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趾高气扬的侯爷被我气哭了》 第一章 穿进青楼 “嘶”左脸火辣辣的痛感让顾清漪猛然惊醒，面前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古装男人正在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男子颤动的肥膘看得她眼睛疼。 顾青漪眸色一冷，忍着剧痛抓住了一只作祟的咸猪手，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老子花了大价钱买了你，你说老子要干什么？！”肥猪男的手再一次高高扬起作势打来。 顾青漪漂亮的眸子眯起，直接曲膝一脚，撞向了肥猪男的‘命根子’。 “嗷呜！”肥猪男一声哀嚎，随即从她身上滚落，捂着被踢伤的部位在地上打起了滚。 顾清漪拍了拍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打量着周身的环境，古色古香的装饰，床顶还吊着红色的纱幔，处处透着诡异和不正经，这是什么鬼地方？！ 紧接着脑洞里嗡鸣一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走马观花呼啸而过。 穿越了？ 她，现代中医世家传人，家室威望样样拔尖，竟然一朝不慎，出了车祸横死后穿成了个同名同姓的倒霉蛋，一个青楼里的清倌，因为受不了被人拍下初夜的侮辱，突发心疾，一命呜呼了。 顾清漪傻眼了，看着地上正捂着下身打滚哼唧的男人，上前薅住男人的领子再连扇几掌顺顺气，又狠狠踢了他两脚，正好踢在穴位上，胖子昏厥了过去。 继续怨天尤人是没用的，顾清漪整理好情绪，反正是捡来的一条命，不穿越自己也是车祸死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呗。 她准备逃出这个鬼地方，推了推正门，却发现已经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正焦虑着，身后的窗户突然发出响动，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闪身进来，掌风吹灭了屋内的蜡烛，顺便挟住了她。 “别动，若是好生配合，可保你不死。”男人故意哑着声音。 顾清漪暗道声倒霉，只好暂时低眉顺眼，毕竟脖子上的冰凉家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刚才刀刃抵住她的时候，她不小心动了一下，雪白的颈已经沁出了血丝，有点疼。 “好汉，咱能不能把刀拿下去，我保证不喊，毕竟刀剑无眼，你这万一伤到了我，我多冤啊。” 顾清漪可不想再死一次，她压低了声音，表明自己的诚意。 身后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借着清冷的月光看到了少女姣好的侧颜，唇角一勾，“你胆子倒是够大。” 其实他在窗外蹲了有一会儿了，屋内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楚，眼前的小姑娘就不是个简单的。 顾清漪明显感受到颈间的刀刃松了些，看来她的话起了效果，准备再加把劲儿。 这时，外面又传来乒乒乓乓的脚步声，停在了他们门前。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顾清漪能感受到男人的体温和心跳，透过单薄的衣衫切实传递给她。 还有好闻的檀香味以及……血腥味！ 她刚才太过慌乱，没留意，冷静下来才发现，这个男人受伤了，应该还伤得不轻。 “咣咣咣！”门外的官兵突然开始砸门，“里面有人吗，开门！” 千钧一发之际，花月楼的主事妈妈来救场了，“哎呦～我的官爷，您这是干什么呀。” 门被上了锁，只能闯进来，或者拿钥匙打开，顾清漪翻了个白眼，一群呆子。 “我们在追捕要犯，你赶紧开门！”大汉嚷嚷道。 这话说得主事妈妈花容失色，“可不得了呀，官爷，这不是不给您开，里面的人我实在得罪不起啊。”她趴在领头官兵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大概是死胖子的身份不方便透露。 顾清漪心生一计，不顾匕首还架在脖子上，朱唇微张，“不要啊～爷……不要……啊～”令人羞愧的声音从喉咙溢出。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顾清漪使出浑身力气在演，她的声音娇媚可人，拉长的尾音婉转动听。 叫人听了心里直痒痒，道这定是个销魂角色。 男人身子一僵，没想到这女子竟会如此帮他，握着白刃的指节微松了半瞬，尔后把寒光从她的脖颈处移开。 门外堵着的大汉们一听这靡靡之音，个个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带头的手一摆，“走走走，别误了人家的好事儿，哈哈哈哈哈。” 脚步声越来越远，顾清漪松了口气，也算是逃过一劫，要不然他们冲进来，自己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好汉，你受伤了，我帮你看看？”顾清漪是医者仁心，同样也是希望能尽快送走眼前的‘瘟神’。 “为什么？”男人有了回应。 顾清漪实话实说，“因为我不想死。” 她的话起了作用，男人果然拿下了匕首，走到了桌旁坐下，定定地看着她。 他身材颀长，墨黑的长发束在脑后，黑衣黑发好似暗夜精灵；脸上戴着一副纯银雕花的面具，赋予了神秘的色彩，他只露出鼻子以下那瓣薄唇。 顾清漪敢断定，面具下绝对是张俊脸，也难怪他敢毫无顾忌坐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存在暴露的可能性。 “唉……”她叹了口气。 第二章 神秘男子 “为何叹气？”男子这会儿也不刻意压着嗓子说话了，他的声音也如人一样神秘。 顾清漪耸肩，随口回道：“觉得不可思议。” 然后大咧咧地去翻首饰盒，毫无顾虑，似乎一点也不怕自己被灭口。 “找到了，就知道这里肯定有。”顾清漪的声音透着愉悦。 她轻手轻脚走到了男子面前，伸出手掌，掌心躺着一串珍珠项链，“你能把它震成粉么？” 男子对上那双水灵灵地杏眸，下意识开口，“这有何难？” 顾清漪顿时笑弯了眼，“真的？那交给你了！”然后坐在一边托腮看他，满是期待。 有幸目睹古代武功，这要是有机会回去，都够她吹一壶了。 男子用绢帕将珍珠项链包好，握于掌中，不过顷刻，原本饱满的珠子就化成了粉末。 顾清漪满脸欢喜的接过来，赞赏道：“你真牛！” “牛？”男子不解，“这与牛有何干系？” 顾清漪啊了一声，也没解释，岔开了话题，“你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然后咱们就两清了，如何？” 黑衣男子面具后的眸子眯起，“你可知在与谁说话，胆敢和本……我谈条件？”亏得刚才还觉得这女子聪慧。 顾清漪摇摇头，“非也，我并非和好汉谈条件，我这是在讨好你不杀我呀，是讨好！” “巧言令色！”黑衣男子傲娇地别过头，心中了然，看来这青楼的女子都一个德行。 “哎呀……”地上的胖子又发出了痛呼声，他要不出声，都把他忘了。 顾清漪准备再踢一脚，让他继续睡，可某人的匕首显然更快，先于顾清漪刺入胖子的要害，这下胖子彻底玩完了。 她心里默念一声阿弥陀佛，然后折返，“你是左肩伤了，我帮你看看。” 顾清漪的淡定让他惊奇，心道这女子绝非普通人。 黑衣男子很配合，褪下了半边衣服，乖乖任顾清漪处理。 端着珍珠粉走过去，借着月光看清了黑衣男子左肩的血窟窿，看起来像箭伤，并且还在不停地出血。 “好汉，这里条件有限，我只能暂时用珍珠粉给你止血，你还是要尽快就医。”顾清漪皱着眉说道。 黑衣男子应了一声，她才继续手上的动作，其实她看到的不仅仅是箭伤，还看到了他冷白的肌肤以及后背交错的伤疤。 她低着头快速处理，从柜子里翻出全新的里衣剪碎充作纱布包扎，动作一气呵成。 他一直关注着她的动作，这女子有寻常女子少有的机警和果决，面具后的桃花眼闪过一抹狠决。 倏地，男子握住她的皓腕，将顾清漪拉至眼前与他平视，冷冷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顾清漪看到了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眼眸低垂，再抬起时，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语气也软糯起来。 “奴家在这外漂泊许久，栖身于此处，不过是个可怜女子，好汉何必追问奴家是何人” 不料男子的力气却未曾因怜惜而减轻半分，顾清漪只觉得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若是好汉不信，”她的眼睛掠过些许难以言喻的悲哀之色，“罢了，如若好汉想要奴家这条命，取去便可。” 顾清漪伸长了脖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反倒让男子迟疑，罢了，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谅她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黑衣男子没在她脸上瞧出端倪，松开手，正好此时已过三更，他也该走了。 “今日之事，若你敢传出半分，我定不饶你。”临行前，男子冷不丁开口。 顾清漪判定了，这是个危险人物，必须要远离，面上还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奴家定当守口如瓶。” 得到满意的回答，男人点头，从窗户一跃而下，只留给她一个背影，顾清漪松了口气，‘瘟神’总算送走了。 她瘫坐在椅子上，今晚发生的事儿太多，她都没能好好捋清楚，而这时，手不小心碰到了个冰凉的物件儿。 顾清漪条件反射般坐起来，看向不明物，却发现居然是那把曾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 不知什么时候从胖子身上拿了回来，擦得干净，此刻正冒着森森寒光。 这匕首绝对很锋利，顾清漪拔了根头发丝试了下，然后表情凝固，就突然想到刚才要是她敢轻举妄动，那现在绝对身首异处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胖子还躺尸在一旁，顾清漪不能傻愣着，逃出去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坐以待毙，不然明天这门一开，她就会被冠上杀人犯的罪名。 想到这里，顾清漪突然开始撕扯自己的衣物，把头发也抓乱，吃力地把胖子拖到了床边，自己则缩在角落。 随后，夜半时分的花月楼，响起了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啊！救命啊！救命啊！” 叫声之大足以将人从睡梦中扰醒，首当其冲的就是赵妈妈，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拿钥匙开了门。 “你鬼叫什么，万一惊扰了爷……”赵妈妈话说一半，便瞧见了窗边惨白着脸的胖子，“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来人……来人啊！” 赵妈妈瞪大了眼睛，话都说不利索，瘫坐在地上，也嚷嚷起来，花月楼乱成一团…… 事情闹得很大，毕竟是朝廷要员，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了青楼，上面自然要特查。 于是花月楼被封了，除了顾清漪之外的人也没能避免一顿排查，而顾清漪自己，也是因为手无缚鸡之力成功摆脱了嫌疑。 人人都知那夜花月楼进了刺客，并且顾清漪的证词也毫无漏洞，胖子的死就成了冤案。 毕竟是出了人命的，花月楼即便恢复了正常营业，生意也不如从前好，姑娘们整日闲得发慌。 顾清漪则被关了起来，有人传言，说花月楼最漂亮的那位头牌疯了…… 花月楼不起眼角落的柴房里。 “嗖啪！”一记鞭子狠狠抽在衣衫褴褛的少女身上。 “你这小浪蹄子，我还支使不动你了，我要你接客，你就得给我接客，还敢和我装疯卖傻？！”赵妈妈手中挥舞着鞭子。 那鞭子如同雨点般落在了顾清漪的身上，打得叫一个皮开肉绽。 第三章 假死出逃 她啐了口带着血的口水，大笑，“哈哈哈哈。”还是那幅疯癫模样。 陪着赵妈妈来的大汉都觉得，这是真的疯了。 “赵妈妈，别闹出人命了，到时候咱们这楼就真的说不清了。”大汉附耳轻声说道。 赵妈妈也觉得有道理，大喊一声，“来人，给我看住这个小蹄子，别让她死了，我就不信没有训不服的姑娘！” 顾清漪的头偏向一旁，身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出了事后，这老鸨子居然还敢让她接客，顾清漪无奈，才只好装疯卖傻，没想到根本骗不过老鸨子。 她被灌了麻醉散，现在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了，只能任人宰割。 想她一个新时代的女性，居然会被古人强迫卖淫，简直滑稽可笑！ 顾清漪撑着一口气，她必须要逃出去，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清漪，你还好吗？清漪？”门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门被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扑向了她，哭得撕心裂肺，“清漪，赵妈妈怎会把你打成这样？” 顾清漪努力睁了睁眼，勉强看清了来人，是她唯一的好朋友红锦。 脏兮兮带着血迹的手缓缓抬起，试图替这可怜的姑娘擦擦眼泪，可刚抬起就掉了下来，她实在是没力气。 红锦一直哭，握住了顾清漪的手，塞了一颗糖豆大小的东西，“清漪，你千万要撑住，不然我们真的就阴阳两隔了，呜呜呜……” 顾清漪无力回应，恍惚间，红锦似乎拍了拍她的手，好像在暗示着什么，但又不能说，随后被看门的大汉叫了出去。 屋内恢复黑暗，顾清漪翻了个身，悄悄打开了手掌，掌心躺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她凑到鼻尖问了问。 脸上燃起了希望，这是龟息丸，虽然成分没有她后世研究得全，但这的确是古代版的龟息丸。 江湖人称假死药，吃下去可让人暂时的停止呼吸，陷入假死状态，就和真正的死人无异。 红锦这是在帮她逃跑，不惜花重金买回这药，顾清漪满怀感激地吞下，待他日要是混出名堂，她一定回来救出红锦。 意识渐渐涣散，顾清漪陷入了昏迷。 …… 郊外的黄沙官道两侧的枯树，几只黑鸦扑腾尖叫划破阒寂，荒败的破落义庄木门被风推得‘吱呀’响起。 一只布满鞭痕的藕臂动了动，随后坐起身来，身上盖着的草帘因着她的动作而滑落在地，若是有人见了，定要大喊诈尸。 顾清漪舒了口气，她成功逃出来了，也暗自庆幸，赵妈妈起码把她送到了义庄，而不是乱葬岗。 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从木板翻身而下，虽然她是个无神论者，但在这样阴森森的地方也是会害怕的。 这段时间，她把原身的记忆理了个清楚，原身自小在青楼长大，要不是那天强迫她接客，也不会一命呜呼。 也不知老天是厚爱还是愚弄，让她个现代中医传人穿到了古人身上，幸好她还有一身医术，不然真的就要饿死了。 顾清漪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林子中，只不过久为进食的虚弱和伤痕累累的身子没能让她走多远。 眼前突然一黑，少女轰然倒地。 这时一个拾柴的妇人瞧见了她，被那浑身只有脸蛋儿完好的容颜惊住了，这是何等的绝色啊。 妇人将手探向顾清漪的鼻子，微弱的喘息证明她还活着，妇人大喜过望，顾不上丢在地上的柴，趁周边没人背起顾清漪就跑。 顾清漪瘦弱，村妇也是常年做农活，所以背起顾清漪倒是毫不费力。 “大康！大康！快来接一下！”妇人踹开了自家的木门，嚷嚷着丈夫来帮忙。 天才放亮，远处的人家已经燃起袅袅炊烟，他们家不合群，房子隔着也是老远，要是做点什么偷鸡摸狗之事也无人知晓。 “大清早的，嚷嚷啥啊，俺睡得正香哩。”胡子拉碴的汉子应声而出，一脸的不耐烦。 妇人这时也来了脾气，“睡什么睡！快帮俺接一下！” 大康这才看到自家婆娘身上背了个人，吓得眼珠子瞪得老大，“翠儿，这这这，咋回事儿啊？” 翠儿白了自家爷们一眼，这怂货是指不上了，径直绕来了他，闷头走进里屋将顾清漪放下。 抬手抹了把脑门上的汗，“俺在路上捡的，还有口气儿呢，就背回来了。” 大康看到了顾清漪真容，有些挪不动脚，这长得跟天仙儿似的啊。 “俺可告诉你啊，不兴打这姑娘的主意！”翠儿自然是十分了解自家爷们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警告道。 大康撇撇嘴，他自然是十分畏惧自家婆娘的，“好，那你看家，俺去拾柴。” 顾清漪这一觉睡得沉，再醒来已然是三天后，“水……”喉咙干痒痒的，发声都很困难。 “欸！来了来了。”回应她的是个女人，迷糊中她感到有人将她扶起。 清冽的泉水顺着喉咙涓涓而下，生命重新被灌溉发芽，顾清漪的眼皮动了动，勉强睁开。 入目的是家徒四壁，黄土砌得墙壁和泥巴糊的棚顶，侧目看了看扶着自己的女人，还没来得及道谢，便又昏睡过去。 又是一天一夜，顾清漪才舍得从睡梦中醒来，身上的鞭伤还隐隐作痛，但已不妨碍行动。 她缓缓坐起身，正经打量起所处环境，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木凳，地上还放着个木箱子。 顾清漪想，自己应该是运气好，被周边的农户救回来的，要不然她又得小命玩完。 “大康，把家里那只老母鸡杀了，估摸着姑娘该醒了，她太瘦了，得补一补。” “翠儿，你傻啊，家里就这一只鸡，宰了谁下蛋？” 窗外传来的声音打破了顾清漪的思绪，隔着窗户也只能看得到男女主人朦胧的身影。 本来借住在人家就够麻烦了，现在一听他们还要把家里唯一的老母鸡杀掉，更是过意不去。 只是连日的高烧伤了她的嗓子，暂时说不出话来，可把她急得不行，随手摸到了支木棍，对着窗棂敲打起来。 第四章 又被卖了 院内的两口子听到了响动，赶忙跑进屋，就瞧见一脸急切的顾清漪。 说她是九天玄女下凡尘都不为过，本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就够美了，但如今配上一副顾盼生姿的明眸，只得一句我见犹怜啊！ 翠儿脸上堆着笑，小心翼翼靠近道：“姑娘，你醒了，还难受不？” 顾清漪也回之一笑，点点头又摇摇头，算是回答了问题。 眼前的仙女不会说话，这样的认知让翠儿傻眼了，可仍不死心，“姑娘咋不说话嘞？” 顾清漪也觉得这样没礼貌，可她试着开口比量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无奈垂下了头。 “姑娘，你是天生不会说还是病的，说出来看看俺能帮到你啥不。”翠儿坐到顾清漪身边，歪头看她。 顾清漪有点发愁，这样长的一串问题，她也没法回答啊，这时候蠢大康看出门道了，他嘟囔了一句，“你问她这么多，她也没法回答啊。” 这话倒是点透了翠儿，她又换了种问法，“姑娘，俺这样问，要是天生的你就点头，不是你就摇头。” 顾清漪有些迟疑，这对夫妇似乎热心过了头，不过她没多想，也许是民风淳朴，于是她摇了摇头。 “那这太好了，姑娘你放心，俺家里还有点积蓄，请个郎中应当是够了，一定会治好你的！”翠儿拉过顾清漪的手，亲切道。 顾清漪自己就是大夫，哪里还用别人来看，更何况她也不想欠人家的，遂拉了拉翠儿的手，让她看向自己。 指了指喉咙，又伸出三根手指，那意思是说，痊愈大概需要‘三天’。 翠儿也是看得稀里糊涂，到底还是屈解了顾清漪的意思，拍拍自己的胸脯道：“没事儿姑娘，俺家里的积蓄应当够用的。” 顾清漪哭的心都有了，只好拉着翠儿猛摇头，告诉她不用看大夫，愣是沟通了半天，两边心意才传达到。 …… 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七天，顾清漪已经和翠儿两口子混得很熟，乡间的日子也很惬意，不过她不能一辈子都蜷居于此。 顾清漪想，也许到了道别的时候了，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等日后发达，定会回来报恩。 “翠儿姐，姐夫，感谢多日来的悉心照料，只是小妹还有要事在身，不好多做打扰，待日后发达之时，定会好好回报救命之恩。” 午饭过后，顾清漪提出告辞，话一出口大康就坐不住了，还是被婆娘一个眼神摁住的。 “妹妹，咱们相遇也是缘分，别说那些见外话，只是明日是俺的生辰，过完再走不迟？”翠儿的谎话是张口就来。 若不是场合不合适，大康都想给他婆娘鼓掌了。 主人家都这样说了，顾清漪也不差那一天，“也好，那便陪翠儿姐过了生辰再走。” 虽说是身上没钱，但过生日又不能不表示，于是次日一早，顾清漪天没亮就出门，她知道附近哪里有药草。 准备采了药草去临镇的医馆去换些银两，这些日子伤已好了大半，爬个山还是没问题的。 这边顾清漪一门心思挖草药换银两，另一头的大康夫妇却因为清早起来不见顾清漪的踪影而乱了套。 原来一开始把顾清漪捡回来，翠儿就是打了歪主意的，村里人人都知，皓京城的白老爷四处寻美人，提供者能获得一百两银子。 只不过，如今顾清漪人都没了，还谈什么银子？翠儿颓败地瘫坐地上，“完了，一会刘妈妈就来了。” 后半句她没说的是，来了拿啥交给人家啊！ “咋，咋整啊翠儿，要不咱出去找找？她不能是察觉到啥偷偷跑了。” 大康是一点都指不上的，这个家全靠女人当家作主。 “能咋整，菜都备好了，硬着头皮上，刘妈妈肯定是要来的，能拖一会是一会，那死丫头不像是逃了，但愿她自己主动回来。” 翠儿咬了咬牙，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已至午时，院中的餐桌上难得摆满佳肴，大康夫妇却是食难下咽，保不准刘妈妈已经在路上了。 “这紧赶慢赶的，还是晚了，翠儿姐，生辰快乐。”大门口传来女子娇笑声。 顾清漪还真的回来了，两口子乐开了花，翠儿忙迎上去，“妹子，你这大清早的去哪了，咋整得这么狼狈？” 可不就狼狈么，她怕了陡峭的山崖，就为了拿一株好成色的灵芝，险些摔下来。 但顾清漪怕说出白惹人担心，只是晃了晃手中的钱袋子，五两碎银被晃得‘叮铛’作响。 “我去采了药草换银两，本想买些礼物给姐姐，可思来想去，都不如直接给银子来得实在。” 顾清漪微微一笑，将钱袋子交付给翠儿，然后便到水井边打水洗脸去了。 翠儿手捧着钱袋子，心中情绪莫名，不过良心于她而言，是最要不得的。 “哎呀你这傻妹子，那后山有长虫的，你这万一有个好歹啥的，俺多心痛啊。”翠儿把钱袋子揣进怀中，假意关怀。 这时刘妈妈也带着人上门了，捏着嗓子道：“大康媳妇儿在吗！” 顾清漪和翠儿连连望去，然后这绝世的容颜便一眼被刘妈妈相中了，顿时觉得那十里山路走得值当极了。 “呦，瞧瞧这粉雕玉琢的人儿，真真叫人看了欢喜，大康媳妇儿，你有心了！”刘妈妈匆匆上前，一把抓住了顾清漪的手。 翠儿尴尬地笑了笑，“刘妈妈这是哪儿的话，俺就是顺手而已。” 看着眼前的刘妈妈眼冒精光的模样，再瞧瞧她身后跟着的练家子，顾清漪就是反应再迟钝，此刻也明白了几分。 眸色渐冷，手从刘妈妈手中抽离，“原来，你一早就打算把我卖了，是么？” 即便是不看翠儿，后者也知道这话是问她的，翠儿下意识就去狡辩，“妹子，你生得这样俊俏，就该去过好日子，俺也是为你着想啊！” 顾清漪冷笑一声，“一次被骗，你觉得我还会上当？”说完便往门口冲去，哪怕明知不行，她也想搏一搏。 第五章 奴家会看病 顾清漪这具身体太弱了，纵然她是散打九段，可应对起这些个练家子，也被迫落了下风，很快就被人钳制住。 “小蹄子还挺烈，不过我们老爷还就好这口，行了这次算你有功，呐，这是一百两银票，下次再有这事儿还找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刘妈妈一改之前和蔼的嘴脸，变得市侩刻薄。 翠儿则捧着银票两眼发光，她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啊，有了这钱就能置办宅院了！ 顾清漪觉得自己就像牲口一样被交易，简直可笑至极，于是她真的笑了出来，银铃般的笑声此刻听起来竟有些瘆人。 “生辰是假，卖我是真，对？”她抬眸看着大康两口子，那澄净的眼眸看得人心发慌。 谁说古人质朴，顾清漪倒想问问，她穿来快一个月了，一直被买卖，被骗，她一个现代人到了古代居然蠢得离谱。 “算了，你们也不用回答我，情分到此一笔勾销，日后若相遇，别怪我不旧情。”那些银两买断了情分，顾清漪又是个睚眦必报的，这口气迟早要出。 刘妈妈不耐烦地摆手，“赶紧把她押回去，废话太多。”能不能活过今晚都是未知，还讲以后？这姑娘怕真不知白老爷是什么人。 大康两口子也是左耳听右耳冒，眼里只有那沉甸甸的百两银票。 顾清漪又被捆成‘粽子’，丢进了他们事先备好的四人小轿中，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下山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突然停下，顾清漪只听到外面的人说去吃口茶歇歇脚，幸运的是，并无人看守。 “公子，这边坐着吃口茶，赶一天的路了，再着急也得顾全自己的身子啊。” “安冬，祖母病重，我怎么吃得下，现在只想快点回府守在她身边。” 顾清漪正愁怎么脱身呢，外边传来了两个男子对话的声音，她抓住机会，努力制造声响。 “欸？公子，您听到没有？”小厮安冬的耳朵可是灵敏无比。 一看有戏，顾清漪又加了把劲儿，这回主仆俩都听得真切了。 “好像是灰色的轿辇中传出的。”这公子嗓音温润，如鸣佩环。 紧接着，轿子后方的小窗布被人掀开，男子逆着光顾清漪看不太真切，她嘴上也被人塞了破布，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而这位公子也被眼前女子的容貌吸引，几乎是无意识的拿下了堵住樱唇的罪魁祸首，后又察觉行为不妥，退后了两步。 “姑娘，你这是？”移动时，男子看到了顾清漪被绑得结实，讶于她的处境。 顾清漪喘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男子，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就是温润型的美少年啊，她眨巴了一下干涩的眼睛，用着较为合适的方式说道：“小女子被拐卖至此，要许给白老爷做填房，请公子救救奴家……” 作为一个理科直女，让她咬文嚼字实在是太为难她了，好在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小厮安冬这时拉了拉主子的衣袖，一脸防备地看着顾清漪，他娘说过，长相妖媚的女子好比豺狼虎豹，吞人都不吐骨头的。 他可不能让心善的公子被蒙骗了去。 “公子，咱们还要赶路呢，可没闲心管旁的事，谁知道这女子什么来路，别再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顾清漪不等这公子回绝，立马抢口道：“奴家会看病，公子的祖母不是病了吗，奴家可医治！” 安冬一听就恼了，他说什么来着，这女子就是来坑蒙拐骗的，指着顾清漪就说：“你这女子，怎么为达目的，信口胡诌！” 那公子却一言不发，好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个视觉误区，要不然闹出这么大动静，早被发现了。 “奴家自幼学医，公子不妨给个机会，如若治不好老夫人，那任凭处置。” 远处已经传来壮汉们酒足饭饱的声音，仿佛就要往这边来了，顾清漪的眼睛写满了迫切和哀求。 “安冬，你……”这公子对上了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当下有了决策，趴到小厮耳边吩咐着什么。 顾清漪听不清楚，但明显看到那名为安冬的小厮是极为不情愿的，又不得不听。 随后他便跑开了，只听他嚷嚷道：“几位好汉帮帮忙，我家公子玉佩丢了，那可是传家的宝贝，找到必有重赏！” 那刘妈妈一听重赏，可比谁都积极，“给多少啊，我们也是有要事在身的，给少了可犯不上。” 后来也不知道安冬说了个什么数，顾清漪听到了刘妈妈贪婪的笑声，然后便着人去找了。 这时公子也有了行动，他猫着身子趁着大伙儿不注意钻进了轿子里；本就不大的空间更偪仄了。 “得罪了。”男人轻声说了一句，便低头给顾清漪解绑。 借着昏暗的灯光，顾清漪隐约看到男人耳尖发红，心想定是害羞了，为避免尴尬，她尽可能少说话。 等到挣脱了束缚，她才柔声说道，“谢谢公子搭救，奴家感激不尽。” “无妨，我们动作快些，安冬拖不了多久。”男人正巧抬头，鼻尖不小心蹭到了顾清漪的，距离近得仿若听得到彼此的心跳。 他慌乱地别过头，清了清嗓子，“在下失礼了。” 顾清漪觉得他像个古板的小老头，轻笑出声，“情有可原，奴家没放在心上。”抬手间露出了纤细的皓腕。 本是好颜色，只是那狰狞的鞭痕格外刺眼。 男人眉头微蹙，得是多狠心的人，才能对如此娇弱的女子下此毒手，不过终究是她人隐私，不便他探究。 “那姑娘跟紧在下，要出去了。” 顾清漪点头应了一声，神情专注。 …… 这场逃亡异常的顺利，安冬也平安的回到了马车上，虽然仍是对顾清漪恶语相向，但也不曾做过逾矩之事。 马车一路疾驰，等刘妈妈等人发现顾清漪不见时，他们早已跑得老远。 “奴家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顾清漪学着古人的样子作揖，只是比划了半天也没整明白，干脆放弃。 第六章 初到沈府 顾清漪别扭的姿势落在锦衣公子的眼里，他竟觉得有些娇憨，向来重礼数的他不禁轻笑出声。 男子的低笑声引起顾清漪的注目，他的眼安静地弯起，笑就像清泉的波纹，从他嘴角的小漩涡里溢了出来，漾及满脸。 察觉到对面毫不遮掩的打量，男子敛住笑，“抱歉，在下失礼了。” “没有没有，公子笑起来很亲切。”顾清漪摇了摇头，她其实还挺中意这类型的。 “想来那贼人不会再追上来，一会到皓京城中时，姑娘可自行方便，以后万万不要轻信他人了。” 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只是单纯的救下自己，顾清漪投去赞赏的目光，不过她可是非常讲道义的，既然答应了去看病，那就绝不会食言。 “公子仗义相助，奴家不胜感激，况且之前应允了公子要去府上给老夫人看诊，怎可食言。” 驾车的安冬正巧听到这句话，不屑地插口，“你一个狐媚子，怎么可能会看诊，我家公子好意相救那是他纯良，可不是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可肖想的！” 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小哥，竟让他有这么大的敌意，顾清漪正准备和他说道说道。 “安东，慎言！”对面的公子先行开口，转而十分抱歉的对顾清漪说：“真是对不住姑娘，我这小厮说话也没个轻重。” 谦逊有礼的男子让人好感爆棚，顾清漪觉得就冲这个，她也得去给人家看诊，“不碍事的，这小兄弟也是担心公子，是个忠心的。” 沈嘉恒看着举止大方得体的顾清漪，怎么也无法和那勾栏里的莺莺燕燕联想到一起，“对了，我们通行一路，还不知姑娘芳名，可否？” “我叫顾清漪。”她觉得两个人还算投缘，便舍去了那繁文缛节，奴家来奴家去的，别扭死了。 女子明眸皓齿，浅笑嫣然的模样直直荡进了沈嘉恒的心底，他从未见过这样明媚的女子。 “千古涟漪清绝地，海岱楼高，下瞰秦淮尾。水浸碧天天似水，广寒宫阙人间世。” 顾清漪听着沈嘉恒嘴里嘟囔出的一连串，搔了搔头，这怎么还念上诗了？ “好名字，姑娘真是人如其名。”沈嘉恒笑了笑，“在下沈嘉恒，皓京人士。” 两人这就算正是认识了，互相熟悉一番后，交谈起来也亲近许多，顾清漪才了解到，眼前文邹邹的谦谦君子，竟是首富之子。 “原来如此，顾姑娘的身世真是坎坷。”沈嘉恒听了顾清漪简单的叙述，对眼前这刚强的女子又生了几分怜悯。 当事人倒是毫不在意，“嗐～这也不算什么，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容易的？沈公子不必为我忧心，还有，直接叫我清漪就好。” 这样的称呼让沈嘉恒红了脸，那可是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能有的权利，难道顾姑娘…… 但顾清漪接下来的话打破了沈嘉恒的遐想。 “我觉得我们还挺合得来的，所以你这个朋友我交下了，要是沈大哥不嫌弃的话。” 沈嘉恒略微愣了下，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竟是他多想了，“怎会，荣幸之至。” 然后，顾清漪听到了车外安冬的冷哼声，那小子似乎是认定了她是来攀高枝儿的。 不过是个孩子，她才不会计较呢，虽然现在的身子也不过十五岁，但灵魂可是33岁的现代新女性，这点容人之度还是有的。 一路不停歇，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沈府。 顾清漪虽是心中早有准备，毕竟是首富，那住的也不会太差，但真正站在门口的时候，还是大吃了一惊。 豪华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建筑，这进去不得迷路？ 安冬瞧着顾清漪那幅大惊小怪的模样，冷哼一声，“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把口水擦一擦，别进去了给公子丢人！” 顾清漪白了他一眼，这个毛头小子不懂，她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气派的古建筑，还保存的这么好，能不激动么。 “清漪姑娘不必惊慌，一会随着我进去，我爹娘都很和善的。”沈嘉恒回以微笑。 她点点头，其实也不是惊慌，不过到人家家里了，还是谨慎点儿好。 绕过迎门墙，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 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直叫人拍案叫绝，古人在享受这方面真是一点都不含糊，这么大的宅子，这装修起来，得不少银子。 顾清漪到了古代后，深深认识到银子的重要性，她的颠沛流离都和银子脱不了干系。 难为她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知识分子，竟也有如此市侩的一天。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少爷，老夫人她……她……” 他们走到正房大院，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顾清漪偷瞄了一眼，看那穿着，不像是一家之主，但又好像比安冬的身份高一些，难道是管家？ “福叔，祖母她怎么样了？”沈嘉恒一开口，顾清漪就知道她猜对了，然后又低下了头。 福叔擦了擦额头的汗，“少爷，老夫人这两日都是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时候就是唤您的名字，您快看看去。” 沈嘉恒心中一痛，也顾不上身后的顾清漪，随着老者匆匆而去。 顾清漪在后面一路小跑，沈嘉恒的腿太长，一步堪比她两步，这简直要了她的老命。 本来奔波一个下午就没吃东西，原主身子又弱，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不争气。 等进了老夫人的福安堂，顾清漪就被满院子飘着的药味猛住了，她生来嗅觉灵敏，又精通医术，一下子就闻出了空气中的不寻常。 看着沈嘉恒焦急的背影，她选择按兵不动，电视里都演过，这宅院里的水可深着呢。 “祖母，孙儿不孝，回来晚了……”沈嘉恒一进屋子，就跪伏在老人家的榻前，拉起那布满褶皱的手，低声说道。 顾清漪则是打量着屋内的环境，窗门紧闭，密不透风，太容易滋生细菌了，而且…… 她盯着角落里那盆看似不起眼的那株曼陀罗，看似中和了满屋子的药味，实则非常影响病人的休息。 “沈大哥，让我看看？”顾清漪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沈嘉恒身后这位一直低着头的女子，居然如此绝色。 福叔警惕起来，“少爷，这是？” “是我的朋友，请回来给祖母看病的。”沈嘉恒抱歉地看了眼顾清漪，他刚才探病心切，忘记了她的存在。 顾清漪微微一笑，这种时候她怎么会计较这些呢，在得到沈嘉恒的同意之后，她第一时间打开了门窗换气。 第二步就是搬起了角落里的曼陀罗，径直往外走。 “你干什么，这是老夫人最喜爱的花。”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墨香张开双手拦住了顾清漪。 沈嘉恒也是不解，不是说给祖母看诊么，怎么去搬花呢？ “这是为了老夫人好，既然你这么勤快，那就麻烦你搬出去了，辛苦辛苦。”顾清漪直接把花盆塞到墨香怀中。 而墨香则是怕摔了花，下意识的接住。 “沈大哥，这花不适合放在屋内养。” 沈嘉恒是个聪明的，他听出顾清漪话中的深意，心中了然，随即摒退了下人，只留下了福叔。 那名丫鬟也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安冬请了出去，连带着那盆花。 第七章 对症下药 顾清漪这才上前，只见这老夫人眼底青黑一片，头发枯槁如衰草，面色无华，气息微弱，哪里还有半分贵气。 她轻轻撬开老夫人的嘴，老人家舌质淡白，舌体胖嫩，顾清漪眉头微蹙，葱白的手指搭上了老夫人的手腕，脉微欲绝。 这时的屋里安静得连根针掉落都能听得见，沈嘉恒默默握紧了拳。 良久，顾清漪松了口气，还能救，还好他们赶得及时，转头对沈嘉恒说道：“沈大哥放心，老夫人的病并无大碍，等我开剂药方，按时服用，应可痊愈。” 沈嘉恒大喜过望，不知为何，他对顾清漪莫名的信任。 “少爷，不可轻信谗言，老爷是请了名医看过的，都说老夫人……”福叔也是对顾清漪防备有加。 看着她年纪轻轻，长相妖媚，还口出狂言，实在不靠谱。 顾清漪只是看着沈嘉恒，治不治就听他一句话，毕竟她也是为了报沈嘉恒救命之恩。 沈嘉恒沉默了，顾清漪也不恼，况且治病这种事除了需要病家配合，家属的支持也是不可或缺的。 “清漪姑娘，可否告知我，祖母患得是什么病。” 顾清漪耸了耸肩，“当然可以，老夫人是精血亏损，肾阳不足，应当是早年难产留下了病根，长期以往就……” “胡说！我家老夫人分明就是风寒加重，这才缠绵病榻。”福叔仍记得名医的诊断，所以当顾清漪有了不一样的说法之后，立刻反驳出声。 他就知道这狐媚的女子不安好心，定是为了博取眼球才如此恶劣。 “风寒？区区一个风寒就能让老夫人病成这样？”顾清漪反问，她真想把那所谓的名医揪出来，看看心肝是不是黑的！ “你们除了给老夫人喝药，还灌大量的滋补之品，过满则亏，不懂？” 福叔被顾清漪质问住了，这狐媚子怎么知道老夫人进食滋补之物？ 沈嘉恒听出了端倪，抓住顾清漪的皓腕，激动道：“当真如此？” 手腕隐隐发疼，顾清漪微挣了一下，“是的，刚才那花也是扰人心神的，老夫人本就病着，还得不到好的休息，病情自然日益加重。” “抱歉。”沈嘉恒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松开了顾清漪，“那便听清漪姑娘的，我相信你可以治好祖母的。” “少爷！”福叔还要上前阻拦，却被沈嘉恒坚定的眼神劝退。 顾清漪挑眉，“准备纸笔，我开方子？” “安东！”沈嘉恒会意，唤了候在一旁的小厮。 顾清漪写完一剂药方后，想了想，又加了一副药膳——肉桂炖肥鸽。 一手漂亮隽秀的小楷跃然纸上，光看这字就能看出这写字的人如何，顾清漪此刻是无比庆幸自己闲暇之余练的书法。 要不然在这古代，她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文盲！ 沈嘉恒大概扫了一眼，其实也看不明白，然后嘱咐安冬去抓药。 “慢着！”还不等安冬出门，一声厉喝从门口传来，紧接着一位身着锦缎的华服女子走了进来。 看着不过是二十五六的模样，妆扮却是十分的奢华，顾清漪瞧着那满脑袋的金钗玉坠，不由得头皮发紧。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她真想上前问问，不重吗？ 那女人也瞧见了顾清漪，眼中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却不屑看第二眼，直奔沈嘉恒，“少爷，这是从哪找来的乡野郎中，切不可听信于她呀。” 沈嘉恒眼中尽是嫌弃，冷冷道：“关姨娘，这是我的朋友，她没有恶意，也不会伤害我祖母。” 女人作出一副伤心的模样，仿佛听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少爷，我也只是担心老夫人的身体，怕这庸医乱用药，并无恶意啊。” 啧啧啧，原来是姨娘，难怪出场方式这么别致呢，顾清漪暗暗摇头。 这沈嘉恒是沈府独子，另外还有个妹妹，皆是正室所出，而姨娘虽说是最受宠的，但膝下却并无儿女。 “关姨娘，我爹不在这里，你用不着作出这副假惺惺的模样，祖母需要安静，无事请回。”沈嘉恒给安冬递了个眼色。 安冬直接绕过关姨娘出门去了，真是一点没把她放在眼里。 “既然少爷不待见，那妾身就回去了。”她嘴角含着笑，可眼中却掩不住怒意，临走前还狠狠瞪了顾清漪一眼。 “咳咳咳……”床榻上的老夫人突然出声。 沈嘉恒动作迅速扑到床前，“祖母！” 老夫人睁开了浑浊的眼睛，眨了眨，虚弱道：“是我的乖孙回来了？咳咳咳……” 沈嘉恒红着眼，抓着老夫人的手，“是我祖母，孙儿不孝，让祖母受苦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见你了，祖母去也瞑目了。”老夫人气若游丝。 沈嘉恒一听这话就不干了，“祖母要长命百岁的，不可胡说，孙儿请了名医，定会让您痊愈的。” 老夫人只当乖孙在安慰自己，笑笑不说话，随后又睡了过去…… 只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抓药的安冬还没回来，沈嘉恒觉得不对，正要出去找，正房那边派了人来，说是要请顾清漪和沈嘉恒过去。 原来是一家之主回来了，安冬也被扣在那里，等他们走到正厅看到了哭哭啼啼的关姨娘，也明白了几分。 顾清漪也趁此机会见到了沈嘉恒的母亲，沈府当家主母，沈嘉恒与她是极像的。 “爹，娘，孩儿给你们请安了。”沈嘉恒行了礼，就像没看到关姨娘一般。 “沈老爷，沈夫人好。”顾清漪也跟着行礼，然后便感受到一股热烈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抬头一看，竟是来自沈老爷，他的打量和惊艳毫不掩饰，顾清漪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嘉恒知道自己老爹是个什么德行，上前挡住了顾清漪，“爹，您为何扣下了安冬。” 沈老爷瞧不见佳人，坐正了身子，严声问道：“为父听说你请了个神医回来，她的诊断和名医的有出入，你姨娘去关心一嘴，你当着下人的面儿让她难堪？” 果然是小妾作祟，顾清漪偷瞄了一眼沈夫人，正房还端坐在主位上呢，这小妾就敢拉着沈老爷撒娇？！ “爹，儿子也是救人心切，实在不忍让祖母多吃一刻的苦。” 沈老爷被激怒，大手一挥，将案上的茶盏挥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溅到沈嘉恒的脚背上，他也不吭一声。 “就你孝顺是！就你知道着急是！” 沈嘉恒低头不语，他已经习惯了母亲的懦弱，习惯了父亲的恶劣。 “老爷～您别这么凶，吓坏了少爷可怎么好，妾身没事的，我们都想让老夫人早日康复，您就别说少爷了。”关姨娘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顾清漪看不下去了，这不就是电视里的经典桥段么，好一个宠妾灭妻，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沈老爷，我是受了沈大哥恩惠才来给贵府老夫人诊治，如果您不相信我的医术，那我愿意呆在贵府直到老夫人痊愈。” 顾清漪深吸口气，“若是没有治好老夫人，我就把我这条命赔给你们。” 沈嘉恒身躯一震，尤其听到一命换一命这样的说法，突然惊觉，自己并没有那么孝顺，如果代价是顾清漪的命，他不会让她来看诊。 沈老爷饶有兴致地看着顾清漪，他爱美色，更爱有胆识的女人，顾清漪很符合他的喜好，要是收做姨娘……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敢出来给人治病？”关姨娘站了出来。 她知道沈老爷动了歪心思了，因为当初遇到沈老爷的时候，他也曾这样看自己。 第八章 公子世无双 这样的认知让关姨娘后怕，突然想到这女子也许就是大房母子两个故意安排来和她争宠的，色衰爱弛，肯定是年轻的更吃香啊。 她焦虑不安地绞着帕子，心中埋怨自己太过愚蠢，着了他们母子的道。 顾清漪看了一眼关姨娘，清了清嗓子道： “关姨娘，您是否每逢月事之时疼痛难耐，且日甚一日，辗转床第，冷汗淋漓，肢厥如冰，如害一场大病。”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顾清漪深谙其道，只是短短接触一会，便瞧出了关姨娘的病痛。 不等本人矢口否认，贴身丫鬟先兴奋地出声，“姑娘真是神医，我们姨娘正如你所说那般，不知神医可有法子治？” 哪个不知这是顾清漪为了证明自己才下的诊断，关姨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丫鬟，这个多嘴的奴婢！ “哦？小小年纪倒有点本事，不搭脉竟也能瞧出一二，看来老太太的病你是有把握的。”沈老爷的目光愈发贪婪。 顾清漪已经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既是如此，那便着手医治，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可要惟你是问。” 一家之主都如此说了，其他人自然不会再加以阻挠，只是全程也没听沈夫人说过一句，她就像个局外人。 “老爷～既然这顾神医如此厉害，那让她也给妾身看看。”关姨娘趁机插话。 她觉得，这小蹄子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最安全。 沈老爷撇了关姨娘一眼，沉吟片刻，道：“等她若是治好了老太太，就让她去给你调身子。” 关姨娘到底还是受宠的，她提出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沈老爷基本都会随她的意。 一场大张旗鼓的审问就这样草草落幕，沈夫人像没事人般，先行告退，全程不曾看过沈嘉恒。 正厅瞬时只剩下站在原地的顾清漪二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沈嘉恒的肩膀，“走，咱们去给老夫人煎药，还得炖肥鸽呢！” 听到女子银铃般的声音，沈嘉恒才从呆滞中回神，苦笑道：“清漪姑娘，让你见笑了。” “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正常正常，何况我们是朋友，我肯定是向着你的，要是你不喜欢关姨娘，那我就给她点小颜色瞧瞧。” 顾清漪其实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意在安慰，不成想竟然被沈嘉恒想偏了，“没想到清漪姑娘竟为我做到如此地步，我沈嘉恒何德何能啊。” “呃……”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奈何这个样样拔尖儿的顾清漪在感情上面，就是个菜鸟小白，还异常愚钝…… 一晃眼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老夫人的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好，对顾清漪那也是青眼有加，被奉为上宾。 这日子过得太消停了，她还有点闲不住，难道老天是让她来当咸鱼的？ “顾神医！顾神医！”正当顾清漪坐在凉亭无聊地扔石头呢，关姨娘的贴身丫鬟跑来找她。 顾清漪打了个哈欠，揉着迷朦的双眼看向来人，“怎么了寒春。” 寒春上气不接下气道：“顾神医，我家姨娘腹痛难耐，正打滚儿呢，你快去看看！” 这事儿不对，她开的都是温补性的药材，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症状，顾清漪心疑有诈，磨蹭着不动。 “哎呀顾神医，快和我走啊！”寒春看着纹丝不动的顾清漪，忍不住上前拉扯。 “你且先于我说说，你家姨娘今日都食了什么，何时开始的腹痛，又是怎么个疼法？”顾清漪稳如老狗，坐在石凳上不动分毫。 寒春急得团团转，“我的好神医，我的活祖宗，先随我去，若是晚了，姨娘怕是要疼死了。” 她的表情倒不像是说谎，难道真的出事了？无奈只能应下，随寒春一同去了西跨院。 “哎呦呦……哎呦……疼死了！”刚迈进院子，就听见关姨娘杀猪般的惨叫声。 顾清漪加快了脚步，只见关姨娘趴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唇色也不是往日的嫣红。 “寒春，你家姨娘什么时候开始疼的，药吃过了么？” “这……”寒春支支吾吾半天，姨娘吩咐过不许她说的。 顾清漪漂亮的杏眸微微眯起，“你要是不想让你家姨娘把命丢了，最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要不然我也救不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寒春的嘴还是守得严严实实，顾清漪转身大步就走。 “顾神医，我说！我说！”寒春看顾清漪这是动真格的了，立马败下阵来。 床榻上疼得死去活来的关姨娘还能分出精神听这边的话，咬着牙喊道：“寒春！” 寒春顿时哭出声来，“主子，就如实告诉顾神医，您的命要紧啊，回头您怎么惩罚奴婢都成！” 然后便将今日关姨娘的作为统统告诉了顾清漪，原来这主仆俩打得是栽赃的主意，结果不小心玩脱了。 “这简直是胡来，怎么能吃蟹呢，我说过要忌寒凉，这是不要命了？”顾清漪头回遇到不遵医嘱的病人，心里有股火蹭蹭直冒。 本来就是在给她服用温补型的药材暖宫，还好没用什么烈性的药材，不然就是她也救不了这作死的姨娘。 “就算想赶我出去，也犯不上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关姨娘，您想过没有，就算真的出了人命，沈老爷也不会把我赶走，反倒可以顺理成章纳我做姨娘，您这不就是为别人做嫁衣吗？”顾清漪一边写着方子，一边和关姨娘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其实她也看出来沈老爷的歪心思，只不过老夫人没彻底痊愈，她还不能走，要不然她才不愿意在这乌烟瘴气的豪宅久待呢。 关姨娘被顾清漪这话气得不轻，“你这下作的狐媚子，你你想得美，呸！老娘才不会给你倒地方！” 顾清漪瞅准时机，双手摁压在关姨娘胃部以下的位置，然后飞快地拿过痰盂接在她的下巴，关姨娘哇的一声吐出来。 酸水都快吐出来了，虽然还是很难受，但是疼痛缓解了不少，这时寒春也端着熬好的新汤药进来。 顾清漪让出位置，活动了下肩膀，“关姨娘，您要是想多活几年就轻点折腾，想必不用我说，之前应该也有大夫和您说过，您身体底子不太好。”她没说完，是想给病患留点隐私。 “不用你猫哭耗子，小浪蹄子，你回去告诉那对母子，我是不会让你进门的！”关姨娘倚在床头恶狠狠地盯着顾清漪。 “关姨娘，您觉着宝贝的东西不是人人都宝贝，不管您信不信，我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的。”她可不想再和这泼妇讲道理，根本就说不通。 反正人也救了，病也看了，就不在这讨人嫌了，顾清漪草草行了个礼，扭头就走，任凭身后的人如何撒泼，都不曾回头。 晚饭她是在自己院里吃的，一个人难得清静，再说了她也实在是受不了那沈老爷来回打量的眼神，想起就一阵恶心。 不过有一说一，这原主长得也真是好看，那天无意中照到镜子可把她吓了一跳，现代的顾清漪就是个普通的理科女，除了高智商，她不占任何女性优势，长得非常安全。 正咬着筷子发呆呢，消失了一天的沈嘉恒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白衣胜雪，青丝如墨的翩翩少年好似画中走出来一般。 “清漪？”男子轻唤出声，二人早就约好直呼名讳。 “嗯？原来是你啊沈大哥！抱歉抱歉，我刚才在发呆，还在想这这谪仙般的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第九章 我心仪于你 “又拿我寻开心，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沈嘉恒心里其实美滋滋的，被自己心仪的姑娘喜欢，那是何等的美好。 “嗯？何事让沈大哥这么严肃？”顾清漪放下了筷子，她今天没什么食欲。 “听说晌午时分关姨娘把你叫去了，她没为难你。”沈嘉恒在到达院门前，都是一路小跑的。 他又怕顾清漪觉得自己不够稳重，到门口的时候才缓步过来。 瞧着面上，倒是没什么伤，但关姨娘是个狠辣的，沈嘉恒不放心。 “奥，你说这事儿啊，她没为难我，倒是把自己为难个够呛。”说起关姨娘，顾清漪就汗毛直立，这女人对自己太狠了。 沈嘉恒看顾清漪还有心和自己说笑，想着应该也是没有大碍，松了口气。 “以后你不愿去便可不去，你是祖母身边的人，我今日也和祖母说过，祖母也答应了。” 顾清漪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咋就成老夫人的人了？” 她琢磨着自己就是个看病的，这眼瞅着就要功成身退了，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呢。 沈嘉恒说到这个，脸有些泛红，“是我与祖母说你无家可归，祖母也觉得你贴心，她很喜欢你，就把你留身边伺候了。” 伺候？丫鬟？走不了了？这让顾清漪头大。 “让我当丫鬟？”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她连自己都照顾不明白，怎么能照顾老人呢？ 一听顾清漪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沈嘉恒连忙解释，“不是的，是祖母年纪大了，想有个固定的大夫来照顾她。” “家庭医生？”她一时嘴快，又说错了话。 沈嘉恒不但听不懂，还成功曲解了她的意思，“一生也不是不行……” 月色如水，夏日的微风带着些许清凉，一个美好的误会在男女之间滋生。 “可能真不行。”顾清漪一句话打破了暧昧的氛围。 沈嘉恒有些失落，“没事，慢慢来也行。” 顾清漪都被这行不行绕糊涂了，肯定是那句话说错了，她瞧着沈嘉恒就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 “沈大哥，我的意思是说，我不能在这里给你们当专属大夫，江湖这么大，我得去看看。”顾清漪把话说得那叫一个明明白白。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空气也安静的要命，眼看着两人都要站僵了，正厅那边差人过来喊顾清漪，说是老爷有事要找。 顾清漪头顶似有乌鸦成片飞过，这老爷事儿也有点太多了，分明是别有所图。 “我陪你一起去。”沈嘉恒恢复正常，向前迈了两步，又突然站住，“清漪，我心仪于你。” 一身白衣的少年猛然回头，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身边，少年丰神俊朗，那声音就像自带循环音效，在耳边回荡。 她这是被表白了？被一个长相帅气的小鲜肉？顾清漪意识到这点，脸唰地爆红！ 母胎单身三十多年，初次的表白对象居然是个古人，不知为什么，有点怪异。 “那个沈大哥，其实我觉得我们做朋友也挺好……”想到随时可能离开这里，顾清漪委婉拒绝了他的心意。 沈嘉恒笑了笑，“清漪，我只想告诉你我的心意，至于其他并未多想，毕竟来日方长。” 然后拉着她的衣袖朝正院走去，少年的背影单薄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可靠。 到达正厅的时候，沈老爷已经等候多时，耐性即将磨光。 “沈老爷，不知您把正在用餐的我喊来是有什么事。”顾清漪冷冷道。 看见自己的儿子和顾清漪一块出现，沈老爷皱起了眉毛。 “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 沈嘉恒正准备上前回话，却被顾清漪抢先了一步，“在路上偶然遇到的，沈老爷，您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我就回去休息了。” 这老男人就是来消遣她的，顾清漪比谁都清楚，要是让他知道沈嘉恒喜欢自己，那怕又是要翻了天的。 “听说今日关姨娘腹痛难忍，险些丢了性命，都是吃了你的药导致的，你怎么解释。”沈老爷摆弄着右手上的玉扳指，似笑非笑。 这是要给她安罪名了，顾清漪冷眼看着他，“姨娘没告诉您是她误食寒性食物导致的么？唉，说到这个我也是头疼的很。” 她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欲言又止。 “老爷～”关姨娘的声音非常及时地响起，顾清漪明显看到沈老爷的表情闪过不耐，心中有了盘算。 很快，便看着‘弱不禁风’的关姨娘在寒春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老爷，您怎么把妾身的恩人喊来兴师问罪啊，这可不行呢。” 沈老爷表情不自然，清咳了两声，“这不是听下人说的么，说你险些连命都丢了，我就要质问下这个庸医！” “是那个不长眼睛的私底下乱嚼舌根！妾身逮住了非要重重惩罚不可！”这关姨娘演起来，也是逼真得很。 要不是场合不对，顾清漪都想搬个小板凳来慢慢观赏了，实在是精彩。 “那这么说，是我冤枉顾神医了？”沈老爷的尾调轻扬，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能听出他的暗示。 偏生向来机智的关姨娘这次犯了糊涂，就是要和沈老爷唱着反调，“是呀，就是您误会她了，要不是顾神医，您就见不到我了。” “咣当～”沈老爷手中的茶盏落在桌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他生气了。 “爹，既然是误会，那儿子就送顾神医回祖母那里了，太晚了祖母该不放心了。”沈嘉恒忙提出告辞，带着顾清漪离开。 关姨娘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提心掉胆起来，她感受到了来自身边人的怒火。 “桦儿最近是病得愈发糊涂了，竟连为夫的话都听不明白。”沈老爷一把抓住关姨娘的手腕，脸上阴晴不定。 这时关姨娘还在装傻，“老爷，您说的妾身怎么听不懂啊。”另一只手轻轻抚上沈老爷的胸膛，“要不您到我屋里慢慢说？” 若是从前，沈老爷定会立刻将关姨娘打横抱起，但现在院内多了个绝色的顾清漪，其他人也就变成了庸脂俗粉，不堪入目。 第十章 你爹想法不纯 “桦儿还是回院里好生养病，省得再说错话。”沈老爷越想越气，拂袖而去。 关姨娘成功搅合了老爷的美事，心中很是畅快，随后也在寒春的搀扶下，扭着腰肢儿离开了。 沈嘉恒和顾清漪一前一后走在石径上，安静的过分，只有偶尔从草丛传来的虫鸣声与脚步声作伴。 “清漪，我为我爹的态度向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沈嘉恒忍不住先开口。 他不明白一直相谈甚欢的佳人怎么就突然如此疏离，莫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顾清漪摆了摆手，“态度倒是没什么，毕竟他是长辈，你就没看出点别的？你爹他动了别的心思。” 女子的话如一根刺，狠狠戳进了沈嘉恒的心，他的眼睫微垂，敛去眼底的暗涌，“父亲这般举措，甚是不妥” 他的好父亲惦记上他心仪的女子，大有想强行纳为己有的架势，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反抗只会换来变本加厉。 沈老爷爱美色胜过一切，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唉，不早了，沈大哥也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顾清漪叹息道。 这半月多来，她也算了解了个大概，沈家的情况太复杂，她不愿意搅和，这也是不会考虑沈嘉恒的原因。 沈嘉恒苦笑，“好，愿卿好梦。” 两人几乎是同时转身，背道而驰。 一晃眼，顾清漪穿到古代也将近一个月了，托沈家的福，她都没吃到什么苦。 在她的悉心照料下，老夫人的身体也彻底痊愈，沈老爷知道后高兴不已，在家摆了一桌，美其名曰感恩宴。 这样正经的宴请，她不能再找借口避开了，何况老夫人也亲自派了人来请。 饭厅里放了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美味佳肴，顾清漪就在丫鬟的引领下，莲步轻移，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清漪来迟，让各位久等了，实在抱歉。”顾清漪行了个半身礼，然后坐下。 沈老爷从顾清漪走进来开始，那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听到美人的话，立马笑眯眯道：“无妨无妨，此刻开席正合适。” 关姨娘也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口，“是啊，顾神医可是老爷心尖儿上的人，多迟也等得。” 顾清漪也不惯她毛病，这人真是蹬鼻子上脸，前不久才吃过亏，这会儿又忘了。 “关姨娘，我记得给您开的药方里没有导致神经紊乱的药材啊，您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 老太太也觉得不妥，出声训斥，“关桦儿，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不能吃就回你的院里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虽然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但这样被个姨娘明晃晃的戳穿实在有失身份。 “妾身知错，老夫人切莫为此动气，您才刚大好呢，别因为妾身气坏身子才是。”关姨娘起身行礼，然后声称身体不适先行退席了。 一顿饭吃得人焦虑，顾清漪一直低头扒着碗里的饭，盼望着早点结束。 抬头夹菜的功夫，视线和沈夫人撞了个正着，出于礼貌地笑了笑，但对方却像没看见一样，扭头和老夫人说话。 顾清漪也不恼，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无视，再说了，她已经准备离开这里了，等明天沈嘉恒一回来，就提出告辞。 “顾神医怎么不吃菜啊，不合胃口？”沈老爷的眼睛黏在顾清漪身上，一举一动都不想错过，美，实在太美了。 这等尤物就应该与他相配，只是越看顾清漪他越觉得像个人，尤其那右眼下的泪痣，似乎在和记忆中的某张脸重叠。 也许是记忆太过久远，半天也没想起来，他想，可能是在梦中见过，于是上天才把这美人送到了眼前。 “我吃好了。”顾清漪实在禁不住那赤裸裸地打量，那眼神几乎把她看穿。 老夫人瞧出了顾清漪不自在，遂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道：“我看顾神医有些倦了，不如先回去休憩？” 顾清漪一听这话，立马向老夫人投去感激的眼神，起身行礼，“那各位慢慢吃，清漪就先回去了。” 老夫人点头示意，沈老爷一脸不舍地望着美人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你们都下去，没有吩咐，不用进来伺候。”等顾清漪走远，老夫人也变了脸，屏退下人，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沈夫人见此，也缓缓起身，准备离去，却被老夫人叫住，“你也坐下听，当家主母得有当家的样子！” 沈老爷一看，这定不是什么小事儿，也叫住了自家夫人，“母亲叫你留下，你就留下听。” 沈夫人就像个没有主见的木偶，人说什么，她就照办，于是回到了位置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歪心思，我告诉你，有我老太婆活着一天，你就别想打顾神医的主意！”老夫人手中的拐杖狠狠敲击了下地面。 沈老爷没想到会是这事，面上挂不住，“为什么啊母亲，您不想老沈家开枝散叶吗？况且儿子也是真心喜爱她。” 老夫人一听，气得脸都绿了，“能给你开枝散叶的女人多了去了，你怎么敢打顾神医的主意，她救了你老娘的命，你就这么对待恩人！我是这么教你的？！” 沈老爷也不乐意，“母亲，我要娶她做填房，怎么就成恩将仇报了？您儿子好歹也是皓京首富，没那么不堪！” “咳咳～我告诉你，不行就是不行，趁早死了这心。”情绪过于激动，老夫人猛咳起来。 好在沈老爷是个孝子，一看老娘都气成那样了，立刻上前去安抚，“母亲别气了，儿子不与您顶嘴就是，您这身子刚刚才好，别动肝火。” 老夫人叹气，看着已为人父的儿子，“我儿若是放弃娶顾神医的念头，才能让为娘心宽啊。” “母亲，您为什么不同意啊，儿子不明白，难道您不希望儿子快乐吗？” 沈老爷没有答应，一向孝顺的他在顾清漪这事上，有自己的执着。 “你的幸福重要还是我恒儿的幸福重要？糊涂，糊涂啊！”老夫人无奈，道出了实情。 第十一章 美丽是原罪 老夫人的话有如平地惊雷，在沈老爷耳边炸裂。 良久，才听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您说，恒儿也心仪于她？” 直到提起沈嘉恒，一旁坐着的沈夫人也有了反应，关注起这边的老夫人他们。 老夫人点头，苦口婆心劝道：“儿啊，为娘从没见过恒儿如此开心，顾神医就是他的幸福啊，你听娘一句，别惦记了。” 沈老爷却缓缓起身，“母亲，应该是当儿子的让着老子，今日就算您不同意，我也非要顾清漪不可！” 说完，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老夫人暗道不好，连忙叫沈夫人，“快！快找恒儿回来，要出事儿了，快啊！” 沈夫人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也顾不上仪态，疯跑起来。 都说知子莫若母，老夫人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都怪她这张嘴！ 沈夫人刚走，老夫人就有点心慌，她拄着拐杖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却被人拦下。 “老夫人，您不能出去，老爷说过了，让您在这等他。”两个壮丁堵在了门口。 这时，天空突然闪过一道闪电，一场大雨悄然而至，雷声也紧接着响起来，震得人心惶惶。 顾清漪刚进屋，雨就下了起来，她还感叹着还好及时。 转身要关门的时候，一只湿淋淋的大手突然出现，摁住了门板。 匆匆晃过的闪电照亮了不速之客的脸，顾清漪被吓了一跳，不满道：“沈老爷这个时候到女子闺房来，怕是不妥。” 沈老爷笑起来，却是格外的瘆人，“别装了，我的心意你不知道吗，你勾引恒儿没用，他不适合你，只有我才是你的绝配。” 说着话间，沈老爷就扑了过来。 顾清漪堪堪躲过，厉声喝道：“别过来，我叫人了！” “叫啊，你看看会不会有人过来救你！”随着沈老爷话音刚落，门也被人从外面锁死。 顾清漪面色凝重，她从穿越过来就被男人扑来扑去，虽然是没人得逞，但心里不舒服啊。 一个女人长得好看有什么错，凭什么要沦为男人的玩物。 “沈老爷，趁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你最好赶紧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顾清漪握紧了拳头。 沈老爷并不畏惧，反而坐在了床榻上，“这床榻不够软，等回头我找人换了它。” 顾清漪心想，都什么时候了和她唠床榻，这老不正经的。 她辗转至门口，抬脚使劲踹去，那门是开了，但门口的两堵肉墙让她头大。 “顾神医，请回。”其中一人说罢，便将坏了的门重新搭在门口。 沈老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捻起一缕秀发轻轻一嗅，“果然，人也是香的。” 顾清漪被说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回手推了沈老爷一把，“老流氓，滚开！” 只是沈老爷被推开的瞬间，突然将一把粉末撒了过来，不幸被顾清漪吸入。 “咳咳咳，你给我洒的什么，咳咳咳。”顾清漪猛烈的咳嗽，但那不知名的粉末已经顺着鼻腔进入肺腑。 沈老爷拍了拍手，“我准备很久了，终于在美人身上得以致用，你不是神医吗？闻不出来？” “老流氓！老匹夫！你给我洒的什么！”顾清漪哪里来的及分辨出这粉末的成分。 沈老爷搓了搓手，“放心，我还指望着你给我沈家开枝散叶，没用禁药。” 不等沈老爷继续解释，顾清漪就已经开始发晕，这会到底用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她发现自己一点劲儿都用不上。 “是麻痹散……”顾清漪念出这三个字之后，便瘫坐在地上。 麻痹散是高级蒙汗药，能让人持续五个时辰浑身无力，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不愧是我的小宝贝，这都能让你闻出来了，来别坐地上，我们到床上去好好聊天。”沈老爷伸出那双让人犯恶心的手。 顾清漪抬手拍开，“别碰我，你这……老流氓。” 沈老爷也不恼，他拍拍手，门外的壮汉应声而进，“把她抬到床上去。” 中招之前的顾清漪努努力还能和大汉较量一下，不过现在的她瘫软如同一滩泥，只能任人宰割。 顾清漪刚被放下，沈老爷就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我的小美人儿，良宵苦短，咱们赶紧开始。” 说完，毫不怜惜地扯着顾清漪的衣襟，布帛的撕裂声无情地响起 这身体就如同她的相貌，如羊脂玉般美好，正准备继续，只听顾清漪咒骂道：“你会后悔的，就算你现在侵占了我，我也不会屈服于你，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然后顾清漪羞辱地闭上了眼睛，她觉得她要败在这里了。 只是迟迟，那更恶劣的行径没有继续，她微微睁开双眼，只见那沈老爷的脸色如吃了屎一样难看，而后落荒而逃。 中邪了？顾清漪也顾不上多想，看来命中注定让她逃过这劫，不过这人也忒不讲究，不能帮她把被子盖一下？ 门口又有响动传来，她以为是沈老爷折返，怒道：“老流氓，你没完了？” “清……漪……” 这声音是——顾清漪侧过头看去，果然是被雨淋透的沈嘉恒。 “呃……沈大哥，我有点狼狈，你能不能帮我把衣服整理下，我中了……”顾清漪略带尴尬地开口。 可话还未说完，那沈嘉恒便如风一样冲了过来，紧紧将她抱住，似乎还在发抖。 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抑或是愤怒。 “我对不起你清漪，是我回来晚了，我没能守住你……”男子的话语无伦次。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顾清漪还是忍不住打断这深情演绎，“沈大哥，我有点冷，你要不先撒开我？” 沈嘉恒这才想起自己浑身湿透，而且顾清漪也是衣衫不整，一张脸红透，烧到了耳根。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我行为欠妥。”他立马松开了心爱的女子，扯过被子盖住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没事，我就是有点冷，没怪你。”好在顾清漪吸入的量不多，借着凉意已经恢复了几分。 第十二章 她是将军府的小姐？ 沈嘉恒替顾清漪掖好了被子，像是欲言又止。 “沈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顾清漪看他那样都替他焦虑。 对方酝酿了一会，才鼓足勇气开口，“清漪，你可愿嫁与我做正妻？” 顾清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是在这样的场合下，“沈大哥你说什么？” 还以为是她欢喜傻了，沈嘉恒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今日既让我瞧见了你的身子，我便要娶了你才能保住你的清白，更何况我早就心仪于你。” 得，这温柔大男孩是真看上自己了，顾清漪只觉得荒唐，急着辩解却被口水呛得咳嗽起来。 而这时，“少爷，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门口传来安冬的声音。 提到沈老爷，沈嘉恒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也成功被顾清漪捕捉到。 “知道了，我这就去。”他应了一声，然后转头又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清漪你好好休息，我明日来看你。” 然后沈嘉恒就拖着湿淋淋的衣服出门去了，临行前还吩咐人来修复门。 顾清漪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也分不出心思来想别的事，转眼就沉沉睡去。 沈老爷坐在书房的檀香木椅上，屋内也没有燃灯，沈嘉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失魂落魄的父亲。 他气冲冲上前，“爹，您为什么要欺侮清漪，为什么要让儿子难过！” 沈老爷抬头看他，这是自己唯一的子嗣，他好像很多年没好好看过他了。 想不到难得独处的机会居然是因为一个女子创造出来的，简直滑稽。 沈老爷悠悠开口，“恒儿，这女子你爹我碰不得，你也肖想不得。” “碰不得？那您今天闯到她房里是去做什么了？若是您真的做了什么，我会恨您一辈子！”沈嘉恒这时也敞开了性子，他要为自己争取一回。 沈老爷对上沈嘉恒的眼，“因为她是将军府流落在外的小姐！” 天空突然闪过一道极大的闪电，撕裂了半边夜空，照亮了沈老爷惨白的脸。 想当年将军府的三小姐在花灯会被掳走，轰动了整个皓京城，大街小巷都是寻人的布告，那时的沈老爷还只是个普通商贩。 也曾为了不菲的奖金找过三小姐，只不过无疾而终，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记住了所有关于三小姐的特征。 今夜，当他在顾清漪的左肩看到那蝴蝶型的胎记，那熟记于心的寻人告示涌上来，才吓得他落荒而逃。 顾将军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那是他们这等升斗小民惹不起的存在，所以这顾清漪，眼下便成了烫手山芋。 “您说的可是真的？”沈嘉恒也被这惊人的消息骇住了，他不愿意相信。 沈老爷撇了他一眼，“你觉得如果不是真的，今晚我会放过她？” 这话虽然难听，但是却让人无法反驳，沈嘉恒很清楚自己父亲是个什么德行。 “明天等她醒了，就把她送回将军府去，这样顾将军还能记我们沈家一个人情。”沈老爷看着痴情的儿子就头疼。 说出了打算就让沈嘉恒退下休息，他自己也需要冷静一下。 沈老爷并不担心顾清漪会把今夜的事情说出去，那毁得只是女儿家的清白…… 雨下了一夜，仿佛将昨夜的劣迹斑斑冲刷的一干二净。 顾清漪也是心大，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还能睡得香甜，不过刚起床就被候在床边的丫鬟拉着去梳洗了。 “墨竹，这是做什么呢？”顾清漪晃荡着头上的叮当作响的发饰，不解地问道。 不光是发饰，就连衣服也是上等料子制成的流仙裙，虽然说也是她喜欢的淡雅色调，不过也有点过于庄重。 “顾神医，奴婢也只是按照老爷吩咐的来，其余的奴婢不知……”墨竹在顾清漪的脸上描描画画，老实交代着。 沈老爷让她来的？不知道为什么眼下的处境让顾清漪想到了电视剧里皇帝宠幸妃子后的场面。 胃里一阵翻腾，抬手就要拆头发，还在心里骂了沈老爷千千万万遍。 “神医神医万万不可啊！您要是拆了，老爷就该责骂我了，请您不要让奴婢难做……”墨竹都快哭出声来。 顾清漪看着可怜兮兮的小丫鬟，叹气道：“唉，算了算了，我自己去说。” 说完提起裙摆就奔着正厅而去，她倒要看看，这老色狼青天白日的还能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 来到正厅，没有预想中的刀光剑影，沈家所有人都齐刷刷等在那里，除了在外探亲的沈家小姐。 “顾神医！”最先迎上来的居然是关姨娘，而她正笑得一脸谄媚。 这笑得顾清漪发毛，她轻轻抽出了被关姨娘抱紧的手臂，皮笑肉不笑道：“姨娘这是做什么，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这种地步。” 随后顾清漪缓步上前，正对着一家之主。 “沈老爷，老夫人的病已经痊愈，我也已经兑现了与沈大哥的诺言，今日就和在座的各位提出告辞，感谢多日来的照拂。” 其实昨夜的事他们都心知肚明，顾清漪也明白，没有点破也是想给彼此留些颜面，毕竟老夫人和沈嘉恒对她还是不错的。 撕破了脸对大家都不好，更何况这是古代，女子的名声大过一切。 不过她发现，今日的沈老爷看她的眼神与往日不同，居然带了些长辈的慈爱。 “顾神医啊，我这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沈老爷脸上堆着看似和蔼的笑容。 顾清漪不由心生疑虑，这是什么情况，她怎么有点摸不透，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呢！ 还不等她说不感兴趣，那边的沈老爷就迫不及待地揭开了谜底。 “顾神医，原来你是顾将军府失散了十二年的三小姐，我也是今早才得到的消息，便迫不及待来告诉你了。” 将军府的小姐？这发展也太戏剧性了，不过顾清漪也不是完全信的，毕竟这沈老爷恶行太多，并不是没有撒谎的可能。 她向沈嘉恒投去询问的目光，不料后者竟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这…… 第十三章 热心主母和冷面爹 她要真是将军府的小姐，沈嘉恒难道不应该为她高兴么？ “沈大哥，你这是？”直爽如她，当场就问了出来。 沈嘉恒笑了笑，但却异常苦涩，“恭喜清漪，你要和家人团聚了。” 竟然连沈嘉恒也这么说，那这事大概率是真的了，难怪老色狼突然转性，再结合到昨晚的反常。 顾清漪觉得这事真实性起码有百分之九十。 “那给我打扮成这样是要送我回去？”顾清漪指着自己的‘华服’问道。 这时候沈老爷怎么会错过邀功的机会，他立马站起身来，“对，我和恒儿一块送神医回将军府。” 其实去哪里对于顾清漪来说是无所谓的，她又不是原主。 “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觉得回不回去都无所谓，我这人平常也自由惯了。”顾清漪退后两步，婉拒道。 沈嘉恒听到这话的时候，暗淡无光的眸子突然染上了色彩，他上前几步，就差握着她的手了，“当真不愿回去？” 顾清漪也被突然冒出的热情吓了一跳，这沈嘉恒怎么听说她不回家这么高兴呢。 “我是回不回去都行……”她弱弱地说。 沈老爷却是突然间不干了，“神医，顾将军找了你十几年啊，你难道忍心他们的余生在遗憾中度过？” 顾清漪的心突然痛了一下，这不是她的情感，她想应该是原主残留的执念。 既然她继承了人家的身子，那替她回个家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待着不顺心再离开呗，反正腿是长在她身上的。 “沈老爷说的也是，那我们现在走？”顾清漪立马变了口风，她明显感到沈嘉恒的情绪因为这句话再次低沉下来。 这个时候的顾清漪还不明白，她一旦踏入将军府的门，那么沈嘉恒和她便再无可能。 沈府和将军府隔了三条街，驾车出行也要半个时辰，全程三人都在马车里大眼瞪小眼。 “吁～”随着车夫一声勒马，终于到了目的地，顾清漪早就坐僵了，尤其和沈家父子呆在一起，更是一言难尽。 她在车夫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在气派的将军府前愣住了。 原以为沈家的房子就足够大了，没想到和眼前的将军府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镇守着大门，门的两侧站着四个士兵打扮的人。 好家伙，这身份高贵就是不一样，就连守卫都是当兵的。 沈家父子也随后下了车，沈老爷拍了拍身上的新袍，掏出怀中的拜帖，先行上前去和守卫交涉。 沈嘉恒也趁着老爹离开凑到了顾清漪身边，小声道：“清漪，你若真的成了将军府的三小姐，我们之间便真的是天差地别了。” 顾清漪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沈嘉恒会失魂落魄了，原来是还惦记着两人的感情之事。 既然事已至此，顾清漪正好趁着机会和他说明白，“沈大哥，我一直是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哪怕我不是将军府的小姐，我们之间也不会发展出朋友以外的情感。”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对于沈嘉恒，她想应该也是喜欢的，但和男女之间的情感不一样，倒更像是兄妹。 所以即便是顾清漪没谈过恋爱，她也知道不能给不可能的人希望，那简直是太不负责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清漪，我们还是朋友，对吗？”沈嘉恒的脸上露出豁达的笑容，不过心却在隐隐作痛。 顾清漪就喜欢这人的磊落，她回以微笑，“当然是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两人把事情说开了，气氛也没那么尴尬，正好这时沈老爷也冲他们招手，将军府的守卫放行了。 说来也巧，顾将军偏偏不在家，放他们进去的人是将军夫人，当家主母——顾安氏。 这将军府的布置也是七拐八拐的，在顾清漪即将绕晕了的时候，终于到了正厅。 只见一位端庄大气的中年女子坐在高位，身边跟着一个婆子和两个丫鬟，再没旁的人了。 顾清漪随着沈家父子进去，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顾夫人安好，小民顾清漪见过夫人。” “好孩子，快抬起头来让我瞧瞧。”女人的声音温婉动听，给人一种贤妻良母的即视感。 第一印象还不错，顾清漪轻轻抬头，对上了高位上那女人的视线。 顾夫人看清楚顾清漪的面容后，突然捂嘴痛哭，“竟是与我那逝去的妹妹一般无二，好孩子再走近些让我瞧瞧！” 顾清漪又上前两步，顾夫人猛地冲到她身边，抱着顾清漪就开始哭。 “我可怜的孩子，终于找到你了……这十几年，我和你爹爹几乎翻遍了皓京城，如今，终于是把你找回来了……呜呜呜呜。” 她的哭声真切，顾清漪觉得她鼻尖也酸酸的，哽咽道：“您是我的母亲么？” 顾夫人身躯一震，松开了抱着顾清漪的手，转而搭着她的肩膀，“好孩子，我是你的母亲，你生母去的早，你幼时便是在我身边长大，和亲生无二。” 原来她生母已经不在了，怪不得她觉得顾夫人的长相和原主一点都不像。 “母亲，谢谢您和父亲一直没放弃我。”顾清漪又行了个礼，这是替原主谢的。 顾夫人忙扶起顾清漪，“傻孩子，你是我将军府的子嗣，怎么可能任你在外流浪。” 这边团圆完了，顾夫人走到沈家父子面前，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说一定要留他们吃饭。 沈老爷却拒绝了，说什么能收留她也是福缘，扯些有的没的，然后匆匆离去了，也完美的和顾将军擦肩而过。 这沈家父子刚走没多久，顾将军就从营地回来，听说失散多年的女儿找回来了，也没有很高兴。 只是扫了她一眼，说她和生母很像，然后就让顾夫人安排住处了。 顾清漪觉得奇怪，这完全不像一个父亲应有的态度，沈家人不是说她很受宠么？ “三小姐，这就是您住的清心苑了，这是夫人拨给您的丫鬟，她们将伺候您的起居，兰花，兰芝，快来见过三小姐。” 顾夫人派来的婆子带她来到了最西侧的小院，指着身后的两个姑娘说道。 第十四章 你的命是我的 “奴婢们见过三小姐。”两个丫鬟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一个胖胖的，一个瘦瘦高高的。 顾清漪看了看两人，轻声问道：“你们谁是兰花，谁是兰芝啊？” 胖的婢女先站出来，“奴婢兰花，她是兰芝。”顺便指着身边的小伙伴说道。 这二人看着对自己十分恭敬，可是那眼神里盛满了不屑和鄙视。 顾清漪还来不及深究，就听办事的婆子开口，“本来每个院里是要配四个丫鬟的，只是这府里的人都有自己的差事，实在调不开……” “没关系的李嬷嬷，我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顾清漪笑着回答，她一个有手有脚的年轻人，哪里用伺候啊。 哪知李嬷嬷听了之后一脸严肃，“三小姐，您虽然是庶出，但是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小姐，若是传出去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是要给夫人添诟病的。” 顾清漪无奈，只好答应了李嬷嬷，回头自己去找人伢子买两个婢女回来。 李嬷嬷这才板着一张脸回去和夫人复命去了。 兰花和兰芝相继推开了紧闭的木门，院内杂草丛生的景象也是让顾清漪吃了一惊，这都得靠她们自己收拾，得收拾到什么时候。 “三小姐，您先找个地方歇脚，我们二人去收拾间厢房出来，好让您晚上安睡。”兰芝没什么情绪，低声道。 顾清漪觉得不好意思，忙起身问，“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去，人多收拾的快些。” “您是小姐，怎可做这些活计，若是让夫人知道了，定要处罚我二人。”兰花说得虽是好话，但是语气却是阴阳怪气。 顾清漪只好消停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发呆。 这顾家一共有二子五女，除去入宫做妃子的大小姐，和早夭的二小姐，剩下的全在这府里住着。 目前还没能见到面，不过照现在这处境，估计也不会太容易相处。 顾清漪很疑惑，明明沈老爷说自己是很受宠的，可将军父亲看自己的眼神是冷冰冰的，就连顾夫人，也在沈家父子走之后改了态度。 这个家里，处处透着诡异啊…… 顾将军的书房，顾夫人正和顾将军谈话。 “不是说她死了么！”顾将军狠狠拍着案台，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顾夫人也是面带阴狠，“都是那帮没用的废物，看个人也看不住。” “行了，怨他们也没有用了，这回她在我们眼皮底下，你可得看好，要是再出乱子，我拿你是问！”提起这人他就烦心，挥挥手让顾夫人先回去了。 …… 兰花和兰芝的速度很快，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就已经将楼台上的卧房收拾完毕。 顾清漪走进屋子里，屋内陈设简单，家具也很老旧，但该有的都有，没什么可挑剔的。 只是这地方久不住人，潮湿发霉的味道还是有点重，她推开了窗，这才消散了一些。 “辛苦你们了，收拾挺好的，你们也快去歇着。”顾清漪不忘和两个勤劳的小蜜蜂道谢。 二人恭敬地行礼，而后缓缓退下，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此时的顾清漪还不知道，她选择回府是多么错误的决定，也是所有麻烦的开始。 晚膳是在自己院里简单对付的，听丫鬟兰花说，庶出的小姐是没有资格去主屋用餐的。 顾清漪对这个也并不在意，反正都是一群不认识的人，在哪吃饭都一样，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简单对付两口，她就回屋休息了，刚熄灯没多一会，就听到窗户边传来细微的响动。 这可是二楼，能爬上来的肯定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顾清漪摒住呼吸，暗暗观察着。 借着月光，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翻了进来，显然这黑衣人还不知屋内居然还有其他人在。 看到床上的顾清漪时，有一瞬间的惊怔，但反应很快，直接越到床榻之上，武器架在了顾清漪的雪颈。 这要命的似曾相识，顾清漪翻了个白眼。 “那个，好汉，我是无辜的，你这……不太合适？”她的手指轻轻抵在剑刃上，小声地说。 男人的手轻动，然后发出微不可闻的笑声，“这雁北竟然如此之小，小狐狸，我们又见面了。” 这熟悉的声线让顾清漪当场石化，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两次都被同一个人扼住命运的喉咙。 眼前这人正是在花月楼险些要了她命的那位神秘面具男。 不等顾清漪好好‘叙旧’她就感觉到脖子上的剑刃又嵌入肌肤几分。 “你要杀我？”生命都受到威胁了，哪还有心思和男人周旋。 男子翻过顾清漪，压制着她，冷冷开口，“你不老实啊小狐狸，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上次好心放过，不成想居然留下了隐患，这女人居然是将军府上的，他可不相信有那么多的凑巧。 不论顾清漪回答什么，在他眼里，她都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是刚被找回来的三小姐，之前被拐进青楼的。” 面具男死死盯着顾清漪的脸，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她这性子和之前遇到的时候截然不同，难道那时的低眉顺眼都是装出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手上的力气加重，血液顺着冷冰冰的剑刃滴落在床榻上。 都到了这份上，顾清漪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她就那么直勾勾看着眼前的男人。 蓦地，嘴角绽放出一抹轻蔑的笑，“为难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当真是条好汉。”说完她闭上了眼睛。 顾清漪知道他是动了杀心的，自己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还不如破釜沉舟。 男子夜视能力很强，即便只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也能看清女子决绝的面容，和绝美的笑，哪怕是不屑，也独具魅力。 她竟真的不怕死，这倒是有趣，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留着倒也无妨。 然后顾清漪就感受到，那剑刃缓缓从自己的脖子上拿开，同时离开的还有那神秘的男人。 “记住了，我叫冷夜，你的命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了。”这是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随着话语一同落下的，还有个白玉瓷瓶。 第十五章 姐妹‘情深\’ 她拾起被丢下的瓷瓶，打开瓶塞放在鼻下嗅了嗅，“居然是金创药，真是个古怪的人。” 顾清漪翻身下床，点燃油灯，坐在梳妆镜前检查着自己的伤势，好家伙，下手可不轻。 “再用力，我这脖子可能也就和脑袋分家了。”她自言自语，然后打开了冷夜留下的瓷瓶，轻轻洒了上去。 上药全程，一声不吭，屋顶的男子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这女人不简单。 原来冷夜没走，只是从屋内转移到屋顶，他今天是来将军府拿一样东西，可惜被藏得太深，还被发现，只能败兴而归。 也是逃跑途中误打误撞闯进了顾清漪的闺房。 “顾家三小姐，倒是有趣……”冷夜把砖瓦放回原位，趁着夜色离去。 次日一早，兰花和兰芝来伺候顾清漪洗漱的时候，就被她脖子上缠着的布条吓住了。 “三小姐，您这是怎么弄的啊，这……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前半句还是关心，后半句完全就是担心她自己。 顾清漪看了眼假惺惺的兰花，无所谓道：“我昨夜梦游，不小心割破了，是我自己的问题，夫人不会怪罪你们的。” 虽不知梦游是什么意思，但听到顾清漪说完，这两人明显松了口气，安心的给她梳洗起来。 刚拾掇完，这清心苑就迎来了第一位访客，那是顾家的四小姐——顾明心。 “我听说三姐姐被找回来了，昨日便想来探望，可我姨娘不让，非说是会扰了姐姐休息，我才拖到今日来，姐姐不会怪我。” 顾明心拉着顾清漪的胳膊撒娇，小姑娘长了张圆圆的脸，倒是可爱极了。 “怎么会呢，四妹妹能来看我，我便欢喜得很了。”顾清漪顺着她的话说。 听到顾清漪的话，顾明心开心极了，说话也没了遮拦，“三姐姐，昨日就听下人们说，府里找回来的三小姐是倾城之姿，我还不信呢，今日一瞧，才知不是假的，我见到你还以为是九天玄女下凡尘了。” 顾清漪但笑不语，她从没见过这么能说的姑娘，这顾明心大概是府里唯一一个对她如此热情的人了。 “呀！三姐姐你这脖子是怎么了？！”聊了半天，这粗心大意的四小姐才发现顾清漪脖子上的伤。 “没什么大事，是我昨夜梦游不小心割的。”顾清漪揉了揉被吵得发胀的太阳穴，解释道。 没想到刚说完，顾明心就眼眶红红，“姐姐怎的也不小心些，这万一要是留了疤，可怎么嫁人啊。” 嫁人？顾清漪被这话惊到了，她才十几岁，着什么急嫁人啊。 “妹妹别哭，不会留疤的，而且我们还年轻，嫁人之事谈之尚早。”顾清漪轻轻拍着顾明心的后背，安抚着。 结果顾明心哭得更凶了，“我的傻姐姐，你已经及笄了，哪能不嫁人呢。” 看着顾清漪一脸迷惑的表情，顾明心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咱们十五岁及笄就要许配人家了，若是姐姐一直拖着，是要被坊间热议的，那女子的名声也就毁了。” “不嫁人，有罪？”顾清漪倒是不在乎名声，她又不是为别人而活。 顾明心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愧对父母的罪过，但也罪不至死，可是姐姐，我们这些做女儿的，多半还是要听父母安排。” 姐妹俩聊了半天，顾明心才提出告辞，顾清漪心不在焉地把人送到了门口，脑袋里想着的都是顾明心的话。 而刚出门的顾明心却一改憨厚可爱的形象，掏出绢帕使劲擦了擦刚才和顾清漪握过的手，然后一脸嫌弃地丢掉。 “姨娘还说这是个厉害角色，非让我来打探，今日一瞧也不怎么样嘛，还把自己伤了，真是愚蠢。” 顾明心的贴身丫鬟立马附和着说：“是啊小姐，她也就是长了张好看的脸，不用我们收拾，那五小姐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丫鬟的话引得顾明心呵呵一笑，“就你机灵。”然后一行人美滋滋地离开了清心苑。 谁人不知五小姐是夫人最疼爱的小女儿，将军府的掌上明珠，最是泼辣跋扈，还样样都要拔尖儿。 若是让她瞧见了顾清漪那张脸，那她这位三姐姐怕是有苦头吃了。 “含翠，我这位三姐姐人如此好，得让咱们五小姐知道知道啊。”顾明心勾了勾手指。 含翠当即心领神会，“您说的是，含翠这就去告诉五小姐这个‘好消息’” 顾清漪此刻正在焦虑，后悔不应该回将军府，浑然不知一场大难即将临头。 含翠的办事效率很高，成功的让五小姐和顾清漪在傍晚时分见了面。 “你是，五妹妹？”顾清漪看着气势汹汹的小姑娘，问道。 “嗖啪～”回应她的是一声鞭响，狠狠打在了地面，一阵尘土飞扬。 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刚见面就出手狠辣，跋扈道：“听说府里刚回来的三小姐样样都好，妹妹心生好奇，特来请教一番。” 顾清漪挑眉，这‘请教’的方式未免太特殊，不过还从来没有她怕的，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魂的笑。 “那妹妹，咱们是点到即止呢，还是各凭本事？” 五小姐顾明贞只觉得顾清漪的笑太过刺眼，她不能忍受这府里有比她还要美的姑娘。 “姐姐莫不是瞧不起妹妹？咱们比试切磋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还是说姐姐怕了？” 这赤裸裸的挑衅成功激起了顾清漪的求胜欲，“那我便全力以赴了，若是不小心误伤了妹妹，还望妹妹到时别怪我才好。” 顾明贞握着鞭子的手慢慢攥紧，“好呀，姐姐到时别哭鼻子才好。” 不等顾清漪准备，顾明贞便抡圆了胳膊，将鞭子狠狠抽向顾清漪。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发动攻击，自然来不及避躲，顾清漪被打倒在地，还连滚了几圈。 左臂传来火辣辣的痛感，顾明贞这一鞭子是下了死手的，还不等顾清漪爬起来，对面凌厉的攻势接二连三落了下来，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衣服也在顷刻间被打得破破烂烂…… 第十六章 被禁足了 顾清漪只能靠滚动来躲避顾明贞的攻击，对方显然已经忘了我，舍不得停下攻击。 “三姐姐，你怎么不反击啊，这传出去了还不得说我欺负你呀！”顾明贞的声音如鬼魅般。 挑衅的声音，嘲笑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的婢女也躲得远远的。 顾清漪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第一次觉得活命居然这么难，她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多少次险象环生，她不甘心就止于此。 想到这里，身体里突然迸发出一股力量，她瞅准了时机，趁着顾明贞挥鞭的时候，直直冲了过去。 顾明贞显然没想到已经奄奄一息的人还有能力反抗，被抓了个猝不及防。 顾清漪紧紧抱住顾明贞的腰，两个人狠狠摔在了地上，不过这次是顾明贞垫底。 娇小姐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当即痛得惊呼出声，“啊！我的后背！好疼啊！” 躲在门外观战的丫鬟含翠看到这里，立马跑着去找夫人告状。 顾夫人赶到的时候，顾清漪正在和顾明贞扭打在一起，两人皆是狼狈不堪。 “都给我住手！”李嬷嬷得了指令，上前嚷嚷道。 顾清漪余光扫了来人，松开了握着顾明贞领口的手，可顾明贞还不撒手，直到看见了她母亲的一片裙角，才停了动作。 “母……母亲。” 要知道，这顾明贞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顾夫人，只要见到顾夫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堂堂大家闺秀，这是成何体统！”顾夫人看着顾明贞浑身是土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可碍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你俩都跟我进来。”她走进了主厅。 顾明贞瞪了一眼顾清漪，“你等着！”然后也乖乖随着顾夫人而去。 顾清漪冷笑一声，她倒要看看，这顾夫人要怎么评判。 “你俩谁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夫人坐在主位上，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孩们，问道。 还以为顾清漪会抢，顾明贞跪着向前了几步，“母亲，是三姐姐说要和我切磋！” 结果她说完了，顾清漪也没有任何反应，她一身白衣沾满了尘土，鞭痕错综交杂在瘦弱的身躯上，血迹斑斑。 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不怒自威。 顾夫人盯着顾清漪，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儿，鲜明的对比刺痛了她的眼睛，心中怨恨，凭什么一个野种要比她的女儿有风骨。 “贞儿又惹了什么祸啊？”不知谁喊来了顾将军。 听到一家之主的声音，顾夫人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稍纵即逝。 这些都被顾清漪看在眼里，她在观察着每个人，试图摸透他们的秉性。 “爹爹！三姐姐欺负贞儿，呜呜呜……”这顾明贞一见到顾将军，就好像见到了救世主般，忙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了慈父怀中。 瞧着小女儿蓬头垢面的模样，顾将军顿时火冒三丈，“谁！谁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 “是三姐姐要和贞儿切磋，但招招致命，若是母亲来晚了一步，您怕就见不到女儿了呀！”顾明贞信口拈来的本事实在是高。 顾清漪就看着她一个人唱大戏，将黑的说成白的。 “什么，竟有此事？”顾将军这才看到跪在一侧的顾清漪，眼中厌恶之色毫不掩饰，“小小年纪，怎么如此恶毒，连自己的妹妹都下得去手！” 这样的偏袒都在顾清漪意料之中，这也是她一句话不说的原因，因为说了也不会有人信，也就放弃自取其辱了。 两个女孩子中，明显是顾清漪伤势严重，顾明贞不过是擦破了些皮。 “将军，我看她们不过是孩子间的嬉闹，您就别罚清漪了。”顾夫人笑着出来打圆场，不过这话却是十分有趣。 顾将军冷哼一声，“给你妹妹道歉，今日便作罢。” 是非不分也就算了，现在还让她低头？ 顾清漪表示叔能忍，婶绝对不能忍！ “女儿不知何错之有，为何要和妹妹道歉，是妹妹主动上门切磋，也说了后果不计，怎的现在又换了说法？” 顾清漪的辩解好似火上浇油，气得顾将军上前一脚踢倒了她，“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顶嘴！” 顾夫人假模假样地拉住了顾将军的胳膊，劝道：“将军，清漪她刚刚回府可能不懂规矩，您别生气。” “哼！我看她是在外面学了坏习惯回来，来人！从今日起三小姐禁足清心苑一月，也不许人探望！” 说完，顾将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清心苑，顾清漪看到顾明贞冲她吐了舌头，宣告着她的胜利。 等人都走光了，顾清漪慢慢从地上坐起来，揉了揉胳膊，刚刚那一脚很重，左臂已有大块淤青。 兰花和兰芝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要扶顾清漪，但却被顾清漪拒绝，她强忍着疼，踉踉跄跄站起来。 冷冷的看了两个丫鬟一眼，讥讽道：“你二人若是不愿意伺候我，大可去找李嬷嬷去换了差事，我绝不强留。?” 两个丫鬟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兰芝先开了口，“小姐，我们若是离开这里，会被李嬷嬷打死的，将军府最忌讳挑工了。” 兰花也附和着说：“是啊小姐，我们虽然不愿意留在这里，但是比起被打死，还是留在这里坐冷板凳好些。”? 顾清漪被气笑了，虽然两人对她也是赤裸裸的嫌弃，但好在真实。 “那我们就各顾各的，你俩不需要伺候我，把分内的工作做好就行，等时机一到，我就找李嬷嬷把你们调走。” 说完，顾清漪也不再看她俩，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到桌面上的白瓷瓶，她不禁自嘲道：“幸亏还有这金创药。” 不过这受伤面积太大，等都涂上了，这瓶子里也就没剩多少了。 顾清漪从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如果现在不是夏天，她还有把握挺到痊愈，但是天这么热，又没有药，还被关了禁闭。 原主这狠心爹是存心要让她自生自灭啊。 第十七章 投喂 虎毒还不食子呢，顾清漪第一次见到如此无情的父亲，这还好不是她的父亲，要不她这脆弱的小心脏就得碎一地。 原以为关禁闭已经是最狠的惩罚，可见到满盘子菜叶子的时候，顾清漪就知道了，一切才刚刚开始。 简单吃了几口她就回房休息了，无肉不欢的她实在受不了顿顿吃素，这分明就是把她往死里逼啊！ 吃不饱就只能睡觉了，可顾清漪饥肠辘辘根本就不可能睡着，这翻来覆去的，夜已过半。 正在她对着水壶发呆的时候，窗户又传来了响动，那个戴着面具的冷夜出现了。 “冷夜先生，您是拿我这当歇脚处了啊，说来就来？”顾清漪这会也没了好脾气，她又饿又困，伤口又疼。 冷夜其实只是来送雪肌膏，听闻女子最在意疤痕，他就觉得小狐狸那般的美色应该也不例外，鬼使神差的就来到了将军府。 结果这小狐狸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还语气不善，他突然不想给了。 “无事路过。”冷夜转身就要走，一阵风顺着窗户溜进来，卷起了顾清漪身上的血腥气，冷夜鼻子动了动。 突然面向顾清漪，冷冰冰地问：“你受伤了？” 如果只是他伤的那一处，还不足以被察觉，除非是大面积受伤，意识到这一点，冷夜又靠近了些。 这下借着月光看了个清楚，一道长长的鞭痕如蜈蚣般蔓延在她的雪颈，和那道刀痕交错在一起。 她披了件外衣，可露出来的地方都能看到鞭打的痕迹。 “谁伤的？”那些伤痕落在眼中，让冷夜心生烦躁，像是自己的私有物被人破坏了，十分不满。 没想到昨天还要杀了她的人居然是第一个关心自己的，顾清漪觉得有些滑稽。 “顾明贞。” 冷夜挑眉，“顾五小姐？你们不是姐妹吗？” “嗯，应该是姐妹，毕竟她还叫我三姐姐呢，对了，因为这事儿，我那塑料爹还关了我一月禁闭。”顾清漪耸了耸肩，云淡风轻地说。 “塑料？”冷夜看着眼前这个怪言怪语的姑娘，不过他还是听懂了。 只是让人费解的是，传言这三小姐是顾将军最疼爱的女儿，怎么净遭受这些非人的待遇。 昨日他来到这个破旧的院子看到她时就想问了。 “奥！就是假爹。”顾清漪还解释了一下，紧接着她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冷夜没笑，反而一本正经地问：“饿了？” 顾清漪白了他一眼，红着脸道：“没吃饭当然饿了……”只不过越到后面声音越小，肚子也十分配合地叫起来。 冷夜没说话，转身就从窗户飞了出去。 行，都走，反正在这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顾清漪看着窗户叹气，她也想飞出去。 然而现实的残酷让她不得不折服，重新躺回床榻，准备强行入睡…… “唔……好香。”顾清漪梦见了一个大鸡腿，还有四喜丸子，都和她一起飘在半空中。 正努力去抓呢，就被推醒了。 “谁啊！我正做梦吃大餐呢！”愤怒的顾清漪猛地坐起身来，完全忘了身上还有伤呢，疼得龇牙咧嘴。 睁开眼，还是那张熟悉的银色面具，顾清漪耷拉着脑袋，“怎么还是你啊。” “听姑娘的口气，似乎不太乐意，那我便走。”冷夜手里拎着个食盒，慢吞吞地朝着窗口方向走。 顾清漪一眼就看到了多出来的物件儿，“诶！冷夜大侠，冷夜大哥？你来都来了，带什么东西啊，这客气的。” 直觉告诉她，那盒子里一定有好吃的，想着就要流口水，顾清漪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冷夜却装作没看见，晃了晃手中的食盒，“这个啊，本来是给姑娘带的，但看姑娘不太高兴，我只能拿回去了。” “诶！！别别别，我这不是逗你玩儿么，你看你不禁逗呢！”顾清漪下床朝着冷夜一步步靠近，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瞧着她可笑又可怜的样子，冷夜把盒子放在桌上，又从怀中掏出了几瓶金创药和雪肌膏，“这个也给你。” 一心只惦记食物的顾清漪被这突如其来的友好吓到了，“冷夜大侠，你这是？” 不知道为什么，顾清漪想到了年猪，这冷夜该不会也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准备把她养肥了再杀。 “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说完，这男子又如来时那般，隐匿于夜色中。 顾清漪无力吐槽，古人的思路她是跟不上了，还是填饱肚子要紧，她打开了食盒大快朵颐起来。 吃饱喝足，又涂了药，顾清漪终于可以美滋滋地睡上一觉了。 再醒来，居然已经是下午。 那两个丫鬟也是听话，说不用伺候，连屋子都不进了，真是任她睡到地老天荒了。 顾清漪简单梳洗一番就开始上药，不得不说这冷夜的药是真的好，不过才一天，她的伤口就已经开始愈合了。 她就是乐天派，即便现在身临窘境，她还能调侃自己，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这也算是过上了咸鱼生活了。 晚饭时候，又是老样子，清炒菜心和水粥，顾清漪喝了粥就上楼了，还好她聪明，昨天的点心留了点，不然今天还得饿肚子。 结果一进屋就发现桌子上放了新的食盒和金创药，但是却不见冷夜的影子。 这人学会做好事不留名了，顾清漪又得以美餐一顿。 从那天起的一个月，冷夜都风雨无阻的送温暖，不过从来也没看见过他的人。 顾清漪就在这样的投喂下熬过了痛苦的一个月，当那些看热闹的人准备来给她收尸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反倒是比受伤前还要水灵了，而且一点疤都没留。 “三姐姐！我可担心死你了，如今看到你安然无恙，妹妹也就放心了。”顾四小姐是第一个来看望顾清漪的，她的姐妹情深也当真是让人为之动容。 “让妹妹担心了，都是上天可怜我罢了。”顾清漪回抱她。 第十八章 自由的味道 “姐姐切不可这样说。”顾明心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可惜在经过了一顿‘毒打’之后的顾清漪早已有了防备，在这人心叵测的大院里，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不说这些了，妹妹能来看我，已是让姐姐十分欢喜了。”顾清漪跟着她咬文嚼字，她想起了早年间看过的宫斗剧，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明心轻轻笑着，“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岂不生分。” 后来是马姨娘使了人来唤，顾明心才起身告辞，并相约着改日来探望。 “四小姐，您说这顾清漪命还真大，能在五小姐的鞭子下活命。”含翠跟在顾明心身边，咬牙切齿道。 顾明心抚了一下发髻，漫不经心道：“我这位三姐姐倒是有趣，原以为她是个没心眼儿的，现在看来……哼，且让她们先斗去。” 本来上次就是想借着顾明贞的手试探一二，如今看出来了，顾明心也就不着急了，她向来是最有耐心的，只等坐收渔翁之利。 顾清漪自从上次的鞭打，对原主的这具身体有了新的认知——太缺乏锻炼了。 所以，她给自己制定了个计划。 府里的丫鬟小厮又有了新的谈资，就说这刚回府的三小姐每日清晨在清心苑中小跑，还束着裤脚，穿得不伦不类，有伤风化。 东跨院最雅致的院子里，五小姐正闹着脾气。 “哗啦……”桌上的餐具被推倒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个小贱人居然还活着！”顾明贞大放厥词，全然没了世家小姐的姿态。 李嬷嬷在一边苦着脸，“我的小姐呦，您可别闹腾了，等会让夫人瞧见了，定要生气的。” 听到李嬷嬷把顾夫人抬出来，顾明贞收敛了几分，可仍是忿忿不满，“嬷嬷，我就是气不过，你看看她那张脸，是准备勾搭谁？” “我的好小姐，您也不看看她的身份，一个不受宠的庶出，拿什么和您争？”李嬷嬷笑着劝道。 听到这话，顾明贞才宽了些心思，也对，她堂堂将府嫡女，岂是那等低贱货色可比的。 “那我便听嬷嬷的，不和她计较了。”顾明贞到底是孩子，哄一哄便是喜笑颜开。 顾清漪虽然是解了禁足令，可每日送来的饭菜仍是菜心和水粥。 冷夜那边也不知是不是知道她痊愈了，连着三天没给她送吃食了。 不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供不上营养呢？ 顾清漪低头看了看原主的身材，虽然说个头不矮，身材也还算玲珑有致，但是该补的还是得补啊。 她在饭食上犯了难，每天绕着院子转圈圈，她的院子坐落在西侧最偏僻的角落，隔着墙就能听到街上的叫卖声。 可谓是一墙隔出了两个世界，顾清漪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向往自由。 “喵呜～”正当她苦于无法的时候，一声猫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低头一看，正是只橘色的流浪猫，此刻怔蹲坐着看她。 “诶？小猫咪！”顾清漪是毛绒控，所以看到橘猫才如此激动，她猫着腰，轻轻挪着步子，“来来来，让本姑娘好好疼爱你……” 那橘猫虽胖，可动作却是十分灵活，见顾清漪扑向自己，顿时撒腿就跑。 顾清漪拔腿直追，可两条腿的终究是跑不过四条腿的，她眼睁睁看着橘猫从眼前的狗洞窜了出去，溜之大吉。 本来还在为抓不到橘猫感到可惜，但看到狗洞时，顾清漪突然大笑起来，“天无绝人之路啊！” 这狗洞虽说是不大，却足以让身型纤细的顾清漪轻松通过。 犹豫都没犹豫，顾清漪直接趴在地上顺着狗洞爬了出去。 她早就想逃离这个阴阳怪气的破地方了。 狗洞的出口位于胡同里，几步远就能到正街，顾清漪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大摇大摆地走向了闹市。 “这就是自由的味道！”顾清漪险些兴奋地大叫出声，不过考虑到还没逃出将军府范围，她忍住了。 虽然府里的人都不欢迎她，不过要是真发现她跑了，估计也得把她抓回去，不都说这些高门大户最注重颜面了么。 顾清漪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路边传来的食物香气勾得她肚子咕噜噜叫，可摸了摸空荡荡的腰包，她叹了口气。 光顾着跑出来，根本想不起来盘缠的事儿，但话又说回来了，她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拿，真的是兜比脸都干净。 顾清漪却不清楚，眼下最危险的就是她这张脸，毫无自己是个美女的概念。 她一路低着头思考，也没顾得上看路，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谁这么没长眼，敢撞老娘！”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对面响起。 顾清漪忙抬头道歉，“抱歉是我没看路。”就看到一个不知道抹了多少层粉的中年女子。 从她夸张艳俗的服饰来看，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啥好人，顾清漪退后了两步。 那中年女人看到顾清漪的脸时，表情立马变了，突然就亲切起来，“姑娘太客气了，是我占路太宽，不怪姑娘。” 虽然不该以貌取人，可那中年女子的红唇和说话都在掉粉的妆容实在让顾清漪难以恭维。 “既然都无事，那小女子就先行一步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人的视线。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这中年女子的眼神好像要吃人。 “欸～我与姑娘一见如故，不知姑娘可否赏个光，我们找个地方坐坐？”那女子突然拉住顾清漪的胳膊套近乎。 顾清漪挣了一下，但那女人握得太紧，“这位夫人，我与你并不相熟，请放开我。” 但女人却装作没听见一般，朝着身后的两个大汉摆了摆空着的那只手，示意让他们上前来。 “我好心请姑娘喝茶，姑娘总得给几分薄面。” 顾清漪笑了笑，笑容却没有温度，“夫人难不成是知道我心情不好，来给我解闷儿的？” 话音刚落，她抓着那女人的手毫不留情地来了个过肩摔，事发突然，在场的几人都没反应过来。 第十九章 我要和你谈生意 回过神时，女人已经被摔了个狗啃泥。 “哎呦～哎呦～”女人借势赖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直呼自己摔伤了。 闹得动静太大了，围观的路人渐渐多了起来，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顾清漪皱起眉头，再这样下去，将军府的人肯定就会闻声赶来。 她抬脚就要走，结果却被地上的女人抱住了小腿，“你这姑娘下手如此狠毒，竟还想跑？我要看大夫，你得给我出诊金！” 那老女人不依不饶，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撒泼。 可没有人同情她，也没有人上前帮忙说话，都不想惹麻烦上身，都知道她是曾经最红的老鸨，现在因为落败变成了有名的无赖。 “夫人，你这般难缠不就是为了让我和你喝杯茶么，我跟你去，前提是你得管饱！”顾清漪也听到了人们的议论声，心中对眼前的女人有了了解。 那女人一听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早如此不就好了？”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看到是个这样的结局，百姓们都为顾清漪感到悲哀，可怜被拐走的这位失足少女。 顾清漪却不以为然，她听力好，听到了很多有用的讯息，所以才愿意去赌一把，总比流浪强，谈不妥的话她就跑呗。 这对于逃跑专业户顾清漪来说，已然是家常便饭。 “姑娘应当不知，我是这皓京城烟柳巷的红人，你叫我红妈妈便可。”红妈妈那红唇上下翻动着。 顾清漪隐约感到有唾沫星子落在自己的脸上，她打量着眼前的环境，说实话，一个青楼能冷清成这样，也是个本事。 “有话直说红妈妈，你费尽心思把我坑骗至此处，打得是逼良为娼的主意。”顾清漪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说道。 红妈妈被戳中了心事也不恼，仍是笑得花枝乱颤。 “姑娘此言差矣，我这干得可都是正经的买卖，道的是两厢情愿，何来逼迫一说，就连姑娘你，不都是自愿来的么？” 顾清漪眉眼带笑，“红妈妈，看您也是个聪明人，我们来谈笔生意如何？” “哈哈哈哈，你这姑娘倒是有趣，竟敢和我谈生意？” 红妈妈像看笑话一样看着顾清漪，仿佛她说了一件十分离谱的事儿。 顾清漪也笑，不过她的声音却如银铃般动听。 “红妈妈，没人会和银子过不去，我想没有谁比您更清楚这凤仙楼的处境。” 如果说先前红妈妈对顾清漪的话无动于衷，那只是因为没戳到痛处，而凤仙楼是她的逆鳞，触者必死。 “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当我凤仙楼是什么地方，竟敢在这和老娘胡说八道？！” 顾清漪看着怒火冲天的红妈妈也不慌，看了看左右的恩客和姑娘们，云淡风轻道：“红妈妈莫生气，咱们借一步说话？” 这次不等红妈妈回应，她身边的打手先出声了，“我看你是皮子紧了，竟敢和红妈妈谈条件。” 顾清漪却不屑于看他一眼，区区小喽啰，还不值当她费口舌。 被忽视的打手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姑娘当众瞧不起，丢了颜面，上手就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但这时的顾清漪已经不同于几个月前刚来的时候了。 就在打手的手搭在顾清漪肩膀上，她一个借力使力，将这高出她许多的男人摔倒在地。 也砸坏了刚刚坐着的那套桌椅。 顾清漪拍了拍手，不顾地上打滚的男人，慢慢走到红妈妈面前。 那红妈妈也没想到自己随手拐来的姑娘如此彪悍，这日后哪敢让她接活啊。 “哎呦我的姑奶奶，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打了，我这凤仙楼可搁不下你了。”红妈妈现在看顾清漪就像看瘟神。 凤仙楼不比以前风光，她身边的打手也只剩下四个，瞧着顾清漪这样子，根本也打不过她。 为了减少损失，这人她是留不得了。 “红妈妈，您这怎么翻脸不认人啊，咱们不是说好借一步聊生意？我还是考虑到您，才舍不得砸坏这里一桌一椅的。” 顾清漪无辜地看着红妈妈，她的诚意难道不够大？ “姑奶奶呦，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啊，我这庙太小了，可容不下你这遵大佛啊。” “红妈妈，有句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您既然把我带到这了，走不走可就不是您说的算了。”顾清漪见这老鸨一心赶人，口气也冷了许多。 红妈妈一听，笑脸立马垮了下来，“那你想干啥嘛……” “借一步说话，和您谈生意～”顾清漪笑得阴森，看得红妈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没办法，只好带着顾清漪上了二楼厢房。 “红妈妈，您想不想让凤仙楼恢复往日辉煌？”顾清漪刚一落座，就直奔主题。 红妈妈抬眼看了看这女煞星，如实道：“怎么不想啊，想当年我红骨朵也是这烟柳巷数一数二的红牌，要不是花月楼……” 提到花月楼，红妈妈满脸的挫败感，两家面对面地开着，生意被人家抢走了大半。 姑娘们也陆续都跑到对面去了，只有少部分品貌一般的留了下来。 顾清漪听完，粲然一笑，“巧了，我和那花月楼也有仇，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您说是。” 红妈妈狐疑地看着顾清漪，不得不说，这丫头长得是真好，要是放在凤仙楼，那绝对会吸引一波门客，可惜自己收拾不了她。 想到这，红妈妈又叹了口气，“姑奶奶想说什么直说便是，这绕来绕去的，我也听不明白。” “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红妈妈，我可以让凤仙楼重新火起来，这就是我要和你谈的生意。” 一听这话，红妈妈眼睛都亮了，“你准备来凤仙楼当姑娘了？！” 顾清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红妈妈一眼，可把这胆小的红妈妈吓了一跳。 “且先不说我来不来，就凭我一人，您觉得凤仙楼能起来？红妈妈，我要和你谈的是长久的买卖。” 红妈妈耷拉着脸，“我这楼开到哪天可能就倒闭了，哪里还有长久的买卖，姑娘怕是找错人了，您还是到对面谈去。” 第二十章 合作愉快 见顾清漪不语，红妈妈怕惹这位活阎王生气，便又陪着笑道：“姑奶奶，我们这小庙实在是供不起您这尊大佛啊。” “本以为红妈妈是个有闯头的，没想到竟然自甘堕落，有现成赚钱的机会不要，非得把这机会往外推。”顾清漪一直在试探这老鸨的态度，结局让她失望。 既然谈不妥，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顾清漪抬脚就走。 “什么条件。”沉默不语的红妈妈突然出声。 顾清漪回头看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红妈妈以为，我是图什么？” “既然咱们都说到这份上了，姑娘不如说个痛快，若是我能办到的，再谈合作不迟。”红妈妈严肃起来，这也证明她上心了。 这倒是有趣，顾清漪又回到了座位上，漫不经心地开口，“我的要求红妈妈定能办到，我要做凤仙楼的合伙人，赚到的钱我们四六分。” “什么？姑娘这不还是要做我凤仙楼的头牌嘛。”红妈妈笑出声，她真是脑子不正常了，居然真的信了这女子有什么神方。 顾清漪任凭她嘲笑，等她笑完了，才缓缓开口道：“非也，我只做幕后出谋划策的人，保证能让妈妈赚得盆满钵满。” 红妈妈一脸狐疑地看着她，“若是不成呢？我白白被姑娘耍了一通？” “若是不成，我便做你凤仙楼的头牌，赚到的钱财都归你，如此可好？”顾清漪仿佛说着最平常不过的话。 红妈妈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在想这买卖划不划算，可抬头触及顾清漪那张倾城绝色的容颜，犹豫顿时烟消云散。 “好，那便一言为定！”红妈妈拍板定下。 顾清漪也笑得眉眼弯弯，“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请妈妈准备纸笔来……” 写完了三份一样的合约，顾清漪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腕，“口说无凭，为了更好的约束我们彼此，还是立个字据为好。” 红妈妈脸色变了变，“好一个空手套白狼啊，你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让老娘签字画押？” “东西都在这里，只要我们签了合约，清逸保证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顾清漪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道。 谅她在这也耍不了什么花样，红妈妈将信将疑地签了字。 等一切签署完毕，顾清漪大方地伸出手，“红妈妈，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顾清漪小心翼翼收起了其中一份合约，然后将自己的第一个计划告诉了红妈妈。 听完之后，红妈妈面露难色，“这能行么？” “妈妈直管照我说的做，保证让恢复往日风光。”顾清漪拍着胸脯保证。 红妈妈咬了咬牙，既然已经到这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行！老娘就豁出去了！” 顾清漪还是很欣赏红妈妈的魄力的，这是古人鲜少能有的超前思维。 “对了红妈妈，我在这里的时候不能以真名和真面目示人，若有人问起，你就对外宣称我是你的亲戚，名叫涟漪。” 红妈妈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身份不便，但并不影响你我之间的合作，妈妈只管照办即是。” 红妈妈点点头，心想也对，只要能帮她赚钱，叫什么名字便没有那么重要了。 顾清漪这边进行的顺顺利利，将军府里有人因为她的失踪炸开了锅。 “你们怎么看的！一个大活人都能看丢了？”顾夫人气急败坏地摔破了茶盏，质问着眼前的丫鬟小厮。 尤其是兰花和兰芝，她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毕竟是贴身丫鬟，小姐不见了她们摆脱不了责任。 “你们两个废物，我让你们去看着她，连个人都看不明白？”顾夫人越想越气，对着兰花就狠狠踢了过去。 兰花哭哭啼啼的求饶，“夫人，奴婢知错了，您饶了奴婢。” 顾夫人却不理睬，她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慵懒道：“李嬷嬷，找个人伢子把这两个蠢货发卖了，本夫人再也不想看到她们。” “是夫人，老奴这就去打发了她们，不让她们脏了您的眼。”李嬷嬷毕恭毕敬道，然后大喊，“来人！把这两个蠢货拖下去！” “不要啊夫人，奴婢知错了，求求您饶了奴婢！”女孩们的求饶声越来越远，顾夫人丝毫没有动容。 等人都清干净了，她才缓缓睁开眼，看着身边的李嬷嬷，“嬷嬷，你说这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凭空消失了呢？” “夫人，依老奴所见，这小浪蹄子定是受不住空守闺房，将军府已经搁不下她了，如今她走了倒是省心了。” 顾夫人反复思考着李嬷嬷的话，不解问道：“嬷嬷的意思是？” “夫人您想，咱们五小姐是何等尊贵，那可是金枝玉叶，以后那是要嫁好人家的，但若是被人知道有个青楼出身的庶姐……” 说到这里，李嬷嬷面露嫌弃，仿佛提起了什么令人作恶的东西。 “对！绝不能再让那个小浪蹄子回来，不能！”联想到李嬷嬷的话，顾夫人才惊觉事件的严重性。 到了晚上，她与顾将军也是这般细说，那顾将军居然对失踪的事儿毫不在意，“丢了便丢了，我看那丫头活得稀里糊涂，不必要跟着她了。” 顾清漪就像从来没回过将军府一般，府中上下，竟无人再提起她。 在这样云淡风轻的日子里，凤仙楼也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本来客就少的青楼，突然闭门停业，一张大红色的告示贴在门框上，写着：改造升级，敬请期待！ 于是，这门内时常响起的奇怪声音，成了整个烟柳巷最热门的话题。 有人说是红妈妈故弄玄虚，也有人说这凤仙楼换老板了，好奇心促使人想要一探究竟，可那门关得死死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勾得叫一个心痒难耐，不少恩客都数着手指头，等着凤仙楼重新营业，甚至都没心思去花月楼了。 凤仙楼装修，顾清漪也没闲着，她让红妈妈叫来了楼里仅剩的姑娘们，开始了秘密特训。 第二十一章 首战告捷 六位姑娘齐刷刷地站在顾清漪面前，且先不说相貌，单是那穿着打扮，就足够让人食难下咽了。 那名字也是一言难尽，什么牡丹百合的，皆是以花朵来命名，偏偏自身还没有那味道。 唯有一位叫水仙的姑娘，她的气质倒是够好，但满脸的雀斑成了致命的缺点。 “姑娘们，这是我给你们找来的军师，涟漪姑娘，她定能让咱们这凤仙楼重新热闹起来。”红妈妈看着气氛紧张，连忙替顾清漪造势。 一个身穿大红色衣裙，浓妆艳抹的女子先一步打破了尴尬。 “妈妈，您怕不是被人骗了，就这么个小姑娘，还敢大言不惭拯救凤仙楼，说出去怕不会让人笑掉了大牙！” 有了一个带头，其余的姑娘们也跟着笑起来，那笑里是嘲讽和轻视。 只有那个叫做水仙的姑娘，不说话也不笑，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顾清漪双手抱于胸前，看着姑娘们笑得东倒西歪，她也不恼。 “笑完了吗？笑完了咱们就直奔正题。” 顾清漪比她们都小，但是这临危不乱的架势却将这些女人狠狠地压制住了。 “你好好一个清白的姑娘，为什么跑到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来。”全程作为旁观者的水仙突然开口。 顾清漪虽是戴着面纱，可从那身段和露出来的明眸来判断，定不是个难看的，尤其是左眼角下的泪痣，别有风情。 女人的嫉妒心在这个时候就彰显无疑，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顾清漪会被刁难的原因。 “为了银子，为了生存，为了更好的生活，为了我自己。”顾清漪一针见血。 这些话说进了女人们的心里，她们中有的家人还在世，若不是生活所迫，不会来做这行当。 红裙子看姐妹们要被说动了，忙站出来反驳，“大道理谁不懂啊，银子要是那么好赚，凤仙楼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对啊，所以我这不就来带大家赚钱了嘛。”顾清漪十分自然的把话接过，噎得红裙子哑口无言。 水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试试姑娘的方案倒也无妨。” 顾清漪是看明白了，这些人有主见的无非就是红裙子和水仙，其他的都是墙头草，这眼看着就要分成了两派。 她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这心要是散了，队伍也就散了，更别提赚钱了。 “红梅姑娘，我们打个赌如何？”顾清漪决定先从硬骨头啃，她把重心放在红红裙子身上。 红梅瞟了她一眼，“我和你有什么好赌的，别想给我下套子，我不吃你这套。” 这性格倒是与红妈妈有些相像，顾清漪不禁笑出声，心中已有了对策。 “哦～莫不是红梅姑娘怕了我，不敢与我打赌，怕输？” “谁怕你！赌就赌！我红梅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激将法对于一根筋儿的人真是百试百灵。 顾清漪忍住不笑，认真道：“好！红梅姑娘痛快，那我便说下内容，我想了一套非常适合红梅姑娘的妆扮，想让红梅姑娘一试。” “你莫不是想要整我！”红梅防备心起，似有反悔的架势。 “不不不，我给你打扮，在场的姐妹们来投票，若是认为我的手艺好，那么便是我赢了，故姐妹们也要按照我的方案来训练。” 顾清漪的提议有趣也让人心动，像她这样的美人儿，想来手艺也不会太差。 红梅本还想犹豫，但看看其他姐妹跃跃欲试的模样，一向争强好胜的她怎么会放弃，于是便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顾清漪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自己玩脱了收不了场。 她其实不喜欢摆弄化妆品服饰啥的，都是因为好朋友喜欢，她就顺便陪着去学了。 现在想想，真是庆幸自己在后世学的那些兴趣班，没想到有朝一日都用上了。 半个时辰后，焕然一新的红梅被顾清漪从厢房领出来，险些让在外等待的姑娘们没认出来。 其实红梅的底子不错，只是她成日的浓妆艳抹盖住了原有的光芒，让她看上去像老了十几岁。 刚才无意中了解到，这红梅也才比顾清漪大了两岁而已。 现在顾清漪把她的浓妆卸去，画了个裸妆仿版，毕竟这古代的材料有限，也不好要求太多。 现在的红梅虽也是着一身红衣，却没了那种艳俗，反而多了几分清丽脱俗，倒真的人如其名了。 “哇！这也太美了，红梅姐姐，我都差点认不出来，远远瞧着，还以为是红梅仙子下凡尘了呢！”姑娘们纷纷围上来，夸赞不停。 红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可从姐妹们的反应来看，定是好看的。 “快给我拿个镜子看看！” 年纪小的乖乖去拿了镜子，红梅犹豫着接了过来，当她看到镜子里那个脱尘的面容时，险些把镜子摔了。 “这……这真的是我？”声音带着颤抖，向众人诉说着她的激动。 顾清漪缓缓走了过去，站到她身侧，“当然是你啦，红梅姑娘可还满意？” 没有哪个女人会不爱美，更没有人会把变美的机会拒之门外，现在的顾清漪对于红梅来说再也不是她针锋相对的对象。 “满意满意！我可太满意了，姑娘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不要与我计较才好。” 不仅是相貌变了，这对顾清漪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反转，至此，再无一人和顾清漪唱反调，她首战告捷。 “大家都是姐妹，都是奔着让凤仙楼更好，我怎么会生气呢，以后只要姐妹们按照我的方案去实施，不愁赚不到银子。” 顾清漪的话让本来死气沉沉的姑娘们重新振作起来，并且比从前还要更团结。 红妈妈一直在旁看着，没想到就这么短短个把时辰，这涟漪姑娘就说服了所有人，果真是不容小觑。 她不禁开始期待，重新开业以后的凤仙楼，究竟会是怎样的效果，能不能起死回生。 “好，那我们就从自我介绍开始……”顾清漪拍了拍手，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 第二十二章 第一青楼 辛辛苦苦训练了一个月，凤仙楼终于在恩客们的苦苦等候下重新开业。 大红的鞭炮噼里啪啦作响，客人们如愿以偿地踏进了这充满神秘感的大门。 “欢迎光临凤仙楼，男宾三位！”门口站着两个小二打扮的人，他们的声音洪亮，也让到来的宾客感受到了特别的尊重。 每个人进来都会分到一个鲜花制成的手环，共有一百个，分完就停止继续进人。 第一百位刚领到手环，两个小二就堵住了门，“这位客人，我们今日招待人数已满，您明天再来。” 里面不断传来惊呼声和鼓掌声，这被拦在门外的客人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不满道：“都是来花钱的，你们凭什么只拦我？” “就是就是！难不成是瞧不起我们！”后面还排着好多人等着来一饱眼福，可惜都被堵在了门口，跟着一块起哄。 眼看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红妈妈及时赶来圆场，“哎呦各位爷，少安毋躁啊，我红骨朵在这烟柳巷承蒙各位的支持，感激不尽。” 红妈妈今日穿了件金色的衣裙，面上戴着顾清漪特制的鹅羽面具，若不是她的声音，这些人都没认出她。 “我说红妈妈，你别就嘴上说得好听啊，我看你是不想赚钱了！”带头的男人财大气粗，手里握着一大把银票。 红妈妈看着在眼前晃悠的大把银子，咽了咽口水，真想把他们都放进去，但顾清漪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为了凤仙楼能走得更远，她现在只能把这些人拒之门外。 “我说宝爷儿，您别这么大火气，我们限制人数还不是因为给诸位更好的感受嘛，现在的凤仙楼可和以前不一样了，做的是品质和服务！” 红妈妈把顾清漪教给她的话搬出来，看了看还是忿忿不满的人群，她开始了第二步。 “诸位爷，我红骨朵也不是没良心的，明天你们来，我保证把位置留出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红纸，上面写着数字。 这倒是新鲜，从来没有哪家青楼让客人预定位置，那都是上赶着求人进门。 周围的同行都在看红妈妈，就等着她出糗，结果事情的发展让她们大跌眼镜。 “那，你得给我留个最好的位置，要最美的姑娘。”宝爷虽然还有点生气，但显然对这个新鲜的方式很感兴趣。 随后，这要预约的人便越来越多。 “各位爷听我说，你们也知道现在凤仙楼限人数，这位置自然是十分宝贵的，没错？”红妈妈忍着呼之欲出的笑意，继续说道。 宝爷不耐烦了，“哎呦我的红妈妈，你现在说话怎么也学着拐弯抹角了？有什么直接说，我们也不能吃了你！” “对啊！说，反正今天也进不去了。”附和声接连响起。 红妈妈深吸一口气，说实在的，她活这么大岁数，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经营方式，不过还是莫名的相信顾清漪，毕竟这钱都投进去了。 她要是赌输了，那可就是把整个楼都输进去了。 “为了保证各位爷都能到场，请要留位置的爷交一下预定金，只需一两银子。” 此话一出，人群当即炸了锅，“什么？！还得交钱！” 这些反应都在顾清漪的预料之中，她也教了红妈妈该如何应对。 “诸位爷，我还没说完，别急着生气啊。”红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感叹着顾清漪的神机妙算。 全程唯独宝爷最冷静，许是因为他不差钱儿，也或许是因为他和红妈妈的交情。 红妈妈对着最近的宝爷点了点头，以示感激，继续说道：“这银子代表着诸位的承诺，若是如约来了，一两银子即刻退还并且还会送美酒一壶。” 人群再一次炸裂了，不过这次不是不满，而是争先恐后的要订位置，不出一柱香的时间，预定座哄抢一空。 “那我红骨朵明天恭候各位光临！”红妈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外面的问题解决完，她吩咐小二看好门，便赶紧去帮顾清漪了。 凤仙楼重新营业的第一天，所有人都在忙碌中度过，虽然累到站着都能睡着，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是多么久违的热闹啊，年纪小一点的姑娘甚至忍不住哭出声，“我们很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 顾清漪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别哭了，以后只会更忙，所以现在你们都要保证充足的睡眠，熬夜可是会变丑的！” 听了顾清漪的话，姑娘们立马回房休息去了，现在的顾清漪就是她们的主心骨和发财树，听她的才能赚到钱。 劝完了姑娘们，她又来劝红妈妈，可红妈妈坚持算完账再休息，实在拗不过，也只能随她去了。 结果第二天，红妈妈却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现。 “红妈妈，你这是什么打扮，乌鸡妆？”顾清漪围着她转了一圈，调侃道。 引得姑娘们哈哈大笑。 红妈妈揉了揉眼睛，满面春风道：“去去去，都忙你们的去，我这是昨晚算账算失眠了。” 她很久没见过那么多的钱了，能不兴奋嘛。 …… 从此，凤仙楼在皓京城一炮而红，从花月楼那里夺回了第一青楼的名号。 人们提起凤仙楼，要么是对那别致的布置风格赞不绝口，要么就是那各有特色的姑娘们，不过讨论最多的还是那预定座位的特殊经营。 皓京城的一处茶楼，几个纨绔公子还在津津乐道。 “你们可不知道，这凤仙楼做了个大圆台子放在地中央，那姑娘们在天上飞来飞去，堪称仙境啊……” 顾清漪自从凤仙楼步入正轨后，就过起了逍遥日子，除非特别大的事儿需要她拿主意，大多时候她都是躺平的。 扒拉着自己小匣子里的分红，心头浮现出一张人的脸，心想，也许这些钱，应该能将她带出来了。 顾清漪不曾忘记过，在她被囚禁于花月楼时，那个哭哭啼啼去救她的姑娘，若不是她，自己也不可能活下来。 现在，轮到她去解救她了。 第二十三章 故友重逢 赎红锦这事儿，顾清漪不能亲自上阵，毕竟她这张脸太危险。 于是便让红妈妈找了个生面孔的男人，去对面打探消息。 刚开始听到顾清漪要赎红锦的时候，红妈妈可高兴得手舞足蹈，还以为是特意挖给凤仙楼的，结果一听是报恩，险些没站住。 “你说啥，你原来是花月楼的头牌！怪不得我看你这么眼熟呢。”红妈妈一脸震惊的表情，“欸不对啊，像你这样的美人儿那赵婆娘舍得放？” 顾清漪抬眼看她，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她发现红妈妈其实人还不错，于是也不打算隐瞒。 “当然不是放出来的啊，我是逃出来的。”说完还给红妈妈抛了个媚眼。 红妈妈被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摆摆手，谄笑道： “得得得，别这么看我，你现在可是我们凤仙楼的财神爷，谁动你一下我都要和她拼命，不可能把你卖出去的。” 顾清漪挽住红妈妈的胳膊，“就知道咱俩关系好。” 红妈妈眉开眼笑，她可要死死抱住顾清漪，“不是关系好，你就是我亲妹妹！” 说完，又试探地问道：“好妹妹，你还有啥事儿干脆一块抖搂出来，我还能承受住。” 顾清漪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还有件事儿我得提前告诉你，以防万一。” 这‘以防万一’说出了口，红妈妈表情都严肃起来，“莫不是妹妹你有仇家追杀？” 顾清漪看着红妈妈难得露出的正经模样，不禁笑起来，“红姐，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其实是顾将军府的庶女。” “啥？！你是将军府的小姐！”红妈妈长大了嘴巴，然后急得满屋子乱转，她把将军府的小姐拐来了，那可是杀头的罪啊！ 顾清漪叹了口气，还以为红妈妈是个经得住事儿的，没成想一个将军府就让她乱了阵脚。 “红姐，我不过是将军府最不受宠的庶女，你不用慌的，若是家里真的惦记我，早都派人出来找了。” 红妈妈一听，皱着眉，“难道你是流落在外刚被找回去的三小姐？” “你怎么知道的？”顾清漪被勾起了好奇心，为何提到不受宠，红妈妈会想到三小姐。 明明之前沈家父子说她是最受宠的啊。 顾清漪等着回答，可红妈妈却闭口不谈了，好像是在忌讳着什么。 “红姐，你怎么不说了，为何不受宠的一定会是三小姐，不是说多年前失踪的时候顾将军满城寻找吗？” 顾清漪拉着红妈妈的胳膊，迫切的想知道原因。 “唉，若非是你，这桩旧事我是不会提的……”红妈妈看着她，眼神里尽是怜悯。 “十二年前，我还是个普通的清倌，专门给那些达官显贵表演的，有一次就见到了顾将军……” 红妈妈讲的故事不长，可却让顾清漪久久缓不过神来，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怨，能对自己的女儿下如此狠手。 “所以，我是被他们卖进青楼的，还要感谢之前的青楼生意不好，我才能活到今天。”顾清漪脸上带着自嘲的笑。 虽然她不是原主，但这样残忍的真相让她为之动容。 原主在花月楼谨小慎微十多年，要不是花月楼新主人刚接手就让她接客，也不会酿成惨剧。 顾家人是害她性命的罪魁祸首，顾清漪的心突然疼得厉害，似有万根针穿过，呼吸都变得困难。 又是原主的残识在作祟，你一定很难过，顾清漪在心里小声问着。 “妹妹啊，过去的事儿就别再提了，那顾家不待也罢，反正只要凤仙楼在一天，这里就是你的家。”红妈妈看顾清漪的脸色难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顾清漪点点头，“红姐，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不过以后别再和别人说起了，不然……” “我自然是知道的，若是让顾将军知道我到处说，那我这条小命也就玩完了。”这可是有损清誉的事，若是传出去，顾将军怕是官位不保。 晚上，顾清漪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一直在想红妈妈的话，总觉得原主的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也觉得红妈妈的话有假。 毕竟这么严重的事情，小厮怎么可能当众和顾将军汇报。 不过她相信红妈妈不会害她，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她在保护她。 怀揣着万千疑问的顾清漪，终于在四更天的时候熬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就看到了那张久违的面孔。 “红锦！”顾清漪大叫出声，紧紧抱住了眼前的女孩。 “清漪，你真的活下去了，太好了！”红锦还觉得不可思议，那么久没消息，她还以为好友已经离世了。 顾清漪打量着眼前的姑娘，比记忆中的瘦了些，“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就会死在花月楼。” 红锦也看着她笑，如今顾清漪能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觉得那些折磨遭受的值得。 “能把你赎出来真是太好了，没想到管事妈妈居然会同意。” 顾清漪的话让红锦有瞬间的失神，然后苦笑道：“一个不能带来效益的人，当然放得痛快。” 听着红锦的语气，顾清漪察觉到不寻常，“红锦，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红锦摇摇头，“没事，就是我不接客了，所以赵妈妈觉得我没用，其实早都想把我赶出来了，不过是我的卖身契没满期，才留到今天。” “不对，你一定是出事儿了，红锦，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顾清漪一时着急，抓住了红锦的双臂。 “啊！”红锦没忍住，痛呼出声。 顾清漪忙松开手，面色凝重，“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拗不过顾清漪，红锦褪下了一半衣衫，错综交杂的伤口遍布全身，新伤和老伤交叠在一起，没有几处完好。 顾清漪顿时红了眼眶，“红锦，你怎么会被伤成这样？” 红锦的眼神躲躲闪闪，“清漪，别问了，知道太多对我们没好处的，倒是你怎么又住进了青楼，还住在花月楼对面？” 第二十四章 刚烈的女子 “其实也是机缘巧合下遇到了红妈妈，不过我现在不是挂牌姑娘，而是股东。”顾清漪解释道。 红锦不明所以，“清漪，股东是什么？” “就是拿分红的，我负责出谋划策，红妈妈负责经营，合作赚钱，这才能如此快将你赎出来。” 红锦点点头，她好像懂了，好像又不是很懂，但是她们能够重逢，已经是上天眷顾，其他的便没有那么重要了。 “现在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吗？你怎会被伤的如此重。”顾清漪还是惦记着红锦的伤。 作为交换，她把自己逃出后经历的一系列事情挑挑拣拣地告诉了红锦。 听到‘将军府’的时候，红锦的脸上出现了和红妈妈一样的表情——惊恐。 她下意识地抓着顾清漪的衣袖，“清漪，你回到那个家了？你没事，没受伤？” 将军府果然有问题，顾清漪陷入沉思。 良久，她握住了红锦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不由追问道：“红锦，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们都这么怕将军府，你若是拿我当姐妹，就不要瞒着我。” 红锦看着求知心切的顾清漪，叹了口气，“清漪，你且把门窗关好，我仔细与你道来。” 原来，赵妈妈得知红锦放跑了顾清漪之后就将她关了起来，日日毒打，不给饭吃，逼着她说出顾清漪的下落。 可不论如何逼问，红锦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她只是帮助顾清漪逃出去，并没安排下一步。 赵妈妈看红锦软硬不吃，关了她一个月后便把她放了出来。 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偏偏又被红锦听到了个惊天的秘密，偷听还被发现，结果又被关起来一顿毒打。 “清漪，你是被家里人丢到花月楼的，他们还派了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你快跑，若是被发现了你在凤仙楼，那可就不堪设想了……” 许是被赵妈妈打怕了，许是经历了更非人的对待，红锦的畏惧被刻在了骨子里。 不过也让顾清漪更加确定了，她本身就是将军府的一个阴谋。 为什么会对亲生女儿这么残忍，顾清漪有股冲动呼之欲出，她想替原主找出答案，想替她讨回公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的确应该逃，不过不是远走高飞，我应该回将军府去。”顾清漪意味深长地笑道。 红锦眼睛睁得老大，“为何还要回去，你不怕死吗？”她的手紧紧攥着顾清漪的袖子。 顾清漪摇摇头，“傻红锦，我是为了活。” 这话说的，反倒让红锦更糊涂了，跳火坑是为了活？ “好啦，别想这么多了，现在你已经离开花月楼了，自由了，等明日我去给你抓点药，咱们先安心养伤，别的事暂且不提。” 顾清漪扶着红锦躺下，踱步至窗边，发起了呆。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将军府早都放弃了找她。 次日一早，顾清漪便戴上面纱出门抓药。 她研究出了玉肌膏的制作方法，只可惜有一味药材太过珍贵，以她现在的能力是买不起的，只好再攒点银子再给红锦祛疤。 想到玉肌膏，便想到了冷夜，也不知他有没有再去找自己，若是知道自己不见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一点失落。 她拎着药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可以拿回去。 直到远处传来的吆喝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来来来，新鲜俘获的奴隶，有没有人要买啊，先到先得！”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黑市，这里交易的东西是市面上见不到的，偶尔也会有来卖俘虏的，她听红妈妈说过。 顾清漪转身就走，她也很可怜那些被买来买去的人，只不过这样的事太多了，她根本没能力去管。 “欸？小娘们，你敢咬我！”身后又传来男人粗鄙不堪的声音，以及女子的咒骂声。 是个刚烈的性子，不知道为什么，顾清漪竟想到了刚到这里时的自己，一时迈不动脚。 “呸！别用你那脏手碰本姑奶奶，今日我虽被俘，但也不是你们的脏手能碰的！” “拦住她，往她嘴里塞块布，别让她寻了短见！” 顾清漪只听清了两句，心中更是同情起那位姑娘，犹豫片刻，换了个方向，朝着人伢子那走去。 “我要买下她，多少银两。” 那人伢子看了看一身白衣的顾清漪，摇头道：“卖不了，已经被这位大爷定下了。” 顾清漪看向一侧肥头大耳的猪头男，不禁皱起眉头，“我可以出双倍价钱，只要你把她卖给我。” “小娘子，你敢和我抢？”猪头男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顾清漪，“若是小娘子和我一起回去，本大爷倒是可以考虑把这脏兮兮的奴隶让给你。” 这话听得顾清漪一阵犯恶心，她这是什么命，怎么遇到的坏蛋都是这么油腻。 “哦？我若是不同你回去，你便不能让给我了，是么？”顾清漪的声线柔柔的，听到人耳朵里撩得心里直痒痒。 猪头男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双三角眼毫不遮掩地打量着顾清漪，“本大爷改主意了，你必须得跟我走，没商量。” 只是这次回应他的，不再是女子撩人的声音，而是突然的一脚，踹得猪头男嗷嗷直叫。 “我告诉你，女人不是好欺负的，我今日非要把这姑娘带走不可。” 顾清漪看向人伢子，眼神中的凌厉吓得人伢子不敢抬头。 “我再说一遍，这姑娘我买下了，多少钱？” 人伢子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五根手指头，顾清漪白了他一眼，扔出十两银子，便把那衣衫褴褛的姑娘带走了。 毕竟是黑市，不可久待，一会动静闹大了她们就真的走不了了。 等确定跑出安全距离之后，顾清漪松开了被束缚的姑娘，笑眯眯道：“你自由了，快离开这里，别再被抓了。” 全程一言不发的刚烈女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清漪，“你要放我走？” “对啊，我又不是真的要把你买回来伺候我，那我不是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了嘛。”顾清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第二十五章 重回将军府 那女子闻言，却突然单膝跪下，“今日得姑娘仗义相助，绯月愿誓死追随姑娘。” 顾清漪一听，连忙摆手，“这怎么行，你应该有你自己的人生。” 绯月却不起来，“姑娘，绯月已无家可归亦无生存下去的理由，如今得姑娘相救，请准许绯月跟在你身边鞍前马后。” 顾清漪被她这生啊死啊的吓了一跳，这古代人怎么都拿生命当儿戏呢。 不想带着她除了是为还自由，还有一点就是她即将回将军府，不想连累他人。 “绯月姑娘，我即将要去很危险的地方，连自己的命都不一定能保住，你跟着我实在不妥。” “那正好，我有武艺在身，关键时刻可为姑娘抵挡危险。”绯月的坚定打动了顾清漪，她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于是便带着绯月回了凤仙楼，这绯月也是个懂礼数的，带她进凤仙楼都不曾问过一句，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顾清漪身后。 待到晚上，顾清漪找来了红妈妈和红锦，将她的决定告诉了她们。 “什么？你要回去？不行！坚决不行！”红妈妈第一个反对，她可不能把摇钱树给放走。 红锦也跟着点头，“是啊清漪，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自投罗网，那将军府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不能去。” 顾清漪就知道会是这种局面，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大有种促膝长谈的意思。 “先听我说啊，我虽不在凤仙楼，但我仍是凤仙楼的合作伙伴，经营套路红姐已经学的差不多，若是有问题，你仍是可以来找我。” “我不听，你就是要当甩手掌柜，骗了我的钱就要跑！”红妈妈把头转向一边，她并非不相信顾清漪，只是不想让她回将军府赴险而已。 “红姐，现在这凤仙楼这么赚钱，我怎么可能跑啊，可我也不能一辈子被蒙在鼓里，当年我为什么会被卖出来，为什么他们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我必须要知道原因。” 顾清漪的一番话说得红妈妈跟着揪心，她们女人一辈子不容易，像她们这样被卖到青楼楚馆的更是可悲至极。 红妈妈的沉默代表着默许，顾清漪上前抱住了她，“谢谢你红姐。” “我告诉你，你可得全须全尾的回来，要不然我可不饶你！” 顾清漪笑着点头，然后看向了一边的红锦，刚要张嘴，就看红锦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不听你说，我说不过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顾清漪轻轻抱住她，“傻姑娘，我也不能躲一辈子，万一哪天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岂不更冤？” 即便是捂着耳朵，红锦仍然是一句不落的听了进去，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掉。 “可是我们才刚刚重逢，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你这条命……”红锦抽噎着。 顾清漪揉着她的肩膀，“我只是回去查探身世，谁说一定会丢了小命的，我都这么多次死里逃生了，阎王不收我，再说了，我现在有绯月呢。” 红锦看着她，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清漪，我发现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呃……这个节骨眼，怎么突然聊起这个话题来了，顾清漪不禁汗颜，心道，都换了个芯子了，可不就是不一样么。 但她不能这么回答，要不然非得被认为疯了不可。 “因为我经历了多次生死之后看开了，人一辈子也就这么长，想忠于自己，活得漂亮。”顾清漪的话说动了红锦。 说动了屋内所有的女人，她们的心中无限循环着顾清漪的那八个字：忠于自己，活得漂亮…… 回府的日子定在三日后，顾清漪要把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和红妈妈交代清楚，毕竟她不住在凤仙楼了，不能随时观察动态。 “记住，要是有什么拿捏不好的，就来找我，等我在将军府稳住脚跟，再联系你。” 红妈妈对顾清漪的话是言听计从，点头应下，“放心，我一定好好经营我们共同的心血。” 其实和顾清漪在一起这短短的两个月，红妈妈变了很多，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红锦，我最不放心你，别让花月楼的人看到你，不然我不在你身边，就麻烦了。”顾清漪转身握住红锦，这个可怜的姑娘替她吃了很多苦。 绯月则是在她回将军府之后，想办法回到她身边，不能一起带回，不然会被怀疑。 要忙的事情太多，转眼就到了三日后回府的日子。 顾清漪将自己打扮得脏兮兮的，穿了一身乞丐服，趴在了将军府门口。 她仔细想过，若是正大光明的回去，反倒更安全，得让人人都知道将军府有个三小姐，府里的人自然不敢下黑手。 “父亲！母亲！不孝女儿回来了！”顾清漪叫得凄惨，引来无数百姓注目。 正在喝茶的顾夫人听到来人禀报，险些没拿住茶盏，厉声道：“什么！你说谁回来了？！” 小厮吓得头都不敢抬，“回夫人，是清心苑的那位小姐啊，此刻正趴在正门口哭呢。” 听清了回禀之后，顾夫人脸色变得难看，咬牙切齿道：“居然自己回来了。” 毕竟是将军府，不论这女孩是不是真的三小姐，也断没有让她在门口哭嚷的道理，更何况她是真的。 顾夫人随着小厮走了出去，定睛一看，那地上趴着的可不就是离开两个多月的小贱人么。 好哇，本想着留她条性命，没成想居然又回来了，那可就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顾夫人刚走到大门口，便捧心作伤心状， “吾儿，怎会变得如此狼狈，你这两个月去了哪里，可让为娘好找啊。” 既然她想回来，那就认回来，顾夫人心中如此想着，脚上的动作也是一步都不敢停。 于是顾清漪便和这‘贤良温婉’的顾夫人在门口上演了一出母女情深。 凡路过的人，无一不为之动容，都道，这将府三小姐命苦啊。 看着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顾清漪突然跪在地上，哽咽道：“母亲，是女儿不孝，不慎被掳走，让您和父亲为我忧心，清漪不配为人子女……” 第二十六章 选丫鬟 “傻孩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快起来，随母亲回家。”顾夫人将慈母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百姓们禁不住鼓掌欢呼，为将军府失而复得的三小姐庆祝。 等进了正厅，顾夫人的笑容便端不住了，“你给我跪下！” 顾清漪就知道她会发难，不过为了日后能留在将军府，她只能隐忍。 ‘扑通’一声，顾清漪跪在了冰凉的青石砖上。 “母亲，女儿知错。”她先发制人，一般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而且她也知道，这顾夫人暂时不会撕破脸皮。 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还没等自己发难，就先行服软了，顾夫人的丹凤眼细细眯起，如今这个庶女她倒是看不透了。 “哦？你何错之有啊。”顾夫人衣袖一甩，坐上了主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跪着的顾清漪。 顾清漪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然后想到了特别合适的理由，“母亲，女儿蠢笨，不幸被贼人掳走，若不是女儿假死出逃，只怕是再也回不到家了。” 说完，还非常认真地掉了几滴眼泪，这样的原因即便是离谱，可若是想蒙混过关也不是不能。 不过她应对的可是顾夫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顾清漪。 只见那顾夫人像是听见了极为可笑的笑话，质问道： “贼人掳走？我将军府戒备森严，岂是那等宵小之辈说闯就闯的？吾儿所言似乎不妥。” 顾清漪跪着行礼，眉眼之间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忧伤，“因着女儿的住所靠在边缘地带，故才让贼人有了可趁之机，若是母亲不信，那女儿这就离开，绝不拖累将军府的名声。” 这顾夫人起了疑心，顾清漪只能赌一把，看看是不是还想留她下来。 结果是她赌赢了，顾清漪重新住进清心苑，只是可怜原先那两个丫鬟，估计是为自己的逃跑受了责罚。 李嬷嬷看着顾清漪站在门口叹气，心中对这位娇滴滴的三小姐也生了好奇，是什么让她重新回到将军府，这原因耐人寻味。 “三小姐，府里暂时没有能拨用的丫鬟，您且先忍一日，夫人吩咐了，等到明日唤了人伢子来让您自己挑。” 顾清漪点头谢过，便进了院子和李嬷嬷道别。 为了不让其他人来打扰，她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不过今天她刚回府，估计那便宜狠心爹是不会来的，这关门主要是为了隔绝那些假惺惺的姐妹情。 “她自己回来了？”不出所料，顾将军知道女儿回府并不高兴，反而一脸防备，“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顾夫人作了作揖，从容道：“将军放心，我瞧着她那模样不像是知道了什么，而且把她留在眼皮子底下未尝不是件好事。” 回应她的只有顾将军淡淡的冷哼声。 顾夫人也不自讨没趣，交代好了事宜就退出了将军书房，他们二人之前早已没了夫妻情分，不过是维持体面罢了。 …… 两个月没回来，清心苑的小楼内又落了层厚厚的灰，顾清漪只简单收拾下卧房，便躺下歇息了。 一切都是她离开前的样子，只不过她的心境却是截然不同了，这次她一定要查出真相。 躺在雕花的木床上，冰冷的月光如水般顺着窗户的缝隙倾洒进来，顾清漪有点失眠。 翻身下床行至窗边，推开了窗户，望着天边的残月发呆，想起了那个和月光一样冷的男子。 今天收拾屋子的时候，她才发现，好像自从她离开以后，这屋子便没人来过，也不知此刻那个神秘的男人是否也在同一片月光下。 冷夜的确自那日以后再也没出现过，他也不知道顾清漪发生的事，只因为他已自顾不暇。 …… 一夜好眠，顾清漪刚洗漱完就迎来了李嬷嬷。 也难怪她会成为顾夫人最得力的助手，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昨天才说完丫鬟的事，这今日一早便把人伢子和丫鬟带了来。 “三小姐，您看看有没有合心思的。”李嬷嬷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 顾清漪点点头，其实她一眼就看到了绯月，这丫头也是个厉害的，还真的混进来了。 正准备抬手点她，回首间突然看到了张熟悉的面孔，是红锦！ 她怎么也在这，顾清漪按捺住不安的情绪，扭头看向李嬷嬷，“嬷嬷，请问我可以选几个丫鬟啊？” “回禀三小姐，按正常来讲是要四个，只不过怕小姐仓忙之中选不到合适的，所以这次先让您挑两个，等过些日子再找些机灵的送来。” 顾清漪看了看人伢子带来的四个姑娘，半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不一会儿，便听到她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李嬷嬷，我想把这四人都留下，可以吗？” 顾清漪不能刻意的去选绯月或是红锦，这院里的人都是人精，做什么她都要谨慎再谨慎才行。 李嬷嬷看着眼前畏畏缩缩的小姑娘，叹了口气，就这样的一个秉性，谈何争抢啊，夫人未免有些大题小做了。 顾清漪的提议让李嬷嬷心动，她其实也不愿意为这么个不受宠的庶女跑前跑后。 清了清嗓子，“若是三小姐满意，没什么不行的。” 于是，被带来的四个丫鬟都留下了，可把人伢子高兴够呛，连说了好几句吉祥话。 差事办完，李嬷嬷也没有久待的必要，嘱咐了新人点注意事项后，便带着人伢子离开了清心苑。 四个丫鬟规规矩矩地站在院中央。 “你们也看到了，我就是个不受宠的三小姐，若是想求好日子的，留在我这不是个好选择，所以若是你们有想换差的，现在还来得及。” 顾清漪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主要是说给那两张生面孔听的。 “小姐，俺就知道您收留了俺，别的俺都不管，以后小姐说什么俺就听什么。”一个身着麻布的小姑娘憨憨地说。 顾清漪对她也满意，“好，那你便留下，叫什么？” “俺叫大花，谢谢三小姐收留俺，虽然俺不会那些伺候人的细活，但是俺有力气，劈柴挑水俺都能干！” 大花为人爽朗，但却是不适合贴身伺候的，还好她也有自知之明。 第二十七章 顾家二少 “小姐，我叫翠翠，我也愿意跟在小姐身边。”另一个丫鬟也不甘示弱，不过顾清漪一眼就看出，这不是个安居于室的。 顾清漪没跟她多说话，简单分了工以后，便将绯月她们领进了房间。 “红锦，你太胡闹了，为什么跟着一块来呢？”顾清漪关上门，严肃道。 红锦上前拉着她，“我虽然不像绯月那样会武功，可我就是想在你需要的时候陪在你的身边。” 顾清漪愣住，然后莞尔一笑，“真拿你没办法，那说好了，不要以身犯险。” ……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三天，顾明贞终于忍不住再次上门。 “三姐姐，我要是你，我就不回来了，你说好好一个姑娘家被人掳走两个月，这传出去，不够给将军府丢人的。” 顾清漪不为所动，皮笑肉不笑地说：“妹妹要是不怕我这一条鱼腥了一锅汤，大可去街上嚷嚷。” “你！你……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小姑娘年轻气盛，说不过顾清漪就要上手打。 顾清漪却不会再吃同样的亏，先一步握住了顾明贞的鞭子，“好妹妹，我要是你呀，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身上，传出去仍是会让人笑话。” 她说完，松开了握着鞭子的手，顾明贞正拽着呢，结果可想而知，顾明贞这一跤摔得严严实实。 小姑娘恼羞成怒，就要上来还手，却听顾清漪说了一句，“忘了我刚才说的了？” 顾明贞好面子，听不懂她也不能问，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最后还是狼狈收场，她要回去问问娘亲。 “小姐，你可真厉害，瞧把五小姐气得。”翠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 顾清漪瞥了她一眼，“翠翠，慎言。” …… “娘，你说那个小贱人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顾明贞回来就拉住了顾夫人。 顾夫人若有所思，看来西院的那个不是个简单货色，之前都被她蒙蔽过去了。 不过她说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最近家事繁忙，居然把兰心苑的那对母女给忘了，听说最近活动频繁，正寻亲事呢。 “贞儿，西院那个暂且别管她了，当下最重要的是你的亲事，这眼看着就要及笄，为娘得好好给你物色个人家。” 顾明贞虽然刁蛮，但毕竟也是待嫁闺中的姑娘，听到自家母亲这样说，脸上难得露出了女儿家的娇羞。 “娘～女儿还小呢。”她忸怩着。 顾夫人拉过小女儿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傻姑娘，不小了，趁早定下好儿郎，娘也放心。” 东院上演着母女情深，四小姐的院子也不清净，自从听说顾清漪回来后，顾明心就惴惴不安。 她总觉得，那个看起来一根筋的三姐姐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就在刚刚，向来跋扈的五妹妹居然从清心苑败兴而归。 这是何尝的少见，看来有机会，她还得去探探西院那位的虚实。 “妹妹在想什么如此出神，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一道清朗的男声响在耳畔，听得顾明心一个激灵。 “二哥！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顾明心提起裙摆就奔向来人——顾昊远。 他是将军府的二公子，是顾明心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常年征战在外，是个正直善良的硬汉。 “刚从宫里复命回来，这不就马上来见你了？”顾昊远捏了捏妹妹的脸，“一年不见，你又长高了些。” 顾明心拉着顾昊远的胳膊，“一年不见，我当然会长啦，你妹妹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是啊，一晃眼你就长这么大了，还没告诉哥哥，刚才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顾昊远虽然是个硬汉，但心却是很细的。 顾明心思索了一番，故作为难道：“哥，这两天其实家里出了点事儿。”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顾昊远更着急，“出了什么事儿，难道你们遇到难处了？” “不是的哥，你听我说……”顾明心稳住顾昊远，将顾清漪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他听。 顾昊远显然也被这消息惊到了，久久没回过神来，当年顾清漪被拐走的时候他正是记事的年纪。 顾昊远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属于顾清漪的记忆，却发现能记起的寥寥无几。 “三妹妹被找回来了，这是好事儿啊，你为何发愁？”思及此，他看着眼前一筹莫展的亲妹妹，反问道。 顾明心转过身，掏出绢帕作出拭泪的模样，叹了口气。 “哥，你不知道，三姐姐特别可怜，她被毒打，还被关禁闭，上午的时候，五妹妹又去了她院里，不知是不是又去刁难她了。” 顾昊远听闻也是叹气，“知晓妹妹善良，只是五妹妹是家里最受宠的，切不可和她硬碰硬，别让姨娘难做。” 顾明心点点头，拿着绢帕掩面抽泣。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顾昊远也同情起这刚回家的妹妹来。 “这样，心儿要是不放心，哥就帮你去看看三妹妹。”顾昊远温柔地笑了笑。 这不是顾明心本意，她原本只是想让她哥哥多疼疼她，怎么就一杆子支到清心苑去了。 “哥，这样不好，何况你们都没见过。” 哪知这顾昊远当兵多年竟养出了个直性子，豁达爽朗，“我是她哥，有什么不好的，而且早晚也得见。” 说完，顾昊远抬脚就走，雷厉风行。 “小姐，这可怎么办呀，少爷万一看到那人装可怜于心不忍，岂不是让小姐难做？”含翠在旁着了急。 顾明心却漫不经心地坐下，“无妨，哥哥最疼的还是我这个亲妹妹，就算同情那位，只要我拦着，他也不会做什么的。” 她就是如此笃定，她才是哥哥最疼爱的妹妹。 话说着顾昊远说走就走，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清心苑。 看着门口的匾额，这个大男人又犹豫了，即便是血缘至亲，可如今大家都长大了，还是要设防的。 左右想想还是不妥，他踏上来路，准备改日拉着顾明心一起来，却被院内传来的娇喝声吸引过去…… 第二十八章 拜访兰心苑 顾昊远脚尖轻点，便看到院内有一位衣着怪异的绝色少女正在打拳，还是他从未见过的拳法。 少女的脸颊因着体力过度消耗而绯红，像个熟透了的果子。 顾昊远不禁看出了神，松懈下来，完全没留意到正在朝他靠近的绯月。 “你是何人，竟敢偷窥我家小姐！”绯月突然出声，还吓了他一跳。 顾昊远跃身于院内，对着正在擦汗的顾清漪抱拳作揖，“在下顾昊远，偶然路过瞧见姑娘的奇特拳法，忍不住驻足观看，并无恶意，冒犯姑娘了。” 顾清漪看着眼前一身正气的顾家二公子，不由感叹，这可以算是顾府唯一的清流。 她回之万福礼，盈盈笑道：“二哥哥说笑了，是妹妹礼数不周，还让婢女冒犯了二哥哥，清漪有错。” 顾昊远微微一怔，原来这就是他那位失而复得的三妹妹。 “原来你就是清漪妹妹！” 顾清漪轻轻点头，“正是小妹，二哥哥是来看我的？” 顾昊远爽朗大笑，“是也不是，不过看你安好，我也可以回去复命了，心儿可是把你惦记坏了。” “是这样啊，真是有劳四妹妹挂碍，还麻烦二哥哥跑一趟，是清漪不好，二哥哥且等我一下，我随你同去见四妹妹。?” 同为西跨院的庶出兄妹，稍微多点走动也不是坏事，更何况顾清漪想去探探底儿。 “好，不急，三妹妹自去收拾便是。”顾昊远找了个石凳坐下。 “翠翠，给我二哥哥上壶茶。”顾清漪吩咐完便带着红锦她们进了房间。 将门关好，红锦去准备要穿的衣裙，绯月确定无人以后，小声说道：“小姐，这顾家二少身手不凡，切勿大意。” 顾清漪轻笑一声，“无妨，这顾家二哥但是生得一身正气，不像其他人。” 红锦正好抱了衣裙出来，嘴里碎碎叨叨，“堂堂将军府小姐，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清漪，太委屈你了，便是在凤仙楼，也不会如此窘迫啊。” “很快都会有的，这些急不来。”顾清漪拍了拍红锦的小脑袋瓜儿，笑道。 反正是在自家院里，顾清漪也不打算涂涂抹抹，省去这一轮麻烦，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二哥哥，咱们走，去早了兴许还能在姨娘那里蹭一顿晚膳。”顾清漪小跑至顾昊远身边。 顾昊远连忙站起，“妹妹慢些走，小心脚下，便是去晚了，姨娘也不会短了你的吃食的。” 顾清漪甜甜一笑，带着红锦和顾昊远出了门，留下绯月看家。 行在石径小路，顾昊远斟酌了半天，终是问出了口，“三妹妹，这府里无人欺侮你？” 顾清漪面露难色，嗫嚅道：“没……没有的，大家都待我极好。” 她故意做出这副姿态，想看看顾昊远会是个什么反应。 “如此便好。”他只用了四个字回应，便抬脚朝前走去。 其实刚才顾清漪的神色都被他收入眼底，怕伤了女儿家的颜面，顾昊远才没戳穿。 他刚刚在等待的时候，看见那院里只有四个人伺候，连个小厮都没有，院内多处荒草丛生，可见这奴才根本不拿主子放在眼里。 还有那茶，他一个行军打仗的汉子都能喝出那茶是陈茶，府中管家喝的都比那强。 种种迹象表明，他这位三妹妹过得并不好，而且糟糕透了，不知怎么，明明才见一面，并无深厚情谊，但此刻他心疼得不行。 这也是他的妹妹，不该被如此对待。 一路顾清漪乖乖跟在后面，顾昊远不说话，她也不言语。 直至到了兰心苑，顾昊远才驻足回望道：“三妹妹先去看姨娘，我去将心儿唤来，她见了你定会十分欢喜的。” 顾清漪福了福身子，便随着婢女和兰姨娘请安去了。 顾昊远看着倩影走远，叹了口气，背着手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兰心苑虽说也不大，可比起她的清心苑，自然是好上许多，顾清漪一路走一路看。 刚走到兰姨娘的门口，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猛烈的咳嗽声。 婢女上前敲门，“姨娘，三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过了一会还没人回应，婢女又上去敲了几下，才听到屋内传来有些虚弱的声音，“我还病着，别让小姐进来过了病气，咳咳咳……” 顾清漪微微皱眉，她怎么不知道这兰姨娘是个病秧子，从来也不曾听人说过啊。 “姨娘，清漪回来这么久，才来给您请安，失了礼数，请您还不要放在心上。” 就算不让她进去，她也得做做样子，省得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她又要遭殃。 “无妨……咳咳咳，你这孩子也不容易，既然来了便留下吃晚饭，心儿在后院，让她陪你多说说话，去。”兰姨娘下了逐客令。 顾清漪在门口行了个礼，然后就朝着来路返回了，正好碰上顾昊远兄妹。 “二哥哥，四妹妹。”顾清漪又行了个礼，这古代就这点麻烦，逢人就要行李。 顾昊远点点头，“还以为姨娘会留你多说几句，我们才想着去找你，没想到你竟如此快回来了。” “是啊三姐姐，妹妹一听姐姐来了，赶紧就过来了，前些日子你刚回来的时候我没去看你，还望姐姐别挑理才是。” 顾明心上前挽住顾清漪，一副亲昵的模样。 心中却是想着，这小蹄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居然这么快就和她哥打成一片了，她哥哥对东院那个都没这么亲昵。 顾清漪拍了拍顾明心的手背，笑吟吟道：“你我是亲姐妹，我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挑理？刚去给姨娘请安，没能进门，只听姨娘咳嗽得厉害，说怕过了病气给我。” 说到后半句时，脸上难掩担忧之色。 “姨娘病了？这是何时的事？”顾昊远惊呼道，也不怪他不清楚情况，他刚回府就听下人说姨娘在午睡。 所以就先去看了妹妹，然后又去找顾清漪。 本想着等晚饭时再多和姨娘说说话，这又传来了这样的消息，身为孝子的顾昊远自责不已。 第二十九章 事有蹊跷 “姨娘是受了些风寒，不过已快痊愈了，怎又重得见不了人了？”顾明心也是刚刚知道，她质问着顾清漪带路的丫鬟。 “四小姐，这奴婢也不知啊。”丫鬟诚惶诚恐道。 顾昊远看着有失体统的妹妹，忙上前劝说，“心儿，你先别激动，她不过是个下人，为难她也于事无补，现下最要紧的是去看看姨娘到底如何了。” 经自家兄长这么一提醒，顾明心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松开了抓着丫鬟的手。 “三妹妹，今日这情形怕是无法招待你了，待来日姨娘身体大好了，再好好招待你。”顾昊远是个心细的，关键时刻也没疏忽顾清漪的感受。 就冲着这份细心，顾清漪觉得或许她可以帮忙看看。 “无事，眼下还是姨娘的病要紧，我可随你们同去看看，妹妹不才，曾拜过名师，对病理略懂一二。”顾清漪说起假话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顾昊远点点头，这时也顾不上去问那些详细的过往，他也没把顾清漪的话当真，带着妹妹们去了姨娘门前，也顺便叫人唤了府医来。 毕竟不能真的把一个小姑娘的话放在心上，之所以带她过来不过是为了成全她的拳拳之心。 “姨娘，你怎么样了，怎么会病得这么重啊。”顾明心一进去，就扑到了兰姨娘的床榻前，泪如雨下。 兰姨娘眼底一片青黑，瞧着那模样，不像是突发急病，有点厚积薄发的意思。 “心儿……为娘没事，别，别哭……咳咳咳。”刚才和顾清漪对话时还中气十足，不过顷刻间就有气无力了？ 顾清漪心生疑窦，快步上前，“妹妹，让我看看。” 顾明心这时的心思全在姨娘身上，她只觉得顾清漪是来捣乱的，不再假意奉承，寒声道：“姐姐这时还是别添乱了，别耽误了我姨娘的病情。” “心儿！不可如此说话，三妹妹是一片好心。”顾昊远也担忧母亲，但毕竟是男子，相对下还要冷静些。 顾清漪看着他摇了摇头，只好一同等着府医来。 “王大夫来了！”随着丫鬟的通传声响起，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小跑进来，对着顾昊远行了个礼。 顾昊远连忙拦住他，急声道：“大夫不必多礼，快去看看我姨娘。” 这时兰姨娘又连咳几声，不同的是，这一次咳出了血，而后便不省人事了。 “快来看看我姨娘！快来呀！”顾明心到底是个深闺姑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乱了阵脚。 顾清漪则是望着床榻出神，眉头皱起，她觉得这一切并不是看起来那样简单。 “小姐，少爷，姨娘无碍，待老夫开个方子，照服便可。”王大夫号了脉后，回道。 就知道有鬼，顾清漪盯着王大夫不发一言，没想到这府里已经是夫人一手遮天，居然如此草菅人命。 “王大夫，既是无碍，为何我姨娘会咯血啊？”顾明心追问道。 这倒是个聪明的，能察觉出不对，看着一脸急迫的四小姐，顾清漪心道。 “啊……这个是因为姨娘前些日子高烧伤了肺，才会如此，老夫这方子里已经开了滋补的药材，小姐请放心。” 王大夫擦了擦额角的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开完了方子，王大夫便在丫鬟的引领下离开了兰心苑。 待人都走了，顾清漪才开始动作，“红锦，你去门外守着，若是有人过来，你就咳嗽一声。” “是。”红锦走出门，随手关上。 顾昊远不明所以道：“妹妹这是何意？” 顾清漪看着两兄妹，小声道：“这王大夫有诈，姨娘根本就不是风寒引起的咯血。” “什么？”顾明心惊呼出声，“你又是如何得知？”她反问顾清漪，目光中带着质疑。 顾清漪不理她，这姑娘脑子不好，讲也讲不明白，“二哥哥，你可信我？” 眼前的女孩眼波一汪流转，让人不自觉沉沦，仿佛她说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值得相信的。 “三妹妹以为如何？大可直言相告。”顾昊远晃了晃不清醒的脑子。 顾清漪顿了顿，“我需要给姨娘把过脉后才知，若是你们信我的话。” 顾明心拉着顾昊远的衣袖，“哥，你不能听她的，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如何能懂医理，王大夫在咱们府里待了多年，他你还不信么？” 除了有不放心，顾明心更多的是妒意，这个女人生得比她好看，还能让哥哥听信于她。 明明自己才是哥哥的亲妹妹。 “心儿……远儿……”床榻上的兰姨娘轻轻唤道。 顾明心和顾昊远赶忙冲了过去，异口同声道：“姨娘。” “好孩子，别哭了……娘这病来得急，怕是不能好了，你兄妹二人定要团结一致……咳咳咳，别着了那边的道，咳咳咳……” 兰姨娘好似用光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得完整。 “姨娘别乱说话，您会好起来的，王大夫都说了，您只是风寒，吃了药便会好了。”顾明心泪眼婆娑，呜咽道。 兰姨娘摇头叹气，她平日没少教这女儿，不成想还是如此天真。 顾昊远握着兰姨娘的另一只手，眼眶也是红红的。 “远儿，护好你妹妹，这水太深了，娘怕她被人欺负，咳咳咳……”兰姨娘看向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顾昊远点头应下，“娘，你会没事的。” 说完，他看向顾清漪，“麻烦三妹妹了。” 这话就是说，他要让顾清漪来给兰姨娘诊脉，一个人说有蹊跷可能不容易取信，可兰姨娘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就证明真的有诈。 在沙场征战多年的顾昊远听完兰姨娘的话就反应过来了，只有他这可怜的妹妹还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三妹妹？咳咳咳……是清漪？”兰姨娘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之前她的女儿回来说起，她就知道那女孩不是个简单角色。 “是的兰姨娘，清漪来了。”顾清漪也凑到床榻前。 顾明心却一把推开她，曾经装出的姐妹情深荡然无存，“你说，你是不是来害我姨娘的，怎么你一来我姨娘就病重了？！” 第三十章 当年的真相 “心儿！别乱说！”顾明心口无遮拦，顾昊远出声喝止。 顾清漪冷笑一声，“我的好妹妹，你觉得我能有多大的能耐，能在兰心苑公然使坏？” 两人僵持不下，兰姨娘一时着急，情绪激动又开始猛烈咳嗽起来。 顾明心吓得赶紧拉住兰姨娘的手，“姨娘别着急，心儿不吵了便是。” “心儿，不是清漪做的，你切勿冤枉于她，咳咳咳。”兰姨娘虚弱极了。 见状，顾清漪也顾不上顾明心的态度，伸手把她拉到一边，不耐烦道：“再磨蹭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趁着那庸医没回来，顾清漪赶紧给兰姨娘号脉。 “三妹妹，我姨娘她怎么样？”等了半天，顾清漪连句话都没有，饶是有耐性如顾昊远，也忍不住出声询问。 顾清漪的眉头紧锁，这脉象诡异，若是不仔细查看，根本就无法察觉。 “哥哥，到这个时候，你还是要相信她吗，我看她分明就是看不出姨娘的病因。”顾明心不屑一顾道。 “兰姨娘并非是风寒，而是中毒。”再三确认过后，顾清漪开了口。 “什么？！”顾昊远兄妹异口同声，实在是信息量 太大，有些失真。 顾清漪没回答，她将兰姨娘的手掖在被子里，起身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眼睛扫了下顾昊远兄妹，欲言又止。 “妹妹有话直言便是，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还有何不能说的。”顾昊远实在着急，顾清漪的话他有十成是相信的。 顾明心这时也不胡闹了，兰姨娘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让她担忧不已，而且坐观顾清漪的神色，实在不像是胡扯。 “是啊三姐姐，有什么你就直说，刚才都是妹妹不懂事，心儿在这给姐姐赔礼了，还请姐姐救救我姨娘。” 顾明心作势要跪下，还好顾清漪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这礼自己可受不起。 “四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我又怎会与你计较，是我在想其他的事出了神。” 兰姨娘的毒刚刚被发现，虽然下的剂量不轻，但于顾清漪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前提是药材得充足，还不能被府里其他人知道。 “心儿，远儿，咳咳咳……”兰姨娘似乎是看出了门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对三小姐讲。”她支开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顾清漪面色凝重，总觉得兰姨娘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来。 “姨娘，有什么是女儿不能听的，女儿不走。”顾明心别开头，闹着别扭。 兰姨娘给顾昊远使了个眼色，让他把顾明心带出去，顾昊远虽也不愿回避，但瞧着母亲的态度，怕是拗不过她。 “心儿，先跟哥出去透透气。”他拉起偷偷掉眼泪的顾明心，出了房门。 听到关门声响起，顾清漪缓缓阖起眼睑，并无太鲜明的情绪。 “三小姐……咳咳。”兰姨娘伸出那覆着蔻丹的手，悬在半空中，等着顾清漪的回应。 顾清漪往前凑了凑，“姨娘叫我清漪便好，不知您将兄长妹妹支开，是有什么隐秘的话要同我讲？” 兰姨娘晦暗无光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眼前这张酷似故人的脸，扯了一下嘴角，“你很像你的姨娘。” 顾清漪微怔，心脏突然就狂跳起来，难道兰姨娘知道当年的事件始末？ “兰姨娘知道我姨娘？”顾清漪试探地问出口。 “我在她入府后的半年来的，只记得她生得极美，但永远都是一副哀伤的模样，不论将军有多宠她，都不曾给过将军一丝温情，咳咳咳……” 兰姨娘紧紧握着顾清漪的手，打开了关于过往的话匣子。 “兰姨娘可知我姨娘是如何离世的？”现在是个非常好的机会，顾清漪当然不会错过。 至于兰姨娘话里的真假成分有多少，她可以过后再去印证，起码有个轮廓在。 听到这个问题，兰姨娘眼中泛起了泪光，似是提起了悲伤至极的往事，“你们娘俩命苦啊，当年你被掳走之后，你娘就生了大病，再也没起来。” 兰姨娘拉着顾清漪的手紧紧不放，从她的神情来看，似乎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我知道我这病来得蹊跷，已经不抱希望能够痊愈，今日见到你，许是上天安排，那秘密不应该随我入土，咳咳咳咳……” 兰姨娘的毒暂时不致死，可她却突然如此感慨，倒有些奇怪。 “兰姨娘，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此间没有外人，您大可告知于我，清漪不想活得稀里糊涂。”顾清漪十分配合，反应自然而真实。 “清漪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不难猜到，我的病与当年你的失踪，并不是巧合……”兰姨娘犹豫了一下，道出实情。 顾清漪的双手渐渐握成拳，声音带着沙哑，“兰姨娘，您是说……夫人？” 兰姨娘没有用言语回复她，轻轻点了点头。 而后，她看着顾清漪，怅然道：“我这条命不足珍惜，只是你们这些小辈，我怕……” “兰姨娘还请放心，您的毒并不难解，只要有药材，不日便可痊愈。”顾清漪一礼道。 这时门外传来了红锦的咳嗽声，顾清漪知晓是有人来了，立刻扶着兰姨娘躺下，面色恢复如常。 缓步至门口，从内打开了门，对着顾昊远盈盈一笑道：“二哥哥，兰姨娘既然身子不适，清漪也不多做打扰，这就回去了。” 顾昊远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回头嘱咐顾明心‘好好’照看姨娘，然后对顾清漪说：“我送送你。” 顾清漪点头，对着顾明心微微一笑，随后便出了兰姨娘的院子。 “二哥哥，兰姨娘的毒可解，我一会回去开个方子，你着人去按方抓药即可，只是其中有一味寒春子的药材不太好找，要费些心思了。” 顾清漪和顾昊远并肩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顾昊远应了一声，其实他想问问顾清漪在屋内和姨娘都说了些什么，只是酝酿半天，到底是没能问出口。 第三十一章 与虎谋皮 顾昊远跟着顾清漪回到清心苑拿了方子就匆匆离开了。 红锦不明道：“清漪，你为何要帮他们呀？” “叫上绯月，咱们进屋去说。”顾清漪面色凝重，先一步回到了房间。 门窗关好，开始了三人的秘密会议。 “小姐，此去是不是有什么发现？”绯月很敏感。 顾清漪颌首，“兰姨娘同我说了些，不过我觉得真假掺半，还有待考究。” “她全推到了顾夫人头上。”绯月冷笑道。 “没错，她说我被掳走都是顾夫人一手策划，我母亲就是因为这事才郁郁而终。”顾清漪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原主。 红锦听了这半天，也有自己的见解，问道：“清漪你说，她为什么突然要告诉你这些，该不会是要拉拢你？” 听到这话，顾清漪和绯月不约而同地看向红锦，竖起了大拇指。 “没错，她就是要把我拉过去，当炮灰。”顾清漪不冷不热地说。 绯月其实也查到了一些事儿，“小姐，据了解，兰姨娘这些日子并不老实，才引起顾夫人的注意，但若是说要杀她，还不至于。”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我们先按兵不动，看看她下一步怎么走。”顾清漪嘴角上挑，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后来顾昊远的确找来了那味药材，也许是他自己找的门路，也许是兰姨娘自编自演，反正她的命是保下了。 顾清漪还时而感慨，女人要是对自己狠起来，那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啊。 从那以后，顾明心来清心苑愈加频繁，好像那日在病房里咄咄逼人的不是她，她们又变回了情谊深厚的好姐妹。 与此同时，府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府医王大夫被人发现投了井，据传言是畏罪自缢。 是夜，整个将军府都静悄悄的，只有顾清漪的小屋内还灯火通明。 “小姐，王大夫是被灭口的，我去查探过，他身中剧毒后才被扔进了水井。”绯月带来打探好的消息。 杀人灭口？这王大夫也是够冤的，顾清漪都不用查，都能猜出是谁干的，所以她才不会真的和兰姨娘合作。 与虎谋皮的事儿风险太大，她可赌不起。 又过了几日，顾清漪看着屋内刚送来的衣裙和首饰，轻笑出声，这兰姨娘的示好来得猝不及防，倒有些让她不知所措了。 一个小人物的殒命并不能掀起波澜，这顾夫人不知哪来的雅兴，正着人布置府邸，准备办一场赏菊宴。 听说是将大半个皓京城的达官显贵都请来了，阵仗自是不小。 想来这兰姨娘突然送来这些东西，就是想让她顾清漪去给顾夫人添堵的。 “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茶话会，其实就是变相的相亲大会，咱们这位将军夫人坐不住了。”顾清漪百无聊赖地说。 绯月嗤笑一声，“还是小姐看得透彻，若不是前些日子兰姨娘私下里给顾明心牵线搭桥，也不会逼得夫人顾夫人坐不住。” 没有不为儿女着想的父母，尤其像这样的权贵之家，当家主母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儿选庶出挑剩下的。 这才是办这场赏菊宴的真实目的。 “唉，没意思，我才不去，咱们那天可以趁着人多溜出去玩儿，顺便去趟凤仙楼，估计那天人多，没人会关心这边。” 顾清漪有了安排，便开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然事实是，她即便想成为透明人，都没有机会，心思像是一早被人看透，顾明心头天夜里便来清心苑找她。 说什么睡觉不踏实，要来和她一起睡，明日还要共同参加赏菊宴，根本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顾清漪表示无奈，她竟不知和顾明心的感情有这么好。 兰姨娘也不知道怎么和顾夫人说的，本来不同意顾清漪和顾明心出去会客，结果突然又答应了。 计划落空，顾清漪只能老老实实让红锦帮着梳洗打扮。 “随便梳一梳就行，也不打算化妆，我可不想像猴儿似的任人观赏，你且瞧着，今日的世家小姐必然不少，俗话说，女人多了是非多啊。” 红锦不知道顾清漪这哪来的长篇大论，撅着嘴嘟囔道：“你不也是女人？” 顾清漪全听到耳朵里，她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红锦啊，你这格局就小了，我和她们是不同滴，可不会脑袋里想得都是情情爱爱。” 红锦叹了口气，从前的清漪是最注重形象的，而且也不会说这些离经叛道的话，看来就是生活对她太狠了，才把好好的姑娘逼成这样。 她随手拿起一根梅花白玉簪，在顾清漪眼前晃了晃，“这个够素净不，正好配那套拖地烟笼梅花白水裙。” 这簪子看着倒是不错，这是后来红锦说出的那一长串绕得她头晕。 “红锦，我怎么没有印象自己有一条听起来那么高大上的裙子啊？” 绯月正好把裙子拎过来，“小姐，就是这条。” “奥，是这条啊，你下次说颜色我就知道了。”顾清漪看着绯月手里的黄裙子，然后摇了摇头，“这颜色太显眼了，不太行。” 说完径直走向梨花木质的衣柜，挑出一条浅色的衣裙，颇为满意道：“就它了。” 红锦和绯月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咱们这位小姐似乎不太清楚，就凭她那张脸，哪怕是衣衫褴褛也会是人群的焦点。” 绯月耸了耸肩，“她很快就会知道的，你快去帮她换裙子，要是晚了那边又要找事儿。” 红锦认命地走进了里间，帮着顾清漪忙活起来…… 顾昊远也被家中召回，可能也会趁此机会相看，虽然不愿意，但他是个孝子，也不得不归家。 听说两个妹妹都在清心苑，便决定去找妹妹们一同赴宴。 结果他都到了，顾清漪还没收拾完，于是就和顾明心一起喝茶等着，恰好听到楼梯间有脚步声传来。 循声望去，便被眼前的佳人惊艳到了，早知道顾清漪生得极美，但似乎每一次碰到都是不同的…… 第三十二章 倾城之姿 只见顾清漪身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 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虽然未施粉黛，但仍是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竟让人都忘了呼吸。 顾明心看着自家哥哥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清漪看，但不曾夸奖自己半分，气得直绞手中的帕子。 阴阳怪气地开口道：“我的好哥哥，你这是要把三姐姐看穿了去？” 听了顾明心的话，顾昊远也察觉自己有些不妥，“心儿又在胡说。” 顾明心白了他一眼，不想从来不近美色的兄长竟也有看女孩子看直眼的一天，这顾清漪果然是个妖精。 “是我拖沓了些，让妹妹与兄长久等了。”顾清漪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顾昊远摆手，“无妨，离开宴还早。” 顾清漪莞尔一笑，她笑起来极美，眉眼弯弯，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 不愧是青楼楚馆出身的，净学了些撩拨勾人的行当，顾明心跟在后面，心中暗讽道。 穿过长廊，便是菊花宴的设宴处，远远的便听到了妇人们说笑的声音。 但在顾清漪他们出现时，声音戛然而止，也许是惊叹于顾昊远的英姿，也许是被顾清漪的倾城之姿吸引。 还是顾夫人先反应过来，笑着介绍道：“这就是我家二郎和刚找回来的三姑娘，后面那个是四姑娘。” “三姑娘？就是十多年前走丢那个？”这事儿当时闹得沸沸扬扬，鲜少有人不知道。 顾夫人脸上挂着标准不露齿的笑容，“郭夫人真是好记性，就是那个孩子，上天待我顾家不薄，把孩子送回来了。” 人群中又是一阵唏嘘。 “好了，年轻的都在后面的凉亭呢，想来你们也是在这待不住，去后面找你们五妹妹玩去。”顾夫人朝着他们招手。 “是，母亲。” 他们各自行礼之后，便直奔凉亭而去。 待都离开，先前说话的郭夫人凑上前，“顾夫人，不知你家这三小姐可曾有婚配？” 这郭夫人是礼部侍郎的夫人，家中有一子，是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好美色，年纪轻轻便已收了好几房妾室。 郭夫人到处寻觅身家相当的姑娘，想给自己儿子说一门厉害的媳妇回去，只是别人一听是礼部侍郎之子，便纷纷摇头。 没有人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即便是庶出，也没几家同意的，要么就是同意的姑娘，她儿子看不上。 今日得见顾清漪，郭夫人便起了心思，这明明就是样样都符合的好儿媳，这才上前一问。 还别说，郭夫人的提议很让顾夫人心动，只是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回绝了她。 “承蒙郭夫人抬爱，只是我们这女儿吃了太多苦，想让她好好过两年舒坦日子，以后再提婚嫁的事。” 周围这么多眼睛盯着她，今日若是真的同意将顾清漪嫁到郭府，怕是那些人不知要如何在背后编排她呢。 顾夫人可不傻，虽然很想拔掉这碍眼的，但不急于这一刻，若是能将她那张惑人的脸好好利用一番，岂不美哉。 “如此，那我也不好强求。”郭夫人笑了笑，心中却是不满，她还没嫌弃是个庶出，反倒先被嫌弃了。 不过也不好表现出来，简单聊了几句就各自分开了。 顾清漪他们来到假山后的凉亭，便看到一群年轻的男女在说笑。 零零散散的，倒也算分布均匀，有吟诗作对的，也有赏花喝茶的，还有一群男子在投壶，果真是热闹极了。 红锦没见过这样大的场面，不由得小声感叹出声，一旁的绯月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红锦才觉失礼，忙闭上嘴低下头。 “快看，那是五妹妹。”顾明心站在顾清漪的右侧，手指向一处地方。 顾清漪顺着方向望去，果真是顾明贞，到底是顾家嫡女，今日又是顾家的主场，可不就成为被追捧的对象么。 有四五个少女围着顾明贞打转，瞧着那得意的表情，估计听了什么好话。 “你要过去吗？”顾清漪回头问道。 顾明心微愣，随即点点头，故作为难道：“总是要去打个招呼的，要不然……” 顾清漪明白她的半截话，“那你便去，我在附近走走。”她是没什么顾虑的，也不必去刻意合群。 顾明心走了，可顾昊远还在身边站着，她不解地问道：“二哥哥怎么不去同他们一起？” “我与妹妹一样，不喜欢奉承，也不想刻意合群，不如我陪你一块走走？想来你刚回府，对府中的一切还不太熟悉。” 顾昊远体贴的过分，但她并不反感，抛去立场和身份而言，这是个不错的朋友。 “那便有劳二哥哥了。”顾清漪温顺地垂着头，只有几缕不安分的碎发迎风飘扬。 兄妹二人便沿着湖边漫步，初秋时节的风还不是很凉，吹起来很舒服，顾清漪衣袂翩翩，立在湖边，像是要与美景融成一体。 顾昊远又看痴了，两人就静默着，不言语。 “三哥，你不去和他们投壶，往这么偏僻的地方走什么，看景啊？”突然有道男声传来，打乱了这一处的宁静。 “本王和他们玩不一起去，都是一群假惺惺的人，就看本王身份尊贵，个个让着本王，你以为本王看不出来啊。” 听起来不是一个人，顾清漪回身看向顾昊远，“二哥哥，咱们走。” 她可不想和陌生人相遇交谈。 这话也正和顾昊远的意，像他三妹妹这般好看的人，他也不想被人窥见了去，不知为什么，只想把她藏起来才好。 结果二人没走多远，背后就传来一声惊叫，伴随着重物落水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啊！”求救声紧接着响了起来。 顾清漪二人对视一眼，顾昊远先开口，“这里地形你不熟，且在这等我，我去喊人来。” 她点点头，“知道了二哥哥，你放心，我不会乱跑的。” 顾昊远点点头，转身离去，要不是她穿裙子不便穿小路，他就把她一同带走了。 第三十三章 下水救人 说是在原地等着，可那边的求救声根本就让人静不下心。 “红锦，绯月，咱们过去瞧瞧是个什么情况。”顾清漪抬脚就走。 红锦在身后絮絮叨叨，“清漪你该不会要救人，你没听刚才二少爷说这地方的水是最深的么，咱还是别去了。” “去看看怎么回事再说，我刚才隐约听到本王两个字，这万一是个王爷之类的在这出了事，那全将军府都得跟着遭殃。” 顾清漪头也不回地说道。 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身穿蓝色华服的男子在岸边急得团团转，那呼救声就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 水里还有个人在扑腾，不过看着也坚持不了多久了，顾清漪快步走上前，对着蓝衣男子行礼，“小女顾清漪见过公子，家兄已经去喊人来了。” 这蓝衣男子根本顾不上看顾清漪，嘴里振振有词道：“最好是快点赶过来，要不然我三哥出了事，你们将军府有的受。” 顾清漪并不恼，只是看着湖中心的人扑腾的频率越来越低。 但家仆还没来，结合刚才这男子说的话以及她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语，顾清漪觉得她赌不起，咬了咬牙，当众脱下了鞋子。 绯月她们都没来的及阻拦，就看一道绿色的身影冲出去，跳进了湖里。 水还是挺凉的，倒没有特别深，顾清漪很轻松的游到了落水人的身边，托住他就往岸边带。 “噗……水也太凉了。”这是顾清漪上岸的第一句话，看向被自己救上来的人，此刻正在往外吐水。 毕竟在水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可能喝也喝饱了。 不过，他长得倒是不错，肤色白皙，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即便是成了落汤鸡，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三哥！三哥你没事？！”蓝衣男子冲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看着兄弟情深的二人，顾清漪撇了撇嘴，估计人家也没空搭理她，转身准备离开。 一阵微风吹过，湿漉漉的顾清漪打了个寒颤，还忍不住打了喷嚏，吸引了‘哥俩好’的注意。 那蓝衣男子注意到顾清漪，一改之前的无礼，作揖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刚才心急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没想到这王还挺亲民，顾清漪心道。 既然人家都和她道谢了，她没有不应的道理，又将身子转回去，行礼道：“公子不必客气。” 只是她半蹲了好久，也没等来对方的回话，实在站不住，抬眸看向兄弟二人。 那蓝衣男子看自己看得痴了，那脸都红红的，而坐在地下的紫衣公子面上虽也惊艳，但是没有失态。 “姑娘请起，今日救命之恩，本王记下了。”紫衣公子轻轻说道。 顾清漪缓缓起身，“王爷不必介怀，若是无事，小女也回去换衣服了，这副模样实在有失体统。” 她浑身都湿透了，湿答答的衣服贴在身上，女孩曼妙的身姿勾勒出美好的线条，也不怪蓝衣男子看得双眼发直。 “咳咳咳，快些去。”不知名的王爷轻咳出声，意在提醒他的兄弟。 可直到走远，蓝衣男子的眼睛也没舍得从顾清漪身上移开，感叹道：“三哥，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么？我活到今日，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天仙一般的人儿。” 萧桓白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还不将本王扶起来。” 萧桓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初皇上得以顺利登基，这其中少不了他的功劳。 是最没有野心的王爷，也是最得皇帝宠爱的弟弟。 “周漠，你就不用惦记她了，你母亲是不会同意你娶一个绝色回家的。”想了想，萧桓对着好哥们说道。 周家世代文官，书香门第，家世显赫，但并没有门第之见，唯独一点，不能娶美人。 他们家家风如此，认为美色误事。 “唉，三哥，我知道的，我也就是看看而已。”周漠是个孝子，做不出忤逆家规之事，便只能委屈自己了。 他们自幼一同长大，没有君臣之分，无人在旁时便唤声三哥，若是人多便唤桓王殿下，也都属于皇上一派。 顾清漪刚走没多远，就碰上带人赶来的顾昊远，他看着顾清漪浑身湿透的模样皱了皱眉。 “我不是说，不让你动么？你这是下了水？”声音带着愠怒。 顾清漪心虚地低下头，“可我要是不救他的话，他可能就等不到二哥哥来了，我听他自称本王。” 后半句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果然，听了顾清漪的描述，顾昊远的眉毛皱得更厉害了，活像个小老头。 “即便是如此，你也不该冒险下水，在哥哥眼里，谁都不如你珍贵。”顾昊远解下披风，围在顾清漪身上。 温言细语来得猝不及防，这得亏是兄妹，要不然顾清漪又要想偏了。 “知道了二哥哥，你快带人去看看，我这就回院里去，还望哥哥和母亲说一声，赏菊宴我不便参加了。”顾清漪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顾昊远点头，“我差一名家仆给你带路，你放心回去休息，等这边的事儿处理好了我便去看你。” 顾清漪福了福身子，然后随着小厮离去。 等看着顾清漪离开，顾昊远的笑容也消失了，带着人快速赶向事发地，毕竟那可是王爷，不可怠慢。 这小厮也算机灵，带着她绕开人群聚集地，返回了清心苑。 一进院，绯月便去张罗熬姜汤，红锦则搀扶着顾清漪回去换衣服。 虽是初秋，但也含糊不得。 顾清漪喝完姜汤便被伺候着躺下，迷迷糊糊得就睡着了，途中顾昊远好像来看过她，她也记不太清。 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醒也醒不过来，半夜的时候醒了一小会，才知道自己是发烧了。 守在床前的红锦告诉她，这次要不是兰心苑那边帮忙，她们连药都喝不上，更别提大夫诊脉了。 顾清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喉咙就像火烧一样，也说不出话，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 美人愁 顾清漪是隔天下午醒的，醒过来的时候红锦正在屋里忙活。 “红锦，什么时辰了……”她吃力地开口，本来清脆悦耳的声音此刻变得沙哑难听。 听到身后的声响，红锦连忙回身，“我的小祖宗，你可算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她倒了杯茶水，走到顾清漪身边，扶着她坐起来，“已经申时了，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顾清漪却浑然不觉，“睡那么久？” “是呀，自昨日到今天上午，咱们这清心苑可热闹了，先是兰姨娘他们一家轮流来看望，然后便是顾夫人，对了，就连顾将军，也来了。” 红锦扒拉着手指头，细数着来过的人。 都来了？顾清漪认真听着，纳闷道：“这不对啊，按说我在这家里的地位，可不是能劳驾他们来探望的地步。” “也许是他们良心发现了呢，对了，那顾将军还派人送来了许多的补品和首饰，都让我收起来了。”红锦拍拍胸脯。 顾清漪无奈地叹气，“好好好，你是最机灵的，对了，绯月呢？” “小姐，我在这里。”还不等红锦回答，绯月便从门口走了进来。 小心将门关严实，确认周边无人之后，绯月才开口，“小姐，我去打探过了，昨日你救的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桓王殿下，他也已经知晓你的身份，所以……” “原本对我视而不见的人突然重视起来，就是因为他。”顾清漪接过绯月的话，这就说得通了。 她就说嘛，那一家子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对她好，原来是沾了王爷的光。 “奴婢还打听到一事，听闻昨日郭夫人曾和将军夫人提起她家儿子和你的婚事，不过被当众拒绝了。”绯月说起另一桩。 顾清漪一听婚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后面那句拒绝了，才松口气，她可不是为了嫁人才回来的。 “看来我们倒是因祸得福了，有了这桓王的推波助澜，计划可以迈出一大步！”顾清漪期待地搓了搓手。 东跨院 “凭什么！凭什么好事儿都让她占了！”顾明贞又在闺房里撒起了泼。 李嬷嬷一脸惶恐地跟在她后面絮絮叨叨，“我的五小姐呦，您和她比什么，你们可是云泥之别，可别再摔东西了，万一惊动了夫人……” “李嬷嬷，你就知道搬出我阿娘来吓唬我！”顾明贞嘴上抗议，可手里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 “五小姐，老婆子说句公道话，那三小姐也就是有个好面容，剩下的她哪一点比得上您？和她计较反倒掉了您的身价啊。” 李嬷嬷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她原来也是宫里的老人，只因为当今皇后娘娘对她有恩，她才来辅佐五小姐，教她如何成为一个大家闺秀。 顾明贞瘪着嘴，“嬷嬷，我就是怕她那张脸被桓哥哥看上，我可不想和她共侍一夫。” 原来这顾明贞早已对桓王情根深种，她此番闹脾气，都是因为桓王送到府上感谢顾清漪救命之恩的谢礼。 若不是桓王开口，那爹爹也不会去看那个小妖精，说到底，还是因为那张脸。 “真想毁了她那张到处勾人的狐狸精面容，嬷嬷，要不我派人去划花她的脸，”顾明贞觉得自己想到了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可使不得啊小姐，那三小姐可不像泛泛之辈，若是这事没办好，毁得可是您的名声。”李嬷嬷没有明说。 她在宫里几十载，见过的女人可谓无数，从第一眼看到顾清漪开始，她就觉得对方并非池中物。 “得得得，我不同你说了，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我不做了行了！”顾明贞赌气地甩开袖子，进了自己的房间。 李嬷嬷摇了摇头，想把这五姑娘教出个大家闺秀的气质着实不易啊。 回了房间后的顾明贞越想越生气，不让她做的事情她偏要做…… 第二天一早，顾明贞便差人炖了燕窝，说是要送给病中的顾清漪。 且先不说其他人的反应如何，就是这顾清漪自己也受宠若惊。 她盯着面前的那盅燕窝，实在想不出顾明贞是什么意思，她们可没好到互送吃食的地步。 命红锦打开盖子，她拿出勺子轻轻那么一挖，还不等放入口中，就已经闻出了不对。 “我就说她肯定没安好心，红锦，拿出去倒了，记住别让人看见。”顾清漪盖上盖子，往外推了推。 “怎么了清漪，这么好的东西你为啥不要了啊，要是你不爱吃的话，可以赏给翠翠她们呀。”红锦不明白，这不是糟蹋粮食嘛。 顾清漪冷笑一声，“这燕窝里放了点东西，虽说不致命，但是也能毁了一个女孩最重要的东西——美貌。” 刚才打开盖子的时候，顾清漪就闻到了‘美人愁’的味道，虽然隐藏的很深，?可她的鼻子灵啊，一下就辨别了出来。 “清漪，什么是‘美人愁’啊，听起来很贵的样子。”?红锦不知其中凶险，好奇心促使着她问出口。 顾清漪本也不应该知道，可是他有一个嗜好，他喜欢阅读各种古籍以及罕见药草的合集，对这些古代的植物也算是小有研究。? “这是比较常见的毒药，不会要人性命，只会毁容罢了，顾明贞也算是动了心思，可惜做的太明显。??” 顾清漪想，也许正因为顾明贞是府上最宠爱的女儿，所以才能如此肆无忌惮，毕竟谁都没有她珍贵。 “啊？这么可怕？！那我还是拿去倒了。”红锦一听，顿时碰都不想碰了。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顾明心突然到访。顾清漪给红锦使了个眼神，让她赶紧处理掉那盅燕窝。 “咦？三姐姐，这是什么，好香啊。”?偏巧不巧的，顾明心还真就盯上了红锦手里的燕窝。 红锦一时着急，顺口说道：“回四小姐，是燕窝，只不过我家小姐没胃口，便让我端下去。” 红锦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落在顾明心眼中，她可不是好糊弄的。 第三十五章 以不变应万变 顾明心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回身笑盈盈地说道：“姐姐，不知妹妹可有这个口福尝尝这燕窝，正好我也没吃饭。” “不……不可，四小姐，这是五小姐派人给我们小姐送来的，不好转赠他人，要不然传出去了，怕是影响姐妹情分。” 红锦已乱了阵脚，抢在顾清漪前面回答。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我家小姐在与你家主子说话，你怎么回回都要插嘴？??”含翠责备道。 “我……我……”红锦看向顾清漪，她知道自己这是又添乱了。 顾清漪摇了摇头，看来回头应该给红锦培养一下心理素质。? “四妹妹，不是姐姐不舍得给你，只是这燕窝不太新鲜，容易吃坏肚子。”顾清漪漫不经心地说道。 说到这份上，顾明心也不好装傻充愣了，“姐姐，那五妹妹公然挑衅，你咽得下这口气？” 从她进门看到红锦慌慌张张开始，她就知道这里有猫腻，竟不曾想居然是顾明贞那边先忍不住了。 “姐妹间的小打小闹，无伤大雅，我现在毕竟是家中最大的姑娘，总不能事事计较。”顾清漪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她现在的根基还不稳，动不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为了减免不必要矛盾造成的伤害，她可以韬光养晦。 “姐姐这般好说话，明日送来的可就不是毒药这么简单了！”顾明心的情绪明显不好。 真是奇怪，被下毒的人是她，她还没怎么样呢，顾明心怎么先愤愤不平起来了？?顾清漪看着眼前的妙龄女子，她竟是有些看不懂了。 “怎么会呢，大家毕竟是一脉相承的姐妹，不会像妹妹说得那般严重的。”顾清漪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顾明心再也忍不住，她可不想再和这扶不起的阿斗胡扯，也不知她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能引得兰姨娘青睐。 顾明心兴冲冲地来，气鼓鼓地走。? 顾清漪派去相送的人都没能追上她的步伐。 “清漪，这四小姐今日与往常好不一样。”红锦小跑着赶回来，唏嘘道。 顾清漪倚在床榻上，笑着看她，“你便说说，如何不一样？” “呃……她往常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但今日却不及你稳当，急躁且冲动。”红锦总结出来。 “我饿了，去帮我温点粥来。”顾清漪没有接红锦的话，岔开了话题。 红锦这姑娘也是单纯，说让她去温粥，她就去了，也没反应过来是顾清漪故意支开她的。 等人一走，隐在暗处的绯月便出现了。 “小姐，要不要我去跟着顾明心，她有点不对劲。”绯月放低声音。 “不用，她掀不起风浪，更何况兰姨娘那么精明，也不会让女儿胡来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顾清漪略加思索后回应道。 绯月应下，随后又翻身出了窗外。 这动作莫名的熟悉，顾清漪突然想起了那个月夜下的少年，说起来也是许久未见了。 …… 东跨院那边的顾明贞正翘首以盼，等着她的鱼儿上钩，只是她左等右等什么消息都没能等来。 “奇了怪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顾明贞心里乱成一团，喊来贴身丫鬟，“冬月，你确定送到她手里了？” 冬月点头如捣蒜，“是啊小姐，她还让我回来转达谢意呢。” 顾明贞在屋内来回踱步，“不对啊，按理说小半天都过去了，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有啊。” 她咬咬牙，准备自己去一探究竟，恰好赶上李嬷嬷来送布料，两人撞了个正着。 “哎呦我的五小姐欸，老身不是同你说过，大家闺秀走路不可如此大步迈，要莲步轻移嘛。” 顾明贞看到李嬷嬷也高兴，正好她从外面回来，肯定知道，她笑嘻嘻搀上李嬷嬷的胳膊，“李嬷嬷，你从外面回来，听没听到什么事儿啊。” “五小姐说的是？”李嬷嬷躬身问道。 顾明贞回身看向冬月，暗猜道，难道这丫鬟骗自己？ 接收到顾明贞的眼神，冬月也吓得直哆嗦，这要是惹怒了五小姐，她可是要挨鞭子的。 “李嬷嬷，小姐主要想问你，西跨院那边有没有什么事儿发生。”冬月这满满的求胜欲被李嬷嬷察觉出异常。 想起了上午那盅燕窝，她拉起顾明贞就往屋内走，将门关好，“小姐，您在燕窝里放了什么？” 顾明贞怎么可能会认，她含糊其辞道：“我能放什么，就正常的补品啊。” 李嬷嬷一看这态度，便知道八成是真放东西了，不过她毕竟是家仆，也不好斥责主子。 沉默了一下，“五小姐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老身去看看情况。” 事到如今，光等着也不是个办法，李嬷嬷只能祈祷那位三小姐是个机灵的，要不然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就糟了。 不知为什么， 明明顾清漪只是个落魄的庶女。李嬷嬷却对顾清漪有一种天生的敬畏，即便是后宫里的娘娘也比不得的存在。 越是这样想着，脚步越来越快，没用多久就来到了清心苑。 这地方还是如往日一般冷清，李嬷嬷在门站着望了望，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李嬷嬷？”红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把鬼鬼祟祟的李嬷嬷吓了一跳。 “欸！红锦姑娘，可真巧，老身恰好路过，想看看三小姐病情好些没？”李嬷嬷试探性问道。 红锦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今日怎么也这么多人来关心清漪，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信誓旦旦道：“三小姐她好着呢，这会刚刚才睡下。” 听到这里，李嬷嬷松了口气，“既然是这样，老身就不打扰了，等回头小姐身体好些了我再陪五小姐来。” 一听到五小姐三个字，红锦藏不住事儿的脸上神情微变，退后两步道：“多谢五小姐挂碍，只是嬷嬷，我家小姐身子实在禁不住鞭子折腾。” 红锦也是赌气，明明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那五小姐总是接二连三的找麻烦。 第三十六章 反目 这也就是在李嬷嬷的面前说这话，换了个人红锦怕是连命都能丢了。 不过她也没好到哪去，李嬷嬷当场就以妄议编排主子的名义赏了红锦十棍家法。 就在顾清漪的院子里被惩罚，顾清漪却只能看着，若是她插了手，红锦之前的罪白受不说，连带着整个清心苑都要受牵连。 那高起低落的棍棒不仅是打在红锦娇弱的身躯上，也打在顾清漪的心上，她甚至不敢正眼去看。 李嬷嬷也算手下留情，可红锦毕竟是个姑娘，这十棍下去，好悬半条小命没了。 “三小姐，既然这惩罚完毕，老奴就不在这叨扰了，还请三小姐好好约束下人，若是再这般口无遮拦，下次丢的可就是命了。” 临行前，李嬷嬷还刻意到顾清漪眼前提醒了一番。 “多谢李嬷嬷提点。”顾清漪低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绪。 等人都走干净，她才有了反应，“翠翠，关门！大花，烧些热水来！” 而她自己则跑到红锦身边，只看了一眼那被血色染红的布裙，便不忍再看。 “红锦，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她轻轻推了腿红锦的胳膊。 “唔……清，清漪，我好疼啊……”说完，她便又昏厥过去。 顾清漪一时心急，就想赶快把红锦背到屋里去，可她比量了半天，也不知从何处下手，生怕碰到了红锦的伤口。 正好绯月及时出现在她们面前，“小姐，我来。” 顾清漪点点头，心想绯月是练武之人，肯定拿捏有度。 结果她就看到绯月大咧咧地扛起了红锦，直奔屋内，而红锦也因为突然间的疼痛悠然转醒。 “这……”顾清漪欲言又止，又好像醒悟了什么，自嘲地摇了摇头。 红锦本就身受重伤，想避开她的伤口把她带进屋根本不可能，她们这院里统共也就这几个女子，抬进去是做不到的。 是她顾虑太多，倒是没有绯月来得透彻。 还好之前冷夜留下的金创药还剩下许多，加之她现在也有能力买药救人，所以还不算太糟糕。 “绯月，你拿着这个方子去抓药，切记小心行事。”顾清漪将刚刚写好的药方交到绯月手里，吩咐道。 绯月点点头，便从窗户跳出去了。 顾清漪看着床榻上陷入昏迷的红锦，心中酸涩，还不是她没能耐，才让她的朋友跟着一起受罪。 叹了口气，上前替红锦更衣上药。 血肉和衣服粘连在一起，她的动作已经格外小心了，但仍痛醒了红锦。 听到红锦的嘤咛声，顾清漪忍不住责备道：“多大个人了，说起话来还是没个分寸，我告诉你多少遍，在这府里要谨言慎行，你说你今日这亏吃的，多冤啊。” 红锦咬着下唇，她不过就是替清漪说了几句公道话，何错之有。 “我就是见不得你在这里活得憋憋屈屈的，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将军府？” 本来心里就委屈，这顾清漪没安慰她，更是让红锦情绪激动，似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在说话。 顾清漪咬了咬牙，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机，她的语气倏地一变，作出嫌弃的表情。 “因为我贪图富贵，所以我愿意低三下四，倒是你，一而再而三地给我添乱，是嫌弃我不够乱？” 红锦本也是个直脾气，一听顾清漪的话，双眼噙满了泪水，“顾清漪，我好心来陪你，你竟如此想我？若是你看不惯我，大可把我赶出去，我也不在这碍你的眼！” 说着，她强忍着自身的疼痛，挪动着身子，想要从床榻上下来，红锦堵着一口气，就是爬，她今天也要爬出去。 顾清漪看着那副模样也是于心不忍，可她今日不狠下心来，以后红锦只怕要吃更大的亏。 “你又装出那副刚强的样子给谁看，生怕人不知道我虐待婢女？” 她的激将法果真有用，红锦不再挣扎，咬牙道：“不用你操心，等我能下地了我就走！” 即便闹得如此不愉快，红锦这心里仍是为她着想的。 顾清漪有些哭笑不得，转身出了屋子，吩咐大花帮着好生照看。 她自己的风寒还没彻底痊愈，眼前一阵发黑，顾清漪是扶着墙壁回房的，恍恍惚惚又睡了一觉，醒来时，天便已经黑了。 也成功错过了晚饭时间，敲门声恰逢响起。 “进来。”顾清漪捏着眉心，低声道。 绯月推开了门，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粥。 “小姐，吃饭。” 顾清漪觉得纳闷，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呀。” 绯月抿唇一笑，“是红锦，她说让我隔一时辰便来看看，你没吃晚饭肯定会饿。” “红锦？她怎么知道？”顾清漪接过温热的白粥，轻声问道。 然后，不等绯月回答，似是自嘲般笑了笑，手握着白瓷勺子轻轻搅拌着，不经意碰到瓷碗的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来小姐是明白了。”绯月站在一旁，平淡开口。 是啊，她如何不明白，红锦又如何不明白，她们都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红锦定是明白了她的用意才顺着她的话往下接，顾清漪心想，那该是何等的委屈啊。 “绯月，你说我俩，都挺傻。”顾清漪神色黯淡。 “小姐，红锦她明白，她也没有怪你，其实按奴婢来看，把她送出去是对的，这将军府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留她在这里只会给你徒增软肋。” 绯月是三个人里最清醒最理智的，她的话顾清漪不得不信。 顾清漪想了想，展颜一笑，“绯月，明天还要辛苦你跑一趟，让红妈妈她们来接人，对外就说……就说红锦惹怒了我，被我卖了。” 绯月点头应下，“是，那小姐早些休息。” 顾清漪看着绯月退出去，忍住去找红锦的冲动，见了面反倒煽情，还不如就让她全身而退。 绯月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上午，红妈妈便带人来抬红锦了。 顾清漪还安排绯月象征性地收了卖身钱，那么多眼睛盯着清心苑呢，这做戏自当要做全套。 第三十七章 出游 红锦离开之前，眼神一直望着绯月的身后，可始终也没能看到想见的人。 她伸出素净的手拉着绯月，低声呢喃道：“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会的，你好好养伤。”绯月回握着她。 红妈妈这时心里也不得劲儿，连红锦都弄得如此狼狈，可见这将军府真是个吃人的地方，但愿上天保佑顾清漪平平安安。 那可是她的财神爷，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她的凤仙楼不就完了么。 “行啦行啦，这人都卖给我们了，就别依依不舍的了，契约已签，可不兴反悔的啊。 ” 红妈妈演技在线，她这一嗓子喊出去，不怕没人不知道这红锦被发卖。 从这一日开始，府里下人们又传出了关于顾清漪的新流言。 都说这刚回来的三小姐粗鄙不堪，暴虐成性，是个贴身丫鬟都能卖的恶女人。 也是自打那开始，再也没有愿意到清心苑伺候的婢女，都是怕了顾清漪。 而当事人此刻却在屋内喝着茶水看着古籍，别提多惬意了。 说来也奇怪，顾明贞从那一次之后也消停了不少，听说正在被李嬷嬷关在院里教规矩，中秋节快到了，他们要去宫里赴宴。 “绯月，咱们出去逛逛，整日憋在府里都要闷死了。 ”顾清漪放下古籍，伸了个懒腰说道。 现在她就是府里的透明人，大家都有各自的事要忙，那顾明心也是不怎么上门了。 “也好，小姐可要准备一下？” 最近几次出府她都是女扮男装，便利得不得了，“嗯，等我回去换衣服，你便又能见到风度翩翩的玉公子了。 ”顾清漪得意道。 刚迈出两步，大花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三，三小姐，二少爷来了！ ” 顾昊远？他来干什么？顾清漪看向绯月，脸上写满了迷惑。 绯月摇摇头，主子都不清楚的事，她更不知道了。 “三妹妹，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你去不去？”顾昊远开门见山。 听了他的话，顾清漪明显来了兴致，“什么好地方啊？ ”那模样活像见了糖的孩童，可爱非常。 见她有兴趣，顾昊远也高兴，“城东的赛马场开了，好多公子小姐都在那玩儿，我瞧着人不多，便想带妹妹也去看看。 ” 骑马？！那可是顾清漪最喜欢的户外运动，没想到此生还有机会骑马，她想也不想就点头，“好呀好呀，正好我也许久没骑了，想得很！ ” 顾昊远听着顾清漪的语气，疑惑地看着她，“妹妹此前便会？ ” 顾清漪才惊觉自己一时得意说错了话，忙不迭解释道：“啊……对！我之前给人家看过马，久而久之，我就会骑了，哈哈～哈哈哈哈…… ” 牵强的理由让顾清漪尴尬地笑出声。 顾昊远竟也没怀疑，嘴角抿出好看的弧度，“那简直太好了，我这也算投其所好，妹妹去换身骑装，咱们便出发。 ” 说到这里，顾清漪的新问题出现了，“二哥哥，我好像……没有骑装。 ”本来弯弯的眼睛也耷拉下来。 她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在古代混得如此糟糕，别人穿越不是公主就是皇后，怎么到她这就成了丧家女了…… 越想越糟心，顾清漪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二哥哥，我没有像样的衣服，还是不去了，抱歉辜负了二哥哥的好意。 ” 顾昊远看着小姑娘没精打采的样子，心生不忍，“心儿有几套骑装，我看你们身型都差不多，我带你去找她借一套，难得有机会出去玩，怎好错过？” 也不等顾清漪拒绝，顾昊远拉着她就跑。 这时倒忘了男女大防，跑得痛快。 其实顾清漪是想说来日方长，今天去不了等有机会再去的，可顾昊远没给她这个机会。 结果骑装的确是借到了，不过也顺利把骑装主人一块‘借’了出来。 三人共乘一辆马车，顾清漪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顾昊远望着她出神……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像顾清漪这样天仙般的人穿什么都好看，可今日见她着骑装，又是别样的风姿。 既有女儿家的娇弱又有不输男儿的英气，不论怎么看，都是极其耀眼且夺目的。 顾明心虽是一言不发，但她的眼神一直在顾清漪他们二人中打量，也发现了她哥哥眼中的痴迷。 心中顿然醒悟，原来她这兄长对顾清漪竟有别样的情愫？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顾明心状似不经意，狠狠踩了顾昊远一脚，她这不争气的哥哥，真是…… “嘶～心儿，你为何踩我。”她这一脚不轻，痛得顾昊远倒吸了一口气。 顾明心白了他一眼，“哥，不该看的，你还是别看了。 ”她意有所指。 顾昊远瞬时明白了她话中含义，这时候他还没发觉自己的心思，但被人当面戳破了也确实尴尬，不禁低下头。 顾清漪头都没回，只当是他们兄妹间的打闹，她的注意力集中在窗外的景色，这是她穿越以来，走得最远的地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是属于大自然的味道，是远离了城市喧嚣，没有被工业污染的美好。 心情也随着这走马灯似的景色越来越好。 “吁～～少爷，小姐，咱们到了。” 马车骤然停下，车夫的声音传来。 顾昊远先一步下车，然后扶着两个妹妹下车，不过到顾清漪的时候，他又刻意保持了些距离。 看着那样子，顾清漪撇了撇嘴，“二哥哥，其实我自己也能下。 ”她今日没穿裙子，自然是灵活许多。 顾清漪最终没有扶顾昊远，而是自己跳了下来。 瞧见此景，顾明心赶紧四处张望，确定没人看到之后，才松了口气。 “三姐姐，你我同为顾家的女儿，做什么都是荣辱与共的，还请三姐姐下次做什么之前顾虑一下妹妹。 ” 顾清漪闻言抬头看向她，“妹妹，我蹦我的，你走你的，我们互不干涉，怎么就是不顾虑你了？ ” 顾明心听完，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姐姐，你不知道常有典故说，一条鱼腥了一锅汤么？你不想要好名声，妹妹还想要呢！ ” 第三十八章 作精妹妹 “四妹妹这么说倒是新鲜，难不成肚子疼了，你还要怨灶王爷？”顾清漪也不惯着，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她就得受着。 顾明心眼见说不过顾清漪，眼眶一红，拿着绢帕掩面而泣，“姐姐若是不喜欢我，在家里的时候别让我来便是，何故要在此羞辱我。” 嘿～她还反咬一口，顾清漪让她哭得头疼，冷笑道： “你说不过便哭，屎盆子也往我头上扣，顾明心，你若真是觉得丢人就不应该哭，一会把人引来了，才真是丢大发了。” 顾清漪的话十分奏效，那顾明心果然收了声，委屈巴巴地看向自家兄长，“哥～” 本来今天是想带着两个妹妹出来散散心的，顾昊远也没想到她俩能吵起来，刚才可是急得够呛。 “行了，三妹妹也没说什么，都是出来玩的，怎么就你矫情？要是不愿意待我就让车夫先送你回去！” 就知道自家兄长不会向着她，顾明心假意难过地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好你个小妖精，如今连哥哥都被你迷了心窍，我非得把你赶出顾家不可，顾明心暗忖。 “我才不要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不与姐姐吵了便是。” 前一秒还无理取闹的人，这一秒居然挽上了顾清漪的胳膊，又是那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姐姐应该不会与我计较。”她笑眯眯地看着顾清漪。 这人怕是有人格分裂，顾清漪看着那笑容就渗得慌。 “你错了，我其实很计较，但不影响我们去骑马，快些走。”顾清漪不着痕迹地移开了顾明心的手。 转头对着顾昊远说道，“二哥哥，快快前方带路，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跑两圈了。” 这世上除了她顾清漪最在乎的人，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影响自己的情绪，所以顾明心那点小毛病对她来说不痛不痒。 “奥～好！妹妹们随我来。”顾昊远连忙应下。 顾清漪美滋滋得跟了上去，顾明心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对顾清漪的恨意愈发强烈。 也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沈家马场四个大字儿。 顾清漪看到沈家两个字儿的时候愣在了原地，心想，不会那么巧…… “二哥哥，”她叫住顾昊远，见前面的人回头，她才继续问道：“这沈家，是首富沈家？” 顾昊远不知道当初的顾清漪是被沈家父子送回来的，所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一脸诧异。 “三妹妹如何得知？” 得到肯定的答案，顾清漪叹了口气，“因为当初沈家收留过我，所以看到沈字便猜想会不会是他们家。” “原来是这样，那沈家于我们顾家当真是恩深似海，等有机会见到，定要好好感谢。”顾昊远一本正经地回道。 顾清漪摆摆手，“已经谢过了。”沈公子救了她，她救了沈家老太太的命，可人家反手就把她推入了火坑，这真是天道好轮回。 于情于理他们两家都是互不相欠的，若真要计较那么多，也是他沈家欠了顾清漪。 “如此便好。”顾昊远认真地点了点头，显然把这事儿已经放在了心上。 顾清漪可不想把大好的时光都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甜声问道：“二哥哥，我们可以进去选马了？” 顾昊远笑了笑，只道她是个贪玩的性子，“好好好，没想到三妹妹也有如此活泼开朗的一面。” 往日见到的顾清漪总是客气有礼，坐在那就像幅画一样，不可亵渎。 然今日的顾清漪却是活泼欢脱，这样的她才像十几岁的姑娘。 走到马厩，已然没剩几匹，顾清漪从那些马的面前走过，摇了摇头，“看来今日这马是骑不上了。” 这话让顾昊远来了兴致，“三妹妹何出此言？” 顾清漪走了个来回，落定，拍了拍袖子道：“这马要么太老，要么秉性不好，我可没信心能驯服野马。” 顾昊远低笑一声，“妹妹果真是懂马的。”说完便拍了拍手，随后便有个小厮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来。 那马长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都要比其他的长，它高昂着骄傲的头颅，抖动着优美的鬃毛，腰背滚圆，四肢粗壮。 “好马！二哥哥，这是谁的坐骑，好威风啊！”顾清漪看得双眼冒光，恨不得立刻骑上它兜一圈。 那马儿似乎读懂了顾清漪眼中的意思，倔强地别过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咦？马眼看人低？”顾清漪不由得笑出声，这大红马倒是有趣。 顾昊远看着一人一马在那较劲儿，也是觉得新鲜，“这是皇上刚赏给我的，所以今天带它来溜溜，还没来得及磨合。” 听到这里，顾清漪眯起了眼睛，兴奋地搓了搓手，“那二哥哥，我能不能替你试试？” “姐姐！这是皇上赏给我哥哥的奖励，你怎么连这都要抢？”一直被冷落的顾明心终于找到了机会说话。 只是这第一句就是埋怨顾清漪，着实有些不妥，马厩里不仅是他们三人，还有一些刚刚骑完马回来的世家公子。 顾明心的声音虽是不大，可也足够让所有人听个真切了。 “心儿！不得胡闹！”顾昊远看了顾明心一眼，示意她别再说了。 顾明心看人越来越多，反倒更加变本加厉，她的眼中泛着淡淡的泪光，委屈道：“哥哥，你怎么总向着她，明明我是为你好呀，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呀。” 围观的世家公子们脸上带着看好戏的表情，这一出可比戏台子上的精彩。 而且看顾明心那模样，说的话不得不让人遐想啊，是什么原因能让这男子不顾亲妹妹的感受也要一意孤行呢。 顾清漪一直是背对着大众，让人看不清容貌，不过单是看那背影，也知晓这女子不会差了。 不过是一匹马，这顾明心也太过一惊一乍，本来的兴致也被她这一哭二闹折腾没了。 “不过是匹马，若是妹妹不高兴，我就换一匹呗，犯不上哭哭啼啼的，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这会儿倒是不怕丢人了。” 第三十九章 告诉你，啥叫骑马达人 “三姐姐，你何故如此排揎我，若是妹妹不讨喜，那妹妹回家便是！” 顾清漪只觉得莫名其妙，从前这顾明心就算和她不对付，那也没有明目张胆啊，今天怎么一直针对她。 “顾明心，你要是病了就去看大夫，跟我这发什么疯？” 都以为她不吱声就是好欺负了，她已经忍得够久了，那顾明贞背靠亲爹妈她暂时惹不起，可同为庶女的顾明心凭什么也要压她一头。 这简直是叔能忍，婶也忍不了啊！ “哥，你看三姐姐，她竟如此羞辱我，妹妹当真如此讨人嫌吗？如今这么多人瞧着，妹妹还有何颜面活下去。”顾明心优雅地抹了一把泪道。 顾清漪被她这茶言茶语恶心的够呛，本来是想装一装姐妹和睦，熬到查出真相就好了，结果这顾明心根本就不想过安生日子。 “你自己在这寻死觅活，我可不在这陪你了。”顾清漪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就在她真颜展露在众人面前的瞬间，明显听到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是惊艳，是惊喜，是惊讶。 顾清漪是极美的，是放在人群里也能一眼认出来的，不过这些世家公子也不是没见过美人儿，只是没想到如此貌美如花的佳人居然还是个小辣椒。 “清漪！”人群中有熟悉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 她随声望去，那张有些模糊的面孔撞入了视线，是沈嘉恒。 他们自从上次一别，已有三月未见了。 沈嘉恒还如记忆般那副模样，风光霁月，白衣不染。 “沈大哥。”顾清漪行了个半身礼。 沈嘉恒挤过人群来到她面前，眼中的欣喜半分也不遮掩，“清漪，许久未见，你可好？” 顾昊远听到顾清漪那声‘沈大哥’时，便猜出是首富沈家的公子，只不过沈嘉恒那一声亲昵的称呼听得他不自在。 “沈公子，久闻大名。”顾昊远上前，抱拳行礼，也不经意隔开了顾清漪和沈嘉恒之间的距离。 沈嘉恒回礼，问道：“您是？” 顾昊远笑了笑，“我是顾昊远，顾清漪的二哥。” “原来是顾二少，幸会幸会。”沈嘉恒客套起来。 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畅快，顾清漪自觉地退后了几步。 “顾清漪，我劝你最好别招惹我哥，不然我们之间没完。”没退几步，就听到顾明心压着声音在威胁她。 这人都是有被迫害妄想症？顾清漪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没事儿招惹你哥干啥，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你！”顾明心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袖子一甩，走向了马场的客席。 顾清漪耸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见没热闹看了，围观的人也作鸟兽散。 “沈兄，知道你与家妹渊源颇深，只是你二人都是未婚嫁的，直呼家妹闺名着实不妥啊。”没人了，顾昊远才说出他的想法。 沈嘉恒听了心也是一痛，不过面色如常，“顾兄说得极是，是沈某思虑不周。” 顾清漪实在忍不住，上前打断了他俩的对话，“二哥哥，如今这马，我还能骑不。” 好不容易把顾明心给气走了，她要是还没能骑上这匹大红马，岂不憋屈。 “清漪……姑娘，在下刚才听闻这马野性未消，着实不适合女子骑乘，我有一匹温顺的，牵来给你溜溜？” 虽然两人许久未见，可沈嘉恒叫习惯了顾清漪，临时改口还是不习惯。 “不，我就看它合眼缘，非要试试不可。”顾清漪的脾气倔着呢，她认准了的事儿，便一定要做到。 只是往日里在将军府憋得，泯灭了她的天性，她是谁啊，不羁放纵爱自由的顾清漪啊！ “罢了，既然三妹妹如此喜欢，便去试试，我再骑一匹跟在你后面，以便护你周全。”顾昊远自己都没察觉，他说话的时候那宠溺的语气。 只有沈嘉恒听出了不对，可又一想他们是兄妹，这想法也就不了了之了。 顾清漪如愿地和红马来到了跑场上，那红马还是一副牛气哄哄的模样。 “看不起我哈，行！今天姑奶奶就告诉告诉你，啥叫骑马达人！”顾清漪抚摸着马背，嘴里说着示威的话语。 顾昊远则早早上马，看着顾清漪那一脸认真和马交流，没想到他还能看到如此娇憨的一面，他觉得，顾清漪越来越让他惊喜了。 也不知道她趴在马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她身轻如燕，跃然马背上，动作之快让人为之叹息。 顾清漪又摸了摸马的脖子，“咱俩好好跑两圈，你听话奥。”说完便见她拉紧缰绳，娇喝一声，“驾！” 马儿便像离弦的箭一般绝尘而去，而顾昊远也是因为看得太过入神没反应过来，被落在了后面。 那红马跑得飞快，马背上的女子也是英姿飒爽，她的身形，骑姿都很漂亮。 这美人不论做什么，都该是赏心悦目的。 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跑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顾清漪吸引过去。 女眷席上那些小姐夫人们恨得牙痒痒，嫉妒使她们发狂。 顾清漪骑着骑着突然想起了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顿时心痒难耐，想试试能不能成。 “小红马，要不咱玩点儿新鲜的？”她虽然在和红马沟通，但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动作。 顾清漪攥紧了缰绳，脚离开了脚蹬，一点点挪上了马背。 “她要做什么？她不要命了？”观看的人们发现了顾清漪的动作，议论道。 顾昊远想阻止，可无论他怎么喊，那顾清漪就像听不见一般。 这时观众席上又来了三位锦衣华服的男子，其中两位看清顾清漪之后，嘴角不禁同步上扬。 女子确定站稳之后，松开了一只手背于身后，整个人蹲站在马背上，场上顿时欢呼声不断。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怎知顾清漪却将身子倾斜，侧身挂在马身侧，还能两面转换。 众人为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欢呼声和掌声以更热烈的方式送给了她。 第四十章 你有病吧 跑场上骑马的女子恣意飞扬，绝大多数人被她的笑容和姿态感染，顾清漪这也算成名了。 “寒宸，本王从未见过如此洒脱的女子。”说话的正是萧桓，而站在他身边的，是大名鼎鼎的逍遥侯——蔺寒宸。 这男子生得是极为精致，俊朗的眉，清丽得眸子，挺直的鼻梁和不染而朱的唇，一袭玄色的衣袍衬得他身材修长。 只是你若仔细看，便能发现那双漂亮的星眸没有焦距，而且那桓王与他说话，他不是点头就是摇头，要么就是微笑，不见他开过口。 顾清漪又骑了几圈，过瘾了，才肯下马，将它归还给顾昊远。 “二哥哥，完璧归赵啦。”她俏皮地笑起来，还学着男子的模样抱拳。 顾昊远摇了摇头，“你这丫头，从前也没见你这么皮。” “那都是在家里憋得，可不论二哥哥看到的是什么样子的我，那都是真的我。”顾清漪的回答让顾昊远啼笑皆非。 但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吩咐小厮把马牵下去，说道：“妹妹饿了，我知道皓京城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酒楼，我带你们去尝尝。” 听到这个提议，吃货顾清漪表示相当美哉啊。 不经意抬头，便对上了桓王打量的目光，也看到了他身边的那个人。 桓王一看是顾家兄妹，还是他的恩人，立马挥了挥手。 “二哥哥，那是？”顾清漪早已忘了桓王的事，所以对方突然示出的友好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顾昊远先是回应桓王的招呼，随后凑到顾清漪身边道：“那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两个人，打招呼的是桓王殿下，他身边那个是逍遥侯，不过他有眼疾，所以一会见面的时候你说话要注意些。” 顾清漪点点头，心中也记下了这个人——逍遥侯。 萧桓很快带着蔺寒宸自看台走下，“顾昊远，好巧。” “是啊殿下，今日闲来无事，便带着两位妹妹出来游玩，没想到竟能遇到殿下，当真是缘分。”顾昊远躬身行礼。 萧桓点点头，目光放在了顾清漪身上，轻声道：“顾三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顾清漪微微一笑，行半身礼，“小女子见过桓王殿下。”那双剪水秋眸看向萧桓身侧的蔺寒宸，头微微倾斜。 萧桓当即就明白了顾清漪的意思，清清嗓子道：“这是蔺寒宸，蔺侯爷。” “小女顾清漪，见过侯爷。”顾清漪调整了方向，对着蔺寒宸行礼。 低垂着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对方的回复，萧桓在一旁替蔺寒宸开腔，“他有耳疾也不能与人言，需得习武之人用内力传音，才能听到。” 顾清漪点点头，“是小女唐突了。”心想真是天妒英才，如此俊朗不凡的人，居然看不见听不着，难怪他不会说话。 “无妨，不知者无罪。”萧桓缓缓道。 顾清漪趁着大伙没留意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蔺寒宸，总觉得他给她的感觉很熟悉。 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一个侯爷一个庶女怎么有可能相遇，或许是原主在花月楼时有过接触，只是印象不深刻了。 想多了也没用，顾清漪挥散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轻轻拉了下顾昊远的衣袖，“二哥哥，我们何时去吃饭？” 本是不太合矩的行为落在萧桓眼里竟是可爱得不行，“你们也要去吃饭？不如一起，也好让本王聊表心意，感谢上次顾小姐的救命之恩。” 其实顾昊远本意是不想去的，可发出邀请的是王爷，实在没办法拒绝。 于是一行几人奔赴同德楼用餐，女眷席的人们看到顾明心她们能和桓王共进午餐都是嫉妒得牙痒痒。 顾明心也不太痛快，她就是去聊个天的功夫这顾清漪就勾搭上了桓王，真是个祸害。 等他们的马车走远，沈嘉恒才从背阴处走出来，他知道，此生和顾清漪再无可能了。 马车上，顾明心又开始阴阳怪气。 “姐姐可真是厉害，真是驭马有方，不知道是谁教的啊，心儿也想拜一位这样的师傅。” 顾清漪正在闭眼假寐，听到绿茶妹妹的话也不理睬。 “姐姐莫不是还在生心儿的气？心儿只是一时失言，姐姐要和我计较不成？”顾明心似乎是忘了刚才二人僵持不下的局面。 也幸亏马车上没有外人，要不然不知情的看到了，还以为是当姐姐的斤斤计较。 要不是顾明心实在聒噪得厉害，她肯定一句话也不会说。 顾清漪揉了揉耳朵，不耐烦道：“车上也没有人，你就别装了，不累么？” 闻言，正在假惺惺用手帕拭泪的顾明心动作一顿，然后冷笑一声，“我本来也想和你好好结盟的，但是你不老实啊，这要是让我姨娘知道了，你猜她会怎么对付你？” 在顾明心的认知里，就是顾清漪故意去勾搭她哥哥，有悖伦常。 “顾明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也别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没做过的事情你就是说出花来我也没做过，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顾清漪实在忍无可忍，一把薅住了顾明心的衣领，把她拉向自己，两个人面对着面，但顾清漪的气场足足压了对方一头。 “我顾清漪不会主动惹事，可也不怕事，你若非要和我胡搅蛮缠，我绝不会再姑息。”她松开了顾明心的领子，漫不经心道。 顾明心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论起耍狠，她比不过顾清漪，此时也没了一开始那嚣张的气焰，委屈的泪水盈满眼眶。 “顾清漪，我回去定要告诉我姨娘，我哥哥可是姨娘的命根子，到时候定要你好看。”若不是马车行驶在荒郊野外，顾明心早就下车了。 她在顾清漪这里受了委屈，如今是硬着头皮同坐一辆。 “我发现你真是病得不轻。”顾清漪这才听明白顾明心刚才的意有所指，她居然觉得自己在勾搭同父异母的哥哥。 自己又不是心理变态，“顾明心，你自己有病别拐带上我。”想想就觉得心塞，顾清漪踢了一脚顾明心的鞋子，咬牙切齿道。 第四十一章 区区一介女流 这段路程对于顾明心来说，自然是十分煎熬的，经过这次独处，她意识到了顾清漪的可怕。 是以，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顾明心放弃了和桓王爷吃饭的机会。 “二哥哥，心儿身体不适，怕扫了诸位的兴致，就先回府了。”她惨白着一张脸，魂不守舍地说。 毕竟是亲妹妹，顾昊远也不放心，“那我送你回去。”然后转身对桓王说道：“殿下你们上去点菜，顾某将妹妹送回家再来。” 说完看了眼顾清漪，“三妹妹同我一起？” “顾兄只管放心去便是，有本王在，令妹伤不了半根毫毛，何苦让她跟着多跑一趟。”萧桓可不愿意放弃一点和顾清漪相处的机会。 摸良心讲，他挺喜欢顾清漪的，这姑娘勇敢又特别。 顾昊远有些犹豫，但对方是权贵，他只好点头应下，尽快把顾明心送回去。 然后一行人在同德楼门口分道扬镳，顾清漪跟着他们上了楼上的包房。 路过蔺寒宸身边的时候，这男人眉头微蹙，但又很快平展开来，自嘲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寒宸？”注意到他的动作，萧桓问道。 蔺寒宸又摇头，示意没什么。 这时顾清漪倒是有些同情眼前的男子了，没有感官的世界是多么无聊啊，这外面的世界丰富多彩，而他的世界只有黑白。 小二把他们带进一间有窗的雅间，窗外的繁荣景象尽收眼底。 顾清漪很喜欢这种烟火气，她还想着，等将来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她一定要好好逛逛。 “顾三小姐喜欢热闹？”萧桓不想破坏眼前的美景，只是佳人相伴，若不聊上一会实在是浪费了大好时光。 顾清漪颌首，嘴角漾起浅浅的涟漪，“是啊，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萧桓没想到一个待嫁闺中的少女居然会有如此心性，将那句话反复咀嚼，随后拍手叫好，“顾三小姐果然与众不同。” “这也是小女在书中读到的，不过是觉得很符合此景，有感而发而已。”顾清漪摆摆手，他可不敢把别人的殊荣变成自己的。 萧桓笑笑不说话，端起面前的茶碗小口地啜着。 顾清漪也坐正了身子，屋内又陷入一片沉寂，那蔺侯爷就像个透明人，面无表情坐在一侧。 “殿下，小女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顾清漪思虑再三，还是开了口。 萧桓挑眉，轻轻放下茶碗，“你是想问寒宸的事？” 好一个七窍玲珑心，这桓王果然不简单，顾清漪有了新的认知，更谨慎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瞎问。 “是，小女苦钻医术，所以对疑难杂症格外感兴趣，今日得见蔺侯爷，又……”顾清漪想说，她是职业病犯了。 萧桓却对她懂医一事非常感兴趣，“观你也不过及笄之年，居然懂医？” 呃……这是重点吗？ 顾清漪沉吟了片刻，“殿下应当知道小女三岁时走失的事，那时得一高人相救，有幸被授艺，所以小女是懂一些的。” 说完她自己都不禁竖起大拇指，这故事编得简直天衣无缝。 “哦？竟有如此奇遇，顾三小姐果然是有福之人，其实告知你也无妨，毕竟这也算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提起蔺寒宸，萧桓的眼中闪过一抹肃杀。 “两个月前，他带兵去支援你的兄长，不料中了敌人的毒箭，本是寻常可解，但却被诊断出他身体里有一股更霸道的陈毒，两两相撞，更成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他的叙述很平静，可顾清漪知道，那里面包含了无尽心酸和悲伤。 这蔺寒宸本是少年英雄，所向披靡，也许因为他是皇上最得力的助手，才会被敌方盯上。 “这样看来，应当是有名医将毒素逼至一处，才会导致侯爷感官尽失，那体内的陈毒虽不霸道，但是一旦有了诱因，也可致命。” 顾清漪听完，便总结出了前后因果。 萧桓表情微诧，“却是如此，王兄为他遍访名医，才换来今日这一命，虽然他不能再为国效力，但起码留住了他的命。” “殿下，小女可否为侯爷请下脉。”顾清漪神色微动，清脆悦耳的声音缓缓落地。 萧桓也只当是她有感而发，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一介女流之辈又怎会有法子。 不过他又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待本王和寒宸说一声，若是他同意，顾三小姐便试试。” 顾清漪点点头，“劳烦殿下了。” “寒宸，顾三小姐说，想给你请脉，你意下如何。”萧桓走到蔺寒宸的身侧，说道。 结果这木头人面上居然还是半点波澜没有，摇了摇头。 他不愿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清漪感受到了来自木头人的嫌弃。 “顾三小姐，你的好意本王替他谢过了，只是寒宸都不愿的事，便是本王也无法做他的主。” 看得出来，萧桓和蔺侯爷的感情很好，早已胜过君臣。 “那小女就不强人所难了。”顾清漪嫣然一笑道。 正巧这时敲门声起，随后顾昊远便跟着小二走了进来。 “顾某来迟，还请殿下恕罪。”他这一去不算久，不过让亲王等一个臣子，着实是鲜少有此行事的。 所以该有的客套还是要有的。 萧桓摆手，“无妨，本王与顾三小姐相谈甚欢，也不觉得无聊，既然人齐了，便喊人上菜。” 一顿饭吃得是各怀心思，萧桓对顾清漪实在是感兴趣，倒真想让她给寒宸看看，万一就行了呢。 而蔺寒宸心中想的也是顾三小姐，区区一介女子，居然妄言给他看诊，真是不自量力，如此女子他统共遇到也没几个。 顾昊远却是想着一会回家该如何让顾清漪避过顾明心的无理取闹，他那个妹妹近日来的举动是愈发让他摸不透了。 只有顾清漪，美食当前的时候就要好好享受，至于其他的事儿，都一边去，等她吃完饭再说。 酒足饭饱后，萧桓略微不舍地和顾家兄妹告别，相约日后有机会再聚。 第四十二章 中秋宫宴 “刚才为何不让顾三小姐给你把脉？”等顾清漪他们走远了，萧桓看了眼自己的好兄弟，不解地问道。 蔺寒宸摇了摇头，他不想做无用功。 萧桓叹气，“万一就能看好呢，寒宸，但凡有一点可能，你都不应该错过。” 他会这么着急也是因为蔺寒宸因为这毒太过猛烈，可能活不过半年，这也是皓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萧桓没告诉顾清漪罢了。 蔺寒宸只是一笑，他从最开始中毒失明的无措，失去记忆的茫然，到现在的看开。 人生不过大起大落，他能做的就是过好当下的每一天罢了。 马车内，顾昊远看着顾清漪欲言又止。 “二哥哥有什么直说便是，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顾清漪缓缓抬起了眼皮。 “清漪，心儿她……” 顾清漪轻笑一声，“她回去在兰姨娘面前告状了，还说了些莫须有的离谱事。” 顾昊远倏地抬头，“你如何得知？” “自然是四妹妹同我说的，二哥哥不用担心，清者自清，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顾清漪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顾昊远也不知道这种过分的淡定是好是坏，只好默不作声，想着一会回家了要是情况不好，他定要好好护着顾清漪。 “二哥哥，听说蔺侯爷是在支援你的时候中了敌人的暗算？”顾清漪提起了蔺寒宸，对于那个人的病情，她实在很难不在意。 也许是出于医者仁心，也许是对于未知病症的探究之心，她脑海中一直浮现那张清冷的面容。 没想到顾清漪会突然转变话题，顾昊远微微一怔，然后道出了自己了解的实情。 蔺寒宸中了毒箭激发体内陈毒，这是顾清漪已经知道的部分，还有一部分她不知道的是，太医为了保住他的命，将毒素控制在一处，压迫了经络。 导致蔺寒宸五感皆失，还丧失了记忆。 “失忆症？”顾清漪听到这里的时候惊讶出声，头一回听说中毒还能让人失忆的。 这剧情走向实在是摸不透。 顾昊远叹息，“是啊，牺牲了这么多，他也才换来半年生机。”他感叹人世不公，那蔺寒宸少年成名，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可偏逢遭此大难。 顾清漪也沉默了，上天真是厚待那蔺寒宸，仅剩半年的寿命还要受尽苦楚。 她向来敬畏生命，主张人人平等，但她对蔺寒宸的病情却无计可施，对方不愿意让她治，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回了清心苑，一切还如往常，正如她所说，兰姨娘连句话都没有。 …… “姨娘！您为什么就不听我的，您为什么不相信我！”顾明心泪眼滂沱，在兰姨娘房里控诉着。 兰姨娘躺在美人榻上轻轻摇曳，对女儿说的话无动于衷，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生出如此蠢笨的女儿。 “心儿，你动动脑子，清心苑的那位如何精明，她会在你面前毫不避讳勾搭远儿？” 兰姨娘朱唇轻启，道破玄机。 顾明心说完事件始末的时候，兰姨娘就听出不对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那顾清漪是生得妖媚了些，你嫉妒为娘倒也理解。” “姨娘！我还是不是您亲生女儿了，您竟一点都不向着我！”顾明心的小心思被戳破，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哭着跑了出去。 其实顾明心说的那些，兰姨娘心中有数的，也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意，不过这事儿终究是不可能的，这层窗户纸不能捅破，大家才能皆大欢喜。 想到这里，兰姨娘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看来她要加快动作了…… 八月十五转眼即至，将军府上下自清早便开始忙碌，说是宫内有晚宴，要顾将军携家眷参加。 本来是只有正房去的，可不知为何，皇帝陛下竟下旨，让朝臣将自家的女眷孩童都带上，意欲共在宫中团圆。 还钦点了顾清漪，说是桓王请奏的。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把顾夫人一房气得够呛，顾明贞又是一阵稀里哗啦地摔东西。 而顾明心则是因为能进宫而雀跃，她定要在中秋宴上给自己找一位好夫郎。 顾清漪其实不想去，但一想到不去就是抗旨，而且那些人巴不得她不去，她就改了主意。 “小姐，今日穿哪件？”穿着打扮上，绯月不及红锦擅长，她打开了衣橱，为难道。 顾清漪走了过去，随手拎出一条，“就它。” 简单收拾妥当，也到了进宫的时辰，姐妹几人在门口相遇，本是血缘至亲，却是互看不顺眼，尤其在看到顾清漪的时候。 那两位妹妹不约而同地白了顾清漪一眼。 这一切顾清漪也早就司空见惯，拎起裙摆找寻着属于她的马车。 门口一共就停了两辆，顾将军一家三口自然是要同乘的，顾明心和顾清漪乘坐后面的小马车。 “我不要和你共乘，你别上来。”顾明心嫌弃地看了顾清漪一眼，先行上了马车，刚上去就命车夫驾车。 “四小姐……这，这三小姐还没上车呢。”车夫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顾明心来了脾气，“我说不听你了？这车里坐不下了，她上来也是没地方，你若是再不赶紧驾车，一会追不上我爹了！” 没错，顾将军他们人齐了以后就出发了，根本不管后面的人跟不跟得上。 车夫见说不过顾明心，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顾清漪，“三小姐，您看？” 顾清漪拂了拂发髻，缓步至车前，“顾明心，我若是不去，那便是抗旨，受罚的可不光是我一人。” 马车内的顾明心噤了声，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没有马车我是去不成的，大不了全家跟着一起受罚，绯月，我们回去。”顾清漪也不再废话，转身就要走。 车夫急得满头大汗，追不上前车事小，抗旨可是大事儿，生怕自己也被连累。 千钧一发之际，自马车内响起顾明心的声音，听出了她极不情愿的语气，“赶紧上来，要是晚了，我定要和爹爹告状。” 第四十三章 朝堂有两顾 顾明心如此行径，绯月看不下去了，她撸着袖子就要上去好好教训她一番，被顾清漪伸手拦下。 “小姐，奴婢不能忍受她如此欺侮你。”绯月冷声道。 顾清漪摇了摇头，“不与傻瓜论长短，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耽搁。” 绯月只好忍下这口气，记在心上，待到来日定要好好讨回公道。 顾清漪掀开帘子，看到顾明心一脸不屑地坐在正中央，故意将腿伸长，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这地方本就逼仄，若是妹妹不怕我不小心踩到你的裙摆或者其他部位，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付不讲理的人就有不讲理的办法。 顾明心还以为是顾清漪在吓唬她，仍旧无动于衷，结果就看到对方抬脚迈了过来，丝毫没有收敛的趋势。 吓得顾明心赶快把腿收了回去，怒道：“顾清漪，你故意的！” “对啊，你才看出来啊。”顾清漪缓缓落座，大方承认。 听到车内的动静，车夫抹去了额头的汗水，驾着马车努力追赶前车去了。 还好是因为行驶在闹市中，没用多久就追上了顾将军那辆车，车夫悬着的一颗心放下，重重地喘了口气。 小贩叫卖的声音不断从窗外传来，顾清漪忍不住掀开帘子透过小窗张望。 热闹繁华的商业街上，挂起了形状各异的灯笼，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小吃和工艺品，顾清漪心动极了，恨不得现在就下车。 她觉得这一定比宫里有意思。 可天不从人愿，马车只停留了片刻便又开始动起来，顾清漪叹了口气。 顾明心一直关注着她的动态，见顾清漪不过看到了个闹市就满脸新奇的模样，不由嗤笑一声，“到底是没见过世面。” 顾清漪听到了也不恼，“对啊，你管得着？” 这一阵唇枪舌战，终究还是顾明心落了下风，后来她也不自讨没趣，干脆放弃了交流。 顾清漪也是乐得清净。 又不知行了多久，马车缓缓停靠，听到外面不断传来恭维的声音，顾清漪就知道，是到地方了。 在绯月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面向雄伟壮观的宫门，顾清漪心跳突然加速，她自小就对古朴的建筑和文化艺术感兴趣，如今也算是圆梦了。 顾将军和顾夫人母女走在前面，和其他大人们寒暄，顾明心和顾清漪跟在后面，此刻便能看出身份地位的高低来。 她们二人不过是附属品罢了，也就顾明心拎不清。 桓王作为亲王，自然是早早就到了，还带着好兄弟蔺寒宸一起，其实这种场合于蔺寒宸而言，并无意义。 看不见听不着的，来了也不过就是充数的。 “寒宸，本王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可你也不能整日闷在府里。” 蔺寒宸笑了笑，抬手在桌案上摸索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萧桓斟了杯酒，放在蔺寒宸手心，“小点口，别醉了。” 虽然是叮嘱了，但蔺寒宸接过手之后还是一饮而尽。 他现在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是个废人，连最基本的生活能力都没有，蔺寒宸早就没了生的欲望，半年他都嫌长。 “快看，那女子是哪家的？” “长得可真美，还以为是天仙下凡，你看她那身段！” 萧桓本想和蔺寒宸好好聊聊，却被身边嘈杂的议论声吸引，也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去，只一瞬间，便忘了呼吸…… 顾清漪随着最后一拨人缓缓走了进来，哪怕有那么多人和她一起，但她仍是最耀眼的那个。 她穿着一袭纱白缎绣吉贝素软缎和深紫红舒针箭袖抢缂法短袄，穿了一件藕红切针龟背王字纹锦缎裙。 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藕红切针龟背王字纹锦缎裙，身上是深木绿补画绣机匠女披。 耳上是錾花紫独玉玦，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掐丝硬玉手链。 腰间系着红灰留宿腰封，轻挂着扣合如意堆绣香囊，一双色乳烟缎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鞋子。 她就那样混迹在人群中，却仍是耀眼夺目，她所走的每一步，都似乎是独一无二的轨迹。 蔺寒宸虽然听不到，但是身边人突然的沉默让他觉得反常，凭着感觉摸到了萧桓的衣袖，轻轻拽了拽。 “寒宸，今天的她仍旧是最别致独特的女子。”萧桓无意识的开口。 听在蔺寒宸耳朵里，倒是一种别样的心情，他也开始好奇，那女子究竟是何等天香国色，能让萧桓夸赞不绝。 不过这想法刚有点苗头，便被他掐灭了，自己是个瞎子，如何辨美丑。 顾清漪就在这样不经意间，夺去了所有异性的目光，也获得了女人们的仇视。 比较靠前的圆桌上，几个女子在议论纷纷。 “那是谁啊，怎么从前没见过？” “不知道，你瞧她那幅浪荡模样，哪里像个官家小姐。” “是呀是呀，要我说，她连月菡姐姐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倾吐着对顾清漪的不满，而提到的月菡，则静静坐在一边，看着女人们的恶意发酵。 都说这朝堂有两顾，一文和一武，武的自然是顾将军，文的便是这顾太傅，二人是出了名的不对付。 这顾月菡便是顾太傅的女儿，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礼仪也是上上乘，又怎么会和粗俗女子同流合污。 顾月菡的心气儿极高，一般人还入不了她的法眼。 “听说那是顾将军府刚找回来的三女儿，叫什么顾清漪。”女孩中有一人见过顾清漪，便和小伙伴们兜了底。 一听是顾将军府的，顾月菡也来了兴致，“是那个失踪了十二年的顾小姐？” “是啊月菡姐姐，就是她，没想到丢了还能找回来，指不定里面有什么猫腻呢。”吏部尚书的独女刘芳华说道。 顾月菡没有再说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顾清漪身上，观察了半天也只得出一个结论，顾清漪是个美人儿。 “皇上驾到～～” 领事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共同念着经典台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四十四章 争奇斗艳 顾清漪将头埋得很低，只看见了一抹明黄色的衣角。 “众卿平身，今日中秋宫宴便是请你们来团圆的，无须如此多礼。”洪亮的声音自高处传来，听声音判断，这皇帝年岁不大。 一群人又齐刷刷从地上爬起来行礼，“谢皇上。” 顾清漪就不喜欢古代人拜来拜去，太麻烦了不说，还没有人权。 她朝着高台处望去，不出所料，这皇帝果然很年轻，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就是顾家的长女，当今的皇后娘娘。 难怪他们的位置会那么靠前，虽然和顾清漪她们没什么关系，庶女身份卑微，不配靠近圣颜，不过她也不介意，今天来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顾爱卿，朕听闻你府上失踪十多年的女儿近日找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皇上一开口就是关心臣子的家事，也算是对顾家的看重。 顾将军立马跪下回话，“承蒙皇上挂心，老臣也十分高兴爱女能失而复得。” 皇帝点了点头，“听闻前些日子还救了朕的桓弟，果真是虎父无犬女啊，赏！” 顾将军立刻高呼万岁，却无人告诉顾清漪她也需要行叩拜礼。 “咦？朕听闻她今日也来了，为何不见人影啊？”见当事人没出来行礼，皇帝发出疑问。 身边传来顾明心的嗤笑，顾清漪才觉有诈，疾步上前，“臣女在此，叩谢陛下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女初次得见天颜，一时无措，未能及时叩谢圣恩，臣女有罪，还请陛下责罚。”顾清漪先发制人，还不等皇帝发难，自己先认了错。 她将身子伏得很低，十分虔诚。 “哈哈哈哈，皇后，你这妹妹还真是有趣，她都如此说了，朕又如何忍心去罚她？”皇帝哈哈大笑，似乎从来没见过这样滑头的女子。 皇后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弃，掩唇轻笑道：“皇上，臣妾这三妹妹才刚刚回府，许是规矩还没学明白呢，若非您的恩典，她是不会有机会进宫来的，怯场倒也正常。” “起来，有皇后给你说情，朕不怪你。” 顾清漪得了恩准，缓缓起身，“臣女谢皇上恩典。” 皇帝只远远看着便觉得台阶下的女子气质非凡，他轻轻瞟了一眼萧桓，这小子眼光果然毒。 “你坐得那么远作甚？靠前些来，朕看看如此滑头的姑娘是个什么样貌。”皇帝冲着顾清漪招了招手。 在场的贵女们无一不羡慕顾清漪的得天独厚，凭什么做错了事也不罚她，难道就因为她的家世？ 再加上她出色的容貌凌驾于众人之上，顾清漪成功的晋升为众矢之的。 没人注意到，皇后身侧的那只手慢慢攒紧，她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妹妹生出了危机感。 顾清漪心里也慌，倒不是她自恋，这张脸目前为止给她惹了不少的祸端，若真是被皇上看中了，那不就玩完了？ 一个宅子的斗得她都心力交瘁，这要是进宫来，她可能都活不过两集。 顾清漪迈着沉重的步伐，心里想着对策。 只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真颜，现在扮丑也来不及了。 结果走到了台前她也没想到个所以然来，干脆放弃挣扎，“臣女参见皇上。”行了个半身礼，而后缓缓抬头。 她没有错过皇帝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艳，但也仅仅是惊艳，没有龌龊的打量。 “顾家女儿果真好颜色，朕就好奇了，顾将军，顾太傅，难不成你们家的女儿都是天仙转世？”皇上摩挲着下巴，一本正经道。 两顾纷纷下跪，异口同声道：“臣惶恐。” 皇帝摆摆手，“诶～无须如此慌乱，朕说了，今日是家宴，众爱卿随意便可。”说完又看向顾清漪，“你在前面随便找个空位坐。” 顾清漪福了福身子，径直走向顾将军这桌，她的朱唇微微勾起，“女儿打扰了。” 别说是顾明贞气得牙根痒痒，皇后也坐不住了，这样绝色的女子，绝不能进宫，而顾明心只能坐在远远的地方忿忿不满。 若是顾清漪知道她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便被视为眼中钉，肯定会大喊冤枉，她可没有那么强大的野心，就想多多赚钱，逍遥人间。 一场盛大的中秋宫宴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陛下，臣女准备了才艺展示，愿为您和皇后娘娘助兴，祝皇上和皇后娘娘白头偕老，永结同心。”顾明贞突然站起来，笑嘻嘻道。 “哦？如此甚好，朕就拭目以待了。”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点点头。 顾清漪也调整了坐姿，想看看这顾明贞日夜奋战的结果。 没多久，身着桃粉色舞衣的顾明贞便像个花仙子般众星捧月地来了。 跳得很用心，不过也称不上惊艳，无功无过。 但她毕竟是皇后的亲妹妹，掌声和赏赐当然不会吝惜，皇上龙颜大悦，“赏！” “臣女谢过皇上，皇后娘娘。”顾明贞笑着领赏，路过顾清漪的时候还特意扬起了下巴，像是斗胜的公鸡。 顾清漪摇了摇头，这样的行为太过幼稚，她根本懒得比。 不过还是有不服的，几位世家小姐陆陆续续表演完都没有太出彩的，这时顾太傅的女儿顾月菡站了起来。 “皇上，臣女最近苦练掌上舞，其实也算小有成色，若是您不嫌弃，臣女愿意献艺，如若臣女表现不佳，皇上能否许个恩典，不怪罪臣女。” 她这话说得有进有退，听起来是大方得体，实则是恃宠而骄。 “好！月菡只管随心演绎即可，无论好坏，朕绝不怪罪。”皇帝对顾太傅一家的态度明显要更柔和。 顾清漪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心生疑虑。 再瞧那顾太傅，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她晃了晃脑袋，最近一定是休息不好，怎么看谁都亲切。 只过一会儿，身穿大红色舞衣的顾月菡体态轻盈地跃进了主场，她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让人不自觉代入其中。 “那可是皓京第一才女，谁能比得过她。” “就是就是，她之前站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今晚的青睐将全部属于她。” 耳边有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传来，顾清漪淡淡一笑。 “啊！快看！”一声惊呼吸引了顾清漪的注意力，她又朝台上看去…… 第四十五章 念奴娇 那顾月菡真的在一舞者的掌上翩翩起舞，而且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她也没有用轻功！ “好！好！好！”皇帝大叫了三声好，然后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掌声。 “臣女献丑了。”顾月菡盈盈一笑，她已经碾压全场了，现在说这种话无形中羞辱了之前表演的那些姑娘。 皇上颇为赞赏，“月菡，也唯有你能跳出如此精采绝艳的舞蹈，朕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了，说，想要什么礼物？” 果然是最独特的，就连赏赐都是可以单独求要的。 顾月菡行了一礼，“陛下，臣女并无所求，能让陛下和娘娘高兴，臣女就高兴了。” 啧啧啧，顾清漪听了都觉得假，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马屁拍得响。 顾明贞的眼里都快喷出火了，她姐姐可是皇后，她都没能得此殊荣，凭什么顾月菡蹦哒两下就有了。 眼珠子一转，突然看到了前面的顾清漪，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微笑，自己可不能一个人丢脸，既然皇帝陛下看好顾清漪，那她也得去献艺。 “皇上，臣女的三姐姐其实也准备了才艺，只是她第一次进宫，不太好意思，臣女替姐姐向您请示，可否也给姐姐一个机会？” 顾明贞倏地站起来，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萧桓本来还索然无味的和蔺寒宸喝酒，一听到顾明贞的话，那双眼睛绽放出光彩，他很期待顾清漪能带来怎样别致的才艺表演。 顾清漪瞪向顾明贞，她是疯了吗？好端端把火往自己身上引。 顾明贞露出得逞的微笑，只要顾清漪表现不好，那最丢脸的肯定就不是她了。 “既是如此，顾清漪，你便着手准备，放心，无论好坏，朕都不生气。”这皇帝也是一点就着，还真的让她去表演。 跳舞顾清漪也会，不过有了顾月菡的前缀，她再怎么努力，也跳不出来比顾月菡更独特的。 灵机一动，她想到了办法，施施然走到台阶下说道：“陛下，臣女舞艺不精，可不敢献丑，不过臣女可以卖弄点小聪明，臣女需要陛下提供给臣女几样东西……” “有趣，朕倒要看看，你准备如何卖。”皇帝大手一挥，令心腹奴才去准备了。 没多久，小太监便抬上来一个木案，七个茶盏，一根竹筷和大碗的水。 顾清漪便众目睽睽之下倒水玩儿，有人笑话她故弄玄虚，有人坐等她出丑，只有萧桓和皇帝满脸期待地看着。 对了，还有不知情况的蔺寒宸。 顾清漪调了半天，终于调到满意的声调，她将七个装了水的茶盏依次排开。 席地而坐，昂首对着皇帝说：“陛下，那臣女便开始了。” 皇上早已等得不耐烦，赶紧挥手示意开始。 顾清漪笑了笑，她拿着竹筷，敲击着面前的茶碗，全场都安静下来，他们发现这茶碗居然被敲出了旋律。 女子的笑容恬淡，她静静坐在那里，而后缓缓开口：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美人如此多娇英雄连江山都不要。 一颦一语如此温柔妖娇， 再美的江山都比不上红颜一笑， 像鸟一样捆绑，绑不住她年华， 像繁华正盛开，挡不住她灿烂， 少年英姿焕发怎么想都是她， 红尘反复来去美人孤寂有谁问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 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的雪， 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顾清漪唱的是伊老师的《念奴娇》，只不过这别致的歌词一时半会让这些古人反应不过来。 直到她唱完了，场上仍是一片寂静，也许是在回味歌词，也许是在回味女子空灵的嗓音，酥酥软软，让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妙啊～妙啊～”皇帝睁开了半眯着的双眼，“顾清漪，你当真是个奇女子。” 顾清漪跪下行礼，“臣女不敢当，所有离经叛道之处，还望皇上不要介意。” “哈哈哈哈哈，你们瞧她，唱得时候不知害怕，唱完了倒反过味来了。”皇帝调侃道。 萧桓在一旁说情，“皇兄，您可别吓坏了她。” 皇后听着兄弟俩的对话，自觉不妙，难道看上这个狐狸精的是桓王？ 那更不行，桓王可是她给自家妹妹相中的夫婿，明里暗里挡了多少门亲呢，怎么能让这个半路杀出的货色劫了去。 目光触及到萧桓身边的蔺寒宸，皇后轻轻挑眉，她似乎有办法了。 这时皇帝也不再打趣顾清漪，他给了她和顾月菡同等的殊荣，“顾清漪，鉴于你的表演新颖，朕可以允你一份……” “皇上～臣妾有个建议。”皇后在皇帝的金口玉言之前打断了他。 虽有不悦，但毕竟她是皇后，而且下面还有那么多人看着，皇帝没有发怒，反问道：“哦？皇后是有什么想法要分享吗？” 皇后捂嘴轻笑，“陛下，臣妾同妹妹今日虽是初次相见，但臣妾与她一见如故，想替妹妹求个恩典。” 说着还跪了下来，看得顾清漪莫名其妙，心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皇后这是何意？” 看来不光是顾清漪，皇帝也是模棱两可。 “陛下，臣妾的妹妹自小流落在外，吃尽了苦头，如今已至及笄之年，却尚未有婚配，臣妾想为她求一门亲事，以慰姨娘在天之灵。” 皇后说的声声泣血，不知情的人无一不为之动容，心想这不愧是国母，对待异母同胞也能如此一视同仁。 顾清漪却如同雷劈，直觉告诉她，这皇后肯定是没憋什么好屁，但是她却没有插言权。 “皇后也如此想？朕其实也正有此意，还想回头与你细说……” 顾清漪原本还想着能从皇帝那里下手，结果一听这话，心凉半截，合计着她早就被安排好了？ “是的陛下，臣妾这妹妹有趣贴心，臣妾想逍遥侯尚未有正妻，是以……”皇后生怕皇帝说出不一样的答案，先一步开了口。 “蔺寒宸，蔺侯爷？！”萧桓和皇帝异口同声问道！ 第四十六章 赐婚 “是的陛下，臣妾腆着脸也想给妹妹求一段好姻缘。”皇后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皇上略显为难，前些日子他的亲兄弟才提起这位顾三姑娘，血脉相连，皇帝自然看出了桓王的小心思。 本想寻个由头赐给他做侧妃，没想到今日竟被皇后截胡。 “皇后啊，这……不是朕不答应你，而是这鸳鸯谱不能乱点啊。”皇帝上前搀扶皇后，想否了这门亲事。 皇后未达目的，又岂能善罢甘休，她捻着绢帕，哀求道： “陛下，臣妾知道妹妹是庶女，身份卑微，不配做侯府正夫人，但臣妾深知侯爷为人，他定会好好对待妹妹，若是能进府，哪怕不是正室也～” 看来这皇后今天是非要把她嫁出去不可了，顾清漪被动地等待着审判，内心不爽到了极致。 皇后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皇帝实在没法再找理由搪塞，“朕知道你是一片好心，谁说你这妹妹身份卑微了，只是皇后啊，寒宸他……” 他活不过半年，这是满朝皆知的事儿，皇后这是舍小家为大家？ 谁人不知这蔺侯爷是冲锋陷阵，遭人暗算才折了寿命，皇后此举意在何为，难道是为了摆脱嫌疑？ 皇帝沉默的这短短时间里，无数的猜测从脑海中闪过，他看向顾清漪的目光也变得深沉。 如果他不同意这门婚事，那顾清漪这枚棋子岂不是会落到萧桓的身边？ 皇后没想到，她因吃醋随性而起的想法居然被皇帝拆分成多段来分析。 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在皇帝慎重考虑后，他同意了这门婚事，“皇后如此爱妹之心，朕怎么忍心拒绝。” 他先将皇后从地上扶起来，然后面朝众臣，“今顾家有女顾清漪，钟灵毓秀，天资聪颖与逍遥侯蔺寒宸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许为逍遥侯夫人，择日完婚。” 萧桓静静听完了宣旨，整个人都萎靡了，虽然说没有爱到骨子里，但难得遇上个得意的佳人，就这么被许出去了，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顾将军一家赶紧出列，行叩拜礼谢恩。 顾清漪还云里雾里呢，看着周围上来和顾将军道喜的大臣，她才真切的意识到，自己被嫁出去了，无反悔余地。 “寒宸，恭喜你。”萧桓难受归难受，和好兄弟比起来，顾清漪就没那么重要了。 蔺寒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声恭喜让他皱起了眉头，他拉了下萧桓的衣袖，想知道为什么贺喜。 “皇兄给你赐了婚，是顾家的三小姐，她挺有意思的，你运气不错。”萧桓苦笑道。 闻言，蔺寒宸眉间的沟壑更深了，他一个将死之人哪还有心思娶亲，又何必去祸害好端端的姑娘。 他抓着萧桓的袖子，急迫地拽了拽。 “寒宸，这不像你，以前你不会如此优柔寡断，要不然你以为你府里的女人们是哪来的？怎么失忆后，连性子都变了。” 萧桓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睛却不曾从场下女子的身上移开半分。 “寒宸，不论你愿不愿意，皇兄金口玉言，你这亲必须结。”萧桓拍了拍蔺寒宸的肩膀，告诉他什么是现实。 话一字不差的落进了蔺寒宸的耳朵里，蔺寒宸放开手，叹了口气。 同样不开心的还有顾月菡，她自小爱慕蔺寒宸，哪怕知道他将不久于世，但却仍痴情不改，盼望着能守候在他的身侧。 顾月菡一直在做顾太傅的思想工作，她是太傅独女，顾太傅自然是不舍得嫁的。 没想到今日竟被这突然杀出的顾清漪抢走了蔺寒宸，她的拳头攒紧，指甲陷进了肉里也不自知。 一场中秋宫宴在道喜声中落幕，人人都说今晚最大的赢家便是顾将军府，区区一个庶女也能当正室。 议政殿内。 “桓弟，天下女子千千万，改日朕定当寻个更好的给你。”皇帝愧疚地开口。 萧桓笑了笑，没有多余的情绪，“那臣弟便在此谢过皇兄好意了。” 皇帝本以为萧桓会伤心难过，可没想到他竟如此淡漠，越是这样，反倒让他不放心，想了想，皇帝将自己的疑虑说给了萧桓听。 “皇后今日此举甚是怪异，好像知道朕有心赐婚于你，她故意为蔺侯爷求亲，就是赌朕不会答应，那顾清漪这枚棋子便顺理成章安插在你身边了。” 萧桓听完，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怎会如此，她明明才刚回府。” 皇帝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傻桓弟，这便是最可疑的地方啊。” 自古皇帝多疑心，一句简单的话拆开分析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萧桓本来还不信，但是皇帝仔细分析给他之后，他也对顾清漪生了疑心，“皇兄，那寒宸那边岂不是有危险？” “桓弟，朕相信蔺侯会化解的，他最懂朕了。”皇帝搭着萧桓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 顾清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她满脑子都是被赐婚的无奈和突兀。 “恭喜三姐姐喜得良缘啊～～啊哈哈哈哈哈。”顾明贞大笑着从她身边走过，言语之间尽是讥讽。 那蔺寒宸是个短命鬼，谁家好端端会把女儿嫁过去守寡，也就是顾清漪，她就应该是这样的命。 顾明贞越想越高兴，都是她今晚机智，推顾清漪出去表演。 她嘚瑟完，扭着腰肢，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东跨院。 “三姐姐，真是老天有眼，赐你一段好姻缘，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妹妹啊。”顾明心也趁机踩一脚，狠狠撞了下顾清漪的肩膀，与她擦肩而过。 看着她们一个个小人得志的嘴脸，绯月实在气不过，“小姐，要不要我晚上去收拾一下她们，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顾清漪摇了摇头，“绯月，不与小人论长短，我倒觉得嫁到侯府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小姐，那侯爷活不过半载了啊，你这相当于提前守寡啊。”绯月对蔺寒宸还是有点了解的，“而且他府上三四房妾室呢。” 第四十七章 谣言四起 “哦？他看起来清心寡欲的，没想到表里不一啊。”顾清漪只当个八卦听。 绯月着急了，“小姐，这样的人，怎么能嫁啊。”她向来沉稳，居然也有失态的一天。 顾清漪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绯月，然后那水汪汪的鹿眸弯成了月牙，“绯月，谢谢你担心我，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绯月急得不行，反观顾清漪倒是释然了。 第二天，顾家和蔺侯定亲的事情传遍了皓京，人人都觉得这顾家女命苦。 于是各式各样的传言流传于市井中，编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有人说是因为顾清漪在中秋宫宴上的惊鸿一瞥，才使得那蔺侯爷上门求娶，也有人说他们早已暗度陈仓，只是过个名分。 要知道，那蔺侯爷没受伤之前可是有名的风流公子，那妾室是一个接一个往回抬，更有大胆猜测的，说这蔺侯爷根本没失忆。 所以一见美人就原形毕露了。 传得是神乎其神，顾清漪听了都觉得离谱，那人都看不见了，怎么欣赏美色。 许是因为蔺寒宸命不久矣，皇上的圣旨来得格外的快，找钦天监算了日子，让他们于半月后完婚。 半月？顾清漪接过圣旨之后整个人都傻了，虽然说她说服自己接受了这门荒唐婚事，倒也不至于这么着急。 不过相对于蔺寒宸来说，的确是争分夺秒。 将军府书房内。 “那丫头嫁出去也是好的，省得麻烦。”顾夫人轻轻啜一口茶，唇角上扬。 顾将军双手交叉，手背撑着下巴，眸光暗沉，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将军可是还有什么顾虑？”顾夫人不愧为枕边人，丈夫的一个动作，她便能察觉不对。 “这丫头不能为我将军府所用，也不能让她有扬眉吐气的机会，趁着大婚前，把她的事儿抖搂出去，让她身败名裂，抬不起头。”顾将军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顾夫人不解，这还没成婚，要是把顾清漪的名声搞臭了，皇上万一收回成命怎么办。 “将军，这能行么？要是皇上知道了……” 顾将军冷笑一声，“那个小皇帝心眼多着呢，越是蹊跷他越多疑，再说了，他也得给我这个颜面。” 顾夫人吃了定心丸，便着手去操办了，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她干起来得心应手。 收到圣旨的第二天，新的谣言传遍了皓京城，那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还有人说都看到将军府的人去花月楼要卖身契呢。 顾家三小姐在青楼生活了十二年，虽然花月楼老鸨说她没接过客，但那样烟花之地出来的能有几个好货色。 秉着天下乌鸦一般黑的原则，顾清漪被自动列入‘破鞋’的行列。 顾家‘破鞋’配短命侯爷，这样的安排简直太过戏剧性，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也传进了皇帝的耳朵里。 “岂有此理！”朝堂上，皇帝将折子狠狠丢在地上，怒不可遏。 顾将军见此，立马跪下，声音带着颤抖，“陛下，臣有罪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臣的女儿不配入侯府啊……” 皇帝的眸子微微眯起，这顾狗怎么如此积极退婚，难不成事情有诈？ “顾爱卿，朕相信你的清白，也相信顾小姐是无辜的，这事儿蔺侯爷会理解的，这婚事照常举行，君无戏言！” 顾将军头埋得很低，说了几句万万岁，嘴角得意的笑容收敛起来。 逍遥侯府。 “侯爷，那顾家女不能娶，老侯爷泉下有知该多凉心啊。”管家成叔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这侯府上下稍微有点身份的都身手不凡，毕竟蔺寒宸可不是一般的存在。 除了那些姨娘们，男丁和女仆大多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蔺寒宸手中执笔，摸到宣纸后，在上面写字，歪歪扭扭却也能看清，“无妨。” 随后另起一张，“成叔，找个可信之人，帮我起草一份休书。” 成叔大喜，“侯爷可是要直接休了那顾家女？” 蔺寒宸提笔，重新取了一张纸，写道：“我命不久矣，休书当提前备好，若我身故，还她自由。” 这短短一句话，看得成叔热泪盈眶，他看着蔺寒宸长大，对他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怎么能受得了如此剜心的话。 “侯爷莫要胡言，总会有办法的，也总会让您恢复记忆的，若是从前的您，定不会如此消极。” 曾经的蔺寒宸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从来没有自怨自艾的时候。 蔺寒宸苦笑，他也很郁闷，忘记了曾经的自己不要紧，总觉得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儿。 …… 谣言一个接着一个，顾清漪都当笑话听，其实外面传她青楼出身的时候，还期待了一阵，都说古人最注重名声。 没想到退婚的消息没等来，等来的是量体裁衣的师傅。 不得不说，这顾将军面上工作做得不错，嫁妆方面没有亏待她，还特意找了有名的裁缝做嫁衣。 嘴上说着不在意，但顾清漪大多时候都在发呆，她偶尔会想起那夜冰冷的利刃和男人神秘的声音。 他说她的人和命都是他的，那如今她要嫁人了，他知不知道呢，那个叫做冷夜的男子，好像突然从生命中消失了。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顾清漪总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缺了一块，酸楚莫名。 “小姐，你真的要嫁么？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带你跑肯定能跑出去的，咱们又没有负累。”绯月在一边干着急。 顾清漪摇摇头，“绯月，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知道逃出去不成问题，可是问题还没有解决，而且我总觉得这背后有个推手，也许在侯府会比在这里更容易施展拳脚。” 绯月一脸迷惑，“小姐，奴婢不明白，你想找的秘密在将军府，咱们出去了不是越离越远么？” “傻丫头，出去了，视野便宽广了，我的身份不一样了，能涉及的地方也多。”顾清漪笑意盈盈，她想通之后就不觉得亏本了。 绯月这才领悟到顾清漪话中深意，“原来咱现在是灯下黑啊。” 第四十八章 大闹闺房 顾清漪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没错，你还不笨。” “可是小姐，你这赌得是否也太大了些，万一要是……”绯月还是焦虑不安。 顾清漪抬手抚去她眉间的褶皱，“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可别皱眉了，快去睡觉。” 等绯月走了，顾清漪才无力的坐到床榻之上，她就算心再大，结婚也是头一回啊，说不紧张纯属胡扯。 也就安抚别人一套一套的，顾清漪晃了晃脑袋，往床上一倒，大梦周公去了。 农历九月初一，宜嫁娶，诸事顺利。 在这样艳阳高照的日子里，顾将军府一派喜气洋洋，今天，是顾清漪出嫁的日子。 清心苑内。 顾清漪看着镜中妆容艳丽的脸蛋发呆，满室的红色充斥着双眼。 她低头看了看红色的嫁衣，抬手抚摸了下垂在两侧的金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就要嫁人了？她在古代，就要成亲了？ “小姐，你后悔么，要是现在跑还来得及，奴婢就是豁出命去，也将你送出去。”绯月趁着屋内没人，附耳说道。 顾清漪摇头，“不行，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再说了我也不能拿你生命开玩笑，我没事，就是觉得不太真实。” 说完，突然抬头看向绯月，“我这是要成婚了？” “是啊，迎亲的队伍已在路上了……”绯月的眼眶有点红，两人虽没相处多久，但是感情深厚。 绯月可怜顾清漪的身不由己，可怜她在这里举步维艰的生活，但其实于顾清漪而言，根本不痛不痒。 主仆俩正说着话呢，讨厌鬼姐妹花不请自来了。 “呦～这门口怎么连个热闹的人都没有啊，四姐姐你看，这哪有个热乎气儿啊。” “五妹妹，小点声～” 这搭档得可真是不错，红脸白脸都唱了，顾清漪撇了一眼，也没搭理，自顾道：“绯月，看看我这胭脂，是不是太红了？” 讨厌鬼姐妹花难得同阵营一次，结果发现这顾清漪根本也没把她俩放在眼里。 顾明贞气上心头，‘腾腾腾’走到了顾清漪身侧，嘲讽道：“化得再漂亮有何用，那侯爷又瞧不见，我的三姐姐，你何必白费功夫呢。” 顾清漪从镜中看着顾明贞得意的嘴脸，嗤笑一声，“我记得妹妹住将军府，也不住江边啊，管得倒是挺宽。” 顾明贞圆目微瞪，手指着顾清漪半天说不出话，“你！！！” 顾明心则在一旁看热闹，假模假样劝说道：“三姐姐，五妹妹！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快别吵了，让下人瞧见多不好啊。” 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临到出嫁了，还得来唱上一出，顾清漪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反正等着也无聊，陪她们玩玩当解闷了。 “五妹妹，姐姐知道你是来说吉祥话的，只是妹妹好像语言组织能力不是很强，怎么‘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呀？”顾清漪笑意盈盈地看着顾明贞。 “好哇！你欺负我说不过你，那我今天就打死你！”顾明贞是最不得激的，她就像个小炮仗，一点就着。 顾明心嘴上嚷嚷着不可不可，但脚却未动分毫，分明就是看热闹来的。 “四妹妹也是来给我说吉祥话的？怎么动也不动啊？莫不是让五妹妹吓傻了？她打我又不打你，到时候父亲母亲怪罪下来，也怪不得你，心放肚子里哈。” 顾清漪杏眸半眯，忽略顾明贞的话，面朝顾明心说道。 本来顾明贞的鞭子已经掏出来了，听顾清漪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身边的顾明心。 “好哇！你就是来看热闹的！你倒是动啊！不是你撺掇我来看笑话的么！”这炮仗也不傻，当下就听明白了顾清漪的话。 顾清漪轻笑，故作疑惑道：“五妹妹，又让人当枪使了？” 那顾明贞本就是骄纵惯了，哪经得起顾清漪如此挑拨，立马面向顾明心，怒道：“你利用我？安的什么心！” “冤枉啊五妹妹，姐姐可不敢支使你呀，我们不是说好了来看三姐姐嘛，也没让你抄鞭子呀。”顾明心那眼泪是说掉就掉。 看得顾清漪佩服不已，这要是搁后世，她非得给她颁个最佳表演奖。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就是想把爹爹引来，然后怪罪于我，你从中得利是！”顾明贞的注意力彻底转移到了顾明心身上。 顾清漪成了观众了，她忍住笑，倒想看看这姐妹俩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妹妹！你糊涂啊！你忘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了？”顾明心余光扫到看热闹的顾清漪，提醒着对面的虎妞。 “嗖啪～”顾明贞挥起鞭子狠狠抽了下地面，“少跟我来这套，你利用我，我非得教训教训你！” 顾明心银牙一咬，“你！你不讲理！”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接二连三的鞭击，几次躲避不及落在身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顾清漪光是看着那个表情就觉得疼，她拉着绯月往里走了走，“她们姐俩打不要紧，咱们别误伤了。” “小姐，这……她俩咋还能打起来，不是来找你的麻烦么？我都准备好迎战了。”绯月看着屋内你追我赶的两个人，十分不解。 顾清漪叹了口气，“塑料姐妹花，随时能分家。” “啥？”绯月只听见顾清漪嘟囔了一句，也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她俩那是一言不合，只能开打，明白？”顾清漪拍了拍绯月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绯月似懂非懂地点头，算是涨了见识了。 一时间，不大的闺房里，上演起相爱相杀的大戏。 “哎呦我的天呐！这！这是闹什么呀！”热闹没持续多久，媒婆就赶到了，看见屋内的情景那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顾明贞只顾着打，根本听不到别人说话，家具摆设什么的都已经倒了一地，好好的闺房，一片狼藉。 “我来背新娘子了，快别打了！别打了！”媒婆捂着脑袋试探着迈出一步…… “嗖啪～”那不长眼的鞭子便迎面而来，误伤了媒婆，只听见她’哎呦哎呦‘地叫了两声。 第四十九章 咱不矫情 陪行的丫鬟眼见不好，撒腿就往正厅跑，去通风报信。 顾将军和顾夫人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门口捂着侧脸嗷嗷叫的媒婆，屋内还不断传来女子的娇喝声。 他脸色一沉，抬脚就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幕好悬把他气晕。 “顾明贞！顾明心！都给我停下来！”一声怒吼成功按下了‘暂停键’。 顾明贞手中的鞭子从手中滑落，颤抖着声音轻轻喊道：“爹……爹” 顾明心早已伤痕累累，漂亮的衣裙也破碎不堪，勉强蔽体。 两人乖巧地走到了顾将军面前。 “啪！啪！”清脆利落的巴掌声连贯响起，两个女孩纷纷跌落在地。 “今天是什么日子！平常你们闹一闹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前厅满院子的宾客，你们还敢在后院胡闹！”顾将军气得青筋暴起，恨不得上去再踢两脚。 “呜呜呜，女儿，女儿只是一时没忍住……”顾明贞捂着被打红的左脸，委屈道。 长这么大，她爹还是第一次打她，被娇惯养了十多年的少女怎么能忍得了这憋屈。 “你还犟嘴！我看是打轻了，你非得让将军府的笑话都被人看了去，你就得意了是！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女儿！” 顾将军一把拎起抬杠的顾明贞，吓得小姑娘瑟瑟发抖。 顾夫人瞧见不好，赶紧上前挽住顾将军的胳膊，求情道：“将军，迎亲的队伍马上到门口了，您别生气了，万一误了吉时，让那逍遥侯久等可不好啊。” 她的话劝动了顾将军，薅着顾明贞衣领的手一松，小姑娘直接跌坐在地上，但仍是止不住发抖，她太怕了。 “都给我滚回屋思过去！滚滚滚！”虽然放过了顾明贞，但满屋的狼藉让顾将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看着地上的两个女儿更是闹心。 顾夫人对着顾明贞使了个眼色，后者呜咽着跑了出去，顾明心见状也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 好戏收场，顾清漪才在绯月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施施然道：“女儿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顾将军冷哼一声，走到顾清漪面前，粗糙的手掌高高抬起。 绯月以为这是要打自家小姐，手握成拳，准备随时应战，却被顾清漪拦下。 顾清漪笑眯眯的直视着顾将军，娇艳的脸蛋微微扬起，她赌他不敢打。 看着和故人八分相似的脸，顾将军眼中的厌恶之色毫不掩饰，手缓缓落下，却捏住了顾清漪的下巴。 恶狠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我告诉你，就算你嫁出去了，你也是顾家女，要是做出半点辱没门楣的事，后果自负。” 顾清漪挣脱了一下没挣开，她仰头看着眼前这位所谓的父亲，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怎么敢呢，有没有辱没，您不知道？” 那笑容极美，像朵妖艳的罂粟花，可落在顾将军眼里，也是满满的嫌弃。 他像触电般松开了顾清漪的下巴，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小姐，你没事？”绯月立马上前查看，却发现顾清漪的下巴被捏出了印子，醒目得很，“小姐，这可怎么是好啊……” 眼看就要当新娘子了，却挂了彩，先不说吉不吉利，就是洞房花烛夜让人看到了也不好说啊。 “绯月，冷静点，我没事儿，而且我的夫君看不见，无妨。”顾清漪云淡风轻道，心中却是回想着刚才顾将军的态度。 究竟是什么仇怨，能让一个父亲对女儿如此绝情。 敲锣打鼓的声音从邻巷传来，地上坐着的媒婆哼唧哼唧地站了起来，苦哈哈道：“新娘子盖上盖头，接亲队伍到了。” 绯月连忙拿出红色的绣着鸳鸯的大红头巾，盖住了顾清漪的脸，和媒婆一起搀扶着新娘出去。 到门口的时候，有个人在顾清漪前面蹲下来，从头巾的缝隙来看是个男子。 然后就听着有些别扭的声音响起，“三妹妹，哥哥背你出嫁。” 是顾昊远，顾清漪从声音听出来人，只是他是感冒了？鼻音怎么那么重。 顾清漪轻轻趴在顾昊远的后背上，小声问道：“二哥哥，你是感染风寒了？” 男人没有回复，只是轻轻地摇头，闷不吭声地向前走，一直到花轿前才停下，淡淡说了句，“要幸福。” 顾清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这大概也是将军府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的人，突然有点感伤。 随后转身进了花轿，没有繁文缛节，她嫁得很痛快，像是迫不及待把她丢出去。 “小姐，侯爷没来。”绯月的声音从轿外传来，将顾清漪从空想中拉回现实。 “不来也正常，他疾病缠身，出行不便，能理解，我们走到哪了？”顾清漪掀开了盖头，透口气。 “快了小姐，前面拐弯就是。”绯月伸着脖子看了看，回道。 果真没一会，轿子就缓缓落地，外面安静极了，和将军府沸沸扬扬的宾客声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顾清漪把盖头放下来，自己就出了轿子，但绯月却迟迟没过来。 “绯月？”顾清漪小声唤她，这乐队也停了，轿夫也停了，怎么没人动呢。 “小姐……这太欺负人了！”就在顾清漪快要忍不住自己掀开盖头的时候，绯月出声了。 “怎么了？”听着绯月气愤的声音，顾清漪一把扯掉了盖头。 侯府大门敞开着，也贴了喜对子，可空荡荡的，也静悄悄的。 没有人来迎接她，甚至连宾客也不见一个。 倒是有不少围观的百姓，一直到顾清漪拿下盖头才开始议论纷纷，有夸她好看的，但更多的是数落和责骂。 说她有伤风化，竟然自己摘了盖头，说她不受夫家待见，人家侯府都没人出来迎接。 顾清漪扫了一眼人群，那些人当即就不说话了，她的朱唇勾起微微的弧度，“绯月，走，咱们自己进去。” “小姐！他们应该出来接！”绯月不动，也拉着顾清漪不让她走。 顾清漪拍了拍绯月的手背，“他们不会出来接的，一会人越来越多，都得拿你家小姐当猴看，没人接就没人接，咱不矫情，走走走！” 第五十章 拜堂风波 就看着顾清漪拎着裙子，大刀阔斧地走进了侯府大门。 院内也有简单的婚庆布置，但是也的确没有宾客，这时一位年近五十的老者慢慢朝她们走来。 上下打量了顾清漪一眼，眼中充满了不屑，“是顾家小姐，我是成叔，侯府管家，小姐随我来。” 说完也不管顾清漪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这！”绯月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哪有人如此怠慢新娘子的。 顾清漪拉住她，冲着绯月摇了摇头，然后跟上了成叔的步伐。 穿过长廊，视线就开阔了，四四方方的正院，顾清漪打远一看，就瞧见那正厅站了多位莺莺燕燕。 眉梢轻挑，这是来给我下马威的？她心里如此想着，速度不减半分。 盯着成叔的背影，顾清漪摇了摇头，一看就是个脾气又臭又倔的老头，她可不喜欢这样的老人家。 “吉时到，拜堂。”进了屋，成叔看了眼小厮，挥手道。 顾清漪大概扫了一眼，那些五颜六色的女子纷纷落座，看打扮就知，是传闻中的侯府姨娘们了。 有趣，这侯爷看起来清心寡欲，没想到私下里这么狂野，若是没有病痛缠身，估计也没自己什么事儿。 想到这里，顾清漪又忍不住掩嘴轻笑，这场婚礼从头到尾就是场闹剧。 成叔看到顾清漪妖冶的笑容，别开了头，如此惑人的妖精，怎么就到了侯府来呢，唉…… 不一会，那下去的小厮便抱了只身绑红绸的大公鸡来，顾清漪回头看去，抛开别的不讲，这公鸡长得挺精神。 但是拜堂要公鸡干什么，杀鸡儆猴啊？顾清漪这会还没反应过来这公鸡的用处，便看见绯月紧握的拳头。 顾清漪满是疑惑，这成个婚怎么把绯月气够呛，好好一个高冷派都被气成了暴躁派了。 还不等问出口，成叔说话了，“准备拜堂，由于侯爷今日身体不适，不便亲自行婚礼，特用公鸡代替，诸位皆为见证。” 话音刚落，顾清漪就听到了姨娘们轻蔑讥讽的笑声，她自己也瞬间石化。 “什么？和公鸡拜堂？”顾清漪指着小厮怀中的大公鸡，不可思议道。 成叔冷冷地看着这位妖媚的侯夫人，“是的顾小姐，抓紧，别误了吉时。” 得到了肯定，顾清漪压了一天的愤怒也到达了临界点，“那就别拜堂了，没什么用，反正进了门我就是侯府的夫人，我有决策权。” “呵，顾小姐，还当这是将军府呢，拜堂行礼那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你不从？”本来她要是乖乖听话，成叔也没想为难她，哪想到居然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余光扫过两边坐着的姨娘，成叔面色更加冷峻，今日若不把规矩立出来，侯府怕是要成笑话，遭人诟病。 “当今圣上赐婚，那我就已经被冠上蔺家姓，成叔，我顾清漪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夫君无法行礼，我也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都免了。” 顾清漪拍了拍裙摆，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要是这老头儿还不讲理，那就别怪她胡闹！ “顾小姐，您这还没进府呢，怎么就端起夫人的架子了，要知道您好歹还能拜个堂，而我们这些侧室只能从小门进来，连夫妻之礼都行不得呢。”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站起来，拿腔拿调。 “哦？你要是羡慕那你就和它拜，我不介意，正好你不也穿红色么，我给你让地儿。”顾清漪看向红裙子，也没惯着她。 那红衣女子显然没想到顾清漪会怼回去，黑白分明的美目瞪大，“你……你……” “好了！别吵了！薛姨娘，你言语过激了。”成叔隔山观完了虎斗，才假惺惺出口劝和。 然后又看向顾清漪，“顾小姐，你若是不按规矩来，那我只能安排轿子送你回去了，很明显你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一个管家居然有如此大的权利，顾清漪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但不代表她会屈服，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嘛！ “成叔，我敬您是长辈，所以才再三忍让，但不代表任你欺负，我虽是庶出，可也是名门闺秀，岂可容姨娘和管家欺辱？” 顾清漪干脆直接对上成叔，她还没怕过谁呢。 成叔看着不守规矩的未来夫人，一时气血上涌，指着顾清漪正要对她说教一番。 门外传来小厮洪亮的声音—— “侯爷来了！侯爷来了！” 听到通报，女人们立马站起来，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自己的仪态，那脖子都要伸出大门了。 顾清漪微微蹙眉，心想这些人难不成是傻了？那侯爷又看不见，一个个化得和唱大戏似的，给谁看啊。 没多会，就看到身着红衣的男子在小厮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虽然他看不见，但真的是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帅气，进门的一瞬间，花儿都失去了颜色，寻常女子都不及半分。 顾清漪吞了吞口水，该说不说的，这古代美男子真是极品啊！ “侯爷，您怎么来了啊！”成叔立马迎上去，神情都变得柔和。 蔺寒宸拍着成叔的手，点点头，然后走到了堂前。 “唉！”成叔叹了口气，然后冷冷地看向顾清漪，“侯爷不顾病体亲自来拜堂了，你满意了？” 这咋还有两副面孔呢！顾清漪看着成叔表演着变脸，憋屈得很。 “成叔，我好歹也是明媒正娶的夫人，该有的尊重应该有，我敬你年长不是让你蹬鼻子上脸的。”顾清漪的脸色也变得冷酷。 说完就走到蔺寒宸身边，与他并排站好。 屋内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都觉得这顾清漪不是善茬，成叔都在她那讨不到好。 成叔本来还想再和顾清漪好好争个高下，但目光触及蔺寒宸，心又软了下来，他要是多耽误一会，折腾的不是顾清漪，而是刚从病榻爬起的蔺寒宸。 闭了闭眼，高声道：“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对着门外鞠躬行礼，顾清漪还偷偷看了身侧的男子一眼，惊艳不已，好家伙，皮肤也这么好？！ 第五十一章 我能治，你信不 “礼成！送入洞房！” 这一声喊出，顾清漪也正式成了侯府夫人，在丫鬟小厮的簇拥下，和蔺寒宸一起进了他们的婚房。 满目的红色别提多喜庆了，顾清漪的脸也跟着红，只是不知是被这红绸映红，还是羞红了。 “咳咳……”身旁的男子突然咳嗽。 顾清漪侧目看他，只见他拿了一方白色的绢帕，捂着嘴巴，咳嗽得厉害。 “你怎么了？”她刚问出口，就照着自己的脑门拍了一下，糊涂了糊涂了，他又听不见。 男人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情绪，那双无神的眼睛对上了美眸，轻轻摇了摇头。 若不是知道他五感皆失，还以为他是装的，即便是这样，对上他的时候，顾清漪也脸红不已。 这人太好看了果然不是啥好事儿，影响人进步啊！ 顾清漪看着他叹了口气，从前萍水相逢他不愿让她碰也就罢了，但如今已经是夫妻了，她更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一把拉起男人的衣袖，也不管其他人惊慌失措的目光，径直走向了里间。 “呀！这夫人也太……” “啧啧啧，快别看了，快出去！” 管事嬷嬷轰赶着小丫头们，急忙退了出去。 蔺寒宸突然站住脚，一脸不解。 他有武力在身，要真不想动，就是十个顾清漪也拉不动啊。 顾清漪屡试不妥，只好作罢，她拉了拉蔺寒宸的衣袖，差点又要张口，但看到蔺寒宸一脸茫然，晃了晃脑袋瓜，她今天是糊涂到家了。 手往下走，抓起蔺寒宸的手翻过来，他的手型很漂亮，虎口处有老茧，一看就是常年握剑。 她伸出食指，在他的掌心一笔一画写了两个字，就怕他猜不到故意放慢了速度。 写完就看见蔺寒宸摇了摇头，顾清漪眉毛挤成川字，又拒绝她？！ 顾清漪不死心，抬手又在他的掌心写下两个字，“信我”。 也许是她实在执着缠人，也许是蔺寒宸破罐子破摔，在他们用掌心交流了半天之后，蔺寒宸那颗高贵的脑袋终于点了头。 顾清漪大喜，这可是她第一个疑难杂症患者，哪能不激动啊。 “你等等啊！我去拿针。”顾清漪急忙对蔺寒宸说了一句，便去翻腾自己的工具。 蔺寒宸什么也听不到，只是他能感觉到身前的女子一溜烟地跑了，带动了他的衣摆。 他轻轻笑着，从来不见哪家女子如此风风火火，传言说她长得很美，蔺寒宸有些好奇，这样不拘一格的女子，应该是个什么模样， 心中萌生了个念头，有点想看看她。 没多会，风风火火的顾清漪赶了回来，拉起蔺寒宸的手，搭上了脉。 她的指尖温热，可能是刚刚跑得太急，让她的体温升高，搭在蔺寒宸微凉的手腕上，倒是有种别样的感觉。 咦？顾清漪摸了半天，总觉得这种脉象她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啊！我知道了！以毒攻毒反倒让体内激素得以平衡，所以才会被太医逼到一处，只是……”顾清漪扫了一眼窗外又闭上了嘴巴。 只是这两种毒必须同时解开，要不然一侧的天枰偏了，只会加快他的死亡速度。 那些医生是为了顾全自身，拖住了蔺寒宸的病，其实他本来可以不用五感皆失的。 而且刚才顾清漪摸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和毒无关，而是另一种外侵因素。 是什么人要下这么重的手，难道就因为他太优秀了？顾清漪歪着头看蔺寒宸，突然就有些同情他。 他的病不难治，顾清漪有把握治好，只是另外那个未知因素，会不会因此被刺激到呢。 想了想，还是要问蔺寒宸的意见，如果他愿意赌，那就试试。 食指又在蔺寒宸的手心写了两个字，可治。 那一瞬间，顾清漪似乎看到了蔺寒宸的眼中有光，不过很快又黯淡下来。 他惨笑了一下，摇头，反拉过顾清漪的手，冰凉的指尖在她手上掠过，顾清漪觉得有种酥酥麻麻的触感。 他写了‘谢谢’和‘就这样’。 顾清漪其实能明白他的心理，那种期望一次又一次落空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要想不失望，只能不期望。 不行，她得正能量啊，她得解救美男子，顾清漪不想放弃，继续在他手心写，今夜见效。 蔺寒宸当即撤回了手，他觉得顾清漪的欺骗有些过了，那么多人都拿他没办法，怎么遇到她就有救了？ 瞧着蔺寒宸愠怒的模样，顾清漪心中有数了，这就是不信任她呗，唉，成功的道路上总要学会接受质疑的。 那就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能耐，顾清漪突然凑近蔺寒宸，手持银针就刺入了蔺寒宸的穴位，男人应声倒地。 顾清漪拍了拍手，“没办法啊，你不配合我就只能先斩后奏了。” 其实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太医要把他的毒集中在上半部分，那不就是间接要命么。 心里想着，手上也没闲着，顾清漪蹲下身开始扒蔺寒宸的衣服，想着速战速决。 …… 直到银针扎满后背，顾清漪松了一口气，终于大功告成。 她现在要恢复一只耳朵的听觉，先得沟通没问题，才能进行下一步。 不过就要委屈蔺寒宸在地上趴一会了，她实在是搬不动他。 屋内的人没了动静，窗下听声的嬷嬷觉得奇怪，捅开窗户纸一看，那侯爷竟趴在了地上，还插满了针！ 那新夫人就蹲在一边看，这是要害命啊！ 嬷嬷吓得连滚带爬地起来，跑出去找成叔了。 “什么！我一猜那就是个毒妇！”成叔对顾清漪偏见颇深，听了嬷嬷的话，气得茶碗都拍碎了。 吩咐不得惊动任何人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新房。 这时的顾清漪已经准备收针了，那手刚刚拔了两根，门就被人从外踹开，紧接着就是成叔那张怒气冲冲的脸闯进了视线。 “你！你这恶妇人！居然新婚之夜对我家侯爷下手，老夫要杀了你！”成叔看到地上人事不省的蔺寒宸，彻底失去了理智。 第五十二章 我信你 只见成叔瞪圆了那双眼睛，风一样冲到了顾清漪的面前，那手就像钳子一样扼住了她修长的雪颈。 成叔的牙齿磨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说！你来侯府是不是就为了杀人来的！是谁给你的胆子，谁指使你的！” 突然而来的袭击打得顾清漪猝不及防，脸也因为呼吸不畅而变成了猪肝色。 “松开我……咳咳咳，我没害他！”她趁着成叔愤怒的失去了理智，一个扫堂腿踢中了成叔的膝盖。 成叔吃痛，手上的力道松了些，顾清漪侥幸逃出虎口。 “你这老头，一点道理不讲，上来就动手！”顾清漪连退了好几步，心有余悸。 成叔的双目猩红，恶狠狠道：“和你这毒妇有什么废话可讲，今天一天要让你给我家侯爷陪葬！” 眼看着这小老头又要冲上来，身后的嬷嬷突然惊叫了一声，“我的个亲娘咧，侯爷，侯爷他又活过来了！” 顾清漪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啥叫又活过来了，根本就没死过行吗！ 不过她也要感谢嬷嬷‘嗷’的一嗓子，成叔的注意力终于放到了蔺寒宸身上。 “侯爷！侯爷！你怎么样了！”成叔又像一阵风似的到了蔺寒宸身边。 蔺寒宸一张脸惨白，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老奴扶你到榻上歇……”最后一个字还没落音，成叔一脸震惊地看向蔺寒宸。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又有些兴奋，“侯爷，您能听见了？！”成叔光顾着去查看蔺寒宸的身体状况，忘了运气，平常这样和蔺寒宸沟通的话，他是听不到的。 蔺寒宸并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他面向成叔，微微侧头，甚是不解。 “我都说了，我是在救他，你这老头脾气真爆，要不是本姑娘激灵，你不得把我掐死。”顾清漪悠悠开口。 清脆而甜美的声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进了蔺寒宸的耳朵里。 他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身，对这陌生的声音和对话内容生了兴趣。 “就凭你？当初找了那么多的神医圣手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小姑娘能成什么气候？”即便事实摆在眼前，成叔也不愿意相信顾清漪。 蔺寒宸拍了拍成叔的肩膀，冲着他点头，也是为了给顾清漪正名。 “侯爷，您说是她？”这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顾清漪手捂着脖子，微微一笑道：“咋样老头，现在相信了，你看我这样，哪里像能刺杀的人，你不杀我我都烧高香了。” “油嘴滑舌！”成叔就是看顾清漪长得妖妖娆娆的不正经。 顾清漪撇了撇嘴，原来长得太好看也成了罪过了。 蔺寒宸拉过成叔的胳膊，皱着眉摇头。 “唉，那老奴先出去了，您有什么事就喊我啊……”要说这成叔对蔺寒宸还真的是没说，忠心耿耿。 这样的好人，顾清漪才不会同他计较，顺便尊老爱幼嘛。 蔺寒宸点头，他实在太好奇顾清漪是怎么让他听见的，希望的种子似乎已经在扎根发芽。 关门声响起，蔺寒宸凭着呼吸声一点点朝前探索，顾清漪实在看不过去，只好提着裙摆哒哒哒迎上去。 “你想问我怎么治的。”她盯着那张比女人还要俊俏的脸庞，直言说道。 蔺寒宸点头，面上略有诧异，遂又摇了摇头，唇角微勾，不是顾清漪有读心术，而是他的司马昭之心，已经路人皆知了。 那昙花一现的笑容让顾清漪愣住了，美色让她痴迷，“咳咳，其实我说了能治，我就是有把握的，但你不信我，我只能先斩后奏了。” 蔺寒宸听完没有表情，只是轻轻拉过顾清漪的手，写了三个字——我信你。 顾清漪大喜，声音都染上了欢愉，“那说好了，你的命我来治，就不要再让别人接手了。” 蔺寒宸点点头，觉得这个提议也挺对他心思的。 见男人的表情没有不妥，顾清漪清了清嗓子，又道：“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侯爷能答应我不？” 她也不是慈善专业户，要是无所求，才不会稀里糊涂嫁人的，也不会让他们这样欺负。 闻言蔺寒宸只是一愣，但也没表现出不满的情绪，点点头，意为可以。 “谢谢侯爷了，我的愿望就是，我可以自由出入侯府，当然也不会拘束侯爷留宿哪里，我们互相给自由，行不？” 今天看到那一堆姨娘，顾清漪还高兴呢，她反正不求宠爱也不求名利，就是借这么个地方落脚，大家没有利益之争，没道理不和谐。 听着顾清漪的要求不算过分，蔺寒宸答应了她。 并在她手心写上纸笔二字，显然是有更多的话要说，不过折腾了一天，顾清漪早已困得睁不开眼睛，哪有功夫陪这侯爷彻夜长谈啊。 她拍了拍蔺寒宸的手心，哈欠连天道：“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我今天太困了。” 说完转身就走，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成叔说的话，有事儿喊他，那老头子看来也是欢喜傻了，他们家侯爷也不能说话，怎么喊？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折返回蔺寒宸面前，“你今天要在这睡吗还是我帮你喊成叔？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蔺寒宸像是思索了一会，缓缓摇了摇头。 “行，那我知道了。”顾清漪往后退了退，深吸一口气大声嚷着，“成叔！！！成老头！！” 片刻功夫，成叔又像小旋风一样冲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看到蔺寒宸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也倒出时间来正视顾清漪，“喊老奴做甚？” 顾清漪耸肩，指向蔺寒宸，“你得把他带去休息啊，我要睡觉了。” “什么？带出去？”成叔又确认了一遍。 只是为什么，顾清漪从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看到了名为‘庆幸’的因素？ 像是测试般，顾清漪点头，“对啊，侯爷不习惯同我一屋，都这么晚了，你不得带他回去休息啊。” 说完又仔细看着成叔，不想错过一丝微表情。 果然，听了顾清漪的话，成叔的态度都柔和了几分，“行行行，那老奴这就带侯爷回去。” 第五十三章 我这人脾气不好 说完就扶着蔺寒宸匆匆而去，好像晚走了一步怕她反悔一样。 顾清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至于这样？ 不过也没那么多时间想无关紧要的事儿，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她手忙脚乱地拆了头上的累赘，往榻上一倒，大梦周公去了。 这一觉睡得舒坦啊，要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姨娘假惺惺的来请安，她肯定是能睡到日上三竿。 “听闻夫人这里昨夜闹出好大的动静，妾身和妹妹们担心了一夜，这天一亮就来了，没吵到夫人休息？” 说话的是个小圆脸，看起来很有福气的长相，也算客气，就是这话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吵没吵也吵了，不必装什么姐妹情深，你们应该知道昨夜侯爷没在我这留宿，我也大可和你们直说，我无心争宠，不用浪费心思在我身上。” 顾清漪有起床气，这睡得正香呢，就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哪能不生气。 “而且我这人脾气不好，咱们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也别在我眼皮底下玩埋汰，要不然我就让你们瞧瞧我的能耐。” 她说的姨娘们目瞪口呆，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顾清漪扫了一眼，一共来了五个姨娘，那个薛姨娘没来。 “我说的不明白？”见她们半天没反应，顾清漪耐心用尽，反问道。 姨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小姑娘让她们觉得很有压迫感，本来是想来嘲讽一番，没想到却被反将一军。 “明白。”还是那个圆脸先做出了回应，脸色也不太好看。 顾清漪才不管她们如何想，折腾到自己就不行，青葱般的玉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唇角微扬。 “对了，以后也不用给我请安，就当我不存在就行，要是你们没什么事儿了，我就回去睡觉了，诸位自便。” 说完抬脚就走，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 “嘁，有什么可装的啊，新婚第一夜就没留住侯爷，比我们又强到哪去？”刚出了顾清漪的门，那被她呵斥一顿的姨娘不满出声。 “刘妹妹，人家再不济也是个夫人，咱们的身份比不过她，这口气只能憋着。”蓝色裙子的何姨娘上前挽住刘姨娘，笑盈盈说道。 一行五人，就听她们俩你来我往的议论，其余的要么是随声附和，要么是闭口不言，反正是各怀鬼胎。 可以肯定的是，她们对顾清漪已经树立起了敌意。 顾清漪这一回笼觉真是睡到了午后，也不知是不是刻意为之，她刚吃完饭，蔺寒宸就在成叔的带领下出现在她的眼前。 再一瞧，身后还有人端着纸笔。 看这架势，下午怕是要陪着蔺寒宸长篇大论了。 “侯爷安好，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顾清漪行了个礼，明知故问。 成叔白了她一眼，心想侯爷得亏看不见，要不这女子浪荡的模样非要把人魂儿勾去不可。 小厮在放下纸笔后就在成叔的吩咐下退出了屋子。 “咳咳，我家侯爷说，昨天与你有话未说完，今日继续。”成叔规规矩矩站在蔺寒宸身后，替他说明。 “哦～我差点忘了，只是成叔，你们刚才既然说了外人回避，那您是不是也应该回避啊？”顾清漪缓缓落座，盯着成叔说道。 就算不看，也知道这一老一少肯定是又大眼瞪小眼了，蔺寒宸无奈地摇了摇头，半抬起左臂动了动手指。 成叔见此也不和顾清漪斗嘴了，乖乖出了房门。 “谢谢侯爷偏向于我，屋内已经没有外人了，我们可以直奔主题了。”顾清漪手肘撑着桌面，肆无忌惮地盯着眼前的美男。 正是因为他看不见，所以她才能仔细端详。 蔺寒宸直接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磨墨。 得，这还差使上她了，顾清漪的眼角抽动，心想又是自己把成叔挤兑出去的，只能认命去磨墨。 为此，从原来的对立位置，变成了相邻，顾清漪几乎能闻到男子身上传过来的檀香味，莫名让人安心。 她记得冷夜也喜燃檀香，难道大多男子都是？ 也没细想，一手抓着宽大的袖口，另一只手磨死了墨来。 “侯爷，我看你也不像声色犬马的人，怎么收了那么多姨娘，这早上来给我请安，愣是吓了我一跳。” 顾清漪磨着墨，嘴巴也不闲着，八卦起来。 其实早上的事早有人暗中禀告了蔺寒宸，说实在的，他真的挺好奇身边这个声音清脆的小姑娘跋扈起来会是个什么模样。 顾清漪滔滔不绝地说着，低头一看，身边的男子不知何时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你笑什么啊，我真是觉得女人多了是非多，你说你也不雨露均沾，干脆都送走算了，也能落个清净。” 蔺寒宸还是那副表情，不过已经开始提笔写字。 ‘你为何对我说话不用尊称，不过念在你生性活泼，本侯就不计较了。’ 顾清漪一副吃了屎的表情，这男人毛病不少啊，还以为是什么温润公子。 看来还是昨晚在掌心发挥空间有限，要不长篇大论可逃不了。 “知道了，谢谢侯爷特典，这我还用站起来行礼不，屋里也没外人，要不算了？”顾清漪这是明知故犯，她想看看他会生气不。 结果蔺寒宸只是扯了扯嘴角，继续写： ‘两个人的时候不需要规矩那么多’ ‘主要想问你，你说病可治，何时开始。’ 顾清漪耐心等他写完，才明了，合计着还是担心身体问题啊，想想也是，都活不过半年了，着急也正常。 “我一会写个药方，以及要准备的东西，什么时候齐全了，什么时候开始。”顾清漪也不兜圈子，生死攸关的大事，含糊不得。 蔺寒宸得到答案，心里也有了底，从怀中掏出了信封递给顾清漪。 她接过来一看，休书二字十分醒目的躺在信封表面。 顾清漪轻挑眉梢，有意思，这人办事倒是干脆。 就在她愣神的空档，蔺寒宸已经写好了要说的话，长长的一大段…… 第五十四章 咱得行侠仗义啊 ‘本侯自知不久于人世，不愿连累任何人，你我的婚事本就是一场荒唐，如今休书一封，待本侯百年之后，还你自由。’ 这话说得明明白白，顾清漪撇了撇嘴，这人活得太通透也不是啥好事儿，看蔺寒宸这模样，她还挺同情他。 “侯爷，我敬你是条汉子，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不好扭捏，你的病我定当全力以赴。”顾清漪将休书收好，一本正经地回道。 ‘那就劳烦姑娘了。’那手漂亮的字再次跃然纸上，顾清漪不得不佩服，人家这是眼盲心不盲。 看不见也能将字写得如此工整，直溜着呢。 “没事儿，咱们也是互相帮助嘛。”顾清漪说着还拍了拍蔺寒宸的肩膀，俨然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秘密的桥梁无形的构架在两人之间，倒是让他们的关系比别人亲近了一些。 因为和将军府本就不和，回门的时候顾清漪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掉了。 顾将军也没生气，搞不好还乐得清净。 那日给成叔开完方子就看不见他了，姨娘们也是本分不少，说不让来请安还真的就没来。 侯爷虽然住在她隔壁的院子里，但两人从来都没遇到过，遇到了也没有过多的对话。 她在侯府过得还算安逸，也准备实施行动了。 换上男装，带着绯月就从后门溜了出去，直奔凤仙楼。 “哎呀，我的姑奶奶啊，可算见到你了，瞧瞧这小模样就知道在侯府过的不错！”红妈妈拉着顾清漪就进了厢房，围着她打转。 顾清漪失笑，“您就别拿我打趣了红姐，我以后应该可以常来了，在侯府相对自由些。” 红妈妈一听，那更乐得合不拢嘴啊，“我还想和你商量呢，咱们这现在效益好了，要不要再招收些姑娘啊？” 钱没有赚够的时候，如今的红妈妈尝到了甜头，肯定是想多多益善啊。 “不可，若是红姐想扩大经营，你可以寻摸一处酒楼，要有那价钱合适地方够大的，您再派人来寻我，我有新的打算。” 顾清漪脑中有了雏形，就等着大大施展一番。 “什么好法子啊，说出来让我心里有个数？”红妈妈对顾清漪的话还是深信不疑的，只是好奇心作祟。 顾清漪摇摇头，“先保密，地方寻到了再说。” 说完还在屋内打量了一番，只是没能看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见的人，略有些落寞。 “涟漪啊，你别怪红锦不见你，她就是没想明白，等想开了，自会与你相见的。”一看顾清漪的动作，就知道她想的什么。 红妈妈可是人精中的人精，明白着呢。 “红姐，我知道，我就想看看她伤怎么样了。”顾清漪苦笑，当初红锦被抬出去的时候，那触目惊心的红到现在都让顾清漪耿耿于怀。 红妈妈安慰道：“那姑娘体格好着呢，回来没多久就能活蹦乱跳了。” 顾清漪也知道红妈妈是怕自己担心，只好不再追问，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件事儿上，“红姐，我总觉得将军府有猫腻，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红妈妈的表情略有闪躲，打马虎眼，“涟漪啊，过去都过去了，再说那都是谣言，不可信的，我都忘差不多了。” 越是这样的反应越让人生疑，顾清漪的手指敲击着桌面，那双美目眨也不眨地看着红妈妈，“您有事儿瞒着我。” 这话是肯定的语气说出口的，那红妈妈也不敢正视顾清漪的眼睛，愈发证实了，这猫腻一说。 “涟漪啊，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觉得有的事儿它没有真凭实据没法说啊。”红妈妈略有些着急，仿佛在极力掩饰些什么。 顾清漪看这架势，也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叹口气，“唉，那我就慢慢查，红姐，我不问您了，新店面的事儿您上点心，时候不早了，我和绯月先回了。” “好，我肯定抓紧找，有合适的我就告诉你哈！”提到新店，红妈妈的精神头又上来了。 顾清漪摇了摇头，看来从红妈妈这里找突破口是不太可能的了。 和绯月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突然被前方的嘈杂吸引了过去。 “你个臭乞丐，敢管老子的闲事？！打！给小爷狠狠地打！”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指使着手下，对地上那一坨生命体拳打脚踢。 之所以说是一坨，是因为那人抱住了头，蜷缩成一团。 这样可以有效的减免正面伤害，顾清漪远远瞧着，便觉得那地上的人很对她胃口。 “呸，就你一个乞丐，还想英雄救美？坏了小爷的好事，小爷今天就让你归西！”施暴者的头目在一边耀武扬威。 顾清漪打量着那个自称‘小爷’的人，一副纵欲过度的虚脱之相，看着就恶心。 和绯月对视了一眼，道：“绯月，咱们得行侠仗义啊。”她的手指向那乞丐，唇角微勾。 “绯月也正有此意，您先到一边等候，不出一柱香，奴婢便能解决问题。”绯月活动了下腕关节，再不动一动，她就要生锈了。 顾清漪点点头，退到了一边，就看着绯月一个助跑起跳，三两下就把那几个家丁打倒在地。 “哪来的管闲事的！敢在小爷手下抢人，还打伤小爷的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着自家的帮凶躺了一地，那瘦猴子上蹿下跳的威胁绯月，大有虚张声势的意味。 “嘁～”绯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蹲下搀起那乞丐，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走过。 在拐角处和顾清漪汇合，两人合力搀扶着乞丐，离开了是非之地。 确认那瘦猴子不会追上来了，两人将乞丐放下。 “你没事兄弟。”顾清漪拍了拍乞丐的肩膀。 乞丐悠悠转醒，对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人露出防备之态，显然不知道是顾清漪她们救了他。 “你别怕，我们已经收拾过刚才那个混蛋了，现在也很安全，主要是看看你伤得怎么样了，你家住哪里，可以送你回去。”绯月替顾清漪做着解说。 第五十五章 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瞧着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二三岁，虽说是乞丐，但是身上却没有刺鼻的异味，还有傲骨在身，顾清漪不由得正视起来。 “小兄弟，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绯月又说了一遍。 结果那少年仍是没有回复，反倒自己扶着墙壁站起来，在顾清漪二人的注视下，踉跄着离开。 但没走几步又瘫坐在地上，显然是伤得不轻。 “我们没有恶意，你这样自己也回不去家，时间晚了家里人会担心的，要是你不放心，我们就把你送到门口，不进去成么？” 顾清漪猜想可能是少年心有顾虑，试探着说道。 果然听了她的话以后，那少年正视了她，虽无言语，但明显没那么生疏了。 “我们其实是女扮男装，我猜，你家里应该也有你要保护的对象，所以才对人这么防备对吗？”顾清漪继续说道。 最后这句话成功让少年卸下了防备，他点点头，指了个方向。 顾清漪给绯月打了个手势，两人再次扶起少年，朝着他给的方向前进，也由此知道，这少年是没法说话的。 走了半个时辰，在一座破庙前停下。 顾清漪遵守着对少年的承诺，将他放在门口，便要离开。 “哥哥！哥哥！”这时突然从破庙里冲出来一个小姑娘，她一把抱住少年的腰，“哥哥你怎么了？” 女孩看起来八九岁的年纪，生得也是粉雕玉琢十分可爱，虽然衣衫破旧，但气质不凡。 顾清漪微微蹙眉，心中萌生了一个猜测，这两人定不是寻常的乞丐。 少年对着小女孩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摇了摇头，像是在说，我没事。 此情此景看得人怪不落忍的，顾清漪又折返回去。 少年第一时间将小女孩护在了身后，目露凶光，似乎在质问顾清漪她们为什么出尔反尔。 “你别怕，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跟着我回府，我可以把你们兄妹都带过去，以后就不用饿肚子了。”顾清漪弯着腰与少年平视，语气轻柔。 小女孩蹲在少年的背后，小手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袖，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顾清漪。 “当然没有嗟来之食，我带你回去，你就要尽心尽力替我办事，我也会好生照顾你的妹妹。” 就这么一会，顾清漪已经摸清了少年的脾性，自然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和他沟通。 少年迟疑了一会儿，正要拒绝，却被身后小姑娘肚子发出的咕噜声吸引过去。 小女孩羞红了脸，捂着肚子转过身去。 少年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垂下了眸子，他可以忍着饥饿，可是妹妹也两天没吃饭了…… 就这样，乞丐兄妹被顾清漪带回了侯府，这途中小姑娘和顾清漪也打成一片，从而得知了她的名字。 女孩叫小琼，男孩叫阿文，他们是逃荒过来的，本也是家境富裕，只是路遇不测，和父母阴阳两隔，只剩兄妹俩相依为命。 “阿文，你其实会功夫的，对么。”顾清漪开门见山，就光从阿文走的那两步，她就能断定，这少年有点能耐。 半晌，他点点头，他的确有功夫在身。 今天之所以任那混蛋打他都是因为想尽快了断矛盾，他没有背景，要是还手更容易遭受报复，他不能将小琼置于危险之中。 一开始其实顾清漪也不理解，明明可以反击，为什么任人欺侮，直到看到小琼，也由此判定，阿文是个有担当的小男子汉。 四人还是从侯府后门进的，一进院子，小琼的眼睛就忙不过来了，她东张西望，将小孩子的天性释放出来。 少年拉了拉妹妹的手，对她摇头，意思是说在人家不礼貌。 “我知道的哥哥，可是夫人家里好大呀，比咱们从前的家大了好多，我一时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小琼眨巴着大眼睛，有什么说什么。 顾清漪笑笑，“无妨，小琼还是个孩子。”然后转身交代了绯月，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漱。 另一边唤来了丫鬟去备膳。 都交代完了，她也准备去将男装换下来，门口突然冲进来一帮家丁，手拿棍棒团团围住她的院子。 然后一个身着翠绿衣裙的女子款款走来，是她没见过的面孔，顾清漪半眯着眸子，想看看这是唱的哪一出。 “咦？这不是夫人嘛！”女子故作惊讶，回身指责身旁的丫鬟，“小燕！都是你胡说，什么夫人院里冲进去了一个陌生男子，这明明是夫人。” “奴婢知错了杨姨娘，奴婢光看见了个背影，担心夫人出事，这才误报，姨娘赎罪！”婢女小燕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顾清漪像看笑话似的看着眼前的主仆，觉得她们的演技实在是太过拙劣。 “杨姨娘，你带人闯进我院子，一句看错了就完了？”她把话挑开，今天这事肯定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要是不整明白了，恐遭人诟病。 那杨姨娘顿时委屈起来，“夫人，妾身就是担心您，这才出了岔子，哪知道您会身穿男装到处走呢，莫不是办了什么不便暴露身份的事？” 顾清漪没有错过杨姨娘眸底闪过的那一抹精光，不论杨姨娘在打什么算盘，她都不会让她得逞。 “杨姨娘对我这么关心，真是让我感动啊，只是你带着这么多男丁进我院门，是什么心，我就不知道了。” “夫人，您为什么悄悄溜出门妾身不知道，可您穿着男装出去，实在可疑，妾身不能容忍任何威胁到侯爷的存在。”杨姨娘突然扯到了蔺寒宸身上。 顾清漪冷哼一声，“杨姨娘，你先是说看错了人，又说看到的人是我，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你觉得一会能圆回去么？” 她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杨姨娘，既然你这么替侯爷着想，那不如把他请来断断官司，看看到底怎么罚我？” 说实话，顾清漪淡漠的样子反倒让杨姨娘不安，她本想好好算计一下，但看顾清漪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她心虚了…… 第五十六章 杀鸡儆猴 “夫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呀，不过就是误会一场，何必惊扰侯爷呢。”杨姨娘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顾清漪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误会不误会的，你说的不算，今天不把话说明白了，还以为我要对侯爷做什么坏事儿呢。” 这院子里虽然都是杨姨娘带来的人，可处于上风的人明显就是顾清漪，她咄咄逼人的样子，让杨姨娘脸面丢尽。 “夫人，您这就太计较了，妾身都说了是误会，怎么非要抓着不放呢。”杨姨娘咬牙切齿道。 这时候也没有一开始的故作亲切，现在才是她的真面目。 顾清漪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唉，我都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看来上次来请安的姨娘们没告诉你呀。” 说着话的空档，蔺寒宸在小厮的陪伴下来到了顾清漪的院子。 “发生了何事，吵吵嚷嚷的！”这小厮是除了成叔以外，第二个能在蔺寒宸身边说上话的人，也在府里有着一定的地位。 他的话可以间接的代表蔺寒宸，毕竟蔺寒宸说不了话。 杨姨娘见蔺寒宸一出现，立马像没了骨头一样贴上去，她知道他的一只耳朵能听见，“侯爷～您看看夫人，妾身真的是不小心误会她了，她就不让妾身走，您替妾身做主啊！” 胳膊突然被女子抱住，蔺寒宸的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不留情面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小厮当下会意，带着蔺寒宸就往院中央走，硬生生地从杨姨娘的身边路过。 顾清漪不地道的‘噗嗤’一声笑出来，挖苦道：“杨姨娘，这癞蛤蟆呀吃不了天鹅肉的。” 杨姨娘绞着手帕，羞愧之色实难遮掩。 想折腾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都是爹生娘养的，谁让着谁啊！顾清漪扯动着一侧的嘴角。 此刻蔺寒宸已经在小厮的陪伴下来到了顾清漪的身边，那小厮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看到顾清漪之后立马报上家门，“夫人安好，小人是侯爷院中的，名叫竹子，侯爷说了，您看着处置就好。” “竹子？倒是个有趣的名字。”顾清漪轻轻念叨着，不过他这侯爷压根也不能说话，咋交代的呢。 仔细想想也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边的动静那边一早就知道了，如今过来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嘿～这人不地道啊，合计着她们在这蹦哒半天给他耍戏看呢，意识到这一点的顾清漪立刻将目光放到了蔺寒宸身上。 结果发现这人的嘴角居然漾着淡淡的微笑，好看归好看，但她怎么心里这么窝火呢。 余光扫到了一旁忿忿不甘的杨姨娘，她才反应过来刚才把人家忽略了。 “咳咳咳，既然侯爷交给我处理了，那本夫人就不客气了。”坐正了身子，顾清漪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杨姨娘倒是个会看眼色的，听声立刻跪在了地上，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顾清漪都看傻了，也不得不承认这杨姨娘是个美人儿，虽然比她还差了点。 “夫人，今日是妾身的错，妾身甘愿受罚。”有侯爷在场，杨姨娘的态度都软和起来。 这一对比，反倒像是顾清漪才是恶人。 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些人对她的印象，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她也只想自己能活得自在。 “那你说的不是废话么，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顾清漪不按套路出牌，怼的杨姨娘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说不过就哭呗，不知道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这杨姨娘就跪在那里，哭个不停。 顾清漪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命人唤来了其他的姨娘，等人到齐之后，她才开始杀鸡儆猴。 “想必今日院子里闹的动静你们也都听到了，我呢不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人，第一天的时候我就说过了？” 姨娘们被叫过来已经是不情不愿了，如今顾清漪劈头盖脸说了这么一堆，更是让她们难以理解。 和顾清漪有过矛盾的薛姨娘仍旧身穿红色的衣裙，从人群中站出来，脸上写满了不服。 “夫人，您把妾身叫来就是听长篇大论的？这杨芸儿找你麻烦那是她的事儿，妾身可没心思听您耀武扬威！” 说完那是抬脚就要走，顾清漪的面子被下得体无完肤。 但她也不生气，轻轻拍了拍手，门口就被家丁拦住，一个都走不出去。 薛姨娘看着眼前壮硕的大汉，心中窝火，复又转身质问顾清漪，“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话还没说完呢，薛姨娘别着急走啊，要不回头还得让人传话，主要是传话还不一定能传到你的耳朵里，你说是？” 顾清漪摊了摊手，脸上的表情甚是无辜。 有了薛姨娘的先例，其他姨娘都非常默契的老实起来，毕竟丢脸这种事儿，一个人丢就够了。 对于这样的态度，顾清漪是非常满意的。 “好，既然姨娘们都愿意听我说，那我就继续了哈，今天我穿男装出门，那是得了许可的，你们心中有数即可，而且都得给我咽到肚子里，不然让我听到了什么风声……” 顾清漪的美目突然变得凌厉，眼神里似乎有小刀子，扫向一众姨娘，“别怪我不客气，别以为我是说笑，我要是狠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后半句多少带点戏剧色彩，但是姨娘们听不出来啊，还真的被这虚张声势吓住了。 “知道了夫人。”她们异口同声应道。 先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反正这话是放出去了，顾清漪对这样的效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于今日初次犯戒的杨姨娘，念她不知情，我就轻点罚，回去闭门思过，抄写三遍女戒，不抄完不准出院子。” 她一开始就想好怎么惩罚了，这样的不痛不痒却能让人铭记在心，最合适不过。 “夫人！我家姨娘体弱，三遍着实太多了！”杨姨娘的婢女小燕倒是个忠心耿耿的，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顶嘴。 反观杨姨娘，她一言不发，视线一直在蔺寒宸身上，就没移开过。 第五十七章 可多保三月无虞 “那就四遍好了，小燕，我不责打已是留了情面，你一个小小的婢女，当众顶撞主母，谁给你的胆子！”顾清漪厉喝一声，吓得小燕不禁抖动起身子来。 杨姨娘也被这声娇喝唤回了神，忙请罪求饶，“夫人饶命，小燕她被妾身宠坏了，顶撞了夫人实属不该，请夫人念她年幼，饶她一回。” 这小燕看起来不过豆蔻年华，属实是年幼，顾清漪并不是冷血无情的变态，而且该敲打的也已经敲打过了，没必要见血。 “那就看在杨姨娘的面子上，饶她一次，不过你可得好生管教啊，得罪了我不打紧，别哪天出门得罪了贵人，那就不是打一顿的事儿了。” 顾清漪的话也算是友情提示了，奈何听在杨姨娘的耳朵里却变成了挑衅和侮辱，藏在衣袖下的手慢慢攒紧。 杨姨娘在心中发誓，早晚有一天要把今日受到的羞辱百倍讨要回来。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顾清漪也没有再留人的道理，她可没有那么多粮食给这些人吃。 摆了摆手，屏退了壮硕的家丁，姨娘们争先恐后的出了院子，仿佛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在追一样。 顾清漪呼出一口气，装凶神恶煞真是个体力活，其实她只是个弱女子而已呀～ 回身的功夫看见了蔺寒宸的表情，好家伙，这人从头到尾一直是那副淡淡的笑容，本来很养眼的相貌此刻在顾清漪看来非常欠揍。 “夫人～夫人～”也是赶得凑巧，这边的麻烦解决完了，小琼他们也收拾完毕。 小姑娘身穿粉色的衣裙，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细腻，只不过可能是因为这一阵子风餐露宿的原因，她的气色不是很好。 蔺寒宸听到陌生的声音微微蹙眉，心想府里也没有孩童，哪来的童声呢？听起来还和顾清漪很熟捻。 顾清漪拉住小姑娘的手，柔声问道：“小琼想吃什么呀？” 小姑娘咂巴了下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夫人，小琼想吃馒头！” 也许是饿怕了或者是被欺负怕了，小琼没有提出大鱼大肉，只要一个馒头就满足了。 顾清漪听得心酸，“馒头有的，好吃的也有，小琼跟着绯月姐姐去。” 小琼乖巧地点头，没走几步又折返，小心翼翼地问：“夫人，那哥哥也可以和我一起吃吗？我们可以吃饱些吗？” “当然可以啦，不够了再和绯月姐姐说，小琼放心，以后都不会挨饿了。”顾清漪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柔声细语地说。 听到肯定的答案，小琼快乐的像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地跟在绯月身后去觅食了。 等她们走远了，顾清漪才回到石凳上，“我今天出门闲逛，遇到了他们兄妹，看着怪可怜的，正好我院里伺候的人手不够。” 她在和蔺寒宸说明小琼他们的来历，毕竟像蔺寒宸这么谨慎的人，还是提前说明白了好。 蔺寒宸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了，你～要不回去早点休息，成叔又不在，回头累到了你的身子，他又该埋怨我了。” 顾清漪下了逐客令，不知道为什么，蔺寒宸在她院子里的时候，她就觉得不自在。 蔺寒宸的眉梢轻轻挑起，遂摇了摇头。 顾清漪不明所以，“侯爷还有别的事儿？” 没等蔺寒宸作出反应，他身后的竹子就像变戏法儿似的从怀中拿出了纸笔。 蔺寒宸握紧了特制的笔，在宣纸上写起字来：正好本侯也没用膳，一起可好？ 顾清漪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推脱道：“侯爷，我这事先也不知道你要来啊，这粗茶淡饭的不说，主要是准备的不够啊。” 要她和他一起吃饭，那简直就像要了命一样嘛，吃饭讲究的是痛快享受，要是太拘束，那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听完顾清漪的话，蔺寒宸又在纸上回复：无妨，本侯饭量不大。 这话说的真是一点空子都钻不得，让顾清漪再想不到可以拒绝的理由。 她伸出手在蔺寒宸眼前晃了晃，没错啊，是失明啊，那怎么字还能写得这么好呢。 最要命的是，顾清漪总觉得蔺寒宸有窥心术，好像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就这样，蔺寒宸如愿以偿的留在了顾清漪的院子里吃晚膳，成叔也在这时候赶了回来。 看成叔的表情，顾清漪就知道药材没那么容易集齐，等关上门，屏退了一干人等，成叔才道出了实情。 “侯爷，老奴没用啊，有三味药材是砸重金也求不来的啊！”成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自责不已。 蔺寒宸赶忙起身去扶他，拍着他的手背摇头，拉过身边的纸笔写道：不怪你，看来这都是命。 顾清漪就看不惯这做派，又不是大难临头了，这短命侯爷怎么说认就认了。 “命什么命，你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呢，再说了，那不还有我么，上次没跟你们说，其实我可以将你的毒素引至下身，可再多保三月无虞。” 顾清漪早就留有后手，以备不时之需。 “当真？”成叔的眼睛里冒出名为希望的光，只要能让他家侯爷平平安安，让他把这妖女供起来都行。 顾清漪白了老头子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了，不过这样的话需要侯爷做点牺牲。” 蔺寒宸当然也听到了她的话，连忙在纸上写道：若真有方法，不惧牺牲。 看看，这不还是有求生的欲望嘛，还说什么都是命，这人啊，就是口是心非。 顾清漪撇了撇嘴，“把毒引至下盘，可让侯爷恢复五感，但是……侯爷可能会不利于行，这双腿便不能用了。” “啊？那以后呢？子嗣呢？”最激动的还是成叔。 顾清漪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这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罢了，等毒一解，他又会变回你们活蹦乱跳的侯爷了。” 这老头子就是性子太急，她话还没说完呢。 等把话都听全了，成叔松了口气，“你这妖女，说话怎么还大喘气，这给我吓得一身冷汗。” 第五十八章 她没那么保守 “你这老头儿，自己性子急怎好来怪我？”眼看着顾清漪又要和成叔斗起嘴来，蔺寒宸赶忙站直了身子。 知道当事人肯定是有话要说，顾清漪掀了掀眼皮子，停止了斗嘴大会，她得尊老爱幼不是？ “侯爷，您别着急，老奴不与她争吵了便是，您有什么话就写在纸上，咱们都听您的。”成叔三步并作两步，凑到蔺寒宸身边。 ‘夫人提出的建议，本侯愿意一试。’短短一句话，道明了他对顾清漪的认可。 成叔看着蔺寒宸欲言又止，说实话，他的确对顾清漪的话非常感兴趣，但是又抱有怀疑，总觉得她像是哪里派来的奸细。 “侯爷，您真的想好了？”刚才嘴上还信誓旦旦地说都听蔺寒宸的，结果真到下了决策的时候，还是会反复确认。 蔺寒宸笑了笑，在纸上写道：“当然，夫人的话，本侯自当是相信的，只是此事不宜声张，治疗之时不可有旁人在场。” 顾清漪只是对那一笔一个夫人感到恶寒，她怎么不记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那么亲密。 “侯爷啊，你叫我名字就行，你说咱们也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你一口一个夫人我不太习惯。”她也没忍着，就是有啥说啥。 蔺寒宸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没有写字，摆了摆手让人把纸笔收起来，抬脚离开。 这是什么毛病，不就是不会说话嘛，有什么了不起，顾清漪心想，她非得让他开口说话，到时候定要好好辩论一番。 隔日，顾清漪是被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的。 “绯月～绯月！”顾清漪闭着眼睛，她本就有起床气，尤其是被杂音吵醒，那愤怒的小火苗蹭蹭直上。 绯月正在外面看小琼，听到里屋传来的呼唤，她一路小跑进来，“怎么啦夫人？” 顾清漪把头蒙在被子里，哼哼唧唧地说：“大清早的干啥呢，叮叮咣咣不让人睡觉。” 绯月笑了一声，唯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顾清漪是真实的，“回夫人，是侯爷命人搬东西呢，顺便在院子里布置些物件儿。” 一听是蔺寒宸干的好事儿，顾清漪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顶着鸡窝头，问道：“你说啥？蔺寒宸！” 绯月点点头，“是呀，竹子说是昨天打好招呼的，你是知道侯爷要搬进来的。” 顾清漪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水灵灵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搬进来？！他疯了！” 也顾不上什么姿态，顾清漪光着脚下了地，直奔院中去。 大多数的家具已经被小厮换的差不多了，竹子就站在院中央指挥。 “竹子！竹子！”顾清漪站在房门口，喊着院中央尽心尽力的少年。 听到呼唤，竹子应声看去，就瞧见了只着里衣并且毫无形象的顾清漪，当下就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小的知错，无意冒犯，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绯月也在这时赶到了顾清漪的身边，拉着她就往里屋走，边走边说：“我的好夫人，你这要是让院中的男丁看到了，指不定又要传得怎样难听呢。” 顾清漪皱眉，她还穿着睡衣呢，又不是比基尼，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绯月，现在我的名声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你说是？”坐在梳妆镜前，她冷不丁问道。 绯月愣住，随后尴尬地笑了笑，“那是外界人不懂你，乱说的，在绯月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直爽真实的夫人。” 顾清漪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唉，就知道会这样，还是你对我好。” 红锦走了后，这绯月也算是练就了十八般武艺了，以前不会的发型和妆容啊，现在都会了。 而且还会很多花样，可见她是用了心的。 没多会儿，一个端庄而又不失俏丽的侯夫人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顾清漪又像撒了欢的兔子一样，拎着裙摆跑出去，无半分淑女气质可言。 “竹子！你来你来，我有事儿问你。”她第一件事就是找这个小头头，想问问蔺寒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这次顾清漪衣装整洁了，竹子才敢靠前，抱拳作揖道：“夫人有何事吩咐？” “你家侯爷这是唱的哪一出，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不说，还准备常住啊。” 听着顾清漪的话，竹子也表示不解，“夫人，侯爷说您会理解的呀，对了对了，这是侯爷让小的转交给您的信。” 突然想起来蔺寒宸的嘱托，竹子从内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双手奉上。 顾清漪更不解了，“你家侯爷就住在隔壁，有什么事儿我直接找他不就好了，何必费这么大劲儿写字？” 竹子只是笑笑，“夫人，这小的就不知道了，都是听从侯爷安排的。” 说完他就跑开了，毕竟这院子里还有一堆事儿要做。 顾清漪掂量了一下信封，别说，还挺沉，怪不得不能当面说呢，这要是等他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写下来，她就得急死。 带着绯月进屋，她拆开了信封，认真阅读起来： 夫人，由于要说的话实在太过繁杂，本侯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阐述，想必现在你已经被嘈杂声吵醒，为此，深表歉意。 治病一事，不可让他人知晓，这府上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不妨你说，全府上下，除了成叔和几名心腹，本侯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本侯决定与夫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才是最好的障眼法，到时就算他们发现了，也已经晚了。 另外，听闻夫人在打探身世，为表诚意，本侯已着人出去打探，并取得了一些消息，已经附在信里一同交于你……蔺寒宸 顾清漪看得仔细，只是她也没想到堂堂侯府居然也有不少人在盯梢，再说了这蔺寒宸已经是残疾人一个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早就听说朝堂复杂，没想到这水如此深呢，不过更让顾清漪感兴趣的还是蔺寒宸带来的消息。 对比之下，让蔺寒宸住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反正又不躺在一张床上，她也没那么保守。 第五十九章 小小的突破口 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封内的信封，其实她内心有点激动，真相就在眼前了，结果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个木簪和短短几句话： 城外农庄，有一妇人被顾府派人看守，不知其身份，只知顾将军时常去看望。 顾清漪反复阅读那几句话，被看守的妇人？ 她倒是想到了金屋藏娇，不过像顾将军那样有身份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玩囚禁那套…… 等等，顾清漪的脑海中好像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但速度太快，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被溜走了。 “妇人，农庄，看守……”她小声嘟囔着。 绯月在一旁也跟着着急，“夫人，你说顾将军为什么要囚禁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啊，该不会是这人知道了什么秘闻？” 顾清漪摇了摇头，“不会，如果怕泄露，直接杀了不就好了？这人一定在我那便宜爹的心里很重要。” 虽然信息不多，但是足够让顾清漪惊喜了，这可比一点头绪都没有好得多，这个妇人就是她的突破口。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才能接触到那个女人呢，她的思绪再一次陷入混乱。 不过这样的沉思没能维持多久，就被哭嚷声打断了，仔细一听是小琼的声音。 顾清漪和绯月互看了一眼，连忙跑了出去。 只见小琼刚从正门口那里走进来，粉色的衣裙都是尘土，白净的小脸儿也是花里胡哨，她一边走一边哭，哭得极凶。 “小琼，怎么了？”顾清漪小跑到她身边，蹲着问道。 小琼抽噎着，抬着一只胳膊挡着眼睛，委屈极了。 顾清漪心里不落忍，这才接回来一天，怎么就让人欺负了，是她看顾不到位，一会人家哥哥回来她都没法交代。 “夫……夫人……嘶哈～我，我不让她们说你坏话，她们就推我。”小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着和她道出了实情。 顾清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儿，温柔地说：“原来我们小琼是给我打抱不平去啦，真是个勇敢的小姑娘，不过以后可不能一个人乱跑，坏蛋太多了，把你掳走了怎么办？” 她掏出怀中的绢帕，轻轻擦拭着女孩的脸蛋，“小琼啊，你要记得，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我们管不了的，那些在背后说坏话的人，早晚会受到惩罚。” 小琼似懂非懂地点头，“夫人小琼知道了，夫人不要告诉哥哥，要不然他会担心我的。” 小家伙受了委屈还想着自己的哥哥，实在是太懂事了，顾清漪找来婢女带小琼下去梳洗，等小女孩走远了她的笑容也消失了。 看着绯月，冷笑道：“看来昨天给她们的教训不够，走，咱们去好好立立规矩。” 昨天顾清漪其实是有些顾虑的，毕竟这些人都是蔺寒宸的女人，那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总是要收敛些的。 但今天看到了信件后，哼哼，那信上的内容就差直接告诉她可以为所欲为了。 绯月紧跟在顾清漪身后，“夫人，咱也不知道是谁欺负了小琼，这怎么找啊。” “大面积撒网，重点捕捞啊～”顾清漪回头冲她眨了眨眼睛，得意道。 她敢发誓，重生以来，就在侯府她活得最畅快。 还别说，顾清漪坐在正厅的高位上，一言不发的模样，还真有点不怒自威的架势。 “去把各房各院的丫鬟们都找过来，若是有人敢推脱，那就直接赶出去。”她的话掷地有声，那阵仗还真是把人唬住了。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院子里便挤满了人头，粗略数了数，也得有二十七八，这还不算伙房的呢。 “绯月，看看人到齐没，要是齐了，咱们就可以开始了。”顾清漪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就想赶紧结束好回去睡觉。 “好嘞，奴婢这就去。”绯月得令，亦步亦趋地来到了众丫鬟面前，点了名字之后回来复命，“夫人，除了咱们院的都到齐了。” 顾清漪点点头，她伸了个懒腰，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丫鬟们面前。 嗤笑一声，“本夫人以为，昨天那么大的阵仗足够让你们安分一段时间了，没想到姨娘还没闹，这小兵儿先忍不住了？” 虽然她们忌惮顾清漪，但也有少部分仗着自己家主子能耐而心气儿颇高的，那小脖子梗梗着，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模样。 顾清漪权当没看见，继续说道： “本夫人知道，你们不服我，心里只有自己家主子，其实这是好事儿，证明你们衷心啊，按常理来说，应该赏。” 她的话引起了群众的好奇心，头回听说和夫人对着干还应该奖赏的，莫不是这夫人是个傻的。 大部分的人都是这么想她的，也有一小部分觉得这夫人独特，保持观望态度。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衷心，本夫人不妨碍你们的，你们也不该践踏我的人，是这个道理？”她这招先礼后兵用得极妙。 此话一出，该慌张的人自然待不住，该认错的人也跑不了。 “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奴婢们手里都有活呢，您就别兜圈子了，有什么说什么。”带头顶撞的是个熟面孔，杨姨娘院里的小燕。 顾清漪看了她一眼，轻笑出声，“看来小燕姑娘还是没学好规矩，怎么过了一天还是这副德行呢？” 说完给绯月使了个眼色，绯月心领神会，一把抓住了小燕的胳膊将她拉出来，甩在地上。 小燕心生不满，梗着脖子看向顾清漪，“夫人，奴婢好歹是杨姨娘院里的人，您难道还要动私刑？” 那话说的挑衅味十足，好像杨姨娘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就连她的奴婢也是金枝玉叶，碰也碰不得。 “私刑？笑话，这么多人看着的，怎么能叫私刑，小燕，你当众顶撞主母已是大错，而这是你第二次犯错，不罚你本夫人威严何在？若是再轻饶，岂不是日后人人都能效仿了？” 顾清漪冷哼一声，不是她要做恶婆娘，而是偏偏有人要往伤口上撞。 第六十章 天上掉馅饼？ 顾清漪这一声属实吓到了小燕，她顿时就没了声响，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夫，夫人，奴婢不是有意和您顶嘴的，奴婢就是着急干活，您大人有大量放了奴婢这一回，下次肯定不敢了。”小燕怂了。 顾清漪的舌尖轻轻掠过后槽牙，不耐道：“怎么，你还想有下次？” 冷冰冰的语气让小燕禁不住打了个激灵，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不不不，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绯月，上家法。”顾清漪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扭头和绯月说道。 这动作也算是迅速，没多会，绯月就拿着拇指粗的短鞭走了上来，那上面还有倒刺，这一鞭子打下去肯定要勾出肉来。 小燕不过就是个丫鬟，当场就晕了过去，寻思这么粗的鞭子打在身上，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装？把她泼醒！”顾清漪今天这个坏人肯定是要做到底了，要不然谁都能高她一头。 来人将一盆冷水泼在了小燕身上，只见她打了个冷颤便苏醒过来，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 顾清漪全当没看见，赏了五鞭家法，绯月执行。 哀嚎声响在耳边，她忍着不去看，但仍能从被迫围观的丫鬟脸上看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夫人，打完了。”绯月的动作干脆果断，其实也是减少了小燕的痛苦，快点打完快点解脱。 顾清漪故作一副毒辣姿态，“她今天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要是他日再让我听到谁嚼舌根，或者欺负我院里的人，那就不是五鞭子那么简单了！” 说完便带着绯月回自己院子去了，那些丫鬟都被吓得惊魂未定，这是第一次见识到家法的威严，但她们内心都希望是最后一次。 除了两个和小燕要好的丫鬟，其余的都散了，她们搀扶着伤痕累累的小燕，送她回到了丫鬟所住的耳房。 一进屋子就看见了药膏，其中一个丫鬟说：“定是杨姨娘不便现身，才派人送来的，小燕，你这主子对你真好。” 小燕疼得没了力气，缓缓点头，她的主子依然是待她极好的，要不然她也不能为杨姨娘豁出命去。 今天这五鞭子她记下来，等来日杨姨娘掌了权，非得把这委屈讨回来不可。 这事儿没过几天，外面的风言风语又传起来了，说那侯府新夫人不但是个‘破鞋’，还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说多少丫鬟都惨死于她手。 “夫人，你还能笑出来？”绯月学完了这些话，恨不得去撕了那些人的嘴，哪知自家主子却当个笑话听。 顾清漪憋不住笑意，“绯月，这是好事，那不就说明我这人不好惹么，坏名声是无所谓的，毕竟嘴巴长在人家身上。” 她看得开，要是随便一个人说了她两句她就要寻死觅活，那不是白念那么多年的书了。 “唉，别的女子都要名声，到了夫人你这就成了过眼烟云了。”绯月叹了口气，这主子的心得有多大，才把她一个沉默寡言的人逼成了话唠。 那是成功接了红锦的位置，一人分饰两角，既然想到了红锦，绯月心思微动，“夫人，既然咱们在侯府过的还算安逸，那不如将红锦接回来帮你。” 她也是受人之托，红锦的伤早已经大好，而且性子也变了不少。 绯月观察着顾清漪的表情，等待她的回应。 可半天也没见她说话，甚至连笑意都敛去了，看来这事儿没戏了，绯月低下头，默默收拾起了顾清漪面前的果盘。 “接过来也行，她在凤仙楼我也不放心。”顾清漪沉思良久，缓缓开口道。 红锦肯定是不再做挂牌姑娘的，但除了凤仙楼也没别的地方可去，顾清漪也怕她触景生情，和顾清漪不一样，红锦是接过客的。 “欸！好嘞，奴婢明天就去接她。”绯月高兴不已。 顾清漪嘴脸也漾起淡淡的笑容，她也很想红锦，从那时候分开，她心里就有个结，被迫让她受了委屈出去，早晚要讨回来。 正在顾清漪出神的时候，成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听他那句心不甘情不愿的夫人很是别扭，想来也是蔺寒宸特意交代的。 “咳咳，夫人，您要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全乎了，侯爷的意思是什么时候能开始。” 顾清漪缓缓起身，摆手道：“成叔，你该叫我啥叫啥，要不我听着也别扭，你告诉侯爷，三日后开始，我自己还要准备点东西。” 成叔听完转身就走，不过顾清漪还是听到了那小小的一声‘嘁’，分明就是不服气。 她也懒得计较，这人上了岁数可能都一个模样，老小孩么，得让着。 之所以要等三日后，是有个缓冲，顾清漪用惯了自己的器具，那改良银针得两日后出来。 多留出的那一日嘛，她要去办点私事。 红妈妈那边的铺子选好了，要她去掌掌眼，其实听位置就觉得不错，可以直接敲定，顾清漪去不去都一样。 但对于红妈妈来说，顾清漪就是她的财神爷，是她的发财树，没有顾清漪发话，她谁的都不信。 …… “涟漪啊，你觉得这地方怎么样，原来是个客栈，但是老板急着回老家，然后就低价往外卖了。”红妈妈带着女装顾清漪来到了店面。 在外叫她涟漪，也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不过一身白衣和帷帽，竟有一股仙气飘飘的脱俗之感。 “回老家？”顾清漪低声问道，来时她已经观察过这附近的环境，不愁客流，而且同行也没几家。 就是天大的事，也不至于卖店，听起来还不像什么急事儿，顾清漪觉得蹊跷得很。 “对啊，可是有什么不妥，不瞒你说啊，我就觉得这事儿有点像天上掉馅饼啊，这我刚准备找铺子，就有这么个合适的，多悬乎啊。” 红妈妈也是个警惕的性子，现在的资产来得多不容易她心中有数，所以花什么钱她都仔细算着呢，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 “打瞌睡有人送枕头，有趣～红姐，约一下老板，我来会会他。”顾清漪轻笑道。 第六十一章 你不就是个小‘破鞋\’吗 还以为得等多久，没想到老板就住在隔街，一找一个准。 “你们是？”开门迎接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冷不丁家里来这么多人，他倒显得有些不适应。 直到看到了红妈妈那一张笑盈盈的脸，他的紧张才有所缓解。 “我们相中了您的铺面，这是我的少东家，想来和您谈谈。”红妈妈就是块敲门砖。 男子姓姜，听了红妈妈的话也是费解，“红妈妈，早前不是已经说过价钱了，您也同意了，这又是来谈啥？” 红妈妈笑了笑，“姜老板，我那是来踩点子的，最终还得是我们少东家说的算啊，这她一听说就来了。” 姜老板摆摆手，“就是四百两，一分不少，里面的东西我也不要了，行就行，不行也不能再便宜啦。” 这姜老板很抵触和她们交谈，没说两句就要赶人，好像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神色慌张。 “价钱合理，只是我有一事不解，姜老板为何要卖店啊，据我所知，生意还不错。”顾清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姜老板的脸，生怕错过丝毫的破绽。 姜老板皱着眉，“你这人好生奇怪，我这店没有事故也没有仇家来寻仇，是干干净净的铺面，你要是想盘就一手交钱我一手交房契，其他的无可奉告。” 刚才还和和气气的人突然变了脸，连红妈妈也觉得不对，她拽了拽顾清漪的衣服，“涟漪，要不咱们回去再合计合计？” 顾清漪不是怕房子出问题，而是觉得这东家反常，谨慎点总是好的。 “那行，我们就不打扰了，再回去商量一下。”她们和姜老板打声招呼就离开了院子，听说她们要走了，这姜老板还松了口气。 这里面肯定不对劲，等走出了一定范围，顾清漪面色凝重的和红妈妈说：“红姐，你找几个人盯着点这边，注意别被人发现了，看看他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红妈妈连连应下，“涟漪啊，这幸亏是你来了，要不我心里还没底儿，他这房子既然是有问题，那咱们就别要了，我到时着人再好好找找，保不准还能遇到更好的呢。” 她是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草绳，凡事都是谨慎小心再严谨，这倒不是什么坏事，顾清漪也觉得很好，但是这次的房子她是真看好了。 位置很符合她要做的营生，“红姐，再等等，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盘这个铺子。” 红妈妈再多顾虑也不及顾清漪一句话，听完她说的就像吃了定心丸，那态度也是一百八十个转弯。 “行！那就听你的，我派几个人守在这里，有消息了通知你。”红妈妈直接拍板了。 顾清漪点头，时候也不早了，她明天还有大事儿，也不好多耽误，“红姐，那就先这样，我得回府了，出来时间久了让人起疑。” 红妈妈应了好几声，催促着说：“是嘞是嘞，你赶紧回去，这边有我呢。” 在街角处，她们分开行走，顾清漪也拿下帏帽让红妈妈带回去，要是戴着帏帽回去，那就是不打自招。 可这样一张俏脸走在街上，那无疑是徒招祸端。 “呦～怪不得本大爷今日出门左眼皮子直跳呢，原来是有艳遇啊！”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一双三角眼大剌剌地打量着顾清漪。 他毫不掩饰的龌龊心思露于表面，让人心生厌恶。 “小美人儿，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和大爷去楼里坐着聊聊天，交交心？”说着，一只贼兮兮的爪子探向了顾清漪。 只是绯月在旁，岂能容他人放肆，光听见一声哀嚎以及清脆的拍击声，然后那三角眼就捂着爪子原地蹦起来。 “侯夫人在此，岂容你等宵小放肆！”绯月手握着特制的鞭子，挡在顾清漪身前。 这鞭子还是根据家法来的灵感，顾清漪送给绯月的时候，这姑娘当场就给她露了一手，别提多喜欢了。 今日也算是鞭子第一次见血，绯月除了愤怒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兴奋。 顾清漪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又盯着绯月看了一会，才发现那不是错觉。 这姑娘是因为用上了她送的武器而感到兴奋，天生就是个好战份子啊。 三角眼吃了亏，嘴里说了一堆污言秽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侯夫人？我呸！你要是夫人，本大爷就是玉皇大帝！” 他的不当言辞引得身旁的乌合之众哈哈大笑，显然是没把顾清漪放在眼里，更别提绯月报上的名头了。 压根就是没信，其实也怪不得三角眼，顾清漪已经嫁作妇人，可仍梳的闺中女儿发型，可不就让人觉得是哪家的小姐嘛。 “竟然还敢乱说话，今日不割了你的舌头，姑奶奶都对不起手上的鞭子！”绯月说完，便挥舞着鞭子直奔三角眼而去。 本以为都是一群纨绔子弟，不成想三角眼身边居然也有高手，他一把接住绯月的鞭子，将她拽了个趔趄。 藏得太深了，刚开始绯月出手的时候他没现身，可当绯月动真格的时候，他倒是站出来了。 三角眼还以为鞭子必打中他了，但是看到身前的男子，神情又开始得瑟了，“无名，好好收拾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敢打本大爷，不耐烦了那是。” 顾清漪将视线移到和绯月纠缠的男子身上，有一道刀疤盘踞在男人的脸上，他周身气质清冷，只听三角眼喊他无名。 像这样的人，实在很难和三角眼他们联想到一起。 “好汉，不知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希望你就此收手，我是侯府夫人顾清漪，若是你们今日非要为难于我，那么就要想想这个后果是不是你们能承担的起的。” 顾清漪再一次亮出身份，她看出了绯月对战无名略显吃力，实在不宜久耗。 “呸！就算你是侯夫人又怎么样，市井谁人不知侯夫人就是个小‘破鞋’啊，跟我们在这逞威风，本大爷还就告诉你了，今日你不跟本大爷进酒楼唠唠，这事儿平不了！”三角眼愈发放肆。 第六十二章 狐假虎威 一双贼爪子眼看着就要握住顾清漪的皓腕，却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块石子，打掉了三角眼的爪子。 “娘嘞，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居然敢坏本大爷的好事儿？”三角眼捂着二次受伤的手，嚎叫着。 这时有个身着青色衣袍的男子从高楼上飞下，顾清漪定睛一看，那不是桓王殿下么。 萧桓缓缓落在顾清漪身前，说实话，他除了不会水以外，其他的也算样样精通了。 “关三，你好大的胆子！”萧桓冷眼看着三角眼，一声厉喝。 三角眼前一秒还骂骂咧咧的，可一看到来人是萧桓，那腿立马就软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是小的有眼无珠，竟不知是桓王殿下驾到，冲撞了殿下，请殿下息怒。” 萧桓冷哼一声，“怎么，刚才的大言不惭都哪去了？堂堂逍遥侯夫人你也敢调戏，是嫌命太长了？！” 关三闻言，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唐突了侯夫人，还请侯夫人大人有大量，别，别和小的一般见识啊。” 顾清漪半眯着眼睛，好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要不是萧桓突然出现，这货还不把她拉进什么楼里去了？！ 既然如此，那她也狐假虎威一次，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刚才不还说自己是玉皇大帝么，怎么这会儿又改口了？原来你也是看人下菜碟，若非桓王在此，你怕是更难听的话也要说出口了！” 顾清漪可不是好欺负的，谁要是惹了她，不说百倍，十倍也要讨回来的。 萧桓是个明白人，又怎会不懂顾清漪的用意，他忍住笑意，成全了她的这点小机灵。 “关三，今日你既是言语上唐突了侯夫人，本王可不能就这么饶了你，要不如何与侯爷交代，来人！” 萧桓一声令下，四周突然冒出了许多黑衣人，将关三他们团团围住。 “将人押到衙门，说他们当众调戏官妇，让卫大人好好教育教育！”萧桓摆了摆手。 那黑衣人齐齐应下，也不管关三他们如何求饶，拧着他们的胳膊就奔着衙门而去。 热闹看完了，人也走光了，顾清漪对萧桓微微一笑，“今日多谢桓王殿下出手相救。” 萧桓的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但很快消失不见，保持着安全距离客套道：“应该的，总不能看着你在本王眼皮底下出事，要让寒宸知道了，非得怪本王不可。” “怎么会，侯爷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今日既是有缘，不知殿下是否赏脸，随我到府上一叙？”该说的客套话还是得说，顾清漪随口让了句。 萧桓只是片刻的呆愣，然后满口答应，“好呀，正好本王也许久未见寒宸，他近来可好？” 蔺寒宸仿佛成了两人的共同话题，提起他，那莫名的尴尬感似乎就不存在了。 这样一路说着，没用多久，便走到了侯府。 红锦正在门口张望着，看那模样是十分着急的。 “红锦？你怎么出来了？”老远瞧出了不对，绯月快走了几步，问道。 “你可算是回来了，就是……欸？你衣服怎么坏了？”红锦话说到一半，瞧见了绯月破碎的袖子，注意力转移到了绯月身上。 提起这个就来气，那无名打起仗来真是混不吝，也不管她是不是女子，一个错手就撕坏了她的衣衫。 说到底还是她技不如人，今日一战成功刺激到了绯月的自尊心，她发誓一定要勤学苦练，再也不要出现今日的情况。 “绯月？绯月？”红锦见问了半天对方也不回话，摇着她的胳膊。 “啊？？？”绯月飘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浑不在意道：“没事儿，让狗挠了，你还没说你怎么出来了，可是出事儿了？” 说这话的时候顾清漪他们也已经走到了近前，红锦这才一拍大腿，不安道：“看我这记性！对啊！出事儿了！” 顾清漪皱着眉上前，不禁问出口，“是侯爷？” 红锦看了萧桓一眼，欲言又止，也不怪她不认识，在凤仙楼养伤的她可错过了不少的精彩事，再说落水的时候也只是匆匆一眼，她也记不住。 顾清漪一眼就看出了红锦的顾虑，“这是桓王殿下，可信，你说。”话音刚落，又觉得不妥，遂摇了摇头，“算了，隔墙有耳，回院里我自己看。” 关乎蔺寒宸，萧桓眉头也皱了起来，越是这样他越得在身边，寒宸是他的好兄弟，不知道也便罢了，知道了哪有不看的道理。 侯府上的情况他也知道个大概，后院的女人没一个省油的灯，都等着蔺寒宸这口气咽下呢。 “殿下，您跟我来，一会若是看见了什么，也请不要声张。”直觉告诉顾清漪，眼前的人可信。 虽不明白顾清漪话中含义，萧桓还是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愿意无条件相信眼前的女子。 更何况寒宸能让顾清漪近身，也就说明了此人可信。 一行人神色匆匆地穿过正院，来到了顾清漪的小屋，刚推开门，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顾清漪皱了皱眉，暗道不好，小跑进了里卧。 “绯月，红锦，将门关好，谁来也不许进！”她扭头吩咐着两个心腹。 萧桓看着顾清漪面色凝重的模样，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吩咐着自己的暗卫，守好这间屋子。 走进里卧，便看见成叔守在蔺寒宸床边，那张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听到声音慌忙转头，许是跪得久了，站起身的时候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他几乎是爬到了顾清漪面前，却没了嚣张的气焰。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家侯爷吃了晚饭便呕血不止，你快看看，出了什么错！” 此刻的成叔只是个关心晚辈的老人，顾清漪能读懂他眼中的情绪，成叔完全就是把蔺寒宸当自己孩子看的。 “什么，呕血？这怎么能拖，叫太医啊！成叔你是糊涂了么！”萧桓听了也是着急，心想不赶紧叫太医，光等着顾清漪有什么用啊。 第六十三章 救命要紧 成叔也是急糊涂了，萧桓要是不出声，他都没留意，此刻心心念念的只有蔺寒宸。 “老奴一心惦记主子安危，没能及时迎驾，殿下恕罪。”成叔重重跪在地上，那头半天也没抬。 萧桓皱着眉，从怀间掏出银色令牌，道：“这时候要这些礼节做什么，你拿着本王的令牌进宫找太医去，要快！” 成叔却久久不动，“殿下，老奴替侯爷谢过殿下的好意，只是侯爷昏迷前吩咐，此事不可声张，” 萧桓一听就怒了，“他糊涂你也糊涂了？难道非要丢了命才肯罢休？！” “不是，他是不想被人知道他的病情。”这时候，一直安静的顾清漪突然开口了。 她走到了床榻上的男子身边，他即便是病着，那副睡颜也是天人之姿，只是苍白的脸色和唇色让人看着心疼。 萧桓看着搭在蔺寒宸手腕上的纤纤玉指，疑惑道：“你懂医？” 顾清漪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此刻她需要绝对的安静，因为刚才她摸到了点东西，但是不太确定。 她的神情专注，眉下是乌黑有神的丹凤眼，媚眼如丝的披肩长发，细细看去这人便是肤如凝脂。 只是一个侧颜，便是如此勾人，萧桓喉结轻轻滚动，后才反应过来不妥，转身走到了屏风后，静静等待，缓解心中的那股躁动。 朋友妻不可欺，何况是蔺寒宸，那可是他最好的兄弟，萧桓为自己龌龊的心思所不齿，坐在厅中的梨花木椅上，闭目念起清心咒来。 这时顾清漪也摸出了脉象的诡异，她看向成叔，“晩饭侯爷用了什么，可有用银针测过，你们一直在身边吗？” 一连三个问题道出了病情真相，成叔当即就反过味儿来，“你是说，侯爷中毒了？” 顾清漪轻轻点了点头，严肃道：“这毒霸道，不过好在侯爷体内还有其他毒素，两股力量正在抗衡，不然他撑不到我回来。” “奶奶的，我要去看看是哪个天杀的，居然在眼皮子底下作乱！”得到了答案，成叔哪里还坐得住，气冲冲的就要去找真凶。 顾清漪没急着拦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要是不怕侯爷一命呜呼，你就只管去。” 成叔抬起的脚就这么悬在半空中，又不甘心地落下，“那你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他也是护主心切，顾清漪能理解，但任何事都要分个轻重缓急，眼下应该合力把蔺寒宸捞回来，这人要是没了，报仇还有啥用。 “我上次制成的九转金丹还有，拿来化水给侯爷服下，先护住他的心脉，今晚我就要把毒素转移，等不得了。” 顾清漪咬了咬牙，虽然差了点东西，不过要是再拖下去，人命就要没了。 成叔也顾不上和顾清漪顶嘴了，现在只能听她的，反正他也想了，要是侯爷没救回来，他就把这妖女送下去陪葬。 趁着成叔下去准备的空档，顾清漪开始扒蔺寒宸的衣服，只是这人在昏睡中，还是个成年男子，她翻腾起来多少有点吃力。 “殿下？殿下来搭把手！”顾清漪抻着脖子喊，这时候哪能顾及身份了，毕竟人命关天。 萧桓还在外面念清心咒呢，结果一声娇喝就让他破了功。 轻咳了两声，故作镇定地走了进去，便看见顾清漪正极力扒着蔺寒宸的衣服，那画面说是香艳又有些怪异。 总之是生不出旖旎的心思，他愣在原地，不自觉问出口，“弟妹，你这是做什么？” 顾清漪累得呼哧呼哧，冲着萧桓招手，“殿下快来帮帮我，一会要给侯爷施针，这上衣得脱。” 原来是这样，萧桓听到原因居然松了口气。 快步上前帮着顾清漪扒衣服，“本王竟不知，弟妹医术如此精湛，难怪寒宸近日都不看太医了。” 顾清漪也只是笑笑，“就是点三脚猫的手艺，说不上精湛。” 萧桓自然知道她是客套，也没再深究。 没多一会，成叔就带来了九转金丹，化水给蔺寒宸服下。 顾清漪则从自己的小匣子里拿出了特制的银针，目光扫到一旁的萧桓，又有了万无一失的计策。 “殿下，怕是还需要您帮个忙。”她停下施针的手，一脸诚恳地说道。 萧桓自然不含糊，“弟妹有话直说，本王自当竭尽全力。” 顾清漪点了点头，“如此便先替侯爷谢谢殿下了，一会施针的时候怕毒素乱跑，九转金丹的药效不会那么快，因此，需要殿下以内力护住侯爷心脉。” 她这样也是确保成功面最大化，只因为这突然中的毒，将她的计划都打乱了。 等回头解了毒，她非得把背后那个人揪出来，没事居然敢找她的麻烦，真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hallo kitty 呢！ 二人将蔺寒宸扶着坐起，一前一后的坐着，将病号夹在中间。 施针前，顾清漪嘱咐道：“殿下，这过程也许会有些漫长，您一定要悠着点来，在我停针前，您不可收功。” 萧桓自知身负重任，一本正经地点头，“弟妹放心，本王定当护住寒宸。” 顾清漪深吸了一口气，她能不能说，这是她第一次操作银针解毒，那在现代也没遇到过如此棘手的病例啊。 这要是让成叔知道她拿他的宝贝侯爷当小白鼠，还不得把她浸猪笼啊。 想到那个画面，顾清漪打了个寒颤，就是为了不浸猪笼，她也得成功。 成叔一门心思都在自家侯爷身上，要不哪怕他分出一点精力，便能瞧出这不对来，那桓王盯着顾清漪的眼神都不对。 不过若真是被他瞧出来，肯定又要说顾清漪是勾人的狐媚子了。 一屋四个人，除了昏迷中的蔺寒宸，其他三人是各有心思啊。 “那我要开始了，殿下，您可以发功了。”顾清漪一脸正色。 萧桓应下，大掌对着蔺寒宸的胸膛，微微发力。 施针需要绝对的专注力，为此，顾清漪的小屋被人看得严严实实，屋内的成叔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豆大的汗珠自顾清漪的鬓角滚落，她却不敢分神片刻…… 第六十四章 瓮中捉鳖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顾清漪下针很稳，只是一路下来，蔺寒宸俨然变成了刺猬。 “呃……”最后一针落定，蔺寒宸发出了一声叹息，像是吐了口浊气。 若不是亲耳听到，萧桓也不会相信，蔺寒宸居然发出声音了。 “这，本王没听错，寒宸他刚才出声了，是么？”萧桓缓缓收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顾清漪也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赌成了，这毒素是成功转移了，接下来就等蔺寒宸苏醒，才知道成果。 “承蒙殿下相助，事已成。”顾清漪连忙下床，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要知道，今天要是没有萧桓的内力护体，她也没有把握能成事，都是那下毒的人惹的祸。 “弟妹无需多言，能帮到寒宸就好。”如果说原来有八分的遗憾，那今日见到顾清漪的医术之后，遗憾便成了十分。 这样精采决绝的女子，本应是他的枕边人，若真是那样，定也是琴瑟和鸣。 顾清漪没看出萧桓眼中的复杂，她小心翼翼地拔掉蔺寒宸身上的银针，伺候着他躺下，掖好被角，一气呵成。 看成叔还守着床榻寸步不离，顾清漪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叔，咱们出去说，侯爷现在已无大碍了。” 知道肯定是有要紧事，成叔虽然不放心，可也是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顾清漪走到了屏风后。 看了看眼前的两人，顾清漪说出了心中猜测，“看来是有人知道了我在给侯爷悄悄医治，不然背后的人不会这么急着出手，还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动手。” 府里人多嘴杂，有什么秘密想守住根本不容易，再说了，蔺寒宸这么大张旗鼓地搬进她的院子，想不惊动都难啊。 成叔急得两手一拍，“是我疏忽了，哎呀，要是让我知道了是哪个不要命的，非扒了那畜生的皮！” 顾清漪无奈地摇了摇头，光会耍狠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还是得用脑的，她忍不住吐槽道：“您快歇歇，照您这么吆喝，蛇早跑了。” 成叔还想回嘴，但顾及到桓王在旁，怕失了侯府颜面，只得忍住不发作，却没吝啬白眼。 萧桓忍住笑意，一直以为顾清漪是大家闺秀，恪守礼仪，没成想竟如此古灵精怪，“那依弟妹之见，此事应当如何？” “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只需按兵不动，放点假消息，看看到底是谁忍不住去通风报信。”顾清漪冷笑一声。 一旦放出蔺寒宸病重的消息，那下毒之人肯定忍不住去邀功啊，还愁捉不到？ “只是此事还需要殿下配合，请您务必演得像一些。”说完，顾清漪对着萧桓行了作揖礼。 说来奇怪，这不合规矩的行礼在萧桓眼里是格外的俏皮可爱，他想这世间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像顾清漪这般了。 “这个自然没问题，弟妹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顾清漪笑着摇头，“这样就可以了，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商议好之后，夜已深。 于是顾清漪就做主，让成叔带着桓王去客房，留下歇息，只有这样不合规矩的表现，才能让人觉得事态严重。 次日一早，也不知道姨娘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纷纷堵在了顾清漪的门口，非要面见侯爷。 “夫人，您不能如此刁钻霸道，妾身也是侯爷的枕边人，妾身想看看自己的夫君，您为何拦着。”哭喊最凶的就是薛姨娘。 杨姨娘则是跪在院中央，一动也不动，只求见侯爷一面让她放心。 顾清漪全当看不见听不着，不过这杨姨娘也的确奇怪，看起来是真的对侯爷用了情。 这也不奇怪，撇开别的不讲，蔺侯爷生得仪表堂堂，很难让人不心动，再说了，人家以前可是个健全人，风度翩翩啊。 “夫人，要不要奴婢把她们轰出去，以免吵得侯爷休息。”绯月待不住了，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吵得她耳朵都疼了。 顾清漪微微一笑，素手拂了一下裙摆，缓缓道：“不急，自有人来处理她们。” 她才不要做那个坏人，得罪一群女人太可怕了，没事儿谁往自己身上惹麻烦，那不是添堵么。 话音刚落，成叔的声音便从院门口处传来，“桓王殿下在此，姨娘们还是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辱没我侯门家风。” 还别说，成叔这话有点用处，除了薛姨娘和杨姨娘，其他哭哭啼啼的女人都乖乖闭了嘴，退到一边。 顾清漪觉得，这也在情理之中，她们一是忌惮桓王的身份，二来嘛，成叔虽然只是个老仆人，但他是蔺寒宸最亲近的人啊，这不看僧面看佛面，姨娘们还是敬他三分的。 “行了，红锦可以开门了。”该来的人已经到了，顾清漪的好戏也即将要开演。 红锦点头应是，缓步走向门边，打开了房门。 之前就刻意安排过，所以开门的瞬间，那浓烈扑鼻的中药味就这么冲了出去。 在场的人都闻了个遍，紧接着，薛姨娘嚎啕大哭，“这……这侯爷病的多重啊，这么大的药味儿，侯爷！侯爷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不知道的还以为侯爷已经归西了呢，真是败家娘们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杨姨娘还是一脸镇定，不过她的眼眶已经红了，听到薛姨娘的哭声，向来好端架子的她冲到薛姨娘面前，啪啪给了两巴掌。 “你哭什么！嚎什么！侯爷好端端的躺在里面呢，他很快就会痊愈了！”她的声音也有点颤抖，不过气势却是不输。 薛姨娘是个跋扈的，要是顾清漪打她可能她就忍了，毕竟身份不一样，但同样是姨娘的杨芸儿打她，她就忍不了。 “杨芸儿，你在这装什么大头，敢打老娘？”薛姨娘嘴里叫嚷着，那留着长指甲的手就要往杨芸儿脸上招呼。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顾清漪也看傻眼了，饶是她活了两世，也没见过如此壮大的斗殴场面啊。 “好了！都被本王住手！”按理说这是蔺寒宸的家事，外人不得插手，可萧桓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怒吼一声。 第六十五章 苏醒 他喊这一声当真有效，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顿时住了手，只是那形象有些不堪入耳。 头发也散了，珠钗也掉了，衣服也是歪歪扭扭的，薛姨娘到底是得逞了，成功在杨芸儿的雪颈上留下三道血痕。 看她那个架势，分明是要往脸上挠的。 顾清漪啧了一声，女人打架太可怕，一个不小心那就得破相啊。 “各位妹妹还是快些回去，别惊扰了侯爷，耽误了他休息，那真就不好了。”顾清漪缓缓走下台阶说道。 前有桓王，后有顾清漪，当间儿还夹着个成叔，二位姨娘对视了一眼，后一咬牙，各自告退打道回府了。 “真是让殿下见笑了，侯爷他还未醒，内宅也不得安宁，妾身有罪……”趁着人没走光，顾清漪立马跪在了地上，双眼含泪。 那模样看了真真叫人心疼，也不由得猜想，屋内的侯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向来没心没肺的夫人都乱了阵脚。 顾清漪这都是演的，是昨夜商议好的，但萧桓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神色自然道：“眼下是寒宸的身体要紧，让这些人安分点。” 说完就跟着成叔先一步走进了屋子，顾清漪随后跟上。 余下的姨娘们也只能不了了之，说实话，她们也不是特别关心侯爷的身体，个个都是大好年华，没谁愿意守活寡。 说句不好听的，大部分人还盼着蔺寒宸能早点离世，她们也就能重获自由了。 “夫人，都走了。”门内，绯月透着窗布打探着外面的情形。 顾清漪冷哼一声，“就知道都是来虚情假意的。” 都说人走茶凉，眼下这人是没走，别说茶凉不凉了，这连茶叶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顾清漪的槽点会这么多，她甚至觉得蔺寒宸有点可怜，身边一个知心人都没有，哦不，还有个杨芸儿，不过也没啥大用。 “弟妹？弟妹？”萧桓看顾清漪进屋就开始发呆，时而表情狰狞，还以为是蔺寒宸的病情有什么不妥，连唤了几声。 “哗啦～”里卧突然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顾清漪一个激灵，这人都在外间，能制出声响的也只可能是一人，蔺寒宸醒了！ 她想也不想得就冲进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的成果。 成叔他们看她的反应，也跟着一起往里跑，生怕蔺寒宸出半点差错。 一进里屋，顾清漪就看到蔺寒宸半撑着床榻，唇色还是苍白，不过他的眼睛似乎不是那么无神了。 许是看见，许是听见，蔺寒宸知道有人来了，咧唇一笑，邪魅而勾人，虚弱道：“水……” 声音有那么一点点的沙哑，但并不影响原本的音色，还挺好听。 这是顾清漪的第一感官印象，不过她总觉得听起来有点耳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寒宸！你……你能说话了，也能看到了？”最激动的无异于萧桓，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恢复五感牺牲的是什么。 蔺寒宸转向萧桓的所在位置，点了点头，“是的殿下，让您跟着担心了。” 看着萧桓和成叔激动的模样，顾清漪也不好多做打扰，她知道，他们肯定还有很多体己话要说。 倒完了水，递到蔺寒宸手上，“你们慢慢聊，我就在外间守着，有事喊我。” 蔺寒宸接过了水，眼神却黏在顾清漪身上，清了清嗓子说道：“夫人不为本侯看一下恢复得如何？” 顾清漪眉毛挑动，感到莫名其妙，回道：“这个不急的，随时都能看，还是说侯爷哪里有不适？” 蔺寒宸轻轻笑了笑，将碗中的水一口饮下，“夫人，本侯虽是能看见了，却是瞧得不太真切，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不知是何缘故？” 还以为是多大问题，顾清漪撇了撇嘴，耐心解释道：“侯爷，正所谓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你现在的情况正常的，等回头我再配两幅外敷的药就好了。” “原来如此，那便有劳夫人了。”蔺寒宸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和刚才判若两人，顾清漪注意到这变化还打了个寒颤。 心想这侯爷该不会有什么性格分裂，这样一想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连忙摆手，退出了让她不安的空间。 萧桓也察觉出了不对，凑近蔺寒宸，小声问道：“寒宸你莫不是？” 蔺寒宸冲着他点了点头，没错，顾清漪歪打正着疏通了他堵塞的经络，他失去的片段记忆随着他一起苏醒了过来。 他不再是那个失了忆的温润侯爷，他是重生而来的嗜血修罗。 刚才看到顾清漪的时候，他就想起来她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一切太过凑巧，怎么偏偏就让她嫁了进来呢。 蔺寒宸向来疑心重，三番五次的巧合让他不得不怀疑顾清漪的身份，如果如他猜想那般，那顾清漪这人绝对不能留。 “太好了，皇兄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本王这就去找人通报！”萧桓激动不已，片刻也坐不住了。 蔺寒宸却伸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切不可掉以轻心，此事不能告诉皇上，不到时机。” 萧桓神色凝重，“怎么，你想起了什么？” 蔺寒宸这次却没说话，他拉过萧桓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要反。 萧桓不明白，眼下朝堂看着还算平静，他也没有想着夺位，太后膝下也已经无子，那么这反的是谁呢。 他陷入了沉思，安静地坐在蔺寒宸身边。 “小姐！小姐！捉到了！”一片寂静中，红锦的声音衬托得异常响亮，听起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连称呼都忘了。 蔺寒宸微微蹙眉，已经嫁给他了，还让下人唤小姐，这心思未免太过露骨。 “红锦，你又叫错了，现在是夫人，而且侯爷刚刚醒，你这样叫嚷，成何体统。”绯月对着红锦挤眉弄眼。 红锦知道这是给她台阶下呢。 “对对对，是奴婢刚进府不懂规矩，请夫人原谅。”她忙接过绯月的话茬，毕恭毕敬道。 顾清漪摇了摇头，上前扶起红锦，柔声说：“记住下次别再犯了，说，出了什么事。” 第六十六章 夫妇同体 “夫人，抓到通风报信的人了，您绝对猜不到是谁！”红锦缓了口气，神秘兮兮地说道。 顾清漪端起茶盏，茶盖轻轻拨弄着茶水，一根茶叶梗在水中立了起来，她轻啜一口，而后漫不经心道：“是哪位姨娘院里的人？” “您怎么知道是姨娘院里的啊！”红锦看着淡定自若的顾清漪，也是心生佩服。 本来顾清漪是不用她们用敬语的，说是主仆，但其实她们早已被当成了朋友，当成了战友。 碍于屋内还有其他人在，只能按规矩来，可这敬语听的很是别扭。 “红锦，快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啊。”绯月也按不住性子，迫切地问道。 “是柳姨娘，通风报信的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柳姨娘的院子也派了人看守，现在就等着夫人一声令下，便可以拿人。” 红锦简单叙述了事情经过，说这事儿其实顺利的过分，本以为还要个几天，但没成想一天那人就按捺不住了。 顾清漪细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半阖着眼眸，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夫人，你们进来说话，本侯猜想，你与本侯想到一处去了。”蔺寒宸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打断了顾清漪的思路。 她给两个小伙伴使了个眼神，站起身走进里卧。 “侯爷也认为，柳姨娘是替死鬼？”顾清漪开门见山，和聪明人说话自然不用绕圈子。 蔺寒宸轻笑，这男人笑起来还真是好看，从前眼中无神，如今浑身都在闪闪发光。 “这蛇已然是惊到了，眼下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将错就错，趁机拔了这颗钉子，二是放了她，随她们怎么折腾，毕竟走了一个还会有新的抵上，道理是一样的。” 顾清漪的想法和蔺寒宸如出一辙，所以刚才她才会在外面发呆，毕竟也不是她的家事。 她找个位置坐下，藕臂就此倚在迎手上，只转了转羊脂玉镯，并不言语。 萧桓看不懂这夫妻二人间的猫腻，就单纯觉得他们太过小心翼翼，一个姨娘罢了，除去也便除去了，何须那么多顾虑。 “寒宸，本王知晓这是你的家事，不该多言，只是区区一个女人，你随便找个由头打发了便是，何故瞻前顾后？” 没等蔺寒宸回答，顾清漪唇角微扬，慢慢抬起头来，左眼角下的泪痣在此刻也变得夺目。 “殿下，打发走很简单，可这并不能一劳永逸，侯爷喊我进来无非是想借我的手做恶人，他心中早就有了对策。” 蔺寒宸闻言点点头，抛开顾清漪的身份不说，其实她是个机灵聪慧的，他很欣赏，还没接话，就看到美人朱唇再次翻动。 “侯爷，你就这么信我？不怕我里应外合？”顾清漪笑着，眼睛亮晶晶的，像只狡猾的狐狸，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蔺寒宸咳嗽了两声，顺势坐直了身子，语气淡淡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夫人，本侯知道你想要什么，若是你替本侯扫除了障碍，条件随你提。” 顾清漪的眼睛眯起，心想着这个逍遥侯真不是个简单人物，他真会拿捏人心，把自己都说动心了。 手指又开始在桌面轻轻敲打，这是顾清漪的一个小习惯，她每次思考的时候都要有点小动作。 半晌，就在成叔耐心即将用尽的时候，顾清漪出声了。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不过事先说好，这事儿你既然全权交付给我了，那无论我做出什么，你都不能插手，不然我就不管了。” “好，都依夫人。”蔺寒宸眉眼舒展，嘴角上扬。 顾清漪又是一阵鸡皮疙瘩落地，“侯爷，你我都是明白人，我们只是挂名夫妻，人前装装恩爱也就罢了，人后你叫我名字就好，要不我不习惯。” 一口一个夫人，他叫的可真是顺口。 “好，那漪儿，一切都交由你处理了。”蔺寒宸换了个称呼，可是这却比夫人还要肉麻。 顾清漪摇了摇头，也懒得计较这些细节了，说多了又让人觉得她矫情。 “嗯，那侯爷好生歇息，我这就去处理，保证尽快还你一片清净家园。”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气氛奇怪的屋子。 和蔺寒宸比起来，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显然要可爱的多。 等她走了，蔺寒宸的表情也冷了下来，“成叔，派人暗中盯着顾清漪，注意别被发现，本侯倒要看看，她的尾巴什么时候露出来。” 成叔应了一声便去安排了，他心中欢喜异常，因为熟悉的主子终于回来了。 萧桓却一直沉浸在他们刚才的对话中，挂名夫妻，那就是还没有夫妻之实。 虽然知道这样的心情不妥，但萧桓承认，这的确是他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再从二人互动来看，他们肯定是没有感情的。 那将来有一日，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想法一旦滋生，便在心底萌芽，一点点占据了他的心房，只是不知这一棵小苗苗会长成怎样的植物，又会让他发生怎样的变化。 “殿下在想什么，如此出神？”屋内只剩下蔺寒宸他们二人。 “没什么，寒宸，你和弟妹，你们还没行房？”几乎是下意识的，萧桓问出了口。 问完了才反应过来不妥，但已是覆水难收。 蔺寒宸愣了一下，机智如他，同样身为男人，他怎么会察觉不到萧桓的心思呢。 原以为当初萧桓是一时兴起，事情过去了也便过去了，可没成想他居然是认真的。 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如此，他的好兄弟还在心仪他的妻子，而这个妻子身份还很可疑。 “殿下，当时是我身体不好，没想耽误她们，但如今我已经和夫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夫妇同体。” 这句话委婉的表达了，不论顾清漪和不和他行房，她都只能是他的妻子。 蔺寒宸觉得，他这也是为了兄弟好，自古红颜多祸水，虽然他现在只能看清个轮廓，但并不难看出，顾清漪是个美人。 第六十七章 再无柳姨娘 果不其然，听了蔺寒宸的话，萧桓的表情有那么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那行，你好好养身体，有事就派人去找本王，昨夜一夜未回府，想必她们正担心呢。”萧桓起身告辞，也是为了缓解尴尬。 他府上也有王妃和通房丫鬟，不过都是被安排的，萧桓是个浪荡性子，他更信仰缘份。 在萧桓看来，顾清漪舍命救起了落水的他就是缘分，而且明明就是他们先遇到的，理应是他娶得佳人，若不是皇后…… 回去的路上，顾清漪的一颦一笑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萧桓想，他定是病了，见不到顾清漪就想的病。 “阿嚏！”正在前往柳姨娘院子的路上，顾清漪打了个喷嚏。 “夫人，天凉了，你可得仔细着些，别侯爷没好，你先病倒了。”红锦替顾清漪紧了紧披风，关怀道。 她照比在将军府的时候要内敛些了，不过顾清漪怕她憋坏身子，时不时逗着她释放自己呢。 “知道了，红锦，我真高兴你还愿意来陪我。”顾清漪秀气地吸了吸鼻子。 红锦看了看左右没人，突然站住脚，“清漪，我们是姐妹，这世上谁误会你我也不会误会你的，我以后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莽撞，我会努力成为你的好帮手。” 她这一片肺腑之言，说得绯月都忍不住拭泪，顾清漪更是红着眼眶。 一手拉着红锦，一手拉着绯月，定定地说：“我们三个人就是一体的，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只要有我顾清漪一条命在，就绝不会让你们涉险。” 三个女孩的友谊在此刻升华，绯月也从来没遇到过如此不拘一格的世家小姐，她内心认定了，这辈子都要守住顾清漪。 煽情的话说完了，整理好心情和形象，她们继续朝着柳姨娘的小院子出发…… 嘴里塞着布条，五花大绑的丫鬟被人狠狠丢在了柳姨娘的院子里。 “说，为什么和外人里应外合杀害侯爷。”顾清漪让人搬来椅子坐下，厉声质问着跪在地上的柳姨娘。 动静闹的很大，毫不遮掩，生怕别人不知道柳姨娘犯了错。 “妾身冤枉，妾身没有啊……心儿，我待你不薄，你为何陷害于我？”柳姨娘哭得梨花带雨，还不忘揪着丫鬟。 顾清漪面无表情的听着，极为缓慢地收回倚在桌边的手，顺势抹了一把平整的裙摆。 “柳姨娘，从我入府至今，你我虽无太多交涉，但想必你也了解过我的为人，今日这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光是让人看着，便心生畏惧。 本来还在叫嚷着的柳姨娘只和顾清漪对视了一眼，便吓得低下头，委屈的抽泣。 “哼，若不是想着为侯爷积福，你这条贱命我今日便能取了。”顾清漪又冷哼了一声。 要说这电视剧也不白看呢，要不她也不知道恶毒的女人应该怎么演。 “夫人，青烟没做过的事情，青烟不认，今日就是您让人将青烟打死，青烟也绝没做过伤害侯爷的事！”柳姨娘本来都被吓住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勇气，那脖子又梗了起来。 顾清漪的舌尖顶了下右脸颊，不屑地笑了笑，“柳青烟，这事不论你认不认，都不重要了，我就说是你做的，谁能反驳我呢？” 说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休书，往地上一丢，“这是侯爷给你的体面，今日这事就烂在这院子里，谁都不会说出去半句，你呢收拾东西赶紧滚蛋，日子还能继续过。” “不！我不信！侯爷才不会休了我！你这刁妇，你没有容人之量，我要去衙门告你！” 休书二字似乎是触动了柳姨娘的某个开关，她突然就张牙舞爪起来，大有破罐子破摔之势。 “告我？柳青烟，你醒醒，这事儿闹大了受牵连的只有你。”顾清漪活动了下发僵的脖子，她发现和笨蛋沟通真的是一件非常费神的事。 柳青烟愣了，她根本不明白顾清漪说的话，还以为是危言耸听，可再看顾清漪的表情，又觉得蹊跷。 “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不用你吓唬我，同样是青楼出来的，你又比我能耐哪去，不过就是有个权势滔天的爹而已，就算你把我逼走了，你也不会得到侯爷的心！” 柳青烟也许知道留府无望，态度愈发恶劣起来，多难听的话都从嘴里说了出来，大有一副我不好你也别想好的架势。 “呵～什么意思？你自己好好想想。”顾清漪懒得再跟她废话，抬脚就走。 走到门口时，站住了脚，她终究是于心不忍，想给可怜的女人指条明路。 折回柳青烟身边趴在她耳边说：“你与其在这里守活寡，还不如出去寻找一片自由的天地，这事儿我若压下，你还能好好活着，不然你觉得谋害侯爷，应该是个什么罪。” 说完，眼睛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丫鬟，缓缓起身，吩咐着家丁，“看着柳姨娘收拾好东西，尽快将她轰出府去。” 这一回，她真是头都不回地走了。 唯剩一院子的萧条和看守的家丁，寒风吹过，柳姨娘打了个冷颤，意识也清醒了些。 回想刚才顾清漪说过的话，又看了看贴身丫鬟，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 浑身的力气也像是被瞬间抽空，她瘫坐在地上，却再无眼泪。 她知道她现在是一枚弃子了，从一开始进府的时候，她就被安排了重要的任务，不过不是害命，就是单纯的监视。 现在被驱逐出去，主子肯定不会管她了。 柳青烟越来越冷静，此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别人设的局，她就是个可怜的替死鬼。 “心儿，我自认待你不薄，就换来你这么污蔑我，这么多年的良心，我都是喂了狗了。” 柳青烟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或许她应该高兴，正如顾清漪所说，她解脱了。 从此这世上再无柳姨娘，有的只是她柳青烟，她可以堂堂正正做自己了…… 第六十八章 柳姨娘自缢 “夫人，你刚才回头的时候和柳姨娘说什么了呀，我看她脸都白了。”红锦跟在顾清漪身后，一脸不解。 顾清漪无力的笑了笑，“红锦，女人在这个世界里，不过就是权贵的玩物，本来就很可悲了，不应该再去踩踏。” 她突然很感慨，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性，她主张人人平等，突然重生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一时间还转换不过来。 看到柳姨娘的模样，她就心软了，所以才提点了柳姨娘，希望她能够重获新生。 “唉，夫人，你就是太善良了，像咱们这样的深宅大院，姨娘的命都是不值钱的。”绯月许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 顾清漪回头看了绯月一眼，听出她话中不同的意味，摇了摇头，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她不会主动去扒开。 回到自己院里的时候，萧桓已经离开，蔺寒宸也在丫鬟的伺候下熟睡过去。 顾清漪动了动疲惫的身子，转身向厢房走去。 “简单收拾一下，我今晚就睡这里。” 自己的卧房被别人占了，这个人还是名义上的夫君，顾清漪只能忍了，要不动静闹大了，脸上都不好看。 洗漱过后，顾清漪便在床榻上烙饼，翻了几个来回的身，说什么也睡不着。 更夫锣声响起，已是三更了。 既然睡不着，索性不睡了，顾清漪从床榻上爬起来，点亮了蜡烛。 端着烛台走到了书桌前，画起画来，随着她的笔落下，一把轮椅跃然纸上。 她还细心的拆分了每个环节，每个零件，这理科的脑袋就是不一样，没接触过的东西也能研究得如此透彻。 公鸡打鸣声起，顾清漪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初晨的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天亮了。 小心将图纸收好，唤来了绯月，将图纸交给她，并嘱咐了一大堆事宜之后，安心补觉去了。 也许是侯爷嘱意，直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来吵顾清漪，才能让她自然的被饿醒。 顾清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慵懒的从被窝里爬出来，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叫红锦来帮她梳头，却见红锦慌慌张张先跑了进来。 “夫，夫人，出事了。”红锦上气不接下气，惊恐还未能从脸上退却。 顾清漪眉头皱起，清醒了不少，“怎么了，你慢慢说。” 也许是回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红锦的眼眶都红了，“柳姨娘她……她自缢了……” “什么？！”顾清漪从床榻上蹦了下来，分贝不自觉提高。 红锦点头如捣蒜，声音有着不可控的颤抖，“你没听错，我刚才听人说了就去现场看了，她吊在悬梁上，那模样真真是怕死人了。” “怎么会呢，明明给了条生路，为什么还要想不开，不对，这事儿不对啊。”顾清漪喃喃低语。 红锦还以为自家夫人也被吓傻了，忙去顺着顾清漪的后背，“夫人别怕，已经通知仵作来收尸了，你就别去看了。” 顾清漪摇头拒绝，“不行，这件事不对啊，我得去看看，你帮我收拾一下，要快！” 她不是被吓到了，而是想不明白，那柳姨娘不像是个会寻短见的性子，更何况事情已经解决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红锦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在顾清漪强烈的要求下，不得不给顾清漪收拾起来。 半柱香的时间收拾完毕，顾清漪觉得红锦就是故意拖延时间，不过也没点破，她心里知道，红锦这也是为了她好。 赶到抚柳院的时候，门口围了很多人，多是来看热闹的姨娘和丫鬟。 有的眼尖看到了顾清漪，那神情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生物，连忙退到一边。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效仿，倒是不费力气，就让人腾出了一条路。 顾清漪知道，这是因为她们把柳姨娘的死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 现在的她在众人眼中，就是女阎罗，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无暇顾及这些，她踏上女人们让出的路，迅速跑进了柳姨娘的屋子里。 此时的柳姨娘已经被胆子大的家丁放了下来，平躺在地上，脸色青紫，双目紧闭。 这面相应当是处理过的，要不然还要更可怖。 顾清漪上前仔细查看，作为一名医生，一名中西医都通的医生，平常打交道最多的就是病患以及尸体。 她面色如常，仿佛在看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物体。 而红锦却早已经吓得僵在原地，她甚至伸不出手来拉顾清漪，她害怕。 “红锦，你要是害怕的话，先出去等我。”不用看，光从红锦的呼吸声就能判断，小丫头正处于极度的恐惧当中。 “夫，夫人，你也别看了，太吓人了，一会仵作就来把她收走了，咱也走，别沾了晦气。”红锦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清漪轻咳一声，看向红锦，“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看完了就回去，你放心，你家夫人胆子大着呢，一点也不害怕。” 红锦见左右也是劝不动，干脆放弃，“那夫人，我在门口等你，你有事就喊我哈。” 顾清漪点点头，“知道了，快出去。” 听到红锦离去的脚步声，顾清漪才有时间专心检查，眼神简单扫了一下柳姨娘的身体，僵硬程度证明她是昨晚就出了事的。 目光触及她紧握的手，顾清漪眼神微动，手伸向了柳姨娘的拳头，费了大劲儿掰开。 发现一块碧色的布料躺在柳姨娘的掌心，对比了柳姨娘的衣衫，发现并不是她的。 那就是在柳姨娘出事之前有人来过，抑或者是柳姨娘根本就是被谋害的！ 小心翼翼地将布料收好，顾清漪开始在屋内打探，收拾好的行囊躺在桌上，这说明了柳姨娘本是打算要走的。 种种迹象都指向了她想好好活下去，自缢这种事儿，实在荒谬。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门口处传来了红锦的呼唤，“夫人，夫人，仵作来了！” 顾清漪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冷笑一声，来的倒是快。 第六十九章 心里不踏实 红锦的话音刚落，三个身着麻衣的男子走了进来，还抬着个草席。 稍微年长一点的看到顾清漪连忙上前走了几步行礼，“小的高五，见过侯夫人。” 顾清漪摆了摆手，和声道：“老先生不必多礼，我想问问，你们抬了柳姨娘要往哪去。” 高五叹了口气，毕恭毕敬回应，“要丢到城外乱葬岗的，像姨娘这样没有家人又自寻短见的，只能往那丢。” 乱葬岗？那地方顾清漪是没去过，她比柳姨娘命好些，当初是躺在义庄里醒过来的。 她还有重活一次的机会，可柳姨娘却是再也不能了。 顾清漪从怀中掏出碎银交到高五手上，“辛苦你们跑一趟了，我家姨娘虽是一时想不开，但也是个清白姑娘，我实在不忍心把她丢在乱葬岗任野兽啃食……” 说着，顾清漪还掏出绢帕，假意拭泪。 高五哪懂这些豪门大院的道道啊，他接过钱，问道：“那夫人的意思是？” 顾清漪清了清嗓子，“我想在家给她发送，入土为安。” 高五面上略有难色，手上的钱变得烫手，支支吾吾地说：“这……这，夫人，这实有不妥啊。” 顾清漪微挑眉梢，舌尖顶着上牙膛，低头轻笑道：“我是当家主母，我想给姨娘操办丧事，有何不妥？” 她笑着说话，但却能让对面的高五惶恐不安，明明是深秋，他的额头上居然有汗珠滑落。 “老先生，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拿着钱，乖乖从哪来回哪去，这事就和你没关系，懂了吗？”顾清漪看着高五。 历来柔和的眸光，此时也已积起冰寒，并着这道冷冽的眼光射去的，还有一记微而可察的冷笑。 高五哪受得住这等压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着声音回道：“夫人饶命，小人也不知这其中情况，只是有人给了小人钱财，让小人尽快来侯府抬尸。” 顾清漪当然知道，这高五不过是个跑腿的，她也没指望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 “行了，你自去，方才你我的对话不可让第三人知道，至于你要怎么说，我想老先生应该有数。”顾清漪轻轻摆弄了下衣袖，漫不经心道。 高五连连应是，迅速的离开了里面的隔间。 顾清漪呼出一口气，别说，这恶人形象演起来还挺顺手，如今，她也算有些主母的威严了。 等高五一行人离开，顾清漪就开始吩咐下人，着手操办柳姨娘的后事，也不准备办的多大，不失体面便好。 忙完了，留下几个守夜的丫鬟，顾清漪才拖着疲惫打道回府，她可没忘自己院里还有个蔺寒宸等着呢。 秋意扫过甬道，橘黄色的叶子落了一地，纷乱的人影伴着脆脆的咔嚓声，融进了黄昏的光影中。 顾清漪突然伤感了起来，弯腰拾起一片落叶，叹息道：“红锦，你说人的生命，怎么就如此不值钱？” 红锦不知道顾清漪哪里来的伤感，还以为是被柳姨娘的事儿惊到了，看着左右无人，上前挽住顾清漪的胳膊。 “清漪，各人有各人的命，是你我左右不了的，你可仔细着自己的身子。” 顾清漪轻轻拍了拍红锦的手背，低声回应，“知道的，放心。” 路很长，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天色已经微微转暗了。 绯月也早已经回来，看到顾清漪就迎了上来，福身道：“夫人交代的事已办妥，那木匠说半月后即可去取。” “行，这事儿你就费点心盯着了哈，回头好好奖赏你。”顾清漪微微一笑。 绯月没有应声，她为顾清漪办事是心甘情愿，从来也不是为了多丰厚的奖赏。 看着顾清漪掩不住的疲惫神色，不由得担心问出口：“你们这是去哪了，怎么脸色如此差？” 红锦体贴的替顾清漪回答，“是柳姨娘没了，夫人去给她操办后事，这才回来这么晚，侯爷没找？” 闻言，绯月也是一惊，掩嘴道：“什么？昨天不还好好的么，怎么会这么突然。” 顾清漪看向绯月，无奈地开口，“你也觉得不对劲，柳姨娘绝不是自缢，依我看，是有人害命。” 绯月面色凝重，“要不要我去查一查，打探下消息。” 顾清漪摇头，“不必，能在眼皮子底下办这事儿的人不多，你动了容易引起反作用，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绯月只能按住性子，她知道顾清漪向来谨慎，听她的总是没错的。 “对了，侯爷方才找你来着。”都说完了，绯月才想起更重要的事儿。 顾清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刚才不说。”说完便带着两个丫鬟直奔主屋去了。 今天成叔已经派人给蔺寒宸敷过眼睛，只不过这不是一次性就能治好的，所以看人还是会模糊。 “侯爷，你找我？”顾清漪风风火火地走进去，也没行礼，径直坐在了蔺寒宸的床边。 这一系列的操作倒是让蔺寒宸微怔，不过结合起她的性子，倒也不难理解。 他盯着顾清漪的脸，还是模糊的影子，但比昨日能清晰些，加之曾经交手之时见过她的模样，虽说都是在夜里，可也是有点印象的。 蔺寒宸不觉失笑，这样一个鲜活的人儿，他竟从未仔细看过她的长相，有点记忆也是模糊的。 顾清漪被他盯的发毛，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侯爷，你想什么呢？” 蔺寒宸唇角微微扬起，“没什么，就是感慨自己的记性不好，什么都记不清。” 顾清漪咳了一声，“侯爷，这人记性不好是常态，先说正事，听绯月说你找我，可是有事儿？” “无事便不可找漪儿了？一天没听到你的声音，心里不踏实。”蔺寒宸突然认真说道。 顾清漪皱着眉头起身，“侯爷，这也没有旁人，就不用演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都是真心话，漪儿现在是本侯的救命神医，本侯当然得时刻确保你的安全，有何不妥？” 听了蔺寒宸的解释，顾清漪松了一口气。 第七十章 你就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自然没有不妥之处，只是觉得语言真的是一门艺术。”顾清漪尴尬地笑着。 蔺寒宸那双眼睛却好像能洞察一切，看着顾清漪久不发声，嘴角似乎有强忍的笑意，他清咳了两声，“夫人下午去了何处。” 顾清漪微怔，难道自己姨娘没了都不知道？这丈夫当的可真够绝情的，一时间，她对蔺寒宸的印象就不好了。 且先不说他和那柳姨娘有没有夫妻之实，但不闻不问绝对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态度。 思及此，她的态度冷了下来，淡淡道：“柳姨娘没了，我下午去给她操办后事了。” 蔺寒宸自然是知道的，应该说这府里的一切动向，他都知道，不过就是为了看看顾清漪态度而已。 “这样啊，如此便辛苦夫人了。”蔺寒宸也是简单回应了一句，仿佛不是没了一条人命，而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 蔺寒宸的态度惹恼了顾清漪，她不能容忍如此薄情寡义的人，也或许是这一段时间情绪的积累，顾清漪彻底爆发了。 “侯爷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好歹是你的妾室啊，你不关心她是怎么去的么，你没想过她在经历死亡的时候有多崩溃吗？”顾清漪的声音稍微大了些。 守在门外的红锦和绯月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生怕自家主子的真性情顶撞了侯爷。 一冲进屋子，就看到顾清漪站在地中央，红着脸，气鼓鼓的模样。 而躺在床榻上的侯爷，却是笑而不语，只是那笑容看起来，稍微有点冷，看得叫人害怕。 “侯爷恕罪，我们夫人太真性情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请您念在夫人尽心尽力的份上，别与她计较。”红锦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绯月见此也效仿。 顾清漪被她俩的动作唤回了神志，皱着眉道：“红锦，绯月，跪他做什么，一个薄情寡义的男子，不配得到尊重。” 红锦却对着顾清漪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这万一把侯爷惹怒了，便是小命不保了。 “呵～没想到夫人是这样胸怀正义的人，既是如此，那柳姨娘的身后事就全权交给夫人处理了。”蔺寒宸神色如常。 他没有愤怒，可看向顾清漪的眼神就像在看个笑话，她太天真了。 只是如此，蔺寒宸也有些看不清，顾清漪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她的喜怒太过真实，若是这样一个人，那派她来当细作，多少有点草率了啊。 顾清漪细眯着眼睛，对男人的话十分不满，他这样随便的语气，让顾清漪感受到了极大的不尊重，手中的帕子绞得不成样子。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又觉得太过苍白，冷笑道：“作为侯府当家主母，这都是我份内之事，既然侯爷无事，我也就不多做打扰了，侯爷好生歇息。” 蔺寒宸没再说话，摆了摆手。 顾清漪得到允诺，便带着红锦和绯月退了出去，走路带着风，连着珠帘都被她带得叮当响。 她走后，蔺寒宸的脸色才垮下来，唤出了久不召唤的暗卫，询问着柳姨娘的情况。 现在那帮人的胆子愈发大了，真是看他成了病老虎，居然敢在侯府内行凶。 “主子，事情就是这样，还有您吩咐盯着顾清漪的事儿，目前来看，她并没有什么异常，据调查，她自己有生意，一个在凤仙楼，一个正在交涉铺面。” 黑一恭敬回道，他是蔺寒宸最得力的暗卫之一，他带来的情报有八成概率是准确的。 “凤仙楼？那不是青楼么，她一个妇道人家，经营那个做什么，她很缺钱吗？”蔺寒宸的关注点很奇怪。 黑一想也不想，将自己调查出来的事情和盘托出，“回主子，顾清漪出身青楼，但仍是清白之身，据悉，是将军府过分克扣，她才不得不自己更生……” 要说这黑一还真是能耐，他只是出去转了那么几圈，就把顾清漪和红妈妈的故事打听了个通透，包括顾清漪是怎么空手套白狼的，一字不落地都被说给了蔺寒宸听。 “哈哈哈，本侯就说她是只狡猾的狐狸，哪有女人进了青楼还能全身而退的，她倒好，不光退出来了，还让那老鸨对她唯命是从，妙啊～” 蔺寒宸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自豪，颇有一种自家孩子做出丰功伟绩的得意。 黑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块木头疙瘩，更别说能不能理解蔺寒宸的心思了。 “你们照例盯着她，顺便保护她的安全，注意别被她发现了身份，还有，若是她有出格之事，及时禀告本侯，明白吗？” 这时的蔺寒宸还没发觉，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黑一点点头，身形一闪，便消失了。 蔺寒宸一个人在屋内，看着充满少女气息的卧房，摇了摇头，这哪里有主母的威严，分明就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此时，顾清漪正一边走着踢石子，一边指责蔺寒宸的冷血无情。 “这天底下还真有这样的男人，自己媳妇儿没了都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见他难过，真是绝了，怎么连一滴鳄鱼的眼泪都舍不得？” 她自顾自地说说着，可是把绯月和红锦吓够呛，虽然知道蔺侯爷不是嗜血残暴之人，可自家主子这骂得也太不避讳了。 这要真惹毛了里面那位……她俩只觉得脖间一凉。 “夫人，您饿不饿？我去给你准备糕点？” “夫人您看这夜色美不美？我陪您再逛逛？” 红锦和绯月一人一句，把顾清漪说的晕头转向。 “你们俩怎么回事，我不饿，我也不想出去转，一想到那个极品渣男，气都要气饱了！”顾清漪转过身看着两个丫鬟，气鼓鼓地说道。 红锦忙拉住顾清漪的手，“我的姑奶奶啊，你知不知道祸从口出，你当时怎么劝我的，怎么如今却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呢？” 绯月在一边点头，附和道：“是啊夫人，咱们现在虽然在侯府算是有了一席之地，可这侯爷咱们并不了解啊，还是小心为上。” 听着二人的话，顾清漪瘪了瘪嘴巴，“我刚才就是没忍住，身为女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啊。” 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刚才一气之下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得亏是蔺寒宸还能用得上她，要不然她这脑袋可能早和脖子分家了。 第七十一章 再出侯府 柳姨娘的后事办的还算顺畅，也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除了顾清漪安排的丫鬟还有她自己，其他的姨娘都不曾露过面。 不论是有意避嫌还是无心，这样人走茶凉的萧瑟感让顾清漪的心也跟着凉了。 不过生活还是要继续，她只要协助蔺寒宸尽快清空后院，那自由指日可待。 自从姨娘们知道蔺寒宸恢复五感，那都是变着花样的往眼前凑，像是排好了班次，每天都是不一样的面孔。 顾清漪也是看了个新鲜，也难得清静，那些姨娘骚扰蔺寒宸的时候，蔺寒宸是没空来支使她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外界关于顾清漪的传闻又出了新的花样，说她心如蛇蝎不容人，才造成了柳姨娘的惨死。 又有人说她做多了亏心事，才假惺惺地给柳姨娘筹办后事。 不过最为热门的，还要数她救治蔺寒宸这事儿，说她不自量力的最多。 “夫人，您听了怎么不生气啊？”红锦给顾清漪按着肩，诉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绯月商量好了，两人都用起敬语来了。 不过这次顾清漪也没说什么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那蔺寒宸恢复五感以来就像变了个人，为了避雷，只能小心为上。 “我生什么气，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就说去呗，你想想，要是有人说你长了两张嘴，你就长了两张嘴了？不可能？” 关于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顾清漪从来就没在意过，始终就是坚持着本心，没做过的事儿，不是别人空口白牙就能诬陷的。 “懂了，还是夫人胸怀宽广，红锦要跟您学着点。”红锦点点头，手下的动作也没停。 别的不说，红锦这按摩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顾清漪觉得让她按一按，都能缓解不少疲劳。 正享受着，脑海里灵机一现，顾清漪迅速喊来了绯月，“红姐那里有消息吗？” 绯月也正准备说这事儿呢，其实那天她去跑腿的时候就遇到了红妈妈，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有点多，就被搁置了。 “夫人，我还想和您说呢，红妈妈那边跟到人了，这人，您也认识……”绯月有些难以启齿。 顾清漪拍了拍红锦的手，自己坐直了身子，严肃道：“怎么，很麻烦？” 绯月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略微为难地开口，“是沈嘉恒沈公子，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您要买铺子，所以才把他名下的一个让了出来。” 沈嘉恒？顾清漪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这怎么还能和他扯上关系。 想了想，极为可惜地叹了口气，“原本想着哪怕稍微贵一点，也把这铺子收了，但现在就是白给，这铺子也要不得。” 且先不说她已经成为了有夫之妇，再一个她也不想再和沈嘉恒有什么不该有的牵扯。 她很感激当初沈嘉恒救她，不过那也已经还过恩情了，他爹还差点毁了自己，这样一抵一消，也算是平了。 沈嘉恒可以是普通朋友，毕竟相识一场，但过多的交情，顾清漪觉得是不能再有了。 “是，奴婢也想到您会这么说，所以让红妈妈先按兵不动，等您的消息。”绯月点了点头。 顾清漪颌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那行，咱们收拾收拾，直接去找红姐开展下一步，时间耽误不起，这眼看着要入冬，正是能赚一笔快钱的！” 也没和蔺寒宸打招呼，主仆三人换上男装轻车熟路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出了侯府的门，顾清漪就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自由的味道啊，成天关在府里，都要憋疯了。 虽然说侯府相对将军府要自在些，不过看着那些莺莺燕燕在眼前晃，光是脂粉气就让她鼻子痒痒。 “夫……公子，咱们直接去凤仙楼？”红锦刚张嘴就给了自己一巴掌，险些叫错了。 顾清漪摇摇头，“不急不急，时候还早，我想转一转。” 久违的糖葫芦，香喷喷的糯米糕，可口的豆腐脑，都是她的最爱啊！ 顾清漪一路横扫，最终在一家馄饨铺子停了下来，拍了拍肚子，“再吃份馄饨，咱们就可以收工啦。” 红锦和绯月跟在顾清漪身后，那叫一个瞠目结舌，不明白像主子那么瘦弱的身板儿，怎么能吃进去那么多食物。 光是看着，她们就饱了。 “公子，少吃些，小心积食，这路边小吃随时都能吃到，您可别贪嘴。”绯月坐在顾清漪身边，好意提醒。 热乎乎的馄饨就在这时端了上来，顾清漪搓了搓手，“绯月，这你就不懂了，民以食为天，我这人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吃，更何况，这可是没有添加剂的时代啊！” 前半句听着还挺顺畅，最后一句可是把红锦和绯月说糊涂了，红锦好奇心重，不解地问：“公子，您说的什么记？” 顾清漪的嘴巴半张着，盛着馄饨的小勺也僵在半空，咂了下嘴巴，“就是不利于健康的调味品，啊哈哈哈。” 说完就埋头大快朵颐起来，都怪她一时忘形，又胡言乱语了。 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一大群人朝着这边走，后面还有不少好热闹的百姓跟着，顾清漪一碗馄饨下肚，也抻着脖子张望。 “红锦，你知道那些人是做什么的么？”顾清漪擦了擦嘴巴，问道。 红锦点点头，“公子，他们是来张贴告示的，看这情况，应该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发生了。” 话音刚落，回头看向顾清漪所在的地方，却发现刚才还坐在这的人不见了。 “绯月！公子呢？”红锦叫顺了口也不觉得别扭，忙拉着小伙伴的袖子。 怎料绯月也顾着看热闹，没留意。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之际，张贴告示的布告栏那里，一个蹦来蹦去的瘦小身影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红锦和绯月互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摇了摇头，自家主子这欢脱的性子，真是让她俩操碎了心。 结了馄饨的钱，两人相伴来到了顾清漪身边，红锦无奈道：“公子，您下回可不能一声不吭就消失了，我俩这心都要吓得跳出来了。” 顾清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太好奇了，让你俩担心了啊，保证下回不犯同样的错误了。” 主子当成她这般随意又没架子的，任这整个皓京城，也挑不出第二个了。 第七十二章 揭榜 说着话，那贴告示的家仆也已经完成了工作，并面朝人群又宣布了一遍，“都看好了啊，宰相千金身患奇症，遍寻名医，若有把握者，大胆揭榜，治好有重酬，黄金百两！！” 群众顿起惊呼声，那可是黄金，要是谁有能耐治好了宰相独女，一辈子也就吃穿不愁了啊！ 等到那个家仆走了，人群才凑近看榜，也有少部分知情者，看了直摇头。 “我知道这事儿，前些日子我们隔壁的王大夫去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被人抬回来的呀！” 这所谓的知情者因此成了人群中的亮点，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那人也是越说越起劲儿。 有人就问了，为什么会抬着回来呀，难不成那病有传染性？ 知情者摇了摇头，一脸惶恐道：“治不好千金，还说了大实话，被宰相大人狠狠收拾了一顿啊！” 众人唏嘘不已，想来这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顾清漪一边听着热闹，一边阅读着告示上的内容，说实在的，她对这疑难杂症还真是挺感兴趣的。 当然了，要是能顺便赚个外快，那更是锦上添花啦。 “公子，咱走，红妈妈还等着呢。”红锦最是了解顾清漪了，看着她双眼冒光的模样，就知道不妙。 按红锦来看，现在她们在侯府就极其不易了，这要是再揽个别的活儿，办好了还行，办不好，又是要丢性命的大事儿。 说不上原因，红锦就挺怕蔺寒宸的，所以下意识的，她也不想让顾清漪受到丁点的威胁。 “红锦，揭个试试？”顾清漪却突然轻笑一声，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揭下了那张告示。 绯月和红锦甚至都没来得及拉住她，两个人的脸色异常难看。 “公子……您，唉～”绯月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这么多人看着，也不能抵赖。 顾清漪将告示收好，若无其事道：“走，咱们先去红姐那里，然后再去会一会宰相千金～” 其实也不光是红锦她们，就说那群围观的群众，无一不佩服顾清漪的胆量，也为这年轻的小伙子捏了一把冷汗。 那王大夫行医多年，都没能治好的难症，这年轻的小伙子就能行？ 顾清漪还不知道，就在她揭榜离开之后，不少好事的百姓已经提前守在了宰相府门前，就等着看顾清漪的下场呢。 “什么？！你揭榜了？！哎呦我的姑奶奶啊，你胆子怎么那么大啊！”不出意料的，红妈妈得知此事之后，那反应大的就差掀桌子了。 顾清漪揉了揉被震痛的耳朵，扇了扇手，“红姐，你别这么激动嘛，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不提还好，一提起红妈妈就来气，“你知道那宰相府前前后后去了多少大夫，又有几人是全须全尾的出来的，啊？你糊涂啊！” 顾清漪可是红妈妈的发财树，是财神爷，这世上除了和顾清漪最亲近的朋友，也就红妈妈最在意她的安危了。 红妈妈的这番话没吓到顾清漪，倒是把红锦吓得够呛，她颤着声音问：“红，红妈妈，您知道多少，和我们说说，这榜已经揭了，还有那么多人看到了，反悔肯定是不行的了。” 绯月也是一脸期许的看着红妈妈，有些了解总比没有强。 红妈妈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顾清漪，“你呀你呀，主意怎么就那么正，侯府到凤仙楼这么短的距离，你都能惹出点事来。” 顾清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是医痴嘛，再说了那可是黄金百两啊，红姐，有那个钱，什么好铺面买不到？” 要不是顾清漪提起铺面，红妈妈都忘了这茬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治病的事儿。 “你不说我都忘了，绯月跟你说了，你怎么想，不要那个铺面了？”话题就这么被岔开，应该说步入正轨。 顾清漪摇头，“不能要，那人我太熟了，不想欠他的人情，最好撇的干干净净，再说着皓京城地方那么大，还愁找不到更好的？” 红妈妈却从话语中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眉眼带笑道：“怎么，那沈公子莫不是钟情于你？” 顾清漪翻了个白眼，“这是重点吗？反正那铺面肯定是不要了，再看看。” 红妈妈也不是不识趣的，没有继续刨根问底，正色道：“涟漪，那沈公子我也有所耳闻，他们家可是皓京第一首富，说句不好听的，大部分的铺面都是他们家的，这……” 余下的话，也不用红妈妈说透了，换言之，她要想找个好铺子，就避免不了和沈嘉恒打交道，除非不在皓京开分店，或者是不挑好位置。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就没了开分店的意义。 顾清漪踌躇片刻，敲击着桌面的手指突然停下，像是有了决策。 “红姐，这样，问问沈嘉恒，他这铺面实际要多少银两，按市面价来算，不然的话，他就会失去我这个朋友，你就这么和他说。” 店肯定是要开的，顾清漪怎么也不会和钱过不去，既然是避不开了，那就只能大胆相迎，她还真就没怕过谁，也没做亏心事。 红妈妈一听顾清漪松口了，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她可是一眼就相中了那块地方，所谓先入为主，再让她去看别的地方，那真是看不上眼了。 “好啦好啦红妈妈，既然这事儿解决了，那快说说宰相千金的事儿。”红锦一直惦记着，就等这节骨眼问呢。 红妈妈一拍大腿，指了指顾清漪，“你这丫头，故意挑开话题呢，我说我好像忘了点什么嘛。” 顾清漪失笑，她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两个贴心小棉袄呢，岔开话题的计划失败，她只能乖乖听红妈妈的‘听说’。 其实不是顾清漪自大，没有亲眼看过病患，若有的道听途说都不可作为参考，而且还会大大降低医者的判断性。 虽然顾清漪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但怕影响到身边人的心情啊。 红锦和绯月肯定是要陪诊的，她们俩的情绪要是紧张了，就很容易影响到他人，太多不稳定因素了。 “红姐，百闻不如一见，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抓紧去看看，好尽快对症下药，拿了报酬就能买铺面，你看多好啊。”顾清漪还不死心，站起了身就要离开。 第七十三章 夜闯宰相府 只是她刚站起来，就被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堵住了去路。 “夫人，听听红妈妈怎么说嘛，就当个参考，要不然心里没底儿啊。”红锦苦着一张脸，绯月在一旁直点头。 顾清漪的肩膀垮下来，摊了摊手，“那行，依你们的。” 她垂着头回到椅子上，对着红妈妈做了个请的手势。 红妈妈也是已经摸透了顾清漪的脾性，笑着摇头，“涟漪啊，其实你偶尔的孩子气还挺招人的。” 顾清漪嘟着嘴巴，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看红妈妈，在等下文。 红妈妈喝了一口茶水，看那架势，可不像是长话短说的样子，“我也是听人家说的哈，就是那宰相府的千金，好像得的是臆症，成天就说自己肚子里有虫子在爬。” 说到这里，她还学了宰相千金哭喊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红妈妈是亲眼所见一样。 “然后啊，那千金开始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整个人都瘦脱了相，吃什么吐什么。” 顾清漪听完只是轻轻点头，“我知道了，不过还是要去看看病患。” 红锦和绯月早已抱成一团，她问道：“夫人，您不怕吗，肚子里有虫子呀，我的天，那虫子咋能进肚子里呢。” “你和绯月在这里等我，两个时辰内若是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回府去找侯爷，如实禀告，知道了吗？”顾清漪是不打算带她们去了。 说的两个时辰也是危言耸听，不过是为了给她俩吃个定心丸，省得两个丫头心里没底。 “不行，我得跟着您，我得随时保护您的安全，让红锦留下，到时候她去报信儿。”绯月严肃起来。 红锦一听也不干了，“不行不行，还是我陪着，绯月速度快，要是没回来，她好第一时间去通知侯爷呀。” 两人就这个问题出了分歧，顾清漪大喊了一声停，然后耐心劝说，“你俩都留下，要不然容易影响我发挥。” 说再多话也不比顾清漪一句好用，两人顿时息了声。 “乖哈，我很快就回来。”顾清漪摆了摆手，大摇大摆走出了凤仙楼。 刚走没多远，一个黑色的影子就从凤仙楼的房顶飞跃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侯府，顾清漪的闺房。 “主子，她去给宰相千金治病了，听闻早前已有多名大夫束手无策，她这一去，怕是不容乐观。”黑一也学机灵了，他觉得重要的事儿就要第一时间禀告。 还是暗卫队的小伙伴告诉他的，说这样主子绝对会高兴。 “宰相千金？就知道她是个闲不住的，无妨，她愿意去玩就让她去，你盯着点，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不用留情。”蔺寒宸把玩着手中的发簪，虽是笑着，眼底却满是寒意。 今日托人做好了手中的发簪，本想送给顾清漪，这梅花样式的玉簪定是很趁她，哪知道还没来得及叫她，那小狐狸自己便溜了出去。 如今是能耐大了，还敢去宰相府戏耍，她怕是不知道，宰相是如何的暴虐成性，唯有对这么个女儿言听计从，可谓是他的命根子。 蔺寒宸看着玉簪出神，眼前浮现出顾清漪的倩影，他现在可以确定顾清漪不会是哪一方来的奸细。 那么她就只能是他侯府的人，若是在宰相府有了什么闪失……蔺寒宸的唇角勾起，那他做什么，也算是师出有名。 刚刚入夜，有点凉。 顾清漪一个人走在前往宰相府的路上，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裹紧衣服加快了步伐。 “来者何人，宰相府也敢擅闯？” 顾清漪好不容易登上了门，却被守卫拦在门口。 哈了口气，从袖子里抽出告示，冷色道：“我是来给你们小姐治病的。” 守卫的动作没变，互相看了一眼，略表怀疑，眼前这个长得漂亮的年轻人会治病？ “年轻人，劝你想清楚，我们小姐可不是一般的病症，你这么年轻，能治么？”稍微年长一点的守卫好言相劝。 他们长期驻扎于此，自家宰相大人是个什么德行都清楚，眼前的小大夫生的细皮嫩肉的，万一没能治好小姐，岂不可惜了性命。 本以为劝劝也就离开了，没想到顾清漪却动都不动，仍是斩钉截铁地说：“我能治，还请二位官爷通报一声，这时候不早了，治完了我也好早些回家。” 年长的那个冷笑了一声，“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好生劝你你不听，非要自寻死路，等着，我去上报。” 顾清漪连声道谢，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己是带着七成的把握来的，要不然也不会冒这个险。 这大晚上的还有人主动上门，还是个年轻的小大夫，宰相一听，直摆手，“让他走，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给本相的星星治病，趁着本相今日心情不错，不与他计较了，让他赶紧走。” 守卫早已料到这情况，应了一声就去门口打发顾清漪了，其实他还松了一口气，人心本善，没有谁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去送死啊。 “小大夫，你走，我家相爷说了，今日心情好不与你计较。”守卫如实相告。 嘿～这还没看呢，怎么一点机会都不给。 顾清漪可不是半途而废的性子，她忍着寒意走到这里，哪能随口一句就让人打发了，总得让她看看病患。 “官爷，你看我来都来了，就让我去看看呗，万一千金的病我能治呢，不应该放弃任何一个病愈的机会啊！”顾清漪提高了声音，意在喊出宰相。 年长的守卫不干了，他快步走到了顾清漪面前，恶狠狠道：“你别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心护你性命不是让你来为难我们哥俩的！” 是啊，顾清漪闹的大了，不就是守卫的失责么，那相爷要是追究下来，他们哥俩不死也得脱层皮。 顾清漪眨巴着大眼睛，无辜道：“官爷，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啊，但也不能让我白来一趟啊，这我从小就喜欢给人看病，更是喜欢疑难杂症，你就成全成全我？” 守卫一听，心想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还有人愿意给自己找难题的。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顾清漪又嚷嚷起来，“求见相爷，求相爷给个机会，让草民见见小姐，草民有把握治好！” 第七十四章 诊断 守卫见自己的包容让顾清漪愈发变本加厉，心下一狠，抄起家伙直拍面门。 想着若是能让眼前的年轻人吃些苦头，兴许她就知难而退了。 刚有动作，手背突然被异物击中，打了个猝不及防，疼得守卫直哼唧。 “何人在我府门前造次？”也正是此时，宰相阴测测的声音从守卫身后响起。 出于骨子里的恐惧，门口的两个守卫在听到宰相的声音后，身子明显一怔。 顾清漪也注意到了，但她没当回事，视线越过守卫，直直对上了胡宰相。 “相爷，草民今日在告示榜看到了贵府张贴的悬赏告示，也为小姐的身体担忧不已，这才揭下榜，前来斗胆一试。” 顾清漪不卑不亢，腰板挺得笔直，一身正气。 胡宰相冒着精光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耐，尾调微扬，“就凭你？” “相爷，小姐缠绵病榻已久，草民也略有耳闻，若非没有绝对的把握，自然没胆量前来，还请相爷给草民个机会。”胡宰相的态度并没有吓到顾清漪分毫，守卫们还觉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却不知这顾清漪是根本不知情啊，红妈妈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多是谬论，一点正经的都没听到。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伙计，本相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过丑话说在前，若是你治不好本相的闺女，你就得为你今夜的行为付出代价。” 胡宰相袖子一挥，守卫们识相地退到原本的位置上，看着顾清漪的视线里带着同情。 顾清漪被守卫看得莫名其妙，怎么好像她会一去不复返一样。 低头跟在胡宰相身后，气氛诡异的可怕，也许是胡宰相压根就没瞧得上他，之所以放进来，也是因为动静闹的太大了。 顾清漪没心思猜这猜那，反正做事只看结果。 走到胡家千金的闺房门口，胡宰相让了一步，“你自己进去看。” 这个时候，他倒有些父亲的样子了，可能是看着女儿实在于心不忍，所以没法直接相处。 “行，那您派人盯着我点？”顾清漪这话绝不是挑衅，就是想着有个人证啥的，证明她是正经治病的。 胡宰相摆了摆手，“屋内有人，想你也是耍不出什么花样的。” 顾清漪撇了撇嘴，迈进了屋子。 卧房在她的左手边，隐约还能听到女子哼唧的声音，“我不吃！全是虫子，不吃不吃！” 顾清漪循声走去，就看到粉色帷幔装饰的床榻之上，躺着个骨头架子。 没错！那女子已经瘦脱了相，就是骨头外面包了层皮而已，若不是她时不时哼唧两句以及她那微微起伏的胸膛，顾清漪甚至觉得，她已经不是活人了。 眉头紧蹙，快步走上前，床榻上的女子眼窝深陷，两颊也深深凹进去泛着铁青，唇色全无，还干巴巴的。 那头发也如同枯草一般，稀稀疏疏的散在枕头上。 她正看得出神，床榻上的女人却忽然躁乱起来，瘦骨嶙峋的双臂胡乱的挥舞，口口声声念叨着，“不要吃！我肚子里有虫子啊！好疼！好疼！” 顾清漪趁机抓住了女人的一只手，想替她诊脉，说来奇怪，她进来这么半天也没见个人，而且这千金也毫无反应。 就在她抓到手的瞬间，千金的眼睛倏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格外的可怖。 “你……你是谁！”她盯着顾清漪，缓缓开口，满是警惕。 “小姐莫怕，草民是来给您看病的。”说实话，刚睁开眼的瞬间真的把顾清漪吓到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女孩被病痛折磨的也是可怜，她不应该有别样的目光。 于是，在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把缠绵病榻的骨架子姑娘都看痴了。 天下女儿没有不喜欢俏儿郎的，哪怕是个病秧子，也不例外。 结果这骨架子姑娘苍白的脸竟渐渐染上了红晕，带着女儿家的娇羞，“不好意思，我近日来没有休息好，所以……” 顾清漪笑了笑，“无妨，在下能理解小姐饱受病痛折磨之苦。” 她不知道，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落在骨架子姑娘的眼里竟是闪闪发光，心跳的更快了。 空有一个骨架子的瘦弱身躯，起伏的厉害。 “那就有劳小大夫了。”骨架子姑娘微微别过头。 顾清漪本身就是个感情迟钝的，自己的感情线都一塌糊涂，更别指望让她瞧出这点女儿家的小心思了。 顾清漪点点头，冰凉的指尖落于骨架子姑娘的手腕上，感触着她微弱的脉搏。 “咦？”她疑惑出声，从脉象来看并无不妥，但瞧着病患的模样，不应该啊。 她的一声轻叹引起了骨架子姑娘的注意，“大夫，我是不是没救了？” 顾清漪对上她的眼睛，求生的欲望是何其的强，既然她主动搭话，那顾清漪就接过话茬：“小姐，你这病是从何时开始的，可否与我详细说说？” 一开始骨架子姑娘还有顾虑，有点讳疾忌医的意思，也有点窘迫，她对顾清漪是一见钟情，当然是不想在心上人面前出糗。 看出了骨架子姑娘的顾虑，顾清漪加了把劲儿，“小姐，在下真的非常希望能够解救您出苦海，现在唯有如实相告，才可有一线生机。” 顾清漪的眼神清澈，让人看了便想溺于其中，骨架子姑娘张了张嘴，一咬牙，交代了实情。 她这病来得突然，也不过是四五月的光景，这都拜那日的晚宴所赐。 记得厨房那天做了她最喜欢的藕粉圆子，她一时贪吃，连吃了七八个，也不知怎么的，吃到最后一个的时候觉得口感不对。 吐出来一看，那圆子的馅里居然有白胖胖的虫子，而且还都是活的，不止一只。 当时骨架子姑娘就受不住了，疯狂催吐，各种清胃，哪怕到最后都吐出酸水了，她还不罢休。 “大夫，你不知道，那虫子就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要不然高温下怎能还活着？” 说着骨架子姑娘泪眼涟涟地看着顾清漪，在她眼里这是何等羞愧的事啊。 顾清漪听出门路了，她试探地问了一嘴，“小姐觉得那些虫子仍在腹中？” 骨架子姑娘猛地点头，“是啊，我甚至能感受到它们在蚕食我的五脏六腑，在爬来爬去，好恶心啊，好疼啊！” 第七十五章 好险 本来情绪还算稳定的骨架子姑娘在描述完细节后便开始癫狂起来，她疯狂地捶击着自己的肚子。 一边打一边哭喊：“快出来！我打死你们！好疼啊！好疼啊！” 其实听到这里，顾清漪就能断定是什么问题了，还好她随身带了针，眼下骨架子姑娘是不适合情绪激动的，她准备扎一针让骨架子姑娘安静下来。 还没等动手呢，胡宰相就带着三四个家丁闯了进来，便看到顾清漪手握银针，正要扎他的宝贝闺女。 胡宰相当即红了眼，“好哇！就知道你是个心机不正的？在我相府也敢行凶？！” 顾清漪的手悬在半空，进退不得，她行凶？她犯得上吗！ “相爷，在下正在为小姐治病。”她收回了针，淡淡开口。 胡宰相呸了一声，“治病？这屋内除了你们也无他人了，如今我闺女没法好好说话，全凭你一个人空口白牙了？！” 听到这话，顾清漪才想起来，她进来光顾着看病号去了，完全忘了留意屋内的环境。 不对啊，之前宰相说过，屋内有人的啊。 “相爷，不管您信不信，小姐的病症在下已有眉目，若是给在下三天时间，在下定当让小姐药到病除。” 事已至此，她也没时间纠结别的了，只能铤而走险赌一把。 胡宰相显然不信，他冷哼一声，“刁民，你以为本相是三岁孩童，那么好糊弄？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骗子押到水牢去，本相要好好收拾他！” 话音刚落，两个身材魁梧的壮丁走上前来，气势汹汹的，那胳膊都有顾清漪的大腿那样粗。 身高体型的差距让顾清漪不得不放弃无谓的挣扎，但她嘴上并不停歇，一直嚷嚷着，“相爷，小姐的身体状况您应该比在下更清楚，拖不得了啊！” “相爷，在下敢用性命担保，只需要三天，小姐肯定药到病除。” “相爷，难道您真的忍心看小姐这么遭受病痛的折磨吗！！” 被拖到门口，顾清漪几乎是用吼的，她不能放弃，这要真是被拖到水牢，这小命估计也就玩完了。 可那胡宰相就像没听见，气冲冲地说道：“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唔！！！”顾清漪瞪大了眼睛，任由嘴巴被人塞上破布条子，无语至极。 床榻上癫狂的骨架子姑娘却突然安静下来，顶着一张泪流满面的脸，慢慢转向胡宰相，“爹？” 胡宰相顿时收了戾气，换上一副慈父的面孔，“欸！我的好闺女，你怎么样了？” “爹……小大夫呢？”刚才她在癫狂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小大夫求救的声音。 胡宰相冷哼一声，“别提他，那就是个江湖骗子，女儿乖，爹回头定给你寻来更厉害的大夫，爹就不信治不好。” 骨架子姑娘连连摇头，急忙抓住了胡宰相的手，哀求道：“爹，他是好人，真的，他没要害我，女儿相信他可以治好我的怪病，求求您别关他。” 别看胡宰相暴虐无道，他这女儿可是出了名的心善，知道自己爹是个什么秉性，深怕那小大夫出事。 “哎呀，女儿啊，你不懂，你就是看他长了一张小白脸，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胡宰相轻声劝说着，还不停贬低顾清漪。 骨架子姑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爹，他不是骗子，不是的，您放他出来，让他试试，女儿求您了，求您了。” 胡宰相叹了口气，唯一的孩子都哭成这样了，他还能怎么办？ 算那小子好运，转身就唤来了家丁将顾清漪放了出来，不过却没再让她接近骨架子姑娘。 将顾清漪狠狠丢出大门，家丁嫌弃道：“你走，算你命大，小姐给你求情，别再来了啊！” 顾清漪拍拍屁股站起来，看着紧闭的大门也是非常无语，摊上这么一个爹也够那骨架子姑娘受的了。 “小兄弟，早前劝你还不听，真以为这相府是好闯的啊，要不是你命好有小姐求情，怕是这小命今天就得交代了。”年长的守卫一副早知如此的态度。 他们守在门口不是三两天，这些日子因为看病而折在相府的大夫不在少数。 顾清漪作揖道谢，“早前是在下不知情，辜负了二位大哥的好意，给二位赔不是了，” 年轻的守卫笑了笑，“没啥，如今看你没事儿也挺好的，下次可记得，不要乱闯府邸了，不是每次都有人能救你。” 顾清漪笑着点头，眼前的两人就是看着凶了点，其实心眼都不坏。 和守卫们告辞，顾清漪踏上了归途。 她没有放弃，而是不再那么莽撞了，今天是她准备不够充足，不过没关系，她胡汉三还会再回来的。 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她救不了也就罢了，但能救却不救，有损医德。 顾清漪是踩着点回去的，若是再晚一刻，红锦她们就得破门而出了。 看着红锦红了的眼眶，顾清漪拍了拍她的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没事的，让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红妈妈松了一口气，天知道这三个女人是怎么度过漫长的三小时的。 绯月的心也放在肚子里了，刚想询问情况，却看到了顾清漪湿淋淋的下半身，皱着眉问道：“夫人，您这是？” 她一出声，其余的两人也往同一个方向看去，刚才光顾着说话，还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妥，但现在看来，顾清漪的确比出门的时候狼狈了不少。 “清漪！你衣服怎么湿了，怎么都是土啊！”红锦哇的一声哭出来，也顾不上主仆之别，现在她眼前只有好友。 顾清漪无奈地笑了笑，“我真没事，就是那胡宰相把我关水牢去了，不过刚进去没多久就把我放出来了，这还得感谢那位小姐。” “啊？这看病关你干啥啊涟漪，难道宰相千金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红妈妈一脸茫然，她咋没听说治不好还不让走啊。 顾清漪揉了揉鼻子，“红姐，这胡宰相的脾气不好，听说很多大夫都惨遭了他的毒手，今天我还没开始治呢，他就把我抓起来了。” “啥？没治就抓？这是啥毛病啊，不想他女儿好了？”红锦吸了吸鼻子，打起了岔。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顾清漪假意打了个哈欠，“今天太晚了，咱们明天再继续啊！” 第七十六章 有意思吗？ “嘿～你这丫头，话别说一半啊，勾得我这心直痒痒。”红妈妈也是看顾清漪全须全尾回来的，八卦之魂顿时燃起。 顾清漪却只留了个背影，“不行啊红姐，我现在这是有夫之妇，回去晚了名声可不好。” 红妈妈唧一下嘴，小声道：“要不你名声也已经完了呀。” 顾清漪三人小心翼翼溜进了侯府后门，本以为注意点也不会被发现，没成想关门后一转身就碰到了等候多时的成叔。 “呀，挺巧啊成叔，你也来散步？”顾清漪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胡说八道。 成叔皮笑肉不笑，“不巧了，正是侯爷吩咐我来等的，不知道夫人是有什么事这么晚才回来。” 一听是故意来堵她的，顾清漪也不装了，耸肩道：“就有点私人的事，侯爷知道的，成叔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要回去睡觉了。” 话落，顾清漪打着哈欠准备绕过成叔，她是真困了，在跑了一天，腰酸背痛的。 成叔却先一步拦住了顾清漪的去路，“夫人还是别急着休息了，侯爷还等着呢。” 顾清漪非常无语，她不明白一个病号大半夜不睡觉，等她干啥。 不过这点小意见也只能在心里抱怨抱怨，明面上，她还是得言听计从，谁让她寄人篱下呢。 想到这里，顾清漪冲着成叔龇牙咧嘴地笑，“成！成叔说啥保证听，不就是去趟侯爷屋里么，走走走，我这就和你去奥。” 成叔不喜欢顾清漪这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连退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走在了前面。 顾清漪嘁了一声，看不上她拉倒呗，反正也不会在这里久待。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蔺寒宸那屋的灯果然还亮着，顾清漪粗略估计了一下，按时间来推算，现在怎么也晚上九点了，病号居然还不睡觉？ 成叔走到门口停下，扭头冷冰冰的和顾清漪说，“你自己进去，侯爷等着呢。” 顾清漪也没惯他病，理都没理，直接进了屋子。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不错，不过这成叔倚老卖老太过分，顾清漪可不打算继续受着了。 走进里卧，蔺寒宸正倚在床头看书，想来那视觉已经恢复大好了。 柔和的烛光下，竟趁的男子如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顾清漪晃了晃脑袋，为自己花痴的表现所不齿，转而开口道：“你找我？” 听声，蔺寒宸放下了书，没去看顾清漪，只是淡淡开口：“夫人，作为你的夫君，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今天回来的太晚了。” 顾清漪歪头看他，没明白，“啊？” “我不反对你出去逛街，但是深夜晚归，有辱侯府名声，此举不妥。” “二来，夫人乔装成男子，做事毫无顾忌，若是不被认出无所谓，可若是人看出来了，仍会遭人诟病。” “其三，夫人当前要务是给我治病以及清理门户，可你深夜跑到宰相府还险些被关，让为夫忧心。” 蔺寒宸也没给顾清漪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的批判着顾清漪的行为。 “你找人跟踪我？蔺寒宸，你就是这么对你合作伙伴的？”顾清漪听出了不对，怒火中烧。 这蔺寒宸五感恢复了之后反倒没有以前可爱了，以前从来不限制她的自由，现在都开始派人跟踪了，这直接触碰了顾清漪的底线。 “蔺寒宸，姑奶奶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干啥干啥，你管得着么，我们就是挂名夫妻，利益共享，你是不是没拎清啊。” 顾清漪今天本就在胡宰相那里吃了瘪，如今蔺寒宸的话不过就是个，正好点燃了顾清漪所有的愤怒。 蔺寒宸轻轻笑了笑，笑声里没有一点温度，“看来是我给你的权力太大了，让夫人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给我什么权力了，我就是你手里的一把刀，怎么，我还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了？”顾清漪像个小炮仗似的，噼里啪啦直响。 可又突然愣住，刚才蔺寒宸的语气和声音她有点熟悉呢。 虽然还在气头上，但理智还是在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顾清漪的手鬼使神差般抬起，挡住了蔺寒宸的上半张脸。 然后……她不动了，手就僵在半空，像个木头人般。 嘴里也不停地嘟囔，“不可能啊，怎么会啊……” 蔺寒宸唇角微扬，“怎么，想起来我是谁了？” 话音刚落，顾清漪的手机械般垂下，她木木地看着蔺寒宸，“你……” “是我，你太笨了，要是我再不说，你可能永远都认不出我。”蔺寒宸接住顾清漪的半句话，直直的看着顾清漪，欣赏着他的所有物。 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没想到失忆了还能歪打正着娶到他的狐狸。 顾清漪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她不知道现在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她甚至还不能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消失已久的冷夜，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堂堂侯爷怎么会是江湖杀手呢。 “侯爷，您和我说这么多，不怕我说出去？还是您打算灭口。”顾清漪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顾清漪不带任何感情的话惹得蔺寒宸眼底染上一层冰霜，连带着他的声音，“你这么想我？” “那不然呢，我在侯爷眼里不就是个跳梁小丑吗？是您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看着我傻乎乎地忙前忙后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顾清漪自嘲地笑。 “顾清漪，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蔺寒宸咬牙切齿道。 本以为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她会很高兴，毕竟两人曾经也算有点交情，却不曾想换来她的冷嘲热讽。 蔺寒宸不明白，他以为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有耐心，结果冷水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泼了下来。 “那我也会是最后一个，侯爷，你这游戏真的没意思，装不认识好玩么？还是觉得我傻啊。”顾清漪继续说着，可每说一句，她的心就在滴血。 她一点也不想承认，在那些冷夜送温暖的日子里，她有不争气地动心，在他消失之后，她也有怅然若失。 甚至顾清漪还想过，要是有一天能见到冷夜，她一定大胆表明心意，有好感就说出来，这是她的为人处事方式。 第七十七章 想把你藏起来 那是顾清漪第一次怦然心动，少女的心思很简单，她只想说出口，却不一定要求结果。 结果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顾清漪的心却被伤了个千疮百孔。 蔺寒宸也好不哪去，被子下握着梅花玉簪的手慢慢攒紧。 “你觉得我在耍你？”蔺寒宸眸色渐深，眼底酝酿着风暴。 顾清漪的手握了握，“不然呢，侯爷，失忆好玩么？” 蔺寒宸闭了闭眼睛，他在平息情绪，再睁开时又是那双波澜不惊的深邃，“顾清漪，你以为你是谁，我犯得上装失忆骗你？” 顾清漪抿着嘴，秀气的鼻子吸了吸，“那你想起来了也没说，不是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委屈还有嗔怪。 蔺寒宸的心当时就软了下来，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顾清漪，你过来坐。” “我不，我为什么听你的啊，你就是个大忽悠，你就耍我玩！”顾清漪倔强地别过头，说实在的，她现在只有赌气的成份。 她需要个合理的解释，或许，她会顺着这个台阶爬下来。 刚才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可能，反复论证之后，觉得蔺寒宸失忆应该不是假的，但他恢复记忆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却是真的。 平静下来的顾清漪很理智，不过她仍是过不去那道坎，她需要哄！ 蔺寒宸似乎看出了女人家的小心思，轻咳了两声，“清漪，你坐过来，我们好好聊聊行么，别整天针尖对麦芒的，很久不见了，不来叙叙旧？” “呵～你有一个端正的叙旧态度？”顾清漪仍是阴阳怪气的。 蔺寒宸轻挑眉梢，舌尖顶了下右颊，突然换了策略，神色痛苦地蜷缩起来。 等了半天没等到蔺寒宸的下句，顾清漪忍不住偷瞄，结果就瞧见了这样一幕。 什么怒火啊，别扭啊，在此刻都烟消云散了，她冲到了蔺寒宸的床边，轻轻拍着蔺寒宸的胳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嗯？你告诉我，我给你看看！” 慌乱的小手赶忙去号脉，却猝不及防地落入某人温热的大掌，男子邪魅一笑，“不恼我了？” 知道自己中了某人的诡计，顾清漪又羞又恼，“你耍赖！这不算，别指望这么轻易就让我原谅你，蔺寒宸，你得有诚意。” “哦～诚意啊？”蔺寒宸将尾音拖的老长，说的顾清漪耳根都红了。 她的手被握着，挣不开，只能倔强地别过头，不吭声。 直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被放进她的掌心。 “什么？”顾清漪回过头。 蔺寒宸笑意直达眼底，随后认真道：“是我的诚意，清漪，我生性多疑，让你受委屈了。” 顾清漪看着掌心那血红的梅花簪子发呆，她很喜欢梅花，他又是如何得知呢？ “为何，送我梅花？”她问出口。 蔺寒宸的大手轻轻盖住她的，沉声道：“因为觉得梅花很适合你，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这下她又沉默了，突然觉得刚才的自己太过无理取闹，或者应该听他说完的。 “后院的那些女人，都是别人送进来的眼睛，你相信我吗？我一个都没碰过。” “起初与你相遇在青楼，转身你又出现在将军府，然后又出现在我府里，所以我才会怀疑，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的性命……” 顾清漪不说话，那就蔺寒宸说，他不厌其烦的，一句一句解释给她听。 “清漪，我都没想过有一日会对女人动心，多少次感性要战胜理性，我恨不得全盘托出，都告诉你，那样就能把你留在身边了。” 他轻声感叹，听起来是那么的无助。 “你喜欢我什么？”顾清漪突然对上他的眸子，认真问道。 蔺寒宸也不躲，任由她打量，任她看。 “不知道，第一眼见你，觉得你很有胆识，不像是一个青楼女子，第二次见你，你就像个狡猾的狐狸，摸不透又吸引人，后来就剩下心疼了，像你这样娇媚的人，应该被捧在手心上。” 蔺寒宸还记得月光下，她伤痕累累的模样，却从没见过她哭泣。 “蔺寒宸，我这人挺傻的，你一说我就容易相信，如果你骗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顾清漪低下头，说着威胁性的话。 蔺寒宸却大笑不止，“求之不得，希望你永远也别放过我，清漪，我蔺寒宸从来没对谁动过心，你是唯一一个。” 顾清漪却把手抽出来，“行，那我就暂时原谅你了，但是还需要考察一段时间，要是你表现好的话，咱们就试试。” 蔺寒宸却变了脸色，“试试？” 他不懂，难道不是应该互订终身么？怎么还有观察期，还只是试试？ “嗯，你不能接受？我总得找找平衡呀。”顾清漪很认真，她却忘了这是古代，她的那些想法在这些人眼里都是离经叛道。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她应对的可是蔺寒宸，怎么可能斗得过他呢。 就看着蔺寒宸颓败地低下了头，“也是，我这种人活了今天没明天的，的确应该好好考察。” “你说什么呢呀！你的病我是一定会治好的，我不是因为这个，我是……我是……”顾清漪的这点小心思其实有些上不了台面。 她就是没体验过被人追的滋味，想体验一下这个过程，不过一听蔺寒宸的话，她就有些不落忍了。 “蔺寒宸，我没有那种想法，我就是……我想有个过程来着。”她的头埋得很低，老脸通红。 “哈哈哈哈哈……”蔺寒宸终是忍不住了，他其实就是逗逗顾清漪，人都被看在他的身边了，早晚都是他的人。 顾清漪被这笑整的莫名其妙，“你笑啥，我知道了，你在逗我！！！” 蔺寒宸长臂一挥，将佳人搂在怀中，嗅着淡淡的清香，感叹道：“清漪你知道吗，你实在是太耀眼了，我恨不能盖一座金屋把你藏起来，谁都不让看。” 只有蔺寒宸知道，前前后后多少人惦记他媳妇呢，要不是萧桓那掩饰不住的爱慕，他可能还不会这么快明白自己的心意。 “藏起来？蔺寒宸，你这想法可不怎么好啊，我是个人，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咱们得互相理解，得一起进步。”顾清漪准备好好开导一下这个男人的思想，毕竟涉及到以后呢。 第七十八章 想同床共枕 看着顾清漪一本正经地强调，蔺寒宸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漪儿，我不过说了句玩笑话，我既知你心中抱负，又怎会折你羽翼呢？” “你……果然男人心海底针。”顾清漪气呼呼道。 蔺寒宸摇了摇头，看着顾清漪就是笑，那欢喜都要从眼底溢出来了。 原来两情相悦是这般美好的事，他到今日才领悟到其中美妙。 “今日去了宰相府，可有收获？”玩笑说罢，蔺寒宸直接切入正题。 虽然先前黑一已经禀报过了，但是他还是想听顾清漪细细道来，想与她多说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宰相府？啊对！你派人跟踪我来着，咋的，你的小耳朵没告诉你啊？”说到这个顾清漪还生气呢，派人跟踪这事儿简直太不地道了。 “漪儿莫气，我也是不放心你的安全，你若不喜欢，我便换一种方式好了，派两个人给你？”话都说开了，蔺寒宸也就没了顾虑。 顾清漪撇了撇嘴，“厉害吗？” “嗯？”蔺寒宸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问你，派给我的人，会很厉害吗？”顾清漪眨巴着大眼睛，那模样别提多讨喜了。 蔺寒宸这才听懂，他拉过顾清漪的手，贴在脸颊，“那是自然，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 突如其来的深情表白惹得顾清漪又是一阵小鹿乱撞，面红耳赤，“你这人，说话就说话，怎么动手动脚的。” 蔺寒宸没言语，只是握着顾清漪的那双手更紧了。 顾清漪几次挣脱未果，只好放弃，也习惯了他的温度，“那行，你分两个给我也行，但有一个问题，我要是把人带走了，谁来护卫你的安全啊？” 釜底抽薪这活她可不能干，传出去有损她江湖名声。 “这个漪儿放心，我身边的暗卫很多。”见这小狐狸还不忘担心自己，蔺寒宸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松开了握着顾清漪的手，拍了两下手掌，黑一便出现在眼前。 凭空出现一个人，让毫无准备的顾清漪吓了一跳，“这，这老哥打哪来的？” “漪儿莫怕，这就是将来要跟在你身边的黑一，回头再让他从暗卫里面挑一个跟着你。”蔺寒宸温声道。 黑一低着头，内心也是感慨，从来没见过主子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这夫人果然不一般。 “哦～黑一。”顾清漪跟着念了一遍，“那他以后也是隐在暗处？” 蔺寒宸挑眉，“随你。” 顾清漪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如今她也是有暗卫的人了。 简单交代过以后，黑一就退下了，生动形象的演绎了什么叫做来无影去无踪。 “现在可以说了，那胡宰相是不是为难你了，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说到这个，蔺寒宸的眼底闪过一抹寒意，那胡贼真是胆大包天连他的人都敢动。 这股寒意被顾清漪成功接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矛盾，她避重就轻，“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后来那病秧子小姐也给我求情了呀。” 蔺寒宸冷笑，仔细端详了顾清漪一眼，“听闻那胡小姐可是和淡泊性子，怎么偏偏帮夫人求情？如今细看来，夫人扮起男装来也是毫不逊色啊。” 啧，这恐怕是十年老陈醋打翻了，他怎么连个女子的醋都要吃。 “诶嘿嘿，不是不是，可能就是我与她聊得投缘，与旁的无关，不对，说她病情呢，你又扯到别处去了。”顾清漪佯装微怒。 蔺寒宸则一手撑着头，侧躺着看她，稳如泰山。 “好，她可能是看上我了。”久久对视下，顾清漪还是落了下风，没办法啊，她理亏嘛。 蔺寒宸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其实她那个病我能治，但是还没给到我机会呢，宰相就冲进来了，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说起来顾清漪还觉得挺遗憾。 听到这里，蔺寒宸也算听全乎了，他直挑重点，“你想给她治？” 顾清漪点点头，“那是一条人命啊，我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明天我准备再去一趟。”说这话的时候她都不敢看蔺寒宸，生怕他一声令下关她禁闭。 那话怎么说来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想去便去，明日带上我的令牌，想必也没人会拦你，只是有一点，早去早回，着女装。” 前半句听着还像那么回事儿，后半句就听出这男人的小气来了，不就是怕那小姐心仪于她嘛。 真是的，自己也是个正常的女孩子，她不喜欢同性的好不好。 “那就谢谢侯爷啦，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好困的。”顾清漪的眼睛早就睁不开了，这会是强撑着陪他聊呢。 只是她说完了，那蔺寒宸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今夜别走了，我最近有些失眠，身边没人睡不着。”蔺寒宸一本正经的耍起了无赖。 顾清漪的眉毛都要拧到一起去了，这两人才到一起呢，发展未免有点太快了。 “这个……那个……侯爷，我睡觉不老实。” “无妨，我睡外面，保证漪儿不会掉下去。” “不是侯爷，我有点认床，换了地方就睡不好了。” “这原本就是漪儿你的卧房啊，怎么会睡不好？”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不论顾清漪说什么，蔺寒宸都有合理的回答，这让她很头痛。 说到最后，顾清漪只好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侯爷，我其实是觉得咱俩刚在一起，想循序渐进，你这发展速度太快了，我有点……” 她红着脸，这样的话说出来很难为情的。 蔺寒宸又笑了，笑的爽朗，笑的坦荡。 “漪儿，同床共枕就只是躺在一张床上休息，我不会做其他的事，我只是想和你亲近一些。”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没有一丝情欲。 呃……这就尴尬了，闹了半天是顾清漪想歪了，不过就算啥也不干，躺在一起也很别扭啊。 “漪儿，在我身体没有彻底痊愈之前，我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这是对你的承诺，若是将来我没有被治好，先行一步，你也可去寻找你的自由。” 越说气氛越怪异，顾清漪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这一刻的蔺寒宸是她认识他以来，从来没见过的。 她竟不知道，他心里竟然这么多想法，他也在患得患失。 “嗐～不就是睡一张床嘛，多大的事儿，你等我去洗漱收拾一下哈。”这一刻顾清漪还没意识到，她心甘情愿地跳入了蔺寒宸的圈套。 第七十九章 再探宰相府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蔺寒宸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 洗漱完毕，顾清漪轻手轻脚地躺在了蔺寒宸的身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时蔺寒宸突然翻身，吓得顾清漪一个激灵，她腾地坐起来，“干，干啥？” 蔺寒宸眨眨眼，“想给整理下被子，夜里凉，怕你冻到。” 顾清漪舒了一口气，重新躺下，抱歉道：“我太敏感了，不好意思呀，睡睡。” 屋内的烛光被熄灭，身边传来蔺寒宸均匀的呼吸声，疲惫了一天的顾清漪却是睡不着了。 她的眼睛睁的老大，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 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和异性睡一张床，不紧张才怪。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搭在了她的身上，又是吓得她一激灵，顾清漪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后，发现这手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的心才平复下来，抓起了那只天外飞手，试图挪到一边去。 还不能吵到蔺寒宸休息，她的动作很轻很轻，可是刚拿开，还没等缓过劲，那手又搭了上来，尝试几次都没能成功，顾清漪选择放弃。 不知不觉间，她进了梦乡。 蔺寒宸也趁着这个机会又往顾清漪身边靠了靠，他一直都没睡，就是等她睡着了，才能安心。 说是他失眠，其实不然，黑一回来的时候说过，顾清漪被关进了水牢，哪怕就一会儿，那也是进去了。 是担心她害怕，当然了，也带点自己的小心思，如今他也是成家的人，搂着自己媳妇睡觉不过分。 一夜好眠，顾清漪是在蔺寒宸的注视下醒来的，想到睁开眼就对上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眸，粥都喝的心不在焉。 “我今天去宰相府，你在家乖乖的啊，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最终，还是以落跑收场。 红锦和绯月跟在顾清漪身后，两人叽叽咕咕的，让顾清漪不由得心虚。 “你俩说什么呢，嗯？”她忍不住问道。 绯月红着脸，不好意思说，关键时刻还是得看红锦，“夫人，昨夜睡得好不？” 没想到红锦会问得这么直接，顾清漪直接就被口水呛到了，“咳咳咳，你俩居然敢私下里议论主子，是不是讨打！” “夫人害羞了绯月，你看到没？”红锦四肢灵活，直接蹦到了绯月身后，嬉闹起来。 顾清漪红着脸，没想到会被揶揄。 “夫人，我们可不是背后议论啊，是明目张胆的议论。”红锦嘴巴还不停地说。 追了半天，顾清漪放弃，摆了摆手道：“我跑不过你，咱俩休战。” 三个人一句说笑着，出了侯府，而这一幕都被小燕看在了眼里，狠狠跺了跺脚，回去找杨姨娘告状去了。 “姨娘，那夫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前不久还跟咱们装呢，说无心争宠，这转眼就爬上侯爷的床榻了啊。”小燕学的绘声绘色，直为自家主子报不平。 杨姨娘气的脸都白了，“你说的可是真的？她真的和侯爷同床共枕了？！” 小燕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啊姨娘，她们主仆三人还有说有笑，那得意的嘴脸您可是没看到，看到了准把您气死啊。” “好呀！好一个顾清漪，她居然敢诓骗我们，就是想自己独占侯爷，如今侯爷也被她拉到院里去住，留我们几个姨娘守空房。” 杨姨娘光顾着生气，会回头来的时候手中的帕子早已被绞得‘面目全非’ “走，这个时候就要和其他姨娘商量着来了，大家都是侯爷的女人，凭什么就她顾清漪独特，走走走。”杨姨娘也是个不禁撺掇的，小燕回来这么一说，她就坐不住了，准备和府内仅剩的几位姨娘抱团。 …… 这边顾清漪身着一身白衣，还是带着帷帽，身后的红锦和绯月则拎着用来治病的东西，只是顾清漪并不准备给别人看，所以就拿黑布包上了。 “二位大哥，小女有事求见相爷，还请给个方便。”顾清漪行了礼，客气道。 守门的还是昨晚的兄弟俩，他们也很纳闷，这两天来看病的大夫怎么又突然多了起来，昨晚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就不说什么了，今天又来个姑娘家，莫不是都不怕死？ “姑娘，不是我二人不放你进去，而是我家小姐的病症较为复杂，你可想好了，若是治不好，惹怒了宰相，没人救你。”说话的仍是那个年长的守卫。 也许是他在这里有些资历，所以敢说真话，顾清漪很佩服这样的人，起码他没袖手旁观。 “二位大哥，昨天家兄来过，已与我说过小姐的病情，我今日来便是给小姐用药的。”顾清漪随口撤了个谎。 她又不能说自己昨天来了一遍，万一身份爆了，就是徒给蔺寒宸添麻烦。 “你兄长？可是个长相干净的小大夫？”年长的守卫擦了擦眼睛，真是活久见啊，兄妹几次前仆后继跳火坑。 顾清漪点点头，“他感染了风寒，怕过病气给小姐，这才让我来替他治病，我们家世代学医，绝不会乱来的。” 她太难了，头回见大夫还得上赶子给人治病的，要不是看在黄金百两和那可怜的小姐份上，她才不来自讨没趣呢。 见两人还不放行，顾清漪只好放大招，拿出了临行前蔺寒宸塞给她的令牌，本来也是不想用的，奈何遇到了一对儿榆木脑袋。 “这是……逍遥侯的令牌！”年长的守卫还怕看错了，使劲儿揉了揉眼睛。 顾清漪叹了口气，无奈道：“本也不想为难二位大哥，实在是无计可施，才出此下策，和侯爷借来了令牌，只求救小姐一命。” 看到令牌，守卫也不敢怠慢了，赶忙回去通报相爷。 “姑娘，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我家小姐的病不好治啊，别人躲都来不及，你和你哥可倒好，上赶子来找。”年长的守卫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 顾清漪轻笑一声，“大哥，昨天我哥回去也说了，守卫大哥是个好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我兄妹二人行医多年，为的就是个救死扶伤，如今小姐有难，我们既然有办法，为何不试着救一救。” 守卫摇了摇头，“唉，事已至此，现在只希望你能把小姐治好，这样命就都能保住了啊。” 第八十章 好多虫子 合计着这位老大哥还在担心她的性命呢，虽然有点憨，但她也发自内心的感激，大家不过萍水相逢，能这样被担心，也是一种幸福。 说话间，胡宰相便和守卫一起出来了，他上下打量了顾清漪一眼，开口道：“听说你和昨天那个骗子是一伙的？” “相爷，我哥并不是骗子，不然今日小女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带来了治病的良方。”顾清漪不卑不亢道。 一口一个骗子叫得她心烦意乱的，要是说她捞到啥好处了也行，这连一个铜板都没拿到，她骗啥了啊。 “听说你拿了逍遥侯府的令牌来，你与逍遥侯什么关系，他为何要帮你？”胡宰相细眯着眼睛，盯着顾清漪看，试图找出猫腻。 顾清漪心中坦荡，自然不怕人看，再说了她还戴着帷帽呢，看也看不出什么。 “相爷，小女诚心来给贵府千金看病，您却一再质疑，即便我只是个升斗小民，也有属于我的自尊，若是相爷实在信不过，那便就此作罢。” 顾清漪下了最后通牒，真是惯他毛病了，她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来看病，要是治不成也怪不得她。 说完带着红锦她们就要走，一点情面也没给留。 “等一下！”就在她们迈下两节台阶后，身后的胡宰相开了口。 顾清漪定在那里，却没有转身，嘴角微微上扬，她就知道态度强硬点总是没错的。 “你有几成把握治好我女儿。”胡宰相也是逼的没有办法，现在已经没有大夫能来给他女儿看病了，若是错过了这个，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顾清漪气定神闲，淡淡地说了一句，“若是相爷今日让小女诊治，可有七成把握。” 语毕，又是一片沉寂，就在顾清漪等不及要迈下一阶的时候，身后的人发话了。 “行！那本相就放你进去，事先说好，若是治好了，就按照约定的酬金给你，若是治不好，你也别想从这出去了！”胡宰相咬着牙，看得出来这个决定下的极其不易。 顾清漪这回痛快转身了，“一言为定。” 再次见到胡小姐，她比昨夜还要憔悴，看来已是强弩之末。 “爹……是谁来了啊……”听到脚步声，胡小姐试图睁眼看看，却是连提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声音都是硬生生挤出来的。 胡宰相眼眶都红了，不论他在外是多么狠辣的人，此刻在这间屋子里，他只是一个女儿的父亲罢了。 “女儿啊，是小大夫的妹妹来了，来给你治病来了啊。” 这边说完，顾清漪就看到那胡小姐似乎抬了抬手，想打招呼，可惜刚抬起一点点就重重地落了下去。 她张了张嘴，却不能再说出一句话来，想来刚才那句，也是费了大力气的。 “胡小姐，家兄昨日给你看过之后，便有了对策，如今只要小姐配合治疗，痊愈定当指日可待，还请小姐坚持住。”顾清漪快步走上前，拉住了胡小姐的手。 不知道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她的手传递了力量，胡小姐又挤出了一句话，“好……信你哥哥。” 此刻，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看得顾清漪一阵揪心，如果男生的形象能给胡小姐动力，那她愿意捏造这个莫须有的人物。 只为了让胡小姐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希冀。 唤来绯月，将带来的九转金丹化水，准备给胡小姐服下。 她现在太过虚弱，强行治疗只会适得其反。 胡宰相则一直在旁边看着，当他看到顾清漪带来的药时，叹了口气。 那么多大夫都来看过，开过的药方也不计其数，可那些药没等进女儿的肚子就被尽数吐了出来。 还以为眼前的女子有什么特别的办法，早知道也是喂药就不放她进来了。 顾清漪听到了胡宰相叹气，但她没往心里去，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胡小姐救回来，至于别人怎么看，和她没关系。 “胡小姐，这是我哥特意研制的，他知道你什么都吃不下，他也知道你在饱受病痛折磨，所以做了这九转汤，专门对付你的虫病。” 顾清漪一边和胡小姐说话，一边给红锦使眼色，让她去准备下一步。 胡宰相实在看不下去了，拍了拍顾清漪的肩膀，“姑娘，看你这么耐心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收拾收拾东西走人，别再折腾我女儿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倦色，看来也是没余力再迁怒于别人。 “相爷，我都进来了，就让我试试，若是您看不过去，就出去外间等着。”顾清漪头都没回，直接拒绝。 胡宰相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咬牙低声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相是不想在女儿面前吵闹，识相的，赶紧走。” 就在顾清漪准备好好掰扯掰扯的时候，一直安静躺着的胡小姐又说话了，“爹……我，喝。” 千言万语不抵女儿一句话，胡宰相的手无力地垂下，他如何不知自己女儿的心思。 算了，就随她们去。 胡宰相不再插手，他也不忍心看着女儿遭罪，于是拖着沉重的步伐到外间等着去了。 这时红锦的准备工作也做好了，她对着顾清漪点了点头。 顾清漪收到信号，舀着汤药往胡小姐嘴边递，“胡小姐放心，吃了我哥特制的药，你一定很快就会好的。” 胡小姐皱了皱眉，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张开嘴…… 结果没喝几口，又哇哇吐了起来，红锦赶忙拿着准备好的痰盂来接。 “天啊！这是什么！”等胡小姐吐完，红锦非常夸张地叫了一声。 绯月这时也凑上来，“是虫子，好多虫子啊，是胡小姐刚才吐出来的！” 听到这，胡小姐突然有了力气，她睁开了眼睛，努力地撑起身子，也想看看那痰盂。 “胡小姐，您真的要看？”顾清漪还象征性的拦了一下。 那胡小姐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用力点头，她要看，要看啊！ 顾清漪看了红锦一眼，后者立刻会意，端着痰盂到胡小姐眼前晃了一下，只一下，那胡小姐便晕了过去。 这都是意料之中的反应，事儿办到这里，也算是成了一半，“红锦，把这些小可爱们拿走，用不上了。” 红锦嫌弃地捏着鼻子，“太恶心了……” 外间的胡宰相其实早就听到了动静，但却没敢迈出那一步。 第八十一章 第一个女大夫 虽说是自己的女儿，可当他听到吐出来好多虫子的时候，仍是一阵犯恶心，这也是他迈不出去的原因。 顾清漪则尽心尽力的给胡小姐清理刚才吐出来的秽物，都收拾好了之后开始施针。 一个时辰后，胡小姐悠悠转醒。 顾清漪一直守在床边呢，看到她醒来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下了，“胡小姐，要不要喝点粥？” 胡小姐的眼眶则是啜满了泪水，她点了点头。 “好嘞，早就给您准备好了，粥拿来，小姐醒了！”顾清漪笑着吆喝，没多一会，红锦就端着温热的白粥走了进来。 看到是红锦，顾清漪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这相府居然这么没规矩，连个伺候的人都不留？ 不过她没表现出来，很自然的接过了粥。 用勺子轻轻舀动，盛出了一口递到胡小姐嘴边，看着她咽了下去，然后就在心中默数，如果十个数之后她没吐，那就证明胡小姐痊愈了。 一、二、三……十！ “太好了胡小姐！您的病好了！”顾清漪忘了手里还端着粥，手舞足蹈起来。 看着她滑稽的模样，胡小姐笑了，第一次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谢……谢，你。”胡小姐张了张嘴，挤出三个字。 虽然说病治好了，可这身体却需要慢慢补，顾清漪留下了温补的药膳方子，交给胡宰相，然后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准备离开。 “等一下！”胡宰相又叫住了她。 顾清漪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老头该不会要反悔，这病都治了，还不让她走。 哪知她转过身的时候，却见这老头笑的一脸和善，身后还有个小厮端着个盖了红布的托盘。 那微微鼓起形状……顾清漪的心又开始跳，那是黄金百两，天啊天啊，她要发财了！ 当然了，这样不稳重的情绪她是不能表现出来的，顾清漪咳嗽了两声，将手背于身后，淡定道：“相爷可还是有其他的事？” 胡宰相看了身后的小厮一眼，那小厮立马往前走了几步。 随后便听胡宰相开口，“感谢姑娘妙手回春，这是事先说好的报酬，请姑娘收好。” “那便却之不恭了，对了相爷，若是他日小姐有什么不适，大可派人到……呃。”话说一半，顾清漪为难了，她还没个固定的工作地点呢，说去凤仙楼找她？那也太随意了。 可要是说去侯府找，不就败露身份了吗，正当顾清漪左右为难之际，胡宰相语出惊人了。 “去侯府通报对吗，侯夫人。” 顾清漪瞪大了眼睛看向胡宰相，好在她此刻戴着帷帽，不然这表情实在太过滑稽。 “相爷如何？”都到这份上了，顾清漪也没有继续装的必要，还不如问个明白，她到底是哪里让人看出来的。 胡宰相捋了下傲娇的山羊胡，“从你拿出侯府令牌的时候，本相就知道你的来历不简单，想起市井中的传言，便想炸你一下，没成想侯夫人承认的如此痛快。” 什么？！他在使诈？这个坏老头，真是坏到骨子里了，合计着刚才他还不确定呢。 得知了真相的顾清漪整个人都不好了，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相爷真是，足智多谋。”后四个字，顾清漪咬的很重，有点明嘲暗讽的意思。 胡宰相哈哈大笑两声后，严肃起来，“侯夫人谬赞了，今日感谢侯夫人救小女一命，我胡爱财欠侯夫人一个人情，他日若有需要，随时兑现。” 他比谁都清楚，要不是侯夫人锲而不舍地上门，他的女儿是不会有机会获救的，虽然他这人狠，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的。 顾清漪倒是没想到还能有个意外收获，这世上人情才是最宝贵的，现在她得了一朝宰相的承诺，不可谓不神气啊。 虽然沾了点蔺寒宸的光，但付出辛苦的是自己，顾清漪受的心安理得。 “相爷客气了，我自幼学医，行的就是治病救人，自然没有见死不救之理。”顾清漪像模像样地说着客套话。 胡宰相认可地点头，随即从腰间拉下一枚玉佩，“侯夫人，这便是信物，有需要的时候，只管上门，老朽能做到的必然竭尽全力相助。” 顾清漪双手接过，妥善收好，又和胡宰相简单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出了宰相府有一段距离后，顾清漪的欢喜便再也压不住，她双眼冒光地看着红锦怀中的红包裹，笑得花枝乱颤。 这举动让红锦和绯月看直了眼，堂堂一个大家闺秀，侯府夫人，竟然如此不修边幅。 红锦摇了摇头，试图看清眼前的女子，这和她记忆里那个伤春悲秋的美人好像不太一样。 “那个……夫人，您悠着点，大街上这么多人呢。”还是绯月清醒，她拉住顾清漪的胳膊，提醒道。 顾清漪这才留意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帷帽里的她吐了吐舌头，“知道啦，我收敛点，嘻嘻。” 也不怪她激动啊，这可是她穿越以来靠自己赚到的最大一笔钱财了，突然当了暴发户，还有点不太适应呢。 看来还是老本行比较顺手，顾清漪一边走一边想，脑袋里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手握成拳敲了一下手掌，“对啊！可以自立门户了啊！” 刚才还愁没有正经办公的地方，现在她有钱了，就应该开一家属于自己的中药铺子啊，这样病人不就有地方找她了？ “我简直太聪明了！”顾清漪喃喃道。 红锦二人听得模棱两可，还是绯月忍不住好奇，上前问道：“夫人您这是有什么好主意了？” 顾清漪连连点头，“咱们现在有钱了，就得钱生钱啊，我准备用一部分开家中药铺子，偶尔来坐坐店，不挺好？” 她说得津津有味，可一看面露难色的绯月她们，心生不解，“你俩这是什么表情，不合适？” 她俩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红锦鼓足了勇气来泼顾清漪冷水，“夫人，您的身份尊贵，侯爷可能不会同意您出来坐诊。” “是啊，而且咱们这根本就没有女大夫，大家信不过女人看病。”绯月泼了第二波冷水。 本以为说出这样的话会让顾清漪心情不好，所以两人才犹豫不决，可没想到听了她俩的话，顾清漪却燃起了更高的斗志。 她的眼睛闪烁出耀眼的光，“那我岂不是成为了第一个女大夫！想想就很厉害啊！” 第八十二章 不求三观一致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红锦和绯月看着顾清漪的眼神里带着惊讶和无奈。 夫人乐观其实是好事，只是这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俩人还不好意思明说。 “夫人，其实……”还得是红锦敢说话，她清了清嗓子，准备和顾清漪好好掰扯一下。 却看见顾清漪头也不回地跑了，而吸引到她的，则是路边冒着腾腾热气的小吃。 “绯月你说，咱们夫人这性格是不是也挺好，以前她总是唉声叹气，我那时候还愁呢，现在她变了，我是不愁了，但有点担心。”红锦的心思其实挺矛盾的。 绯月将手搭在红锦的肩膀，笑道：“虽然不知道以前的夫人是什么样的，但我觉得现在的夫人挺好的，人总要向前看，夫人这样有韧性的女子，不多见。” 终归是她俩杞人忧天，顾清漪只是看着没心没肺，其实心里有谱着呢。 刚买完糯米糕，便回头冲着两个小跟班挥手，“走啦走啦，回去晚了又要挨骂！” 再说了她手里还有那么多黄金，如此招摇过世实在让人心难安。 …… “姨娘，那女人刚刚回来了，您说她一个妇人家，成天早出晚归的像什么话，也就是仗着侯爷偏心于她，要不早就该浸猪笼！” 自从上次顾清漪在下人们面前责打过小燕之后，这姑娘就记上了仇，成天在杨姨娘跟前撺掇是非。 “小燕，人家是夫人，我只是个姨娘，我有什么能耐和她斗，咱们府里更是没有年长的长辈来约束她，她顾清漪就算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也没人教训她。” 杨姨娘卸着妆，眼皮子都懒得抬。 谁不想把这个独占侯爷的女人赶出去，还不是苦于身份卑微，且有所忌惮。 下午和那几个女人商量的时候她也看出来了，大家都各有心思，谁都不想冲锋打头阵，万一侯爷真的宝贝着顾清漪，那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小燕的牙齿磨得直响，没想到自己碰上这么个窝囊的主子。 看着杨姨娘的眼神带着些许的嫌弃，枉费自己这么的忠心耿耿，关键时刻什么也指望不上杨姨娘。 看来这口气还是得自己想办法出，小燕一边想着，一边给杨姨娘拆头饰，只听哎呀一声。 杨姨娘回手就推倒了愣神的小燕，龇牙咧嘴道：“拆头饰也没个轻重，疼死我了！” 小燕被骂醒，心中的怨念更甚，她拍了拍身子爬起来，低头道：“奴婢知错了。”嘴上服着软，眼底的狠戾一闪而过…… 顾清漪还不知道，看似平静无波澜的后院此时已经暗潮涌动。 此时的她正在专心和蔺寒宸对弈，不过却是一局都不曾赢过。 “哎呀，我不玩了！”最后一局还没等蔺寒宸落子，她便推乱棋盘，开始耍赖。 蔺寒宸低声笑着，耐心收拾起了散落的棋子，“夫人的性子还是急了些。” 顾清漪将头拧向一边，嘟囔着，“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怎么，现在开始嫌弃了？” “怎么会呢，夫人无论是何等姿态，在我眼里都是独一无二的。” 顾清漪听着好话，余光偷偷瞄着蔺寒宸，这男人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嘁～就你会说。”别看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没有哪个女子不爱听好话，尤其这话还是心上人说出来的。 闹归闹，有些事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和蔺寒宸打声招呼的，虽然他派了暗卫在自己身边，但自己说出来还是好一些。 “侯爷，我今天正好在宰相那里拿了酬金，想在城中开间药铺，我就偶尔去坐坐诊，你说行不？”顾清漪眨巴着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可蔺寒宸听了毫无反应，脸色凝重，好像是顾清漪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这样的情况让顾清漪心慌，虽然说不论他同不同意都不会影响自己的决定，可被支持和不顾后果完全就是两种状态啊。 “侯爷？侯爷？你怎么不说话呀，这么严肃还怪吓人的，你不同意我开店？我觉得，咱们有什么事儿得多沟通，你看你一个字儿都不说，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呀。” 顾清漪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好好和蔺寒宸讲讲道理，事在人为嘛。 “夫人很缺钱？”长篇大论终是撬开了蔺寒宸的嘴，只是这字儿到他嘴里就格外珍贵，憋了半天就说出五个字来。 顾清漪撇了撇嘴，坐正身子，一本正经道：“侯爷，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丢丢的缺钱，但开药铺这事儿其实没有我其他生意来钱快，我做这个纯属是个人爱好，梦想，你明白？” “我不太喜欢你出去抛头露面，顾清漪，你知不知道你光是坐那不说话，就勾人得很，这要是开了药铺，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你……” 可能是蔺寒宸感受到了顾清漪的决心，为了能守住自己的立场，他的话变多了。 而顾清漪听到这段话之后，半天没反过劲儿来，合计着这老伙计的醋坛子又打翻了。 “侯爷，咱们昨天说什么来着，说你要理解我，不能折断我的羽翼，那怎么今天就变卦了，你这感情还是不到位啊。”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无奈道。 蔺寒宸又不说话了，只是那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他不高兴。 “咱们好说好商量哈，侯爷，首先我开药铺不会长时间坐诊，其次我天天带着面纱谁能认出我啊，还有，这治病救人是我一生抱负，你得成全我呀。” 幸亏顾清漪的脾气好，都发展到这一步了，她还在给蔺寒宸仔细分析呢，为的什么呀，还不是不想两人横生矛盾。 这才刚刚在一起，以后的路还长呢，顾清漪也不要求三观必须一致，毕竟年代差异在那，她只想着他们能够互相体谅和支持就可以了。 没成想这刚迈出第一步就卡住了。 “清漪，可能是我有些无理取闹，这事儿我真的不能依你，你可以开店，但你不能去坐诊，这是我最大的让步。”蔺寒宸看到了顾清漪的态度，脸色有所缓和，可立场仍是坚定。 顾清漪的好脾气在此刻磨光，她倏地站了起来，冷漠道：“我虽然是和你商量，但这事不论你同不同意，我都必须要做。” 第八十三章 太幼稚了 “清漪，你这是要存心吵架，是吗？”蔺寒宸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他不明白，昨天还相谈甚欢的他们，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如此不堪，他不过是做了任何一个丈夫都会做的事，为何就不被理解。 “侯爷，我和你好好商量了，但是你的态度并没有改观，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好好休息，我回房了。”顾清漪草草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蔺寒宸看着那倔强的背影，忍不住喊出声，“顾清漪，你为何就不能像寻常女子那般呢，非要抛头露面？” 这句话彻底将顾清漪的怒火勾起，她停住脚步，冷笑了一声，虽没回头，但也能想象出她说这话的表情，“蔺侯爷，请您别拿我和寻常女子做比较，从您遇到我的那天起就该知道，我与寻常女子不同，我就是这般的女子。” 抛头露面？这四个字无限循环在顾清漪的耳边，她只觉得可笑。 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就是附属产物，依附着夫家而活，可若有一天被抛弃了，那真是人财两失。 她也没想着颠覆这条条框框，且先不说有没有这个能耐，光是自己的那堆破事，她就焦头烂额了。 所以眼下的顾清漪能做的只有大把赚钱，巩固自己的身份地位，若是条件允许，她还想养一队属于自己的暗卫，这年头，靠谁不如靠自己。 这不，昨天还你侬我侬的情人，今天就翻脸了，世事无常，找谁说理去。 顾清漪低头走在长廊，不时地唉声叹气。 红锦在身后跟着着急，其实屋内的争吵她们在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而且在她们眼里，侯爷并没有什么错，都是自家主子太过离经叛道。 她用手肘捅了一下绯月，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意思她俩得开导开导夫人。 绯月收到暗号，点了点头，只是正要开口，前面的顾清漪先一步张嘴了，“你俩不用劝我，我没错，天儿也不早了，今天不用跟着伺候了，回去休息。” 得，满腹的道理还没来得及讲，就被人堵回去了，红锦耷拉着脑袋，“是，那我们不打扰夫人了，晚上门口有值夜的，您有事儿就喊一声。” 顾清漪没回头，轻轻颌首。 没几步远就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她今天真是身心疲惫，仰头倒在床上，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幕。 只是刚躺下，她就觉得身下不对，条件反射般站起来，盯着铺好的被褥，大力一掀—— 两条孩童手臂粗的黑花蛇盘踞在她的床上，许是刚才动作太大惊动了它们，此刻正伸着脖子冲她吐着信子。 顾清漪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轻笑出声。 这样的手段实在太低劣，过家家都没有这么玩的，拿两条蛇来就想吓唬她，真当她是娇小姐呢。 对于爬行动物，她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但绝对没有恐惧的情绪在，记得上学的时候还替朋友照顾过黄金蟒，不过都太久远了。 床上的两个小可爱一看就是五毒的，这吓唬人的幕后黑手估计也是个胆小的，要么就是没常识。 欣赏了一会，正想着怎么办呢，窗下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响动，顾清漪眉梢轻挑，没走？ 视线再移到床上的两只小可爱身上，计上心头。 动作迅速地拎起两只小可爱，顺着窗户就扔了出去，估计那两只小可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丢在门外了。 “啊！！！！”悦耳的尖叫声适时的响起，惹得顾清漪哈哈大笑。 她推开窗户想看看到底是谁，结果那人趁着夜色仓皇而逃。 可惜还是被顾清漪看出了身份，正是咱们可爱的小燕啊。 其实这个时候的蛇没有那么活跃了，也难为她怎么找来的，看来自己真是把人都得罪透了，一个丫鬟都要绞尽脑汁的来作弄她。 喊来人换了床铺盖，她是不怕，但野生的生物难免会有细菌，她嫌脏，不过亏了小燕来闹这么一通，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被打乱了。 等人将被褥什么的收拾妥当，顾清漪便大梦周公去了。 这一夜，有人睡得香甜，有人辗转难眠。 第二天，顾清漪就像没事儿人似的，领着红锦她们照常出门，她今天要去找红妈妈商量店铺的事儿，既然钱款到位，就不能再拖了。 可刚走到门口，家丁就拦住了她。 “夫人，侯爷吩咐了，不得他许可，您不可以出门。”那家丁面无表情道。 顾清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不让我出门？为什么？” 可不论她说什么，那家丁都像堵墙一样堵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顾清漪当时就恼了，掉头就要和蔺寒宸去讲道理，什么人啊，吵架归吵架，限制人身自由算怎么回事。 红锦一看要出事儿，连忙和绯月合力拦住了顾清漪，劝道：“夫人冷静！您现在去找侯爷实在不明智啊，您要是再在言语上得罪了侯爷，那恐怕后果更严重啊。” “严重？都不让我出门了，这已经是最严重的事儿了，今天谁都别拦我，我非得和他好好掰扯掰扯，幼不幼稚，无不无聊！！！”顾清漪不禁劝，一劝更来劲儿了。 眼看着红锦就要拉不住，绯月马上换了个方式，从前面抱住了顾清漪，“夫人夫人，千万别冲动，咱们冷静一下从长计议，不能以卵击石。” 顾清漪气的呼哧呼哧，什么形象啊，仪态啊统统被抛到了脑后，不少路过的丫鬟家丁都在偷偷瞄她，还以为夫人是得了什么失心疯。 “你俩别拦我了，要不我生气了！”顾清漪突然原地站定，低声到。 红锦在身后死命地摇头，“今日不论夫人多生气，我都不会松手的，就算夫人责罚，红锦也认了，反正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去闯祸。” 绯月也跟着附和，“对对对，不能让您去。” 看着两个姑娘憨憨的模样，顾清漪当场就笑了，这俩傻姑娘。 “我去惹什么祸啊，我是去讲道理的，他不能这么关着我，你俩别担心，我有分寸的，当我傻啊。” 红锦还是摇头，“不行夫人，您现在心平气和的，万一一会说的话不对您心思了，您再控制不住，那可就都毁了啊。” 顾清漪叹了口气，她突然有点怀念以前的红锦了…… 第八十四章 夫人可还恼我？ 顾清漪就这么像个夹心饼干一样，被强行带回了自己的卧房。 面对两个一心为她的姑娘，真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仰头往床上一倒，“好好好，我哪都不去了，就在这待着行了。” 见顾清漪如此配合，红锦松了口气，“那我和绯月在门外候着，您有事随时喊我们呀。” 顾清漪摆了摆手，都不让她出去了，还能有什么事。 只是天注定不能遂人愿，红锦她们虽然拦住了顾清漪的脚步，却拦不住蔺寒宸召见的通报。 顾清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看成叔如此的顺眼，就连他冷哼一声都是好的。 红锦她们则苦着脸，低头跟着顾清漪去见侯爷了。 顾清漪活动着筋骨，她这次非得把话说明白了不可，禁足这事儿让她很恼火。 她光顾着想说辞了，到门口的时候才发觉今天的成叔有点不对，以前看见她都是冷嘲热讽的，而她从见面到现在，除了一声冷哼，别的什么也没听见。 奇怪，这成叔难道转性了？ 顾不上多想，她还急着去找蔺寒宸理论呢。 一进里卧，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蔺寒宸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胸前还泛着点点血迹。 顾清漪眉头一皱，他受伤了？ 昨天她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呢，顾清漪大步走上前，轻轻拉了拉蔺寒宸的手，“侯爷？侯爷？” 见他没反应，正想抽出手查看下其他的部位，却被某人紧紧握住，“清漪，别走。” 醒着？那在这和她装什么脆弱，顾清漪盯着蔺寒宸的脸，“醒了就别装了，快说说是被哪个没良心的捅了，让我乐一乐。” 只是她说完半天，也没看到蔺寒宸有点反应，心道不好，另一只空着的手探向了他的额头。 嘶……好烫，发烧了！ 一定是伤口感染，他本来体质就不好，应该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这会什么气愤啊，难过啊都化作了乌云，有的只是满满的担心，也不知道他这情况维持多久了。 “绯月，将我的药箱拿来！”她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声音中还带着颤抖。 小心翼翼揭开了蔺寒宸宽松的里衣，看到了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是箭伤，还好没中要害。 可还是引得顾清漪一阵心疼，但嘴上仍是不饶人，“你不是最厉害么，怎么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让你再惹我生气，没人保护你了。” 醒目的红刺痛了顾清漪的眼睛，她微微别开了头，反正在药箱拿来之前，她什么都做不了。 “咳咳，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床上的蔺寒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打趣道。 听到他的声音，顾清漪下意识回过头，“你……” 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反应过头了，调整了下表情，淡淡道：“本来是想找侯爷理论的，不过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就放过你。” 蔺寒宸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顾清漪，拉过她的手，轻轻摩挲。 顾清漪皱着眉，又不说话？这是什么毛病。 “侯爷真是惜字如金。”她冷哼一声。 蔺寒宸却是笑了笑，“还能看见夫人真好，咳咳，就想多看看你，才没说话。” 话听着怪怪的，顾清漪还想问些什么，恰好赶上绯月取了药箱回来。 算了，还是先给他治伤，有什么也不急于这一时。 “夫人可还生气？昨夜夫人离开之后，为夫仔细想了想，觉得是为夫心胸狭隘了，这样，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背后有我，可好？”蔺寒宸的眼睛一刻也不曾从顾清漪身上离开。 看得顾清漪老脸通红，手上的动作都不利索了。 要不是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蔺寒宸，她都要以为是双胞胎了，这情绪的转变太快了。 “你先别说话了，我给你包扎，有什么话一会说，省省力气。”顾清漪终究是心软了。 伤口上涂得是顾清漪改良版的金创药，凝血效果特别好，这涂上没多一会就止住了涓涓冒血的伤口。 “夫人还生气么？”蔺寒宸又问，他的眼睛就那样看着顾清漪，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顾清漪无奈，想不到他就像个孩子般，看那架势若是今日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就不松口一样。 “生什么气，昨天也是我态度不好，侯爷，我也想过了，我们缺乏沟通，是我太着急了。”顾清漪的手指在蔺寒宸的掌心画圈圈。 蔺寒宸低声笑着，“夫人果然是通情达理的，为夫甚是宽……慰。”最后一个字音落，他也昏睡了过去。 这是顾清漪做的手脚，蔺寒宸现在需要好好的休息，要是她不想点办法，这人非得瞪着眼睛一直跟她聊不可。 简单处理过伤口，她便着人去抓药。 门口遇到了成叔，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有话要说，但又纠结着开不开口。 顾清漪纳闷，先发制人，“成叔，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成叔叹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在顾清漪面前露出这副模样，这样的举动更是让顾清漪疑窦丛生。 “成叔，您有什么直说，我认识的成叔可不是如此温吞的性格，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直觉告诉顾清漪，绝对和蔺寒宸有关。 成叔又往里卧看了看，隔着屏风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这样似乎能让他心安。 可疑，这更可疑了，顾清漪的心像是有好多小爪子在抓，她放低了声音，“成叔，不知道您在顾虑什么，不过若是关于蔺寒宸的话，您最好还是告诉我，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 顾清漪的话一套一套的，没多会，就把成叔绕进去了，他哎呀一声，“夫人，借一步说话。” 反正一时半会蔺寒宸也不会醒，顾清漪想了想，便和成叔换了个地方，确定足够安全后，成叔也开了口。 “侯爷昨天就知道有仇家来寻仇，所以夫人您回来的时候他故意和您吵架，就是为了把您摘出去……” 故事说长不长，可顾清漪却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想起昨晚的那一幕，眼眶又不争气的红了，什么嘛，一个人逞什么英雄。 “成叔，不是有暗卫护着吗，怎么会伤的？”顾清漪吸了吸鼻子，喃喃道。 成叔摇了摇头，“大部分被派出去找药材了，而且昨天来的高手很多……” 第八十五章 为你为我们 “他又把人分了一部分到我身边，对吗？”不用成叔说完，顾清漪就已经猜到了后半部分。 只见成叔轻轻的点了点头，顾清漪的眼泪便夺眶而出，“他是不是傻啊，人家是奔着他来的，护着我做什么呀……” 成叔的嘴角勉强扯出了个弧度，“侯爷真的是把您放在心上了，即使如此，老奴也没什么说的，以后对夫人也不会乱说话了。” 蔺寒宸做的一切都被成叔看在眼里，他老了，只要侯爷过得好，那他就不瞎折腾了。 “谢谢您成叔，谢谢您告诉我这些。”顾清漪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转身跑向了蔺寒宸的卧室。 她什么都不会说，这份情谊她记在心里了。 在顾清漪的精心照顾下，蔺寒宸的身体一点点恢复，新店的位置也定了下来，正在按照顾清漪的设计装修。 与其说是她的设计，不如说是借用了点现代元素，强强结合嘛。 天气晴好，顾清漪找人订制的轮椅也拿了回来，一开始大家看到成品的时候都觉得新奇，围着打量。 “这是夫人特意为我设计的？”蔺寒宸半靠在床榻上，满心欢喜的看着顾清漪。 眼前的物件儿固然新奇，但远远没有能设计出它的主人宝贵。 顾清漪羞红了脸，“其实也不是我设计的，都是从书里学的，你要不要上来试试，我铺了垫子的，正好能带侯爷出去转转。” 蔺寒宸颌首，“如此便有劳夫人了，以后和我说话的时候，怎么方便怎么来，不必在意旁人。” 顾清漪抿着唇，心想还是被他发现了，也不知怎么了，总想不起来尊称，可能觉得是平辈，她这恭敬心就生不出来。 “啊哈哈哈，那我就百无禁忌了，其实我总想不起来尊称，你说咱俩也算是夫妻，那应该是平等的，用尊称未免有些距离感，你说呢？”顾清漪把轮椅往前推了推。 蔺寒宸忍着笑点头，“清漪，不论别人如何看，你在我这里，永远高一截。” 这是在说，她被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甚至比蔺寒宸自己还要重要。 “我才不听你骗我，这个距离行不，我去喊人来扶你。”顾清漪红着脸就要跑，结果手臂一紧，就被某人拉进了怀中。 蔺寒宸闷哼一声，顾清漪吓得赶紧撑起身子，“碰到伤口了？你真是的，拉我做什么呀，疼不疼，让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扒蔺寒宸的领口，不看到伤口，她不放心。 蔺寒宸抓住她做乱的小手，哑着嗓子道：“青天白日的，这样不好，我没事，乖～” 顾清漪不依，虽说那伤口愈合得很好，但是不让她看一眼，她始终是不放心。 “夫人，成叔说……啊！奴婢知错，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奴婢这就出去……”两人僵持着，姿势不可谓不暧昧，红锦偏偏闯了进来。 托她的福，顾清漪迅速起身，理了理并不乱的发髻，轻咳两声，“那个，红锦！你回来，成叔说什么了？” 蔺寒宸好笑地看着她，揶揄道：“从前竟不知，夫人如此容易脸红。” 顾清漪白了他一眼，也知道自己不用看了，这还有心思和她扯犊子呢，一看就没啥事儿。 红锦得了呼唤，捂着眼睛进来，“夫人，成叔说您要的茶点已经备好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顾清漪摆了摆手。 转身抱向蔺寒宸，“还是我自己来，喊了人怕你不自在，不过你放心，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我会把你治好的。” 蔺寒宸摇了摇头。 “你不信我？现在就差三味药材了，只要集齐，我们就可以开工。”还以为是蔺寒宸不信，顾清漪又强调了一遍。 蔺寒宸看着她，手轻轻抚向她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她的红唇，“夫人的医术我自然信的，只是我自己可以坐到那轮椅上。”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你不用不好意思呀，屋内就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人看到的，你自己肯定是不行，我扶你，你借力。”顾清漪执意要帮忙，两个人的距离无意识地拉近。 抬头便能碰到下巴的那种，顾清漪倒是没往别处想，只是这病号的心却是要跳出来一般。 顾清漪听得一清二楚，还傻愣愣地问：“你紧张什么呢，没事的，别看我瘦，我力气大着呢。” 蔺寒宸咳嗽了一声，手拍了拍顾清漪不太灵光的脑袋瓜儿，“你去帮我拿件披风来。” 这样的姿势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男人来说实在太煎熬了，偏偏他还不能说破。 “等你坐稳了我就去拿，别矫情了，快点的！”顾清漪不明白，不过就是坐个轮椅，怎么还磨磨唧唧的。 这一点都不像蔺寒宸的性格，他今天好反常。 “咳咳，你去拿披风，那件蓝色的。”蔺寒宸别过头，调整着呼吸，尽量不去闻属于顾清漪的独特的体香。 顾清漪的手攒成拳了又分开，行，看在你是病号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 调整心态后，她松开了环着蔺寒宸的手臂，挤出一抹自认甜美的笑，“那行，我去拿披风，你等我哈。” 当她离开蔺寒宸怀抱的刹那，蔺寒宸松了口气，但又有点失落，真想一直抱着她。 顾清漪正在衣柜里翻找着披风，听到身后传来微弱的声响，赶忙回头，就怕蔺寒宸不听话自己偷偷上轮椅。 结果回头看过去的时候，人家正稳稳得坐在轮椅上，还冲着她露出一个耀眼的笑容，似乎在说，你看，我就说我能办到。 也顾不上拿披风，顾清漪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下来的啊？” 蔺寒宸拍了拍自己的腿，“它们虽然不能走路了，但是起码跟了我十几年，总不会为难我。” “好好说话。”顾清漪的耐心用尽，咬牙切齿道。 蔺寒宸的面色闪过一抹尴尬，“我稍微运了下气，轻松就能办到。” 她倒是还忘了，这人会武功呢，不过严肃之色并未减免半分，“你身上有伤你知不知道，有毒你知不知道，你一运气，影响很大，你知不知道！” 她生气了，自己费尽了心思要治好他，结果这病号一点也不听话。 蔺寒宸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轻声哄道：“知道，下次不会了，我一定会努力活下去，为你，为我们。” 第八十六章 满月宴 看在蔺寒宸说话如此悦耳的份上，顾清漪决定不和他计较了，不过该强调的还是得强调，“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运功，知道。” “嗯，知道了，夫人说的话我都记住了，绝无下次。”蔺寒宸想，他大抵是喜欢被管着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人是顾清漪而已。 门口早早就垫了板子，方便轮椅推动上下，院中央的凉亭里，成叔早早备好了她要求的茶点，午后阳光正好，时光惬意。 “侯爷，夫人，刚才赵国公府派人送来请柬，说是两日后是嫡孙的满月宴。”刚坐下没多久，成叔就拿了个烫金红帖走了进来。 蔺寒宸喝茶的动作微微一滞，“嫡孙？这动作倒是快，本侯记得赵小公爷成婚没多久啊。” 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顾清漪轻轻咳嗽了一声，“感情好后补票你有意见？” 倒没想过顾清漪会这么直白，成叔听着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这哪里是一个妇道人家应说的话啊，要不是看侯爷实在喜欢，他非得找个教养嬷嬷来教教规矩。 “夫人，慎言。”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干巴巴扔出两个字来。 顾清漪才惊觉自己又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又把嘴闭上了。 引得蔺寒宸一阵低笑，随后拿起那张帖子，懒散地开口：“想去转转吗？” 顾清漪咂巴了一下嘴，“不太想去，看着一群人惺惺作态，没意思。” 蔺寒宸颌首，把请柬放在一边，“好，那我们便不去。” “侯爷，可这……”成叔急了，甚至不惜坏了规矩也要说话。 顾清漪很纳闷，不过是个宴会而已，成叔怎么这么反常，她又看了看蔺寒宸，这人倒是稳如泰山，欸？好奇怪。 后来她还是改变了主意，既然能让成叔反常，那肯定就是有重要的事儿。 蔺寒宸当时还说，不喜欢不要勉强，她却直接否决了，说是本身就喜欢热闹。 她也发现，就在她同意去国公府的时候，成叔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不过顾清漪也没深问，谁还没有点隐私了，看，她多体贴啊。 手头的工作也得抓紧忙碌起来，顾清漪看了一家比较不错的药铺，正好要转手，她当然不会放过。 听说老板是因为家里出了急事要用钱，才不得已变卖祖产，老板世代为医，在交出地契的时候还偷偷抹眼泪。 “成老板，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变卖祖产，但既然如此不舍，我也不好做绝情之人，不如这样，您忙完了家里的事儿照常来看顾生意，我每月给您工钱，如何？” 顾清漪也是看眼前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善，断他本性不坏，才出口挽留。 “啊，这……这如何是好，在下已经割爱，怎好再在新东家眼皮底下晃悠，不可，不可啊！”这成兄弟一看就是死心眼的人，就这么点小事还能乱了阵脚。 顾清漪摆摆手，也没多说，“成大哥，我也不逼您，这百草堂的门随时为您开着，若是您改了主意，直接来上工即可。” 男人没多言语，胡乱地点头道谢，便消失在人海中了。 “夫人，您为何要聘用他啊，咱们也不是招不到人。”红锦疑惑出声。 顾清漪笑了笑，“以后你就知道了，行了，事儿办完了，咱们回。”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参加满月宴的这一天。 这还是蔺寒宸恢复五感以来，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虽说之前有散布出一些谣言，但是百闻到底不如一见。 他虽然不良于行了，可是却能正常沟通了啊，这就让本就忌惮于他的人更按耐不住了。 为了衬得上侯府夫人的身份，向来粗糙的顾清漪今日也是好好打扮了一番。 她穿着一袭亮海蓝色复式锁边针四合如意云纹缎妆花缎，和灰兰填高绣箭袖紫花布褙子，穿了一件青王茱萸纹绣方方锦荷叶裙。 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青王茱萸纹绣方方锦荷叶裙，身上是浅花杏针绣媒染披风。 耳上是浇铸白玉耳钉，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錾花紫独玉手链，腰间系着粉红如意流苏网绦，轻挂着百蝶穿花锦缎荷包，一双金丝线绣羊皮缎鞋。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皆是万种的风情。 站在蔺寒宸的身边，那气度也是不输分毫。 她在用行动告诉着众人，庶女如何，声名狼藉又如何，只有她才能与蔺寒宸相配。 一对壁人就在丫鬟小厮的拥护下进了赵国公的院子，院内自然是热闹非常。 以赵国公的身份地位，请来的人自然也是差不了哪去的。 他们刚一进门，就感受到数道打量的视线落在了身上，顾清漪扯了扯嘴角，如此引人注目可不是什么好事，那要做的事儿岂不困难。 “哎呀，蔺侯爷肯赏光，当真是吾孙之幸啊！”正无语着，里屋跑出来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他衣着华贵，有些微胖，说话的时候眼睛冒着精光，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顾清漪判断，这应该就是主人家了。 她规规矩矩行礼，笑道：“臣妇见过国公爷，听闻国公喜得嫡孙，特意和夫君献上薄礼，还请国公爷不要嫌弃才好。” 顾清漪的话打断了赵国公打量蔺寒宸的目光，他微微不满，面上却是和气，“侯夫人这是哪里的话，你们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来人，待贵客上座！” “国公爷只管忙您的，不用管我们夫妇二人，今日民事东道主，自然是有很多宾客要招待，别怠慢了，咱们都好说。” 顾清漪推着轮椅，往前走了好几步，正好碰上来迎他们的家丁，顺势跟着离开了，蔺寒宸全程一言不发。 他发现，自己还挺享受被顾清漪护在身后的感觉，那足以证明他在她心中的份量。 国公爷看着往里走的背影，磨了磨牙槽，当着人多不好发作，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才唤来心腹，“派几个人盯着蔺侯爷夫妇，有什么不对立刻来禀报，听到了么？” 来人点了点头，他的长相最是寻常不过，可走起路来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若是绯月在这里，定会提醒顾清漪，此人功法很深，看不透实力…… “夫人，这人太多了，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此时守在顾清漪身边的正是绯月。 第八十七章 你羡慕啊？ 顾清漪还是留了个心眼，把有些功力的绯月带来，说不上为什么，她从准备来参加这个宴会开始，就心神不宁。 蔺寒宸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没回头，轻轻拍了下顾清漪的手背，用只有两个人的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怕，有我在。” 话一出口，顾清漪就觉得苗头不对，参加个宴会有什么可怕的，除非这是鸿门宴！ “你要做什么危险的事吗？别冲动奥。”顾清漪蹲下身子假意给蔺寒宸整理披风，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女儿家的香气倏地扑面而来，她的声音软软的，呼出的气热热的，惹得蔺寒宸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不会，在我身边待好，保你平安。”蔺寒宸哑着声音，心道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他们看似亲密的举动让看到这一幕的贵族们别开了头，夹杂着议论纷纷。 “看看，到底是青楼里出来的狐媚货色，青天白日的就和侯爷卿卿我我，真是不害臊。” “就是就是，可怜侯爷一世英名，都要毁在这小破鞋的身上了。” “啧啧啧，快别看了，要长针眼的。” 说话的都是些女眷，女人堆里是非多，这一点都不奇怪。 顾清漪才不介意她们说什么，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又不能去缝上，那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左耳听右耳出了呗。 “你看看她那样子，一点也不知羞，我要是她呀，我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呸！”这时突然有一个尖嘴猴腮的女人冲顾清漪这边吐了口吐沫。 哎呀，玩埋汰？！顾清漪表示叔能忍，婶儿肯定是忍不了了。 但不等她开口，坐在轮椅上的蔺寒宸先笑出了声，冷冷道：“今日真是让本侯涨了见识，本侯还在这呢，你们就敢横生是非，更是侮辱了本侯的夫人，谁给你的权力？” 那双好看的眼睛此刻遍布寒霜，不带一点温度地看向吐口水的那位姑娘。 没错，是位尖嘴猴腮，待字闺中的姑娘。 “哎呀都是误会误会，侯爷，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乔乔计较，她年纪尚小，不懂事。” 眼看着矛盾就要激发，不知是谁及时喊来了国公夫人。 “尚小？赵夫人，您可真是会说话，这女子又不是三岁孩童，她有自己的意识，一句不懂事就要带过？”蔺寒宸笑着，低头转起了玉扳指。 光是看着他，就让人不寒而栗。 顾清漪的注意力也在眼前的男子身上，心脏砰砰直跳，这男友力爆棚啊！ “侯爷，这……回头我让她上您府上赔罪，今天是我们家的好日子，闹得太僵是否不妥？”赵夫人这和事佬也没什么耐性，不过几句话而已，她就变了脸色。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拿身份压事儿呢。 “既然本侯都不痛快了，别人痛不痛快与我何干？” 这话太霸气了啊！顾清漪的眼睛里冒着小桃心，她爱惨了这种强势男主的人设啊。 “侯……侯爷有什么了不起，你们敢做还不让人说了？今日是我姐姐的大日子，要是你们扰乱了，我定要告到皇上那里去！” 尖嘴猴腮的女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叉着腰硬气起来。 不过从她话中可以听出来，她是小公爷的妻妹，难怪比别人敢说呢。 “告去呗，这位姑娘，不论你是谁，就你刚刚做出的行为来讲，做错的人都不是我们，是你先来挑衅的。”顾清漪的手搭在蔺寒宸的双肩轻轻捏了两下。 示意他不用和一群女人自降身价，这样胡搅蛮缠的事儿就应该她来，正好解解压。 两人很有默契，接收到顾清漪的暗示后，蔺寒宸果然噤了声，他也很好奇他的小狐狸发起威来是个什么模样。 “你们有伤风化，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还不准人说了？既然这么怕人说就不应该出来！”尖嘴猴腮的女人越说越来劲，反正她没错。 顾清漪动了动脖子，不耐道：“姑娘，您家住河边呢管那么宽？且不说我和侯爷是夫妻，就算我和他没有关系，举止亲密点又和你有什么相干，怎么，羡慕嫉妒啊？” 此话一出口，尖嘴猴腮的姑娘便闹了个红脸，她说不过人家，又不甘心，张牙舞爪地就奔着顾清漪来了。 “你这个妖女，破鞋！浪荡货！我要撕了你的嘴！” 顾清漪连忙拉着蔺寒宸后退，她倒不怕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疯婆子，女人打架实在不雅观，况且伤到蔺寒宸就不好了。 场面一阵混乱，看热闹的人都躲到了一边，留出极大的空地让她们发挥。 眼看着顾清漪就在眼前自己还抓不到，尖嘴猴腮的女人理智全失，今天要是不出了这口气，怕是不能罢休了。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蔺寒宸微扬的嘴角，好哇，合计着这老伙计一直看热闹呢。 顾清漪手一松，不再拉着蔺寒宸，想着让他自己面对去，谁让他看笑话了。 没成想这女的也不傻，即便再生蔺寒宸的气，她也不敢上手，那可是侯爷，皇上视作亲兄弟的存在，她再糊涂也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 见这女人绕过蔺寒宸，直奔自己而来，顾清漪问候了她全家，也不再躲让。 同样的，松开了蔺寒宸也让她没了禁锢，现在女人打上来，输的绝不是顾清漪。 一阵尘土飞扬，伴随着痛呼声，人们就知道了谁才是真正吃亏的那个。 灰尘散去，挑衅的女人狼狈地趴在地上，眼皮耷拉着，这回丢人丢大发了，她将脸埋在臂弯里，不敢见人。 顾清漪的动作又快又诡异，和寻常的武功还不一样，看得人瞠目结舌，这下子也算亮了相，都知道侯府有个不好惹的夫人。 而且侯爷还极其护着，不惜冲冠一怒为红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朕果然没看错，这顾家姑娘就是与众不同，怎么样寒宸，感谢朕。” 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不过听他这话，显然是看了大半。 就在他出现的瞬间，满院子的人齐刷刷跪了一地，直呼万岁，顾清漪也不能幸免。 “是啊陛下，臣很感激您赐予的这桩婚事，臣现在觉得幸福极了。”蔺寒宸露出真诚的笑容。 皇帝的脸上却是惊讶，“寒宸你？朕虽是听皇弟和朕说过你的情况，可亲眼看到仍是惊讶，这……” 第八十八章 想不想进宫？ 多年的默契，蔺寒宸懂皇上说了一半的话，他眼底尽是温柔，拉过顾清漪的手，“没错，您看到的都是真的，是夫人尽心医治，才让臣再次得见天颜。” “好哇好哇！没想到顾氏竟是如此的妙手回春，你小子有福气，来人啊！赏！”皇帝拍着手，叫来了小太监。 其他人看着顾清漪的眼神也是又惊又怕，还带了点探究。 蔺寒宸之前的状况都是有目共睹的，是以今天这样的方式出来其实都很惊讶，不过早前有过圣旨，不得有人拿侯爷的病情说事。 所以他们看到了也当往常一样，只不过那好奇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凭什么呀，皇上！臣女惨遭侯夫人侮辱在先，被她欺侮在后，您不但不责罚，还要给赏赐，皇上！臣女不服！” 也不知道地上的女人是哪里来的勇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质问皇上。 顾清漪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你是在质疑朕？”果然，听了她的话，皇帝的语调都冷了三分。 国公夫人那脸都吓白了，赶紧磕头求情，“求皇上饶命，乔乔她还小，绝非心中所想啊，她是犯了糊涂病，您千万别生气啊！” 又是这套说辞？？顾清漪都听腻了，这年头可不是说你年纪小就能平事儿的，除非得罪的不是大官。 只是可惜了，她先得罪了侯爷，后得罪了皇上，这样重的罪名，可是难逃了。 顾清漪摇了摇头，她不会同情，都是自己作的。 “既然崔太师不会管教女儿，那朕只好替他管管了，免得以后徒生事端，来人！把崔小姐押下去！” 看，皇上哪里是那么好得罪的，只是这惩罚还是顾及了那个什么太师的面子，要不顾清漪估计这女的命可能就没了。 国公夫人闻言松了口气，连连叩头谢恩，“谢陛下宽佑！” 并不是说她和这崔乔乔的感情有多深厚，只是人在她府上闹的事，而且又是她儿媳的亲妹妹，要不才不来管这蠢货。 “行了，今日是你们家的喜事，不必为了这点小插曲耿耿于怀，你们自便，朕坐会儿就走。”皇帝摆了摆手，再好的兴致也被那崔乔乔毁差不多了。 皇帝一发言，人群顿作鸟兽散，谁人不知，但凡有蔺侯爷或者桓王在，其他人也就都成了陪衬，才没有人自讨没趣呢。 国公还算周到，安排了单独的一个雅间给皇帝，蔺寒宸二人也被请了进去，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 待到将门关好，确定各个口有人守着之后，皇帝才舍了那身架子，侃侃而谈。 他要说的太多，和蔺寒宸在一起也没了君臣之别。 顾清漪觉得有些尴尬，不论是什么样的话，似乎都不应该是她一个女人家应该听的，知道的太多不长寿啊。 “咳咳，皇上，侯爷，既然你们有要事相商，那清漪就不添乱了，这就去门外守着。”她缓缓起身，从容淡定。 哪知道皇上和蔺寒宸对视片刻后便哈哈大笑，“弟妹，都是一家人，不用拘谨的，更何况朕也好奇，你是怎么治好寒宸的。” 顾清漪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向蔺寒宸，这是她能说的？ 蔺寒宸微微颌首，示意可以。 行，当事人都发话了，她死守着也啥必要，深吸了口气，气定神闲地看向皇帝，“陛下，那清漪就如实说了，如有不懂之处，您随时喊停，我给您解释。” 见皇上调整好坐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后，顾清漪才将治疗经过以及未来的治疗娓娓道来……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明白，反正给她讲的是口干舌燥的，顾清漪喝了口水，“陛下，就是这么回事儿，您应该也听桓王说过。” 皇帝点了点头，心道原来是这样，严肃道：“这个药材朕也去想办法了，毕竟事关寒宸性命，含糊不得。” “那就有劳陛下多费心了，清漪在此谢过。”顾清漪心里也高兴，有了天子相助，集齐药材指日可待啊！ 而皇帝此时看向顾清漪的眼神也是愈发的赞赏有加，突然心生一计，“弟妹，你考不考虑进宫做太医，你这医术可比太医院那些老家伙强太多了！” 呃……这问题就有点尴尬了，面前的人可是皇帝，要是拒绝了他，会不会被杀头啊。 “陛下，寒宸替贱内谢过陛下好意，不想她太辛苦，不过陛下放心，若是您有需要，我夫妇二人定当随叫随到。” 蔺寒宸看出了顾清漪的为难，贴心的替她婉拒。 这话还真是分谁说，蔺寒宸说这话的时候，皇帝虽有皱眉，但却没有强烈的不满，不过这要是让顾清漪说的话，就得落下个不知好歹的罪名了。 “哈哈哈，行，寒宸如今也会体贴人了，朕也不能夺人所好，不过弟妹，朕可以不让你入宫，但一定要仔细着寒宸的病情。”皇上笑着对顾清漪说。 顾清漪连连点头，知道这事算是尘埃落定了，只要有蔺寒宸在，她就不会入宫当什么女太医。 思及此，向蔺寒宸偷偷投去了个感激的眼神。 …… 这一天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惊险又刺激，尤其是后来面对皇帝的时候，她那个心都要跳出来了。 那可是主宰生杀大权的上位者，一个应付不妥就要掉脑袋的。 顾清漪摸着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 “怎么了，从国公府出来你就不发一言，可是身体不适？”顾清漪和蔺寒宸同乘一辆马车，她的反常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顾清漪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往他身边凑了凑，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没事，今天谢谢你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话。” 蔺寒宸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轻声道：“放心，有我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用怕。” 知道这是安慰，可是听在耳朵里却是格外的动听，让她心安，嘴角漾起弧度，“嗯。” 误会解除后，两人又过起了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只不过这次是顾清漪主动提出来的。 一开始蔺寒宸也觉得意外，心里偷偷高兴，直到两人睡了一段时间后，他才知道这是多么煎熬的体验。 迫不得已，每晚入睡前蔺寒宸都会默念一阵清心咒，今晚也不意外…… 第八十九章 筹备 后来得知，崔乔乔被丢进了刑房整整十日，幸运的是给了她一个单间，不过每天还是要目睹那些罪人受刑。 从牢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两圈，让本就弱不禁风的她彻底变成了骨头架子，精神萎靡，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皇帝的效率简直不是一般的好，眼下药材只差一味八瓣雪莲，只要到位，顾清漪就可以着手实施了。 可能是因为很快集齐了，大家的期待感都一路飙升，连成叔看顾清漪的眼神都变得慈爱。 在这样忙碌的状态下，终于迎来了新店开业的日子。 顾清漪这一次打造的可是古代的大型洗浴中心，在装修的时候，就开始培训员工了，可以说她这一批是最现代化的古代人。 开业前一天，她把所有人都叫到了一起，准备开个会。 “经过三十多天的特训，你们也算是正式出徒了，这期间有不少人坚持不下去离开的，也有不少不合格被解雇的，还有一部分咬牙坚持下来的，我在这里表示由衷的感谢。” 男装的顾清漪站在台阶上，深深鞠了一躬。 说实在的，她培训的那些内容，在古人眼里或许有些离经叛道，或许很难让人接受，不过她相信，这份特别能让这家小店成为杀出重围的黑马。 “不辛苦！我们还感觉很新奇呢，东家，我们都开始期待明天开业了，想练练手呢。”站在第一排的一个男子挥舞着拳头，动力满满。 顾清漪知道他，他叫铁柱，是所有人里最认真的一个，经调查，他家条件并不好，和八十岁的奶奶相依为命，就是奔着挣钱来的。 顾清漪点点头表示认可，现在还在观察中，她会从内部选拔领导级别的员工，不过这话她没说，是怕有勾心斗角的事儿发生。 “感谢大家相信我顾老四，只要你们跟着我好好干，工钱都不是问题，待遇也会越来越好，这是我们在皓京开的第一家店铺，但绝不是最后一家，我们一起努力！一起赚钱！！” 说到最后，顾清漪还喊起了口号，她自己都觉得这有点洗脑的成份在，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稳定军心可比什么都重要。 事实证明，她的加油打气是有一定作用的，台阶下的那一双双眼睛冒着斗志昂扬的火焰，甚至和顾清漪一起喊起来，“一起努力！一起赚钱！” 鸡血打完了，她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嘱咐了明天的分工，以及万一忙起来了，要如何应对。 顾清漪把能想到的，可能会发生的都一一列举，这让员工们对她更加崇拜了，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老板这样平易近人，又能让人心甘情愿的折服。 交代好一切，顾清漪就让他们回家休息，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呢。 “你们回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多日来努力的成果就看明天了，我们要把这仗打得漂亮些，对了，今天算带薪休息，明天见！” 顾清漪拍了拍手，意在散会。 可台下的人却一动不动，铁柱再一次作为好奇宝宝代表，问出了所有人都不解的问题，“东家，啥叫带薪休息啊？” 顾清漪愣了一会，随即对着自己的脑门就拍了下去，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就是今天休息也有工钱，毕竟占用了你们半天的时间啊。” “啥？回家休息还算钱？”铁柱又问了一遍，他有点不敢相信，以前遇到的老板不扣钱就不错了。 顾清漪笑着点头，“是啊，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们更多，不过只要咱们的生意好，那以后的好处大大的有啊。” 这不是空头支票，这是顾清漪的承诺，她和每个留下的人都签了劳动合同，在员工眼里也许是卖身契一样的存在。 但其实是顾清漪设定的双重保障，保障员工的福利，保障自己的店没有流失率，没有什么比培养一个员工更费力了。 “行啦，都回家，明天记得准时到哈！”顾清漪又强调了一遍。 这次员工们高高兴兴地散了，不用上工就有钱拿的好事儿，谁不高兴啊。 他们很容易满足，这样其实挺好的，知足常乐嘛。 将新店的门锁好后，顾清漪又去了凤仙楼，和红妈妈敲定了第二天的具体事宜。 红妈妈到现在还有点犹豫，“涟漪啊，你说咱们这么干能行吗？没见过那个澡堂是这么开的啊，还有你说的那个宣传方式，我想想心就突突啊。” 这不是她第一次质疑，上一次还是她们刚见面的时候，那时候顾清漪说要带凤仙楼赚钱，红妈妈也是一脸的鄙夷。 不过现在数钱数到手软的也是她。 顾清漪看着似曾相识又不太一样的红妈妈，笑出了声，“红姐，你还是老样子，不过这样挺好的，谨慎点没错。” “啊？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更没谱了啊，虽然我是无条件信你的，但是这样的店咱也没见过啊，我就心里没底。”红妈妈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话。 顾清漪也不觉得烦，长久以来的相处让她们的关系越来越紧密，在她眼里，红妈妈就是个大姐姐，不过才三十出头而已。 “红姐，你信我就行，而且就算不成，咱们也没投入多少银子，就当买经验了呗。”顾清漪拍着红妈妈的手背，轻声道。 “行！那咱们就努力干！姐就信你，有你坐阵我也不怕啥了，你说的对，赔钱又能咋滴，反正还有个凤仙楼呢！” 经顾清漪这么一点，红妈妈也透彻了，诚如顾清漪所说，钱都扔进去了，想也没用，还不如好好干了。 “嗯，那行，明天咱们新店见，记得带上最重要的哈。”顾清漪把红妈妈说明白了，也准备起身告辞。 这一天说的话太多了，嗓子还有点冒烟。 红妈妈连连点头，“记着呢，不过涟漪啊，你的脑袋瓜儿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呀，你想的这些招我估计别人都想不到！” 疑惑打开了，剩下的就是好奇心了，送到门口的时候，红妈妈还像十万个为什么似的。 顾清漪神秘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头，“红姐啊，咱俩好好合作，我这里赚钱的路子多着呢！” “哎呀！那感情好啊！那以后姐就跟着你干了，咱姐俩和财啊！”顾清漪三两句话就把红妈妈说的心花怒放。 对于明天的新店开业，更加期待了…… 第九十章 真的给我了么？ 回到侯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这一天过的充实且踏实。 顾清漪回房换了衣服，便去了蔺寒宸的卧房，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对话。 听墙角是很不礼貌的，可里面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她一只脚迈进去了，进退两难。 “寒宸，本王知道那味药材对你很重要，可你也不能豁出命去啊，你这样做万一折里头了，药材拿回来也没有意义了。” 顾清漪一下就听出里面的人是萧桓，只是这对话内容…… 蔺寒宸找到药材了？听这意思是药材的持有者不太好说话？ 顾清漪又往前凑了凑，想听得清楚些。 “欸，夫人，您怎么不进去啊？”成叔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了身后，吓得她一激灵不说，也打断了里卧两人的对话。 争吵声戛然而止，萧桓走了出来，看到顾清漪的时候微有惊讶，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弟妹回来了？”他笑着，眼底毫无波澜。 顾清漪表示很迷惑，这蔺寒宸岁数这么小么，怎么人人喊她弟妹。 她礼貌地笑笑，“见过桓王殿下，您用过膳了么，不嫌弃的话，同我们一起对付点？” 她也是明知故问，一看就知道空着肚子呢，估计是光顾着吵架去了。 “甚好。”萧桓也没客气。 顾清漪扯了扯嘴角，寒暄片刻后便朝着里卧走去。 妖孽般的男子倚着床框坐着，看到她的时候眼中溢出了无限柔情，“回来了？累不累？” “还好，就是有点费嗓子。”顾清漪打着趣儿，坐到了他身边。 身后的萧桓也一起跟了进来，倒是没挑剔顾清漪的不规矩，自己也找了个凳子坐下。 打量着正在聊天的夫妇二人，虽然蔺寒宸没有明说，但是也能看出来，他和顾清漪的夫妻关系比往常更亲密了些。 萧桓心中苦涩，知道从一开始惦记顾清漪就是不对的，尤其是她嫁给了自己最好的兄弟，可是，明明先遇到她的人是自己啊。 再也坐不住，“寒宸，弟妹，本王突然想起了还有点事没办，就不多做叨扰了，有空本王再来。” 顾清漪要起身相送，却被萧桓摆手拒绝，快步离开了这间狭小的房间。 蔺寒宸则看着仓惶离去的背影发呆，即便是好兄弟，他也有不能退让的底线。 “坐下来，成叔会送他的，让我好好看看你，一天没见了。”他拉着顾清漪的手，轻轻晃动。 顾清漪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胡说，才半天而已，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到了你们部分的对话，可是药材有着落了？” 她也没掖着，大大方方地问了出来。 但蔺寒宸却不显一丝慌乱，揉着顾清漪的小手，低笑道：“没有，是消息有误。” 顾清漪极力地想要在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只是看来看去，愣是没看出一点门道来，干脆放弃。 正好膳食也准备好了，吩咐人端进来摆好后将丫鬟们都遣了出去，她可不习惯吃饭的时候还得有人伺候，又不是没手。 “你不说，我也不问，反正早晚你都要告诉我的，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储存体力，这些可以吗？”顾清漪盛了小碗的饭，头也不回地问道。 蔺寒宸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感慨，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他似乎看到了不远的将来，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模样。 原来对生存并没有太强的执念，想着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但自从遇到了顾清漪，他迫切的想要活下去，想要和她有一个未来。 “嗯，够了。”蔺寒宸低声回应，暗暗发誓，一定要拿到那株药材。 因为第二天顾清漪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吃过晚饭后，两人没有说太多的话，简单梳洗过后便睡了。 黑夜中，蔺寒宸迷恋地看着顾清漪的睡脸，毫无情欲满是爱怜。 也许是心中有事，顾清漪天还没亮就醒了，看着身旁呼吸均匀的蔺寒宸，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轻手轻脚地从床榻爬下去，披上披风以后出了房门。 她还得回自己的屋子换衣服，毕竟是男装，而且也不想吵到蔺寒宸休息。 怕人手不够，就把绯月和红锦都带上，整理完毕之后，她又变成了豪气万丈的顾老四。 起名这事儿太伤脑子，而且就是个代号，顾清漪也没准备经常露面，亮几次相，让人知道洗浴老板确有其人就行。 “夫人，您起的可真早。”红锦跟在顾清漪身后，打着哈欠说道。 顾清漪紧了紧腰带，摊手道：“没办法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咱们得提前去做准备，要不然员工们心里也没底儿。” 红锦点了点头，她没做过生意，但她知道听顾清漪的安排准是没错的。 从怀里拿出几张温热的饼，递给顾清漪和绯月，“早上起的匆忙，来不及做更好的，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顾清漪没什么挑的，她又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没有那么矫情，红锦的手艺又向来不错，接过烙饼大快朵颐起来。 三人趁着天还没亮，一路朝着新店出发。 到了店门口，不少的员工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天也刚刚泛起鱼肚白。 街头一些卖早点的小摊位也已经燃起了袅袅炊烟。 铁柱老远看到了顾清漪，亲切地挥手，“顾四爷！” 顾清漪微微颌首表示回应，看着提前到来的大部分员工，她很欣慰。 命红锦先去开门，然后转身对着伙计们说：“兄弟们辛苦了，提前到这么长时间，离开业还早，我请大家吃包子！” 啥？昨天提前下工也就算了，今天还要请他们吃饭？伙计们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掏了掏耳朵，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四爷，您要请俺们吃包子？”铁柱往前走了两步，红着脸问道。 顾清漪点点头，“大家速战速决，能吃几个拿几个，吃完了也好有力气干活！” 说完了见他们还不动，顾清漪只好身先士卒，她走到包子摊前，拿出了钱袋子。 见老板是动真格的，有几个年长些的伙计往前靠了靠，其中一个大块头开了口：“要四个肉包。” 包子摊老板看向顾清漪，见后者点头，他便着手包了四个肉包给大块头。 大块头拿到包子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四爷，真给我了？” 第九十一章 新店名叫碧水豪庭 冷不丁有人称自己为爷还有点不习惯，顾清漪咳嗽了一声，“嗯，大家都有份！” 有了先拿到包子的人，又有了顾清漪的这句话，本来还有点犹豫的小伙伴们顿时蜂拥而上。 他们有的家离得远，为了不迟到，大多数都是饭都顾不上吃就来的。 没多一会，包子摊的包子就被哄抢一空，还差点没够，毕竟人数在那里，都是成年人，这个饭量也还算正常。 包子摊的老大爷别提多激动了，头一回能这么早收摊，满怀感激地收下了顾清漪的钱，还要给抹零头，却被顾清漪拒绝了。 “大爷，您忙了一早上了，剩下的零钱就当您的辛苦费，别给我找了。”说完就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的店。 卖包子的老大爷红着眼眶看着顾清漪的背影，心道这老板真是个好人啊。 伙计们吃饱了肚子，干起活来也有劲儿，这会已经各就各位忙碌起来。 顾清漪命人去买了两挂一百八十响的长鞭炮，时辰一到，便噼里啪啦的响起来，热闹非常。 一直被红布遮着的牌匾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那名字也是别具一格——碧水豪庭。 不少识字的人站在门口围观，心想这家老板到底是开了个什么店。 正好奇着，就看到八个体态婀娜的妙龄女子自门两边翩翩而至，每个人的脸上还戴着鹅羽制的面具，更添神秘感。 待到美女们各就各位站好了，顾清漪才带着两个小二打扮的人走了出来。 她环顾四周，觉得人堆积的差不多了，才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走一走瞧一瞧，今日碧水豪庭开张，凡进店消费的客官都送上好碧螺春一壶哈！” 听到这里，就有人猜了，“老板啊，您开的这是个茶楼啊？” 顾清漪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我这是集洗浴和客栈于一体的新式营生，有感兴趣的可以进来看看哈。” 说完便打了个响指，那站在台下的姑娘们舞动了起来，又有几个小二拿着写满了字的纸张分发给围观的群众。 “又能洗澡又能吃饭，还可以汗……蒸？”有人将传单上的字念了出来。 洗澡吃饭能理解，就是后面那两个字……好奇心强的人挥舞着单子，“老板！什么是汗蒸啊？！” “就是蒸人的地方呀，不过温度是有掌控的，另外还设置了各种不同的泡汤，男女都有各自的洗浴间，还有更多的新颖设计，客官您里面请！” 顾清漪简单说了两句便不再多说，好奇心嘛，就得勾着啊，你一次性给人讲明白了，兴许就不急着进来了。 听了顾清漪的解释，倒有几位跃跃欲试的，顾清漪微微挑眉，再不看一眼，转身就进了店里。 入门的地方放了珠帘，里面又有屏风，你要说想窥探点什么，又什么都看不到。 可打眼一看又觉得里面神秘非常。 “咳咳，诸位莫急，容在下先进去看看，若是半个时辰还没出来，那就说明这地方不错。”有个年轻的公子摇了摇扇子，站了出来。 还不等有人回应，只见他身形一闪，进了碧水豪庭。 熟悉他的都知道，此人是米行公子林之，最喜玩乐，有他认可的地方定然是不会差的。 人们等啊等啊，半柱香过去了，且先不说林之公子报不报信儿，众人等的花都谢了，也没瞧见个衣角。 这证明什么了，证明他不是出了意外就是流连忘返了啊。 好奇的心思再也按捺不住，在门口守着的老少爷们们一窝蜂似的冲了进去。 至此，碧水豪庭的生意热络起来…… 这一忙起来，也真是昏天暗地，连饭都没时间吃，伙计们都是轮着班去吃的，少不了有人吃到冷饭，却没人抱怨。 见生意好大家伙别提多高兴了，只有这店经营起来，他们的努力才不白费，生活还能有保障。 只是一天下来，女汤那边却是无人问津，男汤这边人满为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清漪有想到过这种情况，毕竟在思想闭塞的古代，让陌生男女在一家澡堂子洗澡好像还是没法被接受。 她这个就是试营业，而且女汤那边只是个备选，既然此计不通，那就换种模式呗，人又不能让尿憋死。 到了傍晚，客流没那么多了，顾清漪看着一片狼藉的店内，不禁有点头疼，看来还得安排值班的，要不都在这耗着实在消耗人力。 送走了最后一波宾客，顾清漪松了口气，看着筋疲力尽的伙计们也是心疼，这样状态下的他们明天还要继续奋战。 顾清漪咬了咬牙，“今天感谢小伙伴们的辛勤付出，让咱们店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一会还要辛苦一点，咱们把收尾工作做一做就可以回家休息啦。” 话音刚落，员工们就开始动手，这时顾清漪又叫了停，“是这样，考虑到有些伙计的家比较远，不能让你们回去太晚，我只留下三个人在这值班收拾，其余人就早点收拾收拾回家，行不？” 不知是不是多日一起培训来的默契，台下的员工们还是一动不动，等着顾清漪接下来的话。 没想到大家伙儿心那么齐，说实在的，顾清漪还挺欣慰的。 她笑了笑，“留下来值班收拾的呢，每人补助一两银子当日结算，另外明天开始我会招一批专门负责收拾卫生的伙计，男女不限，年岁不要太大，你们身边要是有合适的呢明天就可以带过来，我看着可以的话就能安排直接上工了。” 底下再次陷入沉寂，这样的情况让顾清漪有点头疼，有机会她一定要把这习惯给改了，她这人就是有什么说什么，自然希望她的员工也是如此。 “四爷，我留下，我家离得近，另外我媳妇儿外加也没事儿干呢，我明天能不能把她给带来？”三胖慢慢举起手，小心翼翼地说道。 顾清漪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你家有孩子没，要是年纪太小的话还是不建议你媳妇来，毕竟啥也没有孩子重要，你说是不三胖。” “没有没有，我和我媳妇才成亲不到半年呢，她肚子一直也没动静，在家里我老娘总说她，正好您用人，我就想让她也出来，跟着您干，我们踏实。” 三胖红着脸，他也就是体格子大，认真说起来也不过才十八九岁，隔现代来讲，还在上学呢。 第九十二章 你舍得？ 听到还没有孩子，顾清漪点头，“那行，明天你带着你媳妇一块过来。” 最后留下了三胖，铁柱和大牛，三个比较年轻的，干活有力气又爽利。 其他人虽然没能留下，也没恼，只因为今天实在太累了，而且也着急回去和亲戚通气儿，这么好的工作要人，肯定挤破了头也要进来啊。 交代的差不多了，顾清漪把钥匙留给铁柱三人，一脸歉意地说：“这么大的地方只留下你们三个，辛苦了啊，这是今天的补贴和夜宵钱，你们收拾完了去吃点东西，要是明天实在起不来的话，晚点来也没关系。” 说完，顾清漪打了个哈欠，她也累啊，而且回去了也不能睡觉，还得算账。 吩咐红锦她们拿着账本和钱匣子，摆了摆手离开了碧水豪庭。 “铁柱，你说咱们是走了什么大运，咋能碰上这么好的东家啊。”三胖望着顾清漪离去的背影，感叹道。 铁柱则一心收拾卫生，“赶紧干活，既然东家对咱这么好，咱也得用心回应。” 三胖点了点头，“对对对，抓紧干活，还等着回家给我媳妇说这个好消息呢。” …… “蔺寒宸，我都要累死了……”顾清漪一进屋，就瘫坐在床榻旁边耍无赖。 这次也不避讳了，穿着男装就闯了进来。 “让我瞧瞧，这就是大名顶顶的顾四爷啊。”蔺寒宸一手抬起顾清漪的下巴，调笑道。 顾清漪白了他一眼，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她都累成这样了，也不说体贴一下她。 “咋的，顾四爷不帅啊。”她梗着脖子，将头扭向一边，佯装生气。 蔺寒宸知晓她是在说笑，但还是忍不住去配合，“夫人生气了？那我哄哄你？” 顾清漪叹了口气，“这个还用问吗？蔺寒宸啊蔺寒宸，你这道行也不行啊，啧啧啧。” “那夫人凑近我些，有些悄悄话只能说与你听。” 顾清漪狐疑地看了看他，“屋子里没别人，你说呗，说完了我就要回去算账了，利润还没算呢今天。” 蔺寒宸却不同意，“不行，隔墙有耳，你贴近些，我小点声说。” 见他执意要讲，顾清漪也不好拒绝，往蔺寒宸的身边凑了凑，“你要说什……唔……” 她刚刚坐稳，蔺寒宸就直奔她而来，逮住了那瓣欲语还休的红唇，轻轻吮吸着。 顾清漪从一开始的措手不及一点点变成了欣然接受，眼神渐渐迷离，直到有什么东西撬开了她的贝齿，像个侵略者一样翻捣。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澄明，忙推开了兴致正起的蔺寒宸。 “你偷袭！”她又羞又恼还有点窘迫。 真是没出息，不就是个吻吗，怎么就头昏脑胀的了。 蔺寒宸则像盯猎物似的盯着她，然后舌尖轻轻扫过他自己的薄唇，显然是意犹未尽。 “夫人果然如想象一般的甜美。” 这个男人实在太妖孽了，顾清漪都不敢正眼去看，仅仅是用余光看一眼就心跳不已。 嘿～顾清漪，你真是个没出息的！ “你早点休息，我……我得去算账了。”这撩人不成反被撩，顾清漪准备开溜。 奈何手臂一紧，下一瞬又被拉回到某人的怀抱里，他轻轻咬着耳朵，“怎么，害羞了就要跑？” “你就骗我，就忽悠我，你还说你没碰过别的女子，那你的技术怎么那么好，显得我技不如人了，我还不能跑了？”顾清漪心一横，她得掌握主导权啊。 结果就听到蔺寒宸隐忍的笑声，他的身体都跟着颤，这让顾清漪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你笑，你使劲笑，笑过去了才好，我也不救你，不，我现在应该给你吃一枚含笑半步癫，然后你再笑，哼！” 她觉得她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要不是场合不方便，顾清漪非得让眼前的这个男人见识一下她的厉害。 蔺寒宸捏了捏顾清漪的脸，戏谑道：“怎么，你舍得？” 一句话怼得顾清漪没脾气了，是啊，她不舍得啊，那就只能有气往肚子里咽呗。 “算你狠，我斗不过你，哼，你自己玩，我去算账。”顾清漪撑起身子，她真的得走了，要不这账得算到天亮。 蔺寒宸仍是不松手，将顾清漪的头按至胸口，“清漪乖，今日你太劳累了，把这账本交给别人算，你今晚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行么？” 顾清漪也想偷懒，可这是开始营业的第一笔帐，她必须得有个数啊，摸索摸索啊，所以这事儿谁都替代不了。 “唉，明天我早点回来陪你行不，这个账我必须今天算出来，我得有个数啊。”顾清漪敛去了玩笑的语气，认真道。 蔺寒宸无奈地笑笑，轻轻亲吻了她的额头，“那好，别熬太晚，要是有需要你就找成叔说，好么。” 顾清漪乖乖点头，“你最好了，那我走了，你快睡哈。” 就腻歪了一小会，再出来时天就已经黑透了，要不是更夫刚才路过，顾清漪还不知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想到那摞厚厚的账本，顾清漪头都大了，那得算到啥时候啊…… “砰～”顾清漪的额头再一次和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她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了。 看着自己白天胡乱记下的账就十分闹心，早知道就算再着急也要写清楚明白啊，现在她自己都看不懂，而且又困得不行，简直是折磨。 “啊～夫人，要不您上床休息，您都打了多少次瞌睡了，额头都红了。”红锦在一旁打着哈欠磨墨。 顾清漪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不行啊，今天得算出来，要不等到明天的账回来了只会更乱。” 闻言，红锦便没有再劝了，她也知道账本有多重要，那可都是钱啊，不能差一分一毫。 正当顾清漪打起勇气准备和账本奋斗到底的时候，有个人影闪了进来，吓了主仆俩一跳。 定睛一看，此人浑身穿着黑色，那装扮眼熟的不得了。 顾清漪心中有了答案，仍是问出口，“你……是暗卫？” 黑影又往前挪了几寸，“属下黑十七，见过夫人。” 十七？应该是另外一个守护自己的暗卫，她记得蔺寒宸说分给她两个的。 只是她人在家中，这大半夜的暗卫闯进来是什么情况，她得问清楚，“十七，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第九十三章 用心交心 “回夫人，属下见夫人算账很是头疼，想来帮您解忧。”十七恭恭敬敬。 可听在顾清漪耳朵里怎么那么别扭呢，是看她算账算的头疼，还是看她算账而头疼，这两者可是有很大差距的。 “夫人？夫人？”红锦见十七跪了半天也没等到顾清漪的回应，不得已上前摇了摇她。 顾清漪猛然惊醒，“啊？”然后顺着红锦的暗示看向了地上的十七，“那个，你会算账？” 好，不论是哪种说法，她都认怂了，这些数字文字看得她实在是头痛，太怀念有计算机的日子了。 “是的夫人，您可以随意考我。”十七很自信，那小胸脯挺得。 …… 顾清漪真的考了，考完了之后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她甚至怀疑十七的脑袋里是不是有一台计算器，算的比算盘还快。 十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夫人，您的账本交给我，主子还在等您休息。” 前半句话听着还挺正常，后半句顾清漪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难怪暗卫会主动现身，原来是某人啊。 顾清漪也没客气，她实在是太困了，把账本交到了十七手里就奔着主厢房去了。 也不管十七能不能看明白她的账，她现在困的是走路都发飘，回屋就往蔺寒宸身侧一躺，还没等蔺寒宸问什么呢，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顾清漪仍是天没亮就起来了，说来也怪，明明头天睡得挺晚的，看来是生物钟已养成。 老规矩，轻手轻脚地翻过蔺寒宸，准备洗漱出门，却突然一个天旋地转，她被人压在了胳膊下。 还别说，蔺寒宸挺有劲儿的。 “再睡一会，你看你的眼底都青了。”他嘟囔着，在她耳边吹着热气。 顾清漪心中暖暖的，谁说男女之间没有纯纯的恋爱了，她和蔺寒宸同床共枕快一个月，不也啥事儿都没发生？ 感情照样好呢。 “不行啊，我这三天都得在现场啊，要看的地方很多，而且今天还有人来应征，我得尽快定下来，等我忙完了，就能好好陪你了。” 顾清漪挣扎着起身，她比谁都清楚蔺寒宸为什么这么粘人，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剩下的一味药材还是没有着落，别说蔺寒宸了，她都跟着急。 虽然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是这病不是拖的，就怕越到后面越不容易解。 蔺寒宸怕是做了两手准备，才一直没碰她，也很粘她，他在珍惜他们相处的每时每刻。 “那好，注意安全，有事儿别硬撑，懂吗？”蔺寒宸移开了手。 看着他的脸，顾清漪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唧一口亲上去，趁着他还没睁开眼，逃也似的离开了里卧。 虽然她跑得快，却仍是能听到身后蔺寒宸心满意足的笑声。 脸又不争气的红了，不过也不难理解，毕竟是她的初恋嘛。 带好摆放整齐的账本，顾清漪再一次踏上了致富之路。 她准备到店里再看，昨天买包子的时候心里也有了想法，反正自己店里有大厨，以后店里就供三顿饭，把早上的也带上。 还记得她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伙计们脸上由衷的笑脸。 这年头没有什么比吃饱饭，穿衣暖更重要的了。 大厨那边呢，她也沟通过，几个人轮着做早饭，轮到谁谁就有补助，人家也是乐呵呵答应，有饭吃有钱赚，谁不干？ 刚一到店里，就看到伙计们热热闹闹吃着饭，墙边还站了五六个女同志，不过从穿着来看，不像是来洗澡的。 顾清漪心中了然，这应该是来面试的。 “四爷！”三胖眼尖，当下就看到了刚进门的顾清漪，也是因为他端着半碗粥给他媳妇，起身看见的。 顾清漪微微点头，“这几位是你们推荐来的么？” 三胖的脸瞬间红了，手里端着的碗有点无处安放，“四爷，我寻思我媳妇没吃饭，我少吃点，把我的给她……” 顾清漪有点没听清，“你说什么？” 三胖更不好意思了，赶忙回身把碗放下，“四爷，我错了。” 顾清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错了，三胖，你刚才说话我没听清，你大点声，老爷们要硬气！” 三胖忸怩着，似乎又鼓起了勇气，“四爷，我寻思我把我的饭给我媳妇分点，她早上也没吃饭，我绝对没有多盛！” 说完老小子又低下了头，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他的这份耿直倒是难得，而且还是个疼媳妇的，顾清漪欣赏三胖，况且她也不是那么抠的人。 “嗐～你小子怕什么啊，你这么做是对的，我还能差这几口饭吃？”顾清漪拍了拍三胖的肩膀，“带你媳妇找个地方坐下，赶紧趁热吃，还有墙边的几位老乡，自己找位置。” 说完顾清漪又看了眼正在吃饭的大厨，“罗师傅，饭够不够，不够我去对面要点包子回来，别舍不得粮食，咱们的人得吃饱。” 罗师傅闻声抬头，昨天顾清漪就和他说过了，不能小气，大胆用料，他今早也的确犹豫了片刻，但还是按照顾清漪的吩咐来了。 “四爷，饭管够，都听您吩咐来的，不敢怠慢咱们的员工。”罗师傅大声回应着。 他也高兴啊，活了三十多年，头回看到这样的老板，他生意想不做大都难。 顾清漪颌首，“那就行，你们慢慢吃，多吃点，今天还要靠兄弟们加油使劲儿呢！然后那几位老乡，吃完了上楼找我啊。” 说完，看到她们点头应是，她就上了三楼，那里她单独留出了一间房用来办公会客，一会还要面试呢。 “三胖，你这东家咋这么好嘞，我真想留下来和你一起上工。”三胖媳妇吸溜着粥，又咬了口大馒头，满怀期待道。 三胖又盛了一碗，“是呗，我现在也浑身是劲儿，能遇到这样的东家，我一辈子都要给他干活，不为别的，就是踏实。” 他这句话也道出了大家伙的心声，顾清漪拿心交他们，自然也换回大片的真心，起码这员工流失率的问题，她是不用愁了。 “夫人，您这么供粮，不会亏啊？”红锦看了看门外，确定没人后，才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顾清漪正看十七算的账，听到红锦的疑问，她只是笑了笑，“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第九十四章 都留下吧 红锦点点头，没再说话，安静地站在顾清漪的身边。 “笃笃～”敲门声适时的响起，“四爷，老乡大姐们到了。”门外是绯月的声音。 顾清漪故意将绯月留在楼下，让她带路。 “进来。”她压低了嗓音，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像个男人。 得到应允，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绯月带着六个身着粗布素衣的女人走了进来，顺手关上门。 女人们站成一排，略微拘谨，将头压的很低，不敢看顾清漪。 “咳咳。”顾清漪清了清嗓子，“你们知道来了要做什么活。” 女人们支支吾吾，“知……知道。” 这样的脾性其实顾清漪并不喜欢，不过因为工种不需要和人沟通相处，所以也不是什么硬性条件。 “四……四爷，俺觉得你人好，对俺男人好，不抠门，俺就也想来这里做工，俺肯定使出吃奶的劲儿，不让你操心。” 正想着，就听到三胖媳妇扯着嗓门红着脸表了忠心，她是第一个抬头正视顾清漪的。 顾清漪投去赞许的目光，她就需要这样有闯头的，人不怕没经验，就怕不上心。 “三胖媳妇是，我记住你了，要是你想来的话，今晚开始就过来上工，一个月给你三两银子。”因为只有不到半天的活，顾清漪不准备给太高的工钱。 她是善解人意，但她不是冤大头。 “真……真的？俺真的可以来上工了？”三胖媳妇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没想到几句话的功夫就让大老板认可了自己。 三两银子已经是不少，她白天还能在家做做活，两不耽误。 顾清漪轻轻点头，“只要你觉得可以，今天晚上就可以来。” 三胖媳妇想都没想就同意了，“那俺今天就过来，四爷，谢谢你给俺机会，你真是个大好人。” 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那不是装的。 剩下的五位妇女，顾清漪看了看，其实都留下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地方比较大，人少了干不过来。 “四爷，我也想留下。”六个人里唯一一个看起来比较文弱的女人举起了手。 顾清漪投去打量的目光，这人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但气质却是和那些村妇截然不同。 “你是谁介绍来的，都会些什么。”顾清漪的眼光毒辣，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会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收获。 听到顾清漪的问题，女人明显一愣，刚才也没问三胖媳妇啊，怎么到她这里就多出了别的问题。 不过为了每月的三两银子，女人咬了咬牙，“我叫何心莲，是铁柱介绍来的，我识字，也会算账……” 算账？！这真是打瞌睡了送枕头，顾清漪正缺一个收银呢，要是眼前的女人合适了，岂不省下了大 麻烦？ 顾清漪摆了摆手，“心莲是，你先等一会，我要单独和你聊聊。”说完她面向余下四个女人，她们仍是十分腼腆，不发一言。 其实看到这里也差不多，主要还是老实本分，再就是干活爽利，她也没什么要求了。 “都是我店里伙计介绍来的，我也相信你们的为人，这样，大家都留下，我们磨合三天，三天过后你们自己决定去留，工钱我照结，当然，如果这个过程我觉得你们当中有人不适合的话，我也会辞退，工钱照结。” 这就是后世的试用期模式，不过顾清漪和那些老板不一样，只要付出劳动的她都会支付相应的报酬，不会让人白干。 听到顾清漪的话，那几个女人也抬起了头，没想到老板愿意留用她们，而且不论成不成还给算工钱，这待遇上哪找去啊。 顿时就来了底气，异口同声道：“谢谢四爷。” 嚯～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商量好的，这口号喊的也忒齐了，而且也不像刚开始那么拘束了。 脸上都挂着质朴的笑容，发自内心的。 “行，那先这样，你们回去准备准备，戌时直接到店里就行。”顾清漪心情也跟着愉悦，解决问题的同时又能帮助到别人，一箭双雕啊。 得了准信儿，大姐们也不再耽搁，高高兴兴地出了屋子，还一个劲儿的道谢，这会是真的熟络了，话也变得多起来。 让绯月下楼去送，顾清漪则留在房内，屋里还有个心莲呢，她得好好面试一下。 “四爷，我……我也应该回去了。”心莲颤抖着声音，看向顾清漪的眼神里满是防备和恐惧。 好像顾清漪是什么豺狼虎豹，下一秒就能吃了她一样。 “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心莲姑娘不必急着走，也不必怕我，我对你没兴趣，但是对你说的算账很有兴趣。”同为女人，顾清漪看出了心莲畏惧的原因，于是点明了立场。 心莲偷偷看顾清漪，对方眼眸清澈，大大方方让人看，倒真像她自己说的那般，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心稍稍放松了些，心莲坐直了身子，“不好意思四爷，心莲失礼了，您有什么想问的，心莲能说的都说。” 这话说的挺有技巧的，能说的都说，那不能说的呢？ 顾清漪低笑道：“无妨，我这里其实缺个收银的，就是负责收钱，拢帐，你可明白？” 心莲愣了愣，“四爷是说，您想让我做账房先生？” “差不多这个意思，我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忙，是在分身乏术，不过我也会派人协助你，毕竟涉及到钱，还是提前商量好，省的以后麻烦。” 顾清漪开门见山，若是心莲能胜任，她就会把红锦留在这里帮忙，然后再慢慢招人。 收银必须要两个人，要不是红锦得跟在她身边，她是想让红锦长期打理这的。 “不行不行，四爷，感谢您的认可，不过这么大的事儿，心莲不敢接。”何心莲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顾清漪双手撑着下巴看她，“话别说的这么满，而且我还要看看你算账能力如何，合格了才能上工呢，所以别急着拒绝。” 何心莲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脸也红了起来，她觉得这个时候的顾清漪看着实在太英俊了。 “四爷，心莲真的不敢。”遂又低下了头，她有点自卑，若非是她家道中落，也不会如此。 红锦看不下去了，她快人快语，“何姑娘，也不是让你一个人算账，我还跟在你身边呢，你慌什么？” 第九十五章 薛姨娘院里的猫腻 “我……我是……”心莲顿时红了眼眶，委屈起来。 顾清漪无语扶额，看了身后的红锦一眼，“你先别说话，太凶了。” 红锦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主子，她凶？她就是说话急了点而已啊。 “心莲，我看你是铁柱介绍来的，也信得过，不过还得看看你的能力怎么样。”顾清漪都说累了，车轱辘话说过来说过去。 如果何心莲还是犹犹豫豫，那就算了，这要做的可是面上的活儿，又不是打扫卫生那样出出体力就行的。 “四爷，我家早前也还算富庶，所以家里教的多一点，出事儿也是因为账目出的问题，才一落千丈，如今就剩我和母亲相依为命，行事才要小心再小心。” 何心莲沉吟了片刻，简单交代了自己的家世。 一早就看出来何心莲跟刚才的那些村妇不一样，却没想到背后的故事这么复杂。 “心莲，人总要向前看，你甘心过现在的生活？你甘心和其他人一样做些脏活累活，每月只拿三两工钱？” 顾清漪本来无所谓她来不来，但听了何心莲的故事，她反倒非要留下何心莲不可了，越是身处逆境的人越是上进。 “是，四爷，您说的对，很感谢您能开导我，能信任我，只是心莲真的怕，顾虑太多了。” 这话听得顾清漪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算了，还得再磨合磨合，“那行，我也不勉强你，晚上准时和三胖媳妇她们过来。” 何心莲松了口气，起身鞠了个躬，“辜负了四爷的好意，心莲惭愧。” 顾清漪摆了摆手，让绯月送她下去。 她是说累了，本来还想试试何心莲的能力，结果好说歹说也不听，顾清漪干脆放弃浪费口舌，慢慢来。 “夫人，那何姑娘太优柔寡断了，胆子还小，您不再想想了？再说了你也不知道她能力怎么样，不怕看错人了啊。”何心莲一走，红锦的小嘴又叭叭起来。 顾清漪笑了笑，“怎么，吃醋了？哎呀，放心啊，你和绯月的地位是无人撼动滴。” 红锦闹了个大红脸，“夫人啊！我说的是正经事儿呢，您又拿我打趣儿。” ……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今天忙起来的时候，伙计们就没有那么手忙脚乱了。 女汤依然没有客来，顾清漪琢磨着，应该关了。 就单独做男汤，等步入正轨了，她就准备开新生意了，那话怎么说来着，生命不息，折腾不止啊！ 下午的时候顾清漪看着用不上她，她就先回侯府了。 这两天都没陪上蔺寒宸，那家伙指不定心里怎么合计呢。 老规矩，从后门溜进府，刚把门带上，回身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影溜进了春荚苑。 “夫人，那不是薛姨娘的院子吗？”红锦眼尖，看出了那个人影是个男人，不解地问：“那人怎么从来也没见过啊，夫人，您不觉得可疑吗？” 按常理来讲，除了部分家丁，女眷们所处的后院是不得有外男出没的，哪怕是自己家的人，也得经禀报得了侯爷允许才行。 顾清漪玩心大起，“要不咱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往姨娘院子里钻？” 红锦皱着眉，“夫人，您每次这样笑的时候我都有种不好的预感，要不咱们回去，侯爷肯定等着您呢。” “不，红锦，我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咱就去看一眼，保证不惹事，行不？”顾清漪的好奇心按捺不住，还不等红锦回话，人便朝着春荚苑的方向去了。 红锦一拍巴掌，想拦肯定是拦不住了，只能轻手轻脚跟上了前者的步伐。 春荚苑的大门半掩着，勾得人好奇心愈发强烈，而且连个丫鬟的影子都看不到。 顾清漪就觉得奇怪，像是薛姨娘那么注重形式的人怎么能允许没有丫鬟伺候呢。 正好奇呢，就看到薛姨娘的贴身丫鬟小彩鬼鬼祟祟从正屋出来，将门关严实后，守在门口一动不动。 顾清漪觉得没劲，转身准备离开，就看到小彩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欸？这就奇怪了，耳朵捂住了不怕一会她主子喊她听不见？ 顾清漪不明白，红锦却是门儿清，她扯了扯顾清漪的袖子，“夫人，咱走，别一会污了您的眼睛，脏了您的耳朵。” “什么意思？”顾清漪转过头，小声开口，问完自己才意识到是什么问题，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拉着红锦走到更隐蔽的墙边，“你是说，薛姨娘给侯爷戴绿帽子了，是不？” 春荚苑地处偏僻，除了有目的前来的，基本没什么人过来，所以顾清漪她们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偷看。 红锦咬着下唇不肯言语，她吃过嘴上的亏，不想再犯同样的错，但看了看好奇心满满的顾清漪，她只能岔开话题，“夫人，眼见为实，咱们没看到，不能瞎说。” “也是哈，我有主意了，我记得春荚苑相邻静园，有个互通的小门，咱们就去看看，能进去就凑凑热闹，不能进去就当散步了呗。” 顾清漪不肯就此罢休，她实在是好奇，若是能知道薛姨娘到底怎么回事，那便能抓住把柄赶她出去了。 静园是侯府用来储存藏品和书籍的地方，还有个用来关人的空房间，那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四堵墙。 平常也没人把守，就是三天会有一波人去清扫，算算日子，要明天才去人呢。 这也就给顾清漪提供了便利，如过无人之境啊。 “那您答应我，看完了就回，不论发生了什么都别当场闹事。”红锦为难道。 心想要是绯月在就好了，还有个人陪她一起劝阻顾清漪，可惜绯月被留在了碧水豪庭，她还得看场子呢。 “哦了！快走快走！”顾清漪面上一喜，她怎么觉得这么刺激呢。 完全把蔺寒宸抛到了脑后，她也忘了这是自己家的院子，更不知道若是当场被发现，会发生怎样的麻烦。 也许是上天安排，她们来到静园后门的时候那门就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几步远就到了正屋的后窗处，顾清漪猫着腰找位置，结果就听到薛姨娘痛苦又快乐的声音。 红锦更是惨白着一张脸，还真的被她猜中了，这薛姨娘胆子也太大了，光天化日就敢偷人？ 顾清漪抿着唇，找准了位置缓缓蹲下…… 第九十六章 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虽然顾清漪未经人事，但没吃过猪肉看过猪跑啊，这屋里传来的靡靡之音足以证明，薛姨娘没干好事儿啊。 “小浪货，怎么，哥哥一天不来你就想？”男子的声音接踵而至，他毫不避讳，嘴里说的话也是极尽难听。 “那短命侯爷满足不了你，嗯？你这么浪的货色，也只有哥哥我能上！” 顾清漪翻了个白眼，怪不得门口的丫鬟捂住了耳朵，这玩意谁听谁不恶心啊。 “嗯～嗯～我想你，你怎么这两天都没来看我，今天一定要让我满足了，要不就不让你走！”薛姨娘的声音起起伏伏，听着还挺有节奏。 顾清漪实在受不了了，再听下去她这耳朵就得报废。 调了个头，拍着红锦的肩膀，用手指做了个走的手势。 刚迈出两步，屋内就传来了顾清漪感兴趣的话题—— “主子说了，你动作要加快，那短命鬼五感都恢复了，身边定是请了高人，若是你不能尽快要了他的命，之前做的就全白费了，知道么！” 随着男子的一声闷哼，他说出了骇人听闻的话。 顾清漪面色一冷，又重新退回了原本的位置，她还想听听，这帮人到底还要做些什么。 “不会的，哪里来的高人啊，外面都传是那个破鞋，真是瞎了眼，她成天就知道往外跑去找野男人，还有心思管侯爷死活？” 薛姨娘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自以为是地说道。 “最好是，这是主子给你的，怎么做知道，如果再不能传来短命鬼的死讯，后果你知道。”男人完事之后像是变了个人，语气满是不屑。 然后屋内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以及薛姨娘的回应。 顾清漪知道墙角听得差不多了，这回可以走了，没想到居然会撞破这么大的事儿，不由一阵唏嘘。 也怪她光顾着想事没注意脚下，只听一声枯枝的脆响，暗道一声不好，给红锦使了个眼神儿，两人撒丫子就跑。 屋内的男人虽是警觉，但开了窗后却什么都没能发现。 薛姨娘觉得他大惊小怪，“我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能有谁来，应该是野猫，不过好哥哥，你真的这么着急走啊，要不再温存一会？” 薛姨娘媚笑着，轻轻扯着男人刚整理好的腰带，将他拉近了自己。 “哼……果真是贱 货……”他顺势推倒了薛姨娘，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运动。 顾清漪带着红锦一路狂奔，出了静园好远，她才敢歇口气，这都要感谢平常坚持不懈的体能训练，要不那个档口肯定就要被抓包。 “好家伙，没成想那女人这么狠。”顾清漪叉腰喘气，感叹道。 红锦也听得清楚，更觉得匪夷，不知道是有什么深仇大怨，妾室居然要害丈夫。 “夫人，听那意思，应该不止一次了。” 顾清漪磨了磨后槽牙，细眯起眼睛，“听出来了，这事儿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定要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红锦上气不接下气，“夫人，这怎么抓啊，咱们就是听到了点风声，但是没有证据呀。” “这个我自有办法，走，咱们回自己院子去，我得好好清理下耳朵。”顾清漪想起刚才听到的前奏，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 ……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真懂事。”蔺寒宸将顾清漪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顾清漪屏退下人，并让红锦把门关好。 “我其实早就回来了，中途碰见了点事，然后才耽误了。”顾清漪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 她知道蔺寒宸对那些妾室们并无感情，但毕竟在名份上还属于侯府，所以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实在有伤男人的颜面。 但她不得不说，因为很多地方还要蔺寒宸配合。 “你去了春荚苑，对吗？”蔺寒宸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每每对上，顾清漪就控制不住的沉沦。 也忍不住庆幸，幸亏当初恢复了他的五感，才能看到这样的灿若星辰。 由于她看得太过专注，就没留意蔺寒宸说了什么，光顾着欣赏去了。 “为夫就这么好看？让夫人看直了眼，要不要擦擦口水？”蔺寒宸牵起唇角。 顾清漪忙移开了视线，手背在嘴上胡乱的擦拭着，结果发现根本什么都没有。 气得她鼓起了腮帮子，“你又戏弄我！” 蔺寒宸看着她，眸色渐深，喉结微微滚动，抬手扣住顾清漪的后脑勺，对着那瓣娇艳欲滴的红唇吻了下去。 由浅及深，轻轻吮吸着，品尝着他为之沉迷的美好，呼吸渐渐加重，蔺寒宸有些失控，空出的那只手揉捏着顾清漪的腰，一点点向上…… 顾清漪一个激灵，慌乱地推着蔺寒宸，她有点怕。 也许是动作太大，成功将蔺寒宸唤醒，他眼底还有些红，松开了顾清漪，捂住自己的半边脸，抱歉道：“对不起，我有点失控。” 气氛蓦地变得尴尬，顾清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其实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偶尔有点亲密的小动作也不是不可。 但顾清漪骨子里是个犟脾气，她力求尽善尽美，她希望这个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眼中也只剩彼此的时候互相交付。 可她忘了，蔺寒宸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干柴烈火一碰上，可想而知会有什么样的效应。 “蔺寒宸，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还没准备好。”偷偷瞄了一眼床榻上的男人，顾清漪才觉得愧疚。 蔺寒宸的手缓缓垂下，失笑道：“清漪，我上辈子是修来了什么福气，今生能遇到你？” 她那么好，应当值得更好的，值得被捧在手心里呵护，蔺寒宸想，若是他不能陪伴她永远，就不应该碰她。 可想到自己若是不在了，她依偎在别人的怀里，那样的画面想一想就会喘不过气，他想好好活着，想和她白头。 思及此，眸色一冷，看来不论那边放出的消息是真是假，不论是要他探什么龙坑虎穴，他都要闯一闯。 “蔺寒宸？蔺寒宸？你想什么呢？”顾清漪说了半天，看到床榻上的男人没有反应，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作乱的小手被一把抓住，蔺寒宸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顾清漪，“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嗯？”这问题问得突然，但触及那满目的深情，顾清漪轻轻地点头，“好，永远在一起。” 第九十七章 点到为止 “乖～”蔺寒宸拉了下顾清漪，让她坐自己身边，继续他们刚才的话题。 “你是不是去了春荚苑？”蔺寒宸耐着心又问了一遍，手里还把玩着顾清漪的小手。 那种感觉酥酥麻麻的，一时让顾清漪乱了分寸，她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假意活动腕关节，“嗯，从后门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个鬼祟的背影，就追过去了。” 蔺寒宸摇头，吓唬她道：“你胆子实在太大了，万一被抓到怎么办？” 顾清漪可神气着呢，“我有你啊，我什么都不怕，而且我也能自卫，寻常男子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蔺寒宸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就你能耐。” 聊到这里，顾清漪才反应出不对味来，“你怎么知道春荚苑？啊！你早都知道了，是吗？！” 蔺寒宸别过头，微抿的唇告诉顾清漪，他在憋笑。 “忍得这么辛苦就别忍了呗，你笑笑，我都习惯了。”顾清漪咂着嘴，原来她才是后知后觉。 蔺寒宸摆摆手，“对不起，实在是夫人太过可爱，我喜欢得紧，却又不能让你看出来。” “嘁～”顾清漪才不信呢。 不过既然他知道，那自己也不用拐弯抹角地表达了，原来还怕伤及他男人的自尊，现在看来，担心都是多余的。 “那你知道，我就和你说说我的计划呗，趁这个机会把她赶出去，你看着不闹心啊？” “不急，大鱼还没有咬钩。”蔺寒宸轻飘飘回了一句。 合计着蔺寒宸早就有了部署，顾清漪看着蔺寒宸的眼神里又多了些崇拜，总觉得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这事夫人就不用操心了，每天看你忙外面的事儿我就心疼得不行，怎么还能让你在家里操心呢？”蔺寒宸又抓住了她的手，揉捏起来。 顾清漪耸耸肩，“那我可就乐得轻松了，对了，过一阵子我要回一趟将军府。” 蔺寒宸的眉头微蹙，他知道她在将军府的处境，不明白既然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去，左右也是添堵。 “为什么？可是出了什么事？”心里这样想着，也就问出来了。 顾清漪摇头，“不是的，你知道我一直在调查生母的事，所以不能和将军府太过生疏，昨日他们递了帖子，说是大少爷回来了，要让我回去参加家宴。” 说实话，她接到请帖的时候也纳闷，自己在将军府的地位可谓是透明人一个，简直不像一家人，所以这请帖实在是来得蹊跷。 “大少爷？”蔺寒宸尾调微扬，他对这个顾府长子实在没什么印象。 顾清漪轻轻点头，“对啊，听说是早年间出门拜师学艺去了，如今功成名就，属于衣锦还乡？”说起这个也是讽刺，她愈发替原主感到不值。 同样是一个爹，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我陪你一起，要不我不放心。”蔺寒宸看着顾清漪脸上稍纵即逝的落寞，微微揪心。 顾清漪却忽然抬头，脸上漾着大大的微笑，“嗐～说让我带你回去了，但我不想你去跟着一起糟心，那地方乌烟瘴气的，不利于你的恢复。” 见蔺寒宸还要说什么，她动作稍快地用食指按压住他的唇，“别和我犟哈，你去了我还容易发挥不好，你看我这模样，像是能吃亏的，以前那是没身份，现在可是侯夫人呢？谁敢动我？” 音落，她还耍怪一般抖了抖肩膀，模样十分俏皮。 “那好，既然夫人舍不得，那我就不去了，不过你身边得跟着人，我让墨帧陪你一同去。”蔺寒宸轻轻拿下顾清漪的手，眼神坚定，不许她反驳。 顾清漪轻微侧头，“墨帧？我见过吗？” 蔺寒宸笑了笑，拍了两下手，就见一个玄衣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絮絮叨叨的红锦。 玄衣男子手持长剑，双手抱拳，一副江湖儿女的气节，“属下见过主子，见过夫人。” “这是？”顾清漪表示，她住了侯府这么久，怎么从来没见过这号人物。 “夫人夫人，我都说了不让他进来，说你们在谈事情，结果他……他掰我的手，你看你看，都红了！”红锦举着手腕，果然有一圈红印。 顾清漪冲着她摇头，“红锦，侯爷面前，不得无理，这位是侯爷的下属，是侯爷叫进来的。” 红锦一听，讪讪地收回了手，“奴婢知错，不该喧哗，请侯爷，夫人责罚。” 她刚才一时气愤，又忘了自己身处深宅大院，应当处处小心谨慎，如今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犯了错，自当主动认罚。 红锦想，她不能离开顾清漪的身边，她得留下来帮她。 “无妨，红锦心直口快，倒是个好姑娘，这是在咱们自己屋里，没有那么多讲究，你先下去，本侯与夫人还有要事相商。” 蔺寒宸笑容和煦，不仅是对顾清漪，就连她的婢女，也是极尽包容。 顾清漪都看在眼里，她其实也没想责罚红锦，既然蔺寒宸放话了，得见好就收啊，她对红锦眨着眼睛，示意她快撤。 这点小动作也没能逃过蔺寒宸的眼睛，这些小聪明在他眼里都是可爱，恨不得把她藏起来。 红锦接收到信号，自然识趣，后退了两步，“奴婢告退。” 关门声再次响起，蔺寒宸才步入正题。 “墨帧一直在外帮我办事，昨日刚回来，他功夫不错，跟在你身边我放心。” 顾清漪瞄了一眼，只觉得这小哥冷若冰霜，摇了摇头，“不用啦，我有黑一和十七，不能再从你身边抢人了。” “他们是暗卫，不便走在明面上，墨帧不同，他可以陪伴你左右，你不习惯我也不让他一直跟着，就让他明日陪你回将军府，结束了他还要回到我身边的。” 蔺寒宸解释道，他的语气很坚定，也在用态度告诉顾清漪，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那行，那我就厚着脸皮借过来了，有个高手在身边心里其实可踏实了。”顾清漪粲然一笑，看得蔺寒宸眼睛都直了，身子也一阵发紧。 这个小妖精，简直无时不刻不再勾动着他的心，只听蔺寒宸哑着声音，“墨帧，此时没什么事，你先退下。” 话是对墨帧说的，眼睛却是盯着顾清漪，看得她一阵发毛。 等墨帧把门关上，顾清漪又落入了蔺寒宸的怀抱，只不过仍只能是点到为止…… 第九十八章 局外人 “夫人，您说那人难不成是冰块做的？”马车上，红锦一边偷偷瞄着墨帧，一边和顾清漪吐槽。 顾清漪笑了笑没言语，心里却生了别的想法，红锦和墨帧站一起还挺登对的。 正胡思乱想着，车外传来车夫勒马的声音，“吁～” “夫人，将军府到了。”墨帧毫无温度的声音接道。 顾清漪应了一声，在红锦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刚下车，就有一股寒流袭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头看着顺着风飘来的落叶，牵动了下嘴角——冬天要来了。 将军府还是老样子，门口的家丁看了她也是不冷不热。 顾清漪早已经习惯了，她也不在意。 走进正院，顾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大概看了一眼人都齐了，就差她，顾清漪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多少有点讽刺。 “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把飞上枝头的‘凤凰’吹回来了，大哥你快看呀，这就是咱们家那位嫁入豪门的四小姐。” 顾明贞眼尖，回头的空档就看到了顾清漪，她的话一如既往的刻薄。 被她称之为大哥的男子着一身白衣，看起来倒是个谦谦君子，回头看向顾清漪的时候冲着她礼貌一笑。 原来他就是大夫人引以为傲的儿子——顾昊霖。 看这性格倒不像是大夫人那房出来的，不过想想也是，这大少爷年少离家学艺，才免了亲娘的荼毒。 “小四来迟，还望父亲母亲，各位兄弟姊妹包含。”顾清漪落落大方，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好像刚才被讽刺的不是她。 顾将军掀了掀眼皮，淡淡道：“落座，就等你了。” 顾清漪颌首，估计是要开饭了，只是她不明白，她是按照请帖上的时间来的，怎么还会晚呢。 对了，请帖！那上面定是被人做了手脚。 即使是心中有了猜忌，脸色也没有变化，喊了红锦上来，“红锦，把礼物拿上来。”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顾清漪身后的丫鬟，不过注意力还是被她手里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听闻大哥拜得名医高师，如今学成归来自然是要大干一番，妹妹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是妹妹自己设计的银针，还请大哥笑纳。” 面上总要过得去，要不然回趟娘家还空着手，丢的是侯府的面子，本来蔺寒宸要让她去珍宝库多挑一些的，被她拒绝了。 太好的东西她舍不得，一般的还容易遭人诟病，想了想什么都不如投其所好，所以才把自己多打出来的一套银针拿了出来，同为医者，她想这位大少爷应该会喜欢。 托盘上盖了一块红布，顾明贞好奇地抻长了脖子，“四姐姐真是愈发抠门了，如今都嫁到侯府去了，对自己家人还扣扣搜搜的，可真是会算计。” 对于自家妹妹刁钻刻薄这一点，顾昊霖是看不上的，他瞪了她一眼，后者才消停。 而后才面向顾清漪，“谢谢四妹妹，你有心了，快入座，白继，把礼物收好放起来。” “谢谢大哥。”顾清漪低眉浅笑，全程就拿顾明贞当透明人。 到底是嫡出的女儿，说话如此无视伦常，顾将军也没训斥半句。 顾清漪自然也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缓缓落座。 今天是顾昊霖的主场，其他的都是陪衬，哪怕是战功赫赫的顾昊远，此刻也不得不收敛锋芒。 顾清漪将桌上人的态度看在眼里，暗自思忖，对顾家人的身份高度有了认知。 “父亲，侯爷他不利于行，女儿怕有闪失，便没有让他同行，恕女儿不孝。”刚落座，顾清漪又站起来朝着顾将军的方向行了个礼。 这句话倒真是入了顾将军的耳朵，他的态度比刚才还要热乎了一点，“也好，你既已嫁作人妇，便要恪守本分，好好照顾夫君，尽早为侯府开枝散叶，我儿可明白？” 这大概是顾清漪回到将军府以来，听过最长的一段话，想来真是讽刺。 在这里没有多余的身份，只分为两种，有价值的和没价值的，早前自己不受宠是因为没价值，如今突然走动起来，是看中了她的身份？ 顾清漪的低眉顺眼让顾将军很满意，吃饭的时候还给她夹菜了。 这从天而降的父爱让顾清漪唏嘘不已，如果她不是侯夫人，还有机会坐在这张桌子上？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小四，一会没事了随为父来趟书房，为父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同你说。”顾将军夹了一块小酥肉放在顾清漪的碗里，笑道。 顾清漪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明了，果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压根没安好心啊。 吃饭的时候，她还感受到了另一道视线，找了半天才发现是隔了两个座位的顾昊远。 她对这位二哥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耿直又正义，恰好两道视线在不经意间碰撞，顾清漪朝着他笑了笑，结果这人立马移开了视线。 顾清漪也觉得奇怪，不过才过了月余，这人怎么都怪怪的。 她耸了耸肩，回头的时候却对上了另一道狠辣的目光，正是顾明心的，像是警告着她什么。 顾清漪低头扒了两口饭便放下了筷子，在这样的环境下进餐，实在是影响食欲。 “不吃了？”和煦的声音从左手边传来，她知道是谁，故拿出的态度也十分恭敬，“妹妹已经吃好了，有劳大哥哥挂碍。” 顾昊霖点点头，他对这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印象还是不错的，不骄不躁，又有分寸，这才像他们顾家的女儿。 正好这时顾将军也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道：“若是吃好了，便和为父去趟书房，聊完了你们姐妹也好说话。” 这顾将军如此心急，倒是让顾清漪摸不透，她身上难道还有能被利用的地方？ 到了书房门口，顾将军将所有下人都扣在了门外，包括墨帧，这样的举动愈发让顾清漪心里没谱。 墨帧本来还想执着闯进去，但一早就被顾清漪的眼神拦住了。 于是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清漪一个人跟着顾将军走进了神秘而可怕的书房。 “我儿，你可知为父为何找你过来吗？”顾将军坐在书桌后，直奔主题。 顾清漪摇了摇头，往前走了几步，“女儿不知，还请父亲明示。” 顾将军的手搭在扶手上，盯着顾清漪，却不发一言。 第九十九章 你的脑袋是用来显个的 “父亲，女儿愚笨，当真不懂，若是您有吩咐，直接相告便可。”顾清漪被他看得发毛，要不是知道那是自己亲爹，还真站不住。 顾将军却突然一副很受伤的模样，若不是场合不对，顾清漪真想揉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你长得很像你娘，为父看到你，就会想起她，所以才冷落你，你娘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女人，至今我都无法忘掉她。” 原来是这样，这种戏码倒是在影视剧中常见，不过话从顾将军嘴里说出来就让顾清漪感到奇怪，甚至无法共情。 就好像他在编故事一样。 “父亲，故人已矣，您就不要再想了，想来姨娘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伤怀，女儿也不曾怪过您，您毕竟是我的父亲啊。” 顾清漪非常自然地接过他的话，说的那叫一个滴水不漏，挑不出半点毛病。 “当真不怪父亲？”说到这里的时候，顾将军的眼睛里还真的闪烁着名为高兴的光。 顾清漪看得愣了神，随后点头，“不怪的，父亲放心。” 顾将军先是露出释怀的微笑，然后又叹了口气，“唉，父亲无能，明知那侯爷并非良人，还由着你嫁过去，我心中有愧啊……” 顾清漪轻轻挑眉，心想着这是要切入主题了。 “父亲，侯爷待我还是极好的，女儿也很满意这桩婚事。” 闻言，顾将军微怔，显然是没想到顾清漪会这么说，像是重新组织了下语言一般，语重心长道：“为父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忍心家里挂念，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问，只是我儿，你若想在侯府扎根，还是要尽快的给侯爷开枝散叶啊……” 顾清漪都替他累，兜了这么大圈子，要表达的重点无非就是握住权力，传宗接代，做他们的傀儡。 真是有趣，她说怎么这个节骨眼联系上了呢，原来是有利可图。 “女儿知道了，一定谨遵父亲教诲！”她还是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倒是让顾将军很有成就感。 他赞许地看了看顾清漪，和蔼可亲道：“你母亲早前帮你去开了些补药，有给你的，也有给侯爷的，一会你回去的时候拿走哈。” 好家伙，都在这等着呢，幸亏他们不知道自己就是大夫，要不然也抓不到这样的尾巴。 抑住内心的得意，顾清漪面不改色地回应：“谢谢父亲和母亲的挂念，女儿定不负二位长辈的好心。” 这话一说完，顾将军看顾清漪更顺眼了，笑着又说了几声好。 聊到这里，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顾将军摆了摆手，“难得你今天有空回来，为父也不好占用你太多的时间，快去和兄弟姐妹们乐呵乐呵，天黑前你还得回府呢。” 顾清漪应了声好，便退出去了。 她自然没有看到在她转身后顾将军眼里一闪而过的厌弃，而顾将军也没看出来她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 不同的是，顾清漪从头到尾就没有信过顾将军，顾将军却是对顾清漪有那么一点点期待的。 “夫人，您没事。”刚一出门，红锦就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顾清漪，生怕她出一点问题。 顾清漪笑着摇头，没多言语，这门口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红锦顿时心领神会，再也没多问，随着顾清漪的脚步朝着正厅走去。 确定走到一定安全的距离，顾清漪才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红锦，“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一定要记得，慎言。” 红锦点点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还没走到正厅，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顾明贞，她不想和这个黄毛丫头纠缠，便往一侧让了让。 “呦，和父亲谈过话就是不一样，居然知道让路了，不过也是，好狗还不挡路呢，我的好姐姐自然不能连一条狗都不如。” 她是来故意找茬的，顾清漪本想着不和她计较，但没道理让人骑脖子上放肆。 “五妹妹当真是长了张巧嘴，你我乃血缘至亲，且不说能不能和畜生相比，若我真是什么，你自己能摘干净？还是你连着父母长辈一起骂了？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顾清漪顿了顿，又扑哧一下笑出声。 顾明贞被她说得脸红脖子粗，正要反驳，却被她的笑声迷惑。 “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这话几乎是喊出来的，也幸亏离前厅还有些距离，不然都要被喊来看热闹了。 顾清漪的笑声如银铃般好听，但在顾明贞听来却是十分刺耳的。 “笑什么？自然是妹妹有趣呀，今日才知道，原来妹妹的头和别人的用处不一样。”顾清漪抬手拂了下发髻，轻声道。 顾明贞被她阴阳怪气的口吻绕糊涂了，耐心也已经用尽，手探向身后握住了鞭子，只等顾清漪出言不逊，自己也有理由好好教育她。 “你不用跟我打马虎眼，勾栏里出来的下 贱 货色，和你那不知检点的死鬼娘一个样，呸！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 三两句话就激得顾明贞口不择言，虽然难听至极，但却给顾清漪提供了个线索，她母亲的死绝对是有蹊跷的。 “妹妹，看咱们是一家人，我才好意提醒你，怎么你如此不识好歹，还辱骂长辈，看来你的脑袋当真只是用来显个的，毫无用处啊。”顾清漪冷笑一声。 “啊！你骂我蠢！你个下等货色，居然敢骂我，当了侯夫人你就觉得了不起了？呸，就那么个短命鬼有今天没明天的，也就堪堪能配你这个破鞋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手中的鞭子已经拿了出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往人脸上招呼。 顾清漪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她早就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窝囊废。 顾明贞胳膊使劲一抡，凌厉的攻势直奔面门，顾清漪已经做好了第一鞭躲不过的准备，准备趁着第二鞭的空档进攻。 所以当鞭子抽过来的时候，她用双手挡在面前，准备生生挨下这一击。 然而久久没等到疼痛感，她微微睁开眼睛，不知墨帧什么时候站到了她面前，还徒手握住了鞭子。 “你给我放手！顾清漪，这是你的姘头？好哇，你不知检点不说，还敢联合外人欺负我，我要去告诉爹爹，让他好好罚你！” 顾清漪无奈地摊手，这孩子想象力实在丰富，不过既然她想去告状就由她去，反正受伤的不会是自己。 第一百章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墨帧则抓着鞭子不放手，于他而言，任何人都不能侮辱他的主子，不论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你给我松手！顾清漪，让你的姘头松手！在顾府还敢这么放肆，你真是无法无天了！”顾明贞死命拽着鞭子，可墨帧愣是纹丝不动。 倒显得顾明贞十分的滑稽。 “五妹妹，堂堂大家闺秀，却频频污言秽语，父亲母亲听到了也要心寒的。”顾清漪啧啧了两声，随心所欲的感觉简直太好了。 她知道，都是因为她背后仰仗着蔺寒宸。 可怜顾明贞太过愚蠢，不知道墨帧是蔺寒宸的人，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有了人证，便是想开脱都不容易。 “松手！赶紧松手！李嬷嬷，快去给我喊母亲，顾清漪欺负人啦！”顾明贞上蹿下跳的，见墨帧油盐不进，只能求助自己身边的人。 李嬷嬷也是一脸为难，她活这么大的岁数，吃过的盐可比顾明贞吃过的米都多，看着顾清漪胸有成竹的模样，就知道这事儿不对。 可现在顾明贞已经把人得罪透了，李嬷嬷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到可以转圜的余地。 “四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五小姐计较了，她年纪小，您看……”思来想去，李嬷嬷只好求情。 顾清漪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看得人不寒而栗，“李嬷嬷，既然年纪小，就更得让父亲母亲好生教养了，今日得罪了我是小，以后她出去得罪了更厉害的人，难道还要包庇？让全家人给她陪葬？” 本来李嬷嬷求情就让顾明贞不满，她认为自己的人不应该这么软骨头，结果顾清漪的态度彻底爆燃了她。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今天就要让爹爹评理！”顾明贞放弃了自己的武器，鞭子随手一扔，调头就奔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正厅的人再次汇聚一堂，餐桌早已撤下，顾清漪和顾明贞并肩跪在地上。 “爹，明明是她的错，为何女儿要跪！”顾明贞当真是被娇惯坏了，到现在也看不出个好歹来，还哭哭唧唧地喊冤。 也许是她的哭声惹烦了顾将军，小姑娘嘴里向来最疼她的父亲如今也冷起了脸，一把将身边的茶盏挥落在地，都溅到了顾明贞的衣裙上。 还好不是滚烫的茶水，要不然这顾明贞指不定又要怎么闹呢。 不过眼下仅仅是摔了个杯子，顾明贞的情绪已然守不住，她也不顾及形象，嚎啕大哭，“娘！爹不疼女儿了，他好凶，还拿杯子摔女儿，呜呜呜呜……” “闭嘴！孽障，还不和你四姐姐道歉，你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非要让为父说出来？！”顾将军大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吓得正在抽泣的顾明贞一激灵，那双眼睛红的像只兔子。 顾清漪暗暗摇头，被骂的是她，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委屈个什么劲儿，这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她非要走相反的路数，不哭不闹，也不急于辩论。 “爹……”顾明贞瘪了瘪嘴，“明明就是她不知检点，在游廊和奸夫幽会，女儿就是想替您提醒下她，结果她就让那个姘头打我。” 好一个胡说八道，顾明贞混淆黑白的功力还真不是盖的，顾清漪想，如果她没有嫁人，那今天出现这个局面，恐怕要逃不了一顿毒打了。 她对自己的定位认知都很清晰，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哭闹的原因，因为她没有恃宠而骄的资本。 “还说！你早晚要在这张嘴上吃亏！”顾将军大声喊道。 顾夫人看不下去了，拉了拉顾将军的袖子，求情道：“老爷您手下留情啊，贞儿风寒前日才好，您若是今日再给她吓出个好歹来，定会伤身的啊。” “她胆子能有那么小？哼！我看都是你惯的，好好的孩子让你教成了什么德行！”顾将军这会谁的都听不进去。 顾清漪趁着他们不注意活动了下膝盖，深秋的地砖本来就凉，偏偏吃苦的还是膝盖，这罪不好受啊。 墨帧都看在眼里，想起临行前主子的嘱托，觉得现在是时候了，故站到了顾清漪的身侧，抱拳道：“顾将军，在下本是侯爷身边的小厮，今日也是奉了侯爷的命令陪同夫人回来赴宴，也真的让在下开了眼界。” 顾将军看了眼墨帧，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太起来。 “你是墨副将？”一直作为旁观者的顾昊远终于得了说话的机会，也侧面证实了墨帧的身份。 墨帧点点头，“顾二少没认错，正是在下。” 顾将军听了这话，表情却是不怎么好了。 他还真的是蔺寒宸的人，那顾明贞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岂不都被听了去？ “顾将军，向来听闻顾将军教子有方，从夫人身上也能看出一二，不过今日顾五小姐真是让在下开了眼界……” 短命鬼，破鞋，下等货色，那些被顾明贞用来辱骂顾清漪的话一一被墨帧复述出来。 顾将军的脸越来越黑，在场的其他人也难掩尴尬之色，谁能想到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贞儿……你当真那么说了？”顾夫人还有点不相信，她请了那么多的教养嬷嬷让顾明贞学规矩，怎么就能学成这样？ 顾明贞脸色煞白，被人揭露了罪行若还是能笑眯眯才怪，眼下才是正常的反应。 “还用问！你以为墨副将会撒谎？孙慧心，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顾将军被当众打了脸，即便都是自己家人，可仍是下不来台。 越想越生气，忽然大步走向顾明贞，抬脚就踹了过去，这一脚很突然，看顾明贞滚出去的距离来判断，顾将军是发了狠的。 而顾明贞也被这一脚踹得口吐鲜血，随后两眼一闭，不省人事了。 “贞儿！贞儿啊！老爷你好狠的心，贞儿是你的女儿啊，你下这么重的手！”顾孙氏也豁出去了，不再端着主母的架子，趔趄地跑向顾明贞。 顾昊霖也皱着眉头上去，毕竟他可是名医手下的得意高徒。 “我狠心？今天若是不打服了她，以后指不定惹出什么大篓子来，到时候你让全家都跟着她受牵连？！”顾将军瞪着眼睛。 顾清漪知道，这回顾明贞是真的摸了老虎命门了，看来最受宠的女儿也不过如此啊。 第一百零一章 家门口的女人 “贞儿还小，有什么话你就不能好好说嘛，下手这么重，这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我也不活了！”顾孙氏不依不饶，竟是半分颜面都不要了。 顾将军冷哼一声，但是那眼睛里还是有着担心的情绪在。 到底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所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顾清漪才不管那些，今日之事本就是顾明贞恶意挑衅，不论什么样的惩罚，也都是她应受得。 “顾将军既如此深明大义，在下也定会守口如瓶，毕竟这里还是夫人的娘家，传出去了也不好听。”墨帧对眼下的情况也是勉强满意，才出口保证。 “老朽谢谢墨副将大人大量，我这小女儿秉性并不坏，只是她被我们惯坏了，以后定当好好管教，这事儿咱们哪说哪了，可万万不能惊动了侯爷啊，他身体不好，若是因为此事出了什么差错，那老朽的罪过可就大了……” 顾将军放低了姿态，可眼底的不情愿仍是被顾清漪捕捉到了。 她觉得虚伪，如今都是忌惮着蔺寒宸的身份，口服心不服，抑或是说，他们忌惮的只是皇上对蔺寒宸的荣宠。 “父亲，女儿不会同五妹妹计较的，也不会说出半个字，咱们关起门来是一家，怎么能让外人看了笑话。”这是顾清漪跪下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顾将军眉头舒展，“真是爹的好女儿，快快起来。”说着就要来扶她。 顾清漪却早先一步拍拍身子站了起来，只是跪得久了，膝盖有些不适，刚起来的时候险些没站住，幸亏身边的顾昊远手快扶住了她。 四目相对，顾昊远很快地别过了头，低声说了句：“四妹妹小心。” 然后便松开了手，顾清漪微微颌首，站稳了身子。 “父亲，天色也不早了，侯爷还在家里等着女儿，若没什么事，女儿便回去了。”顾清漪行了一礼。 顾将军点头，“是，你该回去了，管家！送送四小姐，也把给四小姐准备的补品带上。” “谢过父亲。”顾清漪退后两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临走前，还被顾孙氏狠狠剜了一眼，像是在责怪她连累了自己的女儿。 …… 侯府和将军府本就离得不远，没多久马车就停靠了。 刚下车，就看到门口跪着个女子，光是看背影便觉得这不是个普通角色。 “侯爷，您就收了奴家，奴家愿当牛做马伺候您，侯爷！” 顾清漪竖着耳朵，将女人的话尽数听了进去，也觉得离谱，侯爷都不曾出门，怎么会招惹上这么麻烦的人。 正想着呢，那女子又不依不饶地嚷嚷，“侯爷，您若是不收了奴家，奴家这条命怕是就没了，奴家死不足惜，可奴家尚未报恩啊，侯爷～” 四周渐渐围上了许多的百姓，对这女子，对侯府开始指指点点，毕竟这侯府妾室众多，在百姓眼里，蔺寒宸健康的时候就是个混不吝的。 英雄爱美人，倒也无伤大雅，毕竟他能守卫一方平安，可如今蔺寒宸门都没法出，没了用处，自然闲话也就多了。 顾清漪冷哼一声，“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垃圾。” 让马夫退下，顾清漪在红锦和墨帧的陪同下，来到了女子面前。 一看正脸，嚯，好一个我见犹怜。 仔细打量的话，这女子和自己也有三分像，也真是苦了背后那帮人，这是用了心的。 “你是何人，居然敢在侯府门前喧哗，扰了侯爷清净，你可担当得起？”顾清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浑身散发着我不好惹的气场。 那女子哭哭啼啼，见了顾清漪也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奴家不过是来报恩，何罪之有，难道夫人也是看奴家软弱可欺，才来踩一脚的？” 啧啧啧，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顾清漪最讨厌这种人。 “姑娘，你跪在我家门口还有理了？口口声声要找我夫君报恩，你可把我这当家主母放在眼里？我今日还就放话出去，今日就算是侯爷同意你进门，我也不会同意！”顾清漪厉声喝道。 白了地上的女子一眼，她这会倒是不嚷嚷了，可却未动分毫，显然就没把顾清漪的话放在眼里。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顾清漪心下一横，反正她名声本来就不好，也不差多一项说辞。 “你给我听好了，若是你识相，现在收拾下走人，我便不与你计较，若是你执迷不悟，那我也不会手软，你看是你自己走还是让我丢出去，抑或是让官府把你抓走？” 顾清漪双手环于胸前，盛气凌人。 “你……你……欺人太甚，奴家对侯爷一片拳拳之心，怎就让你曲解得如此龌龊，奴家不过是来报恩，何错之有啊！”女子呜咽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清漪还真怕下一秒她就要昏厥过去。 不过狠心就要狠到底，她必须要做好坏人，不然以后随便来个女人都得骑到她头上。 “这侯夫人心真狠啊，你看看把人欺负的，啧啧啧，果然不是个好货色。” “你懂什么，她这是立威呢，告诉大家伙她不好惹，不简单啊。” 顾清漪和女子僵持着，周围的议论声也渐渐响起，多数言论都是关于顾清漪的，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心中明白，这是百姓们故意的，人家根本就不怕她。 摒除杂念，眼下并不是考虑那些言论的时候，她今天必须把这女人整走，要不然这威立不起来，都做了坏人了，便要贯彻到底。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我家夫人给你路你不走，非要在这歪缠，还敢对夫人不敬，夫人不打你是怕脏了自己的手，可我红锦不怕，今日我非要撕了你这张嘴，让你再胡说八道！” 红锦本来在将军府的时候就窝了一肚子火不好发作，眼下在自家门前怎么还能让人欺负，撸着袖子就要冲上去，那彪悍程度连顾清漪看了都咂舌。 地上的女子仍是直挺挺跪在地上，倒是一点也不怕红锦，看那样子，就是让红锦放马过来呢。 这情况一看就不正常，顾清漪抬手拦住红锦，却发现红锦早就被墨帧按住了，挣扎着呢。 “大冰块，你抓我做什么，你没看这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啊，我今天非得收拾收拾她不可！” 可墨帧是习武之人，就红锦那点花拳绣腿，并不是他的对手。 这人也是惜字如金，可居然对着红锦多说了些，“不想连累夫人的话，你就安静点。” 第一百零二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红锦刚要说话，回头触及到顾清漪的视线，不由得瘪了瘪嘴巴，不说话就不说话呗。 不过她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地上的女人，防备着她随时蹿起来。 可惜红锦想错了，女人走的是软弱路线，怎么可能会作泼妇模样？ “呵呵，踩你一脚？姑娘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我本是好意劝解，你若不听，那我也只能用强硬点的手段了。”顾清漪轻笑一声，和她耍无赖，怕是还嫩了点。 女人还是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顾清漪点点头，“行，那你自己在这待着。” 说完转身就进了大门，走出一段距离后吩咐着墨帧，“想办法把这件事儿闹大，最好把衙门的人闹来。” 墨帧微微蹙眉，“夫人，这……能行？” “当然，我们得把自己摘出去还得跑得干净，这样就算她以后出了什么事，也都和侯府无关，脏水也倒不了咱们身上。” 顾清漪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否则回头这女的要是出了什么好歹，她就成第一嫌疑人了，背后的人肯定不止一招，她想，该要多做准备。 回到自己房里的时候，蔺寒宸刚刚喝完药，他近几日的气色都不是很好，看得顾清漪直揪心，就剩下那一味药材寻不到，让人恼火。 “回来了？没受委屈？”蔺寒宸放下药碗，冲着顾清漪招了招手。 顾清漪吸了吸秀气的鼻子，向前迈了几步，“我能受什么委屈啊，不欺负人都不错了，而且又有墨帧在身边，我都是横着走的。” 看着她拍着胸脯得意的可爱模样，蔺寒宸勾了勾唇角，毫不吝啬地夸赞，“真厉害。” “夫人，这是从顾府拿来的补药，您看放哪里合适？”两人说着话呢，红锦便拎着一提药包走了进来。 顾清漪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码事，都是门口那个女人闹腾的，她把正事都忘了。 “你先放这，墨帧去办事了？”顾清漪努努嘴，让红锦放在桌子上。 红锦点点头回应，“去了去了，听您安排从后门走的。” 蔺寒宸一脸茫然，“墨帧干什么去了？” 顾清漪微微愣了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居然不知道？ 不过想来也是，成叔必定是交代过的，后院的那些女人们更不可能接受一个凭空出现的敌人，所以门口的那个，她就是闹了个寂寞。 “啊，他去帮我办了点事，一会就回来。”顾清漪笑了笑，认为这样小的事，没必要惊动他。 红锦看了看屋内的两人，抿着嘴巴控制不笑，默默退了出去。 在她看来，顾清漪和蔺寒宸奇怪十分相配的，抛开身份其他不说，蔺寒宸对顾清漪那是没得说，两人就应该在一起。 看到顾清漪找到自己的归宿，她也高兴，一边笑着，一边顺手关上了门。 “还拿回了补药？是给你，还是给我？”听到了关门声，蔺寒宸才牵起嘴角，半倚着窗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呢，顾清漪轻挑眉毛，随后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我那爹催着我给侯府开枝散叶呢，我觉得应该不是给我吃的，侯爷觉得呢？” 闻言，蔺寒宸并未回应，只是用舌尖顶了下腮帮子，眼中情绪莫名。 被如此炙热地打量，顾清漪还有些不习惯，“咳咳，我在和你说笑呢，干嘛突然认真起来了，怪让人心虚的。” “夫人要不要试试，看看到底这药应该给谁吃？”真是语不惊人势不休。 还以为是被自己的话堵到了，原来人家憋了个大招。 顾清漪鼓着腮帮子，“我说不过你，我不说了便是。” 然后低头摆弄着药材包，拆开了最上面的一包，闻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然后她又拆开了下面的两包，也挑不出什么问题。 这就奇怪了，不太像将军府的风格啊，难道还没到时候，还要走几趟才行？ 顾清漪想抓头发，手刚抬起来，又想起梳的是发髻，不得已又放下。 “侯爷！侯爷！不好了，门口来了好多官兵啊！”门口忽然响起薛姨娘尖锐的声音，“你这死丫头，拦我做什么，快闪开！” 似乎和红锦起了争执，只能在门口叫嚷，迟迟不见踪影。 顾清漪第一时间看向蔺寒宸，结果对方正看她，问道：“怎么回事？” 她怎么就忘了这茬，讪讪地笑了笑，“没什么，我不是怕耽误你休息嘛，小事小事，我这就去处理哈。” 说完便一溜烟儿似的跑了出去。 刚出门就和薛姨娘碰了个正着，想起她做的那些龌龊事，顾清漪看着薛姨娘的眼神里就带着反感和抵触，要是可以，她真是不想搭理这个女人。 在同一块区域内都不行，她嫌脏。 “薛姨娘，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侯爷在这里养病，你敢来骚扰？”因为厌恶，语气又冷了几分。 薛姨娘也是个口服心不服的，不知哪来的底气，和顾清漪梗着脖子，“妾身来看看侯爷又何错之有，门口来了那么多人，妾身还不能害怕了？” 顾清漪冷哼一声，“妹妹当真是在说笑，这世上还有妹妹怕的？能做的不能做的都让你做了，合计着就你有理？” 然后不等薛姨娘反驳，又继续说道：“薛姨娘，我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府内一切大小事务自当有我决断，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和侯爷告状，视我于何在？” “夫人当真是伶牙俐齿，但也得讲理，侯爷又不是您一人的夫君，就算无事，妾身不能看了？夫人叫个丫鬟拦着又是什么意思。” 顾清漪皱着眉头，这薛姨娘来得巧啊，而且这次居然和她掰扯了这么半天，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坏了！是门口的女人！ 顾清漪意识到问题关键所在，暗道一声不好，白了薛姨娘一眼就要往外走。 手臂却倏地一紧，“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妾身的话您还没回呢，走什么啊？” 哪怕只是一瞬，顾清漪也没错过薛姨娘眼底转瞬即逝的得意，她就知道有问题！ 狠狠甩开薛姨娘的手，“我什么意思一会再和你算，薛平儿，要是你耽误了我什么事儿，那咱们之间的梁子可就结大了！” 说完，顾清漪便带着红锦匆匆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薛姨娘扯了扯嘴角，梁子？她还真没怕过谁！ 第一百零三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走到门口时，台阶上跪着的女人已经不见了，可是台阶下却围了一堆的人。 右眼皮突然跳的厉害，心脏也跟着凑热闹，顾清漪站的高，隐约看到人群中间有一块空地，似乎还有个人躺在那里。 门口的官兵早已没了踪影，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怕是中了局中局。 “夫人，地上好像有……有血。”红锦一直跟在顾清漪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颤着声音说道。 顾清漪顺着红锦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红色的液体，心下一紧，大步流星地冲向了人群。 百姓们看到顾清漪也自动让路，不过嘴里的话却是难听极了。 “就是她，这个小破鞋把好好的姑娘逼上了绝路，还找来了官兵，啧啧啧，人在做天在看啊……” “这姑娘死的惨啊，人家来报恩的又有什么错，唉，造孽啊！！” 红锦听着这些话来气，瞪向说闲话的人。 “哎呦哎呦，看看这小姑娘凶的，果然什么主子养什么奴才，啧啧啧……” “你！你再说一句！我家夫人岂是你等轻易就能议论的，走走走，和我去见官！”红锦的小炮仗脾气重新被激活，她也实在是忍不了了。 顾清漪被吵得耳朵疼，“红锦，别闹了，正事要紧。” 说完她略过重重人群，终于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她的一袭青衫被染红，脸上也没了血色，双目紧闭…… 顾清漪眯着眼睛，视线定格在她插在腹部的那把剪刀上。 “红锦，回去喊人抬块板子出来，要快！”顾清漪蹲下身子查看伤口，头也不回地说道。 看到女人微微起伏的胸口时，顾清漪是松了口气的，还好她来的及时，还好这女人扎得不深。 人群突然安静，他们都在看着顾清漪，这个被他们口口声声骂作毒妇的女人。 没多一会，红锦就带着两个身材壮硕的家丁抬着木板出来了。 “把这个女人抬进府里，要稳，要快。”顾清漪吩咐着，准备和他们一起回去。 但百姓们却像一堵墙似的拦住了他们的脚步。 “你们要干什么！”红锦插着腰站在顾清漪前面，生怕她被这些刁民伤到。 “干什么？侯府难道要毁尸灭迹？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们不能让你们把人带走，得去衙门，得去见官！” 顾清漪看着那两个说话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他俩在挑拨，带动百姓情绪。 “呵～见官？你们怕不是想让这女的早点死！怎么，她死了你们有什么好处么？”顾清漪说话了，没看任何人，只是摆弄着手指上的翡翠戒指。 其中有个男人的脸上闪过一抹慌乱，顿时没了话说，而另一个却是不管不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傻。 “别在这忽悠我们，我们是来替正义说话的！”他挥舞着拳头，试图鼓舞人心。 顾清漪也不着急了，让家丁把人放下，掀了掀眼皮子，“替正义？那我成恶人了？有意思，那这人我也不用救了，反正她要是因为流血过多没能得到及时的救治身亡的话，你们在场的各位谁都跑不了干系。” 她一本正经地说完，便发现有几个百姓打了退堂鼓，毕竟这是一条人命，谁也不想临近过年还要吃官司。 “大家别听她胡说八道，人都死了就是她害死的，她还在这里妖言惑众，这个毒妇才应该接受制裁！” 看看看看，这小伙子也不知道拿了人家多少钱，多卖力啊，要不是自己知道怎么回事，肯定也要被他的因为鼓舞到。 “胡说八道？那咱们就等着，眼睁睁看着她咽气，等仵作来了自然能推断出死亡的时辰，到时候就知道到底是谁胡说八道了。” 顾清漪也不急，这时候拼的就是心理战，谁先怂谁就输了。 她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已经有百姓陆续退步了，正好让出了一条路。 她嗤笑一声，“怎么，还要拦我么，你再多耽误一会，她能活下来的几率就少一分。” 最终顾清漪成功的将人带进了府内，进门后先让家丁把人抬进她的院子，然后自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叫出黑一，“门外的那两个男人不对劲，你暗中盯着点，小心。” 黑一应了声是，随后身形一闪，消失无踪了。 回到院子的时候薛姨娘还在，顾清漪的脑袋又嗡嗡作响，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夫人，您胆子真大啊，死人都敢往回抬？是想连累整个侯府嘛？”薛姨娘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摆手，就是不让家丁把人抬进去。 时间紧迫，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她废话，顾清漪就当没看见，“把人抬到我屋去，红锦，带路！” “是，夫人！”红锦也不是吃素的，得了顾清漪的令后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她上前推开挡路的丫鬟，挤出了一条路。 薛姨娘眼看不好，立即撒起泼来，“老太爷啊，您张开眼看看，侯府出了这么个不知深浅的夫人，前途堪忧啊……” “啪！”巴掌声止住了薛姨娘的哭闹，她的头也顺着左侧歪了过去，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清晰可见的巴掌印显得十分可笑。 顾清漪甩了甩发疼的手腕，刚才一不小心劲儿使大了。 “你，你居然打我？”薛姨娘捂着被打的脸颊，眼中的泪花还未干涸，看着倒是有点惹人疼，可惜顾清漪不是男人，她什么心思也生不出来。 “打你都是轻的，薛姨娘，这是我的院子，容不得你放肆，要是想撒泼就回到你自己的春荚苑去，关起门来想干啥干啥，我眼不见为净！” 顾清漪的话如当头棒喝，薛姨娘愣住了，她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顾清漪身上，那张巧言善辩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没了声音。 “薛姨娘，你屡次顶撞我，我都没同你计较，如今你影响了我救人，是生怕侯府不受牵连？收起你那点龌龊心思，脸皮撕破了都不好看！” 懒得再和这刁妇纠缠，顾清漪抬脚朝着偏房走去，她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 不过要是不把薛姨娘按住，她怕中途出现更大的乱子，对比之下，两害相权取其轻啊。 到自己房门前的时候，红锦正急得团团转，看到顾清漪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夫人快随奴婢进来，情况不太……” 第一百零四章 再叫一声我听听 没用红锦多言，顾清漪快步走进了里间，便看到浑身是血的女人，本来插在她腹部的剪刀此刻安静的躺在了她身旁。 顾清漪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别动吗？” 红锦连忙摇头，“不是的，是她刚才突然醒了，然后自己拔掉了剪刀，太可怕了……” 看着红锦委屈的模样，心里也是不得劲，“对不起红锦，我就是刚才被闹得，没事儿了，你去帮我叫人烧点热水，把我的医疗箱也拿来。” “没事的夫人，奴婢不怪您，奴婢这就去。”红锦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顾清漪呼了一口气，忍不住敲打自己的脑袋瓜，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唉…… 医疗箱很快被送了进来，里面都是顾清漪特制的药和工具，光是这个箱子就用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做好呢，不可谓不用心。 女人被合力抬到了床榻上，又折腾了一下，倒是把她折腾醒了，她嘤咛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言语。 眼睛半睁着，似乎在看顾清漪，又像在看别的，总之就是没焦距，这样的情况很不乐观。 顾清漪加快了自己的动作，用剪刀剪开了女人的衣服，腹部的那个血窟窿还在不断冒血，她的体温也在逐渐下降。 “shit ！”顾清漪咒骂了一声，刚才在外面耽误的时间太多了，她现在就是在和阎王抢人。 红锦在一边给顾清漪打下手，虽然她很想问问那个社它是什么意思，但看到顾清漪严肃的神情之后，只能忍下来。 整整两个时辰，顾清漪一直低头忙碌着女人的伤口，这期间这个女人只是她的病患，无论条件多么艰苦，她都想把她救回来。 …… “红锦，暂时先让她在这养病，分两个人来照顾她，别刺激她的情绪，有什么事再喊我。”顾清漪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所幸不负努力，暂时把人救过来了。 伸了伸麻木了的四肢，很久没有这样高强度的工作，虽然有点困难，但她还挺激动的。 回到正房的时候，薛姨娘已经不在了，顾清漪轻松了不少，她不抵触和薛姨娘斗，只不过还是要分情况。 一进屋就对上了蔺寒宸探究的眼神，顾清漪挠着下巴，暗中腹诽道，躲得过初一没躲过十五啊。 “说说，干什么去了。”蔺寒宸挑起一边的眉毛，好像在说，你跑不了了。 顾清漪的视线飘忽不定，她知道这事儿瞒不了，只不过她需要一个比较巧妙的打开方式，愉快的谈话。 “不说？那让墨帧说？”蔺寒宸看起来也不着急，口气懒洋洋的。 墨帧？！顾清漪这才想起来她是让墨帧去的衙门，但一直到刚才，她都没看到他。 “呃……墨帧没事？刚才的情况太过紧急，我就把他忘了，要是方便的话，夫君替我赔个不是呗。”顾清漪眨巴着大眼睛。 她太天真了，这府里有什么能瞒过蔺寒宸的眼睛呢？根本就不可能吗，她这就是掩耳盗铃，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啊！ 蔺寒宸就喜欢逗她，喜欢看她眼睛滴溜溜直转的模样，看到这里，板着面容终于破了防，哈哈大笑起来。 “过来。”他伸出一只手。 顾清漪有点反应迟钝，也许是刚才的注意力被消耗殆尽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木木地走向蔺寒宸，将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紧接着一个天旋地转，她又被拽到某人的怀中了。 “呃……咱们要不换个姿势，我怕压到你。”话一出口，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这说的是什么话。 蔺寒宸看着她，轻轻说道：“再喊一声给我听听。” 顾清漪猛地抬头，动作太快险些碰了蔺寒宸的下巴，“哈？你说啥？” 蔺寒宸被这反应弄得哭笑不得，但很快恢复了满目情深，“我说，你再喊一声夫君给我听听。”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只差一寸便能碰到鼻尖了，气氛暧昧升级。 顾清漪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支起双臂，想要将距离拉开一些，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什么时候攀上了两只大手。 隔着衣服还能感受到属于对方的温度。 蔺寒宸哑着声音，眼中燃烧着不知名的火焰，好似顾清漪是他的猎物一般，已经被牢牢锁定。 “那个，你先撒手，我不能压着你，你的伤口还没好呢，听话奥！”顾清漪又试了一下，显而易见，仍是徒劳。 她放弃挣扎，直接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趴下，恰好是蔺寒宸的胸膛，甚至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悦耳又动听，也是这一刻，顾清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治好蔺寒宸，她要他的心一直这样健康的跳动。 想着想着，她便趴在人家的怀里睡着了，可能真的是太累了。 听到怀中女人的呼吸声，蔺寒宸不觉失笑，环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视若珍宝。 “清漪，真想把你藏起来……”他低声呢喃着。 他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属于她的美好，不论那人是男是女，她只能是他的。 “蔺寒宸，你听话，把药喝了哈。”女人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句。 男人微微发愣，嘴角慢慢绽开了好看的弧度，这傻姑娘，做梦还想着他…… 一夜好眠，顾清漪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当她醒来的时候蔺寒宸已经不在身边了。 腾的一下坐起来，脑子还有点发懵，摸了下身边空位的温度，这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顾清漪来不及多想，生怕蔺寒宸出了什么事，鞋都顾不上穿就跑了出去。 “蔺寒宸！蔺寒宸！”她光着脚一路跑着，下人们看了她的模样都纷纷捂住了眼睛，一早侯爷才吩咐过，除了对话，不准多看夫人一眼。 “清漪？”身后传来熟悉的清润声音，顾清漪想都没想便回了头。 入目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他坐在轮椅上一脸吃惊地看着她。 “蔺寒宸，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她大步走向他，还有半步远的时候才发现柱子后的桓王。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像块雕像般定在那里，光着的两只脚丫不安的互相搓着，大型社死现场无疑了。 最神奇的是，都这副德行了，她还能龇着大牙，笑眯眯地对萧桓来了句，挺巧啊，殿下。 第一百零五章 不按套路出牌 萧桓微微颌首，随后便转过身去。 顾清漪只穿着里衣，及腰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身后，哪怕是这样一副荒唐的模样，仍是能让人怦然心动。 美丽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勾人心魄的，一如顾清漪。 蔺寒宸轻咳嗽一声，“殿下，我先处理下私事，咱们一会再谈。” “嗯，本王去书房等你。” 说完，萧桓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通往书房的路，全程没回一下头，倒是个正人君子。 “看够了？”蔺寒宸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顾清漪的面前，阴阳怪气道。 顾清漪还没反应过来，点点头，“嗯，看够了……” 蔺寒宸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是个健全的人，那样他就能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好好‘教育’下她。 “不对，你去哪了，我醒来没看到你，所以才这样跑出来了……”注意到蔺寒宸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眼神，立马解释道。 这样的回答让蔺寒宸很满意，他解下了自己的披风递给顾清漪，“别冻到了，围上就赶快回去，这会人多。” 顾清漪乖巧接过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看出来了，蔺寒宸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醋坛子，自己也已经找到了比较合适的相处模式。 “真听话，回去。”蔺寒宸满意地点点头，始终没动。 顾清漪一看就明白了，这是要目送啊，一共也没几步远的距离，还挺有仪式感。 她也没矫情，围上披风一路小跑，其实也有自己的小担忧，怕本来体质就不好的蔺寒宸再因为她感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路跑到了屋内，才探出小脑袋，发现蔺寒宸还在原地看她，无奈只好摆了摆手，让他放心，随后自己便钻进了屋子。 有了温差，她才觉得冷，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在外面光脚狂奔的。 “夫人，您真是的，有事喊奴婢一声啊，难怪侯爷跟着您操心，您是一点都不省心啊。”红锦一边摆弄着顾清漪的头发，一边说教。 顾清漪闭着眼睛听红锦的碎碎念，本来就是她的错，她可不就得听着么。 哪知道这小姑娘学来一身唐僧本领，紧箍咒念的她头都疼了，不得已岔开了话题，“那人醒了么？” “还没呢，不过已经退烧了，还真像您昨晚说的那样，后半夜的时候高烧不退，要不是按照您交代着来，恐怕人就没了。”红锦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还唏嘘不已。 昨天她可是一直陪在顾清漪的身边，将她的治疗手法都看在眼里，若不是不能声张她早就忍不住了，从来没见过哪个大夫还给人缝针的。 左右看了眼没人，红锦低下身子，悄悄问道：“夫人，趁现在没人，您告诉告诉我，您昨天用的是什么仙术啊。” 顾清漪被这话逗得扑哧一笑，“仙术？不不不，就是正常的医疗手段，你只是没见过而已。” 红锦还不信，“不可能呀，咱们可是在天子脚下，啥样的神医没有呀，可您的手法，我还真没见过。” “红锦啊，有句话叫做，人外有人。”顾清漪顺口胡诌，看着红锦仍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无奈又换了个话题，“红锦，我昨天和侯爷说了，咱们主仆间不用敬语，他同意了。” “我听着也不习惯，早前就和你说过，我们是朋友，你和绯月奴婢长奴婢短的，我这心里就不舒服。” 红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总忘，嘿嘿。” 一个早上就这么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这段时间顾清漪的事儿比较多，店里的事儿就交给了绯月暂为管理，偶尔红姐不忙的时候会过去帮忙，不过时间长了也不是回事。 顾清漪想她得尽快招人了，要么从现有的人里提拔，要么直接雇个管事的，不过她还怕后来的不容易服众，这就有点为难。 嘱咐好照顾女人的丫鬟们尽心点，顾清漪便准备带着红锦去店里看看。 临出门前还得去和蔺寒宸打个招呼，这是他们说好的，不论自己去哪里都要支会一声。 顾清漪自己也很喜欢这个约定，去哪有人惦记，回家有人等，这样的体验感很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刻意安排，每次她去找蔺寒宸的时候总能听到点小秘密。 这不，萧桓和蔺寒宸的书房秘密会议又被顾清漪听到了。 “寒宸，本王都说了，这事你不用插手，本王和皇兄会替你取来药材，你就不要冒那个险了，你怎么不听呢！”萧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 “殿下，我知道这是你和陛下的好意，只是青云国本就压了咱们一头，这药材若是由皇室出手，怕是更不方便。”对比之下，蔺寒宸的声音淡漠如水，好像说的不是他自己的事儿。 “寒宸！你自己要怎么取，且不说你现在不良于行，就算你还是以前的你，那青云国也不是那么好潜入的。”萧桓急了，他的性子就是如此。 顾清漪倒不担心他俩会打起来，就冲着蔺寒宸的那份理智，萧桓也只能是干着急。 “这很可能是个圈套啊，也不知道是谁泄露出了这个消息，你知道吗，皇兄前日收到了青云国的来信，说是愿意献上稀有药材，但需要同样稀有的东西来换。” 萧桓对上蔺寒宸也没了脾气，说出了实情。 “稀有物品？他们倒是敢提，只怕是有命要没命取。”蔺寒宸的声音冷冷的。 可不知怎的，顾清漪就是信服，她知道哪怕是他不能上战场了，他仍是最厉害的大将。 所以青云国的条件就显得不太可信了，治好蔺寒宸无异于放虎归山，这样的可能性只会被扼杀在摇篮里，怎么还会有人上赶着送枕头呢。 “此事有诈，依我看，倒不如等青云国使者来朝见的时候一辩真伪。”顾清漪不再躲在门外偷听，反而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对于她的出现，意外的人只有萧桓，蔺寒宸却是很平静。 顾清漪咬了下嘴唇，就知道这人心里明白着呢。 “清漪本无意偷听，恰好路过来找侯爷，却赶上二位说得激烈，在门口犹豫了一会，才进来。”她坦率的态度倒是让蔺寒宸有些失神。 还以为这小狐狸定要狡辩一番，可她突然如此，若是抓着不放，倒显得他们不大度了。 第一百零六章 太后诞辰 五日后，太后诞辰，皇上在宫中设宴款待众臣及家眷。 听说也有很多异国来客，都是千里迢迢给太后祝寿的，可想而知，这场宴会该有多盛大。 “夫人，您穿这身不，很喜庆的。”红锦拎出一套红色的衣裙在顾清漪眼前晃。 顾清漪摇了摇头，“不行，这颜色太扎眼了，今天的主角是太后，这要是压了她的风头，还能有好？” 一听这话，本来还兴致勃勃的红锦一把将红裙子塞回柜子里，还好自家夫人懂的够多，要不差点就惹出了问题了。 最后还是穿了个深紫色，一圈毛领围在脖颈，衬得那张小脸更加清丽可人。 恰好蔺寒宸也已经准备妥当，墨帧正推着他走到顾清漪的房门口，两人撞个正着，看清了彼此的装扮后相视一笑。 “你我夫妇二人还真是心有灵犀，不知不觉竟穿了同色衣衫。”蔺寒宸颇为得意地点了点头，这样的巧合正合他意。 顾清漪难得好心情，顺着话茬接过去，“清漪自然是夫唱妇随。” 两位主子感情好，做下人的也跟着高兴，红锦和绯月互看了一眼，忍不住捂嘴偷笑。 如今碧水豪庭算是步入正轨了，心莲也成功做了收银，另外红妈妈那里派来了个小机灵和她一起，也不怕账目出乱子。 要不说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若不是心莲家中出了急事，急需用钱，也不会同意调整岗位，只因为她欠了顾清漪的。 药铺的生意也得到了妥善的运营，就目前来讲，顾清漪算是成功的，她现在全心全意只想给蔺寒宸解毒。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前往皇宫的路上，顾清漪满脸心事，她希望今天就能见到青云国的使者，她想要那味药材。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慢慢攥紧，直到一只温热的大手将她的覆盖，顾清漪眼底才恢复了清明。 “清漪，我不想你这样劳心伤神，几日来，我知晓你无时无刻不惦记着药材，我也不止一次的后悔，为什么要让你知道，你这样，让我自责又心疼。” 蔺寒宸摩挲着顾清漪的手背，声音闷闷的。 “这是我的职业病呀，和你没关系，你这毒一日不解我这心一日就放不下，换做任何一个病人，我都会这样的。”顾清漪反握住他的手，笑道。 二人相对无言，所有没能出口的话都被封在了心里，即使不说透，彼此也心知肚明。 这一次顾清漪的身份是侯夫人，坐的位置自然也是不一样的，直接坐到了蔺寒宸的身侧，成为了除皇后贵妃之外离皇帝最近的人。 不少贵女看到了都气得牙根痒痒，这样一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为什么能成为侯夫人，她也不该享受那些高等的待遇。 其中最不甘心的就是顾月菡，她爱慕了蔺寒宸数年，甚至不介意他病怏怏的体质，一心想嫁给他为妻，如今却是不可能了。 这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顾清漪，那个可恶的女人。 “哎呀，女人多了是非多，你看看我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顾清漪接收了数道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的视线，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还故意露出一截嫩白的手臂给蔺寒宸看。 此举其实甚为不妥，这大殿之上男男女女无数，女子更是不可随意裸 露肌肤，是犯大忌讳的。 蔺寒宸却没那么死板，他还把顾清漪的手臂拉过来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一脸担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清漪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指望这直男懂她的幽默是不可能的，他就不能细心些看看这一道道凶残的目光，分明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嘛。 “我没事儿了，你吃菜，多吃点奥！”顾清漪抽回手臂，夹了两个菜叶子给蔺寒宸，龇牙咧嘴道。 他们的动作落入皇后的眼里，这女人还假惺惺的和皇帝说笑，“陛下，您看寒宸夫妇，多恩爱啊，当初您真是慧眼识珠，酿就了一份好姻缘啊。” 皇后是不知情在顺口胡说，可皇帝心知肚明啊，“是啊，朕也觉得这桩婚姻甚好，甚好啊！” …… “太后娘娘驾到～～”太监尖锐的嗓音自门口处传来，这帮人又呼啦啦跪了一片。 主角登场了，那排面当然是不能含糊了。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高呼着，顾清漪趁机偷偷看了一眼来人。 嚯，好家伙，这老女人精神抖擞，气场全开，是顾清漪重生以来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在气势上让她折服的人。 撇及太后暗红色的衣裙，她松了口气，还好有先见之明，不然和这等厉害的角色撞了衫，指不定让人怎么编排呢。 “都起来，哈哈哈哈，皇帝有心了，今日这宴会当真热闹，哀家很满意。”从声音来听，太后中气十足，这体格子保不准都能把皇帝熬没了。 重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顾清漪又偷偷看了几眼，发现虽然称她为太后，可年岁却没有大皇帝多少，两人与其说是母子，倒不如说是姐弟。 奇怪，难不成不是亲妈？要不然就算再早熟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来啊。 “清漪，吃这个芙蓉糕，做得不错，你定会喜欢。”正琢磨着，眼前的空碟中多了块糕点。 顺着筷子望去，便对上了蔺寒宸笑意盈盈的眼睛，她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这个节骨眼琢磨什么太后啊，她真是糊涂了，眼下最应该留出精力等待各国使者，尤其是青云国，她定要把八瓣雪莲要到手。 只是在她愣神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太后盯上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顾清漪要治蔺寒宸，那就是和太后对着干。 太后指定不能乐意了啊，蔺寒宸也是感受到太后毫不遮掩的探究视线，才给顾清漪夹了块糕点，意在让她打起精神，这次的宴会并不简单。 “这就是逍遥侯新过门的媳妇儿，快上来让哀家瞧瞧，一早就听说寒宸娶了个水灵灵的媳妇宝贝得很。”这招先发制人来得猝不及防，顾清漪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 这老女人什么情况？！直奔主题？ 心里虽然十分抗拒，可敌不过人家身份尊贵，顾清漪轻轻放下酒杯，款款走到台中央，落落大方道：“臣妇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一百零七章 高光时刻 “快快免礼，走近点让哀家瞧瞧，是如何将侯爷迷得七荤八素的。”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明摆着是拐弯抹角骂她呢。 顾清漪无力地扯着嘴角，人家骂你也得受着，谁让人家是太后呢。 她缓缓起身，又朝前走了几步，半低着头，“太后娘娘谬赞了，臣妇不过蒲柳之姿，迷不倒侯爷的，那都是坊间传言，不可信。” 人家丢软刀子，她也会啊，不能攻击总能防御。 “哈哈哈哈，皇帝你快瞧，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当真是会选，给逍遥侯许配了个这么有趣的姑娘，难怪他气色都好了。”太后忽然大笑，把皇帝也扯进了话题中心。 “是啊母后，自从顾家女儿嫁到侯府之后，这寒宸的气色是越来越好，说明顾家会养女儿啊，从皇后到她，哪一个不是好样的？” 这皇帝也不是吃素的，早就知道宫围事多，没成想这么复杂，顾清漪偷偷瞄了皇帝一眼，这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啊。 难怪有人着急卸下他的左膀右臂，想到这里，顾清漪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但此刻却不便失态。 毒肯定是太后下的，那她手里极有可能有解药的啊。 顾清漪咬了咬牙，这事儿就有点麻烦了。 台上皇帝和太后明枪暗箭，台下顾清漪孤零零站在那里心思复杂。 直到通报声传来，才打破了这个僵局。 “米国使者觐见～” 使者都来了，顾清漪自然就顺理成章地退到一旁，只是还不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上面人还没发话呢。 “奥～亲爱的燕北国皇帝，我代表我国皇室为尊贵的太后娘娘献上生日礼物～”金发碧眼的男士操着满口异域风情的口音来祝寿。 他这普通话其实还能听得清楚，不过看那模样，应该也是会不了几句，顾清漪盯着金发男，心想他也够自信的，连个翻译都没带。 不过她倒是对那黑布下的东西很感兴趣，不知道会送个什么过来。 金发男还故作神秘，让了点位置让端着礼物的人上前，觉得自己成为焦点之后，一把扯掉了盖着礼物的黑布。 顾清漪瞄了一眼，原来是红宝石的饰品六件套，还以为是什么珍奇物件儿，顿时就兴致缺缺了。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这饰品的来路，只觉得它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如血般的殷红，甚是夺目。 还有人因为开了眼界而倒吸了一口冷气。 想来也是，燕北国内的珠宝顶多就是金银珍珠，或者是翡翠和玉，其他样式的宝物她还真没见过，也不怪这些人大惊小怪。 顺势看了眼太后，得，这金发男的礼物是送对了，那太后眼睛也跟着闪闪发光呢，哪有不爱美的女人呢。 “谢谢米国使者，哀家很喜欢你送来的礼物，来人啊～赐座！”瞧瞧，这态度都不一样了。 只是皇帝还在呢，太后这样，倒也真是一点都没把皇帝放在眼里，面子里子都没给。 关键时刻问题就发生了，金发男没有翻译，他只能看着太后的表情来判断，可让他理解的话，不好意思，悟性太差。 “抱歉～尊敬的太后皇帝，我的翻译生病了，所以没办法好好沟通，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们的话我听不懂。” 金发男一点都没让顾清漪失望，他会的只是刚开始那一句，现在说的都是叽里呱啦的，在场的人除了她估计也没人听懂了。 抬头看向皇帝和太后，更是一脸蒙圈，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使者，你说什么，朕和太后听不懂啊。” “皇帝陛下，什么懂？” 两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驴唇不对马嘴地交谈起来，严重的时候都用手比划了，只是还是各自在各自的频道，聊的热火朝天。 顾清漪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金发男面前，一口流利的米国语言用她好听的声音说出，“你好，欢迎你来到燕北国，只是陛下听不懂你说什么，我给你翻译，好吗？” “奥！太棒了，美丽的女士，感谢你的帮忙，我叫托马斯。”金发男激动地瞪大了眼睛，他似乎也是想不到，在这样一个小国还会有精通米国语言的姑娘。 皇帝也是一脸惊艳，他迫不及待的问道：“逍遥侯夫人，你竟然会米国语言，真是帮了大忙了，快说说他都说了什么？” 顾清漪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陛下唤臣妇名字便好，使者的翻译来的路上水土不服，生了病，他怕过了病气给贵人，所以只身前来。” 皇帝听完点了点头，“难为他了，你和他说，朕和太后非常感谢他不远万里前来贺寿，他的礼物太后也很喜欢，朕已经为他安置好了座位，请他入座。” 顾清漪如实转告给了金发男，金发男又是一阵点头哈腰，然后便跟着太监去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场乱局就这么轻易被顾清漪解决了，皇帝脸上写满了骄傲，更别提蔺寒宸了，他那双眼睛恨不得将顾清漪看出个洞，这小妖精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给他。 “咳咳，既然蔺侯夫人如此多才多艺，不如暂且留于台前等候，别一会又出了什么没带翻译的使者。”太后调整了下坐姿，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 顾清漪额头上青筋暴起，老女人这是挖坑给她跳呢，就等着她出丑呢。 “臣妇定竭尽全力为太后和皇上分忧。”顾清漪也不怯场，怕啥啊，她可是精通十六国的语言，歪打正着总能碰上几个。 况且又不可能人人都像那个金发男，翻译要是都病了才有蹊跷呢。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顾清漪的字典里还真就没有退堂鼓三字儿。 太后看着顾清漪胸有成竹的模样就不顺眼，她还真就不信了，一个从小在青楼里长大的破鞋，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台下自有更多的女人在等着看顾清漪的笑话，刚才顾清漪的高光时刻都被她们看在眼里，说不嫉妒那是假的，不过她们更愿意相信那是顾清漪运气好，是她歪打正着。 如果再有一次，顾清漪肯定就没那么幸运了。 蔺寒宸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是坚信和笃定，他相信他的女人。 结果一连上来几个使者，都自带翻译，要不就是人家本来的底子就好，那普通话要多流利就多流利，根本就没有顾清漪的用武之地。? 第一百零八章 妖孽轩辕瑜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顾清漪真想摊个手，她也想掉回链子，可惜不给她机会啊。 异国使者都上齐了，顾清漪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她几乎能感受到太后强行压制的怒火，只不过她没犯错，太后找不到理由来撒气。 只能像个气球一样，自产自销了。 皇帝对这个结果俨然是非常满意的，顾清漪这次大大助长了他的威风，太后这会连话都没有了。 考虑到顾清漪的感受，皇帝自行做主，放她回了自己的位置，省得惹怒了太后，随便找个名头将顾清漪处置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看来，顾清漪就是个宝啊，这么个宝贝要是整到宫里来，能解多少忧愁啊。 刚回到座位上，蔺寒宸就握住了她的手，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才能证明她是他的。 “夫人如此大放异彩，我不得不紧张起来啊。”蔺寒宸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顾清漪扬起下巴，得意道：“那你可得把我看牢了，要不指不定哪一天我就被风吹跑啦。” 果然，听了她的话以后，蔺寒宸的手又紧了紧，“不会的，我已经用红线将你我捆在一起，没人能将我们分开，没人能抢走你。” 顾清漪嘁了一声，这回倒是会说甜言蜜语了。 两人正进行着情感交流呢，一直被顾清漪惦记着的青云国使者终于赶在宴会中场缓缓而至。 这使者似乎并没有什么时间概念，他也不在意别人等不等他，起码在顾清漪的眼里就是这样认为的。 迎面而来一个红衣男子，他长得极其妖媚，是顾清漪从未见过的漂亮，这种好看和蔺寒宸的还有所不同，蔺寒宸起码有正气在身。 而眼前的红衣男子活脱脱就是个妖孽，下一秒就能勾魂摄魄的那种。 顾清漪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站起来了，她不得意长得太好看的男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一看就不正经啊！ “青云国轩辕瑜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帝陛下，皇后娘娘。”红衣男子懒懒散散作了个揖，不尊重到了极致。 顾清漪双手环臂，大大方方欣赏着眼前这个男人的作死过程，说实在的，她还挺佩服这人的。 不过从他的衣着气度来看，这人肯定不是普通的使者，要么是贵族，要么是皇室，要不然哪能这么嚣张啊。 正猜着他身份呢，大腿倏地一疼，顾清漪嘶了一声，正对上蔺寒宸的眼神，他摆着口型：你再看他我就当众吻你。 显而易见，醋坛子又吃醋了，但是她不是被人家的美色吸引啊，她是看热闹心理。 往蔺寒宸身边凑了凑，趴在他耳边呼着热气：“我不喜欢他那样的，我就是好奇他胆子怎么那么大。” 说完，还对着蔺寒宸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一点歪心思都没有。 她又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又怎么会被这么个人吸引呢。 不过有一说一，这轩辕瑜走进大厅的瞬间，就已经俘获了无数少女的芳心，那下面待字闺中的女孩们眼珠子都要粘人家身上了。 这倒是古往今来唯一的共同处，看到台下的姑娘们，顾清漪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那时候她们追星也是这样花痴的。 想想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如今自己又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女，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原来是青云国太子殿下，快快入座，怎么提前也不支会一声，若是知道代表青云国的人是太子，朕自当出门迎接啊。”皇帝脸上挂着不失礼貌的微笑。 顾清漪则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怪不得胆子这么大，人家是太子，自然就有猖狂的资本啊。 嗐～没劲了，这样的发展虽然很意外，但是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了。 顾清漪继续低头和食物作斗争，折腾这么半天，她都饿了。 蔺寒宸对自家女人的态度很满意，这才是他的乖乖媳妇嘛，别人有什么好看的，不行晚上回家让她看个够好了。 顾清漪猜不到蔺寒宸的想法，要不然嘴里的这点食物非得喷出去不可，劲儿太大了啊。 “知道陛下事务繁忙，才没敢声张，本太子也只是受父皇所托前来送上寿礼，不过这寿礼实在太过珍贵，我父皇说，若是有人能挑战成功我们拿出来的三道关卡，这礼物不但双手奉上，更有惊喜呈现给贵国的逍遥侯爷。” 轩辕瑜的语气有些轻佻，又有点目中无人，别说是皇帝了，就连顾清漪都听不下去，更何况他提到了蔺寒宸。 顾清漪就不得不想到八瓣雪莲，只是被这轩辕瑜毫不避讳地提出来，让她有些反感。 “哦？蔺侯爷？不知太子殿下带来的是什么惊喜，居然还和侯爷有关？”太后冷笑一声。 空气中似乎有滋啦啦的火花在碰撞，顾清漪眼皮控制不住地跳，直觉告诉她，这轩辕瑜准是没憋什么好屁。 “轩辕太子，你这一来就带来了三道关卡，未免声势太大了。”皇帝的笑容还僵在嘴角，不过明显是维持不下去了。 轩辕瑜非但没收敛，还愈加变本加厉，“怎么，如今燕北国连做游戏的人都没有了？莫不是怕了？也对哈，去年一个关卡都没过去，今年三个是有点为难诸位了哈。” 这人简直无理至极，顾清漪虽然也喜欢这种洒脱的性子，但是物极必反，他这不是洒脱了，有点目中无人，顾清漪真想教教他尊重两字儿怎么写。 似乎是感受到了顾清漪按捺不住的情绪，蔺寒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乖，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静静坐在我身边就好。” 蔺寒宸周身散发着寒冷的气息，告诉着众人，虽然他残疾了，可仍不是好惹的。 “欸？数月不见，侯爷身旁何时多了位俏佳人啊，啧啧啧，这长相在这世上绝无仅有啊，侯爷好福气啊。”轩辕瑜真是一个都不落下，怼完了皇帝直奔蔺寒宸而来，还故意提及了顾清漪。 最要命的是，提就提，那语气就像在说某个院里出的头牌，根本不拿她当诰命夫人，这是在公然挑衅。 说到顾清漪，蔺寒宸是怎么都忍不了了，正准备和轩辕瑜正面刚一下，却被顾清漪摁住了。 顾清漪觉得，不过是个目中无人的浪荡子，根本不值得蔺寒宸动气。 第一百零九章 放马过来吧 顾清漪轻蔑一笑，“不知道轩辕太子是打哪吃了糊涂酒，净说些风言风语，若不是陛下和太后大度，岂能容你如此猖狂？” 轩辕瑜眯着眼睛，还以为眼前的女子不过是个漂亮的玩物，没想到竟是有些脾气的，顿时生了兴趣。 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你说本太子吃醉了？要不你来闻闻？看看有没有酒气？” “呵，如若不是吃醉了，那便是吃错了药？还是太子殿下有什么隐疾？若真是如此，您可不能讳疾忌医啊，有病就得治。”顾清漪轻启朱唇，说得好像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轩辕瑜虽然玩心重，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相反，他还是个阴狠毒辣的性子，得罪过他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好下场。 如今顾清漪触了他的霉头，他虽不好肆意发作，却也将她记在心里，这个梁子，他们算是结下了。 “太子殿下，我国陛下将您奉为坐上宾，是为尊重，可不是让您恃宠而骄，调戏官妇的，别人不说，可臣妇是个直性子，就算日后被陛下责罚，这口气也必须有臣妇自己来出。” 顾清漪说得义正严辞，她把话都挑在了明面上，也是让所有人有个见证，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皆是她一人所为，和朝堂无关，和家人无关。 “你是蔺寒宸的夫人？真是有趣，你知道他活不久了还要嫁他？图什么啊？”轩辕瑜来了兴致。 虽然蔺寒宸的病是整个皓京人尽皆知的事儿，但就这么被人提出来，多少有点草率。 顾清漪真的怒了，她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她的男人，不论这个人是谁！ “太子殿下，祸从口出，您可千万要当心啊！”她咬牙切齿道，随后站起了身子，走到台中央，对着皇帝重重跪下。 “陛下，既然轩辕太子如此想要和咱们做游戏，那臣妇申请斗胆一试，若是臣妇赢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臣妇输了，事先声明，与朝堂无关。” 顿了一下，顾清漪又想起补充，“臣妇虽然是一届女子，但也容忍不了他人在国土上放肆，还请陛下恩准。” 皇帝看了看蔺寒宸，其实是想让他上来拦一下顾清漪，往年因为青云国出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游戏不知有多少人丧命。 且先不说顾清漪完不成会不会被责罚，就怕她没完成就丢了命啊。 可蔺寒宸是最懂顾清漪的人，他愿意给她信任，他不会束缚她的成长，于是对着皇帝轻轻颌首。 然后冲着顾清漪露出和煦的微笑，那是他的女人，不论如何，他们都会在一起，若是顾清漪没有完成因此丧命，那他也会随她而去。 不过他更相信顾清漪能战胜这一切，他的女人总是能给人惊喜。 蔺寒宸很自信，皇帝没自信啊，他甚至觉得顾清漪两口子有些疯癫。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现在拒绝了顾清漪，就是承认燕北国是个无能的国家。 已经被青云国压制了多年，这一刻皇帝竟也想疯一把，横竖都是一刀，还不如来个痛快。 “好！既然蔺侯夫人如此深明大义，那朕就成全你，不过事先说好，一定要顾全自己为前提，明白吗？”皇上松口了，顾清漪点点头。 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挑战在等着，莫名的还有点兴奋，以前学习压力大的时候她就经常去做极限运动，所以在她眼里，倒没有什么特别能让她畏惧的事情。 “谢谢陛下成全，不过臣妇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前面都铺垫好了，现在才是重头戏，要不她折腾一下干啥，可不是为了出风头的。 “你说，若是朕能办到，自当全力满足你。”还以为顾清漪要说什么遗言，皇帝的心咯噔一下。 顾清漪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嫣然一笑，“陛下，这个要求其实是给轩辕太子提的，就是不知道他敢不敢答应。” “哦？本太子？有趣，不知道侯夫人是什么了不得的请求，会让本太子不敢答应？”轩辕瑜这人可禁不住激，顾清漪的以退为进正戳中了他。 顾清漪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如果我醒了，太子殿下就要向燕北国道歉，向太后和陛下道歉，向我和我的夫君道歉，不过想来轩辕太子也不会答应。” 这话听在轩辕瑜的耳朵里就像个笑话，他就没想过顾清漪会赢，眼前的女人居然还敢炸他，堂堂一国太子若是被个女人压住了，传出去那还得了？ 他有多好面子顾清漪不知道，可顾清漪能判断出来，轩辕瑜这么能得瑟的人肯定是非常自大的，她就要拿捏好这个度。 “笑话，不过一个承诺而已，本太子怎么给不得，说好了，只要你成功过了三关，本太子就道歉，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轩辕瑜成功进了顾清漪的圈套。 顾清漪轻笑一声，“那么在场诸位都是见证，若是我挑战成功了，就要让太子殿下道歉。” 此刻，不论是和顾清漪有仇的抑或是没有交情的，都统一了战线，他们都是一国的人，理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没想到这阵仗这么大，轩辕瑜不禁高看了顾清漪一眼，这女人还挺有号召力，自己还有点舍不得她死了。 可惜关卡是早都准备好的，现在就算改也是来不及了。 “殿下，挑战之前，我能问个问题吗？”顾清漪淡定道。 轩辕瑜有点喜欢和顾清漪说话，他自己都没注意，语气都变得平和，“你说。” “我可以借用在场的工具么，或者是我自己的，有限制吗？”顾清漪总要事先问好规则，她也不是莽夫，没有低头闯的冲动。 轩辕瑜低笑出声，“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问题，侯夫人，本来是不可以的，但是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本太子给你开个后门，只要你能闯过去，无所谓的。” “那就多谢太子成全了。”顾清漪面上淡定，心里却是忍不住舞蹈起来，她才不管什么后门不后门，谁赢了谁就是老大。 轩辕瑜看了她一眼，“那么现在是可以开始了？” 顾清漪非常自信地点点头，“放马过来。” 有趣，真是有趣！轩辕瑜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很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心中突然打定了什么主意，看着顾清漪的时候眼底带了一抹贪婪。 第一百一十章 洒洒水啦 轩辕瑜拍了拍手，似乎是什么暗号，没多久就看到四个人抬着一个被黑布盖着的四四方方的物件儿走了上来。 光是看着这神秘就让人不寒而栗，不少同情的眼光落在顾清漪的身上。 她有一副好皮囊，若真是出了什么岔子，实在是暴殄天物。 “侯夫人，本太子念你不知情，可以给你个特权，若是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轩辕瑜修长的手指敲击着自己的胳膊，嘴角仍挂着玩味的笑。 顾清漪微微颌首，她的眼眸明媚，笑容坦荡，一时间竟令天地都失了颜色，“多谢太子殿下好意，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虽是个女子，也有自己的傲骨。” 说完便叫来了红锦，幸亏她有随身携带药箱的习惯，这时候也许能给她省下不少麻烦。 接过宝贝箱子，心中也有了底气，信步来到被黑布盖着的不明物体前，定了定神道：“可以开始了。” 轩辕瑜紧着腮帮子，这女人真是胆太大了，屡次提醒都不接受，他有点后悔，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对心思的，还不想这么快玩完啊。 “把布拿开。”即便是不情愿，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没甩赖的余地，一声令下，黑布盖着的神秘物体被揭开。 “嘶～”空气在片刻的宁静后，传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旁观者像是不约而同的，表现出了对黑布下的东西的抗拒和恐惧。 顾清漪微微挑眉，她莫名地有些兴奋，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位轩辕瑜，他找来的东西竟也是不同凡响。 看看他特制的箱笼里那些活泼的小‘可爱’。 “太子殿下，弱弱的问一下，要是这关我过去了，你这些小可爱能不能给我？”顾清漪咂了下嘴。 紫色的雷霆蝎，纯白色的玉骨蛇，还有色彩斑斓的魔蛛，这都是市面上千金难求的。 顾清漪能用药，也会制毒，不过一般情况下她不会做毒，一来是太普通的她看不上，二来是没有太好的入药材料没法实践。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挑剔了，分明就是在为今天做准备啊。 “你说什么？给你？”轩辕瑜尾调上扬，而后觉得有些失态，调整了下语速，“侯夫人，我的挑战条件还没说呢，且先不说你是不是在逞能，若你能办到还有命的话，拿走便是。” 轩辕瑜打量着顾清漪，试图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害怕，然后结果却是要他失望了，害怕之类的情绪没看到，光是看到兴奋了。 难不成她也是个用毒的？ 带着探究的眼神，不再说一句，他在等顾清漪下一步的动作。 “那好，说话算话。”顾清漪隐忍着，不能让人看出她对那几只小可爱的渴望。 将身上的药箱放到空桌上，取出她特制的药液涂抹于双手，本来还想放点别的东西，可考虑到小可爱们的安全，她放弃了。 不用轩辕瑜说什么游戏规则，她也看明白了。 箱笼的右下角有块红色的玉，光是看成色就知道不是凡品，顾清漪额头的青筋暴起，轩辕瑜简直是个败家子。 “太子殿下，只要我将这块玉完好无损的拿出来，我就算赢了，是。”顾清漪活动着筋骨，漫不经心道。 轩辕瑜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美丽的夫人，我为你加油，你一定可以的。”这样紧张的情况下，那位来自米国的金发男突然站起来，挥舞着拳头。 顾清漪笑了，“好的，谢谢你的鼓励。”她用流利的米国语言回复他。 金发男忽然捂住胸口，跌坐在座位上，脸迅速红了起来，“美丽的女人，你真令我着迷。” 反正他们之间的话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懂，金发男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顾清漪脚下一空，打了个趔趄，原来外国友们在古代就这么开放了，她有点招架不住，不着痕迹地别过了头。 “月菡姐你看，她都嫁给侯爷了还在那勾搭别人，就欺负咱们听不懂。”客席上，顾月菡的小跟班愤愤不平道。 她是大理寺卿李大人的女儿——李乐桐，也是顾月菡的死忠粉。 “乐桐妹妹，别乱说话。”顾月菡轻声呵斥，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的顾清漪。 心中生了十分恶毒的想法，她希望顾清漪能在第一关就一命呜呼，那样蔺寒宸就会变成她的了，可她又希望顾清漪能撑下去。 女人们的心思总是复杂又矛盾，正在她矛盾着自己内心的小九九时，顾清漪已经把手伸进了箱笼里。 “啊！”有看不下去的贵族小姐惊呼出声，甚至闭上了眼睛，仿佛顾清漪已经一命呜呼了。 胆大的则一直盯着看，就看到了离奇的画面。 顾清漪的手探进去，那些毒物本来是第一时间就发动了攻击，可就在距离顾清漪的玉手一寸之时，忽地停止了动作。 然后就发生了令人震惊的一幕，那些毒物竟然绕着顾清漪的手，让顾清漪在箱笼中伸展自如。 这都不算什么，顾清漪非但不害怕，还笑眯眯的和那些毒物说话。 “来来来小可爱，让一下啊，抬下尾巴，我拿一下宝贝。” 直到那块玉被拿出来，群众们都没能反应过来。 挑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简单了…… “陛下，幸不辱命，已过一关。”顾清漪转身一跪。 皇帝的表情别提多得意了，看向轩辕瑜的时候还带有那么一丝挑衅，好像是说，让你小瞧燕北国，让你小瞧女人，哼，打脸了。 不过作为东道主，他也不好失了礼仪，面上挂着标准的微笑，“哎呀太子，你看这……” 轩辕瑜摆了摆手，“今日本太子真是见识到了，贵国当真出高手啊，侯夫人的勇敢机智让本太子刮目相看！” “哎～言重了，言重了，她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若有得罪之处，太子殿下不要计较才好。”皇帝哈哈大笑了两声。 顾清漪一直低着头，对于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幼稚行径不予置评，反正天子高兴了，日子才会顺畅。 “侯夫人啊，起来，准备准备迎接下一关了。”得瑟完，皇帝才想起来一直跪在地上的顾清漪，连忙招呼道。 顾清漪慢悠悠从地上起来，天已经冷了，地上寒气还重，跪这么一会还真有点吃不消。 第一百一十一章 唇亡齿寒啊 “谢皇上恩典。”你瞧瞧，她给人跪了这么长的时间还得反过来道谢，唉，万恶的帝权主义…… 一码归一码，她惦记的东西还得先搞到手，要不然回头那男人赖账怎么办。 “太子殿下，咱们刚才说好了，若是我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您就把小可爱们给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兑换承诺了？?”??顾清漪眼底冒着精光。 轩辕瑜扑哧一笑，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顾清漪给他一种错觉，仿佛她不是人，而是修炼成精的狐狸。?? 诡异的是，这种被算计的感觉，他居然还挺享受的。 “行啊，不过侯夫人要先给本太子解惑，你是如何做到不被咬的，本太子开始对你那个小箱子好奇了。”轩辕瑜牵着嘴角，一步步靠近顾清漪。 他真的是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在乎世俗的眼光。 明明知道顾清漪是有夫之妇，还用这样暧昧的语气和她说话。 顾清漪皱着眉退后了两步，“太子殿下该不会是要赖账，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呢，也都听到了，若是太子殿下不认，未免有失风度。” “风度？本太子何时有过风度？”轩辕瑜听了顾清漪的话忍不住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油盐不进的人最是难搞，他没有信仰亦没有原则，顾清漪虽然很馋那几只小可爱，不过若果代价是和眼前的男人纠缠不清，那她宁愿不要。 “太子殿下既然不忍割爱，那我也不强求，请尽快开始下一关，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顾清漪的声音冷冷的。 一旦她对这个人什么态度都没有了，那就是直接划定陌生人了，以后也不准备有交集。 “哎呦，来脾气了？”轩辕瑜逗上了瘾，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 “轩辕瑜，你是想试试到底是我的手快还是你的脚步快么？”蔺寒宸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他生气了，一开始是照顾皇上的颜面，后来是顾虑顾清漪的感受，可再一再二没有再三，轩辕瑜屡次挑战他的底线。 若是自己再不发声，岂不窝囊？ 轩辕瑜看向顾清漪的身后，蔺寒宸手中的银筷正在转圈圈。 “侯爷不高兴了啊，那本太子就不玩了，真是无趣，玩笑都说不得。”轩辕瑜眼底闪过一抹阴狠，被顾清漪逮了个正着。 果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顾清漪又后退两步，“玩笑也要别人觉得好笑才算是玩笑，不然就是恶意愚弄，您觉得呢，太、子、殿、下？” 轩辕瑜摊手，“唉，无聊。”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既然之前答应了，自然没有爽约的道理，这三只就赠予侯夫人，在我眼里已经是没用的东西了。” 顾清漪咬了咬牙，这人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说一句就有无数句在等着。 不过既然小可爱们到手了，她也没有矫情的必要，本来就是她应得的。 吩咐红锦找人把箱笼抬下去，却发现蔺寒宸早已先一步派了墨帧帮忙，两口子也算是心有灵犀。 时间有限，轩辕瑜没再多说废话，便让人抬出了第二关。 之所以是抬呢，是因为这次不再是遮遮掩掩了，而是一整桌的美味珍馐。 随从们小心翼翼地把一大桌的美味抬到了台上，还有很多食物是顾清漪没见过的，“这是什么意思？” 她忍不住开口询问，难道是作弄她呢？还是在羞辱皇帝，这个轩辕瑜还真是能作妖。 “怕你刚才没吃饱啊，折腾了这么半天，应该饿了，这都是我青云国特色，尝尝看？”轩辕瑜笑眯眯地看着顾清漪。 人畜无害的笑容让顾清漪有瞬间的错愕，好像两人真是阔别已久的好友正准备对饮一杯。 若是没有前面的那些铺垫，顾清漪会认为轩辕瑜人不错，可这样鲜明的对比让她清醒，直觉告诉她，轩辕瑜这桌菜肯定是有猫腻的。 “太子殿下有话直说便是，弯弯绕没意思，你我什么关系都心知肚明。”顾清漪直接点破，她累了，懒得再和他虚以委蛇。 音落，就有清脆的巴掌声接着响起—— “啪～啪～啪～”? 正是轩辕瑜发出来的，他赞许地看着顾清漪，面上也是少有的正经，“侯夫人果然没让本太子失望，怎么办呢，本太子越来越中意你了。” “嗖～”一根银筷擦着顾清漪的耳边，稳稳插在了轩辕瑜的脚边。 “轩辕瑜，本侯说过，若你再轻浮于本侯的夫人，本侯的手可能就要不听使唤了。”蔺寒宸出手了，说的话也是霸气十足。 顾清漪这颗少女心啊，可是被她家男人拿捏得死死的，她真想飞到他怀中给个大大香吻。 “呵～侯爷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下半身不能用了上半身还挺灵活啊。”轩辕瑜的舌尖顶了下腮帮子，眸底猩红。 这是要发怒的前兆？顾清漪死死盯着他，以备下一刻的突然变动。 可能是她对这个世界还不了解，所以才不懂，为什么一个友邦邻国会在别人的国土上如此胆大妄为，不是说燕北国是最强的么？ ……最强？有什么线索从顾清漪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机械般回头，对上了蔺寒宸的眼睛。 碎片一点点被拼凑完整，对啊，最强的人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威胁性，所以已经有国家在蠢蠢欲动了。 这次来给太后过诞辰不过是个幌子，他们都是来探蔺寒宸虚实的，都是有人把蔺寒宸的病情捅了出去，才会引来这帮臭苍蝇。 “太子殿下，有一说一，还有两关挑战就结束了，希望您到时候遵守你的承诺，还是您觉得自己必输无疑，所以趁这个时候把人都得罪一遍，您倒是一点都不亏。” 顾清漪想明白了，人也透彻了，既然已经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了。 只有治好了蔺寒宸，一切才有转圜的余地，要不然说什么都是徒劳。 只不过越想越让她糟心，明知道蔺寒宸是燕北国最不可替代的存在，为什么自己人还要对他下手呢，难道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啊，顾清漪现在没工夫计较太后到底为了什么，不管她是什么心思，反正到最后自己一定会把蔺寒宸救回来的，一定！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看上了她 “侯夫人真是长了一张巧嘴，就是不知道这灵活的舌头是不是在识味方面也能颇有造诣。”轩辕瑜打了个哈欠。 无论顾清漪说什么，如何不礼貌，轩辕瑜都没有计较过，冥冥之中，他已经将她放在了特殊的位置上。 “合计着，这是桌鸿门宴啊，不过说实话，我反倒安心了，太子殿下若是不闹出点动静来，倒不是你的性子了。”顾清漪冷笑一声，她大概猜出来要干啥了。 桌面上有十六道佳肴，其中八道放了特殊佐料，两道正常，一道是解药，剩下的一个不妥就容易一命呜呼。 游戏的关键是，要把所有的菜都尝到。 轩辕瑜轻飘飘地说出了规则，在他看来颇为有趣的游戏，却让人为之咂舌。 “这不是胡闹吗？让人盲找啊，万一下错了筷子，那不就完了么。”? “你懂什么，我看这侯夫人像是有两把刷子的，刚才那蛇都没把她咬死，这点菜算什么。” 现在的顾清漪完全就是被当成个热闹看，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不是对顾清漪盲目自信，总之一句话，不是自己家孩子不心疼。 先不说他们了，就是顾将军一家，也没人站出来发声。 你看看，自己家孩子都不知道心疼，还指望别人心疼啊。 这时有另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了顾清漪脸上，由于太过强烈，引得顾清漪忍不住凭着直觉望去。 是顾太傅，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好多说不清的情愫，是怀念，是不可置信，是悲伤…… 真奇怪，这算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上次也是渊源看了一眼，并没有交集，她也可以保证自己绝没有见过顾太傅。 可是那老头儿的表情，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啊。 此刻的顾太傅还沉浸在思念的漩涡中不能自拔，他做梦都没想过会在宫里看到与妻子如此相像的少女。 那顾狗家何时出落个这样的女儿，好像上次赐婚的时候也在，不过那时候只看了个背影，今天看到她的侧脸，就招架不住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若是他们现在还在一起，那孩子会不会也出落得如此水灵了。 想到这里，顾太傅又仰头灌了自己几杯酒。 “爹，您别再喝了，不是都戒了吗，今日怎么又喝上了？”顾月菡留意到老爹的动静，担心道。 顾太傅摆摆手，醉眼朦胧地看着一手养大的女儿，苦笑道：“月儿乖，爹没事啊。” 上天其实待他不薄，在他失魂落魄之时捡到了眼前的少女，就这样抚养了她十余载，算是寄托了自己数不尽的相思。 可今天看到那酷似妻子的少女时，顾太傅的信念坍塌了，他自欺欺人过了这么多年，仍是不能释怀。 顾月菡摇摇头，她衣袖下的拳头慢慢握紧。 刚才顾太傅看了顾清漪以后才失态的，这一切都被顾月菡看在眼里。 没想到清心寡欲的爹爹也会被那个妖精迷惑，果然那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不配现在蔺寒宸的身边，这世上只有她能与蔺寒宸相配。 毒死你……毒死你……她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下一刻就能看到顾清漪七窍流血而亡。 冷风顺着后脖颈吹过，顾清漪不禁打了个冷颤，她搓了搓胳膊，这是吹得哪门子邪风。 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掏出根银针对着胸口就扎了下去，她也没有把握会找准解药，为保万无一失，必须先封住心脉，一会毒发还能有救。 轩辕瑜没有出声，他可以放任顾清漪做任何措施，只要她能活着。 准备工作就绪，顾清漪没着急品尝，而是每道菜都夹了一口闻了闻，然后调整它们的位置。 自小就被作为唯一传人培养的她对药材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 这也是能让她在中医方面颇有建树的原因，不过眼下的问题是，有很多药材是她没见过的，她无法判断是否有毒。 所以，她也只是把能闻出来的放到一边，闻不出来的放到另一边。 轩辕瑜却因为她的动作皱起了眉头，所有位置的摆放都是有固定的，所以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哪盘是哪盘的人。 眼下看着顾清漪把顺序全部打乱，他也跟着没谱，现在喊住她也于事无补了。 轩辕瑜一直关注着顾清漪的表情，想着一会她要是实在挑不出来，自己就把桌子掀了，反正规矩是他立的，他也可以破。 顾清漪正专注地研究着眼前的菜，这要是让她知道了轩辕瑜的打算，肯定眼珠子都能掉出来，谁能想到这纨绔大魔王居然开始珍惜别人的生命了。 看着眼前的菜肴发愣，顾清漪拿捏不准，余光撇到斜对面的宾客正在吃卷饼，看着他把各种菜放到饼里包住，然后一口吞下。 一口吞……“对啊！”顾清漪灵机一动，她真是给自己设限没够，既然挑不出来确定的，那就一口吞呗！ 然后就看着顾清漪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席位上拿了张饼，又跑回佳肴面前，每道菜都夹了一口放在饼里，不得不说得亏也就才十六道菜，要不然她这一口还真是吞不下。 顾清漪的动作让人匪夷所思，而当有人看到她将所有的菜包到一起的时候更是惊掉了下巴。 原来还能这么做呢！这侯夫人果然不简单，啥招都能让她想出来，结合到一旁满脸不解的轩辕瑜，人们就知道，这是又把人摆了一道。 费了好大的力气将卷饼包好，顾清漪还不忘回头给蔺寒宸抛个媚眼，这举动只是让他安心。 落在顾月菡的眼里却被曲解成了别的意味，手中的帕子被她绞得皱皱巴巴，眼睛里好像要冒出火来。 顾清漪才顾及不到那些酸里酸气的女人，调整了下姿势，仰头就将圆滚滚的菜饼放到了口中，两侧的腮帮子被撑的鼓鼓的。 正面着她的轩辕瑜看直了眼，娇憨的姿态配上这样娇媚的皮囊形成了一种反差萌，轩辕瑜的心倏的猛烈跳动。 这是从不曾有过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措，又有些欣喜，乱七八糟的情绪纠结在一起，慢慢的汇成了一句话。 他看上了这个有勇有谋又狡诈如狐狸的女人，他想要和她在一起。 想法一经萌芽，便开始肆无忌惮地疯长，不多时便占据了轩辕瑜的整个心脏。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女人和江山 “咕咚～”顾清漪稍微咀嚼了几下便将食物咽了下去，可惜她食道太小，就噎在半路下不去了。 顾清漪一顿捶胸顿足，也顾不上形象了，别回头没被毒死被噎死了，那更难看。 正锤着呢，身边不知哪个好心人递了一盏茶过来，她看都没看接过来便一口饮下，茶水来的及时，那堵在半路的食物成功被顺了下去。 顾清漪呼出一口气，顺着茶水被递过来的方向道谢：“救命之恩不甚感激，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本太子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在眼前的。”回应她的正是轩辕瑜。 顾清漪还以为是听错了，直到抬头对上那双丹凤眼……她瞬间石化。 “陛下，本太子有个不情之请。”轩辕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清漪，转身面向皇帝，跪了下去。 这还是他从进殿以来第一次循规蹈矩，这样的反常让人不禁生疑。 “轩辕太子有什么直说便是，何须行此大礼勉强自己。”皇帝后半句话多少有点讽刺意味，毕竟他的尊严曾被轩辕瑜践踏，有机会当然要找回来。 轩辕瑜扯了扯嘴角，倒好像混不在意?，他慢慢站起来，指向顾清漪，“陛下，侯夫人是本太子见过最机智最勇敢的女人，本太子甘拜下风，第三关也不准备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哦？既然都准备了，不拿出来岂不委屈？”皇帝现在可是把顾清漪当作必胜武器，在他眼里，好像没有什么是顾清漪做不到的。 轩辕瑜是个人精，他如何看不出顾清漪的立场，说白了，全殿上下唯一在意她的人除了蔺寒宸就是她身边的丫鬟。 当然了，自己也算在内，不过意义不同。 正是因为摸清了顾清漪的立场，也知道对方的软肋，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提要求。 轩辕瑜觉得，如果条件足够诱人，带走顾清漪并不是难事。 “陛下，我青云国向来爱惜勇士和人才，侯夫人在本太子眼中就是如此，所以没有道理再多加为难。”轩辕瑜抬起头，眼中的锋芒初露。 皇帝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轩辕太子是何意，朕听不明白。” 轩辕瑜往顾清漪身边凑了凑，邪媚一笑，“想来燕北国人杰地灵，应该不乏像侯夫人这样的女子，不知陛下和侯爷是否愿意割爱，将侯夫人赐予我青云国。” “什么？！你疯了！”顾清漪下意识反驳，再看向蔺寒宸那边，桌子已经在盛怒之下被拍碎。 皇帝对着蔺寒宸摆了摆手，意在安抚，然后面向轩辕瑜，冷笑道：“轩辕太子还真是敢说，有夫之妇你也要觊觎？” 轩辕瑜却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陛下言重了，本太子只是爱惜人才，并没有龌龊的想法，而且还是带着诚意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向顾清漪，话是对皇上说的，可在顾清漪看来，倒像是某种暗示，“陛下若是同意，今日贺礼如数奉上，并且五年不会冒犯贵土，日后也当以礼相待。” 最后轩辕瑜对着顾清漪摆了个口型，顾清漪居然还看懂了，他在说，八瓣莲。 顾清漪的嘴抿得平直，突然想起几日前萧桓和蔺寒宸的对话，同等的宝物置换。 她或许应该觉得高兴？自己的身价被抬的很高？ 可是如果拒绝了，那还能以什么样的方式获得八瓣莲呢，而且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办完…… 顾清漪看了看蔺寒宸，男人对她微微一笑，摆出的口型是放心。 她知道有他在自己不会被送出去，可是，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让他们耽误。 她是着急查自己的身世，可事情分轻重缓急，蔺寒宸的时间已经进入倒数，晚一分便是多一分风险。 “放肆！轩辕太子，朕将你奉为上宾，你居然如此无礼！”皇帝的愤怒来得迟了些，顾清漪知道，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犹豫了。 臣子固然重要，可在他眼里更重要的是黎民百姓和社稷江山，一个女人而已，如何能比得上。 顾清漪忽然就明了了，她对着蔺寒宸露出一抹苦笑，眼底却满是心疼，这个可怜的男人当真一点都没意识到，还是他不愿意去相信…… 她不想去猜，现在她就想救回他的命，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也未尝不可。 “陛下……”顾清漪扑通跪在地上，她听到了蔺寒宸的呼唤，可却是充耳未闻，“民女愿意随着轩辕瑜前往青云国，愿为皇上分忧。” 看看她多有决心啊，连称呼都改了…… “顾清漪！你别犯傻！”蔺寒宸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他滚动着轮椅来到了她的面前，眼眸猩红，“我知道你想什么，这事用不上你，听话！” 顾清漪一把甩开了蔺寒宸的手，眼神坚定，“陛下，民女愿意前往，不过是有附加条件的，如果轩辕太子答应，民女便无二话。” 这下不等皇上回话，太后先一步开口了，“你们好大的胆子，真当宫廷是自己家了？一个个的将哀家放在哪里？将皇帝放在哪里？！” 看，总有人站出来挑毛病的，不过也正常，好好的一场生日宴变成了闹剧，主人家发脾气都是应该的。 “民女一时着急，失了礼数，还请陛下，娘娘恕罪。”顾清漪放低了姿态，闹大了不是明智的选择。 皇帝看着眼前的一塌糊涂，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对于轩辕瑜提出的条件，他是心动的，可顾及到蔺寒宸，他又有点犹豫。 至于面子什么的，早就被抛到了脑后，从今晚轩辕瑜出现的时候，所谓的皇家颜面就不复存在了。 轩辕瑜这会儿倒是成哑巴了，他挑出来的烂摊子反倒推到了顾清漪的身上，看那架势，分明是故意而为之。 良久，才听他缓缓开口，“陛下，要不再给您三天时间考虑考虑？毕竟这不是儿戏，本太子也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今天天色也不早了，舟车劳顿了一天，本太子也乏了，就不多叨扰了。” 得，这混世魔王要撂挑子走人了。 轩辕瑜的我行我素也是让顾清漪开了眼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也不管皇帝是什么态度，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乱成一团的大殿。 临走前还不忘给顾清漪递个眼神，显然是吃定了她。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讨价还价的套路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刚才轩辕瑜的放肆还言犹在耳，皇帝铁青的脸和逍遥侯冷若冰霜的神情让旁观者不得不装聋作哑。 如果可以，他们甚至希望自己没有来参加这场宴会。 “朕和蔺侯爷一家还有要事相商，今日的宫宴就此结束。”皇帝的袖子轻轻一甩，为这场荒诞的宴会画上了仓促的句号…… 马车内，蔺寒宸的脸阴沉地能滴出水来，顾清漪也是面无表情。 两个人都是倔脾气，明明好好沟通就能解决的问题，就非差先一步给台阶。 皇帝把他们叫到幕后也是为了缓解尴尬，话倒是没多说，顾清漪看得出来，皇帝是心动了的，碍于蔺寒宸，他只能叹气，让他们两口子回家沟通。 沟通什么呢，彼此也是心知肚明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答应那个浪荡子，清漪，你不能这样，我不同意，即便是让我这样活了下来，也是屈辱的。” 进了两人的私密空间，蔺寒宸不得不放下身段，语气中是说不出的无奈和温柔。 顾清漪也没那么别扭，而且男人先给了台阶，她再揪着不放未免太矫情。 “你说什么糊涂话，咱们这叫智取，只要把你的身体调养好了，还怕敌军来犯？我的好夫君，看事不能看表面，大丈夫应当能屈能伸。” 她讲起道理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但人能不能听进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蔺寒宸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要不是站不起来，他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女人，道理都懂，可他就是不想让她去冒险。 尤其是让她去一个色胚身边，想起轩辕瑜看顾清漪时那贪婪的眼神，蔺寒宸就恨不得将轩辕瑜捏碎。 “不行，这事我不同意，我蔺寒宸绝不是卖妻求生的无耻小人。”蔺寒宸的态度强硬起来，直接转过轮椅，背对着顾清漪。 用行为告诉她，没得商量。 “欸！你这人，我能保护好我自己的，而且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啊？我想先打进敌人内部，不得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强嘛！” 顾清漪踩着小碎步来到蔺寒宸的身边，慢慢蹲下身子，让他和自己平视。 “你知道我本来是要查清楚自己的身世的，可今天我才突然发现，原来什么都不及你的生命重要，我跟着他去青云国不仅仅是为了八瓣雪莲，也是想去证实一些事情。” 顾清漪笑了笑，她的笑容绝美，“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寒宸，我得让你活着，只有你活下去了，才有以后可谈。” 她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家事，可蔺寒宸比谁都清楚，顾清漪的心有多么难受。 沉默良久，紧紧抱住了顾清漪，“好，都依你，我会好好活下去，把你抢回来，别哭了，你一哭，我心疼。” 顾清漪有些错愕，空出的手指轻轻触碰了自己的脸颊，是湿的……难怪，她说刚才怎么就看不清蔺寒宸的脸了。 可为什么会哭呢，顾清漪恍然发觉，原来原主的一丝残识还留在身上。 说开了以后，他们开始制定计划，既然蔺寒宸同意了顾清漪离开，那就得想办法护她周全，有一点他没和顾清漪说明，那就是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让顾清漪一个人在那里待五年。 最长三年，他就要把她带回来，带回他的身边。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夜，有太多话要讲，有太多情要诉，直至天亮…… 皓京城最大的客栈。 一袭白衣的顾清漪走进了轩辕瑜下榻的客房。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所以我在这里等你，怎么样，我够意思。”轩辕瑜侧躺在床榻上，单手支着头，慵懒道。 顾清漪也不客气，直接坐到地中央的木凳上，“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虽然不知道你抽什么疯，非让我跟你回青云国，要不是你的条件很吸引我，我是不会理你的。” 她摘下帏帽，定定地看着轩辕瑜，嘴角挂着讥讽的笑，“轩辕太子，有句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既然招惹了我就要做好准备。” 轩辕瑜打了个口哨，从床榻上一跃而下，来到了顾清漪面前，食指挑起顾清漪的下巴，“性子还挺烈，不过是本太子喜欢的，本太子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顾清漪一把拍开了他的手，随后从袖子里拿出绢帕，将下巴和碰过轩辕瑜的手擦了个干干净净。 “第一，我会和侯爷要一封休书，跟你回去，你得给我八瓣雪莲；第二，你答应五年不犯边疆，这五年我会老老实实呆在你的青云国，但是不许冒犯我；第三，我现在就要八瓣雪莲。” 她将条件列举的明明白白，冷眼看着轩辕瑜，其实这是她设定的不平等条约，自己心里也是没底的，只是谈判桌上不能怂，谁怂谁先输。 顾清漪面上一派从容，内心慌做一团，屋内也是静悄悄的，只因为轩辕瑜在听了她的话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看他那样子，似乎是在考虑，顾清漪隐隐觉得，或许有戏。 只是这沉默没能持续多久，就听到轩辕瑜痞里痞气的声音响起。 “顾清漪，你当本太子是冤大头？还是当本太子是无知孩童，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去，占便宜没够？” 顾清漪被这话逗笑了，“抱歉，刚才忘了补充，若是太子不放心，今日可先进宫和皇上禀明，求得圣旨一张，有了这层约束，你还怕我会反悔耍赖，还是说堂堂青云国太子玩不起？” “哈哈哈哈，顾清漪，本太子果然没看错你，你当真是有趣，不过本太子为什么要下这么大的血本来求一个别人穿过的鞋呢，你提出的要求，未免太过天真。” 轩辕瑜半眯着眼睛，似乎要将顾清漪看穿，他的话不可谓不犀利，若换做其他女子，估计早就被臊得满脸通红，落荒而逃了。 可惜他面前的是顾清漪。 “哦～既然太子殿下对自己调查的结果都不信，那我们应该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就不打扰了，太子殿下也当我没来便是。” 拿话敲打她？真当她是吃素的呢？！ 顾清漪翻了个白眼，拿起桌上的帏帽就要离开，这是和人讨价还价的必要套路。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顾清漪家里的条件很好，不过她这人就是有个小癖好，心情不好或者压力很大时，就喜欢去集贸市场去和人讨价还价。 讲价这本事，她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就是因为拿捏了对方的心理，顾清漪此刻才敢釜底抽薪，要是轩辕瑜真的对她感兴趣，那势必会想方设法的留她。 如果不行，那她也无所谓，没人愿意离开熟悉的地方，更何况这里还有她的心上人。 一、二、三……她在心里默数，如果五个数轩辕瑜没喊她，那就没办法了。 “等等。”在她数到三的时候，轩辕瑜开口了，“你的条件本太子都答应你，不过为了确保你的完壁之身，这三天本太子的人都得跟在你身边。” 这老奸巨猾的浪荡子，顾清漪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她还想着把蔺寒宸治好的时候来个甜蜜的约会呢。 得，这下泡汤了，啥也没有了。 “随你，那我们现在去和陛下请旨？省得你夜长梦多？”顾清漪冷冷道。 轩辕瑜蓦地笑了起来，眉眼都舒展开来，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顾清漪有些发怔，单纯觉得这人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你笑什么，不去了？”顾清漪清了清嗓子，问道。 轩辕瑜大方地摆了摆手，“本太子信你，不急，你先拿着八瓣雪莲去给蔺寒宸治病，这才是你的目的，不是吗？” 顾清漪啧了一声，“我有的时候还真是挺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落，轩辕瑜的大脸突然凑近了顾清漪，暧昧不清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来日方长，急什么。” 这人真是正经不过三秒，顾清漪赶走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看来对轩辕瑜，就不能用平常心…… 回到侯府，轩辕瑜派来的丫鬟就将一个紫檀木制的匣子交给了顾清漪，“这是主子吩咐的，说姑娘一看便知。” 顾清漪的心莫名的激动，寻觅多时的八瓣雪莲终于到手，蔺寒宸有救了！ “姑娘，奴婢说句不中听的，太子对姑娘当真是没得说的，全青云国上下，也没有哪位姑娘能得此殊荣，还请姑娘心中有数些。” 这婢女不愧是轩辕瑜身边的人，敢说敢做，看似恭恭敬敬，实则根本就没把顾清漪放在眼里。 “彩蝶，你知道一个典故么？”顾清漪小心翼翼地收好盒子，漫不经心道。 彩蝶没回应，只是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显然是不想和顾清漪有过多的交流。 顾清漪嗤笑一声，不爱听？那她还偏要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说完也不看彩蝶咬牙切齿的神情，扭着腰肢就去找蔺寒宸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她恨不得立马飞到蔺寒宸身边。 “成叔，所有的药材已经准备妥当了，今晚就可以开始了！”顾清漪第一时间找到了成叔，所有要用到的药材都让他存着呢。 成叔也激动，不过胜在年长，好多情绪不会摆在明面上，“行，老奴这就去着手准备。” 顾清漪点点头，护好手中的盒子，进了蔺寒宸的里卧，他看似在熟睡，顾清漪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结果刚迈出两步，蔺寒宸就睁开了双眼，“回来了？” “嗯，药材也拿回来了，你很快就能痊愈了，高兴不？”顾清漪扯着嘴角，本来还没那么深的感触，可一见到蔺寒宸，她的心怎么就酸楚呢。 蔺寒宸看着她，也不说话，眼底的隐忍到底被顾清漪捕捉到了，心倏地一疼，“寒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有你，怎么会好呢。”蔺寒宸也笑了，苍白且无力，“不过我会努力恢复成最佳状态，我们不会一直分开的，是。” 顾清漪重重点头，心中将轩辕瑜骂了千千万万遍。 “那你再躺一会，我去处理点事情，在我离开之前，总要把尾巴收一收，天黑我就回来哈。”顾清漪将八瓣雪莲放在床下的暗格里，拍了拍蔺寒宸的手背。 只有放在他这里，她才会安心。 “嗯，去，早些回来。”蔺寒宸回道。 很多事情，应该在她离开之前有个了结…… “夫人，您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妾身，这柳姨娘死了好些日子了，您现在才来发难，能说得过去？” 薛姨娘被按在地上，哭着喊着说冤枉。 “你自己看看，到底是我无故发难，还是天理昭昭！”顾清漪坐在太师椅上，将一张纸丢到了薛姨娘面前。 给家丁递了眼神，两个大汉松开了薛姨娘，但为了防止她逃跑，仍旧严严实实地堵在她身后。 薛姨娘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还以为她有什么路子，结果还是老老实实捡起了地上的纸。 那是一张血书，是柳姨娘写的。 她交代了自己和薛姨娘的身份，也预估到了自己可能会一命呜呼，这是她给自己留的后手。 里面的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拎出一个，都能让薛姨娘吃几年牢饭。 “胡说八道！无稽之谈！这个臭婆娘！贱蹄子！死了还要拉个垫背的，我不认，这和我无关！”薛姨娘两三下就撕掉了那张血书，她天真的以为，证据就这样轻易的被摧毁了。 “现在没有了，我看你拿什么报官，顾清漪，这个院里谁手里都不干净，你在自持什么清高，你手里就干净了？”薛姨娘突然就疯癫起来，她一会哭，一会笑，一会指着家丁破口大骂。 顾清漪就静静地看着她演戏，她倒要看看，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薛姨娘，你撕了这一张，还有千千万万张，若是你不尽兴，我再给你拿几张，如何？”顾清漪低头看着涂满蔻丹的指甲，啧，这颜色她有点不喜欢了。 顾清漪的话就像是灵丹妙药，让装疯卖傻的薛姨娘瞬间清醒了过来。 “呵～顾清漪，就算你今天把老娘整死了，老娘也一个字儿都不会认的，我还就告诉你，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薛姨娘啐了口唾沫，冷笑道。 顾清漪并不在乎，她站起来拍了拍裙摆，“没事儿，来一个送一个，来一对送一双，尽管放马过来呗，不过薛姨娘，我想你离开前，应该会很想见他。” 她拍了拍手，像是暗号，没多久就有一个男人被两个家丁拖了上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想为他做更多 “呃……”男人垂着头看不清面容，他像个醉酒的，神志不清，任人摆布。 薛姨娘的笑容在看到男人的瞬间就僵住了，脸也没了血色，她紧紧咬住下唇，然后狠心别过了头。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还要给妾身安排个什么罪名？” 瞧瞧，一看到自己的男人被抬上来，这口气都变了，顾清漪真想鼓掌叫好，原来薛姨娘在演戏方面如此有造诣。 不过她没有那么多美国时间和她做游戏。 “薛姨娘，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院里人多，我愿给你留张脸，还请你自重。”顾清漪冷着脸，这个女人虽然和蔺寒宸不是真正的夫妻，但在名义上，她也没能做到一个妾室应有的本分。 说完，一张写着休书字样的信封被丢在了薛姨娘的面前，“你好自为之。” 顾清漪不会断人生路，但是薛姨娘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就和她没关系了。 “顾清漪，我不用你的施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薛姨娘身板挺得溜直，眼睛一闭，露出了雪白的脖颈。 “你的性命我可不要，一来徒增业障，二来我也怕脏了我的手。”这一次，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了薛姨娘的惨叫声，原来竟是那男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神志，了结了薛姨娘，随后自戕了。 顾清漪有那么片刻的惋惜，但又很快清醒，毕竟眼前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无论前途等待着你的是什么，硬着头皮咬着牙也要走下去。?? 就像她自己，她可以为了蔺寒宸远走他乡，也许前面等着她的是数不尽的未知，但她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曾后悔。 说来也是凑巧，柳姨娘的那封血书就压在她的被褥下，顾清漪收拾看到的时候也惊讶，原来竟有人活的如此透彻。 既然她预料到了自己会出事，为什么当时没有和自己求救。 顾清漪反复地想过这个问题，后来得出了结论，柳姨娘也许永远也逃不出背后之人的掌控，她也许过够了这样的生活，所以她将计就计了。 寒风吹起，吹动了顾清漪的碎发，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今年的冬天，大抵会很冷…… 薛姨娘的死因太过荒唐，想了想，她便吩咐人喊了仵作来抬走。 这边解决好了，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那日救起的女人已经醒了，只不过从来也不和顾清漪说话，好像救她的人有什么罪过。 “我就不明白了，我明明救了你，怎么就跟欠了你多少钱似的，罗娘，你这可不地道。”顾清漪笑着坐到她的身边。 罗娘只是不和顾清漪说话，和其他的丫鬟们还都能有说有笑，所以顾清漪才能得知她的名字。 “奴家心心念念来报恩，是夫人多番侮辱，奴家不过一个弱女子，如何还有颜面苟活于世，既然夫人一开始就不待见，现在也不必惺惺作态，奴家觉得恶心！” 罗娘勉强撑起了身子，恶狠狠地说道。 哎呀，怪不得都说女人是不讲理的生物，顾清漪摇了摇头，懒得和罗娘啰嗦。 “看来你不太愿意呆在这里，等明天我就着人安排你去个好去处，你好好修身养性。” 顾清漪总觉得罗娘的存在不是那么简单，她不得不谨慎，她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蔺寒宸。 虽然这些问题蔺寒宸自己也能处理，但是她就不想让他为这些琐事操心。 潜意识里，她只想为他多做一点，再多一点。 就像他当初夜夜送来美食和药膏，不得不承认，在那段艰苦而悲催的日子里，是蔺寒宸照亮了她眼前的路。 活动了下筋骨，走出乌烟瘴气的卧房，该处理的都处理的差不多了，顾清漪看着刚上树梢的弯月，现在，她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彩蝶，你们家太子不是就让你看着我和蔺寒宸吗？怎么我做别的事儿你也要跟着？”身后的影子让顾清漪有些心烦。 “姑娘，这是太子的吩咐，奴婢得时刻守护着你的安全，你就当奴婢不存在，奴婢尽量不发出声响。”彩蝶的声音冷冷的，不带有一丝感情。 试问，彼此都互相讨厌的人，怎么能和平共处呢，这不太现实啊。 “好，你优秀，我说不过你，你好好保护我哈！”顾清漪终是在彩蝶这里破了功。 气呼呼地回到了蔺寒宸的卧房。 “怎么了，处理的不顺利？”蔺寒宸看着顾清漪鼓着腮帮子，忍不住伸手戳。 顾清漪摇头，其实今天的事蔺寒宸都知道，很多还是他默许的，所以处理起来才会这么顺手。 “轩辕瑜那个混球，他派了个丫鬟监视我，走一步跟一步，还可会说话气人了！”顾清漪如实告诉蔺寒宸。 只因为他们昨晚已经约定过了，彼此之间再没有秘密。 “扑哧～”蔺寒宸忍俊不禁，“傻夫人，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她愿意跟着就跟着，我觉得还是件好事，你的安全有了双重保障。” 顾清漪瞪着杏眸看他，“你是不是傻，你怎么不明白呢，她这么跟着我，那我不就不能……”虽然她是个现代人，可真要让她说出没羞没臊的话，多少还是有点困难。 蔺寒宸笑着她，似乎早就知道了顾清漪想说什么，却不点破，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顾清漪十分恼火。 “夫人想说什么？为夫洗耳恭听。” “什么也不想说了，蔺寒宸，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的劣根性呢！”顾清漪半眯着眼睛，咬牙切齿道。 蔺寒宸的大手却突然揽住了她的腰，低声说道：“现在才发现？晚了！” 眼看着两人的‘火苗’越烧越旺，彩蝶非常煞风景地出现了。 “姑娘，请保持安全距离。” 一盆凉水就这么从头淋下来，将熊熊燃烧的火焰熄灭。 “彩蝶，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宁破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顾清漪强忍着额头跳动的青筋，手握成拳说道。 彩蝶十分配合，“姑娘，奴婢愚昧，只知道听从主子的吩咐，其他的奴婢不懂，也不能懂，更不想懂。” 顾清漪给蔺寒宸使了个眼神，你看看，我就说这姑娘气人。 蔺寒宸抿着唇，他知道现在不能笑，可小娇妻的模样实在惹人爱怜。 “清漪，你要理解彩蝶姑娘，毕竟各侍其主。”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为什么天道不公 “奴婢多谢侯爷体恤。”彩蝶面无表情道。 顾清漪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行，你们都有理。” “成叔！成叔！准备好了吗，咱们开始。”她扯着嗓子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可是成叔明明就在门外，压根不需要那么大声，而且他也等候多时了。 等成叔拎着那些东西走进来的时候，顾清漪对彩蝶露出了一个非常官方的微笑，“彩蝶，现在不是我和蔺寒宸独处了，你可以出去了么？” 怕她不听话，又补充了一句，“我要给人治病，不方便被观看，我怕你偷师学艺，明白？” “奴婢知道了。”彩蝶转身就走，可顾清漪清晰看到了她嘴角的那一抹不屑。 啊哈，合计着是自己小肚鸡肠了，人家根本不在意。 那又能怎么滴，她还不能有点小脾气了？！ “蔺寒宸，你要笑就笑，别回头憋出内伤了，我还得浪费药材给你治。”顾清漪没好气地说道。 不看也知道某人正忍得辛苦呢。 “不是的清漪，只是很少见你有如此时候，觉得新鲜，这彩蝶也是个能人，能让我见到你不同的一面。”蔺寒宸拉过她的手，轻轻揉捏着。 顾清漪红着脸，“那我不想让你看到这样，我就想让你看到我好的一面，不行不行，刚才的你都得忘了！” “不，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我都要刻在心里，要不你让我怎么熬？”蔺寒宸的声音低沉，想也知道是情绪不佳。 “嘁～我信你才怪，快别说了，办正事要紧，早点解决早点安心。”顾清漪匆忙别过头，去药箱里翻银针。 她不敢直视蔺寒宸眼底的深情，会难过，会舍不得。 一直以为自己会很洒脱，咬咬牙也不过五年而已，五年自己也才二十岁，正值青春年华，他们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 “欸？我银针呢？”好不容易整理好了心情，家伙事儿却不见了，顾清漪又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身后传来蔺寒宸好听的声音，“在这呢，小糊涂蛋。” 她回头一看，可不就在蔺寒宸手上呢么，应该是自己刚才拿出来又忘了。 “嗐～你看我这记性，未老先衰了。”她伸手欲拿过银针，却被蔺寒宸一把抓住。 他将她的小手一点点拉到自己的胸口，“你记着，这里面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顾清漪有瞬间的愣神，然后呆呆地点了点头。 胸腔里好似有一只小鹿在活蹦乱跳，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了。 真是的，想她的灵魂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能让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给撩了，看来还是古代人太早熟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她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深呼吸，让心跳慢慢恢复正常。 再抬眼，她又变回了妙手回春的顾大夫。 喊来红锦和绯月打下手，顾清漪忙碌起来。 她在蔺寒宸身上施针，一步一个脚印，此刻他不是她的爱人，而是她必须要治好的病患。 一个时辰过去了，顾清漪的手下还在忙碌，成叔一早便被顾清漪安排去熬药了。 她用的方法其实很老套，像中毒中到蔺寒宸这个程度的，没有万能的解药可以解，顾清漪只能以毒攻毒，再以八瓣雪莲和银针护住心脉。 两个时辰过去了，顾清漪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完，成叔也将一碗黑压压的汤药端了进来，交给顾清漪之前，他犹豫了。 看了看床上躺着的蔺寒宸，成叔一咬牙，说道：“夫人，不是老奴怀疑你，只是你的药方上那么多毒物，你当真是要给侯爷治病？” 看看，关键时刻这老头又明白了，早不提晚不提。 顾清漪也不慌，反问，“成叔，你觉得我图什么？” “也许，也许你就是青云国派来的奸细，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痛快就把药材给你了？”找寻药材的全程都是成叔在跟进，他是除了当事人外最清楚实情的人。 “哦……原来你这样想啊。”顾清漪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回头看向暂时还清醒的蔺寒宸，“侯爷，那你也这么想？” 蔺寒宸这回经络已经被打通，毒素流至各个部位，他的五感正慢慢消失。 不过现在的对话，他还是听得到的。 “成叔，信人不疑，本侯相信夫人，她若是有二心，早就变了，不必等到现在。” 说完，还轻笑一声，“清漪就是喜欢胡闹，你吓坏了成叔。” 顾清漪也崩不住了，“我这不是活跃一下气氛么，还不是成叔太紧张了。” 成叔看着两人的互动，眼底渐渐恢复清明，顿时觉得有些惭愧，尴尬地笑了笑，“夫人，老奴就这么一个侯爷，所以……夫人辛苦了。” 顾清漪郑重其事地点头，“没错，我也就这么一个夫君，所以成叔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这一老一少难得有如此和睦的时候，此时此刻他们的心在一处。 “侯爷，一会喝进去的时候会有点痛苦，你忍一忍，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顾清漪端着碗走到蔺寒宸身边，她心情很复杂。 想让他好起来，却又不想让他因此而受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感情变得这样深刻，那些如潮水般的记忆向她涌来，几乎要把她吞没…… “嗯，我信你……”这是蔺寒宸彻底失去五感前说下的最后一句话。 苦涩的药物入喉，蔺寒宸连眉都没皱一下，直到药用发作，他只觉得浑身像又无数虫蚁在啃食，汗如雨水般流出。 蔺寒宸忍着，痛到极致时，他便咬紧牙关。 顾清漪知道，他很痛苦，虽然他不能说，但从肢体动作就能看出，他在忍。 不行，她不能再看下去了，红着眼眶说道：“成叔，您看着点，若是侯爷吐黑血了，您就喊我。” 成叔也跟着难受，说不出多余的话，只能满口哎，哎的答应。 顾清漪逃一般地来到了屏风后，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他有多疼，她的心就有多疼。 “夫人，喝点水，侯爷他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红锦端着茶盏来到顾清漪身边，她都看在眼里，她也能理解顾清漪心中的苦。 红锦忍不住在心中呐喊，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折磨她们，本以为顾清漪会幸福，可如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局中局 红锦将手搭在顾清漪的肩膀上，试图用这种方式传递给她能量。 无声的陪伴没能持续多久，便听到成叔急迫的声音。 “夫人！夫人！侯爷吐血了，全是黑色的，止不住啊！！！” 顾清漪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拔腿就往里卧跑。 只见蔺寒宸正趴在床榻边上，大口呕血，红的发黑的血喷涌而出，还带着刺鼻的气味。 顾清漪想都没想，大步上前，又下了几针。 而蔺寒宸虽然因为顾清漪的动作不再吐血，可身子却抽搐起来。 这样的反应并不在顾清漪意料之内，她慌了，难道是哪一步出了错？ 不应该啊，她一直在跟进蔺寒宸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发现异常啊。 正焦虑着，却在低头的瞬间发现了蔺寒宸的异常，他露出的半截手臂上，有一个凸起的小包在慢慢移动。 顾清漪蹙眉，有什么在嘴边呼之欲出，“是蛊虫……” 她瘫坐在地上，神情木木的，到这一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个局中局，就算是蔺寒宸的毒能清干净，还有蛊虫作孽。 一样会要了蔺寒宸的命，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夫人，夫人您怎么不动了，侯爷还难受着呢，您这……”成叔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可插不上手，希望都寄托在顾清漪的身上。 但这时候顾清漪却突然不动了，换谁，谁心里都没底儿啊。 “成叔，出了点特殊情况，不过你放心，可以解决的，你先出去，等我喊你进来的时候，就是问题解决的时候。” 顾清漪咬了咬牙，刚才脑袋里闪现出一个特别古早的秘术，决定冒险一试。 成，他们就能一起生，不成，那就一块两腿一蹬。 她多惜命的一个人，此刻却因为他，变得不同。 “夫人，您要做什么，您可不等拿侯爷的命当儿戏啊，要是不能治，老奴就去找大夫来，侯爷不能出事啊。”成叔将顾清漪前后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没了底。 顾清漪不再跟他多说，转过头就去扒蔺寒宸的衣服，一边扒一边说道：“红锦，绯月，扶着成叔出去，没我叫你们，谁也不能进来。” 这边的红锦和绯月会意，纷纷走到了成叔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其实成叔是有武艺在身的，只是碍于身处在蔺寒宸的卧房，看着顾清漪张了张嘴，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哎呀一声随着姑娘们走到了屏风后。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一定……”顾清漪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才附在蔺寒宸的耳边低声承诺…… 两个时辰之后，脸色苍白的顾清漪从里卧走了出来，看到成叔的时候，嘴角用力地扯了扯，“成叔，吩咐人来伺候侯爷，我上次开的方子还需要改一下，改完了就按照原来的安排，喝五日，自当痊愈。” 成叔一听，笑得满脸褶子，“好哇好哇！终于盼来这一天了，夫人，您真是福星啊！” 顾清漪摇了摇头，“快去看看侯爷，抓紧安排，我有点累，今晚就不能陪护了，明天一早我醒了就来。” 她也很想第一时间出现在蔺寒宸的眼前，也很想守着他，但此刻她更需要个密封的环境，要坚持不住了。 “没事夫人，您尽管去休息，侯爷这边有我呢，要不然他醒了看到您病倒了，肯定也会心疼的。”成叔拍拍胸脯，保证道。 顾清漪轻轻颌首，转身要走，可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身边的绯月离得近又，才让顾清漪免于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夫人，你……”绯月嗅觉敏锐，在扶住顾清漪的瞬间，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顾清漪看着绯月摇头，空出的手伸出了食指轻轻放在了毫无血色的嘴唇上。 绯月皱了皱眉，“红锦，咱们把夫人搀回去，她累坏了，需要好好休息。” 红锦看出情况不对，也没多问，低着头搀着顾清漪的另一侧，三人离开了正房，去到了早就收拾出来的东厢房。 彩蝶见状也跟了上去，只是这回顾清漪却没心思和她计较了，一直坚持到回房间，她便再也忍不住。 喉头一阵发甜，哇的一口，顾清漪吐出了大摊鲜血。 “夫人！！” “夫人！”红锦和绯月异口同声道，脸上皆是担忧的神色。 虽然刚才就看出了不对，但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红锦眼眶都红了，“清漪，你怎么了，怎么会吐血呢！”她抓着顾清漪的袖子，呜咽着。 顾清漪顺势拍了拍红锦的手，又看了看绯月，露出一个绝美的笑，然后擦掉了唇边的血迹，“我没事，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说话有气无力的，光是听声就知道她的情况不太好，怎么能让人放心的下。 彩蝶将一切看在眼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也不管顾清漪同不同意，抓起了顾清漪的手腕。 “你干什么！”红锦上手推彩蝶，她早就看不过去了，这个女人凭什么拿高姿态看顾清漪。 “不想她死的话，就别拦我！”彩蝶冷冷的，说话方式也让人接受不了。 可这话的内容的确劝动了红锦，没有什么比顾清漪的生命更重要，反正她和绯月还在这守着呢，要是眼前的坏女人敢耍花样，她们是不会饶了彩蝶的。 不知摸出了什么，彩蝶面色一凛，定定地看向顾清漪，斥责道：“你疯了么？不要命了？什么都敢往自己身上引？” 致命的连环问让红锦她们听出了事态的严重性，而当事人居然还能笑出来，“彩蝶，你在担心我？” 彩蝶松开顾清漪的手，嫌弃道：“别自作多情了，我是奉命看护你，若是你出事儿了，主子那边没法交代。” 说完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主子猜到你会胡来，这药物可暂时抑制痛苦，你先吃了。” 顾清漪笑了笑，她赌赢了，轩辕瑜果然是知情的，怪不得八瓣雪莲给的那么痛快。 不过他既然能料到自己会这么做，为什么还放自己回来呢，顾清漪又走进了死胡同。 “彩蝶，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顾清漪打开瓷瓶，想也没想就吞了一颗药丸下去，看向彩蝶问道。 彩蝶轻蔑一笑，“主子说，你明天见了他，他自己会同你说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此生我定不负你 这是顾清漪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再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 眼皮似有千斤重，手也好似被束缚着，喉咙发干，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水……喝水……” 好像有人回应了她，不多一会，唇瓣似乎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覆盖了，然后喉咙有甘洌缓缓淌过。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就像是久逢干旱的土地迎来了甘霖。 眼皮有了力气，缓缓张开了眼睛，光线很刺眼，顾清漪适应了好一会才看清。 蔺寒宸帅气的脸庞略微有些憔悴，甚至能看到青青的胡茬，在看到自己苏醒的瞬间，原本灰暗的眼眸亮了起来。 “醒了？哪里还有不适？嗯？”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些小心翼翼。 顾清漪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遂摇了摇头，“没事。” 蔺寒宸吐了一口气，“想吃什么？我让人温着粥呢，喝点？” 看他这反应，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顾清漪压抑着的情绪得到了些许的缓解。 那些痛苦也好，折磨也罢，都是她心甘情愿的，也不希望蔺寒宸因此有什么负担。 “嗯，好。”顾清漪甜甜一笑…… 聊天过程中，顾清漪才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两天，那就是说明天，明天她就要离开这里，去到遥远的青云国。 不对，她光顾着感慨去了，眼前的蔺寒宸分明已经恢复成了正常人，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衣袖。 “你……全好了？”虽然毒和蛊都是自己解的，但好像是昏睡的太久了，有点不清醒。 蔺寒宸愣住，随即绽颜一笑，“傻夫人，你给我解的毒，你忘了，我现在有资格长长久久的守护你了。” 直男突然说起情话，戳着她的心窝窝。 “寒宸，我想出去转转，我们出去约个会好不好？”顾清漪突然兴起，撑着身子坐起来。 她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房间里，她想和他有一次情侣间的约会，像常人一样。 “好。”他没问原因，没有拒绝，就这样依着她。 等红锦端着粥走进来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没有一丝温度的被窝告诉着来人，他们已经离开很久了。 也许正是因为知道顾清漪心中所想，所以蔺寒宸没有点破，格外珍惜这短暂的时光。 他用了点小计谋，甩开了彩蝶，也甩开了轩辕瑜留在顾清漪身边的尾巴，这个时候任何人和理由都不能来打扰他们。 顾清漪依偎在蔺寒宸的怀里，享受着‘腾云驾雾’的特殊待遇，蔺寒宸的功法真不是盖的，一连飞檐走壁半个时辰，气儿都不带喘的。 最神的是，还没被人发现。 这过程中，顾清漪还稍微眯了一会儿，等再醒来时，充斥着鼻间的是好闻而熟悉的檀香。 依旧是古色古香的房间，但格局却是十分陌生，唯有背手站在窗边的人是她熟悉的，心才渐安。 “这是哪里？”她轻轻问道。 蔺寒宸身型一震，而后缓缓转过身，解说道：“是我在城外安置的住所，刚才你睡着了，外面天又冷，怕你冻着，所以带你来了这里。” 顾清漪点点头，从床榻爬起来，赤着脚便走到了蔺寒宸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蔺寒宸，我真高兴。” “嗯？是什么让我的夫人高兴。”他很配合。 顾清漪吸了吸鼻子，声音囔囔的，“你好了，我就高兴，心里的石头可以放下了，要不然就算我走到天涯海角，也……” 没有出口的话被某人的唇封住，由浅及深，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顾清漪刚开始还有点懵，当她反应过来正在发生什么的时候，手臂轻轻环住了蔺寒宸的脖子。 她很生疏，但是在极力的配合着他，顾清漪甚至能感受到腰窝那只大手的温度，烫的很。 “清漪……清漪……”唇齿辗转间，他呼唤着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勾人又摄魄。 有些发烫的唇开始游走在她的耳垂，雪颈……酥酥麻麻的感觉让顾清漪不住的战栗。 下一刻，蔺寒宸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到了床榻边，像对待至宝般轻轻放下。 触及到蔺寒宸眸底的隐忍和猩红，顾清漪居然有点想笑，向来稳如老狗的他今日竟像个毛头小子。 “大家都是第一次，别慌别慌奥。”这个节骨眼，她的语气还能如此诙谐，不的不说心是真大啊。 蔺寒宸的食指作弯钩状，自顾清漪的鼻梁划过，唇角微勾，“怎么，挑衅？” 啊，她真是爱惨了他这副模样，禁欲系，妥妥的禁欲系啊！ 默默咽了口口水，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开展，顾清漪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看得蔺寒宸也是心跳加速。 细碎的吻如雨点般落在顾清漪的发间、额头、眉毛、眼睛…… 似是在膜拜一件完美的珍品，他吻得那样小心，那样轻。 顾清漪情动，想翻身将他按在身下，反客为主，怎料刚有点想法，喉咙就开始发痒，熟悉的腥甜一阵上涌。 实在忍不住了，她不得不推开正投入的蔺寒宸，然后头一歪，哇哇吐了起来。 两口血可是吓坏了蔺寒宸，什么情愫都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担忧和惊慌。 “清漪！你没事！怎么会这样！” 顾清漪摆摆手，不是自己不想回他，而是这突发 情况自己也不太清楚，怎么自己都不记得吃过什么抑制动情的药啊。 “没事……”顾清漪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有些歉疚地看着蔺寒宸，“对不起啊。” “傻夫人，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蔺寒宸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心疼不已。 虽然不知道顾清漪是怎么回事，但蔺寒宸直觉，一定是和他的毒有关。 顾清漪有些懊恼，紧急刹车这样的情况实在憋屈，声音闷闷的，“可是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啊，我想的，我愿意的，你知道吗？” “嘘，别说，我都懂的，没关系，以后的日子还长，是我太心急了。”蔺寒宸轻轻拍着顾清漪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顾清漪有点无语，这是什么戏码。 “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心里想着，便嘟囔了这句话出来。 怎料听到这句词的蔺寒宸将她抱得更紧了，像是承诺般开口，“清漪，此生，我定不负你。” 第一百二十章 等我 皇上的圣旨已下，在外人眼里，顾清漪不再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她和蔺寒宸再无瓜葛。 可只有她和蔺寒宸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一道圣旨，一封休书可以切断的。 坐在马车上，顾清漪和外面站着的蔺寒宸惜别，“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身体才能好，知道吗？” “嗯，你等我。”蔺寒宸回的简短，但却胜却千言万语。 顾清漪的下巴微微颤抖，心脏在胸口沉重地跳动，她很想给他留下一个甜甜的微笑，可嘴角说什么也不听话，总是忍不住的下垂。 “那我走了，记得给我写信，城中的铺子帮我看着些，还有阿文兄妹，我这些日子忙，都没能顾上他们，你帮我好生照顾……”许是知道时间不够用了，顾清漪的话越来越多，就像倒豆子一样。 不论她说什么，蔺寒宸都耐心地听着，时不时还点点头，一一记下。 “姑娘，该走了，主子还在城门口等着。”彩蝶看这边说个没完，忍不住出声打断。 顾清漪这才停下，她还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可不知道从何处提起了。 “放心，家中有我。”蔺寒宸的眼神坚定，他也在用态度告诉她，一定会把她接回来的。 顾清漪轻轻点头，马车开始行驶，而她不得不放下帘子，多看一眼只会多一分难舍罢了。 本来以为自己就当着去旅了个游，却没想到真的到分开的时候会这么难过，感情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深了，她自己都没数。 她倚下眉目，颓然地抱膝坐下来，怔怔淌眼泪，面颊湿腻，便随手用手背抹了一把。 她才不哭呢，蔺寒宸一定会来接她的，有什么怕的。 顾清漪在心中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心情才渐渐恢复平静。 “吁～”马夫突然勒马，顾清漪被轻晃了一下，不过她没有那么矫情，就没说话，兴致缺缺，也不想掀帘子。 忽然帘子被强风吹起，紧接着闪进来一个人，顾清漪刚准备给他一拳，却发现居然是轩辕瑜。 “你进来干什么，自己没有马车？”看清了来人，顾清漪脸色冷了下来。 轩辕瑜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忍不住摇了摇头，“啧啧啧，本太子好歹救了你的命，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啊。” 顾清漪抬头对上他的眼，勉强扯了扯嘴角，“这样可以吗，大恩人？” “凑合。”轩辕瑜一脸嫌弃。 顾清漪也翻了个白眼，她就不明白了，既然不待见她，为啥非要拐走她呢，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马车继续行驶，两人一句话也不说。 最后居然还是顾清漪忍不住先开了口，毕竟她实在是太好奇了，“我想知道，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一直假寐的轩辕瑜听见动静，掀了掀眼皮子，“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呢，没什么，就是救你命的东西。” 他打了个哈欠，好像极为不耐烦。 “救我的命？别开玩笑了，差点把我整死。”顾清漪好笑地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哪料轩辕瑜却突然认真起来，“那一定是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那只是善意的提醒罢了，要不了命，不过要是不加控制，那可能也就真的小命呜呼了。” 一条人命在他嘴里仿佛成了什么不值钱的物件儿。 “你阴我？！”顾清漪不禁提高了声调，愤怒的小火焰在她眼中燃烧。 轩辕瑜伸出食指左右摇摆，“不不不，是保障，本太子总得确保自己的物品完好无损，要不你以为你值一株八瓣雪莲？” 这理由真是无可挑剔，人家在理啊。 顾清漪气不过，只能别过头，自己生闷气。 “罢了，看在你还算听话的份上，本太子就给你解解惑，本太子知道你用了特殊的法子将蔺寒宸的蛊虫引到自己的身体里，还知道你天真到以为自己能化解，本太子说的对？” 要么一句话不说，要么像个碎嘴子似的念叨个没完，顾清漪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人格分裂。 不过看在他说的是她感兴趣的份上，她就勉强听着。 看顾清漪没反应，轩辕瑜就继续往下说，“要不说本太子聪明呢，提前做了准备，那天你吃进去的不是解药，而是本太子宝贝的忘情蛊，它厉害啊，基本上没有能斗得过它的蛊虫，所以你引过去的那只当天晚上就阵亡了。” 听到这里，顾清漪才有了点反应，她面向轩辕瑜，轻轻说道：“所以我就得昏睡两天？” 说到昏睡，轩辕瑜的表情别提有多得意了，“本太子是真没看错你，没错，是本太子命彩蝶故意做了点手脚，省的你和蔺寒宸你侬我侬的。” 额角有青筋在跳动，顾清漪双手握拳，“轩辕瑜，要不你让我打两拳，不然我这口气出不去。” “那怎么行呢，女孩子不能这么暴力，等你跟本太子去了青云国，本太子肯定好好娇养着你，像你这样尤物，可不该浪费在燕北国这样的小地方。”轩辕瑜戏谑道。 顾清漪看着他，突然就笑了，“轩辕瑜，我突然觉得，你也是挺可悲的，在青云国不好过，所以你才用不同的东西来填补空缺，我想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倒霉鬼而已，对吗？” 她的笑容不带一点温度，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 成功惹怒了轩辕瑜，只听着他阴沉道：“顾清漪，你不用想方设法激怒本太子，本太子盯上你了，你就跑不了，除非本太子腻了……哦不，腻了你也得留在本太子的身边，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哼！” 说完，又像一阵风似的出了她的车厢。 顾清漪松了口气，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和轩辕瑜独处在这样密封的空间实在太难受了，她看着他就闹心。 这次的谈话很成功，在轩辕瑜被气跑了之后，车厢里只剩下自己，少了聒噪，多了恬静…… “夫人，要不要喝点水？”红锦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唤醒了不小心睡着的顾清漪。 迷糊中还以为自己在侯府，随口回了句，“侯爷回来了么？” 问完却没人回她，顾清漪打了个激灵，霎时清醒了过来，看着独处在这一隅狭小的空间，才想起来，原来她已经离开那里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显然和你不一样的东西 “红锦，在这里不要叫我夫人了，轩辕瑜那个人阴晴不定，还是小心点为好。”顾清漪将手伸出窗外拿水壶，却突然被人抓住。 宽大的手掌让顾清漪警觉起来，她往回拉，“谁人胆敢放肆！” “看来你还是有点认知的，怕本太子是对的，表现不错。”车窗外传来轩辕瑜痞痞的声音。 顾清漪则顾不上其他，“红锦呢？你把红锦怎么样了！” 轩辕瑜冷笑了一声，“顾清漪，这次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太子饶了她，不然像她这样不会说话的，舌头早就没了。” 然后便听见他说了句什么松开。 红锦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姑娘，我没事。” 顾清漪的心这才放下，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他一通，那个阴晴不定的魔鬼！ “红锦，你和绯月说一声，万万要小心，没有什么比命重要，懂吗？”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她叮嘱道。 “嗯，知道了。”红锦的声音有些哽咽。 顾清漪知道，这丫头是心疼她呢，无奈地笑了笑，“红锦，我很感谢你和绯月能一直陪着我，你们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嗯。”红锦的声音还是闷闷的。 顾清漪不再说话，她知道劝再多也没用，困意再次上头，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还是红锦将她叫醒的。 “姑娘，轩辕太子说今晚临时在这里停顿休息，妮清醒清醒，下来走走？” 顾清漪打了个哈欠，轻轻点头，她觉得纳闷，以前都没有这么多觉，怎么今天从上路就开始困，睡都睡不醒。 脑袋里闪过轩辕瑜的脸，直觉告诉她，又是轩辕瑜搞的鬼。 “红锦，附近有水源么，我去洗洗手清醒清醒。”顾清漪晃了晃脑袋，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清醒些。 “不远处有条小溪，去那里行吗？”红锦问道。 “行，有水就行。”顾清漪在红锦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不用溪水，单单是这凛冽的寒风就让她清醒了不少。 刚下来的时候顾清漪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这地方太眼熟了，好像是来过。 但没多久，就验证了她的猜测。 顾清漪自嘲地笑，他们休憩的地方是个废弃的院子，都怪她记性太好，才能这么快就想起来。 看来大康夫妇用卖了自己的钱去过好日子了，房子说扔就扔。 她是不是应该得意，原来自己值那么多钱。 “姑娘？姑娘？你在想什么呢？”红锦看着发呆的顾清漪，有些不安。 “没事，就是有些感慨。”也不用去小溪边了，她现在是彻底清醒了。 红锦叹了口气，“姑娘，轩辕太子在前面等咱们。” 顾清漪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别慌，一点事儿没有。” 没走多远，就看见烧得旺旺的篝火，火光映的人脸红扑扑的，看着喜庆。 轩辕瑜抬眼就看到了顾清漪，牵起嘴角，招了招手，“过来！” 顾清漪无奈，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去。 “你是不是又给我吃什么药了。”她在离轩辕瑜有些距离的位置坐下，开门见山。 轩辕瑜没回她，不过从他不住颤抖的肩膀来看，倒是八九不离十了。 “憋笑容易出内伤，我也的确是蠢，我认了。”顾清漪随手捡了个树枝，扒拉着火堆。 也许是她的态度，也许是他实在憋不住了，那爽朗的笑声响彻在耳畔，惹得顾清漪牙根直痒痒。 “顾清漪，你真是本太子见过最有趣的女人，难怪那么多男人为你神魂颠倒。”轩辕瑜笑完了，又开始了他的阴阳怪气。 看，她就说轩辕瑜肯定是有人格分裂，这家伙转变的，比翻书都快。 “轩辕瑜，你大可不必冷嘲热讽，想来你已经把我查了个底朝天了，怎么样，开了眼界没？”顾清漪耸了耸肩膀，无所谓道。 她似乎找到了和轩辕瑜相处的模式，正在试探中。 轩辕瑜单手拄着下巴，看着顾清漪的眼神有点迷离，“顾清漪，本太子有时候真想掰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顾清漪冷哼一声，“显然和你不一样的东西，感兴趣？要不你打开看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清漪，你真是……真是妙不可言啊！”这话好像戳中了轩辕瑜的笑点，这家伙笑得，顾清漪都担心他下巴脱臼。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正常了呢，顾清漪平静下来之后，看问题反倒透彻。 既然已经被迫离开了，她也没时间怨天尤人，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总有办法找到新的方向。 而且相处下来，轩辕瑜顶多就是个缺爱的小孩，顺毛驴，摸到门路也就不慌了，攻克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这样的人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还有那谜团重重的燕北国皇室，顾清漪忍不住在想，蔺寒宸的效忠，真的值得吗…… “想什么呢？本太子和你说话都不理。”轩辕瑜吹了声口哨。 顾清漪看向他，“轩辕瑜，我饿了。” 于是又引得轩辕瑜捧腹大笑，他这人笑点怎么就这么低，顾清漪无语，“轩辕瑜，是我长得太搞笑，还是你有什么隐疾？” 轩辕瑜摆了摆手，“顾清漪，你真是一点贵女的架子都没有，怪不得蔺寒宸把你当个宝呢。” 他絮絮叨叨说了几句之后，拍了拍手，随后便上来两个士兵，他们抬着一只烤得冒油光的全羊上来了。 顾清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对轩辕瑜竖起了大拇指，“轩辕瑜，在享受方面，你就是这个。” 轩辕瑜得意地笑了笑，“那是，只要好好伺候本太子，本太子是绝对不会亏了你的。” 顾清漪懒得和他掰扯了，反正也没什么道理可讲，眼下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照顾好自己，等蔺寒宸。 “这羊好了么？” 她咂巴了一下嘴巴，岔开话题。 “回姑娘，再等一会就好了，请姑娘稍安勿躁。”负责烤羊的士兵恭恭敬敬地回应。 顾清漪吸了吸鼻子，好，那她再忍忍，折腾了一天，不饿才怪，她现在可是吸着气呢，要不然肚子早就叽里咕噜叫着抗议了。 只是她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呢，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无奈只好将视线从烤羊身上移开，却对上了轩辕瑜那双深如潭水的桃花眼…… 第一百二十二章 疼爱个够 好看的手指轻覆在薄唇上，他这是在凹造型呢？ 顾清漪摇了摇头，画面太过油腻，看了影响食欲，她还是专心盯着自己的羊。 “噗～”轩辕瑜又笑了。 这绝对是在挑战她的耐心，已经要到极限了。 “轩辕瑜，你是不是有点什么大病，你总笑什么，还是我长得好笑！” 真是的，叔能忍婶儿也忍不了了！ 轩辕瑜摆手回绝，“顾清漪，你真是本太子的快乐源泉，光是看着你，就能让本太子开心。” “嗯，我谢谢您的厚爱！”顾清漪翻了个白眼。 虽然说这个夜晚在户外度过，有些艰苦，不过好在填饱了肚子，她也可以美美地睡一觉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顾清漪醒了。 也许是因为火烧了一夜，她没怎么受冻，睡得还算安稳。 “唔～”她伸了个懒腰，嘴里发出舒适的声音。 轻轻揉搓着眼睛，慢慢清醒，结果睁开眼就被突然闯进视线的大脸吓了一跳。 轩辕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眼前，距离之近足以让人惊慌失措。 “醒了？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轩辕瑜显然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拍了拍衣摆后慢慢起身。 顾清漪真想抄着鞋底子啪啪给他来两下，这人实在是太欠扁了。 刚走到马车那里，便看到几个村民自半山腰而下，出于好奇心，顾清漪还是打听了大康夫妇的事。 结果很出乎她的意料，原来当时她逃跑没多久，那些买了她的人就折返回来找大康夫妇算账了，还是有几个村民远远看到了，据说是被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拉走了，具体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顾清漪有些感慨，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夜路走得多了难免碰到鬼，他们两口子伤天害理的事情定是没少做，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了，天理昭昭啊。 “姑娘，你似乎对这户人家特别感兴趣，难道你认识吗？”红锦忍不住发问，绯月也顺声扭过了头。 顾清漪笑了笑，“红锦，缘份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我就是感慨，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某个而已。” 红锦挠了挠头，“姑娘，你说的我听不懂。” 顾清漪却不再说话，径直上了马车，闭目养神去了。 浩浩荡荡行驶了三日，才抵达青云国的边陲小城——濂城，多日来的风餐露宿也没能让顾清漪的美丽删减半分。 而且轩辕瑜更加粘着她了，几乎是寸步不离，让顾清漪觉得自己就像个观赏鱼。 “轩辕瑜，你是不是没事儿干了，老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啊。”顾清漪坐在餐桌上，吞了一口馒头说道。 “顾清漪，我发现一件事，你总是能让我捕捉到你不同的一面，我也是真的好奇，你这女人真实的一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自从入了城，他便不再自称本太子，身份似乎变成了很敏感的东西。 “好奇害死猫，吃饭。”顾清漪翻了个白眼，将菜往他面前推了推。 这是她这几日做过的最频繁的表情，真是在用行动告诉轩辕瑜，自己有多烦他。 “害不死我就行，小妖精，我早晚有一天要你对我坦诚相见。”轩辕瑜笑盈盈的，这才动了筷。 只是顾清漪却被他的话恶心到了，看了看手中剩下的一半馒头，叹了口气，起身就奔着自己的客房而去，当然，还带着那一半的馒头，浪费粮食可耻啊。 房门重重一关，顾清漪才得以喘息，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 倒了杯茶水，低头开始啃自己的馒头，悲催的要了老命。 “咚～咚咚～”窗户忽然传来响动，顾清漪非但不怕，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甚至期待。 看了一眼门口，然后迅速的走到窗边，一人带着风的清冽以及好闻的檀香气息溜了进来。 是蔺寒宸！她没有看错，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啊！ “你……你怎么会来。”顾清漪张了张嘴，太多的话要说了，不知道从哪句话说起。 蔺寒宸看着那张小脸，心头一软，原本怕身上的寒气凉到她，所以才没第一时间拥抱，可现在他却是忍不住了。 紧紧将软玉温香禁锢在怀里，“我真是该死，为什么就答应了你，清漪，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他将下巴放在顾清漪的肩膀，大口嗅着属于她的气息。 顾清漪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似是花香，又像是奶香，让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我也想你，可想可想了……”顾清漪抽了抽鼻子，她怎么有点想哭呢。 抱了一会，顾清漪的电量就被充满了，她拉着蔺寒宸不放手，生怕这是梦境。 “你怎么会来的，皇上那边？”两人坐下，顾清漪才恢复平静，正经问道。 蔺寒宸笑了笑，“傻夫人，我一直在你身边，只不过没现身罢了，轩辕瑜是知道的，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粘着你寸步不离？” “什么？那个混蛋，我说他肯定就是没安好心眼子，原来在这等着呢。”顾清漪的注意力彻底被带偏。 蔺寒宸是故意的，他自然不会说出让顾清漪担心的话，其实皇帝压根就不知道他出城了，而都以为蔺侯爷突发急症，在府内养病。 “别气他了，我们现在不是见到了么。”蔺寒宸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脸，闷闷道：“清漪，你知道吗，我看到你们斗嘴，我恨不得立即冲出来推开他。” 啊！她怎么忘了，眼前的人是个大醋缸啊，自己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往他伤口上撒盐。 顿时有些心疼一直躲在暗处的蔺寒宸，她往他身边靠了靠，将头搭在他的肩膀，额头抵着他的脖子，撒娇似的蹭了蹭。 不得不说，这样刻意的讨好，很对蔺寒宸的心思，像猫儿一样的顾清漪勾得他心痒痒的。 “清漪，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嗯？”他的声音有点哑，说不出的性感。 顾清漪娇笑一声，“信任我，好吗？” 然后拉着蔺寒宸放在腿上的手，慢慢移至自己的胸口，轻柔道：“寒宸，这里面已经住人了，只有一个你，没有多余的位置了，除非你自己要搬出来，不然他将会是永居。” 听了顾清漪的真情流露，蔺寒宸身子发紧，恨不能将她好好疼爱个够……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可怕的轩辕瑜 “笃～笃笃～”两人正甜蜜着，却传来了煞风景的敲门声，然后便是红锦无奈的声音，“姑娘，轩辕公子找你说是有要事相商。” 顾清漪皱了皱眉，又是这个讨厌鬼！ “我不去，你跟他说，我身体不适，要睡了。”顾清漪隔着一道门喊道。 红锦没有回复了，还以为是解决了，结果门口却响起了让顾清漪避之不及的声音，“顾清漪，你不舒服啊，那我进来看看？” 这轩辕瑜真是上赶着讨人嫌，可被人堵在门口，也是骑虎难下，她颇为委屈地看了一眼蔺寒宸。 还没等说话，对方便心领神会，在顾清漪额间轻轻一吻，顺着窗户出去了。 顾清漪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腾腾腾地走到门口，哗啦一下子将门从内打开，“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也没个好声好气。 轩辕瑜啧了几声，趁着顾清漪不注意就溜进了房间，“房间里的檀香味儿挺重啊。” 顾清漪无语至极，他这属于明知故问。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轩辕瑜是算准了她在房间内和蔺寒宸叙旧，故意来搅和的。 “嗯，我乐意闻，你有意见？”顾清漪双手交叉于胸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轩辕瑜闻言只是眉梢轻挑，拍了拍刚才被蔺寒宸他们坐过的床榻，然后兀自坐了下去。 “没意见，就是来友情提醒你一下，适可而止。”轩辕瑜笑着说，可是这笑容却让顾清漪发毛。 她敛住心性，往一边靠了靠，将门口让了出来，“既然太子殿下的话已经送到，那也没有多待的必要了，慢走不送。” 轩辕瑜半眯着眸子，眼前的女人总是能轻易的惹怒他。 嗖地一下来到顾清漪的面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着顾清漪和自己对视，“你很好，不过不要屡次挑战我的底线，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知道么？” 顾清漪眼中写满了不忿，用力转了一下头，可轩辕瑜的手劲儿太大了，根本就挣脱不开。 “听到了？”轩辕瑜的声音冷冷的，和平常嬉皮笑脸的模样截然不同。 而顾清漪更犟，她不是会低头的性格，哪怕人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不是她的错她就不会认，更不会为了这种威胁委曲求全。 两人僵持不下，轩辕瑜也有点失控，手上的力度没控制好，顾清漪的下巴大面积泛红。 最后到底是轩辕瑜先妥协了，因为他看到了顾清漪因为痛而让眼眶盈满眼泪，知道不是她本意，但良心上过不去。 松开了对顾清漪的钳制，头也不回的出了她的房间。 红锦这才冲了过来，刚才一直被轩辕瑜的人压制着，可把她急坏了。 “姑娘，你没事……呀！这下巴怎么了，刚才他打你了？”红锦看到顾清漪下巴上那触目惊心的印记，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顾清漪只觉得她的下嘴唇都在抖，是那种不可控制的，这该死的轩辕瑜，下手真是没个深浅。 她怕红锦担心，也就没说话，只是摇头。 红锦的眼泪像金豆子似的，一对一对地落下，碎碎念，“姑娘，你这命怎么就这么苦，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万一哪天再惹怒了他，保不准又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顾清漪叹了口气，红锦担心的不无道理，她也的确是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真是遇强则强，以前就有人说过她，早晚要在性格上吃亏。 目送红锦离开后，她才走到镜子前，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下巴哪里是红啊，那都发紫了，椭圆形的指引明晃晃放在那里，莫名的有些滑稽。 幸好蔺寒宸不在，要不然让他看到了又得难受了，搞不好还得提刀取了轩辕瑜的头。 这不是她胡乱猜测，而是蔺寒宸曾经脱口而出的，就为了不让顾清漪被约定束缚。 还是她好说歹说劝下的，虽然自己也不是什么特别有原则的人，但是一旦轩辕瑜在燕北国出了什么事情，受牵连的只会是更多无辜，她不能那么做。 也许是上天看她心善，所以才会在给蔺寒宸治病出岔子的时候，那么顺利的化险为夷。 自从发生了穿越的事情，顾清漪也没什么不能信的了。 晚上洗漱的时候小心翼翼避开了下巴，但轻轻一碰还是还是很疼，顾清漪在心中又问候了轩辕瑜的十八代，才安然入睡。 次日一早，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吓得跌坐在地上。 她的下巴肿起来了，有点像西方魔幻剧里的魔女，滑稽而可怕。 一时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她虽然不注重打扮，但很注重形象，顾清漪都能想到，要是自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指不定多少人围观呢。 轻轻碰了下，“嘶～疼……”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又有了新的发现，那就是她的嘴不能张得太大，牵扯到下巴还是会疼。 双手握成拳状，轩辕瑜，这仇不报，我就不叫顾清漪！ “姑娘，起了么，用早饭了。”红锦的声音适时的响起，顾清漪纠结了一小会就开门了。 因为她知道，这事是瞒不住的。 “哗啦……”看到顾清漪之后，红锦手中的托盘掉落在地，食物全洒在地上，“姑娘，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得，她就知道，反应最大的肯定是红锦，她这个当事人还没怎么样呢，小丫头先哭唧唧起来。 明明以前红锦不是这个性格的，怎么转了几圈下来，就变成这样了。 顾清漪有些头疼，不是她不想解释，而是她的下巴实在太疼了，张嘴太费劲。 只能用动作来回应红锦，伸手为红锦擦去了眼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没问题。 红锦抽抽嗒嗒的，直摇头，拉着顾清漪就要走，“不行的姑娘，这地方太可怕了，轩辕公子也太可怕了，咱们不在这里待着了。” 所幸被打水回来的绯月看到，相较之下，绯月要冷静些，显然是已经从红锦那里知道了昨晚的概况。 她拦住了红锦，“先回屋去，你是糊涂了么，咱们怎么可能逃得过轩辕瑜的掌心，我知道你也是着急，可也得分情况啊，快回去。” 红锦不依，“你不心疼姑娘我心疼，你看看她，在侯府的时候也没吃过这亏，刚到青云国就这样了，以后还能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到底图什么呢 “看来你对我很不满啊，既然那么喜欢侯府，那我就差人送你回去可好？”轩辕瑜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响起。 红锦是打从心底里的恐惧，她打了个寒颤，由于她们都是背着轩辕瑜站着，所以看不到他的脸。 只是这个语气，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顾清漪捏了捏红锦的手，企图让她安心，然后自己缓缓转过身，这副模样只要不被蔺寒宸看到，其他任何人看到都无所谓。 果然，在轩辕瑜看到负伤的顾清漪之后，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紧接着就是慌乱，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 将这些都捕捉到眼里的顾清漪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轩辕瑜是有些人性的。 她调整了下气息，“红锦，是，担心，我，你，不能……”下巴实在太疼了，她只能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这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轩辕瑜打断了，“我知道了，今天再休息一天，你回房休息，我也不会对你的婢女做什么。” 说完，这人头也不回的和顾清漪擦肩而过。 不得不说，这样的结果让她很满意，今天她可以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了，而且看着轩辕瑜那个德行，估计也不会来烦她。 “红，锦，我，没事。”顾清漪转头安慰红锦，小姑娘忙摇头。 “姑娘，知道你下巴疼，别说话了，我这就叫人收拾你的房间，然后你好好休息。”她低着头，人都没了精神。 顾清漪怕这人又钻牛角尖，赶紧看向绯月，后者点了点头，无需言语，她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这就是长久以来的默契。 有了绯月，她也就放心了，头还有点昏，想再回去补个觉，于是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恍惚间，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轻声细语，“你总是惹怒我，如今受伤了老实了。” 好像是那个讨厌鬼，不过他似乎没待多久，因为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听到他的声音。 又过了很久，鼻间传来熟悉的檀香味，这味道让她贪恋，难道是蔺寒宸来看她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努力想要避躲，可这眼皮子怎么就是睁不开呢，奇怪，身体也发沉。 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蔺寒宸一脸自责，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清漪，你这样，如何让我放心，天知道我有多憎恨自己的无能，眼睁睁看着你被轩辕瑜带走，我真没用，不是吗？” 她多想抱抱他，告诉他不是他的错，都是因为各有苦衷，她想告诉他，是自己心甘情愿，她想承诺，她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 “你醒醒，已经三天了，再不醒，你的心上人可就要急疯了，怎么，不怕我们刀剑相见了？”讨厌鬼的声音又传来。 顾清漪皱了皱眉头，真是什么时候都有他！ 第四天的早晨，顾清漪悠悠转醒，喉咙就像火烧了一样，干干的，也发不出声音。 “姑娘，姑娘你醒了？”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脸泪痕的红锦。 瞧瞧，这姑娘真是水做的，怎么好好一个乐天派愣是变成了林妹妹？ “别，哭。”用力发出声音，“我没事，想喝水。”有了开始，后面的话也跟着顺利说了出来。 红锦点头应下，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就去倒水了。 “呦，醒了啊。”轩辕瑜就像有感知一样，这边顾清漪刚醒，他就踩着点来了。 顾清漪白了他一眼，自己会变成这样是拜谁所赐啊，心里一点数没有，看着轩辕瑜那副德行，就知道这家伙是毫无愧疚之心的。 “看来你是真的痊愈了，还有力气和我生气呢，不错不错。”轩辕瑜全然不管顾清漪是什么情绪，大步流星地走到她的床榻边坐下。 顾清漪懒得看他，干脆把眼睛闭上了，眼不见心不烦么。 结果这老哥儿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啊，愣是自己叨叨半天。 说什么都是顾清漪体质不好，在外面受了点冻就染了风寒，还说她是太细皮嫩肉了，轻轻捏一下就变形了，以后他可不敢招惹了。 这两句话差点没把顾清漪气得吐血，她猛地睁开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要是想我好好活着，就少说两句，我谢谢您！” 轩辕瑜一脸惊讶，“哎呀！你愿意和我说话啦，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看着你生龙活虎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行了，好好休息。” 不知道这人是来干嘛的，讨一顿嫌就走？怎么这么愿意刷存在感呢！ 她却不知，在轩辕瑜离开她的房间之后，在没人看到的角落，松了一口气，也露出了释怀的微笑。 “姑娘，我让后厨温的粥，饿了。”红锦刚才被轩辕瑜支了出去，回来的也是恰到好处。 顾清漪点点头，被红锦搀着坐了起来，躺了三天，人都要躺废了。 “绯月刚才给了我这个，她说你看了就知道了。”红锦借着碗底递给了顾清漪一张纸条。 顾清漪不明白，为什么绯月不能自己过来，难道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的事。 “红锦，怎么回……”顾清漪刚开口，却见红锦的头跟拨浪鼓似的。 只好将后面的话咽下去，随手将纸条塞在枕头底下，小口小口喝起了粥。 等红锦端着空碗下去的时候，她才翻出那张纸条，字数不多，却也交代了大概：侯爷已经正面交涉，轩辕卑鄙，无奈折返，望姑娘保重自己。 什么意思，蔺寒宸走了？ 顾清漪瘪了瘪嘴，她还好多话没说呢。 不多会，红锦就回来了，这一次好像比之前看起来要轻松些。 “姑娘，绯月暂时不能近身伺候，你放心，她没事，就是轩辕公子说了，你病着，不适合有太多人在你身边晃。”红锦扶着顾清漪躺下，趁着给她掖被子的时候，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话已至此，顾清漪这般聪慧，怎么可能不明白，那轩辕瑜是断定了绯月会坏事，所以暂时把她们隔离开了。 “嗯，我知道了，红锦你也小心，和绯月说一声我没事了，让她别担心，大家都得好好的。”顾清漪牵强地扯着嘴角。 没想到这里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轩辕瑜啊轩辕瑜，你到底图什么呢。 不论她醒着还是睡着，这个问题变成了顾清漪的心事，她实在不理解，自己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怎么玩不起呢 由于在濂城耽误的时间有点长，所以在后面的路程中，几乎没有停歇，五天的路程愣是用了三天走完了。 顾清漪只觉得这马车坐的她骨头都要散架。 下车的时候，那脸色白的和纸一样。 然后就被门口的那群莺莺燕燕吓到了，她抬眼看了看牌匾，明明写的是太子府，怎么整的和不正经的地方似的。 十多个女人穿得花里胡哨地站在门口，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像是在等人采摘。 “怎么，吃醋了？”轩辕瑜突然凑到了正在发呆的顾清漪耳边，用着暧昧不清的语气说道。 她连忙退后了好几步，像看精神病似的看着轩辕瑜，“你有病啊。” 轩辕瑜哈哈大笑了两声，没再说话，张开自己的双臂朝着那些女人们走去，然后就看到两个特别识相的钻进了轩辕瑜的怀抱。 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大摇大摆的去过他的性福生活去了。 顾清漪站在原地，只觉得冷风阵阵吹过，她现在后悔能不能来得及，她可不可以不要住在这里，太辣眼睛了。 这时候红锦和绯月凑了上来，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姑娘，这太子爷够可以的，他能忙过来？” 红锦是见过去楼里消遣的男人们的，不过最多的时候也顶多同时叫两个姑娘陪，这太子爷前拥后抱的，也是个人物了。 “红锦，你在说什么啊。”绯月皱着眉，真是没听懂，她毕竟还是个大姑娘。 顾清漪拍了拍手，“好了，咱们停止议论这个话题，那是太子爷的自由，约束好自身就可以了，能做到吗？” 二人异口同声道：“能！” 这时门口跑出来一个嬷嬷，她奔着顾清漪就跑了过来，笑眯眯道：“是顾姑娘，太子殿下和老奴交代过了，要老奴来带姑娘进去，请。” 顾清漪微微颌首，“您是？” “奥，姑娘叫我何嬷嬷就行了，老奴是太子殿下的乳娘，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您有什么老奴就行。”何嬷嬷看起来是个很好相处的阿姨，顾清漪觉得轩辕瑜这次才算办了件人事儿。 太子府很大，像是座小宫殿，看得出来皇上很宠爱这位储君，府里好多珍贵的物件儿让顾清漪开了眼界。 要是没有何嬷嬷引路，她估计就得迷路。 穿过重重游廊，又过了几个小花园，顾清漪才到达她要住的地方。 还行，轩辕瑜选了个很符合她的住处，附近没有别的女人，就是个单独的院落，里面是栋二层。 “太子殿下早早就吩咐人将这里打扫出来了，说姑娘喜静。”何嬷嬷像是献宝一样，如数家珍。 顾清漪安静的听着，毕竟是长辈，她不好打断，况且这老人也没什么得罪她的地方。 “嬷嬷，谢谢您带路，也辛苦您费心收拾了。”顾清漪行了个礼。 “哎呦哎呦，这可使不得啊姑娘，老奴看到太子殿下对姑娘如此用心，也是宽慰得很，想来先皇后地下有知，也该瞑目了。”何嬷嬷说起这个，更是老泪纵横。 顾清漪却从其中听到了点有用的讯息，原来轩辕瑜的生母已经不在了，怪不得他性格如此怪异。 “呦，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儿能让殿下费尽心思讨好！”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叽叽喳喳的，好像是女人，还不止一个。 顾清漪看到了前一秒还和蔼可亲的何嬷嬷此刻竟是一脸严肃，没等她做反应，何嬷嬷先走到院子中去了。 顺声望去，院子里竟站了两个华服女子，身后还跟了不少的婢女侍从，一看就和刚才门口的那些不是一个档次的。 顾清漪忍不住打了个口哨，看来麻烦才刚刚开始，她怎么有点小兴奋呢。 “何嬷嬷，本宫贵为太子妃，是你说拦就拦的？不要以为你是殿下的乳母就可以倚老卖老，本宫要是不想给你这个面子，你就是个糟老婆子罢了。”为首的女子妆容艳丽，一脸恶相。 “太子妃娘娘，老奴不敢自诩清高，只是这骊园的姑娘您招惹不得，殿下吩咐过，不得有人扰乱她的清净，请娘娘斟酌行事。”何嬷嬷虽然哈着腰，气度却未输半分。 顾清漪敬佩，更不能让一个老人家替自己挡灾，正好她也很久没露一手了，心里还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要是自己把太子府闹了个底朝天，轩辕瑜会不会气急之下将她赶走。 虽然这只是个猜想，但她愿意一试。 “太子妃娘娘找我？何必如此大的阵仗。”她款款而来，脸上是一派从容。 看到眼前的女人之时，太子妃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她从未见过如此脱俗的女子，用美来形容都是亵渎。 惊艳的同时也是嫉恨，这样的女人的确有资本将太子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骄傲如她，怎么可能在此时败下阵，她随手摆弄了下裙摆，状似漫不经心道：“太子爷宝贝着你呢，本宫可没有那么大的架子让你过去，如今一看，这燕北国的确是个好地方，能养出妹妹这般的女子。” 顾清漪轻笑一声，忽略了她的阴阳怪气，“谢谢太子妃娘娘夸奖，不过民女没有兄弟姐妹，娘娘可不要如此攀亲，您可别被民女克到了。” “克？”太子妃因为这句话变了脸色，声调也禁不住提高，显然多有避讳。 顾清漪却做出一副吃惊模样，“娘娘竟然不知道？还以为娘娘手眼通天呢，民女生来不幸，克手足的，所以民女是个独苗苗啊。” 太子妃被顾清漪唬住了，顿时嫌弃的够呛，“顾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若是这等命格，太子爷怎么会把你接回来。” “奥，那是因为他胆子大啊，他不忌讳，难道娘娘也不忌讳？既是如此，那清漪很愿意叫您一声姐姐的。”顾清漪的脸上立刻洋溢着笑容。 太子妃却连退好几步，“顾姑娘可别乱叫人，你我都无血缘关系，可不能乱攀亲。” 见她如此，顾清漪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顾清漪的反应让太子妃回过味来了，那火气腾地一下就起来了，“你耍本宫？！” “太子妃娘娘，您这么说就过分了，民女不过是和您开个玩笑，您怎么还玩不起呢？”顾清漪一脸无辜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进宫面圣 “你你你！你这个边陲小国来的叫花子，居然敢戏弄本宫！你也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地界上！”太子妃脸气得通红，那模样恨不得马上撕了顾清漪。 顾清漪啧了一声，摇了摇头，“娘娘，您又错了，民女不是在戏弄，民女是在和您拉近关系啊，您不是一口一个妹妹叫的亲嘛，我这是开个玩笑，图一乐呵啊。” “来人！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蹄子给本宫摁住，本宫要好好教她规矩！”太子妃张牙舞爪起来。 可是家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始终没人动，一来是顾虑何嬷嬷，还有当初这院子大兴土木的时候下人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当时就有人猜测，将来入住的主子绝不是一般人，什么时候见过太子爷对谁这么上心啊。 “动啊！本宫现在说话你们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太子妃张罗了半天，就像个跳梁小丑，光看她一人蹦哒了。 就是她不累，顾清漪也看累了，“娘娘，没什么事儿您要不就回去，这天寒地冻的，别再把您冻坏了，那民女可就成罪人啦。” “不用你这个贱蹄子假好心，哼！本宫这就去禀告父皇母后，你这妖精擎等着受罚。”太子妃狠狠跺了跺脚，扒拉开身边木头桩子一样的下属，气呼呼地离开了。 剩下的那个华服女人站在原地，有些发愣，转头对上了顾清漪的视线，只是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顾清漪活动了下肩膀，看来不仅仅是这府邸的主人奇怪，连带着他的女人们也是阴阳怪气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何嬷嬷，刚才谢谢您为我说话。”虽然最后还是自己出面，但顾清漪觉得，不论这何嬷嬷是不是听人吩咐办事，总归是帮了她的。 “嗐～姑娘言重了，太子殿下吩咐过老奴，要好好照顾姑娘，只是如今太子妃娘娘要把这事儿捅到宫里去，怕是要有麻烦了啊。”说到这里，何嬷嬷真是犯愁。 顾清漪摆了摆手，这样的情况应该是轩辕瑜预想过的，他把自己拉回来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嬷嬷，您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啊。” 何嬷嬷还不明所以，只觉得眼前的顾姑娘是极好的，没有架子还乐观，真真是与自家主子绝配。 顾清漪没有低估太子妃的行动力，这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她就带着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个太监模样的人，顾清漪知道，这是请到大帮手了，故意来和她嘚瑟的。 切，真有意思，谁怕谁啊，顾清漪还怕事情闹不大呢，这下捅到宫里去，看他轩辕瑜怎么收场。 直觉告诉顾清漪，这次轩辕瑜去燕北国的所做的一切，大概率是先斩后奏的。 “顾清漪接旨！！”正胡思乱想着呢，院里的太监捏着嗓子嚷嚷起来了。 给何嬷嬷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儿，然后带着自己的两个小跟班儿去院子里接旨了。 “奉皇上口谕，召顾清漪速速入宫觐见，不得有误。”小太监拿着姿态，居高临下睥睨着顾清漪。 顾清漪应了声是，便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没有去看太子妃在一旁得意的嘴脸，也没回头看何嬷嬷满眼的担忧，只是恭恭敬敬跟在宣旨的太监身后。 由始至终，那轩辕瑜都没出现过，估计是在温柔乡里自在翱翔呢，想到那画面，顾清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不过她家蔺寒宸除外。 “你等着，让你得罪本宫，父皇母后会替本宫好好教训你的，哼！”许是顾清漪太过淡定，太子妃不甘心，所以颠颠地跟上去威胁。 顾清漪这才掀起眼皮看她，“娘娘，您不累我都累了，歇着哈。”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上了太监带来的马车，还别说，这待遇是不错的，起码没让她步行。 等下了马车，顾清漪才真真是长了见识，怪不得说这青云国是大国呢，那装潢，那建筑，和燕北国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用什么来形容，顾清漪觉得，整个宫殿大概都是用奇珍异宝堆成的了，晃眼睛都。 细想想，燕北国之所以还能和青云，洛水形成三国鼎立之状，大抵是因为武力值。 若是没有那么多骁勇善战的英雄，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燕北国了。 “快点走，发什么呆啊，陛下他们还等着呢，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贵宾啊，拿什么架子，真是的。”小太监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顾清漪也没什么感慨，本来就是，说好听点她是轩辕瑜带回来的人质，但其实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 燕北国皇帝虽说会顾及蔺寒宸的面子，但最后仍是江山最重要，要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了。 算不上人质，算不上座上宾，那可不就是啥也不是了呗，太监看不起她也不奇怪。 “好的，公公，绝不会给你添麻烦滴。”她嬉皮笑脸的，关键时刻该是得靠自己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是有多不耐烦，眼前这精致的人儿一脸讨好，甚是让宣旨公公得意，语气也柔和了些，“看你也是个机灵的，记住了哈，一会见了陛下，小心答话。” 看，这人还是得对症下药，大丈夫都能屈能伸，顾清漪觉得她偶尔圆滑一下也无伤大雅。 “谢谢公公提醒。”顾清漪嫣然一笑。 一行人加快了脚步，没用多长时间，就抵达了皇上所在的议政殿。 她跟着太监迈进了屋子，粗略打量了一圈，好家伙，这么大阵仗呢！ 是了，也不知道太子妃进宫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这太后，皇上，皇后都出面了，好像还有两位妃子，看那造型也知道应该是贵妃级别了。 “民女顾清漪参见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呃……”她故意为难的看了看余下的两位，露出一副娇憨的模样。 太后看起来像个和蔼可亲的老奶奶，整打量着顾清漪，见她糊里糊涂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提醒，“那两位是贵妃，罢了罢了，皇帝啊，哀家看这丫头也是他国来的，初次拜见有点小差错也正常。” 欸？怎么老奶奶会向着她说话呢，分明这只是第一次见面啊，顾清漪懵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既来之则安之 “母后仁慈，既然您开口了，朕就免了这女子的失礼，起来。”皇帝的声音中气十足，顾清漪来不及思虑过多，恭恭敬敬地起身，垂着头。 “民女谢太后娘娘和陛下的宽宏大量。”顾清漪不疾不徐地说着话。 这皇上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纪，从行为上来判断，他对太后很尊敬，怪不得都说青云国皇帝是个大孝子呢，今日一看，果真是如此。 “你是叫顾清漪，抬起头让哀家看看。”太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眼下这屋子里，太后就是最大的官儿了，顾清漪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攀上这棵大树。 她乖巧地站在那里，缓缓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无辜，那叫一个欲说还休，看得让人心疼。 顾清漪这长相也是挺难形容，她那张脸可魅惑众生，也是极容易讨长辈喜欢的容颜，介于女人和女孩之间。 “回太后娘娘，民女是顾清漪，初次得见圣颜和娘娘们，实在慌乱，谢谢太后娘娘为民女说话。”她的声音娇娇柔柔的，让人不忍责备。 皇帝见到她的真容也直了眼，后宫虽说是佳丽三千，可没有顾清漪这等姿色的啊，再说了，美人在精不在多。 此刻顾清漪只专心在揣度太后，却不知自己已经被更可怕的人盯上了。 其他的娘娘们一直没有说话，都盯着自家男人呢，所以在皇帝眼底那瞬间的惊艳迸发之时，女人们对顾清漪的敌意变得更深了。 太后咳嗽了一声，“皇帝啊，哀家看这小姑娘甚是讨喜，既然遇见了，那也是缘分，哀家想和你讨个彩头，把这丫头给哀家。” 太后在看到顾清漪的脸之后，就已经有了对策，都说知子莫若母，她怎么会猜不到皇帝的心思呢。 太后的一番话倒是让一众娘娘们松了口气。 可皇帝却面露难色，“母后，这……这不妥。” 太后明知故问，“有何不妥？哀家身边正缺一个贴身伺候的，这姑娘我看着顺眼，怎么就不能留了？” “母后，这女子来路不明，留在身边不妥啊。”皇帝的理由到底有些牵强。 顾清漪这会儿也听明白了，那皇帝百般阻挠，怕是另有他想，对比之下，她更愿意相信太后。 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猜太子妃究竟告了什么状，表忠心要紧啊。 顾清漪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看着太后一脸诚恳道：“太后娘娘，民女本是燕北国顾将军府的庶女，后被蔺侯爷休弃，个中缘由民女稍后和您细细分说，承蒙太后抬爱，民女愿鞍前马后。” 三两句交代清楚自己的身份，但是又不能说是太子强迫她来的，顾清漪要是再看不出来太后是为了太子帮自己，那她这双眼睛可就白长了。 在沉默的时候，她就在思考问题，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善意，怎么想她都别不开这个劲儿，直到轩辕瑜那张欠扁的脸在脑海中掠过。 不得不说，还是自己低估了他，从一开始太子妃找麻烦到她进宫，步步都在轩辕瑜的算计之内，看来这次，她成了别人的棋子了。 “瞧瞧这小嘴儿多会说！皇帝啊，哀家岁数大了，就这么点心愿，你不能成全？”太后笑了两声后，转身问道，带了那么点压迫的意思。 就是说，不论皇帝同不同意，顾清漪也必须被太后带走，没得选的。 “陛下，您看太后既然这么喜欢顾姑娘，您何不成人之美啊，这也是个两全的办法，省得她在太子府兴风作浪。”皇后得到插话的机会，立马帮劝道。 另外两位贵妃娘娘也跟着点头，她们平时关系怎么样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此刻她们的心是一起的。 “皇帝，今天太子妃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既然这女子不适合留在太子府，那只有放在哀家身边是最合适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太后快刀斩乱麻，不再给皇帝犹豫的空间。 “既然母后喜欢，那就在身边便是。”多方围攻下，皇帝不得不妥协。 反正这女子已经留在宫里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侍寝。 一场你争我夺的游戏就此落幕，顾清漪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成‘香饽饽’，说出来也是讽刺。 和宁宫内。 顾清漪带着两个丫鬟跪在地上，“清漪谢谢太后娘娘出手相助，您若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清漪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后坐在贵妃榻上，手中抱着刚刚换好的手握暖炉，饶有兴致地看着顾清漪。 “你可知哀家为何会救你？” 顾清漪缓缓抬头，笑道：“爱屋及乌，太后娘娘定是十分疼爱太子殿下，所以连带着民女也得到了太后的庇护。” 太后哈哈大笑，对着身边的嬷嬷说道：“哀家的大孙子眼光就是好，挑了个媳妇都是鬼精鬼灵的。” 顾清漪微微蹙眉，媳妇？轩辕瑜要娶她？开什么玩笑，这和他们事先说好的不一样！ “太后娘娘，民女曾嫁过人……”她弱弱地开口提醒道。 哪知太后摆了摆手，混不在意道：“你的事瑜儿都和哀家说了，哀家都清楚，只要日后你能真心待瑜儿，过往都不重要。” 这老人家的思想还能这么开阔呢？顾清漪有些傻眼了，今晚太多事都让她猝不及防，完全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太后……”?顾清漪还想在争辩一番，却被太后一口打断。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今夜你就先在偏殿休息，明天再让董嬷嬷带你，哀家也乏了，退下。” 顾清漪道了声是，然后便跟着和宁宫的大丫鬟退下了。 偏殿收拾的很干净，还有淡淡的檀香味，虽然和蔺寒宸身上的不太一样，但仍能带给顾清漪轻微的慰籍。 只是想起太后的态度就让她头疼，要是真的留在宫里，那想和外界通信岂不是更难了。 “姑娘，这可怎么办啊。”红锦苦着一张脸，从开始到现在她都看在眼里，眼看着事情超出了可控制的范围，她犯了愁。 绯月也是焦虑地站在一侧，她有同样的担忧，都说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们三人真的能在这里安然无恙的度过五年吗？ “没事没事，既来之则安之嘛，总会有办法的。”顾清漪笑着看着红锦她们，这时候自己就是她们的主心骨，万万不能乱了阵脚。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生活到处都是坑 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顾清漪做了个梦，那还是她在现代的时候，仿佛沿着那个轨迹重新走了一遍，明明那就是她自己的人生，可是却变得陌生。 直到车祸现场的重现，让她猛然惊醒。 看看窗户，天已经微微放亮了。 红锦和绯月昨夜都和她睡在一个屋里，两人还没醒，顾清漪想着要不再睡一会，可惜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了，干脆起床。 轻手轻脚地下了地，本以为动作够轻了，还是惊醒了绯月。 忘记她是习武之人了，听觉也是异于常人的灵敏。 “姑娘，怎么起的这么早。”绯月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更清醒了些。 顾清漪苦笑道：“换了地方睡不踏实。”其实是心里装的事儿太多了，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说不焦虑是假的。 “那姑娘你稍等下，我去打点水回来给你洗漱。”绯月没有多问，只是痛快地起身，端起盆子就要出门。 顾清漪手快将她拦下，“绯月，我和你一起去，总要适应这样的生活，如果真的留在宫里，那咱们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娇气的。” 生活就是这样的，你永远也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给你挖个坑，相比之下，顾清漪竟然觉得将军府的日子还算不错。 起码自由啊，在这里，她只能谨言慎行，要不脑袋随时随地就搬家了，一边朝外走着，一边摸着脖子感慨。 绯月也心不在焉，反正是各有各的愁。 她们出门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洒扫的丫鬟在忙碌了，各司其职。 顾清漪和绯月直接在井边洗完了回来的，顺带打了些水回来给红锦，也省得她再跑了。 冬天用冷水洗脸还是挺刺激的，这人瞬间就精神了，虽说她本来也没什么困意。 三人收拾妥当后，便直奔主殿去给太后请安，顺便还要找董嬷嬷分配工作呢。 还没进门，就听到殿内传来愉悦的笑声，太后这一大早就如此好心情，真是令人羡慕。 顾清漪晃了晃头，试图赶走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经过昨晚的试探，她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出宫了，眼下只能学着好好生存。 幸好她业余时间那些宫斗剧不少看，是不是在这里也能物尽其用了？ 笑着摇了摇头，顾清漪觉得她这心还是挺大的，啥情况了还能自我调侃呢。 “皇祖母，就知道您最疼孙儿了。”刚准备迈出的脚在听到轩辕瑜的声音之后，停在了半空中。 大清早的他就来，可真是够殷勤的，顾清漪现在是一点都不想见这人，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拜他所赐，真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顾姑娘，你在这待着做什么，来了还不快进去，太后等你多时了。”正在顾清漪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时，董嬷嬷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响起，吓了她一跳。 被堵了个正着，硬着头皮都得上了。 顾清漪咧了下嘴，那笑容别提都牵强了，“董嬷嬷，清漪怕扰了太后会客，想着等会再来呢。” “哦，进来，都等你呢。”董嬷嬷冷冰冰地回道。 顾清漪就这样被带进了大众的视野中，却发现屋内不仅有轩辕瑜和太后，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长得很漂亮，就是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此刻她正依偎在太后身边，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民女见过太后娘娘，太子殿下。”顾清漪快步走了上去，目不斜视道。 轩辕瑜回了句平身，都不用看他的表情，单是从语气来听，就知道他在得意。 听得顾清漪气不打一处来，不过面上却不能表露半分，开玩笑呢，面前的可是太后，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分分钟想掐死她的宝贝大孙子，那还能好？ “这是九公主轩辕颖。”轩辕瑜单手撑着下巴，看着顾清漪的目光灼热，向她介绍着小姑娘的身份。 “九公主安好。”顾清漪行了个礼。 小姑娘眼皮耷拉着不太爱理人，只是摆了摆手。 “哎，颖颖啊，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啊，一定要告诉皇祖母啊。”太后的脸上满是担忧。 轩辕颖很懂事，她糯糯地回了句，“皇祖母，孙女儿已经不难受了，您别担心。” 她分明就是在说谎，虽然不知道这九公主得了什么病，但绝对没有痊愈。 顾清漪看向轩辕瑜，却发现这家伙也在看她，趁着太后不注意，她摆了个口型：出去聊聊？ 轩辕瑜看明白了，嘴脸牵起好看的弧度，只是看在顾清漪眼里却有些骚包。 轩辕瑜捏了捏轩辕颖的小脸，转而对太后说道：“皇祖母，孙儿想和她出去说两句，行么？” 太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想到自己孙子难得碰上个对心思的，也就没揪着不放，“去去，别走远了啊，注意人多口杂。” 轩辕瑜立即作揖，“孙儿晓得的，那就多谢皇祖母成全了，小颖儿，等五哥一会回来陪你玩哈。” 轩辕颖点点头，然后又靠上了太后的胳膊，昏昏欲睡。 太后心疼得不得了，哪还有别的心思，一颗心全放在这病怏怏的小孙女儿身上了。 顾清漪看着手就痒痒，她想给轩辕颖看诊，但这么突兀的开口怕是要引起人怀疑。 “和本太子出来还这么心不在焉的，顾清漪，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发呆的人，你最好给我一个可以理解的原因，要不然有你好看的。”轩辕瑜在一旁阴测测的开口。 是了，他们已经逛很长时间了，可顾清漪满脑子都是刚才轩辕颖的状态，她就觉得不太对劲。 “轩辕瑜，你和九公主关系很好吗？”无视轩辕瑜的威胁，顾清漪自顾自地问道。 “九妹？挺好的，她是彤贵人生的，这丫头可怜，出生就没了母亲，一直寄养在惠贵妃身边，很懂事，只是最近身体不太好，要不然她是个很活泼的小姑娘。” 说起轩辕颖，轩辕瑜多少是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的，他们都没有生母陪伴，在后宫这个大染缸里成长。 女孩子还好一些，不会涉及到皇位继承的争斗，顶多就是被许配和亲，这就是皇室子女的命。 这些话轩辕瑜没和顾清漪说，一开始不想让她多想，二来也没有说的必要，命都是自己的，有得到的就得有失去的，很公平。 “哦，轩辕瑜，其实我觉得她不太对劲……”顾清漪听了一部分就能猜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怕不是疯了 看着轩辕瑜一脸不解，顾清漪叹了口气，“我是信任你，才和你说的哈，其实我懂医术，刚才看到九公主的时候就觉得她脸色不太对。” 轩辕瑜听了面色凝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不知道之前的大夫是用什么办法治的，但毫无疑问，肯定是有问题的，轩辕瑜，她还只是个小姑娘，我看着不忍心，要是你相信我的话，不妨让我试试？” 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想法，顾清漪的心就像打鼓，都说闲事莫理，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医者的本分难道不就是救死扶伤吗？ 每每心中纠结的时候，顾清漪都会想起这句话。 轩辕瑜听了她的话沉默了，似乎是在思考。 良久，只看他摇了摇头，“顾清漪，也许你有这能耐，但是我不建议你插手，皇宫太医无数，难道没人看出九妹的病症？这背后没有那么简单的。” 顾清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们不是亲兄妹吗，难道轩辕瑜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去死？ “轩辕瑜，你太冷血了，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脾气坏了点，没想到你根本就是冷血动物，你压根就不关心自己的手足，你爱的人只是你自己，对。” 顾清漪冷笑一声，她的情绪其实有点失控，不然这些话不应该是她说的。 毕竟是别人的家事，顾清漪其实没必要插手，也可以装作不知道，只是那横在心间的职业操守告诉她不可以。 “顾清漪，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轩辕瑜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懒得和他争执，而且还是毫无意义的，顾清漪转身就走，压根也没把太子这个身份放在眼里。 手臂倏地一紧，轩辕瑜抓住了她，还很用力，顾清漪觉得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一样。 “去哪？顾清漪，没有我的允许，你准备去哪？别忘了，你只是个物品，用八瓣雪莲交换来的物品。”轩辕瑜咬牙切齿地说道。 顾清漪甚至能听到他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手臂得痛感让她的表情不受控制地扭曲，“你放手，轩辕瑜，你弄疼我了！” 也许是他良心发现，也许是听出顾清漪变了声的语调，轩辕瑜真的松开了手，神色有些复杂，看着顾清漪想说什么，又懊恼不已，只能狠狠踹了假山一脚，调头就走。 顾清漪呼了一口气，每次和轩辕瑜在一起她都觉得压迫，受了委屈就更想念蔺寒宸了，她吸了吸鼻子，不是她想哭，一定是天太冷了，没错，就是冻得流鼻涕了。 红锦和绯月一左一右陪在顾清漪身边，谁都没提彼此红了的眼眶，只是觉得，这个冬天，太冷了…… 晃晃悠悠回到主殿的时候，轩辕瑜已经离开了，而轩辕颖还在太后的榻上睡着。 虽然知道太后没心思见她，轩辕瑜也不想让她管，但想到轩辕颖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顾清漪这心里就不落忍。 “哀家现在没心情见你，你有什么事就去找董嬷嬷，还有刚才你们在后花园起争执的事，哀家本不愿多说，顾清漪，不论你为什么和瑜儿争执，都请你守好自己的本分。” 太后坐在珠帘后，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太后娘娘，清漪此时前来并非为了自己的事，而是为了九公主而来。”顾清漪跪在地上，一板一眼地说道。 “九公主，你与她又不相识，有什么可说的，顾清漪，哀家警告你，虽然瑜儿很喜欢你，但是你若是做错了事，哀家也不会轻饶你。” 太后和昨晚简直判若两人，哪怕知道自己被特殊照顾都是因为轩辕瑜，但也不至于翻脸翻得这么快。 “太后娘娘，清漪今日也是冒险前来，实在是看不了九公主受病痛折磨，不瞒您说，清漪幼时学医，是懂些的，若是太后信我，清漪可斗胆一试。” 顾清漪壮着胆子说出了一大段的话，你问她怕不怕，怎么可能不怕啊，连皇上都要对太后让三分，她这要是真把太后得罪了，那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可是这该死的圣母心，就见不得眼前有人受苦，顾清漪的心里也是备受煎熬啊！ “信你？顾清漪，给你块鸡毛你就能当令箭了？哀家给你脸是因为瑜儿，要不你什么都不是，趁着哀家没改变主意，赶紧滚出去！” 随后便听到里面传来咣叽一声，听也知道是太后发火，将东西推落在地的声音。 “快走，顾姑娘，太后正在气头上，你可别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了，还嫌不够乱啊。”董嬷嬷这时从里间走出来，对着顾清漪不耐烦道。 顾清漪抻长了脖子，对里面的状况是十分好奇，一个人能有这样突然的变化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而且这火气来的也太突然了些，好奇心促使着顾清漪进去一探究竟，这会儿好像又不怕掉脑袋了。 “太后，清漪是真心想要帮帮九公主的，您给个机会。”顾清漪跪着向前走了几步，直接绕过了董嬷嬷。 “滚！董嬷嬷，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哀家滚！”太后在里面大喊大叫起来。 奇怪，这么大的声音，九公主居然都没醒？ 顾清漪胆子愈发大了，还不等董嬷嬷上前驱逐，她直接从地上爬起来，冲进了珠帘后，却发现里面还有个屏风，她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就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满地都是摔碎的瓷器，太后正抱着头缩在墙角，表情十分痛苦，而九公主安静地像雕塑一样躺在床榻上。 只是那毫无起伏的胸膛却在诉说着一个残忍无比的事实，这可爱的小姑娘，似乎已经停止了呼吸。 顾清漪趔趄了一下，“怎么，怎么会呢，太后娘娘，九公主她怎么会这么突然……” “滚！给哀家滚！顾清漪，你赶紧从哀家的面前消失，不然哀家就让你给颖颖陪葬！”太后一手捂着头，一手指着顾清漪。 顾清漪调节着自己的呼吸，看了看面色还红润着的九公主，提出了大胆的建议，“太后，请您批准民女给公主殿下诊脉，若是能将公主救回，自当皆大欢喜，若是不能，民女便任由太后处置！” 这话一出口，不仅是太后愣了，就连随后冲进来的董嬷嬷也以为顾清漪怕不是疯了。 第一百三十章 尸厥 “董嬷嬷，把这个疯言疯语的女人给哀家拉出去，哀家不想再看到她！”太后惊怔了片刻便醒悟了过来，大声嚷嚷着。 “是，是，老奴这就把这个口无遮拦的顾清漪拉出去，娘娘您别动气。”董嬷嬷诚惶诚恐地说。 都到这个份上了，顾清漪只能破罐子破摔，她知道，一旦出去这个门，那真是什么路都没有了。 “红锦！绯月！把我的药箱拿来！”她扯着嗓子大声叫嚷，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还在外间的绯月先一步接收到了顾清漪的信号，强力挣脱开压制着自己的丫鬟们，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外跑。 幸亏顾清漪走哪都带着她的药箱，这才省了大半的力气。 “董嬷嬷，你先松手，哀家想问问她，这么豁出命的闹腾，到底是为了什么。”太后扶着墙站起来，脸色煞白，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顾清漪调整了一下呼吸，看着太后一板一眼地说道：“太后娘娘，若您再阻挠民女，那九公主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你……顾清漪，那哀家就给你这个机会，若是你没有把九公主救过来，那就别怪哀家心狠了。”太后被顾清漪不屈不挠的精神给说服了。 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要命的人，分明已经提醒警告多次。 绯月这个时候也已经拎着药箱赶过来了，看着她一身狼狈就知道这路上遭遇了多少阻挠。 顾清漪来不及多问，先叩谢了太后愿意给她机会，然后接药箱的时候拍了拍绯月的手，是为感激，若是没有红锦和绯月在身边，很多事靠着她一人也是做不到的。 其实刚才只是远远的看了九公主一眼，并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说白了，在没有号到脉之前，她也没谱。 深吸了两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九公主面前，先是扒开她的两个眼睛，确定瞳孔没有放大之后，心里有了思量。 她猜的没错，九公主并没有真正去世，而只是一种病症，名为——尸厥。 尸厥以突然昏厥，昏迷不醒，或伴肢冷为主要临床表现的病证，又称暴厥。 发病后多在短期醒神，重者亦可晕厥。类似于现代医学中的休克，这是由严重的血液循环障碍引起的，人体并不是真的死了。 尸厥症一种有明显诱因的疾病，患者呼吸微弱，脉搏很细，或不宜指向，故初似死亡。 而顾清漪在刚刚搭脉的时候的确摸到了九公主微弱的脉搏，虽然不易察觉，但顾清漪可以很确定的说，九公主还有救。 “太后娘娘，还请您派人去熬些参汤来，一会要用。”顾清漪大喜过望，连带着和太后说话的时候都是语气轻快的。 太后的情绪却没有什么起伏，只是摆了摆手，让董嬷嬷下去准备了，“董嬷嬷，听到了吗，去熬。” 在没有亲眼看到九公主活蹦乱跳之前，她什么都不信，之所以让顾清漪上手，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要不是看在轩辕瑜的面子上，太后是不会对顾清漪包容至此的。 顾清漪才不管别人是什么态度，她自己就是一心要救人，拿出了自己特制的银针，找准穴位扎了下去。 只见床上本来了无声息的九公主像是突然缓过了一口气，整个身体挺了一下，张大了嘴开始呼吸，然后就是哭。 太后本来还在闭目沉思，她的头疼症又犯了，一直没声张，这是安静下来了，才又疼得厉害。 可当九公主的啼哭声响起，太后的眼睛蓦地睁开，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看向床榻上嚎啕大哭的小孙女。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这是，好了？” 顾清漪抬起头，轻轻回应，“还差几步，就等参汤喝下，然后再开几服药，便可无事了。” 太后从贵妃榻上走了下来，有些踉跄，顾清漪不知道之前这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可是从 太后的反应来看，绝对是有些故事在里面的。 她也没心思多问，问了也是徒增烦恼，知道太多对自己没有好处。 “好！好！顾清漪，没想到你还有几分真本事，今日这事，哀家便不与你计较了，你切记要守口如瓶，知道了吗。”太后一双眼睛都长在九公主身上了，说话也不看顾清漪。 顾清漪无奈，到了这里，自己就是个行走的工具人，还是那种上赶子不要命的。 “是太后，民女还有一事。”顾清漪识相地让出了床榻边的位置，站在一边恭敬说道。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没看这乱着吗？”太后这时已经将九公主抱入怀中。 顾清漪又犯了老毛病，人家不让她说她还憋不住了，把太后的话硬生生当了耳旁风，“娘娘，您的头疼症民女也给您开个方子，按疗程服用保证药到病除的。” 太后微怔，看着顾清漪的眼神带上了一丝警惕，严声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哀家的头疼症？！” 皇家果然多是疑心重，顾清漪也表示吃惊，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否则指不定要被安上什么罪名呢。 “太后娘娘，民女只是看您脸色不好，呼吸紊乱，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所以民女才断言您是头痛症。”顾清漪面色如常，语速平稳，让人挑不出毛病。 太后对顾清漪说的话并不完全信任，只是没有一开始那么偏激了，“哀家不需要你看，你把九公主的病好好侍弄着就行了。” 顾清漪轻轻挑眉，不用拉倒，反正她是提出来了，以后就算是出现了大问题，这罪也落不到她身上。 “那民女下去忙了。”顾清漪弓着身子退后了几步，随后头也不回地出了满地狼藉的里卧。 将方子写完，董嬷嬷也端着参汤回来了，顾清漪拿到眼前看了一下，又以银针试毒，确认无事之后，才放董嬷嬷进去。 这期间，董嬷嬷可翻了无数个白眼，她在太后身边伺候多年，还从来没被人这么侮辱过。 顾清漪没理会，她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等董嬷嬷从里卧出来的时候，她才迎上去，“董嬷嬷，清漪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因为九公主的病实在古怪，咱们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哼，就你会说话，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老奴能挑什么理！”董嬷嬷别过头，对顾清漪愈发不满。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说来我听个乐呵 顾清漪笑眯眯的，“董嬷嬷，您知道九公主是太后的命根子，所以才不与我计较，清漪晓得的。” 哄死人不偿命呢，顾清漪想过，在和宁宫久呆下去的法则就是人际关系得到位啊。 谁不知道和宁宫上下除了太后娘娘，就是董嬷嬷说的算，她就是太后的左右手，可得仔细巴结着呢。 “你到底要说什么，不用在这跟我假惺惺的，收起你那点小心思。”董嬷嬷嫌弃地看着顾清漪。 “董嬷嬷，那清漪就直说了，这是给九公主开的药方，您一定要找个信得过的太医抓药，要不然今日的事不会是第一次，更不会是最后一次。”顾清漪的表情严肃起来，这事情是含糊不得的。 董嬷嬷在宫里生活了几十年，后宫的这些腌臜事儿她都见怪不怪了，所以顾清漪提出这事儿，她没有过多的惊讶。 “这事儿老奴自有安排，这没你什么事儿了，下去。”董嬷嬷冷着语气，却没有刚刚那么生分了。 顾清漪知道董嬷嬷会尽心，自己也就不在这里讨人嫌了，她没有那么多殷勤要献。 “姑娘，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就不怕太后一怒之下摘了你的脑袋啊。”走出太后的寝殿，红锦拍着胸脯说道。 顾清漪笑了笑，“怎么不怕啊，不过伸脖子也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红锦，当时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而且我想为自己搏一回。” “红锦，姑娘肯定是心里有数的，咱们在这皇宫里不比在侯府，除了要事事小心以外，还得搏得一席之地。”绯月倒是能理解。 红锦叹了口气，想起刚才的场面还有些心有余悸，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没什么，你们家姑娘我心里有谱着呢，不过我和你们保证，以后我绝对不冲动了，行不？”顾清漪竖起三根手指。 三人结伴回了休息的偏殿，其实顾清漪的待遇还算不错，起码没让她跟着其他的宫女挤通铺，还让红锦和绯月在身边跟着，哪里会有宫女有这个待遇啊。 太后生气归生气，到底还是念着轩辕瑜的面子照顾着自己的。 折腾了小半天，她也累了，想着太后那边暂时用不着自己，顾清漪往床榻上一倒，大梦周公了。 着实也是因为起的太早，睡眠不足。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她睡得安稳，竟无一人来找，刚想下地出门看看怎么个情况，突然小腹剧烈疼痛，好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顾清漪的头顶飘过一排省略号，两世为女人的经验告诉她，这是要来大姨妈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居然痛经！啊，上辈子没遭过的罪赶一块来了？！ 顾清漪欲哭无泪，痛感一波一波的，脚尖刚碰到地面，就痛的无法呼吸，跌坐在地，这罪哪里是人受的啊。 可她也不能就这么待着，古代没有姨妈巾，她总不能看着自己血流成河，整得到处都是，那画面太辣眼睛了。 “红锦！绯月！”顾清漪呼唤着两个小姐妹。 她俩就歇在外间，轻轻一喊就能听见，里面的声音刚传出去，两人就应声而至。 “呀！这是怎么了！”红锦看到坐在地上的顾清漪，吓了一跳，连跑带跳地来到了她的面前。 顾清漪红着脸，“我来月事了，红锦。” 这是真尴尬啊，估计现在里面的裙子已经透了，还在一波一波往外沁呢。 “啊，这……这……你等等哈，我去问问她们谁有月事带。”红锦一时语塞，自己也还没来过，不过看过别人来月事，所以还懂一些。 只是想起有的女子来初潮时那血淋淋的模样，心里不免害怕，连带着手也有些抖。 顾清漪倒是不慌，她拍了拍红锦的手背，“红锦，你别慌，你去帮我找些干净的布来，我有办法的，不用麻烦别人。” 古代的条件不好，顾清漪知道红锦口中的月事带，一般就是选择小布条裹上草木灰，然后两头细线绑在腰间，这就是所谓的月事带。 更换月事带一般是将污物倒掉，然后将月事带清洗干净，在风干使用，紧急的情况下会选择用火烤干。 想一想就头皮发麻，在现代那姨妈巾都是一次性用品，翻来覆去的重复使用不生病就怪了。 顾清漪有洁癖，她不能接受那样的月事带，反正每个月就那么几天，布总是用的起的。 红锦不明白顾清漪要做什么，不过听她的总是没错的，“好好好，我这就去，姑娘你等我哈。” 红锦慌忙起身，风一样跑了出去，她刚走，顾清漪又想起了一件事，她看向绯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绯月，我忘了，你去看看有没有干净的旧棉花，我还想要点热水。” 说得后面，顾清漪的声音都小了，自己现在所处环境并不乐观，她其实有点矫情，可是不弄干净她不舒服啊。 “好的姑娘，那我先扶你坐到床榻上去，地上凉，你这样是要做病的。”绯月懂顾清漪，也没多说什么。 顾清漪摇了摇头，“我怕把床弄脏了更麻烦，你扶我坐到椅子上，我在那等你们回来。” 她疼得龇牙咧嘴，五官都扭曲了，只是这美人不论做什么表情，都是赏心悦目的。 绯月笑了笑，“好，那就先坐在椅子上，我这就去找你要的东西。” 人都走了，屋子里又变得静悄悄，这时窗口有丫鬟路过，那闲言碎语一句不落的溜进了顾清漪的耳中。 “你们说这屋里的人什么来头啊，来了两天也没看她干活，还能和太子说得上话。”其中一人道。 另外一道尖锐的声音略微刺耳，话也是十分的难听，“来头？有个屁来头，你们都不知道，她就是长了张狐媚子的脸，连个侍妾都做不上，让太子妃告进宫来了，太后看在太子的面上把这狐狸精带回来了，要不她小命早都没了。” “是嘛！我就说嘛，这人长得漂亮是真没啥用啊，拿不出台面还得受人欺负，看她那样子心气儿还挺高，啧啧啧，谁不知道谁啊。” 三个人聊得热火朝天的，也没顾忌屋内的当事人，说她们不知情顾清漪是不信的，估计就是来说给她听的。 顾清漪冷笑一声，也没客气，“谢谢你们在窗户底下嚼舌根子啊，还有啥要说的，进屋大大方方说呗，我也听个乐呵。” 第一百三十二章 酷似故人 小宫女们的胆子也就那么大，嘴上说着不怕，可到底还是对顾清漪有些忌惮，这不，当事人刚发话，她们就做鸟兽散了。 “姑娘，你和谁说话呢。”正好红锦和绯月一块回来了，两人动作还是很快的。 顾清漪整理了下裙摆，若无其事道：“没事，就是有几只老鼠在窗外叽叽喳喳，没想到胆子太小，我还没出去呢，就跑了。” 红锦和绯月听得一头雾水，老鼠？老鼠能听懂人话？ 不过也来不及多想，眼下还是顾清漪的月事要紧，两人将顾清漪要的东西放在桌上。 “姑娘，你要这些做什么，自己做月事带？”绯月很聪明，大概扫了眼物品后也猜到了一部分，而后又发出疑问，“少了草木灰，我去要一些来。” 顾清漪叫住了她，“不要那个灰，不干净，我要自创月事带，要是成功了，咱们女人的生活就能改善了。” 红锦挠了挠头，“姑娘，就算成功了，这用料一般人家也是用不起的，我们做丫鬟的每月例银都是有数的，大家都得养家糊口，像我和绯月这样的倒是不用，可钱也得花在刀刃上。” 她的一席话倒是点醒了顾清漪，是啊，且先不说物价，主要是生活水平跟不上啊。 这事儿以后还得从长计议，眼下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要紧，就发呆的这一会，她已经血流成河了。 好在有原主的绣工在，没多一会改良版的月事带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姑娘，你这太厉害了，怎么想到往里面放棉布的啊。”红锦看得啧啧称奇，恨不能拿到手里好好研究一下。 顾清漪制止了这个行为，一本正经道：“这个用在特殊时期的东西，最重要的就是卫生，要是卫生搞不好，很容易生病的，知道不。” 红锦似懂非懂地点头，“晓得了。”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顾清漪把两人赶到了外间，自己在里卧用温热的水擦拭起来，血的腥气借着蒸汽散发出来，顾清漪直翻白眼。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嫌弃自己嫌弃成这样。 把脏了的衣裙都替换下来，换上了红锦她们借来的婢女宫装，这进宫进的草率，除了她自己和药箱子，啥也没带进来。 刚垫上简易姨妈巾还有些不适应，顾清漪走了两步，心想着等有时间一定好好研究出来个加强版。 得亏初潮量不是特别大，要不然这换都换不起。 端着那盆红色的水，顾清漪一脸嫌弃的往外走，这事儿可不能假借人手，太脏了，她自己都受不了。 “姑娘我来。”红锦看到顾清漪出来就要上手，被顾清漪堪堪躲过。 “净房在哪里，我自己倒，不要你们帮我，太不好意思了。”顾清漪红着脸，这一年的尴尬都要在这一天被透支出来了。 绯月说了个位置，然后顾清漪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刺而去。 倒完了心里也放下了，美滋滋的往回走时却被廊柱下哭泣的小宫女吸引住了。 她信步走去，把盆子往身后放了放，低声问道：“小姑娘，你哭什么啊。” 女子的哭声被她打断，小姑娘红肿着一双眼抬起头，双目对视的刹那，顾清漪就愣住了。 这她丫的，这不是白莠嘛，长得就是一模一样啊。 白莠是她的大学同学，两人可以说是骨灰级别的好友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异时空碰见白莠的老祖宗，顾清漪顿觉亲切感十足。 小宫女吸了吸鼻子，一脸不解地看着眼前有些兴奋的漂亮女人，自己哭得这么伤心，她怎么看起来还挺高兴的呢。 不快油然而生，语气也不好起来，“和你没关系，你又是哪个宫的宫女，来看我白真笑话的？” 顾清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会突然生气，但听到她也姓白的时候，心情更加愉悦了，“不是不是，是因为你和我的一个朋友特别像，我刚才还以为看到她了，所以就有点兴奋。” 想了想，顾清漪又补充道：“真的没有看你笑话的意思，我是来倒水的，你看，盆还在我手里呢。” 白真顺着顾清漪的手望过去，果然看到了盆子，心里的不快顿减半分。 “那你是哪个宫的，怎么跑这么远来倒水。”白真的语气柔和了些。 原来顾清漪走偏了路，她走到了和宁宫和奉贤宫的交汇处，这里有个不常用的净房，不过也还算是干净。 这也是两人交谈了一会后，顾清漪才知道的，她说怎么这么远呢，绯月明明说就几步能到的，合计着是自己走了冤枉路。 “哦～你是和宁宫的啊，可我没见过你，一看你就是新来的，要不怎么会走错路呢。”白真擦了擦眼泪，话也变多了。 顾清漪点点头，“是刚来，所以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你还没说你刚才哭什么呢。”说着说着，她又把话题引到了原点。 白真叹了口气，“我刚才不小心把兰贵人的药打翻了，她大发雷霆，就罚我打扫净房。” “啊？药翻了再熬就是了，何必这么欺负人啊。”顾清漪拉住低头往前走的白真，不平道。 只是在她碰到白真胳膊的时候，白真条件反射的抽搐了一下，嘴里还发着嘶嘶的声音。 “她还打你了？”顾清漪当下明白了是个什么情况，严肃道。 白真一听，更委屈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她点了点头，“嗯，掐了我。” 顾清漪看着和好友有着相似容颜的白真，心里不落忍，“你别哭，我房里有药，你跟我回去，我给你上药，很快就会好了。” 白真有点不敢相信，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居然对她这么好，刚才自己还对人家恶语相向，顿时哭得更凶了。 “对不起，你这么帮我，我刚才还和你大喊大叫。” 顾清漪笑了笑，“有点戒备心是好的，我不怪你，你别哭了，咱们快走。” 白真擦了擦眼泪，低头跟在了顾清漪的身后。 直到看到顾清漪的住所，白真才惊觉，这哪里是普通的宫女啊，普通宫女是没有这待遇的，进屋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婢不知您身份尊贵，刚才口无遮拦，还请小主不要怪罪。” 顾清漪被这一下跪懵了，听到白真的话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解释道：“白真，我可不是什么主子，咱们都一样是宫婢。”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不，怎么可能？宫女怎么会住这么大的房子。”白真低着头，惶恐道。 顾清漪上前将她扶起来，耐心解释，“因为我是突然入宫的，你应该知道昨天太子妃进宫来了，我就是那个原因。” 这么一提，白真就有了反应，“啊！你是那个狐狸精！”说完又快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她们都这么传，我就顺口说出来了。” 顾清漪倒觉得她的反应很真实，没有反感，“对啊，都说我是狐狸精，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果可以，我是不想当这个狐狸精的。” 她的思绪渐渐飘远，回到了在侯府当狐狸的日子，虽然情况差不多，但好歹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夫人，还有自由。 “唉，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白真放下了戒备，同情地看着顾清漪。 这句老成的话将顾清漪拉回现实，忍不住笑起来，“你才多大，怎么就如此沧桑。” 白真却被问得一阵发愣，随即苦笑道：“不说也罢，反正都过去了。” 顾清漪也没打算刨根问底，拉着她就往里卧走，拿出了她的宝贝药箱子给白真上药，一边涂药一边吹气，这样细心和温柔又让白真破了防。 “你我初次相见，你就对我这么好，我……”白真有些哽咽。 顾清漪抬眼看着又要哭了的白真，皱了皱眉，“女孩子要坚强些，你哭只会让那些欺负你的人高兴，她们会觉得你更好欺负。” 白真被这话噎住了，半晌，才试探开口：“你知道了？” 顾清漪正好涂完了药，活动着因为长时间地头而发僵的脊椎，“知道什么？” 白真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我之所以会把药碗打翻，是因为被人拌了一脚，而兰贵人本来脾气也是很好的，都是因为有人背后说我，才动了怒。” 顾清漪听得稀里糊涂，“白真，你从头说，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白真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深吸了一口气，又朝着顾清漪坐近了一些，趴在她耳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顾清漪的脸色也变得复杂起来，听完，她看向白真，“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白真低着头，有些颓败，“差不多三个月了，只有今天的药是我熬的，还被洒出去了，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兰贵人的身子是一天都不如一天，我看着也很担心。” 白真是兰贵人从宫外带进来的，按理说两人自小一块长大，不应该有嫌隙，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顾清漪的脑海中灵光一现，她激动地抓住了白真的手，“你家贵人责罚你的时候，都说什么了？” 这问题让白真有些痛苦，不过顾清漪眼下是她的恩人，也就没了什么顾虑，“她说让我滚得远远的，让我收拾完净房也别回去了，谁愿意收留我就收留我，她是死是活都不用我管了。” 是死是活，对啊！兰贵人肯定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觉得自己回天乏术了，所以才把自己的心腹推出来，想要保全白真的命啊。 “白真，你家这贵人待你真心不错，你有一个好主子。”沉默片刻，顾清漪感慨道。 “她以前待我好，进宫之后就像变了个人，尤其这半个月，都不让我近身伺候了，奉贤宫的那几个小蹄子才如此欺侮我。”白真提起最近的遭遇，坚强露出愤恨的表情。 顾清漪拍了拍她的手，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的猜测，毕竟也只是自己根据她的只言片语推敲出来的，可信度不高啊。 正犹豫着呢，门外响起敲门声，“顾清漪，太后要见你。”是董嬷嬷来了。 顾清漪应了声好，然后吩咐着红锦陪着白真，自己去面见太后，她想得挺好的，万一和太后聊得愉快了，她就顺便把兰贵人这事儿说了。 跟在董嬷嬷身后，想着这些错综复杂，突然又有点懊恼，顾清漪啊顾清漪，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怎么还操心那些事儿呢。 她的烂好心真的是无可救药了，忍不住唉声叹气。 “识相的，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不是个蠢笨的，应该拎得清。”董嬷嬷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听得顾清漪一愣一愣的。 随后便反应过来了，对啊，自己在人家的院子里，带个人回来怎么可能逃得过董嬷嬷的法眼。 眼看着还有一段距离才到主殿，顾清漪往前追了两步，和董嬷嬷并肩，小声问道：“嬷嬷，兰贵人她……” 刚一张嘴，就被董嬷嬷瞪了一眼，都这样了，顾清漪还有什么不懂的，话只能吞回肚子里，不能说就不说。 “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的那些善心还是收收，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没数？别回头把自己搭进去，我可不会给你收尸。”董嬷嬷阴阳怪气道。 “清漪谢谢董嬷嬷提点。”这又是借了轩辕瑜的光，原来她还觉得受不起，现在看来，都是应该的。 要不是轩辕瑜，她不会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青云国，更不会被稀里糊涂的塞进宫里，轩辕瑜应该照顾她。 如此想一想，她便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我可没提点你，只不过是不想看你给和宁宫，给太后惹麻烦罢了，顾清漪，你做好分内事就行了，其他的，最好别去招惹，太子殿下不会一直都对你青睐有加。” 这是董嬷嬷和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顾清漪道了声谢，铭记于心。 不论这善意因何而来，又因为什么样的方式呈现，顾清漪都不介意，没人会拒绝善意。 到了主殿之后，董嬷嬷又恢复了那副扑克脸，顾清漪内心忍不住吐槽，看来这宫里的女人都不一般，变脸速度让人惊叹不已啊。 “民女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走到里卧，九公主的面色已经恢复红润，太后的表情也比中午时柔和许多。 顾清漪一进去，便行了个大礼，她是烦死这些动不动就跪的繁文缛节，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拜完太后，她又拜那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公主万安。” 太后挥了挥手，“行啦，起来，是颖颖哭着闹着要见你。” 顾清漪缓缓站起身，低着头道：“谢太后，公主殿下。”然后趁着太后不注意，对九公主笑了一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是你的后盾 九公主眨巴着大眼睛，视线似有似无的落在顾清漪身上。 “皇祖母，这个宫女孙女儿很喜欢，可以让她到颖颖的宫里伺候吗？”随后便提出了众人都意想不到的要求来。 太后还以为单纯是小孩子家好奇，才把顾清漪唤过来，没成想小姑娘竟然打得这主意。 “颖颖，你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太后没有直接拒绝，反问道。 九公主低垂着眸子，看起来是在思考，不久她的嘴边荡漾出大大的微笑，“知道，是太子哥哥的人！” 这话往深了理解，那就让人忍不住遐想，太子的人，岂不是顾清漪已非完壁。 “九公主殿下，您说笑了，清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存在，可不是太子的什么人，让旁人听到了还不传出花花去。”顾清漪当即反驳了轩辕颖。 唾沫星子会淹死人的，哪怕是一点点误会，顾清漪也不愿意往自己身上揽，主要还是不想让谣言传出去，一丁点的不安也不想给蔺寒宸。 太后对顾清漪的说辞颇为不满，自己是因为轩辕瑜的面子才收留顾清漪，这丫头这么着急撇清，分明是对轩辕瑜无意。 合计着自己的乖孙子是单相思，真是笑话，堂堂青云国太子要什么女人没有，且不说顾清漪还是个再嫁妇。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给颖颖呢，这宫女能让颖颖心安，而且颖颖喜欢她。”九公主皱着眉，天真烂漫的神情让人不忍拒绝。 太后却是心生一计，“也罢，顾清漪，你愿意跟着九公主去承安殿么？”她当然不是完全放手，就是想让顾清漪出去吃些苦头。 区区一个傀儡而已，居然妄想有自己的想法，真是痴人说梦。 顾清漪看着太后的眼睛，顿时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愿意的，九公主这么可爱活泼，能跟在她身边伺候，是奴婢的荣幸。” 既然不能留在和宁宫，那顾清漪就得学会生存，她很懂得变通，当即改了自称，从这一刻起，她真的就是个宫婢而已。 “好呀好呀，还是皇祖母对孙女儿最好了。”九公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笑得愈发开心，连带着气色都好起来。 太后亲了亲九公主的脸颊，对着顾清漪摆手，“那你就下去收拾收拾，晚些时候随着九公主一起回去。” 顾清漪却没动，紧接着跪在了地上，恳切的对着九公主说道：“公主殿下，奴婢还有两个好姐妹，可不可以一起带到您的宫里去，奴婢发誓，绝对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顾清漪，你别得寸进尺。”一直安静的董嬷嬷突然厉声喝道。 但顾清漪却仍不为所动，一双亮晶晶的杏眸看着九公主，里面盛满了希冀。 九公主看了看董嬷嬷，看了看太后，最后才把目光放在顾清漪身上，沉着片刻后开口，“要是恪守本分，也不是不行。” 顾清漪大喜过望，连声道谢，“谢谢公主殿下成全，奴婢定然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九公主点点头，依偎在太后怀里，不再说话了，好像刚才的相处耗费了她很多的精力，再看她时竟然已是困倦不行的模样了。 顾清漪也不自讨没趣，请求已经被同意，自然没必要再打扰，“奴婢告退。” 除了刚开始的笑，后面太后基本都是冷眼看她，顾清漪心里跟明镜似的，老年人的宠爱是爱屋及乌，她都不是那个乌了，也没道理占着那份宠爱。 回到自己卧房的时候，顾清漪还美滋滋的，她宁愿累一点，也不想当永宁宫的特殊对待。 刚进屋，看到白真才想起来，啊呀，还有这小姑娘呢，她全忘了！ 可是就算她没忘，九公主应该也不会同意她带那么多人进去，哪有宫女比主子架子还大的，毫无道理啊。 “姑娘，太后没为难你。”看到顾清漪回来，红锦迅速迎了上去，围着顾清漪转了一圈确认无误后才开口问道。 顾清漪笑了笑，“你不是都看到了么，我没事的，就是以后咱们要换个地方待了，咱们去伺候九公主，怎么样？” 红锦和绯月面面相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九公主点名要的？”绯月脑筋转得还是快。 顾清漪轻轻颌首，“这样也好，咱们进来就是当宫婢的，在和宁宫这里不上不下的只会惹人诟病，你说是不。” 进宫以来，她的心情从未像此刻这样畅快，仿佛离自由还要近了一步。 高兴了一会，她看向坐在一旁的白真，清了清嗓子说道：“白真，虽然我们不能在一个宫里，但是我一定会帮你的。” 白真扯了扯嘴角，“清漪，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怎么好意思再连累你们呢，没关系的，我自己也可以在这宫里好好生存下去。” 顾清漪搭上白真无处安放的两只手，知道她是在逞强，希望自己的动作能带给她一点温暖，“白真，我有两条路，你要听听看吗？” 白真慢慢抬起低垂着的头，其实她的眼眶早就红了，她知道顾清漪不帮自己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可心里难免失落，因为自己当真了的。 “清漪，对不起，我也不想哭，可我真的是没办法了呀，我这人胆小……”越说声音越小，白真自己也没有底气，她凭什么巴着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不放。 说到底还是自己怂，是惯性依赖，白真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可又对别人伸出的援手依赖性极强。 “白真，你先冷静，听我说，既然我答应了帮你，就绝不会食言，你先听听我的两个方法，要是你觉得不妥，那你就随着自己的心来，好吗？” 顾清漪循循善诱，她在疏导白真不安的情绪，最起码得先让她冷静下来，要不然说什么也是白费。 白真调整着呼吸，眼前的顾清漪就像根救命的稻草，她在试图拼命抓住，获取一线生机。 慢慢的，白真的呼吸没有那么急促，人也平静了许多，顾清漪这才开口说出自己的打算。 一共不过两条路，要么对兰贵人的生死置之不理，反正白真已经逃出来了，要么就是深入虎穴，白真回到兰贵人身边，至于要怎么做，顾清漪会在暗中帮她。 “白真，不论你选哪一条，我都会是你坚强的后盾。”顾清漪拍着胸脯保证。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扮猪吃老虎 说真的，白真的胆量真的很小，可过往和兰贵人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不断重现。 她也通过顾清漪的分析得知兰贵人的苦衷，心中更是苦涩万分，她们虽然是主仆，可更像是兄妹。 白真纠结了，犹豫了，就算自己也是贱命一条，可也有想要好好活下去的愿望。 顾清漪看出她的纠结，并没催促，只是轻声道：“你慢慢想，还有一晚上时间呢，你只要在明天我离开和宁宫之前告诉我答案就行。” 白真像丢了魂似的点点头，她真的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这一夜注定是辗转难眠的夜晚。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白真盯着一双熊猫眼来到了顾清漪的面前，轻轻推她，“清漪，清漪，我想好了。” 顾清漪本就是浅眠，所以白真轻轻一推就把她叫醒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榻上迷迷糊糊爬起来，“想好了？” 白真面色严肃地点头，“嗯，想好了，我要回去，我要和贵人共进退！” 顾清漪露出欣慰的笑容，其实无论白真走哪条路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过顾清漪也会根据她的选择而决定两人相交的程度。 毕竟白真只是酷似故人，可到底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就算顾清漪要寄情，也得性格差不多。 “好，我一定会尽心帮你，让你家贵人绝地逢生！”顾清漪也来了动力，她没有宫斗的经历，好在书本电视剧看的多，都记在脑袋里了。 白真握紧了拳头，暗暗发力，“嗯，我相信你的，那第一步，我应该做点什么？”她还有点颤音。 顾清漪对白真勾了勾手指，让她附耳过来，然后便交代了第一步，她不能一次性托盘而出，除了是怕白真太紧张记不住，还有就是因地制宜。 她需要看那些人的反应，再布下一步的棋。 白真似懂非懂地回应，“我知道了，可是清漪，这样真的能行吗？我怕被发现了，贵人还要遭罪。” 顾清漪眨了眨昨左眼，“你觉得行就行，事在人为，只有你自己心中有决胜的把握，胜面才会大。” 白真沉默了，她只觉得眼前的顾清漪在闪闪发光，对她的话也是坚信不疑。 简单收拾了下自己，便打道回府了。 顾清漪松了口气，暗暗为白真加油，只是要努力的不仅仅是白真，还有自己，她一定要成功。 被白真叫醒了便再也睡不着，顾清漪套上了新的宫装，是昨天董嬷嬷派人送来的。 她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现在可以自己穿明白这复杂的衣服，也可以梳好寻常的发髻。 人啊真是逼到绝境的时候啥都能无师自通，虽然红锦手把手教了她一会，但主要还是靠自己悟性高啊。 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她要去打水，却在来到井口的时候看到了同样穿着整齐的董嬷嬷。 “嬷嬷，您在这做什么，吓了我一跳。”顾清漪刚才光顾着低头走，猛地抬头可不就是吓到了呗。 董嬷嬷喉咙里发出轻哼，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放在井口边，“给你的。”然后便和顾清漪擦身而过。 什么情况，她们之间的交情什么时候那么好了，都到送礼物的地步了？ 顾清漪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拿到玉佩想要归还的时候，董嬷嬷已经走远了。 “奇怪。”顾清漪嘟囔了一句，没仔细看，将玉佩收起来，想着一会有机会的时候再还给董嬷嬷，她是无功不受禄的。 满怀心事的洗了脸，又打了点水回去给绯月她们，忙忙碌碌过了一阵子，九公主也起来了，太后那边就又派了董嬷嬷来寻顾清漪。 这一次不同的是，还带上了红锦二人。 多出来两个人，董嬷嬷好不容易缓和的态度又变得生硬。 得，这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顾清漪对董嬷嬷的行为表示很迷，这老太太莫不是也有什么精神分裂症了？ 来不及多想，就到了正殿门口，九公主也早已准备妥当，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能老老实实坐着等人，顾清漪也是有点佩服，居然还能呆住。 “奴婢见过太后，公主殿下。”顾清漪行了个标准的半身礼，她的姿态标准，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许是九公主的病已见大好，太后的脸上也洋溢着和煦的笑容，“都起来，虽然你们只在和宁宫待了几天，可毕竟也是我这宫里出去的宫婢，端的是我和宁宫的脸面，余下的就不用哀家多说了。” 太后这剂恩威并施用的妙啊，先是给她们三个戴上了高帽子，又拿这顶帽子来压制。 顾清漪牵了牵嘴角，“是，奴婢们谨遵太后教诲，定不会给和宁宫抹黑。” 闻言，太后微微收了收下巴表示回应，对于顾清漪的识时务很满意。 “皇祖母～颖颖是让她们过去陪我玩的，您这样约束，不就不好玩儿了吗。”轩辕颖病一好，小姐脾气也上来了。 太后却不以为然，拢了拢轩辕颖的肩膀，“好好好，都依你，哀家的颖颖最乖了。” 轩辕颖这才露出满意的，甜美的微笑，“皇祖母真好，那颖颖这就带她们回去啦。” 太后笑得一脸褶子，“去去，安顿好了再来皇祖母这里玩，皇祖母到时给你做马蹄糕啊。” 轩辕颖痛快地答应，“嗯嗯，颖颖最喜欢皇祖母啦。” 说完这小没良心的就头也不回的带着顾清漪她们离开了。 顾清漪她们安静的跟在轩辕颖的身后，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要还给董嬷嬷的玉佩还在怀里。 这也怪不上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偏偏这九公主还不按套路出牌，真是说走就走啊。 “顾清漪，你知道本公主为什么要你么？”九公主轩辕颖忽然开口，声音是不同于刚才的老成。 顾清漪这才发现，轩辕颖把她们带到了一座假山后，位置还极为隐蔽。 眼前的小女孩也没了属于她的天真烂漫，眼底有凌厉闪过。 顾清漪虽有瞬间的怔愣，但也没有表现的很明显，相反的，她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原来这九公主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物。 清了清嗓子，顾清漪有些玩味的声音响起，“殿下是想留个靠谱的大夫在身边。” 九公主听到顾清漪的回答，毫不吝啬的献上了掌声，傲娇道：“我太子哥哥说得果然没错，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请自重 “太子殿下？”这倒是顾清漪没能想到的，他不是不同意自己去治九公主吗？ 九公主看出了顾清漪的疑惑，大方解释道：“没错，你就是太子哥哥故意送进宫来帮我的，他昨天与你争吵也是故意而为之，要不然皇祖母怎么可能放你放得这么痛快。” 看着眼前的小人儿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顾清漪不得不正襟危坐，她不能把九公主当成寻常孩童看待。 看来皇宫真的是个非常锻炼人的地方，可以让无知孩童迅速成长，也可以让天真无邪的少女变得面目全非。 等等，她又想偏了…… “公主殿下如此直白，清漪也看到了您的诚意，感谢您对清漪的肯定。”顾清漪喜欢和明白人相处，像这样各取所需的尤为理想。 “嘁，你不用拍本公主的马屁，只需要保护好本公主的命，其他的本公主都不会约束你，这是承诺。”轩辕颖翻了个白眼，“不明白太子哥哥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 看着她人小鬼大的模样，顾清漪忍不住笑出声，“是是是，奴婢的确不配。” 轩辕颖被这笑声闹得红了脸，咳嗽了两声便背过身去，“行了行了，本公主要说的都说完了，咱们回宫。” 结果走了没两步又回头，对着顾清漪认认真真道：“你以后最好别对着男人笑，尤其是我父皇，如果你不想当妃子的话。” 说完又冷哼了两声，像个没事人一样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 到底是个小姑娘，虽然跋扈了些，心眼却是不坏的，顾清漪有预感，她未来的日子大概会很有趣。 …… “清漪，公主殿下真的只有八岁？”在轩辕颖特别为顾清漪三人安排的房间里，红锦的八卦之魂在燃烧。 顾清漪笑着点了点头，“红锦，绯月，今日之事都要咽到肚子里，咱们只管做自己，知道了么。” 被叫到的两人瞬间明白了顾清漪话中的深意，不约而同地应是，旁的事情都与她们无关，只有照顾好顾清漪，才是最要紧的。 轩辕颖还真的是很随意，把顾清漪她们带回来四五天了，基本上就是散养，也不给她们安排活计。 顾清漪在这里彻彻底底变成了咸鱼一条。 直到消失已久的白真突然出现，才给顾清漪的生活添了点忙碌。 “清……清漪，我按照你说的了，果然她们都是坏人，我假装融入她们，她们居然给兰贵人吃馊了的米粥，还不给她好的被子盖，各种侮辱……”白真提起这些，浑身气得直发抖。 可她为了不让计划败露，只能瞒着兰贵人，眼睁睁看着兰贵人被侮辱，甚至自己也成了帮凶。 顾清漪点点头，面色凝重，没想到宫里居然如此阴暗，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就能被下人随意糟践了？ “白真，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必须要忍住，不然兰贵人的罪都白糟了。” 白真咬紧牙关，“我知道，所以现在才来找你，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顾清漪已经知道了那些人的态度，她拿出一颗药丸，“你回头把这个给兰贵人服下，起码让她先保住命，还有这个，这个是给那些坏女人的惩罚，你可以少量多次的下，不伤身体的，就是多让她们跑几次净房。” 白真接过白色的瓷瓶，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粉色的粉末，出于对顾清漪的信任，她什么都没问。 “就这样，然后我还需要做些什么？”白真觉得这远远不够，她怕拖下去，对兰贵人的身体不利。 顾清漪的绝招当然有，她趴在白真耳边，说出了下一步，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反正就看到白真的脸从一开始的苦楚渐渐变成了兴奋。 “好！这太好了，清漪，你可真聪明，我这就回去办！”得了锦囊妙计的白真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来路折返。 顾清漪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少女，什么都能露在表面上，可见白真是个没心眼的。 “小心被人反咬一口，顾清漪，你都这么大人了，没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啊。”正发呆呢，轩辕颖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还是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顾清漪歪头看她，似有不解。 “唉，本公主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傻是精，就刚才那个小宫女，你是她什么人那么帮她，到时候出了事，她第一个供出的人就是你，你信不信。” 轩辕颖摇头晃脑的，对着顾清漪说教。 也许她的表达方式不太随和，但是出发点却是好的，顾清漪还没到狗咬吕洞宾的境界，只是笑着捏了捏轩辕颖的脸，“是，奴婢晓得了，谢谢九公主提醒。” 轩辕颖连忙拍掉顾清漪的手，“你这蠢蛋，谁让你捏本公主的脸了，你这是大不敬！”小姑娘像只炸了毛的狮子狗，上蹿下跳，好不活泼！ 顾清漪越看越觉得可爱，遂蹲下身子，与轩辕颖平视，“九公主殿下，您知道吗，奴婢做梦都想要有个像您这样可爱的妹妹。” 话一出口，轩辕颖先是愣了一下，那小脸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 “你你你你！不要仗着背后站着太子哥哥就和本公主套近乎，想做本公主的姐姐？！做梦去，略略略略略！”说着，还做了个鬼脸，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那小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顾清漪忍不住哈哈大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看来本太子让你过来照顾九妹是对的，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真实的笑容。”妹妹前脚刚走，哥哥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说实在的，现在看到轩辕瑜，顾清漪还有点心虚，那天两人大吵一架之后，就没再见过了，后来从轩辕颖的口中得知真相，更是让顾清漪羞愧难当。 仔细想想，她这脾气是冲动了些。 “呃……你什么时候来的，一点也不道德，偷听我们女孩子说话。”顾清漪别过脸，明显的底气不足。 轩辕瑜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挑起了顾清漪的下巴，轻佻道：“不道德？本太子在自己妹妹的寝殿里，有什么地方不可去？分明是你们说话不背人，哪里是我想听的。” 愧疚归愧疚，可不代表自己要任由他戏弄，顾清漪一脸嫌弃地拍开轩辕瑜的手，“太子殿下请自重。”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什么苦衷 “自重？这两个字怎么写，本太子还不知道，要不你费心教教我？”轩辕瑜没皮没脸地凑近顾清漪。 终是惹怒了她，“你是不是有点毛病，轩辕瑜，你到底想要什么，大可直说，别动手动脚的。” 顾清漪的怒火没能吓住轩辕瑜，反倒引得他开怀大笑。 “顾清漪啊顾清漪，本太子不开心的时候找你准是有用，行了，也不逗你了，本太子要出宫去了，对了，还有一个消息带给你，听不听？”轩辕瑜撩拨完了就要走。 顾清漪翻了个白眼，“不想听，你走，赶紧走！” “啧啧啧，可惜了，是你前夫君的消息，既然你不爱听，那本太子就走，可别说本太子不够意思知情不报哈。”轩辕瑜的表情十分欠扁。 可涉及蔺寒宸，不论真假，顾清漪还是可以感兴趣的。 “那个……那个，你说说看。”顾清漪向前一步拦住了轩辕瑜。 轩辕瑜笑得直不起腰，反问：“顾清漪，你听到什么声了没有？” 顾清漪皱着眉，“你说什么？” “打脸的声音啊，多响啊，你听到了吗？”轩辕瑜贱次次地说道。 顾清漪的脸当场就掉下来了，“你说不说，不说就走人。” “欸？你这人真是不禁逗，其实像这样的好消息，本太子是非常乐意广而告之的。”轩辕瑜还在卖关子，顾清漪的耐心也被磨光殆尽。 自己可能是疯了，才会在这里听轩辕瑜胡说八道。 想着，顾清漪便恢复了那副淡漠如水的模样，“轩辕瑜，你挺没意思的，我不听了，你自己玩。” 知道她是真生气了，轩辕瑜一个起身跳跃拦住了顾清漪的路，“我都要说了，你走什么，真是急性子。” 顾清漪瞪着他，不发一言，但轩辕瑜就是知道自己玩过了，叹了口气，“你的蔺寒宸，月底要成婚了，续弦。” “不可能。”想都没想，顾清漪直接否认了轩辕瑜的话，“轩辕瑜，你下次胡说能不能有点水平？” “你怎么还不信呢，自己看，我骗你做什么！”轩辕瑜看着顾清漪无可救药地摇了摇头。 随后一张信纸便被塞进了顾清漪的手里，看起来是什么信息收集，上面写着，逍遥侯蔺寒宸将于月底与顾太傅之女顾月菡完婚。 顾月菡？她好像有点印象，不是那个燕北国的第一才女么？ 嘴上说着不可能，但是顾清漪的心里却偏于信任，这种第六感很可怕。 顾清漪突然觉得有点冷，自骨子里发出，是彻骨的寒，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已经是三天后，顾清漪看着有些熟悉的棚顶，又看了看满脸担心的红锦二人，她扯了扯嘴角，“红锦……” 红锦的眼泪唰地流出来，“清漪，清漪，你都要吓死我了！” 顾清漪让她扶着自己起来，缓了缓神后，询问了红锦当天的事发经过。 “那天就是太子殿下一脸慌张的把你抱进来了，然后喊了太医，太医开了药，可是你怎么都喝不下去，太医就摇头。”说到动情之处，红锦还应景的抽搭两声。 “然后太子就生气，说要是救不回你，大家都得给你陪葬……” 顾清漪无语扶额，轩辕瑜这操作也是没谁了，这不就是小说中的经典片段么，接下来也不用红锦说了，反正就是被救醒了，她命不该绝。 自己就是大夫，这刚醒就差不多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毛病，从燕北国一路到青云国她就有郁结，进了宫之后情绪更压抑。 神经一直紧绷，身体可不就要闹毛病了呗，发烧还算是正常的了。 只是蔺寒宸，你为什么会娶顾月菡呢，顾清漪望着一处发呆。 “清漪，绯月和我说了，你是因为侯爷，其实这事儿我们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侯爷说他会在你回去之前解决掉，不想你跟着分心……”红锦的声音越来越小…… 顾清漪却皱起了眉头，“你们一早就知道？” 红锦连忙摇头，“不是的，是离开燕北国之后才知道的，就是在濂城的时候。” 顾清漪苦笑一声，“红锦啊红锦，你俩挺能藏事儿的，你们到底是蔺寒宸的人还是我的朋友，嗯？” 看着顾清漪的情绪又要失控，红锦有些手足无措，关键时刻还是要看绯月，“清漪，是那顾家女儿使了手段，侯爷也是被迫的，他并没有背叛你，我们也是不想你因为此事伤心难过才……” “既然是假的，我为什么会伤心难过，绯月，我以为你懂我的。”顾清漪的意识清醒，很容易抓到话语中的把柄，绯月被噎的没了话。 看她俩都不说话，顾清漪心中了然，“若非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他也不会娶她，出事儿了，对？” 顾清漪的声音很平静，可越是这样的波澜不惊，越是让人心里发慌。 可是解释太苍白了，红锦和绯月即便是想替蔺寒宸正名都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你们俩没有反驳我，那我知道了，该不会是什么酒后失礼，意乱情迷，一拍即合了。”顾清漪很平静地说着这些话，好像在说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 “清漪，你的病刚好，你别这样，侯爷他真的没有背叛你，他要咱们相信他，他一定会处理好的。”绯月上前握住了顾清漪的手，安慰道。 顾清漪却笑起来，“原来我才是那个跳梁小丑，你们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 “清漪，我……”红锦欲言又止，然后被绯月拉了出去。 直到听到关门声，顾清漪才释放了自我，她也不知道哭什么，就是忍不住流泪，就算蔺寒宸有苦衷，但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顾清漪有感情洁癖，就像此刻，她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蔺寒宸。 如果一开始蔺寒宸就告诉她，也许她还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可从蔺寒宸选择瞒着她的那一刻开始，有的东西就已经变质了，她固执的认为。 “笃～笃笃～”敲门声再度响起，顾清漪却谁都不想见，“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好吗？”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顾清漪刚想发火，看到来人是轩辕颖之后，火气被强力压下。 顾清漪是情绪不好，但还没不理智到抓旁人撒气，她又不是畜牲，不会逮谁咬谁。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只有靠自己才有安全感 “这么大的火气？看来真是气得不轻啊。”轩辕颖背着手走进来，虽然话不中听，但顾清漪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并无恶意。 不过自己也的确没有心情去应付她，只能保证不会把怒火转嫁到对方身上而已。 “不说话了？本公主还以为你是无坚不摧的呢，看来聪明如你也会有一天因为儿女情长而泥足深陷。”轩辕颖嘴巴不饶人，即便是顾清漪不回应，她也视若无睹。 顾清漪终于有了反应，她淡淡地看了轩辕颖一眼，“九公主殿下，奴婢也是人，是人就会有软肋，有突破口。” 冰冷的话语和毫无温度的眼神看得轩辕颖一愣，“本公主只是实事求是啊，你现在都在青云国了，我太子哥哥对你还那么好，你还想着燕北国那个负心汉做什么。” “公主殿下，奴婢是很伤心，可奴婢不认为是他是负心汉，他没有背叛我们的感情，您还小，很多事情不像您看到的那么简单。”顾清漪屈膝抱住自己。 她不是嘴硬，也不是自欺欺人，她只是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而已。 “小小小，你们一个个都说本公主年龄小，本公主的确只有八岁，可却不是无知孩童，也见过风浪了。”轩辕颖坐到顾清漪的对面，稚嫩的脸庞此刻看起来竟有些落寞。 顾清漪突然想起轩辕瑜说过的话，九公主的生母在生下她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从小就寄人篱下的轩辕颖心智自然要比同龄孩子成熟些。 “对不起九公主殿下，奴婢有些情绪失控，言语上冒犯了您，还请恕罪。”顾清漪由衷的道歉，轩辕颖还只是个孩子，她不该如此。 想到这里，顾清漪振奋了精神，“公主殿下，要不然奴婢带您去放风筝，奴婢可会做风筝了，怎么样？” 短暂的苦痛不能阻碍她的步伐，既然蔺寒宸的事她想不通，那索性也就不想了。 轩辕颖狐疑地看着顾清漪，不明白这人的情绪怎么做到转变得如此之快。 “你不难受了？真奇怪，我看那些娘娘们伤心难过的时候都恨不得将屋子拆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问这话的时候，轩辕颖又像个孩子了。 顾清漪蓦地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她觉得轩辕颖的童言无忌有些可爱，为表尊重，顾清漪就着轩辕颖的问题，给出了正经的回应。 “因为奴婢很理智啊，奴婢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本去哭闹的，况且大吵大闹会降低自己的身价，公主殿下，女人只有自己强，才会有安全感，不要去依赖任何人。” 轩辕颖没想到顾清漪会这么认真和她对话，心里起了波澜，也突然更感激轩辕瑜的决定，将顾清漪送到自己身边来，也许真的能学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时间驾着小马车嘀嗒走过，转眼间就到了春节，皇宫里是一派喜气洋洋的热闹场面。 前些日子白真那里也传来了喜讯，兰贵人重获了皇帝的宠爱，荣升兰嫔。 期间白真还来找过她几次，说是兰嫔很感谢顾清漪的帮忙，可以把顾清漪调到奉贤宫去做一等大宫女。 听起来很诱人，不过还是被顾清漪婉拒了，她没有和兰嫔共苦，自然没理由同甘，再说了，自己也算是兰嫔过去那段屈辱日子的知情人，这就足够危险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愿意自己的不堪被不相干的人知道，这种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白真还不算糊涂，没有和兰嫔说细节。 再说了自己和九公主已经相处习惯了，整个后宫，只有九公主的宫殿是最能让她安心的地方。 顾清漪和九公主偶尔也会斗嘴，不过两人的关系却是越斗越亲密。 没人的时候更是不分主仆，更像是一对姐妹。 日子过得无波无澜，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也在顾清漪的脑海里渐渐变淡，她再也没听到过关于蔺寒宸的一点消息。 她喜欢这样的平静，却又不甘心。 院内自制的秋千上，顾清漪轻轻推着轩辕颖，小姑娘发出阵阵清脆的笑声，“高一点，再高一点！” 顾清漪听到了，但却没听话，“公主殿下，您还太小了，推高了您把不住容易摔跤，这个高度刚刚好了。” “顾清漪，你又吓唬我，本公主喜欢荡得高高的，要不你上来陪我一起，这样我的安全不就有保障了？”说着，轩辕颖的双脚支地，迫使秋千停了下来。 双方对视，半晌终是顾清漪败下阵来，“行行，那我们就荡一小会儿，要不被人看到不好。” 轩辕颖开心地点了点头，“放心，本公主心里有数着呢。” 顾清漪拿她没法，只能坐到了轩辕颖身边，扶好轩辕颖之后，开始慢慢悠悠荡起了数千。 轩辕颖则是提早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刺激，结果从耳边的风声来判断，秋千根本就没荡起来。 “顾清漪！你糊弄本公主，本公主要荡得高高的！！”小姑娘不满地说道。 “好好好，奴婢调整下力道。”顾清漪无奈，脚背崩得直直的，稍稍往后使劲。 秋千的高度慢慢上升，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轩辕颖开心的大笑，而顾清漪也被这种情绪所感染，银铃般动听的声音自唇角溢出。 “高一点，再高一点～”轩辕颖嚷嚷着，顾清漪却不能再听她的了，本来就是天气寒冷，她怕轩辕颖受了风寒，那就得不偿失了。 “是什么事情让朕的颖儿这么开心啊，在院外就听到你的笑声了。”皇上的声音突然从正前方传来，而这时的顾清漪却来不及刹车。 皇上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顾清漪，皑皑白雪中，一身淡粉色宫装的顾清漪像个误入凡尘的仙子般，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了皇帝的心里。 年过五旬的男人心跳竟然开始加速，像个毛头小子一般。 顾清漪的笑容还僵在嘴角，触及皇上的眼神，她暗道一声不好。 急忙停下了秋千，退到了轩辕颖的身后，低下头。 轩辕颖也不傻，她虽不懂男女之情，可她知道自己的父皇是什么德行，以前是看在太子哥哥的面子上护着顾清漪，而现在她不光为了太子哥哥，也为了自己。 顾清漪已经变成了自己的朋友，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哪怕是自己的父亲。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封为嫔 “父皇，您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女儿不雅的姿态都被您看了去了。”轩辕颖小跑向皇上，撒娇似的抱住了皇上的胳膊。 皇上的视线却舍不得从顾清漪身上移开，这个女人，他差点都要忘记了，最近沉醉于兰嫔的温柔乡，加上政事繁忙，才把这样一个可人儿遗忘于后宫之中。 这一次，决不能再让她逃脱了。 “林有全。”他叫着身边的得力跟班太监。 正是因为这太监跟了他多年，所以皇上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太监领会。 “嗻，奴才定会好好打点的。”这句阴阴柔柔的话让顾清漪浑身起鸡皮疙瘩，从脚趾头麻到头发尖儿。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怎么觉得自己变成了皇上眼中的猎物，此刻不着寸缕。 轩辕颖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父皇……女儿心口有点难受，咳咳咳……” 虽然美人让皇帝垂涎，但是女儿更为重要。 “颖颖，怎么了，叫太医！叫太医啊！”看着刚才还活蹦乱跳的轩辕颖像没了骨头似的瘫在身上，皇上露出焦急之色。 “顾清漪……顾清漪救救我呀……”轩辕颖的戏份很足，她一只手伸向顾清漪，把该说的台词都说了，才昏过去。 “皇上，奴婢会些医术，平日里公主的身子也是奴婢调理的，若是皇上信任奴婢……” “朕信你，林有全！把公主扶到殿内去，让顾清漪诊治。”顾清漪的声音娇娇弱弱的，听得皇上心痒难耐，还有什么不信的。 他现在看着顾清漪就像一道佳肴，尝不到嘴里总是惦记的。 顾清漪并不想这样，可她说话的语气一直如此，她的声线就这样，她又有什么办法啊。 其实轩辕颖就是个小女孩，随便来个人就能抱动，只是她贵为千金之躯，怠慢不得罢了。 顾清漪想都没想就将轩辕颖抱了起来，且不说她是装晕，就算没晕，这天寒地冻的，再等上几刻钟，孩子也得冻病了不可。 皇上没想到顾清漪动作会这么突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说把公主抱起来就抱起来了，而且还很忠心。 轩辕颖感受到顾清漪温暖的怀抱，下意识往里钻了钻，她很贪恋这种温暖。 顾清漪则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不过她这次真的很感激轩辕颖的灵机一动，要不然她真的不好脱身。 现在她已经被皇上惦记上了，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她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要不然这亏是逃不掉的。 轩辕颖被安置在温暖的被窝，顾清漪当着皇帝的面给公主喂了颗糖丸，顾名思义，就是她特制的糖丸，和药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是？”皇帝也是心大，都喂进嘴里了，才想起要问。 顾清漪随意糊弄了句养身体的，便搪塞过去了。 轩辕颖心里美滋滋的，这糖丸平日里和顾清漪怎么要都不给，平时只给她固定的一两颗，今天她多吃到了一颗，多幸运啊。 皇上也没生疑，也许是盲目自信，也许是美色当头，等看着顾清漪忙完了，才把她唤到了外间。 找了个位置坐稳后，才缓缓开口： “朕知道你和九公主关系好，要不然她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装病。” 他都看出来了？！那怎么还配合的一愣一愣的，顾清漪有些吃惊，但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在皇上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您要怪就怪奴婢，和公主殿下无关。”顾清漪冷冷道。 皇帝的心思猜不透，她也不准备狡辩，该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反正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 “哈哈哈，你倒是一片衷心。”皇上不怒反笑，看着顾清漪的眼神愈发的痴迷。 性格是他没见过的，容貌也是上乘，这样的女子，就该在后宫拥有一席之位。 还不等顾清漪说话，皇上又叫来了林有全，直接下口谕，“今有女顾清漪，天姿国色，才华横溢，医术高超，忠心一片，甚得朕心，封清嫔，赐住安和宫。” 此话一出，顾清漪觉得这天都塌了，皇上根本就没给她喘息的机会，杀了个措手不及。 轩辕颖听到了风声，也顾不上仪态，赤着脚就跑了出来，央求道：“父皇，女儿求求您，不要把清漪姐姐和女儿分开，女儿没有她不行的。” 向来如小辣椒似的人，今天为了顾清漪竟然哭得稀里哗啦，还下跪求情。 顾清漪心都要揪到了一起。 “哦？颖颖对朕纳妃有意见？”皇上的语气不同于一开始的慈祥，里面有了些不满的意味在。 顾清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天子一怒果然不同凡响。 再看看身边单薄无助的轩辕颖，她咬了咬牙，小姑娘已经够可怜了，不能再拖她下水，不能让她再失了父皇的宠爱。 这就和后宫不得干政是一个道理，做儿女的妄图插手老子的婚姻生活，那还能得了，想也知道会让人生气的。 顾清漪跪着朝前走了两步，路过轩辕颖身边的时候，她碰了她一下，是安慰也是暗示。 还不等轩辕颖反应过来，就听到了顾清漪谢旨的声音。 小姑娘的泪水更加汹涌了，却不敢再发出声音。 皇上对顾清漪的识时务很满意，高高兴兴地离开了房间。 人走远了，轩辕颖才敢放声，她冲到顾清漪面前大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同意，你不要太子哥哥和我也就算了，难道哦，也不在意你的心上人了么！” 她嚎啕大哭，看起来是指责，其实是不平，是内疚，是不甘心。 顾清漪没说话，就安安静静的陪着轩辕颖发泄，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不过推了顾清漪两下就坐在了地上，不停的问为什么。 顾清漪蹲下身，轻轻抱着她，“公主殿下，您说错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您，奴婢不能看着您出事儿，九公主必须要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才行，知道了么？” 轩辕颖呜咽着，“不，姐姐，我不要你走，我想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我不要你做父皇的妃子，我想让你快乐……” 这是她们认识以来，轩辕颖第一次真情流露，她其实在内心早就把顾清漪当成了亲人，只是嘴硬不承认罢了。 第一百四十章 不知好歹的女人 顾清漪抱着轩辕颖，不说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直到轩辕颖哭累了，才把她抱到床上。 然后吩咐了红锦她们去收拾行李。 不是顾清漪绝情，她必须尽快到位，不然受影响的还是轩辕颖。 皇上有那么多儿女，宠爱也是很分散的，他可以今天很宠九公主，也可以将她弃之不用。 “清漪，真的要去吗？那我们还能有机会回到燕北国吗，你要是真的做了皇上的妃子……”红锦张了张嘴，有的话她不好说出口。 顾清漪自嘲地笑了笑，“红锦，从来到青云国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回不去了。” 她比谁都通透，这也是那天伤透之后才想明白的道理。 原来是因为太过依赖蔺寒宸，所以总觉得他会接自己回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欢喜罢了。 摇了摇头，“现在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你们放心，我是不会在这方面吃亏的，山人自有妙计！” 不能再想蔺寒宸，路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任何人，反正选什么路，就走什么路好了，遇事平事，顺其自然。 可笑的是，住进皇宫里快两个月了，能带走的东西连一箱都不到，可能也是因为她不太注重穿着打扮。 轩辕颖也给她量体裁衣，只是那漂亮的衣服都被压箱底，从来也没拿出来穿过，这也是为什么她还会有半箱子行李的原因。 若非轩辕颖，她可能连个包袱都装不满。 半个时辰后，顾清漪带着人到了安和宫，里面的太监宫女正在辛勤的打扫，估计是皇上安排的。 顾清漪苦笑，她是不是还得感恩戴德，能得皇上如此宠爱。 “奴才们给清嫔娘娘请安～”见到她来了，忙碌的宫人们跪倒了一片。 顾清漪还不太能适应他们对自己的称呼，主要是这个清嫔，同音清贫？ 要是稍微讲究点的就该避讳了，谁愿意被人追着喊清贫啊，跟钱过不去的才是傻子。 不过她就是顶个名头，也不指望争什么宠，所以一个称号而已随他们叫去，自己左右是不承认这个称呼的。 他们工作很有逻辑性，屋子里面早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顾清漪也累了，吩咐红锦她们自由活动，自己则倒头大睡，心也是够大了。 …… 不知过了多久，顾清漪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猛然惊醒却发现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床边，还握着她的手。 内心一阵犯恶心，这皇上的岁数都能当她父亲了，还这么愿意吃嫩草。 顾清漪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来，起身跪着，“奴婢不知皇上到来，多有失礼，请皇上恕罪。” “欸～怎么还叫自己奴婢呢，你现在已经是朕的妃子了，不许自降身价。”皇上的手借机又抓住了顾清漪的，细腻的触感让他心猿意马。 顾清漪低着头，让人看不出情绪，道：“嫔妾谢皇上恩典。” 皇上对顾清漪的态度很满意，“天色不早了，朕让人温着水呢，早些休息。” 早些休息这四个字含义就不一样了，结合到皇上的态度和行为，顾清漪断定，这老色狼是按捺不住了啊。 “多谢皇上体恤，嫔妾这就去准备。”顾清漪不敢耽误，连忙下地，说是去洗澡，但其实是想办法去了。 顾清漪一路出门都没敢回头，就觉得皇上色眯眯的眼睛好像要看穿了她。 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研制过一款药丸，可以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熟睡，第二天还浑然不知的那一种。 记得药箱里还有八颗，顾清漪沉了口气，办法是有了，可是如何能拿到药箱呢，又该用什么样的途径让皇帝服下，这都是问题。 顾清漪头都大了，都是这张脸惹的祸，古代当美女也是件极为不容易的事儿了。 不知道是不是红锦她们被故意支开了，她一直到洗完澡都没看到红锦她们。 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但她不会就此认输的，让她跟一个老男人是不可能的，即便这人贵为九五至尊，可底线不能放弃啊。 顾清漪在洗浴间急得来回踱步，正愁着怎么办呢，一道人影突然闪进了房间，若不是在青云国，顾清漪那一瞬间还以为是蔺寒宸。 毕竟只有他愿意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过半月不见，你就把自己送到我父皇床上了，我真是不能小看你啊顾清漪。”来人正是轩辕瑜，也许是因为收到了九公主的传信，所以他才会出现。 不过宫里是有宵禁的，他这样明目张胆的进来就不怕被抓？ 顾清漪看着他一时语塞，脑袋里还蹦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随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嘟囔着，“你真是疯了，都什么处境了，还惦记别人会不会被抓呢。” “你说什么？”轩辕瑜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顾清漪摇摇头，“没什么，太子殿下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奥，你是来看我有没有被拆吃入腹的，抱歉，真是让你失望了，还没来得及去送呢。” 轩辕瑜锋眉竖起，隐忍着声音道：“你说什么？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太子这话我听不明白，不是你把我送进宫的么，今天发生的一切应该是你意料之中的。”顾清漪别过脸，她还是不喜欢和轩辕瑜接触。 也许正是因为一开始的印象就不好，所以怎么看他都没有好态度。 “你真是伶牙俐齿啊，这么能说怎么不说服父皇饶了你？顾清漪，本太子好心来救你，不是让你斥责的。”轩辕瑜没忍住，说明了来意。 顾清漪嗤笑一声，“那真是有劳太子殿下了，只是如今到此地步，难道不是亡羊补牢？” “顾！清！漪！”轩辕瑜咬牙切齿的念出了她的名字，看得出来是气的不轻。 顾清漪掏了掏耳朵，“太子殿下有话直说便是，我耳朵好用，能听到的。” 其实她知道轩辕瑜的来意，但她就是故意的，反正气死人不偿命，让她抒发下憋屈也好。 “行，本太子不和你计较，你听好了，父皇那边我已经下了迷烟，他现在会一觉睡到天亮，还有这个药丸，如果他召你侍寝的时候拿水化开给他服下，可保你清白之身。” 轩辕瑜拿出一个瓷瓶，里面装满了黑色的小药丸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是你的棋子对吗 顾清漪看着他，也没接瓶子，“太子殿下这么好心？” 轩辕瑜冷笑一声，“顾清漪，本太子是想要那个位置，但还不至于利用一个女人来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本太子不会做，也不屑于做！” “太子殿下，我其实特别想知道，我是你手中的棋子么，应该是个很重要的存在，要不然你能这么护着我？”顾清漪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道。 轩辕瑜没有回避她投来的目光，说实在的，一开始自己的确是拿她当棋子，一步步送进宫，送到皇上身边。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在不经意的时候关注顾清漪的动态，关心她的情绪以及身体健康。 甚至包括今晚轩辕颖给他送信的时候，差点就冲动地直接闯进宫了，更离谱的是自己居然为了她深夜探宫送药。 “是，一开始我的确是在利用你，不过时间久了我发现，你不是一般的聪明，所以我改变想法了顾清漪，我们好好合作一把，各取所需，怎么样？” 轩辕瑜收起了玩味的笑容，变得正经，倒是有几分谈事的态度。 顾清漪没答话，转身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轻收下巴，抚了抚散落在肩的头发，“愿闻其详。” 轩辕瑜看着她毫无波澜的眸底，心里是有点不痛快的，看来她真的不在意，本来应该是值得高兴的，可他却莫名发堵。 舌尖顶了下腮帮子，走到顾清漪身侧坐下，“其实没什么难的，本太子需要你得到父皇的信任，偶尔顺便办点其他的事，不会害人命，不会违背你的医德。” “你用什么来换？”顾清漪才不信他说的，像轩辕瑜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她更关心自己能得到什么样的回报。 轩辕瑜定定地看着她，轻轻吐出两个字，“自由。” 随后补充道：“虽然我们当初约定的是五年之期，不过这期间若是本太子提前坐上了那个位置，可提前放你自由。” 听完，顾清漪细眯起眼睛，她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善类，口口声声说着不会谋害别人性命，可他要想五年内登位又怎么可能，当今圣上正值壮年，起码还能活个十年八年。 “太子爷真是会说笑，您不想害命，就借刀杀人呗，拿自由来胁迫我，手段高，真高！”顾清漪也不客气，直接戳破。 轩辕瑜突然笑出声来，顾清漪会说这样的话他一点也不意外，这才是顾清漪的性格，也是他欣赏她的地方。 “你说的没错，所以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你，这样其实很公平，不是吗？” 顾清漪没说话，拿过轩辕瑜放在桌面上的瓶子，这意味着她同意了两人的合作。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反正回去的时候正如轩辕瑜所说，皇帝已经沉沉睡去了，嘴角还挂着笑，不知道做着什么美梦。 略微扫了一眼之后，轻手轻脚的把药瓶子放到自己的医疗箱里，然后回到床榻上，强忍着恶心躺在皇上身旁。 次日一早，顾清漪觉得脸上痒痒的，睁开眼一看，竟然是皇上在用手摩挲着她的脸。 “朕昨晚许是太乏了，你回来的时候，朕都睡着了。”皇帝果然不记得了，看他这样子应该也不会想到是自己儿子给下的套。 顾清漪假意羞涩，半垂着眼眸说道：“是嫔妾耽误时间了，幸亏皇上不介意，要不小命都不够赔的。” 她的娇憨倒是惹得皇上心动不已，也不管此刻天才刚亮，一个起身就将顾清漪压在身下，“清漪啊清漪，你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这老家伙不按套路出牌，大白天就要不干好事儿！ 顾清漪有些慌乱，她接了那药丸是不假，可总要让她试试功效啊，这…… 眼下这情况，她还怎么拒绝啊！ “皇上！该上早朝了！”林有全的声音好似救命的稻草，直接喝住了皇帝的动作。 皇上虽然年近五十，但是这体格子还真不容小觑，顾清漪没敢用力挣脱，手腕都被他捏的生疼。 “唉，先放过你，朕下了朝再来。”皇上有些不满地起身。 坐在床榻边缓了一会儿才唤人来更衣，顾清漪闭着眼睛假装熟睡，天知道她多糟心，她最清楚皇上为什么还要缓一会，人之常情嘛。 等皇上离开了安和宫，久不曾见的红锦她们才分涌而至，看到床榻上的顾清漪时，红锦扑通跪下去。 “清漪……我，你……你该怎么办啊……” 随后进来的绯月进来也是傻了眼，还不等顾清漪开口，光是看红锦的态度，就道不好，也把头别过去抹眼泪。 顾清漪无奈地看着俩人，她该如何告诉她们什么都没发生。 后来一想，这事儿太过危险，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个人担风险，顾清漪决定把一切吞到肚子里，将错就错。 “别哭了，已经这样了，还不如笑着面对，反正日子还长。”顾清漪缓缓下床，走到了红锦她们面前，“你们不要哭，我现在可是娘娘了，咱们有权利了啊。” 红锦还是不说话，她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顾清漪，明明只剩下顾清漪的清白了，这下子清白没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绯月也是不停地抖着肩膀，她也在无声的哭泣，可想而知顾清漪于她们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快别哭了，来帮我梳妆，下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按照后宫这些女人的秉性，自己这种直接封嫔的肯定会让人心觉不满，来找茬是必不可免的。 昨晚她就和轩辕瑜说过这事儿，轩辕瑜可发话了，让她做自己，不用惯病。 顾清漪可乐不得呢，正愁一肚子火气没地发，现在谁来惹她就是往伤口上撞，她是不会惯病的。 红锦吸溜着鼻子，红着眼，不解问道：“什么仗啊。” 顾清漪被她这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小傻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来帮我挑一身合适的衣服。” 回头时正巧看到绯月在看她，顾清漪微微一笑道：“绯月，你去吩咐小厨房做点好吃的来，我都饿了。” 绯月点点头，一刻也不耽误就出去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顾清漪规规矩矩坐在餐桌上吃饭，不得不说，这地位不一样了，吃穿用度都跟着上了档次。 想起做宫女时的饭食，顾清漪都想哭，同样是人，为啥差距就得那么大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淑妃上门 如顾清漪所料，她入主安和宫的第一天就有人迫不及待的上门了，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来的居然是兰嫔。 两人位分是一样的，但按照先后进宫的顺序，顾清漪应当低兰嫔一头。 “给兰嫔姐姐请安。”顾清漪放下筷子，笑道。 兰嫔连忙倒腾着小碎步扶起了顾清漪，“妹妹客气了，你我同为嫔位，无需如此多礼的，姐姐我能有今天也少不了你的功劳啊，都是一家人。” 顾清漪就势起身，看着兰嫔坐下自己才落座。 白真这次也跟着兰嫔一起来了，还对着顾清漪挤眉弄眼。 “昨日其实就想来了，只是想到妹妹可能会很忙，就耽搁了一天，早就听真儿说妹妹容貌倾城，今日得此一见，果真是有如天仙下凡。”兰嫔那模样就像和顾清漪一见如故，拉着她的手就说个没完。 出于礼貌，顾清漪笑着回应，兰嫔没有表现出恶意，她自然也不会失了礼数。 屋内象征性的友好还在持续，一道刻薄的声音传来。 “呦，本宫说哪里突然窜出个狐狸精迷了皇上，今日看到你在这也就不稀奇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入目的便是一身珠光宝气的绿衣女子，先不说她这声音，光是看她的面容，就觉得此人不好相处。 她的颧骨很高，又是吊眼梢，看着就是个刻薄的主儿。 “嫔妾见过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万福金安。”顾清漪似乎听到兰嫔轻轻冷哼了一声，然后才起身行礼。 顾清漪看着兰嫔，自己却一动不动，位分高她一级又怎么了，她不想低头的话，谁也逼不了她。 淑妃正得意的享受着兰嫔的低三下四，转眼看到顾清漪还站的板板正正，当时这火气就窜起来了。 “你！你这个狐媚子，怎么不给本宫行礼？”她伸出涂满红蔻丹的食指，对着顾清漪指指点点。 顾清漪慢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子，“是妹妹眼拙，初次得见淑妃娘娘真颜，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弯。” 说完了也未行一礼，倒是全没把淑妃放在眼里。 “好一张伶牙俐齿，本宫贵为妃位，你竟敢公然犯上，来人啊来人！把这个小贱人的嘴给我撕了！”淑妃是个火爆脾气，哪里禁得起顾清漪如此挑衅。 要说这顾清漪才是有招呢，她在轩辕颖那里待的日子可不是白待的，这宫里有几位娘娘，哪几位娘娘得宠，各都是什么脾气秉性，都让她摸得透透的了。 竟不知无意间的举动，居然是为今天做了铺垫，本来是想着多了解能替轩辕颖防患于未然的，结果间接性方便了自己。 她就是故意惹怒淑妃的，这女人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一点就着，就是要借着她这股火。 有了顾清漪在，兰嫔就成了透明人，要不经常被刁难的就是她，表面上自己得皇上恩宠，被背地里还是要受这些老女人欺负。 虽然说这次没她什么事儿，可仍是被这场面吓得一愣一愣的，由白真护着退到了墙边。 顾清漪都看在眼里，她也没指望谁能帮她，不过也好，腾出了地方供她折腾。 “哗啦……”一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都被顾清漪掀翻在地，部分还溅到了在门口堵着的淑妃的裙摆上。 淑妃顿时尖叫出声，气得浑身发抖，“啊啊啊啊啊！你这个小蹄子，本宫今日定要扒了你的皮！你们还等什么啊，上啊！” 说完对着身边久久没有动作的嬷嬷太监们嚷嚷着，这也是一种暗示，意味着如果他们再不动，过后淑妃指不定怎么责罚呢。 本来还忌讳着顾清漪如今正得盛宠的宫人们不再犹豫，奔着顾清漪就去了。 她当然不会这么快就让他们抓到，这屋里一定得闹出个成就来，要不然都对不起她辛辛苦苦搭得‘戏台子’ 眼下这情形，不光是淑妃，就连墙角躲着的兰嫔都被顾清漪这操作惊到了。 头一回见到妃嫔犯了错还能公然逃避的，这顾清漪胆子也太大了，看着淑妃那架势，今天要是出不了这口气，大家可能连门都出不了。 顾清漪溜着那些人在屋内跑，还别说，屋里空间大就是不一样，她还身手敏捷，折腾了半天，愣是把那些人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碰到顾清漪的一个衣角。 “废物！都是废物！”淑妃的耐性也被磨光了，在门口直跺脚。 顾清漪掐着时辰，感觉差不多了，忽然脚步一停，让那些宫人们抓个正着。 虽然大家都很奇怪顾清漪为什么会自投罗网，但是在淑妃强大的压迫之下，他们也分不出心思去仔细琢磨，都想着尽快交工，好免了一场毒打。 顾清漪被扭着胳膊送到了淑妃的面前，刚抬起脸，就有一道凌厉的掌风火辣辣的从她的侧脸掠过。 紧接着，侧脸开始发热发烫，疼得半边脸都木了。 顾清漪吐了一口血沫，一双眼睛狠狠看向施暴者。 这一巴掌并不能让淑妃解气，但让她稍稍舒缓了些，她得意的大笑，“你跑啊，你不是挺能耐的么，怎么这么快就被本宫的人抓到了啊。” 顾清漪冷哼一声，“本姑娘要不是让着你，且还得折腾一阵儿呢，淑妃娘娘，你心里没数啊。” “啪！”又一记巴掌擦着顾清漪剩下那半边完好无损的脸打过，这下倒是平衡了。 淑妃甩了甩手，许是用劲儿太大，她自己都打疼了，“贱蹄子，事到如今还敢和本宫顶嘴，本宫今日就要毁了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勾引皇上！” 话音刚落，就从发间拿下一枚金色的发簪，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个小小的瓷罐，从里面挖出白色的膏体蹭到发簪上。 直觉告诉顾清漪，那药膏准不是什么好东西，一阵风带过，将药膏的一点点香味带到了顾清漪的鼻间，她轻轻一嗅便皱起了眉头。 那小瓷罐闻着很香，但仔细闻就会发现，里面装了点不同寻常的东西，会侵蚀肌肤直至溃烂。 这淑妃果然够狠，什么阴狠的招儿都能想出来，就奔着她随身携带这一点，不难推测出，顾清漪绝不是第一个遭受的人。 “你真是有福气，能得本宫亲手‘上妆’，别着急哈，也别乱动，要不然本宫不小心划到了你这双漂亮的大眼睛可就不好了，哈哈哈哈。” 第一百四十三章 晋位分 淑妃笑的得意，手拿着那个加过工的的簪子慢慢靠向顾清漪的脸。 就在这时，顾清漪突然发力，挣脱开了压制着她的宫人，抬手一挡，那簪子直直戳进了她的手臂，疼得她龇牙咧嘴。 后退了几步，背靠着墙壁，但眼中却并无恐惧，被划伤的手臂鲜血淋漓，配上那被打肿的双颊，顾清漪看起来非常狼狈。 哪里还有美人儿的模样，偏偏红锦和绯月这时都被她派出去办事，没人能替她争取一分半刻。 “淑……淑妃娘娘。”角落里的透明人兰嫔突然说话了，只是因为骨子里畏惧，所以还有点结巴，“您饶了清嫔，她肯定已经知道错了。” 淑妃扫了她一眼，兰嫔立刻又没声了，随后便听到她说：“兰嫔，知道你烂好心，不过本宫奉劝你一句，不该管的别管，要不火烧到你自己身上，可就得不偿失了。” 兰嫔咬了咬牙，推开白真护着她的胳膊，大步流星地冲到了顾清漪面前，像护小鸡仔一样护着顾清漪，她颤抖着的声音控诉着她也很害怕，可她仍旧是勇敢的站出来了。 “不……淑妃娘娘，若是您执意要惩罚清嫔，嫔妾无力阻挡，但清嫔于嫔妾有大恩，嫔妾不能不管。” 顾清漪倒是没想到，胆小如兰嫔，竟然也会为她说话，按理来说，兰嫔经历过那些腌臢事儿之后，应该避之退之，她能有如此勇气，倒是让顾清漪刮目相看。 她用还健全的手臂拍了拍抖得如筛糠的兰嫔，“谢谢你，不过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就别掺合了，那疯女人咬起人来可不管你是谁。” 疯女人三个字被本尊一字不落听了过去，她冷笑一声，“好一个姐妹情深，本宫就成全你们，兰嫔，本宫看你的小脸也不错，一块刮花！” 她举着簪子，张牙舞爪地朝着顾清漪她们快步走来。 “给朕住手！”皇上终于赶到了，顾清漪暗暗松了口气，这要是再来晚一点，菜都要凉了。 这老男人也没有嘴上说的那么重视她嘛，救命都不积极。 听到皇帝的声音，淑妃身躯一震，缓缓回过身看向来人，还不等行礼，就被皇帝一个巴掌扇倒在地。 “你这个妒妇！枉费朕给你这么多宠爱，难道是让你来祸害朕的后宫吗！” 淑妃倒在一地的残羹剩饭中，破碎的碗碟割伤了她的手掌也不自知，在皇帝面前，她再也没有嚣张的气焰，乖巧的像只兔子，匍匐在皇帝脚边。 “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是和妹妹们闹着玩呢。”她的声音变得柔和，只是这借口实在牵强。 顾清漪听了这借口就想笑，闹着玩？闹着玩就可以把她的脸打成猪头，就可以划伤她的手臂？ 要知道，顾清漪现在可是皇上眼前的香饽饽，这肆无忌惮的伤害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还在狡辩，淑妃，朕是太惯着你了，让你如此目中无人，居然敢伤朕的人！”皇帝当然是没信了，好端端一个美人让这毒妇伤成这样，要是不讨个说法，颜面何存？ 不再多和淑妃多说一句，眼底的嫌弃毫不掩饰，淑妃心间一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皇上！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找清嫔妹妹的麻烦了，您再给臣妾一次机会！”淑妃想抱上皇帝的大腿求饶，可她满身脏污，不可触碰天子分毫。 皇上大手一挥，“你们都楞着做什么，没看到淑妃疯了么，传朕令，即日起，淑妃幽禁永康宫，不许任何人探视！” 此话一出，淑妃就像断了线的玩偶一样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嘟囔着不可能。 直到被人提起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心中的不甘愈发强烈，大喊大叫道：“皇上！是顾清漪先无礼在先，不给臣妾行礼，臣妾才要教她规矩的呀皇上！” 听到这里，皇上又抬起了手，那些人的动作随即停下。 以为是自己的话奏了效，淑妃眼底又萌发出了希望，“皇上，臣妾也是为了您着想啊，这清嫔不懂规矩，丢的不就是您的脸面吗，臣妾今日只有教会了她规矩，才能……” “啪！”巴掌声打断了淑妃未能说完的话，不知是不是故意，现在淑妃的两侧脸颊也被打肿了，有心人定要说这是皇帝对顾清漪的宠爱，才会公然给她平复委屈。 顾清漪并不领情，帝皇多无情，且先不说淑妃为人如何，咋说也是跟过皇帝一回，能如此名正言顺为新欢折磨旧爱的人，这世间唯有皇帝了。 她现在看淑妃，觉得这女人可悲又可怜。 “规矩？你不就是因为清嫔位分低你才敢来耀武扬威的么，朕告诉你，就因为你今天的举动，朕意识到了问题，即日起，清嫔不再是嫔，封妃，赏夜明珠！” 皇帝一字一句的对着淑妃说，磨灭了她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轩辕振和，你这个蠢货，你以为这女人会念你的好？做梦去！早晚有一天你会再她身上吃大亏的，哈哈哈哈……” 也许皇帝的一番话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淑妃大叫着皇帝的全名，癫狂起来。 顾清漪看到了皇帝眼中的厌弃，嗤之以鼻，这就是男人，而淑妃就是因为太过于依靠男人，才会有今天。 闹剧到此就告一段落，皇上好好安慰了顾清漪一阵后，便带着兰嫔离开了，美其名曰不能影响她休息养伤。 顾清漪乖巧应下，等他走了，她才恢复原状，这个冠冕堂皇的老男人，看着自己无法侍寝就立马转移了目标。 不过也好，这的确达到了她的目的，其实本意也没想伤害淑妃，不过就是借着她的手伤一下，就为了躲侍寝，结果没想到淑妃直接折在了这场战役。 是她无心之失，但也逃不了她的推波助澜，晚些时候顾清漪吩咐了红锦去打点看守淑妃的太监，没有别的用意，就想让她过的不那么艰难。 她可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很多冷宫的娘娘就因为失了权势被下人们虐待，很是凄凉。 她此举是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也是可怜她。 “娘娘，您白天就不应该把我和绯月都支走的，您看看您吃这亏……”红锦拿着帕子给顾清漪敷脸，边说边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女？ “嗐～哭什么，我不把你们派出去，谁来帮我把皇上找来啊，只有你们离开，我才能心无旁骛的去处理这件事。” 顾清漪想对红锦笑一笑，只是一牵扯到脸上的伤口就疼的厉害，有一说一，淑妃下手是真的挺狠的。 红锦抽噎着，就是心疼顾清漪，原本以为她们的生活已经好起来了，可为什么命运如此多舛，还要给老皇帝做妃嫔。 “红锦，我累了，你也早点下去休息，这几天谁来我都不见，知道吗？”顾清漪交代下去，然后便躺在了床榻上。 说是谁都不见，其实就是不见轩辕颖罢了，轩辕颖来看她的话，肯定要闹腾一番，别再一时冲动找了淑妃麻烦，那就失了原本意义了。 …… 日子一天天的过，青云国人人都知道，皇宫里出了个魅惑君主的女人，据说到青云国还不到一年，已经坐上了贵妃之位。 可怕的是，这女人还并没有一儿半女，却能让皇帝围着她团团转。 没多久，青云国都城传出了谣言，说顾清漪是祸国殃民的妖女，应该处以火刑，才能让他们的帝王恢复往常。 “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朕怎么得罪他们了，居然还想惩罚朕的女人，咳咳咳……”皇帝一把推开了上奏顾清漪的奏折，气得直咳嗽。 顾清漪的确没有干政，也没有恃宠而骄，在皇帝心里，顾清漪就是一朵明媚动人的解语花，光是看看，就让他舒适。 哪怕是时至今日，皇帝的身体突然大不如前，他也不曾怀疑过身边的女人。 “娘娘，今日大臣们又上奏了，请求皇上降罪与你，这帮糟老头子，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坏！”红锦给顾清漪按着肩膀，抱怨道。 “随他们去，顺其自然便好。”顾清漪身穿淡青色广袖留仙裙，不施粉黛，一副超然脱俗的模样。 这多半年以来，她的心性愈发稳重，也越发深不可测，几次轩辕瑜都调侃她，说自己做了赔本的买卖，给顾清漪上了一课。 每每说到此，顾清漪也不反驳，只一句，“一切经历，皆为成长。” 她现在已经不再主动留意蔺寒宸那边的消息，绯月她们也识相的没有提起，红妈妈把凤仙楼经营的很好，已经在其他的小国开设了分店。 而这当中替她们传递消息的，还是轩辕瑜，他很热衷于帮忙，只要不是关于蔺寒宸的，他都很热情主动。 偶尔还一副崇拜的模样，他对顾清漪的经商头脑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说破了天，顾清漪也不会指点他分毫，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娘娘，其实红锦一直都好奇，这皇上的身子怎么就突然不好了呢，太医还查不出来，该不会有谁在暗中帮你。” 红锦不知道顾清漪和轩辕瑜之间的交易，她只是单纯的觉得皇帝要是驾崩了，他们也就自由了。 顾清漪笑了笑，“也许。”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皇上的身体她很清楚是怎么回事，有人下毒，但不是她做的。 那这就证明了宫里还有第二波人，或者是轩辕瑜安排的不止她自己。 毕竟皇帝的儿子们该分到封地的去了封地，无心权利的更是大有人在，一开始皇位的归属其实就没有什么悬念。 轩辕瑜一定会是皇位的拥有者，顾清漪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急，急到忍不住轼君。 晃了晃混沌的脑袋，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她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然后获得自由就行了。 晚上皇上还是翻了顾清漪的牌子，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轩辕瑜给她的药，效果好的也是没话说，而且她也看过了，并没有什么有害物质。 也就放心大胆的用了，这就是她的清白能保留至今的原因。 只是顾清漪大概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的药虽没毒性，却是个诱因，需要另一味药相辅相成。 这个真相，在两个月之后，被揭露于人前。 没错，皇帝突然暴毙，传位太子，太子深度悲痛之下，彻查真相，查到了顾清漪的身上。 被压上刑场的时候，顾清漪还是笑着的，这作风很轩辕瑜，她错就错在不应该相信他，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被蒙着面，眼前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身后的人还不停的推搡着她，“快点走！” 这是耳边传来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青云国在短短八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两件大事，脍炙人口，一是先皇被妖女谋害至死，二是太子殿下也就是当今新皇查出了真凶，并将其绳之以法。 好多人亲眼看到了蒙面的女子被处以绞刑，他们其实也不关心女子的模样，所以没人追究，主要还是怕被妖女迷惑。 这事儿在青云国被传得神乎其神，成了家喻户晓的励志故事了，大致意思就是，漂亮的女人都是危险的。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投射在房内，屋内的香炉燃着袅袅青烟，床榻上躺着一个绝色的女人，微微起伏的胸口告诫着来人她正在熟睡。 鸟儿叽叽喳喳的在窗外唱着歌，偶尔还有劈柴的声音传来，伴着女子的轻喝声。 太多嘈杂的声音围绕着床上的女子，她的眼皮动了动，睫毛也在微微颤抖，而后一双水眸缓缓睁开。 顾清漪眨巴了下眼睛，眼前的环境很陌生，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刑场，这是什么情况？ 赤着脚跑下了地，古朴而整洁的房间让人有些心安，顾清漪推开了房门，绯月正在院中劈柴，红锦在一旁的棚子里烧火，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听到声响一同望去，看到顾清漪的时候相继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清漪，你可算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了，饿不饿？”红锦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小跑到顾清漪面前，问道。 顾清漪还有点发懵，她需要一个解说员，眼前的一切太过不真实，还是说之前的那些才是梦？ “红锦？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上刑场了么？” 红锦搀着顾清漪的胳膊把她往屋里带，“你穿的太少了，咱们进屋说，我慢慢给你讲哈。” 顾清漪点点头，她可能是睡得有点久，还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要不是红锦的声音不断传来，她还是以为在梦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濂城风波 红锦讲的很细致，这都是轩辕瑜做的一个局，他对外宣称顾清漪身死，从地牢找了个与顾清漪身形相似的女死囚，瞒天过海。 他还写了一封信给顾清漪，由红锦代交。 长篇大论顾清漪没心思看完，只着重看了几句，他答应给自己自由，但不会允许自己回到燕北国去，现在在世人眼里，顾清漪就是个‘死人’，不能再有自己的身份。 呵，轩辕瑜为了她还真是费劲了心思，用尽了手段，顾清漪看完就把信烧了。 只是轩辕瑜太低估她了，要不顾清漪也没打算回燕北国，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倒不如说轩辕瑜在无意间给她行了方便。 她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事，不用受身份的约束，也不用再管别人的想法。 “红锦。”半晌，顾清漪突然抓住红锦的手，不敢置信地问，“我们真的自由了对吗？” 红锦最是明白顾清漪此刻的心情，猛点头，“是的清漪，我们自由了，以后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 答案是肯定的，顾清漪呼出了一口气，憋屈了几个月，她胡汉三终于可以重返江湖了。 知道这住处也是轩辕瑜安排的，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事情，顾清漪和绯月她们商谈决定，三天后离开这个小木屋。 她们准备去落月国找红妈妈，她现在正在那里张罗分店，而且落月国离燕北国很近，也方便顾清漪调查真相。 她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她的当年以及当初在顾将军府城外庄子上被看守的女人，都是她要调查的事情。 一切也都如来时那般，轻装上阵，她来的时候没拿什么东西只有一个药箱，走的时候，也就带个药箱就可以了。 轩辕瑜还算体贴，许是知道她们早晚会离开，给红锦留了一部分银两，足够她们到落月国的盘缠了。 把木屋院门关上的刹那，顾清漪的心好像都解脱了，她锁上了一扇门，却开启了另外一片天地。 下了山才知道，轩辕瑜给她们放在了青云国边陲的小村庄，想要到落月国的话，起码还要半个多月，前提是不耽误的情况下。 顾清漪思忖了一番，毅然决然的找老乡要了三套男士的衣服，这年头女人出门太不安全，她之前带着帏帽也没逃过人渣的调戏，所以这一次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换上了接地气的庄稼汉子衣服，那气质就立马不一样了。 三人互看了一眼，皆大笑出声，衣服到位了，可是长得还是太白净了。 没办法又抹了点锅底灰，这才安心踏上了前往落月国的路。 第一站就是濂城，是出青云国唯一的途径。 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刚进城，城就被封了。 本来热热闹闹的街道只有零星几个路人，诡异的气氛让人不住汗毛竖起。 找了好几家才找到了一个愿意收留她们的客栈，掌柜的还是个健谈的，没多一会就和顾清漪她们唠上了。 “店家，这濂城为什么突然封城了啊，我看街上都没什么人。”顾清漪点了一桌子菜，这才引来掌柜的好感，要不谁愿意搭理几个脏兮兮的臭小子啊。 “哎客官你有所不知啊，这濂城有个百姓得了奇怪的病，他就浑身痒痒，起红点点，原来也没人当回事，后来城里越来越多的人得病，才知道是被传染的啊。” 掌柜的说起这桩事，也是一副苦哈哈的模样，封城耽误的不仅仅是进出城的人们，还有他们这些商户啊。 “那这病目前有人病故么？”顾清漪来了精神。 掌柜的摇头，“就这一点还算欣慰，虽然控制不住病情，但是还没人病死，城里的大夫都聚在一起想办法呢，皇上也说会尽快派人来支援，客官啊，你们再忍忍，估计这事儿很快就解决了。” 顾清漪一听轩辕瑜还要来，哪里还能坐的住，她是一点都不想再看到轩辕瑜了，他们之间已经银货两讫，互不相欠了。 可是眼下濂城封城，她也出不去啊。 想了又想，她下定决心，“掌柜的，你知道最近的一个病患住哪里么，我想去看看。” “哎呦我的天啊小兄弟，你可别乱来啊，万一被传染了有你哭的，再说了，你要是接触了病人，我这店肯定是不能收留你了啊。” 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消息，掌柜的大惊失色，连忙摆手。 顾清漪却一本正经地告诉掌柜的，“我是个大夫，掌柜的，要不你告诉我城里的大夫在哪里会诊也行，我就想为濂城出出力。” “这个……”掌柜的还有些犹豫，但是顾清漪的话也很让他感动，犹豫了一下，“除了我这门顺着左手边一直走到头，然后再右拐一个胡同，哪里有一家百记药铺，病人和大夫都在那呢。”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小兄弟啊，我知道你也是好心，只是你年纪尚轻，轻易还是别接触了，万一惹上了病，多亏啊。” 顾清漪笑着道谢，自信道：“谢谢掌柜的担心，你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我是不会干的。” 本来还想把红锦和绯月留下来，她们两个免疫力低，但无论她怎么劝，这两人都要跟着，无奈只好再三嘱咐后，带上她俩，和掌柜的告别。 其实也没隔多远，但掌柜的那德行，真有点像，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架势，这让顾清漪有些哭笑不得。 “你俩记住，千万别接近患者，在我没确诊之前，口鼻都捂好了，听到没。”眼看着前面就是百记药铺了，顾清漪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遍。 虽然目前了解到病情没有那么致命，可她也不会拿姐妹的健康开玩笑。 得到二人肯定的回答后，她们才走进百记药铺的门，一进门就闻到了强烈的醋味。 顾清漪认可的点点头，看来大夫们也是有所研究的，用醋杀菌，全天通风，这样才能不让病菌滋生。 这时从正对着的帘子后走出来一个半掩着面的小姑娘，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看到顾清漪三人后，满眼警惕道：“你们是谁啊？” 顾清漪轻轻挑眉，调整了下声音，“姑娘，我们是误入濂城被困在这里的，听说了病情的事，于心不忍，在下略懂医术，也想献出一份微薄之力。” “你们回去，这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没想到听了顾清漪的话，小姑娘居然笑了，摆摆手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小试牛刀 这是让人小瞧了？顾清漪有些哭笑不得，她清了清嗓子道：“姑娘，你是不是每逢月事都腹痛难忍，痛到极致时连话都说不出？” 为了证明自己，顾清漪只好擅自为人诊断，在听到她的话后，小姑娘的表情闪过一抹惊诧，不过也是转瞬即逝。 “你到底是谁？”这等隐晦的事，除了自己家里人，不应该有别人知道的，小姑娘心里想着，对顾清漪防备心渐重。 小姑娘眼看着就要到婚配的年纪，月事不妥很容易遭婆家嫌弃，传宗接代这样的事从古至今都是家家户户最关注的话题点。 不过看眼前姑娘的状态，顾清漪就敢断定，她肯定是正为此发愁，很多大夫都不太擅长妇科治疗，一个是不重视女子，再就是为了避嫌。 女大夫不常有，宫里的太医也是固定的，为此，妇科一类便成了冷门。 “在下真的只是路过濂城，凑巧被困，想来助大夫们一臂之力，并不是有意冒犯姑娘，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顾清漪不疾不徐地诉说着来因。 小姑娘仍是一脸防备，直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从门后走过来，才打开了新的话题。 “老朽刚才在门后听到小兄弟说的了，我这孙女儿的确有你说的症状，只是小兄弟，你又是如何得知啊，据老朽所知，你并没有号脉啊。” 老人家说话和气，长得也是平易近人，和他说话让人由衷的感到舒适。 顾清漪不自觉也放慢了语速，“老先生您好，晚辈多有叨扰，是这样的，晚辈未经姑娘允许便观了姑娘的相，发现她面色苍白，舌淡红，苔白……便大胆猜测，若是姑娘脉象细弱，便可以确诊了。” 老爷子轻轻捋着山羊胡，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会心一笑，对着他的小孙女说：“三丫，你把手伸出来，让这位小兄弟看看。 ” 三丫犹豫了片刻，还是在她爷爷的注视下将手腕伸了过来。 顾清漪对着老爷子轻轻颌首，然后伸出手指给三丫号脉，过了不久，她移开手，“三丫姑娘，你是否月事周期延长，量少，甚则头晕呕吐，喜温喜按，伴大便溏，日两到三次，乏力？ ” 看着三丫面上露出的怔愣，就知道顾清漪全说在了点上。 老爷子上前两步，面露喜色，“看来小兄弟真的懂妇科，不瞒你说，老朽就这么一个孙女，每每看她遭罪痛苦也是于心不忍啊，只是老朽不擅妇科，只能开着温补方子给她调理缓和。 ” 话说到这里，顾清漪就知道，自己已经取得了信任，沉了口气道：“老先生抬举了，若是您信我，我就开一剂良方，让三丫试试？” 后者直点头，人家都句句说在点子上了，怎么还不信呢。 得到认可，顾清漪也好放开手脚，“据在下辩证，三丫是脾胃虚弱，阴虚宫寒，应当辅以党参，炒白术，云苓，春砂仁，艾叶…… ” 她一边说，一边在纸上记录着每种药材各需要多少。 写完了一张方子之后，想了想又写了一张，“先服用三剂，若是各种症状有所好转就换这张温经通调之剂，用水煎服。” 老先生接过药方后仔细研究了一会，然后大呼：“ 妙啊！妙啊！” 他感叹顾清漪的用药大胆，而且还挑不出不妥，前后两张方子结合在一起，更是绝伦，“小兄弟，你这医术没个说啊！ ” 顾清漪只是笑笑，“老先生，您应该知道我的来意，我是想要尽早出城，可眼下的情况严峻，我这人又急性子，所以斗胆来自动请缨。 ” “小兄弟，不是老朽不信任你，只是城中的病情实在来得蹊跷，你年纪尚轻，万一染上了，老朽过意不去啊。” 老爷子一脸诚恳，看得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为顾清漪着想。 “老先生，为医者不能怕危险，在下虽然年纪轻，可自小便跟着师傅学医，不说见多识广，也算是经历一部分，您让我看一眼病患的情况，若是在下没有把握，就留在这里打个下手，若是能治，还请您给个机会。” 顾清漪作揖客套道，她是一定要留下来的，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哪怕不能尽快解决濂城的困难，她也可以在轩辕瑜赶到的时候有藏身之地。 老爷子看顾清漪态度坚定，咬了咬牙，“行，那老朽带你去看看，先说好了，里面还有两个老家伙，有一个脾气不太好，你做好准备。 ” 顾清漪点点头，表示都能理解，脾气不好有什么的呀，又不能吃了她。 见顾清漪认可，老爷子从柜台后拿出来一个白色的面巾递给她，“把这个蒙脸上，以防万一。 ” 顾清漪接过，挡住了口鼻，只剩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有人在盯着她，酝酿了一会，猛然朝着直觉的方向一看，瞧见了红着脸的三丫。 刚才还凶巴巴的三丫怎么一脸羞涩的看着她，那双目含春的模样，让顾清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姑娘该不会是看上了她！ 天啊，这都是什么无厘头的发展，难怪老爷子对她也是格外的亲切，想来爷孙二人都把她当女婿看待了。 顾清漪尴尬地笑了笑，这样的乌龙她得及时扼杀在摇篮里，不然任由其发展到最后还容易得罪人。 “老先生，其实您看出来了。 ”随着老爷子走到后院，还没等看到病患呢，顾清漪清了清嗓子打开了话匣子。 老爷子微怔，“哦？小兄弟是指哪方面？ ” 说到这里，顾清漪看了三丫一眼，低声道：“其实在下是个女儿身，女扮男装纯属赶路方便。 ” 果然，老爷子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神情闪过一抹不自然，三丫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女儿身？ ”似乎是不相信，老爷子又问了一遍。 顾清漪本就比一般女子要高，所以扮起男装来只会让人觉得是个清瘦的小公子，还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也不怪三丫对她动了心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么。 “是啊，想着以后咱们可能还要长期接触一阵，晚辈自知是瞒不过老先生，这才和盘托出。”顾清漪一脸无辜地说道。 见她如此坦荡，老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继续带路。 第一百四十七章 啥？你是个女娃娃？ 幸好少女的心思还没表露，要不然拒绝再说会更尴尬，显然三丫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不自然的情绪很快就一扫而光，和顾清漪也更亲近了些，毕竟都是女孩子。 集体观察室在后院最靠近西侧的屋子里，顾清漪还是头一次看到规模这么大的药铺，想来也是因为年纪大才把病患集中治疗。 “现在在这里躺着的不是全部的病人，还有一部分在自己家里养，就是这点不是很方便。 ”老爷子掀开帘子，边说边带着顾清漪进屋。 摆了八张用木板搭成的简易床铺都躺满了人，屋里的醋味比外面的还要重，有两个和三丫爷爷年纪相仿的大夫在忙碌着。 放眼望去，床板上躺着的患者症状都差不太多，他们身上起着密密麻麻的透体状疱疹，有的好像是被患者自己抓破了，还在流脓。 顾清漪皱了皱眉，这样的画面看了让人吃不下饭，可她却不是因为恶心才皱眉，而是在想发病原理。 有点像小孩起的水泡，但年纪上又不太符合发病要求。 “老乔，你干什么去了，快点过来给他们涂药，我和老李忙不过来了。 ”其中一个胖乎乎的老头看到了门口的顾清漪他们，说道。 只是刚开始的时候他似乎没看到顾清漪，所以才有了第二次抬头，只听他严肃道：“小伙子，这可不是你这样的人来的地方，快出去！ ” 顾清漪一动不动，她在观察每一个躺在木板上的人，发现症状都差不多，难道他们是同时发的病？ “欸！你这年轻人怎么回事，说的话你没听到？没见过这么上赶子送死的。 ”胖乎乎的老头大概就是三丫爷爷说的那个脾气不好的了。 三句话不到就说难听的，不过顾清漪并不在意，她又往房间内走了走，走到其中一个看起来神智还算清醒的病患面前，将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欸！你这小子，说多少你都听不进去是，不要命了！”手刚搭上病患的手腕，就被一股冲力抓了个踉跄。 回头一看正是那脾气不好的胖老头。 顾清漪才觉得刚才有些失礼，她光顾着查探病情，那一瞬间像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什么也看不到，也听不到。 “抱歉前辈，晚辈刚才太过入迷，没能听到您的劝告，并不是有意不回复您的。 ”顾清漪诚恳地道歉。 她知道这胖老头就是脾气爆了点，人不坏，其实这种性格要比笑眯眯背后算计的要好太多。 “哼！谁管你那些，你是从哪里来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闯进来。”胖老头别过脸去看三丫爷爷，埋怨道：“老乔，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什么人都往这带，还嫌麻烦不够多啊！ ” 乔老爷子这会才有机会插话，“老孟啊，不是我糊涂，这小伙子有两把刷子，他也是行医的，刚才把三丫的病症都摸出来了啊。 ” 不出意料的，孟老头根本不买账，冷哼了一声，“还说你不是老糊涂，会治个妇科有什么稀奇，现在咱们面对的是传染病，还没摸到病灶，你让个毛都没长齐的青瓜蛋子上手？ ” 孟老头是一点都不惯病啊，那话是怎么难听怎么说，要是个脸皮薄的，估计早都撩蹶子跑了。 可顾清漪是谁啊，她可没那么矫情，说两句又不会少块肉，“孟前辈，您信不过我也情有可原，这样，我就来给你们打下手，不干扰你们，行不。 ” 顾清漪放低了姿态，她不是没把握，而是锋芒太露不是什么好事儿，还不如暗中调查。 直觉告诉她，这所谓的传染病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打杂的？哈哈哈哈，小子，我们三个老家伙不需要跟班，你是来偷偷学艺的我没意见，不过也得分时候，这种时候，没人有空搭理你。 ” 偷艺？顾清漪哭笑不得，不是她自诩无敌，而是从小到大她看过的医书无数，也不乏实践机会，古籍更是有所涉猎，偏生她还有个好用的脑子，就不说自己治好多少人，单是学到的知识，就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及。 “孟前辈，您这就误会晚辈了，晚辈曾对家师承诺，不多投师门，忠贞不二。”顾清漪随便扯了个谎，也不算说谎，她的确不需要多拜师。 看着眼前的二人僵持不下，乔老头笑着出来打圆场，“老孟啊老孟，有个帮忙的有什么不好，你看看你和老李的眼睛都是红血丝，多少天没睡过好觉了？ ” 见孟老头被说得哑口无言，乔老头再接再厉，“城里就剩咱们三个老家伙蹦哒了，你们要是垮了，后面的路怎么走啊。 ” 他说的句句在理，孟老头的倔劲也被压下去不少。 最终妥协了，让顾清漪意外的是，从头至尾那李老头都没说过话，安静的要命。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李老头抬头看了顾清漪一眼，并没说话。 “老李听不到的，要不你以为他会不撅你？”孟老头看出了顾清漪眼中的疑问，直言不讳。 这真是太直接了，不过看这三位老人家应该也是关系不错，要不然这种时候哪能还往一起凑堆，不各自分飞就不错了。 “抱歉抱歉，晚辈无意冒犯，只是觉得李前辈有些安静，才多看了两眼。”顾清漪连忙解释。 孟老头嘁了一声，“在这里没那么多规矩，都是寻常人家出身，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看你也是庄稼人，怎么说话文邹邹的。 ” 顾清漪干笑两声，应了句好便不再客气，她也不喜欢咬文嚼字，太别扭，如此一看她和孟老头倒是臭味相投。 也许是因为接纳了顾清漪，孟老头的话也多了起来，“说来奇怪，你一个庄稼汉子，怎么长得白白净净，还这么瘦，你家地里的活不是你干的，我都怕糟践那种子。 ” 说到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可瞒的了，顾清漪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孟大夫，其实我是个女的。” 这直接换了称呼不说，还丢出一个惊天真相。 孟老头眼珠子瞪溜圆，嚷嚷道：“你说啥！你还是个女娃娃？！ ” 顾清漪鼓膜都被震得发疼，不好当面表现出来，勉强牵着嘴角，保证道：“是啊孟大夫，我是个女的，不过您放心，我绝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探路 孟老头这会可顾不上听这些话，他抓着乔老头的袖子，拉到一边，尽管已经压着嗓子了，那嗓门之大还是能让顾清漪听得清楚。 “老乔啊，你咋想的啊，把一个女娃娃拉进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看你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乔老头就是笑，他又不能说自己是答应了之后才知道的，那不就间接承认自己糊涂么。 “你笑啥，我和你说话呢，你真打算让她在这打下手啊，你疯啦？ ”孟老头还在不依不饶。 顾清漪摇了摇头，她相信乔老头会解决的，现在她更关心的是病情发展，趁着大家伙儿都没注意，她又走到了病患身侧，偷偷号脉。 奇怪，太奇怪了！这脉象居然异常平稳，和正常人无异。 顾清漪脸色变了又变，后槽牙咬得紧紧的，虽然有些棘手，但挑战性让她斗志昂扬，这会是很好的学习经历。 “很奇怪，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反正老孟也不是很想留下你。”身边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居然是一直没说过话的李老头。 好奇心促使着顾清漪向他靠近，“李大夫，您能听见啊？ ” 话音刚落，就看这李老头神秘一笑，“你觉得呢？ ” 哎呀！这不就是能听到么！瞧瞧她发现了什么？ 这年头还有人自己装聋的，她不明白，不过也没深问，不礼貌是一方面，还有就是隐私。 诚如她不喜欢别人窥探她的隐私一样，她也不喜欢去探究别人的。 就这么个说话的功夫，孟老头被乔老头说服了，虽还是心不甘情不愿，但说话比一开始还客气。 也许是顾及顾清漪女性的身份，老人家自觉收敛。 没有心思多想，顾清漪上前询问，“乔大夫，其他在家休养的病人住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 如果说他们的病情会传染，为什么到现在也没爆发，在大家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传播速度应该是呈直线上升趋势才对，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你还要去病人家里？你这个女娃娃胆子是真大啊，那回家养病的，家都被封了，平常都是老乡轮流去送菜，不让他们出来，要不然你以为大家还能平安无事？” 孟老头也就忍了一小会，顾清漪一说话，他就控制不住吐槽之魂，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原来是这样，那被困在家里的病人亲人呢，也被传染了？”顾清漪又问。 孟老头摇了摇头，“没见过，都是把菜给放到门口的，谁也不想近距离接触，这年头不怕死的也就你了。” 瞧瞧，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说她一顿，顾清漪忍俊不禁，“是是是，我胆子太肥了，孟大夫，你还是告诉我最近的一个病人家，我偷偷去看一下，了解下情况。 ” 孟老头见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通，顾清漪还是执迷不悟，干脆也不劝了，摆摆手道：“你爱去就去，别说我没提醒你，要是不小心染上了病，我可不给你这虎丫头治。” 顾清漪抿着嘴唇，忍着笑意，从乔老头那里得知最近一处的病人家后，便和三位大夫暂时道别。 她没有带红锦她们，事实上姐妹两个一直都在外间等顾清漪，这也是一开始顾清漪就说好的，如果她俩不听话，那就会被赶到客栈去。 “诶！你等等我！”顾清漪正走着，身后传来三丫的声音。 她回过头，看着小跑向她的三丫，不解问道：“三丫，你怎么来了？ ” 三丫掐着腰，喘了几口粗气，“我和你一起去，你找不到，再者说你还是个生人，让城里的人看到了不好。” 顾清漪笑着道谢，从袖口中掏出自己的绢帕，“谢谢你三丫，你没带蒙面巾，这个给你。 ” 三丫红着脸接过，走了好久才憋出下一句话，“你真的是女人啊？ ” 顾清漪无奈地看向她，“是啊，要不晚上回去的时候我让你看看？ ” 没想到顾清漪会这么直接，三丫的脸更红了，“啊……不用不用，我就是好奇，对了，说这么久的话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 “涟漪。 ”想了想，顾清漪还是没报出真名，也算是防患于未然，绝不能让轩辕瑜知道。 “涟漪，涟漪，好听诶。”三丫反复叫着，随后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她很淳朴，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一开始的强硬态度都是装出来的，那是三丫给自己塑造的保护膜，这样也好，省得被欺负。 “三丫，你一直和乔大夫一起生活吗？”两人的话匣子就此打开了。 顾清漪却无意间戳到了三丫的痛处，见她半天没回应，顾清漪扭头看向三丫，便看到了一个神情落寞的女孩。 “我父母被土匪杀了，其实我也不是爷爷的亲孙女，是他在山里捡来的，乔爷爷家里人也是命丧于土匪，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顾清漪有些内疚。 “对不起啊三丫，我不知道……” 三丫笑了笑，“没事儿啊，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和爷爷生活的挺好的。 ” 原来乔爷爷就是那家药铺的掌柜的，在城里也是赫赫有名的，很多富贵人家都到他那里看诊，正是因为如此，爷孙两个的生活才有了保障。 李大夫和孟大夫则不然，多看的普通百姓，有间小药铺，看诊抓药都很亲民。 这就是各有各的道，并不能说乔老头爱财，毕竟他那么大的铺子，当然值那个价，而且收的都是富人的钱。 “到了，就是这了。”顾清漪正想着三丫的话，太过专注，险些撞树上，还是被三丫拉了一把，才幸免于难。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清醒些，然后拉着三丫躲到了一棵树后。 …… 守株待兔了半个时辰之后，顾清漪的耐性用完了，见这家人还不出来，就回身找了个大小适中的石头砸向那户人家的门。 坏事做完了马上带着三丫藏了起来，没多一会，门从里被打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探出了脑袋，随后又缩了回去。 动作很快，但也足以让顾清漪看清了，她心中了然，和她猜测的差不多，下一步则是要证实她的猜测，然后再做打算。 “走三丫，咱们可以回去了。”顾清漪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 三丫就看了个热闹，被顾清漪拉起来的时候还一脸懵，“这就走了？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相信我的直觉 顾清漪微微颌首，“嗯，看完了。 ” 三丫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乎乎跟在顾清漪身后，反正她只负责带路，既然主事的都说可以了，她也就不再多问。 总觉得回去的路要比来时要短，也许是因为知道目的地在哪里，所以才如此觉得。 回去的时候红锦她们正在烧饭，顾清漪对着她们竖起了大拇指，两个小姑娘还是非常懂事滴。 三个老头也歇在外间，顾清漪想了想，还是等吃完饭再说她的猜测，省得大家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 孟老头眼尖，看到顾清漪的时候说了一句，“怎么样，看出门道了？年轻人体力就是好啊，愿意折腾。” 顾清漪知道这是因为她不听话，孟老头置气呢，立即笑眯眯迎上去，“您猜猜看，我做了什么？ ” “我才不猜，你以为我想知道啊，你错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孟老头冷哼一声，换了个方向坐着。 顾清漪摊了摊手，真是老小孩，随后自己走向了厨房，给红锦她们帮忙去了。 只是她没走多久就听到孟老头拉着三丫偷偷问，她们都去干啥了。 这小老头，偷偷问嗓门还这么大，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结果她去了厨房也没能伸上手，让红锦和绯月赶出来了，而且没用多久，两人就烧出了一桌子佳肴。 三个老头像是很久没有饱餐一顿了，最后那菜是一点也没剩，不管怎么说，她们三是被成功的留下了。 红锦她们的厨艺获得了一致好评，就连坏嘴巴的孟老头，也毫不吝啬的给出了大拇指。 吃完饭，顾清漪也组织好了语言，带着三个老头去到了治疗间，然后放着他们的面，摘下了自己的面巾。 这一举动可吓坏老人家们，尤其是孟老头，那嗓门都要把房顶掀开了，“你这女娃娃，你疯啦！你是不是疯啦，快带上啊，你不要命啦！ ” 乔老头脸色也是十分难看，眉头紧锁。 李老头则是不然，他表情淡淡的，毫无波澜。 顾清漪伸出双手，意在稍安勿躁，然后心平气和的说：“前辈们先不要慌，我只是在尝试，其实刚才回来的时候就在想，或许这不是传染病，而是人为。” 见三位没有反应，她才继续说道：“首先传播速度来讲，这不符合传染病的特点，然后我刚才看到了那个病人的家人，你们猜怎么着，她是健康的，若真是传染病，她怎么可能幸免，还是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 ” “你怎么知道她没防护？”孟老头闷闷地说了句，其实从顾清漪的分析来看，她说的句句在理，只是孟老头嘴硬，不愿意承认顾清漪的辩证。 顾清漪自信的笑容绽放在嘴角，“因为直觉，我也相信我的眼睛，这样，我在这房间里待一晚上，要是我没事，那就证明这不是传染病，我们就可以找到准确的方向了。” 乔老头摇了摇头，“就算要观察，你也不能在这待着，这都是大老爷们，像什么话。 ”然后叹了一口气，“旁边还有个小卧房，你就在那休息，如果真的被传染了，明天差不多就能看到结果了。 ” 顾清漪点点头，“那就辛苦三位前辈了，说好我是来打下手的，这时候还添乱，不过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很有把握。 ” 孟老头不说话，气呼呼的第一个走了出去，李老头冲着她微收下巴，紧随其后。 乔老头则留下带路，“你这姑娘，太冲动了，若不是你猜的那样，有你后悔的，女孩子家都爱美，你就不怕毁容啊。 ” 顾清漪没心没肺的笑，“没事的，乔大夫，我这人命大。 ” 乔老头就是叹气，那下巴的山羊胡都要被薅没了。 在顾清漪进了那间温馨的小房间后，转身就把门反锁了，快了红锦她们一步。 “你们在外面好好待着，不用惦记我，虽然我很确定这并不传染，可还是小心点好，万一你们的抵抗力没有我好呢。 ” 红锦在门外咣咣敲门，“涟漪你出来，出来，要不你就开门让我进去，我和绯月都很担心你，起码你让我们看一眼。 ” 早前通了气，又是叫惯了的名字，红锦喊出涟漪的时候很顺口，也没让人发觉异常。 平日里一个红锦也就罢了，今天门外又多了个三丫，“涟漪涟漪，你咋这么傻啊，咋能用自己试呢，怪我太傻了，还没看出来猫腻，你出来让我们看看。 ” 顾清漪捂着耳朵，直接倒在床上，忽略掉外界的声音，她这连一柱香都没关上，有啥看的呀，破相也没有破的这么快的。 “红锦，你别喊了，涟漪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咱们让她好好休息，累了一天了。”绯月也许是看不下去了，出言劝告。 顾清漪在屋内直点头，关键时刻还是绯月理智啊，她身边的这两个姑娘就是互补的性格，虽然偶尔闹腾了点，不过也为她枯燥的古代生活添了不少乐趣。 听到门外的声音没了，顾清漪松了口气，躺了一会便眼皮子打架，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好像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那感觉熟悉又有点陌生，也许是太久没有接触，连那点檀香味都有点模糊。 悠悠转转的醒来，天已经大亮了，身侧的位置还有若有若无的檀香味传来，顾清漪忍不住皱眉，难道不是梦？ 遂又摇了摇头，顾清漪你疯了？还想着他呢，人家现在已经是软玉温香在怀，怎么可能来找你，再说了，濂城都封了，现在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在心里做了一大通建设，顾清漪恢复了平静，不能让一个男人扰乱了心智。 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触及光滑细腻的肌肤之时，顾清漪的嘴角裂开了大大的弧度。 她就知道！这个病不传染！ 她现在迫不及待的告诉外面的人，她的猜测是对的！ 提上鞋，套了件衣服就去开门，结果院内安静的过分。 顾清漪叫了下红锦的名字，却没人应她，奇怪，这人都哪去了，治疗间也没有，直到走到一间半掩着的房门前，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传来。 好家伙，合计着人都在这呢，难不成都是故意躲起来吓唬她？ 顾清漪准备反过来吓唬他们，猛地推开房门，跳了进去，“我来啦！ ” 第一百五十章 三丫中招了 顾清漪的突然出现没有带来很大的反响，红锦看到了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跑过来拉着她左右打量，“还好你没事。” 顾清漪不知道这是谁的房间，只看到三个老头堵在床前，她又看了看四周，人都在唯独少了个三丫，心尖儿不由得一凉。 “红锦，三丫出事儿了。”本应该是疑问句，可从顾清漪口中说出来就变成了肯定句的语气。 “呃……就是今早喊三丫吃饭的时候她没应，然后冲进来才发现，她有那些传染病的症状了。”红锦叹了口气，心想着三丫怎么就那么点背，莫名其妙染上了病。 在知道有人出事的时候，顾清漪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尤其这个人还是她认识的，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人群聚集的地方。 听见乔老头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着三丫的名字，三丫已经失了神志，无法再给亲人一点回应。 “乔大夫，让我看看，行么？”顾清漪凑近了一些，想要伸手给三丫号脉，却被乔老头一把拍开。 “涟漪姑娘，你来之前我三丫都好好的，就昨天和你出去了一趟，睡了一觉就变成这样了，老朽不想迁怒于你，只是身处事中，实在无法冷静。” 乔老头从紧闭的牙关里挤出几句话，他没有愤怒已经是给了顾清漪极大的体面。 要说顾清漪其实也挺冤，本来是拿自己做实验，却无端连累到了三丫。 眼下乔老头态度不好也正常，顾清漪说了声抱歉，随后便独自出了房间，现在她有没有被传染都不重要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三丫身上。 顾清漪努力回想着昨天和三丫在一块的点点滴滴，她想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两人共同走过的路，共同接触过的人和物。 能想到的她都在场，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她就没事，而同行的三丫却感染了呢。 “涟漪，你别生气，也别自责，乔大夫也是太着急了，你都不知道，三丫今早上可吓人了，怎么都叫不醒。”红锦追出来安慰顾清漪。 顾清漪发出长长的，低沉的叹息，“我没有生气，就是有点想不明白，三丫是怎么感染上的，她全程的防护做的都很好。” 红锦低着头，她能理解顾清漪的心情，只是事已至此，只能面对问题，想办法解决。 顾清漪紧了紧牙关，独自一人出了门，绯月本来要跟着的，毕竟她有武艺在身，可被顾清漪拒绝了。 她要自己出去走走，想顺着昨天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按理说这并不具有传染性，那三丫是怎么沾上的呢。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有两个男人抬着块木板就往他们这边跑，有个妇女边跑边哭，木板上还躺了个人。 “大夫！大夫在吗，救救我弟弟！”为首的男人一边往这边走，一边焦急地喊着。 顾清漪扫了一眼，木板上的男人露出来的肌肤上也有少部分的疱疹，看来都是一个症状，只是发病的速度好像有所不同。 她上前一步拦住了来人，歪着头看向木板上的男人，他哼哼唧唧的，看起来还能沟通。 “你干什么！”顾清漪的突然出现让领头的男人不满，别人家都急成什么样子了，还来拦路看热闹，这不就是火上浇油吗。 顾清漪伸出手掌，示意他别说话，自己则绕过了男人，走到病患身侧，轻声询问，“你可以说话吗？” “疼啊……痒啊，我难受啊，哎呦哎呦。”病患仍旧是哼哼唧唧，对顾清漪的话充耳未闻。 前面带头的男人火了，“我说你这小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们急着去找大夫呢，你看不出来好赖么，别逼我动手啊！” 和他们同行的女人拉了拉男人的袖子，“二牛，别动手，还是石头的命要紧。” 二牛啐了口吐沫，“小子，识相的躲远点，别在这碍事。”说完扭头就要走。 顾清漪知道自己说啥也没用，就默默跟在一边，反正大家都是一个目的地，等到了百记药铺，她想问啥就能问啥了。 是的，看到意识还清醒的病人之后，顾清漪燃起了希望，她渴望从中获取一些有用的资料，从而解救所有人。 “你这人真奇怪，跟着我们做什么，我刚才劝了二牛是因为不想耽误，你要再是这么胡搅蛮缠，我就让二牛打你了啊。”女人梳着妇人头，年岁看起来也是不大。 从说话方式也能判断出来，她不是个泼辣的，要不怎么威胁起人来还这么没底气呢。 顾清漪对着她礼貌的笑了笑，“这位大嫂，你别误会，我也是这家药铺的，只是想看看病人的病情发展，并无恶意。” “我呸！娥儿别听他的，这小白脸子就是来骗人的，谁不知道百记药铺都是岁数大的老大夫，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二牛停住了脚步，忍不住拆台。 他自顾自的认为，顾清漪就是个骗子，只是二牛忽略了一点，就算顾清漪是骗子，他们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可被骗。 “几位若是不信，随我进去便知。”顾清漪还是客客气气的。 二牛哼了一声，抬着木板上的石头就奔向了几步远的百记药铺。 进门就开始扯嗓子喊，“大夫！大夫救命啊！” 顾清漪摇了摇头，当着他们的面穿过了帘子，走一半回头看了一眼，“进来，人都在里面呢，你这么喊会吵到其他病人。” 看着顾清漪轻车熟路的带他们进去，众人心中也有了认知，尤其是二牛，刚才一口一个骗子的喊人家，现在倒有些窘迫了。 五大三粗的汉子涨红着脸，一言不发。 顾清漪自然是没有计较的，做大夫的，要是没这点承受能力还做什么大夫。 刚进院子，孟老头就迎了出来，看到顾清漪也只是微微颌首，然后走向木板上抬着的病人。 孟老头已经不戴面巾了，因为顾清漪用自身实验了此病并不会传染，所以他也就舍弃了那些累赘。 “大夫，你看看我弟弟，他这是咋了，昨天还好好的呢，我们也没接触到得病的人啊。”妇人抹着眼泪，哭诉道。 顾清漪微微蹙眉，他们知道这病不传染才不戴面巾的，可眼前的这一行人为何也没带面巾，而且看到了孟老头和自己没有面巾也不惊讶。 第一百五十一章 掐根儿 “什么时候发现的？”孟老头看了下病人的症状，低声问道。 妇人抽嗒了两声，“就今早，昨晚都还好好的呢。” 顾清漪观察着女人的神情，看着她说的情真意切的，倒不像是说谎，疑点却越来越大。 “你们知道这是传染病？却不害怕？”心里如何想的，嘴上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顾清漪的突然出声，让院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空气安静的连根针掉落了都能听见。 “我们隔壁的那家男人也得病了，他们家里人就没有传染，所以我们就没怕，有什么不对么？”还是二牛反应快，正面回答了顾清漪的问题。 顾清漪笑了笑，“那这个病也挺奇怪的哈，怎么传染还得分人？”她的话阴阳怪气的，但又不得不承认都在点子上。 场面一度尴尬，顾清漪也不想再等了，直接走到病人石头身边，“石头，你能听到我说话，你昨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可以说吗？” 石头的手动了动，顾清漪知道他能听见，可以判断他发病不久，起码比起三丫来说，石头的体格要好很多。 “我……我去了城东的水井打水，还喝了两口，然后就直接回家了。”石头不负期望，他停止了哼唧，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然后就人事不省了。 可以，这就已经足够了，顾清漪有了追查的方向，心中倏的明亮起来。 再抬眸对上那妇人躲躲闪闪的眼神，顾清漪就知道大概了，她让二牛把石头抬进集体治疗屋，唯独留下了妇人，美其名曰是要嘱咐点注意事项。 有了前面的铺垫，二牛也没生疑，况且自家婆娘什么秉性他也知道，所以一点都不担心。 “大嫂，现在就我们两个，你可以说实话了。”顾清漪带着夫人走到前屋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 妇人的神情有些局促，她的双手不安地搅动着衣摆，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顾清漪早就料到会这样，也不着急，打起了心理战，“大嫂，你知道多少，悄悄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当然了，如果你不想让石头尽快好起来，你也可以不说。” 其实知道城东那口水井的时候，顾清漪就有了想法，她之所以还问妇人，主要是想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说法在里面。 妇人的神情有所动摇，可那嘴巴还是十分的严实。 顾清漪又加了把猛料，“大嫂，你可能不知道这个病情的严重性，虽然目前还没有人病故，但是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死相可是很恐怖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补充道：“对了，就算石头挺过来了，可他因为延误治疗可能会破相，虽然男人的相貌不那么重要，但是据我猜测，石头应该还没成家，可惜了啊。” 她的话句句都在点子上，直戳妇人的心底防线，妇人的嘴唇控制不住的微微抖动，顾清漪知道，很快就要问出来了。 这个节骨眼，她却不说话了，只是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起身道：“大嫂你自己慢慢想，还以为你会心疼石头多些，唉，算了，这话也轮不到我说。” 话音落，顾清漪转身就走。 “等……等等，我说。”其实顾清漪心里倒数着呢，都数到五了，她也是在赌，十个数要是妇人没喊住她，她也有下一步对策。 不过一招到位自然是更好些，缓缓转头，顾清漪还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她在用精湛的演技告诉妇人，这事儿到底有多棘手。 “大嫂，要是你实在为难，我就不逼你了，人各有命么不是。” 妇人急了，“不不不，我说我说，你可千万要把石头好好的救回来啊，他还没娶妻，不能破了相啊。” 顾清漪点点头，“你说的也是。”然后回到位置上坐下。 妇人也打开了话匣子，将她知道的一字不落的讲给了顾清漪听。 原来那城东的水井早前是废弃的，后来突然有传言说，只要喝了那井里的水，就能发家致富，说是被财神爷点化过的。 “你也知道，我们都住在贫困区，谁家不盼望着飞黄腾达逃离苦海啊，一开始我还不知道，是村里有个人喝了井里的水后就发达了，拿回来好多黄金啊，还带着家人出城生活去了。” 说起这个，妇人还是一脸的艳羡，大家都是穷怕了的，能一劳永逸又是何乐不为啊。 顾清漪听着这事就离谱，什么水那么神奇，喝了就能发家致富，要真是有特效，何故成为废井啊。 “大嫂，你们村里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顾清漪这个问题可是问到了点子上，那妇人说起这事的时候，脸上居然闪过一抹得意，“我偷听到的啊，我和那财富有缘分啊，要不咋就让我听到了？” 瞧瞧，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寻思美事儿呢，顾清漪无语扶额，她真想怼回去，都闹得人尽皆知了，还叫什么秘密。 不过目前来看，应该只是在平民间传播，家里稍微有点条件的，还没见到来看诊的，只是奇怪，那病情既然不传染，是想折腾点什么呢。 “好我知道了，大嫂，你这话就别和别人说了，以后都别说，知道了么？”顾清漪这根儿掐的差不多了，也没心思再听什么致富秘方。 她得尽快去查看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掀开帘子就碰到了乔大夫，他这会的情绪好了很多，顾清漪想起了三丫，便主动搭话，“乔大夫，三丫昨天去过城东吗？” 乔大夫也是被问的一愣，“城东？她昨天是出去了一趟，去哪倒是没说，怎么了？” 顾清漪若有所思，难不成这其中还有点别的弯弯绕？ “没事，就是问一下，乔大夫，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治好三丫的。”在一切没有得到论证之前，她暂时还不能说太多，于是对着乔大夫深鞠一躬表示歉意。 乔大夫面露尴尬之色，“涟漪姑娘啊，这事也是老朽一时偏执，其实与你何干啊，这病又不传染，唉……说来惭愧，是老朽冲昏了头脑，才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顾清漪释然一笑，“乔大夫，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我也为三丫担心，现在三丫还需要我们，咱们可不能倒下哈。”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 乔老头点了点头，他知道顾清漪在安慰他，是啊，三丫还等着被救呢，可不能倒下。 “那行，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啊。”顾清漪微微笑着，离开了百记药铺直奔城东。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太眷顾她了，刚到废井附近，就看到了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当着她的面打了水上来，眼看着就要喝进嘴里。 “住手！”要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也就罢了，现在顾清漪明明知道水井有问题，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人去犯错。 只不过她这一嗓子并没能喊住男人，反而加快了男人喝水的速度，眼看着他大口喝完，绝尘而去，只留给顾清漪一个背影。 愚昧无知是多么可怕，顾清漪算是见识到了。 既然已经喝下去了，也没有上去追的必要，反正迟早还得再见面，还是办正事要紧。 顾清漪也去打了点水上来，装进了随身携带的水囊中，天色渐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顾清漪速战速决。 回到百记药铺，顾清漪神神秘秘的溜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将水囊的水倒出一部分在茶杯里，然后拿出了自己的银针。 银针放在水里大概有个十秒，再拿出来的时候，仍是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泽。 顾清漪皱着眉头，心想不应该啊，这水肯定是有问题的，难道是银针测不出来？ 新的问题再次诞生，是谁会用这么高端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小城的人呢，伤害的还是无辜的百姓，这手段简直卑劣。 “笃笃笃～”有人敲门，打乱了顾清漪的思绪，“涟漪姑娘，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是乔大夫，这老头，就知道他肯定等着自己呢，三丫一天不好，老爷子估计也是睡不好觉。 顾清漪叹了口气，都到这个地步了，也没什么可瞒着的了，快步走到门前开了门，发现不光是乔老头自己，另外两个老头也都来了。 三人进来之后随手关了门，孟老头进屋就直奔顾清漪桌上的水碗而去，端起来就要喝。 顾清漪吓得大喊出声，“不能喝，有毒！” 这突然的一嗓子吓得孟老头猝不及防，手中的水碗也掉落在地，全都洒了。 幸好顾清漪带了满满一水囊，要不还得再跑一趟。 孟老头还心有余悸，拍着胸脯道：“好你个虎丫头，自己在屋里鼓捣毒呢？” 顾清漪摇了摇头，“这是从城东的废井打来的，我怀疑这次患病的百姓得的不是传染病，而是一种毒。” 闻言，屋里的人都变了脸色，知道顾清漪不会口说无凭，只是为什么要在一口废井下毒，那些人又是如何得中招的，这都是疑点。 顾清漪把地上的水碗捡起来，让大家都坐下之后，把下午妇人说过的话又重新叙述了一遍。 话题之离谱让三个老头都瞠目结舌，孟老头更是大拍桌子，愤怒道：“这不是胡闹么，合计着都是他们自己作出来的。” 顾清漪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其实现在的问题是，我测不出水中的毒是什么，刚才用了银针，可是银针毫无反应。” 说到这里，又面露难色，“刚才我去井边的时候还看到一个村民在打水喝，我没喊住他，反倒看着他一口饮尽逃之夭夭了。” 乔老头摇了摇头，“这事儿不怪你，是他们自己嫌弃命长，若真的是水中有东西，明天应该就会有人来了。” 这人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濂城闹得人心惶惶，得了病还在家里的只有那么两三户，余下的基本都进了百记药铺。 而且从昨天顾清漪看到的八人变成了二十人，若不能尽快的把发展趋势扼杀掉，还会有更多的病患进来。 最关键的是有几个早期进来的，身体已经发生了阶段性的变化，疱疹逐个破裂，开始招虫子了。 “水中有东西，无色又无味，下毒的人是个用毒高手，这次我们碰到厉害角色了。”沉默不语的李老头关键时刻又发言了。 他直接道破了玄机，不过也只是说出个因，却无法有果。 顾清漪心急问道：“李大夫，没有办法破解此毒吗？” 孟老头拍了拍顾清漪的肩膀，“涟漪丫头啊，知道你着急，只是老李他听不见，你多大声也没……” “有办法。”孟老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老头打断了。 于是就看到孟老头炸了毛似的蹦起来，“你这老家伙，居然能听见？！” 李老头是属于气死人不偿命那种的，他缓缓对上了孟老头的眼睛，云淡风轻道：“在下不曾说过在下失聪啊。” 孟老头却是因为这句话愣在原地，顾清漪觉得若是给配个特效的话，正符合那一排乌鸦从头顶飞过的特效，相当应景。 “你这老家伙！忽悠了我多少年，我今天非得找你说道说道不可！”孟老头半晌反过劲儿来，撸着胳膊袖子就要冲上去。 还是顾清漪，和乔老头搭档拦住了他，其实孟老头应该也只是摆摆架势，要不然哪能等着两人去拉他呀。 老小孩老小孩，在这个时候倒是充分体现出来这个特性了。 “咱们先听听老李怎么说，你咋性子这么急，真是的，涟漪姑娘还在呢，像什么话。”乔老头一边拉着孟老头，一边说着话。 顾清漪在一旁应和，“是啊孟大夫，眼下解毒要紧啊，三丫等不了那么久，越早解决，留疤的可能性越小啊。” “好，那我暂且先不和他计较，让他说。”孟老头踩着台阶就下来了，配合的相当好。 李老头低声笑道：“那就多谢孟兄不怪罪了，咱们先说这个毒，首先得有一只蛊虫，让它喝了这水，再放蛊虫的血来解析，便可寻得破解之法。” 孟老头听完了冷哼一声，“我说你糊涂了就是糊涂了，现在去哪里找蛊虫啊，连城门都出不去。” 哪知李老头却将视线锁在了顾清漪身上，意味深长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顾清漪略微吃惊，这李老头果然是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他居然看出了自己身上带着的蛊虫，没错就是之前被轩辕瑜暗算留在身体里的那只。 本来顾清漪想拿出来的，可是轩辕瑜总是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久而久之，她也就放弃了，反正也不能害她性命，就随它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缘自会相见 “你什么意思，别在这文邹邹的拽词，说点能听懂的。”孟老头还没反应过来，追着李老头问。 顾清漪见此，决定自己站出来，“孟大夫，我身上带着蛊虫。” “啥？虎丫头，你是真虎啊，啥都敢往自己身上放，不怕一命呜呼了啊。”得知真相的孟老头又把顾清漪数落了一遍。 这是来自长辈的关爱，顾清漪虚心接受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主动关心你的。 深吸了一口气，顾清漪简单扼要的说明了这只蛊虫的来历，不过很自然的避开了轩辕瑜的身份，要不说出来的话，恐怕也没人敢动这虫子了。 只有李老头嘴角一直挂着意味深长的笑，顾清漪觉得，这老头一定不简单。 很快她的想法就得到了证实，李老头说他可以把顾清漪体内的蛊虫引出来，问她舍得不。 “有什么不舍得的，若您真的能帮我取出来，我还要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呢。”顾清漪大喜过望，没想到之前心心念念不得解的问题居然在今天就要被解决了。 李老头听了这话却是摇头，“非也，它已与你血脉相连，若是强行拿出，你也会有锥心之痛，能忍吗？” 听到这里，顾清漪收起了玩笑的态度，一本正经道：“必须能的。” 几人一拍即合，也没耽误，当天晚上顾清漪就让李老头取蛊虫。 看着李老头拿出的瓶瓶罐罐，顾清漪顿感亲切，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俩其实挺像的。 “虎丫头，你咬着这个，我怕你一会疼的受不住再咬了舌头，就不好了。”孟老头递过来一个巾帕卷成的卷，递给了顾清漪。 顾清漪道谢后接过来，在李老头暗示之下，咬住巾帕，闭上了眼睛。 掌心好像被割开了一个口子，有什么在掌心的伤口处爬，痒痒的，还有点疼。 顾清漪却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胸腔里好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在横冲直撞，心在一揪一揪的疼。 汗水如雨下，她一阵冷一阵热，渐渐的好像出现了幻觉，看到了现代的朋友，还没等看清楚，画面一转又看到了蔺寒宸…… 痛苦，无尽的痛苦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一波又一波的将她淹没，就在这样的痛苦和窒息中，顾清漪渐渐失去了意识。 …… 五天后，鼻间不断传来的糕点香气叫醒了沉睡中的顾清漪，她早已饿的饥肠辘辘。 她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了眼睛，突然而来的强光还让久居黑暗的她有点不适应，不得已用手挡住了眼睛。 “涟漪，你醒了？”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就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试探开口，“三……丫？” “欸！是我是我！我都好了，听我爷爷说，都是你献出了药引子，才救了我们大家。”三丫兴奋地大叫。 恨不得一口气把这些好消息告诉顾清漪。 治好了？难道是在她昏迷的时候？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淡漠的脸，顾清漪无声的笑了笑，也对，有李老头在，这些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她这人很敏感，顺着这个思路联想到了更多，或许李老头一早就知道病因，只是缺了个药引子。 这么一想，就没有悬念了，顾清漪不禁感叹，高手在人间啊。 “那濂城解封了。”这才是顾清漪最关心的问题。 这时候顾清漪的手已经拿了下来，而且眼睛也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只不过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三丫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良久，她点了点头，“昨天解开的，皇上也派人来了解了情况，封了那口水井，还重重斥责了城主，都是他视察不当，才给濂城人民带来了恐慌。” 顾清漪扯了扯嘴角，这可不太像轩辕瑜的作风，以他的性格，还不得直接拿下城主的人头做文章啊。 “涟漪，你真的要走啊，为什么不能留下来，我爷爷还有李爷爷他们都很喜欢你啊，我也很喜欢你，我从小就想要个姐姐，对我来说，你就像我姐姐一样亲切。” 三丫突然抓住了顾清漪的手，来了一段真情告白，顾清漪还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红锦小可爱就在这时冲了进来，也不能说是冲，就是恰好有急事来找三丫，碰巧撞上了刚刚苏醒却身陷尴尬的顾清漪。 “呀，涟漪你什么时候醒的啊。”红锦似乎已经对顾清漪经常昏睡的体质免疫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哭哭啼啼，嘘寒问暖。 这也正是顾清漪想要的，她不想别人为了她担心难过，这世上，人情是最难还的东西以及情感。 顾清漪也不想红锦和绯月太粘着她，以后她还得把两人嫁出去呢。 咳咳，想这些有点远，还是要处理好眼下的问题。 哪知她发呆的功夫，红锦就把三丫拉走了，边走还边说什么，“石头那家伙诚意老大了，这回都给乔大夫跪下了。” 顾清漪竖着耳朵，貌似听到了了不得讯息，石头和三丫？ 红锦二人前脚刚走，绯月就走了进来，看见顾清漪没事松了口气，笑道：“外面可热闹了，石头抬来了好多聘礼，说是要娶三丫呢。” 听到这话，顾清漪眼睛一亮，八卦之魂顿时燃起，“我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石头不是贫困人家吗，哪来的聘礼啊。” 绯月走到床边坐下，将顾清漪昏迷过后的事一五一十的像讲故事一样讲给她听。 当天李老头拿出那只忘情蛊之后，就喂了井水，这虫子似乎在顾清漪体内养的极好，所以很快就发挥了效用。 李老头就在那血液里查到了毒药的成分，就地取材，制成了解药。 说到这里，绯月还啧啧称奇，“涟漪，你都不知道，那解药听他们说特别简单，李大夫还说呢，这就是下毒之人的自负之处，他觉得咱们肯定查不到那个毒。” 顾清漪听得认真，“那李大夫还说什么了没有？” 绯月摇摇头，拿出一封信，“这是李大夫让我交给你的，他很奇怪，城门开了就走了，城里的药铺都不经营了。” “走了？没说什么？”顾清漪猛地抬头，问道。 绯月回道：“他说日后有缘定会相见，还说你是前途无量，以后也不会在他之下。” 顾清漪听了却是一笑，这老头，真是卖的一手好悬念。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有点反常 没多一会，三丫就和红锦一起回来了，三丫的脸上带着女子的娇羞，想来也是中意石头的。 想起石头的容貌，小伙子长得也算是精神，他的坚持不懈打动了三丫，看来是好事将近了。 顾清漪笑着看向三丫，问道：“如何了。” 三丫红着脸，“什么呀，你莫要打趣我，刚醒就那个正形。” 顾清漪痴痴地笑着，“那不是为你高兴么，乔大夫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要不总惦记着你，听绯月说石头很有诚意的，已经上门三次了，你怎么想？” 三丫低着头，声音微弱，“我还不想那么早。” 这事儿反正也不是劝的，顾清漪听到三丫的回话，也没再继续说了。 于是，话题点又回到了顾清漪的身上，“涟漪，刚才着急话都没说完，你真的要走吗。”三丫瘪着嘴，虽然她才比顾清漪小了一岁，可心智却差了很多。 毕竟顾清漪的骨子里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了，除了感情的事理不明白，人情事故还是很通透的。 “是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三丫，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我答应你，等我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就来看你，行不？”这是眼下顾清漪唯一承诺可以办到的事。 见她眼底坚定，三丫也不再坚持，“那你可以等我成了亲再走吗？” 话出突然，刚才还在伤离别情绪中的三丫突然提起了自己的婚事。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转的这么快，但是顾清漪仍献上了最真挚的祝福，“祝福你三丫，我真的替你高兴，只是你的婚期还没定，我也真的是有重要的事在身上，所以……”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完，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三丫无力的笑了笑，随后离开了顾清漪的房间，在谁都没看到的地方，三丫的表情变得狰狞。 她必须要把顾清漪留在这里，要不然石头现在的荣华富贵就都没有了。 原来，石头从这里大病初愈了之后便投靠到了城主门下，作为在百记药铺内部的病人，石头是鲜少知道解毒真相的人。 他和三丫在朝夕相处互相鼓励的日子里互生了情愫，只是石头家条件不好，所以乔大夫就不同意自己的孙女去吃苦，提议让石头入赘，怎么知道石头家里也不同意。 说是石头家里就一个独苗苗，要是入赘了刘家就得绝后，如此陷入了僵局。 为了娶得佳人，石头去应征了城主府的家丁，本来都是内部推荐的，他为了能进去，大声嚷嚷着知道百记药铺的秘密。 谁人不知，这城主被新皇连敲带打失了面子，同时还被新皇嘲讽，说是作为一城之主居然还不如个百姓心系民众。 这百姓是谁，自然而然被城主代入了解开这次危机的百记药铺，奈何药铺已经被皇上抬上了一阶，就是城主想捣乱也无从下手。 因为他知道身边肯定已经被皇上安排了人监视，如果自己再犯错，这城主之位肯定就保不住了。 正当满腔哀怨无地发泄之时，一个壮实的小伙子送上了门，若不是正好城主从外面回来，可能还看不到他。 没错，此人正是石头，他和招募的管事起了争执，一怒之下喊出了自己是从百记药铺出来的人。 至此，石头受到了城主的重视，而顾清漪也被石头卖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石头拿出来那么多聘礼也就不奇怪了，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这穷小子怎么忽然就飞黄腾达了。 …… “涟漪，我觉得三丫有点不对劲儿，以前也知道你是迟早要离开的，但反应也没这么强烈啊，这次却是不同，好像你离开了她就会怎么样似的。”红锦看着三丫离去的背影碎碎念。 本来顾清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经红锦一分析，平整的眉又皱了起来，心中生疑。 “绯月，你暗中盯着点三丫，看看她都做些什么，另外关注下店门外附近的动态，如果真的有诈，那背后的人，现在就该有些动作了。” 顾清漪其实不愿意去怀疑这些，如果三丫什么都没做自然皆大欢喜，可如果是真的呢，顾清漪觉得她可能受不了那样的真相。 “好，只是如果要走的话还是尽快，不然要是三丫那边真的做了什么，我们多耽误一天就是多一天的风险。”绯月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说道。 顾清漪轻收下巴，“知道了，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咱们就动身，我和乔大夫打个招呼。” 得到回答，绯月纵身一跳，从开着的窗口出去了，顾清漪又望着窗口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老头是在顾清漪醒来的当晚过来的，老爷子还是那副精神抖擞的模样，也许是因为三丫的婚事定下来了，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悦。 “涟漪姑娘啊，这件事，你功不可没，要不是你牺牲自己的蛊虫，忍常人所不能忍，濂城头顶的乌云也不会这么快散开。” 顾清漪礼貌地笑了笑，“乔大夫您过奖了，我只是提供了药引子儿子，主要还是几位前辈的功劳，如今一切都步入正轨，我看着也高兴。” “对了，老孟还说呢，让你醒了去他那一趟，也不知道是有什么见不得的事，非得让你过去。”乔大夫说了半天，差点都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顾清漪挑眉，“找我？” 乔老头点点头，还觉得纳闷，“对啊，前阵子天天来，昨天还来了呢，结果昨晚上突然告诉我今天不来了，说你醒了就去找他。” 孟老头可不是什么爱卖官司的人，顾清漪隐约猜到了什么，不过面上却一如往常，“那我明天就去看看他，看完了孟前辈，我也该走了，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长了。” “这么快就要走？你这身子还没好利索呢，那蛊虫在你身体里养的又大又肥，想来也是吸收了不少你的精血，你现在看着是没什么事儿，可内里还需要调呢。” 乔老头一脸认真的表情，看不出端倪。 顾清漪想，哪怕三丫真的会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那乔老头一定是不知情的，她笃定。 “没关系，我的路程也不是很远，主要那边的事情急，我这已经耽误很久了，您放心，我命硬着呢，死不了。”顾清漪没心没肺地说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要一勺烩？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你这丫头福气大着呢，谁有事你都不会有事，以后可别说这话了，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乔老头看着顾清漪没事也就放心了，他也不好在一个女子闺房待太久。 顾清漪正准备起身相送，就被乔老头一个眼神支付，“都自己家人，瞎客套个什么劲儿？” 顾清漪讪讪地笑了起来，躺回原位，对着乔老头挥了挥手。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了沉寂，她的思绪不由得越飘越远。 顾清漪仍然清晰的记得，那天她在昏迷之前做的梦，梦境里的蔺寒宸在冲她微笑，记得自己一路朝她奔跑，却跑不到他的身边。 想到这里，顾清漪苦笑，原来潜意识里的自己是这么没出息。 …… 次日一早，顾清漪在红锦的帮助下收拾妥当，准备去看一眼孟老头，然后就收拾行李离开了。 只是昨天出去的绯月到现在也没回来，这让顾清漪有些不安。 “别担心了，兴许她晚些时候就回来了，绯月向来有分寸，不会做莽撞的事的。”红锦看着心神不宁的顾清漪，开口安慰道。 顾清漪没应声，心想着但愿如此。 孟老头的药铺就隔了三条街，不算远，顾清漪也是很久没见阳光，所以和红锦走着去的。 街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叫卖的小贩络绎不绝，浓浓的烟火气充斥在身边，让顾清漪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好不容易走到了孟老头的药铺，却发现他的大门紧闭，顾清漪皱着眉，心慌的厉害。 转身走向门口卖包子的小贩，问道：“大哥，你知道孟大夫去哪了吗？” 哪成想那卖包子的男人听到顾清漪的问题后，表情变得不自然，左右看了看没人才低声和顾清漪说道：“别提啦，昨天孟大夫让城主府的人带走了，店里都砸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让提啊。” “昨天？为什么？”顾清漪捕捉到了有用的讯息，第一直觉告诉她这事和自己有关，甚至在脑海中还闪过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只不过她不想相信。 说来也挺可笑的，到现在，顾清漪也不愿意揭开那层遮羞布，有点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意味。 “哎呀，小伙子啊，你就别问我了，看你年岁也不大，奉劝你一声，不该管的事儿就别管啊，小心把命赔进去。”说这话的时候，包子摊的老板眼底是深深的恐惧。 顾清漪也不为难人家，让红锦打包了七八个包子，然后回百记药铺了，她要去看看绯月回没回来，如果没有，那她就应该去城主府要人了。 结果拿着包子走到百记药铺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有一排士兵在把守了，而顾清漪站的位置也很明显。 现在她要跑也来不及了，而且，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落跑，对她不利。 顾清漪深吸了口气，气定神闲地走进了药铺，就发现有个大腹便便，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前厅喝茶，一脸不耐。 似乎是没注意到顾清漪走进来，还在和店里的伙计嚷嚷着，“老子今天就要把你们店里的神医请回去治病，怎么请不动吗？” 那伙计低着头，冷汗直流，颤颤悠悠道：“城主大人，不是小的不听吩咐，而是真的没有神医啊，只有乔大夫一个坐诊大夫，您不是找他吗？” 这小伙计是才来的，自然不知道顾清漪是个什么存在，也不算是说谎。 “别跟老子来这套，怎么，你们百记药铺仗着有皇上撑腰，连本城主都不放在眼里了？我府上夫人生病了，还请不动一个大夫了？” 胖城主不依不饶，看那架势像是今天非要见到顾清漪不可。 眼见着那小伙计抖得跟筛糠似的，吓得够呛。 也不怪他胆子小，才十几岁的年纪，哪能和恶霸抗衡呢。 顾清漪清了清嗓子，上前走了两步，淡淡道：“城主大人是找在下，只是大人有一事说的不对，小人可不是什么神医。” 胖城主一脸不耐烦地看向来人，当视线落在顾清漪的脸上时，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笑得一脸阴险道：“小先生谦虚了，谁人不知解毒这事少不了你的功劳。” 看看，这胖城主知道的可多了。 顾清漪冷笑一声，“既然城主是来找小人的，那就别为难其他人了，小人跟你走一趟便是。” 胖城主本来也没想给百记药铺找麻烦，既然顾清漪这么痛快，他也没有歪缠的道理，“那就有小先生了。” 胖城主痛痛快快地起身，先走了出去，顾清漪则回头和小伙计交代，“让乔大夫放心，我会平安无事的。” 小伙计还一脸懵，他竟不知道院后的小公子居然就是神医，茫然的点了点头，“知，知道了。” 顾清漪笑了笑，带着红锦跟在了胖城主的身后，眼下红锦跟着她才能让她放心，百记药铺已经不安全了。 到了城主府，顾清漪就直奔主题，“城主大人，既然我已经跟您回来了，您也该把我的朋友放了。” 什么治病，都是幌子，分明是知道自己要离开濂城，狗急跳墙了。 “哈哈哈哈，小先生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可没有关你的朋友，只是他们非要来我府上坐坐，本城主也是盛情难却啊。”胖城主说着话，那油腻的大手搭在了顾清漪的肩膀上。 顾清漪心里一阵恶寒，这人难道知道自己是女儿身？ 三丫啊三丫，没想到你真的把我卖了，到了现在这步，顾清漪不得不认清现实。 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寥寥无几，孟老头肯定是不会说的，那剩下的只有一人。 不着痕迹地躲过城主油腻的大手，皮笑肉不笑道：“哦？那城主大人可真是热情好客。” 胖城主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贱贱地说：“小先生的身材也太过单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儿身呢。” 顾清漪退后了两步，“城主大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找我，到底有何贵干，不然我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地方。” “欸～～不急不急，咱们进正厅慢慢谈，本城主有很多苦恼要跟你说。”胖城主给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神，后者则动作利落的关上了大门。 顾清漪听到身后的门响，心里咯噔一下，得，这是要一勺烩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正面相迎 “跟在我身后。”顾清漪紧了紧腮帮子，转身对红锦小声说道。 红锦早就对胖城主的举动不满了，可那又能如何，她们现在是在人家地盘上，只能忍。 走进去才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胖城主竟布了满满一桌子的佳肴。 待都入座后，胖城主拍了拍手，紧接着就有人从门口处走了进来，顾清漪循声望去，先进入视线的是孟老头。 他除了狼狈点，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是没什么精神，耷拉着脑袋被人拖了进来，丢在地上也只是闷哼一声。 顾清漪哪里还能坐住，连忙跑到了孟老头的身边，唤了他两声也没有回应，又伸手把脉，脉象也很正常，才松了口气。 应该是被灌了助眠药一类，这个没办法，只能等药效自己失效，顾清漪的药箱子被扣在了门口，不然她可以用银针的。 只是这边的心刚放下，又有一个人被丢了进来，血腥气借着风传了过来，顾清漪心下一紧，猛然回头，正是满身鞭痕的绯月。 怎么会这样，顾清漪扑过去，“绯月？绯月？” 她似乎被灌了一样的东西，怎么摇都摇不醒，顾清漪的火气再也压不住，狠狠瞪着胖城主，咬牙切齿道：“城主的特别照顾今日我算领略到了，这饭我实在是吃不下，若是城主大人无事，我便带着我的朋友离开了。” “啪！”胖城主的筷子被重重一摔，脸上戾气顿显，“臭，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啊，跟谁摆脸子呢。” 顾清漪冷哼一声，这是原形毕露了，还以为能装一会呢。 “红锦，把绯月扶到一边。”顾清漪也没慌，吩咐完红锦，自己则去扶孟老头，根本就没把胖城主放在眼里。 等她自己的事都做完了之后，大步走到餐桌前，冲着胖城主明媚一笑。 “现在想讨好老子？还算你机智，过来说两句好话，老子就考虑放了那两条臭虫，怎么样？”胖城主还以为顾清漪是过来示好的，嘴巴裂的老大，别提多得意了。 结果突然发生的事情，让他猝不及防。 顾清漪一把掀翻了桌子，满桌的佳肴洒了一地，胖城主的火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刁民给老子关起来！吊起来打！”胖城主目露凶光，大声嚷道。 顾清漪哪能坐以待毙啊，她身形一闪来到了胖城主面前，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攻向下盘，使劲儿一踢，踹到了胖城主的子孙根。 “嗷呜！”胖城主尖叫声响彻天际。 顾清漪也没闲着，脚风凌厉，连连落在了胖城主的身体各个部位。 这城主全靠着手下耀武扬威，他自己则是软馒头一个，连点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顾清漪来劲儿了，她要给绯月和孟老头好好出口恶气。 只是痛快的时刻没有多久，援兵就杀到了，虽然顾清漪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但是始终双拳难敌四手啊。 渐渐地，顾清漪落了下风，就在她准备鱼死网破的时候，头顶突然掉下来大块砖瓦，两道身影缓缓落在了顾清漪的两侧。 是黑一和黑十七，原来他们一直跟着自己。 这时候顾清漪也没那么矫情，人家可是上门来帮她的，她可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你们……谢谢。”情况特殊，不是说话的时机，顾清漪简单说了句，然后三人投入到搏斗中去。 黑一他们可是死士出身，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堪当以一敌十。 没用多长时间，便杀出了一条出路，顾清漪让他们一人架一个病号，自己则带着红锦，六人横冲直撞地杀出了包围圈。 一路狂奔，不敢停下，生怕停下了就出不去城门，也怕城主在后面追上，毕竟这城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 顾清漪没想过，自己的运气会那么正，刚逃到南城门，就碰到了皇上的仪仗队，她就这么和轩辕瑜正面相遇。 本来是想着南城门比较近，想快点逃出去，谁能想到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儿呢。 罢了，看来轩辕瑜这孙子早就知道自己在这呢，就是故意溜她玩儿，那还有什么可躲的，有现成的关系不用才是傻子。 胖城主那样的渣渣就应该被轩辕瑜这样的恶棍收拾，濂城是时候易主了。 想到这里，顾清漪直接跪在了地中央，正视着即将来到面前的车驾。 身后是汹涌而来的城主府士兵，她已陷入绝境，就等着这下触底反弹呢，她缓缓闭上了眼。 “吁～何人胆大妄为，居然敢拦皇上的车驾，是不要命了？！”为首的将军勒住了马，马蹄高高抬起，险些踩到了顾清漪的脸。 顾清漪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刚刚差点丧命马蹄下的不是她一样，蓦地睁开双眸，大声回道：“陛下，故人相见，别来无恙？” 围观的人都看傻了眼，心想眼前的小伙子也太失礼了，难不成真是不要命了？还敢和皇上那么说话。 就在大家以为顾清漪下一秒就要被杀头的时候，坐在马车里的九五至尊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哈，果然是你，朕没猜错。” 轻松的语气就这一句，随后轩辕瑜便和为首的将军说：“他是朕的一位故交，准他随行。” 戏剧性的发展让人摸不清头脑，顾清漪的脸在今天就这样被濂城的围观百姓记在了脑海里。 头一回见到无故拦了马车还能幸免于难的人，她的身份也开始被猜疑，人们一致认为，这是哪个微服私访的富家子弟。 闲言碎语什么的自然是不必听了，顾清漪眼下只想快点把麻烦解决掉，尽快离开是非之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轩辕瑜又带着顾清漪他们回到了城主府，不过不同的是，之前还高高在上的胖城主现在连看都不敢看顾清漪一眼了。 那恭恭敬敬的模样与先前是判若两人，顾清漪细眯起眼睛看他，没想到这还是个善于变通的胖子。 “草民不知陛下降临，有失远迎啊。”胖胖的身子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轩辕瑜则懒散的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朕若是提前告诉你了，恐怕也看不到这么精彩的画面了，怎么，百记药铺的人得罪你了？把人都请到你府里谈话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回不到原点了 淡淡的语气里却带着天子的威压，轩辕瑜明明没有发火，却是不怒自威。 胖城主的肉一抖一抖的，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说不出来了？林海，你好大的胆子啊，以为山高皇帝远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轩辕瑜的声线突然提高，然后像变戏法似的掏出堆信件，重重的砸在了胖城主的身上，吓得他一哆嗦。 顾清漪觉得真是没眼看了，这好歹是一城之主呢，怎么怂成这样，要是不知道他前面的恶劣行径，真不会相信眼前的胖子是个欺男霸女的恶徒。 “这……这都是污蔑，皇上，皇上您相信草民，草民一直兢兢业业的为濂城做贡献啊。”这可能是胖城主唯一能说出的话了。 顾清漪总结了，但凡要被治罪的人，都说自己冤枉，她有点忍不住想笑。 轩辕瑜也许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连着咳嗽了两声，大喊：“来人！把林海押下去，择日再审。” 于是就看着这团肉肉哭唧唧的被拉了下去，都拉出老远了，还能听到他喊冤的声音。 这下人都走光了，绯月他们也被轩辕瑜带来的人送到隔间去医治了，屋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还以为你不会见朕。”轩辕瑜的眼睛贪婪的打量着顾清漪，一别也有将近一个月没见，她好像更瘦了些。 顾清漪耸了耸肩膀，无所谓道：“皇上都这样有诚意了，民女怎么好不见呢？” 轩辕瑜牵起了嘴角，一手撑着下巴，“你还是这么淘气，朕还真的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了。” 顾清漪白了他一眼，这人可太能装了，她要受不了了，所以说话也毫不留情面，“皇上还会对一枚棋子有感情？您这么惦记民女，真是让民女受宠若惊啊。” 轩辕瑜的好脾气估计是都用在顾清漪的身上了，就这样了，他还能笑出来，边笑边鼓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行了，和轩辕瑜在一块的时候，她就没指望能正常沟通，反正现在威胁也解除了，自己可没那个美国时间和轩辕瑜扯皮，她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皇上既然没事，那民女就带着绯月离开了，您贵人事忙，民女不敢耽误您的宝贵时间。” 本以为轩辕瑜还得再纠缠一阵，却没想到答应的异常痛快，“好，你去，清漪，能再次看到你，朕很高兴。” 突然间的煽情让顾清漪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逃也似的离开了轩辕瑜的视线，却没看到轩辕瑜嘴角意味深长的微笑。 将绯月和孟老头一块带回了百记药铺，乔老头看到鲜血淋漓的绯月时也是吓了一跳。 “这绯月姑娘是怎么了，怎么伤的这样重！”乔老头说了一句，紧跟在顾清漪身后，这时候三丫也走了出来。 看到顾清漪的时候，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诧，都被顾清漪尽收眼底，大概三丫也没想到她能回来，该心虚了。 顾清漪并没急着质问三丫，她得先把绯月安顿好，至于和三丫的帐，她得慢慢算。 虽然和乔老头的关系比较好，但是一码归一码，三丫犯了错，就应该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绯月在众人合力下被抬进了顾清漪的卧房，她屏退了其他人，掏出自制的伤药给绯月涂抹，都整理妥当了才出门。 可这个时候，三丫已经不在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顾清漪的舌尖顶了下腮帮子，跑得还挺快。 顾清漪转了个方向，直接去找乔老头抓药，等小伙计把药拿去熬的时候，顾清漪才打开了话题。 “乔大夫，我想您应该在刚刚知道了我们出了什么事，我想告诉您的是，孟老头虽然没有皮外伤，可是他那么大年纪了，还要受这份委屈，着实不该。” 看着乔老头淡然的样子，顾清漪就知道自己想的没错，三丫肯定趁着刚才混乱的时候和乔老头说了一部分。 只是三丫怎么说的，这就不得而知了，顾清漪也不关心她是否添油加醋，白的总不能被说成黑的。 乔老头没回应，顾清漪就继续说，“乔大夫，您收留我还在我昏迷的时候照顾我，这些涟漪都记在心里，我也很感激，只是三丫她不该动我身边的人。” “三丫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涟漪丫头啊，这事儿是我们不对，你看在我只有三丫一个亲人的份上，就原谅她，行不？”乔老头叹了口气，低声下气道。 乔老头的态度让顾清漪有点心酸，祸不及家人，三丫和乔老头是两个个体，顾清漪不会拎不清，只是三丫必须要受到惩罚，不然以后指不定惹出什么大乱子来。 “乔大夫，我知道你的心情，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今天三丫可以为了自己出卖他人，明天指不定还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到那时你又该怎么办？” 乔老头的脑袋瞬间就耷拉了下去，苦涩道：“三丫不会的，她是个好孩子，这次是石头出的主意，三丫和我说，她也后悔了，她也没脸见你。” 顾清漪咬了咬牙，以现在乔老头的状态，你和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顾清漪干脆放弃了，她该说的都说了。 “乔大夫，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立场，我这人做事坦荡，现在也不怕和你说实话，三丫我是一定要和她见面谈的，我也需要她的道歉，她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说完这句话，顾清漪转身离开，她去叫了几个脚夫，把卧房里的绯月抬出来了，带着红锦，一行三人离开了百记药铺。 情分这东西真的是很薄，她们现在已经是互不相欠了，也许顾清漪会在这次放过三丫，只是若他日再有缘遇到，她便不会客气了。 “清漪，你别伤心了，她只是个过客，以后咱们不接触了。”红锦也没想到三丫会是这样的人，大家平日里都是当好姐妹相处着，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可她又不能把话说的太绝，顾清漪是个重情义的人，要是论难过，顾清漪的心情不会输给任何人。 “红锦，我没伤心，我只是有些感慨，原来人心是最不可以期待的东西，太奢侈了。”顾清漪看着床上的绯月发呆，喃喃道。 说来也是微妙，她们三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初到濂城时住的客栈，老板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客，只是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回不到原点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阵仗有点大吧 绯月还在床上熟睡，顾清漪给她服了些安神的汤药，不知道在她在城主府都发生了什么，但按照那个变态城主的德行，估计也没好。 三个人开了两间房，红锦主动请缨照顾绯月，顾清漪则被推到另外一间去休息。 “黑一，十七，你们在吗？”顾清漪对着空气低声道。 两人出现的很快，大概是顾清漪刚一出口，他们就有了动作，安安静静地站在地中央，不发一言，等着顾清漪的指示。 “你们一直跟着我？”顾清漪从床榻上坐起了身子，轻声道。 黑一作为代表，点了点头。 顾清漪笑了起来，像是自嘲般开口，“为什么跟着我，我和你们主子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们并没有保护我的义务。” “从跟在姑娘身边的那刻起，属下和十七就已经是姑娘的人了，在姑娘没有任何指示的时候，我们就负责保护姑娘的安危。” 黑一的回答官方而不带有一丝虚假，顾清漪倒是愿意相信他的话。 只是心底的某个角落，竟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失落，不想去触碰那点负面的情绪，好像不提，就不会有人知道一样。 “好我知道了，这一阵子辛苦你们了，我之前还以为你们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既然以后都跟着我，那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既然做了人家的主子，就得负责，虽然黑一不说，但是顾清漪能看出来这段时间两个人过的并不好，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心头一阵不忍，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小袋碎银，“你们拿这个去吃点东西，等咱们到了落月国，就有钱了，就可以给你们添置衣物了。” 黑一迟迟没动，十七也是老老实实站在他身边。 “你们要想好好照顾我，就得照顾好自己，要不然谁来保护我？快拿着出去，我困了，要休息了。”顾清漪随手把钱袋子一丢，转身倒在床上，背对着地上的两个人。 身后久久没有声音，顾清漪就要忍不住好好说道说道的时候，听见黑一低沉的嗓音，“属下谢姑娘关心，您好生休息，属下们告退。” 顾清漪的嘴角弯了弯，听到窗户轻轻发出的响动之后，心也放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顾清漪是做梦都没想到，轩辕瑜能做到这种地步。 坐在客栈的餐桌上，她看着里里外外的官兵发呆，不理解轩辕瑜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感觉吃个饭都在被人盯着，食难下咽。 掌柜的眼睁睁看着客人在门外不敢进，已经入住的客人还被陆续赶出去，心一抽抽的疼，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两啊，就这么和自己失之交臂了。 越想越无奈，于是鼓着勇气走到了顾清漪的身边，虽然看着士兵们还是害怕，可他仍然硬着头皮开口。 “客官啊，你要不和这些官爷说说，再这样下去小店的生意都没法做了，你看看我这也是店小利薄的，实在是禁不起这么折腾啊。” 顾清漪也知道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满心的愧疚，“对不起啊掌柜的，我这就处理，只是我的朋友受了伤不宜移动，她还得继续住在这里。” 说完怕掌柜的反悔，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会正常付给你房钱，你也不用担心这些士兵，只要我走了，他们就不会在这里吓唬人了。” 掌柜的其实是个热心肠，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去为难客人，只是他自己家里还有老母和妻儿要养，实在是力不从心。 所以在顾清漪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客官你放心，二楼的姑娘小人一定会照顾好的。” 得到了掌柜的承诺，顾清漪站起了身子，看了眼红锦，笑道：“我去看看他想干什么，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绯月，知道吗？” “可是……”红锦张了张嘴。 触及到一旁不明状况的掌柜的，顾清漪及时堵住了红锦的下半句话，“你知道的，他不会做什么。” 这样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轩辕瑜这次来濂城虽然是人尽皆知，但好在自己的身份呢，有暴露，在外人眼里，她不过就是个长得清秀的小公子。 “好，那我等你回来，一定要小心啊。”红锦接收到顾清漪的眼神，马上就心领神会，有很多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顾清漪走到一个看着像管事的士兵面前，冷声道：“走，带我去见他。” 那人也是面无表情，停了顾清漪的话之后，对着其他士兵招了招手，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客栈。 仍旧是城主府，顾清漪再一次踏足这里，已经没了什么感觉。 轩辕瑜还是那副德行，坐在主位的椅子上，懒懒散散地拨弄着手中的茶盏。 “来了？”听见顾清漪的脚步声，轩辕瑜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茶盏被摆弄的叮当直响。 顾清漪也没客气，她没有行礼，径直走到了空着的位置上坐下，面无表情道：“皇上都这么大诚意邀请了，民女哪能不来啊。” 轩辕瑜的嘴角好看的扬起，“此言差矣，若不如此，清漪又怎么肯赏脸呢，何况朕是有重要的事儿相商，你以为是朕闲的无事喊你过来？” 顾清漪笑了，“轩辕瑜，从你嘴里能听到什么正经事，我也就纳了闷了，说好的银货两讫，怎么皇上就当阵风吹过去了？” 她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没有恭敬之心，假模假样也是没意思，轩辕瑜也不会治她的罪。 说她恃宠而骄也好，说她目无尊法也罢，今日要是不把轩辕瑜这边摆弄明白了，她也不会得到长久的安宁。 顾清漪想明白了，之前是她太天真了。 “濂城眼下没有了城主，而你又是整件事的关键人物，朕怎么也得走个流程，顾清漪，你以为朕是有私心？”轩辕瑜揶揄道。 看着他眼底的坦荡，顾清漪反倒是有点尴尬了，但底气不能输，“既然如此，皇上大可走正经途径，民女难道还会推脱不来？” “清漪，朕走的就是正经途径，派士兵去寻你，此事不妥？还是你觉得，应该是朕亲自去找你。”轩辕瑜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收起了脸上的玩味，“真到了那时，可真就是人尽皆知了，你认为你的身份还能保住么？” 第一百五十九章 轩辕瑜的另一面 一句话说的顾清漪哑口无言，合计着是自己想多了？ 话题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也是无限循环到原点。 “那皇上想问什么便问，民女知道的定是知无不言，希望问明白了之后，皇上能信守承诺，不要再来打扰民女的生活。”顾清漪摊了摊手，无所谓道。 轩辕瑜没回应，他叫来了太监林有全，让顾清漪跟着走一趟，而他自己则是去烟柳之地潇洒自在了。 他如此荒唐的样子顾清漪不是没见过，所以并不意外，相反的还有点轻松，他走了才好呢，要不浑身不自在。 说到太监林有全，这人真是个两面三刀的好手，在先皇身边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居然早就成了轩辕瑜的人。 那时候顾清漪还纳闷呢，到底是谁帮了轩辕瑜一击必中，看着前面林有全的背影，顾清漪感慨万千，想来先皇临到闭眼了也不会知道是身边人在推波助澜。 这样心机深沉的人，轩辕瑜也敢用，就不怕哪天自己也醒不过来了。 她正想的出神呢，地牢大门咔嗒一声，唤回了顾清漪的思绪，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自己这瞎想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地牢的位置很隐蔽，刚走进去就能闻到刺鼻的铁锈味和血腥气以及不可描述的诡异味道，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让顾清漪的胃一阵翻涌。 分分钟都能把早上喝掉的那点粥吐出来。 “姑娘小心些，台阶有点滑，皇上吩咐了一定要保护好您的安慰。”林有全的声音稳稳传来，他就像是和顾清漪初次见面一样，说话客客气气的还带着疏离。 这样最好，顾清漪也不想攀什么近乎，她安安静静地跟在林有全身后，也不知道轩辕瑜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说好了是做些调查，可是这地牢像是没个尽头，一直走一路黑。 就在顾清漪的耐心即将用完的时候，林有全停下了，打开了他右手边的门，对顾清漪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清漪双手背在身后，轻移莲步走了进去，只见一个男人被绑在十字架状的立竿上，低垂着头，散落下来的头发还在滴着不明液体。 看这身形是有点眼熟的，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他叫什么，顾清漪回头对上林有全的眼睛，唇齿间挤出了一句话，“这是什么意思。” 林有全却随手从墙边拎起了一桶水，对着被绑的男人浇了下去。 “呃……”男人这才有了点反应，慢慢抬起了头。 顾清漪突然就很想笑，相遇太过戏剧性，这人不是石头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啧啧啧，看来你过的也不怎么样。”顾清漪率先开了口，其实真的看到石头的时候，她还没有想法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像石头这样的底层人民，会被迷了眼睛也很正常，顾清漪不是圣人，她也生过石头的气，后来想想也没那个必要。 于她而言，石头连朋友都算不上，又怎么会伤到她的心呢。 眼下看着石头，倒是有些可惜的意味在里面，好不容易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命，如今还是让自己作没了。 “呸！跟你有什么关系。”瞧瞧，石头还有力气和顾清漪生气呢。 看着石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顾清漪摇了摇头，这种环境下，若是再不治疗，恐怕要全身溃烂而亡了，她和一个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林大人，人我也看到了，现在你可以说他到底要让我做什么了，这地方味儿太大了，我要出去。”顾清漪转身走到门口，背对着石头，话却是对林有全说的。 “里面还有几间，得全看完了才行。”林有全跟了上来，把门锁死后继续带路。 顾清漪无语扶额，不知道轩辕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又没有虐人倾向，看完了石头之后，她的反胃感更严重了。 现在就想赶快出去，她急需新鲜的空气来救赎自己。 轩辕瑜还真就没让她失望，下一间看的是胖城主，从体型就能看出来是他，不过他却再也没有力气喊冤枉了。 他的胸前被烙铁烫的没一处好地方，连结痂的机会都没有，看那样子应该是刚刚好点就继续烫他，折磨肉体的同时也在折磨着他的意志。 顾清漪渐渐的对轩辕瑜生了些惧意，对他的手段有些不能苟同，像胖城主这样的，基本可以定罪了，没必要再去折腾他。 此刻的顾清漪并不知道，轩辕瑜做出这些全都是为了她，因为胖城主觊觎顾清漪，还有过龌龊的想法，轩辕瑜才会如此折磨他。 还有那个石头，按常理来说，只是关几天而已，可他却被施以鞭刑，完全是因为他出卖了顾清漪，仅仅因此而已。 “林大人，我觉得我和他没什么可说的，这门我就不进了，现在看完了么，看完就出去，这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待了。” 脑袋里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鲜血淋漓，溃烂不止，顾清漪觉得，托轩辕瑜的福，她可能几天都要吃不下饭了。 “还有最后一间，看完了就可以上去了，上面还有别的安排。”林有全躬着身子，低声说道。 顾清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试图压下那股呕吐感，她不能深呼吸，因为充斥在鼻间的味道分分钟就能让她晕倒。 本来以为做医生看到的可怕场面已经足够多，没想到被轩辕瑜刷新了认知。 “行，那你快点。”顾清漪强忍着不适，跟在林有全的后面。 最后要看的是个女人，顾清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三丫，她倒是没被绑也没受伤，可看她的精神状态却是不太好。 顾清漪没想明白，三丫明明是跑出去躲她了，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三丫？”门被打开的时候，顾清漪走了进去，轻声开口。 只是她刚进去，身后的门便被林有全关上锁住了，“姑娘，你要出来的时候我自会给你开门，把门关上只是为了防止这个女人逃跑。” 林有全适时的做出了解释，却更让顾清漪觉得匪夷所思，三丫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会从看守严实的密牢逃脱，他们未免太过苛刻。 “三丫，你怎么会在这，三丫？”顾清漪朝着三丫走近了几步，在碰到三丫的瞬间，三丫像条件反射似的躲出了老远，浑身都在发抖。 第一百六十章 离开是非之地 顾清漪皱眉，这反应不太对，就算三丫看见自己心虚，也不该是这样的。 能让一个女人作出如此反应，定是发生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只是三丫的衣服还很服帖的穿在身上，完全不像被凌 辱过啊。 “三丫，你看看我，我是涟漪，你跟我说说话，怎么了这是。”顾清漪又不厌其烦的问了一遍。 三丫仍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她紧紧抱着自己，身子不住发抖，嘴里念叨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顾清漪闭了闭眼，她好像猜到了什么，头也不回地问道：“我能知道这个女人发生了什么么？” 话是对着林有全说的，在这整间地牢里，除了看守的士兵，大概只有当事人和林有全知道真相了。 “当然可以，上面吩咐过，只要姑娘问了，便要如实相告，不得隐瞒。”林有全面无表情的回道。 然后，他非常平淡的叙述了三丫的所有遭遇，在他讲到关键情节的时候，顾清漪看到了三丫的情绪明显的变化。 那是一点点崩溃的过程，逐渐演变成号啕大哭。 顾清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地牢的，她一直处于耳鸣的状态，至于这耳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不太清楚了。 只是隐约好像听到了石头的求饶，他求自己带三丫出去，只是顾清漪当时的双腿是不受控制的在前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原本想的只是让三丫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古代女子的贞洁比命还重要，这下三丫彻底毁了。 她应该怎么去和乔老头交代，她若是不说，乔老头久久找不到三丫还不得急坏了身子。 “林有全，你跟着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子，你就不害怕？”顾清漪冷静了一会，突然甩出了这么句话。 林有全被问的一愣，随即笑道：“姑娘这话不对，皇上是很重情义的人，您今天看到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您出气。” “给我出气？这么大的锅，说甩到我身上就甩到我身上？”顾清漪讥讽道，这种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做着伤天害理的事儿，也只有轩辕瑜能做到了。 她深吸了口气，回归正题，“现在可以说到底为什么让我过来了，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皇上的特别关照我也受不起。” 她只想尽快脱离这个地方，远离那个魔鬼。 “您的事情已经办完了，皇上就是想让您看看这个坏人的应有下场，皇上说了，您肯定会扭头就走，他就送您到这里了，祝您一路顺风。” …… 顾清漪的头顶飘过一排省略号，对于轩辕瑜的态度，她也是摸不透，只是觉得那人亦正亦邪，十分危险。 不过既然给了她机会落跑，她当然也不会错过，冲着林有全摆了摆手，便扬长而去，一溜烟就没影了。 回到客栈，掌柜的还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凑上来，“客官，你还真的平安无事回来了，哎呦你都不知道，从你走了我这心就悬着，就不安啊。” 不论掌柜的说的话是真情还是假意，顾清漪现在都听不进去，她迫切的想要见到红锦她们。 “谢谢掌柜的，有什么话咱们等会再说，我先上楼去看看我的朋友哈。”顾清漪急忙和掌柜的说了句，随后大步流星的直奔红锦她们的房间。 毫无预兆的推开了房门，还把正在聊天的姑娘们吓了一跳。 顾清漪看到她们无事，才缓了口气，转身关上门，坐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慌张的模样。”红锦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担忧地问道。 绯月也是一脸的求解，刚刚她明明在顾清漪的眼底看到了名为慌乱的情绪。 顾清漪也没准备瞒着，这事儿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拿主意。 于是便把去了城主府的所见所闻言简意赅地说给了红锦她们听，尤其提到了三丫的时候，顾清漪的表情有些复杂。 “什么？三丫在城主府？”红锦先是表示了惊讶，后来想到那人是皇帝，能办到这种程度也没什么意外的。 绯月听完陷入了深深的宁静，在顾清漪和红锦聊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堪的记忆，她的五官都跟着扭曲。 “姑娘，我的意见是别告诉乔大夫了，他那么大的年纪受不了，而且就算三丫出来了，她的承受能力太弱了，也是给乔大夫徒增烦恼。” 许是沉默的太久，绯月的声音有一点哑。 顾清漪想到那样可怕的地牢绯月也待过，心里又是一阵抽痛，她握上了绯月的手，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绯月，我们在你身边。” 绯月无力的扯了扯嘴角，“放心姑娘，我没那么脆弱，而且我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 但是她却看到了城主是如何虐待女囚的，那画面到现在还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想起时也一阵胃中翻涌。 三个姑娘互相看看彼此，随后紧紧抱在了一起，希望以此能带给对方温暖和力量。 事情到这里其实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顾清漪没有留下的必要，多待一天也是多一天糟心，她没有去找乔大夫，也没有去找孟大夫。 就像绯月说的那样，乔大夫什么都不知道兴许才是最好的，就让他以为三丫在别的地方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她也不需要去道别，彼此都是路人，以后也没有再相见的可能。 于是，在一个还算美丽的夜晚，顾清漪一行人驾着买来的马车离开了是非之地濂城。 一路向南行驶，直奔落月国而去。 而在濂城的城墙之上，伫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他望着越跑越远的马车，不舍得移开视线，这里就是他们的分界点，以后……不，大概也没有以后了。 轩辕瑜站在城墙之上，身后只有个林有全陪着。 “陛下，既然不舍得顾姑娘，为什么不把她带回宫呢，您大可随意给她安排个身份，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听了林有全的话，轩辕瑜苦笑了一声，“朕也曾想过，只是木强则折，她那个性子就不适合呆在宫里，一不小心就容易闹成两败俱伤，朕想，她适合更广袤的天空。” 若是顾清漪听到了这番话，大概也只会耸耸肩膀，一笑而过，对轩辕瑜的话，她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什么‘狗屎运\’ 因为绯月的伤势原因，顾清漪不能一直赶路，虽然绯月说没关系，可是那惨白的脸色和满头的汗直接出卖了她。 赶了两天的路，顾清漪她们来到了个小镇，规模没有濂城大，可也很热闹。 顾清漪已经很知足了，最起码现在她已经不在青云国的地界，听绯月说，这里不归任何国管辖，属于独成一派。 “他们也没有领导人？”顾清漪听着新奇，觉得有点现代社会那意思，人人平等嘛。 绯月被安顿在客栈后，就简单给顾清漪她们介绍了下这个小镇，此镇名为康尼镇，沿途还有二十多个小部落，他们是一个集体。 “无主之国的百姓们都很和谐，也很团结，曾经也有贪心的君主想要收复这块地，只是无一人成功，没人说过为什么会失败，这一点是最神奇的地方。”绯月像是在讲故事，非常富有传奇色彩。 红锦双手撑着下巴，眼底满是憧憬，“那这个无主之国真的挺好的，是我们向往的自由啊。” 顾清漪看着红锦的模样，忍不住捏了她的脸，打趣道：“要不把你留在这？” 红锦嗔怪地看了顾清漪一眼，“清漪，你是不是嫌弃我了，要把我扔在这？” 顾清漪拍了拍她的脑门，“我说笑呢，我们三个要一直在一起，我还得亲手把你们嫁出去呢。” 此话一提，红锦的脸变不可控制的红了起来，追着顾清漪满屋子跑，“你又拿我们俩打趣，你这坏姑娘，看我不咯吱你！” 一时间欢声笑语响彻整个房间，欢乐的氛围扫去了三人几日来的苦涩，让她们暂时忘却了苦恼。 闹了一会，顾清漪双手投降，跑来跑去的游戏真是不太适合她这种心理年龄三十多岁的老少女。 安静下来之后，才想起个关键的问题，“绯月，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啊。” 绯月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我是被人伢子卖来卖去，几经周转，除了清漪，没人愿意买下我。” 红锦皱了皱眉，虽然知道不应该问，可还是没忍住，“为什么啊，你长得这么好，还会武功，我不明白。” 绯月半垂着眼眸，“因为我不愿意。” 从她们相识至今，绯月从来没说过自己的身世，顾清漪也是个非常民主的，人家不愿意说，她也不会主动过问。 谁还没有点故事了，顾清漪觉得绯月人不错，这就足够了。 “红锦，你去楼下叫两个菜上来，咱们今天在卧房里吃。”顾清漪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压抑，岔开了话题，把稀里糊涂的红锦支了出去。 等她走了，顾清漪又握住了绯月的手，温婉一笑，“绯月，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有我们陪着你，知道吗？” 绯月再抬眸，眼睛有些红，顾清漪从刚才就看出了她情绪不对。 “清漪，那些都是我想忘掉的过去，不是故意瞒着你们，我只是难以启齿……” 顾清漪轻轻抱住她，“嘘嘘嘘，我懂，我知道的，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需要解释这么多，我相信你，红锦也相信你，她就是反应慢点，你别介意。” 绯月将头埋在顾清漪的肩膀上，没哭，声音却闷闷的，“我知道的，谢谢你们。” 屋内的两人拥抱着互相温暖，门外的红锦也都听了进去，她没有进去打扰，不过从这天起，三人的关系无形中更近了。 吃晚饭的时候，气氛又恢复了往常，顾清漪还担心红锦会再次提起，在她几次小心翼翼的观察下，发现红锦提都不提了。 这倒是让她安心不少，吃完了饭就各回各屋休息。 晚上还是红锦和绯月一间，为了省钱也为了方便照顾绯月。 “绯月，对不起啊，下午的时候我不知道，乱问你一堆问题，让你难过了。”红锦酝酿了一会，开口道。 黑暗中，她们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可是那话却像是有魔力一般，蹦蹦跳跳地溜进了绯月的心里，照亮了黑暗。 “没事，都过去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半天，绯月才挤出这么句话。 她的性格比较内敛，也只有和顾清漪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有些许的放松。 话说开了，两人都很快步入了梦乡。 这样看似宁静的夜晚，此刻正有件大事悄悄发生…… 次日清早，顾清漪想要像往常一样先抻个懒腰，然后再起床。 只是今早的行程却没能按时完成，只因为她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束缚住了手脚，她的眼前也是一片漆黑。 用了一会才适应，也知道了自己被人用黑布遮住了眼睛，嘴巴倒是还能用，可在这样不明的情况下，她不方便轻举妄动。 身边断断续续传来女人的哭声，好像离得不是很远，从声音判断，人不少。 “红锦，绯月？你们在不在？”顾清漪小声呼唤着，开始祈祷她们三个能被安排在一起。 “清漪你醒了？我在你的左手边。”绯月小声回应道。 很好，有一个小伙伴已经找到了，顾清漪还想继续喊红锦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立马闭上了嘴巴。 很快那些脚步声便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紧接着属于男人的声音响起。 “怎么还有个男的，老二，你是不是糊涂了。” “不是大哥，你看他长得多像女的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的。” 两人肆无忌惮的商讨着，丝毫不顾及哭哭唧唧的女人们。 “别再哭了！再哭就把你们的嘴巴堵上，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啊。”又一道凶巴巴的声音吼起来。 他的话意外的有震慑力，果然听了话的女人们不再哭了。 顾清漪心里估测着应该有多少人，结果自己的小腿冷不丁被人踹了一下，疼得她差点叫出来。 “就这么个瘦猴子，能干什么？老二，你是不是傻了。”凶巴巴的声音呵斥着名为老二的人。 顾清漪这才知道自己是被谁踹了，心里记上了一笔，等她挣脱出来，非要给这个凶巴巴上一课。 “赫首领，你看看他多俊俏啊，我就顺路绑过来了，这绑都绑来了，你就收了，指定能卖个好价钱。”老二憨憨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原来她们这是正在被交易呢，顾清漪真想骂娘，她到底交了什么狗屎运，跟买卖人口杠上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被关在了地窖 正想着呢，眼前的黑布被一把扯开，一切发生的那么猝不及防，顾清漪甚至还没来得及缓和一下，装晕肯定是不行的了。 密封空间的光线不是特别的刺眼，顾清漪眼皮的小动作吸引到凶巴巴男人的注意力。 “居然是装的，你们怎么办事的，这么快就让他醒了？” 老二瞅了一眼地上的顾清漪，尬笑两声，“头领，你看他睁开眼睛了，长得不错，说明他是健全的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的。” 你说老二憨乎乎的，关键时刻反映还挺快，他知道挑最吸引人的点说，可谓是求生欲极强了。 顾清漪抬眸看向眼前的人，老二是个不折不扣的胖子，长相暂且不吝，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 中间的男子衣着很有特色，不太像她目前为止看到的风格，内心猜测着会不会是少数民族之类的存在，毕竟那五官都很有辨识性。 顾清漪冷哼一声，没想到长得人模狗样的，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也许是看出了顾清漪眼底的情绪，凶巴巴男子嘴角微微上扬，“有点意思，你居然不怕？” “我怕了，你们就会放了我么？不会，既然已经如此，我何必去做无用功？”顾清漪虽然被绑着，可气场却不输半分。 “老二，这人我留下了，你上去结账。”凶巴巴的男人没有接顾清漪的话，扭头对着拐卖二人组说道。 顾清漪也有空打量眼前的环境，有些潮湿发霉的味道让她意识清醒，细细回味的话，还能闻到属于泥土的气息。 地窖！脑海中灵光乍现，顾清漪顿时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们都被关在地窖里，至于是哪里的地窖，也就不得而知了。 眼睁睁看着一胖一瘦两个男人美滋滋的消失在眼前，顾清漪动了动手腕，她被绑的严严实实，根本就无法挣脱。 凶巴巴的男人慢慢蹲下身，和顾清漪平视，那双眼睛犀利，似乎要把她看穿。 “看什么？”顾清漪眸色微冷，语气不善。 凶巴巴的男人却不说话，他像是窥探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随后也走出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没错，就是狭小，顾清漪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她也看到了绯月，还有七个妙龄少女。 她努力的搜寻，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红锦，她似乎没醒，不过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顾清漪这才松了口气。 不论如何，她们三个还在一起，那就不是最糟糕的。 左侧有三个女孩子又开始不住的哭泣，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正瑟瑟发抖。 “绯月，你还好吗，没扯到伤口。”顾清漪微微侧头，轻声问道。 “放心，我没事，我们应该是住了一家黑店，现在还在客栈的地下，最迟天黑，他们才会把我们转移。”绯月很冷静，迅速的做出了判断。 顾清漪微微皱眉，未知的一切都是让人焦虑的，她有些懊恼，为什么要松懈精神，都是轩辕瑜给出的精神压力太大了，以至于离开青云国就放飞自我了。 结果刚迈出第一步就掉进了人家挖的坑。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有黑一他们的存在是多么的重要，估计着黑一和十七正在外面等待时机，想到这里，顾清漪也就没有那么慌乱了。 “行，你没事就好，反正现在咱们已经被绑住了，以不变应万变。”碍于在场还有其他人，顾清漪没说破。 不是她自私，如果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会救这些女孩子于水火，但眼下是一个字儿也不能透露的，不稳定因素太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红锦悠悠转醒，她先是惊叫了一会，然后在顾清漪的安抚下慢慢平静，现在只有顾清漪是唯一能看到的人。 其他的人要么被绑着布条，要么套着布袋，这让顾清漪对那些人贩子愈加憎恶。 她不能忍受女人们像个牲口一样的被对待，正义愤填膺呢，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起来。 没时间害羞，因为她发现肚子叫的不仅是她一个人，有的女孩子早就饿了，所以才停止了哭泣。 对啊，哭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停下来，地窖里异常的安静，所以肚子打鼓的声音才会那么清晰。 “吱嘎～”地窖的入口处传来开门的声音，说是开门，其实不过就是个四四方方的木板，可供人通过罢了。 随后胖老二就拎着个篮子下来了，吭哧吭哧地走到了女孩们中间，狞笑道：“来吃饭了，你们可不能饿死了。” 他掀开了篮子上盖的花布，里面放了十个干巴巴的馒头，吝啬的连碗水都不给她们。 顾清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随后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大哥，你帮我们解开，要不我们没法吃啊，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跑的。” 胖老二瞅了顾清漪一眼，细长的小眼睛里流露出让人作呕的目光，他嘿嘿一笑，“小老弟，你当我胖二傻啊，给你们解开了，你们还能不跑，这样没好处又担风险的事儿，我可不干。” “大哥，你看看我们这十个人，都是手无寸铁的，不敢跑啊，你要是不放心就看着我们，等我们吃完了再给我们绑上呗。” 见胖二还不为所动，顾清漪决定加把劲儿，“大哥，你该不会是连几个小丫头都怕。”她用起了激将法。 顾清漪就在赌，她赌胖二的没脑子。 “怕你们？真是笑话，就算你们跑了，也跑不出去这个地方，出去只有死路一条。”胖二突然变态的大笑。 没想到居然套出了有用的讯息，顾清漪暗暗窃喜，面上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大哥，你是说上面也有很多人看守是吗，那我们更不敢跑了啊。” 胖二被顾清漪的态度哄得得意忘形，长期以来被压制的卑微在顾清漪这里得到了缓解，他喜欢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 “算了，给你们松快松快，谅你们也不敢在本大爷眼皮底下闹什么幺蛾子。”胖二提了提肚子，率先走到了顾清漪的面前，借着给她解绑的名义吃她的豆腐。 男人身上带着浓浓的汗臭味，呛得顾清漪眼泪都要流下来，顾清漪咬牙，为了一会的自由，她忍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扼住喉咙 顾清漪活动着被勒得发紫的手腕，口不对心道：“谢谢你啊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胖二贱贱地笑，一双贼眼睛上下打量顾清漪，“小老弟，你还真不像个男人，该不会是个女的。” 顾清漪周身一冷，心想难道是被看出来了？ “我哥是正儿八经的男人，你不要乱说。”红锦一个踉跄冲到了顾清漪面前，替她解围。 胖二嘁了一声，“男的就男的，小丫头那么凶做什么，恩将仇报？别忘了刚才是谁把你解开的。” 顾清漪趁着胖二注意力在红锦身上，对红锦摇了摇头。 红锦成功接收到信号，默默闭上了嘴巴，胖二掐着腰，“算你识趣，赶紧吃，吃完了老子还要上去呢。” 这么一看，胖二除了好色，也不是特别坏，起码和他说话能说的通。 馒头虽然有点干，但对于饿了很久的女孩子们来说，也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顾清漪小口小口的吃着，她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因为胖二一直在看自己。 想了想，干脆主动出击，顾清漪转了个方向直面胖二，笑着问道：“大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啊。” 胖二狐疑的看了一眼顾清漪，“你问这个做什么，老实吃你的饭。” 得，这还是个不太傻的胖子，顾清漪磨了磨后槽牙，换了个问题，“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地方啊，这太潮湿了，还有点冷。” “等着，一个奴隶，要求还那么多，你还当自己是世家公子呢？”胖二啐了口唾沫，和刚才的态度截然不同。 顾清漪正纳闷呢，又有一个人从入口处下来了，她下意识看向胖二，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低垂着头。 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凶巴巴男人。 奇怪，难道胖二也有功夫在身，所以才能提前做出准备，除了这个可能性，顾清漪猜不到其他。 “人是你松开的？”凶巴巴的男人看了女孩们这边一眼，然后径直走到了胖二的面前，浑身散发着冷意。 “头领，她们……她们吃饭手不方便，我就做主，松开了，不过我在这看着呢，一会就……” “哐！”胖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凶巴巴男人一脚踹出了老远。 顾清漪就看到胖二浑身的肉都在颤，可想而知这一脚有多重。 难怪这样的人可以当头领，心狠手辣，不得不怕。 “看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儿是你撺掇的，但是我不动你，万一掉了点皮儿啥的，影响卖价。”凶巴巴男人虽然没看顾清漪，但顾清漪知道，是在跟她说话。 凶巴巴男人的德行让她想到了轩辕瑜，两人的变态程度有的一拼。 “见识到了，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受伤，会影响你的卖价不？”顾清漪轻笑了一声，挑衅道。 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被凶巴巴男人狠狠扼住，男人的力气很大，将顾清漪提了起来。 “别以为你值两个钱，就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我还就告诉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我随时都能杀了你，并不差这点钱，懂吗？”他的手越收越紧，顾清漪一张俏脸涨的通红。 哦不，现在已经是红得发紫，眼睛好像都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红锦想要冲上去，却被绯月拦下，她也同样的痛苦，但是不能冲动，如果她们俩个上前去，那只会让男人变本加厉，说不好连她们俩的命也一块丢掉。 直觉告诉绯月，凶巴巴男人只是在吓唬顾清漪，拿她立威，并不会真的杀了她。 果然，就在顾清漪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凶巴巴男人突然松了手，顾清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摔落在地。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却因为空气突然灌进喉咙引得她不住的咳嗽，脖颈处火辣辣的疼。 “记住了，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不然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了，懂吗？”凶巴巴男人用手指勾起顾清漪的下巴，脸上满是病态的笑容。 顾清漪还是咳嗽，她想反驳，想说话，可刚才被伤的不轻，还需要适应一阵儿才能发出完整的音节。 这样的顾清漪落在凶巴巴男人眼里，代表着屈服，他很满意，随后站了起来，转身离开，顺便喊走了胖二。 他没有再把她们绑起来，他自信的认为，经过刚才那惊悚的一幕，其他女孩子不会再有躁乱不安的心。 这招杀鸡儆猴用的恰到好处，顾清漪不知不觉中给人家当了靶子。 地窖出口再次传来响动，这是他们离开的声音，女孩们松了一口气，红锦也推开了绯月的胳膊，连滚带爬来到了顾清漪身边。 看到顾清漪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指痕就忍不住红了眼眶，“疼不疼啊？” 还不等顾清漪回答，红锦又自顾说道：“绯月不让我冲上来，我……要不我就……” 顾清漪抬手擦掉了红锦的眼泪，酝酿了一会，才能发出几个音节，“不，来，对。” 她自己也着急，可是声带有些受损，她不能说出更完整的话。 红锦连忙摆手，“你别说了别说了，好好休息，我知道绯月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好，我就是恨我自己没用。” 顾清漪笑着摇头，又看了眼绯月，后者对她微微一笑，想来也是懂她的。 不论如何，她们现在不用被绑着了，这也是个好消息，至于接下来怎么走，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顾清漪原本还想着趁着混乱跑出去，但刚才深度接触了凶巴巴男人之后，她不能冒险，毕竟身后还有这么多无辜的女孩。 而且外界的环境她也是陌生的，凶巴巴男人看起来很有底气，顾清漪觉得，要么就是他自己很厉害，要么就是他有什么厉害的王牌。 一切未知都是危险因素，顾清漪找了个比较舒适的位置坐下，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养精蓄锐，等到她们离开这个地窖的时候再做打算，到时候还有黑一和十七，赢面还能大一些。 刚坐下不久，身边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顾清漪闭着眼睛，还以为是红锦她们，便没有说话。 “大哥哥，我能在你身边待着吗，我害怕。”陌生而又稚嫩的声音从耳畔响起，顾清漪猛地睁开眼睛……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就挺无语的 这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也许是因为她长得太小了，顾清漪一直没注意到，突然出现她还觉得有点突然。 “你……”顾清漪张了张嘴。 小女孩立刻眼泪汪汪，央求道：“大哥哥，我刚才都看到了你多勇敢，你真的很厉害，你都不怕那个坏人，星星想在你身边待着，行吗？” 可爱攻击让顾清漪毫无招架之力，加之眼前的小姑娘本身长得就很可爱，粉雕玉琢的一个，招人疼。 “好。”顾清漪只好妥协，更何况人家只是要在她身边待着而已， 星星是个话唠，刚得到顾清漪的同意，就打开了话匣子，奈何顾清漪无法说很多话，大多数时候都是用点头摇头，或者单字回应。 在顾清漪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星星在身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相约周公去了。 顾清漪松了口气，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星星接触，尤其是无语言交流。 她将头靠在身后的土墙上，也顾不得脏不脏，闭上眼睛假寐。 恍惚间好像是睡着了，因为她是被人踢醒的。 张开眼睛的时候，地窖里的女孩子都已经不见了，就剩下她一个人。 “怎么就你睡得死，快上去，要出发了，时间都耽误在你身上了！”踹她的人是胖二，顾清漪揉了揉眼睛，站起身。 刚站起来就是一阵头晕目眩，顾清漪连忙扶住了一旁的土墙，晃了晃脑袋，想说自己好像是发烧了，可喉咙好像更严重了，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忍着喉咙里的灼伤感和强烈的眩晕感，顾清漪扶着墙壁一点点往前走。 她不能倒下，不能暴露，她得尽快到红锦她们的身边。 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顾清漪，让她生出无尽的能量去战胜眼前的苦痛。 费了好大的力气爬出了那狭小的空间，新鲜的空气让顾清漪清醒了不少，她身体呈大字平躺在土地上，望着星光璀璨的天空。 “起来！装什么死，赶紧起来上车！”胖二随后爬上来，又踢了顾清漪一脚。 顾清漪没言语，她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眼睛看了看四周，加上凶巴巴男人也只有七个人而已。 要是拼一拼，也许会有胜算。 “黑……一。”新鲜空气的救赎让她的喉咙得到了缓解的空间，不过也就是说出了两个字而已。 胖二不知道顾清漪在做什么，但是他也没含糊，顾清漪不动他就扯着她的胳膊往马车那里拽。 这时，突然一股冲击将胖二踢的老远，黑一和十七从天而降，迅速的和人贩子们扭打成一团。 凶巴巴男人虽然不甘示弱，但他们这一行人大多都是半吊子，没两下就被黑一他们打倒了一片。 黑一和十七把这些人绑在一起，处理完了才来到顾清漪的面前，“主子，你没事？” “我没事，谢谢你们来救我……”说完又晕了。 顾清漪这时并不知道，自己是撑着高烧到现在，全靠意志力，当危险警报解除的那一刻，她的精神也就放松了。 …… 不得不承认，从来到了古代，打不死的小强顾清漪变成了黛玉妹妹，弱不禁风，时不时就晕倒。 这不是她想要做的女主啊，理想中的自己应该是又飒又牛气的。 带着这样的无能为力，顾清漪醒了过来。 动了动手指，发现床边趴了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地窖里的小女孩星星，顾清漪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这才叫醒了她。 “唔……姐姐！你醒啦！”星星抻着懒腰起身，看到顾清漪醒过来了，眼中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顾清漪承认，这个瞬间，她是很感动的，也被女孩眼中的光芒所吸引。 过后才反应过来星星的称呼，哑着声音道：“你知道了？” 星星点了点头，“绯月姐姐给你换衣服的时候我在旁边帮忙呢，知道你是姐姐，星星好高兴啊，星星从小就希望能有个姐姐。” 顾清漪没太明白是什么情况，现在是讨论她是男是女的时候吗？难道不应该解释星星为什么在这里？ 红锦正巧推着门走进来，刚走进来就看到了一脸求解的顾清漪，她端着药来到了床前，对着星星说道：“星星你先出去吃饭，一会再回来啊。” “好的红锦姐姐。”星星很听话，蹦蹦哒哒的出去了。 门关上，顾清漪抓着红锦，“这是什么情况啊，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红锦吹着碗里的药，递给顾清漪，“先喝完，我一点点和你说。” 顾清漪接过药碗，一饮而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红锦摇了摇头，清漪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急。 “那天黑一他们出现了之后，把人贩子都绑起来了，你还记得不？” 顾清漪点点头，“我就记到这里，后面的都不知道了。” 红锦接过话茬，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从头描述了一遍。 黑一他们带着这些女孩们离开了是非之地，半路将她们放下，唯独这个星星死活都不走，就粘着顾清漪。 看在她尚为年幼，红锦她们便在顾清漪不知情的情况下，同意留下星星，小姑娘也懂事，从来没添过乱。 “行，暂时带着她也行，不过她迟早得回家啊，如果她没有家，带着也就带着了，如果她有家，她家里人不得急死啊。”顾清漪倒是不介意，不过总觉得星星不像是无家可归之人。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绯月说，星星要跟我们去落月国，孩子执拗，暂时就答应了她。”红锦摊了摊手，她也束手无策。 顾清漪叹了口气，“那星星这事儿先放着，那群人贩子呢，报官了么？” 说到这个，红锦的脸上染上了一层寒霜，她摇了摇头，“这个地方无人管辖，管不了他们，报官也无用，所以我们在等你醒来，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因为黑一大哥说，咱们又被盯上了。” “什么？没人管？！”顾清漪直接坐了起来。 红锦苦笑，“是啊，而且因为咱们放走了他们的货品，所以现在那个男人在附近伺机而动，只不过是因为这是在其他的客栈，他们进不来而已。” 顾清漪有些无语，她不知道此刻能说些什么，这都被人堵到家门口了，她们居然束手无策。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哥哥可以救我们 不过，顾清漪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红锦，这不符合逻辑，既然他们没人管，为什么不敢进客栈？” 红锦仿佛一早就猜到了顾清漪会如此，“虽然官府不管他们，但是商贩们是互相约束的，不可以打扰彼此的生意，破坏规矩。” “所以说，他们在等我们出门一网打尽，是吗？”顾清漪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红锦没让她失望，轻轻点了点头。 这真是给了她一个大惊喜，顾清漪揉着太阳穴，头一次这么渴求君主制，这样起码有个能约束流氓的官。 “你下去吃饭，我一个人静静。”顾清漪垂着头，她现在脑袋里乱糟糟的，像一团打结的毛线团，怎么也理不清，她需要一个人梳理一会。 红锦没说话，拿着药碗出去了。 待了一会之后，顾清漪喊来了黑一，询问外面的情况，又问离开的胜算有多大。 听到黑一说，离开不是问题，但是出城可能会有伏击之后，顾清漪彻底泄了气。 她不能对星星她们不管不顾，闯出去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个风险她不能让她们来承担。 顾清漪焦虑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行又不可行的办法。 调虎离山屡试不爽，反正以那个凶巴巴男人的思路来猜测，他现在肯定就是想要出一口恶气，目标肯定是罪魁祸首的自己。 只要她把那些人引开了，不就可以取得一线生机了么。 晚上叫来了红锦和绯月，把她的计划详细的说了一遍，毫无悬念的，遭到了两人的一致反对。 “那你们说，我们要一直困在这里吗？现在可能还有点钱住宿，那钱用光了呢，还不是要被赶出去，再被一网打尽？”顾清漪耐心的给她们分析利弊。 这一句话说的红锦和绯月没了声音，顾清漪的话最现实不过，是她们一直知道却不愿意面对的。 “再说了，我身边有黑一他们呢，就不给你们身边留人了啊。”顾清漪故作轻松地说道。 其实到时候她也会把十七分出去，但如果说了，绯月她们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暂且就先这样瞒着。 “让你自己去引开人贩子就很危险了，怎么还能让黑一大哥他们离开你呢，红锦和星星有我呢，你放心。”绯月很会审时度势，她也知道再拖下去恐怕连马车都要雇不起了。 顾清漪拍了拍绯月的肩膀，“嗯，就全交给你了，咱们在落月国见，你们到了直接去找红姐，听到了吗？” 红锦背过身抹着眼泪，这丫头又煽情了。 “那行，你们早点休息，明天咱们就按计划行事。”顾清漪忽然调高了声音，试图缓和一下压抑的气氛。 红锦一直都没转头，在绯月的陪伴下出了房门。 她们离开之后，顾清漪又叫来了黑一和十七，三人敲定了第二天的路线和人员分配，说完之后又单独留下了黑一。 “黑一，很感谢你一直保护着我，如果明天情况太危险，我希望你不要硬碰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顾清漪微微一笑，她的声音虽然还是哑着的，但是却莫名带给人力量。 暖黄色的烛光在床头柜上轻轻跳动，暖色的光让顾清漪的线条都变得柔和。 铁血汉子黑一不由得红了脸，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顾清漪在此刻竟是意外的让人心动。 幸好他脸黑，红了也看不出来什么，但那份不自然还是被顾清漪感受到了。 她倒是没往别处想，仍执着道：“你听到了没，那群人不会拿我怎么样，顶多把我卖个好价钱，到时候你悄悄跟着再把我救出来，然后我们逃之夭夭，岂不完美？” 明明即将身入险境，顾清漪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黑一想，他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又美丽的女子，难怪先主子为她着迷。 想到先主子，黑一眼中的光黯淡了下来，是啊，卑微如他，怎么敢肖想眼前的女人。 黑一啊黑一，你逾矩了……黑一在内心谴责着自己，作为一个暗卫，他很会整理自己的情绪。 这没多一会，他又变回了那个毕恭毕敬的属下。 “一切但听主子安排。”他官方的回应了一句，随后离开了顾清漪的卧房。 顾清漪则坐在床上发呆，她发誓，若是这次有机会逃出生天，她一定要组织一支属于自己的暗卫大队伍，要不然这小命都不够她折腾的。 就凭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在这飞檐走壁的时代纯属小孩过家家。 现实是很残忍的，认清现实更是无比的残酷，这也没办法，谁让她弱呢。 颓败地倒在床上，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挥散，很快步入了梦乡。 毕竟明天还有一场恶战，不养足精神可不行。 …… 清晨的阳光普照大地，街上陆陆续续摆满了小吃摊，顾清漪让客栈掌柜的找了两辆马车，分时间段来。 正午的时候来了第一辆，那是顾清漪要坐的，她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说出来都有点滑稽，她按原路返回青云国，这要是让轩辕瑜知道了，肯定得笑话她。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她必须要把红锦她们要走的路线留出来，不然半途相撞，前功尽弃。 出发之前，红锦她们都换上了男装，星星直到看到红锦的眼泪，才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小嘴一瘪，也跟着哭。 “姐姐，我不要你走，我害怕……呜呜呜呜。”小手抓着顾清漪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清漪耐心着安慰，她蹲下身子抱了抱星星，道：“我会和你们在落月国汇合的，你要乖乖听红锦姐姐她们的话，知道吗？” 星星摇头，“不，我不信，那些人都是坏蛋，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的，姐姐，你别去。” 顾清漪摸了摸她的头，“姐姐有非常厉害的朋友跟着，肯定不会出事的，你们一定要按照计划走，要不然就白折腾了，知道吗？” “姐姐，我可以让我哥哥来接我们，你不能去的，我怕你一去就像我的小蝴蝶一样，再也回不来了。”星星抽噎着，死死抓着顾清漪的袖子，就是不撒手。 顾清漪心也跟着揪起来，没想到刚认识的小朋友这么关心她，哭得她也跟着难受了，不过她也只当星星是童言无忌，并没有想过她哥哥有多大神通。 第一百六十六章 身陷囹圄 煽情的画面并没有维持多久，马车已在外面等候多时，这一步终究还是迈出去的。 给红锦使了个眼色，后者便抱着星星进客房了，顾清漪则迅速的来到门口，她感觉到数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知道是那帮‘狼’在蠢蠢欲动，顾清漪面不改色的在马车前转了两圈，为的是让那些人更清楚的看见是她。 随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街上，暂时看起来还是风平浪静，顾清漪的一颗心都在悬着，她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会发起攻势，这种被吊着的感觉实在不太舒服。 心里也知道黑一在暗中跟着她，内心却有两个矛盾的小人儿在打架，真要是有什么危险了，她又不太希望黑一出现，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顾清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她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硬着头皮也得往下走。 渐渐的，耳边的喧嚣声越来越小，听起来似乎是离闹市越来越远了。 正在她计算位置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下，车夫颤抖的声音响起：“各……各位大哥，小的只是个跑腿的，没钱啊。” “赶紧给老子滚蛋，谁要你的钱，老子要你车里的人！”这声音简直是不能再熟悉了，正是那凶巴巴男人。 顾清漪稳定了下身子，然后慢慢掀开帘子，这事本就是她的个人恩怨，没必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从怀中掏出了银两交给车夫，“这是你的路费，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这件事情和你无关，快走。” 车夫也是痛快，他等着顾清漪安全下车后，收起了银两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是非之地。 “小娘们，有本事你一直躲在客栈里别露头啊。”胖二站在凶巴巴男人的身边，恶狠狠道。 顾清漪轻蔑一笑，“派那么多人守在客栈门口，不就是为了等我嘛，我给你省点时间，特意挑了个宽敞的地方，怎么还不高兴呢？” 胖二气呼呼的，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来，却被一直安静的头领伸手拦住。 头领，也就是凶巴巴的男人，他不气反笑，“小娘们，胆儿挺肥啊，老子喜欢，这样，老子改主意了，你跟了我，这事儿就算平了。” 顾清漪用余光看了看四周的人，差不多十几个，除了体型庞大些，目前还看不出哪个身手如何。 就是叫了黑一，也不太容易逃出生天，何况还带了她这么个累赘。 “说这话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顾清漪娇喝一声，直奔凶巴巴男人而去，她柔道红带的爆发力在此刻迸发而出。 头领也没想到顾清漪会突然发起攻势，看起来娇滴滴的一个女人打起人来可是毫不含糊，招招致命。 不过凶巴巴男人是因为没有准备才让顾清漪有攻击的机会，等他反应过来了，则步步紧逼。 顾清漪渐渐落了下风，她打得有些吃力，也只是看看能躲过攻击而已。 “胆敢伤我主子，找死！”黑一自高空飞过，一脚踹在了凶巴巴男人的肩膀，男人连退了几步。 顾清漪看着黑一的背影，热血沸腾，她突然觉得是自己之前焦虑过多，管他什么结果，酣畅淋漓的打一场也不算吃亏。 想通了之后，她的动作也更加的灵活，和黑一背对着背，警惕地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坏蛋们。 “黑一，咱们还是头一回并肩作战呢。”顾清漪活动了下脖子，压着声音说道。 “主子，黑一发誓，这也绝对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会让您再身陷险境。”黑一却是当场作出了承诺，话题彻底跑偏，顾清漪也没反应过来话中深意。 因为那些壮汉就在话落的下一秒朝他们群攻而来。 不得不说，顾清漪还有点庆幸，这队伍里有只会蛮力的大块头，她还能应付的来，稍微有点武功的，都被黑一拦着呢。 他俩现在可以说是谁也顾不上谁，稍有不慎就容易挂彩。 只是一昧的防守和单一的攻击并没有什么成效，体力上的悬殊渐渐让顾清漪落了下风，挥出的拳头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有杀伤力。 顾清漪有点糟心，这段时间她的身体状况都不是很好，锻炼也丢下了，所以才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吃亏。 脸色愈发苍白，脚下也是漂浮无力，顾清漪咬着牙强撑，可眼前的壮汉却好像出了分身，她看到了重影。 倒在地上的壮汉又陆续爬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那么耐打，顾清漪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只是身体愈发不听自己使唤。 回头看了看还在奋战的黑一，他身上也有几处挂了彩，毕竟双拳难敌四脚，更何况凶巴巴男人不可能一点准备工作都不做。 光看这次来的壮汉，就有好多她上次没看过的新面孔，看来这场仗注定是要结局惨淡了。 顾清漪定了定神，她知道困着她的这些壮汉没有下死手，一定也是受了凶巴巴男人的暗示，这就证明自己这条命还是有点用处的。 停止了反抗，她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壮汉们虽然没看明白，但是也没有继续进攻。 顾清漪使出浑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几乎是要喊破了音，刚刚养好的喉咙此刻又开始痒起来。 还别说，她喊这一嗓子多少是有点用的，黑一那边的打斗声的确停了下来。 紧接着凶巴巴男人欠扁的声音响起，“怎么了小辣椒，想通了？” 顾清漪一直背对着他，听到声音之后缓缓转过头，粲然一笑，“和你走可以，放了他。” 笑容在明媚的阳光下愈发的刺眼，凶巴巴男人不由得吞了口唾沫，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只要你跟老子走，一切都好说。” 顾清漪没言语，只是用眼神和黑一交流，希望他记得昨晚的彻夜长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黑一自然记得顾清漪说过的每一句话，只是今天大概是他做暗卫最耻辱的一天，居然还要靠一个女人来保护。 他不明白，为什么短短时间内，凶巴巴男人能找来这么多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要不然以一敌四也不会这么吃力。 “黑一，你快走，咱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反正他也不会要了我的性命。”顾清漪怕黑一不懂她的眼神暗示，又拿话点了点他。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好死不如赖活着 都这个节骨眼了，凶巴巴男人还在火上浇油，“就是，老子这么中意她，肯定不会把她怎么样的，顶多就收她做老子的女人嘛，哈哈哈哈。” 不说还好，说了黑一心头的气更压不下，顾清漪一眼就看出了凶巴巴男人的用意，心里直骂阴狠。 “黑一，我说什么来着你都忘了，要是再不走，那你就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我不需要不听话的人。”顾清漪是不喜欢这种对话模式的，可要是不把话说的绝一点，黑一肯定是不会动的。 其实她错了，现在的黑一和以前的黑一不同了，心态上就发生了质的变化，也就是说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离开，他的宗旨就是守护她。 清脆的掌声非常尴尬的响起，循声望去正是凶巴巴男人发出来的。 “好一个主仆情深啊，怎么，你俩该不会有一腿，事先说好了，二手货老子可不要啊。”难听的话不断从凶巴巴男人嘴里喷出，顾清漪微微颤抖的面部肌肉无一不在说着气愤。 这还没完，更不入流的话下一秒被凶巴巴男人脱口而出，“老子得验验货啊，小辣椒，跟老子进林子里玩一会，完事后要是老子满意了，就放他走，怎么样？” 黑一的脸瞬间拉了下来，顾清漪的脸色也像吃了翔一样的难看。 有的人就是不能给脸，这给点颜色他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既然你不信，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要人没有，要命一条。”顾清漪又打开了战斗的模式，她真是多余费那一番口舌。 她已经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却在这时，一个不明物体从她耳边擦过，直奔得意洋洋的凶巴巴男人。 只见上一秒还大放厥词的人，这一刻却是鲜血直流，轰然倒地。 一群人还不明所以，顾清漪却发现了致命点，原来是那不明物体直飞进了凶巴巴男子胸口的位置，才让他命丧黄泉。 领导都倒下了，大块头和武林高手们群龙无首，他们本来就是听命行事，现在没有下命令的人了，自然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 顾清漪则对莫名出现的暗器感到好奇，谁在背后帮她？ “你们打啊，给头领报仇啊，怎么都站着不动，傻眼了？！”胖二是看热闹不嫌乱子大，他自己也是对顾清漪有些非分之想。 现在头领倒下了，那就是老虎不当家猴子称霸王，他还想借机上位了。 好在跟班们不是没有脑子的，再迂腐也知道胖二不是个好的领导人。 更何况事发突然，没人看清凶巴巴男人是怎么倒下的，都觉得顾清漪背后是有高手相助，所以让他们投鼠忌器。 黑一的表情却是很复杂，他记得自己没有通风报信，可为什么前主子出现的会这么及时？ “好，你们都不上，那我就自己给头领报仇。”胖二直直朝着顾清漪跑来，双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只是他这个体型，跑起来好像地都在颤抖。 顾清漪不费什么劲就能躲开，然而神奇的一刻再次发生，胖二跑到半路也突然倒在地上，一时间尘土飞扬，不用看也知道，和凶巴巴男人发生了同样的事。 不同的是，这一次暗器没有从顾清漪耳边划过，所以更加证实了顾清漪的猜想，第一次就是那人故意的，故意让她听见。 像是一种提示，更像是一种显摆。 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了轩辕瑜，只有那个人才是这样别扭的性格，顾清漪连一点是蔺寒宸的可能都没想过，先不说这距离多远，就是她发生的这些事儿，他都不一定知道。 两个高位的人相继倒地，余下的人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其实顾清漪原本想着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跟她一起走的，刚好自己要招兵买马，只是看了看这些人的模样，干脆放弃了。 让他们跟着一个女人做事，估计也磨不下面子。 她清了清嗓子，道：“咱们本来也是无冤无仇，现在制造矛盾的人也已经死了，各位好汉何不另寻出路，难道就在这和我一个小女子耗着？” “姑娘，你也是个明白人，我们大多是被他用钱雇来的，这次任务没完成雇主还死于非命，回去我们的名声也差不多臭了，以后更难寻差事，姑娘既然身后有高人，何不给我等一个痛快。” 一个看起来没那么壮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他对顾清漪抱了个拳，竟然自寻了断。 得，刚才她是白夸了，这也太死板了，不拿别人命当回事儿也就罢了，怎么自己的命也不当回事，她下意识开口道：“你傻啊？” 男子不明白，歪了歪脑袋。 顾清漪无语扶额，这么大岁数的人，怎么还来呆萌这一套呢。 “我是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们没有家室妻儿啊，说不要命就不要命了，你们不怕死，我害怕造杀孽呢。”顾清漪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 结果直男非常直接的回了一句，“我等都是过刀尖上舔血日子的人，自然不敢成家，姑娘多虑了，就是今日给我们一个痛快，也不会有人找你寻仇。” 顾清漪不知道怎么接，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黑一，觉得像他这样走江湖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处理。 黑一接收到讯号，脚尖轻点来到了顾清漪面前，将她请到了一边说话，“主子，眼下只有两条路，要么收了他们，要么给他们个痛快。” 顾清漪不可思议的对上黑一的视线，略有些激动地说，“你也觉得收了他们是可以的吗，我刚才有这个想法，但是又怕靠不住。” 黑一听到这话，心里明白了几分，“主子若想留，那就把武功高强的交给在下培养，其余的您要么留要么杀。” 顾清漪犯了难，其实都留下也不是不行，那几个大块头不行就送到红妈妈新开的店里镇场子也是不错的。 手一敲，主意就这么定了下来，有了黑一的帮助，顾清漪做起事情来也变得干脆不少。 她管理了一下面部表情，转过身时又是一副严谨的姿态，一本正经道：“是这样的，我觉得各位都是好汉，生命也是很尊贵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顾清漪停顿了下，有点故弄玄机的意思，有趣的是那些壮汉居然也老老实实听她讲，还都是一脸好奇的样子。 第一百六十八章 赢家 这就满足了顾清漪的表演欲，吊胃口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是这样的，我刚好缺几个比较厉害的高手，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人身边的危险很多，如果你们愿意跟着我的话，保准吃香的，喝辣的，好处大大的有啊！” 语毕，空气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就怕的就是冷场，顾清漪成功的做到了，可能是刚才太过得意，所以就翻车了。 顾清漪清了清嗓子，告诉自己不要慌，都是小场面，一定是刚才的话听起来太不正式了，她准备换一种方式，刚要开口，壮汉里便有人提出了疑问。 “姑娘，你是在可怜我们么？你身后明明有比我们厉害很多的高手，要我们何用？”说话的还是那个中年男子。 他似乎是这群人里的代表人物，顾清漪轻轻挑眉，或许说服了他，就能成功拿下了。 “我为什么要可怜你们？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的身后是有高手，但没人会嫌弃身边多几个保护自己的人，你说对？” 见中年男子没吭声，顾清漪再接再厉，“而且这个高手也不会一直在，我和你们说实话，这高手都是别人借给我的，别人的永远不如自己的趁手，不是吗？” 这是顾清漪最大的诚意了，几乎把自己的底牌都亮了出去，她相信这些人不会突然暴动，毕竟他们不是凶巴巴男人的心腹，没有人会傻到为一个还没付钱的雇主卖命。 顾清漪这番话说完，人群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她不准备再说了，口干舌燥是次要，主要是上赶着不是买卖啊。 她也不是非他们不可，就是有现成的不收白不收嘛。 顾清漪又看了黑一一眼，让他接棒，黑一领会，继续说道：“我主子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现在我们就得离开赶路了，要是你们有愿意跟着的，现在做决定，不愿意的也不强求，主子不会去了断你们，你们要是想不开，就自行解决。” 顾清漪忍不住想要鼓掌，还头一回看到黑一这样，一直以为他是有话多尴尬症呢。 黑一说话像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原来有犹豫不决的男人们陆续站了出来，他们说愿意跟着顾清漪。 还有一少部分大块头还站在原地，就是不会武功飞檐走壁的那批，顾清漪倒是不意外，可还是问出了为什么。 “姑娘，我们空有一身腱子肉，不想雷大哥他们会功夫，没本事跟在你的身边，你放心，我们一定走远点了断，不会脏了你的眼睛。” 一个看起来相对来说比较年轻的大块头支支吾吾道。 顾清漪笑出声来，没想到这帮打手们还挺可爱，很难想象一个时辰前他们还打的难舍难分的，现在会是这样子一种相处模式。 她的笑声清脆动听，却让那些没站出来的壮汉一头雾水。 随后，顾清漪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还有几家店铺经营，需要你们这样的大块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会付给你们相应的工钱。” 大块头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真的，真的吗？姑娘愿意给我们工作？” 顾清漪轻轻颌首，“当然，只要你们愿意，我们都是各取所需，我看中你们的韧性和力气，觉得很合适。” 大块头看了看身边的兄弟，第一个站出来，“姑娘愿意收留，我等感激不尽，有什么不愿意，早就过够了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顾清漪拍了拍手，“那行，咱们算是一拍即合了，以后慢慢磨合，现在得动身赶路了，天黑之前费进城，你们要不要回去收拾下自己的东西，我们明天就要出发落月国了。” 说到这，顾清漪才想起来补充，“对了，我刚才忘了说，你们跟着我的话可能需要穿梭各个地方，因为我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 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去哪里都无所谓的，能活着，有饭吃，有地儿住就没什么追求了。 沟通如此愉快，顾清漪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城内走去，路上顾清漪还会和他们话家常，完全就不像个东家，更像是哥们之类的存在。 这样的相处让大块头们莫名的感到亲切，没想到主子看起来娇滴滴的，性格却是如此豪爽。 顾清漪自己都没想到，本来以为是个死局，没想到自己成了赢家，收获颇丰。 …… 次日，他们整装待发，奔着落月国的方向前进。 这次的旅途意外的顺利，别说是土匪了，就是一个象征危险的人物都没出现过。 顾清漪还觉得，轩辕瑜做的有些夸张了，都离开了青云国，为什么还盯着她不放，回头定要写一封信寄过去，好好数落一番。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暗中保护她的人还不知情的牵起了嘴角。 蔺寒宸觉得，数月不见，他的小狐狸越来越勇敢，也越来越狡猾，她一直在成长。 “爷，为什么不现身和夫人一见呢，您明明为她做了这么多，属下看着都替您着急。”月笄在他身边撅着嘴说道。 月笄是蔺寒宸在外经营产业的管事，负责搜罗情报之类，这次的事儿也是他第一时间告诉了蔺寒宸，这才能让蔺寒宸如此快的赶过来。 虽然还是迟了一点，所幸没出什么太大的事，不然他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月笄，现在还不是时候，夫人爱玩，就让她多在外面逛一逛，你做好本分内的事情就好。”蔺寒宸盯着顾清漪的马车，目不转睛道。 他的小狐狸就在车里，也许用不上多久，他们就能在一起了，他会好好努力的。 这是蔺寒宸给自己定的目标，很快，很快就能实现了，等她回来了，他一定会捧在掌心上好好疼爱，再也不让她出来奔波。 月笄撇了撇嘴，他的性格比较活泼，和蔺寒宸沟通的时候也没大没小，不过蔺寒宸拿他当兄弟，就没计较过这些。 “是，紧切关注夫人的动态，有点风吹草动就告诉你，第一时间告诉你。”月笄是不懂这种感情，他觉得两口子就应该睡一个被窝，分隔两地那还能好了？ 万幸这小八卦不知道蔺寒宸他们还没同房，要不然这嘴又得念叨个没完了。 “嗯，记住就好。”蔺寒宸说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是她的希望 有了蔺寒宸二人一路护送，以及十多个壮汉陪同，顾清漪这一路简直就是出门以来最顺畅地一次。 到了落月国，这里的景象和之前看到的还不一样，倒有点像书里记载的苗疆所在的地方，不过顾清漪又摇了摇头，这是个架空的世界，顶多就是个雷同。 红妈妈的新店叫梦春楼，相较于之前的凤仙楼，顾清漪觉得，红妈妈也算是有小小升华了一些的，从这个起名来看，就能看出来。 还没到呢，就看到了在门口数蚂蚁的红锦。 虽然说这次没有受伤，结果也是好的，但想起开始的那一幕幕，顾清漪也有点鼻头泛酸。 她快走了两步，轻声唤道：“红锦，你干嘛呢？” 听到顾清漪的声音，红锦也是身躯一震，机械般转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嘴巴张了张，然后像是突然疏通某些关节，红锦转身就朝着梦春楼里面跑去。 这操作让顾清漪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到红妈妈和绯月还有星星都被红锦喊了出来。 星星的情绪比红锦的还要激动，一路飞奔到顾清漪身前，盯着她看了好久，像是确认是不是顾清漪本人。 随后张开了双臂紧紧抱住顾清漪，委屈的大哭，“姐姐，姐姐真的是你吗，星星每天都在担心你，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呜呜呜，星星想去找哥哥救你，但是红锦姐姐她们不让我乱跑。” 她说的这些顾清漪都知道，其实都是顾清漪交代的，不说那个哥哥是真是假，单说星星长得这么可爱，就不能放她出去，万一遇到坏人了，哭都没地儿哭。 “我知道，星星，姐姐答应过你们的事，就不会食言，红锦姐姐她们都是为了你好，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回来了么，乖，别哭了。”顾清漪轻轻拍着星星的后背，安慰道。 说了这么久的话，人们才相信是顾清漪真的回来了，高兴自然是不用说，不过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红妈妈做主，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定了一桌给顾清漪接风。 “先不急红姐，我和你说点事儿。”身后跟着她的壮汉都是实心眼，顾清漪得先把他们安排明白了。 简单和红妈妈说了下情况，可把红妈妈高兴坏了，“涟漪啊，你就是我的小福星，我这正好缺这样的打手呢，之前找来的都不太行啊。” 顾清漪扬起了嘴角，“这叫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那工钱就按照我定的那样，他们都是实打实的老实人，拿心交，也会拿心回报你的。” 这是顾清漪的经营理念，真心换真心，才会有更美好的明天。 红妈妈也不是抠门的，“是，我都按照你留给我的计划书办的，别说，也就你鬼点子多，有时候我都在想，你是不是会算啊，怎么就知道下一步怎么走，现在梦春楼的生意别提多好了，不少人要来楼里当姑娘呢。” 说起顾清漪的计划书，那真是值得红妈妈吹捧一辈子的，头回见到还有姑娘主动要进青楼的，不过也是，她们做的也不是不干净的勾当。 用顾清漪的话来说，就是楼里的姑娘化身解语花，给人排解苦痛的，不存在乱七八糟的交易，这样人不但没少，还越来越多。 “好啦，知道红姐你崇拜我，适当收一收奥，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对了，我之前在计划书里写到要在这寻一家铺面，有着落了么。” 顾清漪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当然得尽快搞事业啊。 “有！我找了好几个地方呢，不过不确定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有的都被人盘下了，不过我也没闲着，一直找，手里好多个呢。”红妈妈拍拍胸脯，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顾清漪看着红妈妈难得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毫不吝啬的献上了自己的夸奖，“我红姐就是最厉害的。” 该说的都说了，大家也早已饿得饥肠辘辘，要去的酒楼有点远，顾清漪直接就换了店对面的酒楼，虽然没有红妈妈订的那家名气大，但吃个饭还是没问题的。 顾清漪要了三桌，不光是她们几个，还得让弟兄们吃饱，跟着她折腾了这么多天，请着吃顿饭是应该的。 本来壮汉们想着啃两块馒头对付，没想到顾清漪会请他们吃饭，受宠若惊的同时还连忙拒绝。 说这不合规矩，他们都是工人，不能让主家破费，顾清漪对付这种客套还是很有办法的。 直接就说，这样的事不常有，而且已经点好了菜，不吃都浪费了。 这些壮汉们才不安地坐下，不过当菜都上齐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矜持了，大鱼大肉的谁不馋，尤其像他们这样的男丁，饭量可是不小的。 顾清漪多给了店家一些银两，说不够了尽管填，要让她的人吃饱。 店家也没见过这样的东家，上工的工人还没干活呢就大鱼大肉伺候着，不知道是傻还是傻。 顾清漪没忽略店家打量的眼神，她根本不在意，不是所有的事都要有人理解。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吃饭的时候，星星的情绪突然就低落了，顾清漪坐到她的身边，耐心询问，“怎么了呀小星星，你好像不高兴。” 星星牵了牵嘴角，“姐姐，看见你星星很高兴，只是星星也要离开了，得回家了。”说到后半句，星星的情绪低迷。 “这是好事啊，星星，你出来这么久，家里人肯定要担心你的，让家人担心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对不对？”顾清漪循循善诱，她心里也舍不得，但她不能自私。 星星却摇头，“我是要给哥哥找药才出来的，可惜没找到，姐姐，星星不怕挨骂，最怕哥哥离开我。” 顾清漪不解，“星星，你的哥哥生病了吗？你要找什么药，或许姐姐知道呢。” 也许顾清漪在无形之中给星星塑造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形象，在她这么说的时候，孩子的眼中燃起了希望，那双璀璨的眸子此刻亮晶晶的。 星星激动地大叫：“真的吗姐姐！” 顾清漪被这满怀期待的眼睛看得有点慌，“星星，你要先说是什么症状，或者我也可以跟你去看看你的哥哥，姐姐向你保证，如果姐姐能做到的话，一定帮你把哥哥治好，不让星星难过，好不好？” “好！姐姐，那你现在就跟我回家！”星星一刻也等不得了，顾清漪现在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第一百七十章 身份高贵 顾清漪猜想过星星的家世可能不一般，但她做梦都没想到会如此特别，怪不得当初在濂城的时候，她说她的哥哥可以救他们。 星星的身份居然是落月国的公主，封号晚星，足以证明两代皇帝对她的宠爱。 而她口中无所不能的哥哥，就是落月国现任皇帝——北玄烨。 站在宫殿正门，顾清漪在星星身边发呆等候着传唤。 “星星，你怎么没说过你是落月国的公主啊，这些日子还让你跟着我们吃苦住青楼……”顾清漪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像这样身份尊贵的小姑娘应该是没有吃过一点苦的。 这样一看，她们带着星星的时候，都太粗糙了。 都说落月国皇室活得精致，上到皇孙贵族下到宫女太监，那一言一行以及很多细节都让顾清漪叹为观止。 “姐姐，你会因为星星骗了你而不喜欢星星吗？”小姑娘鬼精鬼灵的，一眼就看出来顾清漪情绪的不对，立刻皱着张小脸。 顾清漪的面部表情其实有点纠结，她倒没有因为身份因为隐瞒而生气，小姑娘出门在外谨慎点总是好的。 只是有了前车之鉴，顾清漪对皇室的人没有什么好感，她喜欢纯粹的交往，那些勾心斗角她整不来。 “没有啊星星，你愿意回家姐姐也替你高兴，怎么会生气呢，而且星星做的也没错啊，你以后如果再自己跑出去，也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坏人实在太多了。”顾清漪捏着星星的肩膀，温柔地说道。 随后又添上一句，“我这话说的不对，你以后一个人可别乱跑了。” 星星点点头，正好这时候去通传的太监也回来了，还带着满脸焦急的皇帝，是啊，谁的妹妹丢了这么久不着急。 “星星！”老远就听到皇帝呼唤星星的声音，迫切又带了些重逢的喜悦。 星星也在看到皇帝的同时朝他飞奔而去，一头扎进了皇帝的怀中，嚎啕大哭。 顾清漪有点心疼，星星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姑娘，经历了那么多恐怖的事情，怎么会不害怕啊，那些藏在心里的不安，在此刻统统释放出来。 趁着这个机会，顾清漪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帝王，十八九岁左右的年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身子很单薄。 他低垂着眼眸安慰着怀里的小妹妹，让人看不出情绪。 哭了一会，星星的情绪有所缓解，她从皇帝的怀里抬起了头，“皇兄，星星无能，没能给皇兄找来灵丹妙药，不过星星找到了很厉害的姐姐，她一定可以帮到我们的。” 星星趴在皇帝的耳边说着悄悄话，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却看到皇帝的神情一滞，眼眶微微红。 他轻拍着星星的后背，半晌才说了句，“好妹妹。” 顾清漪就静静看着眼前的重逢戏码，从室外转到了室内，只剩下了四个人。 顾清漪和星星以及皇帝和心腹太监。 “民女顾清漪叩见皇帝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顾清漪走了个过场。 星星连忙跑过来扶起顾清漪，“姐姐不要这么客气，这里没有外人的，快起来起来。” 顾清漪看了眼坐在榻上的皇帝，一动不动，她知道星星受宠，只是眼前的少年皇帝看起来可不像个好说话的人。 直到皇帝略微威严的声音响起，顾清漪才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忍不住腹诽，这小皇帝看着羸弱，架子倒是不小。 “听星星说，你在人贩子手里救下了她，说你想要什么赏赐。”皇帝的态度不出意料，也许高高在上的姿态是每个皇帝的标配。 顾清漪没什么反应，她只是看了星星一眼，很显然这个皇帝不相信她，也不愿意让她看诊。 这样其实很合心意，顾清漪还嫌麻烦呢。 “皇兄！姐姐真的很厉害，你让她看看嘛！”星星急得跳脚。 “星星，你先出去一下，好吗？皇兄有话和顾姑娘说。”皇帝面向星星时，态度明显改善了不知道多少。 星星看了看顾清漪，又看了看皇帝，她想留在这里，可皇帝眼神里的坚定和强势让她不得不退缩。 “姐姐，那我在外面等你。”星星的眼底写满了歉意，她可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顾清漪则回了个放心的眼神，轻声道：“没关系的星星。” 等屋内的人只剩下皇帝和顾清漪二人，皇帝那强装出来的友好才收敛下去，他慢慢走到了顾清漪面前，眼中盛满了不屑。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是谁，不管你接近星星有什么目的，看在你救了她的份上，朕都可以既往不咎，给你条活路，离开星星。” 皇帝咄咄逼人，一语道破了顾清漪尴尬的身份。 难怪他会这么看自己，顾清漪这下全明白了，不过她也没生气，她是最怕麻烦的人，眼前的小皇帝看起来就很麻烦，更别提治病了。 “那就多谢陛下大度了，既然陛下不需要民女的医治，那民女离开便是，放心，民女自知身份卑微，没有高攀的心思。”顾清漪退后了两步，半垂着眼眸，遮挡着眼底的嫌弃。 少年皇帝的存在感没刷上，还有点不解，后来一想，不愧是祸国殃民的妖女，在天子面前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如此最好，你要什么赏赐，别回头让星星觉得朕亏待了你。”皇帝不甘示弱，准备将藐视进行到底。 顾清漪摇了摇头，“陛下，民女什么都不缺，救下星星只是路过顺手而为，并无所图，不管您信不信，民女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的声音不大，却意外的有信服力，皇帝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尴尬被放大化。 还是顾清漪打破了僵局，“若是皇上没有其他的吩咐了，那民女就出宫去了，天色也不早了，不耽误您和公主殿下重逢庆祝。”她退后了几步，还没等皇帝开口，便又退了几步，转身出门去了。 直到太监跑进来，皇帝才回过神，他呆呆道：“小橘子，刚才那女子胆子大。” 太监还不明白皇帝说的是什么意思，硬着头皮又问了一遍，“陛下，您说的是什么？” 皇帝这才幡然醒悟，面色恢复如常，冷然道：“没什么，公主呢，怎么没一起进来？” 小橘子支支吾吾，“公主，公主她……”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小橘子，你说话能不能利索点，公主怎么了？！”皇帝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小橘子被吓得一个激灵，眼睛一闭，一咬牙，答案也脱口而出，“公主殿下说，她的姐姐去哪里她就要去哪里，还在门口僵持着呢。?” “僵持？这是什么说法。”没想到顾清漪还有这样的魅力，他还真是小看她了。 小橘子吞了口唾沫，“就是，就是公主殿下不让那女子离开，那女子在和公主殿下讲道理，劝殿下留在宫里呢。” “你不早说！”皇帝白了小橘子一眼，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毛毛躁躁的少年竟然是当今皇帝，刚才和顾清漪斗狠的那个劲儿都没了。 只是刚到门口，他就停了下来，因为这个位置刚好可以听到门外的对话声，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要如何的诓骗他的妹妹。 小橘子紧随其后，只是走得太急，一个脚步不稳险些跌落出去暴露自己，还是皇帝拉住了他。 小橘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今天自己让陛下瞪了这么多次，该不会要小命不保了？ 带着忐忑的心情，小橘子恍惚地躲在皇帝身后，陪着他静静地听着窗外的声音。 “星星，这里是你的家，你应该有家人的呵护，姐姐不能带你走，但是不代表姐姐不喜欢你了，知道吗。”顾清漪的声音柔柔的。 门后的皇帝微微挑眉，刚才和自己说话都没有这么温柔，女人果然是善变的生物。 “不，姐姐，你要留下来的，你答应帮星星，星星才回家，星星的任务也没有完成，皇兄怎么办呀，姐姐，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星星的声音带着哽咽。 皇帝听着也是心疼，这可是他唯一的妹妹，他都舍不得让她哭一声。 不过，皇帝内心还是疑惑，这个女人到底给星星灌了什么迷魂汤药，为什么星星会那么信任她，甚至胜过他这个兄长。 顾清漪叹了口气，她实在不会哄孩子，蹲下身抱了抱星星，“星星，我把这个交给你，要是有一天你皇兄愿意用我治病了，你就差人拿这个来找我，我肯定会来帮你的，好吗？” 说完，从头上拔下一根银钗，交到了星星的手中。 星星接过发簪，抹了抹眼睛，委屈道：“谢谢姐姐，那我们说好了，下次皇兄不论多惹你生气，你都不走，好不好？” 顾清漪点点头，“嗯，下一次情况危急，你就来找我，我肯定会来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星星的情绪才稍微缓解了点，也松开了紧紧攥着顾清漪的手。 “乖，星星回去陪陛下，我让宫人送出去就行，也不是找不到路。”顾清漪摆了摆手，她现在就想静静。 听到这话，星星刚迈出的脚又缓缓收回，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顾清漪离开。 皇帝这时候也和小橘子从门后走出来，来到了星星的身后，“妹妹，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呢。” 星星来了脾气，“皇兄最坏了，星星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厉害姐姐都让你赶走了。”小姑娘拿着银簪撒腿就跑。 皇帝也不急着去哄她，只是吩咐了宫人照顾好星星，自己则一个人回到了寝殿内，连小橘子都赶了出去。 刚关上门，这个少年皇帝便再也忍不住，咳出了一大口鲜血来，呼吸变得急促，整个人都倒在地上…… 顾清漪大概是最无奈的，她还没走到宫门口，就被人紧急召回了，来人手里拿着她刚交给星星的银簪。 这么快就用上了？顾清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个皇帝怎么信的着她呢。 心中纵是疑虑万千，但答应了人家的总要履行，无奈又跟着宫人回到了她刚才去过的地方。 这一次不同的是，有很多人守在门外，多是穿着盔甲的，顾清漪心中发紧，难道是小皇帝出事儿了？ 亦步亦趋地走进了寝殿，就看到跪在床榻前哭得一塌糊涂的星星，以及站在一边抹眼泪的小橘子。 而刚才和她出言不逊的小皇帝面色惨白的躺在床榻上，没了生气。 没想到分开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这人就能变成这样，看来他病的不轻。 顾清漪觉得头在隐隐作痛，她好像给自己揽了个大活儿。 “姐姐……快来看看皇兄，他刚才吐了好大一滩的血，我们看到他的时候，怎么都叫不醒，会不会出事啊，呜呜呜。”星星听到脚步声，看到顾清漪之后，哭的更凶了。 她像是她的情绪宣泄点，对于星星而言是非常可靠的存在。 有时候顾清漪也纳闷，为什么相处这么短的时间可以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信任的基础又是什么呢。 她有太多的不解，不过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快步上前，“星星别哭，先让我看看。” 刚把上脉没多久，顾清漪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转头问向星星，“皇上这样有多久了，你知道吗？” 星星泪眼涟涟，摇头，“皇兄这一年来瘦的厉害，还以为是操劳过度，并不知道他还有咯血的症状。” 顾清漪抿着唇，摸了一会脉搏后又问，“星星，那你喊我来看病，是看什么？” 星星的眼睛滴溜溜转，看了眼小橘子欲言又止。 “都什么时候了，快说。”顾清漪看出她的顾虑，忍不住催促道。 小橘子也跟着着急，心想自己跟了皇上那么多年，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当然除了这次咯血。 星星犹豫了片刻，还是闭着眼睛说了出来，“皇兄上位多年无子嗣，我想找你来看看这个……”话说到后面，声音就小了。 顾清漪有被无语到，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孩子会和生命危险挂钩，不过现在也不是吐槽的时候，指望星星提供有用的讯息是白费了，她还是自己看。 而小橘子听到星星的话就差去捂住她的嘴巴了。 心想哪里是皇帝没有子嗣，是根本就不给那些娘娘生育的机会啊，不过这等隐晦的真相，还是别让公主殿下知道的好。 不然皇上一会醒来了，非得扒了自己的皮不可，小橘子想到那个可能性就忍不住害怕的发抖。 顾清漪则对身边的这两个奇葩不抱任何希望了，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再次被套路 “小橘子，你们主子没有御用的太医吗？怎么会让病情发展到如此程度？”顾清漪不明白，但凡是有点资历的大夫，都不会让普通的溃疡发展到这种地步。 小橘子面露为难，屏退了闲杂人等，深吸一口气道：“姑娘，不瞒您说，这宫里没一个能信得过的人啊，也是看您是公主殿下身边的人，奴才才说实话。” 顾清漪微收下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对她来说就是小打小闹。 主要还是觉得星星的乌龙让她有点无言以对。 小皇帝这病，中医叫胃热损络，刚才也详细问过了小橘子，小橘子知道一点症状，她一下子就对上了。 吐血排黑便，口干引饮，扒开他的嘴巴，发现舌质红绛，舌苔黄腻，而且脉滑数。 她扒开他的嘴巴只为了看症状，可能动作粗鲁了些，也没把他当皇帝看待，所以在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可把小橘子吓坏了。 堂堂九五至尊让个小姑娘这么扒拉，传出去可是不得了的。 顾清漪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先开了方子，交给小橘子之后就给小皇帝施针，活通下经络，和皇帝的病症没有关系，算是她附赠的。 然后带有报复性质的扎了一个穴位，小皇帝瞬间苏醒，哦不，是疼醒的。 “唔……”他发出轻微的声响。 星星猛地冲了上去，哭诉道：“皇兄，皇兄你没事，还疼不疼？” 小皇帝……不对，人家有名字的，北玄烨虽没有睁开眼睛，但他的手还是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星星的头上。 顾清漪退出了这个小空间，留给了他们兄妹二人，至于刚才星星说过没有子嗣的问题，顾清漪也看过了，北玄烨可健康着呢，别说生一个，就是一窝都不在话下。 至于为什么没有，那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每个大门大户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规则，顾清漪不能也没有想法去窥探。 她在外等着星星出来，打个招呼自己就要回红姐店里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只不过星星是出来了，她却没法走了，北玄烨要见她，美其名曰要亲自道谢。 顾清漪十分牵强地扯动着嘴角，想说不用了，可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像是赶鸭子上架般，把她推到了北玄烨的面前。 这时候的顾清漪还不知道，星星打上了她的主意，是想要乱点鸳鸯谱，把两人凑一对呢。 “民女顾清漪给陛下请安。”顾清漪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她真是哑巴吃黄莲。 北玄烨现在要比刚才好很多了，脸上了也有了血色，看着顾清漪的目光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毒辣。 “听星星说是你救了朕，谢谢，你想要什么赏赐？”北玄烨真是三句话不离赏赐，这个德行让顾清漪想上去给他两拳。 当皇帝就了不起？有钱就了不起？ 内心蹦出这两个问题，很快又被自己压了下去，现实告诉她，这的确很了不起。 “不用了，陛下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民女也该出宫了。”顾清漪的语气淡淡的。 这倒是让难得好脾气的北玄烨忍不住别扭起来。 “朕龙体欠安，你是唯一给朕看诊的大夫，为了以防万一，你得在这待到朕痊愈，要不然谁知道你是不是他国派来的细作。”这人啊，稍有不慎就容易口不择言。 明明北玄烨是想多和顾清漪待一会，结果话说出来却变了味道，饶是忍耐性极佳的顾清漪，也要忍不住回怼。 “奥，既是如此，民女还不如现在就要了皇上的性命，也算是为国效力了。”说着还配了个动作，北玄烨也的确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 顾清漪被这动作逗笑了，摆摆手道：“陛下，您把心放肚子里，民女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也没有那么大的胆量，民女惜命着呢。” 北玄烨顿时有些尴尬，可是顾清漪的笑容又让他有些动容。 眼前这个狡猾的女人似乎也很有意思，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北玄烨就晃了晃自己的头，心里念起了清心咒。 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要知道眼前的女人可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他得保护好自己的国家，不被美色 诱惑。 北玄烨的表情变化顾清漪都看在眼里，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扎错了穴位，让他失去了对面部肌肤的控制，不过没多久就证实，是她想多了。 北玄烨就是单纯的戏精，还是那种内心戏份很足的，这时候指不定在心里摆弄什么剧情呢。 顾清漪扶额，简直没眼看。 等北玄烨回归正常的时候，顾清漪瞅准了机会说话，“陛下，民女可以等到您身体康复，这是作为一个大夫的责任，只是民女有一事相求，您派人给我的朋友送个口信，不然她们会担心。” 北玄烨没想到顾清漪答应的这么痛快，其实自己就是强扣下她，她也没法反抗，但这样你情我愿显然是让大家都快乐。 而且顾清漪的理由也让他十分舒心，负责，这两个字多好听啊，所以北玄烨也十分痛快的答应了，“这个不是问题，是应该的。” 就这样，不情不愿的顾清漪再一次和皇室打上了交道，不同的是，这次被奉为了座上宾。 里面有星星的功劳，也有北玄烨的莫名其妙。 顾清漪其实是无所谓的，只要给她地方休息，有简单的饭食就够了，她又不是来度假的，皇宫是她最不愿意待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的过，北玄烨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顾清漪忍不住兴奋，她终于要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了。 结果一道闪电咔嚓闪过晴空，也撕碎了顾清漪的快乐。 北玄烨不放她走了，非要留她在宫里当御医，圣旨也下来了，若是抗旨，便是杀头的罪。 合计着这北玄烨就记住她说自己惜命这一条了，所以才拿生命来威胁她。 拿到圣旨之后，顾清漪便气冲冲来找北玄烨理论，想问问他为什么先斩后奏，为什么非要留下她不可。 “其实不下圣旨也行，让你出去也行，只不过朕可能会昭告天下，你，祸国殃民的顾清漪，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一句话说的顾清漪哑口无言，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就再次被束缚住了。 无奈只好应下，又定下了个三年之约。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女人要撑起自己的一片天 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要不就要啥都没有，要命一条，让北玄烨自己选。 顾清漪也累了，她不愿意做囚笼里的鸟，却往往事与愿违。 本来北玄烨是那么讨厌她，怎么就突然要把自己留在宫里了，这让顾清漪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北玄烨也妥协了，如此看来，他也是比较珍惜顾清漪的命的。 三年，说长不长，可却足以耽误很多事。 “陛下，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民女也有件事得和您说清楚了，民女可以做御医，不过民女宫外的生意也得做，您要给民女足够的自由空间。” 顾清漪也是干脆，她得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省得以后这北玄烨再反悔。 “顾清漪，你就这么缺钱？朕可以多给你些赏赐和俸禄，你为什么非得折腾。”北玄烨正色道。 顾清漪冷笑一声，“陛下，钱只有自己赚，握在自己手里才算踏实，就算您给赏赐，也是不稳定的，万一哪天民女犯了错，您不还得尽数没收了。”人间清醒顾清漪啊。 北玄烨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发现不论自己说什么，顾清漪总有话等着他。 为了不徒增多余的烦心，索性都答应了她。 反正自己留下她，也只是想证明，自己不像那些贪图美色的昏庸皇帝。 只是北玄烨不清楚，在他决定留下顾清漪的时候，他就已经沦陷了。 本以为都答应了就完事了，没想到顾清漪还要求北玄烨重新起草圣旨，把刚才所说的都填进去，以做互相的约束。 “顾清漪，你别蹬鼻子上脸，你以为你是谁，胆敢命令朕？！”北玄烨拍着桌子站起来，用行动告诉顾清漪，什么叫天子发怒。 顾清漪却是笑嘻嘻问道：“陛下，这是原则性问题，您作为一国之君，应该以身作则，不是吗？” 且先不说她这句话在不在理，就光冲着这个笑容，就足以熄灭所有的怒火，结果是理所当然，皇帝改了圣旨。 然后赐了顾清漪一个府邸，应她的要求，不需要太大，不要张扬。 落月国从此有了第一个女太医，有的人还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搭理顾清漪，那是骨子里对女性的歧视。 不过顾清漪并不在意，她就是来打酱油的，也不争业绩，主要服务的人是皇帝，皇帝也不会经常生病，所以她就是个挂职。 “清漪，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留下你啊，这皇帝该不会看上你了。”红锦给刚到家的顾清漪捏肩，不解道。 这个话题让顾清漪心头一阵恶寒，“快别这么说，真要是这样，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了痛快。” “啊？豆腐？你还是别糟蹋粮食了。”红锦听了一脸无奈。 ……她还不如一块豆腐的位置重要？ 随后哈哈笑出了声，这红锦的进步是越来越大了，说笑的功力都快追上她了。 “他应该只是想作弄我，等没了兴趣，也就放了我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继续浪迹天涯，自由自在。”顾清漪是真没从北玄烨那里看出来喜欢，他就是以折腾自己为乐。 就拿刚才的事来说，今天明明是她休沐，还没睡醒就被人从被窝捞出来了，说是宫里来人，皇帝身体不适，急着找她。 结果她到了现场才发现，北玄烨正被人好吃好喝伺候着呢，所谓的不舒服就是吃不下饭。 而他之所以吃不下饭没有别的原因，单单是因为那道菜不合他的口味，换了菜就好了，所以就是折腾顾清漪白跑了一趟。 顾清漪有火却不能发，人家是主子，是天子，一句话就可以让人头落地，可以呼来喝去，她只能忍着。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注定了这三年不会太平。 好在其他的事儿还算顺心，“绯月已经盯着工人们开始施工了，就按照你画的图纸来，我光看那个图就可期待了，清漪，你这次要开什么店啊。” 红锦的好奇心作祟，毕竟顾清漪总是能带给她们不同的惊喜，才让她们如此期待。 “对咱们女人有利的店，红姐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人手招募的还算顺利不。”顾清漪这是双管齐下，一边装修，一边招人，她还得留出时间来培训呢。 要不说她没时间和北玄烨计较也是有原因的，自己的事业都忙不过来，谁有空搭理他那点小孩子脾气。 “找着呢，你要的房子也找好了，特别大，还安静。”红锦连忙汇报情况，然后有点担忧地开口，“清漪，这次可花了不少钱呢，我看红妈妈把皓京城那边店铺的收益都拿过来用了。” 后半句她没说，是怕顾清漪多想，但她是真担心啊。 “你怕钱回不来是不，我知道，其实不光是你，红姐应该也有这个担忧，说实在的，我也不敢保证一定会赚钱，但回本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一切没有开始之前，都不是绝对的，你说呢？” 顾清漪拉着红锦坐到自己的对面，她要给红锦灌输一种理念，是想着将来红锦也能独当一面，能替自己打理店铺。 “人生也不可能总是赢，但你要是不敢迈出这一步，那可能连赢的机会都没有，所以红锦，我敢赌，我还年轻，红姐敢赌，是因为她经历过大风大浪，你明白吗？” 红锦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脑袋又耷拉下去，声音有点消沉，“清漪，我是不是太窝囊了，我不像红妈妈可以替你打理店铺，不像绯月那么有执行力，我还瞻前顾后……” “不不不，红锦，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思虑周全，这是我们几个没有的，你也很细心，很多事情没你不行……”顾清漪如数家珍般说着红锦的过人之处。 “但是红锦，我希望你能更厉害，更优秀，将来你也可以替我打理店铺，成为合伙人，谁说女人不能成大事的，你就要证明给他们看。” 顾清漪打鸡血的功力可不是盖的，换做以前她也没想过自己能有这么多歪理，就只是来到古代之后，有感而发。 凭什么女人就要低声下气，就只能依附男人而活，现代女性的顾清漪不能接受这种模式，她要教会女人独立，让她们能撑起自己的一片天。 虽然现在离这个目标还很远，但是她不会放弃。 第一百七十四章 被举荐了 鸡汤灌输的很成功，红锦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顾清漪把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她空闲下来的时间就去采购材料，帮助红妈妈招募人手，不出半个月，进度条就完成了大半。 北玄烨这半个月也是出奇的老实，不再折腾顾清漪，偶尔喊她过去也是因为身体真的不舒服，而且还会看她发呆。 他的反常一开始还让顾清漪有点不适应，可时间久了也觉得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或许这个小皇帝已经厌倦了幼稚的游戏。 这一日，她和往常一样来到了太医院，却见各个愁眉苦脸的围在一起。 顾清漪佯装没看到，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摸鱼。 却见那几个老头子时不时的看顾清漪，他们看不起她这个女大夫，此刻也是颇有微词。 不明白皇上为什么找来这么个花瓶放在太医院，关键时刻什么忙也帮不上。 顾清漪换了个方向趴在桌子上，她就知道一群糟老头子肯定还是要议论自己的。 刚趴下没多久，就听到了毫不遮掩的嫌弃声。 “看看她那副样子，哪里像个大夫，唉……” “皇上特命的，没办法啊，这天天像个大爷似的往那一倒，不像话，不像话啊！” …… 还是那几句话，她都要听得耳朵起茧子了，谁让自己脸皮厚呢，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今天的嫌弃结束的很早，显然老头子们是有更新更重要的话题，也被顾清漪听全了去。 原来他们在说宰相夫人的事，当朝宰相是北玄烨的心腹，左膀右臂，也是各国中最年轻的，听说和夫人恩爱的很，只是成婚三年尚无子嗣。 这时候就算宰相两口子不着急，人家老夫人也急着抱孙子，更何况府上就那么一个女人，宰相连个妾室也不愿意抬进家门。 矛盾也因此而爆发，这事闹得很大，但凡有点心的都能知道，可顾清漪光忙自己的事儿，才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这不，宰相被逼的没办法，进宫求救皇上，派太医去看看夫人的身体，看看是否还能有子嗣。 传宗接代可是大事儿，一个女人不能生育要是被传了出去，那她的脸也就丢光了，这事儿不光是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也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顾清漪却不觉得，她认为生不生孩子是个人自由，不应该被别人主宰。 一整天都在听太医院的太医们在论症，同样的对妇科束手无策。 难怪北玄烨最近会这么安静，他是分身乏术了，不过这事儿没找到自己头上，顾清漪也不准备自告奋勇。 只是有的时候并不是她不冒头就能逃避的，北玄烨经过多天的酝酿和纠结，最终还是找上了顾清漪。 “朕本来以为你会自己来请缨，毕竟早前的事证明了你是个胸有大爱的大夫。”步入正题之前，北玄烨先给顾清漪戴了一顶高帽子，这波操作真是打得措手不及。 “陛下，臣不是不想行医治病，只是最基础的信任病家都不愿意给臣，那又谈何治愈呢。”顾清漪也非常会甩锅。 北玄烨皱着眉，“你还没去看，怎么就知道宰相不愿意相信你，顾清漪，朕真是小瞧你了，推卸都能做的这么理所应当。” 说着说着，似乎又有吵起来的架势，可把小橘子急坏了，一个劲儿的给顾清漪使眼神儿，万岁爷这两天可是焦虑着呢，可不能火上浇油啊。 顾清漪就当没看见，态度还是懒懒散散，巴不得皇帝看不上她，赶紧把她赶出去呢。 “陛下，既然是您举荐的大夫，微臣自然深信不疑。”宰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皇帝的身边，毕恭毕敬道。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顾清漪明明看到在想是从皇帝身后的帘子走出来的，说明两人一早就串联好要请她入瓮。 一张俏脸顿时染上了怒容，可天子眼皮底下又不好翻脸，何况还有那么多人在场。 深吸一口气，默念三遍我不生气，随后顾清漪脸上挂上了标准微笑，阴阳怪气道：“陛下和宰相如此信任，却之不恭。” 北玄烨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想着怎么把顾清漪绕进来，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不按套路来，答应的如此痛快。 他更是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为个女子绞尽脑汁，疯了疯了，绝对是疯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顾清漪的效率也提了上来，正好药箱背在身上，就直接和宰相回府看病去了，早点看早点完事儿。 同乘坐在一辆马车，空气却是尴尬的要命，两人没说一句话，顾清漪也像个没事儿人，不搭理她就不搭理呗。 其实只是误会，宰相这人不太擅长和除家人以外的女性沟通甚至是独处， 现在的妻子是青梅竹马，所以才能顺利成婚，要不然宰相现在可能还打光棍呢。 刚才正面交锋的时候，顾清漪就看清了宰相的相貌，整个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不过都是假象，这人应该是属于扮猪吃老虎型。 想到这里，顾清漪咂巴了下嘴，和她一样的类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抵触。 “顾太医请在耐心等待一会，府中已经设宴。”顾清漪正想的出神，旁边的人冷不丁来了一句。 顾清漪脑门写满了问号，这是什么对话，她说她饿了么？后来想想，可能也是他们这里的规矩？ 大夫看病之前先吃饭？怎么想都离谱，回之微微一笑，索性闭上眼，以不变应万变。 不知过了多久，摇摇晃晃的马车终于停下，顾清漪先一步下了车。 现在气势恢宏的宰相府门前，心想这皇帝对宰相这点偏爱的心思是全都显露无疑。 没言语，等着宰相下车，紧随其后，走进了气派的府邸。 “宰相大人，还是带臣先去看看夫人，早些诊断心里也能有点数。”顾清漪这回答算是回应宰相在车上的话。 年轻的宰相微怔，而后点了点头，一开始让这女子来给自己的妻子治病主要是为了全皇上的面子，皇上都那样强力推荐了，自己也不好拒绝。 要不然他真的是不放心一个女大夫能成什么事儿的，不是藐视女子，就是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随着宰相走过弯弯曲回的游廊，这地方大到让顾清漪无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满眼的破碎感 耐心即将用完的时候，终于走出了迷宫一样的长廊，来到了小花园，这个时候还是绿意盎然，蝴蝶在花园翩翩起舞，意境优美。 要顾清漪说，最美的还是那坐在凉亭里的人，她就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望着湖面出神。 眉间似有淡淡的哀愁，好一个我见犹怜。 “大人，想必那就是尊夫人了。”顾清漪停下了脚步，下巴抬了抬，轻声道。 顺着顾清漪说的方向望去，宰相冷冷的容颜顿时缓和了几分，眼底似有化不开的柔情在氤氲着，用嗓子发了低沉的一个音，“嗯。” 随后就换了方向，带着顾清漪走向了凉亭的方向，女人也许是想什么太过出神，有人走近了还不自知。 顾清漪看着宰相对丫鬟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通报，然后自己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女人的身后，双手轻轻放在女人的双肩，揉捏起来。 “小喜，不用按了，你去看看厨房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夫君一会该回来了。”女人的声音如泉水、涓涓细流，让人听了，在炎炎夏日里有一股甘冽的感觉。 “韵儿，是为夫回来了，你怎么又坐在这里发呆，嗯？”宰相的声音极尽温柔，顾清漪看着都有点不忍心打扰这对壁人。 她这个一百二十瓦的大灯泡确实是有点太亮了。 而且她在看到恩爱的宰相夫妇二人时，脑海中竟然浮现了在侯府的点点滴滴，曾经的她和蔺寒宸也是恩爱非常的。 虽然没有同房，但顾清漪很享受那段日子里，两人在一起的温存。 只是那也只能是想一想了，忆往昔的时候，宰相夫妇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宰相对他的夫人介绍说，顾清漪的医术是皇上都认可的，而且还是个女大夫，方便很多。 顾清漪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对着宰相夫人露出友好的笑容，柔声道：“夫人，您真有气质。” 宰相夫人也回以微笑，只不过那笑容有些无力，顾清漪也看到了宰相夫人眼里的疲惫感和破碎感。 这样的情绪很突兀，明明两人的感情看起来很好，怎么会让女人如此绝望呢。 顾清漪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宰相，“大人，不知道您能否让微臣和夫人单独呆一会？” 宰相把选择权交到了夫人的手里，夫人看着顾清漪，张了张嘴，又别开了头。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配合？ 顾清漪被这反应整懵了，凭借着怼宰相夫人的好印象，她没有转身离开，反而又问了一遍，“夫人，就是简单的说说话，好吗？您不愿意微臣给您诊脉的话，臣也不碰您。” “臣只是觉得夫人看着友善，合眼缘。”顾清漪换了种沟通方式。 宰相夫人还是看着她，半晌，应了声，“好，那就到我房里去坐坐。” 顾清漪知道，在一个人看了很多个医生都没能得到理想的回应后，自己就直接颓了，有点讳疾忌医那意思。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夫人好歹是让她近身了，至于接下来的事儿，走一步算一步。 本来是抱着让看就好好看看，不让看就推了不看的心态，但顾清漪一看到宰相夫人本人，就推翻了自己的决定。 因为合眼缘也同样重要，关键是宰相夫人总给她一种落水之人放弃自救的感觉，她的破碎感太强了，让顾清漪看了都为之不忍。 有点像小时候看过名着里面的林妹妹，顾清漪要是没接触到也就罢了，可她看见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跟着宰相夫人来到了她的房间，没有带宰相，说的是要说些女子间的悄悄话。 进了屋，那尴尬了气氛才算是到了临界点，宰相夫人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了绣了一半的绢帕，低头忙碌着。 顾清漪成了透明人，她也不甘示弱，主动找话题，“夫人，您绣的真好。” “太医，本夫人知道陛下和夫君为了我的身体操碎了心，我也很惭愧，自己的身体我也知道是什么样，我已经不想再徒增失望了，请您待一会就回去。” 宰相夫人低头绣着，将直接说出自己的观点。 顾清漪挑眉，还以为宰相夫人不会坦白呢，没想到直接切入正题了，这也正和她的意。 “夫人，您说话如此直接，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不为无故的时候浪费时间。” 顾清漪的快人快语让宰相夫人手中的动作一顿，遂缓缓抬起头，对上了顾清漪的眼睛，笑道：“你这人，倒是有些特别。” “是啊，很多人说我离经叛道，目无章法，夫人你不介意我们以平辈论称，感觉你我年纪应该差不多。”顾清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她的这个没规矩竟引得宰相夫人哈哈大笑，形象包袱统统丢了个彻底。 “你这姑娘倒是有趣，我从未见过如此不修边幅的女儿家，早前听夫君说过皇上特别宠爱新来的女太医，如今一看，果然值得被高看。” 顾清漪跳脱的性格和幽默风趣让宰相夫人不再那么低沉，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殊不知，顾清漪也是在赌宰相夫人不是那种秉性恶劣，嚣张跋扈的主母。 “唉，夫人有所不知，我就是被豢养在笼子中的金丝雀，本来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的，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了。”顾清漪摇头晃脑的，娇憨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宰相夫人伸过了一只手，轻轻拍着顾清漪的手背，“人走的每一步都是定数，你是个爱笑的姑娘，上天一定会眷顾你。” 这宰相夫人还挺洋气，她这句话综合起来就是，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是后世很多人都愿意用的个性签名。 当时顾清漪还觉得太鸡肋了，现在来看，这句话是颇有深意。 “夫人也会有好运加固的，你这么好。”顾清漪是真的挺喜欢眼前这个温婉的女人，只是不明白，她眼底的破碎感从何而来。 闻言，宰相夫人苦笑了一下，“已经如此了，再糟糕也不会糟糕到哪去，只是可怜我的夫君，他很喜欢孩子，我却不能……” 说到这里，宰相夫人的眼睛彻底暗淡了下来，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顾清漪反握住她的手，“夫人，既然我们如此投缘，不如你让我给你看看？”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有什么可避讳的 她想要帮帮这个美好的女子，顾清漪觉得笑容和宰相夫人更合适。 可是听到顾清漪的话之后，宰相夫人却收回了自己的手，果然还是对看病有些介怀。 “顾太医，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实在是怕了，你知道每一次都是刚有点希望又破灭的感觉吗，我自己其实不怕，可我怕夫君失望的眼神，怕母亲又给他施加压力，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宰相夫人低声呢喃着，她的眼神暗淡无光，此刻的她就像是在悬崖边迎风起舞的披帛，随时随地都有跌落的危险。 “爱一个人有什么自私的呢，夫人，你顾虑太多了，你是否知道，像你们这样家庭和睦，夫妻恩爱的生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顾清漪一点点的疏导宰相夫人的情绪。 “不……是我牵绊着他不让他纳妾，自己还多年无所出，是我不配为人 妻，顾太医，我累了……”这是要下逐客令了。 顾清漪的嘴抿得平直，她这人很倔，说是要办的事就必须要办到，今天她就非得摸到宰相夫人的脉象不可。 “夫人，你可能不太知道我，毕竟在你们眼里，我可能只是皇上手里的一个小玩意，但是我想告诉你，我这人很倔，我认可了你，就不能放之不管，而且可以很笃定的告诉你，你的病我能治。” 妇科问题她目前还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在古代虽然是没接触到什么病患，但是在现代她可是医好了数不清的病患，经验可以说是有的。 宰相夫人明显就是不信，她揉了揉眉间，“顾太医，我是真的不太舒服，你要不先回去，我让人送你。” 然后不等顾清漪说话，就喊来了丫鬟小喜送客。 小喜这丫头也不含糊，力气也是大的很，连拖带拽的就把顾清漪拉了出去。 等顾清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门外了。 要不是顾及身在宰相府，在异国他乡，她恐怕都能上去踹门，生病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病了还不愿意看医生。 顾清漪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这么上赶子的事儿她虽不是头回干，但意义不一样啊。 宰相那边及时得到了通报，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就出现在了院子里，看着坐在门口的顾清漪也是一头雾水。 “顾太医，你怎么在这坐着呢？” 顾清漪叹了口气，看来得使出杀手锏才行了，要不里面那位说什么也是劝不动的。 “大人，不瞒您说，臣没用，没能摸到夫人的脉象。” 这话一出口，宰相的脸色都变了，没摸到脉象那人不就完了么，他抓着顾清漪的肩膀，嘶吼道：“没摸到脉象是什么意思，我夫人她怎么了，你说清楚啊！” 顾清漪听着门后的动静，这夫人还挺能沉得住气，就不怕自己一股脑都说了？ “不是的大人，是夫人她……” “吱嘎～” 顾清漪的声音和开门声同时响起，门后的夫人坐不住出来了。 “顾太医，你来看。”一句话道出了万千心绪，精明如宰相，瞬间就看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他没有道破，而是直接走到了石凳的位置，说道：“既然夫人愿意配合，那就麻烦顾太医看看了。” 顾清漪轻轻颌首，她要的就是这样的局面，本来是可以两个人合力解决的，但夫人不配合，她就只能找外援了，这次也不怕她开了药夫人不喝看。 进了屋，宰相夫人怒冲冲地看向顾清漪，“顾太医，我拿你当朋友才说那么多，你回头就把我卖了？” “夫人，这叫做兵不厌诈，更何况我也是为了你好，你难道不想给宰相大人生个孩子？”顾清漪无赖似的坐在椅子上，拿出垫手腕的诊包，笑嘻嘻地等着宰相夫人。 见识过了顾清漪的花样百出，宰相夫人只能认命的伸出了手。 “这就对喽，夫人您福气多多，孩子一定会有的。”顾清漪很满意，胡扯了一句之后步入了状态。 摸了一会脉象后，又让宰相夫人伸出舌头，发现她舌边尖满布淤点、瘀斑，仔细观察，面部又有蝶形褐斑，脉象沉涩，这是…… 顾清漪将手从宰相夫人的手腕上离开，柔声问道：“夫人，您的月事是否月月超期，色如黑豆汁，夹有块屑、胶漆状秽物？” 这等隐私之事，也得亏是顾清漪问起，同是女子，虽也有些难为情，倒也不是不能说，宰相夫人红着脸点头。 顾清漪心中便有数了，“夫人，若是所料不差，您每逢月事该是腹痛难忍，平素腰困如折，脐中冷痛板硬，少腹两侧刺痛不移，带多清晰……” 她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的症状，从宰相夫人那变化莫测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以及全都说中了，也不用亲口承认了。 “顾太医，你……你如何得知啊，以前来看的太医从无一人像你说的如此精细准确，莫非真的能治？”宰相夫人的眼中有小火苗在攒动，虽然只是星星点点，但顾清漪相信足以燎原。 “夫人，我说了要把您治好就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您先听我说，根据以上症情，您是先天肾气不足，冲任虚寒，湿痰死血凝结胞宫而成症瘕。” 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顾清漪得把这病说明白了，以示她的专业及靠谱。 宰相夫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她就认准一句话，“能治吗？” 顾清漪点点头，“不难，不过夫人您得配合吃药，也得忌口，不然我也没办法了。” “都听你的顾太医，刚才是我态度欠佳，对不起啊。”宰相夫人和刚才的死气沉沉判若两人，是顾清漪给了她新生的希望。 这也是顾清漪自己想要做的，她不仅是医病，也要医心。 让小喜拿来纸笔，顾清漪开始写要用的药材，她要做后世改良版的培元固本散，仿的是古代河车大造丸，有再造先天之功，以血肉有情之品培补先天肾气以治本，虫类入络搜剔，温经化淤涤痰以治标。 说白了，宰相夫人这病学名上叫多囊卵巢，那都没有供粮了，自然无法受孕，她也和夫人这样解释，结果又闹了个脸红。 直说顾清漪不像个姑娘，说起这些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顾清漪登时就笑了，她是个大夫，又有什么可避讳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各自努力 凡顽症痼疾必有非常之因，顾清漪和宰相夫人又仔细聊了利率，才得知其母怀她七个半月的时候跌扑动胎而早产，虽然侥幸拾得一命，但瘦弱多病，先天不足。 生殖系统发育不良，为其主因，肾为胎孕之本，肾虚则生殖无能，再加上宰相夫人又嗜食生冷，致寒入冲任，可不就痛经多年了么。 顾清漪这断症让宰相夫人惊叹不已，又恨不得没能早点遇到她。 人总是矛盾体，之前还拒不看病的夫人这回又相见恨晚了，不过顾清漪觉得，这都不重要，只要她能痊愈，一些小打小闹又能算什么。 见自家夫人笑眯眯地送顾清漪出门，宰相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他有多久没看到自家夫人发自真心的笑了。 不由得反应慢了些，还得是宰相夫人喊了好几声，才把人叫清醒。 “夫人，如何了？”宰相大人冲上去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也难怪，人家夫妻情深嘛。 顾清漪耸了耸肩，决定自己走，不想耽误人家恩爱的甜蜜时刻，哪知道这夫人非得让宰相送，盛情却之不恭，顾清漪只好应下。 送送可以，吃饭肯定是不能在这吃的，红锦她们肯定还在等着她呢。 等走出宰相夫人的院子老远，宰相才忍不住开口问道：“顾太医是如何说通我夫人的，莫不是有救？” 顾清漪一脸疑惑地看向宰相，难道他以为是不治之症？ 被顾清漪这眼神看得发毛，宰相难得变得话多起来，说起了一段不短的故事。 他和宰相夫人少年相识，感情不可谓不深厚，就算一辈子都无法孕育儿女，他都不会抛下她不管。 之所以找来左一个右一个的太医，是想宽慰老夫人的心，也是想给夫人一个奔头。 顾清漪听得认真，觉得夹在中间的男人也挺不容易的，安慰道：“大人放心，只要夫人按时服药，忌口，孩子就会有的，不过不要心急，给你们彼此太大的压力也不利于身心健康。” 像宰相夫人这种先天不足的病症，需要时间慢慢调理，顾清漪事先说明也是给宰相一个心理准备。 “我懂，我不着急。”宰相笃定道。 顾清漪轻收下巴，以示回应，正好也走到了门口，她定了定神，“不用送了，宰相大人，若是有事，随时找我便好。” 宰相张了张嘴，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突然喊住了下了一阶台阶的顾清漪，“顾太医，我为之前的态度和你道歉，今天谢谢你了，以后请把这里当成你的第二个家，我们是朋友了，我也看得出，韵儿很喜欢你。” 顾清漪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排整齐的糯米小牙，“好！” 这次的事儿办的很漂亮，虽然不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听说宰相上朝的状态可是好了很多，这其中最大的得益者就是皇帝。 为此，顾清漪又被叫去单独谈话。 不出意外的，开口第一句话仍旧是，你表现的不错，想要什么奖励之类的，然后往往被顾清漪的一句要自由结束对话。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她在太医院仍是人见人烦的咸鱼一条，关于给宰相夫人治病的事，更是酸成了一片。 有说她是瞎猫碰死耗子，也有说是皇上开后门，其实不是她看的病，更有看热闹的，看看那宰相夫人到底有没有好转。 只是久而久之，看宰相夫人的肚子仍是没有反应，便知道了顾清漪的斤重，背地里都笑掉了大牙。 顾清漪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是胸有成竹的，她对宰相夫妻也有信心，时不时给他们个定心丸，或者是去复诊换药，宰相夫人都很配合。 眼看着宰相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好，顾清漪也高兴得不行，心里想着，好事将近了。 她的新店也是忙得不亦乐乎，空出来的时间大多是用来培训员工，还别说，她还挺喜欢这种忙碌的日子，起码让她没有时间去想多余的事。 这还是要感谢北玄烨，虽说没有给她真正的自由，但却不折腾她了，北玄烨也知道顾清漪在忙什么，也有点好奇的成分在。 两个月过去了，新店装修近尾声，顾清漪已经开始带人收拾内部的卫生了。 那些被培训的姑娘们被灌输了很多专业知识，顾清漪也给她们画了很大的饼，但对于初次接触这些的古代人仍是很陌生的，她们没有那个概念。 要不是奔着工钱和提供食宿，她们早都跑了。 可是当真正进入到店面里的时候，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是从未见过的华丽和独特，姑娘们的积极性瞬间被激发出来。 在这样的地方做零工肯定要比当丫鬟要风光的多。 顾清漪对她们的反应很满意，对装修也就一般般，毕竟很多的材料是这里没有的，不过细节上的处理她还是比较看好的，绯月在这里头可起了很大的作用。 全程都是她盯着，才能让顾清漪没了后顾之忧被北玄烨折腾，跑来跑去的治病。 “绯月，新店能成功开业，少不了你的功劳，辛苦了辛苦了，我回头给你放几天假，你好好休息。”顾清漪将手搭在绯月的肩膀上，诚心诚意地说道。 绯月笑了笑，“不累，我还觉得能帮上忙很开心，跟你在一起真的学到很多。” 顾清漪的头轻轻蹭了蹭绯月的胳膊撒娇，“你真好，我能有你，有红锦，有红姐，有这些努力热情的员工，还有黑一他们，简直就是我的幸运！” 绯月回抱着她，笑容洋溢在嘴角。 屋内的姑娘们对着新奇的摆设鼓捣了一阵后，也迅速的进入了工作状态，她们很自觉，全程顾清漪都没说过一句，而她要的就是这种状态。 一切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为三天后的开业做准备。 黑一那边的积极性也很高，顾清漪给了他足够的资金，他暗中培养很多会武的高手，给顾清漪未雨绸缪。 他要培养出一批属于顾清漪自己的暗卫，不想让她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危险。 这些顾清漪都不知道，她只当黑一要钱是有所需要，多少金额她都没计较过，这样的信任足够让黑一死心塌地。 红锦则把她的小府邸打理的井井有条，越来越有管家的气势，他们都在为自己的目标努力奋斗着。 第一百七十八章 生了双巧手 卫生做的差不多了，顾清漪将她特制的工装分发下去。 “东家，这衣服真的是给我们的吗？” 女工们捧着衣服爱不释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其中一个肤色偏黑的女孩子红着脸走到了顾清漪的面前，怯懦地问道。 女孩长相憨憨的，笑起来还有可爱的小虎牙，很是讨喜，顾清漪点了点头，“是啊，喜欢吗？” 她用的都是好面料，主要考虑女孩们整天要穿着这个行动，舒适度为主，还有就是视觉冲击。 这些女孩不仅仅是员工，也是门面，进客的多少和质量都是离不开这些小细节的。 话音刚落，又听到女孩们欢呼雀跃的声音，一开始的士气就这么高昂，顾清漪不免得有些期待，似乎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顾清漪特意选在开业这天休沐，头一天晚上就带着红锦她们来布置，做开业前的准备，第二天也是早早的来。 街面上还没有几个行人，大多是散摊的小贩，顾清漪看着眼前的景象，恍若隔世。 她的第一家洗浴开业时，也是这样的一番景象，顾清漪突然有点难过，不知道是想念那群可爱的员工，还是想念过往的日子，抑或是某个人。 虽然店面现在仍属于顾清漪的产业，但是她也想回去看看。 胡思乱想的时间不多，很快顾清漪又回归了状态，她在门口忙碌起来，放了把椅子和长桌。 桌上面摆满了彩妆用品，有顾清漪特制的化妆刷整套，还有她研制的瓶瓶罐罐，正中央放了个妆奁，琳琅满目，引人驻足。 临近巳时，女工们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了门口，青春靓丽的姑娘穿着特别的服装，总是好看的，不多时，门口多了些围观的群众。 顾清漪不慌不忙，她也不吆喝，尽管屋内的女工们早已急得不行，开门快两个时辰，连一个进店的人都没有，对于一个新店来说，实在太过惨淡。 围观的人大多是看热闹，等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散去了大部分，这让本就冷清的门面雪上加霜。 “万岁爷，要不奴才下去帮帮顾太医？”顾清漪对面的阁楼上，北玄烨带着几个贴身侍卫和小橘子正在观望。 都到这种程度了，北玄烨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顾清漪，为此，在小橘子提议的时候，他直接给否决了。 “她不是能耐么，用不上咱们帮，帮了也不一定领情，咱们就在这看着就好，朕倒要看看，她能掀起什么水花。”北玄烨单手撑着下巴，死鸭子嘴硬。 其实心早就飞到了对面去了，要不是担心顾清漪，他也不会一下朝就赶来了，连小橘子都看明白了，只有当局者迷。 小橘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叹了口气，主子的想法可不是他们这样的下人能揣测的。 结果转身间，就看到北玄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 小橘子好奇，往前凑了几步，直到靠近窗口时顺着缝隙看到了顾清漪那边的变故。 此刻顾清漪的店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女同志，而吸引到她们的，正是顾清漪的那双巧手。 原来她自己准备了个女工，素面朝天，在大街上就给人家打扮了起来，主要是她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神了神了，主子您快看，顾太医那手也太厉害了！”小橘子看得入神，忍不住称赞道。 却引得北玄烨一记白眼，“小橘子，你太吵了。” 小橘子瞬间噤了声，冷汗都要吓出来了，差点以为又要挨板子，这下，他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耳边终于恢复清净，北玄烨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顾清漪身上，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顾清漪真的是个聪明的。 她知道怎么招揽顾客，还有给那个女人只画了一边的脸，两面形成鲜明的对比，很会抓顾客的心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顾清漪，北玄烨心里还有点小得意，像是自己有了成就一样开心…… “各位姐姐妹妹们，你们都看到了她之前的模样，现在我只化一边，这样你们能更清楚的看出差别，咱们女人就是要活得精致点。” 顾清漪将自己的‘作品’展露于人前，介绍道。 这个时间段出来的都是家境稍微富裕些的世家小姐或者夫人，顾清漪之前就是在等这个。 不是说她看不起平庸的消费群体，而是早上的人大多急着买菜回家烹饪，不会空出时间来闲逛，所以顾清漪没有浪费精力，她在蓄力。 “这，你给她用的什么胭脂，怎么会这么好看？”人群中第一个好奇宝宝诞生了，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顾清漪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就是我眼前的这些，有用在脸上的，用在眼睛上的，用处不一样，颜色不一样，出来的效果也是不同的。” 她说的女孩心动极了，女孩刚迈出一步，又站住了，她吸了吸鼻子，然后眼前一亮，惊呼，“什么味道这么香，太好闻了，不太像熏香的味道，是什么？！” 眼睛直直地看向顾清漪，理所当然的认为和顾清漪有关。 “这位姑娘真是有眼光，现在诸位闻到的香气正是店内的香水，可以喷在身上，香味久久不散，店内的姑娘们会为诸位推荐最适合你们的香味，大家都是独一无二的。”顾清漪调高了音量，她要让更多的人听到。 话刚说完，人群之中又响起了议论声，对顾清漪说的物件儿深感好奇，但又有点犹豫，毕竟都没尝试过新鲜事物，还需要有接纳的过程。 “来来来，就是这里了，你们上回不是问我那个香水吗，就是我好姐妹送我的，今天正好开张！”人群外突然响起了顾清漪熟悉的声音，是宰相夫人来捧场了。 想起自己前阵子送去的新品香水和彩妆系列，果然这投资是值得的。 “让一让啊，我们夫人要进去，麻烦让一下。”小喜的声音也随风而至。 于是人群让出了条仅供两人行走的路，宰相夫人那张红润光泽的脸出现在了顾清漪的视线中，她微微颌首打招呼。 宰相夫人看到了回之一笑，然后眨了眨眼睛，回应着顾清漪的小动作。 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另外几位夫人，是顾清漪没见过的，但从服饰来看，也是非富即贵。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可能是人为 宰相夫人进店后，就像摁下了启动的按钮，原本在门口犹豫不决的女人们陆陆续续迈出了自己的脚。? 一时间，店里挤满了人，姑娘们忙得飞起，而外面仍还有想进去，却没有位置能站脚。 其实这只是顾清漪的第一步，她的二楼还没开放，是想先给顾客们留下好的印象，然后再深层渗透。 “橘子，回宫，没什么看的了。”北玄烨看着对面的人头攒动，轻轻牵起了一侧的嘴角。 小橘子抻着脖子望了一眼，结果额头就被北玄烨的扇子拍了一下。 “走，一会下去了你让掌柜的备三桌菜送到对面，菜系你看着点。”北玄烨的语气轻松，听起来心情应该是还不错…… 一天忙碌下来，顾清漪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而且连宰相夫人离开的时候都没能好好说上几句话。 也怪今天实在是太忙了，顾清漪想，等回头有时间她就上门去探望，刚好也该复诊了。 简单交代了下，她就带着红锦和绯月离开了。 这一次她的人员架构很成熟，直接就招了管理者和账房先生，她自己也是在摸爬滚打中越挫越勇，经验累积的越来越丰富。 新店的名字叫做焕颜阁，顾名思义，就是让容颜焕发新生。 顾清漪跟了一阵店里的工作，等步入正轨之后，她就抽离出来了。 正所谓树大招风，焕颜阁的崛起引来了一众同行的眼红，因为顾清漪新店的开业，城中大多的胭脂铺子生意惨淡。 但其实这不是顾清漪的本意，她没有那么恶劣，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吞掉其他人，只是她没想过生意会这么好。 经常有隔了好几条街的人不远万里来买彩妆香水什么的。 她的无心看在别人眼里变成了有意，那些利益受损的商家们自然要抱成一团来讨伐顾清漪，此刻已经有四五家规模不大的胭脂铺子老板聚集到了一起，商量着对策。 “就没有这么做生意的，她是赚钱了，可把咱们老哥们几个苦死了，我那店已经好几天没开张了，再这么下去，离关门可不远了。” “唉，我也是，全靠之前的订货活着呢，这新开的店也太不人道了，就这么挤兑同行。” “是啊是啊，我们家也……” 小小的包间里，苦叫声连连，坐在主位上的会议发起人却安安静静像个没事人一般，听着眼前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吐苦水。 直到他们自己说累了，这个主位上的老板才说话，“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今天来就是要商量个对策的，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能对不过一个螳螂？”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似乎在等着他的好主意。 主位上的男人像是看懂了诸人眼中的期待，然后不负众望道：“既然这个小丫头片子不给咱们活路，那就不能怪咱们几个心狠手辣了。” “对！不能坐以待毙！非让她也瞧瞧我们的厉害，我们不好都别想好！”一个偏瘦的小个子男人挥舞着拳头站起来。 屋内的烛光昏暗，主位上的男人半张脸隐匿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表情，他的声音阴沉，听到小个子的声音后，轻笑了一声。 “怎么个厉害法？别是一时激动说了大话，到头来还是被人欺负的头都抬不起来。” 这番花引得哄堂大笑，笑声听再小个子男人的耳朵里格外的刺耳。 小个子男人被激得跳了起来，“你不相信我吴老六，我就要让你看看我的能耐，你们这一群才是缩头乌龟，就知道背后念叨，有能耐对付人家去啊，哼，不与你们同流合污也罢！” 说完将凳子一踢，气冲冲离开了这间神秘的包间。 黑暗中的男人双手交叉握着，下巴轻轻置于上方，嘴角划过一抹讥讽的笑容，“既然吴掌柜有办法，那咱们就静候佳音。” 一群人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的点头。 平日里这个吴老六就脾气暴躁，是个混不吝的，没人与他交好，所以此时推他出去放枪，也没人拦。 哪怕这次吴老六折在里面，也不会有人替他惋惜，这就是人性。 此刻吴老六还浑然不知，一个人走在路上，凭着月光看着脚下的路，气还没消，自己嘴里咕哝着，“都看不起我，那就走着瞧！” 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其实正在暗潮涌动。 顾清漪一如往日的来店里勘察，却看见红锦一脸慌乱的往外冲，甚至都没看清来人，直直的撞进了顾清漪的怀里。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顾清漪连忙扶住红锦，柔声问道。?? 红锦看见顾清漪，像是松了口气，然后又紧张起来，拉着顾清漪就往楼上跑，进了一间空房，确定门关好了之后，脸色变得难看。 想要组织下语言，却发现不知道如何铺垫，红锦咬了咬牙，想着要不直切主题，“清漪，店里出事了，刚刚才安静下来。” “你先别着急，慢慢说，店里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发展到哪一步了。”顾清漪不慌不忙，拉着红锦坐下，耐心的引导着。 红锦眼眶都红了，自责道：“都是我不够仔细，才会出了这种纰漏，清漪，你骂我，不……你还是打我。”? “你慢慢说到底是什么事，你这样说我也不明白呀，问题也解决不了对不对？?”顾清漪好脾气的安慰着红锦，替她擦了擦眼泪。 红锦哇的一声哭出来，眼泪如波涛汹涌，“有个客人方才来闹事，说用了店里的胭脂脸上起了很多红疹子，疼痒难耐，我不信就让她拿出证据，她就去门口嚷嚷，后来一堆官兵把她带走了……” “那群官兵出现的莫名其妙，像是一早就准备好了一样，我当时也是害怕极了，想不到那么多，而且还有好多百姓看到了，怎么办啊？” 红锦抽噎着叙述着事情经过，顾清漪听了也难免皱起眉头，这事怎么听都觉得怪，该不会有人栽赃陷害。 顾清漪的嘴角无奈的抽搐了下，要真是被陷害了，那真有够狗血的。 难怪说树大招风，怪她自己没有防范，做梦都没想到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红锦，你别着急，我想这件事应该是人为，我出去打听下情况，你在这等我。” 第一百八十章 不是心虚是什么 顾清漪先安抚着红锦的情绪，这丫头责任心重，看店的压力也大，所以出了事就往自己身上揽，这让顾清漪很无奈，不过今天她是没时间掰扯了，只能回头再给红锦上政治课。 结果刚下楼，就被门口的景象惊呆了，大多数人举着之前在这里买过的商品，嚷嚷着退钱。 为首的几个脸上还带着红疹子，看起来是闹事的带头人，放眼望去，里面还有几个老客。 顾清漪只觉得可笑，人的从众心理真的很可怕，他们那些人大多都是用了产品很久的，如今看别人来闹事，也跟着来占便宜。 没错，用的东西怎么样，她们都心知肚明，用了两三个月都没事的人，会因为别人出事也跟着出事？ 想想都知道可能性很小，顾清漪有点心寒，不过转念一想，这就是人生常态，两三个月指望有铁瓷儿顾客是有点奢望了。 “让你们老板出来，退钱！赔偿！”为首的女人大声嚷嚷，后面就跟着配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都是一伙的。 眼看着拦着她们的女工们都要哭出来了，那群人下手没有轻重，就因为女工们拦着，那都上手薅头发了。 顾清漪看到这里，心知不能再观望，大步流星地走下去，直接站到了一把椅子上。 “安静！都安静！听我说，你们不是要找我吗，那就先安静下来，然后来跟我一一说明，向诸位大姐大妈保证，我肯定有问必答，有错必认，尽量弥补。” 这些话都是顾清漪喊出来的，一口气说这么多，还得扯着嗓子喊，她的喉咙负荷有点重，不过她没退缩，因为她现在是她员工们的支柱，她不可以倒下。 缓了缓继续说道：“不过，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是故意寻衅滋事，来砸我招牌，那么对不起诸位，我也不是吃素的，咱们就好好掂量掂量。” 她是先礼后兵，得先看看这些人的态度，有的人他就是蹬鼻子上脸的那一种，有的人则是胆小如鼠，她这种双面敲击，方法很实用。 果然听了她的话，有一少部分的女人离开了，顾清漪大概看了一眼，就是消费了两三个月的顾客，还算有点良心，别管人为什么走，只要是没再雪上加霜就是好样的。 为首的那几个还是在门口堵着不动，不过好在没一开始聒噪了。 “放她们进来。”顾清漪轻启朱唇，接下来就是斗智斗勇的时刻，她还真就不慌，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得了顾清漪的口令，女工们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刚才为了护卫自己的饭碗，好多人都受了伤。 顾清漪看着是心疼的，但此刻她更需要理智，看了看自己的员工，轻声道：“姑娘们，别急着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脸上的伤也别动。” 虽然不明白顾清漪的用意，但东家的命令如铁山，为了钱她们也得留在这，顾不上脸上的疼。 没了束缚，门口的闹事者一窝蜂似的挤了进来，还有的人手不老实，趁着顾清漪不注意想顺走几个瓶瓶罐罐。 而顾清漪站在高处的原因就是为了能将她们的动态看得一清二楚，她冷笑一声，“咱们最好是有事说事，别想着趁乱拿我店里的东西或者是纯心搞破坏，我会让你们按价赔偿，不信就试试。” 她的话对于极个别的人来说就是耳边风，手里的动作都不带停的。 顾清漪舌尖顶了下腮帮子，这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绯月！看好屋内的所有人，谁拿了什么，碰坏了什么都记下来，回头报官用！”顾清漪随口喊了一身，绯月就从二楼翻了下来。 原来刚才她就一直躲在暗处，顾清漪喊出来其实也是为了让绯月听得清楚，好配合自己。 从二楼翻下来的身手，暂时压制住了女人们，顾清漪松了口气，觉得终于可以安静一会儿了。 “小丫头片子，把我们的脸毁了，还理直气壮是，老娘巴不得你报官，到时候就让青天大老爷看看，你这女人到底是怎样的蛇蝎心肠。” “没错，你看看我们的脸，就是用你的破东西用的” “呸！你们看看她这狐媚子样，能卖什么好东西，就是纯心出来骗我们，毁我们的，还好意思理直气壮？！” 妇女们的污言秽语变成了一串又一串细长的文字，从顾清漪左耳朵溜进去，右耳朵逃脱，一般这样没营养的话，顾清漪都不会太认真去听。 “谁敢在这放肆？一个个挺大岁数来讹人，我看真是脸都不要了。”红妈妈如救星般从天而降，在门口处掐着腰恶狠狠地说着话，拦住了唯一的出口。 她身后还站了三个，都是顾清漪认识的，千里迢迢带回来的呢，他们一听顾清漪有难，想都没想就要和红妈妈来。 “呦，你们快瞧瞧啊，这是要杀人灭口了，吓唬我们呢，还不能说明她们心虚吗，要不然干嘛叫这么多人来啊。”一脸红疹的闹事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顾清漪这会也没空纠结是谁同意的红妈妈，反正红妈妈的到来真的给了她很大的勇气，本来就不慌的顾清漪，面对着眼前的状况反而更淡定了。 “绯月，你站高一点，看着她们别乱动东西。”顾清漪跳到了地面上，转身对绯月说道。 她要面对面去和所谓的红疹病号对峙。 “怎么，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们，这世道还是有王法的，你个小丫头片子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用不好的东西给我们擦脸，你丧良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清漪清澈的眼睛看得她心发慌，虽然仍是在强词夺理，但是底气明显不足。 顾清漪讥笑道：“良心？你都没良心，还让我对你有良心？大姐，这话不对，我说了若是我们的过错，我会如数赔偿，现在请你把你用过的胭脂交给我，我自己做的东西我心里有数，若是不好的材料我不会放的，就像不是我的错我也不会认。” 说完，顾清漪伸出了手，索要红疹女子的胭脂盒，背后的人大概做梦都没想到顾清漪是个嗅觉灵敏的大夫，不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来滥竽充数。 正如此刻，顾清漪索要胭脂盒子，但是红疹女速度推脱逃避，一而再再而三的岔开话题，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怎么？不敢给我？”顾清漪步步紧逼，距离近到可以看到红疹女额头流下的汗。 滑稽的是，背后之人连点血本都不舍得下，还要学人家栽赃。 红疹女汗水分泌过多，导致她的红疹开始掉色，让人忍不住笑，又觉得可恶至极。 “大姐，你脸上的红疹不痒？”既然女人不愿意回答第一个问题，顾清漪又问了句。 不问不要紧，一问女人条件反射一般的去抓脸，结果可想而知，染了满手的红。? “啊！抓出血了！你们看这个恶毒的女人，硬生生逼着我啊！?”红疹女人还没反应过来，仍在尽心尽力的栽赃。 顾清漪笑了笑，“大姐，你好好看看手里的到底是什么再说话。”然后敛去笑容，对着门口的红妈妈说道：“红姐，派人去报官，这里有人栽赃陷害，故意闹事。” 红妈妈就喜欢这样大快人心的时刻，答应的可痛快。 这下屋内的情况更混乱了，她们想跑也跑不了，门口的大块头让她们望而止步，可不走的话一会官兵来了，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有几个老主顾面露窘色，吭哧吭哧来到顾清漪面前，厚着脸皮道：“我们都是被忽悠来的啊，姑娘你不能把我们都关在一起的，要不放我们出去。” 听听，这哪里是求人的态度，更像是命令。 顾清漪也不怕得罪人，她要为自己的员工讨个公道。 “几位姐姐妹妹，不是我不给诸位面子，只是官爷还没来，我也不敢轻易放人啊，回头再被官爷训斥一顿，我脸皮薄也过不去啊。” 不就是耍无赖吗，谁不会啊，顾清漪还真就奉陪到底了，今天这事要是不处理干净了，以后在外的名声都不好洗。 见说情无果，几个老主顾当场就掉了脸子，给顾清漪好几个大白眼。 顾清漪耸耸肩，她不在乎，这样的主顾不要也罢，要不以后有个风吹草动的，都不够被折腾的，她可是个非常怕麻烦的人。 “我告诉你，今天你把我们几个得罪了，以后的日子你自己掂量。” 看看，她刚才说什么来着，麻烦这就预约上了。 顾清漪没说话，走到凳子边坐下，直接无视了那些恨不得将她吃掉的女人。 不与傻瓜论长短是她的做事准则，回头也得把这些告诉绯月和红锦，要不这俩丫头犯轴，再气个好歹出来可犯不上。 没人知道，在等待官兵到来的这段时间里，顾清漪脑袋里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不得不说是个心大的主儿。 不知过了多久，官兵终于纷踏而至，让顾清漪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居然带头的人是宰相。 顾清漪连忙迎上去，“宰相大人，您这是？” 宰相看了看一屋子的女人，对顾清漪正色道：“借一步说话。” 顾清漪点点头，两人走出了门，在正门口 交谈起来。 “皇上的密探说你这边出了问题，正巧我当时在皇上下棋，他听了一着急，就把我派来支援你了，怎么样，没事？” 这话听得顾清漪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未免也太尴尬了，“宰相大人，这实在受不起啊，我这点小事哪能让您处理啊，杀鸡焉能用牛刀。” 宰相却笑出声，“这并不是小事，据皇上密探所报，是恶意竞争，是扰乱落月国的太平，这可不能轻易放过的。” 顾清漪的面部表情有些不受控制，她能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皇帝小题大做？那除非是她不要命了。 想了想，也只好妥协，怎么样吃亏的人都不会是她，她就狐假虎威一次呗。 “那就辛苦宰相大人了。”顾清漪行了个礼，虽然她和宰相夫人关系不，但该有的礼数可是不能少的。 宰相摇摇头，“不用客气，你忘了，咱们是朋友，于公于私，这件事我受理的都不屈。” 顾清漪回之微笑，然后带着受伤的女工和闹事的女人们一起上了堂。 笔录总是要做的，等她做完要走的时候，其中一个红疹女人突然跪到了顾清漪的面前，“都是吴老六给钱让我们做的啊，姑娘你行行好饶了我们，我家里还有孩子和老人要照顾呢呀。” 红疹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紧紧抱住了顾清漪的大腿，无论上面怎么呵斥，她都不松手，仿佛顾清漪是她能出去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清漪说不上什么心情，她没有那么圣母，会因为这几句凄惨身世而为她求情，这个女人是很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现在她顾清漪是赢家，所以才能有选择的权利，那假如她输了呢，这些人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甚至都不会有一丝愧疚，这就是人性。 想到这里，顾清漪狠心抽出了腿，留给女人一句话，“我救不了你，当你决定来陷害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没人会为你的错误买单。”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她甚至能听到身后女人的谩骂，顾清漪笑了，笑容有些凄凉和可悲，不过她问心无愧。 红疹风波到此落下了帷幕，据说那个所谓的幕后主使吴老六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气绝身亡，好像是畏罪自缢。 顾清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感觉，她从来都没见过这个人，被陷害的也是莫名其妙，她做生意红火一些就是有错吗，这不公平。 顾清漪自问，她没有恶意竞争，也没想着毁了别人的饭碗，出现问题的时候完全可以坐下来商量，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是顾清漪也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若是根源上的问题不解决，那这种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 “红姐，我想找那些胭脂铺子的掌柜的谈一谈，你说靠谱么。”坐在焕颜阁的独立包间里，顾清漪正在和红妈妈商谈对策。 而红妈妈却一门心思数钱对账本，从她那大大绽放在嘴角的笑容就可以看出，一个月的时间，焕颜阁有了很可观的收入。 “红姐，你听我说话没？先别数钱啦，咱们得想办法把这事儿解决了，要不红疹事件就没完没了的。”顾清漪晃动着红妈妈的胳膊，无奈道。 红妈妈把最后一笔账对好，小心翼翼的收好了钱匣子，这才有余力和顾清漪沟通，对上了顾清漪那双哀怨的小眼神…… 第一百八十二章 恃宠而骄顾太医 “我这不是想着先把手头的事儿做好嘛，你看看你，其实我都听到啦，你不是说要找那些老板们谈谈吗。”红妈妈讪讪的笑道。 顾清漪趴在桌上，无奈的回应，“是啊，要不然我们不可能每次运气都这么好，万一下回防不胜防了，那不就完了么。” 红妈妈若有所思，好久才做出回应，“涟漪啊，你说他这都城的胭脂铺子大大小小得有十几家，你把他们都请来了也不见得能说到一起去啊。” 这个问题顾清漪也有想过，毕竟她是个女人，让一群大老爷们听她说话是不太现实了。 “红姐，这事儿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顾清漪皱着眉头。 她们的生意是好了些，可这不应该成为被针对的原因，想想也是头大，顾清漪双手抱头，往红妈妈胳膊上一搭，装视而不见去了。 “这样，要不你就女扮男装，说你是背后的老板，然后把这事儿好好说一说，不过这时候也是他们对咱这焕颜阁火气最大的时候，你确定要现在找？”红妈妈想了个办法，可仍是有点纠结。 顾清漪来了精神，“红姐，我怎么没想到啊，这就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了，女扮男装，妙啊妙啊，瞧我这脑袋，关键时刻不灵了，办法不是现成的嘛，真是太谢谢你啦红姐，等我好消息奥。” 这人像突然打了鸡血一样，兴高采烈地冲了出去，留下红妈妈一人在风中凌乱，自己还纳闷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顾清漪回府就开始写请帖，准备在惠宾楼请那些小老板欢聚一堂，要红锦说，她们家这主子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差点吃了亏不说，现在还得上赶着请那些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幕后黑手的老家伙们吃饭。 “清漪，他们都这么欺负咱们了，你还要请他们吃饭，你说你到底图啥呀。”红锦瘪着嘴，不解地问道。 顾清漪笑了笑，耐心的解释道：“想尽量避免更多的矛盾发生，如果能一笑泯恩仇的话是再好不过了，虽然本来也没有什么仇，如果谈的不顺利，咱们也好有个准备。?” 这就是她的处事方式，她怕麻烦，但如果在不可避免的时候，她也不会逃避。 红锦似懂非懂地点头，反正不管顾清漪说什么，自己都会支持她，因为她从来没让大家失望过，以前是，以后也会是这样。 请帖派小厮隔天一一送出，顾清漪则去见了北玄烨，不管怎么说，人家也算是间接帮了自己，后来想起开业那天对面酒楼送来的可口饭菜，估计也是他的手笔。 在这偌大的都城，能这样下本儿的人，估计也只有北玄烨了。 “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日里朕召见你都不情不愿，怎么今日主动上门了？”北玄烨半躺在软塌上，慵懒地开口说道。 身边的小宫女正在打着扇子，现在正值酷暑，光是凭扇子也无法能给北玄烨带来一丝清凉。 都知道北玄烨怕热，所以这个节骨眼，能避开他的都避开了，省的他热烦躁了看谁都不顺眼。 就连一向和他关系好的星星，在这时候也是避之不及的，顾清漪的余光看向扇扇子的小宫女，她的额头也沁着汗呢。 “微臣知道上次闹事的事是皇上帮着解决的，特意来谢恩。”顾清漪收回目光，毕恭毕敬道。 心中也有了主意，光是口头上的谢谢有点不够力度，下次再来保准能让这小皇帝见识到她的厉害。 “真稀奇，朕以为你就会在背后骂朕呢，不过你也不用往心里去，朕不是故意要去帮忙的，就是顺手你知道，顺手来着。”北玄烨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 顾清漪点点头，心想着他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该说的话自己已经带到了，就不准备多做停留。 “既是如此，那微臣就不在这里叨扰皇上了，臣家中还有要事，臣就先退下了。” 听到这话，北玄烨心里咯噔一下，说走就走？ 心里面不得劲儿，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啊，天也热，既然爱卿还有其他的事要忙，朕就不留你用膳了，退下。” 说得痛快，等顾清漪真的走了，北玄烨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坐了起来，有股火窝在胸口，嚷嚷道：“小橘子！小橘子！” 宫女也被吓到了，哆哆嗦嗦地打着扇子，北玄烨觉得风力不对，猛地看向宫女，看到她满头大汗还一脸惊恐的模样更是心生不耐，“滚下去！” 宫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如临大赦，逃也似的离开了殿内，还险些撞上了火急火燎赶来的小橘子。 “嘿，你这丫头，看着点路啊，慌什么，回头让你们嬷嬷看到了指不定又要罚你。”小橘子还不知道有什么风暴在等着他，还有心思训诫宫女。 北玄烨在里面听到了小橘子的声音，怒意上头，“小橘子！在外面磨蹭什么呢，赶紧给朕滚进来！” 暴跳如雷的声音吓得小橘子一个激灵，他用眼神询问宫女，可那宫女直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小橘子抬手擦了擦额头吓出来的汗，匆匆赶了进去，配上一张笑脸，谄媚道：“哎呦我的万岁爷欸，大热天的，您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是不是殿内不够凉快？奴才就这让人去冰库取些冰来给您降降温啊。” 北玄烨阴沉着一张脸，“朕不热！小橘子，你说那顾清漪怎么就那么木讷，来了说声谢谢就走了，她当朕的帮助就那么不值钱？！” 小橘子一听，心中就有数了，想想也是，能把皇帝气得火冒三丈的人，这世间也就顾清漪一个了。 那位祖宗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身上背负了多少后宫娘娘们求都求不到的恩宠，还在那恃宠而骄呢。 小橘子都替她捏了把冷汗，这要是哪天把皇上得罪透了，那位祖宗的脑袋估计也就搬家了，她这就是不断的在危险边缘试探啊。 “朕和你说话呢！小橘子，如今你也学了一身的毛病，敢在朕面前发呆？！”北玄烨看着小橘子直愣愣的眼神，随手将枕头扔了过去。 小橘子被砸的一个激灵，顿时醒悟过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刚才是在想顾太医为什么那么死心眼，想替皇上分析出原因，绝不是故意走神的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燕妮失踪了 “哦？那你分析出什么来了么？”北玄烨说完，扫去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小橘子浑身发怵。 这可是道保命题，稍有不慎，他就得一命呜呼了啊。 “那个……这个，奴才觉得，觉得顾太医是因为没把皇上当外人，所以才会如此没规矩，虽然这样会触怒圣颜，但是也足以证明，您和她的关系在一点点拉进啊。” 小橘子不容易啊，他的回答既要贴合实际，又要让皇上听了心里舒服，也便只能半真半假掺着来了，先把万岁爷哄高兴了才是生存之道。 北玄烨听了他的话后便陷入了沉默，火气也是瞬间消散。 过了不久，他摆摆手，“你下去，朕想一个人静静。” 小橘子千恩万谢，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北玄烨没有再叫宫女，他就着小橘子的话，细细的回想着他和顾清漪的相遇。 一开始自己是极其讨厌这个女人的，长相妖媚，看着就像一肚子坏水，因为不放心星星和她接触，所以屡次说话去刺激她，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 等等，他在想什么，他居然喜欢上了那个辗转于各个男人之间的顾清漪，不，一定是病了，一定是这样的，北玄烨陷入了深深的自我矛盾…… 顾清漪不会知道，北玄烨的那些矛盾会在她某个行为后触发，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她太忙了，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根本顾不上那些复杂的男女关系。 回府后，她先画图纸，然后送去作坊制作，本来想交给小橘子的，觉得宫里的木匠一定会比外面的心灵手巧，并且效率高。 只是转念一想，万一小橘子嘴上没有个把门，告诉了北玄烨，那这谢礼也就不够稀奇了，况且也容易被外人造谣，区区一个小太医能指使动宫廷作坊。 那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花来了，想一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顾清漪直接放弃了那个念头。 这边处理完了，她就去焕颜阁考察工作，刚进门，就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传到她耳朵里。 说是少了个女工，前天夜里就没有回她们的宿舍，一直到现在，也没看到那名女工的影子。 “为什么不早说，你们早上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应该告诉绯月，为什么非要拖到现在？”红锦一听就炸了毛，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顾清漪拍了拍红锦的肩膀，示意她淡定，自己则走到那名主动告知情况的女工面前，笑着问道：“你别怕，慢慢说，消失的那名女工是谁，消失前有什么奇怪的行为吗？” 这么多人，只有她自己主动来汇报情况，已经很棒了，不管那个女孩是不是私自出逃，都是很严重的事情。 “没有，她很喜欢在这里上工，那天晚上她说要去买一份小馄饨，让我们大家不要等她，结果天亮了也没回来，我们都以为她是贪玩就没说，可是过去了将近两天，我就有点害怕了……”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心虚的表现，直觉告诉顾清漪，这女孩还有事没有告诉她。 “你先别着急，我有话要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放心，我不会责罚你，这件事很严重，你回答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找到那个女孩的关键，知道吗？”顾清漪的声音很柔和，她在舒缓女孩的情绪，现在就需要安抚她，让她说出更多。 女孩的眼神躲躲闪闪，最终败在了顾清漪的柔情攻势下，说出了隐瞒的部分，却是无关紧要的。 原来顾清漪在店里设置了类似上班打卡的一个环节，每天早上大家来了都要签名，不会写字的就摁手印。 就靠查名字和手印来确定出勤人数，那失踪的女孩之所以没有被发现，就是因为眼前的女孩替她摁手印蒙混过关。 加之最近店里忙得不行，基本上到店就开始工作，管理层就没太抓细节，这也是顾清漪要求的，只要工作到位，其他的方面也可以稍微松一松。 没想到就是因为她的一时散漫式管理，出了去如此大的纰漏，顾清漪也有点自责。 又问了女孩失踪的那个长相特征，年龄和名字，能具体化的特征都问了，问完就火急火燎出去找人了。 让顾清漪意外的是，失踪的这个她是有印象的，就是开业前一天，她觉得很可爱的虎牙小姑娘，有点黑黑的，但笑起来很甜。 原来她的名字叫燕妮，顾清漪心里有点不舒服，要是小姑娘真出了什么事，那就是她的责任。 而且这事儿百分百就是那帮胭脂铺子老板们干出来的，就在她送请帖的前一天不见的，这事未免太巧了。 “清漪，你先别着急，咱们先去衙门报官，然后多派几个人出去找，一定能找到的啊。”红锦不明白顾清漪为什么这么上心，她觉得肯定是小姑娘贪玩跑出去的。 顾清漪直摇头，“红锦，我们分头行动，这事已经发生快两整天了，我怕燕妮会出事，那帮人什么干不出来，燕妮要真是因为我出事，那我这良心上过不去啊。” 红锦看顾清漪一脸认真，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瞪圆了眼睛，鼓足精神回应，“没事的，一定会没事，我去报官，你让绯月陪着你，要不我不放心。” 说完就要走，顾清漪却拉住了她的胳膊，“不行，如果他们要对我身边人动手，那下一个很可能就是你，你不能自己单独行动，让绯月陪着你，我还有黑一他们暗中跟着呢。” 现在她们不能落单，虽然暂时不会有其他人失踪，但为了以防万一，顾清漪必须要做好对策，她不能处于被动的状态。 红锦看到了顾清漪眼中的坚持，遂点了点头，“好，那你也小心，晚一点在府里见。” 顾清漪轻收下巴回应，其实她也没打算盲找，自己的能力是有限的，她准备去找个画师，画个寻人启事出来。 原本画师是不愿意接手这么麻烦的活，头一回听说靠着描述作画的，但是听到顾清漪给的价钱后，最终败在了铜臭之下。 还别说，这个画师是有两把刷子的，光凭着顾清漪的描述，就能画出七八分像来，顾清漪很满意，于是加了钱又让他画了几张。 这准备贴在城里各个告示栏，她要广撒网，动用群众的力量。 第一百八十四章 破坏了原有的平衡 第二日，顾清漪如约来到了惠宾楼，她不能因为燕妮失踪了就爽约，相反的，也许她还会从中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女扮男装的顾清漪今日多了些戾气，原因无他，燕妮失踪已经三天两夜，现在只能期望她还活着，都不奢望她毫发无损了。 这其实也是顾清漪不明白的，不过是个女工，绑了她对这些人能有什么好处。 这些问题在她脑袋里转了一夜，一直到天亮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包间门口，里面似乎有谈话声传来，顾清漪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事实上，剧情的发展没有让她失望，的确是来了不少人，她发出去差不多有十张请帖，来了八位也算是给她面子了。 或者可以说，没有人战胜金钱的诱惑，顾清漪在请帖上说了是谈合作，这个理由足够诱人。 “各位老板来的挺早啊，在下因为点事姗姗来迟，还请各位前辈不要埋冤才好。”顾清漪作了个揖，举手投足都十分爷们。 屋内的各位大多是四十岁左右，咋一看顾清漪都觉得这人太年轻，不像是做老板的料。 于是说话的语气也就都不太客气。 “还以为焕颜阁把我们请来是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没想到就派了个毛都没长齐的来，要是不想和我们合作，何必作出那一幅假惺惺的样子来。” “就是，亏我们还如约来了，没想到是上赶着让人家羞辱。” “你怎么还坐着啊老耿，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还这么稳当，老了老了，连脸皮都不要了？！” 这个热闹劲儿，也不给顾清漪插话的机会，她就找了个不挡路的地方，坐着看他们闹。 当一群人呼啦啦站起来要离开的时候，门被在外面的红锦和绯月关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饭我们不想吃了，你还不让人走？”最先闹事的老板一见被关在了屋子里，上蹿下跳起来，迟迟不敢往顾清漪身前凑。 别看他们一口一个毛头小子，但是对顾清漪还是有些忌惮之心的，毕竟从进屋以来，顾清漪也就说了两三句话。 俗话说，高人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顾清漪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着实让他们摸不透。 “诸位都说完了？”终于安静下来，顾清漪露出一不以为奇的漫不经心的神态。 “怎么，关了我们还有理了？还要和我们掰扯掰扯？”说话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顾清漪已经记住了他们的脸，还有几个一直持观望态度的，顾清漪也在默默观察他们。 这就是个互相探究的过程，顾清漪挑眉，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我已经拿出了诚意，亲自来见诸位，不论你们相不相信，我就是焕颜阁真正的老板，只不过不出现在人前而已，店内一切大小事宜，都要经我手操办。” 顾清漪按照设定好的方向来，只是禁不住这帮老家伙不按套路出牌，没想到居然会质疑她的身份。 “胡说！真当我们哥几个老眼昏花了，那焕颜阁的老板明明是个白纱掩面的女子，怎么，当我们是三岁孩童一般戏耍呢？” 闻言，顾清漪也只是冷笑一声，“可笑，本以为诸位都是做生意的，处事定是活泛，没想到竟然都是些认死理儿的棒槌，这合作不谈也罢。” 真是惯他们毛病，任着他们嚷嚷半天就是为了接下来的沟通能顺畅，却没想到好说歹说都不听，本来是想做事别那么决，分一杯羹给同行，如今看来真是她异想天开了。 就在她抬脚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道没出现过的声音—— “我相信这位小哥是焕颜阁的老板。” 顾清漪脚步一顿，回身望去，发现正是一言不发，之前被他们叫做老耿的那位老板。 “老耿老耿，你是真的老糊涂了，什么话你都信，我看你是被挤兑怕了，真是不够丢人的，你不想要脸我们还想要呢！”咋咋唬唬的小群体又开始了。 不过这次顾清漪没有拦他们，反倒是让红锦她们开了门，“门就在这里，诸位是走是留全凭个人意志，在下绝不阻拦，若是愿意相信在下，就请留下，我们则继续商谈合作事宜。” “切，我信你才有鬼，走走走，咱们的事儿都挺多的，哪有功夫陪这毛头小子胡闹。”有了一个人带头，之前不稳定的因素也陆续跟在后面。 还有几个意志不坚定的，犹豫片刻后，也是摇头叹气的离开了，最后只有那个老耿和另外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留了下来。 顾清漪的嘴角微微上扬，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请就座，相信你们也是通情达理的人，我们可以开始谈合作的相关事宜了。” 说完，扭头看向门口，“红锦，可以上菜了。” 老耿的面部表情并不丰富，经历了这一系列的风波之后，他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而另外一个也是畏畏缩缩的，他不是怕顾清漪，就是天性使然。 菜上桌了，顾清漪让人把门关上，开始了正经八百的沟通。 “不瞒二位说，我是个外来人口，就是手里有点小钱，所以才斗胆在这里开店，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更没想过生意红不红火，就是想有个事儿做。” 开场白还是要有的，顾清漪总得先把立场表明了，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沟通。 “这个我们知道，听你的口音能听出来。”老耿夹了口菜，放在碗中后说道。 老实巴交的那个仿佛也因为顾清漪的态度放松了许多，附和道：“就是的，就是因为你是外来人口，把生意做的这么大，抢了其他人的客人，所以才让我们这些同行愤愤不平的。” 顾清漪安静的聆听，真的像个虚心受教的新人，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得了解他们的一个心理状态，才能有应对之策。 “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会带来这样的影响，若不是上次吴老六的事，我可能还是糊里糊涂的，不论你们信不信，对于市场上的动态，我是不太了解的，我只负责开店和经营，偶尔去看看，毕竟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意识到自己疏忽的问题，顾清漪拿出了该有的认错态度，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破坏了原本的平衡。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可能是她 老耿专心的吃菜喝酒，仿佛顾清漪说的事与他无关。 而另外那个老实巴交的老板，据了解，他姓焦，家里的店面也不大，平日里的生意也是一般，就算没有顾清漪，他的收入也是勉强裹腹。 看他的性格就知道，是个经常被欺压的主。 酒过三巡，老焦也性情起来，什么话都往外跑，“我说顾老板啊，我其实是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生路的，其实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就算没有你，我家那铺子也撑不了多久，嗝～” 说着说着还打了个酒嗝，以为就此作罢了，他居然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了顾清漪身边。 都说酒壮怂人胆，这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假，刚才还老实巴交的老焦，现在就差和顾清漪称兄道弟了。 “顾老板啊，我心里苦啊，我窝囊没用，养不起一家老小，才厚着脸皮到你这里来寻机会啊，我没用啊……”说完这句话，老焦趴在桌子上嗷嗷大哭。 那还有什么面子啊，刚强啊，这点酒是把他所有的负面情绪和委屈都给勾了出来，说实在的，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也挺揪心的。 顾清漪纠结了一下，还是上手拍了拍老焦的后背，“嗐～这有什么，别人都说同行是冤家，我觉得不对，没有什么永远的敌人，合作才是共赢，钱这东西是赚不完的。” 老焦已经喝迷糊了，哪里还有精力分析顾清漪的话，桌上唯一清醒的就是顾清漪和老耿。 所以顾清漪这话既是说给老焦听，也是说给老耿听的。 “顾老板好胸襟，其实耿某今日来只是想看看顾老板的态度，并没有合作的打算，我们几个老家伙岁数都比你大，输给你了是技不如人，这没有什么可埋冤的。”老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了两声。 随后起身扶起了老焦，背对着顾清漪走到了门口说道：“顾老板，耿某很敬佩你的作为，今日这顿饭吃的顺畅舒坦，祝顾老板的生意越做越红火。” “谢谢耿老板，你也放心，说好了合作就是合作，等回头你们醒酒了，咱们再坐下好好谈。”顾清漪欣赏老耿的坦荡，她很愿意和这样的人做合作伙伴。 老耿只是摇了摇头，没答应也没拒绝，“顾老板，最近小心些。” 这是友善的提醒，顾清漪满怀感激的收下，其实她没指望老耿告诉她什么机密，依照老耿的性格，他不会知道这些。 而且就算知道，顾清漪也不准备问，她不能为了自己的方便给别人找麻烦，老耿他们现在已经够难的了。 今天就在这里和她吃饭，已经是给了极大的面子，至于燕妮的事，她在交谈中其实隐晦的提出来过，但老耿的表现告诉她，面前的两人不知情。 一场饭局还算圆满，并不是毫无收获，只是这样，就要加快找人的速度了，顾清漪心慌的厉害，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她的第六感向来很准，就在吃完饭的第二天，衙门传来了消息，说是在城外野林中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年龄上和顾清漪说的差不多，让顾清漪去看看。 听了这个消息，顾清漪脚下一个趔趄，燕妮那仅有一次的笑脸在脑中呼啸而过。 来通报的人也没说太多，这让顾清漪有些拿不准，她明明都把画像给人了，怎么还确定不了身份呢？ 简单梳洗后，和太医院告了病假，匆匆忙忙赶到了衙门，负责人接待了顾清漪，并把她带到了专门停尸的耳房。 “里面的姑娘挺惨的，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这就进去了。”负责人的表情不太好，眼底满是同情和怜悯。 越是这样的神态越让顾清漪心中不安，她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陷进了掌心也不自知，木然地点了点头，跟着负责人走了进去。 由于是夏日，尸体又是在荒郊野外发现的，虽然是没多长时间，但俨然已经有了臭味，几只苍蝇围着盖着尸体的草席嗡嗡直叫。 红锦刚进屋就忍不住退了出去，不一会就传来了呕吐的声音，小姑娘家家到底是对这些场面没有多少承受能力的。 “这个就是吗？”顾清漪眼睛盯着凸起的草席，缠着音，却不敢多向前一步。 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还没嫁人还没见过更好的世界，就这么消逝了，顾清漪心中想着，希望不要是燕妮，只要燕妮还活着，她就一定要找到她。 “是，我打开草席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先跟你说好，郊外走兽比较多，所以看不太清楚她原本的相貌了。”负责人皱着眉走到草席的一侧，说道。 顾清漪则走到靠墙边的位置，距离停放的位置也不是很远，她并不是怕，而是担心一会看到了心里会受不了，她需要一个支撑她的点。 “麻烦您了。”顾清漪苍白的唇上下翻动。 得到许可后，负责人一把掀开了草席，眼前的景象让顾清漪瘫坐在地。 还能看清木板上躺着的是个人，只是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有鞭打的痕迹，青紫遍布全身，肤色有点黑，却仍能清晰看到她的伤痕。 足以证明这个人生前遭遇了怎样恐怖的对待。 顾清漪不能细看，那身体上很多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甚至露出了骨头。 而她之所以能看的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具遗体是不着寸缕的，顾清漪红着眼眶，抬头看向负责人，哑着声音问道：“她的衣服是？” 负责人摇了摇头，“发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这女子着实可怜，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下半身更是没有一块好地方，我就不给你看了。” 他也是顾虑到顾清漪的感受，光看个上半身就这样，那看了下半身还不得晕过去，上面可是交代过了，这位身份不一般，可得好好照顾着。 顾清漪低着头，双手撑着墙壁，慢慢站起来，一点点向木板靠近，她还没看到那张脸，不到最后一刻，她是不会放弃的。 终于来到了木板前，顾清漪伸出手探向盖着遗体脸的白布，伸出去却又僵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负责人看着也是于心不忍，试探着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拿下来，你看看？其实也没啥看的，已经没个好模样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取长补短，合作共赢 顾清漪紧紧咬着嘴唇，僵在半空中的手指微微弯曲，像是鼓足了勇气，闭着眼睛一把揭开了那块白布。 看到真容的那一刻，顾清漪倒吸了一口冷气，真的就像负责人说的那样，没一块好地方。 眼下仅仅是肤色对得上，年龄对得上，其他的顾清漪也拿不准，那张本应该笑靥如花的小脸已然是面目全非。 “唉，我就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已经看不出人样了，不过十有八九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因为这段时间以来，除了你报官再没人报人口失踪啊。”负责人叹息着，他在衙门待了这么许多年，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现在这凶手都太狠辣了，可怜这姑娘了。 顾清漪连连摇头，“不，这不是她，这不可能是她，大人，你在派人出去找找看，一定能找到的，这个真的不是她。” 负责人叹着气，从地上捡起刚才盖着脸的白布，重新盖了上去，“你节哀。”他已经默认了，这具尸体就是失踪的人。 “不不不，不是她。”顾清漪也被尸体的惨状惊得血气上涌，可是脑海里始终有道声音告诉她，这并不是燕妮。 负责人非常能理解顾清漪的心情，所以没有不耐烦，他也不敢不耐烦，只是静静走到门边，“咱们出去说，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但是这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顾清漪平复心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虽然刚才的视觉冲击有点大，好在还是她的可承受范围。 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来验证，这不是燕妮。 这次动作干脆果断，没有犹豫，掀开白布以后就去扒开木板上女人的嘴，不出意外的，这人并没有虎牙。 自己的猜想得到了印证，顾清漪的心里五味杂陈，她很开心躺在这里的人不是燕妮，可又为眼前的女子感到悲哀。 “大人，这不是我要找的人，她不具备我说的特征，辛苦你们了。”顾清漪低着嗓音，听不出情绪。 “不是？你怎么确定的，她的脸都没有辨识度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也得面对事实，不能因为你个人的心情否认啊。”负责人一开始都是端着恭敬的态度，可一听顾清漪执意否认，那表情也变得不自然了。 顾清漪没说话，她把草席重新盖上，先一步走出了耳房，在门口等着负责人，一如他刚才所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当顾清漪确认躺着那里的不是燕妮之后，动作也变得从容起来。 负责人只是愣了一会，随后跟着顾清漪一同出去，他需要个合理的解释。 将门重新关好，负责人送顾清漪她们到正门口，在这路上，顾清漪说出了自己的依据，强大到负责人无法反驳。 是啊，面目全非可牙齿还完整着，之前也有强调过失踪人有一对虎牙，只是他们没走心才没有进行核实，经过顾清漪的认证，才想起来有这么一码事。 “这个真是我们疏忽了，我这就去回禀上头，继续加派人手搜寻。”负责人的表情立马严肃起来，简单和顾清漪说了两句之后，就去办正事了。 顾清漪则带着红锦她们离开了衙门，只说了句里面的人不是燕妮，一笔带过。 她不想再去回想那副惨状，也不想叙述，那是对逝者的不尊重，也是不想让红锦她们知道的太详细，并不是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像她这么变态。 “走，咱们去找耿老板，今天没什么事儿了，把合作的事儿具体再敲定一下。”说干就干，顾清漪带头先迈出了第一步。 红锦和绯月互相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不解的是，明明说好了要去找燕妮，怎么这会儿又不着急了呢？可是顾清漪向来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所以这疑问也就只能憋在了心里。 耿老板的家就在对街，说起来离得也是挺近的，趁着赶路的功夫，顾清漪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不是不着急找燕妮，而是现在能找的地方基本都找遍了，低着头乱找一通也是不对的，浪费时间和精力，还不如另寻他法。 顾清漪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不过往深了顾清漪也没细说，计划这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还没有去实施。 不怕红锦二人泄露，只是怕隔墙有耳，或许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却不自知呢。 对于顾清漪的到来，老耿是懵了一会的，没想到她真的找上门了，上次说的其实很清楚，他是个爷们，可没道理依附着姑娘家生存。 对于女装出现的顾清漪，老耿没有什么反应，也可以说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看出了顾清漪的女扮男装，没有拆穿而已。 “就知道耿老板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你。”顾清漪说的直接，也只有彼此知道是什么意思。 老耿礼貌的笑了笑，这还是他第一次笑呢，“耿某做胭脂水粉多年，看人还是很准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耿某又何必点破？” 顾清漪点头称是，然后在老耿的铺子里转了几圈，顺势看了几款胭脂。 还别说，虽然老耿这人冷了些，可是手艺却是让人挑不出毛病的。 顾清漪实事求是的来讲，自己的确是靠着投机取巧的小心思赚钱来着，还用了很多后世的噱头和制作灵感。 “耿老板，我是个外行人，但我今天见了你的胭脂真的是开了眼界，还有些自愧不如，你才是当之无愧的胭脂水粉专家。”顾清漪竖起了大拇指，由衷的赞叹。 老耿没有因为夸奖沾沾自喜，反而转身装起了胭脂，然后交给顾清漪，“这算是耿某的一点回礼，上次你破费了。” 顾清漪没客气，她不是扭捏的人，随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耿老板，现在我邀请你合作的想法更加迫切了，如果你愿意的话，目前我是有两种想法，我说给你听听？” 老耿摆了摆手，自己回到了椅子上坐好，闭着眼睛回应道：“愿赌服输，耿某可不是能厚着脸皮当吸血虫的人。” 顾清漪忙着解释，“耿老板，此言差矣，我看中了你的手艺，欣赏你的人品，咱们要是能取长补短，才是真正的合作共赢。” 听到这话，闭着眼睛的耿老板眉毛动了下，心想眼前这丫头倒是个有格局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美妙的错觉 “共赢？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我很认可你在做生意上的成就，却并不能左右我的决定，现在我耿记水粉铺生意不好，但做生意有成有败很正常，所以你还是请回。” 老耿说话直接，而且也已经给足了顾清漪面子，起码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除了老耿的家人，他还真没和其他人说过这么长的话，就连店里的生意，都是伙计去销售，他只负责收钱。 这是最近生意不景气了，就给伙计放假自己看店。 “是谁来了啊，就听你在外面唠唠叨叨。”正当两人陷入尴尬局面的时候，一道女声隔空传来。 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老耿的表情也因为声音的出现有了微妙的变化，被顾清漪成功捕捉。? 她是一定要拉老耿入伙的，原来是看中他的人品，现在更是看中了老耿的手艺，这机会可是要把握住的。 “那是，贵夫人？”顾清漪试探着开口问道。 老耿颌首，“正是贱内，她这人不喜欢见外人，所以就不请她出来了，你还有别的事么？” 呃……逐客令下得有些突兀，顾清漪尴尬的笑了笑，提出告辞。 还别说，这趟来多少是有点收获的，古人尚且三顾茅庐，她这算什么，今天的失败不叫失败，他日必将卷土重来。 焦老板那里自己并不着急，他没啥立场，估计谈了就能答应，顾清漪决定放在最后收尾。 眼下唯一剩下翻不过去的坎就是燕妮了，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又是七日过去，事情仍是毫无进展，店铺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忙碌的工作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懈怠。 这是顾清漪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幕后之人未免藏的太深，居然能忍这么久也不露头，连着燕妮一起销声匿迹。 这用意何在啊，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作坊特制的谢礼做好了，那工人还想要顾清漪的图纸制作，说是不要工钱都行。 顾清漪本来想答应的，后来想到这是给皇帝的，顿时清醒了几分，天子专用定制品，怎么可以在民间流传通用呢。 于是她婉拒了工匠，原因就是这礼物是献给贵人的，怕惹贵人不高兴，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这原因成功劝退了工匠，虽然有些恋恋不舍。 顾清漪将特制的谢礼包装好，第二日就献给了北玄烨。 “这是给朕的？该不会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北玄烨看着被红布蒙着的不知名物件儿，半信半疑地问道。 被顾清漪气习惯了，突然收到了颗甜枣儿还有些不适应。 “皇上多虑了，微臣哪敢啊，这是感谢皇上之前出手相助，上次微臣来的时候就觉得手里没衬东西，所以才匆匆离开，皇上没有怪罪，已然是极大的包容。” 北玄烨被说的一愣，她这是在解释？没来由的，有些受宠若惊，小野猫的爪子收敛起来了。 干咳了两声，别过脸不去看她，“朕本来就没有你说的那样小气，就算你不送什么礼物，朕也不会挑剔。” 顾清漪半抬着一只眼睛偷瞄了北玄烨一眼，看殿内也没什么人，故没大没小的调侃道：“既然皇上不需要，那微臣拿回去自己用。” 说着就要从小橘子手里夺过来拿走，北玄烨马上坐不住了，“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往回要的，顾太医家大业大的，怎么还如此抠门？” “噗嗤～”顾清漪忍俊不禁，“微臣逗您玩呢，微臣用不上这东西，特意定来送给皇上的，您试试？”她想通了，既然要在落月国生活一阵子，还不如和这最有权力的主宰者搞好关系。 朋友多了路好走，没必要成天剑拔弩张的，虽然也很埋冤北玄烨将她扣在这，可已成定局的事情，再去纠结也没什么用了。 北玄烨察觉到了顾清漪突然转变的态度，他摸不透这又是什么路子，可目前为止体验感还不错。 “也行，小橘子，打开给朕看看，这顾太医又整出了什么稀奇的物件儿。”他挥了挥手，眼底难掩期待。 小橘子一看万岁爷心情好了，自己也是屁颠儿屁颠儿的，果然这顾太医是良药啊。 “得嘞，奴才这就打开给您看看。”一把拉下盖着的红布，出现在眼前的稀奇物件儿带来了满室的沉默。 好像时间被定格，大家都静止了一般。 过不久，北玄烨才发出声音，“这是什么东西，小橘子，拿近点给朕瞧瞧。” 小橘子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把顾清漪特制的手动风扇送到了北玄烨近前。 北玄烨看着眼前圆圆的木头架子，横看竖看也没看明白，忍不住上手碰了一下，结果那东西就转了一圈。 “嘿！妙啊妙啊，合计着顾太医是送了朕一个玩具？虽然朕已经过了玩玩具的年纪，不过难为顾太医这份心了，朕就高兴的收下了，全了你这份心意。”北玄烨明明眼睛都在冒光，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真真是个小孩子。 而且她送的也不是玩具啊，算了，一直看热闹也不地道，还是让她这个设计师亲自讲解下，“回禀皇上，这不是孩童的玩具，臣可以给你展示，不过需要拿点冰来。” 北玄烨被顾清漪神秘的态度吸引，立马喊了小橘子一句，“还不快去准备，在这愣着干什么！” 小橘子还没摆弄够呢，不过皇命不可违，他只能先放下稀奇古怪的物件儿，去办皇上吩咐的事儿。 “你还有什么惊喜要带给朕，现在不能说？”殿内只剩下顾清漪和北玄烨二人，就连北玄烨自己都没察觉，他说话时极尽温柔。 顾清漪也没见过这样的北玄烨，还想着可能是送礼给送高兴了，要是早知道小皇帝这么好哄，她早就会这么干了。 “言语自然是没有行动来得惊喜，还请皇上再耐心等上片刻，等小橘子公公拿来冰块，微臣就可以演示了。”顾清漪说话的态度也变得柔和起来。 殊不知这落在北玄烨的耳朵里竟成了别样的柔情，他甚至误会顾清漪也是对他有点好感的，就是不好意思说。 想到这里，北玄烨的嘴角微微上扬，这种心情格外的美妙，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人分享。 正准备开口问问顾清漪愿不愿意进宫，小橘子踩着点赶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朕帮你 北玄烨额角有青筋在跳动，这个小橘子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越活越回去了。 小橘子还不知道自己的稀里糊涂惹怒了北玄烨，捧着冰盒子一路小跑闯了进来，“万岁爷万岁爷，奴才速度快，就怕您等的着急啊。” 北玄烨的眼睛里似有小火苗在攒动，也就是小橘子急着邀功，根本没留意到他在风暴的边缘。 “是啊，你真是该快的时候不快，不该快的时候比谁都快。”北玄烨咬牙切齿地说出这话以后，小橘子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 恨不得照着自己的额头来两下，怎么就在关键时刻犯了糊涂，尤其是看到顾清漪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小橘子懊恼不已。 完了完了，这下万岁爷肯定是又记下他的错了，回头指不定要怎么罚他呢。 顾清漪没看懂主仆二人之间的互动，不过她察觉到了气氛中的微妙，体贴的上前解围，“回来的挺及时的，快把冰拿出来放到铜盆里。” 小橘子抹了下额头的汗，战战兢兢地端着盛满冰的铜盆按照顾清漪的指示来到了北玄烨的身边，放到了原本固定放冰块的地方。 北玄烨怕热，热到极致时就需要冰块降温解暑，今天顾清漪来的也是巧，正值三伏天，热得知了都叫不动了。 等铜盆放妥后，顾清漪抱着她的礼物走到铜盆旁边，调整了下高度和位置，手动摇起了风扇。 冷气被手动风扇的风力送到了北玄烨的身边，带来的可是不同以往的凉爽，大大消散了他的火气和暑气。 “嗯～这东西真的好用，凉快极了，比宫女们扇得还要够劲儿。”北玄烨闭着眼睛享受着凉爽，感叹道。 小橘子也是喜欢的不得了，这何止是好用啊，这简直是宫女太监们的福音，以后再也不用拿扇子扇了。 “你喜欢就好，微臣也就是动点小脑筋而已，能博得皇上的喜欢，实在荣幸之至。”顾清漪手动摇了几下，就把位置腾给了小橘子。 小橘子千恩万谢的接过了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真是觉得这顾太医越看越顺眼。 北玄烨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也没吱声，既然某人都提小橘子说情了，那他这次就暂且放过小橘子。 凉爽的风让北玄烨的精神也提升了不少，他和顾清漪闲聊起来，“你最近在忙什么，听宰相说，你近几次去他的府上都是急三火四的，难不成是你生意上出了什么事？”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顾清漪有些错愕，向来见面都是剑拔弩张的两人还能有如此温情的一面，她自己都有点迷惑，总觉得是不是在做梦。 她的呆滞让北玄烨有些担心，“怎么不说话，要是有事你就跟朕说，反正你麻烦朕已经麻烦惯了，不要在这种时候不好意思。” 其实北玄烨是掌握着顾清漪所有的动态的，他也知道她是陷入了瓶颈，今日这番话也只是给她个台阶，让自己能有个顺理成章的机会就帮助顾清漪。 “呃……其实微臣……”顾清漪也是挺无奈的，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结果现在连燕妮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看到，让她有点焦虑。 刚开口，她的话就被北玄烨皱着眉头打乱，“你是什么样的人朕还不知道吗，用不惯敬语就不要用了，朕准你私下见面的时候可以和朕用平语，你我相称便可。” 听了这话，小橘子的嘴巴无声地张大，成了个圆圆的‘o’形，他都听到了什么，皇上居然宠爱顾太医到这种地步了！ 顾清漪耸了耸肩，女子做这种姿态其实是不雅，不过也分人，在北玄烨眼里，现在的顾清漪就是提着裙子满院子跑，那都是香的。 既然北玄烨都这么说了，顾清漪也就不客气了，说真的，她现在就担心燕妮的状况，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其实换做别的老板只会当员工跑路，即便是失踪，也不可能理会，但是顾清漪不一样，她的员工是她的家人，是和她一起奋斗的人，不能放弃，也不能见死不救。 她和北玄烨简单说了下情况，以及自己的分析。 北玄烨听得认真，就算是知道了内情，也想听听顾清漪好听的声音。 “你想朕怎么帮你，要不分给你两个暗卫，你来调遣，还是朕直接帮你把人找到，再把幕后之人揪出来。”北玄烨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其实他已经查到了那个女工的所在之地。 他没有告诉顾清漪的是，那女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顾清漪本想说借两个人手，自己去操作，可一想到燕妮失踪的天数，她就淡定不起来了，这时候还要什么刚强，人命要紧啊！ “皇上若是能直接帮我把人救出来，那是再好不过了，她已经失踪了十多天了，我怕耽误久了，她的命……”顾清漪的表情有些难看。 北玄烨点点头，“如果这事真的是你的同行干出来的，那朕也得提醒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那小姑娘可能不会太……” 顾清漪微收下巴，低声道：“我知道的，可我也想把她接回来，接她回家。” 难得看到顾清漪如此柔软的一面，北玄烨不由得屏息，谁说美女多是蛇蝎心肠，他眼前的美人偏偏不是，还有一颗善良勇敢的心。 “那行，朕这就派人着手去办，最迟后天，就把人送到你的府上去。”北玄烨放柔了声音。 顾清漪眉头微皱，她好像听出了点不寻常，可想到两人以往的相处模式，那不切实际的猜想又被否决了。 得到了北玄烨的保证后，顾清漪的一颗心也放进了肚子里，她已经很多天没睡好觉了，感觉总有忙不完的事。 提出告辞，北玄烨也没拦她，还差人送她回府，体贴的是不能再体贴了。 “皇上，您为什么不把顾太医留在宫里啊。”小橘子是看出了自家主子这难舍难分的情绪，不走心的问道。 北玄烨回头看了小橘子一眼，阴测测地笑道：“想知道为什么？” 这笑容让小橘子遍体生寒，下意识的摆了摆手，“不……不用了万岁爷，您的心思小的还是不要乱猜的好。” “晚了！小橘子，朕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是不是最近过的太舒坦了？！”北玄烨冷笑一声，说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该如何面对她的崩溃 小橘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万岁爷饶命啊，奴才肯定没有下次了！” 北玄烨冷哼一声，要不是刚才顾清漪有意给小橘子说情，自己是一定要赏他几板子的。 “算了，这次她也有意给你求情，朕怎么好做那个坏人，你记着啊，再有一次犯糊涂，你就给朕去辛者库干活！” 虽然没有挨打，但是北玄烨的这个警告足以让小橘子畏惧，辛者库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让他去那里也就是死路一条了。 小橘子跪地叩谢，声声保证着再也不会犯错，然后被北玄烨不耐烦地赶了出去…… 北玄烨的效率还真就不是一般的高，说是最迟后天，可就在顾清漪说完这事儿后的第二天夜里，一个血人就被放在了她房门口。 听到敲门声顾清漪才出去的，看到门口的不明物体还吓了一跳，险些尖叫出声。 后来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个人，心中一惊，想到自己的请求，顿时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就是燕妮。 赶忙叫来了红锦和绯月，几人合力将燕妮抬进了旁边的客房。 放到床榻上之后，顾清漪才借着光亮好好打量这个破碎不堪的燕妮。 她的头发像枯草一样乱成一团，挡住了她可爱的脸蛋，身上也是没一处好地方，血迹都干涸了，还混着泥巴，说不出来的味道包围着燕妮的全身。 顾清漪眼眶泛红，张罗人烧水，又找来了干净的衣服。 她得先把燕妮收拾妥当才能去治疗伤口，不然这么热的天，又那么脏，容易感染。 这个年代又没有消炎针，也没有什么先进的医疗设备，感染又是很麻烦的事，所以顾清漪只能尽量的去避免。 等帮燕妮脱衣服擦身子的时候，顾清漪才看到她伤的到底有多重，而且全程燕妮都没有醒过，她已经在发烧了。 “天啊涟漪，什么人会这么残忍，怎么会对一个小姑娘下这么狠的手啊。”红锦在一旁辅助，看到燕妮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窟窿时，不禁惊呼出声。 没错，那凶手是狠毒的，他用不同的利器划伤了燕妮，而且还拿锥子类的东西戳了燕妮，她身上大小不一的圆形伤口就能证明。 更过分的是，燕妮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烫伤，像是刑具里面的烙铁，而这些伤口已经开始溃烂。 顾清漪的手有些颤抖，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燕妮在遭受非人遭遇时的画面，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当时的她该有多害怕啊。 “涟漪，我来擦，你坐到一边去缓一下，不是还要给她治伤呢么，你现在就要保证自己的体力，要不然一会怎么办啊。”绯月接过顾清漪手中的帕子，轻声道。 顾清漪也没有坚持，她的确需要缓解下情绪，突然看到这么戳心的场面，她有点受不了。 只是刚一坐下，就听到了红锦的惊叹声，“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 顾清漪又连忙站起身走过去，怎么了三个字还没能说出口，就被燕妮露出来的脸吸引住了目光。 半张脸……大半张脸的皮好像被什么撕下去了，也是大面积的腐烂，参差不齐的伤口控诉着它的悲哀。 顾清漪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燕妮对着她甜甜一笑的画面仿佛还在昨日，不过就是半个月，她就变成了这样。 “清漪……”这时正在给燕妮擦身子的绯月也哑着嗓子叫她，光是叫了个名字，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顾清漪往前走了几步，她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更糟的事了，来到绯月身边，顺着她僵在半空中的手望过去…… “呕～”这下她再也忍不住，胃疯狂的抽搐起来，说不出一句话，嗓子也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 无论怎么努力都挤不出一个字，她不能回想刚才看到的一幕，燕妮脸上的伤口也好，身上的伤口也好，和她刚才看到的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她红着眼睛，恨不得现在就提刀去杀了那帮畜生…… 顾清漪跌落在地，目光呆滞，她哭不出来，就是心疼，窒息的疼，她心疼那个可怜的姑娘，好不容易救回来了，可以后的日子呢。 自己可以努力抢回她的生命，可是救不了她破碎的灵魂，顾清漪甚至不敢想象，如果燕妮被救回来，清醒了，那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她的崩溃……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贞洁比什么都重要，燕妮没有了，不仅仅是没有了，而是那个隐秘的地方已经破碎不堪。 她不能想象，他们用了什么穷凶极恶的变态手段，她看到的只是血肉模糊和溃烂，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在顾清漪发呆的时候，红锦和绯月手中的工作已经完毕，她们无声的陪在顾清漪的身边，看到了燕妮的遭遇，同为女人的她们有些不知所措。 无力感渐渐加深，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清漪木然的声音响起，“我不知道救活她是不是正确的，可是她有应该活下去的机会，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对吗？” 这话听起来是在问红锦她们，实则是在问自己，她从医数年，第一次感到迷茫和无助。 “涟漪，你说燕妮她会愿意醒来吗？”红锦将头靠在顾清漪的胳膊上，泪水无声的划过。 绯月也把手搭在了顾清漪的手上，给予她力量和陪伴。 顾清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我不能见死不救，红锦，燕妮她……”后面的话顾清漪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要怎么说，她只觉得浑身都冷，彻骨的冷侵袭着全身。 良久，顾清漪踉跄地站起了身子，步履蹒跚地走到了床榻前，此时的燕妮已经被收拾干净，除了那些刺眼的伤口，她仿佛还是她。 “红锦，去把我的药箱拿来，我们开始。”顾清漪的声音还是有些哑，可她的精神比刚才好了很多。 一会还要给燕妮治伤，她必须振作起来，燕妮能不能活全靠她了。 打开药箱，当她的工具握在手里，顾清漪又变成了那个妙手回春的神医，在绯月和红锦的协助下，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来。 该涂药的地方涂药，该施针的地方施针，甚至动了刀，也做了来到古代后的初次缝合。 说实在的，当她拿起刀在燕妮的伤口游走之时，红锦都吓到了，她还以为，顾清漪是要替燕妮了断，吓得眼睛都闭上了。 第一百九十章 我不杀伯仁 对于红锦二人来说，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观看体验，她们知道顾清漪胆大，但没想过会大到这种程度。 手术结束，二人悬着的心才堪堪放下，目前来看，进展的还算顺利。 红锦拉着顾清漪往外走了走，问道：“清漪，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治病，你拿刀的时候害怕不？” 顾清漪满脸掩饰不住的疲惫，摇了摇头，“习以为常，晚上就辛苦你和绯月了，燕妮今晚身边得有人盯着，我先去外间的皮椅上歇一会，有事你们就喊我哈。” 她需要休息一会，连续两个时辰的全神贯注在此刻松懈了下来，疲惫感遍袭全身，为了避免后半夜出情况她不能以最好的状态面对，现在必须得打个盹儿。 红锦心疼地看着顾清漪，点头应道：“放心，屋内有我和红锦呢，你看你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快去睡一会。” 顾清漪就没再客套，走到外间，往皮椅上一倒，身下垫着北玄烨赏赐的兽皮，躺上去很暖和，随后便相约周公去了。 也许是燕妮潜意识里的求生欲望比较强，这一夜过得相安无事，她也退烧了，就是晚上一直说梦话，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从口气和表情来看，不是什么好梦。 顾清漪也是睡到自然醒，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燕妮，今天不用进宫，她可以全天都陪着燕妮。 “唔……”正给燕妮擦脸呢，就听到燕妮嘤咛了一声，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顾清漪是又惊又怕，她没想到燕妮会这么快醒来，也怕她的情绪崩溃自己招架不住。 只是燕妮睁开眼睛后，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茫然，有些呆滞。 “燕妮？”顾清漪轻声开口，怕惊到了她。 那双眼睛慢慢有了焦距，转过了头对上顾清漪的眼睛，“呵呵……呵呵呵，燕妮？” 燕妮的神情恍惚，发出怪异的笑声，学着顾清漪的话，嘴角还有口水流出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顾清漪觉得好像有一道惊雷在脑中霹雳闪过，轰炸开来。 尽管她不愿意相信，但燕妮痴傻已成事实，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崩塌，早就在顾清漪救她出来之前，她可能就疯魔了，不然也不会活到今天。 顾清漪心中酸涩，伸手摸了摸燕妮的头发，“燕妮，你知道我是谁吗？” 燕妮还是痴痴地笑，“呵呵呵呵，燕妮，漂亮姐姐。” 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被人毁了，顾清漪怒火中烧，她一定要查出真相，将那人碎尸万段才能出这口气。 不过现在那人躲在暗处，顾清漪查不到，眼下能告诉她的估计也只有北玄烨。 “清漪，粥熬好了，你要不要……”红锦恰好端着托盘进来，看见了床榻上傻笑的燕妮，后半截话被堵在了喉咙里。 燕妮看到托盘上热气腾腾的食物，口水越流越多，“饭……吃……饭饭……” “咣当”，随着燕妮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托盘掉落的声音，红锦傻愣在原地，她幻想过无数种燕妮醒来的情况，却唯独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燕妮看到她心心念念的饭撒了满地，顾不上身上的伤口，推开毫无准备的顾清漪，重重跌落在了地上。 结果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嚎啕大哭，在地上打起了滚，一边哭一边还惦记着洒在地上的饭食，哭得好不委屈！ “红锦，再去盛点粥来。”顾清漪最先清醒过来，淡淡道。 换一种思维方式来讲，燕妮这样其实也挺好，最起码她可以活下去，忘了那些不愉快的过往，无忧无虑。 红锦红着眼睛跑了出去，绯月也很快赶了过来，看到疯癫的燕妮，眼中并无太多的惊讶，很淡定的协助顾清漪把燕妮连哄带骗地搀上了床榻。 现在的燕妮犹如三岁孩童，说什么她都听不懂，更别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顾清漪看着红锦一口一口的喂粥，心里压着口气，坐了一会终于是待不住了，和两人打招呼说出去一趟，然后抬脚就走。 留在屋内照顾燕妮的红锦二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她们很了解顾清漪，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不好受。 怎么说这燕妮也是因为同行们的争斗受了牵连，顾清漪的心里过不去。 出了府门，顾清漪就盲目的在大街上乱走，心中无限悲哀，心里想着可怜的燕妮，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感觉太憋屈太无奈了。 她低着头走着，也不担心自己落单出事，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却是清楚的很，先不说暗中保护她的黑一，就是北玄烨那滑头，也不会让她身陷囹圄。 可以说顾清漪现在是百无禁忌，走着走着，她来到了护城河边，望着平静的湖水发呆，心中难起涟漪。 “姑娘可是在等人？”耳边传来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 顾清漪无语，搭讪的毛病真是不分朝代和古今，她没理，心想着这人最好识趣些，不然她就要让他见识下自己的厉害。 “姑娘看来心情不佳，在下猜想，莫不是家中有人出了事？”这人还真是一点都没眼力见儿，顾清漪已经表现出不耐烦了，他还在叽叽喳喳。 而且他的话也让顾清漪心生不满，火气瞬间就被激发：“出什么事，你这人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行么，我认识你么！” “姑娘火气不小啊，想来也是烦心事不少，如果姑娘相信在下的话，在下可以帮姑娘解惑，我们城中茶楼一叙，如何？”眼前的青衣男子根本也不生顾清漪的气，他还是自顾自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顾清漪握紧了拳头，准备好好教训一下眼前这个蒙面男。 来搭讪还不以真面目见人，一看就不是好人，顾清漪正想把他的斗笠掀了看看是何方神圣。 结果一炷香下来，顾清漪连人家的衣带都没碰到，加之从昨晚开始顾清漪就没吃过东西，体力很快也消耗殆尽。 “姑娘，在下是真的没有恶意，姑娘若是愿意赏光，在下已经备好上好酒席，就差姑娘了。”蒙面男子作了个揖，这会又端着恭敬了。 顾清漪一把拍开了男人的手，没好气儿道：“什么宴，鸿门宴还让我去，真当我傻啊！”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就是对不起你 本来还想留点悬念，结果好说歹说顾清漪也不听，斗笠男败下阵来，只好拿出杀手锏，“姑娘不想知道幕后真凶？” 此话一出，顾清漪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她一把抓住了斗笠男的袖子，“你说什么？” 斗笠男这回算是硬气了一把，“我说，你不想知道谁害得你？” 顾清漪的眼睛半眯着，她在思考斗笠男话语中的真实性，不过他一语中的，倒是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猜疑。 “好，那我就跟你去看看，如果你半路敢闹什么幺蛾子，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顾清漪选择了相信。 斗笠男笑了笑，“保证不会让姑娘失望，事不宜迟，咱们快点走。”他松了口气，今日要是请不到顾清漪，他的屁 股可能就得开花了。 来到了城中茶楼，斗笠男将顾清漪带到了楼上的雅间，只是刚进去，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而斗笠男没有跟进来。 顾清漪忙转身，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敢关我？！” 斗笠男求胜欲极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姑娘，我家主子在屋内等你，你见了他一切便都真相大白了。” 顾清漪皱了皱眉头，合计着引路的还是个小喽啰，一个小喽啰她都打不过，那这背后的主子得有多厉害啊。 入口处隔着一道屏风，隐约能看到背后的人的轮廓。 “你是何人，为何邀我至此却不以真面目示人？”顾清漪试探着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檀香味，还是不管过了多久她都不会忘记的味道。 这味道让顾清漪有些走神，还不等屏风后的人说话，她便抬脚走了进去，在看到里面端坐着的玄衣男子真容后，她转身就要跑。 只是下一刻，便落入了心心念念的，充满熟悉味道的怀抱中，这怀抱让她安心。 “还跑？清漪，你这个没良心的狐狸，为何不给我写信，为何不理为夫，嗯？”蔺寒宸好听的嗓音自顾清漪头顶缓缓响起。 他的双手禁锢一般抱着顾清漪，让她动弹不得，挣脱不得。 “为夫？蔺侯爷，您的忘性也太大了，你我早就没了关系，你府上也有了新的夫人，我何德何能攀得上您啊。”顾清漪明明很贪恋蔺寒宸的怀抱，可她别扭的性格又让她口不择言。 其实她也知道蔺寒宸是迫不得已，但是她就是心里别扭，好像自己的窝被别人霸占了，不痛快得很。 心理年龄明明都要三十好几的人了，谈起恋爱来就像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她就是想要蔺寒宸哄哄她，平复下她的不平衡。 “又说胡话，我心里的人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你不是不知道，我还知道你听说顾月菡的事之后病了一场。”蔺寒宸说着，亲了亲顾清漪的耳朵，自责起来。 “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清漪，我没照顾好你，你为了我远走他乡，为了燕北国的和平牺牲了我们之间的幸福，我活到现在，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他的声音像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让顾清漪的心一点点变得柔软，她听出了男人口中的无奈和心酸。 “清漪，我蔺寒宸这一生，对得起家国，对得起主君，唯独对不起你。” “我做梦都没想过，我用忠诚和生命维护的主君会如此待我，那顾月菡是硬被塞到府上的，我不曾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你愿意相信我吗？” 顾清漪心软，其实听到一半的时候，她就释怀了，脑袋里想的都是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蔺寒宸是何等骄傲自负的人，在她的面前却能卸下全部，她想要的平等和尊敬，他都能给她。 “你好像有点傻，你不知道媳妇生气得哄啊，就这么晾着我，也不怕我和别人跑了。”顾清漪将手附在蔺寒宸的手背上，咕哝道。 蔺寒宸知道，他们这是和好了，拉着顾清漪转了个身，让她面朝他，“不怕，你我心中只有彼此，谁也抢不走，而且我那边的事情没处理干净，也不好贸然来找你，知道你平安就行。” 说完将顾清漪的头按在胸膛，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响在顾清漪耳边。 “切，强词夺理，还知道我平安就行，蔺寒宸，谁给你的自信，本姑娘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多少人，唔……”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被火热的薄唇封住，再也说不出一句猖狂的话语。 蔺寒宸的大手紧紧扣着顾清漪盈盈一握的纤腰，两人从一开始的生疏慢慢变得熟练，顾清漪红着一张脸，美丽的双眸轻轻闭着，微微颤抖的睫毛控诉着她的不安和心动。 蔺寒宸的手开始不安于现状，呼吸略有些急促。 “唔，蔺寒宸，你的剑硌到我了！”顾清漪连忙推开他，嗔怪道。 蔺寒宸的眼底满是深情，刚刚燃起的火苗被顾清漪的一句话生生浇灭，略有些无奈的笑容绽放在唇角，解释道：“清漪，我没有带任何武器。” 顾清漪纳闷地看着他，不解地问：“那是什么，明明硌到我了……”话说到这里，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一张脸唰地通红，慌乱地转了个身，背对着蔺寒宸。 你是不是傻啊顾清漪，生物课都白学了？亏你还是个医生，怎么连人体的基本构造都不清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顾清漪现在是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一张老脸都丢光了。 “傻姑娘，想什么呢，嗯？”蔺寒宸看着顾清漪的背影，心中生出无限的爱恋，这个女人算是把他拴住了。 轻轻从后面环住顾清漪的身子，低声问道：“害羞了？老夫老妻没关系的，乖，让我好好看看你，晚上我就得回皓京了。” 一听他晚上就要走，顾清漪忙回身抱住他，嘟着嘴道：“为什么这么着急，刚来就走，我真是太好哄了，你说放心就放心了。” 蔺寒宸亲了亲她的额头，心中也是不舍，“那边还有事要办，我在这里停留的太久了，容易出差错，我和你保证，等处理完了我再过来看你。” “太久了？你早就来了今天才找我？”顾清漪听出了话中的端倪，追问起来。 蔺寒宸轻轻捻起她的一缕头发放在手中把玩，“对啊，还不是你胆子太大了，什么危险都不怕，我得看着点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要命的直男 说到这里，顾清漪还有什么不明白，她能过得这么安稳，能全无后顾之忧都是因为有个人在背后默默帮她收拾烂摊子。 哼唧了一声，顾清漪一头扎进蔺寒宸的怀里，“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明明我还在跟你耍脾气。” “我的女人我当然要宠着。”蔺寒宸的回答很干脆，也很爷们。 顾清漪的心都要被融化了，想起刚才的亲热，她的脸有点红，闷闷地说道：“蔺寒宸，我跟你说件事儿，我那个身体里的蛊虫没了，我们可以……可以那个了。” 天啊，这话说出来也太让人害羞了，也不知道蔺寒宸能不能听明白。 “那个？清漪，你说的是什么，我听不太明白。”蔺寒宸有些疑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顾清漪没看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某人的嘴角微微上扬。 顾清漪只觉得十分难为情，抱着蔺寒宸的手臂又紧了紧，深吸一口气道：“就是那个啊，上次没能成的那个，我可以了现在，你……要么？” 那个‘要么’两个字落地的瞬间，蔺寒宸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他的声音有些压抑过度的沙哑，回应了顾清漪，“清漪，别这么惯着我，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现在还不行，知道了吗？” 啥？她这是被拒绝了吗？她一个女孩子，说出如此主动不知羞的话，竟然被拒绝了，拒绝她的还是她的丈夫。 这……顾清漪有点头晕，什么包袱啊，脸皮啊，统统都消失不见了，莫名的还有点失落，怎么自家男人对自己没想法呢？ “噢……”她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句，离开了蔺寒宸的怀抱，一个人坐在了凳子上，单手撑着下巴。 蔺寒宸看出了她情绪的不对劲，聪明如他，可却猜不透女人的心思，直男就是这样，有什么直接问，“怎么了？” 顾清漪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摇了摇头，“没事。” “清漪，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笨，有的时候可能反应不过来你为什么不高兴，所以你不高兴的时候，就直接告诉我，好吗？” 蔺寒宸的话倒是十分有诚意，可自己也不能大剌剌的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滚床单被拒绝所以自卑，那不是笑话吗。 “真没事，你饿不饿，咱们去吃点饭，你晚上不是还得赶回皓京吗？”顾清漪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尴尬，大写的尴尬和无奈。 蔺寒宸只当是顾清漪饿极了才生气，笑了笑拉起顾清漪的手，“好～我知道有一家菜很好吃，这就带你去。” 顾清漪却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咱们还是不要大摇大摆在街上走了，毕竟在北玄烨的地盘上，我怕给你惹麻烦，你告诉我酒楼在哪里，我开个包间，咱们汇合。” 虽然蔺寒宸很想告诉她，北玄烨那边早就知道了，但是考虑到顾清漪有意的回避，他没犹豫，点了点头告诉顾清漪位置，二人相约直接在酒楼碰面。 顾清漪打先锋，离开了快一柱香的时候，蔺寒宸才动身，月笄好信儿地凑上前，“主子，谈得咋样，和夫人和好了。” 蔺寒宸丢给他一个白眼，“你觉得呢？” 月笄撇了撇嘴，“主子，我也想觉得，但我怕你生气再罚我月银，就不好说了。” 这句话倒是吸引了蔺寒宸的注意，这月笄除了性格跳脱，在女人缘上也是不错的，或许这种久经情场的老手能给他答案？ 蔺寒宸的打量让月笄有点发毛，他伸出手在蔺寒宸眼前晃了晃，“主子，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还有你怕的？所有属下里，就你最没大没小，还有你怕的地方？”蔺寒宸忍不住吐槽，要不是月笄能力强，他肯定不会带他来。 月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主子又在打趣我。” 蔺寒宸摇了摇头，看来下次还是把墨帧带出来。 “主子，我刚才看夫人脸色不太好，你们谈的不愉快？要不要我给你出个招？”月笄越说越来劲，就差和蔺寒宸称兄道弟了。 蔺寒宸也懒得计较什么身份尊卑了，反正只要月笄的工作到位，其他的他看的也不是那么重，主要是听媳妇的话准是没错的。 媳妇那话叫什么来着？对了，人人平等。 坐在马车上，月笄还在絮絮叨叨，蔺寒宸耳根子都要炸了，没忍住把月笄叫上了车，“那我就问你个问题，不过你不准说出去，不然我就罚你三个月例银。” 月笄一听事态如此严重，立马收起了好奇心，“主子，我啥也不懂，还是别让我分析了。” 蔺寒宸牵起了一侧的嘴角，“想跑？门都没有，你必须听也必须分析，要不然照样扣。” 月笄立马变成了苦瓜脸，“啊？主子，你不能这样无情啊，我……我还要攒钱娶媳妇呢。” “所以你就好好给我分析问题，不然……”蔺寒宸作弄起月笄来，心情也好了几分。 见月笄老老实实坐了下来，蔺寒宸把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虽然有点不地道，可是把顾清漪哄好才是重中之重。 “啥？主子你说你给拒绝了？”月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铜铃一般，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蔺寒宸表情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怎么，不对么？” 月笄的脸垮了下来，“主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夫人都那么主动了，你一盆凉水倒下来，你说夫人心情能好？” “话不是这么说，我有我自己的安排，我也想，但不是现在，现在还不能。” 听了蔺寒宸的话，月笄有点抓狂，奈何这是自己的主子，只能哄着。 “主子，那你得说出来啊，得把这心思告诉夫人，你不说让她上哪里猜去，肯定生气啊，还以为你是嫌弃她呢，你说这心情还能好了？” 月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蔺寒宸，要说他们家这主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材，是月笄做梦都想拥有的神仙颜值。 怎么在男女感情上就如此轴呢，月笄在心中默默感叹，看来老天还是公平的。 “你是说，让我把心里想的都告诉她？那她就不会生气了？”蔺寒宸不解。 月笄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啊主子，保不准你说清楚了，夫人还会感动到哭呢，你们的感情只会越来越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舍不得 虽然蔺寒宸对月笄的话还有些半信半疑，但是最终仍是决定采用他的办法。 到酒楼的时候，顾清漪已经点好了菜，两人好歹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蔺寒宸的口味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我点了几道菜，如果你口味没变的话，应该都是你喜欢的。”顾清漪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对刚才的对话还是有些介意的。 蔺寒宸笑着颌首，薄薄的嘴唇微微动了一动，他已经注意到顾清漪红着脸惶惑不安的神情。 也没急着开口，包间内安静的有些尴尬，安静的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等菜都上齐了，顾清漪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呆坐着了，赶紧吃完饭分开，她可不能长期处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之下，容易憋出内伤。 刚拿起筷子，一直沉默不语的蔺寒宸开口了，“清漪，我有话和你说。” 顾清漪的胸膛里像是有一只不安分的小鹿在横冲直撞，她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直觉告诉她，蔺寒宸肯定又要提刚才的事，她可禁不住再听一遍为什么了。 “蔺寒宸，先吃饭，菜一会该凉了。”顾清漪夹了块青菜放到了蔺寒宸的碗里。 手刚要收回去，却被男人一下子抓住，他含情脉脉地看着顾清漪，“你听我说，刚才在茶楼的时候，是我考虑不当，回答你的时候有些欠妥，再给我点时间让我解释一下好吗？” 顾清漪用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别说了别说了，太尴尬了蔺寒宸，你就当没听到不行吗？” 蔺寒宸一愣，接着便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眼角眉梢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清漪，我要说，你好好听着，我之所以拒绝，是因为舍不得碰你，我们虽然是夫妻，可我却没能给你一个盛大而幸福的婚宴，往事历历在目，我无时不刻不在为我的混蛋行为感到后悔。” 顾清漪只堵了一只耳朵，当蔺寒宸开口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丢人到家的准备，却没想到听到的是另一番说辞。 亮晶晶的眼睛缓缓看向蔺寒宸，没有言语，却胜似千言万语。 “清漪，你等等我，等我把一切安排妥当，我将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迎你进门，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蔺寒宸明媒正娶的妻子，清漪，你值得更好的，在那之前，我不会唐突。” ‘啪嗒’一声，是顾清漪感动的泪水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她太傻了，她怎么会质疑蔺寒宸对她的感情呢，想想刚才幼稚的举动，顾清漪将脸埋在了膝盖间。 太丢人了，她现在都没法见人了！ 身边传来微弱的声响，紧接着好闻的檀香味萦绕在鼻间，下一秒，她便坠入了深情的怀抱，两人又开始忘我的交流感情。 只是情动之时，还靠蔺寒宸强大的自制力悬崖勒马。 “我等你，寒宸。”顾清漪作出一副幸福小女人的姿态依偎在蔺寒宸的怀里。 蔺寒宸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才想起要嘱咐顾清漪的事情，“清漪，你要小心点，尤其是万里香的掌柜。” 顾清漪一听，神情严肃，立马从蔺寒宸的怀中爬起来，“是他做的？” 蔺寒宸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没犹豫，点了点头。 他相信顾清漪，她是有分寸，有勇有谋的女人，是他的骄傲，他也相信顾清漪会用自己的方法扳倒敌人，他能做的只有信任和后盾。 “清漪，这事儿我不会拦你，你只要答应我保证自身安全，我会留一部分人在你身边，在你需要时吹这个哨子，就会出现了。”蔺寒宸交给顾清漪一个做工精致的骨哨，一看就价值不菲。 顾清漪啧了一声，感叹道万恶的资本家。 “我不要，我现在已经有自己的暗卫了，你不信呀。”顾清漪鼓着腮帮子，一副求夸奖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爱怜不已。 蔺寒宸越看越喜欢，拉过她的上半身就亲了额头一口，道：“我当然知道你有黑一帮忙培训，只是他们还不太成熟，确保万无一失的话，还是要带上我的人。” 顾清漪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男朋友想表现的时候自己也的确不能抹了他的面子，得让他有点存在感才行。 “好，那就算我借的，到时候我再还给你。” 蔺寒宸笑了笑，“随你，你开心就好。” 晚上的时候，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城门也关了，顾清漪有些好奇，“门都关了你怎么走，要不别走了，去我府上给我暖被窝。” 她说这话的时候痞里痞气的，让人又爱又恨。 “清漪，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走了，你这样迷人，身边的苍蝇太多了，我不放心。”蔺寒宸说的是实话，从开始到现在，多少个男人要和他抢顾清漪了。 他感觉男人的自尊受到了碾压，急需爆发。 顾清漪拉着他的小拇指，学着哄人，“放心奥，我这心太小了，小到只能装下你一个人，其他的都是浮云。” 蔺寒宸盯着顾清漪看了好长时间，然后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能把你带回去，我就把你藏起来，谁也不让看。” 顾清漪翻了个白眼，“你这有点霸道了啊，我不喜欢，我是个大夫呢，大夫哪有不出门的，你是不是傻。” 蔺寒宸还是叹气，“对，我们家清漪是很上进的姑娘，很努力的姑娘，很优秀的姑娘，这样的姑娘，是我的，我就得大方点。” 说完还很认真的看着顾清漪，“不过也只能大方到这里，除去那些，你的身心，你的所有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顾清漪抱着他，轻声呢喃，“我保证，我私人的时间和一切，未来都将属于蔺寒宸一个人。” 话语重重冲击着蔺寒宸的内心，就这么一句话，值了！ “那你不去给我暖被窝的话，就先送我回家，燕妮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一天都是红锦她们照顾的，我得回去看看她们。”顾清漪看着渐黑的天，有些依依不舍道。 蔺寒宸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好，都依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太累，你本来就瘦，这次见你比之前还瘦，可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顾清漪挽着他的胳膊，点着头，“好，我一定多多吃饭，乖乖等你来接我。” 第一百九十四章 放你走 幸福的时间总是短暂，腻歪没多久，蔺寒宸就得离开了。 “一定要注意安全，别让我担心。”蔺寒宸抱了抱顾清漪，话语中是浓浓的不舍。 顾清漪只是静静的回应着，她没有不懂事，他们以后在一起的日子还有很多，“嗯，我晓得，你放心回去，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顾清漪忽然推开了蔺寒宸，连退了两步，璀璨的星光下，她笑靥如花。 蔺寒宸也以淡淡的笑容回应，心中满是自豪，这就是他的女人，他引以为傲的资本。 于是，顾清漪目送着蔺寒宸离开，直至那抹身影消匿于夜色中，她才恋恋不舍的进了家门。 次日，宫里一早就来了人，将顾清漪召到了宫中。 迎接她的是北玄烨溢满了整个宫殿的醋意，已达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一进门，就看到了在地上跪着的小橘子，顾清漪微微蹙眉，不明白这是在闹哪一出。 小橘子的余光也撇到了顾清漪的一片衣角，只是他现在自身难保，更是无法替她说情。 与此同时，低气压的北玄烨也注意到了顾清漪，没好气道：“怎么，舍得进宫了？朕还以为你跟着你的情哥哥一起远走高飞了呢。” 刚要请安的顾清漪听到这话身子一顿，动作僵持着，面上闪过一抹惊诧。 他怎么会知道蔺寒宸的事？顾清漪脑筋转得飞快，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气不打一出来，“你找人跟踪我？” “跟踪？”北玄烨咬牙切齿地重复着她伤人的话语，冷笑两声，“顾清漪，你真拿自己当回事儿，朕为什么派人跟踪你啊，你以为你是什么？” 顾清漪的脸色也不好看，语气淡淡的：“噢？那皇上今日这火气是哪里来的，又何故与微臣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北玄烨的眼睛瞪得溜圆，一抬手就将茶杯拍在了地上，也不担心会烫到顾清漪，他是真的被气的疯魔了。 只是他不说，顾清漪也猜不透，火气也被北玄烨勾了起来，当皇帝就了不起？帮了她的忙她也领情，只是这毛病顾清漪没法忍。 还没等张嘴争辩，北玄烨先开口了，他把所有的宫人都赶了下去，留下二人独处。 关门声响起，北玄烨也来到了顾清漪的面前，他盯着这张完美无瑕的脸，有些失神，两人的距离也很近，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顾清漪，你还要朕怎么样？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北玄烨抓着顾清漪的肩膀，摇晃着她。 鼻子轻轻动了动，顾清漪一脸无奈地看着他，“皇上，青天白日喝酒，真是好兴致啊，你喝酒归喝酒，祸害别人干什么？” 知晓他是醉了，顾清漪反倒松了口气。 “顾……清漪，朕就不明白了，那个病秧子有什么好，他都舍得把你拱手让人，你怎么还跟他往一起凑呢？”两个人相处，北玄烨火气也没有那么大了，和刚才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现在的他就像个无助的孩童，在努力找糖吃。 “你都知道了？”趁着北玄烨喝醉，顾清漪心血来潮，和他面对面聊起天来。 北玄烨胡乱的点头，“知道了，朕还知道你和他去吃了好吃的，他还抱了你，在大街上可真是不知羞。” 顾清漪扑哧一笑，“我和他是两情相悦的夫妻，为何不能抱？皇上，你这领导管的也太宽了，儿女私情你都要插手？” 北玄烨突然很认真的看她，“顾清漪，你知不知道朕对你是什么感觉，你居然这样说朕，朕是太惯着你了，才让你如此无法无天！” “嘿，演上好了是，没完了？！”顾清漪也喊了一声，不管如何，气势上总是不能倒的。 北玄烨愣住了，随后竟然笑出声来，“你当真不知道朕是如何想的？朕以为你如此聪慧，心中该是明了，才和朕缓和了关系，原来终究是朕自作多情了。” 顾清漪一开始听这话还觉得怪怪的，越仔细想越仔细品越觉得不对劲儿。 再对上北玄烨那柔情似水的双眸，顾清漪瞬间石化，她这烂桃花又开始开了，上天啊，快饶了她，她只想和蔺寒宸长厢厮守啊。 “皇上，我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只有一种想法，快快在这里把三年熬过去，我终究是要回家的。”说北玄烨彻底醉了，顾清漪是不相信的。 她见过人喝醉了应该是什么样子，也不会像北玄烨这样口齿清晰，其实这样也好，能保全彼此的颜面。 北玄烨此人和轩辕瑜还不一样，轩辕瑜是心机颇深的，你永远都想不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分分钟都能把你卖了。 而北玄烨，他就是脾气急了些，人却是直来直去没什么坏心思的，起码对顾清漪是这样。 “呵呵，是朕想歪了，是朕自作多情了，既是如此，你又何必虚情假意待朕，一直冷言冷语下去，熬过这三年走人不好么？”北玄烨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问道。 顾清漪一时语塞，没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居然能让他有这么深的误解，当初做的时候什么都没想过，就算是送礼物，也是为了表达感激，没成想落在北玄烨的眼睛里是一种别样情愫。 “皇上于臣来说，是不打不相识的冤家对头，是臣在落月国交下的挚友，是兄长一样的存在。”这时候在电视剧里学到的狗血情节都派上了用场，她就不信她说的这么煽情，还不能鼓动北玄烨的心。 “谁要做你劳什子兄长，朕的弟弟妹妹有的是，顾清漪啊顾清漪，朕真是没看错你，长了好一双伶牙俐齿，你走，以后别再出现在朕面前，不然朕可不会饶过你。”北玄烨背对着顾清漪，身板挺直，一只手背在身后。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投射进来，将他的背影拉的老长，北玄烨的形象在顾清漪心里也瞬间高大了起来。 “走？皇上，臣愚钝……”顾清漪怕自己听错了明知故问道。 北玄烨又是一声轻笑，“愚钝？你可不是愚钝的人，别在这卖乖了，顾清漪，朕放你走也是感谢你当初救命之恩，从此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他才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失魂落魄，或许放她离开也是一种对自己的救赎，这样漂亮的女子不适合做他的伴侣，如今这个安排才是最好的。 心里不舍归不舍，可好在他是悬崖勒马，及时止损，没有情根深种也不难割舍，就是胸口有点闷闷的疼。 “皇上，你真好，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日后有需要，你一叫我，我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到位。”顾清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别提多开心了，提前获得的自由，无比珍贵。 北玄烨强颜欢笑，故作嫌弃的白了顾清漪一眼，“朕才不稀罕和你做朋友，尽快消失在朕面前，要不然朕一会反悔了，你就是空欢喜一场。” 顾清漪嘁了一声，“你才不是那样的人，北玄烨，真的很谢谢你。”后半句，顾清漪是发自内心的。 她伸出了一只手，“握个手，就当重新认识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北玄烨望着那只白皙的手掌发呆，鬼使神差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去吃亏朕不拦着，以后受伤了可别来找朕哭鼻子，你会后悔错过朕这么好的男人的。” 顾清漪忍不住哈哈大笑，“是是是，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北玄烨。” 第一百九十五章 孤身前往 “啧，竟敢直呼朕的全名，看来你是准备在大牢里体验一阵子再走了？朕倒是不介意。”北玄烨恢复的速度还挺快，那副伤心小男孩的模样瞬间消失殆尽。 顾清漪摇了摇头，气氛也调节的差不多了，她得抓紧办正事，要是蔺寒宸知道她要回去，保不准要多开心呢。 “皇上，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等处理好了我就利落走人。” 北玄烨摆了摆手，“随你，走了也别告诉我，死了也别告诉我。” 顾清漪冲着他的后背吐了吐舌头，知道他是说气话，才不跟他一样的，然后蹦蹦哒哒离开了寝殿。 小橘子一直守在门外，看到完好无损的顾清漪险些掉了下巴，接着自己又伸出手将下巴托回去，目送着顾清漪离开。 等顾清漪走远了，小橘子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伸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往殿内看，却听一声呼唤，“还不滚进来把碎片收拾了。” 小橘子被吓得一个踉跄，连滚带爬的进去，低着头收拾茶盏的碎片，一言不发。 “小橘子，你有一点说的不对，她对朕是有感情，不过却不是男女之情，也罢，情之一字害人不浅，身为一国之主，应当摒弃才对。” 在小橘子印象里，皇上向来都是要什么就必须拥有的人，怎么今日这般反常，最要紧的是，他放弃的还是顾清漪。 小橘子也顾不上礼数了，跪爬到北玄烨的面前，“万岁爷，您这是何苦啊，您说您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更何况她顾清漪啊。” 小橘子虽然是个阉人，但他也是血肉做的，人的七情六欲他可是看得透透的，自家主子明明就喜欢的要命，怎么说放就放了呢。 “橘子，她并非池中物，朕就算是强留，也是留不下她的，还不如果断些，放她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知道吗？”北玄烨难得有耐心和小橘子说那么多话，可见他是真的放开了。 小橘子心疼自家主子，竟呜咽起来，“我的万岁爷欸，您苦啊……” 北玄烨无语扶额，小橘子的哭声让他有些闹腾，“小橘子，收拾完了就出去，朕要午睡了。” 这招果然好用，小橘子的眼泪瞬间就收了回去出门喊宫女进来伺候了…… 今天的天很蓝，风很轻，顾清漪的心情也是飘飘然，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自由，没想到北玄烨会这么痛快的成全她，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 回到府上，燕妮在红锦的照顾下乖乖吃饭，绯月则去操持店内的各种事宜，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给顾清漪省了不少麻烦。 “清漪，今天心情这么好，该不会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红锦将最后一口粥喂着燕妮服下，盯着一直笑眯眯的顾清漪问道。 顾清漪挑眉，故作玄虚道：“你猜猜看？” 红锦端着碗站起身，“能让你这么开心的事儿肯定不是小事儿了，侯爷昨晚刚走，不可能今天再出现，你今早进了宫，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难不成是在宫中发生了什么好事？” 顾清漪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嗯～孺子可教也，红锦是越来越聪明了，你再往下猜一猜。” 红锦挠着后脑勺，嘀咕道：“宫里能发生什么样的好事儿，你又不喜欢那，升官都提不起你的兴趣，除非那皇上想通放咱们走，要不然……” 她正细细分析着呢，却发现说到放走的时候，顾清漪的笑容愈发灿烂，不可置信的想法呼之欲出，“不，不会！真的放咱们走？！” 顾清漪重重的点头，“是的，我也很意外，问了很多遍，他答应让我们走了，随时随地！” 红锦听了高兴的要飞起，顾虑到屋内还有燕妮，她只能收敛住兴奋，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走？去……哪里？燕妮，燕妮也要去！”床榻上的燕妮听懂了她们说的话，以为是要丢下她不管了，顿时撒泼打滚起来。 顾清漪连忙上前拉住了她，那伤还没好呢，可不能让她折腾，要不伤口裂开了，更不好恢复。 “不会的燕妮，我们去哪都会带着你的，别闹了哈，伤口疼不疼啊。”她轻声哄着。 燕妮现在就相当于三岁孩童，所以照顾她要格外的温柔和细心。 不过经她这么一闹腾，顾清漪反倒想起了更重要的事，她离开之前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安抚好燕妮之后，顾清漪再次出门，这一次她要去会一会那个幕后‘高人’，看看他长得是如何的人模狗样，能如此残忍的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按着蔺寒宸提供的资料，顾清漪来到了隔着三条街的万里香，虽然生意不如顾清漪的好，不过比起其他生意惨淡的商家，这一家还算是不错的。 店面也足够大，里面的种类也很多，顾清漪整理了下裙摆，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她本来还想来个迂回战术，可是今日这个大喜讯给她刺激到了，她现在就想快刀斩乱麻，把事情解决利索了好回家抱亲亲夫君。 “来了客官，您想选些什么？小人给您介绍。”顾清漪刚进门，就有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冲了上来。 明明是个男人，可他的手部肌肤却要比绯月还要光滑细腻，顾清漪心里一阵嫌弃，想着这该不会是娘娘腔。 “我自己看看就行，你不用跟着我，我不自在。”顾清漪直截了当，不自在是真的，可不是她鬼鬼祟祟想要做什么。 伙计的心理素质很好，都这么说了，也没有生气，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顾清漪自行挑选去了。 顾清漪漫无目的地转悠着，总觉得背后有一道似有若无的视线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看来她要尽快找到老板，速战速决。 “客官可是对伙计的介绍不满？那在下来给您推荐几个可以吗？”顾清漪想得出神，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测测的声音。 顾清漪猛的回头，就看到一个略有些瘦弱的男子闯进了视线，他身上有淡淡的花香，竟意外的让人安神。 “您是？”顾清漪明知故问，一看到眼前男子不凡的穿着，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了，考虑到接下来的进展，她得套近乎啊。 “在下不才，正是这万里香的掌柜，远远就瞧见姑娘周身的气质不凡，想来也不是楼下这些凡品能配得上的，若是姑娘愿意，在下可带您去看看更上乘的佳品。”别看这小老板文质彬彬的，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 顾清漪要的就是这样的开场，她带着帏帽也不怕被人看出来，当场应了下来，“好呀，正好楼下这些我都不太喜欢，若掌柜的真有更好的，那我自然十分欢喜，全买下来都行。” 小老板依旧是客客气气的笑，对顾清漪的这些说辞没有表露出半点心动，倒是有些怪异，一般的老板听到客人这样说那早就乐开花了。 “那姑娘就随在下来，小心点台阶。” 顾清漪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伸手摸了摸 胸前的骨哨，那是能给予她勇气的幸运物，有了它，就好像蔺寒宸陪在身边，深入龙潭虎穴都不怕。 楼上的布局和楼下到底是不一样，一个个精致的器皿里盛放着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 顾清漪吸了吸鼻子，怪不得进来就这么香，都是有迹可循的。 “姑娘，还请往这边走，更好的在里面。”见身后的顾清漪没跟上来，小老板开口提醒道。 顾清漪却察觉出了反常，还往里面走？ 第一百九十六章 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风流 看着小老板的背影，顾清漪心中顿生警惕，将脖子上挂着的骨哨悄无声息的取下握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小老板带着顾清漪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间，推开了门，里面空荡荡的，只在地中央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三个陶瓷的迷你罐。 “这是？”顾清漪轻轻开口。 小老板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里面，双手呈展示状，“这是本店精品中的精品，特制胭脂，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三罐，独一无二。”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看着桌上胭脂的眼神里有点痴迷。 顾清漪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面前的这些东西莫名的反感，直觉告诉她，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板，你这肯定价值千金，我今日没有带那么多银两，先看看外面的那些。”顾清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眼前的小老板让她有点焦虑。 可是刚回过身，却发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顾清漪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万里香的待客之道？强买强卖？”顾清漪顿生不快，冷言冷语。 小老板却拍了拍手，笑道：“难得今日见到焕颜阁的东家，哪能这么快让你走啊，在下还想好好探讨一下生财之道呢。” 顾清漪的心咯噔一下，他看出来了？！ “老板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女子不过是来买胭脂的，没想到老板竟将我认作他人，这莫不是强买强卖的新手段？”她用尽量平稳的语气回应着，不到最后一刻，她是不会认栽的。 小老板饶有兴致的回应道：“真不愧是焕颜阁的顾老板，都死到临头了，还能面不改色的胡扯呢？” 说完也不等顾清漪说话，自顾地说起了燕妮的事，“最让在下佩服的还是顾老板教育有方啊，能让手下的女工也言听计从，哪怕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也不肯出卖一句，真是让在下感动啊。” 顾清漪本来还想再坚持一下，可听到他说起燕妮了，再也绷不住，直接转过身来面对身后的小老板，也摘下了自己的帏帽，怒目圆睁。 “果然如传言一般，是个绝色佳人，难怪青云国的老皇帝栽在你的手里，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小老板语出惊人，他知道的还不少。 顾清漪的脸色不太好，眼前的人绝不能留，要不然迟早是个隐患。 “你知道的还不少，既然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接下来我想干什么。”她活动了下脖子，动了动腕关节。 小老板桀桀笑了两声，特别恶心的舔了舔嘴唇，“美人怕不是要杀人灭口，不过你那小胳膊小腿的，在下可不舍得和你比划，像你这样的美人，做出来的胭脂定然是一绝。” 胭脂？！顾清漪脑袋里呜嗡一声，想到了家里的燕妮还有前阵子看到的那具无名女尸，不得不承认，两人身上的伤口是有些相同之处的。 她机械般地扭过头，看向桌面上的陶瓷罐，那里放的是三个，也就是说…… 小老板顺着顾清漪的视线也看了过去，随后变态地笑了两声，“真是没让在下失望，美人的脑筋转得很快嘛，没错这些都是特制的，自然用料不同，不过你也别着急，很快你就能成为她们中的一员了，高兴！！” 顾清漪的双手握成拳，周身微微颤抖，她现在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气愤，如果可以用行为来表示，那她会把小老板碎尸万段，直接变成小老板榨菜！ “高兴？你应该高兴，因为你很快就可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了，我并不好奇你用了什么制作的胭脂，我只想知道第三个女孩，她还活着么？” 顾清漪希望自己来的还不算太迟，还有机会救下那个女孩。 小老板却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顾清漪，“第三个不是让你偷走了么？美人啊美人，看来你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聪明啊，不过你既然喜欢，偷走就偷走，反正已经用完了，哈哈哈哈。” 也是这句话成功的激怒了顾清漪，她一个助跑冲了过去，抬脚就踹翻了桌子，那些被小老板当成宝贝一样的瓶瓶罐罐全都摔了个稀巴烂。 “你这个变态，恶魔，你怎么下得去手，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命！”顾清漪恶狠狠地瞪着小老板，怒吼道。 顾清漪的动作太过突然，让小老板毫无防备，他看着地上已经混在一起的胭脂先是有瞬间的惊怔，然后那张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美人，你真是不乖，明明好好听从我的安排就好了，为什么搞破坏呢，看来是我对你太友好了。”话音刚落，小老板就如鬼魅般闪到了顾清漪眼前。 一把扼住了顾清漪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唉，本来是想温柔一点对你的，偏偏你还不听话，我现在很生气，你说怎么办。” 顾清漪的双脚腾空，那张俏脸因为窒息而涨得通红，“你这个恶魔，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她努力挤出了几个字，下一秒，瞅准了机会，对着小老板的裆下踢了过去。 小老板本来正在享受虐待人的快 感，根本就是毫无防备，才被顾清漪成功袭击，踢中了他的命根子。 手一松，顾清漪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可小老板的痛苦并没能维持很久，他躬着腰缓了一会儿，而后慢慢站起身来，冷着一张脸，“美人真是不留情面，下这么重的手，只是可惜了，寻常男人该有的我没有，疼也不会疼那么厉害。” 顾清漪扶着墙站起来，心想怪不得他说话阴阳怪气的，原来是个太监！ 不过从刚才的交手可以判断出，这还是个有能耐的太监，反正就她这三脚猫的功夫是打不过。 迅速地拿出骨哨，在小老板近身前吹了下去。 登时这间屋子的窗户全都被踹烂，十数名黑衣人顺着窗户飞了进来，护在顾清漪面前。 “呸，我说你怎么胆子这么大，原来是有帮手，呵呵，你以为我会怕吗？我刘一手要是没点能力，能做到现在？”小老板的名字很鸡肋，不过也顾不上吐槽。 因为就在他刚说完，又一批黑衣人闯了进来，人数上还是顾清漪占了劣势。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兵不厌诈 而且看刘一手的样子，他是一点都不担心。 这时离顾清漪最近的一个黑衣人轻声对她说道：“夫人一会跟住属下，属下带您杀出重围。” 顾清漪却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怎么，对面都是高手？”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还安慰顾清漪没事，说是就算豁出他们所有人的命，也会护住她。 顾清漪笑不出来了，是她自不量力，先是单枪匹马的闯进敌军大本营，现在又要连累蔺寒宸留给她的精英。 自己还以为能全身而退，故意把黑一他们留在了府内保护红锦她们，现在想想要是黑一在的话，会不会胜算能大一点。 “哈哈哈哈，小美人儿怕了，其实也不是非要动手，要是你不想连累这些无辜的生命，最好乖乖跟我走，兴许我还能大发慈悲，放了这些蝼蚁。”对面的刘一手很嚣张，直接放话过来。 将顾清漪他们的尊严按在地上狠狠碾压，不过现在也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无知而连累别人，都是爹生娘养的，她不能那么自私。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自己这边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冷笑了一声，“你这等无耻宵小，竟敢玷污我们夫人的尊严，当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今日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碰到夫人一根毫毛！” 顾清漪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心灵上小小的震撼， 也不知道平常蔺寒宸是怎么和他们说的，竟然会这么护着自己。 她当然不知道，蔺寒宸把她当成命一样宝贵，和所有的暗卫也是那么交代的，夫人就像他的命，若是他的命没了，那这些人也就不用回去了。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自然是想要搏一搏。 不过真要是让顾清漪知道蔺寒宸是这么说的，她肯定二话不说给他两脚，人命岂能是那么轻易就能糟践的。 “美人，没想到你的这群狗还挺衷心的，既然如此，我得好好成全他们啊！”刘一手讥笑道。 口水战到此为止，对方先发制人冲了过来，双方人马交手，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若是双方都旗鼓相当，顾清漪他们其实有胜算。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对面人数占了上风，渐渐的就能看清楚形势，她这边已经有人倒地不起，顾清漪不想承认，可倒在地上的的确已经没了声息。 她看到很多人倒下了，但是能起来的都迅速起来，死死护着她，一个人对三个人，原本说着带她杀出重围的那个黑衣人也加入了战争。 屋内空间太小，有的人出去打，而外面早已空无一人，见到此景，顾清漪也反应过来，合计着刘一手是有准备的，在她进店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有了对策。 她突然有些无助，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为什么要这么自负，现在已经是罄竹难书，抬眼看向变态的刘一手，他正沉浸在血腥中不可自拔。 “刘一手，让他们都停下，不管你要带我去哪里，总得保证我毫发无损，才能做你想要做的事，才能和你背后的人交代。”顾清漪笑了笑，要是她现在再看不出来，才是傻子呢。 “你必须让他们停手，放我的人离开，不然……”顾清漪拔下头上的发簪抵在脖子上，“你猜你的主人看到一具尸体会是什么反应？” 刘一手没有丝毫的慌张，突然大笑出声，掌声也响起来，“真不愧是主人看上的女人，要不是主人在意，我真想……” “收起你那副恶心的嘴脸，别让我听到下面的话，要不然我吐了，你的主人怕是饶不了你。”顾清漪打断了他的话。 刘一手咬了咬牙，大喊一声，“都给老子停手！” 他这点气都撒在了那些在前线打打杀杀的黑衣人们，其实这些人也不是他的，从他们眼底的不屑便能看出来，刘一手不过是狐假虎威。 顾清漪看着仅剩下的三个黑衣人，他们的脚步已经飘浮，就是在强撑到最后一刻。 “你们快走，告诉他，不准罚你们，你们已经尽力了，就说是我说的，他若不信便把这个交给他。”顾清漪温婉一笑，她很感激这些舍生忘死的黑衣人，不论他们的初衷是什么，但他们努力保护了她。 “夫人！我们不能走！”其中一个黑衣人低声吼道。 顾清漪听出来了，这是最开始要护着她杀出重围的那个。 “你们不走，我也是一样的下场，别让我再徒增杀孽了，我很感谢你们，你们还得回去给他带话呢，跟他说，我不会有事的，是熟人做的。”顾清漪也没避讳，有什么说什么。 对面的刘一手打了个口哨，“小美人，你再说下去，我可能就不会放他们走了，你难道不知道，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吗？” 顾清漪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必须要让我看到他们平安的回到我府上，不然结果还是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美人儿，这个我是不能答应你的，总不能好事都让你占了去，万一你回去叫了救兵，那我不是白折腾了。”刘一手有些不耐烦。 顾清漪也拿出了谈判的架势，“那你怎么保证他们能安全离开，兵不厌诈，像你这样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我信不过。” “那就别放了，反正你也信不过，你也别想着在我这玩什么自残，回头有的是人替你受罪。”刘一手撕开了那张伪善的面孔，摊牌道。 顾清漪咬了咬牙，她说对方怎么不慌不忙的，原来在这等着她呢，“行，那你放他们三个离开，让我看到他们上马车，这行？” 真是憋屈，闹了一大通，还是要她退步。 “来人，备车！送几位勇士离开。”刘一手同意了。 顾清漪松了口气，转头对那三人说道：“一定要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一定要小心！” 直觉告诉她，刘一手肯定会下黑手，可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而且她在意的，要保护的人太多，说白了，就是被人捏住了软肋。 想想那些人，顾清漪露出无奈的笑容，只要不牵连她们，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呦，还能笑出来呢？”刘一手欠扁的声音响起，顾清漪却是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知身在何处 目送着三个幸存人员离开，顾清漪的精神也稍稍松懈。 “走，估计你也不会让我在这里呆太久。”她望着马车渐渐走远，轻启朱唇。 刘一手猖狂的大笑，“懂事，就喜欢你这样懂事的。”话刚说完，就有一辆马车行驶到眼前，刘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顾清漪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上了车。 里面的空间很大，还放了张小桌子，隐隐有些香味，顾清漪也只是皱了皱眉，她闻出了成份，类似麻痹散，看来这帮人对她的防备心还是很重的。 现在她知道了个中曲折，倒也没什么担心的，刘一手虽然是个色批，但他没有作案工具，况且根据她的猜测，背后的人是她的烂桃花之一，所以安全还是可以保障的。 马车开始动了起来，刘一手也没上来，顾清漪觉得这样也挺好，她也不喜欢和陌生人同乘用车，更何况是这个恶心啦的讨厌鬼。 渐渐的，那奇怪的香味开始侵蚀她的大脑，神志开始模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多少剂量，反正顾清漪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陌生的房间里了。 入目的都是红色，这样的装潢特别容易让人联想到喜房…… 不经意低头，就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大红的嫁衣，但是颜色也过分的鲜艳，明明原来穿的是白色衣裙。 火气腾腾上涨，顾清漪从床榻一跃而下，气冲冲地走到了门前，打开门的一瞬间，花儿的芬香扑鼻，仿若置身花海。 事实上，也跟花海没什么区别了，仿佛这个季节里能盛开的花都被放在了这个小院子里。 “呀！您醒了？”右手边传来一道惊呼。 顾清漪循声望去，冷冷道：“这是哪里，让你的主人出来见我。” 丫鬟打扮的人摇了摇头，“主人暂时不见您，说是还没做好准备，您有什么需求和小桃说也是一样的，您是饿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小姑娘长得虎头虎脑，若不是相遇的地方不太合时宜，顾清漪是很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的，毕竟她对可爱的一切生物都没有抵抗力。 “不饿，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你的主子是谁，他准备什么时候见我，怎么有胆做却没脸见我？另外我这身衣服是谁换的，原来的呢？”顾清漪的语气冷冷的，一口气发问许多。 小桃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愣在原地，半晌才呆呆开口，“您说什么？” 顾清漪有些抓狂地抓了抓头发，“你理解能力有问题？” 小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让您生气了，奴婢是番邦人，才刚刚能听懂中原话，不过要是说快了，奴婢就听不懂了。” 顾清漪叹了口气，这口气撒在人家身上属实不对，“对不起啊，我心情不好，没事了，你下去。” 小桃还是摇头，“您不用和奴婢说抱歉的，奴婢蠢笨，您不嫌弃奴婢，把奴婢留下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合计着她是来巴着自己站稳脚跟的，顾清漪没做反应，那就随这个小丫头去，反正谁在身边都一样。 小桃见顾清漪没有拒绝，心生欢喜，蹦蹦跳跳来到顾清漪面前，“奴婢感谢您留下奴婢，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 “一口一个您，我没有称呼？还是你的主子有什么交代？”顾清漪平静下来，也有空间去琢磨别的事，她就说听小桃说话别扭，原来是没有称谓。 小桃这回听懂了，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主子说您有自己的个性，所以称谓由您自己决定，不让我们擅自称呼，万一您不痛快了，我们这些人都是要滚蛋的。” 顾清漪轻轻挑眉，果然是故人，不然不会知道她的脾气。 “随便，不过是个称谓，我这人也没那么多毛病。”顾清漪坐了下来，淡淡道。 小桃做出思考状，没多久做出了结论，“叫您夫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顾清漪正在喝茶，一口茶差点喷出去。 皱着眉头回应道：“我说随意不是真的让你随意的，叫姑娘，真是服了你了。” 小桃嘿嘿一笑，“是，奴婢知道了姑娘。” 顾清漪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可那人的确放了个活宝在她身边，短期内是不会无聊了。 “小桃，我问你啊，这是什么地方，我衣服是你换的？”顾清漪耐着心，又问了一遍，还是挑着她比较在意的问题。 小桃挠了挠后脑勺，像是在思考问题，又突然做出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姑娘，我听明白您的问题了！” 顾清漪被她这大嗓门吓了一跳，顺了口气说：“听明白了？那你回答看看。” “这是主子在郊外的别院，景色很好的，附近还有温泉，对了对了，主子说若是您想去的话，可以带您去转转，他还有很多事要忙，得很久才能和您见面，让您多多包涵。” 小桃真是不说则已，一说就停不下来，噼里啪啦像倒豆子一样。 虽然有一点聒噪，不过顾清漪还是得到了些有用的讯息，她不在城内，而且这地方绝对人迹罕至，所以那人才敢放她随意溜达。 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个人短期内不会回来，那她可以有时间准备逃跑，收获很让她满意。 “包涵，我怎么能不包涵呢，他永远不回来我都不生气。”顾清漪皮笑肉不笑道。 小桃这次反应要快一些，听到顾清漪的话忍不住捂着嘴笑，“姑娘，您这是说反话呢，我们都知道主子宠着您，您二人感情好着呢。” 一听这话，顾清漪本来不满的情绪被小桃重新挑起，“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都不知道你们主子是谁，小桃，你要再胡说，就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 “姑娘莫气，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乱说话了，是那日您回来的时候，别院的下人们都看到了主子将您抱进来……”小桃害怕极了，这一着急，又说出许多不该说的话来。 也许是她刚学会中原话，迫不及待多展示下学习成果，也或许是她太想留在顾清漪的身边，求生欲爆棚。 都是因为那日的举动，下人们早已把顾清漪当成金豆子，认为她日后定是身份不凡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朋友妻不可欺 机智的都想抱顾清漪的大腿，可偏偏众多人里，那所谓的主子只选中了小桃，小桃也是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看着时常口无遮拦的小桃，顾清漪略有些无奈，不过这样的人起码要比满肚子小心思的人好多了。 “算了，以后你别乱说话，我就不会赶你走，小桃你要知道一件事，我不喜欢乱说话的人，我也不喜欢吵闹。” 小桃猛点头，她会牢牢记住，不再惹眼前的女子生气，她还要靠这份工多多赚钱给阿娘他们盖大房子呢。 顾清漪起身回了房间，没走几步又停下脚步，回头道：“给我找一件素色的衣服，身上这颜色我不喜欢。” 也许是之前的威慑起了作用，小桃执行力大大提升，而且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了。 她迅速的从箱笼里拿出一件浅蓝滚妃色边曳地广袖留仙裙。 尺码也刚刚好就是顾清漪的尺码，这不可能是在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了那人是早有准备。 顾清漪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还真是个香饽饽，值得让人下这么大的功夫。 “姑娘，您看这件行吗？”小桃拎着裙子，一路小跑至顾清漪的面前，讨好道。 顾清漪轻轻点头，款式没得挑，只是这用料过于讲究，一条裙子怕是要价值千金了，她对穿的其实没有什么要求，能蔽体，能穿就行了。 只是眼下也不能事事顺着她的心思，只要能把身上这碍眼的红色换掉，其他随便。 换衣服的时候，她看着桌上的香炉微微发愣，袅袅升起的烟雾将她的思绪带远，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 他肯定已经知道自己消失的事情了，估计正到处找她呢，其实一点也不想看到他皱眉，思及此，她叹了口气。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个发髻吗？”小桃手很巧，她除了伺候人很周到以外，摆弄头发也是把好手。 难怪会被送到自己身边，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没，你不用在我的妆发下什么功夫，简单整洁就好，不需要精致，我本也不是什么精致的人。”顾清漪仍旧是冷言冷语。 小桃似乎也学乖了，不再接话茬，顾清漪说什么，她就怎么做。 这样的相处模式让顾清漪舒心了很多，小桃是个机灵的……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顾清漪一开始还计算日子，后来干脆也不去想了，她每天每天都局限在这个小院子里，晒晒太阳，浇浇花。 要是无聊了，顶多往前院走走，却从来没出过这个别院。 而大多数的下人，也从一开始的毕恭毕敬变成了指指点点，甚至很多人都拿她当透明人，原本还是在背后议论，慢慢的，就当着她的面说，毫无避讳。 说她是个弃妇，被那人丢在这里随她死活的。 本来顾清漪也不想跟他们计较，毕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而且一帮无关紧要的人，她也犯不上动气。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小桃为她被几个丫鬟围起来打，仅仅是因为小桃为她抱不平，只是那个傻丫头空有蛮力，最后还是被收拾的一方。 顾清漪看不下去，也就伸手帮忙了，那几个大人的丫鬟被顾清漪狠狠收拾了一番，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说她一点坏话，都知道她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柔柔弱弱。 外人看她就是在闲逛，其实只有顾清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走遍了别院里的各个角落，寻找可以突破的缺口，却不经意发现了很多秘密。 表面上这个别院是松松散散的，让人放松警惕，但几日观察下来，顾清漪发现有守卫的痕迹，虽然不露于人前，但可以肯定的是，不在少数。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有点风吹草动，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就会第一时间出现将自己擒拿，就是这么恶心。 所以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过上了咸鱼生活，等着那人主动出现，按照她推测，应该就在这几天了，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情有独钟，是不会让自己等太久的。 “小桃，你为什么要替我出头，你不是也知道吗，你的主子已经很久不来了，我根本就不受宠，你在我这是搏不到什么前途的。” 那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天，顾清漪却偏偏在今日才提起，问得小桃一愣。 随后这丫头憨憨地回道：“因为姑娘对小桃好，小桃也和主子保证了，要好好照顾姑娘，说话要算话的。” 这丫头倒是实诚，顾清漪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好一个说话说话，清漪，本王给你挑的这个小丫鬟，你可还满意？”男子的声音简直不能再熟悉，顾清漪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动不动。 也不急着回头去看来人是谁，是因为这段时间，她在脑袋里把认识的人猜了个遍，别说是轩辕瑜，连北玄烨都被她怀疑，却没想到，这人居然是——萧桓。 是蔺寒宸的好兄弟，是燕北国年轻的桓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估计累死蔺寒宸他都想不到，自己的好兄弟居然拐走了自己的女人。 “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太惊喜了？”萧桓还在身后说着话，从声音判断，他在一点点向自己靠近。 顾清漪腾地一下从美人榻上起身，转头看向萧桓，面露讥讽，“惊喜没有，惊吓倒是不少，没想到桓王殿下还干抢妻这种勾当，真是让小女子刮目相看。” 萧桓听了却不为所动，“清漪你这话不对，你和寒宸早已经和离，你现在不属于任何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当然有先占为快的权利。” 听听，道德败坏都能让他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顾清漪也真是开了眼界了。 “桓王殿下，这其中缘由，想必没人比你更清楚了，你这是在装糊涂，朋友妻不可欺，你这么做对得起蔺寒宸吗？”顾清漪是一点都不惯毛病，反正萧桓都不要脸了，她不介意帮他扯下来。 “啧啧啧，看看你这火气，生气了就不好看了，况且是本王先遇到你的，凭什么便宜寒宸，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本王不欠他的，更无需谦让！幸福靠自己争取，本王有什么错？” 萧桓挥手屏退了下人，步步逼近顾清漪，那模样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占为己有。 第二百章 都是为了你 “萧桓，若是你现在将我放了，我会当此事从未发生过，也不会在蔺寒宸眼前提出半句，不然就算你不放我，这层窗户纸迟早捅破。”顾清漪撞上了硬硬的墙壁，她才知道是自己没有退路了。 萧桓摇了摇头，“本王不会再隐藏自己的心意，清漪，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他的情绪愈发激动，现在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进去的。 眼看着萧桓离自己越来越近，顾清漪不得不实行对策，一巴掌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呼在了萧桓的脸上，男人的头偏向一侧。 他保持着那个动作起码有五秒的停留，随后用舌尖顶了顶被打得发麻的地方，嘴角轻轻牵起。 “知道你生气，我也不同你计较。”萧桓漫不经心的态度让顾清漪有些不好拿捏，但她不能莽撞的去试探此人的底线。 始终警惕地看着他，防备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萧桓却没有如预想的那般，而且连退了几步，似乎不准备继续纠缠，“本王再给你一段时间好好适应适应，下次可就不会这般依着你了。” 扔下话，头也不回的出了顾清漪的院子，走得倒是洒脱。 顾清漪却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她都想不到背后的人是萧桓，蔺寒宸能想到吗，她现在就像井底的青蛙，困守在一方天地，彻底与世隔绝。 萧桓走后不久，小桃哒哒地走进来，脸上还带着尚未消散的笑意，想来也是得到了什么好处，毕竟自己被她照顾的这么‘好’。 “姑娘，奴婢就说主子不会不宠您的，您没看今天院子里的那些下人，那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们肯定也没想到今天，估计都后悔着呢。” 小桃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还寻思着男女主人蜜里调油，感情好的不得了呢，自然说话就没了顾虑，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这高兴过了头，自然就忽略了顾清漪越来越黑的脸色。 “小桃，我累了，你先下去，晚膳也不用叫我。”心中纵然是怒火难消，顾清漪也没有找小桃的麻烦，准备一个人消化。 小桃还不明所以，抻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清漪的脸色。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姑娘不高兴，懊恼不已，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清醒一下。 “姑娘，小桃不是有意要惹您生气的，您千万别和奴婢一样的，奴婢再也不敢乱说话了。”小桃急够呛。 刚才主子还夸了她赏了银钱，这还没揣热乎呢，总不能再被罚了去。 顾清漪头有些疼，只想要清净，遂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身体不太舒服，想自己待一会，你别来吵我，我也没心情罚你。” 说完丢下一脸茫然的小桃，直接进了屋，随着关门声响起，她的世界也安静了下来…… 连着几日，顾清漪的胃口都不太好，萧桓也如同和她说过的那般，没有再来叨扰，但是越是这样越让顾清漪心慌。 未知的恐惧和无法掌握在手的命运让她有些颓败，她相信萧桓肯定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越是这样，她越恐慌。 如果萧桓真的想做什么，自己能拦住他么，难不成再次以死相逼？ 这念头刚出现，顾清漪就使劲儿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什么死不死的，二次生命是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她凭什么做牺牲！ 况且她也相信，蔺寒宸一定还在找她，他不放弃，自己也不会放弃的。 只是这人是真不禁念叨，上午刚想过萧桓的问题，刚过了中午，这个变态就来了。 “听小桃说你最近不乖，都不好好吃饭，怎么，是想用自己的身体和本王赌气？”萧桓的声音此刻在顾清漪听来是十分的刺耳的。 她觉得反感，觉得恶心，更替蔺寒宸感到不值，最近是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蔺寒宸当时的身体和皇室脱不了干系。 “我要真是赌气，就直接绝食了，萧桓，你以为你是什么，值当我付出生命的代价。”顾清漪冷冷地回答，她背对着萧桓坐着，那张虚伪的脸她连看都不想看到。 萧桓又笑了，轻声道：“哦？那是病了？本王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不对，你自己就是大夫啊，当初可是厉害的连蔺寒宸的毒都解了，怎么会治不好自己的小病小灾呢？” “把你的嘴闭上，你没资格提他的名字，从你决定抢妻开始，你就已经背叛了你们的情谊，真不用在我这假情假意，装的不累？” 顾清漪满嘴的讽刺，她打不过萧桓还说不过他了？呈呈口舌之快也知足了。 “装？若是没有你，可能我们的情谊会维持到他离世，毕竟他也没几年活头了，没想到你半路截胡救了他，倒也是帮了皇兄一个大忙，只是给本王添了不小的麻烦，前功尽弃这事儿本王总得要点心理安慰。” ……她都听到了什么？！顾清漪把萧桓的话在脑海中反复地过了几遍，仍是不敢相信，他才是最成功的伪装者。 不光和蔺寒宸的情谊是假的，和他自己兄长的情谊也是假的？ “你什么意思，寒宸的毒是你下的？”虽然听懂了大概，但顾清漪还是需要他亲口承认。 萧桓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和顾清漪说明，“本王其实对皇位并不感兴趣，只是若坐不到那个位置，想要的东西就得不到，如果本王一开始就是皇帝，你哪里有机会嫁给蔺寒宸，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寒宸人是不错，可他愚忠，眼里只有本王那个窝囊废皇兄，区区太后他们都斗不过，还想和本王斗，真是不自量力。” 顾清漪才懒得听他的那些成王败寇论，她关心的只有蔺寒宸，“萧桓，我问你，寒宸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你在担心他？顾清漪啊顾清漪，你现在是本王的女人，你不准想别的男人，而且本王刚才说过了，本王原来对皇位根本就不感兴趣，都是因为你，本王才想要去夺得那一切，那之前，蔺寒宸还是本王的兄弟，本王怎会害他！” 萧桓定定地看着顾清漪，眼底倒是一片清明，可见在这件事上，他是没有撒谎的。 只是眼下萧桓太过情绪化，顾清漪也有些难以分辨，真实的成份能有多少。 第二百零一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必和我说这么多，你贪心是你的事，但你若对蔺寒宸动手，别怪我……” “动手了如何？”顾清漪刚准备放狠话，就听萧桓反问道。 顾清漪一时语塞，真想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什么叫做动手了如何，这人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 而萧桓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顾清漪心寒…… “本王也没什么可瞒着你的，你不用盼着寒宸来救你了，就算你跟了本王，他也不会知道的，没那个机会了。” 话不说明白很容易让人误会，顾清漪觉得以萧桓的自负来说，不用追问，他自己就能全交代了。 果不其然，不管顾清漪的好奇心重不重，萧桓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她。 “要说寒宸对皇兄也算是忠心耿耿，这个节骨眼派他出兵，他真的就去了，清漪啊清漪，你在他心里还没有他的主子重要，何必这么维护他？有几人能像本王这样将你捧在手心上？” 今日是萧桓的主场，说他是真情告白，又多了点老王卖瓜的戏份，根本就是在刷他的存在感。 顾清漪忍不住笑出声，讥讽道：“萧桓，我觉得你挺可悲的，是不是在皇上那里得不到重视让你心灵都跟着扭曲了？你根本也没把蔺寒宸当兄弟，至始至终他都是你的假想敌。” 也许是被顾清漪戳中了心事，萧桓敛起笑容，脸色也十分难看，“清漪，你是不是仗着本王宠爱你，就如此大放厥词，一次两次的本王可以不怪你，可你若再这样，休怪本王罚你。” 他索性坐到了顾清漪的身边，伸手将她的碎发别在耳后，指尖冰凉，不小心触碰到顾清漪的肌肤，引得她一阵战栗。 顾清漪反感极了，脸色顿时煞白，随后一把拍开了那象征暧昧的手，“别碰我！” 她下意识的拒绝触发了萧桓的敏感机关，堂堂一国王爷，怎么可能允许被人拒绝，还是他小心翼翼对待的女人。 好胜心和占有欲排山倒海般的袭来，萧桓失了理智，扯着顾清漪的手就往房间里走，力气大的惊人。 任由顾清漪如何反抗，都挣脱不开，毕竟萧桓是个男人，还是个武力不低的男人，手腕被捏得生疼，他若再用力一点，怕是就会断掉。 可顾清漪宁愿冒着被捏断的风险，也要奋力一博，她不敢想象被拉进去会发生什么，现在的萧桓就像一条疯狗，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萧桓，你放开我！松开！我手腕都要断了！”挣脱不过，顾清漪就大声叫嚷，但是萧桓仍无动于衷。 直到自己被重重地摔在床榻上，顾清漪才意识到，萧桓是动真格的，他是要霸王硬上弓！ 刚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就扑向自己，萧桓猩红着一双眼，像头饿狼。 “本王今日便让你知道知道，到底是他蔺寒宸行，还是本王更胜一筹。”萧桓恶狠狠道。 双手被他钳制在头顶，腿也被压的严严实实，顾清漪半分动弹不得，只有那红唇能辩三分。 “萧桓，别让我恨你，或者你愿意面对一具尸体为所欲为，我也可以配合。”顾清漪眼底尽是决然，她已是强弩之末，何不置之死地而后生？ 说完，见束缚着自己的大掌没有丝毫想要松手的意思，顾清漪轻轻一笑，还来不及被阻止，嘴角就有鲜红的血流出。 美丽的眸子缓缓闭上…… 鲜血染红了萧桓的眼睛，理智慢慢恢复，看着似乎没了声息的顾清漪，才惊觉发生了什么，后知后觉大叫，“来人！叫府医来！快点啊！”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要的是活生生的美人！ 做梦都没想到，顾清漪会决绝至此，为了不失去贞操，她居然咬舌自尽，当真是拿自己不当回事。 萧桓开始后悔，他为什么要那么着急，明明已经胜券在握了，她已经是他的了，为什么非急着要她，若她真的出了事，那自己去哪里找第二个顾清漪？ 府医来得很快，只是看到床上的女子时，微微怔愣，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她？ “还愣着干什么？你也想看着你妹妹死吗？”萧桓语气不善，他真的着急了。 没错，来人正是顾清漪的好大哥——顾昊霖，如今他可是萧桓的左膀右臂，做府医只是个幌子，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顾昊霖回过神，快步走到了顾清漪身边，看到她唇边的血迹也是微微蹙眉，捏开她的嘴查看一番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咬的不深，没伤到要害，不影响什么，同时他也反应过来顾清漪可能是装晕。 念在兄妹一场，顾昊霖没有拆穿，但也不得不承认顾清漪的心理素质真是好，都到这一步了，还能装的不动声色。 他就说嘛，传闻这个妹妹也是学医的，怎么可能会真伤到自己。 “怎么样，她没事？”萧桓见顾昊霖半天也不回话，不免有些着急，那变脸变得也快，“她若是有事，你这神医的名声也别担了。” 顾昊霖轻轻替顾清漪盖好被子，不慌不忙道：“能治，只是我这妹妹怕是郁结在心，治了表面的伤，心伤却没着落，需要好好将养。” 早前听下人说东院住了个姑娘，还是被萧桓捧在心尖儿上的，他没那么多好奇心，就没打听过，哪知道却是他的妹妹。 虽然他们不是一母同胞，但好歹拥有相同的血液，顾昊霖帮不上别的，这点成人之美还是有的。 “心伤？没有药可医？你这句好好养着倒是有点意思，在暗示本王什么？”萧桓的智商一直在线，冷静下来之后，思维也敏捷了。 顾昊霖看了看躺着的顾清漪，也没避讳，清了清嗓子道：“就是我这妹妹心中的郁结可能一直没得到疏通，长期淤堵在那里形成了病症，不能受情绪刺激，容易引发心悸，更甚者会丢了性命。” 萧桓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病，心中存有怀疑，冷哼道：“顾神医的爱妹之情真是让本王羡慕，你胡编乱造本王就不追究了，这也没别的事儿了，你的职责就是把她的伤处理好，剩下的不用你管，若是再插手，咱们之间的合作也就结束了。” 虽被当面戳穿，顾昊霖面上也并无慌乱，淡然一笑道：“王爷若是不信，大可找来其他大夫查证一番，顾某一生行医，从不说谎，即便这人是亲属，也不会枉私。” 第二百零二章 能是为什么 或许是顾昊霖的态度打动了萧桓，他语气稍有变化，“本王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着急了，咱们之间什么关系，本王不信你还能信谁。” 顾昊霖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没有发表言论。 而萧桓在这里待着也是干着急，将人托付给顾昊霖以后，又离开了别院。 短期内估计是不会再来了，顾清漪受了伤是其一，再就是他也没找好状态来面对顾清漪。 人刚走，顾清漪的眼皮子就掀开了，咝了一声，舌尖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刚才她都控制着力道来的，没成想还这么疼。 “舍得醒了？”顾昊霖一直坐在床榻边的小凳子上，手里还拿了个苹果，听见顾清漪的声音后，开口问道。 顾清漪坐起身子，自己是个什么状况彼此都心知肚明，她也没有装的必要，“你怎么在这。” 顾昊霖啧了几声，“好歹你我兄妹一场，竟是连声哥哥也不愿意叫，真让人寒心啊。” 戏剧性的一刻让顾清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竟不知便宜大哥是这样的人设？ “本就没什么感情，我若是太过亲昵岂不是很假？”顾清漪无情的反驳了他。 气氛有些尴尬，顾昊霖却不自知，仍是笑着开口：“就算不念及手足之情，我好歹也帮了你，说声谢谢也是应该的。” 顾清漪翻了个白眼，“谢谢你啊。” 又不是她求着他的，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本来她也不会对陌生人有那么大的敌意，都是因为顾昊霖和萧桓在一块，顾清漪才戴上了有色眼镜。 顾清漪固执的认为，萧桓那么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他手下的人更不能是什么好货色。 好在顾昊霖心胸宽广，并没有和她计较，两个人说上话了，确定她没事，自己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更何况自己帮她也是为了报答当初姨娘对他的那点好，这个姨娘正是顾清漪的生母，不过这样的话是没必要说给顾清漪听的。 “既然你没事，我也不在这讨人嫌了。”顾昊霖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顾清漪叮嘱道：“别一再挑战他的底线，并不是回回都能包容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顾清漪的卧房，不过他的话没能在顾清漪这里掀起半点涟漪，挑战底线？顾清漪冷哼，分明是他萧桓不道德在先。 夕阳西下，顾清漪望着那抹红竟有些悲凉，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真的很难很难，超出了她的预想…… 从那天起，顾清漪不光是饭量又减少了，甚至连话也不愿意和小桃说，这姑娘就是萧桓的尾巴和耳朵，更是个廉价的传声筒。 顾清漪是安排了个定时炸弹放在自己身边，越想越觉得愚蠢，又没法将人赶走，只能控制自己不再说话。 时间久了，除了顾清漪本人知道怎么回事，其他人都是一片茫然，还以为她是得了什么不语症，小桃甚至是私自做主，将多日不见的萧桓请了回来。 感情这姑娘真是个没眼力还不懂得看眼色的，之前闹得那么凶她不是没听到，居然还把萧桓找过来，分明就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顾清漪看到萧桓的时候，各种无语，简直比吃了翔还要痛苦。 可能是之前的愧疚还没有散去，今天的萧桓和前些日子比起来要柔和许多，像是变回了那个曾经认识的他。 不过顾清漪依旧是没有好脸，“桓王殿下又是听到了什么风，想到来看看我这个玩物？” 见顾清漪还是如此的伶牙俐齿，萧桓不怒反笑，“能说话便是好的，是小桃不放心你，才让本王来看看，你是不是想本王想得说不出话了。” 就知道是这个小喇叭，顾清漪看了小桃一眼，目光锋利，“小桃，你倒真是忠心耿耿，既然你这么听王爷的话，今天就跟着王爷走，我养不起你这么聪明懂事的丫鬟。” 小桃早就在顾清漪看她的时候心虚地低下了头，如今再听顾清漪的剜心之言，那脑袋更是恨不得埋在土里。 “何必拿个丫鬟撒气，你若不喜欢，本王再给你换两个来，你这身子不好，万万不能动气。”萧桓笑了笑，自认为体贴地开口说道。 顾清漪觉得这种相处模式简直是滑稽的可笑，他们若真是恩爱的夫妻，那顾清漪自然是幸福感爆棚，还得颁个好男人的奖项给他。 可眼下的一切都是这个男人不知廉耻抢来的，就因为他自己的私心，间接毁掉了三个人，就是顾清漪能力不足，要不然真想暴锤他一顿。 “别说是丫鬟了，就这院子，还有院子的主人我统统都看不顺眼，怎么，桓王殿下还能都换了不成？”顾清漪赌的就是他不敢，现在待的地方是绝对隐蔽的，要不然黑一他们也不可能这么久都没出现。 她从未质疑过黑一他们的能力，只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论起阴险狡诈，眼前的萧桓敢认第二，怕是都没人敢认第一。 “哦？清漪不喜欢这？那好说，本王把你接到王府如可好啊，这样我们就能日日相见了。” 没想到萧桓会这么大胆，全然没了顾忌一般，他要把自己接到王府去，就不怕被皇上知道，不怕蔺寒宸找上门？ 顾清漪迟迟没有回话，她对萧桓的话表示怀疑。 而萧桓却像是读懂了顾清漪的心思，非常‘体贴’的做出了解释，“现在的皓京城，本王完全可以横着走，你若愿意嫁给本王，本王立刻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怎么样？” 顾清漪皱着眉，呸了一声，“你真是长了个贼胆，把我带回王府？怎么，是想开了要缓解和蔺寒宸的关系？” 眼珠滴溜溜一转，“王爷，其实你把我放了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不劳烦你带我回去，我自己也是能走的。” 萧桓捧腹大笑起来，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顾清漪有些焦虑。 “你真是天真可爱，清漪啊清漪，你觉得本王会轻易放手吗？你就没想过本王现在敢光明正大的带你回府是为什么？” 为什么？能是为什么，顾清漪的心头慢慢浮现出不好的预感，她听见了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你对蔺寒宸做了什么？” 萧桓拍了拍手，随即便出现了个黑衣人，跪在顾清漪面前，他呈上了一个信封…… 第二百零三章 尸骨无存 萧桓探了探下巴，露出诡异的笑容，神秘道：“打开看看，给你的惊喜。” 顾清漪眉头紧锁，犹豫了片刻，一把扯过黑衣人手中的信封。 信封的正面写着密函二字，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她拆开了信封，里面只装着一张信纸，没有过多的陈述，可上面的内容却让顾清漪瞬间白了脸。 “逍遥侯蔺寒宸在猛颟族一役中陷入敌人包围圈，穷途末路之下坠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萧桓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将那戳心的消息念了出来。 尸骨无存那四个字是如此的刺眼，它们好像是有了生命，在顾清漪眼前逐渐放大，不停地转圈圈。 耳边嗡的一声，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她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失重地跌坐在地。 目光呆滞，振振有词道：“不可能……不可能……” 本来沉浸在喜悦之下的萧桓再一次被顾清漪刺激到，他见不得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而且还是为了其他男人，他作为男人的自尊不能容忍。 因此更诛心的话不受控制般被他脱口而出，“所谓的无敌战神也不过如此，本王的药都还没派上用场，他就没了，真是扫兴，哦对了，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失败吗？” 顾清漪呆滞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她木然地看向萧桓，期待着他最急能吐出象牙。 “想知道？那本王就成全你，让你知道知道，他也不是无所不能！”萧桓的嘴角怪异地裂开，像是在炫耀的姿态。 “本来这场战役是必胜的，谁知道他发什么疯，非要速战速决，让人钻了空子，自己命丢了不说，还连累了众多将士，你说可笑不可笑？” 萧桓的话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蔺寒宸为什么要速战速决，顾清漪大概猜得到，必然是知道了自己失踪的消息…… 这是个局，顾清漪迅速的反应过来，一双美眸狠狠地盯着萧桓，喉咙里挤出句话来：“这都是你的手笔，桓王当真是好算计。” 顾清漪能想到这点，萧桓是不意外的，毕竟是他看中的女人，应当如此聪慧。 “不错，本王也只是稍稍动了根指头而已，只是清漪，你应该感到高兴，寒宸对你还是用了心的，不然也不会自乱阵脚，本王虽有不快，但更多的是自豪，本王的女人，就该被念念不忘。” 他这套言论格外的刺耳，而且毫无逻辑可言，顾清漪心中顿生怒气，手指扣进了泥土也不自知，不明白为什么事都让她遇上了。 “萧桓，你就是个人渣，那是你口口声声叫兄弟的人，你都能下得去手，你觉得你伤害了我的夫君我还会嫁给你吗？” 顾清漪深吸了口气，力量都汇聚于手臂，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清漪，你可以任性可以悲伤，过去了之后你得认清现实，以后躺在你身边的人只能是本王，别的你就不用想了，本王可以给你些时间，不过先说好，本王的耐性有限，你心里有点谱。” 萧桓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准备多待，等着再困个顾清漪几天，他想，她就能学乖了。 顾清漪被萧桓当成了一匹烈马，他在尝试驯服她，要摧毁她的心理防线，然后再禁锢她的思想，将她据为己有。 这一步步都是有计划的实施，想到自己规划的美好未来，萧桓的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姑娘，奴婢扶您进屋，入秋了地上凉，您身子才刚好，可别又折腾出问题来了。”小桃等着萧桓走远，才轻手轻脚的来到了顾清漪的身边。 刚伸出手就被顾清漪躲开了，“我不需要你，小桃你自己找个地方做工，这里容不下你了。” 顾清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尸骨无存那四个字一块支离破碎了。 “姑娘，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之前不知道您和主子的关系是这样的，奴婢只是想让您高兴而已啊！”小桃跪在地上求饶，她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轻松自在的活计，怎么可能眼睁睁让这好工作溜走呢。 顾清漪冷眼看着小桃的假惺惺，鄙夷道：“哦？若是以后他还让你做什么呢，让你把我的信息报出去，你还会做吗？” “这……这……奴婢……”小桃犹豫了，归根结底在她心里认可的主子只有萧桓，人家招招手，她就会像狗一样摇着尾巴去讨好。 反观顾清漪，不过就是个附属品，是个随时会被毁掉的附属品，小桃不傻，她分得清利弊。 顾清漪收起了笑容，她没必要阴阳怪气，一本正经道：“小桃，你犹豫了，在你犹豫的时候你的心已经替你做出了选择，现在你离开，还能有个体面，要不然撕破了脸都不好看。” 小桃抽噎的声音戛然而止，眼泪收放自如，她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咱们的主仆情分就到此为止，我也装累了。” 顾清漪面露微诧，不过短短两个月，她好像不认识眼前的女孩了，那个娇憨踏实的小桃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小桃，你……”顾清漪张了张嘴，又觉得这问题有点蠢，她们相处的时间不长，怎么就能确定自己了解小桃呢。 也许那个兢兢业业工作，努力赚钱养家的形象才是假的。 “姑娘，你这眼力也不行啊，身边人换了都不知道，也难怪被困在这里。”眼前的‘小桃’将手放在了脸侧，下一秒她就把自己的‘脸’扯了下来。 顾清漪暗暗喊了句阿弥陀佛，注意力完全被眼前人吸引了过去，她居然见识到了武侠小说中常常提到的易容术，真是长见识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小桃，在我身边待多久了，小桃呢？！” 眼前的女人长相妖艳，有一种异域风情的美，就连同为女人的顾清漪，都不禁看直了眼。 “这些问题不是你该知道的，我能进来这里自然是正大光明的，就算你赶走了一个我，还会有下一个进来，自求多福，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女人连名字都没留下，说的话也莫名其妙，随即脚尖轻点而起，演示了一下飞檐走壁，消失在顾清漪的面前。 顾清漪的可悲来得后知后觉，原来她一直像猴子一样被人耍的团团转！ 第二百零四章 娜塔尔公主 顾清漪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蔺寒宸生死未卜，自己却不能去找他，被困在这说不出名字的地方，身边没一个人可以相信，可悲可叹……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谁也不理，下人们都以为她是失心疯了，只有顾清漪自己清楚，她在沉淀自己，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只不过萧桓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没给顾清漪太多悲伤和思考的时间，在一个晴朗的午后，他又来到了顾清漪的院子。 这次还带着那个长相妖冶的美人儿，那女子就攀在萧桓身上，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二人的关系看起来很是亲密。 “我就说我们很快会见面，你看王爷多疼你，怕你一个人收拾不来，把我带来帮着你一起收拾，对了，还得跟你说一声恭喜，你可以离开这个别院了。” 见到顾清漪，那女子松开了掺着萧桓的手，缓缓走到顾清漪的面前，虽然是笑着说话，但是阴阳怪气的口语出卖了她。 “哦？那真是谢谢你们一片好心了。”顾清漪挑起一侧的眉毛，露出不羁的笑容。 那女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看来也是有些忌惮萧桓的态度，不敢太过造次。 “好了，天也不早了，早些收拾完出发。”萧桓别过头，低声说了句。 顾清漪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萧桓和之前的几次不太一样，难不成是良心发现了？ 正在她琢磨的时候，后颈突然传来痛感，紧接着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俨然已经换了个房间。 “姑娘，您醒了？”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再次见到小桃，顾清漪也不知道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她。 沉思了片刻，开口问道：“你是真的小桃？” 小桃被问得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对不起姑娘，是主子让奴婢提前过来收拾院子，所以奴婢才突然消失的，并不是不告而别。” 顾清漪一直盯着眼前的小桃，注意到她不安的搅动衣摆的小动作时，卸下了心中的防备，她也相信了眼前的人是货真价实的小桃。 “没事了，还是你在我身边伺候？”顾清漪的语气淡淡的，她也想明白了，与其再让萧桓安排个其他丫鬟重新磨合，还不如用小桃。 最起码小桃的习惯和性格她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相对来说要更妥帖一点。 “是的姑娘，若您不嫌弃奴婢，奴婢是愿意继续伺候您的，从来也没遇到过像您这样好的主子。”小桃毕恭毕敬道。 虽然说这才是她熟悉的小桃，不过小桃卑微的模样还是让顾清漪略微无奈地抽动着面部肌肉。 “小桃，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长得很漂亮的那个。”趁着没人，顾清漪准备套点话出来。 她问的问题也不复杂，不怕小桃听不懂。 “哪一个，您说的是娜塔尔公主吗？”小桃挠了挠后脑勺，从嘴里吐出了个非常别扭的名字。 都不用再核实，顾清漪就可以确定，她和小桃说的是一个人，毕竟那个长相就配用这么拗口的名字。 顾清漪点点头，“是她，之前没见过，所以我还挺好奇的，她和萧桓的关系好吗？” 小桃自然是向着顾清漪的，也算是知无不言，她捂着嘴忍不住笑道：“姑娘您放心，在奴婢看来，她还不及您一半美呢，只不过她是番邦送来和亲的，一眼相中了王爷，不然王爷才不会让她近身。” 顾清漪哦了一声，合计着是上赶着追逐爱情来着，这样也挺好，有个什么公主盯着，萧桓估计也没时间来烦她。 过后才反应过来小桃的话不对劲，纠正道：“小桃，我并不在意他萧桓身边有多少个女人，只要别碍了我的事，他就是一天换一个也和我无关，以后别说这样稀奇古怪的话了。” 小桃被顾清漪突然的严肃吓到了，低下了头应是。 “这么大的火气啊，真是个泼辣的小辣椒，难怪萧桓喜欢你呢，用我们吐番的话来说，你就是朵诱人的玫瑰，让人忍不住采摘呢！” 真是不能背后议论人，刚说到娜塔尔，这人就不请自来了。 顾清漪都没拿正眼看她，吩咐小桃先退下，自己还有电话和娜塔尔说。 小桃有些不放心，“姑娘，您身子不好，还是别……” “也不知道你们主仆情深是真是假，看的人怪感动的，小丫头，你放心，我又不是傻子，伤害了这个女人没办法给我带来一点好处，还会被萧桓记恨，这么蠢的事儿我是不会干的啊。” 娜塔尔不耐烦地挖了挖耳朵，对小桃说道。 顾清漪也对小桃点了点头，“放心，你在门外等一会，要真有事我就喊你了。” 小桃不听娜塔尔的，可顾清漪的话总归是要听的，所以即便再不放心，她也得遵从吩咐。 如果是红锦或者绯月在这里，怕是没有这么听话的。 顾清漪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胡思乱想呢。 等到关门声响起，娜塔尔也来到了顾清漪的床榻边，那双湛蓝的双眸好奇的打量着顾清漪。 “不懂萧桓看上了你什么，我觉得你还没有我好看呢，他为什么不愿意娶我呢？”娜塔尔的话很直接，顾清漪倒是喜欢这样的沟通方式。 若是抛去彼此的身份，忽略掉娜塔尔之前做过的事，或许她们可以成为朋友，只是现实只能让她们站在对立面。 “若是你能摸透为什么，估计我也就解放了，我要是没猜错，之前是你擅作主张接近我，就想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结果那天被萧桓发现了，才不得不撕掉伪装。” 本来顾清漪真的以为娜塔尔是萧桓的手下，但看今天那个架势，以及小桃提供的情报，她就猜出来了。 娜塔尔有些惊讶，其实换做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猜到，是她一开始就把顾清漪想的太简单了而已。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萧桓告诉你了？不可能啊，我一直跟着他呢，也没看到你们有独处的机会啊。” 顾清漪撇了撇嘴，她并不想浪费口舌解释，毕竟和她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于是她提出了第二个猜想，“萧桓定是被你抓住了什么把柄，要不然不会任由你折腾，我说的对，娜塔尔公主。” 第二百零五章 间接的刽子手 听了顾清漪的话，娜塔尔忍不住笑了起来，称赞道：“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姑娘，难怪萧桓那么宝贝你，看来我是遇到强敌了。” 顾清漪伸出食指轻轻摇了摇，“不是的，如果公主愿意，我们也可以成为暂时的战友，各取所需，你要萧桓，而我要自由。” 娜塔尔狐疑地看着顾清漪，对她的想法有些不能理解，“其实我不太明白，萧桓这么英俊潇洒还对你情有独钟，你为什么总想着逃。” 顾清漪自嘲般笑了笑，“公主，好不好只有我自己知道，若是你不愿意合作，我们也不勉强你，你就当今日没有听过这话。” 娜塔尔耸耸肩，“虽然我不太喜欢你，但是我却非要萧桓不可，所以也不是不能合作，只要你消失了，萧桓就能看看我了。” 这也算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了，没想到萧桓这样的卑鄙小人也会有人爱他。 “好，那我们这就算是暂时达成了统一，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公主可得守口如瓶，要不然就得一块玩完，知道了吗？” 合作这事儿也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顾清漪还没有更具体的实施步骤，所以真要让她说，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两人算是暂时达成了共识，顾清漪也有点释然，没有人愿意一直给自己树敌，又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偶尔也是需要有助力的。 “我又不傻，说出去了不是让萧桓更讨厌我么，我还指望着给他当夫人呢，怎么可能无故再让他烦，这两天好不容易才哄好的。”娜塔尔放平了语调，两人说开之后，相处起来倒是随和了很多。 顾清漪咬了咬后槽牙，其实自己不应该问的，但是耐不住好奇心作祟，还是问出了口，“公主，我能问问你是抓住了萧桓的什么把柄吗，能让他如此听话。” 听到这里，娜塔尔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点得意的神情，她清了清嗓子，“你真要知道？” 顾清漪点点头，敌人的弱点是多么宝贵的情报啊，难得娜塔尔愿意说，她又怎么能不听呢。 看着顾清漪一副好奇求解的模样，娜塔尔禁不住的得意，炫耀般开口，“你就是他的弱点，说到这个其实我还挺不高兴的，没想到他居然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包括陪我。” 得意的口气中带了点消沉，听得顾清漪是一头雾水，伸手指向自己的鼻子，“我？怎么可能啊，我要是他的弱点，也就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娜塔尔的眼神带着哀怨，“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是跟踪他才发现他金屋藏娇的，哪想到去问他的时候他一脸惊慌，恨不得要杀了我，当然了，若不是因为我的身份，那现在也不应该坐在你的面前了，而是化身一捧黄土。” 顾清漪皱着眉，她顾不上娜塔尔调侃的话语，只挑着重点，“他要杀了你，你还想跟他在一起，你清醒吗？” 听着娜塔尔的口中叙述出来的萧桓，顾清漪有些后怕，这样的萧桓不是她记忆中的，那如果自己有一天磨光了他的耐性，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 死不死的倒是没那么怕，只是她还没找到蔺寒宸，她就得好好爱惜自己的生命，没错，她并不相信蔺寒宸死了。 凡事都要拿出个证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传了这么久的胡话，也没见有人找回蔺寒宸的尸首，那自己就有根据怀疑蔺寒宸还活着。 “我没疯，我就是喜欢他的真性情，你是他喜欢的女子，他可以为你做一切，这是我想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甲之蜜糖，彼之砒霜，在顾清漪眼里，现在的萧桓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可在娜塔尔眼里，萧桓现在光芒正盛，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是不理智的。 “行，我不和你争辩，不论你为了什么，只要能保证将来不影响我们的合作就行。”她可没空和这不理智讨论情情爱爱，既然他们是周瑜黄盖，那自己断没有管闲事的必要。 没说多久，娜塔尔站了起来，看样子也是准备离开了，临行前也和顾清漪保证绝不会泄露半句。 等她一走，门外的小桃便再也忍不住了，拔腿就跑了进来，看到顾清漪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她可是答应了主子要好好照顾姑娘，这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她这小命可也就不保了。 这话没和顾清漪说过，从小桃被安排在顾清漪身边开始，两人的命就被绑在了一起，不过这也是小桃自愿的，富贵险中求嘛…… 要说也怪，这萧桓把顾清漪接到王府都快半个月了，顾清漪除了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见过几个脸熟的下人后，再也没见过其他人。 包括萧桓，他好像把自己扔在这里散养，没有一开始那么逼迫她做不想做的事，也算是乐得清闲。 顾清漪更多的时间都在仰望天空，偶尔有飞鸟路过惹得她一阵艳羡，也感叹，自由竟已经成为了最触不可及的东西。 只是慢慢的，顾清漪也发觉到反常，从那天娜塔尔离开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顾清漪有点心慌，生怕是她因为自己的提议而出事。 顾清漪做梦都没想到，她的第六感居然会那么准，就在隔天下午，小桃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院子。 她跑到顾清漪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缓了好一会才说出了让人惊慌的消息，“姑娘，外面都传娜塔尔公主突然生了急病，看了好多太医都没用，怕是熬不过这两天了。”? 这消息如同五雷轰顶，顾清漪险些跌坐在地，还好手快扶住了身边的大树，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这一切未免太巧了，而且上次她也见过娜塔尔，那女子绝不是体弱多病的体质，说是生了急病都有些勉强，除非是人为。 想到这里，她头皮发麻，指尖微凉，意识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她以为萧桓不来找她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但其实指不定派了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 顾清漪失魂落魄的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其实面前空无一人，但她知道，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嘲笑着她的愚昧。 娜塔尔，那个明媚直爽的姑娘，竟成为了莫名其妙的牺牲品，而自己就是间接的刽子手。 第二百零六章 同意出门 “我知道你们在暗中监视我，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最好不要做什么对娜塔尔公主不利的事，不然他一定会后悔的。”顾清漪对着空气咆哮道。 小桃还以为顾清漪受到了什么刺激，要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对着空气乱喊。 只是小桃不明白，娜塔尔和顾清漪应该属于敌对关系，她病入膏肓对她们来说应该算个好消息，可顾清漪看起来却是不太开心。 小桃心有疑虑，却没有问出口，她也知道顾清漪不喜欢话太多的人。 顾清漪喊完话，回答她的只有微风拂过的声音，院子里除了她和小桃再无他人，但顾清漪知道，她想要传递的消息已经在路上了，相信她很快就能得到回应。 事实证明，她蒙对了，当天下午她就见到了有些憔悴的萧桓。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顾清漪冷嘲热讽道。 萧桓径直走到顾清漪身边坐下，沉吟片刻后开口：“不管你信不信，娜塔尔的事和本王无关，本王也知道你二人的谈话内容，只是并威胁不到本王，所以本王没必要去招惹娜塔尔，惹没必要的麻烦。” 他最近也被这件事整的焦头烂额，娜塔尔一出事，就有人怀疑到了他的身上，还不断的给皇帝上奏，把两兄弟渐渐冷却的感情搅合得越发奔着分崩离析的路上去。 顾清漪一直关注着他的神情，没看出一点异常，反而看出止不住的焦虑。 难不成真是自己冤枉他了？那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谁胆子那么大敢对和亲的公主下毒手呢？ “既然不是你做的，为什么不把她的毒解了，你不是有顾昊霖做帮手吗，这对别的大夫来说或许棘手，但对于顾昊霖来说，应该没有那么难。”顾清漪冷冷道，她的脑筋转得很快，直接切入了重点。 萧桓摇了摇头，“这一切都太巧了，你大哥他去了极寒之地寻药材，走的时日不短，追不上了，要不然也不会……” 他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疲倦，可能真的就是被这事儿压制的，这个态度倒挑不出毛病来。 “清漪，本王之所以过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别稀里糊涂做傻事，最近的事太多，本王顾不上你。”萧桓这个时候还能想着儿女情长，也是‘难为’他了。 他的话让顾清漪半信半疑，但如果真的顾昊霖不能出现的话，娜塔尔的生命怕是堪忧。 “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就耗着吗，我听说娜塔尔已经危在旦夕了，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陨落？”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即便是知道了这事儿和自己没关系，但顾清漪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萧桓没回答她，兀自站起身，心平气和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本王会处理好的，你只管顾好你自己，别让本王担心就行。” 说完，大步流星的往外走，眼瞅着人就要出去了，顾清漪突然大喊道：“为什么不让我去看看她，也许还能来得及救她一命！” 萧桓的身子僵在原地，一动不动，随后回了一句：“休想。” 他是不会让顾清漪有接触外人的机会的，起码现在不可以。 “萧桓！你就为了一己私欲，宁愿看着娜塔尔没命，你也不怕惹出祸端？”顾清漪急了。 萧桓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攒起，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无辜的，那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去看病，不就是怕我跑吗？萧桓，你心胸太狭隘了！”顾清漪见他不回应，就继续用更多偏激的话语来刺激萧桓。 终于有了反应，萧桓慢慢转过身来，阴沉着一张脸，“清漪，不要总是试探挑战本王，这话本王上次和你说过。” 想起那一次的经历，顾清漪还是有些后怕的，可现在她有必须倔强的理由，想到这里，她梗着脖子，回应道：“萧桓，娜塔尔的情况已经拖了几天了，能不能救下来还是未知，但不能因为不确定就放弃她。” 说完，顾清漪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是顶风上，不断的在触怒萧桓的边缘挣扎，也真是豁出去了。 “萧桓，你让我去看看能不能治，稍微伪装一下，不会有人认出我的，我和你保证，不会逃跑，也不会闹事，行么。”后半句她的语气有所缓和，不知道软硬兼施能不能说动他。 萧桓又陷入了沉默，那双鹰目一样的双眸紧紧盯着顾清漪，像是在探究着什么。 顾清漪也鼓起了勇气正视他，自己行的正端的直，没什么可心虚的。 良久，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然后便是萧桓有些无奈的声音响起，“你收拾收拾，一会有人来给你易容，然后本王带你进宫。” 见他松口，顾清漪别提多高兴了，不便露于表面，面对着萧桓，她还是那副扑克脸，回应道：“是。” 然后转身准备进屋换衣服，手臂却是一紧，顾清漪皱了皱眉，故作镇定的回过头，“怎么了？” “清漪，本王虽是答应你了，但本王希望你心中有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要不然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本王说到做到。”萧桓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满是威胁的意味。 顾清漪试着往回抽了抽手臂，奈何萧桓抓的太紧，轻易是挣脱不开的。 眸光沉了沉，轻声道：“放心，我也是说到做到的人，不会平白惹麻烦，现在你可以松手了，我要换衣服了。” 得到顾清漪的保证，萧桓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不再言语，转身离开了她的院子。 半个时辰后，顾清漪的房门被敲响，打开门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站在门口，还是个生面孔。 顾清漪的头微微侧向一边，客气地问道：“您是？” “老妇是奉了王爷的命来给姑娘易容的，可否进入说话？”妇人的声音沙哑，像是久经风霜的风箱。 顾清漪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动作迅速的让出了位置，“不好意思，里面请。” 妇人点了点头，迈着碎花步进了屋。 顾清漪把门关好，跟在了妇人身后，走到里间，妇人拉开了妆奁前的凳子，“姑娘坐好，咱们这就开始，王爷那边等的急，老妇会尽快给您收拾妥当的。” 第二百零七章 你怎么认出我的 顾清漪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安排上了，全程都是稀里糊涂的一个状态，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妇人都已经拾掇完事儿了。 妇人将桌上的铜镜递给顾清漪，道：“姑娘看看，还满意吗？” 顾清漪接过镜子，里面倒映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偌大的胎记险些覆盖了半张脸，原本的剪水秋眸变成了豆豆眼。 刚看到这张脸的时候，顾清漪差点把手里的镜子丢出去，太惊悚了，所谓鬼见愁，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您这手艺是真没得说，我都认不出我自己了。”顾清漪放下镜子，对着妇人竖起了大拇指。 妇人低眉顺眼，哑着声音说了句，“姑娘过奖了，不过是点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 顾清漪干笑了两声，没再说话，只是想着以她现在这副‘尊容’，怕是在街上大摇大摆的走都不会有人认出她。 而这样特别的形象绝对是被萧桓授意过的，顾清漪咬了咬牙，为了出去透气，为了救娜塔尔，她忍了！ 一切准备就绪，顾清漪在小桃的陪伴下上了进宫的马车，刚出门的时候还把小桃吓了一跳，足以见证易容术的成功。 这样一来，不会有人愿意多看自己一眼，顾清漪越想越觉得憋屈，本来对容貌没什么要求的她突然就焦虑了。 这焦虑没有持续太久，就到达了目的地，顾清漪一路低头，可还是不免吓到宫婢，那惊叫声不绝于耳。 虽然有被压制，但仍有不少传到了顾清漪的耳朵里，这也算是人生初体验了，后世的自己哪怕不算个美女，最起码也是个小家碧玉，可从没像现在这样被歧视过。 越想越堵心，脚下的步伐不自觉的加快，恨不得一脚踩进目的地，隔了这些杂音。 领头的太监也许是猜到了顾清漪的心理，也跟着提起了速度，于是，本来要一柱香才能走到的地方，他们半柱香就走到了。 好在已经是深秋，出了汗也很快就风干，仅仅是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其他的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这里了，你进去的时候脚步轻点，公主好不容易吃了药睡下了，你可别惊扰到了她。”太监捏着嗓子嘱咐顾清漪，那眼睛却是看向别处。 若不是在场的只有他二人，顾清漪还以为他是在跟别人说话呢，但仔细想来，还是因为她的绝世‘美颜’惹得错，恐怕一般人也不敢与她对视。 “知道了公公，我会小心的。”顾清漪体贴的低下了头，长得丑不是她的错，可总拿这张脸吓人就是她的不对了，所以该善解人意的时候，她就该善解人意。 轻轻推开门，殿内静悄悄的，空气中带着丝丝药香，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檀香味？！ 顾清漪有点激动，她东张西望起来，可是殿内空荡荡的，也不见有第二个喘气儿的在。 掩盖住心头的失落，继续往里面走，自己也是太想念他了，在这宫里有些檀香味再正常不过，毕竟是在燕北国。 很快顾清漪的注意力就被眼前的丝幔吸引了过去，布置宫殿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又不是青楼楚馆，整得这么若隐若现是什么意思。 她一路扒拉着，总觉得混在其中也找不到出口，耳边忽有一阵风吹过，还没能反应过来，下一秒自己的腰就被人搂住了。 顾清漪第一个想法就是，耍流氓？！这人口味儿得有多重，也不看看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正准备抬脚狠狠踩一下身后眼神不好的登徒子的时候，那魂牵梦萦的声音不真实的响起——“我好想你。” 顾清漪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却是不受控制的先一步有了动作，“蔺……寒宸？” “是我，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的清漪，你想我吗？”蔺寒宸的声音有点激动，虽然他们很久没见了，但是亲昵却不减半分。 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顾清漪眼前花成一片，她是想他的，无法用言语诉说有多想，身体直接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 蔺寒宸扳过她的身子，手胡乱的替她擦着眼泪，眼底满是爱怜，“别哭，傻夫人，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说完，他又将顾清漪紧紧抱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有真实感，才能表达他有多想她。 “蔺寒宸，你这个大坏蛋，为什么一点暗示都不给我，我……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呜呜呜呜……”顾清漪反过劲儿来，手握成拳，轻轻捶着男人的胸口。 小女孩的委屈心思在此刻暴露无遗，她的担心和难过在见到他的瞬间化为乌有，剩下的是满心的欢喜和甜蜜。 “都是我不好，这么久才来找你，清漪，你受苦了。”蔺寒宸心疼的都要揪到一起了，他的女孩一路颠沛流离，很难想象她如何周旋在那些危险之中。 而身为她的男人，却不能陪在她的身边，蔺寒宸满心的自责和懊恼。 “你没事了，他的人说你摔下了悬崖，可我不信你会离开我，但这么久没消息，我也……”顾清漪的心思是很复杂的，她既怕找到所谓的尸体，又怕找不到会不会是发生了更悲惨的事情。 她没有告诉蔺寒宸的是，在他没有出现的这些个日日夜夜，没有一天不在做噩梦，现在好了，他来了，那些小事就都不值得一提了。 “受了点小伤，不然不会丢你一个人这么久，害怕了。”蔺寒宸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顾清漪的脸，感受着她的美好。 也是因为他的这个动作，顾清漪才想起来现在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羞涩不已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别看我了！太丑了！” 蔺寒宸看着她只觉得可爱，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不丑，清漪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在我眼中便是如此。” 顾清漪撅着嘴，从他怀中抬起头，咕哝道：“就你会说话，对了，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认出我的呀。” 蔺寒宸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梁，“因为是你，不论你幻化成什么样子，我都能在人群中认出你，找到你，保护你。” 情话来得猝不及防，顾清漪脸蹭的一下红起来，万幸是还戴了一层脸皮，要不然肯定要被眼前的男人调笑一番的。 第二百零八章 本王不是那种人 “不对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皇宫欸，萧桓的人还在外面，你……”话说到一半，顾清漪觉得不对，下意识看了眼蔺寒宸。 考虑他们二人的关系那么好，自己这样贸然说出口他会相信吗。 她偷偷观察着蔺寒宸的表情，说辞都已经准备好了，其实也是怕他受伤。 “萧桓以为他隐藏的很好，但其实在他有异心的那一刻就被皇上发现了，所以我们才配合着他，将计就计。”蔺寒宸的语气冷冷的，仿佛在说的人和他毫不相关。 顾清漪还想着安慰一下他，可看眼前这架势，好像蔺寒宸并没有脆弱到让人安慰的地步。 “清漪，就凭他对你下手这点，我就无法原谅他，你放心，他会为现在的行为付出代价的。”蔺寒宸抱着顾清漪的胳膊又紧了紧。 顾清漪轻轻回拥，有的时候不是非要刨根问底，蔺寒宸的身体反应已经告诉了她很多讯息，她也想守护好属于他男性的尊严。 “哎呀，行啦，腻歪起来没头啦，这还有个中毒的呢！”娜塔尔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还别说，要是她不出声的话，一时半会真是想不起来。 顾清漪还被她吓了一跳，然后她就看到被传得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的娜塔尔正啃着苹果，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 “这……她？怎么回事啊。”顾清漪尴尬极了，不知道自己是想表达些什么。 娜塔尔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还不是欠了这家伙人情，真是累死老娘了，装病也就算了，还让老娘装花痴，就萧桓那个畜生，老娘瞎了也不会看上他啊。” 头顶隐约有乌鸦成群飞过，顾清漪看着和之前判若两人的娜塔尔，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姑娘戏份可以啊，连她都被蒙混过去了。 这波操作太溜了，所以到最后还是萧桓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要是让他知道了，估计得崩溃，想到那个画面，顾清漪不地道的笑了。 “想到了什么有趣的，说来听听？”蔺寒宸越看顾清漪越欢喜，伸手捏了捏她还没褪去婴儿肥的脸。 顾清漪轻轻吐了下舌头，“不告诉你。” 看着眼前久别重逢腻腻歪歪的两口子，娜塔尔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这根本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啊。 本来是阖家团圆的幸福场面，偏偏要有人打断，刚进宫时萧桓就被皇帝叫走了，这才让顾清漪有机会和蔺寒宸独处，可眼下萧桓的声音再度响起，“清漪！看的怎么样了。” 一同响起的还有开门声和脚步声，顾清漪心下一紧，脸上满是担忧的看向蔺寒宸，摆出怎么办的口型。 蔺寒宸面带肃杀之气，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外面那个所谓兄弟的虚伪小人解决掉，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总不能因为他一人冲动毁了整盘棋。 手握成拳又松开，挣扎片刻后和顾清漪耳语一番，随后身影一闪，消失了。 娜塔尔耸耸肩，也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继续装病人去。 顾清漪缓和了一下情绪，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回应道：“刚看完，准备要出去了，你要进来看看吗。” “不用了，出去再说。”这句话足以见得萧桓对娜塔尔有多么的不耐烦，连关心都不屑装一下。 顾清漪想，不看也好，省得再被他看出端倪来，于是莲步轻移，慢慢悠悠的从纱幔中走了出去。 萧桓只看了顾清漪一眼便别过头，“走，省得你再过了病气。” 顾清漪撇撇嘴，虽然萧桓没表露出来，但是她也看出了他眼底的嫌恶，毕竟现在的她可不是人见人爱的美女，而是个不折不扣的丑姑娘，看一眼都吃不下去饭的那种。 说到底，萧桓就是喜欢自己的那副皮囊罢了，太肤浅也太廉价，顾清漪才不屑于搭理，她有蔺寒宸就足够了。 不过现在还不能激怒萧桓，顾清漪得装作绝对顺从的模样混淆视听，让他放松警惕，才能和蔺寒宸里应外合。 只是他的一句‘等我’，便能让顾清漪安心，她想，这大概就是爱的魔力…… 马车上，萧桓没和顾清漪说话，甚至都没多看她一眼，她就像是空气一般。 原本顾清漪想着就算自己易容后的相貌一言难尽，但不看脸还是可以沟通的，她还以为萧桓会象征性的关怀一下娜塔尔的情况，结果真是让她失望透顶。 一直到了王府，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沟通，他们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在顾清漪恢复原本容貌后，萧桓主动找上门来的。 可真是个双标的古代人，顾清漪暗自腹诽。 “怎么，王爷现在想知道娜塔尔的病情了？”顾清漪冷哼一声。 萧桓笑了笑，拍拍手，便有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被婢女们端了上来，“先不说那些，忙碌了小半天，你也该饿了，我们先用膳。” 顾清漪的嘴角抽动，萧桓就是这样一个我行我素的人，什么事都是听他安排，连商量和考虑的余地都不能有。 算了，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反正也饿了，不吃白不吃。 只是，从萧桓进院子开始那双眼睛就没从顾清漪身上离开过，贪婪的打量让顾清漪浑身发毛。 她硬着头皮坐在萧桓对面，面无表情的吃着菜。 “还是这样看着舒服些，看来下次再给你易容得找个差不多的，不太雅观的不合适。”萧桓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说不停。 顾清漪没回应，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影响到他的感官体验了，从头到尾萧桓都没考虑过她的感受，自己就是个扯线木偶罢了。 “你喜欢吃这个芙蓉虾？那下次本王让厨子还做这道菜，如何？”感官享受到位了，萧桓的心情也是出奇的好。 顾清漪却放下筷子，抬起头看他，“不用了，再好吃的菜也不能总吃，会吃腻的，就像人一样，不管多么赏心悦目，也容易视觉疲劳，不是吗？” “视觉疲劳？”萧桓对这个新鲜的词汇很感兴趣，反问道。 顾清漪漫不经心地回应，“就是看够了，看烦了，不想再看到了，眼睛都看累了，不知道我解释的够清楚吗？” 萧桓被问的一愣，随后眉头皱起，“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本王不是那种人。” 第二百零九章 会很疼吗 “哦，王爷是哪种人小女子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王爷，该告诉你的还是要说，今天看了娜塔尔的情况，一句话，我能治。”顾清漪说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萧桓听到这话，夹菜的手一顿，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是吗？” 顾清漪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看到萧桓还有些意外的模样，忍不住追问，“是，我确定我能治，只是王爷看起来为什么不太高兴。” 萧桓不得不放下筷子，“清漪，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安安静静坐下来吃顿饭呢，这些事就不能一会再说？” 顾清漪摊手，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的必要，于是大发慈悲道：“哦，那王爷慢慢吃，我就不陪你了，省得一会我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惹得都不高兴。” 她现在是知道娜塔尔并无大碍，所以才敢在这和萧桓兜圈子，比耐力，看谁熬得过谁。 眼见着顾清漪转身就要离开，萧桓的耐力也被磨到了极致，倏地站起身，一桌子菜都被他掀翻在地，摔出哗啦啦的响声。 顾清漪是背对着他的，所以没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狠绝。 “清漪，本王耐心哄你这么久，就是一块冰也该被融化了，可你是怎么对本王的，不求你你能柔情似水，一点耐心都不愿意给吗。”萧桓咬牙切齿道。 听着声音感觉下一秒就能把人吃了，顾清漪呆站在原地，无数种应对方式从脑海中闪过，她在权衡利弊，哪一种可以轻松绕过萧桓的愤怒。 现在惹怒他不是明智的，更何况蔺寒宸已经回来了，自己也有了盼头，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何况她一介女子。 “我就是今天有点累了，没有不耐烦，而且我也担心娜塔尔的身体，她没事了你不就也摆脱嫌疑了吗？”顾清漪调整了下表情，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回应道。 她慢慢转过身，满眼真诚的看着萧桓，那双眼睛湿漉漉的，看得直叫人心猿意马，哪还有什么怒不可遏了。 他上前拉住顾清漪的手，语气柔和了不少，“累了？都是本王不好，不应该带着你去给那个女人看什么病，她死活和本王又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人是你啊。” 肉麻的话听了让顾清漪直起鸡皮疙瘩，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轻声回应，“我是医者，不该见死不救，能帮你摆脱嫌疑又能救回一条命，何乐不为？” 萧桓却因为那双软若无骨的纤手离开而怅然若失，还想和顾清漪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 心里想着，身体上也做出了动作，他步步紧逼顾清漪，“清漪，你终于愿意看看本王了，你知道本王对你的心有多坚，本王就想着此生只要有你作伴，便别无所求了。” 顾清漪能忍受的范围也只是被他拉一秒两秒的手，再过分的，她就接受不了了，更别提听他这些假惺惺的情话了。 “呃……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只是王爷，凡事都要有个适应的过程，我可以慢慢习惯和你相处，但你不能逼我逼得太紧，我会感到压抑的。”顾清漪连退后几步，保持着她认为安全的距离。 萧桓虽然有失落，但是顾清漪能做出改变已经很让他意外了，原本他还想着再给顾清漪一个月时间，若是还不能接受，他便要生米煮成熟饭再慢慢缓解，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人。? “好，本王等你，但是清漪，你不能让本王等太久。”蔺寒宸妥协了。 这让顾清漪松了口气，她点点头，“嗯，不会太久的。” 心里却是想着，等着，很快你就要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了。 目送着萧桓离开，顾清漪才松懈下来，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一人进屋相约周公去了…… 半夜的时候，顾清漪习惯性的翻身，却撞进了一个温暖壮硕的胸膛，她觉得手感不对的同时，瞬间睁开了眼睛。 正准备抬脚踹人呢，却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的脸，是蔺寒宸！ 她惊喜万分，默默收回了那只差点误伤他的脚，欣喜道：“你怎么进来的呀，外面不是有暗卫盯着呢么。” 蔺寒宸将她抱在怀里，贪婪的嗅着属于她的清香，“我想去的地方还没人能拦得住我。” 本来听了应该高兴的话，顾清漪却突然变了脸，“那你早些时候为什么不来！” 蔺寒宸就知道他的小妻子会生气，耐心的哄道：“我也是今日才进宫，之前一直在塞外悄悄处理那些尾巴，要不然我怎么忍心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这个回答顾清漪还相对满意，“行，那我就原谅你了，不过，你好像瘦了，是吃不饱吗？” 顾清漪一边说着话，一边用那双小手胡乱的摸索着，完全没注意到头顶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直到一双大手抓住了她的，这才作罢，她不满的抬头，咕哝着，“别抓着我呀，我要看看还有哪里瘦了。” “清漪，别闹了。”蔺寒宸的声音有点哑，眼底氤氲着不明的情愫。 顾清漪却仍是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以为蔺寒宸是在跟她嬉闹，“不嘛不嘛，你难道是怕痒痒才不让我摸？让我试试，咯吱咯吱～” 话音刚落，顾清漪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两人便成你上我下的姿势，氛围渐渐变得暧昧，床榻这小小的空间内开始升温。 “你……你干嘛？”顾清漪眨巴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支支吾吾道。 蔺寒宸的喉结滚动，此刻的顾清漪在他眼里就是一道绝世美味，他已经极力在控制自己了，奈何这小妖精实在太过磨人。 蔺寒宸的样子熟悉又陌生，顾清漪的小心脏也是砰砰地跳，想了想，直接用藕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嘟着嘴巴凑了上去。 如果那个人是蔺寒宸，她想她是愿意的，而且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样主动的顾清漪让蔺寒宸欣喜若狂，他小心翼翼的抱住她，接住了她的主动，加深了那个吻。 呼吸渐渐紊乱，他的手也有了动作，刚摸到衣带又停下了手，额头抵着顾清漪的，关键时刻他还顾虑着顾清漪的情绪和感受，哑着声音询问道：“清漪，可以吗，我不想委屈你……” 顾清漪咬着唇，这个问题多少有点尴尬，她还要怎么表示同意呀，都这么主动了，于是红着脸委婉地问：“……蔺寒宸，会很疼吗？” 第二百一十章 尴尬到家了 顾清漪这一问反倒成功拦下了蔺寒宸接下来的动作，他心疼的亲了亲顾清漪的额头，“对不起清漪，是我太着急了。” 说完就翻身平躺在顾清漪的身边，努力平复着呼吸。 顾清漪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大直男居然真的刹车了，本以为两人也算是心有灵犀，却闹了个乌龙出来。 “那个……我刚才的意思其实是可以的，就是想让你稍微温柔点，不是拒绝，哎呀，这样的话你非要让人家明着说啊。”顾清漪捂着脸，将心里想的直接说出口。 蔺寒宸忍不住低笑出声，他倒不是真的没听明白，是逗着顾清漪玩儿呢，而且也不太想在这样的地方进行那么神圣的事，之前都已经允诺过，要等到二人大婚的那天。 “你怎么还笑，是不是那我当猴耍呢，蔺寒宸，我一个女孩子都主动到这份上了，你还端着呢，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顾清漪不愿意了，翻过身趴在蔺寒宸的胸膛，强势道。 顾清漪的眼睛亮晶晶的，即便是在光线不好的床帐内，也能看到她闪闪发光的双眸，月光借着那布帛间的缝隙，投射到她的水眸里，碧波荡漾，勾人得很。 看着午夜精灵般的顾清漪，蔺寒宸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呼吸再度紊乱，眸底有些不太明朗的红，“别闹，你的夫君可是个正常的男人，禁不起你这样撩拨，乖～” 顾清漪偏是不信邪，她将软香的身子又往前凑了凑，在他耳边轻轻哈气，“我要是不呢？” 这一点星星之火，彻底点燃了蔺寒宸这块大平原，什么理智和承诺都被抛在了脑后，小妖精都勾搭到这份上了，自己若是没回应岂不让人失望？ 于是，‘战争’重新打响，甚至比刚才还要激烈，隐约能听到布帛碎裂的声音，和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 顾清漪的心脏砰砰跳，别看她撩人有一套，那都是现学现卖的，真当真刀实枪的上阵，她还是不太行的，只能跟着蔺寒宸的节奏走。 兴许是顾虑到她的情绪，蔺寒宸的前戏很长，给顾清漪一种错觉，仿佛这人是久经情场的老手，若不是对他有足够的了解，顾清漪都会怀疑蔺寒宸是不是有过其他的女人。 虽然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早早经人事的不在少数，但顾清漪这现代人的思想还是不能入乡随俗，更何况早前蔺寒宸也说过，除了她，他还没近距离接触过其他异性。 满足了她的感情洁癖，或许是医学生都有这个毛病，反正顾清漪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正意乱情迷的胡思乱想呢，小腹处突然生出异样的感觉，一股热流翻滚，顾清漪当场石化了。 她的大姨妈非常不合时宜的来了！！ “那个……蔺寒宸，今天好像不行了。”顾清漪咽了口唾沫，尴尬道。 现在地上要是有个洞，顾清漪都能钻进去，活这么大也没出过这么丢脸的事儿。 “怎么？怂了？刚才撩拨我的小妖精呢，嗯？”蔺寒宸还没听出她声音的不对，戏谑道。 顾清漪窘得老脸通红，干巴巴从嗓子里挤出一句，“我……我来月事了，就刚刚……” 话说完，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蔺寒宸呆愣了能有两秒，然后红着脸整理了下顾清漪的衣衫，他刚才是没反应过来，现在反应过来了还有点不自在。 手足无措的比量半天后干脆放弃了，理智也恢复了，柔声道：“我能帮你做点什么，我也没经验，女子来月事都要准备什么，嗯？” 顾清漪摇了摇头，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闷闷地回应，“要不你去外间等我一下，我整理好了你再进来？” 两个人的感情再好，终究还是没法当面处理这个，毕竟还没彻底突破那层屏障，就算真的有了夫妻之实，顾清漪想，她也是做不到的。 蔺寒宸点点头，动作迅速的离开了眼前这个狭小而尴尬的空间。 等他出去之后，顾清漪松了口气，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不经意看到身上几处青紫的痕迹，脸上好不容易消褪的红潮再次泛滥。 嘴里嘟囔着大色狼，可眼底却满是幸福的模样，还好现在穿的衣服都把人捂得严严实实，要不然还真是没法见人了呢。 等一切收拾妥当，顾清漪心也畅快了不少，才把蔺寒宸喊进来，只是这么一顿折腾，天也快亮了，蔺寒宸必须要走了。 顾清漪的脸上满是歉疚，“对不起呀，害得你都没休息好，还……”后半句是真说不出来，她想说长期这样会不会把人憋坏，后来一想蔺寒宸也不过二十来岁，应该不至于，也就没问。 蔺寒宸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休息好了，我来的早，来的时候你还在睡觉呢，还跟着打了一会盹儿，精神着呢，别担心我，有时间我再来看你，你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顾清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潜伏在这的确不太安全，所幸萧桓还没彻底失去人性，道理暂时还能讲通，危险目前是没有的。 乖乖地点了点头，不舍的抱住了蔺寒宸，虽然知道很快就能见面，可两人也正是腻乎的时候，分开一时半会就要想的。 “那你也小心，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对吗？”顾清漪依偎在萧桓的怀里，汲取着他的温暖。 蔺寒宸摸着顾清漪如瀑的黑发，轻轻嗯了一声。 公鸡打鸣声再起，是他的人给的暗号催促着他尽快离开，蔺寒宸又紧紧抱了抱顾清漪，“那我走了，你自己一切小心，千万别逞强。” 顾清漪不说话，想了想，踮起了自己的脚尖，献上一个缱绻缠绵的吻，然后痛快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笑道：“知道了，快走。” 她坚强的笑让人心疼，他们之间有太多无奈，也是顾清漪在努力成全着蔺寒宸的忠诚，要不哪里会乖乖在这配合。 二人双目对视，凝望着彼此，不需要多说一句，便能心意相通，在破晓之前，蔺寒宸离开了王府。 顾清漪的眼眶红了又红，却没有哭出来，打了个哈欠后，回床上睡回笼觉去了。 这一觉便是睡到了日上三竿，小桃来过几次，看她没醒也就没喊，这还是萧桓的‘贴心’嘱咐。 第二百一十一章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其实若不是生活在王府，顾清漪的日子也还算不错，醒了就有人温好的餐食和打好的水，过的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偏生顾清漪不是个好吃懒做的人，她也不喜欢被圈养在这里，所以萧桓做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不过都是徒劳罢了。 “姑娘，王爷待您是真好，早上您未醒不知道，王爷派人送来了好多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可把夫人羡慕坏了。”小桃一边给顾清漪整理发髻，一边得意道。 顾清漪没言语，她对这些身外之物向来不感兴趣，更没心情跟那些女人去争宠。 “哦，收到小仓库锁好。”她淡淡回应道。 小桃愕然，“姑娘不去看看，挑两块布做衣服也是好的呀。” 正好这时候头发已经梳好了，顾清漪站起身来准备去用饭，“我衣服够穿，没必要铺张浪费，既然是王爷赏赐的，我们也不能怠慢，好好收好便是，知道了吗？” 顾清漪这么说话的时候就是在暗示小桃，差不多了，不能再过界。 小桃识相的闭上了嘴巴，多日来的相处已经让她摸清楚了两人的相处模式和顾清漪的脾性，知道她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自己只能见好就收。 反正平常顾清漪吃饭的时候也不用人伺候，小桃便趁着这个空档去整理那些宝贝，“姑娘，那奴婢现在就去把王爷的赏赐清点入库。” 顾清漪点点头，示意她去，她正好也能清清静静的吃饭，平常虽然不用人伺候，可小桃就是习惯性的站在她身边，惹得她浑身不自在。 “姑奶奶倒要看看，这院里究竟住了个什么道行的狐狸精，把王爷迷得五迷三道的，连自己女儿都不去看了！”正吃着饭呢，门外响起一阵嘈杂声。 倒像是泼妇骂街，哪怕隔着顾清漪还有一段距离，也难免身受其乱。 她皱眉，又看了看碗中剩下的半碗粥，得，看来这饭是吃不消停了。 果不其然，就在顾清漪放下饭碗没多久，一个珠围翠绕的女人走了进来，长得还算可以，是经典的不好惹形象。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手边还扯了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看起来也不过三四岁的年纪，正奶凶奶凶的盯着顾清漪。 这小模样倒是把顾清漪逗乐了，她喜欢小孩，尤其是这样可爱的，所以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小姑娘，你是谁啊？” 那成年女子一看顾清漪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火气腾腾腾的直窜，“你个小贱人，脸皮真厚，没名没分的就住进了王府，也不跟我们这些姐姐打个招呼，山野女子都像你这般不懂礼数？！” 女人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顾清漪，看着泼辣，但好像不太会骂人，而且仔细听她的声音还有点颤抖，显然是底气不足。 一般正房夫人不会轻易出手，顾清漪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便知道这顶多是个姨娘，还是个糊涂蛋。 “这位夫人，虽然不知道是谁的指使让你不分青红皂白闯进了我的住处，指着鼻子一通乱骂，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无意也不屑和你们争宠。”顾清漪清了清嗓子，她说话还算客气的，毕竟还有孩子在场，不想误人子弟。 女人愣了一下，但她卡在这个当口，上不去下不来，不能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只好硬着头皮上，“呸，你这个贱蹄子你说什么我就信？有能耐你滚出王府啊！” 顾清漪被气笑了，她看着眼前无理取闹的女子，淡然道：“我要是能走，绝不会多留一天，你去问问你们王爷，他愿意放么？你要知道不是我勾搭你们王爷，是他缠着我，我也很无辜好吗？” “你你你你！大放厥词！王爷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浪荡货色，分明就是你用了不正经的手段，口是心非，今天我非要好好收拾收拾你不可！”女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撸起了袖子就奔着顾清漪来了。 看来这场矛盾是必不可免的了，顾清漪叹了口气，武林高手她打不过，泼妇还是能比划两下的。 余光扫到了那个瑟瑟缩缩的小姑娘，慈悲心又起，喊道：“小桃，把那女孩带出去，可别让她看这些糟心的事儿。” 小桃都被吓懵了，她刚不过就是去清点个礼品的功夫，就能出这么大的事儿，早已乱了阵脚。 听到顾清漪的呼唤才打起了精神，小跑到台阶下，准备抱起小姑娘出去，谁知道这女人带来的丫鬟也不是吃素的，眼看自己的小主子要被抱走，极力阻拦着小桃。 小桃虽也有些蛮力，可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被人推倒在地之后，哭丧着脸冲顾清漪喊道：“姑娘，奴婢没用，打不过她们！” 顾清漪正忙着和泼妇周旋，她本来是不打算伤人的，可却发现她的忍让反倒让人变本加厉，好几次那大长指甲差点挠到了她的脸。 顾清漪这脾气就搂不住了，冷声道：“本来不打算伤你，可你执意纠缠，我也没道理惯你这臭毛病！” 话音刚落，女人就被顾清漪一个过肩摔狠狠丢在了地上，哀嚎声顿时响起，到底是个女子，再泼辣也是禁不住这么打的。 女人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哼哼唧唧的哭诉着。 那小女孩看见自己的母亲被欺负了，也哭着跑了过来，“姨娘！姨娘！呜呜呜呜……”孩子被吓坏了，趴在女人身上大哭。 此情此景，倒像是顾清漪把人欺负了，她仿佛成了恶人，尤其那小姑娘一边哭一边还瞪着自己。 顾清漪无语至极，她饭都没吃消停她找谁说理去！ “小桃！送客！”顾清漪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进屋，她可不跟这帮人胡搅蛮缠，不够自己生气的。 刚迈出一步，小腿就被人抱住，低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小姑娘，她紧紧抱着顾清漪的腿，边哭边喊：“坏女人！坏女人！你打我姨娘，不许走！” 哭就哭，那点鼻涕和眼泪都蹭到了顾清漪的衣服上，其实她本来也不介意这些，毕竟还是个孩子，可这孩子口口声声骂自己坏女人，这就忍不了了。 娃娃的教育可是要从小抓起的，这么个小不点儿就是非不分，那长大还能得了？ 顾清漪耐着心思，勉强扯出一个看起来友好的微笑，说道：“小姑娘，做人呢，是要讲理的，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先挑起事端，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懂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冷血无情 小女孩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仍是抱着顾清漪的腿不撒手，“我听不懂，反正你打了我姨娘，你就要给我姨娘跪下赔罪！” 顾清漪啧了一声，看来这小女孩不是单纯的不懂事，她是一点教养都没有，被养成了跋扈的性子。 “跪下道歉？小姑娘，姐姐是看你年纪小，才没计较，要不然我真的会动手打小朋友的，知道吗？”顾清漪故意露出阴狠的笑容。 这时候一直装哑巴的女人蹦出来了，先是把她的女儿抱离顾清漪，然后一脸防备的看着顾清漪，“你敢动她一根毫毛试试，你这个没名分的女人，凭什么动王爷的子嗣！” 顾清漪低着头微微一笑，舌尖顶了下腮帮子，“凭什么？那你凭什么进我的院子耀武扬威，像你这样的女人难怪能教出这样的孩子。” 女人一听顾清漪说自己也就罢了，还说到了孩子头上，立刻整理好状态，再次冲向了顾清漪，可是这次顾清漪连手都没伸，只是身子轻轻一侧，那女人就扑了个空。 直直的奔着门框而去，顾清漪摇了摇头，的拉住了女人的胳膊，才避免了一场血肉模糊。 绝不是她圣母，只是不想惹麻烦罢了，回头还得麻烦下人们清理院子，想想都不划算。 女人被拽了一个趔趄，身子失去了重心，朝后仰去，摔了个大屁蹲儿。 坐在地上缓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反正是惊魂未定，不过她再糊涂也知道是顾清漪救了自己。 心中虽也有不甘，泼辣归泼辣，但她不是白眼狼，现在顾清漪救了她，自己就是欠了顾清漪一个人情。 “谢谢。”女人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低声说了句，转身带着小女孩就要离开。 却不偏不倚撞上了匆匆赶来的萧桓，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萧桓风尘仆仆的归来，面色凝重，看到正准备离开的女人便拦住了她。 “谁让你来这的，谁给你的胆子！”后半句是吼出来的，看得出来萧桓很生气。 院里的情况一看就是顾清漪占了上风，萧桓偏心偏的明显，他直接把错归到了女人的头上。 “王……王爷，妾只是，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妾知道错了。”女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子在瑟瑟发抖。 “本王问你，谁给你的胆子！带本王的女儿来这里胡闹，看来你不懂怎么做一个母亲，孩子放在你身边养不太妥当。”萧桓没了耐心，面无表情道。 顾清漪冷眼旁观，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萧桓的冷血无情，对自己的女儿和妾室尚且如此。 罢了，这不是她能管的闲事，人家一家三口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慢慢解决，她可不在这陪着，没劲。 顾清漪前脚刚进屋，外面就传来了女子哭天喊地的求饶声，看来萧桓是认真的，他真狠的下心拆散那对母女，而从他的表情来分析，这女子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姑娘，您听啊，她在外面求您呢，哼，早知道如此她又何必当初呢，明知道您是王爷心尖儿上的人，还敢来碰您，真是不自量力。”小桃在顾清漪身后絮絮叨叨。 顾清漪回头看了她一眼，小桃自觉噤了声。 人心就是这样善变，小桃亦是如此，顾清漪虽然不爱管闲事，但也不喜欢落井下石，所以小桃自作聪明的拍马屁并没有起到作用，反倒让顾清漪反感。 想想和小桃初相识的日子，顾清漪冷笑了一声，觉得可笑，区区两个月，朴素的女孩子就变成了这般势利眼，还好不用长期打交道，不然顾清漪早就把她换下去了。 小桃把嘴闭上之后，顾清漪耳根子也清静了不少，却不知在她转身的瞬间，小桃翻了个白眼。 不光是顾清漪受不了小桃，小桃也已经厌烦了眼前这个不思进取的主子，别人都争宠还来不及，就她一躲再躲。 人心生了嫌隙，便容易出问题，好在顾清漪也没多信任她，相比之下，她愈发的想念红锦她们。 “清漪，你没受伤。”清净只有一会儿，萧桓便处理好了院里的事儿，火急火燎的赶到了顾清漪身边。 顾清漪一点都不感动，只是还配合的情绪还是要有，她带着没有感情的笑容看向萧桓，轻轻柔柔地说道：“没事啊，你看我好好的站在这里呢，受伤的是姨娘。” 听到姨娘，萧桓冷哼一声，“这个是本王疏忽了，才让那个女人混了进来，让你受到惊吓了，不过本王已经责罚了她，以后都不会有人敢来骚扰你了。” 安慰起人来的萧桓还真是柔情似水，顾清漪忍不住想要给他鼓掌，这态度转变的真不是一般的自然。 “其实没那么严重，王爷大可不必为此事大动肝火，影响亲情，您的女儿还小，总要跟在母亲身边的。”顾清漪还是顺口带了一句，善良的本性终归是战胜了冷漠。 萧桓却明显不想再提这件事，他岔开了话题，“吃过饭了么，要是没有的话一起用点？” 得，他不愿意说，她还不愿意管呢，至于吃饭……还是算了，看着他就吃不下去。 “刚吃过了，这会不太饿，王爷若是饿了异性方便即可，不用管我的，我饿不着。”顾清漪抬了抬下巴，示意萧桓看向那还没来得及收拾下去的桌子。 证明了她是吃过饭的，可不是随口糊弄。 萧桓看了一眼冷透的席面，半垂着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绽放出灿烂的微笑，“那好，本王晚些时候再过来。” 再过来？顾清漪头有些大，今天这萧桓是怎么了，他从来没有晚上过来的时候啊。 “那个，王爷，娜塔尔公主怎么样了，若是您需要，我不进宫也可以的，反正上次已经看过了她的脉象，直接做了药丸给她送进去也行。”顾清漪突然开口，叫住了萧桓。 以为听到这事他会不耐烦，哪知萧桓却是十分淡定，拉住了顾清漪的一只手，笑道：“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大哥回来了，我今晚准备安排他进去看看。” 听了这话，顾清漪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不过也只是瞬间，随后十分自然的回应着，“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真的能走？ 看来是没有自己的出场机会了，顾清漪暗暗想着，但也不担心会露馅，顾昊霖再厉害，他也很难看穿，毕竟他面对的可是皇帝和蔺寒宸。 没说几句话，萧桓就被下了逐客令，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说了自己来月事的消息，当晚没有出现，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的事了。 还是夜晚，顾清漪都准备洗洗睡了，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稀里哗啦的响动，像是什么被碰倒了一地。 警惕性向来很强的她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偷偷查看，借着月光，顾清漪很容易就看清了院中的情况，是萧桓。 不过看起来确实不太对劲，他脚下的步子不稳，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显然一副醉酒的模样。 顾清漪觉得不妙，一个喝醉了的男人晚上闯进女子的院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可能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眼看着萧桓和房门的距离一点点拉近，顾清漪有些着急，她不知道在萧桓醉酒的情况下，自己可以有几成胜算。 心里盘算着，身体一点点往隐蔽的地方挪动，手心里全是汗，可惜她的药箱早早就被萧桓命人收起来了，要不还有点对战的筹码。 “王爷，您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呀，姑娘她已经睡下了。”正在一筹莫展之际，顾清漪听到了小桃的声音。 这个时间小桃还没休息？怎么凑巧就赶上了萧桓来找她？满脑子都是疑问的顾清漪决定静观其变。 “你是谁，本王要见清漪，快给本王开门，不然本王要了你的命！”萧桓没吃小桃那一套，凶巴巴地呵斥。 还以为小桃能坚守一阵子，结果就听到这丫头谄媚的回应，“是，奴婢这就帮您开门，您可千万别动气。” 声音里讨好的意味都掩饰不住，顾清漪咬了咬牙，下了决定，若是今晚能平安无事的过去，她非得把小桃弄走不可，这就像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葬送了。 正想着，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小桃掺着醉醺醺的萧桓走了进来，一点点在向着里间靠近。 顾清漪将身子又往帘子后面躲了躲，屋内的烛光昏暗，若不仔细查看是不会发现她的，反正只要能守住自己，就算让顾清漪在狭小的地方窝一晚上，她也乐意。 没多久，就看到了小桃二人的身影，看得出来她很吃力，毕竟萧桓将大半的重量都放在了小桃身上。 小桃进屋一看床榻空空，小脑袋立刻四处搜寻，结果连顾清漪的影子都没看到。 她的心在砰砰乱跳，胸膛里似乎有人在打鼓，小桃竟有些期待，期待一会可以被王爷青睐。 不得不说顾清漪的角度找的很好，她待得位置隐蔽却可以将屋内的情况尽收眼底，有时候眼神儿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比如就在这样光线条件如此差劲的情况下，她还能看清小桃微微扬起的嘴角，以及紧紧握着萧桓的那只手。 不是，不会要让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顾清漪的心咯噔一下。 事实很快验证了她所想，小桃把萧桓轻轻扶到床榻上之后，那双手就颤抖着伸向了萧桓的胸膛。 “王爷，您疼疼奴婢，一次就好，王爷，奴婢什么都愿意为您做。”小桃嘴里嘟囔着，整个人就往萧桓身上靠。 顾清漪惊掉了下巴，没想到她居然真的猜对了，平常也没见小桃有这么大的野心，合着这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啊。 都发展到这一步了，顾清漪倒是很好奇萧桓会怎么做，刚才在门口的时候能听出来他虽然是喝多了，但仍尚存理智，就看能不能守住本心了。 结果注定是要给顾清漪点福利的，不知道萧桓是不是真的认错了人，反正对于小桃的主动献身他并没推开。 而且还反客为主，将小桃禁锢在怀里，亲的那叫一个忘我，顾清漪捂住了眼睛，大半夜的，老天真是待她‘不薄’，午夜送‘福利’。 可惜呀，她还真不好这口，偷窥不是她的性格，她只能尽力回避，堵住了眼睛。 只是她这耳朵就注定要受摧残了，从来也不知道，布料是那么脆弱的东西，三两下就被萧桓撕成碎片了。 紧接着就听到了床被人为控制的咯吱咯吱作响，隐约伴随着小桃那听起来痛苦又快乐的声音。 萧桓那个混蛋更是可恶，他一边实施着他的侵略，一边喊着她顾清漪的名字，顾清漪觉得自己的名字被玷污了，不堪入耳。 小桃似乎并不在意，口口声声喊着王爷，听得顾清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蜷缩在那个隐蔽的角落，祈祷着这场折磨能尽快结束，腿都蹲麻了。 然而注定要让她失望了，萧桓醉酒也没影响发挥，那床就被折磨了整整大半宿，顾清漪是真心疼啊，那可是古董，不过回头就得换了，要不都容易做噩梦。 三更时分，在听到萧桓一声满足的长叹之后，运动也算是告一段落，也不知道是不是累着了，很快听到了二人均匀的呼吸声。 顾清漪也算是能好好伸伸胳膊动动腿了，刚站起来，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暧昧味道，这都是往好听了说的。 顾清漪皱着眉，捏住了鼻子，第一次觉得嗅觉灵敏是件糟心不得了的事。 这地方她可没法待了，轻手轻脚的离开了里间，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个人将她抱住，那股熟悉的檀香味再次袭来，顾清漪的心才安定下来。 “你怎么来了。”顾清漪小声问道。 蔺寒宸将下巴搁置在顾清漪的头上，“线人来报，说是他喝醉酒进了你的院子，我就坐不住了，结果还是晚了，让那等脏东西污了你的眼。” 后半句有点冷，顾清漪听出来他是生气了，挣脱出怀抱正面看他，“我没事，而且我都没看，本来还想学习一下，但是那声音真把我吓到了，现在我对这事儿抱有保留态度了。” 谁知道小桃那叫声是什么意思，听着是挺大声，听不出痛苦还是欢愉，全程就没停过，顾清漪都服了。 闻言，蔺寒宸的表情立马就不好了，“不行，我忍不了，现在就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我要带你离开这里。”他的声音比刚才还稍稍高了些。 顾清漪吓得立马堵住了他的嘴巴，“嘘～别吵醒了，那可真就是走不了了。” 蔺寒宸却是借着这个劲儿亲了亲顾清漪的手心，“不会的，他们会睡到天亮，中途被人抬走了都不会知道。” 顾清漪挠了挠后脑勺，不太明白，这事儿还能把人累成那样？！ 一看顾清漪那叽里咕噜的眼睛，蔺寒宸就知道是小狐狸又想歪了，叹了口气解释道：“在你走出来之后，那屋里就被燃了香，他们现在睡的很沉，醒不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顾清漪点点头，这下她能安心说话了，“我为什么没事，你为什么也没事啊，明明咱们都在一间屋子里啊。” 关于这点，蔺寒宸却是不想解释太清楚了，他的小狐狸不需要知道这些破事，别再玷污了她的耳朵。 “清漪，我带你走，事情准备的差不多了，你这段时间做的很好，接下来的事就让皇上处理。”蔺寒宸岔开了话题，今天正是个好机会，他不想错过。 事情已近尾声，多亏了顾清漪这几日扰乱了萧桓的心神，才让他漏洞百出，不过萧桓应该很快就能察觉出不对，在这之前，顾清漪必须撤离。 顾清漪也是忍不住的激动，“真的能走？” 第二百一十四章 顺口的借口 顾清漪的喜悦落在蔺寒宸眼里，竟让他觉得心酸，都是自己不好，一次又一次拉着心爱的女人身陷窘境。 思及此，再次将顾清漪拥入怀中，抱得紧紧的，“对不起清漪，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顾清漪很快反应过来了他说的是什么，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轻轻拍着蔺寒宸的后背，“真傻，和你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都过去了，咱们赶紧走，别回头他的跟班来了来就走不了了。” 蔺寒宸嗯了一声，将顾清漪打横抱起，两人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夜的平静也将是王府最后一次的安宁，次日一早，整个王府都笼罩在萧桓的怒火之下。 本以为昨夜共度良宵的人是顾清漪，醒来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件倦容的小桃躺在身边，而被子下的触感不用人提醒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桓气就不打一处来，也不顾着小桃昨晚是多么的尽心尽力伺候，萧桓一脚将小桃踹到了地上，女子光溜溜的滚落在地。 这下也摔醒了小桃，她晃了晃头，睁开眼就对上了怒目圆瞪的萧桓，吓得立马跪在地上，也不管自己是个什么状态。 “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奴隶还敢爬上本王的床！”萧桓随手将刚才小桃枕过的枕头丢在了小桃的身上。 小桃瑟瑟发抖，屈辱和恐惧的泪水遍布满脸，不断的求饶，“王爷，奴婢错了王爷，您饶了奴婢，奴婢肯定守口如瓶。” 萧桓看着那卑微的模样更生气了，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顾清漪的房间，可屋内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心中一紧，不好的预感让他头皮发麻。 一个打挺蹦到地上，简单套了衣服就往外走，路过小桃身边的时候还踹了她一脚，“本王现在没空收拾你，回头再找你算账，哼！”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他必须要看到顾清漪才能安心。 而小桃在他走后木然地站了起来，没想到王爷会如此绝情，连个侍妾的名分都不愿意施舍，小桃有些绝望，当目光触及褥子上那抹干涸的红，象征着她纯贞的红，小桃笑了…… 萧桓这边还在满府找顾清漪，甚至把他的暗卫都喊了出来，结果别说是人了，连根头发丝儿都没看见。 萧桓的怒火被燃烧到了极致，入了他眼的东西都被他摧毁个彻底，就在萧桓准备出府寻找的时候，迎来了皇上的圣旨以及禁卫军。 他被冠上了谋反，通敌叛国等多项罪名，罚没家产，等圣旨宣判完毕，萧桓癫狂的大笑，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顾清漪也不是无故失踪。 顿时间，王府内哭喊声成片，禁卫军游走在王府的各个角落，生怕有遗落，唯有萧桓像个没事人一样静静的瘫坐在地，他知道，他输了。 “公公，发现西苑有个女子自缢了，屋内还……”一名禁卫军趴在宣旨太监耳边详细汇报。 听完那太监看着萧桓叹气，也断定了是他强迫所致，没想到堂堂王爷居然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令人发指啊。 至此，桓王府没落，府上一干人等锒铛入狱，以后再无桓王。 皇帝心软，毕竟萧桓是他的胞弟，没有要了萧桓的性命，却是给他一个终身监禁。 本以为事情处理完，顾清漪就能和蔺寒宸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奈何皇上却迟迟没有正名的圣旨。 蔺寒宸去找的时候，皇上也多次避而不见，久而久之，顾清漪二人也看出了端倪。 城外的一户农家院内，顾清漪和蔺寒宸分析着原因，“是不是那位对我有什么意见，毕竟他就那么一个弟弟还被关起来了，加上我之前流落各国……” 剩下的顾清漪没细说，蔺寒宸也是知道的，但现在皇上的心态并不明朗，他也猜不透皇上想什么，所以没办法给顾清漪一个准确的答案。 “等我明日再进宫问问，这次必须要见到皇上，我不能一直让你在这里委曲求全。”看着眼前简陋的环境，蔺寒宸于心不忍。 顾清漪倒是觉得没什么，这地方干净又安静，屋子不大却也够三人酣睡。 没错，就在救出顾清漪的第二天，红锦和绯月就被送到了这里，主仆三人见了面就抱头痛哭，互诉思念之情。 燕妮也被找了专人好好照顾，只是那万里香的老板直接没抓到，其实也不算稀奇，毕竟那人是萧桓的手下，现在兴许在哪个地方躲灾呢。 “你也别太着急，我在这里挺好的，做事也方便，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查查顾家农庄的女人。”正经事还是要做的，顾清漪好不容易没有闲事烦身。 蔺寒宸摸了摸她的脸，“需要什么就让黑一他们去找我，相信我，很快我就能重新娶你进门了。” 这才是他心心念念的事情，想早点给她个名分，给她一个家。 顾清漪拉住他的手，“没事，我也不急，我们慢慢来，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别太累了。” 蔺寒宸摇摇头，他不怕累，只要一切都是值得的。 “对了，之前我派人去打探过顾家的那个农庄，守卫很森严，不仅是明面上的，还有暗里的，不在少数，可靠消息，关着的女人是从将军府出去的。”蔺寒宸突然想起自己前阵子查到的消息，提供给了顾清漪。 虽然消息还是有些模糊，但顾清漪也不是没有收获，以蔺寒宸的能力只能查到这点的话，便证明了那个农庄并不是好啃的。 “嗯，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放心，肯定不会像之前那么莽撞了，我这人就这一个优点，特别的长记性。”顾清漪笑嘻嘻的。 她可是很惜命的，如今有了蔺寒宸，她更想好好活着了，轻敌的亏吃过一次就够了。 有了她的保证，蔺寒宸也就放心了，并声称争取每天都来陪她，不过被顾清漪驳回了，她现在住的地方很偏，出城还要两个时辰的路程，心疼蔺寒宸来回奔波，所以勒令他只能七天来一次，不然她就要生气。 这是甜蜜的指令，蔺寒宸如何不知是顾清漪体贴入微，虽然时间久不见面会很想念，不过夫人的话大过天，忍一忍七天就七天，他努努力不会让这种情况维持的太久。 两人达成共识，留蔺寒宸吃了晚饭后，才恋恋不舍的分开，人走远了，顾清漪才开始叹气，不理解为什么他们总是聚少离多，太坎坷了。 夜晚，顾清漪叫来了黑一，这是他们分开后的第一次见面。 见到顾清漪的时候，黑一还有些自责，低着头跪在了顾清漪的面前，“是黑一守护不当，才让姑娘吃了那么多的苦，请姑娘责罚。” 其实出事儿全是顾清漪自己作的，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又怎么会怪别人，只是黑一的性格是这样，若是不罚一罚，他心里会始终有个坎。 顾清漪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罚～～罚你打一个月的水！” 听到这话，黑一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姑娘，您说什么？” 面色黝黑的汉子此刻竟显得十分呆萌，他一脸不解，还觉得是不是听错了。 顾清漪忍着笑意，“没听错，让你去山上打山泉水，井里的水不好喝，但红锦她们都是女子不方便上山，我正愁喝不到山泉水呢，正好给你赎罪的机会。” 其实顾清漪没那么矫情，只是这是她能想到的比较顺口的借口罢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跪天跪地跪父母 黑一没有异议，顾清漪是主子，她说什么，他做什么便是。 对于黑一来说，挑水这活并不算责罚，平时若是顾清漪吩咐一声，他便痛痛快快的去了，不过就是喝盏茶的功夫。 黑一前脚刚走，顾清漪的房门又被敲响，这个时候谁能来找她？ 顾清漪迟疑了一会，随后回应道：“是谁在门外，我已经准备要睡了，若没有什么大事，明日再说。” 门外有个男声回应，然后离开了她的门前，那声音听着耳熟，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顾清漪也不为难自己，反正这人明天还得来。 合衣躺下，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从来不做梦的顾清漪这一夜都没闲着，她一直在跑，换句话说是在追前面的人。 是个身材窈窕的女人，只留给顾清漪一个背影，很陌生又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她一路追着喊着，那人就是不停脚。 晨光熹微，顾清漪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抬手一摸，她居然流了满脸的泪。 奇怪，明明梦里的人不是她认识的，等等，难道是原主在暗示着什么？ 胡乱的把脸擦干净，顾清漪下地穿鞋，心情已经不像梦中那样焦虑，觉得想多了也没用，整理好情绪之后，叫来了红锦。 “昨晚没睡好吗，为什么眼下都是青的呀。”红锦一眼就看出了顾清漪的反常，担心的问道。 顾清漪揉着因为休息不好而发胀的太阳穴，疲惫道：“做了一夜的梦，一直在跑，太累了。” 红锦撇撇嘴，上前帮着顾清漪按摩太阳穴，“是不是最近想的事太多了，要不咱们去集市上转转，今天有集，虽然都是四边村庄的老乡卖特产，但我们去热闹热闹也是好的。” 现在的日子很平静，在这里她们对外声称是姐妹，也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自在逍遥得很。 顾清漪点头，“也好，去看看有没有新鲜的食材。” 正说着话呢，绯月端着水盆进来了，就看到红锦在给顾清漪揉太阳穴，遂又问了一遍，红锦这次变成了转述小能手，替顾清漪说了出来。 绯月也觉得红锦的提议很好，说自己去准备点东西，一会能用上。 不说顾清漪她们也知道，绯月是去准备趁手的防身武器去了，这个也是后来听红锦说的，因为那次顾清漪的无故失踪，绯月自责极了。 这次三人重聚之后，绯月的警惕性明显更高，而且更小心翼翼了。 收拾完毕后，三人围在院子里吃早饭，清粥小菜虽然简单却很合胃口，顾清漪足足喝了两碗才放下筷子。 她们的房子在山脚下，空气自是新鲜的，新鲜的空气和美味的早餐让顾清漪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原来不是非要住豪门大院，非要吃山珍海味，平平淡淡才是真。 收拾碗筷的时候，顾清漪眼前出现了三张熟悉的面孔，她还回想了一小会，记忆中的某个瞬间被开启。 “是你们！”眼前的三个人正是当时在万里香死命护着她的那几个幸存者。 三人齐刷刷跪在了顾清漪面前，为首的抱拳道：“夫人舍命相护，我等自愿跟随在您身边，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他这话刚落地，剩下的两个人也跟着喊起了口号，以表忠心， 顾清漪其实是有点为难的，毕竟她已经从蔺寒宸那里赖了不少的暗卫了，还连累了几条人命，现在她是不好意思再从蔺寒宸手里要人了。 “夫人若是不接受属下们，属下们就在这里长跪不起。”看出了顾清漪的犹豫，为首的男人放了狠话。 顾清漪的额角不住的抽动，她这是被人威胁了？ “你们毕竟是跟着蔺寒宸的，我这样横刀夺爱可不好，并非是不收留你们。”顾清漪一本正经道。 哪知为首的男人却是像松了口气，解释道：“夫人放心，侯爷那边已经说过了，从他将属下们交到您手里的那一刻起，属下们就不是侯府的人了。” 还有这等操作？怕不是蔺寒宸故意的给她支援。 算了，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再拒绝的道理，反正以后两人还会成家，转来转去，这些人还是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那好，先说好了，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可别动不动就下跪，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跪我一个外人算是怎么回事。”顾清漪妥协了，顺便说了下自己这边的规矩。 黑一他们现在也是，基本没有下跪的时候，除非犯了特别严重的错误，但也不是顾清漪要求的，而是他们自己按着想法来的。 跪在地上的三人听了顾清漪的话也是迅速起身，应变能力是很强的。 “黑一。”顾清漪对着空气喊了一声，黑衣男子应声而至，四人互看了一眼，也是彼此认识的。 见到此景，顾清漪心中也有数了，她扭头对着黑一交代，“既然你们都认识，那我就不多作说明了，他们三个还是交给你带，我放心。” 黑一点点头，顾清漪的话就是圣旨，只是眼前的三人他们之前都是同阶的，武力也不相上下，让黑一带，他也没什么可教的。 不过多余的问题他是不会让顾清漪烦心的，他们几个大男人，私下里怎么商量都好说。 事情安排妥当了，顾清漪拍了拍手，“那好，你们自行活动，我今天要和红锦她们去集市。” “要不要派两个人暗中跟着您？”黑一有些不放心，他和绯月一样，都落下了后遗症，还需要点时间来恢复。 顾清漪沉默了一会儿，思虑再三道：“也好。” 眼前就是现成的人，三人组中的暗七和暗九主动请缨，要护在顾清漪身边。 她也是刚知道他们的名字，不得不说蔺寒宸这人起名够随意的，黑完了就是暗，一看就是分辈份的。 为首的那个叫暗影，名字倒是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蔺寒宸起不过来了，随口改的。 嗐～她一天就关注无聊的点，顾清漪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行，咱们走。”顾清漪一人领头在前，走了两步后回头看向原地的黑一和暗影，嘱咐道：“好好照顾好家哈，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冲击力有多强，反正是在顾清漪离开了很久之后，那两人还呆愣愣站在原地。 良久，暗影开口问道：“夫人她向来如此平易近人？” 黑一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冷冷回应：“嗯，姑娘待我们自然是极好的。”说完脚尖轻轻点地，速度倒是放慢了些，像是等着暗影。 暗影还纠结在两人不一样的称呼里，哪知回头的功夫黑一就没影了，只能咬咬牙跟了上去。 不管两人以前关系如何，现在自己可是归黑一管辖范围，还是稳当些比较好。 与此同时，顾清漪正在红锦和绯月的陪伴下前往集市，步行也才半个时辰，正好就当溜食了。 到达集市口的时候，里面正热闹，此起彼伏的叫嚷声勾起了顾清漪强烈的兴趣，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红锦也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瞧，毕竟都是小姑娘，面对新鲜的事物总是好奇心满满。 绯月虽然相对的淡定，可那双眼睛里的光骗不了人。 顾清漪咳嗽了两声，看了看红锦，又看了看绯月，深吸口气道：“进去瞧瞧，今天兜里的钱带的足，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话音刚落，她就被两人掺着胳膊带了进去，很快融入了人群。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奇怪的梦 集市上的摊贩基本都是四周的村民，卖的东西是亲民又实在，顾清漪简直是爱惨了这样的地方。 她虽然是有些家底，但是也深知那钱来的多不容易，自己可是个节俭持家的好孩子，自然是能省则省。 可是顾清漪认为的节制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成了奢侈，不少打量的目光似有似无的往顾清漪身上瞟。 顾清漪还不自知，她只不过是看到需要的食材就买下来，不经意回头才发现，红锦和绯月手中已经拿不下了。 “呃……我好像没控制住自己，咱们回去。”顾清漪上前想要替她俩分担些，却被两人避开了。 “没关系，也不是很重。”红锦眨了眨眼，然后先一步走在前面，绯月紧随其后。 顾清漪才反应过来，暗七和暗九还跟着呢，一会走到没人的地方可以让他们帮着拿。 只是刚出集市口，她们三个就被五六个混混模样的人围住了。 “小子，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可以少吃点苦头。”一个刀疤脸男人恶狠狠地对顾清漪她们说道。 因为是女扮男装出来的，所以刀疤脸才会如此称呼。 “光天化日的抢劫？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红锦挺着胸脯，挡在顾清漪身前嚷嚷道。 其实她才是三人当中最弱的那个，可为了顾清漪，却能生出无限勇气。 “哈哈哈哈，你是来说笑的，王法？爷爷就是王法！你个娘们唧唧的东西，还敢和爷爷叫嚣，活得不耐烦了？！”刀疤脸哈哈大笑，然后咬牙切齿的对着红锦威胁道。 他那砂锅一样大的拳头在半空中挥舞着，感觉下一秒就要直奔面门。 顾清漪把红锦往后拉了拉，而绯月那边早已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一旁，热身运动都做完了，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冲向混混群。 那些混混也就是在体型上占了优势，靠的是蛮力，都不用顾清漪出手，绯月三两下就将这些人撂倒，扭了扭头，表示毫无压力。 大块头们倒成一片，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打滚，尤其是刀疤脸受伤极为严重，他的双重都被绯月卸了下来，正经得找个接骨师傅治疗了。 “怎么着，还横不，还抢不？”顾清漪走到刀疤脸的面前蹲下身子，冷笑道。 刀疤脸疼得汗水直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哎呦～” 顾清漪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慢慢站起了身，“咱们走。” 她听到了身后的议论纷纷，也知道有很多人在围观，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只好匆匆离开现场。 等拉出一段距离后，她才喊出了暗七和暗九，刚 准备让他们帮忙拿东西，却发现红锦被落在了后面。 毕竟她不像绯月有功底，平日里又缺乏锻炼，当然是要吃力一些，顾清漪给暗九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刻心领神会的接应红锦去了。 其实他们一直暗中保护着顾清漪，刚才流氓出现的时候他俩就想冲了，但顾清漪的吩咐言犹在耳，她说除非是叫他们的名字，不然不可以出现。 虽然也很让他们费解，但仍是照做了。 顾清漪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因为自己身边的不稳定因素太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了奇怪的人，她也是不想无端暴露自己，所以谨慎的很。 有了暗七和暗九的帮忙，归程加快了许多，天黑之前抵达了他们的小木屋。 刚到家，顾清漪就把黑一他们叫出来了，拿出了说好的奖品，是集市上的一个婆婆自制的麦芽糖，她也是看大冷天的，婆婆怪可怜，才把一整个摊位的糖都买回来了。 也不管家里等着她的是一群爷们，不管他们是不是爱吃糖。 “这个可好吃了，我都尝过了，你拿下去给发货，甜甜嘴，还买了很多烧饼回来，也拿去分了，我们几个是拿不下了，要不然还想买些肉回来开开荤的。”顾清漪一边翻腾着东西，一边碎碎念。 不多时，黑一的怀里就被塞满了食物，那张黝黑的脸上写满了不自在。 “姑娘，您若是想吃肉，吩咐我去买便可，下坡的好多户人家都有卖的。”黑一中规中矩回应道。 顾清漪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觉得眼前的汉子呆萌极了，脑筋转了转，从怀中拿出一袋银子交给他，“那你明天就去，看看这些钱能买些什么回来，多一点，毕竟咱们人多，这些够不够啊，要不还是给你银票，省得不够了来回折腾。” 说着顾清漪就让红锦去拿一张千两面值的银票出来。 “姑娘，不需要银票，这些银子足以。”黑一忙抬手阻止。 顾清漪却是打定了主意，“那你也拿着，天冷了，你和弟兄们总要置办些过冬的衣物，活动资金总要有的。” 黑一还想再拒绝，想说他们这些糙汉子自己能顾好自己，哪能让主子替他们操心。 顾清漪看出了他的用意，先一步开了口，她鼓着腮帮子，佯装生气道：“我让你收着你便收着，若是再拒绝，我就要生气了！” 黑一看着顾清漪的脸，眼神有些发直，很快又挪开，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她，别开的脸有些不自然，还好肤色本就黑，要不脸红的模样就都被人瞧了去了。 顾清漪是没看出异常，只当他是同意了，面上装出来的怒意稍有松懈，红锦出来时便让她直接交到黑一的手上。 自己则伸着懒腰进屋去了，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早，她准备去打个盹儿，今日这么累，应该是不会再做梦了。 也许是今天的活动量比较大，顾清漪沾了枕头便睡着了。 一场云雾散去，顾清漪仿若置身在一个白茫茫的世界，四周空荡荡，一眼也望不到边。 眼前又出现了那个背影，这次她是不跑了，可说什么也不回头，顾清漪也是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谜底就在眼前，触手不可及。 急得顾清漪再次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这次是没哭，但心里却疼得厉害，这种感觉异常的诡异。 正发呆呢，红锦突然冲了进来，跑到顾清漪床边，焦急的问道：“没事，刚才听到你在屋内喊。” 顾清漪歪头表示疑问，“喊？我还说梦话了？说了什么？” 红锦摇摇头，“当真不知道了？我们其实听得也不太真切，隐约听到你好像在呜咽。” 顾清漪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难不成是原主想要告诉她什么？这也太扯了，自己又不是破案专家，上哪里猜去啊。 “我也不记得，就是乱七八糟的梦，可能还是最近太累了，没事，你们别担心。”顾清漪反过来安慰红锦，知道她敏感，别回头自己没怎么样，反倒把红锦急病了。 “嗯，有什么事千万别自己憋着啊，有我和绯月呢，虽然我们不一定能帮上你，但说出来总比憋着好。”红锦还是不放心，轻轻握着顾清漪的手。 顾清漪将手抽出来，反过来包住红锦的，“我知道的，你还不了解我呀。” 红锦叹了口气，小小年纪却是满面愁容，“正好饭也好了，先吃饭。” 顾清漪笑着应下，跟着红锦一块出去了。 她来这个朝代不过两年的时间，却感觉好像过了大半辈子，经历了太多，尤其是红锦，变化是最大的，成长迅速对她来说不知是好是坏。 顾清漪想，或许真正应该关怀的是红锦，想着想着，就上前挽住了红锦的胳膊，笑眯眯道：“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第二百一十七章 眉眼相似的女人 日子一天天的过，蔺寒宸也非常的守约，基本上七天来一次，有的时候若是实在走不开，可能还会拖个几天才来。 顾清漪还觉得这人挺自觉的，殊不知他没来的那数日里，都是在夜晚陪她入眠，半天亮的时候离开。 说来也奇怪，蔺寒宸陪伴她的那几个夜晚，她就没做过噩梦了。 关于蔺寒宸在这里留宿的事情，只有个别几人知道，顾清漪却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因为每晚蔺寒宸都会在房内给她燃上好的安神香，一两可值千金，效果自然是不用说的。 红锦和绯月的口风也紧，反正也是为了顾清漪好的事，瞒着也就瞒着了。 顾清漪休息好了，精神状态也恢复的差不多，就准备着手调查顾家庄子上的事儿了。 想来想去，还是让黑一和暗影去打探比较靠谱，她也不越界，就是先去看看情况。 他们是在天快亮的时候回来的，顾清漪也是心里有事，一直没睡等着，结果等来的却是伤痕累累的二人。 血腥气充斥在有限的空间里，顾清漪皱着眉头喊红锦拿药箱，自己则把窗户开了个小缝隙透气，快步来到了黑一他们身边。 “怎么会伤成这样？”顾清漪压着声音说道。 别看她平常嘻嘻哈哈的，一旦发生了紧急事件，她还是很值得依靠的。 黑一刚要张嘴，便咳出一口黑色的血出来，顾清漪忙抓住他的脉搏，暗道声不好，这是中毒了。 顾清漪的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号完黑一的脉搏又去摸暗影的，结果也不出她所料，两人的情况都不太乐观。 “红锦，药箱呢！”顾清漪扭头喊道，正巧红锦推门进来，她一脸歉意。 顾清漪接过药箱，并没有责备，毕竟也已经很深了，红锦也硬是被她从被窝里喊出来，这也就是在普通的民房里，隔音不太好，要是像王府那样，恐怕喊个人都要等多半天的。 幸好自己之前配了一些解毒丹，只要不是太霸道的毒素，基本上都能抑制住，顾清漪眼下只能先控制黑一他们体内的毒素不让到处游走，然后再逐一的破。 她下针很稳，同时治疗两个人也毫无压力，等前期工作做完了，顾清漪又让红锦端来两杯温水，将她特配的药丸拿水化开，喂二人服下。 要包扎伤口的时候，顾清漪被黑一拦住了，“姑娘，这个您就别粘手了，男女授受不亲，我们都是贱皮子，可不能让您脏了手。” 顾清漪叹了口气，“你们对我来说就像家人一样，你说这种话岂不是拿我当外人？”说着就拿着剪刀去剪黑一伤口处的衣服。 黑一刚开始还在回避，后来见顾清漪执着于此，也便放弃了。 “也不知道你忸怩个什么劲儿，我先是一个大夫，然后才是你们的主子，最后才是女人，你别有那么多心理负担，你又不是我唯一治过的男人。”她还在碎碎念，黑一的头低的不能再低，暗影则不地道的偷笑。 其实一早暗影便看出了黑一对顾清漪的感情非同一般，像他们这样刀尖上舔血的存在最忌讳的就是感情，尤其黑一惦记的人还是他们的主子，根本就是没可能的事。 黑一自以为将情感掩饰得很好，可却不知早就被他人看透了，也就顾清漪这个当事人还稀里糊涂。 他的心脏跳的很快，尤其是顾清漪微凉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脊背，引得汗毛根根站立，极力的掩饰也逃不掉顾清漪打探的目光。 她终是开了口，“黑一，你是伤口疼了？” 黑一摇摇头，“不是的姑娘，就是第一次有人给上药，不太习惯。” 顾清漪哦了一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红锦那边则是有样学样的帮着暗影包扎，即便是有人帮忙，等都处理好了之后也已经是天亮了。 顾清漪打了个哈欠，比起睡觉，她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派两人出去是让他们简单打探一下，怎么就会被人伤的如此狼狈呢。 “姑娘，我们趁着夜色去打探，发现守卫的人不多，便想着更进一步，正当我二人去到那房顶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被突然飞出来的暗器打中了……”黑一调整了下姿势，对着顾清漪说道。 他们这趟并不是毫无收获，其实他们看到了被囚禁的那个女人的脸，只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顾清漪。 “哎呀，和夫人有什么便说什么，就算咱们今天瞒下了，她也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暗影在一旁听着黑一支支吾吾的就着急，忍不住一股脑的全说了。 顾清漪将目光投向暗影，意味不言而喻，她好奇极了，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的便宜爹到底在那藏了什么，派了大量高手守在哪里。 “夫人，我二人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却也看得清楚，屋内关了个年过四旬的妇人，那眉眼竟是与您有几分相似。” 说起这个，就连暗影都难以置信，虽然他是亲眼看到，但说出来仍旧觉得不太真实，简直是太像了。 “与我相似？年过四旬？”顾清漪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随后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性在她脑海中渐渐放大，隐有坐实的趋势。 沉默良久，顾清漪低声问道：“你们此去遇到了多少高手，没出手的又有多少。” 暗影摇摇头，“我和黑一应付起来都很吃力，无暇顾及其他，但可以肯定，顾将军很重视那里，基本没有可趁之机。” 顾清漪又不说话了，她缓缓起身，一个人走出了屋子，初升的太阳散发着朝气蓬勃的光，洒在院子里，洒在风尘仆仆的人身上。 她刚走出房门就碰上了刚刚到来的蔺寒宸，那人似乎是天没亮就出发了，他被露水打湿的肩头就足以证明。 顾清漪揉了揉眼睛，直到看到了那人和煦的笑容，才相信了这是真的。 一路小跑至蔺寒宸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瓮声瓮气道：“你怎么来了。” 蔺寒宸的声音似有魔力，莫名的能让她安心，“因为感觉到了你的不安，想到了我的清漪肯定是需要我了，我若说听到了你的呼唤，你信吗？” 顾清漪点点头又摇摇头，“骗人，你又不是仙人，不过真的很感谢你这个时候能来。” “发生了什么事，对吗？”蔺寒宸一早就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对，关怀道。 “蔺寒宸，我让黑一他们去查探情况，结果他们差点就回不来了，不过好在有些收获，只是这收获让我很迷惑。”顾清漪自顾自的说着，直觉告诉她，蔺寒宸都能听懂。 “你没受伤？”蔺寒宸听完拉着顾清漪转了个圈，看到他的小狐狸除了疲倦些，倒是没什么异常，估计裙角的血也不是她的。 顾清漪将头靠在蔺寒宸的怀里，“没有，黑一他们受伤了，不过我已经处理好了。” 蔺寒宸听出她话语中的情绪，耐心的引导，“那是什么事难倒了我的夫人呢？告诉为夫，为夫去替你解决，好么？” “她们说被关在那庄子里的女人竟与我有几分相似，年龄上也对得上，蔺寒宸你说，那人会不会与我有什么血缘关系啊。”顾清漪没有直接说会不会是她的母亲，她怕蔺寒宸不相信。 蔺寒宸却百无禁忌，他直接点明了疑点，“清漪，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换句话说，你并没有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被安葬，所以你的猜想并不是没有可能。” 第二百一十八章 是空的 顾清漪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蔺寒宸和她想到一起去了，他相信她！ “你是说，也可能我的娘亲并没有离世，对吗！”顾清漪有些激动，或许她已经完全把自己代入到了这个角色。 蔺寒宸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要不要我派些人去看看？” 顾清漪想点头，可想到了上次万里香出过的事，加上昨夜暗影他们带来的冲击，顾清漪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不用，昨天已经打草惊蛇了，怕是今天他还会加派人手，不如晾个几天。”顾清漪说着，脑海中闪过一个非常离经叛道的想法。 她看着蔺寒宸欲言又止，帕子在手里被绞得皱皱巴巴的。 “我们之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清漪，你想让我做些什么直接告诉我便好，我不想看着你一个人着急，我是你男人啊，你可以试着来依靠我。”蔺寒宸拉过顾清漪不安的小手，柔声道。 顾清漪咂巴了一下嘴，“那我说了啊。” 虽然说眼下的情况不适合笑，但看着顾清漪可爱的模样，蔺寒宸就有些忍不住，“说，我倒要听听你这只小狐狸想到了什么好点子。” “既然不确定那人是不是，那就只有一种办法来验证，找到我娘安葬的地方，刨开看看便知。”顾清漪说完，空气陷入了沉默。 这是顾清漪预料到的结果，她所在的可是封建迷信的古代，像自己刚才说的话，那就是大逆不道，是要被重重责罚，下大狱的。 蔺寒宸的表情有点严肃，随后才发声，“你想好了吗，只要你想好了，刀山油锅我都为你下，只是那毕竟是你母亲的墓。” 顾清漪咬咬牙，“我知道的，本来我也没想过会到这一步，听了黑一他们的回禀，我内心总有个声音告诉我，我的娘亲还活着。” 她也很为难，不过不赌一把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她相信原主不会怪罪她的。 “行，我这就安排人去查验，出结果了第一时间告诉你，然后咱们好有下一步对策。”蔺寒宸是无条件信任她的。 是何其幸运能在这里遇到一个三观相同的人，他懂她所有的小心思，他会呵护她见不得人的敏感。 “谢谢你，蔺寒宸，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愿意站在我的身边……”顾清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任何话语现在拎出来都有些苍白无力，也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情。 蔺寒宸轻轻拍着她的小脑袋瓜儿，“傻瓜，我是你男人，客气什么。” 一整天，蔺寒宸都就在这里陪着顾清漪，而墓地那边的事儿也在同时进行着。 不知道是信息量太大还是她的心事太多，一夜都没睡了，竟然是一点都不困，她静静坐在了蔺寒宸的身边，直直的望向门口，等待着消息的传回。 黑一和暗影两个电灯泡已经被安置到其他空房间去了，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是顾清漪和蔺寒宸甜蜜的二人世界。 奈何心情不佳，也就没有打情骂俏的意思了。 傍晚时分，一个黑衣人驾马而来，顾清漪知道这一定是来送消息的，她的心情也是异常的矛盾。 “侯爷，属下来迟。”来人正是墨帧。 也是，墨帧办事稳妥，不仅帮蔺寒宸办了很多大事，也能让顾清漪安心。 蔺寒宸抬手示意他起来，“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只管说你的便是。” 话音刚落，顾清漪就下意识的抓住了蔺寒宸的胳膊，肢体动作诉说着她的紧张和不安。 蔺寒宸的大手轻轻覆盖着她的，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有我在呢。” 墨帧就静静地看着两位主子撒狗粮，等两人安静下来了，他才上报消息，“侯爷，那是座衣冠冢，里面是空的。” 轰隆！此刻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同时响起的还有雷声，这晚秋时节，居然下起了雨…… 顾清漪的内心世界也如同天气一般，被狠狠撕裂开来。 她耳边嗡鸣，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好像蔺寒宸在呼唤她，她也想回应，只是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随后两眼一黑，人事不知了…… 一夜没睡，她这昏过去的时机也算恰当，蔺寒宸趁这机会又燃起了安神香，想让她好好休息。 自己则带着墨帧来到了外间，仔仔细细问过了他们掘坟的全部经过，越听他的表情越为严肃。 “墨帧，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亲自去查一下，有点危险，你一定要小心。”蔺寒宸做了决定，他要替顾清漪找到她的娘亲。 墨帧直接跪在地上，“主子有事直接吩咐便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去完成。” 蔺寒宸向墨帧投去赞许的目光，沉声道：“你去查一查顾家庄子上那个被关着的女人，一定要小心，千万别打草惊蛇。” 墨帧点点头，“主子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托。”然后便消失在大雨滂沱的夜色中。 他们的对话都被红锦和绯月听在耳朵里，蔺寒宸自然知道有小耳朵在听，不过都是信得过的人，也就无所谓了。 红锦望着墨帧离开的方向，隐隐有些担心，在她的认知里，暗影和黑一就足够厉害了，可都没能全身而退……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她不希望他受伤，哪怕以后都没机会再见也无所谓，只要他平安。 绯月看着发呆的红锦，用手肘拐了拐她，“红锦，看什么看的那么出神，莫不是相中了那小哥儿？” 她的话将红锦拉回现实，红锦的脸红得像苹果一般，“莫要胡说。”嗔怪了一句便跑开了。 蔺寒宸转身的时候也是不小心听到了女儿家的心事，笑着摇了摇头，果真是什么主子带的什么奴才，两个小丫头也如顾清漪一般洒脱随性。 想到刚刚离开的墨帧，蔺寒宸心里也有了衡量，自己身边这几个也是老大不小了，也是时候该给他们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仍是带着笑意，走进了顾清漪的卧房，那些事都还远着，现在唯一能让他记挂在心的也只有眼前这个小人儿了。 这一夜似乎过的格外漫长，墨帧走了许久也没个动静。 顾清漪是在第二日中午醒来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躺在自己身边的蔺寒宸。 她晃了晃混沌的大脑，睡得有点多有点不太清醒，她在尽量不打扰到蔺寒宸睡眠的情况下坐起了身子，昨日发生的一幕幕在眼前重现。 对了，墨帧回来说那是座空坟，随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顾清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什么时候晕不好，非要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晕。 “再敲就要敲傻了，难不成清漪是想把自己敲傻了再嫁给我？”蔺寒宸戏谑的声音懒散的响起，而后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顾清漪一脸歉意的看着他，“对不起啊，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蔺寒宸则盯着顾清漪的脸看了几秒，长臂一伸，将她一把拉进自己的怀里，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听起来还有点为难，“怎么办啊清漪，我现在就想把你娶回去，好好呵护起来。” “能怎么办，凉拌呗，现在很多事情都没有眉目，咱们俩的事不能着急，要不还是过不消停，你说呢？”顾清漪的食指开始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 她无意间的动作在蔺寒宸那里成了撩拨，再也躺不住了，干脆起身坐好，“既然醒了，先用饭，我都有些饿了。” 顾清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唱得又是哪一出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求之不得 又过去了两天，墨帧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红锦开始担心，以至于做事的时候会有些魂不守舍，摔个盘子，拿错东西的时候常有。 顾清漪就是再迟钝，也看出了她的反常，晚上她将红锦叫到了房间内，准备进行一次心灵的沟通。 本以为红锦的嘴硬要费些时间，没想到面对顾清漪的柔情攻势，她轻易的败下阵来，全招了，“侯爷他派了墨帧去查探庄子的事儿，已经快三天了，他还没回来……” 顾清漪听了身躯一震，忽的想起那日蔺寒宸离开的时候，他虽然面色平静，可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算是对上号了。 原来蔺寒宸默默的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现在还有搭上得力助手的风险，她沉默了…… 红锦有些不安，尤其是看着顾清漪情绪低落，更加自责了，或许自己就不应该说这些，本来顾清漪就有点睡眠不好，这一说别再加重了她的心思。 “红锦，你先回去休息，这事我自会想办法，你也别太着急。”就在红锦焦虑不安坐不住的时候，顾清漪开口了。 她的语气倒是听不出一点不妥，冷静的有些反常。 “清漪，要不还是等侯爷来了再商量着怎么办。”红锦听话，本来都要走了，却突然回头劝道。 顾清漪只是淡淡一笑，“放心，我不会冲动的，也解决不了问题，你先去休息，明日再说。” 红锦说的，顾清漪是不能想的了，她不能连累更多的人陷入这泥潭之中，不论是谁，生命都是很宝贵的。 “清……清漪，快来看啊！”思绪刚刚飘远，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红锦颤抖着的声音。 她迅速起身开门，只看到红锦呆站在原地，眼睛看着一个方向，动也不动。 顾清漪也顺着望去，便看到了刚刚才提到的墨帧，他正瘸着腿，一步一步朝着正屋走来，让人吃惊的是，他明明都负伤了，还能带着一个人。 瞧着那身型应当是个女人，顾清漪意识到这里的时候，心咯噔了一下，该不会是…… 她还愣着，闻声而出的绯月则的上前去帮忙，以及后反劲儿的红锦。 直到他们走到近前了，顾清漪才被冲鼻的血腥气提了神，醒悟过来，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还是墨帧沙哑着嗓子，挤出了一句话，“夫人，这便是庄子里的女人，您看看是否识得。” 顾清漪胡乱的应下，她也顾不上问墨帧是怎么逃出来的，整个人的思想都是混乱的。 地上的女人很安静的睡着，一看就是服食了什么安神的药物，除了狼狈些倒是没受伤，顾清漪松了口气。 这时她的大脑也冷静了下来，知道眼前最要紧的是墨帧，因为没有墨帧的话，那个妇人也不会被揪出来，不论她们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绯月，你们先将这位妇人扶到屋内去，顺便把我的药箱拿出来。”顾清漪转身面向墨帧，一边查看着他的伤口，一边说道。 墨帧有些抗拒，“夫人，属下无妨，若是您没有别的吩咐了，属下就回去和侯爷复命了。” 顾清漪却没理会，直言道：“你这个腿要是不好好治理，以后都不能如常人般行走了，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等侯爷来了，我自会同他说。” 墨帧一听便急了，“夫人，若是以后这腿不能用了，便是属下的命，今日属下必须去找侯爷复命，您还是莫要拦着了。” 他的急促引起了顾清漪的怀疑，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手下处理伤口的动作一顿，而后慢慢抬头对上了墨帧的眼睛。 “你为何这般急迫，莫不是侯爷出了什么事？今晚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她的语气里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墨帧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夫人是有些气度在身上的，可是不论如何，不能说的就是不能说。 他不屑于扯谎，所以干脆就闭口不言。 哪知道墨帧的沉默换来的却是顾清漪强烈的不安，她也顾不上他的伤势多重，抓着墨帧的肩膀摇晃起来，“侯爷也去了是不是，他是不是没能脱身，你说啊！” 墨帧仍是咬紧牙关，嘴巴硬的让顾清漪牙根直痒痒。 见怎么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顾清漪松开了他，退后了几步，无奈一笑，“你不说是，那我便自己去寻他！” “夫人！您这是添什么乱啊！”墨帧眼看着顾清漪踉跄着往外走，终是忍不住出了声。 顾清漪身形一定，像根木头一样的站在那里，“那你说，侯爷是不是在那里，没能脱身。” 墨帧哎呀了一声，他在带那个妇人离开前，侯爷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告诉夫人，但现在这情况，哪里还能瞒得住啊。 正当墨帧一筹莫展之际，那道清澈明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这是在闹什么，外面冷着呢。” 是蔺寒宸，他一如既往的穿着那身玄衣，带着坏笑，缓缓朝着顾清漪走来。 顾清漪瘪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在蔺寒宸走近的瞬间破防，一把搂住了男人的腰，泣不成声，“你吓死我了！” 殊不知在顾清漪抱住蔺寒宸的刹那，他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顾清漪立刻松开了手，一脸担忧地问道：“受伤了？哪里伤到了，快让我看看。”说着就围着蔺寒宸转了起来，表面上看不到就上手去扯他的衣服领子。 蔺寒宸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戏谑道：“夫人如此大方呢？竟然让为夫大庭广众秀身材？” 经他这么一说，顾清漪才反应过来不妥，立马红着脸收回了手，扯着蔺寒宸的袖子往屋内走，小声说道：“那我们进去看。” 蔺寒宸笑而不语，他身后还跟了两个人，在他跟着顾清漪进屋后，那两人便上手给墨帧处理起伤口来。 将门关好，顾清漪推搡着蔺寒宸到床榻边坐下，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蔺寒宸褪下了上衣。 他知道若是不让她看一眼，她准是放心不下，也知道墨帧那小子轴，肯定也瞒不住，所以才草草包扎过来了。 微弱的烛光下，顾清漪看清了他的伤势，是处理过才来的，还有淡淡的草药味，只是仍有血丝沁出来，后背更是红了一片。 若非他身着玄衣，怕早就是一副鲜血淋漓的骇人模样。 顾清漪的嘴唇微微颤抖，伸出的手在半空又收回，她想看看他的伤，又有点胆怯，有点自责。 “怎么了？”蔺寒宸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是他的故作轻松落在顾清漪眼里只会让她更揪心。 顾清漪轻轻仰起了头，似乎这样才能不让泪水流下来，缓了一小会，才冷静下来。 只是声音还是带着哭腔，“你都伤成这样了，为何还跑过来，派人来知会我一声就好了啊。” 一听她的声音，蔺寒宸的心都要疼死了，就是担心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自己才会过来的，没想到仍是没能控制住。 她一哭，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战无不胜的逍遥王此刻有些手足无措，“清漪，别哭……你一哭，我心都乱了，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不！不准说你不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是我顾清漪这辈子唯一的男人，蔺寒宸我告诉你，我赖上你了，你这辈子都别想丢下我！” 顾清漪突然骄横起来，趴在蔺寒宸的腿上像个孩童般失声痛哭。 蔺寒宸上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用着这世上最温柔的声音回应，“傻夫人，求之不得。” 第二百二十章 我是，可我不配 顾清漪又为蔺寒宸重新上药包扎，看到他背后那道狰狞的刀伤之后，又不争气的哭了出来。 伤口边缘的肉都朝外翻了，可想而知下手之人的心多狠毒，下手有多重。 “莫要哭了，夫人难道是想把房子淹了？”蔺寒宸心疼，却不知如何劝解，只好开起了玩笑。 顾清漪吸了吸鼻子，“还有心情拿我说笑呢，都伤成这样了，疼不疼啊。”她一边涂着药，一边对着伤口轻轻吹气。 “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算什么，你不哭我就不疼。”蔺寒宸轻轻笑着。 顾清漪叹了口气，整理好情绪专心上药，等处理好了，两人才有机会好好说话。 “墨帧是被他们抓住关了起来，所以这几日才没动静，我不能看着他出事，也顺手把妇人救了出来，估计这几日顾老狗要疯魔了。”蔺寒宸冷笑了一声，眼前浮现出发现墨帧时候的画面。 若不是顾虑着那人是顾清漪的父亲，蔺寒宸今日定不会轻饶了他。 顾清漪虽然没有去现场，可从墨帧伤情的惨烈以及蔺寒宸的情绪便能判断出有多糟糕。 “都是因为我，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医治墨帧的，绝不会让他的腿废掉的。”顾清漪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似乎只有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才能弥补心中的空缺。 蔺寒宸摇了摇头，“你别太累了，我已经找了人医治他，若是那些人不行，你再上。” 话音刚落，敲门声便响了起来，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红锦有些急迫的声音，“清漪，那妇人醒了，只是有些奇怪，您快去看看。” 她知道蔺寒宸在里面，也知道两个人肯定正甜蜜着呢，只是红锦更明白顾清漪为了那个妇人付出了多少心血，大家又为她搭进了多少精力。 眼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顾清漪抱歉的看了蔺寒宸一眼，她的确得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只能先把心上人放一边了。 哪知蔺寒宸直接站了起来，“我陪你一同去。” 顾清漪没犹豫，点了点头，她没什么可瞒着蔺寒宸的，更何况这人还是他救回来的，没有谁比蔺寒宸更值得信任了。 很快便来到了妇人所在的房间，也就是几步远的路程，毕竟这小房子面积有限，一共也就两间屋子，绯月她们便自作主张的将妇人扶到了她们的房间，怕扰了顾清漪休息。 刚进屋，便看到那妇人神色淡然的坐在炕边上，顾清漪一打眼便看出了异常，那妇人的眼睛没有焦距，眼神空洞。 绯月听到声音也回过头，对着顾清漪露出一抹苦笑，“姑娘，这位夫人看不见。” “不知是哪路英雄救了民妇，民妇在这里谢过了。”那妇人接过了绯月的话，感激道。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听在顾清漪的耳朵里莫名让她心安，且知道她看不见的时候，自己的心竟然揪着疼了一下。 “这位夫人，您太客气了，救你的人是我夫君，我们想问您点问题，可以吗？”顾清漪小心翼翼的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在意这妇人的情绪以及一举一动，更是不由自主的做出恭敬之态。 “你们是想问民妇为何被关在那里。”妇人眼盲心不盲，一语便道破了玄机。 顾清漪径直走到了妇人的身边，没来由的亲切感让她想要靠近妇人，“是的，不知您和顾将军府有什么关系，竟让他派那么多高手轮番看守。” “顾将军……呵呵呵呵，那个沽名钓誉的小人，就他那样的人，居然是国之栋梁，简直是可笑至极！”本来还淡然如水的妇人提到了顾老狗便变了脸色，恨意也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来。 顾清漪暗暗握拳，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要不然堂堂一个将军为何要囚禁个妇人，想来除了把柄在手还有无法伤害妇人的理由。 “问句不合时宜的，您是如何在他手下活下来的？”顾清漪也没掖着，直接问出口。 闻言，妇人凄然一笑，“我活着就是个耻辱，若不是他威胁我，我早就离开这个人世了。” 看这苗头，肯定又是个不太温馨的故事，看着妇人痛苦的神情，顾清漪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问下去了。 “姑娘，听声音感觉你也是个温柔的人，年纪不大，为什么要打听那个魔鬼的事情？”妇人话锋一转，把问题丢给了顾清漪。 顾清漪看了看蔺寒宸，后者微微颌首，示意她顺着自己的心走。 “不瞒您说，我在调查一些事情，可能和我的身世有关，这才查到了您的身上。”顾清漪简单扼要的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听了话的妇人神情有些微怔，放在顾清漪手背上的手慢慢抽回，警惕道：“你是什么人，难不成和顾狗有关？” 这声顾狗听得着实亲切，在顾清漪眼里，那个所谓的顾将军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又或者说，不配做她的父亲。 “您别生气，我和他的确有关系，不过这关系我是不承认的，毕竟没有哪个爹会把自己的女儿卖掉。”顾清漪冷冷道，这个消息还是红妈妈查到的，她刚知道的时候也有点不太相信。 直到后来见到了交易她的那些人，她才幡然醒悟，同时也可怜着原主，若不是被卖到青楼，原主大概也不会丧命。 “女儿？！你是他的女儿？怎么，你那爹派你来套我的话？”妇人的声音变得尖锐，脸上满是抗拒之情。 蔺寒宸听不下去了，出声辩解：“这位夫人，您可以对敌人抱有怨恨，但您不能玷污我夫人的名声，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姓顾，您见过哪个父亲会把女儿往青楼卖？” 顾清漪则一脸惊愕的看着蔺寒宸，他都知道！他居然知道，而且像他占有欲这么强的人居然能忍到现在也没问自己一句。 感受到顾清漪投来的视线，蔺寒宸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顾清漪却是懵了，看来有时间需要和他好好谈谈了，看看这个男人到底对她了解多少。 “你是说……顾狗对她不好，还把她卖了？”妇人的声音拉回了顾清漪的思绪，而妇人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大家跌破了眼镜，“你难道是，清漪？” 她知道自己的名字，顾清漪的心砰砰直跳，她轻轻开口回应，“是我，我叫顾清漪，是将军府姨娘所生，只是她们都告诉我姨娘生下我就去世了，说我是个丧门星。” 后半句略有些自嘲的意味，想到她重生穿越以来，没有什么好的称谓，破鞋是她，丧门星是她，祸水也是她…… “呵……呵呵呵呵，顾狗啊顾狗，这十多年来我一直被你蒙在鼓里，你这个杀千刀的魔鬼！”妇人的情绪又有些激动，她像是在笑，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在流。 顾清漪意识到了什么，亲手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您是我的母亲对吗，您还活着，对吗！” 她的话像一盆水，浇灭了妇人的熊熊燃烧的怒火，妇人的肩膀垂下，脑袋也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过了许久，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回复，“孩子，我虽然生了你，却不配做你的母亲，我没有保护好你……” 她的语气里是浓浓的自责与惭愧，而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听到这里，蔺寒宸看了红锦和绯月一眼，二人心领神会，随着蔺寒宸退出了这个房间，给眼前可怜的母女一个私密的空间。 她们肯定有很多的话要说。 第二百二十一章 给你讲个故事吧 等门被关好，顾清漪调整了下呼吸，仔细认真的看着妇人的五官，发现真的如黑一他们说的那般，虽然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和自己的仍是有几分相似。 “您当真是我的母亲？”话刚脱口，顾清漪便恨不得使劲敲敲自己的脑袋，问的都是些什么糊涂话，谁没事出来瞎认闺女。 妇人不吭声了，小声啜泣着。 “其实您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只是谁都没想过那顾老狗会把我卖掉嘛，您别哭了，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顾清漪往前凑了凑，却是不好意思和妇人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 闻言，妇人的哭泣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似乎是在找寻顾清漪所在的位置，一双手茫然的摸索着。 顾清漪也实在是看不过去，伸出手，握住了那双无助。 双手交握的瞬间，仿若冰雪都融化了，不需要多余的解释，她们就是一家人，血缘至亲这点是改变不了的。 顾清漪还纳闷为什么看到她就会莫名的亲切，现在全都找到原因了，那是血缘的呼唤啊。? “好孩子，娘对不起你，娘不能陪伴你成长，还没能保护好你。”妇人紧紧抓着顾清漪的手，生怕松开了眼前的女儿就会不见一样。 顾清漪也流下了两行清泪，她也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情感还是原主残留的情感，反正就是想哭。 “若不是那顾老狗，我们二人也不会分开，娘，您别难过了，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吗？”顾清漪还以为这声娘会很难叫出口，却没想到如此顺口。 这叫了第一声，往下的话就更好说了，“娘，我是不认他做我父亲的，他不配。” 听了顾清漪的话，妇人哭得更伤心了，似乎是打开了某扇尘封的记忆大门，她哭得不能自已，直说对不起顾清漪。 顾清漪一看老娘哭得刹不住闸，更乱了，“娘，您别哭了，都过去了，您再这样哭，女儿要心疼死了。” “娘不哭，不哭了，我的乖女儿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苦了你了，苦了你了啊。”妇人赶紧擦掉了泪水，凭着感觉去摸顾清漪的脸。 发展到这里，顾清漪就知道今天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她这娘亲的情绪太激动，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复。 “娘，都过去了，女儿现在过的很好。”顾清漪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安慰着妇人。 妇人重重点头，拉着顾清漪的手不肯放开，无奈之下，只好四个女人家挤在一铺炕上，可怜巴巴的蔺寒宸被安排在了顾清漪的卧房。 虽说是都躺下了，可这一夜注定是无眠夜，每个人心里都装着心事，等着天明呢。 吃过了早饭，顾清漪又把妇人拉到了一边，白天的光线要好一些，她想看看她娘亲的眼睛还有没有的治。 “我儿还会医术？”听到顾清漪要给自己看眼睛的时候，妇人先是一阵吃惊，而后脸上挂起了慈祥的笑容还带了一丝骄傲。 这是她的女儿啊，她的女儿不仅平安长大了，还会医术，这让她到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是啊娘，上天怜见，这不就给了女儿吃饭的本领嘛。”顾清漪一边岔开话题，一边查看妇人的眼睛，看了半天得出了一个不太好的结论。 妇人的眼睛是外力所致，不知道那顾老狗用了什么残忍的手段，能让一个健康的人永久性失明。 也许顾清漪迟疑的沉默间接性告诉了妇人结果，她反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柔声道：“知道我儿是担心为娘，治不好也没关系的，为娘已经习惯了这样生活，如今能见到女儿长这么大，就已经知足了。” 妇人的话让顾清漪破了防，她默默扭过头擦拭着眼泪，最近伤情的事太多，自己都变成了爱哭鬼，这不是她的性格。 蔺寒宸的脸色却是一直都不好看，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一而再再而三被那顾老狗欺负，他的脾气有些按捺不住，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那老贼。 顾清漪也是在回头间瞧到了蔺寒宸的不对劲，她先安抚了妇人的情绪，然后把蔺寒宸拉到了院子里。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呢，不过这事我想自己去解决，要是我实在办不到，我再请你出山，好不好？”顾清漪估摸着走出了一定的范围，才拉着蔺寒宸的胳膊左右摇晃，状似撒娇。 蔺寒宸无奈的看着她，“要我如何坐视不管，清漪，你是我蔺寒宸捧在心尖上的人，要我怎么忍心看你受这苦。” 顾清漪嫣然一笑，将头轻轻靠在了蔺寒宸的手臂上，眼睛看着远方，“寒宸，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不想做一个事事都要依靠男人才能办成的人，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涉险的。” 她的语气坚定，不容忽视，蔺寒宸突然觉得，眼前的小女人不仅仅是只狐狸，她也有她的利爪。 蔺寒宸叹了口气，没再说话，算是同意了。 顾清漪由衷地感叹道：“寒宸，你待我真好。” 蔺寒宸只是暂时答应让顾清漪放开手脚，若是有不妥，他可是会随时出击的。 是的，不用再去深问，顾清漪便清楚那顾狗对自己娘亲做下的混账事肯定不止一桩一件，她不问是不想揭开母亲的伤疤，可不是怕了顾狗。 这一笔一笔，她还要亲自替自己和娘亲讨要回来。 只是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出面，这一点就需要蔺寒宸去做皇帝的思想工作了，也不是非要回侯府，只要能让她在皓京城里有自由活动的空间就可以了。 蔺寒宸也把这事放在心上，当天下午不顾着顾清漪的阻拦，非要回去办，顾清漪拗不过他，把这情分统统记在心上。 “看来我儿的夫君是极疼我儿的，如此为娘就算有一日闭了眼，也能安心了。”顾清漪望着蔺寒宸绝尘而去的背影发呆，身边的妇人开了口。 顾清漪却是皱着眉头，“娘，可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您要长命百岁呢，要一直陪着我呢。” 妇人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现在谈及生死着实是不太吉利。 妇人笑了笑，“好好好，那为娘就活个长命百岁，活成老妖婆。” 顾清漪嗔怪着开口，“您又胡说了。” 院子里顿时笑声一片，妇人不愿意提及过去和那段黑暗的经历，顾清漪也不急着追问，她不想给自己母亲太大的压力。 有时候也并非要活的多明白，能平安健康就已是足够了。 几日来的相处中，顾清漪知道了她母亲的名字，倒是人如其名，妇人名叫林晚秋，很是温柔。 红锦她们也很喜欢林晚秋，平日里更是亲切的叫她晚秋姨，顾清漪不在的时候，红锦她们就给林晚秋讲述许多顾清漪的故事，经常能听到院子里女人们的嬉笑声，偶尔也会有叹息声。 许是慢慢卸下了心防，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林晚秋摆了一桌家常小菜，都是她的手艺，虽然说她看不到，可菜的味道却是相当可口。 填饱了肚子后，林晚秋放下筷子，笑道：“为娘给你讲个故事。” 顾清漪微微挑眉，难得她母亲有如此雅兴，听听倒也无妨，“您说便是。” 林晚秋深吸了口气，扶着桌面站起来，摸索着走到了窗边，逆着光背对着顾清漪，道：“今日的天气很好。” 顾清漪被问的有些摸不清头脑，稀里糊涂地应着，“是啊，空气也好，天气也暖，娘，要不要扶您到院子里走走？”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叹天道不公 林晚秋摆了摆手，一个听似平淡幸福的开头从她口中娓娓道来：“那年我才十四岁，是家中独女，虽不是家财万贯，但日子过的也很是富庶，乃是书香门第……” 顾清漪安静的听着，脑海中勾勒着林晚秋所说的画面，怪不得她母亲的气质会这么好，原来是自小受环境熏陶所成。 林晚秋的叙述中，皆是美好和幸福，顾清漪沉浸在林晚秋描述的阖家欢乐的氛围里不可自拔。 “可惜天公不作美，后半年突逢劫难，家道中落不说，全府上下只有我一人幸存，当时我也想投江随他们而去，你的父亲就这样出现了。”林晚秋提到父亲二字时，脸上洋溢着的是幸福和怀念。 顾清漪敢肯定，她看得很清楚，正是因为看得清楚，所以才迷惑，怎么想那顾老狗也不像是会让人有如此表情的人。 就在她陷入猜忌的时候，林晚秋道出了实情，“他救了我，我们日久生情，家境虽不比之前富裕，可也算安稳，他满腹经纶，说是要考取功名，给我一个美好的未来。”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她还是二婚的产物？顾清漪的心在打鼓，不过出于礼貌，她并没有出口打断，而是选择了继续聆听。 “隔年开春，他便带着行囊进京赶考去了，我便在家等他回来，可谁知那顾狗便在这时路过我们的村庄，是我倒霉，竟不幸被他看中，他不顾我是人妇，将我掳回军营大帐。”林晚秋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来回忆那不堪的过去。 顾清漪听着握紧了拳头，愤怒不已，气得周身发抖，而与此同时，一种非常耻辱的猜想在她脑中慢慢形成，难不成自己就是这样不堪情况下的产物？！ “娘……我该不会是？”顾清漪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却仍是没有勇气说全。 林晚秋摇了摇头，“他强占了我，我自然是无颜苟活于世，却偏偏在弥留之际被他救下，也发现了你的存在，清漪，你是我坚持活下去的希望。”她的脸上带着牵强的笑容，看得顾清漪心碎。 接下来的故事她大概猜得到了，顾老狗不肯放过她美丽的母亲，宁可让她怀着别人的孩子入府，而自己的生命就是二人之间的筹码。 “娘，委屈您了，您受苦了……”顾清漪吸了吸鼻子，林晚秋的叙述纵然是平平淡淡，可这平淡的背后定是数不尽的心酸。 “娘不苦，娘厚脸皮的活着就是为了让你能平安长大，却没想到那个畜生居然言而无信。”说清楚一切的林晚秋也轻松了不少，她又顺着原路返回，坐到了顾清漪身边。 可能是已经习惯了黑暗，林晚秋的动作很熟练，倒不像个盲人。 顾清漪借势挽住林晚秋的胳膊，亲昵极了，她贪婪的嗅着久违的母亲的味道。 “娘，您放心，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们，把我们分开了，女儿一定要替你讨个公道回来。”她小声承诺着。 林晚秋拍了拍她的后背，温柔的声音从顾清漪头顶传来，“娘已经看淡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好好过活，娘就知足了，顾老狗举止拙劣，阴险狡诈，你是斗不过他的。” 对于林晚秋的劝诫，顾清漪也只是听听而已，她一早就发现了，只是刚刚才确定下来，她的母亲因为长期受顾老狗压制，已经形成了畏惧心理，反抗什么的更是不可能的。 所以，斩草要除根，真要想以后太太平平的过日子，还是要把那个毒瘤除掉，要不然永远都是个问题。 只是这个故事里，林晚秋只提到了少部分父亲的事，而且也没提出要找的想法，这就很让人费解，难道母亲不想和她的丈夫团聚？ 这问题也不好当面问，顾清漪怕戳痛了林晚秋的伤疤，只能记下当年的几个重要线索，回头自己再慢慢查。 从这次的敞开心扉之后，顾清漪更加尊重自己的母亲，也更加憎恨顾老狗，他是一切万恶之源，若不是他胡作非为，可能也就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 三日后…… 蔺寒宸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小屋，身后还跟着两辆大马车。 “清漪，一切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我来接你们回去。”蔺寒宸说的云淡风轻，脸上还挂着顾清漪熟悉的痞笑。 听他说的轻巧，但他走了这么多日，肯定是费了不少口舌，顾清漪心知肚明，她也不是真的没心没肺，这点思想意识还是有的。 蔺寒宸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呢，对着眼前的男人绽放着大大的微笑，“嗯，等你很久了！” 由于林晚秋的身份特殊，顾清漪不能随意安排，思来想去，还是将她留在了红妈妈那里，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红妈妈办事她也放心。 林晚秋被安排在了凤仙楼的后院，一般是没人来的，前后被一堵墙隔成了两个世界。 “女儿，那你不住在这里吗？”林晚秋对环境并不挑剔，反正她都被关了十几年，对外面的世界已然是没了向往，安静点最是合适不过。 所以她对红妈妈这后院还是很满意的，前院虽然偶尔也有乐曲声传来，也是能接受的，只是听说顾清漪不住这，顿时有些慌乱。 这几日她已经对顾清漪形成了依赖，毕竟是自己生存下去的希望。 “娘，我不能在这里，太显眼了，容易暴露，您好不容易出来了，不能再被那帮人抓走了，您放心，我会经常过来看您的。”顾清漪将林晚秋的手紧紧握住，安慰道。 红锦也跟着附和，“是啊晚秋姨，清漪她机灵着呢，不会出问题的，更何况我和绯月都会留在这里陪着您，别害怕。” 是的，顾清漪这次不准备带两个小伙伴，一来是为了给林晚秋点底气，二来她是要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回归，所以要有睁眼说瞎话的态度。 绯月她们已经在大众面前混了个眼熟，即便是她性子再张扬，也没自信到领着从前的婢女招摇过市。 “可是……可是……”林晚秋张了张嘴，目光触及到在场的众人之后，像是顾虑着什么，竟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顾清漪知道她在想什么，别的不说，最近这段时间她和林晚秋的默契培养的还是很好的。 她上前一步，拉着林晚秋往屋内走，确定安全之后，和林晚秋保证道：“娘，我已经长大了，有分寸的，您放心，而且侯爷也会护着我的。” 林晚秋听了还是不放心，而且心中一直有个疑虑，趁着今天她便要问出来，要不始终是个疙瘩。 “女儿，你老实和娘说，你和侯爷既然已经成婚了，为什么不住在侯府呢，为什么一路颠沛流离呢，娘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娘，嗯？”林晚秋虽然被关了许久，与世隔绝，但该有的机智灵敏还是有的。 顾清漪面露尴尬，林晚秋是看不到的，这也让顾清漪松了口气，她不会撒谎，想来想去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 于是，顾清漪又把自己和蔺寒宸之间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这些是红锦不曾讲过的，现在听当事人这么一说，故事便串联到了一起。 早前听红锦讲的时候，林晚秋就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才弄清楚。 听了之后，林晚秋剩下的只有心疼，她的女儿虽然平安活到现在，可是遭遇一样坎坷，空洞的瞳孔再次噙满泪水，“为何上天要这样折磨我们母女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娘，您看看您又哭了，我不告诉您就是怕您难受，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顾清漪拉着林晚秋的手，劝解道。 林晚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手紧紧握着顾清漪的，哑着嗓子道：“好好好，娘不哭了，我们漪儿福气大着呢。” 就这样劝通了林晚秋，答应让顾清漪在外面住，不过前提还是要经常的来看她。 这事儿不用林晚秋提醒，顾清漪自己也有数的，她得经常来和母亲培养感情，再者说林晚秋现在虽然是面上看着与常人无异，但她的心理还是有些问题的。 顾清漪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可她知道怎么疏导，毕竟没吃过猪肉但咱见过猪跑啊。 和红妈妈等人交代好了细节问题之后，她便踏上栖息处的路途。 说来也是戏剧性，不知道那皇帝是不是故意的，居然把自己安排进了将军府，对外称是养女。 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她顾清漪即便不是皓京城有名的贵女，但也算是小有名气，这些个达官显贵们谁都不是糊涂蛋，不过都是陪着唱戏罢了。 顾清漪坐在马车上想着这些弯弯绕，越是细想越是可笑。 但皇帝的这安排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和顾清漪的心思的，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确认了和顾老狗的敌对关系，就算她手段狠一点，也不算是大逆不道了，替天行道还差不多。 “吁～～”车夫叫停的声音响在了车外，“姑娘，将军府到了。” 顾清漪定了定神，唇角微扬，接下来这就是她的战场了。 下了车，门口并没有迎接的人，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想必皇上是跟他们打过招呼了，都是老熟人，连这象征性的客套都免了。 也好，她也不需要虚情假意，装来装去也太累了，“这是车脚钱，不用找了。”她付好了车费，迈进了将军府的大门。 再走进将军府，顾清漪的心境都不一样了，她已不是那个莽撞的穿越女。 路上遇到的几个下人也是熟悉的面孔，他们面上虽有惊讶，却没失礼，想来定是那假老爹嘱咐过了。 “呦，这便是清姑娘，将军和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还请随着老奴这边走。”李嬷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堆着假笑来迎接。 顾清漪也是皮笑肉不笑，真是熟人见面分外眼红，见到李嬷嬷便想到了红锦那时吃的苦，这些她都是要讨回来的。 “那就有劳嬷嬷了，还不知道嬷嬷怎么称呼？”顾清漪跟在李嬷嬷身后，假意话家常。 李嬷嬷的态度也挑不出毛病，她恭恭敬敬答道：“姑娘喊老奴李嬷嬷便可，老奴是这府里的老人儿了，您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老奴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清漪笑笑表示回应，而后再没了交流，谁有几斤几两各自心里都清楚得很。 来到正厅，顾老狗和他的好夫人面容严肃的坐在高台，对于顾清漪的到来也是凑合着欢迎。 顾老狗咳嗽了一声，屏退下人，登时这屋内便只剩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我这人不会拐弯抹角，顾清漪，本将军不管你是用了什么手段回来的，既然你回到了将军府，那便是我将军府的人，言行举止代表着将军府的门面，不可再像以前那般勾三搭四，放浪形骸。” 听着顾老狗的话，顾清漪冷哼了一声，她就没指望从顾老狗的嘴里能吐出象牙，但没想到说的会这么难听，好歹她也是名义上的女儿。 “知道了父亲，女儿定会‘安分守己’绝不给您惹麻烦。” 顾老狗却不以为然，他并不在乎顾清漪会如何，只要别给他添乱，那顾清漪才有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夫人全程都是笑眯眯的模样，毕竟人家是当家主母，还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 再者说了，顾清漪又不是她的女儿，她懒得管那些闲事，都是配合着逢场作戏。 “行了，让李嬷嬷带你去你的院子，没什么事少来正院晃悠，省得下人们嘴没有把门。”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顾老狗满脸嫌弃地摆手赶顾清漪走。 顾清漪也不愿意长期和他们处在一个空间下，空气都被他们污染了，所以得到顾老狗的口令后，她走得也是非常痛快。 她离开不过小两年的时间，府上的其他女儿便都已嫁为人妇，除了顾家的两位公子，未婚的便只剩下她这位刚刚回府的养女了。 说来也奇怪，顾老狗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可老狗居然迟迟没做打算，反常极了。 正分析着呢，李嬷嬷的脚步骤然停下，“姑娘，这便是您日后休息的地方了。” 呦呵，顾清漪抬头一看，这不就是她以前住过的那个小院子嘛。 “辛苦李嬷嬷了，接下来我自己可以的，就不劳烦你了。”顾清漪面带微笑的说。 李嬷嬷低下头，退了两步正要离开，却突然来了句，“三小姐，老奴不知道您再回将军府是有什么目的，不过老奴提醒您一句，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顾清漪听完吹了声口哨，还以为李嬷嬷会一直装傻到底呢，没想到在她刚回来的第一天就宣誓了主权。 “李嬷嬷，我这人也不愿意惹事，人不犯我，我便不犯人。”顾清漪冷哼一声，不管身后的李嬷嬷是什么反应，径直走进了院子。 将门随手一关，轻叹道：“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她没要安排的婢女和家丁，反正屋子也被收拾过了，更何况自己也不会在这里住多久，不需要那些累赘的小眼睛。 入住将军府的第一天还算顺利，从此人们便知道，将军府来了个清姑娘，是顾将军的养女，神似离世的四小姐，所以被安排在了以前三小姐的院子里。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顾家姐妹先后回娘家，说不是约好的顾清漪都不相信，因为她们俩一块来到了顾清漪的院子。 三人再次碰面，只是各自的身份却是大不相同了。 顾老狗只会将能利用到的资源物尽其用，像是四女儿顾明心，就被嫁给了个老头子，那老头虽然已经不在朝堂，却仍有一丝话语权，可谓是前朝元老级人物。 这老头得有六十多岁，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顾老狗也算是投其所好。 顾明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命了，到了老头子身边之后，极尽可能的卖弄着自己的年轻和资本，也就是这样，她成了那高老头最宠爱的贵妾。 瞧着她那一身的珠光宝气，便知道过的多滋润，只是那眼底的哀怨是装不了的，想想那老头的年纪和嗜好，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也满足不了正值花季的少女顾明心。 在看顾明贞，她嫁的还算不错，镇国公府小公爷的正妻，也算是风光无限。 这就是嫡女的优势，当然这背后是逃不了顾夫人的精心算计的，她的两个女儿都被她送上了高位，她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顾清漪打量她二人的时候，她二人也在估量着顾清漪的能力。 还是笑面虎顾明心先打了圆场，破了沉默的尴尬，“旁人说了我还不信，五妹妹你快瞧，这清姑娘当真是和三姐姐一般无二啊。” 顾明贞白了她一眼，拆台小能手又上线了，“什么像，我看你也是糊涂了，这世上怎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又不是双生子，她就是顾清漪，我母亲都告诉我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愿洗耳恭听 顾清漪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随后拍着手道：“五妹妹还是老样子，心直口快。” 顾明贞瞪着她，“你这个狐狸精，不用你在这阴阳怪气，你不是去了青云国吗，还回来干什么！”说完又怪笑了两声，“哈哈，我知道了，回来勾搭野男人的。” 顾明贞不入耳的腌臢话让顾清漪忍不住摇头叹气，这孩子真是光长身子不长脑子，这都是人家的媳妇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无遮拦。 顾明心也是在一旁偷偷打量，旁观者的架势摆的那叫一个足。 “既然两位妹妹认出了我，我也就不同你们装了，怪累的，咱们这么长时间不见，就没有别的话要同我说？”顾清漪转身进了屋子，她可不在外面傻站着，怪冷的。 顾明贞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想到顾清漪会是这种态度，但她二人可不是轻易就会退缩的人，想了想也跟在了顾清漪的身后。 其实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顾清漪喝着茶，看着眼前来势汹汹的姐妹俩，表示无可奈何。 还好她今天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要不才不会在这陪着姐妹花胡扯，她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二位妹妹，你们今天来不会是就为了看看是不是我，若是如此，人也看到了，你们也该各忙各的去了？”她将茶杯轻轻放下，神色自若地看着她俩。 仍旧是顾明贞当那个出头鸟，她语气不善，像是逼问，“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为什么要回来。” 顾清漪听了这问题就想笑，“好妹妹，我想回来便回来了，哪有什么原因，自己的家还不能回了？” “你这小贱蹄子，顾家门风都被你败坏坏了，你还有脸回来？爹爹也是糊涂，怎么能答应呢！”顾明贞坐不住，腾的一下站起身，凳子也应声倒地。 反反复复就是这么几句话，顾清漪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五妹妹，好歹我在年龄上要大上你一些，不指望你恭恭敬敬，但适当也得收敛些，怎么婆家就是这么教你的？” 顾清漪都有点恨铁不成钢了，顾明贞此人真是越长越回去了，无理取闹的女人，简直没法沟通。 和她说话说多了都有辱自己的智商，顾清漪不愿意做无谓的口水斗争。 “婆家怎么教我与你何干，你个人尽可夫的浪蹄子还敢教训我，看来你是时间长不看我的鞭子，想了！”顾明贞随手拿出了她的长鞭，炮仗似的性子如往常般一点就着。 顾清漪也站了起来，余光扫到顾明心，却发现此人也是一脸的不耐烦，想来也是，谁愿意和一个蠢蛋做队友，尤其这蠢蛋还是个冲动的。 “五妹妹，你可要想好了，现在的我并不是顾清漪，起码名义上不是，你今日若是动了手，便要想清楚后果。”顾清漪‘好意’提醒着顾明贞。 顾明贞却是正在气头上，哪里有多余的脑筋去思考这些事，“呸！我现在可是镇国公的儿媳，我有什么怕的，莫不是你怕了，在这危言耸听呢。” 说完，她变态的笑了笑，手轻轻摸着鞭子，“其实要不让我动手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跪下和我认错，再学几声狗叫，我兴许消了气，就不打你了。” 顾清漪附和着笑了两声，云淡风轻道：“哦？那我还得谢谢五妹妹给我这个机会了？” “想好了就赶紧的，别一会本姑娘反悔了，你可就难逃一顿打了。”顾明贞得意的掐着腰，恨不得用鼻孔说话。 顾明心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向顾明贞靠近了几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趴在顾明贞身边耳语了几句。 虽然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可顾明贞的表情明显是变化了的，她握着鞭子的手慢慢垂下也不自知。 顾清漪却仍是那副你放马过来的模样，本来还有些动摇顾明贞看到如此情景，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她一把推开了顾明心，骂道：“就知道你胆子小没出息，我也不指望你一个妾室能帮什么忙，别在这吓唬我，她要是有能耐早就使了，还能等到现在？闪开！” 顾明心脚下不稳，加之顾明贞手下也没个轻重，眼看着顾明心连退了好几步，然后跌坐在地，哎呀了一声。 这叫啥，这就是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嘛，虽然顾明心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起码她是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劝诫过顾明贞的，如此就算出了事，她也不至于落埋怨。 至于顾明贞会出什么事，顾清漪也不能保证，现在的她对上没有内力只会耍花拳绣腿的顾明贞是毫无压力的，这是其一。 现在人人都知道她是收养的女儿，但若是今日发生矛盾之事传了出去，这层窗户纸也就破了，坏的可就是皇上的脸面，那天子脸都丢了，还能饶过顾明贞吗？想也知道不太可能嘛。 眼下没了桓王党，太后和皇帝陷入了新一轮的暗中较量，正等着抓皇帝的小辫子呢。 所以这场矛盾，可谓是牵扯颇多，顾明贞的脑子，顾清漪是没指望过的，所以从她俩一进门开始，自己就知道要难逃一场打斗了。 顾清漪倒是无所谓，反正她的目的就是搅局，搅浑水的，顾明贞来得正好，她也是故意激怒，如今万事俱备，唯欠东风。 “哎呦喂，小祖宗诶！您怎么跑清姑娘的院子来了，夫人正到处寻您，说是有重要事情要告诉您呢！”李嬷嬷的救场来的非常及时，在硝烟即将燃起的时候，浇灭了。 顾明贞还不知情呢，满是不甘心地回应着，“嬷嬷，你先回，等我教训完了这个浪蹄子，我就去找母亲。” 李嬷嬷就是来阻止的，哪能听着顾明贞的话让她为所欲为，想来也是得了顾夫人的口令，要不一个奴才怎么敢上手拉扯主子？ “好姑娘诶，夫人那边催的紧啊，您可别赖在清姑娘院里不走了，老奴知道您想培养姐妹感情，可不急于这一时啊。”李嬷嬷是装傻充愣的一把好手。 把顾明贞的好好教训愣是曲解成了培养姐妹感情，这话往外一传，那多好听啊。 顾明贞本来对李嬷嬷的拉扯有些不满，可触及到李嬷嬷的眼神后，她便妥协了，在她的记忆里，李嬷嬷从未有过如此逾矩的时候，今日如此反常定是有猫腻的。 “好，今日算你走运，我告诉你顾清漪，你不可能一辈子都那么走运，下次再让我碰上，定要打得你跪地求饶。”顾明贞极为不情愿地收回了鞭子，放了狠话后，跟着李嬷嬷离开了。 顾清漪抱臂站在原地，笑看她们离去的背影，心想着下次？估摸着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了，真是可惜了今天这一把好棋了。 等人走没影了，顾清漪才将视线落在了顾明心身上，“四妹妹还在呢？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怎么今日是准备留在我这用饭吗？” 顾明心咬了咬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看向顾清漪。 接收到眼神之后，顾清漪心中了然，她就知道顾明心的来意和顾明贞是不一样的，后者纯粹是为了找事，前者分明是想和自己说点什么。 又或者说，是有求于自己。 “三姐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今日来就是想确定一下这人到底是不是你，若是的话，才好进行下一步。”顾明心走到顾清漪对面坐下，泰然自若道。 这倒是有意思，顾清漪撑着下巴看她，眨了眨眼，“即使如此，四妹妹请说，姐姐我愿洗耳恭听。”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合作？ “三姐姐，不知妹妹是否有那个荣幸再和你合作一把。”顾明心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让她说她还真敢说。 顾清漪的态度很端正，先不管能不能答应，她得听人把话说完的，“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养女，哪里有能力和妹妹你搭手啊。” 说完，顾清漪看到顾明心眼底闪过一抹不耐，也没点破，她想看看这事到底是把顾明心逼到了什么程度，顾明心又能信任到什么程度。 “姐姐莫要如此贬低自己，就凭着姐姐能从各国周转中安然无恙的回来，便足以说明你的能力，又何必跟妹妹在这里藏拙呢，难道还记恨着当年？”顾明心长了一张巧嘴，三两句便把顾清漪推到了个左右为难的位置。 若是顾清漪在意那些名节和看法，保不准真的能被顾明心高捧上去，顺坡下驴了。 “藏拙？妹妹这话说的有技巧，那不妨说说，是什么样的难题，让向来对我爱答不理的妹妹巧舌如簧呢？”顾清漪本想喝口茶水，可在手指碰到冰凉的茶盏之后，不得不收回了手。 一个人不方便的地方就在这里，那个端茶送水的，她可不能喝凉的，故此，只能忍着口渴继续和顾明心周旋。 顾明心咬了咬唇，就知道自己对面的人是个油滑性子，若是不透点口风出去，怕是不能好好说话的。 “三姐姐，你也不是外人，妹妹也就直说了，我可以帮着姐姐在将军府周旋，姐姐能否帮着妹妹从那老畜生的手里脱身？” 就知道她是有所求，顾清漪把玩着手帕露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妹妹这话可不对，我身在将军府，难道不比你一个嫁出去的人方便？” “姐姐，你可别忘了，我姨娘还在呢，她是除了那个女人以外在这里待的最久的人，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可我却觉得姐姐你再回将军府绝对不是偶然。”顾明心的脸色一变，哪里还有半分唯唯诺诺的样子。 看来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那些事情足以让顾明心成长，让她性情大变。 顾清漪的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望着顾明心出神，说是望着她，倒不如说是望着顾明心身后的空位。 她的久不回应让顾明心没了耐性，腾的一下站起了身子，问道：“姐姐是能应还是不能应，若是不能，也给个痛快话，妹妹也不在这里讨人嫌了。” “妹妹是想怎么脱身，光明正大的出来，还是从此换种活法？”就在顾明心愤然离去的时候，顾清漪开口叫住了她。 顾清漪的问话让顾明心身躯一震，如一根木头般站在那里，从她微微颤抖的双臂便能看出，她似乎正在回想着什么事。 其实刚才顾清漪不说话的时候，是在思考顾明心话中的可行性以及可信性。 兰姨娘固然是府中的老人没错，可顾老狗那么多疑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和女人胡说八道。 不过顾清漪天生是个赌徒，她就喜欢押注去赌哪怕万分之一的机会。 所以关键时刻，她还是选择了顾明心，也算是她烂好心，看不惯女人备受折磨。 其实或多或少她也知道一些顾明心的事情，放在嘴边都嫌脏了嘴，那老男人确实不是个东西。 他府上如同顾明心这样的姑娘不少，不过大多都已经离世，暴毙居多。 久而久之，虽然外界也怀疑是老男人做了什么，但顾虑到身份地位，谣言总是奇迹般的戛然而止。 颇有助势的苗头，才让这老男人越发的过分，越发的变本加厉。 “光明正大我是不敢想了，就算以后不找婆家，从那地方走出来了，别人定当也不会拿我当人看，所以三姐姐，你要做的就是让我正大光明的消失，送我出城，我自己攒了点钱，可以带我姨娘过好日子。” 不得不说顾明心还是很孝顺的，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想着把自己的母亲一并带走。 等等……这话不对，顾清漪挑眉看向顾明心，拍了拍手，“妹妹真是妙语连珠，姐姐我都差点被你绕进去了，你把兰姨娘带走，我落得一场空？” 顾明心却是笑了，这还是第一次在顾清漪面前露出如此真诚的笑容，虽然那笑声……罢了，也就不予评价了。 “姐姐啊，你瞧我是那样的人么，自然是要等你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再来帮妹妹一把便可，在这之前，妹妹还能咬牙撑一撑。”顾明心苦笑一声，那么多苦楚都熬过去了，也不差这些时日。 顾清漪觉得应该不是假话，没犹豫，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也要拿出点诚意。”说完回身进屋，没多久拿出了个小瓷瓶交给了顾明心。 “这个你酌量使用，如果想避开老家伙的折磨，把这粉末倒入酒中，让他喝下你便什么都不用管了，第二天他也不会找你麻烦。”交给顾明心的，是顾清漪闲来无事研发的迷幻散，还在试验阶段，正适合对付那老恶魔。 她之所以敢让顾明心拿走，是因为她心中有数多少剂量都不会致死。 “这？这是什么意思，姐姐这方法是挺直截了当的，可若真被人发现了，妹妹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若真能这么简单，妹妹早就剁了那老东西了。”顾明心自嘲地笑了笑，看着手中的瓷瓶，情绪莫名。 顾清漪难得和善了一回，她将手轻轻放在顾明心的手上，“妹妹放心，我不是那么莽撞的人，这个也只是解你一时为难罢了。” 顾明心顿了顿，而后抽回手，“如此便有劳姐姐费心了，妹妹不多做打扰，这就去姨娘的院子里知会一声，姐姐莫要着急，等我走后过几日再去找我姨娘合谋。” 顾清漪点点头，她也知道避嫌，才不会像个愣头青似的莽过去。 顾明心目的已达成，离去的步伐也是飞快。 顾清漪轻轻关上门，嘴唇轻轻瓮动，黑一边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黑一，你说顾明心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真没想过她有一天来找我合作，要知道我们之前打得可是凶着呢。”顾清漪比较信任黑一，况且他也是从头听到尾的人。 “姑娘，暂时试试无妨，属下对这达官显贵的圈子也略有耳闻，她的老夫君也的确不是个东西，许多事说出来都怕脏了您的耳朵。”黑一微微皱眉，他可不想让顾清漪听那些破烂事。 顾清漪撇撇嘴，她是好奇心重了点，但是看到黑一这个态度，她也就没有非知道不可的理由了，别回头听了自己又吃不下饭。 这事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糊弄过去，过了几天若不是兰姨娘院里的小鱼来寻顾清漪，她怕是都要忙忘了。 “兰姨娘，许久不见，您的身子可还安好？”顾清漪施施然坐在了兰姨娘的床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面，兰姨娘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仿佛她是常年病卧在床，与世无争，实际上不过就是自保的一种手段罢了。 “还是老样子，吊着一口气活着就不错了，听说你回来了，便想着见见你，要不回头我闭眼了，也就没有相见的机会了。”兰姨娘拉着顾清漪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感情有多深厚。 顾清漪客套的笑容挂在嘴边，兰姨娘和两年前相比也变了很多，她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兰姨娘。 不过这也不是她操心的事，她们只管各取所需便是，总有银货两讫的那一天，也就没有交集的必要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命运使然 “姨娘哪里的话，您这般福气大的人，可不要说不吉利的话，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顾清漪轻轻回拍着兰姨娘的手。 兰姨娘听了也是会心一笑，抬手屏退了下人。 “听心儿说你能救她出苦海，达成了合作，起初我还不信，今日见了你，我这心算安了。”兰姨娘面上虚假的慈眉善目褪去，现下的她脸上满是算计和愤恨。 顾清漪假装没看到她前后的变化，脸上还是笑着，“兰姨娘，虽说我们都是各取所需，但就算没有这层关系，若是明心向我求助，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话倒是不假，两人的恩怨矛盾放一边，单纯从平等的角度来看，大家同样都是女人，顾清漪不会眼睁睁看着同胞受凌 辱。 “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好孩子，姨娘信你，是他先辜负我的，我自然没道理再为他保守秘密。”兰姨娘的恨意遍布全身，她的手紧紧握着被角，愤恨的不能自已。 顾清漪当然知道兰姨娘说的是谁，她不插话，只是静静的倾听。 “虎毒还不食子，他居然为了利益将我可怜的心儿送给了那个老流氓，你不知道啊，心儿表面看着风风光光，实际上遭受的都是非人的待遇。”兰姨娘的这些话像是憋在心里许久，无处发泄。 如今顾清漪和她们是暂时的统一战线，兰姨娘的苦水才开始倒个没完。 “那老东西不能人道，便换着法儿的折腾那些可怜的女子，心儿尤为严重，还不是因为心儿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你没看到，心儿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到处都是掐出来的青紫还有牙印儿啊！”兰姨娘说到这里还想继续，但她的情绪却是已经决堤，哭得撕心裂肺。 母女连心，顾明心受的伤兰姨娘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顾清漪听着也是，听着兰姨娘的声声控诉，她脑袋里都有画面了，骨子里的正义感正在蠢蠢欲动，有些等不及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恨不得现在就让那个老混 蛋付出代价。 “兰姨娘，这事我既然应下了，便会处理妥当，绝不会让那折磨心儿的坏东西猖狂下去的。”顾清漪轻轻拍着兰姨娘的后背。 她不是疯狗，冤有头债有主，兰姨娘之前可能算计过自己，可当年的事情若是她没参与，顾清漪是不会误伤的。 顾清漪不愿意徒惹杀孽，但该是谁承担的错，她也不会放过。 “嗯，姨娘信你，清漪啊，我虽然是他的枕边人，但也是被防备在外的，说白了，我就是个给他传宗接代的工具，我的女儿是他拉拢人心的工具，呵呵……可笑啊！”兰姨娘这话让顾清漪听得糊涂。 这是什么打法，难不成是准备用这两句话把自己搪塞过去，不会这么坑，顾清漪正胡思乱想着，兰姨娘再次开口。 她压低着声音，让顾清漪附耳过去…… 顾清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院子，反正听了兰姨娘的话之后，自己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兰姨娘陈述的那些过往在顾清漪看来都是畜生不如的，不光光有自己当年被设计拐卖的事，还有很多被埋葬的过往。 原来她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却是所有受害者中比较幸运的那个，最起码她活下来了。 吃惊的程度需要顾清漪慢慢缓解，她坐在黑漆漆的房间内，晚饭都没吃，灯也不点。 就是想不通，人性可以邪恶到什么程度，她的假爹坏的到底是有没有底线。 “想什么呢，灯都不点。”风轻轻吹动着窗，清朗悦耳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这声音能治愈顾清漪的不安和焦虑，她终于有了动作，缓缓抬头，凭着声音看向蔺寒宸所在的位置，哑声道：“你怎么来了？” 蔺寒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慢慢走到了顾清漪的身边，轻声回应，“这里告诉我，你在想我，恰好我也在想你，于是便找来了。” 顾清漪没言语，往蔺寒宸怀里一靠，闷闷的说道：“也许真是心有灵犀，我现在是有些迷茫，还好你来了，怀抱借我一下。” 蔺寒宸拥着顾清漪，他不会说是黑一主动跑去报信的，相反，他还觉得黑一做的很好，这样的人留在顾清漪身边他也放心。 两人就静静地在黑暗中依偎着，不知过了多久，顾清漪才舍得从怀抱中抬起头，而蔺寒宸的腿早都僵了。 等她松开他的时候，蔺寒宸不动声色的活动了几下，以为不会被发现，结果他却忘了他眼前的人可是顾清漪，哪有那么好糊弄。 “你是不是傻，腿都麻了还不告诉我，蔺寒宸，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顾清漪吸了吸鼻子，有些心疼的埋怨道。 这样的话顾清漪说过不止一次，蔺寒宸早前都没说过什么，只当是她胡说，但这一次，他决定纠正顾清漪的问题。 “清漪，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也没有为什么，我愿意对你好，因为是你，因为你配。”蔺寒宸定定地看着顾清漪，不容撼动。 顾清漪暗暗吞了口吐沫，还没见过蔺寒宸这么严肃的时候，往常也不会和她这样义正严辞，看来真是刚才的言语不太妥当。 她可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顾清漪努努嘴，“知道啦，以后都不说了，我们难得有机会独处，别生气了呗，聊聊天？” 顾清漪撒娇赖皮的模样让蔺寒宸毫无招架之力，他无可奈何地笑着，“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得吃东西。” 说完拍了拍手，便有人从窗口送进来了食盒，同样的地点，同样的食盒，同样的人，唯有不同的是他们的角色位置不一样了。 顾清漪看着眼前的一切感慨万分，谁能想到当初动不动把刀架她脖子上的人现在被吃的死死的。 想想顾清漪就禁不住得意，那小模样让蔺寒宸心头一热，“清漪，还不过来吃饭？难不成你想被吃掉？” 颇有深意的话让顾清漪脸刷的通红，她怎么会不明白，嗔怪的瞪了蔺寒宸一眼，“大晚上说什么胡话，我刚才是想到了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记得不？” 蔺寒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低笑出声。 顾清漪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盯着蔺寒宸的脸，细眯着说，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初见你时，我还在想，怎么会有如此胆大的女子，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也不吭一声，还能淡定自若的和我谈判，有那么一瞬间，我是起了杀心的。”蔺寒宸如实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听起来很戳心的话，但顾清漪却没有一丝不适。 这就是蔺寒宸，是她爱的蔺寒宸，是真实而又可靠的蔺寒宸，是她的男人。 “现在想想，多亏了那时的犹豫，要不然真的要到地下才能和你相识相知了。”蔺寒宸看着顾清漪的眼神中满是温柔，别样的情话让他说的扣人心弦。 顾清漪笑着看他，手轻轻搭在了蔺寒宸的手臂上，“那证明小女子还是幸运的，有了那样一个特别的相遇，才有了现在，你说呢？” 如果他们不曾相遇，如果那晚她没有穿越，那就不会有一系列的事情发生，所以说还是命运使然。 上天注定要让他们相爱，哪怕穿越千年，该相遇的人，还是会遇到。 室内的烛光微微跳动，映得人脸都是暖洋洋的颜色，这一刻，静谧而美好…… 第二百二十七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好了，缓过来了，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你饭都吃不下了，嗯？”蔺寒宸和顾清漪说笑了一会，便切入了主题。 顾清漪犹豫了一下，又想着眼前人是自己的心上人，好像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便将下午从兰姨娘那里听来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蔺寒宸。 “我倒不是说害怕，而是觉得如果这些事都是真的，那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又有多少无辜冤魂惨死他手，你说这人的心怎么就能这么狠呢？”顾清漪望着跳动的烛光，心不在焉道。 蔺寒宸早就知道这所谓的护国大将军是个什么样的品行，所以在顾清漪说出来这些的时候，他并不吃惊。 只是顾清漪需要时间消化，他便安慰道：“这只是兰姨娘的片面之词，等回头我派人去查一下，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咱们就记得自己的目的就行，反正都是一个目标。” 是啊，大家都是共同的敌人，那些不管是受过迫害的还是已经被残害的，只要扳倒了这虚伪小人，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顾清漪听了蔺寒宸的话，振作起来，也觉得自己的那些小情绪有些上不得台面。 “知道啦，我会调整好自己，不会被旁人所惑，你是不是知道我情绪不好，才特地穿过‘重重关卡’进来的啊。”顾清漪好了很多，还能打趣蔺寒宸了。 重重关卡是说笑的，将军府固然守卫森严，可顾清漪的院子绝对是个例外，可能也是她这人不重要，所以那小人不舍得多分出一点武力给顾清漪。 这也给蔺寒宸行了方便，不过就算有人看守，于蔺寒宸来说，只要他想来，便能如过无人之境。 “我想去的地方，从没有人能拦得住我。”蔺寒宸微微扬起嘴角，他的自信使他光芒万丈。 顾清漪也不会觉得反感，倒像是这人天生就该如此不羁放纵，这便是蔺寒宸。 陪着顾清漪入眠，天亮之前趁着她还没醒，蔺寒宸悄悄离开了将军府。 顾清漪还睡的很沉，有蔺寒宸在的时候，她总是能睡的很安稳。 醒来之后，身边的空位已经没了温度，她便知道蔺寒宸很早就走了，抻了个懒腰坐起身，窗外阳光正好，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她也不准备拖了，直接奔向兰姨娘的院子，让兰姨娘把顾明心喊来，可以开始动作了。 顾明心是恨极了那老丈夫，得了呼唤，没耽误多久就回了家，来到兰姨娘的房中。 “怎么这样急，不是说要等一阵子吗？”顾明心心里装着激动，可到了地方又拿出一副吃惊为难的模样。 顾清漪就当没看出来，顾明心这人就是这样，好像所有人都是傻子，光看她一人演戏了。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还不是你三姐姐见不得你吃苦，想要早点帮你脱离苦海嘛！”兰姨娘是个反应快的，直接堵住了顾明心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屋子里的人没有傻的，谁是如何也都心知肚明。 “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提前行动对你我都好，我也没卖好的必要，明心，你若是同意，我便开始说接下来的计划，你若还想等等，那我便回去，不耽误你们母女叙旧。”顾清漪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气度非凡。 她的话就像她的人，有信服力，也有威严。 顾明心撇了撇嘴，也找位置坐下，“既是如此，妹妹都听姐姐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这话说的，都听她的？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顾明心还在玩文字游戏，把自己摘干净了。 真是搞笑，早些时候还觉得她可怜，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顾清漪定定的看着顾明心，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 还好她做事之前都有两手准备，先和顾明心说了自己的计划，后者听懂了就要回去办，顾清漪拦住了她。 “我说是这两天，你今天要是动手了，是逃不脱干系的，还会连累整个将军府，虽然你可以逃之夭夭，但后果还是严重的。”顾清漪看出了顾明心眼底的焦虑，才拿话警示。 之前就已经埋好了另一条线，一旦是顾明心有了问题，她可以同时操作拴住顾明心，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不过顾清漪打心底里是不希望发动那条线的，人心也是最不禁试探的东西。 顾明心的手握了又松，她的确是有些冲动，但想到了体质不好的姨娘，还是稳定了下来，听顾清漪指挥。 到这一步，可以说是取得初步的成功了。 中午在兰姨娘的院子里用了饭，才打道回府。 而这边的动静，到底是传到了正房耳朵里，来通风报信的正是李嬷嬷安排在兰姨娘院里的奸细。 “什么，她们几个怎么凑到一起去了，这顾清漪还真是不挑，有奶便是娘啊？”顾夫人听到了回禀还觉得有点可笑。 不明白一个姨娘能起到什么作用，也觉得顾清漪不会巴结人，自己这现成的大佛不拜，非得要去那么个破庙。 “夫人，老奴怎么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啊，那四小姐也回来了，您说她们还不会在憋什么坏。”李嬷嬷的老眼中闪着精光。 她活这么大岁数可也不是白活的，看了那么多年的脸色也不是白看的，谁的眼神动了动，李嬷嬷就能看出有什么歪心思。 李嬷嬷承认，顾清漪是她活了大半辈子以来唯一看不懂的人，可别人她能看懂啊，顾明心那小蹄子虽然也会装，但是逃不过李嬷嬷的法眼的。 “憋坏？就凭她们三个臭鱼烂虾？李嬷嬷，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能让你吓成这样？”顾夫人可能是消停日子过久了，忘了从前步步算计的日子。 现在的她不可一世，在她眼里除了自己的儿女，别的都是渣渣。 李嬷嬷瑟缩着身子，她不敢再说了，可直觉和经验告诉她，兰姨娘那院子里绝对是在合计什么不为人知的大事。 顾清漪若是知道了这个插曲，定会大大方方感谢顾夫人，若非她的自信过度，也不会让她们风雨无阻。 晚些时候，黑一带来了蔺寒宸的手信，对方说要出去一段时间办事，想也知道是皇上的指令，顾清漪的手指轻轻略过信纸上字，心里面有点难过。 她现在愈发的依赖蔺寒宸，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 “姑娘，还有一事，您让属下查的事属下查到了，只是实在不堪入耳，您还是别听了，别再脏了您的耳朵。”黑一低着头。 顾清漪之前听完兰姨娘的话后，心中总有疑虑，才派了黑一去调查顾明心的老夫君，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级别的恶棍。 如今黑一的态度让顾清漪更加好奇了，她撑着下巴，眼睛眨了眨，“我这承受能力，你还不知道？有什么不能听的，你只管说便是，不会怪罪于你的。” 黑一还是为难，他不怕顾清漪责罚，要打要骂他都受得住，但就是不能接受他的主子碰到半点赃污，哪怕是听糊涂事也不行。 可他越是这样，顾清漪就越是好奇，“黑一，那老家伙总不会是怪物变得？要不你怎么忌讳如此之深，连我也不能听？” 黑一无奈，哎了一声，“姑娘，这可不是女人家能听的，都是诨话，那老东西是真不是个东西，到他手里的女人就没一个好的。” 本也是不想说，奈何顾清漪问得紧，黑一只好隐晦的说了几句男人间的俗话，其他的是怎么都不肯说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泡枣 看这情形，她便知道，黑一既然把话说到这种程度，那肯定是不会再多说一句了，摆了摆手让他退下，好奇心也没那么强了。 转眼也就被抛到了脑后，正好到了去看林晚秋的日子，顾清漪换了身衣服，东拐西拐确认丢掉了尾巴之后，才一溜烟钻进了凤仙楼的后门。 红妈妈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顾清漪，那可是她的财神爷加好姐妹，热情劲儿顿时就上来了。 “涟漪啊，你咋来了。”她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还吓了顾清漪一跳。 顾清漪拍着胸脯回头看她，嗔怪道：“红姐，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红妈妈就捂着嘴笑，“咋了，心不在焉的，你娘这会应该是教姑娘们写字呢，你现在过去还是等一会？” 给林晚秋安排在凤仙楼应该是她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说来也是凑巧，林晚秋是有文化的大家闺秀，虽然看不见了，但不耽误她附庸风雅，偶尔还能作作诗，弹弹琴，红锦和绯月则给她打下手。 凑巧也是被红妈妈听到了林晚秋的琴声，打上了她的主意，院里刚好是来了几个姑娘，模样不错，就是没受过教育。 红妈妈就把人都送到了林晚秋这，让她教导琴棋书画，可能是心中自有蓝图，在看不到的情况下，林晚秋仍然能画出美图，写出好字。 那些来学习的姑娘们人人都佩服林晚秋的坚韧，更尊称为师。 林晚秋也不会因为她们是楼里的姑娘而看不起，用她的话来说，只是生不逢时罢了，若是有机会，没人会愿意做这行当。 顾清漪刚听说的时候还愣了一会，但现在来看，无外乎不是个好选择，起码林晚秋有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 至于她的眼睛，顾清漪发誓是一定要治好的。 趁着等林晚秋的空档，顾清漪想起了前些日子黑一学给她的那些话，又看了看身边的红妈妈，心想着眼前这人不正是个学习的好人选吗。 “那个……红姐啊，我有点事情想问你，主要是我也不太懂。”顾清漪往红妈妈身边凑了凑，小声道。 她这态度让红妈妈有些害怕，“咋，咋了？出什么事了吗？” 顾清漪轻轻摇头，就说自己有几个词儿不明白。 红妈妈笑出声，颇有些无奈，“我的涟漪好姑娘欸，你说你这么有学问的姑娘都不知道，我一个没看过书的咋能知道？” 顾清漪咬咬牙，问道：“就是，你知道泡枣是啥意思不。” 红妈妈微微挑眉，试探的反问，“泡枣？不是咱们吃的那个。” 顾清漪点点头，“不是，就是荤话，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话谁跟你提的，不会是侯爷，看着也不像那样的人啊，再说了，他还年轻也犯不上这么干呀。”红妈妈一拍大腿，不解道。 因为大家都已经建立了彼此信任的关系，所以顾清漪的事儿，红妈妈知道的也是差不多了，像蔺寒宸这样身份的，她当然也是知道的。 “不是他说的，是我听说有个老头子这么干，红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折磨人的？”顾清漪一眼就看出了红妈妈的情绪不对。 “我说的嘛，侯爷也不可能干这事儿，涟漪啊，你可是吓了姐姐一跳。”红妈妈松了口气。 本来那好奇心都被压下去了，如今红妈妈的态度让顾清漪愈发的想要知道，“红姐，你和我说说呗，怎么一听这两个字，你脸色都变了呀。” 红妈妈吞了口吐沫，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把顾清漪拉到了一边，“我只给你说哈，你可别和别人讲，能干出泡枣这事儿的都不是正常人啊。” 顾清漪皱着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放心红姐，我就是想知道那些女孩被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我要替她们讨个公道回来的。” 红妈妈叹气，“早前知道这事，还是因为楼里的姑娘，现在她已经不在了，这话还要从五年前说起。” 没想到一个词语勾起了红妈妈的回忆，顾清漪安安静静的听着，从不懂到厌恶，不，是深痛恶绝。 “早知道是那样一个老混蛋，我当时说什么也不会让他碰咱们楼里的姑娘啊。”红妈妈提起往事，还伤心的抹了抹眼泪。 顾清漪直说抱歉，她不该好奇的，可也知道了大多数卑微女性的遭遇，所谓泡枣，就是把洗好的枣塞进那个地方，放上整整一夜，再拿出来吃掉。 这么干的人大多是岁数大一些的老流氓，不知道是谁编出来的谣言，说吃了那枣可以年轻，可以永葆青春。 就不恶心的？顾清漪想想就忍不住要吐，这个万恶的时代，女人就不被当人。 “涟漪啊，这可万万不要再提了，被侯爷听到了再对你厌恶，可就得不偿失了呀。”红妈妈也缓过来了，劝说道。 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像一张白纸似的啊。 顾清漪轻轻点头，只问了这一个词儿就让她接受不了，其他的她也不想再问了，果真是好奇害死猫。 那个万恶的老男人，居然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怪不得能和自己那丧良心的假爹同流合污，根本就是半斤八两的货色，她一定要除之后快。 正巧这时后院有姑娘陆续走出来，看也知道是林晚秋的课结束了。 顾清漪揉了揉自己的脸，表情恢复如常，“红姐，别告诉我娘我问了这事儿哈。” 红妈妈点头，“咋能说呀，我晓得的。” “娘！”顾清漪看到林晚秋拄着拐杖从屋内走出来，像个孩子一般冲进了她的怀里。 林晚秋刚听到声音的时候还有些怔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是她的宝贝女儿来了，笑着说：“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不害臊。” “我不管不管，人家就愿意和娘亲近嘛，莫不是娘厌倦了女儿？”顾清漪从怀抱中转移，揽着林晚秋的胳膊，不依不饶。 林晚秋被女儿无赖的模样逗笑，“你这丫头，净胡说，娘怎么会厌倦你呢，这辈子娘都不会的，你是娘最疼爱的女儿啊。” 顾清漪吸了吸鼻子，抱着林晚秋胳膊的双手又紧了紧，“娘，您真好。” 红锦和绯月是随后出来的，看见眼前这一幕也跟着开心，捂嘴偷笑。 “晚秋姨，托您的福，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清漪这副模样呢。”红锦打趣道。 顾清漪回头冲着红锦龇了龇牙，“几日不见，你皮子又紧了是不是，嗯？” 她的‘威胁’还是很有震慑力的，毕竟掌握着红锦的命门，红锦是最怕痒痒的，每次玩闹的时候顾清漪就挠她的痒痒，总是惹的她眼泪直流。 林晚秋却是不知道她们这些暗语的，还以为顾清漪真的要责罚红锦，忙说情道：“你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要罚人，红锦这孩子不过就是说笑了几句，你可不能生气责罚她啊。” 看着林晚秋认真的模样，顾清漪和红锦她们对看了一眼，而后都哈哈大笑起来，倒是吓了林晚秋一跳。 “这是怎么了，笑什么呢，我在和你说认真的呢。”顾清漪觉得，她的娘亲有时候真的是呆萌可爱。 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模样，也忍不住了，坦白道：“娘，我们说笑的，大家就像亲人一样，我怎么会打红锦嘛。” “就是啊晚秋姨，清漪顶多就是挠我痒痒，您不知道，我可是最怕痒的了。”红锦也跟着附和。 林晚秋一听，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这些疯丫头啊，真是……”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经试探的人心 林晚秋和顾清漪寒暄了一阵，大多就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怀，顾清漪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主儿，聊了半天都是挺好的。 天色渐晚，顾清漪提出告辞，毕竟不能太晚回去，省得惹人生疑，又落人口舌。 可顾清漪失算的是，自打那日进兰姨娘的院子被李嬷嬷发现后开始，顾夫人就派人暗中盯着她的动静了。 这一行为还是因为李嬷嬷坚持劝说，要不顾夫人根本就没拿顾清漪当回事。 于是才有了，顾清漪一进门就被家丁摁住的情况出现。 顾家的正厅内，顾清漪被钳制着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那所谓的父亲和夫人正襟危坐，看着顾清漪的眼神都是凶巴巴的，不带一丝温度。 “女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一进门就被扣在这里。”顾清漪才不怕那些邪恶势力，即便是被人强迫着跪在地上，那后背仍然是挺得笔直。 脖子梗着，一副我没错我有理的模样。 “老爷您看看，这连个认错态度都没有呢，一个女子家说出门就出门，父母都不知会一声也就算了，天黑了才回来，若是被人瞧见了岂不要说我顾家没家教？” 顾夫人不等男人开口，自己先巴拉巴拉说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关心顾清漪呢。 顾清漪也是纳闷，她记得这顾夫人是个双耳不听窗外事的主儿啊，怎么如今也开始使绊子祸害人了呢。 “这大晚上的，你去了哪里才回来，虽然你名义上只是顾家的养女，但这满皓京的人心里都有数你到底是谁，本将军不管你干什么，可若是作出祸害顾府名声的事，我绝不轻饶。” 顾小人连个正眼都没瞧上顾清漪一眼，面上表情波澜不惊，可话却是极狠的。 说完，也不管满屋子的下人和身边的夫人，抬脚往门外走去，路过顾清漪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而后又是一声冷哼，扬长而去。 顾夫人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这不是她想要的效果，最起码也得给顾清漪点惩罚才不枉折腾这么一下。 结果当家作主的男人却只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让顾夫人十分下不来台，也可以说是满满的不甘心。 “小蹄子，别以为这次逃过了下次还能逃过，我告诉你，你要是因为整天胡作非为践踏了顾府的名声，我肯定是不会放过你。”她的气没地方撒，只能用言语威胁着顾清漪。 顾清漪听完只是笑笑，押着她的家丁早已在将军离开的时候松了手，她现在是行动自如的。 只见她慢慢站起了身，轻轻拍打着膝盖上的尘土，不屑道：“顾夫人，这名声不用我败坏，已经是不堪一击了。” 顾清漪的语气带着轻蔑，她从一开始回来，就没打算窝窝囊囊的活，这里的人又不是她的家人，她可不准备受一点半点委屈。 “你！你！你这没规矩的烂蹄子，居然对长辈如此说话，来人啊！来人拿家法来，我今天非要收拾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烂货不可！”顾夫人瞪大了眼睛，嚷嚷着。 顾清漪冷哼了一声，掉头就走，厅内的下人们也是一时傻了眼，头回见到有人敢公然顶撞当家主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楞着干什么，拦住她啊，今天若是不扒层皮下来，她日后非要上房揭瓦不可！”顾夫人见没人动作，又嚷嚷了一声。 这时候，顾夫人的几个心腹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拉顾清漪，男人的力气大，走到门口的顾清漪就被一个踉跄拉了回来。 跌坐在地，疼得她龇牙咧嘴。 “拿家法啊，都楞着干什么。”顾夫人对眼前的一幕还算满意，语气也比开始时候好了些。 顾清漪转过身，就地盘腿坐着，皮笑肉不笑道：“夫人，你可想好了再打，若是你今日动了我，明日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呢。” 顾夫人呸了一声，满脸的无所谓，“你不过就是个没有面目的丧家犬，我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惩治你是天经地义，谁让你对长辈出言不逊！” “哦～原来你不怕皇上也不怕侯爷，既然如此，夫人自便。”现成的靠山不用白不用，顾清漪就是这么想的。 其实她也只是靠着这个来唬人罢了，眼下蔺寒宸并不在城内，皇上其实也并不待见她，都是看着蔺寒宸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这也不算得了便宜卖乖。 顾夫人听了顾清漪的话稍有迟疑，而后咬牙切齿的说：“休要糊弄我，你若真是那般的宝贝疙瘩，何至于被送回来，小贱蹄子，嘴里没一句真话！” 她明显是有顾虑的，虽然声音还是很大，但底气明显没有刚才的足，顾清漪泰然自若的跪在地上，她越是这般，反倒衬得顾夫人越没底气。 即便是喊来了家法，也迟迟没有动手，光耍嘴皮子了。 顾清漪趁热打铁，她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是以，只听她自信满满地开口：“夫人，您也不想想，刚才父亲为何没有打骂，当真是因为我的错不大么？不是，那是为何，您当能猜到。” 最不经试探的便是人心，顾清漪就是瞅准了顾夫人的弱点，才曲解刚才的一幕，就是为了误导她，从而自己得以获救。 家法是打不死人，只是也没道理平白无故的受着，谁都不是冤大头，更何况她又不是这家的人，凭什么受这法。 如果说一开始顾夫人还有迟疑，那现在则是落定了，她十分不甘地撇了一眼顾清漪，咬牙切齿道：“罢了，今日便不和你这贱蹄子计较，耽误我休息。” 说完，扭着腰肢带着她的心腹们离开了，厅内登时安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清漪慢悠悠起身，坐的她腿都麻了。 刚走到自己的院门口，便看到了兰姨娘的贴身丫鬟守在那里，脸上的神情紧张，来回踱步。 顾清漪动了动脖子，加快了脚步，走到近前才开口，“出什么事了么？” 那丫鬟一见顾清漪，便来了精神，围着她转了几圈，看顾清漪完好无损才松口气，解释起来“我家姨娘听说您被夫人抓过去了，心急如焚，可您也知道她身份卑微，人微言轻，才没能去给您说情……” 顾清漪眸底深沉，听着眼前的小丫鬟一顿解释，只觉得滑稽，其实这事儿兰姨娘就是装不知道，自己也是不会计较的。 这年头谁能指望谁啊，更何况还是半路结盟的临时队友，大难临头的时候各自飞都是常态。 但兰姨娘偏偏不愿意装糊涂，还派了人来解释，倒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那点小心思在顾清漪眼里是上不了台面的。 难怪一辈子只能是个姨娘，顾虑太多，心眼太多，又没胆量，太难成事。 “知道了，我不会怪罪的，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谢谢兰姨娘惦记了，你如此转告便可，若是没其他的事，就退下。”顾清漪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说道。 丫鬟得了令，片刻不敢耽搁回去传话去了，这天也属实有点冷，难为她在这守着那么长时间了。 顾清漪摇了摇头，推开了门走进自己的房间，心想着自己都够呛能安稳了，还有心情去关心其他丫鬟，烂好心。 进屋的时候，地龙烧的热热的，还有打好的热水冒着腾腾热气，顾清漪的心也暖和下来，这种事除了黑一他们能干出来，也不会有人会这么替她想了。 第二百三十章 怎会如此 “谢谢你们，太贴心了！”顾清漪声音提高了些，恰好是黑一他们能听到的音量。 屋顶的黑一听了脸上也漾起笑意，被身边的暗影都瞧了过去，只听暗影略有些警示意味的话语响在耳畔。 “那是主子的人，我们只管做好份内事便好，可不敢逾越，知道了吗？” 黑一神色一凛，也没回话，脚尖轻点离开了屋顶，其实还有点被人窥探到心思的那种尴尬。 这一夜，注定要有人睡不着，也有像顾清漪这样没心没肺睡得香的。 次日，顾清漪是被敲门声叫醒的，这还是红锦不在身边后首次被熟悉的方式叫醒。 顾清漪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回了句，“是谁在外面啊。” “姑娘不好了，我们四小姐被抬回将军府了，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啊！”来人是昨晚在门口等顾清漪回来的丫鬟，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顾清漪又坐在床上缓了一会，才下地开门，“我收拾完了就去前厅，告诉你们姨娘，别急。” 这事儿都在计划中，只是提前了些，就知道顾明心那家伙不是个按套路出牌的主，本来计划着月底才开始，没想到月中这家伙就等不及了。 反正也是心中有数，顾清漪就没太慌乱，洗漱穿衣梳头发，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门外的小丫鬟却是急疯了，她怕回头要是出什么差错，姨娘肯定是要怪自己的。 “看你急的满头大汗，走走，前面带路。”顾清漪叹了口气，自己始终不是那狠心之人。 丫鬟感恩戴德的看了顾清漪一眼，两条腿倒腾着可快了。 顾清漪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两人来到了兰姨娘的院子，就听到兰姨娘在哭天喊地。 没想到那人对自己亲生女儿也这么无情，本以为要在正厅，却没成想人直接被抬回了姨娘的偏院。 一进屋，便看到趴在顾明心床边，哭得不能自已的兰姨娘，还有几个丫鬟，再无旁的人了。 这演戏是要演全套的，指不定屋里就有谁派来的奸细，顾清漪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副焦急的模样，快步来到了兰姨娘身边。 “兰姨娘，四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成这样了呀。”顾清漪吸了吸鼻子，佯装难过。 兰姨娘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有些不解，顾清漪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这一切不都是他们计划好的么？ 顾清漪看兰姨娘一脸茫然，就使了个眼神，对方才明白过来，配合着顾清漪。 “都是她那狠心的夫君啊，把人折磨得不成样子，快断气儿了给送回来了，我可怜的女儿受了多少苦啊，呜呜呜呜……”兰姨娘这感情倒是真的，毕竟是捧着养大的女儿，奔着嫁个好儿郎一步登天呢，没想到落成个这样的下场。 她的哭声里纵然有伤心难过，可更多的是懊恼和不甘心。 顾清漪点点头，“姨娘先别急，我看看四妹妹脉象，再做定论。” 她没空吐槽兰姨娘的无脑和虚伪，救人是早先答应好的，就算不做戏也要用尽全力。 “你们都下去，一会还要看四小姐的外伤，你们这些人在这不方便。”顾清漪凑到了顾明心的身边，头也不回的对着丫鬟们下令。 兰姨娘早就退到了一边，见顾清漪说了话还没丫鬟动弹，心中的火气蹭蹭上涨，也算是有的放矢，“怎么，姑娘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啊，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出去！” “姨娘，我们是想留在这里打下手啊，四小姐这样我们也着急的。”其中的一个丫鬟看起来年纪稍大点，也是带头公然忤逆顾清漪，顶撞兰姨娘的一把好手。 人家虽然是顶撞，可那话里话外都是挑不出毛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忠心护主的好奴才。 “哦？打下手？你是会施针救人啊还是会开方治病啊？”顾清漪盯着那名丫鬟，冷冷道。 那丫鬟被问住了，可一想到其他的丫鬟都在看笑话，胸脯又挺起来，回顾清漪的话，“姑娘这是在说笑吗，若是奴婢会做，也就不劳烦姑娘大老远跑一趟了啊。” “哦～原来你不会啊，那就出去，我这人不喜欢有人打扰，更不需要添乱。”顾清漪白了她一眼，她的话带着命令性。 “还不出去，秀秀，你是怎么了，如今连主子们的话都听不进去？我当真是养不起你了，滚出去！”兰姨娘发了火，抄起东西就往那丫鬟身上砸。 丫鬟才噤了声，灰溜溜地逃走了。 “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一条狗还想吃两家饭，真当我是吃素的？！”人都走了，兰姨娘还掐着腰骂呢。 顾清漪摇了摇头，继续手下的动作，一边整理顾明心的衣服，一边开口，“兰姨娘，您这院子里的眼睛太多了，以后可得注意些，不然要吃苦头的。” “我知道的，只是一直没发生什么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了，就算我把她们都送走了，难免不会来新的。”兰姨娘的话语中带着苦涩。 将军府唯一的姨娘看似风光，其实不过是靠装糊涂装蠢笨才活到现在，如履薄冰啊。 这样一想，顾清漪觉得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了，她开始专心为顾明心治疗，“兰姨娘，找一身干净的衣服给明心备好，我要把她身上的换下来。” 换衣只是顺便，顾清漪是为了看她身上的外伤。 这不脱不知道，一脱真是让顾清漪瞠目结舌，胃里翻江倒海。 兰姨娘好信儿的往前凑了凑，顾清漪没来得及拦，结果兰姨娘在看到的瞬间，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 这一刻，顾清漪是很佩服顾明心的，顾明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纵横交错，新旧交替，有牙印儿，有鞭痕，也有烫伤，有的疤已经形成，便是顾清漪，也没办法祛除。 寻常女子定不会有这个勇气坚持到现在，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即便是活下来了，也是耻辱，往往过不去心里的坎。 而顾明心，她非但没妥协，而且还在努力自救，这就值得顾清漪尊重。 “兰姨娘，您别哭了，我要开始治疗了，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她救回来的。”顾清漪认真道。 兰姨娘控制不了情绪，只好捂着自己的嘴巴，东倒西歪的去到了外间。 顾清漪叹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整理好心情，她继续手上的动作，才发现事情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顾明心不是吃了她的药才脱离出来的，而是真的被人虐待的。 顾清漪的手刚搭上顾明心的手腕就皱起了眉头，而后又翻了翻顾明心的眼皮，发现瞳孔已经有扩散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顾清漪的脸色刷白，而就在这时，昏迷不醒的顾明心竟是嘤咛出声，“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咳咳咳咳。” “明心！顾明心！你发生了什么，怎么没有吃我给你的药？”顾清漪抓着顾明心的胳膊，声音颤抖。 顾明心却是根本就没清醒，刚刚只是她的梦呓。 顾清漪咬了咬唇，却发现点奇怪的地方，她伸手探向顾明心的小腹，轻轻摁了摁，顾明心痛呼出声，“疼！疼啊！” 一种不好的猜想在顾清漪心底浮现，她看向隐秘的地方，想起了黑一之前和她说的那畜生行为——泡枣。 可那毕竟是水果，应该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情况，除非那老畜生做了别的。 想到这里，顾清漪也顾不上行为不雅，她扯掉了顾明心的遮羞布，准备一探究竟。 第二百三十一章 看透了 顾清漪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完成那一系列的检查，甚至是在后世，她都没见过这样惨烈的情况。 古代的医术不发达，没有那些先进的设备来确定具体 位置，所以顾清漪才有些迟疑，是咬咬牙赌一把，还是放弃治疗。 那老男人实在是可恶，行为令人发指，谁知道他抽什么疯，居然在顾明心的身子里塞核桃，冬枣就已经够残忍了，何况是坚果类的核桃。 顾明心还在痛苦的哼唧着，顾清漪看不下去，走到了外间，要不要治疗还是要听取兰姨娘的意见，只是话有些难以启齿，顾清漪不知道要怎么去和兰姨娘阐述，顾明心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看来并不会有时代和空间的差异，坏人总是蛰伏在人群中间，做着不为人知的腌臢事。 “什，什么！清漪啊，你没骗我，你说的这是真的？我心儿她，她竟……”兰姨娘的承受能力并不强，听到顾清漪的话，整个人都软了。 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又断断续续的传来，一直喊着她的女儿命苦，“我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啊，你要这样折磨我儿，可要我怎么活啊！” 顾清漪有些头疼，她就知道兰姨娘的性子肯定要哭闹一番，可奈何这人是顾明心的生母，必须要她同意，自己才能去动手医治。 没错，顾清漪决定试一试，既然顾明心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横竖都是死，那她就要与天搏一搏。 “兰姨娘，我知道您难过，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您要是信我，我便赌上一把，看看能不能从阎王手里把人抢回来。”顾清漪上前一步，认真道。 兰姨娘泪眼涟涟，抽着鼻子，“清漪啊，你实话告诉姨娘，治好心儿的把握有几成。” 顾清漪咬了咬牙，回道：“我也不瞒着您，刚才仔细查验了一下明心的身体状况，我尽全力也只有三成可活……” “啊？！这，这！我可怜的女儿啊，你咋就糟了这么大的难啊，这让娘怎么活，怎么活啊……”一听只有三成，兰姨娘又崩不住了，哭哭唧唧起来。 顾清漪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受不了这样的吵闹。 “姨娘，您要尽快做决断，再晚了，怕是连三成都没有了。”顾清漪冷声提醒道，兰姨娘可以不理智，但她一定要清醒。 兰姨娘听了只有犹豫，恰好这时里卧的顾明心清醒了过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喊，“娘！娘！” 兰姨娘身躯一震，更是连滚带爬的赶到了顾明心的身边，顾清漪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顾明心的手被兰姨娘紧紧握在手心，兰姨娘红着眼眶安慰着自己的女儿，“没事的心儿，你放心，娘一定会救你的，清漪也会尽全力的，啊。” 顾明心的脸色苍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看了看一边站着的顾清漪，而后又将视线放在兰姨娘身上，一刻也不舍移开。 她轻轻摇了摇头，“娘，女儿的身子，女儿心中有数，别为难三姐姐了，女儿不孝，还没能好好给您尽孝，若能有下辈子，女儿还要做您的孩子。” 顾明心的眼底是一片灰暗，她现在能正常的和兰姨娘交流都是因为顾清漪给她服下了自己珍藏的九转丹，以及针灸。 本来顾清漪的目的是靠着这两样来争取治疗的时间，却没想到时间的确是争取来了，可却是她们母女诀别的时间。 兰姨娘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不，心儿你会好起来的，清漪多厉害啊，她一定会把你治好的，你就放心啊。” 顾明心勉强扯起了个笑容，也不介意顾清漪在场会听到，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怕人的了。 “娘，且不说女儿能不能有活命的机会，便是真的活下来了，又能如何呢？”顾明心没了年少时的骄纵，剩下的只是绝望。 顾清漪别过了头，她想把空间留给兰姨娘母女，直觉告诉她接下来要听到的，绝对不是她能接受了的。 “傻孩子，人得活着啊，得先活着，才能扬眉吐气，才能血刃仇敌啊。”兰姨娘很怕顾明心丧失生存下去的动力，可不论她怎么努力抓住女儿的手，带给她的都是一种虚无感。 顾明心叹了口气，有屈辱的泪水从脸颊划过，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娘，女儿，受尽了，折磨，无颜再活下去，若……若是有，来生，女……” 话没说完，顾明心的手便滑了下去，兰姨娘愣了片刻，随后号啕大哭，哭声引来了院中候着的丫鬟们，纷纷闯进屋一看，便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哗啦啦跪成一片，哀嚎声顿起，一个花季少女就这样香消玉殒。 顾清漪说不上什么心情，就觉得心口那里有什么堵着，喘口气都很困难，她和顾明心没什么交情，两人也闹过矛盾。 只是还远远不达恨的地步，如今这人都没了，顾清漪就更没什么仇怨了，她是想要救救顾明心的。 顾清漪甚至禁不住胡思乱想，是不是她的迟疑害了这个少女…… 兰姨娘哭了一会，才想到派人去找顾昊远，毕竟是顾明心的亲哥哥，总要回来奔丧的，只是要出去送信的人没去多久又回来了。 问了才知道是顾夫人拦下了，说顾昊远远征在外，岂能因为这点小事擅自离军。 说话的虽然是顾夫人，可谁心里不是明镜似的，若非家主示意，顾夫人才没这么假好心，她是最巴不得兰姨娘这房没落的人。 巴不得这顾府出息的小辈们只有她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为顾家生儿育女，我儿为顾家光耀门楣，我的女儿也被送出去作为拉拢关系的工具，现如今女儿早亡，非但没有人来奔丧，就连儿子也不让回来，我活得竟是这样的失败！” 兰姨娘听了小厮的回禀，突然癫狂的大笑，没有干涸的泪水还挂在脸上，那模样看的人心酸。 只是个别的几个丫鬟和小厮被这模样吓到，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房间，一边跑还一边嚷嚷着，“兰姨娘疯啦！兰姨娘疯啦！” 顾清漪看着在屋内又哭又笑的兰姨娘，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没了声息的顾明心，她终究是狠不下心做旁观者。 好在之前在侯府给姨娘操办过白事，眼下看兰姨娘的状态，便知道是指不上了。 顾清漪喊了几个丫鬟和小厮，张罗起来。 兰姨娘后来也止了哭闹，只是像丢了魂一样，全程都得人陪着，说话也不应了，做什么都没了反应。 这都能理解，或许是一开始兰姨娘还对所谓的丈夫抱有期待，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期待值越高，摔得也就越重…… 三天，顾明心的身后事从开始到结束整整用了三天，这三天来都是顾清漪跑前跑后。 也让顾清漪看透了很多，从头至尾都不见那所谓的丈夫，所谓的父亲来看过一眼，她们就在兰姨娘的小院里清清冷冷的办完了顾明心的身后事。 更过分的是，顾夫人明令禁止不准雇吹手，说是一个妾室生的女儿，又被夫家赶了出来，本就是不光彩的事，人没了也就没了，没必要还闹得大张旗鼓。 都已经出了人命，他们却还介意着外界的看法，顾明心嫁的憋屈，就连身后事也是这么憋屈，难怪兰姨娘不吵不闹了，她也是看透了，伤透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麻烦找上门 转眼间，顾明心已经离开快半个月了，兰姨娘也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憔悴，在变瘦，形同枯槁。 顾清漪偶尔会去看看兰姨娘，宽宽她的心，却发现不论说什么，兰姨娘还是那个状态，就好像她的心和状态都随着女儿烟消云散了。 又是一个晴朗的午后，顾清漪去看兰姨娘的时候发现往日只瘫在床上的人居然下了地，还梳妆了一番。 恍惚间仿佛又瞧见了那个见人就笑的妇人，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顾清漪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兰姨娘讲话，而这回，兰姨娘也会回应顾清漪，她温婉的笑着。 顾清漪见兰姨娘状态好，便多待了一会，太阳渐渐西沉，兰姨娘就半躺在窗边的摇椅上，轻轻晃动，望着窗外出神。 “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争得是什么呢，争来争去一场空……”兰姨娘像是在自说自话，也像是在感叹着什么。 顾清漪叹气，她就知道兰姨娘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走出来的人。 刚要回话，便看到兰姨娘的身子开始猛烈的抽搐，血液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顾清漪道一声不好，小跑到兰姨娘的身边给她号脉，却被兰姨娘抓住了手，她摇了摇头，“不用看了，我吃的是入骨的毒药，如今已经遍布全身，救不了了，你陪我说说话。” “兰姨娘，您这又是何必呢，明心地下有知定会难过的，再说了，您让二哥哥该如何自处啊。”顾清漪的手被兰姨娘握着，她只能皱着眉劝解。 在燕北国，女人自戕是罪，不光入不了祠堂族谱，还不能操办后事，一般都是拿草席一裹乱葬岗一丢的下场。 “没想到我人生的最后一步是你陪我走完的，清漪啊，你是个好孩子，别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窝着了，你斗不过他们的，咳咳咳……”兰姨娘的眼神开始涣散，她说话也是语无伦次的，身子不定时的抽搐。 顾清漪眼眶有点发热，她本就是感性的人。 “兰姨娘，您这是何苦啊……”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没用了，她也不会劝人。 兰姨娘大口倒气，仿佛已然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清……漪，我……我死后，麻烦你，将我烧了，埋在心儿的旁边，咳咳咳……” 顾明心也是被随便找了一处埋葬的，因为她是外嫁女，又是极不光彩回来的，所以顾府连丁点的体面都不舍得给。 “我知道了兰姨娘，您放心，一定会让您和明心在一起的。”顾清漪向她保证，只为了让兰姨娘能走的安心。 大量的鲜血从兰姨娘口中喷涌而出，没错，都是喷出来的，顾清漪竟然下意识的想要去拿手擦，可根本于事无补。 不知道兰姨娘是有多决绝，她吃下了这么久才毒发的药，也许她早就痛苦了，却一直忍着。 兰姨娘空出来的一只手胡乱的在衣服上扒拉着，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兰姨娘，您是要找什么吗？我帮您！”顾清漪微微起身，小声问道。 刚好从她这个角度看到了兰姨娘的外衣口露出了信封的一角，她顺手就抽了出来。 “姨娘，是这个吗，你要找的，是这个吗？”顾清漪拿着份量不轻的信在兰姨娘的眼前晃。 兰姨娘这时候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全靠着气声，但顾清漪听不清啊，她就把耳朵往兰姨娘嘴边凑了凑。 “我死后，你再……看。”这六个字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兰姨娘的双手又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会儿，然后垂下，一口浊气吐出，魂归。 短短的一个月，这院子前后就走了两个人，虽然痛苦，但对于顾明心母女二人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有那样一个不负责任，没感情的家人，还不如没有。 兰姨娘是自戕而离世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将军府上下，这一次顾将军仍然没露面，顾夫人倒是过来阴阳怪气了一番，然后留下家丁也走了。 家丁们手里拿着草席，将兰姨娘的尸身随便一包，像个物件儿似的扔在了停在院门口的板车上。 顾清漪握紧了拳，她本来还想好好帮兰姨娘整理下遗容，却没成想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 看来顾夫人埋在这里的小耳朵很得力，就是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顾清漪不敢在这里多耽误，刚才顾夫人离开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让她不得不谨小慎微。 她紧紧护着怀中的信件，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另一边派出了暗影他们，把兰姨娘的尸身找到，先保存好不被野兽蚕食。 安排好了一切，顾清漪将房门关好，打开了兰姨娘留给她的信，里面除了一张信纸，还有一个信封，上面的收件人是顾昊远。 顾清漪叹了口气，心想着像顾昊远那般重感情的人要是知道了家中发生的这些糟心事，该有多难过。 摇了摇头，她现在也没能力去照顾别人的心情了，看眼前这架势，怕是自己都要自身难保了。 将给顾昊远的信锁在了床下的小柜子里，然后才开始读兰姨娘留给她的。 里面大多是兰姨娘对自己的歉疚，还说欺负过自己的娘亲，顾清漪却是没计较的心思了，人已经没了，何必再去追究呢。 再往下看，顾清漪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是兰姨娘不曾告诉她的。 兰姨娘也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听到的消息，就连顾老狗都不知道他的秘密已经被小妾窥听到了。 顾老狗表面上忠心耿耿，是太后一党，但实际上早已经叛了国，这么多年以来他四处拉拢关系，和周边的小国联盟，打得就是易主的盘算。 像青云国落月国这样的大国是看不上他的，但是边境小部落却很容易说服。 兰姨娘的这个消息很值钱，可惜她也是空口无凭，顾清漪能相信不代表别人也会相信，顾老狗可比鬼都精明。 再说了，他在燕北国盘踞数十年，已然是站稳了脚跟，平民百姓眼里的忠臣，太后麾下的好狗，两面三刀这行当，他信手拈来。 顾清漪小心翼翼的将信件收好，也锁在了床板下，起码现在有了个调查的方向，万一抓到破洞，就可以一举扳倒这个小人。 她在脑海中盘算着，院门却被人粗鲁的敲响。 望着外面已黑的天，听着外面愈演愈烈的敲门声，直觉告诉顾清漪，麻烦找上门了。 她看了床板一眼，平复了下呼吸，走到大门前去开门，刚把门插板拿下来，一股冲劲推开了门，顾清漪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怒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还敢瞪我们，顾清漪，你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为首的男子身穿衙役服装，凶神恶煞道。 顾清漪冷笑一声，反问：“我还想问问诸位，大晚上闯一个女子的闺房，是为何意。” 衙役冷哼，“何意？还在这装呢，你这个卖国的狐狸精，回到燕北国了还不安分，居然唆使幼妹毒害丈夫，一计不成，恼羞成怒杀害了将军府兰姨娘，你可知罪！” 顾清漪是万万没想到，脏水还能这么泼，合计着所有的事都是她做的，最神奇的她的身份也这么直接被披露于现实。 皇上那是出尔反尔了？蔺寒宸不在就可以先斩后奏了？ 越想越觉得可笑，她不过一个弱女子，还值当被这么绞尽脑汁的对付呢，所谓皇帝，不过如此，难怪会被太后压制。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顾清漪笑意不达眼底，冷眼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第二百三十三章 斗鼠 “别废话了，跟我们走。”为首的男子一点也不客气，摆了摆手，小跟班们便上前押解顾清漪，往外走去。 从人闯进来到顾清漪离开，将军府都没人出来，甭管是丫鬟小厮还是主人家，仿佛都跟没听到一样。 一直到下了大狱，顾清漪才听到了风声，多项罪名加身，怕是要判死罪的。 所谓的衙役也不是普通的衙役，那都是大理寺的人，她这是被正经看管上了。 待遇还算可以，单人间还有被褥，作为一个所谓的死刑犯来讲，顾清漪算是受到高等对待了。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你了，没想到我们的缘分还没尽。”旁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声，不是萧桓是谁。 缘分？顾清漪没搭理他，怕是孽缘，在这里遇到萧桓不奇怪，毕竟是死牢，又不分男女区域，大家都是住单间儿的待遇。 不过和萧桓不同的是，顾清漪可能会被尽快处死以绝后患，而这位前王爷怕是无期了， 皇帝还是很重视手足情的，宁愿囚禁萧桓一辈子，也不会要了他的命，流放又不放心，只能放在身边。 想这偌大的死牢，死囚也没几个，加上她也不过才五个喘气的，不过只有她和萧桓是完好无损，其他的囚犯基本都受过刑，就留一口气吊着。 “怎么，连句话都不愿意同我说？好歹我们也同床共枕过，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萧桓已没了翩翩公子的俊朗形象，整个人都很颓败，邋里邋遢的。 顾清漪转身去铺被子，整理要睡觉的地方，现在她没心情搭理萧桓的阴阳怪气，换句话说，两人以后都不会有交集了，没必要浪费口水。 她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触怒了顾老狗，让他不得不破釜沉舟，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难道他知道了兰姨娘给自己的消息？不应该啊，那信也只有自己看过，怎么会传出去呢？ 她想不通，也看不破，这背后要置她于死地的人或许不止一个。 顾清漪哈了口气，清冷的月光顺着狭小的窗口投射进来，显得大牢更加凄凉，顾清漪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可被子的御寒效果并不好。 略有些潮湿的发了霉的味道充斥着鼻腔，瘦弱的她缩成一团，随着倦意的袭来，她就这么睡着了。 也难为她还睡得着，到了晚上，老鼠们都出来觅食，踩在人的身上、干草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它们也饿啊，是来觅食的，若是没有剩余的残羹剩饭，这帮畜生饿极了连人都吃，那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死囚，就是老鼠们的美味大餐。 顾清漪本就浅眠，老鼠从她身上跳来跳去把她吵醒了，睁开眼睛一看，一只肥硕的小身躯正站立着看她。 不时还发出‘吱吱’的声音，此刻的顾清漪在老鼠眼里就是食物，就算她没有伤口，也不耽误老鼠们的进攻。 顾清漪反应迅速，抬手把老鼠拍到了地上，自己也坐起身。 那老鼠气性极大，发出不满的吱吱声，没多一会，顾清漪的耳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少黑色的小影子从四面八方而来，那一双双眼睛都冒着红光。 合计着自己得罪的还是个鼠王，这下好了，半夜不睡觉还得斗老鼠。 顾清漪是不害怕这些东西的，只是一片片看过去让她恶心，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呵呵，这些小东西可爱，我可是日日有它们相伴才不孤单呢。”旁边的萧桓还在说风凉话，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真是疯癫了，看这个状态就不像正常人，顾清漪聚精会神的和老鼠斗智斗勇，无暇顾及某人的阴阳怪气。 不知道是不是顾清漪一而再的不理他，萧桓的情绪开始波动，他上蹿下跳起来。 “贱女人！贱女人！你还在这和我装清高！”萧桓眼里快要喷火。 说来也是，萧桓本来可以做一辈子王爷，皇帝对他还是不错的。 一切的起源都是顾清漪，为了个女人背叛自己的兄长和国家，结果输的一塌糊涂，心态不崩才怪。 皇帝也是因此失去了一个手足，那点窝囊火没地方发泄，可不就都归咎于顾清漪身上了。 红颜多祸水，红颜又多薄命，顾清漪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就是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 她有什么错，长得好看就有罪了？被人喜欢就有罪了？ 晃了晃脑袋，想那么多也没用，反正都被抓进来了，眼下还是琢磨琢磨怎么把老鼠赶跑。 顾清漪一直抖落着被子，驱赶老鼠，可那老鼠就像成精了一样，往被子上直蹦，要么就趁乱往顾清漪的脚边跑。 难道自己闯过重重难关却要死在鼠口？不！她不要这么憋屈的离开。 旁边的萧桓还在大声笑，一边笑一边鼓掌，恶狠狠喊道：“咬死她！咬死她！” 想让她死？顾清漪咬了咬牙，她命可硬着呢，是阎王不收的。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顾清漪胡乱地挥舞着被子，脚下也是一顿乱踩，她闭上眼睛，只为了活下去。 老鼠的惨叫声不断传来，除了已经丧身在顾清漪脚下的，其他的老鼠四下逃窜，落荒而逃。 顾清漪暂时保住了自己的生命，缓过神看到满裤腿的血和一地模糊的老鼠残骸，顾清漪差点吐出来。 脚下还油腻腻的，顾清漪的别开头尽量让自己不去看，深呼吸了几口，才算平静下来。 外面的天已蒙蒙亮，经历了这样一番，顾清漪已经睡不着了，刚坐到木板上，就有脚步声传来，听着还不像一个人。 顾清漪规规矩矩坐在木板上，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是来找她的。 果不其然，随着铁锁咔嗒一声，一群身穿官服的男人们走了进来，是大理寺的衙役。 “顾清漪是，上头提审，跟我们走一趟。”来人说话也是冷冰冰的。 走走走，成天到晚就是要她走一趟，到底要干什么直接说就是，整什么弯弯绕。 “各位，小女子实在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你们把我带来带去的，该不会是要灭口。”顾清漪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 只是好看的皮囊以及特殊的身份并不能为顾清漪带来什么便利，在这里没人会在意她是不是蔺寒宸的心上人。 在这里，她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罪人，犯人。 见沟通无果，顾清漪只能认命的起身，任由他们带上脚铐手铐，被押了出去。 她被带到了一个黑压压的囚室，都是石壁也没有窗，照亮工具就是火把，血腥味充斥着顾清漪的鼻腔，空气中还带了点说不上感觉的恶臭。 各式各样的刑具琳琅满目，顾清漪非但没怕，反而一副不屑的模样看向正面前一站一坐的两个人。 “陛下也会屈尊到这样的地方来啊，莫不是清漪的面子太大了？” 来人正是皇帝和大理寺卿，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张状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不过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朕过来是想看看你如何伏法。”皇帝冷哼一声对着顾清漪身后的衙役使了个眼神。 下一秒顾清漪就被踹倒在地，被强迫性跪在了皇帝的面前，她一个女子力气又小，挣脱是挣脱不开的。 “你们看着她把押画了，朕不想在这呆着了，多看她一眼都是脏了朕的眼睛！” 皇帝说完抬脚就要走，顾清漪恰恰在这时冷哼了一声，“堂堂一国皇帝，居然要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诬陷一个女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 她是臣的妻 “诬陷？你这妖女做下的种种恶行还需要朕诬陷吗？真是可笑，怎么死到临头了还指望着翻身吗？”皇帝啐了一口顾清漪，他也爱美人，但更爱江山。 顾清漪于他来说就是毁掉燕北国的妖孽，必须除之后快。 他却忘了当年顾清漪是怎么替他在中秋宫宴上搏回面子和尊严的。 她所做的一切都打了水漂，蔺寒宸的赤胆忠心也没能让皇帝对顾清漪有一丝恻隐之心，不然也不会趁着蔺寒宸不在，如此对待他的女人。 “你活着就是个祸害，朕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朕的好兄弟，就不能容你，下辈子你好好投胎，别再做妖女了。”临了皇帝还假惺惺的解释了一下，大概也是为了维护他自己的形象。 随后袖子一拂，扬长而去。 大理寺卿则叹了口气，他知道顾清漪是无辜的，但天子发话，他只能照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个小女子。 “唉，签了，能少受点罪，不然皮肉之苦你是免不了的。” 顾清漪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她一双美眸有些充血，梗着脖子看眼前头发花白的老头，“为什么要逼着我认这些我没做过的事，我不认！” 大理寺卿本来还想让顾清漪轻快一些，毕竟是个女子，怎么受得了皮肉之苦，可偏偏顾清漪是个硬骨头。 摇了摇头，“既是如此，那本官只好按规矩行事了，来人啊，上刑！” 身后的衙役将顾清漪拎起来，固定在十字架上，然后跑去向大理寺卿请示，“大人，应该怎么罚，这皇上也没吩咐，小的们心里没数啊。” 皇上的确和大理寺卿交代过，不过都是酷刑，谅顾清漪有多硬的骨头，也承受不住的。 想了想，蔺寒宸对自己有恩，大理寺卿便做主对顾清漪用鞭刑，五十鞭若是还不妥协那便上夹板，再打五十鞭。 衙役是个汉子，听了这刑罚都有点害怕，又看了看架子上的女子，竟生出了同情之心。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走到了顾清漪面前，劝道：“要不你就签了，不然这罪你是受不了的。” 顾清漪不是逢人就咬的疯狗，眼前这些人打她也好，骂她也好，不过是奉命办事，她没道理和人家耍横。 而且现在她也平静了下来，对着衙役微微一笑，“牢头大哥，你们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我没做过的事，我是不会认的，把我打死了，我也不认。” 虽然场合不太合适，那名衙役对着顾清漪竖起了大拇指，“姑娘，你就是这个，既然这样，哥几个也就不劝你了，上短鞭！” “嗖啪！”带着风的鞭子落在了顾清漪的身上，衣服应声而破。 如雨点般的鞭子接二连三的落在了顾清漪的身上，她愣是没吭一声，只是死死咬紧牙关，不肯服软。 脸色如纸一样的白，豆大的汗珠颗颗顺着额头滚落，没一会头发就被汗湿了，身上也是惨不忍睹，鞭痕交错，衣服碎成片，仅能蔽体。 血和汗糊在身上，伤口火辣辣的疼，顾清漪的神志开启模糊，难道她要死了吗？ 脑海中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就被冷水泼醒了。 是的，顾清漪昏迷了，然后又被盐水泼醒，嘴唇被她咬出了血，再也忍不住了，嗷呜一声。 疼，是炸裂开的疼，顾清漪浑身止不住的发抖，活这么大也没遭过这罪，可她仍然不愿意妥协，她没做过。 其实左右都是一死，要么是名声彻底毁掉，被斩首示众，要么就在这扛着，被折磨致死。 顾清漪突然大笑一声，吓了施刑的衙役一跳，其他衙役们也都看着顾清漪，以为她莫不是被折磨疯了。 “你们就这点能耐？给老娘挠痒痒呢？”顾清漪瞪着眼睛，头发早已经散落下来，即便是一身狼狈，她也是极美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五十鞭早已打够，衙役们是在纠结着要不要上夹板。 都说十指连心，顾清漪的手长得还特别的好看，若真的上了夹板，怕是就要废了。 大理寺卿原本一直站在门外，听到顾清漪的喊声才走进来，于心不忍道：“姑娘，你这是何必，签了就不用受罪了，难道你想带着残破之躯上路？” 顾清漪还是笑，“我不认，你们有招数尽管使出来。” 大理寺卿摆了摆手，他不劝了，这女子冥顽不灵，吃苦也是自找的。 两个大汉得了令，一人一边站在了顾清漪的两侧，将顾清漪的手指放在了夹板里。 二人互看了一眼，默契般同时有了动作。 鞭刑已经到了顾清漪的忍耐极限，这夹板她再也忍不住，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听者无一不为之动容。 “砰！” 就在顾清漪以为她要疼死了的时候，眼前的大门突然被暴力踹开，大理寺卿唯唯诺诺站在一边。 有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而来，顾清漪极力想要看清，可她的眼皮子非要和她做对，慢慢合上了眼睛。 恍惚间她好像又听到了男人好听的声音，他在说，“清漪，我来迟了。” 这一句话似乎连疼痛都能减轻，如果这是梦，她宁愿不要醒来，没想到上天对她还是不错的，在弥留之际还能听见心上人的声音。 顾清漪没有听错，她只是失去了意识，蔺寒宸的确是回来了。 他不敢相信他离开不过短短数日，他捧在心尖儿上的人会被他追随的君王虐待成这样。 蔺寒宸的手小心翼翼拨开了糊在顾清漪两颊的头发，微微颤抖。 伤在顾清漪的身，疼在他的心啊，都怪自己回来晚了，才让她多受了那么多的苦。 蔺寒宸闭了闭眼，不想多说一句，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刻，他将顾清漪打横抱起，抬脚就要走。 一直沉默着的大理寺卿却拦住了蔺寒宸，鼓着勇气道：“侯爷，您不能带此女子走，她是死囚犯。” “让开！”蔺寒宸没有多余的话，冷冷丢了两个字。 大理寺卿就是个瘦弱的小老头，蔺寒宸一把就能把他推倒，但他没有那么做，是保留了对长者的尊重。 但若是老头儿还不识相，蔺寒宸便不会留情，他今天必须带顾清漪走，就是皇帝来了也不好使。 说来也巧，皇帝许是得知了蔺寒宸闯大牢的消息，急匆匆赶来了，就在蔺寒宸要推开大理寺卿之前。 “蔺侯，你这是做什么，她是犯了重罪的死囚，你这样为她不管不顾，是要翻天了吗！”皇帝还理直气壮，他认为他没错。 如今看到蔺寒宸为了个女子罔顾王法的作为，他更不觉得自己错了，此等女子就应该早些杀了，以绝后患。 “陛下，这是臣的妻子，不是什么死囚犯，您定是抓错了人，现在臣要带她回家了。”蔺寒宸冷着脸，其中的是非曲直已经摸透，他现在不说明白就是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让皇上难堪。 这是他作为臣子，眼下唯一能保障的。 “蔺寒宸！不要仗着朕信任你，就为所欲为，难道你不想要侯爷之位，不想要荣华富贵了？”说实在的，皇上是没有底气的。 他和蔺寒宸在一起多年，却并不了解蔺寒宸，更不知道自己已经触碰了他的逆鳞。 只是这所谓的威胁并没能奏效，蔺寒宸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直接越过众人，路过皇帝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轻轻回应道：“既是如此，陛下便削了臣的爵位。” 也没等皇上反应过来，蔺寒宸便抱着顾清漪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顾清漪昏迷了三天，这三天里，蔺寒宸都不吃不喝地守在她床边，本来风流倜傥的人变得胡子拉碴。 而且蔺寒宸去的还算及时，不然顾清漪怕是半条命都要扔在那里。 她的伤口都是蔺寒宸给上的药，别人蔺寒宸也是不放心的，那天从大牢走的匆忙，皇帝已经做了最快的决策。 既然蔺寒宸敢为一个女人以下犯上，不思进取，那也怪不得他狠心。 没错，皇帝当机立断，就在蔺寒宸抱着顾清漪走出大牢门口的瞬间，禁卫军便将他团团围住，双方是动了手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蔺寒宸不再是燕北国的逍遥侯，还被抄家，全国通缉。 受牵连的是侯府的那些女眷，蔺寒宸的心腹早已经撤离，可以说从一开始要闯大牢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 只不过那些女眷还算是小有来头，估计进了大牢也不会吃什么苦头，所以蔺寒宸才狠心将她们丢下。 幸好顾清漪的产业没有被暴露于表面，碧水豪庭和凤仙楼都正常营业，而顾清漪则被安置在城外的一处庄子里。 是个富户名下的，但其实都是蔺寒宸的产业，说到底，他还是留了后手的。 “水……”三日来，这是顾清漪说出的第一句话，虽然只有一个字，也让蔺寒宸雀跃不已。 他小心翼翼拿来了温水，用汤匙盛了一点，送到顾清漪的嘴边，见她咽下，顿觉畅快。 能喝水，有知觉，就算逃过这关了。 有水润喉的顾清漪悠然转醒，刚睁开眼还觉得光线有些刺眼，抬手想挡一下，却看到了惨兮兮的手指。 本来如青葱般的纤指因为受到暴击挤压，有些变形，还带着青紫的夹痕，触目惊心。 浑身的痛感叫嚣着，告诉顾清漪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受了刑，还险些丧了命。 刚醒来的顾清漪还有点迷迷糊糊，才反应过来身边好像有人，定睛一看，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啊。 蔺寒宸脸上的憔悴清晰可见，泛青的眼窝和下巴密密麻麻的胡茬刺痛了顾清漪的眼睛。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可一想自己的手已经不成样子了，又讪讪地收回。 蔺寒宸注意到了她小心翼翼的动作，觉得又心疼又苦涩。 “我回来晚了，让你受苦了，清漪。” 顾清漪摇了摇头，虽然还是虚弱，却不影响她说话，“和你没关系，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他是摆明了想要我的命。” 话音刚落，才反应过来一件事，顾清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我是怎么出来的，他愿意放了我？” 蔺寒宸没回应，只是替顾清漪掖了掖被角，摸摸她的头，“多休息一会，我去给你拿点粥。” 他前脚刚走，顾清漪就打量起眼前的一切，发现这并不是她所熟悉的侯府，也不是将军府，更不是凤仙楼。 这是把她带到了什么地方…… 没过多会，红锦便进来了，她的眼眶还红着，也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红锦，你怎么在这里，我娘那边呢？”顾清漪想撑起身子坐起来，奈何费了半天的劲儿也没能成，满头大汗不说，还扯到了伤口。 “你快别动了啊，伤口还没好呢，大夫可说了，得卧床休养起码一个月，还是最少的。”红锦看顾清漪有了动作，立马上前去，生怕出点什么差错。 顾清漪又是个躺不住的性子，让她一动不动躺一个月？开玩笑呢，半个月都算长的了。 “我年轻，伤口好的快，估计也用不上一个月。”在红锦面前，顾清漪腆着张笑脸，也算是不想让她担心。 可她那副惨兮兮的模样，又怎么能让红锦放得下心呢，稍微一动就有血液渗出衣服不说，光是那伤痕累累的十指和惨白的脸，就叫人心疼的紧。 “别逞强了，我又不是外人，晚秋姨那里你不用担心，绯月在身边伺候呢，我们也没和她说你受伤了，就说你要出门，得有人陪着。”红锦坐到了顾清漪的床边，轻声道。 她手里还端着温热的粥，顾清漪看到这就知道蔺寒宸可能一时半会不能来了。 “侯爷他说去拾掇一下自己，再换身衣服，怕熏到你，所以就让我把粥拿来了。”红锦也是有个玲珑心，人家一个眼神，她就能领悟其中深意。 顾清漪干咳了两声，脸有些红，她才不承认一时半会看不到就想他，又不是她问的，是红锦自己说的。 “我又没问他，对了，咱们现在这是在哪啊。”顾清漪岔开了话题。 红锦低头鼓捣着粥碗，不说喂食顾清漪，也不把碗给她，也不知道是想什么出了神。 “红锦？红锦？想什么呢，我再问你呀，咱们在什么地方，我是怎么出的牢房，皇上没有追究吗？”顾清漪后来都人事不知了，错过了惊天动地的场面。 “你先吃饭，吃完了再说，一会该凉了。”红锦醒过神，把粥碗往顾清漪手中一堆。 为什么要回避自己的问题，顾清漪不理解，再看红锦的神色，好像明白了几分，红锦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有点麻烦都会写在脸上。 就好比现在，她不敢和顾清漪对视，也不敢多说话，顾清漪问的问题她是一句都没回，想不叫人生疑都不可能。 “是不是出事儿了，你说，我就知道狗皇帝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放过我，你快说，是不是蔺寒宸牺牲了什么？”顾清漪也顾不上吃饭和伤口，她挣扎着去拉红锦的袖子，就要一个答案。 红锦是为难的，蔺寒宸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说，大夫也说了顾清漪要静养，不可以有大的情绪波动。 可他们都忽略了，红锦是顾清漪最亲密的伙伴，而且也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往往是顾清漪稍微问个几句，她就全盘托出了，今日来看，红锦坚持的时间还算长的了。 “你别问我了，大夫说了，要让你静养，不可以动气动怒，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红锦非常为难的嘟囔着。 这话说了只会让顾清漪更加着急，这么费尽心思瞒着她的事儿，那肯定就不是什么小事了。 “红锦啊，你现在和说了也没什么差别，你越不告诉我，我越是着急，那一样不利于我的伤口，还不如直接告诉我，来个痛快，我有心理准备。”顾清漪软硬兼施，红锦也有点要被攻破的迹象。 终是抵不过顾清漪的软磨硬泡，红锦的牙关松动，将那日蔺寒宸带顾清漪出来的经过仔仔细细讲了一遍，这事现在在皓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 谁人不知蔺侯爷冲冠一怒为红颜，竟不惜丢掉一身功名和荣华富贵，只为了救顾清漪一命。 现在他俩成为了通缉要犯，见不得天日，也难为蔺寒宸能找到这么一个地方供她养伤。 是自己连累了他，可内心深处却是温暖不已，这个男人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愿意告诉我，红锦，也是苦了你了，还得连累你和我继续奔波。”顾清漪这话是发自肺腑，她的确没让红锦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红锦吸了吸鼻子，也有点感伤，“咱们之间那么客套做什么，再说了，你自己不也跟着一块奔波来着么，好姐妹难道不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顾清漪有些讶异她的回答，要知道她自己偶尔都会有些负面情绪，觉得太多糟心事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也会长吁短叹，却没想过红锦是这样的想法。 第二百三十六章 意外访客 顾清漪拉着红锦久不能言，太多的话要说，又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说起，她对红锦和绯月不是三言两语的谢谢就能说的清的。 很多话也不必挑明，一切尽在不言中。 蔺寒宸收拾妥当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姐妹二人双手紧握，情谊将她们紧紧包围。 他不好去打扰，迈进去的一只脚缓缓收回，趁这个时间再去办一些事。 晚饭的时候，蔺寒宸才回来。 “下午的时候见红锦在这陪你，我就没进来，聊了些什么，气氛那么紧张？”蔺寒宸夹了些青菜放到顾清漪的碗里。 顾清漪淡笑，眼睛里露出一丝狡猾，“你猜猜看，以前我怎么不知道我男人这么爷们呢，为了一个我，值得吗？” 话一出口，蔺寒宸便知道顾清漪这是都清楚了，他也不多做补充，炯炯有神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顾清漪，“值，这世上若没了你，我也不敢苟活。” 情话被他一本正经的说出口，顾清漪都来不及脸红，眼泪的反应最快，在她无意识的时候，顺着眼角滑落。 直到蔺寒宸粗糙的手指轻轻为她拭泪，顾清漪才后知后觉，原来她哭了。 她想，刚才的那番对话她应该会记一辈子，她也想告诉蔺寒宸，遇到他，是她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不过终是没能说出口。 蔺寒宸取回了顾清漪压在床板下的信件，顾清漪都觉得神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后来问了才知，是自己昏迷的时候念叨出来的，蔺寒宸知道一定对她很重要，所以犯险闯了将军府，拿出了这两封信。 “这个还得麻烦人送到顾昊远手里，他有权知道一切，事不能拖。”顾清漪严肃道。 既然老狗先对她不仁，就不能怪自己揭他老底，直接告诉顾清漪，兰姨娘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的宝贝儿子。 “行，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这就着人去办。”蔺寒宸将信件收好，他见不得顾清漪这副操劳的模样。 她就应该被尊贵的养在府内，做最尊贵的夫人。 “嗯，我也没什么事儿啦，早点睡，你看看你最近都没休息好，人都没气色了。”顾清漪心疼的看着自家男人。 蔺寒宸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是自己的媳妇，他不上心还想让谁上心。 “没事，我就在你旁边的暖榻上待着就行，大夫说你可能会间接性的发烧，身边不能没有人的。”蔺寒宸解释道。 虽然顾清漪现在看着是没什么事，但她身上的伤口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晚上发烧身边没人，是要出大问题的。 到时候怕是后悔都来不及，蔺寒宸不敢赌，一个老爷们也没什么苦吃不得，再说了这也不叫苦，能守在自己女人身边，是一种幸福。 “可是暖榻太窄了，你睡在那里容易掉下来，这样，你可以在这里陪我，但是……”顾清漪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床榻够宽敞，就在这里睡。” 她往里面挪了挪，留出了很大的空间给蔺寒宸。 “主要怕挤到你。”蔺寒宸站在原地没动，低声道。 顾清漪撅起了嘴巴，“不会的，地方够用着呢，你该不会是嫌弃我身上有药味？” 这把蔺寒宸堵的没话了，他直接脱了外衣，躺到了顾清漪的身边，叹息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怎么就这样能闹人？” 顾清漪吐了吐舌头，“都是你惯的呗。” 得，又把话聊死了，蔺寒宸不再说话，没得反驳，因为人家顾清漪说的在理啊。 多亏了这次追捕，出行不便的两人有了更多独处的机会。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城里的热度也没有那么高了，毕竟蔺寒宸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传来传去也没意思。 顾清漪也如她自己吹嘘的那般，体格倍儿棒，都能下地行走了，只是蔓延在脖子上的疤痕还是有些骇人。 她本人是不怎么介意的，反正也有祛疤膏，自己调配的，效果是没的说。 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午后，小院里迎来了一个意外访客。 不是别人，正是顾昊远。 这家伙怎么可能找到这里，顾清漪刚开始还有点懵，后来才反应过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人主动告诉了他这个地址，要不然不会找到这里的。 “你告诉他的？”还没出院子，顾清漪趴在蔺寒宸耳边轻轻问道。 蔺寒宸微微颌首，算是承认了。 顾清漪叹气，“为什么让他过来，明明都是没有交集的人。” “你一会便知道了。”蔺寒宸不赞同顾清漪的看法，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其实也用不上顾昊远，只不过是为了顾清漪有点精神罢了。 顾清漪是个要强的性子，是绝对不能同意自己替她报仇的，所以自己只能起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来到院子里，二人的对话结束，顾昊远看到被搀扶出来的顾清漪时，脸上难掩担忧之色，他快步上前，问：“你这是咋整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看来顾昊远的消息不太灵通，估计也是没到城里去直接过来了，不然不能不清楚顾清漪是怎么伤到的。 “二哥哥，你看了兰姨娘的信了，咱们的内容应该是不一样的，不知道姨娘有没有交代这段时间她们都发生了什么？”顾清漪不急着解释，反而抛出了问题给顾昊远。 顾昊远摇了摇头，“姨娘什么都没说，就是说了对不起我和妹妹，说她所托非人，下辈子一定好好做一个母亲。” 他知道这是母亲的绝笔，也知道就算飞奔回府里也是毫无意义，信的时间也不短了，他心中清楚。 还有一点他没说，就是兰姨娘在信中说了顾清漪帮了他们很大的忙，如果有一天顾清漪有需要，顾昊远必须得帮。 “四妹妹在你走之后，被许配了人家，是城东刘家，别质疑，就是你想的那个刘家，做了小妾，受尽了非人的待遇，是被休了抬回将军府的，我救不了她了，不然不会坐视不管……” 顾清漪打开了话匣子，将兰姨娘没有写在信中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描述给顾昊远听。 她的叙述苍白无力，透着一股苍凉，却在顾昊远脑海中形成了画面。 妹妹和姨娘冤枉惨死，将军府无人问津，若不是顾清漪的话，兰姨娘怕是就成为乱葬岗的无名尸一具，还要遭受野兽啃食。 这是大孝子顾昊远所不能承受的，听完了顾清漪的话，他都久久不能回神，甚至忘了呼吸，还是蔺寒宸察觉不对，拍了他一下。 顾昊远才吐出一口气，人也瘫坐在了地上，双目无神，庞大的信息量够他消化的了。 “我现在不能带你去姨娘和四妹妹的墓，不过可以派人带你去，不是我受伤矫情才推诿，而是我现在和蔺寒宸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瞧着顾昊远似乎是缓过来点了，顾清漪又扔下一记重锤。 反正早晚都是要知道的，顾清漪觉得还是早早交代了好，该划清界限划清界线，没打算连累别人。 “要犯？为什么会这样？！”顾昊远听到朝廷通缉四个字就傻眼了，反应也是很快的。 不过这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的感觉实在是折磨人，顾清漪说这话之前，顾昊远刚准备从地上站起来的。 结果她一说完，老伙计又实诚坐回去了，还是坐在地上稳妥些。 “我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的，二哥哥，我不想连累你，兰姨娘就剩你这一个孩子了，你要好好活着。”顾清漪摆了摆手，不打算解释。 第二百三十七章 第一次吵架 顾昊远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听到顾清漪的话，他感触颇多，仿佛昨日还在姨娘的院子里和妹妹嬉闹，不过顷刻间变得物是人非。 “三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虽不是一母同胞，可也是血脉相连的兄妹，当兄长的又怎么能怕麻烦，且我姨娘也在信中嘱托过，要多多帮衬你的。” 顾昊远皱着眉头说这些义正严辞的话，抛去姨娘的叮嘱，他自己也是想帮一帮顾清漪的。 顾清漪确实不愿意多牵连一个人，说到这里她也明白了，顾昊远来到这里，怕不是蔺寒宸的手笔，这男人为了她也算是用尽了心。 可顾清漪不愿意，谁也勉强不了她，倒是有些不识好人心了。 “你这话说的其实不对，我们既不是一母同胞，也不是血缘至亲，换句话说，咱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也不需要尽所谓哥哥的义务。” 狠话扔出来，是顾清漪的倔强，她总有属于自己的方式去处理问题。 顾昊远只当她在说胡话，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节骨眼了，妹妹还要说气话？别人不知是如何想的，我却是清楚不过，你不想牵连我，也不能说这样的气话啊。” 顾清漪只是笑，她看了一眼蔺寒宸，在后者颇为无奈的眼神中，淡淡的叙述了自己的身世。 她的语气波澜不惊，好像讲的是别人的故事，顾昊远听完再也淡定不起来。 “什么！你不是顾家的女儿，你……”那自己的心思就不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可…… 顾昊远的眼神不经意扫过站在顾清漪身边的蔺寒宸，心底刚刚燃起的火焰又被熄灭，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对，我也是刚知道，所以我和顾府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的，我们之间只有一人能够幸存，二哥哥，现在我们是站在对立面的。”顾清漪的声音冷冷的。 她最讨厌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就得把话和顾昊远说清楚，省得以后麻烦。 一句话把顾昊远噎得死死的，他摆脱不了自己的身世，那个人就算对他们再狠，也是他们的父亲。 “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你吃饭了，若是真有心帮我，就当从未来过这里。”顾清漪看到了顾昊远眼底的纠结，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她肚子都饿了，等着把人送走好早早吃饭呢。 顾昊远被催的有点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讪讪的笑了笑，道：“那我便不打扰了，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顾清漪直摆手，“算了，别到时候引来了其他人，我怎么想你？” 顾昊远倒不至于出卖自己，可人心叵测，万一有人顺藤摸瓜摸到了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你保重。”顾昊远叹了口气，现在他也给不了什么承诺，只能是祝君安好。 小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顾清漪见顾昊远走远了，脸色一沉，拉着蔺寒宸的袖子就往屋内走。 蔺寒宸知道，这是他媳妇儿要跟他掰扯掰扯了，很少看到顾清漪生气的模样，今日一瞧也是别具一番风情。 圆目含嗔，那副欲语还休的小嘴引得蔺寒宸注目，他媳妇儿就是生气，也是极好看的。 “你怎么还笑，顾昊远是你招来的不？”顾清漪叉着腰，略微严肃。 蔺寒宸的态度还是不错的，起码全程都是笑眯眯的模样，越是这样越让顾清漪无可奈何。 “和你说话呢，为什么把顾昊远喊来了，这事儿我自己就能解决，不需要牵扯到其他人，我也不愿意欠别人的。”顾清漪很认真，她觉得有必要和蔺寒宸好好沟通一下这事儿。 蔺寒宸见顾清漪对这方面过于在意，只好做了解释，“清漪，我想你也是能猜到我的用意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孤身犯险，多一个人也能多一成胜算，不是吗？” 顾清漪听了这话只是皱眉，她生气的不仅仅这一个原因，还有蔺寒宸先斩后奏的事。 “我不是不体谅你的好心，但是我希望咱们事事有商量，你最起码尊重一下我的主权，我们之间难道不是平等的吗？” 这才是也最关键所在，说白了就是蔺寒宸的大男子主义让顾清漪感到不适了，她却是忘了古代本就是男子当家作主的 只不过蔺寒宸给了她足够的职业自由，才会给顾清漪错觉，认为事事都该是如此，都该是平等的。 “先吃饭好不好，你还在恢复期，不能动气。”蔺寒宸其实没明白顾清漪生气的点在哪里，是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虽然也有点不愉快，但也是稍纵即逝，自己的女人就得宠着。 “蔺寒宸，咱们得把矛盾梳理开了，要不然以后还是会因为这样的事儿吵架，吵来吵去就很容易把感情吵散了。”顾清漪不太满意他的态度，话都没说完，吃什么饭啊。 她习惯性今日事今日毕，包括吵架闹矛盾，都得及时处理，要不然就会在心里系成疙瘩，那就更不好解开了。 蔺寒宸最近烦心事也挺多，但都被压制下去了，他不想把负面情绪传给顾清漪，也一直在忍，只是眼下顾清漪的咄咄逼人让他有些难以自控。 他不明白，两个人就不能好好吃饭聊天吗？一定要因为已经过去的事吵架？ 本来想笑着陪顾清漪吃完饭再继续那个话题，但现在他有点忍不了了，但语气没变，就是不想让顾清漪多想。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没办，你先吃饭，我晚点回来陪你，乖啊。” 只是即便蔺寒宸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不过，却逃不过顾清漪的法眼，看来是自己把他问急了，都不愿意跟自己在一块待了。 顾清漪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或许他们真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这事就是顾清漪想复杂了，她不愿意承认，也许也是因为最近的事太多了，她的大脑有些混乱。 蔺寒宸成了受委屈的那个，他却是不多言语的，为了能让顾清漪好好吃饭，他甚至愿意选择退让。 “那你记得吃饭。”顾清漪淡淡回了一句，本来还想说晚上给他留门，后来到底是没说出口的。 可真当蔺寒宸只留给一个背影给自己的时候，顾清漪心底的那股子矫情劲儿又犯了，她不想让他走，但又不想先低头。 蔺寒宸也稍有停顿，只是没能等到他想听见的声音，而后加快了脚步。 随着关门声响起，顾清漪的心和眼前的房间一样空落落的，这几天和蔺寒宸腻歪在一起，她已经习惯了，甚至还有些依赖。 没过多久，门再次被推开，顾清漪满怀期待的回身望去，在看到来人是红锦之后，眼底的光芒黯淡了下来。 红锦忍住笑，调侃道：“咋看到来人是我就没笑容了，你想着的是谁呀。” 她是明知故问，来到顾清漪身边还是蔺寒宸安排的，就怕顾清漪不好好吃饭，红锦又不是个糊涂蛋，结合对比双方的情绪就知道小两口肯定是吵架了。 不过她却觉得这样挺好的，有点烟火气，这世上就没有不吵架的夫妻，有的人还越吵架感情越好呢。 “没想谁，你也没吃饭呢，坐下一起，一会该凉了。”顾清漪自说自话的走到了桌子旁边，心不在焉的夹了一口菜。 红锦都来不及提醒，那口香菇就被顾清漪放到了嘴里，她是不吃香菇的，结果刚放嘴里就吐了出来。 皱着眉问道：“桌上怎么会有香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娘亲寻上门 红锦撇了撇嘴，“你忘了呀，侯爷喜欢吃香菇油菜，你说起码两三天就要做一次的。” 顾清漪听完安静了下来，盯着那盘香菇油菜发呆，然后低头往嘴里扒拉着饭，菜也顾不上吃了。 红锦摇了摇头，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她们就是好姐妹的关系，那看到好姐妹为情所困，红锦肯定要开导一番。 虽然她没有谈情说爱的经历，但也还算了解男人，毕竟是烟柳巷出身，被破过身子的。 “清漪，现在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就和你谈心窝子聊一聊，若是你觉得我哪里说的不对，不听便是。” 她也不算是托大，只是有的事，是当局者迷，红锦一个局外人可是看的真真儿的。 顾清漪放下筷子，其实她也吃不下去，还在对刚才和蔺寒宸那场没有吵起来的架耿耿于怀，“你说，我听着。” “感情再好的两口子也有吵架的时候，这是不可避免的，只是吵一吵，抒发下情绪也就可以了，不能揪着不放。” 红锦的话还不算特别直接，顾清漪也仔细回想了刚才那一幕，觉得自己的态度还算可以，并不是很过分啊。 “红锦，我没和他吵，我就是和他就事论事，希望他能多给我一点尊重和自由的空间，这没有问题？”顾清漪不理解，为什么好好沟通不行，非要半路逃避。 本来还没觉得怎么样，可越是仔细想，顾清漪越觉得自己没错。 红锦有点头疼，她好像不仅没把顾清漪劝明白，还让她越来越坚定自己的立场？ 这其实也不怪红锦，她哪里能想到眼前的顾清漪是换了芯子的，21世纪的新女性哪里能理解她们燕北国女子的心理。 “不是这样的，侯爷已经做出了大多数男人做不到的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一个男人可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要功勋和未来，可以任你去闯荡，在大家眼里是顶好的了。” 红锦的这番话早就想说了，可能也是缺一个合适的契机。 听到这里，顾清漪才恍然大悟，她的出发点和人就不一样啊，所以才一直钻牛角尖，才坚持着自己的倔强，可有一个问题也不得不考虑，她真的有必要这么拔尖儿吗？ 蔺寒宸难不难，顾清漪不知道，但她知道肯定不容易，他顶着诸多的压力和口水，尽可能的为她塑造了一个安静的天地。 顾清漪有些懊恼，她太后知后觉了，回想起往日的种种，愈发觉得自己不像话。 更没心情去吃饭了，顾清漪腾的一下站起了身子，看向红锦，“他在哪？” 红锦知道这是说透了，也卖起了关子，“谁呀？” 顾清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别闹我了，我现在得去弥补过错，不敢耽误的，你透点口风？” “在书房呢，不知这会还在不……”红锦话还没说完，顾清漪就风一样的窜了出去。 气喘吁吁的来到了书房门前，里面亮着微弱的光，她有点紧张，那手就搭在门边上，迟迟没有动作。 “她吃过饭了吗？晚上可能会发烧，你得盯着点，这时候她的气可能还没消，我不方便露面，今晚就辛苦你了红锦。”蔺寒宸略有些疲惫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顾清漪咬了咬唇，自己都那样不讲道理了，他还担心着她的身体，不知是不是他的话给了她勇气，手轻轻一推，那隔着两个人的门便被推开了。 蔺寒宸应声抬头，便对上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顾清漪轻轻咬着唇，不知道应该说句什么作为开场白。 倒是蔺寒宸先反应过来，笑容缓解了尴尬的气氛，“怎么傻站在那里，不冷吗？快进来。” 他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刚刚闹过矛盾，温柔的快要能滴出水来，这更让顾清漪觉得，自己是个混不讲理的坏孩子。 “蔺寒宸，我是来承认错误的，我觉得刚才我有点偏激了，是不是让你难过了呀？”顾清漪往前挪了一小步，双手不安的绞着衣服下摆。 也只有和蔺寒宸相处的时候，她才会露出孩子气又小女人的一面。 这样的顾清漪让蔺寒宸心直痒痒，哪里还会生什么闷气，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她，下巴轻轻蹭着顾清漪的头发，“是我没有顾虑到你的情绪，归根结底，这错的人是我，可我不懂事，还得要自己出来静静，让你多想了。” 顾清漪巴巴地看着蔺寒宸，他怎么就能这样好，像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自己，和初见时根本就是判若两人嘛。 她撅着嘴巴撒娇，也算是少有的，“我没多想，我才没那么小肚鸡肠呢，就是心里过意不去，我好像个白眼狼，你对我那么好，我还气你。” 蔺寒宸被说笑了，他捏了捏顾清漪的脸，“我乐意对你好，旁人都说不着。” 顾清漪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泡进了蜜罐里，“以后我们都不吵架了好不好，你不在我身边我就心慌，我下次肯定不气你了，我保证！” “不，下次若是我们再生矛盾，我不会说走就走了，让你感到不安是我的疏忽。”通过这次拌嘴，蔺寒宸也总结了不少问题，他觉得自己不够了解顾清漪，而且也没有压住自己。 怎么可以把媳妇儿说留在屋内就留在屋内呢，事后他也是后悔，才第一时间找去了红锦。 不过……蔺寒宸转念一想，若非红锦说了什么，顾清漪应该也不会这么快来找自己，看来回头还得好好谢谢那小丫头。 一场荒谬的矛盾就此落幕，二人也在敞开心扉之时达成了共识，蔺寒宸会努力学习顾清漪所说的人权主义，顾清漪也要学着理解和倾听。 是双向成长，也是双向奔赴。 又过了半个月，顾清漪等来了林晚秋，也不能怪她着急，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连续一个月不出现，当娘的哪里还能坐的住啊。 虽然绯月多次强调顾清漪挺好的，只是出了远门，但人家眼盲心不盲啊，红妈妈又是个管不住嘴的，被林晚秋三两句就套出了实话。 打这开始，林晚秋就坐不住了，她的女儿稀里糊涂就成了通缉要犯，这怎么可能呢，林晚秋把帐算到了顾将军府的头上。 一边又催着绯月带自己去看顾清漪，哪怕她们口口声声说着没事，但看不到，她心就难安。 这才在蔺寒宸的人引导下，来到了顾清漪的栖息之所，好在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虽然疤痕还没消，但林晚秋看不到，也就好解释的多。 “娘，您说您为啥非要折腾这一趟，您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万一出了差错，让女儿如何是好啊。”顾清漪看到林晚秋进了院子，便一路小跑迎上去了。 林晚秋表情却是严肃，“你受伤了，出事了为什么要瞒着娘。” 顾清漪灰溜溜低下了头，“这不是怕您担心么，再说了您看我现在不还是蹦蹦跳跳的，没事的。” 林晚秋不言语，她拉住了顾清漪的手，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力气，顾清漪又不好挣脱，结果林晚秋就顺着顾清漪的手腕往上摸。 那凸起的疤痕就这样显露无疑，林晚秋像是知道所有的一切，单单是摸了一道疤痕就停下了手，也松开了顾清漪，转过头道：“绯月，我们回。” 顾清漪有点无措，她娘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生气了？ “娘！您是生女儿的气了么，为什么刚来就走啊，您不要女儿，不疼女儿了么？”顾清漪没来由的心慌，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新年饭 林晚秋也不过是一时气昏了头，但更多的还是无奈和懊恼，她在生自己的气，和自己较劲儿，女儿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却像个局外人。 不是拂袖而去，倒是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只是顾清漪没能察觉到林晚秋那点微妙的心思，还大大咧咧像个没事人，追上去了，说的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却没成想她的一句话让林晚秋有点破防，从林晚秋微微颤抖的肩膀可以看出来，林晚秋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 “娘？”顾清漪将手搭在林晚秋的肩膀上，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 "啊？哦，没事。"林晚秋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怎么了娘，您这是？"顾清漪不解地问道，林晚秋红着的眼眶在宣告着她的情绪。 顾清漪心下一惊，才意识到是自己疏忽了什么，有些无措。 好在蔺寒宸比顾清漪要明白这些，他快步走上前来做说客，给顾清漪投递了个请放心的眼神之后，带着林晚秋走到了一边。 顾清漪是不知道他们在那边说着什么，但是从林晚秋不断点头和回头看她的动作来判断，绝对是和她脱不了干系的事儿。 或许是蔺寒宸真的长了一张巧嘴，又或许是他比较了解人心，用了没多长时间，就把林晚秋的眼泪劝回去了，还成功的留下了她和绯月二人。 “你这丫头，什么事儿都自己憋着，忘了你还有个娘了？就算想不起来娘，也不应该忘了夫君啊，你那瘦弱单薄的肩膀能扛多少事儿？”林晚秋被搀扶回到顾清漪身边的时候，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这也让顾清漪松了口气，她真的在情感方面是个白痴，不光是爱情，任何情感顾清漪都是白纸一张，后世的她只知道学习，根本没时间经营这些浪费时间的多余感情。 可真当她看到林晚秋情绪低落的时候，她承认的确是慌了，虽然林晚秋看不见，可顾清漪就算是觉得那双空洞的眼神也能诉说愁怨。 “娘，我就是怕牵连到您，您好不容易脱离了魔掌，我是一点风险都冒不得的，”顾清漪是实话实说，她也想明白了，既然是一家人就得坦诚相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虽然林晚秋没能陪伴顾清漪长大，没能给她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但她还是信任自己女儿的。 她的女儿就是这样的善良和懂事，越是这样想，林晚秋心里是越难过的，所以说蔺寒宸的说情不过是起到了一点功效，不过是给了林晚秋一个顺理成章下来的台阶。 “娘知道，娘知道的……”林晚秋一度哽咽，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不知所措，一行人呆站在院子里，出奇的安静。 转眼已至新年，林晚秋也从那日开始便留在了这府院中，位置够大，又能贴近女儿身边，已经是林晚秋最大的满足。 她甚至希望日子能永远这样过下去，隐姓埋名又能怎样，只要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图。 新年钟声响起，皓京城的方向燃起一簇簇美丽的烟花，他们这边地势还算高，刚好能把美丽的烟花和烟花笼罩下的小镇一览无余。 顾清漪和蔺寒宸相拥站在房顶，嘴里还哈着白气，却不觉得冷。 “今年能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守岁，我觉得很满足。”远处的烟火璀璨了顾清漪的双眸，烟花并不是稀奇物件儿，只是因为陪着她一起看的人意义不同，连带着烟花也变得珍贵起来。 顾清漪的话直直戳进了蔺寒宸的心窝窝，他拥着佳人的手臂又紧了紧，“我也是，清漪，希望我们年年都能相守，年年都能幸福。” “嗯，一定会的。”顾清漪仰头看他，漾起大大的微笑。 蔺寒宸就被这样夺目的笑容再次勾了魂魄去，一时忘情吻上了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两人的舌在彼此口腔中交缠着。 "唔~~"顾清漪嘤咛了一声。 蔺寒宸感到身体里有股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着，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想把怀中这具柔软的身躯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他想要她，想要好好的爱她。 蔺寒宸的心脏狂跳着，顾清漪同样也在心跳加速，两人的心跳声仿佛是商量好了的，有节奏的交相呼应。 “吃饺子啦！”廊檐下红锦突兀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忘我的纠缠。 顾清漪红着脸低下头，也庆幸着幸亏是屋顶，要不他俩这大雅的行为举止让人瞧了去还能好？尤其是长辈还在下面呢。 “哦，这就下去啦！”顾清漪抻着嗓子回应了一声，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纯属是心虚的表现。 蔺寒宸那个脸皮厚的是啥反应都没有，还一副看好戏似的看着顾清漪，他媳妇儿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真是越看越喜欢。 听到红锦的回应以及脚步声，顾清漪还拍了拍胸口，她是真怕两人刚才太过忘我，动静大了让红锦听见不得寻思啊。 正松口气回头想要喊蔺寒宸下去，就瞧见了蔺寒宸那一副欠扁的表情，顿时恨得顾清漪牙根直痒痒。 她伸出手去拧蔺寒宸的腰，咬牙切齿道：“好笑吗，嗯？” 蔺寒宸疼得咧了咧嘴角，可是嘴上还是忍着笑，说道："不好笑。" "哼！"顾清漪冷哼一声，扭头就走，不管他说得好笑不好笑，都不愿意搭理他。 蔺寒宸看顾清漪生气，赶紧跟上去，抓住了顾清漪的手，讨好道："娘子～不好笑。" 顾清漪其实也没有生气，就是也想看看蔺寒宸露怯的模样，亏可不能她一个人吃，结果刚迈出两步，就被人打横抱起。 她还没反应过来，也没来得及尖叫，就被蔺寒宸飞檐走壁带了下去。 顾清漪瞪了他一眼，落地之后从蔺寒宸怀中跳下来，竟是忘了这伙计还会武功呢，脑筋一转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细眯着眼睛，大喝一声。 “你会武功刚才不用轻功把我带上去，还让人家爬木梯，你你你你，蔺寒宸！”顾清漪是极懒的，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当她知道明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去房顶，自己却是吭哧瘪肚爬了木梯上去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蔺寒宸，我生气了奥，哄不好的那一种，哼！”和蔺寒宸在一起，她偶尔会孩子气，因为她知道，会有人包容她。 屋内的人也听到了院中的动静，无一人相劝，林晚秋更是笑笑不说话，两个小年轻吵吵闹闹的也好，还有点烟火气。 而且她们也都知道，顾清漪不过是闹着玩儿，过一会也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出来了。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看着顾清漪他们拌嘴也挺有意思的，最有趣的是蔺寒宸不会摆架子，在顾清漪的面前就是平等的关系。 每次基本也都是蔺寒宸吃瘪，有的时候林晚秋会看不过去，帮衬着蔺寒宸，而这个时候顾清漪往往会跑出来叫屈。 明明是她的娘亲啊，咋就向着外人呢。 热腾腾的饺子被端上了桌，顾清漪的口味比较挑，为此蔺寒宸还特意学会了顾清漪独制的沾料，桌上除了饺子就是花样百出的料，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一家人团团坐在一桌，红锦和绯月在这里已经不是奴隶的身份，而是他们的家人，吃饭都是坐在一起吃的。 月笄和墨帧也在，黑一他们则在另外一桌，别提多热闹了。 满屋子人就少了顾清漪，林晚秋清了清嗓子，“再不吃就凉了哈，可没人等你。” 第二百四十章 皓京城可能要完了 台阶一来，顾清漪就顺着下来了，这是和林晚秋的默契。 一顿饭吃的是热热闹闹，新的一年新的气象，顾清漪不愿意去想多余的，皓京城里的事也暂时被抛到脑后。 正月十五是有花灯节的，顾清漪也不能免俗，眼看着来这古代快三年了，她除了生意越做越大，其他的事是毫无进展。 哦，也不是，她找到了自己的郎君，也救回了母亲，只是血海深仇的敌人还没撂倒，她还不能安逸。 经蔺寒宸留在京中的眼线来报，眼下皓京城正处于一片愁云惨雾中。 蔺寒宸是狗皇帝最得力的助手，而他一走，皇帝也就孤立无援了。 太后一党蠢蠢欲动，因为所谓的傀儡皇帝已经不再听话，太后又怎会让大权从手中溜走？ 答案是不可能的，既然傀儡不听话，那太后完全可以再换一个，反正宗族子弟不在少数，随便抓个娃娃来又能让太后垂帘十几年，岂不乐哉。 皇帝本来还异想天开，觉得就算没了蔺寒宸和萧桓，他仍然有抗拒太后势力的资本，却没想到好多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大臣临阵倒戈。 形成了不可逆的局势，现在只有顾太傅一人愿意和皇帝统一战线，可这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很快也就败下了阵，这事从年前就开始闹腾，演变到现在已经是药石无医，皇帝虽然还是那个皇帝，可明眼人都知道怕是命不久已。 至于站在皇帝身边的顾太傅，也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暂时被囚禁在了府中，对外宣称卧病在床。 “你觉得，这场博弈会持续多久。”顾清漪淡淡开口。 她知道，即便是蔺寒宸嘴上不说，可心心念念记挂的还是朝廷，毕竟蔺家世代忠良，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国家落入女人手中。 "这个就不好说了，皇上一旦被逼急了，很容易做出错误的选择，毕竟他的性格太过暴躁，而且又是个爱面子的主。"如顾清漪所猜想的那般，蔺寒宸果真是有自己的看法的。 "那怎么办呢？"顾清漪又问道，她倒不是担心那个狗皇帝，毕竟先是对方对她无情的，她可还没圣母心到去可怜一个糊涂蛋。 只是眼前的人是蔺寒宸，她想知道他的想法，是因为她在意他，一方面也是想学习，毕竟在政治方面上，蔺寒宸也是颇有建树的。 “静观其变，我没有办法，手上的兵权已经没了，就算还有，我杀回皓京也是师出无名，到时候判个谋逆的死罪，你不成寡妇啦？”蔺寒宸轻轻刮了下顾清漪的鼻梁。 前半句顾清漪还听得挺认真的，以为到关键的一步了，结果蔺寒宸又胡闹起来，也不知他是真的无所谓还是装的满不在乎。 总之是让顾清漪迷惑的不行，她怕蔺寒宸为了她而做出违背内心的事，那样他会不快乐，自己也不会快乐的。 与其说蔺寒宸是心系朝廷，倒不如说是心系百姓。 蔺寒宸眺望着远方出神，正如顾清漪猜想的那样，他是有想法的。 太后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偏偏爱权势又没有能力治理国家，一旦皓京城易主的消息传出去，其他大国闻到味道还不纷纷起兵夺之。 那到时交战就会牵连到百姓，战争起时，消耗的还有兵力和财力，这都是不可估量的。 想到这里，蔺寒宸又摇了摇头，罢了，他想这些也没用，毕竟自己已经不是骁勇善战的逍遥侯，也不是朝廷要员。 “我希望你快乐，也希望你能做自己。”顾清漪拉住了发呆的蔺寒宸，轻声说道。 她也曾是事业心很重的人，即便职业不相同，但某些方面基本都差不多，蔺寒宸和她是一样的人，她光是看眼神就知道蔺寒宸到底怎么了。 “清漪，今晚有花灯节，我们去逛逛，一直也没有机会和你出去游玩，难得我们都有时间，怎么样？”蔺寒宸却是没有回应顾清漪前面的那句话，而是岔开了话题。 顾清漪叹了口气，或许蔺寒宸是有自己的考量，她不会过多去参与，每个人都有自已做主的权利，任何人都无权去干涉，包括情侣，包括家人。 “好呀，皓京城能进去吗？还是我们去镇子里转转？”顾清漪他们的庄子在半山腰，山脚下是清泉镇，虽然占地面积不大，但是该有的物资都有，堪称为世外桃源。 这里不受人骚扰，从来没有见过除他们以外的外人。 顾清漪只知道这些，却不知道这片宁静是蔺寒宸特意为二人打造的。 为什么没有外人进来，想想都不现实，又没有自然屏障。 顾清漪就是没往别处想，她也不想想蔺寒宸是什么人，以他的身份，什么样的能人异士不认识，奇门遁甲自然也有人会操纵。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是被人设了阵，施了障眼法，没点本事的人是看不出来的，寻不到入口自然也就不会有生人进来。 山脚下的百姓也都不是寻常人，除了蔺寒宸招揽来的能人，也有他自己的势力，大家都扮成了普通人，为的也就是给顾清漪一个安心。 要不然皇帝的人怎么会这么久都找不到他们。 还有一点就是因为顾清漪是一个特别喜欢烟火气的人，若是单纯把她禁锢在山里，她非得憋坏了不可。 蔺寒宸私下里做了这么多事给顾清漪，她是浑然不知的。 “就去镇上，皓京城太远了，把娘和红锦她们都带着，咱们一起下山过节，逛灯会去。”蔺寒宸握着顾清漪的手，温柔道。 顾清漪点点头，他们这段时间确实没好好的出去逛街买东西，今天也算是个机会。 刚说好，身后就传来了绯月的声音。 "清漪，今天的晚宴，厨子们也准备好了菜肴，要不要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增减的？"绯月提着篮子，笑嘻嘻的走到顾清漪跟前。 今日顾清漪穿着白色的绣兰花长袍，裙裾飘逸，衬得身材纤细修长，一双美目如星辰般璀璨夺目，她微微侧身，浅笑嫣然，“没什么讲究，快些布席，咱们晚些时候可要去山下的花灯会逛逛呢。” 绯月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好，我这就去吩咐。" 知道晚上有活动，红锦晚饭吃的格外的快，她也是个爱玩的性子，被憋了许久了，绯月是面上淡定，心早飞了出去。 林晚秋只是看着年轻人们高兴，她就跟着高兴，热闹于她并没什么紧要的。 顾清漪也是矛盾心理，她一面期待着能去山下透透气，又有点担忧蔺寒宸的心理状态，吃饭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蔺寒宸注意到了，可他没有点破，解铃还需系铃人，他的想法稍晚一些会告诉顾清漪，只是不是现在。 他也希望能和顾清漪有一段美好而难忘的回忆，这样以后他们头发白了的时候，还有得可追忆。 蔺寒宸的想法是很好的，他想每年都给顾清漪一段回忆，这样她的心里和脑海里就都是他了。 怪不得蔺寒宸自私，而是他实在太爱顾清漪了。 没注意到蔺寒宸深情的凝视，倒是被红锦渴望的眼神看毛了，她这才发现饭桌上没吃完饭的只有她一人了。 尴尬的笑了笑，“红锦，别这么看我，我这就吃完了，吃完咱们就出发，行不？” 红锦嘿嘿笑了两声，“没事没事，我不着急的，你可慢慢吃，吃饱了才行。” 这话听得顾清漪浑身不自在，红锦这是暗示自己加快速度呢。 第二百四十一章 故人来访 剩下的一小口饭，顾清漪以最快的速度扒拉到嘴里，放下筷子道：“吃完了，咱们出发。” 随着话音落地，屋内响起了欢呼声，当然是来自于红锦的，她是习惯性喜露于言表的人。 一行几人热热闹闹下了山，走到一半时，便能看到镇子里的张灯结彩，五颜六色的灯笼穿成一串串连在一起。 隐约能听到人声鼎沸，好不热闹，顾清漪也开了眼界，心道，这就是花灯节吗！ 还真是别具一番风味啊。 "走，去那边坐一坐。"顾清漪向着一处人流较少的街道指去，随后带着红锦等人向着那里走去，刚走进，热闹的气息迎面扑来，使得顾清漪忍不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惬意之色。 "哇，太漂亮了！"红锦惊叹一句，脸上全是兴奋的神情。 "嗯嗯。"绯月也点点头，看向顾清漪，一双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向她，喜悦和兴奋的情绪差点就要溢出眼眶来。 顾清漪笑笑道："这里人流比较密集，你们俩个要跟紧了，不要乱跑啊！"顾清漪一边吩咐着，一边向着四处望去。 她的视线落到了街边一处店铺上，只见一个老者正站在门前，手中拿着一盏兔子灯，可爱的兔子栩栩如生。 "老伯，这个灯多少钱？"顾清漪指着老者身旁的一盏兔子灯问道。 老者转过身来，看着顾清漪，慈祥的笑容，他先是一怔，接着道："姑娘，您这是打算买兔子吗？我这儿兔子灯卖十文钱一盏，姑娘若是买了就请交钱。" 顾清漪闻言微微皱眉，十文钱一盏，正犹豫呢，身后的蔺寒宸上前了一步，付出了四盏兔子灯的钱。 老者的摊位上还有许多其他种类的花灯，不过，这里人来人往，这么多的人在这里摆摊，这里的商品也应该非常齐全，顾清漪准备多走走看看，就没有停留太久。 拎着兔灯，挽着蔺寒宸的胳膊，继续朝着人多的地方前进。 一直向前，不知不觉间，顾清漪等人来到了一条热闹的小路上，而此刻的顾清漪，已经是一身疲倦。 "走累了？"蔺寒宸察觉到顾清漪的状态，轻轻的问道。 "有些！"顾清漪回答道，"不过还可以坚持！" "我背你！"蔺寒宸道。 "呃，不用啦！"顾清漪赶忙拒绝，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弱不禁风的人，干嘛要别人背着。 顾清漪的话还未说完，只听见身前忽然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顾清漪和蔺寒宸同时抬头看去。 只见在不远处，一队穿着盔甲、挎着长枪的骑兵从前方冲了过来，他们一马当先，骑着马奔驰在道路上，将路两边的行人纷纷吓退，骑兵们也毫不减速，径直向着人群中间冲撞过去。 这样的突袭行为，使得众人慌乱不已，纷纷逃窜，而骑兵们似乎是在追杀什么人一般，一路疾驰，不管人们的叫喊和哀嚎。 见到此景，顾清漪的眉头微皱，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狗皇帝的人找来了！ "你们几个先躲到我身后去。"顾清漪对着红锦等人道。 听到顾清漪的话，红锦三人没有丝毫怀疑，赶紧躲入顾清漪身后。 "现在怎么办啊，咱们快点跑，要是晚了，可就来不及了！"红锦担忧道。 "嗯，走！"顾清漪点点头，脚下加快了一些脚步，向着人群外围狂奔。 见状，蔺寒宸也加快脚步，与顾清漪并肩而行。 骑兵的队伍越来越近，顾清漪也渐渐能够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谈话了。 "必须要找到逍遥侯一行人，将军吩咐过的，眼下只有逍遥侯出山，才能让燕北国有一线生机。”士兵的声音粗犷而有力量。 听了这话，顾清漪眼底写满了不屑，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现在知道蔺寒宸的重要性了，燕北国要守不住了，才来寻人。 一点也不想着当初是怎么无情无意的通缉他们，让他们变成过街老鼠，光都见不得。 蔺寒宸不知道顾清漪在心底为他打抱不平，他一心想的都是这些人是怎么闯进来的，明明设了障眼法，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啊。 除非……蔺寒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拉着顾清漪停下了脚步，而林晚秋和红锦她们，则是被墨帧和月笄掩护着藏了起来。 “熟人来访，清漪，咱们若是躲着不见未免有失礼数和。”心中了然的蔺寒宸嘴角挂着讥诮的笑容，拉住了顾清漪的手。 他笃定了来人不会伤害他们，所以才拉着顾清漪大大咧咧走到了路中央，拦住了横冲直撞的士兵们。 “叫你们将军出来见一面，不是特意来见我们的么，没必要为难其他人，更没必要把这里搅得一团糟。”蔺寒宸沉吟了片刻开口。 虽然他们只有两个人，可和对面的大批骑兵比起来，气场也不输分毫。 领头的骑兵仔细打量了顾清漪和蔺寒宸，只觉得眼前这一对壁人是十分登对的，也符合将军的描述。 领头骑兵以前一直是塞外的驻守，没见过逍遥侯的真容，他找人就靠着将军告诉他的特征，也没多复杂，就两个字，好看！ 他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就够好看的了，所以笃定了就是这对男女。 “末将见过逍遥侯，侯夫人。”他从马上翻身而下，单膝跪在地上，向蔺寒宸他们行礼。 拿出了他们这群大老粗十足的诚意，证明他们不是来找麻烦的，而真的是来诚意邀请的。 骑兵头领很有话语权，他跪下了，身后的士兵们也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我可不是什么逍遥侯，这世上早就没有逍遥侯这个人了，不需要这些虚礼，你只管前头带路便可，速战速决，我们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可耽误。”蔺寒宸握着顾清漪的手，袖子轻轻一拂，漫不经心的说道。 顾清漪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呢，她乖巧的站在蔺寒宸的身边，像个鹌鹑。 她可是最明白事理的，男人在外面办事的时候，就不能插嘴，而且蔺寒宸自己也的确可以处理这些麻烦。 不能驳了自己男人的面子，实在不行，要是一会看到幕后装神弄鬼的混蛋，她再好好和那人算账。 骑兵头领慢悠悠起身，似乎蔺寒宸的态度在他意料之中，也并不觉得尴尬，以笑容回应，“那侯爷侯夫人便随末将这边来。” 他下了马，和蔺寒宸他们一同步行，主要是蔺寒宸不愿意骑别人的马，而且照他估计来看，距离也不会很远。 等蔺寒宸他们走远了，墨帧和月笄才护着红锦三人从不起眼的墙后走出来，墨帧对着林晚秋恭敬道：“您随我们回山上去，这是主子交代好的。” 林晚秋看不见，可外面的对话她听的清清楚楚，来人不会伤害到她的女儿女婿，她帮不上什么忙，能做到的只是配合不添乱。 红锦她们的工作就是照顾好林晚秋，对安排自然也是没有二话，五人结伴回到了山庄里。 走了大概有半柱香，顾清漪他们来到了一片树林，不远处隐约能看到火光，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再走近一些，顾清漪愣住了，还真是熟人，烤火说话的正是顾家两兄弟，这两人怎么会走到一起，明明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对立面。 顾昊远那边也听到了脚步声，抬头就对上了顾清漪那双探究的眼睛。 还没说话，先露出亲切的笑容，“来了？” 顾清漪冷哼一声，她是有些生气的，“顾大将军如此大张旗鼓，我们怎敢不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谈崩了 顾清漪的态度很冷淡，顾昊远却没有生气，反而是脸色稍缓。 "哈哈，二妹妹说笑了，哥哥今日来也是路过探望，我还准备了不少酒菜，咱们边吃边聊如何？"顾昊远开口道。 "不了，我们这里还有事儿，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而且上次我也同你说清楚了，你我并非兄妹，没必要套近乎。"顾清漪毫不犹豫的摇头，转头看了一眼蔺寒宸，她开口道："寒宸，你觉得呢！" "我听你的！"蔺寒宸宠溺的摸了摸顾清漪柔顺乌黑的青丝。 顾清漪满意的笑了笑，对于蔺寒宸的配合表示极度的欣慰。 顾昊远闻言，脸色僵硬了一下，他本来想好好铺垫一下再切入主题，可没想到几日不见，顾清漪对他是愈发冷淡，从前的那些情谊顷刻不见了。 “二妹妹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咱们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可毕竟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在。”一直沉默的顾昊霖开口了。 顾清漪原本还不想搭理他，既然他非要插一脚，那也没必要顾虑什么了，“哦？我竟不知和顾神医有什么情分，从小一起长大？别说笑了，难不成我被人卖了的事是假的？” 这一口讽刺意味满满，倒不是怪罪在场的谁，毕竟他们都是不知情的，只是顾清漪想用这件事来划清界限。 她不欠顾家人什么，也不需要瞻前顾后，以后若是真的和顾老狗打起来，她也不用念及什么。 其实有的时候她还挺感激自己当初被人卖了，起码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情感来影响她的判断和决策。 “咳咳咳，妹妹这话真是犀利，你被拐卖一事让全家痛心疾首，你又不是不知道，爹娘为了寻你也是散尽了银钱，我们是用了心的。”顾昊霖苦口婆心，做出一副圣人的姿态。 他真是不食人间烟火，顾清漪不禁地想。 这人未免被保护的太好了，真相信世间存在什么真善美，可顾清漪也觉得矛盾，若真是这样的性子，那么为什么当初会帮助萧桓。 顾家人固然是会装的，顾清漪冷笑一声，“其中是非曲直我懒得和你们掰扯，想来二位今日来也不是为了和我说这些陈年旧事的，有什么话该说便说，我们二人还急着回去休息呢。” 今日可不是她的主场，人家主要找的是蔺寒宸，天还挺冷的，赶紧说完赶紧撤，她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顾昊霖和顾昊远闻言相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里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光芒，他们把期待放在了蔺寒宸身上。 谁人不知逍遥侯是个爱国爱民的主，如今因为夺位的事，百姓们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逍遥侯难道会坐视不理？ 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逍遥侯虽然忠肝义胆，但是也有自己的底线，皇帝触碰到了这个底线，寒了他的心。 若是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那空有一身功夫和能力又有何用，大家护住了，小家却散了，这不是他想要的。 “二位今日来的目的在下也能猜到，只是恕在下无能为力，宁做一回旁观者，而且我也已经不是逍遥侯，皓京城的动荡与我无关，一切都是命。”蔺寒宸也不绕弯子，他最近想了很多，才做下了这个决定。 或许皓京城应该换个主子了，只要百姓们配合，应该也吃不了什么苦，这是他安慰自己的，若真是出了什么事，他也在城中安排了人，会及时转移百姓的。 这一切都做好了准备，蔺寒宸是没什么顾虑的，他放下了担子才觉得，生活如此轻松。 顾昊远心里有些忐忑，他知道这一次若是谈崩了，恐怕是没脸回皓京城复命了，到时候他在外面也混不下去，甚至有可能被诛杀。 不行，绝对不能谈崩了，他必须想办法挽回，递了个眼神给顾昊霖，后者立马接住了话茬。 "呵呵，寒宸，话可不能这么说，谁不知道你逍遥侯是个好官，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这世道不景气，若是能有逍遥侯这般大仁大义，大公无私之士，也算是苍生的福祉。" 这兄弟俩一唱一和给蔺寒宸戴高帽，其实就是替皇帝来做说客的，既然还有余力反抗，就证明狗皇帝也不是个软柿子。 顾清漪在一边听的清清楚楚，心想也是，谁不爱权利，尤其是在高位上坐惯了的人，更不舍得拱手让人了。 所以才想起了她男人的好来，这又舔着脸来然后蔺寒宸出手相助。 顾清漪觉得，像狗皇帝那样的人，翻脸不认人的几率很大，她拉了拉蔺寒宸的袖子，本来是不打算干涉的，可小动作还是没忍住。 蔺寒宸回看她，眨了下眼睛，他清楚自己的心里想法，他也很坚定，伴君如伴虎，多年来已然摸透了皇上，显然他也是不相信皇上的品性的。 所以就算说破了天去，蔺寒宸也不会动摇。 “二位不必如此抬举蔺某，我不过是闲散人一个，胸无大志，更没有伟大抱负和胸襟，还望二位以后不要来叨扰了，不然我是不会客气的。”蔺寒宸说完这话，还看了顾昊远一眼。 他当初找人带顾昊远上山是为了给顾清漪找个帮手，可不是让自己添堵的，没想到这顾昊远不自觉，还招人来。 看来设下的奇门遁甲需要改一下了，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钻。 顾昊远被这一眼看的心慌，低下了头，他当然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只是未免太不留情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可转圜的余地，顾家兄弟二人是背叛了自己的父亲，也忤逆了太后，皓京肯定是回不去了，还不如去搬他国救兵。 落月国和青云国总不能见死不救，反正出来的时候皇上都交代过，只要能扳倒太后，可以许诺给友军报酬和条件。 说这话的皇帝估计也是猜到了蔺寒宸不会帮他，所以开启了败家子模式。 说白了就是破罐子破摔，反正他得不到的天下，太后也别想得到。 “我们去青云国找新皇，或许他能出兵帮我们，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既然他蔺寒宸宁愿见死不救，咱们也不必低三下四求着他。”顾昊远咬了咬牙，其实也有些自己的情绪在。 他正视了自己的内心，他爱上了自己的妹妹，这是禁忌的，不可告人的，后来又听说妹妹不是妹妹，别提多高兴。 可一切都晚了，若是没有蔺寒宸，那顾清漪肯定是会和他在一起的，顾昊远潜意识就是这样觉得。 不能与人说，自己却是明白，他恨蔺寒宸，也恨自己的父亲，他认为是造化弄人。 越想越懊恼，一拳狠狠砸在了树干上，顾昊霖在一旁看的是稀里糊涂，“二弟，也许蔺寒宸他有自己的考量，你何必动这么大的气。” 顾昊霖是不懂所谓的情情爱爱，他认为那都是累赘的东西，所以自然是没看懂顾昊远眼底的落寞和不甘皆来自女人。 只当是他没完成任务而颓败，还上前安慰这个平常不来往的弟弟。 兄弟二人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进行的还意外的顺畅。 顾昊远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心底也浮现出了一个不可理喻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要是能力比蔺寒宸强了，或许就能把顾清漪抢过来了。 想法刚有了种子，便开始在心底生根发芽，成为了顾昊远的执念，他已不再是他。 第二百四十三章 去做你想做的 片刻不得停歇，顾昊远立马整顿自己的人马，准备开拔。 顾昊霖看着自己兄弟眼底那抹情愫，觉得有点熟悉，好像也曾在哪里看到过这种执念。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陡然一惊，退后了两步，明显是不想和顾昊远继续往下走了。 顾昊远余光看到了顾昊霖的动作，也没多言语，只说了一句，“若是大哥有顾虑，那我们兄弟二人就此分开，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反正也不是一类人。” 二人本就是临时凑到一起，顾昊霖是知道自己父亲的野心，不想看他犯下大错，才选择了帮助皇帝做说客。 虽然是一场背叛，但胜在他是顾府娇娇子，现在回去了，当爹的也不会拿他如何，顶多训斥两句罢了。 “二弟，话不是这样说，你太冲动了，皓京城我们固然回不去，可青云国也未必是好的盟友，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你不明白吗？”顾昊霖是有自己的考量的，轩辕瑜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所耳闻，那并非良善之辈。 顾昊远冷哼一声，“好大哥，领兵打仗这种事我比你清楚多了，做什么决定还用不上你来教，更何况这也是皇上授意的，只要能扳倒太后，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计，你莫不是怕我立了功，抢你的风头。” 顾昊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他真的不认识眼前这个弟弟了，即便两人没有一同长大的情谊，可府中上下都说顾昊远是个憨厚直爽的，他在后来的接触中也摸到了这种品行。 却不曾想一个人可以在顷刻之间有这么大的变化，顾昊霖觉得，红颜祸水这四个字不是没有道理的。 也不是怪顾清漪长得太美，而是她的确因为那张脸引起了很多祸端，包括萧桓在内，无一幸免，眼看着顾昊远也要陷入这种状态，顾昊霖有心想要拉一把。 "我不是怕你抢了我的风头，我是怕你太过莽撞，与虎谋皮，到时候得不偿失啊。"顾昊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担心顾昊远，毕竟顾昊远也是自己的弟弟。 "大哥这就不懂了，若我不莽撞，怎么会立功呢，若我不莽撞，怎么会得到这次机会，富贵险中求，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岂可畏首畏尾。"顾昊远笑的有些阴险。 顾昊霖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劝说没有用，索性不再说话，只等着顾昊远的命令。 顾昊远看了他一眼，"传令下去，全体出发。" 顾昊霖没有动作，他劝不动，也不愿意同流合污，眼睁睁看着大部队浩浩荡荡的离开，他只能叹气。 转身又看向刚才蔺寒宸他们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迈开腿向前走着，就算那个妹妹与他们划清楚界限，自己也得去提醒一下。 却没想到蔺寒宸的动作很快，再找回去的时候，说什么也找不到原来的入口了，想来是蔺寒宸为了防御而及时做出了修改。 顾昊霖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也都是命了，他是好心想来给个提醒，既然对方没打算配合，他也不自讨没趣。 天大地大又不是没有他能容身的地方，皓京的纷纷扰扰他也不打算去掺合了，等什么时候有个结果，他再出来尽一些微薄之力。 一袭白衣的顾昊霖只在山下停留了片刻，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了，这也是暗卫回禀给顾清漪他们的话。 “只有他一人吗？”顾清漪皱着眉问道。 暗卫点点头，“是的，只有一人，看来是寻不到入口，才悻悻离去的。” 听完，顾清漪摆了摆手让暗卫下去，回身看向蔺寒宸，“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他们两个难道半路分开了？要不然怎么会只有顾昊霖一个人过来。” 蔺寒宸望着屋内的香炉发呆，其实是在思考，良久，才听他回应道：“怕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怎么会……”顾清漪刚发出疑问，又停顿了下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对，和一个大夫讲兵法，无异于对牛弹琴，谈崩了也正常，两人站一起我才觉得匪夷所思呢。” 蔺寒宸走到媳妇的身边，轻轻揽着她的肩，“别想那么多，天不早了，咱们早些休息。” 说完一把将顾清漪打横抱起，不过这休息也是很单纯的休息，没有掺杂任何复杂的情绪在里面。 蔺寒宸很守规矩，即便两个人很多次都亲亲抱抱了，但也不曾突破过最后一道防线，他说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宴，一定要水到渠成了才行。 原来顾清漪还不信邪，总是搞些小动作来调戏蔺寒宸，可男人就是争气，明明脸都憋红了，也不曾动手动脚。 后来顾清漪干脆放弃了，毕竟是自己家的男人，不能这么折磨。 两人相拥着进入了梦乡，蔺寒宸派的人则偷偷跟着顾昊远，并已经有报信的人踏上归途了。 蔺寒宸就是这样，他有胸有成竹的资本，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细心谨慎，所以即便是没有听到顾昊霖的忠告，他也有能力自己获取情报。 也就是这效率，次日一早，蔺寒宸便知道了顾昊远的动向，气得他连茶杯都摔了，大骂一声，“蠢货，糊涂蛋！！！” 本来是在书房发作，恰好顾清漪过来送茶点，撞见了这一幕，她倒是没见过蔺寒宸生气的样子，当茶杯摔到她脚边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 蔺寒宸也在茶杯丢出去的同时看到了顾清漪，可已经是来不及，轻轻一跃来到她面前，满目担忧的问道：“没伤到你，嗯？都是我刚才气过头了，竟然没听到你过来的脚步声。” 蔺寒宸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顾清漪转圈，检查她是否受伤。 顾清漪定了定神，将手中的茶点放到蔺寒宸的手上，又蹦了蹦，笑眯眯道：“没事，我就是吓了一跳，没伤到我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见她真的没事，蔺寒宸松了口气，也避免不了自责，要不是自己没控制好情绪，是不会差点伤了顾清漪的。 “你怎么啦，很少会看你动气。”顾清漪看出了自家男人眼底的自责，立马打开新的话题。 却没想到正戳蔺寒宸的点，他眼底又氤氲起风暴。 顾清漪猜想，定然不是什么小事，正考虑要不要追问到底呢，蔺寒宸却是主动告诉了她。 顾清漪听着他的叙述，表情也变得越来越难看，甚至最后怒吼出声，“什么？！他疯了吗！去找青云国合作，怕不是嫌弃燕北国亡的不够快！” 她是和轩辕瑜打过交道的人，那人是顾清漪见过最琢磨不透的恶魔，轩辕瑜就像是没有底线，是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顾昊远是疯了，但若是没有皇帝的暗示，他估计也没有胆量去胡作非为，不是顾昊远一个人的错，是皇帝他，破罐子破摔了。”蔺寒宸何其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因果。 顾清漪没有话了，以前还在皓京城的时候也和皇帝打过交道，没觉得他是昏君，最起码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可事实证明，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到，这是绝望了看来，他一个人毁灭还不够，还要拉着满城的百姓一同陪葬。 说他自私么，这个词好像力度不够，应该说他没有人性，顾清漪气得要骂街，难怪刚才蔺寒宸会摔杯子，要是她的话，可能都得把家具砸了，气不过啊。 “这样不太行，我知道你肯定也是看不下去的，寒宸，去做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顾清漪话锋一转，将话题转移到了蔺寒宸的身上。 第二百四十四章 理解 话题的转变说的蔺寒宸一愣，怎么就能说到他的身上，他虽是有那个蠢蠢欲动的心，可比起顾清漪，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清漪，你知道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蔺寒宸摇头，反驳了顾清漪的劝解。 顾清漪却走近他，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背上，灿若星辰的眸子对上蔺寒宸的。 她说：“你心中有抱负，我不愿拖你的后腿，不愿意看着你留下遗憾，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互相体谅，互相成全的吗？” 蔺寒宸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可仍有顾虑，“清漪，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想，可这事我是不会动摇的，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能把你们女眷丢在这里，而且皓京城那边已经不是我能插手的情况了。” "可是"顾清漪还有话要说，但被蔺寒宸打断。 "没有可是，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了。"蔺寒宸将她的小脑袋往怀里按了按，语气坚定的说道。 顾清漪抬眼望向蔺寒宸，他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敷衍她，她的心里滋味莫名，点点头，说："好。" 蔺寒宸听到这句话，笑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闻门口一阵嘈杂声。 顾清漪和蔺寒宸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惊。 蔺寒宸立刻起身，将顾清漪护在身后，警惕的盯着门外。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他们呢？难道是 他们刚想到这里，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就走了进来，他的脸庞俊朗，眉目如剑，一双凤眼炯炯有神，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他走路带风，步伐稳健，每走一步都有着极强的压迫感，他的眼睛直视着顾清漪和蔺寒宸两人，眼中充满了冷酷的光芒。 蔺寒宸见到来人，松了口气，看来是昨天的突发情况让他有些敏感，才如此的草木皆兵，其实他已经修整了入口，也加派了人手，理应不会出现问题的。 顾清漪听到了蔺寒宸缓和的呼吸声，警惕心也放下。 "这位是？"顾清漪看着眼前的这位俊美少年，问道。 "哦，他叫墨离，是墨帧的弟弟。"蔺寒宸介绍道。 顾清漪恍然，原来是墨帧弟弟啊。 不过这个人好冷漠，跟墨帧长的倒是如出一撤，难怪看起来冷冰冰的。 “以前怎么从未见过？”顾清漪好奇地问道。 蔺寒宸揉了揉她的头发，耐心回应，“他们都有各自的领域，一般情况下是碰不到面的，除非是有了什么情况，比如说现在皓京城的危险可能随时都会波及到我们，我得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呢，蔺寒宸也不是没有自信，他只是想给顾清漪多些保障。 “你是不是要出门？”直觉是这样告诉顾清漪的，可是明明刚才蔺寒宸拒绝了帮燕北国退敌的事，那他出去是要做什么呢。 蔺寒宸耸肩，就知道他夫人是个聪明伶俐的，什么也瞒不过她的法眼，他的确要有动作，只不过就是走个两三天。 若真是去了皓京城，那就不知道会奔波多久了，没有期限的归期会让蔺寒宸愧疚，也会让他不安。 顾清漪是他心中的无价之宝，也是被人觊觎的，这才是让蔺寒宸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待的最大原因。 现在落月国和青云国估计都已经知道了顾清漪还活着的消息，也或许知道了他们的所在地，处处都是危机，蔺寒宸躲不起。 顾清漪觉得蔺寒宸看着她在发呆，伸出手在蔺寒宸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你一直盯着我看。” “没有，就是夫人太美了，一时有些移不开眼睛。”蔺寒宸还在打趣，他也会觉得自己的这些小心思有些狭隘，所以不能让顾清漪看破。 "油嘴滑舌。"顾清漪白了他一眼，但是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蔺寒宸看着眼前这张俏皮的容颜，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完全忘了墨离还在屋子里站着呢，其实墨离也不是要在这当电灯泡，只是还没等到蔺寒宸的下一步指示，不能动罢了。 他见到他家主子和夫人这般的恩爱，他心里也有些羡慕。 和墨帧不同，他只是面冷，心却是热乎的，本也是爱说笑的性子，却因为哥哥的教导而不得不做一副扑克脸。 顾清漪推了推蔺寒宸，“墨离还在这里，你们先说正事。”说完便走出了书房，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另一边，顾昊远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动力，走了一天一夜也没有停歇，若不是副将劝说，怕不是要累死大批马。 “将军，知道您救国心切，可是您看看咱们的兵，人还好些，可是马得吃粮休息啊，不然没了马匹，咱们赶路怕是更费时间。” 他的话顾昊远听进去了，一开始还不觉得多疲惫，可一停下来，是又饿又渴又困，正好他们停在一个湖边，便下令原地休息。 静下来的时候，顾昊远又想起了顾清漪，回想起刚回府时那一抹惊艳，和后来她带给自己的惊喜，顾昊远的心止不住的跳。 可脑海中又浮现了一张让他恨得牙根痒痒的脸，是了，他现在心心念念的人儿正依偎在另一个人的怀里，他又岂能安心。 腾的一下站起身，这才没歇多会儿，士兵们真怕又让他们赶路，顾昊远也正有此意，只是还没张嘴，便眼前一黑倒了地。 副将上前查看才知道是发了热，同时是松了一口气的，正好让将军养病休息休息，他们这些人也能跟着缓一缓了。 顾昊远因为日夜赶路，受了风寒，而顾昊霖则回到了他师傅的住处，还不算远，但一般人是找不到这个地方的。 要么说是鬼医圣手么，住的地方也是特别的，顾昊霖喜欢这里的宁静和安逸。 “怎么回来了，如今燕北国正混乱着，你不留在家里帮忙，跑回我这里躲清闲？”白发苍苍的老人闭眼养神，连眼睛都没睁就知道是顾昊霖回来了。 顾昊霖刚跪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要先回答他师傅的问题，“师傅，徒儿努力过了，可那纷纷扰扰不是徒儿能插手的，徒儿看不过去，只能回到谷里修身养性。” “修身养性？你说的轻巧，倒是把自己的见死不救撇的一干二净，为师问你，你当初学医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话，可还记得？”老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顾昊霖却是周身一震。 他跪着，腰板挺直，这个问题他是要好好回答的，要不然容易被师傅赶出去，谷中是有规矩的，出了谷的弟子轻易不得擅归。 “师傅，徒儿都记得呢，拜师时徒儿虽然年幼，可师傅看中了徒儿的善心和本质，才收了徒儿。”顾昊霖回答了问题，却又像没回答。 像是在逃避责罚的孩子，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白发老者。 “昊霖，你出谷不过数月，别的本事没学会，倒学会了油嘴滑舌是。” 顾昊霖就知道那回答是不过关的，可他也是不想惹师傅生气啊，“师傅，徒儿知错了，可徒儿真的不适合在谷外，人心险恶，徒儿看不过，可又没有阻挠的资本，徒儿行医救人，可只会被索取的更多，徒儿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的。” 白发老者睁开了眼，慢慢捋着自己的胡子，“是你自幼生长在这里，不曾接触过，这世间本就如此，也是你应该去学习，去克服的。” 不满归不满，可老者也不得不承认顾昊霖是他最得意的亲传弟子。 “昊霖，如果人人遇到了麻烦都要躲，这世间又该变成什么样？”他的语气柔和了些，在他眼里，顾昊霖也不过还是当年那个孩童罢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犯了糊涂 "师傅，徒儿知道了。"顾昊霖恭敬地说道。 "嗯。"老者淡淡的点了点头。 "徒儿此次回家见到了被拐多年的二妹，她能重新回到家里其实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而且徒儿觉得她医术不在我之下，本来想若是有机会定要带来让您瞧瞧，可惜出了些变故。"顾昊霖犹豫再三，终于还将顾清漪的事说出了口。 他对顾清漪的印象很深刻，不仅仅是因为顾清漪的惊鸿一瞥，还有那股灵秀脱俗的气质，这样的女子在外面实属难求。 倒没有什么绮思，只是单纯的欣赏罢了。 “哦？竟有此事，连你都觉得与她不相上下？”老者是个医痴，也是个爱才之人，听到自己的爱徒如此称赞另外一人，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顾昊霖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让他承认不如女子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但事实上没有和顾清漪真正比试过，二人谁的能耐大一些，他也不太清楚。 “没有切磋过，但听闻她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的病患，包括燕北国之前的逍遥侯，您不是也有所耳闻吗？”顾昊霖实事求是的回答。 蔺寒宸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他是个大人物，就连日常琐碎都没有隐私的，何况是这么大的事儿。 老者摸着自己的胡子，想了想道：“看来这娃娃有两把刷子，你可知她现在在哪里，为师想要和她切磋切磋，保不准她的师傅还是故人呢。” 顾昊霖搔了搔头，有些怪自己沉不住气，早知道等风波过去了再同师傅说，这外面兵荒马乱的，他一个年轻人不打紧，可他师傅却已经是高寿，哪里能折腾。 于是顾昊霖提议道：“师傅，您若是想见她，徒儿把她找来便是，您不用特地出门找她的。” 老者摇了摇头，“非也，是我们想见人家，哪有让人上门的道理？” “师傅，正好也是给她提供一个避难之所，她在这躲过仇家，正好和您切磋医术，岂不美哉？”顾昊霖这会儿的舌头又灵活起来，劝解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姜还是老的辣，为人师傅的，怎么可能让徒儿三言两语哄了去，只是难得徒弟一片孝心，老者便没有坚持自己的看法。 二人说好，顾昊霖三日后启程，左右到达顾清漪的住所也只需要两日的时间，足够用了。 顾昊霖只好在谷中筹备一番，等到日子了再出发。 顾清漪却是在家抻长了脖子也没等回来蔺寒宸，本来说好了是就去一天的，多说也就两天，可打他离开那日算起，都快三天了。 “清漪，你先别着急，兴许侯爷是路上有事耽搁了，保不准明后天就回来了呢。”红锦陪着顾清漪站在廊下，安慰道。 顾清漪叹气，“你知道他从来不会言而无信的，而且外面这么乱，就算在哪里耽搁了，也会想办法传信于我，不会一声不吭。” 得，顾清漪是有自己的想法，红锦噤声了，只得陪着顾清漪站在廊下发呆。 而让女主人心心念念的蔺寒宸在哪里呢，都说两情相悦的人会心有灵犀，顾清漪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 蔺寒宸的确是遇到了点小麻烦，嘴上说着不关心皓京城的死活，可真当听说皇帝那个糊涂蛋为了鱼死网破要和青云国做交易，他就忍不了了。 这两日就是在游走于周边的属于自己的势力，也可以说是早前结下的番邦友谊，他们人少可却力量大。 再说了，若是多找几个番邦出手相助，也不一定会比朝廷军人少，只是不走不知道，来寻访时吓一跳。 以前蔺寒宸没想过会用到这方面的武装力量，真到来找的时候，却发现很多当时与他立下盟约的已经临阵倒戈。 被顾老狗劝服了过去，原因无他，顾老狗想当上位者。 这事顾清漪和蔺寒宸说过，他当时还没太当回事，结果才发现都找到自己人头上了。 “侯爷，我们当时没有动摇就是因为心中记得答应你的事，做人要有诚意，更不能恩将仇报，我们一直在等待着你的到来。” 这是蔺寒宸昏迷之前听到的最感动的话，谁曾想上一秒和族长称兄道弟，下一秒一杯就醉啊。 奇怪的是，身边的暗卫都没反应，都是以为自家主子受不了部族的烈酒，绯红异常的脸色就是喝醉的证明。 热情的接待和欢声笑语成为了很好的障眼法，让大多随着蔺寒宸一起来的随从都降低了警惕性。 哪知道族长会给蔺寒宸设一个美人局，把自己的妹妹送上了蔺寒宸的帐内，瞧架势是早都准备好的。 就说天下没有的午餐，族长之所以坚守原地，除了一部分原因是承诺，但更多是因为自己的妹妹。 五年前他们部族被降服的时候，族长唯一的妹妹就看中了蔺寒宸，并且非他不嫁，可那时候的蔺侯爷高高在上，哪里攀得起。 更何况族长也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去做妾，一来二去的，妹妹就蹉跎到了这个年岁。 还是个倔姑娘，说好了非蔺寒宸不嫁就真的守身如玉，多少部族来联姻都被她赶跑了，到最后更是以死相逼，族长只能妥协。 如今机会来了，这族长妹妹怎么能轻易放过，其实族长做这件事儿的时候也多有忐忑，他对不起蔺寒宸，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当老姑娘。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拿出了最烈的酒，还加了点东西，能让人神智不清，昏昏沉沉。 他当哥哥的只能做到如此，剩下的就看他妹妹自己的造化了。 蔺寒宸醒来的时候就是头昏脑胀，隐约觉得身边好像躺了个人，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在山庄里，那躺在一旁的自然就是顾清漪了。 他没睁眼睛，稀里糊涂的搂住了身边的人，结果就听到陌生的声音，是个女子的嘤咛声。 蔺寒宸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入目的是满地的狼藉和陌生的居住环境，他机械般转过了头，看到的是一张带有异域特色的脸。 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她露出了一只胳膊在外面，被子下面的风景让人忍不住乱想，蔺寒宸先是惊慌，而后开始回忆昨夜的情景。 却发现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他有些懊恼，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下这等糊涂事，这要怎么和清漪交代，他又有什么脸去见她。 蔺寒宸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然后下地将自己的衣服穿好，准备等床上的女人醒过来之后好好谈一谈。 结果当他转身的时候，美人正撑着头一脸娇羞的看着蔺寒宸，她朱唇轻启：“侯爷怎么醒的这么早，睡好了吗？” 这话听的蔺寒宸头皮发麻，眼前女子暧昧的语气时刻提醒着蔺寒宸自己做下了什么荒唐事。 但他没打算逃避，清了清嗓子道：“你把衣服穿好，我们去找族长，把这事从头说清楚。” 女人却是一脸委屈，“怎么，侯爷是要翻脸不认了？找我阿哥是要把我推出去？罢了，反正我们番邦女子身份低贱，被当作玩物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的自说自话让蔺寒宸头疼，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扯过被子的时候让蔺寒宸看到了不该看的，又或者说是刺目的东西。 那是女子的落红，浅色的被单上那抹干涸了的血渍刺痛了蔺寒宸的眼睛，他打了个趔趄。 注意力都在那毁人心智的痕迹上，却没留意床上的女子眼底闪过了一抹狡黠…… 第二百四十六章 识破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是先把衣服穿好，这样没法说话。”蔺寒宸只是失神了片刻，便恢复神智，现在的他需要冷静，相信一定会得到折中的解决办法。 蔺寒宸说完便捡起地上的衣服丢到了床上，自己先行出了帐子。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他刚走出去没多远，便看见了神色慌张，满脸焦急的族长。 蔺寒宸心中一紧，快步迎了上去，“是部族出了什么事儿吗？族长为何如此慌张。” 族长看了蔺寒宸一眼，其实心中是愧疚的，但演起戏来却毫不含糊，“侯爷，大事不好了，我的妹妹丢了，刚才族人来报，说她彻夜未归啊！” 妹妹？蔺寒宸略有些疑惑，回忆的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表情有些怔愣，刚刚在帐子里，那个女人好像也说过阿哥这样的词汇。 “侯爷莫不是见过我妹妹？”族长明知故问，他向着蔺寒宸靠近了几步，对于突然凑上来的大脸，蔺寒宸显然是毫无准备的。 他连退了好几步，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却也不得不认，有些失真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整个人都是木讷的，“我帐子里有个女人，应该是昨夜就在的，我想应该就是你口中提到的妹妹了。” 族长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随后带着人直奔蔺寒宸的帐子而去，一群人呼啸着从他身边跑过，他还是没有真实感。 怎么会这样奇怪，竟然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曾经也有喝醉的时候，但也没说丢失记忆。 越想越觉得可疑，冷静下来之后，疑点更多了，他刚才是因为视觉上的冲击加上女人引导性的话语才让他误判。 “墨离！”蔺寒宸低喝一声，黑衣的俊朗男子出现在蔺寒宸的身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主子，墨离玩忽职守，还请主子责罚。”要不是只有蔺寒宸传唤的时候他才能出现，他早就出现了。 蔺寒宸皱着眉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真的和那个女人？” 墨离摇了摇头，“属下并不知道，也是早上您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 这是很奇怪的，墨离昨晚明明在蔺寒宸身边来着，后来被族长叫出去拿什么东西，再回来的时候蔺寒宸已经不在了。 他还想去帐子里找，却被人拦下，又被灌了些酒，才耽误了正事。 其实墨离本来是不贪酒也不好应酬的，但昨晚就是很奇怪，他的神经太过放松，才酿成了错。 蔺寒宸摆摆手，听到这里，他也明白是中了人家的套了，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好太过强硬，不过他相信，对方一定会露出马脚。 “你有错，还不致死，回头罚你半年月俸，下去。” 墨离跪在地上叩谢蔺寒宸的高抬贵手，随后消失于无形。 蔺寒宸定了定神，他只能见招拆招，还不能撕破了脸，眼下还需要人家的帮助。 身后这时也传来了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还有族长的叹气声。 蔺寒宸背对着他们，嘴角划过一抹讥讽的笑容，真是好算计，自己也差点被蒙骗了过去。 他调整了下面部表情，缓缓转身，看着身后那对戏精兄妹，迎了上去，道：“咱们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总得有个双方都满意的解决方法。” 蔺寒宸的态度再正经不过，那族长这时候还有空闲阿谀奉承，“真不愧是侯爷，遇事冷静，还有责任心，这事其实就是咱们两家的家事，问题不太大的。” “族长，我已与你说过很多遍，我早就不是侯爷了，如今只是个平民百姓，你直接叫我名字便可，不然外人以为我哄骗了你们。”蔺寒宸冷冷道。 “哪能啊，侯爷在我心中永远都是侯爷，是别人替代不了的存在，就算你已经不是皓京城的侯爷，在我心中也仍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族长的脸上没有一点愤怒和不堪，仿佛出事的不是他妹妹，要不然怎么还能对蔺寒宸如此和颜悦色？ 几人走进了议事的大帐子，女人乖巧的站在了族长身边，这会也不哭了，唯唯诺诺的，一点都没有刚才在帐子里两人独处的那股烈劲。 蔺寒宸真是长了见识，原来女人翻脸真的比翻书还快。 “侯爷，这件事我阿妹也有错，她是喝醉了酒歪打误撞走错了地方，你也是喝得稀里糊涂，两人才有了夫妻之实。”族长作为撮合人，话先给到了位。 这就相当于把蔺寒宸架在火上烤。 蔺寒宸并不是好拿捏的，若是族长认为就这样一件事能把妹妹塞给蔺寒宸，那真是大错特错了。 现在的蔺寒宸清醒异常，别说他和这个女人没发生什么，就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也有办法拒之门外。 道德？责任感？如果这一切的前提是以失去顾清漪为代价，那他可以都不顾，什么都没有顾清漪知道。 蔺寒宸的沉默不语让族长感到得意，都不反驳他了，难道不是意味着要接纳他的妹妹了吗？ 一开始的内疚和犹豫化为了泡影，要是能和蔺寒宸结亲，可谓是一箭双雕，这买卖并不亏本儿啊。 女人也和族长一样的想法，一想到自己就能嫁给梦中情人，她连着头发丝儿都透露着高兴，还不能显露在脸上，毕竟蔺寒宸没有真的下决策。 “哈哈哈，以前竟然不知道，族长这样幽默，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蔺寒宸突然大笑，冷不丁丢出这么一句话。 把族长兄妹二人笑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蔺寒宸接下来的话让兄妹二人变了脸色。 “轻轻松松两句话就要把我和令妹凑成对儿，怕是不太稳妥。” 话音刚落，族长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十分的不自然，他还端着礼貌，客客气气，“侯爷这是什么意思，我阿妹可是清清白白的身子，这以后要她怎么嫁人？” “哦，这个就要问问令妹了，我是否真的夺了她的清白，要有依据的，可不是听你们兄妹二人空口白牙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你说对不对？”蔺寒宸虽然是和族长说话，可冷冰冰的眼神却是落在女人身上的。 女人瑟缩了下身子，又拿出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侯爷若是想翻脸不认人，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说完又转向族长，戚戚然道：“阿哥，妹妹给你丢人了，妹妹不连累你，这就自我了断了！” 那表情要多决绝有多决绝，回身拔掉了放在台子上的匕首，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蔺寒宸静静的看着她演，若真是贞洁烈女，就不会不顾脸面的往他床上爬了，激将法这一套蔺寒宸是不吃的，他也笃定了女人下不去手。 族长脸都吓白了，他颤抖着声音劝解：“阿妹，好阿妹，你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你若是丢下了阿哥，阿哥一个人怎么活啊！” 两人一唱一和，蔺寒宸就是没有动作，他没看到女人眼底的决绝，这次蔺寒宸真的判断错了，女人是有自尽的胆量的。 她当初为了不嫁人，还拿生命做过要挟，如今好不容易等来了如意郎君，丢人的事也做过了，若真是蔺寒宸不要她，她也就没脸了，又怎么会活？ 锋利的匕首抵在女人的脖子上，已经沁出了血丝，女人为什么迟迟没有动作，是因为对着蔺寒宸还有一丝留恋，只要他开口，她就能活。 蔺寒宸看不懂那些弯弯绕，可族长懂他的妹妹啊，他连滚带爬的来到了蔺寒宸身边，开口央求，“侯爷高抬贵手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家中有人等他 蔺寒宸皱着眉，那女子分明是自己不爱惜自己，和他有什么关系。 “侯爷，我阿妹自五年前见过你便心生爱慕，这么多年谁上门说亲都不看，逼得紧了就要拿生命相威胁，她现在这副模样，怕是要动真格的啊！”族长就知道蔺寒宸不会相信，才简单做了说明。 蔺寒宸听了才弄清始末，合计着这孽缘是一早就种下的，这才抬眸看向那看似决绝的女人。 “阿哥！你说这些干什么，反正都不在意我，就让我了断了，也丢不起那个人！”族长的话刺激到了女人，她抵在脖子上的匕首稍稍用力，更多的血液流了出来。 蔺寒宸本来不想管，但出于善意，还是动了动手指，暗器直奔女人的手腕，女人吃痛，匕首应声掉落在地。 墨离也应声而出，钳制住了女人。 “放开我！放开我！救我做什么，我的脸都丢尽了，还不如让我去死！”她歇斯底里的咆哮，哪里还有楚楚可怜的模样，倒像个疯婆子一般。 蔺寒宸觉得吵得很，愈发想念家中的顾清漪。 “族长，自己的妹妹还是要看管好，早上那场荒唐也没多少人看到，你自己看着办，令妹到底有没有吃亏，我想你比我还要清楚，你说是？”蔺寒宸的话语里没了温度。 他向来都是，人敬一尺，他等量回应，只是若是拿他当二愣子糊弄，他也没必要端着笑脸了。 族长连连点头，他也是个怂货，再没了想要攀附的心思，看着自己的妹妹，他叹了口气，不该如此糊涂的。 蔺寒宸可没工夫听族长絮絮叨叨，他要收拾东西回庄子里呢，至于这个援兵的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若是谈不拢，他自然有其他的出路。 一开始是被局限住了，现在想想，他释怀了很多，若是不帮他，损失的绝对是这些小部族，只因为蔺寒宸有必胜的决心。 蔺寒宸出了族长的大帐，墨离紧随其后，而帐内的族长抱着自己的妹妹哽咽起来，“阿妹啊，你糊涂，怎么能把阿哥一个人扔下，你的生命里难道只剩下蔺寒宸这三个字了么？” 族医还在赶来的路上，女人的血虽然流了很多，但伤不致死。 她的表情有些呆滞，好像天塌了一样，成为族内的笑话已成了必然，她觉得自己没有脸活在世上了。 “阿哥，现在想想，我的手段好像真的有点肮脏不堪，可我爱他呀，为什么他不愿娶我，难道是我不够好看吗？”女人呆呆的开口，她不明白，明明都送到嘴边了，蔺寒宸还是不愿意动她一下。 是的，昨晚的女人并没有得逞，也是族长的‘料’下得稍微重了些，蔺寒宸根本是毫无反应的，无论女人怎么折腾，他都像块木头。 可她已经钻进了帐子，更不愿意就此放弃，才生了弄虚作假的心思，至于被褥上的血迹，是她割破了手指抹上去的。 族长也是懊恼不已，他既后悔答应了妹妹的荒唐请求，又有点责怪自己下料太狠，他的内心是矛盾的。 族医也在兄妹二人愁云惨雾之时赶了进来，没敢多看自己的族长一眼，低头就给女人包扎伤口。 他们的部族本也就没多大的地方，早上闹出来那么大的动静，早就已经传遍了族人的耳朵。 要不是碍于族长的面子，谣言更是要满天飞，但也还是有八卦的妇女成群，当成笑话一样讲。 这是蔺寒宸出帐子就听到的，他一个外族人，被指指点点很正常，加上有的族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他是个小白脸。 “主子，要不要属下去封了她们的嘴，扯了她们的舌头。”墨离的耳朵好使，那些不堪入耳的留言都被他听了去，他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 蔺寒宸不以为然，他摆了摆手，“随她们说去，嘴巴长在人家的身上，况且我们这就要离开了，没有必要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墨离默默收回迈出去的那只脚，一切行动听指挥。 他们在这边收拾着行囊，族长那边也安顿好了他的妹妹，这件事情上是他理亏，却不该影响两个人的合作。 他们部族的兵虽然不多，但是粮草多啊，族人能耕地，又赶上了几年丰收，他们的粮仓可是很富裕的。 蔺寒宸主要打的也是粮仓的主意，不打无准备的仗，粮草是首要条件。 族长也算是上道，就在蔺寒宸他们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追了上来，不是他犹豫的时间长，而是忙完安置妹妹，又走了些冤枉路，才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了蔺寒宸面前。 “侯爷，昨晚的荒唐事实在是对不住你，但我们之间的约定还是做数的，一码归一码，可别因为此事伤了咱们之间的感情啊。”族长卖着笑。 若是能在这场战役里插上一手，甭管胜负，他也算是刷到了存在感。 蔺寒宸挑眉，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就此作罢，该着急的反正也不是他，心态稳得很。 “这件事虽说是误会，但是对一个女人家的影响终归是不太好，若是有需要，你可以来找我，定会给你妹妹找一个不错的归宿。”蔺寒宸抛出了橄榄枝，表示诚意。 他也可以不管不顾，没谁愿意揽个麻烦上身，况且还是个女人，但是多个朋友路好走，而且对方不一定会采纳自己的意见。 可有这么一句话总比没有好。 果不其然，族长听了蔺寒宸的话，面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拉着蔺寒宸的手直道谢，“侯爷，这真是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了，你大人有大量啊！” 族长是心动了的，现在已经有部分谣言传进了他的耳朵里，长此以往下去，影响只会越来越大，现在阿妹的情绪就有些失控。 可……族长又偷偷瞄了一眼蔺寒宸，人情是越用越薄的，他若是现在开口，时机会不会不太好。 “族长，让我娶了你妹妹那是不可能的，我已成了家，心中也装不下其他人，就算今早的事得不到解决，就算我真的把你妹妹抬回去，她也只是独守空房的命，到时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会更糟糕，所以我还不如在今天就把这个苗头掐死。” 蔺寒宸想了想，还是做了说明，是看在族长的拎得清。 族长连连点头，他也是被一时糊住了头脑，现在清醒过来才愈发觉得事情荒唐，也庆幸什么都没发生，要不然搭进去的就是他妹妹一生的幸福。 “侯爷，我晓得了，大恩不言谢，我定当为你鞍前马后，只求日后能给我阿妹寻门好亲事。”族长说着便要下跪，蔺寒宸拦住了他。 “这本是小事，可不能行这么大的礼，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咱们书信联系，告辞。”蔺寒宸归心似箭。 族长慌忙站稳了身子，“是是是，侯爷先忙，我这边随时等你的号令。” 蔺寒宸轻轻颌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他在这耽误了两天，顾清漪在家里指不定要怎么着急呢，真真是一刻也不敢耽误的。 族长望着蔺寒宸远去的背影，只得叹气，他阿妹的眼光固然是好的，侯爷也的确是人中龙凤，可却不是他们这样的人能肖想的了的。 他摇了摇头，准备往回走，正巧碰上了来找他的族人，那族人一路小跑，脸上满是慌张。 族长皱眉迎上去，“阿南，发生了什么事。” 阿南看到族长就像看到了救兵，“族长不好了，你妹妹她……她寻了短见！” 第二百四十八章 什么样的生活 女人再次犯蠢的事，蔺寒宸是不知道的，他已经在赶回家的路上了。 就在蔺寒宸往回赶的时候，顾昊霖刚好来到了顾清漪所在的山脚下，他笃定此刻是有人在看他的。 于是直接放出了话，他是以鬼医圣手的首席弟子身份来的，只是为了和顾清漪说几句话，他师傅带了话给顾清漪。 还好这条路人迹罕至，不然路过的人看他怕是要以为他是神经失常，对着空气在乱喊一通。 暗卫一开始没有理会，反正那人也进不来，他愿意在外面守着便守着。 一连过去了三四个时辰，不知道这人是哪里来的毅力，非但不走，还在外面生起了火，大有不见到人不罢休的架势。 “你说要不要告诉夫人，这人好像是夫人的兄长，他刚才不还说是有事要和夫人说吗？”蹲在树上的暗卫一号对着身边的兄弟说道。 暗卫二号看了看外面生火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的伙伴，叹了口气，“我去和夫人通报一声，别耽误了正事，就不好了。” 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顾清漪一听描述就知道是顾昊霖，只是这顾昊霖去而折返是什么道理。 她正猜想着，知情的暗卫便把白日里发生的事重新说了一遍。 顾清漪微微蹙眉，顾昊霖的师傅？她又不认识，有什么话可说的，正准备挥手不见，她这几天等蔺寒宸已经等的够焦虑了。 可转念一想，眼下顾昊霖是和将军府以及顾昊远都闹翻了的，也没有什么杀伤力，更不用担心他会带什么不该带的人来。 见一见也无妨，万一他可以提供帮助，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你们带他进来。”顾清漪定了定神，决定还是见一下这位好大哥，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欠过他的人情，这天寒地冻的，别再把人冻坏了。 暗卫二号点点头，提速下山去执行了。 顾昊远没有功夫，所以顾清漪见到他的时候，是被两个暗卫架上来的，速度有了，可能就失了点风度。 他的衣袍被沿途的枯木枝刮碎了几处，头发也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而且冻的牙齿发颤，几次尝试和顾清漪对话都说不利索。 顾清漪很厚道的没有笑出声，而是喊来红锦，让她准备了一间客房，又吩咐厨房备了些吃食。 “你有什么话明天再同我说，今天太晚了，你正好缓一缓，山里温度低，别再惹了风寒。”顾清漪淡淡说了一句，然后也不管对方应不应，径直离开了。 顾昊霖摇了摇头，也不急于这一刻，明日说便明日说，他跟在了红锦身后，决定好好休息一晚再好好和顾清漪说。 只是奇怪，他这次来居然没有看到蔺寒宸，两人不是向来喜欢黏在一起吗，怎么今日却是没在身边。 顾昊霖低头想着，有个想法突然钻进了脑袋，或许是蔺寒宸并不在，要不然为何不露面？ 只是他又摇了摇头，自己操心这事儿实在有些逾矩。 “你怎么一会叹气一会摇头的，不愿意住这儿？”红锦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本来也想装听不见的，可身后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她又受不了顾清漪的一片好心被人嫌弃，这才张了嘴。 “不是，是我在想一些问题想不通。”顾昊霖出于礼貌，回答了红锦。 也在这时才抬眼看到了红锦的容貌，他自认自己不是个贪图美色之人，可看到红锦之后，他的目光的确有一瞬间的呆滞。 不过也很快恢复了正常，一直盯着女子看可是很不礼貌的，不论出于什么原因。 红锦没留意到这些小动作，况且这又不是第一个这么看她的男人，她早就已经麻木了。 “奥，这就是你要休息的房间了，一会还有人来给你送菜，对了，这里没有丫鬟。”红锦没头没尾的说了两句话，自顾自的离开了顾昊霖的房间。 顾昊霖对这种态度非但没恼，还觉得新鲜有趣的很，甚至有点期待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见面。 一颗心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开始猛跳，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因为个女子失眠。 红锦安排完顾昊霖，就去找顾清漪汇报了。 “行，我知道了，辛苦你啦，今天挺冷的，你也早点去休息。”顾清漪对着红锦微微一笑，道。 红锦点头，“我在隔壁，你有事就喊我哈。” 她知道顾清漪最近心心念念着侯爷，眼下的乌青证明了一切，红锦其实还有点怪蔺寒宸，什么时候回来倒是给个话，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让人干着急。 她才不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反正让她家顾清漪难受了就不行。 “嗯，没事的，你快去睡觉。”顾清漪笑得温婉。 而此时即将到家的蔺寒宸连打了几个喷嚏，墨离有些不放心的问出口，“主子，要不要歇一歇，天太冷了，您别再受了风寒。” 蔺寒宸摇摇头，手还紧紧抓着缰绳，“不用，再有两个时辰的路就到了，不差这一会儿了，就是辛苦咱们的马了，回去可要好吃好喝伺候着。” 墨离答应了一声，便没有再相劝。 他二人趁着夜色，策马奔腾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蔺寒宸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快点见到他的清漪，她一定担心坏了。 金鸡破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风尘仆仆的二人终于到达了山脚下，蔺寒宸心心念念的家。 他的眉毛，睫毛，还有头发，都挂了一层薄薄的霜，在路上时还赶的急，到了山脚下反倒不着急了。 墨离不懂自家主子的盘算，完全是按照吩咐办事，主子下马，他就跟着一块下马。 “墨离，咱们缓一缓，身上的凉气太重，我还有点狼狈，别被清漪看到，她该心疼了。”蔺寒宸这波狗粮撒的猝不及防。 墨离没有家室，甚至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本来是没有概念的，可自从见到了自家主子和夫人的互动，他竟也有些开始向往。 这不，听完了蔺寒宸的话，墨离撇了撇嘴，“主子，这成家真有那么好？这段时间看您和夫人恩恩爱爱的，属下好奇。” 蔺寒宸侧过脸看向自己的小跟班，他知晓墨离本和墨帧的性子就是不一样的，墨离是要欢脱些，是这几年墨帧约束得紧，才硬把活泼性子的人变得和他无二。 墨离的活泼还不同于月笄，月笄是没皮没脸，墨离只是单纯的爱说笑。 想到那些往事，蔺寒宸摇了摇头，“你原来的性子就挺好，不必非要同你哥一样，人活着总要有自己的个性，好不容易来这世间一回，你要活在影子下吗？” 墨离听了一愣，本来是和蔺寒宸探讨成家之事，却不经意聊起了生活，他垂下眼眸，低声道：“主子，您知道的，我们这种人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不敢有太多奢望。” 蔺寒宸望着天，也许这就是他愿意带墨离出门的原因，少年很实在，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也是蔺寒宸最想听到的真心。 他虽然培养了很多暗卫，却是不希望他们活得像亡命徒一样，可目前为止，却并没有达到。 蔺寒宸轻叹一口气，“墨离，你可以做自己，也许有一天，你们都可以重获自由，站在阳光下。” 蔺寒宸不是在画大饼，他没有野心，只为自保，他希望自己可以和顾清漪过上俗世无扰的生活，那就是他最终的目标。 墨离没回应，主子的话是他不敢想的，听一听有个念想也就罢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互相信任 说着话的工夫，两人就走到了家门前，之前谈到的话题到这里也就戛然而止，生活方式是自己选择的，蔺寒宸即便是作为主子，也无权去过问太多。 红锦起得早，正打着哈欠出门准备弄些热水给顾清漪洗脸，便看见了站在院中风尘仆仆的蔺寒宸。 蔺寒宸对着红锦点了点头，并没有进顾清漪的屋子，他身上的寒气太重，而且形象也有点邋遢，不想让顾清漪看到这样的他。 只能先去拐角的书房换一套，梳洗一番再去见心上人。 红锦也是，本来对蔺寒宸满腹的埋冤，在看到向来衣着严谨的侯爷也有这样的形象之后，她忽然就能理解，为什么顾清漪会那么中意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她没有回话，而是用行动回应了蔺寒宸，她把打来的热水先送到了书房门口，正好墨离在，她就把水盆放在了墨离的手上，“这个是给侯爷洗漱用的，麻烦转交。” 墨离点点头，随后便进了书房，蔺寒宸此刻正在换衣服，身上穿着的那件是彻底不能要了。 “刚才谁来了。”蔺寒宸低头整理着衣服，也没顾上回头看一眼墨离。 “是红锦姑娘，她打了热水来给您洗漱。”墨离恭恭敬敬回应道。 蔺寒宸点点头，还以为这姑娘会一直为清漪抱不平，没想到这么快就改变了态度。 洗漱完毕之后，顾清漪也差不多起来了，蔺寒宸内心是很激动的，可面上却是镇定的过分。 直至突然出现在早饭桌上，顾清漪才知道蔺寒宸是真的回来了。 她没有表现的太过意外，聪明如她，在看到桌面上多出来的碗筷之后，便猜到了一二。 顾昊霖是不在她这一起吃饭的，顾清漪也没打算勉强人家，反正把饭送到了房间里，该尽的地主之谊也尽了。 那多出来的碗筷毋庸置疑，自然是有人回来了。 “夫人似乎并不惊讶？”蔺寒宸大剌剌走到了顾清漪身边坐下，也不顾桌上还有丈母娘，就想和顾清漪亲昵一会。 林晚秋不是古板的长辈，两个孩子感情好，她高兴还来不及，自己又不是老古董，正好吃得也差不多了，她不在这耽误小两口培养感情。 “你们慢慢用啊，我吃好了，绯月，咱们回去。”林晚秋兀自站了起来，轻声说道。 顾清漪也跟着站起来，“娘，您怎么就吃这么一点，是没有胃口吗？” 她就像没听到蔺寒宸的话一样，看都不看蔺寒宸一眼，只顾着和林晚秋说话。 林晚秋还不知道自己姑娘心里那点小九九啊，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嗯，娘吃饱了，没什么事，你在这陪着寒宸好好用膳，他天刚亮的时候才到，想来也是没吃上安稳饭的。”该给女儿面子的时候给女儿面子，该给姑爷台阶的时候就给姑爷台阶。 林晚秋做长辈做的很成功，两面都不得罪，而且还顺便说和了一下。 剩下的话就不是她应该说的了，林晚秋拍了拍绯月的手，示意可以走了。 顾清漪也是个小没良心的，听完林晚秋的话，那眼睛里也就剩蔺寒宸了，连她娘亲啥时候出的屋子都没理会。 “你早上回来的？”顾清漪还纳闷，这人回来的悄无声息。 蔺寒宸笑着拉过她的手，“准确的说，是金鸡报晓的时候踏入的院门，那时候还早，你还没醒，我一身的凉气，就没去找你，虽然也很急着见面，但更怕过了寒气给你，我的清漪可不能着凉。” 这男人说起情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一般人听了肯定要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可落在顾清漪的耳朵里，不知怎么就那样的动听。 什么因为他晚归的小情绪啊统统都烟消云散了，两个人能在一起独处的时间本就有限，她何必要制造那么多的别扭呢。 “那你怎么回来晚了两天，连个信儿都不稍，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顾清漪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女儿家的委屈涌上心头。 蔺寒宸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心疼的感觉涌上心头，将顾清漪往怀里拽了拽，“别这样，我看了也难过，若不是特殊情况，我肯定会给你回信的，也不会回来的这么迟，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顾清漪将头轻轻靠在蔺寒宸的肩膀上，轻轻叹气，“你先吃饭，一会都凉了，吃完了饭我再和你好好掰扯！” 说完从男人的怀中抬起头，鼓着腮帮子，那模样好不可爱。 蔺寒宸失笑，想说不把话交代明白怎么能吃的下去饭呢，可刚对上顾清漪的眼睛，他又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大口扒拉了几口饭，也没有什么雅观不雅观可言，算是囫囵咽下，然后放下碗筷，又把顾清漪的手握在手中，“吃完了，这就和夫人交代个清楚。” 蔺寒宸没打算把发生的那件乌龙事件瞒着顾清漪，两人在一起就是个信任，他也相信，顾清漪不会因此而生他的气。 刚准备开口呢，顾昊霖就找上了门，没有办法，他实在是等不得，要是顾清漪这边没有去见他师傅的想法，他就早早回去，在别人的地界儿总归是不太合适。 蔺寒宸看到顾昊霖出现在这里也是吃了一惊，不过没着急询问，毕竟人家是来找妹妹的，况且看着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清漪，你不愿意叫我哥哥，我就不厚着脸皮喊你妹妹了，是这样的，我的来意已经交代清楚，你看你是怎么想的，尽快给我个答复，我也好规划下一步，若是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在这里多做打扰了。” 顾昊霖不喜欢拖拉。 蔺寒宸听的一头雾水，他知道顾昊霖的师傅是鬼医圣手，但不知道和他媳妇有什么关联，据他所知，二人是毫无交集的，又谈何见面一说。 他探究的眼神投向顾清漪，后者回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然后缓缓开口。 “顾昊霖，我也不知道你和令师说了什么导致一个与我素未谋面的老人这么想见面，如果是平常的日子，那这样一个有威严的长辈想要见面，我自然是很荣幸去见，可眼下的情况你也清楚，我不可能丢下我的爱人和家人去做同业探究。” 顾清漪的话中规中矩，听起来是挑不到任何毛病，她给了顾昊霖师傅足够的尊重，也说出了自己的难做。 顾昊霖很通情达理，他能理解顾清漪的处境，所以也没有表现的多不满，说实在的，顾清漪不去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知道了，那顾某也不在这多作叨扰，昨夜给贵府添麻烦了，我这就下山去。”顾昊霖抱拳作揖道。 顾清漪摆摆手，“又何必这样客气，我也很荣幸能得到令师的赏识，若是有机会，定当亲自上门拜访，已表诚意，外面又下雪了，大哥若是没有要紧事的话便等路好走些再走。” 顾清漪的语气放柔，她觉得没必要把人一棒子打死，老子犯下的错那是老子不正经，儿子没必要代替承受这份罪责。 顾昊霖想要拒绝，可目光触及到顾清漪身边的红锦，便也不吭声了，觉得多待一两天似乎也没关系。 蔺寒宸喝了一口茶，也将顾昊霖的眼神尽收眼底，嘴角挂着莫名的笑容，原来清心寡欲如顾昊霖，也有动凡心的一天。 决定留在这多待两天之后，顾昊霖便顺着原路回自己房间去了，他也不是没眼力见儿，人家两口子卿卿我我，他在这傻站着叫什么事儿。 第二百五十章 我师傅或许有办法 “好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了，你倒是说说，晚回来的这两天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才让你连口信都捎不回来。”顾清漪命人将桌子上的碗筷撤下去，带着蔺寒宸去到了卧室，准备好好算账。 蔺寒宸按着顾清漪的肩膀，将她安置在椅子上，将自己在外发生的那些荒唐事给了顾清漪听。 还说了自己对族长承诺的那些话，也是以防万一，省得到时候对方真的要找来了，他再解释可就来不及了。 还不如毫无保留，一次性讲明白，就算顾清漪会发火，也就这一阵。 哪知顾清漪听了却是笑出声，半分生气的模样都没有。 蔺寒宸有些摸不清，这是真不生气还是意味深长，不过对上了顾清漪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他突然就明白了，也回以坦然的微笑。 “我还以为是犯了什么滔天的大错，你的表情和行为都透露着你很愧疚，我真的捏了一把汗。”见蔺寒宸半天都没有下文，顾清漪才接过了话茬。 她呼了一口气，继续道：“寒宸，我很庆幸你能平安无事的归来，也很为你骄傲，在这乌龙事件里，你处理的非常好，一般的男人都做不到这一点，我真的很幸运，能遇到你。” 蔺寒宸没有回来之前，顾清漪幻想过无数的可能性，她甚至想过，只要蔺寒宸能平安无事的回来，什么样的结果，她想自己都能接受的。 他想到了顾清漪不会怪罪自己，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敞开心扉，她如此的善解人意，让自己之前的那些小心翼翼都消失殆尽，剩下的是无尽的自责。 他不该让她这样担惊受怕的等待，应该给她捎个信儿回来的。 心脏倏的一疼，下一刻将她紧紧抱入怀中，“是我错了清漪，让你担心了。” 怀抱的温度是那样的真实，顾清漪也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贪恋，她回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闷闷的回了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 蔺寒宸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再加上怀中抱着的还是他最爱的女人，难免会有些小尴尬。 顾清漪不是低情商的直女，当蔺寒宸身子突然僵了一下，她也意识到了某人身体上的变化，脸又不可控制的红了起来。 “你……”也是犹豫了一会，才开的口，两人就这么抱着好像也不太好，万一这时候要是来个人，岂不是猝不及防？ 蔺寒宸低哑着声音在头顶响起，“别动，一会，就抱一会就好。” 顾清漪咂巴了下嘴，乖乖点头。 也不是自己要憋着他，明明多少次在言语上提示他，可他每次都要义正严辞的保证，说一定要留在新婚夜，那是对自己的爱和尊重。 人家态度都那么端正了，顾清漪觉得自己也得道德点，不能总是撩拨，要不然蔺寒宸实在是太可怜了。 殊不知蔺寒宸此时正在后悔呢，为什么自己当初话说的那么死，现在才要忍的这么辛苦。 过了一会，蔺寒宸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顾清漪，已经偃旗息鼓了，只是……他微微侧过头，总觉得有些打脸，身体上的表示是忍不住的。 “那个……你要不要在这休息一会，不是说赶了一天半的路么，应该还没空闲睡觉。”顾清漪故意岔开话题，缓解暧昧而又尴尬的气氛。 蔺寒宸也不是矫情的人，他也确实累了，"好，那你陪我一起。" 说着，他拉着顾清漪一起合衣躺下，手臂枕在脑袋下面，另一只搭在顾清漪的身上，闭目养神起来。 "那你闭眼睛休息，等一会我叫醒你。"顾清漪则乖乖的躺在他身边，轻声道。 "恩……"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蔺寒宸渐渐进入了梦乡，有顾清漪在身边他便能睡得很安稳。 看见蔺寒宸已经睡熟了，顾清漪从床上坐起身来，拿过放在床里的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看见他睡得如此的香甜，不禁笑了笑。 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让她不禁眯起了眼睛。 "清漪，你这是要干嘛呀，这么冷的天，你还开门？" 红锦不知何时站在门外了，见顾清漪站起身来打开房间的门，便问道。 "啊？哦，没事，蔺寒宸刚睡下，我们别吵到他。”顾清漪说着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示意红锦小点声。 红锦点点头。 随即，又想起一事来，"清漪，厢房的那个客人让我和你说一声，若是你有空了去他房里一下，他有事要和你说。" 经这么一打岔，红锦险些忘了自己过来是要干嘛的，就刚才在院子里闲逛的时候被那男子喊了过去。 顾昊霖找她？顾清漪有些纳闷，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没的地步。 "好的，我知道了，一会再说，你先去忙你的。"顾清漪摆摆手让红锦离去。 待红锦离去之后，顾清漪关上了房门，又折回了屋内，坐在了床边。 顾清漪仔细的打量了下躺在床上熟睡的男子，眉宇间的英俊让人移不开视线，鼻梁高挺、唇色淡红，整个脸庞显的十分精致柔美。 顾清漪看着这张精致绝伦的脸，忍不住上手去触碰，不得不承认，蔺寒宸的颜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 想着一起躺一会，但耳边又响起了红锦的话，轻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顾昊霖也不是没事找事的人，想来真的是有什么要和自己说。 顾清漪嘴硬，可终究也不是无理的人，替蔺寒宸掖了掖被子之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推开顾昊霖的门时，他已经老神在在坐在那里喝茶了，看这架势是等了有一会了。 “听红锦说你找我。”顾清漪神色自然的走了进去，一点都没有磨蹭了一会来晚的尴尬。 想来也是，又没约时间，她也不算迟到。 “嗯，我以为你不会来呢。”顾昊霖倒是门儿清，自己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人能来已经是够给面子了。 顾清漪面无表情的龇牙，挤出的笑还不如不笑。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相信你也没那么多时间和我消耗。”顾清漪直接坐在了顾昊霖的对面，伸手拿了空茶杯，兀自倒了杯茶水，握在掌心暖手。 顾昊霖挑了挑眉，没卖关子，“顾昊远去青云国了，他这决定糊涂，我想拦，却是有心无力。” 顾清漪的手指敲打着茶杯，没打算和顾昊霖装糊涂，“我知道，去就去，他的糊涂是要付出代价的，腿和脑袋都长在人家的身上，岂是你能阻拦的了的？” 顾昊霖就知道，这件事顾清漪是知情的，“看来侯爷已有决断。” 顾清漪笑了笑，算是回应，但也没急着起身，直觉告诉她，顾昊霖的话还没有说完。 “今早看见了你院中的长辈，刚开始还觉得眼熟，毕竟是幼时的回忆，回想起来还是费了些工夫，不过还是让我想起来了。”顾昊霖说完就在打量着顾清漪。 果然在听到长辈二字之时，顾清漪的眉毛微微皱了皱，但很快舒展开来。 “顾昊霖，不要打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顾清漪开口警告。 她本来还有点敏感，但想到了身后的蔺寒宸以及 现在自己也有些实力了，已经有足够和顾老狗对抗的资本，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所以说话的时候，底气又硬了几分。 “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那位长辈的眼疾，我师傅或许有办法。”顾昊霖放下茶杯，轻声说道。 第二百五十一章 给我个孩子吧 这话还真戳中了顾清漪的点，林晚秋的眼疾是她的心病，虽然现在也不耽误日常生活，但顾清漪还是想让母亲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只是自己都没办法的事情，换成了别人就能做到了？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我，但去看看也是多一种可能性，我并不是想替我的父亲去弥补什么，他犯下的错也不是一点小恩小惠就能弥补的，更何况费劲儿的是我师傅。” 顾昊霖看出了她的顾虑，大胆直接的挑破了这层窗户纸，他就是再愚笨，也不可能看不出来眼前的情况，更别说那长辈和顾清漪极为相似的眉眼了。 顾清漪顿了顿，她是心动了的，但是没有很快给出回应，只是回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首先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娘她不愿意出远门，所以……” 谁不知道这是婉拒的借口，顾昊霖没有拆穿，他只是提了个建议，又没有非要人家采纳，既然顾清漪自己不太愿意，那他也不强人所难。 “好，那你再想想，要是想通了，可以到时候和我一起走，反正也还有时间。”他的话留有余地，顾清漪也没急着二次拒绝。 她点点头算是应下，两人的谈话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顾清漪起身告辞，估摸着时间，蔺寒宸这时也该醒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蔺寒宸果然已经收拾妥当，坐在书桌前看信件呢，只是他微皱着眉头，似乎是内容不太妥当。 就连顾清漪进来时的脚步声都没听到，一门心思全在手中的信件里。 “怎么了，看你眉头紧锁的样子，是出了什么事了吗？”顾清漪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 蔺寒宸这才抬起头，不着痕迹的将信件折起来，收在信封里，温声道：“也没什么，是顾昊远借到了兵，现在正往皓京城杀回去呢。” “哦。”顾清漪是不信的，她觉得肯定不止这么一点事，因为蔺寒宸从不是个轻易皱眉的人，想必信件的内容多少有些棘手。 “你去哪了，我醒来时便发现你不见了，正要出去找你呢，是来了信件，才拖延了。”蔺寒宸笑着站起身，岔开话题，上前拥住佳人。 其实他也挺容易知足的，能拉拉媳妇的小手，抱一抱，就足够了。 “顾昊霖找我过去说是有话要说，我看你还睡着，想了想也不好晾着他，就去听听他想说什么，这才回来。”顾清漪顺势依偎在蔺寒宸的胸膛，汲取着他给的温暖和安全感。 蔺寒宸则拉起了顾清漪的一只手在把玩，看似不经心的问了一句，“那夫人去了可听到什么感兴趣的事？” 顾清漪点点头，她也没打算瞒着，其实也是想听听蔺寒宸的意见，“他说他师傅能治好我娘的眼疾，我其实是有一点动心的，如果我娘能重见光明，该有多好啊。” 蔺寒宸心疼的抱着顾清漪，也只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才会露出这样感性的一面。 他何尝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清漪，其实我还想跟你说呢，就这一两天，你带着娘和红锦她们跟着顾昊霖走，这地方不能待了。” 没想到蔺寒宸会是这样的回答，顾清漪略有些诧异的抬起头，“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不能待了，难道是信件里有什么事你没告诉我？” “是，顾昊远的部队势必会路过这里，轩辕瑜也跟着一块来了，清漪，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线人来报，顾昊远是说出了你的下落，才说动了轩辕瑜。” 这只是让蔺寒宸皱眉的原因之一，顾昊远和轩辕瑜都是不稳定因素，但只要顾清漪避开，自然可以相安无事。 只是蔺寒宸找的那些支援兵也出现了问题，他们缺乏一个有号召力的领导者，说白了，蔺寒宸才是他们的主心骨，所以他必须得在场。 这也就说明了，蔺寒宸不得不离开，可他又不放心顾清漪，才出现了两难的境地，这时候顾昊霖的建议无非是雪中送炭。 鬼医圣手的居住地隐蔽，根本无人寻到过，所以那里是最安全不过的地方，也只有顾清漪平安无事，蔺寒宸才能无后顾之忧。 “我知道了，寒宸，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不要担心我，我这就让红锦她们收拾东西，尽快跟着顾昊霖离开。”顾清漪当机立断，她不愿意做拖后腿的累赘，她希望自己是蔺寒宸的解语花，是他的贤内助。 说动就动，顾清漪喊来了红锦和绯月，交代了相关事宜，然后自己则去随身的药箱中拿出一块令牌。 “寒宸，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不能以身犯险，要平平安安，我等着你去接我，还有这个，这是我暗中培养的势力，可能还不及你暗卫能力的一半，但我希望能帮到你……” 顾清漪将令牌交到蔺寒宸的手中，仔细交代着如何跟她的特卫队碰头，以及她这几年发展出的事业，都可以任蔺寒宸所用，她只求他能平安。 蔺寒宸记在心里，宝贝似的将令牌收好，“好，我都应你，你乖乖等我，很快这场战争就能结束了。”说完，在她眉心轻轻烙下一吻。 嘴上虽然答应了，可蔺寒宸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他不会动用顾清漪的底牌，这是她辛辛苦苦才造就的，他要留给她保障，同时还要留一些暗卫跟着她。 不过这些他是不会告诉她的，等晚些时候还得和顾昊霖谈谈，怎么能把十名暗卫高手也带到鬼医圣手的谷中去。 都交代妥当，顾清漪突然拉住了蔺寒宸的衣襟，低着头带着女儿家的娇羞，似是踌躇般开口：“寒宸，你给我个孩子。” 是啊，这是顾清漪酝酿了很久的话，蔺寒宸虽然答应了她会尽快结束这场内斗，会平安归来，但她心里就是不安，仿佛有个孩子，就有了期盼。 蔺寒宸闻言也是愣住，但很快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他舍不得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下唐突了她，蔺寒宸是常胜将军。 可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以前是不在乎这些的，反正他是孤家寡人，人只要没了生死顾虑，便能所向披靡。 只是蔺寒宸现在有了顾清漪，有了软肋，他开始畏惧死亡，这一战说实在他也没有把握，双方的实力相差实在太过悬殊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和顾清漪有夫妻之实，他在默默为她的以后打算，万一……万一要是他回不来了，她还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清漪，你等我，我一定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到那时，你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他没有接顾清漪的话。 顾清漪有些颓然，难道她说的还不够直接吗，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她，她有脾气了，可又一想，两人怕是要分开好久，不想连这仅剩的时光都用来发脾气和吵架。 虽然她不太能接受蔺寒宸这种的为了她好。 “嗯，我等你。”她的声音闷闷的。 蔺寒宸也听出了她的不高兴，但也只能是无奈的笑笑。 次日天刚蒙蒙亮，顾昊霖便带着一众女眷和两车的行李细软准备出发。 林晚秋对于顾清漪的决定是没有任何疑问的，她没有问为什么走的这么突然，反正只要能和女儿在一起，她就知足了。 “大哥，她们就拜托给你了，你多受累了。”蔺寒宸拍了拍顾昊霖的肩膀，第一次叫他大哥。 两人也在头天晚上把暗卫的事落实好了，顾昊霖也答应的痛快，都是为了安全保障，他师傅应该也不会生气。 “侯爷，这话言重了，你也多保重，清漪跟我们在谷中，你只管放心。”顾昊霖抱拳告辞。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两世的缘分 两人说完话，顾清漪从车上飞奔而下，给了蔺寒宸一个大大的拥抱，说好不哭鼻子的，可还是红了眼眶，“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嗯，我应你，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乖乖吃饭，好好睡觉，知道了吗？”蔺寒宸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中酸涩不已。 顾清漪吸了吸鼻子，“嗯。” 两人总是聚少离多，片刻的分离也是为了更好的相聚，顾清漪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等马车走远了，她的心情也就平复下来了。 “清漪，这个顾昊霖是顾府的儿子。”马车上，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晚秋开口道。 顾清漪也没有慌乱，她母亲是如何的耳清目明，能猜到也不算太意外，“嗯，是正室的长子，娘您若是觉得不舒服，咱们现在就回去。” 林晚秋摇了摇头，“娘心里有数着呢，定是时局动荡了，要不然姑爷也不会将咱们往外送，再说了，长辈的那些陈年恩怨也不应当记在晚辈身上，娘看这个顾家老大，倒是个胸怀坦荡的人，真真是歹竹出好笋啊。” 她是看不见，也不掺合年轻人的那些事，可平常的一些生活细节，林晚秋还是有数的，倒不如说，打从蔺寒宸出门的时候开始，林晚秋便知道，那个地方，她们是待不了多久了。 “娘，您真开明，您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要不还怕您生气。”顾清漪拉着林晚秋的胳膊撒娇，整个人都靠在她的胳膊上。 “合计着，你就寻思你娘我是个老顽固，是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女人？清漪啊，其实娘也恨过，恨天道为什么不公，恨那人为什么要将我掳走，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总不能一直活在仇恨中，娘就想着，只要活着，就能和我的女儿见面，娘就有盼头了。” 林晚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不像是假话。 顾清漪都惊呆了，她的母亲竟是这样温柔的人，她的思想甚至都不像是这个年代的妇女，这要是古代妇女，怕不是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有没有可能，她娘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万一也是和她一样穿越来的呢，顾清漪开启了奇思妙想，越想越觉得玄幻。 “娘，您思想真开明，颇有新女性风范。”顾清漪心里那样想着，嘴上也就试探了起来，她盯着林晚秋，就等着一拍即合。 林晚秋扑哧一下笑出声，“新女性？不，我可没有那么厉害，就是比普通女性思想前卫了些，你觉得呢？” 天啊，顾清漪差点惊呼出声，她又试探了一嘴，“妈？” “欸～其实在知道凤仙楼的经营模式之后，我就猜想咱们会不会是同类人，今日也算得到验证了。”林晚秋笑着，笑容里尽是坦然。 顾清漪冷静不了了，什么分离的苦楚都被眼前的冲击打跑了，“您也是后世来的吗？” “嗯，我是零九年穿过来的，不过重生的比你早了若干年，也许是上天怜见，才又赐给我一个孩子，让我在这里有了子女缘分。”林晚秋陷入回忆中。 “零九年，那时我才刚出生……”顾清漪轻声呢喃着，她在后世寿终正寝的年龄是二十九岁，那这时间差…… “妈，您是出了什么意外吗，您当时的孩子呢？”顾清漪知道这有点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但是她迫切的需要知道真相，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要连接到一起了。 林晚秋虽然痛苦，可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在讨论起当时的情况时，她释怀了很多，倒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那个时候已经足月了，就是在去医院的路上突发横祸，我只记得大夫一直在抢救，可一睁眼，我就已经来到这里了，现在想想，可能孩子也随我一起去了。”林晚秋没有经历原主的那些情情爱爱。 她穿过来的时候就在生顾清漪，原主早已在这个生产过程中一命呜呼了，所以于林晚秋而言，顾清漪就是她生命的支柱，是她活下去的动力，是上天弥补给她做母亲的机会，也是被囚禁这么多年卧薪尝胆的理由。 所有的断点在这一刻衔接上了，顾清漪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就是她的孩子，她生下来就没了母亲，被外公抚养，从来没见过生父。 就在她出事的前一年，她的外公也离开了，她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唯有一身名利地位。 “妈，您原名是不是林婉婉，d市中医世家林家的独生女……”顾清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些资料背下来的，她只是当时为了了解生母的一切，却不小心都记了下来。 林晚秋在听到顾清漪说的这些资料后，情绪有些失控，她胡乱的抓住了顾清漪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你认识我的父亲？” 顾清漪摇了摇头，眼泪无声的落下，她知道林晚秋看不见，但她现在的喉咙好像被梗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你说话呀清漪，我爸爸他还好吗，他……”林晚秋一度哽咽，她是带着遗憾来的。 她没有听父亲的话，自由恋爱，男方却因为不想负责任而逃之夭夭，她舍不得肚子里的小生命，宁可和家里人断了，也要生下孩子。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她不后悔孕育生命，她只是后悔和家里人闹掰，连尽孝的机会都没有了。 “外公他很好，就是偶尔会偷偷想念你，他八十五岁寿终正寝，走得很安详，他也很疼我，除了在学业上有点严厉，但我很感激外公的严厉，才成就了今天的我……”顾清漪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她如数家珍般和林晚秋说着那些林晚秋不知道的故事。 林晚秋也是惊诧，随后抱住了顾清漪大哭，“我就知道上天是眷顾我的，清漪，谢谢你两世来做我的女儿。” 顾清漪也哭了，她觉得自己何其有幸，母爱虽然迟到了些，但她有机会失而复得，这一世她圆满了，有爱人也有亲人。 母女俩一路说着话，也不知疲惫，顾清漪给林晚秋讲她小时候的故事，以及她外公的故事，林晚秋听的很认真。 她很骄傲，她的女儿在她父亲的培养下变得那么优秀，也算是弥补了她父亲的遗憾，当年她父亲就让她学医，可自己不喜欢，偷偷学了经济管理…… 罢了罢了，那些都过去了，林晚秋又紧了紧抱着顾清漪的胳膊，女儿才是最真实的。 赶了差不多小一天的路，终于在天黑透透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 鬼医圣手虽然不是孤僻的性子，但谷中还是要比外面的世界清净的多，好像与世隔绝，外面天寒地冻，这里却是鸟语花香，堪称世外桃源。 “怎么会有季节差异呢？”顾清漪好奇的问出口，身上的狐狸毛大氅突然就有些热了。 顾昊霖是半个东道主，他也解释不太清楚，但也知道个大概，“这里是燕北国和南国的交界处，师傅云游时发现此地，便在此定居，也设下了奇门遁甲，加上师傅平常就让人摸不清踪迹，所以……除了个别的几个弟子，一般人寻不到此处，你们可以安心住下。” 听到这里，顾清漪就明白了，所谓南国那一年四季都是夏天，两国交界，可不就形成了这处天然生态， 光用科学也解释不清楚，比方说沿途看到的许多植物，她就叫不上名字。 直觉告诉顾清漪，这里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他战死了 如她所料，鬼医圣手的确很和蔼，看了林晚秋的眼睛之后，虽然表情有些严肃，但也不是说不能治，给林晚秋看过之后，他就把顾清漪叫了出来。 “丫头，想必之前你也是看过的，老朽想问问，你是个什么说法？” 顾清漪没想到老者没有说病情，反倒是先问自己，她有点琢磨不透，出于对长辈的尊敬，她还是如实回答，“我娘这是外力所致，但似乎其中还有药物的侵蚀，我拿捏不准。” 古代的药物千奇百怪，好多都是顾清漪不曾见过的，说白了就算她是现代中医世家的传人，可古今多少都是有些差异的，她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另外这可是她的亲妈，俗话说关心则乱，顾清漪不是圣人，自然也免不了俗。 “嗯～”老者捋了捋他的山羊胡，露出赞许的微笑，“你这丫头是有天分，怪不得我的大徒弟还对你赞赏有加。” 顾清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道：“前辈，您说我母亲的眼疾是否能有痊愈的希望？” 老者点点头，“不难，她的外伤无非是脑部受过重击，有淤血没散开，而药物虽然侵蚀她多年，但在老朽这里，还上不了台面。” 他并非自负，从前有比林晚秋还要棘手的病患，他都能药到病除，何况是这小小的眼疾。 “真的吗！前辈，真的可以将我母亲治好吗！简直太惊喜了，谢谢您，太谢谢您了！”顾清漪喜笑颜开，对于老者的话，不疑有他。 毕竟人家的身份地位在这里摆着呢，哪里需要哄骗她一个小姑娘。 “先不用谢这么早，老朽不轻易看病，若是出手，定要有些东西来交换。”老者干咳了两声，如是说道。 顾清漪高兴的太早了，听了老者的话也没有变脸，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她附和道：“那是自然，前辈，您看您需要我做些什么，晚辈定当竭尽全力去完成。” “没有那么难，世人皆知老头子我一辈子好钻研医术，也爱材，想知道你师出何人，还想和你这女娃娃切磋一番。”老者淡淡开口。 顾清漪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这要是让她找什么稀有药材才是为难她，可要是说切磋，她自己也是非常感兴趣的。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就经常和高年级的学长学姐论术，也是一种提升自身能力的好方法。 “那自然是晚辈的荣幸，还请前辈不吝赐教。”顾清漪的声音轻轻脆脆，就像铜铃般动听，在山谷中轻轻回荡…… 悠悠转转过了半年，终于到了要拆纱布的时候，顾清漪是不可控制的紧张。 谷内的时间过的非常快，顾清漪在这里过的很充实，一开始顾昊霖还会带战事消息给她，后来战争进入了白热化。 谷外到处都是流民和逃兵，怕会暴露他们的位置，顾昊霖便不能再出门了。 顾清漪一开始也是担心的不得了，恨不得冲到营地去看看她的男人是否安好，但一想到自己的母亲还在艰难的和病情作斗争。 她只好先稳住了自己的心神，成天胡思乱想什么都做不好，还会让长辈跟着担心，倒不如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再寻机会打听蔺寒宸的事。 盼望着盼望着，终于等来这一天，老者的表情还是波澜不惊，可能他自己心中有数，就是顾清漪的性子浮躁，是既期待又紧张。 一层一层纱布被解开，老者开口提醒着林晚秋：“光会比较强，你尝试着慢慢适应，不行的话不要硬撑，刺激到眼睛可就不好了。” 林晚秋不紧张吗？她是紧张的，她紧握的双手早早就出卖了她。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林晚秋是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顾清漪，所以才佯装镇定的模样。 “知道了老先生。”林晚秋深吸了口气开口。 随着纱布被拆下，她隐约感到薄薄的眼皮透着亮，是久违的光，林晚秋还有点不敢相信，她轻轻掀起了眼皮。 可长时间在黑暗笼罩下的瞳孔一时接受不了强光照射，刚睁开又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但刚刚眼前似乎闪过了一张面容姣好的脸。 好奇心强烈驱使下的林晚秋准备再次尝试，而顾清漪也注意到了她妈妈的动作，她几乎要尖叫出声。 顾清漪从来没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但这件事实在是天大的好事，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老者一看这情形，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对自己的医术可是自信满满，于是拍了拍手道：“你二人好好叙旧，老朽还有些药材要收。” 顾清漪听了赶忙要去送送，却被老者摆手拒绝了，“都在一个谷里住着，不用整那些虚的，好好陪陪你娘。” 说完还把屋里的一众闲杂人等带走了，只留下母女二人，顾清漪再次千恩万谢。 将门关好，顾清漪来到了林晚秋的面前，轻声唤道：“妈……”她的身子挡着林晚秋正前面的窗户，让光线不那么刺眼。 “欸！”林晚秋颤着声音回应，缓缓睁开了眼，这就是她的女儿啊，竟是这样的好看，她颤颤巍巍伸出了手，想要触碰顾清漪的脸。 顾清漪则主动往前凑了凑，“妈，您真的能看见了。” “嗯，我能看到我乖巧的女儿出落的如此水灵，一个人也在好好长大，妈妈很骄傲。”林晚秋轻轻抱住了顾清漪，两人也有小声啜泣，但更多的，是满心欢喜。 …… 本来打算陪林晚秋待些日子，再去找蔺寒宸，她要去好好收拾收拾那个‘坏蛋’，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来接她。 然而，就在林晚秋复明的次日，谷中来了客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蔺寒宸身边的月笄，他向来好穿白衣，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那一脸悲怆的表情，让顾清漪有些错愕，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月笄，你怎么自己来了，蔺寒宸呢？” “夫……夫人，属下对不起您！”月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满是悲伤和歉疚。 顾清漪一个趔趄差点没站住，她还故作淡定的询问，“什么对不起我，你起来好好说话，怎么哭哭啼啼的，没规矩。” “夫人，主子他……他战死了！”月笄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顾清漪听得真切。 心似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顾清漪有些喘不过气，还好是林晚秋扶住了女儿，也是强忍着悲伤，眼底满是心疼。 她的女儿怎么就这般命苦，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啊。 “娘，他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您，您听懂了吗？”顾清漪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月笄。 她惨白着一张脸，眼泪早已经夺眶而出却不自知，手也紧紧抓着林晚秋的手，仿佛那是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支柱。 “清漪啊，你要冷静啊，你这样姑爷他在地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你这样让娘看着心疼啊……”林晚秋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女儿。 她就觉得母女二人为什么命苦到一起去了，顾清漪本来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林晚秋身上，她希望能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 结果林晚秋话音刚落，顾清漪脑中绷着的那根弦就断了，也是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场面一度乱作一团，最后还是鬼医圣手来操持，“这丫头是情志失控，让她睡两天也好，这段时间她的确也是太累了。” 老者叹了口气，也是心疼的，这段时日的相处让他们早就成了忘年交，他更是把顾清漪当作自己的晚辈来疼爱的，如何能不让他心疼？ 第二百五十四章 新婚夜 顾清漪又做梦了，她梦见了蔺寒宸只给她一个背影，她在后面拼命的追，拼命的喊，可这心狠的男人说什么也不回头。 她哭叫着睁开了双眼，脸上早已经糊满了泪水。 慢慢坐起身，屋内空无一人，顾清漪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屋内的布置，满目的喜字还有大红色。 不由得心生错愕，一种恍若隔世之感，有点像她刚穿越过来那会儿，难道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顾清漪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擦掉脸上的泪水，刚抬起手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大片的红色。 她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这是房门突然被人推开，顾清漪警惕的看向门口的方向，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只是看到来人的瞬间，顾清漪破防了，不争气的泪水汹涌而下。 只是那人还没心没肺的笑着看她，道：“夫人这是何意，莫不是见到为夫欢喜的哭了？” 男人也是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袍，顾清漪也是被惊艳到了的，竟不知这个妖孽穿红色也是这般好看。 “不要脸，谁是你夫人，我不认识你。”顾清漪说着气话别过头。 心里虽然欢喜大过气愤，但对于蔺寒宸这般恶劣行径，顾清漪是要好好罚罚他的，怎么什么样的玩笑都能开，不知道她会担心吗！ “夫人莫要动怒，这事纯属误会，月笄他和我们走散了，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殊不知那只是缓兵之计，哪成想这小子还去找你了，让夫人受了惊吓，我实在该死。” 蔺寒宸冤枉啊，当他风尘仆仆赶到药谷却只见到一个憔悴虚弱的夫人时，那心好像被烹炸了一般，他也等不了了，当即就带着她们一行人返程。 也把鬼医圣手老人家带上了，毕竟这般喜事，长辈都应该到场的。 蔺寒宸不是不着急见顾清漪，他只是喜欢把一切都处理妥当，新皇帝也是够给他面子，直接赐了蔺寒宸盛世婚礼，由皇宫里的人帮着筹办，那整个皓京城都躁动了。 都准备妥当了才去接的顾清漪，结果就得知心爱的媳妇昏迷不醒，那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 好在他丈母娘开明，直接跟着他回来，也就是说，顾清漪在稀里糊涂的时候就被抱进门了。 “你还没问我同不同意就把我娶了？！”听完蔺寒宸的解释，顾清漪的注意力终于回到正题，她怎么觉得自己更生气了呢。 蔺寒宸赶忙上前说明情况，“没有没有，我把仪式改到了晚上，圣手老前辈说你今天就会醒了，所以……” 顾清漪呼出了一口气，不过还是不愿意轻易便宜了眼前这个‘坏蛋’，她说：“既然没嫁给你，那我现在反悔来得及，你爱找谁就找谁成亲，老娘不嫁！” 说完扭身就走，也不给蔺寒宸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到手的媳妇哪有让人跑路的道理，蔺寒宸几个箭步上前，从身后抱住了顾清漪，“我的好夫人，好清漪，咱们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我好不容易要从苦行僧修成正果了，你如何忍心将我打回原形？” 他说话的时候还对着顾清漪的耳朵吹热气，整的顾清漪也是脸上发热，好家伙，这人不讲武德！ 没办法，在蔺寒宸的软磨硬泡之下才没有误了吉时，两人坐着豪华的花车在百姓的簇拥下享尽了风光。 顾清漪这时才想起关心国家大事，“新皇帝是什么人，宫内还有适龄的储君？” 蔺寒宸笑着摇头，将顾清漪的手牢牢握住，“今天你不准提别的男人，我会吃醋的。” 新皇帝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会是个好皇帝，也无所谓是不是皇家血统。 顾清漪吐了吐舌头，“你就不讲理，咋了，莫不是你早就寻摸好了人选才胸有成竹？” 蔺寒宸捏了捏顾清漪的手，对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就吻了下去。 民众起哄声一片，谁说蔺侯爷不近女色的？ 一如蔺寒宸当初承诺的那般，他给了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婚宴上来了好多她的朋友，桌以百计似乎还不止。 顾清漪稀里糊涂的行了拜堂礼，被人推进了洞房，这一整个晚上，她都是懵的。 本来宾客们还要来闹洞房，要么就是拦着蔺寒宸不让他走，可蔺寒宸有多滑头，怎么可能让人耽误了他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烛夜？ 月笄将功补过的时候来了，他成功解救下了自己的主子，让蔺寒宸得以奔向他最美的新娘子。 顾清漪正在屋内数着手指头玩儿呢，早些时候被塞了不少的好吃的，她倒是饿不着。 “吱呀～”门好像被人从外推开，顾清漪的心蹦蹦乱跳，好像这一刻开始，她才有嫁作人妇的那种体验感。 貌若潘安的新郎官就这么缓缓步入了顾清漪的视线，烛光的衬托下让两人都带着一种神秘而朦胧的美。 “夫人，我终于把你娶回来了。”蔺寒宸笑的温润，发自内心，说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时刻也不为过。 没急着走近顾清漪，先是倒了两杯酒，才缓缓行至顾清漪的面前，递了一杯给她，“先喝了这杯合卺酒，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顾清漪有些紧张，不过也没影响她的玩闹之心，“我不喝，谁要让你如此如意，而且我来了月事，不能饮酒。” 蔺寒宸听完十分配合摆出了苦瓜脸，“夫人当真要如此狠心，为夫太难了～”说着还淹起了面，拿出哭腔。 窗外听墙根的婢女几人都惊呆了，这新婚夜，侯爷竟然让新夫人气哭了？ “你们几个在这做什么，小心侯爷知道了重重责罚。”关键时刻还是红锦出现，赶跑了这些丫头片子，还了屋内两人一片清净。 但事实上，谣言正在被四处传播，两人还在屋内较劲儿而不自知呢。 “嗯，就欺负你了，怎么着？”顾清漪扬起了下巴，那副傲娇的模样实在让人想好好收拾一顿。 蔺寒宸也不耽误了，一口将两杯酒都倒进嘴里，扳过毫无准备的顾清漪，对着那不饶人的小嘴亲了过去。 清凉甘洌的酒水被渡进了口中，顾清漪的喉咙滚动了两下，这点酒到底喝进了肚子。 蔺寒宸也加深了这个吻，顾清漪是完全被人带着走的，自己完全是没了主导权，蔺寒宸借势推倒了她，大手一挥，床两边的帘子便被放了下来。 他欺身而上，等顾清漪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大红嫁衣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件金丝鸳鸯绣的里衣。 肌肤胜雪，黑发如墨在枕头上晕染开来，脸上带着醉人的红晕，蔺寒宸居高临下看到的就是这样美不胜收的顾清漪。 “夫人，你好美，美的让我心醉，让我……” 被人这么看着是很羞涩的，再加上蔺寒宸那张胡说八道的嘴，顾清漪直接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唧亲了一口，嗔怪道：“莫要胡说八道！” 妖精般的顾清漪让他沉沦，蔺寒宸眸底的颜色渐深，雨点般的吻落在了顾清漪的身上，即便是这样的难忍，蔺寒宸还是极尽温柔。 烛光摇曳，屋内的温度渐渐上升，谱写着一曲曲爱意绵绵，更夫打起三更的锣，一身疲惫的顾清漪再次被某人扰醒。 “唔～别了，太累了……”她嘤咛了一声，但显然没起到什么作用。 男人非常厚脸皮的回应了一句，“这次我自己动，乖……” 蔺寒宸贪恋着她的美好，半天亮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累得睁不开眼的顾清漪，心疼的亲了亲她的额头，道：“辛苦了。” 顾清漪是听不见的，也不知道蔺寒宸非常体贴的为她清洗了身子，等一切收拾妥当，蔺寒宸才满足的抱着她相拥而眠。 这一刻，是属于两人的静谧美好…… 第二百五十六章 静谧美好 顾清漪这一觉睡到下午，才勉强爬起来，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则是精神焕发，早早就去书房议事了。 新帝登基之初，还有好多事情需要蔺寒宸这个元老级功臣去斡旋。 当然，这个男人还是很有良心的，他出门的时候特意交代过红锦她们，不要打扰顾清漪休息，强调，累坏了。 红锦当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顾清漪夫妻俩感情好她也跟着高兴，自然点头称是，也不让那些小婢女凑前打扰。 也就有了，侯夫人嚣张跋扈，懒惰成性，新婚第二天就赖床，就是看侯府没有长辈，简直不像话。 “红锦？”顾清漪强撑着坐起身，虽然夜里蔺寒宸用温水帮她清洗过，可还是避免不了浑身酸痛，像是被碾压过了一遍似的。 她刚喊出声，便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哑了，想起昨夜的激烈，不由得又红了脸，不晓得蔺寒宸怎么就会像饿狼一般，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 “诶！来了来了。”明面上，红锦还是要尊称顾清漪一声夫人，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才亲昵的叫名字。 刚进屋，就不怀好意的冲着顾清漪笑，“都日上三竿了，我寻思着你今天起不来了呢！” 顾清漪白了她一眼，“就拿我打趣儿，侯爷呢？” “在书房呢，一早侯爷就说了，叫我们不要打扰你，让你自然醒呢，不过我觉着侯爷宠你归宠你，咱们自己还是得有个说话的力度，不然府内的小崽子们都不服你。” 红锦是听到了些风声的，所以才会说这番话，换作平常，她也不是爱嚼舌头的人。 顾清漪认真听完，不过是回之一笑，“以后自有一套规矩，这几天不想和她们计较，坏了心情，你帮我找一套衣服，还没给娘请安呢。” 说到这，红锦又笑了起来，“晚秋姨说了，让你且睡去，不用在乎那些礼节。” 顾清漪再次闹了个大红脸，这像什么话，赶紧催着红锦去找换着穿的衣服了。 两人一边梳妆打扮着，顾清漪一边和红锦打听着现在的局势，原来新帝是先帝的堂弟，被发配到很远的地方驻守，虽然身世平平，但却是个有才华有担当的。 蔺寒宸看人本就准，三言两句就劝了人家起事，最让顾清漪意外的还是这次落月国居然帮了他们，想起那个口是心非的北玄烨，顾清漪无奈的笑了笑。 他是个好的，起码比起阴晴不定的轩辕瑜来说，好太多了。 “对了，星星公主还送了新婚礼物来，说是她和哥哥的心意。”红锦想起了很关键的一点，嘟囔道。 顾清漪半垂着眼眸，觉得发生的那些事好像还在昨天。 “对了，顾家人呢？”心思定了定，顾清漪想起了最关键的人物。 提起曾经风光无限的顾将军府，红锦脸上露出一抹畅快的笑，“他们一家都锒铛入狱了，都是叛贼，顾家只留下了一个顾昊霖。” 顾昊霖并没做什么坏事，想来这份恩典也是蔺寒宸求来的，顾清漪没什么同情的，人各有命。 后来得知，顾昊霖在今早已经随着他师傅离开了，看来还是个拎得清的。 “对了，顾家人明天执行死刑，你要去现场吗？”红锦突然想起早上听说的事，问道。 顾清漪听了面无表情，想了想，回应道：“去，不过今天也得去，咱们得去牢里看看老朋友，对了，别告诉我娘，那样的烂人，她离得越远越好。” 红锦点点头，“那一会我就去安排，你饿不饿？厨房温了些清淡的饮食，我让人送上来？” 顾清漪不可置否，肚子的确在叫了。 吃过饭，顾清漪便在蔺寒宸的陪伴下进了死牢，顾狗低垂着头窝在角落，他的大势已去，如今是秋后蚂蚱，蹦都懒得蹦了。 “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堂堂的顾大将军也有今天，可喜可贺啊。”顾清漪隔着门在叫嚣，本来她是不屑于落井下石的。 不过也要看对方是谁，若是像眼前的这般渣滓，她宁愿无耻一点。 “哼，小人得志，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有什么可得意的。”顾狗黯淡无光的眼睛在看到顾清漪之后闪过一抹阴鹜。 顾清漪耸肩，“可现在活着的人是我，你的生命已经进入倒数了，我不会和你计较这三言两语的，你就好好为你的罪过忏悔。” 说完转身就走，她本以为会有很多的话要说，可真当看到顾狗落魄的样子，她也觉得索然无味，懒得多费口舌。 刚走没多远，一只手突然从眼前伸出来，让想事情的顾清漪吓了一跳，好在蔺寒宸在身后扶住了她。 顾清漪定了定神，才发现那手的主人是个女人，虽然蓬头垢面，但看着却是莫名眼熟，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了。 “我才是顾太傅的女儿，他只有我一个女儿，你是假的，假的！”疯疯癫癫的女人冲着顾清漪怒吼。 “她是顾月菡，她出卖了顾太傅，害得顾太傅险些丧命，据悉，她是顾府的养女，不过顾太傅一直视若己出，可惜养了头白眼狼。” 蔺寒宸揽着娇妻，一脸嫌弃的看着牢内的女人，这个曾经做过他名义上夫人的人。 经蔺寒宸这么一介绍，顾清漪也想起来了，抛开别的不说，感情上顾月菡是个败者，是个可怜人，顾清漪也没时间计较。 她点点头，“算了，咱们走，她这样已经够惨了。” 不成想她这句话让顾月菡更加愤怒，她隔着牢笼在张牙舞爪，“顾清漪！你这个贱人！抢我的丈夫，抢我的爹爹，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还能喊出自己的名字，那就证明还没疯透，只是抢了丈夫还能理解，她什么时候抢她爹了。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抢你爹了。”顾清漪站住脚，回头问道。 哪知顾月菡却是怪笑一声不再说话了，却让顾清漪愈发在意，蔺寒宸自然知道娇妻在想什么，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回头我去查一查。” 顾清漪点点头，加快了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五年后，侯府内院。 “啊！我不生了，我再也不生了，蔺寒宸，你就是个混蛋！”顾清漪声嘶力竭的喊着。 而她话里的主角正在院中急得踱步，焦虑不安。 这时一个四岁大的小团子拉了拉蔺寒宸的衣服，一本正经的说：“爹，你能不能成熟点，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我当年不也这么出来的？” 说话的正是顾清漪的大儿子，蔺相宜，他人不大，可却很老成。 “爹知道，可你娘喊得太厉害了，爹心慌啊。”蔺寒宸一把抱起儿子，焦虑道。 蔺相宜摇了摇头，“爹，心疼就别让我娘生了，等生了妹妹，咱们一家四口快快乐乐生活呗。” “哈哈哈哈，还是我大外孙明事理。”一道豪爽的笑声从蔺寒宸身后响起，正是林晚秋和顾太傅。 剧情总是这么狗血，谁能想到顾清漪居然是顾太傅的亲生女儿，一家人经过重重磨难才走到了一起。 正如蔺相宜所说，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多好。 “岳父，我有点担心，清漪她……”蔺寒宸现在是关心则乱，谁劝的也听不进去啊！ “哇～哇啊啊啊～”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打断了蔺寒宸的话。 没多久，红锦就一脸喜意的跑了出来，“恭喜太傅，太傅夫人，恭喜侯爷，是个千金！” 蔺寒宸激动的眼睛都红了，一儿一女凑成好字，喜事临门，能不高兴，能不激动吗！ 顾清漪听着外面的动静，也是忍俊不禁，她逗弄着怀中的小女儿，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 这一世，她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家人。 上天待她终是不薄，当即她就给女儿起了名字，叫做静好。 寓意为——静谧美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