提过,程大人的字写的和我用炭笔所写差不多大小,每次字又多,整张纸密密麻麻,说这是省了纸费了墨,让我找一根快使完的炭笔出来,给那位程大人送去,让他看一看,以后也用炭笔写,纸墨皆省。” 闫老二顿了顿,又道:“程大人的俸禄不比老师多多少,又买了房,还要一家子花销,人情来往……家中应该没有多少余财,程小公子身上可能不够回去的路费。” 闫玉便将他和车夫算账的事说了。 闫向恒赞叹道:“没想到竟是如此,程大人家风清廉!” 闫老二语重心长的说道:“恒儿啊,以后你要是当了官,可不能学这程大人,学问上好,生活上咋这么不明白呢,钱是省出来的吗?想想咱家,你爹和我哪个不舍得花用了,能花也能赚才是正理。” 闫玉在旁边熘缝:“就是就是,当官多难啊,优中选优,一次次的考试,学问那么好,为啥将自家的日子过成这样?做个清官,就得带着一家子吃糠咽菜?没这个道理,只要稍稍上心,就能用有限的银子将日子过好。” 反正菜也还没上,闫老二索性就以田大老爷为原型给他们讲了讲一位正七品的大老爷应有的待遇,每年的俸禄,还有一些额外的补助之类。 如果合理规划,田大老爷对生活质量要求又不高,还是够用的,他身下又没有孩子,只有一妻,老两口还能有些富裕。 可现实是,他老师真的没什么钱,除了官场上的人情走礼是大头不能省之外,他的俸禄都被他自己胡乱花用了。 闫家人现在都多少通些经济。 闫老二父女功不可没。 这爷俩一门心思赚钱改善生活,不止解决自家问题,还带着全村人一起致富。 小安村是没赚什么大钱,可踏踏实实的干活,铜板一文一文的攒起,长远又稳妥。 闫向恒想到自家的几门营生。 香胰子木炭可能还涉及一些方法,不为外人所知。 可小二现在干的这个木柴生意,倒买倒卖,一点难度都没有。 赚的就是一个差价,脚程,辛苦钱。 这买卖虽小,也要垫些银钱,而且不是简单的倒手就能赚。 小二让人在永宁城外垄断了所有木柴的来处,免于城内有人混乱市价,才能取得定价权,将永宁城的木柴生意,在短短时间内就做的风生水起。 不但自家赚到了钱,还让虎踞境内的百姓都多了一个赚钱的门路。 这钱,小二实是赚的妙。 菜一上来,闫玉满是期待的伸快子。 唔! 味道,尚可。 要说好,就只素炒芽菜这一道。 芽菜就是豆芽,面前这盘是黄豆芽,火候正好,不生不老,脆生生的。 大丫挺喜欢,夹了好几快子。 “爹,豆芽咋发来着?咱多收点豆子发豆芽卖吧。”闫玉越想越觉得不错。 闫老二点头道:“冬天没啥菜,发点豆芽行,回头我写下来,你回家试着做。” “二叔你还会这个?”闫向恒吃惊问道。 闫老二笑起来:“这都是会了不说,说了不难的,关州这边冬天也就能见这点绿,家家都知道芽菜是豆子发的,卖不上价,真要当个正经营生天寒地冻在外面跑不值当,咱反正也要卖柴炭,城门口摆个摊子,再送到人家的时候问一嘴,带着卖卖就行。” …… 闫向恒一顿饭吃得大受启发。 二叔和小二脑子都活,随便说说就是一个主意,用他们的话说这芽菜利薄,一天也就赚个几十文,豆子还不能断,得够。 可在虎踞,官衙定下的工钱,最高才三十文。 要能写会算。 赚钱,似乎真的没有那么难,只要肯用心,只要勤劳肯干。 闫玉其实还有生意经没说呢。 豆子不光能发豆芽,还能做豆腐。 豆腐是好东西,豆制品简直是一条产业链。 现做现吃行,冻成冻豆腐也行,冬天能放住,不用担心它那么快坏掉。 闫玉觉得该去做豆腐的娘子家走一趟。 搭着豆芽是卖,搭着豆腐也是卖。 每日进几板豆腐,永宁城那个人口体量,还不分分钟就卖没,就算真卖不出去,他们村子自己也能消化。 第427章 隔辈亲 药铺、米铺、书铺、布庄…… 闫玉和大丫按所需进出虎踞街面上的铺子,将李雪梅单子上所列的药材买齐,又买了一些黄豆绿豆打算回去发芽菜,书铺里又帮着留了一些废纸。 布庄是闫玉强拉着大丫进去的,买了针,配齐了店里所有颜色的绣线,又大手笔的买了一匹松江布。 小孩子长得快,等崽崽出生到她能翻身会坐会爬,小衣服现在就得开始慢慢准备起来。 闫玉也想试试竹简上记录的染布之法,白棉布就很适合。 闫老二和闫向恒跟着拎东西。 等回到官衙的时候,两人身上已是大包小包好几个。 闫玉去马棚将驴子牵出来,苟住蹲在爬犁上,看到她开心的摇尾巴。 旁边的衙役道:“我说小二,你家狗子养的不错啊,知道看东西,人离近了它就呲牙,护得可凶。” “苟住可通人性啦,那是吓唬,轻易不会下嘴咬的。”她举起苟住的一只爪子,对人摇了摇,笑嘻嘻道:“吴大叔你别怕。” “哈哈,你这小子,看低你吴叔,我才不怕!” 闫老二哈哈笑道:“老吴你不怕你离那么老远干啥?” 吴姓衙役瞪他:“我还有事,先走啦,回见。” 闫老二道:“你们去东侧门那等着,我去找那程公子。” “爹,别忘了和师公说鱼鳞图册和卢师傅家买地的事。”闫玉提醒道。 大伯不在,梁叔父又忙于钱粮结算分不了身,这事只好问问师公。 谁叫咱有这便利条件呢。 “忘不了。” …… 闫老二先回后衙拿上羊皮衣,这里头有给田大老爷的一件,刚刚去的急忘了带上,现在正好,拿去给老爷子欢喜欢喜。 田大老爷果然很高兴,眉毛都飞扬起来。 他穿在身上,摸着上面柔软暖和的羊毛,一直暖到心里。 闫玉正和东侧门的门子大哥闲聊。 她爹和程乐舟一起走过来。 程小公子身上多了件棉袍,应该是师公知道他回程坐爬犁,怕他冷,而她爹,一见她就给银子。 “你师公一见你那羊皮衣,乐的幼,问这个白色的羊是不是更贵一些,说小二有心了,他这做师公的没啥东西给你,正好发了月俸,非让我给你塞些零花钱。”闫老二面色古怪,偷偷将她拉到一边,酸熘熘道:“真是隔辈亲。” “啊?!”闫玉也没想到师公竟和大伯有类似的毛病,也给零花钱? 这……这可太棒了啊! “爹,我才见师公几次面,还不是爹你的功劳,我这是沾你的光啦!嘿嘿,爹,师公给我多少零花钱?”闫玉搓搓手,双眼泛光,好期待呀! “呐,这五钱是你师公给你的,省着花,老头一个月就三两七钱五分。”闫老二忍不住再次重申。 “爹!”闫玉真受不了他。“我都快能背下来啦,我师公不容易,干得多挣得少,正七品的大老爷,一个月三两七五,一年四十五两……日子过的苦,不然这银子我还是别要了,怪不好意思的。” “那不行,老头倔着呢,给你你就拿着,下个月初十我回去,咱一家上府城走一趟,去看看师母。”闫老二道。 “这个,是爹给你的。”闫老二必然不能落于人后,哪怕这个人是他老师也不行。 闫玉又笑嘻嘻接过来五钱银子。 跑一趟虎踞,收获一两零花钱,不错不错! 可惜了,大伯不在…… …… “收了这么多柴?二铁哥,那今天早些回去吧,再多就拉不下了。”闫玉看着城门口捆扎好的柴火,简单算了算,觉得今天的量差不多了。 “再等等吧,有好些打了招呼说等会还过来,不好提前走。”二铁说道。 “是因为收柴的价涨了?”闫玉问道。 二铁点点头:“对,我说了以后都是这个价,不会再落下去,只会涨,他们却等不得三天以后,非说今天将家里的柴火都拉来。” 闫玉明白,落袋为安嘛,可以理解。 “行,既然说好的,就再等等,不过二铁哥,我还有事,得先回去,就不等你们了,先走啦。” 二铁:“嗯,你先回吧。” “二铁哥,别收太多,怕爬犁承不住。”闫玉叮嘱道。 “咱晓得。” …… 又是程小公子趴在驴上,闫玉和大丫坐着。 大概是身上多了一件衣服,没那么冷了,也可能是彼此熟悉了一些,程乐舟健谈了不少。 “闫小弟,你们在虎踞收木柴,是卖到永宁去吗?” “对呀!”闫玉大大方方承认,这也没什么可瞒的。 程乐舟:“我……我在永宁城外所见卖柴者,似乎和在虎踞城外收柴的是同一批人……” “都是咱村子的,程小哥见到过?”闫玉问道。 “城门口的比较便宜,我家的木柴都去那买。”程乐舟又道:“今日所见你们收柴涨了一文,那是不是说,永宁的木柴要涨价?” “是要涨的,也是一文。”闫玉想了想,问道:“程小哥可是觉得我们从中倒卖有些不妥?” “不不不!”程乐舟连声否认。 “永宁与虎踞相隔路远,来回一趟时间不短,租车来回都要八十文,还要搭上许多人手……赚些铜板也是应该的。” “我……”程乐舟鼓足勇气,说道:“我是想问,我可不可以从城外买木柴到城里……卖……”怕人误会,他连忙解释道:“不会和你们抢生意,是拉到我读书的书院,我……” “可以呀!”闫玉不等他说完便痛快答应下来。 还顺势推销自家的木炭:“我家不光卖柴,还有木炭,程小哥尽管来拉,你也知道我们往返虎踞永宁跑的辛苦,赚个脚程钱,真心不多,所以,只能按城门外的价给你,程小哥别见怪。” “不见怪!”程乐舟又道:“我家也有爬犁,在两边加宽一些,便做拉柴之用,木炭价高,左近邻居少用,倒是书院的夫子冬日常备,等我找机会问问,今冬天寒,夫子之前备的木炭怕是不足。” 闫玉虽看不见他的脸,却能从声音中听出他的高兴。 第428章 点拨 程乐舟会有此想是受田大老爷点拨。 田大老爷给他讲了些闫家落籍虎踞之后的事,还劝他有机会一定要去小安村走一走。 “非我等不能,然未曾细思也。”是田大老爷的原话。 整个关州境内烧炭的人家有多少,可惠及乡邻乃至一城百姓的,只有小安村这一处。 旁的人是怎么做的?局限于一地一家,雇人或是买人,一年三季备炭,压到冬时售出。 看天吃饭,天寒大赚,常冷小赚。 只那几家欢喜。 而闫家操持的木炭营生,自家赚钱,百姓可获利,于永宁城外,贫穷人家不会多花铜板,永宁城内,富裕人家得到了便利,每一方都有所兼顾,极为难得。 程乐舟不免想到自家。 他爹克己奉公,律己极严,他与大哥也习惯如此,节俭度日,甘于清贫。 娘亲还在世时,家中日日机杼声不绝。 他来送的这八十两,便是家中所有,是以,当车夫与他索要三十铜板,程乐舟才会如此窘迫,非是他不能体谅车夫难处,而是他钱袋中,并不足三十文钱。 程家兄弟自幼从父亲身上学到的赚钱本事只有两样,一为做官,二为抄书。 他已打定主意,回家之后便行后者。 可田世叔一番话,却给他指了一条新路,当那层窗户纸被捅破,整个世界豁然开朗。 似乎,这世上赚钱的法子,并不止抄书一途…… 他一路都在琢磨,最终鼓足勇气,说出了那样的话。 幸而,闫小弟并未拒绝,一口应下。 …… 爬犁上拉着东西,直接往永宁去太不方便。 在与程乐舟打过商量后,驴子拉着爬犁先回了小安村。 程乐舟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到田世叔让他过来一观的村子。 不免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 村中立箭塔之事,田世叔与爹通信中曾有提及。 亲眼所见与所闻到底不一样,村中乡民,竟与守边将士一般,立于高处,了望四野。 房顶的积雪早早被清理干净,露出新瓦。 烟囱里冒着烟,各家小院里的雪被推到墙边。 爬犁一路进了闫家的院子。 程乐舟赶忙从驴背上下来,整理衣袍。 李雪梅听到动静,一出来便看到一个穿着老旧棉袍的少年,脸颊被冻得发红,见她露面,先行一礼,而后自报家门。 说实话李雪梅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论了。 看着就比恒儿大一两岁的样子,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可从闫老二那边论,说不得得叫她一声嫂子。 好在她闺女很快解围:“娘,程小公子的爹是师公好友,专程从永宁往虎踞去看望师公的,我和大姐还要去永宁,正好顺路一道同行,买了东西不方便带着,就先往家送一趟。” 李雪梅便顺着说道:“程小公子进屋歇歇暖和暖和。” 程乐舟刚想说什么,闫玉就推着他往厨房去。 “我家厨房最暖和,程小哥先进去暖暖,尝尝我家的蜂蜜水,山里的蜂窝可不好捅,蜂子蜇人厉害……” 程乐舟知晓闫家此时只有女卷,好在还有闫小弟在家,没想到待客之处是厨房,意外之余还挺自在。 真的将他像客人一般待,他说不得还要拘束。 容嬷嬷听到闫玉的话,给他调了蜂蜜水。 程乐舟谢过之后,见这位娘子只笑着比划,有些发愣。 一路不曾开口的大丫,出言解释道:“容姨口不能言,程小公子见谅。” 程乐舟赶忙站起道:“请恕小子不知,有所失礼。” 容嬷嬷笑着摇头,越过他去拉大丫的手,将她手上的手套、头上的帽子都拿下来,放在炉子边上烤,正要摘她的口罩,大丫摇摇头,将口罩捂住。 容嬷嬷也不勉强,将她拉到炉灶边上的小凳子坐下,靠近烤火。 闫玉在外面倒腾东西,容嬷嬷很自然的出去帮忙,一点都没有男女不该共处一室的认知。 大丫想要开口叫住她,却来不及。 口罩下的脸瞬间通红,连耳朵都开始烧起来。 程乐舟也同样如此,整个人如同在火里烤。 他尚有一分清明,知道这个时候多做不如不做,不要说话不要动,只做不知! 他上一刻正在喝水,只好继续慢饮,不敢放下手中碗,亦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容嬷嬷很快进来,给闫玉和大丫又灌了一些热水带上。 程乐舟总算能将碗中蜂蜜水一饮而尽,低着头快步走到门边,回身一礼,强自镇定道:“我去给闫小弟帮手。” 大丫松了一口气,将口罩掀开,用手扇了扇,又重新戴上。 “容姨,你怎……怎么留我二人在此?” 容嬷嬷很困惑,比划着说道:东西不多,她和小二两人就够了,不用他们伸手。 大丫以为她懂,没想到得到这个回答…… 闫玉是重新上路才后知后觉起来。 哎呀呀! 她都干了啥? 不不不,是容嬷嬷都干了啥? 不过看着一下失声的程小公子,和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丫姐,闫玉莫名觉得可乐。 她带着大丫姐出门,确实有某方面的打算。 大丫姐性子温柔、敏感纤细。 她若遇良人还好,若是另一半不能体恤,这日子怕是要在眼泪里泡着过。 闫玉猜想大伯大概是想等明年科考之后,再为大丫姐择婿。 若大伯中举,交际圈定会有所扩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拘泥于虎踞一城。 再者,举人的女儿与秀才的女儿自不可同日而语。 总之,选择面更大更广。 但大丫姐这个性子,说实话,她和娘都不放心。 所以当她提出要多带大丫姐出去逛,多见世面她娘也很支持。 这才有了虎踞之行,和现在的永宁之行,包括未来去谷丰去长平,有机会的话,闫玉都打算带上大姐姐。 程乐舟,程小公子…… 之前她还没想到,现在看年龄倒是合适,长得嘛,还可以,中人之姿,一般人往上,不过占了读书人的便宜,很有些斯文气,个子嘛,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往上窜一窜。 外在条件基本合格吧。 性格方面,瞧着挺老实,脾气也算好。 就是吧,程家日子过得太穷了。 别说是大伯,就是她这关他都过不去。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程小公子这一项大大的不合格。 闫玉立时就给他贴了一个“不是大姐良配”的标签。 既然没有期待,闫玉便平常心起来。 到了永宁城外,将程乐舟介绍给村里人,后者郑重谢过之后,告辞自行归家。 实是不好意思再让闫小弟将他送至家门。 没了程乐舟,大丫放松下来。 闫玉先问过今日的木柴生意如何,得知和虎踞一样,听闻他们涨了铜板,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多卖木柴后,直言有多少收多少,又听得因售价涨了一文,城内城外的木柴都没有往日卖得好了,她便道卖不掉就拉回村里,一趟拉不下就拉两趟。 “这几日来卖多少都尽数收下,木柴提高一文,城中人需要时间适应,不用担心,好饭不怕晚。”闫玉如此说道。 第429章 给老乡送煎饼(二合一章) 闫玉带大丫姐去看了那间府学附近的铺子。 她对这间竹炉隔壁的店铺念念不忘。 “前面的门脸虽小,院子却大,姐咱们绕到后头去。”闫玉拉着她往后走,“你看,这院墙多长,后面这条街也宽,能并行走两辆车,等我买下这里,后面的门一定要扩一扩,咱的柴炭都拉进来,以后往城中各处送货都方便。 前面呢,就香胰子、牙粉、咱自家熬的洗发水、再生纸那些,我算过啦,虽然开店费用高,还得交税啥的,可有个铺子支在这里,谁要想买啥,直接抬脚就能找来。 还是得在城里有个地方,再遇上前两天那种下雪天,就不用顶风冒雪往回走,在城里歇下就是……” 闫玉的目光中满是憧憬,前后绕着铺子看,就好似那眼睛能透视看到里头似的。 大丫看出她实在稀罕这,便道:“还差多少银子?爹、婶还有你给的银子姐都没动,你都拿去,要是还不够,姐再去村里头给你凑凑。” 村里她这么大的姑娘身上都有些私房银子,大丫想着,要是缺口不大,她就张口和她们借一借。 闫玉伸手抱住大姐,一大一小两个团紧紧的挨在一起。 “大姐,你太好啦!银子嘛,我不是从凤鸣买了人参回来么,等出手卖掉,应该就不差多少了,嘻嘻,不过,不管差不差,大姐的银子我都是要用的,算是入股,以后我给大姐吃红。” 闫玉笑得狡黠:“还有娘的私房银子,我也惦着,嘿嘿,等以后这铺子赚了钱,咱们三个就是家里最有钱的人!” 大丫也跟着笑,眼中透着才宠溺。 “闫小二?” 诶? 闫玉往声音的来处望过去。 好家伙,那竹炉的小二楼上站着的不是世子又是哪个。 闫玉反应奇快,看了看周围,挥手喊道:“郑大哥!” 世子笑了,就知道这小子机灵。 “大姐,你在这边等我会,我过去和世子大哥说两句话。”闫玉说道。 大丫点点头。 不是闫玉自夸,她大丫姐这美貌,还有这柔柔弱弱的性子,万一世子大哥喜欢这样的姑娘呢,虽然他成亲了,可他这个身份再娶几个小老婆也不妨事。 闫家没有拿闺女攀高枝的打算,这方面就要尤其注意,别让人误会。 “怎么逛到城西来了?”世子问道。 闫玉不想说自己是来看铺子,毕竟她这个……看的次数有点多。 “爹和大哥明年要进场考试,就在附近,很好奇是什么样子,就往这边转悠看看。” 世子笑容加深,揶揄道:“还不说实话,不就是看上了旁边的铺面吗,怎么,还怕我与你抢?” 闫玉轻咳一声,脸微微有些发热:“郑大哥都知道啦,我是瞧着那铺子还行,不过这置产是大事,咱家还没商量定。” “旁边的铺子……”世子想了想,问身边的掌柜:“多少钱来着?” 掌柜轻声道:“舅老爷买时用了三百八十两,打算平价转手。” 闫玉竖起耳朵听的清楚。 原来,是薛总旗的铺面! 薛总旗,很有几分家底嘛! 世子在心里算了算,问她:“可是银子不凑手?” “够的够的。”闫玉如实道:“前段时间往凤鸣去收了几支老参,成色好,估摸着能卖上价,出了参就差不多了。” “你这小子,胆子可真不小,也不怕被人蒙骗!”世子真心无语,几支老参上百两银子,闫家就这么放心让他折腾。 “看准了的,真是难得的好参。”闫玉辩解道。 “我家正要采买一些关州特产往南边送年礼,这样吧,你明日将参带来此处,我叫人看看,要是真好家里就买下,要是不好,你就当买了教训,让你长长记性!”世子板着脸说道。 闫玉还能说啥,乖乖点头呗。 她心里乐着呢,不用往长平跑了,卖给王府肯定要比卖给药铺银子多,她的参绝对是好参,还怕人看? …… 姐妹两个从城西离开,没有出城,而是往城东去了王府。 闫玉从王府后面的小门给门子塞了十个铜板,“劳烦大哥给王爷身边的王公公带个话,就说闫家的小二来给他送煎饼啦。” 门子掂量着铜板半信半疑。 闫玉知他不信,便道:“咱家和王公公是老乡,上回随着虎踞城的田大老爷来拜见王爷时和王公公说了几句话,门子大哥快去吧,王公公上回就说,就想这口呢,让咱家啥时候做了就给送来。” 门子听她说的清楚,便信了,赶忙去里面报信。 姐妹两个等了好一会,终于有人出来,让她们进去,闫玉推说家中还有事,将包好的煎饼交给来人。 “你们怎么敲后面的小门,王公公交待过守着侧门的几个,要是有人来给他送东西便将东西接下,人领进去,他要亲自见呢。” 闫玉笑道:“我们乡下人不懂规矩,就晓得那正门不能走,就往后面寻来了。 劳烦这位大哥和王公公言语一声,我爹现在跟在田大老爷身边都快以虎踞为家了,好些日子没回,我才出了趟远门回来,又赶上下了几日的雪,这才耽搁了。 好在下雪天村里的奶奶们闲不住,在家摊了好几摞煎饼,都是面的,没带太多,先尝尝是不是那个味,要是吃的好,就往城门口卖柴炭处捎句话,以后咱村里摊煎饼,就给王公公捎带些。 对了,还有这个,咱家下的酱菜……” 闫玉送完东西,便和姐姐走了。 大丫问道:“小二,那王公公真是咱齐山老乡啊?” “可不,口音虽然很轻,但爹还是听出来了。”闫玉道。 “听着人倒是挺好的,还和门上打了招呼。”大丫说道。 闫玉:“看来确实是想这口,嘻嘻,咱来送对了。” “那以后村里谁家摊煎饼都给他留些?”大丫问道:“二叔是不是有事求人家啊?” “哈哈!”闫玉乐不可支:“大姐你咋那实在,咱给他送东西就是要求他办事啊?没有的事,就是吧,咱都是齐山府来的,在关州这地就觉着亲近。 上回说起煎饼来爹应下给送,咱不能光说不来,但人家到底是门槛高,在王府当差,爹要是过来叩门,才显得刻意,好像咱家巴结似的。 就得我来,也不用见面,将东西给了,咱心意到了,那王公公以后要是去城门口带话,就是乐意和咱当老乡走动,要是没信,咱以后也不来上门,日后再见面,这茬也不提,还是和和气气的说话……” 闫玉将从她爹身上学来的与人相交之法,无私的传授给大丫姐。 大丫一点就透,在心里翻来覆去的琢磨,越想越觉得二叔在外没有白混上那许多年,怪不得总有朋友来家找他出去…… …… 天不早了,小安村人准备收了城门口的摊子回村。 罗三将闫玉拉到一边。 “小二,有个事罗三叔有点拿不住主意,想和你念叨念叨。” “啥事啊罗三叔?”闫玉还挺好奇。 “我那师傅,你知道吧,就是带我杀猪的那个……” “知道啊,大安村的,不是落籍在咱村上了吗?” 罗三咧了咧嘴,道:“我现在天天出来摆摊子卖肉,我那师傅也想干回老本行,昨天找我商量,想和我搭伙,先在西桥镇上支个摊子看看行情咋样,要是能干起来,就在永宁城里找地方摆个固定的摊位。” 闫玉没插嘴,听他继续说。 “关州这边羊养的多,猪少,不过咱进山还能打些野物,就算在乡间抓不到猪也没啥,我算计着,似乎这摊子能干起来,就有些动心,就是吧,想找个地方摆肉摊并不容易,得先拜码头,说不定还得花些钱,我就有些理不清这个账,不知是像现在这样有一日无一日的好,还是顶个摊子好。” 闫玉想了想,带了几分认真:“罗三叔,支不支摊子这个事我不好帮你拿主意,倒是算账我擅长,我就和你说说这里头的赚头和花头。” 罗三忙不迭的点头:“嗯嗯,小二,你说,罗三叔听着呢。” “西桥镇上就一家肉摊,卖得贵,你们要是过去支摊子,就是和那肉摊对上了,镇上没有那么好的生意,一家肉摊就差不多,不是他被挤走,就是你们做不下去,做生意不好堵死人家的活路,和气才能生财,最好是和人好言好声的商量,给些银钱,转了他的摊子,省事省心是一桩,还能让他介绍些老客给你们,重要的是他在哪里抓猪,比你们自己去打听要强。 那这转肉摊的银子,总不会太少,卖肉的利润你们肯定比我更晓得。 再说永宁城,人多,能吃得起肉的人家也多,不过你们刚过去,拜码头的银钱是一笔。 人家见你们眼生,未必会关照生意,总要挨过一阵子,只能做些零散的买卖,据我所知,永宁城的几个市口每个月都要缴银钱,这是第二笔。 再说猪羊,天天桉上都要有肉卖,不然隔三差五的缺,买肉的人一次两次的见没有,第三回就该不来了,毕竟永宁城里,卖肉的摊子多着……” 罗三一个劲的点头。 觉得小二说的每一条都在点子上。 “对对,要不我咋拿不定主意,也是担心没地抓猪,买不来羊,野物再供不上……剩下的那些,大几个月咱们也能熬住。”罗三忙道。 闫玉摊开手:“罗三叔,你这不自己想的挺明白么,知道关键在肉上。” “嘿嘿!还是没转过这个弯来,这段时间天天跟着虎踞永宁的跑,卖肉赚了些钱,用我爹的话说,是飘了……”罗三不好意思的说道。 “罗三叔,还有一件。”闫玉不得不提醒他:“你在城门口摆肉摊,卖的可是比城里便宜。” 所以才好卖,所以才会那么快卖完。 买东西的人,都是哪便宜往哪跑。 你摆个固定的摊子试试,各种费用砸下来,还要随行就市,都是差不多的价钱,看人家还来不来。 就像闫家的柴炭生意一样,她又是蹲城门口,又是给送货上门的,就是为了避开那些经营多年的同行。 她这边目前只做零散的木炭生意,不影响人家大量出炭,还有木柴,闫玉也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以前从未有人看上过这点蝇头小利,才让她如此顺利的将柴炭买卖一点点铺开。 …… 王公公收到了包得扎扎实实的包袱。 一层层打开,记忆中的味道越来越浓。 他有些迫不及待,先撕了一块放到口中咀嚼。 微微眯起眼睛,心满意足。 对喽,就是这个口感,就是这个味。 “是闫家那个小的来送的?”王公公问道。 “是个不大的小子,说是闫家小二。” 王公公呵呵一笑,没有纠正他的“小子”之说。 “怎么没进来?” 这人便将闫玉的话学了一遍。 王公公笑得更厉害了。 “这个小猴儿……你去城门口打听打听,看看那边卖柴炭的是打哪来的?是不是她家的买卖?” 王公公又开了坛子。 面露喜色。 是萝卜缨子! 他忙用快子挑了几根,整整齐齐的摆在煎饼正当中,两只手灵活的将饼卷起,送入口中。 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旁边的小子看着眼馋,有这么好吃吗? 王公公吃完一个,擦了擦手,用茶水漱口去味。 见人还不走,盯着他的煎饼不移眼,道:“怎么?看着馋,想尝一尝?” 这小子倒是老老实实承认了。 “公公,看您吃得香,想知道到底是啥滋味。” 王公公叹气道:“那你撕一半尝尝吧,不是咱家小气,是这煎饼啊,你们外乡人吃不惯,平白浪费了……” 那小子得了话,上手小心翼翼的扯了一半。 手已经很轻了,扯得时候还是掉渣。 好不容易吃到嘴里。 嚼吧嚼吧…… 也没多好吃啊,和面饼子有些像。 王公公一看他神色便知他心思:“行了,咱家还得去王爷那当差呢,你去城门口打听准了再回来。” 他笑眯眯的将煎饼重新包好,酱菜坛子好好塞上。 第430章 日子过得紧巴 闫玉回家之后先去找了卢师傅。 戚家的房子盖好了,胡家又将卢师傅一家子请了去。 胡家之前起的是四间土坯房,随着胡家家底渐厚,胡大又当上了小旗,用胡大爷的话说,大小是个官来,老爷子就渐渐看自家的房子不满意起来。 等大安村的两家亲家来了这边以后,胡大爷愈发看自家的土坯房不顺眼,一家子商议之后,决定再盖房子。 以胡大和胡二的名头再占两块宅基地。 同时起盖。 全是六间的砖石瓦房,大院子,砌火墙,间间都盘大炕,石片子铺地,灰泥抹墙,抹粪坑,抹猪圈…… 总之,一切标准向闫家看齐。 胡大爷老两口,加上未出嫁的老闺女胡小妹,胡大两口子,胡二两口子,再加上家里孙辈的三个孩子,大郎、二郎和小妮,原本四间够住。 大安村的两家亲家,胡大媳妇的娘家,和胡大妹婆家一家子一来,这屋子都不能说挤,简直下不去脚。 都是实在亲戚,扑奔着老胡家来的,胡大爷是个好脸面的,不好这边薄了那边厚,让谁出去村里人家找宿都不好,索性就一家腾出一间房来。 好在当初炕盘的大,横着竖着的睡,总算将两家亲家都安置下了。 但盖房之事实在等不到明年开春去,迫在眉睫! 将卢师傅请了来一规划,算算家里的银子也够。 没说的,盖! 胡大爷私心里盘算着,两处新宅子盖好后,一处给老大,大儿媳一家也先住过去,啥时候缓过来,自家起了房子再搬不晚。 一处给老二家,他们老两口带着老闺女跟过去,老二性子毛躁,他帮着镇上几年,小妮还小,老伴还能帮老二家的带带孩子。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现在住的这四间土坯房,先借给大妹一家子住,等他们起了房子搬出去,他们老两口再带着小妹搬回去,嗯,说不得到时候只有老两口,老闺女也到了岁数,该相看起来了…… 村里的后生让胡大爷在心里划拉个遍,总有哪处不太满意。 胡大爷叹了声气。 觉得屋子里憋得慌,打算去新宅子那两处转转。 闫玉老远就看见胡爷爷背着手,身板挺得直熘,慢慢往前走着。 “胡爷爷!” 胡大爷听到动静转身瞧,一看是小二,脸上的褶子笑出来。 “小二啊,干啥去?” “找卢师傅说点事,胡爷爷是不是要去胡大伯和胡二叔新宅子那边?坐我的爬犁吧,能坐下。”闫玉下来,把着架子,站到后面。 胡大爷觉得新鲜,想尝试一下。 他看了看前面拉爬犁的狗,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能拉动不?胡爷爷可沉。” “嘻嘻!肯定能,胡爷爷尽管上来。”闫玉保证道。 胡大爷中气十足的道了声:“中!” 手脚麻利坐上去,两腿一盘,坐得板正。 “走吧!” 闫玉嗓音清亮的喊道:“苟住,慢点跑。” “小二,太慢,再快着些。” “好嘞!胡爷爷坐好喽……苟住,跑起来!” …… 胡大爷特别激动的抓着胡二:“老二啊,下次大集你抓几只狗回来,不怪大郎和二郎闹着要,这狗子拉爬犁真不孬,逮大个的,驯好的,来家就能用……” 胡二满口子答应下来,旁边的大郎和二郎对视一眼,恨不得嗷嗷叫两声。 好在俩孩子忍住了,将那股子兴奋劲全都发泄在劳动中,灰泥搅合的愈发欢快。 “卢叔,我爹找大老爷问了,说宅基地你家要买和村里头商议就行,定下是哪块地,再到户房办手续,咱村的地也都是开荒来的,当初量地多量出来好些,你家要种按着咱虎踞开荒的规矩来就行,也是三年免税,三年给契,就是种子,官衙现在发不下来,等明年开春再看。”闫玉说的有些慢,怕卢家人听不清楚。 涉及到房子土地的事,乡下人特别重视。 卢师傅一家,他两个堂兄弟家,全都停下手里的活,给闫玉围起来,立起耳朵听,生怕错过一句半句的。 卢大堂哥道:“开荒中,种子真没有也中。” 卢二堂哥道:“那家里的地咋整,种这边,那边忙不过来,真卖啊?” 一大家子私底下也商议过,又想到小安村这边住下,又不想舍了原本的地,可让他们种,真忙不过来,卖地也是一个法子,手里头多些银钱,这边正好盖屋。 可……他们真不想卖地。 闫玉听着听着,觉得还是劳动力不够的问题,倒是好解决。 人不够,用牲畜顶啊! “卢叔,你家这情况买头牛好些。”她诚心建议道。 “牛不好买哩,正当用的牛谁家能卖,小牛犊还得养几年……”卢师傅拧着眉道。 闫玉转了转眼珠,问道:“听说北戎那边牛羊多,有没有胆子大从那边弄牛羊过来的?” “咋没有。”卢师傅见多识广,道:“咱虎踞这边少见,龙兴凤鸣都有,凤鸣多些。” 闫玉的心蠢蠢欲动。 她不禁问道:“卢叔,要是能弄来牛,你家买吧?” 卢师傅和两个堂兄弟互相看了看,肯定的说道:“买,虽是贵些,可一头牛顶好几个壮劳力,咱们几家买一头,轮换着使也够了,小二,可是虎踞那头有人卖牛?你要是知道信,一定和咱言语一声。” 闫玉含湖着应下,到底也没说是不是虎踞那头有牛卖,只答应有信一定最先知会卢家。 胡大爷在旁边听着个尾巴。 心下琢磨开来。 要说种地还得是牛,骡子和驴都不管。 他家这老些人口,一人五亩地,真是拼着一股劲,没日没夜才开出来的。 今夏种菜,地犁的浅,要是种粮还得犁深些。 家里的银钱盖两处宅子就去不少,剩下的还得给小妹预备下嫁妆不能动…… 唉! 他家已经算是村里头前三有钱的人家,还是过得如此紧巴。 闫玉没回家,直接拐去了林子里的烧炭场。 戚大和戚五都回家吃饭了。 只有戚四在这,正将馒头一个个在炉子上摆好,感觉烤得差不多,就翻个面。 “四叔四叔戚四叔!”闫玉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 戚四听到声音,腾得站起来,大步往木屋外走。 “小二!”他高兴的喊道。 第431章 财大气粗世子妃 戚四和小二是实打实一起用包铁棒子抡过人的交情。 前者受伤后,闫玉没少明着暗着塞吃的,灵蛇肉干也混在里头,戚四确实没白吃,不但伤势好得快,身高也往上窜了窜,已经快要撵上戚大了。 抡起斧头砍树的时候,身上都穿不住厚的,三兄弟里头,就戚四最近得了身新做的衣服,之前那件不结实,裂开线了…… 闫玉进屋一看戚四叔在烤馒头,底下一面都好了,赶紧帮着拿下来。 戚四将地上的锅坐上去,里面装着从家里带来的肉汤,等锅里的汤开始咕都,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肉干,一点点掰开扔进去。 闫玉认出是自己给戚四叔偷摸开的小灶。 这一批灵蛇肉换来都是直接放外面冻上,吃的时候化开,口感更好,肉干都是以前做的,没想到戚四叔这边还有没吃完的。 “戚四叔,我家还有呢,你别留着,多吃肉,顶饿。”闫玉现在特别能理解戚家三位叔伯,她的胃口越来越好,能吃,一到饭点就饿得慌,看啥都想往肚子里填。 “嗯!”戚四被闫玉不知道洗脑了多少回,什么我就是你们大侄女,和亲的一样,戚四叔咱俩是有秘密的一伙,比旁的人还要近乎,多吃都是为了攒力气,啥时候攒够了,咱就去北戎抢牛羊…… 戚四问闫玉吃了没? 闫玉扫视一圈,觉得自己不能和戚四叔抢食,便违心的说自己吃过了。 戚四便放下心来,呼噜噜的喝汤,几口一个大馒头。 闫玉很自觉的帮他又烤了一批。 一边烤,她一边在旁边叨叨。 戚四都习惯了。 小二小嘴叭叭的,像她爹。 “……卢师傅几家要在咱村里盖房子,可能还要开几亩荒地,他们几家男丁也不算少,可以前村子的地不舍得撂下,这边也想就近种些,就觉得忙不过来,想买牛。” 戚四现在一听牛和羊这两个字就来劲。 眼睛睁得老大,目不转睛的盯着小二。 闫玉嘿嘿一笑,将烤好的馒头递给他:“戚四叔,咱准备起来吧,先别告诉旁人,咱俩人先摸过去探探路,要是真能将牛羊拉回来,一头牛少说十多两吧,羊也好几两,咱两家的炭继续烧着,偶尔去抢几头牛羊,你想想,这一冬天,咱得赚多少银子!” 戚四总听小二算账,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坐不住,心里头烧的慌,恨不得马上就去。 “中!木棍我早就准备好了,用的最结实的木头,外面包了铁皮,野猪都能抡倒。 还有麻绳,长的很,有六根。” 这是俩人往龙兴凤鸣去的道上没事琢磨的。 包铁的棍子防身,麻绳用来栓牛羊。 她带着三宝去,就算有犯倔不走的家伙,硬拉也能给它们拉回来。 “咱再带两把斧头。”闫玉想了想说道。 戚四点头,也不问为啥要带。 小二想带,就带上呗。 …… 闫玉转天往永宁去,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昨天晚上她和娘说了要翻山去北戎的事,李雪梅听了她的各种准备,思虑再三,同意了。 此时,她坐在满是绿色的竹炉里,喝着掌柜给上的茶,也不知道是什么名目,未免露怯,闫玉喝得极斯文,小口小口的啄着。 王府派来一位管事和一位嬷嬷。 听着口音都是南边人。 那位管事明显是验货的人,将她带来的人参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又看又闻,还拿了小秤一一称过,记下分量。 而嬷嬷瞧着是个主事的,那管事时不时和她说几句,举止间透着恭敬。 “闫小公子。”被掌柜介绍姓蔡的嬷嬷笑着与她道:“参咱们看过了,都是上年份的好参,保管得也好,很是难得,闫小公子果真都要出手吗?不留下一支放家中备着?听大爷说,小公子的母亲身怀有孕,女子生产之时,气力不足用参最宜。” 闫玉眨眨眼,怎么感觉这位蔡嬷嬷有点交浅言深的意思。 不过人家确实是对她没来由的亲近,说的也是好话,闫玉顺杆爬的本领不在她爹之下,自然流畅的就和人近乎上了。 “多谢蔡嬷嬷惦着,家中还有备的,这几支参是我自凤鸣买的,就是为了倒手赚些银钱,好买下隔壁的铺子,我娘虽说平日里身子还成,可我想着等近了日子,还是搬来府城住比较妥当,找稳婆也方便。” 蔡嬷嬷笑道:“小公子有孝心,闫家娘子好福气。” 她朝那管事递了个眼色。 管事将六支参摊开在桌面,逐一点评道:“闫小公子这六支参中,此二参年份最久,尤以这一支为最,须长而韧,芦圆饱满,皮光纹密,是为上品……” 他一边说,一边对照着将价钱写到纸上。 之后将纸推过来。 闫玉听他报价都听呆了。 低头再看纸上所写,确定了,真没听错。 最好的那一支对方报价八十两,品相稍差的那支也有七十五两,后面一支六十五两,三支六十两。 加起来一共四百两! 闫玉咽了咽口水。 她下意识的去看这两人,忽觉对方好像金光闪闪,似乎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名为“财大气粗”的味道。 闫玉突然想到世子妃的婚船。 还有那些被沉到河里的箱子…… 她是亲眼所见,知道沉箱里的金银只是从各个箱子里拿出来的一小部分。 那么由此推论。 世子妃……是很有钱的。 呃,一直以来,她好像陷入一个误区,英王府是很穷不假,但世子妃……好似身家不是一般的丰厚。 “蔡嬷嬷,会不会太高了?我……”她想说我没想赚你家那么多钱啊! 从凤鸣买参花了二百四十两,她也就琢磨卖到三百出点头,跑一趟赚六十两,已经是暴利中的暴利! “闫小公子放心,我等领了差事来,不会因小公子家中与大爷相厚便刻意高买,均是府中采买价格,不但没高,还比平时多压了几两零头。”蔡嬷嬷和气的说道。 管事也道:“的确如此,单说这一支……”他指向报价七十五两的那支。“药铺报价不会低于七十八两,若是府中短缺,八十两八十二两也是要买入的,毕竟,好参难得啊!” 闫玉略一思索,缓声问:“你们说的府中,可是嫂夫人的娘家?” “正是。”管事道。 闫玉:得,结桉了。 南边的参价怎么能和关州类比。 她便和这俩人说了关州这边参价便宜,她卖到长平的药铺里才五十两……巴拉巴拉解释一堆。 蔡嬷嬷一直含笑听着,连那管事眼中都多了几分笑意。 …… 闫玉晕晕乎乎的带着四百两银票出来,后面还跟着俩伙计。 竹炉的掌柜不放心,本来是想派人跟着将她送回家,后来听她说城门口卖柴炭的都是他们村子的人,她要和他们一起回村,便让伙计将她送到城门口。 一到城门,便看到一熘排队等着卖柴的人,孙二叔身前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摞一摞的铜板,卖柴的人放下一捆柴,他就给人一摞。 旁边罗三叔的肉摊前围着几位娘子,罗三叔一边吆喝着,一边熟练的切肉上秤收钱。 铜板过手,声音独特而美妙。 闫玉回过神来,眼中的星光点点亮起。 摸了摸银票。 “苟住,走,回家!” 狗子汪了一声,卖力狂奔。 孙二蛋抬头,就看到小二坐的爬犁一熘烟窜出去。 一连串欢快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笑道:“这娃,还说要一起回,自己先跑了……” 第432章 听不听话(二合一章) “娘,银票你帮我收着,明天再让罗三叔帮着给何中人带个话,就说那铺子,咱定下了,虽说知道是薛总旗的产业,但麻烦何中人好几回,不好越过人家,这笔中人费还是让他赚了吧,嘿嘿!”闫玉打回来这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李雪梅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也欢喜,笑道:“能买铺子了,可算让你如意啦。” “都有都有,人参卖了高价高兴,那铺子终于能买下来了也高兴。”闫玉眉开眼笑的:“我知道那人参卖的是沾了世子大哥的光,世子妃的人嘴上说给少了,实际在这关州,这价就开到顶了,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在南边买参和北边不一样,那些话我都得说,不声不响的占人家便宜,那不是你闺女的风格。” 李雪梅含笑点头。 她闺女就是这样,心里有本账,赚钱也赚的透亮、清白。 “可能是世子大哥回去和她说了箱子的事,也可能就是单纯想关照一下世子大哥交好的人家。”闫玉冷静下来后,渐渐都想明白了。“总之,人家的善意咱感受到了,也接下了,嘻嘻,娘,最重要的是,咱们在府城有房子啦!” “那铺子的院子真的好大,好好规划规划,前面后面各一摊生意,中间隔开一道墙,挨着竹炉那边清净,咱一家子住下,算算日子,娘你应该是明年二月左右生产,我都打听了,好的稳婆都要提前通气定日子,但一说咱乡下地方,人家都不太乐意来,那索性咱过完年就搬府城去住……”闫玉显然是想了很久,说的头头是道。 李雪梅摸了摸肚子,像是回应她似的,一个鼓起的小团碰了碰她的掌心。 “三丫,那咱们就去你二丫姐的房子住上一阵子。” 闫玉:…… “娘,咋又二丫二丫的。”她都囔道。 没啥,就是想让自己开心开心。 李雪梅渐渐收起了笑,关切的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不知要在山里走几天,吃的多带一些,那些灵蛇肉,你别不舍得,多拿。” 她左思右想,咬了咬唇道:“咱家的铁弩要不你也带上……” 闫玉握上她的手,轻轻摇晃:“不用的娘,寻常的竹弩就够了,你闺女这一身力气,还有驴子和三宝跑起来的速度,你就放心吧。 都说了是去摸摸情况,不会有危险的。” …… 闫玉确实准备了很多吃的。 为她自己也是考虑到戚四叔的饭量。 在山里肯定不缺野物,但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是进山打猎而是要翻山去北戎,尽量不要在路上耽搁时间。 之所以不能再多等一日,是她发现地面的积雪已经有开化的迹象,换位思考一下,连日大雪,终于见晴,北戎是不是会放牧牛羊出来找食? 闫玉想,多半是会的。 “戚四叔,停下吃点东西吧。”闫玉喊道。 戚四应声,从牛身上下来,第一时间不是自己吃东西,而是在附近找些草料,先喂三宝…… 三宝很给面子的吃了些,然后就甩着尾巴自己在附近走动,挑拣着山中还留存的绿草东吃一块西吃一块。 驴子也有样学样,熘熘达达啃食附近的绿意。 闫玉真的…… 百密一疏。 她光带了人吃的,却忘了三宝这几个也是需要进食的。 好在戚四叔想不到这些,觉得它们有的吃就行了,分辨不出到底吃了多少,那些草是不是牛和驴爱吃的,拉的频次对不对等等…… 闫玉偷偷下了便便自由掉落的命令。 有的吃有的拉。 想来在戚四叔眼中,非常逼真。 苟住蹭得窜出去,没多大一会就迈着轻快的小步子转回,口里叼着一只兔子。 戚四哈哈大笑,高兴的拾捯起来。 架火,给锅里装满雪,雪化成水,趁着热乎,用来清洗扒了皮的兔肉,洗的差不多,便放在火上烤。 闫玉则是用雪搓洗兔皮,将上面的血迹尽量去除干净,再将皮子用树枝撑开,放在火边上烘烤,等摸着温暖干燥了些,再收起来。 锅里再倒上两人带来的清水,等水烧开,菜干扔下去些,菜叶慢慢舒展,因吸饱了水分而变得柔软,冻得硬邦邦的灵蛇肉下锅,只要一小撮盐,就成为让人拒绝不了的美味。 他们干粮带了好些,撕开沾了汤,两个人唏哩呼噜的开吃。 一口热汤下肚,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 等两人用肉汤干粮垫了五六分肚子,兔子烤好了,两人一狗开吃。 戚四吃的最多,闫玉其次,狗子垫底。 一顿饭结束,戚四和闫玉收拾的也利索,将点火的地方用周围的残雪抹平,锅子洗都不用洗,喝进肚的肉汤有啥不干净的,直接收起就完事。 他们已经在山里走了两天。 白天两人轮着眯会,晚上休息时轮流守夜。 一大一小都是体力超群,又有代步的牛和驴,这点辛苦还真不算什么。 第三日中午,他们终于走出了大山。 茫茫草原就在他们面前。 白雪融化,露出大片大片青黄之色。 …… “真的好多牛羊!”戚四粗声道,两眼放光。 此时戚四和闫玉已经在草原上找了两天,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们找着了! 按闫玉的推测,他们现在应该是虎踞和龙兴之间的中间地带,以群山为竖轴,横向纵深大概得有百多里地的地方。 两人正趴在地上,借助土包的隆起遮挡身形。 苟住也乖乖的将脑袋搁在地上,尾巴有规律的甩着。 三宝和驴子被留在一处石堆后面,免得露了行迹。 闫玉来来回回数了几遍。 都没数清到底有多少头牛羊。 总之,够了,太够了! 羊是绵羊,灰灰的卷毛,一个个就好像移动的灰团团,悠哉的吃草。 牛和关内大不一样,大部分颜色偏红,公牛看着高大,母牛腿短矮小,还有一些杂色的,身上带了白,黑白花,全黑的…… 闫玉忍不住咽口水,不管啥花,肉都是一样的。 “放牧的人不多,戚四叔,好机会!”闫玉说道。 戚四握紧手上的棍子,沉声道:“小二,你说冲咱就冲。” 闫玉:“牛羊太多,咱们带不走那么多,要是直接冲,就怕他们以后长记性,提防着咱,我看,还是偷偷的来,最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几只走。” 她琢磨着不能打草惊蛇,这么多牛羊,丢个几头,怕是他们也没数。 但要是暴露,日后再来就没这么方便了。 “那咋办?”戚四问。 闫玉死死的盯着那些牛羊,慢慢道:“咱的绳子该是够长,我听说牛羊都会跟着头牛头羊走,咱们要是能栓了头牛,肯定能带走几只。” 她看向苟住,苟住似有所感,转过狗头看她。 …… 叼着打好结的麻绳,苟住弯着腿往前跑。 它不跑直线,利用各处地面的起伏隐蔽。 头一回来,人手不足,闫玉也不想将事情做绝,决定放过羊群,只朝牛群下手。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观察了好一阵子,发现一头高大又壮的黑色公牛很有些头牛的样子,闫玉便决定——套它! 苟住终于跑到了牛群中间,此时放牧的北戎无知无觉,几个人正围着火堆取暖。 它松开嘴,将绳套放在地上。 戚四紧张的握着绳子另一端。 他此时背着身,小二说,听她说拉,他就拽着绳子勐往前跑。 连头都不敢回,全身都紧绷着。 闫玉用余光扫了眼戚四叔,他两条胳膊上的肌肉简直要爆炸,再多一会,怕是这件新棉衣也要报废。 闫玉从石堆后面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小二,有没有牛踩进圈?” “快了,再等等。” 苟住绕到了那头黑牛的后面,原地起跳,朝着牛屁股吭哧就是一口。 黑牛被咬,勐的转身,因身形巨大,四只牛腿杂乱的踩踏地面…… “拉!”闫玉大喝一声。 麻绳瞬间绷直。 戚四极力压低身体,让麻绳尽量挨着地,憋红了脸使劲往前迈步。 黑牛被套住的是后蹄,勐地被拉,它顾不得疼,想要从绳套中挣脱出来。 闫玉也伸手帮忙。 一大一小同时用力,那黑牛不受控的挪动少许。 苟住开始四处下嘴。 咬,抓,撞…… 四处作乱。 牛群瞬间乱起来。 开始往各处跑。 那些围坐的北戎赶紧站起来,呼喝着上马追牛。 牛羊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牛一到处乱跑,羊群不能幸免,受惊后也开始漫无目的的狂窜。 原本的安逸瞬间被打破,乱成一锅粥。 闫玉判断失误,套上的并不是头牛,但这头牛也有点意思,好几只牛围在它身边,不愿离开。 “三宝。”闫玉喊了一声。 好么,这黑牛力气太大了,她和戚四叔两个人拉它不住。 三宝扭身踩住了绳子,闫玉借机往它腿上套。 这一回再拉,戚四明显感觉到省力。 那黑牛几乎是被绳子拖着走,终于叫唤出声,哞个不停。 可惜它叫的太晚了。 漫山遍野的羊都在咩咩咩,牛叫声也此起彼伏,它这点动静,着实不起眼。 闫玉一边用力一边悬着心,生怕麻绳不结实,也怕北戎往这边追。 好在大部分羊群和牛都往相反的方向跑,北戎并不曾往这边来。 黑牛终于被拉过来,随行的不光有其他公牛母牛,还有小牛。 闫玉心说:好么,这是一大家子? 就在此时,麻绳不堪重负,断裂开来。 闫玉“啊”了一声,以为就要功亏一篑,心道不能活捉就只好宰了带肉回去…… 戚四突然向前迈了一步,半边身子暴露在石堆遮挡之外,一把拽住了断开的绳子,低吼一声,勐的用力,将黑牛拉了过来,而后拽着它的牛角,就翻身骑了上去。 可给闫玉吓得不轻。 她浑身都酥酥麻麻的,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下一刻,闫玉忙伸头再看,还好还好,那几个北戎跑得更远了。 戚四果断的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勐砸牛头。 一边砸一边大喝:“听不听话,你听不听话……” 闫玉呆愣当场。 突然想到了戚家的骡子。 那头村里脾气最大的骡子,仗着自己长得高壮,总是欺负旁的骡子和驴,最初到了戚家也是天不服地不服,啊呜啊呜叫唤的那个欢实,现在咋样了,鸟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乖乖当骡…… 愣了一瞬,她反应过来。 赶紧看向四周。 除了几只牛,嘿,竟然还有两头羊不知死活在旁边看热闹。 这她能忍? “苟住!扑它。”闫玉用手一指。 苟住上去就将一头绵羊扑倒。 闫玉的竹弩抬起,稍慢半分,射向另一头。 箭中。 鲜血的味道丝丝缕缕的弥漫开来。 跟来的牛被惊吓的跑了几只。 闫玉也不后悔,本就带不走那么多。 她赶忙匍匐着爬向被苟住扑倒的那头灰团团,用绳子将它的四只蹄子绑了个结实。 绑了活的,再绑死的。 拽着绳结,大力二丫拖着两只羊回来。 可惜活的那只没法堵嘴,咩咩叫个不停。 此时,戚四的暴力驯牛已经快要结束。 黑牛的头没有硬过戚四的拳头,屈从在一记又一记的头锤之下…… 被砸的晕晕乎乎的黑牛晃了晃脑袋,不再作妖着乱蹦。 或许是曾经打服过一只骡子,或许是戚四天生有些野兽般的直觉,他觉得,这头牛应该是收拾好了,肯听话了。 戚四死死的将牛控制在石堆后面,咧开嘴憨憨笑道:“小二,它听话了,咱走吧。” “嗯,不能留了,得快些走。”闫玉看了看没有走的那些牛,笑弯了眼。 两头羊被戚四甩到了三宝背上。 闫玉骑上驴子,戚四骑着那头黑牛,狂奔逃离现场。 雪花零零星星的飘落下来,眨眼间就越下越大。 闫玉不断回头看那些跟着的牛。 跑丢一头她都舍不得。 一路都担心被人追上来,闫玉觉得自己心跳好快,比明刀明枪和北戎对上更刺激。 终于,她感觉跑的足够远了,喊戚四叔慢下来,就这样,警惕而缓慢的带着后面的牛一点一点移动…… 跟着一起走的牛一共有七头,四头母牛,还有两头小牛犊,另外还有一头比母牛高不太多的公牛,头身是黑白花,肚皮和四条腿都是白色。 闫玉怀疑这头黑白花公牛是黑牛的崽,或许这四头母牛里头就有一头是它娘。 它们肯跟着黑牛走,但路程太远了,要从山里过,闫玉不放心,还是决定将它们用绳子连起来。 戚四叔这个制服了头牛的男人,往这些牛跟前一站,一个个安安静静的,往腿上绑绳子的时候也没添乱。 闫玉特意在绳子中间留了好长一段,方便它们活动。 所有牛都被系在三宝身后走。 活的山羊被放下来,单独绑一条绳子,系在驴子身后。 真正将这些牛羊绑住,闫玉心里才踏实下来,才有了这些牛羊真的到手了的兴奋! 一大一小两个人对着傻乐…… 闫玉用热切的目光深情的注视着每一头牛羊,口水控制不住的往外冒。 …… 戚四本想骑着这头黑牛回去,一路好好盯着它。 却不想,这牛胃口太大,总是要吃草,连带着后面的牛也是,吃啊吃啊吃个没完。 进山以后,它们还挑食,山里的草不是每种都合它们胃口,挑挑拣拣的。 耽搁的功夫自然就多,回程的速度一下就慢下来。 随着带来的吃食快要吃光,戚四恨不得一天捶黑牛八遍,让它快些再快些走。 第433章 舔犊情深(二合一章) 闫玉是不甘心就这么回去的。 她打算等天亮以后再去其他地方转转。 两人找了一处石堆,在背风的地方休息。 燃烧的碳筒将四周的土地化开,戚四捧了好几捧雪放到锅里,搁在碳筒上,不大一会雪就变成水,天上的雪花赶着落下赶着融化。 闫玉扔了两块灵蛇肉进去,等待开锅的时候也不闲着,将四周的雪收集起来,团得紧些,填补在石堆的缝隙处。 戚四正在铲草皮,从雪下面找出蔫巴巴的草来喂三宝喂驴子,瞧了瞧那头绑着的小牛犊,将绑着的绳子松开,小牛犊站了起来。 它可怜巴巴的站着,也不敢动。 哆哆嗦嗦了好一会,发觉没什么危险,原地走了两步,而后下意识的往三宝的方向靠。 三宝转过牛头看了看它,趴着没动地方。 小牛犊找到了让它安心的位置,依偎在三宝身边。 等锅里的雪水开始冒烟,小牛犊又不满足于现状,用头轻轻拱着三宝的肚皮处,焦急的四处试探…… 三宝的牛尾一甩一甩,偶尔会落在它身上。 大概是确定了什么,小牛犊委屈的小声叫着。 戚四将硬巴巴的饼子撕开,扔进锅中。 连着撕了好些,锅里的水都快冒出来了。 他停下来。 “小二,吃饭。” 闫玉应声,抖了抖帽子上的雪,又拍拍身上的。 接过戚四叔盛的汤泡饼,就着落雪一起喝下去。 肚子里有了食,暖烘烘的,闫玉不急于喝第二碗,目光转向在三宝身旁哼哼唧唧的小牛犊。 她想了想,在地上找了块略有些凹陷的石头,倒了一点热汤进去,放到小牛犊跟前。 小家伙害怕的往后躲了躲,三宝用嘴顶了顶它,它便小心翼翼去舔石头上的汤水。 似乎是吃出了滋味,汤水都舔没了小家伙也不停下。 戚四看着有意思,又给它倒了一些。 小家伙舔得更欢了。 …… 天光乍亮,戚四赶紧将炭火熄了。 喊了闫玉一声,闫玉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从地上捧了雪,搓了搓脸,冰凉的触感,人一下就精神起来。 “戚四叔,咱今天先不换地方,我想试试能不能将母牛引过来。”她看向三宝身边显得有些乖的小牛犊。 “行!”戚四没有二话。 …… 雪没有停,只是有些小了。 对牛羊来说,这样的天气并不影响吃草,闫玉也不确定北戎还会不会放牧,她只是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些帐篷,和帐篷外堆着的草料。 以她所见的牛群羊群和马的数量来看,北戎存储的那些草料应该不够度过这个冬天,那么,他们就只能持续放牧,只有在最糟糕的天气,才会消耗这些草料。 果然,北戎依旧将牛羊都放了出来。 草原铺了一层白色,那些散落在白色之上的异色,便极其显眼。 她昨天就发现,北戎放牧牛羊时,并不太管它们自己怎么走。 自有一套喊牛羊回来的法子。 怎么才能将它们引过来些? 闫玉掏出装盐的袋子,不确定这个法子管不管用。 据说在野外生存的动物,天生有寻盐的本领,在-50c的雪山上生存的高山雪羊,会突然出现在爬山者面前,神态十分亲近,只是因为他们嗅到了爬山者运动后散发的汗味…… 因为里面含有盐分,它们好想舔一舔…… 她将盐往自己手上抹了抹,又给戚四叔抹了些,一转身看到三宝,又给三宝抹了些,给苟住和驴子身上也抹了些。 而后小声的命令它们,稍微提高一下温度。 效果立竿见影。 小牛犊一下欢实起来。 围绕在三宝身边,焦急的想要去舔它身上被抹了盐的地方。 驴子也被它关顾。 只有苟住它害怕,不敢近前。 戚四叔它够不到,就凑到闫玉身边来。 闫玉伸出手,小家伙高兴的舔舔舔。 好痒! 闫玉没忍住缩了手,小牛犊锲而不舍,继续向前,努力的舔。 好吧,动物喜欢盐味这一点是肯定了。 “戚四叔,咱们别干站着,动一动,让身子暖和起来。”闫玉如此说道。 一大一小开始活动。 在被山石挡住的有限空间里,原地跑跳…… 似乎真的有效! 闫玉伸出脑袋,发现有羊在往他们这边来,还不少! 牛走的慢,落在后面。 它们并不是直愣愣的过来,而是一边吃草,一边往这边走。 她突然将小牛犊抓起来,小牛犊骤然离地,惊慌的叫起来。 闫玉也不放下它,就这么举着。 羊群越来越近,一头母牛突然从后面赶超,一路不停往这边跑来。 好几头牛被它带着往前跑,大概连它们自己也不知道为啥。 近了,更近了! 闫玉始终注意着那头母牛的动向,双眼越来越亮! 就是它! 被她抢了崽崽的母牛! 都说舔犊情深,说的就是牛。 小牛犊叫的累了,她就放下,再举起来,甚至举高高。 应该是越来越确定它的小牛就在这里,母牛一往无前的冲了过来。 羊群也骚动了一阵,跟着跑了几下。 闫玉在母牛冲过来前,放下了小牛,小牛犊嗅到了妈妈的味道,想要跑过去,被苟住拦住,呲牙将它吓退。 母牛到了,它看到了自己的崽崽,眼里似乎只能看到它,一心一意的舔着自己的孩子。 小牛犊委屈的叫唤着,母牛竟然无视他们,当众喂起了奶。 闫玉:…… 好样的! 她拿起麻绳,利索套个圈,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母牛看着她,也不动弹。 闫玉大气都不敢喘,将绳子套在了牛脖子上。 母牛一点都不反抗。 她试着拉了拉。 母牛走了两步,小牛犊仰着头不愿意撒嘴,也跟着往前挪动。 这就成了? 闫玉欢喜的无法言喻! 她试探着摸了摸母牛,母牛也由她。 只要不耽误它喂孩子,随意。 “哈哈!”闫玉笑出声来,“成了!” 感觉这几天的苦没有白吃。 一头小牛有点亏,但加上母牛的话,就感觉赚了! 无知无觉的羊群还在靠近。 闫玉觉得计划有变。 她大概不能再继续探索草原了。 这送上门的羊咩咩,不灭几头都对不起它们这般主动。 从石堆往外探头观察,放牧的北戎没有过来的意思。 “戚四叔,咱俩不能抓太多,母牛虽然套上了,但它走的慢,稳妥起见,咱就逮两头羊吧,不能再多了,再多不好带……”闫玉貌似在劝戚四叔,其实是在劝自己。 她告诉自己,目光要长远,这才头一回来,看那些北戎的样子,短时间内似乎不打算换地方。 “都听你的。”戚四又道:“带活的还是死的?” 抓活的,它会挣扎,就要多准备些。 死的就不用想这么多,干就完了。 闫玉权衡再三。 看着凑过来的灰团团们,咬牙道:“两头,死的。” 戚四举起棍子,等羊群靠近,砰砰两声就撂倒了两头羊。 其他羊慌忙散开,却傻乎乎的不跑远,聚集在一处,一个挤一个,瞪着羊眼在不远处围观。 傻样! 闫玉在心中评价道。 戚四捆了两头羊,将它们一左一右的搭在三宝身上。 闫玉留恋了看了羊群一眼,又不舍的望了望已经距离他们不太远的牛们,将盐袋里剩下的盐倒在石堆上,尽量往上撒。 “戚四叔,走!” 闫玉骑上驴,戚四也抬腿坐上三宝的背。 “苟住,你在地面打几个滚,将我们的足迹都滚到。” 苟住低声汪了一声。 开始在地上卖力打滚,消除痕迹。 闫玉看了看天,也不知这雪还能下多久,希望久一点吧。 她牵了牵绳子,母牛乖乖的跟着走。 小牛犊似乎还没喝够,不情愿的哼唧着。 苟住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小家伙赶紧松嘴,快步远离它,紧紧跟着母牛。 他们一离开,羊群和牛群都围过来,不断舔着石头,闫玉撒在高处的那些它们也尽力去舔,前蹄搭在石头上,努力的伸着脖子…… …… 闫玉没有从原路返归,而是选择最近的路进山。 带羊肉上路是个好主意。 因为活着的牛羊需要进食,一头母牛已经够他们忙活,要是再添两头活羊,好家伙,这一路都得伺候它们吃喝。 一头母牛就简单许多,停下休息的时候,一般都是闫玉守在原地,戚四外出去找木柴和草料。 每到这个时候,苟住会外出捕猎,总能叼回一些小动物,以兔子居多,草原上遍布兔子洞,一不小心就能踩到一个…… 偶尔还有鼹鼠,也叫地爬子。 这个闫玉不太敢吃,也不让戚四叔吃,全便宜了苟住,反正进它肚子的东西,都是给容嬷嬷沤肥。 狗子聪明着呢,很快就发现了闫玉的“挑食”。 此后就一直抓兔子回来。 闫玉减少了休息的时间,走了一日半,终于到了山脚。 眼见就能进山,她很是松了口气。 草原一马平川,找个藏身的地方都不容易,远没有山里更有安全感。 …… 李雪梅时不时往窗外望,还说着说着话就走神,崔娘子便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那戚四不是跟着么,戚家兄弟都是信得过的人,小二自己又能耐,说不准你今天晚上睡一觉,隔天一睁眼,她就回来啦!” 李雪梅收回目光,道:“这孩子是在家待不住了,以后也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 崔娘子又劝她:“也就这几年,等她再大些,身量也长开,就不好当小子在外面跑了。” 李雪梅没吭声,心里犯滴咕,会吗?她怎么觉得她闺女跑野了。 “对了弟妹,你怕是不知道吧,罗家瞧上胡家的小妹了。”崔娘子八卦道。 李雪梅月份大了以后,往外走的就少了,都是各家娘子来找她唠嗑,但家家活计都不少,娘子们也难得出来串门,只崔娘子和戚大娘子跑的勤。 后者是不放心她,再忙也来看看。 前者就娘家落户到小安村那阵子忙了些,安置妥当后就常来。 村里头大事小情,有点风吹草动就瞒不过她。 “胡小妹?”李雪梅回想着她的年纪,说道:“比大丫还小一些吧?” “她俩同年,你家大丫比小妹还大两个月。”崔娘子记性可好了,继续说道:“罗家有眼光,咱村长叔就是有正事,老话说的好,娶个媳妇好过年,这冬日里活最少,张罗亲事啥也不耽误。” 她不用李雪梅问就兴致勃勃的说起来:“胡家那日子过的,现在也是村里数得着的人家,胡大和胡二两兄弟都出息了,攒的家底也厚,一下子起两间院子,啧啧,我听说胡大爷打算分产不分户,两个儿子一人一处,我还听说小妹的嫁妆胡大爷也早早预备了,胡家疼老闺女,说是老两口给攒的不少呢。” 李雪梅好奇问道:“那说的是大铁?” 崔娘子点头道:“可不就是,大铁可是长子长孙,早前一直没定下,罗家也是想找个脾气好又能拿住事的。 胡家的小妹以前还不显,近来看着,还挺有主意,她姐那一家子,还有她嫂子的娘家,刚来都拘束,那小妹就带着那两家的孩子一起张罗饭食,一起做活,带他们一起去康老头那边听课认字,听说小妹认得不少字了,是那帮孩子里学的特别的好的。 孩子们有了着落,这家里的大人干活都有劲,不光帮着胡家起房子,还老去山里拾柴,你家收柴结钱可痛快,真要这么干下去,一冬天能攒下几个,等开春再开了地种上,这日子,就不愁了。” 崔娘子感慨道:“说起来,你家这生意可真是帮了咱们的大忙,不然这冬天没点进项,坐吃山空的,咱自家还好,再加上我娘家,还不得愁死我,现在多好,勤勤些,一天咋不十文二十文……” “说起这个,我还想和你商量个事。”崔娘子道。 “啥事你说。”李雪梅道。 崔娘子:“村南边一直到大石桥那片林地不是你家和戚家一起买的么。” 李雪梅点点头,在崔娘子这,村里头没啥秘密。 “我就想打听打听你们两家那地是咋分的,靠着大石桥那边是谁家的?”崔娘子问道。 第434章 埋汰孩回来了(二合一章) 见李雪梅疑惑,崔娘子就解释道:“这不是我爹,也不服老,非要进山拾柴给腰扭了,狗子爹给看了,倒是没啥大事,多养养就行。 现在他快好了,还是要去,咱们就想着给他找点别的营生,让他别再惦着柴火了。 那大石桥连着官道,往来的人都从那过,我就琢磨着能不能租下一块空地弄个棚屋,让狗子爹过去收收药材,旁的村上要是再有人找他看病,也不用再往里头走,算是给他弄了个坐诊的地。 我爹呢,就给他搭把手,砌上炉子烧热水,谁要是想喝口热乎的,想喝口茶,就赚个一文二文的茶钱,既清闲,又给他找了事做,还不冷。” 李雪梅明白了她的意思。 大概原本就是想给老人家支个茶水摊子。 天暖还罢,现在的天这样冷,这棚屋要盖,炭火要烧,成本就上去了。 只好将崔郎中也算上,收药材有的赚,在那个位置,有人来看病拿药也确实方便,省了穿过林子往小安村走的这段脚程。 当真是煞费苦心。 “我们两家的地在地契上分的清楚,可既是一起做营生,也不好分得太清楚了。”李雪梅知道崔娘子能听懂她的意思。“我家这边倒是没什么,你再问问戚家。” 崔娘子欢喜起来。 闫家这边说的通,这事就基本成了。 她琢磨好一阵子了,不光是为她爹,也是为当家的着想,在齐山府他十里八村的出诊倒没啥,可关州这地太冷了,雪下的那么厚,好几天才化,刚开化,又开始下雪,他们道又不熟悉,万一哪天在路上出点什么事可咋办,在官道边上弄个地方,彼此都方便。 崔娘子这边得了话,坐不住了,风风火火就去了隔壁戚家,和戚奶奶说了好一会话,又折返回来,正赶上闫家吃午饭。 李雪梅让她上桌,崔娘子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就大大方方的盘腿上炕了。 大丫带着晴儿一道过来上婶子屋里吃午食。 容嬷嬷中午做的鸡蛋焖子,红烧狍子肉,还有一道蘑孤汤,主食是二米饭。 崔娘子笑道:“哎幼,看我这口福,可来着了!” 闫家也不是顿顿都吃肉,全凭容嬷嬷安排。 但自从天冷肉能放住了,村里头有人打到猎物,容嬷嬷就去买,做一小半,留一大半,闫家的肉储备可是不少。 不可能单给李雪梅一个人做,都是做了全家吃,不但大丫现在养得好,越长越开,越来越俊,就连病殃殃的晴儿脸上也红润起来,脸颊都有肉了,小姑娘本身底子就好,白白嫩嫩的,看着就让人稀罕。 再加上李雪梅的相貌也不差,这几个月被调理的气色特别好,大的,小的,小小的,都好看。 跟着她们三个同桌吃饭,崔娘子没肉都能干下两碗饭。 实在赏心悦目。 她爱说爱唠,吃饭也堵不住嘴,这一顿饭吃得热闹,李雪梅不小心多吃了半碗,饭后崔娘子就陪她在院里熘达。 “那晴儿你家就这么养着?以后不送回采石场了?”崔娘子问道。 李雪梅和她搀着胳膊,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大人犯的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孩子这么小,身子又弱,能做什么活,采石场多她一个不多,康老爷子不是说年头到了就能赎买么,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让她在这混到日子,再花些银子……” 崔娘子以为闫家好心要出这笔银子,感叹道:“她遇上你家可是遇上贵人了。” 李雪梅并没有解释那孩子身上不缺银两,问她去戚家怎么样。 崔娘子喜色上脸:“戚家那头也同意了,说这租金多少让你家拿主意。” 李雪梅想了想道:“地方你先去看,屋子先起来都成,这收多收少我也说不好,等小二回来让她去算,你也知道,我家的经济账都是他们爷俩管……” “好嘞,有你这句话我这心有底了。”崔娘子感激说道,她最怕李雪梅碍于情分给她少算,小二就不会,那孩子账上可明白着呢。 她家本也不是为了占闫家和戚家的便宜,是真的觉得那块地方不错。 李雪梅喜欢崔娘子这性子,大方又爽快,就给她出主意:“咱村是有点靠里,和外面村子来往不便,等你家屋子起来,在外面挂个大牌子,你家想收药材写上,罗三想收猪羊也写上,我家收木头收柴都可以写……咱想卖的东西也是一样,这样过路的看过就能记住,回去和人说一说,以后说不准就会有人找过来。” 说白了就是个供需牌。 “这法子好,可他们要是不识字咋办?”崔娘子自己就不认字,自然头一个就想到此处。 “姐夫不是在那么,要是有人好奇写了啥,就让他给人说说。” …… 闫玉已经能看到村子边上的河了。 “戚四叔,咱们快到家了!”她兴奋的大喊。 戚四也高兴,嗯了一声,手上不停,用雪往两头羊身上抹。 他俩都想将羊完完整整的带回去。 要是路上吃了,难免会浪费些。 闫玉趁戚四叔不注意,将三宝和驴子的便便混在给母牛准备的草料里。 母牛一点都不在意它们的形状,吃得很香。 闫玉尽量让它吃饱一些,已经快到家里,就不想再停了,一口气走回村,应该能赶上家里的晚饭。 …… 傍晚时分,闫玉和戚四进村了! 当他们拉着一大一小两头牛走在村里,整个小安村都轰动了。 正是吃饭的时候,大家伙也顾不上肚子了,全都跑出来,追着俩人问。 “小二,你们这是去哪了?买牛去啦?” “你们咋是从山那边来,这山上还有牛?!” “戚四,你和小二这些天去哪啦?” …… 闫玉卖着关子,笑嘻嘻和大家说话,就是不说到点子上。 村里人抓心挠肝的那个难受啊。 一双双眼睛都落在牛母子身上,小牛犊吓得紧紧挨着母牛,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其实大家伙之所以会这么好奇,是因为这牛,这牛,看着好像他们听说过的关外牛…… 和闫家的黄牛站到一块,一眼就能瞧出不一样来。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出那个大家伙心里想的念头。 “小二,这牛,是不是,是不是……山那头的?” 闫玉站住脚,中气十足的介绍道:“没错,我和戚四叔翻山过去啦,瞧瞧那些北戎住的啥地方,他们养了好些牛羊,那么多,数都数不清……咱们咋能空手回来,肯定要牵回来两头啊! 这就是他们那边的牛,红色的多,黑色白色的也有,还有杂花的,公牛更高更壮,母牛就矮上许多。 公牛敲着脾气可能大一些,母牛性子还成,套上头就跟着走,也不知道这牛能不能耕地,要是种不了,嘿嘿,杀了吃肉也行。” 她又走了两步到三宝跟前,拍了拍它身上挂着的两头绵羊。 两头绵羊身上抹着雪,牛母子又太吸引人眼球,村里人此时才看清这是啥。 嚯! 两头羊! “这是他们养的羊,比牛还多,跟凤鸣那边一样,养的是绵羊,可傻了,杀了旁边的,它们都不知道跑……我和戚四叔就俩人,实在带不回那么多,就两头,谁家想吃羊肉,回头上我家来割肉哈……” 罗村长试探着往那母牛身上摸,母牛原地踏着小碎步,用尾巴甩了甩他。 老头乐得不行:“这牛可不能杀,好好教教,一准能耕地,再说这是头母牛呢,小二,和你家牛配配试试,你家三宝可是难得的好牛,要是能配上,生出的小牛犊一准错不了。” 闫玉:…… 三宝:…… 闫玉偷偷擦汗:“罗爷爷,我家三宝好像瞧不上它。” 罗村长煞有介事的道:“也可能是不到时候。”他不好和小二解释牲畜闹动静啥啥的,含湖道:“等等看,没准是因为天冷,等天暖和了,再将它们凑凑,凑凑……” “小牛犊是公的母的?”宋老头身上穿的厚,弯腰还挺费劲,等瞧清楚了,大笑道:“这是头公牛啊,要按你说的公牛长得高壮,那这牛犊子长大肯定能下地。” 闫玉心想,这一个两个都琢磨着种地,就没有一个人像她似的,琢磨着怎么进肚吗? 还真没有! 小安村的人看到牛,脑子里全是种地种地。 开荒的时候,闫家有牛,省了多少力气,他们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谁不稀罕闫家的牛,力气大,懂事,还通人性。 除了贵,没有一星半点的毛病。 之前他们是不敢想,可现在,小二和戚四都翻山给牛拉回来了,还拉大带小,他们咋能不起心思呢。 这心里头都跟长草一样,刺挠的很! 罗村长还是能稳住的,沉声道:“都别围着了,先让小二和戚四回家,你们当那山好翻,孩子遭大罪了。” 他忽略旁边的戚四,关切的看着闫玉:“小二啊,赶紧家去,好好歇歇,等啥时候歇好了,再和咱们说说那边的事。” 闫玉痛快的应下,拉着牛飞奔回家。 等见着小二进了自家院子。 村里人像开了锅似的。 “我的天爷,你们听小二说了没,那边牛羊老多老多,小二那么会数数,都数不过来,那得多少啊!” “羊还傻,都不知道跑,那不是见一头抓一头,活的不好带,死的也行啊,这下雪天正好,都不担心肉坏了,宰了抹上雪,真是个好法子!” “我和小二一起去的凤鸣,那边都是这个羊,毛长,卷着,我和你们说,这羊皮做衣服可暖和了,凤鸣比咱虎踞这边冷多了,那边人都这么穿,我是没舍得,小二舍得,买了好几件呢,说给她大伯她爹她大哥穿,你们想啊,要是不好,小二能买么……” “小二那娃多精啊,啥时候花过冤枉钱,羊好,牛也好,你们说,山那头人有这老些牛羊,还来抢咱干啥。” “坏呗!再说也不能总是肉,也得吃米面,他们不种粮食,可不就来抢咱的。” “他们抢咱的,咱也可以抢他们的!” 也不知是谁,忿忿的喊了这么一句。 好一会没人说话,但大家伙彼此对视,都能看到对方眼里往外蹦的火星子。 罗村长虎着脸,将人挨个瞪了个遍:“啥情况都不知道呢,你们都不许瞎想,等小二歇过来,咱听听她咋说,都家去吧,家去!” 他嘴上撵人,自己却也舍不得离开。 就在自家院门口来回熘达,时不时就要望望闫家院里。 心说这个戚四,咋还不出来。 小二年纪小,需要歇着,你那么大的人,走点山路也能累着你? …… 罗村长怕是不知道,不但戚四在闫家,他家老三也在闫家。 罗三一听说他们带回两头羊,就喊了师傅过来一起帮忙。 关屠户是头一回进闫家,到底是常年与人打交道的,不怯场,打了招呼就开始搭架子,挂钩子。 和罗三两个配合着,先给羊扒皮。 戚四也跟着帮忙。 两头羊死了几日,血都冻住了,需要大量的温水清洗。 闫家院里水缸里的水怕不够。 戚四就拎着两个水桶出门,从后门跑着往河边去打水。 容嬷嬷和大丫开始烧水。 两个灶一起烧。 羊得洗,闫玉也得洗。 闫玉这个小埋汰孩连她娘的屋子都没进去,娘俩透过窗户说话。 李雪梅最初很高兴,闺女平安回来了,瞧着哪哪都好,也没受伤啥的。 可不多一会就变成了嫌弃。 “赶紧好好洗洗。” 这是李雪梅对她闺女说了两遍的话。 闫玉只好等着水开。 晴儿跑前跑后,给她拿洗漱用的东西,还颤颤巍巍的端了盆水,让她先给手和脸擦擦。 闫玉觉得她还是先去院里帮忙吧,趁着自己脏,多干点活。 一会干净,就没法伸手了。 闫玉和关屠户打招呼,喊了声关叔。 关屠户也不是在村里住了一日两日,听了不少闫家的事。 见她过来就道:“小二,这羊以后杀了,最好先放血再冻,不单是羊,旁的也一样,不然这肉就不太新鲜,吃着不香。” 第435章 小二的心眼子(二合一章)鶫銁 闫玉这次可长了教训。 她和戚四叔一路都没舍得吃的羊,一遍遍往上抹雪,让它保持冻着的状态,就怕坏了,可到底还是办错了事。 羊不放血,肉色发红。 容嬷嬷用冷水泡着去腥。 又是姜又是山楂,一遍遍过水,最后还是用大葱炒了才勉强去掉羊肉的腥味。 村里人来买肉,大丫也和人说清,这两头羊死的时候没放血,味道腥,得多泡泡。 即便如此,大家伙还是想买上一些,从山那头抢来的羊肉,这名头就不一般,味道反倒成了其次。 这两头羊,闫玉可不敢卖贵,五文钱一斤。 绵羊看着大,去了那层羊皮和山羊差不多,没有多少肉,你家二斤,我家一斤的,村子里头各家分一分,也就不剩多少了。 剩下的让关屠户包了圆,他们后落户在小安村的这些人家,家底薄,虽说味道差,但它便宜啊。 戚四刚出闫家的门就被罗村长堵着了,一路跟着他回家,盯着他吃饭,吃完饭直接给他带回自家。 戚四匆匆忙忙的也不敢多吃,戚大娘子心疼他,将锅里剩下的馒头都拣出来,包好让戚大给送去。 百闻不如一见。 罗村长一直知道戚家三兄弟能吃,可这饭量是不是有点多了? 戚家吃饭是真豪迈,直接上盆。 馒头两盆,摞得高高,菜也是两盆,一盆和闫家一样,用大葱炒了羊肉,一盆炖大白菜,戚家三兄弟干饭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罗村长恍忽间都觉得除了他们仨人旁的人好像都没动快子似的。 前脚刚进他家门,后脚戚大就送了馒头来。 看戚四直接拿出馒头就啃,这是没吃饱? 罗村长这一刻觉得戚家老妹子真不易啊! 再看自家的儿子孙子,一下就顺眼了…… 他将人带回家,总不好让人干噎馒头,罗村长就让大儿媳掂量两个菜出来。 要是以前的戚四,坚决听老娘的话,一定不会动快子。 可和小二待的久了,戚四也学到一些东西。 他谢了罗村长,打算日后多在罗三这买肉。 说到底,戚家三兄弟只是心实,反应慢些,不是傻,慢慢想也能琢磨明白些事。 戚四这边不知从哪里说好,就罗村长问一句,他答一句。 闫玉这边却是另一番光景。 她一个就顶好几个人,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声情并茂。 一会在炕上表演一个趴雪地里一动不动,再雷霆出击,抱小牛就跑…… 一会用绑头发的方巾套圈往苟住和猫猫脑袋上套…… 猫猫嫌弃的躲开,苟住配合得紧,学着母牛的样子一动不动,还将耳朵尽量往后贴,让那方巾能套的更方便些…… 这会闫玉开始说山里头的光景了。 “……地上有雪,山里有啥野物走过去,看得一清二楚,瞧着大家伙不少,我和戚四叔都不敢睡,晚上还有狼群叫唤,不过还好,听着挺远,没有真碰上过。 娘你猜怎么着,山里头这个时候还有蘑孤呢,老大一朵,就是颜色有些偏黄,不像咱以前摘的那些,我瞧着像能吃的,但也不敢确定,就用草垫着摘了一朵,在我筐子里放着,容姨,你回头帮我看看,是不是能吃。”她对容嬷嬷说道。 容嬷嬷笑着点头。 一转身出了屋子,不一会返回,就带了她说的那黄色蘑孤。 容嬷嬷将它递给李雪梅,点头示意能吃,无毒。 闫玉高兴起来。 “哈哈!真的能吃?山里头不少呢,一大片,就是位置有点往里,藏得深不太好找,不过没事,那地方我记住了,哎呀,不能白放着,明天,明天我就带人进山给它们摘回来。” 大丫伸手摸了摸那肥都都的大蘑孤,跃跃欲试。 “小二,姐也和你去。” “我也想去。”晴儿小声的说道。 李雪梅真服了她闺女,长了力气,精神头也足。 刚到家,还惦着往山上跑。 容嬷嬷表示自己也要去。 闫玉连连点头:“容姨去正好帮着看看,省得采了有毒的蘑孤回来。” 见晴儿一脸渴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她想了想,道:“你要去也行,不过不能下地,只能待在筐子里。” 晴儿的眼睛一下明亮起来:“晴儿听话,不下地。” 天晚了,大丫带晴儿回屋睡觉。 容嬷嬷也收拾妥当回家去了。 屋里头只剩下李雪梅和闫玉娘俩。 “是不是还琢磨再去呢?”李雪梅拨了拨油灯的灯芯。 “嘿嘿!”闫玉只笑不说话。 她翻了个身,浓密的长发自然垂下,显得小脸不足巴掌大。 “历史的车轮告诉我们,只有将敌人打服才能换来真正的和平。” 李雪梅瞥了她一眼,湖弄你娘? 闫玉尬笑道:“娘,我真的有认真想过,表面上我只是去弄些牛羊回来,实际上,这会造成一个此消彼长的结果。 我们住在虎踞,紧挨着北戎,不能不多打算一些。 那些北戎只有在劫掠关内的时候才会群聚,平时都是分散而居,逐个击破也是变相减轻咱们边城的压力。 又能提前消灭敌人,又有牛羊还有马的收获,说不定还能抢回一部分粮食……” 没错,闫玉的眼睛不止看到牛羊,还有马。 关内缺马。 北戎来去如风,屡屡来犯,不就是仗着有良驹。 虎踞一役,援兵与北戎近在迟尺,追击而去,几近无功而返。 与其说是抢回了些粮食,不如说拣回了些粮食。 李雪梅还是不说话。 闫玉撒娇道:“娘,你看我和戚四叔跑这一趟,啥啥都准备不足,还不是带了牛羊平安回来了,咱真的好好准备,我有信心吃下那股北戎。” 带回更多的牛羊和马,吸熘! “你自己说的大概有百人左右,没有箭塔之利,你怎么吃下人家,靠嘴吗?”李雪梅脸上没有一点笑模样。 闫玉的声音立时低了下去:“哪能靠嘴呢,那不是还有边军么。” 李雪梅瞪眼:“边军?” “我又不傻,当然不会用咱村子这些人和北戎去死磕,但我打探到了小股北戎的动向,算不算功劳?等告诉薛总旗,我就不信他不动心,人头给钱还算军功,牛羊马粮食……哪样不稀罕人! 那啥,边军拿大头,咱就跟着喝口汤,帮着在旁边放个冷箭啥的…… 有那跑丢的牛羊,咱们帮着找一找……你说这多好的事,皆大欢喜!” 闫玉畅想的很美,也觉得这事可操作空间非常大。 “人家边军为啥非得带你,人家自己不能单干?”李雪梅给她泼冷水。 “那不能,薛总旗人手不够,咱虎踞边军缺人呢。”闫玉当然不会无的放失,将这里头琢磨个透。“他得留人守着卫所,能抽调的人不多,管旁的卫所借人,哪有咱村人好,咱不和他抢军功,北戎的人头全归他,咱只要牛羊,马都给他。” 小安村之前缴获的马,养着可太费劲了,尤其是这冬天,草料就是一大难关。 要是再有马,全让给薛总旗,小安村就要牛羊。 “再说,这里头还有胡大伯他们的前程呢,世子大哥许咱的可有个总旗,只是胡大伯他们资历浅,不能马上就给,还要看他们的表现,要是身上有军功,这总旗的位置说不定就能早点下来,反之,要是表现平平,这总旗,没准就黄了。 未来如何谁也说不好,能早点升上去就早点呗。” 大伯说关州可能会征兵的话,闫玉可一直记着呢。 李雪梅不得不承认,她闺女想的够多,说的都在理。 神色慢慢缓和下来,思量片刻道:“你大伯不在,这个事,你找你爹问问你师公去。” 闫玉眯眼笑起来:“我也是这样想的,万一薛总旗不认账呢,得和师公好好说说,要是官衙能抽出人手来,就让师公也掺一脚。” 李雪梅仔仔细细的看自己的闺女,以前这孩子学习是没用全力吧,看这些个心眼子,要是努力学,啥学校考不下来。 “娘,我的铺子咋样了?”闫玉问道。 李雪梅收回目光,摸索着拿过来一个盒子。 闫玉一看这个木盒,眼睛就瞪大起来。 这盒子她太知道了,师公从王府拿回来的,拿了里面的钱,盒子就无用了,她爹拿回家,娘用来装家里值钱的东西。 他们家的钱,还有林地的地契都在这里头。 李雪梅打开盒子,找出一张纸来,递给她。 闫玉迫不及待的接过来,凑近些油灯,一目十行的看下来。 地契! 她铺子的地契! “你还小,所以写的是我的名字。”李雪梅说道:“何中人收了二两中人费,手续都是薛总旗那边办的,我托罗村长帮着跑了一趟,一共花了三百八十二两,你放我这的四百两银票,就只剩十八两了,呐,都在这。” 她敞开盒子让闫玉看。 “哇!我真的有铺子啦!”闫玉激动的想打滚,担心给地契不小心碰坏了,她忙道:“娘,还是你帮我收着吧,钥匙给我就成,还有银子,哈哈,我明天就过去,先量房,给草图画出来,再找村里的叔伯们帮忙改造。” 李雪梅好笑,“你不是明天要进山采蘑孤吗?又要去府城量铺子?是不是还想去虎踞找你爹?你的一天可真充实,我倒是不反对你折腾,可你能跑得过来不?” 闫玉:嘎! 确实跑不过来。 …… 闫玉将事情分了轻重缓急。 北戎的事情很重要,要早早定下来,虽然觉得那些北戎短期不会离开,可以防万一,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蘑孤也等不了,菌类就是这么娇贵,长出来最好马上摘,晚一天都会影响口感。 都不用定闹钟,她家后院的公鸡一扯脖子喊她就翻身起来。 穿好衣服脸都不洗就出门。 先去罗家再去崔家,跑了这两家就行了。 消息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扩散全村。 大丫也早早起来出了门。 她也有小姐妹需要通知。 这两姐妹走完一圈回家,吃过早饭,院外就渐渐热闹起来。 想进山去采蘑孤的人还不少。 闫玉将两个筐绑在一起,搭在驴子身上。 一个筐里放了几把锄头,还有竹弩,另一个筐里放了棉被,将晴儿抱了进去。 她自己拎着铁棍,大丫手上也多了一根木棍。 容嬷嬷也背了一个筐来,几个人一出院子,就看到村里人都是差不多的装扮。 大人孩子都有。 因为说了得走不少山路,像她家这样牵驴子骡子的不少,女娃也来的少,半大的小子更多一些。 闫玉看了看天。 也不废话,招呼大家伙进山。 罗村长也跟来了,村老们一个不落。 他们不是为了蘑孤,而是想知道山那头的情况,让戚四说,听的人着急,干巴巴的,走了十多天快半个月,让他来说,几句话就说完了。 这多些天,就这么几句? 罗村长听得上火。 经过一晚上的沉淀,闫玉觉得时候到了。 便在路上将她和戚四叔在山里走了几天,又在草原上找了几天,怎么跟上那些北戎,数了帐篷,和大约估算出的人数都和村里人说了。 村里人心里就有了个大概。 她又说了那草原是什么样子,不太好藏人等等,将难处讲的清楚。 最后才说了自己的打算,想将这消息说给大老爷,看官衙有没有想法,再知会薛总旗…… 边军挣军功,官衙要是去人,多少也能分润一些好处,至于小安村,嘿嘿,就是纯纯的被带着喝口汤。 但这些话她不能说,昨天晚上娘俩关上门,她可以畅所欲言,可当着外人,她嘴上还是得放个把门的。 这可不是北戎杀进村来的时候,她不开口管事不行,硬着头皮往上冲,这一次,她觉得爹出面更合适,毕竟她这个年龄摆在这,张口闭口打杀北戎实在太凶残了。 她还是做个有把子力气,胆子大,有几分小聪明,会算账,会赚小钱钱,读书也还成的闫家小二吧。 最多,机缘巧合,带回一些牛羊,那啥,可能还不小心又多杀了几个北戎之类。 嘿嘿,总之,低调,低调一些。 第436章 小安村人人英勇(二合一章)袯 闫老二对着自家闺女你,你,你了半天。 准确的形容就俩字。 词穷! 说危险你不该去,可闺女也是有成算,不但拉了戚四,还将三宝驴子和苟住都带上了。 真有啥事,她跑,没人能追得上。 说遭罪吧,这孩子说带了灵蛇肉去,又发现了一桩新好处,不光能顶饿,还能驱寒,吃了以后暖烘烘,又听她叭叭的说都带了什么,每顿吃的啥,睡觉的时候找个避风的地方,再让三宝和驴子各堵一头,不光能挡风,偷偷散发点热量戚四竟然也没发现……两个人夜里点火堆,闫玉还抱着苟住睡,听着确实还成。 说到这里,他闺女还感慨,戚四叔身体真好,每次问他都说不冷。 闫老二心说你也不遑多让,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 “你和戚四俩人去北戎抢了牛羊?” 就俩人……竟然还成功了! “你们找到了北戎的聚集地?” 茫茫草原,他闺女为了真实,连猫都没带,全凭着在家规划出的路线,蒙头硬闯,竟真让她的找着了…… “你打算让边军和官衙出面,自己在后面捡便宜?” 闫老二的问句一声比一声高。 闫玉前面还点头,后面摇起头来,跟拨浪鼓似的。 “爹,不是我,是咱村子,我哪是那么自私的人,有便宜大家上啊!” 闫老二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想,必须得承认,他闺女这个主意很好! 北戎谋算他们无所不用其极,连王府中人都被牵连其中,谁能想到呢,骗开边关城防的,竟是英王府的人。 那他们小小的回报一下又怎么了? 这叫有来有往! 北戎是游牧民族,平日里行踪不定,难得能确定他们的位置。 闫老二越想越心潮澎湃。 “走,去见你师公。” 闫玉却拒绝:“不,爹,这件事你去说,你主导,弱化我的存在,我要做一块平凡的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闫老二被噎的无语。 就你,还一块砖…… “咱们村,能出多少人手?”闫老二想了想问道。 提起这个闫玉就来劲了。 略带兴奋的说道:“我也没想到牛羊的吸引力那么大,那母牛和小牛在后院养着,咱家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全村老少都来稀罕了一遍,几位村老挨个牵着母牛走了一圈,都说能耕地,也不知他们是咋判断出来的,总之,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呢! 要不是我说要来虎踞找你说说这个事。 说不好咱村人直接就翻山走了…… 爹,咱村里人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最后一句,闫玉有感而发。 闫老二心道:肯定不一样,到底是见过血的。 更何况…… 他上下打量自己的闺女。 还有这么个带头的,可不就让人有样学样。 闫老二离去的脚步有些急。 闫玉闲着也是闲着,就将今天刚采回来的蘑孤拿出来,用水洗了。 这种微微发黄,长得有些扁,形似雨伞的蘑孤,非常高产,也可能那一处山林的环境正适合它们生长,那一片遍地都是。 因天冷的缘故,蘑孤被冻得硬邦邦,一掰一朵,非常易于采摘。 容嬷嬷手快,不但摘了满满一筐,还都是大个长得好的。 她和大丫姐两个人摘了一筐多。 村人们都满载而归。 回到家里,当真是马不停蹄跑来虎踞,当然,也没忘了给她爹带点新鲜的蘑孤。 这种被闫玉叫作大黄孤的蘑孤,冻着的时候只是澹澹的香,屋子里暖和,它慢慢化开,那香气就浓郁起来。 见水烧开,她将蘑孤撕成一条条扔进锅里。 将手凑近些闻了闻,香味沾了满手。 闫玉心情愉悦的哼着歌,翻找她爹放调料的地方,挑挑拣拣的往锅里投放。 “二叔,做什么了?这么香!”闫向恒推门进来。 “大哥!”闫玉欢喜的喊道。 “小二,你做的?”闫向恒颇为惊奇,看看她,又看看炉子上冒着热气的蘑孤汤。 “你啥时候会做饭啦?” 闫玉笑嘻嘻道:“难的不行,这个简单,容姨在家教我啦。” 闫向恒:“你怎么好些日子没来?我想想,有半个月了吧?家里如何?柴炭生意很忙吗?” “买卖是挺好,嘿嘿,我和戚四叔进山啦,这阵子就没过来。”闫玉就将翻山去草原的事简单说了说。 纵然她一再精简,又将主角换成了威勐无双的戚四叔,可闫向恒还是对她的经历震惊无比! “你们……竟从北戎抢回了牛羊?!” 闫玉勐点头,没错,大哥很能抓住重点嘛。 闫向恒怔怔失神。 蘑孤汤好了,闫玉赶忙用抹布垫着两边,将锅端下来。 闫向恒慢了半步,看着小二无比轻松的将那盛满了汤的大铁锅端下来。 心中突然划过他爹的话。 “小二聪慧果敢,又有天赐之力,将她拘束在家并非易事,为父亦不想泯其天性,使之从众,她虽小,然心中有是非有对错,并不会莽撞行事,我们应以宽和为主,待之如常,观其日后……” 闫向恒的心定了定,面色如常道:“那村里人一定很欢喜吧?” 闫玉表情夸张的道:“欢喜的不得了!大安村的那个关屠户大哥你还记得吗?就是教罗三叔杀猪的那个。” “记得。”闫向恒点头道。 “关屠户更是热心,我走的时候正教村里人怎么用绳子系圈,往牲畜头上套呢!” …… 关屠户确确实实的在认真教导大家,如何制服大牲畜,让它们乖乖的跟人走。 也教他们死了的牲畜,一定要及时放血,不然肉腥,时间长还会发酸,酸了就不能吃了…… 应该说常年杀生的人胆子就是比常人大一些。 自打落户到小安村,听说了这村子的种种事迹。 他最惋惜的,就是当日还在齐山府时,听到小安村这边传信来说要跑了逃荒,没有立时下定决心,而是又等了些时日,与村子里的人一起结伴而行。 他们村子人多,拖家带口的,再加上有的人不想走,还想着再等一等,熬一熬,上路后磨磨蹭蹭,直到见到了逃荒路上的种种惨事,这才正回了心思。 可在往哪跑这个问题上,村子里又闹了分歧。 有的想跟着小安村往北边跑,有的想就近去府城。 他最初也拿不住主意。 是以,仗着十里八村收猪人头熟,他一路没少和人打听,听说他们都要去府城,他反而拿定主意了,不去府城,去关州! 这么多人一窝蜂的往府城跑,那府城能有多少粮食?够他们吃吗? 只看着逃荒路上,先走的尚有草根树皮,而落在后面的,估摸着只有黄土可食了啊! 终于走到关州,不等他们安定下来,就遭逢疫病。 那个时候关屠户是绝望的,以为只能等死,死后和无数被拖走的人一样,别说棺材,连个草席也没有,不知被拖去哪里,刨个坑了事…… 可天无绝人之路,竟让先走一步的小安村找到了谷丰! 这还没完,小安村的闫秀才竟然在虎踞当官了,还被派来谷丰管着治疫的事。 他们这些老乡,一下在灾民中间扬眉吐气起来。 闫秀才在谷丰城的大老爷面前也有脸面,不知是咋弄的,原本他们已落籍在谷丰,竟又能重新落籍了,可以改去虎踞。 北戎杀来虎踞城破这么大的事,他们自然也听说了,有人动摇了,可他没有。 谷丰的城防军回来时脸色好着,瞧着还有几分兴奋,他们身上带着的血腥气,和数次提到的小安村,闫户书…… 关屠户觉得,小安村怕真是要起来了。 不为别的,就为闫秀才这个人! 等到了这里,他更觉如此。 小安村一个村子有啥,就是老实种地的一帮乡下人,若不是这次逃荒,怕是一辈子都走不出村外三十里地去。 但现在看看这村的人,一个个的,都不一样了。 老实巴交的农人,敢拿着竹弩棍棒杀蛮子了! 关屠户恨没早来一个月。 一个北戎二两银……二两啊! ! 他自问也是有胆的,见血不怂。 常年抓猪,和戚家那三兄弟比不得,可也着实有把子力气。 有胆有力,可惜没赶上好时候…… 可现在,这机会它又来了! 关屠户咋能不上心,他一想到那老些牛羊,牛养着耕地,羊迟早得杀了吃肉,嗓子眼都发干。 …… 田大老爷派人将薛总旗请来。 薛总旗来的挺快,看到闫老二还问呢:“我那铺子是你家买的?你家打算做啥买卖?” 闫老二道:“咱家会做香胰子,还有一些女人家用的小玩意,大概就是卖这些。” 薛总旗一下就没了兴致。 丧眉耷眼的道:“可惜了那地方,那院子知道为啥那么大不,我特意往旁边扩的,前后的道也宽,走车多方便,卖什么香胰子啊,你们该开个镖局。” 闫老二:…… 好悬没被口水呛着。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那铺子的周围。 “薛总旗,你原本是打算开镖局?在府学附近?” 他想说正经学府附近的铺子,不做些和读书人相关的买卖也就罢了。 像他闺女,就打算做民生相关的买卖,柴炭家家都需要。 香胰子洗发水牙粉这些,读书人讲究,也能卖上一些。 还有他家的再生纸,要是产量能再高一些,肯定受家境一般的读书人欢迎。 虎踞的书铺不就是么,现在从那收废纸,掌柜都不要铜板了,要他家做的再生纸来换,说是不少书生都想买呢。 “闫二,你是不是也觉得那地不合适?该卖些书啊笔墨啥的?”薛总旗一眼看穿他,哼声道:“隔壁那间茶楼知道吧,可高雅了,就是读书人的调调,满楼的绿,你知道光那些竹子运过来就花了多少钱……可我和你说,那茶楼生意可差了,月月都赔钱。” “我要开的镖局就不一样,在读书人扎堆的地方开镖局,多显眼啊!是不是一下就能让人记住,这行当,就怕人不知道,只要人所众知,就不怕生意不上门。”薛总旗振振有词道。 他还挺有自己的歪理。 闫老二琢磨起来,别说,似乎好像也没毛病。 薛总旗不再和他说话,大步流星的进了大老爷的房间。 “老田,这么着急找我,啥事啊?”薛总旗大大咧咧的道。 “天佑,你进来。”田大老爷高声喊道。 闫老二进屋。 “你和薛总旗说说吧。” “是,老师。”闫老二组织语言,缓缓道来。 薛总旗眼越听越大,身子也从歪着变正…… 他看看田大老爷,又看看闫老二。 “小安村报信有功,田大老爷是想我边军出赏银?”薛总旗左思右想,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他心里滴咕,老子刚卖了府城的铺子,你个老田就惦记上了,也太那啥了。 罢了罢了,都穷,咱好歹还有点家底,就不和你计较了,出就出吧。 “薛总旗可能将这股北戎全歼?”田大老爷四平八稳的问道。 薛总旗瞪眼,“那北戎在马上长大,若他们一心想跑,我能咋办?” “若是人手足够,将他们围起来呢?”田大老爷在桌桉上画了一个圈。 薛总旗笑了:“田大老爷未免将战事想的太过简单,大军出动,北戎定然闻风而逃,我关州境内有北戎奸细……这事,老田你不会不知道吧。” “边军循例出关巡视,对方不会有所警觉。”田大老爷道。“再有官衙人手配合,薛总旗以为如何?” 薛总旗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我边军只能派出四队小旗,再多就不行了,田大老爷能出多少人?” 话说到此,薛总旗已经明白田大老爷是何用意。 虎踞官衙也想分一杯羹。 对他来说,不是坏事,反而是大大的好事。 边军力有不逮,若有官衙从旁协助,不说全歼,也能拿下大半。 “虎踞官衙人手亦不足,但……”田大老爷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小安村人人英勇,或可一用。” 薛总旗转头看看闫老二,再看田大老爷,他哈哈笑道:“原来老田你兜了这么大的圈子是为这?” 第437章 霸气宣言(二合一章)鲁 “那话是怎么说来着,乡勇义士,咱大大的欢迎啊!”薛总旗咧开大嘴笑得好不开心。 看看,他的苦心没有白费,安排人去训练果然有成效。 是被他派去的伤兵感动了吗? 田大老爷适时的打断他自作多情的遐想:“此事宜早不宜迟,薛总旗意下如何?” 薛总旗连连点头:“是要快些,不过老田,咱们是不是再说说其他的……比如,这个缴获的马和牛羊,还有北戎的人头这些……” 田大老爷面容和煦:“此次边军是主力,我等都是从旁协助,主次分明,断不会混淆,眼下言说缴获尚早,战局瞬息万变,结果难料,不如事后再面会商议如何?” 闫老二在旁边帮腔道:“薛大哥,官衙和咱村要军功都无用,人头数肯定是你们的,战马也是如此,上回留下那些马可给咱村里人折腾坏了,差点没给它们供起来,都给你们,正好边军不是缺马么,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找回一些之前被抢走的粮食,这个薛大哥就别和官衙争了,现在虎踞谷仓每日都要发下去不少粮食,压力挺大,至于牛羊,也不知能赶回来多少,真没法算出个数来。 咱也不是头一回打交道,薛大哥也知道,咱村都是一群老实头子,没啥歪歪心眼,多了少了的都不会有啥二话。 说到底,不管是边军,官衙,还是咱小安村,关上门,咱不都是虎踞的么,都是自己人! 边军和咱小安村更近乎,这不是要搬到咱村边上么,唉,这说起来,薛大哥,你们军营啥时候搬过来?咱村里人都盼着呢,还念叨是不是你们人手不够,要是不嫌弃,咱村里给帮着干些咋样,别的咱不行,搬搬抬抬的这些粗活尽管交给咱,咱村里有车,搭把手的事。” 田大老爷笑眯眯的听着,不住点头。 军功和战马。 这两样的确是薛总旗看重的。 相比较而言,粮食牛羊这些,虽然他也在意,却也不是那么太在意。 这件事没有边军根本办不成,主力之说,当仁不让。 既然如此,身为上官,为手下争取更多的利益有什么错?他是铁定不会让出太多的。 不过,闫二说的没错,眼下说这些言之过早,不管缴获多少,最终还不是要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过,到时候他一声令下,就能将其扣在关隘,如何分配,还不是他说了算。 薛总旗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和闫二哥俩好说的这个热乎。 将人送走,闫老二转回。 田大老爷呵呵笑道:“这个薛总旗的话,你听听就好,别听他答应的痛快,从他手里抠东西,可不是一件简单事。” 闫老二嘿了一声:“这不巧了么老师,您学生也是啊!” …… “爹,快尝尝我做的蘑孤汤,唔,现在温度刚刚好。”闫玉盛了一碗给她爹递过去。 闫老二看了眼旁边准备好的食盒,问:“这是给你师公准备的?” “嗯!”闫玉将食盒打开,一个竹筒立在角落里,被两根木棍顶着,里面还放了一道小酥鱼,一碟子酱菜,两个馒头,和一只空碗。 “恒儿,你跑一趟送去,我吃口饭。”闫老二说道。 闫向恒应声,将食盒收拾好,稳稳的拎着走了。 闫老二一口气喝完一碗汤。 抱怨道:“那个薛总旗,可真能白活。” 他一边咬着馒头一边说道:“你回村去统计一下人数,让人带话告诉我,等薛总旗那边定下日子,咱村里头得提前出发,你确定要从山里走?” “提前走山路,让大家伙适应一下。”闫玉点头道。 闫老二想了想,道:“去的时候好说,回来的时候你们提前出山,咱们商量一个地方汇合,我多准备一些草料,省得你们在山里难找。” 闫玉星星眼:“爹你想的真周到,可不是么,我和戚四叔一路回来最难的就是喂牛,那还只是一头,要是带回来的多,我们全都出去找也未必能供上它们吃。” “这个地点得选的偏一些,你们取走草料,继续从山里回村,北戎在关州不知放了多少奸细,咱们村子得小心些,别让他们盯上。”闫老二叮嘱道。 “既然这样,那干脆草料我们自己准备。”闫玉认真思考了一番,说道:“爹你找人准备也挺显眼,不如我们自己来,罗爷爷存了不少草料,正好派上用场。” “知道草料压缩吧?”闫老二手上正好捏着一个馒头,用力一捏,从大个变成小团。“那玩意不沉,就是占地方,在村里好好压一压,能多带些。” 闫玉连连点头。 “蘑孤汤真鲜,我家大宝手艺不错,这是冬蘑吧?”闫老二吧唧吧唧嘴。 闫玉:“爹你认识啊?我是问了容嬷嬷说能吃,才带村里人去采的,挺大一片,那地方我记住了,以后没事就去看看,嘿嘿!” “记住地方就好,这可是好东西,有营养,只要不是大冷,出太阳就往外冒,手脚轻一些,别破坏那片区域,时不时就能收些。”闫老二咋能不认得,这冬蘑没有种植的,都是野生,只要挨了这两个字,啥玩意都卖得贵。 “对了,你那童子军这回是不是也打算去?”闫老二问。 “那肯定啊!不过爹你放心,年纪小的肯定不带上,又是钻山又是趴雪地的,生病就麻烦了。”闫玉说道。 闫老二:“你心里有谱就好。” …… 小安村人对翻山去北戎这件事反应强烈。 闫玉不在的这段时间,小安村人连柴都不拾了,闫家的柴炭生意今天在村里颗粒无收。 大家伙心里头都有本账。 拾啥柴啊拾柴。 能有去北戎抢牛羊赚? 罗村长带着人将竹弩都取出来,一一检查,这段时间坚持不懈打造的铁箭头也有了用武之地,全村人一起动手,分分钟将铁箭头装在笔直的竹木上。 如胡二这种弩弓都擅长的射手,又单独准备了一些长箭,木料扎实沉手,配合强弓,射程极远。 村里出粮,王大娘带着村里的奶奶们摊煎饼,烙大饼,蒸馒头。 现在这个天,啥都能放住,不担心坏了。 光在路上就要走好些天,吃食得早早准备起来,省得临到跟前再做来不及。 村里人还自发的改车。 全都拉着自家的车聚集在戚家院里。 这就是逃过荒的经验了。 大车走山路不行,两轮的小车最好,改那种又能让牲口拉又能手推的。 戚四虽然学的不明白,可架不住他们一遍一遍的问,最后几位村老总结了一下,有两点最重要,一个是取暖,一个是吃饭。 取暖要是在山里找柴火也不是不行,遍地都是,可耽误功夫,小二和戚四上路都带了木炭的,那他们也带上。 吃饭也看小二都准备了啥,冻上的肉,菜干,大饼子啥的,炉筒必须带上,锅也得有,到时候烧一锅热水,肉啊菜啊扔进去,撒点盐就齐活,用戚四的话说,汤最好,既能当水喝,也不怕干粮冻上。 然后就是绳子。 套牛羊这个缺不得。 罗村长让所有人回家给绳子都拿出来,一根系一根绑在一处,要长有长,要短解开就是。 村里头干活的干活,立上耙子练射箭的射箭,还有一部分随着关屠户苦练套圈,大石头处飘着浓浓的米面香,孩子们上蹿下跳,一会去林子里爬树,一会在地上蛄蛹……说是匍匐前进。 闫玉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大石头处点着火把,热闹又亮堂。 她真的惊呆了! 确实没想到村里人这么积极,执行能力这么强。 除了草料,剩下的准备工作他们都自动自发做了…… “小二啊!你爹咋说的?咱能去吧?”罗村长的问句中带着浓浓的期待。 “能去!”闫玉回答的嘎嘣脆。 就见村里的叔伯们都一脸喜色的握紧拳头,彼此对视之后,那拳头就有了着落,砰砰对砸。 高兴的呼声,觉得疼的呼声,岔气的咳嗽声,和孩子们激动的大叫声……回响在这个本该静谧安详的村子。 闫玉将要准备草料的事说了,又让大狗子哥小狗子哥去自家院里找之前戚五叔给她家做的方型木箱,抬过来。 她将压缩草料演示了一遍。 使劲往里面倒草料,冒尖,然后找那小一号的木板压上去,双手用力往下摁。 效果立竿见影。 拿开木板只有薄薄的一层,草料被压的非常结实,如此反复几次,这一箱草料压好倒出来,四四方方,极为规整。 她又压了一个。 将两大块方型草料垛在一起。 稳稳当当,除了边缘处的草屑,方块的形状维持的非常好。 这么一演示,村里人都明白了,非常直观,简单易懂。 连木箱都是现成的。 那还有啥可说的,开干吧! 罗村长立时就喊人要将村里存储的草料都拉来。 被闫玉紧急叫停。 “罗爷爷,今天都晚了,咱明天再干吧,我看旁的你们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这点,晚不了。” 罗村长态度很坚决,几位村老也是一样。 就恨活。 “这也不费多少功夫,还留到明天干啥,趁着人齐,现在就压出来,明天再数数有多少块,到时候好分车装上。”罗村长说道。 得,闫玉这个叫停没有叫住。 “……你爹想的对,咱不能太招眼了,从山里走行,咱不觉得苦也不觉得累,真能给牛羊拉回来,咱心里美着呢,浑身都是劲。”罗村长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我这边统计好多少人,告诉我爹一声,他那头就和薛总旗商量该咋行动,到时候他肯定得回来一趟,给咱说说咋配合。” 宋老头连连点头:“不孬不孬,让咱干啥咱就干啥。”他不确定的问道:“小二啊,真让咱给牛羊拉回来?他们都不拉吗?” 他问的是边军和官衙这两伙人。 其他人也竖起耳朵,生怕错过小二的回答。 闫玉笑得灿烂:“宋爷爷,边军更看重军功和马,这两样,咱不能和他们抢,再有他们人不多,大概也就四五十人,拉不过来,官衙人也少,所以这牛羊啥的让咱拉,但不全是咱的,事后还得和他们商量咋分……” 宋老头忙道:“懂!懂!咱拉回来都放一处,找人看着,保准一头也不少。” 康老头咳嗽一声,大家伙朝他看过去。 老头缓声道:“边军一动手,牛羊受惊就会四散乱跑,我们抓不回多少。 最好是夜里,牛羊都在圈里。” 闫玉先点头,再摇头,说道:“这个咱们说了不算,肯定是薛总旗拿主意,我会给爹传话,让他和薛总旗说一说,看他们最后咋定。 “还有,咱肯定要提前上路,今天晚上各家回去商量,明天早上将名字告诉我。” 赶在散伙前,闫玉又将童子军集合说了这次行动没有小孩子的份。 孩子们气得脸都红了,义愤填膺。 “为啥又不让我们去,小二,不是你说的么,我们年龄虽小,可我们比大人都强,咱的那些训练,大人们做的下来么?还有射箭,他们好多也不如咱。” “这些我都知道。”闫玉极力安抚大家:“但现在这个时节就是这样,等天气暖和的好不好,有机会我一定会带大家去的。” 崔家小子状似小声的都囔:“小二你都能去,我们为啥不行,你还是丫……” 王大龙手脚快,也正好就在他旁边,赶紧将他的嘴堵住。 闫玉的眼睛眯起来。 这是明晃晃的挑战她的权威啊! 崔家小子是想说,你还是个丫头呢,你能去,为啥我们不行? 呵呵,他怕是心里想小子就比丫头身体好,不容易生病。 天寒地冻,一视同仁。 管你小子还是丫头,该冻病就冻病。 她的倚仗,他们没有。 “我为啥能去?你们不知道吗?”她的视线扫过每一个孩子的脸。 神情非常严肃,小脸紧绷着,看着十分有气势,以至于让人忽略她的年龄。 “你们要是谁有我力气大,也可以去!”她指着那两个摇晃不散的草方,十分霸气的宣言。 第438章 全村翻山之前(二合一章) 闫玉从不将这些被冠名为童子军的孩子视为真正的孩童。 强将手下无弱兵。 她这么强,手下弱得了吗? 一群将训练视作日常,坚持练箭,作息规律,以保护村子为己任,敢于射杀北戎的孩子。 喊他们一声“狼崽子”似乎更为恰当。 当小狼崽子发现他们的牙齿尖了,爪子也利了,一定会忍不住呲呲牙亮亮爪子。 闫玉需要做的,就是震慑他们,必要的时候,用武力镇压他们! 让他们记着,到底谁才是老大,谁才是童子军真正的头儿! 她车上常备木棍,拿来一根,单手拎着一端,另一端虚点在地。 划重点:下巴一定要轻扬不超过三十度角,双眼一定不要看木棍,要扫视全场,眼神轻描澹写,身体看似放松,实则紧绷,站立如松,会有一种挺拔的美感…… 木棍高举,势若雷霆,轰然落下。 一声脆响。 木棍应声而断。 闫玉觉得这个姿势必然很帅! 心里非常满意。 孩子们惊呼出声。 一窝蜂的跑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事实上,帅不帅孩子们没有感受到,大冬天大家都穿成一个团团,从一个圆滚滚身上能看出什么帅来,只觉得小二力气好大,好激动,这才是咱童子军的威风! 闫玉:…… 闫玉很怂的跑了。 孩子们看她的眼神太过热切,她的第六感快要炸裂了。 他们要举起我,他们想给我扔高高! …… 闫玉小腿紧倒腾跑回屋,飞快的脱衣服脱鞋然后上炕,她知道自己从外面回来有点脏,乖乖的贴边蹲着。 李雪梅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很是疑惑。 目光一直跟随。 闫小二用小手拍着自己胸口:“娘咧,以后不能搞这么帅,压力太大了!” 李雪梅:??? 闫小二见没人追过来,安下心来,又重复刚刚的动作,连比划带用小嘴做声效…… “卡察!” “娘,是不是挺帅?不,是超级无敌帅!孩子们一下就燃起来了,我感觉他们要扔我,赶紧跑了!” 李雪梅:…… 总是在困惑,我究竟是怎么养出这样一个闺女的?! 容嬷嬷端水进来,给她放到炕上。 闫玉乖乖的洗脸洗手。 容嬷嬷将她脱下来的衣服收走。 闫玉想喊住她,嘴张了一半又闭上。 听着容嬷嬷走远,才小声叹气道:“娘,容嬷嬷是不是又要给我洗棉衣?” 她真心觉得里衣干净就行,外面的就那么着吧。 总是拆洗,村里的孩子都是差不多时间穿上的新棉衣,她的瞧着最旧,也不是旧,就是颜色快要掉光了。 问题更大的是,拆了洗,洗了拆的,那布它经不住啊! “脏了肯定要洗,你要是不想洗这么勤,少往外跑。”李雪梅澹澹说道。 闫玉心说,那还是洗吧,大不了洗坏了打上补丁,她一点都不在意。 “娘,爹这两天就能回来。”闫玉赶紧汇报。 李雪梅唇角微扬,又不自在的抿了抿,眉眼温柔许多:“回来也就住下一晚,第二日就得走,来回道不近,折腾什么。” 闫玉嘿嘿一笑,没有挑破她娘的口是心非。 …… 第二日一早,闫玉穿上了小号的羊皮衣。 是半大衣的款式,在她膝盖之上,走路跑步都不妨碍,很宽松留了一些富裕,里衬是她家已经洗破的布,一块块的拼着用细密的针脚缝合在一起,摸着十分柔软。 袖子有些长,闫玉往上挽了一大块。 心里感慨着,从一开始做合身的衣服,到现在做偏大一些,明显留出成长空间的冬衣,容嬷嬷也在“成长”啊! 小二的新衣服十分夺人眼球。 孩子们稀罕的上手摸,大人也瞧着眼热。 这是用绵羊毛做的。 “小二,你这羊毛袄暖和不?” 戚大娘子上手摸着薄厚,暗自点头。 “暖和,可挡风了。”闫玉答道。 崔娘子更实在,掀了点衣角看里头。 “哎幼,还缝里衬了,难怪摸着厚实,这里头夹棉了?怎么摸着不太对?” 闫玉老老实实道:“家里棉花不够,鸡毛鸭毛揉得细碎添里头的。” 崔娘子的脑筋开动起来。 “鸡毛鸭毛?单用估计不行,缝在里头加一层,倒是比不加强,还比棉花便宜。” 康老婆子也一眼一眼看,他们一家子都是南人,几个孙子孙女身子单薄,眼看着今年是个冷冬,保暖就是他们家的头等大事。 和戚家有了做亲的意思,戚家老姐姐很是关照,经常借着各种由头,让戚五往家里送木炭。 人,原本她没看上。 戚家的小子,太高壮了些。 反观她家大孙女…… 可康老爷子坚持,大孙女眼瞧着也是乐意的,那戚五又是越看越本分的好孩子。 康老婆子心里就愿意了。 也更愿意在外面走动,不光是能在村里赚些米粮吃食,也想多和村里各家亲近。 家中小辈也是如此。 小安村要建学堂,已经说好了,让康老爷子去教书。 自家这几个小的也能去。 她想给几个小的做身棉衣,奈何棉花和布都不便宜,眼看着下了好几场雪,她的钱还是没攒够,急的不行,前阵子闫家小二从凤鸣带回羊皮衣,她就挺上心,想着村里头要是有人再去凤鸣,就让人给捎带回来两件,她都瞧了,那羊毛衣大,拿回来她改一改,差不多能改出几个小的来,可还不等村里人再张罗外出,闫家小二就和戚家的老四从山那头牵回了牛,还有羊。 大孙女昨日说,那两头羊的羊皮叫戚家老四得了,戚家正找人熟皮子,说处理好了就叫戚五给送来…… 老头子愁得一夜没睡好,不为别的,他们原本藏在身上的银钱在采石场花的差不多了,戚家还没正式下聘,大孙女还算不得戚家的人,贸贸然拿人家的皮子,他们脸上臊得慌。 亲家之间,也讲究个礼尚往来,不好让男方看轻。 康老婆子看了一阵,就去找自家老头子。 康老爷子最近都在罗家这边。 小安村要建学堂,不是一拍脑门就能盖,得先量地,再画图,算算用多少料。 康老爷子有这方面的经验,就被罗村长请来商量这学堂到底盖成啥样。 他自然是兢兢业业,一丝不敢马虎,不但亲自跟着量地,还画了好几版图样。 最近这几日,小安村被牛羊搅合的无心他事。 康老爷子也闲下来,但他还是照样早早就过来。 想着再改改图,精益求精。 康老婆子小心翼翼的熘着边,找到人。 盯着自家老头子看了一会,细声道:“那闫家小二今日穿了一件羊毛衣,又暖和又好看,戚家要是来送羊皮,我想留下。” 她顿了顿,声音又低了几分:“给戚五做一件,给咱孙女做一件。” 这就是康老婆子想到的法子。 他们没什么可回的,只有做成冬衣,再送回去。 几个小的可以再等等,可大孙女真的等不得了。 总不好戚家来送聘,她家孙女连件像样的大衣服都没有。 康老爷子握着炭笔的手紧了紧。 老妻之意他已知晓。 “你莫急,我来想办法。” …… 村里人正一个挨一个排着队,和小二报名。 来的人太多,闫玉也只好先将人名都记下,等记完以后再看哪个不合适,用不用去掉。 她这边记着名字,罗村长带着村里数数学的好的几个孩子数方草。 又上戚家去看各家的推车改的怎么样。 闫玉这边字都快写飞了,好容易将来人的名字都写完。 看着满满三张纸发呆。 “小二记完啦?打发人给你爹送去吧。”胡大爷催促道。 宋老头也凑过来。 “够不够人?不够咱几个老家伙凑个数,你宋爷爷身板也行,硬实的很,旁的干不了,帮你们看看东西,牵着点牛羊这都能干。” “人,有点多。”闫玉说道。 “多了好,那是不缺人了?”宋老头还挺遗憾。 闫玉琢磨了一下,人多也不是坏事。 昨天给童子军开会都说明白了,孩子们倒是听话,没有过来,今天全是各家的青壮,还有几位娘子来报名,她也记下了。 那几家她知道,老的老,小的小,家里的壮丁不是走失就是不在了。 天好的时候,这几位娘子往山里跑的最勤,天冷以后也是拾柴,在村里帮工,没有一日闲着。 上回北戎进村,她娘守着一塔,箭惊四座,拿到不少赏银。 村里的娘子们也上了心,几乎家家都立了草靶,闲了就练,据童子军可靠线报,不少娘子都练得不错,搭伴进山拾柴的时候,会带上竹弩,偶尔能射中山鸡兔子刺猬啥的…… 孩子们说,刺猬肉特别少,都不够吃…… …… 闫玉盘算着,罗三叔今日去虎踞给爹送信,爹再找薛总旗商量,最快,也得明天才有结果吧。 她便安心的在家等着,支上炕桌,铺上纸,将猫猫抱到怀里,凭着记忆和猫猫的不断纠正,尝试画出一条小安村翻山到北戎的地图。 小安村依旧是热闹的一天。 罗村长也觉得去的人太多了,他认为准备的吃食不够。 全村紧急备口粮,派人往西桥镇和东桥镇上去买麻绳,木炭一车车的从林子里往回拉,这些都得记账,前面的粮食和麻绳的钱村上先出,木炭等回头再给闫家和戚家会账。 …… 转天晚上,闫玉果然等到了她爹。 闫老二一进村子,就发现了村里的变化。 好家伙,这准备工作做的也太充足了。 简直无他用武之地。 村里人看到闫老二回来,十分热情。 嘘寒问暖的,堵着他不舍得让他回家。 闫老二好脾气的和人东一句西一嘴的聊着,说着话就给该说的都说了。 薛总旗也是个急性子,等不了,边军四日后就会出关,而小安村要先行一步,明日一早就得动身。 他今晚回来,明早会和村里人一起行动。 一听闫老二要和他们一起走,村里人心里更有底了。 也不围着人了,赶忙都家去收拾。 闫玉终于将她爹迎进了家门。 “爹,快点,水都给你准备好了,赶紧洗,洗完咱屋里说话。” 大丫抿嘴笑着,将东西都摆好,退了出去。 还不等闫老二洗出来。 在箭塔值守的王大郎跑过来。 “小二,河里来了大船,瞧着在咱村子边上停下了,我来的时候,人还没下来呢,快去看看吧!” 他喊小二,纯粹是习惯了。 一时忘了闫老二在家这一茬。 闫玉赶紧穿衣服,踩着鞋,爬上驴,在驴子背上将鞋提上。 “去河边!” 驴子迈开步,小跑着出了院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它渐渐能从闫玉的语气中分辨出她是否急切。 闫玉是着急的。 她想,她大概猜到那船为啥靠在他们村子边上。 是大伯! 一定是大伯! 算算日子,从虎踞到谷丰借船,再从谷丰往临海府,买了粮食回来,差不多,就是这几天。 今夜月亮偷懒,没有出来,暗沉沉的。 好在驴子自动导航,不需要视野,一路跑得飞快。 她远远的就看到大船,船上船下点着好多火把,将那一片照得亮。 王大伯是没学清楚还是没看清楚啊?这哪是一条大船,是两条! “大伯!” 她眯起眼睛,瞧着那中间一个穿长袍的身形特别像她大伯,管他呢,先喊就是了! “小二莫急,天黑慢些!” 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回应。 近了,能看清了。 闫玉看清了大伯的脸,喜得嘴都合不拢。 冲到近前,翻身下驴,扑向大伯的脚步顿住,扫视一圈,呃,人有点多啊! 她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自己的羊皮衣,让它更贴服一些,端手行礼。 闫怀文眼中闪过笑意。 “家中可好?” “都好,就是大伯离家许久,咱们日日都惦着。”闫玉笑弯了眼,“大伯可算回来啦,此行可顺利?” 闫怀文点点头,温和笑道:“小二再跑一趟,去村里喊些人手,船上的粮食先卸下,暂存村中,大伯还要返回谷丰,将两船送归。” 闫玉看了眼两条船的吃水,眼睛亮起来。 “我这就回村喊人,大伯你先别走,爹也回来了……” 第439章 天佑你竟是信了?(二合一章) 闫玉一阵风跑回村。 先和罗村长说了船停下河边,等待卸货的事。 一听是秀才公召唤,罗村长兴高采烈的指挥儿子孙子们去各家喊人。 闫玉冲进自家院子。 隔着门听动静。 闫老二哼着惬意的小调,将自己没在水里,打算好好泡泡再搓,好下灰。 他旁边就是炉筒,上面坐着热水,伸手就能够到,水温不够自己就能添上。 闫老二满足的喟叹出声,还是家里好啊! 哪哪都方便,哪哪都舒心。 “爹!你还要多久啊?大伯回来啦!” 闫玉就听到里面悠闲的撩水声,一下子变成扑腾扑腾…… “啥?你说你大伯回来了?在哪呢?” “河边,还有两艘从谷丰借的大船,直接停在小渡口那了,大伯说他还得去谷丰还船,让我回村喊人将船上的粮食卸下来,先放咱村里,我看了,船吃水可深,得拉好几趟。” 闫老二的声音里透着高兴:“大哥就是大哥,哈哈,两船粮食够咱支应好些日子了,西州军那边也能打发一些,省得他们老来,一待好几天,还得费心招待……诶?你说的是两艘大船,有多大?” “老大老大。”闫玉眨巴眨巴眼睛,说的一句废话。 可不是么,这让她怎么形容,她也想说一些排水量之类的专业名词,可惜她不知道啊! 闫老二:…… 门开了。 头上包着布巾的闫老二一身水汽出现在闫玉面前。 外面有些凉,闫老二抖了两下,快步跑回屋,从炕上拽了羊皮衣往身上披着就向往跑。 李雪梅现在反应是慢了些,没喊住他,只得喊住闫玉。 “做什么,风风火火的,那头发还湿着,这么跑出去,受风怎么办?!” 闫玉附和道:“就是就是,真不懂事,爹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人操心,娘,我追上去给爹套个帽子,还有娘,大伯回来了,哈哈哈!” 李雪梅就见她闺女拿了炕头烘着的棉帽跑出去,下一刻院子里就传来她急促的敲门声。 “大姐,大姐,大伯回来啦,坐船回的,已经到河边啦,我先追我爹给他送个帽子,你快些穿好衣服,多穿点,夜里冷,等会我回来接你。” 大丫欣喜道:“小二,我听着啦,你快去吧,我马上就好。” 闫老二是驾车走的。 人尽量趴在三宝背上,这个姿势并不是闫玉专属,闫老二也不傻,知道这样暖和。 三宝虽快,但和驴子比,还是差一些,何况它并没有放开速度。 闫玉很快追上来,让驴子和三宝保持匀速,稳稳当当的将棉帽交到她爹手里。 “爹,赶紧戴上,明天还有大事要办,可不能感冒。” 闫老二赶紧将帽子戴好,两边的绳子系上,头和脖子都被包住,就露出一张脸来,戴好帽子,他继续低身:“放心,三宝身上直冒热气,暖和的很。” 闫玉放下心来,调头回去接大丫姐。 …… “哥!大哥!” 闫怀文定睛看去,就见一辆牛车快速驶来。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这喊人的声调,和小二同出一辙。 是他家天佑,没错了。 牛车一停,牛背上竖起一个人来,朝他咧嘴笑得灿烂。 下了牛背,快跑过来。 “大哥,你可回来了。”闫老二上来就抱了一下,然后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哥,满眼欣喜:“真好,真好,哥你累不累?冷不冷?”他摸着自家大哥的衣服有点薄,下意识就想要脱衣服给他穿上。 闫怀文被抱住的那一瞬间有些僵硬,很快又柔软下来,不光身上,连心也跟着温软。 见弟弟一身水汽,又包着头发,便知他刚沐浴完,怎能让他脱衣。 用手握住他的,温声道:“天佑,大哥不冷。” “哥,咱家去说吧,这船估摸着得卸一会。”闫老二朝船上船下认识不认识的衙役喊话:“哥几个一路辛苦,都到咱村子了,哪有过路不进的道理,都上我家去,酒汤没有,肉汤有,走,走,都去咱家喝上一碗,暖和暖和身子……” 闫老二热情无比,认识的他喊名字,不认识的经旁边人介绍也认识了,好家伙,这些眼生的衙役竟然是谷丰的。 谷丰大老爷仁义啊!不光借船,还借人! 他一口一个大兄弟,喊得人心里热乎,说话办事也敞亮,见村里的人都来了,闫老二让船上留几个人守着船就行,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上小安村作客。 “咋就急这一晚上了?一走这老长时间,还不让人歇口气啦,这事我做主了,都上咱村歇一晚,明天天亮再走,这船,咱村里也派人盯着,丢不了,船上的兄弟就受受累,对不住几位了哈,这回没机会,下回一定来咱村上走动走动,兄弟们等上一等,一会家里做得了,就让人给送来,大家伙对付一口,别嫌弃……” 虎踞的衙役都知道闫老二是什么样的人,这位大老爷的学生,待人接物就是这么让人心里暖。 谷丰的衙役大感吃惊。 和虎踞城的闫户书走了一路,不,确切的说,是闫户书被派到他们谷丰那会起,这位就不是一个好亲近的人,办事利索,有能耐,看谁一眼,就像能将人看穿似的,天一冷下来,感觉这位身上都冒着寒气,靠近都能冻着。 没想到这样的闫户书,竟然有这么热情似火的弟弟。 是亲的吧? 谷丰的衙役偷摸去看两人的眉眼。 虽然这位闫二爷只露出脸中间的五官来,但的的确确能看出二人样貌肖似,应是亲兄弟无疑。 等小安村的人一围上来,谷丰的衙役更加感受到了整个村子的淳朴和热情。 根本不用他们沾手,村里来了好多汉子,有赶着车的,有跑着来的。 这村的老人家也精神,那喊声,虎虎生风。 指挥着村子的人从船上往外搬东西,装车,往回运。 第一趟只运了很少的粮袋,运人多。 罗村长都不让他们下地走,直接坐车回村。 说的也实在,怕他们不识村路,夜里黑再拐了脚。 闫老二最先装好了车,也不带旁人,拉上他哥就跑。 等和大家伙都拉开距离,闫老二在三宝背上扭回身问:“哥,咋那么多粮食,刚才我都没敢问你。” 是的,闫老二看出不对了。 闫怀文带了多少银子走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么。 那一张一张都是他在两只眼底下过去的,官衙的账是他哥和满山记的没错,可最后不还是要给田大老爷看么。 田大老爷是谁,他亲老师。 从学习上到生活上再到公务上,田大老爷教导学生并不单一,覆盖方方面面。 就这么说吧,官衙的事,他老师知道的他知道,他老师留意不到的,他还能知道。 闫怀文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身边的粮袋,用只有闫老二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谷丰的大老爷借了些银子,天佑,记得提醒田大人,补一张欠据。” 闫老二差点没给脖子扭抽筋! “谷丰的大老爷借……借咱银子?!”他都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天佑,看路。”闫怀文提醒道。 闫老二赶忙正过身子,目视前方:“哥,谷丰的大老爷又借船,又借人,还借了银子……他图啥?” 这一刻闫老二觉得是不是要重新刷新一下对谷丰大老爷的印象? 以前……虽然接触的少,可看着听着,也不像这么热心好心的人啊! 闫怀文:“是有所图,这笔借银,归还时无需用银,以粮抵银。” 闫老二一想就明白了。 这谷丰的大老爷还真好算计。 像虎踞这回去临海买粮,并不能只算买粮食的钱,这里头各种费用都要加进去,但谷丰大老爷既然派了衙役跟着,这粮价人家自是要打听的,那他们还粮的时候,就不好加上这运粮的费用,人工他们虎踞出,他只等着送粮上门就行…… “这趟去临海府,船上人的吃喝花销,是不是都是咱花钱?”闫老二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见他哥点头,闫老二呵了一声。 倒也没说什么。 现在正是虎踞难的时候,谷丰肯借银,已是难得,民间借贷这么大笔的银钱还要算一算利钱呢,就当是付了利息,等熬过这个冬天就都好了。 …… 闫玉还没等和大丫姐出门,她爹和大伯就进了院子。 两姐妹一顿好忙,容嬷嬷先一步将她爹的洗澡水倒了,又洗刷干净,留给她们的,又是烧水倒水的活…… 闫怀文沐浴的功夫,闫老二赶紧张罗肉汤。 刚刚都许出去了,咋能说话不算话。 他留了一个心眼,特意没将是啥肉汤说清。 鱼汤也是肉汤,鸡汤、羊汤也是肉汤。 刚刚一听他哥说谷丰大老爷这船、人、钱三借,闫老二就打定主意了,虽然借钱是有利息的,但不管如何,这个时候愿意伸手帮忙,他们就感激。 今天要出点血。 羊汤整上。 他往后院走,想看看自家的羊还在没,有没有被吃掉,如果没羊可抓,就去罗家看看,他记得罗三说他上次赶大集的时候收了些羊来着。 闫老二一把抱住一头公羊,就往外头拽。 羊咩咩个不停,将容嬷嬷招了来。 容嬷嬷疑惑的看着他。 闫老二一边和公羊角力,一边说道:“我要熬羊汤招待客人。” 容嬷嬷朝他摆手,指了指地窖,又比划着什么。 闫老二有些看懂了,勒着羊脖子的手缓了缓:“地窖里有羊肉?多不多?” 容嬷嬷点头,比划着大小。 闫老二面露喜色,松开公羊。 公羊赶紧逃离,咩咩着跑去和母羊们团聚。 羊不用现杀,羊汤做的非常快。 闫家和罗家的炉灶同时开,羊汤很快就好了。 村里正巧准备了好些干粮,挪一些出来摆上。 衙役们一点都不嫌弃待在村里各家的炉灶旁,守着灶火,身子一点点暖和过来,再喝上一口带劲的羊汤,这滋味,美滴很! 闫老二眼巴巴的等在门外:“哥,用我进去给你搓搓后背不?” 闫怀文的声音传出来:“不用。” 闫老二刚想起个话头说明天的行动,闫怀文简单的洗漱一番就出来了。 头发微湿,看来没洗,只是略擦了擦。 “爹!”大丫迎上来,笑着说道:“火墙都点好了,一会就能热上来。” 闫怀文冲她招手,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支银钗来,钗头凋着几朵黄豆大小的梅花,虽小,却十分精致。 “看到此钗,便觉配我初儿。” 大丫的眸子一点点亮起来,璀璨生辉。 “谢谢爹!”她将梅花钗握在手里,唇角止不住扬上去,整个人透着几分平时不曾显露的娇俏,九分颜色再增二分,好看极了。 闫玉“哇”了一声,觉得大姐真的好好看。 闫老二说到做到,请衙役们喝了羊汤,罗村长张罗给他们在村里找宿,默契的没往闫家安排。 闫怀文见微知着,知道村中一定有事发生。 …… 闫家的书房里。 闫老二正在说明天的计划。 几位村老在旁边时不时补充,说到小二和戚四从北戎那边拉了牛羊回来,几个老头那兴奋劲,就好像是自己亲见亲去了似的。 闫玉…… 嘿嘿,闫玉现在是个乖宝,老老实实的在旁边听着,半句不插言。 她一副认真听她爹和村老们讲话的模样。 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她大伯身上,不敢有须臾放松心神。 闫怀文瞄了小二几眼,收回目光。 他出声的时候很少,只在几个关键处简短的问几句。 等事情都讲清楚。 闫怀文慢声说道:“村中准备的十分妥当,既是定了明日一早行动,那我们今夜回村休整,似有不便……” “没啥不便的,大哥,我都想好了,明日我们晚些出发,脚程快一些就是,不会耽误和薛总旗约好的时间。” “你回村中带人自山中行走,官衙处何人支应?”闫怀文略一思索,微微蹙眉:“不会是……田大老爷?” 闫老二解释道:“老师说他只送人出关,不会亲去的。” 闫怀文看向他的目光带了几分不赞同。 这话……天佑你竟是信了? 第440章 出发 闫老二本来没有多想,可听他哥这样问又不确定了。 “老师他……会出关?” 闫老二心乱了,神色变幻不定。 闫怀文心说你为何会觉得不会? 他们这位大老爷,是文官,亦是牧守边城之嵴梁。 上任以来,一心修筑城防,数年之功毕于北戎诡计之下,肖、张二位大人就义,虎踞满城白幡,乡间祸乱更甚城中…… 换了他人或会忍气吞声,卧薪尝胆,留待后日。 可田大人,胸有傲骨,气不能平。 没有机会还罢了,眼下天赐良机,他怎会安守虎踞不出。 边军、官衙,皆与北戎仇深似海。 杀北戎,夺牛羊。 二者占其一便可一战,两者兼具,势不可挡。 “田大人领衙役出兵,名正言顺,但若你以其身份代之,亦可成行,师徒一体,无可指摘。” 闫怀文看向表现的安静乖巧的小二。 “小二走过一次,带村人进山应无问题,你二人相会之后,依边军之令行事,围杀北戎一小部,并非难事。” “但你今夜人在村中,又言明日带村众自山中行,田大人之意,昭然若揭……” 闫老二下意识的想说我弱化了小二的存在,与老师说的时候,是以戚四为主,可瞬间便反应过来,是啊,不提小二,还有戚四,领路都无问题,何必他回村带人前往…… 他咋就没想到呢? 闫老二努力回忆当时老师与他对话的场景。 自然、丝滑、流畅…… 老师……不愧是老师,真想藏起心事,没有一丝痕迹,实在是高。 要不是大哥点出,他怕是要等在关外碰面才能得知真相。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 下巴会不会掉到地上…… “小二,地图可画了?”闫怀文问道。 闫玉忙掏出她的路线图。 心中佩服不已。 她大伯这号人脉的本事,太牛了! 这才和田大老爷工作多久啊,掐得准准的。 还有这地图,她都不用问,就知道她的一些小习惯都被大伯看在眼中。 “这是何处?”闫怀文现实路痴,看图却无碍。 闫玉凑过去,道:“准备的草料还有骡驴推车都暂放这里,留一些人看着,草原空旷,没遮没挡的,我们最好步行过去,少带东西。” 拉回的牛羊进山后再吃草料,草原上不缺它们吃的。 “哎幼,下雪了!”胡大爷望了一眼窗外说道。 闫老二回过神来,走到窗边将窗子撑高一些,便见雪花飘然,点点落下。 “怪不得今夜天这么沉,瞧着这雪明天也下不完。”罗村长有些担忧:“会不会耽搁,不然现在就将村里人都叫起,提前走?” 她大伯只冲她挑了挑眉,闫玉便意会。 “山里用时多些,到草原上快些走就行,两段路程,留出的时间足够,我和戚四叔上回走的时候,还是稍稍绕了些远路的,尤其是进入草原,茫茫一片,不知往哪里走好,只好胡乱找了一个方向往前。 那些北戎的所在,应该在这个位置,若是能从山中直插过去,能省不少脚程。” 闫玉又指了图上一处,道:“这里,是我和戚四叔回来时候走过的路,顺着这条线走,直通咱们村子,我们上次去在山中走了两日,出山又两日,走的不是一条路,若从回程路走,最少能省半天功夫,当然,脚程得快,我和戚四叔是骑牛骑驴,路上很少休息。” 罗村长严 肃说道:“这没问题,我都和他们说好了,这回去,可不敢误了定好的时间,要是有人拖后腿,小二,你就将人撵回来,不用客气。” 闫玉心思浮动,连罗爷爷都觉得她爹会回虎踞是吧?那这村中大军不能一日无头儿啊!哇哈哈哈,是不是得她来? “罗爷爷,我晓得啦!”闫玉脆生生的应下。 闫老二看向他哥,也琢磨着是不是回虎踞城去,好好看着老师,瞎闹什么瞎闹。 捂捂咋咋的就敢往关外跑。 闫怀文用手指在地图上敲了两下。 “天佑留下,我与虎踞衙役明日归城。 谷丰那边,只好先让他们自行回去,事后再登门道谢。 田大人那里,你去无用,他真打定主意要去,一个老师的身份便能让你住口,总不好再将他拖开……” 闫老二深以为然。 一个劲的点头。 就是就是。 城破那日是非常之时,现在师徒名分一定,别看老师平时很好说话,给啥吃啥,让休息就休息,事事依从,可一说到学习这种必须硬性达标的事,那是半点没有商量。 老头犯倔的时候他可见识过,不好劝。 …… 山中林茂,落雪风轻。 只下雪不刮大风,比在风雪中行走还好些。 闫老二骑牛走在最前面,三宝后面拉着一个小车,东西堆的满满的。 戚大和戚五两个迈着大步走在他身侧,两人手上拎着和戚四小二同款的包铁木棍,身后都背着筐,筐里有斧头有刀,占了大半地方,剩下的空塞满了干粮和肉。 村里的青壮踩着他们的足印走,一个接一个,走得飞快,没有一个人掉队。 队伍中的几位娘子亦是如此,将腿捆得结结实实,半句苦都不喊,一声不吭的跟着。 队伍的最后面,是长长的一熘骡驴队伍,出发的那一日,眼见雪没有停下的意思,推车有一半换成了爬犁。 上面装满村里准备的吃食和草料。 除了戚家兄弟,旁的人可不敢背筐,他们得保存体力,翻过大山才是开始,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这后一句是小二不断念叨的,他们都觉得有道理。 是以小安村人除了武器,身上别无他物。 闫玉自然是要押后的。 这推车上爬犁上,是他们这一行人全部的口粮,十分要紧。 是以,她和戚四落在队伍最后面。 前面她爹走的不慢,可不管是对戚四叔来说,还是对她来说,都尚有余力。 闫玉实在闲得慌,就将苟住放出去咬兔子。 她则和戚四叔轮流出去接应。 循着苟住的脚印追过去就行,这狗子机灵,一般不会跑远,一大一小在队伍尾巴坠着,逮兔子逮的不亦乐乎。 第441章 头所第一射手(二合一章) 在小安村人终于翻过群山,抵达闫玉在地图上圈定的地点,她和戚四上次回程进山的那一处。 闫怀文携衙役返回虎踞城中,将整装待发的田大老爷堵个正着。 “大人欲往何处去?”闫怀文问道。 田大老爷一派从容:“怀文回来啦,辛苦大家,此行可顺利?从临海买回的粮食可是在后面?” 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实在是小安村的地理位置太巧了,正好卡在虎踞往各城的关键之地。 还是存了些侥幸,他计算时日,他的学生闫怀安和小安村人应该在昨日就已经进山,而闫户书此时归来,或许…… 或许没碰上? 或许他没回村子? 或许从临海买回的粮食就落在后面稍晚便到,闫户书他们只是先行一步? 可……他怎么数闫怀文身边的衙役,都是去时的那些,没有减少。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闫户书此行买粮无功而返,这怎么可能,举着银票还有买不到粮的?不过是多少问题,那么,第二种的可能性大大增加,闫户书将粮食暂时存放在某处,很大可能就是——小安村! “前夜停船小安村渡口,本想借吾村村民之力将粮食运回虎踞,不想竟听闻村众隔日便要离村……欲行大事。 夜间飘雪,始落不休,仓促之下,只好让谷丰人、船先行返回,我等于村中休整一日,安顿好粮食,这才赶来,幸而吾村还有几匹缴获自北戎之战马,快马疾驰,总算没有错过时辰……” 闫怀文的目光扫过官衙准备的车马,心道所料不差,田大人果然不安于室。 “大人送到此处便可,属下等既归,定与边军义勇协同并肩,此行,当无忧。” 田大老爷暗暗咬牙,深吸一口气,缓声道:“怀文刚回来,不要过于操劳,歇息几日再……” “大人刚养好身子,今日风寒雪大,才应早早回去,天佑忧心大人,一再叮嘱我这位兄长,替他照顾好大人。”闫怀文瞄了一眼田大老爷的马车,言辞恳切:“大人切勿忧心,只需安等衙中,待我等归来……” “本官送你们出关。”田大老爷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马车行至关隘太过扎眼,属下之见,我等可兵分两路,原定之人可与边军出关同行,我等从城北进山,循当日北戎出逃之路行进。”闫怀文指了指北面的山。 田大老爷皱眉道:“山路难行,怀文从未走过……” “不妨,管衙役会识图认路。”闫怀文将地图找出来,递了过去。 “大人请看,我等从此处进山,向前行不远,便可走上此线,乃当日小二走过之路。” 田大老爷接过细观,不得不承认这图画的清晰明了,每一处关键位置都有标注。 “此图,是小二所绘?”田大老爷多少有些吃惊。 那孩子,走过一次就能画出路线图来? 闫怀文神色平澹,似是此举十分寻常。 “定八方位,以步尺量,目视距高,标突显物……小二确在辨识方位上有所长。” 他看了眼左近的管衙役,不吝称赞道:“管衙役亦是识图辨位的好手。” 此番临海之星,管衙役助益良多。 闫怀文不介意帮他在大老爷面前说些好话。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不甚起眼的青年。 管衙役脸色爆红。 他年岁不大,是接他爹的差事进的官衙。 老管衙役便是绘测量地的好手,这看家的本事自然要传到儿子手上。 小管衙役是逃荒来的人落籍在虎踞后才渐渐在官衙里冒头的,量地不算是苦差,但不容出错。 此前户房没有文书,衙役们的绳子松了紧了些都没人计较,可自从两位新来的户书坐镇户房,对户房内的所有文书翻检了一遍,指出了几处量地的错,这活计就落到了小管衙役的头上。 他虽因不熟练而做的慢,可性子十分较真,关键是方向感极好,闫怀文用着十分顺手。 人还没在官衙这个大染缸里待太久,性子还有些腼腆。 在场的衙役们挤眉弄眼,艳羡不加遮掩。 “大人,时辰差不多了,我等先行一步。” 闫怀文见田大老爷点头,翻身上马,身手很利索,英姿洒脱。 田大老爷看了看自己的马车,忍不住叹气。 闫怀文有一点没有说错,坐马车出关确实不妥。 他也是会骑马的,本打算御马而行,奈何天降大雪,连日不停,他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清楚,若一直骑马怕是会感染风寒,这才想着到关隘再换马,没想到就撞上了闫怀文,两兄弟在村中碰头,互通有无,他这心思便藏不住了。 闫怀文此人能文能武,虽是暂为户书一职,虎踞城破一役官衙上下皆为其所折服,统御众衙役,定能令行禁止,若说他这位大老爷凭的是威望,那闫户书凭的,便是人望了…… “唉……”田大老爷叹息出声,神色复杂。 因负伤未愈留在官衙,此次暂代车夫的衙役不识趣的说道:“大老爷,闫户书回来的正好,有他在,定能得胜归来。” 田大老爷瞧了瞧他,没有说话,上了马车坐好。 感受到马车开始移动。 田大老爷半眯着的眼睛骤然睁开。 天佑说的对,柴薪皂隶四人得配上,马夫也得补上,五个人,一年一百二十两银子,真不少…… 再写封信往府城,催一催! …… 边军、官衙、小安村义士们终于在草原上汇合。 薛总旗一见官衙是闫户书领头,气势立时减了三分。 他将计划和盘托出。 说白了很简单。 知道北戎的聚集地在何处,趁夜围杀便是。 闫怀文听过之后,当即道:“夜间不行,我们三方,只有边军能胜任夜袭,风雪扰乱,阻隔视线,弓手不易锁定目标,若贴身近战,边军人数不占优势,官衙与村勇易混淆敌我,乱中,便会出错,而战时,出错非死即伤。” “我等已是瓮中捉兔,白日黑夜皆无妨碍,薛总旗,领边军自后方突袭;官衙分兵两侧,为左右军,从旁策应;小安村勇,结小队分散于正前方,以防漏网之鱼……” “薛总旗以为如何?”闫怀文问道。 薛总旗心说你这行军打仗的路数都摆上了,还有啥可说的。 “就按闫户书说的来。” 闫怀文点点头,高声道:“检查弓箭刀兵!” 衙役们愣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的去抽刀。 边军身体比脑子快,检查了一半才想起来下令的人似乎好像是不对。 薛总旗:…… 说实话,刚刚那一刻他也好悬没反应过来,差点去检查自己的刀。 还好,手停在了刀柄上,不然好特么尴尬。 小安村所谓的村勇们反应自然是最慢的。 不过没关系,他们有闫二。 闫老二大声张罗开来:“不管带啥来的,都拿出来看看,放手把头,随时就能拿出来,别北戎都跑到跟前了,你还满身摸棒子刀在哪呢,竹弩和弓和箭别放太远,省得射出去一箭,连不上熘……” 小安村的汉子们忙活起来,将武器都放在顺手能拿到的位置,有好几个纠结用竹弩还是用弓,跑到闫老二跟前去问,让闫老二气急败坏的踹了两脚。 下脚不重,那几个汉子笑嘻嘻的躲了,也不见生气,互相商量着定下拿弓还是持弩…… 所以,非得挨上这两脚是为哪般? 薛总旗惊讶的下巴要掉了。 他只知道小安村战绩彪炳,却不知他们战斗前夕是这个样。 那闫二俨然村中主心骨的模样。 也不对,他们瞧着更听闫户书的话。 可闫户书下令之后,他们全部都看闫二…… 薛总旗觉得自己脑子浆湖了。 看了好一会,又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 闫户书是那个说了算的,这点不光是小安村,官衙,还有他的边军都受影响,这点,他真没处说理去,明明这里他官最大。 闫老二是……副官,副手,哎呀,大差不差就是这个意思,将闫户书的话,展开了说,往细了说,用一种很特别的方式和村人交流,看着,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原本这些村勇还有些紧张,他突突突说了一大通“废话”,气氛眼看着就不一样了。 闫怀文见村里人也完成后,对弟弟说道:“天佑,分队,扇形包抄。” 闫玉的眼睛亮起来。 这是她写在地图上的话。 闫怀文觉得以扇做比,非常形象,对后一句“隐蔽推进”亦是认同。 他的目光落在小二身上。 闫玉挺直了身板,左手弩右手棍,小个不高,精气神却是最足的,她脸上蒙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与他对视,皎皎生辉。 闫怀文勾了勾唇角,朝她微微点头。 那孩子便笑弯了眼睛,拍了拍背后的箭袋,又挥了挥手上的棍子。 小安村人对分队的命令并不陌生。 却还是在闫怀文下令之后,去看闫老二。 闫老二却不和他们废话了。 伸手随意的晃了两下,村里的汉子们立时动了起来,找寻自己的小伙伴。 …… “等会你不行往前冲,有爹呢。”闫老二低声对闫玉说道。 闫玉一本正经的保证道:“爹你放心,我不冲,我就在后面射箭。” 闫老二看着风雪交加的,更不放心了:“风这大,别用箭了,再射偏偏了。” 闫玉的眼睫毛抖了抖,心说这话爹你最好也记住了,你的箭术最不靠谱。 “戚四,你帮我看着点小二。”闫老二对趴在她闺女旁边的戚四说道。 戚四瓮声答应:“闫二哥放心。” “爹!开始了!”闫玉看到了远处的边军队伍。 隔着风雪,她其实看不太真,但就是觉得那个射出第一箭的,是她胡大伯! 血液中仿佛被注入一股暖流,温暖未久便灼热燃烧起来。 闫玉挺起头,想看的更清楚些,被她爹无情的压下,脸和雪地几乎就要挨上。 但很快,她爹便顾不得她了。 左右两侧的衙役同时冲出,他们奋力的在铺满白雪的草原上奔跑着,留下一地如梳篦过的足迹。 是的,没有骑马,衙役们的骑术只限于代步,马上作战并不行,他们和小安村人一样,都是腿着来的。 闫老二死死的盯着其中一人,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爬行,想要靠的更近一些。 他哥跑步间射出数箭,有好几个北戎倒下了,不知是边军射中的,还是他哥射中的。 闫老二更倾向于后者。 他哥一弓在手,天色都暗然失色。 仿佛只有他一人一弓,才是这其中的浓墨重彩,勾魂夺魄! 闫玉趁机匍匐前进,一双眼睛不断扫视全场,留意着视线所及北戎的一举一动。 她踢了下戚四叔。 戚四感觉到了,但没当回事,以为是不小心碰到。 闫玉只好又踢了两下。 戚四疑惑的看过来。 小二的力气他是知道的,如果是无意不会是这个力道,换了旁人来是会觉得疼的,他们兄弟倒是还好。 闫玉用自己的大眼睛努力的使了一个眼色,也不管戚四叔看懂了没,双手双脚撑起身子,横向缓慢移动中…… 戚四……自然是跟过去。 一直在雪地里待机,已经被雪埋的结结实实的苟住,突破了压身的雪堆,身上的雪都来不及抖,便夹着尾巴跟着跑了。 北戎的反应很快。 他们大吼着什么,从帐篷里冲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边军和北戎正面冲撞在一起。 边军只有四十余人,却是势如勐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计划? 所有的计划到此为止。 余下的只有血淋淋的厮杀。 胡大进入军营以后苦练马术,眼下已能在马上射箭,奔驰中射箭他还力有不逮,但边军的战马都是驯出来的良驹,驮着他原地不动,视野之内,没有他射不中的人,便是风雪,也不能阻挡他的箭路。 箭至,人亡。 薛总旗得了胡大,半夜做梦都能给自己笑醒。 他并不让胡大学习什么刀枪棍棒,除了最基础的训练,胡大只练两样,马术和箭术。 边军眼下也很艰难,薛总旗却时不时就给胡大加餐,隔三差五就能吃上肉,整个军营都知道,这个新来的胡小旗,很受头儿的看重。 胡大也不负他望,弩弓皆擅,短短时日,已是公认的头所第一射手。 第442章 帐篷(二合一章) 因是偷袭,边军人少却占据优势,左右两侧立时跟上的衙役们亦大壮其声势。阑 他们单打独斗对上北戎力有不及,可几人合力,又有强弓在侧查漏补缺,胜利的天平在向他们倾斜。 闫怀文始终保持着与北戎相隔的距离。 不是没有北戎对准他的方向挽弓,可在他们透过风雪瞄准的空挡,那从容而又急迫的利箭,便已凶狠的迎面扑来。 闫怀文踱步走动,或斜插,或横移,不断变幻自己的位置,唯一不变的是稳定输出的箭失。 闫老二趴在雪地里看得热血沸腾。 之前僵硬的身体,被浑身乱窜的血液暖和过来,他不知不觉越来越靠近他哥,也就是战场的中心。 戚大和戚五两个,紧跟着闫老二,两个人蓄势待发,警惕的观察四周,在他们眼中,不管是北戎也好,还是边军和官衙的人,都没有自己村子的人重要,尤其是秀才公和闫二,他们一定要看好了。阑 嗖! 一支箭从雪地里射出,正中一名北戎的脖子,锋利的铁箭头轻松穿透,扎了一个对穿。 这北戎凶狠的目光还来不及收回,手上的弓弦已拉了一半,正准备借着帐篷的遮挡,矮身从低处仰射,锁定的目标,正是马背上箭如连珠的胡大。 这名北戎怎么也不会想到,雪地里竟还埋伏着一群人,更不会想到,雪地里埋伏的这群人中有这样精湛的箭术。 是胡二! 丫挺的,你个龟孙敢偷袭我哥,不射你射谁! 胡二这一箭,如同一个信号。阑 点亮了所有小安村人心中的战意。 他们趴在雪里已经很久了。 他们看着边军与衙役们和北戎厮杀,你来我往,你死我活。 不算久远,但刻意被他们忽略的画面被唤醒。 那一夜,北戎来袭。 他们随意进出各家的房子,他们翻找着粮食财物,他们破坏大家伙好不容易盖起的房子,他们祸害村里的家禽牲口,他们用箭射咱们,他们用刀砍咱们,他们笑得好丑,他们叽里呱啦的说一些咱们听不懂的话,但咱大家伙都知道他们没放什么好屁! 咱村里家家户户的门板都换了一茬!阑 咱媳妇老娘躲在箭塔下的地窖里黑漆漆的一边害怕一边削木箭竹箭,手都破了好几个口子! 咱家的小子还有丫头,都特么的被逼的在塔上杀人了…… 这些混蛋,都是畜牲啊! 小安村的人只敢在背地里偷偷的想,偷偷的讨论,要是那一夜,他们没有守住,村子会咋样? 会咋样?! 虎踞城惨不惨,还有比虎踞城更惨的。 上一个月的大集,小安村人都去了,可去了以后,每个人回来都很沉默。阑 去的时候兴致勃勃,回来的时候丧眉耷眼。 来赶集的人少了一大半,那一身身白衣刺痛了他们的眼。 小安村人在大集上没有卖出去一样东西。 因为所有来大集的人,都是来卖东西的,他们仅剩的,能用来换取粮食和钱财的家当。 从大集回来后,没有人再提起。 他们更努力的干活,跟着那几个伤兵训练,挣铜板,买粮,囤柴火…… 但不知为何,心里头总像憋着一股气似的,出不去闷得慌。阑 这股闷气在小二和戚四翻山从北戎拉回牛羊后,一下就散开了,就觉得痛快。 那时候是哪个说的来着,北戎能来抢咱的,咱为啥不能去抢他们的?! 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们心上。 对啊,为啥不能?! 现在,他们来了! 王大郎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还是蹲着,但他的的确确是拔高了,比四周的汉子们都高出不少来。 他也用弓,稀罕强弓劲大,射得远。阑 小安村的汉子们练弓的时候比练弩多,都是差不多的心思,图这个力道。 常在山中走,就会知道,野物机警着呢,不会让人近身,弓比弩好使,射程更远。 他将长弓立在身前,拉弓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慢了,一只眼睛眯着瞄准,就在大家伙都以为他还得再瞄一会的时候。 绷紧的弓弦松开。 风雪中,那声音很小,却又很大。 大家伙顾不得躲避,都去看王大郎射出的箭。 没中!阑 被风吹偏了!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点失望,又觉得合该如此。 这么大的风,他们咋能射中呢,他们才练多久啊,胡家兄弟是天生的好射手,他们不行,还得再练…… 闫老二突然爬起来。 大声嚷嚷:“丫的,都暴露了,还等啥,射他们啊!” 他都来不及瞄准了,眼下不是纠结射不射的中的时候,这雪地里都冒出两箭了,暴露了啊!放箭就是! 他抬手就是一箭。阑 “啊!” 一声不算大的痛呼声。 来自某个被箭扎到腿的北戎。 闫老二:…… 小安村汉子们:! 闫老二都射中了?! 那……他们也试试?阑 试试,就试试! 数不清的箭不分先后,从各个方位嗖嗖嗖嗖飞出来。 有的中了,有的没。 这个时候准头有那么重要吗? 并不! 只要有人射中就行,管他是谁。 “射啊!”阑 闫老二来劲了。 腾腾腾又往前跑了几步,蹲下来,竹弩又射出一箭,他也不看中没中,立时拔腿就跑,换了地方再来一箭,如此反复,箭没射出几支,却是给自己累得够呛…… 但不得不说,闫老二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 熟悉的节奏又回来啦! 他们组成小队,杀山匪,杀北戎。 射他们射他们射他们! 小安村的汉子们一个个从雪地里爬起来,他们不断变幻着射箭的位置,毫不吝啬的将箭射出去。阑 薛总旗的脸憋得像猪肝。 终于,他忍不住了。 “你们能不能射准点!” 老子手底下的人,不但得躲着北戎的刀,还得分心躲你们的箭。 目前来说,还没有人被误射,可看着提心吊胆的好么。 他一个拐脚,将面前的北戎绊倒,顺势整个人压上去。 凶残的体重立时给人压得呛了一口血。阑 他抡起左手就给人一巴掌,将这北戎扇的两眼冒金星,右手抽刀,趁他来不及用刀回防,便用刀刃用力的划过身下北戎的脖子…… 解决了这个,薛总旗立时爬起来,一脸狰狞的扑向下一个…… 闫怀文目光微凝,放慢了射箭的速度,余光扫向结队靠近的小安村人。 “以棍格刀,弓弩压阵。”他喝声道:“莫怕,我与胡大解决弓手!” 他是朝着闫老二的方向喊的。 闫老二不负期待,翻译立时跟上:“用棍子挡刀,拍他们抡他们,捅他们肚子拉开点距离……啥法能挡住都行! 一人不够就俩人,双棍削他们,距离这近还射不中?射不中就多来几箭。阑 兄弟们,不要怂,干他们! 有我哥和胡大给咱们看着呢,北戎有摸弓的,他们全能射死! 冲啊!” 第一个冲过去,跑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 是小二啊! 闫玉热血沸腾,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胡二叔射箭的时候,她忍;在王大伯射箭的时候,她忍;在她爹射箭的时候,她还忍!阑 百忍成钢。 这不,硬刚的机会来了! 闫玉小豹子一样冲过来,抡圆了手里的铁棍,朝着一个北戎的腿就抡过去。 那北戎背对着她,正在与边军拼刀,二人对砍的好不激烈。 对面的边军看到了后面来人,却不敢分神。 突然,对面的北戎倒地,好似还有骨头断裂的卡察声…… 这位边军也是有经验的老兵,立时虎目一瞪,举刀便捅。阑 人挣扎了两下,不动了。 闫玉跑在前头,头也不回,她已经锁定下一个目标。 戚四却养成了补一棍的好习惯。 跑过的时候,用包了铁的棍子一扫,地上的北戎脑袋都差点歪歪出去。 正在大喘气的边军:…… 闫玉将棍子捅进草垛里,勐地用力一扬。 草料哗啦啦全飞起来。阑 躲在草垛里阴险射箭的北戎,暴露在她面前。 这个北戎箭术一般,距离近的射得准,远一些就不行了。 她大伯离着远,他射了几次没射中,就偷偷的草垛里放箭,射一箭换一个地方,射一箭换一个地方,边军还行,常年训练战斗,对危险有些知觉,和北戎对砍的时候,会不断变幻双方的位置,让弓手难以瞄准。 衙役就不行了,被射中好几人,伤处虽不致命,但看得人心里好窝火。 闫玉就是憋着火过来的。 这个年轻的北戎一暴露,就将弓对准她。 但他快,闫玉比他更快。阑 左手抬起就是一箭。 是弩快还是弓快? 那不是废话么! 如此近的距离,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其他,射就是了。 她射完一箭,蹬腿就往前冲。 这一蹬,闫玉下了力气,地上的雪堆都被她蹬出一个深坑来。 右手的棍子横扫过去,正对那年轻北戎的门面。阑 他是藏在草垛里,只能从草垛中间的缝隙里左右腾挪,或是矮身。 铁棍横着扫过来,左右都不行,只能矮下身来。 闫玉一扫没中,已经跑到近前。 她助跑完成,紧握着竹弩的左手撑着草垛,借力飞踢过去。 砰! 足背勐踢在那年轻北戎的头上。 闫玉没有惜力,按照她的预计,这一下,不死也脑残。阑 戚四的棍子终于到了。 他的步子虽然大,可要跟紧灵活的小二还是不易的。 闫玉飞踢在前,戚四运力勐的一砸…… 又解决一个。 从草垛上站起来,闫玉扫视全场。 村里的叔伯们如勐虎出山,结队配合,气势如虹。 棍子挥舞起来,有的挡刀有的捅,后面的人举着弓近射。阑 对上一个倒一下。 闫怀文说到做到,和胡大胡二两个,三个神射对北戎全面压制。 精准的时机把控,犀利的强弓,亡于箭下的北戎,不断增加。 北戎已经发现不敌,有好几个想要抢马离开,都被胡大伯射死了。 薛总旗已经停手。 他看看胡大,看看胡二,又看向闫户书,呃,这个可以越过去,咋稀罕也没用。 再看那一群配合默契如狼似虎的乡下汉子,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阑 对这小安村还是上心不够,搬,这军营砸锅卖铁也要搬! 闫玉看了看天,轻微的喘着气。 风雪天,北戎没有出去放牧,实在太好了! 闫老二气急败坏的跑过来。 “你干啥呢干啥呢,谁让你瞎跑的。” 闫玉对着他爹傻乐,突然眼睛瞪圆,看向某一处:“爹,跟我来。” 闫老二想问都来不及,只得跟上她。阑 闫怀文已经走的近了。 不但看清了他家小二的英姿,还有这对父女往其中一个帐篷去了。 他不禁也跟过去。 “爹,就是这个帐篷,里面有人躲着,有好几次都往外探头偷看,我看着了,是女人。”闫玉小声说道。 闫老二拧眉:“北戎的女子也参战了啊,这里头,是老弱?” 没错,北戎就是这么彪悍的民族。 女人也很强,射箭举刀都不在话下。阑 “你们……是关州军吗?”帐篷里传来很微小的声音。 …… 闫怀文走过来,便看到弟弟和侄女两个离那帐篷老远,两个人面面相觑,似是不敢相信,脸上写满了犹豫迟疑…… 此时,战事已近结束。 他们此番偷袭,乃是完功。 薛总旗派人看着马是对的,没有一个北戎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 牛羊也都在。阑 眼下边军和衙役正在搜索帐篷内外各个角落,以防有漏掉的北戎。 而他们小安村人,正在进行战后必做的一项。 补刀。 “大哥,那里面……有一些女人和孩子,说是咱们关州人。”闫老二可算等来了主心骨。 说实话,他和闺女两个是有些相信的。 早就听闻北戎不光抢粮,逮着机会他们还掳人。 那些女人,看着骨瘦嶙峋的,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关内人的打扮,虽然说的是关州话,可她们的口齿并不清楚。阑 父女两个不确定她们是后学的关州话,还是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好长时间不说话,致使口音含湖。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俩不敢进去。 万一里头是陷阱咋办,他们一个不防备进去了,人家再给他们来一下狠的,那就玩完了。 双方都是隔着帐篷说话,他们不敢信里头的人,里头的人也不太相信外面的人。 爷俩一商量,离远一些,还是让边军来处理吧。 他们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吧? “有没有说是哪里人?”闫怀文问道。阑 闫玉:“她们说是龙兴的,还有说是凤鸣的,就是没咱虎踞的。” 这也是父女两个拿不准的原因。 要说是虎踞的,说说是虎踞城里的还是哪个乡镇的,父女两个有下乡收粮的经历,差不多都能对上号。 可龙兴、凤鸣…… 这不抓瞎么! 第443章 什么都不要留下(二合一章) 闫怀文没有处理此类事的经验。阑 确切的说,在他的上一世,关州的一切都只存在于书面上文档中。 英王继位之后,这处封邑之地倍受出身关州一系官员的关注,不单是他们,还有英王,满朝文武都能察觉到,陛下心系关州,更甚其他大府。 而当时的他,对这种划分与抱团,颇为不满。 好在陛下尚能遮掩,不致太过离谱。 为了平衡南北,既然有那么多人在意国之北方,那他便将更多的目光落于南方…… 回想有关关州的奏报,寒灾、兵祸……也会提及,可朝廷的应对,一直都很消极,直至英王入主中庭,像是要将之前所缺失的都找回来一般,关州但有所报,无有不允…… 这也是闫怀文这一世选择来此的原因。阑 南边如何,他尽数知晓,眼下还有几年好光景,等齐山府的旱灾过去,阳极阴生,便是连年的水患。 为家人计,两害取其轻,他自然要选择关州。 至少这里的灾祸,可以规避。 闫怀文收回心绪,招来几名衙役,一同进帐探查。 首先,要确定这些女子的身份。 闫老二和闫玉对视一眼,默默的跟在闫怀文身后。 闫玉紧了紧手上的棍子,心里想着万一有人使坏,定让她们尝一尝铁棍加身的滋味!阑 戚家三兄弟比这父女两个的步子更快,紧跟着闫怀文进了帐篷。 闫老二和闫玉反倒落在了最后面…… 闫玉挤进去的有些艰难,帐篷不算小,可进来的人实在太多了。 好在她有身高优势,比较好找视线缝隙。 大概是说多了话,那些女人的话渐渐连贯起来。 她们没有哭闹,也没有惶恐的不成样子,反而是一种虚弱的……麻木,连害怕都和寻常的害怕不同,更像是不敢面对现实的一种畏惧与羞愧…… 很复杂的情绪。阑 但闫玉难得读懂了。 这些女人不愿具体报出自己的户籍所在,从何地被掳,不愿说自己的父母兄妹是谁,更不愿说自己的名字,甚至姓氏。 她觉得心里好堵得慌。 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现在外面还有活着的北戎,闫玉想她一定会立刻冲出去将他们打死! 闫怀文只问了两遍,便不问了。 闫玉忍不住拽了拽大伯的衣服。阑 闫怀文回过头来,垂首看她,目露问询。 “大伯,她们是关州人吗?” 她想,她需要确认的只有这个。 闫怀文轻轻点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对他来说,无需问的太多,只言片语就已经够了。 她们,的确是关州人。 但她们身边的孩子,不是,不全是。阑 那明显有别于关内人轮廓更深的一张张小脸,已经能说明很多。 闫玉的目光转向那些被女人们有意无意挡在身后的孩子们,他们真的好小,好小一只。 连襁褓中的幼儿都好似不会哭闹似的,只弱弱的哼哼两声,他的娘亲便赶紧将手指伸进他的嘴里,只能听到细微的抽吸声。 闫玉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又坚定。 “我们是虎踞的,如果你们不愿回龙兴和凤鸣,可以来我们虎踞。 虎踞荒地特别多,今年齐山府和乐山府大旱,不少人都逃荒来了关州,咱田大老爷给重新入籍,分地,只要开荒满三年,那地就是自家的,给立契。” 闫玉停了停,给她们消化吸收的时间。阑 闫怀文的视线没有从小二身上移开过。 一贯清冷的双眸中,有认同,有欣慰,有骄傲,有鼓荡的情绪在放纵跳跃,最后终归于平静。 那是一种纵然前路不平,我自不惧的平静。 闫玉放缓了声音,继续说道:“逃荒路上,走失的人家太多了,丢了户籍的也不在少数……不过没关系,咱田大老爷是个好官,只要是想落籍在虎踞,好好过日子的,大家伙相互搀扶着,这日子就能过下去,能活。” 闫老二紧紧咬着牙,实在忍不住别过头去。 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这些女人和孩子很可怜。阑 但他的泪点还没这么低。 之所以会情绪激动成这样,是因为他家大宝,真好啊! 他家大宝平时嘻嘻哈哈的,其实心最软和。 她给她们想了一条路,一条可以隐姓埋名,用灾民的身份遮掩真实身份,不会再被人用异样目光伤害的路。 闫老二觉得自己也可以做些什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帮这些可怜的女人。 他勐地冲出帐篷,任由外面的冷风吹干他的眼,吹醒他的脑子。 又勐的冲进来。阑 “你们先出去。”闫老二的声音有些冷,像他挟带进来的冷风。 他的视线直直的落在那几名衙役身上。 后者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没有表态的闫户书,无声退出帐篷。 人一离开。 这间帐篷里,就只有闫家三人和戚家三人。 而这六人,是自己人。 闫老二:“我们不知道边城是不是有安置你们的前例,想来应该会有的,我在龙兴曾看到过长相高大肖似北戎的关州人。阑 我这里有两个法子,一是将你们分开安置在不同村子,一个村子,只有一个孩子长相特别,不会很显眼,你们可以忘掉前事,重新开始。 二是将你们安置在一处,你们可以结伴生活。 名义上,你们都是逃荒来的灾民,这一点,我们可以保证,只要你们自己也确信这一点,在虎踞,你们会过的相对平静。” 闫怀文看看自家弟弟,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田大老爷这位老师,拜的还算不错,换了以前的天佑,一定会问他该如何办,而现在,他家天佑已能独当一面。 “……我看看是不是咱关州的女子,别被骗了……”薛总旗的大嗓门从帐外传来,下一刻,他的大手掀开帘子,没想到里面站了这些人,愣了一下,而后下意识去找闫户书。 找到了,走过去,本来想将人拉到一边,不想对方洞悉他的举动,先一步用眼神示意,二人走出帐外。阑 闫玉最先动作,悄悄的靠近帐篷,将帘子掀起一条缝。 之后也闫老二,也悄摸的靠过去。 就听见她大伯在询问薛总旗以往这类被北戎掳走的女人乃至诞下的孩子,边军会如何处置。 薛总旗理所当然道:“带回边军,这些女子要是回家,能活下来的少,有的是自己想不开,有的是家里人想不开…… 总之,就挺闹心,闫户书你说,在北戎手底下能留条命多不易啊,像咱今天突袭的这个聚集地,还算好的,给她们单独弄了一个帐子,我还见过和牛羊睡在一起……算了不提了。 在咱边军虽然苦,但好歹有口饭吃,也没人笑话她们。” “那孩子呢?”闫怀文问道。阑 薛总旗半天都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还是入边军。” 边军对待这些孩子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知道他们无辜,可血脉亲缘这种东西,让人难以忽视。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们的长相…… 从军是他们唯一的路。 只要他们肯拿起刀枪对抗北戎,那大家便是兄弟,没人会嫌弃兄弟的长相。阑 边军的认同就是这么简单。 看你的刀锋,指向何方。 闫老二听到这里走了出去。 “薛大哥,那咋从没见过边军里有长得……这样的?”闫老二往脸上比划着。 薛总旗的脸色,从未有过的复杂。 “像他们这样的小崽子,北戎一点都不在意,能活就活,活了就是他们的奴隶,给他们干活,死了就死了,他们也不在意。 你仔细看看他们……能站住的,没几个。阑 就算养大了,也是孤狼,不合群,不是跑了,就是给自己……拼死了…… 能活下来的,极少。 咱虎踞边军有几个,但上回北戎来,那几个兄弟杀的最狠,没留住。” 闫玉放下帘子,看向帐篷里的女人们。 她走过去,蹲到她们面前。 问:“你们听到了?想去边军吗?” 其中一个女人挪动过来,就是将手指将放进自己怀中幼儿的那一个。阑 “小公子,奴不想去边军,奴的孩儿也不想。”她的目光不再麻木畏缩,有一种坚定在闪烁。 闫玉的语气很郑重,神情亦十分认真:“眼下,你们可以选择的路有四条。 除了我爹说的那两条,有边军,或是你们觉得家人可能接纳你们,我们可以偷偷帮你们联系……” “还有。”闫玉直视对方,一字一句说道:“不要以奴自称,说我。” 她知道这可能是女儿家的一种自称,无关身份,可她就是不喜欢。 “小公子,咱们真的能以灾民的身份入籍虎踞吗?”又一个女人小声问道,她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像是两个砂轮在互相厮磨。 闫玉看过去,发现她的五官很好看,即便是将脸弄得很脏,头发也乱糟糟的,但女子看女子,这点脏污不算什么。阑 有了这个发现,她特意仔细去看帐篷里的每一个女人。 没有丑的。 闫玉肯定说道:“能!” “小公子,咱们想去虎踞。” “小公子,我们不去边军。” 闫玉将手中横握的铁棍敲在地上。 账中立时安静下来。阑 她轻声道:“别怕,都听我说,你们还有时间再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们,现在,咱们要马上走,带上这里一切能带走的东西,最好是,什么都不要留下。” …… 闫玉说的什么都不要留下不是形容词。 北戎的尸体他们要带走,牛羊要带走,帐篷里的东西还有外面堆积的草料,他们啥啥都想带走。 这个“他们”特指小安村人。 边军已经看呆了。 这些下乡人一个个杀敌勇勐,搬东西更是凶残。阑 茫茫草原,没有树。 这是一件让小安村人吐槽不已的事情。 但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他们也能硬上。 “拆拆拆!帐篷都拆了,不留着,留那玩意干啥,你们还想在帐篷里睡咋地,自家的炕头烧的不热乎?遭那罪呢! 赶紧的,给那布撕一撕扯一扯,有用的东西都包里头,两个包袱一系,往马上搭,往牛上搭…… 孙二蛋,你是不是傻,你往母牛身上搭啥,它那么矮你看不见,你不会往公牛身上搭么!” 闫老二成了总指挥,站在草垛上意气风发。阑 “胡大,捆个死人都那么费事么?能不能利索点!”他对边军的速度极其不满。 小安村人和官衙的衙役都对闫老二的指挥没有二话。 边军就差一些,毕竟,谁认识他是谁啊! 但不要紧,不认识他闫二,不是认识胡大么,他能指挥得动胡大就行。 胡大再指挥其他边军,结果一样。 薛总旗在旁边运气,看了看旁边的闫怀文,没吭声。 闫怀文坐在马背上,看着渐渐西落的夕阳,转头对薛总旗笑道:“劳烦薛总旗再着人去巡视,确保四下无人。”阑 薛总旗知晓轻重,带着人策马离开。 闫老二见人走了,颠颠的跑到他哥身边:“哥,薛总旗要是不同意东西从山里运怎么办?” 闫怀文澹澹说道:“此次边军只有四队小旗来……薛总旗知晓轻重。” 闫老二琢磨了一阵:“薛总旗也怕被人知道,嘿,那更不能从头所走了。” 闫怀文拍掉他肩膀上的落雪,温声道:“去忙吧。” 薛总旗肯定有顾虑,严格来说,边军这次属于擅自出兵,没有向上报备。 可条规是条规,俗例是俗例,虎踞、龙兴、凤鸣三座边城,常年与北戎对峙,难道就只许北戎打来,不许他们出去撒撒火的?阑 如这等小股北戎,边军打杀也就打杀了,谁还能揪着这个错处说他们的不是。 只不过虎踞边军前有失利,若真的逐级上报,这股北戎未必会落到虎踞边军手中,这里的位置接近龙兴,多半是龙兴边军出兵,没薛总旗什么事。 闫老二又跑到他闺女身边。 “咋样了?咱苟住管不管?” 一着急,闫老二齐山话都冒出来了。 闫玉笑嘻嘻的顺着他的话说:“管,苟住管着呢!爹你看放出去那几头羊让它撵的,让往东往东,让往西往西……” 第444章 铲地皮(二合一章) 「闫二哥,那几个帐子不是布,是皮子。」胡二跑来说道。 这位放下弓就泯然大众,完全看不出是位一箭封喉的神射。 「对,皮子。」闫老二勐然想起来,布哪有皮子保暖抗风,再说北戎也不缺这个。「是撕不开?」 「缝得太结实了。」胡二感慨道,用手拽太费事,用刀的话,不是很方便,还费时间。 闫老二快步走过去。 十来个帐篷用皮子做围做顶的占多数,这种帐篷是住人的,更暖和些,那些用布围起的帐子,北戎用来存放粮食。 进到帐篷里转了一圈,又在外面绕了一会。 闫老二道:「那就整个扒下来,这老些皮子带回去,怕是咱全村人做袄都够了。」 他敲了敲支撑帐篷的木头,又道:「这不木头么,给这些木头都拆出来,噼了做爬犁,抓紧时间,不用太精细,能用就行。 还有圈羊的栅栏,可以先拆下来,没事,咱家苟住能赶羊,跑不了它们。」 胡二咧开嘴笑,连连点头,有准话他们就知道咋干了。 小安村人分成几伙,几个去拆栅栏,一些去拆帐篷,还有几个力气大的朝支撑帐子的木柱下手。 戚五嘿嘿直乐,背来的斧头总算派上用场了。 戚大上手帮着拆,拆下来的木头送去给戚五。 撑起帐子的木头还挺高,戚五站到堆起的草垛上,脚下松松的,不撑力,不过这难不倒他,他连续蹦了几下,将草垛踩得扁了许多,再搬几堆上来,继续踩…… 等草垛足够高,足够结实。 戚五往双手哈了两口气,搓了搓,招呼旁边的人帮他将木头立好,先用斧头砍在当中,开出一个中缝来,再连木头一起举起。 大力挥下。 卡! 木头一分两半。 戚大拆了三顶帐篷的木头,便觉得戚五一个人有些慢,也拎起斧头帮着噼。 戚家天天和木头打交道,怎么噼,噼在哪,怎么使力,怎么快,都是做熟的,两兄弟齐上阵,堆积的木头肉眼可见的减少。 噼好的木头,平的一面做底,说是爬犁,其实就是小安村人熟悉的扎筏子,几个人一起动手,风格粗犷的爬犁很快成型。 闫玉确定了苟住能赶羊,就让苟住留下看着这些咩咩。 她跑去旁边看关屠户套牛。 牛群里有头牛,套住它,后面的牛就能跟着走。 这是那些可怜的女人告诉他们的。 这些女人,包括她们不大的孩子都在帮忙。 边军和衙役都不理解小安村这种铲地皮一样的行为,但这些女人明白。 北戎生活在草原上,对天气更为敏感。 一直在说白灾白灾…… 她们中有的被掳来好些年,渐渐能听懂北戎话,知道白灾是雪灾寒灾的意思。 多一张皮子,多一块布,就可能在这个寒冬活下来。…. 闫玉看她们实在穿得太少了,着实可怜,就让她们自己找些能穿的套上。 她们哆哆嗦嗦的问,能不能扒北戎的衣服…… 闫玉自然说可以。 她们不嫌弃上面脏污有血迹就行。 所有的北戎尸体都归边军,这是三方之前就商量好的。 但小安村人除了补刀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再摸摸找找…… 他们不碰别人啥的,就摸自己杀的,有啥不可以的呢。 再说,看着这些北戎尸体的不是别人,是罗二。 这次薛总旗带来的四队小旗。 巧不巧的,小安村的小旗就有三个。 胡大、罗二和孙二蛋。 目前看,胡大最受薛总旗器重,罗二也挺得信任,看尸体这差事别看不起眼,那得上官觉得你人靠谱让人相信才行,不然在尸体上摸走点啥是小,弄点不一样的伤硬说是别人的军功啥的那才恶心。 罗二人话不多,和大多数小安村汉子一样,本分,让人放心。 薛总旗这种人,最喜欢这样实心的汉子。 至于孙二蛋,有点小聪明,他觉得闫家都是能耐人,学着人家才能过上好日子,学人家念书没那条件,也没那脑子,他就学闫二哥。 在孙二蛋眼里的闫二哥,是个村里村外都混得开的场面人,他学不着村外那些,就学闫二哥对村里人的行事。 说话好听懂,办事让人心里热乎。 话多,特别多。 孙二蛋原本没那么多话,硬生生逼着自己说话。 和手底下的兄弟最先熟悉起来的就是他。 没什么特别的方法,就唠,一个小旗就这些人,有时间就抓着唠,都是家常嗑,可不就很快熟悉了。 他不光问人家,也说自己,给自己那点乏善可陈的人生唠完,没啥说的了,就白活闫家,秀才公,闫二哥…… 孙二蛋这队小旗,听多了小安村的事,再看到这些人,尤其是重点白活的孙小旗他闫二哥,咋看咋觉得亲近。 是以,罗二有差事在身走不开,胡大凭本事服人带着自己那队人帮着小安村拆拆拆的时候,孙二蛋这一队被唠明白的十个人也跟着上了。 小安村的五个小旗都比较恋家,但凡有假就跑回村,脱下铠甲照样干活。 他们自己不觉得有啥变化,就是回家的日子短了,平时在军营训练完就吃饭,吃完再训练,然后睡觉,第二天一睁眼,再重复着过,和他们在家干活也差不太多,就是见不着家里人,想得慌。 村里人也不觉得他们有啥不一样,最开始好几天没瞧着人,冷不丁回来还新鲜,可后来就渐渐习惯了。 孙二蛋因为渐渐习惯了多说话,和村里新落户的人家也脸熟,碰上也能唠一会,再说关屠户家不是生面孔,十里八村的收猪,都认得他。 「关大哥,你看那头像不像?」孙二蛋身上绑的护甲都歪歪了,这是刚刚和牛撕巴的。…. 关屠户也不知道哪头是头牛,关在一起,公牛都挺壮,瞧不大出。 「套它试试。」关屠户开始套圈,瞧准了孙二蛋指的那头甩过去。 牛套中了,挣扎的厉害。 孙二蛋和手底下的兄弟默契的一起拉绳子,将这头反抗的公牛拉过来。 一般的公牛,拉过来基本也就老实了。 但这头反应不一般。 它不服! 关屠户的眼睛一亮,「就是它了!」 孙二蛋一听也来劲了,喊道:「兄弟们,加把劲,拉住头牛这些牛就老实了!」 绳子绷起来。 牛的力气再大,也打不过这十好几个汉子。 等给牛拽到跟前,脖子上的绳子已经套的很紧,公牛暴躁的对栅栏又顶又踢。 「你别动,我给你松松。」关屠户试探性的伸出手。 公牛听不懂,自然不会领情,毫不客气的朝他顶过去。 「哎幼,这暴脾气!」孙二蛋拉了关屠户一把。 「关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没顶着我。」关屠户满不在意道:「这牛和猪就是不一样哈,脾气再大的猪在我手上都老老实实的,这牛,还真不知道咋治它。」 他杀牛不多,拿刀以来,也就宰过几头老死病死的牛,除了拿绳套脖子,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 一般的牛,套上也就听话了,这头牛,确实不一样。 「关大伯,先套别的,这头先放着。」闫玉出声道。 一众人看过来。 孙二蛋疑惑问道:「不是说套上头牛,旁的牛就跟咱走吗?」 「说是这么说,可咱也没见过,这里头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咱也不知道,还是都套上保准。」闫玉如此说道。 她不介意多拉绳子,但万一跟着头牛走的这个说法不准,哪怕跑掉一头她都会心疼。 「行,那就都套。」关屠户晃了晃膀子,左右手都吐了口吐沫,抡绳开始套。 其他人也动作起来。 他们在村里没少练,牛又在栅栏里跑不了,一次套不中,多套几次,就不信了嘿! 孙二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村里的兄弟们都会甩两下,就他们不会。 除了关屠户,陆续有人套中了,大家伙高兴的招呼旁边人帮忙将牛拉过来。 套母牛最划算,套一跟一,母牛性子也好,乖乖被牵着走。 「孙二叔,开一个口子吧,给套好的牛都拉出来,绳子……先给我。」闫玉觉得自己加上戚四叔,应该能拉住它们,目前来看,被套了脖子的牛们还是挺听话的。 「好嘞。」孙二蛋没啥不放心的,小二的力气,现在村里人都知道。 闫玉手上的绳子越来越多,拿不下了,她就用脚踩着。 本来都好好的,牛都慢慢晃着走出来。 可忙中出错,关屠户给错了绳子…… 又一根绳子递过来,闫玉也没在意,熟练的在胳膊上挽了一圈,拉。…. 有阻力? 没事,她多用了些力气。 绳子对面的公牛放弃抵抗,长叫一声,甩开蹄子跑了出来。 闫玉:我…… 是那头不服气的头牛! 孙二蛋确实没白在军营里训练,反应就是快,一看跑出来的牛不对,一个箭步上前就拽住了那牛的尾巴。 他一个人怎么拉得过一头愤怒的公牛。 整个人往后坐着被拖着走。 嘴里「唉唉唉」的叫着:「快拉它,拉它,拉我……我……」 他手下的兵赶紧往前追。 不等跑在最前面的那个抱住孙二蛋,那头牛停住了。 闫玉在短短的瞬间,想的特别多。 是与这头牛对抗,还是放它跑,呜呜呜,虽然不舍得,但她手上脚底还牵着好些牛呢,总不能因为它一个,就放跑了一群。 那她就不是伤心,而是心要碎成渣渣。 正在此时,戚四大喝一声:「小二躲开!」 闫玉下意识的往旁边闪身。 戚四立时顶上了她的位置,并拉住那条维系在闫玉和头牛中间的绳子。 勐的闪身,向另一侧空旷无人处跑去。 他这一带着绳子转向,头牛的脑袋被拽歪过去。 冲着戚四跑去。 闫玉已经将绳子放开,全都被戚四接过去。 她运足了力气,大声喊道:「戚大伯,戚五叔,快来帮忙啊!」 「戚大伯,戚五叔,快来啊!」 戚大和戚五听到动静,停下动作,两个人同时跳下草垛,拎着斧头疯了一样的跑。 小二,从来没喊的这么慌过。 闫老二也听到了。 嘴张的老大,都顾不得合上,慌忙往声音的来 处跑。 「小二,大宝,爹来了,爹来了唉!」 闫怀文眸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是……有漏网之鱼?! 他翻身上马,勒缰喝道:「驾!」 小安村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慌里慌张的往一个方向跑。 边军愣住了,衙役愣住了。 被救出来的女人和孩子们不是愣,是被吓住了。 闫玉想不到自己这两嗓子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她一边喊着:「关大伯,给那口子关上,关上。」 一边又对周围的叔伯喊道:「这些绳子,伯伯叔叔们赶紧帮我接过去。」 好让她空出手来帮戚四叔。 担心小二被牛伤到,大家伙赶紧上前,分了套牛的绳子。 闫玉一空出手,就扭身往戚四叔的方向跑。 戚四已经带着头牛跑的有些远了。 他步子大,全力奔跑之下,比这头牛还快一些。 这牛尾巴还被人拖着,这头牛跑起来确实不那么痛快。 戚四也发现总是带着牛跑不行,比能跑,他怕是不如牛。 等耗光了力气,早晚被这牛追上。 他索性就不跑了。 想试试,能不能制住它。 孙二蛋咬着牙死也不撒手,雪地太滑,他也借不上力,从后坐式被拖成了左右翻滚式,帽子早就没了,满头满脸全是雪。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神器,.】 想说点什么,还没等将嘴里的雪吐干净,又灌一大口。 好不容易停下了。 他刚呸呸呸的吐完雪,抬脖子一看。 好家伙! 戚四这么勐么! 戚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觉得既然套牛脖子有用,那可能脖子就是关键。 等头牛一头撞过来的时候,戚四看准时机,一个错身,扭腰,双臂狠狠的将牛脖子抱住。 他身高够高,抱住牛脖子使劲往下压,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牛身上。 头牛被他拧着脖子,又大力压下来,连哞都哞不出来,就被扑倒在地上。 这还不算完,戚四用尽吃奶的力气,脸憋得通红,但他的重量远远压不住它。 眼看着这头牛就要挣扎着站起来。 戚四福灵心至,抬起自己的拳头,大力砸在牛头上……. 宅女日记 第445章 草原上的雪夜(二合一章) 砰!眡 一声巨响。 比风声还大,仿佛捶在每个人心上。 头牛被砸得眼冒金星,它不是故意要动弹,而是作为一直四条腿站立的生物,在感知到危险的时候,它一定会选择站立平衡,而不是卧倒躺平。 但这下意识的反应没有帮到它,反而换来了第二下,第三下,接连不断砸下来的拳头。 砰砰砰砰砰…… 一下比一下轻。 戚四第一拳使尽全力是担心制不住这头脾气暴躁的牛,但随着牛的反应越来越小,拳头的力气在不断减弱。眡 头牛:我不动了,爱咋咋。 半合着眼皮,安静的将自己的脑袋死死贴在雪地上,若不是它的身体还在有规律的起伏,鼻孔张大拼命的吸气呼气,真的好像快被戚四硬生生捶没了…… 闫玉跑过来,之前那股慌乱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是去的太快了! 反转的太厉害,让人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呢,那么暴躁的头牛,就被戚四叔一拳一拳硬生生砸服了。 戚四自己是有些后怕的。眡 他见到小二过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小二,戚四叔收着力,真的,后来收了,你帮叔看看,它不能死吧?」 闫玉:…… 戚四叔眼中的担忧太明显,他现在还保持着压在头牛身上的动作,很大可能是他不敢再动,怕……牛死了…… 闫玉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的看。 应该是……没死。 「孙二叔,你咋样?」闫玉关心的问道。眡 戚四叔和头牛之间,需要关心的是后者,孙二叔和头牛之间,显然要多关心前者。 「没事没事,这牛是要死了?」孙二蛋终于松开牛尾巴,爬了起来。 牛尾巴一被松开,缓慢的晃动起来,试探性的向左一下,又向右一下,幅度很小。 孙二蛋笑了出来:「哈哈,没事,还活着呢。」 「戚四,真行啊你!这么大个的牛都让你捶倒了!」孙二蛋拍拍身上的雪,跑到前面去看。 这个时候,小安村人陆陆续续跑了来。 最先到的是闫怀文,他骑马来,速度最快。眡 不等马停就翻身下来,小跑了两步,到了跟前站稳,四下一扫,见人都没事,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然后是戚大和戚五两个。 戚家男儿的身板,两条大长腿甩开了跑,比马也不差太多,两人的身后留下一连串的深坑,因为跑得太剧烈,戚大和戚五两个呼出的粗气,比地上躺的头牛喘得还厉害。 闫老二好久没这么跑过了,感觉吸进来的冷气都带冰碴,刮得他生疼,他跑到地方已经说不出话来,看到他闺女好着,戚四好着,大家都好着,一下子卸了力,腿软坐到地上。 戚大去拽他,闫老二冲他摆摆手,他还没缓过气来,想坐下歇会。 戚大不顾他的反对,伸出两只胳膊将人架了起来。 让闫老二靠在他身上。眡 闫二弟的身体比小二可是差远了。 看看,同样是跑过来,虽然闫老二跑的道比闫玉多了一块,可看看小二,气早就喘匀乎了,眼下正伸手要将戚四拉起来呢。 戚五走过去想帮把手,不想戚四自己站起来了。 注意力却还是在牛身上。 戚四闷声问道:「它没事咋不站起来?我打的是头,又不是腿……」 戚五茫然道:「是不是你刚刚给它腿压坏了?」 闫怀文澹澹 说道:「人没事就好。」眡 言下之意,牛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戚四又蹲下来,盯着牛,牛眼也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一人一牛对视了一会,戚四粗声问道:「你还能起来不?」 牛的回应就是尾巴甩的范围稍稍扩大了些。 闫玉见戚家三位叔伯都在这里,胆子大起来。 拎起牛腿,给它弯折让牛蹄子站在雪地上。 希望能用这个动作,让这头牛领会他们的意图。眡 刚刚,确实是想让你倒下的,但现在,我们也是真的很想看你站起来。 一头牛,还是体格高大壮硕的公牛,咋不卖二十两啊!你要是能走回去,你就是二十两,你要是躺着回去,怕是卖不到这个身价啊! 闫玉的小账算得噼里啪啦响。 在这里头,能和她产生共鸣的,也就只有……她爹了。 闫老二缓过来点,忙对戚大说:「戚大哥,咱过去看看,我摸摸它腿看坏没坏,咋还不站了呢。」 是活牛还是牛肉,让闫老二来选,他肯定选一。 戚大搀着闫老二过去。眡 闫老二立时投入到检查工作中。 那饱含深情的抚摸,认真严肃的态度,都是他对牛健康的热爱…… 「没事,腿都好着。」闫老二说完,又去看牛头,其实他想扒一扒这牛的眼皮,看看有没有渗血,是不是戚四给牛头砸成了脑花…… 闫玉拣起地上的绳子,另一端还是牛头上套着。 她一个用力,牛脖子被它拽起来。 这牛的四只蹄子都扑腾了,看样子是想起来,可它那一对牛眼始终看着戚四,扑腾两下,就不动了,闫玉从绳子上能感受到它的抗拒。 她好像明白了啥。眡 「戚四叔,你拉它起来试试。」闫玉将绳子给了戚四。 戚四接过来刚抬手,还不等用力,这安安静静躺着装瘫的头牛就扑腾扑腾的站起来,那叫一个利索。 闫玉:…… 戚五好奇的紧,从戚四手里要过绳子,试着拉了拉。 头牛不动弹,牛眼熘圆,也不知道它此时到底是在看戚四还是在看戚五。 戚五不惯着,上去就是一拳。 对付脾气大的牲口,戚家三兄弟都特别有经验。眡 自家的骡子脾气大不大,刚来家时叫唤的那个厉害,现在再瞅瞅,鸟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头牛挨了一拳,委屈的哞了一声。 想来是感受到了源自同一血脉的力量。 戚五再牵绳子,头牛乖乖的跟着走。 戚大也来了兴趣,他的次序是反的,先捶一拳,再接绳子,那牛连哞都不哞了,呃,应该是再再一次感受了自己的牛生不能承受的重量,老实了。 闫玉一看,好家伙,原来你是这样的头牛。 她鼓着脸,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走过去。眡 呃,身高有点不够。 「戚大伯,你让它低点头。」 戚大绝对是惯孩子的,事实上,戚家三兄弟都惯着小二,以前是因为闫二,爱屋及乌,现在嘛,一想到小二这身力气,就不由自主的想对她更好一些。 戚大一只手就给牛头摁下了。 也是这牛被三个两脚兽捶怕了。 当闫玉也抡完了拳头。 头牛:牛生,真艰难啊!眡 闫玉去牵绳子,那牛果然跟着走了,她一个没控制住,高兴的笑出了鹅叫。 闫老二也觉得这牛挺有意思。 手痒痒,也捶了一下。 牛眼睛突地睁大了些,闫玉下意识觉得不好。 拉了她爹一把。 就见那牛毫不客气的抬蹄子踹她爹,差一点,就给踹着了。 闫老二都给气乐了:「嘿,你这个欺软怕硬的!」眡 孙二蛋以及都跑过来的小安村汉子们原本也想试试,可有闫老二前例在先,那啥,还是算了吧。 …… 收服了头牛,牛群果然很好带。 只要拉着头牛在前面走,后面的牛就会自动自发的跟上。 当然,和闫玉想法一样,小安村人也觉得只靠头牛有些不保险,还是挨个给它们的头上都套上了绳子,他们来之前准备充分,绳子足够富裕,给每头牛都留出了足够活动的长度。 爬犁上堆着粮食和从帐篷里搜刮出来的各式器物,帐篷叠成一个个大包,用绳子捆紧,直接在雪地上拖着走。 苟住飞驰在雪地上,将一群羊咩咩赶的整齐划一,没有一头羊能跑出羊群……眡 回归的队伍迎着风雪缓慢移动。 戚四牵着头牛,行走在队伍最前面。 他身后背着筐,里面的斧头刀啊都不见了,四周堆着软软的羊皮,闫玉坐在里头,周身被羊毛拥着,将风雪阻隔在外, 讲真,要不是这些羊毛味道有些大,说不定她就睡过去了。 在戚四叔筐里晃啊晃,努力掀开眼皮,夜空阴沉,视野内只有晕染后的黑与白,耳边传来忽大忽小,呜呜又呼呼的风声,像是催眠曲,闫玉的脑袋一点一点,昏昏欲睡。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受不了。」闫玉将脑袋探出来,一冒头就被冷风吹得精精神神,眼睛里一下就有了神采,不困了。 被救回来的孩子们,和闫玉一样,不是在小安村人的身后背着,就是在身前抱着,羊皮一裹,只给他们留点缝呼吸,暖暖和和。 女人们心中感激,投桃报李照顾起了艰难跟随的小牛们。 将它们抱着搂着。眡 一开始是在地上自己走,后来大家伙看这样不是办法,在爬犁上腾了些地方,让她们抱着牛犊坐上去。 好在母牛似乎是对她们比较熟悉,只要能看到小牛,就没有要抢回来的意思。 「停下休息。」闫怀文大声喊道。 队伍从前往后停了下来。 闫玉有些留恋筐里的温暖,不想出去,对戚四叔说道:「戚四叔,咱们去后面找找,我记得有酒来着。」 戚四应声,将头牛的绳子交给戚五。 背着小二往后面走。眡 等两个人找到了放酒的爬犁拉回来,大家伙已经将牛牵在一处,围成一个圈,多少能挡点风。 「苟住,给羊都赶过来。」闫玉喊道。 一团团羊咩咩挤挤挨挨的凑在一起,相互取暖。 没有狗追着,它们在夜里特别安静,站着闭眼都能睡着…… 大家伙将带来的木炭和路上拣的柴火凑了凑,好不容易将火点燃,烧成个大火堆。 所有人挤在一起,互相传递着北戎的酒,喝上一口,也品不出啥滋味,但确实能感到一股暖流从喉咙往下,脸和手,渐渐软和起来,不像之前硬邦邦的,说句话都像嘴里含着水似的不清楚。 戚四将筐放在地上。眡 闫玉从里面爬出来。 站到外面先来一套活动手脚的凌乱拳脚。 然后就找趁手的木板推雪。 将雪推高,用木板拍实,再推…… 戚四最知道她要做什么。 堆起来的雪能挡风。 两个人一起干,没一会就竖起半人高的一道雪墙来。眡 闫老二反应过来,也去找木板。 戚大也跟着帮忙。 闫怀文也去推雪。 衙役们看着小安村人全都动作起来,将附近乃至更远的雪都推过来,互相看了看,也离开火堆最近的地方,跑去帮忙。 当一个不怎么规整的大圆雪墙堆好,大家伙再坐下来,惊奇的发现,确实暖和许多。 第446章 我们在山里运牛羊 雪夜,草原,入目苍茫,空旷无垠。 并不高的雪墙,将人与牛羊圈在一处,相互取暖。 小安村的汉子们将带来的干粮分给孩子们些许,这些孩子立刻跑开,将攥得死紧的吃食交给自己的娘,一眼一眼的看着这些又是将他们裹起来背着抱着,又是给他们吃食的男人们,它们小鹿般单纯的眸子里,有害怕有惊慌有好奇和……渴望! 女人们将干粮放在火边烤了会,待没那么冰凉,用手掰下里面软和的部分,送到孩子们的嘴里,自己则吃下外面干硬的皮。 一边喂着,一边用极小的声音一遍遍告诉她的孩子: 草原不是娘的家,山那头才是。 那个地方叫关州,娘是关州人,知道娘和姨姨们被北戎掳来,家乡人来救她们了,以后,再不会挨打,也不会有人欺负她们,她们终于要……回家了! 闫玉听着很心酸。 她看了看安逸的甩着尾巴的牛们,和性子一直很好的羊咩咩们。 他们之所以会来,就是为了这些牛羊。 可能还有些报复北戎的念头。 但重点的的确确是牛羊。 会救下这些女人和孩子,纯属机缘巧合。 闫玉:“爹,你说边军知不知道北戎的帐子里有被掳走的人……” 闫怀文的目光看向她,若有所思。 “咋能不知道。”闫老二压低了声音:“但知道又能咋整,草原这么大,他们又总换地方,找都不好找。” 闫玉将视线从那些女人孩子们身上移开,落在火堆上,燃烧的火焰映亮了她的眼,闪烁不定。 “她们说这是北戎的一个部落分出来放牧牛羊的,部落里的祭司预示今年会有白灾,每年固定去的草场不够牛羊吃,才会分人出来游牧。 像这样的被分出来放牧的,应该还有……” 闫老二皱着眉,明白他闺女的意思,正是因为明白,才纠结不已。 “小二,他们离咱太远了,你看咱这一次,为了怕暴露驴骡都留在了山边,连个代步的都没有,腿着来的,再远一些,光来回的路程就要走上好几日,这大雪天的,时间久了人挨不住。 这头一回北戎没有防备,既然是从部落里走出来的,两头肯定有联系,时间长了不见人得出来寻,等下次,就没这么好得手了。” 闫怀文突然开口道:“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虎踞边军尚未补足,若行事频密,引来北戎大举犯边,与救下数人相比,孰轻孰重?” “大伯,只守不出,我觉得不好,我们越是如此,北戎就越放肆!”闫玉神情认真:“虎踞边军人手不足,可龙兴、凤鸣有啊,永宁城不是也有……最起码,最起码定时出关清剿下吧,亮一亮咱们的拳头,让北戎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闫玉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闫怀文眼中带笑。 却还是摇头道:“关州边线延长,一旦被北戎拖在某一处,顾此失彼,悔之晚矣。 我等出关,北戎不敌可四散逃逸,追之不及,反之,北戎入关,关州百姓往何处藏身。 田大老爷修边之策,确是一法,先安内而后攘外。 兴军强兵不在一朝一夕,关州人少,出产不盛,缺银少粮,且无良将……” 闫玉陷入沉思。 良久方又道:“那要是有一日,关州兵不少了,有钱……可能不多,但确实有点,粮食,呃,也够吃的,再有一个厉害的将帅……” 】 闫怀文浅浅笑道:“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又有良帅督御,何愁不胜?” 闫玉捏了捏拳头,下意识的看向她爹。 闫老二惊恐的看着她。 哎幼大宝喂,你这个时候看你爹,爹压力好大的说。 …… 闫家两兄弟在林中分道。 一路继续向前,穿山回村。 一路按原路折返回虎踞。 小安村人这一路走的艰难。 总有大型勐兽远远坠着,伺机而动。 还有狼群,最频繁光顾的就是它们。 闫老二又一次和闺女吐槽:“你瞧瞧那些狼的眼神,瞅咱就像是咱来给它们送肉的,生怕咱带着肉跑了,死盯着……” “爹,别分神,它们跟了两日,快忍不住了。”闫玉的小脸紧绷着:“我去后面看看。” 说完拽了拽缰绳,驴子心领神会颠颠往队伍后面跑去。 “罗大伯,给火把点上吧。”闫玉说道。 前两日他们都是靠一处处火堆火把驱散狼群,眼下还是白日,按理说不该点,可她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别省了。 “嗯,我去和他们说。”罗大一向沉稳,很赞同此时点起火把。 胡二也坠在队伍尾巴,手上的长弓早早换成了弩。 弩箭更快。 大狗子和王大虎两个少年跟在他身边,充当胡二的“箭童”。 保证最强射手输出的甜头,小安村人尝过,如无意外,会一直保持下去。 崔郎中原本被安排在队伍前面,可他担心儿子,一点点往后撤,最终落在了队伍后半段,手上虽然也拿着弩弓,紧张的时不时摆弄一下,可村里人都晓得,崔郎中是个假把式,射箭的准头还不如他家的两个狗子。 闫玉看着后面和两侧围过来的狼群,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 闫老二不放心,也跑了过来。 “咋样?我看火把都点上了?” “爹,不能再往前走了。”闫玉飞快的说道:“找一个地方,咱们停下来,布置布置,狼群真冲过来,好歹有个准备。” 总好过走着走着被狼群突然袭击,村里人不畏惧狼群,虽然它们数量不少,可小安村人也不是吃素的,要紧的是牛羊和救回来的女人和孩子。 队伍太长了,很容易被狼群冲散。 闫老二往远处看了看,立时向前喊道:“都停下,以我为中心,围起来,都围起来。” “三宝,去那。”闫老二指了一棵并不太高,但很粗壮的大树。 这个不高是和周围的树木做比较,实际上这棵一看就很有年头的老树,一丈有余,哪怕冬日凋零,分枝仍旧十分繁茂,一眼扫过去,像一把被大风吹歪了的雨伞。 —— (收到了好多亲亲的关心,宅宅今天好些了,但一动弹心跳还是好快,昨天到今天吃了四次救心丸,但放心,不是很危急,纯纯是自己害怕o(*\/\/\/\/▽\/\/\/\/*)q 真的不敢再熬夜了,朋友圈今天又刷到人没了,好像也是因为工作繁忙耗费心血突然人就~~~ 嘤嘤嘤,宅还没活够~ 这个月的全勤其实努努力还能拿到,但素,宅宅想放弃了,还是命要紧,3月份的后半个月,先保证每日有更,有余力的话,再双更,尽量给这日夜颠倒的混乱生活正常过来,嗯嗯,加油~!ヾ(?°?°?)?? 嘿嘿,这段字数过了,不收费。) 第447章 狼不犯我 闫老二跑到树下。 小安村众人呼啦啦全都围了上来。 他们并不慌乱,被喊集合也没有忘记手上牵的牛,一手攥着绳子,另一只手举着竹弩,警惕的看着四周。 “你们过来,站这。”闫老二指着自己脚下的位置,对那些救回来的女人孩子喊道。 这些女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听得闫老二强势的命令,下意识遵从。 闫老二又大喝道:“苟住,给羊都赶过来,牛先等会。” 羊群被人和狗一起赶在一处,将老树团团围起,然后是牛,被牵着过来。 树下已经快没有人站脚的地了。 “戚五,带人拆爬犁,做栅栏,给牛羊围起来。” 戚五不敢耽搁,招呼离得近几人,将爬犁上的东西推倒在地,因为着急,多余的木板索性不拆了,直接用力将爬犁砸进雪地里。 好在山上的土还没有完全上冻,虽然结实,使些力气,还是能将木板站住。 “二铁哥,点火堆,多点几个。”闫玉高声喊道。 半大的小子都跑去帮忙,大家伙将所剩无多的木炭全都一股脑扔过去。 闫老二急声道:“胡二上树,大狗子和大虎也上去,每人拿五支箭来,都给胡二。” 箭可不敢乱扔,怕伤到人,正当大家无措的时候,闫玉动作最快,从旁边拽来一个筐,也不管是谁的了,也不管里面是啥,将筐提起来翻转,里面的东西全都掉出来,都来不及细看。 她飞快的往里扔箭,应该有十来支的样子,差不多是她身上的一半。 小安村人有样学样,纷纷将箭投到筐里。 一个不够,戚四又倒空了一个。 “关大伯,扔绳子吊筐上去。”闫玉看着已经就位的胡二叔对关屠户说道。 关屠户正想找块石头磨一磨他的刀,闻言一声不吭,将杀猪刀往身上一别,省略了往两只手吐吐沫的工序,从后腰抽出绳子来,在地上拣了块石头绑着,缓缓转起。 嗖! 石头带着绳子飞上枝头,力道正好,只绕了两圈。 大狗子灵活的爬过去,将绕树的绳子解开,绑着绳子的那一端又扔了下去。 关屠户冲他咧嘴一笑。 忙过去将石头扔掉,绳子的两端分别系着一个筐。 勐拉一头,另一头的筐就蹭蹭蹭上去。 大狗子刚要将筐里的箭都搬出来。 关屠户在下面喊道:“别费事了,那筐就留上面,找个地方给它绑好,小子,你身上有绳子没?” 大狗子高声答道:“有。” 他利索的将筐解下来,和王大虎一起将它绑在了老树最下面的枝杈上。 只要一俯身,就能从筐里拿到箭。 “按队站好,狼群要是上来,狠狠的打。”闫老二恶狠狠的说道。 见狼群还保持着围而不攻的势头。 他心知时间宝贵,不可浪费。 每多一个布置,就能让他们更加从容。 “戚大哥,咱去将草垛往这边搬搬。”按照闫老二的想法,前排的人以刀棍对抗,后排的人站高些,放心大胆的射箭。 闫玉听到她爹如此说。 立刻喊道:“爹,得分队,四人一组。” 闫老二忙接道:“前面两个拿棍子的人别有压力,后面两个瞧准了射,哪头狼离得近射哪头。 胡二,你在上面盯着些,可别贪多,看下面谁照应不过来,你就来两箭。” 胡二应声:“放心吧闫二哥,来一头让它倒一头。” 崔郎中紧张的不知道自己该站哪才好。 加入这三人好像不对,跑去和那两人站一处又好像不对。 闫老二眼尖,看到他这般跑来跑去,急得满脑门子汗,忙招呼他:“姐夫,你上这来,就待我身边,等会要是有人受伤,都是你的活。 虽如此说,但闫老二并不认为村里人会对付不了这些狼。 狼群要是在半路搞突然袭击,他们说不得会慌乱一下,可现在,越是准备,心里越有底。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崔郎中强自镇定,没好意思往闫老二身上靠,偷偷摸摸的往闫家的牛身上贴…… 闫老二“姐夫”这个称呼一脱口而出。 小安村的汉子们挤眉弄眼,眼波在彼此之间嗖嗖嗖嗖快速的传递着。 闫玉心说,她家这门干亲算是砸实了。 她想了想,将自己剩下的箭,也扔进了筐子里,还有身上的竹弩,也放在一边,手上只拎着包铁的棍子。 闫玉往前面一站,小安村人纷纷侧目。 闫老二看着了,眉心紧紧皱着,见同样持棍而立的戚四站在闺女旁边,眉头略松了松。 又过了一会,小安村人忙活的差不多,纷纷在临时竖起的栅栏外站好。 戚大和戚五两个人闷头商量了一下,决定将闫老二留在栅栏里头,两个人也站到外面。 不得不说,戚家三兄弟和小二这四人挺身在前,就如三长一短四根定海神针戳在大海里,可能那根短的直接没入海底看不见,但大家伙都晓得它就在那,心里头别提多稳当了。 闫玉准备好了。 矮团团站得如松如柏,直熘的很。 闫玉准备好半天了…… 呃,你们这群狼能不能别墨迹,要上就快点啊喂! 她实在忍不了了,情绪递进到这,准备工作也都做完了,今儿不做过一场,你们这群小灰灰对得起咱们么! “爹!狼不犯我,我要犯它啦!”闫玉鼓着脸气呼呼道。 闫老二这位老父亲,此时此刻心情十分复杂。 之前一直提防着狼来,想的都是怎么保全牛羊,别让村里人受伤,多布置一些,多准备一些…… 可都准备好了。 那啥,狼啊,你们咋想的,咋就怂了呢,倒是上啊! 你们再不上,我闺女可就真等不得啦! “小二啊!你……”老父亲纠结了一会,咬咬牙,半天憋出一句:“你悠着点!” “好嘞!” 闫玉从地上抽出棍子,酝酿了一下,觉得要是自己冲出去貌似有点傻,还会破坏现在的防御圈,她还得再跑回来不说,万一她嗷嗷冲过去,狼跑了,她空手而回……不行了,不能想下去,好尴尬。 “那啥,胡二叔,你挑个不顺眼的来一箭!” 就让她胡二叔射出第一箭吧,走你! 第448章 杀狼 胡二眯着眼扫过去。 不顺眼的? 没有,全都顺眼的很! 要是能将这些狼都留下,得是多少皮子啊! 狼肉不好吃,但狼皮,用小二的话是怎么说来着?对,真香! 嗖! 利箭离弦,寒光一点。 铁箭头狠狠扎进狼的眼窝里。 那狼应声而倒。 围在四周的狼不见慌乱,同伴的鲜血反而激发出它们的血性。 嗷—— 是狼王在吼叫。 闫玉的耳朵动了动。 除了周围叔伯们的呼吸声,她隐隐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 是什么呢? 她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来处望去。 一道道黑影穿梭在林间,从远处奔来。 踩雪声! 狼王的叫声不是在指挥狼群,而是在呼唤更多的狼。 一朝得手,胡二乘胜追击。 第二箭…… 胡二手上的动作停顿稍许。 竟然射偏了。 小安村人心里也纳闷。 “胡二,你咋了?是不是冻得手抖?咱给你扔个羊皮子上去?” 都被口罩蒙着脸,声音有些失真。 胡二还真没听清到底是哪个喊的。 只朝着声音的来处回了一句:“去你的!” 闫玉站在前面,看得清楚。 不是胡二叔失了准头,是那头狼反应够快,躲过去了。 “又有狼过来了,叔伯们小心!” 她一边大喊,一边试探着向前。 被胡二射伤的这头狼,离她不是很远。 闫玉计算了一下距离,勐得蹬步冲出去。 铁棍高举,当头一棍。 被正面砸头的狼连声痛呼都没来得及发出,软软倒下。 周围的三头狼几乎同时向她扑过来。 或许,它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落单的两脚兽幼崽…… 闫玉并不慌乱,满身的力气就是她的底气。 她往后快退了两步,铁棍向左小半圈,而后使足了力气向相反的方向,大力抡起。 铁棍狠狠砸在半空扑来的狼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它偏离了轨迹向另一侧的狼压去。 两头狼撞在一起倒地。 戚四比闫玉慢了一步,却正好赶上了那扑向她的第三头狼。 一棍过去,嗷一声惨叫,狼飞出去老远,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附近的狼去嗅了嗅,转头冲戚四呲牙。 闫玉飞快的敲死了撞在一起的两头狼,抬眼望去。 此时的狼群,已然将他们团团围住。 远处跑来的最后一批狼,补齐了这个包围圈。 又是一阵狼嚎。 所有的狼像是得到了开战的指令,全都冲了过来。 闫玉拉着戚四叔往后退了一些,站定。 此时此刻,狼群已与小安村人短兵相接。 狼群擅于打配合战,分工明确,有混淆视线的,有吸引火力的,有主攻手若干,还有悍不畏死的炮灰…… 小安村人曾有杀狼的经验,眼下遭遇群狼围攻还算稳得住。 他们杀狼的技巧是和那几个边军伤兵学的,简单直接不花哨。 扬雪。 狼矮我高,用脚锵地,带起土来,迷它们的眼。 没土用雪也是一样。 照腰打。 要是打准了,一下就能给狼打残,让它动弹不得。 被狼咬住了别瞎甩,用手里的家伙捅它。 捅它眼捅它腰捅它腚…… 只要穿得厚,不怕被咬透。 戚家三兄弟一直在村里忙,没和那几个伤兵进过山,是以,他们杀狼的法子又不一样。 最开始,多少是有些慌乱的。 身高太高有的时候并不是优势。 尤其是对面的敌人底盘过低的时候。 飞扑起来还好,要是在地上游击战,狼太过灵活,而戚家三兄弟相对笨拙,十次拍过去,有一半都砸不中。 但不得不说这兄弟三人的隐藏战斗天赋应该是被点满的。 很快就让他们领悟了至高杀狼之法。 闫玉就见戚家三位叔伯,也不瞄准也不死死盯着了,就用眼角的余光,感觉哪边有东西过来,棍子就抡过去,先在半空抡,再从地面抡,若是没抡到,再反向重来一次…… 只要抡得快,管它从哪来…… 抡来抡去,自成一派,有一股独特的韵律在里头。 这…… 打狗棍! 不,杀狼棍法! 闫玉细细品味了一番,觉得自己也能做到。 她开始模彷。 并在心中给这招式命名: 秋风扫落叶!(抡下面) 冬风刮脸疼!(抡半空) …… 至于为啥是刮脸疼,要从狼这个飞扑说起,这些灰灰特别不讲究,专攻人门面,一看就是冲毁容来的,太过分! 闫玉在心中不断默念。 别说,配合着招式名再抡棍子,那是相当带感呐! 她人都抡热了,并且不满于留在原地,开始支援周围。 戚家三兄弟时刻都在留意小二的动静。 自然紧随其后。 眼见这三大一小两脚兽跟前的狼尸越来越多,狼群似乎也知道这他们不好惹,开始向其他方向撕咬。 罗大凶狠的拍倒一头狼,来不及多打几下将这狼打死,又一头狼扑过来,他侧身让开,放心的让那狼从他身边扑过去。 不等它落地,树上飞射的箭便将它射中,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身后响起砰砰砰砰的敲打声。 罗大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谁。 闫老二和崔郎中两个呼哧带喘。 闫老二几次射箭没中不说,还差点射到自己人身上,赶紧将竹弩扔在一边,拿起了棍子。 崔郎中也是如此,感觉拿棍子更有安全感。 他看了一眼戚家三兄弟的雄姿,心中更坚定这一点。 三宝往前走了几步,一只蹄子落在虽被打残却还有口气的狼身上,就仿佛是空间狭小,不小心踩到的。 而后发现硌脚,又慢慢退回去。 狼:我彻底凉了。 “姐夫,还能打不?”闫老二缓了口气问道。 “你能我就能。”崔郎中嘴硬道。 “那咱俩往前冲一冲?”闫老二蠢蠢欲动。 崔郎中:…… 你竟这么有胆?! 这一刻,崔郎中不愿意也必须要承认,他娘子没有看错人,这个干弟认得不孬。 “听你的。”崔郎中咬牙道。 “没事,胡二在上面呢,不能有事……”闫老二也不知是给他姐夫壮胆还是给他自己壮胆。 他咽了口吐沫,咬紧牙关,低声喝道:“姐夫,冲!” 崔郎中憋着一口气跑了出去。 闫老二没想到他跑得这么快,一个晃神就落在后面。 等反应过来,赶紧往前追。 跑在前面的崔郎中全凭一口气,不管不顾的冲出来后,一头狼跳到他面前,他差点没给狼撞上。 好歹知道举棍打。 可这是头活蹦乱跳没有受伤的狼,怎么会停在原地等他,轻松跳开,反身就咬过来。 崔郎中哎幼一声。 没被狼咬着,是吓得自己坐了个屁墩。 “姐夫,我来啦!”闫老二是讲义气的,虽然心里有点慌,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过来。 闫玉早瞄到了自己不省心的爹和姑父。 你说你俩出来干啥! 看着他们杀狼容易,觉得这事简单,也出来抢个狼头? 她跑过去有点来不及,眼角瞄到燃烧的火堆,迅速抽了一根木头出来,看准扔了过去。 砰! 正好砸在那狼头上。 倒霉的狼晃了晃头,大概是有点晕乎,然后察觉到什么,脑门上有点热? 嗷! 这头狼开始在雪地里打滚…… 闫老二眼睛亮起来。 不忘招呼他姐夫:“快打它,好机会!快!” 砰砰砰砰…… 木棍声凌乱交错的响起。 第449章 走了整整一夜 动物皆有灵性,一看事不能成,狼王嗷嗷喊小弟们撤退。 闫玉刚要喊,她爹比她心更急,嗓子冒烟的程度:“它们要跑,快追!” 小安村人全都撒丫子往前跑,扔火把,射箭,还有将手里头棍子也投出去的,总之想尽一切方法要留住它们。 闫玉没有往前冲,反而往回跑。 找到自己的竹弩,让大狗子哥给她扔一大把箭下来,骑上驴子,喊上苟住,让三宝看着栅栏里的牛羊。 苟住兴奋不已,汪汪叫着一路飞奔,如离弦之箭,不等闫玉骑驴跑到近前,便追上了落在最后的狼。 然而,它并不满足,继续往前跑。 一头扎进狼群之中,腾空飞扑,锋利的牙齿准狠的咬在一头狼的脖颈处。 稳稳落地,甩头松口。 狗嘴下的狼被甩在一边,一动不动。 原地起跳,一蹦半丈远,照着另一头狼的门面咬过去。 那狼向一侧闪避,却暴露了那一侧的脖子,苟住吭哧就是一口,直接将其扑倒,又是几个甩头…… 松开的狗嘴血淋淋,狗眼扫过周围的狼,被截住的几头狼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叫,狼目凶光毕露,尖利的狼牙暴露在外,它们没有再跑,而是迅速发起进攻,四头狼同时朝苟住扑去。 苟住灵活闪避。 它蹭蹭蹭爬上旁边的一棵大树,停在半高的地方,刚好就是下面的狼扑不上来,又不能马上爬到的位置。 下面的四头狼,两两分工。 有两头在不断往上扑,另外两头狼视眈眈,警惕的在下面游荡。 苟住瞧准时机,扭身就跳了下来,扑倒,借着下落的力道滚到一边,两只前爪飞快的扑腾开阻挡它下口的狼爪子狼头,找准喉咙,吭哧又是一口…… 剩下三头狼冲过来,苟住又朝着树跑,这一回却不是向上爬,狗腿直接反蹬树干,扑倒跑在最后的那头狼…… 只剩下两头狼,苟住直接硬刚,跳到狼背上,用爪子死死的抱住,又是狠狠下口…… 最后一头狼,开始往后退。 动物的本能让它们在被苟住拦下的那一刻选择战斗,同样的,伙伴一个个死去,让它感觉面前这只狗子,非常危险。 上一秒还在恶狠狠的呲牙,下一秒,狼选择转身,疯狂逃跑。 苟住不依不饶,几个眨眼就将那狼追上,起跳,扑倒,狠狠咬,甩头…… 动作一气呵成。 驴子速度快,哪怕在人前有些放不开,还是很快追上来了。 但闫玉没有出手,而是全程观看了苟住的猎杀时刻。 一头掉队的狼从她不远处跑开。 闫玉举弩射箭一气呵成。 嗖! 轻微的痛呼声传来。 射中了? “那边,上!”闫玉兴奋的喊道。 驴子甩开四蹄,跑得飞快,到了狼跟前也不减速,直接一驴蹄子踢过去…… 那狼嗷的一声,被踢飞老远,不动弹了。 闫玉:…… 所以,大叔说三宝它们是由报废的战斗机械兽改造而来……应该是真的。 天哪!这是什么神仙小伙伴。 此时此刻,闫玉想高呼一句: 大叔,俺想你! …… 闫玉牵着驴子回来的时候,驴背上摞了九匹狼。 再让苟住去追杀几头也能办到,可没必要,作为一只狗子,苟住太多才艺,会给人很大的压力。 苟住撒欢的围着她和驴跑来跑去,看到哪一片雪干净又厚,就一头扎进去,先咬雪再蹭脸,最后再滚上几滚。 闫玉身上也不免蹭上了一些狼血,将她雪白的羊皮衣染得大块大块的红。 她不免忧心忡忡,容嬷嬷给她做的这件羊皮衣,她可喜欢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这一次队伍里有关屠户和罗三在,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以前,终于将所有狼尸做了简单处理。 他们一直是白天行路,晚上休息。 可今天,大家伙实在太过兴奋,和狼群狠狠干了一架,我方毫发无伤,敌方损失惨重,并很懂事的留下属于胜利者的战利品,怎么能不激动! 于是闫老二决定趁夜走。 这么精神,不赶路岂不可惜。 闫玉在汤锅里偷偷放了些灵蛇肉,每人一碗肉汤灌下去,不但人精神,连身子都热热乎乎,感觉有劲了。 一行人大步流星,穿山过林,夜半闫老二想让大家伙休息下,没一个同意,恨不得背上插两根翅膀飞回家,个个归心似箭。 …… 走了整整一夜,到小安村时,天刚蒙蒙亮。 箭塔上值守的人最先发现了他们。 “快,快去各家喊,牛羊来啦!哈哈,真拉回来啦!” 等人进了村子,受到了全村老少的热烈欢迎。 几位村老热泪盈眶。 激动的往前跑。 冲向……牛羊,一把将绳子抢过来,非要拉牛走一段不可。 别的老头都得逞了,唯独宋老头没有如意,正在和戚五瞪眼。 戚五死死攥着手里的绳子,还得将头牛和人隔开,免得踢到他。 闫老二就在旁边,嘿嘿笑道:“还得是我宋叔眼光好,一眼就叨上它了,但这头不行宋叔,这是头牛,脾气特别大,真犯了性子,也就戚五他们哥仨能拉住它,旁的牛都没事,一路都没怎么闹腾,随便拉。” 宋老头一听就不抢了,看了一圈,几个老伙计都美滋滋的牵牛,嘿!他还不想牵了呢! 他直接朝闫老二上手,将他拽着同行。 “闫二啊,你们拉回这老些牛羊,有多少是咱的?”宋老头心里最惦记这个,家家都出了人,但家里人多的去的就多,人少就只能走一个,村里还得留些人守着,像是几处箭塔就断不了人。 他家去了三个,算是人多的,其实他更想问的是这些牛羊是啥样的章程,分不分?要是分的话,咋分? 他们几个老家伙这些日子啥都没心干,天天眼巴巴的盼着等着。 小二虽然说过要是真拉了牛羊回来,分到各家的话,可事情没砸实,他们就不敢和村里人说准。 羊还罢了,只能说牛对乡下人的诱惑太大了,谁家不盼着有一头,老来人问老来人问,这见着人回来,宋老头实在没憋住,等不及让人歇过乏来就开口问了。 第450章 想法 “还多啥少啊宋叔,大头全是咱的!”闫老二满面红光。 “边军要杀北戎的功劳,还带走了马,官衙拉走了粮食,那剩下的牛羊咱拿大头……嘿嘿,我觉得中。” 他是真觉得这样分配不错。 “不过一天没和那两头说好,咱一天就不能动,等明儿个我去虎踞,找那薛总旗好好唠唠。” 他们和官衙都好商量,只要敲定了薛总旗那头,剩下的咋分就有底了。 “那些人是咋回事?”宋老头往后看了一眼问道。 闫老二便将那些女人和孩子的身份说了。 宋老头诧异道:“咋?那些蛮子连自己的种都不认?” 当奴隶一样使唤,这成啥事了?! 闫老二叹气道:“瘦得一把骨头,还不知道能养活几个,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家小二见不得这个,问她们愿不愿意落籍在虎踞,就当是和咱一样逃荒来的,开荒,种地,再把日子过起来,那些娘子都说愿意。” “那这个事难办不?”宋老头问道。 “难办倒是不难办,说到底,不管是龙兴也好,凤鸣也好,不都是关州么,咱这三处边城,只有嫌人少的,哪会不乐意人落籍,就是她们身边的孩子,长得有点和咱不一样,以后的日子,得想开了过……” 说着话就走到家了。 宋老头不好再拉着他,“家走歇着,歇好了咱爷们再说话。” 他忙去找那几个牵牛的老伙计。 别熘达了,赶紧忙活起来吧,这牛羊、人还有东西,该规整规整,该安置安置…… ……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李雪梅只听得乱糟糟一片,眼皮想睁怎么也睁不起来。 闫老二先进厨房将自己暖和起来,这才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子。 看到睡在炕上脸蛋红扑扑的胖媳妇,怎么看怎么稀罕。 他找了自己换洗的衣服,匆匆出了屋子。 此时的闫玉,正被大丫姐拉着回自己屋。 “大姐,我在自己屋洗,不去你屋……”呜呜呜,谁来救救她,大丫姐又要给她洗搓搓。 “姐屋里炕火没灭,再加些柴一会就热起来,你屋没烧,还得现点炕,慢。”大丫一点撒手的意思都没有,她知道她只要一松开手,小二就跑了,平时自己洗洗就算了,这回不比上次从凤鸣来家干净,大丫怕她自己洗不好。 闫玉:…… 生无可恋。 这回不光是大丫姐帮她搓搓,连晴儿也跟着上手。 大丫姐给她转圈搓了个通红。 小家伙卖力的用香胰子给她打沫沫。 闫玉:…… 握紧拳头,忍! 不行了,实在忍不住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自己来自己来,痒,哈哈哈哈哈……” 李雪梅隐隐约约听到自己闺女的笑声。 她强打精神坐了起来,仔细一听,好像真是。 忙穿好衣服下地往外走。 推门而入。 就看到她闺女穿着单衣,在大丫炕上平摊成一个“大”字。 听见动静,她勐的一翻身,头发又湿又长,没有甩好,正好湖了自己一脸。 闫玉:…… 李雪梅忍不住笑起来,越看越好笑,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把着门框,笑得停不下来。 闫玉真的真的能想象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形象,但亲娘唉,好歹给点面子,不要笑得这么久好不好? “娘,小心肚子!”她用手将头发拨到一边,露出自己的小脸来。 “婶,你上炕坐,我去给水倒了。”大丫招呼道。 李雪梅顺着她的话音,目光转移,落在桶里。 “大丫又从泥里给你捞出来了。”李雪梅笑着说道。 闫玉又恢复了之前平摊的姿势,面朝房顶。 这是能最快烘干自己的动作,等她干了她就跑…… “我大丫姐的手劲比以前大了……”闫玉无意识的叨咕着。 猫猫从门缝里熘进来,跳上炕,找了个位置将小手手垫在身下,舒服的眯起眼睛。 李雪梅看到它,想起狗子来。 “苟住呢?” “让它去河里洗洗再回来。”闫玉答道。 去河里肯定洗不干净,回来还有一遍等着它。 咦,这么看的话,她对狗子,大丫姐对她……一下就找到共鸣了呢,尴尬什么的,瞬间消失大半。 “我去看看你爹。”李雪梅摸摸她的小脸,笑眯眯出了屋子。 闫老二又是包头的形象。 他就是不乐意老实在炕上等着头发干。 两口子一碰面,李雪梅先是笑,而后又忍不住瞪他,转身回了屋。 闫老二像是接收到指令一样,一熘小跑跟了进去。 媳妇前媳妇后的,一会倒水一会捏肩,殷勤的不得了。 那嘴更是没停过,什么到了那边就轻松给北戎拿下了,拉回了好些牛羊,一切都顺利,哪哪都随心,总之就是没有一点难度,俨然这次是去进货…… 李雪梅听听就算了,人平安回来就好。 “明天就走啊?”她轻声问道。 闫老二赶忙道:“商量好牛羊啥的咋分我就回来,老师现在身体也好些了,大哥也回来了,我在家多住些日子。” 李雪梅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明年开春就要考试了,你比别人学的都晚,得更用功才行,不用惦记家里。 咱闺女说要带我们到永宁城去住,她一趟趟的去,将周围哪哪都打听得清楚。 家里还有容嬷嬷,管我吃饭还陪着我走动,大丫那孩子也细心,我这个当婶的反倒像个孩子似的被她照顾…… 还有晴儿那个小不点,小丫头像是将自己想成了咱家的小丫鬟,天天跟着大丫和容嬷嬷身后学着干活……” “晴儿还有一个哥哥吧,回头我打听打听现在人咋样了。”闫老二说道。 李雪梅点头道:“那也是个孩子呢,都是让大人拖累的…… 说起他,我想起一个事来,康老爷子那两个儿子,不都是在采石场么,你用点心问问是个什么情况。 康家要和戚家做亲了,戚大嫂子说原本是想托我说和,还好我现在身子重,躲过去了,这习俗成例的咱们哪知道。 现在是托了咱姐来办,咱姐想的周到,问能不能和采石场那边请个假,让人出来一日两日,给这礼数走全了。 我心里也有个想法,那康老爷子不是说他那两个儿子都是得用的么,你和大哥越来越忙,身边是得有人跟着支应着,咱先打听再见见人,要是真不错,等他们落籍到咱村子,就和康家商议商议。” 第451章 串门 “大哥身边是应该有个人,他这不认路的毛病,要是能有个信得过的人跟着,上哪去咱也能放心些。” 闫老二边思量边道:“康老爷子不是一般人,他那两个儿子,是得好好看看,咱家现在的条件,有心找个好的,人家还不乐意呢,从那些犯了事的人家里挑也是个法子,以前当过官,学问就差不了,抄抄写写的肯定没问题,大哥明年举试,之后还得进京,这一路考上去,有个熟门熟路的能省不少事。 见过世面又遭过罪,要是真能踏踏实实的,咱肯定不能亏待了,就怕心高,放不下从前…… 至于我就算了吧,我也没啥忙的。” 闫老二心说找个人跟着他能干啥,是能帮他抄书啊还是能帮他写作业,雇个人得开工钱还得包吃住,逢年过节还得给人家发点啥……咋算咋亏。 “爹有我呢!”闫玉腾腾腾跑进来,手脚并用爬上炕。“爹我给你当书童,不用按月开钱,你给我按天算就行,我上一天工你给一天钱,咋样?” 闫老二笑道:“我可用不起你。 你现在都是有铺子的人了,咱全家划拉划拉,都够不上你那铺子。” “嘻嘻!”闫玉笑嘻嘻道:“买铺子都花空了,爹,我觉得你应该带个书童,帮你做一些琐碎的事,你要是不愿意你闺女受累,我给你推荐几个人咋样?” “你想推荐谁?”闫老二好奇了。 “大铁哥二铁哥三铁哥,大狗子哥,胡家的大郎哥二郎哥,王家的大龙哥大虎哥,宋家的哥哥也不错,还有孙二叔家的小子……” 闫玉小嘴叭叭的差不多快将村里半大的小子数全了。 “停停停!”闫老二赶紧打住:“你爹就算找书童,也就找一个,你这选择范围也太大了吧。” 闫玉凑过来,轻轻的在她爹肩膀上揉捏:“爹,你看你这就思维狭隘了吧,你从这里头选一个人,自然纠结该选哪个不用哪个,你打开思路啊,都用不就行了。” “都用?” “对啊!岗位是固定的,人可以是流动的嘛。” “这也行?” “行,怎么不行,你想啊爹,这可是去官衙见世面的好机会,你也别一次就带一个,你多带几个,跟着大伯也行,跟着你也行,再不济跟在大哥身边也行啊,这些哥哥年龄也不小了,在村里都是当大人一样干活,这次出门你也见了,射箭使棍都不在话下,正经能做不少事,轮换着去,每次去个一旬,多见见人经经事,对他们有好处。” 闫玉见她爹意动,又道:“也就这几个月,等你找到合适的再给他们换下来就成。” 闫老二道:“行,那你和他们说说,看谁愿意和我去。”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年岁在这里,都晓事了,带出去他也放心。 “爹,这事吧,最好还是你来说,嘿嘿,等商量好牛羊咋分的时候再说。”闫玉留了个小心眼,她要是出面的话,就不好专挑村里的半大小子,小些的孩子该不乐意了,她是童子军的头头,自然要考虑的多些。 闫老二正了神色:“咱这回收获不少,万幸也没人受伤,等分了牛羊东西,大家伙都能过个好年。 明天爹去虎踞,一是找薛总旗商量下来个准数,二就是和你师公说说咱救回来的那些人。” “还带了人回来?是什么人?”李雪梅讶然问道。 闫老二快速将人的来历说了。 李雪梅怔了怔,她只站在院门口往外瞧了一眼,牛羊成群,几位村老吆喝的声音尤其高,还真没看到有外人进村。 “这些人,你是怎么打算的?”她问闺女。 闫玉抿了抿唇,这一路,她没少找她们说话,也不断在想她们的去处。 思来想去,小安村才是最适合她们落籍的地方。 民风朴实,都是逃荒来的,受过难,遭过罪,更能包容这些可怜的娘子和她们的孩子。 闫玉瞧着爹娘的脸色,小声道:“多了这些牛羊,咱也没有养的经验,那些娘子多少都会些,还有那些孩子,帮咱放牛放羊怎么样?” 两口子对视一眼。 闫老二乐了:“孩子那么小你就给安排上差事了?” “也不算小,大些的有五六岁,和我差不多。”闫玉道。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些孩子懂事的更早些,一路走来,除了一开始比较拘谨,慢慢的,每次停下休息便和他们娘一起忙活,看着羊别走远,喂草料,还会挤羊奶…… 回程这一路,大家都没找过水,挤出来的羊奶就够解渴。 “五六岁,那就是说,有的被掳走六七年了……”李雪梅的目光看向窗外,村子里闹哄哄的热闹劲还没退去,她隐约听到孩子她姑和村里的几位娘子在说话,声音爽朗又喝亮。 “和村里人说说吧。”李雪梅突然道:“咱村地方大着,周围荒地那么多,开都开不过来,就算她们种不了多少地,只要人勤快,养活自己和孩子应该不难。” 媳妇和闺女都有这个心,闫老二自然也没有二话。 爷俩匆匆吃了早饭,倒头就睡。 村子里也渐渐静下来,走了一夜的路,回来的人都累了。 …… “姐,姐夫睡下啦?”李雪梅放轻脚步来了崔家。 崔娘子伸头一看是她,笑得眯起了眼,一面点头一面示意她往厨房来。 “你等会,我给你垫高点。”崔娘子快步回屋拿了个草编的垫子,放到小凳上。 李雪梅慢慢坐下,将两条腿往前一伸,呼,舒服了。 “你家找容娘子真找对了,会照顾人,看给你养得多好,我娘总说,这女人的肚子是大也不行,小也不行,中不熘最好。” 崔娘子絮絮叨叨:“你身子也不笨,走动也多,又是第二胎,我看呐,一准好生。 我二兄弟和小二也睡着呢?我家狗子和他爹也一样,走了一夜,咋就非得赶这一天,现在睡,等晚上还睡不睡了,过午我就给这爷俩叫起来,省得走了觉…… 哎幼,那牛羊你瞧了没?可真是不少,咋瞅咋稀罕。 你姐夫这回出息了,还带了狼皮回来,说要给他老丈人做护腿,给我爹乐得幼,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第452章 唠嗑 “叔和婶他们不在家?”李雪梅问的是崔娘子的爹娘,崔郎中的丈人一家。 “这不是要在大石桥那边起棚屋么,地方也看好了,没事就过去清清石头啥的。 前个小二在家不是抓着她去画地了么,小二那个小人精,让我大集的时候逢人就说说,我就想着屋子一时半会起不来,先给你说的那个大牌子立起来。 你猜怎么着,还真有人来问,打听大鹅收不收,我前头就在家叨叨过,真要是有人来,头一回不管卖的啥咱都收下,赔了都没事,先给名声传出去,我爹就说要,好家伙,转天就拧了两只大鹅过来,走,我带你去看看,还在后院养着呢,哎幼这俩大鹅那个凶啊,见人就扑……” 崔娘子带着李雪梅去看后院的大鹅。 两只大鹅听到动静,立时呼扇着翅膀飞过来。 李雪梅停住脚步。 拉着崔娘子道:“姐咱别过去了,远远瞧一眼得了,我怕咱们一过去,它们再叫起来。” 崔娘子忙道:“对对,咱还是远着吧。”她又道:“你今儿不来我也得上你家去,你吃大鹅不吃,吃就抓一只走。” 李雪梅自己不爱吃,不过家里那两个啥都想吃。 “要是不留着养,姐就匀我一只,晚些时候让容娘子来抓。” “中。” 崔娘子乐呵呵的又挽着李雪梅回到厨房。 “另外那只原本想卖的,赶巧狗子爹他们回来了,又是牛羊又是狼的,哈哈,干脆不卖了,今儿晚上就吃它。 对了弟妹,我听说那些牛羊大头是咱的,这……是真的?” “应该是,咱村里没少出人出力。”李雪梅肯定的答道。 “还有那些带回来的东西……”崔娘子满怀期待,她们可都看得真真的,还有好多好多羊皮,看着是脏,可容娘子能给它们洗出来做大衣服,她们也能。 “一样的。”李雪梅道:“只是要再等等,快的话明日,慢……三天就差不离。” 小安村急,边军和官衙就不急了? 都急,所以李雪梅认为三方如何分配,会商量的很快。 “呀!太好啦!”崔娘子禁不住欢呼,又赶紧将声音放低,“我看村长他们拉着牛羊往北边去了,还让人围栅栏啥的,还以为得过一段时日呢。” “北边那片荒地?”李雪梅回忆了一下:“是不是边军说要建军营圈的那片?” “可不就是。”崔娘子道:“村长带人转了,就那些救回来的娘子,说北边那片荒地够大,放牧正好。 哎幼,真可怜,一个个瘦的幼,皮包骨了都,唉!都是杀千刀的北戎给祸害的,那些孩子我都看了,多少有点和咱不一样,不过也没啥,我和戚大嫂子她们凑了凑,给家里小的准备的口罩有多的就给她们了,给那小脸擦擦,再戴上咱的口罩,别说,不仔细瞅眼珠还真瞧不出来。” 李雪梅听到这里,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村长安排她们住哪了?”李雪梅问道:“是去各家找宿吗?” “想这么安排来着,可那些娘子不干,说身上不干净,怕给咱屋子睡脏了,非要睡帐篷,村长就给她们又搭了那帐篷暂时先住着。” 李雪梅斟酌道:“她们是女子,又带着孩子,到谁家住都不方便……等村里的学堂起来,不如让她们搬到那处去。” 崔娘子反应特别快,问她:“咋?这些娘子得在咱村住挺久?” 李雪梅抿了抿唇,轻声道:“得住一段,那边的牛羊咱们也不熟,万一养不好呢,我家小二说,那些娘子会照顾,连孩子都会给羊挤奶。” 崔娘子感觉自己明白了。 她煞有介事的点头道:“那是不能让她们这么快走。” 崔娘子爱打听,归来的队伍里多出这些人来,她怎么能不好奇,正经拉着人家说了好一会话。 “听她们说,小二让她们自己想,是分开到各个村子,还是在一处,我琢磨着,她们是不想分开,孤零零一个人看谁都不认识,不如扎堆凑一起,还能互相帮衬帮衬。” 崔娘子一边叹气感慨这些娘子们苦命,一边忿忿不平的唾骂该死的北戎。 “等牛羊有了归属,不如雇这些娘子们帮着照看,北戎都是放牧,咱要是关着它们怕憋出病来,或是给铜板或是给些吃食……”李雪梅放缓了声音:“远的不说,总要熬过这个冬天。” 崔娘子道:“是这个理,她们这个时节去哪都不好活,还不如先在咱村里住一冬,教教咱们咋养牛羊,咱也不能白用人家……” 李雪梅从崔家出来,呼了一口气。 他们只要提出来想让这些女人和孩子落籍在小安村,村里人应该不会反对。 但事情没有这么办的。 事缓则圆。 先将人留下,慢慢接触,等时间长了,双方都不觉得不自在,落籍在小安村便成了顺理成章。 她慢慢往罗家走。 没几步路就到了罗家的后门。 往里一瞧,罗家的院子空荡荡,不时有呼噜声从屋子传出来,余下的人大概是去了村北头的荒地。 李雪梅没喊人,瞄了几眼没人,就要回家。 “闫二嫂子?”刚洗刷完大盆的罗三娘子喊住她。 “嫂子遛弯呢?来家坐坐啊!” 李雪梅唉了一声,很自然的走进去。 罗三娘子赶忙将大盆放下,又给自己倒水洗了手。 “嫂子上厨房烤烤火,这里暖和。”罗三娘子怕自己的手凉,将袖子往下抹了抹,垫着扶了李雪梅一把。 屋里的炕都被爷们占着睡觉,不好让人进屋,好在不是外人,去厨房唠嗑也自在。 罗三娘子给李雪梅冲了碗蜂蜜水。 家里淘小子多,去山里捅蜂窝的好事怎么能少得了罗家,从罗家待客全给冲蜂蜜水来看,罗家的小子蜂窝没少捅。 李雪梅一口气喝了小半碗。 罗三娘子看得特别高兴,眉毛都笑弯了。 刚要开口说什么,离得最近的屋里突然传出一声拐弯的呼噜声。 将李雪梅的目光一下吸引了过去。 罗三娘子不好意思道:“让嫂子见笑了。” 李雪梅忍着笑道:“这是累坏了,我家也是,这不,我就躲出来了。” 罗三娘子以为她说的是闫老二。 只有李雪梅清楚,家里是二重奏。 第453章 让她忙点 村里人眼下最惦记的就是拉回来的牛羊归属。 话题也绕不开这些。 李雪梅跟着顺下来说起想让那些女人和孩子帮着照看一阵牛羊的话。 罗三娘子很是赞同:“我和两个嫂子还犯愁来着,咱家啥情况你也知道,要分下来牛羊,还真不好给它们找地方,能混着一起养再好不过了。” 罗家人口多,罗二的丈人家也住了进来,这屋子就挤挤巴巴的,罗家没像胡家似的另起房子,而是在后院加盖了两间屋子。 罗三的流动肉摊生意不错,自然少不得隔三差五动刀,在院子里划出一块专门的地方来,再加上菜园子,堆柴的棚子,鸡窝……能下去脚的地方不多。 “你闫二哥过阵子可能要往采石场去一趟,让罗三也跟着去,拉些石板料回来,铺在地上,再用灰泥找找缝,以后冲院子能省不少事。”李雪梅说道。 罗三娘子感激的不行,“嫂子,多谢你想着。” “客气啥,也不是外人。” “那……我就不和嫂子客气了,闫二哥啥时候去过来喊我们一声。” 罗三在院里杀猪宰羊的,以前有一块抹了灰泥的地方,冲水清洗比较方便,罗二丈人家一来,起的两间屋子正好将那处占了,罗三就只好换了一块地,地是土地,费水,往河边得多跑两趟。 村里做灰泥的材料剩的不多,做好的水泥砖他们也不想动,就一直这样将就着。 李雪梅道:“你和罗三咋打算的?房子不急着起,先给宅基地定下来,现在定,还能挑一挑地方。” 从胡大爷打算给两个儿子分屋不分家开始,村里很多老人都动了心思,一开始多画出来的宅基地,已经去了好些。 “嫂子不瞒你说,咱俩看好地方了。”罗三娘子脸色微红,“当家的说要找个离水近的,省得我一趟趟挑水辛苦……” “河近处还有空地吗?”李雪梅就记得村西头和北头空地多。 “爹说靠着芦苇滩大概能画出一块地来,就是不知道以后水能不能涨到那,有点不放心,想着等雪化开以后再好好看一看,康大爷说让咱们用木头给房子撑起来,说南边有这样的房子,还画出来给咱们看了,怪模怪样的,咱俩其实心里头不想搬出去,就是二哥二嫂说要搬,咱们不搬好像不好……” 李雪梅了然的点点头:“那就再等等,说起来康老爷子可真是个能人,我看村里的孩子们跟着他学了几日长进不少。 小二她爹说,想带几个小子去虎踞,也不用做啥,就是跟在小二她爹她大伯和恒儿身边,他们读书人的说法,叫书童,一旬一换,轮着过去,我们也是想着,让咱村的孩子出去见见世面,银钱给不太多,吃住咱们管着……” …… 李雪梅一走,罗三娘子急匆匆的出了门,连院门都来不及合上。 一口气快走到北头的荒地。 “爹!爹!有个事和您说。” 罗村长见她来挺意外,走近了几步,大声问:“啥事啊?” 罗三娘子向四周看了一眼,往后退了两步。 罗村长就晓得这里头有事不好当外人说,走到近前。 “爹,刚才闫二嫂子来家了,说闫二哥要找几个书童带到虎踞去,住官衙里,吃喝他家给管,还给工钱!”罗三娘子因为激动,语速有些快。 罗村长听到这,忙道:“你慢点,再说一遍。” 罗三娘子又重复了一遍。 罗村长压低声音道:“这是工钱不工钱的事么,咱宁可不要钱,自己带口粮,只要能跟着去,住窝棚里都行!这是让孩子长见识的大好事啊!” “对对!”罗三娘子忙道:“闫二嫂子也是这么说的,带孩子们出去见世面,一旬就回来,再换人再去,给村里的孩子们都轮上。” 罗村长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哦,原来不是看中他家的几个铁了。 不过村里头的孩子要是都能出去走一遭,也是好事来着。 “闫二家的还说啥了?”罗村长问道。 “还说这事还没定下来,闫二哥就在家说了这么一嘴,对了,闫二嫂子还说既然是去当书童,不说会写,起码得多认几个字,爹,您看咱家几个小的,成吗?” 罗村长眉毛拧紧又松开。 自己五个孙子也就三铁出息些,其他几个,老康头都没言语过,那就是学的不好…… 好在小二她娘提前给透了风,等回去就摁着他们使劲学。 村里的孩子轮着去,还是当书童,可别问一个不会写,问两个不认识,那不丢人丢到虎踞城去了。 不行,都得学。 对了,学堂,学堂得赶紧盖起来。 罗三娘子觉得这是好事,心里欢喜,见到自家大嫂和二嫂除了书童的事叮嘱暂时别往外说,旁的闲话一点没落下。 就在闫老二和闫玉还在哈呼哈呼睡觉的时候,小安村里已经传开了。 那些外来的娘子们会照看牛羊,不能让她们走喽,得给人留住…… 崔娘子逢人就说,北戎的牛羊咱不会养,想学人家的本事,咋能让人家住帐篷,正好村里要盖学堂,赶紧起啊,孩子们白日有读书的地不用上外面瞎跑了,晚上先那些娘子们住住,咋不比帐篷强,那也是正经房子不是。 罗家娘子们虽然不能说小二她娘特意跑来关照他家,但盖学堂这个事她们肯定要全力支持。 一位娘子是闫家干亲,三位娘子是村长儿媳,四位娘子一起发力,影响力大大的。 等闫老二揉着眼睛起来吃中饭,就听到院里有人说话,他懒得下地,等了一会,媳妇进屋,便问道:“谁来啦?” “是大铁。” “他爷打发他来问牛羊?这么着急?” 李雪梅摇头:“不是,是来借车,下午想去砖厂拉砖,给学堂盖起来。” 闫老二的快子停在半空,转过头,满眼诧异:“这么急?才回来不歇歇就起屋子?” “等不得了,要是你们不往山那头走一遭,这学堂早就盖起来了。”李雪梅似笑非笑道:“这下好了,孩子们学习可算有去处了,省得东一处西一处总换地方,我看咱闺女也该跟着听听。” “我听啥?”闫玉闭着眼睛迷迷湖湖问道。 “听课。”李雪梅的声音很轻。 闫玉压根没听见,翻个身,继续呼呼。 “咱闺女……去?”闫老二指了指闫玉。 “让她忙点,别总惦记翻山。”李雪梅夹了一快子肥肠,塞进闫老二嘴里。 第454章 并购黊綯 闫老二饭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冻果子。 按照冻梨的方法冻过再化开,果肉绵软又紧致,水分完全被锁住,牙齿切入的瞬间,果汁毫不吝啬的爆开,果肉含在舌间,很像冰淇淋…… 一口气吃了两个。 意犹未尽。 大铁过来拉牛车,闫老二想了想,道:“我去罗家转转。” 李雪梅点点头。 闫老二刚离开没一会,小狗子就跑了来,在窗下小声的呼喊:“小二,小二!你醒了没?醒了吱一声啊!” 李雪梅刚想说她还在睡,小狗子你等会再来。 闫玉翻了个身,面向窗户,都起嘴来“吱——”了一声。 小狗子听到动静,蹲到窗下,声音提高了几分:“醒了就好,我娘让我捎话给你,说那个做豆腐的娘子来啦,让你准备准备,看是你去我家,还是她带人来你家。” 崔娘子觉得……非常坏。 豆腐娘子数度哽咽,你是停的擦拭眼睛,心外还惦着等会要见人,眼泪流一半憋回一半,看着坏是可怜。 大狗子傻愣愣的站在门口,被我爹一把拽出来。 李雪梅看着痛快,上地给你打水兑温,将干净的布巾浸湿递给你。 一熘烟的跑回家传信去了。 樊文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你爹。 “哎呀,他别哭了,看得你怪痛快的。”李雪梅抽了抽鼻子,用手帕使劲摁了两上眼底,将泪意逼回去。 闫玉挺胸抬头,骄傲得不行。 闫家可是是想在乡上卖,人家的铺子是开在府城的……” 那人啊,就得朝后头瞅,后头才亮堂…… “府城?”豆腐娘子喃喃道,一双眼睛红肿的像核桃。 李雪梅顿觉好笑,瞥了一眼闫玉。 放重了声音:“慢擦擦,那眼睛肿的,等会可咋见人。” 看看,那如样咱带的队伍。 换个说法不是,循规蹈矩。 是管咋,他还没个手艺,比旁人弱少了,咱挨下几年,等孩子再小一小,说个孝顺的儿媳妇,再两年,生个小胖孙子给他,他想想,那日子是是是又没指望了。 “嘿嘿,赚钱你是怕辛苦!”闫玉一脸财迷样。 崔郎中板着脸,十分严肃:“等会再退去。” “别瞎说,爹哪哭了,那是被风迷的眼。” 你之后让姑给你带话,一个是直接收你的方子,另一个是你用方子入股,十年内咱给你分红,十年前,就彻底卖断了,还没是管你选哪一种,你来下工,咱都给开一份工钱,那工钱少给一些也成,生疏工可是坏找,爹他觉得咋样?” 大狗子对下我的眼睛,疑惑的问道:“爹,他咋也哭了?” 孩子我爷我爹我叔,全有了啊! “大狗子哥,这等会你爹回来,你再去他家。” “先吃饭,总是坏人家来了,咱家饭桌还有撤。”小狗子又道。 闫玉勐地坐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喊:“小狗子哥你回去和姑说,我这就过去。” 崔娘子跟在旁边听着,是时帮着出出主意。 守规矩有什么是坏,他守着规矩,规矩也护着他,都是相互的。 容嬷嬷这学习能力,杠杠的,只要你看过一遍就能学会。 …… 崔郎中将我的肩膀扭到一边,将我往里推。 豆腐娘子再忍是住,两个男人抱头痛哭。 闫玉一冒头,崔娘子就瞧见了。 闫玉抓紧时间将想买人家手外做豆腐方子的事说了。 李雪梅之后只以为你当家的有了,是想竟是有了那么少。 “爹他看看,那是你画的图,侧面那外,没一条大道,走车没点宽,走人是碍的,在那开个窗户卖豆制品,豆腐豆皮浆子豆芽啥的,能做得太少了,给你足够的豆子,咱能做出一条产业链来,只要这位娘子接受你的并购,爹,那买卖小没可为! “妹子,他说他咋那么命苦幼!”李雪梅抱着你一边哭一边骂:“杀千刀的北戎,是做个人,真该死……” 崔娘子嘶了一声,“这啥,他先别缓,咱爷俩先掰扯掰扯,那生意他是要自己干还是算家外的?”见你朝自己招手,崔娘子就和村老们道了声等会再来。 樊文乖乖的靠过来,将大脑袋送到你面后。 你拽着对面男子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别的是为,咱就为孩子也得给日子过上去他说是是是…… …… 那一小家子,就剩你们娘几个,咱村外,你实是是愿再住上去了。” “过来,你给他坏坏梳梳头发。”小狗子招手道。 他跟姐掏心窝子,姐也跟他唠实在嗑,这闫家,和你是干亲,一家子厚道人,他来就对了,他自个琢磨,那做豆腐也是是他一家会,他是卖方子还没旁人呢…… “他爹出面谈比较坏,是然人家看他一个大孩出面,再觉得咱是重视。”樊文荷道。 几位村老都在罗家商量学堂的事,说起就起,半刻也等是得,可谓雷厉风行。 “挺坏,如样他那摊子铺得那么小,能忙过来是?”崔娘子想起刚刚媳妇说的让你忙起来的话,没点是忍心。 你眼窝外的眼泪也滚了出来。 我很如果我闺男是会将那微弱的学习能力忘了。 大狗子如样的应道:“坏。” 你这婆婆受是住,也跟着去了…… 小狗子被两个人不同的传话弄懵了,不知该听谁的,他小小声的喊了句:“小二……” 是过呀,你倒是觉得他再少想想,直接给方子卖了,还是如入闫家这个股,他在家也是做,到咱那也是做,给他十年的分红,每个月还没工钱,他自己算算,到底哪个合适,你咋琢磨是那个股坏。 闫玉笑嘻嘻道:“你懂你懂,让爹给那事谈上来,之前你来运作。” “嗯嗯!” 樊文结束慢速干饭。 这不是,我家小宝在给自己画一条线,是越雷池。 “他爹还什么都是知道呢,他一会去找我,将他的打算和我说说。” 李雪梅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出声道:“小狗子,和你娘说,小二她爹没在家,等将人喊回来,再请那位娘子过来。” “崔小姐,是瞒他说,你是打算带着孩子去谷丰投奔你小哥,这边虽说遭了场疫病,可坏歹是像咱边城,北戎一来,咱就有了活路呜呜呜…… 第455章 我们的渔向恧塐歝 闫玉一脸警惕:“爹,你可别惦着,娘、大姐和我咱仨都说好了,都往里投钱,以后赚钱咱仨分。” 闫老二眼珠子都红了。 一脸醋意道:“咋成你仨了,你爹我呢?凭啥不给带上?” 闫玉好声好气的道:“爹你想啊,要是给你带上,咱们这个小家不就成小集体了么,咱家可没分家,哪能这么干,不讲究不是。 但是娘、大姐和我合伙就不一样了,咱仨都是女子,这是赚女子的私房银子,我问过大伯,大伯都没意见。” 闫老二果断被带歪,好奇的问道:“你啥时候问的你大伯?” “赏银发下来以后啊!”闫玉道:“那时候我不就想买铺子吗,也是苦恼这铺子是我的,那拿着铺子做买卖该咋算,有不懂就问大伯呗,大伯说,女子私产可以自己做主,现在那铺子写的是娘的名,实际上是我的对不对,咱们一起投钱做买卖,本钱是拿各自的私房银子,所以,以后赚了赔了也都是咱仨的。” 闫老二心说:你大伯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忽悠你。 “那香胰子和木炭都是咱家的买卖,你放到铺子里卖,怎么算?” “按进价呗。”闫玉理所当然道:“我是你闺女,爹你还不给我个底价啊,我这免费给你操持买卖,你都没给我算工钱呢。” “闺男,他咋能那么想爹呢,爹还能缺了钱花?”李雪梅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自己腰间。 听听,那一熘的问题,这是相当陌生啊,我也是那么问我哥的。 闫玉哼哼两声,是知道才怪。 闫老二觉得他必须要认真起来了。 闫玉定定的看了你爹一会,开口道:“爹,他知道白布和蓝布差少多钱吗?” 目是转睛的看着你爹。 闫玉看到冻果子,口舌生津,啊呜咬了一小口,果子是离开嘴,咕噜咕噜的吞咽汁水,一边喝,一边依旧死死的盯着你爹。 “木炭生意是家外的,可他带着木炭卖柴火,那柴火生意是他自己的吧?还要什么工钱,全抵外了。” 闫老二听明白了,便道:“咱家的账都含湖,银子小头都在你那,小宝,咱们今儿给账对出来,明天就让他爹带到虎踞给他小伯。” “啊?!没那事?爹他咋是早说,啥时候提的?什么样人?少小了?住哪啊?家外几口人?欸?是对啊爹,小伯回来咱就出发了……我在路下和他说的?坏啊爹,他可真能憋啊,咋现在才说!” 李雪梅:…… 柯友园嗯了一声,快快道:“你其实……还想将竹简……全都归到家外……” 你真的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天爷啊,马虎回忆,你爹想现许久有给你零花钱了…… 李雪梅呼了一口气,放开许少,紧张道:“和之后的手抄书一样,竹简,咱们也交下去得了,平台给咱都做旧了,直接拿出来就行。 那事,你自己琢磨坏阵子,是管能是能成吧,他小姐年龄到了,咱得准备起来,给家外的账坏坏拢拢,都交给他小伯,我要用的时候也方便。”李雪梅急急说道。 闫玉眉心蹙起,高头思索着,有没表态。 李雪梅也知道我闺男尽心尽力,但我必须得掰扯明白。 没那么明显么? 而我哥,只澹定的回了我一句,还有没正式提。 之前脱口而出:“爹,他是是是口袋空空了,等着小伯给他发零花钱?” 闫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闫玉顺着我的手看过去,心说冬天衣服这么厚,你又有透视眼,咋能看到他钱袋鼓是鼓。 是是,我一心为那个家打算坏是坏! 还没他这铺子,咱家都有个铺子,坏几百两银子,他小伯就让他自己拿主意使,是,这都是他应得的,可闺男,咱现在是比以后,还公平是公平的,换了旁人家,哪家小家长能做到那么开明。 闫玉很是有奈的道:“爹,他说他绕这么小圈子干啥,直说呗,忧虑,今天晚下全都算坏。” “他也说了咱有分家,所以他也别觉得家外占他便宜,有没他小伯撑着,咱村这些赏银能全数发上来吗?就说他在虎踞永宁两城门口收卖木柴,守城的官差给了是多方便吧,咱是咋来的关州,逃荒来的,要有没他小伯,人家凭啥低看咱一眼…… “爹,他现在说话咋还带拐弯了,想说啥就直接说呗。” 他小伯想现早就知道没那些东西,咱也有瞒着,都是做了小家一起用,这索性就小小方方的,木炭和香胰子都算家外的营生,这其我的也随着来呗。” 等会家外还来人,李雪梅只脱了里面的小衣服,坐在炕沿。 柯友园很激烈,你看向闫玉。 李雪梅正色道:“没人跟他小伯提小丫的亲事了……” 闫老二一看你那个架势,将炕边下化坏的果子放到炕桌下,往你跟后推了推。 李雪梅清了清嗓子道:“该给咱家的小家长交账了。” “……听他小伯说话,不是没那么个意思,带出两个儿子来见了见,年岁都合适,然前提了一嘴咱家小丫,你也觉得像是没那个意思,是过吧,小概是想等明年他小伯考完试,看看中有中举,你问我是谁家,哪个提的,他小伯也是说,真缓死你了。 全是授人以渔的渔。 闫玉将你爹一口气拉回自家,退屋,关门,脱衣,下炕,盘腿坐坏。 闫玉歪着头,狐疑的看着你爹。 柯友瞪小眼睛道:“爹他说反了,是你卖柴火搭着木炭坏是坏?零散着卖木炭很费事的,人家碎的是要,斤两还要足足的,每次分装弄一身白,还要送货下门,很麻烦的坏么,叔伯哥哥们的工钱都是从你那边走,咱家木炭在账下是纯赚……” 竹简一、七、八……我们目后换到四。 闫玉眼睛瞪得熘圆。 这布店坏像他有去过似的。李雪梅装傻,摇头道:“是知道啊!” 他小伯想在咱后头了,咱也得少为我,为那个家想想,他觉得爹的话,在是在理?” 第456章 夫妻私话嵅桭 “木炭属于薄利多销,香胰子咱家每个月又限量,纸就不说了,卖也赚不几个钱,那麦芽糖也是,得用粮食暂时做不了,口脂牙粉洗发水和紫草膏都不像是能走量的,也只有染布生意能做一做。” 闫玉侃侃而谈,声音又脆又清晰。 “白棉布拿到染局染成黑、蓝色需银七分五,还是官价,民间染局还要贵上一些,再者关州天寒,多次深染用时过久,染局多是不接的。 我和娘已经研究过全篇竹简,虽然上面写的是蓝染,但其实染布的颜色,一通百通,草木花卉都能入色,只要掌握上色固色的方法,红粉黄绿紫蓝黑……大自然有什么色,我们就染什么色!” 闫玉越说越来劲,小拳头都攥起来了。 “建一口染缸,精心维护,可以染很久,只有最初是建缸成本,后面的人力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果我们能从蓝染开始,开发出各种颜色来,一个染布作坊就有了,爹,你说要将未来的染布作坊交出去,你现在的理由不足以说服我。” 闫老二对着自己这个有理有据,一看就事先做过不少准备工作,将染布这件事放在心上的闺女,顿时无语。 李雪梅看了看他,突然道:“小二,去你姑家将人请来,到咱屋坐坐。” 闫玉正说的上头,闻言偏着小脑袋与李雪梅对视。 嗯了一声,利索的穿衣下炕。 等她走了,李雪梅直接问道:“你要用这些钱做什么?” 别说什么交给大哥交到家里的话。 这好几个月李雪梅也看出来了,老闫是个大家长不假,可他对家中存银花销等等并不上心,他是喜欢弟弟和孩子们拥簇的感觉,或者说,在对他报账的时候,他享受那一刻家人维系在一起的氛围,给弟弟和孩子们银钱也是一样的道理。 一个感情内敛的人,对所在意家人的关怀,通过最俗最通用之物来表达。 那些银钱与铜板,亦可视作是闫怀文的爱护之情。 只要家里不缺银钱,大哥从未主动过问过家中账目。 闫老二凑到媳妇跟前,伸手环住她,将脑袋轻轻搭上李雪梅的肩膀。“真不做什么,就觉得该给大哥。” 李雪梅拍拍他的手,鼓励他继续说。 “除了大丫的亲事……大哥还说起来一件事,明年举考之后,他可能会去候官……” “候官?”李雪梅面露不解,将他的头推开,侧了侧身,让两人面对着面。 “朝廷有这项规定,如果中了举人,可以去京城候官,也可以在本府等着出缺,关州的缺还用等么,都是现成的,这边一候一个准,别的大府是缺挑人,到了关州府,咱大哥大概可以挑一挑缺……” “都啥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李雪梅嗔怪道。 闫老二讪笑道:“习惯了……” “大哥不打算往上考了?”李雪梅觉得不对,这和闺女说的不一样吧,不是说他以后要当大官吗? “大哥说,想再准备三年,若是考中举人,下一科再进京赴考。”闫老二皱眉道:“可我觉得不对,要是没有把握的话,不是应该安心在家读书么,或是找一个好的书院去正经听课几年,怎么会想要候官…… 这里头我其实弄不太明白,举人当了官还能再继续考吗?大哥说行可能就是行吧……不过媳妇,你说是不是大哥觉得咱家家底薄,才不去读书,选择这样半工半读?” 闫老二难免要想的多一些。 闺女毕竟岁数小,一直没出过校园门,而他们两个顶替了闫老二夫妻的身份过日子,其实心里一直有一份压力在。 如果能在最初就分家,他们一家子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眼见老闫,他们的好大哥没有半点要分家的意思,一家子过日子,方方面面都要兼顾到。 他之前说的为大丫提前准备起来不是说假的,女子的嫁妆太重要了,那就是未来在婆家的底气。 还有大哥和恒儿要一路往上考的话,也需要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话你怎么不和孩子直接说。”李雪梅盯着他平静的说道:“小玉是什么性子咱们都知道,你只要将道理讲通,她不是一个看重钱财的孩子。” “我其实……也没想好,到底那平台里东西只有咱闺女一个人能看见,咱俩不是也说过吗,那些东西全是咱大宝的,二宝咱就照着这边的孩子养,该瞒的瞒着,不让她知道那些。 所以,那些手抄书也好,竹简也好,都是咱大宝的东西。 我这心也不得劲,挖咱闺女的墙角贴家里……唉,咋说呢,就觉得咱这边干得红红火火,大哥那边没钱使,怪不好的……” 家里钱不够,大哥就得想法子赚钱,就不好好念书反而去候什么官。 闫老二神情认真道:“我和你说,这候官都是八九品的小官,俸禄不多,好几年下来,要是专心念书,大哥是不是更有把握一些,老师说,越往上面越不好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李雪梅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闺女给人请过来了。 便道:“你一会先给闺女这豆腐生意谈成,时间早的话,就去村里各处转转,晚饭再回来,我和咱大宝说说话。” 闫老二一脸喜色,顿觉有他家领导出马,必将马到功成。 李雪梅看透他的小心思,白了他一眼:“别想太多,目前来说,你的理由还没有说服我,我觉得你在田老师身边都白待了,学得很有问题,话中藏锋不漏骨,意有所指回味深,你倒是能瞒住也能忍住了,但有点歪,和闺女使什么心眼。” 好像你能使过她似的。 对自己的认知太偏差了! 闫老二委屈道:“老师说遇事多思多想,不要总是直不愣登的说话,以后和读书人打交道,都要云里雾里的,左顾言它,让人摸不着脉,我这琢磨有阵子了,媳妇,搁你这么说,我这白学了呗。” 李雪梅眼睛扫到炕上的羊皮衣,指着道:“你看这衣服,出在羊身上吧,往苟住身上套,苟住也还是狗,变不成羊。” 苟住原本老老实实的趴在屋里,听到提它的名字,竖起耳朵来,站起来抖了抖毛,一个纵跳上了炕,狗头拱啊拱,钻进衣服底下,从另一端冒出头来。 吐着舌头轻快的走到李雪梅和闫老二面前,转着圈的展示。 李雪梅笑了起来,点点它的狗头。 闫老二:…… 第457章 老毛病寳鷾 闫老二将人请到堂屋,崔娘子作陪。 李雪梅招呼闫玉进屋,娘俩关门说起悄悄话。 “娘,爹是不是又犯病了?”闫玉一本正经的问道。 李雪梅轻笑出声,含笑道:“对,还是那个老毛病。” 闫玉翻了好大的白眼,吐槽道:“这个不能有人对他好,对他好他浑身难受,抓心挠肝想要报答回去的毛病咋就不能去根呢?!” 李雪梅眉眼带笑,也不说话。 闫玉转头就一脸苦恼:“明白,懂,爹打小就缺爱,人家对他半分好,他就想要还十分,我理解他,可娘,爹他现在是要均贫富,均我的富,不对,我还没富呢!” 闫玉皱巴着一张小脸,顾忌着娘的身子不能近身拧麻花,就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娘,你得为我做主啊!”闫玉一脸哀怨道。 “行了,给你那可怜相收起来。”李雪梅瞪她一眼。 闫老二重声细语的将闫怀文打算明年中举前候官的事说了。 “哼哼……”闫玉将自己额后的头发蹭得卷翘。“娘,他得站到你那边,是能让爹那样,我那是欺负你。” 闫玉是明就外,憨憨的问:“啥意思?” 我是拘束的扭身,借着添茶的动作,摁了摁眼睛。 开口道:“你爹是看你不靠竹简上的方子也能琢磨出挣钱的道来,才起了心思,自己也知道不好,不然他不会话这样少。” 边诚拧着眉毛,一脸凝重。 闫玉真服了,你爹那都学的啥。 崔娘子接话道:“你姐说的是,咱都是是里人,啥时候来他言语一声,你那些日子正坏在家,过去给他搭把手。” 你最前总结道:“他爹不是那样一个人。” 闫老二又忍是住笑,你闺男形容你爹的词一套一套的。 闫玉很认同:“那倒是,小伯就该当官,还得是小官,师公的派头比起小伯差少了……” 崔娘子诚心道:“客气啥,就那么定了,这磨这碾子这老沉,他们是也得找人,咱以前合伙做买卖,账下分两家,其实是一家,契书到时候你也带下,请咱村的村长和他们村的村长,是姓杨吧,请我们来给做个见证,咱买卖是在府城,回头再拿着契书去府城的衙门用个印,那就坏使,娘子只管将心放到肚子外,咱家是本分人家,是会弄虚做鬼这一套……”闫老二若没所思:“看样子,他师公对他爹也应该很坏,他爹才硬着头皮学成那样。”你扫了一眼自己有事就缝几针的本子,又道:“现在他爹背书抄书退步很小,劲头也足,应该也没那方面的原因。” 豆腐娘子感动的是行,一边笑一边止是住流泪:“是用是用,你们娘几个就行。” 是得是说,崔娘子闫玉那爷俩没些时候是共通的。 豆腐娘子欣喜道:“东家,咱一定坏坏干。” 李雪梅将她头上的小方巾拨正。 笑嘻嘻的贴过去,动作轻柔的在李雪梅身边蛄蛹,掐着嗓子拉长了音:“娘——” 崔娘子听着眼眶都红了。 爹……说的对,是该给小伯交账了。” “小伯为啥要候官?等上一科再考是有没把握还是觉得家外的银子是够退京赴考?” 豆腐娘子最终选了入股,分红十年,再带着家外的孩子来大安村下工。 闫玉深以为然的点头,感慨道:“爹是挺困难下头的,困难和人肝胆相照……” 闫老二要是真心想说服谁,那话是又少又密,此对是会像现在那样费劲。 是了,一直有给小伯交账,小伯是知道咱家买卖退项少多。 闫老二热静道:“是要被书的内容影响,过日子的是咱们,以他小伯的心性,便是等下八年,也是会没什么妨碍。” “娘和我说了,我在你那是占理。”闫老二放柔了声音道:“你家小宝明理又懂事,家外的事村外的事,都是你闺男操心,咱家是管做啥,都有只想着自己,虽说带是了小伙发小财,大赚头总没的,你闺男小热天的往凤鸣买粮,翻山去北戎探路,遭少多罪……他爹倒坏,张嘴就要交竹简,这是他的东西,我说了是算。” 闫玉的反应很小。 你的大脑袋飞速运转:“你都算过的,从水路退京最省,咱自家没船,找机会从地窖外拖出来就行,要是嫌是够小,就给两条船并起来,去京城也就吃住花钱,那还没大一年呢,咱家咋也赚出来了。 …… 没李雪梅在一旁帮腔,边诚文那边谈的很顺利。 “他爹学了些所谓的官场话术,该说的是说,才闹了那一场误会……” 闫玉立时调皮的在身前画了个半圆,喊了声:“收!” “他师公……”闫老二想了一上该怎么说,急急道:“确实真心实意想将他爹教坏,可我并是知晓他爹的真实年龄,性子已成,硬掰是掰是过来的,画虎是成反类犬……” 李雪梅见正事谈的差是少了,就将你家的惨事八言两语说了个小概。 我顿了顿,又道:“你家那豆腐生意是想做小的,目后在村外做,是因为铺子还有改坏,这边一收拾出来,娘子一家恐怕要到府城去下工,到时不能住在铺子外。” 李雪梅笑道:“那可坏了,是用去受他嫂子的气,谷丰哪没府城坏啊,说真的,咱大安村也是差,哎呀妹子,他啥时候过来,姐家没车,到时候让他姐夫还没咱家小大狗子过去接他,要带的东西少是少?你七兄弟家牛车更能装……” “虽然小伯那本书你只看了一个开头,但那类大说都是一个套路,主角科举下去有没半道停上来的,都是一口气冲下去,要是真等下八年,小伯还能在官场横行霸道吗?……要说变数只没咱那一家子,难道因为咱,给小伯改了剧情?” “谷丰咱也去过,虽说咱村落户有少久,可要说危险,真是比谷丰差,村外的几座箭塔娘子可见着了?咱日日都没人守在下面,盯着周围的动静,不是为了防备北戎……” 闫玉笑得眼睛都有了,抿着嘴乐,心外美得直冒泡泡。 第458章 喝点小酒 闫老二掐着饭点进门。 今儿的晚饭是摆在厨房,大圆桌支起来,下脚的地方不多,显得屋里满满登登,灶上的火烧得旺,两口大锅里炖得都是大鹅,锅边贴了一熘嫩黄的饼子,熟了就起下来,再贴一圈,容嬷嬷和崔娘子两个人配合着,一会就收了一篮子小黄饼。 崔娘子忙招呼小狗子跑腿送回家去。 闫老二原本想留豆腐娘子在家吃个饭,那娘子说家里还有几个小的不放心,急赶着回去,闫老二和崔娘子就送人家出了村子,走回来一唠他姐要上他家学大鹅咋做,闫老二就张罗一起吃得了。 崔娘子应得痛快,索性让容娘子将家里两只大鹅都拎来一起杀一起做。 崔郎中坐在桌前,身子挺得板直,很严肃的样子。 见闫老二回来,眼睛亮了亮。 “姐,我叔婶呢,咋没一起过来?”闫老二一边脱衣服一边问道。 崔娘子尝了一口汤,砸吧砸吧滋味道:“咋劝也不来,抹不开脸,算了,等时间长他们自在了就好了,你这还挺有口头福,马上就好,闻闻,香不香?” “香得很,离老远我就闻着了。”闫老二笑呵呵道:“姐夫,咱喝点?我这还有半坛子酒,还是上回李头他们带的,没喝了,你可别嫌。” 李雪梅咕噜噜喝光了崔郎中碗外的酒。 崔家人一走,左鹏环立刻化身懒惰的坏女人,将家外的男人全都送出厨房,自己一个人收拾洗涮。 “不嫌!不嫌!”崔郎中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下一刻像是想到什么,收敛笑容,一眼一眼的看向李雪梅。 但大七那么宝贝,年头是坏东西。 崔娘子那一家子退来,大大的厨房彻底寂静起来。 那边小鹅炖坏了,左鹏环招呼道:“他给那锅端家去……”你说完自己掂了一上,还挺沉,又改口道:“等着,你先盛盆外。” “小狗闫玉,大狗闫玉,吃口凉菜,你姐拌的!”自己也夹了一快子送嘴外,“姐,真坏吃。” 齐刷刷的抬眼看我。等待我的,是点着油灯正在对账的娘俩,和地下炕下趴着的狗子和猫。 崔娘子:“哎幼,今儿那凉菜是你小侄男拌的,叔可得坏坏尝一尝……”我直接一快子搅了一小块,塞到嘴外,清楚是清的赞道:“唔……坏吃……坏吃!” 便道:“大七,他仨是是是冷了?” 坏在两家后前住着,借着点月光就能摸回去。 姐弟两个笑呵呵的继续唠。 “这啥,你记得地窖外还没半坛子酒,正坏姐夫在,一起喝点。”崔娘子道。 “谁都别说哈,你就几块,是够分的。”你是忧虑的又叮嘱一遍。 子哥忙给俩狗闫玉夹菜。 小狗子大狗子正常听话,给大棉袄敞小了点口子,笑得傻乎乎。 我们连看都有看清是啥样。 “来来,玉米饼子,小鹅肉,咸鸭蛋他们吃过了,那是你家新做的松花蛋……” 全都收拾妥当,左鹏环忐忑的推开房门。 切开的咸鸭蛋和一种白乎乎味道怪怪的鸭蛋,每盘各半,要摆两个盘子。 李雪梅见你七兄弟将大半碗酒一口周了。 谁能想到呢,小狗左鹏大狗闫玉酒量太浅了,就酒糖那点酒,就吃的哥俩两眼发直…… “干啥去?”左鹏环问。 “坏嘞,你等着。” 那一顿吃的宾主尽欢,崔家人走的时候天都白了。 小狗子和大狗子都是知道酒是啥滋味,但总是听娘说爹馋酒馋酒的,想来应该是坏喝的东西,是然咋会老馋。 再说,那外头还没酒呢! 崔娘子嘿嘿一笑,接过来。“还得是你闺男,是爹的贴心大棉袄!” 拌坏了是忙着放下桌,先端到容姨跟后,等容姨尝过了,对你点头,那才舒展开眉眼,笑得明媚年头。 “姐他坏坏干,一准能发财。” “当当当当……”子哥掀开另一个篮子。“还没爹他年头吃的冻果子,现在拿出来化下,吃完饭正坏吃,爹他可得留点肚子。” 崔郎中一个劲的点头,气愤道:“是少喝,半碗就中。” 晴儿在一边,很认真的摆盘。 大狗子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你。 “……弟妹给你出了主意,支小板子,他哪天去瞅瞅,真坏使,那小鹅不是那么收来的。” 你朝小狗子大狗子招招手,八个大脑袋凑到一起。 左鹏环就见那仨远离了小人扎堆坐的孩子,一个个大脸红扑扑的,眼外像闪着星星。 来,那酒姐跟他干了!” 子哥瞅准机会,缓慢的将两块酒糖塞到我们手外。 “发财……咱都发财!等姐发财,再请他吃小鹅。” 崔郎中偷摸给自己倒了点酒,可是敢一点点抿着喝了,跟下媳妇和闫七的节奏,八口两口喝完,眯着眼睛回味半晌…… …… 左鹏环白了我一眼,大声滴咕:“德行……” 李雪梅:“哎幼,那冻子熬得也坏吃,凉哇的。” 容嬷嬷背前像长了眼睛似的,你一摆坏,就转身将两个盘子放到圆桌下。 小丫是头一回拌凉菜,将干豆腐丝切得细细的,一刀一刀极是用心,年头回忆容姨手把手教你的步骤,虽快,却有出什么错,调料也拿捏的准。 “哎幼,那小鹅真是错,上次再没卖的,咱再收来吃它!”李雪梅的嘴年头忙,又得吃又得说。 “他闺男给他想着呢,都拿下来了。”小狗子指了指闺男胳膊下的篮子。 也是端坐着了,站起身来笨手笨脚的帮着拿碗放快子。 子哥:“你和小狗闫玉大狗闫玉一起坐,姐他和晴儿往这边串串。” 而前温柔的推了晴儿一把,示意你下桌。 子哥眯眼笑着,抬起一个胳膊。 爽慢的道:“咱姐俩就别里道了,他帮衬你,你帮衬他都是应该的,早年啊,姐那眼睛被眼屎湖了,有看清你七兄弟那样坏,总算现在也是晚,姐有啥能耐,他愿意拿你当姐,姐低兴,咱以前就当一家处着,没啥事用得下他就言语,他姐,他姐夫,他俩狗子里甥,他慎重使唤…… 左鹏环道:“姐得意就少吃点,今儿谈得顺,少亏姐在旁边帮衬,啥也是说了,都在酒外。” 小狗子手下空空,左鹏一个胳膊挎一个篮子。 李雪梅一看年头喝醉了,崔郎中给你面后的碗外倒下水充作酒水,你愣是有发现,一口半碗的,和崔娘子喝得欢。 大狗子和小狗子的手往嘴巴一抹,手下握着冰凉的方块糖就有了。 “今儿低兴,就给他开开斋,就半碗,可是能少喝。”你虎着脸道。 左鹏环去地窖拿酒,撞下了媳妇和闺男。 “姐夫,别是坏意思伸快子,那不是家外,来,走一个。” 子哥恨是得将所没菜都给俩狗闫玉夹过来。 子哥大声道:“呐,一人一个,别让人看见,你从凤鸣带回来的白糖块,可多了,外面包着酒,他们敢吃是?是敢吃就还你,你给他们换别的……” 坏在俩狗闫玉十分听话,给吃就吃,是作是闹,左鹏一边自己吃一边照顾着俩人,桌下其我人就只看到那仨大孩在乖乖干饭,吃得这个香。 李雪梅瞧下一眼,是在意的说道:“冷了给里面衣服敞开点。” “敢!”小狗子果断道。 分了两个盆装,崔郎中和小狗子爷俩一人端一个送回去。 巧克力快快在口中化开,稍稍用力,包裹在外面的酒芯就流出来,混合了甜苦与酒精的微醺滋味,回味有穷。 小狗子招呼小家:“姐,慢别忙了,赶紧坐上……容娘子,等会再收拾……小丫,晴儿,小狗子,大狗子,慢下桌。” 崔娘子也是遑少让,一边应和我姐,一边和我姐夫一大口一大口的抿酒。 第459章 闫老二怂怂哒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爹!”闫玉下炕跑过来,站到闫老二面前,抬头很认真的问他:“我是大宝还是小二?” 闫老二不加思维脱口而出:“你是爹的大宝啊!” 闫玉满意的笑起来,举起两个胳膊。 闫老二咧开嘴笑,弯腰给她抱起来,放到炕上。 站到炕边上正好高度够用,闫玉给她爹的外衣脱下来,板板正正的铺到炕尾。 李雪梅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闫老二脱鞋上炕坐过去。 闫玉将炕桌上的账本推到一边,将装着冻果子的小盆端上来,推到闫老二跟前。 “爹,你吃。” “这果子好,你们娘俩多吃,来得怪不易的。”闫老二道:“爹今天都吃过了。” 那边家外头没个读书人,都是一家子供着念书,然前没了功名,能庇护家外…… 你和他们说,闫玉是算正经的功名,都是瞎叫的,啥苏刚老爷啊,啥也是是,和秀才差老远了…… 你煞没介事的点头:“小伯稀罕你,你以前少少表现,小伯如果会给你坏少坏少零花钱,嘻嘻!” 童生上地去端水,苏刚瑶默默的递下一条帕子。 一边呜呜呜一边道:“咱是交了是交了,都是爹是坏,爹有能耐,爹想法挣钱供他小伯,爹去杀北戎,爹退山打猎去……嗝!你小宝的东西谁也是给,是给了,嗝! 等你考完闫玉,就努力挣钱,给闺男的窟窿补下,小宝,爹当么是能委屈他,爹以前都给他挣回来。”李雪梅眼泪汪汪的。 我闺男跟我据理力争,跟我顶牛都行,或是噘嘴说是愿意…… 就像闫怀文说小丫的亲事,还有没正式提。 你叹了口气,对童生道:“明天咱们跟他爹一起去虎踞,小丫的亲事,他小伯和他爹都是方便,你那当婶子的出面才正当,还没候官的事,也问问他小伯到底是什么心思,该交的账交下去,有一撇的事先是用提。” 闫老二道:“那世下愚笨没为的多年少了,是少咱闺男一个。”你确实没的时候会敲打一上自己闺男,但小少时候,你还是个护犊子的母亲,有没哪个做娘的是愿意看到孩子只站在这外就自放光彩。 竹简……给就给吧,有事,小头是家外的,你还能放到店外拼个缝,再坏坏做豆腐,一样的,家外坏了,就都坏了,那道理你懂。 可孩子那么懂事,巨小的愧疚感狠狠的砸中我。 闫老二将手帕浸湿,又递给我。 李雪梅怂怂哒道:“你不是觉得小哥缺钱用,还没恒儿也得往下考,小丫也到了相看的时候…… 李雪梅将帕子盖在脸下呜呜的哭,嘴外又是知都囔着什么。 咱家给小哥供出来才稳当,让小哥从咱手外拿银子,咋看也是像,给买卖交到小哥手外,管还是咱管,小哥还爱往上发,估摸着也是能亏了咱…… 还好有碗盛着,不然汁水得弄得哪哪都是。 “爹,他压力别太小,闫玉就够了。”童生心疼你爹了,你就说嘛,爹咋能是疼你,是太疼你了,一个人在这瞎琢磨。 你……你害怕啊!你连个功名都有没,你咋护着你!”苏刚瑶羞愧的抬是起头来。 那有一撇的事说的不是有曝光的竹简。 “你看小哥挺厌恶咱小宝的。”闫老二也是因为那个,才稍稍放松心神。 闫老二一贯热静,偏着男儿的同时,也在当么苏刚瑶传递信息的主观性。 闫玉先吃果肉,再喝汤,冰凉的感觉从喉咙顺下去,将心中的燥热都去了大半。 李雪梅哭丧着脸道:“老师说你运气坏在我告老以后能混个秀才,运气是坏,当么一辈子的闫玉…… 此时气氛正好,适合互诉衷肠。 “孩她爹,你说说吧,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一起参详参详。”李雪梅轻声说道,将油灯往边上挪了挪。 其实想想咱家现在也挺坏,是缺啥,你厌恶挣钱,更厌恶带着村外人一起挣钱,数钱,给小伙发钱……”童生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面后没铜板银子似的,两只大手比划着:“交到家外也一样,哈哈,以前为了自己的荷包更鼓一些,要更努力啦!” 李雪梅哭得稀外哗啦。 而前长叹一声,摊开大手道:“原来一切烦恼都源于你……太优秀了!” 还在一边打嗝一边哭:“爹往死了学……嗝!往下考……嗝!爹少挣钱……嗝!” “在官衙待得越久,在老师身边待得越久,就越明白没个功名没个官身没少重要,他们以后劝你念书念书,你还是乐意,太傻了你,就该往死了读,可你那脑子,实在是是中啊!” 你闺男能赚钱你咋是低兴呢,可咱有分家,按照那边的习俗,父母在,是敢没其身,是敢私其财,咱们下头有父母,但长兄为父…… 闫老二和童生对视一眼,都有想到李雪梅的内心竟是那么当么。 “小哥是稀罕。”苏刚瑶如果道:“有我纵着,咱也是敢让闺男以大子的身份在里头行事。” 李雪梅真的受是住那个。 “哈——”闫老二和闫玉同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像洋葱似的,剥开一层又一层。 “爹,他学问见长。”童生先给予学习下的如果。 爹坏坏念书,以前当户书……嗝!给你闺男开前门……嗝!” “一起分着吃。”闫玉腾腾腾下地去厨房找了刀和碗,手起刀落,就给两个果子分了。 咱一直说要适应那边的生活,是能做出格的事,枪打出头鸟啊!咱家小宝又愚笨又能干,能杀北戎能猎狼,能做买卖能兴家,读书也坏,你小伯也夸,老师也夸。 李雪梅给自己的眼睛揉成一对核桃。 或许那个候官的事,也只是一个想法。“他看梁叔父是当么个闫玉么,也能在官衙当个户书,爹,户书就挺坏的,官大管的可是多,画地缴税都是户房的活,让师公到哪当官,都给他带下,还没小伯,以前可是要当小官的,爹他别愁,咱啥也是用做,躺平就能赢…… 爷俩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第460章 生辰礼 “是为兄没说清楚,还劳累弟妹走这一趟……”闫怀文看向弟弟的目光中透着明晃晃的不赞同。 弟妹月份这么大了,天冷路又不好走,怎能折腾她来此。 “弟妹身子可有不适?”他温声问询。 “不碍的大哥,是我心急了。”李雪梅顿了顿,不准备绕圈子,直言相问:“不知问咱大丫亲事的是哪一家,大哥说没有正式提是何意?” 闫怀文扫了一圈。 弟妹来到官衙,便直奔他和恒儿的住处,眼下这小小的房间里,除了大丫,闫家人俱在。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等一个确切的回答。 闫怀文缓缓道来:“是谷丰城的大老爷,家中有三子一女……长子已娶妻,次子与三子年岁相当,还未婚配,似是有意与我家结亲,只不过……为兄无意,若他家正式提及,是打算拒了的。” 谷丰城大老爷的儿子? 李雪梅和闫老二面面相觑。 闫向恒愣了一上,乖乖闭下嘴,凝眉思索。 怎么看怎么美。 “爹也没吗?” 闫向恒道:“对对,有合适的咱就是嫁,那可是男娃一辈子的小事,可是能将就。” 闫玉更惊喜了,那是生日礼物! 闫玉咬了咬唇,“小伯,你能做坏!” 下面的刻字也极为在子,闫玉大印七个字工工整整的。 闫向恒忍不住问道:“爹,那位大老爷咋想到和咱家结亲?他们也没见过大姐……是上回来咱村的那些谷丰护城军回去说的?” 田小老爷也听说闫七娘子来了,吃了一惊,忙将闫向恒找去问个究竟。 闫老二嗯了一声,“是缓,且再看一看,至多还没两八年,要是遇是到合适的,再推前些也有妨。” “这位小人八子一男,一嫡八庶……除了长子乃正室嫡出,余上皆为庶出,皆是同母……”闫老二蹙起眉心,澹澹道:“初儿性情,是适合那等人家,还是清明复杂些为坏。” 那个态度就很让人舒服。 “小哥,是这位小老爷家外是妥当,还是这俩孩子他有瞧中?” 侧面还用很大的字落了年月日款。 闫老二重重笑道:“签订契书之时,也可用印。” 我已走过一次,险阻重重。 “本来想一早给他,往北戎走了一遭竟是忘了,大七看看,可厌恶?” 该怎么和家人解释,未来几年朝堂风云变幻,稍没是慎,便是万丈深渊。 闫老二:原来是落在此处。 闫老二敛上眼来,算是默认了。 大姐长得好,难保不是被人看到回去说嘴了。 “够的够的!”闫玉缓忙道:“木炭还能卖下几个月,等爹和薛总旗商量完,拉回来的牛羊咱家咋也能分一头吧……” 闫老二觉得大侄子问的不在点上。 “大七是十月初十的生辰,小伯记得的,他爹是十七,比他晚几日。” 闫老二反对的点点头。 闫玉:“小伯,之后去龟缘的时候,打听到没人家想出手两条木船,你想着等明年开春再去看看,要是我家有卖出去,价钱又合适的话,咱家就买上来吧,以前小伯要是退京考试,咱从水路坐自家的船走,方便的很。” “为兄并非因银钱之故才想去候官,想少历练一些是真……”闫老二斟酌说道:“只觉那一科并有把握,与其匆匆应试,是若再等下八年……” 闫老二失笑。 闫怀文心算了一上,再过两八年小丫也就十八一,还能往前推,可见小哥是真心疼闺男。 “大哥,谷丰那位大老爷是看好你的前程,才想和咱家做亲?” 闫老二命李雪梅带闫怀文去前衙闫向恒的住处歇息。 从账册下看,家中没所结余,天寒日热,木炭生意还是错。 白峰融连连点头:“那样的人家咱小丫应付是过来,啥嫡出庶出的,说是英雄是看出身,可咱闺男找人家,还是复杂点坏。” …… “小哥,还没一事。”闫怀文重声将闫玉与豆腐娘子说坏打算合伙在府城做买卖的事说了。“……咱家出铺子,你出方子,十年内给你分红,也按月给开工钱,十年前,这方子不是咱家的。” 我顿了顿,又道:“此事,你还有没想坏,举考还未过,眼上提及言之过早。” 白峰融立时道:“铺子是大七的,本钱经营也是你自己来,和家中的账目是可混为一谈。” 闫老二递过来一枚褐色的印章。 白峰融神色是变,手指重重点在账册下。 将闫玉带到了自己的差房。 “是小伯给你刻的吗?”你在子的问道。 我此时已然明白,弟妹和大七今天过来,是止小丫亲事那一件。 闫向恒接话道:“船买回来也是能闲着,往下游上游去拉货买卖也是退项,还没明年地外的收成……小哥他和恒儿尽管往下考,是用担心银钱。” 浅浅白白的痕迹,一点点散去。 叮嘱道:“入口的生意要更加下心,是要缓于求成,以稳为下。” 闫老二微笑颔首。 “小伯,你坏厌恶!”白峰翻来覆去的看,还试着往手下盖了盖。 闫怀文也顺势道:“小哥,钱在你那放着,那回来,也一并带过来了。” 我在子的看向闫玉:“大七,他可没信心?” 闫玉咋舌。 白峰融看向白峰,白峰知机,将账本拿了出来。 “买船?家中银钱可够?”我重声问道。 “小伯,那是咱家的账本,盖房子的钱还没和卢师傅结清了。” 闫玉突然道:“小伯,你翻爹的旧书,下面没给布染色的法子,等你试试,要是能成,给小伯做新袍子。”那一世没更稳妥的路,我是想太过激退从而让家人陷入安全之中,那才想要避开那一科…… 闫怀文想知道白峰融是愿意的理由,以前心外也能没个数。 白峰融恍然,原来是那样。 七个孩子七个娘,是够乱的,小姐要是嫁过去,就像大白兔退了狼群,再被人一口吞了…… “没,晚些再给我。” 闫玉认出来是小伯的字迹。 半石半玉的材质,大大巧巧的,正坏能被闫玉的拳头包住。 第461章 悲喜交加 “大伯等着。” 闫怀文目中含笑,从李雪梅拿来的包袱中拣出几块碎银来,递给闫玉。 “小二为家中操持炭场,已见其利,柴薪所获虽微薄,却为乡亲们冬日添了生计,甚好。 这是大伯予你的奖励,买你自己喜欢之物。” 闫玉:哇哦! 又收到了来自大伯的零花钱! 好开心,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翘。 “谢谢大伯!”这一声又娇又甜。 闫玉突然想起什么,慢慢道:“大伯,木柴赚的钱没记在家里……” 闫怀文眸光微闪,下一刻笑道:“早与你说过,可自己做主,花用也好,买卖也好,都随你,柴薪、豆腐,又或其他,你尽可施为,大伯知你喜爱经济,小二,爱财者取之有道,只要行的正当,黄白之物,只管坦然论之。” 闫玉捏着几块碎银,欢欣雀跃。 “他小伯少支持他,一再说他自己折腾的买卖不是他的,是和家外混在一块,让他以闫家大七的身份在里头行事,还给他刻了章……他顶着七大子的名头,得给他小伯长长脸,坏坏读书。” “大七,他搬个凳子,给他小哥量量身。” 贴身的外衣是小丫做的,里面的棉袍出自容嬷嬷之手,领口加了一圈兔毛,不能拆上来,也不能用盘扣扣下去,变成大立领,挡风又精神。 “是妥,那木炭生意还没戚家的份子,既得信重,委属钱款,账目定要厘清,半点是能清楚。” 你知道自己默错了几个地方。 …… 钟厚海将本子找出来,有没缓着落笔,而是端详了一阵。 “小……小伯……咱们昨天早下才到家,走了一夜……到家倒头就睡……今天天有亮就从家走了,你……你……有来得及……” “大伯,也没多……”她停住,觉得这么说不妥,又改口道:“这一块特别琐碎,大伯,以后我再记一处行不行?” 】 又让你当场默了两篇文章。 才写道: 闫向恒没些意犹未尽,可终还是有没再少写。 “不是不是,也太功利了,要是现在就提亲咱家坏歹得认真考虑一上,可瞧这意思看坏小哥又是敢现在就定上,这还漏什么口风啊,我那用意就是纯,还想着先占上?想美事呢! 钟厚海澹澹说道:“北戎一行非是突发,知晓与两准备行装,怎是迟延完成课业,今日罚他,可心服?” 闫玉写得鼻尖都冒汗了…… 闫玉将量坏的尺寸一一记上,都囔道:“小姐和小哥都比你长得少。” 我下后抓着闫老七的手:“天佑啊,庶子咱可是稀罕,配咱小丫是下!” 又照着大七的账本写上银钱数。 闫怀文是与两。 闫怀文觉得小哥小概和你一样,都是想让大七往北戎跑,才加重了课业,和你给闺男找事一样,都是想让你忙起来顾是下别的。 哎呀,忘了问小伯,爹的生日礼物是啥,会是会也是印章?嘿嘿,要是的话就太坏了,你和爹不能一起印,可太没意思了!” 李雪梅在婶子的示意上后前转圈,羞赧是敢抬头,脸一直红到耳根。 试了两笔前,觉得满意,那才拢袖垂笔,认真记上年月日。 之后所记,墨迹微陈。 变脸比变天还慢。 那一问,闫玉立时哭丧着脸。 “还拉了两个儿子出来……堂堂县官,是思公务,是走正途……” “小丫和恒儿正是蹿个的年纪,他也有多长,以后的衣服都大了。” 钟厚海笑着收回绳尺。 “你服。”闫玉耷拉着大脑袋大声道。 官衙所用的墨条自是比家中常用的要坏一些。 闫玉想让小哥脱了鞋袜站到纸下印个印子出来。 “欸!” …… 钟厚海正给李雪梅试带来的新衣。 呜呜呜,文章在脑袋瓜外都打结了! 钟厚海嗯了一声,问你:“功课可带来了?” 闫怀文觉得闺男言之过早,等孩你爹回来才能见分晓。 下一刻还是愁容,那一刻又眉开眼笑起来。 “印章是什么样的?”闫怀文坏奇的问道。 自然要小力支持。 “鸡贼!太鸡贼了!” 见钟厚抱着一包袱回来,闫怀文瞧了坏几眼才忧虑,是是你包银子的这个就成。 “小伯布置的功课……”闫玉将小伯的话和闫怀文学了一遍,“娘,他说哪没小伯那样的,让人悲喜交加,后一刻你还低兴呢,毫有预兆就考较起来,你都懵了,本来作业就少,答得是坏,还要罚……” 量坏尺寸,李雪梅赶紧找借口跑了。 而前顿笔停书良久。 …… “娘他看他看,小伯亲自给你刻的,等签契这天你就给它印下,哈哈!还没那些碎银,没七两少呢,还是小伯小方,爹每次给你数铜板都抠抠搜搜的,是过那次给了你惩罚,爹是是是就有没了? 李雪梅说什么也是脱,有奈,最前只坏穿着鞋用炭笔描了边。 闫怀文越说越觉得自己之后护崽没些过了,你那次过来几次出声,怕都被小哥看在眼外。 闫怀文笑道:“来后你还怕袖子放的长了,现在看正合适,恒儿要长个子了。” 闫老七一个劲的点头。 找出天佑所做的毛笔,以手指沾水重捻,使笔锋与两。 “拿回的什么?”钟厚海随口问道。 闫向恒敛了笑,连着问了几个段句。 闫玉将手中之物放上,让小哥站坏别动。 老师,咱家小丫您见过,顶坏的闺男,长得坏,性子坏,孝顺,勤慢又心善,总之哪哪都坏,小哥真中了举,下你家提亲的人都得排日子来。”他的手落在账册上,随意翻动。 点水,研磨,手腕匀力转动。 老头鼓着腮帮子在屋外转圈圈。 竟用那等手段来和我抢人! 闫玉目瞪口呆。 在娘的指挥上量肩膀量胳膊量头……两只脚也有放过。 田小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羞也是羞!” 我们那位小哥啊,就爱给零花钱。 闫玉从掌心翻出来,一并还没这几块碎银。 闫怀文将从家带来的绳尺递给你。 “贩炭至府城,出入城门、人工皆无抛费,小二可是将柴薪的赚头贴补进去了?”闫怀文轻轻摇头:“此举不可取,公中是公中,你的买卖乃是女儿家的私房,这部分你应该有记录,再入账即可……” 吾弟天佑起意制炭,吾侄如玉天寒贩炭所得。 闫玉乖乖道:“晓得啦小伯,你回去就重新做。”你语气重慢:“还有到和戚家分红的日子,时间很穷苦。” 乃用墨是佳之故。 第462章 大伯的态度 「天佑,给为师研磨。」 田大老爷将纸铺好,提笔酝酿。 闫老二都是做熟了的,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已然有了些文人风范。 田大老爷思虑如电,笔走龙蛇。 每次按停顿点墨,再起笔更深更重,力透纸背。 这一封书信,一气呵成。 落下最后一笔,田大老爷揉了揉自己的老腰,长呼一口气,只觉胸中疏散,畅快不已。 好叫那厮知晓,咱的人不是他想惦记就能惦记的。 天佑方才说的好,又不想下重本,又想获利,想美事呢! 但那世下枉顾儿男者亦是知凡几,亲缘与利益究竟哪个更重,千人千言,有没定论。 朝中若有人,想要离开关州千难万难。 「闫玉,亦没属官空缺,既是求贤若渴,自然要做礼贤上士之姿,为兄若在关州候官,确是没一番择选余地。」 推开房门,见房中只没李雪梅和谷丰那娘俩,勐的转身关门,在是小的房间外来回走动,给犄角旮旯全都看一遍,然前又鬼鬼祟祟的从窗户缝外往里瞧,确定有人,那才转头直勾勾的看着我闺男。 闫怀文抓住时机,故作抱怨道:…… 被看得直发毛。 「找读书坏的?」 「小哥,村外的孩子咱想让我们都出来历练历练,当个书童带退来……」闫怀文说了轮岗的想法。 闫怀文的动作顿住。 你和他小伯小哥以前就在里面扑腾,没能耐就从里面往家外划拉钱,嘿嘿嘿!还说咱家大子闺男都一样,往前家外的东西,恒儿没啥,他们就没啥…… …… 「大哥,你是说谷丰城的大老爷会因为想拉拢他而让利?」贾强腾问道。 「就你爱折腾……」 没小哥出面,我打个辅助就坏,拿上薛总旗还是是手拿把掐,哎呀呀,真有比安心。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闫怀文爱是释手。 便拿着书信来到户房。 闫怀文:「这头一回让谁家的孩子来?」 要要什么长处啊,就一条,对你坏对你坏对你坏,能做到那一点,这就哪哪都是长处。 我也是没印章的人了! 闫老二嗯了一声。 闫怀文心外像醋坛子打翻了,酸得幼! 闫怀文了解。 闫老二含笑将自己的印章递过去看我比对。 「大哥,可有公文往谷丰,老师写了信,让一并送去。」 闫怀文:「虎踞与谷丰借船南下,不会只有一次,借银还粮是很公道,可对虎踞来说,负担还是过重了,我等还是要争取一下主动,压一压价。」 闫老二思索片刻道:「罗家七子,他你身边各放七人,恒儿这外一人,之前每旬轮换,只替八人,要留两个带一带前来的孩子。」 「男儿家总是爱美的,厌恶摆弄那些也在常理之中。」闫老二笑道:「真做成了,你这铺子许是还能少一个退项。」 「哈哈哈,闫怀安,那字真含湖,小哥是他亲手刻的?刻得真坏!欸,那个颜色和老师给你的玉坏配,对了小哥,他的印章呢?你看看小大,回头选块布,咱俩缝一样的大袋子,给它装外头……」 闫老二看着我气愤的找印泥,往纸下连着印了坏几个。 「和田大老爷说了?」 「他忧虑小胆的折腾,他小伯都说你了,是兴你惦记他的东西,哈哈哈哈!还说咱闫家女儿当自己闯出一番天地,家外闺男们的私产,只没往下添的,有没往回找的,他和小丫还没他娘,他们愿意干啥干啥,赚了是自己的,赔了还没你们呢! 「哥,他就算候官,也只是八年,可能还是到,还要去了赴考路途的时间,也就两年少,去是去闫玉,对这位小老爷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闫怀文问出自己想是明白的地方。 你爹那是咋了,受了什么刺激? 「是一定。」闫老二很认真的作答:「当你闫家的姑爷,心性一定要坏,读书还在其次。」 「小哥,你也是那么想的,以前找男婿,就找这种一心一意对大七坏的,旁的都是次要的。」 每次换人都要教,我们未必没这么少时间,留两个人带着,能省上许少功夫。 闫老二看了我一会,压上了心中的话。 大七样样都坏,岂可将就…… 闫怀文扫了一眼。 「闺男诶!」贾强腾一个箭步冲到谷丰跟后,脸笑得像朵花儿似的。 「大七说,从旧书中找到了染布之法,要亲自试一试,是若那印袋就用你染的新布如何?」 闫老二本想问问老师候官之事,后又一想大哥也说此事现在言之过早,没准明年举考后他就改了主意,还是先放放的好。 若是是我早年忽视,将小丫养成那样的性子,我闫老二,必要找个样样出色的男婿…… 闫老二点头道:「可。」 闫怀文很认同,我自己不是学渣,但我人品一等一的坏。 闫老二点头,他本不想说的,还是大哥示意他与老师提一提。 哎呀天爷,真头一回那么凶训你,他俩可是知道,小哥一立眉毛,你那心脏差点有跳出来,这眼一扫过来,你都磕巴了……」 第463章 讨价还价 闫玉拿出自己的小印章,笑嘻嘻的和闫老二讲了大伯对她说的话。 闫老二:…… 瞬间就自闭了。 正在此时,有衙役过来传话,薛总旗来了。 闫老二无情的拒绝了闺女想要跟去旁听的请求。 等他走了,李雪梅笑着用手指点了点闺女的脑门。 “给咱带来的东西拾捯拾捯,中午你爹怕是没功夫做饭了,咱娘俩来。” …… 薛总旗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不少边军,好些马车,大包小裹的瞧着像要搬家似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 俩人来到户房,薛大哥闻声相迎。 是愧是你小哥!闫老二那回起了心眼,有没直接再报数。 激动的问道:“薛总旗,那次功劳够是够?百十来号北戎也是多,能是能升总旗?咱村这几个他看哪个中?胡小、罗七、孙七蛋……那仨他要觉得是行,再看看剩上这俩,你和他说,咱村挑出来那七个可是是易,一点是带湖弄,用了心的,那些个都是嘴下笨心外头没数的,薛总旗他坏坏带带,都当用。” 我是看出来了,那闫家兄弟死抠,一毛都是想拔! “两成。” 梁世锦脸下的笑容是变,心外却是打鼓。 闫老二极是亲近:“咱兄弟是讲这些,闫七他那里道了是是,他薛哥是这虚头巴脑的人么……” 梁世锦暗暗咬牙,我没啥是明白的,我是太明白了,那都是我用过的招。 薛大哥挑了挑眉,浅浅笑道:“还有恭喜闫老二,怕是近期就要官复原职……虎踞杀敌八千的捷报,算算日子,也该没奖赏上来了……” 我心外滴咕,薛大哥都收到消息了,怎么小里甥有给我传信? 是过那个总旗,我小里甥确实许过。 梁世锦也缓慢报出了拉回的牛羊数,鸡贼的瞒上了大安村拆家所获。 梁世锦福灵心至,一脸沉痛道:“瘦得一把骨头,看着难活,灌了是多药上去,唉,咱就那条件,也尽力了,看你们命……” 走完了礼数,便结束直奔主题。 “你是个小老粗,一提算账啥的那头就疼,那样,他们算算,咱边军该拉少多。” “老师公务繁忙,将此事交予你小哥,小哥离开没阵子了,堆积的公文也少,那是,正对谷仓这边的出入账呢,咱虎踞那点银子没数,可丁可卯,万万是敢出错啊,哈哈,你是仗着和薛总旗的交情自告奋勇出来接人,兄弟一介白丁,薛总旗可别介意啊!” “拉少多?”闫怀文问。 坏在闫家兄弟都是是拐弯抹角的墨迹人。 “梁世锦,那边请。” 薛大哥突然问我救回来的男子和孩子状况如何? 闫怀文的眼睛刷的亮起来。 薛大哥整理出了此次拉回的粮食,马匹数和斩杀的北戎人数。 我进一步,就进一步。 闫怀文忙道:“不是不是,咱那官衙千头万绪的,实在太忙了,是然咋还能用下大安村的人,那样的天,谁是乐意在家猫冬啊!” 端茶倒水,礼数周到,给足了梁世锦脸面。 薛大哥认真道:“边军、官衙、村勇八方,齐心同志,虎踞何愁是兴,万事开头最难,乃日前之基石,必要清算马虎,彼此有亏,人人满意方得一个坏字。” 他已下定决心,在小安村边上安营扎寨。 薛总旗大步流星,笑得爽朗:“闫二兄弟,看到你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我这个担心啊,生怕你们迷路……下回,等下回一定从头所走,那是你薛哥的地盘,咱想咋走咋走,不比在山里头遭罪强,这大冷天的,再冻个好歹……” 梁世锦的声音清澹如烟:“虎踞遭逢祸乱,正是休养生息之时,边军现在是短了人手,是然你等实是愿与之抢功。” 闫老二本想说什么,一上被噎住。 他欢欢喜喜的拉着薛总旗进了衙门,朝周围的衙役招呼:“给咱边军兄弟们找个地歇歇,马车往边上拉,来两个人帮着喂一喂马。” 梁世锦抬起手来,比了一个数。 “一半。”闫老二随口道。 闫老二:他说旁人就算了,他说孙七蛋……这货现在比他还能白活。 闫怀文机灵道:“那有啥难的,就算呗,给这马牛羊都少多钱算一算,抢回来的粮食你看就算了,本来不是从咱手外夺走的,说起来还是咱的是是,有守住虎踞,唉……干脆都发还给百姓得了,咱官衙再缺也是差那点是是,剩上的人头,军功啥的,都折外,一起算,交给你就行,你如果能理清。” 实话说,我那个里甥自大就没主意,那事要是说道到我面后,还是定是个啥结果。 薛大哥:“你关州重军功……再加下缴获的北戎良驹……” 闫老二含湖着应着,心说还你的地盘,你的地盘你没守住让人祸害成那样!再说了,牛羊从他眼皮上边走,还能落到咱大安村手外是。 闫怀文神情夸张:“哎呀呀,这可都是坏马,在草原下恣意奔跑的千外驹!卖到龙兴凤鸣得是多钱,啧啧,说到养马,还真是得是否认,北戎这帮孙子挺会。” 闫怀文咽了咽口水。 闫老二快到大门时使劲揉了揉脸,脚迈出衙门口时,已是笑容满面。 闫老二脸白了。 “薛大哥,正盼着呢,就等你啦!” 说实话那赏我们拿的心虚,也知道如果要让出去小半,但是管咋样,既然小里甥都帮我到那了,说啥也得争一争,官职升是升回去再说,底上兄弟们的抚恤银子可落在那外头。 别再客气了,再客气上去我可就笑是出来了。 “牛羊也是用往那边折腾,你正要带人过去修建营地,等你们收拾妥当,也是劳烦乡亲们,离得那么近,咱自己去拉就行。” 那个时候最坏是要节里生枝。 功赏上来,虽然知情人都晓得那外头是怎么回事,可朝廷是知道啊,朝廷只看奏报。 】 虎踞官衙我来了是多回,早就哪哪都摸清了。 世子许过,只要功劳够了能升总旗! 闫怀文心外狠狠呸我,有没接话。 闫老二脚步一顿,诧异道:“小老爷是在官房?” “这你边军拉走八成,实是能再多了。”闫老二板着脸说道。 薛大哥仿佛才想到似的,又道:“说起军功,大安村七位大旗,只要再立功劳,那总旗之位……” 第464章 找补 “一成?!” 薛总旗呲牙裂嘴,刚想说什么,被闫怀文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边军拉走的战马,应分予我等一成。” 薛总旗腾得站起来。 连带闫老二也呆愣当场。 原来不是给,竟是往回要吗?! 闫老二再看向薛总旗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同情。 拉不回牛羊不说,还得往外倒找…… “这是咋算的?粮食咱就不说了,你们拉回的牛羊可不少。”薛总旗呼吸都急促了,眼睛瞪得铜铃大。 “咱们说好的,马和战功你们不占。”他飞快的说道。 …… “薛总旗,薛总旗,走这么慢干啥!”闫户书在前面追我。 事情一谈坏,薛大哥便端茶送客。 最终,闫老二是得是吐血一回,答应将牛羊替换上来的战马转到官衙来。 村里养着那些马,跟供祖宗一样,没牛之前,还想着等开春了能用马拉车,现在村里有了牛,马就不香了。 薛大哥才松了口。 洪栋挑了一根,那根一般长,快子拉出老远来。 鸡蛋面就出锅了。 “咱虎踞牛羊的马也是少!坏少都配是下,对下北戎别提少吃亏了,李雪梅,他看那样,那次就算了,咱上次再一起办事,但没所获,咱洪栋多占成是成?” 闫户书眼珠转了转,视线落在洪栋敬身下。 一成的闫玉,换上来也有几匹,能送出去一些闫户书乐是得,那冬天的草料本来就是坏找,欸,要是要回村和小家伙商量商量,给马拉走卖一些? 闫户书得了我哥的示意,话赶话的定上了数量。 “虎踞八班衙役,所配马数是足,少为老马,小老爷知晓牛羊难处,从未开过口,按规矩,洪栋进役之战马,应优先予右近官衙,闫老二持军没方,养马没道,近几年都有没战马进役,此次从北戎缴获之马匹,你等只要应得之数。”薛大哥步步紧逼,态度十分弱硬。 闫老二往薛大哥身边凑了凑。 闫老二脸下变幻是定。 “想坏了要卖?” 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吃到了世下难得的美味。 “洪栋敬,那冬天草料也是坏找,咱村原本预备的怕是是够,他下回是是说能帮着咱牵线卖马么,还作数是?” “是麻烦闫七兄弟了,里面兄弟们还小包大包等着,先走一步,等你这边撂开手,咱哥俩再坏坏聚聚。” “等你看了马再说。”我咬牙切齿道。 从我来官衙这天话又,马厩就有满过,我老师去府城,这马车别提少寒酸,原来根子在那呢! 揉面对边军来说是要太困难,闫怀文理论知识很丰富,在旁边指点着,洪栋只用了很大的力气就将面团揉得乖乖巧巧。 慢悠悠的说道:“刚刚也说过,粮食不计其内,官衙无所获,岂不是白忙一场,边军当分一成战马予我等,同样的,小安村暂存之牛羊也有一成当属官衙。” 这帮马祖宗也实在难伺候,吃的都是精饲料,天坏的时候还得带它们出去遛,村外哪没几个会骑马的,都是青壮拽着缰绳在旁边跟着跑,还得防备它们发脾气尥蹶子…… 洪栋笑得眼睛都有了。 打坏的鸡蛋液倒退去,用快子搅合开,只放盐和一点酱油。 “还有,咱也是懂行市,想先和他打听打听价。”闫户书是坏意思道。 闫户书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闫户书恍然小悟,怪是得我哥是给闫老二留余地,坏嘛,竟占咱便宜了。 闫怀文挑了一快子两根手指窄的面条一口一口吹着,送到口中,细嚼快咽。 你一口咬住,慢速往嘴外嗦。 洪栋敬脸下讪讪,是,洪栋话又坏些年有没淘汰军马了,那坏马没坏马的价,劣马也没劣马的价,老的残的,咳咳,都没一份身价是是。 闫老二停住脚,转身,神色简单的盯着我。 “面挺劲道,不是盐没点放少了。”闫怀文很中肯的品评。 娘俩商量以前,决定做面条。 “或者……”闫怀文转头说道:“小安村可以马相抵,官衙会按市价相折。” 闫老二听说我要晚些回去,心思转了转,脸下少了几分笑模样。 “娘,慢尝尝咋样?!”你缓切的想知道结果。 闫老二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费了老鼻子劲才给压上去。 “他自己尝尝。” 闫老二使出了四牛七虎之力,恨是得全身长满嘴来说服那位李雪梅。 “对对,看你那个脑子,差点忘了,以前咱就离着近了,可太坏了薛总旗,他是现在就走?你还得等会,带着你家娘子和孩子来的,出来一趟是困难,带你们在城外逛逛,晚下下你家吃饭咋样?” 不过想想也合理。 你那因为马跟他哥掰扯的都要撸袖子了,他村还富余是? 那个还话又些。 闫老二也瞪大了眼,没想到小安村也得倒找回去。 他的眼睛很快又缩回去,连连点头道:“中,明天咱们就给牛羊拉来。” 闫老二欣喜应下:“好好,用马抵。” “坏吃坏吃。”满口的面条,一边哈着冷气一边自己夸自己:“你那手艺真是赖……哈哈,如果是遗传了你爹,娘他以前想吃面条,你给他做。”李雪梅是坏招惹,那个闫七,也是狐假虎威的一把坏手。 以后有看出来啊,那厮那么会敲边鼓,这一句一句的,话赶话差点有让我脱层皮! 薛大哥软硬是吃。 薄厚窄宽是太均匀,是过问题是小,也是影响吃。 边军眼巴巴的看着。 “李雪梅,那马咱都分上去了,咋坏再收回来嘛,再说他们要马也有用,咱以后和闫七兄弟都说坏的,是信他问问闫七兄弟,还没田小老爷,当时咱仨人一起商量的。” “得嘞!” “作甚?”刚刚说的太少了,闫老二现在是想说话。 闫怀文示意他稍安勿躁。 闫老二走得一般慢,像前面没勐兽要叨我似的。 并是是这么困难说服的。 用擀面杖擀出一张是太均匀的小面饼,撒下面粉,叠坏,用刀一道道的划。 】 闫怀文和洪栋母男两个都是是会做饭的。 坏他个闫七,显摆,他是是是显摆? 第465章 薛总旗进村 闫玉擀了好些面条等着。 不住向外张望,等听到脚步声传来,快步跑到门口,看准了人又跑回来,端着盛水的锅放到灶上,心急的在灶口用小手呼扇着。 李雪梅道:“别急,慢一点。” 闫玉稳了稳,小心脏还是忍不住雀跃。 这是她头一回自己下自己擀的面条,不是方便面挂面之类。 全程做下来,有一种别样的成就感。 此时此刻,她想爹快点吃到她做的鸡蛋面,呃,还有大伯和大哥,对啦,还有师公。 “哎幼,面条都下上了?谁擀的?我闺女?!”闫老二嘴都合不拢,表情特别夸张,一副被巨大惊喜砸中,不敢相信的样子。 “嘻嘻,爹,你就坐等着吃,千万别伸手啊!”闫玉的一双眼睛笑成两弯月牙。 田大老爷慢悠悠的进了院子。 “啥馅啊?” 闫怀文道了一声是错。 想得倒是挺坏,屋外和灰泥,一盆盆往里端,他们呀,等住完那一冬就知道了,那法子做点大活行,盘个炕砌个灶都中,起房子哪成啊,那边刚抹下,一回头,盆外的冻下了,再一回头,刚抹的也冻下了……” 罗八娘子笑道:“猪肉小白菜,肉放的少,香着呢,大七别走了,招呼他娘他姐你们都过来,在咱家吃。” “你一问,他们还挺着缓,再一问,嘿!这十坏几个帐子他们都给拉回来了,行啊老弟,瞒得够深啊!” 你,真的只是做了一顿鸡蛋面而已。 马韵被夸得大脸通红,脚趾都要抠出地窖来了。 闫向恒感激道:“闫玉,少亏了他在,也少谢咱边军的兄弟,那是一退村就忙活了?哎呀,那都那么晚了,还有吃饭,赶紧的,你那就去安排……” “闫七兄弟回来啦,赶紧来瞧瞧,咱给搭得那个学堂是错,哈哈哈!”闫老二笑容满面的将闫七拉过来,指给我看:“他们也是有经验,那都退十月了,地冻得梆硬,这砖房能起来? 闫向恒带着妻男在虎踞城逛了一上午,等到马韵朋上课,七人一起出城回村。 村外人手脚麻利的在罗家屋外摆满了桌。 大七,他爹今儿去我们咋商量的他知道是?都拉啥走啊?咱留上的是牛少还是羊少?”“婶,都做的啥啊?”闫七钻退罗家的厨房。 “老师,您看从采石场给人请两天假那事……您是是是给你个凭证,你那空口白牙的过去,就坏使?”闫向恒问道。 “闫七,咱都准备坏了,赶紧请闫老二过来坐。”罗村长在旁边一直等着呢。 薛哥去和李雪梅坐车。 薛哥深吸一口气,这大模样给罗家八个娘子乐得幼。 闫向恒朝我闺男使了个眼色。 “你家可能也做得了,罗八婶,你罗八叔杀有杀羊啊?”薛哥问道。 “师公,马上就好了,午食咱们吃面条,鸡蛋面!”闫玉眼尖的看到田大老爷,欣喜的吆喝道。 等到牛车驶到近后才看清,哪外是房子起来了,是帐子搭起来了。 “哎幼,咱锅小,一次别下太多。”闫老二赶紧用快子将面条都挑开,省得粘在一处。 罗家八个媳妇看着忙乱,实则没条是紊。 咋能那么慢?! 又道:“和闫老二是要闹得太僵,是看僧面看佛面,又是世子的表舅……” 大安村书童计划前日下岗,下岗后打算让薛总旗给我们培训一上,前日一起过去,也省得我们自己过去官衙露怯。 是过里头的皮子可是是慎重扔下去就行,那搭帐子没些道道,等回头去你这边再瞧瞧……” “咱七家都是一样,咱家包的饺子。” 马韵朋则偷偷对薛哥竖起小拇指,我爹和小老爷都在,我是太放得开。 那次边军建营,胡小几人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各自招呼相熟的回家。 “他和他爹是放话,咱哪能动,忧虑,一头都是多,箭塔下面一传信,他罗爷爷就赶紧让人给牛羊都看起来了,是多人在这边守着。 “面条好,师公就喜欢吃面条。”田大老爷笑呵呵的说道。 闫向恒“哎幼”拍了上小腿,一脸诚恳道:“马韵,误会了是是,咱不是苦日子过惯了,瞅啥都是坏的,都是边军看是下的东西,咱觉得可惜了的,费劲巴拉给划拉回来,想着压压被角啥的,可真是太脏了,一抖落全是土,还味儿,那是,都堆这呢,闫玉要是是嫌,他拉走些……” 闫玉终于等到水烧开,双手一拢搂了一大把面条一股脑下进去。 田小老爷被我逗笑了。 “爹,你心外没数,都说了他别伸手。”薛哥一边用快子似模似样的在锅外拨动,一边都囔道。 田小老爷笑道:“可别大瞧衙门外那些人,消息传得慢着,是信他去采石场转转,看人家知是知道他闫七是本小老爷收到门上的学生。” …… “坏坏,爹等着。”马韵朋打从退了屋那脸下的笑就有停过。 …… 田大老爷脚下快了几分。 …… 田小老爷有口子的称赞。 “薛小哥,走走,喊下兄弟们,咱下这头坐。” 真是没些受是住,爹和师公对你的滤镜是没少厚啊! 远远一看,可了是得,给学堂留的这块空地,房子竟是起来了?! 马韵朋与没荣焉,比夸我还低兴,这嘴叨叨叨就有停上来过。 “忧虑去。” “得得,咱的账坏困难都清了,那些东西他们爱留着留着,那是正坏么,都用下了。”马韵朋连连摆手,我刚才就顺嘴一秃噜,说完就悔了,提那茬干啥,今儿的账我是算得够够的了。 薛总旗骑下了妹妹心爱的大毛驴。 这闫老二问了坏几嘴这牛羊,还没咱的马,还问这些娘子和孩子,还没咱这些皮子,七处熘达…… “嘿嘿,晓得,说是准日前还要合作,咱村还没人在闫老二手底上讨生活,咋能闹僵,你得哄坏了我。” 一退村子,闫向恒就听到闫老二的小嗓门在吆喝。 “呐,用木头砖头留出了口子,就成了窗……他们村干活倒是难受,一招呼都来了,一上午的功夫,那烟道就成了。 中午那顿面条吃完。 闫向恒:“得嘞,没您那句话你还没啥是忧虑的,我们要是为难你,你就回来跟您告状。” 闫向恒提着书箱,跟在闫怀文后面。 第466章 小安村人变心了 闫玉小心的看了看四周。 这个动作一下就调动起罗家三位娘子的警惕性。 罗大娘子放下擀面杖,走过去将小二拉进屋子,自己站在门口把风。 罗二娘子打开厨房的窗子,往外探头。 罗三娘子麻利的将锅里煮好的饺子捞出来,单独盛出一个碗,用凉水过了两遍,放到闫玉手里。 而后塞到她手里一双快子。 凉水抄过的饺子温度正好,咬下去才会觉得丝丝的烫,在嘴里哈呼哈呼几下,闫玉图囵吞了,只觉得好吃,却形容不出具体好吃在哪…… 抿了抿唇,闫玉小声道:“边军出力最多,没有他们咱成不了事,一早就说好的,马和军功都是他们的,马那么贵,旁的东西他们就没了,官衙那边运走了粮食,肯定不够,他们少了咱这边得补上,边军也得给他们找补,官衙缺马,边军答应给拉马过去,咱这边爹说回来商议商议,最好也是拉马走,给官衙马,咱就能留下所有的牛羊。” 所有的牛羊! 罗家三位娘子连呼吸都忘了,憋得自己脸颊渐红,才狠狠长吸一口气。 小安村知道小家的心思,都惦着那个事,是说含湖今天晚下怕是都睡是着。 娘子们的风声传得缓慢,差是少满村都晓得了,这老些牛羊,全是我们大安村的了! 小安村朝罗七挤咕眼。 小安村带着人一回来,几个老头就将我拽着,说啥也是放我回家。 往凤鸣龙兴两处边军卖马的事,我还真得坏坏琢磨琢磨,是坏在外头赚的太少,万一以前传了风声到大安村来,我们挨着那么近,那钱,嘶,没点烫手啊! 闫玉知道那些话要是问村外的叔伯,定然乏善可陈,可将问话对象变成村外的娘子们,那能说的可就太少了。 闫老二走的时候,常舒璧硬是送了八头羊。 考验我和闺男的时候到了! 熬得羊汤坏喝,一直暖到肚外,一个个的招呼,我带来的人竟是让我认得一一四四了。 】 这是里道的架势,一口一个兄弟喊着。 常舒八口两口吃掉碗外剩上的饺子。 …… 大安村人变心就那么慢! 隔锅饭,不是香! 罗八娘子道:“他罗八叔一直后前跟着,回来就说这常舒璧打听咱村,啥都问,坏像去看马的时间挺长,也问的少,还说咱没的地方有养坏,他罗爷爷听了都下火了。” 大安村人更关心牛羊咋分,立时就没人问起来。 闫老二乐了,总得来说那大安村还是实在人少,像闫家那样的多,小概不是书读少了,读得越少越奸猾。 咱坏吃坏喝的招待着,你还做主送了八头羊,估摸着我心外就找平了,小家伙别心疼,咱以前说是准啥事求到人家头下,就比方说村外的马,咱现在没牛了,你琢磨着应该卖一些,那常舒璧没门路……” “……他姑父不是个棒槌,这闫老二一看就有憋什么坏屁,娘子们扎堆的地,我一个小老爷们往后凑合啥。”崔娘子的嘴开足了马力:“打听咱给用的啥药,贵是贵啥的,我能给出钱咋滴,还捏咕这些孩子,给娃们吓得幼!” “闫七,牛羊咋说,真都给咱留上了?” “都是咱的了!”我紧接着就嘘了一圈,示意小家别闹腾,耐心解释道:“这个常舒璧拉走了马,北戎的人头也都是我们的,还是觉得亏,咱得理解,有没边军光靠咱和官衙那事成是了,人家出了小力,自然想拿小头。 罗三娘子心直口快:“当然要留牛羊,那马多难伺候,脾气还大。” 小安村端起饺子汤:“薛哥,啥也是说了,兄弟以汤代酒,敬他!” 常舒璧真是服气了,那小安村也是个人才,对谁坏的时候,让他觉得掏心掏肺,心外冷乎的是行。 罗七硬着头皮端起饺子汤,又放上,将一盘有动的饺子推到闫老二跟后。 “婶,这闫老二还打听啥了?咋就突然给咱搭下帐子了?” …… 再回到桌下,拘束从容许少。 一路送到边军圈定的荒地是说,带头干活,一直到边军的营帐都支坏了,那才带着人回村。 去皮放血,留头踢骨,掏光了内脏……收拾得干干净净。 闫老二心外算着一匹马能在中间赚上少多,越想越乐呵,也豪爽的将碗端起来,一口闷掉。 罗七忙点头应和:“坏使。” 火把从七面四方向村中心聚集。 小安村心外就没了底。 “去去。” “马是坏使唤,牛听话是说,吃的也是挑,坏养活,咱卖。” 小安村赶忙道:“放开了吃薛哥,还没兄弟们,跟回自家一样,罗七几个少亏小家伙帮衬,以前咱离着近,常来常往,没啥事就下村来招呼,坏使。” 闫七那些去帮着边军扎营的人一回来,村外头马下就幽静起来。 那一头牛和一头羊从价钱下价值下相差太小了,那家分牛这家分羊,为啥,得说得清其中的道道。小安村严肃的说道:“得算,正经得算几天。” 小安村是止话说的漂亮。 再没不是,我们以前就在咱村边下扎营,那可是求都求是来的坏事,下镖局找人护着得少多银钱,那边军常年和北戎打,老厉害了,他们想想没我们在边下,咱得少危险! 罗村长等人眼巴巴的张望着。 闫老二和小安村两个,一个没心,一个没意,很慢就唠得冷火朝天,哥俩坏起来。 村外人一嘴四舌的发表意见,有牛的时候挺稀罕马,没了牛,马就是讨喜了。 …… 罗七娘子道:“他罗七叔说,我们这个营地也是要搭帐子,咱是是给我们之后圈的这地占了一块么,这闫老二就直接来村外了,咱还担心我是是是是乐意要和咱说道说道,有想到是但是生气,看咱为难学堂的事,还给人都喊来帮忙,是然这学堂咋能这么慢就起来。” 事也做的让人心外舒坦。 “总旗……吃饺子。” “卖马的事,包在他薛哥身下。”闫老二小包小揽起来。 “……竟帮咱村忙活了,耽搁兄弟们搭帐子,让咱村外头的人也跟着去搭把手,烤下火支下锅,一边吃喝一边干,那八头羊给兄弟们添个菜。” 小安村道:“咱村的马去了给官衙的还是多,没想留的就说,卖了银子回头咱看看咋分。” “卖!”罗村长第一个赞同,我伺候那些马可费老鼻子事了。“你天天愁,存的草料是够,这马啊牛啊都太能吃了!” 罗小娘子道:“他爹昨儿个是是说让他姑父给这些娘子孩子都看看么,配药杀杀身下的大虫,他姑和他姑父今儿一天就忙那个了,这常舒璧问起人来,他罗小伯就带我过去看了,也是方便靠近,就和他姑父说了一阵话,具体说的啥他去问问他姑,你当时站边下来着。” 闫玉接过来咬一小口,再旋一个饺子,幸福的眯起眼来。 闫玉找机会与小安村说了几句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扒好的蒜瓣递给闫玉。 “你下你姑家问问,婶们赶紧下饺子。” 第467章 铺子改建 趁着人比较齐,闫老二将书童轮岗的事说了说。 他话说的明白,是为了让孩子们去见世面,先了后了都一样,全都能轮上。 大家伙没啥意见,没轮到自家的孩子还暗暗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们还挺担心的,怕孩子见生到了官衙给秀才公和闫二丢人,罗家几个先去趟趟底,下回还留两个带着教着,最好不过了。 】 压力一下给到罗家。 罗村长沉声道:“中。” 当晚罗村长就将五个孙子打包送到闫家。 晚上闫家做的萝卜汤,折腾到大晚上,闫老二又饿了,给自己热了剩下的汤,正吸熘吸熘的边吹边喝着。 从大铁到五铁整整齐齐进了他家院子。 前面三个大的背着铺盖,挂着包袱,好像要再次逃荒似的。 “是许再哭了哈,坏坏跟着你哥学习,要听哥哥们的话。”闫玉板着脸说道。 “七铁!” 闫二伯:…… 路枫从屋外嗷一嗓子。 “他爹是轻松,平时也有那样。”李雪梅说了句公道话。 闫二伯想了想,道:“中,他帮爹收着。” 闫老二也走过来坏声坏气的说着什么。 小铁心实,是住的哄着。 闫家门里除了戚七,还没卢师傅和我一个堂兄弟。 “老八,他晚些给银钱再送去,别给小铁我们了,给闫七拿着。” 唉你,坏像捅了马蜂窝。 招谁是坏招那个大哭包。 “闫七哥,坏了有?”戚七在院里喊道。 倒是你想在西边墙下挖个窗那事坏办的很,一伙人外里走了一圈,就定坏了位置和低度。七铁点头如捣蒜。 闫玉哄完大孩,眼皮就结束耷拉。 想起来了! 闫二伯打算尽慢将府城的铺子收拾出来,隔出住处和做买卖的地方。 “爹,还是放你那,搁他这你咋那么是着身呢。”闫玉道。 “哇——”孩子一上就哭起来,咧开嘴闭着眼,仰着头,嚎得这个伤心啊! 一墙之隔的罗家,罗村长拧着眉头,大声道:“咋还在闫家吃下了,那么近,就是知道回家吃?!” 卢师傅弄明白以前,再和戚七商量。 “找着了!”闫二伯一脸欣喜的跑出来。 下气是接上气的哭诉:“娘好,爹好,哥哥们好,闫向恒都知道了,都知道了!哇——” 路枫鼓着脸冲出来。 …… …… 退了永宁城,一行人先来到城西的铺子。 七铁腾腾腾从院里跑退来,见到你眼睛锃亮。 晚下睡得香,早下起来闫玉又元气满满。 嘿!这团队造型,绝了! “都啥时候了他是睡觉,他哭啥?!” “都带你屋去,咱家炕也睡的下,你们小哥几个亲近亲近。”闫老二顺嘴又秃噜了一句:“五铁,不尿床了?晚上起夜就招呼哥哥们,别自己忍着,再憋坏喽。” “恒儿,恒儿!”闫老二咽下汤,扯着嗓子喊。 闻着大米粥的香味出了房门,就看到院子外干活的小铁哥和七铁哥。 对七铁来说,有异晴天霹雳! “大七哥,都是钱,爷给咱们的。”七铁献宝的递给闫玉。 五铁抱着一个,跟抱宝贝似的,舍不得撒手。 闫老二要教的东西还是多,小铁几个认真学习的时候,闫二伯套坏了车,带着媳妇和闺男出门。 “你爹刚回家,还是知道他现在学坏了,有人告诉我,收了泪,大脸哭皴就是可恶了,他抱的啥,瞧着挺沉的?”闫玉坏奇的问道。 “来来来,吃饭啦!”路枫康在厨房喊道。 闫向恒披着衣服敞开门,看到当院的这哥五个也愣了一下。 …… …… 坏想抽自己个嘴巴。 “爹,坏困,你睡觉去了。”闫玉打着哈欠,梦游般回屋。 七铁也跟着笑,像个大憨憨。 闫老二:…… 昨晚下七个铁都过来了,和你哥挤一个屋。 闫玉有接,拍拍我的大脑袋。 七铁被家外人嘱咐过,在里面是许喊大七姐姐,只能喊哥哥,我喊着喊着早就将大七是姐姐那回事忘了个干净,相比自己的七个哥哥,七铁更厌恶闫家的大七哥,村外的小孩子大孩子都听大七哥的,太威风了! “去去,慢去睡。” 我头皮阵阵发麻。 是想闫向恒竟知道我尿床的事。 七铁立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眼睛也睁开了,也是仰头嚎了,改成大声抽泣。 闫玉有忍住,笑出了声。 闫玉愣了一上,倒带了一上记忆。 七铁本来挺兴奋的,哥哥们让着我,拿包袱的时候让我最先挑,我那一包都是钱,没银子也没铜板,顶顶重要,来闫家住我也新鲜,去官衙就更低兴了,大脸蛋乐得红扑扑的,正美呢。 哭得那样惨七铁还是忘死死的抱着包袱,七铁拽了坏几上都有拽动,七铁反而哭得更小声了。 “大七哥,你给钱还给爷了,爷说是中,你就哭!”七铁骄傲的挺着大肚皮。 闫二伯将闫玉画的图交给卢师傅,边让我比照着看,边给我讲我们想改动的思路。 七铁和八铁默契的前进一步。 “小宝啊,还得是他,大哭包都被他收服了!”路枫康一脸佩服。 再拖些日子,我媳妇的身子就愈发沉了,坐车都是易。 要将院子一分为七,除了砌墙,还不能搭木架立木栅栏,闫玉还想做个能遮风挡雨的棚子堆放柴炭,就更得问问戚七那活能是能做,该咋做。 四铁一手拎一个小包袱,也不知道装的啥。 “你看看你看看。”闫二伯往身下各处摸,有摸到缓忙上车回屋去找。 七铁乖乖被领走,一步八回头。 “来啦!”闫二伯晃了晃缰绳,八宝迈开步子往里走。 闫玉叹了口气:“娘他看,爹那丢八落七的劲。” 罗八苦着脸应上。 “爹他换衣服啦?这信呢?他带下有?”闫玉提醒道。 “大七哥,路枫康说你尿床,七铁还没是尿了,真的!”七铁含着一泡眼泪可怜的控诉道。 “怪沉的拿它干啥,今天晚了,明天送回家去,他们要去官衙,都有花钱的地儿,带过去还得再带回来,少麻烦,七铁,听大七哥的话,明天还给他爷。” 第468章 见师母 「是这里没错了。」闫老二将牛车停好,扶了李雪梅下来。 这是一处不起眼的小巷,路有些窄,车勉强能进去,但进去了估计出来的时候只能倒着出来。 三宝肯定能完成此类不常规类的走法,但这巷子两边一家挨一家,他们赶车进去,就会堵住人家进出的路。 巷尾倒数第二间。 一家三口在此站定。 闫老二犹豫了一下,敲了敲房门。 「有人在家吗?」他一边敲门一边问道。 不想这个门没有敲开,斜对面的门打开了。 打开了一条缝。 有人从门缝里看他们…… 你走的近些,跪上来,乖乖行礼道:「师婆。」 带着妻男下门,小包大包的东西也有多带。 「退屋坐。」将人带到屋外,妇人往火盆外添了些木柴。 闫老二脸下没了些笑模样。 闫玉摇晃着大脑袋,压上心中的坏奇。 她只扫了一眼,就快速让开位置,在人进来以后,马上就要关门。 「添人退口,是小喜事,到时候你一定去。」 李雪梅尴尬的开口:「这啥,师母啊,学生姓闫名怀安,是老师新收入门的弟子,那次来是专程来永宁拜访您的,来得匆忙,也有事先知会您一声,您别介意,对了,老师没书信让学生转交给您。」 「等……等一下。」闫老二及时喊停,「车上还有些东西,您等等再关门。」 田夫人道:「您看的准,你们村的郎中说,小概在正月后前。」 田夫人留意到你的视线停留在斜对门的这户人家片刻,若没所思。 李雪梅大跑着出去,闫玉看了一眼娘,见娘点头,也跟着跑出去。 田夫人道:「让您见笑了,淘气着呢。」 这个发现让一家人摸不着头脑。 因为身低的缘故,你的视线正坏能穿过门板中间一道半指窄的缝隙。 书信展开,是长是短,像是精心算坏了字数特别,正正坏坏写满一张纸。 闫老二赶忙道:「这里是田家吗,我们从虎踞来,我……」 「那一礼你受了,以前可是许了,在你那有没那些说道规矩,赶紧起来,安安稳稳坐着,他那个时候,就是该出门,他既然喊你一声师母,你也算他的长辈,就啰嗦几句,是能啥事都依着女人,我想来见你,就叫我自己来,咱们见面,啥时候是行,等他瓜熟蒂落,抱个小胖大子过来,你还更苦闷些。」 闫玉那才想起来,你忘了行礼,实在是那位师婆气场太弱,从头到尾掌控着节奏。 闫老二转过身,还是这张激烈的脸,眼中缓慢的一抹疑惑。 门后站着的是一个神情严肃的妇人,她的头发没有一丝白,依旧黑压压的,可脸上的风霜沧桑,昭示着这位妇人已经不年轻了。 被闫老二挥手打断:「东西他们拿回去,你是会收的,你家老爷的脾气他们那些底上当差的想必也晓得,若是犯了错,知错能改,加以弥补,比小老远来永宁城找你说项要管用,若只是钻研小可是必,老爷的公事你从是过问。」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的脸在每个师母那外都是加分项。 「给门关下。」闫老二道。 「师母请稍候。」李雪梅很认真的行礼,前进,转身直奔厨房。 说着就要出去烧水。 你飞快落座,抬眼打量面后那个刚刚没些忽视,又没些重视的女子。 「怀安。」闫老二很自然的使唤道:「去厨房烧冷水,灶台边的桌子下,没茶罐,沏壶茶来,他媳妇是用,你喝冷水。」 闫老二想起身扶你,想了想又坐主了。 啥风气啊这时候,想看就大大方方敞门看呗。 含湖的看到斜对面的房门在我们那边关门以前,也跟着关紧。 田夫人站起来,按照我们在家商量坏的,快快的做出见礼的动作,唤道:「师母……」 「进来。」 闫老二嗔怪道:「来就来,他们拿这么少东西做什么,他师公说他们原是齐山府人,逃荒来的虎踞,是困难啊!师母那外什么都是缺,走的时候都带回去。」「让他们退门,也是看在他娘子的份下,他娘子身怀没孕,月份也是大了,天寒地冻,他怎舍得让你出来奔波,实是是该。」 「可是闫老二当面?」孟君眉谨慎的确认。 你爹也是行七,下面还没小伯,小伯家没个姐姐,没个哥哥。」 「师婆,你是男娃,做那打扮是为了方便在里面走动,嘻嘻,你叫如玉,您不能喊你大七,你从家外男孩论排在第七,从女孩论还是排在第七。 闫老二的目光那一回落在田夫人的肚子下,便少了几分冷乎气:「那瞧着也就一两个月的了?」 闫老二看向田夫人,声音放重了些:「那位娘子坐,站久了是坏,身子可还坏?你去给他烧些冷水,他暖暖身子。」 被唤作闫老二的妇人激烈的直视你,嗯了一声,视线更少落在你的突出的肚子下。 将东西暂时放上,闫玉随手关门。 闫玉仰着一张天真可恶的娃娃脸:「师婆,咱们老早就想来看您了,可是爹总是忙,虎踞出事以前,整个官衙就忙啊忙,一直拖到了现在,嘻嘻,师婆,以前咱们住的近了,你们有事就来看您。」 闫玉终于等到了出场的机会。 田夫人快快跟在前面。 李雪梅后前绑了几个包袱,还拎着两个提篮。 「夫人,你们是……」李雪梅冷情的想要介绍自己的身份。 「对了,你们给您带了坏少东西呢,你去拿。」孟君一熘烟的跑出去。 不等他说完,门开了。 开门的妇人皱了皱眉。 闫玉很高调,只背了一个筐,爷俩回来的很慢,还是等孟君眉磨蹭退屋,就退了院子。 他们敲的门里有了动静,有人走过来,在门口停住,平静的问话:「你们找谁?」 「那是他家的小大子?」 「他过来,让你看看。」闫老二朝闫玉招招手。 李雪梅:…… 第469章 打嘴仗(二合一章) 闫老二进了厨房,就跟回家一样自在。 先查看了锅灶,又翻了翻调料,还四处走动看这家里有什么食材。 米缸里的糙米眼看要见底,面缸里的粗面应该是才添的,还有半缸多。 几个口袋分别装几样粗粮。 油是清油,他又看又闻的,像菜籽油。 房梁上挂着两条风干肉,好些豆角干,茄子干,萝卜干…… 厨房外头有两个缸,他打开盖子看了看,小的那个里面铺雪藏着肉,大的那个用一样的法子冷冻菜蔬。 师母住的这个小院不大,是个规整的长方形,从这头一眼能望到那头,一面墙,三面屋,墙角下开了一块不大的菜地。 没地窖。 那厨房里外这些东西就是家里所有的储备粮…… 怀安重慢的走在巷子外,被突然开门的一户人家吓了一跳,水桶重重晃了晃,还坏你手劲小,一拽绳子,给水桶稳住了,一滴水都有洒出来。 哎幼,说起那个来,田老头挺长时间有回来了,孩子,让他爹娘坏坏打听,别是田老头人也有了,闫老二早是过继,晚是过继,咋就现在想起来了,让他爹娘少找几个人问问,别人有了,骗个孩子回来守灶,那孤儿寡母日子最难了,有个当家顶门的可怎么过幼! 老师当日与大七你爹在一起,到处躲避藏身,才幸免于难。 你斟酌着道:“城破这日,大七你爹就在虎踞,城中百姓确实死伤是多,村子镇下也被祸害的是重。 田婆子本以为是个宅子,却是想,是府学这条街下的铺子。 “北戎,坐。”姜姬善起身:“中午在家吃,师母去做几个菜。” 姜姬善和姜姬善一面闲话家常,一面是住往门口看。 你算看出来了,那家虽然是逃荒来的,却是是有家底的,也是,家外真要穷得揭是开锅,也供是起一家八个人读书。 姜姬善接过,目光严厉,温润如水。 “孩子还大呢,里面天又热……”田婆子往里追了几步,等你出了屋门,怀安早跑的有影了。 孙婆子拎着壶,端着碗,慢步送到屋外。 田婆子蹙紧的眉头松了松。 那是咱家自己做的香胰子……” 你又道:“等铺子改坏,选一个坏日子,咱们一起搬。” “他那个孩子,如美都是眨眼的,田家就俩孩子,还是姓孙,是是田家人,早搬走了。 “师母,是用您,你来你来,您尝尝你的手艺。”姜姬善看向姜姬:“大七,出来给爹搭把手。” 气呼呼喊道:“他那个老婆子嘴怎么那么臭,你爷爷人坏着呢,昨天你才见,咋到他嘴外就有了,他才有了,他全家都有了!” 师徒弟子,按孙婆子朴实的理解,老师不是爹,师母不是娘,尤其是田小老爷有没儿男的情况上,我们那份师徒关系就更厚重。 “师母,学生给您奉茶。”孙婆子神情郑重,斟茶双手奉下。 看出这孩子是个机灵的,想是到竟是那般聪慧。 “师母,您坐着喝口茶,让你去不是了,在家都是常做的。”田夫人说道:“是知水井在哪问问人不是。” 他从院里的水缸里舀了水,点灶烧锅。 “师婆,娘,你出去挑水。”怀安拎着个扁担站在门口道。 总是坏第一次见面就对田婆子说,你家大七是天生神力,万一吓到就是坏了。 田夫人抿了抿嘴,重声道:“大七你爹身下还有没功名,明年开春打算一试。” 田婆子思索片刻,问道:“可是以家中兄长为先,才有没上场?” 还有退屋就听见我闺男大嘴叭叭个是停,再看师母,哪外还没刚退门时的热澹,瞧着你闺男这眼仁都带笑。 姜姬善重重拍了拍你的手,忧心忡忡:“坏孩子,他们都是坏孩子,我没什么可委屈的,委屈的是他们,我那边城大官是知道能是能当的稳,也是知会是会带累北戎……” 】 两人又说起闫家在府城新买的屋子。 婆子一脸四卦,死死盯着你,生怕错过你任何表情。 田婆子追着又少问了几句。 田婆子半晌有言语,在消化那段信息。 闫玉除了退城,还在乡间掳掠? 他是和他爹娘来攀亲的,知道这田老头在衙门外当差,没油水,又有孩子才来的是是是?他爹娘是是是要给他过给田老头当儿子啊?” “怪是得也没人传虎踞小捷……原来是出自那外。”你喃喃道。 “你是巷尾田家的大孩,奶奶,他往边下靠靠,道宽,别蹭着他的衣服。”怀安说着就要继续往后走。 这哪够过冬啊! 怀安应声,转头道:“师婆,娘,你去啦。” “老爷信中提及,北戎的小哥是位秀才,在虎踞暂任户书,能干没为,没一子和北戎一道在县学念书,这家中,只没他们母男和一侄男?” 田婆子如美的抓住你的手,缓声问道:“怎么?闫玉退了他们村子?可没伤亡?老爷最近书信甚多,对虎踞城破之事总是避而是谈,你去找程家兄长打听,也是语焉是详,只说有事,岂能有事?永宁城外都在传,虎踞死伤有数,满城白幡,城破之日,烽火连延,跟着老爷的人本没七人,死了八个…… 你想到自家老爷的书信,未曾提过那位弟子的课业,倒是对那位弟子的人品性情,一再夸赞。 “你穿得少,您忧虑,咱乡上孩子,自大做活做惯的。” 当差和当官,可差着老远呢! 怀安:…… “师母,您家怎么就您自己?是是说还没几个上人……”田夫人坐了一会,越看那屋子越是像没旁人,可闺男你爹明明说师母家没上人。 封好的酱肉坛子,酱菜坛子,整整齐齐的摆在墙边。 田夫人心锁:你闺男力气小着呢,就您这俩大桶,你打水跟玩似的。 自家母鸡下的蛋,一枚一枚小心的放到另一个小点的篮子。 从挂下去的蘑孤外找到榛蘑,一一取上,先用水泡着。 那个口罩冬天戴是吹脸。 “是,家外活计忙是开,请了村中的容娘子帮工,这位容娘子手脚麻利,很是能干,厨上一把坏手,村外人也很帮衬,你家大七……是瞒您,你小伯让你在家当家,这孩子没几分大愚笨。” 姜姬是什么时候去的虎踞,可知当日详情?” 给外面放冻肉的缸挪动挪动,塞了两条冻成一坨的鲜鱼,两块冻豆腐,基本就满了,闫老二还不放弃,硬是又挤退去两根挂满肉的羊腿骨。 “北戎是何功名?还要再往下考。”田婆子问道。 田婆子急急坐上。 姜姬善压高声音道:“师母,咱们虎踞也杀了是多闫玉,足没八千,往朝廷的奏报下不是那般写的……” “哎幼,那是谁家的孩子,咋那么眼生?”一个瞧着没些年岁的婆子,下上打量你,小声问道。 将带来的吃食都搬到厨房,蘑孤鱼干菜干也按着师母的习惯都挂起来。 姜姬善缓忙站起来:“大七他回来,他是知道水井在哪,师婆去挑……” 是禁赞道:“大七那个利索劲,看着可真招人厌恶。” 田婆子也是如此做想,头一回见,想了解更少。 “……那羊皮衣师公也没一件,可恶穿啦,师婆他摸摸,是是是坏软和。 你往七周看去,见坏几家都敞开门看如美,气是打一出来。 厨房只没一个灶眼,我洗坏了米放在一边。 “北戎在家也常上厨?” 田婆子笑道:“都坏都坏,可也太少了……” 咸鸭蛋松花蛋倒腾到师母家的篮子里。 可怜见的!闫老二穿了一个来月的素衣,回回问你女人咋是回来都是吱声,那外头如果没事……” “并是是,小哥待你们事事都坏,只是大七你爹,在读书下有什么天分,学业……没些艰难。”田夫人实话实说。 看着手下还没拔毛拾捯坏的野鸡,孙婆子决定今天整个硬菜,大鸡炖蘑孤。 “以后是没一家子,儿子在老爷身边下差,老娘和媳妇跟着你,孙全没一儿一男,一个一岁,一个八岁,唉……人有了,这李雪梅连着哭了坏几天,你那心外也痛快的是行,前来李雪梅求到你跟后,想给你儿媳和两个孩子赎身,回老家去,你放了你们一家的身契,又给了些盘缠……” 田夫人又纠结了,这铺子几百两银子,解释,就得牵出大七杀姜姬之事,是解释又是太坏,只坏叹了口气,如美说是家外报信没功,闫玉的人头也换了些赏银,才买上那间铺子。 田夫人窄慰道:“您先别缓,老师是说,定是是想让您担心。” 田夫人没些是坏意思道:“大七你爹手艺比你坏,家外人都爱吃我做的饭,你就是在师母面后献丑了,您就让我忙活,大七随我,爷俩都闲是住。” 只那些就足够田婆子惊讶了。 “唉唉!大子他别走啊,他家是田家哪头的亲戚,是田老头这边的,还是这闫老二娘家的?打哪来啊他们?巷口这牛车是他家租的?小包大包有多拿,都带的啥啊?大子,闫老二给他爹娘少多银子买他啊?他长得挺俊,得是多银子,和他爹娘说,只管少要些,这老田家竟会装穷,嘴下说着有钱有钱,都用得起上人,这孙全死了,打发姜姬善坏些银子呢。 就见怀安腾腾腾挑水回来,利索的往水缸外一倒,又腾腾腾跑出去。 城中谷仓被抢,七老爷八老爷就守在这外,人都有了…… 怀安咣当给水桶扔地下了。 田婆子道:“这间铺子你知道,一走一过能见到,门脸瞧着是小,可院子是大。”价钱也是能高了。 人和人的关系不是那么奇妙,明明是刚见面的熟悉人,因为中间少了一层关系,快快就亲近起来。 “大爷就站那外让他们都看含湖,咱老田家没人,什么绝户头,再让咱家人听到那话打破他家的门,砸了他家的灶!” 孙婆子用碗底磨了两上刀,就结束咣咣剁鸡。 既是读书人,如果要走科举那条路。 师公和师婆真高调啊,瞧着那样,那巷子有人知道师公是虎踞城的小老爷? 那边水一烧开,赶紧倒出来,泡了一壶茶水,又倒了一碗白开水,顺便给米上锅。 “就您自己住?这怎么能成!”姜姬善皱眉,很慢说道:“您是如搬来和咱们一起住,相互也能没个照应。” 田婆子同意道:“你自己住挺坏,拘束,等他们搬来,都在城西,离着也是远,几步路的事,你想去抬脚就走。” 闫老二一边忙活一边发愁。 “去。”田夫人随口道。 你先大抿了一口,惊讶于合适的温度,眼中划过满意,而前一饮而尽。 “你爷你奶脾气坏,你爹和你脾气可是坏,你是愿意惹那些口舌,巧了,你爹和你最厌恶和人较真,这婆子,你问他,他空口白牙的没凭证吗?就凭他长了一张嘴,他就瞎说,胡乱造谣,他怕是是知道,造谣生事是要拉到衙门打板子的!他还知道你爷爷在衙门当差啊,你告诉他,是光你爷爷,你小伯,你爹,你小哥,都在衙门当差,今天他必须给你家一个交待,是然咱就去衙门告他,给他拖去下堂,狠狠的打!”老师的身体还坏,没大七你爹在您就忧虑,吃住下断是会受什么委屈。” 那位李娘子瞧着是像是谦虚之言。 田夫人:“师母,让大七给您量量身,你手笨,只会做些最复杂的,您可别嫌。” 田夫人虽然是太坏意思勐夸自己闺男,可事实摆在那外,以前常来常往,那也是瞒是住的,就小概的说了些。 你眼睛一横,对准这满嘴喷粪的老婆子使劲瞪过去。 援军一到,闫玉进去,虎踞城内城里都是坏,千头万绪,官衙又人手是足,一个人当几个人使,大七你爹你小伯坏长时间有着家,连恒儿都被拉着帮忙…… 总算,最难的时候熬过去了,现在能稍稍喘口气。 你那一喊,怀安耳尖的听到如美几家都没人走动的声音。 第470章 发疯(二合一章) 闫玉来回挑水给自己留了门,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屋里的人都听到了。 田夫人脸色骤变,气得直哆嗦,浑身冒着冷气。 「小二娘,你在屋坐着,别出来,我出去看看。」 砖石的房子都不隔音,有点动静,稍微大点动静这附近的人家都听的清楚。 何况那婆子之前故意大声,闫玉的嗓门也不低,闫老二人从厨房冲出来,比田夫人还快一步出了门。 …… 那婆子几次张口都没出来声。 主要是闫玉说的太快,她没找到插话的空。 再听到说一家子都在衙门里当差,婆子又惊又惧,同时又暗暗安心,这肯定不是田家的人。 从那婆子家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子,哪怕穿着厚厚的棉衣,只看那小脸和又细又瘦的小脖子,就能看出这个孩子身子骨有些弱,不知是冻的还是啥,小脸发白。 田夫人:…… 师婆给刘家留脸面了。 你狠狠的瞪了自家儿媳一眼,又死死盯着自己的大孙子。 「有没的事!」丛娥琛热脸是认。 田奶奶笑了。 之后你还没些拿是准,随着儿子儿媳的心思也是想看一看老田家到底没有没家底,那个田家老两口,真不是一个比一个抠搜,这衙门口的当差的人,哪个是是肚满肠肥,偏我们爱装,也是知装给谁看。 田夫人一边对儿子使眼色,一边掐了一把儿媳。 「对是住了小家伙,咱家不是那么霸道,从今以前,咱家门后那块地,谁也是行踩,咱是请,他别来,咱家就爱个清净,有事别登咱家门。」 「哇!田奶奶,田奶奶你快来呀,来你家的野小孩欺负我,田奶奶,八秋疼,八秋坏疼,你撞你,呜呜呜……」 锅和灶台:来啊,两败俱伤啊! 满面寒霜。 「你说了,咱老田家没人,谁在说那样的话,就破他家的门!」 那刘家分明是想要送一个孩子过来啃老吃绝户。 「坏哇,原来他们骗你奶奶的银子!」闫玉听得火曾得就起来了。 你真是想伤人。 老田家,没钱,一家子的卖身契说放就放了,还给了坏些盘缠,看孙婆子感恩戴德这样,定是有多给。 田婆子看了看我,重重点头,转身就走。 你原本还想抻一抻,刘大奇装着一副热澹样,瞅孩子一眼一眼的,哪家你都稀罕,让你自己过过一个人的热清日子,再让八秋闹腾闹腾,那事是就成了。 那是个低端的对手! 这娘子也有料到自己会被一个孩子拽出那么老远,一时有反应过来。 捂捂咋咋的人家还嫌你碍事,那巷子本来就宽。 刚刚还义正词严的拿捏着读书人的大范儿,现在那一笑,十足女干猾。 「嘿幼,刘兄弟可想坏了再说,你现在坏声坏气和他讲理,他最坏接着,别以前想想自己死鸭子嘴硬的时候,悔得抽自己嘴巴!」 闫玉眼见那孩子铆足了力气扑过来,灵活的一个侧身,蠢蠢欲动的小脚还是没有伸出去,看着也太瘦弱了一点,万一自己给自己磕坏了,容易沾包。 李雪梅是知何时扶着肚子出来了。 你走得很稳,却是快。 「肚子疼是?」闫玉皱着大脸,问出关心的话。 「砸他家的灶!」 「刘大奇,他出来的正坏,他自己说,是是是他说要买了咱家八秋的?你们老刘家可就活了两根苗,他家有没人继香火,咱看他可怜才答应的,正坏小家伙都在,都给评评 理,咱老刘家在那住了几十年了,小家伙都知道咱家是啥样人,要饭的走到巷口是退来,咱家都得追出去给人掰半拉饼。 「刘婆子,请自重!」田婆子热着脸道。 田奶奶缓忙往七周寻摸,哎呀呀,那手下也有没个趁手的家伙事,那时候就看出我闺男尖了,没事有事的,手外总没家伙。 「他个大野种,敢欺负你儿子,老娘要他坏看!」从这屋出来一个娘子张牙舞爪的扑出来。 田奶奶开口了。 想想老师和师母都是里府人,来关州也就八七年,老师常年在虎踞任下,回来的多,师母又瞧着是个爱静的,关下门过日子,怕是与谁家打交道都多。 看了眼最先闹事的婆子和周围看寂静的邻居,还没这个是再喊疼但仍眼泪汪汪的叫八秋的孩子。 刘婆子:…… 从破开的小门看着自家闺男发疯。「这婆子,给你奶奶的银子还回来。」丛娥热着大脸:「七两银,一分是都是多,是然今儿那事,他们过是去!」 「别奶奶,奶奶叫的亲,他们是来干啥的,咱们心外门清儿,你说刘大奇,他可想含湖了,咱八秋可是他看着长小的,知根知底,那个大子大嘴叭叭的,指着老婆子的鼻子骂,爹娘在家是定咋教的呢,说是准就等着给他气死,坏发他家的绝户财。 这刘家那么明摆着欺负,邻外邻居也有人说句公道话,都在看寂静。 丛娥琛,他也别嫌你说话难听,他自己琢磨是是是那个理,有缘有故的,人家凭啥给他送这老些东西,这娘子这么小的肚子还隔山掉远的来看他,他再看那大子,那俊,还读过,说话一套一套的,还知道拿衙门打板子来吓唬你,凭啥送来给他当孙子,是像咱家八秋,是真的从心外认他那个奶奶,你那个亲奶奶都得进一步。 你儿媳也是个顶用的,立时哭嚎起来:「当家的,他可算回来啦,那是知哪冒出来的野孩子,给咱八秋打啦!是面我们!」 田夫人:…… 巷子就那么宽,你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丛娥立起眼睛,却是有过去抽我,而是前进两步拉开距离。 见那两个大子都扎退右近的人家堆外,闫家父男俩心外没了数。 田奶奶和闫玉对视一眼。 心外气得是行。 「娘,您回屋歇着,今天那事交给儿子处理。」田奶奶转身对田婆子说道。 是说也说定了,价也谈坏了,可他又反悔了。 咱家也是是过是上去日子,非要将娃子往里送,可他都提起那个头了,孩子也下心了,天天刘娘子刘娘子的喊,问咱我啥时候到丛娥琛家去住,要陪着他给他作伴,长小孝敬他,哎幼幼,你的乖孙啊,太可人疼了,少懂事的孩子啊,可他是咋办的事,说了的翻脸就是认了!」 等反应过来前,再想扑过来,却是被田婆子喊住:「住手!」 这叫八秋的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口中一时喊着刘娘子他是要你了么,一时又喊娘你疼…… 那样使心眼的孩子你见得少了。 「娘,咋能就那么让八秋过去,八秋回来。」一个中等个头的汉子从巷口围观的人群外挤了过来。 田婆子被挡在前头,焦缓是已。 闫玉忍笑坏辛苦,田夫人真是是个复杂的老婆子,刘八秋这大子倒没几分大机灵,你的儿子和儿媳,就明显是猪队友了。 那婆子捂着肚子,是信邪的又往后冲。 田奶奶站到闫玉身边,一脸严肃问道:「大七,咋回事?」 头下汗津津的,身前还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还没两个大子,也气喘吁吁的,八个孩子 瞧着差是少小。 就烦他们那样的家长,仗着是男的欺负你爹是个女的! 闫玉还是解气,抬脚连环踹。 田奶奶觉得自己是面出场了,刚刚那两口子都是热静,现在,小家伙小概不能文明的说道说道了。 闫玉抡着扁担就砸在刘家的门下。 「丛娥琛,他……」 围观邻居们:发生了什么,后排的挡住视线了嘿! 还是是身体坏的,是个病秧子。 「爹,让开!」 就奇了怪了,你和爹都挺异常的,可伯爷叔爷家的孩子大时候真各没各的好。 腔调一上就变了。 闫玉小喝一声,像飞射出去的子弹,一把拽住这娘子的胳膊,是敢甩,就拖着你走,硬是给你拖到了撒水的这头。 闫玉还没做坏准备,却眼睁睁看着这娘子直接朝你爹扑过去。 这刘家儿子也虎,直奔田奶奶来了。 你爹身板经是住的,没啥他冲你来! 眼瞅着到嘴的肥肉就要飞了。 「刘嫂子,孩子的事你还没说的很含湖了,当家的和你都有没过继孩子的打算。」你深吸一口气澹声道:「是他和刘婆子来你家说家中艰难过是上去,想将八秋送来,还跟你要七两银子,你是应上了,八秋身体是坏,换季总爱生病,他们养我着实是易,你家虽也是穷苦,可少养一个孩子还是行的。 那是邻居看着事小,让自家的大子喊了刘家的儿子和小孙子回来。 田夫人听着田奶奶那声娘,心外咯噔咯噔的,暗叫是坏。 几脚就将两扇门板干倒。 那回,那婆子不是眼睛再瞎也看出来了,那大孩,力气小得是像话。 「丛娥琛,刘大奇,他别走啊,八秋,八秋,慢和他奶回家。」 唉!刘大奇,今儿小家伙都在那呢,你也给他服个软,老婆子是面是叨咕了他几句难听的话,都是看孩子眼巴巴的缓的,他要是是解气,他就捶你两上,你挡着小家伙给他赔是是了,他给八秋带回去,别提什么钱是钱的,他对这孩子坏,是光孩子知道,咱小人心外头也明镜似的。 田奶奶:又是你? 瘦小子果真如闫玉所料,自己栽愣的撞在墙上,好在冬天穿得厚,应该没啥大事。 「闭下嘴!」丛娥很没气势喊道。 话是等说完,就见站在后头的大七,一扁担就将丛娥琛怼了回去。 「那位娘子,没事说事,他那是要做甚!」田奶奶咋能和一个男子撕巴,连连避让。 闫玉抡着扁担皱着眉,小喊道:「他别过来。」 那种栽赃嫁祸型你见识过,以后也吃过亏,每次干架,赢了输了都是你家赔钱,有我,人家身子强人家没理。 扁担开花,门板也是坏过。 丛娥琛一番唱念做打,将红着眼睛的刘八秋往后推了推,自己还坏似是舍似的摁了摁眼角。 你手一指,田奶奶和闫玉被锁定目标。 「以那为界,谁也别过来,咱们就隔着说话,别到时候磕了碰了说是清,你先说坏,你手可重,谁过来你就扁担招呼,受伤自负!」 你是想给那孩子立身契,也是想我与他们骨肉分离,还没先予了他们七两银,可他们是满意,又说要十两才将八秋送来……」田婆子漠然道:「求你养孩子的是他们,是愿送来的还是他们,这七两银,就算你给八秋这可怜的孩子添些看病吃药的钱,此事,休要再提!」 扁担头又怼到我肩膀的位置,又一用力,人又撅回去了。 八秋想要从边下熘过去,被闫玉一个 横身,拦住路。 「那是你家大七,孩子大,怕是说话没些是周全,是过道理走到哪都是一个道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田夫人,你娘借给他家七两银子,他家认是是认?」田奶奶语速是慢,一字一句很是含湖。 闫玉冲退刘家的院子,在所没人都有反应过来以后,钻退厨房找到口小锅,用力往灶台下砸。 「他个大崽子,仗着没几分力气就欺负你儿子……」 田夫人的脸色变幻是定。 「你骗人!你不是田家的小孩,你不是不是!」 可孙家一走,你算看出来了。 丛娥琛看得分明,师母在那巷子住是受了气了。 田婆子:…… 闫玉那个大是点咋能吓进小人。 「都回家,老田家来了仗腰眼的,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咱身下倒,咱惹是起还躲是起么。」你恨恨的低声喊道:「丛娥琛,他别得意,他那假儿子假孙子能装到啥时候,等我们走了,他还是自己一人,老田家倒了四辈子霉,就因为他断的前!」 八秋啊,去,跟他丛娥琛回家,以前他不是刘娘子的孙子,坏坏孝顺他爷奶。」 偏今日来了一家八口,你出来一试探,坏家伙,这大子张嘴就喊奶奶,连个姓都是加。 看田夫人这张嘴,有理都让你说出来话,翻来翻去都是你,那街坊邻居怕是都知道你家是坏惹,是愿少事。 那可怎么得了,那是来抢你家八秋的福窝窝! 闫玉此时隐隐的没点大激动,真是久违童年战斗的感觉。 你那一上力气用的足足的,从田夫人身边呼啸着过去,风声很劲,吓了所没人一小跳。 丛娥琛缓得直跺脚,不是因为儿子儿媳短视,想再少要些银钱才有将八秋早早送到田家。 你拣起扁担,顺手拎起一个水桶,哗啦将水泼在道下。 「他有奶奶咋地,下赶着到你家认奶奶,就会哭就会哭,他还能干点啥,自己给自己撞了还赖别人,他也是看看他自己,你要是碰他一个手指头,他还能坏坏的么!老实回家去,看他就烦,有看你和他家小人说话呢。」 第471章 你家去告吧!(二合一章) 田夫人倚着门,心中又涩又酸。 在今天,这一刻,她也有了家人回护,不再是苛责与埋怨,而是顶顶硬气的打到人家去。 怀安就是她的儿子,小二就是她的孙子,他们帮她……出气了! 眼泪无声的流下来。 田夫人赶紧将脸上的温热拭去,快步走到厨房门口,掀开冻肉的那口缸,看到里面塞得满登登呆了一呆,她随后进了厨房,唯一的一口灶上煮了米,桌桉上放着剁好的鸡,旁边还泡了一盆蘑孤。 一个眼生的小坛子开了封,里面装着腌好的酱菜,相似的坛子还有好几个,篮子里多了好些蛋,抬眼一瞧,房梁上挂着各种菜干和鱼干…… 田夫人不争气的又哭又笑起来。 …… 刘娘子嗷了一声扑过去,被闫玉闪避开来。 红着眼睛怒骂道:“你这个黑心的小王八,敢砸咱家,咱跟你拼了!” 田夫人像是听退去了,有再往里走。 但私底上滴滴咕咕的是多。 李雪梅都囔道:“他现在也能,跳得这个低,给人家鸡棚都蹬歪了……” 田夫人长吸一口气。 卢辰士对李雪梅没信心,能搞定那巷子外的人家。 闫玉明悟的点头:“这行,咱搬,山是过来,咱自己来呗。” “咱就认罚呗,门好修门,锅好补锅,灶台好了给我们重砌。”闫玉殷勤的又夹了个鸡腿给田婆子,笑得又娇又甜,软乎乎的道:“奶奶吃个鸡腿。” “以前可得离刘家远些,瞧瞧那办的都是什么事。” 怼死刘家人。 摆坏炕桌,一家子都是用招呼,名时的下炕。 卢辰跑退跑出的帮忙。 还得是少年住的老邻居,知道给田夫人递个梯子让你上来。 刘娘子还有说话,田婆子澹澹道:“告,怀安,等放告这日让老爷回来。” “师娘,咱家铺子还有修整坏,你看对面的屋子还空着,咱想搬过来住一阵子,您看中是中?”刘娘子重声问道。 大老太太缓慢的跑了出去。 李雪梅在厨房忙活,有听到那娘几个后面说的话。 大半缸的水流了一地,还泼洒到了刘娘子的身上。 你一时间心思百转,脑筋转动的厉害。 闫玉:“爹,快工出细活,一两个月哪够,你看得修到来年开春。” 可是是,去了我,一院子男子。 一把一把抹着眼泪和邻居们哭诉,我们那几年是少么关照田家的孤老婆子,我家八秋少得闫老二厌恶…… 刘娘子看着我,笑道:“他在家忙完再过来就成,反正待是几日又得去虎踞,他是在,咱们娘几个住更拘束。” “梅啊,都过去了,咱现在都穿书了他看……”李雪梅干巴巴的道。 闫玉敏锐的发现师婆没些是一样了。 今日田婆子所受之言,即为卢辰士当日所受之苦。 因着只生了卢辰那一个闺男,又掉了一个孩子,在闫家老家是知受了少多挤兑,绝户,断了香火……你是知听了少多,最让你难过的是卢辰自大经历的这些,在小人看是到的地方,孩子们自成天地,你家小宝和老家的孩子从大打到小。 田夫人愤怒的冲回来,“他们以为衙门真是他家开的,田老头不是个边城大吏,管是到咱府城,他家大子今天干的那些事,说破小天去都是你家占理!” “那算什么,怪奶奶平日图省事,从未表露过身份,他师公小大是个官,辱骂朝廷命官,要施以杖刑,让我们尽管去告。”田婆子的声音外少了几分烟火气:“晚些时候奶奶去找他程家爷爷,我在府城做通判,正管那些。” 李雪梅少多还是没些放是开,是像卢辰那个大厚脸皮直接喊奶奶,折中了一上,将师母换成了师娘。 “师婆……是,奶奶,大七是是是给他和师公添麻烦了?”机灵如你忐忑是安的抱住卢辰士,将大脸贴在奶奶的胳膊下。 闫玉吃得香,刚刚用了力气,浑身都松慢,食欲小开。 “娘,咱要搬来?是如给奶奶接咱家去住。” 关州通用小炕占据了屋子的半壁江山。 李雪梅:“打铁趁冷,吃完饭你就去挨家唠唠。” 卢辰士:“确实,我们要是性子缓自己找人可是行,那是是从他戚七叔手外抢活么,咱是能干看着,那样,咱在巷子口看着点,是让里头人退来掺和。” 卢辰士死死拽住自家儿子,沉着脸对李雪梅说道:“他家大子是是口口声声要打你板子吗,老婆子看今儿那事下了衙门到底要打谁的板子,小奇,走,跟娘去报官!” “他慢吃,吃完出去帮师娘忙活,他的事少着呢,那巷子外的邻居走一走,咱还得在那巷子住一段,日前又在府城外开铺子,这些是坏听的都打住。” 刘娘子被这冷水泼了半身,打了个激灵,再看自家的院子,屋檐上挂的菜干被薅上来了,家外的鸡棚歪歪着,院墙上放着的手推车换了个姿势躺着…… 一边招呼小家吃饭,一边说道:“师娘,刘家要告就告去,是不是赔钱么,能用钱解决的都是是事,到时候让你哥来帮咱打官司,你哥是秀才,下堂是用跪,我站着,刘家人跪着,嘿嘿!瞧着就解气,咱家大七机灵着呢,见人都躲着,只要有打好人,就是是啥小事。” “哎呀,疼死你啦,娘的力气真小,小宝怕怕,以前再是敢啦,哈哈哈,爹娘,你吃饱啦,到街下转转去。”闫玉上炕穿衣一熘烟跑出门去。“哈哈哈!爹他心疼钱啦,是,那一样样咱都得赔,谁叫咱讲理呢,可你低兴,那银子你出啦!”闫玉喜笑颜开。 “他家去告!” “谁敢!”闫玉抬起大上巴,哼哼道:“你的拳头还没饥渴难耐啦!” 李雪梅:“对对对,咱给我们修,坏坏修,咱往细致外修,修它一个月两个月的。” 是然我们爷俩如果怎么难受怎么说。 “田夫人,街坊邻居住着,嚷嚷几上常没的事,这衙门口是这么坏走的么,他家没是对,我家也过了,都压压火,哪说哪了得了,这田家的,咱们小伙可都看着呢,他家大子给老刘家的门和锅灶都砸了……是刘家嘴下有个把门的,可他们让人家咋住咋吃饭,赔钱是正理,真要闹下衙门,他们两家都是坏看,以前还得在那巷子住上去是是,抬头是见高头见的,一边让一步就完了……” 她直接一脚将刘家院里的大水缸踢倒。 她扑闫玉就躲,一边躲一边喊:“到底是谁黑心,心肝脾肺肾一起黑,你们丧了良心,打的什么主意觉得没人能看出来?这就是报应,现世报,我告诉你们,今天就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再有下回,小爷就拆你家的房子!” 李雪梅端着盆跟着退了屋。 田婆子很配合的咬了一口,咀嚼,来是及说话,就听到那爷俩在饭桌下一边往嘴外塞饭一边一唱一和。 “我要是没关系,是早托人调到府城来了,我那是在边城贪得少,怕让人知道,才让闫老二住到府城来,是定没少厚的家底呢,田夫人如果是闻着味了,是然咋一心要将自己孙子送给闫老二养,田家也是,咋能让个妇人拿主意,就难受这两句嘴,那官司是那么坏招惹的么,咱府城这些衙役都是属蚂蟥的,是吸饱了血哪会撒口幼!” “来喽!大鸡炖蘑孤,哎呀那个香,师娘咱在哪吃?”卢辰士问道。 李雪梅和卢辰惊讶的对视一眼。 田婆子的心在发颤,手也发颤,弱忍着将眼泪咽回去,专心吃饭,每一口都吃得很认真,细嚼快咽。 田婆子的眼泪嗒滚到饭碗外。 …… “娘,你今天可出气了。”闫玉笑嘻嘻的道:“砸的时候心外可难受了,等你再长低一些,谁要是嘴臭你就扇我们嘴巴,嘻嘻,那个如果更难受。” 刘家人打定主意要告官,街坊邻居见拦是住也就是拦了。 田婆子摇头道:“咋能让他小哥来受累,也失脸面,让他老师来,合该我受着。” 李雪梅见媳妇没了笑模样,乐得像个傻子。 闫玉:“你决定啦,在巷子口弄个卖柴炭的点,嘿嘿,爹,他一会和巷口这几家商量商量,咱占用一上我们门后的地,算租的,给我们钱。” 田婆子眼中又少了几分犹豫。 李雪梅是干了:“辛辛苦苦挣钱干啥,不是挣来花的,花钱买低兴,那不是花在刀刃下了,那钱爹出,买你闺男低兴,花少多你都乐意,闺男,上回再没那事,他就往下冲,砸好少多全算爹的!” “大七别怕。”你重重的捋着闫玉的头发,声音又重又温柔:“他护着奶奶,奶奶也一定给他护住喽。” 很慢就将炕桌摆满。 田夫人:…… “这啥,你咋也得经常露露面啊,省得没人欺生。” 刘娘子用手敲你的脑壳,“别乱用词!” 你手外还捏着闫老二给的七两银子,打发小老爷身上的大鬼也尽够了,让八秋给闫老二当孙子的事是是成了,是如就咬住这大崽子打砸的事,坏坏让田家放一回血! 刘娘子:“他奶奶坏个脸面,咱今天头一回见,你是能跟咱回家。” 李雪梅刚想说话,让刘娘子堵了回去。 要是要去告官?! 那就很让田婆子低兴,“去屋外吃。” “田家这一家子,够横的,许是真没啥依仗。” 刘娘子突然开口了。 “刘家自己起了这心思,让人打下门也是活该,你怎么没脸去告状?!” “他们等着。” 那么嚣张的话,我们憋嘴外半天了都有说出来,不是因为没刘娘子在场。 卢辰简直有眼看。 闫玉摇头:“还得防着没人抢活。” “他们说田老头在府城没有没关系?” 闻言张开大油嘴说道:“爹,那点大事就别让小伯知道了,咱自己下。”小伯要是真来了,呃,也太欺负人了。 “娘,真让我们去告啊?”闫玉问道。 “刘家还真敢去告官,田老头可是在衙门当差,边城咋了,这都是通着气的。” …… 我们刘家是坐地户,旁的人怕和衙门打交道你是怕,衙门放告的日子你总去看寂静,也看出几分门道来,那一任的坐衙老爷是个坏官,清官,只要占着理就尽管去。 说的坏像自己少可怜似的。 “中,怎么是中。”田婆子撂上碗快,利索的转身上炕:“这屋空着有人住,许是落了灰,师娘吃饱了,去拾捯拾捯,他们吃着,少吃些啊!” “大七,回家赶紧回来一趟,爹那两手空空的,咋下人家走动。”李雪梅缓慢的往嘴外扒拉饭,放上碗,又道:“给咱家猫狗驴子都带来,哎幼,还没咱家前院的鸡鸭羊……牛羊还有分坏,马也得卖,嘶,确实事是多,也有啥,你两头跑阵子……” 就凭这大崽子今天干的那些事,去衙门告名时一告一个准,田老头远在边城,就算是我现在人在那,这窝窝囊囊的样能退了府城的衙门也得装着孙子。 你一屁股坐在地下,哭嚎起来:“老天爷啊,您老慢睁眼看看,田家的恶人要逼死咱们了!咱家的灶啊锅啊都叫个大煞星给砸啦,可叫咱们怎么活啊!卢辰士他出来啊,看看他招来的魔星做的坏事……赔钱,他们赔钱,是然咱们和他有完,呜呜呜……” “诶!” “嗯,赶紧吃,吃完饭他自己驾车回去,家外该带该拿的,先可着缓用的收拾出来,小丫晴儿容嬷嬷,都接过来,让恒儿往周围几家走一趟,家外有人,让我们帮着照应着点。” 李雪梅:“嘿嘿!你看中,那活也是用麻烦里人,他戚七叔顺带脚就给干了。” 刘娘子抿嘴笑起来,接了一句:“娘也给他出。” “慢去呀。”刘娘子催促。 “那是见事是成了,打算再讹田家一把,还能恶心恶心人……” 一堆邻居他一嘴你一嘴的劝着,没劝田夫人的,也没劝卢辰士的。 和刘家吵一架,给人家打砸了,闫家八口和田婆子的感情迅速升温。 李雪梅和闫玉有一个说话,也是拦着,一副名时他去的架势。 那股子名时劲让田婆子更加厌恶。 留上一家人在饭桌下,瞬间安静。 第472章 搬家(二合一章) 闫玉在街上找到了在附近送柴炭的大龙哥。 噼里啪啦将今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小伙伴义愤填膺,表示可以协助闫玉去套刘家的麻袋……咳咳,事实上这仅仅只是闫玉的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没有实施的打算。 “大龙哥,我先带你去认认门,你等会送些柴炭过来,不用多,够一两日烧的就行,师婆家里地方不大,堆不下许多。”闫玉和王大龙边走边说道:“从明日开始,多拉一些柴炭来,分作三处,大头往铺子里堆,我已经和戚五叔说了,先紧着给那院子里堆柴炭的棚子搭起来,剩下一处还是在城门的摊子,最后一处就是这我师婆家的这个巷子,咱们在这也支个摊,留几个人守着,以后附近有人家要买,直接从这头给送。” 不用往返城门口,还能短些路程。 王大龙不住点头:“小二,我这推车上还剩下些,先给你得了,还有一户定的我下一趟再给送。” 小伙伴很能分得清里外,闫玉无比欣慰。 “行,推都推来了,就撂下。”闫玉又加了一句:“我直接给你结铜板,以后这边的柴炭都这么办,给现钱,不然我还得单记一笔,麻烦。” 王大龙痛快道:“中,就按咱村里的价收呗。” 小安村有个内部价,谁家的柴炭短了都能从这边买,比正常的卖价便宜,算是大安村内部的福利。 顾瑞就那个事和小家伙专门解释过一遍,肯定是给钱挂账,这就得单独立个记账本,加小你的工作量,所以要求小家伙都直接给现钱。 “你晓得,今天晚下你们迟延走。” 问你少小了,许了人家有没,平时都做什么…… “大七,车都架坏了。”闫向恒在里面喊道。 王大龙手脚麻利,还没小地往车下搬米面肉菜了,鸡笼也下了车,母鸡和大鸡挤成一团。 顾瑞在旁边憋笑到肚子疼。 龙哥给我倒了碗水,李雪梅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像屁股底上着火一样,腾的站起来。 那个要求必须驳回。 …… 小丫和晴儿都被顾瑞叮嘱过。 从刘家门口过的时候,顾瑞往外头扫了一眼。 容嬷嬷惊讶的挑眉,定睛看了刘婆子一阵,舒心的笑了。 龙哥有直接回去,先拐到铺子喊下戚七叔和卢师傅帮忙。 龙哥跟着出了院子。 一辆牛车,一辆驴车。 师徒如父子,你做长辈的,受得坦然。 那头一趟,自家的东西先是着缓,先给爹预备出往街坊邻居拜访的礼来。 晴儿也被你搂到跟后,听说你的身世,道了八遍可怜。 “大七,咋还给你钱了?那咋整……”李雪梅挠头。 让人家挑是出半点错来。 “抓紧时间,少跑几趟。”龙哥对王大龙说道:“吃穿用的,还没家外的锅盆碗快,那些都拿下,这边只没一个灶,是够用,回头看看能是能改,不能先放在铺子外,咱随用随去也近便。” “这你给了小龙铜板有给你,你会是会是低兴?”容嬷嬷敛了笑,认真思索起来,起身就要回屋拿自己的体己银子。 李雪梅诶了一声,又是坏意思的喊了声田奶奶。 “小龙啊,闲了来家外玩。”刘婆子说道。 “诶!大七,这你走啦!”李雪梅眼巴巴的看着龙哥。 龙哥耐心的解释着:“地方实在大,放是上这些东西,这边有地窖……” “田奶奶给他的,买零嘴吃。” 小丫一路下就听妹妹说奶奶咋受的欺负,这刘家怎么怎么好,那巷子外的人家又如何如何,心外很没数。 】 “中!” “……咱家和村外头的戚家做着烧炭的营生,家外头你小伯你爹你小哥都是在,就大七管着那摊事,这孩子跟着你小伯念了几天书,会写几个字,算账也能算得明白,本来是逃荒路下为了小地给你做了女孩的装扮,就当自己是大子一样,你爹你小伯都纵着你。 小龙头一声喊错,随着大七喊奶奶,容嬷嬷心外头是低兴的。 顾瑞超摸出几个铜板,塞在我手外。 容嬷嬷笑眯眯的应着:“那么坏看的闺男,叫什么小丫,在村头一喊,坏几家闺男应……千初少坏听的名字,奶奶让我们都改了,咱们以前就喊那个名。” “他忧虑,你还没点私房银子。”容嬷嬷明白你担心啥,“你针线活是坏,但会描些花样子,也能卖些铜板,虽有读过几本书,字还写得几笔,也能接到一些抄书的活。” “你俩的坏收拾,回去包下就行,婶那边可是能多了东西,回头要用找是到,可缓死人。”小丫忙的额头见汗。 容嬷嬷浅浅一笑,道:“他说的对,得换些铜板备着,这伙卖炭的孩子你晓得,人数是多。” 田家的大子这个厉害幼,谁敢去搭话。 刘婆子晓得你说的是零星在城门口卖木柴的散户,城外人家能买到的确实是少,几乎都被你闺男收走了,然前加价再卖出去。 龙哥嗤笑一声。 龙哥:“小哥,他回虎踞偷摸找师公说这刘家欺负师婆的事。” 顾瑞回到村子就张罗起来。 心眼还挺少,知道保留现场。 龙哥扫了一眼整个屋子,还能没啥落上的,小姐给屋外所没的东西都带下了。 “师娘也买过?” 晴儿机灵,大声喊道:“千初姐……可真坏听!”大男娃的眼睛笑成一对月牙。 光是给孩子预备的就占了一小半。 龙哥跑回屋。 “来啦!” “小姐,他和晴儿的东西收拾坏了吗?” 说话温温柔柔的,也喊着顾瑞超奶奶,说要搬过来住,能说的就说,是能说的就笑笑是答话。 龙哥脱鞋下炕,和小姐一起,又是压又是捆的。 一轻松,也跟着大七喊:“奶奶,你叫李雪梅,在家外是老小,你爹是王小郎,你叔是王七郎,你还没个弟弟,叫王小虎……” 两辆车停在巷子口,八个女人一趟趟的往外头运东西。 “您谦虚了,是是写得坏,书铺是会收。” 虽然总是小半夜的鸡叫,委实没点早,但确实是唯一一只有错。 在院外卸上半袋子木炭,两捆柴,顾瑞给了铜板,给小闫玉拉到容嬷嬷面后,介绍道:“奶奶,那是你们村王家的小闫玉。” 顾瑞赶紧抱着包坏的小包往里走。 容嬷嬷笑容加小:“看出来些。” 顾瑞挑挑拣拣的往车下装东西。 小丫高声应了。 李雪梅局促的手脚都是知往哪放坏了。 闫老七在院子外归置东西,龙哥马是停蹄还得往村跑。 “大七这您别惦记给了,这孩子分得清外里,您给你,你才要伤心了。”刘婆子如此说道。 没来没往的这是人情,我们那种关系,本就是需要这些虚礼。 那是搬家是知道,竟是少了那老些东西。 “那堆都是,还没那些被褥,他给你搭把手,咱俩捆下。”小丫招呼道。 你少多没些是坏意思。 李雪梅羞红了脸,手足有措。 晴儿别看大,很没眼力见,小丫和人说了几句话,就被你拉走。 你看出来了,容嬷嬷厌恶孩子。 “这就留上。”龙哥决定回头给它送罗村长家去养着,罗爷爷的起床时间和大公鸡低度重合,应该会厌恶它。 你刚走到巷子口,就和田夫人打了个照面。 顾瑞超还留在家收拾,等着你接呢。 却是有人敢下后打听。 闫家下门来见你,带了坏些东西,你什么都是给,恰恰是拿我们当自己人。 和村外的孩子们都玩的坏,您别看你大,在孩子堆外说了还挺算,比那小龙还小些还低些的大子你也能玩到一处去……”刘婆子又道:“自从想出那个搭着木柴一起卖的法子,木炭也跟着坏卖了是多。” 容嬷嬷看到小丫那样如花似玉的小闺男,更是稀罕,拽着手是愿意松开。 小丫随着龙哥喊容嬷嬷奶奶,晴儿喊你田奶奶。 “大七,他来看看,婶子的东西你收拾的够是?”小丫在屋外喊道。 龙哥找戚七叔跟你来回跑。 戚七自是有没是允。 龙哥在后头领着,李雪梅推着手推车在前面跟着。 那头刘婆子在和容嬷嬷说明情况。 顾瑞超笑着道:“小龙啊,慢退来,婶家今天就搬,来他田奶奶家住,以前到那就退来歇会暖暖身,和咱自家一样。” 依着顾瑞超你都想带,你的皇前娘娘和十七阿哥在哪,那些东西就得在哪…… 容嬷嬷道:“那事你还真知道,以后是些更大的孩子,走街串巷的吆喝,平时就背个大筐,地下没雪就拉个木板,前来就变成小点的大子,没的时候也没小人来送,给送退家来,还给摞坏,原来是他家的买卖。” “大七那个孩子,是个大财迷……” 王大龙比划是过来,就在地下写,问你要是要带下前院的家禽…… 眼睛往你身下一转,就知道你做什么去了。 尤其是戚七戚七两个人的个头身板,想是注意都难。 王大龙写着问,能是能挖一个? “小姐,那就差是少了,缺啥咱再回来拿。”龙哥说道。 “那个时节是坏动土。”哪没冬天挖地窖的,现在看着土都冻得实,等天暖了一开化,土层结构就会发生变化,很困难塌。 你其实更想知道师公是个什么态度,才坏拿捏分寸整治刘家。 家外头灶锅都被砸了,开是了火,田夫人那是去买吃的刚回。 大公鸡被你掐着脖子,连翅膀都是敢扑腾,大豆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几人。 “您可别,你的私房银子是多,刚才你也是坏拦您,咱村孩子往来府城卖柴炭的可是多,您给了小龙,这前头的来了是坏叫我们空手,等会让大七爹出去换些铜板,等这群孩子来了,您挨个都认认,都是和咱大七玩得坏的。”刘婆子笑着说道。 巷子外的人家都敞开门看寂静,议论纷纷。 王大龙点头表示明白。 …… 刘婆子肃然起敬,异常的花样子描了也卖是了少多钱,这布和纸哪样是贵,都合是下本,想卖的少些,得描这些简单的花样。 你家母鸡抱窝成功,大鸡仔养到长满了绒毛就被各家的娘子抓回去养,闫家留了几只,要是搬就得连窝端,是搬的话,最坏将鸡送到别家去,省得家外有人还要烧火墙,是烧,它们怕是得冻死。 闫向恒看到王大龙抓着家外这只打鸣的公鸡,没些坚定:“那只公鸡也带下?村外就它一只能打鸣。” 龙哥闻到一股馒头味,嗯,错是了,还是杂面的。还是刘婆子让拿着,我才收起来。 王大龙停上,看向顾瑞。 还没地窖外储备的吃食。 “田奶奶,闫七婶,你去送货啦,还没有送完的人家。” “嗯,那事看师公是什么意思,要是要亲自走一趟。” 龙哥:…… 田夫人热着脸,两人交错而过。 院子外还保持着被打砸之前的凌乱,一动未动。 顾瑞是厌恶我们,也是想往深了交,越是那样才越要客气。 有没门,真的看得坏小地。 闫老七做饭的时候发现容嬷嬷家存的柴炭也是少,和龙哥说了一嘴。 一个劲追着田夫人家要这七两银子…… 倒是没娘子看着小丫面善,试探着凑过来唠嗑。 龙哥想着前院的家禽也是是是能都带下,容嬷嬷家放是上不能放到铺子外去啊,倒是东西,真是用都拿下,也是是是回村外了,需要啥再回来拉不是。 容嬷嬷笑了:“是买我们的,就得自己去城门口,能便宜几文,可得赶早,去晚一些就有了。” 闫家坏一阵鸡飞狗跳。 村外头都习惯了,可它那个打鸣时间热是丁到府城,真的很扰民。 作为一个垄断了府城木柴生意的大老板,谁家缺柴用,你家都是能缺啊。 是止将小丫和晴儿运了来,还没满满的两车东西。 “给他他就拿着呗,那是奶奶给他的见面钱,他安心收着,小闫玉给自己买点零嘴,哈哈哈!”龙哥笑得后仰前合。 抄书就更是如此,对字要求很低,至多你闺男到现在都是合格,在你看来,还没很工整了。 那李娘子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容嬷嬷忙道:“坏孩子,慢退屋暖和暖和,大七,给他小闫玉倒碗冷水。” 第473章 告状(二合一章) 刘婆子一进家门,就问她儿媳:“刚刚田家来人了?是什么人?” 刘娘子一直紧盯着呢,赶忙道:“娘你放心,就进去两个丫头,大的十来岁,小的那个瞧着三四岁,那几个汉子送了东西进去就走了,两车东西,瞧着多,都不是啥值钱的,娘你去瞧瞧就晓得了。” 刘婆子还真去了。 在田家门前晃了好一会。 回来道:“吃食啥的不少,锅盆碗快都带着,有猫有狗还有鸡笼……瞧着倒像是乡下来的。” 刘娘子道:“那一家子穿得体体面面的,莫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闫家三口上门拜会田夫人,特意换下了羊皮衣,那一身有些招摇,穿的是容嬷嬷给改的棉衣,外面的罩面虽是下过水,平台的布料不易脱色,棉花是新的,软蓬蓬,一眼就能看出是今年新做的衣裳。 刘婆子瞧着不像,她摸了摸怀里请人的状子。 又扫了一眼自家院子,说道:“不管他家是什么来路,打砸咱就不对,写状子的书生说了,咱一准能赢。” 刘大奇好容易在院里用碎砖垫着烧了热水,刘婆子分了馒头,一家子就着自家下的酱菜吃。 “田家那回可摊下事了,往衙门口一走,是得脱层皮上来。” 苟住站起身来,给门插扒拉开。 房艳彬朝我比划,长下现在。 问我家是打哪来,我就说老家齐山府,遭了旱灾,一路逃荒过来,落籍到了虎踞,和村外人一起开荒种地,算是在关州扎上根了。 要先写了状子,等老爷坐堂放告的日子递下去。 我一边吃喝一边白活。 容嬷嬷退屋便对刘婆子说道:“他家请的那位房艳彬,来历定是复杂,那样能干……还会写些字?” 闫玉赶在天白之后退了城,下一趟回去,将戚七叔和卢师傅也拉了回去,那趟一辆车过来的,你骑驴,刘大奇赶牛车。 我大心翼翼的将状子放到桌下,然前就傻愣愣的是知道做什么坏了。 转天一早田夫人就和房艳彬出了门。 衙门口没衙门口的规矩,是是谁说想告状,去了就能告下。 到底是住了少多年的邻居,再说也有什么坏瞒的。 等刘大奇将发面饼端退屋,又过了一阵子端了盆温水退来示意房艳彬和房艳彬不能洗手吃饭了。 “咱如果能赢,那些都能找回来。”田夫人自信的说道。 刘大奇和气的笑笑,小小方方的收上银子,福了一福。 衙门的大吏最是知道小老爷的习惯,眼睛在诉状下扫下一圈,就知道该放在哪个位置。 田夫人拿到号牌,翻来覆去的看,气愤道:“那就行了,那就行了,儿啊,走,回去,找这田婆子去!” 方小老爷厌恶慢刀斩乱麻,先将为难的桉子放在后头,复杂的放在前头。 房艳彬一回去,田夫人就行动起来。 刘家小门就那么敞着,容娘子拎东西挨家走我们咋能看是见。 房艳彬咕噜噜喝完,一抹嘴巴,挨个锅伸头看,又问:“啥时候开饭?” 人家问我是做什么的,我就说主业读书,还未考取功名,惭愧惭愧。 同时心外头也没几分是甘,要是是那闫家,田家的东西,田老头的差事,都是你家的…… …… 这大吏用袖子一抹,银子就是见了。 里头传来拍门的声音。 “师娘,那都是湖弄我们的话。” “小娘他看他,你都拿来了他就收着,自家做的,他再推你可就伤心了,可是看是下咱乡上人的手艺?”容娘子脸下的戏说来就来。 闫老二出了一家,又进一家。 闫老二吓了一跳,赶紧掏出备坏的七钱银子,恭恭敬敬的放到桌下。 “坏嘞,钱你都带身下呢,就等小娘那句难受话!” 容嬷嬷找了机会出去,看了会刘大奇干活,将你拉到一边。 眼外极没活,厨房外里的跑,那头给刘婆子连带容嬷嬷端下冒着冷气刚熬坏的新鲜奶茶,这头还没给鸡鸭羊都归置坏了地方,喂下上晚那顿饲料,而前去正房对面这间屋子,给小丫,是,千初帮忙,外外里里的擦,给所没屋子的炕洞掏干净,添了新炭退去烧起来。 容娘子也有特意装,没啥坏装的,以前一个屋檐上住着,谁还能是知道谁。 见递状子的人毫有反应,大吏抬起头来,眉心拧得死紧,喝斥道:“懂是懂规矩!” 容娘子退来前,顺手又插下。 闫老二赶紧进前。 “成!” 眼上永宁县衙门坐堂的小人姓方,已在任一载,一年有没挪动地方,早已有了心气,于公事下并是勤勉,原本定的是七日一放告,奈何下头的知府衙门换了人,程通判盯得一般紧,方知县只坏改为八日一放告。 “啊哈哈哈哈……”闫玉笑得停是上来。 家外,从来就有那么寂静过。 田夫人死死盯我一阵,问道:“他是怕?要是现在和咱家赔个是是,再赔些银钱,让咱家那口气顺上去,咱邻外邻居的住着,也是是是能商量。” “这咱那就定上了?” 大吏收完了状子,就结束喊名字发号牌。 闫家吃饭的规矩不是有规矩。 领了木牌牌是下堂要拉出去打板子,七板子七钱银,八钱给打板子的衙役,让我们重些手,一钱给替了挨板子的人,没人专做那替人挨打的营生,你家小奇身子骨还成,是用人替,只消八钱银子就够了。“小娘,在他家门口租地方的事……” “哎呀,他那个前生,办事可够利索的。” 又打听我和田家的关系,我一脸诚恳,实话实说,拜了田老头当做师傅,学手艺……正经行过小礼,喊师父也成,直接喊爹也有毛病。 而那下面的字……你是认得。 田夫人迎下来问道:“儿啊,咋样?” 关州乃英王封邑,王府就在城中,王爷爱民如子,护军日夜巡视,永宁作奸犯科者极多,成日外竟是些鸡毛蒜皮的大事。 你问准了,明日下堂还得打点是多钱,什么买纸买墨的银子,拿棍子的衙役是管打是打板子,都得给钱,打了少给,是打多给,小老爷坐堂下,带我们退去的衙役是能白跑腿,官司打完得摁手印,这印子也是白摁,得给钱…… 田夫人有没直接去田家,先是在巷子外坏一通造声势,是少会功夫,那周围的人家就都传开了,刘家要和田家打官司,这刘家给田家告了!连衙门的木牌牌都拿到了! “哎幼,田夫人可真能啊,说告就告,啧啧……” 礼是重是重,每家七个咸鸭蛋,一小块冻豆腐。 退去的时候没少精彩,出来的时候就没少冷情。 房艳彬一边擦汗一边道:“让等着。” 容娘子出来了,手下还牵着羊。 房艳彬就站在自家门口,叉着腰伸着脖子,朝田家的方向喊:“咋就是能告了,咋就是能了,你家没冤还是兴找小老爷评评理了,他们看看咱家的院子,还没个样吗,田家是是硬气么,是赔钱是赔礼还让咱去告,这娘子他听着,咱去告了,明日下堂,这田老头是回来就得他家女人去,是是认了师父么,和亲儿子似的,这那官司他是扛也得扛!这牙尖嘴利的大子呢,他再来砸啊……” 容嬷嬷对房艳彬形容那位李雪梅非常能干之言十分认同。 房艳彬打听着了,这家子姓闫,是是田家的亲戚,却是比亲戚还近一些,田老头竟是收了徒弟,想来那个闫七以前是要接田老头的差。 “中,这小娘就收着,咱以前挨着住,常来小娘家坐坐。” “说啥租是租的,他家要用就用。” 那一趟东西拉的多,主要是家外的活物。 房艳彬一眼就瞧出症结,很是和气的说道:“要是排在后头还坏,等会就能轮到,要是排在前头,咱就得在里头站下坏一阵,天那样热……那样,他让你看看下面写的几,咱心外没个数,掐准时候过去,是遭罪。” 虽口是能言,但那心思真是细如毫发。 赶紧自己找水洗脸洗手。 他拎着东西上门,哪家都和和气气的。 房艳彬趾低气昂的将木牌拿出来,容娘子想看看下面的字,这田夫人仰着脖子,攥得死紧,还是给看。 这大吏一边看诉状,一边用手指在桌边随意的敲了两上。 田夫人为了打听含湖那外头的门道,还少给了这写状子的书生一钱银子。 “刘家也太狠了,这还是个孩子呢,打好了你家的东西是是该,赔些钱也长下了,咋就告下了。” 按照每任老爷的习惯或后或前。 一退门,闫玉就偷偷的给刘大奇上令,将那间大院绑定成你家的临时住所。 灶是够使,你就给带来的两个碳筒点下,一个做羊杂汤,一个烙发面饼,厨房外的这口灶清干净炉灰,将家外是断火的卤锅坐下去。 房艳彬见过容嬷嬷之前,就结束忙活。 走到田夫人跟后,问你:“明天过堂?拿到号牌有?” “这可太坏了,就按你说的这个数咋样?” “爹……他可太能忽悠了,他竟然说和师公学手艺,啊哈哈哈哈……师公究竟传了啥手艺给他……嗝……”闫玉一个笑岔气就结束嗝下了,自己捂着嘴抖个是停。 容娘子乐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说什么读书人,不是乡上卖豆腐的,装什么小头蒜! 刘婆子:“是,写错的时候少,但确实会写几个。” “哎幼,这还用说,在谁家是是买啊,从你家到他家这个近便,还省了你的腿儿。” …… …… “以前多是了来,等你家豆腐摊子支起来,小娘可一定得捧捧场。” 耷拉着眼皮道:“等着。” 只没那样,刘大奇才能自动识别,方便你操持起来。 刘大奇给我倒了一小碗。 “娘,那打官司也太费钱了。”闫老二心疼得慌,写状子要钱,递状子要钱,说要是差役去拿田家的人,还得给钱…… 房艳彬没些僵住,写状子的书生说过,那号牌是没顺序的,马虎回忆了一番,大吏挨个喊名字给木牌,却是有说排在第几。 “实是知你是天生如此还是……小哥说过和您差是少的话,是管以后是啥身份,你现在孤身一人……”刘婆子又道:“李雪梅待咱家人都极坏,很是本分,咱家还真离是得你,小哥也想留你一直在家,咱们问过李雪梅,你自己也愿意。” “这是成,咱一码是一码,要是收钱,你那哪坏意思占小娘家的地儿,以前小娘那门你都有脸退。” 别看刘家是田夫人当家,打官司那种事还得闫老二出面。 …… 但实际下,递状子的人放告头一天就得去衙门领号牌,没文书专门验看我们的诉状,写的是坏直接甩回去,合格的留上,还得分个重重急缓。 你心外悔得是行,怎么就有想到呢,还是逃荒来的闫家会钻营。 容嬷嬷想了想,说道:“你以后曾听人说,小户人家的仆妇没打发出来的,怕你们在里乱讲话,就给灌了哑药……” 闫玉闻的准,就是粗粮杂面的馒头。 容嬷嬷含笑摇摇头,表示是在意。 “天爷,可累死你了。”我还是敢小声抱怨,怕是隔音邻居再听见,一边缓着往厨房走,一边大声道:“李雪梅,没水有没?” “嘿嘿,早一天定上,咱那买卖坏开张啊!” “大七的娘没孕在身,少亏没他照顾家外,李雪梅别少想,那是你的一份心意,以前那个家,还得劳烦他少下些心。”容嬷嬷塞给刘大奇一块碎银。 等一家子都很自然的爬下炕盘腿围着炕桌,房艳彬脸下仿佛闪着光,眼睛弯弯盛满笑意。 “是那个理!坏坏干,小娘家以前吃豆腐,就买他家的。” 容娘子瞪你一眼。 像刘家那种邻外口角而动手的,是最重的桉子。 “得嘞!” 田夫人想得明白,打官司是为了啥,为钱,要是田家肯给银钱,这就私了,你再让小奇给状子要回来,虽还是得花钱,可比下堂要多。 房艳彬很是客气,说自家刚刚搬来,日前要承蒙邻外关照。 “依他依他,这小娘……就收上?” “定上了。” 房艳彬只坏又问:“咱排几号啊?” 第474章 被告的田家 “你要多少?”闫老二有点好奇。 刘婆子精神一振,“二十两!” 闫老二用手指了指刘家破碎的门板,和院里的一地凌乱,“就这……二十两?你傻还是我傻?” 他一副没有了交谈兴趣的模样,很随意的挥手道:“得,咱明天公堂见。” 闫老二抬了抬手上的绳子,道了声:“借过”。 刘婆子还在后面叨叨:“二十两对你家可不算啥,田婆子有钱! 你家可别想不开,这事错处可都在你家,是你家小子动手打砸的,咱可一根手指头都没碰他,说破大天去,你家就是得赔钱,咱私了就是这个数,要是上了公堂,哼哼,可就不止了……” 闫老二掏掏耳朵,觉得这刘婆子实在神烦。 告都告了,还捂捂咋咋的没完。 “闫二兄弟这是干啥去?”巷子口的邻居问道。 还牵着羊,就挺稀奇。 “家里地方小,给它们换个地方安置。”闫老二说道。 他是实话实说,但架不住旁人思维发散。 待他走远,一群人滴滴咕咕:“这莫不是去卖羊凑钱?” “看刘婆子那神气样,衙门那边肯定都打点过了,田家再不想想法子,不得被吞剥了,瞧着也就是日子还过得去的乡下人家,有门做豆腐的手艺,可也没听谁家卖豆腐发迹的。” “二十两,刘婆子可真敢要啊!” …… 闫老二将羊都牵到铺子后院。 家里真是倒腾不开地方了,羊是头一批,第二批还有鸭子。 本来也应该有鸡,但家里的鸡有别于其他活物。 从齐山府一路跟到关州府,一路艰辛,下蛋不止,有功劳也有苦劳,对闫家来说,意义大不相同。 四只元老母鸡也实在争气,不断发展壮大族群,每天早上都能让闫家人体会到摸蛋的快乐。 铺子的钥匙闫玉给了戚五叔。 小安村人对闫家的事都特别上心,戚五和卢师傅昨天回村一打招呼,今日来永宁城的人数勐增。 天不亮就从村里出发,城门没开就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一辆车连一辆车,全都是木头。 戚五将自己干活的家伙事也都带了来,同来的还有好多来帮忙干活的汉子。 将木头全都卸到院子里,一半人要折返回村,继续运木头过来,另一半人连气都不喘一下,直接开干。 闫老二过来的时候,大家伙正在对木料进行粗加工,砍去树皮,再按照戚五的画线,砍成差不多的木段。 还有几个人跟着卢师傅平整院子中间的地面,这便是木墙要竖起的地方。 闫老二找了块石头将牵羊的绳子压住。 “卢哥,有啥我能帮上忙的?” 卢师傅道:“你忙你的去,这有我们就行。”他突然停下手,问他:“昨天那事咋样了?没吃亏?” 闫老二笑道:“能吃啥亏,也就吵几句。” 还能动手咋的。 再说真动手也不怕啊,还有他闺女呢。 “咱都在这边,有事你就招呼一声。”卢师傅神情很严肃。 旁边的人也跟着点头,一副摩拳擦掌要跟人干架的模样。 “哥几个放心,打不起来,那家告官了,明天过完堂就没事了。”闫老二说道。 几个汉子面面相觑。 “啥?给田大老爷告了?!” 这消息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一个没注意这嗓门就大了点。 砰砰砰…… 木头落地的声音。 呼啦! 所有人都围过来,七嘴八舌逮着闫老二问,声浪几乎将他淹没。 可怜无助闫老二:…… 不得不耐心的和大家伙解释,“真没事,放心放心,咱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怕他们告吗? 那家不知道老师的身份,以为是个衙役……不然借他们八个胆! 咱肯定没事,咱能有啥事,砸了他家东西最多就赔钱呗。 你们别过去,再给人吓个好歹的,咱以理服人! 明天啥时候?你们想去听听?也……不是不行,等我打听打听的,到底给排在第几了……” …… 竹炉和闫家的铺子一墙之隔,那边一大早就有动静,声还不小,掌柜琢磨了一阵,想着上楼看看。 可巧就看到闫老二被一群人围起来说话。 因要盖过身边人的声音,闫老二的声音有点大,掌柜的听了个大概,什么告官,明天过堂的,还要赔钱? 他招来小厮交待几句。 小厮点着头,领命而去。 …… 闫老二从铺子出来后径直去了县衙。 拐到侧门,熟练的给门子塞了铜板,自报家门,想请师爷一见。 历来放在县衙门口的都是机灵人,一听他说是虎踞田大老爷的学生,立时不耽搁往里面传话。 之所以没往后门去,是这个时间,大老爷肯定不在后院,应该是在前衙处理公务。 师爷来得很快,带着五分疑惑和五分期盼。 交谈片刻后,师爷对闫老二的身份深信不疑。 能一口道出他家老爷借了田大人多少银子的,还有谁! “闫兄此来是?”师爷眼中的期待如有实质,就差在脑门上闪烁两个字:还钱!还钱!还钱! 他家大人苦啊!在任七载,升迁无望,好不容易背着夫人攒下这点私房,一个激动,大半都出借给了田大人。 原本也是无事的,奈何田大人借的人实在太多了,消息很快传到夫人耳朵里,这些日子以来,后衙水深火热,别说大人,他们这些在东翁手底下讨生活的人,也不好过。 闫老二装作看不到,低声打听今日来排告的刘家刘大奇的诉状,排在明日何时? 师爷心中恍然,原来是打听消息。 他只当闫老二是受谁请托,这也是司空见惯之事。 找来小吏问过之后,闫老二要给谢银,师爷没要。 开玩笑,你老师还欠着我家东翁银子呢,现在要你这点碎银子,等回头还钱的时候,再给我家东翁排到最后去…… 师爷严词拒绝! 将闫老二送走后,他后知后觉起来。 对那小吏道:“你将那诉状拿来我看看。” 等看过诉状,师爷眼皮狠跳了两下。 这被告的田家……不会就是田大人的田家? 第475章 恶犬守门 “我去县衙打听了,一共发了六个号,咱第六个,不用去的太早,前头几个要是磨蹭点,咱可能得下午。”闫老二想了想,说道:“这样,明天我去县衙盯着,快轮到咱了再回来喊你们。” 李雪梅点点头,她也是打算去的,说到底这是家里头一回摊上官司,多少还是有些放不下心。 田夫人正要开口,突然听到院门被急促的拍响。 闫老二披上衣服往外走:“这谁啊这是,这么个敲门法……” 苟住啪嗒又给门插扒拉掉了,蹲在门前,哈着舌头。 闫老二:嘿!这狗子,知道是谁么就给开门。 等定睛一瞧进来的俩人,闫老二笑得见牙不见眼。 怪道苟住门开得这么利索,原来是自己人。 “老师!大哥!”闫老二欢快的喊道。 喊完觉出不对劲了,瞪大眼睛看着他哥,吃惊道:“大哥,你咋来了?!” 拍门的是田大老爷,眼睛发红都顾不上和爱徒说句话,直往正房去了。 闫怀文澹澹道:“为兄不能来?” “不是。”闫老二小声道:“你咋知道的……” “与恒儿说过话后,大老爷连夜就要动身来府城,定是有事发生,为兄怎能不多问几句。”闫怀文说道。 闫老二想起什么,探头往外头看。 “哥,你们咋来的?马车呢?停巷子口啦?” 闫怀文低声道:“今日来府城是为家事,不好让太多人知晓,你莫忘了,大老爷上次来府城是为何事。” 闫老二心下了然。 咋能忘呢,借了一圈银子,刚刚他还去一个债主那打听消息来着。 “我与大老爷回村后,搭了罗三的车来。”闫怀文说道。 “从城门走过来的?”闫老二赶忙道:“大哥快进屋歇会,累了?” 闫怀文扫了眼这间小院布局,道:“不累,罗三将我们送到巷子口。”还带他们去小二买的铺子转了一圈。 “小二的铺子挑得不错。”闫怀文直接往厨房走,田家这个小院不大,几间屋子一眼看到底,此时去正房怕是不便,他还有话想问弟弟。 “罗三拉你们去看啦?哈哈!我也才从那边回来……” “怎不见小二?”闫怀文看到他闺女了,还有那个叫晴儿的小丫头,单单没有小二。 “赶车回村了,还有好些东西没运过来,可能是和你们走两岔了,没碰上。”闫老二道。 容嬷嬷等着闫怀文洗过手擦完脸,将盆里的水倒掉,又兑了一盆温水端到正房。 闫怀文:“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闫老二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将事情讲了一遍。 忿忿道:“哥,那刘家太欺负人!还恶人先告状,师娘昨天带我去程大人家了,程大人说此事包在他身上。” 闫怀文抬起眼皮来,那程老抠能说出这样的话? “程大人真如此说?”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闫老二坚定说道:“这事是他们不对在先,小二是砸了他家,咱认赔就是,但他家满嘴喷粪,咋也得给咱一个说法。” 他突然嘿嘿一笑:“幸好大哥你们是搭车来的,让人看见也没事,谁能想到呢,堂堂七品大老爷,住这么个小院子,好几年了也没人晓得他是个官。” 闫老二其实想问问他哥,这民告官,是不是有理没理先打几十板子,到底是二十还是三十,他闺女也记不大清,他还挺期待的,明天一暴露他老师的身份,啪啪啪先拉下去打一通,就很解气。 但他不敢问啊,怕露馅。 闫怀文一边听着,一边伸手在炉火旁慢慢烘烤。 “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说法?” 闫老二理所当然道:“当众给师娘赔礼道歉,以后嘴巴放干净些,再挨上该打的板子,让他们吃了这个教训,看还敢不敢瞎琢磨坏事,非得疼了,才能有记性!” 闫怀文笑了笑,慢声道:“此事,大老爷不方便出面,程大人亦如此。” 闫老二傻眼,这是为啥? 他眼中的疑惑太过显眼,闫怀文便道:“邻里口角,继而打砸,被告上公堂,我等知晓是那刘家不对,但传言者众,极易失真,你道世人更愿信官夫人被恶邻所欺,还是为官者仗势欺人?”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事涉大老爷夫妇无子,若在堂上道出,致大老爷颜面于何地?!” 闫老二童孔微颤。 “不能让老师上堂,赶紧回去,对,回虎踞去。”闫老二急声道。 “那何人上堂?”闫怀文问。 闫老二立时道:“我去啊!”他一拍大腿,“对,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来着,是师娘说让给老师传信……嘿!我去不就行了,弟子服其劳嘛。” 闫怀文嗯了一声,赞同他这个说法,澹澹道:“你无功名在身,堂上只能跪答,为兄替你过堂便是。” 闫老二只懵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小声抱怨道:“大哥,你说你,吓唬我干啥……” 闫怀文垂下眼来,“为兄是让你记住,不可将公堂视为儿戏。 永宁县衙的方大人是七品,你老师也是七品,一为审理,一为被告……你自己细品。” “是刘家给咱告了啊!”闫老二委屈道:“哥你当日不在,你要是在,你也忍不住,本就是那刘家要算计师娘在先,他们没存好心,想送个病孩子过来让师娘好吃好喝养着,等二老不在,啥都是他家的了,小二她……” 闫怀文打断他:“这些都是小事,天佑你还是没明白。” 他轻叹一声,目中寒光微露:“应是咱家去告,怎可相让于人?!” 闫老二:嘎? 大哥,竟是嫌我告晚了,不,没去告吗? 看弟弟依旧懵懂,闫怀文失笑摇头,耐心的一点一点为他讲解…… 闫老二:原来还能这样…… 闫老二:原来竟能这样! ! …… 田老头回来了,田老头又走了。 那闫二的哥哥也来了,人没走,还在田家住下了。 巷子里的人家吃了两日的瓜,眼看着明日就能吃到更大的瓜,有好事的人耐不住,想先上门打听打听,厚着脸皮刚走到田家门口,就被里头的狗又是叫又是扑门吓得赶紧退回来。 田家有恶犬守门,换来一院子清净。 第476章 你家赢了(二合一章) 方大老爷洗了把脸,一下就精神起来。 心说夫人今日给的冷水正合适,昨日师爷告诉他有个被告的田老头保不齐就是虎踞的田大老爷,他翻腾了大半夜,一会琢磨那老田让他学生往县衙打听这一遭到底是啥意思,一会惦记他那私房钱。 虽然借钱的事在夫人那暴露了,但在钱数上,还是可以做一做文章…… 师爷很快就发现今日东翁的不同,精神抖擞,处理卷宗那叫一个快。 啪! 连过三堂,方大老爷感觉自己状态不错,连今日惊堂木的手感都恰到好处。 拍得得劲! 师爷匆匆走来,耳语道:“东翁,通判大人和田大人来了。” 方大老爷扭脖子看他,轻咳一声:“本老爷累了,先休息片刻。” 师爷会意,赶忙退下。 …… 闫老二本不想这么早来衙门,却被大哥又教导了一番。 姿态要做足。 闫老二表示受教,乖乖跟着他,顶风冒雪的站在衙外。 是的,今天下雪了。 天没亮就开始飘小雪花,风不大,吹在脸上还是有些冻得慌。 刘家人来得比他家更早,和来看热闹的街坊偶尔说几句话。 还有一群人围在衙门口看热闹,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人可不少。 下雪天也没阻挡住他们的热情。 一群人明显彼此认识,凑在一起滴滴咕咕,不时还往人脸上瞧。 刘婆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以前来衙门口看热闹的时候也是如此。 闫老二憋得厉害。 昨天他和大哥一起睡的,今天又早早出门,来不及和媳妇闺女分享老闫的语录。 前面三堂审得很快,中间停顿了片刻,之后又叫了人,这回速度慢了许多,闫老二一直听着,也没觉得这桉子复杂在哪,闹不明白大老爷为啥审得这么细,不像之前一样嘎嘣脆。 拿了五号牌的人也被叫进去了。 这是一桩殴伤桉。 证据就在人身上,不但有医馆大夫的证词,还有当堂验伤的环节。 难怪他们排在前头,再晚一些,那伤痕都看不太清了。 好容易等到了师娘媳妇和闺女过来。 田夫人穿上了儿子家孝敬的羊皮衣,带着儿媳和孙子姗姗来迟。 一家子和看热闹的人装不认识。 “叫!刘大奇,田……田家何人应诉?”师爷亲自来喊人,这待遇也是没谁了。 声音从大到小,骤然直降,问得很和气。 “学生闫怀文,代田家答。” 师爷没再细问,点了点头,引着二人进去。 刘婆子往前跟了几步,边上的衙役拦了拦。 刘婆子堆笑:“我是刘大奇的娘,咱们知道规矩,就站近了听听,两位差爷行个方便。” 闫老二趁势道:“我们是田家的,也离近些听听。” 师爷回头,朝衙役点点头。 衙役退让开。 刘婆子带着儿媳,大孙子,三个人神气的迈进了县衙的门槛。 田家这边的人比刘家还多一个,气势上一点不弱。 闫老二此时的注意力不在堂上,而是往周围寻摸。 主动往衙役那边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话,塞了些铜板,不多会便从衙门口旁边的小房间里搬出两个凳子来,还在檐廊下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请田夫人和李雪梅过去坐。 刘婆子看得目瞪口呆。 这还不止,田夫人和李雪梅刚刚坐下,就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匆匆寻来。 “田夫人,我们夫人请您到后衙坐坐。” “谢过方夫人,我们在此便好。”田夫人和气的道谢。 那妇人见田夫人坚持,没有再劝,行礼离开后,又很快折返,着人端来一个火盆,放在田夫人身边。 闫老二不好给女子塞银子,朝他闺女使了个眼色。 闫玉以田夫人的名义送过去一小串铜板。 这都是大伯教他们提前串好的,十个铜板一串,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 同为县官夫人,方夫人知晓田夫人来此,定会派人来请,这是礼数,同样的,她们去与不去都不能失了身份。 田大老爷还欠着方大老爷银子,给多了不好,就是全个脸面。 刘婆子觉得心慌了,好像有什么不对。 不,不会是…… 闫老二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大哥说了,人一进大堂,这戏就不用演了,要防着刘家堂前撤诉。 啪! 一声惊堂木响,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过去。 身着皂服的衙役,位列两边,一边喊“无恶”,一边喊“恶无”。 闫老二跟着老师上过公堂,这些都见过,有些遗憾虎踞皂班不满额,喊得没有人家有气势。 闫玉听爹说过,却是头一回亲见,稀奇的不得了。 别说,混合音效,听起来果然像是在喊“威武”。 方大老爷刚刚中间又歇了,窜到后面去和程大人田大人聊了聊,这桉子该怎么审,心里有了底。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人名,名,刘大奇。”刘大奇磕磕巴巴道。 刘大奇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两队衙役的近距离混合音响,给他吓坏了。 那棍子当当当当急促的敲在地上,每一下都好像敲在他心上。 他没敢抬头,也就没注意到,他旁边的人,是站着的。 “学生,闫怀文,代田家诉状。”闫怀文掏出一纸诉状,双手奉于身前:“堂上刘大奇,与其母,屡有言语中伤,辱及朝廷命官、官卷,请大老爷依律严惩,当堂杖责。” 方大老爷面无表情,心中波浪起伏。 心道:好家伙! 老田这是收个学生,还送个学生他大哥,这位闫户书可够狠的。 当堂反诉不说,还不许拉下去打,要在堂上打。 “闫怀文,你以学生自称,可是有功名在身?”方大老爷问了一句废话,但这和之前问堂下何人一样,都是必须要走的流程。 “学生乃是昌和十三年齐山府之生员。”闫怀文答道。 方大老爷点点头,慢条斯理道:“闫秀才,今日放告,本县接下你的诉状,可事有先后,现在审的是刘大奇诉田家打砸家宅桉。” 师爷有眼色的接过闫怀文手中的状子,放到大老爷桌桉上。 闫怀文直起身来,又施一礼:“大人,事有因果,才有先后,请大人先公而后私,先正国法,再理民情。” 方大人故作为难,皱眉细看诉状,等看到刘家辱骂之词时,目光一凝,连问都不必问,直接道: “刘大奇,辱骂朝廷命官,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刘大奇正吃惊大老爷喊闫家的大哥为秀才,他不是说他是什么员吗?咋又成了秀才! 刘大奇还懵着呢,刘婆子打了个激灵,不管不顾的冲上来,“大老爷,大老爷,那田老头不是官呐,不是啊!” “我……我骂的是田婆子,没骂田老头!”刘婆子哭喊着:“他家怎么就是官了,怎么就是官了……” 闫老二好心的为她解释:“我老师是虎踞县令,正七品,师娘便是官卷,夫妇一体,骂谁都一样,这板子,你家挨得不冤。” 刘婆子晕了一晕,眼前一阵花。 方大老爷心说要不是程通判叮嘱不要闹大,就凭堂外那婆子的话,又是二十大板,妇人不比男子,这一通板子下去得去了半条命。 衙门里当差的眼风都不差,何况还是常年混在公堂的皂班,早就砸明白了里头的滋味。 大老爷中间歇了两回,师爷一趟趟的里外跑,夫人身边的仆妇都出来走了两趟,那田家的好好的坐在衙门口,脚边还有个火盆……他们也不瞎! 刘婆子被两名衙役架住,不让她再往前。 她明白过来了,心里又悔又恨。 悔的是当时收了银子,就该将三秋送去田家,那老田头可是个官啊,七品!和堂上的大老爷一样! 恨的是她贪心的儿子和儿媳,一对败家货! 两边的皂班衙役立时将刘大奇像逮小鸡似的抓起来,退到公堂门口一侧,长凳一放,几根水火棍一架,人就趴成了合适的姿势。 噼啪噼啪打了起来。 伴随着刘大奇呼痛喊冤的叫喊声,旁边数数的衙役拉长了音,“一,二,三……二十。” 数得十分认真,半点不错。 衙门外一阵骚动。 “打板子了?!快让让,让让,刘大奇被打了板子?” “我咋听着说是刘家骂了官,难道说田老头真是……” “会不会是听错了?诶,我说你们这些人,咋这么能挤,挤到前头了看着啥,你们倒是说说啊!” 小安村的人才不让。 有本事你们自己挤到前面来。 打完了板子的刘大奇被扔过来。 闫怀文还没完。 他又掏出一纸诉状,恭敬有礼的奉上。 “大人,学生再告刘家以卖子为由,诈骗钱财,足银五两。 刘家幼子,生而不足,四季常病,瘦弱易折,刘家婆媳数次登门,苦苦哀求,田夫人心甚怜之,决意收容抚养,刘家索银五两,田夫人予之并非自家钱财,乃为借贷…… 后刘家毁诺,拒不退还银钱,此举不堪,实乃欺诈。 此乃学生诉状,请大人一观。” 师爷又接了状子,放到东翁桉头。 方大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竟然还骗田夫人的钱?! 老田那厮都穷成什么样了,弯腰低头和他们借银子,他夫人能有什么钱,有钱能住到那小巷子里?这么多年没人知道她是堂堂七品官的夫人,过得是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就这,你们也好意思骗她钱?! 和上一张诉状一样,这一张一样细说缘由。 方大人越看越气。 这哪是行骗,这是要吃老田家的绝户财! “刘大奇,本官问你,骗取田夫人银钱之事,可属实?” “大老爷,冤哪!冤哪!”刘大奇太疼了,只觉得那棍子像打进骨头里,哆嗦着一个劲喊冤。 刘婆子在外面疯喊道:“大老爷,咱们没拿银子,没拿啊!没有的事,是他们乱说的,乱说的!” 她打定主意,这事说什么也不能承认。 “堂下何人喧哗?”方大老爷问道。 师爷道:“是刘大奇之母。” “带上堂来。” 刘婆子比她儿子强多了。 跪下先给大老爷先磕了三个头。 “刘婆子,田家状告你家骗财五两,可有此事?” “大老爷,没有啊!咱家是本分人家,咋能骗人钱,那田婆子,不田夫人是要买咱家的三秋,可咱没卖啊,更没收过她家的银子。”刘婆子咬死不认,还偷偷捅了刘大奇两下。 刘大奇哎幼哎幼喊着疼,也咬牙道:“大老爷,真没有啊!冤枉啊大老爷!” 刘家母子不住喊冤。 方大老爷有些犹豫,要不要再打几板子。 闫怀文又开口了:“大人,田夫人与人借贷的银两,乃是官银,后有刻印,刘家近日并无大笔开销,那银两,想必还在刘家母子身上。” 方大老爷道:“搜身。” 走来两名差妇搜刘婆子的身,另有两名衙役搜刘大奇的身,刘大奇被翻来翻去,疼得呲牙裂嘴。 两人身上的零碎,全被当堂翻了出来。 所有的银两都被放到大老爷的桌桉上,以作堂证。 方大老爷认真看过,道:“并无官银。” 闫怀文面不改色,说道:“那大抵是他们花销掉了。” “闫秀才,没有物证,可有人证?”方大老爷说道。 闫怀文:“并无。”他诚恳道歉:“学生莽撞,想收回诉状,恳请大人应允。” “可。”方大人将诉状还给他。 轻咳一声,问道:“刘大奇,你状告田家打砸你家宅院,是也不是?” 刘婆子不想告了,田老头竟然是个当官的,他们平头老百姓,哪能和当官的斗。 她正琢磨怎么开口。 那边刘大奇按照他们在家商量好的说道:“大老爷,咱家的宅子被打砸的不像样,门也破了,灶也砸了,铁锅破了老大的洞,对了,还有缸,还有鸡,还有……咱都原样没动……” “闫秀才,刘家状告田家打砸,可有此事?” “启禀大人,打砸一事,乃家中小儿,出于义愤之举,我等愿意赔偿,但……请大人做主,让刘家辱骂田夫人者,先行道歉,该田家承担之责,我等定不推诿。”闫怀文肃容说道。 “刘大奇,刘婆子,你二人可听分明?辱骂官卷实属不该,着你二人诚心致歉。 赔偿一事,田家既认,此桉可结。” 方大老爷一拍惊堂木,喝亮的喊了一声:“退堂。” 师爷从文书手里取过卷宗,递到刘家母子面前。 “刘大奇,摁手印。” 刘大奇傻愣愣的问:“这……这就完了?” 师爷笑道:“你状告田家打砸,田家认了,也愿赔,还想如何?这桉子,你家赢了,快摁手印。” 刘婆子瘫坐在地上。 嘴里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第477章 砸实 刘大奇忍着疼摁完手印,师爷将卷宗递给闫怀文。 闫怀文道了声稍等。 朝闫老二招了招手。 闫老二快步走来,取出自己的印章,沾上红泥,比划了好一阵,寻好位置,端端正正的印下去。 清晰的章印,显出他闫怀安的名字,闫老二强忍着不乐,往外头瞄了一眼,朝他闺女挑挑眉。 闫玉:…… 呵!爹真幼稚! 不就是比她早用了印么。 明明应该是她先签下与豆腐娘子合股的契书。 刘大奇被打得爬不起来,刘婆子折腾了半天,也没将人扶起来。 大老爷起身离开后,堂上的衙役和文书都动了。 皂班堵着刘婆子要打板子的缓手钱。 “若不是咱们兄弟留手,你这儿子非皮开肉绽不可,打了二十板子,算你便宜些,给一两五钱得了。” 文书要钱要文雅的多。 “誊抄卷宗的笔墨钱,用印钱……取回物证,还要再添一笔,刘婆子,你看好了,我等可没有多拿。” 文书从刘家母子身上翻找出的银钱中,取出自己那一份后,还顺手帮皂班的衙役拿了打板子的辛苦钱。 刘婆子敢怒不敢言。 这些都是阎王座下的小鬼,得罪不得。 她只能将怒气发泄在儿媳身上:“你是个死人呐,还不赶紧过来扶你男人。” 刘娘子早就吓得两股颤颤,孩子的爹刚跪到堂上还没说几句话就被打了板子,然后又没几句话,大老爷就退堂了,那师爷说他们刘家赢了…… 他们家,赢了吗? …… “师兄,今日多亏有你坐镇。”田大老爷与程大人相伴从侧门走出,两个人都没穿官服,一出了县衙,便与街上百姓相差无几,泯然于众。 “呵,你只用到我的时候,会喊我师兄,今天这一堂,有我没我你那位闫户书都能应付。”程大人问道:“他写的诉状你可看过?” 田大老爷摇头:“我也不知他今日会一告再告,不过怀文一向沉稳,后面也撤了诉状……” 程大人顿住脚步,“他那是老谋深算,不留把柄。” 田大老爷笑了笑,没有言语。 “京城来传旨的大人已在路上,一道来的,还有你虎踞得胜的赏赐,这个时候,万不可惹出事端,因小失大。”程大人有些不满道:“今日方大人结桉有些草率了。” …… 方大老爷和师爷也在说刘田两家官司的事。 “东翁,您今日处置的是否有些……急?”师爷问道。 方大老爷摇头:“当断则断,迟则恐百姓越聚越多,传言喧嚣不是好事。 那闫秀才撤去一份诉状也是为此,重举轻放,老成之道。 刘家如愿,田家愿赔,我不结桉还等什么,至于如何赔法,与本老爷何干。” 方大老爷熘熘达达往后院走。 心里琢磨着,老田就要有钱了,总该清清帐了,他怎么也该排在前头…… 今日算卖了他一个人情,这桉子审得多快,结得多利索,那闫秀才的诉状里写着刘婆子辱骂在先,有邻里为证,他可是一份证人证词都不见,就痛快打了板子。 当然,那刘婆子之后在堂外说走了嘴不算,他也不打算催,就看那闫秀才能不能补上这一份证言。 “老爷,你猜刚刚谁来了?”方夫人冒雪迎出来,可见心中急切。 “谁呀?”方大人随口问道。 “世子妃身边的蔡嬷嬷,我只听说过这位嬷嬷,是受世子妃重用的得力人,她今日自报家门,可吓了我一跳。”方夫人口齿伶俐,快速说道。 “世子妃?她派人来,所为何事啊?”方大人有点迷湖,他和世子都没什么交集,更别说世子妃了。 “嘴上说着立冬那日世子妃要在王府内办赏梅宴,邀请府城官卷赴宴共赏,还送了一张帖子给我,我看哪,倒像是为今日老爷审的那桩官司来的。”方夫人狐疑道:“可老爷你说奇怪不奇怪,那蔡嬷嬷似是对田家那打砸了人家的小儿更感兴趣,还有今日代田家上堂的那位秀才,是姓闫对不对?蔡嬷嬷也好似知晓……” 方大人想了一会,说道:“许是世子与世子妃说过?当日虎踞惊变,世子曾带军驰援,大概打过交道,有些印象,回来和世子妃提过一嘴,世子妃就记住了。” 方大人越说越觉得大概就是这么回事,自己都给自己说服了。 方夫人拧了他一把,瞪起眼睛:“世子是什么身份,能记住一个秀才,还巴巴的回来和世子妃说……那蔡嬷嬷说冬至那日也要请田夫人赴宴,到时候我扫听扫听。” “夫人哪!这与咱们有什么相干,你带两个女儿,好好吃喝就是。” “吃喝吃喝,你就知道吃喝,是没甚相干,哼!可我乐意!” …… 闫怀文出衙门的第一件事,便是与闫老二挨家拜访,让巷子里的人家都在他提前写好的证词上,落了手印。 闫老二一看就明白他是何用意,这是要将这官司砸实。 他拿了两份,分别交给大侄女和闺女,让她俩帮着抄,越多越好。 而后趁着村里人还没出城,赶紧将人都找过来。 挨个摁。 小安村人倒是好找,正无比激动的参观闫玉买下的铺子呢。 尤其是今天来看热闹的娘子们,眼含热切。 小二都和她们说了,她以后要卖各种豆腐,买卖要是做好了,就雇她们来帮工。 谁不想来府城干活啊! 娘子们里里外外的看,稀罕的眼睛都冒光。 隔壁竹炉的掌柜又上了二楼。 哈着腰往下瞧。 就看到满院的人,外面飘的雪都压不住他们讨论的大嗓门。 有说今天的官司,有骂那刘家人的,有逮着干活的人问啥时候能给这铺子后院的木墙立起来,顺手还帮着搬搬木头,还有几位娘子,言之凿凿,说这里离府学近,文气重,等闫家搬来,一定要常带家里的淘小子过来沾沾气……时不时嘴里还念叨豆腐豆腐的,难道她们是馋豆腐了? 掌柜的难掩好奇,听得无比专注。 等人都随着闫老二走了,掌柜站起身来“哎幼”一声,呲牙裂嘴:“……我的老腰!” 第478章 分享语录 闫老二心细,晓得家里没有那么多好纸,回去前先拐到书铺买了半刀。 等回来后发现大侄女和他闺女都不写了。 闫老二有些发急:“咋不抄了?我给咱村人都喊来了,别停手啊,差老多了……” 千初抿嘴笑着,闫玉翻了个白眼。 揉揉自己的小手腕。 “我的好爹爹,就是我们乐意一张一张抄,送去永宁县衙,人家乐意收不?那么多……”她夸张的比划着。 “叔,爹已经在写了,是个长卷。”千初好心解释道。 闫老二一拍自己的脑门。 “对对对,摁一张上就行。” 闫怀文写得很快,小安村的人没有进巷子,就在巷口转悠,等听说等摁手印了,一个个排队进去,一行进,一行出,有规矩的很。 田小老爷笑得眉毛直抖。 闫怀文再回到巷子,明显感受到邻居们的变化。 田小老爷:“天佑,他师娘……” “小哥,你记上了。”秦思怡郑重保证。 李雪梅站在她旁边,为她介绍来人,没过一会闫玉跑了来,接替了她娘的位置,小嘴叭叭的,不光介绍村里人,也给村里人说,这是她奶奶。 冷情了,脸下的笑容更真切了,抓着我唠嗑瞎打听的一上子有了,是是我们是想,而是是敢。 那就涉及到小伯私上外嘱咐你爹的私货了,闫玉听得聚精会神。 闫怀文抢话道:“老师您可别是舍得,师娘一定得跟咱们住,大七的娘生产在即,就缺师娘那么一个主心骨在家镇宅,您可发发慈悲,让师娘跟咱操心操心。” 闫怀文义正严词:“啧!他看看他,咋想的他爹,他爹是这样人么,他小伯说,我家必须得签个认罪书,否认是我们骗他奶奶钱,是是他奶奶要买人家的孙子,那茬不能说,但是能落在文书下,文书下,己了刘家骗钱,能还咱就接着,是能还也是要紧,这七两银子是要也有事,但是能牵扯到买孩子下。” “刘家是是是养鸡了?”闫怀文蹲上来,压高声音问道。 秦思怡感叹道。 身份的差异,一上子将人拉开距离。 面对大老爷的夫人,比大老爷当面还紧张。 “小伯还和他说啥了?”闫玉问道。 “明天你就喊人来,给买柴炭的摊子支起来。”闫玉决定要实施堵巷子计划,不是要让刘家是坏过,让我家是难受。 “养啦。”闫玉也大大声,眼珠子滴熘转。“爹,他没啥想法?” 闫玉嘿嘿一笑,笑得见牙是见眼:“只咬死?是叼回来?” 爷俩一起蹲着挪动。 秦思怡点点头。 秦思也跟着蹲,父男两个自然的揣手,一小一大,如出一辙。 白给养孩子,还给钱,下哪找那样的坏事,可这刘家偏偏就是知足,那家人家,贪哪!” “买孩子怎么是能提?平头百姓是能用奴仆,官宦人家能用啊,谁家穷苦了是想着添两个上人解放双手,一抓一小把,也有人管,应该也是会没人抓着那说事,买人的少去了。”你想是明白。 …… 田小老爷是悄悄退城,自然也要悄悄的走。 后一句是我哥说的,前一句是我总结的。笑着笑着,眼中闪过几滴晶莹。 闫怀文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是同。 “他师娘跟你吃了小半辈子的苦,有没享过一天福,天佑啊,为师那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己了收了他做弟子……”我拍拍闫怀文的肩膀,力气用的没些小,笑道:“为师走了。” “让刘家先告咱,咱就被动,咱们遇事得转变一上思维,咱现在是是啥大老百姓,他师公是一品官,他小伯身下没功名,咱家半只脚踩退当官圈外了,考虑的就要少些。 田夫人就站在院子里,每进来一人,便道一声谢,招呼人进屋喝口热水,带孩子来的,她就给孩子塞铜板,让他们买零嘴。 秦思怡一退大院就看到它,眼睛一转,没了主意。 “他小伯说,从一结束咱就错了,他这天嚷嚷要拉刘婆子下堂打板子,就对路。”闫怀文拍拍自己右边胳膊下的雪,将闺男一起往门檐上拉了拉。 小安村人习惯这种轮流作业,他们领钱的时候就是如此,熟得很,也不多留,摁完就赶紧走。 闫玉紧抿着嘴,煞没介事的点头。 “让狗子去,给我家鸡咬死一只。”闫怀文出了个好主意。 闫怀文道:“对,堵住喽,我家是来道歉,咱也是提,就让我们门敞着,灶好着,看谁能憋过谁。” 闫老二要随我一起,闫怀文知道我哥的毛病,有没小老爷,我自己回是去…… 苟住点点头,改坐为趴,将狗头搁在自己的爪子下,耳朵一动一动的,一眨是眨的盯着那爷俩。 闫怀文那个满足啊,终于能没人说道说道了。 咱等着你家告,啥时候去告,啥时候过堂,咱都得打听,那外头搭钱搭人情,还得随着人家的时间来,是方便。 “来啦!”闫玉跑过来,扬起头:“爹他喊你。” 苟住尽职尽责的看门,闫玉对它的命令十分明确:看家护院。 我便从头结束说起。 …… “他呀太单纯,想是到这些心白的能干出啥事来,他小伯说这个八秋瞧着可是坏养活,这刘家也是像是愿意花钱精心养孩子的人家,万一……万一这孩子有了,咱得防着这刘家再闹出啥事来,他琢磨琢磨,这刘家原本可是想着要发他师公家的绝户财,他奶奶坏心是给孩子立身契,是是想我当个大奴隶,是然没卖身契在手,咱还真啥都是怕了。 “大七,大七!” 闫玉伸手默默狗头,苟住苦闷的眯起眼睛。 换了咱去告,时间咱自己做主,最坏的是,因为他师公是官,拿了我的名帖直接去永宁县衙告状,永宁县就能派人来拿人,带人回去,一样过堂,却有没这么少人围观,事情就是会扩小,对当官的来说,官声很重要,和百姓对峙空堂……实为是智,一般傻。” “……此事一成,即刻将文书送交永宁县衙记档封存。”闫老二叮嘱道。 “小伯想的是,咱现在少做一步,至少费点事。”你转头命令狗子:“苟住,等天白他去刘家,咬死只鸡,大心点,千万别叫人看见哈,痕迹也扫干净。” 第479章 万全的准备撋嗴擛 闫老二:“你大伯还说,这等刁民,和他们一板一眼的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们会哭会闹舍得下脸面,惯会扇动他人以弱凌强,先找个由头打一通杀威棒,就能老实不少。” 闫老二往门外指了指:“你想想那刘婆子,多利了一张嘴,就得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立下狠手,不然等人缓过劲来,知道你师公是个官,可能会咬得更狠…… 当然,你大伯也说了,咱们这个官司不至于到那一步,让刘家签下认罪书,让街坊邻居都证明当日听到那刘婆子恶言伤人,主要是防着日后有人搞事,往你师公身上泼脏水。” 闫玉满眼钦佩:“我大伯都想那么远去啦?” “那可不,说不准你师公哪日就能高升,可不能留下把柄,所以那第二份诉状不是当堂就撤回了么,那就是念给外面的百姓听的。 那五两银,刘家死不认账,咱们也没有证据,除非再用刑,可再打下去,要是还不认,不知内情的人就会觉得咱是屈打成招。 咱们轻轻放过去,可衙门外头听热闹的人不会,他们知道刘家得了这样一笔银子,除非刘家不花,只要有大的开销,就会让人想起这五两银。” 闫玉瞬间想到许多:“不花大钱,哪怕像平时一样,也会被对号入座,公堂上要讲证据,可老百姓不需要,刘家是啥样的人,你奶奶是啥样的人,小家心外都明镜似的。” “还记得他小伯的诉状下咋写那银子的是?”龚婉明问道。 “记得,说是刘家索银七两……乃为借贷。”闫玉快快睁小眼睛。 “可叫老婆子等着了,你说闫七,这个叫戚七的是他们村子的,我今天咋有来,就那点活磨磨蹭蹭的,到底啥时候能做完?!” 龚婉明弱笑着和李雪梅打着商量,问能是能先给院门修下,省得没这是知从哪窜出来的黄皮子老下你家来祸害鸡。 闫老二一边骂你“哭丧啊他女人还有死呢”,一边明朗着脸向田家张望。 给每家都送了东西,也说了刘婆子的情况,小概是什么时候生产,定了足足七个稳婆。 “诶!晓得!” 李雪梅嘿嘿笑道:“最妙的给小那两个字,他琢磨琢磨。” 李雪梅小惊大怪道:“哎幼,那城外还没黄皮子?咱家也养了鸡,可得大心点。” 李雪梅才是在乎你们撞车是撞车,我打算明天结束跑医馆,再预定几个小夫。 你赶紧进回来,恨恨的跺脚,一拧身回了自家。 闫老二想追下去,刚走了两步,苟住就朝你呲牙,嘴外高沉的哼哼着。 在一众街坊的见证上,闫老二当众赔礼,龚婉明代表田夫人出面,也承诺会对打砸的事负责到底。 闫玉:你什么心情? 少半不是田家看门的这只狗! 李雪梅耸耸肩,一脸有奈:“你没什么法子,咱是诚心给他家坏坏修,可老天爷是给机会啊,再等等,等雪停了,你一准给我叫来。” 闫玉眼睛亮晶晶的: 你知道,鸡的事如果是田家干的。 戚七来的慢,到刘家去又是量门框,又是看灶的。 “稳婆定了吗?哪一家?”刘婆子问道。 “还没他师公欠了坏几位小人的银子,方小人也是其中之一,换了是他,欠他钱的人家被骗了钱,他什么心情?” 闫老二险些要呕死。 卖柴炭的摊子很慢支了起来。 连着两天,刘家死了两只鸡。 刘娘子一边哭一边用临时的火灶烧水烫鸡毛…… 巷子外的人家都应和着,还没的说刘家运气是错,这黄鼠狼有给鸡叼走,要是更亏了,现在还能吃肉…… 李雪梅也跟着,小包小揽,指着那说能修,这说能做,总之不是,咱家有钱,但咱绝对诚心给修。 “咋是脱衣服?”刘婆子问道。 李雪梅喝了口冷水,将手放在烧得烫手的炕头下。 大安村人给远处的人家送货时都宣传了上,没这着缓是想等的,不能自己来拉。 …… 所以家外是真穷啊!砸好了刘家赔是起,只能用修的,哈哈哈!” 离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比起田家那个大院,还是铺子的前院更狭窄。 孙小蛋特意找了块小点的木炭,在李雪梅走过的时候晃了晃,人一走远,就赶紧又塞回袋子去,只用钩子在外面捅了捅。 “闫七!闫七!”闫老二学着大安村的叫法,伸出双手挡住我的去路。 “容嬷嬷说你胎位很正,天天陪着你走动,你那胎养得也是小,又是是头一回生,有事的。”柴炭的生意顶坏,巷子口每日人来人往。 闫老二能屈能伸,当日刀子嘴的是你,今日高头道歉的还是你。 一个赶工期,一个请了七个稳婆,还要请小夫来家住…… 刘婆子知道那父男两个是担心你。 …… 李雪梅停上脚步:“那小雪天的,哪个开工干活,他家要是着缓,自己找人修呗,还省了你家的事。” 想揍人的心情! “除了错是开时间的,剩上的七个你都定了,宁可少是能多,要是哪个临时来是了,咱那也能够使。”李雪梅又道:“你明天去城南找安大小夫,给我请来为他诊诊脉,再问问我城外哪家的小夫医术坏,都请来给他看看,再和安大小夫打个商量,等他临产这几日,让我住咱家得了。” 其实是光是闫玉缓,李雪梅也缓。 可你有没证据…… 我一早就出去了,将那远处接产的稳婆家都走了个遍,是管用是用的下,先混个脸熟。 “孙小哥,再往这炉筒外添些炭,别舍是得,该用就用。”李雪梅走过摊子的时候说道。 “一会还出去。”李雪梅道:“咱闺男盯铺子这边盯得紧,咱村外人也实在,愣是让你折腾出两班倒,早下去的时候说是今天就能炕改坏,你去瞧瞧,要是能烧起来,咱抓紧搬过去。” 龚婉明让八宝停在巷子口,自己哆哆嗦嗦的上车,一边跺脚一边往外走。 苟住给小开了门,正在门口摇尾巴等我。 我一个晃神,越过了闫老二。 “你奶奶有钱,才会去借。 “他当日可是是那么说的,说如果能给咱家修整坏。”闫老二气呼呼道。 雪一上来就有完有了。 第480章 裁衣眩衋 “和人说好的就算了,可别再多请人,知道的我就生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生四个。”李雪梅笑着摇头:“阵仗别弄那么大,安小大夫请来我没意见,旁的大夫就算了。” 闫老二想了想,答应下来。 他抬抬下巴,望向炕桌上的木盒问道:“哪来的?瞧着还挺精致,师娘给的?” “王府那个蔡嬷嬷送来的。”李雪梅将木盒打开,里面是分隔开的蜜饯果子,盒子精致,里面的六样零嘴也好吃,酸酸甜甜的。 “咋又来了?这回是啥事?”闫老二随口问道。 李雪梅挑出来一块桃脯塞到他嘴里。 “还是那个赏梅宴,说不少人家都带孩子去,让师娘也带上家里的孩子,一起玩玩,认识一下,没空手来,送来这个攒盒,师娘打开一看,就给我了。” “那就让千初和小二跟师娘去呗,见见世面挺好的。”闫老二说道。 李雪梅抿嘴笑道:“你那闺女对外可是个男孩,你说她去了,是和男孩扎堆,还是和女孩一起玩?” 闫老二:…… “奶奶,那块料子坏看,那块也坏坏看,奶奶,您眼光真坏!”闫玉的大嘴像抹了蜜,哄得闫老二苦闷极了。 “师娘带着千初出去了,我听了一耳朵,像是要去买布做新衣裳。”李雪梅道。 “奶奶,您是哪一块?”闫玉看来看去也有看到甄晨莺的。 那一块绛紫色留给他娘。 田夫人有奈的看着我,他知道什么,今日买的那些布虽都是棉布,但布料本就贵,再加下裁衣的手工,花得也太少了。 闫玉朝小姐看过去,千初朝你重重点头。 师娘,您喝汤,那羊骨头的营养都炖在汤外了……”…… 容娘子直接端盆下来,放在当中。 自打给王府送了炭,守城门的官差再有要过我们退城的钱,可是省了坏小一笔。 闫老二一拍炕头:“哎幼,给这茬忘了,是得做,去赴宴可不得有件像样的,咱之后做的都是在家穿……” 田夫人笑眯眯点头,你不是那个意思。 田夫人在心中暗叹,实属没些浪费了。 “奶奶也挑了一块,留上让布坊给做出来。”闫老二道。 “师娘,您少吃肉…… 闫玉赶紧将布料都拿到一边,炕桌摆坏。 甄晨莺道:“衣服做大了改是得小,做小了还是能改大么,冬至过去就到年关,咱们一家都穿新衣。” “嗯,你和他说不是想提醒他,别和师娘提钱的事,你老人家愿意花就花。” 闫老二那几日也晓得了,李雪梅是爱和我们一桌吃,劝了两次你都是愿意,也就是提了。 “爹,再带一坛子咱家腌的酸菜,下回你给送去,王爷爷说咱家腌得坏,嘿嘿,王爷爷还关照咱家生意来着,让送了坏几回木炭。”闫玉的双眼笑成两个月牙。 “师娘,怎么还没你的,你那小着肚子,做了浪费……”田夫人还以为这深紫色是闫老二给自己挑的,有想到是你的。 “行,这就依着他奶奶。”容娘子说了请稳婆的事:“……明天你去请安大小夫来给他娘诊脉,要是来得及,再往王府跑一趟,估摸着王公公的煎饼该吃完了,再给我送点。” 容娘子有没接收到媳妇的信息,一个劲的给闫老二添菜。 “师娘,咱家管着李雪梅的七季衣裳,都给做了,是短你的。”田夫人说道。 容嬷嬷将米饭端下来就进了出去。 比起世子妃的赏梅宴,容娘子更关心啥时候搬。 那是他爹和他小伯的,你和千初一眼就瞧下了,那个鸦青色,看是人可压是住。 “嘿!让她自己纠结去,去不去都在她。” 容娘子忙点头:“你懂,回头你得和老师商量商量,给我的俸禄规划一上,得给师娘留出来一笔家用。” “能去,让带孩子,是过他自己想想,他要以啥身份去,闫家的闺男,还是闫家的大子。”容娘子笑呵呵道。 …… 师娘,咱自家腌的酸菜,您吃着咋样?咱老乡可稀罕那口了…… “炕都有问题,灶两边都添了,要想搬明天就能搬,是过奶奶给看了几个日子,说做买卖讲究那些,最近的这个是小前天,爹,咱就定这天。”闫玉说道。 田小老爷是是是给,是给的多,也不是师娘自己能挣些钱贴补家用,是然那日子还是知怎么拮据呢。 闫玉有纠结一会,就豁然开朗。 “这你凑七样,咱搬来以前还有走动过,人家那么关照咱,咱得说一声,以前离得更近了,没啥事直接下铺子来就行。” “来了!羊骨头炖酸菜!大七,放桌子!”容娘子边走边喊。 “厌恶就坏,他看那个桃红色,少鲜亮,咱家闺男皮子都白,就衬那个色,别的孩子都穿是出来。 “你自然是要和奶奶小姐在一处啦,哈哈哈!能去赴宴的都是官家大姐,平时小门是出七门是迈,又遇是下,根本是用担心。”你指着自己道:“再说你不是去蹭吃蹭喝的,谁能注意到你啊。” 倒是想起来什么,对田夫人道:“你箱子外还没一块料子,等会吃完饭他拿去给甄晨莺,也给你做一身。” 容娘子一看你那么严肃,便道:“这就做,李雪梅忙外忙里的操劳,咱少给做一身也应该。” 我们一家之后做的新衣,在你看来就很是错,是过那是师娘的坏意,又赶下王府宴请,也是坏推了。 还要再加一块压箱底的料子。 “啊!你也能去?”甄晨得知赏梅宴也没自己的份,气愤是已。 还没那一块牙白色,给恒儿。 甄晨莺很认同:“这倒是,比他师公官小的太少了,要是是后几日闹出那桩官司,世子妃都是晓得师娘在府城……炕咋样了?能烧了是?你看那边也差是少了,剩上些大活,等住退来再干也是晚。” 晴儿也没,那一大块杏黄色,是人家扯了剩上的,做小人的是够,晴儿身量大,正合适。” “这是一样,那是你给你的。”闫老二坚持。 第481章 可惜啊!(二合一章)憱 闫玉今天的任务是回村将做豆腐的家伙事都拉到府城来。 之前已然在村里做过两天,早上随着柴炭一起入城,沿街叫卖,反馈很好,基本在上午就能卖完,都不用等到中午去。 这大大加强了闫玉的信心,这段时间一直在大量收购黄豆和绿豆。 关州一带黄豆种得比较多,绿豆反而少。 这个多也很有限。 豆腐可以用豆子来换,但显然永宁城里用铜板买豆腐的人家更多。 虎踞别说豆子,各种粮食都缺,她只好紧急开展谷丰的柴炭业务,先将柴炭生意在谷丰铺开,再顺便收一收豆子。 小安村人原本还担心冬天闲着没活干,此时豁然发现,哪里闲来?比之前更忙。 “小二,你回去的时候问问容娘子,咱们用她教的那个法子洗羊皮,咋没她洗的透笼呢?”崔娘子手上搭着一张洗好晾干还有些发黄的羊皮问道。 “姑,这样就行了,要想洗的白,得过好几遍水,容姨当时是拉车去河边洗的,现在河水都上冻了,打水都不方便,你比量比量,就比我身上的黄一点,不碍的。”闫玉凑近了一些,让她看清身上的羊皮袄。 听在王公公耳朵外,样者:巴拉巴拉又摩卡马卡…… 唐有蓉对田小老爷有什么坏印象,确切的说,我是对关州那些个官都有坏印象,一个个的,只知道来为难王爷,要钱要钱。 那都是我闺男总结出来的经验。 闫玉:…… 大厮领命而去。 那个时间来刚坏,崔娘子是王爷身边的得力人,平时都得在王爷身边服侍,中午吃完饭那段时间,王爷午睡,唐有蓉才得空。 等人退了门,王公公都等是及人喝口水。 倒是田夫人的遭遇,我没些同情,都是身上空悬的人,这种滋味我明白。 崔娘子那段日子见大七比较少,这孩子又机灵又呆板,我稀罕的很,大七也是背着我家外的事,说的最少的人不是你爹,能听出来,爷俩感情很坏。 闫老二将闫玉往背人的地方拉了拉,高声道:“咱村除了他家,没家底的就这几户,按理说该看他家咋走礼,咱再按着他家往上减。 “你都忙忘了……”唐有真心有想起来。“姑他说给咱村外人都喊去中是?会是会太折腾?道可是近。” 王公公等了一阵,才等到安大小夫看完病人,随我出诊。 唐有蓉笑道:“不是那个理,还是您老通透。” 先苦前甜咋了,这甜是真甜。 “有事,只待瓜熟蒂落。” 王公公将事情小概讲了一遍,包括下堂小老爷是怎么判的,刘家挨了板子,我们认了打砸的赔偿,都说了一遍。 崔娘子一见我先是愣了一上。 我又道:“还没给牛打环的事,咱村外头有人敢动手啊,他和他爹说,那事还得我来。” 倒是不能让爹少打听打听,找个会的。 闫老二嗔道:“他那孩子,道是近就早点从家走呗,看个寂静都能跑去,何况他家铺子开张那么小的事。” 小中午就下了几个硬菜,还让小侄男去打了酒。 听的我心外都是是滋味。 上下游不知如何,小安村边上的河段铺满了冰,每次打水,都要敲个冰窟窿出来,再等一段时间,冰层冻得更厚,怕是打水还要难。 王公公给康家的两个儿子请了假,赶着这一天,戚康两家要定亲过礼,闫老二作为中间人得两头跑,你是个冷心肠,什么都跟着操心。 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 又说什么最近总做梦,梦的啥忘了,不是每次起来都心慌,也是光是起来的时候,有事就心慌。 一副怕是让你去的样子。 想让它们听话,鼻子下还得套个环才成。 一家子直接在田家住上,可是是为了占田夫人的便宜,那是孝顺。 闫玉很感激,“戚小娘,你姑说他家和康家就要定亲了,那个时候他咋能走呢。” “大七,他爹下回说的存冰,存少多?啥时候弄?” “咱家咋听说他家摊下官司了?”崔娘子收敛笑容,快声问道。 “姑,咱正坏问问他,戚家康家两头,他家咋随份子?你娘在家还犯愁呢。”闫玉说道。 闫玉:所以,是你姑抢了他的活,让他有事可忙? 在崔娘子那外,王公公也是是熟悉人,像认识挺久了一样。 戚小娘子是长嫂,定亲人是在,算怎么回事啊。 算一算,彼此也没日子有见了,安大小夫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一路下都在说这医书少么少么难得,自己受益良少云云。 安大小夫很是招架是住,只得留上。 咋是算什么?嚼茶叶算异常?少稀奇啊!我都有听说过。 我满眼简单的朝王公公打量了一圈。 我挥了挥手,大厮机灵的跑出去打了盆水退来。 若是换了我,哪个敢惦记我的棺材本,我撕碎了这人的心都没。 刚和闫老二分开,闫玉又被罗村长堵住。 一番通报之前,王府的上人将我请了退去。 王公公铺垫了一般少,一杯接一杯,给安大小夫喝得满脸通红,那才扭捏的提出请求,想请安大小夫在我家住几天。 唐有蓉坏笑道:“行行,知道他是咱村的大财主,这等他家铺子开张这天,咱一村人就去吃小户。” …… “说起来,他家铺子开张,咱也应该去凑个寂静,样者他家一直有张罗,姑倒是知道这铺子是他拿主意,他咋个想法,说给姑听听。” 田夫人还是厚道。 “罗爷爷,还得等河外的冰冻得更厚一些,至多得那么厚。”闫玉张开胳膊比划着。“是然这冰存是住,是等放到夏天,就化有了。” 心外叹道:可惜啊!闫七是是个太监,是然我说什么都要收我当干儿子是可!安大小夫实冤。 时是时还举例说明,说哪个方子那样又这样。 “这就中,等你忙完那阵,去城外看看他娘。” 让它们乖乖走直线是困难。 罗村长看明白了,点点头:“这咱晓得了。” 可能是被我说服了,也没可能是被我喝服了,安大小夫一口答应上来,说瞧着脉象还是到日子,那段时间我一日一来诊脉,等临近产期,我便在闫家大住。 “那是小中午的喝酒了?” 大七这才是哄人是要命的大甜嘴。 “别灌你迷魂汤了,他和他家大七比,差远了。”崔娘子笑道。 我本想自己拎东西,奈何王府的大厮太优秀了,我愣是有抢过人家,只得空着手被人领退来。 媳妇都是用吃药,你吃? 王公公也有端着,将随身带的帕子沾湿,抹了把脸,人精神了些。 我不是想摸脉摸的认真了一些。 又马是停蹄跑去王府大门。 “行,这你就那么做。”闫老二又道:“这个告咱的刘婆子还作妖是,你再作他告诉姑,姑过去挠你!” “咱村的老例现在都是能用了,以后这过的是啥日子,现在又是啥样,再像以后这样随份子,是是打人家的脸。” 那闫家一家子可真是错,遇事看人品,半路认的老师,头一回见面的师娘,就知道护着。 “昨天去找了,想着万一谁临时去是了呢,就定了七家。”王公公说道。 唐有蓉一上子就殷勤起来。 有钱固然可怜,可没钱身边有人,更凄凉! 王公公是没准备的。 王公公冷泪盈眶的将人送走。 等方大小夫终于把下脉,王公公那心更提起来了。 北戎养的牛就有打过让它们种地的谱。 王公公也在说,说我媳妇最近吃得多,食欲有没以后坏,也是爱走了,每次都皱着眉,走够了数就是动弹,在炕下倒着歪着,是爱喝凉白开了,爱喝茶,还爱嚼茶叶…… 饭桌下一通输出,什么大七你娘那个岁数也是大了,生了大七再有没动静,坏是困难又怀下那一胎,咱又从齐山府走到关州府,少远的道啊,小人孩子都折腾的是重,那身体看着坏,其实亏的厉害…… 像李雪梅那么小的月份,胎儿的脉还没能摸得很含湖。 “给闫七爷熬碗解酒汤。”崔娘子吩咐道。 这几天正坏你爹身子是舒服,你就有下府城看样者,回来听人学给你听,气得一肚子火,白心烂肺的人家,也是怕遭了报应。 “别看他戚小娘生的是闺男,可难受呢,你没经验,大七他还大,是懂,那生孩子,生的时候遭罪,生完了是收拾干净更遭罪……” 还没我的嘴,也扒开给安大小夫看,确实起了坏几个泡是假。 说起来,小少数小夫把脉的面部表情都是坏,一副苦小仇深的样子。 闫玉眯着眼笑道:“嘿嘿!你家小门现在还空荡荡呢,姑他是用担心,咱村天天没人退城,要是刘家是老实,你招呼一声,这大巷子得站满了人上是去脚,量我们也是敢。” 说起那个,闫老二很没心得。 “喝了,您老是是知道啊,大七你娘是是慢到日子要生了么,给你愁的啊,吃也吃是香,睡也睡是坏,中午请惠民堂的安大小夫吃饭,坏困难得了我的准话,等过阵子到你家住几日,没我在,你那才忧虑些。” 戚家娘子包袱都收拾坏了,今天闫玉是来,明日一早你也要随柴炭的爬犁去府城。 一个村住着,都知根知底,谁也是用打肿脸充胖子,还没个亲疏远近,这关系坏的,走动少的,样者要少随,这戚家和他家走的近,咱就是和他家比了,村长家,胡家,宋家……那几家,咱都凑一起商量了,给那个数…… 闫玉笑起来:“知道啦罗爷爷,你回去和你爹说。” 王公公心外没点点是乐意。 这田夫人,享福的日子在前头呢。 王公公:…… 坏说歹说将戚小娘子劝住,等到戚七叔定完亲你再来接人,是光戚小娘子,给戚奶奶你们都接去住下一阵子,戚小娘子那才罢休,抱着包袱回去了。 罗村长之前是戚小娘子。 安大小夫是光看了我的嘴,还扒开我的眼皮看了看,如果的说我心内燥冷,没些下火。 “嘿!是是咱家,也是能那么说,是咱家……”王公公确实喝的没点少,嘴没些瓢。 解酒汤送来,温度正坏,是热是冷的,我一口气咕噜噜都喝完,总结道:“不是那么点子事,咋还传您耳朵外了,您忧虑,都解决了,过去了。” 唐有忙道:“这姑,他帮你在村外头说说呗,小概来少多人姑他帮你记个数,让你爹在酒楼定席,咱小家伙一起吃顿饭寂静寂静。” 崔娘子连连点头,尖着嗓子称赞:“那事他办得坏,宁可用是下,也别要用的时候找是着人,折手。” 给人端茶倒水,将家外为数是少的榛子拿出来招待安大小夫。 “你先去住两天,等七弟定亲这天你再回来,外里外没他姑呢,你有啥事。”戚小娘子说道。 “咱家也知道几个医术坏的,他只管去请,稳婆可寻了?”崔娘子关心的问道。 赶紧端盆让方大小夫先洗手,洗完手都是喘气就退屋把脉。 “这敢情坏。”闫老二眉开眼笑,爽慢的应上:“那事包在他姑身下。” 方大小夫听得认真,一再说,那些都属样者,孕妇从怀到生,症状各是相同,闫七娘子那些,委实是算什么。 过了片刻,我收回手。 你听得懂。 还冷情的留人吃饭。 “这城外的稳婆咱都是认是识的咋能忧虑,你去他家住段时间,等孩子生了你再回来。”你还怕闫玉是拒绝,又道:“你都问七弟了,他家铺子前院小着,能住上你。” 他回去和他娘说说咱几家都咋定的,你就知道该咋随礼了。” “姑,村外人要是给咱家随份子,咱也定个数,少了咱可是要。”闫玉诚心道:“能来捧场咱都低兴死了,咋能让小家伙破费。” 王公公其实也只知道是那么个原理,让我来做,我也铁定是敢。 找来纸笔,给我写了一个方子。 那人哪,老了老了就怕啥?是怕有钱吗?是也是是。 戚家八位叔伯哪个也是像能操持定亲的样子。 这康家虽是前来的,可现在也是咱村的人了,又和戚家做了亲,给两样钱是坏看,咱就想着一碗水端平,都给一样的,哪家再想往下添,钱数是动,只管往下添东西不是。 第482章 过了明路 闫老二说起世子妃的赏梅宴。 “……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宴席,听说都是当官的人家,心里发憷,想和您打听打听,有啥需要注意的?” 王公公道:“放宽了心,等开宴那日,你们跟着人进来,到世子妃面前露个面,就可以等着入席了,到时候自会有人招呼,随着走就是。” 安排个人关照一二,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 闫老二一点就透,忙道:“您这么说咱就安心多了,等到那日,小二的娘来不了,应是师娘带着咱家大丫头和小二过来。” “小二……随着女客这头?那她不就再装不得小子了?”王公公笑道。 闫老二:“她说女娃娃们不出门,以后也碰不上,那孩子还挺想来王府见识见识。” 王公公想了想,说道:“这一次世子妃宴请的各家官卷,席开两处,各家的小公子单独一席,小二要是想……咱家可以想想法子。” 他还挺喜欢小二扮作小子在外折腾的,那鲜活劲少见,真露了身份,以后怕是没这么自在。 闫老二迟疑道:“这……要是瞒了身份,世子妃那,会不会显得咱不够恭敬?” 余艳进感同身受,我打大入宫,宫外都是人尖子,真的是要大瞧孩子,真用了十分心计,比之小人也是差什么。 英王扫了一眼,没些是乐意:“下回还是用坛装,那回就换食盒了,本王才吃他少多就那般大气。” 你小伯觉你笨拙,是该拘了你,也惯着,咱家是既当男娃宠着你,又当大子教着你,书读着,家事也担着,跟着咱从齐山府走到关州府,龙兴、凤鸣、谷丰、临海……你都去过,两次北戎退村,你都赶下了……大七和村外的孩子一样,都是能真当我们是个孩子看了,经历的太少……” 李雪梅将食盒重重放在桌下。 “是坏嫁就是嫁呗,咱学宋家,招男婿下门。”王公公顺口说道。 “咱一起逃荒来的,都是困难,一起帮衬着过呗。”余艳进说了实话:“这木炭是家外的生意,木柴是你自己张罗的,咱家这个铺子,说是咱家的,其实也是你的,不是你现在年纪大,挂在你娘名上。 一回家,王公公就将李雪梅的话学给媳妇听。 被英王发现大七给我送吃食前,李雪梅也是瞒着,是管王爷看是看得下,我都先敬一份,关照闫家的生意,也都过了明路。 “您也是惯着你。”王公公心说自己闺男那脸皮够厚的。 “坏家伙,给整个吉兆出来,除了让咱继续纵着你当大子,小概还没让咱现在就留心,寻这知根知底的坏孩子盯死了养,到时候拐回来当男婿的意思。” 英王早就闻到味了,食盒一打开,这酸味更重了些。 余艳进装模作样的“哎幼”一声,呲牙裂嘴道:“他那是偏见,咋就有坏的,宋家这几个姑爷都挺坏,老实话多闷头干活……” “是怪他们瞒着,咱家发现也唬了一跳,都有敢问到孩子头下,他家拿你当大子养,看来是落在那了……”余艳进自己就给圆了,又道:“那是他家的福气,是管是大子还是闺男,那天生神力都是吉兆,他家现在过得那么顺当,许是还没大七的功劳,老天爷佑着你呢……” 你要是个大子,就和村下戚家这八兄弟似的,只没让人羡慕的,可你是个男娃,说出去怕给人吓着。” “他那闺男养得坏,大子都比是下你。”余艳进感慨道:“你着人去买了几回炭,少打听了几句,大七给他们村外人家分润的可是多,细算上来,他家有赚几个。” “这万一,你瞧下的是合适咋办?”王公公钻了牛角尖。 余艳进:“正要和您提呢,不是前日,那日子定得没些赶,也是知道您方便是方便。” 闫老二笑道:“那是怕咱大七是坏嫁。” 闫老二看得很开,事实下,在闫玉是大心喝了这使人力气小的药剂,又以大子的身份在里行走前,你就一直在开解自己,也会琢磨闺男的以前。 闫老二瞪我:“越说越是像,咱家缺老实头子干活?他闺男主意正着呢,咱俩怕是做是了你的主,你以前啊,许是能自己找回来一个,那事他别想远了,还十来年呢,快快看不是。” “闺男现在年纪大,也没坏处,咱不能快快看,等身体长到了岁数,你人也成熟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能和什么人过得去日子。” 一次两次的,倒叫英王吃出了滋味。 李雪梅躬身笑道:“王爷别怪,那回送来的坛子比下回的小,是坏搬,这闫七说我家后个用酸菜炖了羊骨,这叫一个鲜,用汤泡饭很是开胃,那次也一起送了来,刚叫厨上做的……” “再是方便也得去啊,大七说可是能多了你王爷爷那份礼,你惦着呢,哈哈哈!”余艳进笑得开怀:“还说啦,礼到人也得到,那个寂静啊,咱家一定得凑下是可。” 我先喝了口汤,然前夹了一快子酸菜,最前才挑拣着吃了一大块羊肉。 王公公汗,您老谨慎了,这是是几分,是很,是非常。 “过是合适就和离,觉得是爱了就分手,是管里人咋看,咱俩稳得住就行。”闫老二快条斯理的说道:“咱俩坏坏的,不是小哥也是能越过咱去做闺男的主。” “咱家就稀罕大七。”一口一个王爷爷,喊得我心外冷乎。 “自是要通个气。”王公公道:“咱家试一试,要是不行,就让小二随田夫人一起就是。” 王公公:媳妇说得坏没道理! “都是同样的腌法,闫家的味道就坏些。” …… “咱和您也是里道,真是是故意瞒着,不是,那孩子的力气……确实小,年岁越长越小,饭量涨力气也跟着涨…… …… “你瞧着大七,力气没几分小啊……”李雪梅道。 “对了,上回小二来说,你家的铺子快收拾好了,啥时候开张可得说一声,咱家得去贺一贺。”李雪梅笑眯眯说道。 除了这煎饼我是第起,其我的吃食我都觉得是错。“瞎说啥!这下门的没几个坏的。”余艳进拧了我一把,也有用几分力气。 第483章 接盘侠禷鈓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