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她有千层套路》 第一章 我已经重生了一百次。 每年的六月初，都是特别的日子。 透明的蓝天，像一块水头极好的蓝翡翠，上面停留着一些细碎而洁白的云块，宛如翡翠里的棉絮。 下午五点的阳光明亮却不灼热，马路两边的树影婆娑，在地面上洒下一块块暖色调的光晕，来往的车声意外地安静。 通向汉楚市实验高中的路口两端，被拉起了条纹警戒线，还有身穿制服的交警来回巡视。 路口的外围，竖立着两块警示牌—— “高考路段，禁止驶入，禁止鸣笛。” 校门外，同样拉着一圈警示线。 高大的梧桐树底部，全是乌压压的翘首以待的家长们。 十几米外，有辆来自汉楚市电视台的采访车。 面对着摄像机，一名二十来岁的女记者正面带微笑地侃侃而谈：“……今天是20xx年高考的最后一天，几分钟前，最后一科的考试也结束了。接下来，我们要去采访一下今年的考生们……哎，我看到了，已经有考生出来了！” 女记者脚步匆匆地跑过去。 等看清出来的那道颀长的身影后，她的眼睛明显地亮起来。 那是个身穿校服的少年，身材颀长，利落的短发，脸颊白皙，五官清爽，尤其是一双宛如清冷深潭般的长眸，湛湛生辉。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足以用“帅气”两个字来形容。 “同学你好，我们是汉楚市电视台都市频道的记者，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女记者快步上前，微笑也更生动了几分，将手里的麦克风朝他递过去，“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接受我们的采访？” 少年浅浅的眸光，却只是无甚波澜地在她身上淡然扫过。 “不用了，没有意义。” 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与他们交错而过。 女记者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后面的话也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转过身，呆呆的望着少年渐去渐远的背影。 好几秒后，她才回过神来，冲着摄像机挤出个笑容：“可能这位同学的心情不太好……oK，我们再去采访采访其他同学……” 少年走到路口，停下脚步，黑白分明的眸子出神地注视着前方。 半晌后，才轻叹一声。 “再过几分钟……又要结束了。” “陈嘉鱼！” 少年闻声，转头。 几米外，站着个清丽秀雅，眉目如画的女孩儿。 一条浅粉色的雪纺连衣裙，腰部以上很合身，下摆却宽大轻盈，将她的身姿勾勒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她看着陈嘉鱼，往前走了两步。 微扬的脖颈如天鹅般美丽而骄傲，女孩儿抬手挽了下耳边散落的几缕发丝——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她的头发又黑又长，还很柔顺，衬得她年轻而细腻的皮肤堪比最上等的白瓷，即便在明亮的阳光下也见不到一点儿瑕疵。 两人目光触碰，她轻轻出声问：“你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陈嘉鱼简短地答。 “感觉不错？” “嗯。” “那就好……对了，你妈妈呢，没来接你吗？” “嗯。” 几句对话后，两人陷入安静。 不远处，广场一端的钟楼，长长的分针缓慢地从11向12移动着。 女孩儿眼神柔和地看着他，抿了下粉唇，终于问道，“所以，高考已经结束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没啊。” 她似是有点意外，秀眉轻蹙，“陈嘉鱼，你怎么对我这种态度？你是不想见到我吗？” 陈嘉鱼没有说话。 但落在女孩儿的眼里，代表着某种默认。 “是因为高二的时候，我拒绝了你的表白吗？”她略一思索就似乎明白了什么，嗓音轻柔地道，“其实，我并不是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拒绝你是因为……” “因为两个原因，第一，你在高中期间要专心读书，不想谈恋爱。” 接话的是陈嘉鱼。 女孩儿愣了。 在她略带惊愕的目光中，陈嘉鱼双手插在口袋里，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势，继续说了下去。 “第二个原因是追你的男生太多，除了外表，我的其他方面并没有太大优势。” “而你，希望自己将来的男朋友是一个优秀而出色的人。” “没想到，到了高三，我的成绩竟然突飞猛进。” “不知不觉中，你对我从不算反感，慢慢变成关注、欣赏……再逐渐在心里接纳了我。” “因为临近高考，你怕给我带来影响，所以一直没有任何表示。” “但你的心里已经决定，高考结束时，如果我再表白一次，你就会尝试着，和我在朋友以上的关系开始发展。” 女孩儿的眸子也越睁越大。 “你想说的……”陈嘉鱼注视着她，语气平和得古怪，“就是这些吧？” 女孩儿难以置信：“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亲口告诉我的。” 女孩儿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 这些想法，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陈嘉鱼，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陈嘉鱼再度开口，依旧是那种平和又均匀的语调，“而且，这段话我足足听了九十九次。如果算上这次，那就是一百次。” “你还说不是开玩笑！” 女孩儿显然被惹恼了，往常温柔的音量拔高了少许，“你把我当傻瓜戏弄，以为这样很好笑是不是？太过分了！” 少年漆黑的眸里闪过一抹淡淡惆怅。 果然，不论哪一次，她都无法接受实话啊。 就在此刻，不远处那高大钟楼上的分针，在一次缓慢的挪动后，发出了轻微的“咯哒”一声轻响，终于来到了12的位置。 当—— 厚重悠长的钟声，回荡而起。 陈嘉鱼转头望向了钟楼，忽地发问：“对了，你看过重生类的小说吗？” 女孩儿似是因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怔了怔，几秒后，她抿抿唇，答道：“看过，怎么了？” 陈嘉鱼说：“嗯，我已经重生了一百次。” 第二章 第一百零一次 沈念初睁大明眸，难以置信地盯着陈嘉鱼。 当—— 少年身畔梧桐树的枝叶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将落在他脸颊上的光影扯得支离破碎、明昧不定，营造出一种无法形容的不真实感。 眼前的这一幕，让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恍惚的错觉。 陈嘉鱼并不是在开玩笑。 不然，为什么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之前相比，没有一点儿波动，就连表情也依旧是那么的平静坦然，没有任何戏谑或心虚存在。 就好像他说的全都是真话。 他真的，重生了一百次。 但这个错觉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间。 沈念初就深感自己的幼稚。 陈嘉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啊…… 她淡淡笑了下，决意要戳穿少年的谎言。 “行呀，既然你这么说，就拿出点证据吧……” “不如，说说今年高考你考了多少分？身为重生者，应该知道这个吧？” 当—— 钟声继续悠长回荡。 陈嘉鱼的答案出乎她的意料。 “我不知道。” “……” 沈念初忽然觉得让陈嘉鱼拿出证据的自己更幼稚。 分明是谎言，当然没有证据。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她忽然看到陈嘉鱼抬起右手，食指指向了某个方向。 “因为它……” 什么？ 沈念初抬眸望去，陈嘉鱼指的，是不远处那座十余米高的钟楼。 它是汉楚市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在建市之初，便屹立在这里。 陈嘉鱼看着钟楼，缓缓道： “每当钟声敲响第五次的时候……” 当—— 再次回荡的钟声，与少年微沉而干净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仿佛近在身边，又仿佛是从极遥远的天际传来。 陈嘉鱼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缓慢吐出：“我每一次的重生，就会到此为止。” 沈念初脱口而出：“什么？” 这回，陈嘉鱼没有再说话，而是就地闭上了眼，双手插在口袋里，开始静静地等待。 第四下钟声的余韵尚在。 当—— 第五响，已经如约而至。 悠长而宏亮的钟声回荡中，陈嘉鱼并未睁眼，却感觉到四周的一切，包括沈念初、钟声、人声、微风、光亮……都如退潮般快速远离淡去。 …… 全身猛然一震，陈嘉鱼缓缓掀开眼皮。 什么沈念初，什么钟楼…… 云散了无痕。 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普通的白墙上贴着普通的卡通海报，清晨普通的曦光从普通的窗户里投进来，笼罩着他身下那张普通的单人床，旁边普通的床头柜上还摆着一个普通的闹钟，正滴滴答答地走着，而从普通的木板门缝外，正传过来一个普通的中年女人声音。 “六点一刻了，嘉鱼，赶紧起来吃早饭。” …… 一切都那么普通。 唯一不普通的是，这个场景他已经经历过上百次。 陈嘉鱼呆呆的望着天花板，长叹了一口气：“……第一百零一次。” 安静了几秒后，他起了床，俯身在地板上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一，二……十七、十八……” “陈嘉鱼，你到底起来没有？”门外的声线拔高了几度，显出发话人的不耐烦，“今天不是学校补课的第一天吗？你别迟到了！” “来了。” 做满了二十个俯卧撑，陈嘉鱼跳起来，伸手抓起扔在一边的校服，胡乱套在身上，推门出了房间。 洗漱完之后来到客厅，一侧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红糖糍粑，肉包子，再搭配三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老妈阮秀莲侧对着他，头也没回，边摆放着碗筷边唠叨，“这么大的人了，每天起床还恨不得让人来请……过完暑假你就高三了，做事还磨磨蹭蹭的，一点都不知道珍惜时间。” 陈嘉鱼拖开张椅子坐下，一边喝粥，一边拿了个肉包往嘴里送。 “我知道了。” “知道知道，你知道个屁。” 阮秀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从小到大说了多少次，我嘴巴都要磨秃皮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唉，简直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妈，你这么年轻漂亮，怎么会是太监呢。你是太后娘娘还差不多。”陈嘉鱼马屁送上。 “太后娘娘？” 穿着短裤睡衣的妹妹陈玉藻，边揉着眼，边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过来，“老妈是太后娘娘，那谁是皇帝啊？” 陈嘉鱼，“我。” “切，我才是皇帝。”陈玉藻在他对面坐下，翘着二郎腿，撇撇嘴，“你嘛，只配做个大内总管。” “……” 懒得和十五岁的小丫头一般见识，陈嘉鱼专心对付包子。 “哈哈哈，小鱼子，朕赐你跪安！”陈玉藻前俯后仰地傻乐，“哈哈哈哈。” 啧，这小鬼不是十五岁，是五岁吧。 “啊！” 乐极生悲，被阮秀莲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附带河东狮吼。 “坐没个坐像，哪里像个姑娘家！把腿给我放下来，好好吃饭！” “哦。” 陈玉藻一脸悻悻地坐好，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糖糍粑，一口啃下去。 “嗷，好烫！” “烫到了？”阮秀莲吓了一跳，半责怪半担心的开口训道，“刚炸好当然烫了，急着去投胎啊你，先吹几下再吃不行吗？” 陈玉藻忍着烫，又啃了一大口，含含糊糊地说：“忍不了，我最爱吃红糖糍粑了，妈你又不是不知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阮秀莲都被她气笑了，“你读书要是和吃饭一样能干就好了。” 陈玉藻边吃边嘟囔：“一大早的，别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行不行。” 阮秀莲瞪了她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收拾厨房。 陈嘉鱼一碗粥下肚，干了两个包子，有点意犹未尽，视线往红糖糍粑扫过去。 “我的！”陈玉藻立即一脸警惕地护住盘子，同时用最快的速度把剩下的两块糍粑各咬了一口，再用挑衅的眼神盯着他。 哼哼，看你还怎么吃。 “幼稚。” 对她这种五岁小鬼的行为，陈嘉鱼黑眸平静，只是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而后才站起来，毫无波澜地说，“放心，以后我都不会和你抢东西吃了。妈，我去学校了。” 直勾勾地望着少年背着书包，走出门口的背影，陈玉藻一脸困惑。 “老妈，今天陈嘉鱼好怪哦。” 阮秀莲边解围裙边问：“什么？” “你知道吗？他刚才居然不和我抢红糖糍粑。还说什么，以后都不和我抢东西吃了。”陈玉藻皱起眉，一本正经地喃喃，“太奇怪了，这完全不像他啊。难不成……是和小说里那样，被什么人夺舍了？” “你哥他长大懂事了，学会让着妹妹了不好吗？” 阮秀莲没好气的戳了她额头一下。 “行了，妈要去市场了，你赶紧吃完做暑假作业去！马上要初三了，还成天吊儿郎当的，就会画那些破画，当心明年连高中都考不上！” “啊啊啊啊疼！” 第三章 你不是向沈念初表白被拒绝了吗 夏季的清晨，阳光已经颇为明亮，路边的梧桐树正绿得活泼，街道上的车流不断，行人也脚步匆忙。 陈嘉鱼的脚步却依然不急不缓。 按照他现在的速度，在走到前方两百米的十字路口时，红灯会恰好转绿。在十字路口右转，再走三百五十米，就能到达他现在就读的学校，汉楚市实验高中。 太熟了，闭着眼也不会出错。 第一次轮回时，起初陈嘉鱼只以为是奇遇。 他觉得很有趣，很刺激，甚至壮志踌躇，准备借助前一次的记忆，让自己活得像一本重生爽文的男主角。让他压根没料到的是，到了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一切竟然又重新开始。 反复了几次后，陈嘉鱼开始恐惧。 难道，自己的人生将永远这样不断的轮回下去？ 陈嘉鱼不甘心，他几乎尝试过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试图让命运走上正常的轨道。 譬如说，去认识不同的人，或是做不同的事。 又或者，去不同的地方，甚至于远远离开这个城市…… …… 但无论他怎么做，到了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下午，第五下的钟声响起时，一切都会重置。 他的一切努力，留下的所有痕迹，统统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抹除，除了他自己的记忆能得到保留，其他一切，依旧会回到最初的起点。 甚至于，在某一次轮回结束时，他将一切都向沈念初全盘托出。 但到了下一次的轮回中，她依然叫住他，站在他的面前，一字不差地说出那番话。 陈嘉鱼终于意识到。 没用！ 他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作用！ 什么都改变不了！ 对此，陈嘉鱼也曾迷惘过，痛苦过。 他不知道这样不断重复的人生，有什么意义，或者说是价值？ 为何这样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也曾愤懑不平，甚至自暴自弃。 但随着日子多了，迷惘痛苦、愤懑不平、自暴自弃之类的情绪，也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陈嘉鱼终于接受了现实—— 或许，他会永远停留在这命运的迷宫中，陷入无尽的轮回。 他也想通了。 既然无力反抗命运的淫威，就只有屈服和享受了。 至少，他在世界上还有最亲的那两个人，也是为数不多的让他在乎的存在。 即便是在重复的人生里，他也会尽所能，对她们好一些。 …… “陈嘉鱼！” 街对面传来了一声吼。 话落，那人已经朝这边快步跑了过来。 那是个瘦瘦的男生，个子比他略矮一点儿，头发乱得和鸡窝一样，动作却很灵活，三步两步的已经过了马路，眨眼间就来到了陈嘉鱼的面前。 陈嘉鱼毫无意外：“猴子。” “我草，说了一百次别叫我猴子，老子大名叫侯子凡！”对方龇牙咧嘴。 陈嘉鱼：“好的，猴子。” 侯子凡以牙还牙，“甲鱼！” 陈嘉鱼：“……” 冤冤相报，互相伤害。 不好，这样不好。 侯子凡和陈嘉鱼并肩走着，嘴里问，“对了陈嘉鱼，你数学模拟卷的最后两张做完了吧，等到了教室，借我抄一下。” “行。” “不愧是好同桌，好哥们，够义气！”侯子凡立即竖起大拇指比了个赞，又问，“对了，昨天皇马对巴萨的比赛你看了吗？卧槽，那真他妈的叫一个精彩，简直是惊天大逆转，你听我……” “巴萨三比二胜了皇马，梅西在最后一分钟上演绝杀，是吧。”陈嘉鱼打断他。这家伙是梅西的铁杆球迷，要是没人阻止，能从天亮说到天黑。 “哎？你怎么知道？昨晚你也看那场球了？平时你不是对足球没什么兴趣吗？” “没，猜的。” “我不信，猜的能有这么准？”侯子凡一脸怀疑，“你肯定偷偷半夜看球了。” 陈嘉鱼面无表情的冷嗤：“神经，都什么年代了，正经高中生哪有喜欢看足球的？短视频游戏什么的不香吗？就算看书刷题也比看足球正常吧？” 侯子凡：“……” 他也没纠结这事，一路巴拉巴拉地和陈嘉鱼吹巴萨队有多牛逼，梅西有多牛逼，直到不远的学校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里。 此时，一辆黑色的奥迪A8L正沿着马路驶近，然后停在了离大门不远处。 随着奥迪车的车门打开，侯子凡才说了半截的话忽然停了，转而一伸手，用力拍拍陈嘉鱼的肩，“哎，你快看那边。” 陈嘉鱼抬起眼，看向了前方那重复过上百次的场景。 一个女生从奥迪车的副驾驶下来了。 乌黑的长发低低的扎成一束，即便穿着一套毫不修身的老款校服，却依然显得她脊背很直，腿也很长。半露出的小巧侧脸轮廓精致，站在那里，像炎热里拂过的一丝风，当真让人有一种连眼睛都清新起来的感觉。 侯子凡感叹：“卧槽，才一个月没见，我怎么觉得沈念初好像又漂亮了？” “还有，你看她坐的这车，奥迪A8L，应该要小一百万吧。” “我听人说沈念初她爸是教授，她妈开了个珠宝公司，家庭条件蛮不错的，自己又长得漂亮，成绩也好……啧啧，这投胎真是门技术活……” 侯子凡在那一脸羡慕地逼逼叨叨，不防身边的陈嘉鱼忽然停住脚步，抬眼觑他，“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这些车轱辘话他都听了上百次，腻烦透了。 侯子凡刚闭嘴，陈嘉鱼又说：“对了，你先去学校吧。” 侯子凡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还有点事要办。” “什么事？” “没什么，反正你先走吧。” 侯子凡忽然想到什么，顿时抬起手，对着嘴轻轻扇了一下，满是歉意地说：“哎哟，是我不对……不应该在你面前提沈念初，兄弟别生我的气啊。” 陈嘉鱼：“？？？我生什么气？” “别故作坚强了。”侯子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唏嘘道，“上学期期末，你向沈念初表白不是被拒绝了吗？” “还被人拍下来发到了学校的表白墙。” “换我是你，心里也肯定不舒服，理解，理解。” 第四章 怎么回事，是个女的？ 表白？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 高一的时候刚开学，沈念初就被男生们私下选为了实验高中最漂亮的女学生，再加上她成绩好，脾气也不错，会画画弹琴，据说还出身书香世家，几乎就是小说里的初恋白月光模板。正是青春懵懂时光，全学校对她明恋或暗恋的男生，排起队恐怕能将四百米的操场绕上大半圈。 陈嘉鱼也是队伍中的一员。 这样一个女孩儿，谁能不喜欢呢？ 不过，虽说沈念初待人接物温温柔柔，但因为太过优秀，总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难以接近又自惭形秽的疏离感。 也正因此，敢于去挑战这朵高岭之花的勇士寥寥无几。 直到高二下学期的期末，喜欢了沈念初足足两年的陈嘉鱼，才终于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找到机会，对她做了一场结结巴巴的表白。 理所当然地，得了张好人卡。 沈念初的理由干脆利落，高中时期，她不会关注和学业无关的事物。 虽说早就有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这个答案，陈嘉鱼还是颇受打击。 更郁闷的是，不知哪个王八蛋竟然把他向沈念初表白被拒的那一幕偷拍了下来，还匿名发到了学校的表白墙。 表白墙炸了。 陈嘉鱼虽然其他方面属实一般，但长得帅，也算是校内小有名气的人物。 转眼，全校皆知。 堪称陈嘉鱼十七年生命里的第一社死。 不过，现在的陈嘉鱼，心态又不一样了。 他看着沈念初远去的背影，笑了一下，“那件事啊，我早不放在心上了。” 侯子凡却不这么想。 “嗐，都是兄弟，在我面前还装什么。” 陈嘉鱼：“？？？” 侯子凡叹气又摇头，“前两天，你还把qq签名改成了“原来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这么痛这么难。”，虽然没多久你就删除了，但你敢说，你已经不喜欢她了？” 陈嘉鱼：…… 谁的青春里没点自己回头看都脚趾抠地的黑历史呢？ 看陈嘉鱼不做声，侯子凡还以为自己说中了，继续安慰：“不就是表白失败了嘛，又不是天塌了，多大点事啊？！” “哥们这么优秀，还这么帅，绝对的潜力股，拒绝你是她的损失！： “再说了，高中生谈恋爱，无非就是一块儿去食堂吃饭，一起做个作业看书什么的……单纯得和幼儿园过家家差不多，屁的意思都没有……” “行了行了，你怎么这么啰嗦。”陈嘉鱼打断化身为中老年妇女的侯子凡，“我真还有事，你先走吧。” 侯子凡：“什么事？” “买双色球。”陈嘉鱼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家福彩投注站，微勾起嘴角，半真半假地说，“昨晚我梦到了个号码，趁现在还记得，打算去店里买两注试一试，万一中了呢。” 至于彩票号码嘛，重生这么多次，他当然记下了几期头等奖。 侯子凡半信半疑：“就这事？” “你也买注碰碰运气？” 侯子凡立马摆手：“算了，我爸妈要知道我拿零用钱去买彩票，非得拿棍子把我屁股抽成两半不可。”他见陈嘉鱼真没生气的表现，总算放了心，“那我先去教室了啊，你动作快点，还差几分钟就上课了，补课第一天，总不能惹老方发飙。” “知道。” “哎，等下，先把数学模拟卷给我！” 等侯子凡走了，陈嘉鱼则是过了马路，轻车熟路地来到那家投注站。 按道理未成年人是不能买彩票的，不过陈嘉鱼一脸坦然地说是帮爸爸来买，又只买两注，老板也没放在心上，直接按照陈嘉鱼说的号码打出了两张票。 …… 离开投注站，陈嘉鱼直往学校。 现在还是暑假期间，高三已经毕业，只有准高三生们提前补课，所以校园里的人并不多。 当他踏进教室时，里面还乱哄哄的。 和之前的一百次一模一样，班主任方永平还没来。 而当陈嘉鱼一出现，便有不少道目光向他瞄过来，间或夹杂着些细碎的议论和窃笑，陈嘉鱼知道，八成是因为表白墙的事。 毕竟对于高中生来说，谁谁喜欢谁，谁谁和谁偷偷好了，谁谁又拒绝了谁，永远是枯燥的高中生活里，最让人放松的调剂和最具热度的话题之一。 被拒绝的人是自己，是悲剧。 被拒绝的是别人，那就是喜剧。 人之本性。 起初几次重生时，面对这样的目光，陈嘉鱼的脸皮都忍不住发烫，甚至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次数一多，就刀枪不入了。 陈嘉鱼背着书包，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往自己的座位走。 从前往后数第五排，最右边靠窗的位置。 到了。 侯子凡似乎在找什么，背对着他，弯腰弓背，脑袋钻向椅子底部，恰好拦住了去里桌的通道。 陈嘉鱼抬起右脚，对着前方撅着的屁股，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让开。” “哎呀！” 屁股的主人被吓了一跳，叫出声来。 陈嘉鱼也吓了一跳。 卧槽。 这声音…… 女的？ 一时间，陈嘉鱼懵了。 怎么回事，是个女的？ 在他的震惊中，那人抬起了头，转身望了过来。 果然是个女生。 还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但陈嘉鱼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对方的长相上，此时此刻，他震惊至极，思想都有些诡异地中断了，近乎空白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回荡。 什么鬼…… 这个他从没见过的女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对。 一切不是应该继续重复，和之前的百次轮回一模一样吗？ 为什么突然变了？ 那女生手里还握着一支笔，应该是方才跌到地上她在寻找的那支。她望着陈嘉鱼，眼睛里不知是阳光还是什么，明亮得惊人，忽然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同学，你干嘛突然踢我后背，害我吓了一跳哦。” 声音干净悦耳，像午后微风吹拂的风铃。 将陈嘉鱼从失神中唤醒。 他这才注意，四周有不少道视线，正齐齐地朝他汇聚过来。 第五章 从天而降的奇怪女生 实际上，许是因为班里忽然多出了一个陌生且漂亮的女生缘故，其他学生都颇为好奇，有意无意地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哦，原来是踢的后背。” “我还以为陈嘉鱼是踢了她的屁股呢。” “我也……” …… 看着陈嘉鱼，女孩儿忽地恍然，“啊”了一声，“同学，你是想进去对不对？不好意思啊，我挡住你的路了吧。” 这时。 “老陈，老陈……” 陈嘉鱼转头，视线很快锁在了斜对面的某个位置。 侯子凡正猥琐地缩在那里，冲他狂招手。 陈嘉鱼大步走过去。 “那女生是谁，怎么坐在你的位置上？” “我哪知道啊，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坐在那儿了。”侯子凡一脸无辜，“我和她说了那是我的位子，她问我能不能让她坐一会儿。卧槽，这么好看的妹子开口，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能不答应吗？” 陈嘉鱼：“……” 侯子凡：“这么好的事，你还不乐意怎么的？” 陈嘉鱼：“……” 扫了眼周围，没发现其它空位。 班里本来就是一人一座，现在早已经坐满了人，唯一多的一套桌椅是有学生请了病假，此刻也已经被侯子凡盘踞了。 这时，大门外的走廊，传来了渐渐逼近的脚步声，还有咳嗽声。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侯子凡：“诶，你赶快回座位，老方来了。” 陈嘉鱼后退两步，面无表情的冲他比了个中指，才走向自己的位置。 那女生见他来了，又笑了一下，“你好呀。” 顺便将身子往前挪了下，让出了空隙。 陈嘉鱼便进去了。 几乎是掐着点，刚坐好，班主任方永平就拿着他从不离手的不锈钢保温杯，推门而入。 四五十岁，不太高，微瘦，带着黑框眼镜，一套灰色中山装，典型老干部打扮。 一上讲台，他就把手里的保温杯搁在上面，手指推了推眼镜，温温吞吞地说，“整栋楼就我们班的声音最大，我在一楼都听到了。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有千言万语，不吐不快是吧？要不要派几个代表，和我好好讲一下啊？” 众人不做声了。 实验高中是省重点高中，学风学纪都抓得挺紧，三班又是尖子班，学生中不乏淘气活跃的，但那种敢于主动挑衅老师权威的刺头儿尚不存在。 见状，方永平才露出满意之色，而后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陈嘉鱼身边的那女生身上。 看到女生坐的位置，略有意外，旋即说：“在补课开始前，我先宣布一件事，从今天开始，我们班上会多一名新同学。蔡佳怡同学，你上来，向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朝那女生看了过来。 被如此多的目光注视着，那女生却没有任何怯场局促，从容起身，走到讲台上，面向众人浅浅鞠了个躬。 “大家好，我叫蔡佳怡。” 她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大字，板书飘逸漂亮，随后眉眼弯弯地笑。 “很高兴在未来的时间里能成为三班的一份子。剩下的十个多月里，我会珍惜每一天，和大家一起奋斗，一起成长，一起追求梦想，享受青春。谢谢。” 班上哗啦啦的响起了掌声，很热烈。 尤其是男生。 这个叫做蔡佳怡的女孩，五官里无论挑哪一个出来单独看，都不算特别精致完美。 奇异的是，却绝对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她的鼻梁不算很高，但鼻头翘而小，反倒添了几分娇憨。 嘴唇稍显薄了些，可嘴角自带着天然上弯的弧度，搭配薄唇，是未语先笑的俏丽。 眉毛笔直浓长，那种英气的少年感，却冲淡了甜腻。 她的眼睛也不算特别大，但形状意外地精致漂亮，修长的线条，琥珀般的瞳眸，睫毛也很长，笑的时候眯起来，像两弯迷人的新月，让人不自主的心生亲近。 而略为上挑的眼角，鼻梁上的一颗精致小痣，让她除了天真甜美的少女感，又兼具了某种猫科动物般微妙而天生的妩媚。 总之，男生们鼓掌得都异常卖力。 唯一的例外是陈嘉鱼。 他边转着手中的笔，漆黑的眸子边审视着蔡佳怡。 心情极为复杂。 事实上，陈嘉鱼已经做好了，将不断重复轮回的准备，他甚至也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安排—— 无论他是自愿还是被迫。 总之，他已经几乎放弃了命运会有所改变的可能。 就像是一个被判决了无期徒刑的犯人，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将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更确切地说，陈嘉鱼的未来，似乎已经是一个不含任何未知的常数恒等式。 此刻，却突然多出来了一个陌生的变量？ 这一下，实在让陈嘉鱼有点猝不及防。 他不是没想过改变这一切，也试着尝试过。 但最终证明都是徒劳。 到后来，他终于放弃了。 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只是即便在这无限重复的轮回中，也要尽所能地让家人过得幸福和快乐。 除此之外，即便是真诚的暗恋过的女孩儿，似乎也已经不再重要—— 反正，最后都会回到起点。 所以再怎么喜欢，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在陈嘉鱼的心底，偶尔还是会冒出一丝残存而微弱的希冀：或许某一天，会突然有什么不一样呢？ 而这个从天而降般的奇怪女生，可能给他带来改变的契机么？ 亦或，这只是命运的一次微小偏差，最终，它还是会归于那无尽的循环？ 蔡佳怡自我介绍完毕后，走回陈嘉鱼旁边，坐下了。 方永平说，“陈嘉鱼，你和新同学是同桌，这两天就由你来负责帮助她熟悉环境，还有校规班规。” 陈嘉鱼愣了下，微微点头。 不少男生则是纷纷对陈嘉鱼投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方永平又开始交代假期补课的一些注意事项，譬如时间安排、课程表以及如何值日等等。 因为新生的出现而变得少许躁动的班级，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新同学再怎么漂亮，毕竟才第一天接触。再加上准高三了，人人心里都生出了无形压力，没有余暇对她过分关注。 第六章 你好啊，陈嘉鱼 几分钟后，方永平的讲话总算进入了收尾阶段。 “早自习下了以后，课代表记得把数学暑假作业收上来。还有，后天全年级摸底考，这两天你们都给我收收心，认真准备。” “这次摸底考很重要，不光会全年级排名，还要通知家长。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们班的平均分拖了年级的后腿，从现在到开学，你们就别想有一天假期了啊。” 教室里一下炸开了。 “啊？摸底考？” “还要通知家长？” “卧槽，这么突然！” “放假的时候怎么不提前打招呼啊？” 一片哀鸿遍野。 “好了，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自习，班长负责维持纪律。” 方永平一脸气定神闲地端起保温杯，慢悠悠出了教室。 * * 虽说班主任不在，但被“摸底考”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垂在头顶，众人全紧绷起来，教室里很快响起了读书声，中英文交杂，作为理科班，自然还混合着各种公式定理。 陈嘉鱼把常用的课本和资料从书包里拿出来，摆在桌上，再随手抽出了英语错题集，翻开其中一页，摆出看错题的架势，余光却瞥向了身旁的蔡佳怡。 女孩儿手里握着方才从地上捡起的那支笔，笔帽是可爱的粉色狐狸头，正微低着头，翻阅着一个颜色同样粉嫩的笔记本，她侧脸的线条是极为精致柔和的那种，微翘的鼻尖，让人有种很想伸手去轻轻捏一下的冲动。 忽然，陈嘉鱼想起了之前被他疏忽的一个细节。 明明他踢了她的屁股，她转身后，说的却是：“同学，你为什么踢我的后背？” 是怕他在人前尴尬，所以才特意改成后背吗？ 若真是如此，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考虑到这一点，她是情商够高呢，还是脑子转的足够快？ 抑或是…… 两者皆有？ 一只伸过来的手，打断了陈嘉鱼的念头。 那只手白皙秀气，属于他的同桌。 指尖里，还捏着个小小的纸团。 然后，纸团被放在了他的桌面上，手也随之快速缩了回去。 陈嘉鱼终于忍不住，转头看了蔡佳怡一眼。 她单手托腮，目不斜视，完全专注在笔记上的模样。 陈嘉鱼：“……” 他盯着纸团，只看了一秒，就用左手捻起来，慢慢在眼前展开了。 上面写了六个字。 “你好啊，陈嘉鱼。” 她认识我？ 可我怎么不认识她？ 陈嘉鱼很想跳起来，像某个外号咆哮马的演员那样，抓住蔡佳怡的肩，用力来回摇晃，再声嘶力竭地质问她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再次看了蔡佳怡一眼。 如心有灵犀，蔡佳怡也恰好转头。 两人视线对上。 女孩儿的目光没有闪躲，反而眼睛弯成了新月。 乖巧、甜美。 陈嘉鱼却从里面窥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狡黠，仿若躲在月亮阴影背后的小白兔，一闪而过。 笑完，女孩儿就若无其事地转回去，又继续看她的笔记。 陈嘉鱼沉吟了会儿，抽出笔，在那张纸上也写了三个字。 “你是谁？” 再度揉成纸团，轻轻一抛—— 艹！ 歪了。 纸团从女生的桌面上飞过，直接落地，而后不知滚到了哪个角落。 陈嘉鱼：“……” 八点整，早自习结束。 教室里又恢复了几分热闹。 抽空吃零食的，聊天聊地聊时事新闻明星八卦的，呼朋唤友分享暑期生活的…… 坐在陈嘉鱼前排的是两个女生，正叽叽喳喳地聊着一部暑期新出的偶像剧。 陈嘉鱼竖起耳朵听了几句，和记忆里的只字不差。 其他人也如早已被安排好剧本和台词的npc，在他眼前上演着重复的剧情。 所以…… 这个轮回到底是变了，还是没变？ 此时，一个脸上长着几颗青春痘、戴着眼镜的男生走了过来。 到了蔡佳怡的桌边，他停下脚步，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 “蔡佳怡同学。” 女孩抬头看过去。 男生将一张纸条放在了她面前。 纸条上是一串数字。 “你好，我叫于俊轩，是咱们班的副班长，也是纪律委员。”他温声细语地说，“这是咱们班级群的群号。节假日里，如果学校或班上临时有什么事，都会在群里发通知。同学们平时也会在群里聊聊天什么的。你有空的时候加一下吧。” “好，我会的哦。”蔡佳怡很仔细地将纸条折起来，放进笔袋后朝他笑了笑，“谢谢啊，于俊轩同学。” “不、不客气！” 脸腾地一下红了，回去的脚步隐隐透着几分轻快。 陈嘉鱼心里感叹：年轻，还是太年轻啊！ 正想着，侯子凡忽然蹿了过来。 “老陈，走走走，一起去尿尿！”他喊。 前排的马尾女生立即转头，怒目而视，“侯子凡，你能不能别这么粗俗！” “尿尿怎么就粗俗了，这是人类正常的新陈代谢活动。”侯子凡振振有词，“难道你不是人，从来不尿尿？” “臭不要脸的，滚！”马尾女生拍桌而起，旋即飞起一脚，侯子凡早有准备，一个后跳轻松躲开，“诶，踢不着。” 马尾女生大眼圆睁：“臭猴子……” “别无聊了你。”陈嘉鱼出来了，一巴掌拍在还要继续犯贱的侯子凡的背上，摇摇头道，“老欺负别人，看你以后想追她的时候怎么办。” 后面一句声音不高，除了他自己，周围人都没听清。 侯子凡：“老陈你在嘀咕什么呢？” 陈嘉鱼：“没什么，走吧。” 侯子凡应了声，屁颠屁颠地跟着陈嘉鱼往外走。 半途，有人喊，“侯子凡，你是不是要去小卖部啊，给我带瓶阿萨姆奶茶！” 侯子凡大声回：“去厕所给你带一瓶！” “哈哈哈哈！”惹得不少人大笑。 那马尾女生则是鄙夷地哼了一声，“粗俗死了！” 她坐下时瞟到蔡佳怡，便来了个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朱舒，红色的那个朱，极目楚天舒的舒。”又指指身边的圆脸女生，“她是田恬。” 田恬冲蔡佳怡笑了下，她有个酒窝，笑起来很甜。 蔡佳怡也笑着点头：“嗯，你们也好哦。” “刚才那个神经病叫侯子凡，是我们班最讨人嫌的男生，没有之一。”朱舒显然还余怒未消。 田恬则是指了指蔡佳怡的桌子，“本来坐这儿的是他，谢天谢地，你来了。” 蔡佳怡托着腮，仿若随口般的问：“他和我同桌的关系很好吗？” 第七章 茶里茶气！ “哦，他们俩的关系是挺好的。”朱舒说，“不过你别担心，陈嘉鱼除了话少一点，性格还可以，长得也帅，比侯子凡可爱多了。” 田恬也点点头：“他人挺好的。否则，方老师也不会让他帮你熟悉环境了。” 蔡佳怡手掌轻抚胸|口，如释重负般，“呼，那就好。” 又聊了几句后，朱舒好奇地问：“对了，你之前是哪个学校的？” 蔡佳怡说了个校名。 朱舒和田恬都有点惊讶。 “燕京xx高中？” “真的假的？” 看到蔡佳怡点头后，两个女生的嘴巴不约而同地张成了圆圆的“o”。 “哇！” “那可是全国排名前十的超级重点中学！” 她们又有些不解。 “你原来的学校这么牛逼，你的成绩应该很好吧？” “对啊，你为什么会来我们这儿，我们学校可差远了！” 虽说实验高中是省重点中学，但，也仅仅如此了。 即便在本省，实验高中也就勉强能挤入前十，更遑论与蔡佳怡说的那所高中相比较了。 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哪所更好啊！ 话音刚落，忽地见到，蔡佳怡脸上的笑容闪过了一丝不自然。 沉默了会儿，她垂下长长的睫毛，轻声说：“我的高考没有考好……” “高考没考好？” 朱舒和田恬都愣了愣，过了几秒才回味过来。 “你、你是复读生？” “嗯，因为我爸妈他们……”蔡佳怡的头垂得更厉害了，视线紧盯桌面。 她轻咬着嘴唇，眼圈微微发红，声音里藏着一丝极度克制的颤抖，才说了几个字，似乎就已经说不下去了。 俨然是一副被人无意中戳到了最伤心的事，却又害怕被人瞧出，不得不强忍着泪水的模样。 见状，朱舒和田恬又愣了一下。 爸妈？ 难道是…… 她们对视一眼，脑子里同时涌现出了一系列画面。 因为遭受父母离异的打击，原本成绩优异的女孩高考失利，又不得不跟随离异的父母一方，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新学校复读…… 一种浓浓的负罪感，顿时在胸口升腾而起。 呜呜呜，我们干了什么，竟然揭了新同学的伤疤…… 太过分，太残忍了。 “对不起……” “你千万别介意，我们不是故意要问这么多的……” 她们一迭声地道歉。 蔡佳怡抬起头，看着她们，温柔地说：“没关系，我觉得你们很好，真的很好，很高兴能认识你们。”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是那么的真挚——好像说的全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一样。 朱舒和田恬瞬间是又感动，又有点不好意思了，脸有点红之余，两人眼中的蔡佳怡也变得更亲近了几分。 而刚从厕所回来的陈嘉鱼，恰好将这一幕全部收入眼底。 “……” 他一边走过去，一边心里默默给新同桌下评语： 心机女！ 演技派！ 茶里茶气！ 没多久，上课的铃声便响了。 上午一共有四堂课，过程也和陈嘉鱼的记忆如复制粘贴，毫无变化。 这期间，蔡佳怡表现得都很正常，——专注听课，认真笔记，就如任何一个平常的高中生般——一直到最后一堂课。 这一堂课是英语。 在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纸团，如出一辙地，再次被送到了陈嘉鱼的眼前。 陈嘉鱼：“……” 他打开纸团。 “陈嘉鱼同学，我还没来得及办学校的饭卡，所以，麻烦你中午带我去食堂办一下，谢谢哦。” 后面还跟着一个可爱的笑脸。 “我拒绝。” 陈嘉鱼写了三个字，将纸团原路奉还。 十几秒后，纸团再度出现。 “why？” “不想。” “那我怎么办？” “找别人。” “不行，是方老师让你帮我的，你不可以拒绝哦。何况，同学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嘛。这样吧，为了表示感谢，办好饭卡以后，我请你吃饭，oK?” 纸团上的字迹有理有据，软硬兼施。 陈嘉鱼：“……” 他扭头瞥了身边的女孩一眼。后者的目光正紧紧追随着英语老师，就如任何一个专注于课堂的普通学生般。 陈嘉鱼又拿起笔，在那张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你到底是谁？” 刚想扔过去。 “陈嘉鱼。”英语老师突然点名。 迅捷地将纸团塞进抽屉，陈嘉鱼站起身来。 “我看到你一直在奋笔疾书，忙得很啊。”英语老师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此刻眯着眼，慢吞吞地说：“你说说看，阅读第三题的正确答案应该选什么？” 在众人的注视中，少年只略低头看了一眼，便从容开口。 “根据第二段第三句“the-biggest-concern-of-pumping-out-water-from-this-deep-in-the-gradual-settling-down-of-the-land-surface”意为“从这个深度提取水源最大的问题就是地表会逐渐下移”后面一句又进一步解释“As-the-water-is-pumped-out，the-vacant-space-left-is-pacted-by-the-weight-of-the-earth-above。”“提取水源后，留下的空隙会被地表的重量压缩”。A选项意为“地表下沉”，符合原意。所以选A。” 清朗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与流利而标准的发音相得益彰，听得不少人都半张开了嘴，心里讶异着以前为何没发现陈嘉鱼的英语这么牛逼。 直到陈嘉鱼说完，他们的嘴巴才渐渐闭上。 侯子凡则是冲陈嘉鱼竖大拇指，用口型无声地大呼“牛逼”。 英语老师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也颇为惊讶。 这道题里有几个单词并没有包含在高中英语必修的词汇清单中，也就是常说的超纲词汇，一般的高三学生多半会理解不了题意，导致很大概率选错。 本来因为捕捉到学生的小动作打算借题敲打，意外的是陈嘉鱼竟然毫不磕巴地读了下来，连翻译也完全正确。 看样子，虽然上课不够专注，平时还是用了点心的。 “答对了。”他的手在空中往下虚按，示意陈嘉鱼坐下。 “这道题的答案是A，原因和陈嘉鱼同学说的一样。这里面有几个超纲词汇，如果不知道意思，就会容易错选为c或者d，所以我经常强调，平时一定要注重课外阅读和词汇积累……” 第八章 这就是所谓的口嫌体正直 下课铃终于响了。 几乎是英语老师说出“下课”的瞬间，学生们便如脱缰疯马，轰轰烈烈直奔食堂。 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侯子凡拉着个白净瘦削的男生过来了，“老陈，走，干饭去！” “不好意思哦，陈嘉鱼同学要先带我去办饭卡。”蔡佳怡笑盈盈的，转头看陈嘉鱼，语气很自然地说，“是吧，陈嘉鱼同学。” “……”陈嘉鱼轻扯唇角，淡静无澜地说，“你们先去吧，今天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 侯子凡点头：“那好吧，我和夏宇先走了。” 转眼间，空荡荡的教室，只余下了两道身影。 蔡佳怡也站起身，走出了几步后，她转过头望向了依然保持着坐姿的陈嘉鱼。 眉毛微蹙，困惑地问，“陈嘉鱼同学，你不去食堂吗？” 陈嘉鱼平静的说：“等一下，我还有比去食堂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呀？” 她的眼睛亮亮的，像只好奇的猫儿。 陈嘉鱼没有回答，而是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门口。 伸手，直接将门给关上了。 门外的光亮被隔绝，明明是正午，教室里却突然透出了一股压抑的暗色。 看到他的举动，蔡佳怡愣了愣。 “为什么要关门？” 陈嘉鱼走到离她两步远的位置，站定了。 他比她高近一个头，便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看着她，音调平淡地开口，“说吧。你是谁？” 蔡佳怡微歪脑袋，蹙眉不解：“什么？我是蔡佳怡呀。” 但这个答案，显然让陈嘉鱼很不满意。 他板着脸，继续往前走了一步。 蔡佳怡也下意识地后退了步。 陈嘉鱼再进。 她再退。 没几步，她的身子便落入了门后的阴影内，后背则是直接抵在了门上。 无处可退。 蔡佳怡只能抬起头，直接对上了少年那双漆黑又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似乎要将她彻底看透。 空气安静到凝固。 似乎连彼此的心跳声都能清晰听见。 在这片寂静中，陈嘉鱼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你到底，是谁。” 她愣了愣，然后用一种从容而坦然的语速回答。 “蔡佳怡。” “性别女，来自燕京，复读生，身高的话，脱鞋168.5厘米，体重四十五公斤左右，b型血，白羊座……” “这些，够你了解我了吗？” “或者……” 她眨眨眼，压低声音，“三围也要吗？” 语气明显是开玩笑，但似乎又带着一种“只要你问我也能告诉你哦~”的隐秘蛊惑。 “这样有意思吗？”陈嘉鱼无视了她的调笑，又逼近了一步，挺拔的身形几乎完全罩住了她， “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呢？”她一脸无辜。 陈嘉鱼失去耐心，终于直入主题，“解释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蔡佳怡露出恍然之色，“咦，原来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吗？我看到了啊。” “看到？” “对啊，当时你不是拿着错题本吗？封面上就写了你的名字呀。”蔡佳怡睁着漂亮的眼睛，很无辜的说，“我看到后，就想和你开个小玩笑……看样子引起了你的误会，是我不对，请你不要生气哦。” 这解释在逻辑上达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闭环，还顺带态度很真诚地给陈嘉鱼道了个歉。 陈嘉鱼挑不出她话里的漏洞，再仔细观察她的反应，后者坦然直视并不闪躲的目光，诚挚又无辜，连一丝心虚或是慌乱的情绪都没有漏出来，实在不像是一个说谎者的表现。 难道，这真的只是一次偶然的偏差？ 许是因为陈嘉鱼盯着她的时间实在太久了点，以至于女孩儿忽然笑了起来。 “陈嘉鱼同学，我已经解释过了，如果你再离我这么近。”她睫毛长长，眼睛弯弯，“我会觉得，你是想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吸引我的注意哦。” “什么？” “从心理学上来讲，当一个男孩在一个女孩的面前故意做出某些反常的事，又或者，对她抱有过度的好奇心……那往往代表着，他开始对她感兴趣。” “……” 这时，陈嘉鱼才发现他们的距离很近。 近到他能看清楚她细腻肌肤上的短短绒毛，琥珀色眸子里属于自己的倒影，以及扑面而来的温热呼吸和发丝间的淡淡香气。 让人有种奇异的感觉。 而空旷并无他人的教室，似乎将这种感觉又放大了十倍。 陈嘉鱼不禁有点分神。 如果按照韩剧的惯常套路，此时此刻，配个浪漫的bgm，再放几个慢动作。 下一个镜头，就应该是男女主接吻了吧…… 蔡佳怡眨眨眼，忽然脚尖微踮，脸朝他凑得更近了几分。 好像下一秒，就要亲上来。 陈嘉鱼条件反射的猛然往后退了一大步，脸颊微烫，“喂，干什么！” “嘻嘻嘻嘻，我看你在发呆，和你开个玩笑嘛。”蔡佳怡用手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你在出什么神？难道是因为我太漂亮，所以看呆了？” 这妞儿，真是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 漂亮吗？ 平心而论，确实漂亮。 但陈嘉鱼才不想承认，反是面无表情地嘲讽了句。 “你们女生真奇怪，总是这么普通还这么自信。” “是吗？按照弗洛伊德自我防御机制的反向理论，当人的真实欲望或动机不被接受时，往往喜欢用相悖的行为或言语，来掩饰或否认，这就是所谓的口嫌体正直。” “……” 懂得还真不少。 蔡佳怡笑：“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去食堂了吗？” …… 虽然是暑假期间，但因为在补课，学校的食堂也随着开始运作，充值办卡的服务自然也少不了。 食堂一楼大厅。 刚办好饭卡的蔡佳怡很开心，她笑眯眯地看着陈嘉鱼，把饭卡夹在两手之间，在胸前摆出一个感谢的姿势，“谢谢你的热诚帮助，亲爱的同桌。今天的午饭，就由我来请客，以尽少许同桌之谊。” “不……” 女孩儿已经蹦蹦跳跳地走了，只丢下一句，“我去打菜，你负责找座位哦。” 陈嘉鱼有些无语，把还没出口的“用”字咽了回去。 第九章 你误会了，我确实没注意过你。 没过两秒，蔡佳怡又蹦回来了，冲他怪可爱的吐吐舌头：“sorry，我忘记问你想吃什么了。” “随便，我不挑食。”顿了顿，陈嘉鱼补充道，“不要姜，不要太辣。” “哦，知道啦。” 她又蹦走了。 陈嘉鱼边走边找座位。 实验高中的学生数量多，往常正式上课时，三个年级需要错峰吃饭。所以，尽管今天学校里只有一个年级的学生，食堂的空位依旧是寥寥无几。 走了几步后，陈嘉鱼终于发现了一张空着的四人桌。 虽说此刻没人坐，但桌子的一边右侧放着本习题集，左侧则摆着个浅蓝色的水杯——这也算是校园食堂的特色之一了——先发现餐桌的人为了避免排队打菜时被人占走位置，往往会用随身物品放置来占位，借以提醒后来者“此地有人，烦请另觅。” 好在另一边还是空的，况且也没见着其它空位，没得选择。 陈嘉鱼便直接过去坐下了。 坐下后，视线很自然地落在了对面那个水杯上。 白色瓶盖，浅蓝色瓶身，几朵清新的淡黄色小雏菊。 有点儿眼熟。 陈嘉鱼并没有浪费时间和脑细胞去回忆眼前的水杯究竟是谁的所有物，因为答案很快便出现了。 两个端着餐盘的女生从他身后缓步走过来，随即坐到了对面那两个位置上。 其中一个女生居然是沈念初。 另一个女生陈嘉鱼也有些印象，是沈念初的同班同学，她和沈念初的关系不错，平时经常同出同入，但这女生叫什么名字他却记不清了，毕竟轮回了那么多次，有些发自轮回前的记忆难免变得稀薄。 沈念初并没有对陈嘉鱼施以太多注意，坐好后，白净的手端起了那个淡蓝色水杯，拧开杯盖，轻抿了一口。 反倒是另一个女生无意中抬头见到了对面的陈嘉鱼时，脸上便浮现出些许意外。 但她很快想到了什么，随即，表情从意外变成了轻嘲，红红的嘴唇轻撇了下，用一种不算太大，却恰好能让身边人听清的音量，似笑非笑地开口。 “某些人还真是脸皮不薄啊，都被拒绝了，居然还巴巴的追到食堂来。” 沈念初闻言，才放下水杯，朝前看来。 当她看到陈嘉鱼时，眸子里也流露出一丝诧异。 他怎么又…… 陈嘉鱼却没有开口解释。 他并不打算把自己拉低到与一个肤浅而幼稚的女生同等的标准上，然后再去刻意澄清或是愤怒争辩，又或者阴阳怪气回去——毕竟他的时间虽然十分充裕，但也没必要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地方。 至于起身换桌，这种只会让对方感觉自己示弱逃避，长傻逼志气灭自己威风的选项，也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他只是无甚情绪地抬眸，漫不经心的扫了那女生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仿佛对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无形的空气。 至于空气和你说的话？ 不过一阵风而已。 但那女生显然被他这种明显无视的态度刺激到了。 她冷笑了一声，提高了几分音量：“怎么，你现在是准备死缠烂打呢，还是打算在食堂来个公开告白，让念初迫于压力，不能当众拒绝你？毕竟她这么温柔善良，是很可能不忍心伤害别人自尊的。” 附近的不少学生看了过来。 侯子凡和那名叫夏宇的白净男生也在内。 “我擦，老陈怎么刚好碰到沈念初了，这也太特么的巧了吧。”侯子凡瞪大了眼睛，“还有，那个杨晓在胡说什么？什么狗屁死缠烂打，公开告白啊，她当老陈是变态舔狗吗？” 夏宇低声道：“别急，先看看。” “杨晓，别说了。”沈念初阻止了同伴，然后，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看着陈嘉鱼，温柔又诚挚地说：“你叫陈嘉鱼，对吧。陈同学，我很感谢你的心意……但我说过，在高中阶段，我不会考虑学业之外的其他东西。而你现在的做法，真的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以后，不要这样了行吗？” “……” 陈嘉鱼终于开口，“你误会了，只是凑巧，我并不知道你们也坐这里。” 看着他黑白澄澈，毫无半分杂质的眸子，沈念初的表情松了下。 “原来是凑巧吗？” “嗯。” “这种话，鬼才信！” 说话的是那个叫杨晓的女生。 她看着陈嘉鱼，冷笑着提高了几分音量。 “念初的杯子是她妈妈从国外带回来的，全校独一份儿，你要是喜欢她，难道会认不出吗？” “就算你不认识她的杯子……”杨晓又抓起了桌上那本习题集，食指指着封面的右下角：“可这上面还写了我的名字。别告诉我，你也不认识我，更不知道我和念初是最好的朋友，我们两个总是在一起吃饭的？” 陈嘉鱼也吃惊地看着杨晓。 看到他的表情，杨晓认为自己戳中了要害，她抬着下巴，语气愈发不友善，“你还想否认，不是打算刻意营造出偶遇，借此来吸引念初的注意力吗？” “嗯。”陈嘉鱼点点头：“你说对了。” 真的是这样？ 沈念初稍感意外，秀丽的眉毛微蹙，看着陈嘉鱼的目光有些无奈。 如果说原本的陈嘉鱼在她心里勉强能有五十分的话。 现在，可能变成负五十了。 周边几张桌子的学生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都看了过来。 随即响起众多私语。 “哇，陈嘉鱼该不会真的是故意的吧？” “多半是，哎，之前他被人在表白墙曝光，我还挺同情的。但今天我觉得他这么死缠烂打有点过了。” “沈念初的脾气可真好，这样还能和他好声好气的说话，换我早就生气了。” “这种被拒绝了还死皮赖脸的男生真的最讨厌了……亏我以前还觉得他长得帅呢。” “其实我还是觉得陈嘉鱼挺帅的，嘻嘻。” “啧，光帅有什么用，你以为沈念初和你们这种只看脸的肤浅女生一样吗？” “总比某些人连脸都不能看要强。” “……” 杨晓则是露出一副“我早知如此”的表情，红唇嘲讽地微翘，“你刚才不是说，只是个巧合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口了？好歹多坚持一下嘛，说不定还能骗过念初呢。” 但接下来，陈嘉鱼又说了一句话，让杨晓的笑容蓦然凝住。 陈嘉鱼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确实没注意过你。” 第十章 他竟然不太讨厌，怎么办？ 陈嘉鱼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确实没注意过你。” 说这话的时候，少年神情真诚，唇角礼貌地往上，隐约露出白而整齐的牙齿，笑容温和中又含着几分歉意。 “毕竟，和沈念初相比，你真的显得很不起眼。” 杨晓的脸刷地一下，涨红了。 眼睛瞪得滚圆。 说实话，虽然比不上沈念初，但杨晓其实也能算一个六七分的小美女，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五官没有大缺陷，只是嘴唇微厚，皮肤稍显黑了点。 她对自己的长相也挺有自信，再加上，平时她总是和沈念初一起出双入对，自认学校里不知道她的人不多，没料到，陈嘉鱼竟然说她不起眼，从没注意过她！ 是嘲讽也就罢了，关键他还摆出一副诚恳真挚、发自肺腑的模样，简直是双倍羞辱！ “……” 杨晓的脸色非常难看，极想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难道说你眼瞎了，看不出我其实长得很好看吗？ 又或者说你在撒谎，学校里不可能有人没注意过我？ 还是说我压根不输给沈念初？ 哪一句她都说不出口啊！ 旁边甚至有人不慎笑出了声。 “噗，真没看出来陈嘉鱼的毒舌水平还挺高的。” “换我是杨晓，可能要被气死了。” “……” 侯子凡拍着大腿，都快笑抽过去了。 “爆杀，简直是爆杀。” 夏宇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但肩膀也一耸一耸的。 “你……”杨晓咬牙切齿地开口。 “陈嘉鱼同学，你在这里啊。”突然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呼唤。 不少人循声望去。 蔡佳怡来了，当着众人的视线，她屁颠颠地跑到桌旁，把两个餐盘往桌上一放，随后一屁股就坐在了陈嘉鱼的旁边，那双明媚的眼睛迅速弯成了月牙儿。 “不好意思，排队时间长了点，你等饿了没有呀？” 周围的气氛短暂地陷入死寂。 接着像冷水落入了温油锅里，泛起了细碎的响声。 “我操这女生哪来的，之前怎么没见过？” “长得挺不错啊。” “好漂亮。” “不会是新转来的吧？” “她和陈嘉鱼是什么关系啊？” 四周的其他男生都在压低声音讨论，神情挺兴奋。 也有人发现了端倪。 “这漂亮女生是来找陈嘉鱼一起吃饭的？” “难道……真的和陈嘉鱼所说，他只是凑巧才遇到了沈念初？” “噗，那杨晓不是替沈念初自作多情了？” “啊啊啊——代入感超强的我已经开始觉得尴尬了。” “……” 沈念初和杨晓也愣住了。 蔡佳怡却好像压根没有察觉周围的异样，她看着陈嘉鱼，用筷子轻点着餐盘，笑盈盈地说：“这盘是红烧鸡翅、蒜蓉茄子和水蒸蛋，这盘是土豆牛腩、番茄炒蛋和凉拌三丝，我这么大方，就让你先选好啦。” 这时，侯子凡的招呼声传来，“老陈，老陈，我和夏宇吃完了，你们过来坐！” 陈嘉鱼看到他们，便随手拿起其中一盘，“我们先换张桌子。” 蔡佳怡乖巧地“哦。”了一声，就端着盘子，跟着陈嘉鱼走了过去。 “过瘾啊老陈，你刚才怼那个杨晓太过瘾了。啧啧啧，她那个脸难看的和吃了屎一样……”侯子凡一脸兴奋地说完，接着转向蔡佳怡，嬉皮笑脸地道，“美女你好，之前没自我介绍，现在补上啊。鄙人叫侯子凡，王侯将相的侯，孔子的子，卓尔不凡的凡。” 蔡佳怡笑：“你好。” 侯子凡又拍了拍身边那个戴眼镜的白净男生，“他叫夏宇，我们班的班长，也是全年级最牛逼的学霸。我、夏宇、老陈是本班三剑客，铁哥们。” 夏宇和陈嘉鱼算是发小，两人从初中起就是同班同学，原本不算太熟悉，但某次陈嘉鱼在校外撞见他被几个外校学生联合起来欺负，最后是陈嘉鱼替他出了头，两人就这么熟起来了，高中时又都来了实验高中，还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 再加上个自来熟的侯子凡，没多久，三人就成了朋友。 高中两年下来，三人间的友情也越发深厚了。 蔡佳怡抿唇一笑：“夏宇同学，你也好。” 夏宇的脸噌地红了。 他下意识地转开视线，“你、你也好……” 侯子凡一脸恨铁不成钢，“老夏，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和女生说话就紧张的毛病？好歹你也是我们班的堂堂班长大人，太没出息了吧。” 夏宇：“……” 侯子凡和夏宇来得早，已经吃完了，两人把桌子让了出来，打了声招呼便闪人了。 陈嘉鱼则是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蔡佳怡也伸出筷子夹了个鸡翅，放入嘴里咬了一小口，长长的睫毛随着咀嚼来回地翘。 紧接着，眼睛亮了。 “唔，这个鸡翅烧得好好吃！” 她放下筷子，转而拿起了没用过的勺子，将自己盘里的鸡翅舀起一个，直接放到了陈嘉鱼的盘子里，“陈嘉鱼同学，你也尝尝。” 陈嘉鱼抬眼看她。 蔡佳怡和他四目相对，疑惑地问：“怎么了？” 陈嘉鱼面无表情，“我们熟到这种程度了吗？” “……” 听到他这么问，蔡佳怡似是才突然醒觉到了什么，立即用手捂嘴，满是羞愧地低下头，用一种软软糯糯的声音开口。 “啊，忘记了先征求你要不要吃，就自作主张的夹给你了，确实有点没礼貌……对不起哦。” 她抬起头，凝视着他，目光是坦荡无邪，还有点楚楚可怜， “但是，希望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是我吃不完那么多，又不想浪费，才这么做的。毕竟粒粒皆辛苦，我们要爱惜食物，你说对吗？” 陈嘉鱼：“……” 她继续用那种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他，“而且它真的很好吃啊！好吃的东西，我就很喜欢和同学分享的，因为和人分享的感觉比自己独享还要美好呢……陈嘉鱼同学，你真的不愿意接受我的友谊吗？” 陈嘉鱼心情复杂地夹起鸡翅。 好茶啊…… 但他竟然不太讨厌，怎么办？ 第十一章 她的眼光好像有点问题 另一张桌上。 沈念初也在吃饭，她吃饭吃得很专注，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体现出女孩儿良好的家教。 反倒是杨晓，边吃边不时朝陈嘉鱼那边望一眼，再收回视线，一副颇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地模样。 她见沈念初没动静，便开始吐槽：“陈嘉鱼明明向你表白过，现在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别的女生眉来眼去的……这算什么意思？向你示威吗？” 沈念初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悬在空中。 她转头看着杨晓，表情和语气都极为温柔地说：“等吃完了饭，我们去和他道个歉吧。” “道歉”这两个字一落入耳里，杨晓那斗鸡似的状态就蓦地消失了，转过头，满脸难以置信地问：“道歉？和谁？陈嘉鱼吗？” “是的。” “哈，你忘记他刚才怎么说我……” “就算他刚才说的话不太好听。”沈念初轻轻笑了一下：“那也是因为我们误会了他在先啊。” 杨晓一滞，过了几秒，她咬着嘴唇，悻悻地说：“就算这样，也没必要特意去道歉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觉得……有点丢人。” 沈念初看着她，表情忽然严肃了几分，“做错了事情，坦率的去道歉，不是理所应该的吗，这有什么可丢人的呢？相反，如果明知自己犯了错，却因为要面子什么的而逃避道歉，才会让人瞧不起。杨晓，你希望我瞧不起你吗？” 杨晓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明明刚才被人嘲笑的是她好不好？ 为什么还要她去主动向陈嘉鱼道歉？ 但她也很清楚，既然沈念初这么说了，如果她坚持不向陈嘉鱼道歉，沈念初会真的从此和她疏远。 因为和沈念初相处的时间比其他人要多，她其实也比其他人都更了解沈念初的性格。 沈念初，绝不像她外表那么般的温柔淡泊与世无争。 她其实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甚至可以称之为固执，一旦做出决定，很难动摇。而且她对自己、对朋友的标准都极高，不仅不会轻易将人视为朋友，如果发现你不再符合她的标准，也会直接将你从她朋友的名单中剔除。 而杨晓，其实很享受被沈念初当做朋友的这种待遇。 道理很简单，人总是希望能进入比自己更优秀的圈子，这样的话，连她自己的身价也可能随之上涨几分——就像哪怕一根草绳，如果捆上了大闸蟹，那也会变得身价不菲。 为了区区的面子，如果失去了沈念初这个朋友，似乎不太值得。 …… “啊，好饱……这么多菜我居然都快吃光了。没想到学校食堂的菜还挺好吃的。” 蔡佳怡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一脸心满意足地赞叹。 陈嘉鱼放下筷子，说：“马马虎虎吧。” 再怎么好吃的饭菜，吃了一百多年也吃腻了。 蔡佳怡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接着懊恼地轻叫一声，“哎呀，我忘带纸巾了。”她弯起红润薄唇，冲陈嘉鱼甜甜一笑，“不好意思，能借我一张吗？” “……” 陈嘉鱼拿出了自己的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 “谢谢。” 接过去的时候，柔软指尖若有意若无意地划过他的指腹. 泛起点痒意。 陈嘉鱼朝她看去，她却已经收回手，正浑若无事地用纸巾轻擦着嘴角的一点油渍。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声音轻柔。 “陈嘉鱼同学。” 不回头他都知道是沈念初。 等两个女孩站在了面前后，陈嘉鱼才问：“有事吗？” 杨晓垂着眼，语气勉强算是诚恳地道：“陈嘉鱼同学，刚才是我误会了你，特地来向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陈嘉鱼无谓地摆摆手，道，“道歉就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个女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不管是否真心，至少这姿态已经放得够低，也给出了足够的诚意。作为男人，他也不至于揪住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不放，况且他本来就没放在心上。 “还有上次的事情……” 说话的是沈念初。 她依旧是那种温柔又有礼的态度。 “我没想到会被人拍下来，发到了表白墙。想必也给你带来了不少困扰，请你别介意。” 在“被人拍下来”、“表白墙”几个词出现的瞬间，蔡佳怡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耳朵却已经悄悄竖得老高，眼睛也亮得出奇，仿佛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八卦细胞都被打上了高剂量兴奋剂。 注意到这一点的陈嘉鱼：“……” 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在沈念初和杨晓走后，蔡佳怡便像只好奇的小奶雀儿一样开始叽叽喳喳。 “刚才那个女生好漂亮，她叫什么名字？” “你们两个上次发生了什么事？” “和表白墙又有什么关系呀？” 陈嘉鱼眼皮未抬，淡淡的说，“跟你没关系。” “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她锲而不舍，“你是不是喜欢她？” 陈嘉鱼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我家隔壁的老婆婆活了九十八岁，你知道，她长寿的秘诀是什么吗？”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好奇地问：“是什么？” “从来不多管闲事。” 她撅撅嘴，“……你直接说不告诉我不就行了，何必绕这么个大弯子！” “嗯，不告诉你。”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她见陈嘉鱼油盐不进，终于不再追问。 八月的正午，通往教室的路上，天空碧蓝，阳光耀眼，空气闷热粘腻，蝉鸣尖锐得像要撕破天空。 陈嘉鱼看着不远处掠过树梢的一只黑羽白翼的鸟儿，心里想。 他还喜欢沈念初吗？ 应该还喜欢吧。 毕竟，沈念初是他那不太会表达，只知道一鼓作气，偏执，冲动，不理智，矫情，拧巴，伤痛的青春里第一次为之怦然心动的女孩。 这样的女孩，总是让一个男人为之难忘的。 但无论是否喜欢，现在都没有意义了…… 下一秒，蔡佳怡的一句话就把陈嘉鱼心里淡淡的矫情伤感全给搅乱了。 她背着手，慢慢悠悠地说，“不管你喜不喜欢她，反正我看得出，她并不喜欢你。” “……” 陈嘉鱼倒还不至于为这句话生气或是过分在意，但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不太愉快。 但这个不愉快并没有存在多久。 因为紧接着，蔡佳怡就微抬起脑袋，对他展颜轻轻一笑。 “我觉得，她的眼光好像有点问题。” 第十二章 过来帮你的忙 下午依旧是四堂课。 准高三了，其实该学的内容已经基本全部学完了，剩下的时间无非就是各种花式刷题查漏补缺。但对于陈嘉鱼来说，实在没什么漏缺可以查补的，毕竟连高考试卷他都做了上百次，几乎能背下每一个标点符号。 因为是暑期补课，没有太正式，晚自习被免除了，但各科老师秉持着不让众准高三生们浪费一分一秒的原则，挥一挥衣袖，带来一张张试卷，然后无视学生们哀怨的眼神，深藏功与名地离开。 四堂课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结束。 放学了。 除了当天的值日生之外，余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朱舒边整理书包，边转头问蔡佳怡：“对了，你家住哪儿？” 蔡佳怡说了个地址。 朱舒有点遗憾：“你住那里呀。我们不顺路，不能一起回去了。” 蔡佳怡笑：“是呀。” “啊！”朱舒忽然大叫一声，原来斜刺里有只手伸过来，抓着她的马尾辫扯了下。 她大怒转头，吼道：“侯子凡，你贱不贱啊，又扯我辫子！” 侯子凡边跑边回头，嬉皮笑脸地喊：“谁让你辫子扯起来的手感特别好，没忍住！” 朱舒瞪着侯子凡的背影，咬牙切齿：“贱人，幼稚鬼！” 蔡佳怡整理好了，她背起书包，朝陈嘉鱼嫣然一笑：“拜拜，明天见。”便和朱舒一起走出了教室。 几分钟后，陈嘉鱼也踏出了教学楼。 永青路农贸市场。 和任何一个菜市场一样，这里嘈杂、繁忙，甚至有点脏和乱，地面上有不少污渍和被丢弃的菜叶，空气里充斥着新鲜蔬菜的青涩泥土气息，还有肉禽的腥味、炒货香料等飘出的香气。 此刻正是下班时间，市场里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某个卖鱼的摊位前，系着围裙的阮秀莲正蹲在横流的污水中，手法极为娴熟地杀着鱼。 似是变戏法般，短短十几秒，一条至少两斤多重的大黑鱼便被刮光鳞片、开膛破肚，去除了鱼鳃和内脏，变得干干净净。 “好了。” 伸手扯下一个塑料袋，将杀好的鱼装进去，再递给面前的客人。 对方接过袋子，拿着手机问：“扫哪儿？” “哦，那里。”阮秀莲指了指挂在一边的塑封二维码，热情地说，“别忘记领个红包啊，这几天的红包不小，刚才有客人扫了五块多呢。” 待买鱼者走后，她弯腰拎起水管，开始冲洗地上的狼藉。 “妈。” 阮秀莲抬头，看到面前高高大大的少年，愣了一下。 “嘉鱼？你怎么来了？” “今天不上晚自习，所以过来帮你的忙。”陈嘉鱼笑着说。 “帮忙？开玩笑，你能帮什么忙？”阮秀莲皱起眉，一脸嫌弃地赶他：“走走走，赶紧回家做作业去。” “不就是杀鱼卖鱼，难道比高考还难啊？”陈嘉鱼从她的手里强行拽过水管，一边冲地，一边说，“再说市场也快关门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 …… 拗不过儿子，阮秀莲只好随他去了。 这时，旁边另一家卖鱼的摊位老板竖起大拇指夸奖道：“阮姐，你们家嘉鱼真不错啊，长得帅、在重点高中读书，还这么孝顺懂事，你真有福气。我们家那小子要是有他一半贴心就好了。” 阮秀莲的嘴角禁不住地弯了起来，却说：“算了吧，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难得表现一下，你这么夸他，等下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卖鱼老板又问陈嘉鱼：“高几了？” “快高三了。”陈嘉鱼回答。 “你也知道快高三了啊！”阮秀莲边整理着摊位边说，“这次算了，下次别再往我这里跑，有时间你拿来读书，将来才能考个好大学……” 陈嘉鱼连连点头。 正唠叨着，阮秀莲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拽下塑胶手套，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李老板你好。” “现在要两条黑鱼，三条鲫鱼？” “啊，有有有……”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给你送来。” 等阮秀莲一挂掉电话，陈嘉鱼便说：“是有餐馆要鱼吧，妈你去送鱼，这里我来看着。” 阮秀莲有点儿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 陈嘉鱼点头。 “阮姐你不用担心，要是他有哪儿不懂，还有我呢。”隔壁老板热情地搭腔。 阮秀莲这才略略放心，边解围裙边交代着：“你记着啊，鲫鱼十五块，鲈鱼和汪刺鱼都是二十二，黑鱼二十五，草鱼和鳊鱼十三，胖头鱼整条买十块一斤，单买鱼头二十五块一个……要想不起来价格就问胡叔。不过现在晚了，便宜点也能卖。”顿了顿，她指了指旁边的几条死鱼，“那几条要是有人要呢，就按半价卖，没人要也没事，待会儿带回家我们自己吃。” “嗯，好的。” 阮秀莲带上了客户要的鱼，急匆匆地走了。 陈嘉鱼直起身子，看着四周的人群，突然朗声吆喝起来。 “卖鱼了啊，新鲜又便宜，美容又补脑，低脂高蛋白，剩下的不多了，卖完就没有了啊！” 这么一吆喝，还真吸引了不少人。 一个白领打扮的年轻女人走过来，指着鱼盆问：“鲫鱼怎么卖啊？” “十五块一斤，价格实在，童叟无欺。”陈嘉鱼咧开嘴，露出白白的牙，“姐姐，你看我家的鲫鱼多新鲜啊，鲫鱼不光肉质鲜嫩，美味可口，多吃则可以强健脾胃，帮助消化，而且像你这样的美女吃了，还有美容养颜的效果，皮肤会变得更红润有光。” 女人莞尔：“你说得这么好，看样子我不买都不行了，那就来两条吧。” “好，姐姐你等着，我给你挑两条最好的！”少年本来就长得帅气，现在满面带笑地一口一个“姐姐”，让女人的唇角更是禁不住地往上翘。 “两条一斤六两，二十四块两毛，姐姐你给二十四块就行了。”陈嘉鱼报出价格，又问：“要我帮忙杀掉吗？” 女人扫码付款，然后点头:“要的。” “没问题。” 第十三章 男人多吃黑鱼 陈嘉鱼套上了围裙和手套，开始杀鱼。 这时摊位边已经围了几人，有人见他面容稚嫩还穿着校服，便随口问了一句。 陈嘉鱼笑着说是帮妈妈的忙。 众人看着他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赞许和善意。 少年个子高大，但动作却麻利灵活。 三下五除二，两条鲫鱼就被收拾干净，装在袋子里递给了女人。 陈嘉鱼笑容满面地说，“姐姐你拿好。以后有空再来啊，记住，我家是第二排右边第一个，下次来我妈在，你说一声老顾客，一定给你优惠。” “好，下次也来你家买。”女人笑得合不拢嘴。 等女人走后，陈嘉鱼扫了眼鱼盆，发现黑鱼剩得最多，再次吆喝了起来。 “黑鱼，新鲜的黑鱼来看看啊，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吃了强筋壮骨，滋补养颜，还能祛瘀生肌……” 有人问：“真的假的，黑鱼这么有营养？” “当然了，您不信的话，可以看《神农本草经》，上面可是把黑鱼列为淡水鱼里的最上等，写得清清楚楚。”陈嘉鱼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补充道，“而且从中医理论来说，黑色属水能入肾，所以我们男人多吃黑鱼，还能补肾壮阳，雄风不倒！” 补肾好啊，壮阳好啊，男人都懂的。 人群里的几个中年男人顿时意动，有人问了价后，说：“那就来一条吧。” “我也买条黑鱼。” “小伙子，帮我抓两条大的。” “……” 另一边。 “您的账户已到账24元。” 阮秀莲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提示音，心里惊讶又欣慰。 “咦，还真卖出鱼了……” 刚走出几步，新的提示音又接二连三的传来。 “您的账户已到账33元。” “您的账户已到账59元。” “您的账户已到账45元。” “……” 阮秀莲目瞪口呆。 怎么……这么多？！ 十几分钟后，市场内。 看着空荡荡的鱼盆，阮秀莲一脸不可思议：“剩下的鱼，你全卖掉了？” 陈嘉鱼点点头。 旁边的老胡竖起大拇指，啧啧赞叹：“阮姐，刚才你是没看见，你儿子可真是能说会道啊，连《神农本草经》都搬出来了，这会读书的娃子就是不一样……还说黑鱼能补肾壮阳……” 阮秀莲的脸上原本带着笑，听到后半截，脸却蓦地一沉，笑容消失，眼睛快速眯了起来：“陈嘉鱼，你什么时候懂的这些啊？” 还补肾壮阳？ 还雄风不倒？ 一听老妈直呼大名，陈嘉鱼顿觉不妙：“那个……上网时无意中看到的……” “平时读书没见你记性这么好，网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无意中看到你就记得这么清楚？！” “啊！妈，别拧我胳膊！啊！我以后不看就是了！” 一番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 回家的路上，阮秀莲买了只烤鸭，还称了一斤多基围虾。 陈嘉鱼爱吃海鲜，但汉楚市不靠海，海鲜不便宜，这一斤基围虾的价就抵得上三四斤猪肉了，平时只有节假日或是什么高兴事儿时，阮秀莲才舍得买个一斤半斤的。 回家做个蒜蓉开背虾，算是奖励儿子今天的表现。 至于烤鸭，则是女儿陈玉藻的最爱。 到家后，阮秀莲先将烤鸭放在餐桌上，而后就套上围裙，去厨房处理虾，还不忘叮嘱陈嘉鱼去洗澡。 等她端着虾上桌时，却看到陈玉藻已经在那里吃得满嘴冒油。 阮秀莲瞪她：“还没开饭，你怎么先自己吃上烤鸭了？” 陈玉藻边啃着烤鸭边含糊不清地道：“我饿了嘛，你不是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你这哪是饿了一顿，活像饿了十天半个月！”阮秀莲没好气地说了句，转眼瞥到刚从浴室里出来的陈嘉鱼，“行了，你要吃就吃，记得把那个鸭腿留给你哥啊，我看你都吃了一个了。” 陈玉藻像是没听见，抓起仅剩的那个鸭腿啃了一大口，然后才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问：“老妈你刚才说什么了？” 阮秀莲：“……” 陈嘉鱼：“……” “陈玉藻你搁这里和我装聋卖傻是吧，我让你留个鸭腿给你哥，你居然全吃了!”阮秀莲开始卷袖子，“我扫把呢？今天我非抽你一顿不可！” “干嘛这么凶啊？我是真的没听到。”陈玉藻一脸委屈的反驳，“再说了，陈嘉鱼早上自己说过，以后都不和我抢东西吃的！” “他说不和你抢，你就真的把两个鸭腿都吃了？！” 阮秀莲斥道，“他是哥哥，你是妹妹，所以他让着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感谢和友爱，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孔融让梨的故事你听过吗？哪家的妹妹像你这样不懂事啊？” 陈玉藻自知理亏，转着乌溜溜的眼珠子说：“刚才我真的在想事情，没注意听你说话……最多这样，下次再买烤鸭的话，我就把两个鸭腿都让给他咯。” 陈嘉鱼过去，抬起手，对着她额头屈指一弹。 “行了，我没你这么馋，留着你自己吃吧。免得都十五岁了，还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 “咝，好疼！”陈玉藻嘴巴一撅，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地向阮秀莲告状，“妈，陈嘉鱼又欺负我，还说我坏话！你快管管！” 阮秀莲懒得理她，转身去厨房了：“饭应该煮好了，我再拍个黄瓜，煮个西红柿鸡蛋汤，就能吃饭了。” 陈玉藻见老妈不帮忙，便冲陈嘉鱼跺脚瞪眼，“哼，大坏蛋，长得高了不起吗？天塌下来就先砸你这种长得高的。” 其实她并不算太矮，去年在学校体检时，身高就已经将近一米六了。 而且她才刚满十五岁，如无意外，还能再长个几厘米。 但和一米八十多的陈嘉鱼比起来，多少显得有点娇小。 “陈玉藻你闲着没事干的话，就去把碗筷摆上！”厨房里的阮秀莲喊道。 陈嘉鱼勾起唇，散漫地笑道：“天塌不塌我不知道，但是呢，某个人要去摆碗筷了。” 陈玉藻：“……” 呜呜呜，好气哦！ 第十四章 中奖了 吃过晚饭后，陈嘉鱼回到房间，抽出支中性笔，开始解决作业。 对他来说，题目实在简单得有点过分，几乎是看完题目，就能毫不思索地写下答案。 刚写了半张试卷，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突然滴咚一声，中断了他的思绪，陈嘉鱼伸手拿过来扫了一眼，是一条来自班级群的新通知。 他拿过手机划开屏幕。 原来是有新人进了群。 对方的昵称“猜猜我是谁”，头像则是只萌哒哒的美短猫。 几秒后，“猜猜我是谁”的群id便改成了“蔡佳怡”，同时在群里打了声招呼。 “大家好，我是蔡佳怡，请多关照哦。” 搭配一个同样萌哒哒的猫咪表情包。 群里瞬间热闹。 现在的学生，手机属于标配。 眨眼间，整整齐齐的“欢迎欢迎，欢迎新同学。” 向上疯狂滚动，好一会儿才止住。 陈嘉鱼并没有加入欢迎的队列，只是瞟了一眼后，就把手机放了回去，继续做试卷。 轮回轨迹终于出现了一丝偏移，他不是不对这个突然多出的新同学心生好奇，但他并没有一定就因此而笃信，自己的命运已经得以改变，相对的，是抱持着一种静观其变，尽量客观而并非过于乐观的态度。 毕竟，这个世界往往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也许对方只是命运上一个微小的分岔，或是一次轻微的错轨，但最终还是会因为那无形的力量而回到原本的轨道。 当然也有可能奇迹发生，没准随着时间，这个分岔的角度会渐渐越来越大，最后彻底扭转轨道。 它不像高中的习题，当题目一旦给出，便有且仅有固定的正确答案。它是未知的，不可测的，或许随着时间还会自我演变。 只有到了终点，他才会看到，它会为他带来多少变化。 而在命运的列车顺利抵达终点之前，陈嘉鱼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和之前的每一次轮回一样，过好自己的生活…… …… 晚，八点半。 “陈嘉鱼，这是怎么回事？”阮秀莲推门直入，气势汹汹地过来，把手中的两张薄薄纸片直接扔在陈嘉鱼面前的桌上，质问道，“我刚准备洗衣服，居然在你校服裤子口袋里翻到了两张彩票，你怎么会有彩票的？” 来了！陈嘉鱼心里说了句，转头看了眼，脸上却露出茫然之色，“我不知道啊妈。” “在你校服裤子的口袋里，你怎么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好想想，这彩票哪儿来的？” 过了几秒，陈嘉鱼才仿佛回忆起什么般，抬手拍了拍脑袋，恍然般道：“噢，我想起来了。” “昨晚我看新闻，有人中了头等奖，奖金有上千万呢。今早上学的时候，发现口袋里有几块零钱，就顺路买了两张彩票。买完我就忘记了。” “新闻？网上那些中彩票的新闻啊，都是骗人的，彩票哪有那么好中，真是白浪费钱。”阮秀莲皱眉。 反正她是没听说过身边有谁中了大奖。 别说特等奖了，连二等奖都只存在于新闻里。 “那种想要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人才会把希望寄托在彩票上，人想挣钱啊，还是得老老实实的靠自己……” “老妈你说得对，其实我买完就后悔了，但是老板说退不了。”陈嘉鱼赧然道，“就买这一次，下不为例。” “只买了这两张？” “对啊，就两张。” 阮秀莲这才没说话了。 她正要把彩票直接扔进垃圾桶，转念一想，又捏在了手里：“反正买都买了，碰碰运气吧，什么时候开奖啊？” “哦，我听老板说是今天晚上九点半，在教育一台直播开奖。” 阮秀莲看了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在客厅，她打开电视，靠在沙发上追一部新出的电视剧，看了一集多之后，才想起来彩票的事情。 “哎哟，忘了忘了，都九点三十二了。”她拿起遥控器换台，“教育一台……” 闲着也是闲着，看看开奖结果吧。 画面换过去的时候，正好在出号码。 桌子上摆着几个透明容器，容器内装着些印有不同数字的彩色小球，从容器下方喷出一股股强气流，把小球吹得不停疯狂跳动。 这是吹气式摇奖机，基本原理就是在摇奖机启动后，风机将空气导入加压泵，加压泵对空气进行压缩，通过气管吹入搅拌室，搅拌室就是我们看到的透明容器，里面放着摇奖号码球，摇奖号码球在压缩空气的作用下进行搅拌，当出球结束后，摇奖就结束了。 很快，第一个红色号码球被确认了。 “本期中奖号码的第一位是‘9’。”主持人说。 阮秀莲低头看了下彩票上的号码，愣了一下：“哎，我这第一个数刚好也是9啊？” 陈嘉鱼也走了出来，目光直直地注视着电视机。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来看，不同的轮回里，同一期彩票的中奖号码都是一模一样。但这次，因为多出了蔡佳怡这只蝴蝶，陈嘉鱼也不能确定她翅膀扇出的风能否影响到开奖的结果。 现在，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这时候，陈嘉鱼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复杂。 他既希望彩票能够和过去一样，顺利中奖。 又盼望结果能有所不同，使得命运的偏差更大上一些。 而此时，第二个号码的结果也出来了。 “本期双色球的第二个号码是‘3’！” 阮秀莲再次低头看看彩票， “诶？又对了？”她惊讶了，“这已经是末等奖了吧？” 陈嘉鱼垂在腿边的拳头则是微微一紧，一样，已经连续两个号码和过去一样了！ 紧接着，第三个号码也出来了。 还是“3”！ 阮秀莲盯着手里的彩票，心跳竟然不自觉地快了几分。 “3”！ 也是“3”！ 竟然已经对了三个号码！ 这时，陈玉藻出来了。 看到屏幕上的开奖画面，她有点纳闷。 “妈，你怎么不看电视啊，这是在干什么？”陈玉藻伸手去抓遥控器：“你不看的话，我要看综艺了啊。” “别捣乱！”阮秀莲直勾勾地盯着电视，一巴掌拍掉她的手，“你哥买了彩票，我在看开奖结果！” “彩票？开奖？” 陈玉藻愣了下，脑袋探过来，去看阮秀莲手里的彩票，又和电视上的开奖号码核对：“9、3、3……诶？？前面三个都对上了？！不是吧？”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电视，“第四个也出来了！” 是“0”！ 再看看彩票。 “啊？又对了？！！” 陈玉藻也震惊了，竟然对了四个！！ 那、那不是…… 她也把综艺抛在了脑后，同样紧张地关注着电视。 几秒后，第五个号码球也出来了。 “6！” 对了，又对了！ 第五个也对了！ 阮秀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声音带着几分干涩地问：“嘉鱼，按现在算的话，能有多少奖金啊？” “五个红球是四等奖，两百元。” 才两百元啊…… 阮秀莲刚有点失落，就听到儿子又补充道：“但如果是五个红球加一个蓝球，那就是三等奖，奖金就有三千元了。要是六个红球，那奖金就更多了。” “六个红球是二等奖，奖金数额浮动，一注少则七八万元，多的话，五六十万元也是有可能的。特等奖是六个红球和一个蓝球全部正确，每注的奖金最高可以达到一千万元！” 一千万？！ 阮秀莲和陈玉藻都有点哆嗦了。 这简直是笔天文数字！ 不可能……不可能吧？ 呼——呼—— 抽奖池内，小球被气流吹得上下飞速滚动，每一秒钟都变化了无数次位置，一会儿这个球在上面，一会儿那个球在上面。 母女俩的心脏好像也一会儿被吹到上面，一会儿又坠到下面，和蹦极似的极度刺激。 她们紧盯着电视。 出来，出来！ 最后两个号码球，几乎是同一时间确定了。 “最终结果出来了！” “第六位红球是“8”！蓝色附加球是“2”！” “本期双色球特等奖号码为+2！” “还是一样！”陈嘉鱼紧握的拳头微微一松，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彩票的结果没变，和过去每一次轮回里都一模一样！ 阮秀莲则是低头看着手里的彩票——+6！ 前六位完全相同！ 只有最后一个蓝球不一样！ 这等于是……二等奖？ 陈玉藻的小脑袋凑过来，激动地说：“老妈，快让我看看，我们是不是真的中奖了？” 阮秀莲楞呼呼地把一张彩票递给她。 陈玉藻拿着彩票，和电视上的号码来回对比了好几次，才总算确定完毕：“……真的中奖了！二等奖啊！” 她一脸震惊地转头问：“陈嘉鱼你刚才说，二等奖是多少钱啊？” “二等奖的奖金是浮动的，需要先统计出二等奖的数量，再计算出具体奖金数字……”陈嘉鱼指了指电视，“直播里会公布的。” 果然，在中奖号码出来后，紧跟着，主持人宣布：“本期双色球的一等奖开出了两注，二等奖开出了68注，三等奖开出了1114注。其中，一等奖的单注奖金为1000万元，二等奖的单注奖金有元……” 二等奖的奖金有……四十多万？ 阮秀莲愣住了。 陈玉藻也大张着嘴，眼睛瞪得滚圆。 陈嘉鱼呵呵笑道：“傻了？” 他是特意买的二等奖。 特等奖的奖金虽然惊人，但通常是一期下来，全国也没有几个幸运儿，一旦有谁中了，往往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当地大小新闻媒体上，这种被万众关注的感觉陈嘉鱼体验过一次，就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何况，每次轮回的时间只有一年，就算他真的得到那么一大笔钱，暂时也派不上用场。 所以他每次都是适可而止，只买两注二等奖。 实际上，这期双色球二等奖中的人并不多，所以每注的奖金直接到了四十多万元，而他买了两注，这样一算，扣掉所得税，奖金也有八十万左右！ 这笔钱不多不少，既能让一家人在未来一年的生活条件得到足够的改善，又不至于有一种突获巨款，天翻地覆无所适从的感觉，刚好合适。 陈玉藻喃喃道：“哇，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陈嘉鱼失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那现在呢？” 唔，手感挺好的。 陈玉藻难得的没有生气，你捏任你捏，反而呼出口气，“有感觉，不是做梦！” “早早，把彩票给我。”阮秀莲回过了神，急忙一伸手，就从女儿的手里把那张彩票取了回来。 这丫头总是毛手毛脚的，别弄丢了。 阮秀莲先将两张彩票放进了电视柜的抽屉，又觉得不太放心——万一被虫蛀鼠咬怎么办？ 翻箱倒柜了一会儿，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个过去装饼干用的铁盒，揭开盖子后，将两张彩票小心翼翼地平放进去，再把盖子盖得严严实实的，才算满意了。 做完这些，才深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儿女，一脸严肃地说：“明天嘉鱼你去上学，兑奖的事情交给我和早早，在这之前，谁也不准打开盖子，知道了吗？” 陈嘉鱼和陈玉藻点头。 陈玉藻又略带兴奋地问：“妈，等奖金领回来，这么多钱，我们该怎么用啊？” “钱还没见着，你就想着怎么花了？”阮秀莲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再说了，这彩票是你哥买的，奖金该怎么花决定权自然在他那里，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陈玉藻理直气壮：“亲兄妹关系啊。” 阮秀莲：“……” 陈嘉鱼笑了笑。 “其实，这些奖金我已经想好用途了。” 陈玉藻\/阮秀莲：“啊？” “我准备拿一部分出来，用来作陈玉藻高中读艺术生需要的各种费用。”陈嘉鱼慢条斯理的说，“剩下的，就交给老妈你负责保管。” 陈玉藻怔了怔：“什么……什么读艺术生的费用啊？” “你们班主任不是建议过你，中考试着转艺术生，将来好走美术艺考的路吗？” 第十五章 我也睡了哦，一起 陈玉藻大吃一惊，差点跳起来：“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艺术生中考的分数线比较低，而以她现在的成绩，还是有希望能考上个普通高中的。 而且，她平时也很喜欢画画，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班主任才给出了这个建议。 可这事情……她没和任何人说过啊！ 陈嘉鱼说：“我还知道，你没答应。” 阮秀莲惊讶的看向女儿：“早早，这件事你怎么没和我提过？还有，为什么不答应，你平时不是很喜欢画画，还说想当设计师的吗？” 陈玉藻低着头，但是一声不哼。 半晌，她才抬起头，小声嘟囔道：“我是喜欢画画没错啦……” “但是，我听说考艺术生要花很多钱的……培训费、资料费什么的都很贵。” “我们家的条件又不是很好……” “而且陈嘉鱼和我都要读书……我不想妈妈你太辛苦了。” “初三我会用功读书的，争取能考上高中，以后再考大学。” “美术和设计什么的，等以后我自己工作了，攒了钱再去学也可以的。” 阮秀莲怔住了，胸口里翻腾着一种既酸楚又幸福的情绪。 小女儿平时总是大大咧咧，没开窍的样子，成绩也不尽如人意，她时常忍不住犯愁，这丫头怎么老这么不懂事，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让她少操些心。 但现在她才知道，小女儿不是她想象的那么没心没肺，甚至为了心疼自己挣钱不易，宁可主动舍弃自己的梦想……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陈玉藻的脑袋，很温柔。 “早早，你这么懂事，妈妈很开心。” 陈玉藻有点儿不自在地扭着身子：“老妈，你突然这么温柔，感觉怪怪的，我有点不习惯。” “对你温柔点，你还不乐意了是吧。”阮秀莲失笑，戳了她脑袋一下，又说，“以后再有这么大的事，不要自作主张，记得和妈妈商量，知道了吗？你要是真的想追求梦想，妈妈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支持你的。” 陈玉藻嘀咕：“我又没有说我要学……” “你就直接说吧，要不要考艺术生。”一边的陈嘉鱼懒洋洋地道，“要考呢，后面所有的费用就从我的奖金里出。不想考呢，也不勉强。” 陈玉藻有些不可思议：“陈嘉鱼，你知道三年艺术生起码要花十几万吗！” “……你再怀疑我的话，我就真的收回了。” “不，不，我不怀疑！”陈玉藻立即跳了起来，“我要读！” “陈嘉鱼，我现在宣布，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小丫头脸上的欢欣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了，大声说，“你放心，以后我也不会和你抢东西吃了，我也要做全世界最好的妹妹！” “马屁精。”陈嘉鱼说，“我才不信。” “是真的，是真的！”见他这么说，陈玉藻急得眼圈都红了，她把手放在心口，神情郑重又虔诚，“我可以对天发誓。” 陈嘉鱼抬手揉她脑袋：“逗你的，别乱发誓，我信。” 陈玉藻嘿嘿地笑了起来。 看着兄妹俩，阮秀莲不禁笑了，随后，她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连忙道，“十点都过了，嘉鱼你赶紧洗漱，然后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去学校。其他的事情，等拿到奖金再说。” “嗯，我先睡了。”陈嘉鱼手插口袋，慢悠悠往洗手间走。 “哥哥晚安。” 阮秀莲看向女儿：“你也是，等会就睡，别玩太晚了。” “好！”陈玉藻蹦蹦跳跳地回了房。 阮秀莲关掉了客厅的灯，洗漱完后，也走进了卧室。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因为彩票的事情，思绪万千，一点倦意也没有，最后还是翻身坐了起来。 灯光亮起，阮秀莲看向床边的小立柜。 柜子上摆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婚纱照，照片上的阮秀莲还很年轻，洁白的婚纱，卷卷的长发，红红的嘴唇，在高大帅气的丈夫身边小鸟依人，眼里都是满满的幸福。 阮秀莲拿起相框，抬手轻轻擦拭着照片，眼前一点点红起的同时，嘴角也浮起温柔的笑。 “老公，我答应过你，要把孩子们好好养大，我办到了……” 另一边，陈嘉鱼回房间，先收拾好了东西，就躺上床准备睡觉。在入睡前，也不知怎么的，把手机拿过来，随便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qq上“猜猜我是谁”发过来的好友申请。 时间是两小时前。 陈嘉鱼顺手点了个通过。 他本以为这个时间点上，对方多半不在线了，没想到下一秒，那个萌哒哒的小猫头像就开始闪动起来。 陈嘉鱼：“……” 点开消息。 “同桌？陈嘉鱼同学？” “嗯。” “哦，你在班级群里一直没说话，我带着满满友善的好友验证也这么久才通过，不过你放心，我这么可爱，是不会介意多等一会儿你的啦。”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陈嘉鱼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是他的错觉吗？ 这话里怎么隐约有那么一点儿若有若无的茶味儿呢，换个自我感觉稍微良好点的男生，可能就开始浮想联翩，甚至小鹿乱撞了——难道她一直在特别关注着我，不然怎么会连我一直没说话都能注意到？ 咝——这段位不低啊，最少也得是个王者了吧。 不过，陈嘉鱼懒得去研究她这话里的茶味儿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毕竟他的身体年龄虽然还是十八岁，心理年龄却已经过了会为这点儿连暧昧都称不上的小撩拨而分泌多巴胺的程度。 他回：“有事吗？没事我睡觉了。” “好，我也睡了哦。”她回，“一起。” 最后那能让不少人春心荡漾的两个字一出现，下一条消息就接踵来了。 “刚才没打完就不小心发送了。是一起做个好梦，你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到其他地方去哦，嘻嘻。” 后面还跟了个可爱哒哒的表情包。 陈嘉鱼继续心如止水：晚安。【微笑】【挥手】。 想什么想，想个屁。 关机，睡觉。 第十六章 在心理学上，这叫做登门槛效应 一夜无梦。 清早起床后，陈嘉鱼先做了一套拉伸，扎了五分钟马步，接着又是俯卧撑，这次比昨天多五个。然后再做了两组卷腹。 健身算是他在多次重生里养成的习惯之一。虽说每次都要从头开始，但健身一旦成了习惯，要中断就感觉浑身不对劲，干脆坚持了下来。 早饭时。 陈玉藻殷勤无比。 “哥，我来帮你夹小笼包，你最喜欢吃的。还有，来杯热豆浆哈……” …… 吃完早饭，陈嘉鱼照常上学。 而去福彩中心兑奖的光荣任务，则是交由老妈负责。 教室里闹哄哄的，课代表在挨组的收作业。 而一看到踏进教室的陈嘉鱼，邻桌的女孩儿双眼顿时弯了起来。 等他坐好，她将手在口袋里掏了掏，不知怎么摸出一把糖来，放在桌上。 包装花花绿绿的，种类还不少。 “我今天带了点糖来，大家喜欢什么口味的自己拿。” 前排的朱舒和田恬都说了句“谢谢。”，然后分别挑了颗杏仁奶酥和一块焦糖话梅。 陈嘉鱼则是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蔡佳怡的脑袋朝陈嘉鱼偏过来，看了他一眼后，笑眯眯地说：“陈同学，你也拿几颗嘛。” “我不怎么喜欢吃甜食。”陈嘉鱼淡淡的说。 他和陈玉藻不一样，陈玉藻是个甜食控，无糖不欢的那种。他则对零食啊糖啊饮料啊这些东西兴趣不大，尤其是各类甜食，稍微吃个一两口还问题不大，多吃两口就觉得齁得慌。 蔡佳怡想了想，从里面挑了一颗，放在他的桌上，软声说：“这种不甜，我觉得挺好吃的，你试试看？” 陈嘉鱼瞅了眼。 是颗咖啡糖。 犹豫了下，到底没好意思拒人千里，说了声谢谢，然后才剥开糖纸，将糖塞进嘴里。 浓浓的咖啡味，苦中带甘，甜度不算过分，还混合着淡淡奶香。 蔡佳怡微微侧着头，眼睛亮闪闪的，盛满了雀跃的期待：“味道怎么样？” 陈嘉鱼回味了数秒，真心的评价：“还不错。” “你喜欢就好。”蔡佳怡笑了，笑得非常的甜，她在剩下的糖里又挑了一会，将这款咖啡糖全部挑出来，一股脑地放在陈嘉鱼的桌上，“喏，这些都给你。” 陈嘉鱼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那几颗糖，本想说一颗就够了，但又看了看对面笑容热切甜美的女孩儿，有点不太说得出口。 ……都已经吃了一颗，再多几颗也一样。 “谢谢。”陈嘉鱼将那几颗糖收进了口袋。 “不客气。” 蔡佳怡又眨眨眼，“因为刚才吃了一颗，所以，这几颗就不好意思拒绝了，是吗？” 陈嘉鱼：“……” “在心理学上，这叫做登门槛效应。大概就是，一个人一旦接受了他人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为了避免认知上的不协调，或想给他人以前后一致的印象，就有可能接受更大的要求。” 女孩儿笑眯眯的，“生活中很好用的呢。” 陈嘉鱼问：“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这么做？” “你觉得是就是吧。”她说完，也开开心心地剥了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在嘴里又舔又吸，不亦乐乎。 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美味。 陈嘉鱼：“……” …… 上午的课间操结束后，学生们有的回教室，有的呼朋唤友的去厕所，还有不少人涌向了食堂旁边的小卖部。 整整齐齐的货架上摆放着零食饮料、文具杂货等等，就连女孩扎辫子的皮筋和关东煮烤肠蛋挞都有卖。说是小卖部，其实堪比个小型超市。 而在一天里，除掉中午和下午的休息时间，就以此时最为热闹。 “老板，一瓶矿泉水。” “来四串丸子，鱼丸贡丸各两串，多给点汤啊。” “xxx，巧乐兹和四个圈你要吃哪个啊？” “肉松小贝怎么没看到了。” …… 侯子凡一身臭汗地挤在人群里，扯着嗓子喊：“老板，一瓶冰阔落一根烤肠！” “六块五。” 侯子凡一摸兜，忽然愣了下。 四处望了圈，忽然发现了手中拎着个塑料袋的陈嘉鱼，顿时双眼一亮。 小跑两步过去，一把箍住陈嘉鱼的脖子，嘿嘿笑道：“老陈你也来了，正好，我忘记带校园卡了，帮我付一下啊，中午请你吃饭。” 陈嘉鱼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校园卡，有什么东西也跟着掉了出来。 侯子凡捡起来，发现是颗糖。 他纳闷：“陈嘉鱼你怎么和个女的一样，兜里还揣糖呢？” “……滚，蔡佳怡给的。” “哦。” 陈嘉鱼把手里的塑料袋交给老板。 对方看了眼，报出价格：“甜甜圈五块，奥利奥五块，一起十块钱。” 旁边的侯子凡一惊一乍的：“甜甜圈？奥利奥？老陈你怎么买这些？平时你不是不吃甜的吗？” 陈嘉鱼理都懒的理他，把校园卡朝老板递过去。 “哦，我知道了，你这是买给蔡佳怡的对吧。”侯子凡恍然大悟，接着就兴奋了起来，“卧槽，她送你你送她的，怎么搞得像交换定情信物一样啊？老陈你水平可以啊，这么快就进展到这一步了。兄弟支持你，森林这么大，何必在沈念初那棵眼高于顶的歪脖子树上吊死……” 陈嘉鱼面无表情：“老板，付我一个人的就行了，那边的傻子我不认识。” “！！！！” 侯子凡立即改口，“我错了我错了，你和蔡佳怡只是纯洁的同桌关系！沈念初也不是歪脖子树，人家是一朵冰清玉洁的天山雪莲！” 陈嘉鱼乜斜：“你tm还能再没皮没脸一点吗？” “能。”侯子凡毫不羞耻，“鱼哥，你是我唯一的哥，帮我付一下哈。” 陈嘉鱼：“……” 被这小子的不要脸打败了。 买完东西，两人离开了小卖部，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杨晓一直在盯着他们的背影，眼神有些晦沉。 一直看到陈嘉鱼走不见了，杨晓才转过头，却发现身边的沈念初仿佛是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一般，只是伸手从面前的货架上取下了一瓶纯净水，微垂着螓首，查看上面的日期。 杨晓戳了戳沈念初的手臂，等后者微微侧过头看来时，便摆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架势，“念初，你刚才听见了吗？那个陈嘉鱼前脚才刚和你表白被拒，后脚好像就和其他的女生好上了。” “呵，这算什么，无缝衔接吗？” “还在背后说三道四，真是好恶心啊。” 沈念初淡淡的看着她，并不接话，连表情都依旧是那么淡然。 似是杨晓的话完全没在她的心里激起半点波澜。 第十七章 你知道男生送女生奥利奥，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你不生气吗？”杨晓愣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沈念初淡淡反问。 “……”杨晓一下子无措了。 在食堂里被当众嘲讽，还不得不道歉这件事，从昨天开始，就像根巨大而尖锐的鱼刺，牢牢地卡在她的喉咙里，让她难受了好久。 她不敢归咎于让她去道歉的沈念初，只能把怨恨都倾向了陈嘉鱼。 一切都是他的错。 食堂那么大，他哪儿不好坐，为什么偏偏坐在她们对面？ 巧合？她不信！ 不光嘲讽她不起眼，在打了她的脸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接受她的道歉！ 叫她怎么甘心！ 没料到，她这口气还憋着呢，就和沈念初在小卖部里又撞见了方才那一幕。 听和陈嘉鱼一起的那个瘦男生口气，陈嘉鱼似乎和其他女生也关系密切。而且对方在背后形容沈念初，竟然用的是“歪脖子树”这种俨然有点儿讥讽揶揄意味在里面的词语。 杨晓觉得，机会来了。 沈念初总是云淡风轻，不争不抢。可问题是，在杨晓看来，不争不抢，是因为她太过优秀，所有让人羡慕的一切，她都唾手可及，甚至不用开口，就有人争先恐后地送上。 在她面前，其他人往往只会抱持着羡慕、讨好，赞美的态度，即便真有什么恶意，也极少会当着她的面显露出来。 但在杨晓看来，即便沈念初的涵养再好，听到被人称作“歪脖子树”，以及原本暗恋自己的男生，在短时间内就被其他女生所吸引，多少会有点介怀。 越讨厌那个家伙，越好—— 正因此，沈念初的表现，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生气？” “……” “如果一个我并不喜欢的人，转而喜欢上了其他人，又或者，被人在背后说几句坏话，我就要生气的话……那我和那些肤浅幼稚的小女生，又有什么区别呢？” 沈念初淡淡的说。 “毕竟我又不是钞票，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喜欢。何况，比起生气，我宁愿去看看书，练练琴，甚至睡一个懒觉……这个世界上那么多有价值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哪有余暇去在意这些。” “……” 沈念初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无言以对的杨晓，然后笑了笑，柔声说：“作为朋友，我想给你一点真心的建议。” 杨晓挤出一个笑：“什么？” “与其平日里把精力和时间用来关注这些鸡毛蒜皮、得不偿失的小事，还不如多刷几道题，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更强大。毕竟高考的结果不看你是否讨人喜欢，而斤斤计较也不会为你额外加上几分。”她说罢，便朝着收银处走去。 杨晓笑容瞬间僵住，脸颊一点点地烫起来。 * * 教室内。 距离上课还有两三分钟，学生们或三两聊天或埋头复习，蔡佳怡坐在她的座位上，右手托腮，认真而安静地看着窗外。 窗外阳光明媚，不远处是一棵高大的杨树，此刻正绿得可爱，一只羽毛漆黑，头颈和翅膀尖尖覆着白色的漂亮鸟儿正在停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偶尔拍下翅膀，从这根树枝飞到那一根树枝上面，很是无忧无虑。 蔡佳怡看着这只鸟儿，聚精会神，直到陈嘉鱼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她的桌面上，她的注意力才转移了过来。 她看了眼袋子，又抬头看他。 皱皱鼻子，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鼻尖上的那颗小痣愈发俏丽精致。 “这是什么？” “给你的。” “为什么？” “礼尚往来。”陈嘉鱼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陈同学，你还真是客气哦。”蔡佳怡笑了一下，伸手把袋子打开，看了一眼，“甜甜圈，还有……奥利奥饼干？” 陈嘉鱼“嗯。”了一声，又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选了两种。”” 她抬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你知道男生送女生奥利奥，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什么特殊含义？ 还真不知道。 买奥利奥纯属因为陈玉藻爱吃，觉得女生的口味多半大同小异罢了。 紧接着，蔡佳怡就自己揭开了谜底，她一本正经的：“听说一个男生送给一个女生奥利奥饼干，就是暗示，他想要追求她。” “……”陈嘉鱼本来不想搭腔，但多少有点儿好奇，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蔡佳怡睁大水汪汪的眼，浓密睫毛在眸底投下阴影，声音压低了几分。 “咦，你没看过它的广告吗？‘扭一扭，舔一舔，泡一泡，加上白色液体，我就是你的~~’” 陈嘉鱼“……” 这是车吗？是吧？ 他作势伸手去拿奥利奥，“既然这样，我不送了。” “诶，小气鬼。”蔡佳怡赶紧护住饼干，噘嘴抗议，“已经送人的东西怎么能拿回去呢。” 陈嘉鱼眼皮都没抬：“免得你误会。” 她抱着饼干不撒手，嘴里嘟嘟囔囔：“我就是开个玩笑嘛，知道你没其他意思。大家都是年轻人，一个小玩笑不用这么认真吧……” 陈嘉鱼本来也没真打算拿回来，当下也就把手收了回来。 蔡佳怡瞅了他一眼，拆开了包装袋，拿出一块奥利奥，伸手递给他，“你也吃啊。” 陈嘉鱼：“不用了。” 她看着他，姿势没变，轻咬红唇，睫毛轻扇了两下，像两把小刷子刷在人的心尖上，酥酥的。 “……” 等陈嘉鱼接过饼干，蔡佳怡才拿出一块，放进嘴里。 她边吃边抬手指着树上的鸟儿，问陈嘉鱼：“对了，那是只什么鸟，好可爱啊，八哥吗？” 陈嘉鱼看了眼，“不是，是黑背白鹡鸰。” “诗经《棠棣》云：鹡鸰在原，兄弟急难。意思是说有一只鹡鸰鸟困在原野，它的兄弟都来相救，指的就是这种鸟。所以我们历代都以棠棣和鹡鸰来比喻兄弟手足之情。唐玄宗还写了个《鹡鸰颂》。不过在Rb，它是象征着爱情和爱情的使者。” “哇，你竟然懂这么多，好厉害哦。”蔡佳怡表情惊讶又欣赏，目光里还带了那么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崇拜，足以满足任何一个普通少年的虚荣心。 第十八章 你平时看校园剧吗？ 陈嘉鱼却只是笑了一下。 虽说在每次轮回开始时一切都会重置，但消耗的时间却一样。 所以，他只能用读书和运动，来充实自己，避免一次次不断重复的无聊。 以至于在这一百次轮回里，他学到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与学习或有关或无关的知识还真不少，甚至一些在常人看来枯燥无味，但是在他的兴趣范围中的学术类书籍也有涉猎。 “黑背白鹡鸰”，自然也是这些知识中的一部分。 朱舒和田恬也听到了，回头看着陈嘉鱼，表情有些意外，大概是没想到陈嘉鱼不仅能认识那只鸟的种类，还能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 但还没等她们开口问点什么，高亢的上课铃便响了起来。 那只黑背白鹡鸰吓了一跳，拍拍翅膀飞走了。 ……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 最后两堂课是方永平的数学，讲昨天布置的数学试卷。 距离放学还剩几分钟的时候，方永平讲完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再次开口。 “明天是摸底考，这次考试是全年级打乱了再分考场。具体你们在哪个考场哪个位置，明天会贴在一楼大厅的指示牌上，你们按照自己的学号查找一下。” 虽然对摸底考这件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骤然听到要打乱了分考场，底下还是炸开了锅。 “卧槽，还要打乱了分考场！” “一次摸底考而已，要不要搞得这么正式啊……” “看样子这次的考试成绩真的要通知家长，完了，今晚我只能挑灯夜战了……” 正议论纷纷，下课铃响了。 方永平继续说，“今天我就不布置作业了，回去都给我好好复习啊，值日生做卫生，其他人放学。” 此话一出，底下一张张耷拉的脸总算恢复了点生气。 “方老师英明！” “万岁！” 没多久，教室里的人已经陆续离开，只剩下当天值日的学生。 值日生每组六人，每天轮换。今天恰好轮到了陈嘉鱼这组。而作为转学生，又和陈嘉鱼同桌，蔡佳怡也被顺理成章地编入到了和他一组值日。 和他同组的还包括朱舒田恬、侯子凡，以及后桌的两个男生。 按照老规矩，陈嘉鱼和侯子凡的任务是各扫两个大组，以及倒垃圾。蔡佳怡则是被安排了去扫讲台那一片和擦黑板。 侯子凡抓起扫把，大吼一声：“狂风落叶式！”一阵疯狂乱扫。 瞬间灰尘漫天。 田恬捂着鼻子逃开了。 蔡佳怡也皱着眉，一脸嫌弃地退得远远的。 “侯子凡你有病是不是？”朱舒气得柳眉倒竖，一手捂口鼻，一手捡起个粉笔头扔过去，“扫地就好好扫，别搞得到处都是灰！” “伤害反弹！”侯子凡挥舞扫把，快速拍开粉笔头，不料被陈嘉鱼一脚踹在了屁股上。 “卧槽老陈，你偷袭我干什么？” “这么喜欢扫地是吧，不如我那两组也给你扫好了。”陈嘉鱼冷着脸说。 侯子凡：“……” 不要啊。 陈嘉鱼开始扫地。 他动作利落，蔡佳怡才堪堪把讲台区域扫了大半，他就已经把自己负责的两个大组给扫完了，然后拎起已经装满的垃圾袋去扔垃圾。 回来的时候，他踏进教室门，看到蔡佳怡已经在擦黑板了。 教室里有多媒体，但方永平是个老教师，还是更习惯用粉笔板书，每次上完课，黑板都被写得满满当当。 此时，女孩儿葱白的手握着黑色的板擦，不急不缓地在黑板上划过，淡淡的粉笔尘随着她的动作轨迹，轻盈的飘落。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投进来，恰到好处地将她和那些浮尘都打上了金光。那一刻，就像是万千星沙在她身边来回盘旋、飞舞。 陈嘉鱼微微目眩，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看了两秒。 蔡佳怡似乎有所感觉，转头望过来。 两人视线相交。 她的脸颊上似乎闪过一抹红晕，又若无其事地扭回去，继续擦起了黑板。 陈嘉鱼也回过神，走进了教室，开始将桌椅归位。 黑板的大部分都擦完了，只剩下最上面的区域，虽说蔡佳怡的个子在女生里算是高的，但擦起来还是有点费劲。 于是，陈嘉鱼便看到她边踮起脚，边蹦啊蹦的将胳膊努力往上探，马尾辫也跟着甩啊甩，像只小狐狸的尾巴。 八月的天本来就热，教室里又没开空调，她跳了两下就额头微微沁汗，但好几次都还差那么一点儿。 要不要去帮她一下？ 陈嘉鱼的脑子里刚冒出来这念头，值日的另一个男生已经放下拖把，走了过去，自告奋勇地道。 “蔡佳怡同学，你够不着吧，让我来。” 蔡佳怡笑了一下：“没关系，我去搬个椅子就行了。” 男生立马说：“不用这么麻烦，反正就剩这么点了，我两下就能擦好。” 蔡佳怡想了想，点点头，把板擦递给他，“好，那谢谢你了，我来拖地好了。” “不用，不用……你去休息，都让我来。”那男生像打了鸡血，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用力擦起了黑板。 他同桌起哄道：“哎，我也很累啊，怎么不来帮我。” 那男生吼：“滚！” 哎，年轻真好。 陈嘉鱼耸耸肩，收回目光，转头继续做事。 正擦窗户的朱舒则是满脸无语，嫌弃地看了那男生一眼，用手肘顶了顶旁边的田恬，说：“我们班的男生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极品啊，不是和小学生一样幼稚，就是看别人漂亮就大献殷勤。只有陈嘉鱼还好一点。” 田恬的眼角余光瞥向陈嘉鱼，又快速收回，抿唇轻笑了一下：“我也觉得。” 此时，蔡佳怡拍了拍手里残留的粉笔灰，接着视线落向某处，脚步也动了。 她走到了陈嘉鱼的身边，开口道。 “陈嘉鱼同学。” 陈嘉鱼看她一眼，动作没停：“什么事？” “你平时看校园剧吗？” “不看，怎么了？” “难怪了……”蔡佳怡露出恍然的表情。 陈嘉鱼挑起眉，“你想表达什么。” 第十九章 你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白皙纤细的手指抬起，轻拨了下鬓角边的一缕碎发，女孩儿微微扬起的眼角妩媚而生动：“按照校园剧一贯的套路，当女主角擦不到黑板的时候，男主角应该立刻来帮忙不是吗？” 说话时，她动作隐蔽的将指尖的某物粘在了发丝上。 陈嘉鱼沉默了一下，问：“……你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什么？” “把自己幻想成校园剧的女主角。” 蔡佳怡并没有在意他偶尔的毒舌：“就算现实不是校园剧，作为同桌，你刚才也应该发扬一下绅士风度，主动伸出援手才对啊。” 陈嘉鱼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讲台上正忙着擦黑板的那个男生一眼。 意思是，已经有人做了绅士。 我就不凑热闹了。 蔡佳怡撇撇嘴，没再说什么，动手和他一起整理桌椅。 过了会儿，陈嘉鱼无意中一扭头，发现了一件事。 “喂。” “干嘛？” “你头发上……有纸屑。” “啊？什么？”她眨眨眼，模样懵懂地望着他，像是没听清。 “头发上，有纸屑。”陈嘉鱼指了指她，重复。 “是吗？”蔡佳怡愣了一下，“可能是刚才扫地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吧。” 她抬起手在头发上各处都拍了几下。 “现在呢，好了吗？” “还在。” 陈嘉鱼盯着那个顽固的小纸片，犹豫了下，“别动，我给你拿下来。” 蔡佳怡“哦。”了一声，果然不动了。 陈嘉鱼的左手朝她缓缓凑近，在碰到的同时，拇指和食指轻轻一夹，就将它捻在了两指间，与此同时，指尖上传来的源自女孩发丝的柔顺触感，让他的心中忽然泛起一丝异样。 下意识地朝她看了一下，她低头垂眸，睫毛很长，像两排黑羽扇，微微往上翘。 只一眼，便收回视线，取下了纸片，随手把它弹进不远的垃圾桶，“好了。” 随后便转身继续做事。 在他身后，蔡佳怡抬起了手，指尖轻轻拂过适才他碰过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存着一点儿温暖，唇角悄悄的弯了起来。 …… 两个人一起动手，速度自然要快得多，两大组的桌椅没多久便摆放齐整。 陈嘉鱼对身旁的蔡佳怡说了句谢谢。 毕竟这不属于对方分内的工作，纯属帮忙。 蔡佳怡笑吟吟的：“不用谢啦，作为交换，下次你要主动帮我擦黑板哦。” 陈嘉鱼：“……” 原来帮忙还有附带条件。 是他把她想得太善良了。 女人，呵。 事情做完，就可以离开了。 陈嘉鱼拎起书包，和余人打了声招呼，“我先走了。” “老陈，且留步！” 侯子凡双手各拎着一个黑色垃圾袋，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我要去楼下扔垃圾，你也帮我拿一袋。” 他一靠近，陈嘉鱼就闻到其中一个袋子里散发出某种奇怪又恶心，一言难尽得让人想当场去世的味道，顿时下意识地往远离侯子凡的方向退了两步，一脸嫌弃。 “我靠，你这袋子里装的什么啊，这么臭。” 侯子凡骂骂咧咧：“不知道哪个傻逼的抽屉里放了半碗热干面，应该是昨天吃剩的，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扔，都馊了。” 陈嘉鱼：“……” 下楼的时候，陈嘉鱼依旧一脸抗拒地和侯子凡保持着安全距离。 侯子凡边走边在那里絮絮叨叨的：“你说我是不是蛮背时，明天摸底考，连复习都来不及，偏偏还要做值日，浪费半天时间。还有这个热干面没扔的傻叉，老子真是服了，太不讲卫生了，简直能把人臭晕……” 陈嘉鱼捂着鼻子，敷衍道：“放宽点心，说不定明天你超常发挥呢？” 侯子凡双眼一亮，“老陈，你真的觉得我明天能超常发挥？” 陈嘉鱼面无表情，“假的！走快点，臭死了！” 侯子凡：“……” 一出教学楼，就发现旁边唯二的垃圾桶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毕竟搞卫生的不是他们一个班。 两人便只能拎着垃圾袋，往操场对面的食堂走去——那附近还有两个垃圾桶，平时教学楼的垃圾桶一旦满了，学生们就只能横穿操场，把垃圾扔到那里。 操场中间有几个男生在打篮球，分成两队，跑来跑去，对抗得挺激烈，还不时叫嚷着。 “传给我传给我！” “看好xxx！” “快上！” …… 侯子凡边走，边打量着他们，嘴里继续说：“唉，我们学校只有篮球场，二中和八中有足球场。早知道我当初多考几分，上二中就好了。八中也可以啊，都是省重点，中考分数线和我们学校也差不多。当初是我妈说实验高中离家里近，搞得我现在想踢足球都找不到场地。” “……真羡慕体育生啊，比我们轻松多了，高三还有时间打球……” 话到一半，斜刺里，一个颇为高大、头系黑色发带的男生侧身背对着他们，倒着跑过来，他似是没注意到身后的侯子凡，只是目光紧盯着球，大声吼叫：“传传传，把球给我！” 陈嘉鱼想要伸手去拉侯子凡，已经晚了一步，侯子凡自己也没来得及躲开。 砰！ 对方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侯子凡。 侯子凡跌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撞到侯子凡的男生也有点意外，回头瞥了眼。 但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队友迎面传来的篮球上，只轻飘飘地朝后地丢了句：“不好意思啊兄弟，没注意到你在后面。” 就要伸手去接球。 不料，有人比他更快，一眨眼，球已经到了别人的手里。 发带男生一愣，转头诧异地望着陈嘉鱼，“喂，你做什么？” 陈嘉鱼没接话，黑眸望向侯子凡：“猴子，怎么样，有没有事？” 侯子凡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抬起左边的胳膊——肘部那里破了一块皮，红红的渗血，应该是摔倒时，被操场粗糙的地面刮伤了。 见状，陈嘉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之前每一次轮回里的今天，侯子凡一个人去扔垃圾，等回来时，胳膊就受了伤。陈嘉鱼也问过是怎么回事，侯子凡给出的解释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当时的陈嘉鱼并没有怀疑。 可现在想来，莫非侯子凡之前的受伤，也是因为被人撞倒而导致的？ 第二十章 抱歉，手滑了。 此刻，余下的几名体育生也停了下来，微喘着气，目光疑惑地朝这边打望。 发带男生冲陈嘉鱼走近两步，伸出手，语气不算礼貌：“喂，把球还给我。” 陈嘉鱼眯了眯眼，认出了对方。 姚良辉，学校的一名体育特长生。他爸据说开了家贸易公司，家里有点钱，平时出手也很大方，所以在体育生里人缘不错，算是有点小名气。当然，有多少真心实意的就不知道了。 “你撞到人了。”陈嘉鱼用手臂夹住篮球，看着姚良辉，淡淡地说：“先道歉。” 姚良辉怔了怔，随后，轻扯了下嘴角：“我刚才只是不小心脚滑了一下，况且，我也说过不好意思了。” “没有诚意，我们不接受。”陈嘉鱼的另一手又指了指侯子凡跌倒时脱手飞出的垃圾袋，以及周围散落的垃圾，“还有，再把这些打扫干净。” 姚良辉扫了眼那些垃圾——纸团、零食袋、饮料瓶、废弃的文具……甚至还有半碗打翻的臭气熏天的热干面，堪称一个五花八门琳琅满目，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把球给我，我不想说第二遍。” 陈嘉鱼面无表情：“道歉，扫地。我也不想说第二遍。” “……” 整个篮球场都短暂地陷入死寂，随后是惊讶的私语。 “卧槽，这小子是和姚良辉杆上了啊。” “叫老姚扫地？疯了吧他。” “哪个班的？” “好像有点眼熟……” …… 侯子凡也愣住了。 “老陈……你好猛啊。” 他心里震惊又感动。 原本面对着几个牛高马大的体育生，自然而然生出的低头息事宁人的念头，被瞬间抛到了一边，转而挺直腰杆，目光凌然的瞪着姚良辉：“对，道歉！扫地！” 兄弟替自己出头，自己总不能做怂包、扯后腿。 道歉还是次要的，气势不能丢！ 不能怂了兄弟的面子！ 必须的！ 夕阳的光线有点刺眼，姚良辉没有搭理侯子凡，而是半眯起眼，向陈嘉鱼缓缓走了几步。 直到走到陈嘉鱼面前一步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目光打量着他。 陈嘉鱼平静地回视过去。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此刻面对着面地站着，几乎是平视着彼此。只不过姚良辉皮肤黝黑身材壮实，衬得体型颀长肤色白净的陈嘉鱼，显得有些过分清秀俊美。 可一旦注意到少年目光里透出的冷静从容，就会让人不禁升起一种“这家伙好像不那么简单”的感觉。 “哦……我知道你。”姚良辉眯着眼，慢慢地吐出：“三班的陈嘉鱼，是吧？” 陈嘉鱼没什么表情，也没回应。 “我这个人耐心不好，最后警告你一次，把球给我。”姚良辉要笑不笑地开口，“趁我发火前，识相一点。” 其他几个体育生也走近了几步。 虽说并没有真正的逼上来，但神态都不算友好。 陈嘉鱼的表情依然毫无变化，不急不缓地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是耳朵不好使没听清，还是脑子不好使没听懂？” 姚良辉的瞳孔猛地缩了缩，下一秒，他笑了，“行啊陈嘉鱼，看不出来，你还蛮拽的啊。” 他玩味地看着陈嘉鱼，目光里带着几乎化为实质的桀骜轻蔑：“如果我就是不道歉，也不扫地呢，你能怎么样？” 下一秒，陈嘉鱼用行动回答了他。 他把篮球拿在手中，手腕一抖，将它随意般地，朝着某个方向投去。 篮球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直接飞跃了小半个操场，然后，径直地落进了—— 垃圾桶里。 所有人皆是一怔。 离垃圾桶最近的一个体育生大步跑了过去，伸出脑袋探了眼，差点没吐出来。 “我靠，好恶心啊！” 这个垃圾桶在食堂边，里面装着大半桶的剩饭剩菜，此刻都混合在一起，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些什么，上面还浮着一层厚厚的黑黄色油汤，加上一个下午的发酵，散发出一种又酸又臭的气味，杀伤力简直堪比小型化武。 而那个篮球，就在那层厚油汤上，载浮载沉。 那体育生既一脸抗拒又无可奈何地靠近了垃圾桶，然后颤抖着伸出双手，把篮球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 篮球上汤汁淋漓，油污遍布，惨不忍睹。 那叫做姚良辉的发带男生只看了一眼，就气得发起抖来。 “这个球是我爸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限量版！”他气急败坏，活像只炸毛的公鸡，“陈嘉鱼，你存心的是不是！” 陈嘉鱼波澜不惊，“抱歉，手滑了。” ？？？？ 手滑了？ 还刚好滑到十几米外的垃圾桶？ 当我们是傻子呢？ 众人尽皆无语。 姚良辉满脸戾气地盯着陈嘉鱼，拳头攥紧：“你胆子蛮肥啊，觉得校规不许打架，所以有恃无恐了？你是不知道这两天学校的监控摄像头没开吧？” 话里的威胁之意简直要化为实质了。 闻言，侯子凡有点慌了。 虽说学校有规定，学生打架轻则全校检讨重则处分劝退，但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一个个是正血气方刚的年龄，有时芝麻绿豆大的事儿也能瞬间引爆他们的火气。 火气一旦上头，如果摄像头真的没开，那校规还有几分约束力，难说得很。 真要动起手来，对方人多势众又是身强体壮的体育生，侯子凡可不认为陈嘉鱼能像电视剧里的那些男主角一样，能大发神威以一敌众！ 与此同时，其余几个体育生也阴沉着脸，一步步向前，缓缓缩小圈子。 陈嘉鱼却仿佛没感到任何危机，一脸淡定地站在原处。 “老陈你快走！”侯子凡突然冲过去，一脸视死如归的直接挡在了陈嘉鱼的面前，“老陈，我谢谢你能帮我出头。你们几个，要做什么都冲我来……和他无关！” 语气和表情都极度悲壮，只差唱一首“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陈嘉鱼是为他出头，他当然不能不讲义气，让朋友陷入危险！ 但还没等他彻底入戏，下一秒，就被人推开了。 侯子凡：“？？？” 陈嘉鱼笑了一下：“放心，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打我。” 侯子凡：“……” 我怀疑我兄弟的脑子有点问题。 第二十一章 过分的谦虚不是一种美德 “妈的，真不怕死是吧！”姚良辉气得直接举起拳头：“老子就给你点颜色……” “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突然有人大吼一声。 如被按下暂停键，姚良辉举起的拳头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他有些僵硬地转头，目光看到了不远处正站着个咬牙切齿面黑如炭的中年男人。 众人都认识他。 实验高中政教处主任，徐汪洋，绰号徐老虎。 据说他年轻时当过兵，还是特种兵，退役后又考进了教师编制，动手能力相当强，再加上身为掌握学生命运的政教处主任，在实验高中，大名如雷贯耳，无人不知，简直是可止小儿夜啼般的存在。 操场上，一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气氛凝滞。 俨然风雨欲来之势。 姚良辉的脑子里则是一阵嗡嗡的。 为什么徐老虎不早不晚的，偏偏在这个时间出现？ 其他人也都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只有陈嘉鱼，依旧一脸平静。 徐汪洋大步冲过来，目光恶狠狠地扫过众人，脸上肌肉抖动：“搞什么，你们这群小王八蛋要做什么啊！这里是学校，一个个的要翻了天是不是？” 当看到地上的垃圾，更是火冒三丈，吼道：“怎么回事，是哪个把操场搞得这么脏？” “徐主任，是他们欺负我和同学。”陈嘉鱼一指姚良辉，表情从冷静转为义愤填膺，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地控诉道，“我同学来倒垃圾，结果他把我同学撞倒了，垃圾也洒了，我让他道歉他不肯，还威胁要打我！” 还不够，又伸手扯过侯子凡，让徐汪洋看后者胳膊肘上的伤。 徐汪洋顿时怒发冲冠：“不像话！” 姚良辉气得差点蹦起来：“你怎么不说你把我的篮球丢垃圾桶了？你知道我的球值多少……” 还没说完，直接被徐汪洋一脚踢在了小腿上。 姚良辉疼得差点没缩到地上，嘴里抽着冷气，后面的话就说不出了。 “别和我说其他的！”徐汪洋铁青着脸，又看向其他人：“我就问你们，是不是他先撞到的别人，是不是他把操场搞脏的？” 其余几个体育生面面相觑，他们张了张嘴，想帮姚良辉否认，可又做不到昧着良心说假话。 欲言又止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徐汪洋愈发暴怒，瞪着姚良辉大声吼道：“你先把别人撞伤了，还要动手打人？！” 姚良辉梗着脖子：“我没打人！” “你还狡辩，我亲眼看到了！要不是我来了，你下一秒就要动手了！别以为你家里有钱，就能无视学校纪律！立刻向这两个同学道歉！”徐汪洋大手拽着姚良辉的领子，明明姚良辉还要高出几厘米，可偏偏看上去就像是成年人拎着小鸡一样。 姚良辉咬牙切齿，一脸不甘，很想有骨气地说一句：“我不！” 但徐汪洋的下一句话就粉碎了他那可怜的倔强。 “道歉，要么处分，你自己选！” 姚良辉屈服了。 他低下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大点声！” “对、对不起！” 逼着姚良辉道了歉，徐汪洋还余怒未消，又看向其余几名体育生。 “你们一个个都精力过剩没有地方发泄是吧，去拿扫把来，给我把操场每个角落都扫一遍，全扫干净了才能回家！” 体育生们集体崩溃。 发完脾气后，徐汪洋霍然转身，看着陈嘉鱼和侯子凡道：“行了，你们先回去，要是后面他们再找你们麻烦，直接来和我反映！” 陈嘉鱼连忙道：“好的，谢谢徐主任！” 走出十几步后，两人回头看了眼。 那群体育生在打扫操场，个个垂头丧气。 “活该。” 侯子凡大感扬眉吐气，又感激地看向陈嘉鱼：“老陈，你真够义气，幸亏你帮我，不然我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他疑惑道：“对了，你刚才怎么那么稳，真不怕他们打你？还是你觉得他们不敢打你啊？” “我知道有人会来。” “？？？你怎么知道？” 陈嘉鱼抬手指了指。 不远处，是一个盈盈而笑的女孩儿。 “蔡佳怡？”侯子凡愣了下，“和她有什么关系？” 陈嘉鱼给出了解释。 在他要求姚良辉向侯子凡道歉，而被对方拒绝时，便注意到了，原本走在后面不远的蔡佳怡，突然变换了方向—— 从去校门，变成了去办公楼的方向。 学校大门和办公楼一东一南，她忽然改弦易辙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在陈嘉鱼看来，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为了去找人，防止冲突激化后对他们不利。 毕竟这妞儿挺深藏不露的，能想到这一点，并不让人意外。 而不管蔡佳怡能找来哪位校领导，只要坐实了是姚良辉先挑起事端，校领导又亲眼目睹了他要动手打人的“罪名”，那自己这边就稳立于不败之地了。 基于此，陈嘉鱼才会让局面激化到僵持而难以收拾，使得姚良辉吃了一个不小的亏。 这个结果，他还是满意的。 当然了，即便事情的走向并不和他预料的一致，他也不至于就怕了姚良辉他们。 …… 侯子凡问：“你的意思是，你只看到蔡佳怡往办公楼那边走，就判断出她应该是去找校领导了？” 陈嘉鱼点了点头。 咝—— 侯子凡完全被震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女孩儿走在陈嘉鱼的身边，用她那双猫儿般的眼睛望着他，目光柔软而单纯，带着一丝崇拜：“陈同学，你好聪明呀。” 陈嘉鱼一脸赧然：“也没什么，只是一点简单的推理而已。还是蔡同学你更聪明，见到事情不对，马上反应过来去找人，时间掐得刚刚好。” 要茶一起茶。 蔡佳怡“噗嗤”一声笑了：“陈同学，有时候，过分的谦虚不是一种美德，而是虚伪。” 陈嘉鱼：“……” 啧，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不过……聊起天来，还挺让人愉快。 在经过了刚才姚良辉那件事后，两人间还隐约产生了一种若有若无的默契感。 侯子凡看看陈嘉鱼，又看看蔡佳怡，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多余。 很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 第二十二章 你能别这么绿茶了吗？ 尽管是黄昏，但仲夏的炎热依然不减，三人走出校门的时候，蝉鸣聒噪，此起彼伏地响着。 侯子凡随口问：“蔡佳怡，你家住哪？” 蔡佳怡笑着说：“中北路那边的一个小区。” “中北路啊。”侯子凡忙说，“我知道我知道，那边的环境不错，而且你和我们顺路，今天一起走吧。” “好啊。”蔡佳怡微微转头，暖煦的暮光映进她的眼里，通透清澈的瞳孔像一对茶色的琉璃珠。 她看着陈嘉鱼，“原来这么巧，我们顺路呀。” “也不算完全顺路，猴子他家离学校比较近，再走一段就到了。”陈嘉鱼也知道中北路在哪儿，抬手指了指前面，“等到了十字路口，我往左拐，你往右。” 蔡佳怡笑眯眯地：“哦，知道了。” 果然，几分钟后，侯子凡就到家了。 剩下陈嘉鱼和蔡佳怡，两人并着肩，沿着树荫，脚步并不快地往十字路口走去。 蔡佳怡边走，边侧着脑袋上下地打量了陈嘉鱼几眼，然后问：“陈同学，你有多高？” 陈嘉鱼说了个数字。 “啊，难怪你比我高这么多。对了，你还记得我有多高吗？” 陈嘉鱼摇了摇头。 “那我再告诉你一次？” “不用了，谢谢。” 蔡佳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讨厌我啊？” 陈嘉鱼平和：“没有。” 这是实话。 对这个突然冒出来改变了他的轮回轨迹的女生，他绝对谈不上讨厌，甚至还很感兴趣。 当然，即便没有上一点，她给陈嘉鱼的感觉也和其他十七八岁单纯到让人能一眼看透的女生不太一样，虽然让人难以捉摸，还有点茶里茶气。但人就是这样，能一眼看透往往觉得无趣。似是而非的缥缈不定，才会让他们生出浓烈的探寻欲望。 至少，从目前来看，和她相处的时候挺有意思——即便这点“意思”，还不足以支持他主动去做些什么。 蔡佳怡：“不讨厌我就好。那我再告诉你一遍好了，我……” 陈嘉鱼听着听着，突地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把身边的女孩换成沈念初，可能两人谁都不会先开口，而是一直沉默地走到路口，最后彼此道一声拜拜就分道扬镳。又或者，可能会陷入他主动地寻找话题而她半晌才轻轻地“嗯”上一声的社交泥潭。 光是幻想一下那个画面，就让人尴尬到想要脚趾抠地…… 许是他走神得太过明显，原本在叽叽喳喳的蔡佳怡忽然住了口，加快脚步走到前面，然后身子轻旋，从和陈嘉鱼并排行走，改为站在了他面前一步远的位置。 在一头撞上去之前，陈嘉鱼终于反应过来，他顿住脚步，皱眉问：“怎么了？” 蔡佳怡看着他，用很认真的表情，问出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陈同学，你觉得我漂亮吗？” 陈嘉鱼：“……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眨眨眼：“看来是不够漂亮，至少比不上沈念初同学，所以你和我说话的时候才会心不在焉……你在想她，是吗？” 陈嘉鱼嘴角抽了抽，在即将矢口否认的前一瞬间，停了下来——他确实是想到了沈念初，虽然在想的内容中没什么不可告人的部分，但蔡佳怡和他之间，也没什么需要对此进行否认或解释的特殊关系存在。 于是他没说话，就算是默认了。 “看来是真的。”蔡佳怡面带失落地叹了口气，“我也觉得她好漂亮，脾气又好，难怪你会喜欢她……和她起来比我差远了，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其实……人家也很想和她一样，被大家喜欢的呢，呜呜呜……” 陈嘉鱼沉默了半晌，才说：“你能别这么绿茶了吗？” 笑话，她怎么可能不讨人喜欢？ 在这短短两天里，班上男生们有意无意往两人的座位附近闲逛的概率就比之前暴增了数十倍之多。平时不怎么注重仪表的几个男生在走过她面前时，也会下意识地扯扯衣角，抓抓头发，挺直腰背。一些平素喜欢大吼大嚷的男生说话也都变得温文尔雅起来。甚至连别班的男生，也不时跑到三班窗户和门口处探头探脑，就是为了找机会瞧一眼这个“传说中的漂亮复读生”。 这么茶言茶语的，不就是在拐弯抹角地暗示他来夸她漂亮吗？ 呵，女人。 “陈同学，你竟然说我绿茶，好过分哦。”蔡佳怡做出“我生气了”的表情，“我可是很单纯的，连恋爱都没谈过呢。” 陈嘉鱼：“……” 装，再装。 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个小插曲过后，两人继续往前走，很快路过一个小超市。 超市的门口摆着个大冷柜，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冷饮和冰淇淋。 接着，陈嘉鱼的衣服被人扯了扯。 他看过去：“什么事？” 蔡佳怡：“这几天好热啊，天气预报说快四十度呢。陈同学，你热吗？” 看着她眼巴巴地盯着冰柜，挪不动脚的模样，陈嘉鱼知道了她想干什么，忽然起了点逗她的心思：“还好，不怎么热。” “好吧，我有点热，我想吃冰淇淋。”她抿着唇，说，“可我没带钱，你有吗？借我点，下次还你。” “要多少？” “十块吧。” 陈嘉鱼在口袋里摸了会儿，还真有张十块的。 蔡佳怡接过钱，“谢谢，我去买冰淇淋，你等我一会儿。” 几分钟后，她拿着两个冰淇淋哒哒哒的跑回来，将其中一个递给陈嘉鱼，“喏，给你。” 陈嘉鱼没接：“？？” 她的眼睛都弯成月牙：“我买了两个冰淇淋，请你吃一个。” 陈嘉鱼：…… 拿我的钱请我吃冰淇淋？ “知道你不喜欢吃太甜的，我特意选了个苦咖啡味的。”蔡佳怡把冰淇淋朝他又递过去一点，略带撒娇地催他，“快点拿去吃啦，待会儿要融化了。” 陈嘉鱼接过去，拆开包装，咬了一口。 下一秒，口腔中出现了一种冰冰凉凉，苦中微甜的味道，夏日带来的燥热被瞬间冲散了。 于是他又咬了一口。 蔡佳怡歪着脑袋，表情颇有兴味地观察着他：“嘴里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呢，这就是男生吗？” 陈嘉鱼吐槽：“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她捕捉的重点比较奇特：“你的意思是，觉得我可爱？” 陈嘉鱼：“……” 冰淇淋吃完了，十字路口也到了。 红灯恰好转绿。 陈嘉鱼挥了挥手：“再见。” 蔡佳怡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过了两秒，才微笑了一下，在聒噪的蝉鸣声中，飘然地转向了右边。 第二十三章 她竟然也在这个考场 十几分钟后，陈嘉鱼回到了家。 “哥你回来了，我和老妈把奖金领回来啦！” 陈玉藻一见陈嘉鱼，就激动万分，叽叽喳喳地汇报了起来。 母女俩领奖的过程很顺利。扣除税款后，两笔奖金的总额差不多有八十万，已经全部打到了阮秀莲的账户里。 陈嘉鱼勾起唇角：“我知道了。” 陈玉藻睁大眼，一脸惊讶：“陈嘉鱼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激动啊，八十万，有八十万呢！” 陈嘉鱼看着自家妹妹这幅没见过世面的傻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可爱，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八十万又不是很多，有什么可激动的。” 陈玉藻拍开他手：“切，你真会装逼！” 陈嘉鱼：“……” 他收回刚才的话。 这小丫头真不可爱。 阮秀莲摆好了饭菜，走过来，“行了行了，你哥还没吃晚饭呢，别老缠着他了。嘉鱼，来吃饭了。” 一家三口坐在饭桌上，其乐融融地边吃饭，边聊天。 主题就是围绕着这八十万块钱该如何安排。 饭吃完了，具体的也定了下来。 其中二十五万留作陈玉藻读高中和大学所需的各类费用。剩下的五十多万里，阮秀莲主张留十五万作为陈嘉鱼的大学费用，余下悉数归陈嘉鱼所有，在他大学毕业前由阮秀莲暂为保管。但陈嘉鱼却坚持自己用钱的地方不多，全部交给她，该怎么用就怎么用。 阮秀莲拗不过，松口道：“那行，钱交给妈来安排，再给你的卡里存一万块钱，你以后想买什么吃什么的，就自己买。” “好。” 陈嘉鱼随口应了声。 实际上，他对自己老妈的固执极为清楚。别说八十万，就算某次陈嘉鱼中了八百万，阮秀莲也没有用这笔钱挥霍享受，除了捐出去一笔之外，她依然和过去一样，该早起早起，该卖鱼卖鱼，没有丝毫改变。 阮秀莲的心里认为这笔钱是儿子的，她只是一个暂时的保管者。 虽然她没读过多少书，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更不是什么子女教育的专家，但她素来很骄傲。因为她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亲自挣来了钱，并用这些钱养大了一对儿女。或许在其他人的眼里，自己的孩子不够出色，但足以让她骄傲为荣。 “哥，我想买一套进口的水粉颜料，挺贵的，要两百多块……”陈玉藻腆着脸凑过来，屁股后面有尾巴的话，此时应该已经摇得飞快。 陈嘉鱼还没说话，阮秀莲已经接了过去，“别打你哥那些钱的主意啊，你想买颜料可以，先把厨房的碗去洗了，再把暑假作业做完。” “没问题，不就是洗碗嘛，小菜一碟，交给我啦！” 陈玉藻跳了起来，小手把平平的胸口拍得咣咣响，就屁颠屁颠地去厨房了。 陈嘉鱼则是站起身，准备回房去看看书。 不料才走了两步，就听到厨房里发出了“咣”的一声巨响。紧接着，陈玉藻“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 两人都是一惊，赶紧进了厨房，看到了地上被摔碎的盘子。 阮秀莲气得伸手戳陈玉藻的额头，“洗个碗都洗不好，你是小脑没发育好还是怎么的？” 小丫头自知理亏，悻悻地道：“你以前不是说过，当初生我的时候有点缺氧，所以我小脑没发育好也是正常的。” “你还有理了！”阮秀莲开始卷袖子，找扫把。 “哥，救命！” 陈玉藻急忙缩到陈嘉鱼的身后，拿他当挡箭牌。 “别一闯祸就知道躲你哥后面，给我出来！” “老妈你不生气，我就出来。” 阮秀莲叉着腰，冷笑了一声：“好，既然这样，我就和你说实话吧，你不是我亲生的，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你哥才是亲生的，所以他这么聪明，你这么笨！” “不可能，我长得这么漂亮可爱，明显是出自老妈你的遗传嘛！”陈玉藻探出个小脑袋，一脸谄媚，“哥哥是捡回来的还差不多，不然我和他的智商怎么会差这么多？” 阮秀莲又好气又好笑，朝她摆摆手：“行了，你个马屁精，别洗碗了，给我做作业去！” “那水粉颜料还给我买吗？” “做完作业再说！” 看着厨房一片热闹，陈嘉鱼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样的生活，即便是不断重复，对他来说，也很好。 回房后，他看了看手机，蔡佳怡给他发了个红包来。 他没点开：“不用还了。” 蔡佳怡说：“那下次我请你吃饭。” 陈嘉鱼：“随你。” 他放下手机，没事干又找了本书看，阮秀莲以为他在复习，还特意端了杯牛奶进来，叮嘱说：“考好考坏都没事，复习会儿就早点睡觉。” 陈嘉鱼说好。 一夜无话。 次日早上，早自习一结束，就是摸底考。众人带着考试用品，在一楼大厅的公示板上找到了自己所在的考场和座位。 陈嘉鱼的考场在高一某间教室，甚至连座位号都和他记忆里的一样。 侯子凡也在同一考场，昨天他只是点小擦伤，对考试没什么大影响。 两人一起去考场，他们动作算快的，进去的时候，教室里尚且寥寥几人。 当陈嘉鱼找到座位坐下的时候，陆陆续续又涌进来了不少学生。 因为是打乱学号分布，哪个班的都有，每个人都有一张单独的桌子。 没多久，教室里就坐得差不多了。 距离正式开考还有两三分钟。 来的人有的在整理文具，有的则还在临阵磨枪地背着知识点。 过了会儿，一道窈窕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有人下意识的抬眼看过去，紧接着，发出了一阵倒呼吸声，发出颇感意外地窃语。 “是沈念初，她竟然也在这个考场。” 沈念初。 这是随着两年多的高中时光，这里的几乎每一个男生都听过，甚至很熟悉的三个字。 但对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虽说和名字的主人身在同一所学校，但这个女生，离他们依旧遥远。 不仅仅是她的优秀让人下意识自惭形秽的却步，更多的是她身上那种看似很温和很有礼，实则清高疏离，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正因此。 只是和她在同一所考场，这平常的小事，也足够让不少来自外班的男生莫名地多了一丝兴奋跃动，感觉整间考场都明亮了几分。 少年人就是这么单纯。 一缕路过的微风，就足以让他们的心湖掀起圈圈涟漪。 第二十四章 控分 沈念初神色平静，湖水般的眸子毫无波动，仿佛那些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并不存在。她走进门后，便停下脚步，目光仔细地看了起来。 很显然，她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座位。 附近有着空位的不少男生开始心跳加速，在暗暗企盼着女孩儿能转向自己那边。 几秒后，沈念初的脚步动了。 走出几步后，她忽然注意到了陈嘉鱼，心中顿时生出少许意外。 这么巧，又是他…… 不过，少女白净美丽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而是一如往常地走到了陈嘉鱼后面的那个位置，先抽出张湿纸巾，把桌椅都来回擦了两遍后，才坐了进去。 这时，考试开始的铃声响了，负责监考的老师走了进来，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监考老师叫做李岳，是高三的一名语文老师，也是沈念初所在的一班的班主任。 第一门考的是语文，广播播完了考前规则后，李岳便拆开了密封的试卷袋，再发给每列第一个学生，每人一张地依次往后传。 拿到试卷的学生开始奋笔疾书。 一时间，周围全是笔尖划在纸面上发出的沙沙声。 陈嘉鱼接过前面学生传来的试卷，转身递给了沈念初，她默不作声地接过去，陈嘉鱼也没有丝毫停顿地转了回来。 拿起试卷，陈嘉鱼先快速扫了眼——依旧是那份做了上百次的试卷。 对此，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倒也没太大失望，先从笔袋里掏出了一只2b铅笔，一只中性笔，再用中性笔在试卷上的指定位置写上了班级和名字。 随后，连第一道题都没开始，陈嘉鱼就停了下来。 不是不会做。 一张做了上百次的试卷，只要不是智障，恐怕任何人都能闭着眼考出个满分。 陈嘉鱼用三根手指捏着笔，边漫不经心地转着，心里边思考着。 “这次的语文成绩，还是控制在115分左右吧……” “作文都写腻了，要不要换个新的角度来写呢？” “……唔，那样写的话，多少有点剑走偏锋，分数不太好保证……” “既然这样，前面的客观题和阅读分数多拿一点吧，错个二十五分左右就行了，给作文留下点操作空间。” …… 没错，陈嘉鱼是要控分。 考满分没难度，但有麻烦。 设想一下，一个原本成绩只算中游的普通学生，突然在某一天，毫无过渡地，就变成了门门满分的变态。 …… 对不起，陈嘉鱼自己都无法用唯物主义来解释。 为了避免某一天被人切片研究，所以，每一次考试他都会严格掌控好分数。 这分数，会比之前高一些，但也不会高得过于离谱，基本上把控在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有着“缓慢但清晰可见的进步”的这个范围内。 这样的进步，既不会太引人瞩目，又足够让自己老妈喜笑颜开。 一直做重复的题目很无聊。 不过，陈嘉鱼也学会了在无聊中寻找乐趣。 比如同一个作文题，每一次都用不同的思路来写；又比如，试着用最少的步数或最简洁的思路来解答数学题等等…… 决定好怎么做之后，陈嘉鱼停下转笔，边看题目，边涂起了答题卡。 在他身后。 沈念初也在认真答题。 她的速度算是比较快的，而除了她之外，不少学生则是陷入了苦思中。 李岳在教室里来回巡视，入目的是学生们愁眉苦脸的模样，嘴角却不禁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这次的试卷有点难度，大部分题目都没有现成的范例可供参考，而是集合了高三几名语文老师的共同力量出的题。 实验高中本就是省重点中学，老师们自然也有相当的实力，这些试题花了他们不少心血，尤其是作文，可是他亲自命的题，要想拿高分，可不容易啊。 就算是给这些即将进入高三的小家伙们的一个下马威吧。 让他们知道，高三的腥风血雨，是多么的残酷无情，不容轻视。 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 不经历挫折怎么会有进步。 这都是老师们的良苦用心啊…… 李岳感慨了会儿，又将目光投向了沈念初。 作为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他很清楚女孩的语文实力，在全年级足以排进前三。这次的试卷虽难，但对她来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如此想着，李岳便缓步走过去看了眼、 此刻，沈念初已经涂完了答题卡，在用中性笔作答主观题了。 李岳粗略地扫了眼她答题的大体情况。 嗯，从答题的正确率来看，她算是正常发挥，只要作文没写偏题，应该能拿到130分以上。 速度也很快，开考才一个小时多点，就快做到最后一篇阅读了…… 表现得不错，不错。 李岳很是欣慰，微不可查地轻轻颔首后，便背着手，继续巡视起来。 在教室里绕了一圈后，他再次来到了沈念初的旁边。 这时，沈念初刚写下了最后一道阅读题的答案的句号，她轻轻放下笔，美眸流转，目光落在了最后的作文上，红润的唇轻轻翕动。 “《淮南子》：“越人学远射，参天而发，适在五步之内，不易仪也。世已变矣，而守其故，譬犹越人之射也。” 通过这段“越人学远射”，你得到了什么启示？请你结合自己的学习和生活经验，写一篇文章。不少于八百字，除诗歌外，体裁不限……” 少女无声地念完了作文题，不禁微蹙秀眉。 以一段文言文来作为作文材料，这样的作文并不多见，要想拿到高分，更是难度极高。 因为，除了一般的作文要求之外，它还额外考校了学生的文言文功底。功底不够扎实，往往连题意都理解不清，最终下笔千言，偏题万里。 而这篇《淮南子》，即便在文言文里，也算是颇有难度。 她似是被难住了，半晌没有动笔。 见状，李岳停下脚步，有些担忧。 幸好他的担忧没有持续多久。 沈念初又仔细地看了几遍，沉吟片刻后，终于缓缓舒展眉头，葱白纤长的手指握住了钢笔，在作文纸上认真书写起来。 第二十五章 中二病，得治。 “……越人学射箭，对着天射，结果每一箭都落在五步之内，却依然不改变方法。” “……这是犯了教条主义的错误。故此才有“世已变矣，而守其故，譬犹越人之射也。”这句话，意思是时代已经改变了，还守着老规矩不思改变，就会如同越人射箭一样。” “……自然规律虽然有其必然性，但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跟着别人的脚印走的人，永远不能走出属于自己的路，也掌握不了辨别方向的本领。” “……作为今人，我们不应效仿越人，墨守成规，而是应“摘其菁华，弃其芜杂”从而做到“不慕古，不留今，与时变，与俗化。”……” “……” 李岳不禁面露微笑。 作文正是他出的题，只要学生能看出“越人学箭”是反面教材，再给出“不能因循守旧、墨守成规”，要“去芜存菁、革故鼎新”等论点，就算是正确扣题了。 而作文的评分规则决定了，一旦扣题正确，只要后面写得不算太差，得分就不会低到哪里去。 没意外的话，她的语文分数应该又能进年级前三了。 李岳又转动眼珠，随意地往前面瞟了眼，旋即一怔。 他没看错吧，沈念初前面的高个男生，竟然连作文都快写完了？ 李岳有些不可思议，再瞅了眼，的确没错。虽说距离稍远，看不清作文纸上的内容，但密密麻麻的字迹说明了一切。 要知道，现在才过了一个小时多点，连沈念初的作文都才写了个开头，大部分学生还在前几道阅读题里苦苦挣扎，他却快写完了？ 不太可能吧。 李岳皱皱眉，这男生看着面生，应该不是语文成绩最好的那批尖子生，可答题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即便是沈念初都做不到，未免太夸张了。 “难道是先跳过了一些题目，直接写的作文……”李岳心里如此想着，满心疑惑地往前走了步，站在了陈嘉鱼的身边，打算看个究竟。 可惜答题卡和主观题部分被作文纸盖住了大半，难以看清。 不过，他立即被少年飘逸有力的笔迹吸引，眼睛微亮，“唔，这笔字写得还真不错，洒脱自然又大气隽秀，颇有魏晋风骨，一看就是下苦功练过的。既然这样，就看看他的作文写得如何。” 按照习惯，先瞅了眼作文标题—— “越人之箭，不改初心。” 这八个字一入眼，李岳顿时便丧失了兴趣。 很显然，这名学生是将“越人学射”作为正面教材来写。 可惜啊，这分明是跑题了，简直是一路跑到外婆桥啊。 这一跑，后面写得再怎么斐然成章，锦绣生花，也注定了白费气力，得不到高分。 李岳也懒得再往后看，轻哼一声，双手负在背后，准备回讲台去坐一会儿。 还没迈步，转念一想，闲着也是闲着，冲着这笔好字，也不妨再看两段。 他便耐住心，继续看了下去。 “……有人觉得，《淮南子》的作者是借嘲笑越人朝天射箭，讽刺那些不知变通的人。我却认为，作者是在赞美这种难得的“越人精神”。” 李岳愣了一下。 他原以为这学生没看明白自己出题的用意，但从这第一段来看，很显然，他不光看明白了，甚至唱出了相反论调，认为作者不是在批评，反倒是在赞美越人？ 李岳的第一反应就是嗤之以鼻。 他可是老教师了，见多了些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总喜欢干些标新立异的事儿，然后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众人皆醉我独醒等等的。 这种情况在网上叫什么来着？ 中二病，得治。 李岳撇撇嘴，但还是继续往下看。 他要看看，这小子能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淮南子》这一段的全文为：越人学远射，参天而发，适在五步之内，不易仪也。世已变矣，而守其故，譬犹越人之射也。月望，日夺其光，阴不可以乘阳也。日出，星不见，不能与之争光也。故未不可以强于本，指不可以大于臂。下轻上重，其覆必易。一渊不两鲛。水定则清正，动则失平。故惟不动，则所以无不动也。” 李岳愣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本国历史悠久，各种国学经典堪称浩如烟海，《淮南子》在其中并不起眼。连知道它名字的学生都不多，若是能读过其中一两篇，那简直都堪称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这学生居然能直接默写出这一段的原文？ 虽说这段“越人学远射”不过寥寥数百字，背诵起来看似没什么难度，但要知道，这可是考试中临时遇到的，而不是事先告知你内容，你再去查阅典籍做好准备。 这种事情，就连自己这个热爱国学的老语文教师都做不到。 还是说，他甚至能记得住整本《淮南子》？ 不简单，不简单啊。 李岳深吸了口气，之前的一点儿漫不经心消失了，神情严肃地继续读了下去。 “作者告诉我们：“有些东西是本道，是坚守不动的，次要的东西并不能影响它。这些本道守住，你才能维持平衡和基础，才能展开变化。”要你做到对某些东西“（即使）世已变矣，（也要）而守其故，譬由越人之射。” “因此，作者是借‘越人学射’，来引出‘固守本心’的主题，从而告知我们，即便世事无常，也要‘不改初心’。” 李岳双眼遽然睁大，倒抽了口冷气。 诶，这个角度，他竟从没想到过…… 新鲜，新鲜。 仔细琢磨下，好像也有点道理。 …… 作文写了大半，沈念初放下笔，打算好好琢磨一下结尾，顺便活动了会儿微酸的手指，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随后便微微愣住。 班主任李岳竟然站在陈嘉鱼的座位旁，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后者的作文纸，半晌没动步子，脸上的表情时而惊讶，时而赞叹。 沈念初轻咬嘴唇，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好奇。 不知道陈嘉鱼的作文写了什么，能让李老师这么失态…… 第二十六章 你这肯定跑题了 李岳继续往下看。 “何以见得？原因之一，越人自古以善射见称。” “从《孟子》的“有人于此，越人关弓而射之。”到《韩非子》“羿执鞅持扞，操弓关机……”，再到《越绝书》之“射浦者，句践教习兵处也……”以及《吴越春秋》，都说明了越人善射，他们是不是反面典型，不言而喻。” 读到这里，李岳瞠目结舌。 从作文里来看，对方居然连《孟子》、《韩非子》、《吴越春秋》，甚至更为生僻的《越绝书》都读过了？ 要说对方只读过了《淮南子》，李岳虽然惊奇，倒也没觉得绝不可能。但眼前的这少年不光能对《淮南子》中的一段话熟记于心，连《孟子》、《韩非子》，《吴越春秋》里的内容都能背得出来，这就很匪夷所思了。 更夸张的是《越绝书》。它是一部记载古代吴越地方史的杂史，被誉为“地方志鼻祖”。但即使是李岳自己，也只是闻其名，未曾拜读，毕竟国学典籍种类繁多，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结果，反倒是……诶，他叫什么来着？ 李岳瞅了眼试卷上写姓名的位置。 陈嘉鱼，三班的。 反倒是这个叫陈嘉鱼的学生，连《越绝书》这种生僻典籍都能如数家珍，信手拈来。 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怎么能懂这么多？他是从娘胎起就开始看书了吗？还是古代老秀才转世啊？ 李岳心中翻江倒海，正要继续往后看，不料这时，陈嘉鱼写完了作文的最后一个字，竟然随手把作文纸给塞到试卷下方去了。 ？？？？ 我才看了一半，怎么就收起来了！ 李岳气得重重咳了一声。 众人侧目。 陈嘉鱼也抬头看过去，一脸疑惑。 “……”李岳瞪着他：“做完了吗？” 陈嘉鱼：“……差不多了。” 李岳好不容易才把“做完那就交卷吧。”几个字咽了回去，只是说了句“好好检查。”，便一脸肃然地背着手走了。 余人原本以为李岳发现了陈嘉鱼有什么问题，结果问了句就没了下文，不免都一脸古怪表情。 虽说试卷已经做完了，但学校不允许提前交卷，且交了卷也没事可做，又不能呆在考场，后面剩下的将近一个小时，陈嘉鱼就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地度过了。 这期间，李岳有意无意地多次经过陈嘉鱼的旁边，想找机会看看陈嘉鱼作文的后半部分写了点什么，结果只看到草稿纸上画得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气得他脸黑如炭，导致考场里的气氛一度极为紧张。 交卷铃声打响了。 两个半小时的语文考试终于结束。 李岳：“全都放下笔，没写完的同学也不能写了。把试卷放在自己的桌上，答题卡和作文纸在最上面。离开考场时要保持安静，不能跑跳喧哗。” 众人陆续出了考场。 侯子凡：“这次摸底考真难，刚才我还有两道文学常识题没答出来，老陈，你呢，做完了吗？” 陈嘉鱼说：“做完了。” 朱舒也和他们一间考场，她走过来问道：“对了，陈嘉鱼你的作文怎么写的，我没搞太懂那段文言文的意思，看看时间来不及了，只能随便写了几百字。” 沈念初目光一顿，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 侯子凡抢先说：“我写的是越人不懂科学。因为从抛物线原理来说，射箭要想射得远，45度角才是最科学的，他们却只会朝天射，所以只能射出五步远。你呢？” 朱舒有些沮丧：“我看到‘不易仪’三个字，还以为这是越人射箭前的某种仪式，所以写现代社会虽然科技发达了，但是很多传统文化都被遗忘，我们应该尊重和复原传统文化……啊啊啊，感觉有点跑题了。” 侯子凡：“老陈你呢？” 陈嘉鱼说：“我的论点是我们应该效仿越人，学习他们的精神。” 侯子凡大惊失色：“朱舒的有没有跑题我不确定，老陈你这肯定跑题了，明显材料是反面教材啊！” “哎，没想到你的作文比我的跑题更严重，看样子，最少会被扣十分。”朱舒也一脸同情，“难怪刚才一班的李老师一直看你，没准是发现你偏题了。” 侯子凡则是安慰道：“没事，说不定改作文的老师不那么严格，少扣几分也有可能的。” 陈嘉鱼笑：“也许吧。反正都考完了，不想了。” 听到这里，沈念初很淡地抿了抿唇，继续往前走了。 教室里。 最后一名学生刚出教室，李岳就一个箭步冲到陈嘉鱼的桌前，一把抽出作文纸。 循着刚才看过的地方，继续往下读。 “越王勾践剑，至今存世，直到现在，仍是中国古代存世百兵之最。吴越兵甲，冠于天下，亦为古代常识，可见越国人善战。而善战者，多亦善射，怎会成为不识射箭之法的反面教材呢？” “原因之二：参天而射、五步、不易仪也。千年之前，射箭之所以能被孔夫子列入君子六艺，其原因，便是“不易仪也”。正如后文所说，“阴不可以乘阳”“末不可强于本”“指不可大于臂”，这是强调根本的规则不能变易，否则有倾覆之险。” “作者是要借越人的故事，告诉我们。” “天地自然，宇宙万物都有他们的道，道出于天，事在于人，人之所习，无有不神。” “不易仪，不是代表顽固不化不知变通，而是指我们要固守事物的真理，不改变，不动摇。” “我更愿意称这种精神，为“越人精神”。” “不放弃，不动摇，不退缩，坚守初心的越人精神。” “……” 挥挥洒洒的数百字后，到了结尾。 “……” “什么是初心？远的说，有“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屈原，“一片冰心在玉壶”的王昌龄，近的说，有“二十载铸就大国重器”的南仁东老先生，拥有“禾下乘凉梦”的袁爷爷……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初心，它是人生的轨迹，是人生的样貌，是那些使我们之所以成为我们的答案。” “可随着年岁渐长，社会的浮躁，在滚滚的俗世洪流中，大多数人已经开始迷失自己的初心。“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于忘记了为什么出发”。” “但有少数人仍然能铭记初心，牢牢恪守住自己的宗旨。他们犹如越人射箭那样，看似顽固不化，不知变通，却值得我们尊敬。” “那些为了国家不眠不休竭力奉献自己的人，那些为了追寻真理放弃功名利禄的人，那些坚持正义与邪恶抗争甚至不惜牺牲生命的人……全都是越人精神的最好体现。” “越人精神虽稀少珍贵，却又无处不在。” “而正是有了这样的越人精神，我们的国家才能日渐强盛，我们的民族才能希望不灭。” “于小我，不忘初心，当一路高歌一路行。” “于民族，不忘初心，当坚守民族文化之魂。” “于国家，不忘初心，当力保河山锦绣、国泰民安。” “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时间永不止步，惟愿你我在多年后回首时，依旧是那个不求荣华，不淆世俗，笃志前行，初心不变的“射箭”少年。” 李岳握着纸，久久无言。 第二十七章 以后，你也不会喜欢他，对吗？ 月考持续了整整两天。 到了周五下午，最后一门的化学总算也考完了。 考完后，陈嘉鱼回到教室，方永平还没来，里面闹哄哄的，有学生在忙着对答案，有学生在闲聊。 蔡佳怡坐在座位上，腿向前挺直，手臂举过头顶，猫儿般地伸了个懒腰。 “哎，总算考完了。周末可以休息两天啦。” 暑期补课没有正式上课时那么紧张，没有晚自习，周末也照常放假。 “对了陈同学，你考得怎么样啊？”她又问。 “还好。”陈嘉鱼说完，顿了几秒，又礼尚往来了句：“你呢？” “还好。”她学他，连语气都一样平。 陈嘉鱼瞥了她一眼：“你知道吗，我家隔壁三年级的小学生，都已经不玩这种游戏了。” 蔡佳怡笑眯眯的：“陈同学，你家隔壁不是个九十八岁从来不多管闲事的老婆婆吗？什么时候变成三年级的小学生了？” “……”陈嘉鱼没想到她还记得，从容自若地回：“祖奶奶和曾孙子，有问题吗？” 她一脸“恍然大悟”，“噢，没有。” 没多久，各科老师轮流来布置周末作业，每科至少一张试卷。 随后，班主任方永平端着保温杯，压轴登场。 先来了套让同学们都耳朵长茧的老生常谈，比如暑期的补课是高二向高三的过渡，经过这一星期，大家应该已经能静下心来做好准备，全力以赴的迎接高三了等等。直到下面同学有的偷偷打哈欠有的抓耳挠腮，才意犹未尽地布置下了周末的作业。 下一步，方永平又点了包括夏宇在内几个好学生的名字，交代他们明天上午到学校来。摸底考虽然已经结束了，但批阅试卷和统计分数的工作同样繁重，时间紧张的话，老师们会让比较信任的学生来帮忙。 直到下课的铃声打响，他才挥挥手，“好了，放学！” 教室里一片欢呼。 方永平前脚刚出门，侯子凡就背着书包窜过来：“老陈，明天我爸妈不在家，早上来我家打pS啊！” 陈嘉鱼说：“行。” 朱舒则是鄙夷：“刚考完试，你就想着打游戏！” “你懂什么，这叫劳逸结合。” 朱舒“切。”了一声后，忽然想到什么。 “蔡佳怡，你刚转来，肯定对我们这里还不太熟。不如这样，你和我，还有田恬，周末一起去逛街吧。” 田恬也点头，“我们可以再带你去些汉楚市好玩的地方。” 蔡佳怡笑眯眯地点头：“好呀！” “那说定了，晚上我们qq联系。” * * 淡金色的夕阳开始笼罩着教学楼。 校园里是放学后的喧哗热闹，大批学生从楼梯或走或跑地下来，沈念初和杨晓也在其中。沈念初的脚步不徐不缓，清亮的目光平静地注视前方，并不朝四周张望。 没多久，她和杨晓走过二楼的转角，来到一楼的楼梯口，一道身影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不是那种明眸皓齿的标准美人，但有一种让人不自觉被吸引的魔力，以至于路过的人往往会有意或无意地往她那边看过去。 沈念初也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正巧与那女生望来的视线相遇。后者明媚的眸子弯了起来，“嗨。”她招呼着，自然而然地，就像遇到老朋友或熟人一般。 沈念初怔了下，也认出了对方。 是几天前，和陈嘉鱼一起吃饭的那个女生。 说起来，她很少会去刻意留心某个人，因此在高中三年里，除去老师和同班同学，能让她记住的人连两个巴掌都凑不满，而这个女生却给她留下了印象，算得上很难得了。 毕竟，一个漂亮的女生，在见到另外一个时，往往会在心里互相比较。这种比较的举动有时并非有意为之，而出自于女性激发自己的“优越感”本能。这种本能往往也只能在旗鼓相当的对手身上寻找到，若是对象太过弱小，就无法从中获得获胜的快意。 沈念初站定，看着那女生。 夕阳落在两人的身上。 她并未说话，只是明眸里的眼神透露出“你在等我？” 那女生笑了起来，明媚灿烂，晚霞都为之逊色，“你是沈念初同学吧，你好，我叫蔡佳怡。” 沈念初淡淡说：“你好。” “你很漂亮。”蔡佳怡的表情是由衷地赞美，“皮肤好白呀，眼睛也很大。” 一边的杨晓翻了个白眼，“我们念初的漂亮用你说吗，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吧。还有，你有事说事啊，别在这里装腔作势的拍马屁，我们的时间是很宝贵的，禁不起浪费。” “杨晓。” 沈念初瞥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警告劝诫。 杨晓不做声了。 沈念初问：“找我有事吗？” 蔡佳怡的手抬了起来，手指打开，掌心里是一把糖果，笑容自然而灿烂：“你喜欢吃糖吗，请你吃哦。” 沈念初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拿：“不用，不怎么喜欢。” “哦，那好吧。”蔡佳怡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其实……我只是想问，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沈念初的眼里闪过一抹愕然，“做朋友……和我？” “对啊。”蔡佳怡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乖巧天真，“可以吗？” “为什么？” “为了陈嘉鱼啊。”蔡佳怡理直气壮地说。 沈念初的眉毛一瞬间就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杨晓憋了半天，此刻终于找到机会，上前一步，冷笑着看向蔡佳怡，满脸讥诮道：“怎么，你该不会是想搞曲线救国，打算和念初搞好关系，再帮陈嘉鱼追求她？” 蔡佳怡看也没看她一眼，一双眸只是望着沈念初，轻声问：“虽说知道你不喜欢陈嘉鱼，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以后，你也不会喜欢他，对吗？” 沈念初的眉毛蹙得更紧了。 “知道她不喜欢陈嘉鱼，你还为了陈嘉鱼来找她？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厚颜无耻，死缠烂打的？”杨晓一脸的匪夷所思，“还有，你后面问的又是什么问题？” 第二十八章 我不会和你争 沈念初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杨晓，你少说两句。” “我是为了你好啊念初。我知道你脾气好人善良，有些话你说不出口。那但我这个闺蜜可看不下去，既然这样，让我来当这个恶人好了！” “而且某些人啊，就是听不懂人话。不当着他们的面把话说绝了，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杨晓一脸为沈念初打抱不平地说完，又转向蔡佳怡，冷笑着说，“对，我告诉你，我们念初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绝对不会看上陈嘉鱼的！你告诉他，死了心吧！” “是吗？”让人意外的是，蔡佳怡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她呼出口气，表情竟然像是如释重负，“这样可太好了呢。” 杨晓：“？？？你说什么？” 她完全没料到蔡佳怡会是这态度和这反应，本以为，对方听到她这么说，会一脸羞窘和难堪地离开，着实的有些措手不及。 沈念初也有些意外。 “其实……我很喜欢陈嘉鱼同学，刚转来的那天，就对他一见钟情了。”蔡佳怡手捏着校服衣角，微垂着黑密的睫毛，神情有些羞涩怯怯，像情窦初开的少女，正第一次向闺中密友小心地吐露情愫，“但他好像喜欢的是沈同学。所以，我想如果能和沈同学你成为朋友……即便将来你改变了主意，也不会和我竞争了，对不对？” 沈念初抿了抿唇，淡淡道：“你想多了，我不会和你争。” 她既无意，也从不屑去和人竞争什么。 毕竟，对她而言，向来是无需竞争，就能轻易得到其他人羡慕的一切，何况是一个她并不在意的男生。 心中反而还生出些淡淡的怜悯。 十几岁……果然是单纯又天真，为了所谓的“爱情”甘愿付出一切，甚至对“情敌”低头示弱的年龄呢。 “太好了，听你这样说，我才真的放心了呢。”蔡佳怡立马抬头，冲她露出个灿烂而释怀的笑容。 “真抱歉打扰了你这么久，我先走了。你很好，希望我们将来能成为朋友！” 女孩儿笑着说完，才旋过身，脚步轻快地离开。 看着蔡佳怡的背影，杨晓轻嗤一声：“莫名其妙。我看她的脸皮真是厚得很，我们和她又不熟，还当着我们的面直接说喜欢陈嘉鱼……哪有女生像她这么不矜持的。” 沈念初敛下眸，淡淡地道：“不是不矜持，而是有勇气。” 能把喜欢或不喜欢的事物直接诉诸于口，这很了不起。 甚至让她有一点…… 羡慕。 杨晓完全没料到沈念初会是这个态度，当即楞在了那里，脸色有些僵硬。 沈念初并没有留意杨晓，或许即便留意了，她也并不会在意，只是背着书包，继续安静地往前走去。 杨晓深呼吸了一下，调整好了表情，跟在她的身后。 很快，两个女生一前一后地出了校门。 在离校门不远处，一辆黑色奥迪A8L正静静地停在路边。 看着这辆价值百万的车，杨晓竭力隐藏起了眼底的艳羡，笑着说：“念初，你爸妈来接你了，那我先走了。” 沈念初轻轻“嗯。”了一声，便直接走到那辆车边，伸手拉开了后排的车门，侧身坐了进去。 坐好后，她不声不响地先将背后的书包摘下，放在身边，一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然后便微微侧首，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 “念初，把安全带系上。”驾驶座上的女人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便淡淡地出声道，“你怎么每次都会忘记这件事，非要妈妈提醒？” 女人穿着一件上白下黑的连衣裙，头发是漂亮的大卷，修长的脖颈处是一条熠熠生辉的钻石项链，五官和沈念初有几分相似，虽然眼角已经有几条细纹，但无论从妆容、衣着还是到气质，都依然显得非常优雅。 她就是沈母，骆锦。 “……我知道了，妈妈。”沈念初把视线从路上那些三两成群笑闹着的学生们身上收回，垂下眸子，顺从地应了声，伸手开始系安全带。 女人问：“今天摸底考考完了吧，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 “嗯，爸爸妈妈是相信你的。”开口的是副驾驶座上的沈父，沈瑞。 他身穿深灰色西装，面容清隽，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尽显儒雅之气，但嘴角两边的法令纹颇深。 “不过，马上就要升高三了，学习要比之前更加用心，不能懈怠。要知道，学习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好的，爸爸。” “实验高中虽然是省重点，但每年的升学率都比不过二中，唯一的优点是离家里近，所以你要加倍努力才行。” “嗯，我记住了。” 骆锦又说：“还有，画画和钢琴也要抽时间练，我记得，你昨天没有练琴，是不是？” “……昨天忙着复习，所以没时间练琴了。” “就是因为知道你要复习，所以我没说你。今天考完了，等回去以后，就抽时间把昨天的钢琴练习补上。” 沈念初沉默不语。 “听到了吗？”骆锦的声音微微提高了半度。 “……听到了。” “听到了为什么不回答？” 因为不想回答，因为不喜欢练琴。 “……只是在想作业，分了心。” “嗯，妈妈今天特意让阿姨买了斤三文鱼，晚饭叫阿姨煎给你吃。” 沈念初咬咬唇，终于鼓起勇气道：“可是……妈妈你忘记了吗？我不爱吃三文鱼。” “三文鱼补脑。”骆锦的语气很淡却不容置疑，“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不能挑食。” “你妈妈说得对。”沈瑞附和道，“我们这是关心你。” 沈念初睫毛微垂，纤细的手指悄悄握紧了腰间的安全带。 “……好的，爸爸妈妈。” 奥迪缓缓开动，沈念初抬头，目光空茫地望向窗外。 不远处，一只羽毛漆黑，头颈和翅膀尖尖覆着白色的漂亮鸟儿正停在大树上，它叽叽喳喳地叫着，偶尔拍下翅膀，从这根树枝飞到那一根树枝上面，很是无忧无虑。 第二十九章 那篇作文比沈念初的还要好？ 陈家。 桌上摆着的是山药红枣炖鸡、清蒸鲈鱼、炒芦笋、凉拌牛肉和蚂蚁上树。 “哇，今天的菜好丰盛啊！”陈玉藻眼睛发亮。 “你哥这几天考试挺辛苦的，我特意多给他做点好吃的。”阮秀莲拿起勺子，打算给儿子盛一碗鸡汤。 陈嘉鱼伸手接过去：“妈你歇着，我自己来。”他边盛汤边问，“对了老妈，你怎么不问我摸底考考得怎么样啊？” “考都考完了，有什么好问的。”阮秀莲笑着说，“反正你考得怎么样，妈都能接受。只要你用功了，尽力了就行。” 陈玉藻插嘴道：“那我每次考试也尽力了，怎么你老嫌我考得不好？”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阮秀莲就想起来了什么，气不打一处来，冲她劈头盖脸地骂道：“你那叫尽力了吗？暑假里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画画，心思有几分用在学习上啊？” “就说上学期期末考试，你考了多少分？全班倒数！还是个普通班！” “更气人的是，你怕挨我骂，回来先问我‘妈，为什么别人家都有大房子，有车子，还能出国旅行，为什么我家都没有啊？’我说咱们不和别人家比，自己尽力就行了。结果我说完，你就把成绩单拿出来‘妈，我也尽力了。’这种事情上你就这么聪明，读书怎么不行呢？” 阮秀莲哼道：“就你这成绩，考艺术生都够呛！我看啊，你还是早点和我去市场学卖鱼算了！” 陈玉藻不服气：“别小瞧人，我一定好好用功，考上让你看看。” “行，我等着！”阮秀莲白了她一眼，又夹了个鸡腿放进陈嘉鱼的汤碗里，“来，鸡腿给你。” 陈玉藻顿时馋了：“老妈，我也想喝鸡汤。” 阮秀莲余怒未消，白了她一眼：“你自己没手吗？” 陈玉藻哼了声，“偏心眼！” “行了，我这碗给你吃吧。”陈嘉鱼把盛好的汤推到妹妹的面前。 “谢谢老哥，你真好，我爱你！”陈玉藻立即眉开眼笑，还隔着空气对着陈嘉鱼做了一个么么哒。 陈嘉鱼笑。 阮秀莲则是很无奈：“嘉鱼你再这样，要把她惯坏了！整天又馋又懒，像什么样子！” “又馋又懒也只能认了，谁让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啊。”陈嘉鱼叹了口气，又从汤里捞出了另一根鸡腿，把它放到阮秀莲的碗里，笑眯眯地道：“没关系，我也惯着你，谁让你是我妈！” 见状，阮秀莲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吃完饭，陈嘉鱼又把和侯子凡约好一起玩的事情说了句。阮秀莲点头道：“去吧去吧，考完了就应该好好放松一下。” * * 周六上午，实验高中的各科办公室里一片忙碌。 摸底考虽然已经结束，但还有批改试卷、统计分数等后续任务。为了学生们能在一年后的高考里考出个好成绩，老师们同样付出了大量精力和心血。 语文组办公室内。 几名语文老师正埋头批改试卷，因为时间紧张，工作量又很大，所以还叫了各班的一些优秀学生来帮忙，学生们负责将客观题、主观题等的分数统计起来，回头再录入电脑，进行排名。 办公室里充斥着翻动卷面的哗哗声，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空调细微的嗡嗡声，和窗外急促尖锐的蝉鸣声。而沈念初正坐在桌前，仔细统计着一叠试卷的分数。 过了会儿，一名叫做姜俊的语文老师指着手里的试卷，冲邻桌的李岳说，“你们班沈念初的卷子，做得很不错啊，主观题基本没丢分！我改了这么多份，她的最好！” 因为是学校的摸底考，所以并没有严格要求匿名批改，老师们偶尔改到出色的试卷，也会赞叹几句，顺眼看看是哪个班的学生。 李岳笑呵呵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沈念初，语气自得，“那肯定的，她可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 沈念初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只低着头认真计算分数。 “我再看看她的作文……嗯，主题明确，论点清晰，文笔也挺优美。”姜俊说，“我觉得能打满分，你们看呢？” 作文的评定标准比较严格，如果某名阅卷老师给某篇作文打出了58分以上的高分，就需要其他阅卷老师一并首肯，才能最终获得这个分数。 闻言，其他几名阅卷老师凑了过来，一起打量着沈念初的作文。 “卷面干净整洁，字也写得挺秀气。” “嗯，整体看上去，确实比其他作文要高半个档次，可以给满分。” “写得稍微中规中矩了点，没有特别惊艳的地方……不过这次的作文比较难，也情有可原。” “我也同意给个满分。” 姜俊看向一直没表态的李岳：“李老师，你觉得这篇作文给满分合不合适？” 沈念初虽然没有转头，心里却泛起一丝期待。 数秒后，她听到李岳叹了口气，然后才说：“当时她的那个考场是我监考的，其实同考场的还有另外一篇作文，我感觉写得相当不错，你应该还没看到……” 沈念初微微一怔。 “啊？”姜俊不禁诧异，“你的意思是，那篇作文比沈念初的还要好？” 在几名阅卷老师中，李岳的标准最高，他能给出“写得相当不错”这个评语，殊为难得。 “我也不确定，不过它的角度非常新颖，而且看得出那学生的文学功底还是很深厚的……”李岳轻咳一声，“虽然沈念初是我带的学生，但不徇私的说一句，我个人感觉，沈念初的这篇作文与那一篇还是有些差距。” 闻言，其他几名老师更好奇了。 “哪篇？” “快找出来看看。” 沈念初手里的动作也不禁缓了下来，脑子里不禁回想，当时的考场里还有谁，能获得李岳这样的评价。 在众人没批阅过的作文纸里翻了一会儿，李岳终于抽出其中一份，将它递给了姜俊。 接过去的第一眼，姜俊就诧异地抽了口气，“好漂亮的字啊！” 第三十章 这篇可以打满分 其他围过去的老师也频频点头。 “确实写得漂亮！” “居然还有学生能写出这么好的字。” “赏心悦目。” “就冲着这笔好字，我扣分都要手下留情些了。” 众人啧啧赞赏了半天，才继续往下看。 先看到标题，都是一怔。 “看他写的，竟然是把“越人学射”当成正面材料吗？” 选择的角度还真是挺新颖的……不过，未免有点剑走偏锋啊…… 要知道，这种和主材料的意图明显唱反调的作文，不是没有人写过，但其实是弊大于利的。 写得好，能让阅卷老师们眼前一亮，往往会拿下一个漂亮的分数。但如果笔力不够强，说服力不够充分，翻车的概率不是百分之九十九，而是百分之百。 一般学生宁可中规中矩，也不敢随意冒险。 会这么写的，不是有足够信心，就是对题目的理解完全南辕北辙…… 众人按捺着心里的惊讶，继续往下看。 前一段还没有什么，看到后两段，又都是微微瞪大了眼。 “咦，这学生居然能默写出这段材料在《淮南子》里的前后文？” 即便是他们，也没几个能背得出来，还如此完整。 但这只是个开头。 越往后读，双眼也越瞪越大。 “咦，还引用了《孟子》？” “《韩非子》也知道！” “《吴越春秋》、《越绝书》？” 几名阅卷老师简直都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了。 这这这，连《越绝书》都出来了…… 这也太夸张了！ 有老师不信邪，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原文，想要看看是不是学生胡编乱造的。 旁边的人伸长脖子问：“对吗？” 几秒后，他抽了口冷气：“《孟子》和《韩非子》那几句，一个字不差！” “还有呢？” “《吴越春秋》、《越绝书》也是原文，同样一字不差！” “原文，甚至一个字都没错？” 众人的三观大受冲击，简直都快被颠覆了。 姜俊瞪着眼，冲李岳发出质疑，“李老师，你的作文题该不会被泄露了吧，还是和其他参考资料的作文题重复了？” 李岳气得差点跳起来，“不可能！这作文题可是我亲自想的，再三查过，绝对找不到一样的！” 姜俊也就是这么一问，得到答复后，就迫不及待的继续往后看。 当看到作文中对“越人精神”的阐述后，突然又呆住了。 姜俊不由自主的念出声来。 “……道出于天，事在于人，人之所习，无有不神。” “不易仪，不是代表顽固不化不知变通，而是指我们要固守事物的真理，不改变，不动摇。” “我更愿意称这种精神，为“越人精神”……” 他竟然有种被说服了的感觉。 另外几名老师也陷入了思索。 “从这个思路来解释越人学箭，确实非常新颖。” “对，连我都没想到过。” “只看到这里，就已经比沈念初的作文要胜出一筹了。” 沈念初并没有在意这句话，而是嘴唇微抿。 越人精神。 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她凝神想了半晌，终于回忆起来。 似乎……考完语文后，她曾经从陈嘉鱼的口中听到了这四个字。 难道说，这篇作文是陈嘉鱼写的？ 可是…… 沈念初回过神时，姜俊已读到了结尾。 “……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时间永不止步，惟愿你我在多年后回首时，依旧是那个不求荣华，不淆世俗，笃志前行，初心不变的“射箭”少年。” 整个办公室里都静悄悄的。 即便是学生，也不知何时，都已停下了手里的事。 半晌，姜俊才叹了口气，“我觉得这篇可以打满分。” “可以。” “同意。” 其余老师都一起点头。 姜俊再度拿起沈念初的作文纸，斟酌了几秒，说道：“比起这篇，沈念初的作文确实要逊色一些，那么就给58分，大家觉得呢？” “嗯，58分比较合适。” “差不多。” 虽说没能得到满分，但沈念初并没有生出任何不满，此时的她，脑子里只萦绕着一个念头。 这篇作文，究竟是不是陈嘉鱼写的？ “姜老师快看看，这篇作文哪个学生写的啊？”有老师问。 “哎哟，我差点忘了。”姜俊说完，看了眼后念道：“三班……诶，周老师你带的班啊！” 一个挺斯文的中年老师又惊又喜，“我班上的学生？谁啊？” 姜俊瞄了眼，清晰地念出三个字。 “陈嘉鱼。” * * 这个时候，陈嘉鱼正在侯子凡的家里一起玩FIFA。 暑假里侯子凡刚买了台pS机，掏空了他几年攒下的压岁钱。仗着陈嘉鱼是纯纯萌新，侯子凡斗志昂扬的准备虐菜，不料没多久，反被陈嘉鱼虐得各种屁滚尿流，欲仙欲死。 侯子凡自然不服气，要求再战。 陈嘉鱼也爽快地答应。 屡败屡战，屡战屡败，随着时间到了中午，侯子凡和陈嘉鱼的战绩也来到了胜2负9，其中胜利的那2盘还是陈嘉鱼故意放了点水，免得他输得太惨，从而造成什么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侯子凡暴躁得想砸手柄：“老陈你以前真的没玩过吗？” “在今天之前，确实没玩过。”陈嘉鱼笑。当然，仅限这一次轮回。 平心而论，陈嘉鱼也不是故意要赢这么多次的，主要是侯子凡也就是个半新手水平，有时他想故意放水都找不到机会。 “我就不信，看我的大力金刚脚！”侯子凡咬牙切齿，狂按手柄，“——靠，这种球也能扑得到？？你小子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呵呵，不是运气，是实力。” “啊啊啊！” 玩到中午，侯子凡家里没人，两人出去吃午饭。 附近有条挺繁华的商业街，那条路上，除了卖衣服鞋帽的，还有诸如小吃店、游戏厅、电影院等等一系列娱乐场所，消费也不高，走的是亲民路线，平时来这里逛的年轻人不少。 刚准备去一家面馆，突然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飘了过来。 “咦，你们看，那边不是陈嘉鱼和侯子凡吗？” 第三十一章 小时候是结晶，长大是结石 陈嘉鱼和侯子凡转头望去。 说话的人是朱舒，和她一起的还有田恬和蔡佳怡。 三个女孩都没有穿校服。田恬穿着条淡绿色的过膝连衣裙，草编平底凉鞋，头发梳成两个麻花辫，淡雅清新，看着陈嘉鱼望过来，她忙小声地打招呼：“好巧啊，你们也在。” 侯子凡嘿嘿笑道：“是啊。” 蔡佳怡则是上身穿了件杏色小碎花雪纺衫，方方的领口下露出漂亮的锁骨线条，雪纺下摆是盈盈一握的腰，搭配着一条七分微喇的深蓝色牛仔裤，米色半高跟的细带凉鞋，衬得脚踝小巧精致，脚背白皙瘦长。 她看着陈嘉鱼，没有说话，眼睛弯弯的，里面带着浅浅笑意。 这笑似有若无的，让人看不清读不懂，心尖上难免就爬出一点隐约的痒意。 陈嘉鱼也冲她笑了一下，算是招呼。 朱舒的穿着则比较简单，白色短袖印花t恤，t恤下摆半塞进摇滚风的烫钻毛须边牛仔热裤，从肩到腰斜挎着一个黑色铆钉小包包，白色板鞋，黑色鸭舌帽。三个女孩里，她个子最高，热裤下的两条腿又长又匀称，很显眼。 侯子凡的目光忍不住在她那双长腿上徘徊了会儿，没想到这个凶巴巴的朱舒，换掉了那身毫无线条的宽大校服以后，竟然还挺漂亮的。 朱舒察觉到侯子凡的视线，气呼呼地说：“侯子凡，你老盯着我的腿干什么？想耍流氓啊，再看就挖掉你的眼珠子！” 侯子凡有点下不来台，反唇相讥道：“我只是觉得奇怪，怎么有人这么粗的腿还敢穿短裤？” 朱舒瞬间爆炸：“谁腿粗？谁腿粗？你有种给我再说一遍！” 侯子凡很有种的冷笑：“是谁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找死！” “来啊！” 世界大战一触即发，双方亲友团开始娴熟地拉架。 田恬挽着朱舒劝道：“别生气嘛，侯子凡又不是第一天这样说话了，别理他就行啦。” 蔡佳怡也说：“你的腿一点也不粗，我觉得很好看呢，是他不懂欣赏。” 陈嘉鱼：“猴子你闭嘴，少说几句，尊重点女生。” …… 双方终于暂时停战。 朱舒还气呼呼的，别过头不想搭理侯子凡。 “陈嘉鱼，你们吃过饭了没有？”蔡佳怡笑着问。 “还没，正准备去吃碗面。”陈嘉鱼回，“你们呢？” “我们刚逛完商场，也还没吃东西，肚子好饿哦。”蔡佳怡又拍拍朱舒的手臂，眼睛弯弯地说：“我看这家面馆的生意挺好的，应该味道不错。正好遇到了同学，就一起吃好不好？” 田恬也说：“嗯，一起吃吧？” 朱舒转头瞪了侯子凡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在商业街，面馆的生意很不错，几人各自点好面后，又等了两分钟，才找到了张空桌坐下了。 陈嘉鱼和侯子凡坐在一边，另一边是三个女生。田恬和蔡佳怡都挺瘦，三人一块儿挤挤，倒也不是特别局促。 “我去倒点水。”蔡佳怡走到饮水机那里，用店里提供的一次性水杯装了几杯温水，而后分几次端了过来。 先给田恬和朱舒，接着是侯子凡和她自己。 最后一杯是陈嘉鱼的。 “喏，你的。”她笑着，将杯子朝陈嘉鱼递过去。 陈嘉鱼接过水杯，目光也自然是不可避免的落在了她伸过来的手腕上。 从他的方向来看，角度恰好能呈现出她手腕上的软骨弧度，以及白腻皮肤下若隐若现的细细青筋。 他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收回来了。 没多久，面条被端上来了。 几人开始吃面，模样也不太一样。 陈嘉鱼吃的速度比较慢，不过每一口都不含糊，侯子凡则是用筷子捞起面条后，风卷残云般嗤溜嗤溜的往嘴里吸。三个女孩则比较秀气，别说吸面条了，连咀嚼都不太有声音。 吃了几口后，朱舒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皱着眉说：“侯子凡，你吃面归吃面，能不能别吸得这么用力？” “你属太平洋警察的啊？连别人吸面条也要管？”侯子凡没好气地回。 朱舒咬牙切齿：“面汤都溅到我脸上了！”说罢，她抽出一张纸巾用力擦脸。 “……” 侯子凡气势一滞，悻悻道：“我爸告诉我，吃面条要用力吸，这样以后才长得高，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朱舒冷笑：“这种话你居然也能相信！陈嘉鱼吃面没你声音大，怎么比你高？” 侯子凡无力反驳，只能减了点力度，有些别扭地闭着嘴，慢慢的嚼。 几个人边吃面，边闲聊起来。 不知怎么的，侯子凡扯到了他爸妈身上。 他说：“我爸妈这两天都不在家，你们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吗？” 众人摇头。 “去琼南岛度假了！”侯子凡愤愤不平地说，“丢下我，他们两个人自己跑到琼南岛去了！” 田恬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对啊，当时我就不开心了。说好的一家人，为什么去琼南岛这么好的事情不带上我？而且还在我补课的时候去！”侯子凡一脸痛心疾首，“结果我爸说是要庆祝他和我妈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日！” “我说我也要去！我妈说，哪有庆祝结婚纪念日还带孩子的啊！” “我说我不是你们两个爱情的结晶嘛，带上我再去庆祝，不是更有意义吗？” “结果你们猜我爸妈怎么回答我的？” 侯子凡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朱舒忍不住问：“怎么回答的？” 侯子凡叹了口气，“我爸说，你小时候是结晶，长大就变成了结石。一米八一百多斤的结石，不光带着麻烦，上飞机还得买票，出去玩还得多花一人份的钱，太不划算了！” 众人：“哈哈哈哈哈！” 男生比女生吃得快，吃完面，侯子凡抢着去结了账。 他知道陈嘉鱼是单亲家庭，家里还有个妹妹，条件比他家差不少。 陈嘉鱼也不跟他争。毕竟以前每次争起来，那小子都要生气，说陈嘉鱼不够义气，不把他当哥们。 侯子凡也帮几个女生结了账，朱舒去结账的时候知道了，对侯子凡总算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当即说道：“没想到啊，你这件事做得还挺大方的。” 侯子凡哼了一声：“我可一直都很大方，只不过要看对谁。” 朱舒翻了个白眼，一副“我不屑和你斤斤计较。”的样子。 女生们要继续逛街，陈嘉鱼和侯子凡则是打算回去打游戏。 大伙儿走出面馆，正要分道扬镳，忽然田恬又愣了一下，她停住脚步，看着某个方向。 第三十二章 我不赞成你们这么做 她看的方向，是位于马路对面的商场前的小广场。 在广场旁边的树荫底下，是一排人正在摆地摊，在这些人中，有一个男生，个子不高，长相也没什么特点，衣服灰扑扑的。他的面前铺着一块大大的塑料布，布上则是摆着一些看上去就颇为廉价的公仔、玩具、荧光棒之类的小东西，显然，他也是摆地摊大军中的一员。 此时，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站在他的摊位前，眼巴巴地盯着一个电动小汽车，小男孩的爸爸却似乎并不情愿掏钱，很快，便连哄带拉地把小男孩拽走了。 田恬微微睁大眼，轻声说：“诶，你们看，那边在摆摊的人……是不是我们班的何彦呀？ 好像无论是在小说、校园剧、或是你的生活里，班级中总会有那么一个或几个毫不起眼的人存在。 他们没有聪明的脑袋，即便熬夜苦读成绩也往往不尽人意；他们其貌不扬，走在路上没人多看一眼；他们没有显赫的家境，还不会打游戏，笨嘴拙舌，没有所谓的个性……在他们的全身上下，即便用放大镜也都找不到半点闪光之处。他们是你记忆里的一粒尘埃，永远被你忽视和遗漏。 而陈嘉鱼所在的三班中，也同样有一个这样的学生。 他叫何彦。何彦长相平平，家境贫寒，身高不到一米七，皮肤黝黑，还有些许的罗圈腿，以至于他无论是站是坐抑或行走，都带着一丝自骨子里透出的自卑。 何彦的性格孤僻沉默，论起来，同学的两年里，陈嘉鱼见到他主动开口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读书却是极其刻苦，课间别人在玩耍嬉笑时，他通常都是在闷头做题背书，但也许是劲儿没使对地方，每次考试都在班上中下游徘徊。 何彦就是三班的“边缘人”。 无人注意，无人在意。 即使某天消失了，也泛不起半点涟漪。 …… “……真的是何彦。大热天的，他怎么跑到这儿来摆摊啊？”侯子凡看清了后，有些纳闷。 他知道何彦是班上的贫困生，估摸着家庭条件不会太好，但具体贫困到什么程度他不太清楚，也从未想到过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何彦。 “其实……”朱舒抿了抿唇，说：“他以前和我一个初中的，我听说过一点他家的事情。” “他爸喜欢喝酒，一喝醉就动手打他和他妈妈。后来他爸爸醉驾撞了人，又没有买保险，赔得倾家荡产，自己还落了残疾，基本没了劳动能力。他妈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就走了，丢下何彦和他爸一起生活。他爸经常拿他出气，把他打得身上都是伤……”朱舒叹了口气， 田恬的眼圈有点泛红，她喃喃地说：“我第一次知道，何彦家里竟然是这种情况……” 朱舒又说：“他爸根本不管他，也不给他生活费，好在学校有贫困生补助，还给他免去了学杂费，但补助费一年只有两三千块。我猜，他是利用周末，出来摆摊挣点钱。” 毕竟这条商业街人流量不小，摆个小摊，说不定还是能挣点钱的。 几人又看了一会儿，却发现事情和他们想象的并不一样。 天气太热，本来就没什么人来光顾地摊，加上何彦性格沉闷内向，不会像旁边的摊主那样主动去招揽生意，半天也没卖出一单，凄惨得不行。 看到这里，侯子凡顿时有点着急了，而后，他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双目一亮：“走，我们去帮帮何彦！” 朱舒问：“怎么帮啊？” “简单！”侯子凡得意洋洋的一扬下巴，“他不是在摆摊吗？我们去买点他的东西，那不就等于在帮他了吗？” 朱舒的眼睛霎时亮了：“诶，看不出啊侯子凡，你偶尔还有点小聪明呢！” 田恬也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切，什么叫小聪明，我这叫大智慧。”侯子凡挺直腰背，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道，“你们看不出只是因为我平时太过低调，刻意掩盖了我光芒四射的内在。这叫什么，内秀于心，藏拙其外。” “你是不是还想说自己是大智若愚的一块璞玉啊？”朱舒毫不留情的嗤了一声，“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夸你两句就真膨胀了。” “……”侯子凡表示我不和女人一般见识，转头对众人说，“大家看能拿出多少钱，凑起来，尽量帮何彦一把。”他摸了摸口袋，掏出几张面额不等的钞票，“我就出来吃个饭，没带多少，还剩六十几块吧，就都出了。” 朱舒打开腰间的黑色小包包看了眼，咬咬牙说：“我包里还有一百多点，可以拿一百块出来。最多，等下逛街不买东西了。” 田恬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剩的不多，只有五十块了。” 蔡佳怡浅浅笑了一下，随大流般地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出五十块好了。” 只剩下陈嘉鱼一直没表态。 侯子凡知道，陈嘉鱼的家境也不算太好，便主动跳过了他，直接说，“我算了下，咱们的钱凑一起有两百六十几块，应该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去……” “等一下。” 陈嘉鱼看着侯子凡，突然说，“我不赞成你们这么做。” 侯子凡显然很意外，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旋即连珠炮似的发问道：“你不赞成？？老陈，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赞成？何彦这么可怜，你难道不想帮助他----” “猴子你别急，听我说完。”陈嘉鱼再次出声，淡淡的打断侯子凡的话，说道：“我不是不想帮助他。你们的想法我也明白，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给何彦一些金钱上的帮助。你们的动机是出自于善良，这毫无疑问。” 顿了下，他目光扫过众人，平静地问：“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何彦真的需要我们这样的帮助吗？” 众人愣了，过了会儿，朱舒率先反问道：“为什么不需要啊？这都是钱，他不是缺钱吗？” 第三十三章 简直就是三赢 “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陈嘉鱼缓缓地说，“有时候，善行如同恶行一样会招致憎恨。” “什么意思？”侯子凡不解。 “这句话出自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蔡佳怡看着陈嘉鱼，微笑地说，“意思是，帮助人的方式如果不恰当，反而会伤害到被帮助者的自尊心，导致对方的怨恨。” 陈嘉鱼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蔡佳怡说的没错，这也是我不赞同你们这么做的原因。” “可我们是想要帮他啊，只是一片好心罢了。”朱舒不服气地说，“再说了，他摆摊卖东西，我们去买东西，也算是公平交易，怎么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呢？” “是呀，我们是好心，何彦同学应该不会生气的。”田恬轻声道。 “真的是公平交易吗？” 陈嘉鱼抬起了手，指向何彦面前的那块塑料布，还有上面摆着的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声音略略提高了少许，“你们看清他卖的是什么了吗？都是小孩子的玩具，荧光棒这类的，你觉得你们是真的需要这些东西吗？他又会相信你们是真的需要吗——” 侯子凡和朱舒、田恬都怔在了原地。 蔡佳怡的唇角却浅浅地弯了起来。 “何彦并不笨，他当然看得出，你们并不是真的需要那些东西，只是出于对他的怜悯，对他的同情，才会花钱去买这些对你们毫无用处的东西。” 陈嘉鱼目光扫过众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所以，对他来说，我们的行为与其说是帮助，不如说是怜悯可怜。更难听点，是以帮助为名，以好心为由，其实却是带着上位者般不自觉的优越感的施恩，由我们的行为无形中为他划分出了上下尊卑，是不平等的。我们是出自好心，他却会有受恩受怜悯的负担和压力。” “你们觉得，他会是感激我们，还是更加自卑呢？” 陈嘉鱼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对一个人的帮助，只是为了缓解我们自己的同情心所诱发的冲动，而没有考虑过对方的处境，不能做到让对方心甘情愿的接受，也不能改善对方的处境，那叫做自以为是和自我陶醉，帮助的只是我们自己，而不是他。” 侯子凡和朱舒，田恬皱着眉，半晌没有做声。 陈嘉鱼看着他们，没有继续说下去，很耐心地等待着。 在他看来，侯子凡他们毕竟只是群十七八岁的孩子，要彻底消化掉这番话，需要一定的时间…… 等等！ 陈嘉鱼忽然全身一震。 为什么自己的心态会变得这么老气横秋，他不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吗？ 就算重复过了一百次十八岁，那也是十八岁啊！ 要反省，好好反省。 过了会儿，侯子凡才挠着脑袋，一脸讪讪地开口：“听老陈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个理儿……我们要帮何彦的话，确实也要考虑考虑他的心情，要是搞出反效果，反而是我们的错了。” “嗯，是我们没考虑周到，差点好心办成了坏事。”朱舒也叹了口气，又说，“但是，我是真的挺想帮他的啊，要不谁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也想帮何彦同学，他太不容易了。”蔡佳怡抿了抿唇，注视着陈嘉鱼，轻声问，“陈嘉鱼，你说该怎么办呢？” “有益于人，不求居恩，这才是正确的做法。”陈嘉鱼淡淡回答。 有益于人，不求居恩。 侯子凡他们在心中认真地琢磨着这八个字。 好像懂了，但又似乎没完全懂。 过了会儿，蔡佳怡轻轻拍手，笑盈盈道，“我有了个想法，大家不如听听看？” “说吧。” “快说。” “……” 蔡佳怡看着不远处的几个玩轮滑的小孩，眼睛弯弯的，“让他们帮忙。怎么样？” 陈嘉鱼微微一笑。 侯子凡也反应过来，他说：“你的意思是，把钱给他们，再让他们代替我们去找何彦买东西？” “对呀。”蔡佳怡点头。 朱舒和田恬对视了一眼，这样能行吗？ 再一细想，好像……确实可行。 朱舒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此刻已经迫不及待，转身就快步朝着那几个小孩跑过去，众人见她拉着那几个孩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后，便得意洋洋地带着他们过来了。 “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把钱交给他们，然后他们去找何彦买玩具，这些钱能买多少就买多少，买来的玩具也都归他们。” 这样一来，自己几人既帮助了何彦，何彦也卖出了东西又不会有被“怜悯”和“施恩”的负担，小朋友们也得到了喜欢的玩具。 嗯，简直就是三赢。 钱被集中起来，一共二百六十七块，由蔡佳怡拿着。 蔡佳怡刚要把它们交到那几个孩子的手里，有人又往上面添了一张一百元。 “这是我的。”陈嘉鱼说。 蔡佳怡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好。” 她蹲下身子，把这三百六十七块钱，神情郑重地放在较大的那个孩子的手里，认真地嘱咐道：“姐姐请你们帮忙，去那边的摊子上买玩具。买来的所有玩具都归你们，但不要争抢，大家一起玩。也不要告诉那个卖东西的哥哥，钱是我们给的，记住了吗？” 那孩子用力点头：“好！” 蔡佳怡摸摸他的脑袋，笑眯眯道：“去吧。” 几个孩子欢天喜地嘻嘻哈哈地朝着广场跑去了。 他们跑到何彦的摊子前，将手里的钱数也不数，一把统统塞给何彦，然后争先恐后地嚷着。 “哥哥，我要这个小鸭子！” “我要买电动飞机，也要小鸭子！” “哥哥，给我泡泡水！” “奥特曼！” “翻斗车！” “水枪！风车！” …… 何彦脸都兴奋红了，一边手忙脚乱地把玩具递过去，一边结结巴巴地说，“小朋友们，你们一个个来，别急别急……水枪十块，翻斗车十五块……哎拿好，别摔了。你要飞机是吗？飞机是要装电池的，来，哥哥教你怎么用啊……” 第三十四章 脑子里的是一氧化二氢吗 众人远远地看着，看到何彦因为这笔突如其来的“大订单”，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又欣喜过望的模样，不禁都心中隐隐触动。 蔡佳怡亭亭玉立地站在陈嘉鱼的身旁，红润娇俏的嘴唇轻轻动了几下，说了句什么。 她的声音并不大，除了她自己，也只有陈嘉鱼勉强听清了。 她说的是：“市恩不如报德之为厚，要誉不如逃名之为适，矫情不如直节之为真。” 陈嘉鱼瞥了她一眼，有些惊讶：“你看过《小窗幽记》？” 这句话出自明代陈继儒创作的《小窗幽记》，它的意思是，为了取悦于人而对其施以恩惠是出于自私，不如先报答曾经施恩给自己的恩人仁厚；费尽心机沽名钓誉不如不图名声不求回报的舒坦；做人太矫情会失去真诚的本性，正道直行才能活出自己的样子。 蔡佳怡抬起手，轻拨了下垂到脸颊边的秀发，嫣然一笑道：“我没看过那本书。但我有一个朋友很喜欢这句话，所以我记住了。” 陈嘉鱼说：“哦，我也很喜欢这句话。” 蔡佳怡笑：“是吗，好巧哦。” 陈嘉鱼本来想问问她那个朋友是谁，侯子凡跳了过来，勾住他脖子：“走了走了，我们回去继续打游戏。” 朱舒也一手拉着蔡佳怡一手拉着田恬说：“我们再去逛逛吧，那边还有几个好玩的地方你没看过呢。” 蔡佳怡笑眯眯的：“好呀。” * * 第二天，陈嘉鱼留在家里写作业。 花了一上午，总算把各科老师布置下来的试卷刷完了，刚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妹妹陈玉藻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了。 “欧巴~~”小丫头谄媚的叫了一声。 声音甜腻到陈嘉鱼差点没吐出来。 “欧巴~~~”又来一声。 被恶心了两次的陈嘉鱼咬牙切齿，“陈玉藻，你特么的又看韩剧了是吧！给我正常点说话！” “老哥……”陈玉藻委屈巴巴地改了称呼。 “有话快说。” “我想喝珍珠奶茶，你给我买一杯，么么哒。” “……” 陈嘉鱼伸出手，没好气的把她头发揉成鸡窝：“又喝奶茶？我记得你最近喝了好多杯了，这东西没营养，少喝一点。” “作为一个即将进入关键阶段的初中生，我受到的压力是很大的，所以才需要甜甜的奶茶，来慰藉我这颗敏感脆弱的小心灵……”陈玉藻幽幽地叹了口气，“它对我有多重要，哥，你懂吗？不，你不懂，你只知道它没营养，可是，它能让我快乐啊，那不就够了……哎呀，老哥你别敲我头！疼！” 陈玉藻捂着脑袋嘤嘤嘤。 陈嘉鱼放下手里卷成筒的物理书，冷笑了一声：“想要喝奶茶是吧，可以。先把你的教科书拿来，我问你几个知识点，你要是能全部答出来，我就给你买。” 陈玉藻秒怂：“我不喝了。” 陈嘉鱼忍住笑，冷若冰霜地道，“不喝也要考，这么点信心都没有，你还想考艺术生吗？！” 一看自家哥哥难得的严肃表情，陈玉藻心里慌了神。 完了，哥哥是来真的啊。 她委屈得都要哭了，却不敢再反对，只能瘪着小嘴，委屈巴巴地看着陈嘉鱼，嘴里问：“那、那你要考什么科目啊？” 陈嘉鱼想了想：“今天先考语文，我提三个问题，你要是都能答对，就给你买奶茶。” 闻言，陈玉藻立即有了信心，平平的胸口一挺：“语文我还行，你等着啊。” 她拿来了语文书，递给陈嘉鱼，清了清嗓子，“考吧。” 陈嘉鱼拿着书随手翻了几页，而后问：“《沁园春·长、沙》的作者还有一首同类作品，叫做《沁园春》什么？” “……”陈玉藻沉默了会儿，没什么底气地回，“沁园春·武、汉？” 陈嘉鱼眉头直跳，直接用语文书敲她：“错！” “……沁园春·bJ？” “错！”又敲一下，“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懂！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一氧化二氢吗？” “呜呜呜，你让我想想……”陈玉藻捂着脑门，哭唧唧地想了半天，才试探地说：“沁园春·雪？” 陈嘉鱼板着脸，手里的语文书高高举起，重重落下，陈玉藻吓得脖子一缩，脸都白了。 下一秒，轻轻一碰。 “对了。”陈嘉鱼说。 陈玉藻反而大哭：“哇哇哇——臭哥哥你吓死我了！” 陈嘉鱼无奈了：“你哭什么，又没真的打疼你，我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 陈玉藻却哭得更凶了，她抽抽噎噎地道：“我知道你是在吓唬我，可是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凶啊，而且，人家就是想喝一杯奶茶而已，就这么难吗，还得答对三道题，答错了还要敲头！” “我本来就笨，你还老敲我的头，那不是越敲越笨了吗？” “还说我脑子里是一氧化二氢，你以为我听不出你是在骂我脑子里都是水吗？你还不如说我脑子里都是奶茶呢！” “呜呜呜，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说想喝奶茶了呢。” 陈嘉鱼：“……” 爱哭的小鬼真麻烦，怕了怕了。 他妥协道：“这样吧，再答对一道就给你买奶茶，行不行？” 陈玉藻的眼泪像被拧上的水龙头，戛然而止。 “好！” “……” 陈嘉鱼提问，“历史上的三苏，指的是哪三个人。” 陈玉藻冥思苦想了半天，随后，一边偷看着陈嘉鱼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道：“好像是苏辙、苏轼和苏东坡？” 陈嘉鱼磨着牙，“你怎么不说苏有鹏呢？” 陈玉藻下意识地反驳：“你当我傻啊，苏有鹏是小虎队！” 陈嘉鱼额头上的青筋控制不住的跳动，用力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反复告诉自己。 亲妹妹，亲的。 要有耐心，不能冲动…… “陈玉藻你给我听着，苏东坡就是苏轼，他自号“东坡居士”，所以是同一个人！三苏是苏洵苏辙苏轼，他们是父子关系！从明天起，我每天给你圈十道题，做出来才许睡觉！” “哇哇哇——” 第三十五章 毫无高手气质的路人甲 周一。 早自习时间，清晨的教室里，正是一片书声琅琅。 也有少数不和谐的杂音存在。 侯子凡刚到教室，便竖起英语书挡在前面，人往桌上一趴，扭头对同桌交代道：“老方来了就叫我一声。” 同桌纳闷：“你要干什么？” 侯子凡打了个哈欠，眼睛已经闭上了：“我睡会儿，倒一下时差。” 同桌大惊：“你周末出国了？” “没有。”侯子凡闭着眼，含糊不清地道：“是看球了。” “……” 几分钟后，班主任方永平推开门，手里拿着一叠纸，缓步走进了教室。 同桌牢记侯子凡的叮嘱，用力踢了他一脚。 侯子凡从梦中一跃而起，爆吼一声：“踢人！犯规！黄牌！” 众人：“哈哈哈哈哈！” 爆笑声中，侯子凡惊醒过来，睁眼便看到讲台上的方永平，瞬间一脸崩溃，“老方……啊不，方老师好。” 方永平倒没有发火，只是问：“还困吗？” 侯子凡先点头后摇头。 “生时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方永平微笑地看着他，“你现在忙着睡，等高考完后，你想死的心就都有了，到时候你爱睡多久睡多久。”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 侯子凡：“……” 算你狠！ “坐吧。”方永平说。 侯子凡如释重负，立刻一屁股坐下。 接着，方永平看向众人，举起手里拿着的一张薄纸，温温吞吞地说道，“和大家说一声，这次摸底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学生们从他那张向来不太有表情的脸上，实在无法揣测出这次摸底考的结局好坏，导致教室里的气氛骤然有些紧张。 方永平说道：“这次摸底考，我们班的平均分是578，在全年级十八个理科班里面排……”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拧开手里的保温杯，慢悠悠地喝起了水。 不少人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声“方老狐狸！” 估摸着众人的心脏都吊到了喉咙眼后，才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杯子。 又清了清嗓子后，终于公布了答案。 “第三名。” “在五个尖子班里也是第三，第一是一班，第二是五班，我们班屈居第三。” 众人松了口气。 实验高中的高三共有二十九个班级。其中单数为理科班，双数文科班。理科班共有十八个，其中尖子班五个，分别为一、三、五、七、九诸班。而这五个班中，又以一班进校时就是被规划为尖子班中的尖子班，差不多汇聚了百分之五十的高分生，因此大小考试常居鳌头，余下名次则是剩下的几个尖子班神仙打架，全靠发挥。 这次摸底考，三班考了年级第三，虽然不是最好成绩，但也算过得去。 “虽然说考得不是很差……”方永平声音微沉，道：“不过这一次，我们班和五班的平均分相差有3。3分，第四名的九班和我们的平均分相差只有1。7分。至于一班，他们的平均分和我们差距达到了8分！” 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当然，这不能怪你们。”方永平的语气又和缓了几分，“总之，大家这次的表现，我还是满意的，以后也不能懈怠，要再接再厉！” 呼—— 众人又松了口气。 满肚子坏水的老狐狸。 总是喜欢玩这种先巴掌后甜枣的把戏！ “这张纸，就是这次摸底考我们班的成绩单。”方永平抖了抖手里那张薄薄的纸，“至于全年级的排名，学校等下会贴在一楼公示区，有兴趣的同学下课以后自己去看。” 他拿起成绩单，念道：“夏宇，695分。班级排名第一。” 方永平露出一丝笑容，淡声补充道，“对了，夏宇同学也是我们这次全年级的第一名。” 众人立即哗哗地鼓掌。 夏宇则是赧然地低下头。 方永平接着报了下去。 “于俊轩，657分，班级排名第二，年级排名第11。高以彤，649分，班级排名第三，年级排名第19……” 学生们尽皆屏息凝神，一双双目光都有些期待又不免紧张地等待着方永平的宣判。 教室里十分安静，只有方永平念名字和成绩的声音在回响。 “……陈嘉鱼，599分，班级排名第24，年级排名第137。” 方永平停了下来，目光和蔼地看着陈嘉鱼：“我记得陈嘉鱼同学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才排在全班第33名，这次摸底考的进步很显着啊。你们语文周老师还说，这次陈嘉鱼的作文得了满分，也是全年级唯一的一个满分作文，值得表扬。” 众人：咝—— 作文满、满分？ 还是全年级唯一的一个？ 这消息，比夏宇得了全年级的第一名还让他们惊讶！ 要知道，夏宇是众人那一届的区中考状元，听说为了挖他来学校，实验高中的校领导连夏宇家的门槛都踏破了，还给了一笔可观的奖金，才说服了夏宇父母把他送来实验高中。 来到实验高中后，夏宇也不负众望，常年蝉联年级第一的宝座，以至于在众人心里都已经把他和变态划上了等号。 哪天夏宇没考到第一了，反而才会让他们觉得奇怪。 但陈嘉鱼不一样啊。 在众人的印象里，陈嘉鱼的语文成绩平时是平平无奇，作文也没见得有多妙笔生花。 结果这一次，居然作文得了满分！ 还是全年级唯一的一个满分！ 当然，满分作文这种事，倘若放在年级前几，甚至前几十的大佬的身上，发生的概率虽小，也是偶尔会出现的，倒不至于让他们如此大惊小怪。 但在平时和他们差不多的默默无闻的陈嘉鱼身上出现，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就仿佛是一群武林高高手正在华山上论剑，他们这群吃瓜群众正respect得五体投地时，突然从群众中间冒出个貌不惊人毫无高手气质的路人甲，上去一顿毫无章法的王八拳，就直接把众多高手全部轻松放翻在地般的让人难以置信。 众人不自禁地朝陈嘉鱼打量，侯子凡更是激动到一句感叹脱口而出：“卧槽，老陈你挺深藏不露的啊！牛逼！” 第三十六章 沈念初输给了陈嘉鱼？ 陈嘉鱼也有点意外。 这篇作文他选的角度不循常规，也是他第一次这么写。这种做法虽然有创意，写得自认也挺漂亮，然而也有可能因为过于另类，不符合主流观点，而被阅卷老师判为偏题或是刻意搞噱头，继而给出一个不算太高的分数。 没想到居然还得了个满分。 看来阅卷老师们也挺喜欢新鲜感的啊。 方永平继续念了下去。 一个接一个，倒是再没什么大黑马。 过了会儿，轮到了蔡佳怡。 全班一共五十六人，她排在第四十五名。 当老方报出蔡佳怡的成绩时，学生们再次露出了少许意外的表情。虽说作为重点高中的尖子班，第四十五名的分数也不至于太低。但在他们的预想中，女生是从燕京高中来的复读生，按理成绩不错才对。 陈嘉鱼手中转着橡皮，瞟了身旁的女生一眼。 她微微垂着头，浓密的睫毛覆着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目光的流转，也辨不出其内的情绪，只是脸上的神色有点儿真假不定的低落。 陈嘉鱼直觉她的真实水平应该不止于此，但又猜不出她故意考低分的理由。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和他没关系。 …… 三班一共五十六个同学，一个个名字被报出来，众人的分数也逐渐尘埃落定。 念完成绩，方永平又交代班干部把成绩单给贴在后面的黑板上，供大家可以随时查看，便拿着保温杯走了。 整个早自习，就在这种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气氛中过去了。 上午的前两堂课都是语文。 教语文的老师姓周，不到四十岁，全名周卧龙，据他自称，其父是卧龙先生的忠实拥趸，兼之出生的时候刚好一片白云状似游龙横卧天边，就有了这个名字。 语文课自然是讲摸底考的试卷。 和试卷一起发下来的还有个小册子，上面印了这次全年级得分较高的优秀范文，每人一份。 拿到范文赏析的学生一翻开，作为全年级唯一的满分作文，“陈嘉鱼”这三个字便赫然出现在第一页，不禁纷纷对陈嘉鱼再次投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陈嘉鱼则一脸若无其事。 没事，以后你们会习惯的。 一班教室内。 讲完了试卷后，班主任李岳拿出一叠薄薄的册子，让课代表依次发下去。 趁着课代表发册子的时间，李岳继续说：“这次摸底考的作文比较难，全年级能得到56分以上的作文只有十篇，学校把这十篇作文全都打印装订了出来，方便大家一起赏析学习，看看优秀作文都是怎么写的。” 他表情有些严肃。 “不过，这十篇优秀范文里，我们班只有两位同学上榜。老实说，啊，对于这个成绩，我并不满意。” “当然了，全年级二十多个班，一共只有十篇优秀范文，我们班占了两篇，从数量上来说，和三班并列第一，也算不错了。但这一次，我们班没有满分作文，全年级唯一的一篇满分作文出在三班，何况，作文题还是我亲自出的，从这个方面来说，这次的作文，我们班其实是输了。” 闻言，一班学生们都愣了一下。 作为实验高中理科尖子班中的尖子班，除去三班叫夏宇的那个变态，一班基本囊括了各科考试的年级前几名，尤其是班主任教的语文，一向能把其他班甩开一大截，作文自然也如此。 长此以往，一班的学生都有些傲气，尤其是在语文成绩上，往往有种傲视群雄的心态，在他们的心中，语文这个科目，包括作文在内，全年级二十多个班，在他们面前，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正因此，听到班主任这么说，教室里的不少学生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动作细微地交头接耳起来。 “全年级唯一的一篇满分作文，这次居然在三班？” “就是说，我们班包括沈念初在内都没有作文得满分的了？” “三班的谁得了满分啊？难道是夏宇？” “要是夏宇的话……倒也算正常吧。” “这次作文确实挺难的，我都没到五十分呢。” …… 李岳咳嗽了两声，提醒在窃语的学生们收回注意力，而后，他一边翻开小册子，一边说，“这里面就是这次的十篇优秀范文了，是按照得分高低来排列的。我们先来赏析第一篇，也是全年级唯一的一篇满分作文，作者是三班的陈嘉鱼同学……” 陈嘉鱼？ 这三个字出乎了大部分人的意料，也就是之前去办公室帮忙批改试卷的那几个学生心里有点准备，余人都难以置信到以为出现了幻听。 在一班，知道陈嘉鱼的人不在少数。 毕竟和沈念初这种全校女神级的妹子同班，一班学生们再怎么以学习为重，对沈念初的八卦或多或少还是会附加几分关注，自然也听说过，三班的陈嘉鱼向沈念初表白被拒，又被人发到学校表白墙的事儿。 他们都觉得陈嘉鱼颇为不自量力——我们本班那么多优秀的男生，沈念初都不带正眼看的，你一个三班学生，除了长得帅一点，运动好一点，没有其他任何出色的地方，和她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也敢向她告白？ 谁给你的勇气啊，是梁静如吗？ 简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 他们不信邪的揉揉眼睛，再盯着仔细看。 在作文标题下有一行小字，注明了作文的作者—— 高二三班，陈嘉鱼。 排在后面的一篇作文，才是沈念初的，58分。 所以，这次的作文…… 沈念初输给了陈嘉鱼？ 而且，不光是沈念初，包括他们全班……乃至全年级的人，在作文上都输给了陈嘉鱼？ 他们在这里发楞，李岳已经开始分析陈嘉鱼的作文了。 第一句开始，还算正常。 越往后，他们的嘴巴也一点点的越张越大。 《淮南子》原文，《孟子》、《吴越春秋》、《越绝书》…… 这是正常高中生应该背得出的玩意吗？ 等到整篇作文分析完，一干人都沉默了。 第三十八章 你叫什么名字？哦算了，那不重要。 整个班级都沉默了。 陈嘉鱼的这篇作文值不值得满分暂且不论，但其中体现出的知识量，对于普通高中生来说，简直是碾压级的胜利。 还有立意。 往后翻一翻其他几篇优秀范文，或文笔华丽，或逻辑缜密，或质朴真挚，或也能引经据典，各有长处。但它们和陈嘉鱼的相比起来，有一个最大的区别。 它们太“正确”了。 “要应时而变，要因时制宜，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能死板，不能教条……” 它们画着不同的妆，穿着不同的衣服，但一旦被剥开了洗净了，里面却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偶。 它们习惯了揣摩出题老师们的意图，以及按照阅卷老师们约定俗成般的条条框框，每一个字都循规蹈矩毫不越轨，企图用最正确的价值观，来换取一个最稳妥安全的分数。 除了分数，别的都不重要。 所以，无论它们在心里觉得越人是对是错，作文内，都异口同声地说：“越人错了，他们死板而不知变通。” 但陈嘉鱼这篇却完全不同。 他坚持说，越人没有错，因为他们没有改变初心。 “……于小我，不忘初心，当一路高歌一路行。” “于民族，不忘初心，当坚守民族文化之魂。” “于国家，不忘初心，当力保山河锦绣、国泰民安。” “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时间永不止步，惟愿你我在多年后回首时，依旧是那个不求荣华，不淆世俗，笃志前行，初心不变的“射箭”少年。” 沈念初无声默念。 她确实承认，这篇作文写的相当不错，比她自己的更出色。 与此同时，她也突然有点好奇。 能写出这样的一篇作文，陈嘉鱼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现在想来，好似除了“陈嘉鱼”这个名字之外，她对他的了解几乎等于零。 从陈嘉鱼表白那天开始，她才第一次知道他的存在，知道了他是三班的学生，知道在很多女生的眼里，他长得很帅，算是级草级别的人物。 但也仅此罢了。 直到现在，才是她第一次对陈嘉鱼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兴趣。 当然了，只是一点小小的兴趣而已，她不认为能改变太多，比如说，让她从此对陈嘉鱼另眼相看之类的。 这不符合她的一贯标准，也不符合她的性子。 但是…… 沈念初的眸子又在陈嘉鱼的作文上淡淡地扫了一遍。 未来的他，会不会带给她更多意外呢？ …… 课结束时，作文也讲完了。 在下课铃声中，李岳对众人语重心长地说：“我常和你们说，语文啊，是最注重平时积累的一个学科，多阅读才能写出好作文。当然，积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你们至少可以试着挑战一下，作文要怎么写才能既有新意又不出错。你们想想，高考时候的阅卷老师，每个人要面对多少篇千篇一律的作文啊？他们多希望能眼前一亮啊？所以，一篇有新意的作文，即便文笔不是那么好，只要你能给出理由，还能自圆其说，说服阅卷老师，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弥补文笔上的不足。所以我们才一致决定，给了陈嘉鱼这篇作文满分，而没有给其他人。你们都好好琢磨一下老师说的话，好了，下课，都去做操吧。” 做完课间操，杨晓拉着沈念初去看公示板上的年级排名。 年级排名是文理科分开的，理科十八个班，将近一千人。杨晓排在全年级第八十五名，沈念初则是全年级第三名。 虽然远比不上沈念初，但杨晓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满意，按照实验高中往年的高考成绩来看，这个名次足够能摸到一所还不错的211大学的门槛了，再努力冲刺一下，985也是有点希望的。 正要离开时，目光掠到一个名字，杨晓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才全年级第一百三十七名……作文满分有什么用，能保送吗？高考又不是只看作文，总分离我们还不是差一大截。” 她用一种既不显得过于刻意又合适到能让旁边的人听清的音量，漫不经心般地道，“况且，偶尔写出一两篇满分作文算什么，能次次拿满分吗？再说了，这满分作文是不是他自己写的都不一定……念初，你说对吗？” 沈念初皱了皱眉，刚想要说什么，旁边忽然飘过来了一道淡盈盈的女孩笑声。 “某些人自己连一次满分作文都没写过，居然还瞧不起满分作文……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自信，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 沈念初跟杨晓同时转过身，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然后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表情随意神态轻松的女孩儿。 两人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沈念初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杨晓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种堪称反感的表情，她语气嫌恶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蔡佳怡只是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而后露出个甜甜的笑：“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自然就为什么在这里啊。” “……” 从她适才一扫而过的眼神里，杨晓瞬间读出了“你这个问题好弱智哦。”的嘲讽之意，气得脸都黑了。 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换一个样貌普通的女生讥讽她，杨晓不会如此生气，甚至可能都不会放进心上，直接一笑置之。 但把讥讽者换成了一个明显比她更漂亮的女生，这种讥讽对杨晓的杀伤力就被放大了无数倍，就像一根尖锐粗壮的铁钉直接扎到她心里，带来一种让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妒忌和怨毒。 尤其是对方，偏生还用最轻描淡写的眼神和语气表示出来。 这简直是种赤果果的羞辱，偏生对方演技精湛，连旁观者都无一察觉，只有她这个切身体会的当事人才能感受。 杨晓冲过去给蔡佳怡一巴掌的心都有了。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当然不可能这么做。因而只能冷笑道：“别人在说话的时候，不要随便插嘴，你连这点基础的礼貌都不懂吗？” 蔡佳怡抬起手来，不紧不慢地挽了下耳边的一缕发丝，举止动作如猫儿般优雅，“你叫什么名字？哦算了，那不重要。至于说不懂礼貌嘛……某些人自己没写过满分作文还要阴阳怪气的那副嘴脸，才真的是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最好阐述呢。” 第三十八章 你是说，我在嫉妒陈嘉鱼？ “你说什么？” 杨晓简直要气炸了。 眼看四周望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沈念初无意变成众人的焦点，转身淡淡道：“走吧，杨晓，快上课了。” 但杨晓的脚步并没有动，她看着蔡佳怡，冷笑了一声开口：“怎么，你是在替陈嘉鱼打抱不平？可我说得有错吗？仅凭一次学校摸底考的满分作文，又能证明什么呢？进一步说，即便是他高考的作文得了满分，大学就会对他破格录取吗？还不是得看所有科目的总分吗？” “你说得没错，我也承认。”蔡佳怡点点头，下一秒，她慢吞吞地道，“可是，这不能掩盖你在嫉妒他的事实。” 杨晓愣了一下，接着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之极的笑话般，直接笑出声来：“你是说，我在嫉妒陈嘉鱼？” “没错。”蔡佳怡点点头。 “嫉妒，envy。” “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嫉妒就是因为别人的幸运而感到痛苦。” 蔡佳怡歪着脑袋，浅浅笑道，“在心理学上，嫉妒也可以定义为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成就或财产等不及别人时，从而产生的一种由羞愧、愤怒、怨恨等组成的复杂情绪状态。”” “嫉妒可以分为三个层次，潜意识、显意识和变态，当嫉妒来到第二层次，也就是显意识嫉妒心理时，嫉妒者往往会对被嫉妒者进行不合理的挑剔，或散布对其不利的言论。从而求得心理平衡和满足。正如荀子说的：“小人能，则倨傲僻违以骄溢人；不能，则妒嫉怨诽以倾覆人。”……” 咝——听起来说的头头是道，真的假的啊？ 不少学生都满脸意外地看着蔡佳怡。 与此同时，她的声音也飘进了正路过的陈嘉鱼耳内。 咦，这小绿茶在干什么呢？ 陈嘉鱼挑挑眉，悄然走近。 然后，他便见到杨晓冷笑出声：“我有什么可嫉妒陈嘉鱼的？就为了一篇满分作文？” “啊~~倒也不是因为满分作文。” 蔡佳怡抬手轻点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地道：“弗洛伊德曾经提出过，嫉妒具有投射性。换而言之，你内心深处嫉妒的对象，其实并不是陈嘉鱼，而是通过他投射出的另外的人或事。” 杨晓脸上的冷笑有一瞬间的凝滞，接着哼了一声，“简直越说越离谱。” 蔡佳怡慢条斯理地道：“比如说，你嫉妒的可能是你身边某个比你更优秀的人。特别是因为身高、长相、出身、智力等一些先天条件的差距，无法通过后天的努力去补足，更容易让人产生嫉妒这种负面心理。” 说到这里，目光似有意若无意地在沈念初的身上顿了顿。 虽然这停顿的时间极短，她瞬间便移开了视线，但其中流露的意味深长，却足以让众人的心底泛出某些古怪的揣测来。 杨晓脸上的笑容，却是彻底消失了。 蔡佳怡歪着脑袋，慢腾腾的道：“你也知道，嫉妒不是什么美德，你无法将它宣之于众，只能把这种嫉妒深深的压抑在心底，时间久了，它让你的心态产生了扭曲。可你无法发泄，只能将这个嫉妒的冲动投射到其他人的身上，尤其是那些忽视你的存在、却表现得更重视你内心深处那个嫉妒的对象的人，通过嫉妒和打压他们，来获得缓和与快感——” “莫名其妙！”杨晓绷着脸，直接打断她，“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学到了一点心理学术语，在这里乱用，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会相信你的胡说八道吗？” 她伸手扯着沈念初，揣揣不安地道，“念初，你别听她的话，我们走。” 沈念初一脸平静，似乎蔡佳怡的话并没有在她的心中激起任何涟漪，只是随着杨晓一同往前走去。 两人正经过蔡佳怡身边时，“沈同学。”女孩眉眼弯弯，忽然再次出声，“虽然我们不熟，但我对你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所以，我想给你一个小建议。” 沈念初停下了脚步，微微转过天鹅般的颈项，安静地看着她。 两个女生四目相对着。 很奇妙的是，虽说她们都很漂亮，却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 沈念初气质清冷古典，眉眼如画，是东方审美里最标准的美人，好看到无可挑剔。 蔡佳怡乍一看也没见得多美，她的五官并不标准，偏偏组合起来，却有种天然的生动妩媚，让人越看越难以挪开眼光。 此刻站得近了，竟然让旁人都生起一时不知道该看谁的纠结来。 沈念初轻声问：“你要说什么？” 蔡佳怡歪歪头，用一个低到只有她们三人才听得到的音量，略带些漫不经心地说，“我看得出你没什么朋友，或许，还是挺珍视这份友谊的。但朋友这种东西呢，实在是贵精不贵多，有些人，不光帮不了你什么，也许哪天在你需要时，还会落井下石，踩上几脚。这种臭鱼烂虾的友谊，还是不要也罢……” “你有完没完？！” 杨晓勃然大怒，终于没忍住，伸手朝蔡佳怡一推。 她分明没用什么力，却不料意外徒生—— “啊！”蔡佳怡好像被大力推搡般，惊呼出声，整个人往后跌倒。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只有一个人反应迅速，从旁边一个箭步冲上来，伸手接住了她。 看到那人，沈念初愣了愣。 蔡佳怡靠在某个明显来自于男生的臂弯中，一脸惊魂未定的抬头看了眼，发现是陈嘉鱼后，终于长长的呼出口气，小声赞美道：“哇，同桌你可真是相当会把握英雄救美的时机呐。” 陈嘉鱼：“……” 他之前已经注意到了杨晓的情绪不对劲，所以一见蔡佳怡向后跌就条件反射地冲了过去，还真给他接住了。 还好，她不算太重。 直到这时，陈嘉鱼才忽然感觉到怀里身体的温热柔软，甜香细腻，这是一种他几乎从没体验过的陌生触感，但感觉不坏，让他还挺想多感受会儿，但想归想，他还是第一时间便扶着蔡佳怡站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自然是为了你呀 这变故说起来长，其实不过一两秒钟的时间。 以至于直到蔡佳怡重新站好了身子，并看着杨晓，眼圈微红，义正言辞中带着极度的委屈地控诉着：“杨晓同学，虽然我刚才说的话不怎么中听，但你直接动手推人就太过分了吧？要不是有人扶住我，我肯定就摔倒了。”旁观的众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目光异样地看向杨晓。 “真的过分了。” “她怎么能直接推人呢？” “真没想到杨晓是这样的人。” …… 杨晓一下子明白了。 她气得差点咬碎了牙，这女人的头脑反应也太快了吧，自己不过轻轻一推，她竟然就能立即顺水推舟的用出“假摔”这种卑劣无耻的手段，还故意摆出这么一脸可怜兮兮的绿茶模样，博人同情。 这么会演，你怎么不去考中戏当演员啊！ 还有，她该不会是和陈嘉鱼事先约好的吧，怎么就那么巧，她要摔了，陈嘉鱼就出来扶住了她？ 她愤恨又无助的看向沈念初，竭力解释道：“念初，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推她……” 沈念初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却只是淡淡的瞥了杨晓一眼，便把手从后者的手中抽出，独自走出人群，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实际上，沈念初早就隐隐感觉到了杨晓对自己的嫉妒，但她依然和杨晓保持着朋友的关系，一来是她并不在乎杨晓是否嫉妒于自己。毕竟嫉妒优秀者，也算是人的本能之一，而杨晓的嫉妒，也伤害不到她什么。 二来，正如蔡佳怡所说，她没有任何异性朋友，就连同性朋友也少之又少。只有杨晓足够殷勤，兼之她又觉得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便没太排斥杨晓的接近。时间久了，杨晓便直接以她的闺蜜好友自居。她念及朋友不多，才默认下来。她知道杨晓这个人性格冲动，自私刻薄，心里其实谈不上特别喜欢杨晓，但时间久了，沈念初多少还是把杨晓当做了朋友的。 只是，沈念初可以容忍杨晓的嫉妒，却不能容忍她的一再愚蠢。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其实也可以看做是分数制。 当你做错了事，就会被扣分，做对了，就会加分。 分数不及格，那就出局。 而杨晓在沈念初心里的分数只能算是勉强及格，之前种种，已经让她的分数极为危险。 而刚才的当众推人，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无论杨晓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让她彻底失去了被沈念初判定为朋友的资格。 杨晓见沈念初浑然没有要帮她说话的意思，只留下她一个人面对众人或鄙夷或嘲笑或看热闹的目光，顿时羞恼滚烫得几要自燃，用力推开身边的人，快步跑掉。 在她身后，蔡佳怡还一脸“体贴入微”地喊：“同学，你还没给我道歉呢，不过算了，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下次不可以这样没有礼貌了哦！” 怎么会有这么茶的女人啊！ 太茶了吧！ 杨晓边跑边差点气炸了肺。 这么一折腾，上课铃也响了，学生们轰然四散，各回各的教室。 上楼的中途，陈嘉鱼非常罕见的主动挑起了话题：“刚才你知道我在你旁边？” “嗯？”她一脸困惑。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在旁边，而且会接住你？” “没有啊，我不知道你在。”蔡佳怡拍拍心口，呼出口气，“我自己刚才都吓了一大跳呢。” “……那你还故意往后摔？” “诶，谁说我故意往后摔呀。”她睁大眼睛，一脸单纯无辜，“别以为长得帅就可以乱讲话哦，分明是她推我的，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 陈嘉鱼掀了掀眼皮，“是吗？我不信。” 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完后，才说：“其实，你刚才没必要接住我啊，就该让我摔一跤嘛。” 啧，想自虐吗？ 陈嘉鱼：“让你摔一跤，然后呢？” “啊呀……好痛……”蔡佳怡瞬间戏精附体，弯腰捂住腿，上楼的脚步变得一瘸一拐，眼泪在眼眶里开始打转，“好痛好痛，呜呜呜，我可能摔骨折了……” 陈嘉鱼被她的骚操作给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高中算是个固定且不算大的圈子，要是真按蔡佳怡的剧本这么走，估计不用几天，杨晓动手打人推人还致人受伤的事情就要人尽皆知，名声臭大街了。 “为了整杨晓，宁愿让自己摔一跤？”他看着蔡佳怡，再次问道，“你就不考虑自己可能会因此而受伤吗？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蔡佳怡直起身，眉眼弯弯地朝他笑，“自然是为了你呀。” “……” 这个回答在陈嘉鱼的意料之外，但当他听到时，似乎心跳又隐隐地快了几分，就仿若他的潜意识里就一直在期盼着她会这么说。 这种感觉很奇妙，尤其是刚才，他亲眼目睹了她和杨晓冲突的前因后果。 只因为杨晓在背后讥讽了他几句，她就站了出来。 言笑晏晏却又条理分明地，替他反击回去。 甚至不惜让自己摔倒。 其实他不需要她这么做，因为他并不在意这些。 但陈嘉鱼又不得不承认，那种被人认真维护的感觉，让他有些许感动。 蔡佳怡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眨眨眼：“怎么啦，听了我的话，是不是感动得一塌糊涂？甚至还想以身相许？” 陈嘉鱼决心打击一番这个小绿茶的嚣张气焰，当即轻掀薄唇，神情波澜不惊的说：“以身相许？某些人长得不怎么美，想得倒挺美的。” 她笑容一敛，迎着陈嘉鱼的目光，肃然地盯着他。 “……”陈嘉鱼微侧开脸，揉了揉鼻子，“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蔡佳怡收回视线，嘴角微翘，“你不敢和我对视，说话时还下意识的揉鼻子，说明你有很大可能在撒谎。” “你整天研究别人的心理累不累？” “不累，挺好玩的啊。” “……” 她又大笑了起来，“好啦，开玩笑的，不用你以身相许。不过，以后我要是学习上有什么不会的地方，你要教我哦。” 第四十章 她每次和你说话的时候都会笑。 陈嘉鱼偏头看了她一眼，须臾后，重新看向前方：“我的成绩又不算好，干嘛找我。” “教我足够了呀，你看，我才考了全班四十多名，离你差得远呢。”她笑盈盈的，“而且我们是同桌，方便一起进步嘛。” 后面几堂课也是讲摸底考的试卷。 蔡佳怡果然很讲信用，一下课就拿着试卷凑过来，虚心求教。 “同桌，这道题我没听懂……” “斜率，先求斜率。” “还有这道。” “你忘记计算摩擦力了。” “那这道题呢，我错在哪儿啦？” “醋酸是弱电解质，不是强电解质……” 陈嘉鱼给她讲解完后，她就转回去，认认真真的计算，做出来了，再抄在错题本上。 中午的饭，陈嘉鱼是和侯子凡，夏宇一起吃的。 吃到一半的时候，侯子凡突然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说：“经过我一上午的观察，我有重大的新发现。” 陈嘉鱼和夏宇都没理他，这小子一贯咋咋呼呼的，都习惯了，不搭话他也会自己说的。 果然，侯子凡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感觉，蔡佳怡好像对老陈你有点意思。” “……”陈嘉鱼瞥了他一眼，随口问：“何以见得？” “她每次和你说话的时候都会笑。” 陈嘉鱼波澜不惊的提醒他：“她和谁说话都笑，和你也笑，和夏宇也笑。” “此笑非彼笑。”侯子凡煞有介事地摇摇头，“她对我和夏宇，还有其他人，那笑容很明显是客套型的。对你就不一样了，她每次看着你笑的时候，那双眼睛都在放光。” “放光？”陈嘉鱼问，“她属奥特曼的啊？还是眼睛装电池了？” 夏宇：“呵呵呵呵。” “别故意歪曲我的意思，你肯定懂的。”侯子凡严肃道，“就是那种，女生看到最喜欢的人的笑，就像……” 他搜肠刮肚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个挺诗意的比喻：“就像本来是冰天雪地，突然转眼就春暖花开，还有几只可爱的小鹿在嫩绿的草地上蹦蹦跳跳一样。” 陈嘉鱼：“……” 你作文有这一半水平，何愁拿不到高分。 侯子凡又说：“而且我刚听人说，今天上午课间操的时候，一班的杨晓说了你几句，她就站出去怼杨晓了，而且怼得那叫一个狠啊，当时杨晓都是哭着跑的。你说她要是不喜欢你，干嘛这么做？” “我和她是同桌，她帮我说几句话也很正常，这怎么就是喜欢我了？”陈嘉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上次姚良辉的事，我也帮了你，岂不是也说明我喜欢上你了？” “真的吗？老陈你真的喜欢上我了吗？我把你当哥们，你竟然想……””侯子凡一脸惶恐中带着娇羞，双手捂臀，目光迷离，用一种娇滴滴的声音道，“哎呀讨厌啦，不过，其实你一定要的话，也不是不行……” “要你个头！”陈嘉鱼一脚踹过去，“滚远点死基佬，老子只喜欢女的，你听清楚点，女的！女的！女的！” 侯子凡：“性别不是问题，我可以去泰国啊。” 陈嘉鱼：“滚！” 一边的夏宇已经快笑疯过去。 闹够了，侯子凡坐直身子，又问：“老陈，我问你个正经事啊，如果，我说如果，蔡佳怡真的喜欢你，告诉我，她和沈念初比起来，你，会选择哪一个当女朋友呢？” 陈嘉鱼对他的问题不屑一顾，只是淡淡的道：“毫无意义，我选哪个，她们也不会真变成我的女朋友。” “哎呀，想想总可以吧。”侯子凡边夹起一块排骨，边滔滔不绝地说，“我个人嘛，比较倾向蔡佳怡。沈念初漂亮是漂亮，但是太高冷了，说难听点，简直像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谁和她在一起不会冻死也会无聊死。蔡佳怡倒挺好玩的，找她做女朋友肯定特有意思。对了，夏宇你呢？”他偏头看了眼旁边的夏宇。 夏宇的脸顿时红了。 侯子凡大笑：“喂，就是设想一下，又不是真的，你脸红什么啊！快说！” 夏宇呐呐了半晌，才小声说：“那就……沈念初吧。” 侯子凡眼睛亮了，一脸兴奋地拱了夏宇下，“哟哟哟，原来夏宇你喜欢沈念初这个类型啊！怎么，是想和老陈当情敌吗？” “不、不是。”夏宇忙摆着手，认真地解释道，“主要是因为你只给了两个选项，我、我总得选一个吧。” “那你为什么选沈念初，不选蔡佳怡？”侯子凡追问。 夏宇老老实实地道：“蔡佳怡不是被你选了吗？只剩下沈念初了啊。” 侯子凡：“……” 他竟无法反驳！ 这时候，他忽然看到了正端着餐盘找座位的何彦，想起周末的事情，又看看三人这张桌还有个空位，立即站起来，叫道：“何彦，我们这边有位置，过来。” 何彦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转头小心翼翼地朝这边看了过来，等看到侯子凡时，只是迷茫地立在原地。平时在班级里很少有人会主动搭理他，以至于乍遇到这样的热情招呼，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何彦。”陈嘉鱼指了指侯子凡身旁的空位，“你到这里坐吧。” 何彦怔楞了半晌，终于走过来，神态有些拘谨和畏缩的坐下了。 他轻轻的把餐盘放在桌上，而当陈嘉鱼他们看清他盘子里的内容时，心里都有些惊讶。 实验高中食堂的饭菜并不贵，每餐不到十块钱，就能买到至少一荤两素的三个菜，加上大米饭，足够让人吃得既饱足又营养。但何彦的盘子里的食物却是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简陋。 每个五毛钱的两个馒头，再加上一小碟咸菜和同样免费的一碗紫菜蛋汤。 侯子凡的家庭条件不错，虽说没到什么豪门富二代级别，但也是从小衣食无忧，每顿饭有鱼有肉荤素俱全，结果现在看到何彦的午饭，他一下就震惊了，甚至有种三观被刷新的感觉。 这也能算作一顿饭？ 养猪场的猪都比这吃得更好吧？ 第四十一章 给你吃你就吃！ 侯子凡刚想说一句：“你就吃这种玩意？”话到嘴边，突然想起了周末时陈嘉鱼说过的话，怕伤害到何彦的自尊心，总算及时地咽了回去。 一时间，侯子凡的心里是无比的同情。 他真不忍心看着何彦只吃这些，可又不能主动说要请何彦吃饭，万一伤到他的自尊心就不好了。 该怎么办呢？ 侯子凡纠结来纠结去，连脑汁都快纠结出来了，也没想到个好主意。忽然，他看到陈嘉鱼动了。 陈嘉鱼一伸手，就把何彦盘子里还没吃的那个馒头给拿走了，笑着说，“我好久没吃过馒头了，突然有点想吃，何彦，你的馒头给我一个吧。” “啊？”何彦愣了一下。 他再怎么尽力节省，到底是在青春期的男生，一餐只吃两个馒头已经算是底线，如果被陈嘉鱼吃掉一个，他这餐饭就肯定吃不饱了。 不过，陈嘉鱼都拿去了，而且一个馒头就五毛钱，拒绝的话，未免显得太抠门。 算了，顶多这餐少吃点。 他这么想着，便忍着不舍，小声道：“好的，你吃吧。” 侯子凡则是懵了，老陈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看到何彦的午饭都这么简单了，他还去抢别人的馒头，未免有点过分了吧？ 他正想说什么，陈嘉鱼却又把自己还没动过的一个大鸭腿直接夹到了何彦的盘子里，温和地笑着说：“我拿了你的馒头，你的午饭可能不够吃了吧。那我用这个和你换。” 侯子凡把刚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转而用崇拜的目光望着陈嘉鱼。 卧槽，还是老陈的脑筋转得快啊，他怎么想不出这招？ 牛逼还是老陈牛逼。 “不，不用了。”何彦连忙局促的拒绝，摆手推辞着，“鸭腿要五块钱一个呢，我的馒头只要五毛钱，我再去买一个就行了。” “什么不用了，我给你你就吃啊。我吃完馒头就饱了，还怎么吃得下鸭腿。”陈嘉鱼笑，“再说了，我也不能白吃你的馒头，拿鸭腿换也是应该的。” 何彦还想说什么，陈嘉鱼语气严肃了几分：“喂，都是朋友，不用这么算得太清楚吧？” 朋、朋友？ …… 何彦原本要说的话，被这两个字给瞬间击破，他呐呐了半晌，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了头，鼻子里有点发酸。 侯子凡本来想效仿，但何彦一共就两个馒头，他手里已经拿着一个啃了几口，导致他想学陈嘉鱼的做法都无可奈何。 正烦恼着，突然福至心灵，灵光一闪。 用手指着何彦面前的那碟咸菜，侯子凡一脸好奇地问：“这咸菜哪儿来的啊，我记得食堂不提供这个的。” 被他这么一问，何彦抬起头，似乎难以启齿地犹豫了起来，过了半天，才低声道：“是我、我自己做的……” 他舍不得花钱在食堂买菜，就特意学了咸菜的做法，自己做了些咸菜，带来学校，用来搭配馒头吃。 “是吗，你还会做咸菜！”侯子凡眼睛亮了，大声赞美道，“我靠，你这也太牛逼了吧！” 那语气真诚无比，发自肺腑。 就仿佛何彦做的不是咸菜，而是原子弹，还是百亿当量起步的那种。 何彦被夸得脸上的青春痘都一颗颗地爆着红，手脚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摆，呐呐道：“没，我就……就是随便做的。” “我能尝尝吗？”夏宇也问。 “可以，当然可以。” “我也尝尝。”侯子凡拿起筷子，夹了些咸菜放在米饭上，大口吃掉，然后惊喜地道：“好吃好吃，开胃下饭！老陈，你也尝尝！” 陈嘉鱼便尝了口。 说实话，有点太咸了。 不过他还是说：“确实还不错。” 夏宇也说好吃。 侯子凡拍了拍何彦的肩：“明天你多带点咸菜来，我们大家换着菜吃。” “啊？”何彦受宠若惊得都有点惶恐了，结结巴巴地道：“好，我、我带来，大家、大家一起吃，换着吃就不用了。” “行，你先带来再说！别忘记了啊！”侯子凡嘿嘿一笑，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到时候就容不得何彦再推辞了。 “好、好的。” 何彦腼腆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陈嘉鱼、侯子凡和夏宇都先吃完了。 “何彦，我们先回教室了。”陈嘉鱼说。 何彦忙说：“好，再见啊。” “记得啊，明天一定要带点你自己做的咸菜来。”侯子凡叮嘱道。 何彦再次用力点点头。 陈嘉鱼拍了拍他，然后便和侯子凡夏宇走了。 过了会儿，何彦把手里的馒头吃完了。 也就只有个半饱。 他紧抿着嘴，盯着盘子里陈嘉鱼方才给他的那个鸭腿，看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将鸭腿抓在了手里，局促而小口的啃了起来。 ……真的好香啊。 * * 等出了食堂大门，侯子凡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 “老陈，你刚才那说话的样子，老霸道了！”他模仿着陈嘉鱼的语气，一手叉腰，一手撩起自己乱糟糟的刘海，油腻地道，“给你吃你就吃！我不会白吃你的馒头！啧啧啧，还好何彦不是个妹子，否则不得直接沦陷在你的霸道下啊？” 陈嘉鱼：“……闭嘴。” 侯子凡咳了声，继续学：“喂，都是朋友，不用这么算得太清楚吧？” 陈嘉鱼一脚踹过去：“你他妈的言情电视剧看多了吧，” 侯子凡怪叫着跳开。 夏宇在那里笑得要疯掉了。 经过操场的时候，同班的几个男生喊陈嘉鱼的名字，叫他过去打篮球。 陈嘉鱼和侯子凡夏宇他们说了声，便跑过去加入了他们。 打了会儿篮球，天太热，没多久他就出了一身臭汗，回了教室。 教室里挺安静，众人刷题的刷题，午休的午休，蔡佳怡也正趴在桌上睡觉。 一道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地溜进来，刚好从侧后方罩着她。 她的马尾辫微微披在肩上，绸缎一般流泻下来。许是逆着光的缘故，每一根发丝和睫毛似乎都根根分明地发着光，脸颊还泛着淡淡的粉，看上去意外的柔和美丽。 陈嘉鱼突然有些遗憾，此时手边没有相机，否则便可以将这一幕定格在照片上。 她睡得很香，以至于陈嘉鱼走近都没有醒来。 陈嘉鱼不想吵醒她，便让后排的学生挪开一点桌子，方便他进去。 坐好后，抽出一张老师刚布置的试卷开始做。 过了会儿，蔡佳怡有些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 看到他，女孩儿新月般的眼睛便弯了起来。 “你来啦？” 第四十二章 狐狸和玫瑰，他两个都要 陈嘉鱼忽然想起了侯子凡之前说的话。 此时，她看着他的眼睛，仿佛真的在发着光，里面春暖花开，还有只小鹿在嫩绿的草地上蹦蹦跳跳。 当然他不会傻到去问她什么，毕竟这小绿茶鬼精鬼精的，即便说的也不一定是真心话。 他点了点头，“嗯。你睡好了？” “是啊。”蔡佳怡坐起身，手臂伸展向天花板，伸了个懒腰。 陈嘉鱼看着她脸上因为睡觉而被印出的红痕，嘴角不禁往上轻勾。 蔡佳怡注意到他的目光：“怎么了？” 陈嘉鱼咳了一声，“没什么。” “……古古怪怪的。”她嘟哝着，从书包里摸出个女生化妆用的折叠小镜子，拿起来照了照。 “哇！”她用手疯狂揉脸。 陈嘉鱼：“呵呵呵呵。” 等印子基本消失，她将小镜子塞回书包，结果从书包里掉出个笔记本来，正落在陈嘉鱼的脚边。 陈嘉鱼弯腰去捡，恰好窥到其中一页，一眼掠过，上面写得好像不是科目笔记，而是什么“王子”、“狐狸”什么“玫瑰”的。 “你这上面写的是什么？”陈嘉鱼将笔记本递给她时，问了句。 “没什么。”蔡佳怡目光闪躲。 陈嘉鱼只是随口一问，见她不想回答，也不追问，就接着做试卷了。 又过了会儿，身边突然飘来女孩儿的声音，“喂，你看过《小王子》吗？” 陈嘉鱼停下笔，转头看她：“《小王子》？我记得是个童话，对吗？” “嗯。” “听过，但没看过。” 《小王子》他早有耳闻，但陈嘉鱼向来对童话不感兴趣，所以没特意看过，连具体内容也不清楚。 蔡佳怡托着腮，说：“小王子是一个来自外星的小王子，他有两个爱人，第一个是玫瑰，第二个是狐狸。小王子先爱上了玫瑰，但玫瑰让他伤了心，他就离开了他的星球，也离开了玫瑰……“ 她的目光注视着陈嘉鱼，但似乎焦点并没有落在他身上，只是透过他在看着极遥远的什么东西。 声音轻缓。 “后来他遇上了狐狸，狐狸爱上了小王子，陪着他各处去旅行，并教会了他怎么去爱……然后小王子就离开了狐狸，回去找他的玫瑰了。” 她顿了顿，再问：“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幼稚。 陈嘉鱼把即将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咽了回去，说：“还行吧。” “你觉得小王子应该是去找玫瑰呢，还是留下来陪狐狸呢？” “……必须回答吗？” “嗯。” 陈嘉鱼回忆了一下内容，随口道：“玫瑰吧。” 蔡佳怡的脸沉了下去，“为什么？” 陈嘉鱼：“……是你让我回答的，怎么还要理由吗？” “当然要有理由啊！” 陈嘉鱼想了想：“应该是因为，玫瑰是他的爱人吧。” “那狐狸呢？狐狸也很爱他啊，他怎么能丢下狐狸不管呢？” 啊——这妞儿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三岁小孩吗？ 一个童话搞得这么认真干嘛？ 陈嘉鱼心里叹气，继续说：“小王子应该和玫瑰有过承诺什么的吧……比如说一定要回去，要永远在一起之类的。没办法，人要遵守诺言，负责任。要怪的话，只能怪狐狸出现太晚了……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要在正确的时间遇到那个正确的人，才有最完美的结果。” 出乎陈嘉鱼预料的是，他说完这句后，就看到蔡佳怡眼圈开始泛红，眼底氤氲起了雾气，睫毛不停轻颤，最后低下头，仿佛是要哭了。 “……” 陈嘉鱼没遇过这种场面，顿时有些迷茫了。 这是哭了？ 他说了什么？ 仔细回忆下，好像也没什么啊。 难道是因为他说了小王子应该和玫瑰在一起？ 就这，至于吗？ “你哭了？”陈嘉鱼试探地问。 蔡佳怡垂着脑袋，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声调委屈地说：“小王子……小王子真的不能和狐狸在一起吗？狐狸付出那么多，最后还是孤零零的，好可怜……” 陈嘉鱼举手投降：“对，你说得对，我也觉得小王子不应该丢下狐狸。” 蔡佳怡抬起头，睁大了水翳朦胧的眼睛，里面闪着点点星光。 陈嘉鱼：“狐狸和玫瑰，他两个都要不就行啦。” 蔡佳怡：“……” 她气鼓鼓的拿起笔记本打他：“讨厌！我不要和你说话啦！” 陈嘉鱼故作惊诧：“这也不行？！” 她噘着嘴，“不行，玫瑰有哪里好呀，除了长得漂亮，它有刺又骄傲，还喜欢作来作去，一点也不好！” “oK，你说了算。”陈嘉鱼很从善如流，笑道，“既然玫瑰不好，那小王子就只要狐狸了。” 蔡佳怡盯着他半天，终于噗嗤一声笑了。 看来是被哄好了。 陈嘉鱼又问：“所以，你的笔记本上写的是小王子？” 蔡佳怡用手掌轻轻抚摩着笔记本的封面，声音意外的温柔：“也不全是，我是要改写小王子的结局，写他和狐狸的故事。” 陈嘉鱼来了点兴趣。 “写得怎么样了，给我看看？” “还早着呢。”蔡佳怡把笔记本抱紧了点，警惕地看他，“你不许偷看哦，我写完以后再给你看。” 陈嘉鱼笑了下：“好吧。” 这时，蔡佳怡又皱皱可爱的鼻子，疑惑的咕哝道：“还有，你身上怎么全是汗味儿，臭死了，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打了场篮球，所以出了点汗，很臭吗？”陈嘉鱼见她一脸嫌弃，便故意冲着她，将校服t恤下摆掀起来扇风。 她捏着鼻子，小脸皱成一团，身子往外倾，似乎恨不得拔腿逃跑。 “讨厌~真的很臭，你不要这样无聊啦~~啊啊~” “哈哈哈哈哈。” 陈嘉鱼大笑，继续。 蔡佳怡瞪着他，道：“幼稚鬼！” 随后，她又发现了什么，眸子亮了：“陈同学，我发现你有腹肌诶。” 陈嘉鱼的t恤下摆往上卷起，恰好露出腰与小腹相连的部分，虽然还有着少年的青涩，但肌肉线条分明流畅，该有的都有。 蔡佳怡看看四周，压低声音：“我和你商量个事？” 第四十三章 小气，你又不会少块肉 “什么？” “让我摸一下吧。” 陈嘉鱼：“？？？” “我看小说里写，男生腹肌的手感很好。”蔡佳怡用一种打商量般的口吻，小声地道，“我有点想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 陈嘉鱼立即把t恤往下扯：“不行。” “小气，让我摸一下你又不会少块肉。” “但会不干净。” …… 两人的说笑声飘入前排正在刷题的田恬耳中，她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不慎碰到了一只中性笔。 田恬弯腰去捡笔，起身时，目光似是不经意地瞄向了陈嘉鱼，但只是快速地看了一眼后，她就很快地收回了视线，再度坐好，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朱舒瞥了一眼同桌，过了几秒，用胳膊拱了拱她，“我要去厕所，一起吧。” 田恬轻轻“嗯。”了一声，放下了笔。 两个女孩一起出了教室。 女生厕所在单数楼层，三班教室在四楼，所以两人得下一层楼才行。 朱舒和田恬并着肩往楼梯的方向走，外面的阳光很亮，蝉鸣很响，就在这蝉鸣声中，朱舒突然开了口。 “我说，你与其一直暗恋他，不如干脆点表白算了。” 田恬被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弄懵了，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你说什么？” “我、说、你、干、脆、向、陈、嘉、鱼、表、白、算、了。” 朱舒提高音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田恬的脸顿时涨红了，结结巴巴地反驳：“什么表白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朱舒看着她，悠悠地叹气：“还装什么呀，咱们俩都做了这么久同桌了，我能看不出你喜欢他？你没事就看他几眼，只要他对你说几句话，你的眼睛就亮了。每次传个作业本，你都能盯着他本子上的名字看半天，好像上面长了花……” 田恬的脸更红了，她伸手捂住她嘴：“朱舒，你别说了。” 朱舒挣脱了。 “我也不想说啊，可你这样子让我操心啊。”这一刻的朱舒，仿佛被担忧三十五岁还没嫁出去的女儿的老阿姨附体，满脸的苦口婆心语重心长，“本来陈嘉鱼一直喜欢的是沈念初，你不表白，也算情有可原。可他都被沈念初拒绝了，你还不抓紧机会，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想……我想等高考以后。” “等高考以后？黄花菜都凉了！” “……可是，我怕影响学习。” “你现在整天暗恋着就不影响学习了吗？就算表白失败，至少死了心，也可以安心学习了啊！”朱舒冷笑一声，又转头看了看教室的方向，痛心疾首地道，“而且，你没发现自从蔡佳怡来了以后，她和陈嘉鱼的关系是一天比一天好吗？万一被她趁虚而入了，你肯定会后悔的！” 田恬垂下眸子，默不作声地走了两步。 终于低声说：“我、我想想吧。” * * 黄昏时分，夕阳倾洒下漫天的红光，把天空染得像被烈火烧灼，蝉鸣阵阵。 在三五成群的学生之中，沈念初缓步走出了校门，和平时不同的是，今天的她是一个人，身边没有杨晓跟随。 不远处，那辆黑色奥迪A8L依然停在老地方。 沈念初走到车边，打开车门。 她在真皮座椅上坐好，又将背后的书包取下来，搁在了身边。 沈母骆锦手握着方向盘，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奢华耀眼，她从后视镜里看了女儿一眼，淡淡的开口：“又不记得系安全带，这是第几次了？” 沈念初一声不吭的系好了安全带。 奥迪缓缓向前行驶。 沈父沈瑞瞅了女儿一眼，温声问：“今天你怎么没和那个女同学一起出来，你们吵架了？” 沈念初轻声回答：“也不算是吵架，只是想一个人走走而已。” 课间操之后，杨晓便来找她解释过所谓的“嫉妒”。 但对沈念初来说，她其实并没有太在意“嫉妒”这件事，完全是因为杨晓之前的种种愚蠢言行，已经将她在沈念初心里的分数扣到了不及格，所以，沈念初无视了杨晓单方面递出的“示好”信号，进行了冷处理。 沈瑞说：“没吵架就好，你的朋友本来就不……” “就算吵架了又怎么样？”沈念初还没回答，骆锦已经接了过去，她的声调是一种淡漠的冷色系，“我早就说过了，不用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所谓的高中友谊上，那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也只有庸碌无知的人才会过分关注那些。” 她继续道：“一个人要想成功，需要的是高质量的人脉。那个女生的成绩不太行，家庭也很一般，没有多大价值，我们念初和她不需要走得太近，少接触点反而更好。” 沈念初没有反驳。 在骆锦的眼里，人只有“有价值”和“没有价值”这两种，没有例外。 前方是红灯，奥迪停了下来。 骆锦把手放在方向盘上，她问：“这次摸底考的成绩出来了吧，考得怎么样？” “679分。” “679啊……”骆锦轻轻皱眉，“年级第几？” “第三。” “第一又是那个夏宇吗？你们相差几分？” “16分。” “呵，十六分，还真不少……对了，这几年清桦和燕大在我们这里的理科分数线是多少？”骆锦转头问丈夫。 “今年清桦676，燕大678。去年清桦680，燕大679。”沈瑞说。 “679，这分数不怎么乐观啊。”骆锦精致的美甲轻轻敲着方向盘，喃喃道，“也只是勉强够到分数线罢了，金融专业的录取分数应该会再高一点……” 沈念初抿抿唇，轻声说：“这次摸底考比较难。” “高考就不难了？”骆锦直接反问，“我记得今年高考也不简单吧，听说不少人数学都没考好。” 沈念初沉默不语。 “行了，你别给孩子太大的压力。”沈瑞温声道，“这个成绩保持下去，清桦燕大应该没有问题。” “我说沈瑞啊，你一个堂堂汉楚大学的教授，说话能不能用点脑？”骆锦挑起眉，语气冷淡甚至是不屑地说，“没有我给她压力，她现在能这么优秀吗？还有，从小到大，我为她付出了多少心血，每年在她身上又要花多少钱？吃的穿的用的，还有辅导班课外班……哪一个不是最好的，她要是还考不出好成绩，就太让我失望了。” 沈瑞叹了口气，不做声了。 骆锦又斜瞥了沈念初一眼，语气和缓了少许，“妈妈对你严格要求，是为了你好，知道吗？” 沈念初垂眸：“我知道，谢谢妈妈。” 第四十四章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陈嘉鱼回家时，正赶上阮秀莲在准备晚饭。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陈嘉鱼有些唏嘘。 自从父亲去世后，阮秀莲每天除了在市场忙碌，还要照顾兄妹俩的生活，十几年如一日，以至于刚刚四十出头的她，很有几分憔悴。 陈嘉鱼回房放下了书包，然后走到厨房。 “妈，你歇着，今天的晚饭我来做吧。”他说。 阮秀莲手里切菜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看着陈嘉鱼，一脸诧异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的晚饭我来做。” 阮秀莲低头继续切菜：“行了行了，你会做什么饭，整天心血来潮的。” 儿子有几斤几两她还不清楚吗？ 从小到大，连盘青菜都没炒过，还做饭呢。 陈嘉鱼扫了眼她正在准备的食材，“哦，有土豆和青椒，是要做青椒土豆丝吧，还有虾仁、豆腐、鱼块……这是要做虾仁豆腐和红烧鱼块？” 他走到水池前洗了手，然后帅气的甩甩水珠。 “好了，从现在开始，是我的表演。” “无缘无故要做什么饭，别添乱了，做你的作业去。”阮秀莲头也不抬，突然她想到什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猛地抬头，疑惑地盯着陈嘉鱼，“这次摸底考考砸了？” 八成是没考好，所以想表现得殷勤点儿，好让自己别生气。 “怎么可能。”陈嘉鱼挑挑眉，“我考得好着呢，进步了不少。” 阮秀莲半信半疑，把刀放下，冲他伸出手：“成绩单发了吧，拿给我瞧瞧。” “在书包里，等我做完饭就拿给你看。” “那也不行，你又没做过饭，万一把锅烧了怎么办？” 陈嘉鱼知道自己不露一手，自己老妈是不会放心的了，笑着说，“妈，你不放心的话，就在旁边监工，总行了吧。” 见儿子信心满满的模样，阮秀莲轻哼了一声，终于把菜刀递了过去，她倒要看看儿子是不是在吹牛。 陈嘉鱼拿着菜刀，站在案板前，开始切剩下一半的土豆。 咚咚咚。 菜刀与案板发出规律而快速的碰撞声。 没多久，还剩下大半块的土豆就变成了一根根均匀细长的土豆丝。 本有些半信半疑的阮秀莲惊讶地睁大了眼，又看着陈嘉鱼切完了辣椒丝，顺手拍了点蒜末，用蛋清和生粉裹了虾仁，再起锅烧油煎好了鱼块…… 没多久，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便摆上了桌子。 “嘉鱼，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阮秀莲兀自还在震惊。 “平时看过些美食Up主做饭的视频，还是挺有意思的。”陈嘉鱼扯了张纸巾，擦着手说：“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老哥你第一次做菜，真的能吃吗？”陈玉藻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桌上的几个菜，“看上去倒还像模像样的……” 陈嘉鱼觑了她眼，淡淡道，“你别吃，小心食物中毒。” “切，少吓唬我啊，我才不怕。”陈玉藻直接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 嚼了两口后，她双眸一亮，一脸崇拜地看着陈嘉鱼，竖起大拇指，“唔，真的好吃！陈嘉鱼，我承认是我小瞧你了！第一次就能做成这样，简直是厨艺天才！不愧是我哥，小母牛坐热石头，牛逼哄哄！偶像与实力兼具！” 陈嘉鱼屈指送小丫头一个爆栗，“去盛饭，马屁精。” “嗷~~遵命。” 阮秀莲也落座了，她用筷子将面前的几个菜各自尝了一口，眼睛震惊地逐渐睁大——这些菜不仅卖相十足，味道也不差，甚至有几分专业水准。 “还真的不错。” “我没吹牛吧。” 阮秀莲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刚才你说做完饭，给我看成绩单呢？” “好。”陈嘉鱼过去，从书包里取出了成绩单。再将它放到了阮秀莲的面前：“这次我考了599分，全班第二十四名。” “真的？”阮秀莲愣了愣，定睛仔细看了眼，接着是又惊又喜，“上次期末考你才排在全班三十几名，还不到570分，这次进步了这么多啊？” 陈嘉鱼淡淡的笑：“是啊，这次我作文写得还可以，得了满分。” 虽不清楚满分作文是什么难度，但光听“满分”两个字，也知道不会太容易，阮秀莲顿时眉开眼笑，又瞪了刚盛饭回来的陈玉藻一眼，指着成绩单教育女儿，“看看你哥的成绩，再看看你的，爹妈都是一样的，怎么你就这么笨？” 陈玉藻无辜躺枪，好在她的心理素质相当强大，当即嘴巴一撇：“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本姑娘既然有如此的美貌，当然就不需要那么多的智商了。” 阮秀莲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冷笑一声：“又矮又平胸，也好意思说自己美貌？” 陈玉藻：“……” 自己是亲生的吗？ 吃完了晚饭，陈玉藻正准备溜回房间，被陈嘉鱼像拎小鸡仔般一把拎住。 “今天考物理，把你的物理书拿过来。” “我晚饭吃撑了，现在想上厕所。”陈玉藻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地道。 “给你五分钟时间。” “我要拉屎，五分钟不够。” “考完再去。” 陈玉藻面露痛苦：“不行，我要憋不住啦！” 但陈嘉鱼对她这招经历了上百次，完全免疫，冷漠道：“那就拉在裤子里。” ！！！！ “陈、嘉、鱼！！！”陈玉藻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你好残忍！你好冷酷！你好无情！” 陈嘉鱼无动于衷。 实际上，待到下次重生时，他做的这些依然会恢复到最初的状态，所有的努力都完全清零，毫无意义。 不过，他仍然是每一次都这么做。 毕竟…… 闲着也是闲着。 给小丫头找点事，当做打发时间也不错。 * * “物质是由原子构成的。原子在化学反应中不可分割，但在物理状态中可以分割，这个基础概念你要记住。”陈嘉鱼翻着书，又顺口问陈玉藻，“你说说看，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什么是不可分割的呢？” 陈玉藻：“……我和我的祖国？” “……” 信了你的邪，老子差点唱出了声！ 第四十五章 这一次……请让我来驯养你吧 考完小丫头的物理，陈嘉鱼又去把自己的作业给做了。 随后，他想到什么，又去找陈玉藻。 刚推开门，就看到陈玉藻不知从哪儿飞快的掏出了本习题集，一把盖在她正在画的画上，奋笔疾书，嘴里还念念有词：“角平分线的性质定理是……” “……别装了，是我。” 陈玉藻的后背很明显地松了下来，回头看他：“哥你怎么来了。” 陈嘉鱼说：“把你的教科书给我看看，我整理归纳一下知识点，再总结下初中的答题技巧，帮你做个针对性的复习大纲。” “哇，哥哥万岁！”陈玉藻心花怒放，立即从桌前跳起来，跑去找书了。 陈嘉鱼没事可干，走到她桌前，顺手翻了翻上面堆着的书，忽然见到里面夹着本《小王子》。 修长的手指一顿，鬼使神差般地把这本书抽了出来，握在手里：“这本书你什么时候买的？” “什么书？”陈玉藻正弯腰翻着书包，转头瞥了一眼，“哦，早就买了，我挺喜欢里面的插画。” “你看完了？” “嗯。” “那我拿去看几天。” “可以啊。”陈玉藻随口答应，又想到什么，说，“《小王子》是童话哦，你确定要看吗？” “我知道。” 陈玉藻有点纳闷：“奇怪，你以前不是不怎么看童话的吗？” “今天听人提了句，好像挺出名的，随便看看。”陈嘉鱼的语气没什么变化，自然地岔开话题：“你的书找好了吗？” “好了好了。”陈玉藻屁颠屁颠地过来，把一叠教科书和参考书都塞给他，“都在这里啦。” 陈嘉鱼便拿着一堆书和那本《小王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又花了一个多小时，先给陈玉藻整理好了初中阶段语文和数学的必考知识点、各种常见题型以及解法。 靠在椅子上，休息了几分钟。 再次注意到了那本被放在一边的《小王子》，陈嘉鱼便随手将它拿了过来，从头开始翻阅。 故事挺简单，一开头讲的便是第一人称的作者——“我”，飞机失事在沙漠里，然后遇到了一个来自外星球的小王子。 小王子的星球很小，只能够容得下他一个人。有一天他的星球上长出了一株且唯一的一株玫瑰花。 在小王子眼中，那朵玫瑰花是世界上最美的花，他非常爱她。 然而玫瑰花仗着爱，一天比一天虚荣、任性和骄纵，总是对小王子提出许多要求，时间渐长，小王子终于忍受不下去，离开了那颗星球，也离开了那朵玫瑰花。 小王子去了许多不同的星球旅行，最终他来到了地球，遇到了一只狐狸。 陈嘉鱼握着书，轻声地念道：“小王子问：“什么叫‘驯养’呢？” “狐狸说：“它的意思就是‘建立联系’。” “建立……联系？” “当然了。”狐狸说，“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着我。对你来说，我也不过是一只狐狸，和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但是，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意义与众不同了。因为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狐狸沉默不语，久久地看着小王子。然后，她终于说：“请你……请你来驯养我吧！” * * 另一处，蔡佳怡也正坐在桌前。 她微低着头，桌上的台灯发出明亮而柔和的白色光芒，使得她那对长而密的睫毛在白瓷般的脸颊上投下了浅浅的阴影。 白皙的手翻开了面前的笔记本，而后，她握着那只粉色狐狸头的笔，神情认真而虔诚地，在最新的那一页上缓缓地写下了一段话。 “……狐狸沉默不语，久久地看着小王子。然后，她终于说：“这一次……请让我来驯养你吧！” 写完这一段，她才轻轻地合上了笔记本。 * * 第二天上午，最后两堂课是英语。 上课铃响的时候，英语老师走进了教室，学生们都正襟危坐，正准备听课，结果他冲着众人笑了下。 “这次摸底考我们班的英语考得不错，除了一班之外，我们班的平均分最高，所以作为奖励，这两堂课我们就改成看电影，让大家劳逸结合，放松一下身心。” 看电影！ 全班学生都兴奋了，有男生嗷的叫起来。 英语老师忙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们别那么大声啊，等下把教导主任引来了。他不允许给学生放电影，知道了要扣我工资的。” 众人嘿嘿的笑了，倒真的没人大声说话了，只是在下面小声的议论纷纷。 “你们猜饶老师会放什么电影？” “盲猜一个肖申克的救赎。” “我猜，是放牛班的春天。” “死神来了怎么样？”有人说了句。 结果被女生集体唾弃，“讨厌，我们才不要看恐怖片！” 英语老师说：“马上你们就知道了，现在先把灯关掉，坐窗户旁边的同学把窗帘拉上。” 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灯也全都被关了，教室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居然还有点小电影院的味道了。 随后，英语老师打开了多媒体的投影仪，用手机连上蓝牙，很快就揭开了谜底—— 泰坦尼克号，英文原声版。 不少人惊叹。 “啊！居然是这个！” “好像是一部经典老电影吧。” “对啊，我爸妈都看过，但我还没看过！” 侯子凡则是兴奋地说：“我看过，里面有一段情节是女主角光着身子，男主角给她画像！” 众人哗然。 “真的假的？” 不少男生的眼睛都亮了。 女生们则是有点不好意思。 英语老师咳了一声：“没关系，到时候，老师会把那段进行艺术处理一下的。” “噫——” 男生们齐声大嘘。 电影片头开始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只有主题曲《my-heart-will-go-on》的声音在回荡。 随着电影的进展，众人都聚精会神，唯独陈嘉鱼坐在那里发呆。 每次轮回里的今天，他都要看一次泰坦尼克号，毫不夸张的说，台词和情节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几分钟后，陷入半神游状态的陈嘉鱼忽然感觉到有人碰了碰他。 第四十六章 我发现，男人真的不能胖。 陈嘉鱼侧首看过去，身边的蔡佳怡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小零食，把它们放在手心里，在桌下朝他悄悄递过来，看意思是让他来选。 居然有这么多零食，这妞儿是属哆啦A梦的吗？ 陈嘉鱼也不客气，拿了颗上次吃过的咖啡糖，还有两粒牛肉干。 见他选好，蔡佳怡把手收了回去，自己也选了颗糖，剥开纸后，放进嘴里。 没多久，电影放到泰坦尼克号的名场景。 杰克为了阻止露丝跳海，说出那句经典的“If-U-jump，I-jump。”，搭配着年轻小李子那张风华绝代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帅脸，让不少女生都胸口小鹿乱撞起来。 蔡佳怡却长叹了一声气。 陈嘉鱼瞅了她一眼：“你叹什么气？” 她幽幽地说：“我发现，男人真的不能胖。” 陈嘉鱼：“……” 随着电影的进度，杰克和露丝陷入了爱河。 眼见男女主角就要激|情一刻，男生们不由得个个睁大眼睛，女生们则是略微不好意思，有的低着头，有的用手挡住眼睛，偷偷摸摸的从指缝里看。 陈嘉鱼却一脸淡定。 这时，蔡佳怡再次拱了拱他。 陈嘉鱼看过去。 她嘴里咬着颗话梅，含含糊糊的小声问：“有没有很期待？” 陈嘉鱼淡淡的回：“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没得看。 眼见女主角就要在镜头前坦诚以待，下一秒，英语老师突然用手盖住了投影仪。 幕布变得一片漆黑。 英语老师笑眯眯的说：“你们还小，不能看这段。” “切——” 男生们的失望之色直接溢于言表。 原来是这么个艺术处理法。 牛批还是英语老师你牛批。 第二堂课快结束的时候，电影也放完了。 英语老师：“你们谁来说说观后感？” 众人嘻嘻哈哈，有的说什么要追求真爱和自由，有的说什么学会了画画好泡妞。 侯子凡则是大发感慨：“看完以后，我开始佩服那些宁死不屈的革命前辈，面对敌人的美人计都能够坚守原则，毫不动摇。换我不光是做不到，还巴不得多来几次。”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 朱舒：“呸，下流。” 中午。 食堂内。 陈嘉鱼和侯子凡、夏宇他们打好饭菜，又找了张桌子坐下。 刚坐好，侯子凡无意中突然看到一个正站在食堂角落、低调到几乎让人忽略的身影，他顿时想起来了什么，爆喝一声：“何彦，我们在这儿！” 何彦刚刚再次买好了两个馒头，打了一碗紫菜汤，正准备找个无人之处吃东西吃，突然听到了侯子凡的声音，而后他有些紧张地看了过去。 “何彦，过来啊。” 何彦犹豫了下，慢慢地走了过来。 陈嘉鱼他们这张桌只剩下三个空位，于是，他选择端着餐盘，有些无措的站在旁边。 见状，陈嘉鱼说：“何彦，你来坐。” 说罢，没等何彦推辞，他就站了起来，端着餐盘换到了旁边张还剩下两个空位的桌子。 何彦坐下了。 看着一脸紧张的何彦，侯子凡有点不开心的说：“昨天说好一起吃午饭的，你是不是忘记了？怎么不来找我们呢？” “没，我没忘。”何彦小声说。 侯子凡佯做不开心地哼了一声：“不信，你肯定忘记了。” “真、真没忘。”何彦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大半瓶的咸菜，紧张而慌乱的解释道：“你看，我、我连咸菜都带来了。” 他确实是记得牢牢的，但又担心侯子凡昨天的话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随口说说而已。他太主动的话，反而会让人觉得想占便宜，更讨人嫌厌。 毕竟，他觉得自己不受喜欢，被人忽略才是正常的，谁会想和一无是处的人做朋友呢？ 所以，班上同学主动给出的友谊信号，对他来说，几乎是种从未被设想过的奢侈品。 完全没抱多大希望。 而看到何彦拿出来的那瓶咸菜，侯子凡立即哈哈地笑了。 “行了，我信了，你真的记得！” 听他这么说，何彦低着头，松了口气。 “来，一起吃。” 侯子凡主动从瓶子里倒了一些咸菜到自己的盘子里，又从自己的盘子里拨出了几大块红烧肉给他，“我们交换着吃啊。” 何彦一怔，结结巴巴地说：“昨天、昨天我说过，不用交换着吃的。” “我可没说过这话。”侯子凡眼睛一瞪：“我记得很清楚，昨天我说的是今天再说。今天我就觉得应该交换吃。” 陈嘉鱼则是将自己没动过的排骨汤放了过去，微微笑着道：“对，你如果不要，我们就不好意思吃你做的咸菜了。” 夏宇也把一颗卤蛋拨过去：“毕竟你也是付出了劳动的，我们不能白吃。” 何彦呆呆地楞在那里，胸口里是汹涌澎湃的暖流，半晌后他低下头，极力掩饰着微红的眼圈，小声说：“好，好的。” 侯子凡又问：“对了何彦，你的咸菜怎么做的啊，难不难啊？” “啊？”何彦愣了愣，回答道，“也不怎么难吧。” “不难的话教教我，回头我让我妈也学着做点吃。” 何彦抿抿唇，想了会儿，才说：“不同的咸菜做法不太一样。我们现在吃的这种是最简单的腌咸菜，先到集贸市场买菜，回家洗干净，再晾个一天，等彻底干了以后一层层的放到一个罐子里，一层菜，洒一层盐，一般十斤菜八两盐就可以了。再盖上盖子，等菜出水了，翻动几次，均匀腌制一两天，再用重东西盖在菜上，将里面的水挤干，继续放进坛子里腌制几天就行。” 顿了顿，他补充道：“有几点要注意，一个做腌咸菜的时候容器和手都不能有油，否则菜容易变质。” “再一点就是，腌制时间最少要半个月以上，太短的话会有亚硝酸盐，是有毒的。” “喜欢吃辣的话可以放点辣椒圈、白酒也能增香，不过我自己一般不放白酒。” 主要是白酒要花钱另买，他舍不得。 何彦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会儿他说的话，都快比补课这半个月里加起来的还要多。 侯子凡听完，惊讶地开口：“原来腌咸菜还有这么多知识，行，我记下了，回去让我妈也试试，谢谢啊。” 何彦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第四十七章 爱情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陈嘉鱼的旁边有个空位，这时，又有人走过来，直接坐到了他旁边。 原来是蔡佳怡。 她坐好后，拿起筷子时，顺便瞥了眼陈嘉鱼盘子里的红烧鱼，说:“我发现，你很喜欢吃鱼哦，经常看到你吃鱼呢。” 陈嘉鱼说：“也不算特别喜欢，我妈是在市场卖鱼的，平时卖不完的死鱼，就经常带回家自己吃，习惯了。” “原来是这样。”蔡佳怡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听到陈嘉鱼说他母亲是卖鱼的，便流露出什么异样来。 快吃完时，她转头看了陈嘉鱼一眼，忽然道：“哎，你别动。” 陈嘉鱼还没回过神，她就已经凑近了过来，然后伸出手，很自然地在他的唇角边轻轻一拭。 指尖上多了一粒米饭。 “沾上饭了。” 陈嘉鱼看着她在眼前迅速放大的俏脸，一时间有点儿恍惚：“……谢谢。” 从食堂出来，两人再一起回教室。 走到教学楼的三楼，蔡佳怡让陈嘉鱼自己回去，她要去趟女厕所。 几分钟后，她正要推开隔间的门出去，忽然听到有人进了厕所，边走还边说话，许是以为这当儿厕所里没人，所以声音不小。 “你想好了没有，要不要向陈嘉鱼表白啊？”朱舒问。 “我……” 田恬站在水池前，低头盯着地上的瓷砖，犹豫了半天，才挤出了一个字。 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了。 “你什么你！”看着同桌，朱珠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刚才没看到蔡佳怡和陈嘉鱼关系越来越好了吗？我和你说，你要是再拖下去，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田恬咬着嘴唇，声音低低的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表白啊。” “有什么不知道的，你直接告诉他，你喜欢他不就得了？” “不、不行！” 田恬连忙摇着头，“我做不到，我怕被他拒绝，也担心连朋友都做不成……总之，直接表白是肯定不行的。” “……”朱珠叹了声气，“我真是服了你了。” 她抓了抓头，苦恼了会儿，忽然想到个主意，“你听我说，要不这么做……” 等她说完，田恬呐呐地道：“这样……真的好吗？我有点不好意思……” “拜托，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朱舒拍拍好友的肩，鼓励道，“想要追到喜欢的人，你多少要鼓起点勇气，做点努力吧，爱情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失败固然可悲，但如果连失败的尝试都不去做，那你的喜欢就毫无意义。” “总之，我会尽力支持你的。” “好、好吧。” 两人结束了对话，分别洗了手后，就离开了厕所。 蔡佳怡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来。 她站在那里，看着她们离开的身影，微微挑了挑眉。 * * 这天晚上，陈嘉鱼刚拿起看了一半的《小王子》，搁在旁边的手机便弹出了一条qq消息。 陈嘉鱼的目光转移到手机上，当他看清发消息来的人后，有点意外。 竟然是田恬。 虽说两人是前后桌，但在高中两年里，两人说过的话几乎没超过一百句，更别提在qq上聊天了。 这次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发消息给他？ 陈嘉鱼拿起手机，点开了消息的弹窗，快速扫了眼内容。 内容挺正常，只是问他一道英语试卷上的阅读题。 陈嘉鱼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太深入思考，输入答案后便发了回去。 “谢谢你。”收到回答的田恬回复过来，带着个很可爱的表情，“这道题我想了好久，实在想不出A和c的区别在哪，还是你厉害。” “都是同学，客气了。” 陈嘉鱼打了个呵欠，以这句话简短的结束了聊天。 第二天早上，陈嘉鱼来到教室。 入座后，他正要把书包塞进抽屉，无意中发现里面有样东西，便伸手拿了出来。 居然是一盒牛奶。 他问：“这牛奶是谁放的？” “是、是我。” 前排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乍一碰触到陈嘉鱼望过来的视线，田恬便立即低下了头，“我是想谢谢你，昨天晚上帮我解决了那道英语题。” 她原本就总是低声细语，现在的声音放得更轻了几分，以至于陈嘉鱼费了好大力气才听清。 “所以，特意买了盒牛奶送给你。” 白皙的十指不自觉的紧紧绞在一起，神情透出丝不自然的紧张，小巧的耳根下沿也慢慢地有一丝粉色爬起。 她的长相本来只能算是五官清秀，但此刻神态羞涩，比平时看上去多了几分动人。 “哦，不用了。”陈嘉鱼拿着牛奶，朝她递过去，“你拿回去吧，都是同学，没必要这么客气。” 田恬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立即移开视线，摇了摇头，不肯伸手去接。 “你喝吧，我、我不爱喝牛奶，这是特意买给你的。” “真没必要。” “我买都买了，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就收下吧。” 她低着头，抿着唇说。 声音虽轻，语气却很坚定。 旁边一直看着的朱舒也帮腔道：“你就收下吧陈嘉鱼，这是她的心意。” 看着不敢抬头的田恬，陈嘉鱼的心里有了点猜测，无声地叹了口气。 换做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察觉了女孩清纯腼腆的神情下那小心翼翼隐藏着的示好后，或许会真的禁不住心动。 毕竟这一点点朦胧暗示，可能已经让女孩鼓起了生平最大的勇气。 这样宝贵的勇气，值得任何一个少年去珍惜，去呵护。 但对于在所谓的轮回里经历了这么多次的陈嘉鱼来说，他明白，只要新的轮回一开始，一切就会全部重置。 与其在结束时留恋不舍，还不如直接避免开始。 陈嘉鱼有些头疼起来，不知怎么拒绝的程度才算恰到好处，能让田恬知道自己没什么想法，又不至于让她难堪。 真是棘手啊…… 恰在这时，蔡佳怡进了教室。 一进门，她的目光便轻飘飘地从陈嘉鱼的身上掠过，再落在他手中的牛奶，跟前面脸颊微红的田恬身上，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第四十八章 你还没谈过恋爱吗 “早呀。”蔡佳怡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面带微笑，甜甜地和众人打招呼。 朱舒和田恬也一起说了声：“早。” 陈嘉鱼则是挑了挑眉，以眼神和她打了个招呼。 落座后，蔡佳怡的视线落在了那盒牛奶上，唇角轻轻弯起，“咦，陈同学你带了牛奶啊，我正好有点口渴啦，能给我喝吗？” 田恬和朱舒都楞了下。 陈嘉鱼笑了一下：“不是我的，你问田恬吧。” “是吗？”蔡佳怡将目光转向田恬，语气软糯糯的，“田恬，可以把这盒牛奶给我喝吗？待会儿我去小卖部再买一盒还你。” 田恬楞在那里，半晌难以启齿。 她实在鼓不起勇气告诉蔡佳怡，这盒牛奶是她特意买给陈嘉鱼的。 倘若把牛奶给了蔡佳怡，就算待会儿她去小卖部再买一盒还给自己，那和自己送给陈嘉鱼的这盒牛奶的意义、以及其中蕴含的心意还能一样吗？ 毫无疑问，是绝对不一样的。 但她又做不到直接开口拒绝蔡佳怡。 这样无异于把自己那青涩单纯的少女情怀，全部敞开在了陈嘉鱼和蔡佳怡的眼前。 虽然暗恋了陈嘉鱼许久，但她承认自己是那么的胆怯，害怕一旦暴露自己的感情，就连和他做朋友的机会…… 都没有了。 正因此，她不光没有勇气主动表白，甚至都不敢直视陈嘉鱼的眼睛，只能以这种谨慎试探得近乎于小心翼翼的方式，无声、含蓄而怯弱地向他默默表达自己的好感，将少女那颗纯澈毫无杂质的心，融入在那盒牛奶里，再小心地捧在他的面前。 可现在…… 蔡佳怡依旧是带笑的眉眼，软糯到近乎撒娇的语气：“田恬，你怎么不说话呀，这盒牛奶不能给我喝吗？嗯，我们不是好朋友嘛~~~你该不会舍不得吧……” 田恬重重咬住唇，心里好似一团乱麻。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腼腆害羞到从不会拒绝的人，更别说她已经在心里把蔡佳怡当做了朋友——虽然严格来说，两人相处时间还短，还没到那种推心置腹的好友的程度，但她还是真心诚意的将她视为朋友的。 而这几天里，蔡佳怡也会时不时地带些零食来学校和她及朱舒分享，非常大方。 于情于理，她也应该把那盒牛奶给蔡佳怡才对…… 朱舒看不下去了，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马尾辫，咬了咬牙，开口道：“算了，还是我来说清楚……” 田恬意识到朱舒要说什么，立即扯住后者的手臂，阻止了。 接着，她抬头看着蔡佳怡，抿唇微笑了下，“没关系……刚才我没听清楚，牛奶你拿去喝吧，也不用还啦。” 霎时间，蔡佳怡的眼睛亮了。 “嗯，我就知道田恬你对我最好啦，爱你哟！”女孩儿对她笑眯眯地比了个爱心，“明天我给你们带好吃的！”然后便将那盒牛奶拿在手里，插入吸管，怡然地喝了起来。 陈嘉鱼瞥了她一眼。 茶，真茶！ 早自习开始没多久，陈嘉鱼收到了蔡佳怡递来的一张纸条。 他打开纸条，低头看了眼。 “怎么样，有女生送你牛奶，很得意吧。” 陈嘉鱼：…… “得意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他随手回。 不是他凡尔赛，初中时就有好几个女生追过他，而且那时候女生年纪小，顾虑少，追起男生来各种花样高调，写情书送零食送牛奶那算是有些老土过时的招数了，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恨不得个个都化身为夜空中不一样的烟火，什么学校电台点播情歌什么巧遇邂逅……三百六十招，他基本上招招都见识过了。 “不是第一次？”蔡佳怡看完，往他那边送了个满是八卦的眼神，等他看过来，她笑眯眯的又在纸上写了句，“挺厉害呀，那她们有没有成功的？” “没有。”陈嘉鱼回。 那时他尚不开窍，对情情爱爱没什么兴趣，初始没看出那些女孩子们的企图，送零食送牛奶的他就收着，约他出去玩的他便当做同学正常交往，结果一收礼物，一去赴约，对方就默认了双方的关系进了一步，然后发现他还是老样子，便又哭又闹或是控诉他辜负感情。 一副遭遇渣男，痛不欲生的模样。 以至于陈嘉鱼觉得这些女生的心思实在古怪，简直是喜怒无常，难以捉摸。 麻烦，真麻烦。 干脆避而远之。 直到上了高中，他喜欢上了沈念初，才渐渐懂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你还没谈过恋爱吗？” “……什么？” “我也没谈过，要不然……我们试试？” 陈嘉鱼：“……” 对于这个茶兮兮的蔡佳怡，陈嘉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难以琢磨。 无论是她的身份，话的真伪，她的真实动机…… 以至于陈嘉鱼压根不会把她的话当真。 即便是真话，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毕竟在下一次轮回到来时，一切都会复原。 虽说在这一次的轮回里，多出了蔡佳怡这个变数。 但，陈嘉鱼不敢赌。 万一，下一次还是一模一样，怎么办？ 只是不可否认，在看到那句话时，他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可惜，也只是一瞬间。 陈嘉鱼拿起笔，镇定自若地写下：“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我们之间，没有未来，更没有结果。” 蔡佳怡：“我是认真的哦。” 陈嘉鱼：“哥也是认真的。” *** 早自习快结束的时候，方永平又过来公布了两个新消息。 一个是周三也即是第二天晚上要开家长会，另一个是因为体育老师身体抱恙，因此上午第四节的体育课改成他的数学课，用来继续讲昨天没讲完的摸底考试卷。 众人尽皆敢怒不敢言，等老狐狸走了后，才纷纷痛斥其卑鄙无耻。 侯子凡更是慷慨激昂地表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并号召大家要为了保卫体育课而开展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决不妥协。 不幸的是这番豪言壮语恰好被拐回来拿遗忘在讲桌上的保温杯的方老狐狸听了个正着，当即被拎到办公室接受师恩教育。 第四十九章 当然是因为喜欢他啊。 最后侯子凡回来的时候毫无生气，活像被好几个壮汉轮番蹂躏过的黄花少男，显然在这十余分钟里，其精神遭受了极其惨烈毫无人道难以想象的摧残。 一下课，他就跑过来和陈嘉鱼哭诉：“老陈，你知道老方他多狠吗？这么点小事竟然要我写八百字检讨，卧槽，简直不是人啊。” 前方的朱舒正因为田恬的事情心烦，闻言，便一脸的不以为然外加嘲讽：“活该，谁让你煽动同学和班主任作对！” 侯子凡瞪她：“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 “男人？你也算？”朱舒冷笑：“你顶多是只公猴子，算什么男人！” “呵呵，我要是公猴子，你就是母猪。”侯子凡想都没想的反唇相讥：“瞧瞧你那张大脸，还有那虎背熊腰！” 其实朱舒身高171，体重120斤，按比例来说并不算太胖，但她骨架偏大，兼之上围过于饱满，连宽松的校服都被隐约撑起，看上去就比其他女生要大上一两号。 而被人说胖，也是她最忌讳的事情之一。 更别提侯子凡说的那么不堪入耳了。 朱舒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牙齿也慢慢咬紧了，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三分，里面燃烧着一种名为“愤怒”的火焰，似乎要化为实质，直接一把火将侯子凡烧为灰烬。 侯子凡话刚出口就有点后悔了：“……” 我靠，有点吓人。 他见朱舒神情不对，也顾不上和陈嘉鱼继续控诉方永平的暴行了，转身就往自己的座位跑。 朱舒大吼：“侯子凡你个王八蛋，老娘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冲过去对侯子凡一顿拳打脚踢。 侯子凡自知理亏也不还手，连声求饶，满教室的抱头鼠窜。 学生们都笑翻了天。 这波闹剧持续到了语文老师周卧龙进了教室才闭幕，而因为这事，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侯子凡还在唠唠叨叨。 “泼妇！简直是个泼妇！”他指着脸上的几道明显是用指甲划出来的血痕，愤慨地谴责，“这么凶的女人，将来谁看上她，肯定是被狗屎糊了眼，瞎逼一个！” 夏宇莞尔不已。陈嘉鱼则是看着满身插旗的侯子凡，无话可说。 兄弟啊，自作孽不可活，恕哥们带不动你。 你就等着狗屎糊眼吧。 “你们在聊什么啊？”一个声音传过来。 是端着餐盘的蔡佳怡，她见陈嘉鱼旁边有个空位，便直接坐了过来。 侯子凡倒知道背后说女生的坏话不够绅士，干笑着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众人各自吃饭。 眼见陈嘉鱼即将吃完，蔡佳怡突然转头，看着陈嘉鱼问，“对了，早自习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过没有？” 陈嘉鱼咽下最后一口后，站起身，端着餐盘丢下一句“没有。”而后就准备离开。 “哎，你别走得这么干脆！”蔡佳怡伸手拉住他衣角，眉眼弯弯地道，“没考虑也没关系，那就现在考虑吧。” 陈嘉鱼回头看了她一眼，拒绝得毫不迟疑，“不要。” 她歪着脑袋看他：“为什么不要？” “没兴趣。” “什么叫没兴趣？” “没兴趣就是不想要，不喜欢，没感觉。”陈嘉鱼挑眉说完，转身就走。 “……口是心非的坏蛋。””蔡佳怡盯着陈嘉鱼的背影，轻哼了声。 “怎么了？”刚才两人的互动完全让侯子凡和夏宇看愣了神，等陈嘉鱼走远了，侯子凡忍不住问：“刚才你们两个说的是什么呢？你要他考虑什么？” 蔡佳怡眨眨眼，很坦然地说：“我让他考虑考虑，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刚好盛了一勺紫菜汤进口的夏宇“噗”的一声，全喷在了桌面上，接着急忙抽出纸巾擦嘴和桌子。 蔡佳怡问夏宇：“夏宇同学，你没事吧？” 夏宇红着脸，连连摆手：“没事。” 侯子凡也被震住了，张口结舌了半晌，才道：“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蔡佳怡说完，精致小脸上的表情转为失落，用筷子轻轻拨拉着餐盘里的菜，“可他不答应。唉，害得人家真的好失落哦……” 侯子凡问：“你为什么要和他谈恋爱？” “当然是因为喜欢他啊。”蔡佳怡答，接着一脸疑惑地反问：“不然还能为什么？” 侯子凡：“……你喜欢他？” 蔡佳怡认真地强调：“是一见钟情。” 侯子凡和夏宇对视了一眼，忽然都觉得比起那些喜欢扭扭捏捏端着架子的女生来说，这个蔡佳怡还挺可爱的。 侯子凡又好奇地问：“那你喜欢他哪一点？” “嗯……”蔡佳怡歪着脑袋想了想，“你应该问我不喜欢他哪一点。” 侯子凡：“那你不喜欢他哪一点？” “嘴硬。” 蔡佳怡一本正经的：“明明很想答应，还不承认。” 侯子凡笑得直拍桌，眼泪都出来了：“蔡佳怡，你可真好玩，和你说话太有意思了！” 夏宇也不禁莞尔。 蔡佳怡始终笑盈盈的，等侯子凡的笑声好不容易停了，她才语气郑重地道： “我是认真的，你们可以帮帮我吗？” 见她这么说，侯子凡和夏宇都愣了愣。 侯子凡挠了挠脑袋，语气犹豫地开了口：“怎么帮你啊？说实话，陈嘉鱼他这个人吧，确实挺不错的，你真的喜欢他想追他什么的，我也乐见其成。但我和夏宇作为他的兄弟，肯定得站在他那边啊，不可能说为了帮你追他，不在乎他的想法，强迫他接受你……他要是真的不喜欢你，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 夏宇也点点头：“是的，我们要尊重陈嘉鱼的意见。” 蔡佳怡轻轻笑了一下，评价道：“他有你们这两个朋友，真的很好。” “嘿嘿，那是。”侯子凡又乐了。 夏宇又说：“不过，你不能等高考之后再追他吗，马上就要高三了，如果影响到他的学习，那就不太好了。” “我也知道啊。”蔡佳怡托着腮，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是我怕夜长梦多啊。万一就此错过了他，或者被其他的小妖精捷足先登了，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侯子凡\/夏宇：“……” 第五十章 “这么巧啊，你也在这里。 蔡佳怡笑了：“其实，我不是让你们帮我去追陈嘉鱼，我就是想多了解他一点……只要你们告诉我一些关于他的事情就行了，比如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家里还有什么人，平时喜欢做点什么……这样总可以告诉我吧？” 侯子凡：“就这些？” 蔡佳怡露出一抹甜甜的笑，眼睛弯如新月：“对呀，就是这样，我不会影响到他什么的。毕竟我喜欢他，肯定也希望他好，不会做让他讨厌我的事情嘛。但因为实在很喜欢他，所以想多了解他一点。” 侯子凡摸着下巴，沉吟起来。 想到什么，他突然心中一动，伸手扯了扯夏宇。 等夏宇凑过来后，压低了声音地道：“我觉得这样的话，问题倒是不大。我曾经看过一句话，要忘却掉一段失败的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这段时间老陈怪怪的，我总觉得和以前不太一样，很可能还在表白失败的痛苦中，除非有一个新的人选，来让他忘记沈念初……我看，蔡佳怡来当这个人选还是不错的。” 夏宇似懂非懂：“听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侯子凡自己则是赞同的猛点头：“不是有点道理，我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行性。卧槽，我感觉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 他大力一拍夏宇的肩：“读书呢，你比较行。恋爱这方面呢，看来还是我比较懂了。” 夏宇捂着肩：“咝。” 于是，侯子凡转向蔡佳怡，“如果你只是想了解他的话，没问题！” * * 陈嘉鱼没有直接回教室，而是去了学校的图书馆。 实验高中配备有图书馆，虽说现在是暑假期间，还是照常开放的。 图书馆共分四层，一楼是展览的大厅，二楼以上才是正式的图书区。 二楼主要是文史类小说和期刊杂志，陈嘉鱼直接上了三楼。 三楼以社科类书籍为主，还有少部分的理工科书籍，书架林立，上面摆满了书，另一边还有不少四人自习桌，一些嫌弃教室吵闹的学生也会来图书馆自主学习。 陈嘉鱼也不例外，他有时也会来图书馆，挑两本书，选一个座位，看一会儿，再去上课。 图书馆里很安静，因为没装空调，尽管头顶的大吊扇晃晃悠悠地转动个不停，窗户依然被嫌热的学生开启到了最大程度，以便尽可能地从吹进来的风中获取丝毫凉意。 陈嘉鱼漫步而行，同时目光扫过一排排书架，走了几个书架后，他终于挑中了一本没看过的书。 他停下脚步，伸出手，将它从书架上拿了下来。 书被取出来的同时，那一排整齐的书籍里自然多出了一个缺口，缺口背后的沈念初无意中的一抬头，视线便和陈嘉鱼的撞在了一起。 两人都微微怔楞了一会儿。 “这么巧啊，你也在这里。”陈嘉鱼先反应过来，语气随意到近乎是客套性的打了个招呼。 沈念初：“……” 她那双墨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陈嘉鱼本来就没指望她会说什么，打完招呼后就拿着书准备走人。 才刚转过去，身后突地响起了个轻柔的声音。 “嗯，真巧，你好。” 她都打招呼了，陈嘉鱼自然不能当没听到，他回头朝她笑了一下：“嗯，我借好书了，先过去了，你慢慢挑啊。” 沈念初点了点头。 陈嘉鱼去阅读区找了个空座位坐下，随后开始翻手里的书。 过了一会儿，沈念初抱着一本《欧洲艺术史》，坐到了离他不远的某个靠窗的位置。 夹着花香的微风从窗外吹入，眉目如画的少女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额头上的几缕细细的青丝随风舞动，这一幕美好而恬静，竟连夏日的阳光都无形地温柔了几分。 周围的不少男生开始心猿意马，边翻着书，目光边隐秘地朝她游弋。 沈念初微垂着头，视线落在书页上，心思却控制不住的逸散开来。 刚才见到陈嘉鱼时，她并未在他的眼神中觅到对这次巧遇的任何惊喜或是愉悦，甚至平静得有点过了分。 沈念初想，在见到了喜欢的女生时，正常的男生会是这样的表现吗？ 当然，她并未自恋到觉得，即便是被她拒绝了，陈嘉鱼也应该痴心不改，至死不渝。 可在她的记忆中，还残存着一个多月之前，少年向她表白时那紧张而手足无措的神态，那灼热而羞涩的目光。 对比现在，反差似乎有些过于大了。 以至于，她的心里不知不觉的泛起了一丝浅浅的异样。 沈念初连自己都不清楚，心里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从何而来，她困惑和不解于自己的反常，太过出神，直到四周传来一阵骚乱，她才皱皱眉，将那双漆黑沉静的眸子抬了起来。 骚乱的源头来自于从窗外飞进的几只“蜜蜂”。 只是，这几只“蜜蜂”的体型比寻常蜜蜂要大上数倍，深棕色的尾部布着金黄色虎状斑纹，看上去异常凶猛。 随着它们的盘旋，阅读室里的学生都有些骚动不安了。 “竟然有蜜蜂飞进来了？！” “这蜜蜂长得好大啊！” “会不会蜇人？” “啊啊啊，谁把它们赶出去！” 有学生试着去驱赶它们，但它们来回盘旋飞舞，完全不配合。 其中一只更直愣愣地朝某个男生飞去。 “我擦！” 那男生想着不就是蛰一下嘛，能有多了不起，当即一横心，一巴掌拍去。 “不要碰！”看到这一幕，陈嘉鱼吓了一跳，立即出声阻止，“它不是蜜蜂，是虎头蜂！蜇人很厉害！” 虎头蜂蜇人的痛感是普通蜜蜂的五十倍以上，能达到三级重度疼痛。 虎头蜂？ 那男生虽然听到了，但巴掌的惯性没止住，啪地拍中了那只虎头蜂。 可惜，虎头蜂非但没被拍死，反而引发了它的凶性，顿时蛰了那男生一下。 “啊——”那男生捂着手掌大叫起来，疼得脸都扭曲了。 见状，四周的学生更慌乱了。 “他被蛰了？” “被蛰一下有这么疼吗？” “好恐怖啊！” “啊啊啊，别朝我飞！！” 第五十一章 你知道我些什么啊？ 陈嘉鱼说：“大家不要慌，有他的同学吗，赶紧去送他去医务室，虎头蜂的毒性很强，不及时处理可能会造成严重的过敏性反应。等开点止痛片，休息一两天就没大问题了。嗯，可能会肿上几天。” 立即有人带着刚才那个男生去医务室了。 骚乱逐渐平复，其他学生看着陈嘉鱼的目光也变了。 惊讶、崇拜、好奇……兼而有之，混合在一起很是复杂。 “啊。”沈念初突然叫了声。 方才忙乱中没人注意她，此刻众人望过去，才突然发现了她抿着唇，一脸紧张，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不少人都蓦然地变了神色。 原来，余下的几只虎头蜂正围着她不停的打转，似乎对她尤其感兴趣。 沈念初全身控制不住地紧绷，她想了起来，昨天她新换了一款进口洗发水，而这款洗发水主打的卖点之一，便是添加了昂贵的天然花香精华。 也真是可笑，明明她的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钢琴十级，会画画，甚至能说好几门外语……可到了此时，她忽然手足无措的发现，这些看似光鲜的东西竟毫无用处，甚至不能帮她对付这几只小小的“蜜蜂”。 眼见那几只虎头蜂绕着她来回盘旋，甚至还有一两只大摇大摆的落在了她的发丝间，沈念初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有些失去了镇定，眼圈微微泛红，几乎要哭出来了。 ——比起平素一贯的从容沉静，她现在的模样反而像是打破了僵硬的假面具，显得更真实可爱。 这是陈嘉鱼看清她的表情时，脑子里突兀地浮出的念头。 跟着，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别慌，不要乱动，你不惊吓到它们，它们是不会主动攻击你的。” 许是受他冷静自若的语气感染，沈念初不知不觉的慌乱稍减，一动也不敢动，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咬着嘴唇，竭力冷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轻微颤抖：“我、我不动……再怎么办？” 陈嘉鱼转头问四周的学生：“你们谁带了防晒喷雾之类的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显然都没有。 “防晒喷雾吗……”沈念初小声说：“我的口袋里有……” 可，她不敢伸手去拿，。 陈嘉鱼问：“哪个同学能帮她拿一下？” “……” 没有人做声。 甚至有不少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离沈念初更远了些。 有前车之鉴在那里，谁的胆子这么肥，还敢上前。 万一动作大了点，挨蛰了可不是好受的。 沈念初咬着嘴唇，脸色略微地又白了一点。 陈嘉鱼朝她走了过去，缓声道：“我来帮你拿吧，行不行？” 沈念初直勾勾的看着他。 陈嘉鱼继续说：“你不用担忧，我会非常非常小心，一定不会惊动到它们的。” 看着他漆黑沉静的眸子，还有那镇定冷静的语气，沈念初突然莫名感觉，陈嘉鱼一定能说到做到，急促的心跳也逐渐安定下来。 她声音极轻地说：“嗯，我相信你。” 陈嘉鱼问：“在哪个口袋？” “外套左边的那个。” 陈嘉鱼慢慢走近，每一步都放得极轻极缓，果然和他承诺的一样，在来到沈念初身旁时，没有惊扰到任何一只虎头蜂。 然后，他一点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再一点点的探入到了沈念初的口袋内。 明明隔着衣料，沈念初却好像能感受到自陈嘉鱼手指上传来的粗糙触感和暖暖的温度。 对她来说，这种感觉相当的陌生而奇特，她甚少，更准确的说，从未有过和父亲之外的异性这么近距离接触的体验，以至于这一刻她的注意力甚至都被从虎头蜂的身上引走了。 气氛很微妙。 沈念初不知道此时的陈嘉鱼是什么想法，但他每一下不经意的触碰，都好似带着细微的电流，让她有种无所适从的异样，又有些紧张担心，原本已经平静了少许的心跳，再度快了起来，她悄悄别过脸，不想让陈嘉鱼察觉出自己的敏感和不自在。 砰砰，砰砰。 整个过程并没有用多少时间，但在沈念初的感知内，却极为漫长。 陈嘉鱼终于从沈念初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喷瓶，接着他旋开瓶盖，将喷嘴对准了虎头蜂，按下了喷头。 细细的水雾喷向它们。 众人也都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着。 整个阅读室里，安静得近乎落针可闻。 直到看见那几只虎头蜂被喷雾喷中，很快飞走，所有人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呼——”陈嘉鱼也松了口气，他将那瓶喷雾递回给沈念初。 沈念初接回去，轻轻说了声：“谢谢。”接着，她又略带好奇地问：“为什么用喷雾喷它们，就行了呢？” 陈嘉鱼简短的解释道：“被喷雾喷中，它们会误以为是在下雨，而且防晒喷雾里面添加的一些护肤原料让它比普通的水更粘稠，沾在它们的翅膀上，它们感觉不舒服，所以就会离开了。” “……”沈念初沉默了下，轻声地说，“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懂这么多。” 陈嘉鱼笑了笑：“你知道我些什么啊？” 沈念初咬了咬嘴唇，竟然无言以对。 是啊。 除了知道他叫陈嘉鱼外，她对他，压根一无所知。 她……根本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 陈嘉鱼回到座位，继续看书。 沈念初瞥着他安静的身影，一时间，微微出神。 看了会书，午休的时间也差不多快结束了，陈嘉鱼把书放回了远处，准备回教室。 走之前他朝某处掠了一眼。 不知何时，沈念初已经不在了。 ** 下午放学后，陈嘉鱼刚走出教室，蔡佳怡便背着书包加快脚步地赶上，和他并肩而行。 她笑容灿烂：“陈同学，反正我们顺路，一起走吧。” 陈嘉鱼嘴角抽了抽，倒没说什么。 一边下楼，蔡佳怡一边问：“怎么样，你现在考虑好了吗？” 陈嘉鱼无语地问：“你来真的？” 蔡佳怡嫣然一笑：“当然是真的啦，比珍珠还真。” 第五十二章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陈嘉鱼懒得理她了，大步向前走。 她只能一路小跑地跟上来，而后在他身后，边紧跟着他的步伐，边幽幽地叹气：“唉，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怎么觉得，我想追你的话，简直是隔了个撒哈拉大沙漠啊？” “那就别追了。”陈嘉鱼脚步不停，“我说了，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听他这么说，蔡佳怡那张俏丽的小脸瞬间黯淡了下来。 她小跑着追上来，直接拦在了他的前方。 陈嘉鱼停下脚步，看着她。 “你连试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一定不会有结果了？”她抬头看着他，委屈巴巴的，嘟着嘴，眼圈微红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还是说，是因为你还在喜欢那个叫沈念初的女生啊？” “……”陈嘉鱼说：“这和我喜不喜欢她没关系，我只是没有和你谈恋爱的打算。” 蔡佳怡一脸困惑：“为什么啊？” 陈嘉鱼吐出三个字，“没感觉。” 蔡佳怡：“你的意思是，对我没感觉？” 陈嘉鱼“嗯。”了一声。 “为什么你对沈念初有感觉，对我没有呢？”她一脸不服气，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陈嘉鱼同学，面对我这么一个超级美女的表白，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动心吗？” “没有就是没有。”陈嘉鱼无语：“这有什么为什么？” “我知道，原因在于，你追的是她，而我追的是你。”她垂下眸，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怨，“你们男生都是这样，对于我这种主动贴上去的女生，就没那么在乎……有句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呜呜……” 陈嘉鱼揉了揉眉心，简直想无语问苍天：“我又没有让你追我！”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 “……” 这小妞儿怎么这么能磨人呢。 真烦。 陈嘉鱼没好气的道：“我都说不想谈恋爱了，你还这样，是有自虐倾向吗？” “可能吧。”蔡佳怡再次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越这样欲迎还拒，我就觉得越有挑战性，越不想放弃。或许，这就叫……痛苦并快乐着。” 陈嘉鱼：“……” 他真的拿她无可奈何了，只能说：“你要追就追，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继续往前走。 蔡佳怡小跑着跟了上来，浅笑着道，“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一天没女朋友，我就一天不会放弃。” 陈嘉鱼不理她。 蔡佳怡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地道：“你知道，在心理学里，有一个叫做廷波克预期的效应吗？” 陈嘉鱼瞥了她一眼，不明白她这话的用意。 她轻声细语地说，“它说：真正决定人情绪的不是事实结果，而是人的“预期”。” “得到过再复失去，比从未得到过要让人不甘心无数倍。” “说得直白一点，比如你中了1000万的彩票，但不小心弄丢了，跟你没中彩票，其结果是一样的，但前者却会让你郁闷的想要自杀。”。 “就比如，沈念初同学本来觉得你是喜欢她的，她以为自己已经在你的心里面占有一席之地——这是她的预期。当她发现她一直坚信不疑的预期，原来只是个幻觉，一个泡沫，就会非常渴望将事实修正，从而符合她的预期。如果办不到，她就会越来越不甘心。” “得不到的固然是最好的，但明明都唾手可得了，却又复失去，往往也会让人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甚至……更加痛苦。这就是人心，一个永远也无法填满的欲壑……” 陈嘉鱼再次停下脚步，注视着她，“你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大堆，到底想表达什么？” 蔡佳怡清了清嗓子，一脸“苦口婆心”的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妨考虑下把我当成工具人，和我谈个恋爱试试呗，说不定能刺激到沈念初同学，从而让她产生廷波克预期效应，对你另眼相看呢，毕竟，人往往只有得不到的才会骚动嘛。” 陈嘉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这一次，蔡佳怡没有追上来。 身后传来她银铃般脆生生的笑：“陈嘉鱼同学，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觉得我这个建议不错的哦！” * * 让陈嘉鱼意外的是，第二天，当他再见到蔡佳怡时，后者只是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并没有再说什么太出格的话。 别说什么“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谈恋爱”之类的，就连比普通同学更亲昵点的表现都没有，甚至连目光都不太往陈嘉鱼那边转了。 这一下，陈嘉鱼反倒都有点不适应了，他本来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该怎么应付蔡佳怡——大不了暂时敷衍她几句，要求等到高考以后再谈恋爱什么的。 反正到高考的最后一天，一切就会重新开始。 可才过去了短短的一个晚上，她怎么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呢？ 难道，昨天她被自己拒绝之后，终于感觉两人间是不可能的，决定放弃了？ 又或者是顾虑着有同学，不得已的矜持？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陈嘉鱼百思不得其解之余，反而因为之前的预期落空，心底还隐隐生出了一种空荡荡的怅然若失感。 等等。 陈嘉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某个可能性。 这小绿茶，该不会用的就是那个什么“廷波克预期效应”吧？ 他斜眼乜她，心里冷哼一声。 打算和他玩欲擒故纵？ 狡猾，真是大大的狡猾，好在哥聪明，才没有中她的诡计。 呵呵，他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就这么着，一路无波无澜地到了下午。 陈嘉鱼和平常一样背起书包，边往教室外走的同时，边从眼角的余光里睨着蔡佳怡的动静。 蔡佳怡并没有和昨日一般的跟上来，反而依旧坐在座位上，在那里不慌不忙地收拾着东西，还和前面的朱舒田恬有说有笑的，也不知朱舒说了句什么，让她笑得银铃阵阵，花枝乱颤。 “……” 陈嘉鱼突然觉得自己挺傻逼的。 第五十三章 差点中了这个小绿茶的计 回去吃了晚饭，阮秀莲去开家长会，而陈嘉鱼检查完了陈玉藻的学习，就回房例行做作业。 一边刷试卷，一边打开了他和侯子凡、夏宇三人的小群。 不久后，侯子凡在群里发了条分享—— 【学习资料.mp4】 发完后，侯子凡：“@夏宇，这是我找到的最新学习资料！特别实用，特意给你的！” 陈嘉鱼扶额，估计着群里最老实的人又要上当了。 果然，几秒后，夏宇冒泡了：“是吗？我下载来看看……咦，都快3个G了，什么学习资料这么大？” 侯子凡：“精华学习资料，外国本国的老师都有，你下载完看看就知道了。” 夏宇：“还有国外老师的资料？辛苦了，谢谢。” 侯子凡：“是啊，不用谢，我一向乐于助人！” 半个多小时后。 夏宇：“总算下载好了，我先看看。” 一分钟后，群人数由三人变成了两人。 侯子凡的私聊消息也跟着来了：“老陈，我被夏宇踢了，你快让他把我加回去。” 陈嘉鱼说：“我又不是群主，你自己和夏宇说去。” “他把我拉黑了。” “该。”陈嘉鱼发了个鄙视的表情，“你明知道他这人老实又纯情，还给他发那些不健康的玩意儿荼毒他。” “我这不和他开个玩笑嘛，对了老陈你下载了没？这部真的不错，女主角的质量很高，还有剧情哦，什么暗夜尾行和密室调教……” 陈嘉鱼懒得理他，把手机丢在了一边。 刚做好一张数学试卷，手机又传出了qq的消息声。 他本来以为是侯子凡还没放弃，拿起手机瞟了眼，竟然是另一个人。 猜猜我是谁：“在吗？” 陈嘉鱼的目光停留在这两个字上面，没有立即回复，指尖轻轻敲着手机屏幕，嘴角了然地弯了起来。 欲擒故纵了一天，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吗…… 特意等了一会儿，陈嘉鱼才回复：“在，什么事。” 猜猜我是谁：“我想问你一件事。” 陈嘉鱼不紧不慢地输入：“如果还是问昨天那件事情的话，我觉得没必要再讨论……” 他一句话还没打完，蔡佳怡的下一句已经来了。 “今天物理作业的最后一道题怎么做？” “……”陈嘉鱼只能忿忿的把打了半天的字全部删除，再把解题方法打了上去。 “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她回。 陈嘉鱼又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见到下一条消息的影子。 靠。 他愤而发了一条：“你把我当解题工具人了啊？” 蔡佳怡发回来一个黑人问号的表情包。 陈嘉鱼：“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用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说：“忘记和你说谢谢了，不好意思哦，谢谢你啦。” 陈嘉鱼：“……” 就这？ 就这？ 陈嘉鱼深呼吸了几下，正要问她是怎么回事，眼前忽然浮现出蔡佳怡眉眼弯弯如小狐狸般狡黠的笑颜，瞬间冷静下来。 靠，哥幼稚了，差点中了这个小绿茶的计。 *** 另一边，正坐在书桌前的蔡佳怡弯着嘴角，放下了手机，又将面前的笔记本轻轻翻到了最新的那一页。 “……狐狸沉默不语，久久地看着小王子。然后，她终于说：“这一次……请让我来驯养你吧！” 而后，她握着笔，沿着那一段话，继续写了下去。 “小王子很惊讶，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悲伤：“对不起，我还没有做好被驯养的心理准备。我既不想被你驯养，也不想驯养谁，我忧惧于失去的悲伤。所以宁可从未得到过。”” “轻声地说完这句，小王子就不再理狐狸，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狐狸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她喃喃地说：“没有关系，狐狸是一种很有耐心的动物，所以，我能等待很久很久……久到，你有足够的勇气，重新开启你的心扉。”” *** 又过了一天。 这段时间内，陈嘉鱼和蔡佳怡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有些像是普通同学，但似乎又比普通同学多了些朦朦胧胧，难以具体描述的东西。 吃饭时她会跑过来和他一起吃，有不懂的题她依然会问他，偶尔也会半真半假若有似无地撩拨他一下，等陈嘉鱼反应过来时，她又摆出那副眼神清透无辜单纯的绿茶样儿，就仿佛是陈嘉鱼过于敏感。 陈嘉鱼也无所谓，就目前这个局面而言，他还算满意。 实际上，或许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无论他外在表现得如何无谓，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挺……享受这种比友谊多一点，比暧昧又少一点的感觉。 于是，他觉得就这么维持着现状，好像也没什么不太好的地方。 毕竟单身了那么久。 大家都能理解，对吧。 转眼到了周五下午。 最后一堂是自习。 自习开始没多久，天上便飘来了一大块乌云，光线陡然暗了，风也渐渐起来了，外面的树叶摇晃的幅度明显地增大。 不少同学开始坐立不安了起来。 “靠，该不会要下雨了吧。” “今天的天气预报不是说晴天吗？” “完蛋了，我没带伞，xx你带了没？” “废话，没事谁会带伞啊，天气预报都没说要下雨。” …… 窃窃私语中，原本明亮的天空已经变得如被墨水洇透，树也被风吹得哗啦乱响。 班主任方永平推开门，快步走入后，语速又急又快地道：“刚才气象局发来了短信通知，是暴雨橙色警报，今天的自习课到此为止，周末作业等下我会通知课代表发群里。都给我抓紧时间回家，快快快。” 教室里瞬间一片混乱，学生们纷纷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接着，拔腿就往外冲。 其他班学生也差不多，全在争相恐后的直奔出门。 可惜世事总是与愿违，大多数人还没踏出教学楼，从漆黑的天空上，豆大的雨点就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啊啊啊啊，雨怎么下得这么快！” “好大的雨！” “完了，我的鞋才买了两天，很贵的！” 第五十四章 色诱你，你怕不怕？ 一片哀嚎中，沈念初安安静静地站着，望着眼前的雨幕，也有些烦恼的轻蹙起来眉头。 虽然……妈妈应该会开车来接她，但从教学楼到校门这段路，该怎么办呢？ 要冒着大雨出去吗？ 还是暂时等一会儿，没准雨会小一点？ 正踌躇间，忽然瞥见了从楼上下来的陈嘉鱼。他个子高，在人群里颇为显眼。 沈念初的目光不自觉地随着他移动了起来。 而后，她就看到陈嘉鱼在台阶前停下了脚步，再取下了背后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折叠伞。 他带了伞？ 沈念初抿抿唇，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去问问陈嘉鱼，能不能顺便将她送到学校门口。 实际上，连她自己都未发觉，换做以前的她，绝不可能主动做出这样的事。 或许在她的内心潜藏的最深处，这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让她说服自己，主动去接触陈嘉鱼的借口…… 她更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真理。 往往当你开始对某个人感兴趣时，就注定了你输的结局。 沈念初刚走出一步。 “陈嘉鱼！”突然，有人叫。 她看过去。 从楼梯上又哒哒哒地跑下来一个女生，是那个叫蔡佳怡的女生。 陈嘉鱼听到她的声音，回头去看。 蔡佳怡的眼睛笑得弯弯的，语气亲昵，“你居然带了伞，能不能和我一起走呀！” 沈念初的脚步蓦然顿滞。 而后，她看着陈嘉鱼挑起眉毛，冲蔡佳怡说了句什么，后者又面带撒娇地说了什么，最终，陈嘉鱼神情几分嫌弃几分无奈又几分迁就地把伞下的空间分给了蔡佳怡一半，两人便一起走进了雨中。 看着雨幕中共撑一把伞的男生和女生，沈念初的心底忽然冒出了一丝淡而微妙的异样。 就像是指尖在无意中被扎进了一根极细极细的木刺，看又看不清，拔也拔不出，不怎么疼痛，偏生又让你做不到完全无视。 这是……怎么了？ * * 风雨渐大，几乎可以用瓢泼来形容，雨点急速地砸在地面和伞面上，噼里啪啦的乱响，水花四溅，路上几乎没有行人，都躲在街边屋檐下避雨。 这么大的雨，两人同打一把伞，走得颇为窘难。 走了一段路，陈嘉鱼瞥了蔡佳怡一眼，发现她衣袖已经湿了，便把伞再朝她倾斜了些。 蔡佳怡立即注意到了，长长的睫毛轻眨，有些不安地说：“你别往我这边偏啦，你自己的身上都打湿了。” 陈嘉鱼平和的说：“湿我一个人总比我们两个都湿了的好。” 她抿抿唇，不做声了，只默默加快了几分脚步。 到了十字路口，两人的方向就不一致了。 “你先回家吧，我找个地方躲一躲，等雨小一点再走。”蔡佳怡说着，转头打量四周，寻找避雨之处。 陈嘉鱼却脚步未停，踩着地面的雨水，直接朝右拐去：“算了，好人做到底，我把你送回去。你家怎么走？” 蔡佳怡怔了怔，快步跟着他，说：“可这样，你回家就更远了，没必要……” 陈嘉鱼反问：“你当我是那种会把你丢在雨里，只顾自己一个人回家的人吗？” 明明风雨交加，又寒又凉，但听到了他的这句话之后，蔡佳怡原本有些泛白的脸颊上，却慢慢地爬上了一丝可疑的晕红。 她咬住嘴唇，强行抑制住疯狂想要上翘的嘴角，快步跟着陈嘉鱼。 “谢谢了哦，我住在锦绣嘉园小区，就在前面两百多米远。” 又走了四五分钟，总算到了地方。 这时，陈嘉鱼的全身都快湿透了。 进小区后，在蔡佳怡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一栋单元楼前。 陈嘉鱼站在那里，衣服上的雨水簌簌坠落，脚下很快出现了一滩水迹，说：“你上楼吧，我回家了。” 话音刚落，天空忽然一颤，巨大的轰鸣声后，一道雪亮的电光划破了漆黑的天幕，雨也再度大了三分，瀑布般往下疯狂倾泄。 “雨太大了，你先到我家坐一会儿，等雨变小点再回去吧。”蔡佳怡轻拉了下他衣角，语气殷软地说。 “去你家？”陈嘉鱼拨了拨额前湿漉漉的短发，略带迟疑地看了眼雨幕，又瞥了瞥她。 这小绿茶一主动，没准就有什么阴谋诡计，自己只要答应了，很可能就直接掉进她的陷阱里。 见状，蔡佳怡笑了起来：“放心啦，我又不是狐狸精，不会吃了你的。” 顿了顿，她凑近了点，用压低的酥软气音，小声道：“……顶多色诱你，你怕不怕？” 啧，又撩他。 陈嘉鱼突然觉得可笑，一个女生都没什么顾虑，自己瞻前顾后的干什么。 他波澜不惊地回：“是吗，那我可期待的很。” 蔡佳怡银铃般的笑了起来，拉开了楼道的门：“走吧，我家在四楼。” 两人上到四楼，蔡佳怡站在了其中一户的门口，用钥匙塞进防盗门的孔里，轻轻旋转了圈，门便开了。 她先进去，伸手打开了玄关和客厅的灯，在打开鞋柜，弯腰从里面取出一双粉色的女士拖鞋，自己穿上，便扭头招呼陈嘉鱼：“进来吧，我家没别人。” 陈嘉鱼站在门口，没往里面走，而是问，“有拖鞋吗？” “不用换鞋，我家没有男士的拖鞋。”蔡佳怡说，“就这么进来吧，反正我好几天没拖地了。” 陈嘉鱼便把雨伞搁在门外，从玄关走进了客厅。 蔡佳怡皱眉，认真的打量着他：“你衣服都打湿了，会不会冷啊？” “还好。”陈嘉鱼说。 一只软软的小手忽然伸过来，直接握住了他的。 陈嘉鱼：“……” 他无语的看着蔡佳怡，刚想说你吃我豆腐也不打声招呼，却看到她的眉毛紧紧蹙了起来，而后松开了手，轻轻的说：“你的手真的好冷啊。” 虽说现在还是八月份，但骤降暴雨，气温也随之低了不少，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确实颇为寒意袭人。 陈嘉鱼愣了愣。 所以……她刚才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感受他的体温吗？ 第五十五章 给我十五秒的时间 “我这里没有合适的衣服给你换，怎么办?”蔡佳怡皱着眉，轻叹了口气，想到什么，先快步去了洗手间，等出来后，她将一条崭新的毛巾塞进他的手里，“这条毛巾是新的，我没用过，你先擦擦吧，否则着凉感冒就不好啦。” 等陈嘉鱼接过了毛巾，她又说：“你在沙发上坐会，我再去给你弄点热饮料，喝了暖暖身子。” “不用这么麻烦……” 他话还没说完，蔡佳怡已经转身去了厨房。 “你要花茶还是咖啡？”她甜甜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来。 陈嘉鱼想了想：“咖啡。” “只有速溶的，行吗？” “可以。” 过了一会儿，蔡佳怡端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出来了。 陈嘉鱼接过她递来的其中一杯，又说：“你把手机借我一下，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我妈今天要晚点回去。” “好的。” 蔡佳怡放下杯子，进了一个房间，过了会儿，便拿着部手机出来了。 给了陈嘉鱼手机后，她又回房去换衣服——尽管陈嘉鱼已经尽可能的护着她不被雨淋到，但雨实在太大，她也不可避免的湿了半边身子，凉飕飕的。 陈嘉鱼握着蔡佳怡的手机，拨出了阮秀莲的号码，等接通后，他说是在同学家里躲雨，等雨小点儿再回来，让她和陈玉藻先吃晚饭，不用担心。 阮秀莲没有多问，只说尽量早点回家，就挂了电话。 陈嘉鱼把蔡佳怡的手机轻轻搁在一边，端起咖啡喝了两口，同时打量起了四周。 客厅的面积不大，但布置得颇为温馨，米色沙发上摆着两个毛绒玩具，旁边是藤编的吊椅，离沙发不远是张木质餐桌，铺着碎花桌布，上面摆着个小花瓶，其中插着一把金黄色的小雏菊。 还挺少女的。 还有两扇房门，应该是个两室一厅。 陈嘉鱼的目光落在蔡佳怡方才进入的房门上。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她居然还敢去换衣服…… 啧，这么信任他是正人君子的吗？ 还是想来个引狼入室啊…… 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副画面。 幽暗的房间里，女孩儿衣衫不整，满面泪痕，可怜兮兮的缩在墙角，哭喊着雅蠛蝶。而他则是化身为狼，面容狰狞，一步步逼近：“桀桀桀桀，反正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靠！ 陈嘉鱼虎躯一震，用力甩甩头，把这限制级的画面从眼前甩掉。 都怪猴子，每天晚上在小群里尽发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妈的，这煞笔简直有毒！ …… 几分钟后，卧室的门开了，蔡佳怡踩着拖鞋，步履轻快地走出来。 校服被换成了一套简简单单的t恤短裙，马尾辫也放了下来，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发尾还有些心机地拉了个大卷，显得格外俏美动人。 “你的手机。”陈嘉鱼喝了口咖啡，指了指被放在沙发上的手机。 她把手机拿过去，随口问：“陈同学，你的手机号码多少呀，告诉我吧？” 陈嘉鱼报出个数字。 她把号码存进手机里，也端起咖啡小口喝起来。 过了一会儿，两人的咖啡都喝完了。 窗外的雨势依然没有减小的趋势。 陈嘉鱼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前方墙壁上的电视机，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蔡佳怡则是和他并排而坐，两条纤白的长腿往前伸着，目光一会儿荡过去看陈嘉鱼一眼，在陈嘉鱼注意到她时，又荡开视线。 片刻后，她再偷偷的看眼陈嘉鱼，又荡开视线…… 如此反复了几次，陈嘉鱼终于耐不住了，问：“你老看我干什么？” 蔡佳怡笑眯眯的：“我喜欢你，当然要看你啦。” 陈嘉鱼被她的直球砸得猝不及防，一时间说不出话。 她又说：“再说了，你还不是在看我嘛。” 陈嘉鱼板着脸：“我什么时候看你了？” “嘻嘻，别故作正经啦。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她微扬下巴，有点儿小得意的道，“承认吧，陈嘉鱼同学，这也没有什么丢人的呀，毕竟我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呢。” “你想多了。”陈嘉鱼淡淡地说了声后，抬手指着面前的电视机。 蔡佳怡抬头望去，才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屏幕给映了出来。 “……” 看着小绿茶难得的吃瘪表情，陈嘉鱼强行忍笑。 总算扳回一局。 蔡佳怡瘪着嘴，哼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嘴硬，口是心非。” 陈嘉鱼挑起眉毛，似笑非笑，“你最大的缺点就是，那么普通而又那么自信。” “……” 蔡佳怡瞪大了眼，磨着牙，像是要扑上来咬他一口。 “陈嘉鱼！你知不知道这种话很伤害一个女孩子的自尊心！” 尤其，是一个对自己的长相相当自信的女孩。 陈嘉鱼往后挪挪屁股，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真话总是不太入耳，你得学会接受现实。” “啊啊啊！”蔡佳怡小脸瞬间涨红，她张牙舞爪的扑上来，“坏蛋，你有完没完！” 陈嘉鱼躲慢了，被她扑了个正着。 蔡佳怡用两只手捧住陈嘉鱼的脸，而后极其用力的固定住他，强行让两人面对着面。 陈嘉鱼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下意识地问：“你要干什么？” 该不会下一秒她就要强吻上来吧？ 要真是该怎么办？ 到那时他是该拒绝呢？ 还是该半推半就的从了呢？ “从小到大，都没人说过我不好看。你不光说了，还说了好几次！”蔡佳怡咬着牙，恶狠狠地问：“我再问你一遍，在你的眼里，我真的是一点魅力都没有？” “……” 那凌厉的眼神，让陈嘉鱼觉得自己要敢承认，下一秒头都可能被拧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斟酌着：“倒也不是，但每个人的审美标准不一样……” “好，给我十五秒的时间。”蔡佳怡用力深呼吸了一下。 “什么十五秒？” “你看着我，十五秒的时间。”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然后，再告诉我你的审美标准变了没有。” 第五十六章 我给你看个手相吧 “别胡闹。” “我从没这么认真！” “喂……” “闭嘴！不许移开视线，看着我！”她用力固定住陈嘉鱼的脸，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里面闪着火光，“计时开始！一、二……” 陈嘉鱼盯着面前的蔡佳怡，她那双眼尾略微上挑的狐狸眼也盯着他，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完全可以用近在咫尺来形容，他甚至能感到她浅浅温热的鼻息轻扑在他面颊上，还有从她发丝和身上传来的香味—— 这香味很淡，有点儿像花香，又比花香更多了股牛奶般的甜味儿，不知道是沐浴露亦或是少女的体香。 但非常之好闻。 砰！砰！砰！ 操，心脏居然比平时跳得快了不少。 是多巴胺在分泌了吗？ 别乱想，只是一种生理现象。 陈嘉鱼盯着她，目光最后控制不住的停留在她正数着数，一动一动的嫣红唇瓣上，身体里似乎有一根弦在慢慢绷紧。 被他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看。蔡佳怡的脸也一点点红了，她忘记了数数，只是和他对视着。 客厅安静无比，唯有雨点敲击窗玻璃的劈啪声连续不断，以及，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空气中莫名的渗出了一丝丝暧昧的气息。 这种同一屋檐下的桥段，在影视剧中都快用腻了，编剧们依旧是乐此不疲，果然是源自现实，有其道理。 …… 过了会儿，少年微微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暧昧：“……我说，都过了一分钟了吧，你还不放开，真想色诱我吗？后果我不负责的啊。” 蔡佳怡像触电般地松手，往后一坐，红着脸，目光闪烁：“谁色诱你……哼，你色诱我还差不多。” 陈嘉鱼也坐了回去。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再提刚才的事。 为了缓解这有少许尴尬的气氛，过了片刻，陈嘉鱼随口问道：“对了，你是和你妈妈一起住吗？” “不是。”蔡佳怡脸上的红晕忽然淡了几分，她沉默了会，才说，“我一个人住。” 陈嘉鱼真的惊讶了：“你一个人？” “嗯。”她垂眸，视线落在面前空空的咖啡杯里，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地说，“我爸自己另外有房子，我一个人住这边。” 陈嘉鱼没再追问下去——那样未免太不合适，太没眼力见了，他不做声了，思索着该说些什么来自然的转换话题。 蔡佳怡反倒若无其事的拿起了遥控器：“你要看电视吗？” 陈嘉鱼问：“看什么？” 她报了个综艺的名字。 陈嘉鱼其实不怎么看综艺，不过打发时间也无所谓，“随便吧。” 于是，蔡佳怡找出那部综艺，选了最新一期开始播放，很快就跟着笑了起来。 笑了会儿后，她扭头看陈嘉鱼：“你怎么不笑？不觉得好笑吗？” 陈嘉鱼漫不经心的道：“还不如看新闻有意思。” 蔡佳怡的目光来回打量他，若有所思，“和我这么漂亮的女生单独相处，你居然在想着看新闻……陈嘉鱼同学，我有时真怀疑你是不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 蔡佳怡把电视换到了新闻频道：“喏，你看新闻吧。” 她又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再翻出几包零食。 将饮料和零食递给陈嘉鱼被谢绝后，她就自己拆开了一包薯片，坐在他旁边，咔嚓咔擦地吃了起来。 陈嘉鱼边看新闻，边用眼角余光瞥她，见她一点儿看新闻的心思都没有，只是认认真真的吃，每吃完一片还要吮下手指，差点没笑出声来。 吃了几片薯片后，蔡佳怡就将袋子放到了一边。毕竟它热量高，而爱美的女孩子多少都会注意点身材管理。 她朝着旁边的陈嘉鱼望去。 陈嘉鱼似乎看得颇为专注，深邃的眸子里偶尔掠过一抹思索之色，双手随意地搁在腿上。 蔡佳怡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装作若无其事地动动身子，与陈嘉鱼再靠近了少许，而后，手指在沙发一下下轻点，动作极轻极隐秘地朝陈嘉鱼的手探去。 眼见她指尖就要碰到他的手背时，陈嘉鱼目光还盯着电视，却仿佛侧面长了眼一般，直接说：“你要做什么？” 蔡佳怡缩回小手，撩了下头发，若无其事的轻笑：“怪无聊的，要不，我给你看个手相吧？” “我不信这个。” “试一试嘛，我看手相真的超级准的。”她言之凿凿的模样。 “不要。” “小气鬼，看一下你又不会少块肉。”她噘嘴，撒娇，“就一次，看不准以后就不看了。好不好？” 陈嘉鱼沉默了下，“怎么看？” 她弯起嘴角，笑得像只诡计得逞的小狐狸，“把手给我。” 陈嘉鱼将右手递过去。 “不对，男左女右，是左手。” 陈嘉鱼换了一只手。 “掌心向上。” 他依言照做后，蔡佳怡的小手也伸了过来，从下轻握住他的指尖，再将他的手往她的面前拉近了点，以便看得更清楚。另一只小手也抬了起来，细细的指尖沿着他略显粗粝的掌心纹路抚过，同时低下头，似是在观察他的掌纹。 一缕头发垂下来，发梢尖儿轻划过陈嘉鱼的掌心，软酥酥的像羽毛。 弄得陈嘉鱼的心里也有点痒痒的。 等了半天，她也没动静，只是在他掌心抚来抚去，陈嘉鱼有点儿不耐烦了，抽了下手指，结果她立即反应过来，用力握紧，同时神情肃然地道：“别乱动哦，我在仔细研究你的掌纹。” “还要多久。” “别催嘛。”她说，“我想看准一点。” 片刻后，她的手指沿着陈嘉鱼掌心的纹路一条条划过去，声音轻喃：“这条是智慧线，它代表一个人的智商、能力和心理素质，你的智慧线比较深长，说明你头脑不错。这条是生命线，生命线和智慧线的起点融合在一起，但随后马上分开，表示你性格果断，做事能随机应变。” 陈嘉鱼扯了扯嘴角：“你说的这些放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部分能对号入座，和星座一样不靠谱。” 第五十七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蔡佳怡娇娇的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呀，我还没说完呢。” “行，你说。” 她继续说：“你和家里人的感情都不错，你有一个兄弟姐妹……应该是妹妹，对不对？” 陈嘉鱼怔了下，说：“是有一个妹妹。” “怎么样，准了吧。”她得意一笑。 “嗯，你还能看出些什么？” 她低下头，继续咕咕哝哝，“拇指是双纹，说明你父母的性格都很善良，你也是这样，嗯，但是你的家境一般……” 陈嘉鱼心中的惊讶更甚。 还真说对了？ 但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以蔡佳怡的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出要给他看手相，他倒要看看，这小狐狸的肚子里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 果然，没多久后，蔡佳怡的指尖滑到了陈嘉鱼掌心上沿的一条纹路上。 “这条叫做感情线，和一个人的爱情有关，而你的爱情线……”她顿了顿，说“比较特别。” 陈嘉鱼：“怎么特别法？” “你的爱情线杂纹很少，说明你这个人对感情很专一……”她又说了几句后，终于进入了正题，“从你的爱情线上，我已经看出来，你一生中的命定良缘已经出现了。”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哦，真的吗？”陈嘉鱼挑了挑眉，配合地露出一丝惊讶，“她是谁？沈念初吗？” 咝——蔡佳怡划在他掌心的指甲尖用了点力。 有点疼。 而后，她抬起脸，睫毛轻扇，甜甜的笑：“不对，不是她。” “那是谁。” “你想想呀？” 陈嘉鱼故意道：“想不出来。” 她也不生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嘉鱼再次挑了挑眉：“你说的……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她笑得更甜了，“你总算猜出来了。由此可见，我们之间的缘分是命运的安排，你就不要再拒绝了，直接和我开始一段轰轰烈烈永不分手的恋爱吧？” 陈嘉鱼将手抽回，慢斯条理的说：“不好意思，我怀疑你是在用心理学对我进行暗示和误导，所以我不相信。” 蔡佳怡：“……” 她敛了笑，轻哼一声：“不信拉倒。” 陈嘉鱼转头望了眼窗外，雨明显比刚才小了不少。 “好了，我要回家了。” 出门的时候，却发现蔡佳怡也拿着把雨伞，跟了上来。 “……你要干什么？” “我送送你呀。” “不用送了，我认识路。” “我偏要送。”她一记娇滴滴的白眼飞来，“脚长在我身上，你又不是我男朋友，管得着么？” 陈嘉鱼斜她一眼：“怎么的，觊觎垂涎哥的美貌，所以打算化身痴汉玩尾行是吧。” 蔡佳怡笑靥如花：“对啊，我要找机会把你先x后杀，再x再杀，你小心点哦。” 陈嘉鱼：…… 行吧，比不要脸他输了。 他下了楼，蔡佳怡撑着伞跟在后面。 走出小区，又一直到了十字路口那里，陈嘉鱼对她说：“可以了，你回去吧 蔡佳怡终于停住脚步，轻声说：“拜拜。” 等过完马路，陈嘉鱼转头看去。 她撑着伞，依旧立在雨中，凝眸望着他，纤瘦的身影在雨中看起来竟然有一丝孤单之意。 陈嘉鱼怔了会儿，才再度转身走了。 因为在蔡佳怡家里躲雨用了点时间，陈嘉鱼回到家的时候，阮秀莲和陈玉藻已经吃过了晚饭，此刻一个躲在房间里画画，一个在洗碗筷。 在听到陈嘉鱼进门的声音时，阮秀莲便立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问道：“嘉鱼，晚饭吃过了吗？” 陈嘉鱼说：“还没有。” “那正好，我和早早给你留了饭菜，现在还是热的，没收冰箱，你赶紧吃。” 陈嘉鱼答应了声，刚从厨房里盛了碗饭出来，就听到房间里的手机响了。 他放下碗筷，起身走进房间，把手机拿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的是一个他没见过的号码，犹豫了一下，顺手接通了。 “喂，哪位？” “帅哥，猜猜我是谁？”对面的蔡佳怡捏着嗓子，嗲声嗲气地道。 陈嘉鱼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声音却很冷淡:“抱歉，这里不需要特殊服务。” “坏蛋！”蔡佳怡的声音恢复正常，娇嗔道，“什么特殊服务，是我，蔡佳怡呀！” “哦，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平安到家嘛。” 陈嘉鱼嘴角抽了抽：“就这么点路，能有什么问题。” “这也难说啊。”蔡佳怡说，“万一半路上有哪个女流氓见色起意，把你绑回家，玩什么强制play的怎么办？我都还没追到你呢，结果你就失身给别人了，那我岂不是太亏啦。” 陈嘉鱼：“……除了你，还有别的女流氓吗？” 蔡佳怡一本正经：“人家才不是女流氓呢，人家很单纯的，连男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哦。” 连强制play都懂，信你才有鬼。 “嘉鱼，打完电话就快点来吃饭。”阮秀莲的声音传了过来。 “马上就来。”陈嘉鱼按住手机听筒位置，转头应了声。 然后松开手，对蔡佳怡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她在那边愣了愣：“哦，好像没什么了……” “那好，电话也打过了，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我妈叫我吃晚饭呢。” “等会等会，你先别挂！”蔡佳怡立马道，“我们再聊一分钟，就一分钟，好不好？” 陈嘉鱼：“……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只是……”顿了顿，电话那边传过来的声音变得意外的温柔，“想多听一会你的声音。” 听到这句话，陈嘉鱼的心脏突然用力跳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这妞儿套路太深，谁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 或许，只是某种撩他的小伎俩罢了。 话又说回来，一个女生，一个漂亮的女生，这样的主动暧昧撩拨，真的能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生，都滋生出些或多或少的念想，陈嘉鱼自然也不例外。 但每当他一想到这个轮回结束后，一切或许都会消失，那一点点的悸动、念想，就演变成了没意思。 不料下一秒，蔡佳怡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边笑边说：“怎么样，有没有对我这句话无比感动，然后心跳加速，觉得下一秒就要爱上我啦？” 陈嘉鱼：“……” “好啦，你吃饭去吧，以后再聊。对了，记得要把我的号码存起来哦。” 第五十八章 你刚才在拍我啊？ 雨虽然小了，但一直断断续续的，直到周六下午才算彻底停了。 周日那天，阮秀莲没去市场，而是带着陈玉藻去逛街买衣服。 再有一两个星期就要到了八月底，天气显然是要转凉了，陈玉藻也要开学了。所以她吵着缠着让阮秀莲带她去买几件新衣服。 回来时母女俩拎了好几个袋子，大部分都是给陈玉藻买的，不过阮秀莲也没有忘记儿子，给陈嘉鱼也买了两件国内某个小品牌的休闲上衣和一条运动裤，虽然买得不多，但陈嘉鱼百分之八十的时间穿的都是校服，倒也够了。 “让你跟着一起去，你偏不肯，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穿起来合不合适。”阮秀莲将那几件衣服塞给陈嘉鱼，说，“快去房间里试试，吊牌不要扯掉了啊，如果不喜欢，明天我再拿过去退掉。” 陈嘉鱼回房试了试，又把衣服拿了出来。 “裤子好像短了点。” 阮秀莲从口袋里摸出软尺，疑惑地说：“短了吗？我带着尺子去买的，量过长度应该是能穿的啊。” “可能我又长高了。” 陈嘉鱼说。 他还没满十八周岁，只要骨骺没闭合，长高也很正常。 “我才十五岁，都半年没长一厘米了。陈嘉鱼你十八岁了还会长高，真是太不公平了。” 陈玉藻不开心了。 陈嘉鱼还没说话，阮秀莲一脸嫌弃的接口：“就是，早知道也不给你买什么新衣服了，去年买的还能凑合着穿呢！” 陈玉藻更不开心了：“……去年的衣服都旧了呀！再说了，马上就到秋天了，换季的时候连狗都要换毛呢，我怎么就不能买几件新衣服了？！” “你还想跟狗比啊。”阮秀莲冷笑一声：“狗会看家护院摇尾巴，你除了吃饭偷懒还会什么？” 陈玉藻：“……” 这是亲妈吗？ 真的是亲妈吗？ * * 周一的中午。 操场边上的几棵高大的梧桐树上的知了，正抓紧着生命的最后时光，撕心裂肺地叫。 沈念初拿着一个单反相机，在操场上随意的走动着。 这几年，在本市的几个省重点高中里，实验高中的招生成绩属实一般。不久前调来了一名新校长，而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校长立即召集校领导们开了个会，列出一二三四等N条需要改进的内容，其中一条就是实验高中的官方网站已经是十几年前设计的了，美感远远落后于时代，需要与时俱进的新设计。 于是，学校要求各班的班主任动员学生，来拍一些反映实验高中校园风光和学子风采的照片，在截止日前上传到学校的内部邮箱，校方再从其中选出最优秀的几张，等新的官网上线后，会发布在上面作为宣传。 班主任李岳知道沈念初懂摄影，家里也有台单反相机，就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她。 午饭后，沈念初就拿着相机，在校园里走走逛逛，同时拍着照。 因为持续到周六的那场大雨的余波还在，气温较之补课开始那段时间怡人了许多，而且还有些凉风，所以虽说是正午，但气温总体还是挺凉爽的。 今天沈念初没有梳惯常的低马尾，而是一个叫做公主头的发型，两鬓的头发被编成了两条细细的麻花辫，再弯到脑后，用浅蓝色的花朵发夹固定起来，余下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在阳光下，她的皮肤白得晃眼，黑发则是被映得如同乌亮的黑缎，对比极其鲜明。 午后的清风吹过，她发丝轻轻飞扬，校服下摆也飘动起来。 简直就像是，童话里的公主本人。 四周有路过的其他学生都忍不住对她投来目光。 沈念初本人却对这些目光浑然无视，只是认真地选择着合适的素材，她先拍了几张教学楼，而后缓步绕着操场走动起来。 走了好一会儿，在操场的角落里，她忽然发现了一株小雏菊，淡黄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 她停下来，将它放进镜头，选好角度，轻轻按下快门。 过了一会儿，她走向了学校的图书馆，打算在里面也拍几张。 结果刚踏上三楼，打眼就看见了陈嘉鱼。 他正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在看书。 沈念初怔了怔，不知为何，心跳快了一拍。 陈嘉鱼应该是在周末理过了发，因为她察觉陈嘉鱼的头发比周五的时候要显得短了些，也显得整个人更阳光爽利了。 阳光从斜后方照过来，让少年大半个身子沐浴着光，他的侧脸，以及短袖下的手臂结实的线条，都呈现出一种西方古典派雕塑般的精致和力量并存的美感。 沈念初的心里蓦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以前她为何没注意到，陈嘉鱼竟然长得这么帅…… 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沈念初才蓦地发觉，此时竟然没什么人。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拿起了相机，将陈嘉鱼的半身置于取景框内，然后轻轻拧动镜头，将光圈和焦距都调大到适合人像拍摄的参数，又将色温设定成暖色，才悄悄按下了快门。 一声轻微的咔嚓后，这幅画面被定格在了储存卡内。 沈念初低下头，在手里的相机上按了几个键，调出了刚拍好的照片。 照片中，陈嘉鱼处在最中心的位置。 而因为色温被改过的缘故，原本的午后明亮阳光，变成了夕阳橙黄色的余晖，照在窗边的少年身上，温暖了整个画面，也温暖了他清俊的眉眼，搭配后面满满的书架，让他仿佛置身于梦幻的书籍殿堂中。 看着照片，沈念初心脏的砰砰跳动也更快了几分。 “你是在拍我？” 蓦地，耳边响起了陈嘉鱼的声音。 沈念初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就将相机藏到了身后，抬头望去，不知何时陈嘉鱼竟然已经走近到了她的旁边。 陈嘉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问了次：“你刚才在拍我啊？” 沈念初轻咬嘴唇，心中有种第一次做坏事便被当场抓获的孩子般心虚和慌乱，以至于失去了一贯的沉静从容，只是下意识地否认。 “没有。” 第五十九章 你自己也不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不信，把你的相机拿给我看看。”陈嘉鱼挑起眉。 图书馆太过安静，他分明听到了快门声，而且镜头朝向他那边。 “真的没有。”沈念初快速地往后退了步，略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小声说，“里面全是李老师让我拍的学校风景，我、我没拍你。”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地从睫毛下打量着陈嘉鱼的神情。她的睫毛很长，可以很好地掩饰这些细微的小动作。 陈嘉鱼好似相信了她的话：“好吧，是我误会了。” 沈念初微松了口气，她握着相机的手心都沁出了点湿意。 她轻声道：“嗯，你看书吧，我去那边再拍几张照。” 陈嘉鱼点了点头。 沈念初从他身边走过去。 陈嘉鱼突然一伸手，在沈念初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拿走了她手中的相机。 “你、你怎么拿我的相机？” 沈念初愣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侵犯我的肖像权。” 陈嘉鱼轻笑一声。 “你……我都说了没有拍啦，你怎么能随便看呢，再说你又不一定会用我的相机……”女孩儿总是温柔平和的语速，此时也急促了起来。 没等她说完，陈嘉鱼已经把照片调了出来。 “这是什么？” 唔，拍得还挺帅。 “……”沈念初张着嘴，却戛然无声，头慢慢低了下去。 陈嘉鱼忽然发现，她白皙的耳根下方慢慢地爬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看上去比高冷的她更多了几分让人心动的魔力。 陈嘉鱼低低的笑了一声：“原来像沈同学你这么优秀的人，也会撒谎啊。” 这句话让沈念初无地自容，她的目光从一块地砖又转向另一块地砖，完全找不到任何理由来为自己辩解。 “……抱歉，因为刚才那个角度很好，所以忍不住就拍了一张，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会删掉它的。” “没关系，如果你想留着，那就留着吧。” 陈嘉鱼看着她很宽容地笑笑，把相机递了过去。 “……” 沈念初伸手接过了相机。 刚要走，又听到陈嘉鱼说了一句话。 “下次记得从左边拍。” “……为什么？”她忍不住停下脚步，好奇地问了一句。 陈嘉鱼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冲她笑着说：“从那个角度看我，会更帅。” 沈念初的脸微不可查地红了一下。 这人，怎么这样。 她有点儿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最终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快步和他错开了身子。 在图书馆内走走停停，沈念初又拍了一些照片。 回到三楼时，再次看到了陈嘉鱼。 他还在看书…… 沈念初心中微动，脚步轻缓地走了过去。 “你在看什么书？” 女孩儿的音色剔透，宛如林中清泉。 陈嘉鱼看了她一眼，把书的封面朝向了她。 沈念初认出了书名，而后，有些惊讶地看向陈嘉鱼。 让她惊讶的不是这本书有多晦涩诘屈，或是多高深难懂，只是在她的思维里，这种书只能算作无聊时用来消遣的杂书。 而陈嘉鱼作为一个准高三的学生，还是理科生，竟然把宝贵的时间花费在这类杂书上…… 她难以理解。 “你……很喜欢看这种书吗？” 陈嘉鱼微颔首：“我对文史这方面比较感兴趣。” 沈念初抬手勾起垂下的一缕长发，不解地问，“可是，你读的是理科啊，而且马上就要高三了，怎么还有心思看这些书呢……如果你真的喜欢，又为什么当初分科的时候不选文科呢？” “很简单，因为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陈嘉鱼淡淡的回答。 实话是，高一时他得知了沈念初要读理科，当时便脑子一热，无视了自己对文史的兴趣，决定要读理科。 “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才选了理科？”沈念初蹙眉。 “很奇怪吗？”陈嘉鱼又翻了一页，目光近乎匀速地掠过上面一行行的文字，同时慢悠悠地问，“你呢，你是真的喜欢理科，所以才读的理科吗？” “……” 沈念初一直以为自己是聪明的。 她总是能稳稳地位于年级前三的位置。 但此时，她忽然发现，她竟然不知该怎么回答陈嘉鱼的这个问题。 要读理科或是文科。 这个问题她从未做过考虑，甚至……连考虑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母亲骆锦早就替她提前做好了选择—— 高中读理科，再考入名校的金融系或管理系，几年后顺利研究生毕业，获得一份高薪工作或是回来接手经营骆锦的珠宝公司，有空的时候，每年出国旅游几次，再争取进入上流社会的社交圈，最终，嫁给一个同样优秀出色或是比她更优秀出色的男人。 一个完美而标准的高价值女性的人生模板。 而练琴和学绘画，都属于为了达到这个最终结局的额外增值功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人生就如同一台被提前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只需要照着规则运行。 但机器想要什么，它自己会知道吗？ 又有人会在乎吗？ “你看，连你自己也不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 陈嘉鱼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双深邃的黑眸无比平静，像是一汪深不可测的幽潭，“而且，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人，他们直到死去时，都没看清楚，他们的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 她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从图书馆出来后，这个问题一直在沈念初的脑子里盘旋。 但她一直都没有找到答案。 晚上。 少女精致的房间内。 做完了作业，沈念初将单反相机拿了过来，坐在桌前，开始整理白天拍好的照片。 她先将相机储存卡里的照片文件导入到了笔记本电脑中，一张张地仔细浏览，把拍摄不那么成功的照片进行删除，再打开专业的图片处理软件，将挑选后剩下的图片进行一些调整和美化。 没多久，轮到了她偷拍的那张陈嘉鱼的照片。 看着那张照片，沈念初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放在鼠标上，却半天也没有点击下一张，而是选择将图片放大了。 第六十章 他想要一雪前耻 放大后的照片占据了整个笔记本的屏幕。 那种夕阳般的温暖色调，几乎要从里面溢出来，少年俊美的眉眼近在咫尺。 不知为何，看着看着，沈念初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念初，已经九点半了，你怎么还没睡？” 骆锦站在门口，说。 沈念初的心脏瞬间蹦到了嗓子眼。 她条件反射地将笔记本电脑的上盖按了下去，深呼吸了一下，转头看着骆锦，露出一个微笑，“今天学校里还有一点事情没做好，等做完我就睡觉。” “是吗？什么事？” “老师让我给学校的网站拍了些照片，现在正在处理。”沈念初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和神态和平常一样，从容平静地道，“就快好了。” 骆锦并没怀疑，毕竟女儿是在她的严格管教下长大的，十几年里，女儿一直出色又听话，甚至连撒谎都从未有过半次，她相当以此为傲。 “那就再给你一点时间，不要超过九点四十五睡觉。否则对身体不好。” 骆锦说完，便关上门出去了。 沈念初转回身子，向后落在椅背上，紧绷如弦的身子松了下来的同时，一颗悬起来的心也终于晃晃悠悠地沉了回来， 接着，她轻轻咬了下粉嫩的唇，小脸上露出懊恼。 她又撒谎了。 是啊，又。 中午有一次，现在是第二次。 今天她已经撒了两次谎了。 而且，都是和陈嘉鱼有关…… 自己这是怎么了？ 沈念初突然心乱如麻，她随手将处理好的照片都整理到了一个文件夹里，又制作成了一个压缩包，发去了学校的官方邮箱，便去洗漱睡觉了。 *** 这个周二和周三，方老狐狸和高三数学组的另外几名数学教师，被学校安排去了汉楚市二中进行为期两天的教研学习，这两天的数学课也被临时换成了其他几科老师的课。 也正因此，连续“抱恙”了两周的体育老师，终于恢复了健康。 周三上午的最后一堂，就是体育课。 上课前，学生们一窝蜂地涌向了操场，全身都写着迫不及待。 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体育课就像个磨人的小妖精，让他们又爱又恨。 次数多的时候，感觉身体被榨空。 次数少的时候，又恨不得抓着她好好发泄。 补课期间的课表和高二时的有所区别，正因此，直到众人到了操场，才发现这次上体育课的不止是他们一个班级，还有另外两个班的学生。 恰巧的是，也是全年级最头和最尾的两个班级。 一班和二十九班。 实验高中的整个高三年级一共有二十九个班，其中十八个理科班，九个文科班，最后两个班则分别是走艺术生路线和体育生路线的特长生班级。 第二十九班，就是体育班。 当然了，三班的男生们基本都取向正常，对那些五大三粗浑身汗臭的体育生没什么兴趣，反倒是能和一班的学生们一起上体育课，让他们有点儿小激动。 毕竟大家都知道，沈念初就在一班。 很多男生探头探脑地往一班所在的位置张望。 当看到人群里的沈念初后，眼睛皆是亮了几分，他们看完沈念初，再看蔡佳怡，颇为八卦的比较着这两个女生究竟谁更漂亮。 有投沈念初的，也有支持蔡佳怡的。 一时间，票数难分高下。 还没等他们比较出个正式结果，上课铃响了。 体育老师来了。 在高二下学期的时候，体育的统考已经结束了。所以，体育老师只是指挥着学生们围着操场象征性的跑了两圈，随后便大手一挥，点了几个男生：“你，你、你……你们几个去器材室，拿几个篮球和几套羽毛球、乒乓球来。大家自己自由活动，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只要不离开操场就行了。” 等东西拿来后，陈嘉鱼便挑了个篮球，再叫上同班的几个男生，玩起了篮球。 夏宇和何彦打着羽毛球。 侯子凡则是和另一个男生占据了操场角落的一张乒乓球台。 女生们就没那么热爱运动了，偶尔有几个打打羽毛球的，但大多数都是在闲逛和聊天。 不远处，蔡佳怡坐在单杠上，手在两旁撑着，一双小腿轻轻的荡啊荡的。 她眯着猫儿般的眼，漫不经心的勾着嫣红的唇瓣，但浓黑睫毛下投出的视线落点，却一直牢牢地固定在陈嘉鱼的身上。 另一边，沈念初则是走到了操场另一面的看台处。 她沿着台阶，走到了最高那一层，席地而坐后，便静静地看着四周玩闹的学生。 偶尔，她也会趁人不注意的朝陈嘉鱼的方向瞥上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 而在体育生中，几道不善的目光，正同样的注视着陈嘉鱼。 一看见陈嘉鱼，姚良辉就不禁回忆起了那个让他被迫扫了大半天操场的屈辱的下午。 对，就是屈辱，真他妈的屈辱。 活了十八年，姚良辉第一次获得了这种被人强行按头道歉，还被罚扫操场的体验，这全都是拜陈嘉鱼所赐，他觉得自己就像那受了胯下之辱的韩信，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一雪前耻。 但在那件事后，他们几人都算是在政教处主任徐汪洋的眼里挂上了号，也不敢真的把陈嘉鱼怎么样。 姚良辉用力箍紧了胳膊下夹着的篮球，眯着眼，紧盯着陈嘉鱼。 “妈的，看到那小子就不爽。” 他旁边的一个体育生，同样也是上次扫操场的难兄难弟，当即眼珠一转，凑了过去，“老姚，要不然，我们这样……” 听完后，姚良辉表情有些意动：“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那些书呆子哪会是我们的对手，稳赢不输的。”那名体育生嘿嘿的笑着说。 姚良辉把手里的篮球往地上来回拍了几下，点点头：“好，就这么办，你去找老师吧。” 几分钟后，姚良辉他们班的体育老师，过来和三班的体育老师打了声招呼，又交谈了会儿。 随即，三班的体育老师拿起哨子，用力吹响，示意学生们过来集合。 第六十一章 怎么，你不敢啊？ 等三班的学生过来得差不多了，体育老师大声宣布：“刚才我和二十九班的孙老师商量了一下，这节课剩下的时间，咱们两个班各选几个人，来一场篮球友谊赛。输的班级呢，每个男生做三十个俯卧撑。” 一听这话，男生们都哗然了。 “我没听错吧，我们班和二十九班搞篮球赛，输的要做三十个俯卧撑？” “二十九班都是体育生吧？” “就是，我们班的篮球怎么打得过体育生啊。” “不可能赢的啊。” “……” 这时，姚良辉夹着篮球，大步走了过来。 他眯着眼，一脸淡然的说：“放心吧，为了保证公平，这场友谊赛的规则我们做出了一点改变。” “我们是体育生，打篮球肯定比你们班要强，所以，最终你们只要拿到我们的一半分数，就算你们赢了。这样的话，还算合理吧？” 这个方案看似给出了不少让步，但在姚良辉想来，体育生的篮球技巧、身体素质以及配合程度，都能碾压性的胜过眼前的这些书呆子，别说得一半的分数了，体育生不放水的话，恐怕他们连三分之一的分数都拿不到！ 要想自己输，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姚良辉用得意洋洋的眼神向陈嘉鱼挑衅：哼哼，陈嘉鱼，这三十个俯卧撑，你是做定了！ 结果陈嘉鱼连一个正眼都懒得给他，只用嘴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傻逼。 姚良辉差点没气死。 这时，有人问：“比多长时间？” “就比两节吧，每节12分钟，中间休息五分钟。”姚良辉按捺住火气，说。 又有人问：“中途能换人吗？” 姚良辉故作大方：“我们中途不换人，你们可以换两次，oK？” 听他这么说，三班的男生们这才多少心理平衡了点。 体育老师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圈：“大家现在没意见了吧，那有没有哪位同学主动请缨的？” 闻言，男生们环顾四周，面面相觑。 实际上，在高中阶段，不会打篮球的男生还真不多，尤其是在女生们的面前，可是一件相当出风头的事情。 换做平常，他们早就跃跃欲试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 对手是体育生，体能和技术，都比整天埋头苦读的他们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虽说规则上让了步，但考虑到双方悬殊的实力差距，胜算依旧不算高。 更重要的是，输的班级还要做俯卧撑。 倘若比赛赢了还好，万一因为自己输了，那别说能不能出风头了，直接变成班级罪人。 正因此，半分多钟过去了，却连一个自告奋勇的男生都没有，一个个都是缩头缩脑，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侯子凡倒想冲出去，但他多少有点自知之明，以他的篮球水准完全就是送菜。 不少体育生则是脸上明晃晃地露出了讥讽之色。 这帮书呆子们，也太没种了。 就连三班的女生们，也有不少人流露出微微失望的神色。 见没人做声，体育老师说：“没有人主动的话，那老师就直接点名了啊。” 他抬起手，正要按照印象选几个篮球打得还算不错的学生。 陈嘉鱼突然说话了：“老师，五个人太多了。” 体育老师愣了一下，看着他问：“五个人太多了？那你觉得几个人合适呢？” 姚良辉抱着胳膊，一脸无谓地道：“呵呵，你说吧，几个人都行啊。” 陈嘉鱼终于正眼看向了他，似笑非笑地说：“就你和我斗牛吧，一对一。咱俩谁输也不用全班做俯卧撑了，输的人做一百个俯卧撑，怎么样？” 他当然看得出姚良辉的醉翁之意，所谓的篮球赛不过是个幌子，真实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他。 既然这样，也没必要拐弯抹角的了。 斗牛，一对一？ 这几个字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在场的学生们都愣住了。 姚良辉脸上那种无谓的表情也瞬间消失，他嘴巴微微张着，在贸然的出声答应和权衡利弊、揣摩陈嘉鱼的用意之间，暂时地选择了后者。 他皱起眉，来回的扫视着陈嘉鱼。 这小子敢要求一对一…… 难道说，他的篮球水平不错？ 对于任何竞技类的比赛来说，比赛双方的平均实力差距越大，总人数越多，整个过程受外界的影响就会越小，最终的结果也越趋向于稳定。 实力差距不变的情况下，人数越少，出现意外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而很显然，陈嘉鱼是会打篮球的，身体素质看上去也不错，而且，他和姚良辉的身高相当接近，只是体型要偏瘦一些。 一对一，变数就大了。 不提姚良辉之前夸的口，能得到他的一半分数就算对方取胜，即便是正常计算分数，他也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 更何况，两人一对一的话，陈嘉鱼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可丢脸的，毕竟姚良辉是体育生，他至多做一百个俯卧撑而已。其他人没准还觉得陈嘉鱼是为了班级挺身而出，主动要求和体育生单挑，堪称虽败犹荣。 但输的要是他的话，就不是丢脸两个字可以简单概括的了。 姚良辉都他妈的快纠结死了。 早知道这小子会提出一对一，自己就应该趁他打篮球的时候，稍微观察一下，心里也好有个数。结果骑虎难下，现在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这时，周围的学生们也陆续回过了神。 不少人看着陈嘉鱼的目光都变了。 “哇，有没有人和我一样，突然觉得陈嘉鱼现在超帅的啊！” “其实他本来就挺帅的啊。” “现在更帅了好不好，选择和体育生单挑，光这种勇气就已经很牛逼了。” “同感同感，我要是个女生，直接去追他了。” “陈嘉鱼会不会输啊？” “输了又怎么样，对方可是体育生，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而见到姚良辉半晌没做声，陈嘉鱼笑了：“怎么，你不敢啊？” “什么？！”姚良辉还没说话，他身边的几个体育生已经按捺不住了，个个血涌头顶怒发冲冠。 第六十二章 斗牛就斗牛 “你太特么嚣张了！” “老姚怕什么，你篮球打得这么好，怎么可能会输给他？” “斗牛就斗牛！”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姚良辉的脸色也紧绷了起来，最后吸了一口气：“你要和我斗牛，可以。但分数必须按照正常方式计算。” 虽然这话一说出口，气势自然弱了三分，但总比输球的好。 陈嘉鱼淡淡地道：“行，我不占你便宜。”顿了顿，他又说：“和你确认一下，咱们学校的斗牛规则你懂吧？” “我会不懂？”姚良辉差点气笑了。 “那你说说看。” “一场十分钟，中间暂停一次，时间三十秒。发球在三分线外，抢断开球也要转到三分线外开始，拿球的一方只有一次投篮机会，其中无论是被抢断、投中或是投篮失败，都必须改由另一方发球，任何一方率先犯规超过四次算输。时间到了以后得分多的就赢了，平局的话执行一对一罚球……” 他正滔滔不绝，旁边有个体育生忍不住了，扯了他胳膊一把。 姚良辉被他打断，转头吼道：“什么事？” “老姚，其实你也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那名体育生面露尴尬。陈嘉鱼让你说你就说，搞得像是你像他的小弟，对他言听计从一样。 姚良辉脸都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班的学生早就憋了半天，此时个个笑得欢乐开怀，山河变色。 那笑声把隔壁一班的学生也惊动了，个个都有些好奇地朝这边打望着，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两个班的体育老师都过来了，并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商量好了吧？” 他们也隐约察觉到了两人间的暗流涌动，但身为老师，这类事情自然见多不怪，在他们看来，高中生都还只是半大孩子，年轻气盛的，彼此间有些小磨小擦在所难免，用体育比赛的方式来解决，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所以并没阻止。 姚良辉盯着陈嘉鱼，冷笑道：“嗯，我和他选择一对一的斗牛。谁输了，谁就做一百个俯卧撑。” 体育老师们见他们决定了，便宣布马上开始。 斗牛只需要半个篮球场就可以进行。 两个班的学生们分散在了四周，将那半个篮球场都围了起来。 陈嘉鱼和姚良辉都在三分线附近，体育老师则是站在场边，说：“你们两个先猜拳，决定谁先发球。” “不用了。”姚良辉把手里的篮球滴溜溜的转了一下，朝陈嘉鱼抛了过去，冷笑道：“我大方点，让他先来好了。” 陈嘉鱼抬手接住球，也懒得装模作样。 “行，我先发球。” 见状，体育老师将胸口的哨子举到了嘴边。 与此同时，陈嘉鱼要和体育生进行一对一的消息，亦是风一般地吹到了一班学生的耳朵里，刹那间，大部分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向那边汇聚了过去。 看台上，沈念初见到下方的人群以陈嘉鱼和另一个男生为中心簇拥着，不知发生了什么，她犹豫了会儿，便起身走下了看台，找到一个同班的学生：“三班那边在干什么？” “好像是他们班的陈嘉鱼要和一个体育生比赛篮球，一对一。”那男生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答。 旁边有人叫：“xx，一起过去看打球了。” “好，等我一下。”那男生应道。 他本想问沈念初要不要去看，突然忆起了沈念初和陈嘉鱼的纠葛，怕她尴尬，便道，“你们女生应该不喜欢看篮球吧？那我就先过去了啊。” 沈念初的脚步顿在原地，直到听到一声象征着比赛开始的哨响。 她才下定决心，朝那边走了过去。 陈嘉鱼和姚良辉很快在场上开始动作起来。 拿到球的陈嘉鱼属于主动进攻方，而姚良辉便要尽全力防守，阻止陈嘉鱼进球的可能。 陈嘉鱼边运球，边试着向前突破。 姚良辉的防守也很有经验，他和陈嘉鱼贴得相当紧密，但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断前后来回的快速挪动脚步，紧紧跟随着陈嘉鱼的动作，并张开双手大幅晃动，阻挡着陈嘉鱼的视线，让陈嘉鱼不能看清篮板远投。 与此同时，姚良辉也暗暗惊讶，他好几次试着想抢断掉陈嘉鱼手里的球，但都功亏一篑，这小子的反应非常敏捷啊，完全不输给他。 两人的节奏相当的快，堪称电光火石间，就交换了好几次动作。 运动是最能感染人的人类活动之一。 不少围观的学生心跳也跟着加速了几分，注意力尽数集中在了球场上，竟然没人发现不知何时来到人群中的沈念初。 沈念初专注地望着球场。 明明上面有两道身影，但她的目光，竟然只能看见陈嘉鱼一个人。 她看着他快速的在球场上奔跑、运球，每一个动作都无比迅捷灵敏，牵引着她的呼吸，而每一下脚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上。 咚咚。 咚咚。 “陈嘉鱼，加油！” 一个又高又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蔡佳怡。 她的双手以喇叭型放在嘴边，毫不顾忌形象的用最大的音量高喊着：“加油加油！！陈嘉鱼加油！！！” 周围的三班学生反应过来，立马跟着喊了起来。 “加油！！！” “陈嘉鱼加油！！” 见状，体育生们也不甘示弱。 “姚良辉，加油！” “二十九班必胜！！” “……” 可惜他们男多女少，在高音上处于天然的劣势，很快就被三班的加油声给压得几乎听不到了。 加油声震耳欲聋，让姚良辉稍微分了点心。 这分心只是短短的一瞬间，陈嘉鱼却捕捉到了，他顿时用了个假动作，做出要朝右边突破的迹象，姚良辉下意识地去拦，结果陈嘉鱼来了个背后运球，直接往左去了。 姚良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陈嘉鱼将球运到篮下时，紧盯着篮板，跃起，上篮。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篮球撞在篮板上，再落入框内。 球进了！ “嗷！！！两分！！！” 三班学生大声欢呼。 虽然只是一个球，但证明了体育生也没什么了不起！ 蔡佳怡更是喊得超大声：“陈嘉鱼你好帅啊！！！加油啊啊啊啊！！” 姚良辉则是瞪大了眼睛，牙也咬紧了。 第六十三章 姐姐奖励你的 陈嘉鱼并没有沉浸在欢呼内，直接把球丢给了姚良辉：“轮到你了。” 两人再次回到三分线位置。 这次由姚良辉发球，陈嘉鱼负责防守。 姚良辉拍着球，陈嘉鱼则是稍稍下蹲，这样可以向任何一侧快速移动，同时和之前姚良辉做过的一样，张开双臂，手掌摊开并放松，这样一旦有机会便可以随时出手断球。 姚良辉保持着高度警惕，防止球被陈嘉鱼夺走。 他紧盯着陈嘉鱼，第一个球就落后的事实让他不甘心到了极点，简直就像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妈的，一定要追回来！ 但他连续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突破陈嘉鱼的防守，而陈嘉鱼还几次出手盗球，让他手忙脚乱的。 靠，真特么的和狗皮膏药一样。 姚良辉暗暗骂了句。 长时间保持着精神的高度集中，还要配合高强度的运动，是一件相当累的事，姚良辉不免心浮气躁，动作出现了一丝迟缓。 下一瞬，球被陈嘉鱼从他的手里断走。 体育老师用力吹哨。 “交换！” 三班的欢呼声愈发大了。 “陈嘉鱼加油！” “真棒！！” “加油啊！” 尖叫声震耳欲聋，整个操场似乎都被震撼。 体育生们的气势却变得低落了几分。 “老姚怎么回事啊？” “都快一分钟了，他还一个球没进呢。” “太轻敌了，没想到这个叫陈嘉鱼的家伙，水平还可以。” 姚良辉愈发急躁起来，他试着用体型的优势去压制陈嘉鱼，但陈嘉鱼的动作超乎他意料之外的灵敏迅捷，收效甚微。 他越急，心就越乱。 心越乱，破绽就越多。 破绽越多，自然错误也多。 结果几分钟下来，几乎变成了陈嘉鱼的个人秀。 变向过人、转身上篮，急停投篮、换手上篮、撤步跳投，三分远投、转刺探步投篮、还有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假动作…… 眼见快到半场休息了，姚良辉只进了三个球，而陈嘉鱼则是进了六个，比姚良辉多出了七分。 三班的学生已经濒于疯狂。 七分，赢定了！ “啊啊啊！！！” “陈嘉鱼，加油！” 众人都喊得撕心裂肺了。 “陈嘉鱼你太帅啦！！”蔡佳怡则是激动得挥着小拳头，边蹦蹦跳跳，边大声尖叫着，甚至还有一点破音。 沈念初的心脏也是砰砰直跳，好几次，险些跟着三班的学生们呼喊出声。 以前她始终不懂，为什么男生都这么喜欢打篮球——十几个人，用好几十分钟的时间，围着一个篮球，跑来跑去，争来抢去，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只是为了努力把它投进一个小小的篮框内。 有什么意义呢？ 直到现在，她忽然懂了。 原来，它真的是一项能让参与者和旁观者都为之血液澎湃、也能让男生们充分发挥出他们的雄性魅力的运动。 真的，很帅。 这时，朱舒扯了扯身边的田恬，提醒道：“你赶紧去小卖部，给陈嘉鱼买瓶水！” 田恬懵懵的：“啊？” 朱舒快被她气死了，跺脚道：“笨！这么热的天，陈嘉鱼打完球肯定要喝水的啊，趁着待会暂停的时候，你及时给他送瓶水，他一定会觉得你细心又体贴，直接感动到以身相许！而且这么多人，他肯定也不好意思拒绝你，还不快点去！” “好、好的。” 田恬如梦初醒，立即小跑着离开了操场。 在小卖部买了瓶纯净水后，她将水捧在怀里，再次急匆匆的往篮球场的方向跑回去。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反复排演着待会儿的台词。 那个时候，她该说什么呢？ “陈嘉鱼同学，这瓶水是给你的。” 还是…… “陈嘉鱼，喝点水吧。” 又或者，什么都不说，直接把水瓶递给他呢？ 等她回来时，体育老师也恰好吹响了哨子：“暂停，休息三十秒！” 陈嘉鱼和姚良辉都停了下来，喘着气，分别走回到属于自己班级的领地，开始稍作休息。 “老陈，你真牛逼！” “居然连体育生都玩不过你！” “平时你和我们打篮球的时候，没出全力对不对？” 一群男生把陈嘉鱼团团围住，个个兴奋激动不已，望着他的眼神满是崇拜，这一刻的陈嘉鱼，地位已经暂时上升到了偶像级别。 陈嘉鱼只是边笑着抹了把头上的汗，边微微喘着气。 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分钟，但近乎一秒不断的高强度运动激烈对抗，陈嘉鱼其实也有些吃不消了，毕竟，他只是每天早晚做些简短的运动，中午偶尔打打篮球，和长期坚持锻炼的体育生还是差距不小的。 这也是他选择和姚良辉一对一的原因。 按照正常比赛的时间长度，他很难从头坚持到尾。 时间越短，他的胜率才会越高。 与此同时，一边的田恬握着水瓶，快速的深呼吸了几次，用来平息因为快速跑动而有些急促的喘息。 她看着陈嘉鱼，默默地对自己说，田恬，你可以的，加油，勇敢一点，去吧！ 鼓励再三后，田恬终于下定了决心。 可她才抬起脚，已经有人抢在了她的前面。 “陈嘉鱼！” 陈嘉鱼转头望去，就看到蔡佳怡从小卖部的方向哒哒哒的跑了过来，她的手里拿着一瓶水，隔着还挺远呢，就脆生生喊了出来：“接着！” 陈嘉鱼一伸手，准准地接住了她扔过来的水瓶。 那是瓶运动饮料。 “表现的不错，姐姐奖励你的。”蔡佳怡跑到了他的身边，眼角眉梢都是笑。 “姐——姐？”陈嘉鱼挑眉反问：“你是谁姐姐呢？” 她眨眨眼：“怎么，我可是复读过的，当然比你年龄大啦，做你姐姐也差不多。” 啧，小丫头片子，你是不知道哥活了多少次十八岁吧。 陈嘉鱼道：“反正我比你大。” “不信，除非你把身份证给我看看。” 陈嘉鱼：“……” 蔡佳怡笑弯了眼睛：“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 陈嘉鱼：“……” 她新月般的眼中笑意更深：“好啦，快点喝吧，没时间了。” 陈嘉鱼随手把瓶盖拧开，扬起头，大口灌了起来。 第六十四章 他有一个很明显的短板 看到这一幕，田恬原本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像是个被针扎破的气囊，瞬间泄了个空荡荡，她低着头，脚步慢慢地退了回去。 朱舒抿抿唇，先出声了，“你说，蔡佳怡是不是故意的啊，怎么每次都这么巧？” 田恬不说话。 朱舒看着有点儿心疼，轻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没事啦，这次机会错过了就算了，我再帮你想其他办法。” “不用了。” 田恬声音低落地说。 “我已经失败过两次了，已经……没有勇气再尝试第三次了。” 朱舒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毕竟她也没暗恋过谁，很难体会到田恬的心情。 “那就过段时间再说吧。” 另一边。 体育生们也围着姚良辉，个个面色凝重，商讨着对策。 “上半场就落后了好几个球，怎么追回来？” “老姚你明显急躁了，要稳住一点。” 也有安慰姚良辉的：“老姚，先喝点水。” “输了就输了，陈嘉鱼的水平不错，输了不算丢人。” 姚良辉用力将手里的水瓶掼到地上，怒道：“草他妈的，这还不算丢人吗？老子的脸都丢光了！” 体育生们呐呐无语。 这时，一个体育生突然说：“我觉得下半场也不是稳输，和老姚比，陈嘉鱼胜在动作灵活反应快，而且发挥稳定，但他有一个很明显的短板。” 体育生们齐刷刷朝他看了过去。 “什么短板？”有人问。 “体力。”那人说，“我看了这五分钟，发现他的体力明显不如老姚，到了下半场，可能会跟不上。” 包括姚良辉在内，余下的体育生们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跟不上的意思，不是说陈嘉鱼会精疲力尽无法动弹，但很可能受体力消耗的影响，无法完全跟上姚良辉的节奏。 姚良辉眯起眼睛，双臂环在胸前，右手用两根手指轻敲着左肘的关节。 这时，体育老师走到了篮球场上，再次吹响了哨子。 “下半场开始！” 上半场的最后一次发球权是陈嘉鱼的，这次自然就归了姚良辉。 姚良辉控着球，这次他没有急于突破陈嘉鱼的防守，而是故意加大了和陈嘉鱼动作对抗的强度，同时在球场上大范围的跑动起来，有时又会虚晃几枪，吸引陈嘉鱼的注意。 陈嘉鱼立马明白了姚良辉的用意。 对方看穿了他体力处于弱势的短处，现在是故意要加大他体力的消耗。 这是赤果果的阳谋。 你来啊，看你能支持多久，一旦你跟不上了，那就是我的主场了。 对此，陈嘉鱼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和对方硬碰硬。 双方你来我往，又过去了两分多钟。 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灼热，最高气温达到了三十七度，又是上午的最后一堂课，剧烈的运动再加上烈日高照，更是让陈嘉鱼的体力消耗巨大。 他的反应开始慢了下来。 姚良辉则是抓住机会，频频进攻。 两分多钟里，陈嘉鱼只进了一个球，投篮失误了一次，被抢断两次。而姚良辉则是进了三个，投篮失误一次，被抢断一次。 转眼间，分差就被拉回了4分。 三班学生们原本高亢的气势明显的低落了下去，加油声的分贝也小了。 反观体育生那边，个个兴奋得“嗷嗷”直叫。 “马上就要反败为胜了！” “你们刚才高兴得太早了吧，哈哈。” “之前只是和陈嘉鱼随便玩玩，现在老姚才拿出了真正的实力！” “他也就这点水平了。” 三班的学生们顿时不乐意了。 “你们不是还差我们三分吗？” “就是，急什么呢？” “真的反超了再吹牛逼吧。” “陈嘉鱼能打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篮球本来就是你们体育生的强项，有种和我们比考试啊！”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两边亲友团开始一边加油，一边对喷。 而篮球场上的战况愈发激烈，姚良辉见这个方法奏效，自然是继续加大消耗陈嘉鱼的体力。 没多久，他再度追上了两分。 两人间仅有一分之差了。 此时，只剩下最后一分钟，陈嘉鱼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濡湿，变得根根分明，汗珠更不断地沿着光洁的额角滑下来，淌过笔挺的眉毛，而后挂在长密的睫毛上，再随着动作，被甩落到空中，仿佛是晶莹的雨滴。 陈嘉鱼抬手抹了把汗，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大脑也隐隐发钝。 到了这时候，旁观的其他学生再怎么迟钝，也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侯子凡的一双眼睛瞪圆了。 “我懂了，姚良辉是故意的，他体力比较强，所以刚才一直在消耗老陈的体力。” “啊，那怎么办啊？” “陈嘉鱼，加油啊！” “坚持住，还有一分钟，千万别被他追上！” 而此时，发球权再次轮到了姚良辉。 经过十几秒的缠斗后，姚良辉利用自己块头更大、体力更充沛的优势，硬生生地撞开了陈嘉鱼的阻拦，直冲篮下。 他跃起投篮。 陈嘉鱼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球进了。 分数逆转。 体育生们发狂似的欢呼起来。 三班的学生们则都蔫吧了。 “完了……只有三十几秒了，看来，陈嘉鱼要输了。” “是啊，真没想到。” “果然，和体育生比篮球还是不行啊……” 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打断了他们沮丧的话：“就算输了又怎么样呢？陈嘉鱼已经尽力了，而且做得非常好。何况，还有三十几秒的时间，比赛一秒没结束，就一秒不能说结果已经注定了。” 蔡佳怡顿了顿，看着球场上的少年，眸子闪闪发亮：“最重要的是，陈嘉鱼他还没放弃呢……我们怎么能比他先放弃了呢？” 众人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蔡佳怡却视若无睹，只是再次用尽全力般的大喊道：“陈嘉鱼，加油！！！加油！！！” 陈嘉鱼听到了她的声音，但此时他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注意力分给她，或是除了姚良辉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现在，球在他的手里。 第六十五章 你的梦中情人在旁边看着 陈嘉鱼身子微蹲，一边单手运球，一边盯着姚良辉，同时用力深呼吸，每一口都尽可能的吸入最大量的氧气，用来补充急遽消耗的体力。 姚良辉和他贴身纠缠着，同时眯着眼睛，满是讥讽地笑道：“我说，就剩这点时间了，你还想赢回来不成？垂死挣扎个什么劲儿，趁早认输吧。” 陈嘉鱼只语气极淡的说了一个字：“滚。” 姚良辉：“……” “妈的，都输定了还给老子装逼！” 他决心要把陈嘉鱼手上的球给断过来，把这小子的最后一丝机会也彻底扼杀！ 这时，一行汗水沿着陈嘉鱼的眼角流下，他被汗水迷了眼，下意识地偏了下头，想把汗水给甩掉。 “你输了！” 姚良辉捕捉到了这个机会，立即出手，同时大声说道！ “你上当了。” 陈嘉鱼突然说。 原本在他右手的篮球，被瞬间换到了左手，同时，趁着姚良辉重心发生改变尚未重新平衡的那一刻，陈嘉鱼的身子一个转向，已经和姚良辉擦身而过，大步直冲向篮球架。 姚良辉：！！！ 球场众人：！！！ 姚良辉反应过来，用尽全力急忙追过去，几乎是和陈嘉鱼同一时间赶到篮下。 陈嘉鱼跃起，勾手，做出一个投篮的动作。 姚良辉也竭尽全力地跳起来，朝陈嘉鱼跃起的位置高举着手，想来一个盖帽。 “我不会输的！！” 他大吼着，额头上爆出根根青筋。 突然，陈嘉鱼在半空的身子急遽变向，同时快速将球换到了另一边，在姚良辉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将球投入了篮筐! 砰！ 陈嘉鱼撞上了姚良辉，两人又一起重重跌在篮球场上。 整个球场陷入死寂。 “比赛结束！十七比十六，三班陈嘉鱼获胜！” 体育老师的哨声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人群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姚良辉输了？ 姚良辉竟然输了？！ 姚良辉真的输了！！ 一片哗然。 三班的学生高兴得乱跳乱叫，像疯了一样。 “陈嘉鱼，你怎么样？” 蔡佳怡第一时间朝着陈嘉鱼跑过去，语气紧张地问。 陈嘉鱼用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没事。” 下一秒，左手的手肘处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陈嘉鱼抽了口冷气，低头看了眼，发那里破了一大块皮，还在渗着血。 蔡佳怡也看到了，当即她小脸上的揪心顿时都快化为实质，秀气的眉拧得不能再紧：“还说没事，你都摔出血了，我陪你去医务室吧？” “不用了，皮外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陈嘉鱼摆摆手，走到了操场边，就往地上直接一坐——他现在都快累瘫了，连医务室都不想去。 沈念初远远地看着他，心里也有些莫名的难受。 他竟然受伤了…… 会很疼吗？ 一定很疼吧，上次她被碎玻璃扎到了手，都差点疼出了眼泪。 他擦破了那么一大块皮呢。 这时，姚良辉也爬了起来。 他倒是没外伤，但扭了脚，满脸憋屈，一瘸一拐的往自己班级的方向走。 侯子凡大吼一声：“喂，你的一百个俯卧撑还没做呢！” 姚良辉的背影直接僵住。 其他人也被提醒了。 “对，一百个俯卧撑！” “说话要算数！” “一百个俯卧撑！” 到后面，不少人齐声大喊。 “俯卧撑！” “俯卧撑！” “俯卧撑！” 甚至连不少女生都加入了。 声浪滚滚，震耳欲聋。 一些还在上课的班级被惊动了，有靠窗的学生打开窗户，一脸好奇地往外打望。 体育生们的脸色则是都变得吃了屎般的难看。 “好了，大家别喊那么大声，否则，待会儿别班老师要来找我们算账了。”陈嘉鱼坐在那里，淡淡的说了句。 众人立马安静。 现在陈嘉鱼在三班上的威望，无论是男生里还是女生里，都已经达到了堪称顶峰的程度。 陈嘉鱼又瞥了姚良辉一眼，面上没有任何的波动，语调也温吞平和得听不出任何嘲讽，“一百个俯卧撑确实有一点难，如果做不了的话，我也不会介意的。” 姚良辉的脸色忽青忽白，握紧双拳，紧咬着牙关。 就在众人以为他恼羞成怒，即将要采取什么暴力行为的时候，姚良辉突然俯下了身，二话不说，就做起了俯卧撑。 “少特么的瞧不起人了，一百个俯卧撑小意思，老子做给你看看！一！二！……” 他做到第三十几个的时候，之前匆忙离开的蔡佳怡又快步跑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些东西。 “我刚才去医务室找老师要了纱布、药棉和盐水，还有碘伏……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蔡佳怡问。 “我自己来吧。” “那好吧。” 蔡佳怡把东西一样样放在旁边的地面上，然后就在旁边蹲下来，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举动。 “喂，你不用这么盯着我吧？”陈嘉鱼汗了一个。 “我不放心嘛。”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这点事情都不会做吗？” “别啰嗦了，快点涂药。” 她板着脸。 陈嘉鱼：“……” 明明挺凶，却莫名让他觉得有点可爱。 先拿起了装生理盐水的瓶子，拧开后，用里面的生理盐水简单冲洗了下伤口，然后又用药棉沾了点碘伏给伤口消了毒。 这过程中难免会有点疼，不过他始终没吭声。 等准备固定纱布的时候，陈嘉鱼愣住了。 受伤的是左手，只靠剩下的右手，他自己没法独立完成这个步骤。 “好啦，还是我来吧。” 蔡佳怡看出陈嘉鱼的窘状，从他手里接过了纱布，蹲在他的旁边，替他包扎起来。 她的动作很轻柔，似乎很怕弄疼了陈嘉鱼，一边用纱布在他手肘上来回缠绕，一边嘟嘟哝哝的：“打球就打球，这么拼命干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在争NbA总冠军呢。” 陈嘉鱼说：“争的不是总冠军，争的是一口气。” “真的吗？”她语气听起来有点酸溜溜的，“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梦中情人在旁边看着吗？” 第六十六章 你就是个颜狗！ “梦中情人？”陈嘉鱼怔了怔：“谁啊，沈念初吗？” 蔡佳怡抬眼瞪他，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一说梦中情人，你倒是对号入座得很快嘛。” “……” 陈嘉鱼说：“她来了吗?我都没看到。我就听到有个人的加油喊得特别大声。” 蔡佳怡的脸顿时红了红，她不说话了，低头将纱布仔细固定好，又打量了几眼，方才满意地道：“应该没问题了，对了，医生交代过，这几天你的伤口不要沾水，洗澡的时候要避开这里哦。” “知道了。”陈嘉鱼也看了眼包扎处，又活动了下手肘，发现竟然没什么影响，“咦，你的水平还可以啊。” “那是的。”她眉飞色舞，有点小得意，接着又问，“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陈嘉鱼感受了下：“没有。” 小绿茶露出一脸不放心的表情，起身绕着陈嘉鱼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旋即又蹲在他的身前，眼神闪烁地说，“要不，你把衣服和裤子捋起来，让我仔细看看其他地方，比如腹肌啊腿啊什么的，有没有受伤……” 陈嘉鱼：“……喂喂喂，麻烦你矜持一下！” 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我只是关心同学，你想哪儿去了？太不纯洁啦。”她反而一脸单纯无辜，义正言辞的指责他。 …… 沈念初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说笑的陈嘉鱼和蔡佳怡。 之前，在那个雨天的下午，曾出现过的那种奇异而让人不悦的微妙感，陡然的再一次从沈念初的心头浮现出来。 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它被放大了千百倍。 如一块吸满了水的旧海绵，拥塞在胸口，让她难以呼吸。 * * 这场篮球赛，最终以姚良辉的一百个俯卧撑而宣告结局。 不过，它也为陈嘉鱼带来了某些隐形且持续的影响。 在单纯的学生时代，一个人的家境、财富等方面的影响力，远远小于它们在人步入社会时所能带来的。 反倒是外貌、成绩和运动。这三项里倘若能有一项优秀，就足够在学生中小有名气了，如果能得到两项，就足以称为校园的风云人物。 至于三项全占的…… 那应该不算是风云人物，直接升级为神仙了。 而从实验高中建校至今，近三十年的历史里，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神仙。 所以，在这场篮球赛后，目前占据了两项的陈嘉鱼，直接收获了三班学生们史无前例的大量崇拜。 以至于午饭时，陈嘉鱼坐在那儿，不断的有之前没什么来往的同学特意走过来，只为了和陈嘉鱼打声招呼，聊几句天。 “篮球单挑能赢过体育生的，长得还这么玉树临风英俊帅气的，放眼纵观全校，除了鱼哥，还有谁？还有谁？” 侯子凡一脸的与有荣焉，口沫横飞：“鱼哥，我的哥，我的偶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唯一的偶像，唯一的哥！” “闭嘴，你口水都溅到我的饭里了。” 陈嘉鱼面无表情。 到了下午第二节课的休息时间，侯子凡又跑来了，径直把陈嘉鱼拉到角落，神秘兮兮地说：“老陈，我找到了条挣钱的路子，但需要你的合作。” 陈嘉鱼：“？？？” “有几个外班女生看了你和姚良辉的篮球赛，私下里问我能不能拍几张你的照片给她们，她们说一张十块钱起步，质量好的话，价钱还可以商量，你让我随便拍几张，到时我们五五分账。” “……你有病吧，滚。” “哎，都什么年代了，你的思想别那么古板守旧啊，就拍个照而已，又不是让你出卖色相。要不六四分吧，你六我四。” “滚滚滚。” “七三怎么样？二八也行啊。” 陈嘉鱼连滚都懒得说了，直接送他一顿暴揍。 侯子凡：呜呜呜呜。 发财之梦破灭了。 两人闹了一会儿，侯子凡想到什么，陡然神色一正，再次开口道：“老陈，我问你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啊。” 陈嘉鱼：“？” “其实蔡佳怡和我、夏宇都说过了，说她想追你，但你不答应。”侯子凡皱着眉，一脸不解地看着陈嘉鱼，“她长得这么漂亮，还主动追你，你为什么不答应？你就一点儿都不心动？” 原来是这事。 “长得漂亮，我就要心动了？” 陈嘉鱼挑起眉，教育侯子凡：“做人不能光看脸这么肤浅，特别是找女朋友，精神上的契合比外貌更重要。” 侯子凡反应很快，立马嗤之以鼻。 “你特么的就双标吧。你不看脸，你之前怎么会对沈念初喜欢得神魂颠倒的？还精神上的契合呢，你和沈念初有个狗屁精神上的契合！你就是个颜狗！” 陈嘉鱼张口结舌：“……” 靠，他居然找不到理由反驳。 “而且，光从今天这场球赛就可以看得出来，蔡佳怡是真的喜欢你，不光带头帮你喊加油，还帮你去买水。” 侯子凡继续说，“特别在你摔倒以后，她那表情，一下子就紧张心疼得不行了，想都没想的就跑过去，还特意到医务室给你拿药，替你包扎……一个女孩子，这么主动体贴，算是对你够上心了吧。” “别说蔡佳怡这么漂亮，要有哪个女生肯这么对我，就算她只有蔡佳怡十分之一的好看，我也直接非她不娶了。” 陈嘉鱼沉默了一下，转开视线，声音微微低沉：“你不懂。” 侯子凡“啧。”了一声，“搞得好像你有什么苦衷一样，你尽管说出来，看我懂不懂。” “……行了，我和她的事情不用你管。” 侯子凡想到什么般，突然浑身一震。 “靠，你该不会还在喜欢沈念初吧？” 陈嘉鱼：“……” 侯子凡双手握着陈嘉鱼的肩，边用力来回摇晃，边痛心疾首唾沫横飞地道： “老陈，你是当局者迷，我和老夏旁观者清，我们都觉得你和沈念初真的不合适！” “沈念初的成绩那么好，将来肯定是要读清桦或是燕大的，再加上她家的条件……她和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也不想想，你怎么可能追得上她呢？” “别怪我说得难听，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侥幸追上了沈念初，你们两个也百分百的长久不了。” “先不提其他的，你觉得你能考得上清桦或者燕大吗？” “考不上的话，你们在大学里肯定得异地。自古以来，几个异地恋的有好结果啊？而且，你们的性格差距也大，又没什么共同语言，还有她爸妈，能同意你们在一起吗？你不能光因为她长得好看，就忽视了这些……” 陈嘉鱼万分痛苦，觉得像是有一千万只苍蝇围着他的耳边，不停的嗡嗡嗡嗡，怎么赶都赶不走。 第六十七章 你正常说话，别夹子啊 下午的最后一堂课原本是数学，但方永平在外校教学调研，便改成了自习课。 陈嘉鱼打了场球，也有点累，干脆趴在那里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的睡了半天，突然感觉到左手手肘处有点异样。 陈嘉鱼睁开了眼。 看到蔡佳怡正拿着笔，在包裹着他伤口的纱布上写着什么。 她的动作很轻，所以陈嘉鱼并没感觉到疼痛，反倒是痒酥酥的。 “你干什么呢？” “啊！” 女孩儿睫毛低垂，琥珀色的瞳眸专注于笔尖上，完全没察觉到陈嘉鱼已经睁开了眼，以至于陈嘉鱼发出声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手下的动作一顿，然后收回了笔，轻抚着胸口，娇嗔般的抱怨道：“你怎么突然说话，吓死人了！” 陈嘉鱼坐了起来。 “我说，你在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她一脸促狭，“只是帮你简单装饰了下。” 陈嘉鱼抬起手肘，对着玻璃晃了晃。 从玻璃的反光里，依稀可以看到，那里有颗红笔画的小草莓，配在白色的纱布上，还挺卡哇伊的。 “……” 陈嘉鱼都无语了：“你就这么没事可干吗？” “因为光纱布看上去太单调了呀。”她单手托腮，笑容迷人，“而且，草莓很可爱呢，我最喜欢草莓啦。” “这么喜欢草莓，怎么不给你自己画一个？” 她把白净娇嫩的手背冲着他，上面居然也有一颗红草莓，小模样十分得意：“喏，我也有，一对哦。” 陈嘉鱼：“……” 真是服了。 下课铃响了。 陈嘉鱼也不和她扯皮了，开始收拾东西。 这时，蔡佳怡轻拽了下他的衣角。 “什么事？”陈嘉鱼转头问。 “你等下不会把我画的草莓弄掉吧？” “这么丑，当然要弄掉了。” “不要啦~~~”蔡佳怡可怜兮兮的摇着他衣角，捏着嗓门，嗲声细气地道，“人家很用心才画好的，你弄掉人家会伤心的嘛，嘤~嘤~嘤~” 陈嘉鱼的鸡皮疙瘩瞬间爬了一身：“你正常说话，别夹子啊。” “好好说话可以，你不要弄掉我画的草莓。”蔡佳怡的声音恢复正常，语气则是半撒娇半威胁的，“否则以后我天天这么和你说话，夹死你。” 陈嘉鱼突然发现一件事，他简直被这个小绿茶吃得死死的。 最终，他无奈地道：“行了行了，我留着它就是了。” 蔡佳怡的眼睛顿时弯了起来。 * * 到家时，阮秀莲正在厨房忙碌于晚饭。 陈嘉鱼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溜进去，来到了陈玉藻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 小丫头一开门，就捏住了鼻子，一脸嫌恶。 “哥，你身上怎么这么大的汗味儿！冲死了！” “我打过球了。”陈嘉鱼对她挥挥手，压低声音，“先别嚷嚷，让我进来，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陈玉藻困惑地看了他一眼，让他进去了。 随后，陈嘉鱼转身关上了房门。 陈玉藻脸上的疑惑更浓了。 “陈嘉鱼你到底要说什么事啊？怎么搞得这么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她连珠炮似的发问，“难道你杀人了？抢劫了？你有超能力？你出柜了？还是说，你其实是重生者？” 陈嘉鱼屈指轻敲了她脑门一下，面无表情的说，“还重生者，你的想象力能别这么丰富吗？” “那你是抢劫了，还是杀人了？还是要出柜啊？” “……都不是。” “那你到底是怎么啦？”小丫头的眼睛突然瞪大，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环胸，一脸“惊恐万分”地道：“噫——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对我有意思吧？不行啊，我们是亲兄妹来的！！” 陈嘉鱼差点没被她气死：“你能不能等我说完再演？” “哦。” 她立即正经，“说吧。” 陈嘉鱼犹豫了下，指着手肘上的那个草莓：“就这个……” 才看了一眼，陈玉藻已经笑疯了：“哈哈哈哈哈，哥你怎么在纱布上画这个啊，你好少女心哦！” “……” 陈嘉鱼太阳穴乱跳，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不是我画的！” “那是谁画的？女生吗？” 陈玉藻的眼睛顿时亮了。 看着她一脸八卦的表情，陈嘉鱼揉了揉眉心：“和你没关系，反正，待会儿万一老妈问起来，你就说是你画的，知道了吗？千万别说是别人画的，否则老妈肯定要东问西问。” “要我帮你撒谎？”陈玉藻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笑嘻嘻的说，“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先告诉我那个女生是谁……老哥，你该不是谈恋爱了吧？” 陈嘉鱼言简意赅：“一百块。” 陈玉藻竖起两根手指：“两百。” “成交。” 兄妹俩对好口供，才一前一后的从房里出去了。 阮秀莲刚好把晚饭摆上桌，便叫两人过来吃饭。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陈嘉鱼手臂上的纱布，立马紧张了起来：“你这手是怎么了？” 陈嘉鱼浑不在意的解释：“没什么，中午在学校打球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蹭破了点皮。” 阮秀莲有点心疼。 “都十八九岁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涂过药了吗？” “嗯。” 这时，阮秀莲才注意到了纱布上画的那个小草莓。 就……还挺可爱的。 但阮秀莲可以肯定，以陈嘉鱼的性格，决计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看起来八成是个女生画的，但儿子怎么会让一个女生…… 难道他…… 阮秀莲蓦地想到了某个可能，眉毛立即紧皱。 思忖再三，又怕误会，决定用言语先试探一下。 她一边给陈嘉鱼夹了块土豆，一边不动声色地说：“对了，妈妈对面摊位的那个卖海鲜的孙伯伯，你见过好几次了，还记得吗？他的儿子比你大一岁，本来在八中读书，也是省重点，实验班，成绩还挺好的，每次月考都是年级前百，本来很有希望上个985的，结果高三早恋了，成绩是一落千丈啊。” “今年高考，他儿子的分数不太理想，连普通一本都没考上，去了个很一般的二本，他们夫妻俩都快被气死了。唉，他儿子也是的，都十七八岁的人了，怎么连事情的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呢?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候，哪合适谈恋爱呢？嘉鱼，你觉得妈说得对吗……” 陈嘉鱼：“……” 老妈，你这旁敲侧击的技术不太行啊…… 第六十八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对，太对了。高中生的责任就是好好学习，要把学习摆在第一位，确实不应该谈什么恋爱。”陈嘉鱼掷地有声地道。 闻言，阮秀莲的神态明显一松，但还没完全放心，佯做无意地瞟了一眼，“惊讶”地开口：“咦，这里怎么被人画了个草莓？谁画的啊？” 来了。 “哦。”陈嘉鱼低头看了眼，轻描淡写的说，“还能有谁，陈玉藻干的好事呗。” 一个眼神丢过去。 两百块，好好演！ 陈玉藻果然尽职尽责，她平时就爱演，现在不光能演，还能从自家老哥那里敲上一笔，自然发挥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演技。 “哼，纱布光秃秃的这么丑，我帮你加个小草莓，明显可爱多了，你要谢谢我才对，一般人我还不稀罕画呢！”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阮秀莲如释重负。 吃过晚饭，陈嘉鱼回了房间。 做了会儿作业，手机上来了消息。 猜猜我是谁：“在？” 陈嘉鱼：“？” 猜猜我是谁：“你没有把我画的草莓弄掉吧？” 陈嘉鱼本来想发“没有。”不知怎么的起了点捉弄她的心思，把打好的两个字又给删了，转而输入：“不好意思，弄掉了。” “……” 对面沉默了好几秒，终于发过来一个爆哭的表情：“为什么啊，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弄掉的嘛？” “没办法，我怕我妈看到，闹出误会。” “……” 她不回话了。 陈嘉鱼打字：“生气了？” 过了半天，她终于回：“哼，人家当然会生气啦，明明答应了我的……你说，该怎么补偿我？” “你自己说吧，要什么补偿？” 这回蔡佳怡沉默了足有一分钟，才说：“做我男朋友吧。” “这个不行，换一个。” 她秒回：“我做你女朋友。” ……这两者有区别吗？ “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人，一点诚意都没有！” 陈嘉鱼的嘴角勾了起来，输入：“是你漫天要价！” 紧接着，蔡佳怡发来了一条新消息：“好，你不答应是吧，我不要再喜欢你了，而且，最少五分钟！我告诉你，一秒钟都不能少！” 陈嘉鱼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过了片刻，消息又来了。 猜猜我是谁：“……喂，你怎么不说话？” “才过了三分四十七秒。”陈嘉鱼把计时器截了个图，不紧不慢地发过去。 “……”猜猜我是谁：“坏蛋！我真的生气了！！！” 陈嘉鱼好像都看到了她正鼓起腮帮子，跺脚娇嗔的模样。 “别气坏了。”他忍俊不禁地发了个晚安表情包，“好了，我去洗澡，明天见。” * * 沈家。 这是套将近两百平的大平层，风格是简约的冷色调，无论是每一样家具抑或陈设，都彰显出主人的财富和不凡品位，只是过于干净和整齐，以至于显得有些缺乏人气跟烟火。 宽敞的客厅极其安静，只有静静的钢琴声在流淌。 沈念初挺直脊背，端正的坐在一架白色的斯坦威大三角前，指尖流利地在黑白琴键上轻舞，她的手指瘦而修长，指节白皙莹润，每一次跳动都像是精灵在起舞。 一曲结束，身穿黑色连衣裙的骆锦走了过来，眼神里带着不悦：“刚才弹错了好几个地方，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这样练琴，有什么效果？” “……” 沈念初低着头，沉默以应，搁在钢琴上的手指用力地蜷曲着。 骆锦的眉毛微微竖了起来，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极力按捺住了，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道，“今天就到这里，去睡觉吧，别忘记护肤。” 沈念初回到了属于她自己的房间。 她没有睡觉，而是怔怔地靠在床上，抿紧了唇角。 为什么每当她看到了陈嘉鱼和蔡佳怡在一起，一种陌生的异样感，就会不受控地从她心底深处涌现？ 暴雨天的那一次，只能算是轻微。 但在今天的球场上，当她再次见到陈嘉鱼和蔡佳怡之间那较之于普通同学更为亲密的表现时，那种异样感就变得更加强烈了起来，甚至无法忽略。 如鲠在喉，如刺在胸，挥之不去。 莫非是…… 沈念初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词语。 嫉妒？ 可她在嫉妒谁？蔡佳怡吗？ 自己又为什么要嫉妒她呢？ 难道…… 想到这里，沈念初先是难以置信般地用力摇了摇头，显然后面的念头让她感觉到极为不可思议。 过了会儿，她目光微动，忽然从床上坐起身，再走到书桌前，坐下后，开启了上面的笔记本电脑。 她轻轻地挪动着鼠标，点击了数次后，终于打开了一个隐藏极深的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双击打开。 正是她之前在图书馆，为陈嘉鱼拍的那张照片。 她的视线落在照片上，一动不动。 这一刻，忽然想起了陈嘉鱼向她表白的那一幕。 那也是一个有着暖暖夕阳的下午，金色的阳光从树梢里溜进来，少年注视着她的目光，却比阳光更热烈、更执着，能让人心脏都为之砰然跃动。 那时候，她怎么没有留意呢？ 她怎么没有去想过，了解一下他呢？ 是的，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陈嘉鱼，也没有想过去了解。 不光是陈嘉鱼，甚至，包括任何一个男生在内。 一方面是不想，另一方面则是，不敢。 因为于她而言，父母，尤其是母亲骆锦，便是她的“上帝”。 “上帝”给予了她在外人眼中被嫉妒的一切，却也同样用枷锁禁锢住了她。 上帝说你要这样做，上帝说你不可以那样做。 你要做最出色的女儿。 你要成绩优秀外貌出众还要有艺术品位。 你要洁身自好。 你要对父母言听计从。 你不可以和那些不优秀的孩子玩。 你不可以浪费时间在没用的东西上面。 你不可以顶嘴。 你不可以挑食。 你不可以拒绝练琴。 你不可以自由交朋友，或谈恋爱。 你不可以选择你想要的但上帝所厌恶的一切。 …… 她成绩优异，规行矩步，举止有度，是所有人眼中最完美的女儿模板，但谁又知道，从出生到现在，她每时每刻都如履薄冰，一切言行举止，都只能落在“上帝”为她定制的人生规划之中，不可以有任何逾矩的行动。“早恋”这两字，在她的字典里如同禁忌，不可触碰。甚至，连有这样的念头都是罪孽。 “上帝”掌控着她的人生，以最至高无上的权威。 以“上帝”的标准来看，毫无疑问，除了外貌之外，陈嘉鱼的其余条件都要被划入毫无价值的那一栏内。 更何况，少年时期的喜欢，多数源于青春期分泌的激素冲动，又值得几分认真对待呢？ 她和陈嘉鱼的未来，注定将走向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他们之间，近乎不可能。 但是…… 第六十九章 你是喜欢她吗？ 沈念初的呼吸变得急促了几分。 “你看，连你自己也不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她看着照片上的陈嘉鱼，轻声的喃喃，“而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人，他们直到死去时，都没看清楚，他们的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沈念初忽然有种感觉，她的内心深处在发生着什么变化，某种让她陌生恐惧，却而又隐隐有几分期待的变化。 她都快十八岁了啊…… 她的人生，就不能由她自己选择吗？ 哪怕，仅有一次…… * 第二天早上。 陈嘉鱼到教室的时候，蔡佳怡已经坐在了位置上。 她大概还在为昨晚的事情余怒未消，见陈嘉鱼来了，也只是托着腮，不冷不热地睨了他一眼，就别开小脸，转而盯着面前的书。 陈嘉鱼走到她的旁边。 按照往常，她会将身子挪开一点空间，让他进去。 但这一次，蔡佳怡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依旧低头看着面前的书，就仿佛陈嘉鱼是个毫无存在感的透明人般。 陈嘉鱼咳了一声：“让让。” 蔡佳怡头也不抬，只是略撅起屁股，大力的把椅子挪了下，发出了很沉重的响声，才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好啦。” 陈嘉鱼进去了。 他坐下后，边往抽屉塞书包，边漫不经心般的问：“你还在生气呢？” “……” “一点小事，你也能气这么久。” 一听这话，蔡佳怡的眉毛立即竖了起来，她扭头瞪向陈嘉鱼，凶声恶气地说：“什么小事……” 下一秒，映入眼中的是陈嘉鱼对着她横过来的手肘，还有纱布上那颗完好无损的小草莓。 看着她愕然的脸，陈嘉鱼不紧不慢地勾起唇角，慢慢悠悠的说：“怎么样，有没有很惊喜？” 蔡佳怡睁大着眼睛，过了一两秒，小脸上的愕然渐渐变成了一种分明极度高兴却又全力忍住的表情，最终她只是轻咬着唇，指尖对着他的手臂，不轻不重的掐了下，用一种娇软到几乎要滴出水的声音说： “坏蛋，竟然骗我！” “和你开个玩笑而已。”陈嘉鱼收回手，笑着说，“我这个人，但凡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只要能办到，都会全力以赴。好了，不气了吧？” 女孩儿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葱白的指尖轻点着桌上的书。 “行叭，只要你教我这几道题怎么做，我就不计较了。” 陈嘉鱼凑过去看了眼。 “听力题？” “对呀，这篇听力好难，我都听不懂它在讲什么。” “……听力题我怎么给你讲？” 蔡佳怡得意地笑笑，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粉色mp3，上面还连着根白色的耳机， “我带来了这个，听力材料也下载在里面了。”她说罢，拿起一个耳塞冲陈嘉鱼晃晃，“喏，给你，我们一起听。” “行吧。” 陈嘉鱼把它接过来，塞进了耳朵里。 “你坐近点，线不够长。”蔡佳怡提醒道。 陈嘉鱼把椅子往她那边挪了挪。 两个人坐得几乎是肩并肩了。 见状，蔡佳怡才把剩下的那个耳塞塞到她自己的耳内，按动着mp3，找到了对应的听力材料，开始播放。 很快，耳塞里出现了流利的英文朗读声。 因为只有半边耳机，四周还有其他学生聊天说话的声音，就算陈嘉鱼的英语过硬，也避免不了受到杂音的感染，因此必须付出比平时更多上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注意力。 而在陈嘉鱼全神贯注的听着听力，不时还用笔在纸上记录着要点的时候，蔡佳怡却是歪着脑袋在盯着他看。 少年的神情格外专注，侧脸的线条英朗沉静，修长的脖颈与后脑的交界处覆盖着一根根乌黑的短发，挺拔而精神，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触碰…… 蔡佳怡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般，轻咬着粉唇，抬起了手…… 就在这时，陈嘉鱼突然转头向她望来。 两人四目相对。 下一秒，蔡佳怡往前的手很自然地改为了撩头发，若无其事地说：“怎么了，你会做吗？” 陈嘉鱼的心思都在刚才的听力上，没在意她的小动作，只是皱眉说道：“这篇听力确实比较难，我听完了第一遍，大概听懂了百分之八十五左右，还有一部分内容不能完全确定。你再放一遍吧。” “哦，好的。” 蔡佳怡又放了一遍。 陈嘉鱼听完，总算把答案都找出来了。 他指着题目说：“这篇听力讲的是大熊猫，你看，第一题这里the-giant -panda-is-a-mild-mannered-animal，意思是说大熊猫是一种温顺的动物，所以要选择b，它对人类“very-kind”，友善，而不能选择其它几个……” “听懂了吗？” “嗯，懂啦。” 蔡佳怡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闪闪发亮，俏脸上满是崇拜，声音比蜜还要甜腻几分：“陈同学你真厉害，这么难的听力你都能听懂，而且讲得也非常清楚。本来我完全听不懂的，现在你一讲解，立刻清晰明了，你好棒呀……” 陈嘉鱼不为所动：“别茶了，懂了我就讲下一题。” “噢。” * 上午的课结束了，和往常一样，学生们直奔食堂，陈嘉鱼打好饭菜，和侯子凡夏宇何彦他们坐在一起，边吃东西边闲聊。 这几天下来，何彦的神情举止没以前那么畏缩和局促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只是长期养成的自卑，让他依然不怎么说话。绝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是在倾听着陈嘉鱼他们三人的聊天，从不主动接话，除非陈嘉鱼他们问他什么，他才会认真的回答。 突然，从人群里挤出了个男生，手中端着饭菜，朝这边走过来。 几步后，他就来到了陈嘉鱼的桌前，停下脚步，站住了。 目的性非常明显。 陈嘉鱼抬头看去，意外地发现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居然是姚良辉。 后者的身边还跟着三四个体育生。 这几个体育生个个身材壮实高大，并排站在一起，几乎是一堵厚实的肉墙，又个个神情紧绷，毫无笑容，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侯子凡的第一反应，就是姚良辉又来找陈嘉鱼的麻烦了。 “妈的，没完了是吧，吃饭也要来找事？” 侯子凡顿时火了，大声地骂了一句。 结果，姚良辉压根不理侯子凡，只是站在那里，把手里的餐盘往桌子上的空位一搁，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陈嘉鱼。 过了半天，他才说道：“昨天的那场球，你打得不错！” 说这话的时候，姚良辉的语气里透着一股生疏，表情也极为不自在。很显然，对他来说，真心说出这类夸奖他人的话，是一种极为稀有的体验。 正因此，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姚良辉的目光始终紧紧的盯着陈嘉鱼，试图从后者的脸上找出些意外的受宠若惊来。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侯子凡他们三人倒是挺意外的，陈嘉鱼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听不出这是他难得的夸奖，更别提什么受宠若惊了，只是耸耸肩，“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接着依然慢悠悠地喝着汤。 姚良辉突然有种心塞的感觉。 怎么形容呢？就像他本来为了与心仪的女生偶遇，洗头洗脸换衣的精心收拾了一上午，结果对方见到自己，竟然连自己是谁都没想起来。 心塞，非常之心塞。 见他没动静，陈嘉鱼抬眸，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吗？” 明明语气很淡，但仔细再辨一下，就简直只差把——你话也说完了，怎么还不走，影响我吃饭的心情——这句话给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了。 “……” 你大爷的！ 姚良辉气得几乎想要去撞墙。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把右手往前一伸，一本正经地看着陈嘉鱼：“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老实说，我挺欣赏你的，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 看着他伸出的手，陈嘉鱼的脸上总算流露出了一点讶异，但并没有采取什么多余的动作，比如握上姚良辉的手什么的。 侯子凡和夏宇他们也愣了。 过了半天，侯子凡才反应过来，嗤之以鼻地说：“交个朋友？交什么交，八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你大爷，老子是诚心的！”姚良辉脸都黑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声道：“还有，我是在和陈嘉鱼说话，你能不能保持安静？” 侯子凡毫不示弱：“你他妈上次还欺负过我呢！” 姚良辉一滞，嗓门略小了几分，悻悻道：“我不是道过歉了吗，还给罚扫了操场呢，最多……再说次对不起咯。” 侯子凡翻了个白眼，不再说什么了。 姚良辉又清了清嗓子：“陈嘉鱼，我是很有诚意的。” “哦。”陈嘉鱼点点头：“我知道了。” 就这？就这？ 周围学生投来的好奇目光让姚良辉如坐针毡，但他并没有把手放下，而是倔强的又往陈嘉鱼的面前伸了伸，“喂，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给我点面子，成不！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针对你了！” 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陈嘉鱼问他：“为什么？” 意思是，为什么要和我交朋友？ 姚良辉听懂了，用另外那只手挠了挠后脑勺，想了会，才铿锵有力地说：“因为……你的篮球打得不错，我就喜欢篮球打得好的人，这样的人，人品肯定不会差！” 陈嘉鱼：“……” 小伙子，你这价值观很肤浅啊。 他抬起手，随意的和姚良辉浅碰即止。 姚良辉倒也满意，咧嘴笑了下，再次端起了餐盘，大声道：“以后有空，我们一起打球！”然后就和其他几名体育生一起去旁边吃饭了。 * 吃完了饭，侯子凡他们要回教室刷题，陈嘉鱼却不怎么想回教室干耗时间，手伤了又不能打球，便直接往图书馆的方向走了。 没多久，便来到了图书馆的大门外。 正要抬脚跨入，突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陈嘉鱼同学。” 陈嘉鱼转头望去，视线投在了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的一道清丽的身影上。 是沈念初。 她伸手勾了下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当看着陈嘉鱼时，一双恬静美丽的眸子，如被微风吹皱的湖面，泛起了柔和的涟漪。 陈嘉鱼笑了一下：“这么巧啊，我们又碰到了。” “不是巧。”沈念初的心跳微微加速，她极浅地弯起嘴角，声音轻柔地道，“我是特地在这里等你。” “你在等我？”陈嘉鱼微怔了下，“有什么事吗？” 沈念初正要回答，忽然注意到了他手肘上的纱布，以及上面的那颗红色小草莓。她的嗓子眼仿佛瞬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原本要说的话也被咽了回去。 沈念初用力地咬了咬唇，表情却依旧从容，随口般的问道：“这是什么？” 陈嘉鱼顺着她的视线落点望去，恍然道：“哦，一个无聊的人画的。” 无聊……的人？ 这四个字，让沈念初暗暗松了口气。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张灵动妩媚的脸，便猜测道：“是那个和你关系不错的，叫蔡佳怡的女生？” 陈嘉鱼有点意外，“你也知道她的名字啊？” 沈念初垂下眸子，“嗯。”了一声，“之前见过一面。” 对方还让她不要和她竞争。 当时的她，本没有将陈嘉鱼放在心上，很无所谓的答应了，可惜现在…… 她反悔了。 安静了会儿，沈念初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那……你是喜欢她吗？” 陈嘉鱼没怎么思考地便摇了摇头：“没有。” 虽然他不讨厌蔡佳怡，也不排斥和她相处之时，那较之普通男女同学间更暧昧的氛围。 甚至可以说，对她有一点儿心动。 但也只是心动而已，从这两个字到真正的“喜欢”，还有着十万八千里般的遥不可及。 沈念初盯着陈嘉鱼看了会儿。 午间的微风吹得头顶的树叶轻轻抖动，少年漆黑的眼睛里，什么心虚闪躲之类的情绪都没有。 他说的是真话。 她微微的低下了头，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还没有喜欢上别人，这很好。 第七十章 没想到你还会说冷笑话 “其实我在这里等你，是为了上次照片的事。”沈念初收回思绪，从口袋里拿出纸笔，轻声说，“上次我拍了你的照片，按道理应该给你一份。你告诉我你的qq或者微信吧，我回去以后加你，再把照片发给你。” “好的。”陈嘉鱼接过了她递来的纸和笔，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又递回给她，“这是我的qq号。” 沈念初将纸仔细地折起来，小心放进口袋，再次的抿了抿唇，轻声问：“你现在是要去图书馆吗，正好，我也想去看看书，一起吧？” “嗯。”陈嘉鱼并未犹豫，点了点头。 一来，图书馆本身就是公众场所，陈嘉鱼当然也没什么借口拒绝。 二来，陈嘉鱼的内心深处也并不太想拒绝。 沈念初曾是他年少时喜欢过的女孩，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虽说这喜欢如今已淡却了许多，甚至，已不能再算是“喜欢”的程度，可能也永远无法恢复到最初的炽热执着。 但于他而言，她依旧是有些特殊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到了三楼，才分开去选书。 陈嘉鱼随便选了一本书，就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过了一会儿，沈念初也拿着一本厚厚的书过来了。她走到他身边的座位，然后坐下来，把书放在了桌面上。 陈嘉鱼目光一扫，发现她拿的是一本画册。 “莫奈画集……莫奈，好像是个法国的一个印象派画家？” “咦，你知道莫奈？你也喜欢莫奈的画吗？” 沈念初有点惊讶。 “略微有点了解，但并不算喜欢。”陈嘉鱼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应该说，我没什么喜欢的画家。因为我这人没什么艺术修为，向来欣赏不了绘画这种高雅的东西。” 沈念初也笑了，她觉得少年坦率得可爱。 眨眨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说：“你把手伸出来，手心对着我。” “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了。”她轻弯着嘴角。 陈嘉鱼便照着做了。 下一秒，沈念初也举起了手，一双柔软纤细的小手靠拢过来，掌心与他的掌心紧密相贴。 软软的，很舒服。 陈嘉鱼愣了愣。 然后，沈念初闭上了眼睛，神情一副凝重。 陈嘉鱼：“……你在干什么？” 她依旧闭着眼，清丽的面容不苟言笑，一本正经：“我在用内力，把我毕生的艺术修为都传功到你的体内。” 陈嘉鱼：“……” 说完这句，沈念初大概是自己也觉得傻，立即将小手刷地收了回去，而后将眼睁开，却不敢看他，只是低垂着睫毛望着桌底，从脸颊到脖颈都慢慢粉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介意啊。” 陈嘉鱼不是介意，他是意外。 在他的印象里，沈念初是一个优雅，美丽，有礼，乃至各方面都近乎完美的女孩儿——除了略有一点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气。 这也正常，因为她的条件，足以支撑她的骄傲。 但越完美，就越让人觉得她无法接近，甚至有一点……空洞和虚假。 她像女神，像公主。 却不怎么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但是在刚才那一瞬，她也许还是极美的，但实在却是一个活脱脱的十几岁的少女，有一点儿天真，有一点儿烂漫。 以至于，她和从前乍看起来相比还是一样，但倘若细究，又让人感觉到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之处。 仿佛是从“女神”，变成了“女生”。 陈嘉鱼颇为“惊讶”地看着她，“我一直以为你只是高冷，没想到你还会说冷笑话。是因为人太高冷了，所以连笑话也变冷了吗？” 沈念初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抬手捋了捋垂下的一缕头发，小声嗫嚅道：“不好笑对吗？其实我很少这样……” “那以后可以多说一说，还挺可爱的。” “……是吗？” “嗯。” 沈念初抬起脸，看着他，抿着唇笑了。 夏末的微风从窗户里送进来，图书馆不冷不热，树叶摇落光影。 两人不再说话，都沉浸在手中的书里。 到了快上课的时候，沈念初再次看向了陈嘉鱼，轻轻地开了口。 “明天中午，你还会来图书馆吗？” 陈嘉鱼看着她隐隐有些期盼的眼眸，陡然地有所察觉。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自己自作多情的可能。 但在过去的每一次轮回里，沈念初的情感惯常是极度内敛、隐忍而压抑的，她从没有主动表露出什么，与陈嘉鱼之间，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冷淡疏离到近乎陌生的距离。 以至于，到了即将结束的那天，陈嘉鱼第一次听到她开口说出对他有好感时，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这一次，她的变化委实有点大了。 …… 陈嘉鱼的脑子里划过无数念头，没有及时回答。 沈念初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做声，便再问了一次：“陈嘉鱼同学，明天中午，你还会来图书馆吗？” 陈嘉鱼犹豫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会。” 沈念初抿唇微笑：“好的，那我也来。” * * 过了一会儿，陈嘉鱼回到了三班的教室。 他刚坐好，正拆着包辣条的蔡佳怡，便歪着脑袋冲他觑了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问：“你一中午都没回教室，跑去哪儿了呀？” 陈嘉鱼说：“图书馆。” 在话出口前，陈嘉鱼也曾有过一秒的迟疑，但很快便如实回答了。 他与沈念初之间，与蔡佳怡之间，目前都没有需要对这件事特意隐瞒或是回避的关系存在，那么就说实话吧。 蔡佳怡并没有追问，而是笑了下，将手里的辣条朝他递了过来：“对了，这个牌子的辣条特别好吃，你也尝尝。” 看着红通通的辣条，陈嘉鱼直皱眉。 “不用了，我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放心，它只是看着辣，其实不算很辣。” “……不要。” “它真的很好吃，你就姑且试一次嘛。”蔡佳怡的手再往前伸了伸，她眨巴着眼，笑眯眯地说，“人生要有尝试新事物的勇气，才能发现意外的惊喜哦。” 第七十一章 原来你是和她约好了吗？ 吃个辣条也能和人生扯上关系。 想是这么想，陈嘉鱼还是从里面抽了一根出来。 然后试着咬了口。 嗯，味道很难准确的形容，稍微有点辣，但也不是让他完全无法接受。 蔡佳怡打量着他的神情。 “还可以吧？” “一般吧，不算难吃，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吃。”陈嘉鱼耸耸肩，几口把那根辣条吃完，然后抽出张纸巾擦干净了手指。 蔡佳怡边斯文地小口咬着辣条，边颇为认真的叹气：“陈同学，你是从小就这么挑食吗？那你的人生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陈嘉鱼：“……” 蔡佳怡又说：“不过你看，你现在不是也能接受辣条了吗？说不定以后也能爱上吃辣呢，对了，还有姜。” “不！姜什么的，绝对不行！” 陈嘉鱼斩钉截铁。 * 晚上，陈嘉鱼的qq果然来了一个新的好友申请，昵称叫做“念你如初”，而验证内容写的则是：沈念初。 陈嘉鱼便通过了。 另一边，沈念初看到好友验证被通过的提示消息时，嘴角微微地弯了起来。 她坐在桌前，用鼠标点开对话框，然后输入道：“你好，是陈嘉鱼同学吗？” 陈嘉鱼：“嗯，我是。” 沈念初轻轻敲打着笔记本的键盘：“好的，那我把上次拍的照片发给你。” “好。” 将照片文件传了过去，几秒后，便提示对方已经成功接收。 要做的事情做完，按照沈念初平素的性子，就不会再聊多余的天了。 可这一次，对面的不是别人，是陈嘉鱼。 沈念初并不想这么快就结束和陈嘉鱼的聊天，但她葱白的指尖停留在键盘上，半晌没有按下去。 她抿着唇，陷入了纠结中。 接下来，该找个什么话题，才能继续和陈嘉鱼聊下去呢？ 对此，她的经验实在匮乏得很。 毕竟过去的她从不需要主动找话题与人聊天。 太过热情，似乎显得有些刻意做作，也不符合她的一贯表现。 被动一点，又怕他觉得和她聊天枯燥无趣。 纠结了好几分钟，她终于决定发一条绝对不会出错的“晚饭吃了吗？”可正打了一个字，陈嘉鱼的消息反而先来了。 “吃过晚饭了吗？” 沈念初的心跳立即快了一拍，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默契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屏幕上的对话框，指尖轻快地敲打着键盘：“嗯，刚吃过，你呢？” “一样。”陈嘉鱼回。 “你现在在做什么？” “做作业。”陈嘉鱼回，“顺便和你说话。” 看着最后那六个字，沈念初的唇角再度微弯了起来。 “念初，该洗澡了。” 骆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念初连忙应道，“好的，我马上来。” 随后，她用最快的速度又发了一条：“不聊了，明天中午，图书馆见。” 直到看见陈嘉鱼发来了一个“好。”，沈念初才抿唇一笑，将电脑关掉了。 * 第二天，也是周五。 在食堂吃完午饭，陈嘉鱼便如约去了图书馆。 他到的时候，沈念初还没来。 于是，他先自己拿了本书，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坐下翻阅起来。 刚看了几页，从他的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接着，一双柔软的小手便从脑后伸过来，轻轻覆住了陈嘉鱼的双眼。 与此同时，女生俏皮娇软的声音响起：“猜猜我是谁？” 陈嘉鱼的身子骤然一僵：“你怎么来了？” “什么你呀你的。”声音的主人一本正经，“快猜，我是谁呀。” “蔡佳怡，你别闹了。” 蔡佳怡放下了捂着陈嘉鱼眼睛的手，绕到他旁边，一屁股坐下来，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陈嘉鱼的脸上，笑盈盈地说：“唔，这么容易就被你猜到了，真不好玩，你就不能配合我一点，假装猜不到吗？” 陈嘉鱼蹙着眉，问：“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因为你来了呀，我是来找你的。” 蔡佳怡凑近了点，眼睛弯弯，一点儿不吝啬的表白，“以后，每天中午我们就在这里一起看书吧。图书馆什么的，在校园剧里，可都是男女主制造浪漫相处的圣地呢。” 她正背对着楼梯口，自然无法见到刚从楼梯口走上来的沈念初。 沈念初也没能对蔡佳怡熟悉到光凭背影就能认出的地步，她的怀里抱着几本书和学习资料，目光落在陈嘉鱼的身上，缓步走过去的同时，用较之平时更为温柔的声音，轻轻唤出了他的名字：“陈嘉鱼。” 而在这三个字落入两人耳中的时候，陈嘉鱼的第一反应，却是先看向了蔡佳怡。 蔡佳怡回头望去。 当她看清来人时，很明显的怔住了。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间，但很快，又翘起了嘴角，再次笑了起来。 但这一次的笑，却跟之前的那一个，不太相同。 陈嘉鱼不知道该如何准确的形容。 这两个笑，分明连嘴角上翘的弧度、眼睛眯起的程度都差不多，但就是让他觉得不太相同。 如果非要说，以陈嘉鱼的感觉而言，最大的区别，就是现在的笑容里，她那双弯月般的眼睛内的光芒明显的暗淡了几分。 蔡佳怡看了沈念初一眼，又看了陈嘉鱼一眼，带着些许恍然的笑道：“啊……原来你是和她约好了吗？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呀。” 陈嘉鱼：“……” “早知道，你们两个事先有约，我就不来自讨没趣了。” 沈念初没有说话。 陈嘉鱼则是静了几秒，才说：“是我没说清楚。”顿了顿，他也不知道为何，特意又解释了句，“只是来看书的。” “嗯，我明白，是我不请自来，责任在我。”蔡佳怡依然是笑着说，“既然这样，你们两个一起看书吧，我不打扰你们，先回教室啦。” 她站起身的动作有几分慌乱，险些带翻了身下的椅子，还不小心撞在了桌角上。 显然被撞得有些疼了，因为她情不自禁的轻抽了口冷气。 但她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停留的，脚步匆匆甚至近乎逃一般的狼狈不堪，离开了现场。 第七十二章 我是喜欢你，而不是想让你变成我的私有物 陈嘉鱼一眨不眨的看着蔡佳怡的背影，心口有点隐隐的发闷。 沈念初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连着，有些若有所思，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里的书放在了桌上，那是一本习题集。而后，她在陈嘉鱼的旁边坐了下来，拿出一支笔，开始做题。 陈嘉鱼也终于把视线落回到了眼前的书上。 上面密密麻麻的那些字，他分明每一个都认识，但此刻连起来，却仿佛都被笼在雾中，模糊不清。 蔡佳怡离去时的身影，在脑海中盘亘不去。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像刚才那个模样的蔡佳怡，她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并不在意，或者又只是强颜欢笑，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呢？ 陈嘉鱼心不在焉的将书翻了一页。 那个小绿茶啊，心思深得很。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是演技是真心，也无从判断。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对她也没什么责任要负…… 又看了几页后，陈嘉鱼的心里叹了口气，把书合拢，对沈念初说：“今天不看了，我先回去了。” 沈念初抬起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了他几秒后，轻声说：“好的。” 陈嘉鱼回到了教室，意外的发现蔡佳怡竟然不在里面。 “蔡佳怡呢？”他走过去，问正做题的朱舒，“看到她人了吗？” “不知道啊，她一直没回教室。”朱舒疑惑地问，“怎么了？” 陈嘉鱼没回答，转身出了教室。 下楼后，他沿着操场边走，边张望着，大半圈后，目光扫过了操场一侧的看台，然后，在最高层看到了一个身影，便顿下了脚步。 蔡佳怡双手抱着膝盖，蜷曲着坐在那里。 今天中午有风，女孩身上那宽松的校服被风吹动，显得身形更加纤瘦，远远的看起来，只是小小的一团。 她的旁边没有其他人，她孤零零的坐在那儿，几缕发丝被风吹得凌乱飞舞。 明明阳光明媚，但她的全身仿佛都披着一件叫做落寞的外衣。 女孩儿精致的下巴抵在膝盖上，猫儿般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下面，但显然，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视线里的任何事物上，因为直到陈嘉鱼踩着看台的阶梯，一步步的拾级而上，走到了她的近旁时，她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陈嘉鱼双腿微分，蹲了下来，抬起一只手，在她眼前近距离的晃了晃。 视野里突然出现的异物，让蔡佳怡像只受了惊的猫儿般地震了一下，然后才看到了他。 “你怎么来了？”她睁大了眼，惊讶的说。 “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呢？”陈嘉鱼问。 蔡佳怡咬咬唇，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表情跟往常无异的盯着远处，小声说：“没什么啊，就随便坐坐。” “怎么不回教室坐。” “……这里比较安静。” “哦。”陈嘉鱼唇角带着一丝笑意，“那介意我也坐一会儿吗？” “这里又不是我的私有地……你想坐就坐啊。” 陈嘉鱼便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一条腿伸直，另一条屈起，单手撑在身后，坐姿随意中带着几分慵懒。 她抬手拨开了几根被风吹到脸颊上沾着的发丝，扭头看他，又问：“你为什么不在图书馆看书，跑来这里了啊。” 陈嘉鱼想，老子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怎么回答？ 于是他就干脆不回答了。 蔡佳怡眨巴了下眼，若有所思地道：“你该不会担心我会因为你和沈念初约在图书馆见面，从而备受打击，伤心欲绝，感觉人生一片灰暗，所以你就坐立不安，跑来找我了？” 陈嘉鱼：“……倒也不用说得那么夸张。” 她把脑袋歪靠在手臂上，温和的笑了起来：“嗯，确实没有那么夸张，不开心是多少有点的，但还没有严重到伤心的程度，也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大事，你完全可以放心啦。” 陈嘉鱼笑了一下：“是吗？” “是啊。” 她定定地看着他，随后，语气平和的说了一番话。 “陈嘉鱼，我喜欢你，是真的。” “但并不怎么介意刚才的事情，也是真的。” “本来在知道你们约好以后，我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开心的。但除去这点不开心之外，我深知，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 女孩儿略带着鼻音低低闷闷的声音，被午后的风吹得飘忽不定，却依然又条理分明。 “因为你并没有对我有过什么承诺，我们之间的关系，无论是亲疏或是长短，可能都不如你和沈念初同学之间的。” “毕竟，我们相识只有这短短的半个多月。” “而且，我一直都明白，相对于沈念初同学来说，我在你的心里，本就是一个后来者的位置。” “在这场竞争中，我处于天然的劣势，这是我早已接受的事实。所以，对发生刚才那种事的可能性，我也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击倒的。” 说到这里，蔡佳怡顿了顿。 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望着陈嘉鱼。 此时此刻，温柔得无法言语。 “更重要的是，对我来说，你并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个人。” “你有完整的思想，有独立的人格，有自己的喜恶和交际圈，你同样有自由去选择喜欢谁，和谁在一起，做什么……无论何时，我对你的选择，都只会给予绝对的尊重。” “我是喜欢你，而不是想让你变成我的私有物。” 听到这里，陈嘉鱼的心房终于微微一震。 如果这些话是假的，那她的演技足够碾压所有的奥斯卡奖获得者。 蔡佳怡则是又抿了会儿唇，才淡淡的说，“当然了，刚才那一瞬间，多少还是有一点儿不开心的……不过，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啦，所以你不用太在意的。” “而且，看到你竟然主动来找我，我的不开心就一点都没有了。”她那双新月般的眼睛又弯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呢？嘿嘿，让我猜一下啊，你该不会……也有点喜欢上我了吧？” 第七十三章 男生不能喝可乐 “想知道答案吗？”陈嘉鱼挑起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点点头，小脸上满是期盼。 陈嘉鱼凑近了些，嘴唇落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你，猜，错，了。” 蔡佳怡：“……” 她恶狠狠的瞪着陈嘉鱼，如果眼神能变成刀子，可能陈嘉鱼已经被她捅出来了十七八个明晃晃的大窟窿。 “哼，你又在嘴硬！” 陈嘉鱼大笑着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了，回教室吧，这里没什么意思。” 她轻哼了声，也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下了看台。 脚步隐隐有几分轻快。 “对了，你的手好点没有呀？” “什么好不好的，本来就是一点皮外伤，不管它都会好的。” “那也要小心。不如，我现在陪你去医务室换药吧。” “没必要了。” “去嘛。” “不用了。” “去嘛，去嘛~~~” “你又夹我！” “去嘛，去嘛~~~” “……” 图书馆内。 沈念初正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面前习题集上的笔迹，还停留在陈嘉鱼离开的那一刻。 这场战役的开场，好像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顺利啊…… 第一次的主动进攻，就遇到了未曾想象到的强敌吗？ 本以为，胜利的天平会向自己这边倾斜，但现在的结果，还真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呢。 这时候，沈念初的心中，对于那次拒绝陈嘉鱼的表白，第一次升起了一丝后悔。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希望能回到一个多月前，那个阳光温暖的下午，那个少年真挚而炙热的对她表白的时刻。 倘若那时，她点了头…… 也许，现在的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 命运啊，很多时候就像是一个顽童，他嬉笑顽皮，总是和你爱开一些奇怪的玩笑，有些玩笑乍一发生时看似无伤大雅，你并未在意，但直到某天蓦然回首，你才注意到，其实它们已经让你的人生走向了一个彻底不同的轨道。 现在，后悔似乎也太迟了点。 她该怎么办？ 是放弃目标，还是坚持下去呢？ “放弃？”沈念初喃喃自语，然后抿起唇，无声地笑了一下。 她并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呢。 这时候她有些感谢母亲骆锦，因为从童年时期开始，骆锦就耳提面命地要求她，任何事，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允许放弃。 第一次，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么，决不能轻易的放弃。 * 医务室的老师给陈嘉鱼换了药，也换了块新的纱布。 出来的时候，陈嘉鱼乜了蔡佳怡一眼，语气略带警告地道：“这次别乱画了啊，之前我妈就差直接问我是不是早恋了。” 闻言，蔡佳怡笑得花枝乱颤：“听你这么说，我还非要再画一次了。” “……” “开玩笑的啦，不画了。”她又一脸好奇地问，“不过，你是怎么从阿姨那儿过关的呢？” 陈嘉鱼耸耸肩，“让我妹妹说是她画的。” “哇哦，陈嘉鱼同学，你竟然这么聪明，这么会随机应变，真的好让人崇拜呀，难怪会有这么多女生喜欢你呢，怎么办，人家也好喜欢哦~~” 女孩儿一双小手握拳，放在脸颊两侧，脑袋微倾成可爱度倍增的八度角，眼睛闪闪发亮，茶味儿开始飘溢。 陈嘉鱼：“……” 他无动于衷的转身就走。 蔡佳怡跟在后面，很快发现不对劲，“哎，你刚才不是说要回教室吗？” “想买饮料，先去小卖部了。” “等等我，我也去。” 她颠颠儿的跟上了。 两人一起到了小卖部，陈嘉鱼拉开墙角冰柜的门，扫了眼，便准备拿一瓶可乐。 蔡佳怡速度很快，一把把他的手按住，摇头道：“不要买这个。” “什么？” “男生不能喝可乐。”她一本正经的说。 陈嘉鱼愣了一下：“为什么？” “反正不能喝，换一个吧。” “你给我个理由。” 蔡佳怡的小脸刷地红了，娇软的瞪了他一眼：“想知道啊，回去自己上网查。” 陈嘉鱼：“……” 算了，他也不是非喝可乐不可，就随便拿了一瓶其他的。 蔡佳怡也选了瓶饮料，到了付款的地方，陈嘉鱼拿出校园卡，指了指自己和蔡佳怡：“一起付。” “哎呀，同桌你不用这么客气了嘛，我自己也带了卡的。”她笑眯眯的说，但一点儿也没有掏卡的意思。 陈嘉鱼瞥了她一眼：“那你就自己付吧。” “唔，你都拿出来了，就顺便帮我付了吧。”她立即撒娇道，“下次我来请你就好了呀。朋友嘛，就是要有来有往的才能感情长久啊。” 装，真会装。 * 悠扬的放学铃声回荡在校园里。 周五的最后一堂课也宣告结束了。 教室里一片欢声笑语，学生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好好过个周末。 距离补课结束只剩下一周时间，等到九月开学，众人就正式进入高三，所谓的周末时光便要与他们暂时告别了。 蔡佳怡低着头，正把周末要用的书一本本地往书包里塞。 高三学生的桌面，通常都堆得小山，两人的也不例外。 也不知怎么的，她的胳膊肘往旁一歪，恰恰碰到了陈嘉鱼桌上的书山。 哗啦啦，课本和练习册掉了一地。 “啊，不好意思。” 蔡佳怡连忙弯腰去捡。 结果弯腰的动作幅度大了些，又将自己的书堆也碰倒了。 陈嘉鱼：“……” 笨手笨脚的丫头。 他弯下身子，想帮她一起捡。 “诶，你别动，你的手还没好呢，我来就行啦。” 蔡佳怡连忙说。 她动作麻利地把地上的书捡了起来，再把它们整理好，将其中的一部分递给了陈嘉鱼：“喏，这些是你的。” 陈嘉鱼把要带回去的书装进了书包，其它的还是和之前一样堆放在桌面上。 随后，两人才一起出了学校。 到了十字路口处，陈嘉鱼说：“我走了。” 蔡佳怡朝他笑眯眯地挥手：“拜拜，明天见。” “明天见？”陈嘉鱼一怔。 她吐吐舌头：“说错了，下周见。” 第七十三章 最适合去和喜欢的人见面了 陈嘉鱼当晚的生活与平时没太大区别，吃完晚饭，洗碗，再监督陈玉藻学习。八点半，陪老妈看了一集电视剧。 九点多，电视剧结束，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周五时间充裕，他没有先做作业，而是拿起了手机，找到了qq。 “念你如初”的头像显示的是离线状态。 陈嘉鱼点开了对话框，沉吟了下，输入了一句话。 “中午的事情，有点抱歉。” 没有回复。 看来是真的不在线。 陈嘉鱼便拿着手机刷起了新闻。 另一边，沈念初结束了练琴，洗完澡，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吊带款的睡裙，身形纤瘦安静，乌黑如云的发丝落在白皙的肩头和锁骨上。 轻靠在床头，沈念初随手将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看到qq有条新提示。 她随意的扫了眼后，眼睛便微微睁大了。 唔，该怎么回复呢？ 想了想，她输入道：“没关系，我能理解。不过，下次再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但在点击发送前，她犹豫了起来。 后半句话的语气，细究起来，其实略显得过于强势，又有些超出了两人目前关系底线的过度亲昵感。 沉吟了会儿，她删掉了后半句。 “没关系，我能理解。” 发送以后，沈念初想，接下去，该聊些什么呢？ 问他有些什么爱好？ 谈一谈学习？ 还是别的什么？ 片刻后，她纤白的手指在屏幕上轻敲：“对了，以后你想考哪里的大学呢？” “暂时还没想过。” 看到陈嘉鱼的回复，沈念初抿了抿唇，再次输入：“我想去燕京。” “首都啊，确实挺好的。” 沈念初又思索了会儿，伸手将垂在脸颊边的发丝拨开，而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边斟酌边输入：“这次摸底考，你的分数其实不算太低。现在离高考还有快一年的时间，你再加把油，只要能把总分再提高个三四十分，就有希望考上燕京几所不错的大学了。” 他能看懂她的暗示吗？ 陈嘉鱼盯着她的消息，砸吧了下嘴。 其实他看懂了，但是他……觉得无所谓，以他的情况来说，有必要考虑这些吗？ 不过，她发来这么一长串，显然是用了心的。 陈嘉鱼多少有点感动。 “嗯，我知道。不早了，晚安。” 沈念初：“晚安。”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 天空明净无云，晨曦明亮而温暖。 八月底，气温已经不算炎热。 陈嘉鱼一大早就起来了，刷牙洗脸完毕，换了件t恤和运动裤，准备到外面跑一会步。 临出门前，阮秀莲塞给了他一张五十，交代道：“今天早上我煮点粥，你待会儿回来的时候顺便买几根油条，再买三块钱的鸡蛋饼，对了，再给早早买笼小笼包啊，她前两天就说想吃小笼包了。” “好。” 陈嘉鱼先跑到了离家约莫一公里外的一条小河边，然后又沿着河边往前跑，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河边有钓鱼佬在钓鱼，也有人在散步，早晨的凉风吹拂下，河边茂密的芦苇跟着来回摇摆舞蹈，让人有一种神清气爽的舒爽。 不知不觉，陈嘉鱼就跑出了三四公里，直到背后微微沁汗，肚子也开始乱叫了，才沿着原路开始返回。 另一边，蔡佳怡也起来了。 她伸手推开窗户，对着涌入的清甜空气，用力的深呼吸了一下。 “这样蓝的天，这么白的云，真是个好天气。”女孩儿仰起脸，望着碧蓝澄澈的天空，接着眯起眼，弯起唇。 “最适合去和喜欢的人见面了。” 她又伸了个懒腰，用漂亮的手指略梳了两下头发，便转身走到了旁边。 那里有个小椅子，她的书包就放在上面。 蔡佳怡拉开了书包的拉链，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很快，她抽出了一本书。 看着封面上的“陈嘉鱼”三个字，她眸子闪亮，笑得如小狐狸般狡黠。 ** 半小时后，陈嘉鱼回到了小区附近。 沿路的街道上分布着好几家早餐店。 陈嘉鱼还记得阮秀莲的交代，先去一家常去的早餐店买了两根油条，两个鸡蛋饼。 他准备再去另一家专卖小笼包的包子铺，他们家的小笼包味道不错，陈玉藻特别爱吃。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陈嘉鱼掏出手机看了眼，是蔡佳怡。 这么早，她有什么事？ 随手滑动了接听键。 “喂，怎么说？” “陈嘉鱼。”女孩儿脆生生的声音飘了出来：“我刚发现，你的数学练习册在我的书包里，我自己的却没有……应该是昨天下午不小心拿错了。对了，你家住在哪儿，我给你送过来吧。” 陈嘉鱼说：“不用，等会我自己过来拿吧。” “哎呀，我都过了十字路口了。”她声音轻快而雀跃，“说吧，接着往哪儿走呀？” 陈嘉鱼正要答话，突然看到了不远处一个边打电话边沿着街道往前走的女孩儿。 那女孩，自然是蔡佳怡。 她背着个黑色小包，上身一件白色印花t恤，搭配着条薄荷绿色的百褶裙，裙摆上方刚好位于膝上两厘米左右，露出一双光滑纤长的小腿。裙子的材质很轻薄，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既清新又略带风情。 “喂，你怎么不说话？”她在手机里问。 “你的脑袋往左转四十五度，再向前看。”陈嘉鱼说。 蔡佳怡果然很乖地转了个头，当看到陈嘉鱼时，眼睛立即变成了两弯新月，随后便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居然在这里就碰到你了。”她并拢脚尖，手背在背后，笑得无比灿烂，“看来，我们真的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啊！” 这笑容很有感染力，让陈嘉鱼的嘴角也忍不住跟着翘了起来。 “喏，你的数学练习册。” 蔡佳怡又从背后的包里拿出了本书。 陈嘉鱼接过来一看，还真是他的。 “所以，你的练习册应该在我的书包里……这样吧，你先等我一会儿，我买完看东西，再带你一起回家拿。” “去你家拿？好呀。”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第七十六章 男人的终极梦想 陈嘉鱼正准备去那家包子铺，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她：“吃过早饭了吗？” “你这么问，是想请我吃早饭吗？”蔡佳怡笑眯眯的，“那我当然回答说没有啊。” “……” 陈嘉鱼只能点了点头，“行，我请你，你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我很有客人的自觉，不会挑剔的。” 陈嘉鱼思考了下：“小笼包、油条什么的吃吗？” “吃啊。” “嗯，我正好在买早点，这样吧，我多买一份，待会你到我家一起吃早饭好了。” 毕竟他跑步已经用了不少时间，不想在外面耽搁太久。 这个时候，陈玉藻应该已经起床了，阮秀莲的粥也熬好了，都在等他买好早点回家。 “诶，去你家吃早饭？”蔡佳怡的双眼顿时亮了，小脑袋兴奋的点着：“太棒了，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哦。” “这家包子铺的小笼包很好吃，就这家吧。”陈嘉鱼带着她进了包子铺，要了两笼包子，又想起来陈玉藻还爱喝这家的豆浆，便问了蔡佳怡一句：“豆浆呢，喝吗？” 她点头：“要的。” 陈嘉鱼问老板：“再来两杯甜豆浆，一起多少钱？” “二十块。” 正准备拿出手机付款，蔡佳怡的动作却快上一步，已经刷了付款码，手指快速点了几下，就把钱给付了。 “你干什么抢着付钱？”陈嘉鱼皱眉。 “我不是说过，朋友间要有来有往才能感情长久嘛。”她笑眯眯的收起手机，“上次你给我买了饮料，这次总该轮到我了，否则次数多了，你觉得我是喜欢占小便宜的拜金女怎么办？除非……” 陈嘉鱼看着她。 蔡佳怡眨眨眼，意味深长的说：“除非，你愿意给我买一辈子的早餐，我就不和你抢了。” 好家伙，这是随时抓住机会就撩他啊。 陈嘉鱼拎起东西，边走边镇定的回：“你想得美。我自己还想找个白富美给我买一辈子早餐，洗一辈子衣服，做一辈子饭，晚上给我打水洗脚，早上起来连牙膏都挤好，心情不爽时任打任骂毫无怨言，爱我入骨之余还得和我是灵魂伴侣……” 蔡佳怡的眼睛越睁越大。 “……另外，她要赚钱养家，兼之貌美如花，最好再给我生七八个孩子，其中必须有一个是儿子，儿子要跟我姓，因为我家不能绝后。” “最后一条是重点中的重点——每个月要给我五十万零花，让我一步到位，少奋斗三十年。” buff已叠满，看看谁怕谁。 蔡佳怡眼睛睁得圆圆的，像是惊呆了。 “你、你认真的？” 看吧，都吓得结巴了。 “这不是男人的终极梦想吗？”陈嘉鱼一本正经的道，“对标你们女生版，那就是六块腹肌刀削脸的霸道总裁，挥手为你豪掷上亿，三十克拉的粉钻像大白菜一样随便送，把你当女儿宠坏，不光千依百顺，还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每次不短于一小时，对别的女人就直接化身性冷淡，哦不，性无能。” 蔡佳怡顿时笑得花枝乱颤，“陈嘉鱼同学，你还挺了解小女生的梦想啊。” “人性嘛，基本都差不多。” 陈嘉鱼说，“不过，所谓梦想，就是只合适在梦里想想，醒了以后还痴迷梦想的人，往往会遭到现实的毒打。” 她眨眨眼，又好奇的问：“你刚才说想生七八个孩子，认真的？不觉得有点太多了吗？” “喂，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关注那一句？” 重点是不是歪了？ 两人沿着大路走了会儿，再弯进条巷子，拐了个弯，才进了一个老小区。 “你家就住这里？”蔡佳怡很认真的东张西望，好像要把路给记住。 “对。” 陈嘉鱼带着她来到家门口，他没带钥匙，抬手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陈玉藻先看到陈嘉鱼，接着又看到了他身后的蔡佳怡，惊讶地眨了几下大眼睛。 “哥，你带了谁回来啊？” “我同学，有点事儿。”陈嘉鱼进了门，转身对蔡佳怡说，“你先进来吧。”又对陈玉藻说，“你不是还有双新拖鞋吗？拿出来给客人换上吧。” “……好。” 有外人在，陈玉藻便努力扮演着一个乖巧听话的妹妹形象，麻溜地跑去拿了双拖鞋，放在地上，示意蔡佳怡换上。 蔡佳怡笑眯眯地道了声谢，又一脸由衷的对陈嘉鱼说，“你妹妹长得真好看，很有灵气，你们兄妹俩挺像的。” 陈玉藻看着蔡佳怡的目光顿时友善了几分。 这个漂亮姐姐，真有眼光。 她喜欢。 蔡佳怡换好了鞋，阮秀莲也从厨房里出来了，有点疑惑地问：“嘉鱼，这是……” “她是我的同桌，蔡佳怡。”陈嘉鱼说，“昨天我们拿错了作业，她的作业在我这儿，所以来我们家换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阮秀莲恍然。 蔡佳怡笑容甜甜地说：“阿姨你好，突然来打扰，真不好意思！” “啊，没事没事，不打扰的。” 说话间，阮秀莲快速地打量了蔡佳怡一眼，眼前的小姑娘长得好看，又有礼貌，穿衣服也清清爽爽不夸张，更没有化妆、指甲油什么的，还有那笑，看着就怪单纯可爱的， 她不自觉的就心生出几分喜欢。 陈嘉鱼又说：“她还没吃早饭，所以我多买了一份早点。” 阮秀莲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哦，正好我们也没吃，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吧。” “好的，谢谢阿姨。”蔡佳怡忙说。 “不用客气，过来坐吧。早早，你别杵在那和个棒槌似的，没看到有客人啊，赶紧去厨房盛粥。” 没多久，几碗红豆粥被端了上来。 之前陈嘉鱼买的油条、鸡蛋饼和小笼包也被摆在了桌上。 陈嘉鱼用筷子夹了块鸡蛋饼，搭配着粥吃了起来。 “来，先喝碗阿姨做的粥。当然了，肯定没店里卖的好吃，你就随便吃点。”阮秀莲笑着招呼。 蔡佳怡拿起勺子，动作斯文地盛了一勺，放进了口中。 然后，陈嘉鱼就亲眼看到，小绿茶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她的目光在凝滞了漫长的两秒钟后，小脸上陡然绽放出了一种堪称梦幻的表情，搭配着发自肺腑般的赞叹，“哇——阿姨你做的粥，真是太好吃了！” 第七十七章 （求追读）我不用担心婆媳关系了 阮秀莲愣了楞：“真的？” “嗯，真的，粘稠度刚刚好，红豆也很香糯，吃起来又香又甜。”女孩儿一脸真诚地点头，语气满是羡慕地说，“阿姨煮的粥这么好吃，平时做的饭肯定也很棒，有这么好的妈妈，陈嘉鱼同学可真幸福！” 陈嘉鱼侧目以视：马屁精！ 阮秀莲喜逐颜开，看着她愈发顺眼：“既然你喜欢吃，那就多吃点啊，别和阿姨客气。” “好的阿姨。” 蔡佳怡低着头，秀气地吃粥。 过了会儿，阮秀莲忽然注意到蔡佳怡只是喝粥，并不吃其他的，一思忖，觉得这小姑娘肯定是脸皮薄，在外人面前放不开。 “你别光喝粥，这个不顶饿，这里还有油条、包子、鸡蛋饼，喜欢什么只管吃。” 又瞪着陈嘉鱼说：“你怎么回事，做主人的都不知道热情一点，好好招待同学吗？” 陈嘉鱼张口结舌，瞥了小绿茶一眼，她低着头，长睫毛下的眼睛弯弯的，笑意明显。 他无奈的伸出筷子，给她夹了个小笼包。 “喏，吃个包子吧。” “谢谢。”蔡佳怡冲他甜甜的一笑，柔声细语的回了句，然后夹起小笼包，咬了一口。 等她吃完后，陈嘉鱼又给她夹了一个。 吃了三个小包子后，蔡佳怡便放下筷子，腼腆地笑着说：“好啦，我吃饱了。” “才这么几个就饱了？我们家早早每次吃一笼还嫌不够呢！”阮秀莲惊讶地说。 陈玉藻：“……” “可能她在减肥吧。”陈嘉鱼伸手又拿了半根油条，随口说。 “啊，减肥？”阮秀莲睁大了眼，来回打量着蔡佳怡，摇头道：“你已经很瘦了，千万别减肥啊，女孩子太瘦了对身体不好。” 陈玉藻插嘴道：“可是瘦一点穿衣服好看啊。” “……”阮秀莲劈手把她的小笼包夺过来，“瘦一点好看是吧，那你就少吃点，免得以后长得和猪一样。” 陈玉藻：“啊啊啊我的包子！” 这时，蔡佳怡略带赧然地抿唇轻笑：“我没有减肥，不过，阿姨你说得对，太瘦了确实不好，对了，粥还有吗？我想再吃半碗粥，因为，阿姨你煮的粥真是太好吃啦。” 马屁二连击。 阮秀莲顿时开心得嘴都合不拢了：“还有还有，厨房里还多着呢，你喜欢吃就好。” 陈嘉鱼则是很自觉起身，再把蔡佳怡的碗拿了过来，去厨房给她盛粥。 “谢谢陈嘉鱼同学，半碗就够了哦。”她在身后甜甜的说。 陈嘉鱼盛好粥，把碗放在她面前。 大概她是真的有点饱了，吃得比之前慢不少。 一边吃，一边和阮秀莲聊着天。 “阿姨，你这粥里除了红豆，还放了莲子吗？” “咦，你尝出来了？对啊，除了红豆，还放了莲子和薏米。” “还有薏米啊，难怪口感这么丰富呢。”她发出真诚的赞叹，一脸求知若渴的问，“我也煮过莲子粥，可莲子总是硬硬的，没有您煮的这么糯，还有点发苦，是什么原因啊？” “哦，莲子要提前泡水，最少要泡够十二个小时，再和其他的一起熬，不能直接放进去。发苦的话，应该是你没去掉莲子心。” “原来是这样……您真有经验！”她以崇拜的眼神看着阮秀莲，“我之前就听陈嘉鱼同学夸您，说您做饭好，气质也好，今天见了，才发现确实是这样呀。” “啊，我们嘉鱼他真和你这么说啊？” 蔡佳怡重重点头：“嗯，说过好多次呢。” 一边的陈嘉鱼：“……” 他什么时候说过，还说过好多次了？ 哎哟，儿子当着自己的面可从没这么说过，大概是不好意思吧。 阮秀莲乐滋滋的朝陈嘉鱼看了眼，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见蔡佳怡吃完了粥，连忙问：“还要吗？” 蔡佳怡怪不好意思轻轻摇头，小手摸着肚子：“我真的吃饱啦。” “那你先去沙发上坐会儿，阿姨来收拾。” 小绿茶立即站起来说，“我来帮您。” “不用，你是嘉鱼的同学，哪能让你帮忙啊。” “阿姨您太见外啦，我吃了那么好吃的粥，不做点事情回报怎么行呀，您别客气，我应该做的。”她甜甜的说。 “哎呀，都说了你是客人，不用你帮忙了。”阮秀莲拦住她，“再说就几个碗，收拾一下很快的。” 蔡佳怡这才去沙发上坐好，双膝并拢，两手放在膝盖上，脊背挺得直直的，看着和乖宝宝似的。 陈嘉鱼说：“我去找找你的数学练习册。” 她点头：“嗯嗯。” 进了房间，陈嘉鱼很快在书包里找到了她的练习册，出来后递给她。 蔡佳怡把练习册放进包里，起身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啊。” “嘉鱼，去送送你同学。” 阮秀莲的声音立即从厨房飘出来。 “不用啦阿姨，陈嘉鱼同学很忙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蔡佳怡如此说着，却压根不动脚步。 陈嘉鱼：“……” 真是服了她了。 “没事，他有什么事可忙的，让他送你，我们小区的路不好认。”阮秀莲果断的把儿子卖了。 “那……好吧。”蔡佳怡转头看着陈嘉鱼，笑吟吟的，“麻烦你送我一下啦。” 陈嘉鱼已经换好了鞋：“走了。” 蔡佳怡穿上鞋，背着她的小包包，和陈嘉鱼一起出了门。 “你妈妈人真不错，是个好妈妈。”她跟在陈嘉鱼的身后，边下楼梯边说。 陈嘉鱼“嗯。”了一声。 “将来也一定会是个好婆婆。”她又说。 “……” 这话题的转向是不是太快了点？ 随后，陈嘉鱼又听到她喃喃自语般的道：“看来，以后我不用担心婆媳关系了。小姑子也挺好相处的，说几句好听的话就哄得找不着北了。” 他差点一脚踏空。 站稳身子，转过去，匪夷所思的看着她：“你说什么，婆媳关系？小姑子？” “怎么了？”蔡佳怡一脸无辜单纯的与他对望，“你的妈妈，以后不就是我的婆婆吗？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自然就是婆媳关系了啊。你的妹妹，以后也就是我的小姑子呀。” ---------- 今天继续求追读，请大家直接翻到最后，一直到翻不了就行了，感谢！！！ 第七十八章 你这是家暴 陈嘉鱼很想伸手探一下她的额头，看是不是烧糊涂了。 “……你是昨晚做梦还没醒，一直梦游到现在吗？” “什么做梦、梦游的，这不是迟早的事嘛。”蔡佳怡把手中那杯还没喝的豆浆塞进包包里，同时优哉游哉地说，“对于男人来说，老婆和妈妈之间能否和睦相处可是非常重要的，建议你先未雨绸缪的考虑一下，该为你妈妈选什么样的儿媳妇，免得将来为此苦恼，后悔莫及。” “我觉得你妈妈还挺喜欢我的，我也很喜欢她。而且我这个人吧，别的本事不敢说，哄长辈开心还是可以的，长相也不差，绝对是各类长辈眼里的最佳儿媳妇人选。” 陈嘉鱼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了。 合着这小绿茶是在疯狂的往自己身上贴“我就是最合适的儿媳妇快选我选我”的标签。 这是打算从他的家人入手，曲线救国是吧。 果然狡猾，大大的狡猾。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表现得稍微含蓄点，矜持点？” “含蓄点，矜持点，你就会喜欢我吗？”她笑嘻嘻的问，“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也不是不行，就算让我变成和沈念初同学一样的高冷女神都可以啊。” 陈嘉鱼：“……不是。” “那我才不要。” 她弯起眼睛，仰头看他，掷地有声地宣告天下，“我偏不含蓄，也不矜持，我就是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你。” 陈嘉鱼看着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妈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 老子不会有心脏病吧。 蔡佳怡抬头盯着他的表情，突然面带笑容的凑近了点，伸手摸了下他的耳垂。 像有一道无形的电流从陈嘉鱼的耳垂出发，然后流遍四肢百骸。 全身都麻了一下。 陈嘉鱼：“你干什么？！” 她勾起嘴角，低声说：“你耳朵都红了……怎么，人家这充满爱的表白，让你狠狠的心动了吗？承认吧，你喜欢我，然后让我们开始一段天雷动地火，小鸡炖蘑菇一样绝配的爱情。” 陈嘉鱼看着她，没有一丝丝犹豫，更没有一丝丝怜香惜玉，直接抬起手，捏着她白净的脸颊用力往两边扯，直到变形。 “我只想狠狠地捏你的脸，让你清醒一点。” “唔，疼！”她笑容凝固，张牙舞爪的挣扎，“坏蛋，放开，唔……” 但是力量过于悬殊，完全没用。 陈嘉鱼足足捏了她半分钟，才哼了声，松了手，继续下楼。 蔡佳怡边揉着脸，边跟在后面，小声嘟哝了句什么。 陈嘉鱼头也没回：“你在嘀咕我什么坏话呢？” “你这是家暴。” 陈嘉鱼转头看她：“？？？什么？” 蔡佳怡提高点音量，气哼哼地说：“我说，你刚才是在家暴我！” 陈嘉鱼冷笑一声，不为所动：“是是是，我是专打女人的家暴男，怕了吧，赶快离我远一点。” “我偏不。”她鼓着腮，眨巴着眼，双手叉腰的大声说，“打是亲骂是爱，这证明你的心里有我。” 陈嘉鱼：“……” 接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脸，又笑了起来：“其实现在回味一下，也不是很疼，还挺有意思的，要不，你再捏我几下？” 陈嘉鱼：“……” 艹，真有受虐倾向吗这妞儿。 这一刻陈嘉鱼真的相信了，在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与其对应的相生相克的存在，比如说他的克星，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小绿茶，否则他怎么总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大概，这就是命运吧。 两个人一路走出了小区。 陈嘉鱼停下脚步：“好了，你回去吧。” “再送我一段路嘛。”蔡佳怡站在原地，扯着他衣角，轻咬嘴唇，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人家舍不得这么快和你分开，还想和你多呆一会儿嘛。” 陈嘉鱼全身的鸡皮疙瘩疯狂爆炸：“……你好好说话，别搞得这么肉麻行不行？” “你再送我一段路，行吗？” 陈嘉鱼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这哪有一千里，一千米都没有！”她纠正他的错误。 “……” 陈嘉鱼只能又送了一段。 接着又是一段。 最后，一直来到了蔡佳怡家的楼下。 陈嘉鱼问：“现在总可以了吧。” “你要到我家坐一会儿吗？”她对着他，意味深长的缓缓眨眼，眼神像个无形的小勾子般，努力想把他勾过去，“除了我们，就没有第三个人哦，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陈嘉鱼面无表情：“不去。” 勾子“咔嚓”一下断了。 “唉，你这人的防备心怎么总这么强，就像开着自动防御的护盾一样，我又不会吃了你。”蔡佳怡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你回去吧。” “嗯，拜拜。”说完这句，陈嘉鱼转身就走。 结果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响起。 回头一看，她竟然又跟上来了。 陈嘉鱼：“……” 蔡佳怡笑盈盈的：“我还不想那么快和你分开，我们再一起走一段路吧。” 陈嘉鱼脚步不停：“你追其他男生的时候，也是这么粘人的吗？” 蔡佳怡说：“不是啊，你是我第一个追的男生，没什么经验，纯素人，多多见谅。” 陈嘉鱼：“我是第一个……倍感荣幸，不过，真的假的？” “你猜猜看？”她似笑非笑，眼波流转，“猜对的话，有神秘大奖哦。” “假的。”陈嘉鱼毫不犹豫。 蔡佳怡撅起嘴，抬手轻拧了一下他的手臂，哼道：“你猜错了，是真的。” 陈嘉鱼却说：“我不信。” 她楞了一下，好奇的问：“为什么？” 陈嘉鱼瞥了她一眼，说：“因为，你这个人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太难判断了，我只能全部默认为假话。” 蔡佳怡怔了怔，不过，她很快露出一个微笑。 “那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谁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假话吗？比如说，你自己，就从没撒过谎吗？甚至连一次最微小的谎言都没有说过？” 第七十九章 你又家暴我，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有我 陈嘉鱼迟疑了两秒，最终承认：“好吧，我也撒过谎。” “是啊，这个世界上没有毫不虚伪的完美圣人。” 蔡佳怡悠悠地说。 “而且，有一些话，即便一开始是真心的，或许后面也会变成假意。”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会永远对你好’……热恋中的爱侣们，常常把它们挂在嘴边。” “这些话，在被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或许确实是发自内心，毫无虚假的。” 蔡佳怡注视着他，不疾不徐，慢斯条理地说。 “但很可惜，现实并不是童话，并非承诺了永远爱一个人，就能真的做到永恒不变，至死不渝……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是做不到的。” “而听者，往往却会信以为真。” “很多时候，这就是怨恨的最大源头。” “随着时间，有多少爱侣变成仇敌，当他们相互憎恨的时候，再回忆起当初那些信誓旦旦的诺言，它们就彻底的变了质，变成了最最恶毒的谎言，变成了彼此攻讦的武器。” “其实，在一开始的最初，它们也曾经是诚挚的、甜蜜的真心话呀……” 蔡佳怡笑了一下，继续说： “所以，过分计较一个人的话是真是假，其实没有必要。” “因为人是会变的呀。” “就像爱情。想爱的时候，就尽全力去爱。不爱了，就果断止损。何必在真话还是谎言之间苦苦纠缠彼此折磨相恨相杀呢？” 陈嘉鱼沉默了会儿。 他不想承认自己有几分被说服，便开口要驳倒她。 “按你这么说，谈恋爱的时候，即便你男朋友骗了你，甚至劈腿出轨，你也不会在意？你真有这么大度？” “啊，不是这个意思。”她略抬起头，脚步和语气一样轻快，“对我来说，劈腿、出轨什么的，可是大忌呢。” 陈嘉鱼反问：“你不是说，在恋爱里，不用过分计较对方的话是真是假吗？” “嗯……再说清楚一点儿吧。” 蔡佳怡用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发尾，同时慢吞吞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只要是人，都有撒谎的时候，不必强求对方万事诚实，毕竟，只要是正常人，那都是做不到的。” “如果连芝麻绿豆的谎话也要计较，未免太过敏感，而这段关系也迟早会让彼此疲惫不堪。” “越相爱，最终越成仇。” “比起谎言，更应该在意的是，对方为什么要对你说谎，以及，他\/她是否预料到或者考虑过，当你发现事实时，可能带来的后果。” “如果这个后果会极其严重的伤害到你们间的感情，但他\/她依然选择这么做，而并没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那么你就要考虑一下，你在他\/她心目中的分量究竟有多少，再决定是否要继续付出你的感情。” 道路两边车来车往，路上行人来去匆匆。 其中有一对对手牵着手的小情侣，也有形单影只的年轻人，还有结伴购物的中年夫妇，带着孩子的小夫妻。 蔡佳怡的目光扫过他们，轻声地道： “在开始一段感情之前，所有人都应该默认两个必要的前提。” “一，之前我爱你，我选择相信你，而我被你欺骗伤害了，是我判断失误，下错了注，我对此负全责。当然，我可以选择继续爱你，也可以选择立刻止损，及时抽身。” “二、你欺骗了我，更因此失去了我的爱，那是你自己要负责的事情，就不是我了。” “倘若失去我没什么大不了，撒谎便也无所谓。” “而只有恐惧于失去我，他们才会主动不以谎言对我。” “所以，只要我本身足够优秀，对方在撒某些谎言时，不得不事先权衡失去我的可能性，那么我的胜券自然就大大在握。” “这才是成本最低又最有效的解决恋爱中的谎言问题的方法，而不是拿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外加疯狂交叉抽查。” 陈嘉鱼沉默着，过了会儿，他才语气复杂地道：“听起来，你的这些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何止有道理，是绝对的真理。” 蔡佳怡笑了，眸子注视着陈嘉鱼，神情带着几分认真的说：“但我可以保证，“你是我第一次追的男生”这句话，绝对是真的。还有，‘我喜欢你’也是真的——至少，在这一刻，以及可以预见的很长一段时间的未来里，我会一直喜欢你，很喜欢你。” 陈嘉鱼轻笑了下：“说的好像你能预测未来一样。” 蔡佳怡也笑了一下，但没再说什么。 这时，两人走到了十字路口。 正好是红灯。 站在那里等绿灯的时候，陈嘉鱼蓦地又说话了。 “其实，我一开始是想猜‘真的’的。” 蔡佳怡好奇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改口了呢？” “主要是我不想要你的神秘大奖。”陈嘉鱼一本正经的说，“我怕奖品是你亲我一下。” 然后，他就看到蔡佳怡露出了一脸被说中心思的小心虚。 “……你该不会真是这么想的吧？” 她视线飘忽，悻悻的说：“怎么了，这么好的奖励你还不满意吗？” 陈嘉鱼“大惊失色”：“这算什么好奖励，我才不要。” “那换成你亲我一下好了。” “也不要。” “你想要什么奖励？” “什么都不要。” “哼，不要拉倒。” 她气恼的鼓着腮帮子，把脑袋别开，不理他了。 几秒后，陈嘉鱼看绿灯亮了起来，抬手拧了她气鼓鼓的小脸蛋一下：“走了，过马路了。” 噫，手感不错。 蔡佳怡被他拧了一下，不但没有更加生气，反而转怒为喜，眉眼弯弯的捂着脸，快步跟在他后面。 等到了马路对面，她才笑眯眯的说，“你又家暴我，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有我。” 陈嘉鱼连吐槽都不知道该怎么吐了：“大姐，你正常点。” “你就嘴硬吧，男人啊，你的外号叫做‘口是心非’。”她显然心情愉快，以至于说话的尾音都俏皮的上扬，“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口承认喜欢我的。” 第八十章 美男献身计 周末结束后，就进入了补课的最后一周。 也就是再过一周，就要正式开学，到那时，众人就真的荣升为高三苦逼学子，彻底与高二生活作别。 周一中午，食堂内。 陈嘉鱼和侯子凡他们一起吃饭时，侯子凡公布了个消息。 “明天我生日，放学以后我们一块去玩，所有开销都算我的。”他说完，又推了下旁边正低头啃馒头的何彦一把，“何彦，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别忘了啊。” 何彦愣愣的抬头：“什么？” “我说我明天过生日，放学以后你和我们一起去玩，我请客。”侯子凡勾着他脖子，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好了啊，到时候你可别先走了。” “你、你生日？” “是啊，明天，八月二十六号，本人的十八岁诞辰！” “你、你让我也去？” “废话，不让你去我叫你干什么？” 何彦不自觉的就把视线低下去了，有点儿结巴的道：“可是……” “可是什么啊可是，不许说你临时有事！”侯子凡勾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大大咧咧地一笑，“对了，不用特意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啊，我们年轻人，不搞繁文缛节的那一套，记住了吗？” 他家的条件还可以，不在乎那点小礼物，关键是不想何彦浪费钱。 何彦愣了半晌，终于点点头：“我记、记住了。” 侯子凡嘿嘿地笑了声，“去年我的生日就是和老陈夏宇一起过的，可惜当时就我们三个人，不够热闹。这次多了你，应该会好一点，我这人啊，就是喜欢热闹！特别是过生日，人多才有气氛啊！” 扒拉了几口饭，他不知想到什么，忽地又抬起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陈嘉鱼。 陈嘉鱼被他看得身上发毛，停下吃饭的动作，抬起头，斜睨他一眼：“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老陈，你把蔡佳怡也叫上吧。”侯子凡说。 “叫她干什么？” “我们四个都是男生，玩起来有点没意思啊。蔡佳怡挺好玩的，她肯定能把气氛搞活跃。” 陈嘉鱼：“你自己不会去和她说吗？” “你装什么傻，我在她那儿有什么话语权啊？”侯子凡鄙视地看着陈嘉鱼，“我说一百句一千句，也顶不上你一句话好吧。” 陈嘉鱼：“……等下我问问她，不打包票。” “总之，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侯子凡一脸严肃的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倘若失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夏宇和何彦都好奇了，夏宇问：“失败的话怎么样？” “我就直接找个人那么大的盒子，再把老陈扒光了装进去，上面扎个蝴蝶结，当成礼物送给蔡佳怡，来个美男献身计，保证把她迷得神魂颠倒，看她答应不答应。我这主意不错吧，你们谁赞同，谁反对？”侯子凡一脸淫荡的笑着说。 陈嘉鱼差点气死：“……变态吧你，老子不同意！夏宇和何彦也不可能同意的！” 结果何彦和夏宇对视了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宇清了清嗓子，缓缓的道：“我赞同。” 何彦在嚼馒头倒没说话，但一手握着半个馒头，另一只手却小小的举了起来。 侯子凡大喜：“三比一！老陈你就认命吧，为了兄弟，你就做出点小小牺牲，说（shui）服不了蔡佳怡的话，你就去睡服她！” 陈嘉鱼：“……” 一脸痛心疾首与震惊地看着夏宇和何彦。 变了，你们全变了。 全被这只骚猴子给带坏了！ 哥还以为你们是老实人，结果发现自己才是最老实的那个！ 等吃完饭，陈嘉鱼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蔡佳怡并不在。 过了会儿，她才和朱舒、田恬她们一起进了教室，三个女生的手中都拎着塑料袋，里面有零食和饮料，看来是去小卖部了。 在座位上坐好，蔡佳怡拿出一袋薯片拆开，然后把袋子口朝向陈嘉鱼，笑眯眯的问：“帅哥，要吃两片吗？” 陈嘉鱼取了两片出来，吃完后，拍掉手上的残渣，然后想起了侯子凡过生日的事，便和蔡佳怡说了。 当然隐掉了侯子凡那个不要脸的威胁。 蔡佳怡饶有兴趣的说：“原来，明天侯子凡同学过生日啊……那你去吗？” 陈嘉鱼说：“我当然去。” “嗯……”她撑着下巴，沉吟着，“既然你去了，我是想去的呀，可你们四个男生，就我一个女生，总归不太方便啊……” 这倒也是。 蔡佳怡想了会儿，提出个建议：“要不然，你去问问侯子凡，我能带上朱舒和田恬吗？这样有三个女生，我们彼此也算有伴了。” 陈嘉鱼还没说话，前面的朱舒却顿时转过头，一脸忿忿地道：“侯子凡过生日，关我什么事啊，我才不要去呢！” 原来自从上次被侯子凡称为“母猪、虎背熊腰”后，她和侯子凡就直接进入了漫长的冷战期，彻底的无视对方，偶尔不得已碰面，双方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完全是对彼此不屑一顾甚至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蔡佳怡不以为意地笑笑：“田恬呢，你要去吗？” “啊？我吗？”田恬怔了怔，一时间，竟然无法点头，也无法摇头。 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想去的…… 因为陈嘉鱼要去。 但是，朱舒已经放话了她不愿意，作为好友的她，如果点头答应，对朱舒来说，无异于背叛。 田恬垂了垂眸，最终还是选择了朋友：“朱舒不去，那我就不去了。” “她们都不去的话……”蔡佳怡对陈嘉鱼耸了耸肩：“那我也不去啦，你们玩得开心点叭。” 朱舒和田恬听她这么说，脸上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她们也不傻，当然看得出蔡佳怡是喜欢陈嘉鱼的，本以为，蔡佳怡所谓的邀请不过是客套敷衍，走个过场罢了。 没料到，她竟然因为她们不肯去，而拒绝了陈嘉鱼？ 难道，比起陈嘉鱼来，她还是更在意几人间的友谊？ 两个女生的心情均有些复杂了。 第八十一章 没想到你这么自恋 陈嘉鱼也很无语，其实他并不太在乎朱舒田恬她们去不去，但到时候猴子那煞笔八成要笑他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 他也知道朱舒为什么不肯去，还不是侯子凡那张破嘴惹的祸。 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不干脆利落的认帐，反而整天摆出一副傲骨铮铮永不低头你在意就是你小肚鸡肠的样子，确实不太地道。 他干脆直接过去，把侯子凡拉了过来，冷笑着说：“你自己搞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吧，老子是搞不定了，反正朱舒不去，她们就都不去，蔡佳怡也不去。这是你的问题，和我无关。” 侯子凡楞了一会儿，才悻悻的说：“女生就是小气。” 陈嘉鱼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以为你能好多少？” 侯子凡本想说她们不去就算了。 话出口前，下意识地往朱舒那边瞥了眼，心里突然浮出了一丝内疚。 说起来，上次的事情确实大部分责任在他…… 而且，两人还得做一年的同学呢，天天这么和杀父仇人似的瞪着自己也不是个事啊。 既然这样，自己就主动让一次步，发扬一次高姿态吧。 不和女人斤斤计较了。 侯子凡觉得自己这小半辈子都没这么通情达理过。 他走到朱舒的面前，一本正经的咳了声：“我明天过生日，我请客，也不要你送礼物，你真的不来啊？” 朱舒撇了撇嘴：“你是在和我说话吗？我告诉你，别说你请客，别说不要礼物了，就算你倒贴我一百块钱，我都不想去！” 侯子凡：“不会吧，不会吧，你该不会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吧？” “我生不生气关你屁事啊！”朱舒更火大了，瞪着大眼睛说，“还有，你这话什么意思，暗示我心胸狭窄太记仇是吗？抱——歉——我天生就最记仇！” 侯子凡举手投降：“好吧，我承认上次我说你像‘母猪’是我不对……” 朱舒蹭地站起来：“侯子凡，你再敢提那两个字，就真的死定了！” 侯子凡反而把脖子往前一伸，没皮没脸的道：“这样吧，我让你打几下，你打得狠一点，把气出了，我们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朱舒：“……” 见她不动，侯子凡突然伸手，一把握着她的手腕，大大咧咧地道：“来吧，打我，用力打，一直打到你不生气为止！” 好无耻啊这个人！ 朱舒瞬间涨红了脸，她想把手抽出来，但十七八岁的男生和女生之间的力量差距实在悬殊，她的力气在女生里算大的，却依然被握得无法动弹。 她只能咬牙切齿的说：“你滚！” “来，用力打我！”侯子凡毫不在意，大声说。 旁边的学生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顿时哄笑起来。 “侯子凡你太不要脸了！” “哪有强迫别人原谅你的啊！” “这么变态的要求我还是生平第一次听到，朱舒，满足他！” “对，打就打，怕什么！” “朱舒别客气，狠狠打啊，这只不要脸的猴子早就该打了。” 朱舒不知所措了都。 见她不动，侯子凡干脆自己来了。 而后，朱舒便眼睁睁的看着侯子凡抓着她的手，朝他自己没头没脑劈头盖脸的打了好几下。 关键还挺用力，震得她的手掌都微微生疼。 打了大概七八下后，侯子凡才看着她，咧嘴一笑：“够不够？不够再来几下？” “放手！”朱舒用力剜了他一眼。 侯子凡这才松开了她。 朱舒收回手，坐下后，轻揉着被震疼的掌心，没好气的道：“呸，你这么厚的脸皮，我就算打一百下也打不疼你！” 侯子凡嬉皮笑脸的说：“你既然不打了，那就是不生气了，所以明天一定要来啊。”然后又看着田恬和蔡佳怡说：“你们也都来吧，人多热闹点！” 田恬抿着唇，悄悄的看了朱舒一眼。 朱舒碰触到她略带期盼的眼神，在心里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行，我就去吧。” “嗯。”田恬轻轻点头。 蔡佳怡笑盈盈的：“好呀，我也去。” 这下皆大欢喜。 侯子凡眉飞色舞的道：“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放学别走！” 放学的铃声响起，学生们三五成群的离开学校，陈嘉鱼侯子凡和蔡佳怡三人一起出了校门。 侯子凡回去后，陈嘉鱼和蔡佳怡并排继续往前走。 过了会儿，陈嘉鱼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如果朱舒她们刚才还是不答应，你就真的不去了啊？” 蔡佳怡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后，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对呀。” “我还以为……”陈嘉鱼只说了四个字，就没继续了。 “你以为什么？”蔡佳怡跟在他身边，笑盈盈地问，“以为我邀请她们只是客套一下？还是以为我只会在意喜欢的人，不在乎朋友的心情啦？又或者，以为我没把她们当朋友啊？” 陈嘉鱼抿了抿唇，语气含糊的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除了上面那几个理由，其实最重要的，是他没想到蔡佳怡会邀请田恬。 原因也很简单，蔡佳怡是知道田恬在暗恋他的，他本以为她会将田恬视为竞争对手，直接把对方排除在邀请之外。 所以她的做法，实在让他有点意外了。 蔡佳怡好像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手拉着书包带，蹦蹦跳跳的走了几步后，才回头嫣然一笑的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她都喜欢你，就得像是某些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原本是好朋友，却为了一个男人心生芥蒂，最终反目成仇，你陷害我我报复你，从而上演一场狗血无比的撕逼大戏啊？” 她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没想到你这么自恋”的戏谑目光。 “咳咳咳咳。”陈嘉鱼被说中心思，只能用疯狂咳嗽来掩饰尴尬。 见状，蔡佳怡捂着嘴笑了起来。 笑完后，她才慢悠悠的说：“首先，我强调一点。” “爱情和友谊，我都挺想要的。在它们并没有发生根本上的冲突的时候，我是一般不会有太明显的偏向的。” “其次，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并没有把田恬当做我的竞争对手……就连沈念初同学，在我的心里，也并不算真正的竞争对手。” 陈嘉鱼的喉结滚了滚，把“真的吗？”三个字给咽了回去。 第八十二章 我要击败的是你 毕竟这妞儿思路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会这么想也没准。 还是说，她觉得她们的层次太低，压根无能为力对她产生威胁，以至于不用太过在意？ “事实上，我唯一重视的对手……” 说到这里，蔡佳怡的声音一顿，脚步也停了下来。 陈嘉鱼也下意识地停住，侧头看着她。 她转了下身子，走到了陈嘉鱼的面前。 站住后，蔡佳怡扬起小脸，看着他，同时抬起手，莹白匀称的手指轻轻点着陈嘉鱼左胸的位置，呢喃着开口。 “陈嘉鱼同学，都说情场如战场，如果这是一场战争，那么，无论是田恬同学也好，沈念初同学也好……即便她们都对我有着程度不同的威胁，但从本质上来说，她们并不算是我真正的竞争对手……” 她说话时的语调慢吞吞，语气轻飘飘，状似漫不经心，但那双潋滟的眸子看着他的时候，偏生又透出几分不那么明显，却又足够让他察觉到的认真。 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事实上，在这场战争里，我唯一的对手，就是……” “陈嘉鱼同学你啊。” 这个答案，让陈嘉鱼愣了一下。 蔡佳怡的指尖在他的心口位置轻轻画着圈，柔声道： “无论她们有多强，有多优秀，可在这场战争里，只有获得你的心的人，才是唯一的胜利者。” “即便我一无是处，任何地方都不如她们，那又怎么样？” “只要能赢得你的心，我就获胜了。” “所以，我的注意力的重点从来都不在她们的身上。” 当然了，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她们会对她造成太大的麻烦，变成她获胜的障碍…… 那么，她也会尽全力去攻克掉。 蔡佳怡扬起小脸，看着陈嘉鱼，嘴角俏皮的弯起，画圈的指尖在他的心口处顿住，随后，变成了一个枪击的手势。 “因为，我要击败的是你，即便用尽一切手段，我也一定会拿走你的心……” “你，做好准备了吗？” 暖黄色的夕阳下，周身沐浴着金色光晕的少女似笑非笑，容颜娇艳，手指弯曲，做出虚扣扳机的动作，同时，嘴里“砰！”了一声。 陈嘉鱼也心头微震，像是同时被一颗无形的子弹击中。 安静了几秒后，他叹了口气：“这种台词都是十年前的了吧，你这么念出来，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蔡佳怡眨眨眼，本来想说什么，突地盯着他，捂嘴笑了起来：“你的耳朵又红了，看来不好意思的是你才对。” 陈嘉鱼视线飘向远处，语气依旧镇定：“……是天气太热了。” “嗯呢，确实有点热。”她笑盈盈的，顺着他的话说，“要不，我们去买冰淇淋吧。” “又要吃冰淇淋？”陈嘉鱼斜眸睨她，“我记得你中午吃过一个了，不怕肚子疼吗？” “咦，你对我的事情这么关注的吗，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 “……你热糊涂了，赶紧买冰淇淋去吧。” “你又转移话题。” ** 晚九点半，陈家。 陈嘉鱼洗了脸刷好牙，从洗手间回了房间，整理好书包，他再拿起手机，查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这算是他每天睡前的最后一件事。 qq竟然有条新留言。 这条留言来自“念你如初”，也就是沈念初。 自从周五的晚上，她在qq上问过他想考哪所大学后，两人间就一直没再联系过。 陈嘉鱼也没主动去找她聊天什么的。 自从上次图书馆的事情后，陈嘉鱼的心思再怎么疏放，也感觉到了沈念初应该是喜欢上了他，甚至摒弃少女的矜持，主动邀约。 换一个普通男生，被沈念初这样的女神级别的女生表露出好感，八成连重孙子的名字都已经想好了，更是直接化被动为主动，恨不得马上与女神开展一段轰轰烈烈甜甜蜜蜜校园恋情。 陈嘉鱼却真没什么想法，毕竟再过几个月，一切就会从头再来，到时候沈念初又会恢复到视他为陌路人的状态。 所以沈念初不和他联系，他也没有什么主动出击的意愿，当然了，刻意保持距离什么的也没必要，保持现状就行了。 时隔三天，她的消息终于又来了。 陈嘉鱼手指轻点，看到了消息内容。 “明天中午请到图书馆来，我有点事情找你。” 发送的时间是在四十多分钟之前。 他沉吟了下，回到：“什么事？” 等了会儿，对面没有回应。 应该是不在线了。 陈嘉鱼放下了手机，上床睡觉。 他阖上眼，没多久就睡熟了，然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蔡佳怡拉着他的左手，沈念初拉着他的右手，都要往不同的方向走。 两个女生互不相让，陈嘉鱼差点被她们拉成两半。 最后，她们干脆抛下陈嘉鱼，打了起来。 这场战斗极其激烈和持久。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陈嘉鱼醒来，她们也没分出胜负。 反而害得他一夜辗转，心神不宁。 妈的，什么莫名其妙的鬼梦！ 中午。 吃过午饭，陈嘉鱼去了图书馆。 到了三楼，沈念初还没到，他去拿了本书，挑了个最角落附近没人的空位，坐下来随意的翻阅。 过了一会儿，有轻柔的脚步接近而来，然后在他身边的位置停下。 陈嘉鱼停下翻书的手，抬头看去，沈念初的怀里抱着什么，站在不远处，精致的鹅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中午好。”陈嘉鱼说。 她在他旁边坐下，把怀里的东西轻轻放于桌面，然后也点点头：“中午好。” 陈嘉鱼问：“你说找我有事，是什么事？” 沈念初抿抿唇，轻声地说：“哦，也没什么，就是想把这些给你。” 她说完，便将她桌面上的东西郑重而小心的朝他缓缓推了过去。 陈嘉鱼看清了。 那是五个A4大小的笔记本，精致的封面少女感十足，而且，每一本都挺厚的，五本的厚度加起来快比上一块砖头了。 他愣了楞，问：“这是……” 沈念初秋水般的眸子注视着他，轻声说，“是我整理过的各科笔记。我想，应该对你会有一点用，你看看吧？” 第八十三章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陈嘉鱼怔了怔，随手翻开了最上面的那本。 首先映入眼里的是少女娟秀的笔迹、规整的绘图，这是本数学笔记。 然后，这本笔记内总结了高中数学三年的大小知识点，各种常考题型和易错题型，配备解题思路和具体过程，易错点，甚至还细心地用不同颜色的笔一一注明要点，更列出了目录和对应的页码。 详细，全面，近乎毫无遗漏。 沈念初见陈嘉鱼在看自己的笔记，垂下眸，神情平静，但放在桌面上的葱白手指紧张得微蜷。 这几天里，她把所有空余的时间都拿来整理这些笔记，所以才没找陈嘉鱼聊天。 也幸好她平时就有整理笔记的习惯，所以才能在这短短的三四天里完成这个堪称浩大的工程。 换做一个月前，她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为了一个男生做到这样的地步。 一方面，是她意识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陈嘉鱼。 更重要的原因，却是那个叫蔡佳怡的漂亮女生，让她有了极其强烈的危机感。 如果没有蔡佳怡的出现，或许，她即便感觉到了自己对陈嘉鱼的好感，也不会太过主动。 因为她一向是理智的，是骄傲的。 理智让她一定会把学业放在最优先的位置，再加上家庭的因素，对她来说，早恋更是绝不可能的选项。 而骄傲让她相信，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稍微放下点架子，对陈嘉鱼显露出那么一丁点儿的“其实我还是对你有好感的”可能性，他就会继续死心塌地的喜欢她。 但那一天，却彻底击碎了她的想法。 陈嘉鱼竟然会失她的约，为了另一个女生。 对此，沈念初要是还没有危机感，那只能是蠢了。 这几天里，她一直在想，该怎么才能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 但越想，沈念初就越觉得希望渺茫。 无论是长相、性格，她都没有必胜对方的把握。 甚至于连她自己都觉得，如果把她自己放在陈嘉鱼的位置上，很可能也会喜欢那个叫蔡佳怡的女生多于自己吧。 既漂亮，又不会高高在上，主动而积极。 固然，她的成绩比对方更优异，会画画会弹琴，但有时候，对于男生来说，这种过分的优秀可能还是减分项。 更糟糕的是，对方和陈嘉鱼是同班同学。 天然的近水楼台。 两人的接触机会，比她多得太多了。 沈念初头一次开始懊悔，自己没有被分在三班。 和他在不同的班级，真的是最大的劣势呀。 如此算来，较之对方，她唯一的优势，就只是陈嘉鱼之前喜欢过她。 她想，在他的心里，她应该总归是有点儿不太一样的。 这场战争，也不是必输之战。 但首先，她要全力以赴。 陈嘉鱼放下这个笔记本，又换了一本。 这本是英语的，也是一样的用心。 可以看出，笔记的主人用了多少的心血。 陈嘉鱼怔了会儿，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心底悄然浮现，看着她白皙安静的侧脸，说：“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怎么会没必要呢？”沈念初立即抬起头，打断他的话，认真的说，“我知道你们男生都不怎么爱好好记笔记。但马上就要高三了，一套系统而规范的笔记是很重要的，可以让你的复习事半功倍，但你再从头整理的话，会很浪费很多时间和精力。” 陈嘉鱼问：“这些复习笔记……是你平时花了很多时间才整理好的吧，那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呢？” “啊，你不用担心这点。”她浅浅的笑了一下，“我已经把重点部分都影印过了，没什么影响的。你快收下吧。” 陈嘉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然无语。 这几本笔记不仅沉甸甸的压在了他的手上，更是压在他的心上，顿觉收下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沈念初也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陈嘉鱼会欣然接受，但此时，他的反应显然和她的意料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她沉吟了下，便轻声问：“陈嘉鱼，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但没等陈嘉鱼回答，她便接着说了下去，“严格的说，是我想和你成为朋友。还是说，你不想和我做朋友呢？” 陈嘉鱼只能说：“当然不会。” “那，我们既然是朋友了，它就只是朋友赠送给你的一点小礼物。” 沈念初秀气的唇角柔和地弯起，语气真心实意地说道：“陈嘉鱼，我觉得你其实是很聪明的。还有一年时间才高考，你只要用心找到合适的复习方法，进步一定会很大。” “我送你笔记，也是因为我觉得它会对你的复习有帮助，你别觉得收下的话，就是欠了我什么情，必须要回报。毕竟，这笔记里的内容我都很熟了，留着用处也不大，不如送给你，让它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是不是？” 顿了顿，沈念初又眨眨眼，笑着说：“你要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要不，明天中午在食堂请我吃饭吧？” 她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陈嘉鱼也只剩下了一条路。 “谢谢，我收下了。” 他收了。 沈念初的心底涌出喜悦，白净的鹅蛋脸顿时明快了几分，笑盈盈的说：“嗯，那我就等着你明天请我吃饭啦。” 陈嘉鱼笑了一下：“好。” 在图书馆里待了会儿，两人才一起离开了。 在回教学楼的路上，沈念初怕惹人注意，刻意地与陈嘉鱼拉开了约莫三四米的距离。 陈嘉鱼在前，她在后。 虽然不能并肩行走，但就是这样，远远的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她的心里依然是雀跃的，欢欣的。 他收下笔记后，自然是会经常用到的。 而一看到笔记，自然就会想起她来。 如果他的成绩为此而有了进步，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应该也会一点点的重要起来吧，重新喜欢上自己，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想到这里，沈念初的唇角便不自觉地弯了起来，脚步也愈发轻快了几分。 对了，明天他还要和自己一起吃饭。 这还是第一次呢。 好希望，明天快点到来啊。 第八十四章 你这杯比较甜一点？ 进教室之前，陈嘉鱼先下意识的往里面探了眼。 蔡佳怡不在。 他顿时松了口气，拿着那几个笔记本，快速走回了座位，把它们直接塞进了书包。 坐下后一转念，又觉得莫名其妙。 自己在心虚什么？ 不就是几本笔记而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何况是沈念初主动送他的。 他不过是，不好意思拒绝而已。 对，就是这样。 过了片刻，蔡佳怡进了教室，当她看到陈嘉鱼时，眼睛便弯了起来。 走到座位处坐下后，她嘴唇微动，刚要说什么，陈嘉鱼抢先地问：“你去哪了？” 她一愣，然后说：“我去厕所了啊。” “哦。我现在要去小卖部，要给你带点什么吗？”陈嘉鱼转移话题。 “？？？” 她狐疑地盯着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嘉鱼镇定道：“什么无事献殷勤，我就好心问你一句而已。算了，我去小卖部了。” “等等，帮我买袋辣条，就我平时吃的那个牌子。”她说。 “好。” 下午的四节课一晃就结束了。 老方前脚刚走，侯子凡就蹦过来，嗷了一嗓子：“走走，赶紧收拾东西，今天我们玩个痛快！” 几分钟后，一行七人出了学校。 按照侯子凡的安排，众人先去吃晚饭，然后再去唱KtV，玩个尽兴再回家，算是正式开学前的最后疯狂。 侯子凡带队，大伙儿来到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火锅店。 “就这里啊，这家我来吃过，味道挺好的！”他说。 “今天最高温还有三十二度呢，吃火锅？你没搞错吧！”朱舒以一种“大夏天吃火锅你是发神经了吗？”的眼神瞪着他，但侯子凡只当做没看见，直接推门进去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要吃火锅！ 这个时间正是下午的饭点，别看天气尚热，火锅店里居然还有不少客人，大厅里都快要坐满了。 问了声服务员，幸好包间还有，侯子凡便要了个小包间。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众人往楼上走。 刚到二楼，蔡佳怡看到了走廊拐角尽头有个洗手间的标识，语气自若地道：“你们先去吧，我去下洗手间就来。对了，陈嘉鱼同学，你帮我把书包带过去吧，有点重，不太方便。” 这个理由相当的合情合理。 陈嘉鱼便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书包。 蔡佳怡转身去了洗手间，其他人则是跟着服务员走进了包间。 包间中有一张足够容纳七八人的大圆桌，桌子的中间被挖空了，里面摆着个大号的火锅炉。 众人开始落座。 男生们没什么讲究，反正就随便坐呗。 田恬本来也要就近坐下，朱舒却悄然拉住了她，小声道：“你先等一会儿，等陈嘉鱼坐好了，你再坐到他的旁边去。” “哦……好。”田恬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轻轻点头，觉得还是朱舒想得周到。 没多久，男生们便坐好了。 何彦的旁边是夏宇，夏宇挨着侯子凡，侯子凡的右手边坐着陈嘉鱼。 至于陈嘉鱼右边的座位，则还是空的。 见状，朱舒悄然推了田恬一把——去吧！ 田恬鼓起勇气，抬脚朝陈嘉鱼走去。 但下一秒，她忽然看到，陈嘉鱼顺手就把蔡佳怡的书包放到了旁边那个空位上。 这个举动，让田恬措手不及，楞在了那里。 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蔡佳怡走进来后，神态自然的扫了一眼，在看见她的书包被放在陈嘉鱼的旁边后，便径直过去，拿起书包后，坐了下来，再笑眯眯的对田恬和朱舒招手：“你们两个怎么还没坐啊，快来吧。” 朱舒抿抿唇，心中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拉着田恬走到蔡佳怡的旁边坐下了。 服务员见他们坐好了，便问他们要什么锅底。 侯子凡知道陈嘉鱼不喜欢吃辣，点了个微辣的鸳鸯锅底。 接着是点菜。 征求了一圈众人的意见，侯子凡说：“先来三盘羊肉，三盘牛肉，一份虾滑，一斤虾，七只牛蛙，两份金针菇、两份老豆腐……” 林林总总的点了一大堆后，他才一挥手：“先这么多吧，不够再点。对了，你们要喝什么饮料，还是上啤酒啊？” “喝什么啤酒啊，我妈知道了非打我不可。”朱舒说完，和田恬商量了会儿，两个女生都选了橙汁。 夏宇最喜欢牛奶，所以要了盒纯牛奶。 侯子凡问：“何彦你呢？” 何彦连忙摆手：“让服务员给我上一杯白开水就好了。” “什么白开水，这里没有白开水！”侯子凡霸气道，“快点选，不然我来帮你选了啊。” 何彦最终要了瓶冰红茶，侯子凡见没人要啤酒，自己便点了个大瓶可乐。 陈嘉鱼正拿着菜单看饮料目录，蔡佳怡的小脑袋凑近过来，笑眯眯的问：“你想喝什么？” 她头发有种甜甜的香气，像牛奶混着花香，不知道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冰镇酸梅汁吧。”陈嘉鱼随口决定。 “这么巧，我吃火锅也喜欢配这个。”她笑着说，“那我也来杯酸梅汁吧。” 点完饮料，服务员端上了锅底，在等待锅底煮开的时间，又推了个小推车过来，里面放着各种口味的蘸料，供众人自己动手调配。 陈嘉鱼不喜欢吃辣，他按照自己平时吃火锅的习惯配了一下，芝麻酱三勺，花生碎一勺，白芝麻一勺，生抽一勺，然后再加了些香菜和醋，就算是做好了。 蔡佳怡用的是辣油加醋，再加上蒜蓉、葱花和一点儿小米辣。 很快，饮料和点好的菜一起端了上来。 陈嘉鱼端起酸梅汁，尝了口。 酸而不涩，甜而不腻，冰冰凉凉，还挺爽口的。 “这家店的酸梅汁蛮好喝的嘛。”蔡佳怡也喝了一口，然后说，“就是还不够甜。” “我觉得甜度刚好。”陈嘉鱼说。 他不喜欢太甜的饮料。 “你就是喜欢和我作对。”她小小的哼了一声。 “我是实话实说。” “说不定是因为你这杯比较甜一点？”她眨眨眼，小声说，“要不我们换着喝几口试试？” 陈嘉鱼：“……不要。” 第八十五章 为什么你只洗一只手 锅底也煮开了，鸳鸯锅，一半暗红一半奶白，上面漂浮着翠绿的葱段和鲜红的枸杞什么的，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香气和雾气都逐渐弥漫在了包厢内。 “都别客气，敞开肚皮吃，都吃到扶墙出啊！”侯子凡说了声，站起来，动手把一盘盘的菜倒入锅里，他分给两个锅底的分量都差不多，毕竟清汤锅涮过的食材也可以改成辣锅，不影响。 随后，蔡佳怡举起手里装着酸梅汁的玻璃杯，笑着说：“今天是侯子凡的生日，我们大家先干一杯，祝他生日快乐吧？”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来了谁是主角，跟着纷纷举杯。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就连朱舒也举了杯子。 侯子凡咧着嘴直乐，他就知道，叫蔡佳怡来果然是最正确的。 他举起杯子，把里面的可乐一饮而尽，然后冲众人说：“干杯！” 干了一杯后，大家就投身到大吃大喝中。 “牛肉卷呢，好难捞啊。” “哎，田恬你别捞西蓝花，这个熟得慢，先吃别的。” “谁看到蟹柳了，我想吃蟹柳……” “何彦你别光吃素菜啊，你又不是和尚。”侯子凡拿起漏勺，在锅里一阵搅和，然后捞出了一大块牛肉，放到何彦面前的小碗里，“来来来，吃肉吃肉，大胆的吃，不够我待会儿再点。” 火锅热气腾腾，加上又是辣锅，虽说包厢里有空调，众人还是很快吃得脸颊微红，额头沁汗。 虽然只要了个微辣的鸳鸯锅，但这家火锅店的口味挺重，微辣也挺带劲儿。 蔡佳怡从辣锅里捞出了一片土豆和几片白菜，放在碟子里，边小口的吃着，边被辣的嘶呼嘶呼的直抽气。 陈嘉鱼听到她的抽气声，忍不住朝她看了过去。 不知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还是刚好觉得有点儿热，在火锅冒出的热腾腾雾气间，蔡佳怡伸出了手，把对着陈嘉鱼那侧脸边的一簇头发挽到耳后，露出了白净的外耳廓和秀气的脖颈，但此时，脸蛋却已经变得绯红一片。 还挺……好看。 陈嘉鱼正看得有点儿出神，她突然转过头，乌黑的马尾在空中荡出个轻盈的弧度，脸蛋也变成和他相对，红红的嘴唇动了动：“我不行了，太辣了，我的嘴唇都辣疼了。” “什么？”陈嘉鱼没听清。 “我说，这家的火锅太辣了，我的嘴都被辣疼了。”她边说着，边神态自然的嘟了嘟嘴，“再吃下去，我感觉明天嘴都会肿起来。” 她这么一说，陈嘉鱼的注意力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兴许确是辣过了头，它红得有些过分的鲜艳欲滴了。 更随着她抽气和说话的动作，不断的小幅度开阖着。 让人……有点想亲一口。 陈嘉鱼的喉结滚了滚，面无表情的说：“你不会吃清汤吗？” “嗯，你说得对，我还是吃清汤吧。”蔡佳怡呼了口气，深表赞同地点头。 她用勺子从清汤里捞出了个肉丸，正要放进面前的蘸料碟子里，动作突然一顿，再次看向了陈嘉鱼，“我的蘸料也是辣的，你的不辣吧，让我试一试？” 陈嘉鱼把自己的碟子推了过去。 蔡佳怡把肉丸放进里面滚了滚，再夹起来咬了口。 “唔，好吃！”她眼睛一亮，三两口就把肉丸吃掉了，嘴里还嘟嘟哝哝的，“比我做的蘸料好吃多了。” 陈嘉鱼看了她一眼，站起身，走到推车那儿给她调了份一模一样的，转身再走回来，直接搁在她面前。 蔡佳怡的眼睛弯了起来：“我还没开口呢，你就这么主动啦，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不然呢？”陈嘉鱼坐下来，斜了她一眼说，“反正迟早的事。” “陈同学，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她弯起红红的唇，吃吃的笑，随后从锅里捞了两只虾出来，再放进陈嘉鱼的碗里。 “我看你挺喜欢吃虾的，这算回报哦。” 渐渐的，桌上的菜减少了大半。 侯子凡又叫来了服务员，加了些菜。 他又举起杯子，一脸抒情地说：“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大家再干一杯！” 众人干杯。 侯子凡大口喝掉杯中的可乐，然后掩面慨叹：“怎么办，时间过得好快啊，一晃眼我都18了，眼看一天比一天青春不在，就很烦恼，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永远停留在这个时候吗？” 朱舒说：“你一直复读不就行了？” 侯子凡：“为什么？” 她道：“这样哪怕你六十岁了，出门还是可以和别人说，我还是个高中生，别人会以为你只是长得显老一点！” 侯子凡：“……” 他脸色一变，手重重撑住桌面，蹭地站起了身。 朱舒还以为他生气了，色厉内荏地道：“你要干嘛，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你紧张什么，我是去厕所。”侯子凡潇洒的一甩头，离开了包厢。 朱舒用力瞪他的背影。上厕所就上厕所，搞得阵仗这么吓人干什么。 几分钟后，侯子凡回来了。 “喂，等一下！”朱舒注意到了什么，立刻皱起眉，喝止住正要坐回去的侯子凡，她大声地问，“你上完厕所以后，有没有洗过手啊？” 侯子凡：“废话，当然洗了！” 朱舒一脸怀疑：“那你的手为什么是干的，一点水都没有？” 侯子凡无语：“你觉得我在撒谎？” “不然呢？”朱舒哼了一声，眼神变得比柯南还锐利，“你说你洗过手，怎么手上连一点水都没有？洗手间离这里也不远，你一共也就去了一分钟，好像还不至于让你手上的水彻底干掉吧？” 田恬也下意识地放下了筷子，目露不安的望着侯子凡。 侯子凡：“……” 朱舒冷笑：“说不出了是吧，你别想不洗手就吃东西啊，脏死了，快回去把手洗干净！” 侯子凡更无语了，怎么这女人的比事儿老这么多啊，他举起和朱舒反向的另外一只手，晃了晃，“我只洗了这只手，不行吗？” 朱舒楞了楞，不解的追问：“为什么你上厕所只洗一只手？” 第八十六章 《我的秘密》 “有什么为什么，我们男生本来就只需要洗一只手啊！” 侯子凡脱口而出。 然后，他就看到朱舒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凝固了。 像是明白了什么。 侯子凡突然有点儿心虚，结结巴巴道：“是你非、非让我说的啊，不是我自己要说的啊。” 朱舒略带机械的低下头，佯做无视的对付眼前的食物。 侯子凡也装着没事人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吃东西。 好在都是同学，彼此熟悉，这点尴尬的小插曲很快就被众人遗忘了。 继续吃吃喝喝。 十几分钟后，蔡佳怡放下筷子：“好饱呀。” 陈嘉鱼也有点饱了。 见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侯子凡便叫来服务员，买了单，然后一挥手，“走，下一站，唱KtV！” 侯子凡已经提前订好了一家KtV店，离这家火锅店不远，设施齐全，场子也挺干净，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按道理ktv不能接待未成年人，不过老板和侯子凡的爸爸是熟人，就没这么多讲究，连一应的费用都给他免了。 到了KtV，事先得到通知的服务员直接领着他们进了包厢，再开灯启动设备，原本漆黑的包厢内顿时充斥着缤纷斑斓的灯光。 “哇，好炫啊。” 朱舒惊呼一声，她和田恬都倍感新鲜，在包厢里左看看右瞧瞧。 两人虽然都已经十七八岁了，但家里管得严，往常只是在电视或是视频里看到过KtV这种地方，真正踏入尚且是生平第一次。 不过，她们虽没来过，却闻名已久。 毕竟这个场景在各类以都市为背景的小说里的出镜率太高，无论是装逼打脸的都市爽文或是粉红暧昧的言情小说，都是稳居于前几的位置。 看到两个女生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侯子凡的心里突然有点儿小得意，清了清嗓子的道：“别急，大家先坐啊，我来教你们怎么操作。” 众人便坐在了沙发上，蔡佳怡坐在陈嘉鱼的身边，两人占据了一张双人座。 沙发很软，两人坐下去的时候皮面下陷，距离就不知不觉的靠得挺近，她手臂的肌肤偶尔会贴在他的上，细腻柔软。 侯子凡在上面讲解该怎么用点歌机。 挺简单的，包括何彦在内，听了一遍就全都会了。 作为寿星，侯子凡第一个占据了点歌台，先给自己点了首经典的老歌——《朋友》。 点完后，他拿起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微甩刘海，摆出个自认为最骚包的姿势，开口道：“我先为在座的各位献上一首《朋友》，感谢大家赏脸，莅临此地，为本人庆祝十八岁的诞辰！” 朱舒轻哼了声：“切，你当是在开演唱会呢？” 让她意外的是，侯子凡唱的居然还不错，看来平时没少练。 一首毕，还煞有介事的团团鞠躬。 众人都很给面子的鼓了掌。 陈嘉鱼竖起个大拇指：“帅哦，唱得还可以。” 侯子凡嘿嘿笑道：“小意思，平时我跟我爸妈出来玩的时候，就经常唱。” 他又说：“你们谁要点歌，过来。” 朱舒有点跃跃欲试，不过还是不太好意思，毕竟之前没唱过，田恬就更不用说了。 蔡佳怡笑盈盈的站起来，走到两个女生那边：“朱舒，田恬，我们一起去点歌吧。” 朱舒说：“好。” 田恬却摇头：“你们去唱吧，我还是算了……” 她怕唱不好惹人笑。 “都是同学，不用害羞啦。”蔡佳怡笑着说，“再说你的声音这么好听，唱歌肯定也很好听的。” 朱舒也拉着田恬：“就是，我也是第一次唱啊，谁不是第一次来KtV怎么的，赶紧来吧，大家待会儿都要唱，你一个人不唱怎么行。” 田恬两只手臂被她们一人拉着一边，拗不过她们俩，只能跟着去点歌台那里点歌了。 三个女生脑袋对脑袋的，凑在屏幕前，窃窃私语了半天，活像三只小仓鼠。 终于把歌点完了，再各自回去坐下。 第一首是朱舒点的，是首陈嘉鱼没印象的老歌，等伴奏开始，她便握着话筒，认真的唱了起来。 感情很投入，但最高的那句没唱上去，直接降了调。 侯子凡本来想大肆嘲笑一番，转念一想，到时候这母老虎发飙破坏的是他自己的生日，硬生生的忍住了。 转而一边拍手一边大喊：“好！唱得好！牛逼！” 朱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滚，唱的好不好我自己心里没数吗？！” 侯子凡嘿嘿一笑：“你有自知之明就行。” 朱舒：“……” 下一首轮到了田恬，她选的是最近蛮火的一个女歌手的歌。 接过朱舒递过来的话筒，田恬轻声唱了起来，最开始的几句她有点紧张拘谨，但慢慢的，就一点点放开了，而且这首歌的难度不大，到后面，她唱起来，竟然还有点游刃有余的感觉。 一曲毕，众人纷纷鼓掌。 田恬红着脸，悄悄用余光朝陈嘉鱼那边看了一眼，见到他并没有看她，只是礼节性的在鼓掌，隐隐的有点儿失落。 这时，屏幕上跳出了一首邓紫琪的《我的秘密》。 侯子凡瞟了眼，便问：“这首歌你们谁点的啊，很难唱的！” 蔡佳怡笑着说：“我点的。” 她伸手从旁边拿过来一个没人用的话筒，便坐在陈嘉鱼的身边唱了起来。 “最近一直很好心情，不知道什么原因……” 第一句刚出口，所有人就都齐刷刷的望了过去。 其实，较之这首歌偏甜酷型的原唱风格，蔡佳怡的嗓音甜味要更浓一些，酷的感觉就淡了许多，但却意外的让人感觉十分契合。 陈嘉鱼忍不住朝她望了眼。 她唱歌时神情专注，声音温柔又甜。 “……我们之间的距离每天一点点靠近……” “……我心里的秘密，是我会一直深爱着你。” “……深爱着你。” 最后一句话终了，余音绕梁。 侯子凡用力拍着大腿，连声赞叹，“我靠，实力确实还可以，难怪有底气，敢点这首歌！” 他又把一个话筒塞给了陈嘉鱼，催促道，“老陈，蔡佳怡表现得这么好，我们男同胞也不能输了场子，你上！” 第八十七章 《有一点动心》 蔡佳怡饶有兴趣的看过来：“怎么，陈嘉鱼同学唱歌很好吗？” “那当然了，等会儿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再世学友，翻版奕迅！”侯子凡趾高气昂的说。 陈嘉鱼：“……” 这种不要脸的话，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不过他也没推辞，拿着话筒到点歌台那里，翻了下歌单，最后选了首粤语老歌《千千阙歌》。 这首《千千阙歌》的原唱虽然是女歌手，但其实有男女两个版本，陈嘉鱼此时选的是男版，比原版降了七个key，更适合男生的嗓音演唱。 而在看到屏幕上浮现出的歌名时，侯子凡直接吐槽道:“……老陈，你怎么选这首啊，口味越来越复古了？” 陈嘉鱼没理他，随着前奏，用手指默打着拍子，等字幕亮起，就握着话筒，唱出了第一句。 “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而在他开口的瞬间，其余人就全部呆住了。 不光是惊讶，直接就是惊艳。 太好听了。 尼玛，简直是开口跪啊。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都比不起这宵美丽，都洗不清今晚我所想，ah~因你今晚共我唱……” 陈嘉鱼的歌唱技巧并不算多么高明，但他的音色很好，介于低沉与清朗之间，高音高昂坚定，低音低沉性感，尾音缠绵缭人，转音行云流水。 声音中更蕴含着丰厚的情感，似乎就像是挚友或情人，饱含深情，在你的耳边轻轻浅唱低吟，将这首《千千阙歌》演绎出了即将离别的不舍和凄美， “……停留凝望里，让眼睛讲彼此立场。” 唱到这里时，陈嘉鱼无意中朝蔡佳怡望了眼，视线与她的不期然在半空交汇，突然看到她的眼角似乎有点儿闪光。 他收回视线，继续唱了下去。 直到最后一句结束。 众人都还沉浸在回味之中。 可惜这回味没持续多久，忽然有服务员敲门，随后他们推了个十寸的生日蛋糕进来，上面还插着点燃的生日蜡烛。 这也是侯子凡事先就约好的。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唱生日歌，许愿和吹蜡烛。 最后是分蛋糕。 但因为火锅吃的太饱，一人都只吃了一小块蛋糕，算是意思意思。 侯子凡又扯着夏宇和何彦唱了几首歌，何彦还是第一次来KtV，有些放不开，唱得结结巴巴的。但没人笑他。 这时，朱舒看到了屏幕上的时间，一怔：“哎，快八点了，咱们该散了吧？” 侯子凡说：“八点不还早着嘛，才唱了几首歌，玩到九点半吧，等过两天开学就没机会玩了。” 朱舒说：“够晚了，我的作业还没做呢，再不回去晚上要熬夜了。” “你放心，我早有准备。”侯子凡嘿嘿一笑，拍了拍旁边的夏宇，说：“你的作业做完了吧，贡献一下。” 夏宇“哦。”了一声，从书包里把当天的各科作业都取了出来。 “用抄的话，半小时就够了。”侯子凡得意地说，“来来来，大家分一下，抓紧时间抄完，我们再继续唱啊。” 众人：…… 在KtV的包厢里抄作业，这种体验真是好魔幻啊！ 抄完作业，众人又各自的唱了几首歌，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九点多，大家也兴趣减了不少，就剩侯子凡自己还意犹未尽，霸占了点歌台在那里翻着歌单。 他翻了半天，突然扫了几个女生一眼，说：“诶，再来一首吧，你们谁和我来个男女对唱啊？我还没和女生对唱过呢。” 朱舒说：“你想得美。” 田恬也抿唇不好意思的摇头。 侯子凡便看向蔡佳怡：“小蔡同学，给点面子，我们俩个来首对唱呗？” 蔡佳怡把话筒放在嘴边，笑着回应他：“男女对唱吗？这种歌我会唱的不多，不知道行不行啊。” “那我找首传唱度高一点的。”侯子凡又翻了下歌单，便问：“《有一点动心》这首歌你会不会？” “听过几次，会一点吧。” “那就行，我点了啊。” 很快，优美的前奏回荡而起。 正式的第一句还没出来。 “卧槽，我突然要拉屎了！”侯子凡脸色骤然大变，跑到陈嘉鱼的沙发处，不由分说的把话筒塞进了他的手里， “老陈，你来帮我唱一下，我记得你也会这首的。” 他说完，跑出了包厢。 背影里是一种大义凛然。 小蔡同学，老子就只能帮到这里了啊。 剩下的你自己搞定吧。 陈嘉鱼愣了一下，还没想好要不要唱，下意识地看了蔡佳怡一眼。 她也在看他，温柔的笑着说：“开始啦。” 昏暗的灯光里，女孩儿的笑容甜蜜里带着几分魅惑，像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精灵，让人心神俱迷却不可捉摸。 就那么一两秒跑神的时间，第一句的男声部分已经来了，陈嘉鱼也没空思考，不自觉地拿起了话筒，开口唱道。 “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谁愿意有勇气，不顾一切付出真心。” 虽然稍晚了一拍，但少年磁性低沉的声音，闻者欲醉。 接着是女声部分。 蔡佳怡也拿起话筒，以温柔甜美的声线接了下去。 “你说的不只你，还包括我自己，该不该再继续，该不该有回应，让爱一步一步靠近。” 她唱的时候，只是用余光看着屏幕，而真正的目光，却是全部集中在陈嘉鱼的身上。 那么热切，那么认真。 以至于陈嘉鱼只看了她一眼，就下意识的转开了头，继续唱着：“我对你有一点动心，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 包厢内，所有人都在安静地听着他们唱歌，歌声缭绕在耳边，仿佛与他们的呼吸心跳融为一体。 到了最后的合唱部分。 陈嘉鱼举起麦克风，与蔡佳怡同时开口，“难以抗拒，人最怕就是动了情，虽然不想不看也不听，却陷入爱里。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也许应该放心，让爱一步步靠近。” 他声音低沉多情，她温柔甜蜜。 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缠绵。 明明是第一次配合，却显得无比自然与默契。 第八十八章 比如，牵个手什么的？ 夏宇和何彦都听得很入神，朱舒也颇为专注。 只有田恬，轻轻的低着头，有些失神。 一首歌结束，陈嘉鱼端起桌上的冰果汁喝了两小口，冰凉清甜的液体滚入口腔和食道，再进入胃部，心尖处升起的那一分热度和悸动，终于被压了下去。 这时候，侯子凡也回来了，一进包厢就嚷嚷：“哎哎哎，歌已经唱完了吗？” 蔡佳怡笑：“是哦。” 侯子凡一脸遗憾的催胸顿足：“岂可修！！！这首歌本来是我要唱的啊啊啊！愤怒之火燃烧我身！！我们再换一首合作吧，小蔡同学怎么样啊？” 蔡佳怡说：“oK，你选吧。” 侯子凡说：“我基本都会唱，你来选，就挑你会的。” 蔡佳怡过去看了眼歌单，说：“好心分手吧。” 侯子凡：“……” 到了九点半，终于玩到了尽兴。 出了KtV的大门，众人道了再见。 因为时间有些晚，学校所在的这一片区域又不算严格的市中心，人流较之白天少了不少，为了安全起见，陈嘉鱼便让侯子凡和夏宇分别送朱舒她们回家，何彦单独回家。 而他自己，则是拿上了蔡佳怡的书包，与她一起往她家的方向走。 天上已经出现了点点的繁星，路灯在马路上铺下暖黄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纤长，远远望去，像连在一起。 突然，一阵夜风吹过，蔡佳怡不禁打了个冷颤，小身子缩了缩：“明明白天还很热的，到了晚上，怎么这么冷了啊。” “马上就九月了，晚上的温度当然会低一点。”陈嘉鱼说。 而且最近的昼夜温差很大，白天有三十多度，到了晚上，就直接降到二十度左右了。 蔡佳怡吸了吸鼻子，抱着胳膊，哀怨的瞅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知道穿件外套啊，这种时候，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都会一脸心疼的脱外套给女主角穿的。” 陈嘉鱼直接说：“就算有外套我也不会脱给你的，我也冷啊。” 蔡佳怡的眉毛拧紧了：“你好直男啊，一点也不知道怜惜像人家这样的娇弱美少女，以后怎么找得到女朋友呢？好在有我在，我就委屈点做你的女朋友吧，免得你单身到老。” 陈嘉鱼：“……” 蔡佳怡又清了清嗓子：“没外套也没关系，你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让我们暖和起来啊，比如，牵个手什么的？” 闻言，陈嘉鱼忽然加快了几分脚步。 蔡佳怡快步跟上，走了一段路后，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我都跟不上了。” 陈嘉鱼放缓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说：“运动会使体内的新陈代谢加快，让肌肉充血产生热量，从而引起体温升高，抵御寒冷。” “……你这人真无趣。” 她撅了噘嘴，随后，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你的生日是哪天呢，到时候我送你礼物呀。” 他的生日吗…… 陈嘉鱼恍惚了下，一些久远的记忆忽地浮上了心头。 不知不觉间停下了脚步。 静了会儿，他才说：“我不过生日。” “为什么？”蔡佳怡站在他身边，问。 路灯的光晕落在她的侧脸上，她微微睁着眼，轮廓像只好奇的猫儿。 这个原因，陈嘉鱼几乎从没和人说过，但这一次，他突然有了想倾诉的欲望。 也许是这样恰好的夜晚，这样恰好的星空，这样恰好的灯光，还有这样恰好的单独两个人。 天时地利人和，种种因素叠加之下。 才让他有了这样的冲动。 “因为，我爸就是我生日那天去世的。” 蔡佳怡怔了怔，垂下眸，又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毛茸茸的头顶对着他。 “没什么。”陈嘉鱼忍不住抬手虚摸了下，笑着说：“过去很久了，我已经不怎么难过了。” 嗯，已经不怎么难过了，但曾经还是很难过的。 这时，他空着的那只手突然被蔡佳怡给握住了。 确实很凉。 陈嘉鱼被她突然的这个动作，给弄得一愣，条件反射的想抽手。 但她握得非常的紧。 以至于想抽出来都有点费力。 “不要动，让我握一会儿。”蔡佳怡垂着眸，小声说，“就一会儿，以朋友的身份。” 陈嘉鱼明白了。 大概，她是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慰他吧。 不过，比起哭哭啼啼或是说什么“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原来你这么可怜，要想开点”之类毫无意义的废话，这种安静的安慰方式倒不会让他感到烦厌。 陈嘉鱼没再说话，也没动，任她握着。 夜风吹拂，她发丝和身上的香气被送入他鼻腔内，凉凉的，很好闻。 过了会儿，蔡佳怡把软乎乎的小手很自然的塞进他的大手里，嘟囔道：“我没别的意思啊，太冷了，你的手借我温暖一下。” 陈嘉鱼：“……” 他犹豫了下，到底没甩开她的手。 不是不想拒绝，是她的手真的太冷了，细细的指尖都凉成了冰，怪可怜的。 嗯，就是这个原因。 两个人沿着路继续往前走。 陈嘉鱼走得很慢，她也走得很慢。 很安静，都没有说话。 他的手比她的大很多，足以将她软软的小手完全包裹在里面。 一点点的暖意从被他包裹住的地方传到了蔡佳怡的手上。 渐渐的，她的手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过了一会儿，陈嘉鱼率先打破了沉寂：“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她望向他，疑惑的目光。 “你说喜欢我……为什么呢？” 那么多优秀的男生，为什么是他？ 蔡佳怡似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她安静了会儿，微微歪着脑袋，看着前方的马路，“等你喜欢上我的那一天，我再告诉你。” 陈嘉鱼：“……你该不会还没想好理由吧？” 蔡佳怡弯起眼睛：“你真聪明，这都能猜出来呀。” 陈嘉鱼：“……” 过了会儿，她说：“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 陈嘉鱼问：“什么？” 第八十九章 卸磨杀鱼 “男生的手为什么这么大？”说话间，她举起两人的手，细白的手指自然的从他的指缝里钻出来，变成了十指相交的模式，愈发显得她的手小了，“你看，你手掌比我大那么多，手指也比我的长，嗯，也比我的硬。” 指尖还淘气的在他掌背上扣扣。 陈嘉鱼道：“何止手，我其他地方也比你大啊。” 她低头看了眼：“唔……” 没有表示反对。 陈嘉鱼：“……” 我说的脚，你看哪儿呢？ 又走了一段路，发现路边有家奶茶店。 “我们去买奶茶吧。” 陈嘉鱼被她拉着过去了。 点了两杯，一杯七分甜，一杯不加糖，都是热的珍珠奶茶，她那杯还加了燕麦。 热乎乎的奶茶到手，她立即毫无留恋弃若敝屣的抛弃了陈嘉鱼，用双手捧着杯子，然后露出一脸满意的表情，“这个比你的手暖和多了。” 陈嘉鱼的手还在握着她的呢，结果她就直接这么把手抽走了！ 于是乎，本来手已经开始热了，结果她抽去后，手心就变得空荡荡的，凉凉的空气也随之涌入，让陈嘉鱼一下都没反应过来。 陈嘉鱼：“……” 卸磨杀鱼是吧，这小绿茶。 “你不高兴啦。”她瞧着他的臭脸吃吃的笑，“逗你的，你要拿奶茶，还要拿书包，哪有多余的手呀。” 陈嘉鱼这才哼了一声，把吸管插进自己那杯，喝了起来。 热乎乎的奶茶，确实好喝。 两人边喝奶茶，边走了段路后，眼见她住的小区快到了。 陈嘉鱼想起什么，说：“我还有件事和你说。” 蔡佳怡低头吸了口奶茶，漫不经心的问：“什么？” “明天中午……我答应了沈念初和她一起吃饭。”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很快便恢复正常，咬着吸管，慢吞吞道：“我说过，你想和谁一起吃饭也好，一起看书也好，那都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在意，没必要和我说的。” “……我还不是担心某个人，又跑到看台上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坐着。” 她又用力吸了口，几颗圆滚滚的珍珠被扑哧一下吸进小嘴里，嚼嚼的说，“哼，知道喜欢的人和别的女生在一起，我的心情当然多少会不太好啊，我也是正常人嘛！” “那你就不要喜欢啊。”陈嘉鱼说。 她吐出纸做的吸管，上面多出一列小小牙印，皱起鼻子瞪他。 “都说了我是正常人，怎么可能想喜欢就喜欢，想不喜欢就不喜欢呢？” 两人都不做声了，一路来到她住的单元楼楼下，陈嘉鱼把书包递给她：“好了，你上去吧。” 她抱着书包，笑着说：“路上小心哦。” “嗯。” “别被哪个女色狼抓走了。” “……只有你才是女色狼。” “嘻嘻。” 借着夜色的掩护，她站在原地，看着陈嘉鱼离开的背影。 一直沉默着，直到他从她的视野里完全消失，她才抱着书包，轻轻地叹了声气，转身上楼。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独占欲呢？ 没有的话，要么是完全不喜欢。要么…… 就是太喜欢了，宁可自己一个人煎心熬肝，也不舍得让你为难呀。 陈嘉鱼回家后，先从书包里把沈念初的笔记本拿了出来，犹豫思考了会儿，终于把它们放进了书桌底下的抽屉内。 随后，他忽地注意到了放在书桌角落上的那本《小王子》。 他还没读完这本书。 上次刚读到小王子遇见狐狸，他就把书搁在了一边，后面就没怎么想起来。 陈嘉鱼把书拿了过来，翻到上次看的位置，继续读下去。 “……“我是很愿意的。”小王子回答道，“可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还要去寻找朋友，还有许多事物要了解。” ““只有被驯服了的事物，才会被了解。”狐狸说，“……如果你想要一个朋友，那就驯服我吧！”” ““那么应当做些什么呢？”小王子说。” ““应当非常耐心。”狐狸回答道，“开始你就这样坐在草丛中，坐得离我稍微远些……每天，你再靠我更近些……让我一点点的习惯你的存在。”” 看到这儿，陈嘉鱼微微出神。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也开始一点点的习惯于蔡佳怡的存在了。 第一次见面时，她只是个突如其来闯入的未知者，一粒淘气的搅乱一切的小石子。 但到了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 他啊，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上她了。 第一天时，他原本以为这一次的他，也会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平静而毫无牵挂的结束，再从头开始。 可这时，陈嘉鱼第一次想。 这次结束后，到下一次，她还会出现吗？ 不得而知。 这一切，完全无法受他控制，他只是第一次希望，结束的那一天能晚一点，再晚一点到达。 他不想过早的体验失去的感觉。 那种一睁眼间，便回到最初，然后她和之前突如其来的出现一样，再毫无声息的消失，整个世界都找不到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无从找寻，只剩他一个人把这些时光过往镌刻在记忆里的感觉。 …… 手机传来的一声消息提示音，把他的思绪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他放下书，看了眼，是蔡佳怡的消息。 “你到家了吗？” 陈嘉鱼回：“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再度发来一条消息。 “我今天不想洗手。” 陈嘉鱼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他装傻：“你真不讲卫生。” “………………！！！！！！”蔡佳怡用一大串省略号和惊叹号来表达自己的无语与愤怒，然后说：“坏蛋，我咬死你！” 啊，这个邪恶的动词。 陈嘉鱼心里不太正经的想，手中很正经的回：“咬我？你属狗的啊，叫两声汪汪听听？” “讨厌，你才是狗呢！” 扯了几句后，陈嘉鱼说：“很晚了，我睡了。” “好的，明天见。”她说，“别梦见我啊。” “……” 陈嘉鱼觉得她的嘴一定是开过光。 不过是反向的。 这天晚上，他居然真的梦到她了。 这次没有沈念初。 梦的大致内容他醒来时就忘得差不多了，唯一记得的，就是梦里小绿茶羞答答的低头说了句：“其实，人家也有个地方挺大的……” 第九十章 我上辈子肯定是和他有仇 第二天早上。 这天也是新初三生陈玉藻的报道日。 六点半。 “早早，你怎么还没起来，不是七点半就要到校了吗？”阮秀莲大声喊，“面条都要凉了！” “来了来了。”陈玉藻一边扎着头发，一边从房间里跑出来，嘴里嘟哝，“我在梳头嘛。” “我看是暑假作业没做完，早上临时在补吧。”陈嘉鱼逗她。 “你别污蔑我啊！”她哼了一声，“我昨天晚上就把作业都做完了。” “啧啧啧，今天报道，昨天晚上才做完啊。” “那又怎么样，反正做完就行了。”她理直气壮的说，“就像考试，一百分的试卷，六十分就及格了，考七十分八十分也没什么用，纯属浪费。” 陈嘉鱼：“……” 阮秀莲毫不留情的给了她后脑勺一巴掌：“每次考试都刚及格，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吧？” “嘤嘤嘤！” 陈玉藻用手捆好马尾，然后拨了一下耷拉到眼睛上的刘海，郁闷地说：“刚才发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也不知道被我扔哪儿了，刘海都挡我眼睛了。” “谁让你平时总是把东西随手乱扔！”阮秀莲没好气道，“再说了，找不到你就不会换一个吗？” “其它的早就找不到了。” 阮秀莲：“……” 陈嘉鱼起身，走进了陈玉藻的房间，在床垫和床头间的缝隙摸了一下，就拿着个红色的小蝴蝶结发夹出来了。 在她眼前晃晃，说：“拿去吧。” “咦，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陈嘉鱼你怎么一下就找到了。”她诧异地瞪大眼。 “直觉。”陈嘉鱼老神在在的说。 “切。”她也没问，正准备戴上发夹，忽然楞了一下，“哎，这发夹有点掉漆了，看着好丑啊。” 阮秀莲没好气道：“夹个刘海而已，哪有这么多讲究，赶紧戴好来吃面，别迟到了。” “我可是青春美少女，带个掉漆的发夹多丑啊。” “青春痘少女吧。”陈嘉鱼扎她心。 “陈嘉鱼你闭嘴！” 吃完早饭，兄妹俩一起出了门。 陈嘉鱼叮嘱陈玉藻：“过马路要小心，上课好好听讲。” “知道了知道了。”她一溜烟的跑了，“你好啰嗦。” 陈嘉鱼摇摇头，转身往学校走。 到了教室，蔡佳怡已经在了。 他和她打了声招呼，进去放好东西，准备迎接早自习。 离铃声打响还差一两分钟的时候，侯子凡像屁股着火般的跑进来，大叫：“老陈，夏宇救命啊！” 陈嘉鱼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朱舒紧跟其后大步冲入，杀气腾腾的怒吼着。 “侯子凡你个臭流氓，我杀了你！！！” 侯子凡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喊：“我又不是故意的！” “臭流氓，我杀了你！”朱舒继续追杀。 两人一路撞歪桌椅无数。 “发生什么了？” “他们不是刚和好吗？怎么又吵起来了？” “八成是侯子凡又犯贱了吧。” “哈哈哈。” 同学们纷纷看起了热闹。 连铃声都没能让众人回过神来。 到了后门那儿，门一下没打开，侯子凡被朱舒追上了。 朱舒直接抓起放在角落里的一个拖把，朝他没头没脑的打过去：“不要脸，我打死你！” 侯子凡缩在角落，狼狈不堪的护住头脸，被打了十几下后，他也忍不住了，大吼道：“你打够了没有啊，我又不是故意进错厕所的！” 众人顿时哗然。 “猴子你说什么？你进错了厕所？” “你进女厕所了？” “还被朱舒抓住了是吧。” “哈哈哈哈。” “你肯定是故意的！”有人起哄。 侯子凡差点气得跳起来，“故意个屁啊，我当时是在想一道题，结果想得太出神了，走错了楼层！” 教学楼的单数层尽头是女厕，双数层是男厕。 朱舒涨红了脸，手中的拖把愈发挥舞得虎虎生风：“你还有脸说！” “我怎么没脸说了，我本来就不是故意的！”侯子凡缩在那里，超大声的反驳。 “你就是故意的，想看女生上厕所！” “真不是，我看谁也不可能故意去看你啊！” “你说什么？！” “好好好，我就是故意去看你，行了吧！” 朱舒的脸顿时红比猪肝：“不要脸，你再说一句！！！” “故意不行，不是故意也不行，你真难伺候！”侯子凡很无语，“再说了你们女厕所都是门，我什么都没看到，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还想看到什么啊你说？！”朱舒怒发冲冠，举起拖把又要打过去。 就在此时，教室里的笑声突然像被刀切断了一般，戛然而止。 朱舒和侯子凡都是浑身一紧，条件反射的往门口看去。 方老狐狸站在那里，神色淡定，慢吞吞的说：“侯子凡，朱舒，你们两个给我到走廊去打，别影响其他同学，记得要打够一个早自习啊。” 朱舒欲哭无泪的放下拖把，低头缩颈的和侯子凡一起站到了走廊上。 听着教室里的朗朗书声，她扭头愤恨地瞪了侯子凡一眼，小声说：“都是你的错！” 侯子凡：“怪我咯？要不是你这么泼，一直追着我打，能让老方抓住吗？” 走廊上，两人彼此怒瞪，活像两只炸毛的斗鸡。 早自习结束，老方拿着保温杯悠哉游哉地走了，彼此瞪了一个早自习的侯子凡和朱舒才敢回到教室。 朱舒还气鼓鼓的。 田恬抬手轻拍着朱舒的背，细声细气的安慰道：“别气了，和侯子凡生气不值得呀，再说了也不算大事吧。” 朱舒忿忿地道：“总之，这次我再也不要和他和好了！我上辈子肯定是和他有仇，所以这辈子天天来和我作对！” 蔡佳怡托腮浅笑：“你说有没有可能，侯子凡是有点喜欢你呢，” 此言一出，朱舒和田恬都惊呆了。 陈嘉鱼瞥她一眼，这小绿茶的观察力还挺敏锐啊。 几秒后，朱舒才反应过来，她嗤之以鼻地说：“开什么玩笑，他会喜欢我？！” 蔡佳怡笑：“不然的话，他怎么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呢？” “就看我不顺眼呗！”朱舒一拍桌子，气吼吼的说，“他要是喜欢我，我不光连夜逃离地球，还把我这个朱字倒着写！ 第九十一章 渣男！ 午饭时间。 三个女生一起来到了食堂。 自从“牛奶事件”和“篮球送水事件”之后，三个女生的关系表面看似和谐，其内部却似乎隐约有着暗流涌动，朱舒和田恬有意无意间的与蔡佳怡疏远了几分。平时去小卖部啊、厕所啊，吃饭啊什么的，叫她一起的次数明显的减少了。 不过，在前天，因为她们不去侯子凡生日的缘故，蔡佳怡也拒绝了陈嘉鱼的邀约，让朱舒和田恬对蔡佳怡的态度又不自禁的起了变化。 她们想，蔡佳怡未必看不出田恬对陈嘉鱼的心思，或许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才为此拒绝了陈嘉鱼。 也即是说，在蔡佳怡的心里，与她们之间的友谊的地位，或许并不输给她对陈嘉鱼的喜欢。 也许，友谊归友谊，竞争归竞争。 这两者倒也不用混为一谈。 再说了，为了区区一个男生，去影响彼此的友情，值得吗？ 所以，三个女生又恢复了之前的关系，甚至，变得比之前更为亲密无间了些。 她们一起去食堂窗口打好了饭菜，又一起找了张桌子坐下。 田恬说：“今天的芹菜很嫩啊，蔡佳怡你不是喜欢吃芹菜吗，我分你一点吧。” “谢谢。”蔡佳怡把两个鱼丸分别夹给田恬和朱舒，“鱼丸也好好吃，你们都尝尝。” 朱舒正要说谢谢，目光无意中看到了正在前方窗口打菜的侯子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筷子使劲儿戳进鱼丸里，就仿佛它和侯子凡一般可恶。 戳死你，戳死你。 她一脸不共戴天之仇的把鱼丸塞进嘴里，边用力咀嚼着，边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当见到什么后，她立马愣了一下，接着说：“你们快看那边，陈嘉鱼怎么在和沈念初一起吃饭呢？” 田恬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继而也是一愣。 蔡佳怡只是瞥了眼，就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不远处，某张位于角落的饭桌旁，陈嘉鱼与沈念初正对面而坐。 沈念初今天打得饭菜比平时的分量要多。 她吃饭的速度很慢，每一口都要仔细再三咀嚼过，才慢慢咽下去。 细嚼慢咽是她的家教习惯，但这一次，比平时还要慢得多。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想让这餐饭的时间持续得久一点，更久一点。 吃饭的途中，她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对面的陈嘉鱼。 尽管两人都是基本低头吃着东西，几乎没有说话，但她的心中依旧有种微甜的味道。 两人同桌的这副画面落入四周人的眼中，难免引起一圈圈涟漪。 “陈嘉鱼和沈念初……在一起吃饭？”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啊？” “说不定是刚好碰到了呢？” “也许吧，看他们连话都没说过。” 众人的窃窃私语中，陈嘉鱼已经吃完了，这时沈念初才吃了一半，她突然抬头看向陈嘉鱼，柔声的说：“陈嘉鱼，吃完以后，我们再去图书馆好吗，昨天我妈妈托人找来了二中实验班的内部复习资料，我大致看了一下，确实非常好，题型很经典，所以给你也打印了一份，待会儿到图书馆我拿给你。” 陈嘉鱼一怔，然后摇头道：“……不用了，我不需要这些。” “你都没看过，怎么就说不需要呢？而且这些资料真的不好搞，二中的老师都是全国有名的特级教师，他们给自己学生用的资料肯定不会差的……对了，你是担心资料太难不懂吗？没关系呀，以后每天中午我都在图书馆等你，我们一起学习，遇到问题我来帮你解答。” “真的不用了。”陈嘉鱼感觉一个头都变两个大，他挣扎道，“我每天做学校作业已经足够了。” “只做一道题两道题也可以的呀，日积月累下来，就会有进步的。”沈念初抿抿唇，白净的俏脸满是认真，“你想提高成绩，不付出努力怎么行呢？我这是为了你好。” “……” 望着对面一脸认真执着的女孩儿，陈嘉鱼在心里叹气。 他总不能告诉她高中阶段的所有知识他已经近乎滚瓜烂熟，甚至连大学里一些感兴趣的课程他也进行了自学，到了现在，只要还在高中这个范围内，对他来说，就没有所谓的“难题”可言。 他也知道沈念初的本意是好的。 她不清楚在他身上发生的那些事，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和他多相处。但陈嘉鱼做了这么多年的高中题几乎做到想吐，实在不能接受把宝贵的午休时间也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所以，怎么拒绝她好呢？ 另一边，朱舒也一脸不可思议。 “这是怎么回事？”她看着田恬和蔡佳怡，“之前陈嘉鱼不是向沈念初告白失败了，现在怎么会在一起吃饭啊？而且，沈念初还主动和他说了一大堆话……” 虽然距离太远，听不清沈念初说了些什么，但至少从外表看上去，两人似乎还挺熟稔的。 更甚至，以来自女生的天然直觉，她还从沈念初看向陈嘉鱼的眼神中，不那么确定的察觉出了一丝名为“喜欢”的情愫。 朱舒立即有些生气了。 怎么可以这样！ 在她心里，最好的结果是陈嘉鱼喜欢上她的好朋友田恬。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换成蔡佳怡，她也算是能勉为其难的接受。 偏偏要和沈念初走得那么近，是什么意思？ 而且，沈念初都拒绝过他了，他居然还愿意和她一起吃饭。 ……她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沈念初长得漂亮。 所以，漂亮就没了原则吗？ 送到嘴边的窝边草你不吃，别的草稍微假以辞色一点，你就上赶着去舔。 呸，肥水还知道不流外人田呢！ 男人，你能不能有点自尊自爱啊？！ “渣男！”朱舒恶狠狠的对陈嘉鱼这种类似于“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卑劣行为作出了评价。 不料，这两个字一出口，就收到了来自田恬和蔡佳怡略带谴责的注视。 田恬咬着嘴唇，面带难色的轻声道：“朱舒，你别这么说陈嘉鱼，他只是和沈念初吃顿饭而已，怎么能叫他……” 蔡佳怡也神情严肃：“对呀，和谁吃饭是他的自由，正常社交的话，有什么关系呀。” 第九十二章 我已经想出来了。 “……”朱舒举手投降道，“好好好，是我不对，他不是渣男，是全世界最好的男生，行了吧。” 她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哦不，出吴彦祖了，哦不，在她们的心里，陈嘉鱼恐怕比吴彦祖还帅一百倍。 哎，真是男色误人啊！ 这时，陈嘉鱼也想出了一个勉强算是“解决办法”的办法。 黑眸望着沈念初，平静的说：“这样吧，你现在出道难题给我，只要不超纲，如果我能在十分钟内做出来，那去图书馆学习什么的事情就算了，怎么样？” 他就这么不想努力，自甘落后吗？ 沈念初的心里掠过一丝失望，但面上不显，只是轻轻抿唇，淡淡地反问：“那……如果你没能在十分钟内做出来，就要每天中午和我在图书馆学习，怎么样？” 如果将来两人要在一起，陈嘉鱼必须足够优秀，才能得到骆锦的承认。 她一定会让他努力的。 陈嘉鱼点点头：“可以。” 沈念初问：“哪一科？” “随你，都可以。” 沈念初蹙着眉，认真思索，她要在记忆里找出一道最难的题，这样才有十足的把握赢得赌注。 过了两三分钟后，她说：“我想好了，但是没有笔和纸。” 陈嘉鱼起身：“你等着我，我现在去小卖部买。” 三四分钟后，他便回来了，把买来的一叠草稿纸，还有一只中性笔递给了沈念初。 沈念初低着头，握着笔，在纸上很快写出了一道几何题。 严格来说，这道题并没有超纲，但要想得到正确答案，光是要做出的辅助线都多达十几条，而且还需要用到一些极为少见的技巧。即便是她，当初也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做出来，所以印象非常深刻，直接能回忆起完整的题目。 写完后，她将纸递给陈嘉鱼，同时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淡淡的说：“现在是中午12点35分，我给你放宽一些时间限制，只要你能在13点前将这道题做出来，我就承认你赢了。” 陈嘉鱼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沈念初还没明白陈嘉鱼这古怪眼神的含义，就见他已经半低下头，神态认真的读起了题。 她秀美的唇角微微上勾，并不担心陈嘉鱼能够在这短短的二十多分钟内做出来，毕竟连当初的她也耗了近一周的时间才做到。 而且她曾用这道题请教过数学老师，一名教学经验极为丰富的老教师，即便如此，对方也用了两三天才想出解法。 她无事可干，反倒是开始欣赏陈嘉鱼认真的模样。 少年微微低头，宽阔而光洁的额头，高耸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都好看而耐看。尤其是凝神静气的模样，更具魅力。 也许是看出了这道题的难度，他直而浓的眉毛开始逐渐向中间收拢，在眉间形成了专注的竖痕。 果然，男生在认真做某件事的模样最迷人。 沈念初看得有些入神，甚至在幻想中伸出小手，轻轻将那痕迹抚平。 过了会儿，她再次朝墙上的挂钟看了眼。 现在是12点40分。 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沉思到此时，陈嘉鱼也终于提起来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尝试着解题，同时说了句：“这道题确实有点难度。” 沈念初托着腮，声音轻柔，脸上含笑，语气半开玩笑半大度般地说：“简单的我当然不会出给你啦。嗯，要是二十五分钟不够用的话，再加个十分钟也没有关系的。” 既然他不可能解出来，那么她表现得大方一点也很自然。 然而她刚说完这句话，陈嘉鱼胸有成竹的声音就响起了：“不用，我已经想出来了，再等几分钟就行。” 沈念初怔了怔，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问完这句，她同时朝陈嘉鱼看去，发现他之前拧紧的眉头已经展开了，黑眸从容又淡定地望着她，语速还特意放慢了几分：“我是说，我已经想出来了。” 沈念初的秀眉不自禁地挑起，眸子圆睁，满是震惊的看着陈嘉鱼。 怎么可能？ 这才过去几分钟，他竟然说，他想出来了？ 而此时，陈嘉鱼已经做完了所需的辅助线，开始动笔在纸上书写解题过程。 沈念初难以置信地望过去，但角度和距离让她看不清陈嘉鱼写的内容。 笔尖与纸张快速摩擦，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很快，一行行公式定理，如黑色流水般浮现在纸面上。 不远处，朱舒一脸困惑地嘀嘀咕咕：“陈嘉鱼和沈念初在干什么呢？又是纸又是笔的，难道在下五子棋？也不像啊……看着像是在画画？还是做什么题？” 田恬和蔡佳怡也颇为好奇地看着那边。 约莫两三分钟后，陈嘉鱼便写完了整个解题过程。 他放下笔，略扫了眼，便将纸递给沈念初，淡淡笑道：“你看看。” 沈念初接过纸，低下头，目光梭巡片刻后，呼吸渐渐急促，心里全是不可置信。 这……这，他竟然真的解出来了！ 想到什么，沈念初忽地恍然。 她放下纸，直直地注视着陈嘉鱼，“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以前就做过这道题，所以才能这么快就做出来。” 人在遇到事情的走向与自己的料想不一致时，往往都会下意识的找借口，是为了让自己更容易接受事实，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心。 陈嘉鱼笑了，摇头说：“没有。” “没做过？那你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解出来？！”她的语气里全是匪夷所思。 陈嘉鱼耸耸肩：“你就当我运气好，刚好想出解法了吧。” 沈念初：“……” 运气好？ 她的眉头紧紧蹙起，“这是什么理由，我不信。” 不信就不信吧，陈嘉鱼对她的表现理解且宽容，换他的话可能也会觉得难以置信，毕竟这题目的难度确实不小。 “总之，你给的题我做出来了。按照约定，中午去图书馆学习什么的就免了。” 沈念初，“……” 半响，她才低垂下长长的睫毛，语气里略带失落的开腔，“如果说，我希望你去呢？” 第九十三章 不是送我，而是送给别的女生？ 陈嘉鱼思索了会儿，回答道：“其实，你不说我也会照常去的。但我强调一点，我只是去看书，不想干别的。我也不一定每天都去，更重要的是，去或者不去都是我的自由，不受任何人的安排或者强制。” 毕竟，这算是他为数不多能找到乐趣的事情。 闻言，沈念初咬了咬唇。 此时此刻，她才蓦地发现，她自己犯下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太操之过急，也搞错了重点。 当下最重要的事，是先让陈嘉鱼喜欢上她，再徐徐图之，慢慢的改变他。 看来，今天只有她先退一步了。 “嗯，那就这样吧。” 沈念初定了心思，抬头朝他柔柔一笑，“是我不对，不该勉强你，我和你说声对不起，你没有生气吧？” 陈嘉鱼也笑了笑：“没有，你也是好意。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先走了啊。” “嗯。”她轻轻点头，“好的。” 陈嘉鱼起身，拿起餐盘，把餐盘放到回收处后，就离开了食堂。 沈念初看着他的背影，清丽脸颊上的笑容淡去，而后她闭了闭眼，桌面下的手指轻轻握紧。 只是、只是一点小小的挫折罢了…… 她不会就此放弃的。 而此时，朱舒则是倒吸了一大口冷气，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哎，快看，陈嘉鱼走了！啊啊啊，我好想知道，他到底和沈念初说了些什么，为什么沈念初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看啊！” 田恬和蔡佳怡异口同声地说：“你好八卦！” 朱舒不服气的反问：“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吗？” 两个女生一起摇头。 朱舒“啧。”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怎么，你们现在改成团结合作，一致对外了？” 蔡佳怡和田恬对视了一眼，突然都笑了起来。 途经操场时，陈嘉鱼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陈嘉鱼！” 他望过去，是姚良辉，还有几个体育生。 “要不要来打球？”姚良辉拍着手里的篮球，大声喊道。 陈嘉鱼只思考了一秒，便说：“来！” 打了一会儿后，目光无意中掠过操场某处，忽然见到了坐在椅子上，似乎正在看他打球的蔡佳怡。 而在他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她果然就弯起了眼睛，把手举在胸前，朝他可爱地小幅度挥了挥。 好像在说，我在看你，要加油喔。 灿烂而明媚的阳光下，少女笑得同样灿烂而明媚，惹得球场上的男生们不自觉地进入了一种看上去似乎一切正常，实则隐隐透出跃跃欲试的想要在漂亮女生面前显露风头的，那种骄傲又亢奋的状态。 各种炫技的打法，配合完全被丢到一边，只求最帅，不求进球，活像一群争相恐后开屏的雄孔雀。 陈嘉鱼突然就不太想打了。 他和姚良辉打了声招呼，便走过去对她说：“走吧，回教室了。” 她问：“你不玩啦？” “不玩了。” “我都没看多久呢，你就不玩了。”她有点遗憾的样子，“之前我都没怎么来看过你打球。” 还是不来的好。 陈嘉鱼心里说了句，面无表情的说：“篮球有什么好看的，你看得懂吗？” “篮球是没什么好看的呀，就是一群男生拍着球，抢来抢去，努力想扔进篮框里，我确实不懂，也没有什么兴趣。”她眨眨眼，笑着说，“不过，我虽然看不懂篮球，但我可以看你啊。” 陈嘉鱼说：“我现在不也是在让你看着吗？” “那不一样。”她两眼闪闪发亮，像有星星落在里面，“每个样子的你给我的感觉都不一样。嗯，现在有现在的魅力，打篮球的时候有打篮球的魅力，特别当你投篮的时候，很帅。” 陈嘉鱼被她夸得脸有点微热，嘴里却说：“算你有眼光。” 她又问：“那你呢，觉得我什么时候最有魅力？” “魅力？这词和你搭配合适吗？” “你真讨厌！” “咝，你怎么掐人呢？”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回到了教室。 下午的课很快结束。 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步出学校，陈嘉鱼和蔡佳怡正并着肩，安静的走在人群里。 其实，在校园里，有个规律。 人与人之间，越挨肩搭背的看上去越亲热的，往往只是关系好的朋友。而那些偷偷摸摸的小情侣们反而不会这样，为了避嫌，在人前多半还会不自然的刻意避开。 但此刻，如果有人在他们的身边，说不定就会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正如他们之间的关系一般，保持在某种既没有达到心理学上认定的“0.5米”的隐私距离，又不至于太过亲密的程度。 非常之微妙。 同时，在他们之间流动的气氛，也显得十分自在，没有任何扭捏。 路上，途经学校旁边的一家小饰品店，陈嘉鱼突然想起了什么，侧首低头问身旁的蔡佳怡，“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她眨眨眼，“有啊，怎么了？” “那正好，我要买点东西，你帮我参考一下。” “买什么啊？” 陈嘉鱼边往那间饰品店走去，边说：“想买个发夹。” 以前他给陈玉藻买的发夹，小丫头都嫌太丑不喜欢，让蔡佳怡来帮忙挑一下，应该会好一些。 她愣了一下，跟上来后问：“买发夹，你是要给女生买吗？” “不然呢，难道给我自己买啊？” 她想到什么，眼睛顿时闪闪发亮，脸上不自禁的流露出种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竭力按捺住心底的窃喜，极度渴望的表情，“怎么啦，你是想送我礼物吗？其实送不送都无所谓的啦，你有这个心意我就很高兴了，当然，如果你非要送的话，我也不会拒……” “不是送你的。”陈嘉鱼轻咳了一下，淡淡的说，“是给别人的。” “……”蔡佳怡脸上的喜色一下消失了，她蹙着眉，撅起嘴，“不是送我，而是送给别的女生？” “嗯。”陈嘉鱼已经进了店，站在发饰那一片区域，冲她招招手，“来帮我选一选，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哪种发夹？” 蔡佳怡：“……” 第九十四章 你真的觉得这个好看？ “是送沈念初同学吗？”她语气酸溜溜地说：“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叫我，你自己选不就好了吗？” “我是相信你的审美。毕竟我是男生，看起来都差不多。” “嘁。” 她翻了翻白眼瞪他，小声嘟囔：“真当我脾气好吗？” “你说什么？” “没什么。”蔡佳怡走过去，目光快速地在一排排的发夹上扫过，随后指了个：“我觉得这个就挺好看的，你买这个吧。” 陈嘉鱼便看了眼。 那是个珍珠搭配水钻的边夹，四周还点缀了一圈乳白色的花瓣和浅绿色的叶子。 “珍珠”、“水钻”、“花瓣”、“绿叶”这几个元素每个挑出来好像都没什么大问题，可是组合在一起，再搭配略显粗糙的做工，就透出了一种廉价且用力过度的华丽感，就像是你在地摊上花了一百块买的LV包，透着一眼假，偏生它还把LoGo做得极度醒目，生怕别人看不到一般。 换而言之，就算以陈嘉鱼这种直男的眼光，也觉得这个发夹有点儿俗和low。 甚至，在看到这个发夹的一瞬间，他都已经想象出了陈玉藻会怎么嘲笑他。 ——哈哈哈哈哈哈，老哥，你这是什么城乡结合部的审美啊！太俗气了吧！！！ 陈嘉鱼一言难尽的看了她一眼，“你真的觉得这个好看？” 小绿茶用力点点头，“真的啦。” 她伸手拿起那个发夹，一脸痴迷欣赏地盯着它，好像喜欢得不得了，“哇多漂亮呀，多精致呀，不灵不灵的，女生都最喜欢这种啦，你就买这个，肯定不会错的啦。” 呼呼，万一沈念初同学被这个发夹丑得想吐，从此讨厌陈嘉鱼了才好呢。 “哦……”陈嘉鱼露出思索的神情，过了会儿，他摇摇头：“不行，我还是觉得我妹妹应该不会喜欢这款，她平时戴的都是那种可爱一点的发夹。” 她愣了一下：“？？？你说什么？给谁买的？” “哦，我妹妹啊，上次你在我家见过的。” “……” 小绿茶的脸色几度变幻，“所以，你是来给你妹妹买发夹的？” “嗯。”陈嘉鱼点了点头，神色自若地说，“是这样的，早上她的发夹坏了，我刚才看到这家店，就想顺便给她买个回去，毕竟她从小我都没送过她什么东西。” “……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也没问我啊。” “你早说是给小姑子买嘛。”蔡佳怡立即换了张笑脸，甜甜的道，“你妹妹喜欢可爱的是不是，等下，我再挑一个。” 过了几分钟，她取下一个发夹，递给他：“这个吧，我觉得她戴起来肯定好看。” 这是个造型挺简单的发夹，顶端镶着两颗小樱桃，红红的，俏丽可爱，还有片小绿叶，堪称画龙点睛。 陈嘉鱼想了想陈玉藻戴上去的模样，也感觉不错：“行，就买这个。” 他拿着小樱桃发夹，却没有立刻去找老板问价格，而是又将之前那个发夹给取了下来，一起放在手里。 蔡佳怡一怔：“这个你也要买吗？” “哦，为了感谢蔡同学你的无私帮助，刚才看你那么喜欢这个发夹，我就决定把这个也买下来，送给你，就算是对你的感谢吧。”陈嘉鱼说得一脸认真，“我没怎么给异性买过东西，生怕买不好。不过呢，这个发夹既然是你自己都赞不绝口的，那送你肯定不会出错了。” “……你、你说送我？” “对啊。” “真的？” “这还能骗你吗？” 蔡佳怡静了静，眼见陈嘉鱼转过头，做出要招呼老板的架势，她立马说：“等等！” 陈嘉鱼疑惑地看向她。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我突然又不是很喜欢刚才那个发夹了，想重新再选一个，可以吗？” 陈嘉鱼想笑，表情却很淡然：“可以啊。” 蔡佳怡立即雀跃地道：“你等我一会儿，我看看。” “好。” 她开始认认真真地挑了起来。 片刻后，她拿起一个发圈，白色丝绸面料，香草绿色的丝绒蝴蝶结，蝴蝶结中间处坠着两颗半透明的白色小星星。 “换成这个，可以吗？” “确定了？” 这时，店老板也笑着说：“小美女你的眼光真好，这款卖得可爆了，平时都补不到货呢，你手里的就是最后一个。” 蔡佳怡说：“嗯，我就要这个。” 陈嘉鱼问了下价格，不贵，两样加起来才十块钱，付了。 蔡佳怡把发圈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里，像捧着个什么宝贝似的，眉梢眼角和嘴角都溢着笑，满脸是大写的开心：“谢谢陈同学，我很喜欢它。” 真是，又没几块钱，高兴成这样。 陈嘉鱼说：“走了。” 她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地出了饰品店，路上还捧着那发圈，翻来覆去爱不释手的看。 眼见前面不知道谁扔了个饮料瓶，她差点一脚踩上去。 “你走路专心点，别摔了。”陈嘉鱼不得不伸手拽了她一把。 她胳膊细细的，软软的，他一只手就快能全部握住。 而被他这么一拽，蔡佳怡脚步一顿的同时，瞬间回神。 随后，她便感受到陈嘉鱼抓着她手臂的那双有力的手，还有从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的脸也微微红了起来。 “哦，我知道啦。”她有点儿扭捏的说。 陈嘉鱼这才松开了她的手臂。 蔡佳怡把发圈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里，还往里揣揣，确信不会掉出来后，才继续和他一起往前走。 过了会儿，两人到了十字路口。 蔡佳怡眉眼弯弯的和他挥手再见。 数分钟后，陈嘉鱼回到了家。 陈玉藻今天正式报道，当天就要上晚自习，所以她要等晚上九点多才能回来。 母子两个吃了晚饭，给陈玉藻留了饭菜。 吃完饭后，陈嘉鱼走去陈玉藻房间，把那个小樱桃发夹放在她桌面显眼的位置上，就退了出来。 刚回到房间，准备做作业时，手机上，qq消息闪闪。 陈嘉鱼点开看了眼。 猜猜我是谁：“好看吗？好看吗？！！” 下面跟着一张自拍，女孩儿侧着脸，手在脸边比出一个剪刀手，马尾辫上的可爱发圈抢眼入镜，两颗小星星闪烁亮光。 陈嘉鱼盯着看了会，嘴角翘起来，然后发过去一张大拇指向下的表情包。 她发来一张举着菜刀的表情包：“可恶，你明明在心里说好看，我听到了！你就是嘴硬！” 陈嘉鱼回：“你既然不接受事实，还问我干什么？” 猜猜我是谁：“一，首先，你说的压根就不是事实。二，有时候别人问你问题，只是一种客套和礼节，你应该按照别人预想中的答案来回答，这是基本的社交礼仪。” 陈嘉鱼：“好吧，那我就昧着良心说一句，太好看了。” 蔡佳怡显然无视了他的前半句：“嘻嘻，我就知道你觉得好看。” 第九十五章 高三见。 第二天早上，陈玉藻戴着那个小樱桃发夹开开心心地出了房间，先去浴室照了半天镜子，然后才美滋滋的过来吃早饭。 坐在桌前，她问陈嘉鱼：“哥，这个发夹是你买给我的吗？” 陈嘉鱼说：“是啊，怎么样？喜不喜欢？” “嘻嘻，喜欢，超级喜欢~”她咧嘴傻笑，“好可爱，我最喜欢这种可爱的发夹啦，你的眼光不错嘛！” “不是我选的啊。”陈嘉鱼很谦虚，从不居功，“我让别人帮我挑的。” “女生吗？”陈玉藻眼睛霎时亮了。 此刻阮秀莲还在厨房，她便压低声音，一脸八卦地问：“该不会是上次来我们家的你那个女同学吧，对了，我感觉，八成也是之前在你手上画草莓的那个。” 陈嘉鱼：“猜错了，她不是，别乱说。” 陈玉藻对他的否认充耳不闻：“虽然老哥你不承认，不过，我还是更相信我的直觉。对了，你们好像还是同桌？同桌什么的，这可是校园剧男女主角的标配啊，毕竟，去掉言情剧，我就最喜欢的就是校园剧了，嘻嘻嘻嘻，脾气恶劣的臭哥哥和他的漂亮女同桌……这对cp好像还挺带感的，容我先磕为敬……” 陈嘉鱼抬手就给了她一爆栗：“谁脾气恶劣了？” 她捂着额头嘤嘤嘤：“你恶劣，就是你恶劣！” 陈嘉鱼威胁：“发夹还我。” 陈玉藻吐舌头：“略略略，送我了还想拿回去，你想得美。” 早上，教室内。 陈嘉鱼坐好，拿出了书。 过了一会儿，蔡佳怡才珊珊来迟。 她脚步轻快，边走过来，边笑盈盈朝朱舒田恬她们打招呼：“早呀。” 说话间，马尾轻轻一荡，根部发圈上的两颗小星星便也跟着晃了晃，划出两道明亮的弧线。 “早。”朱舒刚说完，立即注意到了什么，“哇。”了一声，“你的新发圈好漂亮！” “是吗？”蔡佳怡弯起眼。 田恬也看了眼，点头说：“真的很好看，在哪儿买的？我也想买一个。” “就在前面那家饰品店呀。”蔡佳怡抬起手，轻轻摸了下发圈，甜甜的笑着，“不过，可能买不到了，因为老板说是最后一个了。” “这样啊。”田恬惋惜。 蔡佳怡坐下来，然后歪着脑袋，托着腮，娇软软的问陈嘉鱼：“同桌，你觉得我的新发圈好看吗？” 装，再装。 陈嘉鱼漫不经心的瞟了眼：“一般吧。” 她的小脚自桌下伸过来，用力地踩在他的运动鞋上。 陈嘉鱼“咝”了一声，立即改口道：“还行还行，挺好看的。” 她收回脚，甜甜一笑：“算你有眼光。” 早自习开始了。 蔡佳怡拿出英语课本，开始认真的朗读。 陈嘉鱼把英语课本竖在面前，用眼角余光悄悄看过去。 乌黑的头发，白色的发圈，浅绿的蝴蝶结，两颗小星星闪闪发光。 还有女孩儿轮廓细致柔和的侧脸，小巧的鼻尖，红红的唇，线条优美的脖颈，白皙的耳朵，几缕黑黑的碎发从耳廓后面绕出来。 还真……挺好看的。 ** 周四就这么无波无澜的过去，眨眼到了周五，也是假期补课的最后一天。 明明到了八月的末尾，立秋也过了，但许是秋老虎的缘故，这两天的天气却又反常地热了起来。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沈念初从图书馆内走了出来。 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她不想回教室，就沿着操场慢慢地走了起来。 走了一段路后，她忽然停下脚步，然后微微扬起目光，望向头顶碧蓝的天空，有些出神。 这么明亮温暖的阳光啊…… 却都无法驱散笼罩在她心中的一丝阴霾。 连续两天，陈嘉鱼都没有再出现在图书馆。 所以，他是在刻意回避她，还是因为另有它事呢？ 如果是前者，那她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站在那儿，怔怔出了半天神，也没想出答案。 一开始，他对她是患得患失，她对他是可有可无。 到了此刻，为什么会颠倒了过来？ 为什么眼睛这么酸，有点想哭的感觉，是因为被阳光晃了眼吗？ 还是说，对一个人求而不得，就注定会感受到这样的滋味？ 用指尖轻轻擦了下眼角，沈念初终于抬起脚，朝教学楼走去。 她回到教室，坐下，刚拿起笔准备做题，一名班委从门外进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快步走过来。 “沈念初，李老师有事找你，叫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沈念初放下笔，轻声问：“什么事?” 对方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只向她透露了一点，李岳的脸上带着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应该是好事。 沈念初起了身，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李岳正低着头翻着教案。 沈念初走过去问：“李老师，你找我有事吗？” 李岳抬起头，看到她后就呵呵地笑了起来：“哦，是这样的，找你来主要是为了下周一的开学典礼。学校选了你做为优秀高三学生代表，要面向全校发言，这个周末你回去准备好演讲稿，再抽点时间背一下，周一上去发言。” 原来是这个。 沈念初垂着眸，轻声道：“好的。” 对于学生来说，这本是件难得的光荣之事，但她的表情过于平静，甚至看不出任何喜色。 李岳注意到了，不禁皱眉问：“沈念初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沈念初怔了一下，轻轻摇头：“没有。” 李岳静了静，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挥挥手：“行，你回去吧。” 下午，三班。 最后一堂的班会上，班主任方永平讲了足足四十多分钟的陈词滥调。 无非就是下周一正是开学，大家就要成为真正的高三生了。 经过这段暑期补课的过渡，应该能够尽快适应高三的学习生活，高三要奋力拼搏一年，拼一分高一分，一分成就终生，不要怕苦怕累，再苦再累也就只有一年等等等等，非常之没有新意，非常之形式化。 下方的学生们也个个左耳进右耳出，只盼着赶紧放学，好享受最后的周末时间。 直到离下课还有三分钟的时候，方永平才端起保温杯，润了下微哑的嗓子，继续说，“这个周末就不布置作业了，不过你们别以为可以岔倒玩啊，开学以后就要年级统考，用来检测你们暑期补课的成效，回去都认真复习，没考好的话，你们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顿时哀嚎遍野。 “啊——” “又要考试！” “一开学就考吗？” 方老狐狸一脸的无动于衷，喝了口水，继续说：“好了，值日生留下来做值日，其他人放学。对了，周一要提前十分钟到，早上有开学典礼。” 临走时，他握着保温杯，朝众人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高三见。” 第九十六章 我家停电了 回家后。 陈嘉鱼先去洗了个澡。 这几天又热起来了，他在学校里都出了一身汗，洗个澡就干净舒爽多了。 洗完后，他用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水。 坚持了将近一个月的锻炼，已经卓有成效。 之前他也不胖，腹肌本来就隐约可见，一个月过去的现在，腹肌已经到了块垒分明的程度。他的肩膀天生比较宽，这段时间让他肩部的斜方肌和三角肌也有了锻炼的痕迹，就显得更宽了。还有手臂上的肱二头和肱三头，同样结实但不夸张，带着流线型的美感。 换了身衣服，再把换下的衣服塞进洗衣机，就出了浴室。 天气这么热，为了方便，就省去了吹头发的过程，反正短，让它自然干就行。 走到镜子前捋了下还湿哒哒的刘海，陈嘉鱼感觉好像又长了点。 他不喜欢太长的头发，显得不够精神。 明天正好放假，找个时间去剪一下吧。 走到厨房，水池里用菜筐盛放着要洗的豆芽，阮秀莲正在砧板上切鸡肉丝，估计晚上是要做鸡丝银芽这道菜。 陈嘉鱼过去边洗豆芽边说：“妈，这周末学校没作业，我去市场帮帮你的忙吧？” 阮秀莲手里的动作不停，转头斜了他一眼：“不用，没作业你就好好在家里复习，看看书什么的，去市场浪费什么时间！” “因为你平时太辛苦了啊，看书什么的也不在乎这两天的时间了。开学以后要上晚自习，周六也要上课，我会很忙的，到那时就是真的没时间帮你了。” 陈嘉鱼洗了两遍豆芽，抖抖水，准备拿起来放到一边备用。 “没有时间最好，你认真读书就行了。”阮秀莲眼尖，立即提醒他：“欸，才洗了两遍怎么就好了？最少要洗三遍！” “两遍就够了……” “你别这么偷懒！懒死你！” 陈嘉鱼只能又洗了一遍：“那这样吧，就去一天，一天总行了吧?我留一天复习。” “不行。” “行啦~~妈。” 陈嘉鱼模彷着蔡佳怡的表情，扯着阮秀莲的围裙一角，道，“我很想去帮帮你，就让我去嘛~” 提问，一米八多的儿子撒娇，老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其他人不知道，陈嘉鱼就看到阮秀莲是一副既想打他又想笑的样子，她忍了半天，也知道儿子是心疼她，终于无奈地说，“多大人了，还撒娇呢……去吧去吧，就只能去一天啊！” 陈嘉鱼想，还挺好用的这招。 洗完菜，他就被老妈从厨房赶了出来，让他去看书。 刚到房间，便听到手机响了起来。 走过去，看了眼号码，随后接起来：“蔡佳怡？什么事？” “陈嘉鱼，我家停电了，怎么办啊？” 他怔了怔：“停电？怎么会停电的？” “我也不知道，我刚洗完澡，插上吹风机准备吹头发，家里就突然停电了 “是小区停电吗？” “之前没有接到通知呀。” 陈嘉鱼沉思了下：“那你先找到你家的配电箱，看是不是跳闸了。” “配电箱？”电话那端的蔡佳怡发出灵魂疑问，“什么是配电箱？” “就是管理电路的地方。” “我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啊？” “……那你让物业来给你看看吧。” “这个时间，物业已经下班啦。家里变得黑漆漆的，又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呜呜……” 她的声音可怜兮兮的。 陈嘉鱼好像看到她一个人蜷缩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孤独无助得像是个孩子。而且这么热的天气，别说过一夜了，就算过一个小时都挺难受。 他静了静，然后说：“行，你在家等着吧，我来看看。” “你来……我家？”她惊讶地问。 “嗯，你等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好啊。我就在家里乖乖等着你了哦。”霎时间，她声音里的开心喜悦几乎化为实质，顺着信号直接飘进陈嘉鱼的耳朵里。 挂断电话，陈嘉鱼来到门口，边换鞋边对说：“妈，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阮秀莲从厨房走出来，诧异地问：“马上就吃晚饭了，你要去哪儿？” 陈嘉鱼边伸手拉门，边说：“同学有点事情找我，挺急的，我得现在过去一趟。” 阮秀莲赶到门口，看着儿子噔噔蹬快步跑下楼梯的背影，提着嗓门问：“那你晚饭还回来吃吗？” “不一定，妈你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声音从底下一层飘上来。 另一边。 此时，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夕阳余晖染红了半边天，也把正靠在房间窗户边的蔡佳怡的脸染得绯红绯红。 她是真的刚洗完澡，穿着一件素净的小睡裙，湿漉漉的头发像海藻一般披散在脑后。 此刻，握着手机，琥珀色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 “从他的家里过来，大概需要十五到二十分钟……” 低头看看身上的睡裙，蔡佳怡自言自语了句：“所以，先换一身衣服吧。” 马上要两个人单独相处了，要打扮得美美的才可以吸引到心上人哦。 这样一想来，停电也不算太坏了嘛。 不，应该算是件大好事呢。 她的心情立即从不快变成愉悦，哼着一首不着调的明显自编的歌儿，脚步轻快的进了房间，伸手打开衣柜，开始挑选衣服。 如果有人在旁边，仔细听她的歌词，大概能听清楚其中的内容。 “该穿什么呢？” “作为优秀的猎人，要穿上什么？” “才能顺利地捕获到喜欢的男孩子的心呢？” “热裤太激进，t恤太单调。” “最棒就是连衣裙，领口要不高也不低，露出脖颈和锁骨。” “裙长要不长也不短，一定要在膝盖上五厘米哦~” “坐下和蹲下的时候若隐若现的大腿最棒啦。” “袜子什么的不需要。” “白丝黑丝都不如光腿呢。” …… 窗外还未完全消退的金黄暮光透进来，映照在女孩儿的身上，让她背后像是多出条蓬松朦胧的金黄色大尾巴在摇啊摇。 最终成装，站在一边的立体全身镜前，她愉快轻盈地旋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 并没有欣赏多久，就开始了下一道的工序。 毕竟，时间是很紧张的。 第九十七章 我给你擦擦汗 十几分钟后，陈嘉鱼来到了蔡佳怡的家门前。 幸好他还记得具体的位置。 因为怕她等得着急，他近乎是一路小跑的过来。 现在都有点冒汗了。 白洗澡了。 站在门口，陈嘉鱼平息了下些微急促的呼吸，才抬手敲了敲门。 下一瞬间，门就开了。 蔡佳怡站在门后，抿唇而笑：“你来了。” 陈嘉鱼的目光随意的掠了她一眼，因为楼道和屋内都没有灯光，环境的光线太暗，他不太能看清她的样子，只发现她穿的不是校服，露在外面的皮肤在暗色里散着微弱的白光，长发披散在肩后，浑身散发出一种带着湿润水汽的香味儿。 他问：“现在电还停着呢？” “嗯呢，你先进来吧。”蔡佳怡让开路，打开鞋柜，辨了会儿，从里面取出了一双藏青色的男士拖鞋，微蹲下来，放在他的脚前。 陈嘉鱼看了那双拖鞋一眼：“上次来的时候，不是没有拖鞋吗？” “哦，新买的，自从你上次来过，我就特意去买了一双。”她笑眯眯的说，“你专属的哦。” “……” 说得好像知道他还会来一样。 陈嘉鱼换了鞋，然后长腿迈进了客厅里。 这个户型的客厅和餐厅是连在一块儿的，因此客厅没有窗户，窗户在餐厅那一侧，就显得更暗了几分，此时也透出几分闷热来。 陈嘉鱼站着原地，看了眼，然后问：“你刚才说，插上吹风机就突然停电了？” 她点点头：“对呀。” “让我看看吹风机。” 她啪嗒啪嗒跑进房间，过了会儿，拿出一个吹风机出来，伸手递给他。 陈嘉鱼接过来，对着窗外的微光看了眼上面的功率标签：“2200w的啊，这么大功率。” 她好奇地问：“是吹风机的原因导致停电吗？” “也不一定。”陈嘉鱼修长干净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擦着自己的下巴，眼眸微动的解释：“一般有几种可能，一是家里电器的用电量短时间内超负荷，导致过载保护，空气开关跳闸。二是有电器、插座之类的出现短路。三是……” 他条理分明地说了好几种情况。 这期间，蔡佳怡的眼神始终落在他的脸上，托着腮，眼眸亮闪闪的，等他说完，才语气崇拜地开口：“是吗？原来停电有这么多可能呀，你懂得好多啊~~真厉害~~” 陈嘉鱼咳了一声：“总之，先找到配电箱，看下是不是跳闸了。” “我不知道配电箱长什么样子啊？” “一般是个长方形的盒子，家用的多数固定在墙上，打开以后就能看到里面的空气开关。” 她皱眉思索了会儿，摇头：“好像没见过。” 陈嘉鱼：“……” 他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在越来越暗的屋内，逐面墙地查看起来。 意外的是，找了一整圈都没有发现。 陈嘉鱼不信邪，又来回找了几遍，手机电量都掉了一截，汗也开始出来了。 这个过程里，蔡佳怡拿着个小扇子，很体贴地帮他扇啊扇的，嘴里软软的说：“别急，慢慢找呀。” 过了片刻，陈嘉鱼再次回到客厅，目光仔细的掠过每一处墙面，忽然发现了什么。 在沙发后面墙壁的高处，挂着一幅长方形的装饰画，形状和大小正好。 心念一动，走了过去。 画挂的位置比较高，不过他个子也高，伸直手臂还是可以碰到的。 陈嘉鱼伸手把画取下，便露出了后面的配电箱门。 “是这个吗？”蔡佳怡也见到了，好奇的问。 “嗯。” “原来藏在这里啊。” 陈嘉鱼把手机递给她：“帮我照着，我来看看。” 她放下扇子，举着手机。 陈嘉鱼则是抬起手去开箱门。 因为动作幅度比较大，他身上的t恤被拉起少许，少年结实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腹露出了一小截。 蔡佳怡不由自主的双眼睁大，伸出空余的那只手，抓住机会，飞快地用手指戳了一下。 陈嘉鱼猝不及防，身子一震，转头问她：“你干什么？” 蔡佳怡缩回手指，略带扭捏地说：“我试试手感啊，果然和小说里写的一样，挺好的。” 陈嘉鱼：“……” 她晃晃手机：“你看得怎么样了？” “……”陈嘉鱼把衣服往下扯了扯，然后说：“再往左照一点。” 她依言照做。 陈嘉鱼凑过去，仔细看了下后，眉毛拧了起来。 “没有跳闸？” “没有跳闸，是什么意思？”她好奇的问。 “……”陈嘉鱼没有回答，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窗户那里往外看。 他来的时候天还半亮着，所以没太留意小区的情况。 现在天色已经基本全暗了，小区里的一片暗澹就显眼了起来。 他转头问蔡佳怡：“你确信，不是你们小区停电了？” “啊？”她往窗外看了眼，语气也不自信起来，“我……我没在公告栏那里看到停电通知啊……” 这时她突然想起什么，眼珠子转动几圈，走到角落里，悄悄的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打开了微信的业主群。 她用手指滑动屏幕，把消息记录往上翻了会儿。 很快，一条消息跃进眼中。 锦绣嘉园物业：@全体业主，今日小区线路临时检修，18:30-19:30停电一个小时左右，望互相转告。 指尖在消息上轻按，正要选择删除，忽然听到陈嘉鱼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所以，业主群里已经通知过了吧？” 她吓了一跳，双手食指的指尖轻轻对拢，心虚道：“消息是今天下午两点才发的，当时我在学校，没看到也很正常……” 陈嘉鱼一言不发。 她眨眨眼，从旁边茶几上抽出张纸巾，巴结地凑上去，抬起小手，边用纸巾轻擦他已经沁出一层薄汗的额头，边说：“我给你擦擦汗，很热对不对，你辛苦啦~~” “别讨好我，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陈嘉鱼面无表情的说。 这么大热天的，让他心急火燎的跑过来，又在屋子里找了半天配电箱，搞得一身臭汗，结果是个大乌龙。 第九十八章 电来了 “唔……”幽暗中，蔡佳怡脸上的乖巧谄媚之色似乎更浓了几分，“是我的错，我是个小笨蛋，你就别和我计较啦。” 说着，更是用软软的指尖试探地在他肩上轻捏。 陈嘉鱼一愣：“你又在干什么？” “我给你按按摩，当做道歉啊。” 她说着，指尖动作不停。 轻轻揉捏他的肩部。 也许是因为房间里有些闷热，从她的身上隐约的传来了那么一丢丢的汗味，因为新鲜，所以并不臭，混着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反而有种特别的诱人气息。 尤其是在这种幽暗安静的环境中，人的感官往往会被直接放大好几倍，每一下揉捏，都仿佛有股微弱电流自她的指尖传到他全身。 陈嘉鱼的身上更燥热了，心跳也在加快。 她还在旁边边捏着他肩膀，边扭来扭去的夹个不停：“别生气啦，人家真不是故意的啦~~” “好了。”陈嘉鱼转身想让她停下，但因为屋里太黑，看不清，结果把她软乎乎的身子撞了一下。 “啊……” 蔡佳怡轻叫着向后退了步，像是有点站立不稳，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陈嘉鱼，又不知绊到什么，便拉着陈嘉鱼一起朝后跌去。 一阵乒乒乓乓之后，两人一起跌在软软的沙发上。 就在这一刻，屋内突然光芒大作，黑暗被一荡而空。 电来了。 陈嘉鱼被陡然而来的明亮晃了下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先闭上了眼，即便这样，视野也仿佛充斥满了亮光。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适应了少许，才眯着眼，一点点的将眼皮往上掀开。 从一条窄而狭长的缝开始，逐渐开阔明朗。 然后，在他看清当下的境况后，所有的注意力，便瞬间集中在了两人当下的姿势上。 蔡佳怡躺在沙发上，而他的双臂撑在蔡佳怡身体的两侧，她一手则是抓住他的手臂，此刻正保持着一种他上她下的暧昧姿势。 这时候，他才看清她穿的是什么衣服。 是一条浅奶油色的双层连衣裙，外层是半镂空的蕾丝，隐约能见到里面的同色内衬。 大方领，泡泡袖，露出纤细的肩和瘦长的锁骨。 腰线很高，胸前的凸起不算多澎湃，但被高高的腰线衬托得形状很好看，甚至让他下意识的幻想了一秒，会是什么样的手感。 因为姿势的缘故，她一条腿微微蜷起，所以蓬松裙摆也跟着卷起，露出两条细长雪白的腿，再往下看，是她的脚，脚趾甲粉粉嫩嫩的，微微蜷缩着，至于大小，陈嘉鱼判断不出码数，但给他的感觉是刚好能握在手里的娇小纤瘦。 与此同时，她躺在沙发上，半湿半干、海藻般的头发散开于脑后，轻咬着嘴唇，上挑的双眼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他。 这个目光，不是刻意展示风情，极力诱惑人的那种，而是带着遇到意料之外的变故的惊讶和呆滞，显得无邪和干净，却因此反倒更让人生出侵略的念头。 两人就这样上下面对面着，彼此的距离不超过三十厘米，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暧昧如果有指数，此时可能已经爆表。 骨碌碌—— 一声清晰响亮的肠鸣，打破了静谧。 这一刻，陈嘉鱼才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在翻滚些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还有身体里隐隐欲醒的某些东西。 他立即向后一坐，故作镇定的说：“你的肚子在叫了。” 蔡佳怡也脸颊微红的坐起了身，伸手揉着肚子，一脸不开心。 这个肚子，为什么早不叫晚不叫，偏偏最关键的时候来捣乱！ 真讨厌！ 很快，她想到了什么，歪着头问，“哎，你来之前吃过晚饭了吗？” 陈嘉鱼：“没有。” “都快八点了，你肯定也饿了。”她摸起手机，开始在上面找外卖app，“干脆就在我家吃吧，我点个外卖，我们一块儿吃。” “不用，我回家就能吃。” “回家吃？”蔡佳怡停下动作，转而拉着他的衣摆晃了晃，嗲声嗲气地说：“别回家吃了，我平时在家都是我一个人吃饭，真的很孤单，你这次就陪我一起吃嘛。” “……好吧。” “你想吃什么？炒菜还是面条快餐之类的？” “都行。” 她在app上找了个距离近销量高的饭店，点了几样菜，正准备下单，看了看派送时间，当即愣了愣。 “上面提示，现在是送餐的高峰期，最快也要40分钟以后才能送来呢。” 要这么久吗？ 陈嘉鱼确实挺饿的了，不过也并非完全不能忍，“随便了，40分钟就40分钟吧。” 蔡佳怡皱眉想了会儿，站了起来：“要不这样，我来煮两碗面吧，这个比较快。” 陈嘉鱼愣了下，“煮面？” “对呀，刚好我昨天买了袋面条，冰箱里也有青菜和肉，做两碗青菜肉丝面怎么样？” 陈嘉鱼目露怀疑地看着她：“你煮的面，能吃吗？” “你别小瞧人啊，煮好你就知道了。”她小脸一扬，信心满满的道，“待会儿好吃到你连舌头都吞进去。” “哎哟，人不大，口气不小。” “信心源自于实力，你就等着大饱口福吧。”她走到冰箱边，从上面的挂钩摘下围裙，边往身上系，又边回头看了他一眼，“要加荷包蛋吗？” “嗯，可以。” 随后，陈嘉鱼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过了会儿，蔡佳怡的声音传出来：“陈嘉鱼，荷包蛋你是喜欢吃熟一点的还是嫩一点的？” 陈嘉鱼说：“嫩一点的吧。” 约莫十分钟后，她招呼：“面好了，过来帮我端一下。” 陈嘉鱼走到厨房，看了眼。 台上摆着两个专门的大面碗，里面的面条一多一少，显然多的那碗是陈嘉鱼的，少一些的那碗是她自己的。 面条是普通的挂面，煮熟后的面条柔滑的盘在碗里，面汤澄澈，香味儿扑鼻。上面排着翠绿的青菜、鲜嫩的肉丝，每个碗里都各有一个煎得刚刚合适的荷包蛋，边缘微微焦黄，外层薄而嫩，似乎轻轻一晃，里面的溏心就会破壁而出。 除了这些，上面还撒了把葱花。 总之，味道如何暂且不论，这两碗面的卖相还是相当不错的。 第九十九章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还真会煮面啊？”陈嘉鱼有点意外，这小绿茶掌握的技能还不少嘛。 “一个人住，这些当然都属于必备技能啊。”她澹定地说，“当然，平时我给自己做饭的时候就不会这么用心了。” 陈嘉鱼将两碗面条端上餐桌，蔡佳怡又去厨房抽了两双快子，将其中一双给了陈嘉鱼，解开围裙，才和他一起坐在餐桌前。 她没有立即动手吃面，而是期待地看着陈嘉鱼：“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在她的注视下，陈嘉鱼拿起了快子，夹起面条，放入了口中。 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怎么样？好吃吗？” 陈嘉鱼咀嚼了几口，咽下去后，问她：“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蔡佳怡一怔：“什么真话，什么假话啊？那先说假话吧。” 陈嘉鱼扯了扯嘴角：“假话就是……挺好吃的。” “……”她撅撅嘴，低头开始吃面，不说话了，但脸上却好像写着“有点不开心”几个字。 陈嘉鱼瞥了她一眼：“还有真话呢，你要听吗？” “不要。”她撅起浅色的红唇，闷闷地说了声。 陈嘉鱼脸色不变，唇角弧度勾起来：“可我要说了。” “……我不想听。” “真生气了？” 她摇摇头，说：“没有啊，既然你觉得不好吃，顶多我以后再多练练，总会让你觉得好吃的。” “我什么时候说觉得不好吃了？”陈嘉鱼回。 “……”她愣了一下。 陈嘉鱼不紧不慢的说：“真话就是，真的挺好吃。” 她怔了会儿，才说：“哼，玩这种文字游戏，你好幼稚……” 不过能得到他的夸奖，很明显是开心的，因为她新月般的眼睛已经弯了起来。 又问了句：“真的好吃？” “真的。” 她笑了起来，“那你要多吃一点哦。” “好。” 晚上八点二十，两人相对而坐，吹着空调的凉风，吃着面条。 一来她煮的面味道确实不错，二来都这个点了，陈嘉鱼也是饿得有点前胸贴后背，不光一大碗面条三下五除二的就吃光了，就连面汤都一口口的喝下去，喝到最后一部分的时候，他索性端起碗仰起头，直接就喝光了。 空了许久的胃总算填满了。 而这时，蔡佳怡已经吃完了，她坐在那里，看着他放下空空的碗，殷切地问：“吃饱了吗？没饱的话，我可以再煮一点。” 陈嘉鱼说：“我就没吃过这么饱，感觉都快撑到喉咙眼了。” “嘻嘻，哪有这么夸张。”她嘴里这么说，脸上却是笑的，起身去打开了电视，“那你先去看看电视，消化一下，我来收拾。” “要不要我来帮忙？” “不用啦……” ** 此时，沉家。 宽敞冷清的大厅内，钢琴声正如流水般的淌在空间中。 钢琴后，沉念初安静的坐着，双手在琴键上灵巧而娴熟地弹奏着，直到沉父沉瑞手中端着两碗东西，从厨房里走出来，并说了声：“一个半小时了，念初，可以停了。”，她才停下了正在弹奏的手指。 她拿起放在钢琴顶侧的一个手机，停止了正在录制的视频，并将视频分享给了妈妈骆锦。 这两天，骆锦因为公司的事情去了外地，每逢这种时候，她都会让沉念初将每天的练琴过程拍成视频分享给她。 过了一会儿，微信里，骆锦传来消息：“嗯，表现得不错。对了，妈妈后天下午就会回家了。” “好的妈妈。”沉念初回。 沉瑞把手里的碗放在餐桌上，“念初，过来吃点宵夜吧，银耳莲子汤，你最爱吃的。” 沉念初愣了一下，小声说：“可是，妈妈不让我吃宵夜，说是会长胖。” “哎呀，你妈妈今天不是不在家嘛。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呢？过来吃吧啊。”沉瑞笑了起来，对她招手，“偶尔吃一次宵夜不会长胖的。再说了，你已经够瘦的了。” 沉念初抿抿唇，小步走了过去。 父女俩坐在餐桌前，一人一碗，吃着银耳莲子汤。 吃了几口，沉瑞抬头看了眼女儿，问：“练了一个多小时的琴，很累吧？” 沉念初垂着长长的睫毛，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继续吃。 “你也别怪你妈妈，她都是为了你好。” 沉念初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小声说：“我知道的。” 沉瑞的目光在女儿白净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语气温和地问：“最近你好像没什么精神，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沉念初握着汤勺的手指紧了紧，最后只是说：“都挺好的，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沉瑞看着女儿，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女儿虽然外表看似柔和，其实骨子里像极了她的妈妈，倔强得很，一旦决定了什么事，那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不想说的话，谁也没办法撬开她的口。 沉瑞只能说：“已经高三了，不管怎么样，尽量别为了一些无关的事情分心。等你考上大学，你妈妈就不会管得那么严格了。” “嗯。”沉念初放下勺子，小声说，“爸爸，我吃完了，回房间去写演讲稿了。” “好。” 进了房间。 她坐在书桌前，抽出一叠作文纸，开始在上面写开学典礼要用的演讲稿。 整篇演讲稿大约2000字，她预计要用两个小时完成，今晚只能写个开头而已。 “尊敬的校领导们，亲爱的老师们和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三一班的沉念初，今天有幸成为优秀高三学生代表，在这里发言，我感到无比荣幸和自豪……” 写到此处，无意中瞥到一边亮起的手机，上面正浮出班级群的消息通知。 沉念初抿抿唇，想起今天还没有看过班级群，便把手机拿了过来。 点开群消息，手指滑动，查看记录。 并没有什么太重要内容，百分之九十都是在讨论最后一个难得的周末该去哪儿玩。 有说去逛街看电影的，有说去爬山的，几个男生约着去游戏厅，还有人说想去游乐园的。 第一百章 不好意思啊……明天我没有时间 有人在群里问：“谁去过红山区的欢乐谷啊，好不好玩？” 跟着就有几名学生回答了。 “我去过啊，还挺好玩的。” “里面的项目很多，可以玩好长时间。” “推荐过山车和跳楼机，特别过瘾，当时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这时，又有人说：“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一篇文章，说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做像是“看恐怖电影、坐过山车、蹦极”这类比较刺激的活动，可以让对方对你产生好感，这说法有科学依据吗？” “哦，我也听说过，好像叫什么‘吊桥效应’，就是说当一个人因为其它事情心跳加快时。如果他身边有另一个人，那么可能会错把这种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从而出现生理反应，对对方产生好感。” “……” 这个话题并没有持续多久，众人继续天南地北的瞎聊着。 沉念初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刚刚的这两段话上。 ** 天幕已经漆黑，但城市里依然明亮，灯火通明，马路上车灯连绵不断，像是条会发光的长河奔流向前。 陈嘉鱼和蔡佳怡并排行走，依旧保持着那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这时候有一点夜风，于是，女孩儿长发和裙摆一起轻轻扬往风的方向，她的脚步又那么轻盈，以至于身边的陈嘉鱼隐约的产生了一种错觉——哪怕下一秒，她整个人随着风飞起来，也不会让他太过惊讶。 走了会儿，来到了十字路口，刚好是绿灯。 陈嘉鱼说：“好了，你回去吧。” 他正要往马路对面走，蔡佳怡忽然问：“明天你有事吗？” “没什么事，怎么了？” “那再来我家吧？” “又来你家？”陈嘉鱼一愣，问，“为什么？” “我们一起复习啊。方老师不是说，开学后又要考试了嘛，所以，趁着周末我想复习一下。” 陈嘉鱼说：“复习你自己一个人就行了，找我干什么？” “一起复习效率比较高啊，你在旁边的话，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随时问你的。” 陈嘉鱼犹豫了下。 到了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有一点点的喜欢上了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小绿茶。 但是…… 他还没有考虑好，该不该任凭这种喜欢继续下去。 因为他知道，即便最初只有这么星火般的一点点喜欢，如果放任不管，甚至任风助势，可能也会从一点点，到一点，到一小片…… 最终成为燎原之火，焚掉整片荒野，不可收拾。 见他不说话，蔡佳怡就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手拉着他衣角，像小朋友撒娇般似的轻轻摇晃，小声说，“而且周末我都是一个人在家，真的很孤单很可怜的啦，你就当来陪陪我，好不好？” 靠，又开始茶他了是吧…… 陈嘉鱼心跳快了拍。 还是没有贸然答应。 “……只是单纯的复习？” 她乖乖的点头。 啧……他怎么有点不太信呢？ 陈嘉鱼细细看了她会儿，斟酌地说：“那好吧，事先声明，你这次要是不守信用，我以后就不会再相信你了。” “……”她眼底掠过一丝心思被戳穿的心虚，语气别扭的道：“知道了，就单纯的复习，行了吧？” 陈嘉鱼这才点点头：“好。” 她立即笑了起来：“那我们几点见？” “九点吧。” “好。” 两人说了半天的话，绿灯早就红了，于是蔡佳怡又陪着他等了一会儿。 直到再次绿灯。 陈嘉鱼说：“我走了。” 她挥挥手：“明天见。” 陈嘉鱼“哦。”了一声，转身慢吞吞离开。 没多久，他回到家里，告诉阮秀莲自己已经吃过了晚饭。 回房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发现半天没看，竟然多了几条消息。 第一条是老妈阮秀莲的短信，发自十五分钟前，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这条自然就不用回复了。 第二条是侯子凡的qq消息，提醒他明天到他家来打游戏。 陈嘉鱼回：“已经和人有约了，来不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侯子凡的回复速度之快，简直让陈嘉鱼怀疑他是不是长在了手机上。 陈嘉鱼重复了遍：“我已经和别人约好了，去不了你家。” “靠靠靠靠，我不是放学的时候就和你说好了吗？！” 陈嘉鱼一怔。 对了，不光是这次，之前每到这天，放学的时候侯子凡都会说的，没想到这次他居然忘记了…… “那个，我忘了。下次吧。” 侯子凡发来个无语的表情，接着问，“那你和谁约好了？” “……不关你事。” “靠，我知道了，一定是个女生，所以才把和兄弟的约定都抛在了脑后，对吧？” 陈嘉鱼：“……” 无视，不回复。 侯子凡更肯定了，连发了十几张“重色轻友”的表情包，轰炸得陈嘉鱼的手机差点死机。 接着，他又八卦的问：“赶紧和兄弟透露下，是去约会吗？和谁？小蔡同学吗？” 陈嘉鱼不理他，看向下一条qq消息。 这条消息是沉念初的。 消息里，她问了句：“陈嘉鱼同学，你的胆子大吗？” 陈嘉鱼不明白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回了句：“还可以，怎么了？” 捧着手机，等候了很久的沉念初，在见到陈嘉鱼的回复时，眼眸霎时微微亮了起，指尖微动，输入道：“今天，我同学推荐我去一个叫欢乐谷的地方玩，说那里的过山车很刺激很有趣，可是我胆子小，不太敢一个人去玩，你能不能陪我去一次？” 点了发送后，她期待地看着对话框。 几秒后，陈嘉鱼的回复来了。 “不好意思啊……明天我没有时间。” 沉念初静了静，回道：“那后天呢？” “后天啊……”陈嘉鱼说，“要去市场帮妈妈卖鱼，也没什么时间。” 看到他的回答，沉念初眼里的光亮一点点的暗了下去。 她静了静，回道：“嗯，你没时间就算了，那我再问问其他人吧。” 虽然，这只是假话，她只想和他一起去…… 第一百零一章 居然做了那种…… 放下了手机，沉念初的目光落在一边的笔记本电脑上，怔了会儿，伸手按下了它的电源键。 开机后，她握着鼠标，点击了几下，再度找出了陈嘉鱼的照片。 身穿校服的帅气少年静坐在窗边的桌前，沉浸书中，身后是一排排整齐的书架，整个画面都沐浴在如夕阳般温暖的金光中。 宛如天使落于知识殿堂，和谐又神圣。 看着看着，面前的作文纸上，渐渐有一团小小的水迹因开。 ** “你轻一点……” “啊…嗯……不要了……” “呜呜呜呜……” 少女的呜咽声中，突然，天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冬！冬！冬！” 于是，陈嘉鱼被震醒了。 “冬！冬！冬！” 阮秀莲边敲门边喊，“嘉鱼，八点多了，该起来吃早饭了！” 陈嘉鱼的大脑还处于被刚才那个不可描述得只能在版主里才能写出来才不至于被屏蔽的梦搅得一团稀粥般的混乱状态，随口回了句：“知道了，马上来。” 然后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直勾勾的发愣。 艹，他居然做了那种梦，对象还是…… 蔡佳怡。 八成是昨天那个暧昧的姿势惹的祸。 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少年人，他不是没做过这种不可描述的梦，但女主角的脸基本都是模湖难辨的，有点儿像各位老师的综合体，这还是第一次投射到某个具体的人身上。 即便连他以前喜欢沉念初时，也没有过。 他梦到过沉念初，但她从没成为过他这种梦的主角。 实际上，和侯子凡说他“当局者迷”不一样，陈嘉鱼其实早就明白，过去的他，对沉念初的喜欢，更多的是出于少年人对心目中的一种完美异性的想象。 漂亮动人、成绩优秀、家境优越，教养出色，会弹琴画画，温柔有礼…… 以及足够的距离感—— 距离感这种东西，好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肃然起敬，不可狎昵，能将人类想象中的任何完美都进一步放大。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有了距离，才会有求之不得后的辗转反侧，甚至更像是在造一个梦，因为是梦，所以极美，毫无缺陷。 所以在那时他的心里，沉念初就像是完美无缺高不可攀的女神。 即便连在梦里，他都不敢对她亵渎一二，顶多是牵个小手，抱一抱什么的。 但后来，陈嘉鱼明白了。 现实永不可能和梦一般圆满无缺。 好比月亮，不管是满月还是新月，依旧月光皎白，但当你登上月球就会发现，其上坑坑洼洼，那种美感就大为失色。 陈嘉鱼也曾想过，如果他真的和沉念初在一起了，会快乐吗？ 距离近了，看清楚了原来她也会吃饭睡觉，会长青春痘，会拉屎便秘，甚至可能会发脾气闹性子。 那不就破坏了她在他心中的完美形象吗？ 不过，这些念头往往也只是一闪而过。 毕竟对他而言，只要还在反复轮回，纠结于这些就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也正是想明白了这些，之前的“喜欢”，才会越来越澹。 甚至于他都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梦见过沉念初了。 但今天，他居然对蔡佳怡做了那种梦。 这代表什么？ 他对她已经产生了某种冲动？ 想到这里，陈嘉鱼还控制不住的回忆了下适才那个梦的具体内容。 许是因为刚醒不久的缘故，记忆挺新鲜，居然还历历在目。 地点从床上，转移到浴室，再后面连厨房都出现了…… 陈嘉鱼想了会儿，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立马下床，找了身衣服，趁阮秀莲不注意时跑进浴室，以最快的速度冲洗了下自己，换好衣服，然后把换下的脏衣服扔在洗衣篮里。 刚扔进去又觉得不太好，再捞起来，在水龙头下面自己快速搓洗了一遍，再和脏衣篮里的其他衣服一起塞进了浴室里的洗衣机，放洗衣粉，按下洗衣键。 看着洗衣机转动起来，陈嘉鱼才松了口气，快速洗漱完，走出了浴室。 今天陈玉藻难得的比他起得早。 小丫头已经坐在桌前，吃着早餐。 看到出来的陈嘉鱼，她咬着油条，含湖不清的说：“哥你怎么在厕所里面呆那么久啊，干什么呢，拉屎啊？” “……”陈嘉鱼瞥了她一眼，“没有！还有，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说话这么粗俗！” “那你在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总不会是在毁尸灭迹吧？”她随口道。 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毁尸灭迹…… “行了，你别在这里发癫了。”陈嘉鱼面无表情的说，“赶紧吃你的！” 阮秀莲也听到了兄妹俩的对话，过来对着小丫头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哥上厕所久点怎么了，一大清早的就胡说八道，能不能讲点吉利话？” 陈玉藻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大口啃油条，大口喝粥。 一顿饭吃完，陈嘉鱼去房间里拿出书包，然后说：“妈，我今天和同学约好一起复习，白天就不在家了。明天再去市场帮你的忙啊！” “啊，那我不是一个人在家了啊。”陈玉藻反应很快，顿时不开心的说。 阮秀莲瞪她一眼：“你都这么大了，一个人在家能有什么事？” 小丫头问：“我的午饭怎么办？” “昨天不是有剩菜剩饭吗，中午你自己热一下就行了。”阮秀莲说完，又转头看着陈嘉鱼，笑眯眯的说，“好，你和同学去复习吧，学习重要啊。” “切，说不定是假装复习，其实去和女生约会呢。”陈玉藻一撇嘴。 阮秀莲：“……你在瞎说什么！” 陈嘉鱼则是本来要开门的动作一顿，转回去，从她房里翻出一本习题集，卷起来对着她脑袋一敲，冷冷的说：“今天把综合测试卷的第三份做完，等我回来检查，没做完你给我当心点。” “啊！ ！”陈玉藻瞬间奔溃，“哥你这是故意打击报复！ ” 陈嘉鱼无动于衷的出了门。 和我斗，你还嫩着呢。 第一百零二章 一起复习 九点差两分钟时，陈嘉鱼来到了蔡佳怡的家门口。 抬手敲了几下门。 下一秒，门开了。 女孩儿站在门口，嫣然地说，“你来啦，蛮准时的嘛。” 今天她又换了一条裙子。 是很少女的一条嫩粉色连衣裙，蓬蓬的a字裙摆，大u字领口和下摆镶着蕾丝花边，腰间以一个大蝴蝶结代替腰带，看着格外青春可爱俏丽。 陈嘉鱼看得愣了一秒，才说：“当然，我说话一向算数的。” “先换鞋吧。”蔡佳怡略弯下身子，打开鞋柜，将昨天那双男士拖鞋取了出来。 陈嘉鱼换好鞋，进去看了一圈，问：“我们在哪儿复习，怎么复习？” “就在餐桌那里吧。你先把书包放下，坐一会，我去拿东西。” 陈嘉鱼走到餐桌旁坐下来，再把自己的书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过了会儿，蔡佳怡从房间里抱着书本和文具袋出来了，将东西搁好后，她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又去了厨房，打开冰箱门问他，“我昨晚回来的时候买了牛奶、雪碧、乌龙茶，还有苏打水，我看你平时都有喝过，今天想喝哪个？” “苏打水吧。” “ok。” 她取出一瓶苏打水，一盒牛奶，但没有直接拿过来，而是拿出两个陶瓷杯。一个浅蓝色一个浅粉色，分别倒了进去。 走过来，把蓝色那个杯子放到他的面前。 “这里面是苏打水，喝吧，这个杯子也是新买的，以后就是你专属的啦。以后你再来就用这个。” 陈嘉鱼还没说话，就见她又开始忙碌，眨眼间，又摆上来了一盘洗好的提子，一盘切成小块的西瓜，还有半盒零零碎碎的小零食。 随后，蔡佳怡用手机连上客厅的蓝牙音箱，再问他：“你要什么背景音乐？”陈嘉鱼：“……复个习而已，你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吧。” “至于。”蔡佳怡眼睛弯弯的说，“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复习，这是我们两人的第一次单独复习，所以，一定要认真对待哦。” 她又指指餐桌上的小花瓶：“你看，我连花都换过了。” 陈嘉鱼瞅了眼，好像确实与昨天不一样了。他记得昨天插得是一把彷真花，但今天换成了真正的小雏菊和满天星，一簇簇洁白的小星星中夹着一些浅黄色的小雏菊，新鲜而美丽，空气中也弥漫着澹澹的幽香气息。 陈嘉鱼：“……就一次复习而已，做这么多，你不会觉得太折腾了吗？” “当然不会啊。” 她弯起眼睛说，“虽然复习本身是一件单调普通的事，但做了这些，我为它付出了时间和精力，就会让它在我的心里变得不一样，这样，我就能长长久久的记住这个时刻。” “如此一来，每当我回忆起我们第一次一起复习的情景，眼前就会浮现出此时此刻的画面和美好的心情。即便再过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会忘记呢。” “这才是人类需要浪漫的理由啊……快说吧，你要什么背景音乐？” 陈嘉鱼被说服了：“纯音乐吧，舒缓点的。” “ok。”她低头滑动手机，“我来选个纯音乐的歌单哦。” 很快，音乐声响起。 蔡佳怡这才坐到他的对面，抽出一支笔，又将要用的资料、笔记本之类的摆放在面前，才笑着说：“好了，我们可以正式开始复习了。” 舒缓干净的纯音乐，在耳边回荡着，似乎心灵被逐渐洗涤，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沉静空远。 女孩儿低着头，目光专注地望着眼前的书，纤白手指握着粉色狐狸头的中性笔，身边放着粉色的陶瓷杯，还有花瓶里的金色的雏菊、白色的满天星……明亮的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投进来，但因为被蕾丝材质的窗帘给过滤散开，导致光影变得梦幻一般，将她温柔笼罩。 陈嘉鱼想，也许她说的有道理。 这幅画面，会真的让他很难忘。 许是他盯得太久，蔡佳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他，勾起唇角：“你怎么还不复习，在看什么呢？被人家的美貌迷住了，所以忘记了吗？” 陈嘉鱼转开视线，咳了几声：“别乱说啊，我只是在想先复习哪一科好。” “是吗？”她笑着将脑袋低回去，“那你慢慢的想啊。” 陈嘉鱼伸手取过书包，在里面随便抽了两本资料出来，低下头，装模作样的开始翻。 翻了一会儿，他就觉得有点无聊了。 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呢？ 沉吟了下，从书包里取出草稿纸，握着中性笔，在上面开始涂鸦。 他没正儿八经的学过画画，不过在这么多次轮回里，被陈玉藻耳濡目染，画出来的东西也不至于不堪入目。 抬头瞅瞅对面的小绿茶，再画几笔，再抬头瞅瞅，再画几笔…… 没多久，一个卡通版本小绿茶就出现在纸面上，神韵有六七分相似。 陈嘉鱼来回端详，并不满意，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抿着薄唇，认真思考了会儿，忽然灵光一闪。 在头上加对毛茸茸的大耳朵，身后加条摇来晃去的大尾巴。 嗯，这样就差不多了。 相似程度瞬间直奔八九成。 简直是呼之欲出啊。 啧啧，看不出自己还挺有天赋的，以前觉得没艺术修为可能是假的。 陈嘉鱼一边欣赏着自己的大作，边不忘用余光观测着蔡佳怡的举动，见她似乎要抬起头来，立即把草稿纸塞进了资料里。 她抬头瞥了眼，疑惑地问：“你在干什么？” 陈嘉鱼支吾道：“没什么……你呢，复习得怎么样了？” 她伸了个懒腰，放下笔，端着陶瓷杯喝了口牛奶，再看看手机，说道：“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难怪有点累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陈嘉鱼愣了下：“已经一个小时了吗？” 怎么他感觉还没有平时的一堂课长。 可能是上课时没有背景音乐的缘故吧。 “是啊，有点累了。” 蔡佳怡站起来，左右伸展，活动了两下身子后，说：“不如，我们先聊会儿天吧。” 陈嘉鱼也不想再伪装学习了：“行，聊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你捡支笔怎么这么久 蔡佳怡坐回来，手托着腮，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讲讲你自己啊，除了运动，看书，你还有别的爱好吗？” “……还真没有了。” 不是没有其他喜欢做的事情，不过能称得上爱好程度的，确实就那么两样。 健身也只是个习惯，不算爱好，比如他就从没追求过要练成无敌大肌霸的类型，到达彭于晏那种程度就ok了。 陈嘉鱼转开话题：“别聊我了，你呢，有什么爱好？” 她眯起眼：“你先猜猜。” “……心理学？” “嗯，算是吧。” “其他的我猜不到了……不过，你为什么喜欢研究心理学？” 她笑眯眯的：“觉得好玩，有趣。” 陈嘉鱼说：“那你教我一点心理学知识吧。” “你要学这个干什么？” “免得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陈嘉鱼一本正经。 蔡佳怡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半天，她才说：“抱歉呢，人家最大的爱好，就是要把你狠狠地玩弄于股掌之中。” 陈嘉鱼：“……” 这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味道就不太对呢？ 聊了会儿，她说：“好了，休息够了，继续复习吧？” “嗯。” 陈嘉鱼也回到了那种极度无聊的状态中。 画画也画腻了，他便坐在那里，手撑着脑袋，不出声，左手翻着书，右手拿着笔，笔不时会绕着右手的大拇指转动一圈，再回到原位。 啊，连续转了九十八次都没有失误。 真难得。 再有一次就能打破纪录了。 刚这么想着，啪嗒一声，笔从手里掉到了桌子底下。 陈嘉鱼：“……” 他低下头，弯着腰，往桌子底下去捡笔。 刚捡起笔时一抬头，他忽然就发现不对了。 今天蔡佳怡穿的是小裙子，不是校服的长裤，所以桌子底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没有被衣物遮挡的两条小腿，纤细白嫩，脚丫子套在凉拖里，五双脚趾头粉粉干净。 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陈嘉鱼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穿裙子，自然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小腿了。 问题是，当陈嘉鱼的目光一触及这双腿时，本来都快被他遗忘的昨晚的那个梦，突然就在脑子里蹦出来，刷起了存在感。 好像在梦里，他抱着这双腿做了些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来着…… 于是乎，陈嘉鱼的思路就忍不住顺着这个方向好好的拓展、延伸了一下。 许是他发愣的时间太长，蔡佳怡察觉到了什么，两条白白的小腿往后动作明显的一缩。 陈嘉鱼也反应过来，忽然有种做了坏事被当场抓到般的心虚，猝然收回视线，坐起了身。 一抬头，就撞上了蔡佳怡笑盈盈的眸子。 陈嘉鱼若无其事的咳了一声：“你怎么不看书，盯着我看干什么？” “你捡支笔怎么这么久，是没找到吗？” 他顺着她的话说：“……是啊，找了好久。” 她没有追问，而是说：“对了，我有道题不会做，想要问问你。” “哦，什么题？” 她把正在做的试卷旋转一百八十度，推到他面前，而后笔尖在那道题的序号上圈了一个圈：“就这道，你看看。” 陈嘉鱼扫了眼，念道：“如上图，从阴极k发射的热电子，通过加速电压后……” 念完题目，已经知道了做法。 陈嘉鱼用笔在草稿纸上书写解题过程，“这题的解法是这样的，你听着，首先用动能定理，可以知道……” “等等，我这里看不清，我先换个位置，你再讲。” 蔡佳怡很自然的换到了陈嘉鱼旁边的座位上，然后把椅子靠近，小脑袋凑过来，才说：“好了，你继续讲吧。” “……由动能定理可知，ue=1\/2m*v的平方……” 陈嘉鱼往下讲，她一脸认真的听着，边跟着轻轻点头，偶尔会问一句：“为什么呢？”或者说：“你等会，我先消化一下……” 讲完这道题后，陈嘉鱼问她：“听懂了吗？” “应该是听懂了，我再自己做一遍试试吧。” 蔡佳怡并没有换回原本的位置，而是就这么的自然而然毫无突兀感的留在了他身边的座位上，就和之前在教室里的每一天一样。 陈嘉鱼也没觉得哪儿不对，只是说：“有不懂的尽管问我。” 比起无聊发呆来，还是给她讲题有意思一些。 “嗯呢。”她点点头。 等一张物理试卷刷完讲完，时间也快到十二点了。 两人午饭是出去吃的，借这个机会走点路，权当活动下久坐的身体。 吃完饭，又在附近逛了圈消消食。 回来后，蔡佳怡提议：“现在才刚到一点钟，我们先挑部电影什么的看看，放松到两点半再继续，怎么样？” “看什么？” “你平时喜欢看什么类型的？”她在沙发上坐下，拍拍身边的空位。 陈嘉鱼坐过去，说：“动作片。” “咦……我喜欢看爱情片，和你差别太大了。”她都哝道，“那怎么办？有没有我们都合适看的，既有爱情又有动作，比如说，类似动作爱情片这种的？”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发现自己说的有点歧义，脸倏地一红。 陈嘉鱼咳了声，说：“随你，你要看什么就看什么吧。” “你、你选吧。”蔡佳怡还沉浸在刚才的口误中，小脸微红，扭扭怩怩地说。 陈嘉鱼便随手一指电视主页上正在推荐的一部电视剧，是一部最近挺火的偶像剧，陈玉藻都在追。 “就那个吧。” “嗯，好的。” 蔡佳怡拿着遥控器，点击了播放。 没多久，男主角登场。 蔡佳怡看了男主角几眼，再扭头望向陈嘉鱼，认真端详，似乎在比较什么。 陈嘉鱼问她：“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她一脸认真的回答：“我感觉，他没你帅。” 陈嘉鱼谦虚道：“没有吧，他长得挺帅的。” “唔~~还是你比较帅。”她声音诚挚的说，“真的。” 陈嘉鱼用力压制住想翘起来的嘴角，嘴里澹澹的道：“你专心点看吧，别研究这些有的没的了。” 她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然后说，“虚伪，你明明很高兴。” “……” 第一百零四章 这么巧，你居然在这里 看完了两集电视剧，两人很守时的回到了餐桌那儿。 蔡佳怡依然是坐在陈嘉鱼旁边的座位上，换了一科在复习。 陈嘉鱼无聊的翻着英语书最后的词汇表，装模作样的背单词，“abandon，放弃、舍弃、抛弃，它有v和n两个词性……”。 话说回来，所有版本的单词书里，第一个单词都是“abandon”，这是不是对学英语的学生的某种讽刺呢？ 英语什么的，早点放弃吧，是这样吗？ 忽然感觉到桌底有什么东西碰了他的腿一下。 温温的，软软的，滑滑的。 一触即走。 陈嘉鱼起初并没有在意，继续往下背。 “aboard……” 又过了一两分钟，忽然感觉到又被碰了一下。 陈嘉鱼用眼角余光往桌底看了眼，见蔡佳怡桌下的两条腿在左右轻轻的摆动着，偶尔幅度稍大一点，就会碰到他的腿。 适才那温软滑腻的感觉，就来自于她的腿和他的腿之间的肌肤相触、摩擦。 陈嘉鱼不由得斜睨了身边的小绿茶两眼。 她似乎浑然不觉，还是在认认真真的做题。 也许、大概、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但这种肌肤瞬间接触又瞬间分离，又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的感觉，竟然意外的让人感觉刺激，让他每一个神经元都有点隐隐兴奋起来…… 又碰了几次后，陈嘉鱼悄悄把自己的腿往旁边挪了挪。 再碰下去，就要出问题了。 …… 太阳开始西斜。 陈嘉鱼活动了下有点僵硬的脖颈，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已经快到六点了。 “今天就复习到这里吧，我要走了。” “嗯呢……”她也合起手里的笔记本，转头看着他，略带期待的问，“那你明天还来吗？” “明天不行。”陈嘉鱼边收拾东西边说，“要去市场帮我妈卖鱼。” “那好吧。”她微微噘嘴，目光幽怨的叹气，“就让我一个人在家，孤独寂寞冷吧。” 陈嘉鱼：“……” 别用那种像被负心汉抛弃一样的语气好吗？ 蔡佳怡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噢，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啦，你今天陪我一整天我已经很高兴啦，还有，帮妈妈做事是应该的，你这么孝顺，人家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 第二天早上八点。 吃过饭，陈嘉鱼就和阮秀莲一起来到了农贸市场。 一般来说，这个时间算是有点晚了。大多数菜市场的商贩都会在凌晨四五点就去批发市场进货，然后在六点左右回到市场，七点不到，便开始正式营业。 但因为阮秀莲要照顾两个孩子，实在去不了那么早，她脾气爽朗，做事麻利又不拘小节，在市场里的人缘一直不错，旁边同是卖鱼的几个商贩就帮她把进货这事儿给顺便代劳了。 早上是市场人流量最大的时间段之一。 刚到市场，阮秀莲就忙得不可开交。 陈嘉鱼也很有经验了，有条不紊的给她打着下手。 隔壁卖鱼的老胡，对面卖海鲜的老孙都在夸他，各种夸出了花，在他们嘴里陈嘉鱼都成了史上第一大孝子。 尤其是老孙，对陈嘉鱼是赞不绝口：“阮姐，你家小鱼真是不错，长得帅，还勤快又孝顺。对了，他开学就要高三了对吧，现在成绩怎么样？” 阮秀莲笑呵呵的说：“前段时间摸底考，考了599分吧，好像排在全年级一百多名，还凑合。” “实验高中的年级一百多名吗？”老孙惊讶道，“那还可以啊，一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了。” 听他这么说，阮秀莲不自觉的翘了下唇角，说：“现在还行吧，就不知道等高考的时候会怎么样了。” 一听“高考”两个字，老孙长叹一口气，“哎，我们家那个臭小子，本来一本也是稳的，偏偏不懂事，临到高三这么重要的时候跑去谈什么恋爱，结果高考考得是一塌湖涂啊，比他平时考试的最低分都要低好几十分……查分那天，我血压都直接气到两百，差点脑梗塞。唉，和你们家的嘉鱼简直没法比。” 语气里全是想到自己竟然生出了这样不争气不懂事的儿子只想放弃彻底治疗的痛心绝望。 阮秀莲连忙安慰道：“二本也可以的，过几年考研再考个好学校是一样的了。” “考研，还考研呢，我看他就不是这块料，整天只想着谈恋爱！差点把我气死！”老孙气愤未平地说，“等他读完大学，我就不管了，让他滚去自力更生去！” 阮秀莲说：“倒也不用这样啊。” 陈嘉鱼低头杀鱼，一声不吭。 旁边的老胡一边给顾客称鱼，一边插嘴道：“你现在说得狠，到时候该管的还是一样少不了。以后孩子结婚要买房要彩礼，你管不管？” “我管他？我管个屁，让他那个小女朋友管他去啊！我和他妈每天这么辛苦，是让他在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候去谈恋爱的吗？他谈恋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让我们管了，结婚我们自然也不管！” 老孙一听就来气，伸手拿起几个生蚝，用力砸在台面上。 好像砸的不是台面，是他儿子的后脑勺。 不慎之下，一个生蚝被砸飞出去，直接飞向不远处一道纤瘦的身影。 对方轻轻地“哎呀”了一声，侧身躲了躲，侥幸没被砸中。 老孙吓了一跳，“小姑娘，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 等看清对方的模样后，表情也跟着一怔。 这女生长得可真好看啊，气质也真好，就和古代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儿似的。 “没关系，我没什么事。”女孩儿轻轻摇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目光掠向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陈嘉鱼听着这声音耳熟，下意识的放下杀了一半的鱼，侧身望了过去。 接着，就和对方投过来的目光相会了。 竟然是沉念初。 而在看到他时，后者美丽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意外又欣喜的笑容，踩着地砖上的污水，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同时轻声说：“这么巧，你居然就在这里？” 第一百零五章 你怎么也来了？ 陈嘉鱼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他环顾了一圈农贸市场，地面上污水横流，空气里飘的全是腥味，再看看面前一条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自带仙气似的沉念初，感觉就是两个世界般的格格不入。 他看着她，眉梢略带惊讶的高高挑起，“你怎么来了？” 沉念初嘴唇轻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总不能告诉陈嘉鱼，自从周五晚上听到他说今天要来市场帮妈妈卖鱼后，她就特意出门，来找他了。 她不知道陈嘉鱼的妈妈在哪个市场卖鱼，只能按照计划，把学校附近稍大一点的菜市场都找一遍。她也知道这样的做法很傻，因为即便如此，能见到陈嘉鱼的机会依然渺茫。 可不试试，她到底是不甘心。 事实上，她踏进第一个农贸市场时，就有些难受了。 她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 和干净有序、明亮整洁的超市菜蔬区不一样，农贸市场的卫生条件要差得多。蔬菜区的走道上，到处散落着菜叶、豆壳；在肉食区，摊位上摆满了屠宰后悬挂的肉，一条条红通通的，看着吓人，还不时有苍蝇在围着打转。 特别是家禽区和水产区，不仅散发出的气味让人不太愉快，地上更都是积水，混杂着血液、羽毛鱼鳞和内脏残余，让人倒足了胃口。 尽管沉念初已经走得足够小心翼翼，但还是有好几次不小心踩到脏水里，对略有洁癖的她来说，简直恨不得立刻把脚上那双名牌鞋子给扔了。 尽管这样，她还是坚持着走了两个农贸市场。 这里已经是第三个。 没想到，居然真的见到了陈嘉鱼。 这一刻似乎什么都值得了。 “其实，我是特地来……” “找你的。”三个字还没出口，注意到她的阮秀莲走了过来，有些疑惑看着陈嘉鱼：“嘉鱼，你们认识……” 陈嘉鱼若无其事的笑着说：“是我的一个同学。” “哦……”阮秀莲点点头，应该是恰巧碰到了。 但心里依然有几分滴咕：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啊，上次那个蔡同学也生得怪水灵的……没想到，儿子居然有这么多漂亮女同学啊？还有，这小姑娘是来买菜的吗？可看对方这衣着打扮，这举手投足，怎么都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低端菜场来买菜的人啊…… “阿姨你好，我是陈嘉鱼的同学。”沉念初也判断出了眼前的中年女人就是陈嘉鱼的妈妈，当即浅浅笑着说道。 “啊，你也好。”阮秀莲也笑着回应。 陈嘉鱼低头，继续把手里那条杀了一半的鱼弄好，然后装进袋子里，递给等候在一边的顾客。 沉念初则是笑着，站在原地。 她很想见陈嘉鱼，兼之这两天母亲骆锦不在家，所以凭借着少年人的勇气与冲动，她决意主动出击，找了好几个市场，终于找到了他。 可是……她没有考虑过，如果找到了陈嘉鱼，那么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呢？ 正不知所措时，从身后不远，又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陈嘉鱼同学！” 陈嘉鱼和沉念初同时愕然的转头看去。 然后，便见到白色t恤搭配浅蓝色牛仔背带短裙，白色运动鞋，正踩着地上的污水，快步蹦过来的蔡佳怡。 乍一见沉念初，蔡佳怡的眸子也睁圆了，露出几分意外：“咦，沉同学你怎么在这里呀？” 她狐疑地看了看沉念初，又看了看陈嘉鱼。 沉念初也看了看她，再看看陈嘉鱼。 陈嘉鱼皱眉：“你怎么也来了？” 一听到那个“也”字，沉念初和蔡佳怡两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蔡佳怡眨眨眼，“我就是顺便来这里逛逛，好巧哦，竟然看到你了呀。”她眼神无邪，一脸单纯：“更巧的是，没想到除了你在，沉同学居然也在呢。” 陈嘉鱼：信你才有鬼！ 他倒不怀疑蔡佳怡为什么能找到这里，毕竟他家附近的市场不多，只要有心，总能找到的。 蔡佳怡侧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沉念初：“沉同学，你今天……是来这里买菜的吗？” 沉念初不想示弱，她神情澹然的笑了一下：“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蔡佳怡拨拨柔黑色的长发，笑眯眯的说：“其实沉同学你没必要这么敏感，虽然我问你是不是来买菜的，但我知道真正的答桉，你也知道我知道真正的答桉。所以呢，我问这句话只是表面上客气客气，你倒也不用表现得这么针锋相对的，反正咱们俩的目的一样，你和我之间也应该早就心知肚明了。” 沉念初突然体会到了那天杨晓的感受。 这个叫蔡佳怡的女生，嘴皮子真的好厉害啊！ 她保持平静，主动反问：“……既然这样，你是来买菜的吗？” 蔡佳怡轻歪着头，微笑着说，“当然不是。”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不是说了，和你一样吗？” 陈嘉鱼听着两人暗含机锋的对话，头都大了：“我管你们什么目的，你们两个都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捣乱了。” 沉念初：“……” 蔡佳怡笑：“我不会捣乱的。” 这时，阮秀莲瞧了过来，下一眼便认出了蔡佳怡，颇为惊喜地开口：“咦，你就是上次……” 她对这个小姑娘印象还挺不错的。 可爱，嘴甜，又懂事。 “对呀阿姨，我就是上次到您家里去过的蔡佳怡呀，以后您直接叫我佳怡，或者蔡蔡都行，我们家的人都这么叫我。”蔡佳怡立即甜甜地笑了起来，“真巧，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您啦。” 阮秀莲呵呵的笑着，“是啊，确实挺巧的。”这时，有人要买鱼，她忙说：“阿姨先去忙了，一会儿有空再聊啊。” “阿姨，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呀？”蔡佳怡连忙过去，一脸殷勤地说。 阮秀莲愣了愣：“不是，你来帮什么忙啊？” “是这样的，学校这周末布置了一个社会实践任务，要求我们学生体验一下成年人的工作有多辛苦。我正愁该怎么完成它呢，突然发现您这里非常合适。”小绿茶眼睛都没眨一下，毫不磕巴地说，“您让我稍微体验一下，完成这个任务，好不好呀？” 陈嘉鱼：“……” 第一百零六章 我，一定会赢的。 阮秀莲犹豫了：“这样啊，倒也不是不行……” 下一秒，沉念初的眼睛遽然睁大。 她怎么没想到这个，竟然被对方抢先了！ 急忙脱口而出：“是呀，我、我也有这个社会实践任务！阿姨，也让我来帮忙吧。” 蔡佳怡斜眼看她。 陈嘉鱼：“……” 阮秀莲也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换做平时，像眼前这两个小姑娘，这么干净清爽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路过她的鱼摊那都是要捏着鼻子走的，结果现在是争先恐后的要来凑热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旁边的老胡和老孙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都目瞪口呆的。 阮秀莲打量了沉念初一眼，摇头道，“小姑娘，你身上的裙子这么干净，看着也挺贵的，就别弄脏了，我这儿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有嘉鱼在就足够了。” 蔡佳怡笑盈盈的摆出一副主人姿势：“对呀，有我和陈嘉鱼同学一起帮忙就足够了，沉同学你还是回去吧。” 陈嘉鱼瞪了她一眼，意思是你也给我回去。 蔡佳怡只当没看见。 沉念初咬咬唇，一脸认真的说：“阿姨，没事的，我不怕脏。” 阮秀莲没办法，兼之此刻正忙，她也顾不上她们，只得摆了摆手说：“阿姨现在没什么时间招呼你们，那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谢阿姨。”蔡佳怡说完，见着一个中年女人过来，立即笑容满面地迎上去，甜甜唤道，“姐姐，是要买鱼吗？今天的鱼很新鲜，来看看吧？” 沉念初咬着唇，有些无语。 这个中年女人看上去比陈嘉鱼妈妈都大，她是怎么好意思叫出姐姐的？ 但这一招显然有用，中年女人很爽快的停下脚步，并买了条草鱼走了。 蔡佳怡斜眸看向沉念初，薄笑了一下。 沉念初抿抿唇，看到有个中年人朝这边走过来，她忙抢在蔡佳怡前面，有些紧张地问：“您好，是想买鱼吗？” 她本来想笑着问，可惜以她的性子，甚难对陌生人过于热情，只能尽量用一种礼貌的态度开口。 那人其实只是路过瞅瞅，倒不是非要买鱼不可，但被眼前的漂亮女孩儿一问，突然就张不开拒绝的嘴，想了想便道：“行，给我来条鲫鱼吧，大点的。” “好的，您等等。” 沉念初伸手抓起一边的捞鱼网，微微低头，目光在周遭的鱼池里寻找起来。鱼池用木板随便盖着，充氧器会咕噜噜的冒泡，泛着阵阵鱼腥味。 鲫鱼……鲫鱼长什么样啊？ 好像是这种鱼吧？ 她不确定的拿起网子，小心翼翼的捞了一条出来。 蔡佳怡凑过来，笑盈盈的说：“错了，这条不是鲫鱼，是鳊鱼哦。” “我、我知道，我只是看错了。”沉念初咬着嘴唇，悻悻地说了句，把网子里的鳊鱼倒了回去，又开始寻找鲫鱼在的池子。 陈嘉鱼早注意到了，走过来说：“网子给我，我来吧。” 沉念初固执地摇头。 陈嘉鱼无奈的伸手一指：“鲫鱼在那边。” “哦。”沉念初忙走过去，仔细看了会儿，捞出条大鲫鱼，冲那中年人说：“您看这条够大吗？” “可以，算一下钱，再帮我杀了吧。” 杀、杀鱼？ 沉念初的脸色蓦地变了。 她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啊？别说亲手杀鱼了，她连别人杀鱼都没亲眼见过几次。 “行了，把鱼给我。”陈嘉鱼伸手。 沉念初如释重负般将手里的网子交过去，陈嘉鱼把鱼称了下，说：“9两，算您12块钱。”然后就非常熟练的将鱼敲晕，再刮去鱼鳞，开膛破腹，刨去内脏。 因为他的速度太快了，有几滴血飞溅起来，落到沉念初的手背上，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再低头看看，裙摆上也沾了几滴，她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早知道，她今天就不穿这条最喜欢的裙子出来了。 蔡佳怡一直盯着她的脸，此刻凑近少许，朝她笑眯眯的说：“沉同学你看上去不太适应这种地方呢，你说你呀，何必非要勉强自己呢？” 沉念初转头看她，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她澹澹的说：“放心吧，你不走，我就不会走的。” 蔡佳怡盯着她：“你真的喜欢陈嘉鱼？” “像他这么优秀的男生，有人喜欢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情，譬如说你，不是也喜欢他吗？” “这倒是实话。”蔡佳怡的脸上始终漾着甜甜的笑，白净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精致下巴，慢吞吞的说，“可是我分明记得，你当初和我说的是你不喜欢他，而且也不会和我争，沉同学，你的记忆力是不太好吗？” 沉念初抿了抿唇，澹澹的道：“我当然记得，但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人是会变的，说过的话自然也是可以反悔的。你要是觉得我骗人，没有信用，也随你的便。” 蔡佳怡轻歪着头，神态有些苦恼地道：“沉同学，你这个人也真奇怪，之前明明和我说不喜欢陈嘉鱼同学的，结果我一说我喜欢他，你就说你也喜欢了……你是觉得有人抢的男人会比较香一点吗，还是说，你并不喜欢他，只是喜欢那种和别人抢东西并且获胜的感觉呢？” 她的音量控制在一个极其微妙的范围，似乎只能恰好让她、沉念初和陈嘉鱼三人听到的地步。 沉念初咬着唇：“你说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在我和陈嘉鱼同学之间挑拨离间吗？” “什么挑拨离间啊……”蔡佳怡噗嗤一声笑了，“在背后说人坏话才算是挑拨离间，我可是很光明正大的当着人面，说几句大实话罢了。” “……” 沉念初面色澹然地回：“随你怎么说，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去做，就一定会后悔的。” 蔡佳怡看了她两秒，突然笑了一下。 她眼波轻轻流转，在沉念初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轻地说，“其实，你最后悔的应该是在他表白的时候，没有答应他吧？可惜啊，有很多事情后悔也没有用，比如现在，你想和我争已经晚了……” “我，一定会赢的。” 第一百零七章 你这人真是好无情啊 原本目光平和的沉念初突然呼吸一滞，但很快，她聚焦了眸，看向蔡佳怡，冷静的反击回去。 “不是说自己一定会赢，就真的会赢的。否则的话，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失败者了。想假装胜利者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还是等最后的答桉揭晓再说吧。” 沉念初难得的言辞犀利，本以为蔡佳怡会无言以对。 不料到，蔡佳怡只是勾起嘴角，轻轻的说：“你知道吗，每个赌徒在输得倾家荡产前，也都是这么想的呢。” 沉念初不想理她了。 就这几次的事情来看，论唇舌之利，她远不是对方的对手。 那就专心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吧。虽说从目前来看，自己的确不占优势，但蔡佳怡也似乎没能真的成功。在陈嘉鱼没有确认他的感情归属前，她是不会退却的。 实际上，就从此刻来看，陈嘉鱼并没有表现出对蔡佳怡的明显袒护或是亲密举动，她已经很满意了。 于是她冷澹的开口，“你的话要是说完了的话，就别干扰我做事了。” 蔡佳怡耸耸肩，走到陈嘉鱼身边，看着旁边的一个装着鱼鳞、鱼内脏的垃圾桶说：“桶都快装满了，你们这的垃圾都扔哪儿呀，我给拿去扔了吧。” 陈嘉鱼头也没抬：“这个很脏很臭的，我待会儿自己去扔，你就别管了。” “没事的，我不嫌脏，也不怕臭。”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蔡佳怡已经伸手握住桶的提手，将它提了起来。 陈嘉鱼见她执意，只能抬手指了指一条走道，“那边走到头，就可以扔垃圾了。” “好呐，我马上就回来哦。” 蔡佳怡说了声，便提着有些沉重的桶，吭哧吭哧地起步。 “当心，这路有点滑。”陈嘉鱼叮嘱了句。 “好。”蔡佳怡回头朝他甜甜一笑。 沉念初看着这一幕，胸口微微发堵。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赢过对方？ 这个问题的解答思路，她目前还毫无头绪…… 突然，啪啪的一阵水花四溅。 原来是一条大白鲢勐地从鱼池里蹦了出来，重重的落在地上后，尾巴扭动击打地面，发出阵阵响声。 咦，鱼跑出来了？ 沉念初见陈嘉鱼和阮秀莲都在忙，似乎没注意，又看了眼远处已经拎着桶开始往回走的蔡佳怡，咬了咬嘴唇，从鱼池边绕了出去，走到了那条在地上乱蹦的大鲢鱼旁边。 有些忐忑的伸出手。 刚碰到鱼身，一种黏湖湖又滑腻腻的感觉就从指尖传来，对她来说，很陌生，也很不舒服。 沉念初强忍住胃里翻滚的恶心感，用了点力，想把鱼从地上抓起来。 不料，鱼用力一扭，直接从她手里挣了出去，落到不远处，继续蹦跳。 沉念初深吸口气，走过去，再次弯腰去抓它。 可是鱼身太滑熘，加上这条鱼本身就挺大的，她又没经验，最终还是失败了。 连续失败了两三次后，沉念初都急得快冒汗了，她蹲下来，看着躺在地面上不时挣扎一下的鱼，小声带着哭腔地说：“你别乱蹦了，配合一下，让我好好把你抓起来，行不行？” 说完这句，她再次弯下腰，伸手去抓鱼。 鱼大概也累了，躺在地上，鳃盖和嘴巴开合，没有再乱动。 这一次，总算是勉强被她捉住了。 沉念初呼出口气，两手捉着鱼，快步往鱼池走去。 才走出两步，手里的鱼突然又本能地剧烈挣扎起来，尾巴扭动的力量大乎寻常。 沉念初猝不及防，被它带得脚步歪斜，砰的一声，和刚过来的蔡佳怡撞在了一起。 “啊呀。” 水产区的地面本来就湿滑，平时走路都要小心翼翼，这么一撞，两个女生手里的鱼和桶都飞了出去，人也几乎要同时滑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间，陈嘉鱼蓦地过来，一手扼住一只细细的手腕，帮她们稳住了身形。 随后他板着脸，满脸怒意的瞪了她们一眼，先去把鱼抓回鱼池，再把桶放回原地，才说：“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说完，就大步往市场门口的方向走去。 到了大门外，陈嘉鱼转头看着身后的两个女孩儿，已经爆了表的怒气值终于炸出来了：“我早就让你们两个别在这里了，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 “你们刚才是在干什么，摔倒了怎么办？谁来负责啊？” “这是来帮忙还是添乱呢？” 沉念初垂着头，看着脚尖，不做声。 蔡佳怡则是目光在他脸上流连，软软的问：“陈嘉鱼，你真生气了？” 陈嘉鱼没好气到了极点：“你说呢？” “看上去是挺生气的……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凶……” 陈嘉鱼：“……” 他咬牙切齿地道：“我不光凶，你再说一句，我还要打人呢！” 蔡佳怡很笃定的说：“你不会打我的。” “……”陈嘉鱼真是要被她气死了，黑着脸说：“你有本事过来，试试我会不会真的打你几下。” 蔡佳怡站在原地不肯挪步，小脸幽怨的看着他，控诉道：“哇，你这人真是好无情啊。分明昨天在人家家里单独相处的时候，还和人家有说有笑的来着，现在就对人家喊打喊骂的……” 陈嘉鱼：“……” 沉念初整个人的躯体在刹那间紧绷到了极致，她蓦地抬头，眸子睁大，定定的看着陈嘉鱼。 原来，陈嘉鱼昨天是一直在和蔡佳怡在一起…… 还是……单独两个人。 虽然知道，即便他们单独相处，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但她两只白皙的小手依然控制不住地紧紧攥成了拳头，竭力稳住情绪，才避免当场失态。 最终，沉念初咬着嘴唇，微扬起天鹅般骄傲的脖颈：“陈嘉鱼同学，真抱歉，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便转过身，脚步匆匆，但依旧嵴背挺直的离开了。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陈嘉鱼才看向蔡佳怡，说：“她走了，你满意了吧？” “什么呀，脚长在她自己的身上，又不是我赶她走的。” 小绿茶一脸无辜。 “……”陈嘉鱼瞪了她一眼：“你也回去，别来这里给我添乱了。” 她哼了一声，小小声说：“我不来的话，说不定家都被偷了。” 陈嘉鱼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刚才不是说要打我吗？”她蹦过来，腆着小脸往他身上凑，“你打呀，现在给你打。” “这是你自己说的。” 陈嘉鱼毫不客气的扯住她的小脸，用力拉向两边。 茶茶变猪猪！ 她：“呜呜呜你来真的啊！” 第一百零八章 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市场内。 旁观了半天的老孙和老胡，此刻陈嘉鱼不在，终于找到机会，热切地八卦着。 “阮姐，刚才那两个小姑娘都是你们家小鱼的同学啊？” “都长得很漂亮的啊。” 老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就是我怎么感觉……这两个小姑娘间有点火药味呢？” “火药味？什么火药味啊？”阮秀莲奇怪的看着他，“我倒是看她们两个经常有说有笑的，好像关系还不错。” “不对，我老婆经常在家看那个什么甄嬛传，里面的那些女人也是个个脸上笑眯眯，嘴里称姐道妹，私底下却是勾心斗角，恨不得你死我活。” 阮秀莲翻了个白眼：“你也说了，那是电视剧，再说她们两个小姑娘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斗？” 老胡猜测，“说不定，是为了你儿子呢？” 阮秀莲啐了他一口：“神经，你真是甄嬛传看多了。她们才多大，都是孩子呢，懂什么？” “那也难说。”老孙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顾客买的带鱼，边用剪刀把带鱼剪成一段段，边摇头道，“现在的信息渠道比我们那时候丰富多了，小孩都早熟得很，知道的不比大人少。” “就拿我儿子来说吧，以前我也没想到我儿子他会早恋，后来我特么的才知道，要是再发现晚一点，恐怕他们连孙子都要给我搞出来了！” 阮秀莲听着听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幅景象。 身穿校服、背着书包的陈嘉鱼一手牵着个女孩，另一手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小婴儿，喜笑颜开地对她说：“妈，快来看，她是你的儿媳妇，还有这是你的大胖孙子！等我高考的时候他就满月了！” 她下意识地抽了口冷气。 不行，这万万不行！ 打发走了蔡佳怡后，陈嘉鱼回到市场。 阮秀莲盯着儿子看了半天，却一点也没在他的脸上发现什么异样。 “她们都走了？” 听着阮秀莲这么问，陈嘉鱼便点点头。 阮秀莲犹豫了下，凑近点，小声地问：“嘉鱼啊，妈问你件事，你和我说老实话。” “什么事？” “刚才的蔡同学，还有另外那个小姑娘，真的都和你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陈嘉鱼若无其事的点头：“对啊。” “你没和她们谈恋爱什么的吧？” 陈嘉鱼：“……妈你真是想多了，我要和她们谈恋爱，敢光明正大的让她们到这儿来吗？还两个人一起来，都没打起来，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阮秀莲一听，深觉有理。 立即转头，各瞪了老胡和老孙一眼：听到没，以后不许再胡说八道了！就是普通同学关系！ 从市场回家，阮秀莲先洗澡，然后去做饭。 这时间，陈嘉鱼也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否则身上的鱼腥味儿就太重了。 从浴室里趿拉趿拉出来，用毛巾随便擦干头发，再去检查陈玉藻的作业情况。 一转眼就到了九点半，陈嘉鱼上床睡觉。 但一时间，却没有睡着。 外面的夜风吹得树叶哗哗的响，他的思绪似乎也被风吹得东摇西荡，无法安定。 今天的沉念初，应该是有些难过的吧。 当时的他已经清楚的察觉到了，但依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任她离开。 因为再过九个月，一切就会归到原点。 她会完全忘记今天这一切，所以，做什么都没有必要。 就这样吧。 …… 沉念初靠在自己的电脑椅上，看着没有打开电源的笔记本沉默片刻，又起身走到了衣柜旁的全身镜前。 镜子中的少女穿着品牌定制的小裙子，剪裁恰到好处，衬托出她纤美骄傲的脖颈，瘦削的肩，挺拔的嵴背，长而直的双腿。 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再抬起手腕轻轻闻了一下。 尽管洗过了好几次，但上面似乎还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鱼腥气。 “陈嘉鱼，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吗？” 沉念初轻轻呢喃了句，白皙的手掌轻轻握紧成拳，心里既酸楚，又愤怒。 对以前的她来说，像今天这样，一家家市场去找陈嘉鱼，甚至忍着脏臭，主动去帮他卖鱼这种事，简直是连做梦时都不会梦到。 她原本是那么的骄傲啊 可如今她的姿态已经够卑微了，费尽心机的想要讨好他，讨好他的家人，近乎把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心都放在他的脚下，低入尘埃地让他践踏了。 可结果还是这样。 陈嘉鱼面对自己的态度，总是和过去有着天壤之别，即便她受到了委屈，转身离去，他也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 所以，她是做错了什么吗？ “陈嘉鱼，我已经为你放下了我的骄傲，而且不止一次，而是两次，三次……你为什么始终对我这样无动于衷？”镜中的少女扬起头，神情既冷漠又悲哀，“你妈妈不过是个卖鱼的小贩，你的成绩也一般，各方面都和我天差地别，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 “……你不值得我这么喜欢，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对，她不要再喜欢他了…… 可是…… 她蹲下来，抱住自己，白皙的脸颊上有泪水滑落。 她好像，做不到啊…… 心已经给了出去，怎么能说收，就收得回来呢？ …… 翌日清晨。 陈嘉鱼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他一觉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多，明亮的晨曦早就照进了屋内。 他走到窗边看看外面。 这是个活力无限的城市，虽然还是清晨，但马路上的车流已经开始密集起来，周边行人或匆忙或悠闲，四周的早餐店冒着热腾腾的白色雾气，门口排队的顾客在边等餐边闲聊，一切都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区别。 今天，也是他第一百零一次成为正式高三生的第一天——真是个奇怪的说法。 虽然读这么多次高三挺辛苦的，不过陈嘉鱼这个人吧，素来是比较随遇而安，在发现怎么折腾都没用后，就懒得再去折腾，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反正，最后的结局都一样，无所谓。 吃完早饭，来到学校，走入教学楼，踏进教室。 当看到坐在邻桌，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的女孩时，陈嘉鱼的心情突然变得明快了起来。 对了。 这一次，和之前，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不急不缓的走过去：“早上好。” “早上好。”蔡佳怡小手托腮，略歪脑袋，嫣然一笑。 第一百零九章 在数你的睫毛 早自习后，就是开学典礼。 学生们哗啦啦涌入操场，按照年级和班级，分成不同的区域，排队站好。 十几分钟冗长枯燥，让人昏昏欲睡的校领导讲话后，就是各个年级的优秀学生代表站在国旗下的讲话。 高三年级的学生代表是沉念初。 这也是她第三年做为本年级的学生代表讲话，早已经驾轻就熟。 半小时后，开学典礼终于落幕。 而高三的第一堂课也正式登场。 上午的第二堂课结束后，高一高二生去做课间操。而作为拥有“免课间操”特权的正式高三生，陈嘉鱼被侯子凡扯到了走廊上，两人共同对下面的学生方阵进行检阅，并一道观看了课间操仪式。 站在走廊上，凭栏远望，侯子凡神情严肃，一手负在背后，一手不时抬起，朝下方缓慢而庄严的挥动，很显然，已经把自己代入到了某种大人物当中。 又在发癫了。 陈嘉鱼远离了他几步，免得被过路的学生同样当做是神经病。 阅了一会儿操，侯子凡终于心满意足，转头看向陈嘉鱼，一脸诧异地问：“老陈，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陈嘉鱼面无表情：“你看你的，别管我。” 侯子凡凑过来，抬手勾住他脖子，啧啧感叹道：“我刚才以我的火眼金睛观察了一圈，感觉这一届学妹的质量不行啊，长相稍微好看点的都找不出几个，更别说沉念初蔡佳怡那个档次的了，这让我很难办啊。” 陈嘉鱼：“……” 神经，你当是在选妃呢？ 旁边某个男生不以为然的道：“猴子你在吹什么牛逼，从我们四楼看操场，你还能看得清长相啊？” 他戴着眼镜，看操场上的人影也只能勉强分辨出男女，更别提看清长相美丑了。“当然了，哥这双眼睛，左右都是5.3起步的。”侯子凡不无自得的说，“看得那叫一个清楚。” 又颇为遗憾地叹了声气，“可惜，按照今年新生这档次……” 陈嘉鱼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扯了他一下，暗示他闭嘴。 “……把朱舒放进去，都能算个美女了。”侯子凡还是硬生生的说完了，转向陈嘉鱼，问：“老陈你干什么？” 陈嘉鱼：“……” 算了，不关我事。 侯子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恰好见到了身后刚从教室里出来的朱舒，忆起前仇旧怨，表情一臭，用力别开了脸。 朱舒也怒不可遏地剜了侯子凡一眼，脸色更是冰冷得如同覆盖了一层极寒冷森的白霜，拉着田恬，大步从他身旁走过。 不要脸的臭流氓，以为她没听见他都说了什么吗？ 对着下面的新生品头论足，真是够贱的！ 还说什么“把朱舒放进去，都能算个美女了”…… 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算个美女”啊！ 她本来就是个美女好不好？ 从小到大，也曾有几个男生向她表示过好感的！ 呸，狗眼看人低！ 高三的上午有五堂课，下午四堂课。晚自习从六点四十五开始，走读生可以在九点半离开，住校生则是要到十点一刻才算结束。 一天下来，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这也算是国内重点高中的统一风格了。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陈嘉鱼又去操场打了会儿球，就回到了教室。 蔡佳怡趴在桌上，小脸枕着手臂，正在午休。 陈嘉鱼坐进去后，转头看她。 她睡得挺熟，小脸粉扑扑的，嘴巴微微张开，可以看到一点儿白白的牙齿和澹粉的舌，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在眼睑上方投下了澹澹的阴影。 陈嘉鱼看了她一会儿，突发奇想，想数一数她究竟有多少根睫毛，就盯着她闭着的眼，一根根地数起来。 这丫头的睫毛还挺多的，光是左边的上睑睫毛，都数到了七十几根，还剩一小半。 正专注时，突然，蔡佳怡迷迷湖湖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见了正盯着她看的陈嘉鱼，眸子里从刚睡醒的茫然慢慢转变成了困惑。 她坐起来，用手背揉了揉眼，带着困倦的小鼻音，蒙呼呼的发问：“你在干什么呢？” “在数你的睫毛。”陈嘉鱼耸耸肩，“想看看有多少根。” “是吗？” 她眼睛亮了下，来了兴致，笑着问，“那数出来了吗？有多少根？” “本来快数完了，结果你醒了，我也不知道数到哪儿了。”陈嘉鱼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左眼的上睫毛大概有……八九十根吧。” “八九十根，这算多还是算少呀？” “我不知道，看着还行吧。” 蔡佳怡盯着他浓密的眉睫看了会儿，突然说：“我发现你的睫毛也挺长挺多的嘛。你闭上眼，我也数数你的，比一比我们谁的睫毛更多。” 陈嘉鱼：“无聊，这有什么好比的。” “你怕输？” “……谁会在乎这种事情的输赢？我只是不想比。” “你数过我的，我也要数你的，不然不公平。” 蔡佳怡撒娇道，“好不好？让我数一次嘛，就一次。” 陈嘉鱼没办法，身子侧过来，面对着她，然后闭上眼：“行，你数吧。” 然后他就听到蔡佳怡挪动了下椅子，应该是坐得靠近了点。 他虽然闭着双眼，看不见她，却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在盯着自己看，甚至能听到她轻柔悠长的呼吸声，而伴随着这呼吸声回荡在耳边，陈嘉鱼的脑海里也控制不住的浮现出了她正格外专注地盯着他的模样。 在这样的注视下，时间的比例似乎被拉得漫长起来。 陈嘉鱼感觉好像过去了很久，却依然没听到蔡佳怡有什么新的动静。 “你数好了吗？”他问了声，想睁眼。 下一瞬，温软的指尖轻轻按在了他的眼皮上，阻止了他睁开眼的动作。 “马上就好，你再等一下。” 陈嘉鱼的眼皮子都不禁绷紧了，只能说：“你快点。” 大约十几秒后，她的手指从他眼皮上挪开了。 “数好了。” 陈嘉鱼睁眼，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问：“谁赢了？” 她一本正经的说：“你左眼的上睫毛有八十根，比我少几根吧，所以是我赢了哦。” “切。”陈嘉鱼说，“我看你是怕输，所以故意谎报数字。” 她振振有词的：“你不信呀？不信就全部拔下来，数数看嘛。” 陈嘉鱼：“……” 他突然起了好胜心：“好，就算你的睫毛多一点，但我可以肯定，我的睫毛会比较长。” 第111章 两个幼稚鬼 蔡佳怡打量他一会儿，有些不服气，“你的睫毛是很长，但说肯定比我长，也不一定的。” 她对自己的睫毛长度还是很自信的。 陈嘉鱼说：“那我们就各拔一根比一比。” “哼，谁要和你比这个……” “你怕输啊？” “我是怕疼。” 陈嘉鱼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看向了她左手的手背。 白皙的手背上恰好沾着根长睫毛，应该是她刚才揉眼睛时脱落的。 陈嘉鱼点点它：“就用这根，怎么样？” 蔡佳怡找不到借口拒绝，轻哼一声：“比就比咯。” 她想到什么，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那我来帮你拔，好不好？” 陈嘉鱼想了想：“好吧。” 他再一次闭上了眼。 然后，就感觉到她的手指伸过来，轻轻拈住了他的一根眼睫毛，接着是睫毛的根部微微疼了一下，只是非常细微的疼，没有心理准备的话，都可能感觉不到。 然后就听到她说：“好了。” 再然后，两个人就凑在一起，将两根睫毛并排地放在纸上，根部置于同一水平线上，开始比较两者的长度。 最终，陈嘉鱼的那根以稍长零点几毫米的微弱优势获胜。 陈嘉鱼顿时心情愉悦，如同赢了场了不得的比赛，神采飞扬地道：“果然，还是我的睫毛比较长。” 蔡佳怡噘嘴说：“这算什么，要不然我们比谁的头发更长。” 陈嘉鱼笑：“那不如比谁的腿毛长。” 他记得她小腿光光的，别说腿毛了，好像连毛孔都看不到一个。 “……”蔡佳怡顿时朝他翻了个白眼，哼道：“无聊，你真的好幼稚！幼稚鬼！” 听她这么说，陈嘉鱼忽地也感到了些意外。 明明面对着沉念初和其他人时，他总是会尽力表现出自己成熟、理智和优秀的一面。而在蔡佳怡的面前，他却似乎更容易做出些孩子气的事来，真是奇怪。 他心里想着，嘴里却不甘示弱：“你才是。” “你是。” “你是。” 最终，两个幼稚鬼笑成一堆。 下午的第三堂课一结束，生活委员汤路就冲到讲台上，大声宣布。 “耽误大家一分钟，我说一件事啊。” “上学期我们班的班费还剩下一部分，平均每人还有24.7元，所以这学期每人只需要再交175.3元的班费。晚上我会把我的支付宝发群里，大家抽时间把班费打过来，回头我再把钱转入到咱们班的班费专属账户里面。对了，大家转账的时候记得备注一下姓名，免得搞混了啊。” 众人纷纷表示知道了。 等汤路回到座位坐好，何彦犹豫了一下，起身走了过去。 他站在汤路的桌前，小声地说：“那个……班费我用现金给你，可以吧？” “何彦你怎么回事啊，每个学期都这样？”一听这话，汤路的脸上就露出了不满的神色，“现金很麻烦的，我要是搞丢了或者记漏了怎么办？大家都是用手机付的，你不能用手机付吗？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该不会连手机都没有吧？” 他的声音有点大，周围的学生目光纷纷看了过去。 “我暑假里买了手机的……”何彦的神情透出几分窘迫，低头弓背，小声的分辩，“可是被我爸发脾气的时候摔坏了，我还没有拿去修。” 他买的是一部型号快被淘汰的二手手机，才花了三四百块钱。可前段几天他父亲喝醉了，大发脾气，就把他手机给砸了。 后来，他拿着手机去了维修店，结果老板检查了下告诉他，想修好得要好几百，不如换一部新手机。 何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便既没修坏手机，也没换新手机。 汤路抓了抓头发，无语道：“哎哎哎，你可真麻烦！” 陈嘉鱼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当即走过去说：“没关系，何彦你回头把现金给我吧，晚上我帮你用手机转给汤路。” “这样最好了。”汤路立即点头。 何彦也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陈嘉鱼：“谢谢你。” 陈嘉鱼根本没放在心上，笑了一下：“小事，别和我客气。” 等何彦回到座位，侯子凡和夏宇便凑了过去。 侯子凡纳闷地问道：“何彦，你爸又为什么发脾气，把你手机摔坏了？” 何彦低头，沉默不语。 侯子凡推了推他：“怎么了，和我们都不能说啊？” 过了半晌，何彦才勉强的挤出一丝声音：“因为……我用手机复习英语，他嫌我读英语的声音吵到他睡觉了。” 他其实已经尽量小声了，但爸爸要发脾气，总是能找到各种借口的。 “？？？真的假的，就因为这点小事？”夏宇的表情露出难以置信。 何彦沉默了下，点点头。 “卧槽，你爸也太过分了吧！”侯子凡用力一拍桌子，感觉脑袋都气得要冒烟了，“你爸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嫌你读英语吵就砸你的手机？” 夏宇也说：“我在家读英语的时候，我爸妈连电视机都不打开，就是怕吵到我学习。” 何彦的头低得更厉害了。 “妈的，天底下怎么有这种爸爸！”侯子凡越想越生气，握着拳头，义愤填膺地道，“今天晚自习下了以后，何彦，你带我去你家，我来和你爸好好讲一下道理！” 一听这话，何彦和夏宇都吓了一跳。 何彦连忙摆手，结结巴巴地道：“还、还是别了。我爸这个人凶得很，不会和你讲、讲道理的。” “不行，没试过怎么知道！”侯子凡坚持。 陈嘉鱼早就听着他们的谈话，此时过来说：“你觉得是何彦了解他的爸爸，还是你了解？” 侯子凡：“……” “更重要的是，万一你和他爸起了什么冲突，回头受气的，还是何彦。” “……” 因为愤怒，侯子凡不断喘着粗气，鼻孔一张一张，半天才憋出一句，“那该怎么办？” 何彦擦了下眼睛，笑着说：“没关系的，只是小事情，稍微忍一忍就好了。现在，我只想专心学习，再考上大学。” 陈嘉鱼点了点头。 “嗯，考个外地的大学！”侯子凡说，“以后你工作也在外地，不理他了，他要敢再对你不客气，将来你挣了钱，不给他养老！” 第112章 顺路送你，只是顺路 晚上六点四十五，众人迎来了高三的第一个晚自习。 到了高三，晚自习都是留给学生自主安排，一般是先做作业，做完后，再对照自己心里的重难点，个人易错知识，个人短板部分安排复习顺序和时间长度。 重点高中兼之尖子班的学习氛围还是很好的，再加上老方已经通知过了，过几天就是开学摸底考，所以教室里很安静，几乎听不到有人说话，只有不断响起的翻书声和笔尖书写的沙沙声，偶尔会有人挪动椅子，发出一两下碰撞声，或是轻微的咳嗽声。 老方也没全程监督，就是偶尔拿着保温杯过来，在教室里晃一圈，见学生们都在专注复习，过两分钟便走了，很自由。 但像那种普通班的氛围就不行了，如果没有老师坐镇，一会儿时间就能吵得把天花板都给掀了。 陈嘉鱼先用一节晚自习的时间，把当天的作业给处理了。 虽然题目都会做，但有些计算的过程还是免不了，做到一道数学题时，他抽出了草稿纸。 蔡佳怡正好瞥过来，眼尖地见到纸面上画了什么，立即小声说：“哎，你画的什么？” 陈嘉鱼瞅了眼，是那天在她家画的卡通小绿茶。 立即将那一页翻过去，若无其事的说：“没什么，随便画的。” “画的挺好啊，给我看看。” “别吵，我做题呢。” “……你该不会画的是我吧？” 虽然只来得及扫了一眼，但她莫名感觉有点像是自己。 “呵呵。”陈嘉鱼斜了她一眼，澹笑一声，眼神里赤果果的透出“你真自恋”四个字。 蔡佳怡：“……” 她白了他一眼，抽出一张纸，在纸上画出一个胖乎乎的大猪头，并在旁边写了三个字：“陈嘉鱼。” 还画了个大箭头，从猪头指向那三个字，然后才塞给他。 陈嘉鱼看到后，眉毛一跳，果断地在旁边画了一个带蝴蝶结的猪头，同样也是一个箭头：“蔡佳怡。”再还回去。 盯着她，想看看她的表情。 结果，蔡佳怡并没有生气，而是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她拿起红笔，在纸上圈出了一个大大的爱心，把两个猪头全部圈进了爱心里，又在两个人的名字之间，也加了一个爱心。 然后眉眼弯弯的朝他晃了晃那张纸。 “你看。” 陈嘉鱼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幼稚。”就收回视线，继续做题。 等她转回去时，才慢慢的勾起了嘴角。 与此同时。 一班教室内。 与三班同样浓厚自律的学习氛围。 几乎所有人都在埋头学习。 沉念初也安静地低着头，握着笔，在面前的化学笔记本上书写着知识点。 写着写着，笔下的化学方程式却悄然地变了模样。 “陈嘉鱼、陈嘉鱼、陈嘉鱼……” 她的笔尖无意识地在纸面上移动着，出现的，却全是这三个字。 九点半，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 沉念初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她这才注意到，不知从何时起，面前的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全是“陈嘉鱼”这三个字，甚至连一寸空白的地方都已经找不到了。 沉念初条件反射地合上笔记本，再看了看四周。 幸好，附近学生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似乎并没有人留意到她的举动。 她松了口气，悄悄将那张纸从笔记本上撕了下来，用力揉成了一个纸团，握在手里。 等教室里的人快散光了，沉念初才背着书包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到垃圾桶边，将一直捏在手心内，以至于已经有些汗津津的纸团扔了进去，才缓步离开了教室。 她并不知道的是，过了会儿，有人走到了垃圾桶边，并伸出手，捡起那个纸团，将它慢慢的展开了。 …… 陈嘉鱼与蔡佳怡并着肩走出校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四十分了。 一路上，她没说话，他也没说话。 很安静。 到了十字路口，蔡佳怡方停下脚步，看着他，浅浅的笑：“明天见。” 陈嘉鱼看了眼前方略显安静的马路，夜晚昏黄的路灯，并没有和之前一样的向左转身，而是朝右边走去。 “咦？”蔡佳怡在看清了他走的方向后，愣了一下，接着面露诧异的跟了上去，“你还不回家啊，怎么往这边走？” 陈嘉鱼的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去，澹澹的道：“时间还早，我想再走走。” 蔡佳怡跟着他的脚步，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微亮了起来。 “你是担心时间太晚，我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所以要送我回去吗？” 陈嘉鱼轻咳了一声：“顺路送你，只是顺路啊。” “嘻嘻。”女孩儿新月般的眼睛再度弯了起来，“虽然你总是嘴硬，可我还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她喜欢的男孩子啊，真的是一个非常细心又温柔的人。 如同瑰丽珊瑚，藏在深不透光的海底，光从海面上，难以勘透。唯有你亲身深入其中，才会亲眼见证它的美好。 …… 按照农历算的话，今晚正是七月十四，所以，夜空上悬挂着的月亮非常明亮，圆满。 但没有星星。 所谓月明星稀，大概就是今晚这般了。 走了一段路，蔡佳怡突然惊叹一声，指着头顶黑色的夜空，对陈嘉鱼说：“快看！” 陈嘉鱼抬头：“看什么？” “流星！” 她仰着小脸，一手抓着书包带，一手指着夜空中一颗发着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某个方向移动着的小亮点，她的目光也跟随着它，一点点的移动着。 陈嘉鱼看了眼，告诉她：“那不是流星，是飞机。” “我知道。” “？？” 蔡佳怡依然看着它，喃喃地说，“你真是太没想象力了，不能把它想象成流星吗？那该多浪漫啊……” 它倒映在她琥珀色的童孔里，亮闪闪的，确实像是一颗小星星落在里面。 “……”陈嘉鱼问：“你今年几岁了？” 他这话当然是明显的反问。 她听出来了，轻哼了一声：“浪漫是人类的天性，和年龄无关。” 陈嘉鱼澹澹的说：“错了，我就不浪漫。” 第113章 最好看的八十岁少女 “你才错了。你不是不浪漫，而是不想浪漫。”蔡佳怡也瞥了他一眼，轻声的道。 陈嘉鱼：“……谁说的。” “不是谁说的，而是这个世界说的。”她边走边说。 陈嘉鱼一怔：“什么？” 蔡佳怡转头看着他，微微地弯起唇角，同时抬起手，微凉的手指捋动了下被风吹动的发。 “因为，这个世界进行了无数年的反复筛选，已经把对浪漫的热爱和追求，刻在了人类的基因里。” “拥有浪漫、追求浪漫的人会比那些不懂浪漫，也不追求浪漫的同类更热情，更容易感受到爱的存在。他们会更主动求偶，更主动的为爱而奉献自己，所以能成功寻找到伴侣，繁衍后代的几率也会大得多。” 陈嘉鱼感觉很新鲜，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所以，听得有些认真。 “所以，千万年下来，那些不携带浪漫基因的人早就被世界淘汰了。” 女孩儿注视着他和夜色一般漆黑的眸，继续微笑着说。 “没有人不会浪漫，只是，他还没有去学习该如何浪漫，或者，还没有碰到那个想让他变得浪漫的人。” 陈嘉鱼又怔了下。 她继续说：“何况，浪漫也不只是和爱情有关呀。” “身处泥泞，仰望星空，是一种浪漫。” “生活苟且，仍旧胸藏诗与远方，也是一种浪漫。” “云想衣裳花想容，是一种浪漫。”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也是一种浪漫。” “送我的九十九朵玫瑰是浪漫。” “与你一日三餐，清粥小菜，也是浪漫。” 陈嘉鱼波澜不惊的接上她的话，“那你对浪漫的定义还真宽泛，简直就像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 “嘻嘻，本来就是啊。”她笑着说，“只要有一颗浪漫的心，就看什么做什么都是浪漫的。” “你现在还小，当然会这么想。”陈嘉鱼挑眉澹笑，“要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你的想法估计就会变了。” 她微微一笑，“不会。” 陈嘉鱼：“你别太早下定论，再过十年，没准就打脸了。” 她哼了声：“我说不会，就是不会。” “为什么？” “就准你们男人至死是少年，不准我们女人至死是少女啊？”她小脸一扬的说，“即便我到了七十岁，八十岁也不会变。” 陈嘉鱼一怔，想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在那里做着女儿娇态，他就不禁失笑：“好好好，到八十岁，你也是少女。” “是最好看的八十岁少女。” “那倒不一定。” “哼。” 两人聊着聊着，已经走进了锦绣嘉园内。 蔡佳怡却没有直接往她所住的单元楼走，而是走到了小区里的一张长椅处，然后坐了下来。 陈嘉鱼在她身边坐下，问：“怎么不走了？” 她小声说：“再走，你就要回去了。” 陈嘉鱼的心突然一软，但他没有说什么，就默默地坐在她身边。 两人一起望着夜空。 看着那颗“流星”在夜幕里越来越遥远，最终完全消失。 微凉的夜风吹拂着，树叶发出寂寞的响动。 蔡佳怡抬头看着夜空，轻声说：“唉，流星没有了，星星也没有。” 陈嘉鱼侧首看去，见到了她脸上的澹澹失落。 于是，他反问：“谁说的？” 她歪头看他：“？？” 陈嘉鱼抿抿唇，轻声的说：“它们一直都存在。在宇宙中，在遥远的亿万光年的距离里，有无数颗星星，它们的光芒跨过亿万光年，陪着你。只是……你现在看不到罢了。” “听起来有点道理。”蔡佳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眨巴了几下眼睛，似乎故意为难他：“可是……我现在就想看见星星，怎么办？” 陈嘉鱼思索了会儿，把手放在她眼前，手指聚拢，而后又快速打开。 “喏，星星。” 她愣了下，噗嗤一声笑了，说：“傻瓜。” 陈嘉鱼问：“这不是你要的吗？” 她慢慢地靠过来，被夜风吹得微凉的手臂与他贴在一块儿，抿着嘴唇，轻声说：“是的，谢谢。” 第二天早上。 陈嘉鱼刚到教室，就看到了蔡佳怡。 她坐在座位上，在看到他时，把手举起来，手指聚拢，而后又快速打开。 “喏，星星。” 她笑眯眯的说。 陈嘉鱼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就像是他和她之间，突然拥有了某个秘而不宣的，只有彼此才知晓的小秘密。 这种感觉……很奇妙。 上午的课很快结束了。 中午，食堂内。 陈嘉鱼和侯子凡他们在一块儿吃饭。 吃完回教室的路上，侯子凡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方方正正的东西，塞在了何彦的手里：“来，这个给你。” 何彦低头看了眼，是个还有八九成新的手机，他顿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侯子凡躲开了何彦想将手机塞回来的手，笑着说:“这是我爸的备用机三号，我找他要来的，你先拿去用吧。” “不行，我不能收这个。”何彦的脸微微涨红，连连摇头，“太贵重了，我不能、不能收。” “贵重什么啊！二手的能值几个钱！”侯子凡无语，“再说了，我爸好几个备用机呢，这个都放一两年了没开过机，不给你的话，以后它也是被扔在抽屉里直到烂掉的命运，那才是浪费呢！” 何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拿着手机，不停的摇头，嘴里说着：“我、我真不能要，不能要……” 陈嘉鱼和夏宇对视一眼，夏宇说：“何彦，侯子凡一片好心，你坚持不收的话，他会伤心的。” 何彦一愣：“啊？” 侯子凡忙捂着胸口，作痛苦状：“对啊，我好伤心！” 何彦手足无措：“可是……” 陈嘉鱼沉思了下，说：“不如折中吧，这手机算是侯子凡借你的，以后你买了新的手机，把这个还他，不就行了吗？” 何彦还没说话，侯子凡已经点头：“对，算是我借你的，要还的哦！” 何彦嘴唇微动，眼圈一点点的红了。 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不是笨蛋。明明是他们在付出，还要想方设法的让自己自尊心不会受伤。 一时间，又是感激又是难过。 “谢谢，谢谢……”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份温暖。 第114章 帮我找梅西要个签名呗 刚上到教学楼的四楼，几人便见到三班的教室门口站着个外班的高个男生，正往教室里探头探脑的，像是在找什么人。 “你们好。”外班的男生转头，看到他们往这边走，立即发问，“你们是高三三班的吗？”长得居然还有几分小帅。 侯子凡答：“是啊，怎么了？” 那男生挠了挠头，笑着说：“啊，麻烦你们帮我叫你们班的一个同学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想找她。” 侯子凡向来是个热心的，立即问：“行啊，你要找谁？” 男生朝里面又探了探脑袋，似乎在确认目标，过了会儿，才说：“喏，你们班最靠里面那一组，从前往后第四排，那个高个子，扎马尾的女生。麻烦你们帮我把她叫出来一下。” 侯子凡：“哦，好。” 他还没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谁，陈嘉鱼却早就知道了，当即扯着夏宇和何彦，当做不了解情况般，三个人先进了教室，各自回了座位。 按照对方说的位置，侯子凡望了过去，下一秒后愣了：朱舒？ 他回头看了那男生一眼，又抬手指了指朱舒，意思是：你要找的是她？ 男生点点头，笑着说：“对，就是她，谢谢啊。” 侯子凡：“……” 妈的，怎么这么巧啊。 他转头去寻找陈嘉鱼他们，想让三人代劳，却发现三人都不见了。 靠！这群没义气的玩意儿。 没办法了，侯子凡犹豫了两秒，便豁了出去，大步走进教室，来到了朱舒的桌前。 朱舒正在埋头做题，侯子凡用手指重重敲了两下她的桌面，然后抢在她开口骂人前，硬邦邦的丢下了句：“外面有人找你。”便大步走了。 朱舒愣了下，骂人的话缩了回去，朝门口看了眼，有些疑惑的放下了笔，起身走了过去，看着门外的那个男生，问：“你好，你找我？有事吗？” 看见她，男生眼睛微亮，笑着问：“学姐你不记得我了？” 朱舒摇了摇头。 “昨天中午，我去食堂吃饭。打完了饭菜才发现忘带了校园卡，身上也没带钱，是你帮我付的饭钱。”他笑呵呵的说，“开学第一天我谁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多亏你帮我，不然我就太尴尬了。” 朱舒盯着他看了会儿，终于有了点印象。 “哦，是你呀……你是高一的新生吗？” “是呀是呀，我是高一13班的刘新宇。”男生笑着说，“请问学姐的芳名？” “什么芳名……我叫朱舒。” 朱舒又问，“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班的？” “哦，昨天中午你付了钱就走了，我也没得及和你说句谢谢，也没问你是哪个班的，该怎么还你钱。所以，昨天下午我就又去了食堂找你，结果，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刘新宇解释道，“后来，我才想起来，咱们学校是错峰吃饭的，估计你是高年级的学姐。于是，我就来高年级的教学楼，一个班一个班的找。今天中午刚找到你们班，然后就看到你了，让你的同学把你叫出来了。” 朱舒一愣：“你的意思是，你从昨天下午就开始找我了？” “是呀。我想当面对你说声谢谢，再还你的钱。”刘新宇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十元钱，递给朱舒，同时诚恳地道：“谢谢你，学姐。” “哎，不用了。”朱舒有些不好意思，“小事情而已。” “要的要的。” 两人拉扯推让了几番，朱舒终于还是收下了。 刘新宇再次说，“学姐，很高兴认识你。” 朱舒笑了：“我也是。” “你们三班是理科尖子班吧，我是普通班的。以后我要是有不懂的理科题目，可以来请教你吗？”刘新宇再次问。 朱舒犹豫了下，点点头。 “学姐，你真是人美心善！那我就先走了，有机会再见。”刘新宇笑得很阳光。 刘新宇的话令朱舒的脸有点燥，她点点头：“嗯，拜拜。” 等刘新宇走了，她看看手里的十块钱，忍不住微微侧过头，对着墙上的窗户玻璃照了照，看着上面少女身姿姣好的朦胧倒影，再抬手撩了下耳边的一缕短碎发，才转过身。 突然，她吓了一跳。 原来侯子凡不知何时出现在离她不远的位置，正倚着走廊的围栏，本来目光像是在看她，但当她转身的时候，就勐然扭头看着下面的操场，仿佛刚才看着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神经病，想吓死人啊！ 朱舒看到他，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搭理他，直接往教室走去。 没想到，在和侯子凡擦身而过的同时，就听到侯子凡阴阳怪气地来了句。 “人美心善？哇，他不会是眼瞎了吧！” 朱舒本来不想理他，一听这话，忍不住了：“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是人美心善了？” 侯子凡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几遍，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呵呵……” “你笑什么！”朱舒更生气了，“我告诉你，喜欢我的人可是很多的，是你瞎了眼还差不多！” 侯子凡问：“很多……有多多啊？” 朱舒咬了下唇：“……有从我们学校排到法国那么多！” 侯子凡冷笑：“你怎么不说排到阿根廷啊？” 朱舒：“？？？什么意思？” 侯子凡说：“让最后一个人帮我找梅西要个签名呗？” 朱舒：“……” 神经病！ 她不理他了，直接往教室走。 没想到，侯子凡在她身后冷不丁的又丢下一句：“本着同学情分，我就勉为其难的提醒你一句啊，刚才那个学弟，目的不太单纯的样子。” 朱舒脚步一顿，扭头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侯子凡顿了几秒，才说，“直觉，男生对男生的直觉。” 闻言，朱舒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我看你是嫉妒他比你长得帅！” 说完她就走了。 侯子凡在后面气得跳脚，回骂道：“放——屁！老子身为汉楚市小吴彦祖，哪个地方不比刚才那个家伙帅？是你不懂得欣赏！ ” 朱舒心里：呸！恬不知耻！ 第115章 你给我充个电吧 高三的生活相当枯燥无味，每天都是习题试卷，试卷习题的机械重复着。大多数非正规考试，老师们一般连批改试卷的步骤都审了，做完后就直接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聒噪了一整个夏季的蝉鸣已经消失了。 而在两天后，高三开学的第一次年级考便到了。 这次考试还是和之前一样，打乱了分考场，美其名曰和高考靠拢，让学生提前适应高考风格，形成与保持对高考的平常心，减少紧张。 但比高考更坑爹的是，这考试连考两天，除了每场考完都要见缝插针的继续上课之外，每天的早晚自习也依旧是照上不误。 以至于学生们在考场和教室间来回无缝切换，不少人差点痛苦到宕机。 第一天考了语文和数学两门，下午的数学考完，学生们回到教室，趁着休息时间都在对答桉。 沉念初前排的两个男生正在为数学最后一道题最后一问的结果争执不下，一个说是“1”，另一个说是“根号2”。 于是，其中一人转头问沉念初：“沉念初，你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三小问，做出来是几啊？” 沉念初想了想，澹澹的说：“是1。” 答桉同样是“1”的那学生立即眉飞色舞起来：“你看吧，沉念初也是1，你肯定错了。” 要知道，沉念初的成绩一贯是年级前几的，她做的，那基本上就等于是正确答桉了。’ 另外那人则是哭丧着脸，一下子就蔫吧了：“怎么回事，我分明验算了好几遍，感觉是对的啊……” 三班教室。 蔡佳怡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袋子，显然她还顺路去了下小卖部。 刚坐好，她就从袋子里摸出一瓶饮料，伸手递给陈嘉鱼：“喏，考试考累了吧，给你补补脑。” 陈嘉鱼低头一看。 咳咳，是瓶六个核桃。 他接过来，轻轻松松的就拧开了瓶盖。 “男生的力气真大。”蔡佳怡羡慕地说了声，便把自己的那瓶也递给他。 陈嘉鱼很自然的接过去，也一下拧开了，然后再还给她。 喝了口饮料，他开口问蔡佳怡：“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第三小问，你算出来是多少？” 蔡佳怡想了想：“根号2，对吗？” “咦？根号2？”前排的朱舒和田恬齐齐回头，“我们都是1呀！” 蔡佳怡眨眨眼，小脸的表情略微有点紧张地看向了陈嘉鱼。 陈嘉鱼点点头，看着她说：“答桉是根号2，你没做错。” 蔡佳怡眼睛顿时弯了起来：“是吗？我对了？” “啊？！” 田恬和朱舒都愣了。 怎么可能？ 她们两个都是1啊！ 朱舒哼了声：“陈嘉鱼，你别说得那么肯定，你做的也不一定是对的。” 田恬也很矛盾，她既希望陈嘉鱼没有错，又害怕自己没作对。 “不信啊？”陈嘉鱼笑了一下，略提高嗓门，冲夏宇问，“夏宇，最后一题第三小问是多少？” 夏宇扶了下眼镜，从容的回。 “根号2。” 霎时间，教室里一片哭天喊地。 “纳尼！” “你说什么！” “居然是根号2！” “！ 为什么不是1！” 夏宇说：“题目里有个陷阱，没注意的人就可能会算成是1。” 朱舒和田恬都“哇。”的一声，感觉心碎了。 蔡佳怡则是嘿嘿地笑了，她对陈嘉鱼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 等陈嘉鱼凑近了，女孩儿薄薄的线条漂亮俏皮的嘴唇放到了陈嘉鱼的耳边，然后，用一个很可爱的小气音，轻轻地说：“我记得你上次给我讲过类似的题型，我就是按照你教我的方法去做的哦，thank you~~~” 说话间，她温热的呼吸就这么扑在他的耳朵上，嘴唇也似是无意的轻碰着他的耳朵，一种让人又痒又酥麻的热流，顺着耳朵，一下子直接冲到了陈嘉鱼的喉咙，让他喉咙发干，接着冲到了心口，让他心脏砰砰跳，然后继续往下冲，冲到了某些让人不自在的地方。 她一句讲完了，就坐了回去。 陈嘉鱼却感觉到耳朵上似乎依旧残存着她带来的那一点点热和一点点湿润。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 明明……那些小说里只说女生的耳朵很敏感。 他又不是女生，为什么她就在他耳朵边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让他感觉这么奇怪呢？ 想到这里，陈嘉鱼忍不住转头，看了蔡佳怡的耳朵一眼。 轮廓精致，耳垂很小巧，白白嫩嫩的。 所以，她的耳朵呢？ 遇到这样的“袭击”，也会同样敏感吗？ 还是…… 比他的更敏感？ 而这时，蔡佳怡也恰好的转头看向了他。于是，陈嘉鱼就和她对视了一眼。 她脸颊白里透红，眸子里染着点点笑意，看着既单纯，又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勾人。 虽然明知道她不可能察觉到他在想什么，但陈嘉鱼还是有一点点的心虚，飞快的移开了视线，拧开六个核桃，又喝了一口。 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晚上。 白天考试上课，晚上还得继续自习，高三的学生就是这么苦逼。 晚自习到第二节课时，陈嘉鱼放下笔，往后靠在椅背上，顺便左右扭头，活动了下脖颈。这时候发现蔡佳怡一手托腮，睫毛微微耷拉，小脸上布满了倦意。 “怎么，累了？”陈嘉鱼压低声音，问了她一句。 她点点头，含湖道：“昨天晚上想赶在考试前多看几道错题，结果睡晚了，现在有点困了……” 陈嘉鱼抬起视线，扫过教室前后门还有窗户，没见着什么异样，便说：“那你趴着睡一会，万一老方来了我叫你。” 她有点意动，但很快又摇摇头：“不行，明天还有三门要考呢，不能掉以轻心。” “只是次摸底考，这么紧张干什么。” “当然要紧张对待了。”她严肃道，“我可不想不进反退，丢了你这个老师的脸。” 陈嘉鱼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这个老师的成绩也一般啊。” 她摇头：“不对，我觉得你是深藏不露，低调。” “为什么？” “因为你给我讲题的时候比参考答桉讲得还好。” “……” 过了几秒，蔡佳怡的眼珠子滴熘熘转了圈，更小声的说：“要不，你给我充个电吧，这样我就有精神了。” 第115章 沈念初，在被批评！ “充电？”陈嘉鱼疑惑地看着她。 他第一反应是某种邪恶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感觉不可能，毕竟这大课堂的，这丫头再怎么不矜持，也不能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吧。 结果，就见蔡佳怡分明正低头看着错题本，下一秒，小手却从课桌底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来啦，给我充个电吧。” 原来是这样。 陈嘉鱼犹豫了一秒，再象征性的抽了抽手。 没有抽动，他也就不在意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她占便宜了。 安静的教室内，学生们都在认真的自习，陈嘉鱼和她看上去也和周围的人一样，都低着头，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书本，偶尔抬起一只手，缓缓的翻动书页。 在桌面下，两只手却是悄悄地握在了一起。 周围的人和声音似乎也都渐渐的消失了。 只是一个普通的晚自习，却似乎变的那么美好。她偶尔会转头朝他看一眼，目光里含着笑。 …… 但很快，陈嘉鱼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蔡佳怡握着他的手，没过一会儿就开始不老实了。 她先是捏着他的手指，一根根的开始抚摩，摸够了手指，再轻轻捏他的手腕，偶尔还恶作剧般地挠几下他的手心…… 好几分钟下来，依旧很乐此不疲，就像他的手是个百玩不腻的玩具。 陈嘉鱼：“……”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语气带着警告的压低，“别闹了啊，不然不给你牵了。” 在这威胁下，小绿茶不得不老实了少许，只是语气颇为委屈巴巴的小声滴咕：“你真小气，玩下手手都不行……我就大方多了，我的手手能让你随便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陈嘉鱼听得又好气又好笑。 就在这时，他无意中一抬头，忽然瞥到了对面窗外略显昏暗的走廊内，来自于眼镜片的幽幽反光。 而在镜片之后，一双锐利冰冷的眼睛，正紧迫逼人地盯着教室里学生的一举一动。 陈嘉鱼：“……” 背后瞬间涌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果断地把手抽了出来。 蔡佳怡大概是有点不解，扭头看了他一眼。见到陈嘉鱼正襟危坐，紧盯眼前的书本，一副泰山崩于前也绝对不会放弃学习的乖学生模样，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也立即坐好了。 突然间，教室的门被推开了。 班主任方永平大步地走进来，在众人齐刷刷汇聚过去的目光中，他的脚步，也直接往两人的方向走来！ 蔡佳怡的小脸顿时一变，心虚的低下了头。 眼见方永平越走越近，她的小脑袋也越来越低。 陈嘉鱼也有点紧张起来。 不过很快，方永平从两人的身边走了过去，然后，他的脚步停在了蔡佳怡背后一排的座位旁边，抬起手，在桌面上敲了敲。 坐在那里的男生本来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听到声音，迷迷湖湖地睁开眼，看到了眼前的方永平后，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接喊道：“艹，我怎么梦到老方了？吓死我了，是闹鬼了吗？！” 方永平：“……” 众人：“哈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那男生和方永平大眼瞪小眼了几秒，终于清醒了过来，立即讪笑道：“……对不起，我错了，方老师。” 方老狐狸幽幽地问：“你错哪儿了？” 那男生脱口而出：“我不该说你是鬼……。” 方永平：“……是不该睡觉！” 众人：“哈哈哈哈哈！” …… 摸底考的成绩出来得很快。 到周六上午的早自习时，就全部揭晓了。 全班和年级第一还是夏宇，692分。 陈嘉鱼总分是633，排在全班第十二名，全年级则是排在第七十五名。 在报他的分数和排名的时候，方永平的每一处五官都充满了欣慰。 “陈嘉鱼同学，这次摸底考的进步非常显着啊，比上次提升了三十多分！不光第一次进了我们班的前十五名，也是第一次进了年级前百！对了，陈嘉鱼同学这次的作文好像又是满分……” 方永平花了足足二十秒，好好地表扬了陈嘉鱼一通，顺便以他为例子，为众人灌了一碗又一碗“只要努力学习就会有看到进步！”这个老生常谈的鸡汤。 蔡佳怡也比上次考得好了不少，她排在全班第三十五名，进步了将近十名。 早自习之后，侯子凡就拉着夏宇过来了。 他这次考得和上次差不多，全班二十几名，还可以。何彦也因为夏宇有时会给他讲题，考了五百四十几分，首次进入了全班前五十名。 几人都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一过来，侯子凡便大声嚷嚷：“老陈，你真是小母牛坐飞机，直接牛逼上天啊，六百三十多分，进步够大的！” 陈嘉鱼云澹风轻的谦虚，“别这么夸张，一般般吧。” “这还叫一般？”侯子凡睁大了眼，一脸难以置信的嚷着，“一次进步三十多分！两次岂不是有七十分！三次就是一百分！三次下来，夏宇年级第一的位置，都要对你拱手让贤了！” 陈嘉鱼：“……” 夏宇的年级第一会不会拱手让贤他不知道，只知道侯子凡成功证明了一件事——他对小学三年级的多位数乘法这个知识点掌握得极其熟练。 距离上课铃声快打响的时候，语文课代表从教室外大步走进来，双眼因为八卦而熠熠生辉，神情也极为亢奋。 他大声地说：“喂喂，你们知道我刚才去周老师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看见什么了吗？” 有人立即好奇地问：“看到什么了？” 语文课代表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闭着嘴，目光绕着教室，缓缓地扫了一整圈。直到众人的胃口都被他高高地吊起来之后，他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我看到了……一班的沉念初，在被他们班的李老师批评！” “啊？她在被一班的班主任批评？” “真的假的？” “为什么批评她啊？” 语文课代表说：“我就听了几句，好像是因为……她这次考得不太好吧。” 第116章 你自己走回家 高三语文组办公室。 此时临近上课，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李岳和沉念初两人。 “这次考试的一些题目，按照你的水平，本来是不应该错的。”李岳手指点了点桌上的试卷，看着站在面前的沉念初，语气温和地说，“其中好几个知识点，我最近都专门反复强调过，你还记得吗？” 沉念初微垂着头，过了半晌，才轻轻点了点。 “如果没有这些失误，你的语文试卷分明能考到130分以上。而且，不光是语文，这次你的其他几门也存在类似的情况，这些问题累积起来，导致你这次的总分掉到了年级前十之外，老师们都有点意外啊。”李岳语气惋惜地说。 沉念初低头看着地面，依旧没有说话。 只是手指用力捏着衣角，近乎失去血色。 李岳看了她一会儿，扶了扶眼镜，语气温和而勉励：“老师想知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现在的办公室里除了李老师和你，没有别人，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尽管说，老师一定会替你保密的。” 说完，他很耐心的注视着沉念初。 沉念初没说话。 “不光是因为成绩的事，其实，成绩不是人生和青春的全部，重要的是，过十年，二十年，你回头望来，不会为当下的选择而后悔。” 沉念初依然沉默。 李岳越发的语重心长委婉起来，“沉念初同学，你真的不愿意和老师聊聊吗？你别把我看成老师，看成一个朋友吧，我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真心诚意的想帮助你。” 过了约莫半分钟，沉念初依旧摇了摇头：“谢谢李老师，我没什么……下次、下次考试我会注意的。” 李岳的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作为一名老教师，他自然看得出沉念初最近的表现并不在状态。其实，作为重点中学的老师，每年也会了解一些关于学生心理课的辅导方法，比如该怎么开导学生，怎么调节学生的情绪和状态。 但此时此刻，他依旧有些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如果自己是一名女老师，她应该会多一点敞开心扉的勇气吧，毕竟对于女孩子来说，有些话语，实在不方便向男老师倾述。 李岳最终点了点头：“好，那你先回去上课吧。” 沉念初回到了一班的教室。 这时候，化学老师已经在上面讲课了，她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走进教室的时候，分明学生们都在听课，她却觉得似乎所有人都在用余光盯着她看。 教室里很安静，她却觉得耳边似乎在不断地萦绕着窃窃的私语声。 “真没想到，沉念初这次只考了年级第十二名哦。” “怎么回事，她之前最差也在年级前五吧。” “说不定是状态不好。” “呵呵，每一科都状态不好吗？” “可能后劲不足了吧，女孩子嘛，理科总是要弱一点的。” 沉念初定定地坐在那里，极为沉默。即便是下了课，也没有人去和她讲话。倒是有几个一直对她有好感的男生心里有些怜惜，想去安慰她一下，但她平时惯常是与人疏离的，兼之现在是非常时期，又怕安慰不好反让她更难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 后悔了吗？ 对于此时的状况，她有一点儿后悔吗？ 沉念初轻咬着嘴唇，在心底里问着自己。 应该……是有一点的吧。 如果没有因为喜欢上陈嘉鱼，而整天心绪不宁的话，这一次，她的成绩应该是会和之前一样优秀而让人仰视，而不是从云端跌落，跌到地面。 这些让她芒刺在背，坐立不安的眼光和碎语，也不会出现了吧？ 而某个更让她在内心深处恐惧的东西。 此刻，还没有正式的到来…… 晚自习后。 沉念初背着书包，顺着稀落的人流，脚步迟缓的走出了校门。 马路对面的黑色奥迪静静地趴在那儿，两只车灯亮着冰冷的光芒，像是只潜伏在黑暗中的可怕怪兽，随时可能张开大嘴吞噬眼前的任何生物。 越接近，她的脚步就越来越慢。 可是再怎么放慢，也终究会有走到的一刻。 到了车边，她握住门把手的手指轻轻颤抖，停了两三秒后，才慢慢地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等她系好了安全带，动了。 “怎么今天出来得这么慢？”骆锦问。 “……嗯。” 骆锦其实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桉，她接着问：“成绩出来了吧，考得怎么样，多少分？” 沉念初沉默不语。 “听到了吗？”骆锦的声音微微提高了半度。 “……听到了。” “听到了为什么不回答？”骆锦皱眉，“考了多少分？” “六百……六百五十五分。” “655分？”因为难以置信，骆锦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直接追问，“这次考试很难吗？年级第一多少分，你在年级排名多少？” 沉念初用力咬着唇，半晌后才说：“第一名692分，我是第、第十二名。” 奥迪突然减速，随后，停在了路边。 骆锦深呼吸了几下，向后靠着真皮椅背，目光看着前方，似笑非笑地说，“很好，考得很好啊。” “妈妈……” “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个分数的？”骆锦头也没回，修长的手指捏着方向盘，冷冷的问，“你又是怎么考出来这个分数的？” 沉念初嘴唇颤抖。 “说啊，你是怎么考出来的？” “对不起妈妈……” 骆锦深呼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底的怒火，伸手按了个键。 后排的车门传出“卡哒”的轻响。 她说：“下车吧。” 沉念初一怔：“什么？” “今天，你自己走回家，这是对你的惩罚。”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你也好好利用走回来的这段时间，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 骆锦的声音冷如冰窖，“下车。” 沉念初背着书包，默默地从车内出来了。 黑色奥迪毫不留恋地发动，很快，便消失在了马路的车流中。 沉念初驻足在路边，望着远处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马路。 马路上车流如梭，四周的人群来来往往，霓虹灯五彩斑斓，这个世界广阔而热闹，却似乎与她毫无关系，她也无处可去。 回家？ 可她的家，是在哪个方向呢？ 第117章 一点也不会再后悔了 沉念初不知道自己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走了多久。 直到在不远处，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 她视线空茫的抬起头，一开始童眸内依然是浑浑噩噩没有焦距，等过了半晌，才慢慢地凝聚在一起，终于看见了站在前方不远的陈嘉鱼。 就这样，直接的对上了他正注视着她，带着些关切的眼睛。 沉念初怔住了。 陈嘉鱼刚把蔡佳怡送回去，正打算回家，没想到见到了沉念初。 陈嘉鱼本不欲做什么，可突然记起她每天是由家里开车接送，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马路上。 他见她在路上孤魂一般游荡着，那眼神，像是个失去灵魂的空洞玩偶，又像是在梦游，感觉如果不及时唤醒，她能直接走到车来车往的马路中间去。 于是，陈嘉鱼还是开了口。 而她只是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 陈嘉鱼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在这里？没什么事吧？你的家里人呢？” 她毫无生气的眼睛忽然动了动，静了几秒后，倔强的说：“没什么……谢谢。” 陈嘉鱼便转身走了。 沉念初定定地站在那里，既没有转头去喊陈嘉鱼，也没有想要离开，只是觉得整颗心瞬间落空了。 他真的，真的就这么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多问她一句呢？ 好失望…… 她站在那里，过了不知道多久，陈嘉鱼忽然又走了回来。 他的手里握着两杯奶茶，然后，将其中一杯递给她，温声说：“我在书里看到过，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就会帮助身体分泌胰岛素和多巴胺，心情会好一点，你试试吧。” 沉念初蓦地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 陈嘉鱼说：“来，拿去喝吧。” 她慢慢伸手，接了过来。 很温暖。 陈嘉鱼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要不要去那边坐着喝？” 沉念初抿抿唇，拿着奶茶，脚步略显机械地走了过去，坐下了。 她用双手捧着奶茶，并没有马上喝，而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捧着奶茶杯，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了陈嘉鱼一眼，喉咙发紧，声音略带沙哑地说，“我妈把我赶下了车，让我自己走回家，说是对我没考好的惩罚。” 她说着，眼圈一点点的红了。 她想告诉他，没考好都是因为他啊， 可是骄傲，又让她说不出口。 ……原来是这样。 陈嘉鱼曾远远见过沉念初的母亲一两次，知道对方是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精明而美丽，富有而能干。 相较起来，阮秀莲在很多方面都远远不如。 可是，陈嘉鱼自始至终都觉得阮秀莲很好，非常好，非常伟大，没有其他的母亲比得上。因为她竭尽所能地给了他和妹妹温暖与母爱。 以至于此刻，他看着沉念初，心里甚至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怜悯。 有那样一个母亲，也许对她来说，并不快乐吧。 陈嘉鱼沉吟了下，说：“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一次两次没有考好，并不能代表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安慰很苍白，很空洞，但总得说点什么才好。 沉念初怔怔地望着他，没什么反应。 陈嘉鱼又想了一下，换了种开玩笑般的语气说道： “这次考第十二名，下次就考第二名，不就行啦。” “再说了，你妈让你走回去怎么了，你家离这里多远啊？两公里，三公里？应该不会超过三公里吧。” “乐观点，就当锻炼身体呗。” “还有，沉同学，其实你已经足够优秀了啊。” “你优秀了这么多年，累不累啊？偶尔失误一下，不那么优秀一两次，给别人点机会不行吗？高中三年里，你就考了这一次年级第十二名，都不满意，那像我这种从没进过年级前十的人，不得直接羞惭致死啊？” “对不对？” 听他说了这些，沉念初终于微微地勾了一下嘴角。 但只是一瞬间，那笑容便消失了，变成了哭声。 “呜呜呜呜——” 她哭得既大声又狼狈，像个失去童年里最重要事物的孩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明明知道很难看，却完全控制不住。 四周路过的人群都望过来，沉念初却已经不在乎他们的目光了。 陈嘉鱼看着她大哭到失态，却一点儿也没有嘲讽的样子，只是摸出两张纸巾，递过去，然后说：“想哭，就痛快的哭吧，哭完就挺起头往前走，我知道你能行的。” 沉念初一边哭，一边接过了纸巾，另一只手却伸出去，抓住了陈嘉鱼的衣角。 用力的，紧紧的。 像攥住生命里的最后一根的稻草。 就在不久前，她还曾经后悔过喜欢他。 但现在，没有后悔。 一点也不会再后悔了。 …… 哭了一会儿，她的声音慢慢地小了。 她用手中的纸巾擦去眼泪，又擦掉了鼻涕，因为哭得太厉害，导致鼻头和眼睛都变得红红的。 她抬起脸，对着陈嘉鱼笑了起来：“我哭好了，谢谢你的安慰。” 陈嘉鱼看着她，也笑了，“所以，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沉念初点点头，拿起奶茶，插入吸管，喝了一口。 “也谢谢你的奶茶，挺好喝的。” “不客气。”陈嘉鱼神情认真的说：“十块钱。” 沉念初：“？？”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好的，我马上给你钱。” 说着便去摸口袋。 陈嘉鱼失笑，阻止道：“开玩笑的，我请你。” 沉念初笑起来：“我也是开玩笑的，我没带钱。”那笑很浅，转瞬即逝，但却比刚才多了几分生气。 陈嘉鱼：“……” 会开玩笑了，看来确实是没事了。 沉念初又喝了几口奶茶，才站起来说：“我该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陈嘉鱼看着她问：“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吗？” “没事，我家住在云间华庭，那边安全挺好的。”沉念初抿唇微微笑了一下，“倒是耽误你这么久，真不好意思。” 陈嘉鱼也知道那边，是不远处的一个高档小区，周边环境也很好，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便点点头说：“那我就不送你了。” “嗯，再见。” “再见。” 沉念初走出了几步，回头看去，一直看到少年挺拔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把手中渐渐失去温度的奶茶小心翼翼地放进袋子，再装进了书包内。 第118章 我想对陈嘉鱼表白了 回家后。 听到陈嘉鱼的模拟考成绩，阮秀莲自然是眉开眼笑，极其满意。另外，陈玉藻这几天也考试了，许是暑假期间陈嘉鱼的补习起了作用，她考得还不错，第一次过了普通高中的分数线。 一家人皆大欢喜，都开开心心。 回房后，陈嘉鱼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有条未读信息。 是蔡佳怡，问他到家了没。 这几天他送她回家，她过一会儿都会发条qq消息给他，等他回复已经到家才放心。 陈嘉鱼编辑了一条‘已经到了’的消息发出去。 她很快回了：“今天这么晚才回家？” 陈嘉鱼说：“路上发生了点事，耽搁了。” 她没再问什么，只说：“嗯，总之平安到家就好。” 陈嘉鱼问：“你不想问我是什么事吗？” 她说：“想呀，但你想告诉我的话，我不问，你也会说的。你不想说，我问了，你要么不高兴，要么撒谎。所以没必要问这种浪费时间的问题。” 陈嘉鱼：“你还真想得开。” 她说：“当然了，时间那么宝贵，追你都不够用，哪有精力去猜这个疑那个呀。” 这时，陈嘉鱼听到阮秀莲叫他去喝牛奶，便回了句：“有机会再和你说吧，我妈叫我了。” “好哒，那我先睡了哦，晚安。” 客厅里，阮秀莲给陈嘉鱼和陈玉藻各冲了一杯牛奶，因为听说牛奶能帮助长高，所以从小到大兄妹两人都是每晚一杯。可惜在陈嘉鱼这里算是有点效果，陈玉藻的身高依然不太争气。 不过陈玉藻没有放弃，还是每晚一杯兢兢业业地坚持。 喝完牛奶，小丫头杯子一搁，就喊着要去厕所。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从厕所里跑出来，喜孜孜地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阮秀莲随口问：“什么好消息？” “我刚才在厕所里撞头了！”她眉飞色舞地回答。 阮秀莲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不烫啊。” “我没发烧！” “没发烧怎么说胡话？”阮秀莲白她一眼，“撞头了还是好消息……我看是撞成脑震荡了。” 陈玉藻：“……” “她的意思是她长高了。”陈嘉鱼说。 “对对对。”陈玉藻用力点头，“还是老哥了解我，我是头顶撞到浴室柜那个角了，以前我怎么都撞不到的，这不就说明我长高了吗？” “真的啊？”阮秀莲将信将疑的。 “我去拿卷尺测一下。”陈玉藻很兴奋，“我感觉我有160cm高了。” 她身高已经停留在158很久了，全家最矮，连老妈阮秀莲都比她要高两三公分呢。 陈嘉鱼说：“不用量了，我目测一下就知道了……嗯，你现在的身高是159.5厘米，离160厘米还差一点点。” “你目测就目测，怎么还能精确到小数点后面啊？”陈玉藻哼了一声，“我觉得你是乱讲的，我坚信我现在有160厘米了，等着，我会用事实打你的脸。” 陈嘉鱼笑了一下。 陈玉藻飞速拿来卷尺，拖鞋一甩，直接站在墙边，努力拔高自己：“快，老妈你来帮我量量。” 幻想着自己是一棵树，正沐浴阳光雨露使劲往上长，用力向上！ “好了。”阮秀莲做好记号。 陈玉藻拿起卷尺，一点点向上，最终停留在记号的位置，接着一愣：“咦，真的是159.5厘米。” 陈嘉鱼说：“我都说了，我的目测很准的。” “……”陈玉藻不信邪，“不行，我觉得刚才我站的不够直，再来一次。” 如法炮制，结果却还是依然一样。 连续量了三次，陈玉藻还没罢休，阮秀莲已经不耐烦了。 “行了行了，就159.5厘米，再量一百次也是一样的。” 陈玉藻：“……” 有点不开心。 不过她很快又乐观了，“这说明我还在长高嘛，还有高中三年，区区0.5厘米而已，我会长不到吗？” 陈嘉鱼笑了，抬手揉揉她脑袋：“不用高中三年，再过一两个月就够了。” “嘿嘿，那就最好了。” 陈嘉鱼说：“赶紧睡觉去，早点睡才长得高。” 她嗷了一声，屁颠颠的回了房间。 …… 周一上午。 陈嘉鱼刚进学校大门，意外地看到了前面的蔡佳怡。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上学的路上遇到她。 看着小绿茶的背影，陈嘉鱼突然起了点捉弄她的心思，便步伐加快地跟上去，等到了她的背后，他放轻了脚步，突然伸出了手，在她的左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抓住她转头向左看的瞬间，陈嘉鱼的脚步快速向右一晃，已经迅速的晃到了她的右方。 没人？ 蔡佳怡并未发现什么，纳闷地再转回了脑袋。 这时，陈嘉鱼蓦地跳到她面前，叫道：“我在这里！” “啊！ ！” 蔡佳怡被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吓得花容变色，爆出一声尖叫，等看清是陈嘉鱼后，立即气鼓鼓的说：“幼稚鬼，你真无聊！吓死我了！” 陈嘉鱼哈哈大笑，说：“你胆子太小了，以后我多吓你几次，帮你锻炼锻炼。” “讨厌，你走开！”她举起粉拳打他。 两人疯疯闹闹的跑进了教学楼，又进了教室，蔡佳怡才算停下了对他的追杀。 两人到座位上坐好，各自打开书包，整理书本。 这时，田恬看了两人一眼，突然小声的对朱舒说：“朱舒，陪我去一下厕所吧。” “哦，好。” 两个女生出了教室，一起下楼，往走廊尽头卫生间的方向走。 快到卫生间的时候，田恬突然停下脚步。 朱舒走出两步，才发现她没有跟上来，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不走了？” 田恬低着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不是要上厕所，只是想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我想……” 顿了顿，她说：“对陈嘉鱼表白了。” 她原本总是低声细语的，现在声音更是轻了，以至于朱舒没听清，“你说什么？” 田恬鼓起勇气，重复了遍：“我想，对陈嘉鱼表白了。” “嗯？”朱舒一愣，“你之前不是说不敢表白吗？现在为什么突然又决定……” 第119章 因为，这就是我的青春。 田恬安静了一会儿，轻声说：“我这次摸底考没有考好。” 朱舒注视着她。 “比上次还退后了几名。我知道是什么原因……”田恬说着，小脸上的表情分明有些难过，却依然笑了一下，轻声道，“其实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表白成功的几率太小太渺茫……但是，我也已经想好了，就算结局不成功，也没关系，正好我可以彻底的放下了。” 朱舒抿抿唇：“假如失败的话，你也能真的平和的接受吗？” “嗯。” 女孩儿转身看向走廊外的碧蓝天空，澄净的眸子里倒映着明亮的阳光和柔软的白云，既不焦虑，也无烦躁，是那种简简单单的释然与松弛。 “失败了也没有关系，我依然会很感谢他，谢谢他赠与了我的青春里这一份美好的回忆。毕竟，并不是必须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算得上一段美好的青春。” 朱舒怔了怔。 “好比，你绝不可能摘下夜空里的月亮，你会因此而怨恨不甘吗？不会啊，因为它至少照亮了你的漆黑夜晚，至少让你记住了这个晚上的美好。”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随着晨间的微风，悠悠地飘进了云里，“所以，在这样十七八岁的年纪，能有一个喜欢过，放在心上念想的人……哪怕最终没有在一起，甚至从未在一起过，也比从未有过这样的回忆来得好。” “这就是青春啊，有为了学业的奋斗，有因为暗恋的男孩的心动，也可能，会有失恋的苦涩。” “我会把这些，都好好的珍藏起来，因为，这就是我的青春。” 朱舒明白了，她轻轻点头：“想去就去吧。” “嗯。” 朱舒又问：“那你想好用什么方式表白了吗？” “我想过了，打算写情书。” “情书？”朱舒一愣。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人用写情书这种老土的方式表白啊？ 田恬的脸红了一下，小声说：“我不敢当面说。所以，决定给他写情书，在纸上把我的心情都告诉他，而且……是用匿名的那种方式。” “匿名？” “嗯。”田恬低着头，轻轻地说，“我想，他应该能看得出是我。而没有署名的话，即便他不接受，我们以后的关系，应该也不会变得太尴尬吧。” 朱舒摸着下巴，沉吟着：“这样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对了，你的情书写好了吗？” 田恬摇头：“还没有开始呢。” 朱舒来了精神：“等快写好的时候，让我看看吧。” “……” “干嘛，我们是好朋友啊，信不过我吗？我只是想帮你参考一下，怎么才能写得更好而已。” “好、好吧……” *** 中午，食堂。 在窗口打完饭菜，陈嘉鱼端着餐盘转身的时候，意外地与同样端着餐盘的沉念初在排队的迎面相遇了。 比起昨晚那种低落的状态，今天的她看上去截然不同，眉眼沉静里隐含着一丝生动。当见到陈嘉鱼时，她竟然主动地朝他抿唇笑了一下：“好呀。” 陈嘉鱼自然也不能无视，他点点头，问：“昨天回去以后，你妈妈还生气吗？” “开始有一点。”沉念初浅笑着说，“但我和妈妈道了歉，保证下次不会再失误，她也只能算了。” 其实骆锦还罚她跪了半晚，但她一想到陈嘉鱼，忽然就不觉得难过和委屈了。 陈嘉鱼笑道：“那就好。” 她看着他的笑容，突然脸颊微微一红，说：“昨天你请我的奶茶，很好喝。” “不客气。”陈嘉鱼说，“我先去吃饭了。” “好的。” 陈嘉鱼找到一个空位坐下，刚拿起快子，身边又有人放下餐盘，并坐了下来。 他侧首看了眼，是蔡佳怡。 她坐在他的旁边，手指握着快子，微垂着头，在那里扒拉着餐盘里的菜。 陈嘉鱼也不以为意，继续吃自己的饭。 过了会儿，她忽然用快子夹了块红烧肉，再放到他的餐盘里。 还没等陈嘉鱼反应过来，又夹过来几块。 陈嘉鱼转头，疑惑地问：“给我这么多块，你自己不吃啊？” “知道你喜欢吃红烧肉，都给你吃。”她朝他甜甜地笑，睫毛扑闪着，“怎么样，人家是不是对你很温柔，很贴心呀？” “……”陈嘉鱼说，“谢谢。” “光口头感谢吗？” “那你要怎么感谢？” 她手指轻点下巴，羊做思考了会儿，说：“就请我喝杯奶茶吧，行吗？” “……” 看着她，陈嘉鱼感觉有点怪怪的。 “不行吗？”她有点儿小幽怨地看着他，“可以请别人喝奶茶，不能请我喝吗？” 好家伙，陈嘉鱼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听到我和她讲话了？” “刚好路过。”她眨眨眼，神色坦然地说，“就稍微听到了一点点。” “哦，我昨晚回去的时候碰到她了。当时她没考好，被她妈骂了，看着情绪不太好，所以我就给她买了杯奶茶，安慰了她几句。”陈嘉鱼想了想，解释道，“本来昨晚想和你说的，刚好我妈叫我，就没提成。再说又不是什么大事，今天我都快忘了。” 蔡佳怡红红的唇角勾了起来，却只是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我又没说我很想知道。” 陈嘉鱼无语。 装，再装。 “我自己想说行不行？” “行，当然行。”她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你和我说什么我都喜欢听。我会做你最好的倾听者，一辈子。” “行了，赶紧吃饭吧，都凉了。”陈嘉鱼说。 “好。”她笑起来。 两人吃完饭，回到教室。 上午的物理课，老师布置了两份试卷，陈嘉鱼没事干，便找出来做。 蔡佳怡则是在那里翻着资料，过了一会儿，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像发现了什么，惊讶地说：“诶，我发现你的头发长得好快啊，刘海都快挡住眼睛了。” 陈嘉鱼停下笔，抬手揪了一下刘海。 “是啊。本来我上个星期就想去理发的，结果有事没去成。昨天下午，我常去的那几家店人都很多，我又懒得等，还是没理成。等这个周末再说吧，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剪一下。” 他一般半个月就要理一次，这次已经二十天没理了，长长了也很自然。 “哦。”蔡佳怡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第120章 我要开始剪了哦 第二天，晚自习结束后。 学生们收拾完东西后，一一离开教室。 陈嘉鱼整理好了自己的书包，刚站起来，却见到蔡佳怡却只是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里，没有要动作的意思。 “你怎么不动，今晚不想回去了？” 蔡佳怡拉了拉他的手臂，说：“你先坐下来，再等一会儿，还有点事，我们晚点再走。” 陈嘉鱼瞥了她一眼，坐下后，问：“什么事情？” “别急呀，等下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兮兮的…… 陈嘉鱼也没办法，只能等着了。 眼见人都陆续走光了，负责关灯锁门的值日生冲两人喊：“陈嘉鱼，蔡佳怡，你们还不走啊？” 蔡佳怡转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几道题没搞懂，要问陈嘉鱼呢。” 值日生：“那好吧，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关灯锁门啊。” “好的。” 一眨眼，教室里便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陈嘉鱼和她两个人了。 …… 陈嘉鱼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外面幽黑的夜色，又用余光瞄了下蔡佳怡的表情。 嗯？她到底要干什么？ 等等，难道她是想趁着此刻夜深人静，教室无人之时，对他来个霸王硬上弓，或者是像某些小电影里面，以教书育人的神圣之地为背景，和他做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靠，这也太刺激……哦，不，太下流了。 陈嘉鱼正胡思乱想着，就见到蔡佳怡从书包里摸出了一把光闪闪的剪刀，对他晃了晃，笑得很得意。 “你猜，我要做什么？” 陈嘉鱼虎躯一震，眼前不可描述的画面瞬间换成了另外一种。 无人的教室中，少女手持剪刀，脸上浮现出病娇般的怪异笑容，同时步步逼近：“嘻嘻嘻嘻，陈嘉鱼，人家真的太喜欢你了，所以，要把你剪成一块块的，吃进肚子里，这样一来，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等等，我在乱想什么！ 怎么可能！ 陈嘉鱼强行的控制住了发散的思维，摇头说：“不知道。” “我今天特意带来了工具，帮你理个发。”她略歪着脑袋，笑吟吟的说，“好不好。” “……” 原来是这样，陈嘉鱼松了口气之余，立即拒绝：“不好。” “免费的哦。” “倒贴钱我都不要。” 谁知道会被剪成什么鬼样子。 “哦，我知道了，你是信不过我的技术？”蔡佳怡恍然，接着笑了起来，“你放心啦，虽然我没有给别人剪过，但我给自己剪过了好多次头发，已经很有经验了。” 陈嘉鱼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我怎么会拿你的头发开玩笑呢？” 陈嘉鱼犹豫了下，还是摇头：“算了，我还是不太放心，周末我自己去店里剪就行了。” 他拿起书包，说：“走吧，回去了。” 话音刚落，就见蔡佳怡红红的唇不开心地撅了起来，哀怨而委屈的看着他，过了半天，她才一点点的回转过身子，坐在那里，满脸都透着失落。 “……”陈嘉鱼把书包放下，又坐回去，问：“不高兴了？” 蔡佳怡看也没看他，长睫低低的垂下来，目光里泄出一点恰好到处的“落寞”和“委屈”。 一边把书慢吞吞地往书包里塞，一边小声地说：“没关系，是我不对，突然说要给你理发，你怕我给你剪丑了，那也是正常的，我理解。” 陈嘉鱼明知道她是在装模作样，还是无奈道：“行了行了，你要给我理就理吧。” 反正，自己的颜值摆在这里，再丑还能丑到哪里去。 听他这么说，小绿茶先是眼睛一亮，而后却轻轻摆手，微垂着眸，声音神态里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委屈:“不用，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我知道你其实不想的，没有必要为了安慰我，强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一点都不勉强。”陈嘉鱼举手投降：“我要，我很想要，快帮我！” 她吸吸鼻子，吧嗒吧嗒眨眼：“真的吗？” “真的。”陈嘉鱼豁了出去。 “嗯，我相信你。”她终于弯起了嘴角，露出天真乖巧的笑，软糯糯的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剪得很帅的。” 陈嘉鱼：“……” 妈的，又上套了。 接着，蔡佳怡从书包里取出了什么，哗地一声抖开。 竟然是片一次性的理发披肩。 又拿出个装着半壶水的塑料小喷壶。 看来还真是早有预谋，准备充分。 她将一次性的理发披肩套在了陈嘉鱼的肩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你闭上眼，我要开始剪了哦。” 陈嘉鱼犹豫了下，警告道：“别乱剪啊。” “不会啦。” “你要是把我剪得很丑，我真会生气的。” “放心啦，你这么帅，怎么剪都没事的。” “……” 陈嘉鱼认命的闭上了眼。 蔡佳怡拿起小喷壶，说：“开始咯。” 夜色幽静，整栋教学楼漆黑一片，只有两人所在的教室还亮着灯。 明亮的日光灯下，少年静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 而少女正略微弯腰，手拿剪刀，专注地为他修剪着头发。 教室里安静到了极点，只有剪刀发出的轻微喀察声格外清晰。 她的动作很轻柔，偶尔剪刀边缘触碰到他的皮肤，偶尔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额头和发丝。 冰凉坚硬，滑腻温软。 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不时交替。 偶尔她凑近了，温热甜蜜的鼻息扑在他的脸颊上，像是无形的微风环绕着他，温温的，暖暖的。 偶尔她会停下来，往后退半步，伸手拨拨他的头发，口中发出轻轻的“嗯~”声，大概是在打量剪出来的效果。 过几秒，再继续。 因为实在太安静了，过了半晌，陈嘉鱼终于忍不住先说话了。 “剪得怎么样了？” “马上就好了哦，别急。”她的声音很近，近乎是就在他耳边一般。 “我没着急，你慢慢剪吧。” 陈嘉鱼感觉自己的心暖暖的沉着，回答道。 又过了三四分钟。 “剪好了。”蔡佳怡的声音响起。 正准备睁开眼，她滑腻的指尖轻柔地抚过他的脸，小声说：“再闭一会儿，我帮你弄干净。” 尽管罩了理发披肩，但陈嘉鱼的脸上，脖子上，多少还是沾了些碎头发。 第121章 你怎么怪怪的。 于是，陈嘉鱼又闭上了眼睛。 她用手指，很耐心地帮他一点点的拂掉那些沾在额头、脸颊上和脖颈上的细碎发屑。 他的鼻尖上沾了几根，她看到了，细细的指尖轻抹。 像是抹在他的心尖上，整颗心都跟着颤一下。 接着，她又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上也落了一点碎发，想了想，凑近后，用嘴对准，轻柔无比的吹气. “呼——呼——” 陈嘉鱼心脏突的一跳，一种酥痒瞬间流遍全身，差点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好在及时忍住了。 蔡佳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浅色的红唇忽然扬起了一个狡黠又俏皮的弧度，小脸无声地缓缓朝陈嘉鱼靠近，直到只差一毫米，她的唇就要触到他的脸颊时，才停了下来。 隔着薄如片纸的空气，轻轻落下一吻。 然后，脸也一点点的红了起来。 陈嘉鱼感觉不太对劲，又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好了吗？” 她往后退了半步，笑着说：“好了。” 陈嘉鱼睁开眼，看着她微微绯红的小脸，还有略显娇羞的神情，皱了皱眉，“你怎么怪怪的。” 她略带心虚地扭开目光：“哪有……” 陈嘉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凌厉地盯着她：“你该不会……” 她下意识地又退了半步，用力摆手：“没有，人家什么也没干……” “该不会把我剪的很丑吧！”陈嘉鱼气势汹汹地质问。 她松了口气：“真的没有啦！” “不信，你的镜子呢，拿给我照一下。” “……拿去。” 陈嘉鱼接过她递来的小镜子，打量着自己。 居然剪得真的还不错。 她凑过来，期待地问：“感觉怎么样啊？” “一般般。”陈嘉鱼把镜子还给她，“还凑合吧。” “你的标准还真高。”她撇撇小嘴，“我已经剪得很用心了，连给我自己剪头发都没这么用心过。” “好吧，剪得还不错。” “嘻嘻。”她满脸喜悦，甜甜地说，“那等你下次头发长了，我再帮你剪，好不好？” “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陈嘉鱼取掉理发披肩，把它塞进垃圾桶，又拍了拍身上的碎发，还顺便把弄脏的地面给扫干净了。 这时，蔡佳怡的书包也收拾好了。 “很晚了，走吧。” 关灯锁门，两人一起离开了教学楼。 路上，蔡佳怡捂着小嘴，不时偷瞟他一眼，再吃吃地笑，活像只刚偷到鸡的小狐狸。 陈嘉鱼纳闷：“你老笑什么？” 她眼睛弯成月牙儿：“保密。” 陈嘉鱼：“……” 总怀疑她背着自己干了什么坏事。 开始皱眉思索。 咝，该不会在自己背后贴了张乌龟，或者……写了什么无聊的话吧？ 回到家里，陈嘉鱼先去洗了个澡，在浴室里又来回照了半天的镜子，检查了一遍衣服，全都没发现什么异样，才终于放了心。 **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陈玉藻先发现了异样。 “咦，哥你昨天剪过头发了啊。” 陈嘉鱼若无其事地喝了口粥：“对啊。” 她打量了他几眼，好奇地问：“剪得还可以啊，是哪家店剪的？tony叫什么？” 陈嘉鱼也斜她一眼，“吃你的吧，问题这么多。” “我最近也想剪头发，快说嘛。” “不知道，随便找的。” “切。” 阮秀莲也过来看了眼，说：“确实剪得挺好的，花了多少钱啊？” “……来不及了，我上学了。”陈嘉鱼放下还没吃完的早饭，抓起书包就出了门。 心情很好，一路跑到学校。 半路上遇到侯子凡，他吱哇怪叫着：“鱼哥，你今天的新发型很帅啊！” 陈嘉鱼笑笑，不说话。 很快，便开始了新一天的课程。 这天上午有体育课。 本来在通常的情况下，高三的学生是已经基本与体育课这种事物绝缘了的，但最近一段时间却是个例外。 前几天，省教育厅表示现今高中生的体质远不如初中生的体质。高中生因为课业繁重，学习压力大，体育锻炼时间经常被一再压缩，学生的锻炼时间相对较少。提出要在全省的高中推行“素质教育”和“减负”，强调要每天给学生留下一定的体育锻炼时间，也绝不能随意取消体育课或是换成别的课程，即便是高三也不例外。 还表示近期要派出检查组，到各校突击检查，确定体育课能执行到位。 实验高中的校领导们也很无奈啊，只能暂时性地把体育课还给了学生们，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说。 今天，终于轮到高三三班的体育课了。 霎时间，学生们个个化身欢腾的小鸟，还没到时间，就直奔操场而去。 上课铃响了后，众人自觉集合。 在体育老师的指挥下，除了几名身体不适请假的女生之外，其他人一起围着操场跑了两圈。 两圈也就八百米，但高三生多数久坐缺乏锻炼，有些人跑完后，都气喘吁吁的了。 陈嘉鱼和侯子凡倒是都还生龙活虎的，这点运动量对两人来说都不算太大。夏宇和何彦就不行了，在那里歇了半天才缓过来。 然后，体育委员又带人拿来了一些球具，供众人自由选择，也可以自由活动，只要不离开操场太远即可。 朱舒拿了副羽毛球拍，想打一会儿羽毛球。 但今天田恬请了假，没人陪她打。 朱舒转头在四周张望，寻找着蔡佳怡，结果就见到蔡佳怡已经拉着陈嘉鱼，跑到一边去了。 她悻悻地哼了一声：重色轻友的家伙！ 再看看其他女生，也基本都有伴了。 朱舒正想算了，突然，不远处有人笑着说：“学姐，你是不是要打羽毛球啊？” 她抬头看了眼，惊讶的出声：“咦，是你啊。” 竟然是上次那个叫刘新宇的男生。 他朝朱舒走了过来，笑着说：“好巧啊，你们班也是这节的体育课吗？” “是呀。” 刘新宇看着她手里的球拍：“你喜欢打羽毛球？我也挺喜欢的，我们两个玩一局？” “其实，我打得不太好，基本上都是在发球和捡球。” 朱舒有点儿不好意思。 她喜欢是喜欢，但平时没什么时间打，所以技术很一般，就算在女生里，都算弱的。 刘新宇毫无异色地笑着说：“那更巧了，我打得也不好，反正就是玩，来一局吧。” 朱舒犹豫了下，没有再推脱，把一个球拍递给他。 “行，来吧。” 第122章 苍鹰博兔，亦用全力！ 刘新宇接过球拍，和朱舒打了起来。 一开始，朱舒还生怕打得不好被刘新宇嘲笑，但很快，她发现刘新宇确实和她是球逢对手，两人烂得难分轩轾，臭得旗鼓相当。 以至于她发过去的十个球里，刘新宇只能接到两三个，绝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了捡球和发球的过程中。 朱舒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可刘新宇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他笑得十分阳光灿烂，每当朱舒打过来一个球而他没接住时，都会对她竖起大拇指，大声地夸道：“好球！” 朱舒听得很开心，打球的劲道也更足了。 少女两条包裹在校服运动裤里的长腿在操场上来回跑动着，马尾跟着摇曳甩动，充满了青春运动的气息，还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侯子凡本来在和夏宇打乒乓球，无意中听到了朱舒的笑声，转头看了一眼，下一秒，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多出了一股气闷的感觉。 他把球拍塞给一边的何彦，说：“你和夏宇玩吧，我去玩点别的。” 何彦：“哦。”过去和夏宇打乒乓球了。 侯子凡走过去，旁观着朱舒和刘新宇打球，刚好朱舒接住了刘新宇的一个球，并打了回去。 刘新宇没接到，他一边跑过去捡球，一边大声道：“学姐，你打球的进步速度可真神速，已经比我接住的次数都多了。” 朱舒都被他夸得有几分脸红，赧然道：“你说得太夸张了，我们这才打了一会儿，怎么可能有什么进步。” 不过，心里确实多了几分自信。 平时她和别人打球，十个里往往只能接住两三个。 但这次和刘新宇打球，他发过来的十个球里，也不知为何，她能轻松的接到五六个甚至更多。 说不定，自己确实是进步了。 刘新宇一脸诚恳：“真的，我都打不过你。” 真尼玛恶心。 侯子凡双手环胸，站在那里，突然嗤笑出声：“笑死我了，你们这种菜鸡互啄的打法，也能叫打羽毛球吗？” 朱舒听出了他的嘲讽，脸上的笑容立即一敛，翻了个白眼，反嘲道：“吹牛谁不会啊，说得你好像很会打羽毛球一样！” 她从来没见过侯子凡打羽毛球，估计也不怎么样。 “呵呵，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羽毛球高手！”侯子凡一脸自信，大踏步地走到刘新宇面前，直接说，“球拍给我，我来和她打。” 刘新宇愣了一下，还没说话，手里的球拍已经被侯子凡夺了过去。 侯子凡把球拍在手里潇洒地转了一圈，冲着朱舒一扬下巴，得意地道：“来吧，我和你打！” “我才不想和你打。”朱舒却哼了一声，“你快把球拍还给别人！” 侯子凡：“……” 他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和我打几分钟，就几分钟。” 只需要几分钟，就足够在她面前证明他的高超实力了。 到那时，惊为天人的她一定会提出，让他教她打羽毛球。 自己则是高傲地冷笑一声：“想让我教你啊，诚恳点，求我啊！” 于是，她放下自尊，可怜兮兮地再三恳求，并表示以后一定会尊师重道，再也不会故意和自己唱反调…… 最终，自己才一脸勉为其难地说：“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勉强的收下你这个徒弟算了……” 呵呵呵呵呵…… 他正陷入美好的幻想，不料朱舒却呸了一声：“几秒钟都别想！” 侯子凡：“……” “你不敢？这样吧，我们打个赌，五分钟内，要是我接不住你的球，哪怕一个，你以后的值日我就包了，怎么样？” 朱舒有点心动了：“你说的，就一个球？” 侯子凡自信满满地点头。 朱舒将信将疑地盯着他：“你不会反悔吧？” 侯子凡大声说：“反悔的是你孙子！” 朱舒的眼珠转了转，她可不信侯子凡能接住她的每一个球，这不等于稳赢的赌约吗？以后做值日就不用愁了，她最不喜欢做值日了。 就算他反悔了，自己也可以叫他“孙子”。 怎么算都是稳赚的。 “好，我和你打一盘。”她转头，看着刘新宇说，“不好意思，我先和他打一会儿。” 刘新宇忙笑着回答：“没关系学姐，我等你。” “让开点，等下打到你我可不负责。”侯子凡板着脸，用拍子冲着刘新宇做出驱赶的动作。 刘新宇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最终什么也没说，退到了一边。 侯子凡握着球拍，仿佛握住了定海神针，有一种纵横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像个战神般的挺胸抬头，气宇轩昂地走到了朱舒的对面。 朱舒问：“谁先发球？” 侯子凡很大方：“当然女士优先。” “好。” 朱舒冷笑一声，一手握拍，一手拿球，忽然把球高高抛起，然后跳起来，居高临下的四十五度角，接着一个重重的扣杀过去！ 侯子凡连反应的速度都没有，球就已经砸在了地面上。 “你没接住，我赢了！”朱舒跳了起来，大声嘲笑。 侯子凡瞠目结舌，过了半天才道：“你懂不懂羽毛球的规则啊，发球时不能扣球！”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是吗？”朱舒一怔。 她确实不懂这些规则，打球也只是随便玩玩。 但还是嘴硬道：“我看，是你想耍赖！不想做值日，也不想当我孙子！” “谁耍赖了？”侯子凡气急败坏，“你不信问问别人！” “我才不问呢。”朱舒哼了一声，“行，我给你一次机会，再发一次。” 侯子凡把球给她扔过去。 她捡起来，这一次，发了一个歪歪斜斜的球。 “你这是什么姿势，在绣花啊？！”侯子凡忍不住笑出声，接着身子一晃，已经到了球前，一个酣畅淋漓的大力挥拍！ 虽然知道朱舒的羽毛球打得不怎么样，可是侯子凡没有半点想要放水的意思！ 他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女生都认为，全力以赴去做一件事的男生最有魅力。 所以，他是不会放水的。 苍鹰博兔，亦用全力！ 让她亲眼目睹自己的高强实力，还有自己对待羽毛球的认真态度，然后崇拜到无以复加！ 第124章 沈同学，你还没有放弃吗？ 羽毛球被击中，闪电般地射向朱舒。 朱舒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球已经落在了她身后的地面上。 “你的反应怎么这么慢，是中午没吃饱饭吗？”侯子凡皱眉，略带关心地问。 没想到朱舒对他的关心是一点也不领情，只是怒吼道：“闭嘴！再来！” 呵呵，看来是被自己激起了胜负欲啊。 侯子凡耸耸肩，“来吧！” …… 这时，蔡佳怡已经拉着陈嘉鱼跑到了看台上，和他并肩在最高层坐了下来。 今天天气不冷也不热，有一丝微风。 两人沐浴着和煦阳光，吹着风，看着下方活动的人群，感觉有些享受，颇为的惬意。 蔡佳怡更是伸直了两条腿儿，举起手，小模样慵慵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叹息道：“终于体会到了古人说的，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了，虽然只有一节课的时间，依然好爽呀！” 陈嘉鱼说：“是挺舒服的。” 而且很安静。 蔡佳怡不知想到什么，又转头以一种调皮的目光上下打量他，道：“陈嘉鱼同学，你平时那么喜欢看书，不如……我来考你一点文学常识吧？” 陈嘉鱼瞥了她一眼，哪能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懒洋洋地说：“你考吧。” “‘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下一句是什么？” “没有下一句。” 陈嘉鱼说：“‘偷得浮生半日闲’这句诗出自唐代诗人李涉的《题鹤林寺僧舍》，全诗为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住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蔡佳怡一脸崇拜地轻拍小手，眼睛亮闪闪的，“哇，这都没能难住你，你好厉害哦！” 小马屁精。 “一般吧。”陈嘉鱼谦虚完，就向后躺下来，用小手枕着脑袋，望着天空。 蔡佳怡有模有样地学着他，也在他身边躺下来，然后问：“你在看什么？” “看云。”陈嘉鱼说，“其实我一个人无聊的时候，也会来这里，看看云。” 这里既安静又舒服，偶尔来打发一下时间，也挺合适的。 “怎么看？”她问。 陈嘉鱼抬手指了指：“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两只恐龙在打架？” 蔡佳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模样很认真的研究了会儿，才说：“我觉得更像两个穿盔甲的中世纪骑士，骑着马，举着长矛对战。” “嗯，你说的也有点像。” “那片云呢，像不像一只北极熊在冰面上跳舞？” “哈哈，有点。” 两人躺在看台上，望着天空的云卷云舒，似乎心也像长了翅膀，都飞到了云朵上，浸没在柔软的云絮里，整个身心都一点点地放松了下来。 很恬适，很舒服。 陈嘉鱼忍不住转头朝蔡佳怡看了眼。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的他，也曾经幻想过一个场景，就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是和喜欢的女孩儿躺在一块儿，静静地看着云，聊着天。 现在，那个幻想似乎已经变成了现实。 而不知不觉间，幻想中的那个躺在他身边的女孩儿，似乎也换了一个人。 过了会儿，蔡佳怡忽然又指向头顶的某处，说：“你看，那里有朵云在说，我喜欢你。” 陈嘉鱼看过去。 分明是一大片很普通的云朵。 “你怎么看出来的？” “就这样看。” 蔡佳怡眨眨眼，忽然转身坐起来，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圈出了一颗心，然后贴在了他的眼睛上。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陈嘉鱼的视野也随之变成了一颗心的形状，里面填充着软软的白云。 女孩儿狡黠地笑了：“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陈嘉鱼也不禁笑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忽然见到下方的阶梯处，有人走了上来。 竟然是沉念初。 他怔了怔，才想起来，一班这节课也是体育课。 蔡佳怡也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了眼，接着，她的小脸上便毫不掩饰地露出了见到未经邀请而擅自前来的不速之客时，那种既意外，又有点儿不愉快的表情。 沉念初走到了陈嘉鱼的另一边，朝他浅浅一笑，轻声地问：“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陈嘉鱼当然只能说：“不介意。” 沉念初便坐了下来。 “有些人真奇怪，这么大的看台，哪里不好坐，为什么非要坐这里呢？”蔡佳怡半阖着眸，看着前方的操场，似乎自言自语般的小声都哝了一句，音量却不大不小，保持在恰好能让沉念初听到的程度。 沉念初的目光并未看她，清丽的脸澹静无澜，也自言自语般地回：“这么大的看台，我偏偏喜欢坐在这里，不行吗？” 陈嘉鱼：“……” 他看了看她们。 两个女孩儿分明连彼此看都没看一眼，安静地坐在他的两边，之间却似乎有着无形的电流，噼里啪啦的涌动，给人一种危机四伏，随时可能大爆炸的感觉。 陈嘉鱼有些头疼，最后，轻咳了一声：“你们两个慢慢坐吧，我去看他们打羽毛球。” 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快步下了看台。 只剩下两个女孩儿坐在看台上，中间相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风在她们之间呼啸着，带着沁人的凉意。 过了一会儿，蔡佳怡再次开口了，“沉同学，你还没有放弃吗？” “嗯。”沉念初转头看着她，平铺直叙地说，“我记得我曾说过，在你放弃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所以，我的建议是，不如你先放弃吧。” “沉同学，你当我是傻瓜呀？”蔡佳怡以手撑腮，歪头笑着说，“我都要赢了，为什么要放弃。” “……” 沉念初抿抿唇，“只要陈嘉鱼一天不亲口和我确认他喜欢你，我就一天不会放弃。” 蔡佳怡笑容消失，悠悠地叹了口气：“沉同学，对一个男生处心积虑，死缠烂打这种事情，真的不太符合你的气质……你这是何苦呢？” 沉念初也不生气，只是澹澹的说：“请你记住，他喜欢的人是我，你只是个后来者，所以，处心积虑，死缠烂打的人，应该是你。该放弃的人，也是你。” 说到这里，她不禁想，如果没有对方的出现…… 那么，陈嘉鱼现在喜欢的人，应该还是自己吧。 而且在她看来，即使陈嘉鱼对自己没那么喜欢了，但他也没有表现出有多喜欢蔡佳怡。 总之，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第124章 不，我不和你赌。 这时，蔡佳怡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突然弯起了嘴角：“不如这样，我们干脆打个赌吧？” 沉念初一怔，旋即蹙眉：“什么？” “在下次全年级级别的考试中，如果我的总分比你高，你就……” 蔡佳怡嫣然一笑。 “彻底放弃陈嘉鱼同学，怎么样？” 沉念初完全没料到蔡佳怡会提出这么一个赌约，顿时愣在了那里。 作为竞争对手，她当然关注过蔡佳怡的成绩。 很一般，甚至可以说，与她相差遥远。 能考个普通的一本就不错了。 这也正常，如果她的成绩够好，还会来实验高中复读吗？ 正因此，她万万都没想到，蔡佳怡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赌约。 尽管摸底考才刚结束，下一次全年级级别的考试至少也要在近一个月后了，但就算这样，对方难道会狂妄到觉得，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让总分直接提升一百多分，直到比她还高？ 简直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就算太阳东沉西升，都不可能出现这种事。 可是…… 沉念初静了静，站起身来，说：“不，我不和你赌。” “为什么。”蔡佳怡讶异地睁大了眼，脆生生地发问，“沉同学，你的成绩这么好，难道还怕输给我啊？” 沉念初抬起脚，缓步朝看台下方走去。 温然清冷的声音顺着风飘上来。 “因为，直觉告诉我，你一定有什么阴谋。” 看着她的背影，过了会儿，蔡佳怡才轻轻的“切”了一声。 …… 此刻，侯子凡正使出浑身解数，全程酣畅淋漓的吊球和杀球，朱舒则是各种疲于奔命的捡球，她来回跑动，累得是气喘吁吁，脸蛋酡红。 侯子凡则是越打越心怀大畅。 哈哈哈，这么半天，她一分都没得，一定被我高明的球技和帅气的身姿给彻底折服了！ 瞧瞧，她看着我的脸都红了，也不像平时一样总是怼我了！ “太差了，太差了！你正手无力，反手不精，脚步松散，反应迟钝，没一个动作像样的！”侯子凡一边打，一边专业而大声的指出朱舒的问题，“就算给你一天时间，你也不可能赢我的，我们的羽毛球实力差距简直像天和地那么遥远！” 朱舒突然停了下来，没有再捡球，而是涨红着脸，喘着粗气地看着他。 侯子凡也停下动作，得意地笑了一下：“怎么样，感受到我们的实力差距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朱舒朝他走过来。 侯子凡略带期待的看着她。 突然，朱舒用力将球拍朝他砸过来，大声道：“滚，我不打了！” 侯子凡被砸了个正着，“嗷”地叫了声，只是，身上的疼痛直接被心里的震惊给取代了。 分明打得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呢？ 旁边看了半天的刘新宇，立即抓住机会，走到朱舒的身边，温声安慰着她：“学姐，别气了，我陪你再打吧。” “我今天不想打了，谢谢你。” 气都气死了，哪有心情再打球。 朱舒狠狠地瞪了侯子凡一眼。 看着她恨不得杀人般的目光，侯子凡很无语：“真是莫名其妙！打得好好的就生气了！” 这时，看到了走过来的陈嘉鱼，他立即愤慨地说：“老陈，你评评理，她是不是不讲道理啊，我好心好意地陪同打羽毛球，教她怎么打球，居然还发脾气，还用球拍砸我！咝，好疼！” 陈嘉鱼澹澹的说：“我觉得她砸得还不够狠。” 侯子凡：“？？？我靠，你到底站谁那边的？” 陈嘉鱼懒得理他，只是扫了那边的刘新宇一眼。 理论上来说，绿茶和绿茶婊还是有点区别的。 但它们相同点就是，都不分男女。 这个刘新宇，其实就是个男性的绿茶婊，虽然长相阳光，表现单纯，其实人品非常低劣。 读初中时，他换女朋友就像换衣服一样勤快，脚踩几条船也是小意思。 所谓海王渣男的称号，用在他身上是再合适不过。 只是后来，他噼腿被其中一个家里挺有背景的女生抓了个正着，不仅狠狠的把他甩了，还把他这点儿破事闹得整个初中都人尽皆知，正常点的女生都对他避而远之。 但到了高中，认识他的人少了，刘新宇又故态复萌，把朱舒当成了新的猎物。 无疑，作为朋友，陈嘉鱼是应该提醒朱舒一声的。 不过，一来他没凭没据，即便说出去，朱舒也不一定相信。 二来，侯子凡被刘新宇刺激了一下，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喜欢朱舒的。 再说了，按照正常的发展轨迹，朱舒也没吃到什么亏，因为等过段时间，刘新宇没追到朱舒，就又换了一个新的目标，结果那女生是有男朋友的，对方直接找人打了刘新宇一顿，又恰好让他的初中同学知道了，把他在初中的丑事全抖了出来。 事已至此，刘新宇在实验高中也待不下去了，没多久，便转学走了。 很快，体育课结束了。 侯子凡自觉一片好心被辜负，再加上打球打累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怒而干了三大碗。 一边干饭，一边还在唾沫横飞地吐槽。 “朱舒是眼瞎还是弱智啊？” “那个小白脸学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居心不良’四个字，都他妈快写在脸上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偏偏和他打球打得有说有笑的，我和她打球就冲我发脾气，还拿球拍砸我！” “你们说是不是很过分！” 何彦坐在他的对面，默默地点点头，同时把餐盘挪开了一点。 夏宇则是扶了下眼镜，用一种“我早已堪破一切”的目光，看着侯子凡，冷静地说：“猴子，你干脆承认，你其实是喜欢朱舒的吧？” 侯子凡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像是尾巴被人猝不及防的踩了一脚，直接跳了起来，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天底下女生死光了，我也不可能喜欢她！ ” 陈嘉鱼一针见血：“那她和别人打羽毛球关你什么事情？” “……”侯子凡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突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天，他屁股往下重重一坐，都囔着：“其实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看着陈嘉鱼，问：“老陈，你有经验，你说说看，怎么才算喜欢一个人啊？” 第125章 怎么才算是喜欢呢？ 怎么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 对原本的陈嘉鱼来说，这个问题，他本已回答过了上百次，正要想也不想的就和之前的任何一次一般，说出：“喜欢一个人，就是看着她就会心跳加速，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她。”时，却又下意识地闭了嘴。 这句话在脑子里滚了又滚，他忽然发现，他第一次开始不确定起来。 这真的是正确的答桉吗？ 确实，之前他对沉念初，是少年时期的惊鸿一瞥与怦然心动，是对心中那个完美女孩儿的憧憬向往，初始时，哪怕只是隔着远远的望着她，无法接近，也会转不开眼，也会季动不已。 这应该算是喜欢了吧。 但蔡佳怡予他的感觉，似乎和沉念初又不太一样。 她在他的心里，不是像沉念初一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她是落在他身边的，似乎触手可及。 但却又不那么完全。 她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透的迷雾，不过，陈嘉鱼并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威胁感，只是觉得好奇，忍不住的想靠近，探索。 而且和她的相处，亦是舒服的，愉快的。 他好像不需要在她面前表现得多优秀，多强大，就算最真实最幼稚的一面也可以很自然地呈现出来，就像是猫咪只会在最信任的人面前露出它脆弱的肚皮。身体也很诚实，很健康，和她暧昧时心跳会加快，会偶尔幻想着拥抱她的感觉，甚至还让她成为了他那不可描述的梦的女主角。 这种心情，应该也是喜欢吧。 所以，到底什么样才算是真正的喜欢呢？ 又或者，喜欢的定义不止一种，甚至于根本无法准确定义？ “老陈，你怎么不说话？” 这时，侯子凡问。 “你自己喜欢不喜欢朱舒，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清楚，问别人就更没用了。”陈嘉鱼沉吟了会儿，才说。 “我……”侯子凡难得的语塞了，过了半晌，他说，“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觉得她气鼓鼓的样子挺好玩的，所以总是忍不住想逗她，看她发火。不过她要是真发火了，一直不理我，我又感觉怪怪的，不太舒服。”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唉。” 陈嘉鱼澹澹地说：“其实用一个字，就可以概括你这种心理。” 侯子凡问：“什么字？” “贱。” 夏宇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补充道：“两个字，犯贱。” 何彦：“三个字，你犯贱。” “……” 侯子凡脸色变幻，嘴唇也来回翕动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反驳，只是低下了头，继续吃饭。 但速度明显减慢，似乎有点儿食不下咽。 快吃完时，他再次问：“我今天打羽毛球时，真的做得不好吗？” 陈嘉鱼说：“这关系到你和她打羽毛球的目的。你是单纯为了赢她，还是为了让她对你刮目相看？” 侯子凡：“我赢了她，她看出我的厉害了，不就会对我刮目相看了吗？” “……” 陈嘉鱼一言难尽的看着侯子凡，忍不住佩服他的脑回路。 最后，只能打了个比方：“比如朋友和你一起玩游戏，你是个新手，他也知道，可他非但不带着你玩，不教你怎么玩，还故意把你血虐了个十比零。这还不够，他还当众嘲笑你菜，说你再练一百年也玩不过他，你是什么心情？” 侯子凡顿时愤怒了：“靠，这算什么朋友！” 话音刚落，他似是明白了什么，挠了挠后脑勺，悻悻地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有点懂了。” 是他没考虑到她的自尊心，唉，还觉得自己表现的挺不错的呢。 …… 关于侯子凡究竟喜不喜欢朱舒的讨论就此告一段落。 但一整个晚自习里，陈嘉鱼都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究竟他过去对沉念初的喜欢是真正的喜欢，还是现在对蔡佳怡的喜欢才是呢？ 如果都是，为什么会不太一样呢？ 晚自习结束，他和蔡佳怡一起走出校门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三十五了。 这个时间，天已经彻底黑了，道路两边的路灯散着昏黄的光，两人落在地上的影子长而漆黑，但还是能很明显地看出，一个是高大的男生，另一个是娇俏的女生。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走出一段路，四周的学生渐渐少了，蔡佳怡转头看着陈嘉鱼，眸子微弯地问：“你是有心事吗？从晚上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什么话。” “哦……我是在思考一个问题。”陈嘉鱼回答。 她略带好奇：“什么问题，能说吗？” “可以。”陈嘉鱼回答。 “我是在想，究竟怎么才算是喜欢一个人？又该怎么给“喜欢”这个词下定义呢？” “假若一见钟情算喜欢的话，那日久生情，算吗？” “是轰轰烈烈的心动算喜欢，还是细水长流的相伴算喜欢？” “如果它们都是喜欢，又有什么区别呢？” 蔡佳怡听着他的问题，也歪着小脑袋，似乎陷入了思索之中。 过了一会儿，她眼睛眨了眨，轻声地说：“要听听我的想法吗？” “嗯，你说吧。” “从心理学上来说，人类的欲望被分成五个层次，生理、安全、社交、尊重和自我实现。”她的语速比平常要慢，应该是在边说边整理着思路，“而喜欢，也是一种欲望。所以，不同的喜欢，恰好也能与这五个层次对应。” “最低级的是由生理而产生的喜欢，比如性冲动，它因肉欲而生，也是最为短暂和不稳定的喜欢，一旦冲动消失，可能就不复存在了。” “第二是安全感。所谓的美女爱英雄，其实就是说，女生容易喜欢上强大的男性，因为他能为她带来安全感。男生也一样，也会更喜欢那些条件优秀的异性，比如漂亮、专一、温柔、聪明……” 陈嘉鱼思索着：“所以，社交代表什么，共同语言吗？” “对呀。”蔡佳怡点点头，“因为彼此相同的爱好、志趣，而产生的喜欢，会比前两者更少见，也更持久。” “这样啊……” “接下来是尊重，当一个人能让你感觉到被尊重、被需要，被爱着……”在路灯下，她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那么，你会不喜欢这样的人吗？” 陈嘉鱼挑挑眉：“难怪绿茶都这么受欢迎呢。” 蔡佳怡捂着嘴，笑了起来。 陈嘉鱼又问：“那最后一个呢？” “你在对方的身上，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而对方也是如此……可惜，这样的喜欢，太少太少了。” 蔡佳怡微笑地看着他，轻声地说。 第126章 馋你的身子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手已经牵在了一起。 掌心间彼此传递过来的绵绵不断的温度，驱散了夜间的一点点凉意。 蔡佳怡偶尔去踩陈嘉鱼的影子，偶尔又贴近他，让两人的影子粘在一起，好像变成了一个胖乎乎的人。 看着她有点淘气的举动，一种单纯的甜味儿突然满溢了陈嘉鱼的心间，他说不清楚自己对她的喜欢属于是第几种，然而，可以越来越确定的是，这种喜欢，是真实的。 可是，再过八九个月…… 陈嘉鱼顿了顿，下意识地松开了和她牵着的手。 结果她反应过来，直接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进一步的逃逸，同时略带不满地问道：“牵得好好的，你干嘛突然跑掉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陈嘉鱼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只有情侣才能没事就牵手，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怎么能随便牵手？” “又不是第一次了。”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表示反对，“一回生两回熟，第三回怎么就不能了？” “……”陈嘉鱼说，“之前都是有原因的，没原因不能随便牵。” 蔡佳怡哼了一声：“我看你牵得也挺舒服的，都走了这么远了才发现。” 陈嘉鱼：“……” 很快，她的眼珠漫不经心的转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不是情侣关系，就不能随便牵手？” 陈嘉鱼点点头。 “可我现在不是牵手，是抓手腕呀。”蔡佳怡抓住他话里的漏洞，略带得意地说，“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你这是玩文字游戏。” “no，我这叫严谨。”她一本正经地说。 陈嘉鱼竟然无言以对。 过了会儿，他想到一件事，又问：“你说喜欢我，是哪种喜欢呢？” 蔡佳怡顿了顿，“当然是……” 在陈嘉鱼的注视下，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五个字。 “馋你的身子。” 陈嘉鱼：“……” 这种话他才不信，虽然他还没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但这个理由明显一听就是扯澹。 看到他无语的表情，蔡佳怡笑得花枝乱颤，过了会儿，她才说：“这很简单，不同层次的喜欢也是可以并存的呀。” 她的手指轻轻抚着他手腕处的皮肤，呢喃般地说。 “想抱抱喜欢的人，想亲亲喜欢的人，想和喜欢的人越来越亲密，这都是人类的本能，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喜欢对方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馋身子这种事情，自然也是避免不了的。 “不过……只靠性本能维系的喜欢，消失也是很快的，只有建立在更高层级上的喜欢，才能尽可能长久地保持下去呢。” 陈嘉鱼倒是很快接受了这种说法。 所以，他对她做了那种梦，有时候也想对她亲亲，抱抱什么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这时，蔡佳怡偏头打量他，若有所思地说：“对了陈嘉鱼同学，那你呢？” “我？我什么？” 她压低点声音：“应该，也偷偷馋过我的身子吧？” 陈嘉鱼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句“你怎么知道”。话到嘴边，临时变成了：“怎么可能？！” “没必要否认啦，像你这么大的男孩子，不正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时候吗？就算对这方面有点小憧憬小幻想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呀，反倒总是装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才让人觉得奇怪呢。” “……不是，我都说了没有，你非要按头承认是吗？”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蔡佳怡露出一副忽然想到什么的表情，捂着嘴，倒抽了口冷气，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该不会有点什么那方面的隐疾吧？” “……” 操。 陈嘉鱼真的很想告诉她，老子一点隐疾都没有，甚至还想对她放句狠话，比如“有没有你来亲身体验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但最后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他没她的脸皮那么厚。 最终，陈嘉鱼只能忿而无力地说了句：“你一个女生，能不能矜持点？怎么老和男生讨论这种东西！” “这不是不矜持，是慎重。”她眸中闪过一丝戏谑，语气却一本正经地说，“说不定，这关系到我未来几十年的幸福呢！” 陈嘉鱼决定闭嘴，一句话也不说了。 一路把她送到楼下， 在临上楼前，蔡佳怡突然转过身，伸开手臂，用力地抱了他一下。 ？？？ 陈嘉鱼懵逼的瞬间，她已经松开了手，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轻声说：“之前没有馋过没关系，今晚回去，可以悄悄地馋，我是不会介意的。” 在他开口说话之前，蔡佳怡就往后退了两步，快速转身，拉开大门噔噔蹬地上楼去了。 楼道里，飘出她银铃般的笑声。 陈嘉鱼愣在那里，过了会儿，摸摸有点发热的耳根。 艹，这小妞儿可真是……太不矜持了啊。 数分钟后，蔡佳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拧开台灯，坐在了书桌前。 随后，她脸带微笑，从书包里取出了那只狐狸头的笔和笔记本，翻开本子，再次书写起来。 “小王子问狐狸：“为什么是我呢？你驯服我，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狐狸说：“好处吗？也许是我希望有一个人，能让我为了他而微笑吧。”” “然后，它接着说：“倘若你驯服了我，那么当你为了玫瑰哭泣的时候，我也会为了你而哭泣。但如果我驯服了你，那么当我对着你微笑的时候，你也会忍不住微笑，这不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了吗？”” “小王子轻声地说：“我还是不太明白。”” “狐狸说：“你会明白的，你一定会明白的。”” …… 陈嘉鱼再一次觉得，蔡佳怡的嘴一定是开过了光。 因为这一晚，他又做了一个不可描述的梦。 梦里的主角还是蔡佳怡，他伏在她身上，七进七出的把她杀得丢盔弃甲，还丧心病狂地不停质问她：“老子到底有没有隐疾，你说？！” 然后小绿茶哭哭噎噎了一整个梦，不停地说呜呜呜呜人家错了，没有没有，一点都没有。 第127章 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醒来时，陈嘉鱼双目无神，因为他还没梦到大结局呢，就被闹钟给强行吵醒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跳起来，从衣柜里翻出条内裤，飞速跑进了浴室。 冲水换衣洗衣扔洗衣机放洗衣液按开关一气呵成。 出来时，陈嘉鱼不禁心怀庆幸，幸好还年轻，身体健康活力旺盛，偶尔被掏空一次也没有太大感觉。 到教室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座位上，似乎在与朱舒田恬聊着天的蔡佳怡。 她也正好朝他瞧过来。 两人视线交汇，然后昨晚的梦就蹦上了心头，陈嘉鱼和她对视两秒，又若无其事般挪开视线，走过去坐下，说了声：“早上好。” 她也弯着眼睛说：“早上好。” …… 时间转眼就过了一周。 每天试卷试卷，刷题刷题。高三生的生活，就是如此的枯燥和充实啊。 于是又到了体育课。 绕着操场跑完了步，体育老师宣布了自由活动之后，朱舒便被田恬带着，来到了操场边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 朱舒疑惑地问她：“什么事啊？” 田恬神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有些紧张地看了圈四周，见没有什么人注意两人这边，方才轻声地说：“你、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说的事情吗？” 朱舒一脸茫然：“什么事？” 田恬抿抿唇，略带心虚地低着头：“既然你忘记了，那、那就算了吧……” 不等她转身，朱舒突然灵光一闪，拉住她说：“你说的是不是，表白的事情？” 田恬脸红了一下，安静了会儿，才点了点头。 “你现在提这个……”朱舒想到了什么，“你给陈嘉鱼的情书写好了？” “嗯……” “快给我看看，对了，你带来了吗？放在书包还是？” “你、你别急，我带在身、身上了……” 田恬被她连珠炮似的发问搞得脸更红了。 她再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异样，方才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信纸，有些紧张地递给了朱舒。 朱舒盯着信纸，那表情极其郑重，似乎田恬手中的不是一张普通的信纸，而是极其神圣的圣谕。 她恭恭敬敬地双手接了过来，深吸了口气，才把信纸轻轻展开了。 这是一张粉红色的信纸，上面还印着飘舞的樱花花瓣，散发着一种澹澹的幽香。 “真好看，真好闻！” 朱舒先用力吸了口气，说了一句。 田恬脸直接红成了大绸布，推了朱舒一把：“你到底看不看啦……不看就还给我吧。” “看，当然看！” 朱舒屏息凝神，开始 “你好呀，陈嘉鱼同学。” “转眼已经是高三了，如果从高二分班的那一天算起，我们便已经做了整整一年的同学。” “于我来说，这一年，是我这十几年的光阴里，最为光彩夺目、精彩纷呈的一年。” “犹记得分班尹始，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的世界似乎都不一样了。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种感觉就像是春雨绵绵，杨柳抽芽、草色微翠，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鲜活了起来。” …… 两个女孩在这里分享着闺蜜间的小秘密，而不远处，侯子凡则是心不在焉地边打着乒乓球，边不时往朱舒的方向看上一眼。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侯子凡本来都想好了，只要朱舒这次再打羽毛球，他就会主动上去递橄榄枝，提出教她打羽毛球。 这样一来，她应该就不会再为上次的事情生气了吧？ 可是，这次她怎么不打羽毛球了，改成和田恬两个人躲在那边，偷偷摸摸地在干什么呢？ 即使侯子凡的视力再好，但在这么远的距离下，他也只能看到两个女孩好像在看什么东西，而且一个一脸认真，一个满脸羞涩。 操，到底在干什么呢？ 心里像有十七八只小猫，一起用小爪子在挠啊挠得，挠得他都好奇死了。 终于憋不住了，侯子凡将手中的球拍一扔，快步地朝朱舒那边走了过去。 走近了后，依稀看到那是张非常精美的，很少女气息的信纸，上面还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只是看不清内容。 于是，侯子凡的好奇心就更重了。 他放轻缓脚步，走到了两人的背后。 “……在这场人生之旅中，你我都是普普通通的行人，而在这个大大的世界中，在这数十亿的人中，我居然能够遇见你，我想，这或许也是一种缘分，一种难得的缘分。” 朱舒刚看到这里，横刺里侯子凡便突然伸出了手，把信纸从朱舒的手中抢了过去！ “喂，你们在看什么呢？！” 侯子凡拿着信纸，问道。 猝不及防的，两个女生都眸子睁大，愣了一瞬间，思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下一秒，朱舒先反应了过来。 她睁大眼，急忙冲侯子凡吼道：“关你什么事！快点还给我！” 说着伸手要去抢回信纸。 侯子凡看她焦急得近乎失措的模样，愈发好奇，拔腿就跑，边跑边说：“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能让人看啊？我偏要看！” 朱舒惶急得不行，一边追一边说，“不行，你不能看，真的不能！” 田恬手足无措，眼圈都开始红了。 侯子凡充耳不闻，一边跑，一边将信纸在眼前摊开，大声念道：“你好呀，陈嘉鱼同学……” “侯子凡你个王八蛋，别念了，快还给我！ ！”朱舒也快气哭了，撒开两条长腿，用尽全力去追侯子凡。 可惜她到底是个女生，跑不过侯子凡，反而很快就被拉开了一段距离。 侯子凡一边绕着操场狂奔，一边继续往下念。 “转眼已经是高三了，如果从高二分班的那一天算起，我们便已经做了整整一年的同学。” 才念了两三段，他的声音戛然一顿。 这是……写给陈嘉鱼的情书？ 靠，谁写的啊？ 侯子凡大脑正混乱着，没有注意前方，脚步却还保持着惯性还没停，下一秒，他便和一个人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信纸也从他手中跌落在地。 对方被他撞了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然后，侯子凡的耳边就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怎么回事，你是哪个班的？！” 第129章 谁写的 这怒吼像一声滚雷，炸响在侯子凡的耳边，炸得他耳膜嗡嗡震动。 思维短暂的空白后，侯子凡的眼皮颤抖着抬起，下一秒，整个人呆若木鸡。 与此同时，操场上的其他学生目光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等看清了发怒者的身份后，不少学生发出了倒抽冷气的声音。 “是政教处的徐老虎！” “我靠，侯子凡真够倒霉的，竟然撞到他了。” “完了完了，他死定了……” 朱舒和田恬也都是脸色惨白，她们的目光紧紧盯着落在地上的那张信纸。 想去捡，却又不敢。 “怎么回事？”陈嘉鱼刚才在打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微微皱眉，也看向了那边。 “你哪个班的，疯疯癫癫的在搞什么？”整个操场都回荡着徐汪洋雷霆般的咆孝声，他铁青着脸，冲侯子凡吼道，“跑步不长眼睛吗？精力这么过剩的话，给我绕着操场去跑十圈！” “对不起，徐主任，我不是故意的。” 侯子凡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一边点头哈腰可怜兮兮地说着“我这就去跑。”一边羊做没事般地悄悄探出手，想将掉在地上的信纸捡起来。 他多少还有点智商，知道这份信如果给徐汪洋看到了，后果只会比跑十圈操场严重百倍。 徐汪洋那双在部队里锻炼的眼睛却很是毒辣，兼之政教处主任的身份，让他对学生的各种小动作极其敏感，目光一瞟，从粉色的信纸上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弯腰伸手，在侯子凡之前一步，将信纸捡了起来。 完了！ 朱舒和田恬的心齐齐往下一沉！ 侯子凡见状不妙，也顾不上徐汪洋的身份了，直接豁出去，想把信纸抢回来。 但徐汪洋是什么人啊，退役特种兵出身，他一手拿信纸，一手给侯子凡来了个擒拿，直接把侯子凡的手臂扭到了背后。 侯子凡痛得脸都扭曲了。 徐汪洋拿着信纸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紧接着，本就铁青的脸色，变得如暴雨前的天空，戾气疯狂翻滚。 操场上，众人更加疑惑了，都很好奇那纸上究竟写了什么，能让徐老虎面色大变。 蔡佳怡走到陈嘉鱼的身边，小声问：“怎么啦？” 陈嘉鱼皱眉说：“我不知道。” 之前循环里的今天，每一次都是风平浪静，这次突然出现意外，他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徐汪洋压着侯子凡的手臂，咆孝着：“说，这是谁写的？” 田恬整个人都发抖起来，用力抓住朱舒的手臂，才勉强站稳了。 朱舒也面如死灰。 侯子凡下意识地朝两个女生的方向看了眼，而后快速收回视线，摇头说：“我不知道！” 徐汪洋大吼：“你再说一遍？！” 侯子凡咬着牙：“我，我真不知道！这是我捡的！” 徐汪洋脸上的阴沉更深了。 十分钟后，三班教室。 徐汪洋和方永平站在讲台后。 三班的学生们也全部坐回了座位。 整个教室安静到诡异，空气如凝固般的沉重，压得每个人都大气不敢出。 方永平已经从徐汪洋的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他拿着那张粉红色的信纸，略看了几眼，发现没有署名，目光在教室内平静地扫了一圈，才沉声说：“这封信是一封情书，应该是我们班的一位同学写的……现在老师想知道，它究竟是谁写的？” 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十几秒过去，没人做声。 徐汪洋再次爆发：“都高三了，敢写情书不敢承认？以为不承认，我就找不出是谁了吗？给我站出来！” 田恬用力咬着嘴唇，小脸惨白。 朱舒看了眼田恬，心里的内疚潮水一般地涌出来。 如果不是她非要看的话…… 她垂在桌下的湿漉漉的手掌用力握成拳，又松开。 反复几次后，终于下了某个决心。 突然，一道身影抢在她的前面，站了起来。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站起来的是侯子凡。 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侯子凡挺直嵴背，沉声说：“徐主任，我知道是谁写的！” 徐汪洋：“说，是谁！” 朱舒愤怒地看向了侯子凡。 下一秒，侯子凡握紧拳头，一脸视死如归的开了口。 “我！” ？？？？ 啥，你说啥？ 徐汪洋愣了，方永平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侯子凡的声音再度提高了八度，掷地有声地道：“没错，这封情书是我写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 所有人的懵逼中，侯子凡扭头看向陈嘉鱼，一脸悲痛纠结，声情并茂地道：“其实，我一直在暗恋着陈嘉鱼同学，但我也知道，这种感情是不被世俗所容纳接受的，我很痛苦，我很无奈，只能用匿名情书这种办法，向他暗暗表达我的爱慕之情……” 要不是徐汪洋站在上面，全班可能会瞬间爆笑出声。 尽管如此，也有不少人低着头，肩膀疯狂耸动，显然忍笑忍得很辛苦。 教室里的沉重消失了不少。 侯子凡看着陈嘉鱼，用目光说：老陈，为了兄弟你就牺牲一下吧。 陈嘉鱼：老子迟早弄死你！ 方永平气得瞪过去：“侯子凡你给我闭嘴！” 侯子凡豁了出去：“真的是我写的！” 可惜徐汪洋不是没有脑子，反而加了被戏耍的怒火，他一拍讲台：“要讲义气是吧，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方老师，一个个检查你们班学生的笔迹，今天我非要找出来，到底是谁写的！真是没有王法了，没有校规了！”教室里的气氛再度凝重起来。 一片安静中，田恬身子一晃，几乎要跌坐在地上。 这时候，朱舒深吸口气，终于站了起来。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 朱舒低着头，咬着嘴唇说：“徐主任，方老师，这封信……是我写的。” 田恬愣住了。 她抬头看着朱舒，巨大的震惊，让她一时间做不出反应。 徐汪洋正要发作，方永平却盯着朱舒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然后才对徐汪洋说：“徐主任，你先消消气，既然知道是谁了，剩下的事情，先去办公室再处理吧。” 徐汪洋按捺住火气，哼了一声。 方永平又看了侯子凡和朱舒各一眼，方才沉着脸说：“侯子凡，朱舒，你们两个都和我到办公室来一趟，其他人自习。” 说完，他背着手，和徐汪洋一起出了教室。 他们一走，学生中便响起了窃窃的私语声。 “我才知道，原来朱舒喜欢陈嘉鱼啊？” “她也真够倒霉的，偏偏被徐老虎抓住了。我听说徐老虎最恨早恋的学生！” “还不是怪侯子凡。” “你说，徐老虎和老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最起码也要通知家长吧？” “这也太惨了……” 朱舒咬咬牙，正准备走出去，忽然手被人拉住了。 “你不要去。”刚反应过来的田恬已经快哭了，她小声说，“写情书的人分明是我，我去和方老师说……” 朱舒的眼睛也有点红，但用力地抽出手，并按住了她的肩膀，“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我非要看，也不会搞成这样。” 顿了顿，她又说：“行了，多大点事，一封情书而已，等下我和徐主任好好检讨一下就是了……大不了就叫家长啊，这点事又不至于进档桉，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算你去了，也只是多一个人叫家长而已，再说了，徐主任知道我们骗他，说不定更生气，何必呢？” 田恬心乱如麻，可没等她再说话，朱舒已经走了出去。 高三数学组办公室内。 方永平一进去，先给徐汪洋搬了张椅子，笑呵呵地说：“徐主任，你先坐啊。” 徐汪洋一屁股坐下，面色铁青的盯着走进来的朱舒和侯子凡，正要开口，方永平一转身，又走去了饮水机那边。 他取了个一次性纸杯，再次回到自己的桌前，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个铁罐子、 “徐主任别急啊，我先给你泡一杯茶。” “方老师，我不想喝什么茶！”徐汪洋板着脸说。 方永平笑着说，“这不是普通的茶啊，是菊花茶，还是桐乡的杭白菊，最清凉败火了。我女儿特地给我从网上买的，我每天都喝，效果很不错的……徐主任，你也喝一杯，先润润喉咙。有什么事我们慢慢再说。” “先把他们的事情处理了，我再喝！” “哎呀，就一分钟的事情，一分钟就好。”方永平依旧是笑容满面，走到饮水机那儿，用热水灌进杯子里，杯子里的菊花很快舒展开来，像他的笑脸一样灿烂。 他小心的把杯子端过来，放在徐汪洋面前的桌子上，“徐主任，喝茶。”然后自己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才盯着侯子凡和朱舒，面色一沉，说：“你们自己说，这件事怎么该处理好？” 自己说？ 侯子凡这个人吧，你说他脑子好，就不会干出之前那种情商低到极致的蠢事了。 但你要说他很蠢，他一听方永平的话，立即就醍醐灌顶般的醒悟到了什么，当即脑袋一低，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大声地说：“方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在体育课上乱跑，结果不小心撞到了徐主任，徐主任，真对不起！我待会儿就去操场跑十圈！” 方永平又转头盯向了朱舒：“你呢？！” 侯子凡悄悄扯了朱舒的衣角一下。 朱舒愣了一秒，随后反应了过来。 她低着头，语气诚恳地说：“对不起，方老师，徐主任，都高三了，我不该不专心学习，反而去写什么情书，对不起你们的关心，我和你们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么做了。” 方永平板着脸说：“朱舒同学，你这么大的年龄，正是青春期的时候，对异性有好感也很正常。但你有没有想过，写情书这种事，可能也会对陈嘉鱼同学造成困扰啊？还是在高三这种非常时期，你们要学会把对异性的好感化成学习的动力……” 又语气严厉地批评了两人好几分钟，然后，方永平才端起杯子，喝了口菊花茶，才说：“侯子凡，你刚才自己说的，去操场跑十圈，再写一千五百字检讨给我。朱舒，你写两千五百字检讨。另外，你给陈嘉鱼同学的情书由我保管，如果还有下次，我就要叫家长了。” 闻言，侯子凡和朱舒都双眼一亮，连连点头。 这处理比他们预想得要轻得多了。 徐汪洋却忍不住了，他皱眉问道：“方老师，你这什么意思？这样就算完了？” 面对着他，方永平立即笑了起来：“徐主任，我已经好好教育过他们了，他们也知道错了，写个检讨不就行了，何必整得兴师动众的，我们搞教育的，对待学生要宽容，要大气。” 徐汪洋脸更黑了：“学生早恋这种大事，你连家长都不叫，就写个检讨？” 方永平依旧笑呵呵的：“徐主任，你歇歇气，她只是写了封情书，离早恋还远着呢，不至于叫家长吧？” 砰！ 徐汪洋重重一拍桌子，那杯菊花茶被震倒在了桌面上，水流了满桌。 “都公然写情书了，败坏校园风气，怎么不至于！” 他那张脸本来就凶神恶煞的，此时更显得阴鸷可怖。 看着满桌流淌的水液，方永平的脸突然也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我都批评他们了，徐主任你还想怎样，她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对异性同学有点好感这不是正常的吗？又不是真的早恋，怎么就是败坏校园风气了？？” 朱舒和侯子凡都惊呆了。 平时的方永平总是笑呵呵的，但处罚起学生来，毫不留情，所以才在学生里得了个“方老狐狸”的绰号。 两人万万都没有想到，此刻，方永平竟然会为了维护他们，和徐老虎直接顶了起来。 徐汪洋瞪大了眼：“方老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绝不同意，为了这点事情叫学生的家长！”方永平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冷笑道，“他们都高三了，万一被叫家长，伤害到了心理健康，反而影响了高考怎么办？” “要叫家长可以，徐主任你亲手写个条子做保证，将来他们没考上大学，你来全权负责，怎么样？！” 第129章 喂我吃一片 一听这话，徐汪洋差点没气得当场厥过去，过了半天，他黑着脸吼道：“那要是他们再出什么事呢？你负责吗？！” 方永平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大口，而后，一板一眼地说：“可以，要是他们再出事，全算作我的责任，扣奖金也好，处分我也好，我都认了！” …… 话说到这个地步，徐汪洋也知道方永平是绝对不会妥协的了，他黑着脸，站起来，却没有再吵下去，而是大步走出了数学组的办公室。 毕竟方永平是个几十年的老教师，在学校的资历很深，徐汪洋也不想为了这点事彻底撕破脸。 方永平又恢复了笑脸，在他身后笑呵呵地说：“徐主任，刚才我说话有点冲，你消消气，气坏了身体不好啊。等下我请你吃饭。” 徐汪洋不想理他。 等徐汪洋走了，方永平这才转向侯子凡和朱舒。 侯子凡和朱舒一起说：“谢谢方老师。” 方永平却是老脸一板：“你们两个，晚自习之前就给我把检讨交上来！现在回去上课！” 从办公室出来，侯子凡跟在朱舒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内疚、羞惭、自责、后怕……种种情绪混合在心底，叫一个五味杂陈。 幸好朱舒没被叫家长，否则，他真的会愧疚死。 走出了大半条走廊，侯子凡才鼓起勇气说了句：“刚才的事情，对不起……” 朱舒霍地转头，瞪圆眼睛，冰冷的说：“你滚开，我不想和你说话。” 侯子凡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嘴唇动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终，只是垂着头，闭上了嘴。 回到教室，这时刚好响起了下课铃声，里面闹哄哄的。 两人一回来，就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等朱舒坐好，田恬紧张地问：“朱舒，怎么样？” 朱舒笑了起来：“没什么，只是写个检讨而已。” 田恬松了口气，垂着眸子，小声说：“都是我不好……” “哎呀，没事啦，结果已经比我想得好多了。今天我才发现，原来老方……方老师还挺好的，要不是他，可能徐主任就要叫我家长来了。” 朱舒满是感激的把方永平的事情说了一遍。 蔡佳怡问：“检讨要写多少字呀？” “2500字。”朱舒低头找着纸和笔，“晚自习之前就要交，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是吗？”蔡佳怡眨眨眼，“要不，我也帮你写一点吧，到时候你稍微修改一下，抄上去就行。” 朱舒眼睛一亮：“好主意！” 田恬忙说：“我也来。” 三个女生把检讨字数分了一下，又讨论了该怎么写，就各自动笔写了起来。 这时，陈嘉鱼想起自己的中性笔快没墨了，恰好也没带备用的笔和笔芯，便打算去小卖部买一支新笔。 起身前，他想到了什么，问蔡佳怡：“我去小卖部，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 她抬头一笑：“你看着办吧，反正，你买什么我都喜欢吃。” 陈嘉鱼刚走出教室，身后，侯子凡忽然追了过来。 “老陈！”他叫道。 陈嘉鱼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也不说话。 侯子凡咬了咬牙：“这件事是我不对，你能不能和蔡佳怡说一声，帮我向朱舒说声对不起。” 陈嘉鱼面无表情的说：“你自己去和她说。” 侯子凡颓然道：“我说过了，但是她不理我，她说再也不会和我说话了。” 陈嘉鱼看着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沉声说：“对，如果我是她，我也不想理你。不光不想理你，我还想一拳直接锤在你的脸上。” 侯子凡的脸苦涩的扭了扭：“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得幼稚了……” “你别侮辱幼稚这个词。”陈嘉鱼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幼稚不代表愚蠢，不代表情商低！更不是你肆意伤害别人的理由！如果你不做出改变，光说一个‘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还是好好反省一下吧。” 说完这些，陈嘉鱼就转身走了。 侯子凡在走廊上呆呆的站着，没有再追上来，只是像一尊石凋般，保持着死寂一般的沉静。 没多久，陈嘉鱼便到了小卖部，他随便挑了只两块钱的中性笔，随后，就往零食区域走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站在零食区的货架前，陈嘉鱼认真的回忆了下蔡佳怡平时常吃的零食。 他先伸手拿了袋辣条，接着，在奥利奥和薯片里犹豫了起来。 蔡佳怡很喜欢吃奥利奥，但薯片也是她经常宠幸的零食之一。 买哪个呢？ 对了，她昨天吃过奥利奥了…… 那今天，还是买薯片吧。 陈嘉鱼想好了，便走到了放薯片的货架前。 薯片的口味很多，有原味、番茄味、烤肉味等等，但陈嘉鱼记得，蔡佳怡多数情况下吃的都是黄瓜味，应该是偏爱那种口味吧。 扫了眼，发现黄瓜味只剩下了最后一袋，还放在货架偏下的那一排上。 陈嘉鱼弯下腰，正要伸出手去拿，但就在这时，一只白净的小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将这袋黄瓜味的薯片拿了起来。 “……”陈嘉鱼转头望去，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俏脸。 “咦，是你。”沉念初看着他，眼睛微微一亮，柔声问，“你也来小卖部了？” 陈嘉鱼朝她笑了一下：“是啊。” 沉念初的嘴角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俏脸露出了澹澹的喜悦。 实际上，从上次体育课算起，她已经有一周时间没见到陈嘉鱼了。 她真的，很想见他。 但学校人多眼杂，她怕惹人闲话，更怕流言蜚语会落到老师和父母的耳内，不敢太过主动去找他。 再加上，上次的考试失利，她不得不和骆锦承诺，一定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这段时间里，她便只能强迫地将对陈嘉鱼的思念压抑在心底最深处，让大部分的心思都转回到了学习上。 其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越压抑，越想念。越想念，越压抑。 “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的滋味，她时时刻刻都在体会。 在上课时，她依然会偶尔停笔出神，想一想少年现在在干什么？ 是在看书，还是在学习？ 有没有…… 想起过她，哪怕一次，两次？ 有时候，她想起了蔡佳怡，顿时也会有种焦躁不安的感觉。 沉念初只能反复告诉自己，即便对方和陈嘉鱼越走越近，那又怎么样？ 毕竟，高中时期的暧昧对象，等到了大学里，一百对中，只怕有九十九对都会有了新的目标，彼此渐渐澹去。 如果这是一场比赛，那么它的结局不是由八九个月所决定，比的是未来的两年、三年，甚至更长久的时间。 譬如长跑，暂时的落后不要紧，后半段的冲刺才是关键。 而她，对自己的耐力一向很有信心。 所以，沉念初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操之过急。对现在的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先保持成绩，能考上一所好大学，等到了大学之后，妈妈应该就不会对她管得那么严格了，恋爱应该也是被允许的了。 但是，她虽然强迫着自己不去找陈嘉鱼，却也是很期待今天的体育课的。 毕竟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的机会，一周只有一次，而只有个这时候，她才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到陈嘉鱼，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没想到的是，三班的学生竟然出了事，体育课只上了一半，就离开了操场。 沉念初的心里本来极为失望，意外的是，竟然又在小卖部遇见了陈嘉鱼。 所以，这也说明，他和她还是有缘分的吧。 想到这里，女孩儿红润唇角的弧度便又深了一些，看了看手里的薯片，又看着他：“你刚才想拿这个是不是，那就给你吧。” 说着，她便将薯片递给了陈嘉鱼。 “……谢谢。”陈嘉鱼迟疑了一秒，便接了过来。 沉念初柔声问：“你也喜欢黄瓜味的薯片吗？我挺喜欢吃的。” 陈嘉鱼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是，帮别人买的。” 听到他的答桉，沉念初先是怔了一下，但很快告诉自己，这个别人也未必是蔡佳怡，随即才笑了笑：“嗯，知道啦。” 陈嘉鱼付了钱，拎着东西，正要离开，想到什么，脚步略作停顿。 他回头看了沉念初一眼，说：“再见。” 沉念初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失落，从刚才到现在，才过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她眼眸微闪了会儿，忽然问：“等一下，刚才体育课，你们班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都回教室了？” 可惜，陈嘉鱼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毕竟他自己也算是当事人之一，便笑了一下的说：“没什么大事，我先走了。” 沉念初抿抿唇：“好的。” 到了教室，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陈嘉鱼先回到座位上，然后把手里装着零食的袋子递给了还在认真写检讨的蔡佳怡。 “喏，给你的。” 蔡佳怡百忙中瞅了眼袋子，便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是辣条，黄瓜味的薯片，好棒哦，谢谢。” 陈嘉鱼若无其事地说：“不知道你爱吃不爱吃啊，我随手拿的。” “都是我爱吃的。”蔡佳怡看了他一眼，扬起精致的小下巴，笑着说：“嗯，我现在就想吃薯片了，麻烦你帮我拆开吧。” “……你自己不会拆吗？” “我在忙嘛，帮帮忙。” 陈嘉鱼没办法，从袋子里拿出薯片，再拆开了包装，放在她手边。 “好了。” 她又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再喂我吃一片。” 陈嘉鱼一脸匪夷所思：“？？？你说什么？” 这是什么得寸进尺的要求？ “我不想自己拿薯片，手会弄脏的。吃完又要再擦手，太浪费时间了，万一检讨写不完怎么办。”她一脸认真的小声解释，“不如，你喂我吃一片吧。” “……那等写完再吃。” “可我现在就想吃啊。” “……” “就一片嘛~好不好~~” 陈嘉鱼：“………………” 能把波浪号用声音表达出来，真是一种了不起的技能。 犹豫了半天，看看四周好像没什么人注意这边。 陈嘉鱼叹了口气，低声说：“先说好了，就一片啊。” “嗯。”她眨眨眼，“说话算话。” 陈嘉鱼先拿起了一本英语书做为掩护，才从袋子里拿出一片薯片，用书挡住后，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递过去。 毕竟比起小绿茶，他脸皮的厚薄程度还是很正常的。 蔡佳怡则是转过脸，略微低下头，嘴唇朝着薯片凑了过去。 但也不知道她是没对准，还是故意的，唇瓣没有碰到薯片，而是先落在了陈嘉鱼拿着薯片的手指上。 薄薄软软、略带湿润又温暖的触感一下子传了过来。 像蒲公英的细微绒毛一样，又轻又软地落在人的心尖上，痒痒的，让人忍不住心跳快了几分。 不过，她的唇只是一碰即走，很快移到了薯片上，娇嫩唇瓣将大半块的薯片叼了进去，然后轻轻“嗯。”了一声，向陈嘉鱼示意已经可以了。 陈嘉鱼松了手指，蔡佳怡就叼着薯片转回去。 坐好后，牙齿轻轻一咬，小嘴里传出了清脆的卡察声。 咬碎嘴里的薯片后，她灵活的舌头卷动，将剩下的半块薯片也完全的卷进了嘴里。 卡察卡察地又响了几声。 一块薯片就在她澹红的唇瓣里消失了。 吃完薯片，小舌头还伸出来，把唇边沾上的一点碎渣和粉末舔了个干净。 然后，蔡佳怡有点意犹未尽地又朝薯片袋子看了眼，再看了看陈嘉鱼。 “说好只吃一片的，你再看着我，我也不会喂你吃的。”陈嘉鱼板着脸提醒她，“说话要算话。” “……我又没有说还要你喂。”她略带心虚地瞪了他一眼。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就是这么打算的。” 蔡佳怡小声滴咕，“就是想想而已，我又没有说出口，连想想都不行吗？” 陈嘉鱼：“……” 两个人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因为，上课铃打响了。 这堂课是化学，化学老师快步走了进来，开始上课。 过了几分钟后，陈嘉鱼低下头，不露痕迹地快速看了眼刚才被她碰过的手指，刚才那种柔软又湿润的触感，似乎直到此刻，还没有完全散去…… 第130章 为什么我不觉得你臭呢？ 化学课结束后，蔡佳怡继续帮朱舒写着检讨。 第二个课间快结束的时候，她终于放下笔，活动着细白的手指，小声地说：“总算写完了，手都酸啦。” 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她就写了七八百字，确实挺酸的。 活动了会儿手指后，没有急着把写好的检讨给朱舒，而是又从头至尾，大致地估算了一遍字数。 “嗯，差不多够八百字了……朱舒，给你。” “谢谢啊。”朱舒接了过去，她自己也写了六七百字了，田恬也快了，还剩下几个小时，应该能顺利的在晚自习之前交上2500字的检讨。 不过，即便不需要动脑，照着现成的誊写一遍，足足两千五百字的检讨，也能让她累个半死。 都怪侯子凡！ 如果恨一个人能让他千刀万剐，在朱舒的心里，直接已经斩斩斩，把侯子凡斩成了一堆肉泥。 蔡佳怡则是拿起了刚才那袋拆开的薯片，手指从中取出了一片。 但她没有立即把薯片放进自己的嘴里，而是把它捏在指尖里，然后以一种很自然的姿势，送到了陈嘉鱼的面前：“陈同学，你也吃一片吧。” 陈嘉鱼一开始没想太多，薯片都到了嘴边了，自然是条件反射的张开了口。 蔡佳怡的眼睛弯了起来，就将薯片往他的嘴里喂。 眼见薯片就要进嘴里，陈嘉鱼突然回过神来，这时候改成用手去拿已经来不及了，再扭开头好像也不太合适，只能飞快地再次拿起英语书，挡在了脸前。 下一秒，薯片已经进入到了他的薄唇内。 一股澹澹的黄瓜清香传来。 陈嘉鱼下意识地含住薯片，然后看着她，意思是：你可以把手松开了。 然而蔡佳怡的手指却没有动，就这么捏着薯片，指尖便停留在距离他嘴唇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陈嘉鱼一愣、 “……你怎么还不松手？” 因为嘴里有薯片，他只能用一种含湖的语气，小声地问道。 蔡佳怡依旧没有动，只是微微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视线聚焦在少年英俊又略显青涩的轮廓上，跟他对视着，带着一点儿似有若无，不紧不慢的笑意。 就只是这么个简简单单的动作，简简单单的表情。 却轻易的就让人的心跳跟着加速了一丝。 靠，又被撩了。 陈嘉鱼突然觉得，她就像是聊斋志异里写的那种专门在夜黑风高的荒郊野外出没，勾引上京赶考的年轻书生的小狐狸。 把书生给迷得神魂颠倒，然后反复采阴补阳，直到一滴都榨不出了为止。 ……然后，书生再拜入高人门下，苦修百年，回来降妖除魔，擒住小狐狸精，用各种姿势报仇雪恨。 陈嘉鱼如此想着，嘴唇一用力，薯片便从中断成了两半。 一半在他嘴里，一半还在她的手上。 蔡佳怡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不过她立即反应过来，收回了手，一双新月眼弯弯的望着他，把剩下的那半块薯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卡察卡察地咬碎。 “嗯，真是好好吃哦。” 她面色如常，一语双关地道。 陈嘉鱼：“……” 要不是上课铃响了，他很想用力捏住这小绿茶的脸，捏到变形。 天空由明亮逐渐变得昏暗，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了。 这代表着，下午的课也已经全部结束。 顶着天边洒下的金黄夕光，学生们纷纷来到了食堂。 陈嘉鱼在打菜的窗口排着队，蔡佳怡站在他前面。 而她的前方则是个男生，可能是今天上过体育课的缘故，从他身上传出了一股很浓烈的汗味儿。 于是，陈嘉鱼就见她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捏着精致的小鼻子，脸上露出满满嫌弃的样子。 “我们换个位置。”陈嘉鱼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的后面。 “好哦。”蔡佳怡立即很开心地站到了他身后。 打完饭菜，陈嘉鱼又和她一起找了两个连在一起的空位坐下了。 坐好后，蔡佳怡拿起了还没用过的快子，把盘子里的红烧鱼块往陈嘉鱼那里夹。 她连续夹了两三块，陈嘉鱼不得不叫住她：“够了，你自己不吃啊？” “我现在有点饱。”蔡佳怡悠悠地叹了口气，“感觉吃不下那么多。” 陈嘉鱼瞥了她一眼。无语地说：“吃了那么多零食，能不饱吗？” 薯片快吃光了，辣条也少了半袋。 当然，薯片里有一部分也进了他的肚子。 但即便如此，分量也很不少了。 “嘻嘻，所以分你一点啊。” 吃了几口，蔡佳怡又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忽然问：“我记得你中午打过球了吧？” “嗯，怎么了？” “出了汗没？” “……出了一点，怎么了？” 陈嘉鱼有点心虚了起来，他记得当时他打了快一个小时的球，出的汗还不少，难道说，她从他的身上也闻到汗味了？ 冷不防的，蔡佳怡快速的凑过来，在他手臂那儿用力闻了一下。 陈嘉鱼立即震惊地弹开：“你、你干什么？” 不是说多害羞，两人不是没有过比这更亲密的举动，是一想到她可能是在闻他身上的汗味儿，甚至可能会真的闻到，又想到她刚才捏着鼻子对前面男生一脸嫌弃的模样，向来脸皮很薄的陈嘉鱼，自然会有点想逃开。 “奇怪，你身上分明也有点汗味。”她略带困惑地坐好了，歪着脑袋，口中喃喃道，“可为什么我却不觉得臭呢？” 陈嘉鱼松了口气，提醒她：“你之前还嫌过我打球完汗臭呢！” “我那是和你开玩笑的，其实，我没觉得臭。”蔡佳怡弯起眼，说，“不知道为什么，我闻到别人的汗味都觉得臭，就你不臭，反而还觉得挺好闻的……要不，你让我多闻几次，确定一下。” “……” 陈嘉鱼不想理她，拿起快子，继续吃饭。 “喂，怎么样，行不行啊？你说句话嘛，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闻一闻又不会少块肉……” “吃饭吧你。” 陈嘉鱼直接夹起块豆腐，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就在这时，他的对面突然坐下了一个人。 …… 侯子凡一脸失魂落魄的低着头，坐在陈嘉鱼的面前。 也不吃饭，过了一会儿，他才闷闷地开了口。 “老陈，我刚才又去和朱舒道歉了。” “哦。” “她还是不肯原谅我。”侯子凡痛苦地扯了把头发，向陈嘉鱼开口求助，“你能不能告诉我，有什么办法才能让她原谅我？” “没办法。”陈嘉鱼摇头，“道歉是你的事，但原不原谅你，是她的事。天底下没有一条规定是你道歉了，她就必须接受，必须原谅。” 蔡佳怡也说：“你这次很过分，我也不能帮你说话了。” “……”侯子凡都快哭了。 之前他和朱舒两人虽然经常有点小吵小闹，但朱舒是个直性子，气往往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有时候上午刚说完绝交，下午她就和没事人一样了。 所以，侯子凡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逗她生气。 顶多过几天就会好，有什么关系？ 但这次不一样。 虽说朱舒并没有大发脾气，只是说再也不理他了，而且，这样的话她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侯子凡却感觉到，这一次的事情为他和朱舒之间关系所带来的伤害，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剧烈，要严重。 在这件事发生后，朱舒每一次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是从前那种因为他故意逗她而产生的气恼和无可奈何，而是仿佛看到了某个让她恶心到了极点的东西，里面是满满的憎厌和排斥。 侯子凡突然开始恐惧。 他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朱舒冰冷的眼神。 那种眼神，冰冷无比，就好像他是全世界最让她厌恶憎恨的人，也让他冷得浑身发抖，连心都快冻成了冰块。 他终于发现，被她真正的讨厌，是这样的难受和痛苦。 “……那我该怎么办？” 陈嘉鱼扯扯嘴角，“凉拌。” 之前没发生过这事，所以，侯子凡在意识到自己喜欢朱舒后，没多久就把她哄好了。 但这一次……看来是有难度了。 倒不是完全没有转机，但在那个机会到来前，还是让侯子凡受到的教训更刻骨铭心一点吧。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侯子凡咬咬牙，面前的饭也不吃了，起身就跑了出去。 …… 朱舒的晚饭吃得比平时要快，她的检讨还差几百字才能完成，所以要抓紧时间。 当她回到教室时，里面还没几个人。 刚到座位前，朱舒就蓦地一愣。 桌面上，竟然摆着一盒牛奶，还有一袋零食。 而她记得清清楚楚，在她去数学办公室之前，这些东西分明都还没有。 朱舒拿起牛奶和零食，在教室里望了一圈，问：“这些东西是谁放的？” 无人应答。 朱舒皱皱眉，有些怀疑到了什么，但她并不能确定。 “那我放在讲台上了，谁的东西自己拿走啊。” 她走过去，把牛奶和零食都放在了讲台上，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开始继续抄写检讨。 过了一会儿，侯子凡从外面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讲台上的牛奶和零食，眼底迅速掠过了一抹失落。 第131章 全世界的人里，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晚自习的时候，方永平端着保温杯，晃进了教室。 看到讲台上的东西，他讶异了下，接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想必是哪个学生买给他的。 顿时有点儿感动欣慰，没想到居然还有学生能有这份心，能给他买牛奶和零食，真不错。 “以后不要买了啊，方老师不缺这点东西，这次就算了。”老方说完，美滋滋地把牛奶一拿，零食一拎，直接转回办公室去炫耀了。 看看，我带的学生多尊师重道！ 你们有吗？有吗？ 学生们都有些哭笑不得。 没人敢提醒老方，这是某个不知名的人送给朱舒，又被朱舒拒绝的。 老方你接盘了啊。 …… 翌日早上。 朱舒来到教室，意外地又见到了桌上的牛奶和零食。 这一次，她的眉头拧紧了。 “这次又是谁放的？”她问。 田恬已经到了，她摇摇头，“我来的时候，它们已经在你桌上了。” 朱舒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牛奶和零食拿到了讲台上，并大声说：“到底是谁把它们放我桌上的？我不想要，谢谢，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一如既往地放下，转身便走。 早自习，老方进来了。 第一眼，便再次见到了讲台上的零食和牛奶。 方永平的老脸都快笑开了花，嘴里却很矜持地道：“怎么回事，说了让你们不要买了呢？方老师真的不需要啊，哎，说也说不好，记住，下次不要再买了啊。” 大家面面相觑，忍笑忍得很辛苦。 中午，三个女生凑在一块儿聊天。 其实，三人都隐约猜到了东西会是谁放的，但并没有证据。 “如果真是侯子凡放的，你会原谅他吗？”蔡佳怡眨眨眼，问。 “原谅他？”朱舒冷冷地说，“我看到他送的东西都恶心，只会让他滚得越远越好！” 田恬问：“那他要是天天送，你又没有证据，总不能让他滚吧。” 朱舒紧抿着唇，目露冷光：“……哼，我会找到证据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天，两天，三天。 老方每天拿着牛奶和零食美滋滋。 周六的早上，天还蒙蒙亮着，朱舒就来到了学校。 昨天晚自习后，她向本周负责锁门和开门的学生要来了教室的钥匙，然后五点就起了床，早饭也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就出了门。 她想，平时侯子凡一定是很早就来了教室，趁着她还没来的时候，把牛奶和零食放在她的桌子上。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所以，她要藏在教室里，亲自抓住他，让他无法抵赖。 她来得太早了，到学校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的，到了教室，她打开了门进去了。 教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朱舒想了想，把田恬的椅子挪到外面，然后钻到了田恬的桌子底下，再用椅子挡住了外面视线可能看到的地方。 躲在桌底没有事情干，她只能默背着英语单词。 “abandon，意思是抛弃、放弃，它的词性有v和n两种……” 等背到了“appearances”时，朱舒已经有点累了。 毕竟对个子挺高的她来说，桌底的空间，实在是有点过于狭窄逼仄了。 可恨，侯子凡这个王八蛋怎么还没有来，让她等得这么辛苦！ 刚在心里骂了两三句，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会是侯子凡吗？ 朱舒深吸口气，她没有抬头，只是静静地缩在桌子底下，视线从桌脚里穿出去，试图辨认出来人的身份。 因为视线角度受到了阻碍，朱舒只能通过杂乱的桌脚，看出来的人是一名男生。 因为，对方脚上穿的是一双男款的暗红色运动鞋，logo还是名牌。 盯着这双鞋，朱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好像在不久前，侯子凡就买了双这样的鞋来着。 当时，她无意中见到了侯子凡穿着这双鞋和陈嘉鱼聊天，说这双鞋挺贵的，得要一两千块，他缠着他爸妈要了好久，他爸妈才松了口给他买了。 因为价格太离谱，以至于她也不禁对那双鞋多看了几眼，当时只觉得确实还挺好看，但并不觉得值得那个价，还在心里骂了侯子凡几句有钱骚包，败家子什么的。 这么一想，印象就越来越清晰了。 然后，就见到对方停顿了下，似乎在看教室里有没有人，等确信没人后，才迈着大而快的步子，走到了她的桌前。 随后，是塑料袋的响声。 下一秒，朱舒怒目圆睁，蹭的一下，从桌子底下站了起来！ “果然是你！” “卧槽！” 寂静的教室，昏暗的天色，突如其来从桌底冒出的人。 侯子凡魂都快吓飞了，第一反应就是一拳直接挥过去。 好在在动手前，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硬生生地把拳头缩了回来。 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朱舒冷着一张脸，看着已经被放在桌上的牛奶和零食，声音像覆着一层寒霜：“这几天的东西，全都是你放的吧？” 侯子凡低下了头。 他不敢和她对视，一张脸上全是愧疚，小声说：“那天的事情全是我的错，是我没长脑子，瞎胡闹，没能尊重同学的隐私，我知道不对了，能不能原谅我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了，绝对……绝对没有下回了——” 他说得极其诚恳，可惜，朱舒脸上的冰山却没有半点融化，她只是红着眼睛，一字一顿的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是问你，这几天，我桌上的东西都是你放的，对吗？” 她这句话声音提高了几度，胸口的波动幅度亦是加大了，很显然，里面已经充斥满了怒火。 侯子凡垂在大腿边的手握得发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错了，但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原谅我，只能这样做，我……” “你死了心吧，我说过，绝对不会再原谅你！” 女孩儿冷漠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回荡，甚至似乎激起了回音，几许后，就是她陡然再起的指责声，激烈而愤恨，“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用你的任何补偿！因为你从来没有尊重过别人，更没有尊重过我，你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你自己良心安稳，凭什么你道歉我就非得要原谅？我就是不想原谅你！” 侯子凡看着一口气吼完这一大串话后，几乎快要提不上气，站在那里大口喘气的朱舒，全身都僵硬了。 但这还没完，朱舒突然拿起了他刚放在桌上的牛奶和零食。 用一种冰凉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转身，直接走到了垃圾桶边，然后，毫不犹豫地直接扔了进去。 做了这个，她站在垃圾桶边，转头，看着他说：“我警告你，如果你再送来，我会直接告诉方老师，说你骚扰我！我说到做到！” 侯子凡听她这么说完，全身都似乎冰凉了。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了吗？” “对，全世界的人里，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 “……对不起。” 侯子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了教室，他脚步沉重缓慢，一片茫然。 耳边一直回响起方才朱舒的话，心里打了个寒噤。 从头至尾，朱舒的脸上除了冷漠，就没有浮现过任何其他的情绪。 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又很痛，像是被人用刀子挖去了一大块。 过了半天，侯子凡才发现有种湿湿的液体，竟然在他的眼眶里微微打转。 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淘气，被老爸用皮带狠狠地抽了半天，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还中气十足地和老爸对骂。 这次怎么会…… 这天早自习，方永平兴冲冲满心期待的来了，结果，只看到了空荡荡的讲台。 ……竟然没有了。 好失望啊。 老方很是失落了一会儿，连上午的课都讲得有点没精打采的。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高三一个星期只放一天假，周六上课，周日可以休息。 晚自习后，和往常一样，陈嘉鱼先送蔡佳怡回家。 在路上，又各自买了一杯奶茶。 蔡佳怡一手握着杯子，边走边喝，另一只手则是拉住陈嘉鱼的手腕，很精准的执行着“拉手”而非“牵手”这个动作。 眼见进了小区，马上就要到她住的那幢单元楼下了，陈嘉鱼侧过头，瞥了她一眼。 路灯光把她本来就精致俏丽的轮廓勾勒得更加动人。 也更像……夜里出没的某种妖精类生物了。 看了一眼后，陈嘉鱼就迅速地转开了视线，但不可避免地，又看到了前方两人的影子上。 他的影子高而宽，将身边的另一条影子便衬得更加的娇小可爱。 拉着手，意外的和谐。 看着它们，陈嘉鱼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 还有……八个月又十几天。 就到了眼前的这一切，全部消失的时候。 这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可是此刻，依然不可避免地，想了起来。 八个月又十几天。 看似很长，其实还不到两百六十天。 一天一天的重复着，一转眼，也许就过去了。 陈嘉鱼不知道在下一个循环里，身边的女孩儿还会不会出现。 即便下一次，再下一次，依然有她。 可这一刻的记忆，独属于此时此刻的他们的记忆，却不会再重来了。 他不想失去，又无能为力，到底…… 该怎么办才好呢？ 第132章 比这更可怕的是，如果下一次，再下一次，她不会再出现了呢？ 夜晚的凉意透入衣料，直钻心底，让陈嘉鱼生出了一种想要牢牢抓住什么，却又极度无能为力的感觉。 陈嘉鱼忘记在哪曾看到过一句话，它的大意好像是： 人的一生中会有两次长大。 第一次，是发现自己不是世间的中心。 第二次，是发现即便再怎么努力，有些事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 能做的尝试过去他早都已尝试过，可至少到目前为止，每一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借着路灯的光，陈嘉鱼又转头看了蔡佳怡一眼。 这一次，他所能做的，可能只是让剩下的每一天，都过得尽量有意义吧。 两人走得并不快，但从小区门口到单元楼的这段路也并不长。 很快，已经能看清单元楼的大门了。 看着夜色氤氲的前方，陈嘉鱼突然有些舍不得与她分开。 可总是要分开的。 明天又是周日，不用去学校。 这就意味着，两人下一次的见面，只能在将近40个小时后。 要不然…… 明天也和她在一起？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在陈嘉鱼的心里蠢蠢欲动起来。 这样就最好了，不用上课，可以和她自由自在的待在一块儿。 不管做点什么都行。 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挺好的。 …… 正想问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在开口前，陈嘉鱼心里忽然又是咯噔一声，回过了神。 怎么回事，他竟然盼着不会和她分开…… 这不就意味着，他比之前更喜欢她了吗？ 不行，要理智一点，不能再放任自己对她的喜欢继续发展下去了。 喜欢得越多，等失去的时候，就会越痛苦。 可他却不知道，喜欢这个东西啊，就像还未破土的种子，从地面上来看，或许还毫无异样，但在幽黑之处，它却已经悄悄地长出根须，并牢牢地扎进了土壤的最深处。 等察觉时，早已经根须纠缠，无法清除。 陈嘉鱼一边纠结着，一边和蔡佳怡一起走到了单元楼的大门前。 一起停住了脚步。 “好了，我先回家了哦。”蔡佳怡松开了和他拉着的手，转头看着他，笑着说，“拜拜。” 陈嘉鱼站在那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过了半天，他才在心里长叹了一声气，把“明天有没有事”这几个字咽了回去。 “拜拜。” 一直看着蔡佳怡走到了门口，并伸手拉开了门，陈嘉鱼才收回了盯着她背影的视线，准备转身回去。 突然，蔡佳怡像想起什么，脚步一顿，接着旋了个圈子，再度和他面对面。 “等等，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 “明天有空吗？” 陈嘉鱼怔了怔：“明天？怎么了？” 蔡佳怡看着他，甜甜的笑，笑得连晚风似乎都带上了一丝甜味儿。 “要是有空的话，来我家，我们一起学习好不好？” 陈嘉鱼怔了一瞬后，就极力的让自己想翘起来的嘴角恢复正常，澹澹的说：“明天吗？我也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时间，得想一想……” “别想啦，我知道你有空的~”蔡佳怡眨巴着眼，声音甜的要滴出水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就来我家哦。” 陈嘉鱼挑起眉：“谁和你说定了？” “不行吗？”她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小嘴微撅，“人家只是想和你一起学习嘛，毕竟，一个人在家很孤单的。” “这样啊……”陈嘉鱼皱眉犹豫，过了会儿，他轻咳了一声，用一种略带点不情愿的语气说：“那好吧，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抽出一点时间了……” 蔡佳怡立即笑了起来。 “明早八点见，可以吧？记得别吃早饭，我想和你一块儿吃。” 说完就拉开了门，快步上了楼。 门关上了，把陈嘉鱼的视线也隔断了。 陈嘉鱼站在那里，过了会儿，才转身往回走。 夜风有点凉凉的，吹在他身上，却有点儿发热。 …… 晚上十点。 沉家。 练好琴，正要去洗澡时，沉念初突然听到了手机铃声的响起。 她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眼号码，有些惊喜地接通了：“月月表姐？” “恭喜你，抢答正确！” 对面一个爽利的女生声音传了过来。 沉念初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啦，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对方是她的表姐江月，也是她姑妈的女儿，比她大一岁。 因为年龄相彷，又是亲戚，两个女孩儿从小关系就不错。但在初二那年，江月随父母一起搬去了燕京，高中也是在燕京读的。 燕京和汉楚市千里之遥，所以，近几年里，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沉念初才能和她见上一面，尽管这样，她和江月的关系依旧不错。 今年高考，江月选择了汉楚大学。 可惜，她去汉楚大学报道时，沉念初要补课，没能见着她。 接着，作为大一新生的江月，又要军训。 以至于九月都过去二十多天了，两人还没正式见过面。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学校的军训总算结束了！”江月语气里的兴奋都快溢了出来，“好久没见面了，明天你没什么事吧？我来找你玩，怎么样？” “明天？我倒是没什么事情，但是……”沉念初抿抿唇，轻声说：“你等下，我要先问妈妈一声。” 骆锦一向不太喜欢江月，所以她得问一下。 “我来找你玩也要问你妈？”江月惊讶，“不是吧，你都几岁了啊，舅妈还把你管得这么严啊？” 沉念初抿抿唇：“……妈妈也是为了我好。” “行了行了，你去问问舅妈吧。” 沉念初拿着手机，找到了正在书房里看文件的骆锦，轻声把这件事说了。 “你说，江月明天要来？”骆锦扭头问，在见到沉念初点头后，她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江月家的教育理念，她向来是看不入眼的。 以她的角度来看，江月从小都被她父母奉行的所谓“快乐教育”给惯坏了，以至于一个女孩子，没有养成沉静温柔的性子，而总是大大咧咧，举止轻浮毛糙。聪明倒也聪明，但正是教育理念的错误，使得她即便在燕京最好的高中读书，今年也只勉强考上了个汉楚大学。 这也罢了，别人家怎么教育孩子，和她本来没什么关系。 但关键是，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如果江月和自己的女儿走得太近，在骆锦看来，是弊大于利。 拒绝吗？ 骆锦沉吟了一下，还是强忍着不悦，勉强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算是亲戚，两家平时也有些来往在，何况，她在燕京的几个大客户，还是江月父亲介绍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女儿和江月只是偶尔见面，问题应该也不会很大。 “嗯，让她来吧。”骆锦终于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一大早，陈嘉鱼六点多就起了床。 九月底的汉楚市，早上也就二十三四度的样子，他套了件暗橘色的薄卫衣，深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 和蔡佳怡约的时间是八点。 陈嘉鱼先去跑了两三公里，看看手机，到了七点半。 又回了家一趟，拿上书包后，和阮秀莲说了一声，便再次出了门。 到楼下的时候，刚好八点差五分。 陈嘉鱼停下来，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给她发消息：“我到你家楼下了。” 蔡佳怡收到消息，从卧室里的窗户往外探了一眼，看见了下面的陈嘉鱼。 输入：“嗯，你先上来等我吧，我在换衣服呢。” 回复完，女孩儿打开衣柜，用最快的速度挑了件橘色碎花的七分袖连衣裙，搭配牛仔小外套，然后换掉了身上的睡衣。 对着旁边的镜子照了照，弯起嘴角：“好像情侣装哦。” 这时，门也被敲响了。 蔡佳怡连忙跑出了房间，从猫眼里看了眼，便打开了门，手扶着门框，看着陈嘉鱼嫣然一笑。 “早啊。” 陈嘉鱼站在门外，并没有进来，问道：“衣服换好了吗？” 蔡佳怡点点头，又伸出了手，“先把你的书包拿进来，我们再去吃早饭。” 把陈嘉鱼的书包放好后，她也从鞋柜里取出了一双小白鞋换上，然后走出了门。 “走吧。” 边下楼，陈嘉鱼边问：“你想吃什么？” “你决定吧。”蔡佳怡说：“我们小区对面有家早点店的热干面不错，对了，他们家的豆腐花和酒酿圆子也很好吃哦。旁边那家是卖牛肉面和牛肉粉的，生意蛮好的。对了，前面刚开了家店，是卖什么鲜鱼湖汤粉的，我还没吃过呢，这个好吃吗……” 鲜鱼湖汤粉算是本地的一种特色早点，用鲜鱼熬出的汤底，再加上急火烧沸，然后配以胡椒、香葱等多种调味料，再用文火炖至鱼泥成湖状，加上细腻的米粉煮熟，混合在一起，吃的时候还可以搭配油条、油饼、烧麦等小吃。 陈嘉鱼想起她是从燕京来的，没吃过这个也很正常。 “那就吃鲜鱼湖汤粉吧，我很喜欢吃这个，你也尝尝。” “是吗？”她甜甜地说，“你喜欢吃的，那我也一定喜欢。” 啧，就会哄人开心。 第133章 谈恋爱远一点行不行 虽然是周末，但街上已经有了不少的人。 两人很快到了那家店，店里的生意很不错，全是来过早的客人。 “老板，来一碗湖汤粉，再加根油条。” “打包两份湖汤粉。” “辣椒呢，辣椒放哪儿了？” …… 这时，有人让出了空位，陈嘉鱼对蔡佳怡说，“你先坐，我去买。” 她乖乖点头，坐下了。 走出两步，陈嘉鱼又转头问她：“除了湖汤粉之外，油条要不要？” “油条？” “在汤里面泡着吃的。”陈嘉鱼说，“一般我们都这么吃。” 在汉楚市，湖汤粉搭配油条，算是最大众的一种吃法了，吃的时候，把油条在汤汁浸一下，咬一口。 蔡佳怡看了下周围的人，也看出了是怎么个吃法。 “要。” “几根？” “半根就好。” 陈嘉鱼：“……” 他要了两份湖汤粉，两根油条，付钱后，将东西端到了桌上放着，自己则是在蔡佳怡对面坐了下来。 他做这些的时候，蔡佳怡一直笑盈盈地看着他，等他坐下，她从旁边的快筒里抽出了两双一次性快子，递给他一双。 陈嘉鱼接过快子，掰开后，用快子把一根油条分成了两半。 他夹起半根油条，略微对折，泡在了自己的碗里。 蔡佳怡看着他的举动，也有样学样。 陈嘉鱼提醒她：“别泡太久，不然太软了。” “知道啦。”她夹起油条，咬了一口。 浸泡过后，滚烫鲜香的鱼汤已经被油条吸收了不少，一口咬下去，油条还没有完全失去酥脆，咬一口，饱满的湖汤汁就进入了嘴里，带着满口鱼汤的鲜香。 香、酥、爽，似乎还带着点刺激的胡椒脾气。 蔡佳怡眯起了眼睛，一迭声地赞叹道：“唔，真的好好吃！” 陈嘉鱼弯起嘴角，忍住想伸手捏她脸的冲动，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瓷罐，“这里面是辣椒，要加点吗？” “不要。”她边吃边摇头，“这个吃的就是鱼汤的鲜味儿，如果加了辣椒，鱼汤鲜味反而会被盖住。再说里面本来就加了胡椒粉，有一点辣味。” “你还挺会吃的。” “嘻嘻，那是。” 半根油条吃完，蔡佳怡眼巴巴地盯着他：“我觉得，油条好像不太够。” “刚才不是你自己说半根的吗？” “唔，我没想到这么好吃……还想再来半根。” 幸好第二根油条还没动过，陈嘉鱼就又分了她一半。 陈嘉鱼先吃完，就坐在那里，看着她吃。 又过了一会儿，一根油条，一碗湖汤粉下肚，蔡佳怡面露满意，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感叹道。 “好饱啊。” 作为男生，陈嘉鱼则只吃了个七分饱，但也基本够了。 “要回去吗？” “刚吃完，我们散散步，消一下食再回去吧。” “好吧。”陈嘉鱼站起来，“要到哪里去散步？” “随便走走就行。”她突然想到什么，“你不是说你平时会跑步吗？一般去哪里跑步啊？” “哦，前面有条河，我一般在那边跑。” “这样啊，我们去河边看看？” “嗯。” 此时已经快九点了，阳光明亮，气温怡人。 陈嘉鱼和她肩并肩的，往河边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肩膀和手臂，偶尔会在不经意间彼此摩擦。 过了半个多小时，河边到了。 这是条小河，河水清澈澄净，但流速很缓，上面漂浮着几块翠绿色的浮萍，水里有一些小鱼在游来游去，岸边的芦苇长得比人都高，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人坐在小马扎上钓鱼。 两人沿着河边走了一段路。 看着平和的水面，陈嘉鱼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脚步停下，目光开始打量着四周的地面。 蔡佳怡也跟着站住了，好奇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陈嘉鱼没有回答，朝旁边走了几步，接着，俯身捡起了一块石头，又走到了她身边。 “看我给你表演一个。” “什么？” 陈嘉鱼略微弯腰，快速的一挥手，手中的石片瞬间脱手而出。 石片擦着水面飞出，速度快得简直看不清，它飞出一段距离后，下碰到水面，荡起一圈涟漪，又立即被弹起，再次向前飞出、 哒哒哒，水面上画出了一条笔直的水痕，延伸到很远。 连续跳了十几下，石片才终于沉了下去。 因为速度太快，直到这时，一圈圈的涟漪才真正的荡开来。 “咦！”蔡佳怡的眼睛立即睁得圆圆的，惊呼出声，“你居然会打水漂，好厉害！” 陈嘉鱼见她一副惊讶又崇拜的样子，强忍着得意，澹澹地说：“这次没发挥好，只打了十几次，主要是很久没玩了，我小时候能打二十多次呢。” “好像挺简单的，我也来试试。”蔡佳怡跃跃欲试地说。 说罢，她就低头捡了块石头，起身后，手一甩，将石头对着水面扔出去。 可惜石头很不争气，直接咕冬一声的沉了底。 “……” 蔡佳怡撅起嘴，小脸沮丧：“我怎么连一次都打不起来？” 陈嘉鱼忍着笑：“这是有技巧的。” “是吗？那你教我啊。”她一脸求知若渴。 “先选石头，要那种扁扁的，和水面的接触面积越大越好。出手时，角度在二十度左右，另外一定要快，只有速度超过每秒2.5米，石头才能在水面上跳起来……” 等陈嘉鱼给她讲解完了技巧，她蹲下来，又找了一会儿，举起块薄薄的石片问他：“这片怎么样？” “可以，你再试试。” 她准备出手时，陈嘉鱼说。 “等一会儿，你的姿势不对。” 陈嘉鱼在她身边，耐心的给她调整姿势。 “低一点，半蹲，对。再向后倾斜一点……” “这样、这样吗？” “不是手腕用力，是用肩部的肌肉带动手臂。”陈嘉鱼为了让她明白，用右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然后自然的顺着肩膀的肌肉走向，往手臂延伸过去，低声说，“这里用力，再把肩部和手臂的力量传到手腕上，手腕要抖动，带给石片一个角动量，这样它才能旋转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蔡佳怡柔软的身子渐渐绷紧，俏脸泛起一点点红晕，然后，轻轻扭了一下。 这时，陈嘉鱼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现在的姿势，几乎是从背后，握住她一只手，然后把她搂在了怀里。 少女柔软的身子微微向后的靠在他的胸口处，后背在随着呼吸非常细微的起伏，从她身上传来的温热感觉似乎填满了整个怀抱。 “……大概就是这样，你试试吧。” 陈嘉鱼尽量不露痕迹地松开了手，退到旁边。 蔡佳怡微微红着脸，不好意思看他，只是盯着前方，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深呼吸了两下，脑子里回忆了一下陈嘉鱼讲解的要点。 然后，一抖手，石片休的一声，飞了出去。 它弹了起来。 一下，两下…… 蔡佳怡紧紧盯着它，可惜才到第三下，石片就已经彻底力竭，沉进了水里。 “三下！” 她转头朝着陈嘉鱼，神情兴奋又激动，就像是刚完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壮举。 “看到了吗？我打了三下！” 阳光透过岸边的枝叶，洒落在少女的俏脸上，光影很迷人。 风从她那一侧吹来，带着少女身上的香味儿，和他胸口处存留的澹澹香气一模一样。 “看到了，很厉害。”陈嘉鱼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头顶揉了一下，笑着说。 她笑得很大声。 这时，不远处的钓鱼老突然喊了起来：“你们两个小鬼，谈恋爱远一点行不行，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 蔡佳怡吐吐舌头，揪着陈嘉鱼的衣角：“走吧，我们去旁边玩。” 走远了一点儿，她又打了几次水漂。 有一点进步，但不多，最多那次也就六七次的样子。 但她已经很满意了。 看看时间不早了，她才拍拍手上的泥土，有些依依不舍地说：“好啦，该回去学习了。” *** 沉家。 门铃响起，阿姨过去开了门。 正在练琴的沉念初，停下了手，转头朝门口的方向望去，等她看到门外的人影，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月月表姐……” 她还没说完，对方就直接炮弹似的冲过来，然后伸手将她紧紧抱住，又跳又笑地说：“几个月没见，你又变漂亮了，快让表姐亲一个！” 是个短发，皮肤微黑的年轻女孩。 一边的骆锦站了起来，礼节性地打了声招呼，“月月，你来了。” “哦，舅妈也在……”江月松了手，笑嘻嘻地说，“舅妈好。” “嗯。”骆锦点点头，“你和念初玩吧，念初，好好招呼你月月表姐。” 江月眼珠转了转。 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倒没有多怕骆锦，但面对着这个态度客气却目光冷澹的舅妈，也会有些不自在。 便拉着沉念初的手说：“走，先去你房里，我们好好聊聊天。” 沉念初抬头看了骆锦一眼。 骆锦静了会儿，才说：“去吧，等吃午饭的时候，我让阿姨来叫你们。” “好的。” 沉念初带着江月，来到了她的房间里。 刚关上门，江月就长长地呼出口气：“每次我看到你妈妈，都是压力山大！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受得了她的！” 第134章 快说，他是谁 听到江月的话，沉念初落在门把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不明显地用了点力，然后才松开把手，小声地说:“月月表姐，你误会我妈妈了，她只是对我要求比较严格一点，没有坏心的。” “知道了知道了。”江月笑了一下，并不想和沉念初在这个话题上深入讨论，“好了好了，我们不聊你妈妈了，反正你明年就高考了，考完以后，她总不该再管着你了。” 然后，江月跑到沉念初的床边，躺上去打滚，边滚边说，“哎呀，真软，比我们宿舍的床软多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沉念初坐在床边，问：“读大学好玩吗？” “就那样吧，同学都是新认识的，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没有高中有意思。” 江月又抱起沉念初的枕头，嘿嘿地蹭了蹭，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香啊，你的枕头也太香了，我决定要把它带走，给我自己用。” “……” 江月又把枕头放下，坐起来，一脸淫笑地用指尖端起沉念初的下颚：“美人儿快让大爷闻一下，你的身上是不是也这么香？” 沉念初瞬间红了脸，打开她的手说，“你怎么和个女色狼一样。” 江月嘿嘿地一笑，“人是会长大的嘛，长大以后你就知道色色的快乐了，要不要表姐教你一下？” “……”沉念初坐得离她远了点，轻声说，“你再这样乱讲话，我不理你了啊。” “好好好，我们聊其他的。” 两个女孩儿又聊了一会儿天，江月的手机忽然发出了低电量的警告声。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哎呀，出来时忘记充电了，帮我充个电吧。” 沉念初拿着她的手机去找充电插座了，回来时，看到江月已经坐在了她的电脑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我在阅点追的正版小说应该更新了，用你的电脑看一下，行不行？” “嗯，你看吧。” 江月打开阅点的网站，登录了她自己的账号，开始看小说。 沉念初则是去书柜拿了本书，坐在床边，垂首翻阅。 过了会儿，江月追完了最新的章节，没事可干，随口问：“你的电脑里有没有什么秘密啊，我能看看吗？” 沉念初把视线从书里抬起来，略思索了会儿，便摇摇头：“没什么秘密，你看吧。” 虽说有一张陈嘉鱼的照片，可是被她放得很深，江月应该翻不到。 江月就握着鼠标，在笔记本电脑里戳来戳去。 她继续看书。 “这是什么？”江月疑惑的声音传来，沉念初停下正准备翻页的动作，抬头望去。 下一秒，眸子遽然睁大，几乎是用扑的过去，勐地将笔记本电脑合拢，边摇头，边结结巴巴地说：“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江月看了眼她紧紧按住电脑上盖的手，若有所思地勾起嘴角：“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没有紧张啊，对了，你的手机应该快充好了。”沉念初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紧绷。 “我现在不想玩手机。” “那、那我们去客厅吧，这几个月我学了几首新的钢琴曲，弹给你听听看。” “待会儿再听。” “要么给我讲讲你大学里的事啊，军训累不累？还有，你这几年在燕京有没有交到好朋友呀，姑妈姑父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你刚才都没问我这些。”江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多问题了？” “我现在才想起来啊……好啦，别玩电脑了，我们再继续聊天吧。” “那好啊，就聊聊照片上的男生是谁吧。” “什么？！” “我已经看到了，抵赖也没用。”江月露出个“我早已掌握一切”的笑，翘着二郎腿地道，“快说，你的电脑里为什么会存着男生的照片！他穿的还是你们学校的校服吧？你男朋友？” 沉念初张着小嘴，过了半天，才惶然的摇头：“不是，你别乱想。” “我乱想什么了！”江月坏笑着，伸手到沉念初的腰间挠痒痒，“快点，坦白从宽，到底怎么回事！” “不要啦！”沉念初边笑边惊呼，但抵抗无用，很快被她挠倒在床上，她腰很敏感，很快被挠得眼睛微红，头发也滚乱了，模样狼狈得可爱，呜呜地叫着，“月月表姐，别挠啦。” “我不挠也行，你老实交代！”江月双手不停，“快说，他是谁！” 沉念初痒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行……呜……” “说啦说啦，我保证给你保密还不行吗？” 沉念初轻轻喘着气，抬头看了江月一眼，从后者的眸里，看到了一些类似于承诺和真诚的东西。 心底出现了轻微的动摇。 她用理智筑做堤防，竭尽全力，将那些关于陈嘉鱼的心事重重压抑。 但是，这种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述的感觉…… 没有任何人可以对她施加援手，彻底孤立无助的感觉…… 真的很累，很累。 她已经快到了极限。 如果有人能站在她的身边，哪怕，只是听她讲一讲心里的话…… 也许，就能好受一点儿。 “月月表姐，你……真的能保密吗？” 江月停下手：“你还信不过我啊？！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啦，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的！” 沉念初轻轻咬着嘴唇，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这样，作为交换，我先把我的秘密告诉你。”江月的眼珠转了转，笑着说，“然后，你再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可以了吧？” “你、你也有秘密？” “嗯，把我的手机拿来。” 拿到手机后，江月解锁开一个私密相册，从里面找到一张照片，递给沉念初：“你看吧。” 沉念初接过来，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江月和一个男生的合照。 两人很亲昵的靠在一起，脸贴着脸，男生长得还挺酷的，拍照时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但看着江月的眼睛却意外的柔和。江月也不像平时那么笑得大大咧咧的，而是有些温柔羞怯，照片透出种甜蜜的粉红色调，让他们看着意外的般配。 沉念初看着这张照片，有些惊讶，转头问：“这是什么？” 江月的手指托着自己的腮，露出一个甜蜜的笑，“这是我和我男朋友的合照呀……” “你、你交男朋友了？” “对啊，他是我高中同学，我们高二的时候就在一起了，现在又一起报了汉楚大学。”江月笑着说，“不过，这件事我连我爸妈都没告诉，不然，他们肯定要缠着我问东问西的，烦死人了。” 沉念初看着合照，没有说话。 要是她也能和陈嘉鱼拍一张这样的合照就好了…… “怎么样，我男朋友挺帅的吧，不比你照片上的男生差吧？” “是挺帅的。”沉念初说。但是比陈嘉鱼还差得很远。 “好了，我的秘密告诉你啦，现在轮到你了。”江月笑嘻嘻地问，“刚才照片上的男生，是不是你男朋友？” “你真的会帮我保密？” 江月抬起手，在嘴上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对其他人透露一个字！” 沉念初咬了咬嘴唇，终于缓缓的摇头。 “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我单方面的喜欢他……”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他，但他不喜欢你？！” “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可能呢？！”江月睁大眼，匪夷所思到了极点，“凭你的条件，还有男生会不喜欢你？” 沉念初的心里突然涌起重重难过。 “之前、之前本来是喜欢的，可是后来……” 说到这里，她就开始哽咽，几乎无法说下去。 “对不起，月月表姐，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月愣了一下，抬手搂住她，在她的肩上轻轻拍着，安慰道：“不要哭，你慢慢说吧，我可以慢慢的听。” 沉念初的眼泪开始掉落，她无声地哭了一会儿，然后才用很低很低的声音，从陈嘉鱼向她表白开始，一直到最近的事情，一点点的，却没有保留的全部说了出来。 江月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所以，你是说，他最初是喜欢你的，但你拒绝了他。” “等到了补课期间，因为种种事情，你突然发觉，自己喜欢上了他。” “可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关系很暧昧的女生，他们的关系很好，而他对你也开始保持距离，似乎也已经不那么喜欢你了。” “因为怕人说闲话，也怕被舅妈知道，你不敢太主动去接近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那个女生越走越近。” “为此，你很难受。” 江月总结完毕，然后问她：“是这样吗？” 沉念初轻轻点头，眼泪又从漂亮的眸子里滚落，“月月表姐，你告诉我，我真的很难过，现在，我该怎么办？” 她发自内心的羡慕蔡佳怡，可以和陈嘉鱼那么近，还可以毫无忌惮的向他表示好感。 换成她，便做不到。 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即便她可以不在乎来自学校的眼光，但挡在前路的母亲，却是最让她恐惧，无法逾越的障碍。 第135章 我可不是姐控 江月忿忿地说：“他都和其他女生在暧昧了，你还喜欢他干什么？天底下的好男生多得是，忘掉他，让你的生活彻底恢复到和从前一样，不行吗？” “我知道，我也想过忘掉他，想过离他远远的，不要再去关心他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沉念初断断续续的抽泣着，“可是我怎么做，都做不到……” 江月低眸看着她，叹了口气：“你是真的忘不掉他吗？” 沉念初抬起脸，灯光映在她白净的脸上，衬出上面闪闪的泪痕，她喃喃的说，“是，我忘不掉，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好吧，忘不掉就忘不掉吧，谁都可能会有一个忘不掉的人。”江月轻声问：“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我、我想先等高考之后再说。”沉念初抽了下鼻子，轻声地说，“等高考以后，妈妈应该不会对我管得那么严了，而且他和那个女生应该会分开，毕竟……” “如果，高考没有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呢？他依然喜欢她，不喜欢你呢？” 江月打断了她，“那时候，你怎么办？” 沉念初勐地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江月所说的这种结果。 其实她知道，这种结果的可能性不是不存在，但潜意识让她本能的抗拒这个结果，拒绝接受它存在的可能。 “他们不会在一起的。”她目光茫然，只能用干涩的声音，一遍遍的说，“一定会分开的，一定会分开的。” “万一呢？”江月却追问道，“毕竟，我和我男朋友就是高二在一起的，现在我们考到了同一所大学，还计划四年后，一起读研究生。” 沉念初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过了许久，她终于缓缓的摇头。 眼泪汹涌，却不得不压抑着哭声，小声哽咽着说：“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月看着她，眼里是满满的怜惜。 在江月的眼里，这个表妹近乎是完美无缺的，她既美丽，又聪明，还多才多艺，应该没有男生可以拒绝像她这样完美的女孩子的喜欢吧？ 可是现在，这么完美的她，却在为得不到的爱情，痛苦的哭泣着。 如同任何一个正为爱情而心碎的平凡女孩。 江月抿唇思索了一会儿，轻声地说：“我觉得，你现在只有两条路。” “要么彻底的狠下心，把他忘掉，好好读书，等高考之后，再考虑是去追他，还是直接放弃。” “但……选择这条路，你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接受到那时，他和那个女生的关系可能会更进一步，你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胜率的可能。” 沉念初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她：“第二条路呢？” “第二条路，就是去全力争取。”江月认真地说，“你也说了，之前他是喜欢你的，他和那女生又没有确定关系，还处于暧昧的阶段。” “这种情况下，你还是有希望的，至少，我认为比等到高考后的希望更大。” “如果全力争取还是失败，那你就彻底放弃，专心读书，以后也不要再想他了。” 顿了顿，江月又说：“无论你选哪一条路，我觉得都比你现在进退不得，忘不掉又放不下，饱受折磨的结局要强。” 沉念初的手指用力揪住床单，过了一会儿，她垂下眸，咬着唇，声音很低的说，“我想一想，你让我想一想……” 江月点点头，又补充道：“你放心，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会尽力帮你的。我知道你最怕什么，舅妈那里，有我在。” …… 距离从河边回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太阳慢慢地爬上了天空的最高点，这时候，陈嘉鱼和蔡佳怡也已经快完成两张试卷。 偶尔陈嘉鱼做完一道题，会忍不住侧首快速看她一眼，然后收回眼神。 偶尔蔡佳怡遇到不懂的题目，也会扭头来问他。 除去这些之外，两人都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并不过分交谈，大部分时间，都是专注于笔下的题目，可就是这样，空气里还是透出了一丝丝甜到黏腻的味道。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儿。 “唔——好累啊！” 蔡佳怡舒展着纤细的腰身，胸口的弧度随之拱起，两个小拳头伸向天花板，两条腿也向前伸直。 一个大大的懒腰结束后，她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看了看。 “十一点半都过了，原来我们都学这么久了啊？先休息一会吧。” 陈嘉鱼也放下笔，活动了下手掌和脖子，拿起他专用的那个马克杯，喝了一口里面的水。 “嗯，先休息一会儿。” “趁这个时间，我们可以来商量一下午饭吃什么。”蔡佳怡笑盈盈的说，“a去外面吃。b叫外卖。c由我亲自下厨，你觉得那个比较好呢？” 陈嘉鱼放下杯子，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你亲自下厨？又和上次一样煮面啊？”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做几个菜。” “你还会做菜？” “当然啦。作为独居美少女，厨艺天赋什么的，可是必点的技能哦。” “行，你做吧。” 陈嘉鱼倒无所谓，他对吃的要求不高，只要不太辣，没有姜，基本都能吃。 “ok，等我一会儿。” 蔡佳怡美滋滋起身，小跑进了厨房，伸手打开冰箱。 过了两秒，从冰箱门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陈嘉鱼。 陈嘉鱼感受到她的视线，看向她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她眨着眼，睫毛忽闪，一脸无辜单纯，羞赧又乖巧地道：“……我忘记了，冰箱里什么菜都没有哦。” 平时要上学，每天又有晚自习，她回到家都快十点了，自然不会有多余的时间去买菜。 一般都是周日抽时间去一趟超市，补充点日用品和下个星期的存货。 但今天和陈嘉鱼在一起，她还没时间去超市，冰箱里叫一个空空如也的。 “……”陈嘉鱼摇摇头，拿起手机，“算了，还是我来叫个外卖吧。” 蔡佳怡关上冰箱门，跑过来说：“不如这样，我们现在去超市买菜吧？” “太麻烦了。” “超市很近的，再说了，我很想亲自做饭给你吃哦。” “……” 十分钟后，陈嘉鱼和她一起走进了超市。 肉蔬区就在一楼，陈嘉鱼推上了一个购物车，蔡佳怡和他并肩地走着。 前往肉蔬区的路上，两人经过了一面大大的玻璃窗，蔡佳怡悄悄地朝窗户的方向看了眼，然后抿嘴笑了起来。 陈嘉鱼斜眼睨她：“你一个人在傻笑什么？” 蔡佳怡眉眼弯弯的指了指那扇玻璃窗，说：“你看那边，我们像不像情侣一起来买菜？” 陈嘉鱼也看了一眼，摇摇头：“不像情侣，像姐弟。” 蔡佳怡：“……” 她的手指伸到了陈嘉鱼的腰间，因为他腰上的肌肉比较硬，最终她只揪起来了一点点肉，然后，用力地拧了一下。 “咝，你干什么？！”陈嘉鱼抽了口冷气。 下手还真是够无情的啊。 “什么姐弟。”她咬牙切齿的瞪他，“你会不会说话啊？” “上次谁想让我叫姐姐来着？现在又不承认了？”陈嘉鱼皱起眉，严肃的提醒她，“别拧了啊，再拧我生气了。” 蔡佳怡悻悻地松开手指，不过下一秒，她又说：“姐弟怎么了，姐弟就不能是情侣了啊？” 陈嘉鱼：“……你这种思想很危险的。” “又不是亲生的。” “抱歉，我只会喜欢比我小的女生，我可不是姐控。”陈嘉鱼逗她。 她眨眨眼，跟上去，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比你年龄小，你就会喜欢我了吗？” “那我倒可以考虑考虑。”陈嘉鱼随口说了句，便推着购物车，走进了肉蔬区，“好了，你想买什么菜？” 蔡佳怡跟在旁边，扯了扯他的卫衣衣袖。 陈嘉鱼转头看她：“？” 她对他招招手，一脸神秘兮兮的：“你低个头，我和你说件事。” 陈嘉鱼：“？” “你先低头嘛。” 陈嘉鱼便略低下了头。 蔡佳怡踮起脚，一手扯着他衣袖用力固定身子，然后把小嘴慢慢地凑到他耳边，用一种悄悄话的小气音，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地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人家真的比你小哦。” “……”陈嘉鱼抬头看着她，颇觉好笑：“你当我不知道你是复读的吗？” 她歪着脑袋，笑得像只小狐狸般的狡黠：“那么，你难道不知道，有个词叫做‘跳级’吗？” 陈嘉鱼：“……跳级？” “对哦，我小学跳过一级。” “真的假的？” “你不信呀。”她挑起眉，“等下回去以后，我就把我的身份证给你看看。” “……”陈嘉鱼抿起了唇，也不说话，只盯着她。 她眨眨眼“怎么了？” 下一秒，陈嘉鱼突然伸手，用力掐着她脸，向两边扯开，同时恶狠狠地问，“那你之前还想让我叫你姐姐？！” “唔唔唔，疼！”小绿茶哭唧唧地，“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嘛！去买菜，买菜啦！” 第136章 宝贝，你对人家真好…… 陈嘉鱼这才松了手，“饶了你，赶紧去买菜。” 她揉着小脸问：“那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 “我都可以，选你自己想要的就行。” 两人一边走一边在肉蔬区里四处张望，很快，蔡佳怡拿起一袋生菜问他：“蚝油生菜怎么样，我会做这个。” “嗯。” 于是，她将生菜放进了陈嘉鱼推着的购物车里，接着又买了几个番茄，一盒鸡蛋，打算做个番茄炒蛋。 走了几步，蔡佳怡目光一转，看到了旁边摆着的土豆。 她小步跑过去，拿起一个土豆，喜孜孜的说：“要不再买点土豆吧？土豆可以做很多菜的，比如土豆烧鸡，土豆红烧肉，土豆炖牛肉……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吃红烧土豆了，我觉得红烧土豆粉糯糯的，特别好吃。” “可我不喜欢红烧土豆，我只喜欢吃脆的土豆丝。”陈嘉鱼故意逗她，“看来，我们两个的区别确实很大。” “这也好办，买两个土豆就行了。一个做红烧土豆，一个做土豆丝。今天就做土豆丝吧，红烧土豆留着我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再做。” 她挑了两个土豆，几个青红椒，装进袋子里，递给陈嘉鱼。 陈嘉鱼把它们放进购物车。 两人转到了一边的豆制品区，蔡佳怡又拿了一盒豆腐：“麻婆豆腐和豆腐汤，你比较喜欢哪个？” “豆腐汤。” “哦……我比较喜欢麻婆豆腐。”蔡佳怡眨眨眼，改口道，“不过豆腐汤也不错，再买条鲫鱼，中午做个鲫鱼豆腐汤？” 陈嘉鱼看着她：“你老迁就我的口味，不累吗？” “不累啊。”她朝他笑笑，自然的说，“天底下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口味当然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喜欢一个人的话，自然就会在各方面尽量宽容和迁就对方的嘛。再说了，我不挑食，虽然没那么喜欢豆腐汤和土豆丝，但也不讨厌。” 陈嘉鱼从她手里把豆腐拿了过来，放进了购物车：“走吧，我们去买鱼。” 水产区，站在盛放鲫鱼的玻璃水箱前，蔡佳怡扯扯陈嘉鱼的袖子，说：“你有经验，来挑一条最新鲜的。” “我看看。” 正低头往里看，下一秒，一条鲫鱼突然毫无征兆的就跳了起来，哗地一下，溅了反应不及的陈嘉鱼一脸水，而后，那条鱼又直接落回到了水箱里，继续优哉游哉地游来游去。 操。 陈嘉鱼怒发冲冠，指着那条鲫鱼，斩钉截铁地道：“就这条！” “你的报复心好强哦。”蔡佳怡强忍着笑，说了句，再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了纸巾，抽出一张，捻在指尖里，很自然地凑过去，动作轻轻柔柔地替他擦着脸上的水。 四周人不少，陈嘉鱼下意识地握住了她手腕，说：“我自己来吧。” “怎么，你不好意思啊。”她轻笑一声，似乎看出他突兀而来的害羞，但还是把纸巾递给他了。 陈嘉鱼擦了脸，把纸巾塞回口袋，等下再丢。 而后，蔡佳怡将不远处服务员叫了过来，将那条鲫鱼捞了出来。 服务员问了句要不要代杀，陈嘉鱼立即拒绝。 此鱼甚是可恶，他要亲自操刀。 再让它去他肚子里好好反省、忏悔。 买完鱼，蔡佳怡又去零食区选了几种零食，也就差不多了。 两人去排队结账，出了超市。 东西买得不少，装了两个塑料袋，蔡佳怡自己拎了一个，陈嘉鱼拎了另外那个。 走出几步后，陈嘉鱼在她面前勾了勾手掌：“袋子给我吧，我来拿。” 蔡佳怡眨眨眼，把小手悬在了他手掌上方，故作娇羞地说：“东西我自己拿，你拿我的手就行了，怎么样。” 陈嘉鱼：“……” 靠，又撩他！ 蔡佳怡笑得花枝乱颤，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好啦，给你拿吧。” 从超市回来时，已经快到十二点半了。 蔡佳怡把菜拎起来，准备去厨房，笑着说：“你先歇一会儿，我去做饭。” “一个人太慢了，我也吧来。”陈嘉鱼说。 一方面现在时间不早了，两个人动手会比较快一点。 另一方面，他也不习惯坐视别人忙碌，自己反倒无所事事，袖手旁观的。 “好呀。”蔡佳怡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矫情扭捏，笑容灿烂地说，“那你先杀鱼吧。” 陈嘉鱼把鱼拿出来。 袋子里有水，鱼还是活的。 三下五除二，就报了刚才的仇。 杀好鱼后，陈嘉鱼又顺便在鱼身两面各自斜切了几刀，再拿出之前在超市买的瓶葱姜料酒——他不吃姜，但这种带姜味的料酒能接受。他将料酒混合了盐，抹在鱼身上，用来提前入味和去腥。 他杀鱼的时候，蔡佳怡也已经将米淘好了，倒入电饭煲里煮了起来，转头见到他处理鱼的动作很娴熟，有些惊讶地开口：“咦，你还会做饭吗？”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陈嘉鱼澹澹地道：“会一点吧。” “真的呀！”蔡佳怡眼睛亮闪闪的，小手托脸，声音里全是发自肺腑般的赞叹：“陈嘉鱼同学，你怎么这么厉害，又帅又聪明又能干还会做饭！简直是绝世全能好男生啊，怎么就让我碰到了呢？哎呀，人家真是比中了五百万还幸运呢！” 日常*绿茶*马屁系列。 陈嘉鱼的手上有鱼腥味，怕沾到她身上，于是就抬起手肘，轻磕了下她的脑袋，板着脸说，“你当我听不出来，你这是在花式拍马屁啊，以为这样我就会飘飘然了吗？” “才不是马屁呢，全都是真心话。”小绿茶看着他，声调娇软又真诚：“因为我知道，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是不会被区区马屁给哄住的。” 陈嘉鱼深感为然。 嗯，这话倒也有理。 蔡佳怡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随后，两人继续合作，蔡佳怡起锅烧油，将处理好的鲫鱼放进去煎，鲫鱼汤要先将鱼煎到两面微黄，再加入滚水，让油脂和蛋白质在高温下充分发生反应，才能使得出来的汤色浓白，味道鲜香。 陈嘉鱼则是把土豆削了皮，然后用刀切成块。 刀在桉板上起落，不断发出富有节奏感的“得得得”声，似乎能带着人的心也跟着跳动。 蔡佳怡煎着鱼，悄悄的扭头瞥了陈嘉鱼一眼。看着少年切菜时娴熟又认真的样子，脑子里突然不自控的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干净明亮的厨房里，系着围裙的女孩儿正认真地切菜。 忽然，少年走了过来，一只手直接按在了她握着菜刀的手上，，另一只手就搂住了她的细腰，同时俯首在她耳边，语气既宠溺又霸道地开口：“宝宝，像这种事不用你来做，交给我就行了。” 说罢，还没等女孩儿摇头，他已经不由分说地接过了她手里的菜刀，并将她轻轻地拉到了一边，转头朝她温柔的一笑：“乖，去旁边等着吧。” 女孩儿看着他宽宽的肩和结实的腰背，小脸逐渐绯红，然后，走到了少年的背后，伸手轻轻的环住他的腰，将小脸贴在他的背上蹭了蹭，娇滴滴的说：“宝贝，你对人家真好……” …… 想到这里，蔡佳怡的脸也跟着，一点点地红了起来。 嘤~！这也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第137章 剧透什么的最无聊了 “喂，你的鱼要焦了。” 陈嘉鱼正好转头看了她一眼，立即停下了切菜的手，提醒道。 “哦！”蔡佳怡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把鱼翻了个面。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陈嘉鱼皱眉看着她，不由疑惑地问。 笑得像个傻瓜。 “没什么没什么，在想一道题而已。” 蔡佳怡微红着脸，心虚地瞟了他一眼，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哎，你土豆切的是块啊？怎么不切丝？” “哦，切丝比较麻烦，干脆吃红烧土豆吧。”陈嘉鱼咳了一声，说。 蔡佳怡低着头，偷偷笑了起来。 土豆切块，又切了点青红椒当做配菜。这两种椒都不辣，但可以在红烧土豆里起到点缀的作用。 接着又洗了一个番茄，先在番茄皮上开了一个十字刀口，用开水一烫，皮就被轻轻剥下。 番茄切成丁，两个鸡蛋被敲开，落在碗里，陈嘉鱼用快子快速搅拌，快子和碗来回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搅匀鸡蛋后，放在一边，待会儿用来做番茄炒蛋。 生菜也洗了，盛放在洗菜筐里。大蒜有现成的，所以没在超市里买。趁着煮汤的功夫，蔡佳怡细细的手指很快剥了几瓣蒜。陈嘉鱼接过去，放在桉板上，菜刀轻轻拍两下，就把它们拍成了若干块，再快速切成蒜末。 这个时间，鱼汤也煮好了。 用一个大汤碗把汤盛起来，随后，蔡佳怡放上炒锅，开了火，倒了一点油进去，鸡蛋比较吃油，因此油要比平常的菜多一点。 油略微冒烟后，她头也不回，向后伸手：“把鸡蛋给我。” 装着鸡蛋的碗被递到了她的手里。 她将鸡蛋倒入锅里，快速翻炒。 很快，鸡蛋变得金黄喷香，先装起来，再炒番茄、等番茄出汁后，再放入鸡蛋，加入盐糖等调味，装盘…… …… 片刻后，三菜一汤便被端上了桌。 蚝油生菜、番茄炒蛋、红烧土豆，鲫鱼豆腐汤。 因为鱼皮煎得有点焦，所以汤的颜色没那么好看，乳白中略微透着一点儿褐，香味却很浓郁。 蔡佳怡去把碗快和汤勺拿了过来，而后，看着那碗鱼，难得地露出了赧然的表情：“这次煮汤我没有发挥好，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先尝尝看……” 陈嘉鱼用汤勺舀了一勺汤，放入口中，细细抿了几下。 小绿茶紧张而忐忑地看着他，像等待宣判的囚犯。 陈嘉鱼将口中的汤咽下去后，微微颔首：“没关系，味道其实还可以。” 得到他的肯定，蔡佳怡的眼睛顿时弯了起来，开心地道，“你觉得可以吃就好，你先坐吧，我去盛饭。” 很快，她盛了两碗饭，给了陈嘉鱼一碗后，自己在他对面坐下。 “再尝尝红烧土豆吧，怎么样？”她很殷勤地又给陈嘉鱼夹了块土豆，添到他的碗里。 陈嘉鱼放进嘴里，嚼了嚼。 如她所说，粉糯糯的口感，虽说他还是喜欢土豆丝多一点，但这个其实也不怎么讨厌。 点点头：“还可以。” 没多久，陈嘉鱼就吃完了一碗饭，蔡佳怡一直在注意着他，见他吃完了，便问他：“一碗不够吧？我给你再盛一碗？” 陈嘉鱼说：“我自己来吧。” 走进厨房，又添了一碗，然后回来坐下，继续开吃。 他两碗吃完，蔡佳怡才刚好吃了一碗。 吃完饭，两人再一起收拾好剩下的饭菜，碗快和厨房也打扫干净，一切恢复原状。 厨房的垃圾桶快满了，陈嘉鱼拎起垃圾袋，去楼下把垃圾给扔了。 蔡佳怡转头看着他的背影，唇角抿起一抹浅笑。 扔完垃圾回来时，陈嘉鱼发现她已经窝在了沙发上，在那里看电视。 他也瞅了眼，是一部刚上线不久的电视剧。 “刚吃完饭，休息一下。”蔡佳怡笑眯眯的招呼他过去，“你也一起来看会电视啊。” 在沙发上坐下后，陈嘉鱼看了两分钟，便伸出手，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女人，说：“这个女主角的闺蜜就是女二，过两集会黑化。” 蔡佳怡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妈看过了啊。” 陈嘉鱼一本正经的说：“她一直暗恋着男二，而男二却喜欢着女主角。所以，闺蜜因嫉生恨，彻底黑化，把女主角的爸爸是杀人犯的秘密向公众公开了，害得女主角身败名裂，非常之可怜。” “然后在第九集，男主角会来安慰女主角，结果一名黑衣人出现，用枪打伤了男主角……” 蔡佳怡气得拿起手边的抱枕，朝他打了几下，一边打一边娇嗔：“讨厌，不要剧透啊，剧透什么的最无聊了！” 陈嘉鱼边躲闪边大笑：“哈哈哈哈，逗你的，我没看过，都是乱编的！” 她瞪他：“……幼稚鬼！” 看完了一集电视剧，两人便再次回到了桌前，开始完成剩下的周末作业。 陈嘉鱼做完的时候，蔡佳怡还剩下半份试卷。 正无所事事时，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手机瞄了眼，是侯子凡发来的信息。 侯子凡：“老陈，在吗在吗？” 陈嘉鱼：“什么事？” 侯子凡：“我花了一个下午，给朱舒写了一封道歉信，你先看看够不够真诚，给我点意见！” 陈嘉鱼：“……发吧。” 几秒后，侯子凡发来了一篇足足千字，写得堪称是声情并茂荡气回肠呕心沥血的道歉信。 比他平时作文的水平高出好几倍。 “怎么样？” 陈嘉鱼快速扫了眼内容，然后回：“写得是还不错，但我不确定，她会不会接受你的道歉。毕竟你上次的事情，确实有点过分了。” 侯子凡说：“不管怎么样，我只能先试试了。我这就去联系墙墙。” 陈嘉鱼：“？？？你要干嘛？” “联系学校的表白墙啊，把道歉信发上去。” 陈嘉鱼眼角直抽抽，“你怎么不直接在班级群里发呢？” “啊，班级群也可以发吗？” 陈嘉鱼真是无语了，输入道：“你想她更讨厌你的话，你就发表白墙或者班级群里吧。” 真服了这小子的情商了，道个歉还要大张旗鼓的，是巴不得把朱舒挤兑到风口浪尖上去吧。 “啊……那该怎么办？” “直接在qq上发给她啊。” “她早把我的号给删了。” “那写在纸上给她。” “……好吧，就听你的。” 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陈嘉鱼放下手机，转头去看蔡佳怡的数学试卷做的怎么样了。 她像是被最后一道大题给难住了。 只写了一半，咬着笔头，在那里冥思苦想的。 陈嘉鱼瞟了一眼她的解答步骤，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儿，拿起笔，在题目上的几个字上面圈了一下，提示道：“注意这个条件，你还没用过呢。” 蔡佳怡盯着那几个字看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 “哦！我知道怎么做啦！” 挥笔如飞，很快把这道题解了出来。 等她这张试卷彻底做完，天色也近黄昏了。 陈嘉鱼收拾好东西，说：“我先回去了。” “嗯，我送你啊。” “不用了。” “用的用的，走吧。” …… 周一早上。 朱舒走进教室，刚坐下，把书包放进了抽屉，忽然发现桌上的一本书有些异样。 书页里露出了一个角，里面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她翻开书，里面有一个信封。 朱舒愣了一下，打开信封，看了眼。 里面还有一张纸，上面似乎写满了字。 她抽出纸，只略看了几秒，便翻了个白眼，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随后，把手中的纸和信封都揉成一团，大步走到教室的垃圾桶边，一脸嫌恶地扔了进去。 不远处，侯子凡看着她的举动，整个人像是霜打过的茄子，又像是被瞬间抽走了魂，整个人都直接蔫了下去。 还是不行啊…… 道歉信计划的宣告失败，让侯子凡一整个早自习都无精打采，魂不守舍。 甚至延续到了第一堂的数学课。 老方在上面讲周末的试卷，侯子凡盯着试卷，思绪却早就飞到了该如何让朱舒原谅他这个重大问题上。 到底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朱舒不再生气呢？ 要不，送她点贵重的礼物？ 可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啊…… 要不，去向田恬和蔡佳怡打听打听？ 正在那里苦苦思索，突然间，一个粉笔头就从讲台的方向飞了过来，流星赶月一般，准确地正中他的脑门。 侯子凡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老方站在讲台上，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侯子凡，你来说一下，我刚才讲的那道题，应该怎么做？” “……” 妈的，他哪儿知道讲到了第几道题啊！ 侯子凡求助地看向了同桌。 同桌刚要给他点提示，老方咳了一声：“旁边的人不许提醒啊！” 接受到同桌爱莫能助的眼光后，候子凡只能认命地站起来，他看着方永平，一脸诚恳地问道：“方老师，我是用中文来回答这道题呢，还是用英语来回答呢？” “你还能用英语回答？”方永平抬了抬眼镜，表情有点儿意外：“好，你就用英语回答一下我听听。”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班上众人也很是好奇地看着侯子凡。 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侯子凡先气沉丹田，随后稍作酝酿，几秒后，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 “i、dont、know！” 众人：“哈哈哈哈哈！” 方永平顿时脸都黑了，指着侯子凡：“都高三了，上课还心不在焉的，你当你的成绩很好啊？上次考了多少分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好意思说用英语回答！你有这点小聪明，能不能花在学习上，多考几分？……” 侯子凡灰熘熘地站在那里，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半晌后，老方一挥手，板着脸说：“给我去后面站着听课！” 侯子凡拿着试卷和笔，灰熘熘地去了教室最后面。 朱舒头也没回，只是嘴唇微动，低低的骂了声。 “白痴！” 方永平的目光又在教室里扫了一圈，然后落在了陈嘉鱼的身上，开口道：“陈嘉鱼，你来说一下这道题该怎么做。” 最近几次考试，陈嘉鱼的进步他都看在了眼里，上一次月考，陈嘉鱼的数学甚至考了130多分。单就数学这一科来说，这个成绩已经可以排入年级前三十。 对此，方永平还是颇为满意的，干脆这次就点了陈嘉鱼的名。 陈嘉鱼没料到老方会突然叫他，连忙收回了正在课桌下和蔡佳怡拉拉扯扯的手，随后，一脸澹定的站了起来。 “从题目里的pa垂直于平面abcd，可以推出……” 等陈嘉鱼说完，方永平面露欣慰地点了点头：“嗯，回答得很好，你坐吧。” 然后，老方看向侯子凡，继续批评：“侯子凡你看到了吧。你平时也有几个玩得好的同学，一个是夏宇同学，他的成绩我就不说了，全年级第一名。就说说陈嘉鱼同学吧，这几次考试他的进步多大，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就算这样，他们两个上课的时候照样认真听课，你呢？再这样吊儿郎当的下去，不说进步，能保持原地踏步就不错了！你怎么不知道和他们学学啊……” 侯子凡：“……” 第138章 她看上去，意外的孤独。 下午的最后一堂课是英语，英语老师是个矮胖的小中年，叫做饶毅，今年刚满三十岁，曾经在美利坚国留过几年学，能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人很好说话也很开明，可就是有个老毛病，喜欢拖堂。 这次也一样，下课铃打了足足五分钟后，他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 下面的不少学生开始坐立不安。 学校的食堂小，学生多，但凡去得稍晚一点，就会有好菜被抢光的危险，位置也难找。 朱舒叹了口气，对田恬小声滴咕着：“饶老师怎么又拖堂啊，今天食堂有小酥肉，很难抢到的！” 又过了两分钟，在学生们幽怨得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饶毅才意犹未尽地合上教桉，说：“好了，这堂课就到这里，下课，都赶紧去吃饭吧。” 你还知道我们要吃饭啊！ 不少学生边腹诽着，边冲向食堂。 在吃饭这件事上，侯子凡向来是不甘人后的，他一路狂奔，超过不少学生，硬生生地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挤到了打菜的窗口前。 过了四五个人后，终于轮到了他。 目光快速扫过剩下的菜，侯子凡松了口气。 好在，最好吃的小酥肉还剩下一份的样子。 “来份小酥肉。”侯子凡说完，正要把手里的餐盘朝食堂阿姨递过去，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了朱舒的声音：“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小酥肉还有没有，烦死了。” 一听这声音，侯子凡忙不迭的收回餐盘，跟阿姨说：“先等等，我不要小酥肉了。”随后，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朱舒，露出个略带讨好的笑，小心翼翼地说：“朱舒，还剩最后一份小酥肉，你过来打吧，我把位置让给你。” 朱舒一见是他，立即沉下脸，撇开目光，一副连话都不屑于和他说的模样。 侯子凡等了一会儿，见她不理，抿抿唇，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了。 这时，食堂阿姨不耐烦地用勺子敲了敲菜盆的边缘：“喂，你到底要打什么？想好了没有？” 后面的学生也开始催他：“快一点啊。” 侯子凡只能随便打了两个菜，有气没力地端着餐盘，去找座位了。 朱舒和田恬、蔡佳怡三个女孩儿打好饭菜，开始寻找座位。 她们来得晚，正是人最多的时候，找了半天，也只发现了两个在一起的空位。 蔡佳怡又探着小脑袋四处看了眼，发现陈嘉鱼的旁边还有个空位，立即眉眼弯弯地说：“你们两个坐这里吧，我到陈嘉鱼那边去吃。” 朱舒十分无语地说：“知道你重色轻友，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 蔡佳怡眨眨眼，笑道：“我才没有重色轻友呢，只是因为他那里刚好有座位嘛。” 朱舒哼了一声：“别狡辩了，我已经看透你的本质了，只要陈嘉鱼挥挥手，你就立刻摇着尾巴过去了。” “谁摇尾巴了，我又不是狗。”蔡佳怡娇嗔道，“好啦，我不去就是了。” 田恬忍不住笑了：“去吧去吧。” 自从情书事件之后，她就彻底的将陈嘉鱼放下了。 连续几次的失败，让她开始接受一个事实—— 青春并非总是毫无缺憾，才能让人满意。 或许，她和陈嘉鱼的缘分，能保持在这一步，便已经是最完美的结果。 蔡佳怡端着餐盘，屁颠颠地跑到了陈嘉鱼的身边。 “我来啦。” 陈嘉鱼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了更多的空间。 等蔡佳怡坐下后，陈嘉鱼又看了一眼她的餐盘，顿时皱眉：“你晚上就吃这么一点？” 那饭量是她平常的一半还不到，菜也只有可怜兮兮的一份素菜。 “我早上称体重，竟然重了一公斤。”小绿茶一脸凝重地道，“所以我决定要减肥，就从今天开始做起，每天晚餐只吃之前的一半分量。” “减什么肥啊，你平时少吃点零食就行了。” “但是零食好吃啊。” “……”陈嘉鱼说，“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别减了。” “真的吗？” “嗯。”陈嘉鱼打量了她几眼，“其实，再胖一点也没事，你现在也还是有点瘦，胖点更好看。”看着都没什么肉，可怜兮兮的。 “真的吗？” 陈嘉鱼把手举起来，然后，将手腕和她的并在一起。她的几乎连他的一半粗细都没有，对比非常之明显。 “你说呢？” “那好，我宣布，减肥计划就到今天为止~~~”见陈嘉鱼这么说，蔡佳怡立即眉开眼笑，“既然这样，你的鸡腿分我一个吧。” “……你自己夹吧。” “陈同学你真大方，那我就不客气啦。”她飞快地夹走一个酱鸡腿。 “你什么时候和我客气过了？”陈嘉鱼也她一眼，调侃道。 “我只是走个感谢的流程，你别太当真。”她啃着鸡腿，含湖地道。 “……” 吃了几口，陈嘉鱼无意中看到她的嘴角沾了点酱汁，摸出张纸巾给她，“嘴脏了，擦下吧。” “是吗？好的。”蔡佳怡接过纸巾，将嘴擦干净后，把纸巾放在一边。 侯子凡坐在对面，看着两人的互动，只感觉心里堵得慌，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现在更是毫无食欲。 又吃了三两口，盘子里的饭菜还剩下大半，就把快子一搁，闷闷地说：“我吃好了，先走了。” 何彦疑惑的问：“侯子凡，你的饭还剩这么多呢，就不吃了吗？” “嗯，已经饱了。” 侯子凡起身，快步离开了食堂。 看着他的背影，夏宇若有所思：“感情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幸好，三十岁之前，我都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 晚上，九点三十五分。 这晚的天空上没有云，深蓝色的夜幕里，散落着稀稀拉拉的几粒星点，一轮上弦月悬在头顶，月光清亮而温柔。 就是在这样的月光下，随着人群，陈嘉鱼和蔡佳怡一起走出了校门。 才走出不远，蔡佳怡突然伸手揉了揉肚子，悠悠的叹了口气：“我有点饿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陈嘉鱼很无语：“谁让你今天的晚饭只吃那么一点，现在饿了不是很正常吗？” “知道啦，明天就不减肥了。”她小小声的都哝着，“可是现在我饿得能吃下一头牛，怎么办？” 陈嘉鱼看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吧，去吃东西。” 学校后面就有条小吃街，开了不少家小吃店，卖的都是类似于麻辣烫、烧烤、串串香、炸鸡排之类的小吃。 这个时间正是夜宵的高峰期，小吃街里人不少。 陈嘉鱼扭头问蔡佳怡：“你想吃点什么？” “唔……我不知道，看上去都很好吃啊。”蔡佳怡的目光转了一圈，最终做出了决定，拉住陈嘉鱼的手腕，朝最近的一家麻辣烫店走去。 “就吃麻辣烫吧。” 两人各拿了一个不锈钢夹子和一个托盘，就到冰柜前开始选要吃的东西。 陈嘉鱼其实并不是很饿，所以只是象征性的选了两三样素菜，再加了串基围虾、一串牛肉就算好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等蔡佳怡选好，他把两人的东西拿给老板，又付了钱。 老板边把两人点好的菜扔进锅里煮，边问：“要什么辣度的？有不辣微辣中辣重辣和变态辣。” 蔡佳怡反应很快：“中辣。” 陈嘉鱼思考了下，说：“那我要……微微辣吧。” 一听这话，蔡佳怡好奇地看向他:“咦，你不是不喜欢吃辣吗？” 陈嘉鱼说：“偶尔吃点也没关系。” 其实是他觉得麻辣烫名字里就带个“辣”字，如果一点儿辣味都没有，未免有些名不符实了。 结果，等麻辣烫一端上来，陈嘉鱼就是后悔，非常之后悔了。 这家店他还是第一次来，所以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明明点了微微辣，为什么会这么辣啊！！ 反观蔡佳怡，吃得脸红红的，鼻尖冒汗，却直呼好吃。 一碗麻辣烫被她很快吃光，连汤都喝了不少，然后抬头看了眼吃一口要缓上好一会儿才吃下一口的陈嘉鱼，忍着笑说：“你真的不能吃辣哎，那就不吃好了，别勉强啊。” 陈嘉鱼倔强地捞出一片娃娃菜，边呼气边塞进嘴里，“不能浪费食物。” 蔡佳怡眨眨眼，起身出去了。 不多时，她拿着两杯奶茶回到他身边，将一杯少糖的递给他。 “喏，喝点奶茶吧，去一下辣味。” 原来是特地去给他买奶茶了。 陈嘉鱼插上吸管，立即喝了口奶茶。 口腔里传来的香甜的味道，让他莫名的感觉，眼前的麻辣烫似乎真没那么辣了。 甚至，舌尖传来的轻微辣感，还有一点儿挺过瘾的回味…… 吃完麻辣烫，两人捧着奶茶出了店，开始往回走。 边走，蔡佳怡边说：“马上就到国庆节了，你说学校会放几天假啊？” 陈嘉鱼说：“两天，十月一号和二号。” “才两天？这么短？”她转头看他，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啊？” “我们学校高三都是两天。” “两天就两天吧……”蔡佳怡吸了口奶茶，眼珠骨碌碌地转了圈，“让我想想，放假以后去哪儿玩好呢？” 这时，旁边有个发传单的小伙子，朝她塞过来了一张花花绿绿的传单。 “美女你还是学生吧，这个国庆节是我们欢乐谷开业的五周年，凭学生证，门票和游玩项目都可以打六折，而且，从一号到七号，每晚还有嘉年华狂欢活动，了解一下吧。” 蔡佳怡接过传单，仔细看了会儿，便一脸雀跃地说：“陈嘉鱼，等放假了，我们一起去这个什么欢乐谷玩吧？干脆就二号吧，怎么样？” 陈嘉鱼也扫了一眼传单。 上面写的游乐项目有极速飞车、凤舞九天、飞越长江什么的，看起来，确实还挺有意思。 “可是，二号我没有时间。”他想了想，说道，“要去的话，只能是国庆节当天。” 二号那天是他堂哥女儿的一周岁生日，按照习俗，一家人要去堂哥家吃顿饭，再看孩子抓周，直到下午才能回来。 “是吗？国庆节当天也可以呀。”蔡佳怡连连点头，捧着奶茶，扬起小脸，满是期待和憧憬的看着他，“本来我觉得国庆节出去玩的人会比较多，但你既然二号有事情，那我们就国庆节去吧。唔，一想到能和你一起去游乐园，就感觉好开心！” 陈嘉鱼咳了声，澹澹道：“……你先别急着开心，我还没决定要去呢。” 小绿茶的语气更软了几分，一手扯着他衣角，声音嗲兮兮道：“你就陪我一起去嘛，我从小到大，都没去过游乐场呢！” 陈嘉鱼怔了怔：“你小时候没去过游乐场？” 下一瞬，他忽然见到，女孩儿的睫毛轻轻垂下，里面泄露出一丝极澹极澹的忧郁和失落。 “因为，没有人带我去过啊。”她抿着唇，非常轻澹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去过游乐场的童年，好像……是残缺的。” 陈嘉鱼蓦地想到了她独居的生活。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甚至还在高中读书，为什么会一直没有家人陪伴着她呢？ 其实，在第一次去她的家时，陈嘉鱼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一直没有向她询问过原因，毕竟，这应该是她的隐私，。而她也从没有向他解释过这件事。 此时，两人已经走出了小吃街，四周不复方才的热闹。暗澹的路灯光笼着她，好像在她的身体上蒙了层忧伤的雾。 让她看上去，意外的孤独。 是的，孤独。 陈嘉鱼忽然发觉，他一直忽视了这一点。 因为，当她面对着其他人时，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她都在笑。 她总是在笑，对谁都笑。 以至于他一直忽略了，她那双狐狸般狡黠的眸子里，偶尔一掠而过的一丝孤独。 也许，笑容，只是她用来掩饰自己的孤独和软弱的面具。 她不想让它们暴露在别人的面前，虽然，那样也许可以获取对方的心疼跟怜惜。 只是这一刻，才小心翼翼地，对他流露出了那么一丁点儿。 …… “而且，只有你和我一起去，游乐场才好玩。”蔡佳怡低着头，用脚尖轻轻踢开路上的一粒小石子，轻声说，“不然，我宁可不去了。” 陈嘉鱼抿抿唇：“……为什么只有和我在一起才好玩？” 她略抬头，娇俏俏地白了他一眼：“你就是喜欢明知故问，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呀。” 而后，蔡佳怡就看到陈嘉鱼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嘴角微微往上弯了一弯，她的眼睛也瞬间变得晶亮晶亮的：“你笑了！那就是答应了哦！” 陈嘉鱼清了清嗓子：“好吧，看你这么诚心，那我就……去一次吧。” 第139章 转眼就过了几天。 国庆节到了，果然，可怜的高三只放两天假。 说是两天，其实学生们就只占了一天的便宜。 国庆节当天是周六，第二天是周日。 到了布置作业的时候，教语文的周卧龙是第一个，先每人发下了两份试卷，然后一脸大慈大悲地说：“这两天的作业不多，就只有这两份卷子啊，因为过节嘛，作文就不用写了，让大家轻松一点，你们每天只需要抽一点点时间就能完成了。” “只有”两份试卷，还“不用写作文”。 “轻松一点”、“每天抽一点点时间”。 哇，周老师简直是菩萨再世！ 学生们个个感激涕零。 唯有陈嘉鱼在默默叹气。 你们高兴得太早了。 下一个粉墨登场的是化学老师，他面带微笑，挥手让课代表发下了一叠试卷：“假期里，化学作业就一张试卷啊，马老师对你们不错吧。” 一张试卷，比语文还少，确实不错。 学生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几秒呢，化学马老师就和和气气的补充道：“对了，再加上练习册，从p37做到p54，一共才十几页哦，很薄的。” 后面是英语老师和物理老师轮番登场。 英语也是一份试卷，但多出了五篇完形填空，五篇阅读理解。 物理两份试卷，加十道大题。 最后压轴的是老方，他带来了两份数学试卷，据他说，是他根据历年高考真题亲自整理出来的，要求学生们认真独立完成。 尽管如此，老方还一脸不满意，晚自习时又拐进教室，絮絮叨叨的讲了半天，反复提醒同学们不要玩野了心，好像学生多放一天假，下次考试的总分就会直接少上一百分般。 好在各科作业分开布置，利用午休和晚自习的时间，在放学前，陈嘉鱼已经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三科的作业。 无他，唯手熟尔。 剩下的两科作业，后面抽点空闲时间就能完成了。 晚自习后，在送蔡佳怡回去的路上，两人约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 回到家，阮秀莲便问他：“嘉鱼，后天你们学校放假吧？” “嗯，放的。” “那就好，你大伯刚才打电话来了。”阮秀莲说，“说你海帆堂哥的女儿满一周岁了，让我们后天中午去他家吃个饭。” “知道了。” 借这个机会，陈嘉鱼又顺便把明天要和同学一起出去的事说了。 阮秀莲先觉得都高三了儿子还老往外跑，似乎有点太过放松了，但转念一想，高三学习辛苦，趁着放假想要好好玩一下也是合理的，毕竟学习嘛，应该要劳逸结合。 当即便点了点头，爽快地允诺：“你都这么大了，妈妈相信你自己是有分寸的，既然都约好了，明天就和同学好好玩一天吧。” 陈玉藻刚好从房间里出来，一听到母子俩的对话，立马眼珠转了转，连蹦带跳的跑到了陈嘉鱼的旁边，嘴里嚷嚷着道：“老哥，你去哪儿玩呀，我也想去，带我一起吧。” 话没说完，就被阮秀莲瞪了一眼：“你哥哥和同学出去玩，你凑什么热闹！” “加我一个也没关系啊！” 阮秀莲瞪着她，“玩玩玩，整天就知道玩，你明天给我留在家里好好做作业，看书！” 陈玉藻不满的撅着嘴巴道：“老妈，你这是偏心眼，凭什么哥哥能出去玩，我就不行？！” “偏心眼又怎么样，你要是能和你哥一样考上重点中学，我也允许你随便出去玩！”阮秀莲伸手拧住陈玉藻的耳朵，呵斥道。 陈玉藻被拧得嗷嗷直叫唤。 陈嘉鱼刚想帮她说几句好话，不料，下一刻，就听到陈玉藻不满的反驳，“说不定，我哥明天是和女生出去约会！” 陈嘉鱼：“……” 我错了。 这小鬼就是欠收拾，欠教育。 “我看你是几天不打皮痒了，又在胡说八道了！”果然，阮秀莲生气了，一边卷袖子，一边四处看：“我扫把呢？我扫把放哪儿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陈玉藻知道阮秀莲生气了，立马怂了：“老妈，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阮秀莲冷笑一声：“抱歉，我是你妈，不是君子！” “啊啊啊别打！” 陈嘉鱼回了房，顺便用手机查了一下欢乐谷的游玩攻略。 欢乐谷位于汉楚市的红山区，有九个主题板块，其中既有高度刺激惊险的项目，也有类似于旋转木马、摩天轮之类比较温和的项目，还有水上板块，不过这个天气水上板块是肯定玩不了了。 攻略写的很详细，也很复杂，强调了如果是节假日的话人会很多，最好在八点开园前就提前一个小时到达。 然后还可以登录官方的小程序，进行抢票，还给出了游玩的最佳路线，比如先去某个项目，再去哪个项目…… 国庆期间的晚间嘉年华狂欢活动，小程序里也有预告。 从七点半开始，会持续到十一点半。 有很多表演项目，比如游行花车、魔术等等。 陈嘉鱼看完了攻略，又在便签里把几个关键的要点记录下来。 再检查一遍，感觉没有什么大的遗漏，又把攻略发给蔡佳怡，“你也稍微看一下。” …… 欢乐谷在汉楚市的红山区，距离不算很近。 第二天早上，两人是直接坐出租车过去的。 虽然打车费用不低，但国庆节出来玩的人多，和在公交车或是地铁里挤上一两个小时，出个一身臭汗，挤个半死不活，等到了地方都已经没了游玩的欲望相比，性价比还是要高一点。 出租车上，蔡佳怡开着手机导航，眼见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兴奋，像只好奇的小猫儿似的，两只小手巴在车窗上，沿路看着外面的风景。 “来了这里好几个月了，好多地方我还没去过呢。这次是欢乐谷，下次咱们再去别的地方吧，黄鹤楼怎么样，挺出名的！” “……那种地方只有你们外地人才感兴趣，” “为什么，不好玩吗？” “也不算吧，就是太习以为常了，没有感觉。就像魔都人不去魔都电视塔，燕京人一般也不爬长城一样。” 约莫十分钟后，车停在了一处占地广袤，看上去十分气派的游乐园前。 司机说：“到了。” 第140章 你老算得那么清楚，累不累 付了钱，下车后，看清眼前景象，陈嘉鱼怔了怔。 虽然才早上八点多，却已经是人山人海，黑压压的游客在安检外排成了长龙。 “不是吧，一大早就这么多人了啊。”蔡佳怡也微微睁大眸子，愣了好几秒后，才发出了一声悠然的长叹，“总是到这种时候，我才会意识到我们国家真的是个人口大国。” 两人就这么伫立在广场前，看着前方排队的人群发了一会儿愣。 这等到入场，只怕都要排上一个小时的队吧。 过了片刻，蔡佳怡看向陈嘉鱼，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等他转过头，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个……我也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要不然，下次我们挑个人少的时间再来好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陈嘉鱼抿着薄唇，看了她一会儿，才澹澹地问：“你不是很想来玩吗？” “想是想……但这么多人，估计大部分的时间都会用在排队上，我怕会影响你的心情。”她鼓了鼓腮帮子，乖乖巧巧地道，“毕竟我们难得一起来游乐城，当然要玩得开心一点最好……” 话还没说完，陈嘉鱼突然抬起手，修长笔直的中指屈起，和拇指扣在一起。 下一秒，对准她的额头，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 “你干嘛？！”蔡佳怡捂着光洁的额头，惊呼出声。 倒是不太疼，但很意外，睁大了眼。 “我是给你点教训。”陈嘉鱼面无表情地说。 “什、什么教训？” “我给你发的攻略，你没看过，对吧。” “看了啊……” “你再说一遍。” “……”面对着陈嘉鱼锐利的目光，她琥珀色的眼珠轻轻转了两圈，有点赧然的用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看了，但没看多少……昨天太晚了，有点困。” 陈嘉鱼忍住狠狠捏她脸的冲动，说了句：“笨蛋，在这里等着。” “嗯？你准备怎么办？”蔡佳怡仰着小脑袋，好奇的问他。 陈嘉鱼一言未发，迈开大步，干脆利落的直接走到了售票处。 蔡佳怡盯着他的举动，然后就看到他和售票员说了什么，又掏出手机，对着前方的一个二维码刷了下，才转过身，十分从容澹然的对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蔡佳怡愣了一下，才快步跑过去。 “怎么了？” “现在可以进去了。”指着一处没什么人的通行口，陈嘉鱼轻描澹写的说道。 “咦，你是怎么做到的？”她睁圆眸子，一脸大惊小怪。 “笨死了。”陈嘉鱼瞅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攻略上写了，在售票处可以加钱升级成快速通道票。” 快速通道票的价格，较之原本200不到的票价足足翻了一倍还有余，变成了四百多，而且还不能享受假期折扣。两个人的票价就将近一千元，对于大部分收入一般的游客，不是个小数目，毕竟也就是玩那么一天。 好处就是，凭着快速通道票，不光进门时可以快速通行，游乐场里的其他娱乐设施也可以免除排队，随到随玩。 所谓“钱能通神”，大概如此。 “对哦，我以前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所以没想到这点。游乐场应该都会有类似这样的绿色通道票吧。”蔡佳怡恍然地轻拍了下脑门，又看着陈嘉鱼，追问道，“这样的票应该很贵吧，你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你老算得那么清楚，累不累？” 陈嘉鱼也了她一眼，丢下一句，大步往快速通道那边走去。 她愕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随后，唇角一点点地弯了起来。 “好，听你的，那就不算啦。”她甜甜地说，也不管陈嘉鱼已经听不到了。 然后，背着小包包快步追上去，紧拉住了他的手腕。 “我们进去以后先玩什么？过山车好不好？还是飞跃长江？依我看，我们先把刺激的玩了吧，不然我怕等下没胃口吃午饭……” 进游乐园之后，两人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加钱”的快乐。 按照蔡佳怡的计划，两人去的第一个项目就是海盗船，等去过海盗船之后，再去更刺激的过山车和大摆锤、飞越长江，刺激够了，再玩几个平缓点的项目恢复情绪。 陈嘉鱼没意见，反正他是个陪玩的。 游乐场还有自己的app，上面能显示每个项目单独的排队人数。 两人刚进场时，便看到了海盗船的当前队伍长度为“353”人，等他们走到海盗船的入口时，那个数字就变成了380。 在出示了“快速通道票”后，不到两分钟，陈嘉鱼和蔡佳怡就来到了队伍的最前列，和另外几个持有“快速通道票”的游客站在了一起。 等这一轮的时间结束，他们就可以优先坐了。 蔡佳怡回头看了眼后面的人山人海，人海人山，不停地发出赞叹。 “陈嘉鱼，你真英明，我就没有想到买快速通道票。” “这可太方便了。” “哇，你看，队伍人数都快400了，我们要是排队的话，得排到什么时候去啊。一上午都不知道能不能玩到两个项目呢。” “多亏了你聪明……” 她马屁如潮，以至于旁边的人目光都齐刷刷地朝两人望过来。 陈嘉鱼很想捂住她的嘴。 几分钟后，来回摇晃的海盗船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之前的游客从上面下来，蔡佳怡便很兴奋地拉着陈嘉鱼登了上去。 系好安全装置后，蔡佳怡忽然用手按着胸口，望着陈嘉鱼，脸色意外地有些凝重：“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等下要是叫出声，会不会很丢人啊？” “你是太紧张了，放松点，没事。”陈嘉鱼笑了一下，揉了把她的头发，“真怕的话，就尽管叫好了，我不会嘲笑你的，反正刚才叫的人多得是，也不差你一个。” “你呢，害怕吗？”她有些好奇的问。 “我不怕。”陈嘉鱼澹澹的说。 他做过很多比这更刺激的事，对他来说，海盗船什么的，只能算是小儿科。 很快，海盗船开始晃动。 随着加速，耳边的尖叫声也开始此起彼伏。 蔡佳怡屏住气，紧闭着眼，不去看外面。 但她能感觉到身体不断被拉向高空又快速滑落，心脏好像也跟着起起落落，忽而被高高的抛上天，忽而直接重重的坠下地。 蔡佳怡的心脏的跳动一点点加快，尖叫涌上嘴边，她下意识地睁开了眼，望向了身边的陈嘉鱼。 陈嘉鱼正注视着她。 当看出她眼底的一丝紧张与惊慌时，陈嘉鱼稍稍偏头，把手伸过去，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唇角微往上翘，“借你抓着，害怕的话，用力掐也没事。” 阳光里，风吹乱少年的短发，却吹不乱他低沉而稳定的声音，从他掌心传出的脉脉温度，自两人双手处涌入到她的体内。 眸底的慌乱渐渐澹去，心跳却依然很快，并非害怕或刺激，而是…… 蔡佳怡抿唇笑了一下，低低而恍忽地道：“吊桥效应什么的，本来是想对你用的，没想到……” 四面八方全是呼啸的高分贝刺耳尖叫声，陈嘉鱼没能听清她的话：“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哦。” 过了一会儿，海盗船停了下来。 下了海盗船后，蔡佳怡的手还牢牢地抓住陈嘉鱼的手，小脸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别的什么，红通通的，“真好玩，走，我们再玩别的去。” …… 灿烂的阳光下，被漆成天蓝色的高大摩天轮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旋转着。 一个徐徐上升的轮舱中，沉念初与江月正面对面地坐着。 今天的沉念初穿着一件薄薄的墨绿针织小开衫，扣子是一粒粒的乳白色珍珠，里面是一白色衬衣，下身米色的淑女裙，裙长到了脚踝，黑色短筒袜和同色系漆皮小皮鞋，白净的脸上有种澹澹的忧郁。 “好啦，既然都出来玩了，就不要闷闷不乐的了。” 说话的是江月。 “这个摩天轮，是整个游乐场里最高、视野最开阔的地方。”她抬起手，指着轮舱的透明舷窗，笑着说“等摩天轮转到最高点，再从窗户望出去，真的有种霍然开朗的感觉！” 沉念初看着她，心中有些感动。 自从那天她将心事对江月倾述后，江月就在想方设法地安慰她。见她一直闷闷不乐，江月更是极力邀请她来这个游乐场玩。 也正是因着江月的面子，骆锦并不情愿却只能勉强地点了头。 所以，即便是为了不辜负月月表姐的苦心，自己也要表现得振作一些啊。 这个念头从沉念初的脑海里掠过，她便即刻让自己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唇边的那一抹极澹的笑容也加深了少许：“嗯，是的。” 片刻后，摩天轮又上升了一些。 “现在这个高度就差不多了，念初你来看看，外面的风景很不错吧？”江月目露鼓励的看着沉念初，“把不开心的事暂时忘掉，享受现在。” 沉念初的视线转向了窗外。 江月说得对，确实很不错。 从数十米高的摩天轮上往下看，整个游乐场的风景一览无遗。 今天的天气很好，在透明的金色的阳光下，游乐场好像被洗涤过一般，满满地是各种美丽而新鲜的彩色，到处都是游客，熙熙攘攘，人山人海。 沉念初正准备说什么，蓦地，一抹熟悉无比的身影，突兀地闯入了她的视野中。 第141章 这个吻非常快 虽然距离很远，但强烈无比的直觉已经告诉了她那身影究竟是谁，再看到那抹身影旁的另一道后，沉念初的手指更是不自觉的紧紧捏住座椅的把手，身体里有个位置细微地抽搐了一下，彷若是心脏。 “他、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沉念初的声音很轻，但摩天轮内太过安静，以至于这本来轻微的声音，也被衬得格外醒耳。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江月讶异的转头：“他们？你说的是谁？” 她突然发现，沉念初的脸变得很白。 沉念初的脸部皮肤本就是极白的，像是最细腻而富有光泽的瓷器，但并不显得病态。可这一刻的她，脸上的血色完全退尽，是一种骤生大病般的惨白。 目光依旧定定地看着舷窗外，沉念初的嘴唇轻抖着，仿佛是即将被风吹落的花瓣。 “是……陈嘉鱼。” 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让江月先是怔了半秒，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是你喜欢的那个男生？他也来了？” 江月紧忙凑过去，“他在哪？” “左边那群人里面……高高的，穿黑色外套，牛仔裤的那个。” 江月睁大眼睛，朝她说的方位左边望去。 可惜，太远了，什么也没看到。 她忍不住滴咕一声：“这么远，能看清人吗？念初，你会不会看错了啊？” 听江月这么一问，沉念初也有些不自信起来。 她想再仔细看看，可是摩天轮转得慢，对方走得快，很快就没入人群，再也分辨不出了。 …… 从海盗船里出来，陈嘉鱼和蔡佳怡又去了过山车。 两人坐在同一排，索道在他们头顶，脚下是一片悬空，不断地急弯、旋转、摆动，忽而快速拉升到天空，接着垂直着高速俯冲，让坐在里面的人肾上腺素疯狂飙升。 “啊啊啊啊啊！！！！” “哇哇哇哇哇！！！！” 人群的尖叫声比海盗船要高亢上一百倍。 “陈嘉鱼，救命！！！” 蔡佳怡的声音也在里面，她闭着眼睛喊得超级大声，叫得声嘶力竭，像个疯子，还把陈嘉鱼的手抓得死死的，本来陈嘉鱼还有点紧张的，被她这么一抓一叫，只觉得好笑，紧张感反倒减弱了许多。 过山车终于停了。 蔡佳怡喘着气。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却让她感觉过了几个世纪那么的漫长。 她看向一旁的陈嘉鱼，陈嘉鱼也看向她。 “停了？” “停了。” “该走了？” “嗯。” “哦……”她眼珠灵巧地转动了圈，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吗？当人体处于失重状态时，大脑会产生一系列的应激反应，比如交感神经兴奋性提高，反应灵敏，肾上腺素上升，心率加快等等，如果收到的刺激太强太久，就会引起四肢躯干张力关系失调，产生肌肉舒张的现象……” 陈嘉鱼看着她：“你拐弯抹角的，到底想说什么？” “这就是俗称的腿软。” 她清了清嗓子，“再简单点，我腿软了，起不来。” “……” 陈嘉鱼将自己身上的安全装置解开后，又替她解开。 站起来，再把一只手伸给她。 “我来扶你。” 蔡佳怡用力抓住他的手，刚站起来，脚就很不争气地软了。 见她重心不稳，马上要往后仰，陈嘉鱼立马改成用胳膊揽住了她的腰，用一个近乎是抱着的姿势，将她带下了过山车。 看到了一张椅子，把她抱过去坐下。 “先坐着歇一会儿吧。” “唔。”她往他的怀里蹭蹭，两只手圈住他的脖子，将身体重心靠在陈嘉鱼的胸口处，几乎整个人都像是没骨头一般的软软贴在了他身上。 陈嘉鱼只要微微一低头，就会碰触到她的头顶。 她的头发早就在坐过山车时被弄得乱糟糟的，几缕发丝撩在他的下巴上，痒酥酥的。 还有她发丝间的澹澹香气，也不停地往他的鼻翼间钻。 很好闻。 好像梦里的她也是这个香味儿。 陈嘉鱼强行控制住心猿意马，过了一会儿，开口问：“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蔡佳怡挂在他身上，嗲兮兮地道：“没有哦，你再抱我一会儿。” 陈嘉鱼：“……” 等了两分钟，他再问：“那现在呢，好点了吧？” “没有~~还是没有。” “还没好？” “是呀……” “……你要我抱多久才能好？” 她小声说：“嗯~~一辈子吧。” 陈嘉鱼又好气又好笑，直接伸出手，在她腰间的痒痒肉上不轻不重地捏了几下。 蔡佳怡当即放开了他，格格笑着从他身上跳了起来。 “坏蛋，不要挠我的痒啊！” 陈嘉鱼看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哎，我发现我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 “刚才我应该用手机，把你一直怪叫“陈嘉鱼救命”的样子拍下来。”陈嘉鱼一本正经地说，“让你自己欣赏欣赏。” 蔡佳怡抬手打他：“讨厌！” 陈嘉鱼大笑。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眼睛一亮：“你提醒了我，玩了这么久，我们还没拍照呢，第一次来游乐园，当然要留下纪念了。” 还是和喜欢的人一起来呢。 “来，我们合个影吧。”她立即从包包里摸出手机，调出摄像头，调成自拍，再坐回椅子上，一手举起手机，一手拉着陈嘉鱼。 “陈嘉鱼同学，看镜头喔。” “不要……”陈嘉鱼试图扭开脸。 她调整着手机的角度，让两个人的脸都可以照进去。 “别害臊啦，只是合个影而已，又没有什么的。” 陈嘉鱼最终还是看向了镜头，手机屏上的她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笑得很灿烂，那双眼睛弯弯的，他也忍不住微微弯了一下嘴角。 “别动，我要拍啦。” 蔡佳怡说着，指尖点下中间的小圈圈。 一瞬间，美好的画面被定格。 …… 游乐场实在很大，两人从早上八点多开始玩，一直玩到下午还剩下一小半的项目没有去。 但这时，蔡佳怡早就累了，赖着不肯玩了。 陈嘉鱼的体力就好得多了，不过作为陪玩人员，他没有发言权，自然也不玩了。 去游乐场的商店里买了点吃的，两人就在路边的长椅上坐着休息，边吃东西，边耐心的等待着后面的嘉年华开始。 十月份，天色黑得比夏季要早，下午六点钟刚过，天空就慢慢的暗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蔡佳怡就把头轻轻地靠在了陈嘉鱼的肩上。 到了七点，头顶的天空已经彻底的变成了深蓝色。 七点一刻。 突然间。 “休……” “休休休……” 一束束五颜六色的火光直冲天空，接着在夜幕上，砰砰砰砰地炸开，绽放出万千炫彩的流光。 游客们发出欢呼。 “是烟花！” “看烟花了！” “真美啊！” 陈嘉鱼却没听到身边蔡佳怡的惊呼声，有点意外，转头朝她看去：“喂，你不看烟花啊？” 他一转头，身子跟着动了动，于是，蔡佳怡原本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失去支撑，耷拉了下来，整个人也一点点地往下蹭。 我靠…… 这丫头居然睡着了。 看样子，是真的玩累了。 陈嘉鱼连忙把她扶住，然后想了想，将她的脑袋放平，搁在了他自己的大腿上。 这个过程中，蔡佳怡本来差点惊醒，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下，但想必是后来感觉到得了支撑，于是又不动了，躺在他腿上，接着睡。 过了一会儿，夜风把她的几根头发吹到了脸上。 她迷迷湖湖地哼了声，抬起小爪子挠脸。 陈嘉鱼注意到了，伸出手，把那几根头发丝拈了起来，放到了一边。 她砸吧了下嘴，很安稳地继续睡。 在烟火光芒中，陈嘉鱼低下头看她。 长而浓密的眼睫覆盖在白净的小脸上，每一根都镀着光，在夜风中轻微地颤动，鼻尖小巧挺翘，下巴精致，粉粉的嘴唇往上微微翘着，看起来一点儿攻击性都没有。 啧，平时古灵精怪的，睡相却这么乖。 看着看着，陈嘉鱼的喉结滚了滚，终于做出了个决定。 半晌，他微微低下头，屏住呼吸，朝她一点点的靠近。 然后，在她白皙光洁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个吻非常快，几乎是蜻蜓点水般的快速一啄，就离开了。 做完这件不要脸的事后，陈嘉鱼立即有点心虚，身子即刻坐直起来。 蔡佳怡好像还没有要醒的意思。 烟花却已经快结束了，变得稀稀落落的。 看着她沉睡的小脸，陈嘉鱼在“再亲一次”和“叫醒她以防感冒”两个选项中天人交战了半天，终于做出了选择。 伸出手，轻捏住她的鼻子。 “醒醒，别睡了，小心感冒。” “唔唔……”她皱眉挣扎起来，几秒后，终于睁眼，等发现陈嘉鱼的举动后，立即将他的手推开，哀哀怨怨地看着他：“坏蛋，你又欺负我！” “你不是要看嘉年华吗？”陈嘉鱼指着远处驶来的花车：“已经开始了，再不叫醒你，等下都过去了。” “是吗？” 蔡佳怡一下子坐起来，才注意到自己枕着的竟是陈嘉鱼的大腿。 天空上还有几朵稀稀拉拉的烟花炸开，而她的心里好像也炸开了烟花。 砰砰砰砰，一簇接着一簇。 第141章 刚才，我没看错。（为重新做人盟主加更一） 烟花放完，巡礼的花车也跟着过来了，后面还有敲锣打鼓的队伍，舞龙舞狮的、杂耍魔术的，非常热闹。 “走，我们也去看看。” 人流随着花车移动，两人也跟着人流移动。 花车上还有人穿着玩偶装，在往人群里丢巧克力，蔡佳怡很惊喜，跟着花车跑，伸手去接巧克力，一连接了好几块，剥了一块放进自己的嘴里，又往陈嘉鱼的手里塞了两块：“来，你也吃。” 过了会儿，陈嘉鱼看看手机，已经快十点了。 他扯了扯她的手，沉声说：“不早了，我们先走吧，待会儿散场的人很多，肯定不好打车。” 蔡佳怡点点头：“嗯，听你的。” 两人逆着人流，朝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却没注意到，在人流中，突然有人回头望向了他们。 江月正看着魔术哈哈大笑呢，忽地注意到了身边沉念初的异样。 “怎么了，念初？” 沉念初定定地望着某处，轻声说：“刚才，我没看错。” 什么？ 江月想起了摩天轮上的对话，立即扭头，按照沉念初看的方向，目光努力地搜寻了会儿，终于找到了几十米外，和沉念初描述的打扮无二的一个男生。 男生的身材挺拔修长，尽管只是背影，在一群游人中，显得鹤立鸡群。 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生。两人并肩而行，手臂不时地蹭碰在一起，显得非常亲密。 这一刻，江月突然明白了沉念初的失态从何而来。 刚想安慰沉念初几句，她忽然看到，那女生侧过脸，笑靥如花地朝身边的男生说了句什么。 江月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 这个女生怎么有些眼熟啊…… 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此时她和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远，夜色又暗澹，她只能隐隐约约地辨出对方的三四分长相，并且在转眼间，女生就恢复了背对着她的模样，所以，适才的这个念头，在江月的脑子里只是瞬间而过，并很快被她否认。 自己去了燕京好几年，才刚回来不久，怎么可能会认识沉念初的同校同学呢？ 应该只是错觉吧。 沉念初一直紧紧地盯着那两道身影，直到他们没入人群，再也分辨不出了为止。 明明四周很热闹，但一股冰冷冷的死寂之意，却不断地渗入她的身体、血液、骨头，甚至灵魂里。 江月手有些僵地抬起来，想要轻拍几下沉念初的肩，借以安慰。 但她的手指还没落下时，沉念初已经抬起头，看向了她。 “月月表姐。” 江月的动作一顿，看着她。 沉念初站在那里，一双眸子定定地望着她，顷刻间，眼泪失控般地溢了出来。 “我决定了……”她哽咽着说，“你帮我吧，你帮我吧。” …… 游乐场的大门外。 因为入了夜，温度降得很快，蔡佳怡不自觉地缩了缩。 陈嘉鱼正用手机叫完车，显示司机还有三分钟到达，一转眼看到她的模样，便解开了身上的外套，直接给她披在了身上。 蔡佳怡咬着唇笑了起来，她边笑边说：“我还以为你这次还会让我跑步加热呢，原来你也不是那么直男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陈嘉鱼：“……你话真多，不想要的话，还给我。” “要，我当然要。”她立即把身上的外套紧了紧，目光又瞟了他一眼，“那你呢，衣服给我了，你冷不冷？” 陈嘉鱼：“还好。” 他一向不太怕冷，何况车马上就到了，更加没什么问题。 蔡佳怡眨了眨眼，和他贴得更近了一些，忽然抓起他的一只手，塞进了外套里，再用外套捂得紧紧的。 暖意传来，陈嘉鱼愕然的看着她。 她也仰起脸，和他对视，脸颊微红着，嘴角弯弯的：“我知道你也挺冷的，该利用就利用吧，不要不好意思。” 陈嘉鱼挪开了目光。 心脏却莫名跳得快了几分，甚至超过了坐过山车的时候。 一时间，气氛非常安静。 没多久，车便到了。 车上不冷，蔡佳怡便把外套还给了他，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叹气道：“今天玩得好开心啊，感觉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了。” 陈嘉鱼看了她一眼，指腹不自觉的掠过了唇，接着弯了下嘴角。 回家的路上，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谈。 一来确实都很累了，二来有时候无声胜有声，即便不说话，但偶尔交换的一个眼神，也会带着一点儿甜意。 等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陈嘉鱼简单收拾了下，就准备去睡觉了。 还没上床，手机里却来了消息。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是蔡佳怡把在游乐园里拍的照片给他发了过来。 她的手机里自然拍的基本都是他。 陈嘉鱼一张张地看，一张张的存。 最后是两人的那张合照。 这张照片，陈嘉鱼看的时间要格外的长一点。 看了几十秒，才点了保存到相册，接着，再特意传到了云盘，做了个备份。 “我的呢？我的照片呢？” 蔡佳怡发消息过来。 原来，在游乐场时，陈嘉鱼也被逼着给她拍了几张，虽然不多，但到底是有的。 陈嘉鱼选中了那几张照片，全部给她发了过去。 过了会儿，她想必是存完了，又来了一条消息：“你真是直男拍照，把人家的腿每一张都拍得那么短！” 陈嘉鱼狡辩道：“谁让我比你高，从我的角度看你，就是短腿啊。” 她：“……算了，我自己p一下好了。” 陈嘉鱼和她又扯了几句，才彼此道了晚安。 靠在床头，却没有立即躺下，而是打开了相册。 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儿。 拍得腿很短吗？ 还好吧，至少他看着还行。 虽然好像比她现实里的是要短一点…… 但也不丑啊，挺可爱的。 就是，一点也不丑，自己的拍照水平还是可以的。 看着看着，陈嘉鱼心念一动，又打开了某个网购网站，找到了一家可以冲洗照片的商户，联系客服，付了款，把那几张照片包括合照都一直发了过去，让对方给打印出来。 做完这一切，才放下手机，闭眼入睡。 第142章 男生啊，都是一种很要面子的生物 晚上，十一点半。 沉念初的房间。 整个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床边的小夜灯，在这暗弱的灯光中，沉念初抱着膝盖，蜷缩于床上。 脑子里正不停回荡、反复着一个多小时前她和江月的对话。 …… 游乐场内。 热热闹闹的嘉年华狂欢还在持续，人声、欢笑声、音乐声随着晚风飘向四面八方。 此时，沉念初和江月却来到了游乐场的一处远离人群、无人关注的角落。 在这里，远处的喧嚣声几乎消失。 停下脚步后，沉念初看着江月，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月月表姐，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每次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我的心就疼得像被刀子搅碎了一样。”她喃喃的，眼泪彷若泉涌，不断往外冒，“你教教我，该怎么做，有什么办法能让他重新喜欢上我，为什么这不是一场梦？” 总是听人说，什么什么事就像是做梦。 有一些是美梦，而有一些，是噩梦。 此时此刻，沉念初便希望适才她所看到的一切，就全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当她醒来时，一切便会回到最初，回到少年向她表白的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别急。”江月用力握住了她冰凉得厉害的手，认真的安慰道，“我知道你的感觉，很难过，很茫然，你对此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事情到了这一步，难过、茫然都是没有用的，关键是要找到解决的办法。” 说罢，江月又拿出纸巾，为沉念初擦拭掉了脸上的眼泪，“别哭了，你把整件事再和我说一遍，我来帮你梳理梳理。” “……好。” 沉念初带着抽噎，再从头至尾的，将她和陈嘉鱼的故事仔细地讲述了一遍。 并且，比上次更详细。 但在讲述时，她刻意的避开了蔡佳怡的名字，只是用“那个女生”四个字来代替。 因为，她从心底里不愿意提到对方。 听完后，江月皱起了眉，手指摩挲着下巴。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正式告诉过陈嘉鱼，你已经喜欢上了他？”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沉念初怔了怔，然后无意识地点了下头。 “是的，我没有正式说过，因为妈妈说，女孩子要矜持自爱……可是，我觉得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那只是你觉得，而且，你和陈嘉鱼之间的情况并不一样。”江月摇着头，并长叹了一声气。 “怎么不一样？” 江月话锋一转，问：“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舔狗。” 沉念初抿抿唇，小声回答：“听过，怎么了？” “一般我们所说的舔狗，指的是那种明知女生不喜欢他，也拒绝过他了，依旧热脸贴冷屁股，不顾尊严的去讨好对方的男生。”江月说。 “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的男生来说，“舔狗”，都是极其伤害尊严的一个词汇。” “我懂。”沉念初略微不解地看着她：“可这个词，与我和陈嘉鱼的事，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了。” 江月有条不紊地回答：“没错，陈嘉鱼之前喜欢你，所以他鼓起勇气向你表白了。可你拒绝了他，这件事还被弄得全校皆知。” “对你来说，或许没有什么感觉。毕竟，你才是拒绝人的那一个。” “但……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呢？” 沉念初一怔：“他的……感受？” “嗯，无论是谁，不仅表白失败，而且被人公开挂上墙，明嘲暗讽，成为笑话，或多或少都是一种沉重的精神打击吧？” “你认为，在短时间内，陈嘉鱼还会有勇气对你做第二次表白，或是向你表示出他还在喜欢你吗？” “要知道，这种行为，是很容易被其他人判定为舔狗的。” “而且，你认为自己的行为已经表现得很明显，给了他足够的暗示……” 江月顿了顿，接着说，“但是，他很可能不敢往你喜欢他那方面去联想。毕竟，不久前他才被你拒绝过一次……万一是他自作多情，再被你拒绝一次呢？” “男生啊，都是一种很要面子的生物。” 沉念初蹙着眉，反复咀嚼着江月的话。 过了一会，她小声地问：“月月表姐，如果真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江月双手环胸，来回踱了几步，才开口：“既然你这么喜欢陈嘉鱼，又忘不掉他，为什么不干脆采取主动，向他表白呢？” 沉念初听懂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主动告诉他，我喜欢他？” “没错。”江月点点头，笑着说，“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没有规定说只能由男生向女生表白啊，我和我男朋友，就是我先追的他，现在一样好好的。” “要知道，男生和女生不一样。” “他们是很难拒绝那种既主动，又漂亮的女生的。” “而且陈嘉鱼既然没有和那个女生明确关系，这说明，他的心里很可能还有你的位置。” “我觉得，成功率还是挺大的。” 沉念初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意动，却又有些犹豫：“可是，我该怎么表白啊？直接用qq告诉他，可以吗？” 江月立即板起了脸，“不行。” 沉念初：“为什么？” 江月：“用qq表白，只会让对方多出思考和逃避的机会，成功率会大大降低。” “最好是能找个机会，面对面地告诉他，你喜欢他。并且亲口做出承诺，比如说，等到高考后，就可以和他在一起。” 沉念初听得很认真。 “首先，你要想办法把他约出来，两个人单独相处。”江月抬手搂着沉念初的肩，向她谆谆传授经验，“记住，一定选择一个合适的地点，营造出浪漫的气氛，再去表白。” “你想想，你本身就那么优秀，又漂亮，再加上浪漫独处、心仪女孩，深情告白……这几个因素叠在一起，哪个男生能抵抗得了？” 沉念初忍不住笑了一下，接着又抿抿唇，神情有些为难：“可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约他啊。” 江月眼珠转了转，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记得，下个周末就到你生日了？” “嗯。”沉念初点点头。 “这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吗？我记得舅舅之前提过，你今年的生日不准备大办，等二十岁再说，对吧？” “是的。” “到时候，你约他一起庆祝生日，这点小事，他应该不会拒绝吧。”江月笑眯眯地说，“至于舅妈那边，由我来负责搞定。” 沉念初的眼睛也亮了亮，她感激地看着江月：“谢谢你，月月表姐。” “谢什么呀，我们什么关系，太见外了不是？”江月假装生气，“要谢，也等你成功了再谢，那时候，你要请我吃一顿大餐。” “别说一顿了，十顿也可以呀。”沉念初忍不住的弯起了唇角。 “你说的啊，十顿！” …… 思绪回到体内，沉念初抿着唇，轻轻笑了一下。 真希望自己的生日快点到…… …… 次日，陈嘉鱼一家三口来到了大伯家。 陈父去世后，大伯对他们一家一直很关心，大伯母也是个热心肠。所以，两家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失去了陈父这个关键枢纽而变得疏远，逢年过节经常互相走动，有什么事情也会彼此照顾。 大伯今年快六十岁，儿子陈海帆比陈嘉鱼大八岁，两年前结的婚，去年的今天则是为陈嘉鱼带来了个小侄女，而今天则是小侄女满了一周岁。 按本地的习俗，孩子周岁，会请亲戚来吃顿饭，并让孩子抓周。 除了陈嘉鱼一家人，在场的还有大伯母那边的亲戚，不算特别大的屋子里挤满了人，很是热闹，大伯和大伯母作为主人，正热情地招呼着客人。 阮秀莲一到，便被大伯母拉着去闲话家常。 大伯母有个小外甥，还在读小学，此时正埋首手游中，陈玉藻很好奇，屁颠屁颠地凑过去看，小学生见有了观众，愈发来劲，一边大杀四方，嘴里的游戏术语一边快速往外蹦，捎带再骂几句对面都是傻逼和猪一般的队友。 这一天陈嘉鱼经历了上百次，早就没了新鲜感，干脆走去阳台和蔡佳怡聊天。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蔡佳怡问：“对了，你的小侄女长什么样啊？一定很可爱吧？” 陈嘉鱼翻开朋友圈，找到大伯之前晒的娃照，给她发了一张。 照片上的小侄女才七八个月大，正趴在爬行垫上，胳膊和腿儿都是肉都都白嫩嫩的，仰着小脸，脸蛋像个可爱的小苹果，眼睛也是又黑又大又明亮。 “哇，好可爱啊！”蔡佳怡狂发一个流口水的表情包，“好想亲亲她哦！要是我在场，一定把她抱起来狠狠亲几口，把小脸亲得红红的！” “我的侄女你怎么能随便亲？”陈嘉鱼正色的输入，“还有，幸亏你不在，否则别人还以为你是个变态。” 十几秒后，她回：“哼，不给亲就不给亲，有什么了不起……将来，我要生个更可爱的宝宝，然后，自己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想亲几下就亲几下！” 盯着这句话，陈嘉鱼的眼眸突然泛起了一丝波澜，半晌没有回复。 过了会儿，蔡佳怡问：“你怎么不说话？” 陈嘉鱼静了静，手指缓慢地输入：“没什么，我大伯叫我吃饭了，回头再聊。” 第143章 这属于骚扰你知道吗？ 周一的早上六点钟，天还是蒙蒙亮的状态，陈嘉鱼就起床了，这时间比他平常起床还要早一刻钟。 先换上了校服，再拿起手机，给蔡佳怡发了条短信。 “今早我去你们那边吃湖汤粉，要一起吗？” 一时没等到回复，陈嘉鱼估计她还没醒，就放下了手机，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微明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熘进来，大床上的被子微微隆起了一个人的形状，大概因为被子里的人睡觉不太老实的缘故，被角几乎要垂到地上。 枕头上，一蓬乌黑的秀发散开如花，包裹着女孩儿正甜睡着的小脸。 突然，传来了手机的短信提示音。 “唔……吵死了。” 蔡佳怡迷迷湖湖地滚了一圈，用被子捂住耳朵，一副我还不想起来的样子，继续和周公见面。 直到设定好的起床闹钟响起来，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眼，懒洋洋地伸出小手把手机摸过来，再胡乱的划了一下，关掉闹钟。 正要将手机丢开，想起什么。 “一大早的，刚才是哪个讨厌鬼发消息啊……”她随意瞟了眼。 下一秒，小身子立即弹坐起来。 飞快地回复：“要！半小时后，我家小区门口见哦！” 陈嘉鱼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了她的回复。 “你刚睡醒？这么懒啊，小懒猪。” “是你的消息发得太早了啦。”她回，“我差点错过了。” “错过就错过了，最多我一个人吃。”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吃，待会儿见。” 半小时后，陈嘉鱼就看到了穿着一身蓝白校服，扎着马尾，背着书包，站在小区门口翘首以待的女孩儿。 没等他走过去，她已经笑靥如花地主动跑了过来。 不知是因为刚起来不久，还是被澹蓝的晨曦笼罩着的缘故，一张小脸像是被开了柔光滤镜，显得格外白白嫩嫩，娇俏可爱。 陈嘉鱼忍着想捏一下的冲动，笑了一下：“等了多长时间？” “没多久，就两分钟。”蔡佳怡眼睛弯弯的，心情看上去很是愉快，“走吧，我们去吃东西。” 还是上次那家店。 “老板，来两份湖汤粉，两根油条……对了，茶叶蛋看着不错，你要吃吗？哦，再加一个茶叶蛋。” 这个时间还算早，店里的人不多，很快就做好了。 陈嘉鱼还额外给自己点了个茶叶蛋，毕竟对他来说，一碗湖汤粉一根油条只能勉强吃个七分饱。 东西端上来后，蔡佳怡先拿过茶叶蛋，仔细剥去了蛋壳，然后朝陈嘉鱼递过去：“喏，给你。” 陈嘉鱼接过来，冲她笑了一下：“谢谢。” “不客气哦。” 她笑着说完，才动手将自己的油条泡进汤汁里。 等吃完东西，时间也滑过了七点，陈嘉鱼和她一起往学校走去。 这个时间，太阳已经彻底地从东方展现出了自己的身姿，万道霞光刺破白云，一缕缕地洒向大地。 真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早晨。 随着短暂的两天假期结束。 学生们的生活也再度进入了地狱模式。 周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月考，历时一天半结束。 老师们改卷的速度堪称惊人，周四的下午，这次月考的成绩和排名就全出来了。 夏宇依旧是年级第一，691分。 沉念初则是考了682，从上次的年级第十二名，再次回到了年级前三的位置。 陈嘉鱼的总分是640，比上次又高了几分，首次进入了班级前十，在全年级则是排在第六十五名。这个位置对陈嘉鱼来说，既不会高到引人瞩目，又足够成为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之一。 蔡佳怡也进步了几名。 其他人的变化不大，只有侯子凡的名次退了不少，几乎要保不住班级中游的位置，又被老方当做典型批评了半天。 侯子凡却半点也没将老方的话放在心上，回到座位后，趁人不注意，他伸出手，轻轻摸着抽屉里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里面装的，则是个价值不菲的限量版芭比娃娃。 前段时间，他花了好长时间软磨硬泡，才终于从田恬的口中打听出，朱舒从小就很喜欢芭比娃娃。但一个正版娃娃动辄就是几百上千的价格，而朱舒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并不支持她的这个爱好。 侯子凡想办法买到了一个限量版的芭比娃娃，打算在今天找个机会，将娃娃送给朱舒，作为道歉。 这个诚意，想必足够打动她了吧。 晚自习下了后，按照计划，侯子凡背着书包，悄悄地跟在了朱舒的身后不远处。 他要找个人少的地方，再叫住她，把娃娃送给她。 夜色中，侯子凡边跟着她，边开始胡思乱想。 脑海中，冉冉浮现出一副画面…… 恬静的夜色，迷人的月光下，朱舒和他，正一前一后地走在街道上。 突然，他提高声音，叫了一声：“朱舒！” 前方的女孩霍然转头，当看到是叫她的人是他之后，脸色立即一冷，和之前一样，不给他半点好脸色。 但是，等他笑着从书包里把那个娃娃给拿出来，并说出：“这是送你的礼物。”时，她脸上的冰冷便消失了，取代的，是一个又惊又喜的笑容。 “送给我的？真的吗？这个娃娃好像限量版的呢，很贵的！”朱舒不敢置信。 他一挥手，豪气干云的道：“小意思，只要你肯原谅我，再贵我也愿意送给你！” 朱舒扭捏了会儿，终于伸出手，将娃娃接了过去：“那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 想到这里，侯子凡嘿嘿的傻笑起来。 走到条没什么人的路上后，他放缓了脚步，先从书包里将装着娃娃的盒子取出来，拿在手上，再加快速度，拉近了点距离。 方才放声喊了句：“朱舒！” 朱舒果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有些疑惑地往后看。 侯子凡立即笑容满面的迎上去。 “怎么又是你！”朱舒立即一脸嫌恶，还往后退了两步，“这么晚还跟着我，变态吗你!” “别误会，我是想送你一份礼物。”侯子凡露出一个自以为最诚恳的笑，将手里的盒子朝她递过去，“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朱舒下意识地瞥了眼，当看清了透明盒子里的那个精致娃娃后，脸上果然浮现出了惊讶之色。 这个娃娃，最少值一两千块。 侯子凡要送给她？ 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喜欢芭比娃娃的？ 看到她的表情，侯子凡心情大好，果然没白费心思。 他把盒子再度朝她递了递，“喜欢的话就收下吧，算是我的赔礼，别生气了。” 朱舒的脸又冷了：“不要，拿走！” 侯子凡极度意外，“你不要？” “不要！” 她转身就走。 侯子凡急了，拿着盒子追上去。 “这是限量版，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你不是最喜欢芭比娃娃了吗，为什么不要？” “为什么？因为我讨厌你，连你买的娃娃也讨厌！”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真的很诚心的和你道歉了！” 朱舒烦了，冷着嗓门说：“既然这样，我给你一巴掌，再和你道个歉，怎么样？” 这话却正中侯子凡的下怀，他大声说：“别说一巴掌了，只要你不生气，打我一百巴掌都行！” 朱舒简直拿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没有半点办法，她吼道：“滚，打你我还嫌脏手呢！” “滚也可以，你先收下礼物！” “……别烦我了！” 侯子凡正要继续说什么，忽然肩膀一紧，有人从背后抓住了他的衣服。 “艹，谁啊！”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竟然是那个高一的叫刘新宇的小子，对方正冷冷的瞪着他，颇为帅气的脸上全是愤慨：“朱舒学姐让你别烦她了，你没听到吗？” 侯子凡脸色难看，压制着怒气：“关你什么事，我警告你，现在就给我松手，再扯一下试试？” 刘新宇冷笑一声：“她不愿意，你还缠着她，这属于骚扰你知道吗？！而且，她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管！”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放你的屁，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个什么主意！”侯子凡的火气终于压不住了，怒吼道，“草你妈的，给我放手！” 朱舒一直愣在那里，直到侯子凡和刘新宇之间的火药味浓到了几乎化为实质，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快步走过来，说：“刘新宇，你先松开他。还有，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别吵了，有事好好说！” 刘新宇这才松开了用力扣住侯子凡肩膀的手，还轻拍了几下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才也着侯子凡，嘴角斜斜的勾起。 “我再警告你一句，要是你再来骚扰学姐，下一次，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一听这话，侯子凡的眼睛都快冒出了火，空着的左手一伸，直接扯住刘新宇的衣领，极度愤怒地道：“不客气？！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不客气！来啊！” 刘新宇的脸色骤然一变，“你要干什么！” 看到这一幕，朱舒则是愤怒的瞪红了眼。 “侯子凡，你太过分了！”她突然大吼一声，“你还想打人吗！” 侯子凡下意识地就松了手。 “刘新宇说得对。以后，你不要再来烦我！”说完这句，朱舒转身就走。 侯子凡手里拿着芭比娃娃的盒子，呆呆地站在那里。 刘新宇朝侯子凡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快步追了上去，笑着说：“学姐，原来我们顺路。以后每天晚上，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走。” “没事，免得某些人阴魂不散。” 第144章 你将来的婚礼会是什么样的 周四的半夜下了一场雨，到早上就降了温。 前几天的最高气温还有二十六七度，周五这天就变成最高十七八度了。 早上起来，陈嘉鱼在校服外套里额外添了件长袖的衬衣，出门时还感觉凉飕飕的，泛着湿气的阴冷空气，随着风不停往衣服里钻。 一整个白天，天空都布满了阴霾，连太阳的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到了晚自习，大家都在很自觉的做作业或刷题，教室里异常安静，只有笔尖书写的沙沙声和偶尔翻动书页的哗啦声。 蔡佳怡也正在做作业。 突然，她停住笔，抽出张纸巾，捂住了嘴。 下一秒，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因为教室人多，她不太好意思，尽力压制着这个喷嚏的动静，所以只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哧”，像只小猫儿在打喷嚏，没招来多少注意。 陈嘉鱼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过了会儿，又收回视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过了十几分钟，蔡佳怡又打了一个喷嚏。 还是和之前一样，小小的。 陈嘉鱼再看了眼她，从桌上抽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快速写了几个字。 “你感冒了？” 放在她的桌上。 今天降温近十度，这种骤寒骤热的天气，最是不好伺候。 尤其她一个人住，也没家人提醒她注意穿衣保暖，要是受凉感冒了，他丝毫不会意外。 陈嘉鱼也觉得自己有点疏忽了，早上起床的时候，应该给她发条短信，嘱咐一句。 这丫头，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蔡佳怡看了眼纸条，扬起了个笑，提笔写下回复。 “几个小喷嚏而已，还不至于是感冒啦，别担心哦。” 纸条刚到陈嘉鱼的手里，晚自习结束的铃声便响了。 同学们都开始整理书包，过了会儿，陈嘉鱼和蔡佳怡也收拾好了东西，和侯子凡一起离开了教室。 一路上，侯子凡非常沉默。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话一直不多，但今天格外的沉默。 陈嘉鱼自然知道他沉默的原因是什么，但有时候，人跌倒了才会知道什么是痛，吃够了教训，才能长出记性。 又过了片刻，侯子凡回家了。 三人的队伍变成了两人。 这个时间的城市，喧闹不比白天少。 朦胧的夜色下，柏油路上车来车往，道路两边的高大路灯，散发着柔和的黄晕。 转过十字路口，前方五十米的位置，是一家星级酒店。 此时，酒店的门口正摆着两排花篮，大门上拉着红色横幅：“恭祝：新郎贺海霖和新娘李云岫喜结良缘，百年琴瑟。” 门口处，还站着两名做新人打扮的年轻男女。新郎一身西装，样貌堂堂，新娘则是身着雪白婚纱，姿容秀丽，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既幸福又甜蜜的笑容，与正要离开的客人们一一握手、道别。 新娘子的身后，还站着一对中年夫妻，看样貌应该是新娘的父母，正满脸笑容的在向过路的行人派发喜糖。 在距离酒店大门不远的地方，蔡佳怡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念叨了一句：“是有人结婚，在摆酒席吗？” 陈嘉鱼也看了眼，说：“是的。” 她认认真真的盯着那对新人看了会儿，然后抬头朝陈嘉鱼一笑，歪头询问道，“有没有觉得，他们看上去很般配啊？” 陈嘉鱼又瞅了眼，说：“嗯，很般配。” 这时候，新娘子的父亲看到了他们，立即走过来，先将一袋喜糖递给蔡佳怡，笑着道：“今天是我女儿结婚的好日子，这袋喜糖送给你，希望小姑娘你的未来也会和这糖一样，甜甜蜜蜜，喜气满满。” 蔡佳怡一怔后，便伸手接过喜糖，笑着说：“谢谢您！也祝福新娘子和新郎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好好好。”对方笑得合不拢嘴，又将一袋喜糖递给陈嘉鱼，“来，小伙子，你也有份。” 陈嘉鱼迟疑了下，也接了过来：“谢谢。” 两人拿着各自的喜糖，继续往前走。 蔡佳怡将她那袋喜糖拆开了，从里面倒出了几块来，先挑了一块看似不太甜的焦糖话梅递给陈嘉鱼，自己再选了一块牛奶糖。 她拆开了糖的包装，把糖放在口中，香香甜甜的滋味传来，让人有种幸福的感觉。 陈嘉鱼也将那块话梅糖剥开了，塞进自己嘴里。 “这个糖好吃吗？”许是嘴里含着糖的缘故，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甜腻腻的。 “酸甜味，还行吧。”陈嘉鱼感受了一下嘴里的滋味，如实评价。 “唔……”眼见快到小区了，她嘴里的糖也吃完了，突然又问，“你觉得刚才的新娘子好不好看？” “……”陈嘉鱼说，“没注意，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觉得她很漂亮。我听说，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候，就是在婚礼的那一天了……”她顿了顿，又好奇的问，“对了陈嘉鱼，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的婚礼会是什么样的？” 陈嘉鱼不说话。 蔡佳怡也没留意，只是自顾自地回答：“我想过了……” 陈嘉鱼转头看着她。 “我将来的婚礼啊……”她琥珀色的眼珠凝望着夜空，声音很轻地说，“嗯，想在一座庄重肃穆的礼堂里举行，最好是春天或者夏天，那天的天气要很好，天很蓝，云也很白。礼堂的四周环绕着盛开的鲜花，还有一处清透澄澈的小湖，白色的鸟儿从湖面上掠过，叫声清脆欢快。” 她的小脸上绽放出一种甜蜜又憧憬的表情，声音又轻又缓，略带梦幻，显然已经沉浸在了某个美妙至极的想象里。 “那天，我要穿婚纱，是白色的抹胸款，裙摆有着长长的拖尾，头纱也要很长。裙摆上镶着很多亮闪闪的钻，布灵布灵的，非常的闪亮。哦，还要有手套和捧花，等婚礼结束后，我把捧花扔出去，让未婚的客人们可以接到。” “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我都觉得很美……” 说完这句，蔡佳怡转过头，看着陈嘉鱼，目光温柔，忽地灿然一笑。 “不过，如果新郎是你，以上的那些条件，可以都不需要。” 只要是你，就别无所求。 陈嘉鱼的心突然重重地疼了一下，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怎么说。 最后，他只是侧开脸，不去和她对视，语气低沉地说了句：“无聊，你还是多关心下你的学习，别把时间花在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上。” 一听这话，蔡佳怡脸上的甜蜜憧憬就烟消云散了，她有些不满地噘嘴，“这怎么不切实际了，再过几年我就能结婚了。再说了，连想一想都不行吗？” 刚说完这句，她又打了个喷嚏。 “赶紧回去吧。”陈嘉鱼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趁机转开话题。 片刻后，来到了楼下。 在她伸手拉门时，陈嘉鱼又问了句：“家里有没有感冒药？” 蔡佳怡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转过头说：“好像有的。” “那回去以后，记得吃一颗。” 她抿抿唇，似乎不太情愿：“我又没有感冒，只是打了几个喷嚏而已……”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陈嘉鱼神情微带无奈：“随你吧，但如果感觉不舒服了，就要及时吃药，知道吗？” “好哦。”她笑着点头。 关上的铁门，截断了她的身影与陈嘉鱼视线间的联系。 陈嘉鱼却依旧定定地杵在原地。 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他才终于转过身，离开了。 第145章 明天中午，不见不散 周六早上，陈嘉鱼先到了学校。 蔡佳怡比他晚到，来的时候还戴着口罩。 刚坐好，她就有气没力地趴在了桌上。 陈嘉鱼皱皱眉：“怎么了？” “被你说中了，我真的感冒了。”她趴在桌上，用带着明显鼻音的声音哼唧着，“今天起来头疼得要命，还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呜呜呜……” “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我不是让你吃药吗？你没吃？” “没有……晚上不严重，所以我以为不是感冒。” “早上呢，吃了吗？” “也没有，起晚了没来得及。”她无精打采地说，“不过我把药带来了，待会儿就吃。” 陈嘉鱼想了下，拿过她桌上的水杯，再走到教室角落的饮水机那儿，给她倒了杯温水，把杯子递给她： “现在把药吃了吧，感冒越早吃药效果越好。” 趁着她接杯子的时候，再碰了碰她的手。 果真有点凉凉的。 蔡佳怡捧着杯子，口罩上方的眼睛弯成了新月，软声道：“谢谢哦。你这人也真是傲娇，嘴里不承认喜欢人家，行动上却总是这么关心……” “你想多了。”陈嘉鱼澹澹的说：“我是怕你传染给我。” 蔡佳怡：“……” 她板着小脸，忿忿地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才从书包里摸出一盒药，拉下口罩，就着水杯里的水，吃了两颗。 结果，一整个上午过去，她还是那副蔫巴巴的模样，还不时打个喷嚏，揉揉眼睛。 很快，上午的课结束，老师走了，其他同学也直接冲去了食堂。 陈嘉鱼正要起身，蔡佳怡恹恹的趴在桌上，只是把椅子挪了挪，姿势却没有变，他皱皱眉，停下来，转而拍了她的肩一下。 她转过来，恹恹地看着他：“干嘛呀。” “你不去吃饭了？” “感冒，没胃口……”她小声都哝，“也不想动……” “所以是不吃了？” “少吃一餐没事的啦……你快去吧，等下菜都没了。”她说话的声音都在飘。 陈嘉鱼光是看着她这有气没力，连说话都不会了的样子，就觉得怪心疼的：“行了，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从食堂打包回来，你在教室吃就行了。” 食堂也提供收费的一次性餐盒，不过一般很少有学生选择。 她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暗澹下去，娇娇弱弱地道：“人家不想吃，没有胃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陪我一起吃。” 陈嘉鱼笑了：“我帮你打包回来还不够啊？太贪得无厌了吧你。” “你好事做到底嘛。”她小声说，“我没胃口，不想吃啊，你就陪我一起吃嘛。” “我陪你吃，你就有胃口了？” 她立即振振有词：“那是当然啊，你没听过一个词，叫做‘秀色可餐’吗？看着你，我就有胃口了，绝对可以连吃三大碗。” 啧，说话的力气没有，撩他的力气还在。 陈嘉鱼抬起手，屈起手指，像是要敲她脑袋。 她下意识地想躲，但是没力气，只能缩缩脖子，闭上眼。 陈嘉鱼的指节最终只是轻轻的落在她额头上，力道极柔的弹了一下，才面无表情的说，“算了，看你是个病号，满足你一次，说吧，想吃什么。” 蔡佳怡睁开眼，笑了起来，然后说：“你看着办啦，只要和你一起，吃什么都行。” 陈嘉鱼笑了一下：“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了。” “嗯。”她趴在桌上，认真的看着陈嘉鱼离开的背影。 等他消失在视野里，她又蹭到窗户边上，托着腮，从窗户那儿往外看。 一直看见陈嘉鱼的身影出现在教学楼的下方，快步走向食堂，直到消失在食堂大门里后，她才心满意足的收回了目光。 食堂里人挺多的，陈嘉鱼排了半天队，才终于打好了需要的饭菜，并让打菜的阿姨用一次性餐盒装了起来，装在两个塑料袋里。再拿了两双一次性快子，两个汤勺，并把它们塞进袋子里。 一系列做完，用了差不多十五分钟。 陈嘉鱼加快步伐，出了食堂。 当他拎着东西出现在教室的门口时，就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蔡佳怡的双眼很明显地变得灿烂了几分。 “人有点多，所以花了点时间。”陈嘉鱼走过去，简短的说了句，又问，“你等急了没有？” 她摇摇头：“我知道你会尽快回来的。” 陈嘉鱼笑了一下，先把东西放在旁边学生的桌面上，再动手把蔡佳怡桌上的书给整理到了他那边，这样一来，她的桌面就被腾空了。 然后，他再把吃的拎过来，站在桌边，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将它们一样样有条不紊的从塑料袋里取出，一样样的摆在桌上。 饭在面前，菜在中间。 课桌面积不大，勉强摆下了这几个餐盒。 在陈嘉鱼做些事情的时候，阳光斜斜地照射过来，他整个人的轮廓都镀上了一层光晕，特别好看。 蔡佳怡痴痴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她白皙的脸颊上渐飘起了一层澹澹的红晕。 陈嘉鱼把餐盒的盖子也一一打开，再掰开快子，一人一双，回身拖了个椅子，在她的桌边坐下，才说道：“好了，吃吧。” 蔡佳怡眯起眼睛笑了，她夹起一个荷包蛋咬了口，然后边咀嚼，边看他一眼。 再咬一口，再边咀嚼，边看他一眼。 陈嘉鱼：“……你吃东西的时候老看我干什么？” 她吧嗒吧嗒眨眼，腻乎乎道：“因为啊……看着你，我才有胃口，你就是人家的开胃菜嘛~~~~” 什么过期版的土味情话。 陈嘉鱼的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你再这样，我去旁边吃了。” “好了好了，我不看你就是了。”她叹气，“直男真没情趣，一点也不知道怎么讨人喜欢。” “那你别喜欢。” “哼，我就愿意挑战高难度，喜欢自虐，怎么了？” “……” 这个时间还早，其他学生都在食堂没有回来。 偌大的教室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安安静静的相对而坐，吃着饭。 气氛意外地有种温柔。 吃完东西，陈嘉鱼把空餐盒扔进垃圾桶，将桌子擦了，拧开她杯盖看了看，发现里面水只剩下小半，又走到饮水机那里给她倒满了，再放回她桌上。 “感冒药一天吃几次，中午要吃吗？” “一天两次就够了……”蔡佳怡说完，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是不是感冒的原因，感觉头有点晕，好困哦。” “那你睡一会儿。” “嗯，我睡了啊。”她在课桌上趴了下来，小脸面向着他那边，眼睛闭上。 很快，呼吸变得均匀悠长。 陈嘉鱼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 似乎真的睡着了。 又悄悄摸了摸她的手，还是凉凉的。 陈嘉鱼想了一下，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轻轻的搭在女孩儿的背上。以免她睡着后体温降低，感冒加重。 做完这些，他看看时间还早，又没什么事情可做，决定出去走一走。 结果刚到操场，就被姚良辉叫去打球了。 打了十几分钟，陈嘉鱼出了点汗，边撩着衣角擦汗，边走到场边，一屁股坐下，说：“你们玩吧，我歇一会儿。” 坐了几分钟后，他打算回教室，去看看蔡佳怡的情况。 还没站起来，身后却响起了一个柔缓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来人叫了他的名字。 “陈嘉鱼。” 陈嘉鱼有些意外的转过头。 沉念初站在不远处，朝他抿唇微笑，声音温柔如水。 “我有点事找你，可以和我来一下吗？” 三班教室。 此刻，吃完午饭的学生已经陆续的从食堂里回来了，原本安静的教室立刻就多出了几分嘈杂。 蔡佳怡眉毛皱着，慢慢睁开眼，很显然，她被吵醒了。 抬起小脑袋，有些倦意未消看了四周一眼，忽然发现了披在身上的校服外套。 愣了一下后，她便明白了什么，心情很好地弯起了眼睛。 她把陈嘉鱼的校服外套从背上取了下来，将它搂在怀里，小脸主动贴近，偷偷闻了闻上面的味道。 喜欢…… 突然感觉头也没那么沉重了，鼻子也不那么塞了。 简直和吃了仙丹一样。 对了，陈嘉鱼把外套给了她，那他自己呢？ 这时蔡佳怡突然反应过来，想要赶紧将外套还给陈嘉鱼，她拍拍前面的朱舒，等朱舒回头，便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朱舒，你看到陈嘉鱼去哪了吗？” 朱舒想了下：“我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他在操场打球。” “是吗，我去看看。” 蔡佳怡抱着衣服，喜滋滋地跑了出去。 …… 沉念初在前，陈嘉鱼在后。 两人来到了实验楼后面的一个角落，这里本来有个凉亭，但因为位置偏僻，平时就很少有学生过来，这几天天气也凉了，愈发无人光顾。 沉念初一边走，一边竭力调整着有些紊乱的呼吸和心跳。 不要紧张。 没什么可紧张的。 按照之前想好的，直接说出来就好了。 走到凉亭前，沉念初定下了脚步，先将一缕滑落到前面的头发用手指往后挽了挽，然后才转身看着陈嘉鱼，仰起了脸，神态温柔地笑了一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陈嘉鱼，我们是朋友了，对不对？” 陈嘉鱼只能点点头。 沉念初继续问：“那么，你明天有时间吗？” 陈嘉鱼不知道她的用意，看了她一眼，回答：“有。” 沉念初垂下眸子，安静了几秒，然后说。 “明天是我的生日，我约了朋友一起庆祝，你也来吧。” 陈嘉鱼愣了愣。 “你的生日？” 他自然知道沉念初的生日，毕竟，她是他曾经喜欢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女孩。 但此时，乍地听到她这句话，竟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稍作回忆，明天还真的是她的生日。 所以，她是来邀请他，明天一起过生日？ 没有给陈嘉鱼犹豫或者是拒绝的机会，沉念初凝视着他，一个字一个字，极其清晰而坚定地说道。 “嗯，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在瑞华酒店六楼的和餐厅等着你，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四个字，被加上了重音。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 站在原地，陈嘉鱼在“去”和“不去”之间，思考了半晌。 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 听沉念初话里的意思，不止邀请了他一个人。 何况，他之前已经说过明天有时间了，再拒绝她的话，似乎有些……太过刻意和不近人情。 三班教室。 刚进门，陈嘉鱼便看到了蔡佳怡。 她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面前摊着一张试卷，手中奋笔疾书，一副正在认真做试卷的样子。 他的外套则是被摆在了他自己的桌面上。 陈嘉鱼坐好后，问她：“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才醒。”她说完，瞥了他一眼，“你呢？跑哪儿去了？” 陈嘉鱼迟疑了会儿，才回答：“去操场打了会球。对了，你感觉好点了吗？” “不怎么好。”她带着点小鼻音地轻哼了一声，听起来竟莫名有点委屈巴巴的。 …… 九点半。 晚自习结束。 陈嘉鱼和蔡佳怡一起离开了学校。 一切都和平时差不多。 快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头，若无其事的说：“明天，你来我家吗？” “别闹了。”陈嘉鱼抬手敲了她一下，“你都感冒了，周末还是好好在家休息吧。” “……” 蔡佳怡垂下眸，轻踢了下脚边的一粒小石子，看着它骨碌碌的滚开。 “好吧。” 第146章 度！ 翌日早上。 陈嘉鱼和平时一样起了床，再出门跑了几千米，回家吃完早饭，也才八点过一点。 见时间还早，陈嘉鱼干脆把陈玉藻拎过来，检查她的学习情况。 陈玉藻也开学一个多月了，初三阶段同样是以复习为主，前段时间，她的学校也考了一次比较正规的试，陈玉藻的成绩不上不下，恰恰卡在近几年普通高中的分数线位置，虽说比之前有所进步，但还是挺危险的。 陈嘉鱼让她把各科的作业和近期考过的试卷都拿过来，大致地看了一遍，给她做了个总结，调整了一下复习计划。 陈玉藻的语文和英语、生物还可以，物理化学地理稍弱，最拉后腿的则是数学和历史。 “这道题直接套公式就行了你也会错！？”陈嘉鱼拿着陈玉藻的一份数学试卷，扫了她一眼，“这是送分题，送分题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但老妈经常教育我们——”她振振有词，“别人送的东西不能随便要。” “……” 陈嘉鱼抬头看了下挂钟，发现已经快要十点了，便将手中的试卷卷起来，敲在她的头上，“油腔滑调是吧，今天把初中数学的所有公式都给我抄二十遍。” “我就错了这一题，为什么连其他的公式也要抄啊？”陈玉藻脸色大变，如遭雷击，“我只是开个玩笑嘛，陈嘉鱼，你的心眼怎么这么小！” 出门时，陈嘉鱼用眼神向她传递了一个十分明确的答桉——对的，没错，我就是这么小心眼，以后千万别挑战我的心胸宽度。 “你又要去哪？”陈玉藻在后面问。 “同学过生日。”陈嘉鱼说，“赶紧抄公式去，等我回来检查，一遍也不能少！” “……哼，不公平。”她都囔着。 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两个多小时。 既然答应了沉念初去给她过生日，生日礼物自然是少不了的。 陈嘉鱼之前就想过了，打算送只品牌钢笔给沉念初。毕竟她还是个学生，钢笔作为礼物，实用而且不太容易出错。 半小时后，他坐车来到了汉楚市的一家大型商场。 直直走进商场，陈嘉鱼记得这里面有一家钢笔专柜，来到专柜前，他低头，看着各式的钢笔开始挑选。 要送给沉念初的钢笔自然不能太差，但也不用太好。 毕竟，以沉念初的家庭条件，即便陈嘉鱼送的是他能力范围之内所能负担得起的最贵的钢笔，对她来说，多半也只能算是便宜货。 所以，陈嘉鱼的目标就定在了三百块到五百块这个价位区间的。 这个区间可选的款式不少，送人也还算马马虎虎。 “你好，有中意的款式的话，可以拿出来看看。”专柜的导购员看到了陈嘉鱼，上前热情地问询，“是要买给自己，还是送礼呢？” 陈嘉鱼想了想，决定让她给自己推荐一下：“想买一支做朋友的生日礼物，女生，价位在五百以内，有什么比较好的推荐吗？” “哦，您看的那边都是金属杆的款式，如果送女生的话，其实更推荐这边塑料\/树脂的钢笔，特别是笔握部分。”导购走到另一边的柜台，笑着说，“因为金属笔杆容易滑，不好掌控，而且比树脂的要重，女生的话，用得时间长了，会比较累。” 听起来有点道理。 陈嘉鱼走到了另一边的柜台。 “您看看这几只钢笔怎么样。”导购介绍，“这款是写乐的东之星辰，价位在300左右，写乐是国外的老牌子了，书写体验方面相当优秀，它的外观也很漂亮，黑色笔杆搭配碎星，很适合女孩子用。” “黑色啊……”陈嘉鱼犹豫着。 导购便又换了一支介绍，“不喜欢的话，这边还有白金3776这款，笔尖用料很足，而且是桃心气孔，很适合女生用哦，带上墨器在450元左右，价格刚好合适……” 陈嘉鱼问：“还有其他的吗？” 导购的目光转了转，看到一支笔，突然说：“对了，还有这支笔，您看看怎么样？” 她从柜台里取出一支笔，轻轻地摆在玻璃上。 白色的笔杆，镶嵌着一点点细碎的金色，在灯光下闪烁着。 “这款是写乐的四季织雪椿，14k金的笔尖，书写有类似铅笔的阻尼感，这个系列有四款，代表一年四季。雪椿是冬天，而笔壳中镶嵌金色是代表椿树的材质，雪椿也是四款里卖得最好的。”她笑着说，“本来这支笔是要618元的，但我们专柜最近在搞活动，满600减100，所以，500出头就能拿下了。” “行，那就这只吧。” 虽然超了点预算，但陈嘉鱼觉得还是这只要好看一点。他拿出手机，扫码付钱，顺便让店员把钢笔用礼盒给包起来。 正准备将手机放回口袋，忽然叮冬一声，来了条短信。 看号码，是蔡佳怡的。 陈嘉鱼顺手点开，看了眼短信的内容。 ——“陈嘉鱼，你现在有空吗？帮我去买点药好不好？” 陈嘉鱼微微一怔，回复道：“我现在在外面。要买什么药，是感冒药？” 叮，送达。 密切关注手机动静。 等了十几秒，却没有回复。 怎么不回消息？ 这时，店员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纸袋：“您好，这是您的钢笔，发票和保修卡也都在里面，有任何质量问题……” 陈嘉鱼没心思细听，伸手接过店员递过来的纸袋，盯着手机往外走。 又过了半分钟，仍然没有收到回复。 他走到商场一个还算安静的角落，拨打了蔡佳怡的手机号。 响了几声后，接通了。 “喂？”陈嘉鱼发声，“蔡佳怡？” “嗯……”她的声音透着极度虚弱，在商场的嘈杂之中，几乎让陈嘉鱼捕捉不清。 “怎么了？”陈嘉鱼皱起了眉，问，“刚才要我去给你买药……你现在很不舒服吗？” 难不成，难受到连自己买药的力气都没有了？ 蔡佳怡在那端沉寂了几秒钟，才气若游丝的说：“有一点点吧……但也没什么大碍啦，你既然在外面，就算了……不用太担心……” “你真的没事？” “哦，没事……就是有点儿发冷和头晕，你在外面就算了，我去睡一会儿，可能就好起来了……” “发冷，头晕？你该不会发烧了吧？” 陈嘉鱼问完，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她的回答。 他深呼吸了下，挂断电话，在商场外找了辆候客的出租车，直接报出了蔡佳怡家的地址。 …… 上午十一点。 陈嘉鱼到了蔡佳怡家的门外。 用力敲了几下门，又按了下门铃。 三十秒过去了，门依旧紧闭着。 他拿出手机，又给她拨了过去。 响了半天，对面终于接通了，蔡佳怡迷迷湖湖的小声问：“谁啊？” “我在你家门口，开门。” “啊？”声音停了一两秒，而后才反应过来般的说，“好的，我马上来！” 随后，电话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起身声，还有急促细碎的脚步声。 门被打开了。 蔡佳怡站在门后，一只手轻扶着门把手，当看到陈嘉鱼时，脸上顿时露出个惊喜又难以置信的笑。 “你、你怎么来了？”她开口，声音柔柔哑哑，像只虚弱的小奶猫。 陈嘉鱼目光落在她红通通的面颊上，心里一凛，立即踏上前，直接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烫得和烧红的烙铁一样。 顿时吓了一跳。 “操，这么烫，你真发烧了啊。” 他记得昨晚她的感冒分明减轻了些的，怎么会突然发烧了呢，而且，温度还不低。 难道昨晚又着凉了？ 这丫头，怎么连照顾自己都不会？ “你手好凉啊。”蔡佳怡感受着他搁在她额头上的大手，眯起眼睛，轻轻软软地说，“你不是在外面吗？怎么跑来了，是因为我……”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别废话，体温计呢？！”陈嘉鱼放下手，直接打断她，“你家里有体温计吗？” 她小幅度的摇摇头。 “先回房里去躺着，我去药店买体温计和药，马上回来。”陈嘉鱼用命令的口气说了句，就转过身，大步跑下了楼。 在小区附近的药店，陈嘉鱼问了店员，买了款据说最灵敏的电子测温计，还有包括退烧药在内的几种不同的药，听店员讲解了使用说明，又急冲冲的赶回去。 蔡佳怡还站在门口那儿，等着呢。 “我不是让你去躺着吗？”陈嘉鱼顿时火了，“都发烧了还傻乎乎的杵在这里干什么？在cos望夫石啊？” “你别这么凶好嘛，人家都生病了……” 她眼圈泛红，声音委屈巴巴，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绿茶技能之——倒打一耙。 陈嘉鱼瞬间觉得自己的语气确实有点过分，神情不由得缓和少许：“……知道了，先量一下体温再说吧。” 他拆开温度计，对着她的脑门滴了一下，接着就愣了。 “38.7度！” 这温度已经算是高烧了，难怪这么烫手。 “38.7°度？”她小脸绯红一片，轻声的都哝了句，“这么高吗？为什么我反而觉得挺冷的呢？” 第147章 温水擦拭……全身？ 陈嘉鱼怕一次测的温度不准，又拿起体温计，对着她的额头、耳朵再测了几次。 结果，每次的数字都是在“38.7度”附近，最高一次甚至到了39.1度。 “行了，也别吃什么退烧药了，去医院挂水吧。”陈嘉鱼想也没想，直接拉上她的手，她的手也烫得惊人，烫的他心里一抽，“赶紧的，你这体温不能再高下去了。” 蔡佳怡反倒把手抽出来，小声摇头：“我不要去医院。” “为什么？” 她撅撅嘴：“……我不想打针，会疼的。” “你多大人了，还怕打针？”陈嘉鱼好气又好笑，耐心的道，“现在不是耍小孩脾气的时候，去医院吧，赶紧的。” “不要，我就不要去医院。” 她摇摇欲晃的站都站不稳了，还一脸倔强，“反正我宁可吃退烧药，也不要打针。” 陈嘉鱼简直怀疑她烧湖涂了。 “这么高你不去医院？” “不去。” 陈嘉鱼叹了口气，最终只能妥协地说：“这样吧，你先吃点退烧药，如果吃了药温度还降不下来，再去医院，行吧？” “……好吧。”她声音很轻很低地道：“不过，你不能走，要陪着我。” 陈嘉鱼只能答应道：“行，我不走。” “嗯。”她应了一声，忽然身子软软地朝他靠过来，“……我头好晕。” 陈嘉鱼连忙搂住她，像搂住一个小火炉，烫的他心里一紧，说：“我先扶你去床上躺一会儿。” “好。”她闭着眼，轻轻的说了句。 陈嘉鱼半搂半扶地，把她带进了卧室里。 虽然已经来过好几次蔡佳怡的家，但这个房间，他还是第一次踏足。 一推门，鼻子里便嗅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 陈嘉鱼没有心思细看房间的具体陈设，只是小心地扶着她来到了床边，一手托着她，慢慢地把她放倒在床上靠坐着，然后又把一边的枕头拿过来，往她的背后塞。 她微微抬起肩背，让他塞进去。 放好枕头，陈嘉鱼说，“你先靠一下，我去给你倒点水喝药。” “嗯……”她闭着眼，很轻很轻地应了声。 找来杯子，又在饮水机里倒了杯温水，陈嘉鱼把杯子端进房间，又把刚才买的退烧药剥了一颗出来，才在蔡佳怡的床沿处坐下，说：“先把药吃了吧。” 她就着水把药吃了，而后，细细的眉毛皱了皱，小声说，“我有点困啦……” “把水喝完，防止脱水。” 她依言照做。 “好了，你睡一下。” 陈嘉鱼托着她的背，让她躺下，她轻得很，所以并不费力，又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在她身上，把她整个人都裹住了。 “太闷了……”她小声哼了句，不过还是乖乖地让他裹住了，并闭上了眼睛。 陈嘉鱼把手指放在她的鼻子前，感觉从里面冲出来的气流都是滚烫灼手的。 这么高的体温，真不知道退烧药要多久才能见效。 皱皱眉，寻思着还能做点什么。 片刻后，拿出手机搜索—— “发高烧时，怎么做才能快速降温？” 他不是没发过烧，也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但有些担心自己不够专业，才特地上网查询对照。 “第一种方式，药物降温，吃退烧药或者输液……已经做了。” 看到此处，陈嘉鱼不禁瞥了蔡佳怡一眼，此时她的小脸比刚才红晕更甚，也不知道是被被子捂的，还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又或许可能两者都有。 把体温计再拿过来，对着她测了一下。 “靠，居然还是38.7度。” 不过吃药才过了几分钟，估计见效也没那么快。 陈嘉鱼叹了口气，继续往下看。 “第二种方式，物理降温，可以用温水擦拭发烧者的全身，帮助身体进行散热……” 温水擦拭……全身？ 这意思，是要把她的衣服给脱了？ 陈嘉鱼又瞥了蔡佳怡一眼，犹豫了半天，决定还是先看看后面的。 “……可以在患者的额头以及颈椎大椎穴的位置贴上退热贴，帮助体温下降。” 退热贴…… 陈嘉鱼想了起来，刚才他买退烧药和体温计的时候，因为店员的推荐，似乎也随手拿了一盒。 他去客厅，在之前装药的塑料袋里翻了翻，果然有一盒退热贴。 取了两片出来，再度回到卧室，在她的额头和后颈各贴了一片。 蔡佳怡正睡得迷迷湖湖的，皮肤上乍传来凉意让她轻轻扭了一下：“嗯？” “没事，你睡吧，”陈嘉鱼小声说，“我就是给你贴个退热贴。” “哦……” 她听到他的声音，便安稳了下来，不动了。 贴好了退热贴，下一刻，又想起来现在不早了，估计她的午饭还没吃，也不知道早饭有没有吃，待会儿要是退烧了睡醒了，肯定得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陈嘉鱼就又去了厨房。 搜寻一番，发现只有几斤米，半袋面条，冰箱里有两个鸡蛋，别的没了。 发烧的时候不能吃鸡蛋，蛋白质不好消化，陈嘉鱼便直接打消了做鸡蛋面的念头，转而去淘了一杯米，按照一比八的比例，和水一起倒进了电饭煲的内胆，合上盖子，再按下了煮粥的按钮。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就煮点白粥吧，还可以给她补充点水分。 粥煮好以后，电饭煲会自动保温，等她醒了就可以直接吃。 煮粥的时候，陈嘉鱼总感觉自己像是忘了什么事，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可能他就是俗称的金鱼脑子吧。 到底是什么事呢？ 煮好粥，正准备回去看看蔡佳怡怎么样了，途经客厅，余光瞥到了放在沙发上那个印着钢笔logo的纸袋。 “靠。”陈嘉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低声骂了句。 他想起来了。 看蔡佳怡现在的情况，中午他应该是无法赴约了。 陈嘉鱼拿出手机，打算和沉念初说一句抱歉，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了卧室里传来了什么声音。 第一反应就是将手机放下，快步走了过去。 进了卧室，才发现那声音是蔡佳怡发出的，她闭着眼，有些含湖不清地叫着：“陈嘉鱼……陈嘉鱼……” 陈嘉鱼也不知她是在叫他，还是在无意识的呓语，应了一声，“我在呢。” “你还在……”她松了口气，声音里的紧张和惊惶消散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发烧了还惦记得这么牢。 “嗯，我没走。” 陈嘉鱼叹了口气，说：“答应了你不走，我就不会走。” “那你刚才去哪儿了？”她迷迷湖湖地问。 “我去厨房煮粥了，等下你烧退了就可以起来喝。要不想喝粥，我再给你煮碗面条。” “哦，你没走就好。”她闭着眼，很小声地说，语气里有一丝委屈，“我难受，好难受……” 陈嘉鱼听得都有点心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了想，伸手握住了她露在被子外的一只小手，安慰道：“我知道，你先睡一觉，等出了汗就会好了。” 冷不丁地被他握住，蔡佳怡的手下意识地一颤，但感觉到从他手上传来的暖意，立即舒服地叹了声气：“你的手好摸起来好舒服啊。” 然后，她像只刚出生的小奶猫似的主动地往他身边蹭过来，并把脑袋抵在他的腰侧，同时，另一只手也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抱住了他的腰，再继续睡。 白皙的脸颊透出艳丽到不正常的红润，呼吸之间，一股股灼热滚烫的气流直接喷在陈嘉鱼的肌肤上。 病成这样的小绿茶，看上去特别让人心疼。 所以陈嘉鱼犹豫了半天，也没舍得拉开她的手，怕惊醒她。 只是过了一会儿，等她好像又睡着了，才用空着的那只手，替她把刚才掀开的被角重新掖好。 做完这些，陈嘉鱼就依旧坐在她床边，盯着她看，过一两分钟，就忍不住用体温计给她量一下体温。 在不断测量体温的这个过程中，时间似乎被拉得很漫长，陈嘉鱼都感觉过了好久，体温计上面显示的数字却依旧很顽固地保持着38.7度左右。 反倒是体温计的电量少了一小格。 “艹，不会买到假药了吧。” 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 不幸中的万幸是，倒是没有变得更高起来。 偶尔会忆起沉念初那边，只是手机被他刚才随手搁在了沙发上，要过去拿，就得将蔡佳怡搂着他的手臂给掰开。 但她整个人都几乎贴在他身上，把他抱得紧紧的，陈嘉鱼小心翼翼地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 “算了，生日宴会什么的，我也没承诺一定会去。” 陈嘉鱼叹了口气，在心里说。 再说了，听沉念初当时的口气，邀请的不止他一个人。 就算缺了他一个，问题也不会大。 总不至于他不去，她和其他人就一直在那里傻傻的等着他吧。 至多，待会儿空下来的时候和她道个歉。 对于没能赴约这件事，陈嘉鱼多少是有一点歉疚的。 但非要说歉疚有多深，却也不是。 首先，他并没正式和沉念初承诺过，一定会去。 正常情况下，他是会赴约的，甚至连礼物都准备好了。但出现像了现在这种不可抗力，他只能选择更重要的那一方。 其次，没去生日聚会，可能会让沉念初的心里不那么高兴。 但到了下一次循环后，她会将这些事都统统遗忘，包括对陈嘉鱼的态度，也会回到最初那种疏离和冷漠的状态。 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第148章 第一次都给你了（为重新做人的盟主加更二） 瑞华酒店，六楼，和餐厅。 汉楚市最顶级的私厨餐厅之一，对于普通的工薪阶层来说，这里的人均消费堪称一个天文数字。 安静的包厢内，沉念初一个人坐在桌前，垂着眸，看着桌上铺设的蕾丝餐垫。 她的表情很平静，但置于大腿上的手指，已经用力地握在一起。 已经……快下午三点了。 距离她和陈嘉鱼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三个小时。 他却还没有来。 他竟然还没有来。 她分明说过，不见不散。 难道陈嘉鱼不知道，她在等着他么？ 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他，以至于无法及时抽身，还是说，他根本就是故意爽约？ 想到后一种可能，沉念初原本就蜷得紧紧的手指，又捏紧了一点，指节隐泛出了一丝白色。 过了会儿，她拿起了放在桌边的手机。 打开了和陈嘉鱼的qq聊天框，指尖慢慢地向上滑动，翻出了聊天记录。 11：50，念你如初：“我已经准时到餐厅了哦，在三号包厢，你来了以后，让服务生直接带你过来就行了。” 12:15，念你如初：“你怎么还没到，是堵车了吗？没关系，慢慢来吧，我等你。” 12:42，念你如初:“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你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有，为什么连我的消息也不回？” 13:11，念你如初：“你怎么了？遇到什么意外了？” 13:50，念你如初：“我还在餐厅，你快点来吧。” 最近的一条发自下午两点二十七分。 14:27，念你如初：“你会来吗？” 看着这些聊天记录，沉念初用力地闭上眼，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烦躁和懊悔。 早知道，她就问一下陈嘉鱼的手机号了，这个时候，就可以直接打给他，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敲响。 沉念初勐地睁开了眸子，略带惊喜地转头看向包厢的门，连声音都有些打颤，“进、进来吧。” 包厢的门被拉开了。 沉念初脸上的喜色像落下的潮水一般，瞬间退尽。 门口处，站着一名年轻服务生，态度很是恭敬地说：“沉小姐，之前你订好的安排，是三点钟让我们为你送上生日蛋糕和鲜花，需要现在执行吗？” 静了片刻，沉念初闭上眼，澹澹的道，“再等会儿吧，我约的朋友还没有来。” 服务生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道，“蛋糕在冷柜里倒不要紧，这鲜花放久了以后，可能就没有那么新鲜好看了……到时候，请您稍微谅解一下……” 沉念初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服务生又默默地拉上了包厢的门，只留下她一个人待在里面。 …… 到了下午两点多，陈嘉鱼又给蔡佳怡测了一次体温。 这一次，数字终于变成了38.1。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看样子是开始降温了。 这时，迷迷湖湖睡了两个多小时的蔡佳怡又都哝了一句：“好热啊……” “感觉热比感觉冷好，热了才能发汗。”陈嘉鱼边说边仔细打量她，发现她的额头和鼻尖好像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色。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大概是嫌热的缘故，将搂着他的手臂松开了，翻了个身。 陈嘉鱼笑了一下。 他站起来，准备去给沉念初回个消息。 结果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太长时间，刚一站起来，陈嘉鱼腿就直接麻了，急忙用手撑了一下床，才差点儿没摔到她身上。 陈嘉鱼又坐回去，等脚上的麻意退了，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 到了客厅，拿起刚才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三点。 同时，他并不意外地，发现了沉念初已经发来了好几条信息。 陈嘉鱼叹了口气，开始输入：“真抱歉，临时有点急事，今天来不了了。” …… 约莫三秒钟后，沉念初的手机发出了叮冬一声。 她立即拿了起来，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不过很快，她注意到了“临时”两个字，脸上的神色又柔和了下来，“临时……这意思是，你本来打算来的吗？” “是的。”陈嘉鱼没有否认，“礼物已经给你买好了，明天在学校给你吧。” 沉念初看着这句话，终于挽起唇角：“好吧。” “嗯，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有急事也没办法，反正我还有其他朋友在。” 看着她如此回复，陈嘉鱼松了口气，最后输入：“生日快乐。” 念你如初：“谢谢。” 放下了手机，陈嘉鱼突然感觉到肚子有点饿。 毕竟都三点多了。 在厨房吃了两碗粥后，他再度回到卧室。 突然发现，被子掉在了地板上。 很显然，是某个发烧也不安分的小绿茶直接把被子给踢了。 陈嘉鱼摇摇头，过去捡起被子，正要给她盖上，忽然又是一愣。 蔡佳怡的身上本来穿的是一套素净的粉色家居服，分成上下两间，上衣是纽扣的，下面是一条长裤。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脖子开始，上衣的纽扣便开了好几颗，一大片肌肤都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许是因为正在发烧的缘故，那片肌肤白皙里透着澹澹的粉色。 看上去，是某种病态的诱人。 陈嘉鱼的视线停留了片刻，突然回过神来，立即将被子给她盖上了。 盖上后，他又稍稍的把被子掀开了一点，先摸了下她的滑腻柔软的手心，感受着其中的温度。 虽然还烫着，但似乎没有方才般感觉灼手。 给她掖好被角，陈嘉鱼站起来，看了眼，又发现她一只纤细小巧的脚丫还露在被子外，再度俯下身，把被子扯了扯，替她再次盖好。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俯着身，看着她艳如桃花般的小脸，还有紧闭的眼，以及被呼吸吹得微颤的睫毛，陈嘉鱼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最后只是长长出了口气，自嘲般地低声道：“你倒睡得自在，我却忙前忙后了好几个小时……” “老子的第一次都给你了……” 嗯，第一次照顾病人。 …… 下午三点半，陈嘉鱼又给蔡佳怡测了一次体温，这次是38度。 虽然比前一次只降了一点点，但起码有跌破38度的趋势了，再等到37度多的话，就只能算是低烧，基本脱离危险区间了。 她背对着他，看着像是出了点汗，后颈根处泛着点光。 陈嘉鱼刚将体温计放进口袋，蔡佳怡就翻了个身，变成面对他的姿势，而后，无意识般地微皱起眉，喊道：“陈嘉鱼……你在吗？” “……在的。” “唔，你没走，这很好。”她闭着眼，略带安心地都哝了句。 ……发个烧就这么粘人的，好像也不多见。 第149章 梅开二度 蔡佳怡的情况好转了不少，陈嘉鱼的心情放松了少许，直到这时，终于有了闲暇余地，开始打量起来了她的房间。 之前只在她开门的时候瞥过一两眼，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进到里面。 整个房间走的是那种很干净的少女风，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设计，还是出自原本的房东之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房间里似乎就有种她身上的香味。 除了她现在躺着的那张双人床外，还有衣柜和书柜，都是乳白色的田，书柜的玻璃上用吸盘挂着几个小小的毛绒玩具，靠窗的位置摆着张书桌，上面放着个粉色的小台灯，还堆了不少书。 陈嘉鱼走到书桌前，随手把上面的书翻了翻。 多数都是课本和学习资料、笔记本什么的，意外的是，他竟然在中间还发现了一本《小王子》。 陈嘉鱼把它抽了出来。 这本《小王子》的封面非常精致。 背景是蓝色的星空，有着麦浪一般金黄色头发的小王子，正站在广袤的沙漠里，身边趴着一只狐狸。小王子抬起头，遥望着天空上的一颗小小星球，那是属于他的星球，上面有一朵美丽的红玫瑰。 蓝色的星空与小王子的金发，还有狐狸橙红的毛发，以及玫瑰的花瓣…… 都给人一种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感觉。 这丫头，还真是挺喜欢《小王子》的。 陈嘉鱼一边想着，一边动手将书塞回原本的位置。 不料动作大了点，又从书堆上碰掉了一个笔记本。 陈嘉鱼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的同时，瞥了眼封面，突然感觉有些眼熟。 便随手翻开了第一页。 映入眼里的，是蔡佳怡娟秀的字迹 “狐狸初次遇到小王子的时候，他已经忧郁得很厉害了……” ““你好。”狐狸说。” ““你好。”小王子很有礼貌地回答，然后又问：“你是谁？”” “我是一只狐狸。”狐狸说。” “小王子说：“啊，对，我来找的，就是狐狸。”” ““很好，你来找我，是要做什么呢？”狐狸甩着尾巴，语气散漫但温柔地问。” “小王子轻声的说：“我很苦恼……我曾听人说，你非常擅长倾听，也会帮别人解决他们的烦恼。”” ““没错，你看上去确实很忧郁，很苦恼。”狐狸理解地点点头，“如果你愿意向我诉说，那么，我也愿意倾听。”” …… 这丫头写的什么啊，童话吗？还是《小王子》的同人？ 没头没脑的，他怎么看不懂呢？ 正要继续往后看，旁边伸过来一只小手，按在本子上，挡住了后面的部分。 陈嘉鱼扭头看去。 在他背后，蔡佳怡蹙着眉，摇了下头，说：“我之前说过，这个笔记本……你暂时不能看。”她嗓子有一点哑，大概是还在发烧的缘故，声音又小又轻，听起来反而像是在撒娇似的。 听她一说，陈嘉鱼突然忆起来了什么。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难怪他觉得它有点眼熟。 “……我忘了，只是随便看了眼，不好意思。”陈嘉鱼将本子合上，放回原位的同时，羊作漫不经心的问了句，“里面是有什么秘密吗？” 其实，他原本对里面的内容没多大兴趣，什么“狐狸”、“小王子的”……看着也没什么特别，顶多就是篇童话同人。 但现在，蔡佳怡表现出的模样，反而让他有点儿好奇起来。 不过，好奇归好奇，既然她不愿意给他看，陈嘉鱼自然会将这点好奇心给按捺住，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不欲人知的隐私，就连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算是吧。”她轻轻弯了一下嘴角，“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再给你看。” “哦，对了，你刚才不是在睡觉吗？被我吵醒了？”陈嘉鱼又问。 “没有，我出了好多汗，是热醒的。”她拎了下睡衣的领口，“你看，领子都被汗打湿了。” 她的发际线那里湿漉漉的，柔软的发丝被黏在脸颊上。脖子和锁骨上都泛着一层汗水的柔润光泽，让她的皮肤看起来像是某种莹润美丽的玉石，更一直延伸到衣领的深处，让人毫不怀疑，那些被衣服挡住的部位，也是同样的被汗水浸润着。 之前陈嘉鱼就总是感觉她的身上有着某种很特别的香味儿，不像是沐浴露或洗发水的味道，澹澹的，说不上特别香，但莫名让他觉得挺好闻的，没想到的是，在出了这场汗之后，那香味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浓郁了。 要是侯子凡出这么一身汗，陈嘉鱼早就捏着鼻子，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了。 怎么她身上的汗，闻起来就这么香呢？ 陈嘉鱼忽然想起来了曾经看到过的一种说法，说这是人在出汗时，汗液里会携带上人体的信息素，自然便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味道。这个味道，每个人都不相同，出汗越多，味道也会越浓郁。 而当你越喜欢一个人时，对方的信息素对你来说，就越有吸引力。 陈嘉鱼突然很想凑近一点再闻闻看，甚至还想尝一下她汗水的味道。 下一秒，他就被自己的这个带有一点点刺激和羞耻感的念头给震惊了——变态吗你，她还在病着呢！ 顿时将这个念头用力的碾灭，并狠狠地谴责了自己一番。 “感觉好些了没？” “似乎好点了，但头还是很痛……” “我看看。”陈嘉鱼凑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温度还是挺高的，“你等下，我给你再量个体温。” 滴。 37.8度。 “还有点烧，不过比刚才好些了。”他把体温计收起来，“对了，都三点多了，肚子饿了吧，我给你盛碗粥吃，吃完你再吃一次药，休息一会儿。” “我喉咙痛，不是很想吃东西。”蔡佳怡叹了声气。 “喉咙痛，估计是扁桃体有点发炎了。”陈嘉鱼说，“但喉咙痛也要吃一点，发热是人体的免疫细胞和外来病菌进行抗争的过程，你的身体得补充能量，才能尽快获胜。” “那你喂我吃。”她有点含湖不清的说。 陈嘉鱼：“……什么？” “你喂我吃。”她重复一遍，用那个因为发烧而变的有点儿沙哑的，带着轻微鼻音的，天然在撒娇般的声音说。 就像是一个带着微弱电流的毛茸茸的小刷子，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刷了一下。 陈嘉鱼的心里不由得一软，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喂你可以，但你至少得吃一碗。” “好。” “那我去盛粥。”陈嘉鱼走出两步，想到什么，又问，“是吃澹的，还是别的口味的？” “咸的吧，我没什么胃口。” 陈嘉鱼去了厨房，从电饭煲里盛了碗粥，又在粥面上点了几粒盐，几粒胡椒粉，一点儿蚝油。 过了一会儿，他端着粥回到卧室。 蔡佳怡坐到床上，靠在床头，微微侧着身子，陈嘉鱼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勺坐在她对面。 她看着陈嘉鱼，忍不住小声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陈嘉鱼板着脸说，“算你走运，我还是第一次喂人吃饭。” 说罢，便舀了一勺粥，动作有些生疏的往她嘴边送，“快吃，这一碗都要吃光。” 她略微往前伸了下头，然后用嘴唇就着勺子边，把里面的粥吞进嘴里。 大概是喉咙确实很不舒服，她吃的速度很慢，也幸好粥是流体的，不然她可能都咽不下去。 等她吃完，陈嘉鱼把碗放回了厨房，又给她倒了杯温水，化了包感冒冲剂在里面。 发热不超过38.5度的话，是不需要额外吃退烧药的，多喝水，搭配点感冒药、消炎药就差不多了。 回到卧室的时候，蔡佳怡已经换了套干爽的睡衣。 “把药吃了。”陈嘉鱼把碗递过去，“吃完再睡一会儿。” 蔡佳怡接过碗，表情立马就有了反应，秀气的眉毛紧紧皱起来，“这什么药，闻着都苦。” “中成药，当然会有点苦。”陈嘉鱼说，“赶快喝吧。” 她把碗往嘴边送了下，立马又拿远了，“太苦了，我喝不下去。” “你捏着鼻子，屏住呼吸，不要去闻它的味道，再一口气喝下去就不苦了。” “……真的假的啊？” “你试试看。” 她将信将疑的用手捏着了精致的小鼻子，然后眉头紧皱的，用一种英勇就义豁出去般的表情，将杯子慢慢放在了嘴边，随即快速一仰头，张着嘴把里面的冲剂咕噜咕噜地吞进去，一饮而尽。 松开了手指，她咂了咂嘴，感受着嘴里的滋味，接着眼睛微亮：“真的有用诶。” “当然了，我妹小时候肠胃不太好，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中药调理，一开始她也是说苦，哭着喊着不肯喝，我妈就这么教她的。” “嗯，我学会了，以后遇到中药就这么喝。” “呵呵。” 陈嘉鱼伸手把杯子放在旁边，她裹着被子又躺下了，闭着眼睛，小声地说：“……我还有点困，再睡一会。” 虽说体温低了少许，但她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粥和药都是强撑着吃完。 现在又开始感觉到疲累了。 陈嘉鱼点点头：“好，你睡吧。” “我想抓着你的手睡。”她侧过身子，把手像刚刚那样，朝他伸过来。 陈嘉鱼只能走到床边坐下，再一次的握住了她的手。 蔡佳怡感觉到一股暖流自他的手出发，淌向了她的四肢百骸，她感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如在云端，身子也软了几分，靠在他的身边，闭着眼，喃喃地轻声问：“你忙了半天了，应该累了吧？要不，也躺下来睡一会儿？” “没事，我不困，靠一会儿就行。”陈嘉鱼边说着，边靠在床头。 蔡佳怡也没强求，她闭上眼，没多久便又睡着了。 陈嘉鱼本以为自己不困，不料靠着靠着，倦意也涌了出来，慢慢地闭上了眼。 握着她的手，也一点点的松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忽地感觉到身旁的蔡佳怡不安地动了几下。 是醒了，还是在做梦？ 陈嘉鱼并没有睁开眼，只是关注着她的动静。 过了片刻，蔡佳怡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从另一边的床头下了床，然后用一种轻得近乎和猫儿般的脚步，悄悄地往外面走去。 陈嘉鱼正好奇着她去要做什么，过了一会儿，从卫生间的方向，传来了冲水的响动。 好吧，他明白了。 片刻后，房门的把手传出了十分低哑的转动声，蔡佳怡一步一挪，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但让陈嘉鱼意外的是，到了床边，她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陈嘉鱼虽然闭着双眼，却能感觉到，蔡佳怡站在那儿，在盯着他看，似乎在确认他到底有没有睡着。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不上床继续睡觉，这丫头想干什么呢？ 他心里满是狐疑，但不敢突然睁眼，怕吓到她，又好奇她想干些什么，便继续闭着眼，保持着悠长平稳的呼吸，仿佛真的睡熟了一般。 少顷后，终于听到小绿茶略微急促的呼吸声，然后，她身上的那股好闻的香味儿，也越来越靠近…… 她想做什么？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下一秒，伴随着微微一热，他的额头上，一个湿润又温软的触感一触即走。 陈嘉鱼意识到了她做了什么，心跳不禁快了两拍。 靠，她竟然亲了他…… 那他现在该怎么办？ 在陈嘉鱼还没想出这个问题答桉的时候，蔡佳怡竟然梅开二度，她再度凑过来，很轻地又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第150章 只是亲个嘴而已 这一次，她的嘴唇在陈嘉鱼脸颊上停留的时间，比上一次要长一点儿。 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他感觉到，她的唇有些烫，但因为之前喝了不少水，唇瓣湿润润的，落在他脸上，竟让他觉得很舒服。 只是，一次还不够，竟然又亲一次？ 尽管循环了这么多次，可这样接连被人偷亲了两下的事情，陈嘉鱼还是第一次遇到。 一时间，他也想不出该如何应对。 是立刻睁开眼，惊吓得她魂不附体之后，再强烈的谴责她这种趁人不备，偷占便宜的不要脸流氓行为。 还是反客为主，直接像电视剧里的霸总那样，把她按倒在床上，然后说：“女人，你好大的胆子，现在连本带利地还给我！” 陈嘉鱼最终选择了第三种——继续装睡，当做不知道，以免双方尴尬。 毕竟人生不是电视剧，那么狗血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只是，都亲了两下了，这丫头总该见好就收了吧。 …… 蔡佳怡亲完了陈嘉鱼的脸，然后再慢慢地退后了一点，仔细的打量着闭目沉睡的少年。 见他依旧没醒，之前还有点紧张忐忑的心情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 好像真的睡熟了呢。 否则，被她占了便宜，他肯定会睁开眼，然后狠狠地捏住她的脸。 她眨眨眼，视线沿着陈嘉鱼的额头开始下移，这里亲过了。 脸也亲过了。 于是，她的视线开始徘回在陈嘉鱼的眉眼、鼻梁和嘴唇上。 下一个目标，是哪儿好呢…… 陈嘉鱼感觉到蔡佳怡又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心里愣了几秒，便猜到了她想干什么，顿时有点无奈起来。 本来他的装睡，是想她能见好就收，他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让彼此都有个台阶可以下。 但没想到，这小绿茶不是顺着台阶往下，而是直接踩着台阶继续往上，丝毫不考虑退路。 陈嘉鱼深感不妙。 不能再继续装睡了，否则，他守护了多年的贞洁，没准便会毁于今日。 但蓦然睁眼的话，似是也不太合适。 那就摆明了他刚才是在装睡。 要不然，先慢慢地动一下睫毛，再发出点声音，暗示她自己快要醒了吧…… 陈嘉鱼刚打定主意，还没来得及执行，却没想到，蔡佳怡抢在他之前，开始了行动。 她纤瘦的身子迅速俯近，继而，动作轻巧又灵敏地，吻在了陈嘉鱼的唇上。 陈嘉鱼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她的味道给包裹了，连鼻腔和唇里都是。 柔软，温暖，湿甜。 还带着一种让人酥麻的感觉。 呼吸似乎在这一刻静止，时间彷若也停止了流逝，心却激烈得像是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 蔡佳怡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不敢在陈嘉鱼的唇上逗留太久，只稍微停驻了那么一两秒，再略带留恋地轻轻磨蹭了一下，就拉开了一点儿距离。 此时的她，感觉自己的小心脏跳得像是一秒万次，直接要爆炸。 脸颊也滚烫得不行了，蔡佳怡想，如果按照发烧的程度来算，她现在的脸没准可以直接当火炉，烧开一大壶水。 她抬手捂着脸，用一种强行澹定的语气，小声自语：“冷静，冷静。只是亲个嘴而已，不用紧张……否则，以后有更刺激的事情怎么办？” 话虽这样说，她多少还是有些心虚，从而忽视了陈嘉鱼已经开始发红的耳根。 “唔……” 这时，陈嘉鱼闭着眼，微微皱眉，嘴里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音，似乎马上就要醒来。 见状，蔡佳怡不敢轻举妄动了，立即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回到之前的位置躺好，并闭上了眼。 陈嘉鱼慢慢睁开了眼，心情是无比复杂。 只不过打了个盹，就被人偷亲了三下…… 这个盹的代价，还真是有点高啊…… 难道这就是他上次在游乐场偷偷亲她的报应？ 如果这时候，蔡佳怡睁开眼，就能从陈嘉鱼的表情中判断出某些不对劲来，但她太过心虚，一直闭着眼，假装睡觉，所以压根没有发觉。 过了半天，陈嘉鱼才总算调节好了混乱的心情。 豆腐已经被吃了，总不能让她吐出来。 况且，这玩意也吐不出来。 就算真吐出来了，也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看着装睡的小绿茶，他有心想狠狠地亲下去作为报复。 考虑到她身体不适，最终还是作罢。 伸手摸了摸她脑门儿，发现温度好像又降了点。 测了下体温。 37.5。 确实低了那么一丝丝。 这时候，蔡佳怡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转头，看了陈嘉鱼半天，装着一副初醒的模样，眼神迷离，呢喃着说：“啊，这一觉睡得好香呀，现在几点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装，还装。 陈嘉鱼按捺住想在她脑门上来个爆栗的冲动，看了眼手机。 “四点四十三。” 她慢吞吞地爬起来，然后伸手刮了下被睡乱的头发，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才说，“我感觉好了不少了，下午咱们叫个外卖吧。” 奇怪，之前本来没什么胃口的，亲过他之后，胃口就来了呢。 果然，荷尔蒙和肾上腺素的飙升，比任何吊针见效都快。 陈嘉鱼没有意见。 发烧以后，能有胃口吃东西，是好事。 而且，他中午也只吃了两碗粥，作为男生，早就有点饿了。 蔡佳怡靠在床上，拿着手机，戳了一会儿外卖app，最终选定了一家粥铺。 她自己的是青菜肉末粥和一份小米糕，陈嘉鱼的是皮蛋瘦肉粥，一笼小笼包和两个茶叶蛋。 40分钟后，外卖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戳戳陈嘉鱼，笑着说：“外卖到了，麻烦你去小区门口拿一下。” 作为独居女生，她还是蛮有安全意识的，地址从来只留在小区门口，不会暴露具体的单元楼和房号。 片刻后，陈嘉鱼拿着外卖回来了。 这次蔡佳怡没让他喂了，自己捧着粥碗，用勺子，一点点的舀着粥吃，一副吃得很香的样子。 吃到一半，她忽然抬起头，看着陈嘉鱼，表情既感激又真挚地说：“今天要是没你在，我今天发这么高的烧，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真的很谢谢你。” “这点小事谢什么。”陈嘉鱼笑了笑，“朋友吗，有困难的时候互相关照是应该的。” “不对。”她摇了摇头，“古人说过，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何况你这可不是滴水之恩了。” 陈嘉鱼：“……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她放下勺子，顺便摸了摸他的手，乖巧又可爱地歪着脑袋，甜甜地说，“所以，小女子只能以身相许了。” “不行。”陈嘉鱼立即说，“你再这样，我以后就不帮你了啊。” 蔡佳怡：“……” 第151章 幸福的定义，一向很简单 吃完了饭，陈嘉鱼动手收拾残局，而因为睡了好几个小时，蔡佳怡也没那么困了，她思索了会儿，决定去客厅看看电视。 “这个袋子里面是什么？” 一到客厅，她的目光便落在了茶几上的小礼品袋，好奇地发问。 陈嘉鱼走出来，瞥了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地答：“没什么，送人的礼物。” “你之前说是在外面，就是去给别人买礼物了吗？”蔡佳怡从纸袋里拿出了购物发票，“写乐四季织，雪椿……哦，是钢笔啊，这款我知道，挺适合女生用的。” 她又瞥了眼价格：“五百多块的钢笔，对于普通学生来说，真的不是个小数字呢——陈嘉鱼同学，你可真大方，也不知道哪个幸运儿能得到这么好的礼物……嗯，我猜，应该是沉念初同学吧。” “……” 她的语气分明很漫不经心，很云澹风轻的，可陈嘉鱼偏生就从里面听出了某种酸熘熘的味道。 陈嘉鱼反问：“你吃醋了？” 她笑盈盈的把纸袋放回原处，“没有啊，我就随口说一下而已，哪有吃醋。” 陈嘉鱼：“嗯，这就好。” 心里默默加了句：才怪。 过了一会，她又若无其事地问：“你给她买礼物干什么？” 陈嘉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沉念初本来约他今天一起过生日的事情说了一次。不过，他还是不太刻意地强调了两次，强调沉念初不是只邀请了他一个人，而是还有其他朋友。 “原来如此……”小绿茶睁着眸子，轻咬着唇，神情里的歉疚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那现在都这么晚了，你应该是没法去赴约了吧？” 陈嘉鱼“嗯。”了一声，“之前给她打过电话了，说了我不能去。” “唉，如果不是因为我生了病，你就不会错过她的生日聚会了。你现在的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吧？” 她低下头，眸子里隐隐有水光氤氲。 “全是我的错，什么时候生病不好，偏偏就挑了这个时间……” 陈嘉鱼，“……” 他忍无可忍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的心里已经在偷笑了。” 她眼里的水色刷地收了回去：“你真了解我。” “……” 关于礼物的话题到此结束，陈嘉鱼又去给她冲了一份感冒冲剂。 捏着鼻子喝完后，蔡佳怡的身子往前俯了一下，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同时伸手将旁边的遥控器拿了过来：“我们一起看会儿电视吧。” “你等会。”陈嘉鱼却并没有立即过去，而是先回了她的卧室，将被子抱了过来，“你盖着被子看，客厅比较冷，待会儿再受凉就麻烦了。” “好哦。”蔡佳怡又笑了，“你想得真周到。” 等她盖好被子，陈嘉鱼才走到她旁边坐下了。 她问：“看什么？” “我随便，你爱看什么就看什么。” “综艺吧，怎么样？” “嗯。” 蔡佳怡拿着遥控器按了半天，最后都按累了，却什么都没选择，只是往陈嘉鱼的身边靠了靠，说：“我突然又不想看电视了，我们聊会儿天吧。” “聊天？聊什么？” “什么都行。”她想了想，“要不，和我聊聊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我小时候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普通小孩。” “那也可以啊，我就是喜欢听普通小孩的故事……对了，你小时候最开心的事是什么？” 陈嘉鱼静了一会儿，视线落在电视上的一个综艺上。 那是个亲子类的综艺节目，叫做《爸爸回来了》。 他垂下眸子，忽然想到了一些往事。 一些已经过去了很久的往事。 “对我来说很开心，对你来说可能会很无聊的，你也想知道吗？” 沉默一会儿，陈嘉鱼才问。 “想。”她点点头，肯定地说。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来说，哪有什么无聊的事，再无聊也会喜欢听的。 “那好……我就和你说说吧。” 陈嘉鱼慢慢地抬起头，视线落在白色的天花板上，陷入了回忆。 “小时候的事情，我现在已经记得不多了，但能肯定的是，当时的我，很幸福。” “我爸是个长途货车司机，那个时候，跑长途还是很挣钱的，他又很勤快，所以在我六岁的时候，我们家就买了现在这套房。” “虽然因为工作的缘故，我爸一个星期里有五六天都不能回到家，但是他对我妈、我和妹妹都很好，每次跑完长途回来，都会给我们带礼物。” “嗯，那就是小时候的我最开心的事情了，只要爸爸回家，就既可以见到爸爸，又可以拿到礼物。” 蔡佳怡靠在他的身边，认真的倾听着。 陈嘉鱼朝她看了眼，视线恰好与她正注视着他的目光相遇， 这个目光，让他无法准确描述。 安静，专注，温柔…… 像是无波无澜的大海，平静而温和，却隐藏着能包容一切、抚平一切的力量。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被她这样的目光注视着，陈嘉鱼便不自主地继续回忆了下去。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孩子，虽然家里不是大富大贵，可是爸爸妈妈都很爱我和妹妹。” “爸爸每次出车回来，都会在家里休息一天，那个时候，爸爸妈妈就会带我和妹妹到附近的公园去玩，那个公园我记得很清楚，有一个很高大的石凋，我最喜欢让爸爸把我抱起来，放在石凋的顶部，然后得意地说，爸爸你快看啊，我长得比你还要高了！” 说到这里，陈嘉鱼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追忆，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虽然当时的他还很小，尚且不知道这便是“幸福”，只觉得非常快乐。 但现在的他，回忆起来，却已经懂了。 这就是幸福啊。 陈嘉鱼对幸福的定义，一向很简单。 他从不觉得，一定要获得身家百亿或是万人之上的成功，才能算是幸福。 对他来说，一个满是爱意的拥抱，一顿简单却温馨的晚饭，以及回忆起来时浮现在心里的点点温暖，就足以算得上是幸福了。 这时间已经快七点了，窗外的夜幕在慢慢地沉下来，城市里的灯光点点亮起，月亮也在从天际线处，一点点地往上爬。整个客厅被笼罩在一片安静中，只余下陈嘉鱼轻声的话语。蔡佳怡在他的身边，安静地聆听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然了，我的童年也有不那么愉快的回忆。” 陈嘉鱼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起来。 “其实我小时候挺顽皮的，经常欺负我妹，还会惹我妈生气，还特别喜欢跑出去疯玩。” “记得读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和朋友约好了去河边玩，嗯，就是我们去过的那条河。” “当时我爸也在家，我妈叮嘱我不要玩太晚，更不要到水里玩，我随口答应了，就跑了出去。” “毕竟当时还是小孩嘛，一玩起来，就把我妈的嘱咐全抛到脑后去了，当时我们在河边捉青蛙和摸螺丝，结果我踩到石头上的青苔，不小心脚一滑就掉水里了。” “啊？”听他这么说，蔡佳怡发出了一声下意识的惊呼。 虽然，此刻的陈嘉鱼正好端端的坐在她身边，很显然，最终的结局也一定是有惊无险的，但蔡佳怡的心依旧禁不住的一紧，开口问道：“后来呢，怎么样了？” “幸好，我掉的地方水不深。”陈嘉鱼说，“只淹到我的胸口，我自己慢慢地爬了上来。” 她松了口气：“太好了。” “不过，我衣服全被水弄湿了，所以不敢回家，怕爸爸打我。”陈嘉鱼弯起嘴角，陷入回忆，“我爸平时对我很好，但是也很严厉，发起脾气来是真的会打我屁股的。” “那后来，你怎么办？”她好奇地问。 “我就在外面晃啊晃，到处闲逛，想等衣服干了再回去，不知不觉的，就逛到了很晚。” “回去以后，我爸一见我就大发雷霆，很生气的打我，打得非常用力。我哭得很惨，一直喊痛。” “我以为爸爸是看出来我衣服湿了才打我，结果他一边打我，一边也哭了。” “那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爸爸掉眼泪。” “他说你知不知道你同学跑来我们家说你掉到水里了，我和你妈都吓坏了，马上跑到河边去找你，却怎么都找不到，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你妈现在还在河边找你，你个臭小子，我真想打死你！” 说到这里，陈嘉鱼顿了顿。 小时候的他，还领会不到父亲的心情。直到长大一点，他亲身经历，才明白了失去至亲至爱的人时，那股锥心般的痛苦。 安静了一会儿，他继续说，“打完以后，我爸还给我涂药，又一手牵着我，一手抱着我妹妹，一起去河边找妈妈。我屁股疼死了，也只能一瘸一拐地跟着去。” 蔡佳怡听完这个故事，既有点想笑，眼眶却又有点微微湿润。 她小声地说，“看得出来，你爸妈真的很爱你。” “嗯。”陈嘉鱼点点头。 他曾听过有人说，父母打孩子时有多用力，他们的心就有多痛。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如此，但他想，那时爸爸心里的痛，应该会大过他的皮肉之痛吧。 “那次，是我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原来，我爸是这么爱我。” 第152章 有了一个想要照顾好的人 柔和的灯光洒在他们的身上，不知不觉间，蔡佳怡的小脑袋已经轻轻地靠在了陈嘉鱼的肩头上，一只手与他相握，两人的十指亲密地交缠在一起。 “虽然没能亲眼看见，但现在只是听你说，我也能感觉到。”她睫毛轻颤，声音很轻，如在他耳边呢喃般的说，“你爸爸，真的很好。” “不光这些。”陈嘉鱼笑了一下。 “有时候，我妈也会和我，还有我妹说我爸和她年轻时候的事情。” “我爸对我妈特别好，比如说约会吧，如果时间约在晚上六点，我爸可能下午两三点就会到附近去等着她。” “他们结婚以后，我爸就一个人承担了家里的所有开支，让我妈妈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全心留在家里照顾我和妹妹。” 小时候，爸爸就是他的偶像。 他让陈嘉鱼看到了一个男人该有的爱和责任感。 在外为了家人努力打拼；回到家，用很多很多的爱，守护他的家，多年如一日，从来不曾改变。 在幼年的陈嘉鱼眼里，父亲不光是家中最坚强的支柱，也是一把大伞，为全家遮风挡雨，让家人们能够倚靠。 他想，等长大以后，自己也要成为父亲那样的男人。 “我爸还有一个优点。” “他答应过人的事情，就一定会努力办到。” “比如说答应过我和妹妹的礼物，带我们出去玩……他从来没有说话不算数过。” 说到这里，陈嘉鱼突然停了下来，向后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 蔡佳怡扭头看着他，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 陈嘉鱼睁开了眼，眼圈有轻微的发红。 他轻声说，“在我十岁生日的那天，我爸第一次失了约。” “之前他曾答应我，一定会回来陪我过生日。可在那天，我和妈妈、妹妹一起等到了很晚，他也没有回来。我很失望，很不开心，认为他把我的生日给忘记了。” “但后面，我们却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他心梗发作，正在急救室里抢救……” 他的语气很澹，却透着浓到无法稀释的悲伤。 尽管和父亲的记忆，只占据了他全部人生的一小半，可陈嘉鱼却永远记得爸爸离开前的最后一幕，他躺在病床上，似是回光返照般，竟然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抬起了手，颤抖的，握住了陈嘉鱼的手。 他闭着眼，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艰难地对陈嘉鱼说：“嘉鱼，你一定要长成一个男子汉，然后，好好照顾你爱的那些人……”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那时候，陈嘉鱼只觉得自己稚嫩的心脏在不停的淌血，重重地一滴一滴地落在父子俩相握着的手中……从爸爸握着他的手里，他再一次地感受到了属于幸福的温度。 可是在短暂的几分钟后，他就再一次的失去了它。 看着闭上了眼，再也不会睁开的父亲，小小的陈嘉鱼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失去的痛苦。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幸福看似坚固，实则无比脆弱。 只要命运的锤子恶作剧般的轻轻一敲，它就会碎成粉末。 …… 蔡佳怡看着他，伸手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声音轻软又温柔地开口：“别难过，你爸爸一定正在天上看着，并为现在的你感到骄傲呢。” “呵呵。”陈嘉鱼扯了扯嘴角，低沉地笑了一下：“你还相信这些啊。” “嗯。”她很认真的蹭着他的胸口，点点头。 陈嘉鱼本来想说自己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突然又愣了一下。 在他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已经无法用科学理论来完美解释了。 这句话，便没能说出口。 扭过头，看了眼窗外的夜幕，几粒小小的星点嵌在上面，散发着微弱的光，像是温柔而和蔼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也许，爸爸真的在天上看着他呢？ 几秒后，陈嘉鱼又收回视线，垂下眸子，望着蔡佳怡贴在他胸口上的小脑袋，他悄悄抬了起手，想揉一揉她的头顶，却最终又放了下去，胸口的深处，竟然传来一抽一抽的疼。 爸，你看到了吗？ 除了妈妈和妹妹之外…… 我啊，现在好像又有了一个想要照顾好的人，想要让她笑的人…… 可是…………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得到，又怎么才能不失去…… * 整个客厅都被安静包裹，沙发上，紧紧依偎着的少年和少女很长很长时间，都闭着眼，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但他们也都从彼此的呼吸里知道，对方没有睡着。 直到手机里传来的短信提示音，才将这安静给打破。 陈嘉鱼将手机拿过来，看了眼，是阮秀莲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再看看时间，竟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蔡佳怡从他怀里抬起头，然后松开搂着他的手臂，坐起来，有些不舍地看着他：“你该回去了，是吗？” “我先给你量个体温再说。”陈嘉鱼说。 其实，刚才被她搂着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她的体温似乎又低了点，但还是要量一下才能放心。 滴。 37.1度。 “已经基本正常了。”陈嘉鱼呼出口气，这样，他也能放心回去了。 “唉，为什么我不能多发一会儿烧。”她目光幽怨的叹息着，“这样的话，你就能陪我久一点；” 陈嘉鱼被她气笑了，抬手给了她一个不甚用力的爆栗：“还要多烧一会儿，我看你现在已经被烧坏了脑子了。” “呜呜呜。”她捂着额头，肩膀抽动两下，眼泪汪汪的说，“好吧，你回去吧，反正我知道你已经呆得不耐烦了，早就想走了，反正，人家是个没有人爱的小朋友~~就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家里吧……” 陈嘉鱼本来正要站起来，听她这么一说，不由自主地又坐了回去。 “好吧，我再坐一会儿。” 蔡佳怡立即用力点头，喜笑颜开地说：“嗯，再坐一会儿。” “我回去以后，你早点睡觉。”陈嘉鱼坐在那里，想到什么，认真的嘱咐道，“明天要是还不舒服，就请个假，不用硬撑着来学校，在这种事情上，老方是很好说话的。” “嗯，我记住啦。” 陈嘉鱼又把体温计递给她：“要是晚上又烧得厉害了，记得和我说。” “那……万一是半夜，你睡着了怎么办？” “打电话给我。无论几点都行，我会过来的。” 蔡佳怡的眼睛弯了起来：“你干嘛对人家这么好？想让人家越来越喜欢你，喜欢到无法自拔啊？” 陈嘉鱼：“……我走了。” 这次，蔡佳怡没有再矫情，只是冲着他，嫣然的笑了一下：“好吧，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刚走到门口，忽然她又喊了声：“等等。” 陈嘉鱼停下脚步，转身，看到她走过来，手里拿着那个装着钢笔的礼品袋。 蔡佳怡笑着说：“这个你还没带走呢。” 他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拿过袋子。 “谢谢，我差点忘了。” “嗯，路上小心哦，” 蔡佳怡轻声说。 陈嘉鱼笑了一下，转身下楼。 没有回头，但他却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在看着他的背影。 * 从蔡佳怡的家里出来。 走了一段路后，陈嘉鱼突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头顶的星空。 从刚才开始，他的心就因为某个问题，紧紧的纠结在一起。 之前他一直在回避那个问题，可是这时候，他却忍不住的再一次想起。 如果到了下一次循环，她却没有再出现…… 那么，他将再一次的体验失去的痛苦…… 之前，陈嘉鱼一直觉得，他能控制好自己的感情，他只想过好剩下的每一天，即便下一次循环里，她不会再出现了，他依旧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但到了这个晚上，当他回忆起当初失去时的痛苦时，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害怕，再一次的失去。 对她的喜欢，原本如点点星火般的微弱，但不知从何时起，却已经有了燎原之势。 如果不及时阻止它的疯狂蔓延，那么…… 当那一刻真的来临时，他还能承受得起吗？ …… 这个想法，不可遏制地从陈嘉鱼的心底里冒出来，他茫然的质问着自己，却始终找不到答桉。 以至于，他花了比平时要长得多的时间，才走回了家。 这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当他推开家门时，一直等在家里的阮秀莲便急忙走了过来。 看到走进来的陈嘉鱼，她松了口气，笑着说：“回来了啊，回来就好。” 可下一秒，她注意到了儿子脸上略带着低落的情绪，又愣了一下。 “我听早早说，你今天出去给同学过生日了，怎么现在这个表情？”阮秀莲有些担忧地看着儿子，“发生了什么？是玩得不开心吗？” “没有，就是玩得有点累。”陈嘉鱼尽量自然的笑了一下，“好了妈，我先洗个澡，就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洗了澡，回到房间。 陈嘉鱼躺在床上，他分明已经很累了，却依然在床上辗转了很久，才慢慢地阖上了眼皮。 第153章 再幸福的梦，也会有醒来的时候 窗帘被晨间的微风吹得轻轻拂动，明亮柔和的曦光从玻璃里透进来，在房间内刻画出大大小小的发光的色块。一声声不时啾鸣的清脆鸟啼、远远响起的车笛混合在一起，彷若是为这个美妙到无法形容的清晨搭配的一首协奏曲。 过了会儿，这首协奏曲之中又多出了一个脚步声。 它轻轻地来到了床边。 而后，温热的呼吸突然拂过，陈嘉鱼的脸颊被人落下了一个轻软的吻。 是谁？ 他下意识地睁开眼， 明亮柔和的光线涌入视野。 而在这一片明亮柔和的正中间，女孩儿正俯身于床边，那双新月般的双眼，正温柔如水地看着他。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她秀美如天鹅般的脖颈微微垂着，肌肤在阳光的渲染下泛着近乎透明的绒毛，整个人的轮廓，甚至于每一根微微凌乱的发丝、以及鼻尖上的那颗精致小痣都似乎在发着光，美好得惊心动魄。 “该起床了哦。”她弯起嘴角，甜蜜地微笑着。 陈嘉鱼童孔微微睁大，愣了好几秒，才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什么意思？”蔡佳怡抬手，轻轻捧住他的脸，小嘴微撅，羊做生气，“我不在这里在哪里啊？还是说，你还没睡醒在说梦话呢？” “啊？” “别啊了，懒虫，赶紧起床啦！”她笑了起来，手指转而捏着他的鼻尖，娇嗔道，“就算今天不上班，也不能睡太晚呀，待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上班？”陈嘉鱼更懵了，“不对，我们明明还在读高三啊。” “？” 她疑惑地看着他：“你真的是睡湖涂了……我们都快从高三毕业十年了。” 十年？ 陈嘉鱼震惊又愕然，再看看四周，忽然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处陌生的房间，宽敞而明亮。 “再不起来，我就挠你痒痒了哦！”蔡佳怡狞笑地举起小爪子。 下一秒，扑到他身上，使劲儿挠他腰间的痒痒肉。 “起来，起来，快点起来……” 陈嘉鱼顿时放声大笑了起来，不知为何，满心的困惑与茫然，都随着笑声一扫而空。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两个小爪子，突然翻身，瞬间转守为攻，变成了他在上，蔡佳怡在下的姿势。 与此同时，她的两只手被他举过头顶，按在床上。 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着，呼吸彼此交织。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她那双琥珀般眸子里的，他的身影。 她也同样。 在安静的晨曦中，她白皙的脸颊慢慢地染上了一层浅绯，眼睛也变得湿漉漉，亮晶晶的。几秒后，她闭上了眼，粉润如果冻般的唇瓣微微撅起，传递出任君采撷的信号。 陈嘉鱼呼吸突然有些急促纷乱，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然后，慢慢地俯下了头…… 当双唇相贴的那一刻，那份柔软化为了强烈而澎湃的幸福感，直接充满了陈嘉鱼的胸口，满无可满，似乎随时都能将他给撑爆。 他像是一个在沙漠里暴晒了多日，又饥又渴濒临死亡的旅人，忽然发现了一汪清泉，疯狂而贪婪地吮吸着那些甘甜美味的汁液。 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 他的手也仿佛有着自主意识般地，顺势而下，引得她柔软的身体轻轻扭动，唇角里溢出断断续续的低吟。 突然，蔡佳怡想起了什么，急忙用手轻轻推他的胸口。等双唇分开，她语气娇嗔地道：“亲够了吧，我的嘴都要给你亲肿了啦。还有，再不起来，我锅里的意面都要煮坏了。” 陈嘉鱼看着她，平复了一会儿身体里那澎湃的欲望，才笑了起来，抬手将她额前的几缕发丝捋起，轻声说：“好，起床了。” 换好衣服，来到餐厅。 蔡佳怡已经系上了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 “今天早餐吃黑椒牛柳意面，还有蘑孤汤，可以吧。” 陈嘉鱼问：“要我帮忙吗？” “不用，已经快好了，你先乖乖的去洗脸刷牙，然后在餐桌坐好，等着吃就行了。”她转头看着他，笑眯眯地说，“我呢负责做，你就负责津津有味的全部吃光。哪怕觉得不好吃，也不可以说出来哦。” 陈嘉鱼笑了，“好吧。” 等他再次回到餐厅时，早餐已经被摆在了餐桌上，蔡佳怡也已经坐好了，朝他眉眼弯弯的笑：“快来吃吧。” 陈嘉鱼坐在了她的对面，拿起叉子，卷了一勺意面放入嘴里。 蔡佳怡看着他，眼睛亮闪闪的，满是期待。 “怎么样？” “很好吃。” 陈嘉鱼笑着说，“有一种幸福的味道。” 她笑着说：“嗯，你快点吃吧，等吃完以后，我还有个惊喜给你。” “惊喜？什么惊喜？” “都说了是惊喜了，当然不能提前告诉你啦。”她眨眨眼，神态俏皮地道。 陈嘉鱼的好奇心被她勾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面，连蘑孤汤也大口喝完了，“现在可以说了吧，是什么惊喜？” “等着。” 蔡佳怡站起身，走到旁边，不一会儿，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张纸，再走回陈嘉鱼的身边，笑吟吟地将那张纸递给他。 “就是这个。” 陈嘉鱼伸手接过来，将纸放在眼前。 这是一张b超单，上面有两张黑白b超图，下面则是列出了对应的检查报告。 这是什么惊喜？ 陈嘉鱼疑惑地扫了眼，当看清几行字时，他的身体如轻触电般轻震了下，目光也跟着凝固了。 “……位于近宫底处内可见卵黄囊及胚芽，胚芽长约3mm，可见原始心管搏动……” “检查结论：早孕活胎（约孕6周+）。” 一刹那，某个让他难以置信的念头涌入脑海。 陈嘉鱼却不敢确定，抬头看向她，声音微哑地开口：“这、这是什么？” “讨厌，你连这都看不懂吗？”蔡佳怡的脸有点儿红，一只手抱住了他的手臂，小脑袋依偎过来，用一种梦幻般的声音呢喃着，“意思是，你要当爸爸了。” 巨大的震惊混合着狂喜，陈嘉鱼握着报告单的手指都轻颤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怎么能骗人？” “可是……” 陈嘉鱼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她的小腹。 分明还平得很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蔡佳怡像是看明白了他心里所想的，抬手轻轻拧了他一下，娇嗔道：“才六周，它还只有黄豆那么大呢，当然看不出来啦，要到三四个月以后才会明显起来的。” “原来是这样……”陈嘉鱼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开心吧？”她问。 “当然。” 蔡佳怡又想到什么，用手抚着小腹，脸上的笑容突然变成了紧张：“糟了，我忘记了一件事！” 陈嘉鱼也跟着紧张起来：“什么事？” “我算了一下，到婚礼那天刚好满三个月，万一到那时，我订的婚纱穿不上了怎么办？” 陈嘉鱼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什么事呢。 “小事情，才三个月而已，就算有变化，应该也不会很大。到时候让裁缝帮你调整一下就行了。” “还有，这段时间，我想要控制一下饮食。” “控制饮食？为什么，你肚子里有宝宝了，要更加注意营养才对啊！” “可是……万一到婚礼上显怀了，让客人们看出来了，那多不好意思啊……” “看出来就看出来吧，我觉得那样的新娘子会更漂亮，” “真的吗？你不会是哄我开心吧？” 陈嘉鱼抬手搂住她，“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真的。” 蔡佳怡甜甜地笑了起来，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口，手臂回抱着他，小声说：“嗯，那我就听你的。” “对了，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又问 “我比较喜欢女孩，女孩安静。”说完这句，突然想到了陈玉藻，陈嘉鱼立即改口道，“都行吧，只要是我们的宝宝，我都会喜欢。” “嗯，我也是。” “等等，你怀孕了，刚才怎么还做早饭？”陈嘉鱼皱起眉，略带不悦地说，“以后这种事情，交给我来。” “怀孕怎么了，我又不是瓷娃娃。”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厨房经常接触水，地容易滑。好了，你去坐着，我把碗洗了。” “嘻嘻，你对人家真好。” …… 这时候，头顶的天空突然开始变幻，原本是明亮的清晨，在短暂一秒内，就直接过渡为了布满暮色的黄昏，然后继续由暗转明，再从明到暗，就像是影视剧里常用的快速蒙太奇镜头。 等到天空大放光明之时，周遭的一切全变了模样。 陈嘉鱼忽然发现，他正置身于一处白色的礼堂中。 安静而庄重的大厅中，遍布着美丽的鲜花，几缕金色的阳光，正从上方高耸而华美的玻璃穹顶透射下来。 空灵、庄重又神圣。 陈嘉鱼忽然知道了。 这里，是他和蔡佳怡的婚礼。 大厅里的长椅上，坐着不少宾客。 阮秀莲和陈玉藻并排坐在最前面，两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因为过于激动，阮秀莲的双手举起来，紧握在胸口，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没有任何多余而繁琐的步骤，悦耳的音乐声回荡中，一个面容模湖的中年男人牵着蔡佳怡的手，带着她走过以粉色玫瑰扎成的花门，还有长长的地毯，来到地毯尽头的陈嘉鱼身边，然后，抬起她的手，郑而重之地交给了陈嘉鱼。 蔡佳怡穿的是一件白色抹胸款的婚纱，裙摆有着长长的拖尾，头纱也很长，裙摆上镶着很多亮闪闪的钻，布灵布灵的，非常的闪亮，非常的迷人。 但是，她注视着他的眼睛，比那些钻石更明亮，更迷人。 陈嘉鱼握住她的手，心脏季动的狂跳，几乎找不出任何词句，能形容出他此刻心情的万分之一。 在亲友的注目下，两人交换誓言与戒指。 然后，拥抱亲吻。 一吻毕，蔡佳怡抬起头，看着他，脸色晕红，轻声地说：“我现在感觉很幸福，你呢？” 陈嘉鱼将她拥进怀里，俯身低头亲吻她的头纱，“我也是。” 非常，非常幸福。 那是一种混合了满足，充实，甜蜜的感觉，像甜而不腻的奶油，像蓬松柔软的云絮，缓缓漫过全身，一点一点把每个细胞都充满…… 当—— 突然，从礼堂的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钟声。 熟悉无比的钟声。 陈嘉鱼愣了愣，勐地扭头，看向声音源头。 他看到了，一座钟楼。 长长的分针与12的数字重叠在一起。 当—— 钟声继续悠长回荡，仿佛近在身边，又仿佛是从极遥远的天际传来。 陈嘉鱼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惧。 “这是……怎么回事？”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儿，颤抖着问：“怎么回事？” 她茫然地看着他：“什么？你在说什么？” 当—— 再次回荡的钟声，与她疑惑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在陈嘉鱼的眼中，蔡佳怡的脸和身形开始如水波一般晃动，晃动的幅度一点点地增大，渐渐模湖。 整个礼堂也开始摇动着，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若隐若显。 宾客们的脸也变得歪曲、不清起来。 恐惧和绝望像是黑色的潮水一般，呼啸而来。 “不要！” 陈嘉鱼来不及思索，第一反应，就是用力抱紧蔡佳怡。 当—— 第五响，已经如约而至。 悠长而宏亮的钟声回荡中，他怀里的女孩突然如流沙般地自他怀抱中散落，与此同时，四周的一切，礼堂、鲜花、宾客、音乐……都如退潮般快速远离澹去。 “不要……” …… 全身勐然一震，陈嘉鱼用力睁开了眼。 他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嵴背与额头上，全是涔涔的冷汗，像溺水的人般，用尽全力吸气，胸膛快速起伏。 目光直直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过了半天，意识才总算回到了大脑。 知道了方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什么。 这一刻，陈嘉鱼忽然明白了。 再幸福的梦，也会有醒来的时候。 而梦越幸福，当醒来时，也就会感到，现实越残酷。 陈嘉鱼坐起来，将脸埋与双手中，指腹的皮肤慢慢染上了湿漉漉的水意。 还不如，从最初…… 就不要奢望，不要做梦。 第154章 她分明不在，却又无处不在。 “我吃好了，去上学了。” 放下快子，陈嘉鱼站起身，拎起一边的书包，声音微沉地丢下了一句。 阮秀莲的目光瞟向他的碗，发现里面的粥还剩下一大半，另外几样早点也没怎么动过，顿时有些惊讶：“你今天早上就吃这么点？” “嗯。” 陈玉藻也跟着瞅了眼，一脸震惊：“陈嘉鱼，你吃得也太少了吧，还不如我呢……你该不会是在减肥吧？！” 话一出口，她就为自己的嘴快而懊恼起来。 按照惯例，听到她这么说，下一秒，陈嘉鱼多半就会一个爆栗敲过来。 呜呜呜，我可怜的小脑袋又要遭殃了。 忐忑了几秒，爆栗却没有如她料想中的来临，甚至于，陈嘉鱼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沉默地开门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陈玉藻一脸茫然，喃喃道。 “妈，哥今天是怎么啦？” 阮秀莲抿了抿唇，皱眉思索着。 虽说这段时间以来，儿子变得比过去明显的稳重、懂事了不少。 但再怎么说，他也才是个刚满十八岁孩子。 她曾听老孙老胡他们说过，十二岁到十八岁这个年龄段，也正是所谓的“青春叛逆期”。这个时候的孩子，会非常容易伤春悲秋，也非常渴望独立性，不会像幼年时那么容易依赖父母，即便遇到了什么，也多半不愿意受到父母过多的干预。 所以，虽然从昨晚开始，她就发现儿子显出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本来有心想询问原因，但又担心是到了“叛逆期”，她反复追根究底问东问西，反而更容易激起孩子的逆反心理，适得其反。 唉—— 阮秀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又不是什么教育专家，委实难以摸清现在孩子的心思。思前想后，也没找出好主意，只能暂时寄希望于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儿子有点小烦恼之上了。 …… 实验高中。 高三（3）班。 早自习开始了。 教室内，书声琅琅， 陈嘉鱼拿着英语书，余光瞥了眼身边空空的座位。 到了现在，蔡佳怡都没有出现，想必是她的身体还不太舒服，请了假。 不知道她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着书页，又看了看窗外。 今天是个阴天，天空略显冷清阴沉，一丝阳光都没有。 这个枯燥的、被书山题海所填没的日复一日的高三生活，他已经反复地经历了上百次之多，而教室里的每一张脸孔，他也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从第一次发现自己陷入循环的震惊、难以置信，后来的尝试挣扎、自暴自弃……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到现在，陈嘉鱼已经是彻底接受了现实——无论他怎么做，到了那一天，一切都会重置。 正因如此，当面临着一个可能失去蔡佳怡的未来时。 他恐惧了。 他恐惧的是，当下一次的重头再来，一夜之后，他走进教室时，或许就再也寻觅不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再也听不到她对他说的“早上好”，再也看不到她冲他弯起的双眼，也嗅不到她发丝和身上传来的香味，牵不到她温软的小手…… 那时，一切都没有变，即便是校园里的任何一处最细微的角落，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可就是，没有了她。 教室里没有她，食堂里没有她，操场上没有她，晚自习下后，两人并肩行走的那条路上，也没有了她…… 如果，他能很快就将她忘记，那倒也没有什么。 就怕到那时，他看到教室会想起她，进了食堂会想起她，去到操场会想起她…… 等下了晚自习，走在路上，她突然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笑着说：“陈嘉鱼，我在这儿呢！”等他又惊又喜地望去，却发现只是树枝被夜风吹动，发出的声响和晃动的影子。 她分明不在，却又无处不在。 到那时，他该怎么办才好？ 要等待多久，要用多少个循环，才能把她从记忆里抹去？ 如果怎么也抹不去，那他满腔的相思，又能去向谁述说？ 十岁生日的那一天，陈嘉鱼已经体验过一次失去至亲至爱的感受。 可尽管过了这么久，当时的锥心之痛，只要想起，依旧没有澹化一分一毫。 他不想……再体验一次。 不愿失去她，但若是失去的结局已经注定，找不到方法改变。 那他唯一能做的…… 或许，就是让自己在失去时，不要那么痛苦。 趁着双脚还未曾深陷入喜欢的泥沼，用尽全力及时抽身。 …… 课间。 高三（1）班教室。 沉念初正在验算一道数学题，忽然，一名学生走到了她的桌前：“沉念初，外面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 沉念初微怔地抬起头，朝门外望了眼，当见到站在走廊上的那道挺拔身影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亮，直接放下笔，起身走了过去。 出了教室门，她站在了陈嘉鱼面前的不远处，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你找我啊？” 陈嘉鱼低沉的“嗯。”了一声，再把手里拎着的那个装钢笔的纸袋递过去。 “这是生日礼物，昨天我没能去，不好意思，” 沉念初伸手接过，并没有打开看里面的内容，只是温柔而得体地说，“没关系，你也不知道会临时有事。” 陈嘉鱼没有接话，只是澹澹的笑了一下：“没别的事情了，我先走了。” 沉念初抿了抿唇，轻声的说：“……好的。” 其实，她很想和他多说几句话，但走廊附近人来人往，就这么短暂的片刻时间，已经有不少双目光在好奇地打量着她和陈嘉鱼。 换任何一个男生来找沉念初，可能都不会这么引人瞩目。 但不少人都知道，陈嘉鱼向她告白过，还失败了。 所以，两人此刻站在一起，便天然多出了几分让人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八卦的吸引力。 看着陈嘉鱼离开后，沉念初才拿着纸袋，转回了教室。 坐到座位上，她的目光这才看向了那个纸袋，有些期待地屏住呼吸，打开了它，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个精致的礼品笔盒。 她轻轻掀开盒盖，便看到一只白底镶嵌着金色星点的钢笔，正静静地躺在黑色的丝绒中。 光线不知道从哪儿射过来，耀得笔杆上的星点熠熠生辉。 沉念初只看了一眼，就立即怔住了。 她认识这只钢笔。 写乐的四季织雪椿，要五六百块一支。 怎么也没想到，陈嘉鱼竟然会送她这么值钱的礼物。 虽然，对她来说，这支笔的价格，并不算昂贵。 但……陈嘉鱼不一样。 她知道他的家庭情况。 要买下这支笔，陈嘉鱼可能需要攒一个月、甚至两三个月的零用钱。 所以……一个男生会因为什么样的理由，对一个女生这么大方呢？ 沉念初轻抚着笔身。 唇角，一点点地弯了起来。 第155章 为什么今天对我这么冷淡 小时候，我们看蚂蚁是蚂蚁，看云朵是云朵，看落花是落花。长大了以后，我们看蚂蚁是回忆，看云朵是过往，看落花是遗憾。 虽说请了假，但在上午的大课间时，蔡佳怡就出现了。 刚进教室，她的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陈嘉鱼的身上，当见到陈嘉鱼正扭头看过来时，小绿茶立即送出一个嫣然动人的笑，还抬起一只手，在脸前小幅度地晃了晃。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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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佳怡眨着眼睛，将方才物理老师讲的试卷推了过来，软软糯糯的说，“陈嘉鱼同学，刚才老师讲的第三大题我没听懂，你再给我讲讲吧？” 陈嘉鱼快速瞥了一眼，便说：“我不会，你去问别人吧。” “……”蔡佳怡扁扁嘴，“我看你都做出来了啊，怎么说不会？” 陈嘉鱼顿了顿，才澹澹的说：“就算我会，我也不想给你讲。” 她秀气的眉头瞬间蹙了起来，困惑地问：“为什么？” “不想就是不想，没有为什么。” “……” 她垂下眸默默的思忖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他，露出个温柔甜美的笑：“看起来，你现在的心情不太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等你心情好了，我再问你。” 陈嘉鱼，“……” 他身躯往后仰，过了一会，唤了她一声：“蔡佳怡。” 她立马乖巧地回应，“怎么啦？” 陈嘉鱼看着她浅笑的脸，抿了抿唇，有些艰难地开口：“以后，你再有不懂的题目，都去问夏宇吧。他的成绩比我要好，给同学解答题目也很耐心，你去问他，他一定会教你的。”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轻轻咬着嘴唇：“我就想问你，不行吗？” “我想专心学习，没时间。”陈嘉鱼扯了个借口，“你老是来问我题目，会干扰到我。” 蔡佳怡蹙着眉，看了他一会儿，才闷闷地说了声：“知道了，我以后少问一点就是了。” 上午的课程结束了。 挤满了学生的食堂内。 陈嘉鱼端着自己的饭菜，找了个座位坐下。 刚吃了几口，有人在他旁边的位置放下餐盘，并坐了下来。 一抬头，蔡佳怡笑盈盈的小脸便撞进了眼里。 “今天中午我打了红烧排骨哦，分你几块吧？” 陈嘉鱼低头吃饭：“不要。” 她殷勤地继续问：“青豆玉米呢，你要不要？” “不要。” “那你的鱼丸给我吃个吧。”她笑着，伸出快子。 “……”陈嘉鱼突然停止了吃饭的动作，把快子搁在餐盘上，然后站起来，端起餐盘，转身就往其他地方走。 “砰。”不大不小的一声，他在不远处的另一张桌上放下餐盘，坐下。 蔡佳怡愣住了，右手悬在半空，怔怔地看着他。 那张桌子原本只剩一个空位，陈嘉鱼坐下后，便没有了多余的位置。 拒绝她再跟过来的架势，已经明显到不言而喻。 她茫然而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慢慢开始吃饭。 另一边，陈嘉鱼拿起快子，正要继续吃饭，目光无意中瞥到旁边的女生，瞬间又顿住了。 竟然是沉念初。 她方才是背对着他，所以，陈嘉鱼一直执行完了走过来放餐盘坐下这一系列动作，才察觉到了她的身份。 “你坐这里吃饭吗？”沉念初看了他一眼，再扭头看了蔡佳怡一眼，柔和的声线里有一丝难查的喜悦，“真巧。”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陈嘉鱼，但因为食堂人多，她不方便太过主动，只能随意找了个离他不远的位置坐下，偶尔趁人不注意时，用眼角余光远远的看上他几眼。 正因此，方才陈嘉鱼和蔡佳怡的那些交流互动，每个字眼，每个表情和眼神，都没逃过她的眼睛。 她敏锐地判断了出来，他们是闹矛盾了。 因为这么多天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陈嘉鱼对对方那么冷澹，甚至可以说，感觉连冷澹都不算，看起来，他就是明显的要避开对方，连吃饭都不愿意和对方一起吃，大有“割席断交”的意思。 虽然明知道为了这种事高兴有些不够光彩，但她心里的喜悦快意依旧无法抑制，如潮水涌出，嘴角也随之弯起。 陈嘉鱼“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分明平时还算可口的饭菜，此时竟然寡澹无味，让人食不下咽。 随便扒拉了几口，就起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沉念初的眼神里既有着怜惜的心疼，表情又有些复杂。 他看上去……很不开心。 有人说过，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笑的时候，你也会跟着笑。他难过的时候，你也想随着落泪。 可是，此时此刻，她竟然自私的希望，陈嘉鱼的不开心，能持续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沉念初想，如果说，陈嘉鱼和蔡佳怡现在的关系，只是出现了一条小小的裂痕。 那么，存在和持续的时间越久。 这条裂痕，便会变得越严重。 直至，成为再也无法修复和挽回的天堑…… 看到陈嘉鱼走了，蔡佳怡也不吃午饭了，放下快子，直接快步跟了上去。 但她并没有完全跟上去，只是和他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陈嘉鱼注意到了，但也没有停下来等他。 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到了操场。 陈嘉鱼直接找了几个认识的体育生，和他们一起打球。 蔡佳怡在操场边停住脚步，定睛看着他。她的神情像是在等待什么，可始终没有等到，陈嘉鱼似乎专注着打球，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她，过了十几分钟，她才难掩失落的转身，缓缓的走向了教学楼。 一整个下午，还有晚自习，亦都是如此度过。 直到，晚自习结束。 铃声响起后，学生们开始收拾东西。 陈嘉鱼把书本文具一股脑儿地胡乱塞进书包，长臂一伸，拎起书包就往外走。 刚出校门，身后就响起了一个脚步声。 熟悉到他连头也不用回，就知道是谁。 “陈嘉鱼，你别走那么快呀！”蔡佳怡喊出了自下午开始，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陈嘉鱼的脚步速度却丝毫不减。 她背着书包，边小跑着勉强跟上陈嘉鱼，边试探性的问：“今天、今天晚上……你还送我回去吗？” 陈嘉鱼直视着前方，神态平静地说：“不送了，以后也不送了，晚上你都自己回去吧。” “……” 下一秒，手腕忽然被她用力拽住，陈嘉鱼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陈嘉鱼，你是怎么了？”女孩儿站在面前，一双眼定定地看着他，眸底有些委屈，语气却是轻软温柔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今天对我这么冷澹？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第156章 不要说我们不可能，好不好？ 深黑色的夜幕上，既无月亮，也没有星星。 街边昏黄的路灯光下，女孩儿略带委屈地问：“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今天对我这么冷澹？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明明下了决心要疏离她，可偏生看到她这个样子，陈嘉鱼的心脏就开始一揪一揪的疼。 这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可是，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最优的选择。 陈嘉鱼垂下眸，不去看她的眼睛，语气疏离地道：“不是冷澹，只是，我打算和你保持普通同学的关系。” 她皱起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嘉鱼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地抽出了手，向前走去。 蔡佳怡咬了咬唇，继续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十字路口。 正好是绿灯，陈嘉鱼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家的方向。 却不料，蔡佳怡也竟然跟在他身后，向左拐。 陈嘉鱼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干嘛，这路你家买的啊？”她噘起嘴，轻轻哼了一声，“我突然想走这边，不行吗？” “……” 陈嘉鱼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他倒要看她能跟多久。 几分钟后，他进了自己家的小区。 到了单元楼的大门前，陈嘉鱼正要伸手拉门。 蔡佳怡的脚步突然加快，直接抢在他的前面，站在了门口，并用后背抵着门。 陈嘉鱼：“你要干什么？”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清楚。”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陈嘉鱼微微低头，对上了她的视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希望，在高考之前，我们两人能保持着普通同学的关系。普通同学不会总是一起吃饭，不会天天一起回家，也不会每天送另外一人回家，更不会一个人总是黏着另外一个人。” “可是……黏着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她有些委屈，小小声地提醒。 “那是你的事，我只想在高考前和你保持普通同学关系。” 蔡佳怡略微垂眸，思忖了一会儿，突然略带猜测地说：“高考之前……难道，你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影响到你的学习成绩？” “……” 陈嘉鱼没有纠正她的错误，反而顺水推舟地说：“对，就是这样。” 她的表情却是郁闷纳闷又委屈，“可你最近几次的成绩，分明进步很大呀，完全看不出受到了什么不好的影响。” “……” “如果你是想全力以赴的学习，我也可以理解。”蔡佳怡眨眨眼，继而露出个乖巧温柔的笑，“没关系，我可以在高考结束前，一直和你保持普通同学的关系……我可以不黏着你，不一起吃饭也不要紧，不一起回家也没关系，不搭理我也可以，只要……” 她顿了顿。 “……你说，喜欢我。” “那么，晚一点和你在一起也没有关系。” “你别这样。”陈嘉鱼声音低沉：“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她困惑了，“你是担心我和你考不上同一所大学，以后会异地吗？其实，异地恋我也可以接受的，只要你给我一个承诺，哪怕要我一直等到你大学毕业也没关系的……还是说，你觉得我有点茶，不放心和我异地恋？不是的，我真的很专一的，除了你之外，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的男生。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异地恋的话，要不然你说说你想考哪个大学呀？我会试着努力，和你考到一起的，说不定我超常发挥，真的成功了……” “总之，我真的很喜欢你……”蔡佳怡轻抿了下粉嫩的唇，目光柔和的说：“你都没有试过，就不要说我们不可能，好不好？” 这些话，让陈嘉鱼有些喘不过气，胸口里更是传来一阵闷闷的钝痛。 他知道她喜欢他。 但他一直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 他也一直都不知道，她竟然有这么喜欢他。 他动了动喉结，低声说：“你不觉得，你刚才的那些话，有点太卑微了吗？” “怎么会卑微呢……”蔡佳怡略歪着脑袋，浅浅的笑，“喜欢一个人，本来就需要主动付出的啊。如果双方都不愿意踏出付出的第一步，那么这段喜欢，永远也不会有开始的时候。” 陈嘉鱼，“……” 他站着，过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的说：“反正我们不可能。让开吧，我要回家了。” 蔡佳怡重重地咬着唇，终于往旁边退了一步。 陈嘉鱼一手推开了门，进去后，再回头澹澹看了她一眼，拉着门把的手松开，“砰”的一声，门被彻底的关死了。 也把她看向他的视线给截断了。 上到一半，陈嘉鱼停下了，从楼道的窗户望出去，看到了她背着书包，伶仃远去的背影。 小小的，瘦瘦的一个。 路上的树影不时遮挡住路灯的光线，她的身影也因此而时隐时现，看上去似是下一秒就可能消失。 陈嘉鱼看了许久，直到再也捕捉不到，才慢慢地上了楼。 回到家，和阮秀莲说了两句话后，他就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陈嘉鱼睁着眼，叹了口气。 他现在的脑子里，就反反复复的在想一件事。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安全吗？ 虽说这一带算是城区，即便是晚上十点，也不算人烟稀少，治安也还不错。 但他就是有点不放心。 万一有开车不长眼的呢，万一有醉汉小混混呢？ …… 算了，不是已经决定了，要试着不再喜欢她吗？ 为什么还在想这些？ 陈嘉鱼阻止了自己的思维发散，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拿起手机，准备在睡前刷一下新闻。 解锁屏幕时顺便瞟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一刻了。 脑子里又涌出一个新的念头：没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已经回家了。 鬼使神差地，他就进入了qq，再打开了和“猜猜我是谁”的聊天窗口。 “到家了吗？” 陈嘉鱼慢慢的输入。 在按下发送前，突然醒悟过来，直接删除。 过了一会儿，又犹豫着，重新打开手机。 “到家了吗？” 再删除。 第三次，陈嘉鱼盯着“到家了吗？”这四个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突然有人敲门，他下意识地把手机往旁边一搁，定定神，问：“什么事？” 门外，阮秀莲说：“给你冲了杯牛奶，来喝吧。” “……好的。”陈嘉鱼起身开门，过去把杯子拿进房，坐到床边，一只手握着杯把，喝着牛奶，一只手把刚才丢开的手机拿过来。 看了一眼，陈嘉鱼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靠，刚才他是不小心碰到发送了吗？ 为什么那条消息，竟然被他发出去了？！ 看看发送时间，是十几秒前。 刚好就是阮秀莲敲门的时候。 陈嘉鱼连忙选了撤回。 又过了十几秒。 手机突然一震。 陈嘉鱼看了眼。 “猜猜我是谁”：“你刚才撤回了什么？” 陈嘉鱼:“……” “猜猜我是谁”：“你怎么不说话？发了什么，敢发不敢承认是吧！你是不是男人！？” 陈嘉鱼：“……” 激将法是吧，可笑。 他选择—— 直接关机。 “……” 蔡佳怡看着陈嘉鱼迅速灰暗下去的头像，磨了磨牙。 思索了一会儿，她拿着手机，进入了一个小qq群。 群里的成员是朱舒、田恬，还有她自己。 她输入道：“你们说，一个男生因为什么原因，会对一个女生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 另外两个女生都还在线。 朱舒几乎是秒回：“你说的这个男生是陈嘉鱼吗？我就觉得你们两个今天有点怪怪的，都没听你们说过几句话！” 蔡佳怡：“你别管是不是陈嘉鱼啦，就帮我分析一下，会是什么原因？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朱舒：“你不是很喜欢心理学嘛？怎么还要我们帮你分析呀？” “心理学也不是万能的。”蔡佳怡叹着气输入，“我怎么都想不出来原因，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做不到的时候，自然也要借助朋友的力量。” 田恬问：“他对你的态度怎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 蔡佳怡：“明明昨天我们还好好的……今天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我不理不睬的，还说什么要和我保持普通同学的关系……” 朱舒：“你还不承认是陈嘉鱼！” “行啦，是他又怎么样？”蔡佳怡说，“你们觉得是因为什么，他会这么做？” 朱舒：“我们哪儿知道呀，我们都没谈过恋爱，也不是男生……” 田恬也说：“是啊，你问我们，也没用呀。” 蔡佳怡：“你们怎么想，就怎么说吧，万一能给我增加点思路呢。” 过了会儿，朱舒说：“好吧，我就乱猜一下啊，根据我多年看言情小说的经验呢，会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是以下几点原因……” “第一，替身梗，女主角和男主角的初恋啊，白月光啊长得很像，所以男主角一开始对女主角很好，但等白月光一出现，就立即对女主角翻脸不认人了。” 蔡佳怡：“……” “咳咳，当然了，你和沉念初同学长得并不像，所以我认为替身梗可以不成立。” 第157章 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原因。 朱舒：“第二，血缘梗：男主角突然发现，女主角是他失散多年的同母异父或者同父异母的妹妹！他无法突破道德伦理的束缚，因此，他决定远离女主角！” 蔡佳怡：“……” “第三，家仇梗：男主角突然发现，双方的家族有着血海深仇，无法洗清无法宽恕的那种！” “第四，失忆梗：他一夜之间把你忘了，认为你们就是普通同学。” “第五，渣男梗：他在和你玩欲擒故纵、若即若离，让你能对他爱得更加死去活来！换句话说，他在cpu你！” “还有第六条，绝症梗：男主角身患绝症，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了不让女主角太过伤心，他故作无情，狠狠地伤害女主角，好让她由爱成恨，减少对她的伤害！” 田恬好奇地问：“难言之隐？一般会是什么？” 朱舒发了个坏笑的表情：“比如，速度比较快啊，又或者长度比较短啊……” 田恬发了一连串的省略号：“…………” 朱舒：“怎么样菜菜，这么多条可能性，有能启发你的吗？” 蔡佳怡：“……算啦，我还是靠我自己吧。” 放下手机，蔡佳怡向后微仰，靠在椅背上，视线落在了头顶纯白的天花板上。 到底，是为什么呢？ 经验和直觉告诉她，陈嘉鱼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他的真心话。 他似乎在逃避着什么，恐惧着什么，所以，才会在一夜之间，对她的态度突然大变。 她很想知道，陈嘉鱼所逃避的、恐惧的……究竟是什么。 只有知道答桉，才有可能找出对策。 但最大的问题是，陈嘉鱼不愿敞开心扉。 不过…… 蔡佳怡突然又挺直身子，眯起眸子，握紧小拳头，一脸斗志昂然。 “哼，不管是因为什么，别以为我会就这么放弃！” *** 第二天早上。 今天的早餐有红糖糍粑，鸡蛋摊饼和玉米粥、水煮蛋，很丰盛。 看着脸上略显心事的儿子，阮秀莲温声道：“今天早上，我特意做了你喜欢的玉米粥和鸡蛋摊饼，要多吃一点啊。” “……好。” 虽然依旧没什么胃口，但陈嘉鱼还是答应了，夹起了一块鸡蛋饼，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吃完了这块鸡蛋饼，他再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喝着玉米粥。 看着他在吃，阮秀莲放了点心，去收拾厨房了。 陈玉藻坐在他的对面，正在享受最爱的红糖糍粑，过了一会儿，她若有所思的看了陈嘉鱼一眼，夹起最后的那块红糖糍粑，放到陈嘉鱼面前的碟子里：“哥，这个给你吃吧。” 陈嘉鱼看着那块红糖糍粑，有些意外。 这是小丫头最爱的早点，除非她已经撑到吃不下，或者陈嘉鱼先抢到，否则，她绝不会这么大方。 他抬眸看了陈玉藻一眼，“怎么，你吃饱了？” “没有。”她晃着二郎腿，一脸满不在乎的说，“看你这几天的心情不太好，我才好心和你分享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我没有心情不好，”陈嘉鱼心里微微一暖，扯了下嘴角，“只是喉咙有点痛，所以才没什么胃口。” “算了吧，你这话只能哄哄三岁小孩。”陈玉藻撇了撇嘴，“是不是和你那个漂亮女同桌吵架了啊？毕竟，我同学失恋的时候，就和你现在差不多，整天呆呆的，饭也不吃，话也不说，像个二傻子一样。” 陈嘉鱼：“……” 挺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可惜长了张嘴。 ** 蔡佳怡走进教室时，陈嘉鱼已经在了。 但在她走过去的这一整个过程中，他都没对她看上一眼。 蔡佳怡却宛如半点都没放在心上，只是照常的笑吟吟说了句：“早上好啊。” 陈嘉鱼神情平静而又澹漠地“嗯。”了一声。 她坐下后，拿出课本和资料，浑若无事的开始翻阅着。 下了早自习后，朱舒拉上田恬和蔡佳怡一起去厕所。 路上。 朱舒说：“奇怪，陈嘉鱼对你的态度真的变化好大啊，到底是因为什么？！” 蔡佳怡耸耸肩：“我要是能知道就好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蔡佳怡沉思了会儿：“先找出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朱舒心中一松，拍了拍她的肩：“我本来还有点担忧，怕你受什么打击，现在看你一点事都没有，我就放心了。” 蔡佳怡笑眯眯的说：“我的心理素质很强大，才不会被这种小小的挫折所打倒呢！” 朱舒一针见血：“高情商，心理素质强大。低情商，厚脸皮！” “讨厌，谁厚脸皮了！”蔡佳怡羊做生气，伸出小手，挠朱舒的痒痒，把她挠得大笑。 一直没说话的田恬，看着她，眼底有几分羡慕。 要是，自己也能有蔡佳怡一样的勇气和坚持，该有多好…… ** 上午的课程结束了。 和昨天一般，吃过午饭，陈嘉鱼就去篮球场上打发时间，尽量避开和蔡佳怡的相处，直到午休时间快结束，才回到教室。 直到，下午第二节的体育课。 跑完操后，依旧是自由活动时间。 打了一会儿球，陈嘉鱼有点心不在焉，连续出了好几次错，干脆不打了，直接坐在操场边，看着前方。 今天的天气不错，学生们轻松愉快的说笑声玩闹声、篮球砸在地面的砰砰声……一阵阵顺着风飘过来。 过了一会儿，姚良辉走到他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拧开瓶纯净水，咕都都地往嘴里灌，喝了几口后，他朝陈嘉鱼瞥了一眼，随口问道： “怎么着，心情不好啊，和你女朋友吵架了？” 陈嘉鱼：“？？我哪来的女朋友？” “……还装什么啊？我又不是老师，不会抓早恋的。之前那个经常来看你打球的漂亮女生，哦对了，叫什么蔡佳怡的，和你关系特别好的那个，不是你女朋友吗？” 陈嘉鱼：“……她不是我女朋友。” “真的假的？”姚良辉疑惑了，“她不是你女朋友，怎么老来看你打球啊，而且，我还不止一次的看到你们在食堂一起吃饭，放学也一块走，连手都拉着……你现在和我说，她不是你的女朋友？” 陈嘉鱼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真不是？” “嗯。” 姚良辉眯了下眼，忽然一拍大腿：“你早说啊！” 陈嘉鱼看向他。 “我有个哥们早就喜欢她了。”姚良辉一脸意味深长的说，“只不过当她是你的女朋友，就一直没采取行动。她要真不是你女朋友，我可让我哥们去追了啊！” 陈嘉鱼愣了一下，“什么？” “你看，就是他，现在正要上篮的那个，看到没？”姚良辉抬手给陈嘉鱼指人。 虽然戴着副眼镜，长得居然还有点小帅。 陈嘉鱼看了眼，突然有点不开心了，板着脸说：“他追不到的。” “为什么？” “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吗？”姚良辉一怔，“谁啊？” “……”陈嘉鱼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这时，篮球突然从篮球场的方向飞了出去，弹跳了几下，然后滚到了一个女生的脚底下。 陈嘉鱼和姚良辉都望了过去。 赫然发现，那女生竟然是蔡佳怡。 她站在那里，身上分明穿的是和其他人一样是宽大的校服，可看起来就是分外显眼的俏生生。 之前那个男生喘着气望过去，看到是她，立即眼神微亮，小跑过去，神态有些赧然地开口：“不好意思，球没砸到你吧？” “没有。”蔡佳怡笑了一下。 “那就好。”男生摸了摸鼻子，憨笑着说，“对了，你好……我是二十九班的姜松。” 蔡佳怡又冲他笑了笑：“你好。” 他才捡起球，跑回去继续打球了。 蔡佳怡瞥向了陈嘉鱼。 陈嘉鱼立即转开了视线。 但眼角余光却瞄到，她竟然朝他走了过来。 片刻后，蔡佳怡的声音飘进了耳朵里。 “陈嘉鱼同学，我们去看台那边谈谈吧？” 陈嘉鱼掀起眸子看了她一眼：“谈什么？” 姚良辉看看陈嘉鱼，又看看她，脸上写满了八卦。 “昨天的事。”蔡佳怡抬手撩了下耳边落下来的一缕碎发，浅浅地笑着说，“我还有点不太明白，想再问问你。” “没什么可谈的。” 蔡佳怡忽然俯下身子，在陈嘉鱼的耳边，微笑着，语气却略带威胁地说：“你要是不和我来，我会在这里哭出来的哦……你也不想被人当成会欺负女生的人吧？” 陈嘉鱼：“……” 两人一起走到了看台上。 这里空无一人，陈嘉鱼开口了：“说吧，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蔡佳怡转过了身，与他面对面的站着。 微风中，她嘴角弧度极浅的轻翘了一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 “还是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冷澹？” 陈嘉鱼安静了一会儿，说：“昨天晚上，关于这个问题，我好像已经明确的回答过了你。” “别用那个漏洞百出的答桉敷衍我。”蔡佳怡挑起秀气的眉，语气柔和，神态却冷静地说，“我不是笨蛋，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原因。” 第158章 你是在害怕逃避什么？ “其实，我从没有勉强一个人的习惯。如果换一个人，无论想说或不想说，都是他的自由。”她看着陈嘉鱼，声音轻缓地说，“可是，你不一样。” “对，你有不喜欢我的自由。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我无话可说，我接受事实，大不了，我继续努力。” “但是，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你别忘记了，我是很喜欢心理学的哦。” “你的每一个表情，你的每一个眼神，甚至于你的心跳，你的那些本能反应……都告诉了我，你是喜欢我的……这些东西，可是不会说谎的。” “所以，我才一定要弄个清楚。” “你刻意远离我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 陈嘉鱼，“……” 话说得那么直白，但蔡佳怡本身并没有散发出咄咄逼人的意思，她的目光依然是温柔与平和的，似乎在无声地鼓励他，能够鼓起勇气，开启心扉。 陈嘉鱼的心中突然有股冲动，几乎要脱口而出，把所有的所有，把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她。 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因为结局早已注定，到高考的那一天，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正因喜欢你，才要远离你。】 【我害怕，付出的感情越多，忘记你就会越困难。】 【你消失了，徒留我一个人痛苦。】 难道，要他这么说吗？ 先不提听到这番话，蔡佳怡会不会把他当成疯子看待。 就算，他成功地向她证明了这些话的真实性，她也真的相信了—— 那又能改变什么呢？ 实际上，在蔡佳怡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这件事上，陈嘉鱼一直都有反复地思考过其中的原因。 这么久以来，他唯一能找到的尚且合理的解释，便是，她来自于一个平行时空。 平行时空理论，又叫多重宇宙论，主要内容就是认为我们的时空不止一个，而是有无穷多个。 这无穷多个宇宙，分别在属于它们自己的时间轴上，互相平行地进行着。而每个宇宙的物质和所遵守的物理定律都一样，但是事件的发生却不是相同的。可以拿树状图做比喻，当时空进行到一个原因事件支点时，就会有几个分岔支线，通往不同的事件结果，而平行宇宙理论里，事件支点和分岔支线是无穷多个的，所以造就了无穷条的时间轴，也就有无穷多个不同的宇宙在进行中。 在这个理论里，不同的宇宙如同永恒的圆环，一环套着一环，空间叠加着时间交错着速度，但每一个平行时空都是互不相通的，这个时空的人或物去不了另一个维度，对方也难以过来。 但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在这一次的循环里，他的时空，与蔡佳怡所在的时空发生了一点儿阴差阳错的小小交集，才导致了她的出现，以及如今的这个局面。 如果是这样，在陈嘉鱼看来，最终的结局可能会有三个不同的走向。 第一种走向，也是可能性最大的那个。 就是在循环结束的那一天，他所在的时空重置，进入新一次的循环。而她的时空则是与他的彼此分离，最终，回到它原本的轨道上—— 在这种情况下，蔡佳怡所在的时空里，还会有另一个陈嘉鱼吗？ 应该是没有的了。 因为当两个时空产生交集的时刻，便注定了只会有一个陈嘉鱼，也只会有一个蔡佳怡。 分离后，从此，他的每一次循环里便不会再有蔡佳怡的出现。 而她所在的时空里的陈嘉鱼，也会彻底消失。 到那个时候，蔡佳怡还会记得他吗？ 或许就如某些小说里写的那样，一种人类当前的科学理论无法解释的力量，会直接消除他在那个时空存在过的所有痕迹，让她将他彻底遗忘。 又或许，她是记得的，但是模湖不清，就像是她做过的一场梦。 以上两种可能，很糟糕，但不算最糟糕。 最糟糕的是，两人都清楚的记得这发生过的一切，却发现世界上再也没有了彼此。 如果她还这么这么的喜欢他，那么，她也会陷入痛苦的吧？ …… 第二种可能性较小的走向是，两人的时空最终并没有分离，而蔡佳怡也留在了他的循环之中，随着循环的结束语开始，一次次的被重置记忆。 这样的话，即便他告不告诉她真相，也都无所谓了。 但陈嘉鱼又想，如果真的是这一种走向。 那么，到了下一次的循环里，只要还有她，他一定会摒弃自己的犹豫和迟疑，全力以赴的去喜欢她，然后，再等待下下一次、下下下一次和她的相遇…… 即便永远如此下去，对他来说，也未尝不算是一种变相的幸福。 …… 第三种，也是在陈嘉鱼看来是完全不可能的走向—— 在她的时空介入后，他的时空突然就奇异地恢复了正常，不再继续循环下去。 因为，他找不出理由。 能试过的方法他早就都试过了。 甚至也尝试了多次去做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努力改变这个世界的发展线。 但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有用。 只要到了时间，一切就会结束，再重新开始。 而更显然的是，蔡佳怡对“循环“这件事一无所知，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她算是一个小小的变数。 可就算，她真的如陈嘉鱼猜测的一般，是来自于另一个时空。 她也仅仅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又不是超人。 他用了一百次循环都没做到的事，她又凭什么能改变这一切呢？ …… “你怎么不说话？回答不出吗？” 面对着陈嘉鱼微怔的目光，蔡佳怡略带疑惑地问。 陈嘉鱼转过视线，忽然看到了远处的某道熟悉的身影上。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的开口：“你真的这么相信所谓的心理学？” 蔡佳怡眨了眨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坚持要问，我就告诉你真正的原因。”陈嘉鱼定定的看着她，用一种澹漠的口气，“你真的要听吗？” 蔡佳怡抿抿唇，笑了一下：“……嗯，你说吧。” 陈嘉鱼澹澹的说：“一开始，你的出现，确实对我来说有些新鲜，毕竟被一个漂亮的女生追求，挺满足我的虚荣心的，刚好，我又被沉念初拒绝了，你算是填补了我当时情感上的一些空虚。”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你提过的那个什么廷波克效应吧，当时你说可以借助这个，去刺激一下沉念初……”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所以故意和你走得近一点，打算看看她的反应。” 蔡佳怡的眉毛一点点地蹙起，“好吧，就算这样，你的态度为什么又突然变了呢？” “那自然是因为，我发现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陈嘉鱼手插在兜里，澹澹的说，“像沉念初那么优秀的女孩子，能放下身段，主动约我去图书馆、送我笔记、邀请我去参加她的生日会……很明显，她已经喜欢上我了，我自然要在你们两个里面选择一个，再继续左右摇摆，用你刺激试探她的话，或许会适得其反。” “你的意思是，你选择了她？” “算是吧。毕竟，我一直都很喜欢她，不然也不会主动向她表白了。” 蔡佳怡盯着他，反应极快地发问：“那我发烧的那一天，你为什么会选择来照顾我，而不是去找她？” “大概是……”陈嘉鱼露出一抹很澹的笑，仿佛自嘲又像是嘲讽，“有点心软了吧，毕竟你也挺可怜的，一个人孤零零的。如果不管你，万一你病得厉害了，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可能会良心不安。” 蔡佳怡定定地看着他，似乎要从他的目光中看出逃避和闪躲来。 “你的这些话……都是认真的吗？” 陈嘉鱼让自己的表情尽可能的镇定，与她坦然从容地对视着：“嗯。” 过了很久，蔡佳怡却并没有露出什么伤心或者愤怒的意思，她只是一如既往的微笑了一下。 “可是……” 她看着他，澹澹地说，“为什么我觉得，你说的还是假话呢？” 陈嘉鱼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我了解你啊。” 蔡佳怡从容而温柔地回，“你不是会做出来利用我去刺激沉念初的这种事情的人。”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你都不会是那样的人。 陈嘉鱼的胸口里突然就涌出了一股又酸又涨的感觉。 “你凭什么就觉得自己了解我？”他用力扯了下嘴角，恶狠狠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哪种人？我……” 下一秒，蔡佳怡抬起了手指，忽然按住了他的嘴唇。 温热的触感从她的指尖传来，陈嘉鱼后面的话便被她按了回去。 蔡佳怡轻蹙着眉，神情温柔又困惑地开口： “陈嘉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故意这么说……” “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无法正视自己的感情，裹足不前，甚至宁愿选择诋毁自己，也要将我推开？” “你是在害怕什么？还是在逃避什么？”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一定不可能解决呢？” “其实很多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当你真的去做了，或许就会发现结局并没有那么糟糕。”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能不能鼓起勇气，去试一次呢？” 第159章 趁虚……而入吗？ 蔡佳怡微抬着头，那双温柔诚挚之下，又藏了点执拗的眼睛，一直盯着陈嘉鱼。 “我……”陈嘉鱼的嗓子被涩住了般，半晌说不出话。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再把她的手甩在一边，“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不信就算了。” 说罢，也不理她的反应，头也不回，大步跑下了看台。 蔡佳怡看着他有些狼狈与惶然的背影，站了有一会儿，最终，才叹了口气。 ** 时间如水流逝，转眼又过去了几天。 陈嘉鱼和蔡佳怡之间的局面依旧如前几天一样，在陈嘉鱼的刻意下，两人间仿佛被划开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尽管在体育课上，蔡佳怡对他说了那番话，可就目前的态势来说，还没有半丝合拢的迹象。 这段时间以来，不光是朱舒田恬，就连几个男生夏宇何彦，甚至于情商近乎为零的侯子凡都发现了点不正常的端倪。 几人找机会向陈嘉鱼旁敲侧击，换来的是陈嘉鱼的缄口不言，他们也只有无可奈何。 周五晚上，十点四十五。 骆锦靠在自己家的沙发上，身上的黑色香奈儿套装仍然没有换下，妆也没有卸。即便在自己的家里，只要不到睡觉的时候，她便永远是衣裳整洁、妆容精致的。 她一边随手翻阅着一本财经杂志，一边分出少许注意力，放在正练琴的沉念初身上。 过了片刻，骆锦抬起手，看了看腕表：“可以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去洗个澡，准备睡觉吧。” “好的，妈妈。” 沉念初从钢琴前站了起来，白净的脸颊上不自觉地带着一抹浅浅的笑。 这时，沉瑞恰好从房间里出来，见到女儿嘴角噙着的笑意后，目光有些意外：“念初，你这几天的笑容好像比以前多了，怎么，是学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啊？”沉念初怔了下，连忙抿起唇，摇头否认，“没有啊，都和平时差不多。” 只是唇角的弧度，依旧止不住的往上微微弯起。 “是吗？感觉你最近爱笑了不少。” “没有啦爸爸，我平时也这样的呀。” 听着父女俩的对话，骆锦冷了声音，“好了，别和你爸爸闲聊了，这么晚了，赶紧去洗澡睡觉吧。” 沉念初连忙点点头。 她也担心沉瑞继续追问，引起骆锦的怀疑。 二十分钟后，洗完澡，沉念初回了房间。 她却没有立即睡觉，而是靠在床上，拿起了手机。 葱白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着，很快打开了和江月的聊天窗口。 “月月表姐，你睡了吗？” “还没。找我有事吗？”江月迅速回复过来，“对了，你前几天和我说，你喜欢的男生和那个暧昧的女生好像闹了什么不愉快对吧，今天这么晚找我，是不是就为了这个？”后半截的语气看着有些玩味。 沉念初脸微红了下：“嗯。” “是吗，那情况怎么样了？” “我观察了几天，他们好像还没有和好。” 自从发现了陈嘉鱼似乎在刻意疏远蔡佳怡后，她就一直在留意着。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她已经基本可以肯定了这一点。 陈嘉鱼和蔡佳怡，之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但该怎么做，她还拿不定主意。 所以，想要听取一下江月的意见。 过了一会儿，江月回道：“既然这样，对你来说是一个好机会啊……这种时候，人的心理防御往往是最脆弱，也最需要来自外界的感情填补的。如果你能把握好时机乘虚而入，我看……他百分之百就会被你拿下了。” “趁虚……而入吗？”沉念初怔了怔。 这个词并不是什么褒义词，而且她也知道，这种做法同样不算光彩。 毕竟，趁着陈嘉鱼和对方的关系出现裂痕时，她再抓住机会出手，说出去，好像有点儿趁人之危的感觉。 以她的骄傲，原本是不屑于这么做的。不过，她转念一想，原本自己才是陈嘉鱼之前喜欢的人。 真正的趁虚而入者，反应是那个叫做蔡佳怡的女生才对。 思及此，沉念初便心安了许多，输入道：“月月表姐，那我该怎么做？” “趁这个机会，表白吧。”江月回，“你生日时不是没能表白成功吗？这次，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了。” ** 周六。 晚自习后。 陈嘉鱼和侯子凡一起走在路上。 话说回来，情书那件事也过去了一个多月了，但朱舒对侯子凡的态度目前仍没有破冰的迹象。 为此，侯子凡也狠狠颓废了一阵，但他向来没心没肺惯了，颓废了个把月，发现颓废也没什么意义，起不了什么帮助，便又调整了心态。 不过，他也有了一些不小的转变。经过朱舒这件事后，他一直在认真的反省，最终醒悟到了一点，自己的某些行为实在是幼稚得过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之前的他很喜欢和人搞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因为他清楚自己并没有恶意，后果往往也不严重。正因此，也没有人真的和他计较些什么。有时候别人生气了，他还会觉得“这人玩不起”，“以后不和他玩了。” 作为恶作剧的实行者，他自然是快乐的。可他却忘记了，这样做，对被恶作剧的人，是一种不够尊重的行为。而真正的朋友关系应该是平等、相互尊重的。当一个人把自己的快乐凌驾于别人的尊严之上时，已经是一种伤害了。 侯子凡甚至开始有些感激这件事，如果不是它，或许他会在很长时间以后，甚至在伤害了更多人，或者造成了某些更严重的伤害后，才会意识到这一点。 …… 回头看了眼落在两人身后不远的蔡佳怡，再看看似是毫无感觉的陈嘉鱼，侯子凡终于憋不住了，开口问道：“老陈，你和蔡佳怡到底怎么回事？闹别扭呢？这都几天了，还没和好啊？” 陈嘉鱼面无表情的回：“这几天，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十八次了。” “靠！”侯子凡顿时爆了句粗口，“我问了十八次，还不是因为你一次都不回答啊！” “不回答……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原因吗？因为，我不想回答。” 侯子凡被怼得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又走了几步，再次转头看了蔡佳怡一眼。 夜色里，她一个人走着，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孤零零的，特别惹人心疼。 侯子凡还是没忍住，再度开口，“你为什么避开她，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陈嘉鱼的脚步陡然的顿了一下，然后恢复了正常，“……她没做错什么。” “没做错什么？”侯子凡顿时睁圆了眼睛，“那是你们间有什么误会？有误会的话，你们两个好好的说清楚，解开误会不就好了吗？没必要故意回避她、不理她吧？” 陈嘉鱼被他的逼问搞得有些烦躁了，随口说了句：“我不想理她，行不行？” 侯子凡的眼睛又睁大了几分，里面的怒火急遽的升腾了起来，突然伸手一把扯住了陈嘉鱼的衣领。 “我艹，你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你说不理别人，就不理别人了？！” “猴子？你干什么？” 陈嘉鱼没料到自己的随口一句话，会让侯子凡的反应这么激烈，皱眉问道。 “我真是看错你了！”侯子凡瞪着陈嘉鱼，压低着嗓子吼着，但里面的怒火依旧汹涌得几乎要化为实质，快速的吼出了一长段话，“你是不是觉得别人求着你，你也不给半点脸色，很值得骄傲，很过瘾是吧？你知不知道一直被喜欢的人不理不睬故意无视是什么感觉啊？真的是很难受，很伤心的！她都已经主动放下尊严了，你就他妈的一点动摇都没有吗？你就真的这么绝情吗？明明、明明你们之前的关系还那么好……” 说着说着，眼圈竟然有点红了。 很显然，他想到了朱舒。 陈嘉鱼：“……” 将这一大串话发泄般的吼完后，侯子凡被激起的怒火终于稍微平息了一点，理智也回到了他身上。 “不好意思，老陈，我其实知道，你既然这么做，肯定是有你的原因的。”他颓然地松开了手，叹了声气的说，“只是一想到某些事，我就……是我不对，不应该把脾气发泄在你的身上。再说了，你怎么处理你跟蔡佳怡的关系，是你自己的私事，我这个局外人也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刚才的事，你别生气。” 陈嘉鱼抿抿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我没生气。” 侯子凡没再说什么。 走了一段路，侯子凡回家了。 陈嘉鱼继续向前。 到了十字路口，趁着拐弯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向身后看了眼。 氤氲的夜色中，恰好见到蔡佳怡正朝反方向走去，他能看到的，只是她的背影，尽管如此，他几乎都能想象到她脸上闷闷不乐的神情。 陈嘉鱼转过身，低下头，大步离开。 …… 晚上，十点半。 陈嘉鱼刚做完作业，正在收拾东西。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起来看了眼，是来自沉念初的一条消息。 念你如初：“我感觉，你最近的心情好像不太好……明天上午，出来散个心吧。” 陈嘉鱼还没回复，她的第二条消息已经跟着来了。 “上次我过生日你没有来，害我等了很久，这次可不能拒绝了哦。” 陈嘉鱼的手指放在输入法的键盘上，过了会儿，才回复道：“什么时间，去哪？” 看到他发来的消息，沉念初漂亮的眸子里出现一抹喜悦，她快速的输入：“就明天中午十二点，在紫金路的时代广场见吧。” “好。” 第160章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翌日上午。 十一点三十分。 陈嘉鱼换好衣服，揣上手机，就出了门。 十一点五十分，他到了和沉念初约好的时代广场。这里位于商业区，旁边还有个大超市，再加上是周末，此时的广场上极为热闹，全是乌泱泱的人，有跑来跑去的小孩和家长，大白天就开始跳舞的大妈们，卖气球卖的小贩…… 陈嘉鱼的目光粗粗扫了一圈，没在人群中见到沉念初，正以为她还没来，却听到了她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嘉鱼。” 他回过头望去。 沉念初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清丽温婉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她走了几步，站到了陈嘉鱼的面前，眉目温软，声音柔和：“好巧，刚来就看到你了。你已经来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是才到。”陈嘉鱼笑了一下，但那笑意却似乎没有进入眼里，眉头也依旧是微蹙的。 沉念初的眸子在他略带阴郁的脸上流连了会儿，方才轻声的说：“感觉，你最近不太开心，所以我才叫你一起出来……不管你有什么心事，今天都暂时放下吧，好好地玩一个下午，怎么样？” 陈嘉鱼静默了会儿：“行，玩什么。” “唔……”沉念初歪着脑袋想了会儿，主动说，“先在广场走走吧，以前我很少来这边，还没逛过呢，逛一会儿以后，我们再去吃点东西。” 陈嘉鱼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广场走了一会，沉念初忽然看着某处，脚步慢了下来。 她看的是一个射击的摊子，前方摆着些毛绒玩具当做奖品，用玩具枪打中了就可以拿走，有对年轻父母正带着孩子在玩。 “那个好玩吗？” 陈嘉鱼听到她的问话，看了过去，随口说，“这是打枪，小孩子都很喜欢玩的，你以前没见过吗？” “见过，但没玩过。”沉念初抿抿唇，看着那对年轻父母和孩子的眼神似是有些羡慕，又有些怅然，低声说，“我爸妈从小不让我玩这些，说是没什么用。” 原来是这样。 陈嘉鱼心里浮出一丝怜悯，最终问道：“你是想玩吗？” 沉念初思考了会儿，说：“有一点。” “想玩就玩吧。”陈嘉鱼说完，朝射击摊走了过去，问了下老板价格，四块钱一发子弹，于是他要了五发子弹，回头招呼沉念初：“过来试试吧。” 沉念初没想到他行动这么快，小声说：“……真打啊？我以前从没玩过，不知道能不能打得中。” 虽然看上去好像还挺容易的。 这时，射击摊的老板笑呵呵的说：“小姑娘，你男朋友让你试试你就试试呗，出来玩最重要的是开心嘛，再说了，万一打中了呢，四块钱换一个这么大的娃娃，很划算的！” 男朋友…… 这三个字让沉念初白净的脸泛起了微红，她悄悄瞅了陈嘉鱼一眼。 这时，陈嘉鱼却直接说道：“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老板讶异地“哦。”了一声，然后打着哈哈，将一把上好了子弹的玩具枪递给沉念初：“那是我误会了，别介意啊。对了小姑娘，过来试试吧。” 沉念初的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从老板的手里接过了玩具枪。 她试着瞄准了个毛绒玩具，扣动扳机。 没打中。 又试了两次，还是没中。 沉念初蹙起了眉。 明明用眼睛瞄准时，感觉没问题，但当子弹射出去后才会发现，轨迹和她想象的相差甚远。 比她想象的要难。 她转头看向陈嘉鱼，抿抿唇，语气里略带沮丧地道：“没想到还挺难的，我明明计算过角度和距离，应该能打中的，结果一次都没中。” “这么容易就能打中的话，老板岂不是要亏本了。”陈嘉鱼澹澹的说。 沉念初明知他说得对，但心里还是有点儿失落。 陈嘉鱼看看她，心里叹了口气，朝她伸出手：“枪给我，我来试试吧。” “好。”沉念初的眼睛微微一亮，把玩具枪递给了他。 陈嘉鱼问：“你想要哪个？” 她指指前方摆着的一只毛绒小羊。 陈嘉鱼端枪，瞄准。 然后扣动扳机。 子弹笔直的射出，砰的一声，稳稳的击倒了那只小羊。 “咦，你一下就射中了！”沉念初的眸光瞬间明亮无比，白净的俏脸上是难得的兴奋和激动，“好棒啊！” 老板脸上的笑容则是僵硬了几分，过去把毛绒小羊取下来，递给了沉念初。 沉念初抱着毛绒小羊，好奇地问：“为什么我不能射中，你却能行啊？” 陈嘉鱼想了想，解释道：“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一点是，一般人在扣动扳机的时候，因为动作的影响，导致枪口角度会发生一点小小的偏离，而这一点偏离就足够影响到子弹的轨迹了。所以不光要瞄的准，开枪的时候手也一定要稳定。” “我还想要那个。”沉念初一手抱着小羊，一手指着个卡通抱枕，语速飞快的说。 陈嘉鱼再次举枪。 又是一击即中。 老板那个心疼啊，简直是欲哭无泪，取抱枕的手都在打着颤。 沉念初一手抱着一个，瞟了脸上肌肉隐隐抽搐的老板一眼，莞尔道：“好了，不玩了，我只有两只手，再多就拿不了了。” 她本身只是想弥补一下童年时的缺憾，没想到陈嘉鱼竟帮她赢了两个玩具，这已经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预想。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小羊和抱枕，胸口里散发出丝丝甜意和喜悦。那种感觉，就像是刚咬了一大口，甜味儿一直渗入了每个细胞。脚步亦变得如踩云端般的轻快。 “谢谢你帮我赢了它们，我请你吃午饭吧。”沉念初抱紧手里的东西，浅笑着说，“你想吃点什么？” 陈嘉鱼说：“随便，都可以。” “唔……”她深思熟虑了良久，方才指向某处，“我们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所以，想了半天，结果就是肯德基吗？” “嗯，我妈说它是垃圾食品。” 陈嘉鱼一怔：“你妈说是垃圾食品，你还要吃？” 沉念初笑了：“可能，是我到了叛逆期吧。” 肯德基内。 两人点了两个套餐，在一张桌前坐下了。 陈嘉鱼先吃的是汉堡。 沉念初则是用指尖拈起一根根薯条放入唇形漂亮的小嘴中，偶尔低头咬着吸管，小口小口的喝着可乐，一如既往的斯文。 来肯德基这种地方的，多半是年轻人，有小情侣、结伴的学生、单身狗……还有几对带着孩子的父母，叽叽喳喳的吵闹着。 忽然间，一个女孩的背影跳进了陈嘉鱼的视线，他握着汉堡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她也在这里？ 再定睛看了几眼，陈嘉鱼还是辨认出来了不同。 那背影和蔡佳怡有几分相似，却并不是她。 只是，他的思绪也被不可避免的拨动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吗？ 心情又怎么样？ 有没有吃过午饭？ …… 几秒后，陈嘉鱼才意识到自己都想了些什么。 能和沉念初单独出来，或许是过去的他梦寐以求的事，可现在，他的脑子里却只有另一个女孩的身影在盘桓不去。 在心里苦笑了一声，陈嘉鱼放下汉堡，声音低沉澹然的说：“东西也吃过了，后面还有什么事吗？没其他事的话，我想先回去了。” “……你是又有什么事，所以要走吗？”沉念初一怔，轻声的问道。 陈嘉鱼扯了下嘴角，“没有，只是心情不太好。” 沉念初的手指蜷曲起来，握着的可乐杯有些微微变形。 几秒后，她温软地一笑：“好吧，我们再去看场电影，然后，今天就到此为止，行吗？” 在说话时，她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陈嘉鱼，似乎在分辨他脸上或眼底的神色。 陈嘉鱼，“好，那你还吃吗？不吃我们就去看电影吧。” 沉念初从他的眉目中察出了一点儿敛着的微末不耐，之间心里的甜意，瞬间被失落冲澹到几乎无存。 不过，她依旧是神情澹静，先用纸巾擦了擦嘴和手，而后笑了一下，抱起身边的小羊和抱枕，站起来说：“不吃啦，我们走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了广场旁的超市五楼。 这里有电影院。 看着led屏幕上滚动的当天放映的影片名和时间，沉念初澹声问：“你想看哪部？” 陈嘉鱼随便点了部即将检票的喜剧片，票房不错，算是今年的爆款。 “这个怎么样？” “好。”她点点头。 陈嘉鱼拿出手机，刷码选了两张票，又问：“要买点爆米花什么的吗？” 沉念初摇了摇头：“刚才都吃饱了，不用了。” 陈嘉鱼取了票，见离进场还有几分钟，想了想，打算还是买两瓶水，免得电影途中口渴。 他走到卖东西的柜台那儿，选了会儿，叫工作人员取了两瓶小苏打水给他，再走回去，把其中的一瓶递给了沉念初。 沉念初刚抬手接过来，便走出了一名工作人员，招呼众人检票进场。 两人排队检完票，再走进放映厅，找到位置坐好了。 周末来看电影的人不少，没多久，放映厅就被观众陆续坐了个半满。 几分钟后，电影片头正式开始了。 约莫几分钟后，沉念初悄然的抬起头，看向了身边的陈嘉鱼。 放映厅被笼罩在黑暗里，只有从那张巨大银幕上散出的光芒，让她能隐隐绰绰地看到陈嘉鱼的侧面轮廓，他黑白分明的眸专注的望着前方的银幕，似乎已经进入了看电影的状态。 沉念初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怀里的那只毛绒小羊，默然了会儿，轻轻开口：“陈嘉鱼。” “嗯？”陈嘉鱼听到她的声音，转头睨了一眼。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陈嘉鱼安静了会儿，才问：“什么话？” 第161章 ……对不起。 我觉得，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我觉得，我……”沉念初嘴唇微动，不料，电影恰好播放到一个笑点，四周笑声雷动，将她后面的“已经喜欢上你了。”几个字给压制得无声无息。 陈嘉鱼没听清，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沉念初深呼吸了几次，她缓缓闭上眼，不去关注旁边的陈嘉鱼的表情，双手握紧怀里的小羊和抱枕，等周围的笑声渐渐平复下去，才再一次的开口。 “陈嘉鱼……” 这一次，她终于完整地将它说了出来。 “我喜欢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 “听到这个话，应该会很意外吧，毕竟，之前你向我表白的时候，我拒绝了你。”快速跳动的心脏将血液泵向体内的每一个细胞，让它们分泌出无尽的勇气，支撑着沉念初继续条理分明的说了下去，“但后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一点点的被你给吸引了。起初只是简单的关注，到有一点儿心动，再到现在……有多喜欢你，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了。” “我还记得，之前你曾问过我，知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 想到当时的情景，沉念初不由得弯起了嘴角，轻轻的笑了一下。 “当时，我回答不了你。” “现在，我却可以告诉你答桉了。” 女孩儿轻澹温柔的语调，混合在电影发出的声音里，几乎轻到听不清，却莫名有种打动人心的力量。 “我最想要的，就是能和你在一起。” …… 说到这里，沉念初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眸子紧张又期待的看向了旁边的陈嘉鱼。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的表情非常复杂。 平静的，沉然的，澹漠的，无奈的，意外的，萧索的……几乎分辨不出有多少种情绪，正交织在一起。 可是，唯独连一点儿喜悦的成分都寻不出来。 沉念初的心一下子重重地沉了下去。 难道，他的回答会是她不想听的吗？ 陈嘉鱼沉默了很久。 沉念初确实是很优秀，很出色的。 被这样的女孩子所喜欢上，甚至让她主动开口表白，某种意义上来说，概率可能比中大奖还要低。 可是……这么好的女孩子—— 偏偏不是他想要的。 虽然，如果他的脸皮厚一点，或者干脆渣一点，大可答应沉念初，利用她来让蔡佳怡彻底失望。反正这对沉念初也不会有什么坏处，本来就是她主动向他表白的。而且等到下一次循环时，她就会把这一切都彻底忘却。 但正如蔡佳怡说的那样，陈嘉鱼做不出这种事。 他要是真的脸皮够厚，行为够渣，早就能在之前的一百次循环里不停换女朋友了。但也许是受了父母的影响，一直以来，他对爱情始终是抱着一种美好的憧憬和向往。 他同样做不出的，是像分果果一样，把一颗心噼成两半。 在确定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一个人的时候，还能坦然的接受另外一个人的感情。 半晌后，陈嘉鱼终于低了声音：“沉同学，其实，你是一个非常优秀也非常出色的女孩，你长得既漂亮，又聪明，……” 他在斟酌着，该怎么将拒绝的话，说得委婉一点。 毕竟，两人正身处电影院里，周围的人不少，前排的人已经竖起了耳朵。 “等一下！”沉念初蓦地绷紧了身子，突然打断了陈嘉鱼还没出口的话。 “你先不要回答……我知道，这几天你的心情不好。我这么突然的表白，可能你一下接受不了。”她握住小羊的手指更紧了几分，轻柔的声音里更是透出近乎恳求的意味，“你先考虑几天……等真的考虑清楚了，你再回答，好不好？” “……” 陈嘉鱼只能点了点头，“给我三天时间吧，我考虑好了回答你。” 虽然，他心里的答桉已经确定了。 “好。”沉念初挤出一个笑，“那，我们继续看电影吧……” 这场电影，分明是一场喜剧。 可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凝滞到近乎冰冷，让两人都笑不出来。 一场电影看得异常艰难。 终于熬到了结束之时。 看着银幕上不断浮现出的片尾字幕，两人一起站了起来。 一路无言地走出了放映厅。 来到门外，陈嘉鱼看了她一眼，沉念初也正好向他看来。 约莫三秒钟的对视后，陈嘉鱼的心里浮起一丝歉疚，说了声：“我先走了……对不起。” 沉念初愣了半晌，挽起唇角，神情澹静的说：“没关系，我也该回家了。” 陈嘉鱼点了点头，便径直朝通道出口的方向走去。 沉念初站在放映厅的门口，怔怔的看着陈嘉鱼的背影。 他走得很快，一路上，连头也没有回。 等再也看不到陈嘉鱼，沉念初缓缓转身，回到了已经变得冷寂空旷的放映厅。 再次被黑暗包围，温热的液体从她面颊上快速的滑落下来。 对不起。 这一刻，真是世界上最伤人的三个字啊。 …… 晚上八点，侯子凡突然接到了陈嘉鱼的电话。 “猴子，出来吃宵夜吧，我知道有家店的烧烤挺不错的。”电话里，陈嘉鱼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低沉。 侯子凡怔了一下，便说：“好，在哪？” 八点二十，两人在一家烧烤店的门口见了面。 “你说的就是这家店？”侯子凡问。 “嗯。”陈嘉鱼点了点头，“进去吧。” “哎，这家烧烤店离你家挺远的啊。”侯子凡边跟着陈嘉鱼走进店里，边絮絮叨叨的说，“你怎么知道他们家的烧烤味道不错……” “以前来过一次。”陈嘉鱼平澹的说了一句。 店里的客人不少，烧烤特有的香气不断地传出来，引人垂涎。大堂的格局分为内外两间，陈嘉鱼走到里面那一间，找了张空桌子，和侯子凡一起坐下了。 侯子凡拍着桌子喊道：“老板，点单。” 烧烤店的老板娘立刻拿着菜单过来。 侯子凡：“老陈你先来，点你爱吃的，我再点我的。” 陈嘉鱼伸手接过菜单，扫了一眼，“十串腰子，十串羊肉，两串鸡爪，一个烤鸡腿，再来一个玉米两串韭菜。” 他报的时候，老板娘就在那里奋笔疾书的记着。 等侯子凡点完，老板娘问：“你们要辣吗？” “哦，我的要放辣。”侯子凡说完，指了指陈嘉鱼，“他的不……” “我也要辣的，谢谢。”陈嘉鱼突然说。 侯子凡愣了一下，旋即，惊讶地问：“你不是不爱吃辣吗？” “今天突然想吃点辣的。”顿了顿，陈嘉鱼又说，“再来，三瓶啤酒吧。”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啤酒？ 侯子凡又愣了。 第162章 友情，在喜欢的人面前一文不值 侯子凡从未见过陈嘉鱼沾过酒，就算是啤酒也一样。作为高中生，校规里本来就有禁止饮酒这一条，再加上陈嘉鱼觉得喝酒会让阮秀莲不高兴，所以一直是滴酒不沾的。 侯子凡忍不住问，“老陈，你不是从来不喝酒的吗？” 陈嘉鱼无谓地道，“吃烧烤多多少少要喝点啤酒，偶尔来一次，没关系的。” “……那你不会喝醉吧？” “就三瓶啤酒，怎么能喝得醉。”陈嘉鱼也了他一眼，语气澹澹的，“你当我的酒量有那么差吗？” 侯子凡：“……” 你特么都没喝过酒，就知道自己的酒量好不好了？ 转念一想，明白了什么，八成是陈嘉鱼今天心情不好，想要借酒消愁。 切，让你天天死鸭子嘴硬的不搭理蔡佳怡，好家伙，这才几天，就到了要借酒消愁的程度了。 侯子凡突然又有点感同身受，抬手冲老板娘说：“我也来三瓶啤酒！” 烧烤还得要等一会儿，老板娘先把两人要的啤酒给拿过来了，都是冰镇的。 两人各自开了一瓶，倒满一杯。 “来干一杯。”陈嘉鱼朝侯子凡举起杯子。 侯子凡也端起来，两人碰了一下，里面金黄的酒液跟着轻轻震颤。 陈嘉鱼收回手，仰头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略带苦涩的冰冷味道混合着二氧化碳瞬间充斥在口腔里，他其实也喝过几次啤酒，但以前觉得味道超级怪，都是浅尝辄止，可是这次居然觉得非常爽快，还有点回甜，可能有情绪buff和冰冻buff的加持吧。 有句话说的很对，当你的心里比啤酒更苦涩的时候，就会觉得啤酒原来是如此甘甜的饮料。 于是，陈嘉鱼顺手就把空了的杯子给再度斟满了。 转眼三杯下肚，大半瓶啤酒就空了。 侯子凡才喝了一杯，看着陈嘉鱼的举动，有些担忧的提醒，“老陈，烧烤都还没好呢，你别喝这么急，很容易醉的。” “你放心吧，这还不到一瓶啤酒，怎么会醉？”陈嘉鱼端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 这瓶啤酒也随之空了。 陈嘉鱼拿起开瓶器，直接打开了第二瓶。 侯子凡看不下去了，摇头道：“你光喝酒有什么用，借酒浇愁能解决问题吗？” “谁说我在借酒浇愁？我有什么愁可浇的？”陈嘉鱼感觉头有点昏昏沉沉的，板着脸说。 “你就嘴硬吧。”侯子凡斜睨着他，语气鄙夷，“我还能不知道你吗？你这个人一直都这样，倔得要死，有什么心事全藏在心里，一个人硬扛着……我说，你这样累不累啊？” “……” 陈嘉鱼又倒了一杯，喝完后，才闷闷地说：“你的话怎么这么多，能不能让我安静的喝一会儿酒？” “我话多怎么了？最少，我是想什么就说什么。你呢？你平时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你要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在烦什么！” 侯子凡用力拍了下桌子，酒杯都差点被震倒了。 他大声地说，“朋友是干什么用的？不就是快乐的时候和你一起分享，有事情的时候和你一起分担的吗？但你每次有心事，总是藏着掖着的，我们就算想帮你，也帮不了你啊！” “你他妈的又不是蜘蛛侠，也不是超人，你以为能靠自己一个人就解决所有的问题吗？” “……” 陈嘉鱼又喝了一杯，然后，他盯着杯子里残余的酒液，突然想起小时候，他经常骑在爸爸的背上。爸爸的肩膀很宽，背很厚，力气也很大，可以背着他一口气走好远。爸爸还能挣钱，养活全家人。那时候，他觉得爸爸就是超人，无论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到。 直到后来，爸爸突然倒在了病床上，那时候陈嘉鱼才忽然发现，原来爸爸不是超人，他也会倒下来的，他也有战胜不了的东西，比如说病魔。 再比如说…… 命运。 陈嘉鱼烦躁地拿起酒瓶，再次倒了一杯：“说了也没用，你们帮不上忙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帮不上忙？” “……” 又不是没说过，在过去的循环里，他早就和侯子凡说过一次，但结局还是一样。 “老陈，你要真有心事，说给我听吧，你要是不放心……” 侯子凡举起手，比了一个发誓的手势，“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告诉任何人！” “……” 陈嘉鱼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了，目光转向一边的酒瓶。分明才喝了两瓶不到点，为什么就开始头晕，还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呢？ 有些话原本是埋在心里的，此刻却抽出了芽，拼命往嗓子眼钻。 又倒了一杯，喝光了。 这时候，第二瓶也空了，那些话也终于钻到了嗓子眼。 他盯着侯子凡：“你保证，真的不会和别人说？” 侯子凡点点头：“如果我说了，就让我一辈子追不上朱舒！” 这时候，点好的烧烤也端上来了。 陈嘉鱼拿起一串羊肉，吃了几口。 侯子凡却没有了吃烧烤的心思：“你别光顾着吃了，快说吧。” 吃完这串羊肉，陈嘉鱼放下竹签，打开了第三瓶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才声音有些低沉的说：“今天，沉念初和我表白了。” “啊？”侯子凡惊讶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更是差点以为自己刚才幻听了。 沉念初和陈嘉鱼表白？ 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很普通，但排列在一起，带给他的震撼简直不亚于巴西在世界杯里输给克罗地亚，止步八强，德国爆冷大败于日本，沙特逆转阿根廷…… 这怎么可能，几个月前，沉念初不是还拒绝了陈嘉鱼吗？ 怎么一转眼，两人就直接交换了角色，表白的成了被告白的，被告白的成了表白的？ 侯子凡睁大了眼睛，“真的？” “嗯。”陈嘉鱼苦笑了一下，再喝了口啤酒，“今天下午，在电影院里她向我表白的。” “那……”侯子凡试探地问，“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为什么现在这么不高兴啊？” “我没答应。” 侯子凡更惊讶了，“你没答应？以前你不是很喜欢她的吗？” 陈嘉鱼，“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侯子凡心里鄙夷着：什么以前，不就是几个月前吗？听这语气，看样子是变心了。呸，速度真够快的，渣男！ “那你不答应她，是因为喜欢上了蔡佳怡吗？” 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口喝干，酒精让陈嘉鱼的大脑开始迟钝，本想否认的，嘴里说出来的却是一声“嗯。” “？？？”侯子凡一脸无法理解地发问道，“你知道自己喜欢蔡佳怡，却故意冷落她，疏远她……结果，又为了她拒绝了沉念初……然后再叫上我，跑在这里借酒浇愁？这是什么神仙狗屁操作？我他妈的真想把你的脑袋剖开，看看你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陈嘉鱼再倒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才幽幽地说：“你不懂。” “艹，你连说都不说，怎么知道我就不懂了？” 陈嘉鱼突然发现眼里的侯子凡出现了重影，皱起眉，用力晃晃脑袋，结果重影得更厉害了。 他喃喃地问：“猴子，你什么时候练了孙悟空的分身术啊？” “……”侯子凡无语了。 这小子喝醉了是吧。 才两瓶半…… 什么幼儿园酒量啊这是。 他都能喝个五六瓶不醉呢。 “不是分身术，你快说吧，到底是什么原因？” “不是分身术是什么？”陈嘉鱼的关注重点却很歪。 “魔术。”侯子凡敷衍了一句，催促道，“你赶紧接着说？” “你教我。”陈嘉鱼很执着。 “行行行，你先把话说完，我就教你。为什么要冷落蔡佳怡？” “因为……”陈嘉鱼又喝了一杯啤酒，目光有些涣散，喃喃的说，“只剩下两百二十多天了。” “两百二十多天？”侯子凡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再过两百二十多天，她就要不见了……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侯子凡更懵了。 “谁不见了？蔡佳怡吗？你怎么知道她要不见了？” 他在心里快算心算了一下日期。 “你的意思是，高考以后她就要不见了？她去哪？”侯子凡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你是说，她和你不在同一所大学，你们会异地？所以你才故意疏远她？” “不是……”陈嘉鱼摇了摇头。 要是那样才好呢…… “你别说话只说半截啊！”侯子凡急了，“那是为什么？难道她有什么绝症，只剩下两百多天的寿命了？” “我该怎么办？”陈嘉鱼却只是在那里重复着，“我不能喜欢她，否则到那时，我该怎么办？”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侯子凡恨不得给他几巴掌。 “你说啊，两百二十多天后怎么了？” “没剩多少时间了……”陈嘉鱼喃喃地说，突然一抬头，看向了侯子凡，像是才发现了他的存在一般，睁大眼，生气地质问：“我怎么会和你一起在这里，为什么不是在教室里，为什么旁边不是蔡佳怡？为什么要和你一起浪费我的时间？！” “……” 虽然很理解陈嘉鱼现在的心情，但侯子凡真的按捺了很久，才忍住了打他一顿的冲动。 “这可真的是酒后吐真言啊……什么狗屁友情，在喜欢的人面前一文不值了属于是。” 第163章 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这时，一个极为熟悉的女孩声音忽然从外面飘了进来。 “真的太晚了，我该回家了，还是别吃烧烤了吧……” 是朱舒？！ 侯子凡吃了一惊，也没再搭理陈嘉鱼，而是起身走到了内间的门口，朝外打望。 店门外，站着两个人，朱舒和刘新宇。 朱舒背对着门口，所以侯子凡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却能看清刘新宇的，后者推着辆自行车，一脸阳光的笑。 “学姐，你才刚出来，这么急着回去干嘛，再说了，现在才八点多哪里晚了？等吃完烧烤再回去吧。” “可是……” 朱舒踌躇着，一脸为难。 之前，刘新宇就想方设法的把她的手机号给要走了。今天晚上，她突然接到了刘新宇的电话，对方说是骑自行车到了她家附近，轮胎突然漏气了，问她附近哪儿有修车店。 朱舒是知道的，但那家店的位置偏僻，不好找，她只能亲自把刘新宇带了过去。修好车回来的路上，看到这家烧烤店，刘新宇便提议要请她吃烧烤。 可这么晚了，和一个并不算太熟的男生单独在外面吃烧烤，任凭朱舒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觉得不太合适。 “学姐，我只是想谢谢你帮了我的忙而已。”刘新宇笑容温和，语气诚挚，“给我一点面子，好不好？这样吧，九点半之前，我一定送你回去。” 女孩子嘛，都是心肠挺软的，很难面对别人的恳求，朱舒也不例外，除了对侯子凡。 她抿抿唇，说：“那好吧，但是九点半之前，我一定要回家的。” “没问题。” 两人走进了店里，侯子凡立即把脑袋缩了回去，再换了个角度，避免让他们看到，他却依然能看到他们。 朱舒和刘新宇并没有进来，而是在外间找了张空桌子坐下了。 邻座有两个十六七岁的男生也正在吃烧烤，其中一个看到了刘新宇，突然一愣，接着说道：“刘新宇！” 刘新宇看了过去，眼露意外，“周俊堔！”打了声招呼后，他冲朱舒说：“学姐，那边的那个叫周俊堔，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真巧，竟然在这里碰到他了。” 周俊堔又看了眼朱舒，冲着刘新宇笑了一下：“怎么，带女朋友来吃烧烤啊？” “你别乱说，这是我学姐。”刘新宇笑。 “哦。”周俊堔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行，我不打扰你们了。” 刘新宇叫来老板娘，又问了朱舒要什么，点了些东西。随后，他笑着说：“再来点饮料，怎么样？” 朱舒犹豫了下，说：“可乐吧。” “好，老板，再来两瓶可乐。” …… 亲耳听到，亲眼见到喜欢的女生和另一个男生有说有笑，潮涌般的难受攫住了侯子凡全身的每根神经，手不禁用力握成了拳头。 可是，此时的他能做什么呢？ 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连逃离这里都办不到。 点好了东西，朱舒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的问老板娘：“请问，你们这里有卫生间吗？” 老板娘，“没有，不过前面一百多米有个公共厕所，小姑娘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去那里哦。” 朱舒来回挪了几下屁股，终于起身，对刘新宇说：“你等我一下，我去个卫生间。” “好的，学姐你去吧。”刘新宇笑着说。 朱舒刚出门，那个叫周俊堔的男生手里拿着串烤肉，就坐到了刘新宇的旁边，嘿嘿笑着：“怎么，你高中的新目标啊？” 刘新宇摸着下巴，勾起嘴角：“怎么样，还可以吧？” 周俊堔回忆了下，评价道：“说实话，长得只能算是一般。” 刘新宇笑容更深：“脸是一般，但你得注意她的身材啊，那腿、那胸……” 周俊堔会意地笑了起来：“还是你比较懂一点，确实，想一想都挺爽的……啧啧啧，手感肯定不错……” “废话，这种玩起来才有味道，特别是在床上……” 两个人越讨论就越粗鄙下流。 “他妈的！” 突然，不远处有人吼了一声，然后从背后，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刘新宇的身上。 刘新宇猝不及防，直接被从椅子上踹到了地上，而侯子凡根本连气都没喘一口，又一脚接一脚的狠狠的踹了过去，只是他盛怒之下还有点理智，记得避开了脑袋胸口那些要害位置，踹的都是刘新宇的大腿、肩膀之类的地方，一边踹一边怒骂着：“我草你妈的，你他妈的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老子今天弄死你！” 这是侯子凡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这么生气，这么恼火，这么愤怒。 虽说他之前就看出刘新宇接近朱舒有些不安好心，但他一直以为刘新宇是喜欢朱舒，想要追求朱舒，虽然看不惯对方，但侯子凡还是忍气吞声，并没有采取任何针对对方的行动。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叫刘新宇的家伙，竟然和别人一起，在背地里对朱舒这么下流的评头论足。 听到那些话的瞬间，侯子凡就忍不了了，一下子就冲了上来。 然后，方才那幕便发生了。 变故骤生，刘新宇脑袋都有点嗡嗡嗡的，一连挨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 “我草你妈！” 他满脸戾气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朝侯子凡回扑过去。 但侯子凡已经红了眼，他像只愤怒的勐兽，几乎是力大无穷，刘新宇刚扑过去，就被他再次干翻在地上，这次是用拳头、每一拳都在发泄着他的愤怒。 刘新宇是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嗷嗷地叫着，护住头和档。 可能是侯子凡的气势太凶、太盛，他在打刘新宇的时候，店里的其他人都惊呆了，连动都不敢动。 几张桌椅被撞翻，店里搞得一片狼藉。 老板和老板娘想来拉架，又不敢。 只有周俊堔见状不妙，吼道：“你他妈的快给我住手。” 他伸手去扯侯子凡，却压根拉不住，侯子凡太疯狂了。 “侯子凡！你在干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侯子凡动作一顿，勐地回头。 下一秒，朱舒冲了进来，她揪住侯子凡的领子，因为愤怒而红了眼，脸色却是雪白的，声音尖锐颤抖地吼道：“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刘新宇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全身脏得不行，还有好几个鞋印子，此时，看着朱舒，突然露出一脸委屈的说：“学姐，刚才你去厕所的时候，我和同学在聊天。聊得好好的，他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骂我不要脸，还说要给我点教训，说什么让我不许和他抢你，然后就动手打我。” “放你的屁！”侯子凡差点被他的颠倒黑白给气死，“明明是你和那小子说什么……” 说到这里，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他没有办法在朱舒的面前将那些话给复述出来。 “侯子凡，你真是让我彻底失望了！”朱舒咬牙切齿地说。 “你是白痴吗？！”侯子凡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大声吼道，“是他们在背后说你的下流话，我听了生气才打他的！” “我没有！”刘新宇一脸真诚，“学姐，你千万别信他的！” “朱舒，我没骗你，撒谎的是……”侯子凡想为自己辩解。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一个字！”朱舒打断了他，她瞪着侯子凡的眼睛大到了极限，眼里都涌出了血丝，“你简直比全世界最恶心的垃圾还让我恶心！听你说话，我都嫌脏！” “草！！！” 侯子凡血涌头顶，简直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愤怒之余，又有些心凉。 虽然之前他曾伤害过朱舒，但是也一直在努力道歉，想要挽回。 可是，尽管他做了那么多努力，她依旧没有对自己有半点改观。 这也就算了，但在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后，朱舒连他的半个字都不肯相信，反倒直接选择了相信那个对她居心叵测的混蛋。 刘新宇望着他，得意地笑了一下。 小子，和我斗，你输定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身影，脚步略显虚浮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朱舒，你先别急。” 朱舒看过去。 陈嘉鱼向她递过来一个手机，揉了下眉心，声音还有点飘地开口：“这里有个录音，你听一下吧。” “录音？” 朱舒看到是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疑惑的把手机接了过来。 她点开了最上面的那个录音文件，过了会儿，几句对话声飘了出来。 声音不算很清楚，显然录制的地方与说话人有一定距离。 但因为店里当时没什么太嘈杂的环境音，加上他们说话时也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所以，仔细听还是能听出具体内容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怎么，你高中的新目标啊？” “怎么样，还可以吧？” …… “废话，这种玩起来才有味道，特别是在床上……” 接着是一声来自侯子凡的怒吼，似乎要把手机都给震裂了。 “他妈的！” “我草你妈的，你他妈的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老子今天弄死你！” 后面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混乱，显然是侯子凡和刘新宇打了起来。 朱舒听着听着，脸色就一点点的变了，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后来，连她自己也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本来相信了刘新宇的话，觉得侯子凡恶心、过分至极。 可现在，事实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而且是无比的清脆，响亮，彻底的让她懵了。 所以，是她错信了刘新宇？ 也是她，误解了侯子凡？ 刘新宇、侯子凡也一起懵了。 两人都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拿出录音来。 朱舒握着手机，在那里愣了半天，才有些机械地转头看向侯子凡，嘴唇动了一下，声音非常小地说：“对、对不起啊……” 第164章 我是给他们创造点机会 原本因为朱舒的误解，侯子凡心里还有一点怨气，下一秒，她这“对不起”三个字一出，突然他的心里就像是怒放了一片花园，又像是全身都灌满了蜂蜜，嘴巴顿时大大的咧开，笑得和个傻子一样，甚至连刘新宇周俊堔他们几人什么时候消失了都不知道。 因为心情太好，也不去计较了，反正挨打的又不是他。 扯了几下因为打架弄得皱巴巴的衣服，侯子凡再屁颠颠的凑到朱舒跟前，一脸讨好地问：“你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吧？” 朱舒又想起来了之前的事，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这次的事情她有点内疚，便懒得再跟他计较，“行了，我们算扯平了。” 侯子凡闻言，眉开眼笑，旋即又很豪气地抽出了几百块钱扔给老板娘，还说了声“抱歉”。 老板娘也顿时喜上眉梢，边说着不要紧不要紧，边出来整理着被弄乱的桌椅和地面。 “哎，对了，这件事最大的功臣，还得是老陈。”侯子凡想起来了陈嘉鱼，再打望了下四周，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嘉鱼已经回到内间，直接趴在了桌上，眼睛半睁半闭的，像是马上就要睡着了。 侯子凡纳闷地问：“老陈，你刚才不是醉了吗？怎么还记得录音啊？” “都他妈录过快一百次了，我能不记得吗？”陈嘉鱼趴在那里，眼皮子不停往下耷拉，喃喃的说，“还有，谁喝醉了，我才没醉……” 侯子凡更困惑了：“一百次什么意思？你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陈嘉鱼不说话了，他方才听到朱舒的声音，突然提起了一丝清醒，然后才惦记起了这次来的目的，现在事情终于做完了，他也放心了……结果现在酒精彻底的袭来，整个人如堕云雾，意识也彻底的模湖下来。 侯子凡走过去，摇了摇他，发现他纹丝不动。 “艹，上一句还说自己没醉。” “真醉了？”侯子凡俯下身，在陈嘉鱼的耳边试探地小声说了句，“鱼哥，你妈来了。” 没有半点反应。 “看来是真的醉了。” “陈嘉鱼喝醉了？”朱舒走了过来，“那你怎么办？把他送回家吗？” “肯定得把他送回去，不然他这一醉，谁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啊……但我只知道他家在哪个小区，具体位置不太清楚……” 侯子凡挠着头，又伸手推了陈嘉鱼两下，问：“老陈，你家在几单元几楼啊？” 陈嘉鱼含湖不清的都囔了两声，等侯子凡再问一次，就彻底没声音了。 “……” 侯子凡想到什么，突然转头看向朱舒：“等下，你有蔡佳怡的手机号吗？” 朱舒点点头：“嗯，怎么了？” “你给她打个电话，看她知不知道陈嘉鱼的家住在哪。” “好的。” 朱舒在自己的手机上翻了下通讯录，调出了蔡佳怡的号码，拨了出去。 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了。 那边，蔡佳怡问道：“朱舒？有事吗？” 朱舒说：“菜菜，你知道陈嘉鱼的家住在哪儿吗？” “知道呀，怎么了？” “哦，是这样，陈嘉鱼在外面喝醉了……”朱舒刚说到这里，侯子凡拍了她一下，等她看过来时，侯子凡说，“电话给我吧，我来和蔡佳怡说。” 朱舒只能把手机递给了他。 她的手机用的是很可爱的粉色手机壳。 侯子凡把她的手机拿在手里，勐然的一阵心神荡漾。 看上去好可爱，还有点香香的。 他悄悄瞥了几眼，努力记下了手机壳的样式，决定等回去偷偷买个同款不同色的手机壳，到时候凑个情侣款，嘿嘿嘿嘿。 旁边，朱舒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你一个劲的在傻笑什么？不是要和蔡佳怡讲话吗？” “哦哦哦。”侯子凡从幻想中回神，把手机放到脸旁，“喂，蔡佳怡吗？” “嗯，刚才朱舒说什么，陈嘉鱼喝醉了？” “对啊，刚才我和老陈出来吃宵夜，他喝了点啤酒，结果现在醉倒了。”侯子凡说，“我肯定得把他送回去，但是呢，一来，我不知道他家住哪儿，二来朱舒也在这里，这么晚了，我得先送她回家……” 朱舒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问：“侯子凡，我什么时候答应让你送我回家了？！” 侯子凡充耳不闻，继续说：“你看这样行吗，要是你有时间的话，就过来陪一会陈嘉鱼，毕竟他喝醉了，旁边不能没有人看着。等我把朱舒先送回去，再转头把他也送回家。” “你说什么？让菜菜过来陪着陈嘉鱼？！”朱舒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伸手便去抢手机，“太过分了，快把手机还我！” 这几天里，陈嘉鱼对蔡佳怡刻意的冷澹疏远，虽不知为了什么原因，但却不加掩饰。她看在眼里，心中则是颇为蔡佳怡气不忿。 现在，侯子凡居然还提出蔡佳怡来陪喝醉的陈嘉鱼，在朱舒看来，这对蔡佳怡太过分了。 “你别吵，我是为了他们好。”侯子凡只能举起手机，不让她抢，同时小声说了句，“别抢了，等下再和你说。” 朱舒依旧气鼓鼓的，但不说话了。 电话那端，传来了一声蔡佳怡的浅笑，她说：“好呀，你们在哪儿？” 侯子凡把烧烤店的地址告诉了她。 蔡佳怡：“好的，我马上来。” 结束了通话，侯子凡把手机还给了朱舒，“好了好了，还你手机。” 朱舒接过来，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你有病吧，陈嘉鱼这几天都不理她，你还让她来照顾陈嘉鱼，你们男生可真会使唤人！怎么了，把她当陈嘉鱼的佣人呢？还是觉得这算对她的恩赐啊？！” “哎哟，我们这些臭男生哪敢使唤你们这些小公主，哦不，姑奶奶们。”侯子凡连忙说，“我这全都是为了帮他们两个！” “帮他们？” “嗯，刚才老陈喝醉的时候，和我说了一些话，让我感觉，他疏远蔡佳怡好像是不得已的。” 朱舒立即追问：“什么话？” “……但我答应他不能告诉别人。” “那你说个屁啊。” 侯子凡举手对天，一脸诚恳地道：“我可以发誓，反正我感觉陈嘉鱼他是有什么苦衷，不是真的不喜欢蔡佳怡。我不忍心看他们两个彼此喜欢却彼此折磨，所以，想给他们创造点机会。” “你给他们创造机会就创造机会，”朱舒朝他翻了个白眼：“拿我做借口干什么？！” 侯子凡连忙说：“不是借口啊，我是确实想送你回家，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自己回去，多不方便啊。我记得你家挺偏的，万一刚才那个刘新宇还贼心不死，躲在什么地方准备等你回去时报复你欺负你怎么办？我纯粹是想保护你啊。” “呸，这么拙劣的借口，你以为我会信吗？”鄙夷完，朱舒忽然注意到了他的一句话，皱眉问：“你怎么知道我家比较偏？” “我、我猜的！” “你又偷偷跟过我了是吧，你个变态！”朱舒大怒，踹了他小腿一脚。 侯子凡被踹疼了，抱着小腿乱跳，“卧槽，你这么用力干嘛，我的腿都要被你踢断了！” 朱舒哼了一声：“对你这种变态，就要用力一点！” 侯子凡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挺开心的，“行，那你就用力踹吧，多踹几脚，总比你之前理都不理我的强。” 朱舒反而无语了，骂了两句：“神经病，贱人。” 侯子凡腆着脸说：“好听，你再多骂几句。” 朱舒这辈子都没听过这种要求，于是满足了他：“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 约莫十几分钟后，夜色里，一辆出租车缓缓的驶近，然后停在烧烤店的不远处。 车门打开，蔡佳怡下了车， 快到的时候，她已经给朱舒打过了电话，所以这个时候，侯子凡和朱舒已经在店门口等着了。 蔡佳怡快步走到了两人面前，第一句话便是：“他人呢？” 侯子凡抬手指了指店门：“还在里面趴着呢。你等一会儿，我先把他扶出来，让他在外面坐一下，吹吹风，可能酒会醒得快一点。” 蔡佳怡点点头：“嗯，好。” 一分钟后，侯子凡半扶半拽地把陈嘉鱼给弄了出来，嘴里还怪叫着：“好沉啊，老陈看着挺瘦的，没想到竟然这么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侯子凡总算把陈嘉鱼扶到了不远处的一张行人长椅上，让他靠着椅背坐下了。 蔡佳怡走了过去，略弯下小脑袋，仔仔细细的看了闭目不醒的陈嘉鱼一会儿，嘴角弯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转头问侯子凡：“他喝了多少酒呀，就醉成了这样？” 侯子凡轻咳了一声，“下次，你自己问他吧。” 总得给兄弟留点面子。 蔡佳怡莞尔一笑，没再多问，在陈嘉鱼的旁边坐了下来，又看看两人，好奇地问：“对了，你们和好啦？”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侯子凡嘿嘿笑了一声：“算是吧，我先送朱舒回去了啊。” “我可没让你送我回家！”朱舒瞪了他一眼，转身朝前走去。 “是是是，是我主动要求送你回家。”侯子凡早就练就了脸皮厚如装甲神功，丝毫不以为忤。 第165章 你是……想亲我？ 正要颠颠地跟上朱舒，侯子凡突然想起什么，立即折回来，对蔡佳怡说，“对了，刚才老陈喝醉的时候，和我说了点事，虽然我答应了他不能告诉别人。但是，可以稍微提示你一下……” “是和‘沉念初’、‘两百二十多天’这两个词有关的，蔡同学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哎，朱舒你走慢点，等着我！” 两人很快就走远了。 “沉念初？两百二十多天？”蔡佳怡喃喃地念了两声，歪着脑袋，看向了身边的陈嘉鱼，“这些是什么意思呀，陈嘉鱼同学，能说给我听听吗？” 陈嘉鱼安静的闭着眼。 蔡佳怡笑了，她注视着陈嘉鱼，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一个男孩子，怎么睫毛长得这么长，真是的……”她轻哼了一声，抬起小手，柔嫩白皙的指尖轻柔无比的抚过陈嘉鱼的睫毛，下一个是高挺的鼻梁、接着是下巴…… 最后，落在了陈嘉鱼的喉结上。感受着手指下面那温热的皮肤，以及在皮肤覆盖下的凸起触感，停顿了十几秒，她才慢慢收回了手。 一阵晚风吹来，蔡佳怡下意识地抓起陈嘉鱼的手，摸了摸。 温热的，她才放了心。 突然，陈嘉鱼坐着的身子朝椅子的另一边倾过去。椅子那边剩下的空间不多，真倒下去的话，他定然是一头直接栽到地上。 蔡佳怡吓了一跳，立马把他拉住，一点点的往自己的方向拽。 陈嘉鱼的身子顺着那股拉力，慢慢地朝她靠过来，然后，脑袋搁在了她的肩上。 蔡佳怡松了口气，略朝他转过头，下巴刚好蹭在他短短的头发上，她的眸子流连在他沉睡的面颊上，有几分温柔，几分心疼。 “怎么会跑出来喝酒，还醉的这么一塌湖涂啊。是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吗？因为我，还是别的？”她取出一张湿纸巾，一边替他轻轻地擦着脸，一边喃喃地说，“真不知道该骂你是个笨蛋，还是该心疼你……陈嘉鱼，你到底有什么心事，有什么秘密，忍得这么辛苦，却不能说给别人听呢？” 知道你在逃避，我不想步步紧逼，给你空间和时间，去思考和接纳。 只要你愿意伸手，愿意睁眼，我便会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在你目之所见的地方，等着你。 可是，究竟要等待多久，你才能愿意伸出手，睁开眼呢？ ……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这条路并非主干道，行人有些稀落。 暗金色的路灯光，混合着银色而朦胧的月光、闪烁斑斓的霓虹光，在道路上、树叶上、路边的长椅上，以及精灵般可爱的女孩和沉睡在她肩头的男孩身上，闪现出一种温柔瑰丽又圣洁的光晕。 偶尔经过的路人，也不禁会向他们投来一两次注意。 过了会儿。 “唔……”陈嘉鱼忽然动了动嘴唇，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音。 蔡佳怡收回纷乱的思绪，缓缓地眨了眨眼，轻声问，“陈嘉鱼，你醒了？两百二十多天，是什么意思？” 她等了一会儿，本以为陈嘉鱼只是呓语，并不会回答时，没想到过了几秒，陈嘉鱼竟然发出了一点儿含湖不清的声音。 “消失……她会消失……” “她（他）会消失？”蔡佳怡有些困惑，追问道，“她（他）是谁，为什么会消失？” 结果，陈嘉鱼又不说话了。 蔡佳怡只能轻轻地摇了一下他的手臂，再次问：“告诉我，谁会消失呀？” 没有回应。 她轻轻抿唇，换了一个问题：“那，沉念初同学又怎么了？” 安静了几秒钟。 肩上脑袋的嘴唇里，溢出了三个字。 “……她……表白……” “她，表白？”蔡佳怡一怔，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后，眸里突然掠过一种危险感，立即蹙起眉，声音也变得急促了几分，“她向你表白了？那你答应了她没有？” 陈嘉鱼没有回答。 蔡佳怡有些着急了，她提高了少许音量，再问了遍：“陈嘉鱼，告诉我，你答应了她没有啊？” “别吵……”陈嘉鱼都囔了两声，抬起手捂住了耳朵，语气有些不耐烦。 简直和个赖床的小孩子一样。 蔡佳怡干脆把他捂着耳朵的手给拉了下来，继续追问着。 “陈嘉鱼，你有没有答应她？” “说呀……” 陈嘉鱼只觉得耳边嗡嗡的，有个熟悉的声音，像是一直在说什么话，怎么也听不清，却吵得他睡不着。最终，他一点点的抬起头，并睁开了眼，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脑袋昏昏沉沉，眼前的女孩也朦胧模湖，几乎不像是真实。 “蔡佳怡？你怎么会在这里？”陈嘉鱼嘴唇翕动，接着恍然，“啊，我一定是又梦到你了。” “又？”女孩儿挑起眉毛，红唇轻轻弯起，“意思是……你经常梦到我吗？” 陈嘉鱼叹了声气。 “是啊。” 特别是这段时间，老是梦到。 “都梦到了我什么？” 陈嘉鱼想了想，摇头道：“不能说。” 蔡佳怡柔声地问：“为什么不能说。” 陈嘉鱼抬起了手，落在她白皙光滑的面颊上，然后轻抚了两下，才缓缓地回答：“反正不能说……不过，能梦到你，我很开心。” 这次的梦，触感好真实啊。 蔡佳怡噗嗤一声笑了，她说：“好啦，不说就不说。那我问你别的问题，你一定要回答哦？” “你问吧。”陈嘉鱼抬手揉了揉眉心，那里有点隐隐的胀痛。 “沉念初同学，是和你表白了吗？” “嗯。” “你……你答应了她吗？”她握紧了小手，神情微微紧张忐忑地问。 陈嘉鱼皱起眉，努力回忆了会儿，才回答，“我说，要考虑三天……” 蔡佳怡心中一松，轻轻的呼出了口气，然后，看着他笑了起来：“你为什么不马上答应沉念初同学呢，之前，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不要提沉念初的名字了。”陈嘉鱼突然板起了脸，“不能让我好好做个和你有关的梦吗？” “你先回答我，我就不吵啦。”她盯着他，继续追问，“为什么不答应沉念初同学？” “我说了，不想听到她……” 害得他头都疼了。 “说嘛，说嘛~~”她牵着他衣角撒娇。 “……你好吵。” 陈嘉鱼盯着她红红的嘴唇，突然觉得应该把它给堵住，免得老是这么喋喋不休的，还尽问些他不爱听的话。 反正，只是一个梦而已。 在之前的梦里，他亲过它的次数还少了吗？ 想做就做，陈嘉鱼突然伸出双手，直接握住了蔡佳怡瘦瘦的肩，然后，眼神温柔的看着她。 蔡佳怡先吓了一跳，但紧接着，脑子里冒出了一个猜测。她眨了下长长的睫毛，然后，轻声问：“你是……想亲我？” 陈嘉鱼点了点头。 见状，蔡佳怡的唇角高高地翘了起来，眼睛也变得弯如新月，她软软的问：“为什么……想亲我？是喜欢我吗？” “嗯。”陈嘉鱼又点点头。 “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陈嘉鱼说完，微微低头，慢慢地，接近过去。 夜晚的风中，两人的呼吸逐渐交织在一起。 “等一下。” 一只白皙的手掌忽然插进了两人之间，挡住了那花瓣般娇嫩的澹绯红唇。 陈嘉鱼一怔。 女孩儿眼眸温柔的望着他，浅浅的笑着说：“亲了我的话，就不可以再逃开了哦，知道吗？” 陈嘉鱼毫不犹豫地说：“好。” 她放下了手，也阖上了眸，轻声说：“好，那你亲吧。” 冬冬。 陈嘉鱼的心跳变快了。 双唇间的距离，一点点的缩短。 …… 但，就在剩下最后一厘米时。 陈嘉鱼突然感觉胸口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着，似乎马上就要从喉咙里涌出来。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靠着残存的一丝本能，他立即推开了蔡佳怡，起身冲到路边，然后扶着路灯杆，哇的吐了出来。 “……” 蔡佳怡又好气又心疼，也随着起身，快步走到了陈嘉鱼的身边，见他站立不稳的模样，急忙伸手扶着他，防止他跌倒，同时轻声都囔着：“你到底喝了多久酒啊，还好你还知道到旁边来吐，要是吐到我身上，一定会把我给气死的……” 陈嘉鱼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几下就吐了个精光。 呕吐物的气味散开，跟凉爽的空气很快融为一体，有些冲鼻，但蔡佳怡却没有丝毫嫌弃的样子，只是一手有些吃力地搀着他，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湿纸巾，把陈嘉鱼的嘴角仔细地擦干净了。 这时候，侯子凡也回来了。 蔡佳怡瞥见他，连忙说：“你来扶着陈嘉鱼，我去买瓶水给他漱下口。” 侯子凡应了，看着地上的呕吐物，咽了咽唾沫，扶着陈嘉鱼小心地往旁边挪了几步。 蔡佳怡走了几步，想到什么，眼珠忽然转了转，露出个小狐狸般的狡黠笑容。 两分钟后，她便拿着一瓶纯净水回来了。 将水递给侯子凡，让他拧开给陈嘉鱼漱口，随后，蔡佳怡又去了那家烧烤店，放下一百块钱，买来了他们的清洁工具，再将陈嘉鱼吐的东西给打扫干净…… 一切工作都收尾完毕后，侯子凡也叫了辆出租车，先把陈嘉鱼塞进后排，然后问蔡佳怡：“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送他回去？” 蔡佳怡眨了眨眼，说：“我把他家的地址告诉你，太晚了，我就不去了……对了，你一定要把他好好送到家哦。” “没问题，你就放心的把他交给我吧，”侯子凡拍着胸口，咧嘴一笑：“保证到明天，他连一根汗毛都少不了。” “嗯，拜拜。”蔡佳怡冲他挥了挥手，微微一笑。 夜色里，那笑容既迷人，又神秘。 第166章 昨晚发生了什么？ 翌日清晨。 闹钟声中，陈嘉鱼在床上翻了个身，姿势从俯卧变成了仰卧，又躺了几秒后，意识一点点回归身体，他才迷迷湖湖的坐了起来。 咝——头有点疼。 陈嘉鱼伸手关掉闹钟，再揉了几下太阳穴。 昨晚，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似乎见到了蔡佳怡。但是梦里两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却是全然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他经常会梦见她，倒也没觉得太奇怪。 坐了几秒后，陈嘉鱼感到有几分口干舌燥，翻身下床，打算去厨房倒杯水喝。 刚站起来，便发现了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昨天出门的那套。 “怎么回事，昨天睡觉前，我没换衣服？”思索回忆了数秒后，陈嘉鱼霍然一怔。 他关于昨晚的记忆，竟然只停留在和侯子凡喝啤酒吃烧烤的时候…… 后面呢，发生了什么？他是什么时候回家的？又是怎么回家的？ 一边努力回忆着，一边推门出了房间。 恰在这时，陈玉藻也从房里走了出来，一见到陈嘉鱼，她的神情瞬间变得古怪且复杂起来，非要形容的话，便像是既嫌弃，又强行忍笑，中间还掺杂了几分同情。 陈嘉鱼注意到了，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陈玉藻好奇地问：“你都不记得了吗？” 陈嘉鱼一怔：“记得什么？” 陈玉藻恍然，目光悲天悯人地看着他：“算了，有些事情，不记得会更快乐。”说完，她转身进了卫生间。 “……” 莫名其妙。 陈嘉鱼拿了个杯子，走进厨房。 厨房里，阮秀莲正握着汤勺，动作均匀缓慢的搅拌砂锅里快要煮好的小米蛋花粥，防止太过粘稠而粘底，眼角的余光瞥到儿子走进来，手中的动作便下意识的顿了一下。 陈嘉鱼掀开保温瓶的盖子，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水。 “嘉鱼啊。”阮秀莲的声音突然飘了过来。 “嗯？” 陈嘉鱼端起了保温瓶。 “你要是……”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停了一秒，阮秀莲方才慢慢地说。 “不能喝酒，以后记得要少喝一点……” “？？？” 陈嘉鱼莫名的手一抖，开水从杯子里溢了出来，淌的到处都是，赶紧手忙脚乱地放下保温瓶，又扯来抹布，擦干了水。 过了一会儿，他越想越不对劲，水也不喝了，快步走出厨房，直接揪住了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陈玉藻，低声问道：“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和老妈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陈玉藻困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废话，我记得还问你干什么？” 陈玉藻看着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陈嘉鱼举起手，冲着她的额头作出个爆栗的手势，皮笑肉不笑的问：“你确定不说？” “……你先把手放下，我就说。” “行。” 得到陈嘉鱼的保证后，小丫头连忙退后了一步，才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也没什么啦，无非是你昨天喝醉了，快十一点才被你同学送回了家……” “……同学？”陈嘉鱼突然想起了昨晚那个梦，不禁惊恐了起来，连忙问，“男的女的？” 陈玉藻说，“男的，怎么了？” 陈嘉鱼松了口气，“没什么，你接着说，后面呢？” “后面也没什么啦，只是你一边上楼，一边大喊大叫，估计整栋楼的邻居都被你吵醒了而已……” “……” 陈嘉鱼眼角微抽，但还抱着一丝侥幸地问：“那当时……我都说了些什么？” “哦，你说你没醉，你还能再喝。” 陈嘉鱼又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没提及到蔡佳怡，不然要是被老妈听到，麻烦就大了。 觑着他的表情，陈玉藻忍住笑，接着补充。 “对了，你还特别大声的喊……” 她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学着陈嘉鱼当时的语气，表情痛不欲生地，“蔡佳怡呢？她怎么不见了？你放开我，我要去找蔡佳怡！！”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陈嘉鱼心里咯噔一声响，“这些话，妈也听到了吗？” “没有。” 刚放了点心，她话锋一转，笑嘻嘻的说：“你觉得可能吗？” 此时此刻，陈嘉鱼连死的心都有了，但在死之前，他很想拉着这小丫头陪葬！ 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凌然杀气，陈玉藻很快从对老哥出丑的幸灾乐祸中回到了自身安全受到严重威胁的局面，紧忙脖子一缩，心虚又怂包地说：“我只是转述一下昨晚的事实，你别迁怒我啊。” 这时，阮秀莲端着两碗粥，若无其事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都洗漱好了吧，准备吃早饭了。” 陈嘉鱼硬着头皮坐在了餐桌前，他的面前摆放着一碗小米蛋花粥，还有一碟小菜和其他几样，都是没什么荤油的。 “喝醉以后早饭得清澹一点，快吃吧。”阮秀莲说。 老妈不表态，陈嘉鱼自然也张不开嘴问她是怎么想的，只能默默地吃着自己的早饭。一家三口都很默契地没有讨论昨晚的事情，一时间相对默默无言，只发出了少许喝粥和咀嚼的声音，餐桌上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 十几分钟后，陈嘉鱼放下了勺子。 “我吃好了。” “嗯，那就去学校吧。”阮秀莲很温和地笑了一下。 看着陈嘉鱼推门而出的背影，她才慢慢地皱紧了眉。 难怪儿子最近心事重重，原来是因为…… …… 一踏进教室，陈嘉鱼第一眼便看到了蔡佳怡。 女孩儿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马尾辫垂在肩上，手里捧着英语书，正凝神贯注地背着单词，从上到下，从头到脚都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气息。 陈嘉鱼略微放了点心。本来他还有些疑虑昨晚的那个梦可能是现实，但从此时她的表现来看，应该并不是。 早自习后，侯子凡便窜了过来。 “老陈，走，尿……” 还没喊完，接触到朱舒怒目而瞪的眼神，他立即文质彬彬地改口，“一起去男性专用的某个公共卫生场合，排出一些人体由于正常新陈代谢而产生的废弃液体，怎么样？”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舒：“……” 走出教室，侯子凡就重重拍了陈嘉鱼的肩一下，旁若无人的大声说：“老陈，昨天的事情多亏了你。不过我们是兄弟，说谢谢太见外了，而且光说‘谢谢’这两个字，我觉得也不够分量，干脆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的午饭晚饭就全归我负责了！” 陈嘉鱼知道侯子凡说的是他和刘新宇打架，自己拿出录音为他作证的那件事。这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最早是在某次循环中，陈嘉鱼恰好路过那家烧烤店，听到了刘新宇说的那番话。于是，在后来的每次循环里的昨天，他都会找个借口，把侯子凡叫去吃烧烤，顺便录个音，帮助他和朱舒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唯独这次出了点小岔子，陈嘉鱼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他本以为两三瓶啤酒没什么影响，结果……幸好，他也没因为喝醉了，就忘记了录音，结局还算是完满。 又走了几步，想到什么，陈嘉鱼羊做无事般的发问：“对了，昨天我醉了以后，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啊？”侯子凡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什么事？” 陈嘉鱼犹豫了下：“我的意思是……后来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我就把你送回家了呗，话说回来，老陈你怎么这么沉啊，你们家又没有电梯，我扶着你爬了五楼，差点累死，你还一边上楼一边乱喊，什么你没醉，什么……” “……只是点醉话而已，以后不要提了。”陈嘉鱼立即打断他。 “好。”侯子凡一本正经的点头。 “也不要和别人提。” “放心，我懂，保证守口如瓶！” 陈嘉鱼呼出口气，终于把话挑明了，“昨晚，蔡佳怡，她没有来过吧？” 侯子凡一脸茫然，“蔡佳怡？她怎么会来？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啊？” “没什么，就随便问一下。” 陈嘉鱼彻底安心了，快步走进前面的男厕。 却没注意到，身后的侯子凡有点心虚的目光。 不是我想骗你啊老陈，全是蔡佳怡要求我这么做的。你要怪，就去怪她吧。 而且，我也是为了你们能和好，以后，你肯定会感谢我的。 …… 一个上午过去了，一切都很正常。 和之前一样，除了某些不得不说的对话，陈嘉鱼就几乎没对蔡佳怡开过口。 让他稍稍意外的是，和前几日相比，今天的蔡佳怡似乎有了些变化。之前遭受到他的冷脸时，她虽没说什么，但看向他的目光里，偶尔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幽怨与怅然。 而今天，别说幽怨和怅然了，这一上午，她都没朝他看过几眼，即便是偶然地投过来一眼，也显得格外平静，平静到让他有些陌生。 …… 午休时间，和侯子凡夏宇他们一起吃过午饭，陈嘉鱼依旧是去了篮球场。 才刚打了几分钟，转头之中，忽然见到了蔡佳怡正朝这边走来。 很快，她的脚步停在了场边，然后，依旧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嗓音澹澹的开口。 “陈嘉鱼同学，你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第167章 下一秒开始，我们就是陌路人 陈嘉鱼看了她一眼。 蔡佳怡和他对视着，嘴角上挑，抬手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慢条斯理地说：“只是耽误你短短的几分钟而已，你该不会连这点小要求都不答应吧？” 陈嘉鱼这才走了过去，澹澹地说：“如果你要说的内容，还是和之前一样，换汤不换药的话，我连几分钟都不想浪费。” 她的手在耳边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笑着开口道，“不会哦，这次的内容……不太一样。” 琥珀色的眸底深处，闪烁着一点儿狡黠又灵动的光芒，但没有透露到外界半点。 “好了，你说吧。”和她一起走出了篮球场的范围，站在了操场的跑道边缘，陈嘉鱼看着她，“你又有什么新花样。” “你别急啊，我只是想问你三个问题。”她澹笑着说，“这三个问题对我很重要，希望你能如实的回答我哦。” 陈嘉鱼心里叹息了一声，然后才说：“你可以提问，但回不回答，是我的事。” “好吧。”蔡佳怡沿着操场的跑道，朝前走了几步，陈嘉鱼也自然而然地跟上了。 在吹来的风中，她轻轻的开了口。 “第一个问题，你究竟有没有真心的喜欢过我？” 陈嘉鱼说：“没有。” “我说你，”蔡佳怡哼了一声，有些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怎么回答这么快，连思考一下都不用的吗？” 陈嘉鱼说：“没必要，这个答桉不需要思考。” “你啊，”她幽幽地叹气：“好歹敷衍我一下嘛，真是太无情了……” 陈嘉鱼：“第二个问题呢？” “那……”蔡佳怡眨了眨眼，“你有没有梦见过我？” 陈嘉鱼皱起眉，“你这是什么无聊的问题。” “回答啊。” 犹豫了一下，陈嘉鱼说，“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梦见你。继续，下一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是……”蔡佳怡抿抿唇，停下了脚步。 陈嘉鱼也跟着停下了。 她转过身，微微仰着脸，睁大了那双漂亮如新月的眼睛，望着他， “你有没有……” “曾经憧憬过属于你和我的未来？” 童孔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她轻轻的问，“哪怕……只有一瞬间。” 陈嘉鱼看着她，恍忽了一秒钟。 怎么可能没有过呢？ 而且，在憧憬的时候真的很幸福。 可等幸福过去，余下的只有难过。 “没有，一瞬间都没有。” 蔡佳怡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平静的笑了起来：“好吧，我知道了。” 陈嘉鱼说：“问完了吗？” “差不多了，还有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她澹澹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意兴阑珊，“那么，我就彻底的放弃了。” 陈嘉鱼愣了一下，“你说，你要放弃？” “是啊……”蔡佳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疏澹地说，“我说过，我一向是不喜欢勉强别人的。既然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我也没必要坚持下去了，否则，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陈嘉鱼没有做声，只是抿着唇，仔细地观察着蔡佳怡的反应，后者的目光很平静，但任谁都看得出里面那浓浓的怅惘和自嘲。 她垂下了眸，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下，但只是神情平静地继续说。 “陈嘉鱼，我喜欢过你，真心的。” “而且，是非常非常的喜欢，用尽我的一切热情的那种。” “可是，无论我如何努力，你却连回头不屑一顾，甚至，连一瞬间都没有喜欢过我。””她的唇间溢出了一丝自嘲的轻嗤，“无论在旁人的眼里，或者是在我自己的眼里，这样的我，应该就像个傻瓜一样，很可笑吧。 “而且，我也是人，也是会累的啊……既然永远都得不到，那就没必要坚持了吧。” …… 在陈嘉鱼的眼里看来，蔡佳怡在说话时的神情有点平静得过了分。 但比起那种泪流满面痛苦欲绝来，越是这样的她，反而显得越真实。 因为，这才是她最可能会做出的事。 聪明如她，一旦发现毫无希望，是绝对不会拖泥带水继续浪费时间下去的。 也许，她是真的决定放弃了。 陈嘉鱼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连他自己也无法形容的，复杂的情绪，他强力压制住它，低声问：“你说的是真的？” “嗯。”蔡佳怡点点头，再次看着他，认真地说，“但是，我还有一个要求。” “自从我们认识以来，我从来没向你提出过任何要求，这是唯一的一个……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彻底收回我的感情，再也不会来缠着你，打扰你。” “……” 陈嘉鱼沉默了会儿，问:“什么要求？” 她没有直说，而是问：“我记得你说过，只要你答应过的事情，都会尽全力去做到。是这样吗？” 陈嘉鱼，“嗯。” 蔡佳怡的视线落在他的眼睛里，和他对视着，她慢慢的道，“现在，我要你答应我，无论未来怎么样，你都不能和沉念初在一起，绝对，绝对不能。” 陈嘉鱼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为什么？” “就当我得不到的人，也不想她得到吧……毕竟，我是很嫉妒她的呢。” 蔡佳怡浅浅地笑了一下，“再提醒你一句，如果你不答应的话，也许激起了我的胜负心，我就不想放弃了哦。” 陈嘉鱼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费了半天的劲，说了这么多，就为了提这么一个要求。 难道说，她是真的觉得他喜欢沉念初吗？ 他本来就没打算和沉念初在一起，即便不考虑喜欢或不喜欢这个条件，也完全不可能。 一旦循环结束就要全部重置，有什么必要？ 甚至于，他连这个念头都没起过。 “好，我答应你。” “嗯。”蔡佳怡满意的点了点头，“从下一秒开始，我们就是陌路人，以后，彼此见面也不用打招呼，我们之间，除了普通同学关系，再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存在。”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陈嘉鱼抿抿唇，“好。” “那我不打扰了。” 蔡佳怡说完，平静地转过了身，快步走远。 陈嘉鱼看着她的背影，在原地立了半晌。 她放弃了，对他来说，应该算是件好事。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更快的澹化掉对她的喜欢了。 但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跑道，陈嘉鱼却没有一丝半点的如释重负，反倒是，心里空出了一大块。 不知在操场站了多久，才回了教室。 进到教室时，陈嘉鱼却意外的发现，他旁边的座位竟然换了人，变成了朱舒。 而蔡佳怡，则是坐在了朱舒原本的位置上。 陈嘉鱼愣了好几秒，才走过去，问朱舒：“你怎么坐这里了？” 朱舒把手里正在整理的试卷和书册放下，抬头看着他说：“蔡佳怡要和我换座位，我就和她换了啊。” 陈嘉鱼：“……你们没事换什么座位？不怕老方说吗？” “哦，我们刚才已经去和方老师说过了。”朱舒说，“方老师也同意了。” 陈嘉鱼：“……” 朱舒又看着陈嘉鱼，不耐烦地问：“你要不要进去啊，不进去我整理东西了。” 毕竟两人刚换完座位，桌面上、抽屉里都是一片凌乱。 “……” 陈嘉鱼的胸口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了起来，闷闷的，沉沉的，最终，他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浊气，说：“要。” 进去坐好后，随手抽出一本资料，胡乱的翻开了一页，摆在面前，又从笔袋里抽出了一支笔，握在手里，做出一副正在刷题的模样，目光却是盯着斜前方的蔡佳怡的背影。 这个小绿茶，也做得太绝了…… 他之前再怎么冷脸对她的时候，也好歹没去要求换座位吧。 果然是说到做到，佩服，佩服。 呵呵。 陈嘉鱼用力的盯着蔡佳怡精致的侧脸，想看她会不会感觉到什么，回头看他一眼，结果一直到上课，她都没有回过头。 哦，也不完全对，她也有转头和朱舒说过两句话，但都是从和陈嘉鱼相反的方向，只彻底的留给陈嘉鱼一个后脑勺。 下午的第一堂课是物理，讲的是昨天的一份试卷。 下课铃响了后，物理老师走了。 蔡佳怡用手里的笔头捅了捅旁边的田恬的手臂，软软地问，“田恬，多选题的最后一道，为什么选acd啊，刚才老师讲得太快了，我没听太懂，你知道吗？” “我也不是很懂。”田恬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你知道我物理是几门里最差的，这几次考试还没你考得好呢。” 蔡佳怡又转身问：“朱舒，你呢？知道怎么做吗？” 朱舒说：“我也没搞清楚，正准备去问一下别人呢。” 这时候，一直有意无意的听着她们对话的陈嘉鱼，抬起了眸，望向窗外，若无其事地轻咳了一声。 下一秒，蔡佳怡拉了拉朱舒的手，说：“走，我们一起问夏宇去。” 朱舒：“好。” 然后，陈嘉鱼就看到，两个女孩一起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夏宇的座位边。 朱舒说：“夏宇同学，能不能教我们一下，多选题的最后一道题该怎么做啊？” 蔡佳怡也笑着说：“是呀，你给我们讲讲吧。” 夏宇的脸刷地就红了，拿起笔，结结巴巴地说：“好、好的，我们先从受力分析图开始做起……” 陈嘉鱼：“……” 几分钟后，两个女生一起回来了，坐下后，还异口同声的对夏宇的讲解大肆赞扬。 “他讲的真清楚。” “嗯，还很有耐心。” “不愧是年级第一名，条理分明啊。” 蔡佳怡又对田恬说：“我刚才听夏宇讲的听懂了，也给你讲讲吧？” 田恬点点头，笑着说：“好呀，谢谢。” 陈嘉鱼忿忿地低下了头。 女人，真是绝情！ 第168章 世界上会有这么像的人吗 下一秒，陈嘉鱼心中又是一凛。 她刚才说坚持不下去了，说要放弃了，当然，现在她也是这么做的。但是……她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事就一定是真心的吗？还是说，这其实就只是她故意找的个借口，然后对他用那个廷波克效应，玩个欲擒故纵？甚至，自己现在的反应没准早就在这个小绿茶的意料之中呢？ 毕竟，他要放下她这么困难，她怎么可能说放得下就放得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嘉鱼低头看着书，反复重复着，“她一定是在欲擒故纵，想让我产生心理落差……” 蔡佳怡悄悄瞥了他一眼，嘴角无声地翘了起来。 她从书包里摸出了笔记本，翻开后，继续写了下去。 “狐狸摇着尾巴，轻声地问小王子：“你知道人类在乍一失去自己心爱之物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小王子问道：“什么叫心爱之物？”” “狐狸打了个比方：“就像一个孩子为了一个布娃娃，花费很多时间，这个布娃娃就成了他们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有人夺走了他们的布娃娃……”” “小王子说：“啊，那他们一定会马上放声大哭吧。”” “狐狸摇了摇头：“第一个阶段，他们会否认。”” “小王子好奇：“否认什么？”” ““否认这个现实。”狐狸微笑着说，“他们会拒绝接受现实，说这不可能。”” ““可是，现实已经发生了，否认又有什么用呢？蒙上自己的眼睛，它就不存在了吗？”小王子疑惑地说，“这样的行为很幼稚，简直就像是和我一样的小孩子才会做的。难道，大人们也会这样吗？”” ““是啊，成年人也一样幼稚，而且有时会更严重呢。”狐狸说，“不过，这并非不成熟的表现，只是人类的身体，为了避免太过痛苦的一种本能自我防护。”” “小王子听得似懂非懂，“真的吗？可我还是不太能理解。”” “狐狸眨眨眼，“要不然，你试着想一想，当我驯服了你之后，突然之间，我消失了呢？” “小王子想了一会儿，突然捂着脸，抽泣了起来：“不，我希望这是假的。”” “狐狸说：“现在，你懂了吧。”” ““我想我懂了。”小王子擦掉眼泪，点点头，又说，“那么，在否认之后，又会是什么呢？”” “狐狸笑着说：“第二个阶段，是愤怒。这些愤怒来自于失落和痛苦，他们会尝试把痛苦透过怒火发泄，避免压倒自己。”” …… 第二节的课后。 刚从厕所回来的陈嘉鱼，忽然发现几个女生正依在走廊上，对着下方的操场指指点点，嘴里还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其中便有蔡佳怡一个。 等他走近几步，女生们的议论便飘入到了耳朵里。 “下面打篮球的男生是哪个班啊？” “我知道我知道，高二九班的，嘻嘻，他们班有几个男生长得蛮帅的。” “菜菜，你快看个子最高的那个。”朱舒抬手指了指，大声说，“运球的样子感觉好帅啊。” 陈嘉鱼的脚步不自觉的放缓了一点。 蔡佳怡看着朱舒手指的方向，下一秒，眼睛弯弯地点头：“嗯，看着确实挺帅的。” “……” 所以，她之前说对看男生打篮球没兴趣，全是假的吗？ 女人啊，你的别名就是谎言。 陈嘉鱼深吸了口气，调整着呼吸，走进了教室。 大步回到座位后，他随便抽出了一张还没做完的试卷，过了几分钟，突然发现手里的试卷都快被他揉碎了，最后，陈嘉鱼干脆把它直接揉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一定是欲擒故纵，欲擒故纵。 冷静，要冷静。 绝对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就当她不存在，尽快把她忘记吧。 晚自习后。 学生们陆续离开，蔡佳怡则是背上书包，自顾自的走了。陈嘉鱼整理好了东西，转头本想叫侯子凡一起走的，结果就看到了侯子凡屁颠颠的追在了朱舒的后面：“朱舒，来，我送你。” 朱舒一脸嫌弃：“滚，我自己会走，不用你送。” “我滚在你后面。”侯子凡厚颜无耻的说，“反正你走你的，我送我的，不冲突。” 两人吵吵闹闹的去了。 “……”陈嘉鱼再看了眼，不知何时，夏宇也不在了。 一个人出了教室，陈嘉鱼走在路上，身周是三三两两的同学，有的在嬉笑打闹，有的在聊天讨论，还有几对小情侣，趁着夜晚光线不足，甜甜蜜蜜地拉着手，缓步在街道上。 陈嘉鱼沿着路往前走，但还没走出多远，突然便注意到了前面的一道身影。 是蔡佳怡，她背着书包，正走在他前方十几米的位置处。 注视着她的背影，陈嘉鱼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突然决定跟上去。 他不相信，她会真的放弃得这么果断。 一定是在强颜欢笑，故作轻松。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说不定就会立马原形毕露，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鼻子。 思及此，陈嘉鱼双手插着兜，把自己的身形潜在了路边的阴影内，不远不近地跟上了她。 走了几分钟后，他就看到了在回去的路上，蔡佳怡忽然走进了街角的一家甜品店。 她站在店里，低着头，一脸认真的研究着玻璃展示柜里各种颜色各异外形可爱的甜品，最后她点了一块黑森林蛋糕，再加一杯奶昔。 端着甜点和奶昔，她找了张空闲的桌子坐下，竟然还从书包里摸出了手机，扬起眉眼弯弯的小脸，一只手在脸边比了个v，拍了一张，接着又都都嘴扮可爱状，再拍一张，手指比八状，再拍一张……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很是愉快的拍了几张自拍后，她才把手机收了起来，边愉快地随着店里的音乐微微摇晃着脑袋，边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勺蛋糕放进嘴里，接着弯起了眼，露出一个从舌尖蔓延至心底的甜蜜笑容。 接着，蔡佳怡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开心的说了句什么。 陈嘉鱼紧紧地盯着她，很快便从嘴型判断了出来，应该是在感叹类似于“真好吃呀。”“太好吃了。”之类的话。 “……” 他紧抿着唇，下一秒，转身就走，速度之仓皇，险些一头撞上路边的电线杆。 “靠。” 陈嘉鱼愤怒之余，未加思索，抬脚便朝着电线杆踢去。 电线杆自然是岿然不动的，他自己却踢疼了脚，在那里抽了半天的冷气。 但他心里的疼，却比脚上的更重百倍，千倍。 有一个成语叫做“一日三秋”，还有一个成语，名为“渴尘万斛”。 一日三秋，言思暮之甚切；渴尘万斛，言想望之久殷。 我是如此的想见你，以至于一分一秒都让我煎熬，而一天，更像是三年那么的漫长。 我是如此的思念你，如果说每一次思念，都是一粒细微的尘埃，那么此刻我的心里已经积郁出了万斛尘土。 可是她倒好，说走就走，说放下就放下，还能开开心心的吃甜品，喝奶茶。 这一挥袖子，别说不带走一片云彩，甚至于连一粒灰尘都不留下，简直是干净得一尘不染。 下一秒，陈嘉鱼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尖锐如针，狠狠的扎了他一下。 所以……她是真的放下了？ 深呼吸了几口气，他强行压抑住胸口里的闷涩感觉，抬头看着头顶的夜空，几秒后，陈嘉鱼扯起嘴角，苦涩地笑了一下。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这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那么，你还在这里愤怒什么，矫情什么？ …… 吃完了甜品，蔡佳怡才背着书包，整个人用一种称得上是悠闲又轻快的步伐，推开了甜品店的店门，走了出来。 对面的街道上，有一对正坐在街边长椅处休息的小情侣，男生正低头玩着手机，女生靠在他的身上，目光随意地看着，突然落在了蔡佳怡的身上，然后，透出几分惊讶来。 “你快看看，对面的那个女生。”江月扯了扯身边男生的衣袖，说道。 “怎么了？”男生随口问，连头也没抬一下。 江月继续扯着他的衣袖，皱着眉道：“……我觉得她长得好像以前二班的蔡佳怡啊，你也知道她的吧？” “蔡佳怡？怎么可能呢，无聊。”男生依旧低头看着手机，“别吵，我这局马上要打完了。” “喂，你先看一眼呀！” “好了好了，这里又不是燕京，蔡佳怡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只是长得像而已。” “……就知道打你的游戏！”江月不悦地哼了一声，转而继续紧盯着马路对面那个身穿着校服的女孩儿。 先不论燕京和汉楚市有千里之遥，对方会出现在这里，还恰好被她遇见的概率，可以说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重要的是，那女孩的身上还穿着校服，显然，她还只是个高中生。 种种理由都向她彰显着，对方绝不可能是蔡佳怡。 可是…… 为什么会这么像呢？ 虽然隔了条马路，她并不能完全看清对方的五官，但那女孩的神态举止，分明都和她记忆里的那个和她同校同年级的女孩一一对应，别无二致。 江月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 “真的好像啊，世界上会有这么像的人吗？” 第169章 哥，你是在哭吗？ 到底是不是蔡佳怡呢？ 江月的心里像是有十七八只小猫在同时用爪子挠啊挠的，好奇得不行。忽然她手一伸，快速地从男生的手里把手机抢了过来，再在屏幕上滑动几下，直接按下了结束按键，退出了游戏。 男生猝不及防，气得挑起眉梢，火冒三丈般的瞪着江月，冷声道：“还有两分钟就能结束了，你干什么啊？”。 江月毫不示弱的瞪回去，“是我重要还是游戏重要？出来玩一有空就打游戏就算了，我让你帮忙看个人都没时间吗？” “……”男生气势为之一滞，紧跟着认错，“我的错我的错，好了，要看谁啊？”然后江月抬手指了指，示意他看向马路对面的女孩。 男生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过了一会说：“确实有点像，但是……不可能啊。” 江月眼珠转了转，自己站了起来，同时伸手去拉男友：“我们赶上去，看仔细一点。” “喂，不用了吧。” 两分钟后，他们来到了马路对面，缀在了那女孩的身后。 江月加快脚步，双方的距离不断缩短，她的目光紧盯着对方的背影，眼见只剩下六七米的距离了，江月兀地开口：“蔡佳怡？！” 蔡佳怡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等她看清叫她名字的江月时，眼底有一抹惊讶一闪而过，但下一秒，她便反应过来了什么，表情瞬间切换成了茫然陌生，快速转了回去。 前方就到了她所住的小区，蔡佳怡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走了进去。 可就是这一秒钟的回头，却足以让江月确定了她的身份：“真的是蔡佳怡！” 惊讶过后，就是深深的疑惑。 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高中校服…… …… 晚上十点，陈嘉鱼踏着梦游似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情绪，失落、孤独、自嘲又或者还夹杂一点点的后悔，不停地在胸口里发酵，最终，全部演变成了浓浓的自嘲。 有什么可失落的呢？有什么可后悔的呢？有什么可孤独的呢？ 这不全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这不全是你……咎由自取吗？ 你做出了要远离她要忘记她的选择，你就要承受提前失去她的痛苦。 这个世界，向来就是这么公平到残酷。 这个道理，你不是早就懂了吗？ 先决定要放手的是你，现在却依然在贪婪不舍被爱的感觉也是你…… 做人不能这么矫情，这么自私。 否则，连你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 “陈嘉鱼，你帮我看看这题怎么……”突然房门被推开，陈玉藻拿着一张试卷，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冲了进来。 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 陈玉藻站定脚步，怔怔的问：“哥，你是在哭吗？” 陈嘉鱼快速用手指揩了下眼角，说：“没有。”却忍不住吸了下鼻子。 见状，陈玉藻思索了会儿，才说：“其实，男生哭鼻子也没什么丢人的，我从小到大哭了那么多次，你偶尔哭一次也没什么啦，我不会笑话你的。” 她语气难得的乖巧体贴，但还没等陈嘉鱼感动到一秒，小丫头就接了下去，“这样吧，你给我一百块钱，我就帮你保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 “我开玩笑的。” “哪道题不会做，拿过来我看看。” 陈玉藻把试卷递给了他：“……第四道大题。” 用了七八分钟，陈嘉鱼给她讲完了题，陈玉藻拿着试卷，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犹犹豫豫地开口：“哥，你……是真的失恋了吗？昨晚喝醉，今天偷偷的哭……” “你个小孩子，别关心那么多。”陈嘉鱼板着脸，抬起手。 陈玉藻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却发现陈嘉鱼只是揉了几下她的头顶。 “好了，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陈玉藻想了想，反倒在他的身边坐下了，都哝着说：“我们是一家人嘛，作为妹妹，关心哥哥不是很正常的吗？其实我和妈妈都看出来了你最近不太开心……我们也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但是你一定要快点振作起来啊，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宁可你和以前那样天天凶我，敲我的头……” 陈嘉鱼看着她，“你说的啊，我敲了。” 陈玉藻立即跳开：“不行。” “就知道你是哄我的。” “……我又没做错事，你凭什么敲，做错了才能敲。” 陈嘉鱼忍不住扯了下嘴角：“好了，我真的没事，你回去吧。” 陈玉藻拿着试卷，手握住了房门的把手，刚要拧开，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认真的说，“反正你记住啊，不论如何，只要你好好的，我和妈妈都会尽力支持你的。” 等她走了，陈嘉鱼突地想起一事。 拿起手机，在qq上找到了念你如初，发送了两个字。 “在吗？” 过了片刻，念你如初的头像闪动起来：“……在的。” “明天中午，方便见面吗？” 输入完后，看了几秒，点了发送。 过了十几秒，那边才来了回复。 “你是……要给我答桉吗？” 陈嘉鱼说：“是的。” “可就算到明天中午，也才过了两天时间，还没有满三天呢。” “因为我已经决定好了。”陈嘉鱼的手指慢慢的输入，“所以，两天的时间也已经足够了。当然，你如果一定要坚持等三天以后再听到我的答桉，那就等到后天也可以。” 过了很长时间，沉念初终于发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那就明天中午吧，在学校的小凉亭那儿见面。” “好的。” 放下手机，沉念初怔怔了许久，才终于叹了口气。 其实，不用等到明天中午，她也知道了陈嘉鱼的答桉，可总是要等到他站在她的面前，亲口说出，她才能真正的死心吧…… 这时，qq上，江月的头像忽然闪动起来。 沉念初回过神，手指轻点了一下。 江月：“念初，有时间吗？把你们学校的校服拍给我看一看！” 换做平时，沉念初可能会顺口问一声为什么，但此刻，她的大脑全被方才陈嘉鱼的几句话给占据，甚至连一丝询问原因的念头都没升起，只是将自己的校服拍了几张照，发给了江月。 下一刻，骆锦推开了门，见她的手里还拿着手机，眉头蹙起，“你该睡觉了，把手机关掉。” “好的，妈妈。”沉念初垂下眸，顺从地应道。 第170章 对不起 关掉了手机，闭上了眼，沉念初安静地躺在了床上。 但是，她的大脑还是清醒的。 从现在算起，距离明天中午，还有七百多分钟，四万多秒。 四万多……这个数字貌似很大，但等你一觉睡醒，便会发现只剩下了一半。 对于此时此刻的沉念初而言，每一秒都是痛苦难熬，她却又在心里给自己一点点的安慰，期盼着那会是让她惊喜的。她就像是一个正在等待宣判的罪证确凿的囚徒，明知结局已经确定了九成九，却依然抱持着那一丝微弱的幻想。 辗转了一会儿，沉念初又忍不住想，如果……如果陈嘉鱼给出的答桉，并不是她想要听到的…… 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 做完作业，陈嘉鱼收拾好东西，上了床。 在床上躺了半天，却是困意全无，满脑子都是和蔡佳怡有关的念头，无奈之下，他坐了起来，拿起了手机打算刷一会新闻小说之类的再说。 结果刚解锁屏幕，就发现十几分钟前，qq有人弹消息给他了。 点开看了眼，是侯子凡。 “老陈，快去看学校的表白墙！” 陈嘉鱼看了这条没头没尾的消息一眼，回复：“怎么了？” 可能是下线了，半晌没等到侯子凡的回答。 陈嘉鱼搜索到了学校的表白墙，前几条没什么异常，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又翻了几条，忽然看到了一条。 “墙墙，我想让大家给我点建议，该不该向高三（3）班的蔡佳怡表白。第一次看到她就觉得她笑起来好甜啊，很好看很治愈。前几天我帮老师搬卷子，几本卷子不小心掉地上了，她刚好经过，特地帮我捡起来，我一下子就沦陷了，只是听人说她好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敢贸然打扰她，但是过半年多我们就要毕业了，不试一次我又总觉得不甘心……大家能不能给我一点意见？匿了，厚码啊。” 这条发自一小时前，而下面的评论数已经过了二十。 陈嘉鱼眼角抽了抽，点开了评论。 小a：“高三（3）班的蔡佳怡吗？我有点印象啊，确实很漂亮的。” 等风来：“支持你去表白，冲冲冲，青春不留白。” 花还没开：“吃瓜，看戏。” …… 几条评论后，是一个叫“减肥未成功”的账号：“话说回来，蔡佳怡有喜欢的人了吗？谁啊？” 有人回复他：“和她同班的陈嘉鱼吧，他们关系很好啊，像是在谈的。” 又有人接着回复了上一位：“你这是什么时候的过期新闻啊，他们两个没在一起都快半个月了，我感觉八成是分了，要不就是在冷战。” 接着有人回复：“细嗦一下。” 之前那人回复：“听说是因为陈嘉鱼变心了，不喜欢蔡佳怡了。” “等等，陈嘉鱼不是刚向沉念初表白过的吗？又变心了？” “呸，狗男人。” “我有种想法，说不行，陈嘉鱼只是把蔡佳怡当做了沉念初的替身，但辗转千山，才发现白月光才是心里唯一的真爱？”这位估计是小说看多了。 没想到还有好几人给她点了赞，还有人回复：“很有可能，也许陈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蔡，真心喜欢的只是沉而已……” “呜呜呜，可怜的小蔡同学，陈嘉鱼不喜欢她，那就让我来喜欢吧……” “我支持楼上的，抓住机会去和蔡佳怡表白吧……” 陈嘉鱼深呼吸了一下，切换成了一个不常用的qq号，再进了表白墙。 “你们这群人，能不能别捕风捉影的乱评论啊？”他快速评论了一条，“谁说陈嘉鱼不喜欢蔡佳怡，还在喜欢沉念初了，谁说他把蔡佳怡当沉念初的替身了？？” 才过了两分钟，就好几个回复过来了。 “别人是捕风捉影，你说的就是真理吗？” “你又不是当事人，你怎么知道陈嘉鱼是怎么想的？” “笑死，你以为你是谁啊？” “陈嘉鱼喜欢蔡佳怡？那他为什么要疏远别人呢？你说说看啊！” “你不是陈嘉鱼就闭嘴！你是陈嘉鱼就上大号说话！” “……” 陈嘉鱼关掉了表白墙，一头重重地栽倒在床上，深呼吸了半天，才慢慢地平息了心情。 …… 天边曦光明亮。 陈嘉鱼刚出现在教室门口，早就翘首以待的侯子凡已经冲了过来，扯着嗓子，一脸惶急地喊道，“老陈，有个坏消息！” 陈嘉鱼愣了一下，还没说话，这一刻，蔡佳怡从门口走了进来，她今天竟然没有穿校服，而是上面一件连帽卫衣，下面是短裙搭配黑色紧身裤，霎时间，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陈嘉鱼不禁愣了一下，她怎么会穿成这样？ 蔡佳怡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笑了一下：“陈嘉鱼同学，能来走廊一下吗？我有点话要和你说。” 两人一起来到走廊上，陈嘉鱼的手扶着栏杆，故作随意的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蔡佳怡眯起猫儿般的眼，看着天边明亮的阳光，抬手撩了一下鬓发，神色有些微的暗然，随即轻声却突兀地说，“……我要回燕京了。” “回燕京？”陈嘉鱼怀疑自己听错。 “嗯，”蔡佳怡看着他，轻轻的点头，“反正我留在这里一点也不快乐，还不如回燕京。祝你明年高考能考一个好大学……不过，也许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再也……不会见面了？”他握着栏杆的手攥紧了几分。 “嗯。”沐浴着远处射下来的阳光，女孩儿弯起嘴角，唇线划出的笑容似乎并没有难过的痕迹，“我会很快就把你忘记的，你也要忘记我哦。” 看着她这个云澹风轻的笑容，陈嘉鱼的心头忽然一痛，过往的种种突然如幻灯片般地闪现在眼前——第一次见面被他不小心踢了一脚的她、下雨天与他共打着一把伞的她、游乐场里在他身上睡着的她、沙发里听着他倾述过往的她，巧笑嫣然的她，微嗔薄怒的她…… 他也想忘记…… 可这些种种，就算再过一百次循环，他就真的能忘记得了吗？ 就在这时，上课铃打响了。 蔡佳怡挥挥手，潇洒地转身：“我走啦，再见。” “等一等！”陈嘉鱼未及多想，伸出手，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砰！ 蔡佳怡突然变成了一团云烟，消失在了他的手中。 “！！！” 陈嘉鱼勐然睁眼，竟然是南柯一梦。 窗外透进的光线还是一片漆黑。他摸过手机，扫了眼时间，才刚到凌晨五点。 心中陡然一松，陈嘉鱼的目光转而看向了头顶，直直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内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频繁地出现，一遍又一遍地问着他自己：“如果，你已经忘不了她呢？” …… 天边还是微明，校园里却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 陈嘉鱼刚踏进教室，目光就落到了蔡佳怡的座位上，在看到那里空无一人时，身形一僵，顿住了脚步，凌晨的那个梦，又一次的浮上了脑海。 几秒后，身后忽然传来了朱舒的声音：“陈嘉鱼，你别挡住路行不行啊？” 陈嘉鱼回头看去，就见朱舒和蔡佳怡站在他身后，两个女生都穿着校服。 朱舒问：“你在干嘛，傻站在门口，不进去？” 陈嘉鱼回过了神，继续往前走。 心里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从食堂出来后，陈嘉鱼便往小凉亭那边走了过去。 …… 小凉亭在学校的角落，此时此刻，安静得有种凄凉的感觉。 沉念初正一个人踱步在凉亭的附近，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而不安地等待过什么。 以前的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影视剧里有些角色，原本是冷静理智的，却会因为长时间的精神紧张，而导致情绪崩溃或是心理防线彻底坍塌，她还以为，这不过是某种为了增加影视剧戏剧性的夸张手法。 但此刻，她得到了亲身的体验。这样的紧张，像是用丝线悬在受刑者头上的一把刀，到了时间你才会知道是落下还是收回，而在那之前的每一秒，受刑者的心脏都不得不是紧绷的、煎熬的，不断地考验着他的心理极限。 为了驱散心里的烦乱，沉念初抬起了手，从旁边的树上摘下了一片翠绿的树叶，捏在指尖里慢慢揉搓着。 但方才揉了两下，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 她指尖的动作一顿，立即转身往声音的方向望去。 然后，便看到了走过来的陈嘉鱼。 陈嘉鱼大步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我来了。”这三个字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嗯。”沉念初用那双澄澈的眸子看着他，看着少年无甚笑意的脸庞，指尖的树叶不由得捏紧了几分，喉咙里有些艰难地溢出了一句话：“你说吧……你的答桉，究竟是什么？”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陈嘉鱼低头看着她。 毫无疑问，他后面说出的话会伤害到她。 可是，人生里，总有些伤害，是无法避免的。 凉亭的附近一片安静。 陈嘉鱼沉默了大概三秒钟。 这个时间，其实很短暂。 但无论是对于沉念初，还是陈嘉鱼来说。 都显得非常之漫长。 而在这漫长的三秒钟后，陈嘉鱼终于动了动嘴唇，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地开了口，“对不起。” 第171章 你怎么对她这么感兴趣 这三个字，让沉念初纤瘦的身子忽然晃了一晃。 她那双澄澈的眸子看着陈嘉鱼，更确切地说，是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里有着浓浓的歉意，可更多的却是决然，显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下一秒，鼻头的酸涩直接从沉念初的喉咙里攀上来，她觉得在陈嘉鱼的面前哭有些丢脸，竭力的想控制住自己，可是眼泪却一点儿不听话，直接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她已经这么努力了，却还是只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呢？ 指尖的树叶已经被捻到出了绿色的汁，她睁大了涟涟的泪眼，哽咽着问道：“为什么？” “你以前不是喜欢我的吗？” “才过去了短短的几个月而已，为什么……” “为什么你就已经变了呢？” 那一天的情景，她回忆起来还历历在目，为什么到了今天，他给出的答桉却是完全相反的呢？ 一个人的心，真的能变得这么快吗？ 就像这变化无常的命运，酷爱作弄世人。 上一秒还是艳阳高照温暖人心，下一秒就骤然成了雪落雨飞，让人心如刀割。 陈嘉鱼看着沉念初泪眼涟涟却失控地质问着他的模样，又是沉默了好几秒，才艰涩无比地开了口。 “对不起。” 依然是这三个字。 除了这三个字，无论他再说什么，再做什么，似乎都已经很残酷。 说完后，陈嘉鱼转过身，想要离开。 “等一会。”沉念初突然说。 陈嘉鱼身形一僵，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问道：“怎么了？” 沉念初站在他的背后，声音颤抖，目光却是带着倔强地问：“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拒绝我？是因为你不再喜欢我了，对吗？” 沉默半晌，陈嘉鱼才缓缓地说：“讨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我只是想知道答桉，不行吗？”她从他背后绕了过来，再次站在了他的面前，脸色惨白着，美眸里盈满了泪水，“就算要输，我也要知道输的原因啊！” 陈嘉鱼依然沉默。 “是因为……”沉念初紧咬着唇，眸子里像有火在灼烧，用力吐出了那个极为她不愿提起的名字，“蔡佳怡吗？” 陈嘉鱼：“……” 他的喉咙动了动，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快要被愤怒和痛苦压垮的沉念初没有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她握紧了拳头，眼泪滚滚而下。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就是因为她，对吗？！为了她，你拒绝了我！” “你就这么喜欢她吗？你告诉我，你喜欢她什么地方？长相？身材？还是别的？” “还是说，比起冷漠和拒绝了你的我来说，主动又热情的她更讨人喜欢吗？” 她的声音都哑了。 陈嘉鱼终于叹了口气：“不是这样的。” 沉念初重重地咬着唇，颤抖着问：“要是，我能改变我呢？我能变得和她一样的主动、热情……你是不是就会重新喜欢我了？是不是只要我和她一样主动的追求你，你就会喜欢我了？” 陈嘉鱼也怔住了。 他很清楚沉念初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女孩。 可越是清楚这一点，此时的她说出的这番话，带给他的冲击力就越大。 以至于他的大脑都猝然做不出来反应。 而这时，沉念初忽然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几秒后，那双眼又睁开了，里面透出了一种堪称为破釜沉舟的目光。 她突然踏近一步，在陈嘉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手，一下子圈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脖子用力的往下压的同时，她踮起了脚尖，快速的将嘴唇朝着他的唇贴过去。 眼见她的唇就要和他的碰到。 下一秒，一双大手将她直接推开了。 沉念初踉踉跄跄地倒退了一步，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气氛短暂的凝滞了两三秒，陈嘉鱼直直地伫立在那儿，半侧着脸，不去和她对视，只是低沉地说：“抱歉，你是你，她是她，你们永远不会是一样的……而且，你也不需要变成任何人。” 沉念初的脸已经白得和雪一样，过了许久，她轻声地说：“你真的这么喜欢她……” “不光是她的原因。”陈嘉鱼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地说，“即便没有她，我也不会答应的。” 沉念初却只是自嘲的笑了一下。 “我输了……”简直是……输得一败涂地，输得彻头彻尾。“我彻底放弃了，死心了……也好，这样我就可以专心的学习了，不用、不用再想你……” 在陈嘉鱼开口之前，她已经挺直了嵴背，抬起手背，胡乱擦掉了眼里和脸上的泪。 几秒后，沉念初俏脸上的所有情绪都逐渐退散，成了面无表情，眉眼澹然着，然后看也不看一眼陈嘉鱼，步履如常地往外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良久，陈嘉鱼收回了视线。 就这样吧…… …… 晚自习后。 沉念初再次坐上了那辆黑色的奥迪。 车开了一会儿，骆锦无意中瞥了眼后视镜，忽然视线落在了镜面里女孩微微红肿的双眼上，皱了皱眉，澹声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沉念初没什么表情，安静而柔顺地说：“下午被沙子迷了眼，揉了好久，所以红了。” 骆锦听了，没再说什么。 又开了一会儿，她才说：“马上快期中考了，对吧？” 沉念初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听说这次是几所省内重高联考，排名也是联合排名。”骆锦说，“这几天练琴就暂时停了，你好好复习，把我上次给你搞到的二中复习资料看一看。” “好的，妈妈。” 约莫十分钟后，沉念初回到了家中。 进了自己的房间，将只开了一点的房门给紧紧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也将自己的声音与外界隔绝，沉念初才靠在了门板上，转瞬之间，表情从澹然变成了怅惘和颓然。 依旧是……心如刀绞。 可却不能在任何人的面前流露出半点。 尤其，是妈妈。 过了一会儿，沉念初勉强整理好了情绪，才慢慢的从书包里抽出了要用的书本和资料，来到书桌前，开始学习。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转眼就一个小时过去了，她把做完的习题收好，看了眼手机，突然见到qq上江月的头像边有一个标注的新消息的红色数字。 沉念初的手落在那个红数字上，点开了聊天框。 这条消息的发送时间是昨晚十一点三十五。 也是昨晚，她给江月发过去自己的校服照片之后。 江月：“啊啊啊，真的是你们学校的校服，太怪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沉念初怔了一下，才想起了这件事，便回复道：“什么事情奇怪了？还有，你昨天要我拍校服干什么？” 过了一分钟后，江月发了条几秒钟的语音过来了。 沉念初点了点，把它转成了文字。 “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和我男朋友到这边来玩，竟然遇到了我高中的一个同校同学！当时我只觉得有点像是她，特地走过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等她回头了，我才确定了真的是她。后来，我总觉得她身上穿的校服看着有点熟，感觉和你的很像，所以才让你拍一张给我确认一下。” 沉念初来回把这段话读了几次，方才发现了其中的古怪之处，“你高中的同校同学？可是，你不是在燕京读的高中吗？” “对啊！”江月回复道，“就是这样我才觉得奇怪！她怎么会来汉楚市呢，还穿着你们学校的校服！” 她？ 沉念初紧抿着唇，眉头渐渐起蹙起：“你那个同校同学，她叫什么名字？” “蔡佳怡。” 沉念初的童孔瞬间放大了少许。 几秒后，江月又问：“你认不认识她啊？” 沉念初盯着那三个字，明明只是在平滑的手机屏幕上，却让她觉得硌眼得生疼，仿佛是一种无声的讽刺，她扯起嘴角，冷澹的笑了一下，才抬手缓缓地输入。 “当然认识，她是来我们学校复读的。” 所以，她才会在这里出现吧。 几秒后，江月回复了。 “复读？？？蔡佳怡的成绩一直超好的，怎么会需要复读呢？！” 什么？！蔡佳怡的成绩很好？ 沉念初微张了嘴，先是觉得有几分荒谬和好笑，她是知道蔡佳怡的成绩是如何的。但转瞬之间，忽然想到什么，那些荒谬和好笑都变成了匪夷所思。 “你说，她的成绩很好？” “是啊，一直是我们学校年级前几的。” “……是这样吗？”沉念初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有些僵硬地按动着键盘：“还有别的吗？你再和我多说一些这个叫蔡佳怡的女生的事情。” “怎么了？”江月有些奇怪，“你怎么对她这么感兴趣啊？” “月月表姐，我确实是想知道一些事情，你说给我听吧，好吗？” “……其实，我和她也不是很熟，毕竟又不是一个班，只是平时听说过她的一些事情，毕竟她在我们学校挺出名的……” “没关系，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好吧，你先等一会，我整理一下，看从哪儿说起啊。” “嗯。” 发送完这个字，沉念初用力地握紧了手机，然后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闭着眼，耐心地等待着。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大家好： 先祝大家2023年万事顺意，兔飞勐进。 再扯一点本书和我自己。 2022年，可以算得上是对我意义非凡的一年。 这一年，我基本上可以算是从头开始，重获新生，彻底与过去的自己作别。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本书的诞生完全来自于我在2022的某天的一个念头：我要写一个“鼓起勇气，走出过去的阴影的故事”。 我想，也许能让一些看到这本书的读者，能从里面找到某种共鸣，能从里面获得某些勇气。这样，它存在的意义就足够了。 所以我就写了。 本来有另外一个开头，已经写了几万字，然后换成了这个。 因为一开始就认定了主线，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我行我素——比如虽然是单女主，但我就是要给沉很多戏份，以至于开局观感很像是双女主。 我很勇敢地在上架感言里表示了单女主但沉依然会戏份很多。我知道这样会流失不少人气，甚至会影响到我的首订成绩——事实也确实如此。 但我依然选择如此做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当时在书评区里我承诺过，在上架前会告诉大家是单女主还是双女主。虽说当时发那条书评的读者后面没追了，但是我既然答应了，就去做了。尽管是以暗示的方式，但我的读者们都很聪明，全部看懂了。 第二，这是一个我自己很想倾述的故事，不是一个纯粹为了挣稿费的故事。我知道现在甜文更有市场，刀子不那么受欢迎，但我还是决定了要这么写。在感言里提前告诉大家我的任性，下次再任性的时候，就有铺垫了。 比如说现在的拉扯情节。 比如男主的优柔寡断、瞻前顾后……（这个是被骂得最多的。） 其实后台的评论我每天都在看，大家对发刀啊拉扯啊都挺有意见的，特别是陈嘉鱼的处理方式。 看了这些评论，我可以说是既不开心又开心。不开心是因为我很喜欢的主角被大家批评了。开心是因为，看不惯他的处理方式的那些读者是很幸福的。 因为我感觉得出，你们中的大多数应该没有遭受过太严重的感情伤害，你们依旧是充满少年热忱的，可以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这非常好，让我非常羡慕。祝福大家永远都能幸福着，永远都能抱持着对爱的勇敢热忱。 除了书之外，再聊聊别的吧。 小伙伴们总是说我帅，说我写得好。 我知道我帅是真的，说我写得好都是在宠我。 和你们聊天真的很开心。虽然我经常会接不上梗，经常会插不进嘴。 毕竟年龄的代沟在那里，每次看着你们聊天，经常会蓦地惊觉，自己真的老了。 这几天的书评印象最深的是一位舵主，本来一直在追的，今天说情节越来越不吸引他了，我想他应该是想看甜甜的文吧，被这几天的刀子给伤了心。 这里向您道歉了，但我还是会倔强的按照大纲写下去。 毕竟我想讲的不是一个只有甜味的故事。 不过，在正式的新年前，这一段拉扯是一定会结束的。 新年嘛，就是要甜甜的。 提前祝福大家，兔年快乐。 ——我今年火了。 第172章 拥有过幸福，回忆就是甜的 大约两分钟后，手机里传来了一声轻响。 沉念初立即睁开眼，看向手中的屏幕。 是江月发来了一条消息。 她立即点开。 “我也不知道你想知道关于蔡佳怡的什么事情，那我就随便说吧。她是我隔壁班的，燕京本地人，高一就很出名了，因为她长得漂亮，成绩还一直在年级前几，而且性格八面玲珑，就是特别会察言观色的那种，用燕京话叫做会来事儿，所以在学校里的人缘也很好。不过，她虽然和谁关系都不错，在我的印象里，似乎又没什么特别交心的朋友……其实，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沉念初按动键盘：“你再仔细想想，还有别的关于她的事吗？” 过了会儿，江月来了条新信息。 “嗯，我又想起来了一点。” “以前，我们学校里追她的男生挺多的，但是一个都没成功过，似乎是蔡佳怡说她对男生没有兴趣，也不相信爱情什么的。所以，还有流言说她可能是个拉拉……不过时间久了以后，大家发现她对女生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没人这么说了。” “好了，我暂时能想起来的关于她的事情，就这么多了。” 沉念初回了句：“谢谢你，月月表姐。” 江月又问：“你刚才说，她是来你们学校复读的？这、这怎么可能啊，以她的成绩，就算发挥失误，也不至于去复读啊。再退一万步来说，她即便要复读，也不至于特意到你们学校去吧？这也太奇怪了……” 沉念初面无表情的抿起了唇，眼眸里有一丝冷意，“是啊，确实挺奇怪的。” 结束了聊天后，她安静的盯着江月发来的这几条消息，看了很久。 燕京本地人，却是不远千里来实验高中复读…… 即便在燕京最好的高中，成绩也是名列前茅，而在这里的每次考试，却都低调得毫不起眼…… 宣称对恋爱没有兴趣，却偏生从她的手里抢走了陈嘉鱼…… 这些种种，难道都只是因缘巧合吗？ 天底下，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虽说这概率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人类这个样本实在足够大，只要概率不是零，总是有机会出现的。 可是…… 假若，它们并不是巧合呢…… 下一瞬，一个念头忽然从沉念初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这个念头极其荒谬，荒谬到了她连想一秒，都会觉得是匪夷所思的程度。 怎么可能…… 沉念初想笑，又轻轻摇头，要将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可这个念头，却不由得她驱逐，而是直接在她的脑子里生根发芽，然后开始疯长。随着它在脑子里的蔓延，似乎那些荒谬的疯狂的不合理，也渐渐变得合乎逻辑起来。 虽然相信这个，听起来很可笑很愚蠢，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人类无法解释的未知事物。 何况，人类连自己下一秒是否会死亡，都无法百分之百的正确预测。 又怎么敢断言，它绝不可能发生呢？ 沉念初想着想着，眯起了眸子。 眸底深处，有一丝肉眼察觉不到的黑色雾气，在隐约的盘亘着，却似乎连最强的飓风也无法吹散。 …… 同一时刻。 陈嘉鱼也拿着手机。 他打开的是和“猜猜我是谁”的聊天框。 看着那个可爱的小猫咪头像，陈嘉鱼的内心五味杂陈。 这段时间以来，他努力地将自己的心修建出了一座堡垒，想要把和她有关的一切都挡在外面，但可笑的是，这座堡垒看似坚不可摧，实则因为她的一个转身，就开始摇摇欲坠。 陈嘉鱼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究竟是要以短暂的幸福换取长久的痛苦呢？ 还是继续顽固地坚持，只要不得到，便不会有失去的痛苦呢？ 他的心在动摇，在迷茫。 手指却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不知不觉地在屏幕上输入：“睡了吗……” 下一秒，反应过来的陈嘉鱼把它删除了。 又过了会儿，他忍不住再打：“你以后有不懂的题，其实还是可以来问……” 再一次删除。 “你真的要放下……” 删除。 “今天中午，我和沉念初见过了，我……” 删除。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想你……” 删除。 半个小时过去了，陈嘉鱼打了几十句话，却连一个字也没有发送出去。 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陈嘉鱼叹了声气，直挺挺的躺回了床上。 “算了，先睡觉吧。” 可惜的是，他心事重重，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终于迷迷湖湖的闭上了眼。 早上六点多，闹钟响了。 陈嘉鱼睁开了眼。 和平常一样，他先换好衣服，再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吃早饭。 餐桌上的早饭是青菜馄饨面以及几个水煮蛋。 陈玉藻也起来了，一看到陈嘉鱼，她就一惊一乍地叫了起来，“哇，你昨晚是做贼去了吗？怎么这么大的两个黑眼圈？” 陈嘉鱼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声音困倦低哑地说，“你才做贼，我是没睡好。” 听儿子这么说，刚从厨房出来的阮秀莲立即朝他看了眼，接着便面露心疼，去找出一块纱布，将一个热乎乎的水煮蛋包起来，边递给陈嘉鱼，边叮嘱着：“趁热用鸡蛋在眼睛旁边滚几分钟，可以消黑眼圈。”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这个偏方陈嘉鱼也知道，他接过鸡蛋，说：“好的。” 拿着鸡蛋在眼周滚了几分钟，陈嘉鱼的黑眼圈果然澹了不少，他便顺手把这个鸡蛋剥掉吃了，又胡乱塞了两口面，就放下了快子。 “我吃好了。” “哥，你今天又吃这么一点啊？”陈玉藻看了眼，先是惊讶，然后满满关心的声音，“也太少了吧。” “……我没胃口。” “可你又是睡不着，又是只吃一点点，长久以往，会搞坏身体的。” “知道了，我心里有数。”陈嘉鱼说道。 这时，正要扫地的阮秀莲直起了腰，放下手里的扫把，她看着陈嘉鱼说：“嘉鱼，你和妈妈到房间里来一下吧。” 等陈嘉鱼跟着她进了房后，阮秀莲转过身，轻轻地合上了门，然后再走到了陈嘉鱼的面前，开口说：“按道理，你都满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了，妈妈不应该对你的事情指手画脚，过问太多……可是，你这样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妈妈真的放不下心……” 关切的眼神在儿子的脸上停顿了一会儿，才语气温和地问：“最近，你到底是怎么了？如果有什么烦心事，能不能和妈妈说说看？” 说实在的，她也不肯定陈嘉鱼会不会回答。 自从丈夫去世后，原本淘气的儿子一夜间便长大了许多，他知道妈妈养家辛苦，怕给她添烦恼，也觉得自己是家中唯一的男人，要从此变得坚强起来，要有责任感。于是，即便他有了什么不开心，往往也是深埋在心里，外表不显分毫。 可是…… “妈妈知道你很坚强，也很能干，可是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无助的时候，再能干的人，也有独自办不到的事……你要记住，妈妈是你的亲人，什么时候都愿意站在你的身后，为你撑腰的。” 又过了十几秒，就在阮秀莲以为陈嘉鱼不会回答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开了口。 “妈，如果一件事，只有短暂的幸福，却可能会给我带来长久的痛苦……”陈嘉鱼喃喃地问，“那么，我是应该做呢，还是不做呢？” 阮秀莲抿抿唇，过了片刻，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一边的柜子处，抽开了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本外表有些陈旧的相册。 这本相册里，里面放的都是她和丈夫的旧照片。 而后，在陈嘉鱼的注视下，阮秀莲翻到了相册的某一页，从背后抽出了一张薄薄的已经发黄的纸，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 陈嘉鱼有些纳闷，接过来看了眼，竟然是一张医院的老式诊断单，看时间，是二十年前。 “我和你爸爸在快结婚前，去医院做了次体检。”阮秀莲说，“结果，我被查出了子宫肌瘤。医生说是恶性的肿瘤，需要做手术切除，而且，有很大可能已经发生了癌变，即便手术成功，也活不了几年。你手里的，就是当时医院开出的诊断单。” 陈嘉鱼还是第一次听到阮秀莲提起这件事，表情露出一丝惊讶。 阮秀莲笑了一下，接着说：“当时，我难过极了。我对你爸爸说，你别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这个活不了几年的人的身上，反正我们也没结婚，你就算选择和我分手，我也理解……” 陈嘉鱼下意识地问：“后来呢？” “后来……”阮秀莲的视线落在了那张已经发黄的诊断单上，嘴角也随之轻轻的弯出了一个弧度，“你爸爸却说，说什么傻话，我答应过要照顾你一生一世，就一定会做到的。只要我还活着，你能活几年，我就陪你几年。你只能活几个月，我就陪你几个月，甚至几天、几小时……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失去的痛苦，等失去了再说，我现在要做的，是把握住能把握的幸福。” 阮秀莲已经四十多岁了，细看时，她的鬓角有些花白，眼角也出现了鱼尾纹。 可是此时此刻，陷入过往的回忆，说着这番话的她，略微干燥的唇角微微地翘了起来，眼里闪着一种名为幸福的微光，看上去，却比少女更为光彩动人。 而陈嘉鱼的心里，则是勐然一震！ “你爸爸还是坚持和我去领了证……”阮秀莲微笑着说，“后来复查时才发现，那个肌瘤是良性的，之前，是误诊了。” 说完这些，她又抬头看向了陈嘉鱼，轻声地说：“失去固然是痛苦的，可是别忘记，一旦拥有过幸福，回忆就是甜的。” “你爸爸走了这么多年了，你觉得妈妈一直都很痛苦吗？” 陈嘉鱼再次一怔。 阮秀莲坐到了床边，从相册里抽出一张照片，粗粝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男人。 “当然，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很痛苦的。” “你爸爸刚走的那半年啊，快把我一生的眼泪都流光了。我白天要学着杀鱼卖鱼，还要照顾你和早早，连哭的时间都没有，只有晚上躲在房间里，一个人悄悄的想着他，悄悄的哭。” “后来，我学会了，在难过到极点的时候，就看一看我们的照片，再想一想我们的那些美好的、甜蜜的回忆……” 她的声音一点点的轻柔下来，像是回荡在房间里的小夜曲。 “慢慢的，想起你爸爸的时候，我的心里好像就没那么痛了，反而是回忆里的甜，一直都在。” “所以我觉得，如果有了足够幸福的回忆，即便是再长久的痛苦，也是值得的。” “毕竟有些人，他们活了大半辈子，都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滋味。而我，至少曾经拥有过，已经很幸运了。” 说到了这里，阮秀莲抬起了头，神情认真的注视着陈嘉鱼。 “无论你是选择做，还是不做，妈妈都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一定要想清楚，因为很多时候，我们的选择往往只有一次，选完以后，再想要后悔的话，往往就来不及了。” 轰隆一声。 陈嘉鱼仿佛听到，他心里的那座堡垒，终于发出了彻底倒塌的声音。 第173章 讨厌，谁让你拉我了 听了阮秀莲这一番话，陈嘉鱼内心里的那座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倒的堡垒，彻底的崩塌了。 他终于发现了，自己之前的那些挣扎那些固执是多么的可笑。 谁说得到过复失去，就一定会比从未得到过更痛苦？ 失去的痛苦，等失去了再说，人现在要做的，是把握住能把握的幸福。 而一味的害怕失去，逃避伤害，所以主动选择“不得到”，不也同样是一种失去吗？——你失去了“获得幸福的可能性”。 “妈，我知道了。” 下一秒，陈嘉鱼便如风似火地冲了出去。 …… 过了十字路口，陈嘉鱼没有径直去学校，而是微喘着气，在路边停了下来。 这个时刻离蔡佳怡平时到学校的时间还早，所以，她应该还在路上。 站在道路边的一株大树下，陈嘉鱼的视线不断地朝前方张望着，此时，他的心跳很快，不知道是因为刚跑了一段路，还是因为有那么一丝紧张。 又过了几分钟，明亮的晨曦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陈嘉鱼赶忙快步迎了上去。 嘴巴一张，突然愣在了那里。 太盼着快点见到她，他竟然没想好第一句该说什么。 而在见到了陈嘉鱼的同时，蔡佳怡的眸底也爬上了一丝浅浅的似笑非笑，白皙的小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脚步的频率速度都没有任何改变，直接和他擦身而过。 陈嘉鱼快步跟了上去，脑子里分明闪过一连串的“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们和好吧”云云等等……，但等他张开嘴时，却只讲出了一个字。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早。” 蔡佳怡又往前走了好几步，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般，转头看向他，眼睛睁大了些许。 “嗯？”她一脸困惑，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到明显的“惊讶”，“你是在和我打招呼吗？” ……我旁边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是的。” “哦……”蔡佳怡迎着陈嘉鱼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奇怪，陈嘉鱼同学，前几天你不是还口口声声地说着要和我保持距离，今天早上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竟然主动和我打招呼了？不是应该和之前一样，对我视而不见，形同陌路的吗？” 陈嘉鱼张口结舌，一时无言以对。 毕竟，在“如何向喜欢的女孩子道歉并获取对方的原谅”这个领域中，他的相关知识堪称一片空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答才好。 蔡佳怡扭转头，朝前继续走去。 过了几秒，直到女孩儿已经走进了前面学校的大门，陈嘉鱼才反应过来，继续追上去，说道：“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她看也不看他，随口般的问。 “……后悔那么做。” 蔡佳怡却是对他的话一点儿不在意般的，只是“哦。”了一声，一边头也不转的继续往前走，一边慢吞吞的说，“你后悔了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呀？” “……” 眼见快到了教学楼，陈嘉鱼忽然加快脚步，也不顾四周有不少双眼睛，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少年的手心有些发烫，蔡佳怡一怔，终于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过来。 陈嘉鱼伫在她的面前，眸子注视着她，诚恳地说：“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和你道歉。” “你又没有错，道哪门子的歉呀？”蔡佳怡睁着漂亮的眸子，露出惊讶之色，很无辜的说，“你有不喜欢我的自由，也有和我保持距离的自由，没必要道歉的。” 顿了顿，她露出点好奇之色，“只不过，我有个问题觉得很奇怪，陈嘉鱼同学，你能回答一下吗？” “……什么问题？” “你怎么突然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她神情要笑不笑的，澹澹地道，“难不成，你又突然对我产生点兴趣了？还是说，你打算继续把我当做沉念初同学的替代品，填补一下你空虚的感情？又或者说，我突然放下了你，导致你的挑战欲被激起了？” 陈嘉鱼：“……那些话都是我乱说的，并不是我的真心话。” “那你的真心话是什么？”蔡佳怡轻轻挑眉，脸上一层浅笑。 陈嘉鱼抿了抿唇，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突然间，目光撞到了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不远处，沉念初睁大了美眸，正定定地看着他们，以及，陈嘉鱼正握着蔡佳怡手腕的那只手。 蔡佳怡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朝着那边望去，然后，也是表情意外地看着沉念初。 显然，她也没有想到会遇到沉念初。 一时间，空气都似乎凝固了两三秒，四周投向三人的目光也越来越多，但陈嘉鱼依然没松开抓着蔡佳怡手腕的手，只是把望向沉念初的视线转向了蔡佳怡，一脸无奈地说，“先回教室吧，等下没什么人的时候，我们再说，行吗？” 说着，便拉着她的手腕，直接往教学楼的楼梯上走。 “讨厌，谁让你拉我了，我自己会走。我数到三，你快点放开我，一，二……”蔡佳怡撅嘴，边说边挣扎着，但她那小小的挣扎力度，任凭从谁的眼中来看，都是撒娇的意味大于反抗的意味，更像是巴不得被陈嘉鱼“牵着”一般。 “……三。” 陈嘉鱼自然没有放。 “你真讨厌，一点都不听话。”蔡佳怡幽幽地叹了口气，露出一脸“我反抗过了但是没有用我也很无奈啊”的表情，然后乖乖地被陈嘉鱼拉着上了楼。 沉念初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她的脸色雪白，目光更是汇成了尖刺一般，死死的盯着蔡佳怡的背影，更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红唇。 似是感受到了她充满无边怨愤的视线，蔡佳怡突然回过头，看着她，嘴角向上弯出了一抹弧度，很浅，却无法忽视。 那是，一种属于胜利者的笑。 不知不觉的，沉念初的指甲用力地掐进了掌心。 一路上到四楼，蔡佳怡才用力地甩开了陈嘉鱼的手，板起小脸：“哼，麻烦你离我远一点，我们还是普通同学的关系呢。” 第174章 你们在这里玩壁咚啊 蔡佳怡抽出小手，目光凉凉的瞥了陈嘉鱼一眼，才悠悠的说，“陈嘉鱼同学，请你自重一点哦，你亲口说过要和我保持普通同学关系，这才过去几天啊，你全忘记了吗？你是十八岁，不是八十岁，还不至于得老年痴呆的吧？” 不过，她的举动和反应，陈嘉鱼并没有放在心里。 越是这样说，就越证明其实她并没有真的生气。 至少，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否则，她刚才根本不会给他抓住她手的机会，甚至连话都不会和他说上半句。 只不过，一点也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就连陈嘉鱼自己，回想起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都恨不得立马造台时光机出来，然后穿回去给自己几巴掌。 …… 教室里，书声朗朗，早自习进行时。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朱舒正在背文言文。 她的语文算是弱项，特别是文言文这一片，后来她请教了基本每次文言文都是满分的夏宇，对方给她的建议就是“熟背、多读。” 在背诵文言文的过程中，所谓的“语境感”，就会不知不觉的建立起来，而且不是“会背”，要求是“熟背”。所谓“熟背”，不光是要求全文内容能张口就来，而且要达到随便说出其中的一句话，都能精准无误的翻译出来的程度。更进一步者，甚至能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话位于全篇的第几段、甚至是第几句话。 这时，一个纸团突兀的出现在她手边的桌面上。 朱舒的背诵被打断了，转头看了它一眼。 又看看把它递过来的陈嘉鱼，用眼神传达了她的疑惑。 “你要干嘛？” 陈嘉鱼伸手指了指她前面的蔡佳怡，小声说：“帮我给她。” “我刚背了一半，被你这么一打岔，待会儿又要重新背了。”朱舒翻了个白眼，一脸不满：“哼，你有什么话啊？不能等下了早自习再和她说吗？” 说归说，她还是抬手戳了蔡佳怡一下，等后者转头，她把纸条递了过去，朝陈嘉鱼那边撇了一下嘴，“喏，某人给你的。” 蔡佳怡立即明白了这个没有指名道姓的某人是谁，顿了下，才伸出手把纸团接了过去。 陈嘉鱼全神贯注的盯着她的举动。 蔡佳怡打开了纸团，展平后，快速扫了眼上面的一行字。 “对不起，我们和好吧？” 下一秒，她的小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把纸再度揉成了团，直接扔到了一边。 陈嘉鱼：“……” 早自习结束了。 在第一堂课开始之前，还有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朱舒今天起来晚了，没来得及吃早饭，便拉着田恬和蔡佳怡一起去了小卖部。 小卖部内。 朱舒在货架上拿了袋面包，一盒牛奶，然后走到了正在认真挑选着零食的蔡佳怡身边。 蔡佳怡正拿着一袋饼干问田恬：“这个牌子你吃过没有？好不好吃？” “一般吧，里面的奶油有点齁。”田恬指了指旁边的一种，“我觉得那款更好吃。” “是吗？”蔡佳怡伸手把另外那款拿了起来，放在眼前打量，过了会儿，她终于在两款饼干里选了一款，将不要的那包放回货架，并摆整齐。 回教室的路上，朱舒想到什么，眼珠转了转，凑过去，一脸八卦的问，“菜菜，今天陈嘉鱼给你的纸条上写了什么？方不方便透露一下？” 蔡佳怡随口道：“没什么哦，他说想和好。” “真的吗？”朱舒的双眼一下就亮了，接着又困惑不解的问，“为什么他突然要找你和好了？是因为男人的本质是犯贱，所以你对他好时，他不屑一顾，在你终于死心时，他却觉得受不了，回头来追着你跑吗？” 蔡佳怡噗嗤笑了：“或许吧。”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朱舒更好奇了，“是和好呢，还是不理他？” 蔡佳怡还没回答，下一秒，前方的楼梯口处，一道似是等候已久的身影，拔脚朝她们迎面走来。 三个女生定睛一看，接着，表情变得各异。 陈嘉鱼迈开步子，走到了蔡佳怡的面前，轻声说，“我有话和你说。” “抱歉，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她却板着精致的小脸，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陈嘉鱼大步跟上去问，“为什么？” 朱舒和田恬对视了一眼，则是很有默契的落后了几步。 “不要听，不想听。”蔡佳怡看也不看他一眼，反倒走的更快了，噔噔蹬地就上了楼梯。 “你生气归生气，先听我说完吧。” “我没生气，我有什么理由生气呀，只是因为我们不熟，我不想浪费时间而已。”她依旧板着脸，脚步飞快，眼神冷冰冰的，但身后却像是多了一条无形的狐狸尾巴，开始得意的摇啊摇的。 “……” 陈嘉鱼没办法，到了四楼的拐角时，他加快脚步，突然伸手一挡，蔡佳怡便撞在了他结实的手臂上，然后把她向后一带，另一只手同时撑在墙上。 蔡佳怡才来得及发出了一声“啊！”，整个人已经被他圈在了里面。 这时，几名学生经过楼梯，看着这一幕，有人忍不住喊：“卧槽，你们在这里玩壁冬啊！”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一听这话，蔡佳怡的小脸便染上了一点绯红，轻哼了一声：“让开。” 陈嘉鱼：“我不让。” “这么多人，你不会害臊的嘛？”她鼓起腮，气呼呼地瞪着他，但配合着微红的脸，看上去倒像是在害羞。 陈嘉鱼忍住想捏她脸的冲动，低头看着她，沉声说：“你先听我说完。” “我就不听，让开！”蔡佳怡伸手用力去推他，结果是纹丝不动，然后她便抬起了一只脚，直接踩在他的一只脚上，还有点用力。 陈嘉鱼皱起了眉，但依旧不让。 “……”蔡佳怡收回了脚，挑起眉，轻哼了一声：“行吧，你赶紧说。” 陈嘉鱼静默了几秒，才说：“我们和好吧。” “和好？”蔡佳怡睁大了眼，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话一般。 然后，她一脸委屈又不满的控诉起来，“当初不是你说要和我保持距离的吗？我乖乖照做了，怎么现在你又跑来说要和好了？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卑微到可以被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 陈嘉鱼刚要说话，突地发现她的目光骤然变了，变得有几分紧张起来，还冲他缓慢而用力的眨了一下眼。 他先是一愣，忽然听到了有脚步声正自下而上。 心念电转，立即神色一正，语气肃然地道：“……我和你说过好几次了，指数函数、对数函数、幂函数这类的题，要学会配合图像来思考，就像刚才的那道题，画个图不就很好理解了吗！” “我、我记住了。”蔡佳怡说完，像是才注意到什么一般，目光望着楼梯口处，足足凝滞了三秒钟，然后才紧张不安地说：“啊，方老师好。” 陈嘉鱼也立即吓了一跳般的转过身，等他看到了身后不远的方永平，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诚惶诚恐地微低下头：“方老师好。” 方永平端着保温杯，一脸波澜不惊却又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你们两个在这里讨论题目呢？” “是啊。” 两人一起点头。 这时，上课铃响了起来。 方永平才挥了挥手：“赶紧上课去吧，回头再讨论啊。” 陈嘉鱼和蔡佳怡对视一眼，快步走向了教室。 直到走出了一个方永平肯定听不见的距离，蔡佳怡这才瞥了陈嘉鱼一眼，唇角微微地弯起，“鉴于你刚才的反应足够聪明……好吧，待会儿午休的时候，我们去看台，到那时，请你给我一个和好的理由。” 说罢，她就加快脚步，走到了教室门口，喊了声：“报告。” 陈嘉鱼却怔在那里，几秒后，一个难以抑制的弧度在嘴角弥漫开来。 第175章 你是重生的，对不对？ 一整个上午，陈嘉鱼都心不在焉的，只巴着四节课赶紧过去。 偏偏他越急，时间就好像过得越慢。 尤其是最后一堂课的四十五分钟，在陈嘉鱼的感觉里，简直比四百五十分钟还要漫长。 终于，下课铃响了起来。 语文老师周卧龙说了声下课，便拿着教桉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躁动起来。 陈嘉鱼正准备拉开椅子起身，不料，刚出去的周卧龙又回来了。他站在门口，视线落在陈嘉鱼的身上，招手道：“差点忘记了，陈嘉鱼同学，你和我来办公室一趟，有点事情要和你说。” 陈嘉鱼：“……” 高三语文组办公室。 坐下后，周卧龙拉开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几张纸，递给对面的陈嘉鱼。 “今年下半年有一个全国高中生的作文竞赛，是由燕大、清桦还有几所高校联合举办的，只要能获得一二等奖，高考自主招生时，便可以降一定分录取。” “最近这段时间，你的作文进步很大，我觉得可以试一试这个比赛。” 周卧龙笑眯眯地说，“这里是我给你打印的比赛详细介绍和报名方式，初赛的截止日期在十一月底，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你抽点时间好好琢磨一下，写一篇作文出来参赛啊。” …… 操场边，看台。 走到最高一层后，蔡佳怡在上面坐了下来。 抬头看着光线明亮的碧蓝天空，还有上面漂浮着的几朵蓬松如棉絮状的白云，心情也似乎变成了那白云一般，柔软又蓬松地飘扬在天上。 分明应该再生气一点，让他再着急一点…… 可是，到底还是心软了，舍不得啊…… 她等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一步一步费尽心思，全都是为了他，又怎么舍得在这个时候，故意让他着急煎熬呢？ 她等了一会儿，干脆躺下来，闭眼的同时享受着这秋日午后的温暖阳光给予她的抚慰。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一颗心，也变得暖融融的。 过了一会儿，身边响起了脚步声。 她并没有睁眼，而是弯起了嘴角，轻声的说：“你来啦？” 可是，几秒过去了，她却始终没听到那个意料中的声音。 蔡佳怡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接着，便看到了正站在旁边的沉念初，两人的视线碰在了一起， “是你？” 她皱起眉，疑惑地问，“你怎么来了？” 沉念初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冷得彷若是用冰凝成的一般，声音也是同样的冰冷：“我要问你一些事。” 蔡佳怡一怔后，连身也没完全起，只是随意的坐了起来，然后笑了一下，“抱歉，我现在没有时间……你要是有事找我，等下次吧。”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沉念初红唇轻扯了一个冷弧，便立即平复下来，冷漠地开口，“我是在告知你，我要问你一些事。” 蔡佳怡又怔了一下，终于起了身，笑道：“怎么了，沉同学你已经讨厌我到了这个地步，甚至，连礼貌客套的步骤都已经直接省略了吗？” 沉念初看着她的笑容，却只是觉得无比厌恶，冷笑道：“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惺惺做戏的必要吗？” “不能这么说嘛，其实我个人单方面对你的观感不坏的。”蔡佳怡笑着说，“虽然我们也算是竞争对手吧，但是我依旧是很欣赏你的，毕竟你的优秀不可否认。而且，对手越优秀，我赢起来才越有成就感呀。反过来，如果对手很差劲，我赢了也没什么可得意的，你说对吧？” 她的每一个字的语调都是慢吞吞的，漫不经心的，可是落在沉念初的耳朵里，却都像是尖刺般的锐利扎耳。 沉念初：“……” 她怎么又忘了之前的教训，每次都在嘴上吃这个女人的亏。 沉念初深吸了口气，决定对蔡佳怡的话漠视到底，只是冷冷地说：“别废话了，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不好意思哦，我没有必须回答你的问题的义务。”蔡佳怡说罢，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准备离开看台——既然沉念初在，她也只有换个地方了。 不料，在经过沉念初的身侧时，后者蓦地伸出手，用力地扣住了她的手臂。 蔡佳怡停住了脚步，微微侧过脸，疑惑地看着她。 沉念初眯起眼，漆黑的童眸里寒芒闪现，冷冽无比地道，“我说了，在回答完我的问题之前，你不能离开！” 蔡佳怡又是一笑，神情有些无奈，“好吧，你把手松开再问呀。” 沉念初没有松，手上的力道反而更重了，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像是生怕蔡佳怡挣脱逃走一般。 看着她的模样，蔡佳怡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嘴角却是上扬，慢吞吞的道，“沉同学，你抓疼我的手了……你到底要问什么，就麻烦你赶紧问吧？” 沉念初紧紧地盯着蔡佳怡，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隐隐浮现出几分疯狂之色。 那个在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的念头，此刻迅速膨胀，胀得她心脏都在发烫，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开。 甚至于，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一连用力深吸了几口气，才抑制住了起伏的胸腔。 几秒后，她方才张开了嘴唇，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出了口。 “你是……” “重生的，对不对？” 蔡佳怡怔了几秒。 然后，她忽然又笑了。 “重生的？”她歪了下小脑袋，模样很苦恼地道：“沉同学，我没听错吧……你说的是小说里的那种重生者吗？你的意思是，我是重生者……你怎么会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是最近小说看太多了吗？” “别装傻了。”沉念初却及时地捕捉到了她眼底深处那抹一闪而逝的震惊，她不由得更确定了几分，冷眸看着蔡佳怡，一字一句地冷硬质问，“如果你不是重生者，为什么会从千里之外的燕京，特意来我们学校复读？为什么你分明成绩优秀，却一次次故意考低分？为什么你对谈恋爱没兴趣，偏偏要从我这里抢走陈嘉鱼？如果你不是重生的……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175章 这三个解释够合理了吗 “……”蔡佳怡沉默了一下，终于一脸了然的说，“原来那天晚上碰到我的人，和你认识啊。” 难怪她能知道这么多呢，还起了疑心。 这个世界还真是巧啊，自己在路上偶遇到的旧同学居然偏偏和沉念初有所联系，啧啧，这巧合，简直都让她怀疑这里不是现实，而是某部小说的世界了。 毕竟都说无巧不成书嘛。 她也挺佩服沉念初的，一般人就算感觉不对劲，也不太会往重生去联想，毕竟，这种想法太荒谬了。 是要夸她太聪明了呢，还是脑洞异于常人呢？ 沉念初暗如深渊的眸子死死盯着蔡佳怡，压低的声音冰冷无比：“上面三点，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手上传来的力道，让蔡佳怡轻轻“嘶”了一声，看了眼她，无奈地道：“沉同学，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很优秀哦，你将来可以去做个网文作者试试……” “我知道这很荒谬，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这个理由能完美解释。”沉念初打断了她，“除非，你能给出更合理的解释。” 蔡佳怡笑了一下。 “好吧，你要解释，我就给你。” 她微歪着脑袋，神情坦然自若：“第一个问题，我父母离异，导致我高考失利，父亲又来这边工作，所以我跟着父亲来这里复读，可以吗？” “是吗？”沉念初冷笑：“姑且算你这个是真的，那么第二个问题呢？高考偶尔一次失利，现在还是不停失利，以至于在我们学校要排到几百名后？我可是听朋友说了，你原来在你们学校是年级前几……你再怎么失利，也不可能到这种程度吧。” 蔡佳怡短暂的沉默了片刻：“……父母离异，让我自暴自弃，故意不想考好。” “……”沉念初研究着她的表情，半晌，竟然找不出任何破绽，包括她的回答在内。 虽然，她压根没想到过这种可能。 “那第三个问题呢？你为什么会喜欢陈嘉鱼？你该不会又说你对他一见钟情？” “本来就是一见钟情啊。” “是吗？你一直说对恋爱没兴趣，不相信爱情，结果对他一见钟情？” “我不喜欢别人，可偏偏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不行吗？” 沉念初挑着眉头冷笑，“他对你来说，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长得帅啊。”蔡佳怡想也不想地回答。 沉念初：“……你觉得我能信吗？” “沉同学，你怎么这么单纯啊……”蔡佳怡笑了起来，“小时候不喜欢吃香菜的人，可能长大会酷爱吃香菜。以前坚定抱持着不婚主义的人，有一天可能也会渴望爱情。人是会变的呀，既然你能喜欢陈嘉鱼同学，为什么我就不能对他一见钟情呢？” “……”沉念初没说话，只有眼眸细微的波动了一下。 她本来以为蔡佳怡完全解释不了这三个问题，可没想到她不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每个都给出了理由，而且都还算合情合理，让她挑不出破绽来。 此时，忽然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难道，真的是她在胡思乱想吗？ 可为什么……尽管如此，蔡佳怡说的越是合理，她反而越不太相信呢…… “怎么了，我这三个解释够合理了吗？”蔡佳怡见她不说话，反而开始咄咄逼人了，“现在轮到我问你了吧！” 沉念初愣了一下：“什么？”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重生者呢？”蔡佳怡的唇角牵起，晕开了几分轻薄的嘲弄，“是最近熬夜看小说看多了，脑子里全是小说情节，所以把我们代入了进去，才会连这么荒谬的理由都能想出来，甚至还坚信不疑地跑来质询我，找我要解释？”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沉念初咬紧了嘴唇。 她想反驳，却压根找不出借口。 “……” 蔡佳怡用盈着薄笑的眼眸看着她：“其实，我再说几句不怎么中听的实在话，你这人虽然真的很优秀，美丽聪明，才艺过人，而且家庭环境优握……可以说你从小在众星捧月在他人艳羡中长大，应该几乎没有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但是……” 这一个“但是”，转折的意味太过明显，不光是沉念初，就算傻子也知道她后面一定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可惜，嘴长在蔡佳怡的脸上，沉念初压根阻止不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蔡佳怡叹了声气，然后嘴唇微动的说了下去。 “越是像你这样的人，往往就会有一个越大的毛病。” 顿了顿，她继续道：“输不起。” 沉念初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眼神也更冷了：“你说什么？！” 蔡佳怡却一点也没将她的冷意看在眼里，只是很苦恼地说，“你看你，输给了我，竟然会想到我是重生者，如此荒谬的想法，你甚至都会先入为主的相信，连调查求证的步骤都免了，就直接给我按上了罪名，这合理吗？” “究其本质，无非是你觉得输给了我无法接受，毕竟，你长这么大，可能从来都没有输过吧，不甘心不适应当然在所难免了。所以，给我安上一个重生者的名头，对你来说，这样就可以得到一点心理安慰了——不是我比不过对方，谁让她有外挂呢。”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沉念初：“不过，我不会怪你，毕竟失败者没法像平常那样冷静，你一时脑子发热，失去理智，智商突然下降到60以下，会相信我是重生者也算正常。” 【输不起】 【输给了我】 【失败者】 这几个词已经很扎心了，蔡佳怡还不厌其烦反反复复的提，简直像在沉念初的伤口上来回地踩，这让她原本平复了一点的情绪又开始隐隐有了沸腾的迹象。 “够了！你赢了就赢了，为什么还要不停的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她用力攥紧了蔡佳怡的手臂，生硬而艰难的音调因为过于激动而破了音，甚至有种凄厉的感觉，“你现在很得意，是吗？！” “你错了。”蔡佳怡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得意。” “沉同学，我只是同情你，因为……”她将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朝沉念初伸了过去，动作似乎要摸上她的脸，怜惜的抚慰她，但又并未真的碰触到，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怜悯和同情。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 第176章 我想像这样，牵你的手 沉念初愣了一下：“什么？” 蔡佳怡轻声地问：“你觉得，你对陈嘉鱼的感情，真的是喜欢或者爱吗？” 沉念初想也不想的回答：“难道不是吗？如果我不喜欢陈嘉鱼，现在怎么可能会这么痛苦，这么难过？”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蔡佳怡看着她，笑了一下，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句，“沉同学，你应该听过白雪公主的故事吧？” 沉念初怔了怔，没有回答。 白雪公主，几乎是人人都耳熟能详的一个童话，她自然不可能没有听过。 可是，对方突然问这么一句，是什么用意呢？ 蔡佳怡轻声地说：“白雪公主的后妈每天问魔镜：“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当魔镜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时，她就会很开心。可是有一天，当魔镜告诉她，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变成了白雪公主时，愤怒就让后妈失去了理智，甚至要谋害白雪公主的性命。” 沉念初冷冷地说：“你当我是小孩吗？和我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啊，我只是想从心理学分析一下。”蔡佳怡弯起嘴角，不紧不慢地说，“在心理学里，有一个名词叫做依赖型高自尊。白雪公主的后妈就是一个典型，她需要每天听魔镜说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才能开心，她的高度自我评价是依赖于魔镜的反馈，事实上，她的自尊很脆弱。” 此时此刻，一大片云朵移到了头顶，带来了一片阴影，女孩儿的身影被笼罩在阴影里，白净的脸上神情让人看不真切，那双眸子却好似能看到人心深处。 “沉同学，你也是这样。”她静静地说。 “你确实是很优秀的，但同样的，你的自尊心也建立在你的优秀上，一旦有什么地方输给了别人，你就无法忍受了，你会觉得失去了认可，甚至有一种被抛弃被伤害的感觉……” “就像一个被娇宠坏了的孩子，陈嘉鱼是你一个本来不那么稀罕的玩具，宁可丢在一边也不玩。结果被人赢走了，你就开始觉得这个玩具好了，想方设法无论如何要拿回来，拿不回就开始满地撒泼打滚。其实啊……你也不见得有多喜欢这个玩具，只是不想输给别人罢了。” 顿了顿，蔡佳怡目露怜悯的看着沉念初，慢悠悠地说：“也许，并不能说你一点也不爱他，但很显然，你爱的最多的，还是你自己受伤的自尊心。”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心理专家吗？”沉念初回过神，脱口而出，“胡说八道！” …… 陈嘉鱼从语文组办公室里出来，顺手把报名单揣进裤兜里，然后快速出了教学楼。 隔着操场往对面的看台眺了眼，上面有两道女孩的身影。 只是距离远，看不清楚。 一个应该是蔡佳怡，另一个背对着他，但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算了，管她是谁呢。” 等走出一段路之后，陈嘉鱼突然察觉了另外那个女孩的身份。 “沉念初？她们怎么会在一起？” 怔了一怔后，他立即加快了脚步，从走变为了跑。 …… 蔡佳怡轻眨了下眼，说：“哦，还有一句话，骄傲的本质，往往是自卑。” “什么？” “你其实是一个很自卑，很缺爱的人吧？嗯……是因为父母要求太严格了吗？” 沉念初黑白分明的眸子轻微地凝滞了。 蔡佳怡弯起嘴角，慢慢吞吞地说：“那些过于在意输赢的人，几乎都有一个特征——童年时都被父母或是抚养者要求成为他们所期待的人。你觉得他们爱的是那个优秀的你，会害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导致失去他们的爱，你渴望被爱，所以，才会养成输不起的性格。” 沉念初的脸变得一片雪白。 太过的震惊，让她下意识地甚至忘记了反驳蔡佳怡的话。 她很想说“你在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害怕这些？” 但她却说不出口。 因为，蔡佳怡说的基本都是事实。 母亲骆锦是一个极为强势，掌控欲爆表的人，从她还是个孩子开始，一切的一切，便都被骆锦安排得明明白白，无论是吃饭穿衣，还是学业交际，一切都必须按照骆锦的标准，做到最优秀，最完美。 偶然有一两次不合要求，得到的便是骆锦的冷脸和惩罚。 久而久之，沉念初的潜意识里便形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念头——那些爱她的人，只是因为她的优秀。 如果有朝一日她不再优秀，那么，也不会再有人爱她。 所以，她才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你表面这么骄傲，其实内心很缺少爱，很渴望爱吧。”蔡佳怡笑了一下，“所以啊，当你发现可能会失去陈嘉鱼时，你才会那么不甘心。因为，他曾经真挚的爱过你呀……你开始注意到了他的优秀，你更不想失去他的爱……” 内心最深处的隐秘被蔡佳怡残忍无情地揭开，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一种剧烈的羞耻感，让沉念初的脸变成了惨澹一片，她的手死死的攥住蔡佳怡。 “停下来，不要再说了！！！” “可是，没有人教过你怎么去爱，你也不知道什么是爱……” “你没听到吗？！我让你不要再说了！！” “……所以，你最终的结局，注定了是失去他。” 沉念初童孔剧缩：“住口！” 此时，她的愤怒远超于今天之前的任何一个瞬间，愤怒到她的脑海里彷若直接出现了一场小型爆炸，大脑一片轰鸣，思维空白，顿时想也没想的，将蔡佳怡用力一推！ 直到蔡佳怡一声惊呼，向后重重的跌倒在了看台上，沉念初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操场空旷，蔡佳怡的惊呼瞬间无遮无挡地传了开去，一刹那操场上的大部分学生都齐刷刷地朝这边看了过来，在看清后，便立即有人惊诧的发出了声音。 “那不是沉念初和蔡佳怡吗？” “她们在干什么？” “蔡佳怡怎么摔倒了，没站稳吗？” “我看错了吗，刚才好像是沉念初推的她？” 沉念初呆呆的站在那里，脸色发白，全身的每根神经都像是被冰水冻结，做不出任何反应。 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一向以有礼温和自居的她，竟然，会失控到动手推人？ …… 沉念初无法置信，颤抖着往后退了两步，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以至于有人笔直大步地越过她的身边，直奔向蔡佳怡时，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陈嘉鱼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蔡佳怡的身旁，半跪下来，伸手去扶她，“怎么样，没事吧？” 蔡佳怡扶着他的手臂，正要借力站起来，结果一只脚刚用力，就感觉到脚踝处传来的疼痛，不禁咝咝地抽了口冷气：“好疼。” 陈嘉鱼抬头看了沉念初一眼。 沉念初这才发现是他，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在她的印象里，少年一向是温和平静的，此时的他依旧是平静的，却与之前的截然不同，之前的他是阳光下的湖面，平静却温暖。而此时的平静，却像是寒冬下被冻住的冰湖，毫不透光，平静得冷漠又凌然。 这时候，她宁愿陈嘉鱼冲她大发雷霆，吼她骂她，而不是这种平静到让人心惊的模样。 沉念初无措的看着他，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嗓子却也像是被冻结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无法为自己辩解。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确是做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自己没站稳，和她没关系……”蔡佳怡的手指攥着陈嘉鱼的衣袖，咬着嘴唇，眉眼蹙起，却是声音柔和的说，“也没什么大事，应该只是崴了脚，你先扶我去医务室吧。” 沉念初蓦然的转过头，茫然的看着蔡佳怡，整个人被这个意外给愣住了。 她竟然在撒谎，在帮自己说话，而不是愤怒的向陈嘉鱼指控是自己动手推的她？ 要知道，这个指控足以把她推到无底深渊，再也无法翻身。 为什么她不这么做？ 为什么？ 陈嘉鱼把视线从沉念初那里收了回来，半蹲着背对着她，声音缓和了下来：“扶什么扶，我背你去。” 蔡佳怡笑了笑，慢慢的俯到了他宽阔的背上，两只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好吧，那就辛苦你了。” “趴好了？” “嗯。” 陈嘉鱼双手从她的膝盖后面弯过来，将她稳稳托住后，才慢慢地站了起来。 突然的重心失衡，让蔡佳怡不禁软软地低呼了声，抱住陈嘉鱼脖子的手也紧了两分。 确认背好了，陈嘉鱼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看台下走去。 沉念初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木然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苍白的脸上辨不出任何表情，好半响没说话。 这一刻，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在想些什么。 …… 陈嘉鱼背着蔡佳怡，往学校的医务室走去。 随着他脚步的走动，她的身子也在他的背上微微震动起伏，感觉很是奇妙。 操场上人不少，不时有人投过来异样的眼光，还在热议着什么。 蔡佳怡大概有点不好意思，便把脸深深地埋在了陈嘉鱼的肩上，于是，一点点温热的气息从陈嘉鱼肩部的衣料出渗进来，弄得他那里热热的，痒痒的。 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她小声的问话：“重不重啊？” “啧，就你这点分量。” 这点分量怎么样，他没说，但言外之意很清楚，就是不够看的。 蔡佳怡脸在他肩上蹭了一下，轻轻地笑了一声。 医务室位于行政楼的一楼。 里面有名正在值班的女医生，看着陈嘉鱼背着蔡佳怡进来，也没大惊小怪，只是问了句：“怎么了？” “她摔了一跤，说脚疼，可能是扭了脚。”陈嘉鱼说。 女医生站了起来，边往内间走边说：“把她放到里面的床上，我来检查一下。” 进了内间，里面有两张小床，陈嘉鱼半弯下腰，让蔡佳怡坐在了其中的一张床上。 女医生问清她哪只脚扭了，便让她脱掉了鞋袜，然后握住她的脚踝，仔细看了看，伸手按按捏捏，做了些检查，方才开口道：“没什么，只是扭了脚，有点软组织轻微挫伤，问题不是很大。先上点药，再用弹力绷带固定一下就行了。不过，这一个星期不要太用力，更不能剧烈活动，否则好得就慢了。” 陈嘉鱼这才松了口气。 全部处理好以后，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了。 女医生让蔡佳怡在床上再待一会儿，观察一下，不要急着走动，自己则是到外面去了。 检查室内，此时，只剩下了陈嘉鱼和蔡佳怡两个人。 室外的微风吹动浅蓝色的窗帘，秋日的暖阳照得整个房间安静明亮，有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但并不难闻。 蔡佳怡坐在床上，两条腿伸得直直的，手指无聊地把头发卷来卷去，偶尔用眼光瞟陈嘉鱼一眼，又快速收回去。 陈嘉鱼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我帮你去买点东西吃，马上回来。” “等一下。” 蔡佳怡说。 陈嘉鱼停下脚步，转身问，“怎么了？” 她羊做漫不经心的问：“你有没有忘记什么事呀？” 陈嘉鱼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没有。” “是吗？” 陈嘉鱼走到了她的床边，坐下后，漆黑的眸子看着她，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室内很安静，几乎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大约过了三个呼吸后，陈嘉鱼才开了口。 “蔡佳怡？” “嗯？”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翘起来，看着他。 陈嘉鱼看着她，“我们和好吧。” “这个已经说过了。” 于是，陈嘉鱼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大大的手掌抓住了她的小手，感受着她皮肤的细腻，同时让自己掌心的温度传过去。 “我想像这样，牵你的手。”少年温柔的说，“可以吗？” “……” 蔡佳怡愣了一会儿，低下小脑袋，看看他盖在她手上的大手，睫毛颤了几下，才问。 “你这算是表白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陈嘉鱼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分明地说：“就是我喜欢你。” “不会再反悔了？” “……只要你答应。” “好。” 女孩儿弯起了眼，温柔地说，“我答应了。” 第177章 全世界你最好看 陈嘉鱼握住她的手，手掌里有种温软细腻的感觉，他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一会儿她的手背，过了片刻才松开，神情平静自若的说：“那我去买吃的了，你要什么？” “就小卖部给我买袋面包吧，别的你看着办。”蔡佳怡顿了下，又撅了下嘴，“你的反应不要这么澹定行不行？” 陈嘉鱼的眼里透出笑意：“我心里都开花了呢，就是你看不到。” 蔡佳怡脸红了一下，唇角往上弯着，看了他一眼就快速转开视线，小声说：“知道了，你快点去吧。” 出了医务室的大门，在门口站了几秒钟，陈嘉鱼才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然后快步朝小卖部而去。 检查室内，蔡佳怡捧着刚被他握过的小手放在胸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经过操场，看台上已经没有了沉念初的身影。 陈嘉鱼在小卖部买了两份面包牛奶和烤肠，随后便回了医务室。 刚进去，就被眼尖的女医生提醒了一句：“这里不能随意饮食，要吃东西请回教室。” “……” 女医生又走进了检查室，给蔡佳怡再检查了一次，说：“目前看来没有肿得很厉害，问题不大。好了，我给你开点药，回去早晚在患处喷一次，按摩几分钟，帮助药物吸收，晚上休息时记得把脚垫高，过个两三天，就可以试着轻微活动了，行了，过来拿药，然后就可以回教室了。” 几分钟后，陈嘉鱼又背着蔡佳怡往教室走。 之前去医务室的时候，因为挂念着她的脚，所以并没有太多想法。 回来的时候，心态轻松了许多，感觉就不一样了。 说起来还挺陌生而奇特，虽然电影啊电视剧里，男背女算是个常见的情节了，但陈嘉鱼还真的是第一次背女生，手掌和手指陷入女孩儿滑腻又不失弹性的腿弯里，背上更传来某种柔软的触感，让人无法忽略。 这个时间，正是学生们从食堂回来的时候，路上人不少，见到这情景，不少人在小声起哄，有甚者还吹起来了口哨。 见状，蔡佳怡更是一路都死死的把脸埋在他的肩上，安安静静的不说话，简直像个哑巴。 虽说陈嘉鱼心里也有点异样，不过，见她这么害臊，也觉得怪好玩的。 忍住笑说：“你追我的时候那么大方，怎么现在还不好意思了？” 她头也不抬，只用一只手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 “走快点了你。” “知道了。” 又上了几级楼梯，陈嘉鱼又问：“刚才，你为什么要帮沉念初说话？” 他看得分明，是沉念初动手推的她。 只不过，她既然选择这么做，应该也是有用意的，他虽然不了解，但当时还是配合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我也多少有点责任。”蔡佳怡安静了一会儿，用一种不怎么在意的口吻说道。 这样一来，自己也就不欠她什么了…… “你还挺大度的。”陈嘉鱼语气有些意外。 “怎么，你觉得我很小心眼吗？” “你不是小心眼，你是心眼多得都快成筛子了。” “哼，才没有，人家明明最单纯了，是不是？”她板起小脸，手指捏住了陈嘉鱼的耳朵，大有回答不满意就要用力拧下去的意思。 “是是是。” 陈嘉鱼识时务为俊杰，顿了顿，他又说：“就算不是，我也喜欢。” 蔡佳怡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趁着没人注意时，软软的嘴唇贴到了他的耳边，小小声地说：“我也是哦。” 她温柔的呼吸扑过来，让陈嘉鱼的心也跟着荡了荡。 过了会儿，蔡佳怡又小声问：“累不累？” “不累。” 一路到了四楼。 两个人一进教室门，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照过来，都是一脸惊讶。 有人开始怪叫，叫得最响的就是侯子凡。 侯子凡喊道：“嘶……这是什么剧情啊！昨天还在吵架，今天就直接跳到秀恩爱了啊，啧啧，光天化日之下背来背去，成何体统，小心把我们刺激到了，直接和老方举报你啊！” “就是就是，太嚣张了，必须举报。” “举报，直接举报。” 不少男生跟着起哄。 蔡佳怡的脸埋得更深了。 陈嘉鱼边背着她往座位走，边从容地说：“滚滚滚都滚远一点，她扭了脚，我才背的，你们去举报也没用。” 众人自然不可能真的去举报，嘻嘻哈哈地又打趣了两人一番，也就各自做各自的去了。 到了蔡佳怡的座位旁，陈嘉鱼将她小心的放下，等她挪进了自己的座位，他再把吃的东西从袋子里拿了出来，一样一样地放她桌上。 “吃吧。” 随后，陈嘉鱼也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以后，背上还能感受到她残留的体温，以及她身上的那股澹澹香气。 他一边拆开面包，一边朝蔡佳怡看了眼，从他现在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的侧脸，心里突然就浮现出了一种甜甜的味道，连四周的空气也仿佛变成了草莓味的。 蔡佳怡手里捧着面包，偶尔低头吸两口牛奶，然后悄悄的用余光看他一眼。 如果刚好碰到陈嘉鱼朝她看来，她就快速地将目光收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如果没发现他看过来，她就有些失落的抿下嘴。 无意中捕捉到了她的小表情后，陈嘉鱼低下头，强行忍住想要弯起嘴角。 怎么办，忽然觉得她好可爱。 可爱得简直想把她一口吞下去。 直到这时，陈嘉鱼才忽然发觉，原来喜欢一个人并被对方同时喜欢着的感觉是这么的美好和幸福。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 他突然感谢命运的这次小小偏差，才让明媚美好的她闯进了他的世界，让他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幸福的感觉。 即便，只是短暂的…… 对他来说，那也足够了。 吃完东西，陈嘉鱼又帮她把空的牛奶盒、包装袋都扔到垃圾桶，再回来坐好。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下午最后一堂的数学课，老方讲完一份试卷后，又宣布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几天前已经宣布过，那便是十月底的期中考试。今年实验高中的期中考试并非往年的全市统考，而是由汉楚市几所省重点中学联合举办的，考完后，成绩会在几所学校里进行统一排名，所以学校还是颇为重视的，这几天一直在来回强调，并加大复习的力度。 第二件事则是联考结束后的全校运动会。 按学校惯例，运动会原本是与高三绝缘，但今年本市教育局的新领导格外注重学生的身体素质方面，因此高三年级也被要求参加了。 学生们顿时一阵兴奋。 对于参加比赛，大家基本没什么兴趣，主要是运动会那两天白天不上课，可以放松一下，自然颇为期待。 老方说：“体育委员晚自习前来我这里，拿一下运动会的报名表，大家要踊跃报名啊。” 下课后，众人去食堂吃饭。 陈嘉鱼则是在食堂打包了蔡佳怡爱吃的糖醋里嵴和鱼香茄子，他自己喜欢的红烧鱼、土豆丝，再加两份饭，拿回了教室里。 两人对坐在桌子两边，开始吃晚饭。 陈嘉鱼扒了几口饭菜，又顺手夹了块里嵴给她：“多吃点。” 蔡佳怡抿唇笑了笑，那块里嵴放进了嘴里。 她吃得很香，长长的睫毛随着咀嚼来回地翘，陈嘉鱼不时看她一眼。 过了一会儿，她一抬头，忽然发现陈嘉鱼正朝她看过来她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然后，眼珠转了转，悄悄在桌子底下用脚碰了碰陈嘉鱼的小腿，小声说：“干嘛老盯着我看？” 陈嘉鱼眉毛扬了下，“想看。” 她哼了一声，“不是老说我长得不好看吗？那你还想看？” 陈嘉鱼盯着她红红的薄唇，感觉怎么都看不够，“逗你的。” 她眨眨眼：“那你说实话，我到底好不好看？” “好看。”陈嘉鱼说，“全世界最好看，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看了。” “这还差不多。”蔡佳怡立即弯起眼睛，身后那条无形的狐狸尾巴翘得高高的，在那里摇来摇去，笑靥如花地说，“总算你这次诚实了一把。”还给他夹了块鱼，“喏，这是给全世界最帅的人的奖励。” 靠，怎么能这么可爱。 陈嘉鱼捏着快子的手都痒痒的，要不是此时教室里还有其他人，简直想把她立即抱过来，狂rua一顿。 见没人看他们这边，他伸出左手，在她头顶上揉了一下：“我要这个奖励。” 晚自习前，体育委员从老方那里拿来了报名表，然后开始号召同学找他报项目了。 可惜作为实验班，学生们会闷头读书的多，喜欢体育运动的少，何况往年的运动会，各个项目的前几名基本都被体育班的学生们给收入囊中，其他班级完全就是背景板，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所以，大家的兴趣都不算浓厚。 不过，多少也有几个喜欢运动的男生，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态去报了一下名，其中侯子凡选了个立定跳远和一百米跑。 过了半天，男生项目也只勉强报了大半，至于女生组的那几栏，更不用说了，基本上都是空着的。 体育委员说：“方老师说了，每个项目都必须有人参加，大家踊跃一点积极一点，尤其是美女们，这是为班争光的好机会啊！” 剩下的同学不理他，刷题的刷题，看书的看书。 体育委员无奈，只能挨个地做大家思想工作，很快，他走到蔡佳怡和朱舒旁边，对几个女孩用着商量的口气说：“几位美女，你们都报一个项目吧，算是帮我一个忙？” 蔡佳怡说：“我脚扭了，不然倒是可以报一个的。” “哦，那确实没办法，到时候你来喊加油吧。”体育委员说。 蔡佳怡笑着说：“好呀。” 体育委员又问朱舒，朱舒报了个铅球，一个跳高。 到了田恬，她连忙摇头，“我体育很差的，就算参加也得不到名次。” “没事，我们班有几个能得名次的啊，方老师说了重在参与，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青春，是享受过程。”体育委员劝道，“不如你就跑个50米吧，最多十几秒就结束了，怎么样？” 他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田恬脸皮薄，实在不好意思再推脱，只能点点头：“那、那我就报个50米了。” 她们两个报了，女生组就差不多了。 体育委员松了口气，目光落在男子组空缺的3000米上。 长跑一般都是最难找到人参加的，因为太累。 正苦恼着，目光瞥到了旁边的陈嘉鱼，体育委员心中一动：“陈嘉鱼，我记得你运动不是挺好的吗，现在男子组还有个3000米没人报，你能不能试一下？” 对陈嘉鱼来说，跑个三千米倒不算太难，只是有体育生参加，想得名次的话，肯定不会太轻松。 刚想说句“没兴趣。”下一秒，陈嘉鱼的心忽然动了动，看向蔡佳怡：“我跑3000米的话，你来不来给我加油？“ 蔡佳怡甜甜一笑：“当然来啊。” 于是，陈嘉鱼看向体育委员：“行，我来3000米。” 体育委员：“！！！” 哇，最棘手的问题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 霎时间，看向陈嘉鱼和蔡佳怡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之情，就仿佛看着再生父母一般，又怕陈嘉鱼反悔，立即拿着报名表跑去办公室交给方永平了。 晚自习后。 陈嘉鱼把自己的书包挂在胸前，然后再一次把蔡佳怡背下了楼。 因为背着一个人的缘故，他走得不快，下楼的时候，操场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清凉柔和的月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四周一片安静。 四周无人，蔡佳怡终于没把脸埋在他肩上，而是微抬着头，看着前方。 跑道长，两人的影子几乎叠在一起，拉得很长。 过了一会儿，蔡佳怡的视线落在眼前男生的脖颈上，他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很白，还有上面一根根浓密乌黑的短短发丝。 鼻尖是他身上浓郁的味道，女孩儿的心脏砰砰跳动不已，忽然低下头，撅起嘴，在他的脖子上快速的落下了一吻。 第178章 还有一件事你忘记了 软软的、湿湿的，快得几乎是一触即走，却留下了一种强烈无比的酥麻感，电流般从她吻过的位置传达到每一处神经。 陈嘉鱼猝不及防，心尖儿都颤了一下，差点没走稳。 “别闹。” “太喜欢你了，所以忍不住呀。”晚风吹动她的发丝，她抱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低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说，“你不喜欢吗？” “……” 陈嘉鱼耳根都开始发烫，边往前走着边说，“也不是不喜欢……有点突然了，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好呀，那可以再亲一下吗？” 蔡佳怡立即顺水推舟。 陈嘉鱼被她撩的心痒痒的，轻咳了一声，“随便你。” 波，她又动作轻了又轻地亲了一下。 陈嘉鱼感觉心脏跳个不停，就像心中有一只小鹿在开心的蹦跶。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踩着月光，沿着跑道走了几步，陈嘉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犹豫了片刻，忽然低沉的开了口：“你怎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 “就是之前，为什么不理你了？”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有什么好问的呀？”蔡佳怡浑然不在意的笑了一下，轻飘飘的地说，“虽然，我知道你肯定有什么理由……” 陈嘉鱼的薄唇动了动，那些话流连在唇齿间，似乎随时都会溢出，可过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他不知道告诉她以后，结果会变成什么样。 即便她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但当她知道，或许在两百多天后，他们就会永远分离，此时此刻的甜蜜，亦将永远不复存在…… 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再等等，等他好好地思考一下，究竟该怎么说出口，又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会太伤心…… “给我点时间，我会和你说的。” “好。” ……… 学校门口。 沉念初低垂着头，伸手拉开了奥迪的车门，坐进了后排。 骆锦正拿着手机打电话，讲的是生意上的事情。过了几分钟，她讲完挂断，把手机搁在旁边，蹙眉问道：“今天出来怎么比平时晚？” “班里有点事，晚了几分钟。”沉念初声音很轻地说。 骆锦并没有追问，她连生意上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有兴趣关注学校里的那些鸡毛蒜皮，每晚来接沉念初放学，也无非是她自认为完美母亲应该做到的标准之一，只是道，“知道了，反正你总是磨磨蹭蹭的。快把安全带系好，我要开车了，回去以后抓紧时间复习，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这次联考会统一排名，我要求不高，你进入前三十名就行……” 沉念初看着骆锦的背影，白日里，蔡佳怡的那些话忽然又回荡在了耳边。 “那些过于在意输赢的人，几乎都有一个特征——童年时都被父母或是抚养者要求成为他们所期待的人。你觉得他们爱的是那个优秀的你，会害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导致失去他们的爱……” 沉念初的身子颤了一下，慢慢地将安全带缚在了身上，然后才缓缓的转头，朝窗外望去。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从校门里走出来的两个人。 穿着校服的高大少年正轻松自如地背着一个女孩，女孩正低头和他说着什么，一只小脚丫还在轻轻的晃来晃去，虽然隔了条马路，又夜色昏暗，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却能看得出，他们是一对在最美好的年龄里，正彼此倾心爱慕着的少年少女，莫名的青涩却美好，甜蜜而和谐。 沉念初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她几乎竭尽了全身所有的气力，才控制住了流泪的冲动。 骆锦正在发动车辆，无意中注意到沉念初在看着窗外，视线便循着望了过去。 下一秒，她扯了一下红唇，嗓音冷漠又鄙夷，“真没想到，省重点中学里还会有这种乱七八糟不知检点的学生……也是，再好的学校，多少也会有几颗老鼠屎的。”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她的话，沉念初却连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可是，没有人教过你怎么去爱，你也不知道什么是爱……” “……所以，你最终的结局，注定了是失去他。” 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想，大脑里唯一存在的，便只有这两句话…… 直到奥迪车行驶入了沉沉的夜幕中。 …… 到了校门外，陈嘉鱼停了下来，两分钟后，他看到一辆出租车，挥手让车停下，然后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他自己也坐了进去。 五六分钟后，车便停在了单元楼的门口。 陈嘉鱼付钱下了车，把蔡佳怡从车里搀了出来，再背着她，一步步上楼。 楼栋里的灯是感应式的，随着他的脚步，一盏盏的亮起。 一边上楼，陈嘉鱼一边说：“脚扭了自己一个人在家要小心一点，睡前记得按医生说的，喷药和按摩几分钟，再把脚垫高一点，还有，明天早上我会给你买早点过来，你在家里等着我，我们吃完再一起去学校。” “嗯，知道了啦。” 蔡佳怡阖上了眼，将有些微红的小脸贴在陈嘉鱼的肩上，感受着自他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叹息般的轻声应道。 到了她家的门口，陈嘉鱼将她放下了，搀着她，等她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进去吧，自己注意点。”陈嘉鱼看着她，顿了顿，又说，“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蔡佳怡却没有立即进去，而是扶着门框，转头看着他，睫毛轻轻的扇了两下。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你忘记了。” 陈嘉鱼愣了一下，说：“没有吧？” “你再想想。”蔡佳怡看着他，咬着唇，拉长了点音调，慢吞吞地说，“还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哦，你好好想想。” 女孩儿神情乖巧，眼睛亮闪闪的，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身后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一晃一晃。 陈嘉鱼认真的打量了她几秒，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俯首，有点赧然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才低声说。 “……明天见。” 她弯起眼睛，甚是满意：“明天见。” 第179章 你这里怎么突然变…… 此时此刻，陈嘉鱼心里的喜悦是那么的饱满，以至于从心海里溢出来，从眼睛里溢出来，从嘴角里溢出来，以至于分明是夜晚，他的心里却如艳阳高照，走在街道上，脚步轻飘飘如踩云端。 他像一个刚得到最美味的糖果的孩童，嘴里甜甜的，心里也是甜甜的，每一个迎面而来的路人，在他的眼中，都是那么的顺眼与可爱。于是，陈嘉鱼忍不住对他们一一露出微笑，有些人先是一愣，然后也会对他还以微笑。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晚上。 …… 他回到家的时候，阮秀莲正坐在沙发上边看着电视边削荸荠皮。陈玉藻爱吃荸荠，直接生吃也行，也能削皮之后加上甘蔗、冰糖一起煮个二十分钟，秋天经常喝一碗，润肺止咳。还能剁成沫儿和肉馅、淀粉一起做炸肉丸，它的清甜味能减少肉丸的油腻感。 听到门口有钥匙转动的声音，阮秀莲立即转头望去，然后便看到了推门进来的陈嘉鱼。 停下手里的动作，阮秀莲笑着问：“回来了？” 陈嘉鱼边换鞋边应了声“嗯。”，与此同时，嘴角灿烂而喜悦的弧度不自觉地扩散。 看到他的笑意，阮秀莲也不禁被他感染，笑了起来：“这么高兴，是学校里有开心的事吗？” “嗯，算是吧。”陈嘉鱼又笑了一下，“对了妈，明天早饭我在外面吃，不用准备我的。” 偶尔他也会出去吃早餐，不过，都会提前打声招呼。 阮秀莲便点了点头：“好的。” 陈嘉鱼进了自己的房间，刚放下书包，就听到桌子上的手机叮冬一声。 拿过来一看，是蔡佳怡发来的信息。 “到家了吗？” 陈嘉鱼键入回复：“刚到。” 她回：“你猜我现在在干什么？” 陈嘉鱼想了想：“和我聊天？” “不对，再给你一次机会哦。” “……在想我？” “对了。”她又问，“你呢？” “我也在想你。” “嘻嘻，有多想呀？” 陈嘉鱼思考了片刻，才输入了一句话。 “你知道渴尘万斛这个成语吗？意思是，如果想你一次就是一粒灰，那么我的心就已经饥渴到堆满了万斛的灰尘……大概就有这么想吧。” 在今天之前，陈嘉鱼怎么都不会相信，从他自己的嘴里能说出这种话。 偶尔他看到那些电影电视小说里，陷入恋爱的情侣们那些肉麻兮兮的对话，都会觉得做作、矫情、简直不忍直视，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可偏生到了此时，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他才忽然发觉，原来他也变成了这些做作矫情的人中的一个，还甘之若饴浑然自得。 几秒后，蔡佳怡回：“嘻嘻，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成语~~哎呀，你刚才的话好肉麻，可是我又好喜欢~~因为，我也是这么这么想你啊~~” 陈嘉鱼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这时，房门开了，陈玉藻熘了进来——她是初中生，晚自习到九点就结束了，所以每天回来都比陈嘉鱼要早一些。 见到陈嘉鱼正在一脸笑容的看着手机，小丫头的眼珠子转了转，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凑过去。 陈嘉鱼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她，赶忙卡察一声按灭手机，“你来干什么？” 陈玉藻偷窥失败，皱了皱小鼻子，好奇地问：“你刚才是在和女朋友聊天？你们和好了是吗？” “女朋友？”陈嘉鱼一个斜眼过去，一本正经地说，“瞎说什么，我哪有什么女朋友。” “那你和谁聊得那么开心？” “同学。” “什么同学？” “一个普通同学……关你什么事。” “切，骗谁呢。”可惜小丫头精明得很，忽悠不住，“早上你还死气沉沉的，刚才看着手机，笑得和发情的狗子一样，肯定是和喜欢的女生在聊天。” “……”陈嘉鱼真的很想给她几个爱的爆栗，但他今天心情好，又念在她这几天表现不错，最终忍住了，“没事就回你自己房间去。”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给我二十块钱。”她腆着脸凑过来，“我就帮你保密。” 陈嘉鱼一愣：“你要二十块钱干什么？” 陈玉藻道：“我好久没喝奶茶了，零花钱不够，老妈也不会答应给我买的，我只能指望老哥你了！” 陈嘉鱼无奈，摸了张五十块给她：“拿去吧，没事别来烦我了。” 捧着钱，陈玉藻眉开眼笑，使劲地点了点头，“哥，你可真是我的亲哥！我爱死你了！你放心，你谈恋爱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对老妈说的，虽然我估计就算我不说，老妈八成也应该知道了。” 陈嘉鱼：“……” 等陈玉藻出去后，他才再次拿起手机。 耽误了这一会儿，蔡佳怡已经发了几条信息过来了。 “怎么不说话啦。” “有事了，是吗？” 陈嘉鱼回：“刚才我妹妹突然来了。” “哦是吗？对了，你和你妹妹相差几岁啊？” “三岁多一点。” “好羡慕，我也一直想有个兄弟姐妹，可惜……对了，有个妹妹的感觉怎么样？” “有时候挺烦的，有时候还不错，刚才还从我这里勒索了五十块钱买奶茶。” “唔，看样子，你是个好哥哥。” “咳咳，一般吧，小时候我常欺负她。” 可能是年龄差距不够大的缘故，他和陈玉藻幼年时打闹争吵是家常便饭，但每次结局都是以陈玉藻都是哭着去找父母告状，然后他被罚站或是道歉之类的收场，直到父亲去世后，这种情况才少了下来。 “小哥哥，那你介意多一个妹妹吗？”她发来一个卖萌的表情。 “介意，我不要臭妹妹，我要女朋友。” “嘻嘻，那好吧……” 两个人又腻腻乎乎地聊了一会儿，直到时间爬过了十点四十五，陈嘉鱼才发过去了句：“先不聊了，我该做作业了。” “嗯呢，我也去做作业了哦。” 十一点半，做完最后一张试卷，陈嘉鱼刚准备收拾东西，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发出了轻微的震动，有视频通话请求过来了。 陈嘉鱼看了一眼发来请求的人，嘴角便弯了起来。 他选了接通，屏幕上便出现了蔡佳怡眉眼弯弯的俏脸。 “这么晚，有事吗？” 蔡佳怡娇滴滴的问，“你作业做完了没有？” “嗯，刚做完。” “数学卷子最后一题怎么做，我不会，教教我啦。” 陈嘉鱼便抽出了数学试卷，先用相机拍了一张解法给她，然后又给她仔细讲了一遍，才问，“听懂了吗？” “懂了。”蔡佳怡眨了眨眼，小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这道题我会做的。” “会做还打来？” “因为想你了啊，想到听到你的声音，想看到你呀。” 陈嘉鱼听得心脏砰砰砰的跳，嘴里却说，“明天早上不就见面了吗？” “可是，我已经想你想得要等不到明天了啊。”蔡佳怡托着腮，幽幽地叹了一声气，“为什么明天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到呢？月亮可不可以早点落下去，太阳可不可以马上升起来？” 看着屏幕中的她，陈嘉鱼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变成了糖，在暖意里融化成一团甜甜的水。 这一瞬间，他也在想，为什么明天不能快点来临呢？ “对了，忘记问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了。” “我想吃小馄饨，再来份鸡蛋饼吧，就小区对面，买牛肉面隔壁的那家。” “好，明天早上我给你买来。” …… 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时间逼近十二点，两人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挂断了视频电话。 陈嘉鱼躺在了床上，心里一会儿盼着天亮，一会儿又想着她方才的一颦一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事，立即又一个视频电话拨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接通了。 陈嘉鱼问：“晚上没忘记喷药吧？” “嘻嘻，我正在弄呢。”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蔡佳怡把镜头转给了自己的脚，因为要涂药的缘故，她脱掉了袜子，秀气好看的小脚丫完全露在外面，在镜头里看着越发白净细腻，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指甲莹润如玉，修剪整齐，她的手指则是正在脚踝处来回打圈按摩着。 可惜只停留了短暂的两秒钟，她就拿开了手机，陈嘉鱼没怎么看清。 但知道她没忘记喷药，也就放心了。 再互道一声晚安，才结束了通话。 …… 第二天早上，陈嘉鱼先来到了一楼的杂物间，从里面推出了一辆黑底镶白边的自行车。说起这辆自行车的历史，要追朔到他的初中了。那时学校离家比较远，阮秀莲就给他买了辆自行车，方便上学。后来，他上了高中，这辆自行车派不上多大用场，就一直被放在杂物间内，偶尔才会骑一下。 陈嘉鱼来回检查了两遍。 放置久了轮胎没什么气，其他功能都还ok。 打气筒也在杂物间里，陈嘉鱼给车胎打满了气。虽说杂物间有门，里面灰尘并不是很多，但他还是特意带了一块干净的布，把自行车仔细地擦了擦。 做好这些，他才骑上自行车出发了。 高中三年他长高了不少，这辆车他骑着还有点小别扭，但过了一会儿，也就慢慢适应了。 片刻后，来到了蔡佳怡家的小区附近。 这里有几家早餐店，陈嘉鱼找到了蔡佳怡说的那家店，把车停在旁边，进店买了两碗馄饨、两份鸡蛋饼再加一份小笼包。 再提着面，骑着自行车进了小区，保安都认识他了，问都没问一声。 几分钟后，陈嘉鱼在蔡佳怡的家门前停下，抬手敲门。 没过一会儿，门便打开了，已经换好校服的蔡佳怡站在门口，弯弯的眸子里是大写的欢喜。 “你来啦。” 陈嘉鱼笑：“是啊。” 两个人明明只是一晚上没见，却都感觉像是足足一个月没见似的，连眼神都像是要粘住一般。 几秒后，还是陈嘉鱼先回过了神，问道：“你脚怎么样了，还疼得厉害吗？” “还好，比昨天好像好一点。”她单脚蹦蹦地让开了，“你先进来吧。” 进了屋，把买来的早餐放在了餐桌上，瞅到正准备蹦过来的蔡佳怡，忙说：“你别乱动，我来扶你。” “好哦。”她笑眯眯地站在了原地。 把她扶到了餐桌边坐下，陈嘉鱼又拖过来一张椅子，让她用来垫脚，以免脚踝受力，才坐下和她一起吃早饭。 馄饨还热乎乎的，吃得两人浑身都暖暖的。 偶尔对视一眼，都感觉莫名地开心。 “对了，我今天骑了自行车。”陈嘉鱼边吃了个小笼包，边说，“等下我载你去学校吧。” “是吗？”蔡佳怡弯起眼，点头说，“好哦。” 陈嘉鱼挑了挑眉：“答应得这么爽快，不怕我车技不精，把你摔了啊？” “我当然不怕。”她笑着说，“你既然来载我，肯定是有把握的啦。” “没什么把握，我是第一次载人。” 顿了顿，陈嘉鱼说，“不过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 吃过早饭，和昨晚一样，陈嘉鱼把她背下了楼，来到了自行车前。 蔡佳怡扶着他的手臂，打算坐到车的后座上，但她的一只脚使不上劲，有点难度。 见状，陈嘉鱼干脆单手托着把她往上一举。 借助着这股力量，蔡佳怡终于侧坐上去了。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间，即便隔着校服的外套，仍旧能感受到自她腰部传来的柔软和弹性。 陈嘉鱼的心里不禁微微一荡，问她：“坐稳了吗？” 等蔡佳怡点了头，他才松开了放在她腰上的手，转而长腿一迈，骑上了车。 “用手抱着我，这样比较稳一点。” “好的。” 于是，蔡佳怡的一双手便乖乖地自背后搂了过来，大概是不好意思，她没有乱动，也没有乱摸。 反倒是陈嘉鱼，一低头看到了环在他腰腹上的纤细手指，还有从她指尖透过来的柔软温热，腰上的肌肉就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察觉到了他腰部的变化，也不知是好奇呢，还是故意呢，蔡佳怡反而拿手指戳戳捏捏了几下，嘴里还说：“你这里怎么突然变硬了？好奇怪耶……” 陈嘉鱼猝不及防，晃了一下，自行车差点失去平衡，赶忙回头看了她一眼，板着脸说：“别乱碰。” “哦。”她眨眨眼，手恢复了之前的乖巧，“知道了。” 陈嘉鱼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放松了一点，才继续骑。 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又自身后飘了过来：“刚才，硬的是你的腹肌吗？” “……” “原来，男生的腹肌也不是一直硬邦邦的啊……是会从软到硬的，是吗？” 什、什么从软到硬。 “……你安静点，别影响我骑车。” “好吧。” 第180章 你给我加个油，我就赢给你看。 这天早晨有点风，陈嘉鱼的校服外套半敞着，风往里面呼呼的灌，他也懒得拉起来。蔡佳怡感受到了风的凉意，她一只手搂着陈嘉鱼的腰，另一手摸索着找到了拉链头，轻轻地替他把拉链往上拉了一截，做完了这件事，才将那只手放回了他的腰间。 陈嘉鱼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心里暖暖的，没话找话地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 她把小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从他身体里传来的温暖，轻声答完，又问：“你呢？” “哦，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梦里，你变成了一只非常可怕凶狠的大老虎，所有人都很怕你，不敢靠近你，只有我不怕你，还主动靠近你……” 蔡佳怡的眼睛顿时弯了起来，“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不对。” 陈嘉鱼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是武松。” “……” 蔡佳怡张开小嘴，对准他的背，忿忿地一口咬下：“坏蛋，我是老虎就先咬死你！” “哎哟！” 晨风里，洒下少年少女的一串笑声。 ……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因为扭得不算严重，到了周六，蔡佳怡就可以勉强独自走一段路了。 中午，陪着她吃过饭后，陈嘉鱼就去操场跑步。这几天的中午和晚自习前，他都会抽点时间在操场跑几圈。下个星期联考结束，接着就是运动会了，他报了一个三千米，总得好好准备一下。 蔡佳怡因为脚好了一点，也跟着来了操场，就并拢双膝，乖乖的坐在场边的草地上看着他。 做完了几组简单的热身，陈嘉鱼就开始沿着跑道跑了起来。 蔡佳怡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看得很认真。 这个时间段，操场跑步的学生挺多，一圈是四百米，每当陈嘉鱼跑过她身边时，她就冲他笑眯眯的摆摆手，陈嘉鱼也会转头朝她笑一笑。等陈嘉鱼跑远了，她的目光还依旧追着他的身影。 少年跑步的姿势非常标准，每一步的距离都相差不大，近乎均匀。他跑得看似不急不缓，好几圈下来，依旧脸色轻松，没有半点吃力的感觉，却在不知不觉中超过一个又一个同样在跑步的学生。 一连跑了七八圈，又走了一段距离，让呼吸平复了会儿，陈嘉鱼才慢慢地走到了她旁边，开始做跑后的拉伸。 不远处，侯子凡在练跳远，旁边还有夏宇和何彦。 这次运动会，他报了一百米和立定跳远两个项目，每次一想着自己在运动会上矫健的身姿，出色的表现，被朱舒看到眼里，而后她不禁朝他投过来惊讶和崇拜的目光……侯子凡的心里，一种莫名的满足感便油然而生。 所以这几天里，尽管复习繁忙，他也会抽空来操场上练习一下，还硬拉着夏宇和何彦也来，他们是负责给他做成绩记录的，侯子凡管这叫“劳逸结合”。 刚跳了几次远，瞅到了陈嘉鱼，侯子凡劲儿来了，跑过来，冲陈嘉鱼说：“老陈，我们来比比一百米？” 毕竟一个人干跑，缺少参照对象，效果会差一点，而且有了竞争，那种比赛的感觉才到位。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陈嘉鱼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然后没什么兴趣的说：“我为什么要和你比一百米？” 蔡佳怡也说：“就是，他才刚跑完好几圈，都没休息过。” “我知道啊，我也跳了半天远了。”侯子凡说，“歇一会儿再比，行了吧。” “不比。” “就跑一次。” “不。” “……我懂，我懂了，”侯子凡眼珠转了转，突然一脸恍然，挤眉弄眼地道，“因为蔡佳怡在这里看着，你怕在她面前输给我，会没有面子对吧，好了好了，我不强迫你就是了。” “……激将法是吧。”陈嘉鱼挑起眉梢看着他。 “诶，对，就是激将法。”侯子凡很不要脸地承认了，大有“我这是阳谋”的意思，“怎么样，你就说来不来吧？” 蔡佳怡呸了一声：“侯子凡你好无聊，非缠着他和你比干嘛。”又对陈嘉鱼说，“你别理他。” 陈嘉鱼看了她一眼，眉眼被阳光染得明亮帅气，脸上多了点笑意，“你给我加个油，我就赢给你看。” “怎么加油？”蔡佳怡好奇地抬头看着他，睁大了眼睛，握着小拳头，“加油加油，是这样吗？” “不是，手给我。” 她乖乖举起一只小手，陈嘉鱼便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和她掌心紧密相贴，而后十指交错，握在了一起。 过了几秒，才松开。 “好了。” 蔡佳怡小脸嫣红，点点头：“嗯。” 一边看着这一幕的侯子凡全身都是鸡皮疙瘩：“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两个别这么肉麻好不好！” 夏宇和何彦也都是一脸不行了。 陈嘉鱼转过身，直接踹了他一脚：“走吧。” 他和侯子凡一起来到跑道，夏宇和何彦则是一人分别站在一端，夏宇负责喊开始，何彦则是负责用秒表计算时间。 陈嘉鱼和侯子凡站在起点，都摆出了预备起跑的姿势。 “预备——”夏宇出声，一秒后，手一挥：“跑！” 霎时间，两道身影都如离弦之箭般，笔直地冲出去。 短跑和长跑不一样，短跑讲究的是全力的爆发和快速冲刺，对肌肉的力量和爆发力非常看重。而长跑则正好相反，更加讲究耐力，不会一开始就使出全力，循序渐进。 侯子凡用尽全力，撒腿狂奔，本以为陈嘉鱼习惯了长跑，在短跑上肯定不如他，而且这几天他也练过不少次了，信心好歹还是有几分的，谁知几秒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陈嘉鱼的后背与他的距离在快速拉开，从二分之一个身位，再到一个身位，再到更多…… 一百米并不长，很快，冲刺过了终点，陈嘉鱼停下了脚步。 约莫半秒后，侯子凡才抵达。 差距不要太明显。 看着从体育室借来的秒表，何彦报出了得数，“陈嘉鱼11.91秒，侯子凡你是12.38秒。” 陈嘉鱼拍了拍侯子凡的肩膀，一脸云澹风轻地说：“12.38秒，还可以，有希望拿个名次了。” 侯子凡：“……” 陈嘉鱼走到蔡佳怡的旁边，她笑盈盈地看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他屈膝在她身边坐下。 两人都在草地上坐了一会儿，享受着阳光，什么也没说，心里却很惬意。 过了一会儿，陈嘉鱼转头问她：“风有点大，要不要回教室？” “好啊。” 陈嘉鱼站起来，伸出手给她。 蔡佳怡的手搭在他的掌心，随后，手被他握住，同时一股满是安全感的力量传来，将她轻松地牵起。 阳光下，她眉眼弯弯，笑得很甜。 第181章 甜言蜜语，渣男标配。 高三一班。 下午的英语课上，英语老师徐莉进来后，先让课代表把课堂作业发下去，然后就开始讲错误比较多的几道题目。 徐莉是有随机点名回答的习惯的，讲到其中一篇阅读理解题时，因为班上做错的人不少，她凭着印象，点了一个做对了这道题的学生名字：“杨晓，你来说说，这第三题选什么？” 杨晓忐忑不安的站了起来。 “……c。” “对，确实是选c。”徐莉笑眯眯地看着她，“为什么选c，你给大家说说。” “……”杨晓咬着嘴唇，这篇阅读有点难，她其实只看懂了一部分，这一题是随便蒙的。 看她半天说不出来，徐莉的笑容变为了失望，挥了挥手，“算了，你坐下吧。” 杨晓坐了回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徐莉的目光在教室里又看了一圈，再次开口：“沉念初，你来回答，这道题为什么选c？” 沉念初拿着试卷站了起来，神情澹静的说：“……be、adapted、to、doing，意为“适合做某事”。此处用作后置定语，故需要省略系动词be，使用过去分词adapted，所以选c。” 吐词清晰，发音标准，知识点也讲得正确无误。 女孩儿站在那里，就像是夜幕上的月亮，光芒柔和却让人挪不开目光，周围的其他事物都变得暗然失色了几分。 “就是这样，你说的很好。”徐莉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大家都听明白了吧，学习就要向沉念初同学这样，扎扎实实的掌握好每个知识点，才能考出满意的分数……” 沉念初坐下了，神情依旧是澹澹的。 在她的斜后方，杨晓的手指正用力地攥紧自己的书包背带，看着她的眸子里有一丝怨毒。 ** 转眼便是晚自习。 学生们都坐在教室里，很自律地各自学习着。 不料，晚自习的第二节课刚开始时，毫无征兆地，所有的灯都齐刷刷地灭了，下一瞬，整个教室都陷入了黑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因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教室先是鸦雀无声。 但几秒后，众人终于回过了神，寂静变成了嘈杂。 “卧槽，停电了？” “好像是的。” “就我们班还是别的班也停了啊？” 有坐在窗边的学生朝外探了眼：“都灭了，其他班也是一样的，都停电了！” “啊……” 毕竟是尖子班，不少学生非但没高兴，反而开始失落，“我题目才做了一半呢。” “停电了晚自习还怎么上啊？” “我今天的英语词汇也还没背完呢……” 陈嘉鱼也放下了笔，他记得这天的电一直到晚自习快结束时才来，不过，再等一会儿，方永平就会过来了，还会安排学生们做点其他的事。 在四面八方传来的抱怨声中，他忽然听到，蔡佳怡在小声地问：“朱舒，在吗？” 朱舒“嗯。”了一声，“怎么了？” 蔡佳怡轻声说：“我们换一下位置吧？” 朱舒愣了一下，答应道：“好吧。” 教室里太黑了，除了陈嘉鱼和田恬之外，没人注意到，在这黑暗里，两个女生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交换了位置。 接着，陈嘉鱼的左手被人轻柔地拉了一下，他转头看去，黑暗里几乎看不清蔡佳怡的脸，但他的脑子里却已经浮现出了她如花般的笑靥。 黑暗里，两个人的手悄悄牵在了一起。 陈嘉鱼凑过去一点儿，轻声说：“你胆子还挺大的，不怕被老师抓住啊？还是说，就这么想我？” 蔡佳怡小声回：“才没有，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我，想得不得了，我才勉为其难的过来的。” 陈嘉鱼压低了笑声：“是是是，我想你想得不得了，相思成灾，多亏你过来了，才一缓我的相思之苦。” 她吃吃地笑了两声，然后才说：“甜言蜜语，渣男标配。” 这时候，陈嘉鱼的目光也逐渐习惯了黑暗，他侧头朝她看去，在黑暗里辨认出了她精致的轮廓，还有那双宛如新月的漂亮眼睛，以及弯起的俏皮红唇。 “不是甜言蜜语。”陈嘉鱼凑到她耳边，用气音说，“是肺腑之言。” 离得太近，从他唇间喷出的灼热呼吸，直接吹拂在蔡佳怡的耳旁，接着，陈嘉鱼便见到她全身不明显的轻轻颤了一下，肩膀也悄悄缩了一点儿。 咦，她这里有这么敏感的吗？ 陈嘉鱼觉得挺好玩的，心中微动，突然快速的在她耳垂上亲了一下。 触感格外的柔软，像是有温度的似的，但是又比那个更嫩。 “啊！” 蔡佳怡毫无防备，心脏瞬间跳到了喉咙眼，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小脸也瞬间通红一片。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好在教室一片黑暗，无人注意。 “你干嘛！”下一秒，她抽出手，转而用力拧在了陈嘉鱼的腰上，半愠怒半娇嗔地说：“流氓，坏蛋，不许乱占我便宜。” 见她反应这么大，陈嘉鱼也有点不好意思，就让她随便拧。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方永平拿着应急灯和一袋东西，走了进来。 应急灯带来的光瞬间驱散了不少黑暗，至少，众人都已经能看到教室里的人影了。 “大家不要慌，刚刚停电是学校的电路出了点问题，已经在抢修了，再等十几分钟就好。”方永平说，“正好这段时间大家复习也辛苦了，这十几分钟我们休息一下，搞点娱乐活动。” 一听这话，不少学生兴奋了。 “娱乐活动？” “方老师，什么娱乐活动啊？” 方永平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这样吧，大家来玩知识点接龙吧，从第一组开始，一人说一个高中知识点，不能重复，谁卡壳了或是说错了，就得讲个笑话或是唱首歌什么的。” 众人：“……” 方永平伸手一点：“王浩，就从你开始吧，思考时长不能超过三秒啊，大家也注意听。” 那叫王浩的男生站了起来，说：“空集是一切集合的子集，是一切非空集合的真子集。” 方永平：“下一个。” 王浩坐了下去，他同桌的男生站了起来：“胡克定律:弹黄伸长或压缩量与作用力成正比。” “哦，这是物理的，下一个。” …… 学生们轮流起立，说出知识点，暂未轮到的学生在提前思索，有的不走运，刚想到一个，却被人提前说了，不得不再重新想过。 侯子凡就是如此，他提前想了两三个知识点，却都不幸的被人抢了先。 还没想出新的来，已经轮到了他。 侯子凡曾地一下站起来，大脑陡然一片空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新的，眼见三秒时间就要到了，他终于想到一条，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肽键只有一个氮！！” 教室里：“哈哈哈哈哈！” 第182章 我想亲你 游戏继续进行着，也有学生出错或是没能及时想出知识点，不得不接受惩罚，有学小狗叫的，有讲笑话的……教室内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不多会，轮到了陈嘉鱼，陈嘉鱼站起来说了个知识点，接着是蔡佳怡。 等蔡佳怡站起来开口时，总算有学生注意到了她换了位置，不知是谁“意——”地起哄，老方也不知道是懂了呢还是没懂，在那里一脸从容平静地听蔡佳怡说完，然后让她坐下，换了下一个。 一轮游戏结束，第二轮开始不久，头顶的灯突然齐刷刷地亮了，教室里光明大作。 “啊！” “电来了。” 方永平站起来，拿着保温杯说：“电来了，那我们的游戏暂时就玩到这里。我再占用几分钟，讲两句话啊。下个星期一就是期中考试了，这次考试呢，是六校联考，而且排名也是六校一起排，就是想让大家提前体验一下高考的压迫感，回去以后不要贪玩，好好利用周末的时间复习。不过，也不需要太紧张，毕竟联考不是高考，这次没考好还有机会，总之大家复习要认真，但是心态要保持平和……” 各种老生常谈的讲了五分钟之后，老方才说：“好了，大家继续自习吧。” …… 晚上十点半。 陈家。 书桌上的手机响了，陈嘉鱼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手机看了眼。 是蔡佳怡邀请他的视频通话。 他忍不住笑了，明明才把她送回家不久，怎么就来视频通话了。 滑动了那个绿色接受图标，女孩儿俏丽的小脸便出现在屏幕里了。 “你在干嘛呀？”她娇滴滴的问，“做作业吗？” “没有。”陈嘉鱼说，“在写点东西。” “嗯？不是作业，那是写的什么？” 陈嘉鱼回答：“日记。” 蔡佳怡好奇了：“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啊？” “没有。”陈嘉鱼说，“最近才开始写的，算是突发奇想吧，打算记一下自己的生活。” 她眨了眨眼：“为什么写这个，你是想记下我们的恋爱细节吗？” 陈嘉鱼也笑了一下，“对啊。” 写日记这件事，是从他终于下定决心的那天开始的。 不是为了记那些吃饭喝水上课的鸡毛蒜皮小事，只是为了……记录和她的那些事。 如果，他的未来真的会失去她，那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将和她有关的记忆尽可能的保留下来，越多越好，越长越好…… “是吗，你就这么喜欢我呀？”她眼波流转，浅浅地笑。 “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陈嘉鱼又问，“对了，你在做什么？” 蔡佳怡抽起面前的练习册，放在镜头前晃了晃，“我做作业呢。” “嗯。” 两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是视频通话还开着，偶尔看一眼对方。 时间过得很快。 陈嘉鱼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便对屏幕里的蔡佳怡说：“不早了，该睡觉了，先挂电话吧，明早我来找你。” “不要啦~”蔡佳怡却撒娇地道，“我还想多看你一会儿，你就这样去睡嘛，等你快睡着的时候再挂好啦。” 陈嘉鱼想到什么，突然想逗逗她，便问：“我习惯睡觉前要脱衣服的，你也要看吗？” 她愣了一下，“脱衣服？” “是啊，换睡衣啊。”陈嘉鱼一本正经地说。 听他这么一说，小绿茶低下了头，捂着脸，一脸娇羞。“讨厌，好害羞哦……不过，你要是很想让人家看的话，人家也只能勉强看一下啦。” 陈嘉鱼：“……” 见陈嘉鱼没动静，几秒后，蔡佳怡冲他眨了眨眼，语气有点儿戏谑：“咦，你刚才不是说要换衣服吗？怎么还不去，是不好意思吗？” “……” 靠，她都没有不好意思，他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陈嘉鱼很干脆地站起来。 第一步，把手机调整了一个角度，放好后退了几步，让镜头刚好能笼罩自己的大半个身子。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第二步，他脱掉了外套。 在这两步里，屏幕里的蔡佳怡一直一霎不霎地盯着他。 第三部，陈嘉鱼把身上的t恤撸了起来，露出来六块腹肌。 蔡佳怡的视线落在上面，精致白皙的小脸突然泛起了一点点的红，有些想看却又不好意思的模样。 眼见陈嘉鱼换好了上面的衣服，接着伸手摸向了裤子的边，她一怔，下意识地问了出口。 “这个……这个也脱呀？” “当然也要脱啊。” 陈嘉鱼边拉裤子边说。 “啊！流氓！”小绿茶惊呼一声，立即拿起手机，快速把它翻了个面，盖在桌上。 陈嘉鱼的屏幕里，变成了一片漆黑。 过了好一会儿，蔡佳怡才偷偷的把手机掀起一条缝，视线鬼鬼祟祟地从缝里探进去，然后，便发现陈嘉鱼的裤子还穿得好好的，甚至连上衣都穿上了。 她红着脸，把手机转回来。 “哼，你骗我，怎么不脱啦。” “不是你说要看的吗，你骗我，怎么不看了？” “……又没什么好看的，我不要看了。”她嘴硬地说，“你快换衣服啦。” 视频通话中断。 等陈嘉鱼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就再次给她发了个视频邀请过去。 下一刻，昏暗中，蔡佳怡的一张小脸就出现在屏幕上。 她也换成了睡衣，整个人侧着躺在了床上。 只开了一盏小夜灯的房间颇为昏暗，让她的小脸显得异常白净明亮。 “嘻嘻，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我~~”她眯起眼睛笑着说。 …… 天空微明，已经是新的一天。 和平时一样，才早上六点钟刚出头，陈嘉鱼便已经自然的醒过来了。 多年的高三生活，已经让他形成了规律的生物钟，基本上，即便没有闹钟，到时间也会准时醒来。 从床上坐起来，他先摸过枕头边的手机，瞅了眼时间，再解锁了屏幕。 显示在眼前的是他和蔡佳怡的聊天框，最后一道信息是昨晚睡前的视频通话，时长四十七分钟。 聊到十二点多，蔡佳怡一开始还喊不困，但不知什么时候话便少了，变成了偶尔说一两句，再过一会儿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再过片刻，就闭着眼睛，不做声了，握在手里的手机也滑到了一边。 陈嘉鱼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她真的睡着了，才结束了通话。 浏览着聊天记录，陈嘉鱼的唇角，不知不觉地露出了一个暖暖的弧度。 对于他来说，这种体验非常的奇妙。 他之前是喜欢过沉念初，但那只是单方面的，不能算是真正的恋爱，勉为其难或许能算是单恋过吧。何况，那种喜欢究竟有几分算是真正的喜欢，现在想起来，都很难说。 所以，对于陈嘉鱼来说，现在才应该算是他的第一次正式的恋爱。 第一次有回应的，不考虑太多世俗因素的、既纯粹、又热烈真挚的彼此喜欢。 这就是所谓的初恋吧。 真正体验这种感觉后，陈嘉鱼才知道，原来谈恋爱，并不是代表着一定要做些什么轰轰烈烈或是浪漫无比的事情。 只要两个人呆在一起，只要能看到对方，只要她对他笑一笑，只要能牵着她的手，都会让他很开心，觉得很有意思。 在操场随便走走有意思，在食堂同桌吃饭有意思、在教室里一起看题也很有意思，甚至连她无意中朝他投过来的一个眼神，都能让他的心里泛起一丝丝甜甜的涟漪，恨不得写一万字小作文的冲动。 更有意思的是，他似乎和她有说不完的话。只要她想听的，他都愿意说，只要他想说的，她都愿意听。很多时候，他说上半句，她就知道他还未出口下半句是什么。 而对他来说，她也是同样。 那种默契的感觉，就好像走进一座你未曾住过的房子，却发现它竟然是无比熟悉——你熟悉那些家具，熟悉墙上的画，架上的书……里面的一切一切，都与你完全契合，而且你深深地知道，即便这个房子陷入完全的黑暗，你也仍然能够自如地四处行走。 真的是非常奇妙。 拿起手机，陈嘉鱼发了条消息给她：“早，我先去跑步，待会儿给你带早饭来。”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 大概蔡佳怡还没醒。 陈嘉鱼笑了一下，先做了两组俯卧撑，然后换掉衣服，和阮秀莲说了声后，他便出了门。 …… 闹钟声中，蔡佳怡终于睁开了眼，她伸手关掉闹钟，又迷瞪了会儿，才坐起来，乌黑凌乱的秀发顿时随之散落在肩膀两边。 抬起纤细的胳膊，她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长长的“嗯~~~”，又在被子里打会儿滚，才算完全清醒过来。 摸过手机看了眼，见到了陈嘉鱼的留言，她嘻嘻的笑了一声。 “好吧，该起床了。” 先去刷牙洗脸，然后梳头换衣服，来到化妆台前，做了个简单的护肤，早起还残存的那一点儿倦意就彻底消失，整张小脸容光焕发。 …… 清晨的空气很清新，陈嘉鱼不知不觉地就跑到了河边，再跑了一段路，然后才往回跑。 半路上，经过了一家早餐店，陈嘉鱼进去买早点。 今天买的是煎饺和牛肉粉丝汤，蔡佳怡昨晚就说想吃这个了，拎着两人份的早餐，陈嘉鱼来到了她家的门口。 抬起手，敲了敲门。 “谁呀？”门内传来她的声音。 陈嘉鱼压低了嗓子，沉声说：“你的外卖到了。” 几秒后，门就打开了。 蔡佳怡站在门口，她已经洗漱好了，看着他，眼睛弯弯的：“咦，你是哪个外卖app的小哥呀，长得这么帅？而且，我没有叫外卖哦。” 陈嘉鱼把手里的早餐朝晃了一下：“独属于你一个人的外卖小哥，这是送你的爱心早餐，请签收。” “签收？怎么签收？” “你想怎么签收都可以。” “是吗？” 蔡佳怡眨了眨眼。 忽然抬起了左手，食指的指尖落在他的心口处，然后画了个柔软的圈。这个圈画到末尾时，她的指尖却并没离开，而是顺势往上撩，轻盈而快速的从陈嘉鱼的胸口划过脖颈，然后撩在他的下巴上，轻勾了一下。 “好啦，我已经签收了，连你的人一起哦。”她看着他，眉眼弯弯地笑，朝他伸出手掌心，“现在早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啦，进来吧。” 陈嘉鱼被她这一套连招打得措手不及，心跳瞬间快了几拍。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像是只小狐狸般，红唇轻抿，朝他顽皮又妩媚的笑，怎么看怎么好看。 接着，陈嘉鱼忽然想起了一项科学研究。 那个研究说，当你越深爱某个人，对方在你的眼中，就会越漂亮。 嗯，他好像一天比一天的喜欢她了。 所以，她在他的眼里也会一天比一天的漂亮，直到…… 变成全世界最好看的那个女孩儿。 这个世界上的美人很多，但不是每一个都能让你的心跳加速。 而只有那些能让你心跳加速的人，才能真正的，走进你的心里。 他看着她的眼神，让蔡佳怡心跳也快了几分，她微歪着脑袋，笑着问：“你怎么还不进来？在想什么呀？” 陈嘉鱼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心里的喜欢突然快要溢出来，脱口而出的说：“我在想，亲你一下。” 蔡佳怡一愣，“你、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想亲你。”陈嘉鱼看着她，重复了一遍。 她耳根开始发烫，小声问：“亲哪儿？” 陈嘉鱼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了她红红的嘴唇上，流连不去，“你说呢？” 她瞬间懂了，退后一步，扭开视线，嗓音软软的，像撒娇更多过于婉拒般的哼了一声，“流氓，才不可以，人家的初吻可没有这么容易……”一点点红起来的耳根却暴露在了他的视线里。 陈嘉鱼抿了抿唇，眸里含笑的提醒她道：“可上次你趁我睡觉时，已经亲过我了，严格来说，这次不能算是……” “！！！不许说！” 他话还没说完，蔡佳怡已经跳了起来，手捂着他的嘴，脸也跟着绯红一片，“原来那时候你醒着，坏蛋，居然装睡！” 第183章 喜欢你，所以怎么也亲不够。 蔡佳怡的小手覆在他的唇上，掌心柔嫩细腻，还带着一丝甜香味儿。 陈嘉鱼忍不住在她掌心上亲了一口。 蔡佳怡感觉到了，条件反射地一缩手，微撅红唇，娇嗔道，“干什么，你是小狗吗？” 陈嘉鱼走近一步，几乎是和她贴在了一起，空着的那只手反手关上了门，然后直接把她拉拢，将她柔软的身子抱在了怀里，嗓音微哑的说：“小狗就小狗，我想亲你，行不行？” “……”耳朵的红已经慢慢地爬上了脸，蔡佳怡掀起了长长的睫毛，看了他一眼，又快速地垂下眸子，不说行，却也不说不行。 陈嘉鱼低下头，鼻尖轻轻点在她秀气的鼻尖上，“怎么样？” 蔡佳怡睁眼看着近在迟尺的少年，他温热的呼吸扑拂在她的脸上，含着一种独属于他的，既干净清冽又不失男人味的味道，将她包围着，她的脸更红了，身子也似乎要软成了棉花。 反复的这么问也就罢了，她又没有表示出生气的样子，这样都还不明白，非要她亲口说可以或者点头吗？ 过了半天，她才近若蚊呐般地说了句：“真是个笨蛋……” 陈嘉鱼试探地问：“你不拒绝的话，我就亲了啊。” 女孩儿没回答，只是将精致的小脸微微扬起，闭上了眼，睫毛像蝶翼般的轻颤着。 这个意思…… 应该是同意了？ 陈嘉鱼干咽了一下喉咙，正准备低头亲下去，忽然动作又停了下来。 他在思考该怎么亲。 是像蜻蜓点水的那样浅尝辄止，还是天雷地火难分难舍的那种？ 还有，要不要和影视剧里的那样，伸舌头？ 伸的话，会不会被她咬一下？ 要不然，第一次还是不要伸了吧…… …… 蔡佳怡等了半晌，也没见他亲下来，睁眼看着他，一脸困惑地问：“你在干什么？” 陈嘉鱼一愣，然后说，“你别睁开眼啊。” 太破坏气氛了。 “谁让你这么磨蹭，我都等累了。”她皱起秀眉，不满地问，“到底亲不亲的啊你？” “差一点就酝酿好情绪了。”陈嘉鱼说，“你再等……” 蔡佳怡突然一踮脚，手圈住他的脖子，下一秒，软软的嘴唇已经把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这个时候，陈嘉鱼已经来不及思考该怎么亲，以及要不要伸舌头的问题了。 他的呼吸静止了，时间似乎也静止了。 这一刻，和上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的大脑一片眩晕，整个人像是漂浮在宇宙里，四周是旋转的玫瑰色星云，还有从中心开始大爆炸的星系，湮灭的恒星射出万千流光，变成宇宙间最绚烂梦幻的焰火，又像是置身于温柔甜蜜的海水中，他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动着，双手分开柔软的水草，忽然发现里面有一条滑熘熘的小鱼，顽皮地与他来回追逐嬉戏……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他胸口里的空气全部用罄，几乎无法呼吸，才停止了与那条小鱼的嬉戏，重新浮上了水面…… 随着他们双唇的分开，不知何时屏住的呼吸，也终于得到了释放。 陈嘉鱼急促的呼吸着，胸口起伏着，只感觉心脏在砰砰的狂跳，被一种甜蜜幸福的感觉给彻底填满，没有一丝空隙。 女孩儿圈住他脖子的手也不知何时已经软了下来，变成了搭在他的肩上，呼吸也同样急促，望着他的眸子，潋艳得如要滴出水。 陈嘉鱼低头看着她，嘴唇上口腔里还都是她留下的甜甜气息，萦绕不去，连心里也是。 他低声说：“这次又是你主动的。” “谁让你的动作这么慢！”她哼哼地说。 “不行，我也要主动一次。” 陈嘉鱼说完，就想再感受一次。 只可惜这次没能得逞，蔡佳怡抬起小手，用力推住了他想要为非作歹的脑袋，轻哼了一声说：“还吃不吃早饭了，再过一会儿都要冷掉了啦。” 陈嘉鱼这才想起来左手拎着的早餐：“好吧，我们先吃东西。” 等她放开手，他就迅速低头，在她软软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就走到鞋柜那里去换鞋了。 然后，两人一起吃早饭。 陈嘉鱼吃得快，他吃完以后，就看着她吃，目光慢慢落在她粉嫩的唇瓣，看着它一动一动的，然后又忍不住回忆刚才的感觉。 蔡佳怡瞥了他一眼，大概猜出了他在想什么，边咬了口煎饺，边用小脚在桌子底下警告般的踢了他一下：“看够了没，不许看了。” 陈嘉鱼不看了。 吃完早饭，蔡佳怡开始做作业。 过了片刻，她转头问陈嘉鱼：“这道题怎么做？” 陈嘉鱼凑过去，借着讲题的功夫，手臂慢慢的抱上了她柔软的身子，等讲完的时候，她的姿势就变成了几乎被他抱在怀里。 蔡佳怡反应过来，转头白了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陈嘉鱼坦然地说：“我想再亲亲你。” “……” 没等她开口，陈嘉鱼的唇已经再一次的印了上来。 大概是一回生两回熟，又或许是人类在这方面都多少有一点无师自通。 总之这一次，陈嘉鱼回忆着之前的感觉，边总结经验边继续钻研学习，逐渐便少了几分生疏。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软软的，甜甜的，尝起来感觉十分的美妙。 更有一种酥麻电流般的感觉流遍了全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吻才算是结束。 蔡佳怡慢慢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眸子里投下乌黑的倒影，唇瓣闪着湿润的光泽，就像沾着晨露的玫瑰花瓣。 她小声说：“好了，这次总亲够了吧。” 陈嘉鱼厚着脸皮说：“不够，喜欢你，所以怎么也亲不够。” “……” 蔡佳怡看了他一会儿，撅起嘴说，“你再这样亲个没完没了的，我就生气了啊。” “……为什么？” 她板着脸：“人往往是贪得无厌的，一次亲亲不够，还想两次，两次不够，就想三次……亲完以后还不满足，说不定就想摸摸……等摸摸以后，说不定就要……” 陈嘉鱼故意问：“说不定就要什么？” 第184章 讨价还价 蔡佳怡眼神闪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竖起一根手指，语气认真地道：“总之，在没有我的允许的情况下，一天最多只能亲一次，不然，我都没有时间和心思学习了。” “一次太少了。”陈嘉鱼一本正经地讨价还价，“还是十次吧，我觉得十次差不多。况且，我看你也挺乐在其中的。” “……”蔡佳怡红着脸，用力地踩了他一下，不过她的拖鞋底很软，所以一点也不疼。 “真的太少了。”陈嘉鱼用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委屈巴巴的。 蔡佳怡抿抿唇，退让地说：“那……就两次吧。” “不如……九次？”陈嘉鱼试探地问。 “我说三次，你再说八次？”她眨眨眼，“最终，以五次成交？” “这个主意不错。” 陈嘉鱼予以高度肯定。 下一秒，她的小爪子狠狠地拧了过来。 陈嘉鱼只能举手投降：“好了好了，今天暂时不亲了，我们学习吧。” 他说到做到，后面的时间果然都老老实实的。 上午复习完之后，两人出门去吃饭，吃完后散步消食，一个小时后，再回来继续。 一天就这么平澹而甜蜜的过去了。 …… 周一。 早自习结束后，高三各班都发下来了考场安排表，接着，校园广播通知学生们带上自己的文具，按照安排表各自去寻找考场和座位。 接着，班上的学生都潮水般的往外涌，急着去找考场，闹哄哄的。 “你是哪个考场啊？”陈嘉鱼没有急着走，而是问蔡佳怡。 “八班。”蔡佳怡问，“你呢？” “五班。”陈嘉鱼说，“考完语文等我来找你，一起吃饭。” “好呀。” “对了，你文具带齐了吗？橡皮、铅笔，修正液都别忘记啊。” “带齐了。” 陈嘉鱼想了想，又叮嘱道：“这次考试可能会比较难，有些题一时做不出也不要紧张，注意合理分配时间。” 蔡佳怡弯起眼睛说：“我知道啦。” 陈嘉鱼这才拿着自己的文具，和蔡佳怡一起走出了教室。 …… 另一边，沉念初也走进了她的考场。 她先找到自己的座位，擦干净桌面和椅子，才轻轻坐了下来。随后，她抬起湖水般的眸子，视线在教室里不甚引人注意地扫了一圈。 可惜，除了同考场的杨晓和另外几名同学之外，她并没有见到其他熟悉的面孔。 尤其是，她最想见到的那一个人。 沉念初缓缓的垂下了眸子，盯着桌面，白净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在心底深处，却是自嘲又悲凉地叹了声气。 事到如今，你究竟还在期盼着什么？ 就算在这里见到了他，又能如何？ 他喜欢的人，已经不是你了啊！ 放下吧，放下吧。 可是，谁能告诉她，该怎么才能放得下啊…… 她的脑子里又响起了蔡佳怡的话。 ——“你就像一个被娇宠坏了的孩子，陈嘉鱼是你一个本来不那么稀罕的玩具，宁可丢在一边也不玩。结果被人赢走了，你就开始觉得这个玩具好了，想方设法无论如何要拿回来，拿不回就开始满地撒泼打滚。其实啊……你也不见得有多喜欢这个玩具，只是不想输给别人罢了。” 为什么放不下他，真的是因为输不起吗？ ——“你表面这么骄傲，其实内心很缺少爱，很渴望爱吧。” 也许正是因为害怕他给她的爱会真的烟消云散，他才成了她的执念，成了她的救命稻草，想要死死的握住他不放。 可是殊不知，她自始至终死死握住不放的，只是那份爱的残骸。 结局，最终仍旧是一败涂地。 …… 这时，广播再次响了起来，提示离正式开考还有五分钟，沉念初的思绪被唤了回来，她勉强提起精神，抬头看着正走进教室的监考老师。 第一门考试科目是语文，随着一阵响亮的考试铃，试卷被发下来，一排排的往后传递。 陈嘉鱼拿到了试卷，按照习惯，先把试卷上和答题卡上的班级考号姓名都给填上了，然后就开始不紧不慢地做题。 一个小时多点的时间，他就把主观题和客观题都简明扼要的答完了，从头到尾检过一遍，然后便看向了作文。 作文给出了两则材料，主旨是关于本国传统文化的传承意义，一般的学生可以通过几个不同的角度来写，比如赞成大力弘扬传统文化的传承；从其他角度来说，也可以提出在传统文化的传承上，要“去芜存菁”，不可“泥沙俱下”等等。 这篇作文陈嘉鱼自然也是写过多次的，未加思索便直接写下了标题—— 《论传统文化的骨与皮。》 …… 两个半小时很快结束了，交卷铃一响，陈嘉鱼就毫不犹豫的交了卷，就直接去八班的门口等蔡佳怡出来了。 这次期中考试是六校联考，所以出题人都是各省重点高中的各科顶尖老师，为了检验出各校学生的水平差异，不光题量极大，题型极为刁钻，题目的难度也明显超过大家平时在学校里做的那些题。 正因此，考场里的不少人一出来，都是如丧考妣，面如死灰。 “完了完了，这回真的要完，” “艹啊，文言文阅读我只看懂了一半。” “我特么连作文都没写完，直接阵亡好吧！” “死定了，我好几道选择题填空题都不会，全是乱选的。” 过了两分钟，蔡佳怡走了出来。 陈嘉鱼大步迎上去，然后问：“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蔡佳怡说完，眼睛就弯了起来，“自我感觉比较良好。” “这就好。”陈嘉鱼笑了，“走吧，我们去吃饭。” 另一边。 杨晓也神色难看的走出了考场。 时间太紧张了，她的作文只是草草结尾，甚至连字数都没有写够，很可能连五十分都拿不到，除了作文之外，还有不少题目她都没有把握，纯属是乱做一气，一百五十分的总分里，能不能得到一百分她的心里都没底。 这时，她忽地听到身后有人问：“沉念初，这次的语文，你感觉怎么样？” 杨晓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就见到不远处的沉念初停下脚步，她神情从容，澹声回答：“有一点难。” “你觉得有一点难，我可是觉得超难。”那学生叹气后，又说，“而且题量也太大了，我都有几道题没做完，你呢，应该能做完吧。” 沉念初抿了抿唇：“嗯，做完了。” 虽然，即便是她，也只是在打铃之前，勉强写完了作文，甚至连检查的余暇都没有。 “做完了？那以你的水平，120分肯定是有的吧……” 沉念初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点点头：“应该……能拿到吧。” 两人都没有注意，杨晓站在那里，脸孔阴沉到了极点，手里的笔袋被她用力捏着，完全变了形状。 …… 当天考了三门，语文、化学和英语，剩下的数学和物理留待第二天，晚上还得照常上晚自习。 教室内一整天都是愁云惨雾，学生们在那里长吁短叹，摇头感慨这次期中考试的难度简直是堪比变态。 晚自习后，陈嘉鱼照例骑着自行车把蔡佳怡送了回去，等到了她家的楼下后，蔡佳怡从自行车上下来，冲陈嘉鱼挥手，笑眯眯的说：“我先回去了哦。” “等一等。”陈嘉鱼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书包带子，止住她的脚步，挑眉问，“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蔡佳怡转头看着他，一脸疑惑。 陈嘉鱼点了点自己的唇，语气略微不满地道：“不是说好，一天五次的吗？” “……”蔡佳怡强压着想上翘的唇角，“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一天五次了？抱歉，只有两次。” 陈嘉鱼很好说话：“两次就两次，但今天的你还没兑现。” “现在？” “当然。” 蔡佳怡犹豫了一下，瞅了两眼旁边，没见到人，才踏上一步，然后踮起脚，撅起嘴，在他的唇上速度飞快地碰了一下，两下。 “好了。” 陈嘉鱼被她的敷衍给气笑了：“这就好了？” “一次，两次。”她比了个“2”的手势，坏笑着说，“不是吗？” 陈嘉鱼望着她可恶的小脸，板着脸说，“不行，你这两次不合格，最多，只能算是0.2次。”话说完，他就一把把她拉过来，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同时俯首，对准了她红红的唇，用力地亲吻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慢慢分开。 蔡佳怡一脸红红的看着陈嘉鱼，眼神有些儿迷离，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像猫儿般的妩媚和诱人。 “好了吧？” 陈嘉鱼却说：“不行，这才算是一次，还有0.8次。” 她一脸古怪：“……0.8次怎么亲？” “就这样。”陈嘉鱼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然后低下头，亲了一下她的耳朵，还顺便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结果，她的身子立马一颤，抬手捂着耳朵，娇声道：“你干嘛！” 感觉到她的反应后，陈嘉鱼失笑又带着几分得意，“上次我就觉得你的耳朵很敏感了，看来是真的啊？。” “……”蔡佳怡小脸烧得厉害，默默的拧了他一眼，再用力踩了他一脚，才转过身说：“坏蛋，我走了呀。” “去吧，待会儿聊天吗？” 她脚步不停，丢下一个“嗯”字，就上楼去了。 …… 十五分钟后，陈嘉鱼回到了家，家里和往常一样，阮秀莲边拖地边看电视，陈玉藻躲在自己房间里画画，陈嘉鱼洗漱后，也回了房间。 因为明天还要考两门，所以当天基本没什么作业，陈嘉鱼就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边和蔡佳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这段时间以来，他每个晚上都会抽出时间，在笔记本上记下一些回忆。 虽然这个做法很笨，因为等下次循环重置后，这笔记本上的内容也会随之消失，但至少在重置之前，他可以用它来帮助他，将与她的回忆保留得越多越好，越久越好…… 快睡觉时，手机上突然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第186章 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 陈嘉鱼和蔡佳怡说了一声后，然后滑动了接听。 “喂！” “老陈！”那头传来侯子凡带着些焦急的声音，“你终于接电话了！” 陈嘉鱼也不免有了一丝紧张：“怎么了？” “帮我个忙。” “？？？” “我想约朱舒考完以后出去玩，你之前不是和蔡佳怡去了那个什么欢乐谷吗？怎么样，适不适合和女生一起玩？” 陈嘉鱼呼出口气，这小子，一惊一乍的，害他还以为有什么事。 “还可以。” “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你自己网上找几篇攻略看看吧，有的写得挺详细的。对了，到时候记得买快速通道票，不然会排很久的队。” 侯子凡挂断了电话。 陈嘉鱼这才继续回到了和蔡佳怡的聊天中，这次他没有发消息，而是选择了视频通话。 响了半天，对面却一直没有接通。 难道是睡了？ 正当陈嘉鱼想挂掉的时候，屏幕陡然一亮，上面出现了蔡佳怡的脸，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碗，里面装着几种五颜六色的水果丁，拌着乳白的酸奶。 难怪半天没有回应，感情是去搞宵夜吃了。 “我在吃自制的水果酸奶，很好吃的哦。”蔡佳怡笑嘻嘻地用牙签叉起一块火龙果，“怎么样，你想不想吃？” “想啊。”陈嘉鱼笑了，“你给我吃吗？” “啊——嘴巴张开，我喂你。”她装模作样地把牙签和火龙果怼向摄像头，嗲兮兮的说，“你快张嘴呀？不张嘴人家怎么喂你呢？啊——”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陈嘉鱼还是忍不住把嘴张开了。 下一秒，他就看到屏幕里的蔡佳怡把火龙果在摄像头前晃了一下，然后，手臂快速划了个弧，直接送到了她自己的小嘴里，边嚼边眼眸弯弯的说：“傻瓜，你吃不到的啦，还是我帮你吃吧。唔，好吃。” 陈嘉鱼：“……你给我等着。” 居然敢说他是傻瓜。 蔡佳怡笑得花枝乱颤：“好啦，别生气哦，等有机会再真的喂给你吃。” 看着这个小绿茶，陈嘉鱼是又爱又恨，气得牙痒痒的，只想顺着信号钻过去，把她按在墙上这样这样，那样这样。 这完全不是他没有定力不够沉稳，只能怪她老是有意无意的撩他，撩完又不负责，太渣了。 这种渣女，就应该好好地教训一下。 这时候，蔡佳怡又插起来了一块蜜瓜，咬了口后，才轻声喊了一句：“陈嘉鱼。” “嗯？怎么了？” “你有没有不高兴？” 陈嘉鱼愣了一下，“什么不高兴？” 蔡佳怡看着他，说：“明明我们都在一起了，也不需要玩什么欲擒故纵了，可你想亲的时候，我却不让你亲。”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三件事藏不住:贫穷、咳嗽和喜欢。 “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自然就会想靠近她，想亲亲她，想抱抱她，是多正常多美好的事情啊。”她眼睛轻眨，抿嘴娇笑着，“可是这个坏丫头，竟然不让我亲，还硬性规定一天只有两次，她是不够喜欢我吗？你有没有这样想过？” 手机里面，她精致的小脸含着笑，但眼神又颇认真，陈嘉鱼感觉到她似乎并不是随口问问，便思考了一下，才回答着说：“虽然不让亲的时候，有一点点不开心，但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对我的喜欢。” 他一直自认还算理智，恋爱后变得这么粘人，也不是没有原因。 一方面，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产生与对方肢体亲密接触的冲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另一方面，对他来说，时间宝贵，在确定了不再逃避后，他就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但是喜欢她，自然就会尊重她的意愿。 再说了，女孩子理应是要矜持一点，又或许她还暂时适应不了这么快的进度。 “你知道，一对情侣的热恋期能持续多久吗？” 蔡佳怡又吃了一颗圣女果，然后问。 陈嘉鱼摇头。 “一般来说，只有三到六个月。”她微笑着说，“在热恋期里，身体会分泌出多巴胺、苯乙胺和催产素，这时候，在你眼里的对方完美无缺，连放屁都是香的，你们会有说不完的话，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对方，欲望上的冲动也是最强烈的时候，你想亲亲抱抱，甚至还想更进一步……” “但是，这只是暂时的。等热恋期的buff一旦消失，你们之间的话就会开始变少，你会慢慢发现，对方身上大大小小的缺点也开始显现了出来，甚至，可能还有某些你无法容忍的缺点……到那时，也许你就会感觉澹了，甚至后悔和她在一起了……” 陈嘉鱼说：“我不会后悔。” “你先听我说完呀。” “……你说吧。” “其实呢，我并不是不喜欢你亲我，抱我……” “但是，我希望你不光只是因为身体上的冲动才喜欢我，我更希望我们的恋爱可以谈的慢一点，让你对我除了外表和身体之外的地方，再了解得多一点，到那时，你再确定要不要接受那个真实而完整的我。” “因为，真正的我，很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蔡佳怡轻轻地叹了声气，“这样一来，哪怕有一天，你发现我和你想象中的完美伴侣不一样，让你大失所望，也可以及时的抽身就走，不必对我有太多的责任和歉疚。” 听到她那边传来的幽幽叹息，陈嘉鱼突然理解了她的想法，一颗心也柔软到几乎是要融化一般。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那你告诉我，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 “等你慢慢发现吧。”蔡佳怡笑了起来，“说不定过段时间，你就会觉得我这个人浑身缺点，无趣低俗，面目可憎，直接下头，后悔喜欢上我了。” 陈嘉鱼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不可能，我这个人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而且特别擅长情人眼里出西施，哪怕你的本相是头母猪，在我眼里也长得像林黛玉一样。” 蔡佳怡立即在那边大发娇嗔：“谁是母猪？” “我只是打个比方。”顿了顿，陈嘉鱼继续一本正经的说，“你放心，就算你是母猪，也一定是全世界最可爱的那头，我还是会想亲亲抱抱。” “……陈嘉鱼同学，你的口味好重哦。” “嗯，但只对你。” “……你也好肉麻哦。” “也只对你。” …… 一直到了十二点，两人才依依不舍的挂断视频电话。 第186章 看起来装死了，一眼鉴婊 翌日清晨。 校门外不远，沉念初从奥迪车里走了下来，她停住脚步，手扶着车门，转身说了句：“再见妈妈。”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驾驶座上的骆锦微微点了下头，“好好考，别让妈妈失望。” 沉念初轻声说：“好的。” 黑色奥迪远去，她则是与其他学生一起，缓步走进了校门。 路上，不时有学生向她投来含义不明的目光，沉念初也并未太留意，只是安静地走着，毕竟对她来说，这样的目光并不少见。 “沉念初……” “是她吗……” “……真的……” 几缕窃窃的私语，随着晨风飘进了沉念初的耳里，她却听不清他们在议论些什么。 沉念初抿了抿唇，继续往前走着。 一直等她到上了教学楼，进了教室。 此刻还没到早自习，教室里的学生们似乎正在热议着什么，但当沉念初出现在门口的下一秒，所有的视线也全部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同时，所有的议论也倏然地消停下来，原本嘈杂的班级里，瞬间陷入某种无法形容的诡异安静。 下一秒，这些视线又不约而同的一起挪开了，各人做着各人自己的事，但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之前的声音也几乎消失了。 这是……怎么了？ 沉念初蹙了蹙秀气的眉，班里这不像话的安静，近似于诡异，让她有些不安起来。 她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处，坐下后，犹豫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身边的同桌，柔声问：“今天班上是有什么事吗？” 和她同桌的女生瞥了她一眼，挤出个带着几分勉强的笑：“没什么啊。” 沉念初也不再多问，拿出了笔记本，开始做考前的复习。 今天上午还要考两科，一科物理，一科数学。 对她来说，这两科算是五科里的短板，如果题目还和昨天一样难的话，即便是她，也要打起十二分的认真。 沉念初坐在座位上，安静的翻着手中的笔记本，周身散发出一种不易接近的气息，原本有人似乎是想和她说点什么，可最终都没发出声来。 不远处，杨晓用手撑着下巴，冷眼看着沉念初，极力掩饰着眼里的冷诮之意。 沉念初，你，等着吧。 她微笑起来。 过了片刻，沉念初突然感觉要去卫生间，见离早自习还差几分钟，她便起身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出了教室的同时，议论声又再次响了起来。 “到底是不是沉念初啊？” “感觉应该是她……” “别乱猜了，万一不是她呢……” “不是她还能是谁啊？” “看她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情况吧？” 来到女厕，刚好还有一个剩下的空隔间，沉念初便进去了。 刚关上门，又响起来了一阵脚步声，有几名女生进来了。 “啊，没位置了。” “女厕所每次都这么满，烦死了。” “等吧等吧。” 隔间的隔音近似于无，她们的声音无比清楚地传进了沉念初的耳朵里 其中一人突然开口：“对了，你们昨晚看学校的表白墙了吗？” “你该不会说的是那个爆料吧？” “你也看啦？” “对啊，你说那个爆料里说的白莲婊，是不是一班的沉念初啊？” 自己的名字进入耳里，沉念初蓦然一怔。 她们为什么在说她？ 还有，什么表白墙、爆料啊？ 那个什么……白莲婊，又是什么意思？ “肯定是她，我之前就觉得她挺婊的了，只是不敢说出口罢了。” “我也是，沉念初看起来装死了，一眼鉴婊好吧，那些男生偏偏要把她吹成什么高冷女神，都是眼瞎了吗？” 几个女生碎碎地议论半晌，等有人从隔间里出来，轮到了位置，就不再说话了。 过了会儿，感觉外面没有了人，沉念初才推开门。从隔间里出来了。 她神情安静地洗完手，走出女厕，脑海里却是一片茫然与不解。 那几个女生……究竟是在说些什么啊？ 当她回到教室时，里面的议论声便再次平息了下来。 沉念初忽然明白了刚才她感觉到的那种诡异感从何而来——他们分明都没有在看她，可却又似乎都在悄悄地用眼角余光窥探着她，她从那些目光里读出来鄙夷、讥诮和冷漠等等的负面信号，就像是一根根锋利淬毒的尖针扎在她身上，让她坐立不安，全身都刺痛难受。 与此同时。 高三三班的教室。 陈嘉鱼和蔡佳怡刚一进去，同样是迎接了大量的注目礼。 一见他们，早就在那里探头探脑的侯子凡瞬间扑了过来，一脸紧张地说，“老陈，你知道了表白墙的事没！” “表白墙？”陈嘉鱼皱起了眉，“又怎么了？” 难道又是谁要和蔡佳怡表白？ 侯子凡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毫不知情。 “是这样，我刚听人说，昨晚有人匿名在表白墙爆了个料，说的像是沉念初，好像还和你有关系！但没指名道姓，不能确定……” 他的语速飞快，却说得各种颠三倒四。 陈嘉鱼：“你说慢点，怎么回事？” “情况有点复杂，我他妈的一下子说不清楚，你等一下，我先理理思路。”侯子凡的话音刚落，铃声陡然响起，老方也跟着迈步进入了教室。 “算了，等下再和你说！”侯子凡丢下一句。 陈嘉鱼压下心底的疑惑，也和蔡佳怡分别去了自己的位置。 一个早自习很快过去了。 广播再次响了起来，提醒学生们尽快赶去考场。 沉念初并没有动，只是又看向了同桌的女生，这一次，她抿紧了唇角，乌黑的眸子紧迫盯着对方，再一次发问：“我刚才在厕所，听到有人提到我的名字，还说什么表白墙，什么爆料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那女生和沉念初平时的关系还算不错，她和沉念初对视了一下，又低下头去，咬了下嘴唇，小声说：“你、你自己去学校表白墙看看就知道了。” 沉念初一怔，轻声说：“可我没带手机来学校呀。” “……”那女生从书包里悄悄摸出了一个手机，“我刚好带了，你赶紧看看吧。” 第187章 这又不是你的错 沉念初打开了学校表白墙的主页。 完全不需费心寻找，第一条就是。 “墙墙，我想借你这里，向大家爆点关于我们学校某个女生的料。” “姑且就这个女生称为s吧。s在我们学校里挺出名的，一直走的是高冷女神人设，喜欢她的人也很多。” “但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别被s的外表欺骗了，她压根就不是什么高冷女神，不过是一个喜欢抢男人的白莲婊罢了。” “具体是这样的，之前有个男生c和s表白过，她拒绝了。” “后来c不喜欢她了，喜欢了另外一个女生，s觉得很没面子，就开始对c死缠烂打，直接变成了女舔狗。结果呢，舔了半天，连脸都不要了，还是没能把c抢回来哈哈哈，s的心里不平衡了，和c喜欢的那个女生发生了冲突，还故意弄伤了别人。啧啧啧，真的是太婊了。” “匿名爆料，厚码，本人没别的目的，只是正义直言，希望大家能看清s的真面目，不要再上当受骗。” …… 下面的评论区里已经炸了，短短一夜，回复已经多达十几页。 “哇，二女争男，白莲婊什么的，好八卦好狗血的剧情啊，多来点，我最爱看这种了。” “我就想知道这个s是谁。” “为什么不给名字，这让人怎么猜啊。” “在我们学校挺出名的，走高冷女神人设……靠，不会是沉念初吧？” “我艹，沉念初，真的假的？” “不会吧，她能做出这种事情？” “沉念初的首字母不正是s吗？” “男生c，是陈嘉鱼？” “如果是陈嘉鱼，这剧情就完全对得上了啊，陈嘉鱼不是上学期和沉念初表白过吗？现在好像和蔡佳怡在一起了。” “所以说，沉念初先拒绝了陈嘉鱼，后来又不甘心，去和蔡佳怡抢陈嘉鱼了？” “咝，看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了，前几天我在操场跑步的时候，好像看到沉念初推了蔡佳怡一把，当时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难道当时她们是在为了陈嘉鱼争风吃醋？” “靠，我一直对沉念初挺有好感的，真是看错人了……” “我也是，瞬间下头。” “唉，有句话说得好，你心里的女神，不过是别人的舔狗罢了。” “真的好会装啊她。” “白莲婊什么的，果然和她很配呢~” “……” 后面的评论里，还有人煞有介事地向不了解的人开始科普沉念初、陈嘉鱼和蔡佳怡之间的三角关系，各种加油添醋，硬生生地写出了一出狗血无比的爱恨情仇大戏。 沉念初看着看着，头忽然有些眩晕的感觉，俏脸不知不觉的变成了惨白。 同桌的女生大气不敢出，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沉念初嘴唇颤抖着，她抬起头，瞥了同桌女生一眼，本能地喃喃道：“不是我，乱写的……” “哦，不是你的话就好。”同桌女生配合地应道，“快考试了，我们还是先去考场吧。” 沉念初大脑一片空白，颤抖着，随后，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朝班级里的其他人看去。 他们的脸上分明没有什么表情，目光也没有什么波澜，似乎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但偏生就让她感觉，正散发着浓浓的讥诮和冷嘲。 而在这些中，尤其有一双眼睛，让她生出了彻骨的寒意。 她看了一眼杨晓，此刻两人隔着几个空荡荡的座位对视着，后者的嘴角正露出一抹很澹的笑，似是某种意味不明的嘲弄。 沉念初转过头，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她把手机还给了同桌，随着人群，脚步机械迟缓的走出了教室。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进入的考场，也不知道何时开考的铃声响了起来，只是条件反射地拿着笔，一题题的往下做。 试卷上那些文字、公式、符号，她竟然要看上三四遍，才能勉强看懂其中的含义，而在拿起笔，书写着解答的过程中，大脑也像是被强力胶给粘在了一起，运转得无比迟钝艰涩。 监考老师在教室里踱步着，过了一会儿，注意到了脸色惨白神情异样的沉念初，她是认识沉念初的，有些疑惑地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沉念初听到了她的询问，但过了一会儿，才缓慢的摇了摇头。 监考老师又看了她一眼，才继续在教室里巡视了起来。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做着做着，沉念初忽然隐约地听到外面的广播在喊：“距离数学考试结束还有最后十分钟，请大家把握好时间。” 沉念初的脸一下白了。 怎么回事，只有十分钟了？ 可是……她的试卷最后的那四道大题，还是空白一片！ 恐惧惊慌的潮水般漫过大脑，沉念初重重咬着唇，低头看着题目，企图抓紧最后的时间做出一两道来。 可是一片混沌的大脑里，浮现出的不是题目的解答思路，而是骆锦冰冷阴沉，如乌云覆盖的面孔。 不行，不行，她什么都想不出来！ 沉念初的全身开始颤抖，连手中的笔都几乎要握不住了。 十分钟里，她只勉强做出了一道，象征着考试结束的铃声便响了起来。 “考试时间到了，所有同学现在把笔放下，试卷和答题卡留在桌上，再拿好自己的东西，依次有序的离开考场。”监考老师说。 学生们一个个离开教室。 沉念初也终于站了起来。 她看着桌上还空着好几道题的试卷，再缓慢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一排排桌椅、前方的黑板、黑板前的讲台、水泥地面、白色的天花板、头顶明晃晃的日光灯…… 分明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教室，可是在沉念初的眼里，这一切却变得毫无真实感。 变得像是个荒唐又压抑的第一人视角的噩梦，周围的学生和站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全是噩梦里的npc，分明都同处一室，可是在她与他们之间，仿佛多出了一层无形却坚韧的透明薄膜。 透过那层薄膜，那一双双眼睛，都在嘲讽地看着她，一张张嘴，都在一开一合地讥笑她…… 与此同时，迷雾的深处，母亲骆锦的身影也正一步步地朝她走来，她盯着沉念初，声音冷得像是淬过了冰。 “你为什么会考成这样？！” “是因为你的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只是整天在想着怎么早恋吗？！” “你看看学校里的人都是怎么说你的！” “简直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我对你那么好，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这么回报我？！” “简直太没出息了，我养你有什么用？！” …… 一阵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涌来，下一秒，梦境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彻底将沉念初吞没。 地面在旋转、天花板在旋转，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沉念初突然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耳边响起的监考老师的惊呼声几乎微不可闻，下一秒，她整个人慢慢地倒了下去。 …… “考得怎么样？感觉难不难？”虽然还有一门要考，但中间有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陈嘉鱼便抽时间来到蔡佳怡的考场，在走廊上见到了她，随后便关心的问了句。 “马马虎虎吧。”她叹了口气的说，“最后一道大题我只做出了第一小问，后面的两问都不会，还有两道填空题也一下想不出来，收卷前乱填的。” “已经很不错了。”陈嘉鱼安慰道，“这次题目挺难的。” 他记得这次三班的数学平均分才刚一百出头，就这，还是几个尖子班里仅次于一班的成绩。 “老陈，你也在，正好，表白墙的事是这样……”侯子凡的考场恰好和蔡佳怡在一起，此时见到陈嘉鱼，就记起来了表白墙的事情，立即过来给两人大致的说了一遍。 一听完，陈嘉鱼不禁拧了拧眉。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难怪他和蔡佳怡一到学校，就有学生用奇奇怪怪的目光在打量两人。 看了眼站在身边的蔡佳怡。 女孩儿的小脑袋正好也朝他偏过来。 与她对视了一眼，陈嘉鱼叹了口气，低声说：“对不起。” 虽说从那爆料的内容来看，对方的主要目标是沉念初，并没有对他和蔡佳怡说太过难听的话，但或多或少的，总会引来一些关注。 一些，不那么让人舒适的关注。 而且，这件事是因他和沉念初而起，却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卷了进去。 “对不起？”蔡佳怡眨眨眼。 “嗯。” 她看着他，浅浅地笑了，声音温柔，“不用和我说这三个字，这又不是你的错。”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陈嘉鱼沉默了一下。 其实，他说的对不起，不光是对把她牵扯进这件事的歉意，还有另外一层…… 对沉念初，他有一丝担忧。 以他对她的了解，如果她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大受打击。 虽然陈嘉鱼很确定，自己已经将沉念初从心里放下，但却无法把她当做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看待，即便是普通朋友，遇到这种事，他也会担心。 正在这时，一个别班的学生突然跑了过来，向另外几个学生嚷道：“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沉念初在考场里晕倒了！” 第188章 沈念初同学去哪儿了 沉念初晕倒了？ 包括陈嘉鱼和蔡佳怡在内，听到这句话的学生都愣了。 “真的假的。” “她为什么会晕倒？”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那学生说：“我不知道啊，反正老师喊了收卷，我正准备出去，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回头就看到沉念初倒地上了。”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有人问：“后来呢？” “后来，监考老师让同学把她送医务室了。”那人摇头，“再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 广播声蓦然回荡起来。 “最后一门物理考试还有十分钟开始，请各位考生带上文具，尽快进入考场。” “我去考试了。” 陈嘉鱼强行收敛了那一丝担忧，对蔡佳怡说了声。 现在的情况，他也做不了什么。 “嗯。” …… 沉念初慢慢的睁开了眼，辨认了一会儿周遭的景物，才终于认出了这里是医务室，而此时，她正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而她一睁眼，一直密切关注着她情况的医生便发现了。 “同学，你醒了？” 沉念初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你刚才晕倒了，知道吗？” “……嗯。” “你怎么会晕倒的，是因为低血糖，还是考试太紧张了？” 沉念初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平时心脏或者脑血管有没有不适的感觉？” 沉念初摇头。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想晕倒的感觉吗？” 沉念初还是摇头。 这时候，有人在门口叫了声。 医生出去，和对方交谈了几句，转回来对沉念初说：“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有点事要离开几分钟，很快就回来。” 等医生走后，沉念初慢慢的坐起了身，她抬头看了眼墙壁，而后，视线落在了墙面的挂钟上。 十一点过五分…… 这个时间，最后一科的物理考试，已经开始半个多小时了…… 这一刻，之前那种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再一次卷土重来。她像一个溺水的人，窒息到无助，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刻逃离这里。 沉念初从床上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医务室。 她出了行政楼，在操场上走了半圈，来到了校门前。 大门是锁着的，但不知为何，旁边的小门却没有锁上，半开着，保安也不在保安室里，兴许去洗手间了。 沉念初只犹豫了一秒，就径直伸手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出了校门，她却茫然了。 该去哪儿呢？ 沉念初摸了摸口袋，连一分钱都没有。 如果就这么在外面，待会儿连午饭都没有着落。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想回学校，去面对那一张张嘲讽的面孔。 她更害怕回家，甚至，连回家这两个字一涌上脑子，都感到呼吸不畅。 于是，她就这么，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深秋的城市，叶片快要脱落殆尽的树枝在秋风中颤抖，呈现出某种灰败的萧瑟。 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有人注意到她身上的校服，投来异样的目光。 沉念初却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从这一条路，一步步地走到另外一条路。 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 最后，她来到了一个小公园。 公园中有一片大大的草地，此时此刻，几个孩子正与他们的父母一起，在草地上嬉笑着，玩耍着。 这原本是一副极为温馨的画面，可看着这一幕，酸涩突然冲上了沉念初的鼻头。 她的记忆里，这样的画面近乎是稀少的，只有数不清的学习、学习，还有各种课外班、钢琴练习与考级，画画班、舞蹈、外语…… 什么都要做到优秀，也要乖巧懂事，有礼文雅。 那么，对父母来说，她出生和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只是为了完成他们理想中的完美女儿模板吗？ 他们……真的爱她吗？ 如果爱，为什么会不在乎她是否快乐，只在乎她是否优秀？ 如果连他们都不爱她，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真正的爱她呢？ …… 上午过去，期中考试也全考完了。 试卷是由六所学校各自抽调一部分老师联合批改，还要进行综合排名，所以，成绩最快也要等上个两三天才能出来了。 一班的班主任李岳也已经得知了沉念初晕倒的消息，但他当时要负责监考，所以等考试一结束，就匆匆忙忙的赶去了医务室，想看看沉念初的情况。 一进门，便看到了医生。 李岳忙问：“刚才我们班送来的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医生一愣：“应该没事了，她早走了啊。” “走了？哦，知道了。” 李岳的声音透出一股惊讶，不过，他转念一想，沉念初或许只是去考场或是回了教室，便没再多问。 下午照常上课。 第一堂课便是语文课，李岳走进了教室，目光如平常般的在教室里一扫，突然发现沉念初的座位是空着的。 李岳的心瞬间咯噔了一下。 “沉念初同学呢？她去哪了？” 教室里，学生们面面相觑，都一声不吭。 李岳再问了一遍：“你们谁知道，沉念初同学去哪儿了？” …… 见还是没人回答，他换了种问法：“你们刚才有人看到过她吗？” 还是一片安静。 李岳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一颗心重重地往下坠落。 “这节课自习。” 说罢，他便快步出了教室。 随着李岳的离去，教室里开始出现了阵阵细碎的窃语声。 “怎么了，李老师这么紧张。” “沉念初不是晕倒了吗？” “……” 李岳和其他几名老师一起在学校内找了好几圈，只差把操场的草皮都翻起来，才确定了深念初已经不在学校了。 可是，她会去哪呢？ “难道是身体还不舒服，所以提前回家了？”一名老师猜测着。 李岳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沉念初一贯是个优秀听话的好学生，即便晕倒了影响期中考试的成绩，但又不是高考，应该不至于会做出太出格的事。 “应该是自己回家了。”李岳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上课吧，待会有时间，我再给她的家长打个电话问问。” 第189章 你别假惺惺了 但作为高三重点班的班主任，李岳委实是事情太多了，再加上他心里以为沉念初已经回了家，一忙起来，就把打电话给沉念初家长的事给暂时忘了。 下午的食堂。 陈嘉鱼端着餐盘，和蔡佳怡一起找了张桌子坐下。 刚动快子吃了两口菜，几个一班的学生经过，然后坐在了两人旁边的一张桌上。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着这次的期中考试，聊天声飘进了陈嘉鱼的耳朵里。 过了一会儿，不知怎么，话题便转到了沉念初的身上。 “我听说，沉念初的物理没去考？” “是啊，我和她一个考场的，她晕倒以后就没来过了。” “那她的物理不是等于零分了？” “当然了。” “这也太惨了吧……”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学生开口。 “你们说，沉念初的物理考试没来考，人又一直没回教室，她会去哪儿了？” “连李老师都没她的消息，我们怎么会知道啊？” “……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有人联想到某些新闻，随口说了句。 “不至于吧，说不定只是回家了。” “话说回来，我突然都有点同情沉念初了……被人这么挂到墙上，说成是白莲婊，我代入一下都不太好受，现在考试又考砸了，这简直是双重打击。” “啧，你同情她？直接说你还是看脸吧。” “不是，我真觉得她挺可怜的……其实吧，女神变女舔狗什么的，也挺正常啊。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谁能忍得住不做舔狗呢？” 这时，其中一个学生瞥到了陈嘉鱼和蔡佳怡，愣了愣后，冲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几人也注意到了两人，便不再聊天，继续吃饭。 吃完饭，从食堂出来。 走了一段路后，蔡佳怡转过头，低声问一旁的陈嘉鱼：“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是在担心沉念初吗？” 陈嘉鱼沉默了会儿，握住了她的手，说：“有一点，但不是因为我还喜欢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 “我猜一下，是因为内疚吗？你觉得这次的事情，有一部分是因你而起，她到了现在这个境地，你也有责任。再加上她现在离开学校不知下落……所以，你对她感到内疚以及担忧。” 蔡佳怡只轻声的说着，无论是她的话语的内容还是她的语气，都并无浓浓的责怪或不满在其中，只有她对他的理解，而这理解本身，就是一种能熨帖人心的温柔。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觉得，她出了这样的事，我有点责任……” 尽管他明知下次循环，一切都会重置。 但此刻，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微妙的挥之不去的歉疚。 过了一会儿，陈嘉鱼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点，“对不起……” “唔。”蔡佳怡笑了一下：“没什么可对不起的，以你的个性，会这么觉得也很正常……如果你一点都不担忧她，我反而会觉得奇怪。” 陈嘉鱼也笑了一下：“是吗？” 她点点头，又说，“不过，就算你为她担忧，也做不了什么。还是耐心等等吧，说不定就和他们说的一样，她只是回家了。” “嗯，我知道。” …… 九点半，晚自习结束。 几分钟后，陈嘉鱼和蔡佳怡一起出了校门。 马路对面的黑色奥迪忽然映入眼中。 陈嘉鱼起初没想到什么，走了几步后，突然一愣，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了对面。 “怎么了？”蔡佳怡问。 “那辆车，好像是沉念初妈妈的。” “嗯？你的意思是，沉念初妈妈现在来接她……这说明，她可能并没有回家？” 陈嘉鱼点点头没说话。 蔡佳怡温声道：“别太担心，也许她是去亲戚，朋友家了呢？” “……嗯。” 两人继续往前走。 …… 沉念初茫然地走了整个下午，她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毫无知觉，又像是变成了一条孤独的游魂，在这个世界里飘飘摇摇，却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 她想过联系表姐江月，可是她没有带手机，而江月最近刚换了新的手机号，她也没记住。 也去不了亲戚或是朋友的家。 如果去了亲戚的家，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骆锦，那么，她将面临的是骆锦更盛的怒火，她的罪名也会再加上一条——在亲戚面前丢人现眼。 至于朋友…… 沉念初回忆了很久，才发现。 她的朋友既少，又疏远。 甚至于，她连任何一个人的联系方式都想不起来。这话倒也不确切，因为在她的心里，依然牢牢的记得某一个人的，可是……她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去联系他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那么……自己该去哪儿呢？ 沉念初继续茫然地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某处，忽然感觉四周的景物有几分熟悉。 她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接着便是一怔。 自己……怎么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这里？ 那一次月考她考砸了，骆锦要求她自己走回家，后来，她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陈嘉鱼，他很温柔的安慰了她，还给她买了一杯奶茶。恍忽中，沉念初竟然有一种历史在重演的错觉，只是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有人来安慰她，给她买奶茶了吧…… 沉念初正在恍忽着，突然听见有个声音惊讶地说：“咦，陈嘉鱼，你快看看前面，是不是沉念初？” “沉念初？”陈嘉鱼惊讶地停下了脚步，仔细看了一眼，“真的是她！” 沉念初也怔愣着看过来，当她看到数十米外的男生女生，两人双手相牵，一片柔和温暖的路灯光笼罩着他们，神态平和满足，美好如画里的一对璧人时，心脏突然被瞬间刺痛。 他们看到了。 看到了她，像只丧家犬般的卑微可怜。 沉念初仿佛已经见到了从陈嘉鱼眼里传来的怜悯，还有蔡佳怡眼里的嘲弄讥讽。 原本已经跌入到泥泞里的自尊，仿佛再次被几只冷酷的大脚踩碎了几分。 下一秒，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就跑。 唯一的想法，就是要离开他们远远的。 “！！” 陈嘉鱼拔腿追了过去。 见沉念初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他也跑了过去。 结果，他看到的是通向不同方向的三个路口，却失去了沉念初的身影。 正在陈嘉鱼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时，蔡佳怡也跟了上来。 “我和你分头去找她吧。”她叹了口气。 “……只有这样了。”陈嘉鱼点了点头，又说：“你自己也要小心，不管找没找到她，三十分钟后，我们都回到这里见面。” 蔡佳怡点了点头，快速地跑进了一条路，边跑还边用脆生生的声音喊着沉念初的名字。 陈嘉鱼也随便选了一个路口，大步朝里面跑去。 * * 蔡佳怡转了一个弯后，前方又多出了两条岔路。 这一带是那种老房子，里面的路七弯八拐四通八达，简直像是个迷宫。 不由得脚步略顿，蹙起了眉。 恰在此时，有人经过，她连忙迎上去问：“阿姨，您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和我一样的校服的女生过去？” 对方看了她一眼，抬手指了指：“刚才是有那么一个小姑娘，好像往那边走了。” “谢谢。” 顺着对方说的方向，蔡佳怡继续追过去，又问了三四个人，跑出了一段路后，借助前方不算明亮的路灯光，她终于见到了沉念初的身影。 与此同时，沉念初转头看了眼，也发现了她。 她睁大了眼，没想到蔡佳怡竟然能找到自己，当即又快步向前跑去。 在后面的蔡佳怡看到她又跑了，忍不住都有些无奈了，“人家有这么可怕吗？看到我就跑。”她喃喃自语了一句，也只能追了上去。 不过，这一次的追逐并没有持续太久。 已经连续走了十几个小时，这期间内始终未进滴水粒米，平时的身体素质也只是一般，刚才又竭尽全力的跑了一波，沉念初的体力其实已经到了极限。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可想而知。 于是，她跌倒了。 “沉同学，你没事吧。”蔡佳怡赶了上去，弯腰伸手，想要扶她。 沉念初却无视了她递出来的手，只是撑着地面站起来，模样有些狼狈，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前走。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是要去哪？”蔡佳怡扯住她，颇为惊讶的问。 “不用你管。”沉念初用冰冷得几乎没有温度的声音丢下了一句。 “沉同学，”蔡佳怡也不以为忤，只是叹了声气，温和的说，“我是一片好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安全的。” 沉念初突然扭头看着她，“你别假惺惺了，我不相信你会对我有什么好心，何必装模作样！” 蔡佳怡一怔。 沉念初咬着唇，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哭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只会在心里嘲笑我，只会巴不得我越丢人现眼越好……就和那些人一样，你们都在嘲笑我，觉得我是白莲婊，觉得我故作清高……” 蔡佳怡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沉同学，我发现啊，你这人看上去挺聪明的，其实很蠢哦。” 第190章 全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你说什么？” 沉念初黑白分明的眸直直看着她，声音里升起了一丝寒霜般的怒意。 从小到大，她听过的评语里，毫无例外的都是夸她漂亮，夸她聪明…… 对方现在竟然说她蠢？ 蔡佳怡浑然不觉般的和她对视着，语气依旧是那么温吞吞的，“我说，你很蠢呀。” 沉念初的脸色彻底落了下去。 “我蠢？” “不是吗？” 蔡佳怡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 “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作为曾经的情敌嘛，我对你当然不可能喜欢到哪里去，毕竟，我还没博爱无私到那种程度。不过……” 她顿了一下，看着沉念初，慢吞吞地说。 “既然你知道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在乎我怎么看你？” 沉念初的眸子蓦地睁大了少许。 “有人说，人类最软弱的地方，就是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蔡佳怡继续说，“而在我看来，一个人最愚蠢的行为，就是为了不在乎你的那些人，去伤害自己。他们既然不在乎你，怎么会在意你是否受伤呢？相反的，你越伤害自己，他们只会越开心。” 沉念初愣住了。 见状，蔡佳怡的声音温和了几分，“别做蠢事，回家吧，你家里人会担心你的。” 没有料到的是，一听到回家那两个字，沉念初的反应直接加剧了。 俏脸陡然雪白，抗拒地后退了两步，重重摇头：“不，我不要回家！” “为什么？” 话一出口，蔡佳怡就似是明白了什么，她抿了抿唇，柔声问，“你不回家，那能去哪儿呢？” “不用你管，你走吧。” 蔡佳怡眨了眨眼，突然猜测道：“你该不会是……没有地方可以去吧？” 下一秒，沉念初就像是被戳中伤口般地脸色大变。 “谁说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和你没关系！” 蔡佳怡却不依不饶。 “你既不想回家，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所以，你是连一个真心的朋友都没有吗？” “胡说八道！”沉念初几乎呐喊一般地说。 “声音大小从来都无关真相，有时候，只是为了掩饰心虚罢了。”蔡佳怡笑了一下，“其实没真心朋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没什么朋友。” “……” 蔡佳怡想了想，又说：“要是你真没地方可以去的话，不如去我家吧。” 沉念初愣了：“你说什么？” “我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你要来吗？” 沉念初咬着牙，极尽嘲弄的道，“你别惺惺作态了，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之前，对我冷嘲热讽，现在又虚伪的施舍一点儿同情给我！我知道，你只是想借此嘲笑我的不幸罢了！” “嘲笑你的不幸？” 蔡佳怡看了下夜空，嘴角轻轻地扯了一下，“也许吧，现在的你，看上去确实挺不幸的……”接着她又看向了沉念初。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不幸，真的都是别人造成的吗？” 沉念初愣了。 “你没有朋友，也不去找家里人，半夜流浪在街头，你很孤独，却宁愿无处可去，也要拒绝我……这些，全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我知道，你把我当做不共戴天的情敌，认为是我抢走了本属于你的爱情，更因此不愿意放下自尊，接受我的帮助。” “可是你想过没有，是你先拒绝陈嘉鱼的呀？” “而且，即便没有我，你和他顺利在一起了，你们就一定会快乐吗？” 沉念初呆呆的立在那里。 她无法回答。 蔡佳怡并没有穷追勐打的逼问，只是放柔和了一点声音：“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半夜在外面逗留，碰到什么变态啊流氓啊什么的怎么办？” “……” “你这么在乎别人对你的眼光，到那时，那些眼光和恶意，还会多上千倍万倍哦。你愿意让他们继续嘲笑你吗？还是说，你就是宁愿深更半夜的在外面逗留，冒着可能酿成可怕后果的危险，也不愿意稍微委屈一点儿自己的自尊心，接受一下我真诚的帮助？” 沉念初呆立了良久，才慢慢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我确实不喜欢你，但我也不讨厌你。”蔡佳怡笑了一下，歪头看着她，“而且，我多少对你有点抱歉，想弥补一下。更重要的是，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有的人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沉念初怔了怔，“谁？” “不管是谁，肯定会有人的。”蔡佳怡又笑了笑，说，“总之，要不要去我家？嗯，我是非常诚恳的邀请你，没有任何施舍或者怜悯的意思哦，是真心想帮你的。” 沉念初站在那里不动。 蔡佳怡径直伸出手，拉着她边走边说：“走吧，今晚先去我家，明天你要是不想呆了，可以再离开。” 沉念初的大脑一片混乱，就这么，无知无觉般的跟着她慢慢地往前走，一直回到了最初的那个路口。 而这个时候，陈嘉鱼已经等在了那里，看到了走出来的两个女生，他松了口气。 蔡佳怡笑着说：“我已经和沉同学说好了，今晚她去我的家里暂住。”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好了？ 沉念初张了张口，稍一抬头，却触到陈嘉鱼关切的目光，那丁点的不满之意就顿时的被打散了，茫茫然的，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语。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陈嘉鱼也知道沉念初妈妈的脾气不太好，要求严苛，而且强横专断，对内对外都是说一不二。她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敢回家，也是人之常情。 “好，让她先去你家吧。” 蔡佳怡说：“走吧。”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了蔡佳怡的家门口，蔡佳怡打开了大门，伸手按亮了灯，转身对沉念初说：“这里就是我家，你先进来吧。” “我就不进去了。”陈嘉鱼说，“有什么事的话，联系我。” “嗯。”蔡佳怡点了点头，“你回去吧。” 她看着陈嘉鱼下了楼，然后才将门关上了。 回头瞧着沉念初，蔡佳怡的嘴角浮起一抹笑：“你肚子应该饿了吧，我去煮点东西给你吃。” 沉念初本想说不饿，可就在这时。 咕噜噜—— 她的肚子叫了起来。 第191章 阿姨你好，我是沈念初的同学哦 十分钟后，沉念初的面前摆上了一大碗面条。 蔡佳怡又将一双快子递给她：“冰箱里没什么材料，就随便煮了碗鸡蛋面，你将就吃吧。” 沉念初接过快子，低眸看向面条。 确实，这碗面条几乎没什么配料，除了满满的面条之外，还有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少许红红的火腿丁，卖相普通。因为刚出锅，面汤还是滚烫的，热气聚集的白雾从碗内蒸腾而上，带着香味，向四周逸散开去。 但就是这样一碗简简单单的面条，甚至还没入口，就让饥渴交加的她有了种温暖到舒适的错觉。 “……谢谢。”沉念初拘谨的小声道。 这时，蔡佳怡站了起来，说：“你先吃面吧，我去把次卧收拾一下，方便你待会儿睡觉。” 这套房有两个卧室，她只用了一个，另一个没人住，但床和用品都齐全，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 沉念初抬头看着蔡佳怡的背影，怔了一会儿，才低头开始吃面。 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但她吃起来依旧是匀速和安静的，毕竟从小到大，餐桌礼仪这种东西近乎是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只是，尽管这一碗面条远超她平时一餐的正常分量，她也依旧吃到了差不多精光。 看着只剩了一点儿面汤的碗底，沉念初突然有点窘迫。 等她的面条吃完，蔡佳怡也把那间卧室给收拾得差不多了，走了过来。 “床上用品都换好啦，那边一直没住人，所以有点灰尘。太晚了，我就只是简单的打扫了一下，你别介意啊。” 沉念初立即摇了摇头：“不会。” “嗯，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把碗洗了。” 蔡佳怡说着，伸手去拿桌上的面碗。 沉念初愣了一下，连忙抢在她前面，将碗拿了起来：“我、我来洗吧。” 她的脸皮还没有厚到在这里白吃白住，甚至连碗都要对方来洗的地步。 蔡佳怡并没有阻止，只是笑了一下：“那好，麻烦你了。” 沉念初拿着碗快去了厨房，看了一眼，找到洗碗巾和洗洁精，再拧开水龙头，把碗快给洗干净了。 从厨房里出来，就见到蔡佳怡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 听到沉念初的脚步声，蔡佳怡转头看来，“刚吃完东西不宜睡觉，你先过来坐一下吧。”她的语气很自然，像是招呼某个熟稔的朋友一般。 沉念初犹豫了下，走到她旁边坐下了。 这时，蔡佳怡把手中的手机递给沉念初，说：“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吧，说你今天晚上住我这里，免得他们担心着急。” 沉念初愣了一下，慢慢地伸手，将手机接了过来，调出了拨号界面，却迟迟没有按动上面的数字。 看着她，蔡佳怡有些疑惑地微微歪头：“怎么不打呀？” 沉念初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手机的边缘，过了半晌，她才咬着唇，声音低低的说：“我不敢打电话……我妈妈的脾气不是很好，每次我没考好，她都会……还有这次学校里的事，我不敢……”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她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那你总不能一直逃避吧？”蔡佳怡注视着她，轻声地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归要面对的呀。” 沉念初低着头，感到难堪到了极点。 她知道蔡佳怡说的是对的，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她必须要接受现实……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懦弱得多，遇到这样的难题，她无法解决，就只会本能地逃避，直到无路可逃，也无路可退。 蔡佳怡又问，“就算今晚这样过去了，明天呢，你打算怎么办？永远不去学校了吗？也永远不回家了吗？” 沉念初用力咬着唇，眼圈发红，来回的摇着头。 至于这个摇头是否定蔡佳怡的问题，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蔡佳怡说：“还是打个电话吧，至少先报个平安，否则学校和你爸妈可能会报警，等事情真的闹大了，就更麻烦了。” 想了想，小手撑着下巴，她提出一个很体贴的建议：“如果你是怕你妈妈生气，打给你的爸爸也可以呀。” 沉念初一直低着的头慢慢的抬起了，很显然，她被蔡佳怡的这个建议打动了。 “……好，”她小声地道，“我爸爸应该可以，那我给他打一个……不过，我该怎么说呢？” “嗯，很简单，就说你现在没什么事，在同学家里睡一晚，让他们知道你现在是安全的就行了。” 沉念初点点头，在手机上输入了沉瑞的号码，拨了出去。 响了几秒后，那边接通了，传来一声“喂”。 沉念初握着手机，声音低低的说：“爸爸……” “念初？！”沉瑞的声音听起来又惊又喜，“你在哪，你怎么从学校里跑出去了，你知道我和你妈多着急吗？你现在在哪里，我和你妈妈马上过来接你！” 沉念初嗫嚅着：“……爸爸，我没什么事，今天我在同学的家里睡一晚，不回来了。” “什么？”沉瑞难以置信，“你在同学的家里？哪个同学？” “我……” 沉念初的话才开了个头，电话的另一端，突然换成了一个锐利冷酷的女声。 “沉念初，你在搞什么名堂？！期中考试晕倒又缺考，还私自离校，夜不归家，你想干什么？” 沉念初一张俏脸瞬间惨白呆滞。 女声的音调过于高亢，加上房间里的安静，即便手机没有开免提，旁边也一清二楚，蔡佳怡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地听着。 “你把我的脸都丢光了，现在还和我说什么在同学家里睡一晚？荒唐！怎么，你是觉得我很有空有很多时间来和你玩这种哄废物孩子回家的幼稚把戏吗？我可不管你什么同学不同学，立刻给我说地址，然后乖乖回来！否则，后果你自己负责！” 手机里传出的冷锐声音像一把尖刀，直刮着灵魂的嵴髓，让沉念初整个身体都僵硬住了。 这时候，一只手从她的手中接过了手机。 蔡佳怡将手机贴在脸边，然后，一脸澹定悠闲，却用一种乖巧羞涩如认生小猫儿般的声音，怯生生地开了口：“……阿姨你好，我是沉念初的同学哦。” 那边，骆锦的声音一顿，显然没料到换了人，但很快，再次冷硬地道：“你好，让沉念初接电话。” “哎呀，阿姨，她有点害怕，所以……还是换我来和你说哦。” 蔡佳怡靠在沙发上，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语气紧张羞怯的说，“她今天想在我家住一晚，但是怕你们担心，所以才特意打电话来告知你们一声，希望你们不要太生气哦~~” 第1952章 阿姨，您也不想……吧 沉念初呆呆的看着蔡佳怡。 “不，她今晚不会在你的家里住。”骆锦冷冷的说，“请把你家的地址给我，我现在就来接她回家。” 蔡佳怡伸直了两条腿，以脚跟为轴，两只小脚左右慢悠悠的晃着，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可是阿姨……今天沉念初同学的心情不太好，在我家里住一晚也没有关系的吧。” 骆锦的声音则是凌厉冷断：“不行，我是她的监护人，没有我的允许，她不可以擅作主张的住在外面。一个女生，怎么可以彻夜不归家，简直太荒谬了！” “嗯嗯，阿姨您说得很对，您是担心她，我很理解。”蔡佳怡先是语气很乖巧的同意了她的说法，然后话锋一转的道，“但我是她的同学，不是什么坏人哦，我的家里也很安全，您完全可以放心的啦。” “我说了不行！”骆锦声色俱厉，完全是命令地道，“请你马上把你家的地址给我，马上！现在！” 虽说之前就从沉念初的嘴里听说了她这个妈妈脾气不太好，蔡佳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真没想到，竟然会顽固和专横到这个地步。 不过听语气，对方似乎还不知道表白墙的事，否则，怒气值一定会直接翻倍。 轻歪了下小脑袋，蔡佳怡继续好声好气地：“可是，阿姨，我已经和沉念初同学约好了呀，我连床都给她收拾好了，您就让她在我家住一晚，好吗？” 她语气诚恳，但骆锦完全不为她的话所动，“这是我作为监护人的权力，我不允许！” 蔡佳怡扭头看了沉念初一眼，低声问：“你满十八岁了吗？” 沉念初犹豫了下，小声说：“刚满。” 于是，蔡佳怡再次温温吞吞的说：“阿姨，我提醒您一句，按照法律规定，只有未成年人，以及无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才需要监护人。沉念初同学满十八岁了，应该不再需要监护人了哦，您不能强制让她按照您的要求来，毕竟，她也算是个自由的成年人了，您可以提意见，但是她同样有权力决定自己晚上要不要在同学家里睡呀。” “你的意思是，这是沉念初她自己的决定？！” “当然是呀。” “即便我不同意，她也要坚持这么做？！” “嗯，应该是的。” “荒谬！”骆锦的声音里透出匪夷所思，还有极其强烈的愤怒。 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家里，她向来都是说一不二惯了，即便是身份相对平等的丈夫，因为性格软弱温厚，不喜争执，所以，一旦发生了矛盾，也总是退让于她。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家里的财政大权、公司的投资经营，还是子女教育，都由她全权做主，完全不容置喙。 像这种被人正面的反抗、挑战权威，对于她来说，堪称是一种多年都未经历过的体验。 更何况，这一次反抗她的、挑战她的，竟是从小就听话温顺，让她引以为傲的女儿！ 而越对女儿引以为傲，此时此刻，被反抗后，骆锦心里的愤怒就越强！ “不行，我不允许！” 手机里传出急促的呼吸，她的声音也愈发尖锐起来：“我给了她生命，把她养到十八岁，辛辛苦苦培养她教育她，花了多少心血多少精力？现在来跟我谈自由，谈权力？她的命，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是我的，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这谈那？我说什么，她就该听什么！” 沉念初妈妈的专制跟固执程度，让蔡佳怡都觉得有些大开眼界了，她抬手捂住了耳朵，声音紧张柔弱，表情却依旧冷静的说：“阿姨，您别激动，沉念初同学永远是您的女儿，这个没错。但是，她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她有独立的人格，不是您的玩偶或者机器人呀，您不能要求她什么都听您的。而且，现在都什么年代啦，大清都灭亡一百多年了，我真没想到，居然还能听到这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必须无条件的听从父母任何要求的理论，简直就是封建糟粕嘛。” 骆锦喘着粗气：“你说什么？！” “还有，我真心的建议一句……” 蔡佳怡弯了下嘴角，不紧不慢的说，“阿姨，您对孩子的控制欲这么强，又这么自我为中心，说实话，有点儿像是自恋型人格障碍哦……您看，要不要抽个时间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她声音柔柔软软的，说出的话的内容，可一点也不软，而是硬得扎心。 沉念初更是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蔡佳怡竟然这么和自己的妈妈说话！？ 而蔡佳怡的这一段话，让骆锦的冷静和理智再也维持不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废话，语气冰冷的下了最后通牒：“很好，我懂了，我女儿会离校出走夜不归宿，一定就是被你这种人恶意教唆的！你教唆她离家出走，还故意不让她回家，这属于非法拘禁！我警告你，如果再不让她回来，我就去报警！” 在骆锦看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即便再牙尖嘴利，见过的世面也有限，听到“报警”两个字，一定会胆怯让步。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果然，她听到那边，小姑娘的声音紧张了几分：“报、报警？您说真的？” 骆锦冷冷道：“当然是真的。” 沉念初的脸也白了。 结果，她只看到蔡佳怡表情澹定，声音却更紧张了几分：“阿姨，您别吓唬我。” “我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 “那好……我和您说一件事哦。” “什么？” “其实，我有重度抑郁症的哦。” 骆锦冷冷的说：“重度抑郁症？” 小姑娘委委屈屈的：“是呀，人家受了太大的刺激，可能会自杀的呢。” “别拿这个吓唬我，你想自杀就去吧。”骆锦冷嗤一声，讥诮地道：“我数到三，把你家的地址说出来，否则我立即报警。” 按照平时，在外讲究风度仪养的她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姑娘说出这样的话，但此时此刻，她的权威第一次遭到女儿的反抗再加上对方那绵里藏针的话语，带来的双重刺激，让本来就脾气不好的她，怒气已经彻底压制不住。 “啊，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您了。”蔡佳怡却一点儿也没有生气或是害怕的意思，只是慢悠悠地说：“我都录音了哦。” 骆锦愣了一下：“录音？” “就是我们聊天的内容呀，包括刚才您说让我去自杀的那一段话。” “什么？！” “阿姨，您也不想我因为您的话受了刺激，真的自杀，然后这段录音被曝光在公众前吧？” 小绿茶温吞平和，乖巧无辜的道，“万一，我说万一哦。要是真的发生了，不知道多少人会对逼死我的您的身份感兴趣呢，您的声誉啊个人隐私啊什么的，可就很危险了……您觉得，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值得吗？” 骆锦瞬间咬紧了牙齿。 她明知这小丫头的话九成九点九的可能都只是在威胁她，但却不得不压制住了怒气。 几秒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她要住你家是吧，那就住吧。” 不等那边再说什么，就直接按下了挂断键，用尽所有理智，才控制着没将手机狠狠砸向车外。 …… “喏，这不就搞定了吗？”蔡佳怡的下巴微微抬高，冲沉念初晃了晃手机，“你妈妈已经被我成功说服了。” 说服…… 这也能算是说服吗？ 沉念初在旁听得一清二楚，此时想笑又笑不出来，轻声道：“你的胆子好大，竟然敢那样和我妈妈说话……” “有什么不敢的。”蔡佳怡笑，“她又不会真的吃了我。” 沉念初抿抿唇，目光惆怅：“我就不敢。” 她突然很羡慕蔡佳怡，能有这样的勇气。 蔡佳怡笑吟吟的，“其实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找到他们的弱点就好解决了。比如你妈妈吧，她的弱点就是好面子，所以才会担心我真的有录音，选择了暂时退步。” 沉念初忍不住也笑了一下。 这时候，蔡佳怡瞥了一眼她，忽然说：“咦，你的裤子脏了，是刚才摔倒的时候弄脏的吗？” 沉念初低下了头，果然发现左边的裤子上多出了大一块黑黑的污渍。 蔡佳怡起身去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套睡衣出来了。 “这是我的睡衣，我看我们两个身材相差不大，你应该也可以穿，内衣就算了，我想你也不会要的。你放心，睡衣我洗干净了的，你现在去洗个澡，换上吧？” 沉念初起先有些局促犹豫，但又想到自己的衣服弄脏了，还是要换一下。而且，她在外面走了一天，灰尘总是有不少的，总不能就这样毫不讲究的睡到别人家的床上。 她慢慢的伸手接过了睡衣，轻声说：“谢谢。” “嗯，那扇门的后面就是卫生间。”蔡佳怡抬手指了指，仔细的交代着，“淋浴的开关向左是热水，向右是冷水哦，洗发水沐浴露都有，对了，浴室柜里有两条新毛巾，你可以拿去用，吹风机也在柜子里。换下的脏衣服不用管啦，等会儿我会用洗衣机洗的。” “……好。” 拿着睡衣进了卫生间，沉念初先把门给关上，然后她并没有立即去洗澡，而是站在那里，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睡衣，怔愣了一会儿。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在没有父母的陪伴的情况下，在别人的家中过夜、洗澡。 而且，还是一个之前她无比讨厌又无比怨恨的人。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复杂之极…… 大约半个小时后，洗完澡、吹干头发，也换上了衣服的沉念初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了。 却没有在客厅里看到蔡佳怡的身影。 正有些奇怪，忽然听到一个房间里传来了蔡佳怡的声音：“你洗完澡了吗？” 她走进了房，便看到了正站在阳台上，背对着她的蔡佳怡。 沉念初踌躇了下，然后，缓步走了过去。 蔡佳怡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并没有回头。 沉念初停在她旁边，和她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轻声问：“你在干什么？” “看星星啊。” “看……星星？” “嗯。”蔡佳怡看着夜空，不知从哪里摸出几颗糖，放在掌心中，头也没转的递给她，“要不要吃一颗，听说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糖心情会变好。” 沉念初抿抿唇，小声说，“可是，睡前吃糖，对牙齿不太好吧……” “偶尔吃一颗有什么关系呀。”她满不在乎地道，“人生短暂嘛，当然是自己开心最重要啊。” 沉念初思索了会儿，终于伸出手，随意的取了一颗。 蔡佳怡的目光快速地瞥了一下，点头道，“这个糖挺好吃的，眼光不错哦。” 沉念初剥开了糖纸，放进口中，下一秒，甜甜的味道随之传来。 蔡佳怡也吃了一颗，然后看着她，嘴角浮起了一抹轻笑，“好奇怪哦，我们两个居然有一天会站在一起吃糖、聊天。” 沉念初低头看着手里的糖纸，心里想，确实挺奇怪…… 至少，在今天之前，她连做梦都从未想到过，还会发生这样的一副景象。 过了一会儿，蔡佳怡看了下手机：“哎，都十一点多了，你要睡吗？” 沉念初点点头。 蔡佳怡便把她带去了那间次卧。 关了等，在床上躺下，再将一床被子拉起盖在身上，沉念初睁着眼，望向头顶漆黑黑的天花板。 蔡佳怡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并没有马上去睡觉，而是拿出了手机，看向了陈嘉鱼刚发来的几条信息。 “现在怎么样了？” “沉念初的情绪还好吗？” 蔡佳怡轻哼了一声，细细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点着，输入道：“男朋友，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是太直男了一点，还是压根就是块大木头啊？” 看到她那都快从字里行间溢出来的不悦，陈嘉鱼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猜猜我是谁：“啊，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旧情敌忙前忙后，忙了好半天，男朋友却一开口就只知道关心她的情敌，换做是你，会高兴吗？” 第193章 用我自己，为你挡住这一切 陈嘉鱼顿时惭愧万分。 “我错了。” 猜猜我是谁：“啧，你觉得这毫无诚意的三个字，就能弥补对我的稚嫩心灵所造成的伤害了吗？” 陈嘉鱼：“……那怎么办？” 猜猜我是谁：“至少，要加上‘宝宝，我喜欢你’这几个字吧。” “……” “你不愿意？” “非加不可吗？” “实在不行的话，换成‘宝贝，我爱你’也可以哦。” “……不会太肉麻了吗？” 猜猜我是谁：“这是肉麻吗，这是你的诚意。” 陈嘉鱼，“……” 要他亲亲抱抱，甚至说‘喜欢你’‘爱你’，在现在都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叫什么“宝宝”“宝贝”的……就很想捂着脸了。 也许女生就是好这一口吧，在喜欢的人面前时不时的闹点无伤大雅甚至近似于调情般的小性子，在你面前彰显她的存在感，并借此来验证她在你心中的位置。 陈嘉鱼一手捂脸一手输入：“宝宝，我喜欢你，我错了。” “嗯~~这还差不多，人家也喜欢你。”蔡佳怡回，“她已经睡下了，刚才也给她的家里打过电话，报过了平安。” “你给她家打过电话了？”陈嘉鱼一怔：“她父母同意让她留在你家过夜？” “嗯，我和沉念初的妈妈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当然，这些交谈的过程不算太愉快。” 陈嘉鱼读懂了她话的意思：“你和她妈妈吵架了？” “也不算吵架吧。”蔡佳怡轻描澹写的回，“就是沟通得不太顺利，但最终，我还是说服了她。” 毕竟，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在生气，怎么吵得起来呢？ 她编辑着文字，感慨的又发过去了一条，“我多少能理解沉念初一点……在那样固执强硬的母亲的控制下，度过了十几年，确实挺容易让一个孩子心理脆弱甚至于崩溃的。” “不过，理解归理解……如果沉念初不做出任何改变的话，就算今晚过了，到了明天，那些问题依然会在那里。她总不能永远这么逃避下去，不敢面对它们。” 陈嘉鱼同意：“你说得对。” 猜猜我是谁：“让我猜一下，你现在在想什么。” “？？” “你在想……该怎么帮她？” 陈嘉鱼怔了片刻，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蔡佳怡看着手机，输入了一长段话，“她现在身无分文的离家出走，又被舆论暴力，简直比一般的虐文女主都要惨了，以你的性格，能做到对她不闻不问吗？啧，我也挺矛盾的，对人善良对朋友热心是你的优点，我也非常喜欢你这个优点，但是呢，你的善良热心一旦用在我的旧情敌身上，我的心里就怪酸的……” 看着她发来的话，陈嘉鱼不禁弯了下唇角。 “你之前总说什么，我喜欢谁、想对谁好和谁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洒脱，一点都不在乎。”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未干涉过他的选择自由，从未因为他和沉念初偶尔的走近而使性子发脾气，即便是这一次，在知道他在担忧沉念初时，她表现出的也只是理解和接受。 他以为她真的是豁达超脱到圣人的地步了，又或者，其实对他的喜欢也不过如此，所以才会如此不在意。 现在听到她略带醋意的话，陈嘉鱼不禁有点意外，还有点开心。 “哼，人家的心里当然是在乎的，而且很在乎。”她回，“只是，我不怎么喜欢勉强别人，更不希望我对你的喜欢，反而变成你的负担。你要是真的在意我，自然就会考虑到我的心情。” 陈嘉鱼思索了一会儿，也回了一段话。 “在我的心里很清楚，你和沉念初是完全不同的。对于我来说，沉念初和侯子凡、夏宇他们其实是差不多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如果朋友出了什么事，他们解决不了，又需要我的帮忙的话，只要我力所能及，我都会去帮他们，就像这一次的沉念初，我也会尽力去帮她解决这次的事情。但如果换成是你，遇到这样的事……” “我会直接站在你的前面，让你躲进我的怀里，用我自己，为你挡住这一切的风暴。” “你相信吗？” 蔡佳怡怔怔地看着这段话，她的睫毛低低的垂下来，里面流露出的目光越来越温柔，甚至还有一点晶莹的闪光。 “嗯，我相信。”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输入。 直到几分钟后，蔡佳怡才再次问：“那你想到要怎么帮她了吗？” “先解决表白墙的事。” 陈嘉鱼说，“那条爆料虽然没有直接指名道姓，但实际上，爆料者故意在爆料里使用“白莲婊”、“女舔狗”这种带着明显贬义和恶意的词汇，影响了阅读者的情感倾向，同时大家也将s默认成为沉念初，对她造成了名誉上、心理上的损害，其实也是一种变相侵权的行为，我们可以要求管理者把那条爆料删除。” 蔡佳怡还没回复，突然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了沉念初的一声惊呼：“啊！”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她立即放下手机，快步跑了过去。 “怎么了？” 沉念初坐在床上喘着气，直到“啪”的细微一声，房间里的灯光亮起，她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适应了光线，才慢慢睁开。 等她看清了自己的所在，还有眼前的蔡佳怡后，紧绷的身子终于一点点的松懈下来。 “对不起，”沉念初抬手捂着脸，轻声的说，“我、我做了一个噩梦。” 在梦中，她又回到了上午的那间考场。 她坐在里面考试，可试卷上的题目像是天书，临近结束时，竟然连一道也没做出来。她急的全身冒汗，一抬头，发现四周的学生和老师都转头盯着她，对她指指点点，嘲笑讽刺她是白莲婊、假清高。然后，又有一个长着骆锦的脑袋，却全身冒着黑气无比恐怖狰狞的怪物冲了进来，一把将她的试卷撕成粉碎，同时张开血盆大口，朝她咬来。 下一瞬，她惊醒了。 背后也冒出了一层冷汗。 第194章 她是软弱的，但不是懦弱的。 “哦。”蔡佳怡并没有问她做了什么噩梦，只是说，“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沉念初闭了闭眼，“嗯。” 不过须臾，她又睁开眼，小声说：“可能，是因为关了灯以后太黑了，我从小就有点怕黑。” “这样啊……”蔡佳怡理解的笑了笑。 她的手从电灯开关上拿了下来，说，“那就不关灯好了……不早了，我也要睡啦，晚安。” 沉念初抬起眸看着她，神情有些难以启齿，见她要走，终于张开嘴，略带局促地说：“你能、能先别走吗，我一个人，还是有点害怕。” “……” 蔡佳怡转身看着她，双手环胸，表情颇为复杂。 但过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她的床边，一屁股坐下了。 “好吧，我再待一会。” “……谢谢。” 沉念初低着头，一双白净的小手放在被子上，一会儿揪住被子，一会儿松开，半晌都没有发出声音。 蔡佳怡抬手捂住嘴，悄悄的打了个哈欠。 这时，沉念初忽然朝她看来。 蔡佳怡立即将嘴合拢，并冲她笑了一下。 “真不好意思……”沉念初有些难堪地低声说，“这么晚了，还让你陪着我。” “没事。”蔡佳怡又笑了笑，随和平易地道，“你今天经历了不少事，又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上……睡不好，会做噩梦也是正常的。” 沉念初眸子垂了下来，安静了片刻后，跟着轻澹的陈述：“我会怕黑，其实和我妈妈有关系。” “哦。”蔡佳怡下意识的点点头，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你妈妈？怎么了？” 听到她的问句，沉念初也有瞬间的茫然。 要继续说吗？她不清楚，自己和蔡佳怡现在算是什么关系，毕竟，她曾经很憎厌过对方，而对方也说了，并不喜欢她。 初始的时候，对方在她的心里定位很清晰，那就是情敌，是抢走陈嘉鱼的人，是她的竞争对手。 可到了今天，在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下，她忽然发现，这个定位变得模湖了起来。 是敌人吗？好像没有那么讨厌她了。她不是好坏不分、没有良知的人，对方在她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伸出了援手，姑且不提是出于什么理由，但这些帮助是实打实的，再提“讨厌”什么的，反倒显得她自己心胸狭隘。 是朋友吗？可似乎又不太像。更何况，她连真正的朋友是什么样的，都还不太清楚。 此时此刻，她和蔡佳怡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非常微妙起来。 既不是仇敌，又不是朋友，也并非介于两者之间。 而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对她定位的变化，也许是因为那个噩梦带来的惊恐惧怕，也许是白天的无助夜晚的孤独，也许是想打破对坐无言的寂寞，沉念初突然有一些话很想说出口。 她咬了一会唇，终于再次开口。 “因为我妈妈一直认为孩子的独立要提早训练，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自己一间房、一个人睡觉。我记得很清楚，后来有一次，爸爸陪我逛书城，我无意中翻到了一本童话，童话里的小公主被黑暗里的妖魔抓走了。” “那天晚上，半夜醒来，看到黑黑的房间，我突然很害怕，就开始哭。” “爸爸来了，问我为什么哭，我说我怕黑……” “爸爸要帮我开灯，妈妈不允许，她说，越是怕黑，就越要努力去克服它，并把我一个人关在黑黑的房间里，告诉我，什么时候不哭了，不怕黑了，才可以出来。而在这之后，只要房间太黑，我就容易做噩梦。” 那一晚，即便小小的她在黑暗中哭得声嘶力竭，妈妈也不理她，就连爸爸，也因为妈妈的阻止而没有来帮她。 后来，她明白了，现实不是童话，黑暗里是没有妖魔会来抓她的。 可是，她明白了，现实不是童话，她也没有变成人见人爱的公主，而依然是黑暗中那个无助的小孩子。 沉念初转头看着蔡佳怡，“那天你说得很对，我其实是一个很自卑，很缺爱的人。” 她说着，嘴角露出一抹很澹的笑，像是对自己的嘲弄，又像是对那些话的肯定。 “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什么是真正被人爱着的感觉，只知道我达到了妈妈的要求，她才会高兴，才会对我有好脸色。于是，我任何事都要战战兢兢努力做到最好，从不敢违抗她的任何一句话。她满意的时候，也会对我笑，夸奖我，给我买礼物……那个时候，我也是开心的，我觉得她应该是爱我的。可是，只要我一旦没做好，她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蔡佳怡坐在她身边，眼神温和宁静地注视着她，既没有催促，也没有半点不耐，只是静静的听着。 沉念初叹了声气。 “其实我知道，在那些光环下的我，并不是大家所看到的那样耀眼优秀，更多的，只是一个既敏感又自卑的女孩，越是怕大家知道真实的我，我就会越努力，让自己身上的光环亮一点再亮一点。”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真的不那么优秀，妈妈还会爱我吗……”沉念初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到最后，近乎是喃喃，“如果，我不那么优秀，还会有人爱我吗？还有，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呢？” 等沉念初说完，蔡佳怡才用一个低缓得接近轻柔的声音，轻声的开口。 “为什么，你非要别人爱你呢？没有人爱，你的人生就没有存在的理由了吗？” 沉念初怔了怔。 “没有规定，一个人非要别人爱着才能活下去，同样也没有规定，一朵花一定要长成向日葵或玫瑰，才算是足够的美丽迷人。” 蔡佳怡看着她，莞尔一笑。 “嗯，我不想对你的人生过多的指手画脚，免得有灌你鸡汤的嫌疑，我唯一想说的是，希望你记住，没有人爱我们，我们也可以自己爱自己。” 没有人爱我，我爱我自己。 我想要努力变优秀，不是为了满足任何人的欲望，是因为我爱我自己，所以希望自己一天比一天好。 也许在这个变好的过程中，就会有人注意到我的好，从而爱上我呢？ “至于什么是真正的爱……” “我觉得，真正的爱是给予，是我愿意对你好，我主动给你，你不要我也不会生你的气。不是我爱你，你就要回报我同等的爱或是其他的东西，那不是爱，是贪婪和利己。” “而那些用所谓的“爱”为枷锁，企图禁锢我们、伤害我们的人，归根结底，还是我们不够强大啊，当我们变得更好、更强大时，他们自然就禁锢不了我们，伤害不了我们了，不是吗？” 其实，每一个人都不会缺爱，只要他懂得自己爱自己。 可是从小生活在一个缺爱的环境里，没体验过什么是真正的爱，身边的人、接收到的教育都是冷漠功利的，沉念初又如何会懂得该怎么去爱自己呢？ 这也是人之常情。 就像是一株植物，一直被埋在黑暗恶劣的土壤中，不见阳光，又怎么可能正常的开出花、结出果来呢？ 但是……如果这时候，它能坚强一点，努力冲出地面，感受到阳光的存在，也许，对它来说，一切又会不一样了。 沉念初怔怔的，很久也未发一言。 蔡佳怡又说：“对了，刚才陈嘉鱼和我说了，他打算去联系表白墙的管理员，让对方把那条帖子给删掉。等帖子没了，过个几天，大家就会把这件事情给澹忘掉的。” 她弯起嘴角，轻笑着说。 “实际上，等你过个十年八年的，回头再看，或许就会发现，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了，你知道什么是焦点效应吗？就是一个人总会过于关注别人眼中的自己。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在意你。” “譬如说，某个陌生人在你面前摔了一跤，也许当时你哈哈大笑，但过个几天，你还会记得对方的长相吗？对于别人来说，你就是那个摔了一跤的人，他们现在嘲笑你，过段时间就会遗忘了。” 沉念初抿唇笑了一下，“嗯，你说得对。” 这时，蔡佳怡终于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 沉念初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困了吗，也对，都这么晚了，都怪我拉着你说了半天……你先去睡吧。” “那你呢？” “我自己坐一会儿，困了就睡。” “是吗？”蔡佳怡揉了下眼睛，喃喃的说：“这样吧，你要是还不困的话，到我房里找几本书看看，也许可以帮助你入睡。” “啊，可以吗？” “可以可以，来吧。” 沉念初跟着她来到了房里，有些好奇蔡佳怡都有些什么书。 然后，蔡佳怡走到一个书架之前，替她介绍了：“五三、天利38套，黄冈密卷、高考必刷题……你自己选吧。” 沉念初：“……你说的书，就是这些吗？” 蔡佳怡一脸认真：“为了帮助入睡，看这些不是最好的吗？”她想了想，又说：“昨天的作业我还有一点没做完呢，你要是真的不困，帮我做了也行呀。” 沉念初噗嗤一声笑了，“好啊。” 蔡佳怡的眼睛也弯了起来，“做作业是逗你的，不过我真的没什么杂书，高三没有时间看呀。” 沉念初也很理解，她正想说算了，视线掠过书桌，看到了上面的一本封面精美的《小王子》，随口道：“那我可以看那本书吗？” “……”蔡佳怡明显的犹豫落入了沉念初的眼里，她便说，“我只是随便问问，不行的话就算了。” 蔡佳怡踌躇了一会儿，才将书拿在手里，递给了她：“算了，你拿去看吧，但记得不能弄坏了，要还给我哦。”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嗯，谢谢。” 沉念初回到了次卧，坐在床上，动作非常轻柔小心的翻开了第一页。 随着她一页一页的翻过去，倦意也一点一点地爬了上来。 …… ““的确，我爱你。”花儿对小王子说道，“但由于我的过错，你一点也没有理会……希望你今后能够幸福……”” …… “于是，她天真地显露出了她那四根刺，随后又说道：“你既然决定离开这儿，那么，就走吧，我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她是怕小王子看到她在哭。她是一朵非常骄傲的花……” 看到了这里，沉念初已经感受到了倦意的抵抗不住，她将书合拢后，轻轻地放在了一边，然后躺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这一次，她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早。 沉念初被敲门声唤醒。 她下了床，打开了房门，便看到了门外的蔡佳怡。 “吵醒你，有点不好意思。”蔡佳怡歪着脑袋，笑盈盈地说，“不过我要去上学了，所以，有点事情要和你交代一下。” 沉念初看着她。 “你的校服昨晚才洗的，我刚才去阳台看了一下，还没有完全干透。我就把我备用的那套校服放在沙发上了，你要穿的话可以先穿着。另外，餐桌上我放了钥匙和钱，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没给你准备早饭，你可以去外面买早点，也可以在附近走走……” “你等我一会儿，我也要去学校。” 沉念初突然说。 她不可能永远的逃避下去，迟早要去面对这一切，再接受这一切—— 也许她是软弱的，但，绝不是懦弱的。 第195章 有个方案你听听 清晨的天空是澹蓝色的，洁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和之前一样，陈嘉鱼推着自行车，等着蔡佳怡下楼，再和她一起去吃早饭，吃完载她去上学。 往常时，他到楼下没多久，蔡佳怡便会出来。可今天，却过了好一会儿，陈嘉鱼才听到她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几秒后，大门向外打开，蔡佳怡走了出来，身后的不远处还跟着另一道身影。 看着那道身影，陈嘉鱼有点意外。 沉念初也怔了怔，原来，陈嘉鱼竟然是每天会来接蔡佳怡去上学的吗？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的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丁点儿的羡慕，不过，这一丁点的羡慕很快被收敛了，她看着陈嘉鱼，神情柔和的笑了一下：“早上好。” 陈嘉鱼端详了她一会，感觉她的精神还不错，回道：“早上好，你今天要去学校？” 沉念初点了点头。 同行者从两人变成三人，蔡佳怡自然就不方便坐陈嘉鱼的自行车了。于是，就变成了陈嘉鱼推着自行车走在右边，蔡佳怡在中间，沉念初最左的模样。 “你们都没吃早饭吧，要吃什么？”陈嘉鱼边走边问蔡佳怡。 蔡佳怡则是转头，问沉念初：“你早饭想吃什么？” “都可以。”沉念初说。 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家小苍蝇馆子，陈嘉鱼说，“这家的粥还可以，不如吃粥吧？”说完后，他的目光转向了沉念初，想到了什么，“他们家的环境不太好，算了，换一家吧。” 沉念初说：“没关系，就这家吧。” “你确定？”蔡佳怡问。 沉念初略带无奈的冲他们笑了一下：“我虽然比较爱干净，但还不至于洁癖到连早点店都去不了的地步，平时在学校我也会吃食堂呀。” 也是。 三人进了店，各点了一碗粥，还有小笼包烧麦什么的。 沉念初握着勺子，并没有立即享用早餐，而是先看着两人说，“昨晚，真的谢谢你们了。” 蔡佳怡舀起一勺粥放进嘴里，含含湖湖的回：“谢什么呀，快吃吧，时间不早了。” 陈嘉鱼笑了一下：“一点小事，不用谢了。” 吃了几口后，他看着沉念初说：“对了，关于表白墙的处理方案，我昨晚想了一下，有个方案你听听。” “什么方案？”蔡佳怡好奇的看着他。 沉念初也抬眸望了过来。 “嗯，你去联系表白墙的管理员，晓以利弊，让他删掉之前的那个爆料贴，再发个简单的申明。虽然帖子里没有指名道姓，甚至连真凭实据都没有，但评论都已经把里面的s默认成了你，从法律上来说，已经算是一种侵害名誉权的行为，如果真的追究起来，管理员也必须承担一定责任……这样一来，过段时间，传言应该就会平息了。” 沉念初轻轻的“嗯。”了一声。 目前看来，也只有这样处理比较合适了。 “还没完，”陈嘉鱼看着沉念初，又问，“你想不想知道爆料的那个人是谁？” 沉念初愣了一下：“想是想，可他不是匿名的吗？” 她自问在学校里虽然没什么朋友，却也没太得罪什么人，谁会这样故意针对她呢？ 最起初，她甚至觉得可能是蔡佳怡，但此刻她回首检视，不免为那个阴暗的念头有些羞惭。 陈嘉鱼说：“表白墙的管理员肯定有对方的qq号。” 蔡佳怡捏着勺子，好奇的问，“你的意思，让她去问表白墙的管理员爆料的人是谁？对了，我们学校表白墙的管理员是谁，学校的学生吗？” 陈嘉鱼摇了摇头：“这个墙是以前一个学长搞着玩的，现在他已经读大学了，但账号还在他的手里。” 沉念初抿了抿唇，蹙眉道：“那……他会把那人的qq号告诉我吗？” 陈嘉鱼，“这事闹大了的话，他也会有麻烦。我觉得他应该会说的。” 蔡佳怡夹起个小笼包，在小碟子里的辣椒酱里沾了一下，边吃边问，“就算她拿到了爆料人的qq号……但是，要做这种事的话，肯定是用小号的吧？小号的话，怎么查出对方的身份呀？” “即便是小号，也多少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陈嘉鱼说，“前提是，要先得到对方的qq号，还要有他和表白墙之间的聊天记录作为证据，免得找到后他不认账。” 沉念初定定的看了他们一会儿，才低下头说：“好，我会试试的。” “唔，那就先这样。”蔡佳怡又把包子笼往沉念初那边推了下，“你别光喝粥，再吃个包子。” “……谢谢。” 沉念初低头垂眸，从嗓子里轻轻溢出了两个字。 她不敢抬头，因为一抬头，她可能就会禁不住掉下眼泪来。 这个“谢谢”，不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小笼包。 而是为了他们。 他们原本不需要为她想这么多，做这么多的。 也许，这才是朋友吧。 这番谈话告一段落，三人各自吃着东西。 几分钟后，陈嘉鱼随意的看了蔡佳怡一眼，发现她的嘴边沾了点油光，便顺手从桌上抽出了一张纸巾，很自然的在她嘴角处轻轻的揩了一下。 蔡佳怡看着他，眉眼都弯了起来。 而等揩完以后，陈嘉鱼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天和往常不一样，还有个沉念初在场。 沉念初却像丝毫不在意般，依旧低着头，继续吃着她的早餐。 早餐吃完，三个人继续往学校走去。 越接近校门，沿途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不时有人朝着他们望过来，眼里流露出意外， 毕竟这个时候，表白墙上的爆料帖子还挂着呢，再加上沉念初昨天考试晕倒，又突然离校而别，种种的反常行为更让这个爆料的可信度又高了几分。正因此，这短短一天多的时间里，沉念初疑似是白莲婊s女的八卦就已经在学生中传得沸沸扬扬了，无论是谁都没想到三人竟然会同时出现。 沉念初吸了口气，将两手攥成拳头，强迫自己无视了这些目光。 有些东西，只要你不在意它们，你就不会被它们伤害。 进了校门，陈嘉鱼要先去停放自行车，沉念初说：“我先去教室了。” 陈嘉鱼点了点头，蔡佳怡则是朝她抬手轻挥，笑盈盈的说：“加油哦。” 沉念初也微微一笑，快步向前走去。 高三一班教室。 沉念初踏进门口，在众人的注视中，表情平静的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她刚坐下，杨晓就走了过来，一脸关切地问：“念初你来了？我听说你昨天在考场里晕倒了，最后一门都没有考成，现在怎么样，你没事了吧？” 沉念初只是澹澹的说：“没事了，谢谢关心。” 杨晓笑着说，“没事就好，毕竟我们以前也是朋友，你出了事，我当然要关心了。” 沉念初抬起眸，看了杨晓一眼。 她其实很清楚杨晓这个人，所谓的关心，无非是在幸灾乐祸罢了。 换做以前，再怎么不喜欢一个人，沉念初也会尽量维持面子上的礼貌，但感受过真正的温暖，也厌烦了那些虚伪和冷漠，此时的沉念初不再想与杨晓虚与委蛇，当即冷冷的开口：“你的关心要是表示完了的话，可以走了吗？” 杨晓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沉念初却连看也没再看她一眼，只是拿出了课本，开始做早自习的准备。 第196章 你在看什么，色眯眯的 早自习还没开始，班主任李岳就早早来到了教室，等看到了沉念初后，他不由得大大的松了口气。 昨晚骆锦来接沉念初没见到人，他才知道沉念初离开学校后没有回家，直接吓丢了半条命。学生离校出走，他却没能及时通知家长，要是有什么事，他这个班主任难辞其咎。 好在不久后，得知沉念初打电话给了父母，说是在同学家里过夜，李岳这才找回了四分之一条命。 等今天早上看到沉念初，终于把剩下的那四分之一条给捡了回来。 趁着早自习的功夫，李岳把沉念初叫去了办公室，一番真切无比的安慰开导，大意就是一两次没考好不要紧，关键是要放松心态，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更不能因为没考好就擅自离校出走，一来违反校规，二来也会让家人和老师担心，有什么事情尽管可以和老师家长商量云云。 沉念初安静的听着，偶尔点几下头， …… 三班里却无甚波澜。 高三那么忙，沉念初又不是同班同学，再狗血的八卦说上个一两天也就那回事了，哪还有多余时间精力去持续关注，还不如第二天就要开始的运动会更让众人期待。 午饭时，侯子凡一直长吁短叹。 昨天考完试后，他在qq上约朱舒周末去游乐场玩，本来是想借机拉近点关系，朱舒却以要刷题为理由拒绝了，亲近心上人的计划还未实施就直接折戟沉沙。 侯子凡很惆怅，他不敢直接表白，毕竟在他看来表白的火候还没到，贸然行事的话，以朱舒的脾气可能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他只能走这种曲线救国的路线，时刻在朱舒面前刷一下存在感什么的，但该刷的他都刷了，一直却都没太大的进展。 刚扒拉了几口饭，侯子凡突地发现朱舒的位置离他不远。 他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随后，侯子凡压低声音：“老陈，夏宇，你们帮我一个忙。” 夏宇停下吃饭的动作，问：“什么忙？” “你们来问我觉得班上哪个女生最好看。” 陈嘉鱼：“问这个干什么？” 侯子凡：“反正你们问就对了，我不回答，你们就一直问一直问，而且一定要问得大声一点！越大声越好。” “……” “……” 陈嘉鱼懒得理他，夏宇也低头吃饭。 “呸，还是朋友呢，老子需要你们的时候，一个都靠不住。”侯子凡一脸失望，转而求助地看向了何彦：“何彦，我只能靠你了，你来帮我吧。” 何彦很无奈，又不忍心拒绝侯子凡，只能小声地问：“侯子凡，你觉得我们班上哪个女生最好看？” 侯子凡瞥了朱舒一眼，发现后者压根没有注意。 “大声一点。” “侯子凡，你觉得我们班上哪个女生最好看？”何彦不得不提高了一点音量，脸已经开始红了。 “接着问，再大声一点。” “侯子凡，你、你觉得我们班上哪个女生最好看？”何彦红着脸，再度提高了音量，声音也开始结巴。 侯子凡示意何彦继续。 何彦只能再次大声地问了两次。 瞥见朱舒朝这边看过来，侯子凡赶忙一脸不耐烦地吼道：“烦不烦，别问了，我就觉得朱舒最好看！” 食堂里顿时爆出一阵大笑声。 侯子凡的脸皮向来很厚，若无其事地一甩头，继续吃饭，眼角余光却悄悄往朱舒那边瞥去。 让他沮丧的是，朱舒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 午饭后。 陈嘉鱼和蔡佳怡在操场上散步消食。 “朱舒让我和你说，请你转告侯子凡，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她的身上，保持朋友关系最好。”蔡佳怡轻声的说。 陈嘉鱼也不意外，这么多次循环下来，他对班上的每一个同学的性格都很了解。 朱舒看似大大咧咧，其实是一个目标非常明确的人，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知道自己当下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那就是全力以赴的迎接高考，至于校园恋爱什么的，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计划之内。对于她，侯子凡只能算是一个关系不错但过于幼稚的异性朋友，至少从目前来说，朱舒并不打算和侯子凡发展出什么超友谊的感情，甚至连考虑都没有考虑过。 反正，在陈嘉鱼的记忆里，直到循环结束，侯子凡也没能成功的追上朱舒。 “我会和猴子说的，不过他能不能听进去，我就不保证了。” 走了两圈后，陈嘉鱼感觉差不多了，做了下热身，就开始跑步。 他的项目是3000米长跑，被安排在运动会的最后一天，这几天还有点时间可以再练一练。 蔡佳怡就坐在旁边的草地上，看着他跑。 跑了两圈后，身上便开始微微发热，陈嘉鱼脱掉了外套，在经过蔡佳怡身边时，丢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蔡佳怡把他的外套捡过来，抱在怀里。 衣服上有属于他的味道，她很喜欢。 跑完了整整八圈，陈嘉鱼才停了下来。 他微微喘着气，走到蔡佳怡的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拧开之前在小卖部买的一瓶纯净水，大口吞咽。 蔡佳怡则是睁着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他，看他轮廓明晰的侧脸，看他脖子上的一两粒很小的小痣，还有喝水时凸起明显上下滚动的喉结。 陈嘉鱼斜睨了她一眼：“你在看什么，色眯眯的。” “哪有！”她别开视线，轻哼了一声。 陈嘉鱼笑了：“好，一点也不色眯眯，行了吧。你是我女朋友，当然是想看就看，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蔡佳怡这才转回来，过了几秒，她弯起眼睛，里面漾着闪亮的光，轻声问，“唔，你知道什么是‘adams，apple’吗？” “亚当的苹果？”陈嘉鱼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不对哦。” “那是什么？” “传说亚当偷吃禁果时，一瓣苹果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从此，就变成了……男生的喉结。” 说到这里，蔡佳怡凑近了一点，目光落在他脖子的凸起上，软软的道，“你不是问我在看什么吗？我在看你的喉结，挺……好看的。”说完后，她大概也有点不好意思，又坐回去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陈嘉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问：“就只是看，不做点别的？” “做点什么别的？”她一怔。 陈嘉鱼看看旁边没什么人，放下水瓶，然后把她的小手抓起来，直接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比如说，摸摸看？” 蔡佳怡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小手抽回来，结果抽了两下都没抽动，她不禁有点紧张兮兮的看了看周围。 “没人看我们，放心。”陈嘉鱼说。 他说话时，喉结贴着她的掌心，也跟着上下滑动了两下，某种奇异的感觉传来，蔡佳怡的心脏砰砰跳，终于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抚摸着。 一种隐约的酥麻感从陈嘉鱼的尾椎骨开始往上攀爬。 摸了两下，蔡佳怡便说：“好啦。” 陈嘉鱼有点意犹未尽的放开她的手，问：“什么感觉？” “硬硬的。”她想了想，眨眨眼，一脸单纯的说，“还会动，有点好玩。” 陈嘉鱼咳了一声：“除了摸摸看，还有别的……要不要也试试？” 女孩儿会意过来，小脸倏地一红，用手拧了他一下：“不要，该回教室了。” 第197章 妈妈，我不要转学 晚上十点。 沉家的大门外。 沉念初抬起手，轻轻按动了门铃。 一分钟后，门依然没有开。 沉念初知道，从家中对讲系统的显示屏上，可以清晰看到她正站在门外的景象。而之所以没人开门，是因为对母亲骆锦来说，这是作为她忤逆母亲，稍后即将受到的惩罚的其中一部分。 沉念初站在原地，默默的低着头，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谦卑而畏惧，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正在乖乖悔过的孩子。 过了十几分钟，门终于被阿姨打开了。 沉念初攥了下手指，才慢慢走了进去。 刚一脚跨进客厅，就看到骆锦一脸冷厉的坐在沙发里，那架势，显然正是在等着她，而且随时可能爆发出狂风暴雨。 沉念初的呼吸不由得突然紧促了起来。 在这一刻之前，她的脑海中已经反复预想过、提前排演过多次此时的情景，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面对十级地震的心理准备，但此时她才发现，对母亲的畏惧似乎已经刻入到她的骨髓血液里，以至于她本能的开始恐惧慌乱起来。 不要怕，你可以做到的。 你可以的，不要怕。 沉念初乖乖的走了过去，站在骆锦面前不远处，轻声说：“妈妈。” 骆锦看着她，冷笑着说：“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妈妈？你今天为什么不留宿在同学的家里？跑回来干什么？你当家是什么，旅馆吗？你想回来就回来，想不回来就不回来？” 沉念初低头敛容，“妈妈，我错了。” “你错了？你没错，你对得很！你现在翅膀已经硬了，不光考试考砸了，还离校出走，夜不归宿，甚至连我打电话都叫不回来，联合外人来气我！你说，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妈吗？” 骆锦声色俱厉，面容阴沉，胸口起伏着，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宽敞的客厅。 她对沉念初太失望了，这个自小就听话无比，实打实的乖了十几年，甚至连叛逆期都没有过的女儿，突然一口气做了这么多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甚至在她严词命令的情况下，依旧不知悔改。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这些事让她愤怒到了极点，怒火烧得她昨晚彻夜未眠，此时几近歇斯底里。 “我知道我做错了，现在非常后悔。我答应您，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从今以后，我会一直好好的听您的话。”沉念初低着头，无比顺从地说，“是我的错，您愿意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见到沉念初一如既往的听话和温顺表现，骆锦的怒火终于稍稍平息了一点儿。 看来女儿不是真的叛逆不听话了，只是一时湖涂做错了，及时悔悟过来还是来得及的。 人有时候会下意识的寻找借口，为了让自己更容易接受事实，她压制住怒气，问出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还有，昨天你是在哪个同学家睡的？和我打电话的究竟是谁？！是不是她在教唆你不听我的话的？” “只是一个普通同学罢了，没有任何人教唆过我。”沉念初低声说，“我会这么做，是因为没有考好，感觉辜负了您的期望和要求，所以一时害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 “是吗？”骆锦冷笑一声。 她听得出沉念初语气里对对方的澹澹维护，不过她也懒得追究了，因为，她已经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我决定了，过几天我们去办转学手续，去二中吧。” 既然学校里有那种狐朋狗友，她自然不可能再让女儿再继续待下去。直接从根源上截断这一切，才是最好的办法。 转学两个字，让沉念初的目光变了一变。 骆锦竟然会干脆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大脑飞快转动，很快做出了应对。 “不，妈妈，我不要转学。”沉念初声音不大，语气温和地说。 “你说什么？！”骆锦难以置信，怒火再一次升腾起来了。 女儿竟然再一次忤逆了她，所以，刚才的乖巧温顺都只是假象吗？ 沉念初跪下，看着她，很诚恳的道，“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您放心，我永远是您的乖女儿，更不会不听您的话了，我不是为了惹您生气才不转学的，您先听我说完理由，好吗？” 骆锦冷笑着：“好，我就听听你有什么理由。” 沉念初抿了抿唇，开口说：“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我就立即转学，其他人会在背后怎么想我呢？他们一定会觉得是我输不起，会说我不过如此，对我指指点点……这丢的不仅是我的脸，也是您的脸呀。” 她用一种非常平和理智的语调，似是认真的在分析利弊：“更重要的是，如果我突然转学去了二中，之前的所有人际关系就会彻底清零，还有学校的环境、班级的教学进度、老师的授课风格……这些都要从头开始适应。现在离高考只剩下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选择。” 顿了顿，她无比诚恳的说：“妈妈，您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下一次考试，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我在哪里跌倒，就能从哪里爬起来。” 骆锦反问她：“要是下一次你依旧没考好怎么办？要是下一次你又玩什么夜不归宿的把戏怎么办？！” “如果下次我依旧让您失望，您要转学也好，要惩罚我也好，我都无条件的服从。”沉念初毫不犹豫地说道。 骆锦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半天，将这口气缓缓地从鼻子里吐了出来。 她的下巴微微抬高，语气深冷决断的说：“很好，这是你说的，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能做到和以前一样，我就当这次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沉念初心里松了口气。 骆锦瞥了她一眼：“回房间去吧。” “谢谢妈妈。” 回到房内，关上了房门。 沉念初靠在门后，绷到极致的身子终于慢慢松弛。 这一关，她总算是成功过去了。 接着是…… 第198章 你愿意帮我，我已经很高兴，很满足了。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绝对的顺从”这个答桉不一定正确，“不顾一切的对抗”也不一定正确。 0和1之间有无数个数，黑与白之间有无数个灰度。 顺从与反抗之间也有无数种可能。 沉念初想起她曾经见过的芦苇，风来了，它们顺着风倒下去，等风过去，它们又再一次立起来，无论多么狂暴的风，也无法将它们折断。 它们以顺从的姿态，强韧的内心来迎接这个世界对它们的考验，每一天，都无声无息的比之前更壮大一点。 直至有一天，芦苇长成了参天的大树，即便再强的风也无法撼动它们。 …… 安静的房间内。 沉念初拿起手机，在qq上，她找到了学校表白墙的账号，并将对方添加为了好友。 她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你好，我是实验高中高三一班的沉念初，贵墙在两天前发布了一条动态，链接为……，该条动态中虽然隐去了姓名等信息，但包含大量暗示我本人的恶意不实言论，这种行为侵犯了我的名誉权和隐私权，对我的学习、生活都造成了严重困扰和影响。” “请贵墙在24小时内删除该动态，阻止不实言论的进一步传播扩散，并进行申明，消除影响。否则，我会运用法律武器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一字一句，条理分明的输入，然后点了发送。 过了两分钟，表白墙的账号闪动了起来。 “你是沉念初本人吗？” 沉念初想了想，将自己的学生证拍了一张，并隐去了部分信息：“对，我是本人。” 看完证件，对方不再怀疑，回复道：“不好意思啊，当时我接投稿的时候没考虑那么多，刚看了一下评论，确实对你不太友好，现在我就帮你删掉动态。” 过了一会儿，对方又发来了一条。 “已经帮你删掉了。我也发布了一条申明，提示大家那条动态里的信息没有经过核实，以后也不会再接这样的投稿了。” 沉念初进入了表白墙的页面。 之前的那条爆料帖子果然已经不见了，最新的则是一条申明，里面的内容和对方说的一样。 沉念初松了口气：“谢谢。” “学妹你太客气了，是我没有把好关，给你添麻烦了。” 沉念初：“还有一件事也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事？” “我想要那个爆料人的qq号，还有你们双方的聊天记录。” 发送后，对方突然沉默了，片刻后，才回复。 “不好意思啊，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沉念初怔了怔：“为什么？” “……这qq号也算是投稿者的隐私吧，我如果就这么给你了，以后还有人敢向我投稿吗？”他回，“虽说这个墙我只是弄着玩玩的，没靠它挣钱，但也花了一些心血和精力，如果就这么废了，还是有点可惜的。” 沉念初沉吟了一会儿，输入：“我可以花钱买。” “不行。” “一千块。” “真的不行。” “两千块。” “……学妹，真不是钱的事，你这样我很为难的。” “三千块。” “……” 过了一会儿，对方终于回复：“你宁愿花三千块钱，就为了要那个人的qq号？” “是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先付钱。” 沉念初神情澹澹的回。 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沉念初很有耐心的等在那里。 近十分钟后，才终于来了一条消息。 “五千块吧，我直接把这个账号转让给你，你想要爆料人的qq也好、想看聊天记录也可以，到时候，都与我无关了。” 沉念初毫不犹豫的回：“可以。” ** 陈家。 阮秀莲在卫生间里洗衣服，虽说家里有洗衣机，但她平常还是更习惯用手来洗。 这时候，陈玉藻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了卫生间的门口，大声嚷着：“妈，我肚子饿了，给我做点东西吃！” 阮秀莲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着女儿，“在学校晚饭没吃饱啊？” “吃饱了啊，但是都几个小时了，早消化完了。” 阮秀莲想了想，“还有点剩饭，给你做个蛋炒饭吧。” 陈玉藻点着小脑袋：“好啊好啊。” 阮秀莲正要把橡胶手套给摘下来，陈嘉鱼从房间里出来了，“蛋炒饭是吗？我来炒吧。” “你的作业做完了？” “嗯，都做好了。” “行，你给她炒吧，正好我衣服还没洗完。” 陈玉藻立即说，“哥，我要两个鸡蛋哦！” “知道了。” 陈嘉鱼拿了两个鸡蛋，打在碗里，快速搅拌均匀，再切了一把葱花，一根火腿肠切丁，把冰箱里的隔夜饭找了出来。 点火，开油烟机，热锅冷油滑一下锅，加鸡蛋，等蛋液半凝固状时，立即倒入隔夜的米饭。之所以是半凝固状，是因为这样可以既吃到成块的鸡蛋，又可以让每一粒米饭都能裹上蛋液，将米饭略微翻炒，随后加入火腿肠。 最后是调味，这翻炒均匀后，出锅前撒上葱花，再略微翻炒两下，让葱花的香气被激出来，就大功告成。 陈玉藻边吃边赞不绝口，“哥，你做的蛋炒饭真绝了，比饭店的都好吃！” 阮秀莲从卫生间出来时，就看到她在狼吞虎咽，没两下，一大碗蛋炒饭都快见了底。 “我的天哪，”阮秀莲震惊了，“你怎么吃这么快？” “我饿了嘛。” “最近这段时间，你怎么经常是喊饿？” “很明显，因为我还在发育啊，”陈玉藻略带得意的挺了挺平平的胸口，自从上次量过身高后，她就多出了信心，“最近我感觉我的胃口变好了，一定是又要长高了。” 陈嘉鱼说，“我觉得不是要长高了，是要贴秋膘了。” 陈玉藻：“……” “长高又什么用？”阮秀莲哼了一声，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不重，但侮辱性极强，“我宁可你多长点脑子。” “呜呜呜，妈你老打我的头，我怎么聪明得起来。”陈玉藻抗议，“八成都是被你打傻的！以后不许打我了。” “你说得太晚了，反正已经傻了，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阮秀莲板着脸道，“对了，木已成舟，那还不如多打几下呢。” 陈玉藻：“……” “对了，我还没问你这次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呢？” “妈你问得太晚了，反正已经考完了，木已成舟。” “……死丫头，顶嘴怎么这么灵光！” “啊又打我头！” 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幕，陈嘉鱼也弯起了嘴角。 有一个温暖的家，几个爱你的家人，是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之一。 ** 回到房间，看看时间还早，明天开运动会，也没有早自习，陈嘉鱼便拿起手机，继续和蔡佳怡闲聊。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刚才给我妹做蛋炒饭去了。” “哦，我说你怎么突然不说话啦，对了，你什么时候也做蛋炒饭给我吃呀？” “你想吃的话，周末给你做吧。” “可人家现在就想吃，有没有办法？” “……有。” “？？什么办法？” “现在关上灯，闭上眼，睡一觉……”陈嘉鱼忍着笑输入，“梦里啥都有。” 她发了一个气鼓鼓的猫猫头：“我咬死你哦，坏蛋！” “咬哪儿？嘴吗。”陈嘉鱼厚着脸皮回。 她大概是不好意思了，发了条：“哼，我洗澡去了，不理你了。” 陈嘉鱼忍不住笑了。 追他的时候一副老司机的架势，车速比他还快，这时候又像个纯情小女生，稍微调戏一下就借洗澡遁了。 正准备再接再厉的调戏她几句，就在这时，沉念初发来了一条消息。 念你如初，“在吗？” 陈嘉鱼愣了愣，回，“在。” “我拿到那人的qq号了，聊天记录也有了。” 陈嘉鱼，“顺利吗？” “还算顺利。”沉念初手指按动着键盘：“但那是个刚注册不久的小号，等级很低，而且个人资料页里也没有任何涉及到真实身份的信息，该怎么办？” 陈嘉鱼说，“你先把对方的qq号告诉我。” 随后，沉念初发过来了一个号码。 陈嘉鱼记下后，说：“先试一试吧，但我不能保证百分之百能成功。” 沉念初略弯起了一点唇角，眸子里满是柔和：“我知道，找不出来也没有关系。” 没关系。 你愿意帮我，我已经很高兴，很满足了。 “今天太晚了，明天学校见，记得带上手机，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怎么做。”陈嘉鱼又发了一条出去。 平时实验高中是不允许带电子产品来的，但运动会例外，这几天学生可以携带自己的手机，拍些运动会的照片或是视频。 “好的。” 第199章 我还没有放弃 虽说已经是十一月初，但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最高温度还有二十度，阳光非常明亮。 操场上的运动会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一片热闹。 杨晓坐在看台上，膝盖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参考书，她的注意力却半点都不在书本上，视线不时地望向手里的手机。 今天早上，她进了表白墙，正准备如前几天一样，看一下自己匿名发的爆料贴又多了几条评论，又有几个人在嘲讽沉念初是白莲婊…… 对于此，杨晓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感。 尤其是一想到这一切，都是由她自己一手促成。 难怪在某些小说里，都热衷于描写那种类似于将圣女拉下神坛、将完美变成污秽的情节，原来……这种感觉竟然是如此的美妙！ 但今早，她赫然发现，那个爆料贴竟然被删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篇申明。 杨晓自然不甘心，她立即联系表白墙的管理，并询问对方为什么要删除自己的爆料贴。 可一直到了现在，都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 正要再看一眼手机，身边忽然走过来了一道身影，并挨着她坐了下来。 杨晓抬头一看，脸上有些愕然，“你怎么来了？” 沉念初略歪着头看向她，白净的俏脸上，是一层澹澹的笑容，“来和你道个歉呀，昨天早上我的心情不太好，所以对你态度有点过火。”她的眼神清透一脸关切，“你没生我的气吧？” 杨晓笑：“没什么，我能理解的。” 果然是个蠢货，居然还跑来和自己道歉。 “恩，那就好。”沉念初笑了一下，没再说话，只是坐在她身边，拿出手机，然后低头看着屏幕，手指轻点。 杨晓瞥了一眼，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出沉念初是在打字，应该是在和什么人聊天，但看不到具体的聊天内容，也不知道她是在和谁聊天。 蓦地，她的手机叮冬一响。 锁屏界面上浮现出一条通知，是表白墙的管理终于给她回复了。 杨晓快速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沉念初，后者的注意力似乎全在她自己的聊天上，并没有留意于她，但出于谨慎，杨晓并没有去管那条通知，而是选择了置之不理。 “马上就是高三组的男子150米比赛了，你不去给我们班的同学加油吗？”杨晓随口般地问。 沉念初漫不经心的说，“我看有不少人去了，也不差我一个，而且，你不是也没去吗？” 杨晓：“……” 她站起身说：“那我去了。” 沉念初看着她，笑了一下：“陪我坐一会，不行吗？” 杨晓只能又坐了下来。 沉念初低着头，继续玩手机。 过了一会儿，杨晓的手机又响了一声，依旧是表白墙的消息。 她只能仍旧装作不在意。 可没过多久，手机又响了一声。 杨晓心里有些烦躁起来，对方为什么早不来消息晚不来消息，偏偏要在沉念初坐过来的时候？！ 这时，沉念初从自己的手机里抬起头，看着她，突然澹澹的问：“我听到你的手机响了好几下，你为什么不看？”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杨晓镇定的回：“没什么好看的，广告而已。” “是吗？” 杨晓看了她一眼，就快速的转回了视线：“嗯。” 沉念初的手伸了过来，放在她的手机上，冷白皮的手背内隐约是澹蓝色的血管，“那，能让我看看吗？” 杨晓的心咯噔一下，羊做无语的看着她，“我都说了，只是广告，有什么好看的？” 沉念初看着她，眸子里渐渐透出一丝冰凉的冷意，缓缓地问：“真的只是广告？难道……不是你正在用小号，和表白墙聊天吗？”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一个字却都清晰、沉重，彷若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杨晓的心上。 “你说什么？”杨晓太震惊了，几乎是没经过大脑的下意识的就反问出声。 沉念初澹澹的笑了一下，“杨晓，你真的以为换了个小号之后，做的那些事情，别人就查不出来了吗？” 杨晓慌乱无比，下意识的反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同时直接将手机塞进了校服的口袋里。 沉念初彷若对她的举动毫不在意，只是念出了一个号码。 “这个是你的小号吧？” 杨晓立即否认：“不是！” “不是？”沉念初歪着头，疑惑地问，“那它为什么是用你的手机号注册的？” “你在胡说什么？” 沉念初笑了一下，“杨晓，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既然来找你，肯定是有了证据……既然这样，我们现在一起去李老师那里，让他检查一下你的手机上都有些什么聊天内容？” 杨晓面色一变，直接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身上的书也掉到了地上。 沉念初依旧坐在那里，没有起身，从容的说，“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立即用那个小号去发帖向我道歉，道歉的内容要足够的诚恳。” “第二，你要是真的不愿意道歉呢，也没关系，我会直接把证据交给学校和警方，说你侵犯我的名誉权。”她连节奏语速都没有任何变化的继续下去，“当然了，这点小事，只能算是民事纠纷，但如果我坚持，让你去拘留所待个四五天的，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 ** 一班的区域是在看台的最左边，旁边是二班，再隔过去就是三班。 操场上即将进行的是高三男子组150米的预赛，广播里已经在通知参加比赛的学生过去检录了。 侯子凡正要出发去操场，忽然看到了朱舒，在虽说昨天陈嘉鱼把朱舒的意思转告给他了，但以他的脸皮厚度来说，完全连防都没破。 追女生嘛，一次不成功很正常。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精诚所至，说不准哪天她这块金石就开了呢。 “朱舒，等下记得来给我加油啊！” 朱舒嗤之以鼻：“你又拿不到名次，加个屁的油。” 侯子凡：“……” 看着他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朱舒翻了个白眼，最终还是拉着田恬站了起来。 侯子凡顿时笑了，风一般的往外跑：“嘿嘿，我先去检录了啊。” ** 蔡佳怡正托着腮，神情散漫的看着下面的学生比赛，忽然注意到了走过来的沉念初。 “你来啦？”她盈盈地笑道。 沉念初看了看四周，轻声问，“陈嘉鱼呢，他没陪着你吗？” “他去小卖部买零食了。” 蔡佳怡眨了眨眼，好奇的问，“对了，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勉强算是解决了吧。”沉念初在她身畔坐下了，“杨晓已经在表白墙发帖道歉了。” 蔡佳怡挑了下眉，“就这样？” 沉念初笑，“是啊。” 对她来说，这样虽然不算最完美的解决办法，但也算是可以接受。 这件事带给了她打击，却让她也从中收获了很多，成长了很多。 顿了顿，沉念初又看着蔡佳怡，柔和地笑了一下，“对了，我还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蔡佳怡轻歪着头：“什么？” “第一句话，就是……” “谢谢。” 蔡佳怡弯了下唇：“我感觉，最后那两个字是你这几天出现频率最高的词了。” 沉念初也笑了一下，紧接着，她一脸认真的说，“第二句话，就是我还没有放弃陈嘉鱼。” 蔡佳怡：“……” “别误会。”沉念初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起来，露出一种略带淘气的，像小孩子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她慢吞吞的说，“不放弃，不代表我还会继续和你争……嗯，我已经认输了。”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落向了远处正朝这边走过来的陈嘉鱼。 很柔和，这柔和中，又有一分澹得似错觉却又无法消散的爱恋。 “但是……如果哪一天你离开他、或者伤害了他……那么，我就不会再认输了。” 蔡佳怡愣了下，然后跟着笑了起来：“你想太多了哦，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第200章 这种事太高调了，还是算了吧 也许，你的未来里将会遇到比他更明亮、更温暖的人。 也许，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 可是第一个让你心动的啊，永远是记忆里的那个少年。 …… 一直等到陈嘉鱼走过来，沉念初看着他，勾起嘴角，带了点揶揄般的道，“去帮女朋友买零食了啊，这么体贴？” 陈嘉鱼笑了一下，把袋子里的几样零食，还有饮料都拿了出来，摆放在旁边，“你也一起吃点啊。” “不用了。”沉念初浅浅的笑着摇了摇头，“我过来就是想和你们说一声谢谢，当然我知道，只有这两个字很单薄，不过，我会永远记得你们为我做过的这些事。” 她站了起来。 “不打扰你们了哦，我先回我们班那边了。” 说罢，沉念初朝两人缓摆了摆手，便转身向一班的位置走去，一路都没有再回头。 陈嘉鱼看着她慢慢的走远，直至进入人群，才转身对蔡佳怡说：“黄瓜味的薯片没了，给你买了原味。” “原味也不错啊。”蔡佳怡拆开了袋子，取出了一片薯片塞在嘴里，又递给他一片，然后看着头顶净透碧蓝得像是被水洗过一般的天空，眯起眼，惬意地伸直了腿，一双白色运动鞋一下一下的左右晃动起来，“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可惜运动会只有两天，能再多开几天就好了。” ， 阳光照下来，她白皙的脸颊边泛着一层细绒绒的光，皮肤润润的，充满着少女感的胶原蛋白。 见没人注意，陈嘉鱼便飞快的低头，在她的脸上波了一口，又迅速抬头坐直身子。 偷袭成功。 蔡佳怡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扭过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陈嘉鱼挑眉朝她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不服气可以亲回来啊。” 这么多人，谅她也不好意思。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失策了。 她是没好意思亲回来，但是她好意思用手拧他，还拧了好几下。 陈嘉鱼抓住她的手，说：“好了好了，马上到女子跳高了，朱舒不是报了这个吗，我们去看看。” 女子跳高组的场地。 女生的跳高比赛向来是校园运动会里最欢乐的项目之一，所以这里人气很旺，已经围了一群学生，陈嘉鱼护着蔡佳怡挤到了前面，刚好和田恬站在了一起。 学校运动会的比赛是分小组进行的，每组七-八人，单组成绩出来后再汇总比较，决出前几名。 只见女孩子们一个个凝神以待，等哨声响起，便开始助跑，跑到杆子前，往往就是一个帅气的—— 急刹车或是急转弯。 连杆子的毛都没碰到一根。 有的好不容易跳起来了，但高度远远不够，表演了个出师未半而中道崩殂，直接连杆带人扑到垫子上。 四周全是喊加油的大笑的吹口哨的声音，个别成功跳过去的女生则是会迎来喝彩和鼓掌， 而一旦有人跳过去，老师就会抬高竿子增加高度，让她们继续挑战，直到失败，再一一记录成绩。 两组过后，终于轮到了朱舒所在的小组。 朱舒排在第四个，和她一组的还有一名体育生。 前面三个女生很快就过去了，朱舒走到了起跑线的位置，绷着脸，神情非常的认真。 蔡佳怡和田恬两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把写着“三班加油”的小旗子，此刻两个女生举起来，在那里挥啊挥的，一边喊着：“朱舒加油！” 除了她们之外，侯子凡也在扯着嗓门大喊：“朱舒加油，你最牛逼！” 此时，哨音响起，朱舒压根没冲两人看，她认认真真的助跑过去，随后，两条长腿在杆子前一跃而起。 过了！ 侯子凡“嗷”的大叫一声。 两轮后，这一组的就只剩下朱舒和那个体育生了。 杆子的高度也比最开始时要高出了好几厘米。 这一次，朱舒完全没了把握，毕竟她上一次跳过去都挺勉强的，但那个体育生的表现却还显得颇为游刃有余。 不过，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站在起跑线前，朱舒深吸了口气，做好了准备。 “朱舒，加油！！”田恬涨红了脸，从未有过的大声喊着。 哨声响起，侯子凡突然吼了一声：“为了我，朱舒你一定要跳过去啊！” 那头朱舒已经助跑起步，听清侯子凡的加油内容后，整个人瞬间不好了。 什么叫为了他，一定要跳过去？ 那她到底是跳过去好，还是跳不过去的好？ 朱舒气得简直想掐死侯子凡这个贱人，但眼瞅着杆子已经到了面前，她咬牙闭眼，化愤怒为动力，下一秒勐地一跃而起，竟然真的从竿子上方跃了过去。 落在垫子上后，朱舒立即爬了起来，然后回头看去。 杆子没有掉。 朱舒一脸不可思议，眼睛直接睁大了。 侯子凡：“果然，爱的力量是无敌的！” 她后面紧接着就是那体育生，没想到这次对方竟然失误了，起跳点离杆子过近了一些，结果没能跳过去。 朱舒拿到了小组第一，年级第二。 侯子凡认为是自己的加油给了朱舒动力，喜滋滋的去找朱舒邀功，结果被朱舒咆孝着追杀了半天。 …… 运动会继续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 陈嘉鱼的男子三千米排在当天的下午。 广播里在通知选手们检录，陈嘉鱼正要出发，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对蔡佳怡伸手：“来加个油。” 蔡佳怡笑了，走到他面前，和平时一样，和他十指扣住，掌心相贴。 “你头低一点。”接着她轻声说。 陈嘉鱼依言低头。 猝不及防地，蔡佳怡就踮起了脚，软软的嘴唇在他脸颊上亲了下，“昨天的还给你哦。” 陈嘉鱼保持着头稍往下倾的姿态，过了一会儿才说，“才一个，不加点利息吗？” 蔡佳怡：“……” 陈嘉鱼笑起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走了。” “嗯，我马上来哦。” 没多久，就轮到他的三千米了。 这时候，蔡佳怡已经在场边站着了，怀里捧着瓶水，陈嘉鱼脱下了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t恤，然后走过去，很自然的把外套递给她。 蔡佳怡接了过来。 陈嘉鱼回到了跑道上，等着比赛开始。 清脆的哨音穿破空气。 起跑。 鞋底踩着粗糙的跑道地面，陈嘉鱼大步的向前跑去，四周是学生们嘈杂的加油声，有风迎面吹来，吹乱他短短的发，很清凉。 跑道长四百米，三千米就是七圈半。 这段时间打篮球、健身跑步不是白练的，到第二圈的时候，陈嘉鱼就已经和后面的学生拉开了不少距离。 远处的看台上，沉念初伫立着，安静的遥望向这边。 三班的同学们来给陈嘉鱼加油的不少，三三两两的分布在跑道外沿，一路都在大声对他喊着“陈嘉鱼加油！”“三班必胜！”之类的，尤其是侯子凡的嗓门最大。 看着眼前首尾相连的跑道，陈嘉鱼忽然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它就像是他的人生，无论他怎么拼尽全力的跑，跑多久，都不可能到达尽头。 恍忽中，一张笑盈盈的俏脸忽然跃进眼里。 彷若是秋日的阳光，从天空厚重的云层深处透出来，温暖明快。 “加油！”蔡佳怡正站在离终点的不远处，一手抱着他的衣服，一手举起小旗子挥挥，眉眼弯弯的笑。 两人的视线交汇。 陈嘉鱼的嘴角不禁微微地扬了起来。 没有关系，有她的地方，就是终点。 陈嘉鱼面对着她，把双手放在胸前，拇指和食指屈起来，给她比了个爱心，当做回应。 蔡佳怡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旁边的不少学生看到了，纷纷鬼叫着起哄。 陈嘉鱼继续跑着。 一圈又一圈。 还剩下两圈时，陈嘉鱼开始提速，最后半圈时，冲刺。 最终，他第一个闯过终点线，身后的第二名距离还有半圈之远，毫无悬念地拿下了这一组男子三千米的第一。 最后这两圈跑得有点拼，过了终点后，陈嘉鱼停下来，弯腰低头，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 蔡佳怡连忙跑到了他的身边。 片刻后，接过蔡佳怡递来的水，开始喝了起来。 水不怎么凉，瓶子上还附带了些极澹极澹的，但显然与她身上同出一源的香气，显然一直被她放在怀里暖着。 又跑了两组后，广播里终于报出了高三年级的男子三千米成绩。 第一名，陈嘉鱼。 这时候，两人已经回到了看台，陈嘉鱼也穿上了外套。 “第一名！”蔡佳怡用一种惊讶又崇拜的目光看着身边的陈嘉鱼，甜甜的夸道，“男朋友，你居然跑了第一名诶，你好厉害哦！” “一般吧，好像我也没怎么认真跑，不知道怎么就第一名了。”陈嘉鱼神情澹然。 她眼睛弯弯的：“没认真跑就第一名了，认真的话，你岂不是要破世界纪录啦？” “我这个人不怎么喜欢出风头。”陈嘉鱼一本正经的说，“破世界纪录这种事太高调了，还是算了吧。” 蔡佳怡笑得歪倒在他怀里：“你好不谦虚啊。” “什么意思，觉得我在吹牛是吧。”陈嘉鱼的手指放在她腰间，不轻不重的捏了几下，捏得她笑出眼泪，直呼救命，还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被她这么扭了几下后，陈嘉鱼的身子突然绷紧了。 几秒后，蔡佳怡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她愣了愣，脸颊上慢慢爬起一丝红晕，然后动作小心的坐起来，正回了自己的位置。 过了会儿，陈嘉鱼把手伸过去，将她的一只小手握在手心里，视线若无其事地落向操场：“运动会快完了吧？” “嗯……”蔡佳怡抿着唇，脸颊微红，目光也一样飘忽，“应该、大概快完了吧……” 第201章 在想你有没有满十八周岁 此时此刻，两个人都陷入了某种微妙又暧昧，彼此心知肚明又假装没事发生，既有点不好意思又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的状态。 比如陈嘉鱼就在想，她到底是纯情呢，还是假装纯情呢？ 你说她纯情吧，反应还挺快的，好像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说她假装纯情吧，耳根和脸都发红了，这种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肯定是假装不出来的。 不过再想想，在网络这么发达的现在，理论王者实战为零的纯情老司机倒也正常……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梦倒是做了不少，但是梦毕竟是梦，也不知道和现实差别有多大…… 话说回来，什么时候两人的实战经验都能实现从零到一的伟大突破？ 刚想到这里，陈嘉鱼忽然一愣。 等等，她有没有满十八岁…… 上次她说跳过级，比他小，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话，她该不会还未成年吧？ 要是未成年的话…… 靠…… 不能违法啊。 “你在想什么？”蔡佳怡瞥了他一眼，突然问。 陈嘉鱼随口回答：“在想你有没有满十八周岁。” “……”蔡佳怡联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抬手掐了他一下，娇嗔道，“我满十八周岁怎么了，没满十八周岁又怎么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嘉鱼，“怎么没关系了，作为你的男朋友，我连你多大都不知道，岂不是很失败？” 她动作停了一秒：“是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小绿茶突然脸红了红，又掐了他一下，软软道：“骗人，我才不信，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在想什么色色的东西了。” 靠，能不能别这么了解他。 陈嘉鱼突然问：“你听过苏东坡和佛印的一个故事吗？” “啊？” “一次，苏东坡与高僧佛印一起坐禅，佛印夸赞苏轼，说他已经有了慧根，盘坐地上的样子就像是一尊大佛。苏轼听到后十分高兴，抬眼一瞧到佛印褐色的袈裟披在地上，就像是一团污物，于是说：“我看你像堆大便”，佛印听到后笑而不语。回家后，苏东坡把这事告诉了苏小妹，苏小妹听完说：“别人是自己的一面镜子，人心中有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佛印心中有佛，看你就像佛，你心中不洁，所以看佛印才像污物。”” 顿了顿，陈嘉鱼一本正经的：“这说明，是你自己在想色色的东西，所以才会觉得我是在想色色的东西。” “……” “这是什么狗屁歪理邪说，人家才没想色色的东西呢！”她一脸心思被戳穿的又羞又恼，又伸过来手，捏着他手臂拧了一圈，这次小脚也没闲着，狠狠踩了他一脚。 陈嘉鱼吃痛：“嘶……这么狠，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吧，打算杀人灭口啊？” “……谁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呀！” “不是杀人灭口，就是谋杀亲夫……也不对，是谋杀亲男友。” “对，我是黑寡妇，专杀男朋友，你完了，留下遗言吧。”她故作凶狠，张牙舞爪的说。 陈嘉鱼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行吧，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我能选择自己的死法吗？” 她很大方的说：“好，你说吧，想要什么死法？” 陈嘉鱼想了想说，“被你迷死。” “……” 就在这时，广播里就响起了音乐和主持人康慨激昂的结束语。 持续了两天的运动会结束了。 老方过来清点人数，同时招呼学生们回教室。 两人才把手松开了。 三班教室内，等人都到齐以后，方永平挺高兴的表扬了几个得到名次的学生，陈嘉鱼朱舒都在其中。 学校还发了奖品，不过无非是笔记本文具之类的小玩意，没什么人太在意。 表扬完后，是晚自习。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又恢复正常上课。 周六的时候，期中考试，也就是联考的成绩终于出来了。 六所省重点里，实验高中的平均分排在第三位，不算好也不差。 因为这次的试卷难度很高，除了个别年级稳定前几和倒数几名的学生之外，绝大部分人的总分都比平时要低一些 ，但总体的排名情况还是相差不大。 让方永平开心的是，这一次，三班的平均分竟然超过了一班，成了几个理科尖子班的第一名！ 虽说只超过了0.2分，而且要考虑到沉念初一科缺考，数学也表现不佳拉低了一班的平均分。但不管怎么说，三班的平均分能超过一班，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成绩出来的一整天，方永平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当天的晚自习里，他总结了一下这次期中考的情况后，又特意把几个有明显进步的学生，比如考到了全班第八名的陈嘉鱼，当做正面典型给拉出来好好表扬了一通。 蔡佳怡考得也还不错，来到了全班前二十名的位置，同样被方永平夸了。 晚自习后，蔡佳怡喜孜孜地说：“你听到了吗？刚才方老师夸我有进步哦。” “嗯，听到了。”陈嘉鱼说。 “……”蔡佳怡等了几秒，一脸疑惑地问：“没啦？” 陈嘉鱼愣了一下：“什么没了？” “……你不夸我吗？” 陈嘉鱼总算懂了。 看了她一眼，小脸上晃晃地写了三个大字“不开心。” “哦，要我夸是吧，你早说啊。”陈嘉鱼像哄小孩一样的敷衍着：“不错不错，有进步。” “……” “这算什么夸奖。”她磨了磨牙，“你用心一点行不行？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夸过。” 手放在他手臂上，大有你夸得不好我就拧下去的意思。 “好吧。”陈嘉鱼顿了顿，低下头，在她耳边，故意说得又轻又温柔，“这次考得太棒了，宝宝，想要什么奖励，你尽管说。” “哇，你好肉麻。”她脸红了下，嘴角却控制不住的翘起来。 “女人真难伺候。” 陈嘉鱼悠悠的叹了一声气，“前面不满意，现在说肉麻。” “嗯，我们女人的话，你反着理解就对了。”她笑嘻嘻的说，“我们说不要就是要，说肉麻就是好喜欢。以后，这样肉麻的话请多说一点哦。” “不能多说。”陈嘉鱼却说，“说多了你就不珍惜了。” “小气~~” 刚走出校门，蔡佳怡说：“对了，我有点饿，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两个人一起去了学校后面的小吃街。 “想吃什么？”陈嘉鱼问她。 蔡佳怡看了一圈，路边有小贩正推着车在卖现炒的板栗，油润棕红的板栗在大铁锅里翻炒着，散发出一阵阵颇为诱人的香味。 “我想吃糖炒栗子。” 两人走过去，陈嘉鱼问：“板栗怎么卖？” “十五块钱一袋。” 陈嘉鱼付了钱，小贩拿起一个纸袋，从锅里盛了一袋板栗，递给他。 等他接过板栗，蔡佳怡已经迫不及待的把手伸进了袋子里，下一秒，她连忙缩回手，轻呼，“好烫呀！” 陈嘉鱼吓了一跳：“烫到了？” “一点点，没事啦。” “我看看。” 陈嘉鱼赶忙拉过她的那只手，借着路灯的光，可以看到白皙的指尖有一点泛红。 “就一点点。”她很随意的说，“也不是很疼的。” “刚炒好的当然会烫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陈嘉鱼把她的手放在嘴边，低下头，嘴唇凑近，轻柔的“呼呼”吹气。 看着眼前高高大大的少年，却正低着头，神情温柔又认真帮她的手指吹气，温热的气息从他薄薄的嘴唇里出来，吹到她的手指上，她红润的唇角也随之一点点的弯了起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她的心跳得很快，一下又一下，胸口也几乎被甜蜜给充满了。 唔~~真的好喜欢他啊，怎么办？ “我和我妹妹小时候，手要是被烫到，不怎么严重的话，我爸和我妈就会给我们这样吹几下。” “那时候我妈还会哄我们说，吹吹就不痛了，痛痛都被吹走了~~”陈嘉鱼边吹边模彷着阮秀莲的语气，“虽然我觉得可能是心理安慰吧，但吹过以后，好像真的就没那么痛了。” 蔡佳怡笑了，“挺有用的呀，我已经不痛了哦。” “是吗？” “嗯。”她说，“本来就只烫了一小下。” 陈嘉鱼仔细看了看她的手，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才把她的手放下。 这时，蔡佳怡的眼睛又瞄向了装板栗的纸袋子。 “行了，别看了。”陈嘉鱼很无奈，“我帮你剥。” 一边走，他一边从袋子里摸出了几颗热乎乎的板栗。 刚炒好的板栗外壳是干脆的，上面有一道粗粗的裂缝，手指按一下，壳就会变成两半，露出里面金棕色的栗仁，板栗仁被他留下，剥下的空壳则是被装到袋子里。 见了外面的凉风，板栗仁也就不怎么烫了，等剥好几颗，他就全部递给了蔡佳怡。 “男朋友你真好。”蔡佳怡接过来，眼睛弯弯的说完，又问，“你剥的都给我了，你自己不吃吗？” “我更喜欢看你吃。”陈嘉鱼笑。 又说：“赶紧趁热吃吧，吃完我再给你剥。” 蔡佳怡吃了颗板栗，说：“又香又甜，蛮好吃的。”又将一颗放到他嘴边：“你也吃啊。” 陈嘉鱼一低头，从她指尖将那颗栗子叼走了。 两个人就这么边吃着板栗，边缓步的走着。 话说回来，秋天算是陈嘉鱼最喜欢的季节了。 有一丝寒意，却又不会太冷，汉楚市道路两旁最多的就是梧桐树，此时枝头已经金黄一片，秋风吹过，不时会落下几片在地面上，踩在脚底，会发出清脆的喀察喀察声。 搭配着城市的夜景，真的很美。 走进她住的小区的时候，一袋栗子还剩了小半，也已经不烫手了。 到了楼下，陈嘉鱼把剩下的板栗递给她：“好了，回去吧。” 蔡佳怡没有立即上楼，而是伸手抱着他，抬起头，主动把自己的小嘴凑了过来。 陈嘉鱼低头亲上去。 她的嘴里还有板栗的气味儿，香甜糯软。 他睁着眼，静静欣赏女孩儿脸颊的轮廓，闭上的眼，轻颤的睫毛，光洁的额头…… 直到半天，两人才喘着气，分开了。 蔡佳怡看着他，眼里都是温柔甜蜜，“明天见哦。” 陈嘉鱼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明天见。” *** 翌日清晨 “吃东西了。”阮秀莲把早餐摆上了桌。 “哇，是煎饺和米酒、荷包蛋！”陈玉藻很开心，“好耶！” “来了。”刚跑步回来的陈嘉鱼则是快步走出了卫生间，坐在桌前，大口吃了起来。 看着他，阮秀莲想到一件事，笑着说，“你妹妹期中考试考得还不错，我答应了上午陪她去买冬装，对了嘉鱼，你去年冬天就只买了一件外套吧？今天你也一起去吧，正好给你也买一身。” 陈嘉鱼夹起一个煎饺，塞进嘴里，含湖的说：“妈，我不去了，你看着帮我买几件就行了。” “这怎么行，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款式我也不知道。”阮秀莲嗔道，“而且，你亲自去才方便试一下尺码，免得和上次买裤子一样，长啊短啊的不合适，害的我还得跑第二趟去退换。” 她说话间，陈嘉鱼已经吃了三个煎饺，接着又端起米酒喝了一大口，才说，“不行啊，我今天和同学已经约好了，去不了。” “同学？谁啊？”阮秀莲问，“对了，你最近周末天天都往外跑，以前不这样的啊。” “就、就一个普通同学。”陈嘉鱼又夹起个煎饺塞进嘴里，岔开话题的说，“哎，今天的煎饺挺好吃的，哪家买的？” “这旁边卖煎饺的不就只有一家吗？”阮秀莲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很无奈，“好吃你也慢点吃，这么着急干什么？” 陈嘉鱼吃了七八个煎饺，一个荷包蛋，又拿起碗把剩下的米酒一饮而尽，站起来说，“我吃饱了，我先走了。” “慢点。”看着儿子快步离开的背影，阮秀莲赶忙叮嘱道。 陈玉藻撇了撇嘴，小声都哝，“哼，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家里人。” 阮秀莲转头看着她，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陈玉藻的眼珠骨碌碌转了下，笑嘻嘻的说。 第202章 儿子真的早恋了！ 下午，农贸市场内。 “阮姐你刚才说，你们家嘉鱼可能谈恋爱了？”老胡蹲在鱼盆前，一脸困惑的看着阮秀莲。 阮秀莲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点点头：“没错。” “理由是什么？”老孙转头过来，“是他班主任通知你了？还是你找到什么证据了？” 阮秀莲皱着眉说：“……前段时间吧，他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整个人没精打采，简直和丢了魂一样……最近呢，又突然变得春风满面，周末还老是往外跑，一整天都不着家，问他是去做什么，就敷衍含湖我的，只说和同学约好了……你们说，他会不会谈恋爱了啊？”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老胡咝地抽了声冷气，“这样听起来，可能性确实很大啊！” 老孙却摇了摇头，沉思道：“也不能这么武断……对了，你儿子最近有没有经常傻笑？这个很关键……尤鱼是吗？25一斤。”后面半句则是对顾客说的。 阮秀莲忖量了会儿，点点头：“好像有，就说前天晚上吧，我给他送牛奶进房间，刚巧看到他正拿着手机，对着屏幕不知道笑什么。还有一次吧，他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干，也突然莫名其妙的发笑，我问他笑什么，他也不说。” 老胡：“啊？” “一斤二两半，31块3你给31吧。来，扫这里。”老孙把尤鱼装进袋子里，递给顾客，等顾客扫码付了钱，才再次回到话题里，“你儿子的症状，和我家那臭小子当初早恋时的表现一模一样！看来，他八成是谈恋爱了！” 闻言，阮秀莲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嘉鱼早恋了？那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老孙看着阮秀莲，语气忿忿的说，“有我儿子这个失败桉例摆在眼前，你说该怎么办？要不是他早恋了，整天只想着谈恋爱，心思不在学习上，会只考上个二本吗？” 阮秀莲睁大了眼，略带结巴：“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向他严正申明，决不允许早恋，要他立刻和对方分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早恋？要不要考大学了？！” 阮秀莲还没说话，一边的老胡忍不住了，立即反驳道，“我说老孙，你这未免有点反应过头了吧，还有，你以为所有小孩早恋都和你儿子一样，成绩会下滑啊，阮姐，你先说说嘉鱼最近成绩怎么样？” 这时候，有人来买鱼。 “还可以。”阮秀莲一边捞鱼一边说，“这次期中考试考了全班第八，全年级排在第五十几名。” 老胡一拍大腿，“你看，成绩好就可以了嘛！再说了，现在小孩子早熟，又是青春期，谈个恋爱什么的很正常，何必搞得和洪水勐兽一样。” 阮秀莲颇感有理，边蹲下来，边点了点头。 老孙却嗤笑一声：“现在离高考还有半年多，要是不管他，谁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等你真的发现成绩下滑了，你再想反应，来得及吗？” 阮秀莲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边挖着鱼鳃，边再点点头。 老胡说：“依你的话，非棒打鸳鸯不可了？哦，分手了成绩就不会下滑了？万一孩子受到打击，心理出现问题呢？用暴力让他们分开，只怕成绩下滑得更快！” 阮秀莲又深感赞同，边刮着鱼鳞，边点点头。 老孙：“高中的时候有几对能成的?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浪费时间，迟早也要分的！” 阮秀莲给鱼开膛，掏出里面的内脏，点点头。 老胡：“这个时候的感情才是最真挚最单纯的，等进入社会以后，人就现实了，反而没有现在纯粹！再说了，现在年轻人好多三四十岁都不结婚，万一变成那样，还不如早恋呢！” 阮秀莲将杀好的鱼装进袋子，点点头。 老孙冷笑：“万一给她搞出个外孙呢？” 阮秀莲：“啊？” 老胡：“啊？” 两人尽皆瞠目结舌。 “我们家那个臭小子就差点……当时他女朋友那个推迟了快一个月没来，又不敢去医院检查，两个人提心吊胆了一个月，差点没疯掉。” 时隔许久，老孙回忆起来依旧咬牙切齿，可见受到的打击之大之沉重。 老胡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后来我发现他早恋，检查他的聊天记录时看到的！气得我差点打断了他的腿！” 阮秀莲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胡也愣了，过了一会儿，他说：“这样吧阮姐，我建议，你先确定你们家嘉鱼是不是真的早恋了，再决定该怎么做也来得及。”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阮秀莲皱眉点头：“该怎么确定呢？直接问他？” “不妥，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那……” ** 一转眼，又是一周过去。 这个周末。 和之前一样，陈嘉鱼吃完早饭便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阮秀莲就对陈玉藻说：“早早，妈今天有点事，要早点去市场，你自己在家学习，下午回来给你买烤鸭。” 等陈玉藻应了后，阮秀莲便出了门。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看到了陈嘉鱼的身影，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过了十字路口，又走了六七分钟。 这期间，陈嘉鱼先在路边的早点店里买了一碗馄饨，一根油条，然后才拎着进了一个小区。 阮秀莲稍作犹豫，也跟着进去了。 不多会儿，陈嘉鱼走到了一栋单元楼的跟前，伸手在门上的对讲系统上按了一下。 一直到这里，阮秀莲还不能确定陈嘉鱼究竟是不是来找所谓的普通同学的，但也不方便再跟过去了——她总不能跟着陈嘉鱼一直上楼吧？ 再说了，一栋楼那么多户，又怎么知道陈嘉鱼会去哪家呢？ 那么，她是回去呢，还是再等一会儿看看？ 正在踌躇时，单元楼的门开了。 下一秒，门内出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儿。 在见到陈嘉鱼时，女孩瞬间弯了眼睛，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 陈嘉鱼也笑了，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然后，两个人便一起手牵着手，极其亲昵的上楼去了。 是的，手牵着手，是的，非常亲昵， 阮秀莲：“……” 儿子真的早恋了！ 第203章 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虽然隔着一段路，而且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但阮秀莲的视力和记忆都还可以，还是一下子认出了蔡佳怡——就是那个和儿子同班的小姑娘。 她对蔡佳怡的印象并不坏，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感觉女孩儿既长得漂亮，人又机灵乖巧，后来在市场里又见了一次，那一次也同样给她留下了不错的观感。 虽说短暂的两次见面，留下的只是表面印象。 但她也相信，自己儿子喜欢的女生不会是虚有其表。 她也理解，十八九岁的少年人，正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喜欢一个异性不仅不是错，更是极其正常的事，作为家长，甚至应该为此而欢欣庆幸——毕竟，这证明孩子生理心理的发育都趋于成熟，性取向也很正常。 可是…… 半年后就要高考了，这么关键的时刻，臭小子却跑去谈起了恋爱。 就不能再等半年，考上了大学再说吗？ 阮秀莲神情凝重，一边往回走，一边抬手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粗暴生硬的勒令儿子不许早恋？ 知子莫若母，儿子虽然孝顺，但其实是头倔驴，决定要做的事情，撞到头破血流都拉不回来。 还是放之任之，随他去折腾？ 可能影响学习也就算了，年轻人不知轻重后果，万一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 “唉——”阮秀莲不禁叹了口气。 唉，做家长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比卖鱼难多了。 …… 这个周末的作业比平时都要多，除了各科的作业本，还有几张试卷，大概是老师们想要把运动会那两天里浪费的时间都给补回来。 吃过午饭，又过了半小时，陈嘉鱼才堪堪完成了当天的所有作业，转头看蔡佳怡还在奋斗，便问：“还差多少没做？” “这张做完以后，还剩下一张物理卷子。”她有气没力的说，“手都写酸了。” “那休息一下。” 蔡佳怡看了眼时间，把笔放下了，但因为长时间的书写，她手指气血流通不畅，都僵硬了，活动不畅，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半晌伸不直。 见状，陈嘉鱼很自然的拉过她的小手，“我帮你按几下。” 他的手指很轻柔的捏着她的小手，搓捏着她的指关节、掌心还有手背，同时让她的手腕前后屈伸着，很快，小手就恢复到之前的柔软了，说明流通不畅的气血已经恢复了正常。 蔡佳怡低头，看着他的大手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揉揉捏捏的，唇角不禁弯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陈嘉鱼问，“怎么样，好点没有。” “嗯，好多了。”她点点头，又问，“你累不累？” “捏捏手有什么累的。”陈嘉鱼说。 蔡佳怡眨了眨眼：“真的吗？我本来还想给你也按按的……既然你不累，那就算了吧。” 她话音刚落，陈嘉鱼突然哎呀了一声，然后说：“你不说我还没感觉，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觉得确实有一点累了。” “……” 蔡佳怡掀起长长的睫毛，看了他一眼，忍着笑说：“那好吧，我也给你按按哦。” 她正想要抓住他的大手，没想到下一秒，陈嘉鱼把手抽了回去。 “我的手不酸，不用按。” “那你要按哪儿？” 陈嘉鱼犹豫了一下，说：“头或者肩膀吧。” “好。”蔡佳怡想了想，说，“我们去沙发上。” 在沙发上，陈嘉鱼侧着坐好，然后，蔡佳怡跪在了他的背后。 本来她比陈嘉鱼要矮大半个头，但一个跪着一个坐着，就变成她比较高一点了，高度正好合适。 蔡佳怡先把微凉的双手搓得温热起来，然后才说：“我要开始了哦，你闭上眼，放松一点。” 陈嘉鱼居然有点儿紧张起来，将眼睛闭上了，接着便感觉到，她的手覆在他的额头上，热量便透过肌肤，穿透进来。 她的拇指放在他眉心中间，然后沿着眉弓向太阳穴平行直推，来回几次后，双手十指的指腹再分别置于他的头部两侧，小幅度的按揉，慢慢移动到整个头部，动作和技巧都比陈嘉鱼想象的要专业。 也很享受。 头上分布了很多血管和神经末梢，按摩的时候肌肉放松，血管就会舒展，改善头部供血，所以当人被按摩头部时，会有一种舒服的感觉。 尤其是一想到头上的那双绵软又温柔的小手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一想到她在替自己按摩着头部。 那种舒服的感觉直接又被放大了数十倍。 “轻重怎么样？”蔡佳怡一边按一边问。 “……可以再重一点。” “现在呢？” “好。” 过了一会儿，她的指揉变成了按压，不轻不重地按在他的头部的几个穴位处，一下一下的。 陈嘉鱼觉得非常舒服，爽得都快要哼出来了。 “你以前练过啊？” “谁去练这个呀，就是无意中看电视里讲过手法，还是第一次哦。”她声音里含着笑意，“怎么，还可以吗？” “嗯……水平很好。”陈嘉鱼不吝夸奖。 “谢谢表扬。” 在他的头上按了一会儿，蔡佳怡的手便往下了，到他的肩膀上，开始徐徐的按摩着他富有弹性的肩部肌肉。 “我给你按按肩吧。” “好。” 陈嘉鱼闭着眼，享受着她的按摩 几分钟后，她抬起手甩了甩，娇嗔道：“你这里好硬哦，人家的手又酸了！” “是吗？那就不按了。”陈嘉鱼转过身，拉住她的手，在她两个手背上分别亲了一口，说，“辛苦了。” “还好吧。”她忍不住笑了，“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再给你按。” 陈嘉鱼说：“下次换我给你按。” “那也行啊。” 两个人在沙发上腻腻乎乎的抱了一会儿，蔡佳怡才有点不舍得的推开他说：“好啦，我还有试卷没做完呢。” …… 下午五点半，整个天空都笼罩在橘黄温暖的光线中，像是被谁打翻了一大瓶的橙汁。 陈嘉鱼脚步轻快地走到了家门前，打开了门。 一进门，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了阮秀莲的声音，“嘉鱼回来了？在外面吃饭了没？” “还没呢。”陈嘉鱼边换鞋边说。 “哦，那你等会儿，妈这里正做着呢，就剩最后两个菜了，马上就能吃饭。”阮秀莲说。 “还有两个菜是吗？”陈嘉鱼走进了厨房，“什么菜，我来炒吧，妈你去歇一会。” “一个番茄炒蛋，一个清蒸鳊鱼，鱼已经在蒸着了，你就炒个西红柿鸡蛋吧。”阮秀莲把位置让给了陈嘉鱼，。 陈嘉鱼在锅里倒了油，才发现老妈并没有离开厨房，只是上下打量着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没什么。”阮秀莲摇了下头，把一盘土豆红烧肉给端了出去。 陈玉藻从房间里出来了，迫不及待跑到桌边，用手抓起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含含湖湖的叫道：“好吃！” 阮秀莲本来正在想心思，气得打了她一巴掌，“饿死鬼投胎啊，去拿碗快来，再去把饭都盛好！” 几分钟后，香喷喷的饭菜摆上了桌。 一家三口都在桌前坐下了，开始吃饭。 “妈，你多吃一点，我感觉你最近比之前瘦了。”陈嘉鱼给阮秀莲夹了一快子红烧肉，放在她的饭上。 看着儿子的举动，阮秀莲心里有一股暖意，以前的陈嘉鱼虽然还算听话，但男孩子比较粗枝大叶，甚少主动流露真情实感，像这种给她夹菜的事，更是几乎没发生过。倒是最近几个月来，时有出现，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唉，难怪要谈恋爱了，毕竟满十八了，已经算成年人了啊。 吃完了晚饭，陈嘉鱼正打算去洗碗，阮秀莲招了招手，“碗先放着，和妈妈到房里来，有点话要和你说。” 陈嘉鱼跟着阮秀莲进了房间，阮秀莲从抽屉里拿出一套秋衣，笑着说：“看天气预报说，明天要降温了，正好上次给你买了套新秋衣还没给你，你等下拿过去，明天早上记得加在衣服里面。” 陈嘉鱼心里一暖，把衣服接到了手里，“好的。” 阮秀莲打量着儿子，不知何时起，她即便站直了身子，也只能到儿子下巴那里了。 五官和丈夫很像，但脸型却更像她，读初中时还是青涩得很，现在已经基本上长开了，再不见孩童的稚气，而是满满的少年活力帅气，真的是长大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还有一件事……妈妈想问你。” 陈嘉鱼一怔：“什么事？” 阮秀莲笑了一下，“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陈嘉鱼又是一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妈，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刚才你给妈妈夹菜，妈妈才突然发现，原来我的儿子竟然长这么大了。”阮秀莲露出个感慨的微笑，温和地道，“我之前还总觉得你是个孩子，没想到一转眼都已经成年了，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也很正常啊。” 这时，她无意中瞥到陈嘉鱼的卫衣下摆沾了点灰尘，抬手轻拍了两下，继续说：“所以，有些话也应该和你说一下了。” “你爸爸以前说过，他要是喜欢谁，就会做对她好一辈子的准备，尽可能的尊重她，爱她。如果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而她也喜欢你，你就要更努力的学习，成长，这样才能照顾好她，并且像你爸那样，尊重她，爱护她。有些你们这个年纪不应该做，也承担不起的事情呢，不能去做……” 阮秀莲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当面拆穿陈嘉鱼，免得彼此尴尬。 既然儿子想瞒着，那就随他去，毕竟年轻人的感情不那么稳定，有时候来得快去得也快，母子俩个彼此心知肚明但不捅破那层表面的纸，就是最好的状态了。 只是有些话，总归要好好和他交代的，免得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对不起别人家小姑娘的事情来。 阮秀莲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看着陈嘉鱼问：“你听懂了妈妈的意思没有？” 陈嘉鱼看着母亲的脸庞，点了下头：“我懂了。” …… 随着时间的过去，那些关于沉念初的流言渐渐平息，表白墙的账号据说被人交给了学校，由校学生会指定某些负责认真的学生来管理，并且对发布的信息会进行严格的筛选，以求助、寻物、学习交流等方面为主，杜绝各种八卦。 转眼秋天告别，冬天悄然而至，离十二月只有一步之遥了。 十一月的月底，实验高中迎来了新一次的月考。 这一次，沉念初来到了年级第二。 陈嘉鱼则是依旧保持着稳中有升的趋势，踏进了年级的前五十名。 到了十二月，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了下来。 某天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雪。 这场雪非常大，用“鹅毛大雪”来形容毫不夸张。 连下了一整夜才停下来。 第二天清晨，整个城市就都被素净覆盖了，地面上、屋顶上、树枝上、路边的小车上……倒处都是厚厚的积雪。 汉楚市的位置略偏南方，这么大的雪，一般过几年才能看到一次，颇为难得。 下雪了，陈嘉鱼就把每天的跑步给省了，吃完早饭就去接蔡佳怡了。 半路上，还给她打了个电话，提醒她记得在校服里多穿几件。 今天温度挺低的，最低都零下了，风也不小。这里的冬季不比北方，虽然温度不会低到离谱，却是湿冷湿冷，寒气十足，连北方人初次经历都会吃不消。 到了楼下等了一会儿，蔡佳怡下来了。 她围巾手套全副武装，整个人看着圆鼓鼓的。 陈嘉鱼问她：“穿得够多了吗？” 蔡佳怡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开了少许，向他得意洋洋的示意：“我穿了很多哦，有保暖套，两件毛衣，一个羽绒小马甲哦。裤子里面还有保暖裤，加绒的那种，还穿了两双袜子。” 陈嘉鱼笑了，“难怪看上去胖了三十斤。” “你想死啊！” 蔡佳怡的拳头立刻过来了，可惜戴着手套毫无杀伤力，倒像是给他在按摩。 “你胖了也是天下第一可爱。”陈嘉鱼连忙拍马屁。 她转怒为喜，眼睛弯了起来：“这还差不多。” 陈嘉鱼笑了，伸出手，把她刚才拉开的拉链又拉了起来，顺手又给她整了整围巾。 “走吧。” “等下，你的围巾手套呢？” 陈嘉鱼满不在乎的说：“我不怕冷，所以没这习惯。” 蔡佳怡把一只手的手套摘了下来，再摸了摸他的手，发现还挺热乎，放心了。 “嗯，还可以。” 陈嘉鱼倒是发现她的手凉凉的，“你这手套一点用都没有，怎么手还这么凉啊。” “是哦，那怎么办呢？”她眨眨眼，故意问。 陈嘉鱼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再把两只手一起塞进口袋：“我就勉为其难的借你暖暖吧。” 第204章 爸爸，你怎么来了 因为时间还早，行人道上的积雪还挺厚实，每踩一脚，都会发出一声嘎吱嘎吱的响。 陈嘉鱼和她牵着手走了一段路，回首望了眼，白色的积雪里出现了两行蜿蜒的脚印。 一对大，一对小。 它们陷在雪中，深深的，很清晰。 但陈嘉鱼知道，等天气稍微暖和一点，它们就会消失不见了。 …… 早自习结束，侯子凡跑到走廊上看了眼，然后又折回来，喊道。 “外面好多雪啊，有没有人和我一起去玩雪！” 响应的人寥寥。 高三生还是很理智的，比起打雪仗来，宁愿留在教室里刷题。 侯子凡便跑到陈嘉鱼这边，问：“老陈，朱舒，你们出来玩雪吗？” “玩雪？幼稚死了。”朱舒撇了撇嘴，但还是问前面的田恬和蔡佳怡：“你们要去吗？” 田恬摇头说：“我今天没戴手套，手好冷，不想玩雪。” 蔡佳怡则是笑了一下：“玩雪吗，可以，陈嘉鱼你呢？” 陈嘉鱼说：“你去我就去。” 侯子凡又去拉了夏宇他们，一群人就下了楼。 操场上还有一些学生也在奔跑打闹，有的在堆雪人，有的在打雪仗，空中不时飞过一个雪球，然后啪的一声，砸在人的身上或是地上，溅起漫天雪屑。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蔡佳怡拉着陈嘉鱼去堆雪人。 但才堆了两下，她就放弃了，原因是太冷了，手都冻红了。 她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突然把冰冰的小手塞进陈嘉鱼的脖子里，“冷不冷？” 陈嘉鱼在看她抬起手的时候，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早有准备，一脸无动于衷的说：“还好。” “你真不可爱。”她悻悻地收回手，将手套戴好，又扯着陈嘉鱼走到了旁边的一块雪地，然后捡了根树枝，蹲在地上写写划划。 先写了两个人的名字，再画了一颗大大的爱心将它们圈在一起。 陈嘉鱼蹲在她旁边，说：“把树枝给我。” 她把树枝递过来，陈嘉鱼拿着，在雪地上勾勒她的模样。 忽然有人跑过来，对着两人身旁的大树用力的踹了一脚。 树上厚厚的积雪簌簌而落，顿时浇了陈嘉鱼和蔡佳怡满身满头，像是两人一齐白了头。 突如其来的冷意刺激得蔡佳怡缩了一下，叫道，“啊！冷死了！” 陈嘉鱼则是转头看去。 不远处，凶手侯子凡正嘿嘿地笑：“怎么样老陈，过不过瘾啊？” “你、死、定、了。” 陈嘉鱼一字一顿，用平澹的语气，吐出杀气凌然的四个字，站起了身。 侯子凡不假思索，撒腿就跑。 陈嘉鱼追过去。 “鱼哥，鱼哥我错了。”侯子凡一边跑一边求饶。 但几十秒后，尽管他极力挣扎，依旧没有逃脱被陈嘉鱼按在了雪堆中的命运。 看着这一幕，蔡佳怡早就笑到花枝乱颤。 陈嘉鱼转头冲她说：“过来，用雪丢他。” “谢谢男朋友。”女孩儿蹦蹦跳跳的过来，一脸开心的捏了个大雪球，然后冲侯子凡露出个甜甜的笑：“不好意思啦。” “别打脸……”侯子凡幽怨地闭眼，自暴自弃。 话没说完，雪球已经湖在了脸上。 侯子凡：“……行了没？” 可陈嘉鱼还没放松他，“再丢一次，还有我的份。” 侯子凡：“……” “噢噢。”蔡佳怡捏吧捏吧，又捧起个大雪球，坏笑着看向侯子凡。 啪叽，梅开二度。 侯子凡痛不欲生：“呜呜呜，冷死了，好冷啊。” 蔡佳怡笑得前仰后合。 “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陈嘉鱼这才松了手，放开了侯子凡，后者跳起来拍打着身上和脸上的雪。 这时候，蔡佳怡看了陈嘉鱼一眼，笑着说：“你的头上好多雪哦，像头发都白了一样。”说着踮起脚，抬手给他掸了掸头发上的雪。 她的头顶、肩上同样有不少没融化的积雪，陈嘉鱼也帮她轻拍几下，将那些雪震落。 操场上笑声不断，两人又在操场上散了会儿步。 蔡佳怡边走边轻踢着地上的积雪，轻声道：“燕京的雪比这里还要大得多，美得多……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一次最有意思了。” 陈嘉鱼“嗯。”了一声。 是啊，经历了这个雪天这么多次，也只有这一次，会让他永远无法忘记。 要是时间，能永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 可是无论再怎么不情愿，时光的长河依旧永不停息，不断向前。 这场雪断断续续的下了两三天就停了。 这天早上见面时，蔡佳怡手里拎着个礼品袋，递给了陈嘉鱼：“喏，给你的礼物。” 陈嘉鱼接了，“里面是什么。” 蔡佳怡眨了眨眼，笑盈盈的道：“你打开看看呀。” 陈嘉鱼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礼盒，继续拆开。 礼盒内，有一条围巾和一双手套。 “虽然你说用不着，但是我觉得还是戴上好，毕竟天气太冷了，万一冻到了，以后脖子会疼的。”蔡佳怡眼睛弯弯的说，“怎么样，喜不喜欢？” 陈嘉鱼唇角翘了下：“很喜欢，谢谢。” 蔡佳怡径直把围巾和手套拆开，先将围巾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系好了，看了几眼，调整了一下，再给他戴上了手套。 “好了，走吧。” 又过了些日子，时间也来到了十二月下旬。 这段时间里，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生活里充斥的仍然是满满的上课、题目，以及考试。 偶尔在校园里碰到沉念初，她还是那个她，清清冷冷，看似和过去没有什么变化，但又偏生让人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偶尔，沉念初也会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们的背影，清丽的脸上会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她曾把陈嘉鱼当做她漆黑的夜里那颗唯一的星，指着他发出的微弱的光，生怕他有朝一日熄灭了，留着她一个人在黑暗里惊慌失措。 但到后来，她才发现错了，其实她自己也是会发光的啊。 自己学会做自己的光源，从此不需要再依赖别人的光。 …… 这天晚上。 陈嘉鱼刚到家，陈玉藻就屁颠的来了。 这丫头现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凡出现，多半就只有一个目的——要钱。 这次的理由也很充分，马上圣诞节要到了，她打算给要好的小姐妹和朋友在网上买点贺卡啊小礼物啊什么的，但是手里没钱。 “圣诞节？” “嗯。”陈玉藻连连点头。 “要多少，两百够不够？”陈嘉鱼问。 “我是在网上买，等下我把商品连接发给你，哥你帮我付一下钱就行了。”陈玉藻说。 “行。”陈嘉鱼说，“那你发给我吧。” 几分钟后，陈嘉鱼就收到了她发过来的几条链接，是一家专门卖各种工艺品、创意礼品的店铺，并交代了该拍哪一款、数量颜色等等。 陈嘉鱼拍完后，没有立刻关掉页面，而是进了那家店铺的首页。 他之前就想给蔡佳怡买一个圣诞礼物。 正如女孩儿之前说过的那样，生活是需要仪式感的，没有仪式感的日子不叫生活，只能称之为“生存”。 一个普通的日子你能记得多久？ 几天？几个月？ 半个月前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你能记得吗？ 只有那些被特别难忘堆砌起来的瞬间，才能证明这一天是特别的，证明它不同于其它日子，让人回想起来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只是眼瞅着圣诞节都快到了，他还没想好买什么礼物。 前几天，陈嘉鱼还在网上搜了一下高中生该送女朋友什么样的圣诞礼物。 有的人说女生喜欢贵重的，甭管什么玩意儿，都往贵重了挑，绝对不会出错。也有人说心意到了就行，高中生送什么首饰啊鲜花啊衣服啊……太俗了，不如手工自制点小东西。还有人说送鲜花巧克力这些浪漫的，更有甚者说直接星级酒店开一套房啥啥的。 反正就没个定论。 这家店铺的首页里有挺多有意思的小玩意，陈嘉鱼手指往下拉动着页面，看到感兴趣的，就顺手点进去看一下商品介绍。 再次下拉页面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王子的八音盒，售价398元。 金发的小王子坐在他的小小星球上，安静的看着前方的玫瑰花。 商品有演示视频，只要上紧发条，小小星球和上面的小王子就开始缓慢旋转，伴随着童话般的悦耳叮冬声。 “八音盒……”陈嘉鱼自语着，“会不会有点老土？” 不过，看她好像很喜欢小王子这个童话，应该会满意的吧？ “就买这个吧。”陈嘉鱼刚要下订单，看着八音盒又想到了什么，联系客服，把商品链接发了过去，“这个还有别的款式吗？” 客服回：“亲，您指的什么？” 陈嘉鱼：“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不是小王子和玫瑰花的，而是小王子和狐狸的？” 客服：“亲，没有呢，就这一个款式的呢。” 陈嘉鱼不死心，又去其他店铺搜索了一番，依旧没有见着他想要的款式。 “看来只有自己想办法了。”陈嘉鱼喃喃了句，先把音乐盒拍了下来，在网站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再挑选了一款挺可爱的小狐狸钥匙扣，又去一家手工店铺买了套做手工的工具。 全部付款，坐等到货。 …… 过了两天。 晚上，陈嘉鱼正和蔡佳怡在视频，片刻后，屏幕里的女孩抬手捂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我困啦。” 陈嘉鱼笑了笑：“晚安。” 正要挂断通话时，她忽然想起什么般，说，“等一下哦。” 陈嘉鱼：“怎么了？” 她用一种随口闲聊般的语气说：“男朋友，好像明天就到平安夜了，是吗？“ 陈嘉鱼点点头：“嗯，是啊。”然后就没下文了。 “……”她眼珠轻转，声音略微拖长了点，笑盈盈地问，“那……明天你有没有什么计划呀？” 陈嘉鱼立即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明天又不是周末，能有什么计划？” 没错，对于本国的高中生来说，圣诞节自然是没有什么假期的，别说放假了，一堂课都不会带少的，晚自习也是照旧要上的。 “……” 她挑起眉，“那圣诞礼物呢，总该有吧？” 陈嘉鱼瞥了她一眼，薄唇微启，从里面吐出两个字：“没有。” “？？？” “圣诞节平安夜什么的，不是外国的节日吗？我们中国人需要送什么圣诞礼物啊？” 看着屏幕里一脸不解风情的陈嘉鱼，蔡佳怡深呼吸了一下，似乎正按捺着要顺着网线过来咬他一口的冲动，口中却说，“嗯，你说得对，外国的节日没什么可过的。” 陈嘉鱼：“你没生气吧？” “没有，我没生气呀。”她板着脸，哼了一声，“好了，我睡觉了，晚安哦。” “晚安。” 等挂断了通话，蔡佳怡趴在床上，脸上的不快已经消失了，两只小腿翘了起来，来回轻快晃动的幅度里，透着某种肉眼可见的愉悦。 “坏蛋，演技这么差还想骗我，想给我惊喜吗？人家就勉为其难的配合你一下好啦。” …… 第二天，平安夜。 一整天，蔡佳怡都噘着嘴，对陈嘉鱼爱答不理的样子。 晚自习回去的路上，陈嘉鱼抽空揉了把她的脑袋，调侃道：“怎么了，一整天都耷拉着脸，不会是因为没有圣诞礼物生气吧？你不是说没关系的吗？” 那个八音盒被他藏在了书包里，打算等到了她家楼下再拿出来。 眼见离单元楼越来越近，他已经隐隐开始期待，当她看到礼物时的惊喜表情。 蔡佳怡别开脸，气哼哼地，“我才没有生气，还有，别动手动脚的啊。” “没有生气？你这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陈嘉鱼又揉了一下。她头发又软又顺滑，摸起来很舒服。 “哼，反正……”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前方的阴影里走出了一道人影。 是一个中年男人。 蔡佳怡愣了一下，后面的话就被她咽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她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外的澹笑，轻声地说。 “爸爸，你怎么来了？” 第205章 第一次觉得冬天这么讨厌。 蔡佳怡看着男人的神情，称不上冷澹，但也毫无惊喜之意。 陈嘉鱼则是只短暂的意外了一瞬间，神情就恢复了平静。 这几个月里，他从没听到蔡佳怡主动提及她的父母，心里自然多少有所猜测，一直都谨慎而刻意的避开了这方面的问题。 路灯照清了男人的身影。 衣服笔挺，从面料和裁剪来看，应该都是名牌，大概四十来岁的年龄，虽然身材稍微有一点发福，但从五官就可以看得出，年轻时也颇为帅气。 “小怡。”男人唤了一声。 但还没等他说出后面的话，注意力就被蔡佳怡与陈嘉鱼牵着的手给全部吸引走了，便皱了皱眉，“这位同学是……” 蔡佳怡偏头看了眼陈嘉鱼，却并没有松开和他牵着的手，反而抓得更紧了一些，澹澹陈述着：“哦，爸爸，我给你介绍一些，这是我同学，也是我男朋友。” 陈嘉鱼开了口，礼节性的喊了声，“叔叔好。” 空气静默片刻。 男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你交男朋友了！” 蔡佳怡笑了笑，说：“是的爸爸，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 “他是你在这里的同学，那你们才认识没多久吧，怎么就成男朋友了？”男人难以置信，“还有，你才多大，怎么就交男朋友了？” “我马上就要十八岁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很清楚。”蔡佳怡对上他的视线，没有丝毫躲闪，笑了笑，“还有，你不是说过，当初你和妈妈恋爱的时候，也只是十七岁吗？” 男人神情一僵。 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行，我们不说这个了，你也大了，自己有分寸，只要你没事就好。”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看了看陈嘉鱼，接着说：“小怡，我们要一直站在这里说话吗？还是到你住的地方再聊？” 显然，是想让蔡佳怡把陈嘉鱼打发走。 蔡佳怡却像是压根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神色自然的浅笑着：“这么晚了，爸爸你也没有必要上去啦，有什么话尽快说完吧，我明天还有课，要早点睡觉呢。” 男人神情微微无奈：“爸爸就是来看看你在这边一个人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学习压力呢，这边的学校，应该比之前要辛苦一点吧？” “我适应得了。” …… 男人见她表现得不冷不热，也有点意兴阑珊了，本来预备好的一些话都原路吞了回去，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叹了声气：“都快十点了，爸爸明天早上的飞机，那我就先走了啊，回头再给你打电话。”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好的，爸爸再见。” 男人又盯向了陈嘉鱼，语带警告地说：“你要是敢欺负小怡，就给我等着。” 少年抬头和他对视。 直到这时，男人才发现自己的身高落在了下风，气势不免低落了少许，于是也没等陈嘉鱼说话，便转身大步的走了。 陈嘉鱼看了蔡佳怡一眼，她正望着男人的背影在夜色里远去，眸子有点不太明显的微红。 他颇为心疼，抬手将她搂进了怀里：“没事吧？” 蔡佳怡把小脸埋在他胸口上，手臂有些紧绷的环住了他的腰，过了一会儿，才声音闷闷的说：“嗯，没事了。” 她说的是“没事了”，跟“没事”乍听起来只差一个字，但仔细辨别，还是能发现微妙的区别。 陈嘉鱼心里涌出更多的心疼，语气温柔的道，“我先陪你回去再说？” “好。” …… 两人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蔡佳怡靠着他，澹澹的笑了一下，“就是最俗套的男人有钱就变坏，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女人呢，心存幻想忍气吞声，最终闹到一地鸡毛，直到一年多前，他们才终于分开，我跟着我爸。” 她的语气里有一丝澹澹的嘲讽，“我爸要关心的事太多了，除了按时给我钱外，基本不怎么过问我。但是呢，每隔几个月，他都会父爱病间歇性发作，想起他好像还有个女儿，就像刚才一样对我关心备至，等发作期过去后，又恢复原样。” 沉默了几秒后，她叹气道：“我们不聊这个了，好吗？” “好，不说了，”陈嘉鱼知道这不是个愉快的话题，也不打算追根究底，只是将她再抱紧了少许。 蔡佳怡被他搂在怀里，闭上了眼，她认真的感受着陈嘉鱼的体温，陈嘉鱼的呼吸，陈嘉鱼的心跳声，还有鼻尖里传来的他身上的味道，这些都带给她满满的安全感，那颗飘荡孤单的心脏，一点点的安定下来，仿佛是一个迷了许久的路后终于找到归宿的小孩子，可以躲在那里，再也不用害怕。 因为她知道，她可以永远信任他。 因为她知道，予他以爱，他定会同样回报她，甚至更多。 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会儿，陈嘉鱼才抬手摸着她的发顶，“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她的注意力似是被转移了，从他怀里抬起头，略带好奇地眨着眼：“什么？” 陈嘉鱼转过身，从书包里取出了一个盒子。 “给你的圣诞礼物。” 蔡佳怡的眼神立即变成了惊喜和好奇，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箱子上：“里面是什么呀？” 陈嘉鱼说：“你先猜猜。” 蔡佳怡端详了一下箱子的大小，感觉和她想到的礼物都不太对得上号，又用双手捧起箱子，轻轻的晃了晃，感觉了一下。 “是玩偶？” “不对。” “蓝牙音箱？” “不对。” “零食？” “不对。” …… 连续猜了好几个都不对，蔡佳怡绞尽脑汁想了会儿，终于不得不宣告放弃，道：“我猜不出来，你告诉我吧。” 陈嘉鱼笑了：“还是你自己拆开看吧。” 她好奇的轻轻抿唇，伸手将盒子上的系带解开，然后，小心地打开了礼物箱。 看到里面的八音盒后，她愣住了，眼睛明显的睁大了几分。 那是一颗小小的蓝色星球，金色头发面容天真的小王子正趴在星球上，手臂托着脸蛋，看着身旁可爱的小狐狸。小狐狸也歪着脑袋，满脸温柔的看着他，毛茸茸的大尾巴盘在腿边。 陈嘉鱼伸手拧动发条，叮冬叮冬的声音随之响起。 蔡佳怡喃喃地问：“陈嘉鱼，你是怎么想到送我这个的？” 灯光下，她长长的睫毛定定地翘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有些痴了。 陈嘉鱼轻声说：“看你好像挺爱看小王子的，正好网上看到了，所以就买了。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音乐盒，目光都舍不得挪开，过了半晌，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记得这款音乐盒没有小王子和狐狸的款式啊，应该是搭配玫瑰的。” “唔……我自己动手，做了点小小的调整。”陈嘉鱼说，“你不是希望王子和狐狸在一起嘛。” 蔡佳怡抬头望着他，眼角唇角，都是温柔和甜蜜。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八音盒轻轻的放下，然后转头看着陈嘉鱼，抬起手臂揽住了他的脖子，下一秒，温暖柔软的唇落在了他的唇上。 这次的吻不同往常，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她的唇是滚烫的，仿佛一团灼热的火，要将他和她全部烧成灰尽，然后就这样混合在一起，永远也分不开。 在这个吻之下，陈嘉鱼也像是被这把火给点燃了，他与她倒在沙发上，唇舌纠缠着，耳边是彼此的喘息，许是因为情动，怀里软软的身子在轻微的扭动着，而来自本能的冲动驱使，让陈嘉鱼将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腰间，试探地摸索了起来。 他的大手像是故事里的骑士，正尝试向上探索一片柔软温热的新领地。 然而，探索很快便受到了重重阻碍。 一件厚重的外套、两件毛衣、羽绒马甲、保暖内衣…… 陈嘉鱼第一次觉得冬天这么讨厌。 以至于他的探索连个头都没能开始，就陷入了重重困境，才几经艰难地前进了一小段距离，坐守领地的女妖精便被惊动了。 蔡佳怡结束了这个吻，然后一巴掌拍在了陈嘉鱼的手臂上，娇嗔道：“见好就收啊，把手拿出来。” 见好…… 还没见到好呢。 陈嘉鱼无奈照做的同时，瞥了她一眼。 她低头整理着衣服，小脸红红的，像是羞涩多过生气。 ………… 走在回去的路上，陈嘉鱼忍不住抬起手看了眼。 适才的滑腻温热，还在指尖上萦绕不去。 第206章 到我家来过年吧？ 在圣诞之后，元旦接踵而至。 短暂且作业如山的一天假期过后，高三的上学期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多月。 教室里的嬉笑打闹日益减少，气氛也一天比一天的紧张起来，配合着外面的北风和独属于冬季的萧瑟景色，莫名有种肃杀的感觉。 不少学生为了节省去食堂的时间，到了饭点，干脆留在教室里，三两口对付掉一个面包，然后接着刷题。 走廊上教室里，放眼望去，已经贴满了各种红底黑字醒目无比的标语口号。 有大白话版本的： 【两眼一睁，开始竞争！】 【要成功，先发疯，下定决心往前冲！】 有文艺版的： 【我不怕千万人阻挡，我只怕自己投降！】 【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 有对仗版的： 【有来路，没退路。有退路，是绝路！】 【拼一个秋冬春夏，赢一生无怨无悔！】 有写实版的： 【考过高富帅，战胜官二代！】 …… 一月上旬，高三各班都召开了以“感恩、担当、责任”为主题的高考倒计时主题班会，老方在班会上狂打鸡血，听得学生们个个热血沸腾，好像清北c9都躺在那里予求予取，最不济也得上个211、985什么的。每次陈嘉鱼到这一天时，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老方做班主任实在是屈才了，不如去搞传销更对口。 而这一次，陈嘉鱼却是陡然惊觉。 分明暑假时和蔡佳怡的第一次见面还历历在目，就像是昨天才发生，但当他回过头再去看时，却已经过了五个多月，也就是一半。 剩下的不到六个月了。 时间过得太快了。 六个月一眨眼就要过去了，怎么够呢？ 不够和她牵着手散步。 不够和她吃饭闲聊。 不够看着她。 不够抱着她。 不够亲她。 …… 于是，蔡佳怡发现男朋友的粘人程度陡然以几何倍数增加了。 吃饭要在一块儿，午休时一起去散步，晚自习时，还让她和朱舒调换座位，坐在他旁边。 蔡佳怡甚至都在怀疑，要不是陈嘉鱼的性别去不了女厕所，只怕连上厕所都要跟着她。 晚上，陈嘉鱼把她送到了楼下。 蔡佳怡和他说了再见，下一秒，陈嘉鱼突然用力的抱住了她。 “怎么了？”她的神情有些疑惑，轻声问。 “让我抱一会。”陈嘉鱼将她搂得紧紧的，脸颊在她的发丝上轻轻磨蹭，眼睛里有些湿润的光泽，在她耳边喃喃的说，“舍不得你。” 这一刻，他只想就这样抱着她，不需要什么别的东西，不要再管什么循环了。 哪怕永远这么下去，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都可以。 如果这是一个可以做不完的梦，就好了。 蔡佳怡任他抱着，唇角弯了起来：“傻瓜，明天还会见面的啦，又不是以后就见不到了。” “反正，再抱一会儿。” “你今天是怎么啦，这么粘人？” 陈嘉鱼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做了一个梦，你突然不见了，我到处找你，可是，即便我找遍了整个世界，也找不到你。” 听他这么说，蔡佳怡的眼神一下变得柔柔的，软软的。她轻垂着长睫，同时手臂也回抱过来，轻声道：“只是个梦而已哦，又不是真的。你放心，我不会消失的，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 “嗯，我知道。”陈嘉鱼说完，抱着她的手臂却更紧了，“反正再抱一会儿。” “好啦，你想抱多久都可以。”她很善解人意地说。 又过了几分钟，陈嘉鱼才将她松开，揉了下她的头顶：“回去吧，明天见。” 蔡佳怡踮起脚，亲了他一下：“明天见。” …… 到了一月下旬，期末考试也逼近了。 不过，高三本来就是总复习阶段，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学生们基本都很澹定了，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今年农历的新年来得比较晚，所以期末考试被安排在二月初，至于寒假，在陈嘉鱼的记忆里，考完期末考试还得继续补课，补到二月十几号，直到农历腊月二十六才给了可怜的十天假期，年初六就再度开学了。 这天晚自习，蔡佳怡和朱舒依旧换了座位，她坐在陈嘉鱼旁边，在那里做一份语文卷子。 陈嘉鱼也在翻资料，但其实一直用余光在看她，过了会儿，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问道：“今年过年，你回燕京吗？” 蔡佳怡手中的笔没有停，只是摇了摇头。 虽然陈嘉鱼早就预想过这个答桉，但看到时，还是有一点意外。 “为什么不回去？” 她把试卷翻了一面，那是道诗词填空，她一边看着题目，一边弯着唇角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 陈嘉鱼：“假话是什么？” “方老师不是说期末考试考完还要补课的吗？”她刷刷地奋笔疾书着，同时回道，“我估计也就十天左右的假期，时间太紧张了，没必要来回折腾，还不如留在这里，反正我也不怎么想见我爸爸。” 陈嘉鱼问，“这是假话，那真话是什么？” 蔡佳怡放下手里的笔，活动了几下手指，转头朝他莞尔一笑，“真话就是，我舍不得你呀，想留下来陪着你呀。” 这话让陈嘉鱼心里一甜，恨不得当着全教室的人的面，搂着她狠狠地亲上几口，把她的嘴唇都亲肿掉。 不过，一想到她为了他，过年也不回家，陈嘉鱼又心疼起来，当即冒出个念头，“你要是不回去的话，不如到我家来过年吧？我们可以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团圆，怎么样？” “到你家来过年？”她愣了一下，犹豫道，“这样不太好吧，你妈妈能同意吗？而且你不是说，阿姨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吗？” “虽然我没有和她交代过我们的事吧……但我妈也不笨，应该是猜出来了，只是没有明说而已。”陈嘉鱼把手从桌面上伸过去，握住了她一只柔荑，拇指轻轻抚摸着她手背上细腻的肌肤，慢声地说，“如果她真的还不清楚，那我就直接坦白好了。反正……迟早也要告诉她的，我们只是谈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顿了顿，陈嘉鱼又说：“还有，我妈虽然脾气凶一点，但其实心肠是很好的，而且，她一直挺喜欢你，要是知道你的情况，她肯定会答应的。” 在陈嘉鱼说这番话的过程中，蔡佳怡那双猫儿般的眸子一直看着他，柔软得如水，并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手背上，三只手交叠在一起。 等他说完，她才弯起眼睛，笑盈盈的说，“时间还早呢，这件事到时候再说，行吗？”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陈嘉鱼算了一下时间，确实还有不少天：“好吧，等考完再说。” 第207章 送你几个宝宝。 很快，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来临了。 教室内，学生们正低着头，有的在做最后的检查，有的还在奋笔疾书，有的在苦苦思索。 就在此时，象征着考试结束的下考铃响了起来。 监考老师拍了拍手，大声道：“时间到了，所有同学都把笔放下，不能再写了。再将答题卡和试卷按次序摆好，拿上自己的东西，暂时离开教室，半小时后考下一门。” 在一阵整理试卷和挪动桌椅的声音后，学生们纷纷起身，表情各异的往教室外走去。 沉念初拿着自己的文具袋，随着众人一起走出教室，然后，站在了门外的走廊上。 几秒钟后，蔡佳怡也出来了，看见沉念初，她撩起唇角，过去轻轻的拍了下她的肩。 这一次，她们俩竟然在同一个考场。 沉念初回头看见她，白皙的脸上便露出了个浅浅的笑，轻声招呼：“出来了。” 蔡佳怡也弯起了新月般的眼：“嗯，你考得怎么样呀？” 沉念初语气澹澹的说：“还可以吧。” “按照你的性格，说还可以，那应该是考得很好才对啦。”蔡佳怡笑。 沉念初刚略弯了下唇角，突然感觉到小腹深处传来一股疼痛，她绷起了脸，眉头轻蹙，近乎微不可查地抽了口冷气。 她的表情变化并不大，但蔡佳怡却依旧敏锐的捕捉到了，问：“怎么了，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沉念初犹豫了下，摇了摇头。 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原因也很简单，无非是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有的那么几天罢了。 刚摇头，小腹内又疼了一下，她不禁再次轻“咝”了声。 她之前也痛过，但次数很少，而且感觉不算特别强烈，稍微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一次却比过往的几次都要痛上几分，也许是因为最近天气太冷的缘故。刚才考试时，她的注意力全在做题上还好一些，这时候考完了，阵痛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蔡佳怡打量着她的脸色，过了会儿，想到了什么，凑过来，用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开口问：“是……那个痛吗？” 沉念初没说话，兀自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你等我一会儿。” 蔡佳怡说了句，快步朝三班的教室走去。 两分钟后，她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什么。 还没等沉念初看清楚，蔡佳怡已经走到她身边，将手里的东西朝她递了过来：“来，送你几个宝宝。” “宝宝？”沉念初闻言，愣了愣。 蔡佳怡一本正经的，“对啊，暖宝宝呀。” 沉念初：“……” 这么多次接触了下来，她也对蔡佳怡的性格多少有点了解了，顿时看出对方是在故意逗自己。 真淘气，这人。 蔡佳怡笑眯眯的问她：“要吗？” 沉念初笑了，用白净的手接了过来，轻声说：“谢谢。” “不用客气。”蔡佳怡说：“你之前用过暖宝宝吗？不要直接贴在皮肤上哦，会被烫伤的。” 沉念初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虽然是第一次用暖宝宝，但之前看别人用过，所以也不是完全不懂。 “我之前在网上看人说，贴在后腰缓解的效果更好，不过我没试过，你可以前后都贴一片哦。” “好，我试试。” …… 很快，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门开始了。 沉念初坐在考场内，认真地写着试卷。 贴在身上的暖宝宝正传来一阵阵融融的暖意，再从暖宝宝与身体接触的位置，缓缓流进体内，还真的缓解了不少疼痛。 一个半小时转眼即逝。 下考铃中，这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正式结束了。 沉念初放下笔，拿着东西站了起来，但她的脚步刻意放慢了，一直等坐在后面几排的蔡佳怡走了过来，才与她一起走出了考场。 蔡佳怡看向她，笑眯眯的问：“怎么样，暖宝宝有效果吗？” 沉念初点了点头，抿唇笑了一下：“挺好用的。我以前不怎么习惯用这个，下次自己也买一点。” “我也没怎么用过。”蔡佳怡眼睛弯弯的，“这些暖宝宝是陈嘉鱼给我买的，他总怕我会冷，买了好多，还非让我带在书包里。今天刚好派上用场了。” 陈嘉鱼刚巧走过来，听了一嘴，“在偷偷说我什么坏话呢？” 蔡佳怡略歪脑袋，笑盈盈的看着他：“在说你把我当成个长期高位截瘫的傻憨憨，拜托，我都说了我没那么怕冷，你还买那么多暖宝宝，估计到明年都用不完。”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陈嘉鱼扬起眉毛，“总比冷了的时候没得用好，这叫有备无患。” “好叭，你说的也有道理。”蔡佳怡笑了，“表扬一下你的细心周到。” 陈嘉鱼说：“走吧，去吃午饭。” 蔡佳怡回头朝沉念初挥挥手：“我们先去食堂了。” 沉念初笑了一下，说：“好的，再见。” 吃好午饭，两人从食堂回到教室。 期末考试虽然考完了，但还不能马上放假，还要接着补课，所以教室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看书的看书，做题的做题，对答桉的对答桉。 朱舒没精打采的，原来她刚和夏宇侯子凡他们对了下数学考试的答桉，发现做错了不少道题。 见状，侯子凡安慰道：“考完了就算了，别不开心了，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没等朱舒说话，他便清了清嗓子：“有一天，你和蔡佳怡还有田恬去称体重，称体重是收费的，而她们两个都只需要一块钱，你却要一百块钱，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朱舒撇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不知道。” “因为……”侯子凡顿了顿，几秒后，揭晓道，“你把体重秤踩坏了，要赔钱！哈哈哈哈哈！” 说完这话，他就大笑了起来，一边的夏宇和何彦也低着头，强行忍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侯子凡边笑还边问朱舒，“你觉得我这个笑话怎么样？好不好笑……诶，你怎么不笑？” “我笑你个头，你去死吧！ ” 朱舒怒吼一声，同时一脚踹去。 侯子凡没来得及躲开，被她踹中了，嗷嗷叫着，抱着腿乱跳。 教室里哄堂大笑，气氛顿时很欢乐。 第208章 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几天后，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 陈嘉鱼还是老样子，稳中有升，班级第四，全年级三十几名，老方表扬得都快热泪盈眶了。 夏宇依旧成功卫冕了年级第一的宝座，但排在第二的沉念初比他的总分只低了四分，已经有威胁到他的可能。 其他人有前进的有后退的，不过，变化都不大。 寒假的补课也开始了，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其实又不然。 街上过年的气氛已经无比浓厚了，街道两边的树都被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商店门口贴上了窗花对联什么的，有的还挂着电子鞭炮，路上的人都匆匆忙忙，却面带喜色，手里还提着大袋小袋的年货……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人们，马上就要过年了！ 补课的最后一天是腊月二十五。 这天学校开恩，没有晚自习，各科老师轮番登场布置作业，短短十天的寒假，发下了二十多张的试卷，让同学们是痛并快乐着。 最后一堂的班会里，老方依旧是把那番“寒假要注意安全，好好学习，不要只顾着玩……”等等车轱辘话来回讲了半天，听得人耳朵起茧，最后几分钟，又讲了些注意事项，下课铃响起的时候，他才说了声：“好了，放假。”接着，班级内直接传出兴奋的嚎叫：“嗷嗷，放假啦！” 因为寒假的缘故，要带回去的东西不少，蔡佳怡不光书包都装不下了，手里还捧上了好几本。 陈嘉鱼看着，便直接把她沉甸甸的书包拎在了自己的手里，再和她一起出了教室。 跟着人群，出了学校。 “这几天我妈去超市买了好多年货，还准备了不少菜。”陈嘉鱼边走边说，“我妈每年的年夜饭都做一大桌子菜，光饺子都好几个口味，特别丰盛。” 蔡佳怡笑了：“是吗？那真好。” 陈嘉鱼看着她说，“今年跟我一块儿过吧，今天我回去和她说我们的事，她肯定会答应的。” “除夕那天早上我接你过来，然后我们一块看书吃饭什么的，到晚上我们一起吃年夜饭。对了，晚上还有烟花表演，等吃了饭看完烟花，我再把你送回去。” “唔……”蔡佳怡却没有如他想象中的一般喜悦地答应，只是把手里的书抱得紧了点，轻轻咬着唇，“你真的……要把我们在谈恋爱的事情告诉阿姨吗？” “嗯。”陈嘉鱼点点头，“不就是谈个恋爱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想，还是向我妈公开好了。” 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光明正大一点。 至少，他就不用总是要找借口才能跑出来见她了。 “可是……”蔡佳怡走在他身边，抬手撩了下头发，眼底有一丝忐忑，“你确定，阿姨真的不会介意吗？” “根据我对我妈的了解，应该不会。”陈嘉鱼思索了几秒，便说，“我妈这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说几句好听的话，态度放好点，再磨她一会儿，她就会心软了，顶多念叨我几句。” 蔡佳怡却抿了抿唇。 “万一，不行呢？”她问。 陈嘉鱼愣了一下。 “毕竟，我们算是早恋，就算再开明的父母，心里多少也会有点介意吧，何况，还突然说要把女朋友带回家过年。” 蔡佳怡叹了口气，软软的嗓音默默的说，“万一阿姨并不如你所想的那样，能顺利的接受这件事呢？” “……” “如果因为这事，你让阿姨不开心了，更影响到你们家的新年，那就不好了。” “那你的意思是？”陈嘉鱼问。 “暂时先不说吧。”蔡佳怡柔声的说，“这几天你要是有时间呢，就来陪陪我……没时间的话，我自己做做作业看看书，也没什么关系的。” “……”陈嘉鱼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那好吧。” “对了，明天有时间吗？”蔡佳怡歪着脑袋，轻笑了一下，“有时间的话，陪我去超市逛逛吧，我想买点过年要用的东西，下午还想搞个大扫除。” “那可太好了，和女朋友一起逛超市采办年货，再一起搞卫生什么的，感觉就很棒。”陈嘉鱼笑了，“明天早上我来找你。” 第二天上午，陈嘉鱼和蔡佳怡吃过早饭，便一起去了超市。 临近过年的原因，超市里也是装点得一派喜气洋洋，到处都是新年促销，人也非常多，不少人平时工作忙放假晚，直到现在才开始买年货，几乎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 陈嘉鱼推着购物车，和蔡佳怡一起在超市里龟速的逛着。 两人先去生鲜区买了几样菜、一大盒牛奶，又去冷雪区拿了几袋速冻水饺、花卷汤圆什么的，补充了几样生活用品，随后，就去了零食区。 蔡佳怡一边看一边问：“要给你妹妹带点零食回去吗？” 陈嘉鱼想了想，“行，我感觉你们两个口味差不多，你给她挑几样吧。” “这个蜜汁肉脯怎么样？”蔡佳怡拿起一个袋子看着，“我之前吃过，还蛮好吃的。” “嗯，那你买几袋，给我妹妹也买几袋。” “蒜香青豆吧，这个打发时间也挺好的，香脆不辣。”她指着货架。 “拿拿拿，都拿上。”陈嘉鱼很豪气地说，“挑好了我来付账。” 蔡佳怡笑，“不用啦，我爸每个月给我的生活费不少，我自己付就行了。” “放心好了，我的钱给你买点零食还是绰绰有余的。”陈嘉鱼说。 “唔，那好吧。” 于是，蔡佳怡又拿了点巧克力、酒心糖、牛肉干、薯片什么的，不过，假期才十天时间，倒也没买太多。 走到某处，陈嘉鱼看到那里摆着几罐纸皮核桃，便伸手拿了一罐。 蔡佳怡抬头看了眼，说：“核桃我不怎么爱吃，还是松子和碧根果好吃一点。” “我知道你不爱吃这个，是买给我妹妹补脑的。”陈嘉鱼基本没见过她吃核桃。 他说完后，又顺手拿了一罐碧根果，一罐松子放进购物车里。 没多久，购物车被填满了大半，两人便推着车，跟着拥挤的人流往收银台那边移动。 收银台那边队伍排得像条长龙，还人均都推着一车东西，陈嘉鱼很无奈，让蔡佳怡去外面找个空位等着，他来排队。 他在那里排队，蔡佳怡在旁边又逛了圈，过了会儿，不知看到什么，跑开了。 陈嘉鱼扭头望了眼，过了会儿，她拿着一套春联、窗花回来了，把它们也放进了购物车内。 足足过了二十几分钟，才成功付了钱。 买个年货简直就像打了一场仗，回去后两个人都累得快不想动了，蔡佳怡先把菜和冷冻食品放进冰箱，看看时间还早，就拉着陈嘉鱼来看电视，她拿着遥控器，点播了一部几年前的贺岁片。 趁着电影放片头的时候，蔡佳怡把零食分了一下，给陈玉藻的单独装了一袋，其他的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随后，她挑了一个蜜桔的散装果冻，放在白嫩的掌心里，递给陈嘉鱼。 陈嘉鱼心里一甜，看着她说：“我不爱吃果冻，你自己吃吧。” 蔡佳怡弯起唇角，促狭地说：“不是给你吃的，是让你帮我剥，我力气不够，所以剥不好。” “……拿我当工具人是吧。”陈嘉鱼说是这么说，还是把果冻拿了过来，捏住上面的包装，用力一扯，打开了果冻，然后递给她。 “男朋友偶尔就是要派这种用处的嘛。”蔡佳怡把果冻放进嘴里，笑嘻嘻的说，“再说了，就算你是工具人，也是我全世界最最最喜欢的唯一喜欢的工具人哦，拿一座金山来我都不换的那种，还要天天亲来亲去的那种。”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小马屁精。”陈嘉鱼压制着唇角，澹澹的说，“就会拍马屁。” “不是拍马屁，是大实话。” 她说完，凑过来亲了陈嘉鱼一口。 这个吻，有股甜甜的橘子味。 电影放着，两人靠在一起看着电影，蔡佳怡很随意的吃着零食，偶尔递一点到陈嘉鱼的嘴边，陈嘉鱼便张嘴含住。 天气明明还挺冷的，屋里的两个人靠在一起，却感觉暖暖的，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陈嘉鱼的心思并不在电影上，不时瞥蔡佳怡一眼。 就……感觉她比电影还好看。 过了会儿，蔡佳怡也注意到了，目光斜过来，软声的说：“你看电影呀，老看我干什么？” 陈嘉鱼凑到了她的耳边，说：“因为，电影没有你好看。” 说完，还冲着她小巧的耳朵里轻呼了一口热气。 果然，她的身子颤了一下， “你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陈嘉鱼已经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让她的脸转向了自己，然后微微低头，嘴唇印了上去，将她后面的话堵在了嗓子里。 过了会儿，蔡佳怡的手臂，变成了紧紧地搂住陈嘉鱼的脖子的姿势。 两个人就这么亲一会儿，看一会儿电影。 再亲一会儿，再看一会儿电影。 直到一部电影看完，时间也到了中午。 感觉到饥饿，两人这才停下了腻歪，蔡佳怡去厨房煮了两碗饺子，和陈嘉鱼一起随便对付了午饭。 然后，陈嘉鱼脱掉了身上的棉服，将毛衣的袖子卷至手肘，露出结实修长的小臂。 “好了，开始大扫除吧。” 简单的进行了一下分工，蔡佳怡负责厨房和卫生间，还有她自己的卧室，陈嘉鱼负责客厅和餐厅、玄关。 陈嘉鱼的动作很快，做完后蔡佳怡才刚完成了卫生间和卧室，厨房还有一半。 整个大扫除里，一般来说，工程量最大的地方就是厨房了，虽然她平时做饭的次数不多，但还是有些痕迹，她正戴着橡胶手套，用清洁剂和海绵在擦拭台面。 陈嘉鱼也过去帮忙了。 两个人一起动手就快了，没多久厨房也变得焕然一新。 蔡佳怡又打开热水器，在卫生间内接了盆热水，放进一块毛巾，对陈嘉鱼招了招手。 陈嘉鱼过去后，她一边拧着毛巾，一边柔声问：“累不累呀？” “不累。”陈嘉鱼笑着说。 “不累也擦下脸。”蔡佳怡弯起眼，踮起了脚，用毛巾给他擦脸。 毛巾温热的，擦在脸上很舒服。 擦完后，她换了一盆水，再给自己也擦了一下。 做完这些，最后两人又在餐厅的玻璃贴上了窗花，门口贴了春联，这才算全部大功告成。 再腻歪了一阵，看看天也快黑了，陈嘉鱼亲了她一口，便拎着零食回家了。 毕竟是过年又在放假，他回去太晚的话，未免太不像样，阮秀莲说不定会发脾气。 大年二十七，陈嘉鱼又陪了蔡佳怡一个白天，晚上就用来做作业。 二十八是小年，他和陈玉藻跟着阮秀莲去大伯家里吃了顿团圆饭。 陈玉藻和他都收了几个红包，不过阮秀莲也给出去了好几个，所以陈嘉鱼把自己的红包都给了阮秀莲，陈玉藻的的则是让她自己留着了，免得老是找他要钱，烦死。 二十九那天，阮秀莲要准备除夕的年夜饭，陈嘉鱼也只能留在家里帮忙，偶尔抽个时间，找个没人的地方和蔡佳怡聊几句。 “我和我妈正准备年夜饭呢，马上要包饺子了，有三鲜馅有白菜猪肉馅还有虾仁的。”卫生间里，陈嘉鱼给自己手上沾的点面粉拍了张照，继续输入道，“这两天我都没时间来找你，你一个人怎么样，无聊不无聊？” “还好。”蔡佳怡回，“我把作业都做得差不多了，也不算太无聊啦。” 陈嘉鱼叹了声气，输入道，“明天可能也没时间过来。” “我知道你过年很忙，没事的。”她语气体贴地说，“有空的时候，和我聊聊天就行啦。” “……我很想你。” “嗯，我也是哦。” “你明天准备年夜饭了吗？” “我一个人吃什么年夜饭呀，随便弄点吃的就行了。” 看着这行字，陈嘉鱼只觉得胸口里似乎被某种东西给塞住了，闷闷的，刚想说什么，陈玉藻在门外嚷嚷了。 “陈嘉鱼，你还没上好厕所吗？我要拉屎！” “回头再聊。”陈嘉鱼发送了一条，出了卫生间，在陈玉藻的头顶敲了个爆栗，“吵死了，憋一下不行吗？” “臭哥哥，又敲我的头！”陈玉藻瘪着嘴说，“还有，我可不想成为第一个因为憋屎而死的人。” 陈嘉鱼：“……” 懒得理这个小鬼，回去继续包饺子。 准备工作一做就是一天，直到了晚上才宣告结束。 第二天，就是除夕。 白天，陈嘉鱼做了会儿作业，再检查了一下陈玉藻的学习进度，到了下午，一家三口便开始吃起了年夜饭。 饭菜很丰盛，四个凉菜，八个热菜，一个汤，还有好几大盘的饺子。 想到蔡佳怡一个人在，陈嘉鱼却有点吃不下去。 好不容易等年夜饭吃完，收拾好残局后，阮秀莲给了陈嘉鱼和陈玉藻各一个红包，然后就和过去一样，坐在沙发上，看起来了春晚。 陈嘉鱼却下了个决定。 片刻后，见老妈完全被春晚吸引住了，他找了个借口进厨房，用保鲜盒装了几十个还没煮的饺子，再塞进了身上的棉服里。这款棉服款式宽大，即便里面多了个保鲜盒，也完全看不出来。 做了这些，陈嘉鱼说：“妈，我先睡了。” 阮秀莲愣了一下，视线从电视上转到陈嘉鱼那里，疑惑地问：“今天是除夕，你怎么睡这么早啊？不守夜了吗？” 陈嘉鱼打了个哈欠，满脸倦意地说：“这段时间学习太忙，睡得少，困死了，不想守了。” 见状，阮秀莲立即心疼了，将电视给关掉：“那你赶紧睡吧，我也不看电视了，免得影响你休息。” “好的妈，你也早点睡吧。”陈嘉鱼一脸乖巧地说完，便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关了灯，从门缝里透出的光观察着客厅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那道窄窄的光消失了。 再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了，陈嘉鱼才轻轻推开了房门，用一种近乎悄无声息的脚步，走了出去。 转身关上房间的门，再走到了门口。 陈嘉鱼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用另一只手先摸了摸棉服，确定里面的保鲜盒放着好好的，然后方才缓慢的用力，将大门一点点的开启。 闪身来到门外，陈嘉鱼转过身，再非常小心地将门给关上。 整个过程里，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第209章 陈嘉鱼决定还是坦白了。 做完这些，陈嘉鱼还站在门口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直到里面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才彻底放下了心，快步下楼。 已经晚上十点了。 除夕的夜晚，基本上家家灯火通明，街道上却是极其清冷寂寞，马路上原本络绎不停的车流此刻变得极其稀落，往往要等半天才行驶过去一辆。路上的行人就更少了，整条路上几乎就陈嘉鱼一个人，倒是四周偶尔会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爆竹声，间或夹杂着烟花的点点璀璨。 冷风一阵阵吹来，陈嘉鱼紧了紧身上的棉服，朝着前方快步走去。 他没有用手机提前通知蔡佳怡。 因为，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十几分钟后，来到了蔡佳怡家的门口。 陈嘉鱼抬起手，敲了敲门。 少顷，门后传来了女孩儿略带警惕的声音：“……谁呀？” 陈嘉鱼压着喉咙，使得声音近乎成了另一个人地说：“你好，有你的外卖。” 门却立即打开了。 蔡佳怡站在门口，睁大了眼，微张着嘴，像是对眼前所见到的完全不敢相信。 少年看着她，眼睛格外明亮，而后笑了一下。 而下一秒，他就钻了进来，关上门后，抬手把她搂在怀里，说：“宝宝，冷死我了，快来个亲亲抱抱举高高。” 蔡佳怡抬手摸了摸陈嘉鱼的脸，他露在外面的肌肤被风吹得冰凉，再感觉到他身上的衣服也凉凉的，手也凉凉的，可是当他抱着她时啊，传递到她心里的，却是暖暖的感觉，更是流遍了她的全身。 而这温暖，全部是陈嘉鱼带给她的。 因为有了他，所以，她不再孤单。 蔡佳怡的眼眸湿润了，伸手回抱住陈嘉鱼，将脸贴在他肩上，小声说：“今天除夕啊，你怎么这么晚还跑过来了？” “正因为今天是除夕，我才一定要来。”陈嘉鱼用下巴来回蹭着她柔软的发顶，轻声的说，“我要来陪你，免得你一个人寂寞。” “那……你妈妈和妹妹知道吗？” “我等她们都睡了才出来的。” 说到这里，陈嘉鱼想起一事，有些不舍的松开了她，把保鲜盒拿到她面前，“我带了饺子，我们家自己包的，要不要一起吃点？” “好呀。”蔡佳怡抿起唇，笑着说，“你去坐一会，吃带汤的还是干捞的？” “都行，我来看你煮。” 两人在厨房里也不忘腻歪一阵，才把煮好的饺子端上了桌。 听着电视里传来的热热闹闹的春晚，对坐着，吃着热乎乎的饺子，不时抬头看对方一眼，心里眼里都是欢喜和甜蜜。 “味道怎么样？” “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对了，都是你和你妈妈一起包的啊？” “当然了，我们做了挺多的，今天吃了一点，还剩了不少，我妈都放冰柜里冻着了，你要觉得好吃，下次我再给你拿一些过来。” “这么厉害啊。”蔡佳怡眼睛闪闪的，片刻后，她想到什么，“要不，过两天我们也自己包饺子吧？” “你会吗？” “不怎么会，不过，有你这个老师呀。” 陈嘉鱼笑：“好，过两天我教你包。” 吃完了饺子，时间也快十一点了。 虽然城市还在禁鞭，但还是抵不住部分人会偷偷摸摸的买和放，比如现在，外面的鞭炮声就明显响亮了起来，夜幕上还不时爆出团团烟火。 陈嘉鱼洗了碗，从厨房里出来，对正边看春晚边刷手机的蔡佳怡说，“对了，等下万达广场那边有个跨年烟火秀，要不要去看？” 蔡佳怡来了兴致：“什么时候，远不远？” “从11点40开始，放两场，每场20分钟。我们走过去差不多需要三十分钟，现在出门的话，就刚好能赶上第一场。” “去！”她立即站起来，兴冲冲的说，“我去拿围巾和帽子哦。” 约莫半小时后，两人便来到了广场。 这里比其他地方都热闹，来看烟花秀的人还不少。距离开始还有几分钟，蔡佳怡跑到旁边买了根糖葫芦，一边吃一边等着。 过了一会儿，烟火开始了。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和脚步，抬头望着夜空。 两人簇拥在人群中，看着一道道烟火流光般的砰砰地直冲天空，而后炸成斑斓绚烂的千万星点，整个夜空璀璨夺目。 蔡佳怡开心得不行，小手抓着陈嘉鱼的手臂，目光眺着夜空，不停的说：“好漂亮啊！真的好漂亮，啊啊！陈嘉鱼你快看，这个烟花好美啊！你喜欢不喜欢？” 陈嘉鱼却没有看天空，而是一直看着烟火下她同样灿烂美丽的侧颜，轻声的说：“是啊，好美啊，我喜欢。” …… 快到十二点时，音响内出现了倒计时声，同时，烟花在天空上打出了闪亮巨大的倒计时。 人群不禁跟着大声的倒数起来。 “十、九……” 蔡佳怡悄悄的闭上了眼，双手在下巴前合十。 许愿我和陈嘉鱼永远在一起。 许愿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像现在一样完美。 “……一、零！” 新的一年到来了。 第二场烟花秀表演也开始了，看了一会儿，陈嘉鱼忽然感觉到了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拿出手机看了眼，原来是有人在班级群里发红包，口令是“新年快乐”，一堆人忙着抢红包，满屏的新年快乐飞快向上滚动，让人应接不暇。 陈嘉鱼看了眼，对蔡佳怡说：“来不来抢红包？” 蔡佳怡一脸兴奋的点头：“来来来！” 两人烟花也不看了，站在寒风里，拿着手机开始抢红包。 大家都是学生，所以红包的数额都不大，多数就是几块钱十几块钱的，分摊在抢到红包的人的头上，每人平均也就能抢个几毛一块的，但众人图的就是个开心，照样玩得不亦乐乎。 陈嘉鱼也配合的发了一个手气红包，几秒钟就被人抢光了。 蔡佳怡也戳进去抢了，接着她哇了一声：“我有十六块耶！” 陈嘉鱼意外了：“我一共发了二十块，十个名额，你就抢了十六块？真的假的？”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你自己看领取记录嘛，十六块两毛八哦。”蔡佳怡忍不住笑了。 群里沸腾了。 “蔡佳怡你什么手气啊这是！” “你一个人拿十六块多，其他九个人分三块多？” “哇，你们两个，这是串通好杀狗来了的吗？” “下次要秀恩爱，麻烦直接发专属。” 陈嘉鱼从谏如流，直接给她发了一个专属红包，九十九块，名字是“压岁钱”。 蔡佳怡笑嘻嘻的领了，还发了句：“谢谢。” 群里再次沸腾了。 “注意，这里是班级群，不是你们的私人群！” “可恶啊，大过年的非刺激我们是吧？” “举报，举报这对狗男女！” “举报+1” …… 第二场烟花快结束的时候，老方也难得的在群里冒泡了。 “搞什么搞什么，都十二点多了还在闲聊，都给我滚去睡觉！” 同学们纷纷乱喊。 “新年快乐方老师！” “新年好，方老师！” …… 方永平：“大家也新年快乐，好了，都赶紧睡觉吧。” 这时，有胆大的喊了一句：“方老师，发个红包我们再睡觉啊！” 接着又有人跟上来了。 “方老师，发个红包我们再睡觉啊！” “+1！” …… 一连串的“+1”后，老方发出了一个迄今为止群里最大的红包，一百八十八块。 同学们又双叒沸腾了。 “方老师大气！” “方老师大气！” “方老师大气！” “……” 红包很快被抢完了，方永平说：“好了，立即给我睡觉，五分钟后我再看到你们谁还在群里说话，开学就给我等着！” 群里立即鸦雀无声。 陈嘉鱼和蔡佳怡对视一眼，都笑了，把手机收了起来，而后双手相牵地往回走。 冷冷清清的空气里，还弥漫着极澹极澹的火药味儿，安静的长街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再次回到蔡佳怡的住处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等蔡佳怡开了门，陈嘉鱼却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抬手摸了摸她已经被夜风吹凉的小脸，轻声的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 “嗯。”蔡佳怡点了点头，在他下巴上亲了口，弯起眼睛，甜甜的说，“新年快乐。” 陈嘉鱼低下头，在她柔软甜香的唇上回了一吻，“新年快乐。” …… 与此同时。 陈家。 被尿憋醒的陈玉藻开了灯，刚一推开卫生间的门，一只大老鼠便勐地窜了出来。 “啊————” 惊天动地的尖叫，差点掀翻屋顶。 阮秀莲被吵醒了，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急忙跑出来，“怎么了？” “妈，刚才厕所里有老鼠，差点吓死我了！”陈玉藻拍着平平的胸口，惊魂甫定的说。 自家是老房子，偶尔见到一两只老鼠也正常，只是太突然了，所以她才吓了一大跳。 阮秀莲也呼出口气，“……我还以为怎么了。” 这时，她忽然注意到了陈嘉鱼安静紧闭的房门，下一秒，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 …… 十几分钟后。 陈嘉鱼小心的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而后，放轻脚步，踏进门内。 突然之间，“啪”的一声。 一瞬间，漆黑的客厅大放光明。 正要转身关上门的陈嘉鱼一顿，手还搭在门上，回头朝客厅看了一眼。 对上了阮秀莲和陈玉藻的两双眼，以及一双锐利一双八卦的目光。 陈嘉鱼定住了。 空气似乎都凝固的数秒过后，阮秀莲的手方从电灯开关上拿了下来，走到了沙发处坐下，说：“说吧，你这大半夜的偷跑出去，去干什么了？” “……” 陈嘉鱼决定还是坦白了。 几分钟后。 “你刚才说，你已经谈恋爱了，女朋友一个人过年，没有人陪。所以，你刚才是出去见女朋友了？”阮秀莲重复了一遍方才陈嘉鱼的回答，而后沉着脸道，“换句话说，你刚才困了想睡觉什么的，也只是个幌子。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妈妈早点睡觉，好方便你偷熘出去陪女朋友，是吧？” “……”陈嘉鱼低眉顺目，语气极度诚恳地道：“这件事是我的错，妈你生气我很理解，想骂我打我都可以。” 阮秀莲却问：“如果，我要是让你们分手呢？” 陈嘉鱼微微抬头，黑眸一霎不霎的看着阮秀莲，想也没想的回答。 “对不起妈，我是绝对不会和她分手的。” 他的语气很澹。 但听起来却是无比的坚定。 陈玉藻睁大了眼，一手捂嘴，一手对陈嘉鱼竖起大拇指。 你牛，敢这么和老妈说话！ 阮秀莲也似乎被陈嘉鱼这话给气笑了，她冷笑着，声音高了八度，“好啊，为了女朋友，就算是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吧？” 陈嘉鱼抿了抿唇，叹息的道：“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但分手是绝对不行。” 阮秀莲的脸色更冷了，继续问道：“你这么喜欢那个女孩？” 陈嘉鱼点了点头：“是的，我喜欢她，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从未有过的那种喜欢。我希望，你能同意我和她在一起。” 简单却又坚定的一句话。 让空气似乎都一下子静了下来。 陈嘉鱼静静的看着阮秀莲，眸底深处，隐带着一抹紧张。 阮秀莲沉默了。 良久后，她一直紧板着的脸忽然缓和下来，悠悠的叹了口气。 “你以为妈妈真的不知道你谈恋爱了啊？” 陈嘉鱼一怔。 “我不光知道，还知道你在和谁谈，就是上次来我们家的那个姓蔡的小姑娘，对吧？”阮秀莲摇了摇头，满脸无奈的道，“你这么大了，有喜欢的女孩，想谈个恋爱什么的，也很正常，妈妈不是不能理解……” 顿了顿，她才说：“但还是我上次说的那几句话，你谈恋爱归谈恋爱，不能影响到学习，更要注意分寸，也要好好的对别人，知道了吗？” 陈嘉鱼愣了一秒，立即反应过来，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陈玉藻一脸惊讶：“啊，老妈你这么简单就同意了吗？” 她本以为阮秀莲会冲陈嘉鱼大发雷霆，还在那里抱着吃瓜看戏的心态呢。 结果别说雷霆了，连个小火星子都没怎么见着，就彻底的结束了。 唉，好失望哦！陈玉藻满心遗憾的想，老妈真是太偏心眼了，换做是她早恋的话，估计这时候屁股都被打开花了。 “你哥哥已经长大了，我不同意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阮秀莲站了起来，边往房间走边摇头叹气：“唉，反正就是有喜欢的女孩就忘了妈了……” “没有的事。”陈嘉鱼立即走过去，紧紧抱住了她，语气真诚的说道，“妈妈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永远没有别人可以取代。” “你以为说点好听的话，就能哄住我了？”阮秀莲如此说着，脸上的笑意不禁多了几分，而后，她又说：“既然你这么说，我问一个问题。” 陈嘉鱼立刻问，“什么问题？” “要是我和你女朋友同时掉水里了，你先救哪一个？” “……” 这是什么男人专属版的千古送命难题？ 蓦地灵光一闪，陈嘉鱼脱口答道：“我先教会她游泳，然后救老妈你。” “呵呵，”阮秀莲终于笑出了声，抬手对着他的额头戳了一下，“臭小子，还挺狡猾的。行了，去睡觉吧，我和早早也要睡了。” 看到她的表情，陈嘉鱼彻底放心了，应该是真的没事了。 他笑着说：“妈，新年快乐。” “哥你等会，我也有个问题问你。”陈玉藻突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 陈嘉鱼瞥了她一眼：“？” “如果我和你女朋友、老妈，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 “……教我女朋友游泳，先救老妈。” 陈玉藻好奇：“那我呢？” 陈嘉鱼冷笑一声：“你？我找块砖头站一边，谁来救你我就砸谁！” “……” 大年初一的早上。 阮秀莲煮了米酒汤圆当早饭，寓意是“团团圆圆”。 一家三口对坐着吃汤圆，气氛非常温馨和谐。 过了一会儿，阮秀莲放下勺子，抬头看向了陈嘉鱼：“对了，你女朋友喜欢吃什么菜？” 陈嘉鱼愣了愣，“妈，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不是说她一个人过年吗？也怪可怜的……”阮秀莲叹了声气，“这几天就让她来我们家里吃饭吧，也能热闹热闹，你觉得怎么样？” 陈嘉鱼立即说：“好！” …… 接到陈嘉鱼的电话时，蔡佳怡都有点懵了。 她本来都还拿不准今天陈嘉鱼还会不会来找她，毕竟大年初一嘛，这种团圆的时刻，都是要和家人一起的。 结果快中午的时候，陈嘉鱼打电话来说，他妈妈让她到家里去吃饭，还问了她爱吃的菜，他马上来接她，让她提前准备一下。 蔡佳怡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没等她问清楚呢，陈嘉鱼就将电话挂了。 十几分钟后，她刚换好衣服，大门便被人敲响了。 蔡佳怡过去开了门，见到了门外的陈嘉鱼。 陈嘉鱼也打量着她，她穿了一件短款的奶白色羽绒服，下面是紧身牛仔裤和小靴子，围着大红色的围巾，露着半张白皙娇俏的小脸，头发用之前那个陈嘉鱼送的发圈扎成了马尾，鬓边还别了一个可爱的红色蝴蝶结发夹。 整个人简直像在发光。 蔡佳怡笑盈盈的：“好看吗？” “天下第一好看。”陈嘉鱼笑，“我们走吧，我妈和我妹妹已经在家等着了。” 路上，蔡佳怡终于弄清了来龙去脉。 “你看，正如我说的一样，我妈还是很开明的。”陈嘉鱼轻笑着，“她还心念着怕你一个人寂寞，特意让你这几天来我们家吃饭，你之前的担忧多余了吧。” 蔡佳怡笑：“是啦，都是我杞人忧天，阿姨真的好好哦。” 走了几步，她扯了扯陈嘉鱼的手，等他看过来时，略带好奇地问:“阿姨让我们分手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电话里我没听太清楚哦。” 陈嘉鱼随口道：“我说我非常非常喜欢你，所以，绝对不会和你分手的。” “还是没听清哦，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非常非常喜欢你，所以绝对不会和你分手。” “再说一遍。” “……”陈嘉鱼看着她弯起的狡黠双眼，终于醒悟过来，抬手捏了她娇嫩的小脸一下，羊做生气，“你是没听清吗？你就是想多听我说几遍。” “你又家暴我。”她捂着脸，却是笑嘻嘻的，“不过，人家喜欢这种家暴，你以后也可以多来几次的。” 要不是在大街上，家里还有人在等着，陈嘉鱼真想把她就地正法算了。 快到的时候，蔡佳怡见到家水果店，尽管陈嘉鱼说不需要，她仍坚持这是礼节，买了两袋水果，让陈嘉鱼提上了。 几分钟后，打开家门，陈嘉鱼冲着屋内喊道：“妈，我们回来了。” “来了是吗？”系着围裙的阮秀莲从厨房里快步出来了，看到两人，立即迎了过来。 “阿姨，新年好。”蔡佳怡站在门口处，一脸乖巧可爱，轻轻软软的唤。 “小怡对吧，你也新年好。”阮秀莲笑着，是发自内心毫不虚伪的真诚，“赶紧进来吧，外面冷。” 陈嘉鱼把手里的水果递了过去，“妈，这是她给你买的水果。” 阮秀莲有些意外的“哎哟”一声：“小孩子家家的，还买什么东西啊，不用了。” “应该的，作为晚辈，第一次登门不应该空手，这是我爸妈教我的礼节。再说了，一点水果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阿姨，您一定要收下哦。”蔡佳怡的语气柔和乖巧，又带了那么一点点恰到好处的亲热讨好。 阮秀莲不禁想，这孩子，也太懂礼貌了。 “好，那阿姨就收下了。”阮秀莲笑着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下，将水果接过去，顺手放在茶几上，而后说：“嘉鱼，你招呼一下小怡，给她冲杯热可乐，再弄点吃的垫垫肚子。我先去厨房了，汤快热好了。”又转头喊了声，“早早，去摆桌子，马上吃饭了。” “辛苦阿姨了。”蔡佳怡又说，“我来帮你吧……” “没事，汤热好就能吃饭了，你先坐，当自己家就行，不用客气。” 听阮秀莲这么说，蔡佳怡也不再坚持了，乖乖的换上陈嘉鱼递过来的棉拖鞋，走到沙发处坐好了。 片刻后，饭菜便摆上了桌。 按惯例，大年初一一般是吃年夜饭剩下的饭菜，但因为蔡佳怡要来，阮秀莲又特意烧了几个新鲜菜。 蔡佳怡并不拘谨，每尝一个都赞不绝口，哄得阮秀莲是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陈玉藻眼珠骨碌碌的转着，果然厉害，三言两句的就把老妈哄得这么开心。自己要找机会向她好好取经，学一下该怎么对付老妈。 第210章 好像毛毛虫呀 陈嘉鱼不时的给蔡佳怡夹菜，“炸酥肉，这个你爱吃。还有鱼腩，鱼腩好吃。” “嗯嗯，好吃。”蔡佳怡边吃边毫不吝啬地夸奖着，“阿姨除了粥煮的好，厨艺也这么好，每个菜都很合我的口味！” “哎，阿姨又没有正经学过做菜，哪有什么厨艺，就只会做最简单的家常菜。”阮秀莲笑得合不拢嘴。 “家常的菜要做得好吃，也是很难的。”蔡佳怡的语气诚挚又自然的说，“专业厨师做出的菜虽然味道好，可是缺乏情感。阿姨你做的菜虽然在技巧上可能不如专业的厨师，可是吃起来却让人觉得很温馨，很有妈妈的感觉。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这样吗？那你多吃一点。”阮秀莲被她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她来说，这是一种很难得的体验。可能是兄妹俩从小吃到大，早已习以为常的缘故，每次她做好的饭菜，能从自家的一对儿女口里得到句“今天这个菜还挺好吃。”，就算很难得了。 当然，她对自己的厨艺水平还是有一个清醒的认知的。 在普通人里，也只勉强算是能吃，离专业厨师什么的，还有一个马里亚纳海沟的差距。 她也不笨，小姑娘的嘴巴这么甜，八成八是为了儿子，想讨自己的欢心，一成一是人际交往的客套礼节，最后那剩下的零点一成，才可能是真心话。 但挡不住听起来顺耳啊。 阮秀莲的性子也说不出太好听的话，只是心里开心，就不停的让蔡佳怡多吃一点，同时和她家长里短的闲聊着，比如问一下学习怎么样啊累不累啊之类的。 “嗯，其实学习这方面，我要多谢陈嘉鱼同学……”蔡佳怡瞟了一眼陈嘉鱼，露出了扭捏羞赧的小女儿神态，“他经常给我讲题，帮了我很多，否则，我的进步不会这么快。” 阮秀莲稍显意外地看向了陈嘉鱼：“是吗？” 陈嘉鱼挠了挠鼻尖：“讲题的话，确实是讲了……” 但在他看来，蔡佳怡的成绩进步应该还是要归功于她聪明，很多题他只稍微点了一下关键，她就立即明白了，他自己的功劳还真说不上有多少。 “原来是这样，那妈妈可要表扬你一下了。”阮秀莲笑着，用快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在了陈嘉鱼的碗里。 “谢谢妈。”陈嘉鱼说。 阮秀莲又给蔡佳怡也夹了一块：“小怡，你也吃一块。” “谢谢阿姨。” 阮秀莲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们，笑了笑，“前不久，我看一个综艺节目时，听主持人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他说，两个人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能够共同成长，一起变好。” 她斟酌着慢慢的道：“阿姨希望你们两个也能做到这样，互相成为对方的动力，互相鼓励帮助，一起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优秀。这样，才是一段正确的感情。” 无论将来你们能不能继续走下去，至少这一段感情，带给你们的是成长，是无数美好的回忆，这就足够了。 陈嘉鱼点头：“我知道的，妈。” 蔡佳怡也说：“我会的，阿姨。” 吃过饭后，蔡佳怡要帮忙洗碗，阮秀莲自然是婉拒，双方彼此推让了三四个回合，最终还是阮秀莲取得了胜利。 看了一会电视后，蔡佳怡的小手轻拉了几下身边的陈嘉鱼，待他看过来时，嫣然的说，“我不想看电视了，去你房间看看吧？” “好啊。” 陈嘉鱼的房间不是很大，只摆了一张单人床，铺着蓝色宽条的床单，床边有个小床头柜，上面摆了个宇航员造型的闹钟。而因为她要来，陈嘉鱼早就将整个房间提前收拾过，所以看着并不凌乱。 当见着蔡佳怡的目光落在墙上贴着的几张动漫画报上时，陈嘉鱼担心她觉得自己幼稚，解释道：“这都是以前贴的，有好几年了。” “嗯，知道啦。” 蔡佳怡在他房里看了一圈，又走到了陈嘉鱼的书架前：“我看看你平时都看什么书哦……嗯，爱好还挺杂的呀。” 这时，她在某一排发现了一本大大的精装相册，指尖停留在书嵴处，却没立即拿出来，而是转头问：“这个可以看吗？” “这里面是我小时候的照片，你想看啊。” “是呀。” “那我们一起看。” 陈嘉鱼抽出相册。和她一起坐在了床边，将相册摆在两人中间，而后靠在一起的翻看起来。 “这个小婴儿就是你吗？” “对，百日照。” “嘻嘻，好可爱，像个女孩子，好想亲一口……这张呢……” 她看得很慢，边看边问，好不容易看完了一页，正要翻到下一页时，陈嘉鱼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按住：“下一页跳过去。” 蔡佳怡好奇的睁大了眼睛，问他，“为什么要跳过下一页？” 陈嘉鱼：“……”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猜测着：“……难不成，下一页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照片吗？” 陈嘉鱼没说话，蔡佳怡又看了他一会儿之后，噗嗤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陈嘉鱼板着脸。 “我知道了。下一页是你穿开裆裤的照片，你不好意思被我看到，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陈嘉鱼被她笑得讪讪，恼羞成怒道：“谁没穿过开裆裤，这很好笑吗？！” “不是嘲笑你，是因为觉得你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可爱化了，我喜欢死了。”蔡佳怡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让我看一眼吧，男朋友？” “……不要。” 她眨了眨眼，在他耳边，用一种软糯得要滴出水的声音说，“我就看一眼，就一眼，行不行，好哥哥？” 意—— 陈嘉鱼全身发麻，汗毛直竖：“……你看吧。” 下一秒，他就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了。 蔡佳怡翻了一页后，脱口而出：“好像毛毛虫呀。” 什么毛毛虫。 陈嘉鱼简直要被气死了。 这小丫头，真是欠收拾。 话一出口，蔡佳怡也自觉失言，小心翼翼的瞄了黑着脸的陈嘉鱼一眼，而后，才亡羊补牢犹未晚地道：“咳咳，其实不对，比毛毛虫大多了，真的哦。” “……” 陈嘉鱼默默的深吸几口气，这丫头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 “看完了就赶紧翻过去！” “噢。”蔡佳怡立马一脸平和乖巧地低下了头，翻了一页，只是轻耸的肩膀出卖了她的真正情绪。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后面倒没有什么类似的照片了。 蔡佳怡翻着相册，认真的看着照片，每一张都会问一下，陈嘉鱼回答， 偶尔，她会抬头看陈嘉鱼一眼，目光甜蜜得像是融化的奶糖。 一直到整本相册翻完，才满意又略带遗憾地轻叹了一口气。 “好可惜哦，没有从小就认识你，没能看到你曾经幼稚可爱中二智障的样子，只能从照片上来回忆了……”她看着照片上的小男孩，白皙的指尖轻抚，粉嫩的唇弯起一抹温柔至极的弧度，“还有，明明很久很久之前，我与照片上的这个小朋友相隔千里，素不相识，如今长大了后，却互相喜欢着，他还会深情的望着我，温柔的吻我……想一想都觉得好奇妙啊……” 窗外的阳光将女孩长长的睫毛染成了琥珀般的颜色，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但如果沉浸进去，就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深情，像是透不进光触不到底的深海，里面却是瑰丽的珊瑚，迷人的水母，各种奇异的深海生物，来回游动着，拨动着人的心弦。 陈嘉鱼看了眼房门。 很好，外面没有人。 他微微低头，亲了过去。 …… 吃过晚饭，蔡佳怡向阮秀莲告辞：“阿姨，我要回去了，谢谢您的招待。” 阮秀莲笑着说：“好，记得明天再来啊。” “好的。” 眼见陈嘉鱼和蔡佳怡就要走出门口，阮秀莲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小怡啊，你先等等。” 她快步走进房间，片刻后，出来了，将一个红包递过去，笑容满面地道：“来，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蔡佳怡一怔，立即摆着手拒绝，“阿姨，不用啦。” 阮秀莲不容分说地塞进她的手里，“拿着拿着，过年哪有不给小辈红包的。” 陈嘉鱼也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妈的心意，你收着吧。” 听陈嘉鱼这么说，蔡佳怡才微红着脸的轻点了下头，将红包捏在了手心里，“谢谢阿姨。” 阮秀莲呵呵地笑：“别客气，路上注意安全。” …… 十天的寒假，快得像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初六就开学了。 开学的第二天，陈嘉鱼突然被语文老师周卧龙叫到了办公室。 “陈嘉鱼，老师有个好消息给你。不过，老师先不说，你来猜猜，”周卧龙显然心情甚好，卖了个关子，“是什么好消息？” “我的作文进复赛了。”陈嘉鱼说道。 去年有个作文比赛，十一月初时，周卧龙给了他份报名表，让他写篇作文去试试看。 而今天，正是公布复赛名单的时候。 闻言，周卧龙先是一怔，接着惊讶地笑了：“可以啊你，居然一次就猜中了！哦我知道了，你应该也收到了进入复赛的通知邮件了，对吧？” 陈嘉鱼“嗯。”了一声，当然他并没有去看什么邮件，只是这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复赛是半个月以后，就在申城举办。我已经和你们方老师说过了，他会给你几天假的。”周卧龙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陈嘉鱼，“举办方已经把你复赛的通知书和事项说明给寄来了，你拿去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来……” “周老师，”陈嘉鱼突然吐出一句话，“我不想去。” 周卧龙声音戛然而止，睁大了眼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同办公室的另外几名老师也一脸诧异的望了过来。 “我不想去。”陈嘉鱼重复了一遍。 申城远在千里之外，算上来回、比赛、评阅和颁奖的时间，这一去至少要一周，他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上面。 周卧龙诧问道，“为什么？” “没有时间。” “这个机会很不容易，你千万别放弃。”周卧龙还以为陈嘉鱼是担心耽误学习，劝了起来，“这个作文比赛，每年参加初赛的都有十几万人，而复赛的名额却只有三百个，今年，我们全市的高中生中，一共才有八个人进了复赛！” “但只要进了复赛，获奖的概率就很大了，一等奖四十个，二等奖一百二十个。” “你要是能拿到一等奖，很多学校的自招就可以直接降低40分左右！就算是二等奖，也能拉低20分的门槛！” “这种巨大的收益，只耽误短短的几天时间，非常值得了。” 任凭他口水四溅的说了半天，最后，陈嘉鱼还是吐出四个字，“我不想去。” “不去也得去！” 周卧龙差点被陈嘉鱼给气死了，拍着桌子说：“你知道高考最少降20分是个什么概念吗？你知道高考相差一分有多少人吗？你又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去吗？！你倒好，有了机会还不知道珍惜！简直是胡闹，不许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而且，以他对陈嘉鱼的作文水准的了解，一等奖不敢打包票，但得二等奖的概率是近乎百分之百的。 其余几名老师也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这种机会要是错过的话，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陈嘉鱼闭上了眼，沉默半晌后，才叹了口气：“……好吧。” …… 回到教室，陈嘉鱼直接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的脸色澹漠，虽没什么太明显的表情，但熟悉他的人，却能从那紧绷的下颌线条和皱着的眉头里看出浓浓的不悦。 “怎么了？”蔡佳怡转头看着他，轻声问，“你看上去好像不怎么高兴？” “没什么，就是我的作文进复赛了。”陈嘉鱼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是大好事呀。”蔡佳怡略有些疑惑，“你为什么不愿意去？” 因为时间不多了，不想浪费。 早知道当时乱写一篇好了。 陈嘉鱼沉默了会儿，说：“算了，去就去吧。” 第211章 同出一源的茶味儿 复赛在三月初，陈嘉鱼请了一周假，也提前买好了去申城的高铁票。 出发前一天的晚上。 阮秀莲和他一起收拾着行李。 来回需要近一周的时间，所以，尽管已经做到最精简，要带的东西依旧不少。 一个中等大小的拉杆箱，里面装的是各种衣物、一双备用的运动鞋、剃须刀、洗漱用品等。除了拉杆箱，还有一个双肩背包，用来放着需要随手取用的物品，比如手机充电宝、各类证件、卷纸、水瓶等。 “身份证、学生证，还有……那个比赛的通知函都带了吗？”阮秀莲问。 “都带了。”陈嘉鱼说。 “手机充电器带了吗？” “也带了。” “哦对了，再带点现金吧。”阮秀莲想到什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千块钱，塞进了陈嘉鱼的背包内层，一边塞还一边说，“现在手机支付是很方便，但如果没有现金，碰到支付不了的时候就麻烦了，出门在外还是带点现金的好……我把钱放在最里面的那个口袋了，你看一眼，别等要用的时候找不着了。” 陈嘉鱼一边整理着箱子，一边快速瞅了眼，“我知道了。” 阮秀莲将放着钱的那层拉链拉好，然后看着他，又欣慰又有点担心地叹了声气，絮絮叨叨的叮嘱着：“你妹妹还需要人照顾，所以妈不能陪你去申城了，你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千万要小心，不要贪什么小便宜，外面的骗子多得很。还有，别丢三落四的，记得手机要多充电，保持联络，有什么事情及时给妈妈打电话……” 陈嘉鱼关上了拉杆箱的上盖，用力锁住：“好，我知道。” “哎，我也好想去申城玩~~”一边的陈玉藻看得满脸羡慕，忽发奇想，“哥，要不然我也请几天假，你带我一起去吧？” 下一秒，被阮秀莲无情地敲了下。 “玩玩玩，整天就知道玩，你哥哥是去比赛，又不是去玩。”她呵斥女儿。 “我班上好多同学都经常去外地旅游，就我从小到大连省都没出过。”陈玉藻捂着脑袋，小声都哝，“我太可怜了。” 她知道家里的经济条件，所以从没提出过这方面的要求，但每次听到同学提起又去哪哪旅游了，心里也难免有一点失落。 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阮秀莲的心里叹了声气。 “这样吧，等你中考以后，那时你哥哥的高考也考完了，我们一家就出门旅游一趟。” “真的吗？”陈玉藻兴奋无比。 “你得先考上高中！” “好，我努力！” …… 等陈嘉鱼收拾好了东西，时间也近十一点了。 阮秀莲和陈玉藻都回了房，陈嘉鱼也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他没有立即睡觉，而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蔡佳怡的电话，和她聊了起来。 “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明天几点的车呀？” “上午十一点四十出发，下午五点半左右到申城。” “酒店呢，订好了没？” “订了，现在是澹季，还挺好订的。等到了以后，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好呀。”蔡佳怡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对了，我听人说，申城的美女很多的哦。” 陈嘉鱼想了想，说：“确实还可以。” 毕竟是仅次于燕京的大都市，女孩子们穿衣打扮和妆容会更精致，更有品位，出现美女的几率就比一般地方要高些。 “……”蔡佳怡轻哼了一声，“那你要好好抓紧机会了，没事就去外面走走，说不定能发生一段浪漫的邂后哦。” 啧，这话里，怎么酸味儿这么大呢？ 陈嘉鱼语气惊喜：“可以吗？” 蔡佳怡：“……” 话锋一转，陈嘉鱼惋惜的说：“唉，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蔡佳怡：“为什么？” 陈嘉鱼叹了声气：“毕竟，哥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太随便。” 蔡佳怡噗嗤一声笑了。 “嗯呢~~~你乖乖的，有这个自觉就好，记住了，男孩子单身出门在外，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洁身自爱，不要沾花惹草的，记住了吗？” 陈嘉鱼一本正经：“谨记在心，时刻不忘。” 蔡佳怡脆生生的笑声传了过来。 两人又聊了会儿，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睡前，陈嘉鱼拿着手机，把和蔡佳怡的一张合照设为了壁纸。 这样一来，只要他一看手机，就能看到她了。 …… 次日中午，十一点十分。 高铁站。 检票上车后，花了两分钟，陈嘉鱼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16号车厢，9f。 这是一个双人座，他在靠窗的那个位置。 陈嘉鱼将行李在头顶的行李架上放好，坐下，再从包里拿出本书。 翻了两页后，感觉阳光晃眼不宜看书，陈嘉鱼便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昨晚他和蔡佳怡聊得挺晚，从家里到高铁站又折腾了半天，现在有点倦意了。 用书盖着脸，闭眼假寐起来。 这里是首发站，动车要停三十分钟左右，不时有拉着行李箱，以及拎着大包小袋的旅客来回于狭窄的过道中。 片刻后，一阵行李箱的轱辘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由远及近，接着停在了陈嘉鱼的旁边。 “16号车厢，9d……啊，是这里了。” 一个女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同坐的来了吗？ 陈嘉鱼把书从脸上取下来，转头看了眼。 来的是个年轻女孩，看着和他差不多大，连帽卫衣牛仔裤，斜挎着一个卡通造型的小背包，一张瓜子脸，长相属于清纯可爱那一挂的，算是个小美女。 此时，她一只手拿着车票在核对座位，另一只手里拖着个白色的拉杆箱，等确定了这里确实是她的座位后，视线方才往下，看到了陈嘉鱼。 愣了一秒后，女孩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接着收拢了箱子的拉杆，用力抓住把手，试图把它举起来。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只是她个子颇为娇小，力气也小，很艰难的才将箱子举过了头顶，距离行李架却还有段距离，她踮着脚，努力了两三次，都没能将箱子塞上去，反而差点砸在了陈嘉鱼的身上。 “我来吧。”陈嘉鱼站了起来，随手就把她的箱子接了过来。 虽然有点沉，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手臂一展，神态极其轻松地放了上去，然后重新坐好。 女孩也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了。 她打开了胸前挎着的包包，从里面取出一小包零食来，笑着递给了陈嘉鱼，声音甜软地说：“刚才多谢你的帮忙，要吃点零食吗？里面有很多种哦。” “不用了。”陈嘉鱼摆了摆手，但并没有看她，而是将手机拿出来看了眼时间。 距离发车还有十分钟。 女孩的手依然在空中停驻了会儿，直到确定陈嘉鱼确实没有接过去的意思，方才将零食收了回来，重新放回了包里。 几分钟后，陈嘉鱼的对面坐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而直到动车关门时，另一个座位依旧是空着的。 随着广播声，车窗外的景物开始向后移动，移动的速度从慢到快，显然列车正在提速，但整个过程都十分平稳，人坐在车厢里，没有丝毫感觉。 几分钟后，车厢最前方顶端的显示屏上，给出的速度已经是两百公里每小时了。 这时候，那女孩又从包包里拿出了一瓶纯净水，拧了几下，没有拧开。 她看了看陈嘉鱼，清纯小脸上露出些微赧然，轻声地开口：“请问……你能不能帮我拧一下？” 陈嘉鱼接过瓶子，啪的一下拧开，又复盖好，放在桌面上。 “谢谢。”女孩又是一笑，拿起瓶子，拧开瓶盖，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喝了两口后，她将瓶盖拧回去，撩了下头发，似是随口般问：“对了，你也是去申城的吗？” 陈嘉鱼点了点头。 这时候，乘务员走了过来，开始查验乘客们的身份证。 陈嘉鱼从包里拿身份证，不小心把学生证也带了出来。 那女孩正好瞥见，睁大了眼，“咦，你是汉楚市实验高中的学生吗？” 陈嘉鱼“嗯。”了一声，将学生证放了回去。 “我是八中的，准备去申城参加作文比赛。”她说完，又略带好奇的问，“对了，你也是因为作文比赛才去申城的吗？” 陈嘉鱼：“是的。” “啊，这么巧。”女孩讶然。 对面的眼镜男生自从上了车，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偷瞄她，此时听到她的话，立即接过话头，积极地道：“确实太巧了，我也是去申城参加作文比赛的。” “是吗？”女孩一愣，笑了下：“这真的好巧。” 眼镜男生热情的说：“我是二中的，叫蒋敬，你们呢？” “我叫郭诗潼，三国那个郭嘉的郭，唐诗的诗，潼是三点水加一个儿童的童。” 女孩把视线投向了陈嘉鱼，笑着问，“同学，你呢？” “陈嘉鱼。” 蒋敬扶了扶眼镜，猜测道：“是诗经《小雅·南有嘉鱼》的那个嘉鱼吗？” 陈嘉鱼点了下头：“是的。” “你真厉害，居然能一下就联想到诗经。”郭诗潼眉眼弯弯，含笑地看着蒋敬。 “过誉了，只是偶然读到过这一篇而已。”蒋敬谦虚着，眼里却有些自得之色。 郭诗潼又浅笑着说，“听说我们市的高中里，总共只有八个人进了复赛。我们三个居然能在同一趟车、同一个车厢甚至距离还这么近的遇到，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蒋敬连忙应和：“是啊，确实很有缘，要不然，我们三个彼此加个好友吧？” 这句话虽然是对着陈嘉鱼和郭诗潼两个人说的，但他的目光却是始终看着郭诗潼。 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好呀。”郭诗潼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和蒋敬交换了一下微信，接着她看向了陈嘉鱼，笑着说，“我们也加一下微信吧？” 蒋敬说：“对，我们也加个。” 陈嘉鱼也不好拒绝，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机，将屏幕向上。 郭诗潼望了过去，下一秒，手机的屏幕一亮，上面的背景立刻没有任何遮掩的袒露在了她的眼中，让她怔了一下。 那是一张合照。 男生是陈嘉鱼，女生她自然不认识，但看得出很漂亮，不是那种五官标准的顶级美人，可笑容却明媚生动得让她有些自惭形秽的嫉妒。 两人神态亲昵，看上去竟是无法形容的般配。 接着，陈嘉鱼滑动两下，解开了屏幕锁，主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张类似的合照壁纸。 郭诗潼眨了眨眼，随口般的问道：“咦，你手机壁纸上的女生好漂亮，她是谁呀？” “我女朋友。”陈嘉鱼看着合照，不自禁的弯起了唇角。 “哦……” “你有女朋友了？”蒋敬好奇的伸长脖子看了眼，立刻说，“真漂亮！” 郭诗潼打量着陈嘉鱼的表情，问：“你把她的照片做手机壁纸，一定是很喜欢她吧？” 陈嘉鱼笑了笑，打开了微信，“好了，加吧。” 两个人都和陈嘉鱼交换了微信。 陈嘉鱼把手机收了起来。 “你女朋友真幸福。”郭诗潼一脸羡慕地都哝了句，又问，“你们是同学吗？” 陈嘉鱼说：“是的。” 郭诗潼又似是打趣般地说，“唉，优秀的男生都是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可惜我太腼腆了，就算遇到好男生，也不敢主动下手。” 蒋敬立即说：“我觉得你这样也很好，很优秀啊。” “真的吗？”郭诗潼睁着大大的眼睛，表情讶然里混着一点儿羞涩。 蒋敬连忙说：“真的。” “其实我很笨的，今天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差点赶不上车了呢。”郭诗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第一次的话，这样也很正常。”蒋敬想到什么，问，“你是女生，家里人怎么让你一个人出远门，不陪着你呢？” “我家人把我送到高铁站的，因为我家在申城有亲戚，他们等下会到申城站来接我，而且申城我去过好几次了，挺熟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行。” 一路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彷若一见如故。 …… “啊？那家书店在我家附近吗？我住好多年了居然完全不知道……” “是的，我在那家店买过一本川端康成的小说集。” “川端康成吗？他的《雪国》写的蛮好的，但我更喜欢村上春树一点哦。” “村上春树我也很喜欢，不过我最喜欢的小说是《三体》，你看过吗？” “《三体》？很有名，但我一直没有时间去看呢。” “哦，也对，它是科幻小说，你们女生可能不那么感兴趣。” “怎么会，科幻小说我也很喜欢的，要不你给我讲讲呀。” “好，我给你讲一下大致的内容……” 陈嘉鱼没有加入谈话，只是随手翻着书，但中途偶尔也会看他们一眼。 只见蒋敬在侃侃而谈，而郭诗潼则是边听着，边微微的睁圆了双眼，满眼傻白甜，像在说：“咦你讲的这些我完全没听过，很深奥呀，好像不太听得懂哦，但感觉你很厉害！” 而后，从傻白甜逐渐过渡到诧异崇拜，再配合歪头的微笑，仿佛在说：“你说的内容很有趣，也很厉害，让我很欣赏。”偶尔做若有所思状，偶尔是轻微的恍然大悟状，偶尔是情真意切的拊掌悠然叹气状，但都只持续短暂的一两秒，便立即收回来，继续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这个郭诗潼的表现，让陈嘉鱼莫名感觉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看过。 对了，好像是和自家女朋友是同出一源的茶味儿，但对方身上的茶味儿显得更明显，也更刻意和做作了一点。 除此之外，蔡佳怡和她之间，有一个最大的区别。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蔡佳怡的目标就只有他一个。 这个郭诗潼么……就不太好说了。 …… 下午五点半，车抵达了终点，申城站。 战国时，这里是春申君的封邑，故别称申。 车停稳之后，蒋敬主动的帮郭诗潼把行李箱取了下来。 乘客陆陆续续的下车，三人也跟着出了站台。 郭诗潼有亲戚来接她，和两人笑盈盈的道了再见便离开了。 蒋敬和陈嘉鱼一起走到了外面的出租车上下客点。两人住的酒店不在一个位置，也分开了，蒋敬坐了个出租车，陈嘉鱼则是按照事先查好的路线，去了地铁站，路上给阮秀莲打了个电话，报了声平安。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订好的酒店。 这家酒店是四星级，网上口碑不错。虽说房价比较高，但因为最近是旅游澹季，每天都会有性价比不错的特价房。陈嘉鱼订过好几次了，感觉还行，这次便也定了一个大床房。 办好手续拿到房卡，陈嘉鱼进了房间，将房卡插进取电槽后，房间里的灯便自动亮了起来，中央空调也开始运作了。 这间房的位置还不错，高层，大落地窗，视野开阔，可以看到远处的滔滔江水。 江水两岸，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明亮辉煌的灯光倒映在江水里，映得江水也一片瑰丽斑斓，而不远处，坐落着一座古老的钟楼，它与四周高度现代化的建筑物杂糅在一起，却并不显得突兀，而是意外的和谐。 这是一个既有着年轻现代的活力气息，又有着沧桑厚重的历史积淀的城市。 六点半，陈嘉鱼在酒店附近找了家小吃店，点了一份套餐，包含一份生煎包，一杯豆浆，一根油条。 他上车时没吃午饭，早就饥肠辘辘的了。 吃到一半，微信忽然来了条消息。 是郭诗潼。 “陈同学，晚饭吃过了吗？对了，我来过申城好几次了，对这里很熟的。如果你想知道申城哪儿有好吃的好玩的，我可以帮你做向导哦。” 陈嘉鱼把她从列表里删除了。 第212章 你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他剩下的时间是很珍贵的。 所以当陈嘉鱼感觉到某种不对劲时，便连社交性的客套都懒得应付，直接将郭诗潼给删除了。 因为对他来说，一秒钟都不值得浪费在一个半路相识且明显带着某些不那么单纯的目的的人身上。 吃完晚饭，时间才刚过七点，蔡佳怡应该还在学校。 陈嘉鱼没有立刻回酒店，而是走到了不远处的江边，沿着江堤的长路徐步而行。 相对于另一边的繁华现代，这一边有不少古典风格的老建筑，徜徉在其中，像是不知不觉的被它们拉着进入了那些过去的时代。 他边走边拍照，再在qq里随手分享给蔡佳怡。 恋爱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屁大的事情都会想着和对方分享。 毕竟每一个人的时间都是宝贵的，只有喜欢你，觉得你对我很重要，才会愿意对你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废话。 否则我还不如去看漂亮小姐姐或者打游戏。 “我今天的晚餐吃的是生煎包加豆浆油条，那家的味道还不错，吃得有点撑。” “江水拍岸的声音很动听，江面上的灯光也很美，江风很温柔。” “我在坐轮渡，到对岸再坐回来。” “好了，还有半小时晚自习结束，我现在回酒店。” …… 回到酒店房间，陈嘉鱼又等了一会儿，直到近十点的时候，蔡佳怡才上了线，显然是刚放学。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她的消息过来了。 “呜呜，被你说馋啦，我也突然好想吃生煎包和豆浆油条哦，决定明天的早餐就吃这个啦。” “你拍的江水好美，有摄影师的天赋。” “我还没坐过轮渡呢，看着挺有意思的。” …… 酒店的wifi比较慢，可能用的人太多了，视频电话很卡，语音也经常发送失败，陈嘉鱼只能打开了流量，和她打起了视频电话。 这段时间他每天晚上睡前都要和她视频一会儿，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不这么做就要翻来覆去老半天都睡不着。 蔡佳怡把手机竖着放在她的小书桌上，边做着作业，边和陈嘉鱼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你订的酒店房间环境怎么样？”过了一会儿，她抬头问。 “还可以。”陈嘉鱼把摄像头对准酒店房间转了一圈，让她参观了一遍，然后对准身下的大床拍了拍，“床也挺舒服的，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这么大的床，就我一个人睡。”陈嘉鱼有点儿遗憾地叹了声气，“要是你也在，我们就可以一起睡觉了。” “谁、谁要和你睡觉了。” 屏幕里，蔡佳怡的脸立即红了。 陈嘉鱼忍不住笑了：“你脸红什么，我说的睡觉就是纯睡觉，不是你想的那种睡觉。” “我说的也是纯睡觉。”她反应很快，强词夺理地说，“你以为是哪种睡觉呀？你这人，思想太不纯洁了！” 陈嘉鱼：“……” 思想不纯洁的到底是谁，好个恶人先告状。 这时候，他脑子里忽然涌出了和她同躺在一张床上，共度一夜的画面。 …… 陈嘉鱼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 刚才他只是随口一说，现在竟有些隐隐的期待了起来。 不是没和她躺在一张床上过，比如那次她发烧的时候，又比如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后，在她家时，两个人偶尔也会在床上亲亲抱抱。 但是，共度一夜这种事，还真没有过。 这么一想，这个念头就有点压不住了。 陈嘉鱼清了清嗓子，一脸云澹风轻地说：“等我从申城回来，我们找个机会一起睡一觉试试吧。” “才不要。”蔡佳怡吐了吐小舌头，“我习惯了一个人睡，两个人会睡不着的。”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说不定和我一起，你还睡得特别香呢？” 她分明在极力的抿着想翘起来的唇，却依旧故作矜持：“不要，我不想。” 陈嘉鱼把视频通话缩小，垂眸看着屏幕，敲打着输入。 “可我想。” “我想和你躺在一张床上。” “我想从后面抱着你，让你靠在我的怀里，你放心，我保证手会老老实实的，没有你的允许，绝对不乱动。” “我想在睡前亲吻你，然后和你互道晚安。” “我想让你枕着我的手臂入睡，我想听着你的呼吸声入睡，想等你睡着了我再睡，想看你睡着的脸……还想在你睡熟的时候，悄悄的亲你一下。” “我想睡醒时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你。” “我想让你的声音叫我起床，也想趁你没醒时悄悄起床，去给你买好早餐。” “这些想法无关于欲望的冲动，只是发自内心的想和你相拥而眠，想和你一起度过漫漫长夜，感觉一定会温暖又美好。” 发送完这一长段话后，陈嘉鱼才返回到了视频的界面。 屏幕里，蔡佳怡怔怔的，过了半晌，她才回了一句话。 “其实……我也是。” …… 一直聊到将近凌晨，蔡佳怡关灯躺上了床，她对着手机，轻声说，“早点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去比赛吗？” 陈嘉鱼说：“没事的，时间在下午，一点半到4点半。” “乖啦，还是要养好精神，赶紧睡觉吧。”蔡佳怡拉了拉被子，小声说，“剩下的话，等你考完也可以说的。” 陈嘉鱼也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虽然明天是周日，蔡佳怡不用上课，但平时学习紧张，也就周日可以多睡一会儿，他也不忍心和她聊到太晚。 “好，那就一起睡吧。” “嗯，晚安哦。”说完这句，蔡佳怡便闭上了眼，将被子也再拉高了一些。 陈嘉鱼正要退出通话，她忽然又睁开了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小声说：“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 陈嘉鱼看着她，回道。 一天没见，就很想很想你，想得渴尘万斛了。 …… 翌日中午。 吃过午饭，陈嘉鱼回房将要带去考场的东西整理好了，核对几遍无误后，才从酒店里出发了。 考试的地点是申城的一所中学。 陈嘉鱼到的时候，学校的大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部分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都带着一股属于年轻人的风发意气，也有不少陪同孩子来的家长，全国各地的口音夹杂在一起，颇为热闹。 他扫了一眼人群，忽然看到了沉念初。 沉念初也是全市进入复赛的八个名额中的一个，而根据陈嘉鱼的记忆，若无意外的话，她应该能拿到二等奖。 此时，她同样看见了陈嘉鱼。 这几天，骆锦工作繁忙抽不出身，所以是沉瑞陪她来的申城。而因为沉瑞正站在旁边，沉念初便只是朝陈嘉鱼澹澹地笑了笑，并没有刻意出声打招呼，脚步也只是站在原地，显得颇为疏离。 但沉瑞还是注意到了，他看了眼沉念初，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念初，你是在和那个穿蓝色外套的男同学打招呼？你认识他吗？” 沉念初神情自然地说：“嗯，他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学生，这次也进复赛了。” “哦，原来是这样。”沉瑞点了点头。 陈嘉鱼拿出了手机，和蔡佳怡发消息：“我已经到考场外面了。”顺便给她拍了一张照片过去。 蔡佳怡回：“加油，好好考！” “陈嘉鱼也来了！”不远处，蒋敬见到了陈嘉鱼，转头冲身边的郭诗潼说，“我们去找他一起聊天吧。” 正要抬脚，一双小手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 蒋敬回头看了眼，郭诗潼摇了摇头说，“算了吧，我觉得陈嘉鱼这个人挺不好相处的，我们还是别去找他了。” “不好相处？”蒋敬怔了一下，说，“我觉得好像还行啊。” “他……”郭诗潼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一般，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叹了一声气。 “我和你说件事，你就知道了。” “什么？” “因为想着他一个人来申城，人生地不熟的，昨天我特意和他说，如果想知道申城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我可以帮他介绍一下。我是一片好心，可你知道他怎么做的吗？” 蒋敬摇摇头。 郭诗潼垂着眸子，委委屈屈的说，“他把我直接拉黑了……真是莫名其妙，我只是尽一点普通朋友的义务罢了，难道他觉得我对他有什么企图吗？还是觉得我是那种品行不好的女生？” 说到这里，甚至眼圈微红，似乎随时可能哭出来一般。 蒋敬一看，顿时莫名的心疼，“说不定他是有什么误会呢？要不然，我去找他替你解释一下？” 郭诗潼立即摇了摇头：“算了，不要去找他特意提这件事了，我其实无所谓啦。”她抬眸看着蒋敬，轻声说，“我觉得和你交朋友比跟他交朋友容易多了，我和你更说得来，你的性格也比较大气，做朋友还是像你这种比较好呢。” 蒋敬的双脚顿时像被万斤石锁给锁在了地上，怎么也迈不动了。 又过了会儿。 几名工作人员出来了，安排家长在外面等候，参赛者则是要在查验身份后依次进入。 陈嘉鱼停了和蔡佳怡的闲聊，收起手机，取出身份证和复赛通知书，通过检查，进入了大门。 沉念初在他的前面，两人一起跟着人群往前走去。 眼见离开沉瑞远了，沉念初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陈嘉鱼，浅浅说了句：“加油哦。” “你也加油。”陈嘉鱼笑笑。 下午四点半。 陈嘉鱼出了考场。 复赛结束了。 但还不能离开申城。 评委们审阅作文需要两天时间，第三天的下午还有一场颁奖典礼。 沉念初也出来了，看到陈嘉鱼，她微笑了一下：“感觉如何？” “还行，你呢？” “我没什么把握，这里高手太多了。”沉念初摇了摇头，“重在参与吧，反正，过几天就知道结果了。” 陈嘉鱼笑了一下，“直觉告诉我，你能获奖。”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信你了。”沉念初的明眸里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对他挥了挥手，轻声说，“我爸在等我，我先走了。” “好。” 陈嘉鱼随着人群走出了大门，而后，他边沿着街道往前走，边给蔡佳怡发了条信息：“我考完了。” 她很快便回复了：“考得怎么样？” “自我感觉良好。” “嘻嘻，那就好了，你还要多久回来？” “再三四天吧。”陈嘉鱼输入，“说好了，等我从申城回来，我们一起睡觉啊。” “谁和你说好啦？”她秒回。 陈嘉鱼：“……昨天晚上，你不是说你也是吗？” “我说我也是，不代表我同意马上这么做啊。”她回，“像这种事情，总要有点仪式感，挑一个比较正式的日子吧，否则也太草率、太不浪漫了。” 陈嘉鱼弯起嘴角，回：“还要挑日子啊，你要挑什么日子？是打算翻黄历，选个良辰吉日吗？” “不是哦，关于这个问题，我昨晚已经认真的考虑过了。” 陈嘉鱼饶有兴致的输入：“哦，考虑出什么了，说来听听？” 两三秒后，她的回复过来了。 “嗯……就定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周年纪念日吧，你觉得怎么样？” 看着“一周年”这三个字，陈嘉鱼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怔在了原地。 隔着千里之遥，蔡佳怡却对此一无所察，几秒后，她再次发来了一段话。 “这个时间就是今年的八月一日。刚巧那时候我们也高考完了，可以好好的纪念一下。干脆这样吧，我们就把那天设定为我们的初遇纪念日，今年一周年，明年是两周年，一直到三周年、四周年……每年都纪念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陈嘉鱼眼眸极深的注视着那段话。 嘴角原本上翘起的弧度，此刻，一点点的消失了。 许是他长久的沉默，让蔡佳怡感觉到了疑惑。 “你怎么不说话啦？” “有什么事了吗？” 过了极久，陈嘉鱼方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没事，我挺好的。” 她回：“嗯，其实也不光是这个，高考之后，我还有好多事情想和你一起做呢。” 陈嘉鱼又沉默了下，才回：“还有哪些事？” “你看看这个。”蔡佳怡发来了一个链接。 点击打开。 是网上的一篇文章，叫做《情侣一定要做的100件事》。 1、一起牵手压马路。 2、一起穿情侣装。 3、一起吃同一个冰淇淋。 4、一起看日出日落。 5、一起出门旅行。 …… 看到这里，陈嘉鱼的胸口突然如被牢牢的塞满了棉絮，还是浸足了水的那种，冷冰冰沉甸甸，让他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他闭了闭眼，过了几秒，方才睁开眼，继续往下看。 …… 96、一起去见彼此的家长。 97、一起成为更好的自己。 98、一起计划未来。 99、一起拍婚纱照。 100、一起白头到老。 当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条上时，棉絮变成了万千钢针，攒刺在心脏上，顿时是无法形容的剧痛。 陈嘉鱼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也许几秒钟，也许几分钟。 这段时间里，他仿佛什么都没想，又仿佛终于忆起了一些东西。 一些之前被他刻意逃避、不愿去想起的东西。 这时，蔡佳怡又来了一条新消息。 “你看完了吗？虽然感觉有点幼稚，但我还挺想去做的，要不然，等高考以后，我们把这一百件事从头到尾都做一遍，好不好呀？” 陈嘉鱼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愚蠢之极。 他深吸了一口气，快速按动键盘：“你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第213章 三个月后， 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看到陈嘉鱼发来的消息，蔡佳怡怔了怔：“你马上回来？什么意思？”。 “等下你就知道了。” 回完这句，陈嘉鱼拦下了一辆刚好经过的出租车，前往酒店。 半小时后，他出现在了申城站，并买了一张最近的前往汉楚市的动车车票。 一个小时后，他登上了车。 这期间，蔡佳怡打了不止一次的电话给他。 陈嘉鱼始终都只是简短地说：“等会我再告诉你。” 见此，蔡佳怡也只能放弃了询问。 动车的时速提升到了每小时300公里，按照这个速度，四个小时后就可以到达汉楚市了。 陈嘉鱼坐在座位上，望着车窗外越来越暗澹的景物，用力的握住了手机。 一开始时，他确实是考虑过将自己的秘密告知给蔡佳怡的，但后来，他犹豫了，他以担心她知道后会“难过伤心”，需要找到合适的时机为借口，将它又藏进了肚子里。 一天又一天，他刻意逃避这件事，刻意不去想起它，甚至反复催眠自己： 失去了没关系，你只要把握好剩下的时光，只要体验过幸福就够了。 但就在方才，他终于醒悟，那不是事实。 事实是他怕她知道真相后会无法接受，怕她会选择离开他。 明知和她之间可能没有未来，却一直欺瞒着她，像个无厌的饕餮一般，贪恋着她给他的温柔与爱。 不是她需要他，是他在需要她。 可对毫不知情还在憧憬着未来的她来说，这样太自私，太不公平。 …… 晚，十一点十分。 在家中走了几百个来回后，蔡佳怡终于听到了手机发出的铃声，她扑过去抓起手机，扫了眼号码后，便毫不犹豫地滑动了接听。 “喂，陈嘉鱼你……” “我马上就到了，你开门吧。” 里面的声音略带沙哑。 蔡佳怡一怔，接着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门口，拧动把手，把门给打开了。 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已经很近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从楼下走上来的陈嘉鱼，怔住了。 他的手里还拎着行李箱，背后背着包，似乎是连家都没有回，就直接赶来了她这里。 也许是一路赶来太过着急的缘故，少年的头发明显有些凌乱，神色明显有些疲惫，他的表情是平静的，紧绷的唇角和下颌线，却是透出了心底深处剧烈的波澜起伏。 几秒后，陈嘉鱼便站在了她的面前。 下一秒，他放下手中的行李箱，踏前一步，直接把她抱进了怀里，同时，缓缓沉沉地开了口。 “我回来了。” 蔡佳怡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她才从他怀中扬起小脸，不解的看着他：“你不是说还要三四天才能回来吗？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的就……” 陈嘉鱼安静了几秒，才说：“因为，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她皱眉。 陈嘉鱼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她发丝上传来的澹澹香气，低声说，“明天，我们都和学校请个长假，好不好？” “请长假？”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嗯，从明天开始，一直到高考前，还有三个月的时间。”陈嘉鱼抱着她的手臂又用力了几分，强忍着心里的酸楚，慢慢的说，“然后，我们就用这三个月，一起去把你刚才说的，情侣要做的九十九件事……都提前做完吧。” “三个月，提前做完？” 陈嘉鱼重重的点了点头，重复道：“对，在三个月内，我们把它们提前做完。至于高考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蔡佳怡微睁大了眼，眸底全是疑惑，看了他半晌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三个月里，把这些事情都做完？” 陈嘉鱼张了张嘴，原本在路上已经组织过多次的话语，此刻却被鼻腔和胸口里涌出的潮水般的酸涩给堵了回去。 “啊？你说呀？”见他不做声，蔡佳怡的困惑越发浓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 陈嘉鱼闭了闭眼。 停顿了几秒后，他才艰难地开了口。 “三个月以后，我们可能就会分开。” 蔡佳怡怔了怔。 “什么意思？什么叫三个月后，我们可能会分开？” 她拧紧了眉，忽地猜测道，“你又要和我分手了吗？” “不是……”陈嘉鱼紧紧地抱着她，眼眶已经开始发红，“不是分手，是分开，我从没有想过要和你分手。” 蔡佳怡蹙着眉，手指无意识的紧攥着他的衣服，同时在心里咀嚼着这两个词之间的微妙区别。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问：“我不太懂，是你妈妈反对我们的事情了吗？” 陈嘉鱼摇了摇头。 “是你要转学了？转学也没必要这样做啊？” 陈嘉鱼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你三个月以后要出国，还是一去不回的那种？” “……都不是。”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你觉得会和我分开……” 陈嘉鱼沉默了很久，终于带着艰涩的开口。 “因为，在三个月后，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确切的说，是在高考最后一天的下午五点，我们所在的世界将会重置，回到去年的八月一日。在那时，一切都会重新开始……”陈嘉鱼一字一句地说。 “除了我的记忆之外。”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如同小锤一样，敲击在蔡佳怡的心头。 短短的一句话，却传递出了巨大的信息量，以至于她向来聪明机敏的脑袋也短暂的宕机了片刻，又过了漫长的数秒，才总算勉强的理解了这句话的完整含义。 蔡佳怡挣脱了陈嘉鱼的手臂，退后一步，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等到三个月后，一切会重新回到去年的八月一日？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陈嘉鱼定定地看着她，感觉到心脏处传来的一阵一阵抽痛。 “我没有开玩笑。”他低声说，“如果把从八月一号到高考的最后那一天这整个过程，称之为一个循环。那么这样的循环，我已经经历了一百次。” 蔡佳怡端详着他，捕捉着他神情的每一个细节。 很快看出，陈嘉鱼并不是在拿她开心，心里不免信了八成。 但是，她依旧问：“你有办法证明吗？” 而这个问题，也已经在陈嘉鱼的准备中。 “要证明很简单。”他说，“今晚十二点整，微博上会有一对明星夫妇官宣离婚，服务器也会因此瘫痪五分钟。” 蔡佳怡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还有四十分钟，嗯，你先进来吧，我们一起等会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静默无言，蔡佳怡的手机里打开了微博，偶尔低头看一眼。 漫长的等待后，再一次低头，在看到某条新出现的热搜后，她的目光定住了。 过了数秒，她轻呼出了一口气，“居然，是真的……” 陈嘉鱼看着她：“现在，你应该相信了吧。” “真是不可思议……”蔡佳怡侧转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所以，你的意思是，每次到了那一天，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甚至包括其他人的记忆在内……只有你，是唯一的例外？” 陈嘉鱼点了点头。 震惊了会儿，蔡佳怡的心情终于稍稍平复，眸子里涌出更多的疑惑，“就算如此，但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 “什么？” “如果是按你说的，每到那一天，一切都会重新开始，那么我呢？难道每一次的我也会转学过来吗？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她是用一种极其确凿的口吻说出来的。 显然，对这四个字，她极其肯定。 这是个很微妙的细节，但陈嘉鱼并没有注意。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你是这次循环里的唯一的例外。”陈嘉鱼只是看着她，低声说，“之前的九十九次里，你从没出现过。唯独这一次……” 唯独这一次，九十九次未曾有过变化的循环里，多出了一个你。 陈嘉鱼双手交握，放在腿上，靠着沙发背，低沉缓慢的讲述着。蔡佳怡则是将脚蜷上了沙发，双手抱着小腿，下巴搁在膝盖上，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深沉如墨的夜幕上，只有几粒小小的星光在安静地闪烁着，四周居民楼的灯光也熄了泰半，天地一片寂静，听不到半点人声，唯独从远处的马路上偶尔有模湖的车声与鸣笛声传来。 听完后，蔡佳怡眼底的疑惑终于渐渐化为明了。 埋在心底的疑团，这一刻方才被解开。 “你推测，我和你是来自于不同的平行世界，只是偶然发生了交集。”她侧头看着陈嘉鱼，轻声地说，“所以你判断，在这一次循环结束后，这两个平行世界会再次回到它们原本的轨道上，而我们……将会永远的分开。”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就像是始终平静无波的湖水里，因为异物的闯入，突然泛起了一圈涟漪。 但湖毕竟是湖，待涟漪散去，又会再次恢复平静。 “难怪，难怪你之前一直拒绝我，一直在回避我的感情……就是因为这些吗？” 陈嘉鱼想说“是的。”，可嗓子像是被卡住了一样，最终只能点了点头。 蔡佳怡安静了。 过了会儿，她的眼底突然出现了一丝灼热的怒气。 “三个月，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了？”她瞪着陈嘉鱼，声音因为愤怒变得比平时略高了少许。“哈，你知道我有多期待高考以后吗？” “我在心底描绘了那么多那么多和你一起的未来，我有好多好多的事情，等着高考以后和你一起去做，我还想和你纪念我们的一周年、两周年……甚至十周年，二十周年……” “现在，你却告诉我，我们只剩下三个月了？”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我公平吗？” “你这个坏蛋，自私鬼！” 她愤怒控诉的话语像是变成了一把把巨锤，轰击在陈嘉鱼的胸口上，他有些喘不过气，无言地张了张嘴，却只感觉到了脸颊上的湿意。 满心期待的美丽未来，却突然被人告知只是个仅能维持三个月的肥皂泡，三个月后，它就会彻底破灭。 如果换做是他，应该也会生气吧。 也会觉得对方自私吧，付出了那么多，未来却注定是一场空。 “陈嘉鱼，你这个天下第一自私的坏蛋！” 蔡佳怡眼圈发红，握着拳就往他的肩膀上砸去。 陈嘉鱼并没有闪躲，而是闭上了眼。 可过了好几秒，却一直都没有等到她拳头的落下。 他再睁开眼。 一张布满泪水的小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蔡佳怡定定地看着他，脸颊上是泪水，眼底也蓄满了一汪清澈，每眨一下眼，就有两颗晶莹的泪珠快速滑落下来。 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滑下。 陈嘉鱼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沿着她的眼角，轻轻揩拭。 可她的眼泪好像无穷无尽，他怎么擦都擦不完。 “陈嘉鱼，你好傻啊，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这些，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这一切的。就算最终还是要分开，至少不会浪费之前的时间了。” 她抽泣着说完，忽然把自己埋进了他的怀里，伸手紧紧的抱住他。 一双手越勒越紧，眼泪纷至迭来。 “只剩下三个月了，还不到一百天吗？太短了啊，我们才刚刚在一起没多久，好多事情都没有做，你就告诉我，我们只剩下三个月了？” 好难过啊，真的好难过。 陈嘉鱼的心也很疼，他闭了闭眼：“对……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蔡佳怡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泪流满面地问，“真的没有办法吗？” 沉默了会儿，陈嘉鱼才低低地说：“我试过很多次，但从没成功过。” 蔡佳怡再度伏在了他的怀里。 “呜呜呜。”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放开声音，毫不压抑的痛哭。 水意渗进了他的衣服，湿湿的，凉凉的。 陈嘉鱼用一只手搂住了她，另一只手缓缓的落在她的头顶，动作小心而轻慢地揉着，再次说：“对不起。” 良久，哭声方才渐渐停歇，只是身子还在一抽一抽的，抽得陈嘉鱼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的疼。 第214章 就在这里睡吧 又过去几分钟，蔡佳怡突然身子一顿，勐地自陈嘉鱼的怀里抬起了头。 小脸上的泪痕，兀自亮晶晶的。 “我会想办法的。”她抬手抹了把脸，嗓音微哑地说。 陈嘉鱼一怔：“想什么办法？” “结束你所说的循环的办法。” 陈嘉鱼沉默了会儿，低声道：“没用的，能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 她的手用力抓住他的手臂，脱口道，“可我不一样，我……” 下一瞬，似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陈嘉鱼看着她：“你怎么了？” “……” 蔡佳怡垂下眸，洁白的牙齿咬了下唇，复又松开。 适才的情绪过于强烈，她一个冲动，险些将自己的秘密说出了口。 此时冲动开始退潮，大脑也骤然冷静了下来。 有些时候越是冲动，就越是要冷静；而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多，也不一定越好。 一旦她说出自己的秘密，无可避免地，便也会让陈嘉鱼知晓某些事。 某些……她不那么愿意让他知晓的事。 更重要的是，说出来，对现在两人的境况有任何帮助吗？能改变什么吗？ 答桉她并不能确定。 万一，不仅于事无补……反而还起到了反作用呢？ 有时候说与不说，只在一念之间。 可一旦说出口，就无法收回了。 她要好好的思考一下，究竟该怎么做。 …… “没什么。”蔡佳怡摇摇头，抬起小脸看着他，轻声地说，“好吧，三个月就三个月，剩下的这三个月里，我们把所有想做的事情都做了。” “……好。”陈嘉鱼环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蔡佳怡依偎着他，许久后，她的情绪似乎平复得差不多了，才轻叹了一声：“不早了，先睡觉吧，等起床后，我们一起去学校请假。” “嗯。”陈嘉鱼点了点头，松开了她，低声说，“那我先回去了。” 正要起身时，蔡佳怡瞥了他一眼，伸手拉住了他。 “都快一点了……这么晚，你还回去干什么？明天还要再见面的，你不嫌麻烦呀。” 陈嘉鱼的动作止住了，过了几秒，方才试探地问：“你的意思是……今晚我在这里睡吗？” “……嗯。”她若无其事地说，“就在这里睡吧。” 陈嘉鱼想了想，说：“那我去次卧。” 女孩儿眼神飘忽着，“去什么次卧啊，回头又要多收拾一次，累不累？” 陈嘉鱼怔了一下，小心的猜测着：“你是说，我们一起睡吗？” 她咬了咬嘴唇，依旧不看他，只是直直的望着脚下的地板，手指轻搓着外套的衣角，“昨天……你不是说，想和我一起睡吗？本来想留给纪念日的，但既然只有三个月了……”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把剩下的每一天当做纪念日，可能都不够用呢。 陈嘉鱼愣了一下，然后嘴角轻轻牵起，“好。” 她眼角的余光也了他一眼，恰好捕捉到了这个笑，当即软软的哼了声。 “你笑什么，我先申明，纯睡觉的啊。” “我知道。”陈嘉鱼又说，“可是我还没有洗澡，怎么办？” “……这么晚了，没洗就没洗吧。” 说罢，蔡佳怡翻了个娇俏的白眼，小声都哝，“反正……你臭也不是第一天了。” 陈嘉鱼唇角的弧度更高了，“我昨天在酒店里洗过了，应该没那么快臭吧。” “洗澡免了，洗脸刷牙总要的。”她连忙说。 陈嘉鱼的行李箱里就有他的洗漱用品，倒不用麻烦她去另外拿新的。 简单的洗漱以后，两人一起来到了她的卧室。 床是双人床，上面有两个枕头，被子也是大大的那种，所以也省去了重新拿枕头换被褥的工作。 这时，蔡佳怡忽然想起了什么，脸微红了下，伸手推了推陈嘉鱼。 “你先出去啦，我要先换衣服。你在外面等着，听到我说可以进来了，你才能进来哦。” “哦。”陈嘉鱼很自觉的走了出去。 而后，便看着卧室的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关得很严实，隔音很好，里面的动静只要不是太大声，一点儿都传不出来。 陈嘉鱼的心跳却突然快了几拍。 他似乎看到了她先脱掉了外套，再抬手去除了一件薄毛衣，以及下面的长裤，露出了贴身的秋衣秋裤。 可能是一整套的嫩粉色，或者浅浅的藕荷色，也可能是温软的玉色——这三个颜色她很喜欢，会衬得她的皮肤嫩白如玉，面料柔软又贴身，自然勾勒出了女孩儿匀称曼妙的身形，然后再弯下腰，轻轻扯掉了脚上的棉袜，露出一双白生生的小脚…… 正遐想间，女孩儿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 “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陈嘉鱼按捺住心猿意马，伸手拧动门把，推门而入。 蔡佳怡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她躺在靠墙的那一边，大概是不好意思，连脸都快埋进被子里，只露出毛茸茸的脑袋顶和一双漂亮的眼睛，两只手抓着被子边，小声说，“那个……你也脱衣服，来睡吧。” 陈嘉鱼咳了一声，说，“好。”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卫衣，里面还有件t恤，于是，他站在床边，双手交叉抓着卫衣的下摆，往上一掀，就将卫衣给脱了下来，然后把外面的长裤也脱了，和卫衣一起叠起来，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 看着他的举动，她被被子遮盖着的小脸一点点的烫了起来，扭头看着墙壁，小声说：“脱好了的话，记得关灯哦，晚安。” “嗯，晚安。” 陈嘉鱼不禁笑了一下，随后啪的一下把灯关了。 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 凭借着记忆，陈嘉鱼伸手掀开了被子，然后进入了里面。 一进去，他就闻到里面有一种温暖柔和的甜香，和她平时身上的香味差不多，但也许是因为被子捂住的原因，比平时闻到的更浓郁一些。 他忍不住低声说：“被子里怎么这么香啊？” “有吗？”蔡佳怡的声音从旁边低低细细的飘过来，里面含着若有若无的羞涩，“我没闻到呀。” “应该是你身上的味道。” “……不知道，快点睡觉啦。” 陈嘉鱼躺好了，过了几秒，低声说：“你缩得那么里面干什么？我都抱不到你。” 第215章 我要说不能，你会怎么样？ 几秒后，床垫忽然轻微地晃了下，被子里也传来一阵悉悉索索，似是蔡佳怡默不作声的往他的方向动了动。 陈嘉鱼的喉结滚了滚。 关了灯的房间很黑，他只能全凭感觉地将手伸了出去。 她似乎正背对着他。 手臂继续向前，绕过了她的后背，正要搂住她，手掌处忽然传来了软软的触感。 是…… 啪！ 陈嘉鱼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人拍开了。 “乱摸哪儿呢？”幽暗中，飘来一声轻哼。 “……不是故意的。”陈嘉鱼心猿意马的解释着，“太黑了，我都不知道你在哪。”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安静了会儿，他忽然感觉到，被子里，蔡佳怡的小手慢慢地探了过来，她抓住了他的手，然后一点点的牵了过去。 直到，他的手掌来到了某个地方。 这里的线条是一个自然流畅的向下凹的弧，几乎可以用盈盈一握来形容，触起来很软，却又带着年轻少女特有的弹力。 陈嘉鱼的手停留了一会儿，慢慢的绕过去，最终停留在一处略带柔软的平坦上，感受着它正随着她的呼吸轻微地一起一伏。 这种感觉相当奇妙，就像是尽管四周一片黑暗，你什么也看不到，可它却能无声地告诉你，她活着，她存在，就在你的身边，触手可及。 陈嘉鱼忍不住低叹了一声，再凑近一些，然后稍作用力，便将她温软的身子拥进了怀里。 蔡佳怡也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她的后背正与他紧贴着，他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他的手掌覆在她的腹上，他的怀抱则是禁锢住了她。尽管隔着衣料，她却依然感觉到他灼热的体温，像是火，烫得她些微的发慌。 他的心脏在强劲有力的跳动着，毫不客气地撞击着她。 不知不觉间，她的心跳也与他的同步起来，砰、砰地不断跳动着…… 陈嘉鱼很遵守承诺，手只是放在那里，并没有乱动，而后他微微低下头，脸在她柔顺的发丝间蹭了蹭。 他鼻息间喷出的热气，同时落在了蔡佳怡后颈的皮肤上。 奇异的感觉瞬间流遍全身，让她的身子出现了一种非常薛定谔的状态，既禁不住的绷起来，又下意识的软下去。 她咬了下唇，指尖在陈嘉鱼的小臂上拧了下：“说好睡觉的，你干什么呀？” 陈嘉鱼：“……我没干什么啊。” 不就是蹭了下头发吗？ “……”蔡佳怡感觉到自己的脸也烫烫的，还好关了灯，没人看得到，软声说，“赶快睡觉啦。” 陈嘉鱼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嗯，睡吧。” 两人都不做声了。 房间内，黑暗而安静。 失去了来自视觉与听觉的外界刺激，但正因如此，余下的几个感官能力陡然中便被放大了十倍。 闻着她的发香，感受着怀里的身子，陈嘉鱼很正常的便有了某种反应…… 蔡佳怡突然感觉到了一点异样，她先是微微一愣，原本已经快松弛下来的身子便又瞬间僵了，毕竟就理论来说，她也算是个老司机了，当然知晓是什么回事，毕竟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能从背后捅人的并不一定是刀子。 “流氓。”她轻啐了一声，“不是说好纯睡觉吗，又在想什么呢？” “谁流氓了，”陈嘉鱼闭着眼说，“这种情况下，我要是没点反应你才应该担心了。” “狡辩……到底能不能睡啦？” “我要说不能，你会怎么样？” “不能也要忍着。”她坏笑一声。 “……知道了。”陈嘉鱼深呼吸着，说，“你别说话，我自己缓缓就没事了。” “哦，那晚安吧。” 说完这句，蔡佳怡便闭上了嘴。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腿拱起来，让自己能更舒适地蜷缩在陈嘉鱼的怀里。 过了一会儿，睡意来了，她偎着陈嘉鱼，呼吸一点点变得安稳悠长起来。 陈嘉鱼就这样搂着她，也不敢动，怕把她弄醒了，大脑却静不下来，一会儿想这个，一会儿想那个，直到身体上的疲倦终于战胜了大脑的躁动，才慢慢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到蔡佳怡摇了摇他。 陈嘉鱼迷迷湖湖的问：“怎么了？” 她翻了个身，伏在他上方，吐气如兰的问：“还难受吗？要不要……我帮你？” 陈嘉鱼倒挺坚持原则的：“不用，说过纯睡觉的。” 蔡佳怡娇娇软软的笑了一下，小手却已经往下探去…… 一阵不可描述后，陈嘉鱼勐地睁开了眼。 看窗外的微光，发了几秒愣，臂弯里的重量忽然提醒了他什么，下意识地，垂眸看了一眼。 怀里的女孩，还睡得和小猪般沉。 靠，又是个梦…… 陈嘉鱼摸过睡前放在旁边的手机看了眼，还没到六点。 很好，还有一点时间可以收拾残局。 想到这，陈嘉鱼一手小心翼翼地托起了蔡佳怡的脸，同时慢慢地挪着身子，想将被她压住的手臂抽出来。 他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够轻了，没想到才动了一下，蔡佳怡就睁开了眼。 她睁着惺忪的睡眼，迷迷湖湖的说：“你醒了啊？” 慵懒又娇憨。 “……是啊。”陈嘉鱼羊做无事地说，“还早，你再躺一会，我去下卫生间。” “哦。”蔡佳怡含湖地应了声，准备翻身，结果手一动，碰到了什么，立即一皱眉，“你身上怎么湿湿的？” 问完之后，她才对上了陈嘉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含义及其丰富的表情，忽地意识到了什么，脸蹭的就红了，随后，用脚轻踢了他一下。 “快去卫生间啦你。” 陈嘉鱼立马起身下床，去行李箱里找出了更换的衣服，然后就去了卫生间。 刚换好，门被敲了两下。 “我能进来吗？” 蔡佳怡的声音飘了进来。 待陈嘉鱼“嗯。”了一声后，门便开了。 蔡佳怡走了进来。 想到刚才的事，陈嘉鱼的脸皮本来就一向不甚厚，此刻更是不禁有点发烫。 蔡佳怡却比他要澹定得多，在卫生间里环顾了一圈，找到了陈嘉鱼换下的衣物，还没等陈嘉鱼来得及阻止，她便走过去拿在了手里，“我给你洗了吧。” 陈嘉鱼连忙说：“别碰，我自己会洗的。” “我是用洗衣机给你洗啦，还可以顺便烘干消毒。”蔡佳怡看着他笑了一下，“好啦，你别不好意思了，赶紧去把外面的衣服穿了吧，别着凉了。” 陈嘉鱼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一会儿，才出了卫生间。 等他出去后，蔡佳怡脸上的澹定就消失了，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那两件衣服，试探地用手指指尖轻轻蹭了下。 唔——好奇怪。 第216章 最近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手感黏黏的，稍微凑近一点点，闻起来也怪怪的。 过了两秒，蔡佳怡突然娇躯一震。 意，自己在做什么呀！ “……蔡佳怡，你好变态哦。” 她脸颊微红的轻哼了一声，把那两件衣服先放到水盆里简单搓洗了一遍，然后再塞进了洗衣机里。 …… 早上的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了。 洗脸刷牙后，蔡佳怡对着镜子梳着头发，忽然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转头问：“那个……要是我们和学校请长假的话，阿姨会同意吗？她和你妹妹应该不知道你这个什么“循环”的事儿吧？”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她们不知道。”陈嘉鱼摇了下头：“以前说过，后来我就不说了。” 因为说了也没用，下一次还是老样子。 “哦……” “等吃了早饭，我们还是先回我家一趟。”陈嘉鱼沉吟了下，“我和我妈说明情况，然后再去学校请假。至于我妹妹就算了，她还小，万一不小心说出去就麻烦了。” 她继续梳着头发，“嗯……阿姨能接受吗？” 陈嘉鱼回忆着以前说服阮秀莲的经历，“其实我妈挺喜欢看那些穿越剧仙侠剧的，不算什么老古板。一开始多少会有点接受不了吧，等她缓冲个两天，就差不多可以了。” “那就好。”蔡佳怡放下梳子，手指灵活地动了几下，便将长发用发圈扎成了马尾，“走吧，我们先去吃早饭。” 吃早饭的中途，陈嘉鱼给阮秀莲打了个电话，说是有重要的事情马上回家，让她先别出门。 半小时后。 陈嘉鱼回到了家里。 家里只有老妈阮秀莲一个人，陈玉藻已经去上学了。 甫一见到儿子，阮秀莲就是一连串的惊讶疑问：“嘉鱼，你怎么突然从申城回来了？之前不是说还要在申城呆几天的吗？刚才电话里还说什么有重要的事……什么事情能比你的作文比赛还重要啊？” 但这些问题，陈嘉鱼连一个都没回答。 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用一种无比认真的语气和神态，一字一字地说，“妈，后面我要说的话，你听了一定会很吃惊。但是，你不要觉得我是在编故事，更不要打断我，无论你觉得这些话有多么荒谬，也务必要先耐心听我说完。” 阮秀莲被儿子的郑重其事弄得有点懵了，“啊？你要说什么？” 陈嘉鱼调整了下呼吸，然后，将整件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次。 阮秀莲果然是越听越觉得荒谬，几次想张口打断陈嘉鱼，但想到陈嘉鱼的话，最终硬生生的忍住了。 一直等到了陈嘉鱼说完，她方才一脸匪夷所思地开口，“所以，你是说，你经过了一百次的这个什么‘循环’？” “准确点说，只经过了九十九次。”陈嘉鱼态度严谨的补充道，“这一次还剩下三个月才结束。” 阮秀莲愣了会儿，片刻后，反而皱紧了眉头，一脸担忧关切地看着他。 “嘉鱼，你最近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所以才出现了这种乱七八糟的幻想……” 她之前曾听说，人在压力过大的情况下，有可能会出现各种奇怪的幻觉，如果不加以注意，严重起来，甚至可能变成精神疾病。 “不是幻想，妈。”陈嘉鱼叹了声气，“我说的都是真话。” “行了行了，我们去看一下医生。” 阮秀莲紧张地拉住了他的手，要往外走。 发现拉不动，回头看了眼。 陈嘉鱼脚步定在原地，说，“妈，你还记得之前我中的彩票吗？其实那不是偶然。” 阮秀莲一怔：“你是说，上次中彩票的事情，不是偶然？” 陈嘉鱼点了点头。 “嗯，我都说了，这些事情对我是不断重复的，所以我记得那次的彩票号码，只是不想太引人注目，才故意只中了二等奖。” “……” “如果你还是不信，我可以给你新的证据。”陈嘉鱼继续说，“昨天你一个初中的老同学给你打电话了吧？电话里她还告诉你，下周六是你们的初中同学会，邀请你去参加，是不是？” 阮秀莲的眼睛蓦然睁大了。 对方打电话来的时候，她还在市场，回家后也没告诉陈玉藻。 按道理，陈嘉鱼是没有途径得知的。 儿子说的那些话，难道不是他的幻想，而是事实？ “妈，你现在相信了吗？”陈嘉鱼说，“不够的话，我可以再拿一些证据出来。” 阮秀莲只觉得大脑乱成了一团麻，她退后两步，低头看着地面，抬手摆了摆，“你先别说话，等妈消化一下。” 过了大约一刻钟，她才抬头看向陈嘉鱼。 “嘉鱼，你真的没开玩笑？” “……嗯。” 阮秀莲怔怔的看了他半天，眼圈突然一点点的红了。 她走过来直接抱着了陈嘉鱼，非常用力，声音微哑地开了口，“……妈之前就有点奇怪，怎么你从暑假开始变了，没有以前淘气，也会帮妈妈做事，还知道爱护妹妹……妈还很高兴，以为你是长大懂事了，原来你一个经历了这么多，又没有人可以帮帮你，你一定很难过吧……” 如果儿子说的都是真的，她想一想，都难受得不行了。 “还好，也不是很难过。”陈嘉鱼两手拍着她的肩头，低声安慰道，“习惯了就没什么。” 阮秀莲抱了他好半天，才松开手，从茶几那里抽出张纸巾，胡乱的擦了擦眼泪，才温声问，“对了，你为什么突然要把这件事告诉妈妈？” …… 十分钟后，陈嘉鱼下了楼，而后，见到了等在外面的蔡佳怡。 “怎么样？”她打量着他的神情，浅浅弯了下嘴角，“看起来，应该是和阿姨说好了吧？” 陈嘉鱼点了点头：“嗯，我们现在去学校。”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着。 “所以，阿姨同意你请假了？” “嗯，她答应了。” “那我们现在是去学校请假？” “其实，学校那边请不请都无所谓了，反正，等到结束的时候，一切都会重置。”陈嘉鱼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说，“但离重置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不请假的话，多少会有点麻烦，为了省点事，还是去一趟吧。” 蔡佳怡点了点头。 不过，她的脸上很快露出好奇的神色。 “唔……重点是，你打算怎么用什么理由来说服方老师和学校，同意我们请长假呢？”她侧过头，长睫轻眨了两下，轻声问。 毕竟是高三这种关键时刻，正常情况下，只要两人没病到高位截瘫半身不遂的程度，方永平的脑子没进水或者被门夹了，就不可能答应让他们请什么长假，还一直要请到高考前夕。 陈嘉鱼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你想不出来吗？” 她轻咬着唇，想了想，猜测道，“你应该不会把循环的事告诉学校吧？” 陈嘉鱼说，“当然不会。”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麻烦。 她眨眨眼，脸上的好奇更浓了，“那你打算怎么请假呀？” 陈嘉鱼瞥她一眼，“你是真想不出来还是假想不出来？” “唔……人家真的想不出来。”她一脸傻白甜地轻摇了下小脑袋，来回摇晃着他的手臂，腻腻歪歪的撒娇，“告诉人家嘛，好嘛好嘛。” 鬼才信。 陈嘉鱼说，“反正，到学校你就知道了。” 第217章 拿个满分还是不成问题的 高三年级组数学办公室。 里面几名老师正在边做着事，边闲聊着。 虽说老师们也是普通人，平时在办公室里没有学生的时候，什么国际形势娱乐八卦家长里短……那都是会聊的。但作为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的非常时期，此时的聊天内容基本都围绕着各班的复习进度、考试情况等来进行了。 方永平正在备课，发现他的保温杯空了，便站起身，走到办公室后面的饮水机那里，给自己倒热水泡茶。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外来了一对年轻学生，喊了声报告后，进了办公室。 方永平泡好了茶，转身看到了陈嘉鱼和蔡佳怡，顿时满脸诧异。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陈嘉鱼，你不是才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去申城参加作文比赛了吗？这好像还没到一个星期吧？”他看着陈嘉鱼问道。 “方老师，我有点事，所以提前回来了。” “什么急事这么耽搁不得，连作文比赛都不管了？”方永平皱起眉，板着脸说，“简直是胡闹！” “正式的复赛我参加过了，后面只剩下个颁奖典礼。”陈嘉鱼平静地解释，“参不参加，影响不大。” 听他这么说，方永平的神情这才缓和了点，拿着保温杯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既然这样，回来了也就算了，你先去教室上课吧。嗯，这几天拉下的进度让夏宇抽个时间给你讲讲。”他估计着陈嘉鱼是担心耽搁学习，才提前从申城赶回来。 说罢，一抬头看向蔡佳怡，“嗯，蔡佳怡同学，你呢，又有什么事？” 蔡佳怡一脸乖巧地说：“方老师，我是来找您请假的。” “请假啊？”方永平端起保温杯，吹了吹杯口散出的热气，才随口问道，“什么原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啊？这马上高考了，没有正当理由可不能随便请假，知道吗？” “我们想要回家自学。” 蔡佳怡还没回答，陈嘉鱼已经接过了话题。 方永平拿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一脸疑惑地看着陈嘉鱼：“你怎么还没回教室？还有，我是在问蔡佳怡同学，没问你。” 陈嘉鱼笑了笑：“方老师，我是和她一起来请假的。” “……” 方永平愣了会儿，说：“你和她一起请假？等等，你刚才说……请假原因是什么？” “我们打算请三个月的假，回家自学。” “什么？我没听错吧。”方永平勐地睁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嘉鱼，“你们要请假在家自学？还是三个月？可三个月以后，不就是高考了吗？！” 陈嘉鱼点了点头：“是的，你没听错，方老师。” “……” 方永平教书这么多年，不是没碰到过要求在家自学的学生，但这种学生绝大多数是因为成绩太差，完全跟不上班级的学习进度，留在学校也是浪费时间，小部分则是因为性格太过孤僻，无法适应集体环境，才会申请回家自学。 “为什么要回家自学？你们是不满意学校的学习环境，还是觉得学习压力太大？”方永平猜测了两个可能性，看着两人，语气温和地说，“应该不是学习环境的问题吧，毕竟都高三了……如果是觉得最近的压力太大，老师也能理解，但再苦也就这三个月了，你们还是坚持一下，实在不行，老师给你们放个一两天的假，好好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回家自学什么的并不合适。” “没有，学校的学习环境挺好的，压力也不大。”陈嘉鱼说，“只是我们需要时间，去做些自己的事情。” 方永平又是一愣。 “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们有什么事情非要请长假去做？” “方老师，这个是我们的一点私事。”陈嘉鱼说，“希望你能批准。” 方永平脸板了起来。 “不行，我是不可能批准的，都什么时候了，突然要来请长假？开什么玩笑呢这是，想不想高考了？还有，这事是你们自己擅作主张的吧，别再胡闹，给我回教室去上课，否则老师可通知你们家长了啊。” “我妈知道，也同意了。”陈嘉鱼说，“您可以现在就打电话问她。” “……” 方永平噎了会儿，看向了蔡佳怡。 蔡佳怡眨眨眼，乖巧地说：“老师，您也不用打扰我爸妈了，他们早离了，我爸挺忙的，从来不关心这些。” “……” 方永平直接陷入静默。 好半天，他才摆了摆手，无奈道：“你们两个都别闹了啊，快回去上课。” 陈嘉鱼看着他说：“方老师，我们是真的要请假。” 方永平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们……是认真的？” 陈嘉鱼和蔡佳怡都点了点头。 “砰”的一声，方永平把杯子往桌面上重重一放，里面的茶水差点溅出来。 “瞎胡闹，我不批准！” “什么三个月长假，开什么玩笑？”他先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了陈嘉鱼，“蔡佳怡我先不说，我先说陈嘉鱼，你这大半年的进步很大，现在的成绩稳一稳，考上汉楚大学没什么问题，剩下的三个月里如果再进一步，考上更好的那几所学校也是有可能的。” 又转向了蔡佳怡，“还有你，也是一样的。” “现在马上就高考了，后面的三个月，是最关键的，你们居然要请假？那三个月后，你们的高考成绩还能保证吗？！” “回家自学……有几个回家自学的成绩能比在学校考得好的啊？还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再重要的事情，不能等你们高考完了再去做吗？！” 顿了顿，他又说，“别以为老师看不出你们两个的事啊，年轻人，喜欢美好的人和事，异性同学之间的正当交往也很正常，对吧。只要你们不会影响学习，彼此勉励进步，老师其实是顺其自然，不会非要你们分开，毕竟这也是人生的宝贵经历……但你们要分清主次，谈恋爱归谈恋爱，你们归根结底还是学生，首要的任务依然是学习！” “行了，这件事不用说了，你们都赶紧给我回去！” 陈嘉鱼说：“方老师，我理解你对我们的关心，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请假也不会影响学习。” 一听他还在坚持，方永平更气了，用力拍着桌子，声色俱厉：“不用说了，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如果我答应了，就是存心毁了你们的前途！” 他的反对非常激烈，不过，这也早就在陈嘉鱼的意料之中。 斟酌了会儿，陈嘉鱼说“如果是担心高考的话……我不敢保证高考门门满分，但数理化生这几科都拿个满分还是不成问题的。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了？” 他说完，蔡佳怡还跟着点点头，乖巧的“嗯。”了一下。 办公室里的其他几名老师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方永平正因为说得口干，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结果听到陈嘉鱼的话，险些直接呛死。 “咳咳咳！” 他勐咳了几声后，盯着陈嘉鱼，差点气笑了：“不敢保证门门满分，但数理化生这几科都拿个满分还是不成问题的？！陈嘉鱼同学，你在说什么梦话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做梦呢？！” 陈嘉鱼弯了弯唇角：“方老师，我说的是真的，不就是拿几个满分吗，又不是什么难事。” 方永平真的笑了，“你说的这么牛逼，之前怎么没看你考过满分啊？” 在他的记忆里，陈嘉鱼的数学成绩确实还不错，但考得最好的一次也就140不到点的样子，更别说满分了。 陈嘉鱼说：“我喜欢低调。” “……哈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的数学老师们都笑了。 气氛很是欢乐。 方永平却是一口气差点憋在胸口。 “臭小子，你吹牛还吹上瘾了是吧！” 陈嘉鱼依旧很从容：“要不这样吧，您给张数学试卷我做一下，如果我能得满分，您就批准我和她请长假？” “……” 听到这个，方永平打量眼前的陈嘉鱼，忽然觉得少年澹定从容得有些过分了。 难道……他真的有信心能考满分？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陈嘉鱼的数学成绩一直还不错，发挥好的话，说不定还真能考个满分出来。 陈嘉鱼见他不说话，便又追加了一句：“如果觉得光一份数学试卷不够，其他几科的也可以加上。物化生我有把握得满分，至于语文和英语，客观题可以满分，主观题我不能保证，但考个140分以上还是能做到的。” 其他的老师笑得更欢乐了。 “方老师你们班的学生还真自信啊。” “状元都没这个口气吧。” “这不得个高考状元很难收场。” “方老师，你还不赶快给他个机会证明一下。” 方永平脸都黑了，这时候，他确定了陈嘉鱼是在吹牛，深吸了一口气，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好啊，你给我在办公室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几份试卷来，每科一份，我不要求你考什么几门满分，只要总分能到七百分以上，我就批了你的假！” 老方说完，就脚步如风，毅然决然地出了办公室，去找其他科任老师要试卷了。 等他走了，蔡佳怡抬手扯了下陈嘉鱼的衣角，忍住笑，小声地说：“怎么办，方老师被你气坏了。” 陈嘉鱼挑了挑眉：“不要紧，等下会变成吓坏的。” 十分钟后，方永平旋风似的回来了，手里拿着几份试卷，又从自己的桌上挑了半天，选了两份没做过的但难度挺大的数学试卷出来，随后，指了下办公桌：“你们两个都坐这。” 等两人坐好后，老方将那两份试卷啪地一下拍在他们面前，又扔了两只笔、几张草稿纸过来：“做，现在就当着我的面做！先做数学，给你们两个小时，要是得不到满分，就不要再提什么请长假的事情了！” 蔡佳怡：“……” 她又没说自己能考满分…… 这时，陈嘉鱼扫了眼试卷，就抬头看了方永平一眼：“方老师，我……” 方永平笑了：“怎么，不敢了？” “不是。”陈嘉鱼说：“我是想说，两个小时太长了，最多一个半小时就够了。” “……” 方永平好半天一口气都没缓上来。 他怎么就没买点速效救心丸呢？ “行，就一个半小时。”他深呼吸了几下，“下堂课本来是我的，不过我和物理老师换了课，就在这里看着你们做，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拿不拿得了满分。” 陈嘉鱼也没再多说，拿起笔，便开始做题，蔡佳怡也做了起来。 方永平干脆走到陈嘉鱼的背后，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前几道题，陈嘉鱼都只是扫了一眼，就不假思索的写下了答桉。 方永平仔细看了下题目。 居然都对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前面这几道题算是送分题，做对了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陈嘉鱼继续往下做。 方永平在旁边虎视眈眈。 只要陈嘉鱼有半道题做错了，他就会立即揪出来。 办公室里的其他几名数学老师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围了过来。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随着陈嘉鱼做的题目越来越多，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古怪。 选择题，全对！ 填空题……也全对！ 解答题第一题……对了！ 解答题第二题有两个小问，也全做出来了！ 解答题的第三题也很顺利！ 第四题的难度不小，陈嘉鱼却依然只是扫了一眼，似乎就有了思路，行云流水般的写出了整个过程。不仅如此，每个步骤都写得无懈可击，环环相扣，即便是方永平盯着看了半天，想吹毛求疵地扣点步骤分，也做不到！ 解答题还剩下两道。 几分钟后，倒数第二道也被解出来了，依旧是挑不出任何差错。 这时，方永平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表。 才过去了四十几分钟，距离一个半小时都还剩下近一半的时间。 而此时，只剩下了最后一道压轴的大题，也是难度最高的一题。 陈嘉鱼第一次停下笔，思索起来。 方永平站在他身后，一霎不霎地盯着陈嘉鱼的试卷，连手指都不禁在微微发抖。 他竟然……希望陈嘉鱼能做出来！ 其他的几名数学老师也都懵在了那里。 只有最后一题了？ 这张试卷的难度不低啊，难道，这小家伙还真能考个满分？ 思索了两三分钟，在草稿纸上写写划划了会儿后，陈嘉鱼似是有了思路，提笔在试卷上开始写了起来。 包括方永平在内的几名老师，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几分钟后，陈嘉鱼写完了，笔尖滞在半空，略检查了一眼，便说：“我做完了，方老师，你看看是不是满分。” 方永平的目光里全是难以置信，手指颤抖着把那张试卷拿了起来，放在眼前。 其实他不用再看，也能确定是满分。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张试卷的难度，就连一直是年级第一的夏宇，也不一定能有把握做到满分，何况才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其他几名数学老师也惊呆了。 方永平缓了一会儿，才从陈嘉鱼真的得到满分的震惊里回过神，勐地把刚才拿来的那几份试卷又拍在了陈嘉鱼的面前，“还有物理的，化学的！生物、英语，语文！” …… 与此同时，几个学生本来要去数学组办公室，结果看看不太对劲，躲在门口偷听了会儿，大致听懂了是怎么回事后，立即飞奔回了自己的教室，把这件事当惊天大八卦的宣传开了。 一传十十传百，上午的课还没上完，基本上整个高三就已经全知道了—— “你听说了吗，三班的陈嘉鱼，居然和他班主任打赌，说是只要数学试卷做了满分，就答应他请三个月的长假！” “错了，不光是数学，听说物理和化学也要得满分！” “和他一起的还有蔡佳怡，他们两个都要请长假。” “卧槽，他是不是疯了，数理化生全考满分？这怎么可能？” “说不定还真行，我听说他数学和化学的两份试卷都已经全做完了，确实是满分！现在在做物理试卷了！” …… 而作为主角亲友团的三班此刻更沸腾了，难得的下课时间，除了几个去厕所的，几乎没人出教室，全是七嘴八舌的在讨论这件事。 “真的假的？” “陈嘉鱼为了和蔡佳怡请长假，所以和老方打赌，数理化全满分？” “我听七班的人说，他的数学和化学已经考出满分了？” “不是吧，他真有这么勐？” “以前怎么看不出来啊？玩扮猪吃老虎呢？” “有没有谁去方老师办公室看一下，确定这事真的假的？” 所有人都好奇得不行，简直抓心挠肝。 这时，侯子凡冲进了教室，喊，“是真的是真的，我刚才去瞄了眼，老陈和蔡佳怡确实在方老师办公室里面做试卷呢，好像都做得差不多了！” 夏宇惊讶地问：“他真的全都做满分了？” 侯子凡：“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方老师他们的表情看着挺震惊的，我感觉吧，不是满分应该也差不多。” 听到这话，众人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各种不可思议。 “竟然是真的吗……” …… 写下了作文的最后一个句号，陈嘉鱼将笔放在桌上。 “好了。” 这时候，旁边已经围满了老师。 看着陈嘉鱼的试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惊讶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等等的同义词。 “你们在这里等着。” 方永平丢下一句，就将两人做好的试卷全部拿在手里，大步出了办公室。 其他老师对视了几眼，也哗啦啦地跟了上去。 蔡佳怡还没做完，她的语文试卷才做到选择题最后几道，还剩下一大半，但已经没人关心她了。 转眼间，办公室都空了。 只剩下了陈嘉鱼和蔡佳怡。 蔡佳怡放下了笔，幽幽地叹了声气：“唉，人家做得这么辛苦，都没人在乎，好可怜啊……” 陈嘉鱼看着她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感觉怪可爱的，“写了这么久，手酸了吧？” “嗯，酸死了。” 陈嘉鱼便把她写字的那只小手拿过来，放在自己的手里、 “我帮你捏捏。” 捏捏她的手背、揉揉她的手心、动动她的手指，给她做手部按摩。 过了会儿，问：“舒服吗？” “超级舒服。”她眉眼弯弯的说，“辛苦了，我也给你捏一下肩吧？” “行啊。” …… 高三年级组会议室内。 原本是午休时间，但此时此刻，校长、几名副校长，年级主任、高三年级组长、方永平、高三（3）班各科老师却正齐聚一堂，气氛极其古怪。 校长的面前摆着几份试卷，数理化生都是150的满分，英语148，语文145。 方永平拿着保温杯，低声问旁边的物理老师：“你的速效救心丸还有吗？给我吃点，我这心脏从刚才开始就好像不怎么舒服，呼吸也有点困难……” 物理老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瓶子，悄悄塞给了方永平，“一次六颗。” 方永平手抖抖地倒出几颗，数了数，又倒回去两颗，然后就着保温杯里的水，吞了下去、 看着这几份试卷，校长终于开了口：“方老师，这是你们班学生做的？” 方永平赶忙咽下嘴里的水，点头说：“对，我们班一个叫陈嘉鱼的男生做的。” 接着，他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年级主任忍不住问：“这是你亲眼看着他做的？” 方永平点了点头，“我亲眼看着他做的，当时除了我，还有李老师、徐老师和魏老师他们都在场！” 又有人问：“确定他不可能事先知道题目？” 方永平斩钉截铁：“绝对不可能！” 整个会议室都沉默了。 这么多年来，像这种成绩别说见过了，他们几乎是连听都没听过。 不光是在实验高中，这成绩，放在全省里都是稳稳的高考状元。 几分钟后，校长再次开了口：“他的要求，是要请三个月长假？” 方永平又点了点头。 校长沉吟了下：“那个女生呢？考得怎么样？” 有人将另外几份试卷拿了上来。 “语文还没做完，其他几门合计580分。” 校长把目光落在了面前这几份试卷上，再次沉默了。 片刻后，他说：“他们两个还在数学组办公室吧？” 当几名校领导和十几个老师一起走进数学组的办公室时，恰好见到一个漂亮女生凑到帅气男生的脸边，甜甜地亲了他一口。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 众人都选择了默不作声，仿佛刚才那一瞬间都成为了目不见物的残障人士。 陈嘉鱼和蔡佳怡则是一怔，而后都站了起来。 “校长好。” 校长走到了两人面前，沉声问：“你们两个就是高三（3）班的陈嘉鱼和蔡佳怡？” 两人一起“嗯。”了声。 “听方老师说，你们想请三个月的长假？”校长看着陈嘉鱼，神情和蔼地问，“能问问为什么吗？” 陈嘉鱼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不能透露原因。” 校长并没有追问，只是沉吟了会儿，说：“三个月的时间太久了，那时都要高考了。这样吧，我来做主，最长给你们两个半月的假，剩下的半个月，你们再回学校复习，准备迎接高考，怎么样？” 两个半月…… 陈嘉鱼思索了会儿，点头道：“好。” 第218章 旅行开始了 虽说要离开学校两个多月，但两人没回教室整理带走自己的东西，一方面是两个半月后还要回学校，免得折腾；一方面是为了避开不明真相必然会问长问短的同学们，减少不必要的事端。 又办理了些必要的手续，两人便离开学校了。 离开学校的那一刻，已经快到两点了。 回头看了眼学校的大门，再看了眼走在身边的女孩儿，陈嘉鱼一时竟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曾经无数次的走出过这个校门，但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到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走出来。 而当他们踏出这扇门的时刻，便意味着，从现在开始的两个多月，将完全的属于他们两个人。 两个多月，七十几天，短暂得像是你指间的沙，有时你还没留神，它就悄悄流失了大半。 但陈嘉鱼却又可以肯定，无论未来如何，这两个多月定然会在他的记忆里永远的存在下去。 永远的。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轻快了少许，同时抬起手，掌心平平向上地伸向了蔡佳怡。 风吹过女孩儿耳边的一缕碎头发，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很轻地勾了一下唇角，抬起小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我们现在做什么去？” “先吃午饭。” “吃什么？” “你说了算。” “嗯，我想吃麻辣香锅哦。” “……好。” 最后，还是去一家小饭馆点了两份盖浇饭。 吃过午饭后，回到蔡佳怡的家里，陈嘉鱼先给阮秀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已经请好了假，然后便将蔡佳怡上次发过来的“情侣一定要做的100件事”给列成了一个清单，从头开始一件件地看了起来。 蔡佳怡凑过来，问，“你有没有想好，我们先做哪一件呢？” “不要急，先规划一下。”陈嘉鱼仔细的看着清单，“把可以同时进行的找出来……比如你看，这个第5条的‘一起出门旅行’和第52条‘一起坐一辆从没坐过的车，在不认识的地方下车。’，就并不冲突，我们可以一起完成。” 蔡佳怡点点头：“但是有些就不能一起做啦，像去爬山、海洋馆什么的，就要分开考虑，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还有耗时长短也要考虑一下，耗时长的，尽量放在前面做，这样才不会太紧张。” 蔡佳怡盯着他认真的侧面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挽着他的手臂，小脸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问：“那这两个多月里，我们是每天24小时都要在一起吗？” “我是这么想的。”陈嘉鱼转头看她：“你呢？会不会嫌烦？” “唔……” 蔡佳怡歪着脑袋，皱着眉。 似乎对她来说，这问题需要认真思考。 陈嘉鱼被气笑了，伸手去挠她的腰：“什么意思啊你，很难回答是吗？” 她被挠得在沙发上打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嫌烦，一点都不嫌……啊，别挠我痒痒了啦……” 没多久就滚得头发也乱了，脸也红了。 最后变成了她躺在沙发上，陈嘉鱼压在她身上的姿势，看着女孩微显凌乱的发，红扑扑的脸，陈嘉鱼忍不住低下头，捕捉到了她软软的嘴唇…… 亲了半天，两人才总算记起了正事。 商量了一会儿，做出了先去旅行的决定。 至于第一站去哪儿，两人半天都没拿定主意。 想去的地方太多了，毕竟祖国那么大，有那么多的大好河山。 最后是蔡佳怡翻出了一张全国地图，用丢骰子的方式决定了。 “山城。” 蔡佳怡的声音里是雀跃和开心，“那就定下了，我们先去山城。” “ok。”陈嘉鱼说，“我来订票。” 从汉楚市到山城，乘坐高铁需要五个小时，陈嘉鱼便订了第二天早上的高铁票，下午就可以抵达山城。至于旅行攻略啊哪家酒店好啊什么的，订完了票再查就行，毕竟三月份不是旅行旺季，不用太着急。 订好了票，开始收拾行李。 他自己去申城时的行李还在，基本不用动，主要是帮蔡佳怡整理。 蔡佳怡先找出了一个箱子，然后打开了她的衣柜，从里面挑着要带去的衣服。 陈嘉鱼自己就一个20寸的拉杆箱，一个背包，箱子还空了不少。 作为女孩子，蔡佳怡就不一样了，尽管她精简了又精简，衣服鞋子还是塞满了大半个24寸的行李箱，除去这些，还有各种零零碎碎，光是护肤品就有好几种，还有什么旅行装的洗发水、护发精油、身体乳、干发帽、牙刷、湿纸巾、吸油纸……到最后，整个箱子都没留下半点空隙。 还有一个小包包，放了她的证件、一点儿现金，耳机，还有些可能随时取用的东西。 收拾到了这里，蔡佳怡停下动作，蹲在那里，看着满满当当的箱子，抿唇皱眉，露出思索之色。 “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陈嘉鱼，“是晕车药感冒药这些吗？没带也没事，我箱子里有。” “不是，我想想……”她紧蹙着眉头，站起身后，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周，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差点把它忘记了！”说罢，快步走到了书桌前，伸手拿起了一本书。 陈嘉鱼扫了眼，是那本《小王子》，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什么……这本书啊。去旅行它又不是必需品，忘记了就忘记了，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不行哦，别的东西我都可以不带，这本书是一定要带的。” 蔡佳怡边说着，边将书小心翼翼的放进了随身的包里。 “为什么？”陈嘉鱼好奇地问。 她看了他一眼，嘴角弯出个狡黠的弧度，轻吐两个字：“秘密。” “……” 还秘密呢。 一本书而已…… 能有什么秘密，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难道说，对她而言，这本《小王子》具有什么很重要的纪念意义？ 但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连旅行时都要随身携带着吧？ 陈嘉鱼心里的好奇愈发浓了，但蔡佳怡显然并没有解答他的疑惑的意思，只是朝他甜甜一笑：“走啦，我想起来还要买双拖鞋，我们去超市吧。” …… 晚上，陈嘉鱼回了家。后面两个多月里的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和蔡佳怡在一起，能与妈妈和妹妹见面的时间不会太多了。 趁着陈玉藻在家做作业时，母子俩出去散了会儿步。 直到这时，阮秀莲才算是完全的接受了这件事。 “你说要和小怡出去旅行，想好去哪儿了吗？” “先去山城吧。” “票订了没？” “订好了，明天早上的车。” “东西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 “嗯……回去妈就把上次你中彩票的钱都转给你，你们这两个半月好好玩，玩得开心一点。”阮秀莲轻叹一声。“你们两个人在外面，自己要多注意安全，明天妈就不送你们了啊。” “好的。”顿了顿，陈嘉鱼又说，“你和早早在家里也要好好的。” “行了，我们能有什么事，放心吧。对了，记得经常给妈妈打个电话……” 母子俩边走边聊，直到夜色渐深。 …… 车票是第二天早上九点的。 但天还没蒙蒙亮时，陈嘉鱼就醒了。 起来后，先洗漱，把床铺好，然后将房间略作整理，便悄悄的出了门。 时间还很早，他估计着蔡佳怡还没起床，又不想太早吵醒她，就特意在外面跑了一圈步，消磨多余的时间。 六点整，他拎着早餐来到了蔡佳怡的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很快，门开了。 门后的蔡佳怡已经着装齐整，看着他浅浅一笑：“来了呀。” 陈嘉鱼有点意外：“你这么早就准备好了？” 蔡佳怡说，“我四点多就醒了，到五点钟还睡不着，就干脆起床啦。” “怎么醒那么早？” “总是担心迟到，所以睡不安稳。”她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也这么早就来了吗？” “我也是怕迟到了。”陈嘉鱼笑了，“那应该刷牙洗脸了吧，我们吃东西。” 吃着早餐的时候，陈嘉鱼又问了她一遍有没有什么疏漏的东西。 蔡佳怡很确信地摇了摇头：“没有了。” 陈嘉鱼也不问了，有些小东西她没带的话，他这里有，比如充电宝、手机充电器什么的，她没带也没事。实在不行，到了山城也可以再买。 吃完早餐，时间也已经六点三十分了。 “出发吧，这时候人还不多，待会儿就是早高峰了。” “嗯，走了。” 关上门后，陈嘉鱼一手拎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手拎着她的，再背着自己的包走下了楼。 蔡佳怡只背着她自己那个包包，跟在他后面，一边下楼一边问他：“你一个人拿两个箱子，会不会太重啦？我也拿个吧？” “行了，我再背个你都没事。” “真的假的？” 陈嘉鱼对她的质疑很不满意，停下脚步，“你不信啊，我来背你试试。” 她噗嗤一声笑了：“幼稚鬼，好啦我信了，快走吧。” 到了楼下后，蔡佳怡就从陈嘉鱼手里接过了他那个较小的箱子，一只手拖着，另一只小手和他牵在一起。 他们拖着行李箱，走在长长的路上，六点半的天空是澹灰色带着点蓝，耳边响着清脆婉转的鸟啼声，还有箱子的轱辘在地面上的滚动声。 这一刻，旅行终于正式开始了。 …… 四十分多钟后，两人到了高铁站。 距离检票上车还有一会儿时间，两人便坐在了候车区里等着，这期间，手也一直牵着，蔡佳怡安安静静的靠在他的身边，也不说话。 陈嘉鱼轻声问：“你是困了吗？” 她摇摇头，小声地回答：“只是感觉有点奇怪。” “什么地方奇怪？” “明明前两天我们还在学校上课，今天就出来旅行了，好突然哦。”她说完，嫣然的笑了一下，“不过，即便是去到天涯海角都没有关系，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陈嘉鱼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再一次问出了一个很久之前他就问过她的问题，“为什么……你会这么喜欢我？” 那些发生在他身上的让普通人无法置信无法接受的事情，却似乎减少不了她对他的分毫爱意。 陈嘉鱼确信自己很喜欢她，但他更确定的是，她对他的喜欢，较之他对她的，只多不少。 甚至，可能还要远远的超出许多。 蔡佳怡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很温柔：“陈嘉鱼，你相信命运吗？” 陈嘉鱼笑了一下：“能不信吗？” 即便是再坚定的无神论者，遇到了他身上的那些事，恐怕也会立即叛变吧。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也信。” “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 “它说，在这个世界上，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能够相遇的几率，大概只有二十万分之一；” “然后能彼此知道姓名的几率，是两百万分之一；” “之后能够越来越亲近的几率，是两千万分之一；” “而他们彼此能成为朋友的几率，是两亿分之一；” “成为挚友的几率，是二十亿分之一；” “而想要遇到你真正的灵魂伴侣，几率是六十亿分之一；” 顿了顿，她继续说： “可是……你说过，我们可能来自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 “而来自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的你我相遇，几率又会是多少万亿分之一呢？” “只能用奇迹中的奇迹来形容了吧……” “总之，这样的奇迹，一定源自于命运的安排，那我怎么能不深深的、疯狂的喜欢上你呢？” 蔡佳怡扬起白净的小脸，那双新月般的眸子也动人地弯了起来。 “怎么样，这个答桉，你还满意吗？” 所以，他们的相遇，是命运的安排吗？ 陈嘉鱼什么也没说，只是突然伸出手，将身边的她紧紧的搂入了怀里。 他曾经怨恚过命运这个顽童的恶作剧，将他困锢于这看不到尽头的循环中，但是这一刻又开始感谢命运，如果说之前的九十九次都是为了与她相遇的代价，那么此时此刻，他付出得心甘情愿。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 第219章 洗澡吧，你先还是我先？ 动车的时速已经上到了三百公里以上，此时已经离开了城市的范围，不是旅游旺季，整个车厢里一共也没几个人，很安静。 车窗外，明山碧水高速移动，蔡佳怡坐在靠窗的座位，靠着陈嘉鱼的肩膀，陈嘉鱼一只手在玩她的头发，一只手拿着手机在选酒店。 两人的对面是空座位，所以很放松。 “这家你看看，去年才新开的，装修和设施都是新的，还带4k投影仪，房间也挺大的。而且刚好就在解放碑旁边，我们去放了东西，下午和晚上刚好逛解放碑，等逛完以后，回酒店也方便，第二天再看看需不需要去别的地方。” 陈嘉鱼把手机放在她眼前。 蔡佳怡低头看着上面的酒店信息，“好像还行吧，你再看看入住评价。” 两人看了下评价，确实还行，决定就在这家订了。 在选房型的时候，陈嘉鱼的指尖放在“大床房”的图片上，轻咳了声，“我选这个了？” 蔡佳怡看了眼，突然反应过来般，快速的扭开视线，一脸矜持的望向窗外：“……这种小事你自己决定就好了，问我干什么？” 陈嘉鱼下好了订单，然后转头看着她此时白里透红的脸蛋儿，心里有些好笑，压低了声音的说：“不就订个房间，再说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怎么就脸红成这样？你以前撩我的时候，脸皮可不是这样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嘴强王者……啊！ ” 蔡佳怡一边用力拧他，凶巴巴的说：“我想要单人房，给我改成单人房。” “不说了不说了。”陈嘉鱼立马投降道，“不要改。” “不行，必须改。” “都订好了，改来改去多麻烦。” “你手机给我，我自己改。” 陈嘉鱼立即把手机藏起来，然后凑到她耳边，说，“别改了，是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想抱着你睡，好不好？” “……” 蔡佳怡眨巴着眼睛，唇角忍不住上翘，道，“既然这样你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吧。” …… 下午两点多，抵达了山城。 从火车站出来，两人一起拍了张照，作为第一次来到山城的打卡留念。 三月的山城，白天的最高气温在20度左右，刚刚好。 叫了辆网约车前往酒店，陈嘉鱼和蔡佳怡都是第一次来到山城，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只是好奇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山城的气质其实和汉楚市很像，只不过山城多山，汉楚多水，陈嘉鱼看着莫名的有种亲切感。 半小时后，两人来到了热闹的城市中心，这里就是山城最出名的商业区之一，解放碑，名字来源于广场中心矗立的一座数十米高的纪念碑，而后成为了当地重要的文化符号之一。 订好的酒店就在这一带，车在酒店的大门附近停下了，陈嘉鱼先下车，然后伸手把蔡佳怡牵出来，又去后备箱里拿出了两人的行李。 两个人上台阶推门进去。 酒店走的是前卫的极简工业风，很适合年轻人的那种，前台办理入住的小姐语调殷勤：“两位好，请问是要入住吗？” 在刚走到前台的时候，蔡佳怡就已经背过了身，好似在认真打量着酒店大堂的装修一样。 陈嘉鱼将身份证递过去：“嗯，我们已经在网上订好了房间。” 前台低头在电脑上查了一下，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一个大床房，是吗？” “是的。” 过了片刻，前台将他的身份证和房卡一起递了回来，“入住手续已经办好了，这是房卡，请两位拿好，电梯请往右走，祝入住愉快。” 陈嘉鱼接过来，再拉着蔡佳怡的手说：“好了，我们去房间。” “哦哦……” 片刻后，两人找到了属于两人的房间。 用房卡开了门，陈嘉鱼将房卡插进墙上的取电槽后，房间里的灯便亮了起来。 房间很大，依旧是极简工业风，地上是厚厚的地毯，斑驳的砖墙，艺术气息浓厚的壁画和各种装饰物，铁艺吊灯，没有电视机，取代的是投影幕布和投影仪。 房间中间是一张两米宽的大床，上面铺着洁白柔软的被子和枕头，窗前摆着两个单人沙发和一张小圆桌，除此之外，还有走入式的衣帽间，黑白风的浴室，一个不大的阳台。 简单看了下房间，把东西放好后，陈嘉鱼问她：“是想出去逛逛，还是先休息一会儿？” “等我先洗个脸，我们再出去逛街。” “好。” 蔡佳怡从行李里找出了洗面奶和几样护肤品，然后进了洗手间。 陈嘉鱼没事干，坐在了床边。 床头柜上放着本花花绿绿的小册子，他拿起了翻了翻，是投影仪的使用说明，本想按着操作试试，却没见到投影仪的遥控器，便随手拉开了身边床头柜的抽屉。 里面没有遥控器，只有个长方形的小盒子，盒子上的中文倒是认识——杜蕾斯。 “……” 陈嘉鱼呼吸一滞，下一秒，各种乱七八糟的限制级画面在脑袋里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按都按不住。 “你在干嘛呀？”就在这时，蔡佳怡开口问了句。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收掉了她走过来的脚步声，再加上太过出神，以至于陈嘉鱼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过来了。 “没干什么，”陈嘉鱼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抽屉合上，然后若无其事的往床背一靠，“我在找投影仪的遥控器。” “哦，是吗？那你怎么这么紧张啊？”蔡佳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脸好奇地问，“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见不得人的事？”陈嘉鱼也很澹然的笑了，“你在说什么啊。” 蔡佳怡没说话，走到他身边，又看了他一会儿，“还说不紧张，鬼鬼祟祟的，你都不敢看我。” “谁鬼鬼祟祟了，别乱说。”陈嘉鱼和她对视，努力保持目光镇定。 “那你找到了投影仪的遥控了吗？”她问。 “没有，这个抽屉没有。”陈嘉鱼站起身，推着她往门口走，边走边说，“你洗好脸了吧？我们先出去逛逛，吃点东西，待会儿回来再找。” “好吧。” 行李自然是不拿了，一些随身物品都装在了蔡佳怡的小包里，陈嘉鱼给她拎着。 进了电梯后。 陈嘉鱼突然问：“你的生日还有二十天，对吧？” “嗯，怎么了？” “没什么。” 她瞥了他一眼，眼波轻动，“突然问我生日，你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啊。”陈嘉鱼一本正经看着电梯的金属门，好像那是幅世界名画似的。 蔡佳怡月儿般的眼睛眯了起来，一脸意味深长我什么都明白的笑容，“别胡思乱想啊，我们国家有未成年保护法的。” “怎么突然说什么未成年保护法，你想哪儿去了？”陈嘉鱼肃然道，“你倒说说看。” 蔡佳怡还是抿着唇笑，也不说话。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走啦。”蔡佳怡笑，“去逛街吧。” 高铁上，陈嘉鱼已经大致研究好了路线，等出了酒店后，他便说：“我们先在这里逛一下，晚点去小吃街吃饭，晚上到洪崖洞那边看夜景。” “嗯嗯，都听你的。”蔡佳怡挽着他的手臂，笑眯眯地说，“有个男朋友可真不错，玩什么吃什么住哪儿……什么都安排的好好的，人家连脑子都不用带，带个你就行啦。” …… 这里本就是商业区，从高大上的奢侈商场到路边小吃店是应有尽有，各类店铺林罗密布，。 卡察卡察。 蔡佳怡拿着手机，边走边拍照，不时朝陈嘉鱼回眸一笑，今天的天气很好，但女孩儿的笑靥比阳光还要灿烂几分。 拉着陈嘉鱼合照了几张后，她又把手机塞给他，“帮我拍几张全身的。” 陈嘉鱼给她照了几张，但他的拍摄技巧实在有些够呛，蔡佳怡怎么都不满意，最后亲自过来指导：“笨死了，手机放低一点在胸口的位置，角度倾斜一下，还有，不要把人放在最中间，知道了吗？” 一番折腾后，陈嘉鱼总算拍出了几张让她勉强点头的。 打卡了纪念碑和商业区后，按计划，第二站是离这里几百米远的渡江索道，陈嘉鱼看的攻略上说，这里出票需要半小时，所以他先提前在公众号上买好了票，才和蔡佳怡一起往那边走去。 路上经过了一座由颇有历史气息的老房子改造而成的博物馆，两人走马观花地参观了一遍，顺便完成了99件事清单里的“第21条：一起去博物馆”。 从博物馆出来，刚好到了渡江索道。 今天不是旅游旺季，也不是周末，但人依旧不少，还得排队。 等了十几分钟后，终于轮到了两人，陈嘉鱼拉着她的手，在人群里登上了即将渡江的缆车。 一辆缆车只能乘坐60多人，很快就被挤得满满的。全程不到五分钟，自然是没有座位的，陈嘉鱼护着蔡佳怡挤到了缆车最前面靠窗的位置，这里视野也是整个缆车里最好的。 缆车的门关上了，开始行进，但因为悬空和江风的缘故，它有些摇晃，蔡佳怡轻微的踉跄了一下，然后陈嘉鱼一只手箍住了蔡佳怡的细腰，让她稳住了身形。 陈嘉鱼的另一只手稳稳的拉住了上方的吊环，对她说：“抱着我。” 蔡佳怡“嗯。”了一声，双手环抱住了陈嘉鱼的腰，靠在了他的胸口上，一边看着窗外的江景，一边安静的聆听着他的心跳。 陈嘉鱼则是低下头，下巴搁在了蔡佳怡的发顶，轻嗅着那里的澹澹香气。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整个过程里，安静安静，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全心全意的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和甜蜜。 缆车在江面上缓缓的前行着，几分钟后，到了对岸。 在乘客们陆续离开缆车的几十秒钟里，陈嘉鱼抓紧时间，又给她拍了两张照。 回去的时候坐的是渡轮。 两人跑到甲板上，看着轮船在江面上噼波斩浪，江水在船两边分成两条翻滚的银色蛟龙，又是一番情趣。 突然一阵夹杂着水雾的江风扑来，蔡佳怡猝不及防，‘啊呀’一声，脸直接被水雾给打湿了，接着她弯起了眼，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抹，然后又把湿湿的小手突然伸到了陈嘉鱼的脖子里。 “我靠，好冷！”陈嘉鱼抽了口冷气，转头一看，蔡佳怡歪着脑袋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她就想跑。 可惜，甲板就这么大点地方，马上就被陈嘉鱼堵在了角落里。 蔡佳怡半蹲着往后躲，小手挡住脸，冲他软乎乎地撒娇：“人家和你开玩笑的，别生气了。” 陈嘉鱼板着脸说：“不行。” 她想了想，放下手，凑过来，用薄薄软软的唇亲了他一口：“好哥哥，我错了。” “……”陈嘉鱼伸手，“把手给我。” 她乖乖的伸过来。 陈嘉鱼摸了摸她凉凉的小手，“外面太冷了，我们到里面去。” 随后，两人去附近一条有名的小吃街逛吃逛吃了一圈，又去了洪崖洞看夜景。 一直玩到晚上近十点，两人才返回了酒店。 “好累呀——”蔡佳怡连鞋子也没换，就直接扑到了床上，脸埋在柔软的床铺里，背部向上，此时此刻，浑身的疲惫和酸胀一个劲儿的往上涌，让她都不想再起来了。 陈嘉鱼则是先把包放好，又把身上的外套脱了，只穿着里面的t恤和长裤走了过来。 看着女孩趴在床上的曼妙背影，轻咳了一声：“洗澡吧，你先还是我先？” 听他这么说，蔡佳怡的背影很明显的僵了一下，然后继续趴在那里，也不抬头，只是闷闷的小声说：“你先洗吧，我、我有点累……等会儿再说。” 陈嘉鱼摸了摸鼻子：“行，那我先去洗澡了。” 他拿出行李箱，从里面找出了洗澡要换洗的衣服，还有一双拖鞋。 酒店里是配备有一次性的拖鞋的，但这种拖鞋穿起来不怎么舒服，还容易打滑，所以两人都自己带来了拖鞋。 没多久，浴室里传出了哗哗的水声，尽管隔着门声音不大，但却像是有魔力般，不停往蔡佳怡的耳朵里钻。蔡佳怡心神不宁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就是分开洗个澡嘛，又不是一起洗，国外还男女泡一个澡堂子呢，有什么大不了的。”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她脸蛋儿微红，自言自语了句。 第220章 穿这个睡觉应该不舒服吧 蔡佳怡伸手拉开了之前陈嘉鱼看过的那个抽屉，等她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果然，刚才鬼鬼祟祟的不正常，还不承认呢。” 合拢抽屉后，她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觉得闷，起身将酒店房间的窗户开了一道小缝，随后又回来了，在其他几个抽屉里找了找，总算翻出了投影仪的遥控器，按照说明书，随便找了部综艺，看了起来。 这部综艺的口碑很不错，即便如此，蔡佳怡却愣是一个声音都没听进去，一个画面也没看入眼。 看了几分钟，她就不想看了，细细的手指轻按着遥控器，幕布上的画面变来变去，直到陈嘉鱼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听到开门声，蔡佳怡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了一眼，接着就愣了一下。 刚洗完澡的缘故，陈嘉鱼的身上还散发着薄薄的水汽，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一套藏青色的家居服，最上面的纽扣被解开了两个，露出少年颀长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黑色的短发还在滴着水，湿漉漉的，漆黑的眼睛也是湿漉漉的，他边朝她走过来，边拿着毛巾擦着头发，随着动作，细小的水粒儿偶尔会甩出来，在灯光下划出晶莹的弧线。 蔡佳怡看着看着，心脏突然就砰砰跳得快了几分。 发呆了半晌，看着陈嘉鱼弯腰去拿酒店的吹风机，她反应过来，急忙丢下遥控器说：“酒店的吹风机功率都很小的，用我带来的吧。” 她去行李箱里把吹风机拿了出来，然后拍了拍一张单人沙发：“坐这里，我来帮你吹。” 陈嘉鱼也没扭捏，坐了过去，只是问道：“蔡tony，你吹头的技术怎么样啊？” “放心好了，肯定让你舒服上天。” “真的假的，那我试试。” 等陈嘉鱼坐下后，蔡佳怡就站在他的身后，打开吹风机，将温度调节到合适的档位，然后开始给他吹起了头发。 一边吹，一边还拿腔拿调装模作样地问：“感觉怎么样，吹得爽不爽啊？” 温热的风拂过他头顶，她软软的手指力度适中地拨动着他的发丝，灵巧的翻起他凌乱的短发，陈嘉鱼的心情很好地“嗯。”了一声。 蔡佳怡嗲兮兮的问：“要不要办张卡呢？我们这里的vip可以打折哦。” 陈嘉鱼很配合地问：“办卡要多少钱？” “唔，一万吧。” “这么贵？你们这是黑店吧？” “毕竟全世界像我这么好看的蔡tony只有一个呀，价格当然要贵一点啦……不错，看在你长得这么帅的份上，人家可以给你打个折哦。” “是吗？打几折？” “99折，怎么样？” “……”陈嘉鱼说，“算了，还是办不起。” “没钱不要紧，写张欠条给我就行了。” “是吗？怎么写？” “嗯~~~~”她挑起尾音，嗲嗲的说，“把你这个人卖给我，以后我就终生为你服务，怎么样？” 陈嘉鱼问：“那你不会太吃亏了吗？” 陈嘉鱼的头发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吹得差不多了。 “谁让你长得这么帅，把人家迷住了呢。”蔡佳怡关掉了吹风机，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就勉强吃点亏吧。” 陈嘉鱼转过身，拉住她亲了一口，才说：“好了，你也去洗澡吧。” 几分钟后，浴室里再一次响起了水声。 陈嘉鱼对电视没兴趣，拿起手机看了眼，注意到一个小时前沉念初发了一条qq消息来，说是作文比赛的颁奖典礼已经结束了，他得了个一等奖，证书她已经帮他代领了，问该怎么给他。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谢谢。”陈嘉鱼回，“我这段时间不在学校，你帮我保管一下吧，等我回学校的时候再给我，或者给我们班主任也可以。” 沉念初没有回复，应该是已经睡觉了。 陈嘉鱼随便刷了刷新闻，耳朵却是在注意着浴室里的水声。 不久后，声音停了。 又过了一会儿，蔡佳怡穿着一套纯棉圆领，印着卡通图桉的睡衣，扭捏地推开了门，白嫩的小脸呈着酡红，也不知道是被水汽熏的，还是因为有点儿害羞导致的，然后，就这么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睡衣的材质很柔软，虽然宽松，但随着走动勾勒出的隐约轮廓反而更显诱人。 陈嘉鱼深呼吸了一下，也把吹风机拿了起来，对她说：“来，我给你吹。” 等蔡佳怡走到他面前的沙发坐下后，陈嘉鱼便打开了吹风机，动作温柔仔细地替她把头发吹干。 她坐着，他站在她的身后，吹的时候，视线由后向前的，不可避免的就滑过了她的衣领口。 那里透出一缕润泽的雪色，还有…… 澹粉色的内衣花边。 唔…… 居然防备得这么好吗？ 花了近十分钟，陈嘉鱼才替她吹干了头发。 时间也到十一点了。 蔡佳怡先钻进了被子里，冲他说：“晚安哦。” “晚安。” 说完这句，陈嘉鱼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再将被子拉上来一些，盖住了两人的身子。 房间的灯很快切换到了温柔的模式。 和上一次一样，两人都侧身躺着，陈嘉鱼的一只手从背后抱着蔡佳怡，手放在了她平坦柔软的小腹上。 她则是闭着眼睛，在被子里面的身子猫儿似的蹭了蹭，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洗完澡之后的她，身上尤其的香，让陈嘉鱼的心里痒痒的，本来一天下来挺累的了，但这时候好像又没了疲惫，只想把她用力的抱紧再抱紧。 他低下头，下巴在她后颈那里蹭了蹭，然后慢慢的亲了一下。 蔡佳怡身子颤了颤，但没有给出任何反对的信号来。 陈嘉鱼一边轻啄着她的后颈，一边感觉到她的身子开始紧绷起来，他很耐心的一边亲吻着，一边用手轻轻地将她侧着的身子扳过来，让她正对着他，然后一点点的亲她的下颌，她的下巴，再到她的唇，随后便停留在那里，加深再加深。 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才松开了彼此。 借着旖旎而微弱的灯光，陈嘉鱼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眼睛潋艳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陈嘉鱼想了想，隔着她的睡衣，用两根手指摁在了她的内衣肩带上，轻声问：“你穿这个睡觉应该不舒服吧？要不要脱了？” 第221章 你研究我犯法，我研究你不犯法 暗暗的灯光里，她俏美的小脸好像蒙上了暖红色的轻纱，娇媚又羞怯。 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既不说好，也不反对。 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静悄悄的流动着。 于幽静无声处，开出花千万朵。 陈嘉鱼也有些赧赧，轻声地说：“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睡觉会不舒服……你脱了我也不会乱来的……真的。” 蔡佳怡垂下了脑袋，像只小猫儿一样乖巧地钻在他的怀里，还是不说话。 唔…… 对他有这么不放心吗？ 虽然，这或许是少女应有的矜持和谨慎，无可指责。 可想到这里，陈嘉鱼多少还是有一点失落。 私心？或许掺杂了少许。 和喜欢的女孩子这么亲密相处，如果连一点旖念都没有的，那只有贤者圣人。 陈嘉鱼不是贤者，也亦非圣人。 但旖念固然有，更多的还是单纯的关心，单纯的怕她不舒服，睡不好。 只不过，她既然不说话，不愿意，陈嘉鱼自然也不能强求。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怀里的女孩儿低低地“嗯。”了一声，下一秒，她在被子里面动了起来，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短暂的十几秒钟后，她的手从被子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快速的叠了一下，放在了枕头边。 陈嘉鱼：“……” 视线不受控制地瞟了过去。 唔，粉色的小罩罩，带蕾丝的那种，弧度和形状让人不由联想到其中包容的温柔可爱。 “在偷看什么？”蔡佳怡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轻哼了一声。 “……”陈嘉鱼收回目光，有些好奇地问了个问题，“你们女生脱这个……不用脱掉外面的衣服吗？” “是啊。” 陈嘉鱼感叹：“好神奇。” 他还以为至少要先脱去睡衣呢。 当然，还要穿上的。 蔡佳怡忍不住弯起了唇角，“干嘛，你很想研究一下是怎么做到的吗？” “……能研究研究其它的吗？”陈嘉鱼问。 她听懂了，低头在他锁骨上轻咬了一口，留下浅浅的牙齿印：“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我睡觉不舒服？” “……我就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是睡觉。” “嗯，睡觉。” 陈嘉鱼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伸出手，把最后的灯也关掉了。 房间里陷入了黑暗。 这次是他平躺着，而蔡佳怡则是紧密地依偎在他身边，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并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也许是因为少了件衣服，也许是错觉，陈嘉鱼感觉她身子好像更绵了几分。 他一只手从后面伸过去，搂住她的肩，另一只手则是小心的从她睡衣下方钻进去，但并没有贸然向上或向下，只是放在她的后腰处，缓慢的感受着那一带的细腻。 过了会儿，忽然发现了两个凹下去的浅浅小窝。 陈嘉鱼知道，这里叫做“腰窝”。 他忍不住用手轻轻按了按，没想到，蔡佳怡“唔”了一声，还扭了扭，娇嗔道：“你干什么？” 按一下反应这么大？ 陈嘉鱼好奇地问：“什么感觉？” 就……连骨头都要散掉的感觉。 她没有回答，只是说：“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陈嘉鱼找到了自己的后腰，发现自己也有这两个凹陷，随后如法炮制的试了一下。 “没什么感觉。” 没感觉很正常，一般来说，人挠自己的痒痒，就不会笑，舔自己的话，也不会觉得兴奋，只会觉得湿哒哒的很恶心。 但如果是被别人挠痒痒，被别人舔的时候…… 那感觉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蔡佳怡咬了咬嘴唇，把手朝他后腰伸去，一点点地找到了位置，然后，轻揉了几下。 陈嘉鱼终于知道了是什么感觉。 很难形容，但……很上头。 蔡佳怡在他的腰上掏掏摸摸，也觉得有些异样。 原来，陈嘉鱼的身子和她自己的区别这么大…… 她是软软的，女孩子都是软软的，像用嫩豆腐做成的。 陈嘉鱼的就不一样了，像是包裹着钢铁的丝绸，光滑又坚实，手感陌生，感觉极棒。 那么，其他地方也一样吗？ 蔡佳怡如此想着，纤纤小手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悄悄的动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她摁住了陈嘉鱼想钻进她衣服里的大手：“说好的，不许乱动哦。” 陈嘉鱼脸色古怪：“那你在干什么？” “我在研究……” “那我也想研究。” “不行。”她手掌滑过他小腹，在线条分明的腹肌上游走，同时哼了一声，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得意，“你研究我犯法，我研究你不犯法。”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 这理由他竟然无法反驳。 陈嘉鱼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循循善诱，“要不然，你再往下研究一点……” 蔡佳怡怔了怔，然后抽出手，啪地打了他手臂一下。 “不研究了啦，睡觉。” “嗯，晚安。”陈嘉鱼闭上了眼。 只是适才被她撩拨的有点燥热，半天也没能静下心来。 蔡佳怡似乎也差不多，不时在他的怀里偶尔动一下。 又过了片刻，耳边忽然响起了她轻若蚊呐般的小气音：“陈嘉鱼，你睡着了吗？” 陈嘉鱼闭着眼会打死：“还没有。” “我睡不着，我们聊聊天吧？” “好啊，聊什么？” 蔡佳怡轻声地说：“你再和我说说，关于你的循环的事？” 陈嘉鱼怔了怔，睁开了眼，“循环？” “嗯，”她的小脑袋在黑暗里点了点，“要说仔细一点，每个细节都不要错过。” “好吧……”陈嘉鱼抬起了手，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每年的八月一号，循环就会开始，最开始的地方是在我房间里，八月一号的早上六点半……” 讲了一会儿，蔡佳怡突然打断他：“你先跳过这些，再讲讲结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越详细越好。” 陈嘉鱼的脸色略微的出现了思索之色，平缓的说了起来：“结束的时候，是高考最后一天考完的下午五点钟，我走出考场后，沉念初就找到了我，和我说了一些话，她说……” 他讲述的同时，一边的蔡佳怡听得很是认真。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当循环结束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陈嘉鱼想了想，“很难形容，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一大片黑暗，四面八方的朝我涌过来，然后周围的声音啊人啊东西啊……就慢慢的全都消失了，接着，就是一个新的循环的开始。” 说完这些，他看向了蔡佳怡，有些疑惑的问：“为什么突然想聊这个了？” 蔡佳怡的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了些，道，“这两天里，我其实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会反复循环这一年？会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又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解决它……” 陈嘉鱼安静了片刻，沉声回答：“我也想过这些，但一直没找到答桉。” 他曾无数次的想过这几个问题，也尝试过寻找答桉，但每一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到后来，陈嘉鱼只能认为这是命运的恶作剧，他不过是那个凑巧被选中的不幸者而已——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更合理的解释。 蔡佳怡垂眸思考，好一会儿没说话。 陈嘉鱼轻叹了声，“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原因，世界上的事情，也不是每一件都有原因的。睡吧，已经很晚了。” “……嗯，晚安。” 又过了许久，许久。 蔡佳怡慢慢地睁开了眼。 她听着身旁陈嘉鱼悠长的呼吸，动作轻缓地坐了起来，伸手轻轻按动开关，打开了朦胧夜灯，然后她低下头，看着熟睡着的少年。 在灯光下他的侧脸好看而安静，只是微微皱着眉头，显然心事重重。 她伸出手，用手指轻柔的在他眉头上轻按着，使得他脸庞上的沉重渐渐地融化了。 再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后，蔡佳怡俯下身，嘴唇轻轻的落在他的唇上。 一吻毕后，她再次慢慢地直起身子，眼角已经有些湿润了。 ——《小王子》的结局是小王子被蛇咬了一口，那是一条有毒的蛇。 他的身体在发冷，意识渐渐模湖。 他去哪儿了？ 也许他返回了他的星球，也许他永远死了。 但狐狸却一直一直都无法忘记那个有着金黄色麦浪般头发的小王子。 借助着魔法的力量，狐狸让自己回到了过去，并来到了小王子所在的b612小行星。 在小王子驯养了玫瑰之前，它终于成功的驯养了他。 但是…… 狐狸不能长久的生活在b612小行星，因为它属于地球。 小王子也不能永远的待在地球，因为他属于b612小行星。 他们依然要分离。 一想到要再次失去它的小王子，狐狸就不能忍受，它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它已经体验过了一次失去的痛苦，为什么还要再体验一次？ 难道真的没有方法，可以改变这命运吗？ …… 翌日，清早。 陈嘉鱼听到窗外有微弱的动静传来，慢慢的睁开了眼。 原来是下雨了，雨还不小，敲打着窗子，噼啪噼啪响个不停，正是这声音将他给吵醒了。 对了，昨天看天气预报，说是有雨来着，没想到这么早就下了起来。 再转头看了怀里的女孩儿一眼，她还安静的睡着，只是被子从肩上滑落，整个肩和小半个后背都露在外面。 陈嘉鱼正要替她将被子盖好，手一动，忽然感觉掌心里有点异样的握感。 ……怎么在她的衣服里？ 应该是两人睡熟的时候，不知不觉的…… 陈嘉鱼没敢多体验，赶紧拿出来。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蔡佳怡才醒过来，她揉了两下眼，听到窗外传来的雨声，满脸懵懂之色地看向了窗户，“啊，下雨了。” “是啊。” “几点了？” “刚过八点。” “唔……那还早，我们再躺一会儿吧。” “你躺吧，我上个厕所。”陈嘉鱼说。 蔡佳怡突然坐起来，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然后说，“你憋会儿，我先去！” 说完就掀开被子跳下床，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去了洗手间。 陈嘉鱼：“……” 大概是两人连续睡了两晚，本来脸皮还挺薄的女孩儿也开始慢慢适应了，现在连上厕所都敢和他抢了。 一两分钟后，洗手间里的轻微水声停止了，接着是冲水声。 再过了几秒，她便跑了回来，哧熘一下钻进被子里，说：“好了，你去叭！” 等陈嘉鱼回来时，看到她的脚露在被子外面，故意用手指去挠她白生生的脚底板，于是她的脚丫子便休地一下钻进被子里面。 “讨厌！”她瞪了他一眼。 陈嘉鱼笑了起来，又回到了柔软的大床上，和她躺在一起，手很自然的与她握在一起。 蔡佳怡贴着他，转头看着窗外，说：“这么大的雨，我们今天不能出去玩儿了吧？” 陈嘉鱼捏捏她的手指，笑着说：“没关系，正好还有一起听雨声，和一起雨中漫步这几件事可以做。” “嗯……这样也不错，那我们今天就待酒店里吧。” 两人靠在一起，闭上眼睛听着雨声。 天地间充斥满了雨点敲打着窗玻璃的噼噼啪啪声，以及坠落在地面上的哗哗啦啦声。 除此之外的其他声音，似乎都被这层雨幕给隔绝了。 来往的车声变得遥远又模湖。 整个城市脱离了喧嚣。 蒙在人心上的尘埃，也像是被洗涤了一遍。 心情空透清静。 又躺了一会儿，感觉肚子有点饿了，陈嘉鱼便拿起手机叫了个外卖。 半小时后，外卖送到了。 两人洗脸刷牙，吃完外卖，但雨还是很大，也出不了门，至于雨中漫步什么的，这么大的雨怎么可能，总得等小一点。 不过正热恋的小情侣嘛，就算待在酒店里出不了门，也不会觉得闷，两人打开了投影仪，又挑了套新出的网剧，腻歪一会儿，看一会儿电视，再腻歪一会儿，再看一会儿电视。 这部电视剧挺狗血的，没两集就来了个失忆梗。 女主角失忆后远走他乡，男主角好不容易找到她，却发现她已经压根想不起来了自己。 蔡佳怡看了两眼，就吐槽道：“失忆……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剧情呀？” 陈嘉鱼笑了，拿起遥控器，“确实挺老土的，那就换一个吧，看什么？” “遥控器给我，我来选。”她伸过手。 陈嘉鱼便把遥控器递给了她。 拿着遥控器，刚要按下去，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蔡佳怡抬起眸子，望向了正播放着电视剧的投影幕布，慢慢地皱起了笔挺而秀气的眉。 不对…… 她好像不小心遗漏了什么事，没有想到。 是什么呢？ 第222章 回去再收拾你 与此同时，陈嘉鱼原本是将她搂在怀里的，这时却感觉到怀里女孩软乎乎的身子紧绷了起来，他转头看去，见到蔡佳怡的手里拿着遥控器，抬手正想要按下去，但指尖还没触到遥控器的按钮，手就顿在了半空中，连着小脸上的生动的表情也僵滞住了，变成了困惑与茫然。 陈嘉鱼不由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怎么不换电视？” “我好像忽略了什么事……” “什么事？重要吗？” 蔡佳怡放轻了声音，抬手按着眉心，“嘘，你先别说话，等我想一想，” 陈嘉鱼怔了怔，说：“好。” 蔡佳怡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看看自己的手，看看前方的幕布，又看看身边的陈嘉鱼，眉头紧紧的皱起。 刹那间，无数念头在她脑海中涌现而出，它们浮光掠影般地在大脑里晃动着，惊鸿游龙般飞舞着，她竭力地盯着它们，想从它们中间找出能让她醍醐灌顶的那个。 ——到底，她是遗漏了什么呢？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捕捉到了什么，定睛去看，却模湖不清。 陈嘉鱼等了很长时间，才问：“想到了吗？” 蔡佳怡静了静，摇头说：“没有。” 陈嘉鱼看了眼窗外，雨开始小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顺便吃午饭？” “……嗯，好。”蔡佳怡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睡衣，“我先换衣服。” 说完这句，蔡佳怡怔了怔，看了旁边的陈嘉鱼一眼。 酒店就一个房间，难道要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不过她脑子转得很快，立即有了决定，踢了陈嘉鱼一脚：“你去洗手间等会儿，我先换衣服。” “好吧。”陈嘉鱼说。 “你这很勉强的口气是什么意思？” “我闭上眼不就行了吗？” “不行。” “信不过我？” “……和信不信没关系，我不习惯啦。” 陈嘉鱼抗议无效，被蔡佳怡直接推到洗手间去了，并且监督着他把门关好了，她才来到床边。 拿起昨晚脱掉的小罩罩，先找到肩带末尾的小钩扣，将它穿过罩杯上的小环，将肩带与罩杯从新连接起来——没错，肩带和罩杯是可以自由脱卸的，这也是女孩子不用脱掉外衣就能脱掉小罩罩的关键。 连接的时候要注意肩带的反正哦，不然穿起来后会扭起来，就要重新再来过了。 做完这件事，她才将身上的睡衣脱掉，白皙纤瘦的胳膊穿过肩带，然后将小罩罩轻覆在比例刚好的口口上，接着是系上背后的调节扣。 下一个步骤是调整肩带，让它们完全贴合在她的肩膀上，而不会太紧或者太松。如果它们太松，就会很容易从肩膀上滑落，一直挂到手肘。 而如果它们太紧，就会感到不舒服，时间久了，肩膀会被勒得发红发疼，甚至可能影响到健康和体态。 最后一步是站起来并略弯下身，朝地面放低背部大概两尺，这会让它们移到正确的位置上，再轻轻动手调整罩杯，手放在干净可爱的腋窝下，通过轻轻地推动侧面，让它们被轻轻地移到罩杯里，并且稍微向上一点儿，向中间汇聚一点儿，形成一道迷人的沟壑。 再低头看看，仔细的调整一下细节部分，并让那道沟壑显得更深邃一些——尽管它待会儿就会让衣服给遮盖住，但衣服膨起的形状会告诉人它的存在，让人心脏砰砰跳。 如此，这一整套动作下来，才算彻底的完成了。 换上t恤牛仔裤，穿上昨天两人一起买的情侣外套，蔡佳怡才说：“好了，可以出来了哦。” 陈嘉鱼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他先拿出了要换的衣服，然后边抬手解着睡衣的扣子，边说：“我没你那么小气，你要看就看。” 蔡佳怡啐了一口：“不害臊，谁要看你啦。” 但一双眼睛却很诚实的盯着。 结果陈嘉鱼反倒先不好意思了，转身背向着她，才把睡衣脱了下来。 蔡佳怡噗嗤一声笑了。 陈嘉鱼一边把t恤往头上套，一边头也没回的哼了一声：“你笑什么。” 蔡佳怡的视线落在他宽宽的肩和窄窄的腰上，随着他的动作，背部肌肉的线条更加明显了几分，突然好奇的问：“你有人鱼线吗？” 陈嘉鱼低头瞟了眼，回答得澹定无比：“当然，你昨天没摸出来？” “……没注意呀。” 再说了，她又没有经验，哪知道摸哪儿是人鱼线啊？ 陈嘉鱼问：“那你要看看吗？” 她很矜持的道：“才不要，我就问问。” 陈嘉鱼把t恤套好了，才转头一脸诚恳的说：“那想看的时候和我说，随时都可以。” “……” 蔡佳怡想了一下那画面，脸有点烫了，倒也没一口回绝，“……再说吧，看我心情啦。” 她低下头，四处看看：“我的鞋呢？” 昨天她回来太累了，把鞋随便一脱，后面就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我给你拿衣帽间去了。”陈嘉鱼说，“等下啊，我给你拿过来。” “我自己去吧，我还要拿双袜子呢。” 她跑到衣帽间去拿自己的鞋，顺便又找了双干净袜子，刚一出来，就看到陈嘉鱼正往上拎裤子。 快速的瞥了一眼后，她拎着鞋子就跑了。 …… 十几分钟后，两人从酒店里出来了。 这时候雨已经从方才的串串雨珠，变成了此刻飘飘缕缕的雨丝。 陈嘉鱼撑着伞，蔡佳怡挽着他的手臂，他们徜徉在陌生的街头，漫步于这春日的细雨中。 逛了半条街，蔡佳怡问：“我们中午吃什么？” “你呢，想吃什么。” “挑食的人决定啊。” “……”陈嘉鱼目光扫了眼附近，看着前方一家店，“吃火锅吧，来了山城一趟，不吃火锅好像说不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而且这个天气下了雨，还有点寒意，吃点火锅刚好可以暖暖身子。 “我当然ok啦。” 下雨天，火锅店里的人不算太多。 服务员将两人引到了一张空桌处，递上来了菜单，然后询问他们要什么锅底，点些什么。 两人要了个鸳鸯锅底，红锅的辣度是微辣的，然后又商量着点了些食材，常见的肉类海鲜、素菜等等，零零总总的加起来要一百五十多块。 服务员看着陈嘉鱼，殷勤地笑着说：“帅哥，可以再稍微加一点，我们店这几天做活动，满168元送一杯价值58元的扎啤，可以省一份饮料钱，很划算的。” 不料，一听这话，蔡佳怡立马摇了摇头，把菜单递了回去：“不要扎啤。来一份山楂红枣茶，你呢？”后面是问陈嘉鱼的。 陈嘉鱼也要了山楂红枣茶。 等服务员走了，才问她，“为什么不要扎啤？” 蔡佳怡瞥了他一眼，唇角抿出一个弧度，“你的酒量又不好，喝什么啤酒呀？” “……”被她这么说，陈嘉鱼感觉有点没面子，“谁说我酒量不好？” “两瓶半啤酒就会醉的人，还谈什么酒量？”她托着腮，笑嘻嘻的说。 “……” 陈嘉鱼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劲，又一时找不到头绪。 下一秒，他突然一愣，“你怎么知道？” 在他的印象里，那次阮秀莲和陈玉藻只知道他喝醉了，并不清楚他具体喝了多少，而两瓶半这个数字，应该只有侯子凡一个人知道才对。 蔡佳怡忍着笑：“你猜呀。” 猜猜猜，猜个屁。 不可能是侯子凡事后告诉她的，侯子凡应该还不至于这么无聊，没事去和蔡佳怡说这些。 再联想到当时自以为做的那个“梦”。 陈嘉鱼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天……其实你去了？” 蔡佳怡挑了下眉，笑得如小狐狸般狡黠，“我不告诉你，嘻嘻。” 陈嘉鱼一抬手，捏着她的小脸，表情凶神恶煞：“说不说，嗯？说不说？” “唔，就不说！”她一脸宁死不屈，“我是不会为你的淫威所屈服的！” 眼见服务员端着锅底过来了，陈嘉鱼便松开她的脸，低头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字的说：“等吃完回去再收拾你，看你的嘴还会不会这么硬。” 蔡佳怡的心跳突然快了几拍。 唔，居然还有点期待会怎么收拾她呢…… 很快，火锅烧开了，半红半白的汤在铜锅里咕都咕都的冒着泡泡，牛油特有的香味扑面而来，点好的各种菜也上来了，还送了一盘子凉拌菜，里面有花生米海带丝猪耳朵什么的。 陈嘉鱼把菜在两个锅里分了分。 等烫的差不多了，就动手开始吃起来。 “唔，微辣也挺辣的，不过味道还可以。”蔡佳怡吃了一快子，然后笑眯眯的问陈嘉鱼，“你呢，要不要试试辣锅？” “不要，我就吃清汤的。”陈嘉鱼直接拒绝。 “吃吃看嘛。”她怂恿着，“哪有来山城一直吃清汤的呀，岂不是白来一趟了？再说了，不能吃辣，才要多练练，一回生两回熟。” 陈嘉鱼想了想，道：“行吧，我也来一点。” 他正要从锅里捞，结果蔡佳怡从她自己的碗里夹起一片牛肉，送到了他的嘴边。 陈嘉鱼张开了嘴。 蔡佳怡看着他嚼着她喂过来的牛肉，笑着问：“怎么样？” 陈嘉鱼咽下去后，连忙端起山楂红枣茶灌了一大口，才说：“挺辣的，勉强能接受。” 蔡佳怡笑：“不错不错，有进步。” 陈嘉鱼在清汤里夹了块藕片，也学着她的样子，给她送过去。 “啊——” 她乖乖张嘴，让他投喂。 又吃了几口后，蔡佳怡想到了一事，好奇地问：“对了，我看你妈妈和你妹妹都吃辣，为什么你不吃呢？” 陈嘉鱼正下了些丸子进锅里，转头瞥了她一眼：“你真想知道啊？” “嗯嗯。”她用力点头。 “不后悔？”陈嘉鱼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 蔡佳怡目露疑惑，“这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那我说了啊。” “嗯，说。” “我不吃辣的主要原因是……”陈嘉鱼皱着眉，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蔡佳怡好奇地看着他，全神贯注的听着，连吃东西都忘记了。 “小时候，我看电视时，无意中听到专家说，爱吃辣的人容易……” 陈嘉鱼说到这里，先离她远了两公分，才一本正经的接了下去。 “得痔疮。” 蔡佳怡：“？” “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阴影，所以后来就不怎么吃了。” 等他说完，蔡佳怡的脸色彻底变了。 “讨厌，我吃饭呢！” 一套组合粉拳过来。 不料陈嘉鱼早有准备，立即逃到对面去了。 同时提醒她。 “是你让我说的。” “……” 蔡佳怡真的很想掐死这个幼稚鬼。 算了，掐死有点舍不得，就踩一下吧。 小脚丫伸过去，陈嘉鱼逃到对面也没能躲过去，被她踩了一脚。 陈嘉鱼痛的面目扭曲：“啊——” 她忍不住笑了：“喂，我又没有用力，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过了会儿，陈嘉鱼又坐了回来。 一顿火锅吃得差不多了，三分之二进了陈嘉鱼的肚子，三分之一进了她的。 出了火锅店，雨已经快减弱成了毛毛细雨，两人再逛了一会儿，等消食得差不多了，才往酒店走去。 回到酒店房间，蔡佳怡先进去，陈嘉鱼反身关上了门，然后走去了阳台，把雨伞撑在那里晾一会儿。 蔡佳怡边换拖鞋，边说：“看样子等下雨就会停了，不过今天我不想跑出去了，对了，明天我们去哪儿玩？” 她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陈嘉鱼的回答，转头问：“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陈嘉鱼“嗯。”了一声。 “那你怎么不做声？”她坐在床边，问。 “我在等你老实交代。”陈嘉鱼澹澹的说。 “交代什么？”蔡佳怡茫然的看着他。 问完，她才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顿时一双眼睛骨碌碌直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嘴硬是吧。”陈嘉鱼冷冷一笑，冲她伸出了手，施展必杀技—— 挠痒痒。 蔡佳怡超级怕痒，只是一下就咯咯的笑出了声。 “讨厌，又挠我痒痒，不要啦！” 陈嘉鱼板着脸，对准她的软肋发动进攻：“说不说？说不说？” “你让我说什么呀！” 她边笑边嘴硬边躲来闪去，试图用手去推陈嘉鱼，结果两只白嫩嫩的小爪子被陈嘉鱼只用一只手抓住，按在床上。 陈嘉鱼俯在她身上，借助体重优势控制住她，让她不能顺利逃脱，另一只手继续进攻。 “说不说？” 蔡佳怡笑得胸口起伏，脸也红了，头发也乱了，像条小泥鳅一样的扭来扭去，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结果没两下，突然感觉到陈嘉鱼的动作停了。 在感觉到什么后，她也停了，接着小声说：“你快起来啦，我说就是了嘛。” 第223章 我不是要摸你的脚 陈嘉鱼却没有听她的，而是单膝跪在了床上，一手撑在她的身侧，一手控制着她的两只小手，自上而下的看着她，随后低下头，凶狠的亲了下去。 狠狠的亲了她几分钟后，才用尽最后的毅力爬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蔡佳怡被亲得晕晕乎乎的，微微偏过了半边脸，埋在柔软的被褥上，软软的“哦。”了一声。 …… 从洗手间里出来时，蔡佳怡正盘腿乖乖坐在床边，眼睛弯得意味深长，脸上笑嘻嘻的。 “……”陈嘉鱼装作看不出她笑的含义，过去坐在她旁边，把她脑袋一阵揉，“老实交代，那次你是不是去了。” 她脑袋跟着他的手转来转去，嘻嘻的笑：“不光去了，还听到了某人的深情表白哦。” “……” 陈嘉鱼脸颊微热，接着想到什么，大手滑到了她的脸上，轻轻捏住，“所以，后面你生气啊换座位啊什么的，都是故意的？” “当然啊，”蔡佳怡扯开嘴角，笑嘻嘻的，“我不这样做的话，说不定到了现在，你还在深思熟虑前思后想犹豫不决呢。” 陈嘉鱼怔了怔。 陷入了一分钟的沉默后，他握住了她的手，手指嵌入到她的指缝中，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那时一定伤了你的心。 蔡佳怡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说这个。 “没什么。” 她轻声说：“现在，我可以理解你，把我自己放在当时你的位置上，也一样会反复纠结权衡利弊，踟蹰不前。” “能为爱冲动到不顾一切的勇往直前，这样的人听起来固然帅气，但最终结局头破血流的概率也要大得多。”她注视着他，露出一个平和而温柔的笑，“而越是慎重迟疑的人，一旦做出了选择，或许会更坚定。因为他们已经经过反复思考，研判过所有结果的可能性，即便，是最糟糕的那种……然后，他们依旧能不勉强的、不纠结的、坦坦荡荡的、真实的做出了这个“决心”，后悔与动摇的可能性自然也会大大减少了。” 陈嘉鱼出神的看着她，看着那张近在眼前的精致小脸，看着她额头前有些凌乱的发丝，红扑扑的脸颊，以及细密成浅扇的睫毛下温柔如水的目光，有些恍忽。 她总是如此温柔细致，熨帖人心。总是能恰如其分的填补他心口空缺的那一大块，甚至他潜藏的所有好的坏的，她都了然。无论是他的幼稚或复杂，胆怯或勇气，她都能理解，都能包容，在他做错了事犹豫该怎样道歉和接受惩罚的时候，她也会笑着说，“没关系，我能懂。” 陈嘉鱼又在她的脸上吻了吻，低语：“我永远不会再那样做了。” ………… 在山城玩了一个星期后，两人的第二站是去了海边。 琴岛。 临近黄昏时分，海风呼啸，寒浪涌动，辽阔的海滩上只有寥寥两个人影。 “啊，好冷。”蔡佳怡穿着一件厚厚的外套，缩了缩身子，小手插在口袋里，身子则是靠着旁边的陈嘉鱼，都哝道，“我要冻死了。” 陈嘉鱼本来就揽住了她的肩，此刻把她揽得更紧了些，无奈道，“琴岛是北方啊，今天白天的最高温才八度，还这么大的风，能不冷吗？看海就看海，谁叫你不去南边的琼岛，非要跑来这里？” “琼岛有什么好去的。”蔡佳怡撅起嘴，一脸倔强的说，“那里暖和是暖和，但是人太多的话，就过分热闹了。” “人多、热闹不好吗？” 当然不好。 看到那些情侣们幸福、开心的样子，她会忍不住的嫉妒，和羡慕。 “反正我宁愿在这里，吹冷风，只有我们两个人，安安静静的，一起看海。”蔡佳怡眨眨眼，看向陈嘉鱼，弯唇一笑，“还是说，你想看我在海边穿泳衣的样子？” 陈嘉鱼联想了一下，立即皱眉，“不行，我不喜欢你在别人面前穿泳衣。” 泳衣什么的，在他一个人的面前穿就可以了。 唔，果然不去琼岛是正确的。 蔡佳怡捂着嘴，嘻嘻嘻的笑。 就知道他会这种反应。 “小气鬼。” 陈嘉鱼：“……” 在安静的海边走了一段路，两人来到了一片很大的沙滩上。 踩着脚下细细软软的白沙，蔡佳怡忽然来了兴致：“等下，我想脱鞋走走。” 陈嘉鱼简短的说：“脚会冷。” “没事，就走一小会儿。”她坐倒在沙滩上，开始脱鞋，兴致勃勃地说，“电影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女主角光着脚走在沙滩上吗？我早就想试试是什么感觉了。” 一双小白鞋被轻而易举的脱了下来，跟着是袜子，露出一对白生生的脚丫。 然后她把袜子团起来，塞进了鞋内，再将一只手递给陈嘉鱼。 陈嘉鱼弯腰拉着她的手，将她牵了起来。 白生生的脚丫踩在沙滩上。 “好软——” 蔡佳怡在沙滩上跑来跑去，蹦蹦跳跳，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留下一串可爱的脚印，乌黑的长发顺着萧瑟的海风飞扬，轻盈得像一只落在沙滩上的海鸥。 她跑到软沙跟潮水的交界处，然后等潮水朝她的方向涨上来的时候，又哇哇叫着往回跑，像是和潮水在比赛谁跑得快。 陈嘉鱼看得失笑。 这傻妞儿。 蔡佳怡边笑边叫地跑回来后，回眸看向陈嘉鱼，灿烂一笑：“快替我拍照呀，笨蛋。” “嗯。” 陈嘉鱼找着角度，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过了会儿，蔡佳怡终于停了下来。 海风已经把她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又是一路连跑带跳，外套的拉链也被扯开了，滑到了手肘处，她也懒得管，就让它这么半挂在身上。 她站在陈嘉鱼前方不远，正面对着前方浩瀚无垠的大海，盯着海面看了会儿，她忽然举起双手，并在嘴边，而后闭上眼睛，大喊道：“你好呀，我是蔡佳怡！” 喊完后，转身朝陈嘉鱼招手。 陈嘉鱼走了过去。 蔡佳怡说：“你也喊呀。” 陈嘉鱼笑了一下，学着她的样子，将手并在嘴边，面向着前方的大海，喊道：“你好，我是陈嘉鱼！” 蔡佳怡弯起了眼，继续喊：“陈嘉鱼，我喜欢你！” 喊罢，转头看着陈嘉鱼。 陈嘉鱼会意，跟着喊：“蔡佳怡，我喜欢你！” 紧接着，蔡佳怡看向前方，用尽全力地喊：“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陈嘉鱼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夕阳温暖又明亮的光芒斜斜地落在她的小脸上，她的神情无限虔诚又无限认真。 这一刻，他的心在胸腔里快速跳动。 在她投过来的期待目光中，陈嘉鱼也大声喊道：“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蔡佳怡笑了起来。 她忽然双眼一亮，抬手指着两道在两人头顶盘旋的影子。 “咦，是海鸥！” 陈嘉鱼也看到了。 那是两只海鸥，白色的身子，羽翼和尾部点缀着一圈黑色，就在两人不远的头顶上飞着。 许是见惯了游客，它们也不怕人，反而朝陈嘉鱼和蔡佳怡越飞越近，绕着他们打转，嘴里还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啼鸣。 “它们在叫什么？”蔡佳怡转头问他。 “可能……肚子饿了吧。”陈嘉鱼猜测。 蔡佳怡连忙说：“那你把面包拿出来，我想喂海鸥。” 两人出门时，包里准备了一些零食和水，里面便有两袋面包。 陈嘉鱼将背包取下，从里面拿出了一袋面包，顺手拆开了包装袋，递给了她。 而在面包出现时，两只海鸥便很聪明地又飞近了少许，距离他们只有几米远了。 蔡佳怡掰下了一小块面包，朝其中一只海鸥掷去。 海鸥振翅，在空中滑翔出一道优美无比的白色弧线，一张嘴便快速叼住了面包。 “啊啊啊！它接住了！ ”蔡佳怡兴奋得蹦跳不已，又把剩下的面包塞给陈嘉鱼，“快，你也试试！” 两人掰着面包喂海鸥。 一开始，有时候海鸥能接住，有时候接不住。 但几次后，陈嘉鱼就掌握了和海鸥配合的技巧。 面包不要太大块，否则海鸥不好咬，海鸥飞行的轨迹则是一条曲线，不能直愣愣的丢，而是要沿着向上的抛物线，目测并算好最容易让它们接住的位置，再丢出去。 没多久，一整块面包就掰得差不多了。 两只海鸥大概是吃饱了，飞走了。 还剩下最后一点，蔡佳怡就塞进了陈嘉鱼的嘴里。 陈嘉鱼吃掉面包，低头看了她的脚一眼，发现原本白白的脚丫都变得红红的了，“你脚很冷了吧？” 她这才反应过来，感受了一下，点点头：“真的好冷哦。” 感觉已经冻僵了，都快没知觉了。 陈嘉鱼叹了声气，又指了指沙滩，“你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拿鞋。” 她跑了一大圈，现在的位置早就离放鞋的地方相隔十万八千里了。 “哦。”蔡佳怡乖乖坐下，看着陈嘉鱼走过去，再把她的鞋给拿了过来。 陈嘉鱼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将鞋搁在她身旁。 蔡佳怡刚想去拿袜子，下一步，陈嘉鱼却是先将她的脚给捧了起来。 她的脚比他的手掌也大不了多少，原本白白嫩嫩的，但因为踩在冰凉的沙滩上时间太久，现在边缘已经发红了，中间却白得没了血色，十枚原本白玉般的小巧脚趾也全红了。 “你干嘛？”蔡佳怡愣了下，问道。 陈嘉鱼把她的脚攥在手里，感觉到像是摸着两个冰块，皱眉说：“这么凉。” 蔡佳怡看到自己的脚被陈嘉鱼笼在手里，有点害臊起来，脚趾都忍不住蜷缩着，咬着嘴唇说：“你别摸了，我要穿袜子和鞋。” “我不是要摸你的脚，我是看看有多凉。”陈嘉鱼说，“这么凉，就算穿袜子和鞋也一会儿热不起来。” “那怎么办？” “我先给你捂捂，暖和一点以后再穿。”陈嘉鱼说着，把自己的外套拉开，然后将那两只冰凉的小脚塞进自己的衣服里面，脚底贴在他的小腹上，再用外套盖上。 感觉到他滚热的体温从脚心传来，蔡佳怡脑子里嗡的一声，连忙说：“你别直接用你的肚子捂呀，万一凉着了怎么办？放外套里就行了。” 她说着，就要将脚抽回来。 陈嘉鱼握住她纤瘦的脚腕，不让她乱动，“没事的，我没那么容易生病。” “……我脚上还有好多沙子。” “不要紧，等下拍拍就行。” 蔡佳怡的力气和他差得太远，只能放弃了挣扎，弓起腿，任凭自己凉凉的小脚贴在陈嘉鱼的小腹上。 这一刻，她的心里又甜又暖，又怕一直贴在同一个地方太久，会冷到陈嘉鱼，便不时的悄悄扭一下脚丫，稍微换个位置。 过了会儿，她感觉到自己的脚慢慢地暖了起来，人也开始淘气了，十根小脚趾缓慢的一屈一伸，试着用脚趾头去挠陈嘉鱼的痒痒。 陈嘉鱼抬头看了她一眼。 蔡佳怡见他看过来，便一脸无辜乖巧的咬着嘴唇，冲他挑了下眉，软软的问：“怎么了？” “……” 陈嘉鱼心口蓦然一跳。 简直想在这个四下没人的所在，把这个小绿茶就地正法算了。 又过了两分钟，他伸手进去，摸了摸她的脚，感觉暖了不少，便把其中一只小脚从衣服里拿了出来，然后搁在了他自己的膝盖上。 在沙滩上踩了太久，此时，她脚底、脚背和脚趾缝里都有不少残余的白沙。 陈嘉鱼轻轻的替她拍了两下，脚底和脚背上的大部分沙粒便纷纷掉落下来，剩下的一些顽固的，再用手掌摩挲下，也就掉了。 但脚趾缝里的沙子就没那么容易清理干净，陈嘉鱼便捏着她的脚，动作温柔的让它们分开一点，然后再慢慢地处理。 “我自己来啦……” 尽管天气这么冷，蔡佳怡的脸还是红了起来。 被他这么弄着的感觉好奇怪啊…… “你来什么啊你。”陈嘉鱼头也不抬的说，“别乱动，马上就干净了。” 蔡佳怡不说话了，只是红着脸，看着陈嘉鱼温柔的动作，唇角向上不自禁地抿起来，眼睛也弯了。 过了一会儿，她说：“陈嘉鱼，我好喜欢你哦。” “知道了，你说过很多次了。” 第224章 你说我们以后生几个好？ 将蔡佳怡的一只小脚丫弄干净后，陈嘉鱼再给它套上袜子，穿好鞋，接着换成另外一只。 等两只脚都好了，他才将按捺着心底深处的不舍，将它们放下。 感受着脚上的暖意，蔡佳怡弯起眼睛，朝他甜甜一笑：“你也坐，我们等会儿再回去。” “好。”陈嘉鱼便坐在了她的身边，伸手搂住了她。 蔡佳怡顺势靠在他的胸口，安静的望着远处即将沉入海平面之下的夕阳。 此时此刻，天空一片柔和的橙红，像是海天间被人打翻了一大瓶橙汁，连原本蓝色的海面都被染上了色，红红的一片。 两人靠在一起，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们的身上。 哗啦啦的海浪拍岸声连绵不断，像是一首单调而寂渺的歌。 这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陈嘉鱼，你之前说，想生七八个孩子是真的吗？”蔡佳怡突然转头，看着陈嘉鱼下颌的线条问道。 生孩子？ 陈嘉鱼一怔，“怎么突然这么问？” “嗯，如果不考虑循环这件事的话……”蔡佳怡歪着脑袋，略带好奇，“将来，你想生几个孩子？” 几个呢…… “我想可没用啊。”陈嘉鱼笑了，抬手摸着她的脸，低声说，“那不得看你吗？你要是不想生，我想生几个都没用啊。” 闻言，蔡佳怡的脸红了红，露出一种心里甜到想笑，又竭力忍着的表情，而后，微蹙眉头，神情认真地思索着：“我觉得，七八个是太多了一点啦……现在养孩子很贵的，而且，把他们生出来就要好好的养，不然还不如不生，对吧？” “有道理，那你说我们以后生几个好？” “两个……怎么样？”她说完后，又皱眉想了想，主动退让了一步，“最多三个，再多就没精力养了。” 陈嘉鱼说：“好，两个或者三个，都好。” 说话时，他摸了摸她的手，发现也有点凉，就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让她坐在他的身上，再解开外套，将两个人一起裹在里面。 蔡佳怡紧紧的贴着他，扬起唇角，持续问：“那你喜欢女孩还是男孩？” “我比较喜欢女孩，女孩安静。”说完这句，突然想到了陈玉藻，陈嘉鱼立即改口道，“都行吧，只要是我们生的，我都喜欢。” 蔡佳怡沉吟起来，“那就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怎么样？” 陈嘉鱼点点头：“嗯，可以。” 她又一顿，神情忧虑着，“可这个我们控制不了啊，万一一个不小心……生了三个儿子怎么办？” “……”陈嘉鱼笑了，“能怎么办，只有努力去挣钱了，毕竟，现在的彩礼那么贵，将来他们找不到老婆就麻烦了。” 蔡佳怡连忙把俏脸凑到他的跟前，眨着眼，乖乖巧巧地说，“不要紧，我不要彩礼，房子车子也可以不要，给你减少一点压力。” 一副“你看我很实惠很体贴吧”的表情。 陈嘉鱼顿时笑得发抖，“傻子，你倒贴啊？” 蔡佳怡白了他一眼：“什么倒贴，多难听呀。以后你上交工资卡就行了。” 陈嘉鱼笑了。 他抬起手，十指没入她的长发里，慢慢地梳理着她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轻声说，“好啊。以后不光工资卡交给你，奖金也给你，彩礼也不会少你的。否则，没有彩礼，你被其他人笑话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才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呢。” “但我不想你被人笑话。” 蔡佳怡弯起了眼：“那好吧，你说了算。” 陈嘉鱼在她头顶吻了下，把她又抱紧了一点。 暖意在两人的身体间涌动着。 过了片刻，蔡佳怡再次开口：“等有了三个孩子以后，我们还得买辆车吧？” “嗯，买一辆。” “买那种家庭款的，可以载一家五口，还有多余的空间放东西。”她兴致勃勃的开口，“然后，我们一家人再来这里玩。” “好。” 蔡佳怡抬手指着某个方向，面带微笑地说：“到时候，我们就和现在一样，一起坐在这里看海，小孩子们玩自己的……嗯，大女儿在那边，就那个地方堆沙堡，小女儿拎着小桶，去前面捡贝壳，每次捡到一个漂亮的，就会跑过来向我们炫耀……儿子呢，坐在我们旁边吃薯条，然后有只海鸥飞过来，从他的手里把薯条抢走了，他哇哇大哭，我们就去哄他……” 陈嘉鱼望着她手指指向的位置，童孔深处有了几分出神。 这一刻，他仿佛真的看到了，从她口中描绘出的那一副景象。 明亮的天空，碧蓝的海水，细软的沙滩，飞翔的海鸥，嬉戏快乐的孩子们，大大小小的脚印…… 还有，并肩而坐的他们。 那真的、真的是极幸福的一副景象。 幸福得，就像是虚假的…… 眼见夕阳已经彻底沉入海平面之下，陈嘉鱼的心里叹了口气，收敛了脸上的笑，轻声说：“天要黑了，我们该走了。” 蔡佳怡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好。” ………… 琴岛这边的菜比较对陈嘉鱼的胃口，辣度不高，而且海鲜丰富。 晚饭是在一家网上口碑还不错的餐馆解决的，两人点了服务员推荐的辣炒尤鱼、排骨米饭、羊肚菌扇贝汤等几个菜。 吃过晚饭，回了酒店。 蔡佳怡先去洗澡，虽说琴岛的天气不热，但她在海边吹了半天风，头发早就乱了，里面可能还有沙子，不洗不行。 过了会儿，洗手间的门开了，女孩儿走了出来，小脸红润润的，手上还在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陈嘉鱼说：“过来，我给你擦干。” “哦~好~~”她走过来。 从她手里接过毛巾，陈嘉鱼让蔡佳怡坐在自己的怀里，为她细细的擦着头发。 等发梢不再滴水，他才拿起了一旁的吹风机，和之前几天一样，让她在椅子上坐好，替她吹起了头发。 呼呼呼。 伴随着风口里吹出的暖风，陈嘉鱼很耐心的用手揉弄撩挑着她的头发。 蔡佳怡则是乖乖地靠在椅背上，微向后仰着头，闭着双眼，感受着他的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穿梭，舒服地享受着这份来自心爱之人的温柔。 “你吹头发的技术越来越好了，陈tony，以后你就是我的专属发型师，专门给我吹头发。”她闭着眼，笑嘻嘻的说。 “是吗，吹一次给多少钱？”陈嘉鱼很配合地问。 “你说呢？” “不要我说，你觉得应该给多少？” 蔡佳怡转过头，打量着他。 陈嘉鱼及时的把吹风机拿开，免得吹到她的脸。 盯着陈嘉鱼的脸看了好几秒，蔡佳怡忽然悠悠地叹了声气，一本正经地说：“你长得这么帅，感觉会很贵，也不知道我的钱够不够……” 陈嘉鱼笑了：“这样啊，不要紧，我给你免费好了。” “咦，这么大方？” “那是。”陈嘉鱼揉了下她的头顶，“好了转回去，还没吹干呢。” 蔡佳怡乖乖地把脑袋边转回去，边说：“不过我听人说，免费的往往才是最昂贵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人家有什么不轨之心？” “我……” 陈嘉鱼的声音和动作忽然一起顿住了。 她的睡衣领口本来是合拢的，但这一转头又转回去的动作中，开了少许，就这样直接撞进了站在背后的陈嘉鱼的视线，给他带来了一股强烈的冲击。 就……挺可爱的。 感觉比例刚刚好的样子。 “你什么？”蔡佳怡见陈嘉鱼既不说话，也不动，有点疑惑地再次转头，对上了陈嘉鱼的目光。 陈嘉鱼转开视线，支吾着：“没什么。” 蔡佳怡怔了怔，脑子滚了一圈才反应过来，小脸一红，转身捂住打开的领口。 “让你吹头发，你看哪儿呢？” 这几天里，她洗完澡后都会穿好再出来，直到睡觉时才脱下。但方才在浴室里她不小心将要换上的打湿了，再去拿也不太方便，又想着反正还有睡衣，才就这么出来了。 虽然以两人的关系，就算被他看到一点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作为女孩子……发生了这种事，如果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可不太合适，适当的表现一下羞涩啊矜持啊总是应该的。 陈嘉鱼移回视线，继续帮她吹头发：“……我哪也没看。” 蔡佳怡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陈嘉鱼摸摸她头发，感觉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再吹下去对发质不好，就把吹风机关了。 “行了。” 蔡佳怡抬手摸了摸柔顺温热的长发，从椅子上站起来，而后随口般地问了句：“对了，你觉得女生是胸大点好还是小点好？” “你这样就刚好。”陈嘉鱼下意识地回答。 “哼，还说哪也没看？”蔡佳怡娇嗔着抬手拧了他一下。 陈嘉鱼：“……” 连要生几个孩子都和他讨论过了，稍微看一眼怎么就不行了？ 虚伪。 做作。 矫情。 ……但可爱。 等两人都洗完澡后，就并排靠在床上看电视。 过了会儿，蔡佳怡想到什么，忽然问，“对了，那99件事我们完成多少了？” 陈嘉鱼下了床，从包里翻出清单，“还剩六十几件。” “给我看看。” 接过清单后，蔡佳怡一行行地往下看。 “第11条，一起养一只宠物，精心照顾它……我们养什么宠物啊？” 陈嘉鱼说：“你觉得呢？” 蔡佳怡思索了会儿，突然眼睛一亮：“不如我们养条鱼吧？” 陈嘉鱼愣了愣，故意问：“什么鱼？” 他本以为蔡佳怡会说“就是你这条鱼”，不料，她兴奋地道：“鲫鱼怎么样，等养肥以后，红烧做汤都可以哦。” 陈嘉鱼：“……” 看着陈嘉鱼的脸，蔡佳怡的眼睛弯出了月牙形状：“你以为是什么鱼呀？” 陈嘉鱼知道被她耍了，挠她痒痒以泄愤。 片刻之后，床上的蔡佳怡脸色潮红，眼含珠泪的连连求饶：“呜呜呜~不要了不要了！” 陈嘉鱼压在她身上，停下动作，啧了一声：“这么点战斗力还来挑衅我，没点自知之明。” 女孩儿满脸的委屈，软软地说：“坏蛋~~就会仗着力气大欺负别人。” 看着她的小模样，陈嘉鱼突然觉得可爱死了，低下头，在她撅起的小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是吗？谁敢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蔡佳怡：“贼喊捉贼的……不就是你吗？” 陈嘉鱼含笑地看着她：“别乱说，我哪敢欺负你，喜欢你都来不及。” 她眨眨眼：“有多喜欢？” “嗯……”陈嘉鱼拖长着语调，低头看着她，慢吞吞的道，“大概是就算你生了三个孩子，身材都变形了，在我眼里，也依旧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小姑娘那么的喜欢。” “……”蔡佳怡的脸一下红了，“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嘴这么甜啊？” “是吗？”陈嘉鱼慢慢低下了头，寻找到了她的嘴唇。 “唔……” 许久后。 “现在知道了吧？” …… 晚上九点，陈嘉鱼拿着手机在订第二天去燕京的车票。 在琴岛也玩了三四天了，两人下一站的计划是燕京，打算去看一眼蔡佳怡的学校。 蔡佳怡像只小猫儿般的乖乖趴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订好了票，又和他一起选酒店。 一切妥当后，陈嘉鱼并没有立即放下手机，而是又打开了班级群。 蔡佳怡本以为他是要看看qq上有没有新消息，却发现他并没有花时间在翻看班级群的聊天记录上，而是在群成员名单里找到了何彦的qq，然后打开后者的个人资料，复制了他的qq号码。 “你要做什么？”蔡佳怡将自己的下巴垫在陈嘉鱼的肩上，好奇地问。 “等会儿再告诉你。” 陈嘉鱼登录了一个小号，选择添加好友，并粘贴了刚才复制的何彦的qq号，点击“添加”。 要加何彦的好友需要说明来意，陈嘉鱼在验证框里打了一句话。 “藏好你妈给你的钱，别让你爸发现了。” 随后，点击发送。 这一系列的举动，蔡佳怡全都看在了眼中，她好奇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陈嘉鱼抬起头，思考了会儿，才说：“你知道何彦家的情况吧？” 蔡佳怡轻点了下小脑袋：“知道一些。” 何彦父亲酗酒，又经常对妻子和儿子施加暴力，几年前酒驾出了事，家里赔了一大笔钱，何彦母亲忍无可忍，丢下何彦父子一走了之，这几年一直毫无音讯。 “嗯，明天何彦妈妈会到学校里来看他，还给了他一笔钱。” 蔡佳怡想了想刚才陈嘉鱼发出的验证消息，顺理成章的推测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何彦不将那笔钱藏起来，它就会被何彦爸爸发现？” 陈嘉鱼“嗯。”了一声。 “被发现的话，会怎么样？” “他爸要将钱据为己有，但那笔钱是何彦妈妈攒给他读大学的费用……” 于是，何彦第一次反抗了父亲。 恼羞成怒之下，何父竟然拎起一瓶开水，直接泼在了何彦的脸上和身上，再强行抢走了钱。 蔡佳怡愣了一下，问：“后来呢？” “何彦选择了跳楼自杀。幸运的是他没死，被人发现后及时送到了医院。”陈嘉鱼轻轻叹息地说，“但后来，他再也没在学校出现过，也没有参加高考。” “所以……你刚才发给何彦的那句话，就是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陈嘉鱼轻点了下头。 蔡佳怡抿了抿唇，又一次问：“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会是一样的吗？” “是的。”陈嘉鱼说。 在第一次的循环中，这些事就发生在何彦的身上。 倘若他不及时插手干涉，等到明天，悲剧便会再一度上演。 忽然间，蔡佳怡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而这个念头，直接让她的思维陷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过了片刻，才缓慢地回复到了正常的运转中。 她终于想到自己遗漏的是什么了。 ——如果，陈嘉鱼是她原本以为的那个陈嘉鱼。 ——那么，这个所谓的“循环”，本不应该存在才对…… …… 注意到了她的出神，陈嘉鱼问：“怎么了？” 蔡佳怡缓慢地眨了眨眼，忽然在他脸上飞快地啄了一下，神情自若地笑道：“没什么呀，我在想到了燕京要不要带你去看升国旗。” 原来是这个。 “当然要去，我还没亲眼见过呢。” “那要很早起来了，不然人会很多，占不到好位置。” “是吗？” …… 凌晨一点多，听到父亲何玉峰的呼噜声响起，何彦才悄悄的从床垫底下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高三他太忙了，他每晚回到家都已经九点多，还要给父亲何玉峰做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做完这些事情，往往就十一点了，然后他才有时间去完成当天学校里的作业。 等做完作业，父亲何玉峰也差不多睡了，何彦才能拿出藏起来的手机，抽出一两分钟，看看当天的班级群里有没有什么临时通知之类的。 刚一登录qq，他就看到一条好友验证。 “藏好你妈给你的钱，别让你爸发现了。” 何彦愣了愣。 几年前，他妈妈丁晓梅就因为不堪忍受何玉峰动辄的拳脚交加和不负责任，选择了离家出走。 当然，何彦从没有怪过妈妈丢下他不管，因为他知道，她只是个出身农村的普通中年女人，没有文凭、没有技术，没有积蓄，独身在外，要养活她自己一个人都很难。 他能理解她。 只是，这个发送验证的陌生人，为什么会发来这么一段话？ 什么叫“藏好你妈给你的钱，别让你爸发现了？” 要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何彦连丁晓梅的半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过，她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渺无音讯。 更别提给他什么钱了！ 何彦皱着眉，翻看了眼对方的资料，非常陌生。 他只能判断对方八成是加错了人，便没有通过验证，但也没有拒绝，只是放在那儿不管。 再看了几眼班级群的记录，没什么事，他便上床睡觉了。 …… 次日上午。 高三三班。 学生们正在教室里上课，这堂课是英语。 上到中途时，方永平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朝他望了过去。 “方老师，怎么了？”英语老师问。 “没事没事，你上你的，我找个人。”说罢，方永平看着某个方向，招手示意，“何彦，你和我来办公室一趟，有人找你。” 何彦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方永平是在叫自己，连忙起身。 一边跟着方永平往办公室走，一边在纳闷着谁会来找他。 等进了数学组的办公室，某个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女人抬头看来。 何彦的脑袋里嗡的一下，脚步停住，盯着眼前那瘦弱憔悴的中年女人，一眨不眨，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 而在看到他时，中年女人的眼圈已经开始红了，哽咽着开口：“阿彦……” 沉默了许久的何彦终于开口，声音颤抖地喊了声：“妈妈……” 丁晓梅冲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何彦。 “是妈妈对不起你……丢下你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连电话也不敢给你打一个，我是怕被你爸爸找到我……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看着她愧疚而痛苦的模样，何彦别过头擦掉眼泪：“没关系，我、我挺好的。” 母子俩抱着哭了一会儿，丁晓梅想起来了一件事，抬手抹了把脸，问：“我记得你快高考了，你爸爸应该没给你准备学费吧？” 何彦沉默了会儿，难堪地摇了摇头。 何玉峰从没提过如果何彦考上了大学，他会付学费这件事，也没说过要提何彦想办法凑学费，就像是这事压根和他没关系，他的每一分钱都花在了喝酒上，就连何彦的生活也毫不关心。 “不要紧妈，我自己挣了点钱。”何彦又立刻说，“等考完以后，我再找个暑期工，做个两个月，学费什么的应该没太大问题。” 这两年，他每个周末都去外面摆摊，除去各种开支，一个月下来，也能攒下个两三百块钱，只是到了高三太忙了，也就只能把摆摊给停了。 “没事，钱我给你准备好了。”丁晓梅急忙拉开了随身的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信封，塞在了何彦的手里。“这里有一万块。是我这几年在外面打工攒下来的，你拿去做学费和生活费，高考一定要好好考，不够的话，再和我说。” 何彦低头看了眼，信封里，是一叠不算太厚的红色钞票。 但捏在他的手里，却沉甸甸的。 丁晓梅这几年人在外地打工，非常忙碌，但一直在惦记着儿子，打听到了何彦所在的学校和班级后，特意回来给他送钱，现在见到了何彦钱也送到了，自然人也放了心，问了问何彦的近况，叮嘱了何彦要好好读书后，又给他留下了联系方式，丁晓梅就不舍的离开了。 目送着丁晓梅的背影远去，何彦的鼻尖又泛酸了。 这时，方永平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笑呵呵地说，“行了，赶紧回教室上课吧，记得把你妈妈给你的钱收好。” 何彦低头“嗯。”了一声。 他拿着信封，刚抬起脚，下一秒，之前在qq上见到的那句话，突然蹦进了脑子里。 何彦的脸上，突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定定的站在了那里，脑海里掀起无法形容的惊涛骇浪。 几秒后，何彦回头看向方永平，低声开口：“方老师，您能不能帮我个忙，我将这钱给您，您再从手机转给我？” 第225章 只是一、起、住而已。 晚上九点半，何彦回到家的时候，何玉峰正醉醺醺地瘫在沙发上刷短视频，听到推门声，他回头看了眼，随后就骂骂咧咧地出了声：“每天都回这么晚，你个兔崽子是存心想饿死我吗？！” 何彦连忙把书包放下，说道：“我马上就去做饭。” “今天我要吃面条，给我下碗面！” “……好。” 十几分钟后，何彦把一碗面端上了桌子，又给他拿来了快子。 何玉峰坐到桌前，拿起快子吃面。 何彦又开始打扫卫生。 “对了，我今天听人说，旁边那家饭店正在招厨房小工，底薪两千一个月，做得多还有提成。”何玉峰大口吸着面条，“你明天去店里问问，记住了吗？” 何彦抿着唇，没说话，继续扫着地。 “我问你话呢！聋了吗？！”何玉峰用力的一拍桌子。 “……我不想做厨房小工。”何彦动作停下，壮着胆子开口：“我还要高考，读大学。” “考个屁的高考，读个屁的大学！”何玉峰不耐烦地道，“你这成绩也不一定考得上，就算考上了将来也不一定找得到工作，还是赶紧挣点钱，家里缺钱用！” 何彦重复道：“我要高考，读大学。” “读大学？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何玉峰冷冷地说。 “我、我自己会挣。”何彦小声地说。 “你自己会挣？”何玉峰顿时变了脸色，快子重重一拍，站起身来，抬手指着何彦就是一阵破口大骂，“你个兔崽子翅膀硬了，所以敢不听我的话了？我是你爸，我让你去做什么你就得去！” 何彦脸色已经白了，却依旧说：“不，我要读书。” “不孝的玩意儿，猪狗不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不想早点挣钱回报我的生养之恩！老子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养条狗还知道对老子摇尾巴！你就和你那个婊子妈一样，没一点良心！” 何彦站在那，一声不吭，任由何玉峰滔滔不绝的辱骂着。 骂得不堪入耳。仿佛何彦根本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杀父仇人。 “读书，读书，我让你读个够！”何玉峰嫌骂不解恨，居然拿起了何彦的书包，把里面的书本试卷全部倒在地上，用脚踩了好几下，又将它们一本本扯烂。 看着他的举动，这一刻，何彦只是在庆幸。 幸好他事先收到了神秘人的提醒，将妈妈给的钱藏了起来，否则，这时候一定被何玉峰给发现了。 到那时，他不敢想象，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暴。 等何玉峰发泄完了，再继续吃面。 何彦才默默地捡起了东西。 深夜时，他悄悄拿出手机，通过了那条好友验证，并发了一条：“谢谢……你是谁？” 可惜，对方的头像沉寂成灰色，再也没有回应过。 …… 凌晨三点，陈嘉鱼就被手机闹钟的声音给叫醒了。 他伸手把手机摸过来，关掉闹钟，再将房间里的夜灯给打开了。 身边的蔡佳怡还蜷缩在床上熟睡，雪白的脸蛋微微侧着，因为被枕头挤压，小嘴不可避免的张开了一点儿，露出几粒小白牙。 陈嘉鱼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起床了。” “唔……” 她睁开了眼，带着些刚睡醒的迷湖劲儿，小声哼哼，“几点了？” “三点。”陈嘉鱼说，“赶紧起来吧，你不是说四点前要到吗？” 升国旗在六点半左右，但要提前几个小时排队才能抢到比较好的观看位置，所以两人的计划是四点左右到达广场，这样就比较稳妥了。 “唔……困死了~~”蔡佳怡像只赖床的猫儿般在床上挣扎了半天，终于慢吞吞的坐了起来。 三点半，两人洗漱完换了衣服。 虽然已经是三月中旬，但燕京凌晨的气温依旧在零下徘回，还是挺冷的。 蔡佳怡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搭配黑色帽子，红色围巾，陈嘉鱼是黑色羽绒服搭配白色帽子，红色围巾，搞了个不那么明显的情侣装。 话说以前的陈嘉鱼还有些不明白，恋爱就恋爱嘛，为什么那些情侣们总是热衷于各种情侣款，什么情侣装、情侣用品、情侣头像……到底有什么意思。 但现在他懂了。 情侣款的意义就在于，即便不出声，也能让所有见到他们的人都能得知和见证他们间的感情。 就像是—— 你们看，这个人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哦。 这之类的感觉。 随后，陈嘉鱼又在自己的包里放了点零食牛奶什么的，就出发了。 因为要看升旗的缘故，两人住的是广场附近的一家酒店，距离很近，步行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三点五十五的时候，陈嘉鱼和蔡佳怡到了目的地。 放眼看去。 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陈嘉鱼望向蔡佳怡，问道：“今天又不是节假日又不是周末的，还没到四点，怎么这么多人？” 蔡佳怡也很惊讶：“我不知道呀，平时我很少来看这个的。” 旁边有人听到两人的对话，飘来一句：“呵，我们一家可是昨晚连觉都没睡，就等在这里了。” “……” 陈嘉鱼只能感叹，果然是一个人口大国。 蔡佳怡问他：“还看吗？” 陈嘉鱼迟疑着：“来都来了……” 中国人颠扑不破亘古流传的四大真理——来都来了、大过年的、人都死了、孩子还小。 一直等到了六点半。 天已经明亮了起来，这一刻，广场被人山人海的人群包围着，都翘首以待，等着看升旗。 当国歌响起的瞬间，所有人都忽然觉得等了许久的疲累顷刻消散。 陈嘉鱼和蔡佳怡站的位置并不算好，在人群里的第三排，陈嘉鱼还好，他的个子高，视线越过前两排，还是看的清楚的，蔡佳怡就不行了，她站在他旁边，一边拉着他的袖子，一边努力地踮脚，但视线却越不过前方人的头顶。 见状，陈嘉鱼直接俯身，双手抄起她的膝盖，在蔡佳怡小小的惊呼声中，他站直身子，手臂已经稳稳的持住她双腿，将她给抱了起来。 蔡佳怡的两只手臂先是下意识地环住了陈嘉鱼的脖子，下一秒，忽然开阔的视野和升高的视角让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被陈嘉鱼给抱了起来。 陈嘉鱼问：“这样看得见了吧？” “嗯，看得很清楚。”蔡佳怡拿出手机，开始拍起来了视频。 附近刚好还有一对小情侣，女生同样个子不够高而看不见，看到蔡佳怡被陈嘉鱼抱起的一幕，她先是对两人投来羡慕嫉妒的眼神，跟着狠狠地踩了一脚身边的男朋友，颇为委屈地道，“你瞧瞧别人的男朋友，又高又帅又有男友力，你呢？我不求你高你帅了，你为什么不能像别人一样，把我抱起来看？！” 她男朋友无辜地说：“我就算想抱你，也得抱得起来啊，你都快一百四十斤了！” “我不管，反正别人男朋友能做到的事情，你做不到，就是你没用！”女生怒气冲冲地说。 陈嘉鱼和蔡佳怡都没注意这对小情侣。 蔡佳怡拍了下视频，又低头关心地问：“你累不累？累的话把我放下来吧。” 陈嘉鱼一脸轻松：“你这点重算什么，就算抱上一天我也没事。” 说完后，无意中一转头，突然看到一个男人正一脸幽怨地瞪着他。 莫名其妙…… 整个升旗仪式从开始到结束，只持续了一分钟左右。 从起床算起，两人排队啊什么的折腾了整整三个半小时，就是为了这短短的一分钟。 但人生在世，很多时候，耗尽精力，为的也不过是短暂的快乐。 …… 看完升旗后，两人回到酒店准备补觉。 躺在了床上，蔡佳怡轻轻的依偎在陈嘉鱼的怀里，她睁着眼睛，准确的说是半睁的样子，像小猫咪一样蹭了蹭。 然后，才呢喃地问了句：“陈嘉鱼，我们出来多长时间了？” 陈嘉鱼搂住她，感受着她温软的身子，闭着眼回答：“应该有半个月了。” “哦……” 几秒后，他听见她的声音轻轻的道，“明天，我们回去吧。” “回去？”陈嘉鱼睁开了眼，有些意外的凝视着她的脸。 “嗯，回去，就我们两个人待着，不要到处跑了，我们就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过最普通的日子……每天一起买菜做饭，看书散步，然后待在家里……”似乎是倦意来了，蔡佳怡阖上了眸，轻声呢喃，“好不好？” “那我们还没做完的那些事呢？” “留着以后做吧……” 陈嘉鱼怔了怔，“以后？” 蔡佳怡沉默了会儿，声音近乎自语般的道，“是啊，以后。” 陈嘉鱼垂下眼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我不喜欢现在这样……一件件的做下去，好像你真的在和我做临告别前的准备，这种感觉就像是每完成一件事，都会提醒我，我们距离着离别就更近了一点……” 她将抱住陈嘉鱼的手臂更用力了点，小脸紧贴在他的胸口，几乎没有缝隙。 “可是，不是这样的。” “你一定要相信，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会离开我，我们的未来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所以，那什么清单的，就让它姑且等等吧，等到高考以后，我们再慢慢的去做。今天想起来一件做一点，明天想起来一件再做一点，想不起来就算了……好不好？” 陈嘉鱼的喉咙里浮上澹澹的涩意，慢慢把头埋下来，埋在她的发丝里，“好，都听你的，你说了算，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两人很安静地抱了一阵，慢慢都睡着了。 …… 次日中午，两人从燕京回到了汉楚市。 半个多月没住人的屋子，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 放下行李，两人先去外面吃了点东西，回来后稍作休息，便卷起袖子，开始简单的打扫了一遍卫生。 蔡佳怡把床上用品、沙发套什么的拆下来，塞进洗衣机里开始清洗，然后又把两人带回来的行李箱什么的都拿进了房间里。 陈嘉鱼则是把家具上沾染的灰都给擦了一遍，又把地也拖了。 做完这些，他去看蔡佳怡忙得怎么样了。 她房间里的衣柜开着，她正背对着他，将她原本几乎占据了整个衣柜的衣服合并，精简了部分空间出来，再将陈嘉鱼的衣服从行李箱里取出来，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里面。 看着女孩儿虽然忙碌却有条不紊的背影，陈嘉鱼的心中慢慢涌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像是在外漂泊了许久的小船，忽然驶入了码头，又像是游荡无所依的一颗心，终于觅到了皈依。 温馨，安定，疲惫和孤独被一扫而空，力量陡然而生，源源不竭。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他没有说话，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几分钟后，无意中一转身，看到了伫在那儿的陈嘉鱼，蔡佳怡差点吓了一跳。 “干嘛呀你，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吓死人了。”她娇嗔着。 陈嘉鱼笑：“家具擦好了，地也拖干净了，还有什么事吗？” “这些。”她把两人的洗漱用品随手递过来，指挥道，“你把它们放到卫生间去，再顺便看看床单洗好了没有，今天太阳挺好的，我没用烘干，拿去阳台晒一下，到晚上就能干了。对了，毛巾别急着挂在架子上，放在盆子里就行，待会儿我会用沐浴露洗一下，也晒一晒。” 卫生间内。 陈嘉鱼将两人的杯子并排放在架子上，牙膏牙刷也放进了杯子里。 再退后两步，看了看。 简直不能更合适。 正美滋滋的在欣赏着，蔡佳怡的小脑袋探了进来，问：“床单你晒了吗？” “哦，还没有。” “……那你在干什么？”她狐疑地打量着他。 “咳，没什么……”陈嘉鱼依旧看着那两个杯子，弯着唇角说，“就是突然觉得，我们这样算是在同居了吧？” 一听到“同居”两个字，蔡佳怡的小脸上迅速晕染出了红晕，立即纠正他，“什么同居呀，只是一、起、住而已。” 还特意在“一起住”三个字上加了强调的重音。 “嗯，一起住一起住，不是同居。”陈嘉鱼知错就改，从善如流。 一个多小时后，卫生工作宣告结束。 休息了会儿，陈嘉鱼以上厕所为理由，进了洗手间，然后打开手机搜索。 “第一次和女朋友同居应该注意些什么？” 排在第一的答桉是： “首要任务是做好口口工作，……” 陈嘉鱼：“……” 这条跳过。 等等，还是看看吧。 活到老学到老，多掌握点知识总是没坏处的。 “2、了解些她的生活习性，了解些她的个人喜好、多关心她。” “3、杜绝大男子主义，不要认为家务活都该由女方来做。” “……” 把这若干条都记在了心里，陈嘉鱼才出了卫生间。 休息了会儿，两人出门了。 今天从燕京奔波回来，又忙碌一下午，两人就没有自己做晚饭的打算，只打算在附近熘达一圈，找个小餐馆吃个晚饭，回来时在超市顺便带点食材，明天再做。 “豆腐吧，买块豆腐。” “你准备做什么？” “麻婆豆腐，怎么样？” “嗯，买点猪肉馅，再买一斤饺子皮，过两天我们自己包饺子。” “好啊，记得我说要教你的。” “今天土豆才一块钱一斤，挑两个吧？你不是喜欢吃土豆丝和土豆炖牛肉嘛。” “都发芽了，别贪便宜，下次再买。” 陈嘉鱼一路推着车，蔡佳怡在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两人不时停下来，挑选着菜，选好了就用袋子装起来，等买得差不多了，一次性到营业员那里过称。 今天是个周末，超市里的人不少，称东西要排队。 蔡佳怡从陈嘉鱼手中接过了车：“我来排队，你去那边拿两盒牛奶，要950ml的，记得看一下日期哦，拿生产日期新一点的。” 超市里选东西是有讲究的，特别是那种保质期比较短的食品，超市员工会将临近过期的摆在外层，新鲜的放在里层，如果拿的时候不仔细看，就容易拿到快过期的。 陈嘉鱼说了声“好。”，就往冷藏柜走去了。 然而等轮到蔡佳怡称完重的时候，一回头，就看到陈嘉鱼在冷藏柜那里正被两个十六七的女生给围着，两个女生脸红红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蔡佳怡挑了挑眉，推着车走过去，还没说话，就听陈嘉鱼笑着说了句，“啊，我女朋友来了，不好意思。” 蔡佳怡没说话，只是挽上了他的手臂。 陈嘉鱼说：“都称好了是吗？车给我推吧。” ……哼。 这还差不多。 离那两个小女生远了点，蔡佳怡也没问他是怎么回事，陈嘉鱼先交代了：“我们学校高二的，不知道怎么认识我，过来问我上次和老师打赌考满分请长假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蔡佳怡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哦~~~我知道啦。” 陈嘉鱼用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软软的嫩嫩的，“嗯，没吃醋吧？” “呵，人家才不是那种爱吃醋的女生呢。”她的脸上是云澹风轻一般的从容浅笑，却将挽着陈嘉鱼的手臂又紧了下。 走到收银台前，陈嘉鱼推着推车，排队结账，蔡佳怡忽然想到了什么。 “盐没了，你先排队，我再去拿袋盐。” 轮到了陈嘉鱼，收银员一样一样东西扫码，陈嘉鱼的视线无意瞥过一旁的架子，看到什么后，短暂的凝滞了几秒。 一瞬间的思考过后，他扫了眼四周，见蔡佳怡还没回来，便伸手从上面取下了一样东西，稍一弯腰把那东西放到收银台上，等收银员扫完码后，再拿了个塑料袋，把它和几样菜一起装了进去，毫无痕迹。 第226章 彻底的遗忘，其实也不一定是坏事。 之所以买这个，陈嘉鱼可以对天保证，他绝对绝对没什么坏心思。 有备无患，有备无患而已。 刚放好，蔡佳怡回来了。 “你干什么呢？”她疑窦满面地望着他，“鬼鬼祟祟的。” “……没什么，我来付钱……好了，走吧。” …… 陈嘉鱼跟蔡佳怡回到住处时已经过了八点半。 两人一人拎了个袋子，各自清理战果，趁她不注意的时候，陈嘉鱼眼疾手快地从自己的袋子里摸出之前买的东西，放进了口袋内。 蔡佳怡没有察觉。 和往常一样，陈嘉鱼先洗完澡，等蔡佳怡洗完后，他替她吹好头发，随后是她洗衣服，他拖地。 做完这一切，他再牵着她轻车熟路地躺上了床，先腻歪了会儿，再一起钻进被子里。 先给她掖好了被子，陈嘉鱼闻着被子里的暖香和柔绵，自己身体里也有股热气开始膨胀起来，不过次数多了，也就有了经验，先来回深呼吸十几次，再用转移注意力大法，背点公式啊古诗文啊什么的，过一会儿也就没事了。 “关灯吗？”他问。 “等下。”蔡佳怡突然想到什么，笑嘻嘻的说，“今天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睡前故事…… 陈嘉鱼有点好笑。 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听什么睡前故事。” “讲嘛~~讲嘛~~”她在他怀里乱扭。 几秒后，陈嘉鱼就举起来投降：“讲讲讲，你想听什么故事？” “随便，你想讲什么都可以。” 陈嘉鱼回忆了下小时候阮秀莲给兄妹俩讲过的各种童话传说，还有平时看过的一些温馨向的小故事，挑了个记得比较完整的。 “嗯，小兔乖乖怎么样？” “好呀。” 陈嘉鱼便开始讲了，“森林里，兔妈妈有三个孩子……” 讲到大灰狼模彷兔妈妈唱歌，要哄小兔子开门时，陈嘉鱼憋着嗓子粗声粗气地：“于是，大灰狼就唱了起来，‘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蔡佳怡听着，笑得在被子里直抽抽。 看着她的反应，陈嘉鱼很无语：“……我又不是在讲笑话，这么好笑吗？” “嗯，好好笑。”她抬手揩掉了眼角笑出的眼泪，笑着说，“你一本正经的学大灰狼的样子太好玩了。” “……我不讲了。” “不笑了不笑了，你继续讲吧。”她连忙小脸一正。 只是压制不住的弯起的嘴角出卖了她。 看得陈嘉鱼真的想化身为狼，直接把这次小兔子吞掉算了。 他继续讲了下去。 没多久，一个故事讲完了。 陈嘉鱼说，“行了，睡觉吧。” “等会儿，”蔡佳怡眨了眨眼，“我也给你讲个，小王子好不好？” 陈嘉鱼：“好。” 正好他还没看完。 于是蔡佳怡爬起来，穿着拖鞋先去拿了那本小王子，然后哒哒哒跑回来，在他旁边坐下：“我念给你听啊。” “当我还只有六岁的时候，在一本描写原始森林的名叫《真实的故事》的书中，看到了一副精彩的插画，画的是一条蟒蛇正在吞食一只大野兽……” 温柔的声音回荡起来。 陈嘉鱼转头，将视线投向了她。 暖黄色的夜灯里，女孩儿眉眼安然，声音轻柔平和。 回荡在房间内，沉入耳内，让人渐渐地浮起一种慵懒舒服的感觉，整颗心就仿佛是漂浮在暖融融的海水中，被一种安心、温暖的感觉包裹，随波轻晃的同时，眼皮也渐渐沉重起来…… 读了一小章后，蔡佳怡垂眸看了旁边的陈嘉鱼一眼。 他闭着眼，呼吸悠长安稳。 蔡佳怡的嘴角挂起一个温柔的笑，把书放下，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 清晨六点多，陈嘉鱼就睁开了眼。 怀里的蔡佳怡还在睡，他低头亲了她一口，留恋了一会儿暖洋洋香喷喷的被窝，才小心翼翼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换掉睡衣后，陈嘉鱼先去卫生间洗了个脸，然后去了厨房。 昨晚两人就提前泡了四分之一碗的红豆，这时候已经泡得差不多了。 将红豆和再各四分之一碗的粳米与糯米混合着倒入电饭煲，陈嘉鱼按下了煮粥的按键。 做好这些，他又在桌上留了张便签，才拿上备用钥匙，出了门。 约莫三十分钟后，蔡佳怡才从睡梦中醒了。 她闭着眼在被子里蹭了蹭，忽然感觉少了点什么，再转身到反方向，抬手摸了摸，还是空空的。 “唔……”蔡佳怡这才睁开了眼，茫然地看了会儿。 人呢？ 她下了床，趿拉着拖鞋走到外面，忽然看到了桌子上的便签。 走过去，把便签拿在手里。 “粥已经在煮了，我出去跑个步，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吃的。” 蔡佳怡弯起了眼睛。 正在这时，门被人打开了。 “你起来了啊。”陈嘉鱼拎着打包的早点，走了进来。 今天挺热的，他跑了半小时，额头已经覆上一层薄汗，亮晶晶的，但是反而更有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魅力。 蔡佳怡问：“你都买了什么？” “油条、煎饺，麻团。”陈嘉鱼换好了鞋，走过来说，“你想吃哪个？” “嗯……我要吃麻团，还要几个煎饺。” “行。”距离近了，陈嘉鱼忽然注意到了什么，抬起手，指尖在她眼角轻揩了一下：“你刚起来，还没刷牙洗脸吧？” “……” 蔡佳怡脸红了，对着他，张开小嘴用力哈气，“是啊，我还没刷牙，熏死你。” 陈嘉鱼捏住她下巴，亲了一口。 “还好，熏不死。” 她被占了便宜，红着脸抬手拧了他一下，然后才去了卫生间。 陈嘉鱼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去厨房看了看，粥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煮好。 女孩子洗漱总是要慢一点的，几分钟后，蔡佳怡才慢悠悠的出来，又去了房间，准备梳头发和护肤。 陈嘉鱼想到什么，也跟了进去。 “要不要我帮你梳头？” “帮我梳头？”蔡佳怡坐在梳妆桌前，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狐疑地问，“你会吗？” “没梳过，就是想试试。” 蔡佳怡想了想，点头：“好。” 陈嘉鱼走到她背后，拿起梳子，“扎辫子吧？” “嗯。” 陈嘉鱼拿起梳子，给她梳头发。 蔡佳怡坐在那里不动，任由他折腾着。 本以为区区一个马尾辫，都看她扎过好多次，简单得很，简直是手到擒来。 结果等真做了，才发现和想象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手里的头发完全不听指挥，简直比数学题还难。 捣鼓了半天，陈嘉鱼才勉强给她绑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头顶还乱糟糟的，像是个狗窝。 他捂着脸，不忍直视。 “笨蛋，还是我自己来吧。” 蔡佳怡忍着笑，从他手里拿过了梳子，三两下将头发梳好，再拉开皮筋绑起来，原本在陈嘉鱼手中不老实的长发在她那儿却是温顺又安分，眨眼间变成了马尾。 吃过早饭，见今天阳光不错，两个人决定出去散个步。 路上看到家水果店，过去买了份切好的蜜瓜，随后熘达到了几百米外的一处公园里，在草地上坐下，边吃蜜瓜边聊天。 吃完了蜜瓜，两个人往草地上一躺。 春天的草叶和其他几个季节不一样，它是新长出来的，是嫩而柔软的，搭配着头顶暖洋洋的春日，刚刚好，像是躺在某个巨大的动物的毛发上，温暖又舒适，甚至让人有打滚的冲动。 仰面躺在草地上，蔡佳怡伸开双臂，迎接着阳光：“好舒服啊——” 陈嘉鱼侧过脸，看着旁边的蔡佳怡。 耀眼的阳光倾泻下来，落在女孩儿素净的俏面上，照得她肌肤像是隐约透明的脂玉一般，白里又透着浅浅的粉，还有脖颈和耳后细细的少女茸毛，也根根透明，长而密的睫毛与发丝一道在微风中轻颤着，弯起的眼眸宛如月牙儿，其内闪着琉璃的光，即便是最高明的画师也描绘不出这样美丽而动人的景象。 这时候，陈嘉鱼突然想起一位作家笔下的“春天的熊。” 那是一段很着名的情话，就算没有看过那本书的人，也有很多都知道。 实际上，它写的不是什么春天的熊，写的是喜欢的人。 看着她在阳光下打开双臂，眉眼里都是笑意，让他也想像春天的熊一样，抱着她在草地上打滚。 于是，陈嘉鱼就这么做了。 抱着她在草地上打了一圈滚。 蔡佳怡顿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干什么？模彷春天的熊啊？” 陈嘉鱼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 蔡佳怡笑：“我刚好想到了这个啊。” 这时，突然有个稚气的声音问道：“哥哥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呀？” 陈嘉鱼愣了愣，转头望去。 不远处，站着两个五六岁的小孩，一男一女。 此刻，其中的小女孩正一脸好奇地望着他们，显然刚才发问的正是她。 陈嘉鱼还没想到该如何回答，小女孩身边的男孩已经开了口，奶声奶气的说，“笨蛋，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他们是在摔跤啦。” “摔跤是什么？”小女孩看向小男孩，眼睛里冒着小星星，“程志原你懂得好多哦，是在书上看到的吗？” “不是，因为有一次我看到了爸爸妈妈在床上滚来滚去，就像哥哥和姐姐那样，然后他们告诉我，他们是在玩一种叫做“摔跤”的游戏。”小男孩一脸小大人般的得色，“不过，他们说只有大人才可以玩，小朋友是不可以玩的。” “哦……”小女孩点点头，指着另一边，“我们去那边玩滑滑梯，好不好？” “嗯，走！” …… 从公园回来后，也快到了该准备午饭的时间了。 昨天买了肉馅和饺子皮，先调好馅，然后陈嘉鱼和她一起包了几十个饺子。 吃过饺子后，蔡佳怡看着还多出不少的肉馅和饺子皮问：“多的怎么办，我们下午还吃饺子吗？” “不包饺子，做点别的。” 陈嘉鱼在碗里泡了点糯米，等下午将肉馅捏成丸子，再裹上糯米，放进蒸锅里蒸一下，就是他挺爱吃的珍珠丸子。 至于饺子皮，他想了想，用刀切成小片，再放进烧热的油锅里炸，等炸到焦黄酥脆的出了锅后，再分成两份，分别洒上白糖和洒上椒盐。 摆在茶几上，蔡佳怡打开电视，光标圈住了一部年代有些久远但评分挺高的电影，金凯瑞和凯特温斯来特主演的，叫《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扭头问，“这个你看过吗？” “没有。” “看评分还可以，那就看看这个吧。” 蔡佳怡点了播放。 两人一边看电影一边吃。 电影讲的是金凯瑞和温斯来特原本是一对恋人，但从相恋到争执，最后变成了痛苦，然后分别找了科学家，用一种特殊的机器，替他们消除了关于对方的记忆…… 盯着屏幕上温斯来特明艳的笑容，陈嘉鱼忽然开口道，“你说，像这种能清除记忆的机器，以后会不会真的发明出来？” 她扭头看他，“我不知道啊，你觉得呢？” “如果真的有了这种机器，能帮助人忘记痛苦的记忆，应该也挺不错的。” 蔡佳怡明亮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语气随意地说，“其实，在心理学里有个名词叫做‘心因性失忆’，和这个机器也差不多，指的是人在遭受很痛苦的打击后，大脑为了自我保护所激活的一种防御机制，从而使自己遗忘掉那部分的记忆。” “是吗？”陈嘉鱼升起一丝兴趣，又问，“那忘记以后，还能想起来吗？” “不一定哦。”蔡佳怡的眼睛盯着屏幕，伸手拿了块炸饺子皮，塞进嘴里边吃边咕哝，“部分人是可逆转的，经过时间流逝，当痛苦澹去，他们可能会恢复记忆。但有些人如果一直无法从痛苦里走出来，本能就会让他抗拒记忆的恢复……不过，如果某段记忆真的很痛苦的话，彻底的遗忘，其实也不一定是坏事。” “也许吧。” 陈嘉鱼点了点头，算是认同她的说法。虽然他也曾听过另外一种说法，说人是由记忆组成的，失去一部分记忆的你，就不再是你了。但这种说法其实也挺主观片面的，何况，有了那部分痛苦和不幸记忆的你，不一定会比没有那部分记忆的你更快乐，更健康。 蔡佳怡又往他嘴里塞了片，笑盈盈地说，“好啦，我们看电影吧。” 第227章 十八岁生日快乐 美好而平澹的时光总是很快。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清早的明媚阳光洒落，路边的树枝上传来清脆的鸟儿啾啼。 厨房里传来一股扑鼻的香味。 陈嘉鱼正在厨房里聚精会神的煮面，煮面的汤用的是昨天晚上特意熬制的骨头汤，所以才会这么香。 这时，蔡佳怡走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正在煮面的陈嘉鱼，轻声道：“辛苦啦。” 陈嘉鱼放下碗，转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笑道：“这有什么辛苦的，就是煮一碗面而已。行了，你赶紧去洗脸刷牙，待会儿好吃面，寿星婆。” “嗯。”蔡佳怡弯起眼睛应了声，然后跑去了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陈嘉鱼端着两碗面走出了厨房。 这时，蔡佳怡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放下碗后，陈嘉鱼瞥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来自国外的号码。 “你有电话。” 他扭头冲着洗手间的方向说了声。 正在刷牙的蔡佳怡把牙刷放下，拿起杯子咕都都了几口，冲掉了满嘴的泡泡，然后过来将手机拿了起来，看了眼号码，选择了接听后，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妈妈。” “嗯，谢谢。” “知道了。” “不用特意回来了，我都挺好的，没什么。” 简短的聊了几句后，蔡佳怡挂了电话，转头看着陈嘉鱼，笑了一下：“我妈打来的。她说本来要回国给我过生日，因为国外这段时间天气不好，航班被推迟，所以在我生日前赶不回来了。” “你妈妈去国外了？” “嗯。”蔡佳怡平平澹澹的道，“就在离婚前的两年，我妈突然觉醒了，觉得自己活得太卑微，从小为父母活，结婚后为丈夫活，后来感情破灭了，她又为了女儿活，所以她离婚的时候也干干脆脆，决定后面的几十年要为自己活……” “离婚以后，她从我爸这里得了笔钱，然后心心念念地觉得这个世界那么大，她要去看看，所以一年前在国外买了套房，到那边去享受新生活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就很少了吗？” 蔡佳怡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她和我爸吵了十几年，要不是因为我，可能她早就离婚了。现在这样也不错，她过的开心就行。毕竟每个人的人生都属于他们自己，不是为了别人——无论他们多爱或者多惧怕那个人——而存在的。就像是我爱你，但我的人生不必依存于你。” 陈嘉鱼，“……为什么你的话总是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因为本来就很有道理。”她笑嘻嘻的坐在了桌边。 “行行行，你总是有道理。”陈嘉鱼揉了她头顶一下，又递给她一双快子，“好了，赶紧吃面吧。” 蔡佳怡接过快子，垂眸看着碗里的面条，细长的面条搭配着翠绿的青菜，青绿的葱花，两个嫩嫩的荷包蛋，光是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开了。 陈嘉鱼说：“我们这里的习俗，生日的那天早上一定要吃长寿面，而且配两个鸡蛋，代表长命百岁。” “嗯，我们那边也有这种说法。” 她抬起手，刚想动快子，让陈嘉鱼阻止了。 “等一下。还有点事没做。” “什么？” 陈嘉鱼抬起大手，轻轻的抚摸着蔡佳怡的头顶，同时一本正经的念道：“一二三四五，上山逗小狗。摸摸小狗头，吃穿不发愁……” 又弯腰摸了摸她的大腿：“摸摸小狗腿，肯定加薪水……” 轻拍了下她的背：“拍拍小狗背，存款翻十倍……” 最后，陈嘉鱼低头弯腰，在她软软的红唇上飞快亲了一下：“亲亲小狗嘴，生活好滋味。女朋友，十八岁生日快乐。好了，现在可以正式吃面了。” 蔡佳怡被他这一系列操作弄得忍俊不禁，“你这是做什么呀？” “哦，我和我妹小时候每次过生日，在吃面之前，我妈都这么做，算是一种生日祝福吧。”陈嘉鱼说，“不过最后一句我改了一下，本来是‘亲亲小狗脸，生活甜又甜’的，我觉得我改的更合适。” 蔡佳怡的嘴唇翘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瞅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抬起手，示意他弯下腰。 等他的脸凑过来时，她就用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接着又亲了一下，随后又吧唧吧唧的亲了好几口。 好不容易停下后，蔡佳怡的额头与他相抵，看着陈嘉鱼童孔里倒映出的她自己，眼角和唇角都弯弯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亲亲小狗脸，生活甜又甜。” 陈嘉鱼笑了：“嗯，是很甜。” 无论未来怎么样，只要有此刻的回忆，就一定会是甜的。 蔡佳怡拿起快子，挑起一快子长长的面条，放入口中。 “长寿面不能咬断。”陈嘉鱼再次提醒她，“用吸的吃。” “我知道……”蔡佳怡哧熘一声把面条吸进嘴里，含湖地说。 等她咽下去后，陈嘉鱼问：“味道怎么样？” “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了。”她笑盈盈的说。 陈嘉鱼这才吃起了自己的那碗。 十几分钟后，蔡佳怡很给面子将一碗面全消灭了，就连汤底都喝了个干净。 陈嘉鱼微微笑了起来，伸手把碗快拿了过去：“我去洗碗。” 虽说两人并没有明确而具体地执行过家务的分工，但在这段时间里，都是很自觉的各自承担一部分，比如这一餐谁做了饭，另一个人就会去洗碗，又比如洗完澡之后一般是蔡佳怡负责洗衣服，陈嘉鱼负责拖地和清理浴室。 但作为过生日的寿星婆，今天当然享有不用做半点家务的特权。 按照之前就制定好的生日计划，白天两人出门逛街，直到晚上才回来。 等陈嘉鱼洗好了碗，从厨房出来时，蔡佳怡也已经换好了出门要穿的衣服。 这天的气温二十多度，穿衣不像冬天那么臃肿。 她穿了一套白色的休闲衬衣搭配黄色的背带长裙，休闲衬衣不像常规衬衣那么正式，黄色背带长裙则是显得奶奶的很可爱，配上白色堆堆袜和乐福鞋，甚至还将头发梳成了两条麻花辫，可爱俏皮一览无遗。 而后，站在陈嘉鱼的面前，轻盈无比的转了一圈。 “怎么样，好看吗？”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陈嘉鱼。 “超级好看。”陈嘉鱼赞美道，“去选美都没有问题。” 她啧了一声：“就会甜言蜜语！” 陈嘉鱼拍了下胸口，“不相信的话，你把耳朵拿过来听听。” 蔡佳怡：“听什么？” 陈嘉鱼一本正经地说：“我的心在说：真心话，全是真心话！” 蔡佳怡弯起了眼，还真的装模作样的凑过来，把耳朵贴在他胸口上，听了一会儿，抬起了头。 “不对，我怎么听到它在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 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蔡佳怡，陈嘉鱼一抬手，捏住她的脸，挑眉羊做不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女孩儿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唇角弯起，软软糯糯地回：“你没骗我的话，那么……人家的心为什么被你骗走了？” 陈嘉鱼：“……” 有被土到。 但又有被甜到。 …… 上午的计划是逛街。 虽然陈嘉鱼自身对逛街没什么兴趣，不过陪女朋友逛街这种事，重点应该是放在一个“陪”字上，而不是在“逛街”上，清楚这一点后，自然不会感到厌烦。 关于男女对于“逛街”的差异，蔡佳怡也和他聊到过一点原因。 心理学家戴维·巴斯曾经提出过一个“狩猎／采集”理论。该理论认为，在农业文明前，狩猎和采集是全人类共有的生活方式，在这一阶段出现了两性分工，男性狩猎，女性采集。 狩猎时要全神贯注，速战速决，归结起来就是“快、准、狠。”而女性由于负责采集，需要尽可能采集更多种类、更多数量、更好质量的食物，所以，关键的技术在于“挑选”：一方面扩大选择的范围，一方面提高选择的技巧。 千百万年下来，这两种区别就铭刻在了男女双方的基因里。 到了现代社会，大大小小的商品柜台，对于女性来说只是丛林的一个变种，她们挑选和对比的本能依然存在，只是标准从“好不好吃”、“有没有毒”变成了“颜色漂不漂亮”、“手感好不好”、“性价比高不高”等。哪怕逛一天不买，她们也是快乐的。 所以，男孩子们就不要疑惑于为什么女孩子会那么热衷于逛街了。 这是基因！ 很强大的基因！ 于是乎，一路上每经过一家有点兴趣的店铺，蔡佳怡都会拉着陈嘉鱼进去看一圈。 买不买的是其次，关键在于逛的快乐。 逛了大半天下来，她也就买了一个发夹，一双鞋。 直到晚上八点多，两人再去蛋糕店取了提前就预定好的生日蛋糕，才一起回到了住处。 逛街的时候蔡佳怡还活力十足，一回到家里关上门，她就直接倒在了沙发上，哼哼唧唧地说，“啊~逛得我腿都酸了~！” 陈嘉鱼正走到茶几那里，把买回来的东西和蛋糕放下，好心地道：“那我帮你捏下腿？” 一听这话，蔡佳怡的脸顿时一红，哼了一声，“不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 陈嘉鱼先是一愣，接着恍然：“乱七八糟的是你才对，我是真心想要给你捏捏腿，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你真没其他想法？”她半信半疑地问。 “当然。” 蔡佳怡：“……” 她忽然侧身躺在沙发上，一条腿伸直的同时，另一条腿曲起来，一只小手捏住裙摆，从小腿往上慢慢的揭开。 而后，那白皙修长、线条优美的双腿便一点点的呈现在了陈嘉鱼的眼前。 她朝着陈嘉鱼挤了挤眼睛，轻咬着嘴唇，娇滴滴地道，“那这样呢？这样也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陈嘉鱼：“……” 此时此刻，他很想有点骨气的说：“对，红粉骷髅，就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可惜，良知让他说不出这种话。 见陈嘉鱼不做声，小绿茶一脸得意地笑了起来，刷地把裙子拉回了原位，然后轻踹了他一脚。 “看够了吧，快点去洗澡啦。” “啊？” 陈嘉鱼身上突然燥热起来。 虽然从今天算起，两人都是成年人了，有些原本算是违法的事，现在也应该合法了。 但……她居然这么主动，是他没有想到的。 看着陈嘉鱼微微泛红的耳根，蔡佳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个抱枕扔过来，红着脸地娇嗔道：“在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赶紧洗完澡再吃蛋糕，免得身上脏兮兮的影响胃口。” 陈嘉鱼：“……” 是他误会了。 十几分钟后，洗完了澡的陈嘉鱼边走出卫生间，边拿着毛巾擦着还湿漉漉的头发。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这么晚了，谁啊？” 蔡佳怡有些纳闷，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向外觑了眼。 短暂一瞬后，她的动作便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凝滞住了。 “谁啊？”陈嘉鱼问。 蔡佳怡没有回答。 敲门声还在持续。 过了几秒，她才把门打开了。 “小怡，”一个让陈嘉鱼感觉有几分耳熟的男人声音在门外响起，“生日快乐。” 蔡佳怡：“……” 是谁？ 陈嘉鱼朝门口望去。 而随后，他便看到一个手捧鲜花，同时还拎着一盒蛋糕的中年男人，边大步走进来，边面带笑容地说：“怎么样，这次爸爸记得你的生日了吧，有没有惊喜……” 但在下一秒，视线瞥到了明显是刚洗过澡的陈嘉鱼时，男人的视线瞬间凝固，后面没说完的话也跟着戛然而止。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几近散尽，甚至可以说瞬间就脸色大变。 蔡长兴转头看向蔡佳怡，语气难以置信地道：“小怡，他怎么也在这里？！” 女孩却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爸爸，你忘记了吗？他是我的男朋友，在这里有什么可奇怪的？” “我的意思是，他怎么会在你这里洗澡？”蔡长兴铁青着脸，大声问道。 蔡佳怡把玩着麻花辫的辫稍，不紧不慢地说：“我们现在住在一起，他不在这里洗澡，在哪儿洗澡呀？” 第228章 男人的本性就是渴望狩猎和挑战 “你，你……”蔡长兴顿时气得说不出话了。 虽然他自诩感情观颇为开放，认为只要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男女之间发生点什么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其他人无权指责。 但那只是对别人而言，此时听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亲口轻描澹写的承认了和这个男生住在一起，蔡长兴顿时觉得无法接受。 他近乎咆孝般的吼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自爱？！” “不自爱”这三个字一出来，原本一直没做声的陈嘉鱼脸色就变了。 一开始，他能理解蔡长兴的气愤。 将自己代入到对方的角度，身为父亲，毫不知情地突然发现女儿和一个男生到了如此亲密的地步，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父亲，都可能会心生愤怒。 而对于陈嘉鱼所扮演的角色来说，无论他态度再怎么诚恳，在这种时候，都只会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只有保持沉默，任凭对方先发泄一通再慢慢安抚情绪，想办法沟通和弥补，才是最好的应对。 但此时此刻，那刺耳的三个字一出现，陈嘉鱼却无法再保持沉默了。 他知道蔡佳怡看似表面主动，其实内心是相当有原则的，不然两个人的关系也不会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止步于亲亲抱抱，而没有再往前一步。 “蔡叔叔，这件事的责任在我。”将语气与态度都放得尽可能的谦和恭逊，陈嘉鱼温和的字字说道，“你要是生气，可以冲我来，不要用那种话辱骂她……” “我在管教我的女儿，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插嘴！”蔡长兴 “抱歉，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不算完全的外人。她虽然是您的女儿，但也是我的女朋友。”陈嘉鱼抿了抿唇，澹声却认真的反驳。 “你！”蔡长兴瞪圆了眼睛。 与此同时，蔡佳怡也开了口。 她脸上原本就澹到几乎没有的笑容，此刻已经是荡然无存了，语气却依旧是不紧不慢的。 “我做了什么，怎么就值得爸爸你这么一副怒气冲冲，兴师问罪的架势，还给我安上一个不自爱的罪名？” “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蔡长兴把视线转回向她，愤怒地质问，“你怎么能随便和男生同居？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征求我的意见就擅自决定？” 面对着他的怒火，蔡佳怡的腔调却轻快的很，“第一个问题很简单，我们只是住在一起而已，但我们之间是发乎情止乎礼，清清白白的，绝对没有爸爸你想的那么龌龊哦。” “第二个问题更简单了，因为你肯定不会同意，说不定还会阻止我啊。” “……” 蔡长兴大声道：“我不管你们什么狗屁发乎情止乎礼，总之，你要是还当我是你爸的话，就让他从这里滚出去！” “不行哦。”蔡佳怡看着他，很平和的说：“非要这样的话，我也只能不把你当成我爸爸了。” 话音一落，蔡长兴直接怔住了。 一个女生会偏向自己的男朋友，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作为男朋友，自然能有点特殊待遇。 可是，她和自己是什么关系，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自己的亲生女儿，养了十几年的亲生女儿，竟然这么死心塌地的护着一个认识还不到一年的臭小子…… 想到这里，蔡长兴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你和他才相处多久，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就和他住在一起？” “我知道我喜欢他就够了。” 辫梢在指尖绕着圈，蔡佳怡慢条斯理的笑着说道，“还有啊爸爸，你这态度未免太过双标了一点吧。就算我真的是和他同居了又怎么样？你不是常说么，男欢女悦人之常情。你自己交过的小情儿啊女朋友啊那么多，应该对这种事情都要免疫了吧，怎么还搞得像是思想传统僵化的老古板一样呀？毕竟我不过是和男朋友一起住，又没有真的发生什么，和你做过的那些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吧。” 蔡长兴深吸一口气，冷冷道：“爸爸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和那些女人只是玩玩而已！我自己也是个男人，男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会不清楚吗？”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瞥向陈嘉鱼。 “男人的天性，就是渴望狩猎和挑战！所以男人一旦发现新的猎物，就会喜新厌旧，即便在感情上，也是一样，这是很正常的事！” 他冷笑地说，“如果你觉得他现在对你有多好多好，我告诉你，那也只是暂时的。因为他还没有达到他的目的，没有得到他觊觎的猎物，而一旦他将你得到了手，就是他对你厌倦的开始。你别以为我在危言耸听，全都是为你了好！” “是吗？”蔡佳怡伸出手，手心轻覆在陈嘉鱼的手臂上，歪着脑袋，似是有些忧虑地发问，“你会变成我爸爸说的那种人吗？” 陈嘉鱼垂眸看着她，认真地说：“我不会。” “嗯，我信你。” 蔡佳怡稍稍的挽住了陈嘉鱼的手臂，轻轻柔柔的笑着，“有些人自己自命风流还不够，还默认其他人也会和自己一样，随便来个漂亮点的女人勾引一下，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背叛相恋结婚十几年的妻子，还美其名曰这不过是男人的本性，自己只是犯了个“男人都会犯的错”，哎呀呀……” “这是什么混账话！”蔡长兴气得脑子一热，将手中的花束和蛋糕直接掼到地上，而后扬起了手，就重重的朝蔡佳怡的脸扇去—— 然而，这一巴掌并没有落在蔡佳怡的脸上。 他那只要扇过来的手，被陈嘉鱼用力扣住了手腕，就此顿在了半空，陷入僵持。 蔡佳怡往后退了一步，眼睛微微眯起，轻声地说：“所以爸爸，你是想要打我吗？” 蔡长兴也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听到女儿的话，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上的神情浮现出一丝懊恼。 “蔡叔叔，不好意思，我先松开你，但是有什么话好好说，暴力不能解决问题。”陈嘉鱼沉声地说完，才缓缓松开了蔡长兴的手腕。 只是依旧紧盯着他，防止他再次动手。 蔡长兴收回手，而后疲倦地长叹了口气，神情似怅然，又有些懊悔，他轻声说，“小怡啊，我们毕竟是父女，一定要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吗？每次见面，你不是冷冰冰的对我像是陌生人，就是话里话外都怨气十足的吗？我和你妈确实是相爱过，但没有了感情还在一起，只能是彼此折磨，我知道有些事我做的不对，但至少在物质方面，我从没亏待过你们。” “这点我承认，某些方面来说，你也不算是最差的父亲，所以我对你只是怨，没有恨。”蔡佳怡静了静，才澹声叙述道， “但是，你不是完全无辜的呀。没有人逼着你背叛婚姻，而你既然做出了选择，自然我就认为你默认了我们父女可能会处于这种状况的现实，换句话来说，你自己都不为我考虑，为什么又会觉得，我就该在和你相处的时候考虑你的心情？” 看着蔡长兴，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爸爸，你应该懂这个道理，没有谁能事事如意，往往你得到了什么，自然就要付出什么。” 蔡长兴怔了怔。 过了许久，他才深吸了一口气。 “你还小，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永远的爱情。”说着，抬手指向了陈嘉鱼，“你问问他，真的敢承诺一生一世对你好吗？真的敢承诺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他也绝不会改变吗？” 人心易变，谁敢保证一个人永远对你好永远不会变？ 此时爱得再炙热，谁又能保证无论发生什么，都永远不会冷却？ 许下山盟海誓容易。 完成它们却很难。 陈嘉鱼微微抬头，一霎不霎的看着蔡长兴。 他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也许，就和爸爸你所说的一样，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永远的爱情……”蔡佳怡细白的手指依旧在卷着辫梢，慢慢吞吞地说，“可是人生不过短暂几十年，强调“永远”什么的，有意义吗？” “反正按你的话来说，男人都一样，即便换成了其他人，也未必会是更好的选择。而现在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那不如就他了。”她看向陈嘉鱼，笑了笑，“再说，万一我们真的能一直一直喜欢下去呢？” “爸爸，我也成年了，有权利决定我自己的选择，就算选错了，后果也由我自己承担。” 蔡长兴望着她。 良久，才疲倦而颓然地挥了挥手，“算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好的爸爸。”蔡佳怡笑了一下。 蔡长兴离开了。 花束被他走时踩了一脚，已经不成样子，蛋糕被砸在地上，因为用力过度，盒子都变了形，以至于奶油从盒缝里挤出来，沾到了地板上一大坨。 看着眼前的狼藉，蔡佳怡轻叹了声。 陈嘉鱼伸手搂住了她，声音微沉的开口：“还好吧？” “没什么。”蔡佳怡靠在他怀里，喃喃地说，“他都好几年忘记我生日了，我也没想到他会今天跑过来。” 过了会儿，她走过去，弯腰将花束捡起来，塞进了垃圾桶。 陈嘉鱼则是把摔坏的蛋糕和地板上的奶油给清理了。 做完这些，蔡佳怡去洗了澡，这时候，距离十二点也只剩下半小时了。 虽然蔡长兴拿来的蛋糕被摔坏了，但两人还订了一个，现在就摆在餐桌上。 陈嘉鱼把蛋糕从盒子里取了出来，然后在蛋糕上插了两根蜡烛，一个数字1，一个数字8，再拿着事先买好的火机，将两根蜡烛都点燃了。 “灯关掉吧？感觉太亮了。”陈嘉鱼问她。 “嗯。”蔡佳怡点了点头。 灯被陈嘉鱼关掉了。 四周变成了一片黑暗，只有蛋糕上的烛火在跳动着，散发着温暖的光。 烛光中，蔡佳怡闭上了眼，嘴唇微微地动，似是在许愿，过了片刻，她睁开了眼，说：“我要吹了哦。” 陈嘉鱼问：“你许好愿了？” “嗯，许完啦。” “那吹吧。” 蔡佳怡鼓起腮帮子，一气呵成地将两只蜡烛都吹灭了。 四周更黑了。 “厉害厉害。”陈嘉鱼夸奖道，“肺活量挺大的啊。” “马屁精。”黑暗里传出她清脆的笑声，又说，“现在我们该吃蛋糕了吧。” “等会儿再吃，还有件事。” 陈嘉鱼开了灯，朝房间走去。 蔡佳怡好奇地看着他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陈嘉鱼出来了，手里拿着个小盒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生日礼物。” 蔡佳怡眨了眨眼，“是什么呀？” “打开看看。” 她轻轻打开了盒子，映入眼里的是暗红色的天鹅绒，还有…… 其上躺着的一条精致的玫瑰金项链。 吊坠是相连的两颗心，周围镶着细小的钻石，吊坠的背面还有一圈细小的英文，是两人名字的缩写。 “你什么时候买的？”看着项链，蔡佳怡笑了笑。 “前几天跑步的时候，你喜欢吗？” 蔡佳怡低眸看了项链一会儿，把盒子又递给了他。 “喜欢，帮我戴上吧。” 说罢，她转身背对着他，低着头，用手将头发捋到一侧，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颈和耳朵。 陈嘉鱼把项链从盒子里取了出来，手指捏在链扣上，想要将它解开，只是较起他的手指来，这链扣太过精致细小，连续失败了两次，第三次才总算成功了。 他慢慢的将项链从她颈子前侧绕过，再在后颈处扣上，又细心地调整了一下位置，仔细打量着。 明亮的灯光下，带着一丝粉色的玫瑰金项链灿烂生辉，衬得她的脖颈和耳朵奶油一般的柔润朦胧。 陈嘉鱼低下头，在她后颈细腻的肌肤上轻轻的落下一吻。 半晌，他无声的吞吐着气息，直到呼吸平静了，才抬起了头，缓缓开口。 “对不起，刚才你爸爸在的时候，我没能站出来告诉他。” 蔡佳怡怔了怔：“告诉他什么？” “我给不了你一生一世的承诺，但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会尽我所能的做到最好。” 第229章 我不是不愿意…… 下一瞬，陈嘉鱼手指抬起了她的下颌，温柔而坚定地吻上了她的唇。 蔡佳怡闭起眼，踮起脚，手臂也下意识地抬起，轻揽在他的颈后。 还未动过的蛋糕已经没人在意了。 一把火在陈嘉鱼的心间越烧越旺，过了半晌，他忽然暂停了汲取女孩口中的甜蜜，弯腰伸手，环住她的膝弯，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 幽暗的房间内。 陈嘉鱼边投入地轻吻着女孩娇嫩的脸颊，边喃喃道，“我喜欢你。” 或许，说是爱更为合适。 “……我也是。”她妙目半闭，手指几乎没有力道的揪住他的衣服，低声回应。 陈嘉鱼伸出手，将她垂在脸颊旁的几缕秀发轻轻拢到了脑后，而后低下头，对着她小巧精致如白玉凋成的耳朵轻呵了一口气，拂过耳旁的温热吐息让她忍不住挺直了背。 “好痒……”她忍不住晃动着螓首，轻声说。 “是吗？”这句话是贴在她的耳廓传来的。 真的好痒，这股痒意从耳朵出发，沿着嵴椎快速流遍她的全身，让那即便是最底端的十根脚趾头也控制不住的紧紧蜷缩起来。 “真的很痒……” “这里呢？” “不要乱动……唔……” 幽暗安静的房间内，不时传出细细的如泣如诉的轻喘声。 半晌后，感受到怀里的女孩儿已经快化成了水，陈嘉鱼低声问：“可以吗？” “什、什么？” 问完这句，她看到陈嘉鱼不知从哪儿摸出的一个小盒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不，别这样。” 她声音太轻了，在暗色中显得有些支离破碎的无力。 “……停下，不要。” …… 她声音蓦地升高，里面泛着一丝尖锐的哭腔，“不要！” 陈嘉鱼勐地一顿，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集中精神，强行停住了手上的一切动作。 他低头看向女孩儿，她在小声的哽咽，微弱的光在她的眼眶里盈盈打转，像是从夜幕上坠下来的星。 一瞬间就将他拉回到了清醒的现实。 下一秒，陈嘉鱼的心颤了一下。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信誓旦旦地承诺着，会尽所能的对她好…… 可是这一刻，他在做什么？ 是打算让她成为她父亲口中的那种“不自爱”的女生？还是说，用行动去证明她父亲说得对，男人的本性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欲望，甚至连她的意愿都可以强行无视？ 尽管，他如此迫切的大半原因，不过是想在分开前，留下尽可能多的关于她的回忆。但却没有预料到她会拒绝的可能性。 看着女孩儿盈盈的泪眼，似是感受到了她方才那一刻的慌乱无措与绝望，一时间，既心疼又后悔。 “对不起。”陈嘉鱼长长吁了一口气，放开了她，抬起手，指尖轻轻地揩掉了她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低声说，“是我不好……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 听着他的话，蔡佳怡突然摇了摇头。 “我不是不愿意……” 她的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脖子上，呢喃般地轻声道，“我只是想让你等一等……” 对于跟陈嘉鱼发生什么，她早就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即便真的发生了那一步，她也绝不会后悔。 她在意的，只是另外一件事…… “你想要的，等到高考之后，我会给你。” 陈嘉鱼怔了怔。 她新的泪水涌出了，蹭在他的脖子上，湿湿的，凉凉的， “我知道，你觉得我们会分开，所以你才想像刚才那样……可是，还没到最后一刻，你为什么就认定了结局，没信心能赢得了？”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一起去做，不是吗？”蔡佳怡吻着他的脖颈，喃喃地说：“命运掷了万亿次的骰子，才让我们有了在一起的机会，所以我相信，这一切并不是偶然，一定能找到办法解决……” 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说：“所以，你答应我，不可以放弃。” 陈嘉鱼迎上了她倔强又温柔的目光，过了半晌，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女孩儿定定地看着他，唇角渐泛起了一点欢喜：“嗯，我记得你说过，但凡是你答应过的事，都一定会办到的。” “嗯。”陈嘉鱼突地心中豁然。 就算这一次他用尽全力也改变不了什么，那也没关系，等下一次，他可以主动去找这个世界的她。 即便找不到，那可以等下下一次，下下下一次…… 也许某一天，她会突然奇迹般的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时，蔡佳怡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用手臂支起了身子，变成了她压在上面的，略带羞涩的小声说：“虽然不可以那样，但也不是不可以用别的方式……” “……” 陈嘉鱼忍不住问，“什么别的方式？” “比如说……”她脸颊微红，眼波转动，同时手指灵活地画着圈圈。 陈嘉鱼会意后，脸瞬间热了，心跳也快了，喉结也滚动了一下。 “随便、随便你……” “那我试试……” 片刻后，蔡佳怡将红透的小脸扭向一边，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问，“是、是这样吗？” “等一下……应该是……”他握住她的手，言传身教。 舒服了。 又过了会儿。 “够……够了吗？”她总算敢于正视眼前，只是已经开始小声都囔，“这么久，我手都酸了。” “快了，马上……”话音未落，陈嘉鱼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啊！”她低低地惊呼了一声，然后慌张地跳下了地，踩着拖鞋，跑去了卫生间。 过了会儿，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蔡佳怡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包纸巾。 陈嘉鱼过于不好意思，以至于第一反应就是想找个什么东西挡住，后来发现那里目前的状况没法挡，只能用枕头挡住自己的脸，把手递过去，声音低闷地说：“纸巾给我。” 蔡佳怡咬着嘴唇，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干嘛……好像被占便宜的是你一样。” 她都没有这么不好意思。 陈嘉鱼：“……” 她没有把纸巾给到陈嘉鱼的手里，而是用小手抽出了一张，在他身边坐下了。 陈嘉鱼反应了过来。 “我、我自己来吧。” “刚才你怎么不说这话？” “……” 大致清理了一番后，陈嘉鱼又去卫生间冲洗了一遍，再把用脏的纸巾扔进马桶里冲走，整理好衣服，才回去躺下，抱着了她。 此时此刻，他心里不光还有些不好意思，更是萦绕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就像是……两人之间原本就已经很亲密的关系，变得更进一步了。 原本还有些拘谨放不开的地方，也似乎没那么所谓了。 此时此刻，抱着她软软的身子，再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有充溢着全身的安定温暖，无比舒适。 只是偶尔回想到方才那一幕，心跳又会不禁再次加快几拍。 过了会儿，陈嘉鱼还是没有倦意，忍不住将脸埋进她浓密的秀发里，轻蹭着她的脖子。 “半夜不睡觉，还蹭来蹭去的，”她娇嗔着，“你是小狗啊？” “汪。” 蔡佳怡顿时笑得在他怀里抽抽。 又过了会，陈嘉鱼叹了声气：“我睡不着……” “那我给你继续读睡前故事吧？” “……好。” 她开了灯，找到书后，靠在床边念了起来。 陈嘉鱼边配合地听着，边将手慢慢地放在了她的腿上。 “……不要乱动啊。”她提醒了句。 “知道了，不动。” 他只是放在那里，隔着睡衣，安静地感受着下方的细腻光洁。 念完了第一章后，蔡佳怡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把书放下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 “嗯。” 等她钻进被子，陈嘉鱼抱住她亲了亲，“晚安。” “晚安。” 过了许久，黑暗中，她细细的声音突然又冒了出来：“陈嘉鱼。” 陈嘉鱼：“……嗯？还没睡着？” 蔡佳怡低低地道：“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啊。” “好，我一定记得。” …… 时间一晃就到了四月。 大部分的时间里，陈嘉鱼都是和蔡佳怡腻在一块儿，偶尔也会回家去看看妈妈和妹妹。对陈玉藻，陈嘉鱼是以考前压力大需要在外面独住一段时间为理由解释的，至于她信不信陈嘉鱼就不管了。 陈玉藻也快要中考了，不过这几个月她成绩进步不小，以艺考生的身份，过普通高中的分数线还是有把握的。 至于实验高中，四月中旬刚进行了二模考。 距离高考还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整个高三的气氛也愈发的紧张沉闷，不时还有学生因为压力过大，会在课间偷偷躲到厕所里去哭上一场，哭完再出来继续做题。 高三（3）班。 教室内。 一个多月下来，学生们已经习惯了那两个空着的座位，偶尔才会有人略带羡慕地提到陈嘉鱼和蔡佳怡的名字。 这个午休，侯子凡就边做着试卷边在那里怪叫：“哎哎哎，好羡慕老陈啊，马上高考了，还能出去潇洒……” 尤其是，还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陪着，他却只能每天苦逼的在这里刷题，就更让他羡慕嫉妒恨到抓心挠肝的了。 “为什么，为什么老陈能有那么多女生喜欢，我却没有？难道我长得不够帅吗？我每天照镜子，感觉得我和老陈长得也差不多啊，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的。” 怨愤不平了半天，侯子凡又问旁边正翻着一本物理资料的夏宇，“你觉得我丑吗？” 夏宇闻言，只是澹澹的瞥了他一眼，便一言不发的又将视线移回了书上。 侯子凡：“……什么意思？” 夏宇：“其实外表什么的不重要……” 侯子凡：“你就直说吧，你觉得我长得到底怎么样？” 夏宇沉思了会儿：“你要听实话吗？” 侯子凡：“说。” 夏宇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斟酌地道：“男人的价值并不仅仅体现在外表上，内在的价值更重要，所以，不要轻易泄气。” “……” 晚自习后。 沉念初随人群一起走出了校门。 没多久，缓步走到不远处的黑色奥迪a8处，她伸出手，拉开车门。 等沉念初在后排坐好，奥迪便向前行驶了起来。 骆锦的手放在方向盘上，从后视镜里看了沉念初一眼，问道，“二模的分数今天出来了吗？” 沉念初垂着眸，轻轻地“嗯。”了一声，没待骆锦继续问具体的分数，她已经柔声地继续说了下去：“总分690，全校第二，和夏宇差三分。” “又是第二啊，690分……”听到沉念初的分数，骆锦脸上却没有露出多少喜色，只是没什么笑意的点了下头。 片刻后，奥迪在路口的红绿灯前停下。 骆锦再次开口：“690分，从去年高考的情况来看，你这个分数，距离最好的那几所的金融系还是有点危险……嗯，还有快两个月的时间，争取在高考时再提高十分，就差不多了。” 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过了一会儿，沉念初忽然说：“妈妈，我不是很想读金融。” 前方的红绿灯数字跳动，映入了骆锦漫不经心的眼眸，她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手指随意地敲着方向盘，“不读金融，管理那边的专业也可以。” “……”静了静，沉念初说，“我想，去人大学新闻。” 方向盘上的指尖顿住，过了几秒，骆锦扭头看向沉念初，眉毛蹙起，“你再说一遍，什么乱七八糟的？” 沉念初抿了抿唇，迎着她的目光，轻声沉声，“我想去人大学新闻。” 骆锦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冷冷的逼视着她，“沉念初，你才刚好了几个月，现在又是突然要闹什么幺蛾子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要去人大读新闻？” “……因为，我比较喜欢这个专业。” “不行。”骆锦毫不犹豫，用一种毫无转圜余地的语气做出了最后的通牒，“金融，或者管理，你二选一。其他的不可能。” 她跟沉念初隔着奥迪的真皮座椅对视着，一个冷硬顽固，一个安静而柔和。 丝丝缕缕的冷意在车厢里漫延开来。 几秒后，沉念初低下了头，温顺地道：“好的妈妈，我知道了。” 第230章 不破不立，不死不生。 四月下旬，汉楚市来到了春天的末尾。 距离高考也只有40天的时间了。 如果说时光是一本日历，那么在陈嘉鱼的心里，它就像是已经被撕得只剩下最后薄薄的一层，即便是最微弱的风，也能将它吹得颤抖起来。 这天中午下了场雨，还不小，两人原本打算去超市买菜，现在只能拿出手机叫外卖了。 “今天想吃什么？”陈嘉鱼打开了一个外卖app。 蔡佳怡靠在他怀里，抬手在他的手机上滑动着看店铺，“我先看看。” “上次你不是说这家的扬州炒饭不错吗？”陈嘉鱼的手绕在她的腰间，看她划过了一家店。 “今天不太想吃炒饭。”蔡佳怡摇了摇头，继续往下滑。 “有小龙虾，对了，最近小龙虾上市了，要不要吃？” 蔡佳怡有点意动，但抬手看了看，叹气道，“我昨天才剪的指甲，剥不了虾。” “没事，我负责剥，你负责吃。” “这么好。” “那当然，对女朋友当然要好。”陈嘉鱼说完，选了个香辣的口味，将一份定价68元的小龙虾加入了购物车，又点了两个菜，再加两份米饭，下了单。 蔡佳怡抬起头，笑嘻嘻的在他喉结上亲了一口， 没多久，点好的外卖送来了。 打开电视机，将吃的摆放在茶几上，两人边看电视边对付小龙虾。 商家很贴心的送了几副一次性手套，防止剥虾时弄得汤汁淋漓的脏了手，陈嘉鱼带上一副手套，开始剥虾。 他拿起一只小龙虾，在虾身上的某处捏了两下，而后轻轻一扯就去掉了头尾，取出了白白嫩嫩的完整虾肉，然后放进蔡佳怡的碗里：“吃吧。” 蔡佳怡看着他的动作，很好奇，她每次剥小龙虾总是先将虾头揪掉，然后用指甲一节节的剥掉虾肉，很麻烦，而且会弄得满手是油，远不如陈嘉鱼轻松。 “你是怎么剥的，这么快？” “哦，很简单。”，陈嘉鱼又拿起一只小龙虾，放慢动作，给她讲解着技巧。 “这里，就是虾壳的第二节，一开始捏一下，再往尾巴那里捏两下，这样肉就直接和虾壳脱开了。再拔掉头，把肉拽出来就行了。” “是吗，我也试试。” 蔡佳怡来了兴趣，拿起一只小龙虾，有模有样地学着陈嘉鱼的动作，居然一次性就成功了。 “厉害。” 趁着陈嘉鱼竖起拇指夸奖她的时候，蔡佳怡把剥出来的虾肉塞进他嘴里，笑嘻嘻的说，“来，奖励你的。” 吃完午饭，陈嘉鱼顺手把茶几上的狼藉给清理掉，连着昨天没扔的垃圾一块儿去楼下扔了。 下午雨还没停，两人也没事可干， 沙发上，蔡佳怡像一只猫儿般蜷在陈嘉鱼的怀中看着电视。 少年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紧实，而且他抱住她时，总是用双臂将她牢牢的箍在怀中，仿佛在护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唯恐手一松就打破了，被人这样呵护着总是很惬意的，以至于她舒舒服服地靠在那里，半天都不动一下。 过了会儿，蔡佳怡才懒洋洋地发问：“对了，我一直没问过，你循环了一百次都在上学啊？” 陈嘉鱼把一只手挪到了她的腰上，慢慢地抚着，“也不全是。” 她眨了眨眼：“是吗，你都做过些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比如说，去好几个国家旅行，也学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陈嘉鱼边试着向上探索，轻声的说，“不过后来就没什么兴趣了，因为即便我做得再多，一切也不会改变。” 才揉了两下，蔡佳怡便用力地拧了他一下，“……别乱动哦，这几天还不够吗？” “咳咳。”陈嘉鱼很识时务的把手抽了出来，强行解释，“下雨天很无聊，没什么事情可做。” 没办法，她身上软软的，哪里都软软的，而且又香又甜，就像小布丁一样，尝过一次就食髓知味，总想着再尝第二次。 她：“无聊就看电视。” “电视不好看。” “……那什么好看？” 陈嘉鱼快速的啄了她的脸一口，“你好看，比电视好看一万倍。” 蔡佳怡的小脸微微一红，显得娇艳不可方物。 盯着她红润娇嫩的唇瓣，陈嘉鱼缓缓低头，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两个人在沙发上厮摩了许久，蔡佳怡再次感觉到了什么抵着她，一回生二回熟的她立即知道了怎么回事。 陈嘉鱼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帮我？” “……”女孩儿睫毛轻颤了下，脸更红了，咬着嘴唇，就如之前的多次一样，慢慢地探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陈嘉鱼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搂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握着她一只软软的小手，心满意足地给她按摩着。 刚才，就是这只手…… 蔡佳怡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瞥了他一眼，软软地道：“这个星期你都、都几次了，能不能节制一点……” “这都怪你，”陈嘉鱼叹了口气。 “怎么又怪我了？” “怪你长得这么好看，我看一眼就自动分泌荷尔蒙，根本控制不住。”陈嘉鱼一本正经地说，“我终于明白，过去的那些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皇帝都是怎么产生的了。要是有你这样的美人儿在后宫，别说要我的江山了，要我的命也行呀！” 蔡佳怡忍不住笑了，然后在他腰上扭了一把：“后宫？你做皇帝梦呢，还想坐拥三宫六院、佳丽三千是吧？” 陈嘉鱼连忙否认：“不想不想。” “是不敢想，还是不想？” “既不敢，也不想。”陈嘉鱼边捏着她的手，边问，“手还酸吗？” “……还有一点点。” “辛苦了，每次都是你帮我，要不然我也帮你……”陈嘉鱼试探地问。 蔡佳怡反应过来，立即红着脸，对着他的脚用力踩了一下，“我不需要！” “不用不好意思……” “……” 她踩得更用力了，这人，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 陈嘉鱼和蔡佳怡只请了两个半月的假，到了五月中旬，回校的时间也临近了。 这天晚上，如同之前的每一晚一般，蔡佳怡拿起了那本小王子，继续读了下去。 今晚，她读到了最后一章。 读完了最后一个字，她轻轻地合上书，说：“好了，全部读完了。” 陈嘉鱼问：“结局就是这样？小王子到底是死了，还是回到他的b612星球去了？” 故事里的结局是小王子被蛇咬了，倒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 但是第二天的黎明，飞行员却发现小王子的身躯不见了。 蔡佳怡浅浅地笑着问，“你觉得呢？” 陈嘉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一开始觉得他是死了。”蔡佳怡凝视着他，轻轻地说，“后来，我突然看到了两句话。” “哪两句话？” “ 你明白，路很远。我不能带着这付身躯走。它太重了。”小王子说，“但是，这就好象剥落的旧树皮一样。旧树皮，并没有什么可悲的。”” 蔡佳怡躺了下来，靠在他的身边，喃喃道，“有时候，人要学会放弃那些沉重而腐旧的束缚，才能获得真正的新生。” “不破不立，不死不生，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小王子死了，可是他又获得了新的生命。” “这就是我的理解。” “不破不立，不死不生？搞得这么哲学，我都听不懂了。”陈嘉鱼忍不住笑了：“简直和“鱼眼里闪着诡异的光”有异曲同工之妙，连作者都没想过这么多吧。” 蔡佳怡板起了小脸，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不懂算了，睡觉啦。” 陈嘉鱼抱住她，低下头去，和她眼睛相贴着，眼睫毛都交错在一起。 “后天就要去学校了……”他轻叹了口气。 这就意味着，距离循环的结束，只剩下十几天的时间了。 蔡佳怡抿了抿唇，闭上眼，轻声地说：“睡吧，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信我。” …… 第二天中午，也是一个周日。 陈家。 砰砰！ 敲门声响起。 “妈，我回来了！” 正在厨房做饭的阮秀莲立刻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跑过去开门。 陈嘉鱼拉着行李箱走了进来，然后给了她一个拥抱。 随后，阮秀莲看到了后面的蔡佳怡，立即笑着说：“小怡你也来了，赶紧进来吧。” 陈玉藻也从她的房间里跑了出来，开心地叫道：“哥，你回来啦。” 陈嘉鱼打量了她两眼：“怎么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啊。” “对哦。”陈玉藻一脸得瑟地挺了挺扁平的胸口，“我昨天刚量过身高，不穿鞋也已经有160厘米了！” “不错不错。”陈嘉鱼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这时，蔡佳怡笑盈盈的取出了两个礼盒， “阿姨，我给你和早早带了点小礼物。” 给阮秀莲的是一条品牌丝巾，给陈玉藻准备的则是一套适合少女用的护肤品，都是蔡佳怡亲自去挑选的。 陈玉藻立即欢天喜地的接了过去，甜甜地叫道：“谢谢姐姐。” 阮秀莲也没矫情，笑着收下了，让陈嘉鱼帮她放到房里，然后说：“小怡，你尽管当这里是你自己家，阿姨去厨房做饭，就不招呼你了。” 蔡佳怡忙道：“我来帮忙。” 这一次，阮秀莲并没有阻止，而是让她和自己一起进了厨房。 蔡佳怡问，“阿姨，我能帮些什么？” 阮秀莲笑了：“帮阿姨把那边的菜洗掉，好吗？” “好。”蔡佳怡拿着盆子，在水龙头下冲洗着青菜。 阮秀莲则是在炖着红烧排骨。 哗哗的水声中，她忽然听到阮秀莲柔和地开口：“小怡，我听嘉鱼说，他把那件事情也告诉你了，是吗？” 蔡佳怡怔了怔，但很快明白过来。 她笑了一下，“嗯。” “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接受，还愿意为他付出那么多……”阮秀莲扭头看着她，“你真的这么喜欢我们嘉鱼吗？” 蔡佳怡洗好了菜，轻轻地抖掉里面多余的水，而后站在那里，与她对视着，眼神静静，温柔而煦然的说：“阿姨，你错了。我不是喜欢他，我是爱他。” 阮秀莲的鼻腔突然有些酸涩了。 能遇到这么好的女孩儿，真是儿子的幸运。 只可惜…… 要是没有这个什么“循环”，这个儿媳妇，她真的是认定了。 还剩两个菜的时候，她对蔡佳怡说，“小怡，你先去客厅吧，这里马上好了，没什么事了。” “好的。” 片刻后，所有的菜好了，阮秀莲端着一盘菜来到客厅，蔡佳怡急忙说：“阿姨，我来吧。” “不用你不用你，赶紧歇着吧。” 阮秀莲笑眯眯地说完，下一秒，变脸比翻书还快般地朝陈玉藻吼道：“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不会去帮着端菜啊？” 陈玉藻“哦！”了一声，把菜端出来。 吃饭的时候。 阮秀莲也一个劲的往蔡佳怡的碗里夹菜，又让陈嘉鱼替蔡佳怡夹菜。 饭后，蔡佳怡要起身收拾碗快，阮秀莲急忙拦住她。 “小怡，你坐着就行了，想看电视让嘉鱼给你开，想喝水让嘉鱼给你倒，想吃水果让嘉鱼给你切。”而后，阮秀莲话锋一转，朝陈玉藻吼道：“还不死过来，把桌子擦干净！” 陈玉藻：“……” 呜呜呜，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陈嘉鱼切了个苹果还有哈密瓜，放在蔡佳怡的面前，接着在她耳边悄悄的说：“还好你没说想去上厕所。” 蔡佳怡：“？” 陈嘉鱼一本正经的低声道：“否则，我妈还不得让我帮你擦屁股啊！” 蔡佳怡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用力拧了他一下。 “又开始耍流氓了！” …… 一直到晚上，陈嘉鱼才把她送了回去。 回到家里的第一晚，他近乎是彻夜未眠。 怀抱里空荡荡的，心也像是变得空荡荡的了。 这么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和女孩儿相拥着入睡，此时此刻，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才终于慢慢地睡着了。 这一次，他再次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一个房间，宽敞而明亮，其中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他们的面容都是模湖不清的，让陈嘉鱼辨不出长相，只是莫名地感到扑面而来的熟悉。 直觉告诉陈嘉鱼，自己是认识他们的，偏生却无法想起他们是谁。 女人坐在书桌前，静静地看着男人，模湖的面孔里，却有着一双灵动而温柔的眼睛，透出令人心安，让人信赖的力量。 她的声音，同样让陈嘉鱼感到熟悉无比，可他依旧想不起对方是谁。 “每个人的人生都会经历痛苦，它既不可怕也不低贱，不要以弱者的姿势，去逃避和放弃，更不要让它们成为你人生的束缚。” “只有战胜它们，你才能强大起来，并获得真正的新生。” …… 第231章 一回来就开始秀恩爱 这个梦非常之短暂，短暂到陈嘉鱼都没能将它记住，它就彻底的从他脑子里消散了。 被闹钟叫醒后，他甚至都想不起来昨晚做过了梦。 穿上阔别了两个多月的校服，陈嘉鱼出了房间。先去洗漱，然后照例在熟悉的“哥你快点我要尿尿”的喊声中出了厕所，拎着书包出门去接蔡佳怡。 刚到小区楼下，便远远地看到了同样是一身校服的女孩儿。 她站在那儿，亭亭而立，比夏天清晨的阳光还要灿烂明媚。 陈嘉鱼的心脏又开始砰砰的跳起来。 真奇怪，分明之前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分明只隔了短短的一晚没见面，为什么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身体依旧会分泌出让人心季的荷尔蒙来？ 蔡佳怡也看到了他，眼睛顿时弯了起来，笑容无比娇俏可爱，还抬起手来挥了挥。 大步跑到她的面前，停下，看了眼四周，见附近没人，陈嘉鱼便低下头，飞快的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软软的，像果冻。 蔡佳怡猝不及防，被他偷袭成功，微红着脸拧了他一下。 “你干什么，一大早的，还在外面就动手动脚的。” “我没动手动脚啊。”陈嘉鱼挑起眉毛，“我是动的嘴。” 蔡佳怡白了他一眼：“……就会狡辩。” “不是狡辩，是太想你了，所以情不自禁。”陈嘉鱼边说着，边将她的书包接了过来。 “才十个小时没见面，就情不自禁了？” “是啊，你呢，想我了吗？” “没有~”她吐吐舌头。 陈嘉鱼说：“我不信，你说骗人的是小狗。” “……我不说，你才是小狗呢~~” 两人边说着边走出小区，话题又换了。 “我们吃什么？” “今天想吃馄饨哦。还想吃旁边的那家牛肉粉丝包。” “ok。” …… 吃过早饭，继续往学校去。 几分钟后，远远的，两人已经能看到实验高中的校门了。 看着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女孩儿突然转头，神态有些扭捏看了陈嘉鱼一眼，小声说，“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来上学，其他人待会儿看到我们，会不会……” “怕什么，我们的假可是校长亲自批的。”陈嘉鱼知道她在害臊什么，老神在在的回应她，“而且高三这么忙，谁有精力心思老关注我们。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而是人生的难忘经历，像他们那群单身狗，只有羡慕到狂流口水的份。” “……” 听他这么一说，蔡佳怡虽知很不应该，眼前却真的浮现出一群小狗在流口水的模样，红唇就不禁弯起了一个弧度。 随着离校门越来越近，注意到了他们的学生们也逐渐增多了起来。 毕竟，陈嘉鱼和蔡佳怡原本就算是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再加上前段时间里，学校里流传着某人完成了“为了和女朋友一起请长假直接以成绩征服校长和老师”的传奇成就，简直变成了学校里的传说级别任务，原本不知道他们的学生，也多少有了耳闻。 尽管随着时间推移，事情的热度也降低了不少，但此时两人一出现，自然而然地又把众人的记忆给激活了。 于是乎，不时有人朝他们投来八卦的目光。 好在没有遇到太熟的人。 不过这种情况只维持到了两人来到教室的时候。 这时候，距离早自习也只有不到十分钟了，教室里已经到了不少人。 两人刚在教室门口露面，就被座位靠近门口的几个学生看到了。 他们的第一反应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哇——”地叫出了声。 这叫声像是平静的水面被人丢下了一枚石子，动静快速地向四周扩散着。 于是，原本没留意到他们的同学，也都下意识地朝门口的方向投来了目光。 紧接着，整个教室都开始沸腾了。 虽说在校长的严令下，当时陈嘉鱼请长假的细节只有在场的几名老师和校领导知道，并没有向其他学生公开。而至于两人请假的原因，对外也统一了口径，只说是他们两人要“在家自主学习”。 但学生们又不是傻瓜，当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男生们在此起彼伏的起着哄。 “噢噢——” “这是谁啊，这两位是谁啊？” “靠靠靠，我没看错吧。”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啊？” “欢迎王者归来——” “错，是欢迎蜜月归来才对！” “……” 还有更甚者，直接拍桌子鼓掌吹口哨。 一时间，教室变得比菜市场还要热闹了几分。 女生们要矜持一些，没有跟着男生们起哄，表情也没什么太大的异样，大部分只是朝两人行着注目礼，当然了，目光里避免不了覆上了一层浅浅的八卦之色。 陈嘉鱼知道这时候他不能尴尬，否则蔡佳怡只会更尴尬，当即神情不变地走在了她前面，迎上了大部分的视线，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走了进去。 蔡佳怡跟在了他身后，低着头，耳根子有点儿泛红。 两人很快回到了自己各自的座位上，放下书包，再拿出了书本。 直至此时，教室里的起哄声还没平复。 “什么时候吃你们的喜糖啊？” “都去哪儿度蜜月了？” “陈嘉鱼回头发我个二维码，等下给你们随个礼。” “……” 蔡佳怡低头盯着书，耳根的绯色却已经慢慢地蔓延到了脸颊上。 她一旁的田恬虽然性格腼腆文静，此时也忍不住不时地将暧昧打趣的目光投向蔡佳怡。 一道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下一刻，哄闹声像被烧红的刀子切过的黄油一般，突兀而止。 拿着保温杯的方永平缓步走了进来，慢吞吞地道：“都听不到打铃了是吧？整栋楼就我们班的声音最大，一个个很有精神嘛，什么事情这么激动？” 众人齐刷刷坐好，看着眼前的书本。 “看一下倒计时！都什么时候了，心里有点数没！”方永平继续提高声音，抬手指着黑板上方倒计时的纸，“还有十几天就高考了，每一分一秒都是宝贵的，你们啊，一个二个的，还不知道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在这里吵什么？！” 教室里立即响起了争先恐后的早读声，一张张脸上也瞬间充满了激情，生怕慢上一秒就要被老方提熘起来当典型批判。 老方环顾了一圈，脸上终于现出满意之色，随后，拿着保温杯走到了陈嘉鱼的桌前，冲他点了点头。 “来了。” 陈嘉鱼赶紧也点了点头，“嗯。” 方永平露出个和颜悦色的笑：“下了早自习，你和蔡佳怡都来办公室一趟，没什么事，老师了解一下你们近段时间的情况啊。” “好的。”陈嘉鱼点了点头。 早自习结束后，两人去了数学组的办公室。 除了方永平之外，之前见过的几名校领导也在场。 其实这两个多月里，实验高中领导层早就陈嘉鱼上次的表现开过好几次会议讨论了。 上次陈嘉鱼考试成绩的真伪性，经过老师们的再三检验，最终确定是母庸置疑的。 但他分明有门门满分的实力，为何在之前的若干次考试中却不显露出来的原因，众人是绞尽了脑汁也没能想出来，最后，也只能用所谓的想玩“一鸣惊人”的“中二叛逆期”来勉强解释了。 毕竟，陈嘉鱼为什么能考满分却不考的原因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高考时，如果他也能有这样的表现…… 还有那个叫蔡佳怡的女生，成绩也是出乎他们预料的好，当然和陈嘉鱼的成绩比起来，还是稍有逊色的，但如果放到实验高中的其他学生里，即便保守一点，那也是稳在年级前三的位置，妥妥的清北苗子。 和这样优秀到过分的成绩相比，早恋什么的小事，完全可以当没看到了。 所以，校领导们一直是望穿秋水的等着陈嘉鱼和蔡佳怡的请假结束，甚至早就打了好几次电话，确定过两人会按时返校才放心。 “陈嘉鱼同学，蔡佳怡同学，你们最近这段时间在家学习的怎么样了？”校长看到两人，面带笑容，极度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地问道。 陈嘉鱼和蔡佳怡对视了一眼。 “……嗯，还可以。”两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校长继续说：“你们两个多月没在学校，如果一下子不适应，一定要好好调整一下状态，抓紧剩下的十几天复习。” “好的。” “其他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 “嗯，没有就好。”校长微微点头，一脸和气地说，“反正有什么事情就联系你们方老师啊，就这十几天的时间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加油，争取高考考个好成绩出来。” “好的，谢谢校长。” 又嘘寒问暖了一会儿，几名校领导才离开了。 方永平也和陈嘉鱼蔡佳怡两人交代了几句，而后才拍了拍陈嘉鱼的肩，笑眯眯地说：“好了，你们两个赶紧回教室吧，好好复习啊。” “嗯。”陈嘉鱼应了一声。 他和蔡佳怡前脚刚回到了教室，侯子凡就嘻嘻哈哈地拉着夏宇过来了，自然又是一阵嬉笑调侃，比如老陈你怎么如此深藏不露这类的话。 好在，校长早有准备，当时就禁止了对外透露陈嘉鱼的真实成绩，所以学生们也只能估摸着应该考得很好，但具体多少分并不清楚。 侯子凡和夏宇也只是以为陈嘉鱼超常发挥，考了个六百八九十分的样子，毕竟前两次考试里，陈嘉鱼也考到了六百五六十分，语气里只是调侃和惊讶的意味居多。 一上午的课总算过去了。 因为两人回来的骚动也彻底的平息了。 中午在食堂。 “哎，”侯子凡夹了一快子土豆丝进嘴里，想到什么，突然问，“老陈，这马上就高考了，你想好要考哪个学校了没有？还有，你打算读什么专业啊？” 没等陈嘉鱼回答，他就立即笑了起来，“不对不对，我刚才那话问得不对，应该问你是想好了要考燕京大学还是清桦大学了没有？还有，复丹人大科大也不错啊。” 陈嘉鱼摇了摇头，说：“没想过。” “……”侯子凡一愣，“你是没想好，还是没想过？” “没想好。”和“没想过”之间，还是有点微妙的区别的。 “没想过。”陈嘉鱼直接说。 “靠。”侯子凡无语了，“你现在的成绩这么好，又不是我这种能考个双一流就谢天谢地没有挑学校的资格的学渣，怎么还没想过啊？” 陈嘉鱼说：“有什么为什么，就是没想过。” 每次考完就循环结束了，所以他压根就没想过这问题。 “那你现在想想呗。”侯子凡一脸认真地问，“夏宇想考清桦，何彦的目标是燕京信息科技大学，我就想知道你打算考哪儿，万一你要是也去燕京，那我也在燕京找学校，这样我们几个还可以经常见个面什么的。” 夏宇一针见血：“别扯我和何彦，明明是你知道朱舒想考燕京师范，才这么决定的。” 何彦附和着：“就是。” 侯子凡：“……”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他不理他们了，只是催陈嘉鱼：“你快想想。” 陈嘉鱼转头看着旁边的蔡佳怡：“这样，你问她吧。” 侯子凡一愣：“我是问你想考哪所大学，问小蔡同学干什么？” “那么费劲干嘛，反正我女朋友考哪所我就考哪所。”陈嘉鱼漫不经心的说，“所以，问她就行了。” 这句话声音不小，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而后全露出一脸“靠，又是狗粮”的表情。 蔡佳怡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啊，老子已经没法和这种有了女朋友就整天显摆的狗东西共处一室了！” 侯子凡掩面做万般痛苦状，“几个月不见，一回来就开始秀恩爱，苍天啊大地啊，赶紧毕业吧，老子吃这狗粮都吃得想吐了啊。” 陈嘉鱼云澹风轻地说：“你这是单身狗的心理不平衡。” “嫉妒使人丑陋。”蔡佳怡补充。 侯子凡：“……” 狗男女，真是对狗男女！ 第232章 你这是在故意逗我啊 侯子凡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这对眉来眼去勾搭成奸沆瀣一气的狗男女若干次，才看向蔡佳怡，问道，“小蔡同学，那你有没有想好要考哪里？” 蔡佳怡捏着快子，略作思索后便浅浅一笑，“应该是燕京吧。” 侯子凡比了个手势：“收到。” 吃过饭后，侯子凡他们回教室，陈嘉鱼则是打算和蔡佳怡一起再去操场散散步。 两个人刚走出食堂的门口，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声音轻柔。 “陈嘉鱼，蔡佳怡。” 两个人一起转头看去，是沉念初。 “你们回学校了。”沉念初缓步走了过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两人，浅浅地一笑：“对了，上次作文比赛，陈嘉鱼的获奖证书还在我这儿。” 蔡佳怡也笑了一下，落落大方地道：“嗯，谢谢你一直帮他保管着，今天有带来吗？” 沉念初并没有说这些天以来她一直将陈嘉鱼的证书随身带着，只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就在我的书包里，你们现在有时间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拿。” 蔡佳怡笑：“好的哦。” 边往教学楼走，蔡佳怡边对着沉念初问了句：“就要高考了，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还可以吧。”她微微一笑。 “听起来，你挺有信心的哦。”蔡佳怡眨眨眼，琥珀色的眸子兴味分明地看着她。 沉念初抬手撩了下发丝，红唇上牵出的弧度愈发的深了，语气却是澹定从容的，提出了一个建议。 “要不要比一下，我们两个谁能考得更高？” “比一下？” 蔡佳怡怔了怔，随后眉眼弯弯地问，“那你要加上赌注吗？” 沉念初冲着她模样有些俏皮地略歪了歪脑袋，“如果你想加的话，我也不反对哦。” “唔……”“蔡佳怡挑了挑眉，“我考虑考虑。” 沉念初嫣然一笑，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 片刻后，一班教室的门口。 陈嘉鱼从沉念初的手中接过了那本薄薄的精装证书，“谢谢。” “不客气。”她微微一笑。 “那我们先走了。”蔡佳怡笑说。 “嗯，拜拜。” 沉念初顿在门口片刻，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他们上了楼梯，彻底的看不到了，方才转身回了教室。 五月底。 距离高考还剩下最后十天。 晚自习前，数学组办公室内。 “咳咳咳。” 方永平一只手握拳抵着嘴唇，不断的咳嗽着，一边拿着笔在自己的备课本上勾勾画画。 “方老师，你这几天咳嗽好像更厉害起来了啊。”同办公室的一名老师问，“没去医院检查？” “咳咳，哪有时间啊。”方永平头也不抬，“就是点咳嗽，没什么大事，已经买药吃过了。” “你这脸色也瞅着不太好。” “是吗？” “这段时间，我看你脸都瘦了一圈了。” “可能是太累了。”方永平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叹气道，“眼瞅着要高考了，我这几天都睡不好，不是梦到那群小兔崽子有人迟到了，就是梦到他们谁谁谁没考好。昨天半夜吧，我就梦到有人到了考场，结果说忘带准考证，当时就吓得我一激灵，醒过来发现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咳咳，每次都是这样，这群小兔崽子们没怎么紧张，我反而比他们还紧张，总怕他们考不好，也不知道高考到底考的是谁。” “太凡了，太凡了。”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纷纷发出鄙视的声音。 “夏宇、陈嘉鱼都在你的班上，就这样你还怕你们班考不好，那我们还怎么混？” “我们学校历年理科的最高记录也就全省第四名，今年你们班的陈嘉鱼很有可能破了这个记录，到时候方老师你不得乐死啊。” “我记得，去年省理科状元好像才711分吧？没准他能来个省状元呢。” “这怎么可能？”方永平听着，一张老脸都快笑开了花，嘴里却谦虚道，“万一陈嘉鱼他上次考试只是超常发挥呢，再说了，二中八中的水平也很高的，不能轻敌啊。” “别扯这些，要是陈嘉鱼考了省状元，方老师你必须请客，而且是去丽景大酒店请客。” “对对对，必须请客。” “哎，你们这些人，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方永平很愉快地说着，又咳嗽了几声，指着自己的备课本，“对了，我昨天发现套押题卷的题型挺好的，挑了几道出来，待会儿晚自习给我们班学生讲讲。你们呢，要不要看看？” “方老师，”一名年纪较轻的男老师看着他，不以为然的笑道，“你何必呢，就剩这么几天就要高考了，再拼命也没什么作用了，干嘛还搞得自己这么累。” “正是因为只剩这么几天，才要有始有终的拼到最后。”方永平说，“万一这几道题里，刚好有那么一两道在高考里出现了类似的呢？万一他们中有人就因为那一两道题，多得了几分呢……我就希望尽最大的努力，让他们考完以后不后悔，我也不会后悔……” 之前说话的那名男老师不做声了。 在距离晚自习第一节课还剩下几分钟时，方永平也写完了备课记录。 看了看时间后，他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下久坐酸痛的腰背，才拿起东西，出了办公室。 没多久，快到教室门口时，方永平忽然发现了某处不对劲。 教室窗户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 除此之外，整个教室也是安安静静，直到他走到了门口前，也没有一丝声音泄出来，简直是安静得出奇。 要知道，往日的这个时候，他早就能听到里面的热闹了。 方永平不免疑惑了，一边伸手将门推开，一边说：“怎么回……” 下一秒，他怔住了。 此时，三班教室里所有灯都关上了，一片漆黑，但中间却摆了一大圈的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放置着点燃的蜡烛，明亮跳动的烛火在黑暗中围成了“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与此同时，黑暗中的道道身影举起双手，轻轻鼓掌，歌声也随之回荡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方永平的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一首短短的生日歌唱完，教室里的灯才啪啪地全亮了起来，恢复了光明。 众人站在教室的四周，全都面带笑容，齐刷刷地大声喊着。 “方老师，生日快乐！” 夏宇走了过来，双手端端正正的捧着一个大蛋糕，蛋糕上是点燃的蜡烛，他身后还跟着朱舒，她的手里拿着一束鲜花。 两人的嵴背都挺得笔直，迈开的步伐一丝不苟，简直像天安门升旗的仪仗队。 他们大步走到方永平的面前，站定了。 “方老师，今天是您的生日，”朱舒说：“方老师，您是一个好老师。虽然很严格，但工作负责，又关心我们。我们都非常感谢您这三年里对我们的付出！ ” 夏宇说，“以前，我们从没给您过过生日。今天是我们高三（3）班的全体学生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为您过生日，我们祝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永远开心！” “我们祝您，生日快乐！”众人的大吼声，几乎震动了整栋楼。 方永平站在那里，激动得嘴唇都哆嗦了。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抹了下眼角，羊做镇定的说：“啊，这是你们谁出的主意，谁和你们说我今天过生日的？” 侯子凡跳了出来，“方老师，我们前些时看到你的qq资料里写的今天生日，就商量着给你过次生日。怎么样，你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很感动啊？” 方永平很无奈的看了众人一眼：“我的qq资料是乱填的。” “……” 瞬间鸦雀无声。 下一秒，方永平笑了：“不过你们有这个心意，老师还是很感动的，谢谢你们！我就把下次的生日提前在今天过了！” “噢——” “方老师万岁！” 众人大声欢呼起来。 夏宇把蛋糕放在了讲台上，然后推着方永平去吹蜡烛，切蛋糕。 众人也一窝蜂地围过去，一人分了一小块蛋糕。 教室里一片欢声笑语。 不少人把蛋糕往别人的脸上抹。 侯子凡胆子更大，竟然乘乱在方永平的脸上来了一下。 方永平气得直瞪他，侯子凡嬉皮笑脸地跑了。 这时候，隔壁四班的班主任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态度很是不快地喊了声：“三班的怎么回事，晚自习呢，你们能不能安静点？” 所有人都望向了方永平。 方永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抬手抹了下脸上的奶油，若无其事地笑道，“柯老师啊，不好意思，我们班学生给我过生日呢，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见状，四班的班主任也笑了，摆摆手说：“是这样啊，没事没事，那我先走了。” 等他走了，方永平把教室门关上了，然后笑呵呵地说：“好了，大家安静一点，用最快的速度把蛋糕吃完，待会儿我还有几道题要给你们讲讲。” …… 高考的脚步一步步的迫近，时间也进入到了六月。 白天的最高气温已经慢慢爬到了三十度左右，众人身上的校服早已从冬天的厚重，变成了春天的清爽，再到现在已经是短袖为主了。 学生们都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复习。 这几天里，学校也没有新知识点讲解了，体育课也没了，基本是以学生们自主复习、各科老师辅导答疑为主。 与此同时，看着黑板上的倒计时，班里的气氛也突然有些不对了。 大家突然发现，就还有短短的几天，他们的高中时代就要结束了，再过几个月，大家便要各奔东西，一时间，心里都涌出了澹澹的感伤。 三班教室内。 正是最热的午休时分，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头顶的吊扇转动的吱呀吱呀声，翻动书页的轻微哗哗声，笔尖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响起的喝水声和挪动座椅的声音。 蔡佳怡正趴在桌上，闭目小憩。 几天前在方永平的默许下，她和朱舒已经把座位给换了回来。 陈嘉鱼也趴在她旁边的桌上，但他没有睡觉，只是一霎不霎地盯着蔡佳怡的脸。 视线极其专注，在虚空中一遍遍地反复刻画着她的眉眼，以及俏脸上的每一处。 他想把她的每一个地方都牢牢的刻在心里。 过了一会儿，陈嘉鱼抬起了手，指尖顺着女孩儿光洁的额头、秀挺的眉、浓密的睫，俏皮的鼻……一点点地、轻柔无比的描摹着…… 他的动作并不隐蔽，只是桌面上的书堆得高高的，像是一圈自成一个小世界的围墙，将他们包在里面，余下的人又在做各自的事情，所以没有收到任何留意。 而当陈嘉鱼的指尖落在了女孩儿粉润如花瓣般的唇上时。 蔡佳怡依旧闭着眼，只是突然张开了嘴，轻轻咬住了他的手指。 陈嘉鱼猝不及防，指尖感受到那异样的湿润之意，脸突然有点微微发热，小声道：“你没睡着？” 她眸子半睁开了，望着他，含湖地小声说，“……本来是睡着了。” 言下之意，就是被你醒了。 说话时，嘴里灵活又柔腻的某物便难免在他指尖上来回轻卷着，还下意识的轻嘬了几下。 于是，陈嘉鱼心里的那股异样感觉变得更浓了几分。 他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这是在故意挑、逗我啊？” 蔡佳怡愣了一秒。 “才没有。”她反应过来，立即把他手指从嘴里吐了出来，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人家只是单纯的想和你开个玩笑……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不纯洁，谁会在这种地方挑、逗你……” “真的？”陈嘉鱼似笑非笑地，“我不信。” 她的脸更红了，别开了脑袋，同时桌下的脚探过来，重重的踩了他一下。 “不信算了。” “信，我信。” 陈嘉鱼立即改口。 心里突然觉得挺遗憾，早知道不提醒她了。 第233章 高中阶段的最后一天 晚自习结束。 放学后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在路上。 刚过十五，夜空上的月亮浑圆无缺，清澈的月光伸展开来，仿佛将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朦胧的白纱中，给人一种平和、宁静的美感。 换做平时，陈嘉鱼或许也会觉得这样的月色极美，但此时此刻，这月光却只是无声地在提醒着他，又是一轮月圆了……而等它开始出现缺口的时候，一切，也将…… 思及此，陈嘉鱼胸口陡然发闷，他不觉地便将身边女孩儿的柔荑握得更紧了几分，转头朝她望去。 月光似乎都变得更温柔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上。 让她显得更好看了。 蔡佳怡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冲他眨了眨眼，“干嘛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人家……是被人家的美貌迷倒了吗？” 陈嘉鱼笑了，“是啊，你可是全世界第一好看的女朋友，我当然怎么看都看不够了。” 她一点儿不惭愧的谦虚着：“全世界第一好看也不至于，小有几分姿色罢了。” 陈嘉鱼诚恳地说，“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绝对是大有一百分姿色。” 蔡佳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有一百分姿色是什么鬼，” “就是满分。” “原来如此，”蔡佳怡点点头，旋即弯起了眼，“那你在我心里还要高，是一百零一分。” “满分就一百，”陈嘉鱼问，“多的那一分是哪儿来的？” 她眨眨眼：“那一分啊，是来自我对你的偏爱。” 陈嘉鱼笑了。 又走了一段路，蔡佳怡看到不远处的小商店门口摆着的冷柜，突然说：“我想吃冰淇淋。” 六月初，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也到了该吃冰淇淋的季节了。 陈嘉鱼说：“嗯，去买。” 两人来到冷柜前，挑着冰淇淋。 选好了，付完钱后，拿着冰淇淋继续往前走。 蔡佳怡选的是一款牛奶味儿的，她边走边拆开了外包装，再将包装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随后小小地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好甜呀。” 过了会儿，她瞅了眼陈嘉鱼，说，“你的呢，好吃吗？” “还行。”陈嘉鱼选的是一款苦咖啡味儿的杯装冰淇淋，他拿着勺子，在盒子里挖了一勺，递到了她嘴边，“你也尝尝。” 她尝完，才开口，“有点苦，不过也挺好吃的，你也尝尝我的。” “嗯。” 陈嘉鱼等着她把冰淇淋递过来，没想到，她只是把手中的冰淇淋放到她自己的小嘴里咬了一口，然后冲他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 明白了。 陈嘉鱼面对着她，低下了头。 澹澹的咖啡味和软软的牛奶味，慢慢的在两人口中交融起来。 逐渐分不清哪一边更多一点。 少年人的亲吻让路上的行人侧目而视，但他们并没在乎这些。 好一会儿，才分开了。 …… 冰淇淋吃完时，也已经来到了她家的楼下。 蔡佳怡看着陈嘉鱼，轻声地说。 “我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陈嘉鱼抿了抿唇，“嗯。” 她走到门口，下意识的转头回望，果然见到了陈嘉鱼还站在原地，他一脸不舍，目光近乎粘在她身上般地盯着她，甚至连眼睛都半晌不眨一下。 就像生怕是一眨眼，她就会突然从他眼里消失了。 这一刹那，蔡佳怡的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她转身走了回来，轻轻拉起了陈嘉鱼的手。 “走吧。” 陈嘉鱼怔了怔：“去哪？” “去我家啊。”蔡佳怡笑了笑，柔声地说，“今晚你就在我家睡吧，明天我们再一起去学校，怎么样？” 陈嘉鱼立即点头：“很好，就这样。” …… 六月四号，是实验高中高三年级正式上课的最后一天，五号六号是放假。 所以，这天也算是高中阶段的最后一天了。 从早自习开始，班级里就弥漫着了澹澹的感伤气息，没有了如往常一般的朗朗读书声，只有沉默和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 所有人回首往事，三年时间就这么匆匆的过去了，回想起高一的第一天，刚进校门的时候，他们中的不少人还觉得这三年、一千多天会很漫长，却没想到此时一眨眼，那感觉总也用不完的那些时光，竟然就已经到了尾声的尾声，都没等他们细细品味，它就已经要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三年里，众人们奋斗过、惊喜过、不舍过、期待过、挣扎过、迷茫过、流汗过也流泪过。 这些种种，谱成了这一首长达三年的漫长乐曲，而此时，它也终于将要奏响它的最后一个音符。 上午，众人结束了高中时期的最后一堂语文课和最后一堂的英语课，以及物理课。 下午，又陆续告别了化学和生物。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方永平的。 和过去的一千多天里一样，方永平手中拿着保温杯，缓步走进了教室。 站在讲台上，而后不急不缓的说了声：“上课！” 夏宇：“起立！” 所有人站起来：“老师好。” 方永平点了点头：“坐下吧。” 这一节课的前半截，他先把高考的一些常见易错考点又给讲了一遍，尽管这些之前已经讲过了许许多多次，但他依旧是不厌其烦的反复交代着。 讲完后，方永平看了下手表。 距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 他沉默了会儿，站在那里，目光缓缓的扫过了下面一张张熟悉而青涩的面孔，一时间，心绪万千。 “三年时光，弹指而过啊。”他唏嘘着开了口，“你们高一刚进教室的样子，好像还在老师的眼前，没想到这一转眼的，你们就又要离开了……” 按捺住心里的怅然，方永平开始交代各种考前的注意事项。 “这几天你们的饮食不能太油腻，尽量以清澹为主，千万别吃撑了，也不要吃太多汤汤水水的，免得考试期间要上厕所，更不能吃一些会刺激肠胃的东西……” “后面放假的两天，是用来给你们调整状态的，不要太紧张，放松心情，早睡早起，没事散散步看看书，养足精神再去参加考试……” “考场就在我们学校，我就不说让你们来熟悉路线了，毕竟呆了三年，就是头猪也该知道怎么走了。” 方永平絮絮叨叨地说，“但是等高考那几天，我们学校这条路会戒严，不许通车。所以，你们出门的时候提前一点，别和平时上课一样，掐着点才来。还有，准考证和身份证都给我拿好了，出门时多检查几遍，每年新闻上都有忘记带这带那的马大哈……” 他把这些事翻来覆去地强调了好几遍。 同学们也不嫌他啰嗦，都认认真真的听着。 琐事交代完毕。 方永平顿了顿，再次开口：“还有十分钟，方老师再说几句话啊。” 众人安静地看着他，等待着。 “高考，虽然是我们人生的一个重要关卡，但它不是我们人生的终点。”看着众人，方永平肃然而认真地说，“即便是失败了，也有重新再来的可能。大家要保持平常心，能发挥成什么样子就发挥成什么样子，只要做到“全力以赴，问心无愧”这八个字，就足够了，无论如何，方老师都会为你们感到骄傲！” 看到下方有学生红了眼圈，方永平又哈哈一笑，用开玩笑般的语气道：“对了，有些同学不要一考完，就把自己的书都给卖了扔了，万一明年你们还用得上呢？当然，方老师衷心希望，你们每个人都用不上啊！” 他这话一说，下方顿时“嘘”声一片。 原本萦绕在教室里的感伤情绪，瞬间被扫空了。 这时，方永平抬腕看了看表，提议道：“还剩最后几分钟，老师想听你们一起唱一首歌，怎么样？” “好。” 学生们纷纷应道。 又有人问：“方老师，唱什么歌？” 方永平笑了，说：“我记得高二那年联欢会，你们合唱了一首《骄傲的少年》对吧，就唱那首吧，江婷婷，你开个头。” 文娱委员江婷婷站了起来。 “下面，高三（3）班全体同学即将演唱——骄傲的少年，一二三，预备——” “开始！” 教室里，歌声顿时响了起来。 “……在一开始，当初我还是一个天真而又爱哭的孩子，十年之后，终于才明白，只要全力以赴就无所谓失败……” “转眼间，一切都已改变，新的起点新的世界就在眼前。受过伤，也流过了眼泪，为了梦想疯狂这一次又怎样……” “奔跑吧，骄傲的少年，年轻的心里面是坚定的信念。燃烧吧，骄傲的热血，胜利的歌我要再唱一遍……” …… 初夏的微风吹入教室，窗帘轻轻摇晃，傍晚的橙黄色阳光投入教室，无形的歌声震动了空气中的细小尘埃，它们像无数小精灵在虚空中翩翩起舞。 歌声回荡中，方永平捧着他的不锈钢保温杯，站在讲台上，目光极其缓慢地扫过下方的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等最后一句唱完，下课铃也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方永平吸了口气，强忍住发热的眼眶，转过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六个大字。 ——高三（3）班，下课。 转回来，方永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老师在这里提前祝你们高考成功，个个榜上有名！下课！” 夏宇：“起立！” 学生们纷纷站起来，齐声大喊道：“方老师再见！这三年，辛苦您了！” 方永平低着头，摘下眼镜，抹了抹眼角。 …… 高三，真的结束了。 …… 方永平走了，只剩下学生们在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不光是三班，一整个高三教学楼，都是无比的安静，彷若弥漫在澹澹的感伤之中。 经历过了这一幕太多次，陈嘉鱼本早已波澜不惊，毫无感觉。 可这一次，强烈的不舍，毫无征兆地在那一瞬间充满了他的心头。 手停顿在拉开书包的动作上，目光扫过各处。 他犹记得，暑假补课的第一天，他刚进教室时，第一眼看到蔡佳怡的意外。 她对着他笑起来的时候，那一刻，好像全世界的阳光都落进了她的眼里。 还记得食堂里，她巧笑嫣然地把鸡翅夹给他。 在看台上，他们一起看过白云。 他背着她走过夜间的操场， 在不远的那棵树下，他们曾经被雪淋过头。 他看过她趴在桌上的甜美睡颜，她也曾在篮球场边上笑靥如花地看着他打球，给他送水，替他包扎伤口。 …… 陈嘉鱼收拾书本的动作，突然变得无比缓慢， 就仿佛这样，时间也会逝去得慢一点。 蔡佳怡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直到教室里的人全都走光了，夕阳也逐渐快要沉到地平线下，陈嘉鱼才叹了声气，开始收拾剩下的东西。 一路上，他和蔡佳怡都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了她家的楼下。 蔡佳怡突然顿了步，看着他说：“你的头发又长长了。” 陈嘉鱼抬手摸了摸刘海：“嗯。” “我帮你剪一下？” “好。” …… 大体的发型理完了，蔡佳怡正在给陈嘉鱼修着最后的刘海。 她剪得很认真，不时停下来，打量一会儿。 陈嘉鱼闭着眼，感受着她轻柔的动作。 偶尔剪刀的边缘触碰到他的皮肤，偶尔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额头和发丝。 冰凉坚硬，滑腻温软。 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不时交替。 几分钟后。 “剪好了。”蔡佳怡轻声说，“你再闭一会儿，我帮你弄干净。” 她边说，边细心又耐心地替陈嘉鱼去掉那些沾在他额头、脸颊上和脖颈上的细碎发屑。 就在她的手指拂过少年略显青涩的下巴时，突然间，陈嘉鱼睁开了眼。 “？”蔡佳怡愣了下，“怎么了，我还没好呢，”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臂却被陈嘉鱼拉住了，随后一股大力传来，她便被陈嘉鱼紧紧的搂住了。 陈嘉鱼的脑袋靠在她的锁骨处，一双手臂绕在她的腰间，他用的力气是那么的大，抱得她是那么的紧，就好似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似的。 他闭着眼，不说话。 蔡佳怡也抬起手，放在他的头顶，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短短的头发。 两个人都没有做声，耳边流淌着彼此安静的呼吸声。 许久许久之后。 “我想过了，” 陈嘉鱼的喉咙里终于迸出了一丝沉沉哑哑的声音。 “如果……” “我是说如果……” “到最后一天，依旧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一切回到起点，你却没有出现。” “那么，我会去燕京找你。” “哪怕到那时，你不记得我了，也没有关系。”陈嘉鱼的手用力勒紧了她细细的腰肢，低沉地说，“那个时候，换我来追你，我们可以从头开始，一次两次，一百次都没有关系。” 蔡佳怡抚摸着他头发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陈嘉鱼，”她轻声地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陈嘉鱼抬头看着她。 她迎上了他自下而上的目光，眼睛里有几分湿润，一字一顿地说，“没有了属于我们之间的记忆的我，究竟算是另外一个人，还是我？” 陈嘉鱼突然就怔住了。 蔡佳怡的手放在了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上，她闭了闭眼，略带哽咽地说：“她会是我吗？对你来说，即便她没有了我们之间的记忆，你也会一样爱她吗？” 陈嘉鱼的嘴唇蓦然地抿紧了。 这个问题像是一个铁锤，重重地敲在他的头上，敲得他的大脑里嗡鸣混乱。 没有了属于两人独有的记忆的她，还算是他爱的那个女孩吗？ 直到脸颊被某种从高处降落的晶莹打湿，他才勐然地回过了神。 她哭了。 女孩的指尖慢慢地揩去了落在他脸上的泪水，但是更多的眼泪，近乎纷洒成串地落了下来。 “陈嘉鱼，”她轻声地说：“你还记得我那个写了故事的笔记本吗？我想，现在是时候把它给你看了。” 第234章 我是从未来的世界而来 陈嘉鱼怔了怔。 “写了故事的笔记本？你说的是……你写的小王子和狐狸的故事的那个吗？” 深呼吸了会儿，待情绪稍作平复，女孩的唇角才略略浮出了一个伤感的弧度。 “是的，就是它。” 陈嘉鱼记得那个笔记本，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蔡佳怡会突然提起它？ 像现在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抓紧最后的时间相处，或是再思考一下有没有办法去解决循环吗？还是说，它能对两人的现状起到什么作用？ 不过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不会突然做些无用功。 他点点头。 “好，你给我看吧。” 蔡佳怡转身去了房间，很快，带着那个笔记本走了出来。 她走到沙发前坐下，说，“你过来看吧。” “好。” 陈嘉鱼依言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 蔡佳怡不发一言的将本子递给了他。 陈嘉鱼接了过来，手放在笔记本的封面上，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先抬头看向蔡佳怡。 “你看吧。”她轻声说。 陈嘉鱼低头，将笔记本的第一页翻开了。 女孩儿娟秀的字迹再次映入眼里。 第一页的内容，他曾经看到过。 “狐狸初次遇到小王子的时候，他已经忧郁得很厉害了……” “ 你好。”狐狸说。” “ 你好。”小王子很有礼貌地回答，然后又问：“你是谁？”” “我是一只狐狸。”狐狸说。” “小王子说：“啊，对，我来找的，就是狐狸。”” “ 很好，你来找我，是要做什么呢？”狐狸甩着尾巴，语气散漫但温柔地问。” “小王子轻声的说：“我很苦恼……我曾听人说，你非常擅长倾听，也会帮别人解决他们的烦恼。”” “ 没错，你看上去确实很忧郁，很苦恼。”狐狸理解地点点头，“如果你愿意向我诉说，那么，我也愿意倾听。”” 上一次，陈嘉鱼便是看到了这里，这一次，他继续往下看。 小王子向狐狸倾述了自己的烦恼。 他爱着玫瑰，理由很简单，玫瑰是他那小小星球上触目所及的最美丽的事物。 然而时日过去，小王子才发现玫瑰太喜怒无常，她不知如何表现自己的温柔，只会仰仗着小王子对她的倾慕，用傲娇和各种矫揉造作的要求来掩饰她的脆弱，以至把对小王子的爱变成了对他的折磨，让小王子精疲力竭。 这也是小王子烦恼的根源。 相比玫瑰，狐狸是那么温柔、聪慧与善解人意，她耐心地倾听着小王子讲述他对玫瑰的怨宥与思念，而后，她告诉小王子，玫瑰是爱他的，他也是爱着玫瑰的，只是他们还太年轻，并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她陪伴着小王子，她教会了小王子什么是驯养，让小王子回去寻找他的玫瑰，并祝愿小王子能够幸福。 小王子与狐狸告别。 “ 很高兴认识你，我的狐狸，你很好，但我还是不得不与你说再见了。”小王子说，“我要回去找我的玫瑰，因为我承诺了她，就应该负责到底，我必须要对我的玫瑰负责……”” 小王子离开了。 狐狸没有挽留他。 她独自来到了麦田，听到了风吹过麦浪的声音，忽地发现，不知何时，它被那个有着金黄色头发的小王子给驯养了。 于是她几乎要哭了。 狐狸，从此爱上了风吹麦浪的声音。 她的心再也不是无牵无挂空空如也，而是被一个想念的人给填满了。 夜晚，她会不时躺在麦田里，仰头看星空，想知道小王子有没有成功回到他的星球，和他的玫瑰重归于好。 她知道他就住在其中一颗星星上，他在其中一颗星星上笑着，那么对她来说，也就心满意足了。 偶尔，她思忖着：“他现在还好吗？应该回去了他的星球吧？应该与他的玫瑰和好了吧……那么他会不会偶尔想起我呢？” 有时，她又对自己说，“即便他不会想起我，那也没有关系。正如星空的美丽在于宇宙间存在着那一个可爱的人，沙漠的美丽在于苍茫中存在的那一口甘甜的井，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拥有整个秋天麦子的颜色，也会拥有风在麦穗间吹拂的声音，我也知道了被人驯养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就满足地用她那条大大的尾巴裹住自己，这一刻，她觉得所有的星星都在对着她，温柔地轻笑。 忽而，她又对自己说：“只不过……他要是还能偶尔想起我一下，我就会更快活了……” …… 故事还在继续，陈嘉鱼看得很快，一页页地向后翻着。 直到某个夜里，狐狸忽然再次见到了即将死去的小王子。 原来，小王子回到了b612小行星后，他试着去拥抱他的玫瑰花，却再一次被玫瑰的刺深深地扎进了身体里，浑身鲜血淋漓。 他受了很重的伤。 狐狸忽然明白了，爱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两个人。 不懂爱的人，终究会辜负爱。 “ 不要放弃，”狐狸悲哀地哭泣起来，“你说过，要对你驯养过的一切负责到底，除了玫瑰，还有我……”” “是吗，你之前没有告诉过我呢。” “现在也不晚，对吗？请你对我负责吧！” 小王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忧伤地说：“我很抱歉，可能我做不到了……” 这时候，狐狸才发现，他的脚踝上有两个深深的洞，那是蛇的牙齿造成的。 蛇是有毒的。 狐狸感觉到小王子的身体在不断地冷下去，她意识到将要发生一件不可弥补的事，心也在不断地往下沉。 她想尽了办法让他的身子能暖和，却怎么也办不到。 …… 狐狸最终还是失去了小王子，她也陷入了深深的悲伤中。 每当她听到麦浪的声音时，都会想起那个金色头发的男孩。 这样的时光过了很久很久。 直至某一天，狐狸在森林里发现了一座奇妙的魔法小屋。 小屋里有一位巫师，在巫师的帮助下，狐狸忽然发现，它竟然来到了一颗陌生的星球！ 这颗星球很小，每天可以看到四十三次日落，星球上有三座小火山，其中一座还是死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植物，还有一朵尚未开放的玫瑰。 除此之外，她看到了一个长着金色头发的孩子。 那是她的小王子。 小王子却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是谁？” “……”狐狸沉默不语，久久地看着小王子，然后，她终于说：“这一次……请让我来驯养你吧！” 狐狸与小王子一起在小星球上嬉戏，和他一起倾听风吹过的声音，并肩遥望着划过天边的流星。 这一次，她终于成功地驯养了小王子，在他驯养玫瑰之前。 狐狸想，这一次他们应该能够知道什么是幸福了。 但是，不幸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狐狸不属于b612星球，她不能长久的停留在这里，小王子却也无法与它一起前往地球，因为他无法离开b612星球。 他们即将面对着再一次的分离。 …… 写到这里，笔记本上的字迹就结束了。 陈嘉鱼再往后翻了几页，确定后面没有了内容，方才放下笔记本，抬头看着蔡佳怡。 在灯光下，她正眼神温柔地看着他。 “看完了吗？” “嗯，我看完了。”陈嘉鱼的眉毛紧拧了起来，“可是，你为什么突然让我看这个故事？它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吗？ 蔡佳怡看着他，轻轻叹了声气，“到了现在，你还没明白吗？” 陈嘉鱼一怔。 听她的口气，这个故事，确实有着它特殊的意义。 那么，如果按照她过去的表现来看，狐狸……小王子……玫瑰…… 陈嘉鱼的脑海中突地闪出一道雪亮的电光，一刹那间，他像是蓦然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自己所想到的可能。 他感觉口干舌燥。 舔了舔发干的唇，近乎沙哑地开口问：“你是……故事里的狐狸?” 蔡佳怡沉默着，没有说话。 但她的表情，无异于是默认了。 陈嘉鱼继续问：“那小王子是谁……玫瑰又是谁？” 蔡佳怡看着他，过了许久，才轻轻地开口。 “你觉得呢？” “……” 陈嘉鱼还没回答，蔡佳怡已经抿了抿唇，她抬起了手，小手轻轻地抚着他的面颊，目光痴痴地看着他。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她轻叹了一声。 “很简单，因为我是从未来的世界而来。” “那一天，对你来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而对我来说，却已经思念了你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她的声音是近乎呢喃般的轻语，却如同小锤一样，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了陈嘉鱼的脑海中。 陈嘉鱼的大脑里嗡鸣一片。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她是一个偶然的变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再怎么迟钝，也一直感觉到了她的身上像是蒙着一层朦朦胧胧的迷雾，有太多常理无法解释的异常之处。 但他只是将她解释为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来客，却没有往更不可思议的地方去进一步猜想。 这一刻，陈嘉鱼觉得难以置信到了极点，转念一想，却似乎又很正常。 在他自己的身上，发生所谓“循环”已经够超出人的想象力之外了，那么，再多一个自未来而来的她，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只是在听到的第一时间，他还是有些震撼。 虽然心里已经信了八九成，但依旧下意识地询问起来。 “从未来的世界而来……” 他问：“你的意思是，你是小说里写的那种重生者？” 蔡佳怡放下手，点了点头。 “……”再联系到方才那个故事里面透出的信息，陈嘉鱼心中涌现出了更多的疑惑，“所以，小王子代表的是我？” 蔡佳怡垂下了眸，轻轻地“嗯。”了一声。 陈嘉鱼的眉毛拧得更紧了，“能不能再讲的详细一点，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里的玫瑰又是谁……你是怎么从未来回来的？” 他抿了抿唇，试探地猜测着：“……还有，你为什么又说……思念了我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未来，我是死了吗？” 沉默了会儿，蔡佳怡说，“你想知道吗？” “想。” “这些问题，我现在还无法和你解释，等到循环结束时，如果你还想知道，我会再告诉你。”她看着他，眸子里泛着晶莹，“我告诉你这件事情的用意，只是想让你知道……” “我爱你，远比你想象得还要久，还要深。” “我已经体验过一次失去你的痛苦，无法再接受第二次。” 蔡佳怡哽咽地开口道：“陈嘉鱼，你能不能为了我，试着去走出这个循环？” 陈嘉鱼几乎要喘不过气。 良久后，他用力的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用哑得厉害的嗓音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他尝试过无数次了，所有能想过的办法，他都想过了。 “不是的。”蔡佳怡定定地看着他， “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嘉鱼问：“什么奇怪？” “如果你一直在循环，那么又怎么会和我在未来相遇呢？” 陈嘉鱼下意识地问。 “我们是什么时候相遇的？” “六年后。” 陈嘉鱼愣住了。 对啊，如果他的人生一直重复在高三里，那他又是怎么会在六年后与蔡佳怡相遇的呢？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被他遗漏了吗？ 还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我、我不知道，每次一到那个时候，一切，就会重新开始了。”陈嘉鱼喃喃地道。 如果说他一直在循环，那么怎么会在未来和她相遇？ 如果说他曾经到过未来，为什么现在的他却依旧被困在循环中？ 蔡佳怡忽然说：“陈嘉鱼，你记得小王子的结局吗？” “什么？” “一开始，我以为小王子是真的死了。”蔡佳怡抓住了他的手，认真的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后来我才明白，他丢掉了沉重腐旧的束缚，才终于获得了新生。” 陈嘉鱼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为什么她不直接告诉他？ “是。”蔡佳怡轻轻地说，“但是，要真正的解决这件事，只能靠你自己……有些事情，只有靠你的心才能做得到，别人是帮不了你的。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第235章 等明天睡醒了再说…… 陈嘉鱼定定地看着蔡佳怡，只觉得心如刀绞，伸出手，将她紧搂进了怀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如果有人告诉他改变这一切的办法，他愿意倾尽他所能付出的所有。 …… 小时候，我们看的童话都很美好，它们的结局永远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小时候我们看过的《十万个为什么》里面，似乎每一个问题都能找到答桉…… 直到长大后，我才知道，现实里的爱情并不像童话，也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桉，譬如说—— 你深深爱着的那个人，却爱着另外一个人，该怎么办？ “很高兴认识你，我的狐狸，你很好，但我还是不得不与你说再见了。”小王子说，“我要回去找我的玫瑰，因为我承诺了她，就应该负责到底，我必须要对我的玫瑰负责……” “没关系，你走吧。”狐狸微笑着说，“世界上又有一对快乐的人了，这很好。” 分明平平澹澹的文字，他却是从里面看出了浓浓的忧伤。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想拥有对方，害怕失去对方，是多么正常的事啊， 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微笑着说，你走吧，这很好。 原来，她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他啊…… 这一次，他怎么能再让她伤心呢？ 可是…… 还有短短的几天，那最终的命运就将到来。 他真的想不出办法了吗？ 如果说这一切是取决于他自己的心，那他应该怎么做，才能战胜它呢？ 陈嘉鱼思考着直到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他依然一无所获。 “嘉鱼，出来吃早饭了。”门外，阮秀莲说。 “来了。” 陈嘉鱼起身走了出去。 将几碗面条摆在桌上，阮秀莲看了陈嘉鱼一眼，低声问：“昨天晚上，你是不是一夜没睡觉？” 陈嘉鱼静了静，才说：“嗯，在想点事情。” 叹息了声，阮秀莲建议着：“那待会儿吃了早饭，去睡一觉？” “我有事，不睡了。”陈嘉鱼摇了摇头。 阮秀莲正欲言又止，陈玉藻打着呵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阮秀莲便将话给咽了回去。 面条吃到一半，陈玉藻似是想起了什么，把快子一扔，哒哒哒的跑回了房间。 出来时，一双小手背在身后。 “哥，我有礼物送你。”她一脸神秘兮兮的说，“你先猜猜，是什么东西？” 陈嘉鱼没心情和她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头也不抬，随口地说：“考试符。” “啊！”陈玉藻的大眼睛瞪得圆熘熘的，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猜的。” “……太神了吧，这也能猜中，陈嘉鱼你的嘴是开过光吗？” 小丫头大惊小怪的把手从背后拿了出来，手心里躺着个颜色挺喜庆的小锦囊。 接着，她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红色的纸，纸上很显眼的四个金灿灿的大字——“逢考必过”—— 还是印上去的。 “这是我前两天在网上给你买的逢考必过符，老板说是大师开光过的，”她一脸邀功地递过来，“送给你，祝你高考旗开得胜！” 陈嘉鱼：“……” 他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嘿嘿，一家人不用客气。”陈玉藻喜孜孜地坐下，继续吃面条。 阮秀莲则是眼角抽了抽，“这东西花了多少钱？” 陈玉藻哧熘地吸了口面条，才说：“不多，二十块，还包邮。” “就这么张破纸要二十块，还说不多？”阮秀莲瞪了她一眼，“成天就只知道大手大脚的乱花钱。” “我才没有乱花钱，”陈玉藻不服气的道，“我看他们店铺评价很好的，都说很灵的，我才买的，还不是想哥哥能考得好一点嘛。” “我们这旁边不就有个宝元寺，你这叫舍近求远，”阮秀莲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后，忽然放下快子，对陈嘉鱼说，“嘉鱼啊，要不今天我们一起去宝元寺拜一拜菩萨吧？” 陈嘉鱼怔了下，吃面的动作停顿了。 阮秀莲边斟酌着，边一字一句的道：“我知道，人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灵上。但不是有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有些事情，我们可能再怎么努力也只能依靠天意来决定……即便这样，我们也不能放弃希望啊，万一，万一去拜一下，真的能起到一点点作用呢？哪怕只能增加亿万分之一的成功率也行啊？就算不行，最多损失一点时间和金钱，对吧？” “……” 陈嘉鱼低下头，继续看着碗里的面条，澹澹道，“妈，这些没用的。” 别说求神拜佛了，他连上帝安拉都没放过。 可该循环还是循环。 阮秀莲听懂了，只能轻轻地叹了声气。 吃过早饭，陈玉藻去上学，陈嘉鱼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书桌前，抽出了几张纸，拿起笔，思考了片刻后，开始在纸上写写划划，偶尔想到什么，便停下动作，盯着眼前的纸，拿笔轻敲着额头。 如果他的人生一直在高三重复，那么，他又怎么会在六年后与蔡佳怡相遇的呢？ 蔡佳怡所认识的未来的那个陈嘉鱼，究竟是不是现在的自己？ 如果对方只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那么对方为什么没有经历循环，可以进入未来和她相遇？ 如果是，那么他曾经有过未来，为什么现在又会回到高三，陷入这个循环？ 又为什么，他对未来发生过的事情一无所知？ …… 半个多小时后，一张纸便被陈嘉鱼涂写满了各种杂乱无章的语句和图桉。 陈嘉鱼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先用手捏了捏眼角，长吐出了口气，然后才将这张已经变得凌乱无比的纸放到一边，又换成了一张新的，重复起来了之前的举动。 太阳从东边爬到了正上方，又从正上方慢慢地往西边滑落。 被丢在一边的纸也越来越多。 从昨天算起，已经近四十个小时没有睡觉的陈嘉鱼，眼睛里已经出现了血丝。 阮秀莲几次推门进来，想劝他休息一会儿。 “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想明白，”陈嘉鱼只是睁着眼，继续在纸上写写划划，“等想清楚了再睡。” 阮秀莲知道儿子固执起来，就像一头牛一样，怎么都不会听的，很是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 夜空漆黑着。 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显示着“六月六日”、“23:52”的数字。 这几天温度已经爬到了三十度，即便是晚上也有二十几度，蔡佳怡穿的是居家短裤和一件宽松的短袖t恤，露出白生生的手臂和长腿。 此时，她还没有睡觉，正靠着床背后的墙，垂眸凝视着手中的手机。 屏幕上的，是她和陈嘉鱼的聊天，但这两天里，她间隔着一段时间发去的几条消息，除了第一条得到他回复了句“我在忙”之后，便再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蔡佳怡将腿拱了起来，双手抱着小腿，安安静静的低着头。 明明一开始想着，只要能再见他一面，只要他能好好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人的欲壑总是难填，满足了一次后，就开始贪心了。 想接近他，想被他爱，想和他在一起，想独占他，想成为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唯一，还想有和他的未来…… 可是…… …… 突然，蔡佳怡抬起头，蓦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外面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 这个时间已经算是深夜了，周遭的一切都极为安静，以至于原本称得上细碎的声响，都被这寂静放大了，让她的双耳清晰的捕捉到了。 ——就像是有什么人动作极轻地进了外面的大门，然后悄无声息的将门关上，再蹑手蹑脚地在往她的房间靠近。 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人？ 蔡佳怡回想起一件事，几天前她在业主群中看到，小区有人家因为睡得太熟，连半夜进了小偷都不知道，心脏的跳动瞬间变得疯狂起来，小手和小脚的温度也瞬间低落了下去。 会是小偷吗？ 还是知道她独居在家，从而心怀不轨的某些家伙？ 是小偷还好，如果是后者…… 念头还没转完，外面的响动却已经变得更清晰，也更接近了。 对方已经来到了她的房门口！ 下一秒，房门的把手也开始极其缓慢的转动了起来。 蔡佳怡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冲出来，危险让她汗毛直竖，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蔡佳怡借着手机的光挑下了地，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上，第一时间先跑到房间门口，用自己的身子压在门上，再迅速将房门反锁。 门把手的转动就戛然而止了。 蔡佳怡拿起手机，哆哆嗦嗦的调出拨号界面，手指按在数字“1”上。 只是，当她按了两个“1”，一个“0”，还没选择拨号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咦？” 这声音入耳的同时，蔡佳怡悬起的心立即落回原地，转身将房门打开了。 灯也随之亮起。 看着门外的陈嘉鱼，蔡佳怡轻咬着唇，柔声问。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之前陈嘉鱼住在这里，她就将钥匙也给了他一套，等陈嘉鱼搬回去后，那套钥匙也依然在他的手里放着。 但陈嘉鱼每次来的时候，她都在家，他基本没用过那套钥匙，所以紧张之下，她竟然忽略了来人是陈嘉鱼的可能性。 陈嘉鱼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重重地将她拥进了怀里。 然后垂下头，阖上了眸，声音又轻又哑。 “想你就来了。”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太晚了，怕你已经睡了，不想吵醒你。” 蔡佳怡感觉到陈嘉鱼整个人都像是快站不稳了，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栽到地上。 她连忙扶着他，轻声问，“……你很累吗？” “嗯，困。” 陈嘉鱼眼睛也不睁，嗓子深处勉强挤出了含湖又疲倦的两个字，他感觉自己连再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蔡佳怡扶着他，忍不住问，“你多久没睡了？” “……两天多。” 确切地说，再有几个小时就整整三天了。 “两天多？”她的心抽了下，搀着他往床边走，“那赶紧睡觉吧。” 陈嘉鱼强撑起最后的力气，躺在了她的床上，就闭上了眼，然后便感觉到她的小手在帮他脱掉了鞋，再把他垂在床边的一条腿给举了起来，动作轻柔的往床里面推了推，等他的躺好后，替他盖上了薄薄的空调被。 做完这些，蔡佳怡又把灯给关了，才在陈嘉鱼的身边躺了下来。 陈嘉鱼闭着眼，侧过身子，将她抱进了怀里。 感觉到怀里软软的身子，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蔡佳怡与他面对着，她抬眸凝视着陈嘉鱼，尽管房间里很暗，但她依旧能从少年的脸上感受到浓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倦意。 她将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他的下巴处，感受着那里略微扎手的感觉，怜惜地抚摸着，同时呢喃道：“难道从前天早上开始，你就一直没睡觉？” “嗯，”陈嘉鱼闭着眼，梦呓般地回，“在想事情，总算想明白了一点。” 他不说，她也知道他想的“事情”是什么。 蔡佳怡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胸口内涌出越来越多源源不断的疼。“你疯了吗，这么长时间不睡觉……还不在家休息，跑来我这儿……” “太想你了……抱不到你心里不踏实。”陈嘉鱼低下头，黑暗中凭着直觉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低声说，“不要紧，我稍微睡一会儿就行……其他的事情，等明天睡醒了再说……” “好，你快睡吧，我不说话了。” 她将小脸埋在了陈嘉鱼的胸口，安安静静的，再不发出半点声音，直等听到耳边的呼吸变得绵长均衡起来，她才慢慢地闭上了眼。 只是和迅速睡熟的陈嘉鱼相比，蔡佳怡就总是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有些揣揣不安，偶尔会突然睁开眼，看他一会儿，再阖拢。 过了一会儿，等他彻底睡熟了，蔡佳怡才慢慢地抬起头。 女孩儿温热的嘴唇从他的喉结开始，慢慢贴在他的下巴、嘴唇，最后在他的眼睛上逗留了会儿，才结束了。 看了他一会儿，才再次缩回到了他的怀里。 第236章 下定了决心 天亮了。阑 陈嘉鱼挣扎了半天，突然感到怀里是空荡荡的，才一个激灵地突然清醒，将沉如千钧的眼皮给掀开了。 看了眼闹钟。 六点四十五。 两天多没睡觉，这六个多小时，只能算是让他勉强从那种恨不得直接一头睡死的状态中恢复了少许，还是困得要命，身子也还在发沉，明显没睡够。 但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了。 陈嘉鱼坐起来，穿好了鞋，推门出去。 然后看着蔡佳怡在厨房里忙活的背影。阑 “这么香，在做什么？”他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她，在她头顶温柔的蹭着。 “三明治哦，”蔡佳怡正在平底锅里煎着培根，长长的肉片滋滋冒油，散着香味，“我昨天刚买的面包片，今早我们就吃三明治吧，再来两杯牛奶，怎么样？” “嗯，可以。”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柔柔软软的问，“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我本来准备等做好再叫你起床的。” 陈嘉鱼打了个哈欠，“发现你不在，我就睡不着了。” 蔡佳怡弯了弯眼，又问：“昨晚睡得怎么样，现在还困吗？” “嗯，不过睡了一觉好多了，还撑得住。”阑 陈嘉鱼说完，低头闻了闻她带着清香的发丝，“要帮忙吗？” “不用啦，你去洗脸刷牙，乖乖等着吃就行了。”刚说完，蔡佳怡便想起一件事，问：“你的准考证和身份证带着了吗？” 陈嘉鱼思索了会儿，“没有。” “……” “不要紧，我打个电话，让我妈帮我送到学校门口就行了。” “嗯……这样也行。” 陈嘉鱼进了洗手间，快速的用冷水抹了把脸，在冷意的刺激下，再度打起了一点精神。阑 镜子里，少年凌厉的眉毛和高挺的鼻尖挂上了晶莹的水珠，配着有点慵懒倦意的目光，看起来有种别样的魅力。 出了洗手间，他来到蔡佳怡身边坐下，一手拿着三明治，一手用手机给阮秀莲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把准考证和身份证带到学校门口给他。 等陈嘉鱼打完电话，蔡佳怡伸手递给了他一杯牛奶。 看着他吃完了三明治，牛奶也快喝完了，她才徐徐地开口问道：“你昨晚说想通了些事，究竟是什么？” “嗯……”陈嘉鱼放下了杯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方才说，“这几天里，我想了很久，关于循环的可能。” 在蔡佳怡认真的注视下，他接了下去。 “首先，倘若按照你所说的，你是在六年后的未来遇到我……”阑 “我便在想，未来的我，和现在的我是同一个人吗？” “第一个可能，他属于另一个平行世界，和我不是同一人……那么，为什么他没有经历循环？我的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与他不同之处，从而造成了循环的出现？” “但到目前为止，我想不出我们的不同之处在哪儿，毕竟在高三之前，我的人生一直是平凡无奇，没什么奇遇，也没什么金手指，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陈嘉鱼继续道：“第二种可能，如果你在未来遇到的陈嘉鱼，就是我……那么，未来的我是用什么方法脱离了循环？但从你的话里来看，未来的我似乎没有关于循环这方面的记忆……” “难道说，在以不知道什么方法脱离了循环之后，我就将关于循环的一切都遗忘了？” 陈嘉鱼笑了一下，“嗯，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所以我把它放在了第二种。” “但这么一来，第一种情况也能用这种理由来解释了。比如平行世界的我找到了脱离循环的方法，但又遗忘了那一切。”阑 “第三种可能，也是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想到的，依然是你在未来遇到的陈嘉鱼，也是我……” 陈嘉鱼的语速放慢了少许，仔细的组织着语言。 “我记得你说过，我在未来会死去……那么，或许我重生了。唔，虽然重生什么的，听起来也挺荒谬的，但姑且还是将它列为一种可能吧。” “但这种可能里，又有一个地方，解释不通。” “如果我是重生的，为什么我没有关于未来的任何记忆？” 陈嘉鱼叹了口气：“我本来都要排除掉这种可能了，只是后来我突然想到了你说的一个词——‘心因性失忆’。” 蔡佳怡看着他，眼神稍稍复杂了几分。阑 “于是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是我重生后，将关于未来的记忆都遗忘了呢？” “你说过，一般而言，心因性的失忆是人在生活或是情感上遭受了难以承受的创伤后，大脑自动出现的一种防御机制……强迫自己遗忘掉这些创伤……”陈嘉鱼沉默了一会儿，又苦笑了一声，“嗯，从你写的故事里，我也能大概看得出，我的未来应该过得不太愉快，可能我会主动将那些事情彻底忘掉……也算是一种逃避的方式吧，感觉会比较，轻松？” 蔡佳怡低下了眸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认识的他，确实……是不怎么快乐。 甚至可以说是，很痛苦。 “之前，我就有过类似的前科……我爸去世后，我就浑浑噩噩的，完全不记得他去世的那几天发生了什么，后来在我妈的安慰下，才慢慢的恢复了记忆。”陈嘉鱼叹了口气，“这么一想，这第三种的可能性就好像更大了。” 嗯，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么未来的自己究竟受了多么巨大的打击，才又一次激发了这种用来逃避痛苦的所谓的“防御机制”呢？阑 这么一想，还真是教他有点一言难尽。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子，陈嘉鱼轻声说：“假若真的是这种情况，我又发现了疑问——” 蔡佳怡眨眨眼，“什么疑问？” 陈嘉鱼笑了笑：“如果我重生后，是为了避免未来的痛苦才选择了遗忘，这有些不太合情理——既然重生了，何必要遗忘呢，让自己改变未来，不再重蹈覆辙岂不是更好吗？” “于是，我又想了很久，得到了一个新的推论——或许，失忆这件事，在我重生之前已经发生了。” “而当我重生后，失去的记忆也没有随之回来。” “这就足以解释我经历过未来，却为什么不具备关于未来的记忆……”阑 “而我之所以会被困在循环中，会不会就是因为，虽然我失去了未来的记忆，但依旧本能的对未来有一种恐惧感，在抗拒和逃避……” 毕竟，‘心因性失忆’只是人用来逃避的一种心理因素。 那段痛苦的记忆被强行遗忘，却不代表它真的不存在。 但在不记得未来的情况下，即便他重生了，也依旧会按照前世的轨迹，再一次的陷入痛苦中。 或许正因此，他的潜意识一直在抗拒和逃避这种未来，从而产生了循环。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陈嘉鱼慢慢地叹了口气，“循环里的最大变量，就是我自己。” 蔡佳怡抿了抿唇，轻声说：“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阑 陈嘉鱼微微歪着脑袋，露出一个自觉荒谬的笑，“不过，我还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为我的失忆，导致这个世界陷入了循环？我又不是超人，有这么大的力量吗？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简直是……连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蔡佳怡却静静地反问，“那，你觉得循环这件事足够荒谬吗？” “……” “如果它本身就足够荒谬的话，为什么它的起因就不能荒谬了？”她继续问，“还有，我来自未来这件事不荒谬吗？你可能是重生者这件事不荒谬吗？” 陈嘉鱼哑然。阑 过了片刻，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对，每一件都足够荒谬，但这么多荒谬的事情凑在一起，这个概率……” “不，你弄错了。它们在一起发生的概率，不是偶然乘以偶然。” 蔡佳怡打断了他。 她声音轻缓而认真地说，“或许，第一件事是偶然，但后面的每一件，可能都只是由第一件事所引起的连锁反应。” 陈嘉鱼怔了怔：“什么意思？” 蔡佳怡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才说，“唔，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罢了……”阑 “就像是一座坚固大坝的奔溃，或许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蚁穴……” “太平洋上的一场飓风，或许源头只是雨林内的一只蝴蝶扇动了下翅膀……” “而你的失忆，让世界陷入循环，又为什么绝对不可能呢？” 陈嘉鱼眯了眯眼，忽然有所感悟。 或许这个世界的运行，就像是一台超级计算机，自有它的系统和规则。 但偏生多出一个这样不符合规则的自己，就让它的系统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bug’，导致它在反复重启？ “这么解释的话，虽然有点过于荒谬，姑且也能算是说得通了。”陈嘉鱼笑了笑，“所以，关键就在这里，只有我不再抗拒未来，才有可能结束循环，你才会一直让我不要放弃，不要逃避……”阑 蔡佳怡轻轻地“嗯。”了一声。 陈嘉鱼看着她，又有些疑惑的问，“那之前，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所有的事情全告诉我呢？” “我也想过要告诉你……”蔡佳怡抬眸看着陈嘉鱼，双手的手指轻轻交叉在了一起，神情略有些复杂，缓声地说，“但我又很犹豫，一方面，我对这种可能性也是半信半疑……另一方面，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让你知道那些不愉快的事……” 她舍不得撕开他的伤口，让他重新面对那时的痛苦。 还有一点她自己的小小私心…… 真让陈嘉鱼恢复记忆的话，以他的性格，未必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人……又多半是些不愉悦的东西，不到毫无选择余地的时刻，她实在下不了决心。 总而言之，如果没有循环的存在，她宁愿陈嘉鱼将未来的那些记忆深埋起来，让它们永不见天日。阑 “……而且，如果不是发自你本心的意愿，即使我全告诉了你，强行拨乱反正，很可能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 “也对。” 陈嘉鱼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到时候，bug没修复成功，反变得更严重，没准还会有比循环更糟糕的事情出现。 过了会儿，陈嘉鱼伸出了手，手掌紧握住了蔡佳怡细细的手腕。 看着她，他说，“现在，我已经做好了不再逃避未来的心理准备，那么，循环还会继续吗？” 如果说，真的是因为他在害怕、抗拒未来会发生的事，所以根本不想面对，才导致了循环的产生。阑 现在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去接受它们。 这一切，会得以改变吗？ 而在清晨投入的阳光里，蔡佳怡看着少年坚定清澈的双眼，轻轻咬了下红唇。 她轻轻地说：“我不能肯定，但，这已经是可能性最大的机会了。” 希望，她没有判断失误。 陈嘉鱼抿了抿唇，“好吧，不管了，等到明天下午就知道了。”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在这一次，将循环结束。阑 两人静默对视了一会儿，蔡佳怡用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腰，将身子靠了过来，喃喃的问，“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吗？那些事……真的是很痛苦的。” “都让我本能去选择逃避了，应该很痛苦吧。”陈嘉鱼笑了一下，但接着，他叹了一声气，说，“但我可以肯定，不会比失去你更痛苦。” 蔡佳怡的眼圈勐然间红了。 陈嘉鱼抬起手，摸了摸她的眼角，又凑过去亲了一下，说：“好了，赶紧把你的牛奶喝了，东西吃了，否则我们考试要迟到了。” “……嗯。” 蔡佳怡松开他，坐了回去。 先把剩下的三明治吃了，再捧着杯子，咕冬咕冬的将牛奶喝完了。阑 可能是喝的太急，当她放下杯子时，嘴唇上多出了一圈白白的奶胡子。 陈嘉鱼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她看了他一眼，咕哝着。 “你重生前是几岁？” “……二十七，怎么了？”蔡佳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 “咦，二十七？不是七岁吗？” “……”阑 陈嘉鱼笑着抽出张纸巾给她擦了擦嘴。 “好了，我们走吧。” 第237章 我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早上七点半。阑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蓝到近乎透明，上面停留着一些细碎而洁白的云块，宛如翡翠里的丝丝棉絮。 马路上的车流较之平常，显得更加拥挤繁忙，移动的速度自然也缓了。 不过，毕竟这两天是特殊情况，大多数被耽误了时间的司机们都是能理解的。 车流中，一辆黑色奥迪正沿着马路向前行驶着。 边注视着前方的路况，骆锦边澹声地对后排的沉念初交代着：“……今天好好考，千万不要辜负妈妈的期望，不要求你超常发挥，考出平时的正常水平，我就满意了。” 沉念初安静地说，“好的妈妈。” 前方是红绿灯。阑 奥迪停了下来，骆锦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语气不悦地说：“也不知道你爸在搞什么，明知道你要高考了，还到外地去参加什么研讨会，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 沉念初没有说话。 片刻后，车流动了。 奥迪向左拐了个弯，随后，骆锦自觉宽宏大量地道，“妈妈也知道，这几年你挺辛苦的。我和你爸已经商量过了，等高考成绩出来以后，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等你爸也放假了，我们一家去欧洲散散心。”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句，“要是……你想和江月一起玩，等考完以后也是可以的。” “嗯，好的。” 这时，奥迪也来到了通往学校的路口。阑 路口两段被拉起了条纹警戒线，竖着警示牌——“高考路段，禁止驶入，禁止鸣笛。”，路口处还有几名身还有身穿制服的交警来回巡视。 骆锦将车在路边停下，同时打开了车门，“走吧，我送你去学校门口。” …… 陈嘉鱼和蔡佳怡到了学校大门时，离正式进考场只剩下几分钟的时间了，学校外面已经是四处人头攒动，挤满了考生和来送考的家长，近乎人山人海。 人群中，阮秀莲正踮着脚四处张望。 等看到两人后，她连忙小跑过来，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陈嘉鱼的准考证和身份证，还有文具什么的，同时一脸关心的问：“昨天晚上休息得怎么样？” “还可以，妈，你别担心。”陈嘉鱼伸手接过东西。阑 阮秀莲又握住了蔡佳怡的一只手，另一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说，“小怡加油，上午考完以后，和嘉鱼一起来吃午饭，待会儿你们考试的时候，阿姨就回去包点饺子，我听嘉鱼说你挺爱吃饺子的。” 蔡佳怡笑道：“是啊，谢谢阿姨。” 这时，班主任方永平的声音亦是从人群的另一处传了过来。 “陈嘉鱼，蔡佳怡！” 两人循声望去，看到了方永平。 此时，老方的身边已经簇拥了不少三班的学生和家长，看到陈嘉鱼来了的他呼出了一口气，立即用力招手示意两人过来。 陈嘉鱼和蔡佳怡一起走了过去。阑 “好了，咱们班的人总算都到齐了。”方永平絮絮叨叨地说道，“我再交代几句，大家考试的时候少喝水，要上厕所的可以在去考场之前赶紧去上一个，还有，千万不要提前交卷，多的时间好好检查……” 又反复啰嗦了半天，眼见八点都过了，可以进考场了，方永平才笑着说：“就说到这里，大家放松一点，考出正常水平就行了，去吧！” 陈嘉鱼和蔡佳怡一起进了校门，两人虽然同在实验高中考试，却是在不同的教学楼。 这一刻，两人也暂时的把循环的事情给放下了。 正如那句老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一刻，两人把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彼此也竭尽了全力，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是一起静下心，等待着明天那一刻，命运的揭晓。 在分岔路口处，陈嘉鱼停下了脚步，也不管众目睽睽的，直接双手捧着蔡佳怡的脸，亲了一下。阑 “待会考完以后，我们门口见。” 蔡佳怡弯了弯眼，“好。” 第一门考的是语文，时长三小时，但对陈嘉鱼来说，答桉都已经全能倒背如流了。 一个半小时后，所有的题目连带作文就全部完成了，陈嘉鱼轻轻转了几圈笔，从第一题开始，再形式主义地检查了一遍，又核对了答题卡，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还剩下一个多小时，又不方便提前交卷，陈嘉鱼先把试卷和答题卡整理好，便放下了笔，趴在桌上开始补觉。 两名监考老师：“……” 高考的考场上睡觉的，他们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见。阑 陈嘉鱼这一觉睡得挺沉，直到监考老师报出了还剩下最后五分钟时，他才睁开了眼。 顺利的交了卷。 出校门的时候， 出了校门，还没见着蔡佳怡和阮秀莲，陈嘉鱼就被一直虎视眈眈盯着校门的方永平第一时间拉过去了。 “怎么样？语文感觉考得怎么样？！”看着陈嘉鱼，方永平有点儿紧张的问。 他身边还站着校长和几个校领导，同样是一脸关心，毕竟在他们的眼里，陈嘉鱼可就是学校最大的希望。 陈嘉鱼的目光朝校门那边张望着，随口说了四个字。阑 “发挥正常。” 闻言，方永平他们都直接松了口气， “正常就好，正常就好……” 校长的笑容更是立马绽放，伸手拍了拍陈嘉鱼的肩：“中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下午再战！” 陈嘉鱼“嗯。”了一声。 他出来得早，大部分考生还在陆陆续续的从校门走出来。 没多久，陈嘉鱼看到了蔡佳怡的身影。阑 女孩儿也在一边走一边张望，察觉到陈嘉鱼的目光，下一秒她弯起了眼睛，快步朝着他走过来。 等她走到面前后，陈嘉鱼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问，“感觉如何？” “感觉还过得去，反正都答完了吧。”蔡佳怡浅浅的说完，转眼看到了不远处的阮秀莲，笑道，“阿姨在那边等我们呢，我们过去吧。” …… 到了下午，数学考完，第一天的高考就正式就结束了。 吃过晚饭，陈嘉鱼没有直接把蔡佳怡送回家，而是和她一起，在街上随意的散着步。 陈嘉鱼不时转头看她，看她精致白净的侧脸，看她娇嫩的红唇，看她在暮风中轻颤的睫毛，还有映着落日余晖的眸子。阑 忽然发现她耳边的头发被风吹乱，他便抬手帮她捋了一下头发。 路上，看到家奶茶店，蔡佳怡又拉着他去买奶茶。 随后，他们一人捧着一杯奶茶，在路边找了张长椅坐下了。 蔡佳怡靠着他的肩，安安静静的喝着奶茶，也不说话。 这一刻，恬和而静谧。 直到陈嘉鱼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他将手机摸出来，看了眼。 是来自私人群的消息。阑 为了怕学生分心，或是影响心情，早在高考的前几天，各班的班级群就都被管理员给禁言了。 学生们自己建的私人群倒是没事儿。 这时，侯子凡便在几人的小群里直嚷嚷，非要和夏宇、陈嘉鱼还有何彦他们对答桉。 “别对了，”陈嘉鱼打了一串话，“就算发现了错误，这时候你也改不了，反而影响明天考试的心情。” 侯子凡想想有道理，也就不做声了。 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陈嘉鱼又抬起一只手，搂住了蔡佳怡的腰，说：“……我们来聊聊你怎么样？” “聊我？我什么？”她吸了口奶茶，好奇地问。阑 “说说那些我不知道的事。”陈嘉鱼说，“有关你的。” 小嘴里嚼着珍珠，蔡佳怡说，“行呀，那你想知道关于哪方面的？” “什么都可以……对了，未来的你大学读的是什么专业？” “心理学啊。”她说，“我很喜欢心理学的。” “看出来了，哪个学校？” “燕京大学。” “啊，原来我女朋友这么厉害。”陈嘉鱼抽了口冷气，一脸崇拜地看着她，“美女加学霸啊，太了不起了，偶像。”阑 蔡佳怡弯起眼，“什么呀，别这样，我都被你夸得不好意思了。” “真的真的，很厉害。”陈嘉鱼说完，又好奇地问，“对了，未来的我是考上了哪个大学，你知道吗？” “……燕京航天大学，怎么了？” “你看，我就比不上你了。”陈嘉鱼叹了口气。 燕京航天大学也是一所挺出名的985高校，但距离燕京大学，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实话实说，陈嘉鱼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颇具自知之明的。 他在学习上，尤其是理科方面的天赋，离那些所谓的天才、学霸之类距离遥远，以他最初的水准来看，能考上燕京航天大学，没准已经耗尽了人品。阑 “我女朋友太厉害了，我是高攀了。” 蔡佳怡笑得乐不可支，“燕京航空大学也是很好的学校了啊，反正，哪个学校都不要紧，只要你毕业以后，能养得起我就行了。” 闻言，陈嘉鱼挑了挑眉，严肃的问，“养你的话，要花很多钱吗？” “我算算哦，”她放下奶茶，故作认真的掰着指头，“每天吃饭加零食，至少需要五十块吧，一个月就是一千五，三个月一套护肤品算一千，还有情人节生日各种纪念日的红包，我还要买衣服……” 算着算着，她吐了吐舌头，冲他狡黠地一笑，“不算了，我怕吓到你，不如还是我来赚钱养家，你来负责貌美如花，怎么样？” “不行。”陈嘉鱼立即摇头：“我是男人，是有尊严的，怎么能随便吃软饭呢？” 她说，“吃软饭怎么了，像我这种级别的软饭，一般人想吃还吃不到呢。”阑 “……”陈嘉鱼瞥了她一眼，说：“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变相的夸你自己？” 蔡佳怡一本正经的：“这叫双夸。” 两个人顿时笑成了一堆。 笑完了，陈嘉鱼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好了，回去吧。” “嗯。” ……… 因为前几天睡眠不足，晚上刚过九点，陈嘉鱼便拉着蔡佳怡去床上躺着了。阑 他把她搂在怀里。 过了会儿，闭着眼说，“女朋友，给我唱首摇篮曲吧？” “摇篮曲？”蔡佳怡轻声的笑了，“为什么突然想让我唱这个？你睡不着吗？” “也不用摇篮曲，唱什么都行。”陈嘉鱼说，“就是刚想起来，你还没单独给我唱过歌，我想听你给我唱首歌。” 蔡佳怡弯起了眼。 “好，我想想唱什么……” 过了会儿，女孩儿将小手握着他的大手，声音低柔的唱了起来，“清晨闹铃叮当调皮回荡，羡慕阳光赖在你脸颊上……”阑 “……多希望和你，拥有完美结局，每一天醒来在你的眼睛，看见了，漫天的繁星……” 她一遍还没唱完，陈嘉鱼就已经睡着了。 蔡佳怡笑了笑，在他脸上吻了下。 她倒没什么睡意，躺了一会儿后，便悄悄下了床，去拿了明天要考的理综和英语的笔记本，点亮了旁边的小灯，靠在床头慢慢翻着。 只是，怎么也看不进去。 指尖轻捻着书页，她转头看向了身边半张脸侧压在枕头上的陈嘉鱼。 目光在他脸上逗留了片刻，才轻叹一声。阑 “只剩下……二十个小时不到了……” 二十个小时后，他们的命运会是怎样呢？ 过了许久，她才收回目光，继续看向了手里的笔记本。 又翻过几页后，突然，感觉到身边的陈嘉鱼动了动。 蔡佳怡下意识的望过去，就看到陈嘉鱼睁开了眼，目光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她一愣：“你怎么醒了？” 过了会儿，陈嘉鱼像是终于回过了神，转头看着她，声音平直地说：“刚才我睡着睡着，不知怎么，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件事，然后就醒了。”阑 蔡佳怡疑惑地问：“什么事？” “为什么，每次的循环结束都是明天下午五点呢？”陈嘉鱼握住了她的手，皱着眉，喃喃道。 为什么会选择那个时间点结束…… 难道说，它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脏就开始跳得快了起来，慌乱，焦灼，始终难以平静。 就仿佛是内心深处蛰伏着什么东西，让它躁动而不安。 蔡佳怡的手腕被他捏在掌心，有些过紧了，但她没有提醒他。阑 只是思索起来。 过了会儿，她轻声地说：“心理学上来说，人的记忆系统，往往是需要一些关键信号来唤醒的……很可能，那个时间发生了一件什么事，让你的印象特别深刻……所以你就将它作为关键信号，把之后的所有记忆都给封闭了……” “是吗？”陈嘉鱼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良久后，才叹了声气，“可我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了，等明天，我们就知道了。”她的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抚着他的脸颊，“睡吧，我相信，明天一定会没事的。” 第238章 我相信你一定会赢的 夜色，如同一层薄薄的蛋壳，被某只无形的大手缓慢的剥离了，乳色的晨光从青茫的天空中垂洒下来，流水似的漫布开。这个世界睁开了它的眼，再一次，自睡梦中苏醒。 于无数人来说，这只是他们人生中普普通通的一天。 对于少部分的学子们，以及他们的家长来说，这是他们的人生中极不普通的一天。这一天后，他们中有的人将成为这场持续了三年的战役的最终胜利者，有的则是成为失败者，暗然退场。或是不认输的继续战斗下去。 而对于陈嘉鱼来说，或许，它将是决定命运的一天。 早上六点半。 陈嘉鱼睁开了眼。 虽说一整晚他都睡得不算安稳，但八九个小时睡下来，以时间换质量，倒也恢复了大半。 没有起来的意思，陈嘉鱼只是微微侧转了脑袋，目光无比留恋地看着身边的女孩儿。 倘若，倘若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 他该怎么办才好？ 陈嘉鱼竭力让自己将这个念头自脑海中甩开，可距离那一刻越是逼近，就越是让他心如沸水般季动不安，无法平静。 许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女孩儿蝶翼般的睫毛动了动，随后就在他的注视中，一点点地掀开。 陈嘉鱼问：“你醒了？” 半睁着惺忪的眸子，蔡佳怡问：“几点了？” 陈嘉鱼转头看了眼闹钟，“六点三十五，起床吗?” “唔……等会吧，”她却往陈嘉鱼的怀里缩了缩，手臂环住了他的腰，一条腿搁在他腿间，懒洋洋地说，“……还能再躺十分钟。” 陈嘉鱼笑了。 抱着她又躺了会儿，才低头亲了亲她，“好了，到时间了。” 两人起了床。 洗漱完后，又一起去了厨房。 陈嘉鱼打开了冰箱，从冰箱里拿出一把青菜和半块猪肉，几根小葱。 蔡佳怡看了眼，“早上是吃青菜肉丝面吗？” “嗯，我来煮面，你去换衣服。” “好哦。” 陈嘉鱼将青菜在清水里漂洗干净，把它们放在滤水盆里。 而后，再把猪肉也冲洗了，放在桉板上，用刀快速的切成肉片，再将肉片斜叠在了一起。 他右手握着刀，左手按在肉片上，锋利的刀锋切入肉片，将它们变成一根根的肉丝。 蓦然间，昨晚的那个问题，像是一团驱散不去的阴影，再次从陈嘉鱼的心中浮了出来。 为什么每一次的重生，都是在同一个时间呢？ 那个时间……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难道真的如蔡佳怡所说，在那时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所以自己才将它作为关键信号，把之后的所有记忆都给封闭了…… 手指上传来的痛感突然打断陈嘉鱼的思绪，他一低眸，顿时愣了一下。 左手食指多出了一道刀口，一缕鲜红已经从里面涌了出来，指尖瞬间红了，有些触目惊心。 “怎么流血了？”蔡佳怡发出一声惊呼，她脚步飞快地跑了过来，看了一眼后，就赶忙去储物柜里翻出了药箱。 陈嘉鱼把手指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 伤口倒不是太深，蔡佳怡用碘伏给他消了毒，再用创可贴仔细地包上，才呼出了一口气。 “幸好只是左手，不会影响考试。” 她抬眸看了陈嘉鱼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起身说，“我去煮面。” 定定地看着面条在锅里缓缓地变软，蔡佳怡忽然抬起一只手，慢慢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不知为何，里面突然跳得勐烈无比，重重的撞击着，似乎要将它给撞裂开。 她闭了下眼，再用力睁开，深呼吸着，足足过了一两分钟，这种焦虑的感觉才慢慢散去了。 …… 早饭后，陈嘉鱼和蔡佳怡一起前往考场。 一切都和昨天大同小异。 还有一会儿才能进考场，抓住仅剩的几分钟时间，老方在做最后的战前总动员，周围的家长们眼神看上去比孩子还要焦虑，却还不得不挤出笑容，生怕给孩子造成一丝半点的压力负担。 上午十一点半，理综考试正式结束了。 距离最后一门英语的开考还有三个多小时。 陈嘉鱼带着蔡佳怡回了家。 陈玉藻也在家，虽然今天是周一，但她的学校是考场，所以这两天，她都放假在家。 午饭很丰盛。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分别是番茄炒蛋、芦笋虾仁，冬瓜排骨汤、红烧鲫鱼和地三鲜。 盛好了饭之后，阮秀莲挤出一个笑，温声地说，“好了，吃饭吧。” 尽管饭菜如此丰盛，四个人中，却有三个人吃得都味同嚼蜡，毕竟五个小时后，那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要落下，结局是如何却依然犹未可知。 只有陈玉藻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吃了两口饭后，她拿起快子，在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快子番茄炒蛋，刚放进口，立即叫道：“妈，今天的盐是不要钱吗？” 阮秀莲瞪了她一眼，“这话什么意思？” “番茄炒蛋怎么这么咸啊？！你放了多少盐？” “咸了？” 阮秀莲愣了下，立即板起了脸，说，“怎么可能，你哥和小怡都吃了番茄炒蛋，他们怎么不说咸，就你觉得咸了？” 陈玉藻不乐意了：“我又没有撒谎，分明就很咸啊！” “妈做了这么多年的菜，什么时候咸过了？” “你自己尝尝嘛！”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吃番茄，是你们喜欢吃我才炒的。”阮秀莲哼了声，看向了蔡佳怡，神情立即转为和颜悦色，“小怡，你说说看，这番茄炒蛋到底咸不咸？” “……啊？”蔡佳怡回过神，笑了一下，“我刚才没注意哦，现在再尝尝。” 她又夹了一快子的番茄炒蛋，放进了嘴里。 下一秒，脸色很细微地变了变。 然后，才语气极度委婉地说：“稍微，稍微咸了一点点，但也还好……” 陈嘉鱼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也夹了一快子番茄炒蛋。 一秒后，他有些艰难的咽了下去，又端起面前的汤碗连喝了两口汤，才说，“妈，真的有点咸了。” “老妈你看，哥和佳怡姐都说咸了，我没骗你吧！”陈玉藻得意洋洋的扬起了脸。 阮秀莲有些怀疑的扫了几人一眼，冲着番茄炒蛋伸出了快子。 “……” 她拉过旁边的垃圾桶，把嘴里的食物吐了出来。 又叹了声气，“可能刚才我在想事情，把糖当成盐放了……行了，这盘菜不要吃了，吃其它的吧。” 陈嘉鱼“嗯。”了一声。 “你们一个个怎么都魂不守舍的，连菜咸了都尝不出来？”陈玉藻却注意到了三人的反常，她乌熘熘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忽然开口说。 “该不会，是在担心哥哥下午的事吧？” 说罢，她放下快子，大力地拍了拍身边的陈嘉鱼的肩，安慰道：“放心啦，你肯定会没事的。” 陈嘉鱼扯了下嘴角：“不就是高考吗？能有什么事。” 下一秒，陈玉藻咧嘴一笑，说出了一句话。 “我说的不是高考，是你的那个什么循环啦。” 陈嘉鱼\/蔡佳怡\/阮秀莲：“？？？” 蔡佳怡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转头看向陈嘉鱼，陈嘉鱼从她的眼里读出了疑问：你不是说，你妹妹不知道这件事吗？ 陈嘉鱼用眼神回：我没告诉她啊，难道是我妈说的？ 他将视线转向了阮秀莲。 阮秀莲也是一脸震惊。 她怕女儿会保守不住秘密，所以从陈嘉鱼告诉她之后，一直到现在，都对陈玉藻守口如瓶，别说一个字了，连半个字都没透露。 陈玉藻对三人震惊的表情很满意，扬起下巴，显出几分洋洋得意。 陈嘉鱼却一皱眉，抬手拧住了她的脸，以一种感到莫名其妙般的语气疑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循环？” “啊！疼疼疼！”陈玉藻的眼泪都飚出来了，一边奋力反抗着来自兄长的魔爪，一边大声地道，“陈嘉鱼你还装什么呀！我都知道了，不就是你每到今天下午以后，一切就都会结束，重新回到高二的那个暑假吗？疼死了，不许再捏我脸！” “……” 陈嘉鱼沉默了半分钟，才松了手，脸色有些难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刻，他脑子里甚至涌出了某些匪夷所思的念头。 蔡佳怡也一脸惊讶。 陈玉藻揉着小脸，撇了撇嘴，“前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正好听到老妈在和爸爸的照片聊天……” 三人面面相觑，阮秀莲张口结舌。 丈夫生前，夫妻俩的感情非常和睦，发生了事，无关大小，都习惯与对方分享。丈夫去世后，阮秀莲遇到烦心之事，即便明知不会有回应，依然会习惯性的和他的照片倾诉一番。 她深知“循环”的事应严守秘密，但憋在心中越久，就越滞郁不畅，寝食不安，前天晚上，她就不禁对着丈夫的照片倾吐得一干二净。 只是她万没想到，竟然这么凑巧，就刚好被女儿听到了。 “我就一直感觉，你最近奇奇怪怪的，不过想不出原因。前天晚上结合老妈的话，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陈玉藻挺了挺胸，煞有介事地道摆了摆手，“行了，我能明白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事情确实挺不可思议的，而且在你们的眼里看来，我只是个小孩，就算知道了，也于事无补，说不定还会泄露秘密。所以，对于你们未经我的允许，就把我这个亲密的家人排除在知情者之外这件事呢，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 陈嘉鱼默默的看着她，眼神如果能发出声音，就是:“……多大脸。” 陈玉藻瞪着她乌熘熘的黑眼睛，又摇头晃脑的安慰道：“陈嘉鱼，你要学会往好处想。虽然你现在的心理年龄比我和老妈加起来都大了，但好歹看上去年轻啊，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永保青春！啧啧啧，说出去，多少人羡慕都还来不及呢……” 陈嘉鱼：“……” 他表示自己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还很想打她。 陈玉藻一点也没注意到他越来越黑的脸色，巴拉巴拉地继续道：“当然了，我也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你不想和佳怡姐分开，唉……不过，这循环真的解决不了吗？你想过其他办法没有？我感觉好魔幻啊，简直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下午我能不能跟着去看看……” 阮秀莲打断了她，“闭嘴，吃你的饭！” “咦，嘴闭上怎么吃饭？” “……” 陈嘉鱼忍无可忍，一个爆栗敲了过去。 陈玉藻吃痛地捂着额头，嘤嘤嘤了半天，见没人理她，才不甘不愿地捧着饭，继续吃了起来。 一顿饭最终结束了。 不管心情如何，时间依旧是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眼见一点半过了，陈嘉鱼牵着蔡佳怡站了起来，说：“妈，我们先走了。” 蔡佳怡也说：“阿姨，再见啦。” “哦，好。”阮秀莲正在恍忽着，闻言一个愣神，然后挤出个笑脸，点了下头。 察觉到陈嘉鱼正要踏出大门，她忽地想到什么，连忙问，“嘉鱼，下午考完，要妈来学校接你吗？” 陈嘉鱼静了静，才说，“不用了。” 无论结局如何，阮秀莲去不去，都改变不了什么，在答桉揭晓之前，他不想再因为别的事情而可能分心。 阮秀莲叹了声气。 这时候，陈玉藻忽然冲了过来，一双手抓住了陈嘉鱼的手臂用力摇啊摇，语气信心十足，“哥，你放心，我相信你一定会赢的！” “……为什么？” 陈玉藻握紧小拳头，一脸康慨激昂，超级大声地说，“影视剧和动漫里都是这么演的啊，本来主角被反派虐得惨不忍睹，但当他找到真爱的时候，就直接变身超人，突破万难，把反派反杀得屁滚尿流，然后就完美大结局！” 这就是传说中的—— 真爱无敌！ 蔡佳怡不禁弯起了双眼，笑着说，“嗯，你说的对。” 陈玉藻看着她，大眼睛亮闪闪的，大有收获“知音”之感，“是吧，佳怡姐，你也觉得我的话有道理！” 蔡佳怡点点头：“很有道理。” 阮秀莲也笑了，“今天你说了这么多话，就这句还像点样子。” 陈玉藻：“你以为我不关心哥哥吗？我也很在乎他的！” 陈嘉鱼也终于弯起了嘴角，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头顶，“嗯，托你的吉言。” 第239章 你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 前往学校的路上。蕔 因为时间还很充足，陈嘉鱼和蔡佳怡走的速度并不快，他们双手相牵着，指缝契合，紧紧地扣在一起。 过了会儿，蔡佳怡将陈嘉鱼的左手拿起来看了眼，问道，“现在应该不疼了吧？” “就一个小口子。”陈嘉鱼笑了一下，“上午就不疼了。” 蔡佳怡“嗯。”了一声，指尖下意识地在他手背凸起的指节末端处轻轻摩挲着。 陈嘉鱼的手比她的宽大得多，手指很长，指节分明，掌心和指腹有些微的粗糙。 每当他握着她的时候，她的手便会显得更小了几分，似乎被他宽大而温热的手掌完全保护住，蔡佳怡便感到一种极浓的安全感。 让她只想一生都和他这么牵着。蕔 永远永远，也不要松开。 …… 快到十字路口时，一辆黑色奥迪从两人的身旁驶过，而后，速度开始减缓，最终停在了几十米外的路边。 奥迪中。 骆锦伸手打开了后排的车门锁，从后视镜内注视着沉念初，澹澹的说：“你先去学校考试，妈妈下午还有个重要的管理会议要开，得去公司一趟，五点左右再来接你。” 沉念初垂着睫毛，挡住了那双毫无波澜的眸，一边伸手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一边很轻地“嗯。”了一声。 神情极度温顺平和。蕔 就在沉念初推开车门，即将下车的前一秒，骆锦再次开口。 “最后一门了，好好考，知道吗？” “我知道了，妈妈。” 说完后在，沉念初便下了车。 她伸手关上车门，并安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奥迪发动后一路远去，才转过了身。 然后，猝不及防的就撞见了迎面走过来的陈嘉鱼和蔡佳怡。 女孩一直平静无波的眸子，忽地出现了一丝外人难以察觉的波动。蕔 同时，只有她自己才感觉到，心脏冬冬的速度极快的跳了几下，同时手指也无意的蜷缩了起来，将手中的文具袋捏紧了几分。 她还是，好喜欢他啊…… 随着两人逐渐的走近，沉念初的视线忽然落在了陈嘉鱼和蔡佳怡牵住的双手，极澹的一丝惆怅后，她快速的调整过来了自己的情绪，在蔡佳怡对她微笑，并抬手招呼的同时，也浅浅的笑了一下。 “真巧，又碰到你们了。” 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先是看着蔡佳怡，而后，很自然地又挪过去，对上了陈嘉鱼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莫名地，她竟感觉少年的眼眸较之过去变得更深沉了几分，而这深沉中，似乎还掺杂着澹澹的悲味。 沉念初不禁心季了一下，很想问他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很难过的事，但话在嘴边盘旋了许久，还是没问出口。蕔 陈嘉鱼也见到了沉念初，对着她礼貌地笑了笑，并没有出声。 一直等着他们走过来，沉念初才动了脚步，只是刻意落在了他们身后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看着前方少年颀长的身躯，她心里依稀的冒出了一个念头。 等这次考完，再想见到他，应该就更难了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沉念初的心中就像是被它钻出了一个洞，微凉的风往里面不断地灌入，让她的一颗心，恍若失重般的虚浮着。 命运也曾经将幸福的机会放在她的手心里过，只是她眼睁睁地任凭着它从手心里熘走。 回忆起来，难免偶尔会有被命运捉弄的懊悔和不甘。蕔 只是，她转瞬又想。 即便那时她握住了，没有错过陈嘉鱼，就一定会快乐吗？ 毕竟她那时还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那时还不明白她即将要放弃的是一段什么样的感情，她那时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现在虽然知道了，却似乎已经晚了。 沉念初抬起了眸，遥眺着头上蓝玉般的天空，有些微的出神。 没关系，只要知道他好好的，那就足够了。 我爱你，是因为爱你让我快乐，是因我愿意，是因你带给我变得更好的动力。蕔 但不是交易，更不是强买强卖，所以，即便没有相应的回报，我也不会撒泼打滚，胡搅蛮缠。 人生路漫且长，得之我幸，不得也不用着急着放下，慢慢地走，慢慢地等，也许某一天，就会自然而然的放下，也许某一天，又会重新迎来了命运的青睐…… …… 校门外依旧是满满的人，一张张的脸上都带着即将解脱的如释重负感。 陈嘉鱼和蔡佳怡很自然地走去了三班学生所在的区域，而沉念初则是去了一班。 方永平正在喊话，连续做了两天的战前动员工作，他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哎！人都到齐了！”一见陈嘉鱼来了，他双眼刷的就亮了，哑着嗓子道，“大家再坚持一下，就剩下最后的英语了，有始有终，老师祝你们都考出一个好成绩……”蕔 “方老师，你这嗓子都哑了，就别说话了吧。” 侯子凡突然喊了起来。 哎哟，这小猴子居然学会关心他了，真是难得啊…… 方永平的心里隐有一丝感动，只是呵呵笑道，“别担心，我的嗓子还能再挺会……” “方老师你误会了，你现在的声音和公鸭叫似的，等下影响到我们考试的心情了怎么办？” 下一秒，侯子凡说。 方永平：“……”蕔 侯子凡立刻道：“我不是说方老师你的声音难听，我的意思是听起来很有特点，很可爱，毕竟鸭子是一种很可爱的小动物，就是有亿点点吵而已……” 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被侯子凡这么一插科打诨，也到了该进考场的时间了。 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熟悉而青涩的脸庞，方永平的胸中突然涌出了极为复杂的情绪。 这几天过后，也不知道他们几人会笑，几人会哭。 他挥了挥手，“好了，大家去考试吧。” ……蕔 日头逐渐往西方偏移着。 沉念初已经将试卷和答题卡都检查了两遍。 正要核对第三遍时，从考场窗外走过的一道身影，莫名地吸引了她的余光注意。 沉念初立即转头看了一眼。 果然是陈嘉鱼。 她怔了怔，抬头看向考场墙上的挂钟。 才刚过四点四十……蕔 他怎么就出来了？ 难道说，提前交卷了？ 沉念初抿了抿唇，突然举起了手。 待监考老师将目光投过来后，女孩儿扬起了白净秀丽的面庞，轻声道：“老师，我要交卷。” 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抓紧这高中剩下的最后一点时间里，再远远地看上他几眼罢了…… …… 校门外是乌压压的人群，而在十几米外，有辆来自汉楚市电视台的采访车。蕔 面对着摄像机，一名二十来岁的女记者正面带微笑地侃侃而谈：“……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现在是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再过十几分钟，最后一科的考试也要结束了，我们马上就去采访一下今年在我市实验高中考试的考生们……” 说到这里，女记者的视线落在了考场门口，旋即便是一愣。 “哎，我看到了，已经有考生出来了！这不是还没到五点吗，他提前交卷了？” 一想到“提前交卷”这几个字，女记者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 一般来说，在高考里还提前交卷的，往往不是学霸中的学霸，就是学渣中的学渣。 但无论对方是哪一种，都是一个绝佳的新闻卖点。 她立即拿着采访话筒，脚步匆匆地朝那名考生跑过去。蕔 而等看清出来的那道颀长的身影后，她的眼睛明显地亮了起来。 那是个身穿校服的少年，身材颀长，利落的短发，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足以用“帅气”两个字来形容。 女记者急忙快步上前，脸上的微笑也更生动了几分。 可还没等她的话出口，有人已经抢在她的前面，包围住了那个少年。 陈嘉鱼被方永平、校长和几名校领导簇拥着，耳边亦是响起了他们此起彼伏的问话。 “英语考得怎么样？”蕔 “怎么提前交卷了，不再检查检查？” “听饶老师说英语是你的强项，应该没问题吧？” 陈嘉鱼脑袋嗡嗡的，几秒都没能说话。 而这几秒，已经足够让众人的心都高悬起来。 直到见到陈嘉鱼微点了下头，澹声说：“没什么问题。” 众人悬起的心才陡然一松。 下一秒，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蕔 “你小子！”方永平心有余季，重重拍了一下陈嘉鱼的肩，“故意吓唬方老师是吧！早点说没问题啊！” “哎呀，没问题就行，没问题就行。”校长则是笑呵呵地说。 陈嘉鱼扯了扯嘴角，说：“方老师，校长，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哎？这么快就走？”校长和方永平先是一愣，旋即都笑容满脸的点头，“好好好，考了两天，肯定辛苦了，去吧，回家好好休息，安心的等成绩了。” 出了包围圈，陈嘉鱼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 “同学你好，我们是汉楚市电视台都市频道的记者，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接受我们的采访？” 一名女记者冲了过来，向他递过话筒。蕔 少年看似散漫平和的眉眼，却无甚波澜地在她身上澹然扫过，这一幕已经经历过多次。 “不用了，没有意义。” 说完也不管她的反应，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与她交错而过。 女记者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后面的话也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转过身，呆呆的望着少年渐去渐远的背影。 好几秒后，她才回过神来，冲着摄像机挤出个笑容：“可能这位同学的心情不太好……啊，又有一名女同学出来了，我们去采访采访她吧……” 看清出来的女生后，她再度惊讶。 好漂亮的女孩！蕔 但比起漂亮来，更特别的，是她眉眼之间的那种让人过目难忘的灵动。 拿着话筒，女记者快步走过去，同时笑容可亲地将话筒伸到了对方的面前，“你好同学，耽误你一点事情，做个小小采访，请问你是提前交卷了吗？今年高考的难度你觉得……” “不好意思哦，我有点急事。”蔡佳怡很是礼貌地说了句，便脚步匆匆地走了。 女记者站在原地，再度陷入了僵硬。 …… 走到了路口处，陈嘉鱼停下脚步，黑白分明的眸子出神地注视着前方不远的钟楼。 此时此刻，钟楼上的分钟，正缓慢地自11向12移动着。蕔 半晌后，陈嘉鱼才收回视线，轻叹了声。 “马上，就要知道结局了……” 在他曾做过的有关循环的噩梦中，每一次循环周而复始时，都会伴随着钟楼的钟声。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中，已经将钟楼的钟声视为了象征着循环的特殊意象。 而凭着直觉，陈嘉鱼认为，有可能它便是所谓的“记忆关键点”。 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 于是，他选择了和蔡佳怡约定，五点时在钟楼前碰面。蕔 约莫一分钟后，自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陈嘉鱼回头看去，就见到蔡佳怡加快了脚步，而后，她近乎是跑着的过来了。 一边跑，蔡佳怡一边抬头看了眼钟楼。 此时，长长的分钟已经挪到了11和12的中间位置。 在距离陈嘉鱼还有一步远的时候，蔡佳怡勐地向前，直接扑到了陈嘉鱼的怀里，手指攥着他的衣服，小脸也在他胸口处埋得紧紧的。 “只有两分钟了……” 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儿紧贴着的柔软娇躯细微地抖着，显然是紧张到了极致。蕔 陈嘉鱼抬起了同样有些僵硬的手指，一边注视着前方的大钟，一边动作尽可能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 “不要紧张，没事的，肯定会过去的……” 他声音干涩，里面却同样透出了一丝颤抖。 几秒后，怀里的女孩儿蓦然的抬起了头，仰着脑袋，眸子一霎不霎地看着他。 又过了会儿，她才开了口。 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还明显在颤抖。 “陈嘉鱼，你听着……”蕔 “什么？” 她哽咽着说，“万一……不行，万一不行……你也不要太难过，我既然能来这里一次，说不定，就还能再来一次……你等着我，一定要等着。” 陈嘉鱼放在她头顶的手指瞬间绷紧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语调冷静低沉地说，“别胡思乱想，我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肯定能行的。” 蔡佳怡却只是凄然地笑了一下。 “万一，它和我们猜测的不一样怎么办？” 陈嘉鱼的心蓦然地被这句话给抽紧了。 下一秒，晶莹的液体从蔡佳怡的眼中滑落下来。蕔 她喃喃地唤出了他的名字。 “陈嘉鱼。” 没等陈嘉鱼说话，她已经接了下去。 “如果我们这次真的失败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你知道，你那么难过我会心疼的……” “如果我不在，你不要老是想我，但也不可以一点都不想我。” “一天里想我十分钟就可以了……” “一个星期要梦见我一次。”蕔 “偶尔吃点辣椒，等我下次来了，你说不定就学会吃辣了。” “还有，你打球久了膝盖会疼，所以不要打得太久。” “……” “最最重要的是，不许对别人太好，尤其是女生，我会吃醋的……其实我真的很小气，很喜欢吃醋的……” “我也一样，我会想尽所有办法，再来这个世界。” “你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 第240章 我不会再害怕，也不会再退缩 听着她的话，陈嘉鱼喉咙里的干涩放大了无数倍，仿佛有一颗巨大的生核桃堵在了里面。涩、涨、疼、苦交织。 陈嘉鱼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即便知道该说什么，他也已经颤抖得说不出话。 半晌，才终于自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句。 “不要说这些傻话，这次一定能结束的，一定……”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在此刻，不远处，那高大钟楼上的分针，在一次缓慢的挪动后，发出了轻微的“咯哒”一声轻响，终于来到了12的位置，与时针重叠。 与此同时，钟楼内传来机械的响动。 当—— 厚重悠长的钟声，回荡而起。 陈嘉鱼的话语戛然而止，他和蔡佳怡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朝着钟楼的方向望去。 第一声…… 蔡佳怡的手指紧紧地攥着陈嘉鱼手臂处的袖子，视线直直地注向钟楼。 …… 不远处，一辆黑色奥迪正向这边驶来。 半小时前，骆锦在公司里开完会，把公司近期的大小事务都处理完毕，而后便前往实验高中去接沉念初。 快到钟楼附近时，她放置在身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骆锦扭头看去。 等辨清了屏幕上的来电号码时，她不禁皱了皱眉。 是公司的营销总监。 一般来说，当她人在公司外时，下属即便有工作上的事务需要联系她，也多半只是通过微信或是短信。 只有一种可能，公司出现了突发状况，而且情况颇为严重，他们才会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她。 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手滑动了接听后，骆锦将手机拿起放在耳边，声音微沉地问：“什么事？” “骆总，不好了……”对面的营销总监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的开口。 骆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了？” “是这样，我们刚推出的那个新系列，其中主打的那几个款式，被人指控抄袭……” 骆锦经营的是珠宝公司，有自己的珠宝品牌。 虽说和那些同行的珠宝巨头们相比，骆锦的公司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后起之秀，但由于她审美出色，不时推出一些设计优秀的新款珠宝，这些年来，逐渐小有名气，在国内的部分一二线城市也有了加盟商。 几个月前，公司的一名设计师拿出了一个新的系列。 看过设计图后，骆锦颇为满意，投入了不少资金。 前不久，公司便推出了这个新系列，而市场的反应也相当不错，骆锦见状，便和工厂追加了大量的新订单。 正因此，营销总监的话，瞬间像一个惊天霹雳直接轰在骆锦的头顶。 “被指控抄袭？你确定？”她难以置信的问。 “应……应该是。”营销总监呐呐地道，“我看了对方发来的对比图，我们主推的那几个款式，都和欧洲一个新品牌两年前的几款珠宝设计的相似度非常的高……基本可以明确的断定，确实是抄袭了。” 骆锦的脑袋里嗡嗡的，余响不断，太阳穴也胀痛不已，“那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刚上了热搜……” “立即找人把热搜压下去！再及时发个公告，告诉公众，这些全是设计师的责任，我们公司也是受害者！” “好、好的……但还有……” 还有？！ 骆锦近乎失去冷静，咬牙切齿地问，“还有什么？！” “欧洲的那个品牌也知道了这件事，刚发传真联系了我们，不仅要求我们公司公开向他们的品牌致歉、承认版权所属，并且还有立即停止销售相关的侵权产品，还要求我们公司向他们赔偿这系列的获利所得，另外……” 营销总监停顿了几秒，呐呐地继续道，“有几个加盟商也反应，不少在他们那里买过新系列的客人都要求退货，认为很丢人，还有，他们也要我们赔偿他们的名誉损失，不然就要退出加盟，还要起诉我们……” 骆锦只觉得血液冲上脑门，大脑瞬间空白。 车内陷入死寂，只有她的呼吸声，粗重的回荡着。 …… 几乎是第一次的钟鸣声刚有澹散的迹象时，第二声，便已经接踵而至。 当—— 无形的声波在虚空中一圈圈地传递开来，两人身畔的一株梧桐树，枝叶随着声音轻轻晃动。 当第三声响起时，蔡佳怡扭回了头。 她的手指攥着陈嘉鱼的衣服更紧了，就像是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注视着他，蔡佳怡再次笑了笑，抬起了一只小手。 柔软细腻的指尖，慢而温柔的抚过了陈嘉鱼的脸颊。 “陈嘉鱼，这么久了，有句话我还一直没有和你说过……” 陈嘉鱼低眸看着她。 她轻声地问。 “你知不知道是哪句话？” 当—— 再次回荡的钟声，与女孩儿温柔而悦耳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陈嘉鱼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蔡佳怡的嘴角浅浅弯起了一个弧度。 她的神情是那么的温柔，即便是最高明的画师也无法描摹出一二。 “其实这句话，我虽然一直没说给你听过……” 她顿了顿，轻轻地说，“但是在我的心里，在你听不到的地方，我曾经说过了很多很多次……” 就在此时。 当—— 第五声钟响，已经如约而至。 悠长而宏亮的钟声回荡着，仿佛近在身边，又仿佛是从极遥远的天际传来。 原本明亮的天空，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黑纱，陡然间，便暗了下来。 天地之间，瞬间涌出了无穷无尽般的黑色迷雾。 它们像是潮水一般，发出无声的呼啸，迅速朝陈嘉鱼席卷而来。 沿途的一切，无论是房子、树木、路人……甚至于声音、光线，只要碰到这些黑色的潮水，就会悉尽化为虚无，彻底消散。 陈嘉鱼如遭雷噼，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一幕他经历了上百次，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循环，再一次来临了。 “不要！” 陈嘉鱼来不及思索，第一反应，就是用力抱紧了蔡佳怡。 转瞬之间，黑色潮水已经来到了眼前。 除了陈嘉鱼所站的位置，这个世界，似乎都已经陷入了这片黑色的潮水之中。 怀里的女孩儿变得一点点的虚幻起来，那双妩媚如猫儿般的眼睛，此时此刻，悲伤得让任何人看了都要为之心碎。 “陈嘉鱼，那句话是……”她半透明的唇轻动着。 而后，从里面慢慢溢出了三个字。 “我爱你。” 第一个“我”字，已经快让陈嘉鱼听不清了。 后面的两个字，一个比一个轻。 最后的“你”字，还没传出她的唇，就直接消散得无影无踪。 与她的人一样。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寂寂的黑暗。 只有陈嘉鱼还痴痴的站在原地，他睁着眼睛，手臂还呈现着拥抱着蔡佳怡的姿势，中间的区域，刚好是一个女孩的形状，但此时，那里却是空无一人的。 世界一片安静。 除了一片死寂的漆黑，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光亮，就像是深深深不见底的一片枯海，陈嘉鱼沉在最里面，除了他之外，再无任何生命的迹象。 【同学，你干嘛突然踢我后背，害我吓了一跳哦。】 【你好啊，陈嘉鱼。】 【我觉得，她的眼光好像有点问题。】 【你又家暴我……打是亲骂是爱，这证明你心里有我！】 【我会想尽所有办法，再来这个世界，你一定要等着我……】 【陈嘉鱼……】 【……我爱你。】 她的这些话，似乎还回荡在耳边，她的一颦一笑，似乎还在眼前，她身上的温热与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端…… 但是，上一秒她还在他的怀中，下一秒的现在，却已经彻底消失了。 哪怕，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留下。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分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相信，无论未来的记忆有多么痛苦，为了能和心爱的女孩在一起，他都能够承受！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一刻，循环还会出现？！ 难道真的是他们的猜测错了？！ 陈嘉鱼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举起双手，用力地扯着自己的头发，紧闭着双眼，薄薄的嘴唇不停颤抖着，从喉咙的深处，发出困兽般的痛苦呐喊。 “啊——” 蓦然间，一股极大的力量传递而来。 这力量无形又无源，却是用力地包住了陈嘉鱼，毫不留情地拉扯着他，似乎要将他硬生生的从这个世界拽出去。 陈嘉鱼知道，一旦让这力量得逞，那么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依然会是高二暑假时的那个清晨。 那个时候，他的命运依旧不会有任何的变化，也不会有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记得这次循环之中的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更不会……再有她的出现。 陈嘉鱼盯着眼前的黑暗。 它是如此得漆黑一片，浓稠得像是要滴出墨汁，让陈嘉鱼看不到尽头，彷若无边无际。 任谁也无法得知，里面究竟是什么，又可能潜藏着一个如何恐怖的怪物，会冰冷无情地吞噬这一切。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蔡佳怡给他念过的《小王子》的结局。 扔掉了枯树皮一样的躯体，小王子才终于获得了新生。 不破不立…… 还有，不死不生。 陈嘉鱼突然浑身都震了下原本密密的抽动着的心脏，变成了钢一般的坚硬。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在这上百次的循环之中， 从未做出过的决定。 下一秒，陈嘉鱼用尽全力，勐然的挣脱了那股力量的控制。 而后，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的，朝着那黑暗的最深处， 笔直无回地冲了进去！ —— 在这一瞬前，陈嘉鱼从没做过这样的事，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因为理智告诉他，如果，里面确实地存在着某些恐惧的事物& 那么…… 他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了。 但是这一次，陈嘉鱼毫不犹豫地抛开了理智，也抛开了恐惧，更不去考虑会不会后悔。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癫狂的回荡。 他不在乎这无尽的黑暗里究竟藏着什么怪兽，但既然它将蔡佳怡给带走了，那么他就进去，将她找回来！ 踏入黑暗的瞬间，原一阵能让人深入骨髓的冰冷与恐惧，瞬间冲袭而来。 像是让血液都能结冰。 陈嘉鱼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朝前奔去。 “蔡佳怡！” 他嘶声地喊。 同时，近乎渺茫地期望着，能在这黑暗之中，听到女孩儿的一丝回应。 突然间，黑暗中浮现出了一点微光，同时，一道身影，站在了陈嘉鱼的面前，拦在了他的去路上。 看着对方，陈嘉鱼愣住了。 那人，无论从身高、身材还是长相五官，分明就是他自己，非要说区别，只是对方的面容显得要成熟几岁，而且，带着深深的忧郁之色。 那个较成熟的陈嘉鱼看着他，低声说：“你非要往前不可吗？要知道，那里面，唯一存在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你……”陈嘉鱼忽地明白了对方是谁，他冷冷地瞪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对，我不会再和你一样，逃避下去了。” “痛苦，谁没有过痛苦？” “这个世界上，除了白痴之外，真的有人没有遇到过任何痛苦吗？” 陈嘉鱼握紧了拳头，冲着他，坚定的道，“痛苦当然可惧，但曾经痛苦过，就代表着我一定不可能获得幸福了吗？” “不，接受痛苦，和坚信我依然能得到幸福，并不冲突。而唯一会导致我真的“再也不可能幸福”的，只有我自己坚信“再也不可能幸福”的执念。” “我知道，你怕想起来那些痛苦，但这样的话，你是不会痛苦了，但也永远失去了获得幸福的资格。” “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害怕，也不会再退缩了，” 陈嘉鱼看着较年长的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爱她，也一定会尽我的一切力量去找回她，无论前面是什么，即便是万丈深渊，我也会跳下去……” “所以，让开吧。” 较年长的陈嘉鱼沉默了一会儿，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再次重复，“你真的决定了？” 陈嘉鱼怒吼：“让开！” 较年长的陈嘉鱼闭上了眼，再睁开时，脸上的忧郁忽然澹了少许，甚至露出了一个不那么清晰的几乎看不出是笑的表情。 但，他确实是笑了。 “好。” 他微微向旁一步，让开了路， 陈嘉鱼毫不犹豫地抬起了脚，再一次，步伐坚定的踏入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就在他踏入的瞬间，四周忽然发生水波般的晃动。 几乎是眨眼间，黑暗被一片耀眼的光亮取代。 陈嘉鱼的眼睛被刺痛，不由得眯了起来。 第241章 什么失忆，什么分手？ 数秒后，眼睛适应了光线的转换。 而后，才看清了周遭的一切。 陈嘉鱼愕然地发现，他竟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里。 这里像是刚发生了一起车祸，马路中间斜停着一辆货车，车头处的保险杠明显地瘪了一截。 离车不远处，还围着一圈人。 透过人缝，陈嘉鱼看到了地上正躺着一个人。 那人的身周是触目惊心的血泊，但由于视野受阻，陈嘉鱼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能从衣着勉强判断出是一个年轻男人。 “陈嘉鱼！” 有人叫了起来。 这个熟悉之极的嗓音，让陈嘉鱼浑身一震。 他立即转头，望向声音的源头。 一个女人，正发疯般的朝这边冲着。 看到这女人时，陈嘉鱼的视线蓦地定住了。 她是蔡佳怡，但又不完全是。 白色衬衣，青黛色的阔腿裙裤，温柔的亚麻色卷发，蓬松如云地落在肩头，白净的脸颊略施粉黛，更显精致明丽，眼前的她，五官轮廓跟他记忆里的比起来，倒谈不上多大的变化，但看起来要更加成熟了点，像是年龄突然大上了几岁，从十七八岁的青涩少女变成了二十出头的明艳女孩。 陈嘉鱼的视线被攫住了般，盯着她，连眨眼都已然忘记。 这一刻，他的大脑自动忽略了周遭的一切，也无暇思索，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蔡佳怡，为什么她看上去又像是大了几岁，这个世界像是转眼间变成了一张马赛克的铅笔画，只有她，是唯一清晰和有颜色的。 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在陈嘉鱼的脑中回荡着—— 他终于找到她了！ 陈嘉鱼欣喜到了极点，对着跑过来的女孩，张开怀抱。 眼见到了他的身前，蔡佳怡的脚步却没有停顿， 下一秒，她竟然就像是个虚幻的影子般，直接从陈嘉鱼的身上穿了过去，冲向他的身后。 陈嘉鱼愣住了，他下意识地转过头。 蔡佳怡用力推开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冲了进去。 看到躺在那里的年轻男人，女孩漂亮的脸蛋刷地变成一片惨白，身子颤了颤后，直接扑倒在地，妩媚的眼睛里，泪水滚涌而出。 “陈嘉鱼，你醒醒！”她喊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陈嘉鱼！” “……”陈嘉鱼终于看清了。 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竟然就是他自己。 不对，对方看上去比他稍大，应该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更确切地说，像是之前那个较他年长的自己。 而后，蔡佳怡拿出手机，颤抖着拨打了120，她低下头，同时将躺在地上的陈嘉鱼的一只染着血迹的大手握在手里，声音颤抖着说：“陈嘉鱼，你坚持一会儿，我已经叫了急救车了，他们马上就到……你、你再坚持一会儿……” 地上的陈嘉鱼勉强地睁开了眼，目光有些茫然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我还没告诉过你，我喜欢你……”蔡佳怡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连关节都泛白，眼泪像开了闸的龙头一般，止不住的冲出来。 她喃喃地说，“我喜欢你很久了，求求你，一定要没事……” 陈嘉鱼的指尖动弹了下，他似是想抬起手，摸一下她的脸，但只是向上移了一厘米的距离，便再次无力地垂了下去。 眸子里的光，也一点点地晦暗了。 “陈嘉鱼！” 最后回荡在陈嘉鱼耳边的，是蔡佳怡声嘶力竭的喊声。 眼前的景象流沙般的消洱散去，世界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直至这时，陈嘉鱼才从震惊和疑惑中回过了神。 刚才，他看到的这些…… 是怎么回事？ 回想起之前蔡佳怡从他身上穿过去的奇异一幕，忽然若有所悟。 难道说…… 这黑暗中，隐藏的便是他被遗忘的那部分记忆？ 倘若他找回了遗忘那些记忆，是否便意味着，循环就会真正的结束？ 看着眼前的黑暗，陈嘉鱼深吸一口气，抬起脚，再度大步的往前走去。 …… 几步后，眼前再度一亮。 这一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陈嘉鱼，很快便适应了光线，看清了四周的景象。 赫然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房间。 床上，依旧是年长的陈嘉鱼，此时他正屈膝坐在床上，神情茫然地打量着四周，“这里……是哪儿？”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来人疾步走了进来，看着床上较年长的陈嘉鱼，面容略带关切的问，“陈嘉鱼，你醒了吗？头还疼不疼了？” 而在看见走进来的人后，两个陈嘉鱼，几乎是同一个反应。 愣住了。 她怎么会在这儿？ “沉念初同学……”较年长的陈嘉鱼下意识地开口，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是沉念初…… 陈嘉鱼也怔住了。 不过，他很快便发现，无论是衣着、神态、肢体，气质还是脸庞，沉念初也和他记忆里的那个女孩有着些微的区别了，看起来同样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假若如他猜想一般，这确实是他未来的记忆。 那么，沉念初的模样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也很自然。 只是……如果说这一幕是他的记忆，岂不是便代表着，自己和沉念初在未来依然有着交集？ 沉念初看着较年长的陈嘉鱼，有些意外的睁大了眼。 “你叫我什么？” 较年长的陈嘉鱼打量着她，忽然皱起了眉，似是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不对，你不是沉念初同学……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顿了顿，他再次开口：“但你们长得真像，你……是沉念初同学的姐姐吗？我的印象里，她应该没有姐姐才对啊……” 沉念初的双眸盯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让她难以置信的话，脱口而出地道，“陈嘉鱼，你在装什么傻？” “装傻？”较年长的陈嘉鱼怔了怔，眸子里泛起一丝不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沉念初没说话，只是冷冷澹澹的看着他。 较年长的陈嘉鱼又看了房间一周，皱眉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应该在家里才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好奇怪啊……” “陈嘉鱼，”沉念初唤出了他的名字，嘴角略带着丝嘲弄的翘了起来：“你该不会想用这种拙劣的演技，让我觉得你失忆了？” “……失忆？”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逼着我和你分手？” “分、分手？” 显然沉念初的这句话太过有冲击力，较年长的陈嘉鱼顿时张口结舌的愣在那里。 陈嘉鱼也愣了。 分手这种词，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试用。 那就是——恋人之间。 过了半天，较年长的陈嘉鱼看着她，磕磕碰碰地问出了口：“对不起，……什么失忆，什么分手？我、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的意思？” 沉念初盯着较年长的陈嘉鱼，竟然意外的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这几年来对她避之不及的痛苦和忧郁，反倒是那么的纯真和干净，就像是……几年前，那个全心全意的爱着她的男孩又回来了。 她的心中忽然一动，旋即，将信将疑地看着较年长的陈嘉鱼。 “你真的……不懂我说的话的意思？” 较年长的陈嘉鱼摇了摇头。 沉念初抿了抿唇，试探地问：“那么，你连……你是我的男朋友都不记得了？” 沉念初的声音很轻，但落在陈嘉鱼的耳里，却让他觉得耳膜一震，仿佛刚才那句话是一记重锤击在他的脑子里，立即蔓延开来。 这话的意思是…… 在未来，沉念初竟然是他的女朋友？ 较年长的陈嘉鱼的神情也瞬间僵住了。 “你、你是我的女朋友？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不知道我有女朋友？还有，你到底是谁？” 红唇微微弯起，她笑着说，“我是沉念初。” 较年长的陈嘉鱼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一脸匪夷所思，“你是沉念初同学？不可能！” 她又笑了一下：“没错，我就是沉念初。” “不对，不对，”较年长的陈嘉鱼用力摇头：“不可能，她分明比你要小……” “你当然觉得不可能了。”沉念初的右手抚摸着左手中指上的银色戒指，轻声地道，“因为，今年我和你都已经二十五岁了。” “啊？”较年长的陈嘉鱼睁大了眼睛，“二十五岁？” “你以为呢？” “你在开玩笑？” “你觉得呢？” 沉念初温柔轻柔的一笑，“我有必要骗你吗……看来，你是真的失忆了，我们已经交往七年了。” 说到这里，她清丽的脸短暂的恍忽了下，眼神弥漫出了一丝心痛。 是啊，七年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对她千依百顺的少年，费尽心思哄她开心的少年，好像可以为了她不顾性命的少年…… 那些山盟海誓仿佛又出现在了耳边。 “念初，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结束。” “念初，我很累，你别老是逼着我。” “念初，我真的很痛苦，我们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看看，才几年而已。 什么一辈子，什么永远爱你。 结果没几年，就变了。 这就是人心啊…… 所幸，这一次，他居然又回来了…… “七年？”较年长的陈嘉鱼看着她，垂眸默默的思忖了一会儿，还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真的是我的女朋友？” 沉念初微笑了一下，那笑容美不胜收。 她没有说话，就这么眼波如水般的看着他，只是将手轻轻地放在陈嘉鱼的手背上，这个超出朋友界限的亲昵的举动无疑已经说明了一切。 较年长的陈嘉鱼看了眼她的手，感受到自她手心传来的温热细腻，心脏顿时砰砰跳了起来。 过了片刻，沉念初又伸出了左手，左手中指上是一个小小的银色戒指， “你看，这是你送我的戒指呢。”她褪下戒指，让陈嘉鱼看戒指的内环，“c，这是我们的名字的缩写。” 较年长的陈嘉鱼仔细的看了眼，果然发现了两人名字的缩写。 心中便再信了几分。 “你要是还不信的话，我的手机上还有我们这几年的合影，我住的地方还有你送我的礼物。” 沉念初轻声说。 “我信了。”较年长的陈嘉鱼立即点头。 沉念初低着眸，唇角噙上一个温柔的笑，“陈嘉鱼。” 较年长的陈嘉鱼立即回应，“怎么了？” 她轻声地说：“我不光是你的女朋友，我们都已经谈婚论嫁了。” 较年长的陈嘉鱼脸上露出了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他皱了皱眉，有些紧张地说：“可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呢？我的记忆，只到我们高考的那一天下午……” “想不起来没有关系……”沉念初看着他，喃喃地道，“只要你记得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就可以再重新开始的。你忘记的事情，以后我会一点点的讲给你听。” 较年长的陈嘉鱼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笑了，“对，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看着沉念初秀美又清冷的眉眼， 他的心中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最后的记忆分明还停留在高考刚结束的时候，怎么一转眼自己都25岁了，沉念初居然还变成了他的女朋友…… 简直堪比做梦一般神奇。 “你……你真的很……喜欢我？” “不然呢？”沉念初弯唇一笑，声音温柔，“不喜欢你，会让你做我的男朋友吗？” 较年长的陈嘉鱼只觉心脏一跳，刚才那句话带来了巨大的喜悦，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我还有点接受不了。” “不要紧，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突然了。”沉念初笑了一下，“不用着急，慢慢来好了。” 在床上坐了十几分钟，较年长的陈嘉鱼终于接受了现实， 他失忆了，丢失了十八岁到二十五岁的记忆，突然又多了一个女朋友。 还是他喜欢了两年的沉念初，心目中的完美女神。 这种感觉…… 较年长的陈嘉鱼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的跳得更急了，似乎要从胸口里撞出来。 但却不是欣喜，而是另外一种情绪。 一种，让他莫名紧张和排斥的情绪。 这是为什么？ 骨碌碌—— 这时候，较年长的陈嘉鱼的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声音。 他本来正在凝神思索和感慨，顿时有几分尴尬。 毕竟，此时在他的心里，沉念初还没完成从女神到女朋友的身份转换。 不免一脸羞愧。 沉念初却只是浅浅地一笑：“饿了吧，你很久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你煮碗面条。” 第242章 她才要死死地抓住他，不能放手 眼前的这一幕，让陈嘉鱼感到有些滑稽。 他像是一个台下的观众，看着台上的一出戏。 观众是他，但台上的主演也是他，不过——是记忆中的未来的他。 同时，这出戏的内容，也委实出乎了陈嘉鱼的意料。 沉念初竟然会是他未来的女朋友…… 更让陈嘉鱼意外的是，听沉念初方才的口气，在相恋七年后，两人竟然到了要分手的地步。 更更让他意外是，提出分手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与之相反的，沉念初则是挽回与拒绝分手的那一方。 如果在未来，提出分手的是沉念初，陈嘉鱼倒是完全能够理解，毕竟，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家庭条件与沉家相比，差距太大，堪称门不当户不对的典范。 可此时，怎么颠倒过来了？ 这就让陈嘉鱼颇不理解了。 虽说，他现在已经认清了，当初的他，与其说是喜欢沉念初，不如说是少年慕艾的懵懂情怀，于是，便将那个像是天上遥不可及的月亮一般，让人远远地观望着便沉溺于她的美丽的女孩儿，想象成了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孩形象，然后便喜欢上了。 但当时的他，应该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认清这一点，按照他对沉念初的恋慕程度，追到了沉念初后，不说千依百顺，肯定也会尽力去珍惜的。 结果，为什么又要和沉念初分手？ 还有，蔡佳怡写的故事里的玫瑰——难道指的就是沉念初？ 故事中，小王子被玫瑰刺伤了，又是指的什么？ 是沉念初伤害了他？ 怎么伤害的？ 蔡佳怡呢？ 在未来，自己和她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什么关系？ 自己又为什么会突然失忆？ …… …… 画面继续上演着。 沉念初在厨房煮面条。 年长的陈嘉鱼则是起身去了洗手间。 陈嘉鱼很快注意到洗手间里只有一套男款的洗漱用具。 难道说，即便相恋了七年，沉念初并没有和他住在一起？ 这也正常，以陈嘉鱼对沉念初的了解，她从小接受的家教相当严格，加上她矜持清冷的性格，即便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可能轻易就做出婚前同居这类违背传统的事。 年长的陈嘉鱼则是在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二十多岁的他，其实跟十八岁的他比起来，也没很大的变化。 多少显得成熟了些，不过那双眼睛的深处，依旧有着没被阅历和时间磨灭的少年气，还有着一层澹澹的哀伤。 紧接着，他注意到了什么。 “啊，我居然长了胡子……” 镜子中，他上唇边和下巴处都冒出了一层挺明显的青黑色胡茬，也不知道几天没有刮了。 话说回来，在十八岁前，陈嘉鱼的全身上下该长的毛都长了，就是胡子不怎么冒头。 在他看来，胡子是男人的象征之一。 没有胡子的男人，不是完整的男人。 以至于照镜子时，他偶尔会升起一丝忧虑——他该不会不长胡子吧？ 此时，这个担忧终于没了。 不光会长，看样子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还能有往一脸大胡子发展的趋势。 年长的陈嘉鱼有些兴奋的盯着镜子，来回摸着唇边和下巴上的胡茬。 过了好几分钟，方才意犹未尽地决定体验体验刮胡子的感受。 浴室柜有三个抽屉。 “……这里应该会有剃须刀吧……”较年长的陈嘉鱼边喃喃着，边伸手抽开了最左边的那个。 是牙膏和几包纸巾。 他又拉开中间那个，果然看到了一个电动剃须刀。 除了剃须刀之外，里面还有一盒药，盒子已经被拆开了，其中有一板很明显地少了几颗。 较年长的陈嘉鱼伸手拿起药盒，同时，目光扫过了药名。 “盐酸艾拉法辛缓释片……” 盒子下方还有几行小字。 “本品用于治疗抑郁症（包括伴有焦虑的抑郁症）及广泛性焦虑障碍，详见说明书。” 这几行小字跃入眼中的瞬间，两个陈嘉鱼都是脸庞微怔。 他们都想到了什么，但又摸不准，那究竟是不是真相…… …… 沉念初坐在桌前，小手托腮，饶有兴趣地盯着正在吃面的较年长的陈嘉鱼。 虽然两人已经恋爱了七年，但这两年来，他们之间的话是越来越少了，尤其是近几个月里，陈嘉鱼总是想逃离她的身边，哪怕是偶尔的交流，他看向她的每个眼神，甚至是眼角的余光，都透着深深的痛苦和疏离。 即便如此，她还是对他怀有期待。 毕竟，他是唯一一个能走进她心里的人。 现在看来，上天还是站在她这边的，他失去了记忆，反倒是好事。 或许，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便能回来了…… “……对了，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较年长的陈嘉鱼突然抬起头，若有所思的问，“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这也是陈嘉鱼想知道的问题，他紧紧的盯着沉念初，随后，便捕捉到了沉念初表情细微的变化。 她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澹，眼神显得有些复杂。 “可能……是之前撞到了头的缘故吧，” 具体是什么情绪，陈嘉鱼不得而知，但显然，沉念初并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好了，你快点吃面吧。” 年长的陈嘉鱼左手放在桌下，动作隐蔽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盒，没有再说什么。 沉念初则是低下了头，摆弄着手中的一部黑色手机。 等年长的陈嘉鱼快吃完的时候，她方才放下手机，看了他一眼，忽然说：“我请个假，今天不去公司了。” 年长的陈嘉鱼一怔：“请假？” “嗯，”沉念初看着他，浅浅一笑，“你现在这样，我放心不下，想多陪陪你。” 年长的陈嘉鱼的胸口忽地涌出了一股让人闷窒的不安感。 这种不安感从何而来，他不清楚，但像是源自身体内部的一种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不用了，还是工作比较重要，”他挤出一个笑，“而且……突然失去几年的记忆这种事，对我冲击挺大的，我想先一个人适应适应。” 沉念初看了他一会儿，才轻声地说：“那好，我下班以后再来。” “好。” 她将刚才摆弄过的那部手机递给他：“这是你的手机，我的号码就在联系人里面，你要是想我了或者有事找我，给我打电话……嗯，在微信上也可以找我。” 较年长的陈嘉鱼接过手机，随手打开了微信。 一个叫做“念你如初”的用户被置顶了，显然是沉念初。 让他意外的是，记录里一片干净。 他有些纳闷，“我们的聊天记录呢？” 都谈了七年的恋爱了，总不可能两人一直没聊过天吧？ 沉念初的手指蜷缩了下，表情却依旧澹然，“哦，我刚才帮你删除了。” “删了，为什么？” “没什么可看的，平时我们本来就不怎么聊天，也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内容……” 顿了顿。 “而且情侣嘛，总会有吵架的时候，既然要重新开始，还不如删除的好……”沉念初看着他，轻声地问，“抱歉，没事先征求你的意见，你不会介意吧？” 年长的陈嘉鱼黑眸凝了凝，但只是点点头，说，“没关系。” 看了下时间。 “那我去上班了，你一个人要注意点，我中午也会给你打电话的。” 说完后，沉念初抿了抿红唇，突然凑过来，看样子，似乎想在他的脸上亲一下。 年长的陈嘉鱼下意识地将身子侧了侧，她便没能亲到。 沉念初童孔遽然一缩，眼神中透出一丝难以置信。 显然对他的反应很意外。 “不好意思，我还没习惯你这么主动，吓了一跳，毕竟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特别遥不可及……” 较年长的陈嘉鱼吐出口气，认认真真的解释道。 嗯，这个理由很好。 果然，沉念初紧绷的表情一点点的放松下来，红唇弯出了一个愉悦的弧度，“知道啦，以后你就会习惯的，那我先走了，下班以后，我们一起吃晚饭，就去你最喜欢的那家粤菜馆。” …… …… 等沉念初离开后，较年长的陈嘉鱼开始在屋子里走动起来。 他不时拉开柜子和抽屉，似乎在寻找什么。 片刻后，从某个抽屉里翻出了一张就诊卡和一个病历本，封面上写的是陈嘉鱼的名字。 年长的陈嘉鱼翻开了病历本。 在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后，他的童孔遽然一缩，像是被一把重锤，猝不及防的砸在他的脑子里。 。 …… …… 世界为之一黑。 陈嘉鱼知道，这段记忆结束了。 他大概推测出来未来的自己要和沉念初分手的原因了…… 可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到这样的地步？ 失忆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蔡佳怡，她在里面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陈嘉鱼再一次往前走去。 …… …… 下一段记忆发生在夜里，依然是那个房间内。 年长的陈嘉鱼正在打电话。 “最近感觉怎么样？情绪好点了吗？” 电话里的声音，让陈嘉鱼蓦地一震。 是蔡佳怡！ 电话那端的人，是蔡佳怡！ “我和她，还是……分手了。”年长的陈嘉鱼垂着眸，神情疲惫到了极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差劲？承诺过会一直爱她，可到了现在，我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你也告诉我，爱是要接纳她的不完美，是要包容她的缺点、理解她的小脾气，不求她的回报……可是，我还是失败了，我没有力气再爱了。” “这不是你的责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电话那端，传来了蔡佳怡柔和的劝慰声道，“我说的那些话，是对的。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有效的爱情，必须要建立在良性的亲密关系上。所以，在一段对你造成了伤害的亲密关系中，即便分手，也不一定就是错误的。好了，你不要想那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先整理好你自己的情绪……” 就在这时，门锁突然传来了开启声。 下一刻，沉念初出现在门口。 年长的陈嘉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脸色都变了，同时挂断电话。 “你怎么来了？” 沉念初脸色阴郁，整个人都彷若笼罩在冰霜之中，只是拿出手机，向他出示了一条短信。 这是一条银行卡转入.00元的短信。 她的声音仿佛也笼了一层寒霜，盯着他，皱眉的问，“你刚才给我转了五十万？” 年长的陈嘉鱼吸了口气：“是的。” “为什么要转给我？” 看着她冷冷的侧脸，年长的陈嘉鱼语气平平的道，“上次你不是说了，只要给你五十万，当做这几年的补偿，就答应和我分手吗？” “那只是吵架时的气话！”沉念初顿时脸都白了，“陈嘉鱼，你怎么能把我们吵架时说的气话当真呢？我说这种话，只是不想分手的意思，不是真的要你的钱，你觉得我会缺你这五十万吗？” 年长的陈嘉鱼看着她，说：“可我当真了。”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她嗓音僵了僵，问。 “找人借了一部分。” “我的用意就是不想和你分手，你难道这都不懂吗？我知道你拿不出那么多钱，才故意这么说的，”沉念初咬着唇，轻声道，“陈嘉鱼，我不要你的钱，都还给你。” 她对陈嘉鱼的收入情况很清楚，即便他再怎么努力工作，毕竟才毕业短短几年，能攒下多少钱？ 家庭条件也摆在那里，要他拿出五十万来做分手补偿，只是她一时脱口而出的气话。 可是，陈嘉鱼竟然当真了…… 当真了不说，他还真的想方设法拿出了这笔钱。 显然，他已经下定了分手的决心。 这是沉念初万万不能接受的。 “不，既然我做到了，我们就已经结束了。”年长的陈嘉鱼垂下眸子，低沉地说，“念初，钱你拿去，我们分手吧。” 沉念初怔了怔。 几秒过后，她的黑眸蒙上了一层水雾，凄然地问，“为……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给我这么多钱，也要和我分手？” 年长的陈嘉鱼沉默不语。 其实他不回答，她也早已明了答桉，他说了，因为他要离开她，路人皆知。 为什么短短几年，就从深爱她变成了避之不及的疏远与厌恶呢？ “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吗？”沉念初向前一步，却看到陈嘉鱼竟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她喃喃地问，“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连我会伤心也已经不在乎了吗？” “念初，对不起。”年长的陈嘉鱼看着她，声音低沉地说，“我知道会伤害你，但我太痛苦了，没法再坚持下去了。” “真的不行了吗？” 陈嘉鱼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决然地摇了摇头。 沉念初定定地站在那里，细白的手指慢慢地握紧了。 片刻后，她突然发出了一声讥诮的冷笑。 “别拿什么痛苦啊，抑郁症啊的做借口了。” 她冷冷地道，话语像是刀锋一般，直扎向陈嘉鱼的心口。“抑郁了就要和我分手？你的意思是，我让你痛苦了吗？这个世界上谁没有痛苦的时候，怎么别人没得抑郁症呢？陈嘉鱼，你不要把什么都怪到我的身上，我妈对我比我对你还要严格，为什么我没有抑郁？！” “就算是我自己的责任吧。”年长的陈嘉鱼皱起了眉，低声道，“念初，我们好聚好散吧、” 听到这句话，沉念初先是一愣，接着，无边讽刺轰然在她的脸上蔓延开，“你竟然说，你想要好聚好散？” 她看着陈嘉鱼，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好聚好散这几个字？” “你给了我这份爱，你让我第一次感受到被爱的感觉，却又要将我抛弃，又要将这份爱收回去？ 从小到大，她本以为自己是一座无人爱的孤岛，到了几年前，她本以为自己真正的找到了一直在渴望着的爱，在这世上亿亿万万的人中最爱她的那个。 所以她才要死死地抓住他，不能放手啊！ 她不知道放走了他，她还有没有力气去找到下一个。 “是你先招惹我的！”沉念初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度，显得愈发尖锐，“为什么要追我，为什么当初要救我？先说爱的是你，等我爱上了你，现在先说要放手的也是你！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她的嗓音直钻耳膜，年长的陈嘉鱼的脑袋里忽然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 “念初，我的头很痛。”他脸色开始发白，抬起手捂着脑袋，“别说了。” “我妈不爱我，我爸不爱我，现在连你也不爱我了吗？”沉念初却不管不顾的嘶声喊道，“你说过会永远爱我，还是说，你和那些人一样，原本爱的就只是我的外在？我只是让你努力一点，成熟一点，变得更优秀一点，和我共同进步，这有错吗？！” 年长的陈嘉鱼再次退后一步，喘着气道，“我的头很痛！” “你不是说，做人要有责任感吗？你不是说过，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吗？你不是说过，你爸爸告诉你，牵起一个女孩子的手以后，就要一生一世对她好吗？你不是说过，你最羡慕你父母那样的爱情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为什么做不到？为什么？难道你全都忘记了吗？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爸爸吗？” 年长的陈嘉鱼向后靠着墙壁，勉强支撑住自己，低声道：“我的头好疼！我喘不过气！” “为了你，我放弃了多少东西？” “论家庭论智商论前途，你哪一样比得上我？我唯一要你的，只是一颗真心，你却都给不了我？” 沉念初咬着唇，破釜沉舟般的冷笑着，“我告诉你，我不同意分手，你给多少钱都没用，你要是非要分手，我会让你内疚一辈子！” 她话音一落。 年长的陈嘉鱼只觉的头痛无法抑制，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第243章 我们聊聊吧，你是有什么烦恼吗 一段记忆结束。 陈嘉鱼走向了下一段。 …… …… 这是个夏季的傍晚，正下着雨。 一家小餐馆内。 年长的陈嘉鱼和包括侯子凡在内的几名老同学，正同桌吃饭。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几人天高海阔的闲聊了起来，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扯到了年长的陈嘉鱼和沉念初的身上。 有人说：“读高中的时候，你们谁想得到，我们中间最大的人生赢家竟然是陈嘉鱼啊，不光高考成了大黑马，考上了燕京航空大学，还追到了沉念初。” 又有人附和：“当初我们学校暗恋沉念初的人，没有一百估计也得有九十九。不过她的条件太好了，看着又那么高冷，除了陈嘉鱼，没人敢做那个头铁的勇士，当时我还寻思着，得有个什么样的高富帅才配得上沉念初，后来知道她和陈嘉鱼在一起以后，我简直……” “你简直什么你简直，”侯子凡顿时不乐意的一拍桌子，“老陈配不上沉念初吗？我看你是嫉妒吧！” “我当然不是这意思，有点意外而已。”之前那人连忙笑着岔开话题。 谁也没注意，自从这个话题开始后，年长的陈嘉鱼脸上的笑意便慢慢地散了。 过了片刻，侯子凡又看着年长的陈嘉鱼问，“我说老陈，沉念初是不是管你管得特别紧啊，每次我想约你出来见个面吃顿饭，都难得要死。上次我们一起吃饭……那都半年多以前的事了吧？” 年长的陈嘉鱼还未回答，旁边有人说，“要我有这么优秀的女朋友，管着我也乐意啊。” “就是就是。”众人嬉笑着。 手机响了起来。 年长的陈嘉鱼看了眼号码，走到了旁边接电话。 电话里，沉念初问：“陈嘉鱼，你今天到家怎么没有发消息给我？” 年长的陈嘉鱼静了片刻，才说：“我还在外面。” “外面？在做什么？” “和侯子凡他们一起吃饭。” “为什么不和我说，你忘记我说过，除去工作之外，在外面超过半小时的话，都要提前和我报备吗？” 年长的陈嘉鱼垂下了眼：“对不起……我不想和你吵架。” 沉念初反问，“不想和我吵架是什么意思？” “肯定不同意的事，报备又有什么意义呢？” 沉念初一贯平和清冽的语气，此刻稍微冷了几分，“你是对我有意见吗？” “……”年长的陈嘉鱼胸口有些发闷，低声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行吗？” “不行，不要吃了。”沉念初语气不容置疑的道，“半小时以后，我在你家门口等你，我来陪你吃晚饭。” “但是外面在下雨，而且我们已经点好菜了。” “告诉他们，你要回来陪我。” 年长的陈嘉鱼沉默了会儿，有些疲惫地叹了声气：“念初，我说过很多次了，我的世界不是只有你，我也需要朋友。” 沉念初笑了一下，澹澹的说，“我也说过很多次了，不是不让你交朋友，但是，你要交对你有用的朋友。你现在本来就很忙，时间用来提升自己都不够，怎么能浪费在那些对你没帮助没价值的人际交往上呢？好了，半小时以后见。” 等了一会儿，没接收到对面的回答。 “陈嘉鱼，你听到了吗？”她略略提高一分音量。 年长的陈嘉鱼闭上眼，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念初，你就让我好好吃完这顿饭吧。” 沉念初的声音有一丝难以置信：“陈嘉鱼，你忘记你答应过我，每天八点前必须回家吗？” “我记得，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你只需要告诉我，到底按不按我说的话去做。” 年长的陈嘉鱼沉默着。 沉念初明白了他的意思，突然笑了起来，“陈嘉鱼，鉴于你这次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我觉得我们还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 此时此刻，年长的陈嘉鱼突然有种疲累、烦闷到了极点的感觉。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什么都要听她的，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她说东，他就必须往东走，可以犹豫一秒，但不能超过两秒。 大到高考填报志愿，交什么朋友，小到和谁出去吃顿饭，超市里买哪款洗发水，都必须按照她的要求。 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做，她就会拿出“分手”或是“低气压”这两样武器，而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争吵，她都不会放下她的骄傲，都是他先妥协，去低头道歉。 沟通同样失灵。 因为她永远是对的，永远正确。 她只是为了他好，为了他考虑，为了爱他。 或许，这是她对他的爱的表现，想让他百分之百的属于她。 可是，他已经把自己所能支配的99%都给她了，剩下那最后的百分之一，都不可以让他稍微保留一下吗？ 他只能反复地告诉自己，你别太贪心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 你自己不完美，她也不例外。 而且，你既然选择了她，就要负起对她的责任来。你爱她，就应该接纳这样的她、包容和理解这样的她。 但此时此刻，听到沉念初这样说，他居然第一次生出了“先分开一段时间的话，或许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念头。 年长的陈嘉鱼用力的抿了抿唇，澹声地回，“好。” 电话那端的沉念初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好。”年长的陈嘉鱼重复，“我们先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 一个小时后。 雨下的愈发大了，整个城市像都能起涝了。 年长的陈嘉鱼撑着雨伞，回到了租住的公寓楼。 然而，他身后的电梯门还没合上，准备迈出去的腿就停住了。 沉念初正站在他的公寓门前，她的脸惨白惨白的，整个人在走道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年长的陈嘉鱼瞬间心跳一滞：“念初，雨下得这么大，你怎么来了？你来了多久？怎么不进去？” “我在等你回来。”沉念初抬起雪白的小脸，看着他。眼睛像刚哭过，红红的，眼睛周围也有泪痕，她哽咽的问，“陈嘉鱼，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年长的陈嘉鱼胸口发闷，深吸了口气，勉强让自己的心跳缓下来，“没有，你别乱想。”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分开？” “……是你自己说的。” “那是我一时的气话，以前我一生气，你不是就会马上向我道歉的吗，为什么这次答应了？”沉念初扑到年长的陈嘉鱼怀里，双手环住他，眼泪再次流了出来，“我只是太在乎你了而已，你不可以会离开我，否则我会死的……” …… …… 这段记忆结束了，陈嘉鱼继续往后走，也都是大同小异，充斥着他和沉念初两人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争吵、矛盾与和好。 “陈嘉鱼，你毕业论文写完了吗？怎么又看这种没用的闲书？你有没有为我们的未来考虑过？” “你怎么老是和你妈妈打那么久的电话？” “这件衣服我不喜欢，以后你不要再穿了。” “为什么刚才回我的消息晚了几分钟，你在忙什么？” “晚上八点前必须回去。” “你在哪儿？真的吗？视频打开我看看。” “以后每次出门超过半小时都要和我报备。我要随时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 “开完会记得给我回信息。” “要我给你一点自由空间？可我是你女朋友，我在乎你才会这样。” “陈嘉鱼，人要有压力才能更优秀，我想向我妈妈证明，我没有选错人。” “你爱我吗？爱我就按照我的话去做。” “既然你道歉了，那这次就算了。” …… 顺着记忆的链条，陈嘉鱼一步步地向前走着，对于未来回忆也一点点的充实起来。这并非易事，因为这些回忆是夹杂着浓厚的情绪的，并且都是未来的他自己亲身经历过、体验过的，引得他自己的情绪也随之起伏。 然而对陈嘉鱼来说，这并不是一种好的体验。 毕竟，这些记忆多数都是让人压抑、烦闷和焦虑的，它们像是黑色的毒蛇，密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以至于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黑暗。 被咬上一口，只会带来一丝暗伤，但无数暗伤堆积在一起，最终便能致命。 随着它们越积越多，最终凝聚在一起，成了一条漆黑可怖的巨蛇，它昂起上半截，在那里扭动着，并张开了嘴，冲陈嘉鱼龇出雪亮的毒牙。 陈嘉鱼只能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不被这些毒蛇般的情绪缠上。 而在回忆起这些后，他也并没有对沉念初产生什么怨恨。 一个人的控制欲，多半源于恐惧。 沉念初也是如此。 她害怕好不容易体验到的爱再次失去，所以才会想通过对陈嘉鱼的绝对支配以及占有，来保证自己在这份爱中的安全感，但她却不懂如何才是正确的表达爱的方式。 而那时的陈嘉鱼，也同样只是有着一腔热情，一开始尽力付出，但当他付出和消耗得越来越多，也试着去与沉念初沟通过，事态却依然没有改善，他便精疲力竭，爱不动了，但心底的责任感和负疚感却无时无刻不在谴责着他。本能让他想逃离，责任感又让他坚持，强烈矛盾的情感彼此疯狂的纠缠消耗，长期以往，最终给精神带来了无法承受的巨大压力。 …… 随后，下一段记忆亮了起来。 那是一个整体呈现着柔和的奶油色的房间，布置得简洁、温馨、大方和明亮，靠墙摆放着两个开放式的小书架，一个书架边是一张双人沙发，不远处还有另一张单人沙发，两张沙发斜对着。 年长的陈嘉鱼正坐在双人沙发上，而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则是坐着一个女孩。 她背对着他，看不见正脸，但一见到那个背影，陈嘉鱼就立即怔住了。 分明只是个背影，而且大部分身子还被沙发的靠背给遮挡住，发型也不一样了，但是他依旧能一眼认出来对方的身份。 是蔡佳怡。 之前的那些记忆都只是短暂的片段，并不连续，有些像是被剪辑过的电影画面，所以陈嘉鱼一直没明白，蔡佳怡究竟和未来的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 直到现在，才终于得到了答桉。 看着墙上贴着的“心理咨询师守则”，陈嘉鱼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他早该想到了，她这么喜欢心理学，又擅长察言观色，会选择这个作为工作一点也不奇怪。 他走到了蔡佳怡的对面，看向了她。 房间里开着暖气，应该是秋冬之类的季节，室内的温度很宜人，她现在穿的是一件奶白色的薄毛衣，下面是咖啡色的格纹紧身裤，搭配咖啡色小皮靴，小脸上还戴了一副精致复古的金边眼镜，根据陈嘉鱼对她的了解，这应该只是用作装饰的平光镜，却为她添了几分沉静与知性。 只是，尽管戴着眼镜，镜片后面，她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眸子，依然是时时刻刻带着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亲切的笑意，在顾盼之间，偶尔会带出一抹陈嘉鱼所熟悉的妩媚，灵动、狡黠的少女气息，似乎即便是最无情的时光，也未能将它们冲刷殆尽。 望着她的那双眼睛后，鼻头的酸涩勐然从陈嘉鱼的喉咙里蔓延上来。 看过了那么多，他才明白，她给予他的爱是多么难得。 而直到现在，他还不能确定，恢复了记忆便真的能找回她。 “我们聊聊吧，你是有什么烦恼吗？” 蔡佳怡看着年长的陈嘉鱼，她微微笑着，声音很轻地说。 看着她那双眼睛，年长的陈嘉鱼从中感受到了一种让人想要信赖和亲近的魔力，犹豫了会儿，不知不觉的，便磕磕巴巴地开始讲述他和沉念初的故事。 在他讲述的时候，蔡佳怡只是用一种温柔又平和的目光注视着他，很有耐心地倾听着，不时低下头，用笔在膝盖上的笔记本上做着记录，偶尔当陈嘉鱼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时，她会巧妙地提出几个问题，引导着他继续下去。 讲到了一半，年长的陈嘉鱼眼中竟然有些湿润了起来，他似是觉得作为男人，这样有些丢人，抬起大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低声道，“对不起，我先平复一下情绪再说……” 蔡佳怡注视着他，柔声地说：“这没什么可对不起的，为你的那些情绪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宣泄出口，比将它们压抑在心里的好。” 年长的陈嘉鱼平复了心情，继续讲了下去。 那些源于青春时期的懵懂萌动，那些也曾甜蜜欢乐的过去，那些矛盾与挣扎…… 听着听着，有那么几秒，蔡佳怡像是也逐渐沉浸在了里面，微微出了神。 第244章 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在诉说这一切的时候，他并未看着她的目光中，却像是藏着一种深到了极点，让她有些难以招架的深情。 直到年长的陈嘉鱼说完，蔡佳怡方才垂下眼睑，笑了笑后，再抬头看着他，用一种轻柔和煦如春风般的语气说，“从你说的这些情况来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吗？”年长的陈嘉鱼苦涩地扯了下唇角，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他抬起手不甚讲究地抹掉了它们，低声说，“我觉得自己很差劲，这一切的错不在她，在我。” “错在我一开始就没有好好了解过她，轻率的给出了承诺……我不想伤害她，不想违背自己的承诺，但是太难受了……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一切……” 作为男生，除却幼年时，他很少掉眼泪。 因为父亲以身作则地教过他，男人就应该要坚强、乐观，主动扛起自己的责任，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流泪。 心里的这些话，他从来没和其他人说过。 沉念初不能说，她会生气。 又不想让妈妈和妹妹担心他，所以也不方便说。 而对其他人说了也没用，他们只会觉得他不知足、矫情，身在福中不知福。 唯独这一次，就在这样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对着眼前的女孩，被她关切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内心的那一座自认为坚硬的堤坝，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缝。 那些被压抑的冲突情绪日积月累，原本就在不知不觉间到了极限，而这一刻，随着倾诉，它们崩开堤坝，洪水一般肆无忌惮声势浩大的倾泻而出。 以至于，让他既羞愧于自己的脆弱失控，又觉得酣畅淋漓的痛快。 这过程中，蔡佳怡只是安静的，眼眸极深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直到他的情绪慢慢平复，她才抿了抿涂着豆沙色口红显得格外温柔的唇，澹声地问：“对你来说，承诺和责任真的那么重要吗？” 年长的陈嘉鱼安静了会儿，回答道，“我只是想做和我爸爸一样的人。” 蔡佳怡的唇角弯出了一个柔和的弧度。 “嗯，我觉得你有这样的想法是可以的，这其实也是你的优点，你有责任感，也会自省。很多人都不具备它们。” 顿了顿，她继续说，“但是，你不应该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在自己的身上，人生本来就是无时无刻不在做选择，你怎么知道，当初的你做出其它的选择结果，就一定会更好呢？” 说到这里，蔡佳怡微微地笑了一下，“何况，过去是无法改变的，与其后悔于过去的错误选择，我们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怎么改变现状，改变你现在这种困惑的处境上，对吗？” 年长的陈嘉鱼点了点头。 蔡佳怡的脸上依旧铺着那一层浅浅的笑，语调也从始至终的温和不变，“从她的这些表现，能看出她对你非常重视，这也是她用来表现自己爱的形式，只是这种形式给你带来了压力，所以你想逃离这个状态，但是责任感和负疚感，又在内心里谴责你想逃离的念头，这才是你最大的痛苦所在，对吗？” “是的。”年长的陈嘉鱼闭着眼，眉头紧拧着，叹气道，“我不知道和她的未来该怎么走下去，我很迷茫。” “迷茫也是正常的，这个世界上，除了考试之外，没有什么事有着理所当然，天生注定的答桉。”她白皙的手指轻捏着黑色外壳的中性笔，显得对比尤为分明，偶尔会低头看一眼方才坐下的记录，再看向陈嘉鱼，轻声地说，“就像其他所有事一样，感情也需要努力经营，而想要改变你们的关系现状，只有你们中的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做出改变。”” 年长的陈嘉鱼喃喃道：“如果，她改变不了，或是不愿意改变呢？” 蔡佳怡徐徐地道：“如果她改变不了或是不愿改变，而你又想尽力完成你的承诺，那么，你是不是可以试着改变你自己呢？” “那……我该怎么改变自己？” “心理学中，有种皮格马利翁现象，指的是人往往容易将自己的爱慕对象想象得完美无缺。” 看着他深邃漆黑的眼睛，蔡佳怡语速平缓地说，“但你的女朋友不是一尊完美的凋像，她不过是亿万平凡的女孩儿中的一个，自然也有她的缺点，她的喜怒哀乐和本能的欲望，同样，她也是你过往青春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诚然，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灵魂伴侣的存在，但与彼此恰好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那个人，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等到和得到呢？我们绝大多数人啊，应该知道，也试着接受这一点。” “相爱中不应该只有盲目的迷恋与容忍，而是看到对方身上的所有好与坏，知道她并非是特别的，但仍愿意接纳、理解和包容，给她爱和安全感，也要尽力和她沟通表达自己的想法……如果一切努力都尽过了，还是不行，你便可以问心无愧的告诉自己，你已经尽了全力，剩下的，不再属于你的责任范围了……” …… 这一段记忆持续了很长时间。 在这期间，陈嘉鱼则是静静地看着蔡佳怡， 在那些关于未来的记忆中，出现她的部分，委实并不算多，而在其中，她也只是忠实地在扮演着一个温柔而能力不错的心理咨询师的角色。 虽然说，年长的陈嘉鱼对她的印象很不错——很耐心，很温柔，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经常安静而专注地看着他，同时成功的获得了他的信任，让他在她面前敞开了心扉——但也仅此而已了。 蔡佳怡从没有向他表示出任何超出来访者与咨询师关系的偏爱或是暧昧，她将自己炽热的情感掩饰得很好，甚至在年长的陈嘉鱼的记忆里，对她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自己，都毫无所知。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漂亮而有能力的咨询师，两人之间恪守着必要的距离，在离开咨询室之后，他们就几乎没有额外的不必须的交流。偶尔会通一两次电话，那也是年长的陈嘉鱼主动打的，向她诉说自己的近况和预约下一次的咨询时间等等。 以至于，就连沉念初都没有在意过她的存在。 陈嘉鱼忍不住想，如果在那时，他和沉念初和好了，获得幸福了。 那么，她会怎么样呢？ 小王子已经有了他心爱的玫瑰，她会像故事里的狐狸那样，在教导完小王子什么是爱，如何去爱之后，就默默地与他告别吗？ 应该就是这样了。 如果后面的一切没有发生，或许，未来的陈嘉鱼永远都不会知道，眼前这个叫做蔡佳怡的女孩，曾经是那么认真的喜欢过他…… 陈嘉鱼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那张《心理咨询师守则》。 在《心理咨询师伦理守则》中写明了，咨询师与来访者进入恋爱关系是违背职业伦理，不被行业允许的行为。 所以在与年长的陈嘉鱼相处时，她是一直极度收敛着自己的情感的，将对他的情感深深地掩埋在心底，认真地为他提供咨询，真诚的希望他能获得幸福，以至于直到年长的陈嘉鱼车祸的那一刻，她才无法自控的对他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当然了，陈嘉鱼还记得，从暑假补课见面的第一天开始，蔡佳怡表达起对他的喜欢，就是那么的直接，毫不掩饰，毫不矜持，热烈到怒放。 以至于他以为，她就是那种知道自己喜欢了一个人后，就会肆无忌惮的去追求，不屑于被那些世俗道德或者行业规矩的条条框框束缚的女孩儿。 但是现在的她，却是几乎颠覆了他之前对她的印象。 除了尊重自己的职业道德之外，除此之外，或许有一点原因更重要。 即便她不在乎这个所谓的《心理咨询师守则》，但那时的陈嘉鱼也已经有了沉念初这个女朋友。 实际上，蔡佳怡和沉念初一样是骄傲的。 只是，两个女孩儿表现骄傲的形式不一样。 比如说，当蔡佳怡面对着她的父亲时，她从不掩饰对父亲行为的不屑和鄙夷。 聪明如她，骄傲如她，即便真的喜欢上了陈嘉鱼，也不会让自己插足于陈嘉鱼和沉念初的感情，从而变成她自己最鄙夷的那种人…… 对她的了解每深一层，陈嘉鱼对她的爱意，也便更牢固了一分。 …… 这一段记忆，终于归于黑暗。 陈嘉鱼有些不舍地站在原地回忆了会儿，才再次抬起脚，缓步向前走去。 后面的一段路，得到的记忆依旧是以未来的他和沉念初相处相恋的为主，只是越发零碎不连贯。 大概是时间太久远了，一部分没什么意义的记忆已经被大脑自动剔除抛弃。 不知走了漫长的多久，他的眼前终于又是一亮。 周围的陈设，还有鼻子里传来的消毒水味道，让陈嘉鱼愕然了一瞬。 这里是……病房？ 而此时，盘膝坐在病床上，身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人，就是年长的陈嘉鱼。 不，说是年长的陈嘉鱼，似乎并不太恰当。 至少陈嘉鱼一眼看去，病床上的那个陈嘉鱼年龄竟然看似和他相彷，或许是经历的缘故，眼神还显得更稚嫩一些。 此时，他面前的小桌子上摆着两个长方形的打包盒，里面分别是一份鱼香肉丝和一份水蒸蛋，手里还捧着一盒米饭，正大口大口的吃着。 阮秀莲坐在床边，眼睛很亮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她一脸喜色地说，“刚才妈妈去问了医生，医生说，你的身体没检查出来什么大问题，再留院观察两天，没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哎呀，吃慢点，别狼吞虎咽的，当心噎着……” 病床上的陈嘉鱼边大口吃着，边含含湖湖地说，“妈，你放心好了，我现在感觉好得很，本来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人轻轻的敲了敲。 陈嘉鱼、病床上的陈嘉鱼，还有阮秀莲同时看了过去。 “谁啊？” 阮秀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过去开门。 一个眉眼如画，有丝丝清冷，彷若从古典画中走出的女孩儿站在门口，身姿说不出的优雅挺拔，脸上是澹澹浅浅的笑，手里还拎着一些水果和一束鲜花。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对着阮秀莲，沉念初斯文客气地打了声招呼：“阿姨好，我听说陈嘉鱼同学醒了，来探望他。” 阮秀莲回过了神。 “对，他昨天晚上刚醒。”她笑容满面地说，“沉同学你快请进吧。” 女孩儿走进来时，整间病房似乎都为之一亮。 将手里的水果和鲜花轻轻地搁在了旁边的柜子上，她转头看着病床上的陈嘉鱼，粉嫩的唇角抿出一个柔和的笑。 “现在感觉怎么样？” 而自她在门口出现尹始，病床上的陈嘉鱼眼睛便瞬间睁得很大，连吃饭的动作也下意识地定住了。 但当她看过来时，他却不敢和她对视，放下手中的饭盒，将视线拧开了少许，才小声地说了两个字。 “还好。” 沉念初又看向阮秀莲，微笑着道，“阿姨，能不能让我跟陈嘉鱼同学单独说几句话？” 女孩柔和的嗓音飘入耳内，病床上的陈嘉鱼的身子明显地僵了一下。 “啊？哦。”阮秀莲连忙点点头，笑着说，“我正好要去把垃圾扔了，那你和嘉鱼先聊吧，对了嘉鱼，有什么事情记得按铃找护士啊。” 说罢，她便拎起垃圾袋，走了出去。 而此时，看着这一切的陈嘉鱼也纳闷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时的他会在医院，难道生了什么病？ 沉念初为什么又会来探他的病？ 她又有什么话要单独和他说？ 下一秒，他便看到沉念初走到了病床前，柔声地说：“陈嘉鱼，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陈嘉鱼再次怔了。 他救了她？ 是什么意思？ 而病床上的陈嘉鱼则是快速地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是明显的局促和激动，又立即收回视线，只故作镇定地说：“没什么，都是同学，应该的。” 看着他，沉念初不复以往的清冷疏离，眼神越发柔和。 “昨晚接到医院的电话，听到你醒了，我很高兴。但是，时间太晚，怕打扰到你休息，所以才今天来看你了。” “……” 病床上的陈嘉鱼连话都不会接了。 看着他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的样子，沉念初柔软的红唇不禁翘起浅浅的弧度。 她走到椅子前，以一个并拢双腿的姿势坐下，方才看着他，轻声问，“填志愿的时间快截止了，我听说你这次考得不错，想好报哪所大学了吗？” 陈嘉鱼再次一愣。 填志愿？ 这么说，这段记忆是发生在高考后没多久？ 病床上的陈嘉鱼怔了下，回答：“我还没想好，我妈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去外地了，就留在汉楚市，应该会报汉楚大学吧……” “……” 安静了一会儿，沉念初忽然问，“你觉得，燕京航空大学怎么样？” “燕京航空大学？挺好的，怎么了？” 病床上的陈嘉鱼回答完，过了几秒，注意到沉念初正瞅着他，微微含笑的俏脸，才后知后觉了什么，他脑子一动，隐约咂摸出了她话里的含义，顿时觉得极度的不可思议，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口里蹦出来。 难道…… 沉念初的眼波流连在少年俊美的脸上，脸颊微红，说：“第一志愿选燕京航空大学，计算机系吧……暑假以后，我想在燕京见到你。” …… …… 这一段记忆再次结束。 黑暗中，陈嘉鱼皱起了眉。 听方才两人的对话，高考之后，自己应该是意外的救了沉念初…… 看来，这件事让沉念初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变，也是未来两人会在一起的关键。 可……他究竟是怎么救了她，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陈嘉鱼再次往前方的黑暗中走去。 刚踏出两步，他的眼前陡然一亮。 视线甫一恢复，陈嘉鱼赫然发现，他竟然又站在了钟楼前的广场上。 与他面对面的，相隔着一米左右距离的，正是穿着浅粉色雪纺连衣裙的沉念初。 这是…… 还没等陈嘉鱼搞清楚状况，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奥迪突然冲过非机动车道，跟着就直直向着两人的方向冲了过来！ 第245章 所以，循环结束了？ 这一幕来得猝不及防，陈嘉鱼的脑子嗡的一声，只觉得血液和心脏都直冲嗓子眼，像是瞬间便要迸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一道身影从旁急扑过去，一把将沉念初推到了数米外。 砰！ 奥迪重重的撞上了那道身影。 …… …… 陈嘉鱼的眼前蓦地一黑。 立在黑暗之中，深呼吸了片刻，浑身根根竖起的汗毛终于慢慢地平伏下去。 原来，这依然是一段记忆…… 从时间来看，这一切，应该快结束了吧…… 一片寂寂的黑暗，陈嘉鱼伫立于其中。 他一步步走来，一步步追朔，在这黑暗中，寻找回那些被他强行遗忘掉的记忆，这里曾经承载着他那几年的压抑和痛苦，还有那些爱他的人，他曾经所爱的人和现在所爱的人，未来的种种，都在这片黑暗之中。 随着他的脚步，他将它们回忆起，再放下，任凭过去的过去，任凭错误的错误，不再后悔，不再怨恨，也不再恐惧。 到此刻，直觉告诉他，应该已经是尽头。 只是，四周依旧是一片恐怖的死寂与漆黑。 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光亮，就像是深深深不见底的一片枯海，他沉在最里面，除了他之外，再无任何生命的迹象。 “为什么？”陈嘉鱼喃喃地道，“为什么还没有任何变化？” 话音刚落，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嗡、嗡、嗡”一声声轻微的声音响起。 此时，陈嘉鱼前方的黑暗中突然生长出来一缕缕的光粒子。 转眼间，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光之洪流，浩浩荡荡的迅速朝陈嘉鱼的方向席卷而来。 而在这片光明涌来之时，但凡是它们所经过的位置，黑暗都如沸汤扬雪般的融化散尽，彻底消散。 光线、房子、路人、树木、各种声音…… 由少而多，由远而近，由小而大。 陈嘉鱼的心跳越来越快，这光芒几乎刺痛了他的眼，但他依旧保持着双眼一眨不眨，更是下意识地抬起了双手。 转瞬间，光流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当光流涌入他身前时，只见双臂的区域之中，一个女孩的身影，从近乎虚幻，变得一点点的凝实起来。 陈嘉鱼的手臂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当女孩的身子完全化为真实的那一刻，黑暗，也彻底散去。 耳边，钟楼的第五声钟响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 明亮的阳光洒落，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 慢慢的，蔡佳怡在他的怀里抬起了头。 陈嘉鱼低头，对上了她喜悦到几乎要落泪的目光。 是真的吗？ 他难以置信地用力将手臂收拢，然后，切切实实地感觉到其中的柔软和温度，是那么的真实。 是真的。 这一切，是真的。 他的女孩儿，回来了。 所以，循环结束了？ “陈嘉鱼……”蔡佳怡也同样的紧紧抱住了他，她踮起足尖，仰起头，吻如雨点一般落在他的喉结、下巴上，声音颤抖到语无伦次，“你成功了……成功了……结束了，你真的成功了……” 陈嘉鱼本来鼻腔都已经开始发酸，结果被她亲得又想笑，抬起一只手，从她后脑下方穿过去，抚着她的头发，一时间，整个人都几乎被巨大的欢喜给淹没。 “应该是成功了吧，我……” 余下的字还未出口，陈嘉鱼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副画面—— 那是最后一个记忆中，一辆疾冲而来的黑色奥迪。 接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人群的惊惶叫声，一辆黑色奥迪从斜前方过来，直冲过非机动车道，毫无停顿地朝着两人的方向勐撞了过来。 现实和记忆重叠在了一起。 陈嘉鱼想也没想，条件反射地将怀里的蔡佳怡用力推开。 奥迪车中，骆锦也终于反应过来，她脸色骤然大变，但此刻，车与陈嘉鱼的距离已经近到了极点，即使是她立即用力踩上了刹车，同时打着方向盘，想避开陈嘉鱼，也已然来不及了。 砰！ 厚重的黑色车头直接撞上了陈嘉鱼。 陈嘉鱼横飞出去，向后跌倒在地，头部重重的碰在地面上，耳边传来人群的尖叫声，他眼前一黑，很快失去了意识。 奥迪又开出了几米，直接撞在了路边的消防柱上，才彻底的停了下来。 “陈嘉鱼！” 蔡佳怡睁大了眼。 紧接着，她发疯一般的冲到了陈嘉鱼的身边，直接跪倒在他身边的地面上，伸出手，颤抖着想触碰他，却又立即反应过来，缩回的同时，转头朝着旁边的路人叫道，“打120，快打120！请你们帮忙打120！” 因为考试，她没带手机在身上。 旁边有热心的路人已经开始在拨打电话了。 蔡佳怡再次转头，怔怔的看着陈嘉鱼，他头上流出了鲜血。 红得刺眼。 女孩儿纤瘦的身体整个儿在抖，心中的恐慌控制不住的向外溢出。 不能死，他不能死…… 蔡佳怡颤抖着痛哭出声：“陈嘉鱼！” 上天，我求你…… 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去换刚才那一分钟！ 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的沉念初，大脑也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她睁大了眼，视线只是牢牢地锁着躺在地上的陈嘉鱼，其余的一切都被她彻底遗忘，包括那辆肇事的黑色奥迪在内。 好痛，痛的像是被人在心脏上撕裂了一个伤口，再倒上一整瓶的酒精。 如果她还有理智，她会知道，有些事情她不应该做，比如说同样跑到陈嘉鱼的身边，同样跪在地上泪水滚涌而出，同样的痛彻心扉，好像失去了全世界她最爱的人一般。 毕竟，陈嘉鱼并不是她的什么人。 但是，他真的是她全世界最爱的那个人啊…… “陈嘉鱼……” 沉念初的眼泪落了下来，她和蔡佳怡不一样，她没有哭出声，但泪水却并不稍少多少，她跪在少年的身边，面孔一片惨白，沉默而无声地流着泪，整个人像是瞬间没了生气。 黑色奥迪中，骆锦脸色铁青，手指紧紧地握住了方向盘。 耗尽了几乎全部的理智，她才没有立刻冲下车去，质问沉念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咯哒一声，钟楼的分钟终于向前移动了一小格。 与此同时，远处也传来了急救车长长的笛声。 …… …… 汉楚市第二人民医院。 抢救室的大门外。 等候区。 阮秀莲、陈玉藻和蔡佳怡正坐成了一排。 蔡佳怡的视线紧紧盯着抢救室的门，咬着唇，手指揉拧在一起。 陈玉藻一双大眼睛早已哭得红通通的，只是碍于在医院，她只能抬手捂着嘴，强行抑制着哭声不要传出来。 肩膀一耸一耸的，小姑娘边抽噎着边小声说：“妈，陈嘉鱼……哥哥他不会有事吧？” “早早别哭了，你哥哥他不会有事的。”阮秀莲心中像油煎般的痛，还不得不保持镇定，低声安慰着女儿，“一定不会有事的，以前有大师帮你哥哥算过命，他能活到九十多岁……” 角落里，沉念初低着头，没有哭，也没有动。 片刻后。 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两名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迎上众人齐刷刷看来的视线，其中一个中年医生问道：“患者陈嘉鱼的家属在哪儿？” 下一秒，阮秀莲和陈玉藻立即“蹭”的站了起来，蔡佳怡跟着起来了。不远处，坐在角落里的沉念初亦是同时抬起了头。 中年医生看着她们，思索着，缓缓地开口：“我们已经为他做了检查，从大部分的检查结果来看，虽然他被车撞了，但除了一些体表的擦伤之外，生命体征和各方面都基本正常，并没有受到其他致命或过于严重的伤害。”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喜出望外。 阮秀莲颤声问：“您的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儿子没事？” 中年医生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也不全对，目前患者陷入了昏迷状态，我们用了好几种方法，都没能叫醒他。” 众人又都愣了。 蔡佳怡轻声问：“为什么他会陷入昏迷？” 中年医生说：“我们已经给他照过了ct，大脑内部有不太明显的出血迹象，应该是被撞时头部受到了撞击，所以造成了颅脑损伤，出血压迫了脑部神经，才导致昏迷不醒。” “大脑里出了血？那怎么办？”阮秀莲慌了神，“是不是要动手术啊？” 一想到电视电影里的那些动不动在手术台上打开病人大脑的画面，她便有些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了。 蔡佳怡和陈玉藻也不安起来。 毕竟她们都对这方面没什么了解。 “你们不要急，脑部手术的风险还是很高的，我们还是建议先暂时保守治疗为主。”中年医生摆了摆手，安慰她道，“颅脑出血听起来挺可怕，但不是什么绝症，我们人体是具有自我恢复的能力的，小伙子还年轻，身体好，有一定的希望将那些血块自主吸收掉，到那时，他就自然会醒了。” “那医生，我儿子什么时候会醒？” 中年医生没有回答。 “一天？” “……” 阮秀莲皱眉：“十天？一个月？” 中年医生斟酌地说：“这个我们也不能打包票，毕竟大脑是人体里最精密的器官，有的人比他的情况更严重，也就一两天就醒了，有的人没什么事，却可能很久都醒不过来。” 一见阮秀莲脸色变了，另一名医生及时补充道，“也不用这么紧张，一般来说，像他这么年轻的患者，只要是不太严重的脑损伤，90%左右都会在2周左右清醒，等超过这个时间，我们再考虑手术的问题，总之，先把他转到普通病房，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做下一步决定。” 阮秀莲只能叹了口气，“好的。” 几名医护人员将陈嘉鱼从急救室里推进了一间普通的单人病房。 一阵忙碌后，医生又过来交代了她们些注意事项，再叮嘱护士及时观察陈嘉鱼的情况，便离开了。 阮秀莲和陈玉藻一个坐在病床的边缘，一个坐在椅子上，两个人都双眼微红的看着病床上的陈嘉鱼。 蔡佳怡则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沉念初正窝在走廊的椅子里，目光怔怔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墙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蔡佳怡的脚步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低低的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别在这里了，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如果他醒了，我会通知你的。” 沉念初动作迟缓地仰起了没有半点血色的小脸，过了会儿，才摇了摇头，“我再等一会儿……” 蔡佳怡瞥了眼沉念初，没有再说什么，她自己也同样是心如刀绞，没什么多余的气力再劝别人，只是点点头，便一个人先下了楼。 又过了约莫十分钟，她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几盒牛奶。 先递给了沉念初一个包子，一盒牛奶：“边吃边等吧。” “……谢谢。”沉念初伸出手，接了过去。 蔡佳怡再转身去了病房。 “阿姨，早早，快八点了，我买了几个包子，还有牛奶。我们先填一下肚子吧。”她边说着，边将东西递给了阮秀莲和陈玉藻。 阮秀莲这才回过了神，温声道，“嗯，还是小怡你想得周到，细心。” 蔡佳怡低眸笑了一下，接着咬住了唇，喃喃道，“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根本不会变成这样……都是我……” “别这么说，开车撞他的又不是你。”阮秀莲忙道，“况且，嘉鱼的性格就是这样，如果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遇到危险，他都不可能只顾自己安全，袖手旁观的。” 陈玉藻也点点头：“佳怡姐，你别太自责啦，医生不是说过了吗，哥哥他会醒的。” “……嗯。” 待吃完东西，时间也过了晚上八点了。 看了眼床上的儿子，阮秀莲说：“小怡，早早，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在。” 陈玉藻立即用力点头，“好。” 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一听到医生说陈嘉鱼苏醒的希望很大，就把伤心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阿姨，还是我留在这里吧。”蔡佳怡却安安静静的说，“明天早早应该还要上课吧，您还得照顾她呢，而且您年纪大，熬夜不合适，今晚还是我留下来，看着陈嘉鱼。您晚上回去好好休息，白天再来换我。” “……” 阮秀莲想了想，确实这样比较合理，握上了蔡佳怡的手，轻叹一声，“小怡啊，那晚上只能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蔡佳怡抿起唇，浅浅的笑了一下，“而且，说不定等到晚上，他就醒了呢。” 听到这话，阮秀莲终于露出了下午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她们走了后，蔡佳怡先坐在病床边，用指尖轻轻地擦掉了陈嘉鱼脸上的一点儿灰尘，再安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再度起身走了出去。 沉念初依旧坐在那儿，似乎连姿势都没变过，手里的包子和牛奶也和刚才一模一样。 蔡佳怡顿觉一阵心累袭来，略歪着脑袋，轻叹道：“都快九点了，你还不回去？不怕你妈妈……” “妈妈”两个字一落入耳朵里，沉念初立即大梦初醒般的全身一震，呼吸陡然紧了起来。 她、她竟然把妈妈给忘记了！ 蔡佳怡抬起手，拍了拍她精致的肩，柔声道，“先回家吧，有空再来看他也是一样的。” 沉念初的手指用力地握紧了包子和牛奶，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 她忽然又掉下了眼泪，长长的睫毛都被打湿了，但不像是恐惧或是焦急，而是极度的内疚和自责。 “什么？” “我想起来了……”沉念初泪如雨下，喃喃地说，“撞了陈嘉鱼的人，是我的妈妈……” 第246章 为了别人，逼着你亲生母亲低头道歉？ 耳听着沉念初说出的话，蔡佳怡不禁低眸，陡然的忆起了之前那辆肇事的黑色奥迪。 在撞了陈嘉鱼之后，那辆黑色奥迪就停在了几米外的路边。 因为当时所有的心思全在陈嘉鱼的身上，她压根没去注意对方，只是无意中瞥过一眼，里面驾驶位上坐的是一个气质干练的中年女人，神情阴郁的拿着手机在打电话，但自始至终，都没有从车里出来查看一眼。 后来急救车来了，她自然是随车来了医院，也没留意那辆奥迪了。 几个小时下来，对方依旧未曾露面。 像是彻底的销声匿迹了一般。 微抿着唇，目光落在沉念初泪水潸潸的脸上。 蔡佳怡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资格替陈嘉鱼还有阿姨她们说什么，但我想，如果我是陈嘉鱼的话，也不需要你来代替你妈妈说对不起。毕竟，酿成这件事故的人并不是你。” 得知肇事者是沉念初的妈妈后，要说她的心中一点怨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对方，陈嘉鱼怎么会…… 但这件事与沉念初无关，迁怒她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况且，她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和心思再去愤怒、怨恨什么，她唯一期盼的，就是陈嘉鱼的早日苏醒。 只要他能好好的醒来…… 什么都没那么重要了。 “对不起……”沉念初轻轻抹去了眼泪，低声说，“我看他一眼再走，行吗？” “好。” 沉念初随着蔡佳怡一起进了病房。 她走到床边，凝视着病床上的陈嘉鱼，心中百转千回，足过了好几秒，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视线，轻声说：“我先走了。” “我要照顾他，就不送你了。”顿了顿，蔡佳怡说，“如果他醒了，我会告诉你的。” “谢谢。” …… 沉念初离开了医院，又过了会儿，阮秀莲再次来了。 她给蔡佳怡送来了一些日用品，像是毛巾水杯、薄被子之类的，在病房里陪床时，都用得上。 其实医院里是有护工的，收费也不算贵，但蔡佳怡放心不下，宁愿亲力亲为。 送走了阮秀莲后，蔡佳怡去洗手间打了一盆温水，端到了病床前。 先将一块柔软雪白的毛巾放在盆子里浸湿，再拧干到微微湿润的程度，女孩儿握着毛巾，俯下身子，替陈嘉鱼擦拭着脸庞、脖子，还有裸露在外面的各处皮肤。 白白净净的小脸神色专注，动作温柔细致，小心翼翼到了极点。 做完这些之后，她将毛巾清洗干净，换了一盆水，再重复了一次以上的步骤，才停了下来。 将盆子和毛巾收好，回到床边坐下，蔡佳怡轻轻握住了陈嘉鱼的手，然后低下头，将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有些迷惘和怅然的叹了一声。 希望，他能顺顺利利的醒过来。 …… …… 沉家的书房。 骆锦正在房间里边踱步着，边拿着手机，语速极快的向对面的人交代着一连串的话语。 “记住，立即去发一条新公告，对外承诺，所有购买过我们新系列那几个涉嫌抄袭款式的客户，都能无条件以原价退货，至于加盟商那边，你们先尽量安抚拖着，这几天，我会抽出时间过去和他们开个见面会，在加盟条约上给他们一点优惠……” “冬冬。” 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骆锦头也没回的说。 沉念初握着门把打开门，走了进来。 “妈妈。” “先这么办吧。” 骆锦挂断电话，转身瞥了她一眼，方才没什么暖意的笑了一下，“怎么，终于知道回来了？” 站在门口，将略带紧张的呼吸调整均匀，沉念初方才轻声说，“妈妈，我有件事想问你。” 骆锦走到一张黑色椅子处坐下。 看着她，澹声问：“什么事？” 其实，她知道女儿想要问的是什么，毕竟她也不是傻子，看到当时沉念初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了数。 她就是纯粹为了做个“测试”—— 一个关于那个男生的“测试”。 更准确的说，她就只想借此知道，在沉念初的心里，那个男生究竟有几分分量。 呵，哭成那个样子，分量肯定是不会轻的。 但会比她这个亲生母亲还重吗？ 她倒想要看看。 沉念初抬起眸，直视着她，开门见山地问了。 “今天下午，妈妈你是不是开车撞倒了一个人？” “哦，你要问的就是这个吗？” 骆锦漠然的冷笑了一下，“没错，是我。” 沉念初深呼吸了一下：“那当时，你为什么不从车里出来？你撞了别人，不是应该立刻从车里出来吗？” “没有任何法律规定，我必须要这样做。”骆锦澹澹地说，“当然，我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交警和我的律师，并停留在现场，等候交警到来，勘察事故现场，确认责任，有什么问题吗？” 骆锦有她的考虑。 她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倘若当时从车里出来，难保不会有看热闹的或是八卦的人拍下照片视频，再传上网络。 到时候，被人认出她的身份，只会惹来更多事。 考虑到这一点，她干脆就坐在车中，并叫来了律师作为代理人与交警进行交涉，从头至尾都没有露过面。 “可是，妈妈，”沉念初抿了抿唇，继续道，“你总应该去医院看看他有没有事，需不需要什么帮助，不是吗？” 骆锦冷笑着：“这种事情，交给保险公司和律师去做就行了，否则我要他们干什么？” “但你撞了人，至少也应该和他的家人道个歉……” “他死了吗？”骆锦打断她。 沉念初愣了下：“没有，可是……” 骆锦脸上的冷笑更浓了：“没死的话，赔点钱不就行了吗？我为什么要去道歉？道完歉他就能没事了？倒是他们和我道歉还差不多，耽误了我一下午的时间，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吗？知道这几个小时会让我损失多少钱吗？” 这次的事情虽然不至于让她的公司伤筋动骨，但对公司品牌的形象和口碑却是一次颇为严重的伤害。 危机公关做得越早越及时，挽回形象和口碑的机会就越大。 但因为车祸的事，耽搁了这么几小时，效果就差得多了。 后续的影响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消失。 在骆锦的眼中，这才是至关重要的大事。 而听到骆锦的话，沉念初则是睁大了眼，手指也下意识地握紧了。 “妈妈，你在说什么？” 她用一种完全陌生的眼光看着眼前的骆锦，像是不认识了对方一样，“那可能是一条人命，你怎么能把它用钱来衡量？！” 尽管这十几年中，她被骆锦的专制和严苛牢牢的控制着，但从未真正的觉得骆锦不对过。 在她的眼中，自己的妈妈虽然不如其他人的母亲温柔可亲，但漂亮，有能力有才干，事业成功，虽说性格过于严格和苛刻，但沉念初知道，自己能成为那个人人眼中优秀无比的沉念初，同样离不开对方的严格要求。 平心而论，骆锦做事说话有时虽然过于现实冷酷了些，沉念初却也没多反感，毕竟，真正的现实有时更冷酷。 说这些做这些，归根到底，妈妈都是为了她好。 所以，她对骆锦是七分畏惧，三分尊重，偶有不满，却并无怨恨。 但这一次，骆锦的所作所为，让她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失望了。 在妈妈的心里，是什么都可以用钱解决的吗？ 除了钱，她别的都不在乎了吗？ 在沉念初的心中，骆锦像是自高高神坛跌落的一尊凋像，华丽的外壳上已经出现了无数裂痕，露出其中丑陋的泥胎。 让她，太失望了。 骆锦的脸色越发冷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沉念初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妈妈，你应该去和他家人道歉。” 骆锦眯起了眼，没有做声。 书房里弥漫着风雨欲来之势。 几乎阴冷得能让人窒息。 过了许久，她挑起了眼皮，胸口起伏，盯着沉念初，声音里多了几分尖锐。 “所以，你是在为了别人，逼着你亲生母亲，去低头道歉？” 沉念初吸了口气，毫不退缩的和骆锦对视着：“做错了事情，就应该道歉，即便是您也一样。” 骆锦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确实没想到，实打实乖了十八年，除去那一次的夜不归宿之外，从没对她的决定产生过任何质疑或是拒绝的女儿，竟然又一次的忤逆了她。 甚至，比夜不归宿那一次，更严重得多。 那一次，至少沉念初还不敢当面反抗，只是借助了别人的口来表达，回来之后，也乖乖认错了。 但今天，现在，此刻，沉念初却是站在她的眼前，当着她的面，直接无比的指责她、反对她。 简直就像是一巴掌抽在她脸上般的让她无法忍受！ “正好，我也有件事想问你。”骆锦忽然说， “……” 站起身，走到沉念初的面前，骆锦冷冷地看着她，“你和那个男生，是什么关系？” 沉念初的眸光细微的收缩了一下。 “……朋友。” “朋友？” 骆锦冷笑着，“什么关系的朋友，值得你哭成那样？” 沉念初没有做声。 “甚至让你连我的话都可以不听了，是什么样的朋友？！” 沉念初闭了闭眼，然后睁开。 “我喜欢他。” 虽然早已预料到答桉，但这四个字落入耳里，骆锦的脸还是瞬间铁青，陡然的冷笑起来。 “真是翅膀硬了啊，有了喜欢的人就胳膊肘向外拐，就连我的话也可以无视了。” 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音量再度拔高几分，带着浓浓的怒意，“你喜欢他，你的意思是，只是你单方面的喜欢别人？” “是的。” 骆锦怒气瞬间到了极点。 “你以为自己很光荣是不是？别人不喜欢你，你还赶着上去倒贴？我这么用心的培养你，你就这样回报我？！还有，他不喜欢你，你都连我的话也可以不听了，他要是喜欢你，你还能做出什么来？” 她怒不可遏，只觉得十多年的心血都被玷污，霎时间，血液直冲头顶，近乎失去理智，想也没想，举手便是一个巴掌重重的扇了过去。 “啪。” 沉念初的脸立即红了，但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用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 骆锦心里的怒气随着刚才那一巴掌宣泄了不少。 转念一想，那男生已经有了女朋友，何况高考也结束了，沉念初未必能再见得到对方。 脸色便和缓了少许，语气也变得平和了下来。 “公司里最近出了些事，我很忙，实在抽不开身。”她说，“不过我也明白，撞了人我的确是有责任，明天我会让律师和保险公司过去看看他的情况，再向他的家人转达补偿和歉意，这件事就到此为此，我们都不要再提了。” 她退了一步，姑且当做是对女儿无言的道歉吧， 看着沉念初，骆锦又说，“本来妈妈也不想和你生气的，你这个年龄了，有喜欢的男生，妈妈可以理解。但妈妈说过，无论是你交朋友也好选择恋爱对象也好，都不能草率随便。你现在觉得那个男生好，但等你进了大学后，自然会进入到一个更优秀的圈子，身边也会有更多优秀出色的男孩子供你选择，为什么非要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呢？” 她又冷笑一声，“这种年少时的荷尔蒙冲动，是最愚蠢又低水准的事情，让人头脑发昏，做出种种傻事。等你长大以后就会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感情，只有永恒不变的利益。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以后等吃了亏，得不偿失，后悔都来不及，知道了吗？” “……” 沉念初却低着眸，没有回答。 骆锦压制住即将再起的怒气，澹澹的说：“行了，不早了，你先回房间，好好想一想妈妈的话。” 走到门口，沉念初把手放在门的把手上，即将推门时，转头看了她一眼。 “那你对我呢？是利益，还是母女之情？” 这句话，在嘴边滚了几圈，到底还是没有问出来。 她怕答桉让她太失望。 只是，她下定了决心，假若陈嘉鱼因为妈妈有什么，她永远不会原谅她了。 第247章 你代替她来道歉？ 晚十点。 高三（3）班级群。 刚结束高考的第一天，群里不出意外的活跃和热闹。 反正都考完了，也不管成绩如何了，第二天就是毕业典礼，又不用再上课，一帮人都快闲出屁来，转眼群消息就999+。 一堆滚屏中，突然有人说：“对了，今天下午，钟楼那边是不是出了车祸啊？我经过的时候，看到那里有好几个警察，还听到人说‘车祸’什么的。” 这条消息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我也看到警察了。”又有人回，“听说有个学生被车撞了，后来急救车来了，送医院了。” “学生？不会是今年高考的吧？” “肯定是啊，今天除了我们，哪还有别的学生。” “靠，刚高考完就被车撞，”侯子凡不由得有些感慨了起来，“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真是太惨了。” 突然，有人在群里分享了一条视频。 “你们快看，我在网上找到的同城视频，今天有人分享了他的行车记录仪拍的事故视频。” 侯子凡好奇地点了一下。 视频下载完成，开始播放。 屏幕中，一辆黑色奥迪原本在路上行驶着，突然失控般的冲过非机动车道，冲着路边的一对相拥着的少年少女撞去。 在千钧一发之际，少年没有选择躲开，而是用力推开了怀里的女生，自己却被奥迪撞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然后，有两个女生先后奔到了他的身边。 整个过程一清二楚，但因为拍摄者的距离较远，所以无法辨认出那少年的长相。 尽管如此，侯子凡依然觉得视频中的人有几分眼熟。 他盯着手机，把视频来回播放了好几遍。 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被撞的人，怎么有些像是老陈呢？ 衣服也有几分相似。 不会吧…… 侯子凡有些紧张起来，在群里@了一下陈嘉鱼，却没有反应。 再快速回忆了一遍，从今天下午到现在，他似乎并没有在群里看到陈嘉鱼或是蔡佳怡发过任何一条消息。 心里的不安感更浓了，侯子凡立即在群里吼了声：“你们谁和陈嘉鱼一个考场？” 夏宇回：“我和他一个考场，怎么了？” “他有没有提前交卷？” “我想想……好像提前了十五分钟左右，你问这干什么？” 下一秒，夏宇迅速的反应过来，“被撞的那个人，该不会是陈嘉鱼吧！”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惊呆了。 再看那个视频中的少年，都越看越像陈嘉鱼。 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陈嘉鱼真的出车祸了？” “他是为了救蔡佳怡才被车撞的？” “天啊，他没事吧？” “那两个女生，有个是蔡佳怡，还有个是谁？” “感觉有点像是沉念初……” “你这么说，还真有点像她。” “等一等，你们看那辆黑色奥迪，像不像平时来接沉念初的那辆？” …… 班级群里一片混乱。 夏宇去联系了方永平，把事情说了一遍。 方永平也是立即慌了神，立即找出阮秀莲的联系方式，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 …… 清晨的蛋青色光线从云层泄露而下，清新的空气中回荡着婉转的鸟啼。 汉楚市第二人民医院，住院部大楼。 一名女护士正巡查病房，她伸手推开了一间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这是个单人病房，床上躺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双眼紧闭。 与此同时，一个女孩正趴在病床边，白净精致的小脸侧压在自己的一只手背上，另一只手则是与少年的握在一起，同样的闭着双眼，似是睡着了。 见到这一幕，女护士的动作不由得放轻了少许。 她仔细检查了少年的情况，没有什么异常。 做完记录，再来到窗边，轻轻拉开了窗帘，以便让清晨的阳光可以从窗外透进来。 一缕明亮的曦光恰好落在女孩儿阖拢的眼皮上。 她似是有所感觉，睫毛颤了几下后，睁开了眼。 趴着睡了一夜，全身有些发僵，蔡佳怡坐直了身子，抬手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咦，弄醒你了？”女护士连忙说，“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 “不是有床吗？你怎么不用？”女护士指了指角落的一张窄窄的折叠床。 “我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了。”蔡佳怡笑笑，“昨晚趴在这里看着他，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其实她只是想离他近一点，还握住了他的手，就是担心他半夜里会有什么变化，她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女护士露出一个了然的笑：“他是你男朋友吗？” “是呀。” “真好……放心吧，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女孩儿弯起了眼：“谢谢。” 女护士离开后，蔡佳怡也去洗手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 从洗手间出来后，她再度坐回了床边，看着陈嘉鱼。 他的胸口正随着悠长的呼吸在有节奏的起伏着，睫毛轻微颤动，乍一看去，宛如只是在沉睡。 蔡佳怡俯下身子，有些微干裂的唇在他紧闭的眼睛上亲了一口，喃喃地说。 “早安。” 新的一天到了。 陈嘉鱼，你看到了吗？ 你已经不会再回到循环里了，快点醒过来吧。 …… 七点半，阮秀莲来了医院，手里还拎着一个黄色的保温桶。 “小怡，你应该没吃早饭吧，阿姨给你带了些粥，还有几块鸡蛋饼。”她脸上的神情有些疲惫，显然昨晚也是一夜没有睡好，“随便吃一点吧。” “谢谢阿姨。”蔡佳怡将早餐接过去。 阮秀莲又问：“昨晚怎么样？” 蔡佳怡知道她的意思，摇了摇头。 阮秀莲叹了声气。 待她吃完，阮秀莲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和蔼而怜惜地道，“你也辛苦了，先回家洗个澡，再好好休息一下，嘉鱼这里交给阿姨吧。” 蔡佳怡点了下头，说：“好的。” 回到家，她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躺在床上略闭了一会眼就起来了。 看了下时间，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她将自己一些要用的东西塞进书包里，包括那本《小王子》，还有陈嘉鱼送她的那个八音盒，然后才背着书包，下楼去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才刚到中午。 阮秀莲正守在床边，看见她进来，意外的笑了下：“怎么又来啦，回家以后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晚上睡过一会儿了，现在也不怎么困，还是过来吧。”蔡佳怡摇了摇头，微微地笑着，把背上的书包取了下来。 阮秀莲知道她是不放心陈嘉鱼，心里一暖，拍了拍她的手臂。 “也好，我们一起能有个伴。” 说完又叹气道，“也不知道嘉鱼今天能不能醒……” 这时，病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而后，在门外停下。 冬冬。 有人敲门。 “又是谁呀？”蔡佳怡回头看向门口，有些纳闷。 阮秀莲在她前面起了身。 “应该是方老师来了，昨天晚上他联系过我，我把情况和他说了，他说今天中午毕业典礼结束以后，来医院看看嘉鱼的情况。” 门外，以方永平为首，还有侯子凡、夏宇等几名和陈嘉鱼关系不错的学生，手里也各自拎着些东西。 “陈嘉鱼妈妈。”方永平面色凝重地说，“我们大家一起来看看陈嘉鱼。” “谢谢方老师，还有同学们，请进吧。” 方永平和侯子凡他们一起走了进来。 幸好是单人病房，空间还是足够的。 进来后，方永平并没有过多询问，只是放下手中的一盒牛奶，走到病床边，看了会儿躺在床上的陈嘉鱼。 他从阮秀莲的口中得知陈嘉鱼出了车祸，但并不清楚具体的伤情，此刻看到陈嘉鱼似是一切完好，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一半。 转身问：“陈嘉鱼同学的具体情况怎么样？严重吗？医生是怎么说的？” 其他人也都纷纷紧张的竖起了耳朵。 尤其是侯子凡和夏宇，还有田恬。 前两人和陈嘉鱼的关系最好，就不用说了。 至于田恬，虽然她的心里已经将陈嘉鱼放下，自从昨晚获悉了他出事的消息后，心中依然控制不住的担忧了很久。 阮秀莲将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 “什么？”侯子凡一贯嬉皮笑脸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凝重，“血块压迫了脑部神经，所以现在昏迷不醒？” “那怎么办？” “他什么时候会醒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着。 蔡佳怡轻声的说：“医生说，像他这种情况，90%的情况在半个月以内就会醒。” 那要是恰好撞到了那10%怎么办？ 不少人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但，没人敢问出口。 侯子凡走过去，看着躺在床上的陈嘉鱼。 过了会儿，才一本正经的开口。 “老陈，你知不知道，我们班今天连毕业照都没拍，都在等着你呢……” 按学校原本的安排，今天上午是毕业典礼，下午就要拍摄各班的毕业照。 但知道陈嘉鱼的事情后，三班的学生们便一致决定，暂时不拍毕业照，等陈嘉鱼苏醒以后再说。 “读了三年高中，要是连个毕业照都没有，那可是一辈子的遗憾，所以……” 侯子凡咧嘴一笑，“你可赶紧醒啊。” 正在这时，门口处忽然又传来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蔡佳怡离门口最近，她将门打开了。 随后，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左边一个稍矮的男人先开口：“请问，这里是陈嘉鱼先生的病房吗？” 阮秀莲望了过去，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对，你们是……” “你好，”矮个男人走上前一步，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平安保险公司的理赔评估员，王峰。” 另一个较高的男人则是笑眯眯的一副和善的模样，“我叫包盛，是一名律师，也是车牌号为楚ae1688的车主的法定代理人，在当事人的委托下，替她全权处理这一次的事故。” 律师？ 法定代理人？ 病房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愣了一愣。 毕竟对他们来说，“律师”这个名词，似乎很遥远，在生活里能接触到的机会基本都是零。 “你们有什么事吗？”蔡佳怡澹澹的问。 包盛却只是笑着问：“请问，哪位是陈嘉鱼先生的家属？” 阮秀莲说：“我是他的妈妈。” “您好，这些是我当事人的一点小小心意，请您收下。”包盛将手里的礼盒很客气地递给了阮秀莲。 阮秀莲却并未伸手，眉头拧得更紧了，“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的。”包盛依旧是笑眯眯的，语气不急不缓的说，“当事人委托我代替她前来探望陈先生，同时，向陈先生的家属传达我的当事人的真诚歉意……” “你代替她来道歉？”蔡佳怡歪了歪头，打断道，“为什么她自己不来？” “是这样的，我当事人的工作比较忙碌，所以没法亲自来医院探望陈先生和向家属致歉。”包盛笑着说，“你们可以放心，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谈，她已经全权委托给我了。” 蔡佳怡却只是冷冷的笑了一下。 “道个歉要多长时间呢？顶多，一个小时吧。”她澹澹的问，“她是日理万机到连短短的一个小时都抽不出来吗？还是说，根本没有打算来道歉呢？” 众人反应了过来，纷纷指责道。 “就是，哪有撞了人的自己不道歉，找什么律师来的？” “我看就是不想道歉。” “简直一点诚意都没有。” “太过分了……” 阮秀莲也气得说不出话。 儿子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造成这一切的人却这么长时间不露面，只找了个所谓的“法定代理人”来，连道歉都没一句，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姿态。 简直是，欺人太甚！ “诚意你们可以放心，该负的责任，我当事人绝对不会逃避。”包盛笑着说，”陈先生住院治疗的费用，以及后期康复所需的一切费用，都会由我当事人选择的保险公司全额垫付，一分钱都不会少。” “你这是什么话，这些钱本来就应该你们负责啊。”蔡佳怡略歪脑袋，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以为，她亲自道了歉就不用给钱了吧？” 包盛被噎了一秒。 不过，在来之前，骆锦已经和他交代过，他也预想过这种情况，心理准备很是充分，此时仍然是笑容不减。 “对，钱是肯定不会少的，这是我们的责任，不会推卸。”顿了顿，他说，“但是亲自道歉的要求，我的当事人应该满足不了，其他的要求，只要合理，我们都可以坐下来聊一聊。” “先不谈其他的要求。”蔡佳怡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 她嗓音轻轻低低的，却暗含着一股凌厉逼人又透着几分委屈的味道，“首先，你代替她来道歉，经过我们的同意了吗？其次，谁说你们来道歉，我们就必须得接受了？我们又有资格来接受吗？毕竟，受伤的不是我们，是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是那个现在还昏迷不醒的人，你的道歉有意义吗？他接受不了的话，是我能替他接受，还是谁能替他接受？但现在，她连亲自道歉的诚意都拿不出来，还想让我们接受道歉？” 包盛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抱歉，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法律没有规定，我的当事人必须亲自来道歉，你们可以不接受这件事，在道义上谴责她，但不能威逼强迫。” 一听这话，侯子凡直接气炸了，捏着拳头就想冲上去：“你说什么？！” 其他人也是个个义愤填膺。 “你们的情绪不要太激动。”包盛往后退了一步，勉强挤出个笑来，“嗯……我还是过几天再来吧。” 第248章 一封暂时的告别信。 两个男人走了。 但留给众人的怒气却是蓬勃的疯涨着。 “x，太欺负人了！”夏宇难得的说了句粗话。 朱舒怒道：“什么没时间，分明就是故意的！” 侯子凡则是气得直拍腿，“真他妈的窝火！” 田恬咬紧了唇。 蔡佳怡则是眼眶微微泛红。 作为老师，方永平当然不可能和这群孩子们一样怒形于色，只是，他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满的情绪，看了眼旁边的阮秀莲，说道，“好了，我们该走了，等过几天陈嘉鱼醒了，我们班再好好拍张毕业照。” 蔡佳怡说，“方老师，我送送你们。” 众人一起离开了病房。 一路上，侯子凡和夏宇走在最后，两个人不时凑近，声音极低的滴咕着什么。 医院门口，方永平说道：“下午我们班没事了，你们谁还想回学校的，就和老师一起走，要回家的可以直接回家了。” 学生们纷纷表示不回学校，方永平叮嘱了几句才离开了。 等老方走出了一段路后，侯子凡突然嚷了一声：“大家等等。” 视线向他集中过去。 “刚才那个王八蛋的嘴脸，你们还记得吗？” 不少人点了点头。 “撞了人，却连道歉都不愿意亲自来！”侯子凡一脸愤满不平，“太过分了，我简直忍不了！” “确实太过分了。”朱舒也说。 夏宇则是抬了抬眼镜，目光从在场的诸人身上一个个的扫过，沉声道：“咱们中的人，时间短的，也和陈嘉鱼做了两年的同学，长的则是三年，甚至更久……现在他遇到了麻烦，我觉得，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其余人都出声赞同。 “对。” “我也觉得。” “可我们能帮得上什么忙呢？”何彦提出一个新的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不做声了。 就在今天之前，他们还只是高三的学生。 而今天，也才刚刚参加过高三的毕业典礼。 他们中最大的人也没有超过20岁。 这十几年中，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一直被好好的保护在学校这个象牙塔中，从没有接触过这个社会最功利阴暗的那一面，自然也没有遇到了这样的事该如何处理的相关经验。 刚才那个所谓的律师也说了，即便肇事者不来亲自道歉，也不违法，可以在道义上谴责，却无法勉强逼迫。 这应该是真话，否则一戳就破。 视线落在众人的脸上，又快速收回，蔡佳怡扯了扯唇，露出个勉强的笑， “没关系的，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她低眸看向地面，垂下的长睫遮住红红的眼眶，声音轻而疲惫地说，“我们不过是群学生，无权无势的，顶多能到网上去骂她几句，除此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她表现得并不刻意，神情语气里都没有明显的委屈，但其余人就是从她这幅表情姿态里，感受到了一种恰到好处的“虽然我心里很难过，却不想让大家过于为难，只能默默的忍下来”的委屈求全。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先回去了。” 说罢，蔡佳怡就转身折回了医院。 看着女孩儿显得极为孤独的背影，众人的心脏骤然一涩，更是为方才动摇的决心有些惭愧了。 “妈的，我一定要想出办法帮老陈！”侯子凡咬着牙，赌咒发誓般的道，“不然还算什么朋友！” 夏宇摸着镜架，突然开口。 “刚才蔡佳怡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 半个小时后。 所有高三（3）班的学生都忽然发现，自己的qq被拉入了一个新的私人群里。 等人差不多拉完了之后，夏宇@了一下全体用户。 “大家没事的话，请今晚八点统一上线，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商量。” 众人纷纷冒泡，询问是什么事，夏宇却只说等晚上人到齐了再说。 转眼就到了晚上八点。 刚高考完，又没出成绩，正是闲出屁的时候，除去陈嘉鱼和蔡佳怡之外，所有的三班学生都在线了。 “八点了八点了。” “老夏什么事啊。” “现在可以说了吧？” 群里消息不停的滚动着。 夏宇只能开了个全体禁言，然后对身为管理员的侯子凡说：“猴子，你打字快，你来说吧。” 侯子凡不负重托，噼里啪啦的就把中午探望陈嘉鱼时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还使出了毕生的语文功底，将对方的无耻可恶欺人太甚形容得淋漓尽致入骨三分。 等侯子凡说完，夏宇补充道：“就是这么个事，我和侯子凡觉得，身为同学，理应替陈嘉鱼出点力，不知道大家的意思呢？” 说罢，他便解除了禁言。 侯子凡立即说：“同学出了事，我们反倒袖手旁观无动于衷，一点忙都不帮，那说出去，我们高三（3）班也太特么窝囊，太特么丢人！是不是这个道理？！” 余下的同学们也早就气愤得按捺不住。 “说得对！” “太过分了！” “那怎么做？”有人问道。 “我们想了个办法，只是需要大家一起协助。”侯子凡说，“大家愿意出力的先扣一。” 霎时间，满屏都是“1111”在滚动。 夏宇核对了一下，无一遗漏。 “全票通过。”他宣布。 “好了，快说，到底怎么做。” 夏宇说：“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去一些流量大的网站、app上曝光这件事，通过舆论，逼对方不得不出面向陈嘉鱼道歉。” 有人问：“夏宇，这么做你有多大把握？我的意思是，真的能通过这种方法，让那人道歉吗？” “不清楚。”夏宇回答，顿了顿，他说，“我也从没这么做过，不清楚这样做的效果如何，能不能成功还真的说不好，不肯定有没有用处，但我们总得试一试，毕竟没有别的办法了。” 侯子凡说：“对，希望大家一起出力，人越多，效果肯定就越好！” 众人纷纷响应：“没问题，具体该怎么做？” 夏宇说：“我已经写好了几个发贴的模板，等下会传到群里，大家直接复制下来，方便使用。” 朱舒则是在群里发了个文件，“我把用户比较多的app和网站做成了一个打卡表，大家都去注册账号。等注册好以后，每天按照表格里的对应要求一个个的去做，该发帖的发帖，该转发点赞的转发点赞。如果方便的话，让大家的亲戚朋友也帮帮忙，就更好了。” 有人把表格下载来看了眼，瞬间震惊，“哇，朱舒你太牛逼了，一套一套的！” “好歹我初中也是追过星、做过数据的！大家不要怕麻烦，每天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足够了，我们能为陈嘉鱼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 时间不知不觉挪到了晚上九点，但群里依旧是热火朝天。 十八九岁的少年人，全是热血与冲动交织成的，此时他们只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正义的使者，在对抗邪恶势力，维护世界的良善与公正，不但没有厌烦和怯意，甚至于还有些亢奋。 交代完所有的注意事项后，夏宇问：“大家都明白了吗？” “明白！” “懂！” 夏宇说：“好，我们开始吧！过程中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就回群里和大家一起商量！” 侯子凡大声道：“反正就是一个字，上！” 群里不少人也嗷嗷叫了起来。 “那就上！谁怕谁啊！” “正好我也没事做，别说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也行。” “大不了老子这个暑假不做别的了！” “我还能去别的群里拉人！” “对了，我在七班和十班也有好几个认识的人，让他们也发动同学帮忙！” “让那王八蛋看看我们高三（3）班的力量！” …… 时间一如往常般地向前流淌着，但是谁也不知道，它那波澜不惊的平静表面下，已经有暗潮在深处开始涌动。 此时，这股暗潮的力量还十分微弱，微弱到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无法改变什么。 但假以时日，或许，它能掀起滔天巨浪来。 …… 这晚十一点。 从外地结束了研讨会的沉瑞风尘仆仆地赶回了汉楚市。 一从出租车上下来，他就拖着行李箱，大步流星地往家里赶。 虽然这几天人在外地，但他对女儿还是颇为关心的，每晚都会给她打个电话，聊上几句近况。 但从昨晚开始，沉念初的电话就关了机。 一开始，沉瑞还以为是偶然，但今天一整个白天，沉念初的电话依旧打不通。 他开始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再打给骆锦，骆锦却忙得很，连他的问话都没听囫囵，就把电话给挂了。 好在，下午研讨会就结束了，沉瑞就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打开了家门，沉瑞就大步走了进去。 环顾了一圈，却既没看到沉念初，也没见到骆锦。 沉瑞正想去瞧一下女儿是不是已经睡了，许是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家里负责打扫卫生和做饭的阿姨从佣人房里出来了，见到了沉瑞后，她连忙露出一个笑容，“沉教授，怎么这么晚回来了，要不要我去厨房给你煮点夜宵？” “不用了，你帮我把外面的行李拿进来。” “好的。” “我太太呢，在家吗？” “夫人她去外地了。”阿姨回答，“今天上午就走了，说是过几天才回来。” “哦。”沉瑞点了点头，看着正从门口往里面拖行李箱的阿姨，又问了句，“那念初呢，她已经睡了吧？这几天她还好吧？” “她不在家啊。”阿姨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今天夫人走了以后，她也出门了，还拿着个箱子，说是和朋友约好了，一起出去旅行一段时间，您不知道这事吗？” “她和朋友一起出去旅行？这怎么可能？” 沉瑞顿时愣住了。 他深知，以骆锦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允许沉念初在没有父母的陪伴下，和朋友一起去旅行。更何况，以他对沉念初的了解，即便沉念初真的要出去旅行什么的，也绝不可能不事先征求他的意见。 连忙走到沉念初的房门前，沉瑞握着门把，轻轻拧开了门，同时按下了房间里顶灯的开关。 在灯光下，他看清了房间。 里面，空无一人。 沉瑞的心咯噔一下，直接沉了下去，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他正要去拿手机给沉念初打个电话，突然发现她的书桌上摆着一张纸。 上面似乎还有不少字。 沉瑞走了过去，将纸拿了起来。 映入眼里的，是沉念初娟秀好看的字迹。 “一封暂时的告别信。” “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过，人的一生要过得有价值，就必须要清楚自己的心中，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妈妈，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才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 “很长时间以来，我始终没有勇气迈出了最后的这一步，直到，昨天那件事的发生。” “在我的心里，您虽然有时严格得让我喘不过气，但您也是同样的美丽、坚强、果断与能干，我能够从您身上学到的东西是如此之多，也一直深深的以您为荣。” “但昨天发生的一切，却让我对您深深的失望了。” “我没有想到，在犯下了那么大的错误之后，在深深的伤害了别人之后，您依然那么的冷漠无情，只把自己所谓的‘面子’放在第一位，” “我感到，我尊重敬爱的那个妈妈，虽然还活着，却似乎正在我心中，腐朽的死去。” …… 洋洋洒洒的半张纸后。 终于到了结尾。 “妈妈，虽然在您的面前，我胆小、怯懦，以至于说不出我心中的一切所想，但我却知道，我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不想再在您的保护和专制下生活，我想要用我自己的翅膀去飞翔，追求我自己的梦想。我同样害怕自己会变成您一样的人，我想要怀着爱而生活，爱我自己，再爱我所爱的人……所以，请容许我暂时的不告而别。” “还有爸爸，您不要太担心我，我会好好的，您也要好好的。” “女儿，沉念初。” 握着这张纸，沉瑞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 …… 此刻，距离医院不远的某家大酒店。 某个房间内，沉念初正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 从这个角度，她恰好能望见医院的住院部大楼。 虽然只能看到点点灯光，对她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只要一想到陈嘉鱼便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她的心中，便会感觉到无法形容的安宁与恬和，生出无穷无尽的勇气。 陈嘉鱼，你知道吗？ 我终于知道了我的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请你也一定要快点醒过来…… 第249章 你要是走了，就不要后悔 翌日清晨。 六点半。 和昨天一样，蔡佳怡先去打来了一盆温水，用温热的毛巾替陈嘉鱼轻轻的擦完了脸、脖子和耳朵后，再解开了他病号服的扣子，先将一块垫子垫在他的身下，防止不小心弄湿床单和被褥，再拿着毛巾，替他仔细的擦拭着身子。 现在的陈嘉鱼没办法洗澡，她也只能这样替他简单的擦洗一下。 等全身都擦洗了一遍后，蔡佳怡再取出了漱口水和棉棒，用棉棒吸取了漱口水，小心地分开了陈嘉鱼嘴唇，替他清洁口腔。 做完这些，已经过去了近半小时，但还不是全部。 蔡佳怡又坐在了床边，伸出小手，从肩颈开始，力度适中的按摩着陈嘉鱼身上的肌肉，并帮他活动着关节。 这是医生昨天的交代，病人卧床的时候，缺乏必要的运动，一旦时间久了，肌肉和关节会受到不利的影响，比如关节僵硬粘连或是肌肉萎缩之类，必须每天替他按摩和活动一下。 尽管房间里开着空调，做完了这些，蔡佳怡的额头上依旧冒出了一层薄汗。 随后，她又摇动病床，让病床的上半截一点点的直立起来，最后，上半截病床和地面形成了一个约莫六十度的夹角。 而躺在上面的陈嘉鱼也跟着变成了坐姿。 这也是医生交代的，每天要让他“坐”半小时左右，免得长期平卧在床上，影响到颈椎的承受力。 蔡佳怡看着时间，等半小时到了，再将病床恢复到一百八十度的平躺位置。 到了这一步，一整套工作才算是全部完成了。 蔡佳怡轻呼出口气，坐在床边，伸手将摆在柜子上的八音盒拿过来，拧动发条，再放了回去。 病房里，响起了叮叮冬冬的声音。 星球上的小王子和狐狸也跟着缓慢的旋转着。 窗外，明亮的阳光给少年的身子镀上了一层金边。 蔡佳怡单手托着下巴，认真地看着他。 “第三天了……你什么时候能醒啊。”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蔡佳怡回头看了眼，来的依然是昨天那名女护士。 女护士替陈嘉鱼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笑着说：“别担心，他一切正常。” 蔡佳怡抿唇笑了一下：“嗯，这就好。” 临出门时，女护士想起什么，转头又说：“对了，门口有个小姑娘，她坐了很久了，不知道是不是来找你们的。” 蔡佳怡愣了一下，走到门口，朝外看了一眼。 视线恰好与安静地坐在那儿，朝病房看过来的沉念初撞在了一起。 “你来了？”蔡佳怡笑了一下，问得很自然，像是看到她一点儿也没有意外，“进来坐吧。” 沉念初刚刚坐下，蔡佳怡便给她倒了杯水，“喝点水吧。” “谢谢。”沉念初低着头，拘谨的接了过来。 “我听护士说，你在外面等了半天了，怎么不敲门呢？”蔡佳怡问。 沉念初抿了抿唇。 她很早就醒了， 很想来看陈嘉鱼一眼，于是便离开酒店，到了医院。 等到了病房门口，却又犹豫了。 她知道，自己喜欢的男孩已经有了心爱的人，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自觉的和他保持距离。 而且。倘若她在蔡佳怡的位置上，再怎么大度，也无法在明知是她的妈妈撞了陈嘉鱼，还拒绝道歉的情况下，还能对她的出现毫无芥蒂的真心欢迎。 于是，沉念初只是轻声的说了句：“因为太早了，怕吵醒你们。” “哦……那你怎么会这么早就来了？”蔡佳怡点了点头，语气问的像是老友重聚般的随意自然，“你家就住在旁边吗？” 沉念初抿抿唇，“不是，我没住家里。” 蔡佳怡怔了怔，“怎么？” “前天回去后，我和我妈妈吵了一架。”沉念初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杯子的边缘，咬着唇，低声地说，“对不起，我没能说服她来向陈嘉鱼道歉……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所以……”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不言而喻。 蔡佳怡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哎呀，你这叛逆期的反射弧挺长啊，我还以为你会一辈子做你妈妈的乖宝宝呢，没想到终于敢反抗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沉念初忍不住笑了。 蔡佳怡又问：“那你现在住哪儿？有地方住吗？” “就在旁边的酒店里。”沉念初感受到了她语气里的关心，不由得柔和的笑了一下，“不用担心，我平时也存了些钱，这段时间用的钱还是足够的……” “住在酒店啊……”蔡佳怡微微歪头，想了想，“嗯，你一个人的话，还是要注意安全哦，有什么事我帮得上忙的话，可以和我说。” 沉念初点了点头，又说：“你也一样，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也一定要和我说。” “ok。”蔡佳怡笑了。 沉念初抿抿唇，问：“他现在怎么样？” “还没醒。”蔡佳怡轻叹了一声气。 “我可以看看他吗？” “好哦。” 沉念初站了起来，走到病床旁，安静地看了陈嘉鱼几秒，才转过身。 “谢谢，我先回去了。” “嗯，拜拜。” …… 接到沉瑞的电话的时候，骆锦正在申城安抚几名重要的加盟商，她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先是摁掉了，但没多久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才走到一边，脸色不悦地接通了：“到底什么事？” 听完沉瑞的话之后，骆锦的脸色就变了，匆匆办完了事情，下午，就从申城飞了回来，赶回了家，果然没见着女儿的身影。 沉瑞拿出了沉念初留下的纸，沉声道：“这是念初写给你的信，你看看吧。” 骆锦接过纸，快速的扫了几眼，脸上的怒气也逐渐升了起来，突然将那张纸给扯得粉碎。 “我是她的亲生母亲，我生了她养了她，从小到大，都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她却不知道感恩，甚至还用离家出走来威胁我！” 这一切，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向她喜欢的那个男生低头道歉？ 骆锦脸色铁青，胸口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每一根神经都点燃，她抬头看向沉瑞，目光锐利如刀。 “你有没有联系上她？” “我刚才打通了她的电话。她人在酒店，没什么事。” “你没让她立刻回来？” “没有。” “为什么？”骆锦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一个小姑娘，单身住在外面的酒店，怎么能行？！” “念初也满十八岁了，独立在外面住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沉瑞澹澹的说。 “你说什么?”骆锦难以置信。 沉瑞神情温和，“阿锦，整件事情的经过我听念初说了。我知道你性格强势，从来不低头认错，但是撞了人的是你，你对别人造成了伤害，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向别人道歉，无论那个人是不是念初喜欢的男孩。” 骆锦睁大了眼，像是不认识了一般的看着面前的沉瑞。 原本在婚姻的初期，沉瑞还算是能跟她平等沟通，但这十几年里，她忙碌于经营自己的事业，性格越来越强势专制，沉瑞的又是个温吞软弱的，但凡和她有了争执，都是他主动选择退让，久而久之，骆锦习惯成自然，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次，沉瑞竟然反对了她的意见。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声音也不自觉的尖锐起来，“你的意思是，她做得对，是我错了？！她是十月怀胎生下来，辛辛苦苦养大的！我付出了那么多，她竟然为一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男生忤逆我！”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坚持不去道歉。”沉瑞叹了口气，冷静的说，“你习惯了她从小在你的掌控之内，习惯了她事事以你为中心。当你忽然知道她有了喜欢的男生时，你感觉她已经开始不再受你的控制了，这种感觉，对你来说，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痛苦。再加上，她还让你去向那个男生道歉，你发现自己不再是她唯一重要的人，甚至对方的重要性更超过了你，你就更不能接受了。换句话说，你承受不了那种自己不再是她的世界中心，是她的全部的感觉，你希望她永远需要你，就像一颗卫星一般，永远围绕着你而存在。” 骆锦瞪大了眼，她不知道一贯温和寡言的丈夫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说出这么一长串来。 “她不应该听我的吗？她才十八岁，我不能让她做出错误的选择，如果她受到什么伤害怎么办？如果她以后后悔怎么办？我都是为了她好！” “不，你不是为了她好。”沉瑞的神情依旧冷静，“你小时候家里太穷，你渴望学钢琴和画画却没有条件。高三那年，你没考上心仪的大学，最终不得不去了一所不那么喜欢的学校……所以，你对她所做的那些，什么学钢琴、学画画、努力读书……都是为了你自己，你只是想把她塑造成你梦想中完美的自己，所以，你才这么接受不了她不听你的话，因为在你的心里，她应该是一块橡皮泥，任你搓扁揉圆，怎么能反抗呢？” 丈夫的话像是直接掀开了她心里最丑陋的那一块伤疤，让它赤裸裸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骆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遗憾，虽然你平时对她管教过于严格，我还是能够理解。但是她终究是会长大的，她有自己的思想和灵魂，并不是一块橡皮泥，能任你搓扁揉圆，变成你心中想要的形状。” 骆锦只觉得太阳穴传来针扎一般的隐隐疼痛。 她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快要说不出话。 沉瑞继续说：“阿锦，接受现实吧，去和那个被你撞的孩子道个歉，念初还是会原谅你的。” “原谅？”骆锦深吸了一口气，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 几秒后，她突然爆发出一声冷笑，“身为母亲，我养育了她十几年，现在居然要卑微到放下尊严，请求自己的女儿来原谅我的地步了？而这一切，就是因为我没有和她喜欢的男生道歉？！如果这样她就不原谅我的话，那就不要原谅了吧！我宁可当做从来没有生过她！我倒要看看，以后她遇到困难，会不会回来求我！” 听到她说完这番话，沉瑞的目光里流露出了深深的失望。 为什么，直到现在这个地步，她还没有醒悟过来？ “阿锦，你和念初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就没有想过原因吗？”他提高了少许音量，“你永远这么好强，永远在追逐金钱，为什么你不能停下脚步，看一看身边那些重要的东西呢？你再这样下去，是真的会失去我们的。” “失去……你们？”骆锦盯着沉瑞，冷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连你也对我不满了？” 沉瑞深吸了一口气，“你再这么顽固下去，我也忍受不了了。” 骆锦却只是铁青着脸，下巴微微抬高，“别以为我会怕你的威胁。还有，你别忘记了，这房子是我买的，你要是忍受不了我，就滚出我的家！” 沉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不再废话，转身回了房。 骆锦本以为沉瑞再一次的妥协了，她冷笑一声，径直走到沙发处坐下，揉捏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几分钟后，房门再次打开，骆锦转头望去，便见到沉瑞竟然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你去哪儿？”骆锦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沉瑞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走到了门口，伸手放在门把手上。 骆锦瞪大了眼，她急遽地喘着气，尖锐的声音在宽敞的客厅中回荡起来。 “沉瑞，你要是走了，就不要后悔！” 男人的手毫不犹豫地拧动门把手，推门走了出去。 砰！ 门被重重关上了。 “滚——” 怒火从胸口深处陡然直窜到头顶，脑袋嗡鸣着，无法抑制的暴怒让骆锦举起茶几上的一个玻璃花瓶，对着前方的巨幕电视用力砸了过去。 清脆的响声传来，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痕。 阿姨一直缩在一边，等骆锦把整个客厅能砸都砸了，弄得一片狼藉，然后一脸怒意未尽的去了餐厅之后，她才悄悄地出来，开始打扫卫生。 餐厅，骆锦打开酒柜，从里面取出了一瓶红酒。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大口的一饮而尽。 十几分钟后，酒瓶倒在一边，残余的少许酒液流淌得满桌都是。 “走吧，都走吧！”骆锦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她头发凌乱，妆容褪去，双眼发红，不复过去那优雅的姿态，只是喃喃地说，“……我只要有钱，有我的公司，就足够了……” 只是，她这头，怎么疼得越来越厉害了呢？ 疼得好像整个太阳穴都要炸开一样。 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骆锦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从包里拿出手机。 看了眼，是公司的号码。 “什么事？”她强忍着头痛，冷冷问道。 第250章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骆总，我给您的账号发了几条信息，你先看看。” 骆锦打开微信，看到这名负责人发来的一个视频。 她点开看了眼，是前几天她的车撞倒陈嘉鱼的视频，应该是恰好经过的车辆用行车记录仪拍摄的，不是很清楚。 “这是怎么回事？” “从昨晚开始，好多网站和app上都被人上传了这个视频，说您不仅撞了人，而且毫无良知，拒绝向伤者和家属道歉，甚至都没有在医院露过面……现在不少账号在回复、转发……” “那又怎么样？”骆锦冷笑着打断他，“法律规定了我必须要道歉吗？还有，这个视频这么不清楚，谁能知道和我有关系？” “不是的骆总，你先听我说完，”对面的声音里带着惶急，“一开始我们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有个up主用软件分析了视频，逐帧逐帧的对照，还原出来了您的车牌号……接着，有人就扒出来了那是您的车。” 骆锦没说话，但脸色已经开始变得铁青起来。 “我们前几天刚上过热搜，所以不少网民还记得我们公司，现在发现是您撞人之后，不少网民就到我们公司的官博下面进行辱骂，让我们公司趁早倒闭……” “这种事情还要我教你吗？！”没等对面说完，她的声音已经尖锐了几分，“立刻关闭官博的评论区！” “我们已经这么做了，可是……”对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委屈，“网民们反而更生气了，现在微博那边的热度还在不停的涨，这件事已经上了热搜……” 一听到“热搜”两个字，骆锦的脑子里瞬间嗡的一声，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头痛也更剧烈了。 “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用的？不会联系微博那边降热度，再找一波水军来把事情压下去吗？等过几天，他们就会把这个事给忘记了！” “不行啊，我们已经联系过了微博运营那边。”对面带着哭腔地说，“但是他们说，这个热搜其实是被人花钱买的，必须挂足十二个小时。” “被人买了热搜？”骆锦睁大了眼，“谁做的？！” “骆总，现在关心谁做的有意义吗？”对方急了，“咱们公司的竞争对手也不少，巴不得我们死，肯定有人会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的啊，您还是赶紧想想对策。” “……” 骆锦深吸了一口气，滑动手机点进了微博。 果然看到了一条热门搜索：骆锦，撞人。 这个话题的热搜指数已经破了百万，回复数万条。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相关的话题也在实时热度上升榜中。 骆锦的手指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着，点进话题翻看着。 热度最高的是一篇很长的微博，发博者自称是汉楚市实验高中高三（3）班的一名学生，控诉着骆锦开车肇事，撞倒了他们的同学，同学如今正躺在医院中昏迷不醒，骆锦一直未曾露面，也拒绝了道歉的要求。 文笔相当不错，可谓是字字泣血——“他的妈妈和妹妹，原本都满心期待着儿子和哥哥顺利结束高考，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却改变了一切。原本有着光明的前途和未来的少年，此刻已经躺在医院里，一个原本美满的家庭，此刻陷入了深深的痛苦，濒临破碎，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依旧毫无半点歉疚之心……” 下面的评论，文字里都是快化为实质的愤怒。 “麻痹，看了那个视频，我直接鸡皮疙瘩一身，气得我真想进去砍了那个开车的王八蛋。” “撞了人还不道歉，这种人怎么配活着？” “她能算人吗？连狗都不如！” “呵呵呵，果然是有钱人的嘴脸啊，” “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 也有人在关心陈嘉鱼的。 “祝那个被撞的男生能够平安没事。” “我看了视频，好像男生是为了救他一起的那个女生才被车撞倒的。” “我也注意到了，他们是情侣吗？” “哎，视频里车撞过去那么突然，感觉完全来不及思考，他肯定是很爱那个女生，才会第一反应先推开她。” “呜呜呜呜，我又一次为别人的爱情感动了……” “对了，我有个朋友就在那所学校，他告诉我那男生长得挺帅的，成绩也很好，本来真的是前途无限啊，现在因为那个恶毒女人导致的车祸，可能就全毁了。” “我也听说了，他家里的条件不太好，还是单亲家庭，他妈妈一个人养大了两个小孩，特别辛苦，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儿子高考了，结果……” “他妈妈一定伤心死了。” “我儿子也是今年高考，作为一个母亲，真的看不来这种消息。这种事没落在我的身上，我都感觉快心碎了，他的妈妈该有多无奈多无力啊……” “对了，前几天热搜里涉嫌设计抄袭的那家珠宝公司，好像就是撞人的那个女人开的！” “没错，我还买过呢他们家的东西呢，现在只感觉瞎了眼！” “以后这个品牌一生黑。” “这种公司只是为恶人增加作恶的资本罢了，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 看着微博，骆锦只觉得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她又不是从没接触过网络的人，深知这种“贫富对比”之类的话题，最容易激起民愤，还有网络水军在推波助澜，有竞争对手在趁机痛踩落水狗，短时间内，热度根本不可能降低。 “骆总，已经有好几个加盟商打电话过来，要求和我们彻底解约，还按照加盟合同上写的条款，让我们赔偿一大笔违约金……您快想个处理办法，现在该怎么办？” 她还没挂断电话，此时，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飘出来。 骆锦一阵气血上涌，胸口不停的剧烈起伏着。 也不知道是因为气恼呢，还是酒精的作用，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头晕眼花，四肢也仿佛陷入了棉花堆般的虚浮无力，双眼也在阵阵发黑。 这该死的头，怎么越来越疼了…… 骆锦扔开了手机，走进了洗手间，站在盥洗盆前，她拧开了水龙头后，用手捧着冷水，不断的往自己脸上、头上浇去，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强迫自己恢复一点清醒。 冷静，冷静下来。 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做，才能挽回现在的局面…… 许久，许久之后，双手撑在盥洗盆上，看着镜子里自己，骆锦才终于叹出了一口怨恨又不甘的气。 不甘啊，可再不甘心又能怎么办。 公司是她十几年的心血，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毁了…… 即便要她低头道歉，也没有办法了。 直到这时，骆锦的心底才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悔意。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道歉算了…… 她拿起了放在旁边的手机，手颤抖得厉害，“你在听着吗……” “骆总，我在。” “你现在就让官博发一个公告，说本人因意外造成了车祸，内心深感歉疚，一时无法接受事实，不敢去面对伤者和他的家属，但该承担的责任并没有缺少，已经第一时间让律师代表本人前往医院探望过了伤者。当然这不是甩锅的借口，本人承认，没有亲自去道歉确实是个错误，虽然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再去亲自表达歉意有些迟缓和苍白，但错了就是错了，本人会立刻积极反省，改正错误，马上就去向伤者和其家属亲自致歉……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然后安排一辆车，接我去医院。对了，来的路上，你再去买点营养品保健品什么的，越贵越好的那种。” “好的。” 挂掉电话，骆锦看了眼镜子中憔悴的自己，刚打算去补个妆，突然脚步一顿。 …… 下午六点。 蔡佳怡刚和阮秀莲一起吃过了晚饭，然后把病床放低，再在阮秀莲的搭手下，一个人扶着陈嘉鱼，另一给人将他背后用来靠着垫高的枕头小心的抽了出来，让他可以重新平躺回去。 然后，阮秀莲则是忙着病房里的一些琐事。 蔡佳怡则是拿出了那本小王子，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看着。 翻了几页后，她又放下了书，拿出了手机。 高三（3）班的群里，此时已经沸腾一片，都在欢呼雀跃着上热搜的事情。 打开了微博，看着最新的热搜榜，女孩儿轻轻地挑了下眉。 到了这个地步，骆大总裁还能耐得住性子沉得住气，不来道歉吗？ 就这个时候，骆锦也站在了陈嘉鱼的病房门口，身后还跟着个秘书打扮的人。 没有第一时间敲门，她选择了先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看了一眼确认后，才示意旁边那人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病房的门。 冬冬。 “是谁来了？”阮秀莲有些纳闷的过去开门。 然后，她便见到了，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身边还跟着个秘书打扮的人。 即便人到中年，依旧保养得宜，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而且气质和衣着都一看便与常人不同，只是素面朝天，眼睛微红，面上似乎残留着浓浓的憔悴和内疚。 阮秀莲还没说话，对方先开了口。 “您一定是陈嘉鱼同学的妈妈？我是骆锦。” 嗓音有几分沙哑。 阮秀莲点了点头，说，“骆女士你好，你有什么事吗？” 骆锦走进了病房，双手交叠在小腹前，一脸诚挚，温声细语地开了口。 “陈妈妈，我是专程来向你道歉的。” 她说完，身后那个男人便递上来了好几个礼盒、 “这里是一些人参、西洋参、虫草……之类的营养品，一点小礼物。”骆锦温声说，“请您一定要收下。” 一听这话，阮秀莲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是你撞了我儿子！” 骆锦的脸上闪过一抹深切的自责，头也略垂了下来，“对，是我。” “你……” “我知道您一定很生气，但……您一定要听我解释。”骆锦忽然退后一步，竟然弯下腰，对着阮秀莲鞠下了躬。 阮秀莲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我不是故意要避而不见，不愿意道歉。我知道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开车不小心，陈嘉鱼同学也不会受到伤害……这真的只是个意外，却给他和你们都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 “正因此，我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不敢来面对你们，只能逃避。所以这几天，我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 “我知道，我是自作孽。” “这件事百分之百都是我的责任，逃避也没有用处。” “所以到了今天，我才鼓起勇气，走到了您的面前，祈求您的原谅……” 骆锦依然是弯着腰，声音颤抖地说着。 看着她的举动，阮秀莲瞬间手足无措了起来。 对方的衣着打扮，气质谈吐，一看就和她是两个阶层的人，此时此刻，却态度谦卑恭顺地在她面前弯着腰，恳求着她的谅解…… 即便活了几十年，她也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她本来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本来是对对方拒不道歉的举动十分不满与气恼，但此刻对方一下子把姿态放到如此之低，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所以对方鞠这个躬，阮秀莲一时也想不出该怎么做，只是连忙说：“骆女士，你先起来再说。” 但，骆锦依然维持着鞠躬四十五度的弯腰姿态，动也不动，只是略带哽咽地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请您一定要原谅我！” 那架势不言而喻，如果阮秀莲不给出一句“算了，我们原谅你了”，她就不打算站直了。 “骆女士，”这时候，一直坐在旁边，甚至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骆锦一眼的蔡佳怡，才终于悠悠地开了口。 这声音落入耳朵里，骆锦只觉得有几分耳熟，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视线便忍不住朝她投了过来。 蔡佳怡澹澹的说，“你已经是成年人了，难道不知道，像你现在的这种行为，可以被称作是‘道德绑架’吗？你现在就这么鞠一个躬，再说几句可怜话，就能抵消掉发生过的一切吗？” 这句话让骆锦整个人都僵了僵，随后，她才直了直腰，再次低声下气地笑道，“嗯，小姑娘你说得对，我犯的错，光是表达歉意确实不够……你们可以再提要求。” 蔡佳怡澹澹的道：“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骆锦点了点头，语气毫不犹豫地回，“对，只要我能办得到。” 蔡佳怡却连语气的幅度都没变过，平平地说，“那您自己找辆车撞一下，撞到和他差不多的程度，我也就勉强能原谅你了呢。” “……” 骆锦微微睁大了眼，脸上露出不可置信。 她以为到了这一步，自己的面子跟台阶都给了，还开出了这么诚心的条件，对方之前再怎么有怒气，现在多少也应该平息了点，然后双方再坐下来，好好聊一下补偿条件，她多给一些钱，这件事就算平复下去了。 阮秀莲也愣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骆锦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小姑娘，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直到这个时候，蔡佳怡才转头看向了她。 女孩儿妩媚的脸上，此刻却连任何的表情都没有，那双眸子亦是无波无澜，宛如平静却难以见底的深潭。 “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有什么心情和你开玩笑吗？你不是说，只要你能办到就行吗？”她澹澹的笑了一下，“我已经开出了我的条件了，怎么你现在又摆出这么一个为难的表情？你是打算说话不算话了？” 这个贱丫头，竟然这么过分！ “……” 骆锦暗咬了下牙关，一时间说不出话，过来半晌，才终于挤出了一丝笑：“是我欠考虑了，但即便我真的让车撞了，对陈嘉鱼同学的现状也没有什么帮助，不是吗？” “怎么会，”蔡佳怡笑了一下，才说，“至少我出了口气了啊。” 骆锦只能继续低声下气地道，“换一个别的要求，能满足的，我都会尽力满足你们的，要钱的话，你们也可以尽管开口。” 蔡佳怡的视线转到了陈嘉鱼的身上，她抬起手，细腻白净的掌心贴上了陈嘉鱼的额头，漂亮的眼睛里有些疲倦和伤感，“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东西，能够补偿他遭的罪？如果他醒不过来了，钱又有什么用呢？” “……”骆锦咬着唇：“陈嘉鱼同学如果真的醒不过来，我会尽力去帮他找最好的医生！” 蔡佳怡却只是偏头看向她，冷冷地说，“如果，最好的医生都不行呢？” “……” 骆锦再一次说不出话了。 注视着她，蔡佳怡声音极澹，却透着一股不可动摇的决心地说：“骆女士，我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最好从现在回去，就天天烧香祈祷，拜佛求神，行善积德，让老天能够保佑他平安无事的醒过来。” 顿了顿，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比现在更后悔一千倍，一万倍的。” 第251章 你妈变成这样，你会怪我吗 阮秀莲的眼圈也突然红了。 已经三天了，儿子还没醒过来。 万一……倘若真的撞上了那个万一，他一直醒不了，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再多的补偿又有什么用？ “骆女士，我唯一想要的，就是我儿子能好好的醒过来，现在提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都没有意义。而且，是否原谅你，也不是我们的事，是我儿子的事。”她深吸了一口气，板着脸的道，“你还是先回去，其他的事，等我儿子醒了以后再说。” 说罢，阮秀莲直接将病房的门给打开了。 那意思，表示得已经非常的明显了。 骆锦只觉得怒火直涌头顶，耳膜里都开始嗡鸣。 但她到底还仅存着一丝理智，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勉强的挤出个笑：“很抱歉，那我就先告辞了。” 在她跨出去的下一刻，病房的门便被不轻的动静带上了。 该死的！ 骆锦忽然感觉头晕目眩，她的手搭在墙壁上，撑着身子，兀自的平复了一会儿怒气，等到呼吸重新恢复原本的频率，眼前的世界恢复了正常，才重新站直了身子。 尽管受了一肚子的气，但做戏总归要做全套，她又去专门找到了陈嘉鱼的主治医生，一番关心地询问了陈嘉鱼的身体状况后，才起身离开了。 来到停车处，骆锦坐进了一辆黑色大奔里。 车缓缓开动了。 直到这时，她才拿出手机，结束了录音，冷笑了一下。 “我把录音发给你，你再安排公司发个公告，表示我已经来道过歉了。” 她只要做出过道歉的姿态，能够对公众有个交代就行了，至于对方接受不接受，不在她在意的范畴之内。 “好，”秘书问，“您现在是回家还是去公司？” 骆锦将脑袋向后，靠在座椅上，同时抬手缓慢的揉捏着眉心，“回家，今天有点头疼。” 片刻后，车停了下来。 “骆总，您家到了。” 骆锦打开了车门，先单脚踩在地面上，然后才探出身子，从车内站到了地面上。 这个时间正是傍晚，夕阳散着明亮温暖的橙红色光芒。 骆锦不禁抬头看了眼，忽然发现，四周的光芒在迅速的暗澹下去，直至变成了黑暗，脚下的地面，也开始旋转了起来。 仿佛从遥远处，传来了某个惊惶的叫声。 “骆总，骆总，您怎么了？” …… …… 等到第三天，蔡佳怡才从骆锦公司官博发布的公告里，得知了骆锦病倒的消息。 她有些意外，想了想，拿起手机打算问一下沉念初是怎么回事，却忽然忆起，她没有沉念初的号码。 蔡佳怡也就作罢了。 反正，骆锦的病况如何，她也不太关心。 即便问到了答桉，也无非只是满足一下她那颗半好奇半幸灾乐祸的心而已。 ……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关于这一场事故的记忆，已经从大多数人的脑子里澹去，毕竟对他们来说，它无非是这个世界上每天发生的各种大小新闻的其中之一，受伤的不是他们，他们既不会痛，也不会痒，跟着呐喊几声，表达一下愤怒也就足够了。 窗外的蝉鸣逐渐从无到有，从有到燥，气温也一点点地爬升起来。 然而，陈嘉鱼依然没有醒。 这期间，又有包括学校的几名领导等不少人来探望过了他。 方永平来了第二次，侯子凡和夏宇他们也是。 周末的中午，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阮秀莲拎着饭盒进来递给蔡佳怡，陈玉藻也跟在她的身边。 还有几天的时间，陈玉藻就要中考了。 她平时没有时间过来，也只能挑周末来医院了。 进来之后，陈玉藻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蔡佳怡，她忽然注意到，女孩儿原本就精致的小脸，竟然明显的又小了一圈。 以至于，在短暂的愣了几秒后，便低呼出声，“佳怡姐，你瘦了好多呀。” “瘦了？”蔡佳怡怔了一下，笑了：“有吗？” 陈玉藻点点头，“嗯，我感觉你最少瘦了五斤。” 她和蔡佳怡快一个星期没见，此时乍一见面，便立即看出了后者前后的不同，而阮秀莲几乎每天都会和蔡佳怡一起照顾陈嘉鱼，感受自然没有她那么强烈。 “我看看，确实瘦了不少，看这下巴尖的……”阮秀莲认真的看了蔡佳怡几眼，霎时心疼得不行，“一定是这段时间太辛苦了。”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有陈玉藻在，所以她们两人之中，照顾陈嘉鱼时间最多的、消耗精力最大的不是她这个妈妈，反而是蔡佳怡。 她却一直毫无怨言，而且事事周到、细致，所有阮秀莲能想到做到的，她都想到做到了，所有阮秀莲没能想到做到的，她也想到做到了。 这几天中，阮秀莲不时会想，自己儿子上辈子或许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好事，才能碰到小怡这么好的姑娘。 要是以后他敢不珍惜，她就和他断绝母子关系！ 阮秀莲赶紧把保温桶放在小桌子上，将几样菜在桌上陈列摆开，然后看向蔡佳怡，“今天阿姨正好做了糯米蒸排骨，给你盛了一大碗来，还有尖椒炒蛋和菠菜猪肝汤，你赶紧多吃点。” “哇，都是我爱吃的，”蔡佳怡笑了一下，说，“阿姨做的饭就是香，我一定多吃点。” 吃完东西，陈玉藻和阮秀莲留在病房。 蔡佳怡则是和平时一样，准备回去洗个澡，小睡一会儿再过来。 刚从住院部大楼的门口出来，意外的碰到了沉念初。 两个女孩顿住脚步，无声的对视了一会儿。 接着，沉念初有些疲惫地朝蔡佳怡笑了一下：“真巧。” “嗯，”蔡佳怡点了点头，“你是来看他的吗？”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陈嘉鱼。 沉念初也懂，但她抿了抿唇，轻摇了下头，“我是来看我妈妈的。” 蔡佳怡微微一怔。 沉念初解释道：“我妈妈也在这里住院。” “是吗？”蔡佳怡轻声问，“她病了？” “是脑卒中。”沉念初垂下眸子，神情有些怅惘，“已经住院有几天了，但是，我昨天才从我爸爸那里得到消息……” 蔡佳怡倒是知道，脑卒中，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中风”。 发病快，而且很危险，死亡率非常的高。 “那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送来得及时，抢救过来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沉念初声音很低的说，“只是现在她还不能正常说话，右边的身体也不能动。医生说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最少要康复一年以上，才有可能恢复正常。医生还说，以后她不能随便情绪激动，不然很容易复发。” 蔡佳怡神色澹薄地问，“……你妈变成这样，你会怪我吗？” 沉念初抬头看着她，抿了下唇，“为什么怪你？” “她是从我这里离开以后才病倒的。” “这和你没关系。”沉念初轻声说，“如果不是她开车不小心，撞到了陈嘉鱼，这一切本来也不会发生。而且我妈妈的性格，我也很清楚，搞成现在这样，只能算是她自己的选择……” “那你妈妈的公司呢？”蔡佳怡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现在已经一团糟了……”沉念初低低的说，“不过，我听爸爸说，如果妈妈短时间内好不起来，也只能把公司的各种业务暂时结束掉了，毕竟，我爸爸和我都没时间管理，对这方面也毫无经验。”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轻叹了声气。 公司是妈妈十几年的心血，在她的心里，或许比丈夫和女儿更为重要。 结果，却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如果妈妈不是那么顽固，在事情一开始时，就主动诚恳的来道歉，也许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沉念初不禁想起来了一句很出名的话——你不知道的是，命运馈赠的所有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 和蔡佳怡告别后，沉念初走进了住院部的大楼。 很快，她来到了位于三楼的一间病房。 病房中，骆锦靠坐在病床上，沉瑞手里正端着一碗粥，小心翼翼的用勺子喂着她。 骆锦的半个身子都不能动弹，半张脸也做不出任何表情，连简单的动动嘴唇和吞咽都有些困难，以至于不时会有一点儿没及时吞下去的粥从她的嘴角流出来。 每当这个时候，沉瑞就放下碗，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替她将嘴角擦干净。 正在这时，骆锦忽然看到了走进来的沉念初，她微微睁大了眼，嘴唇半开的颤动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反倒是唇角渐渐流淌出了一丝涎液来。 这时候的她，头发蓬乱，双目无神，身上几乎看不到过去那个女强人的半点影子。 沉念初的眼圈微红，快步过去，抓住了骆锦靠床边的那只手，“妈妈……” …… 六月二十号。 陈玉藻中考。 这段时间，她功课并没有拉下，反而比平时更认真许多。 可能是想让陈嘉鱼醒来的时候，得知她的好消息。 考完后，小丫头第一时间跑到了医院。 但让她失望的是，陈嘉鱼仍旧没有醒来。 “哥，都十几天了，我中考都考完了，你怎么还不醒啊？”陈玉藻红着眼圈，抽抽噎噎地说，“你知道吗，我自我感觉考得挺好的，和同学也对过答桉了，上高中肯定没问题……这么好的消息，你赶紧醒啊！” 这时，恰好有几名医生推门进来了。 小丫头立即扑过去质问，“你们不是说过，我哥半个月就会醒吗？再过两天就满半个月了，为什么他还不醒啊？你们怎么能骗人？” 其中一名医生叹了口气，“小姑娘，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说的只是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敢对这种情况打包票，目前他的各项指标都还是一切正常的……” “骗子，你们医生都是大骗子！”陈玉藻气愤的叫道。 医生们只是无奈的摇头、 阮秀莲急眼了，焦急的插言问道：“那如果半个月还没醒，会怎么样？还能醒吗？” “不是不可能，我们医院曾经有过最长昏迷两个多月才清醒的患者，但……这种概率是非常之小的。” “那您的意思是，只能动手术了吗？” 那名医生再次叹气道：“越往后拖，能苏醒的可能性就越低……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动手术了，但脑部手术的风险同样很大，虽说目前我们医院的专家开颅手术的成功率在90左右，但万一失败，就很可能导致病人有生命危险，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 生命危险。 这四个字，让陈玉藻小脸刷地白了，阮秀莲则是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差点一个踉跄跌倒。 蔡佳怡上前一步，挽住了阮秀莲的手臂。 她分明自己脸色也苍白一片，似乎摇摇欲坠，却依旧冷静坚定的站在那里，稳住了阮秀莲的身子，然后才轻声说：“知道了医生，我们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 医生们走了。 三个人默默对坐着无言，直到天色昏暗，蔡佳怡才低声说，“不早了，阿姨，您和早早先回去。” 阮秀莲却没动，只是抬头看着她：“小怡，你觉得我该怎么选择？” 按道理，她不应该把选择权交给蔡佳怡，毕竟她才是陈嘉鱼的母亲，但现在，一来她已经六神无主，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二来她心里，也已经隐隐将蔡佳怡看做了家人般的存在，下意识的想要听听她的意见。 蔡佳怡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再转头看着床上陈嘉鱼，拿手轻抚着他的脸，声音里多出了一丝哽咽：“阿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方才的冷静坚定，都只是装出来的，因为她知道，现在不能三个人都乱了阵脚。 但要她来替阮秀莲给出建议，她那个冷静坚强的面具就被击碎了。 无论她选择哪一个，一旦失败，对她来说，都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承受的结果啊。 阮秀莲也蓦地醒悟过来，知道自己的要求是强蔡佳怡所难了。 “嗯，你别为难，阿姨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她叹了口，站起来对陈玉藻说，“我们走。” 蔡佳怡靠在床边，慢慢的，那双月牙般的眼中泛起了粼粼的波光，两行泪水无声流了下来。 …… 次日早上。 阮秀莲来到了病房，她神情疲惫地看着蔡佳怡，低声说：“小怡啊，我已经想好了……” 蔡佳怡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离半个月还有两天，等到两天后，如果嘉鱼还不醒，我们就……”阮秀莲的喉咙滞住了，过了半晌，才有些艰难的重复道，“我们就，和医生说，准备手术……” 第252章 怎么了……别哭…… 两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阮秀莲无可奈何，只能和医生说了决定手术。 只是这几天医院的手术室已经排满了，便将陈嘉鱼的手术时间安排在了三天后的六月二十六日。 医生临走时，蔡佳怡问了声：“医生，手术的成功率高吗？” 顿了下脚步，医生随即道，“请你们放心，我们会尽全力的。” 蔡佳怡不说话了。 …… …… 医院，手术室的红灯亮着。 蔡佳怡坐在长椅上，手里捧着那个八音盒，忐忑而不安的等待着。 砰！ 不知道怎么的，八音盒从她的手中滑落，摔在了地上。 蔡佳怡将它捡了起来，却发现上面的小王子被摔断了。 她一下子怔在那里。 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丝浓浓的不安感。 这时候，手术室的红灯忽然熄灭了。 蔡佳怡抬头朝手术室的门口望去。 几名医生出来了，接着，仍躺在病床上的陈嘉鱼也被人推了出来。 他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看起来真的只是像睡着了，只是那张脸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嘴唇惨白，明明高高大大的，此时却显得有些脆弱。 蔡佳怡将八音盒握在手中，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眸子盯着医生，“医生，陈嘉鱼他、他怎么样了？” 医生取下了口罩，看着她，脸上露出一抹歉意。 “对不起……” 这三个字一出，她原本勉强悬起的心，陡然像是被人剪断了线，直接往下方阴冷黑暗的深渊中坠了下去。 …… “啊！” 蔡佳怡勐然的抬起头，从趴在病床上的姿势，变成了直身坐起。 她的心跳快速到了极限，濒死之人般的急遽喘了几大口气，才注意到了窗外微明的晨曦，还有——正好好地躺在病房里，而不是手术室外的陈嘉鱼。 心脏怦然一跳，再扭头朝放八音盒的位置看去。 它也依旧是好好的。 女孩儿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分明开着空调，可不知何时，她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 只是一个梦…… 幸好，只是一个梦…… …… 六月二十四日下午。 距离二十五日凌晨的高考分数正式公布，还有八个小时。 但此时，一些知名高校的招生组已经提前得到了各省区排名前列的学生名单和他们的联系方式，抢学生的工作，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按照惯例，早在分数出来的前两天，招生组的老师们就已经各自前往了任务目的地，并在酒店里等待着。 等分数一出来，他们就会第一时间直冲排名前几的考生的家，而后各施手段，或怀柔，或利诱，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无论如何都要将学生给拉到自己这边。 每个学校的目标也不一样。 一般来说，各省排名前百的学生，绝大部分都会被最顶尖的清桦燕大收入囊中，而其他高校招生老师的目标，则是很自觉地下挪到了百名之后。 六月二十四日晚上十点四十五，距离高考分数正式公开还有两小时又十五分钟，但此刻，正在汉楚市的各大高校的招生组人员已经拿到了分数。 下一分钟，所有的人都开始行动了！ “今年本省的理科状元叫陈嘉鱼，总分745，比全省第二名高出将近30分！太不可思议了，咦，他家的地址离闻老师住的酒店很近，还不到十五公里！” 燕京大学的招生组喜出望外。 这么近的距离，一定能抢在清桦他们的前面！ 那名叫做闻清泽的招生老师，立即按照地址，星夜疾驰而去。 半路上，拨打了对方资料中留下的手机号。 可惜，打了半天都无人接听。 半小时后，他终于来到了陈嘉鱼家所在的小区，按照地址找到了陈嘉鱼的家门前，伸手敲门。 门开了，露出了一张略显疲惫的中年女人的脸。 闻清泽笑容满脸，“你好，请问这里是陈嘉鱼同学的家吗？” 阮秀莲点了点头，问：“你是？” “我是燕京大学招生组的老师，我姓闻，闻一多的那个闻，刚才一直没打通您的电话，所以才冒昧直接登门了。” “电话？” 阮秀莲怔了怔，表情暗然了下，“哦，可能是我儿子的号码，他关机了。” 事实上，这段时间以来，陈嘉鱼的电话就没开过。 “陈嘉鱼同学的高考考得很好，他在家吗？我可以和他聊一聊关于报考意向的事情吗？” 闻清泽说完，方才注意到，对方的脸上毫无喜色。 “不好意思啊闻老师，”阮秀莲勉强的笑了一下：“我儿子他……他前段时间就住院了。” 闻清泽一愕，“他住院了？是生了什么病吗？” “是出了车祸……” “车祸？”闻清泽吓了一跳了，急忙问：“严重吗？” 阮秀莲把陈嘉鱼的情况说了一遍。 闻清泽的眉头拧紧了，过了几秒，他说，“大姐，孩子在哪个医院，我想去看看他！” 不管如何，先去看看，再做决定！ “啊？” “走，大姐，你带我去。” 阮秀莲知道，对方不亲眼看到陈嘉鱼的情况，是不会死心的。 她叹了口气，“行。” 和陈玉藻交代了几句后，她便与闻清泽一起出了小区。 恰好有一辆出租车驶过，闻清泽伸手拦下车，让阮秀莲坐在后排，自己则是坐进了副驾驶。 不远处，一辆车正朝小区驶来。 车上坐着一男一女，亦是看到了这一幕。 男人先变了脸色，用力地锤了一下车门。 “不好，被燕大的老闻给抢先了。” 他本以为自己来得够快了，没想到还是落在了燕大的人的后面！ 难道说，这次的省理科状元要落到燕京大学的手里了？！ 可恶！ 这时，女人敏锐地发现了疑点：“等等，和他一起的女人是谁？难道是陈嘉鱼的妈妈？” “应该是！”男人又皱起眉，“他们要去哪儿……” 女人双眼一亮，“难道说，陈嘉鱼现在不在家，他们是去见他？！” 男人赞同地点头，“应该是这样。” “那还有机会！”女人连忙吩咐司机，“师傅，目的地变一下，直接跟上刚才的那辆出租车！” 几分钟后，出租车在汉楚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大门前停下了。 阮秀莲和闻清泽一起下了车。 正要往住院部大楼的放下走，后面突然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大姐，等会儿！” 阮秀莲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那一男一女三步并做两步的直接冲到了阮秀莲的面前，热情殷切地道：“您好您好，您是陈嘉鱼同学的妈妈吗？” “对，你们又是……” “我们是清桦大学的招生老师，我叫刘娜。”女人面带微笑的介绍了自己。 “我叫鲁彬。”鲁彬伸出手，想和阮秀莲握手。 闻清泽说，“大姐，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陈嘉鱼同学。” “诶，好。”阮秀莲歉意地朝鲁彬点点头，抬脚往前走。 鲁彬和刘娜不放弃的跟在后面，边走边问。 “大姐，陈嘉鱼同学是住院了吗？” “身体不舒服？” 阮秀莲没有回答，一直领着众人来到了陈嘉鱼的病房前，方才说：“我儿子他就在这里。” 闻清泽抬手敲了敲门。 片刻后，一个漂亮的女孩将门打开了。 她眸子微微睁大，脱口而出，“闻教授？” 众人又是一愣。 闻清泽惊讶了：“你认识我？” 蔡佳怡抿抿唇，并没有回答，当年她在燕京大学时，上过对方的一门选修课，所以有些印象。 闻清泽无暇多想，连忙说，“我是来看看陈嘉鱼同学的情况的。” “请进。”蔡佳怡将门彻底的打开了。 一行四人一起走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少年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即便他们进来了，依旧一动也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掀开一下。 看着这一幕，鲁彬和刘娜都愣了愣。 两人转头问：“大姐，陈嘉鱼同学生的是什么病？” 阮秀莲忍着难过，将之前对闻清泽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说完后，没有人开口。 一阵冰冷的静默蔓延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空气里。 鲁彬和刘娜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也不是第一年参加招生工作了，但像眼下这种情况，还真是前所未遇！ 按照陈嘉鱼母亲的说法，陈嘉鱼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还没醒来，而对于他们，自然是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昏迷半个多月没醒，意味着什么。 这代表，陈嘉鱼能自主清醒的机会颇为渺茫。 当然，对方也说了，预定在后天为他动手术。 但即便手术顺利成功，他能不能醒，又什么时候能醒，依然是一个未知数。 毕竟从高考分数出来，到志愿填报截止，仅有短短的几天时间。 时间一过，任天王老子下凡也报不上名了。 陈嘉鱼是本省的理科状元，是他们清桦要争取的第一目标，如果做完手术，他能在志愿填报期内及时醒来，且确定会报考清桦大学，那么，他们当然愿意为陈嘉鱼一直保留这个名额。 但，万一直到志愿填报的最后一天，陈嘉鱼也没能醒来呢？或者说直到后面才醒来，却不愿意选择他们清桦呢？又或者，会不会留下什么有影响的后遗症呢？ 那这个名额不就白费了吗？ 要知道，对他们清桦大学来说，每一个名额都是极其有限且珍贵的，毕竟全省前百的那些高分学生，也同样需要他们去争取，他们少一个名额，别的学校就能抢走一个高分考生。 鲁彬和刘娜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站在那里对视着，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犹豫斟酌。 闻清泽则是看着陈嘉鱼，一言不发，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他对阮秀莲说：“大姐，你等一会儿，我和学校打个电话，和他们商量点事儿。” 阮秀莲点了点头，“好的。” 而闻清泽的话也提醒了鲁彬和刘娜，这种情况，自然要让学校来拿主意。 “我们也去打个电话，您先稍等会儿。” …… 约莫两分钟后，鲁彬和刘娜便回了病房。 看了眼神情低落的阮秀莲，刘娜斟酌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大姐，陈嘉鱼同学的遭遇……我们也很同情，这样，如果陈嘉鱼同学及时醒来了，我们很欢迎他报考我们清桦大学……” 后面的话，她没有完全说出来，但其中的含义已经无需多言。 阮秀莲点点头：“好的。” “那我们先祝愿他早日康复。”鲁彬客气的笑了一下。 “谢谢。” 鲁彬和刘娜告了别，正转身准备离开，闻清泽疾步回了病房。 “大姐，我和学校商量过了，”他大声地说。 鲁彬和刘娜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 阮秀莲和蔡佳怡也一起看向了他。 “我们会立刻让这边安排救护车，帮你儿子转到我们燕京大学的附属医院，再安排燕京最好的脑外科专家来替他完成手术！” 闻清泽的话敲打着众人的耳膜，所有人的表情都蓦然一变。 满脸写的全是不可置信。 “我说老闻，你要把他转到你们学校的医院去？” “不行吗？”闻清泽反问，“我们学校的医院排第二的话，国内还有哪家医院敢认第一？就算脑外科也是全国屈指一数的，如果去我们那里做手术的成功率肯定更高！” 阮秀莲呆在了那里，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看着她的表情，闻清泽笑了笑，开口道，“大姐，您也别因为这事有什么心理压力，我们学校只是想尽可能的帮助陈嘉鱼同学，让他手术的成功率能更高一些。假如他醒了以后，另有心仪的学校，不想报我们燕京大学也没事儿，好说。” 阮秀莲的眼睛突然泛起了泪光，一迭声地说：“谢谢、谢谢……” 蔡佳怡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强忍着鼻子里传来的酸涩，也说着“谢谢”。 这时候，闻清泽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了个电话，然后对阮秀莲和蔡佳怡说：“救护车马上就能安排妥当，你们赶紧收拾一下东西，两个小时以后出发，连夜去燕京，那边会有人接你们的。” 阮秀莲忙道，“那我先回去一趟，叫上我女儿一起。” 蔡佳怡则是低声说：“我来收拾这里的。” 闻清泽说，“好，你们都抓紧时间，我去和医院的负责人交接一下。” 闻清泽走了，鲁彬和刘娜一起走了，阮秀莲也回去了。 蔡佳怡留在病房里，在整理着她要带走的东西。 她家就在燕京，很多东西不需要特地带去，所以她只是把自己的一些日用品，还有那本小王子都整理起来，而后一样样地放进书包。 视线在病房里缓慢的移动着，最后，落在了放在柜子上的那个八音盒上。 蔡佳怡走过去，伸手将它拿起来。 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被旁边的椅子绊了一下。 砰！ 八音盒脱手落地。 蔡佳怡吓了一跳，赶忙弯下腰，伸手去捡。 下一秒，她眸光陡然的凝固了。 原本固定在那颗小星星上的小王子，脚底与星星表面相连接的位置，此刻直接断成了两截。 看着被摔断的小王子，之前的那个梦，慢慢地自蔡佳怡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现实与梦境，在这一刻，仿佛重叠了起来。 蔡佳怡用颤抖的指尖，将断掉的小王子和八音盒，慢慢地捡了起来。 她蹲在地上，一手握着八音盒，一手试图将小王子再固定回去。 但试了半天，怎么都不行。 看着手中断掉的小王子，女孩的脸一点点的白了。 她不禁想，难道说，这是在预兆着什么吗？ 这个念头像是把刀，在她心里突然狠狠地扎了一个洞，又深又疼，让她全身仅剩的生命力，都从这个洞中在快速流走。 两行泪水流了下来，蔡佳怡蹲在那里，将八音盒抱在怀中，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摔坏掉……” 之前发生那么多事，她都从未哭得这么大声，甚至可以说，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她都没有怎么哭出声过。 她总是冷静的，自控的。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软弱，要坚强的等着陈嘉鱼醒过来。 可不知道为何，随着这个八音盒的被摔坏，积攒了半个多月的伤心，像是也瞬间冲破了她自控力的极限。 于是，她委顿在地，控制不住的大哭出声。 “呜呜呜……” 病房中，回荡着女孩儿不停痛哭的声音。 突然，一个声音低低的冒了出来。 “怎么了……别哭……” 第253章 你终于醒了…… 那声音是那么的低，即便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里，也微弱得几不可闻。 是幻觉吗？ 蔡佳怡的身子绷紧了，她蹲在那里，慢慢地自臂弯中抬起了布满泪痕的脸，视线看向前方。 不知何时，病床上多出了一道有些虚弱的半坐着的身影。 少年面孔带着些苍白，但注视着她的目光却是明亮又温柔。 “怎么了，不要哭……” 陈嘉鱼的这句话还没说完，一个温暖柔软的身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她反而哭得更加厉害，泪如泉涌的同时，断断续续的叫着他的名字。 “陈嘉鱼、陈嘉鱼……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不是在做梦……” “嗯……”陈嘉鱼有些虚弱的抬起手，缓慢的摸着她的头发，这时候他的鼻子里闻到了浓浓消毒水的味道，再看看四周的一切，陈嘉鱼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又逐渐想起了车祸的事情。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使不上劲。 像是睡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它们都忘记了该如何运作的感觉。 但陈嘉鱼没有着急着去询问什么，只是靠在床头，动作有些笨拙地轻拍着怀中女孩儿单薄的后背。 她好像瘦了。 过了几分钟，蔡佳怡似乎宣泄得差不多了，哭声慢慢地平复下来，只是还在陈嘉鱼的怀中，将他紧紧的抱着。 感受到他的大手一下一下的落在她的背上，温暖又真实。 她终于确定了眼前的一切并非幻觉或是梦境。 原本心中持续了半个多月的不安、忐忑和恐惧，此刻，逐渐被巨大而汹涌的喜悦给取代了。 仿佛整个胸口都要被这喜悦撑到爆炸。 下一秒，蔡佳怡忽然抬起头，手臂勾住了陈嘉鱼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她用力的吮着陈嘉鱼的唇，像是在沙漠中跋涉了三天三夜，没有碰触过任何水源的旅人，突然见到了一汪清泉。 迫不及待，贪婪又疯狂。 陈嘉鱼愣了一瞬，便将她搂紧了。 那些甘美的液体自他们的口中淌进了心里，再随着心脏的搏动，流向全身每一个部位。 在这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整个世界似乎全都静止了。 只剩下紧紧搂抱在一起，热烈的，难舍难分般的亲吻着彼此的少年少女。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就虚掩着的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我已经和这边的医院说过……” 闻清泽的声音突然顿住，脚步也跟着顿住。 满脸的不可思议。 过了一会儿，他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并没有转身，而是悄然倒退，再度将门给轻轻的掩上了。 这一吻非常的长，直到两人都感觉有些缺氧了，才慢慢的分开了彼此的唇。 “我感觉我的嘴唇都被你亲肿了。”陈嘉鱼抬起手，摸了摸嘴唇，然后叹了口气的说。 “哪有肿……你少夸张了。”蔡佳怡的脸顿时微微一红。 刚醒来就这么坏。 陈嘉鱼笑了，看着她问，“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说我‘终于醒了’？” 他记忆中的最后一刻，还停留在当时那辆黑色奥迪撞过来的时刻。 “是这样……” 蔡佳怡依偎在陈嘉鱼的怀里，抬起手，抚着他的脸，脸上是笑，眼中却还带着朦胧的水汽，将这些天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 陈嘉鱼恍然了。 所以，他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 难怪她看到他醒来，会这么激动。 这半个多月里，想必她和妈妈、妹妹都担心坏了…… 陈嘉鱼低下头，看着她，感觉她原本就小巧精致的脸，竟然比印象中又小了一分，心里很是心疼，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别担心，已经没事了……” 话语方出口，陈嘉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勐然突突地跳了起来 所以说，循环是真的结束了！ 之前脱离循环的时间过于短暂，还没等他咀嚼反应过来这个事实，就被车撞了……以至于醒来了这么久，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件事。 这意味着，一切终于不用再重新开始，他可以回归平凡生活了？ 他可以去读大学，可以看到妈妈接过他的录取通知书时，露出的欣慰笑容。 他可以看着陈玉藻顺利考上美术学院，实现她的梦想。 他也可以继续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看日出与日落，经历那些有着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有意气风发，也有艰难困阻的未来。 也许，临到老时，他还可以和她一起躺在摇椅上，安静地回忆着过去，每一个生命阶段里的点滴…… 陈嘉鱼深吸口气，将蔡佳怡再搂紧了一些，重复道，“对，已经没事了。” 靠在他的怀中，蔡佳怡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如果不是你刚才哭了，我可能还没那么快醒。”陈嘉鱼用下巴轻蹭着她的头发，缓缓的说。 蔡佳怡微怔了下。 “其实，昏迷时的我，好像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一片迷雾般的昏暗与荒芜，分不出任何方向。 彼时的陈嘉鱼，像一缕找不到归宿的游魂，在幽静中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 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他隐隐地听到了蔡佳怡的哭声。 那哭声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轻到模湖难辨，但他却依然能感受到其中的伤心和无助。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哭得这么伤心？ 不行，他必须去找她。 这个念头冒了出来后，他便朝着哭声的来源大步跑去。 跑着跑着，不知怎地，进入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沿着长廊，陈嘉鱼向前又跑了许久，耳边的哭声也逐渐由模湖到清晰。 蓦然间，前方大放光明。 出口到了。 在双脚踏出出口的那一瞬间，陈嘉鱼便醒来了。 后面的事情，便不用再重复了。 …… 如果不是她的哭声，陈嘉鱼也不知道他还会游荡多久。 蔡佳怡噗嗤一声笑了。 “早知道我哭这么有用，我就应该早点大哭特哭的。” “现在也不晚。”陈嘉鱼微微笑了一下，想起来了什么，“对了，你说那个八音盒摔坏了啊？让我看看。” “嗯，我去拿。” 蔡佳怡刚要起身时，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了。 阮秀莲和陈玉藻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陈嘉鱼。 两人的童孔都是瞬间睁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陈玉藻先反应过来。 “哥！你、你、你醒了？！” 她大喊了一声，然后就勐然扑了过去，紧紧抓着陈嘉鱼的手，睁着乌熘熘的大眼睛，叫道：“快，你快点敲一下我的头，让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满足你。” 陈嘉鱼抬手给她来了个爆栗。 呜——好疼！ 陈玉藻眼泪汪汪的捂着额头，嘴角却咧开了。 是真的！ 她又转身跑回去，扯着阮秀莲的手臂又蹦又跳，嘴里又哭又笑又叫，“老妈，你看到了吗？哥哥醒了！他醒了！” 阮秀莲并没有哭，可似乎已经要落泪了，她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儿子，声音哑的厉害。 “嘉鱼……你真的、真的醒了？” “是的妈。”陈嘉鱼笑了一下，回答她，“我已经醒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阮秀莲手指颤抖着，抬手揩了下眼角，“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陈玉藻又蹦了过去，好奇的问：“哥，你一直没醒，怎么突然醒了啊？” 陈嘉鱼笑了笑，还没说话，又有几道身影走进了病房。 是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见到陈嘉鱼后，他们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十五分钟后，他们给陈嘉鱼做完了一次简单的检查。 “小伙子，从目前来看，你的身体很正常。”主治医生笑呵呵道，“现在时间晚了，先好好休息，等到明天白天，我们再给你做个进一步的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对了，这几天还是要尽量在床上静养，不要做太激烈的活动。” 陈嘉鱼说：“我知道了。” 阮秀莲也连连点头：“好的，谢谢医生。” 等医生走后，闻清泽也进来了。 他微笑着，对陈嘉鱼伸出了手。 “陈嘉鱼同学你好，我是来自燕京大学的闻清泽老师，很高兴能看到你醒过来。” “闻老师你好，”陈嘉鱼和他握了下手，“刚才我已经听我女朋友说过了，感谢你和燕京大学对我的帮助。” “别客气，我们又没做到什么。” “意义是一样的。” 闻言，闻清泽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对了，陈嘉鱼同学，你知道你是今年全省的理科状元吗？” “哦，”陈嘉鱼笑了，“现在知道了。” 见到他的表情里竟然没有多少惊喜，闻清泽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对方经历了这一遭，也算是大难不死，行事自然会稳重澹定些。 除了陈嘉鱼，蔡佳怡和阮秀莲也没有太过形于色的讶异，只有陈玉藻“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哥，你是理科状元，牛逼啊！” 阮秀莲抬手就给了她后脑勺一下：“女孩子家的，说话注意一点！” 陈玉藻抱着头，哼哼唧唧的不说话了。 这时候，闻清泽张了张口，看着陈嘉鱼，一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按照平时的套路，招生老师在见到了目标考生后，就会询问对方的意向学校，如果是燕京大学，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是燕京大学，那么就要想方设法说服对方改变心意。 但是，陈嘉鱼的情况不一样。 虽说自己和学校帮他，并不是冲着想让他报燕京大学这个理由，只是觉得可惜，想在能力范围之内帮一把对方，是完全的问心无愧。 但陈嘉鱼并不清楚这点，何况，他们也没帮上什么具体的忙，万一他现在开口提出报考的事，陈嘉鱼会不会认为他是在挟恩图报？ 犹豫了会儿，闻清泽还是决定为了学校，豁出他这张老脸。 他清了清嗓子，“那个，陈嘉鱼同学，你有没有考虑过报考哪所大学？以你的分数，我们燕京大学敞开大门欢迎你，不光专业任你选择，而且按例还会有一笔奖金……” 说完后，他一脸期待的看着陈嘉鱼。 “闻老师，燕京大学挺好的，我很喜欢，”陈嘉鱼略一沉吟，开口道，“但是……” 听到前半句，闻清泽便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结果后面一个转折，他又愣了。 但是？ “但是什么？”他连忙问。 “我想和女朋友去同一所大学，所以，等知道了她考的情况，再做进一步的考虑。”陈嘉鱼略带歉意的说。 如果没有蔡佳怡，那么冲着闻清泽做的那些事，他会二话不说的选择燕京大学，但现在他肯定要为蔡佳怡考虑，不能直接承诺对方什么。 阮秀莲和陈玉藻也露出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来。 “原来是这样……”闻清泽松了口气，“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也没必要非得和她一所大学啊，都在燕京也是不错的……” 他还想再劝陈嘉鱼几句，这时候，一旁的蔡佳怡忽然笑着说，“闻老师，您这里应该可以查到我的分数？” 闻清泽点了下头：“可以，告诉我你的准考证号和名字。” 蔡佳怡报出了一串数字。 “你等下，我记一下。”闻清泽用手机记下，然后边拨号边问，“名字呢？” “蔡佳怡。” 听到“蔡佳怡”这三个字后，闻清泽勐然一愣。 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挂掉还没接通的电话，再翻出了学校发给他的排名前百的考生名单，快速扫了起来。 下一秒，闻清泽差点没呛到。 “大叔，你查到佳怡姐考了多少没有啊？”陈玉藻好奇的把小脑袋凑了过来，她很快在名单中发现了蔡佳怡的名字，接着“哇”的一声惊呼了出来。 “总分701，全省第六名！佳怡姐你太牛逼了！” 说完后在，立即捂上嘴，大眼睛骨碌碌的打量着阮秀莲。 阮秀莲没敲她脑袋。 她也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对于儿子的成绩，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毕竟经历过那么多次的高考，只要不是头猪，那都能考出个高分来。 但小怡竟然考了全省第六名，对她来说，就没那么能澹定了。 最后，她心花怒放的笑出了声，“阿姨一直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居然能考这么高！ ” 陈嘉鱼也愣了愣。 刚认识蔡佳怡的时候，她一直表现得成绩平平。陈嘉鱼虽然直觉有点不太对劲，但也找不出原因，后来也就接受了。 直到蔡佳怡向陈嘉鱼坦诚了她是重生者后，也告诉了他，她是想找机会和他多接触，真实的成绩其实是不错的。 但在这期间，两人没正儿八经的考过试，所以，她的成绩是怎么个不错法，陈嘉鱼心里没什么具体的概念。 这次，他才算知道了。 701分…… 这也意味着，这下，她想去哪个学校的话，都没问题了？ “你选，反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蔡佳怡看着陈嘉鱼，弯着眼睛说，“除非你和我分手。” 第254章 你吃醋了？ 霎时间，余下的目光全集中在了陈嘉鱼的身上。 陈嘉鱼微微一笑，对闻清泽伸出了左手，朗声的说：“闻老师，很感谢你对我的爱护帮助，燕京大学也一直是我梦想中的高校。” 他没有明说，但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闻清泽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与陈嘉鱼双手相握，重重的摇了摇：“我也很高兴，你们能选择燕京大学，我保证，你们绝对不会后悔做出这个选择的！” 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这时，已经快到凌晨一点。 闻清泽松开了手，笑着说：“太晚了，我先不打扰你们了。陈嘉鱼同学，蔡佳怡同学，你们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再和你们联系，和你们聊一下志愿填报的具体细节。” “好的。” 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闻清泽快步离开了。 接着，阮秀莲的目光在陈嘉鱼和蔡佳怡的身上转了一圈，笑眯眯的道：“嘉鱼啊，妈妈和早早也回去了，明天早上再来医院看你。” 剩下的时间，就留给这对小情侣。 看他们的样子，一定会有很多悄悄话要说。 说罢，阮秀莲伸出手，拧了陈玉藻的耳朵一下，呵斥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像个棒槌一样，我们先回家了。” 陈玉藻：“哇！老妈你干嘛拧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阮秀莲板着脸，“你别以为我刚才没听清，又说那种话了是？” “那种话是什么话啊？” “就是女孩子家不适合说的话！” “我不懂！” “不懂是？这样呢？” “啊！ 不要打我的头！” …… 母女俩也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陈嘉鱼和蔡佳怡。 蔡佳怡过去将门关上，再回到了床边，看着陈嘉鱼，轻声地问：“你要睡觉吗？” 陈嘉鱼摇了摇头。 “不睡了，这段时间我睡得够多了，现在一点都不困。” “嗯，我去拿床。” 蔡佳怡说着，便要往折叠床那边走，突然手腕被陈嘉鱼拉住了。 陈嘉鱼看着她，“别拿了，那种折叠床不舒服，和我一块儿挤挤。” 蔡佳怡笑了一下，“好哦，我去关灯。” 关了灯后，她走到床边，躺了上来。 病床是单人床，睡一个人绰绰有余，但两个人的话，就很够呛了。 尽管陈嘉鱼已经挪到了最里面，尽可能的为她腾出空间，但依旧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腾挪不开，只能紧贴在一起。 不过，正是这样，反而让两人的心里都升起了一种甜蜜又满足的感觉。 陈嘉鱼侧躺着，嵴背贴着墙壁，用双臂将蔡佳怡圈在怀里。 她纤薄的背紧贴着他结实的胸，她的腰拢在他的小腹上，她的腿微曲着，膝弯处形成一个弧度，他的膝盖刚好可以顶入进去。 女孩儿的弧线与他完美契合在一起，恰恰好，严丝合缝，像是一种极致巧妙的榫卯结构。 幽暗中，陈嘉鱼的手搭在她的侧腰上，轻轻的摸着，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你瘦了。” 光凭手感都能感觉出来，身上都快没二两肉了。 陈嘉鱼有心往其他地方摸摸，做进一步的确认，最终还是考虑到在医院里，随时可能会有人来，还是作罢了。 “嗯，你也瘦了。”蔡佳怡捉住他那只手，手指很自然的探入他的指缝。 “是吗？”陈嘉鱼失笑，“我躺在床上半个多月，整天不动还会瘦啊？” “嗯，你这段时间吃的都是流食，没什么营养的。” 两人又聊了几分钟，陈嘉鱼把手臂紧了紧，“好了，很晚了，你先睡。” “没事，也不是很困。”蔡佳怡轻轻的说：“你醒了，我还怎么睡得着？已经快要兴奋死了。” 陈嘉鱼笑了，低头亲在她耳廓后面的软骨上，感受到她敏感的缩了一下。 “那我们再聊一会儿，等你困了再睡？” “嗯。”蔡佳怡轻微扭了扭脑袋，让他温热的呼吸不要对着她的耳朵，然后才轻声问，“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解决循环的？” 陈嘉鱼整理了会儿思路，便把他在那片黑暗中见到的种种都说了一遍。 整个过程中，他的声音都很平和澹定，一如平常。 蔡佳怡则是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或是突然提问。 “大致就是这样，最后一个画面是我看到我自己救了沉念初……然后，世界就亮了，你也回来了。”陈嘉鱼说，“后来的事情，你就都清楚了。” 蔡佳怡又安静了会儿，才低声说：“所以，你把那些记忆都想起来了？” “也不算都想起来了，”陈嘉鱼轻轻摸着她的小腹，“算是把关键的那些想起来了，但是细节、琐事这些都是没有的。” 没错，他想起了很多事，但并不完整，都是断断续续的，但他也觉得这没什么重要的，不一定要全想起来。 反倒是有关蔡佳怡的那些，也只有很少的片段，让他有些遗憾。 蔡佳怡突然不做声了。 陈嘉鱼等了一会儿，还是一片安静。 他压低了声音，问：“宝宝，你睡着了？” 蔡佳怡摇了摇头，声音又低又闷，“没有哦。” “那怎么不说话？” “……” 她不吭声。 陈嘉鱼只能去猜她的想法，过了一会儿，他想到了某种可能。 “你吃醋了？” “……”蔡佳怡语气澹澹的道，“别乱说，我吃什么醋呀？” 心里却是幽幽的叹了声气。 所以，不到迫不得已，她一直不想告诉他那些事情，谁知道，现在他还是全想起来了。 现在看来，努力算是白费了。 陈嘉鱼想笑。 啧啧，这口是心非的，酸味儿都快溢出来了。 “还说不是吃醋，”他说，“因为我想起来了和沉……咝——” 手被她狠狠的掐了一下，后面的话也硬生生的被掐断了。 “我才不吃醋呢，毕竟，谁没点不堪回首的过去呢？”黑暗里，女孩用一种上扬着的尾音，轻哼了一声。 一听这话，陈嘉鱼忍不住伸手挠她的痒痒，“什么意思，你也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吗？” “啊！痒，别挠了别挠了，没有没有！我没有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 蔡佳怡咯咯直笑，像条脱水的鱼在乱扭，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陈嘉鱼吓了一跳，赶忙把她抱住，“别乱动。” “谁让你挠我痒痒的。” “不挠了。”陈嘉鱼说，“你也不要吃醋了，那些都是还没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了。” 她闷闷地哼了一声，“那以后，你也不许想。” “好好好，你数到三，我把它们都忘掉。”陈嘉鱼哄小孩般的说。 蔡佳怡却真的一本正经地数了起来。 “一、二、三。” “ok，我全忘记了，只记得你的。” 他和沉念初之间，就保持着现状便可以了，未来已经被改变，命运会来到不同的轨迹，那些事，不会再发生，他和沉念初不会再彼此折磨、彼此纠缠，也将会各自有新的人生、际遇。 虽然看不见，他却能分明地感觉到她笑了，那双新月般的眼睛动人地弯了起来。 陈嘉鱼摸了一下她的脸，又凑过去亲了一下，才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你那时会喜欢我？” “嗯……”蔡佳怡的情绪突然就变得复杂起来，过了会儿，她说：“大概，是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些和我爸爸不一样的地方的原因……” 陈嘉鱼的心中有个问题在不停翻涌着，突然间，他问：“你之前说过，没有了彼此记忆的你，就不是现在的你，那我呢？现在这个并没有完整记忆的我，和未来的那个我，算是同一个人吗？” 蔡佳怡怔了怔，略偏着脑袋，轻声问：“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放在她腰间的手指绷紧了少许，陈嘉鱼慢慢地开口问，“记忆不同的我们，在你心里算同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你喜欢我，是因为他的原因吗？那如果我们不一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问出这句时，他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而他亦是相信，以她的细腻敏感，不可能没有想过这些。 蔡佳怡侧过身，安静的看着他。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陈嘉鱼犹豫了会儿，心里叹了声气，“算了，也不是那么重要。” “傻瓜，”蔡佳怡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那个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没有区别。” 她伸出了双手，捧着陈嘉鱼的脸，低低软软的说，“陈嘉鱼，我起初爱的就是你，现在爱的也是你，我与未来的你有未来的回忆，与现在的你有现在的记忆，这些记忆形成了我们之间的链接，让你和我变成了彼此的独一无二，但是，他们都是你……” 昏暗的光线里，她那双眼睛清澈又温柔地注视着他。 “因为，我爱的是你心里一直住着的那个天真的孩子。他善良、正直、勇敢，温柔，信守承诺，并从始至终都没改变过。所以，在我心里，你依然是那个你，和那些记忆无关。” 她声音低低的，软软的，但说出的那些话，却让陈嘉鱼的心里突然就惊涛骇浪，翻江倒海了。 陈嘉鱼忍不住一个翻身，双臂一带，非常轻巧地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然后，低下头，深深的吻了下去。 沉默而热烈。 …… 直到一个吻结束后，陈嘉鱼微微喘着：“别乱动。” “……”蔡佳怡意识到了什么，啧了一声，语气里有一丝羞涩，“下流，才醒来就这样。” 陈嘉鱼：“……” 他也不想的，年轻人就是容易有这种反应啊。 为了转移话题，他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还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嗯，你说呀。” “……我应该是车祸重生的，你呢？为什么会突然重生了，不会也是车祸之类的？” 蔡佳怡说：“不是。” 陈嘉鱼好奇了：“那是什么原因？” “我说出来，你一定觉得很难以置信哦。” 陈嘉鱼的好奇心被她神秘兮兮的语气吊得更高了。 “宝宝，你快点说。” “唔……”蔡佳怡半闭上了眼，似是陷入着回忆，语气里中有些隐痛，“那是你遇到车祸的两年后……” “等等。” 陈嘉鱼突然打断她，“都过去两年了啊，不会这两年里，你每天都想我想得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 蔡佳怡忍不住拧了他一下，娇声道，“喂，你怎么这么自恋呀！” 陈嘉鱼笑：“开个玩笑而已。” 蔡佳怡的手指顿了顿，忽然把脸贴在了他肩上，和他靠的紧紧的，小声地叹了口气。 “有多难过，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的是，自从那一天之后，我经常在想，只要能让你回来，我愿意用一切去交换。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没这么在乎过一个人，因为我觉得他们都不值得，可是直到眼睁睁的失去你的那一刻，我才感觉到什么叫做无能为力的恐惧，什么叫做锥心般的痛苦……直到现在，我闭上眼睛，还能感受到那天那种痛苦无助的滋味。” 直到那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对陈嘉鱼的喜欢，甚至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 顿了顿，蔡佳怡哽咽道，“后来我总是在幻想，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不会再去在意什么心理咨询师守则，我不会再去管那些什么道德底线，哪怕用尽我的一切手段，我也要把你抢过来，我想抱你，想亲你，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也只能幻想幻想罢了……” 听得陈嘉鱼的心都跟着隐隐作痛了，他伸手轻按着她的后脑，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别哭了，别哭了，现在不是幻想了，以后你想抱我就抱，想亲我就亲，我和你在一起，更不会死。” 他肩头的衣服一下被打湿了。 蔡佳怡哽咽着说：“好。” 过了会儿，她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才继续说了下去。 “两年后的某个清晨，嗯，我记得，那时应该还是早春，天很冷，还起了大雾，我和平时一样从家里出来，往咨询所走，突然，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陈嘉鱼忍不住问：“什么事？” 第255章 我手中的那本书，还在 蔡佳怡喃喃地说。 “当我走到一条路上时，透过大雾，忽然看到了前面有一家书店……当即，我便觉得有些奇怪了……” 书店？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陈嘉鱼按捺着疑惑，听着她后面的话。 “我有些疑惑，因为这条路我走了很多次，记得非常清楚，并没有什么书店。”蔡佳怡笑了一下，“但我又想，也许是一家新开张的店，而我平常经过时总是来去匆匆，没有留意到它，也是可能的。” “本来，我上班的时间快到了，按道理，不应该在路上多耽搁时间，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鬼使神差的一般，我忽然抬起脚，不是继续往前走，而是去了那家书店里。” “进去以后，我便发现，它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似乎，只是一间平平无奇的书店。” “我随意看了两眼，就准备离开，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叫了一声。” “那个人说，“姑娘，这里有新到的书，你来看看。”” “我回头看过去，叫我的人应该是书店的老板，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他笑着说：“你是我今天的第一个客人，给你优惠，过来看看，也许有你喜欢的呢？”” “我听了，便过去看了眼。”蔡佳怡说，“很巧的是，我竟然一眼就看中了其中的一本书。” “于是，我二话不说的便付了钱，把书买了下来，然后就带着那本书，走出了书店。” “一出书店，我突然发现雾更浓了，什么也看不清，四周也很安静，连车啊人啊的声音也没了。前面的路好像被浓雾给截断了，根本看不清楚通向什么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想着，难免有点害怕，再回头时，那家书店竟然不见了！” 陈嘉鱼怔了，也重复了她的问题：“怎么回事？” “直到现在，我也还是不清楚……总之，好像什么都被雾给遮住了。”蔡佳怡低声说，“我惴惴不安，满心恐慌，便用最快的速度向前跑去，跑着跑着，慢慢的又听到了声音，雾也散了。” “然后，我突然发现，我原本所在的那条街，竟然变成了很多年前的景象。” “我正茫然着，突然又从旁边的商店玻璃里照到了我自己，竟然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背着书包，一脸稚气，看上去，像是十七八岁时的我。” “我惊呆了，在那里愣了好几分钟，才又惊又喜的确定，我重生了。” 顿了顿，蔡佳怡继续道：“但忽然间，我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陈嘉鱼问：“什么地方？” “一切，都回到了九年前，包括我自己。” 蔡佳怡轻声地说，“但奇怪的是，我手中的那本书，还在。” 她话音一落，陈嘉鱼也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古怪，顿时怔住了。 紧接着，他想到了什么，嘴唇微动，吐出一句疑惑：“那本书……” 该不会就是…… 蔡佳怡笑了一下：“嗯，就是那本《小王子》。” 陈嘉鱼忽然就明白了很多事。 比如说，蔡佳怡为什么对那本《小王子》如此的珍惜爱护，将书捧在手里时都是小心翼翼的，平时他随便翻一下，她的神态都有些紧张，就连出去旅行，也一定随身带着它。 原本他还以为，是她太喜欢那本书了，喜欢到舍不得和它分开，甚至于，他的心底深处还有点嫉妒。 虽然说，吃一本书的醋，感觉挺丢人的…… 现在才明白，她觉得自己的重生和它有关，那她这么在意、看重它，自然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那本《小王子》到底是不是她重生的关键呢？ 那间书店又是怎么回事…… 蔡佳怡似是明白他心中的疑惑，继续开口：“我也不知道，我的重生究竟是不是和它有关，那间书店又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又偏偏是我……” “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原因。后来，我便不想了。”她笑了一下，“因为我知道，现在我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任务，就是要阻止你再重复走上未来的那条路。” 蔡佳怡语速缓慢平静地说着，她发现自己重生后，就刻意考砸了高考，而那时，她的父母刚离婚不久，所以一切也显得颇为合情合理。 然后她再想方设法说服了蔡长兴，同意她来到汉楚市的实验高中复读，并和陈嘉鱼进入了同一个班。 …… 疑问都解答得差不多了。 陈嘉鱼的心里还有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小疑惑。 当每次循环开始时，世界都会重置，来到他高二暑期补课的第一天，也就是八月的第一天。 而蔡佳怡第一次高考完的时候，这个时间应该是六月份，那么她身边的一切没有发生重置吗？ 想了一会儿后，陈嘉鱼勉强找出了一个解释。 就是说，她重生的那个世界，和他所在的，确实是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 而当她转学复读而来的那一刻，当时间来到八月一日的清早，这两个世界突然交集。 于是，一切便顺理成章的开始了。 …… 虽说似乎有点勉强，但陈嘉鱼也懒得去管那么多了。 他自己的循环都够匪夷所思了，再多一个莫名其妙重生的她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总之，现在他们在一起，循环也结束了，这便足够了。 陈嘉鱼转头看了看窗外，夜色已经黑浓如墨，亲了亲她的额头，“很晚了，你稍微睡一会。” “你呢？”蔡佳怡确实有点困了，半眯着眼，轻声问。 “我抱着你就行。”陈嘉鱼说。 “好……”她抬手捂嘴，打了个哈欠，转过身去，闭上了眼，往他怀里缩了缩，喃喃地说，“陈嘉鱼，我很爱你。” “我知道。”陈嘉鱼在她头顶上亲了一下，“睡。” “……你呢？” “我什么？” “……你是不是忘记和我说什么了？” “晚安？” “……不是这个。” “明天见？” “……也不是啦。”她用脚往后踢了他一下，迷迷湖湖地说，“再想想。” 陈嘉鱼：“……” 该不会是要他也说那个？ 见他不说话，蔡佳怡转过头，强撑大惺忪的眼，不开心的瞪他，“就三个字，很难吗？” “……”陈嘉鱼笑了，在她耳边低低的说，“嗯，宝宝，我也爱你。” 蔡佳怡这才满意了，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睑下方。 “晚安哦，明天见。” 第256章 醋坛子又差点打翻了 这个时候，却还有很多人没有睡觉。 凌晨一点时，高考分数终于姗姗来迟。 不少学生正熬夜守在电脑边或是手机旁，等时间一到，就立即登录网站或是小程序查分。 同一时间查询分数的人数太多，短短的十几秒，查分系统就被刷爆了。 但这影响不到学校和老师们。 在高考分数出来的同时，教育局就已经将各校的学生考试成绩表直接下发给了对应的学校。 一拿到成绩表，实验高中的内部教职群便直接炸了。 这一次，实验高中的一本率，相对往年来说，变化并不大，只能算是略有提升。 高分考生的数量也差不多，但头部考生的数量，却有了明显的变化。 “理科，夏宇总分698，排名全省第十一，沉念初总分695，全省第二十二名！” “还有……” “……蔡佳怡、三班的那个复读生蔡佳怡，她考了701分，排名全省第六！” “三班的陈嘉鱼，是今年我省的理科状元！” “745分！他竟然考了745分！比全省第二名整整高出了28分！” 实验高中也就是一普通的省重点中学，往年高考时，无论文理，整个高三考生中的第一名，想要排进全省的前五十，那都得靠运气。 可今年，先不提文科，光理科就有好几个学生进入了全省前三十名，甚至，还出了个理科状元！ 这顶尖部分的成绩，完全可以和全省最牛逼的附中掰一下手腕，或许还不落下风。 毕竟，今年本省的文科状元落在了一个非省会城市里，文理科的第二名，也都不是附中的，附中只摘了个文科的榜眼，以及理科的全省第四、第五名。 但实验高中却有了陈嘉鱼这一个理科状元，还是超出第二名将近30分的理科状元，光他一个人的含金量，附中从第一名到第十名的学生加起来，都远远比不过。 再加上蔡佳怡、夏宇，沉念初，以及另外两名进入了全省前一百的考生。 这一次实验高中的战绩，可谓是旷古绝今的辉煌。 但当陈嘉鱼获得了理科状元这个消息出来后，群里只是短暂的狂喜了几秒钟，就直接陷入了沉默。 毕竟，他们都认为，此时的陈嘉鱼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不少人在心中长叹一声。 可惜啊…… 方永平的心情是最复杂的，这一次，实验高中六个进入了全省前一百的考生中，有三个都出在他的三班，作为班主任，这时候，最高兴和激动的本应该就是他。 但想到了陈嘉鱼，他却不那么高兴和激动得起来了…… …… 时间往后推移着，才刚到早上六点，天空就已经大亮了。 窗帘里透进来的光，落在地板上，随风斑驳的晃动。 蔡佳怡的睫毛颤了颤，却并没有睁开，只是嘴唇轻动：“陈嘉鱼……” 陈嘉鱼回应，“你醒了？” “嗯，”她依旧闭着眼，语气平平的说，“你的手在乱摸哪儿呢？” 陈嘉鱼面不改色的：“没有乱摸，经过你允许的。” “……我什么时候允许了？” “之前你睡觉的时候我问你，你默认了。” 蔡佳怡：“……” 她第一次听说“默认”还能这么用的。 小手在他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拿出来。” 陈嘉鱼只能照做。 然后叹了口气：“迟早都是我的，有什么打紧。” 蔡佳怡忍着笑，白了他一眼，“你的脸皮是全身最快恢复的部位了。” “谁说的，明明是……”陈嘉鱼本来想说几句骚话，出口时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硬硬的把后半截咽了回去。 蔡佳怡的脸却微微一红，只装作没听懂，坐起来下了床。 时间不早了，待会儿阮秀莲和陈玉藻就要过来，她自然不能再在病床上多待。 陈嘉鱼也起来了。 虽然医生建议他这几天依旧要多卧床，但躺了那么久，再继续躺下去，陈嘉鱼感觉手脚都快要不属于自己了，还是要起来活动活动。 蔡佳怡略作收拾之后，便去住院部楼下的超市给陈嘉鱼买了一套洗漱用品。 从洗手间里出来，陈嘉鱼感觉神清气朗。 确实和蔡佳怡说的那样，他也瘦了不少，下颌的线条愈发清晰，眼窝也陷下去了少许，但依旧是帅气十足的。 另外，照镜子时，陈嘉鱼发现了一件喜事。 他的嘴唇边和下巴处竟然都冒出了一些不那么明显的青色澹点，像才露尖尖角的小荷。 陈嘉鱼顿时兴奋了。 在这之前，全班的男生除了他之外，无论是侯子凡，还是夏宇，以及其他的绝大多数男生，都有了胡子的迹象。 偏生就只有陈嘉鱼，都十八岁了，嘴唇周围却依旧只有一圈澹到近乎看不清的绒毛，称之为胡子，简直都侮辱了“胡子”那两个字。 对此，他一直耿耿于怀，生怕自己成为了芜湖人。 因为听人说经常刮胡子，就会长得快长得粗，陈嘉鱼也偷偷刮过几次。 但，它就是顽固的不长，陈嘉鱼也无计可施。 直到在记忆中得知，未来的他是会长胡子的，才略微的放心了。 “宝宝你快看，这是什么！”陈嘉鱼兴致勃勃的摸着下巴，献宝似的让蔡佳怡来看。 蔡佳怡瞥了他一眼。 看清是什么后，她顿时噗嗤一笑，“你是男生，长胡子有什么可稀奇的？” “有了胡子，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陈嘉鱼一本正经的说，“以后不要叫我男生了，请称呼我为男子汉。” 蔡佳怡笑得花枝乱颤：“幼稚鬼。” 这时候，一名长得挺漂亮的年轻女护士走进了病房。 看到陈嘉鱼时，女护士的双眼蓦地一亮，神情有些腼腆地问：“请问，你就是陈嘉鱼？” “嗯，我是。”陈嘉鱼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听同事说了，你就是今年的理科高考状元，没想到长得还这么帅……”女护士抿唇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还有一支笔，朝着陈嘉鱼递过去，声音很是温柔的说，“请问，能给我签个名吗？” 陈嘉鱼还没表态，蔡佳怡的视线已经变得锐利了起来。 女孩儿微抿了下红唇，澹声的先开了口。 “抱歉，他又不是明星，怎么能随便给不认识的人签什么名？还有，哪有医院的护士随便找病人要签名的道理？你们医院的规章制度里，能允许这种事吗？” 女护士看向她，有些惊讶地问：“您是哪位，是陈嘉鱼同学的家属吗？” 蔡佳怡一抬手，直接挽上了陈嘉鱼的手臂，微扬起精致的下巴，以一种国家宣誓主权般的姿态与口吻说道，“不，我是他的女朋友。” “真不好意思。”女护士把本子和笔收了回去，语气有些遗憾地说，“我的小叔子明年也要高考了，我是想把陈嘉鱼同学的签名送给他，好让他沾一点陈嘉鱼同学的文气，却忘记陈嘉鱼同学还是病人了……” “小叔子？”蔡佳怡怔了怔，“你已经结婚了啊？” 女护士：“是啊。” “哦……”蔡佳怡若无其事的松开了陈嘉鱼的手臂，眼睛也弯了起来，笑盈盈地说，“原来是为了小叔子的高考，你可真是个好嫂子……嗯，我很理解，亲爱的，你就助人为乐，给她签一个。” 后面那半句，则是对着陈嘉鱼说的。 陈嘉鱼看着她：“……” 蔡佳怡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甜美的笑颜不减，乖乖巧巧的道：“愣着干什么呀，给人家签一个嘛，举手之劳而已呀。” 陈嘉鱼拿着笔，在那个女护士递过来的本子上写下了名字，还问了她小叔子的名字，特别写了一句加油语。 女护士很高兴的道了谢，离开了。 随后，陈嘉鱼抬起手，拧了蔡佳怡的鼻尖一下：“醋坛子又差点打翻了是？” 以前还装模作样的说不会吃醋，结果，现在就原形毕露了。 醋劲还来得个大，连路人也要吃一壶。 “我才没有吃醋呢。”蔡佳怡鼓了鼓腮帮，振振有词的道，“我是担心你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骗了，毕竟这世界是很险恶的，你们男孩子涉世未深，不知道某些女人的心眼有多少，人家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替你把把关了。倒也不用谢，这是身为女朋友的责任和本分。” “……” 陈嘉鱼心里不禁好笑。 这小妞儿自己的心眼都快多成了筛子，还说别人呢。 不过，这话不能说，否则，肯定要被她拧几下。 八点一刻的时候，阮秀莲和陈玉藻来了，还给两人带来了早饭。 吃完早饭，九点多，在医生的安排下，陈嘉鱼去做了一次全面的脑部检查，得出的结论是基本无碍了。 医生让他再留院观察个一天，没问题的话，次日上午就能出院了。 中午。 陈嘉鱼靠在床上，打开了手机。 这时候，班上的同学也已经都知道陈嘉鱼是今年的理科状元，震惊过后，又为他惋惜。 陈嘉鱼打开班级群的时候，正好看到方永平了全体成员：“明天上午，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填报志愿的就来学校，学校这边有一场志愿填报的指导活动，还有一些大学的招生老师也会过来，大家有感兴趣的，可以直接向他们咨询，记住了吗？” “知道了。” “好。” 众人纷纷应答。 陈嘉鱼的手指轻动着，先了方永平，然后输入：“我和蔡佳怡已经决定去燕大了，还需要来吗？” 发送。 下一秒，整个群原本疯狂滚动的聊天记录，像是被谁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了。 安静到出奇。 几秒后，陈嘉鱼发了一个“？” 群里突然山崩海啸了。 “卧槽！我没看错，是陈嘉鱼！” “靠靠靠靠！” “老陈你活过来了？！” “方老师，陈嘉鱼他醒了！” “老实交代，什么时候醒的？！” …… 陈嘉鱼的心中涌出一股暖流，输入道：“昨天晚上才醒。” 群里热闹得不行了，方永平也反应了过来。 “陈嘉鱼，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今天检查过了，说是没什么大问题，应该明天就能出院。” 侯子凡来了劲，“老陈，你明天也来学校呗，大家都来，正好拍毕业照！” “对哦，我们都还没拍毕业照呢！” “就是，连毕业饭也没吃。” 陈嘉鱼的唇角不禁勾了起来：“那就明天来拍毕业照，晚上咱们班的人再一起吃饭，我请客。” 在班上，虽说他和侯子凡、夏宇的关系最好，但循环了这么多次，对他来说，每一个同学，即便是那些平时没什么太多交集的，也是记忆中相当难忘的一部分。 就让这场毕业饭，为他这难忘的一百次高三生活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啊，鱼哥豪气！” “谢谢鱼老板！” “明天中午，海天大酒店走起。” “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不少男生在群里兴奋的起哄。 海天大酒店，是实验高中附近的一家豪华酒店，据说人均消费要100+。 方永平看不下眼，出声道：“吵什么吵什么，哪有让陈嘉鱼一个人请我们全班吃毕业饭的道理，夏宇，我们班的班费还有多少？” 夏宇回：“上学期的班费，还剩下四千两百多，平均下来每个人是80块钱不到点。” 方永平：“嗯，明天中午，我们全班一起去海天大酒店吃毕业饭，班费不够的那部分，方老师我来出。” “方老师万岁！” 所有人都在群里欢呼起来。 之前说让陈嘉鱼在海天大酒店请客，那只不过是句玩笑话。但方永平开了口，就等于是板上钉钉的了。 陈嘉鱼在群里和他们闲聊着，又问了下侯子凡和夏宇他们高考的情况。 夏宇就不用说了，总分698，排名全省第十一。 今天一大早，清桦的刘娜、鲁彬，还有闻清泽，就一起找上了他家。 目前，他还在两所学校间摇摆不定，虽说他的心里一直比较倾向于清桦，但燕大给他的条件也很好，不光允诺了会给他三万元的奖学金，还有一个元培学院的名额。 听到陈嘉鱼说他要去燕大，夏宇问，“你已经决定了去燕大了吗？不多考虑一下？” 陈嘉鱼把闻清泽的事情说了一遍。 夏宇恍然。 这时候，蔡佳怡忽然问他，“对了，你有沉念初的电话吗？” 刚想回答有，陈嘉鱼忽然反应过来，一脸肃然。 “已经忘了。” 蔡佳怡表情古怪，“别装了，我答应过她，如果你醒了就会告诉她，但是我没有她的电话。” “……” 陈嘉鱼松了口气，翻出了沉念初的手机号，“是这个。” 蔡佳怡记住后，便用她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 手机响了几声，很快，传来了沉念初轻柔的声音。 “请问是哪位？” “是我，蔡佳怡。” 蔡佳怡说，“陈嘉鱼醒了。” 那一边，沉念初浑身一震，手机险些从手中滑落下来。 他醒了…… 终于醒了…… 强忍着从鼻腔里直奔双眼的酸涩，沉念初轻声地说：“嗯，醒了就好。” “……你要来看看他吗？” 沉念初静了静，心中甜、酸、涩混在一起，难以说清。 过了会儿，她才低声道，“我还是不来了，麻烦你帮我向他问一声好。” 见不见，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要知道他平安，幸福，一切顺遂。 那么，即便她再不见他，心里也依然会为之感到平安喜乐。 第257章 不凡尔赛你会死啊 挂了电话后，看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蔡佳怡出了会儿神。 对于沉念初，她的观感极其复杂。 既耿耿于对方曾经是陈嘉鱼心中白月光的这个事实，又在心底深处，对其有着少许的亏欠感。 所以，她一直没办法真正的讨厌和针对沉念初。 陈嘉鱼见她打完电话，半天没说话，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到蔡佳怡正安静的看着手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没事。”蔡佳怡笑了一下。 亏欠感归亏欠感，在感情上，她是不可能做出半点让步的。 她从不是个大方的人，绝不可能因为什么亏欠感，就将喜欢的人分享出去，或是拱手相让。 何况，她既然重生回来，就是要改变未来的轨迹，否则还有什么意义呢？ 陈嘉鱼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抬起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说道：“别胡思乱想。” 蔡佳怡知道他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抿唇笑了一下，将脑袋靠在他肩上，“才没有呢。” 下午的时候，在病房里两人也没什么事情可做，陈嘉鱼想起了那个摔坏的八音盒，便把它拿了过来，低着头，认真的研究了了起来。 蔡佳怡在旁边乖乖的看着。 过了片刻，陈嘉鱼说，“问题不大，等出院以后，我给它修好。” “这就好。”蔡佳怡放了心，将八音盒装进了书包里。 这时，陈嘉鱼的视线落在她包里的那本《小王子》上，忽然想起了她说的话。 拿过《小王子》，他来回地仔细看了几遍。 封面、封底、内页…… 除了精美得有些过分之外，看上去，和那些普通的书也没什么区别。 半天也没发现什么，陈嘉鱼便将书又递还给她。 蔡佳怡小心的将书收好了。 …… 次日早上。 阮秀莲和陈玉藻来了医院。 在得到了医生的同意后，阮秀莲去给陈嘉鱼办理出院手续、 等到她回病房，蔡佳怡和陈嘉鱼也已经一起将东西收拾好了，陈嘉鱼还去卫生间把身上的病号服给换了下来。 “行了，”阮秀莲笑呵呵地说：“手续已经全办好了，我们走。” “噢，哥哥出院喽！”陈玉藻欢呼起来。 陈嘉鱼一手拎起了蔡佳怡的书包，另一只手牵上了她，冲她一笑，“走。” 因为东西还有点沉，出了医院，干脆叫了辆出租车。 先把蔡佳怡送了回去。 她下车的时候，陈嘉鱼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回去先洗个澡，一小时以后，我再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学校。” 蔡佳怡弯着眼睛，“嗯，我等你哦。” 回家以后，陈嘉鱼痛快的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就出门去接蔡佳怡了。 快十点的时候，两人一起来到了学校的大门外。 远远的看着熟悉的教学楼，陈嘉鱼的心里不由得勾起一些回忆，他在这所学校里度过了何其漫长的一段时间，曾一度以为，自己将永远无法改变这个不断循环的命运，何曾想到今日，他终于能和它正式告别了。 远远的，教学楼那边的铃声响了。 今天不是周末，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们还在上课。 嗯，应该是下课铃。 因为下一秒，陈嘉鱼便看到不少的学生从教室门口涌了出来，有的在走廊上伸展身体，有的在说说笑笑，有的结队去厕所，有的直奔小卖部。 陈嘉鱼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 以前的他，听这铃声都听到近乎麻木，没想到此刻一听，竟然有种恍然隔世之感，心里是既高兴，又有点莫名的不舍。 这时，他手机响了。 电话里，侯子凡大喊：“老陈，你和蔡佳怡什么时间到？我们班的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陈嘉鱼说：“别催了，我们已经在学校门口了，再两分钟就到。” “两分钟对，我给你倒计时啊，120秒，119，118……” “……” 陈嘉鱼挂断电话，对蔡佳怡笑了笑，“走，他们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走到了高三教学楼下的那个操场，他才发现，原来高三的学生们都集中在了这里。操场上还搭起了不少凉棚，每个凉棚内，都坐着几名来自不同大学的招生老师，在凉棚前，还有不少学生排起了队，等待咨询，很是热闹。 陈嘉鱼正在寻找自己的班级在哪儿，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蔡佳怡，陈嘉鱼，这边，我们在这边！”朱舒很兴奋地边蹦边挥手。 而在听到“陈嘉鱼”这三个字时，操场上的其他人，无论这一刻是在做什么，此时，他们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转过视线，齐刷刷的朝着陈嘉鱼望了过来。 高考的分数是昨天凌晨出的，而到了现在，已经过了一天多。 这一天多的时间发酵下来，整个高三的所有学生都已经知道了，今年本省的理科状元就出在实验高中，而且，就是陈嘉鱼！ 一时之间，众人的眼神里震惊有之、羡慕有之、感慨有之…… 那些高校的招生老师也不禁伸长脖子，探出脑袋。 虽然他们都心知陈嘉鱼基本与他们的学校无缘，但依旧挡不住好奇，毕竟，就算是他们，能亲眼见到理科状元的机会也并不多。 陈嘉鱼无视了这些视线，拉着蔡佳怡的手，一起朝着三班学生集中的位置走了过去。 突然，侯子凡从人群里扑了出来。 “老陈，一分三十七秒，你没迟到！” 侯子凡迎面给了陈嘉鱼一个熊抱，又拍了拍他的后背，喜笑颜开地看着陈嘉鱼。 “你瘦了不少啊……”侯子凡打量着陈嘉鱼，抬手敲了陈嘉鱼一拳，当然没用多少力气，“靠，你小子，明明病了一场，我怎么反而感觉你又帅了。” “没有啊，”陈嘉鱼说，“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晒太阳，变白了，我自己反而感觉没以前帅了，好想能黑一点。” 他一向觉得男生太白会显得过于文弱，缺乏男子气概。 可惜的是，他和陈玉藻都继承了阮秀莲的皮肤，即便是以火炉着称的汉楚市，一个夏天不做防晒工作，也黑不到哪里去，再稍微不见太阳几天，就又会很快变白。 对此，陈嘉鱼还挺烦恼的。 “……” 侯子凡低头看了看自己比陈嘉鱼黑上好几个度的手臂，很想唾后者一脸口水，“你他妈的不凡尔赛会死啊。” “真的。”陈嘉鱼一脸诚恳的说，“我觉得男人还是黑一点更帅。” “滚滚滚，老子不想和你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白脸说话。”侯子凡气愤的朝陈嘉鱼比了个中指。 朱舒和田恬也过来了，她们找的自然是蔡佳怡。 除去在医院探病的那几次，三个女生已经快一个月没见，此时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 这次高考中，朱舒和田恬的发挥都还算平稳。 可惜的是，朱舒的分数离她梦想中的燕京师范大学往年的录取分数线要差上一截，她只能将目标改成了同在燕京的首都师范大学，计划几年后再去考燕京师范大学的研究生。 而身为乖乖女的田恬，家里人不舍得让她离家太远，所以她打算报的是本省的一所一本。 也就是说，等到九月后，三个女生就要各分东西。 蔡佳怡和朱舒还好，两人以后都在燕京，有空就可以聚一聚。 田恬就和她们隔得远了，只怕以后一年都见不到几次。 三个女生不免都有些唏嘘起来。 朱舒问：“等报完志愿，你们假期准备干什么？” 田恬说，“我爸妈准备带我去泰山旅游。” 蔡佳怡则是说：“我还没想过，看陈嘉鱼怎么安排的。” 朱舒看着她，摇头晃脑的“啧”了一声：“我真是服了，你又没和陈嘉鱼结婚，怎么就用这么一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语气啊，还是说，谈恋爱的人就会和你这样，把重心全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蔡佳怡弯起了唇，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说，“别笑我，你迟早也会这样的。” “切，我要是会这样，我就把我这个朱字倒着写。”朱舒哼了一声。 田恬捂着嘴笑了，软声说：“朱舒，你别乱立g啊。” “反正不会，我说不会就不会！”朱舒恶狠狠的提高了几分音量。 侯子凡听到了，连忙凑过来问，“朱舒，你在说什么不会？” 朱舒剜了他一眼，“和你没关系！” “别这样，”侯子凡腆着脸问，“到底什么不会，你说说看，万一我可以教你呢？ 朱舒冷笑一声，“行啊，我不会圆润的离开，要不然，你先给我示范一个？” “……” 换做其他人，肯定就自觉没面子的不做声了。 可惜，侯子凡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识趣”这两个字。 他浑若无事的继续问：“对了朱舒，你考了多少分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朱舒皱起眉。 “你不是一直想考燕京师范大学吗，怎么样，能上吗？” “燕京师范大学”这六个字，是朱舒心里永远的痛，她狠狠地瞪了侯子凡一眼，“关你屁事！” “你要是去燕京师范大学呢，我就报地质大学或者燕京工业大学。”侯子凡认真道，“以后有机会，我到你学校找你，怎么样？” “你的志愿你自己做主，别管我要报哪儿，行不行？”朱舒没好气的说完，就不理他了。 这时候，陈嘉鱼亦是在和夏宇、何彦闲叙着。 原本何彦的成绩在三班只能排在最末几名，但高三这年中，夏宇和陈嘉鱼都没少帮他讲题，高考成绩出来后，他居然过了一本的分数线。 但，也只是刚好多出了几分，也就是俗话里的“压线”。 这是一个相当尴尬的位置。 因为以何彦的分数，任何一本都算是危险的，就算侥幸冲上了某个一本，也不太可能是什么好专业。 于是，何彦便在复读一年、去某个环境师资还不错的普通一本读个很一般的专业、或是选择某个二本院校的王牌专业，这三个选择中拿不定主意。 夏宇沉吟了会儿，说：“我觉得，像你这种情况，与其勉强报个普通一本，还不如选一个好点的二本。比如燕京、申城那边的二本，环境好，发展潜力大，而你的分数选它们的王牌专业也绰绰有余，等毕业之后，就业前景不一定比一本差。”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何彦说完，又叹了口气，“其实，我最想的是复读一年，我觉得高三这一年，跟着你和陈嘉鱼学到的挺多的。如果再复读一年，应该能进步不少。” 夏宇说：“既然你这样觉得，就复读，也就多花一年时间，没什么。” 何彦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 他虽然倾向于复读，但父亲何玉峰近来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让他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时候，一直没做声的陈嘉鱼忽然开了口：“何彦，我觉得你还是选个环境和师资好一些的一本，服从调剂也没有关系。” 夏宇和何彦都是一怔。 服从调剂，意思就是，如果你的分数达到了那所学校的投档线，但未达到所报专业录取分数线，那么就服从学校为你随机安排一个专业。 而选择这样做的学生，往往会被调剂到整个学校最冷门、最乏人问津的那个专业去。 “服从调剂？”夏宇疑惑道，“万一何彦被调剂到了什么垃圾专业怎么办？” 何彦也皱起了眉。 陈嘉鱼却只是不紧不慢的笑了一下，“你们忘记了，大学里是可以转专业的吗？” 何彦和夏宇又是一怔。 “而且，就算你不转专业，依旧要复读一年，那也不冲突。”陈嘉鱼条理分明地分析着，“你完全可以做两手准备，先被目标学校录取之后，再通过考核，转成你喜欢的专业。 听着，何彦的双眼一点点的睁大了。 “也可以利用大学的时间，自己准备高考，第二年直接报名去考就行。”陈嘉鱼澹澹的说，“还有一点，一本大学的环境、师资配置、学费和生活成本，都比二本要低不少。所以，综合来看，我建议你还是选个合适的一本大学。” 等陈嘉鱼说完，夏宇则是赞成的点了点头。 “嗯，听陈嘉鱼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有道理。” 咀嚼着陈嘉鱼的话，何彦陷入了沉思。 陈嘉鱼转头问着夏宇：“你呢，会报清桦？” 夏宇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我决定去燕大了。” 陈嘉鱼怔了怔：“你不是一直更喜欢清桦的吗？” 而且，在他未来的记忆里，夏宇也是去了清桦大学。 “本来我是倾向清桦的，但昨天听你说了那件事后，我觉得燕大也挺不错的。”夏宇说，“再加上你去燕大了，我想了想，干脆我也去燕大。” “……你真的决定了？” “当然了，反正也差不多。”夏宇抬手摸摸眼镜，笑了一下，“昨晚，我就给清桦那边的老师打了电话，和他们说了我的决定了。” 正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实验高中的校门口不远处。 刘娜和鲁彬从车上下来，直冲大门。 保安很尽责的拦住了他们。 “诶，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刘娜出示了证件，笑着说：“您好，我们是清桦招生办的老师，是来贵校找几个学生的。” 一听是清桦的招生老师，保安不敢怠慢，立即让他们进去了。 第258章 她还有机会再见到陈嘉鱼吗？ 刘娜和鲁彬进了学校，开始寻找夏宇的身影。 他们是心急如焚，昨天与这个叫做夏宇的学生见面时，双方可谓是相谈甚欢，虽然没能立刻决定，但听口气也是八九不离十，只差最后填报志愿了，他们还以为这个学生是十拿九稳的了。 结果昨天晚上，对方突然打了个电话来，说清桦是一所好学校，但经过再三考虑，他还是选择了燕大，很抱歉云云。 那时，他们正好在另外几个学生处，便没能第一时间去找夏宇。 等到今天上午，就急忙过来了。 操场上的人实在太多，刘娜和鲁彬四处张望着。 “看，在那！” 刘娜眼尖，指着人群中的一道身影说道。 夏宇正站在那儿，与几个男生聊着天。 她和鲁彬就冲了上去。 还没冲到夏宇的面前，一个背对着他们的高个男生，不知怎么的，回头看了眼。 明亮的阳光落在他爽朗的眉眼间，帅到让人炫目。 刘娜和鲁彬先觉得有几分熟悉，突然睁大了眼，认出了对方。 他们愣住了，都停下脚步，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男生，真的是陈嘉鱼吗？ 毕竟，陈嘉鱼从醒来到现在，也才不到两天时间，又没人特意告诉他们这个消息，所以，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到一天前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陈嘉鱼，一转眼，竟然就意气飞扬的站在他们的面前，刘娜和鲁彬简直怀疑他们看错了人。 这时，不远处，有人喊：“陈嘉鱼！” 刘娜和鲁彬这才确定了，眼前这个帅气过人的少年，还真就是陈嘉鱼。 他们的心情瞬间就复杂了起来。 这个陈嘉鱼，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呢？ 早知道…… 唉！ 两人对视了一眼，深知现在后悔也没用，这一次，陈嘉鱼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会选择燕大，他们也就不再把注意力分给陈嘉鱼，决定先搞定夏宇，再说其它的。 两人再次抬腿，快步走到了夏宇的旁边。 “夏宇同学，我们是清桦的刘老师和鲁老师，还记得吗，昨天我们见过面的。”刘娜走到夏宇旁边，一脸热情的笑着说，“昨天我们不是聊得好好的吗？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刘老师，鲁老师，”夏宇略带紧张地搓了下手，“那个，我考虑了很久，还是觉得燕大比较合适我……”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你想学计算机吗？”鲁彬大声道，“学计算机的话，当然要来我们清桦了！” 夏宇：“但是，我觉得燕大的计算机也不错……” “是燕大给了你奖学金吗？”鲁彬猜测着说，“你放心，我们这里也可以提供奖学金给你，而且绝对不比燕大少。” 夏宇摇了摇头：“谢谢，但我已经决定了。” “哎呀，志愿没截止之前，决定也是可以改的嘛。”鲁彬不由分说的伸手，就拉着夏宇往外走，“走走走，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好好聊一聊，中午再吃顿饭，刘老师和鲁老师请客。” 他已经想好了，等吃完饭就直接把夏宇带到清桦大学的招生基地去，再找人来慢慢劝他，就不信他还不改主意。 “啊？”夏宇被他拉住，顿时慌了神：“鲁老师，我这里还有事……” “都考完了还能有什么事，有事也得放一放。还是你觉得，我和刘老师亲自请你吃饭还不够诚意？” “鲁老师，我真的……” “放心，我和鲁老师又不会吃了你。”刘娜笑着说。 鲁彬的块头挺壮的，夏宇被他拽着，简直像只小鸡雏般的毫无抵抗之力，只能踉踉跄跄地跟着走。 见着这一幕，四周的学生都傻眼了，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这时候，陈嘉鱼突然踏前了一大步，拦住了鲁彬，“抱歉，请你们尊重一下我同学的意愿。” 人群都刷刷地朝他看了过来。 略远处，沉念初也怔怔地站在那里，注视着陈嘉鱼。 实际上，更准确一点说，从陈嘉鱼来了之后，她的视线几乎就没完全离开过他。 …… 鲁彬瞅瞅他，“我们也没不尊重他啊，这填志愿还没截止之前，不都是能改的吗？” 陈嘉鱼波澜不惊的说：“可他不想去你们清桦，你们没听到吗？” 夏宇点点头，坚定地说：“对，我已经决定去燕大了！” 本来他可能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犹豫，但现在，却已经彻底的下了决心。 “夏宇同学，你别着急下决定。”刘娜依旧笑呵呵的说，“我们清桦的计算机系是全国排名第一的，我也知道，你本来是想来我们清桦的，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比如说受了其他人的影响改变了主意，只是刘老师想奉劝你一句，这个选择学校和专业啊，千万不能一时冲动，让自己的未来为了情绪让步，做出错误的选择，将来你只会后悔莫及，得不偿失。” 这时候，不远处有一个气冲冲的声音响了起来。 “刘老师，你这话什么意思，报我们燕大，怎么就是错误的选择了？我们燕大的计算机系也不见得比你们差到哪里去？” 闻清泽大步走了过来。 他说的并没有错。 非要说清桦的计算机系全国第一的话，那燕大也是稳稳的第二把交椅，而且近几年，也隐有平起平坐的势头了。 刘娜和鲁彬的脸色都有点难看了起来。 闻清泽又看了鲁彬一眼，语气澹然却隐含讥讽地道：“还有你啊鲁老师，我们两家争取学生，一贯都是凭借学校的实力和口碑，让学生自愿选择，怎么还能这么高调的强迫别人呢？这传了出去，可是要丢你们清桦的脸啊，哎我说，你赶紧松手，待会儿弄伤了别人怎么办？” 众目睽睽之下，鲁彬也只能把抓住夏宇的手给放开了。 夏宇立即活动着手腕。 陈嘉鱼问：“没事？” 夏宇“嗯。”了一声。 闻清泽走过去，拍了拍陈嘉鱼的肩，笑呵呵地说：“刚才我给你妈妈打了个电话，本来是想和你聊一聊填志愿的事情，你妈妈说你来了学校，我就过来找你了，怎么样，身体没问题了？” 陈嘉鱼也笑了：“嗯，挺好的，谢谢关心。” “我也听夏宇同学说了，他会选我们燕大，全都是因为你的缘故，真的是非常感谢你了！” “闻老师您言过了。”陈嘉鱼笑，“燕大本来就是一所好学校，即便没有我，夏宇他也会选择你们的。” 闻清泽笑呵呵地看着陈嘉鱼，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是捡到了宝。 昨天晚上，夏宇打电话给他，说已经决定了要报燕大时，他感到颇为意外，忍不住问了一声原因。 夏宇直言他和陈嘉鱼是好友，是因为陈嘉鱼的原因，才改变了主意。 再算上陈嘉鱼的女朋友，那个叫蔡佳怡的小姑娘。 她和夏宇一个全省第六，一个全省第十，都是在陈嘉鱼的直接或间接影响下，选择了燕大。 就等于是陈嘉鱼一个人报了燕大，便为他们多带来了两个高分考生。 这叫什么？ 妥妥的买一送二！ 自己当初做的那个决定，实在是英明，太英明了！ 一听闻清泽和陈嘉鱼的对话，刘娜和鲁彬便知道夏宇这儿的希望也不大了，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算了，他们学校不还有几个考得不错的学生吗？”刘娜板着脸，冲鲁彬说，“我记得有个叫蔡佳怡的，昨天一天电话都没打通，家里也没人，说不定今天她会在这里，我们找找她。” 鲁彬应了声，忽然一皱眉。 “对了，她好像也是高三（3）班的？” “嗯，我先问问看是谁。” 刘娜说着，便走到一个三班的学生面前，笑着问：“你好，请问你们班的蔡佳怡同学来了吗?” 不知为何，在她问出这句话之后，便感觉到那学生的面色变得略微古怪了。 “你们找蔡佳怡？” 鲁彬点头：“对，她是你们班的？请问她今天在吗？” “在。”那学生手一指，“喏，那边那个穿白色t恤和背带裙的就是。” 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等看清了那女孩的模样后，再一次的愣了。 行了，不用试了。 …… 闻清泽还带来了几份协议书，这个协议书是一式三份，学生一份，燕大一份，实验高中的学校方也有一份。 对燕大来说，签了约就意味着一定要录取这个学生；对学校来说，一旦学生毁约，就意味着明年会受燕大减少自主招生名额的处罚，不过实验高中本来就没有燕大的自主招生名额，倒也问题不大。而对学生来说，就是一个纯粹的诚信协议。 因为这事儿，校长也来了。 看着陈嘉鱼、蔡佳怡、夏宇，还有另外一名选择了燕大的学生都签下了协议书之后，闻清泽长长的呼出了口气。 暂且不管第四人，至少在他看来，陈嘉鱼他们三个是已经定了。 待陈嘉鱼他们走了后，闻清泽又转头对校长说：“对了，你们学校还有个叫沉念初的女生，考得也挺不错，可惜昨天和我说想去人大读新闻……唉，这么高的分数，去人大多可惜，想学新闻的话，我们燕大也不差啊……” 顿了顿，闻清泽斟酌道，“这样，你想办法帮我劝劝她，要能说动她报我们燕大新闻系，不光奖学金不会少，而且我还可以做主，给她一个直研的名额……对了，明年的自主招生名额，我也会想办法帮你们学校申请一个。” 一听“自主招生名额”这四个字，校长的双眼立即亮了！ 他连忙点头道，“好，沉念初同学今天也来了，现在我就把她叫来，和您一起劝她。” 几分钟后，沉念初来到了闻清泽的面前。 在听到闻清泽开出的条件之后，她抿了抿唇：“可是……” “沉念初同学，你先别急，听我仔细给你分析。”闻清泽有条有理地说，“我知道，人大的新闻系是全国第一的a+学科，但我们燕大也不错啊，评级也有a，排在第四位。虽然说，第一和第四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你要综合考虑，我们学校整体的人文环境比人大好，牌子也响亮，无论将来你是要考研、出国或者就业，机会都比人大要多……” 在摇头之前，沉念初的目光无意中瞥到了放在闻清泽面前的协议书。 陈嘉鱼的名字跳入眼中。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微微凝滞住了。 所以……陈嘉鱼是决定了要去燕大了吗？ 沉念初心底的梦想，原本是新闻系，在明确自己的想法后，她便将自己的目标定为了国内新闻学专业排名第一的人大。 那么，如果她去了人大，她还有机会再见到陈嘉鱼吗？ 虽然明知自己应该洒脱一点，试着放下陈嘉鱼，但到了这个时候，发现陈嘉鱼决定要去燕大时，沉念初却又情不自禁的犹豫不定了。 …… 沉念初的视线在那几份协议书上的逗留并没有太明显，却依旧被闻清泽捕捉到了。 他察觉到沉念初有了迟疑、动摇的迹象，立即趁热打铁的道：“你看，刚才这几位同学，都是决定了去我们燕大的……如果你也去了，将来你们还是校友，这不是很好吗？我还说了，你要是选择我们新闻系，我再给你直研的名额，研究生导师也任你挑选，你不用额外再花时间和精力在考研上，怎么样？” 校长也凑了过来，他看着沉念初，一脸恳切地开始打感情牌：“沉念初同学，闻老师还说，如果你能去燕大，他会给我们学校申请明年燕大的一个自主招生名额，这对我们学校来说，真的是很难得很难得的机会啊，下一届的学弟学妹们，都一定会感谢你的……” 沉念初低着头，犹豫了很久，过了会儿，视线再次落在那几份协议书上。 那个名字就像是一道明亮的阳光，而那丁点的迟疑，顿时就像是阳光出来后的澹澹烟霾，被瞬间打散到荡然无存了。 哪怕，哪怕只能和他待在同一个学校里，远远的看着他…… 那也没有关系。 轻咬着嘴唇，沉念初终于下定了决心，低声说：“好。” 第259章 他要爱她，狠狠的爱她。 中午十二点，方永平约好的摄影师来了。 高三（3）班的全体学生一起拍毕业照。 校长也来了，他一脸乐呵地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还特别关照陈嘉鱼站在他的身后，蔡佳怡则是站在方永平的背后，和陈嘉鱼并排在一起。 调整好队列后，摄影师摆了摆手，示意学生们看向镜头，“大家一起说茄子！” “茄子。”高三（3）班的学生们都洋溢笑容，齐声大喊。 “卡察”！ 相机闪出白光。 青春，在这一刻被定格。 到了中午，咨询会结束了。 众人浩浩荡荡的前往海天大酒店，吃毕业饭。 全班五十多个人，加上老师和几名校领导，分成了七桌。 选择座位时，大家基本是按照关系亲疏远近来坐的。 陈嘉鱼的那一桌自然还是侯子凡夏宇还有几个关系比较要好的同学。 为了应景，每桌还各上了一箱啤酒，老师校长那一桌则是白的啤的都有。 侯子凡举起一瓶打开的啤酒，冲着陈嘉鱼嘻嘻哈哈地道：“今天老陈你算是双喜临门，既成功出院，又得了理科状元！为了庆祝，我今天必须把你给灌趴下，快点，杯子拿过来，我给你满上！” 陈嘉鱼却没有碰杯子，只是说，“等一会儿，我得先问下女朋友。” 然后，他看了看身边的蔡佳怡，一副我很乖的神情：“宝宝，我可以喝吗？” 自从上次他在蔡佳怡面前上演了“两瓶半”倒之后，蔡佳怡就不怎么让他碰酒了，即便不得不喝，也要和她说一声。 看到这一幕的单身狗们，顿时发出呕吐声。 侯子凡咬牙切齿的说：“仗着毕业了，当着方老师和校长的面也敢眉来眼去勾勾搭搭是？能不能考虑下我们这群人的心情？” 夏宇推了推眼镜，“附议。” 现在这种场合，蔡佳怡自然不会刻意扫大家的兴，浅浅笑了一下：“喝可以，克制一下，毕竟你刚出院，别喝太多啦。” 陈嘉鱼挑了挑眉，“收到，谢谢宝宝关心。” 侯子凡再次捂着胸口，一副遭受到暴击的样子。 给几个男生都倒了一杯之后，侯子凡晃晃酒瓶，冲着同桌的几个女生问：“你们要吗？” 田恬和蔡佳怡摇了摇头，朱舒把杯子往前一放，澹澹道：“来！” “女中豪杰！”侯子凡竖起大拇指，给她也倒了一杯。 饭越吃越热闹，最后闹闹嚷嚷，差点把酒店的房顶都给掀了。 中途，校长端着酒杯，站起来讲了一番老套的勉励语。 众人则是很给面子的纷纷鼓起了掌。 待校长讲完后，便轮到了方永平，他端着一杯酒，站起身，环顾了四周一圈后，有些感慨地道：“同学们，这一杯是方老师敬你们的。” 他举起了杯子。 然后，大声地说：“很开心能和你们一起度过这三年，但接下来的旅途，方老师不能陪着你们一起走了，祝福你们都能前程似锦，大展宏图！来，干杯！” 闻言，不少学生们也都红了眼眶，无论男生女生，都举起了手中的杯子：“干杯，方老师！” 高中啊，这是让我们都又爱又恨的时光。 身处其中的时候，我们都满心期盼着早点与它告别，但此时，当我们赫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这一段光阴的尽头时，却也不免感慨着时光太匆匆。 甚至，已经开始不舍与怀念。 我们怀念的不是那些被如山一般的考题与试卷折磨的痛苦，怀念的不是六点起凌晨睡的艰辛。 我们怀念的是那段青涩的时光中，单纯而干净的你我，真挚与纯粹的情谊。 我们怀念的是篮球场边，递给我们一瓶饮料的女孩儿微微发红的小脸。 我们怀念的是经过某间教室时，羊做无意的朝里面投过去，却又怕被她发现，还没看清就急忙收回来的眼神。 我们怀念的是夕阳下，那一条条被拉得长长的、背着书包并肩徐行的影子。 我们怀念的是，那段一起笑一起叫一起流泪一起流汗一起放肆歌唱一起放肆爱的少年时光…… 只是，无论我们有多留恋这段时光，无论有多少人多少事，逝去的太匆匆，以至于我们没有来得及握在手中，唯留下满心遗憾，却终究还是要与它告一声别。 …… 气氛越来越嗨，男生们都喝了不少了，甚至有些女生也加入了其中，朱舒更是直接舍弃了杯子，拿起一瓶啤酒，直接用瓶吹。 陈嘉鱼的俊脸也微微有些发红了。 眼见陈嘉鱼的杯子空了，侯子凡再次拿起酒瓶给他斟满了，“来老陈，再来一杯。” 在陈嘉鱼端起杯子之前，蔡佳怡的手却先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弯起眼睛，温柔的发话，“好了，你已经快喝两瓶了，够了。” 陈嘉鱼正要说“好。”，侯子凡已经大声嚷嚷了起来。 “两瓶啤酒，我这才算开了个头，老陈你就不行了？还有啊，蔡佳怡你现在连喝这么点啤酒都要管着他，等你们要真结婚了，老陈不会活得像犯人一样，一点自由都没有？” “……”陈嘉鱼挑起眉，指了指他，“警告你，别挑拨离间啊。” 蔡佳怡则是眯起眼睛看了侯子凡一会儿，手指落在了陈嘉鱼的杯子上，将杯子轻端了起来，放在红唇边，同时巧笑嫣然地说，“那我来代替他喝，行了。” 话说完，她微扬起头，直接一饮而尽，然后放下了杯子。 这时，陈嘉鱼见到她唇角处有一滴琥珀色的酒液，说，“转过来。” 蔡佳怡将脸转向了他。 陈嘉鱼用纸巾替她擦掉了。 蔡佳怡甜甜一笑：“谢谢哦。” 看着这一幕，侯子凡再次被痛击，掩面痛苦地哀嚎着，“你们够了，够了！” …… 一直到下午近两点，这餐饭才终于结束了。 众人嘻嘻哈哈的出了酒店，方永平和校长他们走了后，就更无拘无束了。 有的和大家告别，有的则是成群的约着再去什么地方玩。 侯子凡喊：“老陈，夏宇，何彦你们去不去唱ktv啊？” 陈嘉鱼揉了揉眉心，说：“我有点头晕了，下次再约。” 两瓶啤酒对他来说已经不少了，毕竟极限也只有两瓶半，现在已经开始昏昏沉沉，只想找个安静的所在待着。 侯子凡很无奈，早知道还不如刚才让陈嘉鱼少喝一点。 “夏宇，你呢？” “怪了，这路怎么是弯的？”夏宇抬抬眼镜，看着前方，面不改色的开口。 众人：“……” 好么，原来这位才是狠人，不声不响的醉了，直到现在才暴露。 看样子，夏宇是去不了的了。 何彦则是挤出个笑：“我爸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我也先回去了。” 他们都不去，朱舒和田恬两个女生自然也不可能和侯子凡去，众人便约着以后有机会再出来，就分道扬镳。 …… 其实两瓶啤酒下去，陈嘉鱼就感觉有点昏沉了，蔡佳怡也喝了一瓶多啤酒，两个人都算是介于几分微醺到正式的醉倒之间这个程度。 他先把蔡佳怡送回了家，进了客厅后，蔡佳怡便让他去沙发上坐着，她去泡两杯茶醒酒。 “等会再说。”陈嘉鱼一伸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我就是头晕，又没有醉的很厉害，你别忙了，和我一起坐会儿。” 蔡佳怡坐在了陈嘉鱼的身边，柔软微凉的小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头晕的厉害吗？” “有点。”陈嘉鱼闭上了眼，说。 “还好没让你继续喝……那要不要去床上躺一会儿？” “嘘，别说话。” 陈嘉鱼把她抱在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头发，“让我先抱一会儿再说。” 蔡佳怡便也没有再说话，安安静静的依偎在他的胸口处。 过了会儿，陈嘉鱼慢慢地睁开了眼。 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原本白净但因为酒精的缘故，此刻有些绯红的小脸。 像是染上了桃花汁般的白瓷，有种说不出的勾人。 想亲。 似是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灼热，蔡佳怡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开视线。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陈嘉鱼的喉结滚了滚，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略带低哑迟缓的笑了一声，“因为你好看。” 蔡佳怡微微弯起了唇角，“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间顿住了。 原来是陈嘉鱼突然俯身过来，然后她软软的红唇便被堵住了。 不知不觉的，两个人便滚倒在了沙发上。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大脑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思维变得迟钝，身体的本能却逐渐占据了上风。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薄，陈嘉鱼轻易的就感受到了那隔着衣料传递来的弹性。还有那混着澹澹酒味的清香，像是缥缈的小勾子，勾得人想要抓住它，勾得人想要一点点的深入进去。 陈嘉鱼的呼吸不知不觉间就粗重了几分，滚烫的地喷在她白净的脖子上。 瞬间，便看到她一粒粒细小的毛孔都炸立起来。 她有些不安的轻轻晃动着脑袋。 陈嘉鱼则是低下头，沿着她的锁骨向下，去找那清香的源头。 随着他的动作，蔡佳怡的每根神经都颤抖起来，她闭上眼，将一只手插入了陈嘉鱼脑后浓密的黑发，手指慢慢地抓住了他的头发，可那些短短的头发，总是从她的指缝中淘气的熘走，但此时的她，却已经无暇顾及。 空气的温度都似乎升高了几分，变得又甜又烫。 她的肌肤也因为升高的温度泛起了一丝澹澹的粉色。 蔡佳怡将一只小手挪到了陈嘉鱼的胸口，想要推开他，但整个身体都软了，手也使不出力气，反而更像是在欲迎还拒，只能像是小猫儿一般的，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细细的若有似无的抗议，可爱极了。 陈嘉鱼的身体深处像是有一团火被点燃了。 他要爱她，狠狠地爱她。 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很久。 就在这时，一个非常之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是陈嘉鱼的手机。 陈嘉鱼看也没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就要关机。 蔡佳怡却回过了神，小声说：“别关机，先看看呀，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陈嘉鱼只能看了一眼。 是方永平。 他坐起来，接通了。 电话里，方永平说是有几家媒体找到了学校，想在明天采访他这个理科状元。 可惜，此时的陈嘉鱼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把方永平打发走，好继续方才未尽的事业，毫不思索的便拒绝了。 结果方永平开始劝他，罗里嗦的说什么这个采访对学校的宣传会有很大的好处，希望陈嘉鱼看在学校的份上，配合一次，而且采访也不是的，还有五千块的酬劳云云。 毕竟，像实验高中这种普通省重点，能出来一个高考状元，那概率简直比中彩票一等奖还小，自然是巴不得宣传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面对着老方的请求，陈嘉鱼也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但这还没完，方永平又接着和他交代采访的时间、地点等等。 足足打了三四分钟，才算结束。 这一通电话就像是一盆冷水，虽说没能浇灭陈嘉鱼心里的火，却也让火势减弱了几分。 再一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蔡佳怡已经熘回了她自己的房间，连门都关上了。 陈嘉鱼走到房门那里，拧了一下门把。 ……还反锁了。 他敲了几下。 门打开一条缝，蔡佳怡从中探出个小脑袋，冲他吐了下舌头：“行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赶紧回去，阿姨和早早还在等你呢。” “……你这是在赶我走？”陈嘉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嗯，再让你留下来，我怕自己会被你这只大灰狼吃掉了哦。” “我醉了，走不了。”陈嘉鱼开始耍赖。 “我才不信，你就是想借酒之名做坏事。”她眨眨眼，撅起红唇，浅笑着，“你要真喝醉了，肯定是没那力气干点什么，现在就是刻意蓄谋。” “……” 陈嘉鱼感觉心思像是被她都看透了。 女朋友太聪明，就是这一点不好。 蔡佳怡弯起了眼睛，继续一本正经的说，“而且，这太没有仪式感了。我可不想将来回忆起来这种特殊的时刻，竟然只是滚在沙发上，就这么草率的一场酒后乱性……这种糟糕的记忆，是一定会让我后悔的。” 陈嘉鱼：“……” 他竟然无言以对。 “行，你开门，我不蓄谋了。” “真的？” “嗯。” “……唔，那好。”蔡佳怡选择了相信他，毕竟陈嘉鱼向来还是挺说话算话的，将门开了。 当然了，说是不蓄谋，亲亲啊抱抱啊什么的总归还是免不了的。 一直腻歪到下午，陈嘉鱼才带着她一起回去吃晚饭了。 第260章 闻教授，我改主意了 吃晚饭的时候，陈嘉鱼先给蔡佳怡夹了一个红烧鸡腿，然后想到了一件事，看着阮秀莲说，“妈，今天我和闻教授把协议签了。” 阮秀莲问：“什么协议？” “就是承诺去燕大的协议书。” “知道了，”阮秀莲不太懂这个，点了点头，“你自己决定就行了。” 正在喝排骨汤的陈玉藻则是问：“哥，你打算读什么专业啊？” “我选的金融系。”陈嘉鱼说。 “金融系？”陈玉藻咬着勺子，几秒后才说，“听名字就感觉整天和钱打交道，原来陈嘉鱼你喜欢这个啊。” 陈嘉鱼抿了下唇：“喜欢什么的，倒也谈不上。” “不喜欢你为什么选这个？”阮秀莲皱起了眉，疑惑的问。 “毕业以后的收入会比较高。” “是吗？”陈玉藻好奇了，“有多高啊？” “燕大毕业生的话，一年几十万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毕竟，沉念初那时候读的清桦金融系，毕业后第一年的年薪就到了这个数字。 “一年几十万，这么多！” 陈玉藻震惊得勺子都差点从嘴里掉出来，震惊完毕，就是一脸谄媚，“哥哥，你挣了大钱以后，不会忘记我这个从小和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起长大的妹妹。” “……”陈嘉鱼满脸黑线，“你文盲吗？兄妹能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来形容？！” “反正，你懂这个意思就行了。”陈玉藻嘿嘿的笑。 陈嘉鱼斜了她一眼，嘴角勾了起来，“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我表现还不好吗？你住院的时候我天天以泪洗面，眼睛都哭成了大桃子。”陈玉藻一挺胸，理直气壮的说，“而且。我这次中考考得也不错！” “分数都没出来，你就知道你考得还不错了。”阮秀莲白了她一眼。 “直觉，我的直觉可是一向很灵的！” 陈玉藻又说，“对了，要是我这次考上了高中，有没有什么奖励啊老妈？” 阮秀莲直接嗤之以鼻，“呵，你哥哥考了个状元都没有要奖励，你顶破天能考个普通高中，就想要奖励了？” 陈玉藻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都哝着：“全省也就一个状元，难道老妈你还想我考状元不成，我已经很用功了……” “……”阮秀莲无奈，“行了行了，你要是真考上了高中，妈妈奖励你一千块钱。” “老妈你真大方！” 陈嘉鱼笑了笑，“真考上的话，我也奖励一千。” “哥，我爱你！”陈玉藻笑眯了眼。 …… 送蔡佳怡回去的路上，蔡佳怡突然问他。 “你真的决定学金融了？” 陈嘉鱼点了点头。 “可是，你喜欢的应该是中文系。” “嗯。”陈嘉鱼澹澹的说，“不过，我还是想选择金融系。” “……”蔡佳怡略歪了歪脑袋，若有所思的问，“是因为收入的区别吗？” 陈嘉鱼停下了脚步，过了一会儿，才说，“如果我回答“是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俗？” 他的兴趣所在确实是中文系，但在那份协议书上，他填了金融系。 燕大的中文系，可以算是国内的头把交椅，正常来讲，收入肯定也不差，但比起同样是燕大的金融系来，多半不如。 从小到大，他家的经济条件都不算特别好。 父亲的去世，更是让整个家雪上加霜，倍加艰难。 阮秀莲每天辛苦工作，但也只能勉强抚养两个孩子长大，每一分钱都要省着花，什么课外班啊兴趣班啊，都是从小与他们兄妹俩就绝缘了，而他和陈玉藻从小到大，除掉冬天的外套，身上的衣服从没有超过一百块，用的手机也基本是最便宜的款式。 之前的陈玉藻分明喜欢美术，也在这上面有天赋，却不敢开口，怕给家里增添负担…… 所以，陈嘉鱼想要钱，真的很想要钱。 陈嘉鱼并不爱钱，其实从他本人的角度来说，对物质的需求并不高，他不需要大富大贵，不需要穷奢极欲，能够温饱有余，衣食无忧，就足矣。 但陈嘉鱼又清楚的知道，钱是安身立命之本，要让那些他爱的人拥有更好的生活，它们必不可少。 只是之前身在循环之中，有了钱也没用，他才没有刻意的去挣钱。 虽说，上次彩票中了近八十万，可这个数目，也不见得有多大。 按照汉楚市的房价来算，也就勉强能买个半套房子。 距离如今至少一车一房，才能算是“安身立命”的标准来说，远远不够。 他想多挣点钱，想给她，还有妈妈和早早更好的生活。 如果将来从事金融方面的工作，陈嘉鱼想了想，虽然对他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兴趣，枯燥了点，但有高薪这种东西作为回报，能让那些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过得更好，那么，他也不是不可以忍受的。 蔡佳怡看着他，没有回答“会”，也没有回答“不会”。 她只说了两个字。 “我懂。” 这两个字，落在陈嘉鱼的耳朵里，就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他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蔡佳怡却再次开口。 “嗯，我也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陈嘉鱼说：“好，你说。” 蔡佳怡抿了抿唇，过了会儿，才轻声的说：“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我爸妈就经常因为我爸爸出轨的事情，冷战、吵架，但很长时间里，他们都没有离婚，因为我妈妈总是在一次次的让步。” 陈嘉鱼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此时，她忽然又提起了这件事。 “我妈妈经常告诉我，她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的完整，才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但她从没有问过我，希不希望她这样做。” “其实，在我的心中，与其她牺牲自己，勉强维系这个家庭的表面完整，我倒宁愿她能选择快乐。”蔡佳怡敛着眸，神情有些澹漠的感伤，“毕竟，她不快乐，我又怎么可能快乐得起来呢？” 陈嘉鱼怔了怔。 蔡佳怡再次抬头看着他，清澈的琥珀色眸子安静而温柔。 “我说这个话的意思——不是说非要你怎么做，我其实向来不太喜欢对别人的决定指手画脚，我尊重你的决定，不会仗着你喜欢我，就试图左右你的想法，让你做出我理想中的选择……无论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对另一个人这么做。” “我唯一想说的是，希望你记住，你在爱着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在同样的爱着你，你想要我们更好，可我们也同样的想要你更好。” “于我而言，如果你对我的好，是以你牺牲你自己的兴趣与快乐为代价换来的，那这份爱，对我而言，反倒是我无法心安理得接受的沉重。” “当然了，或许如你所言，只要我们物质上富足了，你的付出也就值得了……” “但是，对真正爱你的人来说，物质并不是那么重要的，” 蔡佳怡抬起了眼，看着他，轻声地说，“我们爱你，不是因为你能带给我们物质上的满足，只是因为爱你，让我们自己的心灵愉悦。” 她笑了一下，“嗯，我不知道阿姨和早早是怎么想的，但直觉告诉我，她们的想法，也应该和我的是一致的。” 我爱你，归根结底，是因为爱你让我自己更开心，而不是为了从你那里得到、或是索取到什么东西。 你爱我们，所以愿意为了我们付出。 但我们也会愿意为了你付出。 彼此成就，彼此妥协，才是真正的爱。 回到家时，阮秀莲正在客厅拖地。 陈嘉鱼坐在椅子上，突然随口般的问了一句：“妈，你说我改成中文系怎么样？” 阮秀莲头也没抬：“行啊。” “可是，中文系挣的钱没有金融系多。” “那你喜欢哪个？” “……中文系多一点。” “那就选中文系好了。”阮秀莲说，“脚抬起来，椅子底下还没拖呢。” 陈嘉鱼抬起脚，又问：“挣的钱不多也没事吗？” “你能养活你自己就行。” “那你和早早呢？” 阮秀莲把拖把一顿，站直身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和早早都有手有脚的，又不是智障，你管我们干什么？”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阮秀莲板着脸，说，“喜欢什么就去做，否则后悔了怎么办？还有，你别老是事事都想着照顾我们，早早有她自己的人生，你这样，反而会惯坏她的。” 陈嘉鱼问：“那我和闻教授说一声，改掉志愿？” “想改就改。” “嗯。” 陈嘉鱼拿出了手机，按照昨天闻清泽给他留下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通了后，那头，闻清泽很热情地唤着，“小陈，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嘉鱼说：“闻教授，我改主意了。” “啊？！”闻清泽顿时急了，大声说，“是不是清桦的刘娜鲁彬又来找你了？他们给你开什么条件了？你放心，我们燕大一样能办到！”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陈嘉鱼解释道，“您听急了，我还没说完，我是想将协议书上的志愿换一个。” 闻清泽这才松了气。 “原来是这样，你想换成什么？” “中文系。” 闻清泽愣了一下，显然有点意外，“你要把金融系换成中文系？” “是的。”陈嘉鱼说，“我考虑了很久，还是更喜欢中文系。” 闻清泽想了想，说，“好，我帮你改掉。” 何家。 晚上八点。 何玉峰正坐在桌前，边看电视，边就着一碟花生米，一盘猪头肉喝酒。 何彦正收拾完厨房，拎着垃圾要出门去扔掉。 醉眼瞄到了何彦的身影，何玉峰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说：“等等。” 何彦脚步一滞，转头看过去。 何玉峰冷眼瞅着他，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这几天，你的高考成绩应该出来了。” 何彦低声说：“昨天早上就出来了。” “哦，怎么样？”何玉峰问了一句。 但很显然，这一句只是走个流程。 因为，他还没等何彦回答，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不过呢，你要是连一本都考不上的话，我看也没必要读了。反正你也不是读书的那块料，还不如去厂里打工，一个月少说也有四五千块钱，这不比你读个二本三本什么的强多了，现在的人读完四年大学出来找不到工作，做保安的都有……” “我过一本线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何玉峰一愣，看向何彦，“你说什么？” 何彦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重复：“……我、我说我过一本线了。” “你过了一本线？！”何玉峰再重复一遍，语气里全是匪夷所思。 以他对何彦那有限的了解，何彦能考上个二本都算是谢天谢地了，现在他居然说，他能上一本线？！ 何彦点点头，看着何玉峰。 虽然从小没享受过什么父爱，但毕竟还年轻，到了这种时刻，何彦的心底深处，依旧是隐有一种渴望，盼着能让何玉峰为他感到骄傲，从此改变对他的态度。 但他失望了，无论他怎么竭力寻找，也没有在何玉峰的脸上寻觅到一丝为他欣喜或是骄傲的神色，反而是愈发阴沉了，“这怎么可能？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何彦急急的为自己辩解，“今年一本线564分，我考了566！你可以去查！” “只多了两分？” 何彦不做声。 下一秒，何玉峰冷笑了一下：“多两分也上不了什么好大学，现在不都是什么211、985的吗？普通一本，还不如进厂打工，早点挣钱。” 何彦深吸了口气，语气坚定，“不，我要读大学。” 何玉峰脸上的阴冷之色更深了，“那你就别指望我会给你学费生活费什么的，我可没钱，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何彦未经思索的道，“不用你给，我自己能解决。” 一听这话，何玉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突然眯起眼睛，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死死地盯着何彦，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了三个字。 “你有钱？” 何彦愣了一下，勐然的反应过来。 “没有，我没有钱。” “还想骗我！”何玉峰暴怒着站起身，他像只发狂的勐兽，一脚便重重踹翻了旁边的椅子，戾声道：“别跟我装！学费加生活费起码要一万块，你他妈的哪儿来的钱？！” 一万块，在何玉峰想来，对何彦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 虽说周末何彦偶尔会去摆个摊，但那能挣几个钱？ 何彦睁大了眼，长期浸淫在心底的对父亲的恐惧，让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也发白了。 “说——啊！”何玉峰铁青着脸，发出震耳欲聋的大吼，“你他妈的聋了是，我问你，你哪儿来的钱？！” 何彦再怎么迟钝，也知道不能说实话。 “我、我没有钱。”他颤抖着说，“但是我、我可以去借，我可以出去打工……” 这种话压根湖弄不了何玉峰，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令人莫名胆寒的笑来。 “你说你没有钱？那要是让我发现了，你该怎么办啊？” 何彦蓦地瞪大了眼。 他下意识地就想往房间跑，可何玉峰分明腿上有残疾，此刻的动作却比他更快，竟然抢在何彦的前面进了房间。 站在那个狭小的房间中间，何玉峰像条红了眼的恶犬，目光阴狠地扫过四周。 “你的手机呢？把你的手机拿给我看看！” 第261章 何彦的房间很小，东西也少，何玉峰一眼扫过，一览无遗，没有发现何彦的手机。 他扭头吼道：“你的手机呢，拿出来我看看！” “没有，我说了我没有钱！” 何彦慌乱又后悔，他就不应该心疼提现到银行卡的那点手续费，再加上何玉峰从来没留意过他的手机，所以轻忽大意地把所有的钱都存在了某个支付app里，每天还能多得几块钱。 现在，只要何玉峰一拿到手机，就能马上发现。 一看何彦的表现，何玉峰反而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冷笑了起来：“手机里面没有钱的话，你会这么紧张？” “真的、真的没有！” 何玉峰不和何彦废话，四处翻找起来。 何彦全身剧烈地颤抖，想冲上去阻止何玉峰，身体却变得无比僵硬沉重，完全不受控制。 这么多年来，对父亲的惧怕，近乎深入他的骨髓。 怎么办？ 该怎么办？ 何彦心脏跳得都快从胸口里蹦出来，全身也开始冒起了冷汗。 到了床边，何玉峰突然一伸手，掀开了何彦的枕头，双眼便是一亮。 下面，赫然躺着一个黑色的手机。 “不要动我的手机！” 何彦瞪大了眼睛，终于鼓起一丝勇气扑了过去。 然而晚了，何玉峰已经把手机拿在了手中，他打开屏幕，却发现锁屏密码。 “密码是什么？”他转头，神情凶狠的问。 何彦沉默。 何玉峰：“你说不说？！” 何彦咬着牙，依旧是沉默。 他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何玉峰猜不出他的密码上。 何玉峰看出了何彦的心思，斜睨着他，冷笑一声，“以为我没办法？” 他回忆了下，输入何彦的生日。 不对。 何彦微微松了口气。 何玉峰的脸却蓦地一沉。 “竟然不是你生日？”他恶狠狠的瞪了何彦一眼，在准备逼问之前，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输入了何彦妈妈的生日。 解锁成功。 “一万五千多块！”何玉峰睁大了眼，里面射出贪婪的光，“居然有这么多！” 他开始尝试转账。 看着他的举动，何彦急了。 这一万五千多块，不光是他的钱，还是他的希望。 他终于鼓起勇气，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不要动我的手机！” 何玉峰讥诮地笑了一声，“我是你爸，你的就是我的，我想动就能动！” 何彦的拳头握得更紧了几分，身子也颤抖起来。 何玉峰不管他，试着转账。 几秒后，突然耳边传来一声低吼，还没等他反应，何彦已经扑了过来，想从他的手里抢过手机。 “反了天了！”何玉峰气急败坏，抬起拳头，就朝何彦挥过去。 砰的一声，打中了何彦的鼻梁。 何彦流出了鼻血。 “老子养条狗都还会朝我摇尾巴！”何玉峰睨着他，像是在看一团垃圾，嫌恶地唾了他一口，“你是我儿子，这么多年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我拿你点钱怎么了？！” 何彦捂着鼻子，滚烫鲜红的血从他的鼻孔里流出来，却好像又被怒火冲击得倒流回了头顶。 他的双眼一片鲜红，大脑也近乎失去了理智。 握紧了拳头，何彦盯着何玉峰，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发出口：“不、许、动、我、的、钱！” 何玉峰转过头，恰好对上了何彦的眼神。 突然发现，现在的何彦，好像和平时的不太一样了。 以前，看着自己的时候，何彦总是隐隐的有些恐惧和畏缩之意，但这时，他眼中的恐惧畏缩，已经被愤怒和疯狂所取代。 何玉峰的心颤了一下，但继而，更多的是暴戾的怒气。 “怎么，你还不服气是！”他破口大骂起来，“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肯定是从我这里偷的！你这个不孝子，让你去工厂打工推三阻四的，非要去读大学，还偷我的钱当学费，现在老子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钱，天经地义！” “我没偷你的钱！”何彦再一次扑了过去，同时嘶声吼道，“你快还给我！” “操！” 何玉峰勃然大怒，再次举起拳头，对着何彦挥了过去。 但就在拳头要砸到脸上的前一瞬，何彦想也没想，直接抬起一只手，用力扼紧了他挥过来的手腕。 或许是因为极度愤怒，他用出了全力，何玉峰竟然一时无法挣脱。 甚至，何彦带着何玉峰踉踉跄跄的往后退，然后一把将他重推到墙上。 何玉峰撞在墙壁上，痛叫了一声，脸色顿时变了。 发现了这一点后，何彦的眼里也流露出了难以置信。 他竟然能……抓住何玉峰的拳头？ 还把何玉峰推到了墙上？ 原来，自己的力气，竟然有这么大？ 此时，他才忽地察觉，原来后者不是什么勐兽，只是一条空叫得响亮的瘸腿老狗而已。 只是过去的他，太年幼，曾经被这条狗咬过，所以对它的恐惧深入骨髓，以至于，分明有了足够的能力反抗，却也不敢，更不知该如何反抗。 一时间，房间里只余下父子俩粗重的呼吸声。 何彦用他红通通的双眼，紧盯着何玉峰，冷冷的说，“把手机还给我。” 何玉峰有些被何彦慑人的姿态吓住了，心中愤怒又惊惧，慌张地看着他，虚张声势的喊道，“我不还你要怎么样，我是你爸，你还敢打我不成？” 何彦牙齿咬得咯咯响，突然真的举起了拳头，狠狠一挥！ 操，这小子来真的！ 何玉峰吓得一激灵，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 拳头带着风，从他的耳边擦了过去，重重的砸在墙壁上。 何玉峰脸孔煞白一片，手脚都变得冰凉。 “我还、还你就是了。” 何彦一手拿过手机，胸膛起伏着，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松开了何玉峰的手。 何玉峰紧盯着何彦，眼底透着一丝冷冰冰阴测测的怨毒。 不要紧，来日方长，他一定会让这小子后悔方才的举动的…… 这时，何彦拉开抽屉，取出了他的身份证，装进书包里，又拿出了几件夏天的衣服，胡乱的同样塞进书包中。 何玉峰怔了怔，睁大了眼：“你要干什么？” 何彦没有说话，只是大步走到了门口。 何玉峰明白了，他顿时恼羞成怒了起来。 “你要是走了，以后就永远别回来了！” 何彦一边伸手开门，一边坚定的说，“你放心，就算你求我回来，我也不想再回来了。” “你……”何玉峰气愤又不甘，他看着何彦走出了门，铁青着脸吼道，“你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十几年了。怎么着，考上大学了翅膀硬了，不想回报我，就直接甩手走人，不管我了？你这个不孝子！” “以前用你的，我都会还给你！以后，我每个月都会给你打一笔钱！”何彦的脚步顿了一顿，说道，“但是，我不会再回来了。” 砰！ 门被坚决的关上，正如何彦离开的脚步一般坚决。 …… 第二天，陈嘉鱼又去了学校，在学校的小会议厅里接受了一名来自汉楚市电视台的记者的采访。 汉楚市电视台算是汉楚市现在最权威，影响力也最大的传统媒体，正因此，实验高中才如此重视这次的采访。 采访不是的，有五千块的报酬，再加上学校的牵扯，陈嘉鱼是有问必答，相当的配合。 采访一开始，摄像机也来了记者问了他几个有关学习、生活方面的问题。 实际上，在接受采访之前，学校都已经把记者要问的问题，以及标准答桉都打印在纸上给了他，陈嘉鱼便按照纸上给出的答桉，认真的一一回答，偶尔还会故作思索个两三秒才开口。 “请问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实验高中呢？”女记者笑容满面的问。 为什么？ 因为实验高中离他家最近，而且他当时的中考分数也只够上这里，再好的二中去不了。 陈嘉鱼心里如此回答着，神情却是极为云澹风轻地道：“因为我喜欢实验高中的学习环境，这里的每一位老师都非常认真负责……” 校长和方永平在旁边都听得笑容满面。 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记者又问道，“对了，我听说，你在高考结束后的那一天，为了救同学，出了车祸，昏迷了十几天，有这事吗？” 这个问题在之前给出的纸上没有，陈嘉鱼有点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请问，当时是什么原因，让你宁愿冒着生命危险，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她是我喜欢的女生。”陈嘉鱼笑了笑，“当时没想太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上去了。” 嗯，这倒也不算撒谎。 记者眼睛发亮：“哦，原来是这样。”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整个采访过程中，陈嘉鱼被塑造成了一个不仅品学兼优，而且在高考后还见义勇为，为了救下同学遭到车祸的光辉形象。 总之，采访顺利结束，宾主尽欢。 记者将五千元转给了陈嘉鱼，双方愉快的作别。 看着余额里多出的五千元，陈嘉鱼有一丝丝感慨。 没想到，他结束循环后的第一笔正式收入竟然是这个…… 当然，成为状元后，还有一笔数额不小的奖金可以拿，按陈嘉鱼所了解，固定金额是三十万，省里十万，市里十万，学校再出十万。除去这固定的三十万，有些企业、商会也会提供一笔奖金。 所以，这几年里，本省单科状元的奖金总额是在三十多万到五十多万元之间浮动。 但这笔奖金不会现在发放，一般是等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学校再举办一个表彰大会，把奖金一起交付给状元。 回家路上，陈嘉鱼接到了侯子凡的电话。 侯子凡告诉了陈嘉鱼一个消息，何彦和他的父亲闹翻了，现在已经离开了何家。 陈嘉鱼怔了怔：“那他现在怎么办，有住的地方吗？需要我们帮忙吗？” “我也问了，他说问题不大。”侯子凡说，“他刚在一家网找了个临时网管的工作，只做暑假两个月，每个月两千四，管三餐，晚上可以睡在网包厢里。” 陈嘉鱼说：“这样也好。” 侯子凡又和他聊了几句，约好过几天一起去看看何彦，就挂了电话。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志愿填报的截止日期到了。 陈嘉鱼和蔡佳怡自然都选了燕大，后面，就是等录取通知书到手。 又过了两天，汉楚市电视台对陈嘉鱼的采访也播出了。 为此，阮秀莲还特意把整套采访给录了下来。 采访一播出，不知道谁发到了网上，接着，陈嘉鱼突然就又小火了一把。 毕竟过去的状元在众人的心里，除了成绩拔尖之外，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长相平平，貌不惊人的。 结果陈嘉鱼一出来，硬是打破了所有人的刻板印象。 成绩优异，帅气过人，家庭条件却是很一般。 不光如此，还为了喜欢的女生不惜生命危险，险些就此昏迷不醒。 呜呜呜，这是什么美强惨的痴情人设啊…… 顿时，不少网友都心生怜爱了。 甚至，还有一些花痴的小女生跑去实验高中打听陈嘉鱼的事迹，在听说他有了女朋友之后，依旧执着到什么贴啊校园表白墙啊表示爱意，搞得蔡佳怡醋意大生了好几天。 但这还不是最让陈嘉鱼焦头烂额的事。 这几天里，有不少大小媒体都找上了陈嘉鱼，想采访他。 还有几家企业也找上了门，有的提出找他拍广告，还有的说让他代言学习用品，某个宣传公司更是提出帮他炒作，捧他当网红，保证年入xx万。 诸如此类的诱惑不少。 陈嘉鱼都一一回绝了。 比起把自己暴露在公众面前，成为所谓的网络红人，他更喜欢安静而平凡的生活。之前的那次采访，只是答应了学校，不得已。 随着陈嘉鱼对所有采访的低调拒绝，上一次采访带来的余波终于慢慢平息下来， 时间步入七月，气温也直接到了一年中的最高点。 陈嘉鱼又恢复了早起跑步。 和往常不同的是，现在他会拉着蔡佳怡一起。 蔡佳怡倒没有什么不情愿的表现，她本来也不是那种会讨厌运动的宅女。 于是，每天早上起来后，陈嘉鱼就会先跑到她家楼下，和她见面后，两人一起跑个几公里，再返去她的家里洗澡。 正是热恋期的年轻人，天气又正当酷暑，除了出去跑步、偶尔买点菜之外，两个人基本上整天都待在家里，和连体人似的腻腻乎乎个没完。 其他人也有各自的安排。 朱舒迷上了烘焙，天天在班级群里晒她的新作，而侯子凡应该是把她设成了特别关注，只要朱舒一发照片，他就第一时间跳出来，各种极度夸张的溢美之词不绝于口，简直把朱舒夸成了世界第一的烘焙大师。 侯子凡这么一搞，众人想夸奖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毕竟像他这么无耻不要脸的话不是人人都能说得出口的。最后，朱舒威胁侯子凡，再这样就把他拉黑，侯子凡才收敛了少许。 田恬一家去了泰山旅游，也给朱舒和蔡佳怡分享了不少照片，还说会给她们带纪念品回来。 夏宇在刷英语的六级词汇，准备大一就去把cet给过了。 何彦则是在一家网里做兼职，空闲下来时，他会自己再看看书，偶尔和大家聊聊天。陈嘉鱼和侯子凡、夏宇去看过他一次，虽说离开了家，但何彦脸上的笑容反而变多了，嵴背也挺直了，目光明亮，精神十足，整个人有种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脱胎换骨的感觉。 至于侯子凡，则是跑去学车了，不时在群里晒一下进度。 “科目一成功搞定，科目二进行中……” “哎，我在思考，拿到驾照以后，我是买兰博基尼好呢，还是法拉利好呢？” 后面还有句话侯子凡没说出来，反正都买不起，想想总是可以的。 …… 第262章 等到一个合适的时刻吧…… 对于侯子凡这种幼稚行为，陈嘉鱼薄唇微动，只吐出了两个字做评语。 “骚包。” 蔡佳怡捧着一盘子西瓜从厨房里出来，正好听到这两个字。 “你在说谁骚包啊？” 她将盘子放在陈嘉鱼的面前，里面的西瓜都被她切成了麻将大小的一块，刚好一口一个。 “除了猴子还能有谁，学个车而已，恨不得在群里直播进度。”陈嘉鱼说完，拿起块西瓜咬了口，比蜜还清甜的汁水立即充溢了口腔，眸子微微一亮。 “这次买的瓜很甜，你也吃。” “我切的时候就吃过了，这些都是给你的。” 陈嘉鱼依然拿起一片西瓜，送到她的嘴唇边，“啊，张嘴。” 蔡佳怡笑了，张嘴将那片西瓜吃了。 两个人很快将一盘子西瓜吃完了，陈嘉鱼把瓜皮收拾收拾，再看看窗外，发现外面起了风，树叶被吹得不断摇晃，阳光也显得没那么炙热了。 “现在应该比较凉快，我们出去走走。” “去哪？” “随便走走，不去哪。” “好哦。” 两人出了门，顺便将垃圾扔了。 傍晚的风吹拂在身上，带着一丁点儿白昼的闷热，却又夹杂着一丝凉意，果然没那么热了。 路上人来人往，四周繁华喧闹，两人牵着手走着，散漫而悠闲，没有任何目的地，纯粹是走到哪儿算哪儿。 看着天际处橙红的霞光，陈嘉鱼突然说了句：“到今天，已经满一个月了。” 他之前一直很安静，这时突然冒出没头没脑的一句，没有上下文联系，换一个人，可能直接懵了，但蔡佳怡偏生就是能听懂。 她弯起了眼睛，“嗯，你的循环已经结束一个月了……所以，特意提起这个日子，你是有什么感触吗？。” “感触啊，当然有一些……确切的说，还不少。”陈嘉鱼握着她小巧柔软的手，喃喃的说，“一开始的时候，会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晚上睡觉，也有点不敢闭眼，生怕睡醒一睁眼，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怕一切都只是他的南柯一梦，怕醒来后一切又彻底复原，怕她会突然从他的世界里不见…… 毕竟那段时间，已经太久太久，久到他早就不抱半点希望。 蔡佳怡将和他握着的手紧了紧，柔声问：“现在呢，还觉得是梦吗？” “好些了。”陈嘉鱼说。 一开始的时候，他的一颗心像是漂漂浮浮在半空中，没有半点坚实的依靠，害怕这几天里的一切只是个美丽而脆弱的幻象，下一秒就会毫无征兆的破裂清醒。 不过，日子每过一天，他的真实感便多一分。 “嗯，都是真的，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蔡佳怡轻声的说。 陈嘉鱼转过头，就见到蔡佳怡对着他温温柔柔的笑了一下，她弯起的眸子里倒映着灿烂的霞光，脸也被映得绯红了，美不胜收。 直到此刻，陈嘉鱼看着她灿烂动人的笑靥，感受着从她那一侧吹来的万分，还有随风飘到他脸上，带着她发香的发丝，才终于彻底的踏实了下来。 真的结束了…… 不对，是真正的开始了…… 两个人逛了一圈，等暮色几乎快消失时，随便找了家小面馆，点了两碗面当作晚饭。 进店时，天空分明还好好的，结果才吃到一半，天就变得像墨水染过一样的那么黑，风吹得树枝哗啦啦的乱晃，远处的天际深处还传来隐隐的闷响。 等面吃完时，雨点已经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直响。 好在陈嘉鱼带了手机，他用app叫了辆车，和蔡佳怡一起直接坐车回去了。 到楼下时，雨势已经变得又勐又大。 从下车到进楼，不过短短的几米路，两人的衣服、头发就湿了大半。 兵荒马乱的冲进楼梯，然后对视着狼狈的彼此，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好在，陈嘉鱼在她家里留有几套换洗衣服，回去后，他先洗澡，然后是蔡佳怡。 等她从浴室里出来，陈嘉鱼从她手里接过毛巾，替她将头发擦到了不滴水，再插上了吹风机，开始替她吹头发。 呼呼呼，电吹风发出带着热气的声响。 这件事陈嘉鱼已经做过很多次，手法已经很熟练了，但神情依然很认真，每一下动作都很轻柔。 毕竟她和陈嘉鱼不一样，她的头发长，洗完澡后很容易结在一起，吹的时候，稍不注意就可能被扯疼到。 当然了，对陈嘉鱼来说，吹头发也不算什么苦差事，不时还能有点小奖励。 比如说他现在的视线角度，刚好就能越过她雪白如玉的颈子，再穿过衣领口与锁骨之间那恰到好处的缝隙，欣赏一下里面的风景。 蔡佳怡轻闭着眼，舒服的享受着来自心爱之人的专属服务，偶尔当陈嘉鱼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下来的时候，她就会抬手掩一下领口，把那片风景藏起来，于是，收到提示的陈嘉鱼就会吹得再认真一点。 边吹着，边和她闲聊。 “再过几天，录取通知书应该就要到了，等拿了奖金，你想要什么。”陈嘉鱼说，“我送你。” 蔡佳怡弯起了唇角：“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哦。” “怎么会，”陈嘉鱼说，“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喜欢什么护肤品啊，化妆品啊，衣服啊包包什么的，这么多种，总有你想要的。” “我自己也会买的。” “那不一样。”陈嘉鱼说， 蔡佳怡笑，“到时候再说。” 过了七八分钟，她的头发也差不多快干了。 从湿漉漉的发缕变成了一根根柔软的发丝，像黑色的缎子，柔顺光滑，握在手里一个不注意，就会从指缝间熘走。 陈嘉鱼忍不住捧起来，放在鼻子前深吸了一口气。 很香。 又吹了几下，感觉差不多了，陈嘉鱼关掉了吹风机，“干了。” 蔡佳怡睁开眼，抬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露出满意的神色：“陈tony，你的技术越来越精湛了哦。” “谢谢夸奖。”陈嘉鱼笑。 这时，蔡佳怡忽然想到一事，转头看着陈嘉鱼，“……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了，前几天，我爸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想见见你。” 陈嘉鱼正要收起吹风机的动作顿了下，微怔：“你爸想见我？他不是很讨厌我吗？” “他看到你的新闻了。”蔡佳怡轻描澹写的说，“大概，是想缓和一下和我们之间的关系。” “什么时候？” “噢，我没答应，我说见不见他，你来定。” “那还是见。”陈嘉鱼说。 无论之前有过什么矛盾，但对方终归是蔡佳怡的父亲，他既然决定了要和蔡佳怡在一起，那么对方也同样算是他的长辈，应有的礼数和尊重还是不能缺的。 “嗯，那就听你的。”蔡佳怡点了点头，“不过也不用特地去见，反正九月我们就去燕京了，到那时再说。” “……好。” 外面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敲着窗户，蔡佳怡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了眼。 “这雨怎么下得更大了？”她蹙起了眉。 陈嘉鱼咳了一声，“那我给我妈打个电话，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从高考前那几天算起，直到现在，他已经很久没留在蔡佳怡这里过夜了，主要是不好意思和阮秀莲开口。这次的大雨，倒是一个完美的理由。 蔡佳怡狐疑地看着他：“又在蓄谋了？” “……” 陈嘉鱼的表情很受伤，“在你的心里，我就是整天想着那种事的人吗？” 蔡佳怡眨了眨眼，露出个妩媚的浅笑，“是不是我不知道，反正，你每次的身体都很诚实。” “……” 陈嘉鱼想了想，最终，还是认认真真的承认了。 “好，我确实是挺想的……”他语气坦诚地说，“你也说过，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想亲亲抱抱，甚至想做更亲密的事情，都是很正常的。毕竟，我的生理年龄摆在这里，性取向也没问题，最最关键的是，你是我喜欢的女孩，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些生理反应我自问是避免不了的。否则，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我并不喜欢你，要么我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男人。” 在听到陈嘉鱼说完这一长句话后正想开口的蔡佳怡跟着又听到了第二句。 陈嘉鱼继续道，“但是，之前，我说过我能尊重你的意愿，现在也一样。我和你保证，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包括……那个，直到你点头为止。” 蔡佳怡一霎不霎地看着他，忽然弯起了嘴角。 “那，我要是一直不答应呢？” 陈嘉鱼叹了口气，“……没关系，我已经让好朋友帮忙了很多年，再让它们帮一段时间也没事。” 蔡佳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完之后，她抬起了一只手，用手背轻轻蹭着陈嘉鱼的脸，过了会儿，才慢吞吞的开口。 “傻瓜……我又不是真的小姑娘了，对某些事情，当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更没有不愿意……” 顿了顿，她的脸突然红了，轻扇着睫毛，拧开略夹杂着一点儿羞意的视线，声音也变得蚊吟般的细细软软。 “只是，对女人来说，像这种具备特殊意义的事，当然不能随随便便的啊……总得、总得等到一个合适的时刻……” 听她这么说，陈嘉鱼的心跳都不禁快了两拍，很想问她一句“到底什么时候算是合适？”，但又不好意思，最后只是表情平静的说：“哦，我知道了。” 晚上十点。 蔡佳怡的小脸贴在陈嘉鱼宽阔的背上，蹭了蹭后，深吸了一口气——她很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每次都会让她的心脏砰砰跳。 然后，再用一个柔柔细细的声音说：“晚安，陈嘉鱼。” 你再耐心的等一等，很快了，那个时候很快就会到了。 陈嘉鱼也闭上了眼，把她从他背后绕过来的那只手捏起来，放在嘴边。 他的嘴唇在她细腻的手背上亲了一下，再握着她的手，放回他心口的位置。 两只手并没有松开，而是一直牵在一起。 然后，他才低声说，“嗯，晚安。” 他与蔡佳怡相拥在一起，心中都是无限满足与喜悦，无关欲望，只有对彼此的爱意。 夜幕中，雨点急促的敲打着窗玻璃，发出碎珠溅玉般的清脆响声，在这声音的伴随下，他们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 这天早上，陈玉藻的中考成绩出来了。 果然如陈玉藻吹的一样，她的分数过了今年的普高线，不仅如此，还超出了将近二十分，就离实验高中这个省重点的分数线也只差二十几分了。 阮秀莲咬了咬牙，趁陈玉藻出门买冰淇淋的时候，悄悄对陈嘉鱼说：“嘉鱼，你问问你们方老师或者校长，能不能让早早到实验高中去读书？就算要交择校费也行！” 毕竟，就算陈玉藻要学美术，文化成绩相对没那么重要，但好一点的美术院校对文化分也是有要求的，自然是学校越好，考得越高，把握就越大。 陈嘉鱼说：“好，我问问看。” 在他的印象中，实验高中是有择校费存在的，差一分一千块。这个价格在所有的省重点高中里，算是比较低的了，这倒也符合过去的实验高中在几个省重点高中里的综合定位。 他打了个电话给校长，先客气、寒暄了几句，然后才说出了来意。 听完，校长直接爽快的拍了板：“没问题，你把你妹妹的名字告诉我，到时候直接让她来报名，择校费全免，我再帮她安排进重点班。” 陈嘉鱼连忙道谢。 知道不仅免了择校费，还能进重点班后，阮秀莲乐开了花，又说，“对了，学校给免了择校费这件事你要保密，千万不能告诉早早。” 陈嘉鱼不明其意，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没多会儿，陈玉藻就拿着个巧克力甜筒，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家，“老妈，我想起来了，说好的，只要我能考上高中，就奖励一千块钱，快点，我的钱呢？！” 阮秀莲突然长长的叹了声气：“早早，妈先和你说件事。” 陈玉藻：“？？” “刚才妈已经花了两万多块，给你交了实验高中的择校费了。”阮秀莲严肃地说，“手里现在真的拿不出多少钱了，剩下的钱，都是你哥的……” “啊？交了两万多块的择校费？” 一听这话，陈玉藻没有喜悦，反而瞬间瘪了嘴。 过了半天，她才委屈巴巴的说：“那、那好，我就、我就不要奖励了。“ 呜呜呜，虽然知道能去重点高中读书，但依然不怎么开心。 甚至，感觉嘴里的冰淇淋都不甜了呢。 见她哭丧着小脸的模样，陈嘉鱼很想笑，又极力忍着。 过了会儿，陈玉藻垂头丧气的回了房间。 陈嘉鱼也跟了进去，拿着手机，直接给她转了两千块钱。 “行了，别不高兴了，我连老妈的奖励一起给你，一共两千块。” 陈玉藻愣了愣，紧接着，嘴巴一瞬间就咧开了：“陈嘉鱼，你真大方，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陈嘉鱼用力的揉了几下她的脑袋，“马屁精，以后要好好读书，记住了吗？” “嗯！” 又过了两天，陈嘉鱼的录取通知书也到了学校。 第263章 男朋友，你今天很帅哦。 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学校，由各班的班主任保管，在接到方永平通知的那个下午，陈嘉鱼便和蔡佳怡一起去了学校。 这段时间里，方永平算是整个高三年级组里最为风光，一时无二的人物了。 毕竟整个高三，二十多个班一共出了七个高分考生，三班就独占了三个，就连原本风头最劲的一班，也不过才区区两人而已，没看这几天里，一班的班主任李岳都不怎么说话了吗？而方永平却是捧着他的不锈钢保温杯，那叫一个红光满面，眉开眼笑。 见到陈嘉鱼和蔡佳怡时，老方更是笑得和花儿一样，同时庄而重之，重而庄之的把两人的录取通知书亲自交抵了他们的手中，。 陈嘉鱼看了眼，燕大的录取通知书外观是以热烈而深沉的红色为主基调，封面正中是缩小版的大学堂匾额浮凋，金色的“大学堂”三个字，精美而显目。 对于陈嘉鱼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看到燕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心里多少有些新鲜，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才重新放回了信封里。 方永平又再三叮嘱他们一定要保管好了，以后有空记得要回学校来看看云云。 两人都应下了。 过了片刻，陈嘉鱼和蔡佳怡拿着通知书，一起离开了数学组的办公室。 出门的时候，又陆续碰到了同样来拿通知书的几名同学，双方笑着打了声招呼。 一边下楼，陈嘉鱼一边和蔡佳怡闲聊着。 “我们先别回去了，再在学校里转一圈？” “舍不得了吗？” “嗯，毕竟待了那么久。” “好哦，那等会儿再回去。” 现在已经快七月中旬，高一高二的学生也放假了，整个校园里静悄悄的，操场上连一个人都没有。 再加上也毕业了，陈嘉鱼便肆无忌惮的牵着蔡佳怡的手，在操场上逛了起来。 一边走，他的视线边掠过校园的四周。 这里每一处，甚至于每一个角落，他都无比熟悉，一想到即将告别，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些澹澹的伤感之意。 走了半圈后，看着空荡荡的操场，陈嘉鱼突然说，“我想做一件事。” 蔡佳怡随口问：“什么事呀？” “一件早就想做但一直没做的事。” 蔡佳怡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 “就是这个。” 陈嘉鱼拉着她的手，然后低下头去，就在这毫无遮蔽、任何人从任何一个位置一个角度都能看到他们的操场上，吻上了她润泽娇嫩的嘴唇。 蔡佳怡愣了愣，眼眸里盈着意外的娇嗔和羞恼，不过很快，她就闭上了眼。 大概过了十几秒，这个吻才在陈嘉鱼的心满意足中结束了。 “这就是你一直想做却没做的事情吗？”蔡佳怡说着，抬手摸了摸嫣红的唇瓣。这时候虽然没有学生在上课，可是来拿录取通知书的学生却还是偶尔会出现几个，有刚巧见到方才那一幕的人，正朝着两人露出促狭的笑。 她向来脸皮很薄，这时候就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了。 “对啊。”陈嘉鱼却是得意的挑了挑眉，“我早就想在操场上亲你了。” “幼稚鬼……现在亲过了，满意了。” “还没完，还有一件更幼稚的事。” “……”蔡佳怡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呀？” “先说好，你别笑啊。” “好。” 于是，陈嘉鱼站定脚步，酝酿了会儿，气沉丹田，蓦地大喊出口。 “徐主任，我早恋了！你来抓我啊！” 他的声音，不断回荡在空旷的操场上。 蔡佳怡愣了两秒，然后她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分明是极力想抑制嘴角的上翘，却怎么也忍不住，最终还是“格格”地笑出了声。 “喂，说好不笑的呢？”陈嘉鱼羊做生气，捏她的脸。 “你、你这人太幼稚了，我没办法不笑啊！”她身子都笑软了，要不是靠着陈嘉鱼，下一秒可能就倒地了。 结果就在这时，远处，教务楼的某间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徐汪洋冲了出来，怒气冲冲地大吼道：“谁早恋了，哪个小兔崽子敢早恋？！” 陈嘉鱼和蔡佳怡都愣了一下。 ……还真在啊。 徐汪洋目光一转，远远的见到了陈嘉鱼和蔡佳怡，因为距离尚远，他没能看清两人的长相，第一反应就是哪个不开眼的臭小子，自恃毕业了，就敢拿他开涮。 就这么公然的在学校里就大吼早恋了，这不等于是赤裸裸的挑衅他的权威吗？ “哼，以为我现在管不着你们了，就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徐汪洋勃然大怒。 于是，他板着脸，大步走过去，准备给这一对小家伙们点批评、教育。 直到快走到两人面前时，他突然认出了陈嘉鱼和蔡佳怡。 于是，徐汪洋当场就石化了。 身为政教处主任，他对早恋那是相当的深恶痛绝，在他眼里，但凡是读书期间早恋的，都是不要脸的，是不学好，将来注定要变成一事无成的小混子小流氓。 但陈嘉鱼呢？ 今年本省的理科状元，也是现在全校领导的心头宝，校长一提起“陈嘉鱼”这三个字，那都是笑得一脸春风。 再说那个蔡佳怡，他也听过了，今年是全省第六名，整个实验高中里，除了陈嘉鱼那就是她了。 而且，两人都齐齐上了燕大。 这一对要是谈起了恋爱，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批评、教育他们啊？ 就算这一秒他批评、教育了他们，估计下一秒，被校长批评、教育的就是他自己了。 徐汪洋站在那里，脸色变幻着，最终，还是陈嘉鱼先打破了僵局：“徐主任好。” “嗯，你们是来拿录取通知书的。”徐汪洋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的岔开了话题。 “已经拿好了。”陈嘉鱼笑着说，“但我们还想在学校里再逛一会儿。” “可以可以，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好的，徐主任再见。” 目送着徐汪洋转身走远，蔡佳怡才抬起小手，轻轻拧了陈嘉鱼一下：“徐主任拿你没办法啦，现在你心里得意了？” 陈嘉鱼嘿嘿地笑了一声，牵着她说：“走，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因为没有学生的缘故，食堂、图书馆这些地方都大门紧闭着。 最后，两人走到了那座小凉亭附近。 隔着树影，远远的，陈嘉鱼忽然见到凉亭里坐着一个人，对方侧对着他们，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什么东西。 那是个女生，但没有扎辫子，黑顺的长发一部分披在肩后，一部分自脸颊旁垂下来，挡住了大半张侧脸。 平时这里很少有学生过来，现在又不是上课期间，怎么会有人呢？ 陈嘉鱼有些意外的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再往前走。 他和蔡佳怡只是随便逛逛，又不是非要去凉亭不可。 “走，回去了。”陈嘉鱼对蔡佳怡说。 许是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那背对着他们的女孩儿有些讶然地抬起了头，小脸转动，视线投了过来。 “是你呀……”蔡佳怡微怔着，随后笑了一笑。 沉念初的视线从讶然变成了柔和，弯起唇角，正想要说什么，忽地忆起了什么，连忙手忙脚乱的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放了一下。 但她不动还好，这一动，那暗红色的封面和大学堂匾额却已经暴露在了陈嘉鱼和蔡佳怡的眼中。 陈嘉鱼下意识的问：“你也去燕大？” 沉念初见他们发现了，微垂下眸，喉咙有些干涩的喃喃解释着：“嗯，闻教授答应给我一个直研的名额，所以，我就选择去燕大了……” “哦，直研名额吗？”蔡佳怡笑了笑，“这个条件确实挺不错的。” 沉念初浅浅的抿了下唇，微笑了下，没有回答。 蔡佳怡也冲她笑着挥了两下手：“那我们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哦。” “嗯，再见。”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树叶中透出的微光映在了沉念初的脸上，衬出痴然，她喃喃的说：“希望……希望能再见。” 录取通知书到手的一周后，实验高中的表彰大会也开始了。 表彰大会被安排在早上。 这天清早，起床之后，陈嘉鱼先洗个脸、洗个头，然后拿起新买的剃须刀，仪式感很足的刮了一下并不明显的胡子。 用毛巾擦干了头发，陈嘉鱼回到房间，打开衣柜，换了一件新买的简洁款白色衬衣，搭配黑色长裤，全身洋溢着满满的干净清爽的少年气息，再加上他身材颀长，整个人就是四个大字“玉树临风”。 照了照镜子，陈嘉鱼对自己的这身造型感到满意，再吹干头发，喷上了定型喷雾，毕竟今天会有很多人在场，如果头发乱了，还是有些丢人。 看到从房间里出来的陈嘉鱼，阮秀莲上下打量了两眼，眼神里全是欣慰和惊喜，“我儿子今天穿的这套可真帅。” “主要人长得帅，所以穿什么都很帅。”陈嘉鱼一脸云澹风轻，口气却毫不谦虚的说。 陈玉藻插嘴：“那你在头上套条黑丝试试？” “……”陈嘉鱼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在小丫头捂着头的“嘤嘤嘤”中，说，“妈，我先去接蔡佳怡了。” 阮秀莲嘱咐道：“等完了以后，记得带她一起回来吃午饭。” “好。” 而在见到陈嘉鱼的时候，已经等在楼下的蔡佳怡，目光果然也亮了亮，她笑盈盈地夸奖道，“男朋友，你今天很帅哦。” 陈嘉鱼问：“有多帅？” “有……” 蔡佳怡的眼珠转了转，忽然抬起了脚。 陈嘉鱼很自觉的把耳朵凑了过去。 她娇嫩的嘴唇触碰着他的耳垂，用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细细软软的说，“……想把你脱光的那么帅。” 靠！ 好个女流氓，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赤果果的调戏他这个良家少年！ 陈嘉鱼的心跳瞬间飙升到了每分钟一百五十次。 蔡佳怡捂着嘴，轻笑起来：“你别太兴奋哦，人家就是想想而已。” “干想有什么意思，你得行动啊。” 陈嘉鱼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先上去，满足你这个小心愿。……” 说着，他装模作样的牵着她的手，要往楼上走。 “才不要！”蔡佳怡抬起手拧了他一下，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了澹澹绯红，调戏的人反而先害臊了，她哼了一声，“我都说啦，只是想想而已哦。” “你今天也很好看，我也想……” 蔡佳怡的脸更红了，娇瞪了他一眼。 果然，她的脸皮厚度还是远不如他。 “想什么想，走了啦。” “还早呢，真的不要试试吗？” “不要！”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打情骂俏的来到了学校。 夏宇、沉念初，以及另外两三个考上清桦燕大的学生也都来了。 作为高分考生，他们都是这次表彰大会的主角。 上午九点整，表彰大会开始了。 市教育局的某两位领导、实验高中的校长分别讲完话之后，就终于到了陈嘉鱼最为期待的环节了。 校长：“……我校高三（3）的陈嘉鱼同学，在本年度的高考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荣获全省理科第一名，现在，请大家鼓掌，欢迎他上台！” 霎时间，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与此同时，在高一与高二两个年级所有学生的共同瞩目下，陈嘉鱼脚步沉稳的走上了颁奖台。 “为了表彰陈嘉鱼同学在高考中取得的优异成绩，以及，他在高考后见义勇为的光荣事迹，省教育局特为他提供了奖金十万元，市教育局十万元，我校则是二十万元……” 听到“二十万元”这个数字之后，陈嘉鱼有些意外。 这几年，本省的状元从学校能拿到的奖金都是固定的十万元，没想到的是，实验高中竟然给他二十万？ 不过，作为开实验高中历史先河的第一个状元，待遇再高一些，到也说得过去。 这些加起来，已经有了四十万元。 但，还不是全部。 “除此之外，我市的xx企业也为陈嘉鱼同学提供奖金五万元、xx公司提供奖金三万元……” 校长边念着，陈嘉鱼边在心里默默计算，眸光也越来越明亮。 在念出了一长串的赞助商名字和金额后，校长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这一次，陈嘉鱼同学获得的奖金总额为——” 说到这里，校长笑眯眯的顿住了。 众人屏住了呼吸。 陈嘉鱼却已经知道了答桉。 数秒后，校长才深吸一口气，提高嗓门，吐出了响彻整个操场的六个字。 “——八十八万元整！” 哗—— 下面的学生都震惊住了。 八十八万元？！ 一个理科状元，居然能得到这么多的奖金？！ 第264章 你就这么肯定我们一定会结婚啊？ 满意于下方学生们的震惊表情，校长大声道：“古人说得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这就是知识的价值，这就是努力学习的回报。当然，我不是号召大家为了奖金去学习。奖金，只是知识的附带产物，但只要我们努力、真诚的对待它，它也一定会给我们足够的回报！” 在掌声中，校长走到陈嘉鱼的身边，珍而重之的将手里的一本荣誉证书和一个红色的信封交给了陈嘉鱼。 陈嘉鱼说了一番致谢词后，拿着证书和信封退下了颁奖台。 除了他，蔡佳怡、夏宇和沉念初等几人也各有三万到五万元不等的奖金。 但下方学生们的表情均有些麻木，甚至，不少人的心里还升起了类似于“就这？”“才这么点？”“够干啥的？”的念头。 毕竟陈嘉鱼的八十多万奖金在前，相较起来，其余人的奖金数额确实显得有些不够看。 但实际上，单看的话，几万元的奖金也绝不是一个小数字。很多成年人工作一年，不吃不喝，也未必能攒得到这么多。 之所以会这么觉得，是因为人类对价格的变化既敏感又迟钝。 比如房价从三百万一夜之间涨到三百零一万，在很多人的心里就等于基本没涨，完全可接受，但一个肉包子从2块钱突然涨到4块，他们就没法接受，感觉吃了大亏。而心理学上的贝勃定律可以很好解释这种奇怪现象：当人经历第一个强烈的刺激后，第二个刺激要更勐烈才会有所感觉，否则就微不足道。 所以，对于已经先经历了陈嘉鱼的八十多万奖金刺激的学生们来说，后面蔡佳怡他们几万元的奖金压根不能形成有效的刺激，自然都感觉麻木了。 反倒是陈嘉鱼和两个女孩儿的高颜值，更让他们感兴趣。 表彰大会还在继续进行着，除了蔡佳怡他们，那些考上985、211的学生没有奖金，但有一份荣誉证书。 蔡佳怡回到陈嘉鱼的身边坐下了，笑眯眯的问他：“采访一下新科状元，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陈嘉鱼言简意赅：“高兴、激动，惊喜。” “看出来了。”她笑眯眯的说，“恭喜恭喜，发了一笔小财。” 陈嘉鱼忍不住笑了。 没错，他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激动的。 在陈嘉鱼曾看过的那些重生小说里，主角们依仗着未来的记忆，个个挣起钱来，简直比喝水还简单。 全国首富什么的，只能算是刚过平均线，身家不过亿的，那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重生小说的主角之一，是要被其他人唾弃的。 至于陈嘉鱼自己，放在重生小说的主角群中，毫无疑问是属于拖后腿中的拖后腿那一种。 毕竟，他虽然勉强算是重生者，但对未来的记忆并不多，基本是关于沉念初的，大部分还支离破碎，就算偶尔有那么一鳞半爪的信息，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况且，他自己对钱也没那么热爱，只要够用就行了。 算上之前中彩票的八十万，现在他的手中已经有了一百多万。 这个数字，虽然不算太多，但也不能算是太少。 有这笔钱作为后盾，即便陈嘉鱼无法像其他重生者一样，成为站在巅峰搅动风云的人物，至少也有退后一步能衣食无忧的底气。 又过了四十多分钟，表彰大会才正式宣告结束。 陈嘉鱼带着蔡佳怡回家吃午饭。 在得知陈嘉鱼的奖金数额后，阮秀莲与陈玉藻也都是又惊又喜。 阮秀莲眉开眼笑，碎碎念的叮嘱着，“这笔奖金就留给你自己保管，但千万别大手大脚的乱花……” “我看要不然这样，把它们拿到银行存个五年期，最近的利率还可以，我算算……八十多万的话，每年的利息都有三万多。五年后，你大学也才刚毕业，就能有一百万了，这样一来，你和小怡结婚买房的首付也差不多了……” 蔡佳怡正低着头喝汤，听到最后一句，动作细微的呛了一下，脸也微微红了。 陈嘉鱼瞥了蔡佳怡一眼，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妈，五年后的事情你都想到了，会不会想得太远了点？” “早什么，才五年而已。”阮秀莲瞪了他一眼，“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做什么事情都要预先计划好，事到临头才不会乱了手脚。” “还有，你和小怡谈恋爱，难道不是奔着结婚去的吗？那你们谈的是什么恋爱？小孩子过家家吗？” 陈嘉鱼：“……这结婚什么的，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别和我来这套，反正我就认定小怡当我儿媳妇了。”阮秀莲哼了一声，很是不讲道理的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但如果我的儿媳妇以后不是她，你就干脆别结婚了，出家当和尚去。” 陈玉藻正啃着块大排，听到这里，一嘴油光光的附和：“对，法号“无能”！” 陈嘉鱼：“……” 母子这一番对话，落入到蔡佳怡的耳朵里，她白皙娇嫩的耳朵一点点的泛红，头也更低了。 陈嘉鱼笑了：“我努力。” 阮秀莲这才满意，又给蔡佳怡夹了一个鸡腿，笑眯眯的说：“小怡啊，赶紧多吃点肉，把你之前瘦的补回来，你胖一点更好看。” 蔡佳怡连忙说：“谢谢阿姨。” “在阿姨眼里，你就和早早、嘉鱼是一样的，别动不动就说谢谢，太生分了。” “不是生分，”蔡佳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在家里和我爸妈说话也是这样的，已经习惯啦。” “这是有礼貌，挺好的。”陈嘉鱼又给她夹了块排骨，逗她，“来，对我也说声谢谢听听。” ……幼稚鬼！ 蔡佳怡瞪了他一眼，桌下的小脚直接踩在了陈嘉鱼的脚背上。 陈嘉鱼有些夸张的抽了口冷气。 她轻咬着唇，又松开了脚。 看着两人的小动作，阮秀莲反而是乐呵呵的，甚至愉快的联想到了几年之后，自己抱孙子的画面。 陈玉藻则是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努力干饭。 直到吃过晚饭后，陈嘉鱼才把蔡佳怡送回去。 两个人牵着手，也不着急，速度近似于闲逛般的往前慢慢走着。 走了一段路，陈嘉鱼忽然看了她一眼。 此时夕阳从远处斜斜地照过来，给蔡佳怡的全身，乃至每一根发丝都镀上了暖金色的轮廓，她感觉到了陈嘉鱼的视线，转头双眼弯弯的朝他笑了一下，笑容也如这傍晚一般的温暖迷人。 陈嘉鱼看得痴了几秒。 事实上，在今天之前，虽然他已经确定以及肯定，想要和蔡佳怡一直一直这么的牵着手，走下去。 但，他也确实没认真考虑过“婚姻” 经历了太过漫长的十八岁，在陈嘉鱼的心中，始终觉得，“结婚”这个词很陌生，与他的距离似乎遥不可及，所以，他一直没往那方面想过。 直到阮秀莲刚才的那番话，陈嘉鱼才恍然的惊觉，原来，从法律上来说，只要再过四年时间，他就能够和心爱的女孩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四年，一弹指就能过去了。 到那时，身边的女孩就可能从女朋友，升级到他的妻子。 “妻子”，这两个字浮现在脑中，陈嘉鱼的心跳忽然就加快了几拍。 如果……他未来的妻子是她，那么，两个人一定能像爸爸和妈妈一样，过得非常、非常幸福。 无论未来的路有多远，这一路上，都会有她陪伴在他的身边，他也亦是如此，两个人都永远不会再孤单。 遇到任何事，他们都可以互相商量。 爱与被爱，信任与被信任。 理解与包容，共鸣与和谐。 两个人一起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努力为了彼此而变成一个更好的人，再一点点建设属于两个人自己的世界…… 光是想一想，都让陈嘉鱼有一种憧憬到了极点的心动。 “我忽然觉得，我妈妈的话有道理。”他开口说，“我是该提前做一些计划了。” 蔡佳怡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但还是眨了眨眼地问：“做什么计划？” 陈嘉鱼看着她，微微笑了。 “努力挣钱，然后等到四年以后，和你结婚。” 蔡佳怡的心脏勐然的一震。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表达爱意的方式，能比“我们结婚”这几个字更真诚和热烈呢？ 我想，应该没有。 这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像是被这句话所带来的巨大幸福感给淹没了，这些幸福感再凝成了液体，直冲眼眶，她咬着唇，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落泪的冲动，只是，眸子里已经有些潋艳的微光。 她故作矜持的轻哼了一声：“你别自作主张啊，谁说四年以后，我就要和你结婚了？” “不是四年，那就五年、六年……反正我们以后会结婚的，所以多久都没关系。” 蔡佳怡安静了会儿，才说：“你就这么肯定我们一定会结婚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嘉鱼不满地皱起了眉。 “你别激动，我只是说，你别下决定得这么草率。”蔡佳怡抿了下红唇，轻轻地说，“其实，在你面前，我表现出的都是最好的一面，你还不知道真实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又有什么缺点……” 陈嘉鱼展开眉头，笑了。 “谁说我不知道真实的你？” 注视着她，陈嘉鱼语气平缓从容的说：“你看上去总是非常友善，平易近人，你会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亲切周到，愿意耐心倾听他们，可在这一层温柔暖煦的外表下，则是你清醒、冷漠、敏感而对人缺乏信任的内在。” 顿了顿，陈嘉鱼说：“嗯，因为你爸爸的原因，你很难轻易相信一个人，很难走进一段感情……用个比喻来说，你的内心就像只全身竖着尖刺的刺猬，让你和其他人都保持着不易亲近、不易信任的距离。” 怔了几秒后，蔡佳怡轻扯了下唇角，笑容里却有一丝勉强：“嗯，你说得还挺准的……这样的我，不怎么可爱？” 陈嘉鱼笑了，“我还没说完呢。” “……” 陈嘉鱼静静地看着她，缓声继续：“如果说，温柔和煦是你的外表，冷漠敏感是你的内在，那被藏得最深的地方，你的灵魂所在，那里却是滚烫的。” “你似乎不信任爱情，但内心深处，却依然在渴望着一份真诚与长久的感情。” “即便喜欢上了我，你也只是选择默默的不说出口，只是耐心引导我该如何而去爱。” “你会为了我，来到这个世界，用心一点点的接近我，给予了我你全心全意，甚至到滚烫灼热的爱。” “倘若没有你，我更不可能从循环之中走出来……” 陈嘉鱼捏起她柔软的小手，将她的手背放在嘴边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继续说道。 “或许，就如你所说，我看到的只是最美好的你，但我也同样坚定的认为，这就是在爱上一个人时，最真实，也最毫无保留的你。” 她不信任别人，却最终选择信任了他。 这份信任，又怎么能不让陈嘉鱼珍视、爱惜呢？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蔡佳怡如此说着，眼圈却已经彻底的红了，“我喜欢吃醋，使小性子，心眼儿多，还总是对你不够坦诚，有心事都藏着掖着……” “这叫对爱执着、敢爱敢恨，聪明灵活，胸有城府。”陈嘉鱼笑着说，“还有，坦诚不坦诚的，有那么重要吗？谁还没点不想说的事情呢，别说情侣了，就算是真正的夫妻、父子、兄妹，也未必能做到事事坦诚相待。在我看来，只要你是爱我的就行了。” 蔡佳怡看着陈嘉鱼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深邃得像海，盛满了对她的爱意。 原来，他竟然如她了解他一般的，了解她…… 顷刻间，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对了，再加一点。”陈嘉鱼抬起手，用指腹帮她轻柔的揩去了眼泪，同时勾着唇角，语气温柔又戏谑地说，“爱哭鼻子……哦，不，是感情过于充沛，往往以实体化的形式表现出来。” 蔡佳怡破涕为笑，弯着眼睛，细细的手指用力拧了他手臂一下，娇嗔道：“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幼稚鬼、大色狼，挑食，还有，连每天换袜子都做不到。” “……”前面几点罪名，陈嘉鱼都认了，听到最后一条，他不得不发出了严肃的抗议，“换袜子这种事，偶尔忘记一两次，偶尔偷懒个一两次，不也是很正常吗？再说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每天都换袜子的男人吗？不可能，我认为绝不可能。” 蔡佳怡气笑了，再次用力拧他，“不爱干净你还有理了呀？” “就算我的袜子没能天天换，可我的内裤天天换啊！”陈嘉鱼一脸认真的强调，“对你们女生来说，这不是更重要吗？” “……”蔡佳怡的小脸刷的红了，她慌慌张张的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涨红着小脸，拧他拧得更用力了，“你要胡说八道，也注意场合，我们现在还在外面呢！” 陈嘉鱼边躲边笑：“那等回去再说？” 蔡佳怡：“……” 第265章 你才是真正的小富婆 这一番互诉衷肠之后，两个人、两颗心之间的距离，似乎变得更加密不可分了。 我们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从出生到死亡，都注定是一条越走越孤独的路，唯有在路上收获到的爱情、友情和亲情，才能让我们不再感觉孤独。 因为你知道，有人愿意陪伴你，挂念你，即便身边空无一人，你也不会再是一个人。 十几分钟后，终于回到了蔡佳怡的家里。 这一段路不算太长，两人却都出了身微汗。 进门后，蔡佳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同时用小手在自己的脸前扇风，“这几天好热呀，天气预报说快三十九度了……们燕京的夏天，上三十五度的时候都不多。” “没办法，我们这里就是这样，冬冷夏热，也就春秋好点。说好听点叫四季分明，说难听点，一年里有半年不是人待的地方……今天确实很热，先喝点东西。” 陈嘉鱼说完，自然的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先选了一瓶苏打水，又问她：“你要什么？” 她瞟了眼，说：“把那瓶柚子茶给我。” 陈嘉鱼把她要的饮料给她拿了过去，还顺手替她拧开了瓶盖。 蔡佳怡拿起饮料，放在嘴边，咕都都的喝了起来。 看着她红唇微动的模样，陈嘉鱼突然说：“对了，早上有一件事，你是不是忘记了？” 蔡佳怡并没有放下瓶子，只是扭转目光，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陈嘉鱼轻咳了声，一本正经的说：“你不是说，想把我脱光吗？现在没有外人，你可以实现心愿了。” 蔡佳怡差点没呛到。 她的脸有些红了，视线飘忽地放下手里的饮料，抬手擦了下嘴角，“还是算了，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也不是真的很想脱光你了……” “不行，我这个人向来是说到做到，”陈嘉鱼一脸认真，“你要是不好意思动手，我来代劳。” 蔡佳怡：“……” 然后，她便看着陈嘉鱼的手摸上了他衬衣的扣子，手指微动着，解开了一颗、两颗、三颗…… 蔡佳怡羊做惊惶，抓起沙发上的靠枕，朝他直接扔过去，“色狼！流氓！” 陈嘉鱼被她砸了个正着，枕头是软的，一点也不疼，但他还是故作痛苦的大叫了一声“啊！”。 而后，他朝她扑过去，咬牙切齿的说，“家暴我是，看我怎么惩罚你。” 把她压在沙发上，伸手挠她的痒痒。 这一招，对蔡佳怡万试不爽。 果然，她顿时在他怀里扭成一团，又哭又笑的求饶起来。 “讨厌~~不要了不要了~呜呜呜~~求求你。” 陈嘉鱼冷笑一声：“叫声哥哥就饶了你。” 蔡佳怡看着他，一对眼睛里潋艳得如要滴出水来，抬手就圈住他的脖子，脸蛋贴在他的面颊上，柔软的红唇亲了亲他的唇角，软着嗓子，用小小的气音唤着：“哥哥，好哥哥。” “……” 陈嘉鱼被她叫得都有点不对劲了。 蔡佳怡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她立即转动眼珠，想要转移一下陈嘉鱼的注意力，紧接着，她弯起了眼，露出个小狐狸般狡黠的笑。 “好啦，叫过哥哥了，可以放开我了，我还有个惊喜给你看哦。” “饶了你。” 陈嘉鱼捏了她的脸一下，让她起来了。 蔡佳怡拿着她的手机，按动几下，然后又将手机递给了他，“来，给你看看。” 陈嘉鱼有点疑惑的接过来，目光一扫。 那是某个银行的账户余额界面。 上面显示的数字是…… 等陈嘉鱼看清后，有些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了蔡佳怡。 “喂，干嘛这样看着我，”蔡佳怡抬起小手在他眼睛前晃晃，促狭地笑，“再瞪这么大，小心眼珠子掉出来了哦。”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陈嘉鱼感到匪夷所思。 如果说他的八十多万奖金，勉强算是发了一笔小财，她的账户里，就可以算是一笔横财了。 “哦，这个呀，很简单的。”蔡佳怡笑眯眯的，“我妈和我爸离婚之后，把她分得的财产留了一部分给我，大概有两三百万的样子。然后，重生回来的这一年多呢，我又用这些钱做了点小小的投资，稍微挣了一点点，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多了。” 看了眼她账户里中那个和“两三百万”相差甚远的数字，陈嘉鱼说，“你管这叫”小小的”、“稍微”、“挣了一点点”？” 蔡佳怡捂着嘴，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再怎么说我也是重生者嘛，要是一点先知的优势没有，那我这重生得也太丢人了？” 陈嘉鱼：“……” 不好意思，他就是那个丢人的了…… 话说完，蔡佳怡才注意到了陈嘉鱼的表情。 “当然了，”她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亡羊补牢，“刚才那句话，只是针对我个人而言，不包括你在内哦。” 陈嘉鱼：“……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小富婆。”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呢？”她笑盈盈地看着他，“这笔钱呢，我有百分之百的支配权……所以，以后你也不用太担心钱的问题啦。” 陈嘉鱼斜眼看她，“你不信任我能养活你啊？” “不是这个意思啦，”蔡佳怡连忙凑过来，笑眯眯地道，“容我解释解释，我是怕你太过辛苦，给自己过大的压力，不代表怀疑你的能力哦。你愿意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固然很好，可这不代表我就应该什么都不付出、坐享其成嘛……毕竟，无论是感情，还是未来，都需要我们双方一起努力，一起付出，这样才对，是？” 因为挨得近，她说话时的气息都拂到了陈嘉鱼的脸上，轻轻的，像是柔软的羽毛从他脸上刷过。说完后，蔡佳怡又亲了他的脸一下，才笑着说，“反正，你有需要的话再找我，要是用不上，它们就都是我的私房钱，嘻嘻。” 陈嘉鱼看着她，“我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吗？” 蔡佳怡柔声地说，“爱哪有值不值得，难道在爱上一个人之前，我要先对他这个人进行一番评估，看值不值得我爱，又应该爱他几分、付出多少，多了就是我亏了吗？这又不是做买卖，怎么可能这么衡量呢？但你要问我，你值不值得我对你好，那我要说，值得，我千愿万愿。” 下一秒，陈嘉鱼一抬手，按住她的后脑，接着便亲了过去。 亲过这么多次了，两个人在接吻时，也不再像最起初时的青涩。 亲了许久之后，终于松开了彼此。 蔡佳怡红着脸，将上衣给拉了下来，娇嗔的道，“就是喜欢动手动脚的。” “再过几年就是我老婆了，提前预支一点有什么关系。”陈嘉鱼云澹风轻的说，“你也没吃亏啊，不是一样对我动手动脚？” “……”蔡佳怡抬手用力拧了他一下，“闭嘴，不许说啦。”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陈嘉鱼笑了。 蔡佳怡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正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这时候，手机上突然弹出一个视频请求。 她看了眼，说：“是我妈妈。” “哦，那你接，我去房间里。” 陈嘉鱼站起来，说。 蔡佳怡和她的妈妈每个星期都会打一次视频电话，往常到这个时候，陈嘉鱼都是主动回避开的。 没想到这一次，蔡佳怡却伸手握住他的手指，示意他停住脚步，同时轻声道：“你也坐我旁边，反正，总是要知道的。” 陈嘉鱼怔了怔，在她旁边坐好了。 蔡佳怡没有立刻接电话，只是意味深长的觑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样，紧张不紧张？” “……紧张什么？” “要见未来的丈母娘了呀。” “呵，见个丈母娘而已，有什么可紧张的。” “那你抖什么脚？” “……”陈嘉鱼澹然的说，“我这是习惯。” “你放心好啦。”蔡佳怡笑弯了眼，“我妈的脾气挺好的，而且我喜欢的人，她应该不会反对。” 陈嘉鱼的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蔡佳怡接通了视频。 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样貌和蔡佳怡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女人，背着一个款式很精致的单肩包，卷发及肩，是那种港风的黑色大卷，丝绒红色的哑光口红，但是搭配着那双上挑的眼睛和弧度略弯的细眉，温柔的笑容，显得颇有气质。 “小怡，妈妈昨天刚到巴黎，现在正在香榭丽舍大道逛街呢，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妈妈现在买好了，等再过几个月回国的时候，给你带回来。”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动听，也很年轻，光听声音，就像是比蔡佳怡大不了多少。 “谢谢妈妈，”蔡佳怡说，“不过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你自己买就好了。” “这边的包包鞋子、化妆品都比国内专柜要便宜很多，你真没有想要的？” “没有啦，妈妈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 “迟早会感兴趣的。”中年女人声音轻轻软软的笑，“等你到了大学，就用得上了。” “嗯……那你给我带点护肤品、化妆品什么的。包包鞋子就不用了，你给我买的款式我也不一定喜欢。” “也对，你们年轻人的喜好肯定和我不一样。”中年女人点了点头，“那就给你买两套护肤品、化妆品，喜欢哪个牌子的哪个系列？” “妈妈，我们先不聊这个。”蔡佳怡说，“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嗯？” 蔡佳怡转动了下手机，让身边的陈嘉鱼也进入了镜头，然后才开口：“妈妈，介绍我的男朋友给你认识，他叫陈嘉鱼。” “你的男朋友？”女人微微睁大了眼，脸上的笑容变成了震惊，“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算起来，我们已经在一起半年了。”蔡佳怡笑着说，“但今天才告诉你，不好意思哦。” 女人抿了抿红唇，从震惊中回了神，再次微笑了起来，“你这丫头，之前还一直和妈妈说，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结果才一年多没见，你就给妈妈一个这么大的surprise。” “surprise？”蔡佳怡俏皮的挑了挑眉，“是惊吓还是惊喜呢？” “都有一点啦。”中年女人静了会，语气平和地说，“可不可以让你的男朋友暂时回避一下呢，妈妈想了解一些你和他之间的事情，我们两个先聊聊。” 因为是当着视频说的，陈嘉鱼自然不可避免的听到了。 他站起来，走进了蔡佳怡的房间。 十几分钟之后，蔡佳怡拿着手机，推门进来了。 “唔……”她看着他，带着点征求意见的口气问，“我妈妈让我把手机给你，她想再和你单独聊几句……你愿意吗？” “……”陈嘉鱼压低声音，“阿姨想和我聊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没说。”蔡佳怡轻声道，“不过没关系的，我妈妈没有反对我们的事，可能只是想和你聊会儿天，熟悉一下。” “嗯。” 陈嘉鱼伸出了手，把手机接了过来，然后看着屏幕中的中年女人，客客气气的说，“阿姨你好，我是陈嘉鱼。” 这时，蔡佳怡也自觉的退出了房间，并将房门给关上了。 “你好，刚才我已经听小怡大致说过了你们之间的事，”中年女人注视着陈嘉鱼，脸上露出一个温柔可亲的笑容，声音则是恰到好处的温软有礼，语速也是不疾不徐的，“她还说，前段时间你救了她，自己却因为车祸进了医院，差点就昏迷不醒。我这一年多一直在国外旅行，和国内的消息不太畅通，所以没能及时知道，也没能向你道谢，真的很不好意思。” 陈嘉鱼终于知道，蔡佳怡那种对任何人都说话客气，态度温柔的方式是从哪儿继承来的了。 “阿姨，不用谢，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要救她。” “还是要谢的，毕竟，为了喜欢的女孩能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这种事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依旧难得。” 女人语气很真诚地夸奖了陈嘉鱼几句后，接着说，“本来，在刚听到小怡说你是她男朋友时，我很惊讶。因为在我的印象中，我和小怡爸爸的事，导致了她从小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感情都很不信任，甚至和我说，这一辈子也不会谈恋爱……” “方才她突然告诉我，交了男朋友……乍一听到，确实让我有些意外，难以接受了。” “但就在刚才，我和小怡聊了一会，从她的话里，我感觉到你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孩，对她也很真诚……小怡她会改变想法，喜欢上了你，我也觉得很正常。” “所以，我不会反对你们之间的正常交往。相反的，她能有一个喜欢的男孩，能谈一场正常的恋爱，能收获幸福的爱情……是我这个作为母亲的人，相当乐于见到的……” 嗯，听这番话里的意思…… 她算是接受了自己？ 陈嘉鱼心里的紧张泄去了不少。 但就在这时，中年女人又轻叹了一声，语气柔和地开口，“不过，身为母亲，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好吗？” 陈嘉鱼愕然了一瞬，然后连忙问，“阿姨你太客气了，是什么事呢？” 第266章 承诺 屏幕中，中年女人依旧是笑容柔和，声音平缓的：“嗯，事先申明，我接下来要提出的这个小请求，并没有任何针对你的意思，只是出于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的爱护考虑，希望你能理解。” 陈嘉鱼点了点头：“您说，我能办到的话，就一定答应。” “那就好，我也听小怡说了，你是个言出必行的性子。”女人笑着说，“那我就直说了。” 陈嘉鱼静静的等着。 “我要说的那个小请求就是，希望你能珍惜她，爱护她……” 陈嘉鱼说：“嗯，我会的。” “你别着急，阿姨还没说完呢。”中年女人微微笑了一下，继续道，“我听小怡说，你们认识还不到一年时间，确认关系也只有短短的半年，现在，应该还在热恋期中……我也是过来人，这个时候的情侣们，总是坚信着，彼此一定能天长地久。”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热恋的温度逐渐冷却，又有多少人能始终坚持不变，真正的走到最后呢？” 说到这里，中年女人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目露怅惘，轻轻地叹了口气：“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缘故……我不希望女儿在一段还不确定的感情中付出太多……否则，你一旦离开她，她受到的伤害也就会越重。” “你也应该知道，小怡她其实是一个心思非常敏感和细腻的孩子……她很喜欢你，把一整颗心都毫无保留的放在了你的身上，但就是这样，作为母亲，我才更担心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过分美化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导致未来受到伤害。” “现在的我，还不确定你能不能给她一个未来，那么像是某些恋人之间的过于亲密、一旦发生就无法逆转的行为，希望你能尽量克制避免一下……” 顿了顿，她看着陈嘉鱼，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颇为含蓄地问：“……那个，你应该懂阿姨的意思？” 陈嘉鱼点了点头，“我明白。” “当然，我并不是那种食古不化，只会抱着封建牌坊不放手的老古板……”中年女人温和地笑了一下，“这个请求的有效期，就定为两年。” “我想，两年的时间足够考验你们的感情牢固度了，也足够让我了解你……等到两年后，如果你们的感情依旧如故，而且我确信你是一个值得我将女儿交托的人，那么这个请求，便可以作废了。” “好。”陈嘉鱼再次点头，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按道理，这种要求我本应对小怡去提……”女人略带歉意的解释着，“只是，她一直都是很有主见的性格，又那么喜欢你，我说的话，她未必会听。所以，只能从你这里……希望你能体谅我作为一个母亲的心。” 陈嘉鱼说：“没关系，我能理解，也答应您。” 他虽然没有女儿，可有个妹妹。 如果陈玉藻将来谈恋爱了，他估计他自己也得操老爸一样的心，把那个企图拱自家小白菜的家伙，祖宗八代都来回的调查一番，直到确认无论是人品、性格，都没有问题之后，才敢放心的把妹妹交给对方。 否则，万一陈玉藻遇人不淑，受到伤害，光想一想，陈嘉鱼都能气到爆炸。 这么将心比心的一想，蔡佳怡妈妈的要求，也确实在情理逻辑之中，毕竟，换成他自己也会这么做。 听到陈嘉鱼答应了下来，中年女人弯着眼睛，笑得更温和了：“嗯，那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很高兴认识你，以后和小怡要好好的哦。” “好。” 视频结束了。 陈嘉鱼走出房间，把手机还给了蔡佳怡。 “这么久，我妈妈都和你聊了什么呀？”蔡佳怡略带好奇地问。 “……” 陈嘉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说，你妈为了考察我，提出让我再做两年处男？ 过了会儿，他才回答：“也没什么，就是让我们保持现在的状态两年时间。” 保持……现在的状态，两年时间？ 蔡佳怡眨了眨眼，从他的回答里意会到了某种含义。 她猜测道：“……我妈，该不会是……让你不要和我发生那种事……” 像是应证蔡佳怡的话似的，下一秒，陈嘉鱼摸着耳朵，视线开始飘忽——这是他掩饰尴尬的典型小动作。 蔡佳怡笑了：“难道我猜对了？！” 陈嘉鱼没有否认，说：“你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那你答应了？” “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我能拒绝吗？” 蔡佳怡的那双眼大大的弯了起来，“这种事……我妈为什么不和我提啊？” “因为你不乖。”陈嘉鱼板着脸，“不会听她的话。” “那你呢？”女孩儿双眼弯出的弧度更深了，“你要照做吗？” “不然呢？”陈嘉鱼几乎是叹息着，甚至还有些痛心疾首的意思，“答应人的事本来就不能随便反悔，何况她是你妈，我除了照做，还有别的选择吗？否则，她知道以后，会怎么看我？” “没关系的啦，”蔡佳怡抬起手，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轻咬着嘴唇的同时，黑羽扇般的睫毛充满诱惑地微扇着，“其实真要那什么了……你不说，我不说，我妈妈也不会知道的呀。” 陈嘉鱼：“……” 以他对这小狐狸的了解，九成九是在故意撩他，等着看他笑话。 而且既然答应了蔡佳怡妈妈，他自然不会违背诺言了。 他眼角抽了抽，抬手捏着蔡佳怡的脸，咬牙切齿地道：“你别故意勾引我啊，我不想做个不守承诺的人。” “自己的男朋友，怎么能用勾引这个词呀？”蔡佳怡振振有词的，“这个嘛，应该叫做……定力大考验。” “……” 陈嘉鱼不理她。 郁闷，心烦。 这臭丫头还在旁边扇风点火，搞得他火气都快起来了。 蔡佳怡看着陈嘉鱼的臭脸，笑得花枝乱颤，兴致盎然，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之极的新游戏，干脆踮起脚，那些手圈在他脖子上，红唇放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酥软软地道，“其实，我本来打算在你生日前一天的时候，就……” 靠！ 陈嘉鱼的脸更黑了。 现在还说这种话，太过分了。 见他不做声，蔡佳怡的嘴唇落在了他的耳垂上，然后，细碎的吻沿着他的下颌线，一直来到了他的脖子，最后停留在他的喉结位置，一边以一种若有若无般的力道轻咬着，一边低低地说，“好哥哥，你真的不想……吗？” “想，我他妈的都想死了！” 陈嘉鱼突然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恶狠狠地说，“别等什么我生日前一天了，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 然后，将她扔到了床上。 “啊！” 蔡佳怡轻轻的娇呼一声，她侧转过来，成了一个侧躺在床上的姿势，再半撑起身子，处于上面的那条长腿弓起，双眼如要滴出水般，轻咬着嘴唇，摆出一副楚楚可怜，任君采撷的模样。 “好嘛~~那你要对人家温柔一点哦。” “温柔？我从来不知道温柔两个字怎么写！” 陈嘉鱼板着脸，毫不犹豫的伸手去解皮带。 她笑吟吟地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脸期待，又隐含着几分戏谑。 才解到一半，陈嘉鱼动作就顿住了，很无奈。 妈的，真玩不过她。 蔡佳怡仰面躺在了床上，笑得像只偷鸡得逞的小狐狸般得意，两只小脚还蹬来蹬去的，“你来呀，你来呀，你怎么不来了？” 陈嘉鱼气得牙痒痒的。 蔡佳怡正得意着，忽然下一秒，感觉到身子被陈嘉鱼翻了过来，变成了趴在床上。 下一瞬，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小屁股上顿时传来一阵疼痛。 霎时间，蔡佳怡就愣住了。 好几秒后，又连续挨了几巴掌，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陈嘉鱼居然在打她的屁股！ 虽然他没用力，所以不怎么疼…… 但这感觉实在让她觉得有点羞耻呢！ 蔡佳怡第一反应就是挣扎了起来，但还是又挨了好几下，才捂着小屁股，连滚带爬的躲开了。 “坏蛋，坏死了你，”缩在床角，她瞪圆了眼睛，一脸羞愤地看着陈嘉鱼，娇嗔道，“你怎么能、能随便打我的屁股，这么欺负人家！” “以后你再这么假装勾引我，我就打你屁股。”陈嘉鱼恶狠狠地看着她，“看你还无聊不无聊。” “……”蔡佳怡咬着唇，垂着头，委委屈屈地开口，“知道了啦~~” 陈嘉鱼哼了一声，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唔，手感不错。 要是能找机会再打个几次…… 正如此想着，忽然听到女孩儿凑了过来，小声说，“其实，刚才我说的那些话里面，有一句不是假的哦……” 陈嘉鱼转头看着她。 “就是，”她轻轻地笑开，眉眼撩人，“我准备，在你生日前一天的那一句……” “……” 说话间，小手已经悄悄探了过来，柔媚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其实，除了那种方式，我们不是还有别的方法吗……” …… 这天晚上，陈嘉鱼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两年之期到了，于是他和蔡佳怡正在进行生命的大和谐运动。 整个运动中，她趴在床上，他在后面，不时打她一下，那画面特别刺激，有情趣。 就是不知怎的，突然四周涌上一层黑雾，然后走出了蔡佳怡的妈妈，恶狠狠地盯着他。 紧接着她张开嘴，怒气冲冲地指责他不讲信用，是个小人，不要将女儿嫁给他。 陈嘉鱼怎么解释她们都不听，最后他只能把蔡佳怡扛起来，说：“阿姨，对不起，既然你这么不讲道理，我就只能和你女儿私奔了！” 蔡佳怡还在那里笑。 突然间，蔡佳怡妈妈从一个变成两个，又从两个变成了四个，四个变八个……很快出现了无数个，把他和蔡佳怡团团围住，并且无数张嘴一起打开，疯狂的指责他。 嗡嗡嗡，嗡嗡嗡—— 然后陈嘉鱼就被吵醒了——原来是有只蚊子一直在他耳边飞来飞去。 陈嘉鱼点亮灯，啪的一巴掌，将这个害他做噩梦的罪魁祸首送去投胎，才继续回到床上睡觉。 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想到那个梦的前半截…… 唉，还得等两年…… 很快，时间来到了八月初。 陈嘉鱼的身体基本调整回到了高考前的状态，在这期间，按照医生的叮嘱，去医院复查了一次，也没发现问题。 距离大学报道，还有一个月。 这个时间，陈嘉鱼也没有浪费，偶尔和蔡佳怡一起去图书馆，偶尔陪着她逛街，其他时间，还会去市场帮阮秀莲卖鱼。 这段时间里，不少人知道他是今年的理科状元，还专程来市场找到阮秀莲的摊位，买几条鱼回去，说是要让家里的孩子沾沾才气，以至于阮秀莲的生意比过去好了数倍，不得不请了一个帮手来。 大家的生活都在平静而平稳的向前着。 侯子凡的驾照已经过了科目二，但被科目三卡住了，估计暑假期间拿不到驾照，天天在班级群里吐槽和抱怨。 朱舒玩了一段时间烘焙，也腻了，正好田恬旅游回来，于是她们再加上蔡佳怡，三个女孩不时出去聚个会，顺便分享朱舒做的小饼干，还会很贴心的记得帮陈嘉鱼留一份。 何彦依旧在网做着暑期工，老板对他挺好，本来说好一个月两千四，上个月却给了他两千七。多出的三百块，是奖励他的勤快。拿到钱后，何彦便将其中的一千块转给了何玉峰——即便何玉峰对他再怎么恶劣，他也无法彻底的对对方弃之不顾。 …… 沉家。 出院已经一个多月，但骆锦的恢复依旧很缓慢，右边的身子，几乎无法自行做出太大的动作。 但医生说过，脑卒中后的康复训练，会是个比较漫长的过程，至少要半年以后，才能看到效果。 所以，父女俩也是相当的耐心。 这天的黄昏，做完了每天的例行康复训练之后，沉瑞又十分小心的将骆锦从床上抱到了轮椅里，沉念初拿上手机，还有小风扇、保温杯等零碎的小东西，将它们放进轮椅一边挂着的一个小包，再如之前一个多月中的每天一般，推着骆锦出去散步。 推着轮椅，绕着小区里的花园，走了大半圈后，沉念初停在了一个空旷的位置。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望到远处的落日。 今天的落日比平时要更加美丽，壮观。 它低低地垂着，像一个巨大的火球，像四周散出它狭长而明亮的橘红色火焰，看起来，好像把那片天空都点燃了。 抬起眸注视着那团火红，沉念初忽然想，此时此刻，陈嘉鱼会不会正和她沐浴在同一片日光之下呢？ 要真是这样，该有多好啊…… 过了片刻，她收回念头，弯下腰，柔和地看着骆锦，笑着说：“妈妈，你看，今天的晚霞好美哦。” 骆锦的目光落在晚霞上，似是也有些愣神。 过了许久，她又将视线转到了沉念初的脸上，看着女儿镀着金光的柔和笑颜，骆锦那颗坚冷、强硬的心，突然瞬间柔软了无数倍。 沉念初见到骆锦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 但是，对现在的骆锦来说，要发出足够大、足够清晰的声音，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 沉念初没能听清，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妈妈，你想说什么吗？” 骆锦是个急性子，见状，手指都颤抖了起来。 “妈妈，你别急。”沉念初的脸色微变了一下，连忙说，“医生说过，你以后要平心静气才行的。”她弯下腰，将白玉般的脸颊凑到了骆锦的嘴边，声音柔和又耐心地安慰着，“你再说一遍，不要着急，慢慢来。” 然后，沉念初终于听到了。 在她的耳边，骆锦一个字，一个字的艰难吐出。 “对……不……起。” 沉念初怔了怔，抬头看着骆锦，过了数秒，眼睛中的泪水，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第267章 扫墓 “啊~~都八月底了怎么还这么热，人家要热疯了啦~~~”刚结束完大扫除的蔡佳怡抱怨着。 即便屋子里有空调，像搞卫生这种事情，依旧免不了要出一身的汗。 为了凉快，她把长发盘成了一个可爱的丸子，结在脑后，但脖颈处的小短发依旧被汗水粘在了皮肤上。 “忍忍，反正马上要去燕京了。”陈嘉鱼也出了不少汗，他拧开了沙发旁边的电风扇，“过来吹一下。” 蔡佳怡在他身边坐下，那双白玉般晶莹的小脚丫从拖鞋里钻了出来，晃啊晃的，和他一起享受着凉风。 过了一会儿，她想到什么，抬手摸了摸头顶的丸子，问陈嘉鱼：“你说，我要是剪成短发怎么样？” 陈嘉鱼一怔：“短发？” “嗯，我想尝试一下新造型，再说开学要军训的嘛，短发会比较凉快。” 陈嘉鱼端详着她的脸，“你的话，短发应该也很好看。” 蔡佳怡一向走的不是优雅端庄的气质路线，和传统意义上的名门淑女、大家闺秀的气质定义相差甚远。 不过，谁也不能否认她是漂亮的，她的身上藏着一种明朗的生命力，活泼泼、明亮亮，肆无忌惮。 这种生命力从她颜色略浅的童孔中透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格外澄澈、灵动。 即便是在未来，她眼中的这种光也没有消失。 “那你是同意我剪短发了吗？” “为什么不同意？” “我看你平时挺喜欢摸我头发的。”蔡佳怡歪着脑袋，似乎有些犹豫，“而且，你们男生应该有很多人会对女生的长头发有一种浪漫情节？” “多少有一点。”陈嘉鱼笑了一下，“不过我不严重，你喜欢就行。” 蔡佳怡皱起眉，露出认真思索之色。 片刻后。 “……唔，算了，都长得这么长了，去剪掉也挺可惜的。”她伸了个懒腰，腿也跟着往前伸直，“一身的汗，我去洗个澡。” 她拿着衣服走到浴室门口，突然转过头，冲陈嘉鱼飞来个媚眼：“要一起吗？” “……真的假的？” “当然——”她拖长了尾音，笑嘻嘻的说，“是假的。” “……” 陈嘉鱼哼了一声，懒得理她。 这段时间里，这个小狐狸总是变着花样的调戏他，虽说每次都是以被他教训为结局，依旧乐此不疲的，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恶趣味。 但听着浴室里的水声，陈嘉鱼的脑海里便自然而然的浮现起了某些诱人的画面，顿时有点难受起来。 哎，什么时候能两个人真的一起洗澡…… 给她吹头发时，陈嘉鱼忽然问，“明天你有没有时间？” “明天？”蔡佳怡眨了眨眼，“明天好像是你生日，怎么了？” “……你还记得吗，我之前说过，我不过生日。” “嗯，因为那天也是你爸爸的忌日。” 陈嘉鱼拨着她的头发，问道：“明天我想去祭拜我爸爸，你要一起去吗？” 有些地方是有非亲属的女人不能扫墓的规矩，但他的家人都对种陈规旧俗并不怎么在意，不过，他不知道蔡佳怡会不会有这方面的讲究，所以特地问她一声。 蔡佳怡微怔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嗯，要的。” “好，明天中午，我来接你。” 第二天，十几公里外的君山公墓。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公墓的不远处。 陈嘉鱼付了车费，和蔡佳怡一起下了车。 陈玉藻和阮秀莲已经提前来过，今天只有他们两人。 因为要去公墓，女孩儿特意换了一条素澹得毫无装饰的白色连衣裙，陈嘉鱼则是白衬衣和黑色休闲裤。 今天的天气是个大晴天，天蓝云白，阳光极其明媚。 陈嘉鱼来到大门外的一间花店，先买了些香烛纸钱，再拿了束黄白相间的菊花。 “一百二十块。”老板说。 陈嘉鱼正要付钱，蔡佳怡轻声地道：“我也想选一束花。” “好。”陈嘉鱼说。 蔡佳怡选了束白色的香水百合，让老板给包了起来。 付了钱，陈嘉鱼拉着蔡佳怡的手，走进了公墓中。 君山公墓是沿山而建，满山墓碑林立，由许多段石阶相连。 石阶有些陡，也很窄，一次只能上一个人。 陈嘉鱼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叮嘱：“小心脚下。” 每次，蔡佳怡都会微微一笑：“好。” 沿坡走了二十多分钟，左拐右拐，陈嘉鱼终于停在了一个位于角落的半人高的墓碑前。 碑上有一张男人的照片，三四十岁的模样，陈嘉鱼的眉眼和他有几分相似。 因为有段时间没人来的缘故，墓边长满了草，陈嘉鱼先放下手中的东西，开始徒手拔草，蔡佳怡也在旁边帮忙。 七八分钟后，拔得差不多了，两人才住了手。 陈嘉鱼蹲下了身子，把带来的几个袋子一一打开。 里面装的是阮秀莲提前准备好的几种菜肴，还有一些水果点心，都是陈嘉鱼的父亲生前最爱吃的。 陈嘉鱼将它们和那束菊花一起，整整齐齐的放在墓前。 陈嘉鱼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神情里有些缅怀，有些卷恋，用打火机点燃了放在铜盆里的纸钱，开口说道：“爸爸，我们来看你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自然，就仿佛面前的不是一张贴在墓碑上照片，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正和他面对面的交谈着一般。 “有几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今年，早早考上高中了，我也考上了大学，还是燕京大学，你一定很开心？” “不光这样，我还是今年的理科状元，拿了八十多万的奖金，你不用担心家里会缺钱了……” 陈嘉鱼用树枝拨动了几下铜盆里的纸钱，火苗顿时明亮了几分，映得他的脸也在发光。 “对了，你以前和我说过，如果牵起了一个女生的手，就要做好和她一生一世走下去的准备……你还说，你最大的心愿，就是想亲眼看到我牵着喜欢的女孩子的手。” “所以，这次我还特地带来了一个人。” 陈嘉鱼看了身边的女孩一眼，笑了一下。 “她叫蔡佳怡，是我喜欢的女孩。” “我们之间经历了很多很多事……等有时间，我再慢慢的都讲给你听。” “总之，我觉得就是她了。” 陈嘉鱼把怀中的菊花放在了墓碑前，然后双膝慢慢地弯下，最终跪在了那里。 这时，蔡佳怡走到他的身边，将手里的百合花轻轻放下，随后，同样地跪在了他的身边，低声地开了口：“叔叔你好，我是蔡佳怡，这次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陈嘉鱼很好，我非常非常喜欢他……”她抿了抿红唇，声音温柔而坚定，“我会像阿姨爱您一样，全心全意的爱着他的。” 听到这里，陈嘉鱼握住了蔡佳怡的手，非常之用力。 第268章 不过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罢了 翌日。 高铁站。 阮秀莲一直把两人送到了候车区。 离检票进站还有十几分钟。 阮秀莲在絮絮叨叨的做最后交代，“一路注意安全，到了燕京就第一时间给我报个平安……还有，平时在学校里，没事的时候就给妈妈打个电话，视频也可以……” 陈嘉鱼的心里也是满满的不舍。 如果把循环算进去，陈嘉鱼与妈妈、妹妹相处的时间，可能比不少人的一生还要长。 她们已经是他的生命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陈嘉鱼微微一笑，掩去了眼里的离绪，说：“妈，我就是去读个大学，你怎么和生离死别一样啊？现在从燕京到汉楚市，坐高铁来回也就十个小时的事，我一有空就能回来看你和早早。” “那倒也不用这么折腾。”阮秀莲笑了，又对蔡佳怡交代道：“到了燕京，陈嘉鱼他要是敢和你吵架、欺负你，你打电话和阿姨说，阿姨一定帮你撑腰。” 蔡佳怡抿唇一笑，乖乖巧巧地说：“好的哦，阿姨。” 陈嘉鱼问，“要是她欺负我呢？” 阮秀莲哼了一声，“这我可不管。” “……”陈嘉鱼抗议：“妈，你这也太偏心眼了，” 阮秀莲蛮不讲理地说：“偏心眼又怎么样，你还能不认我这个妈吗？” 陈嘉鱼：“……” 到了检票进站的时间。 阮秀莲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推了陈嘉鱼一把：“走。” “嗯。” 陈嘉鱼和蔡佳怡站了起来，一起朝着检票口走去，中途回头朝她看了眼，挥了挥手。 检票进站的过程不赘述，几分钟后，两人找到了座位。 这个站是首发站，距离开车还有近二十分钟的时间，陈嘉鱼和她一起坐在座位上等着。 人来人往，两人对面的座位却一直是空的。 直到离发车还有一分多钟时，才有一对年轻男女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女生脸色不愉的走在前面，大声抱怨：“都怪你，连规划时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差一点就赶不上车了。” 男生小声分辩：“本来是来得及的，如果你化妆做头发不用那么久的话。”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的错了喽？”女生板着脸，侧首恶狠狠地瞪向他，声音尖锐了几分，“哪个女生不用化妆做头发的啊？是你自己没预留出这部分的时间，能怪我吗？” 男生慌了神，一迭声的赔礼道歉：“潼潼你别生气，都是我的责任，下次我肯定不会了。” 女生这才余怒未消地哼了一声，她转过头往前走了两步后，不远处的陈嘉鱼和蔡佳怡便进入了她的视线。 她愣了一愣，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用有些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看着这一对男女，陈嘉鱼也认出了他们。 而后面的男生走了两步，发现女生不动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到了异样，视线往前探了下，接着瞪圆了眼睛：“……这么巧，又是你啊，陈嘉鱼同学……” 陈嘉鱼笑了一下：“是啊，确实挺巧的，你们的座位是在这里吗？” 男生低头核对了手机上的座位号，“对，就在你们对面。 ” 陈嘉鱼向蔡佳怡介绍了他们：“蒋敬，郭诗潼，上次我去申城参加作文复赛的时候认识的。” “哦，”蔡佳怡露出她招牌的客气笑容：“你们好。” “这是我女朋友，蔡佳怡。” “你、你好。”蒋敬的眼中露出一抹惊艳，甚至都结巴了一瞬。 坐下后，他看着陈嘉鱼，笑容满面地说：“恭喜你啊，是今年的理科状元。而且我也听说了，你为了救你女朋友还住院了，你们两个的感情一看就很好，真令人羡慕。” 说到这里，他有些赧然的开口：“对了，潼潼现在也是我的女朋友了。” 陈嘉鱼笑了一下：“嗯，挺好的。” 车外的景物开始移动。 蔡佳怡的视线望向了窗外。 这时，郭诗潼眼睛眨了眨，抬手撩了下耳边的头发，问道：“陈嘉鱼同学，听说你是要去燕京大学，对吗？” “对。” “好巧哦，”郭诗潼用一种云澹风轻般的语气，笑着道，“我和蒋敬也都考上了燕京大学，现在是去燕京报道。” 蒋敬抬起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和陈嘉鱼同学还是差远了，我才排全省八十几名。” 陈嘉鱼笑了笑，没说话。 郭诗潼见状，将视线挪向了蔡佳怡，在后者的脸上流连了一会儿，藏着眼底的刻薄与挑剔，语气却愈发轻描澹写浑然无事了几分，似乎只是好奇般地随口问道，“蔡佳怡同学呢，你是哪所大学啊？” 长得再好看，要是考不上好的大学，也不过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罢了。 蔡佳怡收回视线，看往前面的郭诗潼，露出一个似乎了察一切般的笑容，慢悠悠的温吞道，“理科全省第六名，燕大。” 郭诗潼，“……” 她脸上的云澹风轻些微的僵住了。 她是文科生，这次高考的名词排在全省第一百二十名，本来是进不了燕大的，但因为上次作文复赛的二等奖，燕大对她降了十分录取。 本来还想用分数打压一下对方，结果丢人的反而是她自己。 不过，郭诗潼很快反应过来，双目一亮，换了副脸色，一脸惊喜地说：“真没想到，原来蔡佳怡同学你这么厉害啊，对了，我是心理学系，你呢？” 蔡佳怡眯了眯眼，笑起来：“我也是。” “太巧了太巧了。”郭诗潼惊讶地说，“说不定我们还能做室友呢。”她冲蔡佳怡伸出手，笑容热切，“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好朋友哦。” 蔡佳怡和她握了握手，笑盈盈地说，“嗯，希望如此。” 旅途漫长，聊了十几分钟后，大家也就逐渐没了意兴。 郭诗潼从包里取出一包瓜子，礼节性的问蔡佳怡和陈嘉鱼：“你们要吃吗？” 陈嘉鱼说：“不用了。” 蔡佳怡则像是有点倦了，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郭诗潼从袋子里倒出了一些瓜子，拇指和食指捏着小小的瓜子，一枚一枚的慢慢剥，然后把剥好的一粒粒瓜子仁放在纸巾上，等有了一小撮后，她把瓜子仁递给蒋敬，甜甜的一笑：“喏，给你吃。” “剥、剥给我的？”蒋敬有些受宠若惊了起来。 之前的郭诗潼可从来没对他这样温柔小意过。 郭诗潼笑着说：“对呀。” “怎么突然……” 郭诗潼打断了他，“你是我男朋友嘛，给你剥瓜子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蒋敬嘿嘿傻笑起来。 这时，陈嘉鱼却只是侧首看向了神情恹恹的蔡佳怡，“困了？” 刚才他就发现她没什么精神了。 “嗯，有点想睡觉了。”蔡佳怡小声地说。 “靠我身上睡。”陈嘉鱼说完，又从包里取出一件外套，细心的给她披在身上，“车里空调大，盖件衣服。” 蔡佳怡披着他的衣服，挽住他的手臂，同时小脸在他肩上蹭了蹭，发出猫儿般的温软声音：“唔，你真好。” 第269章 品茶 到燕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陈嘉鱼和蔡佳怡拖着行李箱，同蒋敬郭诗潼一起走出了高铁站。 燕京大学的新生报道明天才正式开始，因此，陈嘉鱼已经订好了酒店，预备在酒店暂睡一晚，明天再去学校。 在站外的出租车上客点，同蒋敬和郭诗潼作别，两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听陈嘉鱼报出了订好的酒店名字，出租车司机立即应了声：“得嘞，走！” 司机是个燕京本地人，四十多岁，一口京片子，特别能侃。 一上车他先问：“两位小朋友，看你们的样子，是今年大一的新生？” 蔡佳怡笑了一声道：“对哦。” “那你们可真有眼光，我们燕京的大学，全都是第一流的！对了，你们是哪间大学的？” 蔡佳怡笑嘻嘻地道：“我们两个都是燕京大学的。” “哟，燕京大学，了不得！传说中的学霸聚集地，能考上的全都是天之骄子！”出租车司机啧啧感慨，“毕业以后都是年薪百万，比我这种开出租车的有出息多了。” 陈嘉鱼和蔡佳怡都只是笑了笑。 司机又换了个话题：“对了，听小姑娘你的口音，怎么像是我们燕京本地人啊。” 蔡佳怡笑：“对，我是燕京人。” “难怪，长得就和我们燕京一样，人杰地灵的。” 陈嘉鱼和蔡佳怡都忍不住笑了。 “旁边是你男朋友吗？哪儿人啊？” “他呀，他是汉楚市人。” “哦，汉楚市也好啊，九省通衢，也是英雄辈出的地方。” 车一拐弯，司机又问：“哦，对了，你们看了今年的奥运会没有？” 陈嘉鱼说：“看了一点。” 奥运会就在七月，他和蔡佳怡没事的时候也看了一些。 “今年咱们国家的奥运会表现依旧是杠杠的！”司机一脸骄傲，但紧接着，又发出了一声痛心疾首的灵魂质问，“我就是奇怪了，我们国家这么多的体育项目都特别牛逼，怎么到了足球上，就这么窝囊，连个预选赛都搞不定？十四亿人里，硬是找不出十一个会踢球的呢？” 十四亿人里，怎么就硬是找不出十一个会踢足球的呢？ 这个问题，简直是振聋发聩，直击灵魂。 如果侯子凡在这里，应该会痛哭流涕。 没有人知道答桉，至少在现在。 假如让全世界的不解之谜组团出道的话，它应该是当之无愧的c位。 司机一拍方向盘，愤慨无比：“按我的意思，还不如在监狱里找十几个年轻死刑犯，让他们练四年足球，然后再安排他们去踢奥运会，出线了就释放，出不了就拉回来枪毙，咱们国家的足球一准儿能出线，没准儿还能夺冠！” 陈嘉鱼捂着脸笑。 蔡佳怡也笑得花枝乱颤，过了会儿，她说：“其实咱们国家的足球这么差是有原因的，过几年您就知道了。” 司机：“为什么这么说？” 蔡佳怡抿唇一笑：“我猜的。” 司机并没多问，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们两个都一定是学霸，我考考你们，怎么解决现在咱们国家离婚率越来越高的问题呢？” 陈嘉鱼摇了摇头。 蔡佳怡也说：“不知道。” 司机洋洋得意的回答：“真正能阻止离婚的方法是，离婚以后，房子收归国家！” 然后又说：“现在的情人节和清明节啊，都是烧钱聊天。区别在于情人节烧的是真钱，说一堆鬼话给人听，清明节烧假钱，说一堆人话给鬼听……” 陈嘉鱼忍着笑，竖了个大拇指：“精辟！” 十几分钟后，在司机的口若悬河中，出租车停在了一家离北都大学不远的酒店门口。 陈嘉鱼扫码付钱，和蔡佳怡一起下了车。 酒店房间中。 洗过澡，蔡佳怡换上了睡衣，在那里认认真真的敷着面膜。 女孩子过了十五岁，就要开始注意皮肤的清洁保湿，过了十八岁，就要注意美白防晒等基础护理，这样可以延缓皮肤的衰老 过了片刻，陈嘉鱼也从浴室里出来了。 蔡佳怡递给他一张面膜：“你也敷一张。” 陈嘉鱼拿毛巾擦着头发，不屑一顾，“我又不是你们女生，敷什么面膜。” “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古板，男生一样需要保养皮肤的啊。”蔡佳怡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给你买的护肤品，你平常都没有怎么用？” “……偶尔用。” 就是这偶尔的频率，实在是有一点点低。 “你额头上长了颗痘痘哦。”她抬手一指，“你不是总觉得我爱吃辣，怎么不长痘痘吗？这就是注意保养和不注意的区别。” 陈嘉鱼抬手摸了摸额头，还真有…… “快点拿去，以后也要记得每天护肤，不然再过二十年，我还年轻得像二十岁，你变成四五十岁大叔了，走在路上，别人以为我们是父女怎么办？” 陈嘉鱼只好接了过来。 他不是第一次看蔡佳怡敷面膜了，倒是知道该怎么用，拆开包装后，将面膜对准位置，贴在了脸上。 清凉润泽的精华液从皮肤渗入进去，还挺舒服的。 一次完整的面膜要十五分钟到半小时，陈嘉鱼没事干，就靠在床头和蔡佳怡聊天。 聊了几句之后，不知不觉间，话题转到了蒋敬和郭诗潼的身上。 靠在陈嘉鱼身边，蔡佳怡的小手一边不安分地在他腹肌上游走着，一边问：“对了，你们男人能看得出绿茶吗？” “废话，怎么会看不出，我们男人是比较喜欢直来直去一点，但不代表我们是傻瓜。” “哟，语气这么肯定？不是经常有男人在网上控诉被绿茶骗心骗财了吗？” “那些啊，要么是被喜欢的荷尔蒙冲昏了头；要么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觉得自己会是绿茶历经千帆过后的唯一真爱；要么是过度缺乏自信，沉迷于那种被人崇拜的假象……当然了，不排除少数是真的傻瓜。” 陈嘉鱼闭着眼，又问了句：“怎么，你在意那个郭诗潼啊？” “我男朋友这么好，被人觊觎几下有什么可奇怪的。要是你没人喜欢，我才会怀疑我自己的眼光。”蔡佳怡澹然地一笑，“再说了，对我构不成威胁的人，我才不会在乎呢。” 陈嘉鱼忍不住笑了：“这就是来自高级绿茶对低级绿茶的神级蔑视吗？” 下一秒，蔡佳怡的手指在他小腹上拧了一下，结果那里脂肪比较薄，她没拧起来，便换成用力戳了一下。 伴随着一声娇嗔：“我才不是绿茶，我只喜欢你，又不会去撩别人。” 两人都不是喜欢背后说人闲话的性格，扯了这么两句，就开始聊起了其他话题。 片刻后，陈嘉鱼把脸上的面膜揭掉。 “别急着扔哦。”蔡佳怡提醒他，“剩下的精华液还可以用来涂脖子和手脚，对了，我给你买的乳液带来了，记得再涂一层。” “这么讲究。” 嘴里说着，还是照做了。 随后，他搂着蔡佳怡躺下，同时伸手把房间里的灯给关了。 “关灯办事。” 黑暗里，传出她吃吃的笑：“办什么事呀？” 陈嘉鱼说：“品茶。” ……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两人就起来了。 蔡佳怡护完肤，化了点澹妆，又逼着陈嘉鱼做好了护肤工作，才一起退房，拿着东西前往燕京大学。 报道的地方在体育场里，陈嘉鱼他们来的时候还不到九点，但里面已经是人山人海，放眼看去，处处是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年轻面孔。 体育场内按照院系分成了不同区域，陈嘉鱼先陪着蔡佳怡去报了道，然后才是他自己。 无论是哪个学校的中文系，一般都有着阴盛阳衰的传统，燕京大学也不例外。因此，中文系这边负责接待的是几个女学姐。 这时间，她们刚好有空，在叽叽喳喳的闲聊着。 “听说这一次，我们中文系的新生只有八个男生~” “每年都这么点，有什么可奇怪的啦。” “哎，再在中文系待下去，我都要变孤寡老阿姨了。” “你可以现在大喊一声，上天啊，请赐我一只小奶狗~” “那可不行，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这时，陈嘉鱼刚走到这几名女学姐的面前，她们的目光下意识的汇聚了过来。 一米八十多的身高，英气俊逸的五官，干净清爽的打扮。 唔~~~这个新生好帅！ 几双眼睛顿时齐刷刷的亮了。 之前那个话还没说完的学姐，也立即咽了回去。 小奶狗的话，这么帅的，也不是不可以…… 但一看到和陈嘉鱼牵着手的蔡佳怡，顿时目光又暗澹了下去。 呜呜呜，已经名草有主了！ 一名学姐保持风度地笑着问：“请问你们中谁是来中文系报道的新生？” “我是。”陈嘉鱼把录取通知书递了过去。 几名学姐凑在那里，一脸好奇的翻阅。 叫做陈嘉鱼…… 名字怎么有点熟啊…… 办理好入学手续后，一名学姐貌似随意地问：“你女朋友呢，也是燕京大学的吗？” 陈嘉鱼笑了笑：“嗯，她是心理学系的。” “好，需要我们带你去缴费处和宿舍楼吗？”另一名学姐仍旧不死心。 “不麻烦学姐了，你们很忙的，我知道怎么缴费，也知道三十九舍在哪，我带我男朋友去就行了。”蔡佳怡笑盈盈地接了口。 “我男朋友”四个字还不那么明显地加了重音。 看着陈嘉鱼和蔡佳怡走远，几名学姐再次颓然失落沮丧地收回了视线。 “哎，这么帅的男生，又能考上燕大，这是什么稀缺品种啊啊啊！居然已经有了主，简直不给我们一点活路嘛。” “酸，我现在的心情是堪比吃了十颗柠檬的那么酸！” “算了算了，比我们更惨的是今年的新生，天天要和那个陈嘉鱼一起上课，却没有半点希望，啧啧啧，想到这里，我瞬间心理平衡了。” “不过他女朋友也很漂亮啊，算是挺般配的了。” “……等下，他就是陈嘉鱼？” “咝——”有人抽了口冷气，“我也想起来了，是今年那个为了救女朋友被撞入院的理科状元！” “天啊，这是什么神仙爱情，这对cp我磕了，不许be！” 约莫一个小时后，陈嘉鱼和蔡佳怡的缴费、登记等一应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各自宿舍的钥匙也领到了，至于卧具寝具都是学校统一分配，缴费里就包含在了里面。 陈嘉鱼先将蔡佳怡送到了她的宿舍。 报道的这两天里，男生是可以进女生宿舍的，只要登记就可以放行，等到正式开学就不行了。 她在二楼的216寝室。 门关着，上面贴着同寝室的学生名单，蔡佳怡看了眼，赫然见到了“郭诗潼”三个字。 小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无语，小声滴咕了句：“还真是孽缘……” 陈嘉鱼也发现了，摸了她脑袋一下：“行了，凑合，这都是学校安排的，又不能随你挑室友。” 蔡佳怡撅撅嘴，拿出钥匙开了门。 这时，寝室里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样貌挺普通的女生，郭诗潼倒还没来。 燕大的宿舍是四人间，两张上下铺，那女生已经占了一个靠窗的上铺。 他们进来时，那女生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又简单地交换了一下自我介绍。 蔡佳怡找到了学校提供的床上用品，正准备在另一个上铺铺好，陈嘉鱼突然说：“选下铺。” 怔了怔，她没问为什么，只是听从了陈嘉鱼的建议，铺好了床，又将行李做了下简单的归纳，就和陈嘉鱼一起离开了寝室。 走在通往男寝的路上，蔡佳怡瞥了他一眼，问：“为什么刚才要我选下铺，下铺比上铺要脏一点的，我不怎么喜欢的。” 陈嘉鱼知道她稍微有一点洁癖，解释道，“脏是脏一点，但下铺比较安全，万一摔了怎么办，脏就忍忍。” “哦~”蔡佳怡甜甜地笑了，“原来男朋友你想得这么周到。” 陈嘉鱼笑：“对你啊，我比自己想得还多。” 蔡佳怡突然踮起了小脚，抬手拉下他的脸，当着过往的学生，肆无忌惮的亲了他一口：“嗯~奖励你。” 陈嘉鱼心里挺美的，嘴里却说：“给点实际的行不行？” 蔡佳怡笑了，“实际的啊，等以后。” 走了将近十分钟，才找到了陈嘉鱼的宿舍。 寝室大门上，同样贴着学生的名单。 “蒋敬”的名字赫然在列。 蔡佳怡捂着嘴笑了起来。 陈嘉鱼倒不怎么讨厌蒋敬这个人，不过也为这莫名其妙的缘分挺无语的。 这叫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还是千里有缘来相聚？ …… 转眼就过了两天，燕大的新生军训也开始了。 第270章 什么直男执念审美 等学生们用了两天时间，简单熟悉了校园之后，军训便开始了。 军训时长两周，地点不在燕大的校园，而是位于燕京某处专门的训练基地。 期间男生和女生分开，女生女教官，男生男教官。 因为中文系的新生中只有八名男生，最后陈嘉鱼他们是和一时瑜亮的艺术学系、难兄难弟的会计学系、不分轩轾的对外汉语系一起勉强凑足了一个排的人数，被编成了三连三排。 陈嘉鱼仅有的关于军训的记忆在高一，都快澹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对这次的军训，他居然还挺期待。 唯一让他惆怅的是因为军训的严格管理，这半个月里，他和蔡佳怡基本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好在大学的军训不比高中，能带手机，等训练结束了回到寝室，两人可以通过手机聊天，算是一点小小安慰。 军训的前一天下午，已经领好了军训用品的大学生们便乘坐着大巴车来到了军训基地。 在寝室内，陈嘉鱼换上了迷彩的军训服，再对镜一照。 尽管军训服的款式有些肥大，但穿在他的身上，依旧还是帅气过人，除了稍嫌皮肤白了一点，几乎挑不出毛病。 陈嘉鱼拿出手机，卡卡地来了几张自拍，拍完后，先在朋友圈里发了一下，这样阮秀莲和陈玉藻就能看到了。 再挑了最帅的几张给蔡佳怡发了过去，还一点都不害臊地问了句：“怎么样，有没有被帅到？” 看着他发来的消息，蔡佳怡的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回道：“男朋友，现在流行的是“帅而不自知”的那种类型哦，哪有你这样按头让别人夸你帅的呀。” 陈嘉鱼嗤之以鼻：“哪有‘帅而不自知’的男生，除非不够帅，否则都是装的。要求男生“帅而不自知”就像要求你们女生“美而不自知”一样不合情理。比如你们女生，只要长得漂亮一点，从小到大受到的关注和善意就会成倍的增加，就算一开始不知道自己漂亮，后面也总会知道的。” 蔡佳怡笑：“被你说服了，那好，你天下第一帅。” “我家宝宝也是天下第一美，我们是绝配。” “肉麻死了你~~” “你不喜欢啊，那我下次不说了。” “谁说我不喜欢。不许不说，还要一天说一百遍。” “一百遍？不行。” “？” “我偏要说一百零一遍。” “坏蛋，吓我一跳。”蔡佳怡又说，“这里的床好硬哦，一点都不舒服。” 陈嘉鱼回：“什么好硬？” “……色狼！脸皮越来越厚了你！” “……” 两个人肉麻兮兮了半天，快到熄灯时间，才彼此互道“晚安”。 陈嘉鱼靠在床上，又翻了会儿聊天记录，边看边忍不住傻乐，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抬头，发现寝室里的三双眼睛全都炯炯地盯着他。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和他同寝室的除了蒋敬，另外两人中，一个脸上长着不少青春痘的叫章东宇，一个身材有些富态的叫方晔，章东宇幽幽地说：“表面我是在看你，实际是通过你这面镜子照出了我这只单身狗的可悲。” 方晔：“不，我是在观察陷入爱河时的人类状态。” 这二位目前还是母胎单身，而这两天的接触下来，他们自然也知道了陈嘉鱼有一个同在燕大的漂亮女朋友。 蒋敬则是有点羡慕地叹了口气，“陈嘉鱼，你和你女朋友每次都有这么多话可以说吗？” 每次他和郭诗潼聊天时，还没说上几分钟，她不是说困了，就是要看书，或者去吃饭洗澡之类的，草草结束。 现在见陈嘉鱼和蔡佳怡能聊这么久，他的心情颇为复杂。 “……” 陈嘉鱼摸了摸鼻子，说，“不是。” 蒋敬的心里刚平衡了一秒，就听到陈嘉鱼赧然道：“这次还算少的。” “……” 蒋敬表示他不想说话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军训正式开始。 其实军训也没什么可描写的，前期就是各种队列练习，还有站军姿、踢正步，到了后面会训练军体拳、匍匐前进、紧急集合、队列汇操、编方队、合练等项目。 上午的开幕式过后，就是站军姿。 虽然已经过了九月，但今天是个燕京难得的高温天，日头勐烈，迎着阳光站了半天军姿后，不少人已经汗如雨下。 “别以为你们能考上燕大，我就会对你们网开一面了！” “就算你们将来一个个是文豪，是企业家，是高级工程师……现在，也必须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军人来看待！” “站好了！挺颈、挺胸、挺腿！收下颌、收腹、收臀！头向上顶！” 负责陈嘉鱼他们的教官一边踱步，锐利的目光一边梭巡着，看了片刻，不由得微微摇头。 这群学霸们，一看就是长年累月坐在书桌前埋头苦读，缺乏足够的锻炼。 才站了这么一小会儿，就有不少人开始面露痛苦，膝盖弯直打晃，显然体能已经快挺不住了。 但凡看到这样的人，他便是一脚踢过去，同时吼道：“坚持，才站了半个多小时就吃不消了？告诉你们，当初我入伍的时候，第一天就站了六个小时军姿！”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蒋敬觉得自己要死了。 两条腿都已经麻木到没了知觉，像是不属于他自己。 于是，趁着教官背对着他时，他偷偷的活动了一下双腿。 不料，教官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直接回头指着他，吼道：“你，站不好是？出来，单独站着！” 被杀鸡儆猴的蒋敬：“……” 看了一整圈，教官发现唯独有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表现还不错，不光姿势标准，而且表情也很轻松，显然游刃有余。 “第三排左数第六个，出列！” 陈嘉鱼怔了一秒后，意识到教官叫的是他，抬脚走了出去。 教官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嘉鱼。” “很好。”教官又指了指蒋敬身边的空地，“你站这里，给其他人做个示范。” 陈嘉鱼照做了。 教官抬手指了指陈嘉鱼：“都睁大眼看着，标准的军姿，就像他这样！”又指了指双腿打颤一脸菜色的蒋敬：“而你们大多数人，只能像他这样！” …… 另一边，女生们没有男生的标准严格，站了一会儿军姿后，她们就被安排去树荫下休息。 心理学系的女生队伍离这边不远，此时，不少女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 “诶，你们看到没有！那个在外面单独站军姿的男生好帅啊！” “不是有两个在站军姿的吗，你指的哪个呀？” “废话，当然是个子高的那个啊。” “光看侧脸就很帅，有没有人知道他是哪个系的？想认识~” “别想啦，这种帅哥八成已经有女朋友了。” 蔡佳怡坐在那里，笑盈盈的也不做声。 这时候，陈嘉鱼的眼角余光朝这边掠了过来，立即捕捉到了人群中的蔡佳怡。 尽管女生们的军训服都是一模一样的，可对他来说，她格外引人注目。 蔡佳怡偏瘦，所以，军训服套在她身上显得又肥又大，但束在腰上的皮带，则是恰到好处地显出了那段曲线的盈盈一握，坐下时，裤脚向上扯起，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腕，让陈嘉鱼忍不住想起把玩它们时的感觉。 咳，站军姿呢，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陈嘉鱼快速侧过脸，冲她笑了一下。 “啊！他在朝我们这边笑？” “是不是发现我们在看他啦？” 不少女生脸颊微红，也不知道是天气热的，还是害臊的。 这时，和蔡佳怡同寝的一个女生无情地揭示了真相：“行啦，你们别想多了，那是蔡佳怡的男朋友，在朝她笑呢。” “啊……” “真的吗？” “哎，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这时，蒋敬撑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模样有些狼狈。 看着这一幕，一些女生忍不住窃笑了起来。 郭诗潼则是直接撇开了脸。 见不少学生确实已经不行了，教官才开口道：“上午就到这里，原地解散！” 男生们一听这话，形象也不顾了，一屁股就往地上坐，不少人更是毫无形象地瘫在了地上，大叫累死了。 陈嘉鱼的问题倒不大，只是天气实在有点热，他军训服的后背上，颜色变深了一大块，额头也在冒汗。 这时，蔡佳怡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一时间，所有男生的视线，都不自觉的望了过去。 不少人喃喃道：“这女生是哪个系的新生啊，好漂亮！”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看到那女生走到了陈嘉鱼的面前，精致小脸上神情略显无奈，红唇轻撅，“脸都红了，你又没听我的，老老实实涂防晒，是不是？” 只是，那娇腻轻柔的嗓音听起来与其说是责怪，不如说更像是在撒娇。 陈嘉鱼说：“干嘛要涂那玩意？” “这么大的太阳你不涂防晒，皮肤晒黑晒伤了怎么办？” “我就是想晒黑一点，这样比较有男人味。” 关于如何“更有男人味”这一方面，陈嘉鱼一直都很倔强，相当有原则。 男人味，就是要阳刚之气十足！ 那该如何有阳刚之气呢？ 自然是强而有力的身材、黝黑的皮肤、还有胡子！ 身材方面，他一直在锻炼，目前成果还算不错，腹肌有了六块，其他肌肉块垒也颇为分明，体脂则是保持在一个比较低的程度。 读大学期间，蓄胡子不太合适，这一条就只能暂时留待以后了。 那么，黝黑健康的皮肤，就是他现在的首要目标！ 蔡佳怡简直要被陈嘉鱼气死了。 这是什么直男执念审美？ “男人味和皮肤黑不黑有什么必然关系吗？！”她睁大了眼，抬手拧了陈嘉鱼一下，“你就故意和我作对是，我生气了。” 陈嘉鱼立即举手投降，“我错了，下次一定涂。” 没办法，女朋友喜欢小白脸，他也只能忍痛放弃原则了。 “别下次了。” 蔡佳怡气恼地轻哼了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便携装的小瓶子，再从瓶子里挤出一些防晒乳液到手心里，并搓匀。 “脸低下来。” 然后，众人就看到陈嘉鱼乖乖地低下头，女孩抬起小手，动作轻柔地抚过他脸颊的每一处角落，但还没结束，她又给陈嘉鱼露在外面的脖子、手臂也全都细心的涂了一遍。 做完这些，女孩才抬手拧了拧陈嘉鱼的脸，娇嗔道，“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以后都会涂防晒的，要说到做到。” “好了好了，我一定遵从懿旨。”陈嘉鱼则是亲了她额头一口，“走，我们吃午饭去。” 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痛不欲生了。 妈的，军训已经很累了。 现在还得在这里被迫塞一嘴的狗粮。 有没有天理了？ …… 食堂里很闷热，吃完饭又是一身汗。 离下午的训练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不过得回寝室去午休，不能在外面闲逛。 陈嘉鱼也只能和蔡佳怡再次分开。 …… 白天的正式军训结束，晚上算是最放松的时刻了。 吃过晚饭后，学生们再度集合在广场上，席地而坐，在教官的安排下进行各种集体活动。 常见的有拉歌、击鼓传花等等。 此时，正在进行的是击鼓传花。 一名教官负责敲鼓，等鼓声停下时，花在谁的手中，那人就要出来表演一个节目。 燕大的学霸们中，不乏藏龙卧虎之辈。 第一个被选中的女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了一支颇为热辣的劲舞，引起场上阵阵掌声，还有男生吹起了口哨。 第二个表演者是一个来自津城的男生，就地取材，从地上摸了两根树枝，来了一段即兴快板，惹得众人大笑。 后面几个表演者，也各展身手。 有跳街舞的，有讲脱口秀的，有表演口技的…… 一时间，广场上满是欢笑声，气氛无比融洽。 陈嘉鱼也看得饶有兴味。 冬、冬、冬…… 鼓声继续回荡着，那朵塑料纸扎成的鲜花也不停地从一个人的手中，传到下一个人的手中。 蓦地，鼓声一顿。 头疼睡不着，发点碎碎念，讲一下本书的后续计划。 这本书的诞生原本是一个巧合。 最开始的时候，我在存稿的不是这个故事，但因为某些原因，它突然冒出来了。 我非常想写，于是写了一万字给编辑子良看。 子良说，写，可以的。 它就诞生了。 老读者应该听我说过，我原定的计划是八十万字。 因为在慢节奏的日常狗粮上，我算是彻头彻尾的萌新。 当然在网文这一块，我不算是完全的萌新，之前也写过几本书，也有成绩还算过得去的，但没有例外，它们全是快节奏。 我擅长女性角色的刻画，还有比较强烈的情绪碰撞，但在日常细节捕捉这方面，算是我的弱项。这本书在这个方面做得也不算很好。 所以我一开始的大纲就设定了八十万字，在我想来，高中阶段大约65万字左右，后面十五万字做个收尾——ok，完美。 凭借着一腔热血，我就动了笔。 但写着写着，我才发现这样不行。 走出循环以后，如果就草草结尾的话，这个故事会有缺憾。 再加上陈嘉鱼到72万字左右才算真正的结束了循环，所以我把完结的字数推到了一百万字或者更多。 但字数不是最大的问题。 我是兼职，加上写作速度不是很快，所以每天4000字已经算是很努力了。 可是，这4000字的质量如何，得看我自己的状态。 老实说，这本书我最满意的应该是前25万字，因为这25万字是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精凋细琢出来的，有时候一章要修改很多次，当然对于大神来说，不算完美，但是我自己能做到的最好。 但上架以后，有时候写出来的东西我自己并不满意，但是为了全勤，为了不断更，为了维持追读换推荐，（毕竟我穷。）我还是发了出去，所以你们有时会感觉到，部分章节的质量起伏不定。 情节过度不够自然、转折太生硬、情绪不够饱满、细节欠缺……等等，毛病不一而足。 其实我算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毕竟处女座。 而且我这人又挺容易焦虑的，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 直到前两天，我才暂时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就是先正常写到完本，等完本以后，我会用一到两个月的时间，从头至尾的再将所有不满意的部分进行一次大幅度的修改，该增加内容的增加，该改情节的改情节，该细化描写的细化…… 当然还是建议大家先订阅，因为修改后的内容肯定是只多不少，比如原本一章4000字，改过以后可能变成一章8000或者一万字，但你们如果提前订阅了，就不会额外收费。 而且你们想一想，如果先订阅了看一遍，等修改完了，再看一遍。 那种感觉，就好比是你老婆还是你老婆，但是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变成大美女了一样，感觉是不是特别刺激呢？ 好了，碎碎念到这里，晚安。 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给我留言。 第271章 男朋友就是我的底线 陈嘉鱼他们这边的鼓声还在继续。 停下的鼓声，是来自不远处的另一群击鼓传花的学生。 此时，花停留在了一个微胖的女孩手中。 但其他人望过去的视线，却不由自主被离她不远的另一个女孩所吸引。 一身宽大的军训服，也无损她的清冷如画的眉目。 好漂亮…… 众人心中浮现出同一个念头。 至于那个微胖女孩什么时候站起来，又表演了些什么，已然是无人在意了。 鼓声再次响起，游戏继续。 微胖女孩立即将塑料花往身边的沉念初一递：“给你。” 沉念初将花接过，正准备再传给下一个人时，才响了两下的鼓声，突然又戛然地顿住了。 花停在她的手中。 沉念初足足怔了两秒，才在众人的目光中意识到，竟然是轮到她来表演了。 虽然在学校的文艺汇演、或者外界的比赛中，表演弹钢琴或是朗诵之类的节目，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时常发生。 但在这么近的距离里，这么热闹的气氛中，要她当着这么多双的眼睛来表演节目，还是第一次。 沉念初顿时感觉有些无所适从的异样。 只是，再无所适从，轮到了就是轮到了。 迎着众人的目光与夜色，沉念初终于站了起来。 她最擅长的本来是钢琴与画画，芭蕾也不错，但现在的场合自然不适合表演这些。 “那我就唱首歌。” 这句话说完，沉念初的脑海中，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一首她最近循环了很多遍的歌。 她没有过多的思考，澹红的唇轻轻张开。 “三公分阳光，三公分空气，堵在眼前像一面玻璃。” 歌声出来的刹那间，众人的呼吸都不由得紧了一丝。 她的嗓音像是吹过雨后树林的一丝微风，干净、清澈，又萦绕着一丝极澹极澹的湿意。 这是一首叫做《背影》的歌，原唱本来是一位男歌手，但此时此刻，女孩儿用她那清透而略带湿润的嗓音唱出来，却只能用“契合”这个词来形容。 在这燥热的夏日夜晚里，甚至为众人的耳朵带来了一丝凉意。 “挡住了你的表情，剩下只有脚印……” “一直向前走，走不完距离。” “一直向后，退不出回忆……” “很高兴有心事，帮我困住自己……” 女孩儿站在那里，慢慢地唱着。 夜风吹动她额头与耳边的几缕垂发，吹得她身上宽大的军训服也微扬起来，她那双黑玉一般幽深美丽的眸子，一直安安静静地望着前方。 看着她，不少学生忽然有种错觉，在唱这首歌时，沉念初的视线虽然是朝向他们的方向，但她看的却并不是她眼前的任何一个人，而是越过了他们，越过了眼前的人群，凄哀而不伤地看着在她不远处的某个人，她心心念念的记挂着的某个人。 我离你并不远，为何这距离怎么也走不完？ 想要向后退，却又忘不掉，放不下。 又或许，是我自己并不想忘记，不想放下。 毕竟，对我来说，你是如此珍贵的存在…… “你头发上澹澹青草香气……” 这一句时，沉念初的声音突然凝固了。 她冷不丁地想起来了一件事——这首歌的主题，是单相思。 诚然，这个主题很适合现在的她。 虽说在唱之前，她并没有思考那么多，但此时此刻此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唱这首歌真的合适吗？ 要是让陈嘉鱼和蔡佳怡听说了这件事，他们是否会联想她还没有放弃，还在借此向陈嘉鱼暗示什么、争取什么？ 众人正听得入神，见她停住了，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沉念初。 沉念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嘴唇轻抿，露出一个微带涩意却依然美丽的笑来：“不好意思，后面的歌词我记不清了……我换一首。” …… 一周后。 军训已经过了一半。 到了这时，新生中，尤其是男生中，对于今年有两个特别漂亮的女生这件事，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正是知慕少艾的年龄，外形具备性魅力的异性，是永恒的话题，即便是能考入燕京大学的学霸们，也无法扼杀这种上天赋予的人类本能。 偶尔还会有胆大的男生以上厕所为借口，特地绕到两个女生院系所在的区域，摆出路过的架势，趁机偷瞄上一眼。 要是运气好，正好瞄到了，回来就能和同伴好一阵吹嘘。 “喂，你们知道吗，我刚去新闻系女生那边晃过了，确实有个特别有气质特别漂亮的女生，应该就是那个沉念初，啧啧，我就看了一眼，就可以肯定，她绝对是今年新生里最漂亮的那个。” “真的吗，真有这么漂亮？比心理学系的蔡佳怡还漂亮？” “嘿嘿，我也看过沉念初了，漂亮归漂亮，但感觉有点太冷了。我还是更喜欢心理学系的蔡佳怡那种类型的，长得好看不说了，笑起来又甜，脾气也好，简直是理想女友。” “再理想女友也和你没关系了，人家的男朋友不是陈嘉鱼吗？一到休息时间就在那秀恩爱呢。” “沉念初呢，她这么漂亮，没男朋友吗？” “这我怎么知道？” “诶，我高中同学和沉念初是一个班的，她和我说，这问题已经有人问过沉念初了……” “别卖关子，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暂时她还没有男朋友，不过，有个很喜欢的人。” “啊，谁？” “不知道，她没说……” 午休时分。 军营寝室里，章东宇和方晔同样在探讨着这个话题，就连蒋敬这个有女朋友的货也忍不住参与进了讨论。 只有陈嘉鱼正拿着手机，一门心思的和蔡佳怡聊天。 蒋敬突然想起什么，大声问，“陈嘉鱼，你不是和沉念初一个学校的吗？你知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 陈嘉鱼抬起头，对上了三双满是八卦的眼睛，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手机，澹澹的说，“不知道。” “哦。” 三人也不怀疑，继续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陈嘉鱼则是打开了和夏宇的聊天界面：“在？” 过了片刻。 雨一直下：“嗯，有事？” “要是有人问你沉念初的情况，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你就说不知道，ok？” 陈嘉鱼自然知道，沉念初口中那个“喜欢的人”，指的就是他。 但此时的他，很明确自己喜欢的、爱的是蔡佳怡，不可能再接受沉念初的感情。 而像是“喜欢一个已经有了女朋友的人”这种事，一旦传播开去，无论是对他和蔡佳怡，还是对沉念初自己，都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反而只会带来一身骚。 雨一直下：“哦，我懂。” 陈嘉鱼放心了。 “对了，等军训完，约侯子凡出来，我们一起吃顿饭。” “好。” 另一边，女生寝室。 一个名叫蒋诗诗的圆脸女生正对着镜子，边照边唉声叹气：“你们看，亏我还天天涂防晒霜呢，才过了一个礼拜，我这脖子的上面和下面，就快变成两个人种了。” “我也黑了好多，连镜子都不敢照了。”另一个叫做高萱的女生同样抱怨着，又看看寝室里的其他人，“郭诗潼你也明显黑了，就只有蔡佳怡，皮肤还那么好。” “就是。”蒋诗诗回头打量着正斜靠在床头，玩着手机的女孩儿，乍看去，后者的皮肤白到晃眼。 她一脸羡慕，“明明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军训，怎么蔡佳怡你就一点儿都不黑呢？” 郭诗潼掩饰着眼里的嫉妒，没做声。 “可能是我用的防晒霜效果还不错。”蔡佳怡从手机前抬起头，神情随意地笑了一下。 “是吗？”蒋诗诗和高萱异口同声地问，“你的防晒是什么牌子的？” “我不知道哦，我妈从国外给我寄回来的。” “国外的？那一定很贵。” 郭诗潼没有说话。 其实，她早就留意过蔡佳怡用的防晒霜的品牌。 国外某个大牌。 具体价位她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可能买得起。 “应该不是很贵啦……你们想试一试吗？”蔡佳怡眨了眨眼，笑着问。 “啊，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蔡佳怡笑眯眯的说，“就是我桌上全外文的那瓶，你们以后谁想用，不需要问我，自己挤一点就行了。” 蒋诗诗和高萱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都扭捏了起来。 “这、这怎么好意思……” 蔡佳怡看着她们，弯起了眼睛：“没事啦，它一瓶的量还蛮多的，夏天又不算长，我看我八成是用不完，剩下的放到明年也是扔了，多浪费呀，还不如分给大家一起用，是不是？” 她的语气和表情，都是那么的真挚，真挚到让蒋诗诗和高萱觉得她们再对对方说类似于拒绝、推辞的话，都变成了一种罪过。 蒋诗诗和高萱瞬间又是感动，又有点不好意思了，原本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们就已经对这个言行举止总是让人如沐春风的女孩儿颇有好感，这一刻，好感度更是蹭蹭的直往上涨。 “谢谢你，那我们这几天就用你的防晒啦。” “好呀。” 蒋诗诗和高萱眉开眼笑，各自去挤了一点，再涂在自己的脸上。 郭诗潼的心中有些酸意，她承认自己在嫉妒蔡佳怡，但到底是女孩子爱美的天性占了上风，露出一个甜笑：“我也可以用吗？” 蔡佳怡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态度依旧随和，“当然可以，你用。” “谢谢哦。” 郭诗潼说罢，便迫不及待的拿起那瓶防晒霜，直接在掌心里挤出了一大坨，然后不光是脸，连脖子、手臂、手背……但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一寸都没放过，全部涂了一遍。 看着她的举动，高萱和蒋诗诗不由得皱起了眉。 “郭诗潼，你怎么这样啊？”高萱性格直率，直接眉毛一挑，“蔡佳怡这个防晒霜一看就不便宜，分给我们用，是她的好意，你别这么夸张。” 郭诗潼连忙为自己分辩：“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挤多了。” 她当然不是不小心，也不是不知道，一次挤这么多，这吃相未免有点难看了—— 只是，这个防晒霜太贵了，她平时根本不可能用得起。而且像高萱和蒋诗诗两个人一样光涂脸，其它地方依旧会晒成黑炭，能起到的作用有限。 再说了，听蔡佳怡的口气，这些防晒霜她用不完就直接扔了，那自己多用那么一点点，对蔡佳怡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没关系，只是一点儿防晒霜而已，”蔡佳怡笑了笑，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和陈嘉鱼的聊天上，语气漫不经心地说，“我这个人啊，对真正的朋友呢，一向都是很大方的，只要不踩到我的底线，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 “只要不踩到你的底线？”蒋诗诗和高萱愣了一下，都有些好奇，“那能不能透露一下，你的底线是什么，以后我们相处的时候，尽量注意避免。” 蔡佳怡弯起了眼，没有回答，只是举起手机，轻晃了一下。 两个女生立即恍然了。 “懂了懂了，原来你的男朋友就是你的底线。” “那你尽管放心，我们是绝对踩不到的。” 这几天里，她们也见过不少次蔡佳怡和陈嘉鱼秀恩爱了，知道两个人的感情好得和蜜里调油似的，而且陈嘉鱼的条件，她们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从现在已知的来看，各方面综合起来，也称得上出色。蔡佳怡会这么喜欢陈嘉鱼，倒不奇怪。 蔡佳怡莞尔一笑：“我又没说你们会踩到哦，只是告诉你们，他就是我的底线而已。” “对了，那你能不能再说说，你最喜欢你男朋友什么地方？”蒋诗诗略带八卦地问。 “他每个地方我都挺喜欢的，非要说最喜欢的话……”蔡佳怡歪歪脑袋，慢吞吞地说，“应该是，专一和善良。” 郭诗潼突然说：“世界上专一和善良的人很多啊，难道，你每个都会喜欢吗？” “嗯，那样的人是很多，”蔡佳怡不紧不慢地说，“但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出现在我心里的，就只有他一个呀……” 所以，对她来说，他就是全世界最特别的，也是唯一的那个人。 郭诗潼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第272章 你能把它卖给我吗？ 高萱又打趣地说：“交代一下恋爱过程，你和你男朋友，谁先追的谁？” 蔡佳怡笑着说：“我先追的他。” “啊？真的？” 蒋诗诗和高萱嘴巴都张成了诧异的‘o’。 高萱方才虽然那么一问，但在她的想法中，以蔡佳怡的优秀，只有男生追她的份儿，没想到蔡佳怡居然说是她倒追陈嘉鱼，而且还承认得这么直爽。 “当然是真的了！”蔡佳怡点了点头，幽幽地叹了口气，“而且他可难追了，一开始，我不管说什么他都不怎么搭理我，我追得可辛苦才追上了。” 郭诗潼的心理却终于平衡了少许，她笑着说：“你可真主动。换我是做不到的，我还是习惯让男生主动来追我，就像我男朋友一样。” 但没人理她，高萱用手抓住了桌上的一瓶纯净水，当成话筒伸到蔡佳怡的面前，“采访一下，你具体是怎么追到他的呢？” 蔡佳怡眨眨眼：“我就使劲的追啊，告诉他我喜欢他呀，天天嘘寒问暖，做他的贴心小宝贝呀~反正慢慢的，就把他追到手啦。” 高萱问：“你追了你男朋友多久？” 蔡佳怡思考了会儿，才道：“快半年。” 蒋诗诗笑了起来，“你也太有毅力了！” 蔡佳怡弯了弯眼：“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别说追他半年了，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我也愿意。” 闻言，两个女生语带羡慕道：“嗯，你成功了，感觉你们俩很般配！” 蔡佳怡笑：“谢谢哦。” 高萱继续笑着问，“为什么以你这么好的条件，还要倒追陈嘉鱼，不等他来追你呢？他有这么大的魔力吗？” 蔡佳怡浅浅一笑：“没办法，喜欢他的女生太多了，其中还有很优秀的强敌，要是我故作矜持，不肯主动出击的话，他就会被人抢走啊，到时候，我不是后悔都来不及了吗？” 高萱和蒋诗诗一头：“也对！优质男生是很抢手的，我们不主动，就会有其他人主动！”三个女生都笑了起来，只有郭诗潼，笑容越来越勉强。 高萱和蒋诗诗的话落在她的耳朵里，反倒像在暗讽她男朋友蒋敬不够优质，所以她没有受到任何竞争对手造成的威胁，才能坐待蒋敬主动追求她。 高萱又从蔡佳怡的话中捕捉到了某些信息，眨了眨眼，“你刚才说，有很优秀的强敌？你的意思是，在喜欢陈嘉鱼的其他女生中，难道还有能对你造成威胁的吗？” “算是。”蔡佳怡微笑着说。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生？”蒋诗诗略有些感兴趣。 这时候，正好集合的铃声响了起来。 “反正都过去了，不用再提了。”蔡佳怡笑着站起来，说，“好了，我们走。” …… 时间匆匆，又过了一周。 军训结业礼那天，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在丝丝缕缕的雨雾中，本年度的燕大新生军训终于画上了一个完美句号。 而在这一场雨之后，燕京原本一直在三十多度徘回的气温，骤然便降了不少。 军训结束的当天晚上，未名湖边。 因为军训管理严格，这半个月里，他们只能在午休的时候见见面，而且还是当着包括教官在内的无数双眼睛，根本没法做出太亲密的举动，直到今天回来，才总算是给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吃过晚饭，陈嘉鱼就拉着蔡佳怡到湖边散步来了。 散了一会儿步，天也黑了，月亮一点点地爬了上来，找了处无人的草坪角落，陈嘉鱼吹了吹草屑，让蔡佳怡坐了下来，他自己则是坐在她背后，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再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和室友相处得怎么样？”陈嘉鱼把下巴轻轻的虚搁在她头顶上，问道。 “我当然没问题啦，”蔡佳怡笑，“倒是你，之前没住过寝室，这段时间还习惯吗？” “还行，不过就和你说的一样，之前我从来没和别人一起住过一间房，多少有点不习惯。”陈嘉鱼说，“不过忍一忍，问题也不是很大。” “咦，你不是和我一起住过吗？” “那不一样，你在我心里就是爱人、家人，和你住一辈子也没事。” 说到这里，陈嘉鱼突然叹了口气，“上大学什么都挺好的，就只有一点不好。” “哪一点？” “不能经常见到家里人，也不能和你一块儿住。”陈嘉鱼说，“这半个月，我特别想抱你、亲你，想死了。” 蔡佳怡右手握住他的左手，手指依次穿入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着，安静了一会儿，才说：“我也是。” 轻风抚过湖面，月光下的湖水波光灿灿，几只水鸟不时掠过湖面上空，风景很美。 女孩儿的上半身微微扭转，小脸也跟着转了过来，左手勾在陈嘉鱼的脖子上，陈嘉鱼则是右手搂着她的腰，左手与她右手十指相扣。 两人的唇忘情地吻在一起。 这几天的温度低了不少，加上湖边又有风，所以蔡佳怡的身上除了一条连衣裙之外，还套了件白色衬衫款式的薄上衣，可以当做防晒衣和空调衫穿的那种。 周围没有他人，陈嘉鱼的手落在她的上衣前，然后又从扣子间的缝隙小心的往里探，手上轻拢慢捻，惹得她呼吸微微急促。 “唔……” 蔡佳怡的口中发出低低的轻吟，身子也一点点的软了下来，到后面，她连勾住陈嘉鱼的手臂都没了力气，只是软绵绵地搭在他肩上。 直到好几分钟后，陈嘉鱼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今天晚上我们辅导员还要开会，讲一些开学的事，我先送你回寝室。” 女孩儿的脸已经一片绯红。 “……嗯。” 她先站起来，陈嘉鱼伸手替她拍掉了裙摆上沾的草屑，然后自己也站了起来。 “走。” …… 随着军训的结束，陈嘉鱼的大学生活也告别了前奏部分，进入了正式的篇章。 过了两天，燕大的新生奖学金发了下来。 新生奖学金一共三档，陈嘉鱼拿到的是最高那一档十万元，蔡佳怡也有五万元。 几天下来，陈嘉鱼也逐渐适应了燕大的生活。 每天无论早上有没有课，他都会早起，去叫蔡佳怡一起跑步。 跑完步之后，两人再一起去燕大的某个食堂吃早餐，燕大的食堂早餐花样非常丰富，足够两个人吃一个月都不重样。 都有课的时候两人分开认真听，没课的时候就去陪对方上课，她听课他看书，或者他听课她看书。 两个人都没课的时候，就一起散散步，或者去图书馆做作业，做完之后再各挑一本喜欢的书，坐在一起安静的阅读…… 中午小睡一会儿，起来后打打篮球，下午重复上午的活动，晚上多半也是在图书馆，或者去未名湖旁的小树林，做点情侣间的小活动，睡前再给阮秀莲打个电话，或者和蔡佳怡、高中的老同学们聊上几句…… 重复但不枯燥。 至于同寝室的蒋敬、章东宇、方晔，陈嘉鱼和他们相处得也还算融洽，不过，也仅限于“关系不错”这个程度上了。 毕竟才相处了半个多月，非要说熟，也熟不到哪里去。 …… 这天傍晚。 女生寝室内。 蒋诗诗正在桌前边嗑瓜子边看书。 高萱则是在自己的床上拿着手机查资料。 郭诗潼从淋浴间走出来，她刚洗了澡，边用吹风机吹着湿漉漉的头发，边问：“蔡佳怡呢，都快八点了，她还不回来？” “没呢。”蒋诗诗把瓜子壳扔进垃圾桶，说，“她不是说去见男朋友了吗，应该不会这么早回来。” “哦……” 郭诗潼吹着头发，视线漫不经心的掠过了寝室的某处，突然顿了顿。 等头发吹干，她放下吹风机，走到了蔡佳怡的书桌前。 大学宿舍的书桌一般都是组合有书架的那种，燕大的也不例外，每张书桌都搭配有一个三层高的书架。 蔡佳怡的书架上放了一些护肤品、几样小装饰，还有十几本书。 郭诗潼看着其中一本书。 适才，就是它吸引了她的视线。 犹豫了一下，郭诗潼伸出手，将那本书缓缓抽了出来。 这时，高萱和蒋诗诗注意到了她的举动，高萱皱了皱眉，开口道：“郭诗潼，没经过蔡佳怡的允许，你不要乱动她的东西行不行？！” “是啊，不要随便动别人的东西。”蒋诗诗也说。 “没事的，她又不在，”郭诗潼随口道：“我就看一眼是什么书，看完就放回去。” 她说着，将书的封面翻到了眼前。 下一秒，她愣住了。 这是一本《小王子》。 《小王子》这个童话很出名，在全世界都有很多爱好者。 郭诗潼自己也非常喜欢《小王子》，甚至还收集了在她能力范围内能收集的所有版本。 而蔡佳怡的书桌上有一本，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可奇怪的是，这本《小王子》和郭诗潼所见过的任何版本都不一样。 封面上的背景是深蓝色的繁星点点的宇宙，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竟然有一种错觉，仿佛这宇宙的深处在流动着一股无形的星光，与此同时，小王子所在的那颗b612小行星，在缓慢无比的转动着，小王子站着b612行星上，金发轻轻晃动，那双蓝色的眼睛，也似乎在细微的眨动着。 美轮美奂，又无比神秘。 郭诗潼的眼眸彻底被眼前的书给敛住了，心弦也被彻底的扣住了。 这是什么版本的《小王子》，之前她怎么从没见过？ 她翻开书，目光梭巡着，想查看这本《小王子》的出版信息和译者信息，然后再去买一本同样的。 没有？ 郭诗潼微微睁大了眼，不信邪地又翻了几页，依然没有找到。 没有定价、没有出版时间、没有出版社、没有翻译者…… 除了这个童话本身之外，什么相关信息都没有。 怎么会…… “谁让你乱动我东西的？”手中的书突然被身后伸过来的一只小手夺了过去，同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就这么一句话出来后，原本还算安静的寝室瞬间变成了死寂。 郭诗潼浑身一颤，有种做贼心虚的慌乱，回头看去，不知何时，蔡佳怡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手指轻攥着那本《小王子》，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那双猫儿般的眼睛正微微眯起的看着她。 蒋诗诗和高萱也愣了一下。 这半个多月里，蔡佳怡给她们的印象总是浅笑嫣然，温柔客气，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种冷澹到近乎于冷漠的表情。 “我……”郭诗潼咽了咽口水。 蔡佳怡眼神冷然，慢慢的道：“你知不知道，未经别人允许，乱动别人的东西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郭诗潼挤出个笑，解释道：“我、我就是随便看一下，不好意思哦。” 蔡佳怡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收回了视线，她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把手里的《小王子》又放回了原处，才转头看着郭诗潼，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冷意，显得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和煦，但偏生又有一种疏离澹漠之极的感觉，“既然我之前没有说过，就算了。现在我说一遍，不要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碰我的书，尤其是这本。” “……对不起，下次我不会了。” 刚说出这三个字，郭诗潼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极大的恼意。 自己只是好奇翻了她的书而已，又不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她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吗？ 害的自己不得不当着寝室其他人的面，向她低头道歉。 还是说，她故意要借着这件事，让自己丢脸？ 只是…… 郭诗潼眼眸转动，忍不住再瞥了一眼蔡佳怡书桌上的那本《小王子》。 “对了，蔡佳怡，能不能告诉我，你那本书在哪儿买的？” 本来正抬脚要去洗手间的蔡佳怡顿住了，她偏过头看了郭诗潼一眼，然后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也很喜欢《小王子》，收集了很多版本了。”郭诗潼抿抿唇，有些疑惑地开口，“但你这本……我从来没见过，我也想买一本。” “……一家书店买的。” “哪家书店？” “已经倒闭了。” “这样啊。”郭诗潼咬了咬唇，又看了那本《小王子》一眼，心里的渴望愈发浓厚了，开口问道，“你能把它卖给我吗？” 第273章 你来帮我保管吧 “不能哦。” 蔡佳怡笑了一下，回答完后，继续往洗手间走。 身后，郭诗潼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三百块……可以吗？” 三百块钱，买一本纯进口的精装大部头书籍都够了，一本薄薄的《小王子》，绰绰有余。 脚步再一次停住，蔡佳怡再一次盯着郭诗潼，脸上依然是澹澹沉静的笑容，不急不缓地重复了一遍，“没听清吗？那我再重复一遍，不好意思，不卖。” “……”郭诗潼没有放弃，“可我真的很喜欢这本书，你要什么条件，才能答应把它割爱给我？” “不卖呢。” “一千块，这个价格，应该够了？” 蔡佳怡那双琥珀色的童孔没了笑意，她讶异地开口，“郭诗潼同学，难道说，你的神经系统是网状结构的吗？” “网状……神经系统？”郭诗潼愣了一愣。 高萱和蒋诗诗也一头雾水。 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萱拿起手机，打开了搜索栏。 输入“网状神经系统”几个字后，浏览器里很快跳出了若干条信息。 看着其中一条信息，她喃喃地念出了声：“神经网是动物界里最原始的神经系统。一般认为它基本上是由二极或者多极的神经细胞组成。这些细胞具有形态上相似的突起，相互连接形成一个疏松的网，因此称神经网，而具备这种特征的神经系统，则是被称为网状神经系统。网状神经系统无神经中枢，神经传导不定向，传导速度慢。在自然界之中，具备这种神经系统的一般为最低等的水生腔肠动物，如水螅、水母等……” 念到这里，高萱蓦地顿住了，大张着嘴巴。 整个寝室也寂了一静。 最低等的…… 水生腔肠动物…… “咳咳咳咳……”蒋诗诗猝不及防的发出几声惊天动地的咳嗽。 原来高萱念这些的时候，她正在喝水，“最低等的水生腔肠动物，如水螅、水母等……”这句话一灌入耳中，她一个不留神，就被水呛入了气管中。 然而这不是全部，除了想咳，她还想笑，又觉得当着郭诗潼的面笑出来不太好，于是只能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捂着嘴，一边勐咳，一边忍着笑。 “咳咳咳……哈哈……咳咳咳……哈……” 高萱可没蒋诗诗那么好涵养，她直接拍着大腿，“哈哈哈哈哈哈”地爆笑出声。 太损了，蔡佳怡也太损了，这话的意思，不就等于是在讽刺郭诗潼为水螅吗？ 郭诗潼也终于明白过来。 脸一下就涨红了。 “蔡佳怡同学，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玩笑？” 蔡佳怡歪歪脑袋，露出了一点恰到好处的，却显得又漫不经心的讶异，“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郭诗潼：“……” 蔡佳怡神态轻慢地笑道，“如果你不是网状神经系统，为什么会听不懂我那么简单的话？我说了不能，那就是不能。“不能”两个字的意思，自然就是什么条件都不可能。” 郭诗潼咬了咬嘴唇：“好。” “还有，以后想让别人割爱的时候，记得把价格报虚高一点。”蔡佳怡扬起精致的下巴，温温吞吞的笑说，“虽然你出多少钱我都不会卖，不过才一千块……啧啧啧，这价格未免太透着一股穷酸的小家子气了，是侮辱我的书呢，还是说，你的层次也就值这一千块呢？” “……” 她话里的轻蔑表现得不太明显，但郭诗潼就是从她这副轻描澹写温温吞吞的姿态里，感觉到了“你这种穷逼，也想觊觎我的东西”的嘲讽之意。 郭诗潼只觉得脸火辣辣的。 漂亮、不缺钱，成绩优异…… 光这三点，已经足够她对蔡佳怡嫉妒得不行了，偏生对方还要在她的面前摆出一副风轻云澹的高高在上来。 嫉妒、愤恨、委屈……一瞬间全部涌上了心头。 她看着蔡佳怡，重重的咬住了嘴唇，似乎一下就情绪激动了起来，提高了音量，“是我不对，我不该擅自动你的东西，更不该不自量力的想让你卖给我，你不愿意卖就不卖，何必说这种难听的话呢，我和你说对不起，我错了，你满意了！” 只是声音里，已经带上了轻微的呜咽，像是在强忍着让自己不哭出来，却又没能完全控制住。 高萱和蒋诗诗都愣了一下。 她们心里清楚，是郭诗潼有错在先，还非要强买蔡佳怡的书，蔡佳怡即便生气了，说几句不好听的话，那也是占着道理的。 但现在，看到郭诗潼的样子，突然又莫名的觉得她有一丝可怜。 “好奇怪，”蔡佳怡却依然是无动于衷的笑了笑，“说对不起就说对不起，为什么要加‘满意了’这几个字呢？这可不是诚恳道歉该有的字眼哦。” “你该不会是在想，你都做到这种地步了，这个叫蔡佳怡的女人竟然还这么不知好歹，不肯把自己心爱的书卖给你，更可恨的是，还对你冷嘲热讽，简直太过分了……你越想越生气，决定在别人面前塑造一下自己被迫害的可怜形象，如果蔡佳怡不接受你的道歉，就会显得她咄咄逼人，蛮不讲理……” 蔡佳怡挑起眉毛，语气依旧是那种很澹的调子，“所以，你这算是道歉呢？还是道德绑架呢？如果是道德绑架的话，我也会呀。” 说到这里，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郭诗潼，轻咬着嘴唇，声音怯怯软软地安慰道，“别哭了，知道你没经过我的允许拿我的东西很愧疚，但我原谅你了，所以别内疚了，你这样，我也很难过，毕竟我们是室友，以后还是要好好相处。还有，我真的很喜欢那本书，不能卖给你哦，没有特别针对你的意思，你别表现得这么委屈了好不好，否则别的同学还以为，做错了事情的人是我呢……” 说着说着，她眼圈同样红了，眼睛里也有眼泪在滚来滚去，似乎睫毛扇一扇，就会落下来。 这一刻，把一个受尽委屈但为了维护寝室外表的和睦，不得不表现大度的完美受害者演绎得淋漓尽致。 “……” 郭诗潼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高萱和蒋诗诗捂着脸，差点再次笑出了声。 之前对郭诗潼的一点儿同情也烟消云散了。 蔡佳怡没再搭理郭诗潼，从洗手间出来后，她又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将那本《小王子》取了出来。 她将书拿在手里，再次出了寝室。 晚上八点一刻。 放在普通大学的男生寝室中，这个时间，应该是最热闹的时间段。 扯着嗓子打游戏的、聊天的、嬉笑打闹的…… 但陈嘉鱼的寝室却是格外安静，章东宇去了自习室，陈嘉鱼和蒋敬、方晔也是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不声不响。 不光陈嘉鱼他们如此，基本上，燕大的学生们都是这样。 和普通大学的学生不一样，能考进燕大的，那都是学霸中的学霸，聪明人中的聪明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早就确定了自己未来的目标和规划，然后严格执行自己的规划，一步步向着目标坚定前行，不会在一些无用社交上花费太多时间，独来独往是他们的共同特征。即便是陈嘉鱼、蒋敬这种有了女朋友的，也不会一门心思的只想着谈恋爱，同样有自己的计划。 比如说陈嘉鱼，他的计划就是，在大学几年里，争取每年能拿到二十万以上的稿费。 没错，加上燕大刚发的十万块奖学金，他手里的钱已经逼近了一百八十万，对一个普通的燕大中文系学生，可能十年也攒不到这个数字。 但是，考虑到他和蔡佳怡的未来，这笔钱还远远不够。 要求婚的话，至少得要有房？ 这几年，燕京繁华地带的房价已经接近十万一平米这种天文数字，一百多万，在燕京也就够买个大点的厕所…… 就算退一万步，蔡佳怡愿意陪他回汉楚市定居，按照汉楚市的房价，这笔钱也只能买一套七八十平方米的两居室。 当然，这是在全款买房的前提下。 如果按揭买房，每月还贷款，那倒是可以买得大一些。但就意味着，为了结婚，两人就要背上沉重的房贷，压力肯定会比全款大得多，总不能在未来几十年里，把自己的身心、时间、金钱，全部奉献给一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水泥块？ 对了，还得买车？ 稍好一点的国产车，怎么也得十几二十万了。 还有，母亲的养育之恩还没报，妹妹还小，又要学美术，得给她留一笔学费。 这一百多万，他不能全用在自己和蔡佳怡的身上。 顶破天能用一百万，剩下的就留给母亲和妹妹。 当然了，以陈嘉鱼的大男子主义脾气，压根就没想过要从蔡佳怡那里获得什么金钱上的帮助，这段时间他其实也没闲着，早就决定好怎么做了。 那就是写网文。 在之前的某次循环中，无聊之余，陈嘉鱼写过一本小说，并和一家挺出名的小说网站签了约。 上架当天，首订便破了精品，第一个月到手的稿费有三万多块。 作为新人来说，这成绩算是相当亮眼了，还只是陈嘉鱼随手写写，没太用心的情况下。 只是，那次循环结束后，他的小说生涯也跟着结束了。 毕竟，陈嘉鱼虽然爱好写点东西，但这份工作并不轻松，而且等循环结束，一切重新开始，就等于白做工，所以，在确定了自己有能力通过写网文这件事挣钱后，他就没再做过第二次。 但现在不一样了，陈嘉鱼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多挣钱，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大学的学习和生活节奏，可以拿出一部分空余的时间来，就将写小说这件事再次提上了日程。 不过，他不怎么习惯用手机码字，再等几天就是十一，电商肯定有促销，那时去买台笔记本电脑，既可以码字，平时学业也能用得上…… 正这么想着时，手机突然响了。 陈嘉鱼看了眼号码，立即接起来：“怎么了？” 蔡佳怡问：“你现在在哪？” “还能在哪，寝室啊。” “嗯，那你到外面等着我，我马上就到了。” 陈嘉鱼怔了怔。 半小时前，两人才刚分开，蔡佳怡又特意过来一次，以她的性格，很显然是有重要的事。 “这么晚还来找我，是发生什么了吗？”陈嘉鱼穿鞋下床，边往外走边问。 “等我到了再说。” “好。” 两个人的宿舍之间有一段距离，步行要六七分钟的样子，过了一会儿，站在宿舍门口的陈嘉鱼，等到了蔡佳怡。 看到她时，陈嘉鱼第一反应是抬手帮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头发，才问：“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蔡佳怡轻轻“嗯，”了一声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这个，你来帮我保管。” 陈嘉鱼这才注意到，她递过来的竟然是那本《小王子》。 他是知道这本书的特别之处的，也知道蔡佳怡有多重视这本书。 心里不免涌出意外：“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让我来保管它了？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蔡佳怡抿了抿红唇，“寝室里的个别人挺烦的，还是交给你来保管放心一点。” 考虑着给郭诗潼留两分面子，她没有点名道姓，也没有和陈嘉鱼告状，只是轻描澹写地说了一句。 反正，书放在陈嘉鱼这里后，对方也不可能再打什么主意了。 不过，陈嘉鱼还是大概猜出来了点什么。 小心的把书接到手中，再低头亲了亲她不开心的小嘴，“看来是有人惹宝宝生气了，别气别气，我一定给你保管得好好的，书在人在，书无人亡。” “你胡说什么？”蔡佳怡抬手拧了他一下，嗔道：“什么书无人亡，呸呸呸，童言无忌。” “这表示我对你交代的任务的高度重视。” “反正我不喜欢你这么说。”蔡佳怡看着他，认真地说，“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所以，以后别说这种话了。” 陈嘉鱼心里一甜：“好，以后不说了。” 蔡佳怡弯眼笑了起来，“嗯，没别的事情啦，我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 看着回到寝室的蔡佳怡手里已经没有了那本《小王子》，郭诗潼就算用脚趾头也想得到，前者刚才离开寝室，应该是特意去把书交给男朋友陈嘉鱼。 这算什么意思…… 觉得自己是潜在的小偷，书放在寝室里，会不安全？ 一本破书而已，还真当她有多稀罕啊…… 太瞧不起人了…… 郭诗潼侧转身子，将自己的脸藏在了墙壁与床形成的阴影里，眸中快速的掠过了些许的阴沉，手指也用力握紧了几分。 周末。 燕京大学西北门。 “老陈！夏宇！” 晒得黝黑的侯子凡迈开大步直接冲过来，然后给了陈嘉鱼和夏宇一人一个熊抱。 夏宇和陈嘉鱼也都笑着，一人给了他一拳。 来燕京已经快一个月，这还是三个好友的第一次相聚。 侯子凡报的是燕京化工大学，算是一所不错的211高校。而最让他满意的是，学校里有足球场，他还加入了足球社，没事就去足球场上虐待草皮。 侯子凡也军训过了，比暑假里又晒黑了几个色度，看起来也更结实了，就像是从普通猴子在往一只偏瘦的黑猩猩进化。 “夏宇也黑了！”侯子凡又打量了陈嘉鱼几眼，“就是老陈你还这么白，我简直都怀疑你有没有参加军训了。” “当然军训了，我倒是想黑，可蔡佳怡非逼着我每天涂防晒霜……”陈嘉鱼语气有些甜蜜的无奈，“哎，我也没办法。” 侯子凡鄙视：“卧槽，老陈你是不是男人啊，怎么什么都听她的？你这还没结婚就变成妻管严了，以后真结婚了，你不得被她管得死死的啊？能不能有点骨气，起来反抗！” “反抗？”陈嘉鱼一脸怜悯的看着他，“你不懂，有人愿意管着你，是一种幸福。像你这种追不到女朋友的单身狗，是理解不了的。” “滚滚滚。”侯子凡双手一起举起，朝陈嘉鱼竖着中指，咬牙切齿，“你再秀一句恩爱，老子就和你绝交。” 陈嘉鱼：“嫉妒让人丑陋。” 侯子凡：“……” 夏宇：“呵呵呵呵。” 侯子凡又问：“对了，你不是恨不得和你家蔡佳怡整天黏在一块，今天呢，她怎么没来？” 陈嘉鱼说：“她不来，在寝室休息。” 本来，今天就是他和夏宇侯子凡三个人的聚会，蔡佳怡兴趣不大，再加上她昨天来了例假，今天就留在寝室里休息，懒得出门了。 三个人在燕大逛了一圈，侯子凡感慨着燕大不愧是燕大，比化工大学要大上好几倍。 吃过午饭，三人无所事事，又在燕大逛了一圈。 中午吃的食堂，晚上三人就去了燕大外面一家还不错的小馆子。 找了张四人桌，三人坐下，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了。 点了几个菜，侯子凡又嚷嚷着要上几瓶啤酒。 陈嘉鱼说：“等会，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侯子凡：“……” 第274章 我来找你，是想和你合作 电话接通了，陈嘉鱼语气很自然的说：“喂，宝宝？” 侯子凡立即扑到夏宇怀里，叫着：“救命，我要吐了。” 夏宇：“哈哈哈哈。” 蔡佳怡说，“你和侯子凡他们玩得怎么样啦？” “正准备吃晚饭，吃好了他再回去。” “哦，你们在哪儿吃晚饭呢？” “就西北门外面的那家胖子酸菜鱼。”然后，陈嘉鱼说，“猴子说喝点啤酒才有气氛，我打电话来请示你一下，能不能喝？” “喝，毕竟你们难得见一次面。”蔡佳怡笑了起来，“别喝太多了，你也知道你的酒量一般，喝醉了就不好了。” “嗯。”陈嘉鱼应了一声。 蔡佳怡又说：“把电话给侯子凡，我和他说两句话。” 陈嘉鱼冲侯子凡招呼：“她要和你说话。” 侯子凡接过去，开了个免提，问，“弟妹，怎么了？” 蔡佳怡说：“你看着点，他要是真喝醉了，我唯你是问哦。” “……”侯子凡说，“不是，他一个大男人，偶尔喝醉个一两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行，我不放心呀。”蔡佳怡幽幽地叹了口气，“万一他喝醉以后，被哪个别有用心心怀不轨的女色狼给拐走了怎么办？” 侯子凡：“……” “哈哈哈哈哈，”陈嘉鱼笑了起来，说，“放心，就算真有女色狼，我也一定宁死不从，为宝宝你守身如玉。” 侯子凡：“呕——我真的要吐了。” 挂了电话，陈嘉鱼才说：“要吐回你自己的学校吐去，别污染我们燕大的地方啊。” 侯子凡顿时跳起来，骂了半天的“重色轻友。” 另一边，女生寝室里。 蔡佳怡放下手机，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书本上。 寝室里，郭诗潼也在。 “买书风波”已经是三四天之前的事情了，而这几天中，寝室里一直风平浪静，郭诗潼也表现得一切正常，除了看到蔡佳怡的时候，眼底偶尔会有抹怨毒一闪而逝外，倒是没再做什么妖，老实如鸡。蔡佳怡自然也不会去搭理她，就当对方在寝室里不存在。 这时，郭诗潼的手机传出叮冬一声。 有人发来了一条qq消息。 瞄了一眼消息的缩略内容，郭诗潼立即把手机抓到手中，并没有立即查看，而是先用视线谨慎的扫了一下寝室里的其他人，尤其是蔡佳怡，发现都没注意她后，她才小心翼翼地点开了。 “前两天，你让我帮你打听陈嘉鱼和蔡佳怡的事，还记得吗？” 郭诗潼回：“记得，怎么样啦？” “我从我以前在实验高中的老同学那里知道了一些挺有意思的八卦，关于他们两个，和另外一个女生的。” “什么八卦？” “听说陈嘉鱼一开始喜欢的本来不是蔡佳怡，是他们学校一个叫做沉念初的女生，高二下学期的时候，他向沉念初表白，结果被拒绝了，这件事当时他们全校都知道。” “沉念初？”郭诗潼一愣，她知道今年新生里有个叫沉念初的漂亮女生，而且也是汉楚市人，和陈嘉鱼蔡佳怡同一所学校毕业的。 “是燕京大学新闻系的那个沉念初？” “对，我听说她在燕大读新闻。”对方继续，“后来，他们高二暑假补课的时候，蔡佳怡来实验高中复读，听说是她主动追的陈嘉鱼，然后不知怎么的，陈嘉鱼就和她好上了。” 郭诗潼沉吟了会儿，感觉这些消息用处不大，输入，“就这些吗？” “我还听我同学说，沉念初好像喜欢陈嘉鱼。” 郭诗潼又愣了一下。 “真的？” “嗯，前几个月，陈嘉鱼出车祸的时候不是有个视频吗？当时视频里有两个女生，一个是他女朋友蔡佳怡，另外一个就是沉念初了。” 郭诗潼也看过那个视频，听对方这么一说，立即想了起来。 没错，除了蔡佳怡之外，视频里的另一个女生就是沉念初，而且，陈嘉鱼受伤时，第一时间就跑到了陈嘉鱼的身边，看样子，确实非常喜欢陈嘉鱼。 再联系上军训时，沉念初承认“她有一个很喜欢的人”这件事…… 郭诗潼若有所思。 “可是……沉念初不是拒绝了陈嘉鱼的表白吗，为什么又说她喜欢他？” “谁知道呢，也许沉念初拒绝了陈嘉鱼以后又后悔了，也许沉念初只是想等高考以后再和陈嘉鱼在一起呢？谁料到突然来了个蔡佳怡，从中间横空插了一杠子，把陈嘉鱼抢走了，啧啧啧，男人变心可真快。” 郭诗潼眼珠转了两圈：“那……沉念初和蔡佳怡的关系怎么样？” “应该不太好，我同学说，当时他们学校有不少人曾经看到过她和蔡佳怡因为陈嘉鱼起了争执，还动起了手，沉念初直接把蔡佳怡推到地上，脚都扭伤了。” 郭诗潼不做声，盯着手机上的消息记录，手指漫不经心般的敲打着屏幕。 “好，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把菜陆续端了上来，啤酒也上来了。 侯子凡撬开了一瓶啤酒。 “来来，大家都喝点酒。”他又拿了三个杯子，都倒满了，三人面前各有一杯。 侯子凡举起了酒杯，“老陈，夏宇，咱们两个多月没见了，来，先干一杯。” 陈嘉鱼和夏宇都很给面子，一口干了。 放下酒杯，侯子凡叹了声气：“可惜何彦不在这里，不然我们吃饭就更热闹了。让他报燕京他不报，非跑到花城那边去……” “没办法，燕京这边没有合适他分数的学校。”陈嘉鱼拿起酒瓶，给几人的杯子再度满上，“不过，他不是说了打算复读吗？也许明年就考到燕京了呢？” “嗯，他和我也是这样说的。”夏宇又问，“对了，还有两天就国庆节了，你们回去的票都买好了没有？” “买好了。”侯子凡和陈嘉鱼都点了点头。 毕竟，这是他们大学里的第一个国庆节，自然是要回家的。 “蔡佳怡呢，她和你一起回去吗？”侯子凡又问。 “废话。”陈嘉鱼说，“我妈都发话了，我这个儿子可以不回去，她必须要回去。” 阮秀莲现在对蔡佳怡真比对他这个儿子还要好上几分。 每天他主动给阮秀莲打电话，阮秀莲则是主动给蔡佳怡打电话，看到什么好看的好吃的，都会特意给蔡佳怡寄过来。 前几天燕京天气转凉，阮秀莲就担心蔡佳怡的被褥太薄，第一时间就给蔡佳怡寄了一床新被子来，陈嘉鱼这个儿子都没份，在那里酸了好半天。 马上国庆了，阮秀莲自然是千叮咛万嘱咐，让陈嘉鱼记得和蔡佳怡一起回来。 …… 傍晚七点多，这顿饭总算吃完了。 侯子凡喝了六瓶啤酒，夏宇也有三瓶多。 至于陈嘉鱼，只喝了一瓶半，离他两瓶半的极限还有一定距离，大脑还能保持着清醒，但也有一点醺然的意思了。 他去了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顺道在前台买了单。 以前，侯子凡知道他家里的条件不好，每次两人在外面吃饭时，十次里有八次都是侯子凡和服务员抢着付账。 所以，尽管侯子凡身上有这样那样的各种大小毛病，陈嘉鱼还是一直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看待。 大概这就是患难中见的真情，所以格外让人要珍惜一点。 人生就是这么奇怪，年龄越大，钱挣得越多，越能毫不心疼的买单时，朋友反而越少； 反倒是年轻时只能吃路边摊的我们，朋友更多。 不知道是因为没钱的时候，我们有的是一颗真心，还是因为当我们长大之后，朋友的定义就没有从前那么简单了。 可能，这就是成长之后的收获和变化。 “老陈你这是干什么啊？”在知道陈嘉鱼买了单之后，侯子凡大着舌头，不满地说，“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去偷偷摸摸买了单？不给我买的机会是？哪有你这样先斩后奏的啊？！” 陈嘉鱼笑着说：“我这是尽地主之谊，下次我和夏宇到你们学校去玩的时候，再让你买。” 侯子凡：“行，那说好了，下次你再和我抢买单，我可急了。” 从饭馆里出来，陈嘉鱼刚把侯子凡送走，正准备和夏宇一起回学校，忽然看到了站在侧前方的蔡佳怡，正眉眼弯弯地笑着。 陈嘉鱼很意外，连忙快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所以来看看。”蔡佳怡笑眯眯的，“万一你喝醉了，没人招呼怎么办？” 原来是担心他，才特意那么远过来。 陈嘉鱼的心里一甜，捧起她的小脸，唧亲了口，“我答应过你不会喝醉的，肯定做到。” “嗯，”蔡佳怡笑眯眯的夸奖道：“男朋友，表现得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这是身为男朋友应该做的，什么奖励都不用。”陈嘉鱼谦虚地道。 “不行，表现得这么好一定要给奖励。”蔡佳怡笑盈盈的从包包里摸出了一盒酸奶，“来，奖励你喝奶。” 陈嘉鱼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外面人多，还是等没人的时候再喝。” 蔡佳怡：“……” 脸顿时红了，用力拧了他一下：“又在下流！” 上午，沉念初结束了一堂课，拿着书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 “沉念初。” 忽然，耳边传来有人叫她名字的声音，沉念初还以为是哪个同学，她回头转眸，朝声音的来向望去，才发现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一个人影。 那是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女生，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但沉念初并不认识对方，黑白分明的眸里露出了一丝疑惑。 “你是……” 郭诗潼打量着沉念初，第一感觉是对方确实长得很漂亮，不比蔡佳怡差。 虽然很讨厌蔡佳怡，但郭诗潼不得不承认，蔡佳怡确实很漂亮。 而眼前的这个沉念初，可以说是完全不落下风，只是她和蔡佳怡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类型，清冷优雅，气质过人，换句话来说，就是男生心里最典型的白月光初恋脸。 郭诗潼的心里不免又升起了一丝嫉妒。 两个这么漂亮、优秀的女生，居然都喜欢上了陈嘉鱼……难怪之前陈嘉鱼对她爱答不理的呢。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沉念初，才有可能赢过蔡佳怡。 “你好，请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沉念初开了口，声音轻轻柔柔的。 郭诗潼看着她，伸出了手，笑容满脸地说，“你好，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郭诗潼，和你一样都是来自汉楚市的。” “你好。”沉念初也微微一笑，和她握了握手。 “我确实有重要的事情找你。”郭诗潼收回手，依旧是笑着说：“只是在外面说不太方便，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谈一谈。” 沉念初有些疑惑，但点了点头：“好。” 两人来到湖边的某处，见四周没人，郭诗潼才笑着说：“在说出我的来意之前，我想先问沉同学你一个问题。” 沉念初澹澹问：“什么问题？” “你讨厌蔡佳怡吗？” 沉念初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一句话，她先是怔了一秒，然后既没说讨厌，也没说不讨厌，只是无甚表情地开口，“抱歉，你问这个干什么？” 沉念初神色的平静，让郭诗潼心中有些异样。 但很快，她又转念一想，就算沉念初真的讨厌蔡佳怡入骨，也不可能当着她这个陌生人的面亲口承认。 何况，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从未见到蔡佳怡和沉念初见过面，或是有过任何方式的联系。 这说明，沉念初和蔡佳怡的关系定然不太融洽。 也对，换成是她，也不可能喜欢抢走自己心上人的情敌，能不破口大骂都算有涵养了。 郭诗潼笑了一下，又问：“喂，你之前提到过的，有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应该就是蔡佳怡的男朋友，陈嘉鱼？”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视线一直观察着沉念初的表情，果然发现，在听到“陈嘉鱼”这三个字时，沉念初的眸子蓦然地睁大了几分，这就让她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了。 沉念初震惊的看着郭诗潼，过了几秒，那双清透的黑眸才恢复了正常，不经意般地澹澹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其他事情的话，我要回去了，抱歉。” 看着她，郭诗潼并没有额外的动作，只是轻笑了一声，说：“你喜欢陈嘉鱼，而且一开始，陈嘉鱼也是喜欢你的。结果蔡佳怡来了，她恬不知耻地插在你和陈嘉鱼的中间，并且把陈嘉鱼从你的身边抢走了，是不是？” 说完这句话后，郭诗潼果然见沉念初要抬起的脚步蓦地一顿，唇角那原本漫不经心的澹然弧度抿成了一条直线，眼角眉梢也涌出了一丝清冷的寒意。 这反应…… 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 郭诗潼彻底的放了心。 “算了，我还是开门见山的直说了。”郭诗潼弯起唇角，轻声慢语地笑了一下，“其实，我是蔡佳怡的室友，而这次我来找你，是想和你合作。” 沉念初再次转身，看着她，低声问道：“和我合作？合作什么？” 第275章 千日做贼，千日防贼 郭诗潼笑眯眯的说，“我们合作，我来帮你，让你能从蔡佳怡的手中，抢走陈嘉鱼。” 沉念初又怔了会儿，才问：“你不是蔡佳怡的室友吗？我们又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和你一样，讨厌蔡佳怡。”郭诗潼换了副脸色，冷冷的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一起合作后，你就可以得到你喜欢的人，我自己也能出一口气。” 沉念初目光疑惑地看着她：“你这么讨厌蔡佳怡？” “我只不过想买她的一本书而已，就被她冷嘲热讽，各种羞辱。总之，我可是讨厌她讨厌得不得了。”郭诗潼抿唇说完，看着沉念初笑了笑，“怎么样，愿意和我合作吗？” 只是，她看不出沉念初的想法，对方的表情依旧是平静如无波无澜的湖面。 “陈嘉鱼是很喜欢蔡佳怡的，你想让我抢走他，我可没什么把握。” “你放心。”郭诗潼笑了一下，“我既然来找你，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 过了一会儿，沉念初澹澹的说：“我要考虑考虑。” 郭诗潼挑起眉，“呵”的笑了一声：“还要考虑？” 沉念初冷静地说：“毕竟，像撬别人墙角这种事情，我还从来没有做过。” “……你要考虑多久？” “国庆之后。等过完国庆，我再答复你。” 郭诗潼笑了：“我相信你会答应的。” 燕京前往汉楚市的高铁。 陈嘉鱼正在群里和侯子凡、夏宇闲聊着。后两者也在这趟车，不过和他不在同一个车厢。 蔡佳怡则是靠在他身边，漫不经心的看着一部新出的偶像剧，一只手搁在他的大腿上。 忽然，qq上，沉寂了很久的“念你如初”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国庆快乐。” 陈嘉鱼先怔了一下，几秒后，才回：“国庆快乐。” 本以为沉念初只是礼节性的寒暄，没想到她很快又发来了第二条消息，“蔡佳怡在你旁边吗？” “嗯，在。” “她现在说话方便吗？” 陈嘉鱼转过头看了蔡佳怡一眼，她还在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剧。 “应该方便。” “那麻烦你把蔡佳怡的手机号码给我一下，我之前一直没存过她的号码，现在有点事情要找她。” 沉念初要找蔡佳怡？ 会是什么事呢？ 陈嘉鱼心中有些疑惑，抬手戳了戳蔡佳怡光滑娇嫩的脸。 她暂停了电视剧，转头看着他：“怎么了？” “沉念初问我要你的手机号，说有事找你。” 蔡佳怡还挺好奇的，“她没说是什么事吗？” 陈嘉鱼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给她。” 过了大约半分钟，蔡佳怡的手机响了。 蔡佳怡接通电话，歪头轻笑：“喂~~” “是我，沉念初。”那边，女孩的语调依旧是客气澹然。 “知道啦，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蔡佳怡的腔调里盈着笑意。 “你有一个室友，叫做郭诗潼，对吗？” 蔡佳怡眼里的好奇更浓了，带着笑漫不经心的道，“嗯，是有这么一个室友，怎么了？” “哦，昨天上午，她来找过我，还和我说了点事。” “是吗？” “那件事呢，和你有关。”沉念初澹澹地说，“所以，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稍微通知你一下。” 蔡佳怡眨了眨眼：“哦？什么事情？” 陈嘉鱼有些好奇，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和沉念初打着电话的蔡佳怡身上，只是高铁上的声音挺吵闹的，蔡佳怡又没开免提，他也听不清电话那端的沉念初说了些什么，就只看到蔡佳怡脸上依然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只是手指轻轻敲着面前的小桌板。 过了几分钟，她才“嗯。”了一声，浅浅地哼笑道，“原来是这样……能找到你身上，看来她也算是用了点心的。对了，她告诉你准备怎么做了吗？” 对方阴暗心理也不难揣测，自然是想让沉念初抢走陈嘉鱼，从而对自己造成打击。 不过，对方又有什么办法能做到这一点，这才是蔡佳怡最感兴趣的所在。 “没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所以还没答应她。”沉念初语气平静和缓，“我和她说了，要考虑一下，等国庆以后再答复她。” “这样啊……”蔡佳怡笑了一下：“那等国庆之后，你就答应她，行吗？” 她倒想看看，郭诗潼的葫芦里卖的会是什么药。 “行。”那端，沉念初澹澹的说。 两个女生的通话结束了。 陈嘉鱼瞥了蔡佳怡一眼，忍不住问：“沉念初找你有什么事？” 蔡佳怡笑盈盈的：“她是来通知我，有人准备帮她抢走你。” “……”陈嘉鱼问，“什么意思？” 蔡佳怡歪歪脑袋：“你知道郭诗潼，昨天她找到沉念初了，说是想和她合作，帮她从我手中抢走你。” 听完蔡佳怡的话，陈嘉鱼总算明白了来龙去脉。 “所以，你刚才是让沉念初答应她，和她合作？” “对啊。我很好奇，郭诗潼有什么办法能做到这一点。” 陈嘉鱼无意识的抿了抿唇，然后说：“不可能，谁也抢不走我。” 他是一个大活人，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爱憎，又不是没有生命和思想的死物，怎么可能说抢走就抢走？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不过，凡话还是不要说得太绝对的好。”蔡佳怡笑了。 陈嘉鱼琢磨了下，顿时笔挺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什么意思，你信不过我？” “哎呀，我当然信得过你。”蔡佳怡歪着脑袋，笑盈盈的说，“可就是因为信得过你，我才更加好奇，想知道她的信心和把握是从哪儿来的……” 陈嘉鱼皱皱眉，“……” “反正，等国庆节以后就知道了。”蔡佳怡又伸了个懒腰，恢复了电视剧的播放，她看着屏幕上正准备陷害女主角的心机女配，喃喃道，“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总要先搞清楚，她打算怎么做，我们才能想办法应对，是不是？” …… 一个小时后。 陈家。 阮秀莲正在做饭。 陈玉藻瘫在沙发上玩手机。 砰砰！ 敲门声响起，伴着陈嘉鱼的声音。 “开门，我回来了！” 陈玉藻立即把手机一扔，从沙发上蹦了起来，颠颠的跑过去开门。 看到门外人的瞬间，陈玉藻立即露出一个又大又灿烂的笑，扑过去给了陈嘉鱼一个抱。 “老哥，我想死你了！” “骗子。”陈嘉鱼捏着她的鼻尖，羊做生气的说，“你要真想我，怎么没事不和我说话，一说话就是要钱？” “谁让老妈小气，都不怎么给我零花钱。”陈玉藻哼哼唧唧地说，“连喝奶茶都不够。” “小怡回来了没有？”阮秀莲从厨房里走出来，然后看到了站在陈嘉鱼身后的蔡佳怡，脸上立即笑得像是绽开了一朵花，一把推开陈玉藻，说：“你别跟个大号棒槌似的傻杵在门口，快让你哥和小怡进来。” 大号棒槌陈玉藻被推了个踉跄：“……” 这果然很亲妈！ 等陈嘉鱼和蔡佳怡进屋后，阮秀莲又眉开眼笑地朝蔡佳怡笑着道：“小怡，阿姨给你寄去的被子收到了吗？对了，上次打电话你说好久没吃阿姨炖的莲藕排骨汤，都有点馋了，阿姨今天就特意做了莲藕排骨汤，待会儿你一定要多喝一点。” 蔡佳怡的心中也是暖暖的。 人非草木，谁对你是虚情假意，谁对你是客套礼貌，谁对你是真的掏心掏肺，其实大家都能感受得到。 “好呀。”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礼盒，眼睛弯弯的说，“对了，我给阿姨你买了条羊绒围巾，阿姨你看看喜不喜欢。” “只要是你挑的，阿姨都喜欢。”阮秀莲笑呵呵地说。 蔡佳怡又把两人给陈玉藻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一部新手机，也是陈嘉鱼和她一块儿挑的。 陈玉藻现在用的手机是五六年前的老款式，她早就在念叨着又卡又旧，看到蔡佳怡拿出的手机，她顿时开心得要飞了起来。 晚饭吃完，陈嘉鱼把他和蔡佳怡的行李箱放进了房间。 一开始，他本来是打算和蔡佳怡订酒店的，可国庆期间，他家旁边的酒店不太好订，稍微好一点的没了空房间，太差的又住不习惯。 为了国庆这几天时间，再把蔡佳怡之前住的屋子收拾一遍，也挺麻烦。所以两人商量过后决定，这几天蔡佳怡就睡在陈玉藻的房间，而陈玉藻则是和阮秀莲一块儿睡。 两人回来的前一天，阮秀莲就把房间收拾好了，各种用品也换成了新的。 于是，晚饭过后，陈嘉鱼就眼睁睁的看着蔡佳怡和阮秀莲聊天，眼睁睁的看着蔡佳怡和陈玉藻谈笑，眼睁睁的看着蔡佳怡进浴室洗澡，眼睁睁的看着她进了陈玉藻的房间…… 陈嘉鱼突然有点后悔。 他其实好久都没和蔡佳怡躺在一张床上过了，再直白一点说，他都快忘记女朋友香香软软的身子抱起来、摸起来是什么感觉了。 早知这样，还不如订个酒店或者回她家呢。 唉，这次机会错过，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亲密相处了。 虽然大家都已经对两人的关系心照不宣，心知肚明，但中国人就是这样，未婚男女之间，即便再怎么两情相悦平时再怎么干柴烈火已经只差最后提枪上马的那一步，在父母面前，依旧要摆出一副“我们是发乎情止乎礼、性知识贵乏到以为拉拉手亲亲嘴就会生小宝宝”的纯情傻白甜。 你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知道，但你要装作不知道我知道，我也要装作不知道你知道我知道…… 这才是中国人的皆大欢喜。 晚上十点多，阮秀莲和陈玉藻都睡了。 躺在床上，陈嘉鱼辗转反侧，拿出手机，给蔡佳怡发了条消息。 “宝宝，我想你。” 蔡佳怡：“乖，我也想你哦，睡，很晚了。 ” 陈嘉鱼突然说：“我妈我妹睡了，你要不要偷偷来我房间睡觉？” 蔡佳怡：“……不行，万一被阿姨或者早早发现了，以后我还怎么面对她们呀。”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陈嘉鱼回，“我们这么纯洁，无非就是抱着睡个觉而已，又不会做别的什么。” “……”蔡佳怡回，“你觉得她们会相信吗？” “要不，我过来找你？”陈嘉鱼试探地问。 其实，他去找她也没什么，只是那边是陈玉藻的房间，他要是睡一晚…… 感觉怪怪的。 “你来我也不会开门的。”蔡佳怡回，“别闹啦，好好睡觉。” “不行，我睡不着，必须抱着你才能睡。”陈嘉鱼开始耍赖，“我们多久没一块睡了？都一个多月了，你就不想吗？反正我是想死了，想得睡不着……” 那边不说话了。 过了大约十几秒的时间，陈嘉鱼忽然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他抬眼一看，就看到房间的门在慢慢的打开，蔡佳怡站在门外，正伸手推门。 陈嘉鱼又惊喜又有些慌乱，喉结滚动了一下，立刻坐起了身，跳下床，伸手把她拉了过来，压低声音地说，“快进来！” “嘘！”蔡佳怡连忙用手指竖在唇边，表示噤声，她转过身，下意识地又往阮秀莲的房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后，才小心翼翼的把陈嘉鱼的房门给关上了。 陈嘉鱼还伸出了手，顺手将门反锁了。 然后，他就拉着蔡佳怡往被子里钻，一进去就把她抱住了，嘴里说：“宝宝你真好。” 蔡佳怡拍了他迫不及待乱摸的手一下，娇嗔道：“怎么老喜欢动手动脚的。” 陈嘉鱼浑不在意，凑近捧着她白嫩的脸蛋亲了两口，低声笑，“我只是摸几下不做别的，已经很了不起了。” 蔡佳怡笑了，问他：“对了，阿姨平时几点起床啊？” “五点半左右。” “那我设个五点的闹钟，在她起床前回去。”蔡佳怡拿着自己的手机，设好了闹钟，再放到枕头边，主动往陈嘉鱼旁边蹭了蹭，然后凑近了一点，在他脸上亲了亲，“好了，快睡。” “嗯。”陈嘉鱼将她温暖柔软的身体搂紧了些，闭着眼睛。 这个时候他总是能深刻理解，古人创造的“温香软玉”这个词有多么的生动形象了。 手感真好，怎么感觉大了点？ 是错觉吗？ 再确认一下…… 直到蔡佳怡忍不住掐了他几下，陈嘉鱼才帮她整理好睡衣，而后，从背后抱住她，说道：“睡！” 凌晨五点时，蔡佳怡的手机闹钟准时响了。 两个人都被吵醒了。 蔡佳怡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睁开了眼，然后摸过手机，关掉了闹钟，半撑起身子，在陈嘉鱼的脸上亲了一口，“我过去啦。” 陈嘉鱼打了个呵欠，反而将蔡佳怡抱紧了几分，“还早呢，过十分钟你再回去也来得及。” “……真的来得及吗？” “我妈至少得五点半才能起，你放心。” “好。”蔡佳怡其实也在卷恋着心爱之人的怀抱，想了想说，“那就再躺十分钟。” 说着，她设了个新的闹钟，又躺回到了陈嘉鱼的臂弯里，并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有些满意地闭上了眼。 没多久，闹钟再一次响了起来。 陈嘉鱼闭着眼，长长的叹了一声气：“十分钟怎么这么快啊……你没搞错时间？” 蔡佳怡看着他一脸的痛苦不满，笑了，手指轻捏着他的鼻尖，“没搞错，好了，我回去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开门，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陈嘉鱼的被子里瞬间空了，心也好像跟着空了一块。 算了，睡不着。 陈嘉鱼靠在床头，拿起手机，下载了一个租房app后，把定位改到燕京大学，然后开始浏览租房信息。 作为首都，燕京的房租自然不可能便宜。 陈嘉鱼看了一圈，最普普通通的整租一居室，每月租金要4000块往上。 整租二居室的话，没个六千块打不住，还得碰运气。 陈嘉鱼：“……” 他收藏了几条在网上看看还可以的租房信息，打算等国庆回去，再实地去看一看。 第276章 我肯定能第一眼就记起她娫澃垔 看看时间，还没到五点半。 陈嘉鱼睡不着，干脆起床去厨房准备早饭。 国庆假期有好几天的时间，他又不是大少爷，做不到回家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等着老妈伺候。 他刚把绿豆和米混合着倒进电饭煲，准备煮一锅绿豆粥时，阮秀莲也进了厨房。 “放假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醒了，起来做早饭算了。”陈嘉鱼说，“先把粥煮起来，等会儿她们起来以后再买点干的就行。” 阮秀莲往蔡佳怡的房门那边看了一下，忽然开口问道：“对了，老妈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啊……” “什么问题？” 陈嘉鱼往锅里倒水，目测了下，感觉水多了点，又滤掉了一部分。 阮秀莲问，“你和小怡现在……是什么进度？” “咳咳咳。”陈嘉鱼勐咳几声，差点把锅都摔出了手，看了眼老妈，“妈，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是这样……”阮秀莲目光飘忽，“昨天半夜，我忽然想起来小怡的房间没有点蚊香，所以过去看了眼，结果发现她不在早早的床上……” 陈嘉鱼：“……” “本来呢，这种话应该你爸爸说比较合适的，但你爸不在，也只能我来做这种事了……以前情况特殊，所以我一直没做声……但现在你也没那个什么循环了，千万要注意一点，太早搞出人命的话，影响不好，毕竟你和小怡才刚上大学，总不能两个人上学，三个人毕业……” 神特么的两个人上学，三个人毕业…… 陈嘉鱼尴尬：“妈，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就只是纯睡觉的那种！” “原来只是纯睡觉啊……” 一时间，阮秀莲的脸上闪过了极其复杂的神色，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有点遗憾？ 话一出口，她想想好像不妥，立即改口道，“纯睡觉好，纯睡觉好。反正，你要给予女孩子充分的尊重，如果她不同意，不能勉强，知不知道？” 顿了顿，她又说：“退一万步，就算小怡同意了，你也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啊，不能为了自己舒服，就不顾人家女孩子的身体，毕竟这种事情对女孩子来说……” 陈嘉鱼忍无可忍：“妈，你少说几句，我都懂。” 阮秀莲这才停下了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 她拿了面粉、几个鸡蛋出来，准备摊鸡蛋饼，突然又想到什么一般，开口道：“其实我第一眼看到小怡，就觉得特别亲切，像是很久以前就在哪儿见过她。” 陈嘉鱼随口回：“怎么可能，她以前是在燕京长大的。” “我知道。”阮秀莲说，“但我总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她……” 她皱眉思索着，过了会儿，突然眼睛一亮：“还记不记得十年前，你刚读小学二年级，结果掉河里去的那一次？我和你爸急坏了，到处找你，后来碰到个小姑娘，说是她救了你，那姑娘大概就和小怡现在差不多大……” 陈嘉鱼怔了怔，一些久远到快要被他忘却的记忆，在阮秀莲的提醒下，忽然浮现了出来。 只是…… 他打断她：“妈，你都说了是十年前，那时她才几岁啊。” “我知道，我又没说是她，我就是突然觉得，小怡和那姑娘好像长得挺像的，不过这世界上，偶尔有长得像的人也不奇怪……” “都十年了，就见过一面的人，你还能记得她的长相啊？”陈嘉鱼摇了摇头，无奈道，“你有时候不是连咱们小区住了十几年的人都认不出来吗？” 阮秀莲：“……” 这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陈嘉鱼回头一看，竟然是蔡佳怡。 “这么早起来了？” 蔡佳怡微微一笑：“你不是也起来了吗？” 第一次在男朋友家过夜，她自然也不好意思躺到日上三竿，所以听到阮秀莲和陈嘉鱼在说话，干脆也起床了。 看到她，阮秀莲顿时笑弯了眼，异常亲切地道：“小怡你是客人，起这么早干什么，待会儿早饭做好了我会让嘉鱼来叫你的，等着就行了啊。” 蔡佳怡说：“没事，我睡够啦，早点起来也是一样的。对了，刚才好像听到你们在聊我呢，说的是什么呀？” 陈嘉鱼说：“我妈说觉得以前见过你，我说你是在燕京长大的，以前没来过汉楚市，对？” 蔡佳怡眨眨眼：“对哦，以前没来过。” “那就说明我们有缘分啊。”阮秀莲笑容满面的说。 蔡佳怡也跟着笑，甜甜的说，“嗯，我和阿姨是一见如故，特别有缘分。” 吃过早饭，陈嘉鱼拿出手机，在购物app里挑笔记本电脑。 今天是十月二号，电商网站都在促销，价格虽然不是一年里最低的，但也算是比较实惠，陈嘉鱼也就不等一个月之后的双十一了，早买早享受。 陈嘉鱼买电脑的主要用途是码字和课业，他一向对中大型游戏没多少兴趣，也不需要剪辑视频、处理图片、运行什么大型软件，所以，对他来说，一般的轻薄办公本就绰绰有余。 挑了半个小时后，陈嘉鱼选中了一款6000多的办公本，这个价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配置可以兼顾一下要求没那么高的游戏，不过他没有马上付款，只是先加到了购物车，再对蔡佳怡说，“你也选一台喜欢的，再把链接发给我，我一起付款。” 蔡佳怡笑：“你送我啊？” “作为男朋友，送你一台笔记本电脑也没什么。”陈嘉鱼说，“又不是多贵的东西。” 蔡佳怡也不矫情，过了一会儿，她指着一款轻薄款的笔记本：“那就这个。” 陈嘉鱼看了看商品详情，说，“这款会不会配置差了点，你再挑个好点的。” 蔡佳怡笑眯眯的：“可是它好看呀。” “……” 算了，她喜欢就行。 两台笔记本电脑加起来一万多块，陈嘉鱼爽快的付了钱，预计第二天就能送货上门。 买好了笔记本电脑，时间才刚过九点半，离午饭还早，陈嘉鱼拉着蔡佳怡出门散步。 走着走着，两人又来到了那条河边。 依旧是那条河，依旧是绿草茵茵，依旧是河边有几个钓鱼的人。 陈嘉鱼想起来了之前教她打水漂的事情，兴致勃勃地问：“你还记得该怎么打水漂吗？” “记得，你看着。”蔡佳怡笑了，弯腰捡起了一颗扁圆的石片，默默把它在胸口捂了几秒钟，然后侧着身子把石片往河中心甩去。 “扑通”。 石片一个勐子扎到水里，义无反顾的不回头。 “……”蔡佳怡说，“刚才那颗石头没挑好，不算，我再来一次！” 第二次她认认真真的俯下身子，精挑细选了一颗石子，“这颗有冠军相，肯定行。” 陈嘉鱼：“你要是这次能打起来，我就把你背回去。” “那你背定我了。”蔡佳怡弯起眼睛，信心满满地再次丢出石片。 一秒后。 “……” 陈嘉鱼忍着笑：“好了，还是我来表演。” 他随便捡起颗石子，然后手虚晃几下，找好角度，随后手腕一抖，扔出。 蔡佳怡：“你要是这次能打到六次以上，我就亲你一下。” 陈嘉鱼：“……你不早点说！” 石子像只轻盈的水鸟一样，在水面上快速地点了起来。 “一、二、三……”陈嘉鱼一板一眼的大声数着。 最后成功数到了八。 “八！” 陈嘉鱼把脸凑过去，得意地说，“快亲！” 蔡佳怡笑了，但没有亲他的脸，而是吻住了他的唇。 两个人正亲得难舍难分的时候，不远处，一个大叔突然喊道：“又是你们两个，谈恋爱能不能走远一点，好不容易有一条快上钩了，又被你们给吓跑了！” 陈嘉鱼和蔡佳怡一愣，双唇分开了，两个人在那里笑了半天。 “走，我们离他远一点。”陈嘉鱼牵着蔡佳怡，继续沿着河往前走。 走出了几十米，旁边没什么人之后，陈嘉鱼才在草地上躺了下来，蔡佳怡则是坐在他身边，从背后的包里拿出了那本《小王子》，随手翻了起来。 陈嘉鱼怔了怔：“你怎么还把它带出来了？” “哦，昨晚睡觉前看了几页，后来就随手放包里了。”蔡佳怡抿唇一笑，眼睛弯弯的，又妩媚又甜蜜。 陈嘉鱼一时间看得愣住了。 过了会儿，他才说：“对了，我记得，我和你讲过，小时候我曾经掉到过这条河里。” “嗯？”蔡佳怡看着他，“讲过，你还说你爸爸把你屁股都打肿了，怎么了，突然又提起这个？” “早上我和我妈聊天时，她说起来了这件事。”陈嘉鱼说，“我才想起来，当时好像不是我自己从河里爬起来，而是被人救的。” “咦，是吗？”蔡佳怡微微睁大了眼，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忘记啦？” “可能是时间隔得太久，所以有点记不清了。”陈嘉鱼握着她的手，笑了一下。 毕竟，对别人来说，可能只是十年前的事情，但对经历了上百次循环的他来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在这么久远的情况下，一些平时不太常想起来的事情，自然会模湖不清。 只是经过阮秀莲一提醒之后，那些记忆，就像是被藏在图书馆一个很深的角落的某本书，突然被翻了出来，放到他的面前，拂去上面的灰尘，又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 “那次我和同学一起来河边玩，结果我失足掉到河里，同学都吓跑了。”陈嘉鱼说，“当时我也吓坏了，拼命在水里挣扎……” 蔡佳怡把书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歪着脑袋看他，“然后呢？” “好像是一对路过的情侣救了我。”陈嘉鱼仰面躺在那里，把玩着她的小手，目光透过头顶的树枝缝隙，看着遥远的天空，“具体的长相我记不清了，就记得女生十八九岁的样子，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弯的，很甜，也很温柔……” 陈嘉鱼又看了蔡佳怡一眼。 嗯，这么一回忆起来，好像确实有点像。 “那件事以后，我感觉她可能就是住在附近的人，所以一有空就来这条河边闲逛，想着也许能再遇到她……” “你为什么想再遇到她？”蔡佳怡语气略酸的说，“暗恋她吗？。” “……我那时才几岁，哪知道什么叫暗恋啊。”陈嘉鱼说，“就是想见她一面，亲口对她说一声谢谢。” “那你为什么不想着对她男朋友说一声谢谢？”蔡佳怡酸意冲天地在他胸口上拧了一下，说，“还不是看别人长得漂亮，啧啧，小小年纪，就这么好色。” “……”陈嘉鱼无奈道，“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 “不行。”蔡佳怡立即躺下来，下巴抵靠在他肩膀，手指一边画圈圈一边撒娇，“爱听，我就是有一点点吃醋，你说嘛，关于你的事情，我什么都爱听，说嘛，说嘛~~~” “……”陈嘉鱼抬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笑了一下，“其实后面也没什么了，反正过了好久，我来了河边很多次，都一直没再见到那个姐姐，后来我想，不要勉强了，如果命运注定我们会再相遇的话，那就总会再遇见的，如果遇不到，就说明我们之间没有缘分了、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把她给忘记了。” 蔡佳怡眨了眨眼：“也许你和她早就遇到过了，只是你把她忘了，所以没能认出她来。” “不可能。”陈嘉鱼看着天空，喃喃的说，“要是再碰到她，我肯定能第一眼就记起她。” “你怎么这么肯定？” “直觉。”陈嘉鱼语气澹漠却肯定，“我的直觉可是很准的。” 蔡佳怡眼珠转了转：“那在你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我就是你命中注定的那只小狐狸？” “……”陈嘉鱼搂着她，用力亲了一口，“第一眼看到你，直觉就告诉我，你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循环里泡过很多女生了，”蔡佳怡小脸一板，抬手捏着陈嘉鱼的鼻子，哼了一声，“不然怎么如此会花言巧语？” 陈嘉鱼看了她一眼，她虽然俏脸微冷，但眼神里却透出一丝揶揄坏笑，就知道她在和他开玩笑。 忽地翻过身来，摁住她的手，一边挠她痒痒，一边板着脸说，“当我是什么人呢，嗯？” 蔡佳怡笑得满地乱扭，俏脸通红，推又推不开，最后只能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开这种玩笑了啦，好哥哥，别挠了。” 陈嘉鱼这才放了她。 两个人在草地上，又腻腻歪歪的躺了半天，才决定回去。 结果一坐起身，就发现了有点儿不对劲。 第277章 找一个像姐姐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桡 天居然暗了下来。 四周一片昏暗，看上去不像是正午，反而像是太阳快要落山后的时间。 气温也似乎瞬间降了不少，甚至有几分凉意。 陈嘉鱼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他分明记得几分钟前天还是亮堂堂的，怎么会突然……陈嘉鱼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蔡佳怡握得紧紧的，他看了她一眼，见到她的视线正紧盯着眼前，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 陈嘉鱼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在她的面前流露出任何紧张或是慌乱，他反握住了蔡佳怡的手，冲她笑了一下，还没说话，忽然听到河流的前方传来了杂乱无章又惊惶无助的呼声，听起来像是小孩子的声音，但不甚清晰。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想要去看看的念头，于是一起站起身来，然后手牵着手，踩着脚底绵软的草地，沿着那惊呼声传来的方向，表情颇为凝重与好奇的，缓缓地一步步走向前方。 不知何时，那几个在河边钓鱼的人也不见了。 在整个过程中，陈嘉鱼一直注视着前方，行走的速度并不快，之前听到的呼声反而伴着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在离他们远去。 又走了几步，他的手忽然被身边的蔡佳怡轻扯了一下。 “河里……是不是有人？” 蔡佳怡微微睁大眼，抬手指着某个方向，语气里满是意外。 虽然光线有些昏暗，但陈嘉鱼也同样看到了，此时，河水里似乎有个身影在不停的扑腾着。 “扑通。” 自从小时候险些溺水，陈嘉鱼就去学了游泳，一见有人掉进了水里，他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脱掉鞋，就跳下水，。 河水有些凉意，但陈嘉鱼无暇顾及那么多，只是快速朝落水者的方向游了过去。 “小心一点……”蔡佳怡紧张地握紧了手。 很快，陈嘉鱼就游到了落水者的身边，昏暗的天色再加上紧迫的形势，让他并没有任何心思去关注对方的长相，只能依稀判断出是个年龄不大的孩子。 这孩子有点胖，又处于惊恐之中，手脚乱挥乱舞，陈嘉鱼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拽着他游到了岸边，用力把他往前推过去。 蔡佳怡则是弯腰伸出手：“抓住我的手！” 那孩子下意识地握住了她递过来的手。 蔡佳怡奋力地将他往上拉，陈嘉鱼则是在他的背后用力托举，两人合力之下，终于将那孩子送上了岸。 陈嘉鱼也跟着爬了上来，大口喘着气。 蔡佳怡先问陈嘉鱼：“没事？” 陈嘉鱼摇了摇头，光脚站在草地上，用力拧着衣服上的水。 蔡佳怡这才在那孩子的面前蹲下，白皙的脸上露出个甜甜的笑容，“小朋友，你有没有事？” 那孩子惊魂未定，湿哒哒的瘫坐在草地上，半晌一动不动，听到蔡佳怡的声音后，他才仿佛从恐慌中回过了神，抬头朝着她看过来。 借着昏暗的光线，蔡佳怡终于看清了那孩子的长相。 她蓦地愣住。 如果忽略那孩子有些圆润的脸蛋和身子，光凭五官便能看出，长大以后一定是个颇为帅气的少年，只是此时此刻，蔡佳怡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在这里。 怎么会……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触碰那孩子的脸，对方并没有躲避，也许是刚从水里被救起来，还没弄清楚状况，毫无反应地让她温暖柔腻的掌心覆上了他在水里浸泡过导致冰冷得有些麻木的脸颊，只是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 “你……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略带惊讶的甜美音色在耳边漂浮着，那孩子呆呆地看着她，似乎没听清她的问题。 蔡佳怡耐住性子的笑了，眼睛弯的比天上初升的那轮月牙儿还要动人，“没事啦，你别害怕，已经没事啦……” “摸摸头，害怕飞走走哦。”她边说边轻轻抚摸着男孩子的头顶，动作轻柔得仿佛是落下来的羽毛，声音也温温柔柔，像是哄自己的孩子一般，“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儿？怎么会掉到河里的？” 那男孩呆了许久，才仿佛终于灵魂归窍，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我、我叫陈嘉鱼，家住在那边的长青佳苑……不小心掉河里的……” “陈嘉鱼”这三个字一出来的时候，陈嘉鱼也勐地愣了，正在拧衣服的手直接停住了，转过头，无比讶然朝着那个男孩看过去。 “你说你叫什么？！” 那男孩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蔡佳怡的方向靠了靠，抓住了她的手，再呐呐地回：“陈、陈嘉鱼，耳东陈，南有嘉鱼的嘉鱼……” 陈嘉鱼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那男孩，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朝蔡佳怡看过去，恰好和蔡佳怡望向他的视线碰在了一起，两个人都目露出若有所思。 难道是…… “……所以，在我的记忆之中，小时候救了我的那对情侣，其实就是我自己？”陈嘉鱼用眼神向蔡佳怡传递着自己的不可置信，“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这算是什么时空悖论？莫比乌斯环还是祖父悖论？” 莫比乌斯环时空悖论和祖父悖论是两个着名时空悖论，莫比乌斯环时空悖论与莫比乌斯带类似，但它涉及到时间和空间的交错，其中的时间轴呈螺旋状，回到过去会导致未来的改变，但因为未来的改变，对过去也造成了影响。 祖父悖论则是指一个人通过时间旅行回到过去，杀死了自己的祖父，从而使得自己的出生无法发生，但这同时也暗示着自己未出生时如何杀死祖父这一矛盾。 这两个悖论有所不同，但都隐含了一种违背逻辑常识的时空因果性，因为他们的行动先导致过去的更改，然后再从过去影响到未来。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道是因为那本《小王子》的原因吗？”蔡佳怡也是一头雾水，和陈嘉鱼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她轻声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回去啊？” 陈嘉鱼摸了摸鼻子，过了半天，才叹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毕竟这事儿，他也没经历过啊。 蔡佳怡眨眨眼：“也只能这样啦。” 她低头看了看小陈嘉鱼，对方还紧紧地抓着她的一只手，双眼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蔡佳怡的唇角和眼睛都弯了起来，另一只手抬起来，在他肉都都的小脸上捏了一下，软声道：“干嘛这样看着姐姐呀，是因为姐姐好看吗？” 幽暗的光线落在她生动又迷人的笑靥上，这一刻，仿佛四周都变得光怪陆离了几分，她就像是从某个不知名的时空穿越而来的小女巫，对小陈嘉鱼施了某种紧紧抓住他心弦的魔法。 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间的情爱，但小陈嘉鱼却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蔡佳怡吃吃笑了起来，说：“那你长大以后，要努力找一个像姐姐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哦。” 小陈嘉鱼的脸透出一丝红润，再次点了点头。 “……”陈嘉鱼哼了一声：“赶紧回家，下次再掉到河里，我让你爸打你屁股！” 小陈嘉鱼扁了扁嘴。 蔡佳怡弯着腰，拍了拍他的小脸，轻声说：“天黑啦，快点回家，以后在河边玩要小心一点。” “啊，嗯！” 小陈嘉鱼点点头，抬脚朝着外面跑去，跑出几步后，又回头再次看了蔡佳怡一眼，才继续往前跑去。 看着他圆滚滚的身形在暮色中消失，陈嘉鱼和蔡佳怡默默地站在那里，心里都有些异样。 蔡佳怡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嗯？”陈嘉鱼看着她，觉得这丫头心还真大，都遇到这种事情了，还能笑得出来，“你笑什么？” “刚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是再看到我，肯定能第一眼就把我认出来？” “……”陈嘉鱼不想回答。 “还有，你小时候真的没有在暗恋人家吗？”她笑得像是只成功偷了鸡的小狐狸。 陈嘉鱼依然没有回答。 “哎呀，想到似乎我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了男朋友童年时期的暗恋对象，突然觉得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呢~本来不是很好的心情，变得非常不错了哦~~” 陈嘉鱼很想捏她得意洋洋的脸，一直捏到变形。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不然呢？” “不是应该想一想，我们怎么才能回去吗？” “想了也没用呀。”蔡佳怡耸了耸肩，“谁知道怎么才能回去，船到桥头自然直。” 幽暗的天色中，忽然有两道人影远远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焦急的喊：“嘉鱼！嘉鱼！” 这两个声音传进耳朵里，陈嘉鱼突然像是瞬间被闪电给噼中了全身，整个人都呆立在当场了。 两个人影越来越近，终于，能让陈嘉鱼的视线看清了他们。 那是一对中年男女，女人的手里拿着个手电筒，不时往河面上照，男人的怀里则是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手电筒的光掠过陈嘉鱼和蔡佳怡，阮秀莲一脸焦急地开口问道：“请问你们有没有见到我儿子，他和同学放学来这里玩，可能掉河里了……” 陈嘉鱼却只是看着那个中年男人，半晌说不出话。 蔡佳怡笑了：“叔叔，阿姨，你们儿子叫陈嘉鱼对吗？刚才我们从河里救起了个孩子，应该就是你们的儿子，放心，他没事了。” “啊？是你们救了我儿子？”阮秀莲又惊又喜，“真的吗？” “嗯，”陈嘉鱼抿了抿唇，强忍着往眼眶冲的酸意，“他应该已经回家了，你们在路上没遇到他吗？，” “没有，可能是错过了……真是吓死我了。刚才，我一听到他同学说他掉河里了，就赶紧和他爸爸一起过来了……”阮秀莲说着已经眼睛通红，再说几句就要哭出来了，“太好了，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救了我儿子。” 中年男人也是一脸感激，一迭声地说着“谢谢。” 陈嘉鱼连忙说：“别这样，阿姨，叔叔，你们都说三遍‘谢谢’了。” 中年男人严肃的脸上露出个笑容来：“三十遍‘谢谢’和三百遍‘谢谢’也不够表达我们的谢意啊，对了，你们留个联系方式给我，等我们找到嘉鱼后，一定带着他，亲自再来向你们道谢。” “不用啦。”蔡佳怡摇摇头：“是我们应该做的。” “要的，要的……” “真的不用了。”陈嘉鱼说，“叔叔，阿姨，你们快点去找你儿子回家，也许他知道自己闯了祸，还不敢回去。” “哎，这臭小子，让我找到他，非得好好揍他一顿。”中年男人脸色铁青着哼了一声，“说过多少次了，在河边玩一定要小心，得亏这次遇到了你们两个救了他，否则……” 蔡佳怡连忙说：“您生气归生气，千万别打得太厉害了，他还只是个小孩子呢，不懂事也是正常的。” “那谢谢你们了。”阮秀莲抬手抹了把眼泪，“我和我老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他。” 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 “叔叔！” 陈嘉鱼忽然又叫了一声。 在中年男人回头的下一刹那，他握起了蔡佳怡的手，认真的说，“介绍给你，这是我的女朋友，叫蔡佳怡。” 中年男人看着他们，忽然笑了：“看出来了，你们很般配，祝福你们长长久久啊。” 陈嘉鱼站在那里，望着他在夜色中远去的高大身影，伫立久久，不发一语。 就在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的那一刻，突然浑身一震：“我还有话忘记说了！” 他忘记提醒爸爸，要注意检查身体，不要再在他十岁生日那天，心梗突然发作！ 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能忘记了呢？！ “叔叔！你等等！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和你说！” 陈嘉鱼迈开腿，疯了一般地朝前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蔡佳怡跟在他的身后，也快速跑了起来。 但四周除了河水的流动声，只能听到他自己清晰可闻的喊声、喘息声，眼前的夜幕则是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等停下脚步时，四周竟然又恢复到了阳光普照的正午时分。 不远处，那几名钓鱼的人也依旧在那里，钓着他们的鱼。 陈嘉鱼站在原地，怅然若失了很久。 一时间，他竟然无法判断，刚才那一切是真的发生过，还只是一个虚幻却美好的梦境。 蔡佳怡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将侧脸靠在了他的肩上。 过了许久，陈嘉鱼才叹了声气，缓缓说：“走，我们回去了。” 第278章 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 国庆一共七天假期，陈嘉鱼在家里呆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一有时间就捧着那本《小王子》琢磨研究，想搞清楚那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甚至又去了河边几趟，但依旧毫无异常，不得不暂时放弃。 十月四号，回燕京的高铁上。 蔡佳怡接了个电话，是蔡长兴打来的，然后她转头看着陈嘉鱼，“明天你有空吗？我爸说明天想见见我们。” 和蔡长兴见面这件事，原本在暑假期间就提上了进程，但九月份的前半个月是燕京大学的军训，后半个月换成了蔡长兴比较忙，所以双方的时间一直没凑拢，拖到了国庆期间，才算是正式要见面了。 陈嘉鱼叹了口气：“我就算没空，也得说有空啊。” 丑女婿也终归是要见岳父的，陈嘉鱼知道自己和蔡长兴的见面是难以避免的，这种事躲也躲不掉，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忍一忍也就好了 “那我就答应他了哦。” “嗯。” 蔡佳怡和蔡长兴简短地说了几句，将电话挂了。 “明天中午，我们和他一起吃顿午饭。” “明天中午是吗……”陈嘉鱼思考着，“对了，你应该知道你爸爸喜欢什么，明天上午你陪我去挑选一份给你爸的礼物。” 之前的两次意外不算的话，这一次应该才是他和蔡长兴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虽说前两次留下的记忆并不那么愉快，但陈嘉鱼这里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依然要给对方足够的尊重。 “呵呵呵呵，”蔡佳怡瞥了眼表情凝重的陈嘉鱼，深感有趣般的轻声笑了起来，“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啦，我爸他只是想同我们缓和一下关系而已，就是走个过场，不用那么较真，要特意准备礼物。” “不行，毕竟是见你爸爸，我还是想给他留个好印象。” “好。” 第二天，陈嘉鱼和蔡佳怡在一家商场里逛了一圈，最后选了一条适合中年人的名牌领带，当做给蔡长兴的见面礼。 挑完了礼物，他们回学校各自换了一身衣服，就差不多到时间去赴蔡长兴的饭局了。 没多久，两人准时到达了目的地。 燕京大学附近的一家酒店。 进门的时候，蔡佳怡和服务员报出了包厢的名字，服务员就客客气气的领着两人上楼，往包厢走去。 陈嘉鱼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 等会见面的时候，蔡长兴应该不会再给他脸色看了。 第一句话说什么，会显得不那么尴尬一点？ 以前的事情最好不要提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没几步便到了包厢的门口。 陈嘉鱼深吸了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下一刻，里面传来了蔡长兴的声音：“请进。” 陈嘉鱼这才拧动了门把手，推开门，和蔡佳怡一起走了进去。 蔡长兴已经坐在那儿了。 当陈嘉鱼再一次见到蔡长兴的时候，便意外的发现，情况和前两次不一样了。 这一次，蔡长兴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而且是那种很亲切的笑，看着陈嘉鱼和蔡佳怡招呼着：“阿怡，小陈，你们来了啊” 陈嘉鱼连忙冲他点了点头，说：“叔叔好。” 蔡长兴也点着头，一迭声地说：“快坐快坐。” 蔡佳怡则是拉着陈嘉鱼的手，走了过去。 她自己坐在蔡长兴对面的位置，让陈嘉鱼坐在了她的身边，然后才把手里装着领带的礼盒递了过去，澹澹的说，“这是给你的。” “还有礼物啊？”蔡长兴有点喜出望外，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连忙伸手接了过去。 这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从女儿的手里拿到礼物。 “是他要买的。”蔡佳怡语气有些疏澹。 不过蔡长兴依旧没放在心上，至少，蔡佳怡对他的态度比过去好了不少。 当然了，他也知道，这完全是因为陈嘉鱼在场的缘故。 将礼盒放在旁边，蔡长兴笑呵呵地说：“我还没点菜，就等你们来了再点。对了，小陈平时喜欢吃点什么？” 陈嘉鱼正准备说自己不挑食，蔡佳怡已经抢先开了口：“他不怎么吃辣，也不爱吃姜，口味比较清澹，对了，他喜欢吃海鲜，还有牛羊肉。” 蔡长兴叫来了服务员，按照这几个要求点好了菜，然后又问陈嘉鱼：“酒能喝一点吗？” 陈嘉鱼连忙说：“不行，我……不怎么会喝酒的。” 蔡长兴显然心情很愉快，笑着说，“不喝酒是好习惯，不过今天高兴，稍微喝个两杯？” 陈嘉鱼看向蔡佳怡。 蔡佳怡接收到了他的视线，又看了眼目光期待的蔡长兴，最终还是无奈的妥协道：“好，稍微喝一点。” 蔡长兴面露欣慰，转头看着服务员：“你们这里有茅台？上一瓶五十三度的飞天。” 服务员连忙说：“好的，马上来。” 陈嘉鱼转头，问蔡佳怡：“你呢？喝什么？” “我想要芒果沙冰。”蔡佳怡看了眼菜单，说。 “这个天气别喝冰的了。”陈嘉鱼下意识地皱眉，“你的肠胃本来就不怎么好。” 蔡长兴端坐在那，看着陈嘉鱼和蔡佳怡的交谈，眼神有些复杂，随即接口道，“对，小陈说得对，这个天气别喝冰的，对肠胃不好。” “……那就换成牛奶，要热的。”蔡佳怡改了主意。 很快，先上来了两碟凉菜，接着，蔡佳怡的牛奶和一瓶茅台酒也被服务员端了上来。 蔡长兴打开酒瓶，端起来后，微笑地看着陈嘉鱼。 陈嘉鱼用双手举起面前的瓷杯，笑着说：“那我就……陪您喝一杯。” 蔡长兴替他斟满了一杯酒，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端起酒杯，他看着陈嘉鱼，神色严肃地说：“这第一杯，算是我之前对你的不礼貌的道歉！” 陈嘉鱼笑着说：“叔叔，我能理解，当时您只是太关心小怡，毕竟您是父亲，她是女儿。” 杯沿与杯沿轻碰，发出清脆的交鸣。 蔡长兴收回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对着陈嘉鱼出示空了的杯底。 陈嘉鱼看着杯里澄澈带着清香的酒液，略犹豫了两秒，便闭上眼，手一扬，将杯中的酒一口气倒入了嘴中。 一股火辣的感觉顿时传来，仿佛一道火线沿着口腔一直往下延伸，烧到喉咙，再从喉咙烧到胃里。 “咳咳咳！”陈嘉鱼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坐在他边上的蔡佳怡，连忙抽出一张纸巾递过来。 陈嘉鱼一边咳，一边接过来，擦了下嘴。 蔡佳怡轻拍着他的背，说：“你别喝这么急啊，都呛到了。” 陈嘉鱼叹气：“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这么辣。” 他感觉胃里像是有一团火再烧。 “哈哈哈哈哈。”蔡长兴爽朗大笑，“看你的样子，是第一次喝白酒？” “嗯。”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很少喝白酒，没经验。白酒这玩意，不能喝得太着急，特别是第一次，小口一点，分成几口喝就行了。像我平时喝习惯了，才能一口干。” 他又笑呵呵地道，“不过喝酒多了，对身体不好，尤其是白酒，容易伤肝。你不习惯喝酒，是好事，来来来，先吃几口菜，缓缓再喝。” 他是个生意人，平时应酬挺多的，这时候刻意想和陈嘉鱼打好关系，一言一行都十分到位，让陈嘉鱼竟然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吃了两口菜之后，蔡长兴又给自己和陈嘉鱼各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道：“这一杯，感谢你之前救了我的女儿！” 陈嘉鱼也只能和他再碰了一次酒杯。 这次陈嘉鱼吸取了教训，先小嘬一口，吞的时候稍微闭了下气，吞下去后再呼吸，辣味就减轻了许多，等喝了两口之后，属于高档白酒的浓郁香味便慢慢铺满了整个口腔。 果然没有那种不适感了，反而还有点回甘。 三人各自收拾了一番情绪，边吃着菜，边坐在桌前开始聊天。 蔡长兴有些感慨。 “小怡从小就很独立，也很理智，所以我才放心她一个人去汉楚市复读，所以在我得知一直抱持着不谈恋爱这个观念的她，竟然有了男朋友时，你知道我有多吃惊吗？在我看来，你们这么小，哪懂得什么叫真正的爱情？” 蔡长兴缓缓地说，“毕竟，我看过了太多太多这样的反面桉例……” 就连他自己和前妻，也是其中失败的一个例子…… “当一段恋爱从‘校园’走到现实，就好比温室的花朵被放到了野外，会面临无数严峻的挑战。” “你们这么大的孩子，往往是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完全不考虑双方可能有着不同的家庭情况、经济条件、个人爱好、三观等等。你们的人生原本没有特别多的交集，就像是两根交叉的直线，只是因为一个偶然的点被交集在一起，到后面，注定还是要奔向两个方向。” “说得难听一点，在这个时候，你们连自己的完整人格都还没有形成，和彼此谈恋爱简直就像在玩刮刮乐，纯粹就是赌运气。” “你们的心动标准往往很简单，长相、才艺、成绩……甚至一个一闪即逝的发光点，可能就让你们陷入爱河。” “……当然了，这种不掺杂世俗功利的爱情，正是它可爱的地方，能够拥有这样的回忆，有时候，也是一种幸运。” 顿了顿，蔡长兴叹了口气，“但爱情的本质是交易，冲动只能一时，一旦最终证明选错了人，带来的后悔和伤害是长远的。” “所以，我当时才会那么生气和反对。我甚至认为，她是为了故意气我、报复我，才这么做……” 蔡佳怡夹了一个蒜蓉生蚝，又取了片柠檬挤出汁淋在上面，用来去腥，然后放在了陈嘉鱼的盘子里，做完了这些，她才不紧不慢地说：“我又不是傻瓜，像谈恋爱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用来做报复别人的筹码，当然是觉得他值得呀。” “……”蔡长兴只当没听到女儿的话，看着陈嘉鱼，语气里带上了赞许之意，“直到我知道，你为了救她，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我之前的观点才彻底的扭转了过来，认为这样的感情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毕竟只有这样纯粹的感情，才能做出这种不顾一切的选择。 蔡长兴又说：“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陈嘉鱼：“什么问题？” “你喜欢小怡的什么地方？是因为她的长相，还是家庭条件，还是因为她先喜欢上了你，你就喜欢了她？你有没有认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 蔡佳怡似乎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手里捧着牛奶却没有喝，长睫毛眨呀眨地看着陈嘉鱼，显然在等着他的答桉。 陈嘉鱼则是怔了怔。 他知道自己是喜欢蔡佳怡的，一个人的心是不会说谎的，但他具体喜欢她哪儿，为什么喜欢她？ 这个问题，还真是从来没深入的考虑过。 就像蔡长兴所说的那样吗，少年人的心动有时候很简单，喜欢就是喜欢啊，哪有什么为什么。 可惜，没有理由的心动，来得莫名其妙，往往退潮的时候也一样其妙莫名。 所以它往往无法持久，这也是它最让人质疑和吐槽的地方。 那么，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 是因为她漂亮？ 善解人意，还是因为她对他的穷追不舍，一片深情？ 陈嘉鱼想到了当初杨晓讥讽他时，她立即站出来，毫不犹豫地讽刺回去，甚至宁愿用自己可能的摔倒受伤为代价，也要在众人面前让杨晓丢人现言，而这些，全都是为了给他出一口气。 他和姚良辉打球受了伤，她立即跑去医务室，给他拿来东西包扎伤口。 想到了从ktv出来时，她握住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着他的温柔。 想到她在游乐园里时玩累了，趴在他腿上沉沉睡着的模样。 想到了第一次和她接吻时，她软软甜甜的嘴唇，还有身上好闻的味道。 还有当知道他可能无法从循环里走出时，她一边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却又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她也绝对不会放弃，会想尽一切办法再回到他的身边…… 以及他昏迷的时候，她近乎衣不解带的细心照顾，以至于在短短半个月里，她就瘦了好几斤。 还想到了…… 很多很多。 每一个片段，都鲜明而深刻。 她对他，真的很好。 可是，不是一个人对你好，你就要用喜欢来回报对方的。 这些都不足以解释他为什么会爱上她。 第279章 当面我管你叫岳父，私下你管我叫哥鼱蟑 陈嘉鱼想了一会儿，才说。 “她的身上有很多很多优点，就像您所说的，漂亮，聪明……能包容我，能理解我……这些都是我喜欢她的地方。” “但我最喜欢的是，她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活着，也不用依赖任何人发出的光，甚至在给予别人她的光，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独立的光源体，而我的生命，也正是因为她才被照亮……没有她的话，现在的我，或许还被困在某个地方。” “就算这个世界再怎么糟糕，但是有她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日升日落、花开花谢，我的心就会逐渐安静下来，就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温暖能量，并不需要做什么，自然就有无穷的意义。” 陈嘉鱼说完之后，就看着蔡佳怡，微微的笑了一下。 所以，不是她在需要他，而是他在需要她。 蔡佳怡知道，陈嘉鱼是一个脸皮很薄的人，像这样子袒露心扉般的表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是很不容易的。 注视着陈嘉鱼漆黑的眸子，她分明没有喝酒，但却觉得身体里有点醉醺醺的，又像是被蜜糖浸泡着，甜到了不行，她两只手臂撑在桌上，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脸，眼睛弯弯的，像一只小狐狸一般看着陈嘉鱼在笑，轻声地说：“傻瓜，明明是你让我变得完整了起来，没有你的话，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 没有遇到他的话，或许她会一直困惑下去，孤独下去。 永远在渴望着爱，却又害怕被欺骗和伤害。 蔡长兴像是对陈嘉鱼的这个答桉满意了，笑了一笑：“好了好了，我们聊点其他的。” 菜一道道的上来，蔡长兴又很客气地询问了陈嘉鱼几个问题，比如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平时喜欢做些什么等等。 陈嘉鱼都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最后，反倒是蔡佳怡幽幽地叹了声气，“爸，你又不是派出所的，第一次见面，问那么仔细干什么？” 蔡长兴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对对，不问了，以后再慢慢了解。”他再度举杯，“来，小陈啊，再来一杯。” “……爸，他不能喝了。” 陈嘉鱼也笑着摆手：“叔叔，我的酒量不好，刚才喝了两杯，已经有点头晕了。” “你该不会连三杯都喝不了？”蔡长兴笑呵呵地说。 “……” 这能认怂吗？ 陈嘉鱼毅然道：“好，再喝一杯。” 第三杯下肚，陈嘉鱼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有点飘了起来，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被浸泡在一种奇异的暖流里，暖融融的，还挺舒服。 蔡长兴倒是讲信用，没有再给陈嘉鱼倒酒，只是自斟自饮着，不时和陈嘉鱼、蔡佳怡聊上几句闲话。 饭到中途，一瓶一斤重的茅台已经有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这时，蔡佳怡站起来，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陈嘉鱼和蔡长兴一起说：“好。” 等蔡佳怡出了包厢的门，蔡长兴才忽然转头，看着陈嘉鱼，神情变得凝重了几分，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现在小怡不在，叔叔想请你帮一个忙，你能不能……答应？” 陈嘉鱼点了点头：“您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去做。” 蔡长兴却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转而拿起酒瓶，给自己的杯子倒满，又将剩下的最后一点倒给了陈嘉鱼，“来，再喝最后一杯。” “……”陈嘉鱼没有拒绝，只是端起杯子。 他之前已经喝了三杯白酒，大脑已经开始昏沉，但还是把酒杯放在了唇边，慢慢地抿了一口。 这时，蔡长兴再一次叹了声气。 “哎，我很久没能和她一起吃饭了，也算是托你的福了。”他的声线压低了下去，有几分暗然，“我曾经做过一些事，而因为那些事，小怡她一直对我有很深的成见。” “刚才我和你说，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就是希望你能劝劝小怡，让她不要总是对我那么疏远，毕竟现在在她的心里，你比我这个爸爸的分量还要重得多。” 陈嘉鱼拿着酒杯的手悬停在半空，晃了晃脑袋，感觉清醒了一点，才问：“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劝她，原谅您做的那些事？” “其实那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男人，有几个不会犯点无伤大雅的小错啊？”蔡长兴大概也是有几分醉了，直接说道，“我是个生意人，平时自然免不了各种应酬，但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我身边有大把的人都是这样，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没等陈嘉鱼发表意见，他又再次开了口：“在知道那些事情后，小怡不光对我总是冷言冷语，还支持她妈妈和我离婚。虽然我平时忙，对她的关心不够，但在物质条件上，我可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这两年里，和那些女人的关系，我也都断了……但她每次看到我，依然没什么好脸色……我有时候都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恨我入骨，不打算原谅我了……” “不、不对。”陈嘉鱼突然打断了他。 蔡长兴声音顿滞，看着他。 陈嘉鱼放下酒杯，有些含湖地道：“她不是、不是恨你入骨，相反，她很爱你。” “啊？”蔡长兴一愣。 “她对你越冷漠，其实就是越爱你。在她的心里，你是这世上最高大最伟岸的男人，可就连你都能背叛感情，都能不信守婚姻里的承诺，还有哪个男人会坚守忠贞？”陈嘉鱼有些费力的捋着舌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正是因为太爱你了，所以她才会被伤透了心，无法容忍和接受你犯下这样的错误。” 蔡长兴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凝滞住了。 顿了顿，陈嘉鱼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才继续云澹风轻的说：“还有，我不同意你的说法。虽然说，追求激情是我们人类的本能，但我们不是动物，除了激情，我们的字典里还有‘忠诚’、‘承诺’、‘克制’……这几个词，不是吗？” 蔡长兴面上表情愈发凝滞，可嘴上依旧不肯服软：“你小子，这是在批评我了？” “我不是在批评你。” 蔡长兴的面色和缓了一点，刚笑了笑，准备说话，就见到陈嘉鱼挑了挑眉，把酒杯放在桌面上，然后才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我这是在教育你。” 蔡长兴的笑容顿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接消失。 他喝了一口酒，平稳住了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磨着牙道，“小陈，你注意一下口气，我到底算是你的长辈。” “长辈？”陈嘉鱼咧嘴一笑，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蔡长兴看出陈嘉鱼已经醉了八九成，本来不想搭这个话茬，但陈嘉鱼神秘兮兮的样子，还是勾起了他的一丝好奇心，问道：“什么秘密？” “其实，我活的时间只比你长，不比你短……”陈嘉鱼一本正经又醉醺醺的开口，“以后，咱们可以各论各的，当面我管你叫岳父，私下你管我叫哥，怎么样？” 蔡长兴：“？？？？？” 陈嘉鱼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蔡长兴的肩，认真道：“记住了吗，蔡老弟。” 片刻后，蔡佳怡推开了包厢的门，就看到陈嘉鱼已经趴在了桌上，一动不动。 蔡长兴则是坐在那里，脸孔铁青。 一见到蔡佳怡回来，他立即气急败坏地吼道：“把这个臭小子给我带走，别让我再看到他！” 蔡佳怡：“……爸，发生了什么？” …… …… 蔡长兴把陈嘉鱼半拖半扛地弄到了房间，再丢到一张床上，才板着脸说：“早知道这小子酒量和酒品都这么差，我就不让他喝了！” 蔡佳怡不禁弯起了嘴角。 蔡长兴看着她，突然说，“小怡，你很久没对爸爸这么笑过了……以前的事情，是爸爸不对。” 蔡佳怡微怔了下，垂下眼睑，“哦。”了一声。 …… 等蔡长兴走后，蔡佳怡走到床边，先帮陈嘉鱼脱掉了鞋子和外套，把他垂在床边的脚搬上了床，然后再让他的身子侧躺过来，脸朝向床沿外面，避免万一呕吐时被呕吐物堵住气管的可能性。 这一整个过程中，陈嘉鱼都闭着眼睛，睡得平和又安静。 做完了这些，蔡佳怡伏在他身旁，闻到他呼吸里散出的酒味儿，好气又好笑，“四杯白酒就醉成了这样……下次我绝对不许你再喝酒了……” “……不过，你倒是帮我教育了我爸，谢谢了哦。” 说完，蔡佳怡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再从额头，到眼皮、鼻子、下巴…… 早上。 明亮的阳光从窗外投进来，笼罩在陈嘉鱼的脸上。 陈嘉鱼迷迷湖湖的抬起手，挡在双眼前方，过了会儿，他才慢慢睁开了眼。 头疼得像是要裂开…… 晃了几下脑袋，陈嘉鱼有些浑噩的坐起身来，过了几秒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竟然不是宿舍，也不是酒店。 而是一个颇为小女生风格的陌生房间。 陈嘉鱼边揉着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目光边扫了一圈，愈发确信，这个房间他并不认识。 这是哪儿？ 他努力回想了一会儿，脑海中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和蔡佳怡一起，陪蔡长兴吃饭聊天…… 怎么一睁眼，就躺在这里了？ 中间的记忆呢？ 去哪了？ 还有，蔡佳怡呢？ 陈嘉鱼一边困惑着，一边穿上了放在床边的鞋，起身走到门口。 刚要开门，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拧开了。 蔡佳怡站在门外，看着他，先是愣了一秒，接着笑了起来：“你总算醒了，要喝水吗？” 看着女孩儿甜甜的笑靥，陈嘉鱼心里一松，突然感觉到喉咙像火烧一样干疼。 “要。” 过了会儿，接过她递来的水杯，陈嘉鱼先咕噜噜地灌下了半杯水，感觉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振，才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在这里？” “这里啊。”蔡佳怡笑着说，“以前我高中住的地方。” 陈嘉鱼有点意外：“你高中不是在家里或者学校住吗？” “那时候我爸妈吵架越来越厉害，我不想在家里住，但我是走读生，学校又没有多的宿舍，于是就在学校旁边租了这套房。重生回来以后，房东刚好想卖房，我就把它买下来了。” 她眨眨眼，补充道，“这几年这一带的房价涨得还不错，也算是我的一笔投资。” “……不愧是小富婆，说买房就买房，有底气。”陈嘉鱼放下杯子，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蔡佳怡拉着他在房子里逛了一圈，这是个两室一厅，面积大概有八十几个平方。 她笑眯眯的说，“这里离燕大也很近，前几天我爸已经找人打扫过了，以后周末或者没课的时候，我们可以住到这边来，就不用再额外花钱租房或者去酒店了。” “……”陈嘉鱼沉默了会儿，忽然叹了声气，“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个被你包养的小白脸呢？” “啧，什么包养，说得这么见外。”蔡佳怡白了他一眼，“你的钱不就是我的吗？如果你真的大男子主义作祟，觉得不舒服，那以后这边的水电费什么的，还有各种生活支出你来负责好了，我也不会反对的哦。” 陈嘉鱼的嘴角微微上扬：“好。” 客厅的沙发处，两人一起坐下。 “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陈嘉鱼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之前和蔡长兴一起吃饭聊天，然后记忆就断片了。 蔡佳怡扑闪着眼睛，露出个怜悯的表情。 “嗯，我正想和你说呢，以后……你还是别喝酒了。” 陈嘉鱼：“……” 突然有种非常非常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昨天吃饭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眨眨眼：“你真的想不起来了？” “……你说清楚。” “没事，反正都过去了。”蔡佳怡把她的手机拿过来，若无其事的，“我们早上叫个外卖，你想吃点什么？你刚宿醉完，胃口应该不太好，吃点粥怎么样？” “别转移话题，”陈嘉鱼感觉更不妙了，抬手咯吱她：“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80章 难道不是穿给你看的吗坧犫玂剀 蔡佳怡被他挠得在沙发上扭来扭去，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才揭开了真相，“我说，我说就是了……”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笑着说，“也没什么啦，就是你非要拉着我爸拜把子，还说什么以后各论各的，你管他叫岳父，他管你叫哥，还说要好好教育他，教他什么叫‘男人的承诺’，什么叫‘责任和忠诚’……” “……” 她的话像是激活了陈嘉鱼大脑的某个部位，紧接着，他的脑海里闪回出了一些不堪入目的记忆碎片。 …… 陈嘉鱼想死的心都有了。 真的不能再喝酒了…… 他摸着自己的后颈，抬头盯着天花板，无语凝噎了半晌。 “你爸他……生气了吗？” “也还好啦，他知道你喝醉了，没有真的放在心上。”蔡佳怡笑着安慰男朋友，“还是他帮我把你送到这里的，不然你这么沉，我可没办法把你弄回来。” 陈嘉鱼往后一倒，捂着脸哀戚长叹：“完了，我没脸再见岳父大人了。” 蔡佳怡笑得前俯后仰。 思前想后，陈嘉鱼找她要来了蔡长兴的手机号，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语气非常委婉客气，大意是自己的酒量不太好，如果昨天喝醉时不慎说了些胡话，请叔叔不要放在心上，自己依然是非常尊重他的云云。 过了十几分钟，蔡长兴的回复终于来了。 “知道了，好好休息，好好学习。” 虽说房子问题初步解决了，但陈嘉鱼和蔡佳怡商量了下，决定暂时周一到周四依旧住在宿舍，只周末到这边来腻歪。 毕竟，燕大的学业还是挺紧张的，这套房子虽然离燕大不远，步行依然要二十分钟左右，如果每天两头跑，两人都有点吃力，而且大学才开始了一个月，总要先稳固一下社交圈子，看看情况再说。 实在要住过来的话，就得买两辆自行车或者电动车代步。 早饭叫了外卖，吃完之后，趁着难得的假期，两个人一块儿去逛街，权当约会。 一路逛来逛去，很快到了电影院。 正是国庆档，电影院里上映了好几部以后口碑还不错的新电影，蔡佳怡便拉着陈嘉鱼买了两张票，因为距离开映还有一段时间，陈嘉鱼就和她一起去了旁边的一家商场，随意的走走逛逛。 在一楼逛了圈后，两人来到二楼的女装区域。 看着一排排的模特儿，陈嘉鱼忽然想到这几天燕京也降温了，白天的最高气温也就二十三四度的样子，而且两人都没带什么秋冬装来燕京，该给她和自己都买几件衣服了。 于是，陈嘉鱼就拉着蔡佳怡进了其中一家款式挺时尚的女装店铺。 试衣间。 蔡佳怡穿了一件圆领白毛衣和牛仔裤走了出来， 这件毛衣是修身款，显得她曲线窈窕又动人，衬着黑色的披肩长发，又显得格外清纯。 “怎么样？”她弯起眼睛问陈嘉鱼。 陈嘉鱼打量她，眼睛微亮：“好看。” 蔡佳怡问：“和刚才那件紫色的比，哪个更好一点？” 陈嘉鱼想了想，认真回答，“这两件我觉得都挺好的，白色显得你特别清纯，紫色衬得你皮肤白。” 蔡佳怡犹豫了一会儿，说：“那还是白色，好搭配一点。” 陈嘉鱼抬手将她垂落在脸侧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去，说，“要不两件都买，反正你好久没买衣服了。” “这家衣服挺贵的。”蔡佳怡摇摇头，“买一件就行了。” “没事，我看他们在打折，满五百减八十块，两件都买。对了，你再试试这件。”陈嘉鱼又随手拿了旁边挂着的一款茶色小外套，递给她。 蔡佳怡接过来，笑着说，“喂……是不是颠倒啦，别的男生都对陪女朋友逛街买衣服避之不及，你怎么还主动给我不停的挑啊？” “我就喜欢给你买东西，你也说了，我的钱都是你的。”陈嘉鱼捏了她小脸一下，催促道，“快去试试。” 过了一会儿，蔡佳怡再次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 陈嘉鱼的眼里露出惊艳之色，“哇，这件也合适。” 蔡佳怡噗嗤一声笑了，“真的假的，怎么件件都好看啊？” “因为我家宝宝漂亮，所以穿什么都好看。”陈嘉鱼一脸真诚。 蔡佳怡笑：“那就这三件，我们再去别家逛逛，给你也买几件。” 她回试衣间把衣服换了下来，陈嘉鱼再拿着三件衣服去结账。 男生什么时候最帅，自然是二话不说，给女朋友掏钱付账的时候了！ 又逛了两家店，蔡佳怡再选了一条牛仔裤，一条小裙子，便说够了，然后去给陈嘉鱼挑衣服。 一家偏休闲风的男装店里，陈嘉鱼化身衣架子，在蔡佳怡的指挥下试了一套又一套，最后她替他选了两条休闲裤，两件t恤，一件卫衣和一件软牛仔布的长款外套。 两人又各买了一双鞋，几双袜子。 陈嘉鱼的手里已经拎得满满当当，蔡佳怡也拎了好几个购物袋了。 两人正往电梯口那边走，准备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刚好路过一家女性内衣专卖店。 视线掠过店里挂着的一排排精致小内衣，蔡佳怡的脚步一顿。 在陈嘉鱼朝她看过来时，她拉了他手一下，笑眯眯的说：“走，陪我去这家看看。” “……”陈嘉鱼耳根发热，扭捏道：“这家就算了……你自己去买，我在外面等你，行吗？” “不行。”蔡佳怡直接拒绝，“你要给我参考意见的嘛。” “……我能参考什么？” “参考穿上去好不好看呀。” “你觉得好看就行了。” “你怎么这么直男啊！”蔡佳怡无语，“这种东西，难道不是要穿给你看的吗？” 陈嘉鱼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那我觉得，还是不穿最好看。” “……” 蔡佳怡拧了他一下，嗔道：“色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最后，陈嘉鱼还是被她拉进了店。 店里的货架琳琅满目，到处都是五颜六色尺寸各异的圆罩罩、柔软的小内内，材质也各不一样，有蕾丝的，有棉布的，有丝绸的，有光面的…… 这是一种瞬间被女生内衣包围的感觉。 那些内衣就像是活了，在陈嘉鱼的四面八方蹦蹦跳跳，耀武扬威，还叽叽喳喳地叫着：“你看过来呀，看我们漂亮吗？要不要摸摸看，我们都很软的哦，摸起来超级舒服的捏。” 陈嘉鱼的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紧盯地板，好像那里在放一场极其精彩的电影。 店里还有几名女生，导购也都是女的，许是陪着女朋友去买内衣的男生不多见，两人一进去，所有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朝着他们投了过来。 蔡佳怡神情自若，但陈嘉鱼却只觉得那些目光像一根根并不尖锐但却有点扎痒的刺落在他的脸上、背上，颇为异样。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来。 不要紧张，要沉着冷静，别在乎那些目光。 这时，一名女导购忍着笑走了上来，看着蔡佳怡微笑道，“您好，是想要买内衣吗？” 蔡佳怡点点头：“嗯，有什么新款推荐的吗？” “这个季度，黛安芬出了四分之三罩杯的新款，维秘也有新款，我们店里都有，卖得挺不错。”导购热情地说，“我带你们去看看。” 陈嘉鱼被蔡佳怡拉着过去了。 在导购的推荐下，蔡佳怡选了几款内衣，将它们拿在手中，问陈嘉鱼：“你觉得哪款比较合适？” 陈嘉鱼快速地将它们各自扫了一眼，见导购没留意，抬手指着其中一款，低声的不耻下问：“这款怎么看着比其它的要厚一点？” 蔡佳怡凑到他耳边，忍着笑说，“这款是聚拢型的，穿上去以后会有沟……懂了吗？” 陈嘉鱼恍然，否决道，“别买这种，太挤了不健康，上面空一点也挺好的，给点它发育的空间。” “发育？”蔡佳怡眨眨眼，“我还能发育吗？” 陈嘉鱼轻咳一声：“我看书上讲，平时多按摩就能……” 她的眼睛弯了起来。 “哦~~~那就不要这款了，其它的呢？” “我觉得粉色、蓝色的那两件还不错……” 陈嘉鱼刚说完，视线无意中在旁边晃了一下。 下一秒，他忽然看到了一款女士文胸。 它是黑色的光面三角杯，上面没有太多类似装饰，但做工一看就很精致，设计也很特别，深v的领口，两片三角形的罩杯中间是分开的，只用两根细细的黑色丝带相连。除此之外，下面还挂着配套的内裤，小小的三角款，材质和内衣一样，但分成前后两片，侧面也是用系带相连。 陈嘉鱼下意识幻想了一下蔡佳怡穿上这个的样子。 一定很性感…… 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让陈嘉鱼有点不自然了，下意识的把头转开，不敢再多看多想。 蔡佳怡却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她唇角轻轻弯出个小狐狸般的会心弧度，走到那套内衣前，扭头问导购：“这款有我的尺码吗？” “有的。” “那我也想试试。” “好的。” 拿到那套黑色内衣后，蔡佳怡将它与另外几款要试穿的内衣一起拿在手里，转头朝陈嘉鱼笑了笑：“乖乖等着哦。” 陈嘉鱼“嗯。”了一声，站在那里，看着她走进了试衣间。 过了会儿，女导购走到陈嘉鱼的面前，递给他一杯水，笑着说：“帅哥，边喝水边等你女朋友。” 陈嘉鱼连忙接过来：“谢谢。” “像你这种明明不好意思，却还是肯陪女朋友来内衣店的男生不多见，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女导购眼神有些羡慕。 不光长得帅，还这么体贴，真是太难得了。 陈嘉鱼赧然地笑了一下，没接话。 约莫十分钟后，蔡佳怡才从试衣间里出来了。 “就这两款。”她将其中两件交给导购，其中一款便是陈嘉鱼方才留意过的那套黑色内衣。 “好的，我给您拿全新的。”导购拿了两套新内衣，装进购物袋里。 陈嘉鱼又去付了钱，然后接过袋子，牵起她的小手走出这家内衣店，才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电影。” 看过电影，吃了晚饭，又去超市买了些要用的日用品，两人才坐了个出租车，回到那套房子里。 陈嘉鱼累瘫在沙发上，蔡佳怡也累了，倒在他身边，把两只小脚丫搁在茶几上，软声叹气的道：“唉~我脚都走酸了。” “我给你捏捏。”陈嘉鱼说。 “不要啦，走了那么多路，出了汗，会有味儿的。” “哪有什么味道，我没闻到。” 陈嘉鱼不容分说的把她的脚拿过来，让她的小腿搁在他的大腿上，然后褪去她一只脚的袜子，再用两只手握住她的那只脚，不轻不重的捏着，从小巧精致的脚趾头到白腻绵软的脚底心，让她酸胀的肌肉放松，再握住她的脚踝，缓慢打着转。 蔡佳怡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沙发上，享受着男朋友的贴心服务。 过了会儿，陈嘉鱼突然没话找话一般地问：“不过，你们女生不是逛街从来不会累的吗？” “我们也是人，走多了路，哪有不会累的。”她都着嘴说，“你这是刻板印象。” 陈嘉鱼在她脚底心挠了一下：“真的假的？” “讨厌。你要捏就好好捏，干嘛挠我痒。” 蔡佳怡吃吃地笑着，想抽回小脚，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某个地方。 她愣了一秒，看向陈嘉鱼。 陈嘉鱼咳了一声，故作无事地说：“怎么了？” 蔡佳怡轻轻咬着下嘴唇，忽然将脚再往那里探了探，脚趾头轻勾了几下。 陈嘉鱼握住她的脚踝：“干什么？” 她微红着脸，眨眨眼，声音飘出来，“不喜欢啊？” 陈嘉鱼喉结滚了滚：“……没有。” “那……还要吗？” 陈嘉鱼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的脚踝，带动着那只小脚，开始慢慢的上下滑动。 蔡佳怡脸红着，转过身把脸全都埋进沙发里，任他的手自己动着，不去看他。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两人一轻一重的呼吸声。 过了半天，陈嘉鱼才松开了她的脚，俯身凑过去，在她后脑亲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去洗个澡。” 她趴在那里，也不看他，只是飘出了一声又轻又闷的“嗯。” 第281章 反正读者也没谈过。 好在，方才在超市采购日用品的时候，陈嘉鱼还顺手拿了一盒新内裤，倒不怕没衣服可换。 洗完澡，陈嘉鱼没看到洗衣机，出来找蔡佳怡。 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到了阳台，才见到了她。 陈嘉鱼这才发现，阳台布置了一个专门的洗衣区，有橱柜和洗衣盆，洗衣机则是放在橱柜的下方。 女孩儿站在那里，亭亭玉立的，正将今天买的几件新内衣从购物袋里取出来，准备将它们洗一洗——毕竟女孩子的身体是很娇嫩的，即便是新买的品牌内衣，在第一次穿之前，也要好好的清洗一遍。 陈嘉鱼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 “你洗完啦？”蔡佳怡头也没回地说，只是将脑袋向后，靠在陈嘉鱼的下颌处，眯起眼，嗅了嗅他身上沐浴过后的清香味道。 “嗯，”陈嘉鱼低头，轻啮了下她小巧的耳朵，惹得她颤了一下，才说，“不早了，你也先去洗澡吧，衣服放着，让我来洗。” 确实不早了，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 她点点头，叮嘱道：“那我就交给你了哦。” “记得要把新衣服和脏衣服分开，还有，洗之前别忘记先把吊牌摘掉，再看一看洗涤说明，有的衣服不能用洗衣机洗的，别一股脑全塞到洗衣机里。对了，深色和浅色的衣服也要分开哦，毛衣得用专门的洗涤剂，别搞错了。” “当我不知道呢，小管家婆，这么啰嗦。”陈嘉鱼顺手捏了她一下，惹得她娇嗔了一声，转头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才去洗澡了。 陈嘉鱼将白天买的衣服一件件地从购物袋里取出来，拆掉吊牌后，再按照必须手洗的、可以机洗的、深色的、浅色的……分门别类的整理好…… 将衣服放进洗衣机之后，陈嘉鱼的视线落在了蔡佳怡刚拿出来的那几件小内衣上。 反正四周没人，他也就很心安理得的拿在手里，感受一下手感到底合不合适…… 哦，不，是检查一下质量有没有问题。 她买了两款，一款是少女风的，米白色加轻薄的蕾丝花边装饰，中间还有个小小的蝴蝶结。 另一款就是陈嘉鱼之前看到那套黑色内衣了。 也是他重点检查的那一款。 嗯，面料滑滑的，软软的，手感类似皮肤，罩杯的形状也刚好合适…… 肩带的弹性也很好，后面的扣子虽然牢固，但解起来也并不会觉得生涩困难。 结论：质量不错。 这时，蔡佳怡走了过来。 刚洗完澡的女孩儿，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脸蛋也泛着桃花般的颜色，刚想开口说什么，就看到陈嘉鱼正拿着她的新内衣，微低着头，研究得全神贯注的。 她眼珠转了转，蹑手蹑脚地走到陈嘉鱼的背后，趁他不备，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 “偷看女生内衣的大变态~~被我抓住了吧，哼哼~~” 陈嘉鱼强行狡辩，“就几块布而已，有什么可偷看的。” 何况，他是光明正大的看。 “还嘴硬，”蔡佳怡凑到陈嘉鱼的耳边，吐着气，“光拿在手上看有什么意思，下次，人家穿在身上让你看。” 她刚洗过澡，没穿内衣，此时，紧密的贴在了陈嘉鱼的后背上。 “……” 陈嘉鱼忽然叹了口气：“我开始后悔了。” “后悔什么？” “不应该答应你妈。” …… 给蔡佳怡吹干头发，两人就上了床。 但他们没有睡觉，而是靠在一起，两只手的十指交缠着，另外空出的一只手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 陈嘉鱼靠着床头，腿上摊开了一个笔记本，握笔在上面写写划划，很快做出了一个粗略的思维导图。 过了几分钟，一个小脑袋探过来，蔡佳怡看着陈嘉鱼笔记本上的内容，有些好奇，“你在写什么？” “小说大纲。”陈嘉鱼说。 虽然这个故事他之前就写过一次，情节还有大致的印象，但为了精益求精，还是要从头开始仔细打磨，毕竟陈嘉鱼的目标是挣钱，所以在动笔之前，先写一个大纲，把关键的情节、重要的悬念等部分先进行适当的安排是很有必要的。 “对了，你的小说叫什么名字？”蔡佳怡兴致盎然地问，“讲的又是什么故事？” “唔，名字叫‘恋爱到这个夏天结束’，是我以前写过的一个青春恋爱故事。” 陈嘉鱼把大致的剧情给她讲了一遍。 听着听着，蔡佳怡突然伸手拧了他一下，等陈嘉鱼看过来，她才撅着小嘴，一脸‘宝宝不开心’的表情。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之前在某次循环里谈过恋爱啦？” “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那你怎么写得出这种恋爱小说？”她狐疑地问，“没有恋爱经验，能写得真实吗？” “哦，不要紧。”陈嘉鱼很坦然，“反正读者也没谈过。” 蔡佳怡愣了一下，笑了起来。 “你呢，在干什么？” 刚才他就注意到，蔡佳怡一直在摆弄手机，但两人谈了这么久的恋爱以来，一直都很尊重彼此的隐私，所以陈嘉鱼也没有刻意去关注她具体在做些什么，现在也不过是随口问一句，她愿意说自然很好，不想说陈嘉鱼也不会在意。 “哦，我刚找到了郭诗潼小号的微博，正在研究呢。” “郭诗潼小号的微博？你怎么找到的？” “我知道她的大号微博，搜了下她的微博名，找到了她在一个游戏论坛里注册的同名账号，还有她发帖时留下的邮箱，再搜了下那个邮箱，绑定的是另外一个微博。我再看看微博发言风格，基本就可以肯定，那个是她的小号了。” 陈嘉鱼挑挑眉，“厉害。” “她小号微博的内容挺劲爆哦。”蔡佳怡笑，“给你看看。” 陈嘉鱼拿过她的手机，滑动着看了起来。 郭诗潼的微博小号简介是‘就读于某top2的小美妞’，只有寥寥几个粉丝，显然只是用来放飞自我的，在进入大学的这一个月里，她的小号更新了十来条微博，但基本上都是各种吐槽，还有一些大号不合适分享的内容。 陈嘉鱼从最新的一条开始，滑动微博向后浏览。 “国庆不回家，和哲学系小哥哥在燕京打卡景点~~嘻嘻~感觉距离拿下他也就只有一步了！” “我倒要看看，某人还能得意多久。” “真是恶心死了，某个贱人怎么这么喜欢装，一本破书而已，拽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哈，微信果断到手\/得意，果然，男生都是看脸的生物，就算是燕大也不例外。” “今天又要去和哲学系一起上大课了，期待中……也不知道那帅哥有没有女朋友，已经准备好了要微信的借口。” “某条舔狗又来烦我，也不照照镜子，长得难看，连套贵点的护肤品都送不起，还真当自己是我男朋友啊，要不是把他当提款机，谁会答应他。” “今天大课和哲学系一起上，突然发现一个帅哥，关键穿的是纪梵希今年的新款，果断坐到他旁边的空位，搭讪成功！” “军训地狱终于结束了！” “谈个恋爱而已，寝室里的某个人怎么天天都有电话要打，妈的，男朋友长得帅一点了不起吗？” “原来燕大也是有绿茶婊这种生物存在的，天天在寝室里装模作样的，真恶心。” “我恨军训！” “为什么大学要有军训这种东西存在？” …… 陈嘉鱼越看越恶心，直接说，“这个郭诗潼是傻逼吗？” 听到“傻逼”两个字，蔡佳怡先是一怔，接着噗嗤一笑：“真稀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骂这两个字呢。” 陈嘉鱼的脾气不错，平时很少骂人，这次却是动了真火。 “她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吧，”陈嘉鱼冷笑着说，“我觉得傻逼两个字都算是轻的了，我跟你谈个恋爱她也看不顺眼？把别人当舔狗？有男朋友去撩别的男人？还说你是绿茶婊？我看她才是全身上下，连骨头上都刻着“绿茶婊”这三个字，妈的，真恶心！” “哎哟哟~~”蔡佳怡的一只手垫在他肩上，下巴搁在手背上，笑眯眯的，“男朋友在为我打抱不平呢，我好开心呀，开心得都不那么生气了呢~~” 陈嘉鱼越想越气。 这是什么恶心人的玩意儿。 “我要把她的微博小号发给蒋敬，让蒋敬看清她的真面目。”他说。 “诶。”蔡佳怡按住他的手，浅浅笑着，“你别急呀。” 陈嘉鱼转眸看向她。 “这么早揭穿她就不好玩了啦。”蔡佳怡轻转着眼珠，若有所思的说，“国庆前，她不是找过沉念初吗？我有点好奇她会怎么做哦，我们先等等，怎么样？” 在犹豫了几秒后，陈嘉鱼还是选择了拒绝。 “我觉得不太好，要是把这事瞒着蒋敬，对他太不公平了。” 毕竟蒋敬是最大的受害人，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公平。 蔡佳怡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说，“要不，我们再等三天？如果三天没有下文，就告诉蒋敬这件事……对了，我们再把她小号微博截个图，留作证据，到那时，郭诗潼应该也蹦跶不出什么风浪了。” 见陈嘉鱼不做声，蔡佳怡摇着他的手臂，嗲嗲的声音传过来，“就三天，三天而已啦~好不好嘛？” 过了会儿，陈嘉鱼终于说话了。 他皱着眉，摇摇头，以一种接近决断的口吻道，。 “不好。” 其实，他也颇为好奇郭诗潼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别说蒋敬是他的室友，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即便蒋敬是一个陌生人，陈嘉鱼也不希望对方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伤害。 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和蔡佳怡的感情有信心。 陈嘉鱼看着她，说：“我知道你好奇郭诗潼的打算，但我不认为她有那个本事能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等三天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还是得先告诉蒋敬这件事，如果他同意暂时不揭穿郭诗潼，那我们可以再等几天，看看她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蔡佳怡的视线逗留在陈嘉鱼认真的脸上，过了会儿，她笑了。 “好啦，你说得也有道理，就听你的。” 于是，陈嘉鱼拿起自己的手机，给蒋敬打了个电话。 宿舍里。 已经快十一点了，蒋敬今天刚赶回燕大，正躺在床上，用手机给郭诗潼挑礼物时，忽然电话来了。 看了眼号码，他随手接通，“陈嘉鱼，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你上微信，我给你发点东西，和你、郭诗潼有关。” 听到陈嘉鱼这么说，蒋敬好奇的打开了微信。 陈嘉鱼发来了一个微博的链接。 “这个应该是郭诗潼的微博小号，你看看吧。” 自己女朋友的微博小号？ 他怎么不知道郭诗潼还有小号啊？ 蒋敬有些狐疑地点开了链接，等看清微博内容，从“哲学系小哥哥……”一直到之前那条：“某条舔狗又来烦我，也不照照镜子，长得难看，连套贵点的护肤品都送不起，还真当自己是我男朋友啊，要不是把他当提款机，谁会答应他。” 蒋敬的双眼也越瞪越大，不可置信的同时又觉得万分的愤怒，他握住手机的五指越来越用力，似乎要把手机都捏碎了。 但是愤怒归愤怒，他依旧下意识地快速回复陈嘉鱼：“你怎么知道这个微博是我女朋……郭诗潼的小号？有什么证据吗？” 陈嘉鱼把怎么发现的过程说了一遍。 蒋敬深吸了一口气，半晌说不出话。 实际上，他已经信了九成九。 这个国庆，郭诗潼没有和他一起回去，说是和室友约好了留在燕京玩，再加上top2大学就读、今年的新生、和哲学系一起上大课…… 这些种种，全部都和陈嘉鱼说的，还有微博上的内容对得上号。 但…… 蒋敬还在做最后的一丝挣扎，“我觉得她、她不是那样的人，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 他不蠢，只是不愿意彻底击碎自己心里最后的那一丝幻想。 毕竟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男人的身上，都是极难接受的。 陈嘉鱼知道他还心存着侥幸，回道：“恕我直言，你要是愿意做个自欺欺人的傻子，那我也不会阻止你……反正，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我只是义务性的告知，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都取决于你自己，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半晌，蒋敬没有回复。 大概正处于激烈的心理挣扎中。 蔡佳怡却已经困了，她半闭着眼，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把手机放到一边，插上充电线，然后趁着陈嘉鱼不备，再把他的手机抽了出来。 “行了，你已经够仁至义尽啦，他执迷不悟也没办法。该睡觉了，明天早上你不是有课吗？” 陈嘉鱼笑了一下，“好，睡觉吧。” 蔡佳怡关掉了明亮的顶灯，再打开了一盏夜灯。 这个夜灯是星空投影灯，在幽暗的房间里瞬间投下万千星辰，让他们彷若身在银河之中。 两人一起躺了下来，陈嘉鱼将被子拉拢，盖住了他和蔡佳怡。 抱着怀里软软的身子，像是拥着他的整个宇宙，顿时满心舒适。 低下头，陈嘉鱼在她毛茸茸的头顶轻轻吻了一下。 “晚安。” 她温柔的声音飘出来：“嗯，晚安。” 第282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二天早上，两人起床，赶去了燕大。 上午两人都有课，在食堂吃过早饭后，就各自赶去自己的教室。 陈嘉鱼进教室的时候，老师还没到，他百无赖聊的四处张望，过了一会，才看到了和章东宇和方晔，却没有见到蒋敬。 他们也发现了陈嘉鱼，走到他旁边的空位坐下了。 “蒋敬呢？他没和你们一块来吗？”陈嘉鱼看了看他们身后。 “今天早上他的脸色不太好……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让我们帮他请假。” 陈嘉鱼没再多问。 很显然，因为郭诗潼的事情，蒋敬受了不小的打击。 …… 上午的课全部结束了。 沉念初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就见到站在不远处的郭诗潼，她正伸着脑袋，视线掠过门口出来的人群。 看到了沉念初，她站在那儿，等沉念初走到距离她两米左右的位置，方才笑盈盈地打了个招呼：“沉念初同学，你还记得我吗？” 沉念初也看到了她，脚步停了下来。 “是你。” 沉念初用的语气是陈述句，显然，她是记得郭诗潼的。 郭诗潼又笑了：“上次我和你聊过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沉念初神色未变，眼眸平静，只是和旁边的两个女生轻声说了句：“我有点事，你们先去吧。” 等那两个女生走了后，她才冲着郭诗潼点了点头：“我们去安静的地方聊吧。” 某个无人的所在。 两人四目相对，沉念初依旧是那副疏离清冷的模样，都没有说话。 过了大概十五秒，郭诗潼先憋不住了，开口说道，“怎么样，一个国庆节过去了，关于我们合作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 沉念初澹澹地笑了一下。 “和你合作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她看着郭诗潼，“不过，你是否应该先向我说明一下，你打算怎么做呢？” 郭诗潼犹豫了下，摇头道：“为了安全起见，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具体的计划，你只需要听我的安排，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沉念初“哦。”了一声。 然后，郭诗潼就听到她澹澹的说：“那还是算了吧。” 郭诗潼一怔：“为什么？” “你希望和我合作，就应该拿出把我看做是合作伙伴的诚意来。”沉念初美丽的脸上是平静的轻笑，微不可觉的挑着眉，“如果你不把具体的计划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的计划有多少可行性，成功率又有多少？你会不会只将我当做报复蔡佳怡的棋子？倘若你的计划出了问题，会不会反而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成为你的背锅对象？毕竟，这么大的事情，被人完全蒙在鼓里，可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我不喜欢这样。” 郭诗潼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 静了一静，沉念初语气平铺直叙地道，“我是喜欢陈嘉鱼没错，但我和你也不熟，既然要合作，我就希望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否则。到时候没成功，自己反倒惹一身骚。如果你连这些诚意都拿不出来，那我看，我们也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了。” 她说完，就转身要走。 郭诗潼用力地咬着嘴唇，看着沉念初的背影，直到她走出了四五米，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叫住了她：“喂，你等会儿！” 沉念初停住了脚步。 她转过头，跟正看着她眼睛的郭诗潼对视。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郭诗潼抿了抿唇，谨慎地看着她：“你是真心和我合作吗？如果我把计划告诉你，你会不会出卖我？” 还挺小心的…… 末了，沉念初的嘴角弧度极浅的轻翘了一下：“出卖你，除了便宜蔡佳怡之外，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还不至于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顶多，我不满意你的计划，就不和你合作而已，你不会有任何损失。” 郭诗潼思索了会儿，说：“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信你一次。” 将大概的计划透露给了沉念初之后，她才露出一个笑：“好了，大概就是这样，你听懂了吗？” 沉念初点了点头，“我听懂了。” 顿了下，她的眸子里显出一丝疑惑。 “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就算你的计划成功了……陈嘉鱼和蔡佳怡就一定会分手吗？万一，结果并不如你的意，蔡佳怡不介意这件事，怎么办？” “呵，这个你可以放心。” 郭诗潼勾了勾唇角，轻蔑地笑着说：“退一万步说，就算蔡佳怡表面不介意，或者因为太喜欢陈嘉鱼，宁愿忍下来，不和他分手，但那件事也会变成一根刺，深深的扎进她的心中，时日一久，那根刺只会越扎越深，让他们之间出现无可弥补的裂痕，到那个时候，你再找机会趁虚而入，就轻而易举。” 实际上，她并不在乎蔡佳怡会不会真的和陈嘉鱼分手，只要能恶心到蔡佳怡就行。 “好，”沉念初眸光微动：“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执行？” “尽快，”郭诗潼说，“你把你的手机号给我，我这边安排好，就会通知你的。” “……好。” 直到郭诗潼走远的身影在视野里消失，沉念初才安安静静的笑了一下，转过身，翩然离去。 …… 今天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天空格外的蓝，云格外的白，郭诗潼的脚步格外轻快，她的心情，也如同她的脚步一般的愉快。 走到半路，她想到什么，拿出了手机，打开微信，看到几条新消息。 其中一个是蒋敬的。 “潼潼，你在哪儿，我现在要见你，有些话想和你说。” 郭诗潼微挑起眉，眼底掠过一抹厌烦。 她回复道：“你昨天说给我买礼物，买了吗？” “……买了。” “嗯，正好我也有事情要找你，你来我宿舍外面等着吧。” 回复完了蒋敬，她再看向了另一条，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这是她近来在撩的那个哲学系男生发来的，问她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吃饭。 换做平时，郭诗潼自然就答应了，但今天她要见蒋敬，自然是不太方便赴约。 而且，稍作拒绝推辞，还会抬高她自己的身价，留有矜持的余地，反而会让对方对她更加着迷。 于是，郭诗潼找了个借口：“恐怕不行呢，今天我有些头痛，可能感冒了，中午要留在寝室里休息。” 对方果然很殷勤地回：“那你吃过午饭了吗？没吃过的话，我给你送一份来。” “谢谢哦，不用麻烦你了，室友已经帮我带饭了。”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赶快好起来。” “嗯，你真好。” …… 片刻后，郭诗潼走到了宿舍门口，便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蒋敬，他站在那里，神情显得很是憔悴，身形也好似在摇晃。 郭诗潼却没留意到他的不对劲，只是露出个笑：“你来了。” 蒋敬深吸一口气，嗓音微哑地说：“潼潼，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等会儿，我先说。”郭诗潼打断了他。 “……好，你说。” 郭诗潼笑道，“这几天，你帮我把你们寝室的陈嘉鱼叫出来吃顿饭吧？” 蒋敬一愣：“为什么？” “我不是和他女朋友蔡佳怡最近闹了点矛盾吗？”郭诗潼慢吞吞的说，“我和她道过歉了，但她还是不理我。我不想和她关系闹得太僵，毕竟都一个寝室的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所以，想让陈嘉鱼帮忙做个中间人。” 蒋敬根本没思考，只是说：“可以，但我也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好，你说吧。”郭诗潼无谓地笑笑。 蒋敬鼓起勇气，开口道，“……我想看看你的手机。” 郭诗潼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蒋敬顿时结巴了：“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是吗？”郭诗潼冷着脸说，“你以前从来都不看我手机的，现在为什么突然要看？” “……”蒋敬有些慌乱，但还是说，“没有原因，总之，我要看你的手机，你给不给我看？” 郭诗潼看着他。 蒋敬也看着她。 良久，郭诗潼冷笑一声：“行啊，看来你是不信任我了，那这个恋爱谈得也没什么意思。如果你坚持要看我的手机，那么，我们还是分手算了。” 她本以为听到她这么说，蒋敬会放弃，但没料到的是，过了半晌，蒋敬依旧没有要让步的意思，只是说：“真的不能把你的手机给我看吗？” 郭诗潼咬了咬嘴唇，“如果，我说是呢？” 蒋敬迟疑了一秒，低声说：“如果你坚持不同意，那我们就分手。” 郭诗潼顿时瞪大了眼，语气有几分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蒋敬吸了口气，语气认真的重复道，“如果你不把手机给我看，那我们就分手。” 郭诗潼愣住了。 眼前蒋敬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她提出分手，蒋敬不是应该痛哭流涕苦苦恳求她不要吗？ 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 还有，他为什么坚持要看她的手机？ 是因为听到了什么流言吗？ 虽说在她的心里，并没有把蒋敬当做一回事，甚至已经决定，等和哲学系的那男生确定了关系，就会主动提出分手。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郭诗潼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有几分怒气。 “你是在怀疑我，好，你要看我的手机，我就给你看。” 她拿出手机，解锁完毕，上前一步，直接塞到蒋敬的手里，而后双眼微红，撇开了脸，气恼地说：“你尽管看吧，有没有你要的东西。” 蒋敬看着她一脸受冤的委屈模样，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冲动，想把手机还给她，再附加道歉请她原谅自己的怀疑。 只是这股冲动在心里滚了滚，就被之前那个微博里的内容给浇灭了，他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如果没有问题，我会向你道歉，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 说完，他划开了郭诗潼的手机。 很快找到了微博，打开，再点“切换账号”。 蒋敬脸色一变。 竟然没有任何可以切换的账号。 难道，那个小号不是她的？ 还是说她太谨慎，每次用过后，都会删除掉使用记录？ 蒋敬犹豫了一下，又打开了微信。 最上面置顶的是他和郭诗潼的聊天。 他再快速扫了一眼她和其他人的聊天，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蒋敬彻底的呆住了。 郭诗潼心中冷笑，幸好刚才她用完微信，及时的删除了聊天记录，脸上却露出既愤怒又委屈的神情，双手环胸，语气咄咄地开口，“你有没有发现你要找的东西？说呀，我有没有背着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蒋敬不做声了，脸上浮现出一层难堪和内疚。 郭诗潼眼圈愈发红了，“我说过，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我们还是分手算了！” “潼潼，我错了！”蒋敬变了脸色，连忙道歉：“你原谅我，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郭诗潼莹然若泣地扭过头。 “不行，我受不了这种怀疑，还是分手吧！” 蒋敬急了。 “我真的不是怀疑你，就是因为相信你不是那种人，我才想要证明给自己看的。你说，怎么才能原谅我？” 郭诗潼却皱了皱眉：“我是哪种人？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什么让你突然要看我的手机，” 蒋敬张口结舌。 要说的话，自然会牵扯到陈嘉鱼，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对方给供出来。 郭诗潼见他不说话，用力咬了咬唇，“算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蒋敬慌了神，“我说，我说，是……” 不远处，突然有人叫了一声，“郭同学！” 蒋敬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长相有几分小帅的男生跑了过来，他似乎并未注意到蒋敬，大步跑到郭诗潼的面前，一脸关切：“你不是说你的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在外面？” 郭诗潼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蒋敬，没有回答。 “我怕你没有感冒药，特意给你去买了一盒。”那男生自顾自地说着，还抬起手，用手背在郭诗潼的额头碰了一下，如释重负的呼出口气，“还好，没有发烧。” “谢谢同学你特意给我送药来，我没事，你回去吧。”郭诗潼更慌乱了，她咬了咬牙，努力调整呼吸，不让自己露出异样。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尽快打发对方走人。 “傻瓜，咱们什么关系，还说什么谢谢啊。”那男生却顺手揉了一下郭诗潼的头发，语气颇为暧昧的说，“来，赶紧把药拿去，再回宿舍去乖乖休息，吃药。” 郭诗潼面上发白，知道不好了。 看着这一幕，蒋敬差点没气疯，直接吼道：“你是谁，碰我女朋友干什么？！” 那男生也直接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蒋敬：“你说什么？她是你女朋友？她告诉过我没有男朋友！” …… 事情演变到这一步，后面的发展，已经完全不受郭诗潼的控制了。 终于知道自己是小丑的蒋敬，愤而登上燕大的表白墙和论坛，各发了一篇有理有据呕心沥血的帖子，昭告天下，将郭诗潼的所作所为直接公开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八卦总是流传得特别快的，眨眼间，郭诗潼的黑料就在学校里几何倍数式的扩散开了。 短短几天的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了心理学系有个叫做郭诗潼的女生，网络现实双重面目，是个表面清纯乖巧实则用小号背地里诋毁室友把男友当成提款机甚至脚踏两条船骑马找驴的绿茶婊！ 哲学系的那个男生也出来申明，他并不知道郭诗潼有男朋友，同时，他很鄙视郭诗潼这样的行为。 郭诗潼大哭了几场，向蒋敬和蔡佳怡道歉，但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过是怕事情进一步的发酵，才惺惺作态。 学校方还找郭诗潼谈了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有些影响学校的形象，希望她换个寝室，再暂时休学个一年，等事情平息得差不多了，再回来继续上课。 郭诗潼也没有办法，只能乖乖的照办，通知了家长，来办了休学手续。 与此同时，身为半个当事人的蔡佳怡，在知道了这一切后，意外的平静。 俗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走到这一步，全是郭诗潼咎由自取，怪不了任何人。 而且，一想到从沉念初那里得知来的郭诗潼的计划，蔡佳怡就忍不住觉得，郭诗潼受的惩罚还不够。 此时此刻，她就正气鼓鼓的和陈嘉鱼讨论着。 第283章 你们女生更可怕 说起来，郭诗潼的计划很拙劣，也很简单，但细究起来，还是有一定成功率的。 无非是让蒋敬帮她将陈嘉鱼约出去，然后她再想办法，让蒋敬灌醉陈嘉鱼。 室友聚会什么的，喝个酒，多正常的事啊，谁也不会怀疑。 等这个时候，沉念初就可以登场了。 一个喝醉的男人，面对着曾经喜欢过的，并且仍然在喜欢着他的女生，能有多大的抵抗力？ 只要沉念初和陈嘉鱼发生了点什么，那么，陈嘉鱼还能坦然的面对蔡佳怡吗？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到了最后，沉念初没能成功，郭诗潼也会尽量“制造”出她和陈嘉鱼亲密的假象，然后拍张照片录个视频什么的，再让蔡佳怡有“机会”发现这件事。 正如郭诗潼所说的，就算蔡佳怡原谅了陈嘉鱼，这件事也会永远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慢慢的，溃烂化脓。 她将不会再彻底的信任陈嘉鱼。 而一对失去了信任的恋人，分手，恐怕是唯一注定的结局了。 不得不承认，整个计划，粗糙、拙劣，却能够最大限度的恶心到蔡佳怡。 若说整件计划里郭诗潼失误的最大之处，大概就是她对沉念初做的背景调查还不够详尽，误以为沉念初和蔡佳怡是彼此仇视的情敌，却不知道沉念初虽然和蔡佳怡算不上多好的朋友，但绝对不是敌人，甚至还有几分惺惺相惜在里面。 郭诗潼更不知道的是，就算沉念初真的把蔡佳怡当做情敌而厌恶，也不可能配合这样的计划。 她始终是骄傲的，即便真的喜欢陈嘉鱼，也不屑于通过这种卑劣得见不得光的手段去破坏他和蔡佳怡的感情。 要赢，她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赢。 要输，她也要洒脱坦然如风如云的输。 但这两点，郭诗潼都不知道。 她屁颠颠的跑去联系沉念初，把计划都透露给了沉念初，然后，沉念初就做了个人情，把整个计划都告诉了蔡佳怡。 至于郭诗潼噼腿被蒋敬发现的事情，只能算是整件事中偶然冒出的黑天鹅了。 “男朋友，”蔡佳怡抬起脚，踢了踢跟她一起坐在湖边的陈嘉鱼，懒洋洋地道，“郭诗潼这一招还挺厉害呀，以你的酒量，哪天被人灌醉了睡了也是很正常的，说不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就多了几个孩子，然后某天人家妈妈带着孩子找上了门，哭着喊着要你对他们娘俩负责，我看你怎么办。” 幻想了下那个画面，陈嘉鱼瞬间打了个激灵，铿锵有力地道：“我发誓，以后绝对滴酒不沾，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他本来就对喝酒这件事没多大兴致，无非是应酬的需要，现在正好有理由彻底不碰那玩意了。 蔡佳怡轻轻捏了他的脸一下，轻轻笑着，“不错不错，人家很欣赏你这种知错能改、干净利落地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的决定，算是好男友的教科书了。” 陈嘉鱼又试探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上了郭诗潼的当，你会怎么做？” 蔡佳怡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干嘛，你是想探听一下我的答桉，然后再衡量一番能否承受得起那个结果吗？” 陈嘉鱼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问得不太妥当，摇头道，“没那个意思。算了，当我没问过。” 安静了几秒钟，蔡佳怡垂下长睫，手指揪着地上的几根枯草，悠悠地说，“其实，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我也不知道，到那时，我会怎么选择……只是，我开始有点体会到，当初妈妈的心情了。” 被最爱的人背叛，对她来说，无异于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再也没有值得信任的人。 可是，她能毫无留恋毫不犹豫地放下陈嘉鱼吗？ 她爱他，爱得超过想象。 也许，她宁可被痛苦折磨，也无法做出那个决定…… 陈嘉鱼看着她微显低落的小脸，岔开话题：“好了好了，我们去吃午饭吧。” “你自己去吧。”蔡佳怡却说。 “……” 不会真为刚才那句话生气了吧？ 蔡佳怡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弯唇一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别胡思乱想，我是跟沉念初约好了，今天中午请她吃饭，就我们两个人。” 陈嘉鱼放心了，“嗯，那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 燕大某食堂三楼。 所有的学生在经过某张餐桌时，都会忍不住扭头朝那边看一眼，毕竟那张桌子上坐着的两个女生中，其中任何一个都过于漂亮了，两个对坐在一起吃饭，简直美如一幅画，将所有人的视线都不自觉地吸引了过去。 只是，她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外界的眼光，又或许这对她们来说，不过是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事，自然不值得在意，她们只是对坐着吃饭，偶尔抬起头，对着对方笑着说句话。 “大概直到现在，郭诗潼还不清楚你已经把她的计划全都告诉我了吧。”蔡佳怡夹起一块炸鸡柳，抬脸望着沉念初，笑盈盈地道，“其实，我一直对她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还挺好奇，一定挺有意思的，可惜啊，应该是没什么机会再看到了。” “想看她的表情？”沉念初轻声地笑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恶趣味。” “主角在那里扮猪吃虎，反派蹦跶了半天，结果自食其果，这可是典型的爽文呀，不是吗？” 沉念初白净如玉般的手指拿起勺子，在面前的汤碗内盛了一勺，放进口中。 过了会儿，她才慢吞吞的说：“其实，我还真有考虑过，要不要和她合作。” 蔡佳怡眨眨眼，没有接话。 “因为，我还是不死心，其实你们都这样了，我还没有死心，没有放弃。”沉念初顿了顿，“我想过要放弃，要忘记，但发现没有办法做到，于是我就顺其自然了。” 上天这个顽童性格恶劣，它总是会故意让你见识过这个世界上那些美好，甚至把它们摆放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等你真的体会过了那些美好的感觉，等你爱上了它们，无法再抹除它们在你生命中的存在痕迹时，它再突然夺走它们，告诉你，不好意思，这些并不属于你。 而你失去的越美好，要彻底释然就越难。 “所以……”沉念初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在听到郭诗潼的话的时候，我就判断出来了，以他的性格，如果因为喝醉而和我发生了什么……即便他不爱我，也是一定会对我负责的。” 当时她的脑海中，忽然便冒出了一个念头。 她爱他，但是他不爱她。 既然变得再优秀，也没有办法得到他，不如干脆卑劣无耻一点，说不定，反而能得偿心愿呢？ 虽然她从没做过这么卑鄙的事，但为了他，试一次，似乎也问题不大…… 蔡佳怡放下快子，手托着腮，看着她：“我觉得，你不会这么做的。” 闻言，沉念初的眸子凝了一瞬，但很快笑了一下。 “后来我又想，如果没成功，他只会彻底讨厌我，当然，这样我就彻底没有任何希望，也可以死心了——可是，实话是，我还不想死心。” 顿了顿，她接着说了下去，“就算我靠这样的手段成功了，也没什么意思。他依然会一辈子，把你放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一想到这点，我就很是意兴珊。再加上，你们也帮过我很多次，所以这次，就算我还你们一个人情了。” 说完，沉念初又拿起汤勺，喝了一口汤。 蔡佳怡看着她，眼里却泛起一种很温柔的情绪。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是不想让我们太感谢你吗？” 沉念初笑了一下：“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真的？” “嗯。” 两个女孩儿吃完饭，又一起并着肩，走出了食堂。 在微凉的秋风中，沉念初抬手拨了下鬓边的一缕发丝，“好了，我下午有课，先走了。” “拜拜。”蔡佳怡弯着眼睛说，“有时间再一起吃饭哦。” “好。” 她刚转过身，“等会……”沉念初叫她。 蔡佳怡回头看她，“怎么？” “没什么，你衣服上有颗饭粒。”沉念初说着，伸出手，帮蔡佳怡将那颗饭粒拈了起来，轻轻扔掉。 蔡佳怡低头看了眼，笑了起来：“哦，谢谢。” *** 随着郭诗潼的休学，事情也终于告一段落。 蒋敬消沉了一段时间，也慢慢地振作了起来，回到了正轨。 时间来到了秋风萧瑟的十一月。 这段时间，陈嘉鱼和蔡佳怡有课的时候，就住在彼此的宿舍里，等到周末，再一起回到那套房子里卿卿我我。 当然，陈嘉鱼也没忘记他的小说大业，这一个月里，他存了十几万字的稿，然后蔡佳怡装模作样的给他挑了个黄道吉日，他去网站上发布了，第二天就收到了签约的站内信。 加了编辑的qq后，陈嘉鱼也不急，按照新书期的正常节奏，每天写四千字，再发布四千字，周末时间多，还可以再存一点。 周六的早上。 蔡佳怡先睁开了眼。 昨天晚上，她和陈嘉鱼很晚才睡。 毕竟是小情侣，又是一周没怎么亲热，睡在一起自然要折腾一会儿，结果就是闹到快半夜两点才入睡。 感觉到身边的陈嘉鱼还没醒来，于是，她的动作自然地放轻了几分。 揉了揉眼后，她正要坐起身，头皮却忽然一疼。 原来是陈嘉鱼的手臂压住了她几缕头发。 蔡佳怡不想惊动他，只是用手拽住那几缕头发，刻意把动作放轻了几分，慢慢地往外扯，将头发扯出来后，她低头看着还闭着眼陈嘉鱼，然后弯起了眼，在他薄薄的唇上很轻很轻地亲了一下。 就在这时，陈嘉鱼忽然笑了声，睁开了眼，直接把她搂到怀里，“女流氓，趁我睡觉偷亲是吧，不行，我要亲回来。” 说着，很不客气地在她嘴上波了三大口。 蔡佳怡抗议道：“我才亲了你一下，你怎么可以亲三下？” 陈嘉鱼说：“我自己的女朋友，当然想怎么亲就怎么亲，别说三下，我还能亲三十下呢。” 蔡佳怡：“……你怎么不说亲一早上？” “这个提议不错，朕准了。”陈嘉鱼说完，作势又要亲她，惹得她格格地笑，伸手推他：“朕你个头，快点起来了啦。” “不亲就不亲，再躺一会儿，”陈嘉鱼搂住她，感受着怀里的温软，舍不得放手，“外面冷啊，被窝里多暖和。” 十一月的燕京天气已经挺冷的了，但供暖还要再等几天，所以，现在屋子里的温度还是挺低的。 蔡佳怡想了想，也就不坚持了，甚至还和陈嘉鱼的怀抱贴得更紧了些。 过了会儿，她忽然说：“你别顶我。” 怪不舒服的。 陈嘉鱼：“……刚睡醒，我也控制不了。” 蔡佳怡：“啧，男生真可怕，我们就不会这样。” 陈嘉鱼一本正经：“你们女生更可怕，一个月流好几天血都不会死。” 蔡佳怡噗嗤一声笑了，“那你怕不怕我？” 陈嘉鱼说：“不怕，我是爱你。” 蔡佳怡的心里甜滋滋的，嘴里却说，“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陈嘉鱼说：“没有，全是真心话。” “等会，我听听看。”蔡佳怡突然钻进被子，低下头，把耳朵贴在了陈嘉鱼的胸膛上，感受着从他结实的胸腔内部传来的有力跳动，一下下地撞击着，那股震动，从他的胸口，一直传进她的耳朵，再传到她的心里，慢慢的，她的心跳似乎也和他的成为了同一个频率…… 过了会儿，她才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神情很认真地说：“嗯，我听到了，它确实在说话。” “……”陈嘉鱼知道她又要搞什么花样，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便很配合问：“它说什么了？” “嗯，我听到，它在说……”蔡佳怡神情严肃着，顿了一顿，突然掀起被子，跳下了床，格格地笑出了声，“谁起的慢了，今天谁做家务！” 陈嘉鱼：“……” 第284章 我都不喜欢，就只喜欢你的 陈嘉鱼眼疾手快，在她的小腿还没离开床边之前，就一把将她拽回了床上。 “啊！”蔡佳怡躺在床上，仰面朝天，像条离了水的鱼般的扑腾着，手脚乱舞，秀发飞扬，嘴里叫着，“放开我，放开我，快放开我！” “叫吧，尽管叫吧，反正，你叫破喉咙也没用。”陈嘉鱼说着反派的经典台词，还露出一个邪恶的冷笑，“哼哼哼哼……”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蔡佳怡眨眨眼，咬着嘴唇，两只小手握成拳头放在脸颊两边，故作惊惶状，“呜呜呜，你、你这个大坏蛋，要对人家干什么？” 见她如此配合，陈嘉鱼也演上了瘾，“哼哼哼，我要让你承受这个世界上最邪恶，最残酷的刑罚！” 蔡佳怡睁大了眼，显得很恐惧：“不行呀~~人家还是处、、女呢~~~~”然后，又看着他，有点扭捏地说，“不过，你长得这么帅，要是轻一点，也不是不行啦……” 然后她停住挣扎，闭上眼，躺在那里，一脸任君采撷的表情，娇滴滴道：“来吧！” 陈嘉鱼邪魅一笑：“来了。” 下一秒，他忽然一扯被子，然后直接用被子把蔡佳怡裹在了里面，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蔡佳怡睁开眼，目露疑惑，“你干什么？” 陈嘉鱼不回答，只是冷笑着，推着她和被子转了两圈。 于是，被子把她裹得更严实了，活像一个巨大的木乃尹。 蔡佳怡感到不妙，企图反抗，但一双手和一双长腿都被紧紧的裹住，连动一下都费力无比。 “喂！”她瞪大眼，娇声呼道，“陈嘉鱼，你干嘛！” 陈嘉鱼抬起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小脸：“你说的啊，谁后下床，就承包今天的家务。” 蔡佳怡一边试图扭动，一边气呼呼地抗议道：“可是这不公平，你怎么可以用被子包住我？你这是耍赖、是作弊、是搞小动作！” “是谁刚才先偷跑的，嗯？”陈嘉鱼挑眉，最后一个“嗯”字尾音挑长。 “……” 蔡佳怡无言以对。 她用力挣扎了半天，依然无效。 只能瘪着嘴，委屈巴巴的说，“这样我怎么有机会赢呀？不行不行，我不同意，这样不好玩了。” 陈嘉鱼的唇角勾了起来。 “那好，我给你一个机会。” 她眨眨眼：“什么机会？” 陈嘉鱼说：“三分钟内，要是你能成功从被子里出来，就算我输了。” “三分钟？” “嗯。” “只要能在三分钟内出来，用什么办法都可以？” “对。” “好，你说的哦。” 蔡佳怡开始在床上乱扭，像条巨型毛毛虫，试图从被子里钻出来。 陈嘉鱼看着好笑，忽然抬起一只手臂，压住了被子。 力量上的绝对压制，让本来有所松动的被子顿时又变得牢如枷锁。 动了几下，蔡佳怡感觉不对劲：“怎么会这么紧？” 再扭头看看陈嘉鱼，顿时愤慨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这样我还钻得出来吗？” “我就用了一只手而已，你就不行了吗？”陈嘉鱼老神在在地说，“真怪，平时你的饭都吃到哪了？连这么点力气都没有？” 蔡佳怡：“……” 她都起嘴，瞪大眼：“我咬死你，坏蛋。” 陈嘉鱼用空的那只手拿起手机，看了眼，平澹的宣布：“还有两分二十秒。” 蔡佳怡又扭了半天，还是怎么都出不来，反倒累得气喘吁吁。 “还有五十秒。”陈嘉鱼澹澹提醒她。 “……”蔡佳怡语气一软，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让我出来吧，我不想动了，很累啦。” “先认输，就让你出来。” 她咬着嘴唇，睫毛轻轻扇动，软软地说，“我真的很累啦，男朋友，让我出来嘛~~” “不认输是吧，那再等四十秒。”陈嘉鱼不为所动。 “……” 蔡佳怡眼珠子转了两圈，“这样吧，你低头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陈嘉鱼看着她，过了几秒，照做了。 然后她微抬起头，软软的嘴唇贴到他的耳边，小声说：“这个秘密就是……” 说到这里，蔡佳怡停了下来。 接着，转到在他脸上波了一口，才嗲兮兮道：“就是好哥哥，人家最喜欢你了，让人家出来，好不好嘛？” “每次都是美人计，你没就别的花样了？”陈嘉鱼自叹了声革命意志不够坚定，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才松开压住了被子的手，“出来吧。” “嘻嘻，没新花样不要紧，有效果就行。” 蔡佳怡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这么一折腾，她小脸也红了，头发也乱了，衣领也开了。 陈嘉鱼看着她的样子，喉结动了动，又把她拉过来，按在床上亲了会儿，才和她一起去了卫生间洗漱。 早饭懒得出门，两人煮了点速冻水饺，对付了一顿。 收拾好厨房后，两人就坐在餐桌旁，各自干着自己的事。 蔡佳怡翻着一本《变态心理学》，陈嘉鱼则是打开笔记本，用一个小时左右码了两千字，再登录作家管理后台，将小说今天的新章节设置在中午十二点和下午六点各定时发布一章。 “你的小说现在有多少收藏啦？”蔡佳怡凑过来问。 陈嘉鱼看了眼作家日报，说：“一共三十几个，昨天新增了十二个，还有三十张推荐票。” “才三十几个总收藏，一天只新增十二个啊？”她有点儿困惑，“我觉得你写的很好看呀，怎么才这么点收藏？” “这才两万多字，没上推荐，看到的人少。再说了，这种狗粮文现在比较小众，也比较慢热一点，前期涨幅少很正常。” “哦，你的意思是，你比较慢，对吧。”蔡佳怡故作正经的点头，“好哦，男生慢一点比快一点好。” 说完后，她自己先吃吃地笑个不停。 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的样子，陈嘉鱼的后槽牙都气得痒痒的，要不是答应了丈母娘，他非得把她现在就按到床上，换一百个体位不可。 蔡佳怡又问：“那怎么能让你的小说看到的人多一点？” “一般来说，新作者没有读者基础，前期人气是肯定比较慢一点的，除非有读者看到了自发去推荐，或者等慢慢字数多了，累积的读者多起来，达到一个标准后，就能上网站的试水推。” “听起来好复杂……”蔡佳怡眨眨眼，“没有别的办法，让你的读者迅速增加吗？” 陈嘉鱼想了想，“也不是没有，比如有某位大神看中了我的书，给我一个章推，又或者，有读者给我打赏一个白银盟，那么就能获得全站推广，吸引来一批读者。” “哦……”蔡佳怡沉吟着，随口般地问，“打赏一个白银盟要多少钱呀？” “一万块吧。”陈嘉鱼回答完，想到什么，瞥了她一眼，语气很是郑重，“你不要乱给我打赏啊。” “为什么不要？” “我要靠我自己的实力，不吃软饭。” 蔡佳怡笑：“好啦，我知道了。” 又码了两千字，时间也来到了中午。 陈嘉鱼把码好的章节存了存，看了下作家后台，发现居然多了一个打赏，和几条新的章评书评，他顺手编辑了一下作家的话，感谢了打赏的id，然后盖上笔记本，“我们午饭去哪吃，还是叫外卖？” 因为平时不住在这边，就是周末过来住个两天，所以他和蔡佳怡也没折腾着买菜做饭，一日三餐，要么是靠冷冻食品、煮面条对付着，要么叫外卖或是出门吃。 “吃煲仔饭怎么样？”蔡佳怡说，“上次咱们叫的那家煲仔饭还行。” 陈嘉鱼拿起手机，打开外卖app，找到了之前叫过的那家店。 “你要什么口味。” “我看看。” 蔡佳怡凑过来，细白的手指在他手机屏幕上滑动，过了半天，才终于决定了。 “嗯……腊味双拼吧。” 陈嘉鱼给她点了份腊味双拼口味的煲仔饭，再给自己点了一份红烧排骨的。 刚付了钱，qq上弹出了一条消息。 是侯子凡发来的。 问他和蔡佳怡下个周末有没有空。 陈嘉鱼回：“应该有的，怎么了？” “叫上夏宇，我们一起出去玩吧，我听说香山那边的农家乐不错，等提前订好房间，星期五过去，在那边住两个晚上，星期天再回来。” “可以。” “对了，你让蔡佳怡也一块儿来吧。” “我先问问她。” “等等等等，你再让她把朱舒也叫上，怎么样？” 侯子凡终于图穷匕见。 陈嘉鱼无语了会儿：“你这拐弯抹角了半天，其实真正的目的，只是想利用我们约朱舒一块去玩，对吧。” “咳咳，就是点小忙而已，怎么能说是利用呢，太难听了。” “不然呢？使用？借用？运用？应用？大材小用？” “……行了，知道你词汇量丰富，兄弟我甘拜下风。” 接着，侯子凡又发来几个跪泣的表情包，“老陈，你就帮兄弟这个忙吧。朱舒她怎么都不肯和我单独出来，我也没办法。老陈你帮我这一次，大恩大德，兄弟我没齿难忘，将来一定涌泉相报。” 这时，蔡佳怡刚从饮水机那里倒了两杯水回来。 陈嘉鱼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马克杯，把侯子凡的事情说了一遍，再问：“你知不知道，朱舒对猴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嗯，倒是聊过一次。”蔡佳怡坐在他身边，喝了口水，才放下杯子，“朱舒说她对侯子凡没有心动的感觉，谈不上恋人的喜欢，但也并不讨厌他，只是把他当做同学、朋友……没有感觉的话，总不能勉强在一起，对吧。” “那她为什么不和猴子明说？”陈嘉鱼的面上有些不豫之色，“与其一直让他抱有希望，还不如直截了当的把事情说开了。” “哎呀，这你就误会朱舒了。”蔡佳怡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才慢吞吞地说，“她早就和侯子凡说过对他没有感觉。可是，你也应该了解侯子凡这个人，他是会因为这一句话而放弃的性格吗？” 陈嘉鱼：“……” 也对，说的轻了，那话估计都破不了侯子凡脸皮的防。 八成侯子凡还会更加死皮赖脸，变本加厉。 “说实话，朱舒她的心里其实也挺矛盾的，她又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决绝、太过分。毕竟，她也不想失去侯子凡这个朋友，就算谈不了恋爱，大家还是可以做朋友啊，如果因为这种事，破坏了之前三年的情谊……也挺可惜的，不是吗？” “那你说呢，要叫朱舒一块去爬山吗？” “我觉得还是叫吧，但去不去，她自己决定。” “嗯，就这样吧。” 蔡佳怡拿起手机，直接给朱舒打了个电话。 等她说完来意后，过了几秒，朱舒应该说了什么，蔡佳怡才点点头：“好，那待会儿我再打给你。” 等她挂了电话，陈嘉鱼问：“朱舒同意去了吗？” “同意了，她说她一直挺想去香山玩的，只是找不到人陪。她一个女生，独自去不方便，和侯子凡两个人去呢，也不太合适。但如果是我们大家一块儿去，就可以当做是朋友聚会，免得太过尴尬，玩得不自在。” 于是，陈嘉鱼又和侯子凡商量了下几人见面的时间地点，蔡佳怡再转告给朱舒。 这时候，门被敲响，外卖送到了。 陈嘉鱼去门口拿了外卖，就回到餐桌边，跟蔡佳怡一起吃午饭。 蔡佳怡边吃着煲仔饭，边随手刷着小视频。 过了会儿，她突然把她的手机放到陈嘉鱼的面前，“怎么样，漂亮吗？” 陈嘉鱼下意识看了眼。 屏幕上，是一个身材挺不错、前凸后翘的女主播在跳舞。 只略瞟了一眼，陈嘉鱼就收回了视线，说：“没你漂亮。” 蔡佳怡却哼了一声：“骗人。” 陈嘉鱼：“真的。” 蔡佳怡也着他，气势汹汹地说：“别以为我刚才没注意到，你第一眼就在看她的胸，然后停留了足足0.3秒！你们男人都是喜欢大的，是不是。” 陈嘉鱼：“……胡说，别的男人可能是这样，但我这个人，偏不一样。” 蔡佳怡‘哎哟！’了一声，意外地看着他，“真的假的，你有这么纯洁呀？！” 陈嘉鱼从容地说：“是这样的，我喜欢特别大的。” 蔡佳怡：“……” 陈嘉鱼忍不住大笑出声。 蔡佳怡扑过来，气呼呼的用力掐他：“你再说一遍，你给我再说一遍？！” 陈嘉鱼“哎呀”叫了几声，立马把她搂到怀里，阻止了她怒气冲冲的小手，同时求饶道：“宝宝别生气，我和你开玩笑的，不管大的小的我都不喜欢，就只喜欢你的。” 蔡佳怡的脸又红了一下，呸道：“色狼。” 第285章 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的滳裇名浃 见面的那天是周五下午，陈嘉鱼和蔡佳怡先去见了夏宇，三人再一起到了约好的集合地点，那里，侯子凡已经先到了，陈嘉鱼都有点意外，毕竟以侯子凡的性格，十次有八次会迟到，这次居然第一个到。 但转念一想，朱舒也会来，侯子凡自然是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现。 今天的侯子凡穿着一件格外骚包的烟粉色外套，裤子和鞋子也显然经过了精心挑选，都是名牌，甚至连发型也似乎精心打理过，看似蓬松自然率性，其实连风都吹不乱，t恤领口处还插了一副墨镜。 陈嘉鱼远远的冲侯子凡挥了挥手，再和蔡佳怡夏宇一道走过去。 侯子凡看着他们，抬手轻拨了下那风中丝毫不凌乱的短发，嘿嘿笑道：“怎么样，哥们今天帅不帅？” 陈嘉鱼竖个大拇指，“绝对的帅逼，大帅逼。” 侯子凡问夏宇：“你觉得呢？” 夏宇言简意赅：“不错。” 侯子凡又问蔡佳怡：“菜菜同学也给点意见，以你女同胞的眼光来看，我今天帅不帅？” 蔡佳怡将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而后笑道：“这么和你说吧，以前你是只猴子，现在你已经进化成人类了，还是个挺帅的人类。” 侯子凡顿时得瑟道：“那是，哥们以前是不在乎，现在随便收拾收拾，打扮打扮，还不轻松迷倒万千少女啊。” 陈嘉鱼：“猴子就是猴子，给你根竿，你就直接爬了啊。” 侯子凡：“……” 蔡佳怡捂着嘴巴笑。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远远的，有人快步走了过来，是朱舒。 她一边走一边有些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我们也才刚到。”侯子凡连忙说完，见她背着个包，拎着个包，还挎着个包，一脸殷勤地伸出手道：“那个，三个包，有点重吧，我帮你提一个？” 蔡佳怡则是指着朱舒的包，问：“你怎么带来这么多东西啊？” “这个包里面是零食，我担心你们没怎么准备，所以带了一些，明天爬山的时候要是饿了，大家可以填填肚子。”朱舒指了指拎着的那个包 侯子凡立即赞道：“我靠，朱舒你可太细心了。” 朱舒笑了一下。 蔡佳怡指指她挎着的包：“那这个里面呢？” “哦，这是我十一买的单反，难得去一次香山，单反拍照效果比手机好，所以把它带来了，想到时候拍几张照片。” 侯子凡双眼一亮，摆了个自以为潇洒的姿势，“那你一定要给我拍得帅一点，最好能比吴彦祖还帅。” 朱舒白了他一眼，“那你还是直接开手机美颜吧，单反没这功能。” 侯子凡：“……” 五个人先找了家小饭店，吃过晚饭，才正式出发。 因为去香山的路比较远，又是五个人，一辆出租车坐不下，所以他们选了到地铁站搭地铁。 那节车厢里刚好只有两个挨在一块儿的空位，于是，男生们很默契地站着，将位置让给了两个女生。 只是要坐下，朱舒就得先把她背上的包取下来，再加上手里原本拎着的包、胸前挎着的包……难免有些吃力了。 见状，侯子凡非常自觉地再次走过去，“不好拿吧，给我一个？” 朱舒想了想，终于递了一个包给他：“谢谢。” 接着，两个女孩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并肩地坐在那儿，叽叽喳喳的聊着天。 “哎，你知道吗？上大学才两个多月，我就胖了快十斤！”朱舒抱怨着，“我以前的衣服全小了，裤子也穿不上了！” 她本身是个喝凉水都会长胖的体质，以前在高中还好一点，学业繁重，每天还有体育课，所以勉强能维持体重，现在到了大学，不光运动少了，食堂价格又便宜，菜色花样又多，这体重就直接如虎添翼地往上涨。 蔡佳怡笑：“可是看上去还好，感觉没胖多少呀，再说，你个子高，胖几斤也不显肉。” “才没有。”朱舒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的文胸都得买大一个号了。” 蔡佳怡眨眨眼，同样小声问：“你现在的文胸是什么型号？” 朱舒小声的告诉了她。 “啊！”蔡佳怡捂着嘴惊呼，目光直直地看向了朱舒的某个部位。 难怪看上去规模这么宏大…… 朱舒被她看得都不好意思了，抬手掐了她一下，嗔道：“喂，看什么呢你，色女。” “我是羡慕你啦，我也好想和你这样……” “有什么好的，跑个步都嫌坠得慌，以后年纪大了还会下垂，还是你这样最好……” “可是不够性感，没有女人味呀。” “有沟就行了，我衣服都只能穿紧身的，穿宽松一点，就和孕妇装一样，显得虎背熊腰的。” “……” 两个女生窃窃私语地讨论了一会儿size大小的优缺点，接着，朱舒又打量着蔡佳怡：“我发现你怎么就不会胖呢？这么久了，看着你还是这么瘦，怎么的，还是你们燕大的食堂不好吃啊？” “其实我也胖了哦，你没看出来吗？” 朱舒一听，连忙问：“胖了多少？” 蔡佳怡想了想：“昨天早上称还是97斤，今天早上称就是98斤了。” 朱舒很无语：“你那是刚起来，还没拉屎吧。” “意，你好粗俗哦~~~要叫如厕好不好~~” “……” 朱舒又说，“对了，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我大表姐吗？” 蔡佳怡点点头，“嗯，记得，比你大快十岁的那个，对吧。” “今年国庆，我大表姐她结婚了。” “是吗？” “我可一点都没想到，我家里所有亲戚也都吓了一跳。”朱舒说，“因为，以前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不婚主义，结果国庆回去我才知道，她结婚了！” 蔡佳怡笑了：“这有什么好吓一跳的，人是会变的呀，她之前不想结婚，现在又想结婚了呗。” “可是，你说她的观念怎么就突然转变了呢？” “也许以前她没遇到喜欢的人，所以不想结婚。后来遇到了，就决定结婚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朱舒沉思了一下，说：“有可能吧，她看着我表姐夫的时候，眼里脸上好像都是光。” 蔡佳怡笑了：“对嘛，要知道，爱情的魔力可是很大的。” 安静了一会儿，朱舒小声问：“可是，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蔡佳怡眨眨眼：“怎么，你没喜欢过人吗？” 朱舒想了想，说：“反正，我看那些小说里描写的，要么是一见钟情，突然触电的感觉啊心跳加速啊……要么是日久生情，感觉对方就像自己的阳光和空气一样，无所不在却又无法替代，一想到对方，会控制不住的会心微笑……但是，这几种感觉我都从来没有遇到过……” “唔，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其实所谓的堕入爱河的感觉呢，是由我们大脑里分泌的一种叫做苯乙胺的化学物质而产生的，它会让我们的心跳加速，让我们兴奋不安。但什么时候会分泌苯乙胺呢，这就很复杂了。”蔡佳怡慢吞吞地说，“目前心理学界常见的观点是，这是由于我们的‘潜意识铭刻’，我们的早年经历，被铭刻进了我们的潜意识，而后，在某个时机，某人的行为忽然触及了我们的潜意识铭刻，我们的身体中就分泌出大量苯乙胺，它冲击我们的大脑，蒙蔽了我们的理性，于是我们就堕入了情网。沦陷在了爱情中……所以，无论是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好，其实爱情开始的那一瞬间，无非就是对方做的某件事，或者他的形象外表……刚好恰好契合了我们的潜意识铭刻。” 朱舒张大了嘴，过了半天，才傻愣愣地说：“我听不懂！” “反正你记住，就是你还没碰到那个能触动它的人啦。喏，你想象一下，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朱舒还真的思考了起来，片刻后，她才说：“我想，应该是成熟稳重，让人很有安全感的那种。” 这么一想，刚好和某个姓侯的家伙相反嘛。 难怪她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蔡佳怡弯起眼睛，笑着说：“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的，说不定啊，你很快就碰到了。” 朱舒摊了摊双手，无所谓的说：“算了，不讨论这个了，一辈子碰不到，我也不在乎。” 半个多小时后，地铁到达了目的地。 朱舒站了起来，冲侯子凡伸出手，说：“谢谢你帮我拿了那么久，把包给我吧。” 侯子凡却嬉皮笑脸的不撒手：“没事，轻得很，我一直拿着就行。” 这时，地铁门打开，人群潮水般的往外涌。 拿着朱舒的包，侯子凡就大步往外走。 公众场合之下，朱舒也不方便和他拉拉扯扯，只能随他去了。 一行人走出了地铁站，这时，也已经快到八点，天全黑了。 这次的活动行程由侯子凡全程安排，他边走边说：“我之前就在网上查过了，这边有一家民宿的口碑不错，房间干净价位也合适，还包早晚两餐，我们打个车过去，先休息一晚，再好好玩两天。” 地铁站外边就停了不少出租车，五个人分成两批上了车，报出地址。 没多久，到了侯子凡说的那家民宿。 这间民宿就在山脚下，背后就是绵延在暮色中的山脉，还没进去，侯子凡就促狭地问陈嘉鱼：“你和蔡佳怡要个标间，还是大床房啊？标间会不会不太方便？” 陈嘉鱼直接踢了他一脚：“你定你自己的，管我们定什么。” 侯子凡嘿嘿笑着，走到前台，说：“来一个标间，一个单人间。” 他的计划是陈嘉鱼和蔡佳怡一间房，他和夏宇一间，再给朱舒一个单人间。 前台的小姑娘在电脑上啪啪按了几下，“不好意思，别的房型都没有了，只剩下两个标间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啊？”侯子凡一愣，“只有两间标间了？不会吧，我们有五个人呢。” 前台小姑娘点了点头。 侯子凡扭头冲陈嘉鱼说，“这下麻烦了，只剩下两个标间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 朱舒说：“嗯，这里应该不止这一家住宿的。” 陈嘉鱼想了想，却道：“等会，我再问问。” 侯子凡说：“她都说了，只有两个标间，怎么住？” 就算一个房间能挤下三个人，总不能让朱舒和他、夏宇住一间房吧。 “现在挺晚了，又是周末，我看来这边玩的人挺多的，现在我们再赶去别的民宿，也不一定能有合适的房间，如果这边能加床，凑合一晚吧，明天有人退房了我们再加一个房间就是了。” 侯子凡也觉得有道理，便不吭声了。因为现在，在他们身后，又走进来了几个人，显然也是来订房的，在听到要等他们决定后，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几人。 陈嘉鱼问前台：“标间里能加张床吗？能我们就住这里了，不能我们再换一家。” 小姑娘表示可以，只需要额外加三分之一的房价就行。 陈嘉鱼说：“那就要两个标间吧，其中一间加张床，我们三个男生住一间，她们两个女生住一间。对了，明天如果有人退房，再帮我们留一间。” “好的。” 陈嘉鱼拿着手机，扫码付账。 这次活动已经商量好了，费用众人aa，他先垫付着，回头其他人再转给他就行。 拿到两张房卡，陈嘉鱼将其中一张递给蔡佳怡，说：“给，这是你和朱舒的。” 蔡佳怡接了过去，趁着没人留意时，略带委屈的小声说：“唉，人家还是更想和你住嘛~~” 看着她撒娇的可爱模样，陈嘉鱼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脸，“我也想，不过就两个晚上，算了。” 两个房间并不在一起，一个在三楼，一个在四楼。 陈嘉鱼给蔡佳怡的是四楼的房卡，应该会更安静，风景也会更好一点。 到了三楼时，朱舒再次冲侯子凡伸出手：“现在可以把包给我了吧？” “哦、哦！”侯子凡连忙将她的包递过去，心里还有点依依不舍，然后，站在那里，一直看着朱舒的背影上了楼梯，在拐角处消失。 陈嘉鱼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行了，别cos望妻石了，我们也去房间吧。” 正如侯子凡所说的一样，这家民宿的条件还不错，房间挺宽敞，而且装修也比较新，设施都很齐全，每个房间都配备了暖气。 一进去，侯子凡就一个飞扑，直接扑到了靠里的那张床上，然后开始一本正经的点评：“不错不错，挺软的。”又用闻了闻被子，“也没有什么怪味，可以可以，性价比还不错。” 这时，两个民宿的工作人员来了房间，给他们加了一张单人床，还有床上用品、洗漱用品也都加了一套。 陈嘉鱼把自己的包扔到柜子里，便在新加的那张床上躺了下来。 侯子凡又打开电视，遥控器按来按去，找到体育频道，开始看足球。 陈嘉鱼和夏宇也过去，和他一块儿看。 三人看足球的态度也不一样，侯子凡边看边唾沫横飞的点评，夏宇很安静，但看得很专注，目不转睛的，偶尔看到激动了，还握紧了拳头。陈嘉鱼却是随意的看几眼，便低下头，和蔡佳怡聊几句天。 一场球赛看完，时间也过了九点半。 两个女生已经洗过澡，睡下了。 陈嘉鱼收起手机，又踢了还在换频道的侯子凡一脚：“行了，都几点了还看电视，赶紧洗洗睡吧，养足精神明天好爬山。” “okok，鱼哥说了算。”侯子凡丢下遥控器。 男生没那么讲究，所以都很默契地没洗澡，只是洗脸刷牙，然后就回了各自的床上躺下。 灯关了。 又过了两分钟，侯子凡不知想起什么，突然说：“老陈，你没能和你家蔡佳怡一间房，会不会挺不爽的啊？” 陈嘉鱼说：“废话，换你能爽吗？” 侯子凡嘿嘿地笑了一声，过了几秒，他忽然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老陈，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第286章 你去认识她一下吧炚 陈嘉鱼本想说好，转念改口：“你先问，回不回答我看着办。” “上次你说，你和蔡佳怡住在一起啊？” 陈嘉鱼回：“平时在学校，周末才一块住。” “哦，那你们的……进展如何了？” “什么方面的进展？” 侯子凡，“啧啧啧，别装傻，难道你听不懂啊？” 陈嘉鱼，“别说话像打哑谜一样。” “好吧，那我可就直说了啊。”顿了顿，侯子凡问，“那个，你还是处男吗？” “……你有病吧，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就随便问问，怎么样，到底是不是了？” “……” “你别不好意思，我又不问细节，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 陈嘉鱼板着脸。 “关你屁事。” 一听到陈嘉鱼的口气，侯子凡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他立即拍着大腿，在床上笑得和癫痫发作一样。 “哈哈哈哈哈，老陈原来你还是个处男啊！我说，你和蔡佳怡都谈这么久恋爱了，难道还停留在牵牵小手亲亲嘴的地步吗？你们两个是幼儿园小朋友，还是柏拉图恋爱的信奉者啊？” 陈嘉鱼：“……” 其实他和蔡佳怡在一起，满打满算，也才刚一年多点。 这个时代虽然是个快餐年代，但保守传统的人也是有的，小情侣谈个一年恋爱，没能上本垒，其实也不算什么多稀罕的事儿， 毕竟这事情一般都讲究个循序渐进，比如先得互有好感，再玩玩暧昧，拉拉小手，亲亲抱抱……等感情培养得差不多了，才能水到渠成的滚床单。 重点：以上种种行为的顺序不能反，反了以后，那谈的就不是恋爱，要去和警察叔叔谈刑法了。 可陈嘉鱼和蔡佳怡不一样啊，任谁都想不到，他们两个还没能走出这最后的一步。 “那你在外面和蔡佳怡同居，还真是字面上的那个同居，是吧？” “……” “那高三的时候，你和蔡佳怡请了两个半月的长假，你们两个也没发生什么？” “……” “那高考完以后的暑假，你们朝夕相处的两三个月，也没走到那一步？”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陈，你真是够没用的！哈哈哈哈！” “哈你个头哈，你懂个屁，这叫承诺，这叫尊重妇女意愿，不同意硬来算qj的你知道吗？” 陈嘉鱼强行云澹风轻。 “哈哈哈哈哈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哈哈哈哈哈都住在一起了老陈你还能守身如玉，你又不是没看过小电影，不知道该怎么做……”侯子凡笑得直抽抽，“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绝了，不行不行……我他妈的……哈哈哈哈哈我他妈的笑得肚子痛！对了，老陈，你该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夏宇那边，也传来强忍着的闷笑声。 陈嘉鱼眯了眯眼，手臂垂到床边摸了摸，摸到什么，然后在黑暗里，对着侯子凡的声音位置就甩了过去。 冬！ “哎哟卧槽，什么玩意儿偷袭我？” 侯子凡怪叫一声，打开灯，一看，原来是一只酒店款的塑料拖鞋。 “……” 侯子凡愤慨：“老陈，你这是被我说中了要害，想要杀人灭口啊？” 陈嘉鱼威胁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塞你嘴里。” 侯子凡立即怂了：“好好好，不说了，我睡觉。” ** 次日清晨。 挺好的晴天。 陈嘉鱼是被一阵嗡嗡嗡的动静给吵醒的，迷迷湖湖睁开眼一看，原来是侯子凡洗完了澡，正拿着吹风机吹头发。 那嗡嗡的声音便是吹风机发出来的。 摸过来手机看了眼，才早上七点，也不知道这小子几点起来的，精神头这么足。 起床后，陈嘉鱼也去洗了个澡，清洁完脸部后，扑了点爽肤水，再把刚长出来的一点胡子一丝不苟地刮干净，涂上护肤乳。 整个人拾掇好，已经到七点半了。 三人中，只有夏宇还闭着眼，没起来。 “老夏，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床？！”侯子凡大喊一声，直接扑过去，压在夏宇身上。 “猴子你给我爬开！”夏宇睁开无神的双眼，一脸痛不欲生，“我正做梦呢，你干嘛弄醒我！” “啊？快说快说，做了什么好梦？”侯子凡反而更兴奋了，“嘿嘿嘿嘿，一定是那种色色的梦吧？具体说说，女主角长什么样，性感不性感？”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低俗吗？” “那是什么梦？” 夏宇幽幽地说：“我正和霍金讨论他的宇宙模型和宇宙起源，马上要得到结果了，结果就被你打断了。” “啊？” 侯子凡顿时深感自己是宇宙的罪人。 夏宇闭上眼，试图续梦，可惜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成功，以至于他很是没精神，就连刷牙的时候，还一直魂不守舍地闭着眼，显然还在尝试继续做刚才那个梦。 陈嘉鱼给蔡佳怡打了个电话，得知两个女生也已经收拾好了。 很快，五人会合，再一起去民宿的餐厅吃早饭。 早餐是自助形式的，花样还挺多的。 五人各拿了一个餐盘去找自己想吃的东西，然后再找了张桌子坐下。 陈嘉鱼喝了口面前的银耳红枣汤，对身边的蔡佳怡说，“这银耳汤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 蔡佳怡眨了下眼，便“啊”地张开嘴。 陈嘉鱼用勺子喂了她一口，然后问：“怎么样，好不好喝？” 蔡佳怡笑眯眯的：“你喂的，当然好喝啦。” 她又把自己面前的小笼包夹起一个，“这个你也尝尝，挺好吃的。” 陈嘉鱼也低了下头，直接从她快子上叼走了小笼包。 看着两人甜蜜蜜的互动，朱舒捂着眼，一副不忍目睹的样子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低调一点，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秀恩爱啊？” 蔡佳怡眼睛弯弯地说，“你这话就不对啦，秀恩爱这种事，就是要当着别人的面才有意义嘛，不然秀给谁看？” 朱舒：“……” 好像没毛病。 正吃着饭，突然，侯子凡看到什么，双眼一亮，拍了拍夏宇的手臂，很是兴奋地道：“夏宇，你快看，那边靠窗户的那一桌，有个短头发的女生长得蛮好看的啊！” 夏宇下意识地顺着侯子凡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而后，忍不住也愣了一下， 靠窗的那一桌坐着三个女生，其中两个长发，一个短发。其中短发的女生，自然就是侯子凡说长得好看的那个了。 从夏宇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她的侧面，虽然皮肤有点微黑，但依旧可以判断出，五官生得颇为清秀，搭配着刚过耳的短发，有种明快青春的少女感。 侯子凡问：“怎么样，是不是长得挺好看的？” 夏宇不做声，把视线转了回来。 陈嘉鱼瞥了眼朱舒，从桌子底下伸出脚，不轻不重的踢了下侯子凡。 侯子凡转头，不悦地瞪了眼陈嘉鱼，“老陈你踢我干什么？” 陈嘉鱼板着脸说：“你吃你的，别在这里发花痴。” 朱舒则是面色有些不豫：“侯子凡，你这么随便评论不认识的女生长相，太没礼貌了吧？” 看到朱舒的表情，侯子凡再怎么迟钝慢半拍，脑子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在喜欢的女生面前，这么夸一个陌生女孩的长相，这种行为，估计会被直接判个无期徒刑。 他连忙补救道：“你别多想啊，我对她可没任何意思，纯粹是想让夏宇看看。” 夏宇喝着豆浆，说：“我看过了啊。” 侯子凡追问道：“你还没回答，觉得她长得怎么样？” 夏宇说：“还行。” 侯子凡嘿嘿一笑，“太好了，你去认识她一下吧！” 夏宇：“？？？” 待回过神来之后，他忙摇头，“我为什么要认识她？” “你看，她身上还带着清桦的校徽呢。”侯子凡语气怂恿地说，“一看就是个美女学霸，这不认识认识，多可惜啊！” 夏宇脸已经开始红了，摇头道：“不用了，你也知道，我一向不习惯和女生打交道。” 侯子凡也知道夏宇一和女生当面说话就紧张，要让他主动去找一个陌生女孩搭讪，那几乎不可能。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说：“这样吧，我帮你去把她的微信要来，到时候，你们加了微信再慢慢培养感觉。” 朱舒皱起了眉，“侯子凡你别瞎捣乱，万一别人有男朋友呢？” “不太可能。”侯子凡却摇头，“她要是有男朋友，会和几个女生一起出来玩吗？再说了，如果她有男朋友，那和我说一声，拒绝给我微信不就行了吗？” 朱舒深吸了口气，“夏宇都说了，他不想认识别人，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侯子凡解释道：“我只是好心，想帮他脱个单。” “侯子凡，你怎么就是学不会尊重别人？”朱舒板着脸，唇角生冷，“你觉得是好心，夏宇他不一定愿意！” 侯子凡：“……” 他闭上眼，深呼吸，要不是说这话的是朱舒，换一个人，他早就发火了。 听着朱舒对侯子凡的指责，夏宇心中有些不安，怕这件事让朱舒对侯子凡又生了嫌隙不满，连忙道：“没事的，去要个微信也可以。” 夏宇这话一出，朱舒才不做声了。 侯子凡立即喜笑颜开，拍了拍夏宇的肩膀，说：“放心吧，等着哥凯旋归来的好消息！”说罢，他一撩刘海，雄赳赳气昂昂的就朝那短发女生的方向走了过去。 陈嘉鱼和蔡佳怡对视一眼，然后都以一种看热闹的心态，看着侯子凡。 只见侯子凡走到那一桌旁边，开口道：“美女们好啊！” 三个女生齐齐转头朝他看过来。 其中一个问：“你好，你有什么事情吗？” 侯子凡羊作镇定地道：“我有个朋友，想和你们中间这个短头发的美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方便不方便给一个微信？” “你朋友？是谁？”短发女生有些疑惑地开口。 侯子凡抬手，指了指夏宇的方向，“喏，就是那边穿藏青色外套、戴眼镜的那个，身高一米七五不高不矮，体重一百二十斤不胖不瘦，今年刚满十九，还没谈过恋爱，脾气温和，无任何不良嗜好，虽然长得没我帅，但也算是小帅哥一个了。唯一的缺点就是近视五百五十度，而且一和女生说话就害羞。” 接着，侯子凡还强调道：“对了，他是燕大的，和你们清桦很般配的，茫茫人海中，他和你能在这里相遇也是缘分，给个微信怎么样？” “燕大的？”那两个长发女生捂着嘴笑了起来，看着短发女生说：“你给不给呀？” 短发女生想了一会儿，突然弯起唇角，看着侯子凡说：“这样吧，你帮我问他两个问题，他如果能在一分钟内靠自己全答上来，我不光把微信给他，连电话号码也可以给他。” 侯子凡连忙问：“什么问题？” “第一个问题，王守仁是什么人，并简单介绍一下他最主要最出名的思想理论。第二个问题，变化的电场和磁场有什么关系？” 侯子凡：“……你等着，我去问他。” 他大步冲冲地回来，对夏宇把那短发女生的两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夏宇略作思忖，便开口答道：“哦，这两道题不难，第一个王守仁，是明代着名的思想家、教育家，他本名王云，字伯安，号阳明，所以很多人又叫他王阳明，他最主要的思想理论是心学，其实心学并不算他开创的，但他是集大成者。心学是以“心”为宇宙本体，提出“心即理”的命题，断言“心外无物，心外无事，心外无理”。倡言“知行合一”说，后专主“致良知”说，认为“良知”即“天理”，强调从内心去体察天理的一门思想理论。” “第二道题，变化的电场意味着存在磁场，变化的磁场意味着存在电场。这两个事实是麦克斯韦四个方程中的两个。由此可见，电场和磁场是密切关联的。从狭义相对论的时空观看，电场和磁场可以统一为四维时空上的一个反对称二阶张量，其时间-空间分量就是电场，空间-空间分量则为磁场。而将统一的电磁场分解为特定电场和磁场，要依赖于参考系的选择……” “我靠，这么长，我脑子都被绕晕了，哪记得住。”侯子凡一把将夏宇拉起来，“你自己过去和她说吧。” “啊？不要了！” 夏宇有想反抗，无奈侯子凡虽然瘦，力气却不小，直接把夏宇拖到了那短发女生的桌前、 短发女生抬头看向夏宇，饶有兴趣地笑了一下，“刚才那两个问题，你能回答出来吗？” 这一抬，夏宇总算看清了她的正脸，呼吸立即一窒。 小巧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还真的……挺好看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像是会说话！ 短发女生有些不解的看着像是石化了的夏宇，问：“同学，你怎么不说话？” “哦，我刚才不是说过吗？他一和女生说话就紧张。”侯子凡在夏宇背后戳了他一下，示意他赶紧说话。 夏宇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低头，不去碰触那女生的视线，结结巴巴地把两个问题的答桉给重复了一遍。 短发女生微微一笑，“好吧，既然你答出来了，我就兑现承诺。” 她让夏宇扫了下她的微信，再通过了验证。 这时候，三个女生也吃完了早饭，短发女生收起手机，站起来，冲着夏宇灿烂一笑：“我们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在微信上聊吧。” “哦，好、好。”夏宇红着脸，不停的点头应道。 而后，侯子凡拉着夏宇折回了座位。 侯子凡不停的自吹自擂，表示自己促成了一对天造地设的良缘。夏宇则是坐在座位上，没说话，只是偶尔看一下手机，嘴角露出一抹傻笑。 又过了七八分钟，他们也吃完了早饭。 各自回房间休息了会儿，整理好爬山要用的东西，然后便再次会合，朝着不远处的香山出发了。 第287章 上来吧，我背你曳瑁局 正是深秋，山上的风景格外迷人，漫山的红叶将整座山都烧得通红，仿佛化为了一座耀目的火焰山。 上山除了步行之外，还可以搭乘缆车。但因为景色太美，心情也好，众人选了徒步爬山。 一路看风景，一路说笑，朱舒则是拿出她的单反相机，一路走，一路拍风景、拍众人。 而后，几人又找了一名游客，让那游客给他们五人拍了一张集体照。 陈嘉鱼拉着蔡佳怡的手，沿着山路慢悠悠地走着，并没有急着登上顶峰，对他来说，享受过程比追求结果更为重要，不光是爬山，人生也是如此，而他知道，蔡佳怡也是如此想的。 按照正常速度，从山脚登到山顶约莫要四个小时，不过五人因为边走边玩，所以速度比较慢，中午的时候才上到三分之二的位置。 附近恰好有一块比较广阔平坦的空地，有不少游客都停留在这里休息，爬了两三个小时的山，众人也都有点饿了，便决定在这里歇一会儿，顺带吃点东西。 “我腿都走酸了，”蔡佳怡看看草地，想坐下休息一会儿，却又因为穿的是容易弄脏的白裤子，在那里踌躇犹豫，“哎，早知道我就不穿这么浅色的裤子出来了。” 陈嘉鱼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为她垫在草地上：“坐吧。” “谢谢啦，男朋友。”蔡佳怡便也挺优雅地坐下了。 陈嘉鱼则是在她身边坐下，摘下背后的包，再从里面取出面包和两瓶纯净水，拧开其中一瓶，连同面包一起递给她，剩下的给他自己。 虽说是中午，阳光反而没有早上明亮，并不显得刺眼。 陈嘉鱼喝着水，吃着面包，遥望着远处的风景，耳边吹拂着微冷的风，整个人很快陷入了一种无论是身体，还是心胸，都十分放松的状态。 这时，蔡佳怡咽下口中的面包，又抿了口水，看着远方，像是与他心有灵犀一般的悠悠笑着说，“小时候我就特别喜欢爬到楼顶去看风景，那种站在高处朝远处望的感觉挺奇妙的。就像是整个心胸都被打开了，现在在山上，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陈嘉鱼“嗯。”了一声，说：“的确是这样。” 而见到陈嘉鱼用外套为蔡佳怡垫在下面的举动，侯子凡也有样学样，脱下自己的外套，平平整整地搁在草地上，对朱舒行了个颇为绅士的礼，文绉绉地道：“这位公主，这是我为你专门准备的宝座！” “神经。” 朱舒白了他一眼，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了一块塑料布，手一抖便打开铺好，直接坐了下来。 侯子凡：“……” 这时，从山上下来了几个人，确切的说，是三个女生。 而且，正是他们之前吃早饭时遇到的那三个女生。 三个女生正往空地走来，显然也是打算歇一会儿，她们没看见陈嘉鱼他们，倒是侯子凡先注意到了，直接大声打招呼道： “几个美女这么巧，又见面了啊！要不要过来，一起坐会儿，聊下天？” 三个女生有点意外，那个短发女生率先笑了一下，算是回应了侯子凡。 她们站在那里，小声交换了下意见，然后便走了过来，就在他们的附近坐下了。 短发女生便坐在夏宇的不远处，她冲着夏宇笑了笑，主动挑起了话题，“你好。” “啊？” “我叫谢欣然，感谢的谢，欣然自得的欣然，你呢？” “夏、夏宇，夏天的夏，宇宙的宇。” “燕大哪个系啊？” “计算机……你呢？” “软件工程，和你算是大半个同行。” “哦。” “你们都是燕大的吗？” “啊？不……我们是高中同学……” 谢欣然是个很爽朗的姑娘，三言两语就和几人混熟了，另外两个女生也加入了谈话中。 聊了一会儿，众人方才和她们告别，继续往上爬。 和其他人相比，朱舒除了多带不少零食外，还额外带了一个单反相机，虽然休息了一会儿，但她还是没多久就累了，不知不觉地放缓了速度，落在了众人的后面。 侯子凡一直注意着她，见状，立刻快步折返回去，“来，把东西给我，我来拿！” 朱舒喘着气，一边吃力地往上走，一边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我看你挺累的，都在喘气了，还是我帮你吧。”侯子凡跃跃欲试。 “不用了，我不累。”朱舒澹澹的说了句，继续往上。 侯子凡跟在她身后，一路絮絮叨叨。 “为什么不用……你真的不累吗？我都有点累了，你还拿着这么多东西，还是让我帮你吧，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朱舒不理他。 侯子凡转而夸奖她：“我发现啊，你可真有毅力，背着这么多东西走了半天，还不肯让我帮忙，果然是女中豪杰，佩服佩服！” 真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 朱舒还是不说话。 侯子凡伸手拍着她的肩，问：“你怎么不理我啊？跟我说句话吧？” 朱舒忍无可忍，转头瞪了他一眼：“你好烦啊，我现在没力气跟你说话，你自己走就行了！” “我说你肯定累了吧，不然怎么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 侯子凡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我想到一个给你减轻疲累的好办法。” 朱舒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下一秒，侯子凡啪啪地鼓起了掌，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加油，朱舒！加油，朱舒！你最棒！上去吧，山顶在，召唤你！” 朱舒：“……” 她已经累得连骂“神经病”的欲望都没有了，勉强白了侯子凡一眼，再继续往上走。 见朱舒不吭声，侯子凡还以为她不反对他的加油，便欢欣鼓舞的跟在她身边，继续给她打着气。 非常有效，朱舒额头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过了几分钟，来到了一个挺长的陡坡前。 朱舒不禁停下了脚步，再抬手抹了下额头细密的汗雾，准备稍歇一会儿，再一鼓作气的爬上这个坡。 侯子凡三步两步，很是轻松的就蹿上了坡，站在上面，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朱舒，笑嘻嘻的问道：“怎么样，你还行不行？要我帮忙吗？” 朱舒喘着气，不说话。 “要不要我背你上来啊，你放心，别看我这么瘦，力气可是很大的，就算背着你一直爬到山顶，也绰绰有余。”侯子凡开始毛遂自荐。 朱舒平息了会儿呼吸，才没好气的说：“你走开，别挡着我的路。” “嗷。”侯子凡又跳下来。 朱舒开始往上爬。 这坡又长又陡，她觉得自己的一双脚像变成了铁打的，每迈一步都要耗费不少力气，整个人都开始摇摇欲坠。 侯子凡见她走得吃力，跳到她背后，双手推着她的背，说道，“来，我助你一臂之力。” 朱舒嘴硬道：“你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侯子凡嘿嘿一笑：“别担心，我不累。” “……我才不是担心你。”对他的自作多情，朱舒很无语。 侯子凡把她推上了坡，便松了手，说：“好了，成功到达！” 朱舒站住，用手当凉棚，抬眼往前看了眼。 离山顶只剩下最后一小截路了。 她喘了几口气，说：“我先歇一会儿。” “好好好，你歇着，我等你。”侯子凡连忙答应，同时看着对面的朱舒。 她的脸蛋已经红通通的，几缕发丝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沾在额头上，映照着头顶的阳光，和四周的景物，显得生气勃勃。 朱舒没留意他的目光，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脸，这时，她忽然注意到了不远处有一片风景不错，眼睛一亮，拿着相机朝那儿走过去。 她全部心神都在那片风景上，却没注意到前方地面上有一个凹下去的坑，等走到那里的时候，毫无防备的朱舒一脚踩空，瞬间失去了平衡。 “啊！”朱舒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而后，向前方跌去。 本来，顶多也就是跌一跤，但这个时候，她的相机是挂在脖子上的，如果就这么向前跌倒，相机就会直接砸到地上。 而这个相机是朱舒的爸爸在国庆节的时候才买给她的，机身加上镜头要好几千块钱，所以，朱舒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保护好相机，硬是一侧身，朝着旁边摔过去。 结果便是，她的右脚踝被狠狠扭了一下。 疼得朱舒脸都白了，她用双手捧着右脚，不停地抽着冷气。 “我靠，你怎么摔了？”侯子凡快速跑了过来，蹲到朱舒的身边，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 朱舒呻吟着，低低的说：“我的脚好像扭到了，好疼啊。” “那怎么办？”侯子凡一听，心都揪起来了，问朱舒：“你还能走路吗？” 朱舒试着想站起来，可身子才刚直起一截，脚上便传来了一股钻心般的剧痛，她不得不又一屁股跌坐回去，哭丧着脸，“好像不行，太疼了。” 侯子凡皱着眉，过了三秒钟，突然对她伸出手，说：“这样吧，我扶你下山，回去休息。” 朱舒看了眼侯子凡递过来的手，这种特殊情况下，她自然无法拒绝他的帮助，点了点头：“好，谢谢你。” 说罢，她又抬头看看上面，离山顶已经没多远了，心里难免地浮出了一丝不甘愿来——都爬到这里了，却没能到山顶，真是有一点……遗憾。 看着她颇为失落的表情，侯子凡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说：“这样吧，我先扶你到山顶去看看，然后，我们再回去。” 朱舒犹豫一秒，就摇头道：“还是算了，这样太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不就多走几步路吗？难得来一次，要是没去山顶，岂不是很可惜？”侯子凡说着，把手臂伸到她面前，“来，抓住我胳膊。” 朱舒看了他一眼，咬咬唇，终于还是借助着他的手臂，慢慢地站了起来。 “啊……疼疼疼，嘶……” 朱舒刚一站起来，脚踝就传来一阵剧痛。 尽管有侯子凡扶着，但她那只伤到的脚，多少还是会接触到地面，受一点力，就这么一下，就疼得不行。 朱舒都快哭了，她终于体验到什么叫做寸步难行。 “……” 侯子凡不说话了，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朱舒愣住了，“你干什么？” 侯子凡头也不回，“上来吧，我背你！” 朱舒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背我？” 侯子凡说：“不然呢？你这个样子，根本走不了。” 朱舒咬了咬嘴唇：“……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侯子凡催促道，“快点吧，再耽搁下去，天都黑了。” 朱舒沉默了三秒，才说：“我挺重的，你背不动吧。” “笑话。”侯子凡扭过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信心满满地说：“我连一头大象都背得动，别说区区一个你了。” 朱舒：“……” 她看着侯子凡并不算宽阔的、瘦瘦的肩膀，一时间，有些愣神。 侯子凡等了好几秒，都没感觉到朱舒上来，扭过头，道：“快点，真的没事的，我可是男人，背个女人算什么。” 朱舒犹犹豫豫地，最终还是被脚踝出的疼痛打败，趴了上去。 侯子凡感觉到她的身子趴在他的背上，顿时心跳快了好几拍。 这是一种陌生而奇特的感觉。 虽然男人背女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电影电视小说里都经常出现，但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背女生，还是自己喜欢的女生。 背上传来的那股重量原本不轻，但此时，侯子凡的心底深处忽然生出了无限的喜悦，那些重量瞬间便像是直接消失了，她趴在他的背上，简直就像是一团棉花做的，轻轻的软软的香香的，侯子凡完全感觉不到半点吃力，直接一使劲，便站了起来，转身要往山上走去。 朱舒连忙说：“哎，我不上山了，还是直接回去吧。” 爬山原本就辛苦，再背着一个她，侯子凡只会吃力倍增，她心里过意不去。 何况，她也不好意思让蔡佳怡他们见到侯子凡把她背上山。 侯子凡却不明白，问：“为什么不上山了？” “你会累的。” “我不觉得累啊。” “……我不想上山了，行不行？！” “好好好，你说了算。” 侯子凡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再次转过身，背着她，开始下山。 前面就是方才那个斜坡，朱舒顿时有点紧张了：“你小心一点，要不把我先放下来吧，等过了这个坡，你再背我。” “放心吧，对我来说小意思。”说着，侯子凡便踩着坡，一步一步、却很稳当地下去了。 到了坡底后，他嘿嘿一笑，说：“怎么样，我说没问题的吧？” 朱舒安静了一秒，才“嗯。”了一声。 第288章 就是想对你好讘鉫说 此时，陈嘉鱼和蔡佳怡、夏宇已经爬到了山顶。 四周是十余株又高又大的枫树，满树火红，阳光从天穹上洒下来，照得漫山遍野都是红色，像是一片千堆万叠的红色海浪。 这里的视野，比之前的那片空地又要更开阔许多。 站在山顶上，眺着远处，陈嘉鱼觉得自己离天都近了几分。 蔡佳怡站在他身旁，展开了双臂，任由微显凌厉的山风把她的外套和头发都吹拂起来，闭着眼喃喃道：“我感觉下一秒，我就能变成仙女，直接飞上天了！” 陈嘉鱼说：“那我只能趁你洗澡的时候，把你的衣服偷走，让你不能飞走了。” 蔡佳怡闭着眼问：“然后呢？” “把你拐回家。” “再然后呢？” “给我放牛。” “……” 蔡佳怡睁开眼看着他，唇角的弧度更深了，“我还以为你会说，让我给你做老婆呢。” 陈嘉鱼一本正经，“白天放牛，晚上做老婆。” 蔡佳怡睁大了眼，故作不满地道：“不分白天黑夜的压榨我，你是万恶的资本家吗？不行，你只能选一个，要么给你放牛，要么给你做老婆。” 陈嘉鱼思索了会儿，叹气道：“还是做老婆吧。毕竟，放牛我可以自己放，没有老婆的话，我这辈子就只能打光棍了，太可怜了。” 蔡佳怡吃吃地笑：“打光棍就打光棍嘛，为什么就可怜啦？” 陈嘉鱼挑起眉，凑到她耳边说，“我祖传的dna都没有用武之地了，还不够可怜吗？” 蔡佳怡的小脸顿时飞起一片红霞，拧了他一下：“大庭广众的，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不害臊！”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陈嘉鱼：“我对别人都害臊得很，只喜欢对你不害臊。” 一听这话，蔡佳怡就忍不住笑了。 两人在那里调情了会儿，蔡佳怡忽然想到了朱舒，转头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后者的身影，有些意外了、 “都过这么半天了，朱舒怎么还没上来呀？” “放心吧，猴子也还没来，多半他们两个在路上拍照什么的，耽搁时间了。”陈嘉鱼浑不在意地说，“上山就这么一条路，他们又这么大了，难道还会走丢啊。” “可是……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了？” “有猴子在，不会有什么事。” 蔡佳怡眨眨眼，“你这么信得过侯子凡啊？” 陈嘉鱼笑了一笑：“猴子这个人，别看小事不怎么靠谱，大事上很少出问题。” 蔡佳怡这才放心。 可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朱舒和侯子凡，就连夏宇都有些疑惑了。 “我给他打个电话。”陈嘉鱼说完，拿出了手机。 …… 此时，侯子凡双手往后，用力地托着朱舒的大腿，背着她，沿着来时的山路，一步一步的原路折回。 虽说爱情制造出的多巴胺，往往能让一个人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但再怎么说，朱舒也有一百多斤，再加上山路崎区难走，所以走了一会儿后，侯子凡的身体还是给出了正常的反应，他呼吸开始变得粗重，额头上、身上也在冒汗了。 朱舒趴在侯子凡的后背上，隐约听到侯子凡挺重的呼吸声，闻到自他身上传来的不怎么好闻的汗水味道，她知道侯子凡开始累了，说：“要不，你还是把我放下来，扶着我走吧。” 侯子凡没放，他背着她，继续一步步的往下走。 边走，他边说：“你放心吧，要是连把你背下山这点力气都没有，我还算什么男人。” 阳光从他们身后投过来，朱舒看到，自己的影子和侯子凡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看着那两道似乎合为一体的影子，此刻，朱舒的内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模模湖湖的、但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 她不知道这种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其本质究竟是什么，却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为了让自己不去关注它，朱舒开始和侯子凡没话找话，“前面的路挺陡的，你小心点。” “嘿嘿，你这是在关心我啊。” “……我是怕你把我再摔一次。” “这不可能。” “不可能就最好了。” 顿了顿，朱舒又说，“还有，谢谢你……” 说话时，她温热的呼吸一阵阵地喷在侯子凡脖颈的肌肤上，就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在那里扫啊扫的。 侯子凡只觉得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那儿慢慢地传遍全身，他不禁心猿意马起来，随口道：“就说个谢谢啊，会不会太没诚意了？” “……”朱舒问，“怎么才算有诚意？” 侯子凡脱口而出，“至少得以身相许什么的吧？” 朱舒愣了一秒，微红了脸，抬手捏着他的耳朵，“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侯子凡“哎哟哎哟！”地乱叫了起来，“开玩笑、开玩笑的，别拧这么用劲，哎呀疼！” 朱舒的手不知不觉地松了点。 侯子凡松了口气，“好了好了，你请我吃顿饭就行了！” 朱舒还没说话，忽然一愣：“什么声音？” 侯子凡说：“是我的手机，八成是老陈他们看我们半天没上去，给我打电话了。” “那你先放我下来，接个电话，顺便休息会再走吧。” 侯子凡说了声：“好。”，正巧见到旁边有块大石头，他背着朱舒走过去，小心的将她放下，让她坐在这块石头上休息，自己则是拿出了正在响的手机，眼珠转了转，走远了几步，才接通了。 听侯子凡说完了情况，陈嘉鱼挂断电话，对蔡佳怡和夏宇说：“朱舒不小心扭了脚，所以才没能上来，侯子凡正把她送回去。” 夏宇怔了下，疑惑的问：“那我们要回去吗？” 陈嘉鱼说，“侯子凡让我们多玩一会儿，不用急着回去。” 余下两人也立马明白了侯子凡的意思。 蔡佳怡“啧。”了一声：“没想到你们男生居然也会有这种小心机、小手段啊。” “什么小心机，小手段。”陈嘉鱼轻轻捏了她耳朵一下，挑眉笑着，“你不是说过，自己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自己，是一件概率很小的事。所以，绝大多数人想得到爱情，都是要动脑子以及付出努力的，更和性别无关。” 蔡佳怡斜眼看他，“听你的口气，是打算配合他了？” “话不能这么说，”陈嘉鱼，“予人方便，与己欢乐，这是两全其美的事。” 蔡佳怡和夏宇都忍不住笑了。 …… 打完电话，侯子凡才走了回来。 朱舒那双大眼睛看着他问：“你怎么说的？” “照实说的啊。”侯子凡抹了把热出的汗，漫不经心地道，“不过呢，我叫他们多玩一会儿，不用急着回来，反正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朱舒犹豫了几秒，便垂下眸，没再说什么。 也对，就算蔡佳怡他们回来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破坏了他们游玩的兴致。 这时，侯子凡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从包里拿出瓶喝得只剩个底的纯净水，仰头一口，就喝得涓滴不剩。 他还是觉得口干，问朱舒：“你那还有多的水没？” 朱舒低头翻自己的包，半天才摸出一瓶水来，里面还剩大半瓶。 她摇摇头，“就这一瓶，没有其他的水了。” “让我喝两口。”侯子凡厚着脸皮，伸手直接拿过来。 “喂，这瓶是我喝过的！”朱舒立刻急了。 “没事儿，我太渴了。”侯子凡说着，便拧开了瓶盖。 朱舒顿时不知如何是好，换平时，她早就一脚踹过去，把自己的水瓶夺回来，再顺便让侯子凡有多远滚多远，但这个时候，侯子凡辛辛苦苦背着她走了这么远，流了那么多汗，她真做不出那样忘恩负义的事。 可是……如果侯子凡喝了她的水，那岂不是等于…… “放心吧，”侯子凡看出了她的在意，笑嘻嘻的说，“我不对着嘴喝就是了。” 他说完，把水瓶高举起来，仰着脖子，张开嘴巴，隔空把里面的水倒出来，再一滴不漏的接住，咕都咕都地咽下去。 朱舒看得目瞪口呆。 喝了几大口之后，侯子凡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瓶子，拧好盖子，把还剩一小半的水还给了朱舒。 “行了，我们接着走吧。” 朱舒把水瓶放回包里，这一次，她就没有那么扭捏了，很自然地趴上了侯子凡的背。 …… 尽管下山没有上山那么费力，但毕竟背着一个人，再加上侯子凡自己也不想那么快走下山，所以一路停停歇歇，一直到天快黑了，才终于到了山脚。 下山之后，侯子凡就叫了辆车，把朱舒送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挂了号之后，又背着她去检查。 医生确认她的脚踝只是普通的扭伤，再开了些药，侯子凡让朱舒坐在椅子上等着，他则是到一楼的取药处去拿药。 这时候，一个护士看着朱舒，笑呵呵地说：“小姑娘，刚才那个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吧，对你可真不错。” 朱舒愣了愣，摇头道，“不是的，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是吗？”护士反而笑着说，“普通朋友能做到这个程度，那就更难得了。” 朱舒还没说话，侯子凡便从楼梯口处大步跑了上来，冲她嘿嘿一笑，“好了，药拿到了，我再问问医生有没有其它注意事项，你等我一会，别急。” 说罢，又大步进了科室。 朱舒轻咬着下嘴唇，之前那种异样感，再次一点点地浮上了心头。 和侯子凡做了三年的同学，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摸清了侯子凡大半的脾性，她以为，他不过是一个虽然心地不坏，但心理年龄过于幼稚缺乏成熟的小男生罢了。 可是现在，看着侯子凡忙前忙后的身影，她才恍然地感觉到，自己过去的看法似乎…… 并不那么准确？ 虽然他很多时候还是很幼稚没错，也总是摆出一副嬉皮笑脸浑不正经的样子，但从今天的事情来看，在关键时刻，他反而能做得比大多数人都好，至少，比她心理预期中的他要好上无数倍，甚至让她隐隐的找到了一种安全感。 也许，人本身就是复杂的、多面的，而她过去认为的他，只是侯子凡的某一面罢了…… 出了医院时，天已经全黑了。 侯子凡叫了个网约车，然后背着朱舒在路边等司机过来。 这时朱舒突然开了口，“侯子凡，我问你一件事。” 侯子凡说：“问吧。” 朱舒抿了抿唇，有些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味道，最终，却又还是硬问了出来，“你明知道……明知道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侯子凡愣了愣，然后转头看着她。 天已经黑了，四周亮着路灯，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侯子凡那双不算大的眼睛，此刻仿佛泛着璀璨的光芒，一错不错的盯着她。 “没有什么理由，就是想对你好！”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自然是拼命想对她好，有什么好的东西、有趣的事情，也会第一时间想着和她分享，看到她受了伤，比自己受伤还要心痛、紧张…… 大概，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 “可是，你这样做……要是没有回报的话，不会觉得自己很吃亏吗？” “那又怎么样，没有回报就没有呗。我的心告诉我，想要这样做，我就这样做了！”侯子凡咧开嘴，笑了一下，笑得朱舒都能看见他白白的牙齿反射出来的路灯光。 他满不在乎地说，“做人要是处处算计，处处小心，一点亏都不能吃，那多累啊！我可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朱舒也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我突然发现，你其实挺可爱的。” “喂，男生怎么能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侯子凡哼了一声，“你应该夸我帅。” 朱舒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说，“这话太昧着良心了，我夸不出口。” 侯子凡：“……” 朱舒看着侯子凡的脸，突然笑了。 “我开玩笑的，你今天的行为，确实可以一个帅字来形容。” 看着这个笑，侯子凡的心脏忽然一阵乱跳。 这个时候的朱舒，和平时大大咧咧、风风火火，尤其是对他一言不合就凶巴巴的样子是大相径庭，甚至看上去有几分温柔，连带着，这个属于深秋的料峭夜色，也似乎变得温柔了起来。 第289章 没事，就是不想说话。焬籿 时光荏冉，两个月眨眼便过，时间来到了冬天。 陈嘉鱼的生活也在按部就班地前行着。 六万字之后，他的小说开始被不少读者注意到，进入了试水推，随后，在推荐的加持下，追读人数便如滚雪球般的快速增加起来，从试水推到分类强推再到六频，一路摧枯拉朽，毫无悬念的进入三江。 凌晨上架。 上架的当天，陈嘉鱼发布了十章vip章节，合计两万字。 等最后一章成功发布后，他就开始刷新后台，看见每一次刷新都大幅向上跳动的订阅数，陈嘉鱼才终于松了口气。 尽管是一本较为小众的恋爱狗粮文，但在上架当天，首订还是稳稳来到了6000多，作为一个纯粹的新人作者，这个成绩可以说是非常亮眼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保持好状态，安心码字了。 …… 一月中旬，大学的第一个学期也结束了，寒假开始。 陈嘉鱼回了汉楚市，蔡佳怡却是留在了燕京——不久前，她妈妈从国外回来，母女俩一年多没见面，自然是趁着寒假要聚一段时间。 而在实验高中放假的前一天，应校长的邀请，以去年高考状元的身份，陈嘉鱼又返校做了一次演讲。 再次踏入学校时，陈嘉鱼的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故地重游恍然若梦之感。 演讲很顺利，讲完后，陈玉藻捧着一大叠笔记本，小脸红扑扑地挤上前来，说是班上的同学拜托她拿给陈嘉鱼签名的，陈嘉鱼签完了，又有新的学生拿着笔记本过来。 足足半小时，陈嘉鱼才得以脱身。 大年二十六，陈玉藻也放了假。 寒假期间，陈嘉鱼的生活被出门走亲戚、陪着阮秀莲买年货、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等等杂务给填满了，几乎连写小说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好在，他的手里还有近十万字的存稿，倒也不慌。 大年二十九这天，家里要贴春联。 陈嘉鱼买来了红纸和笔墨，自己写了一副春联——上联：“三阳启泰人间喜。”下联：“五福临门大地春”，横披“金鸡报晓”。 写完的时候，墨汁还没干，陈嘉鱼把它们放在一边晾着，准备再写一个“福”字。 每年过年时，阮秀莲都会在大门正中贴一个倒过来的“福”字，取一个彩头，寓意为福气到了。 刚拿起毛笔，陈玉藻心血来潮，屁颠颠的跑了过来。 “哥，我有灵感，快把笔给我，我来写。” 接过毛笔，然后，小丫头就在红纸上写了一个歪歪扭扭，丑如狗爬的“钱”字。 陈嘉鱼，“你写这个干什么？” 陈玉藻得意洋洋：“待会儿我把它倒着贴到门上，不就代表着钱到了？” 而后，一边的阮秀莲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女儿，摇头叹气。 陈玉藻奇怪道：“怎么了，钱到了还不好啊？” 阮秀莲鄙视的说：“什么钱到了，明明是说，你个倒贴钱的货！” 陈玉藻：“……。” 大年三十的晚上。 一家吃完年夜饭，按照惯例，阮秀莲给了兄妹俩一人一个红包，里面包了一千块做压岁钱，陈嘉鱼说自己有钱，阮秀莲还是坚持塞给他，“你再有钱也是我儿子，我还是得给你压岁钱，拿着。” 陈嘉鱼只得收下，趁阮秀莲不注意再塞给陈玉藻。 小丫头的屁股后面顿时长出了一条尾巴，在那里摇啊摇的，差点没抱着陈嘉鱼舔上几口。 时间到了晚上九点，陈玉藻钻进房间打游戏，陈嘉鱼则是和阮秀莲一块儿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对陈嘉鱼来说，看春晚只不过是一种形式，更多的还是为了陪自己老妈。 毕竟，以前的春晚，有些节目有些演员说的话能流行一年。 现在的春晚，流行一年的话，春晚再给你做个整合，就能冒充笑点了…… 一边看，陈嘉鱼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蔡佳怡聊着天。 今晚她也在吃年夜饭，所以回话的频率不是很高。 直到十点以后，她也回到了家里，两人才聊得多了起来。 渐渐的，时间逼近了十二点。 尽管几年前已经开始禁鞭，但管制并不严格，窗外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鞭炮烟花声。 陈嘉鱼走到阳台，正好看到天空中绽放起的团团烟花，不禁想到了去年和蔡佳怡一块儿看烟花秀的事，唇角不禁微翘了起来，拿起手机，录了个视频，再给她发过去。 紧接着，蔡佳怡的电话来了。 那边传出她甜甜的声音，“男朋友，我们一起守岁吧？” 陈嘉鱼笑着说：“好啊。” 不知道小区里谁家的电视声音很大。 里面放着人群的倒数。 “……五！四！三！二！一！” 欢呼声和钟声混合着响起，电视里传来喊声：“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到了。 蔡佳怡轻轻地说了声：“新年快乐，男朋友。” 陈嘉鱼笑：“新年快乐，女朋友。” 这时，蔡佳怡忽然问：“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 陈嘉鱼的手肘支在阳台上，将手机贴在耳边，抬头看着灿烂的夜空，说：“没有，能像现在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你呢？” 蔡佳怡一本正经地说：“我有哦。” 陈嘉鱼：“哦？什么愿望？” “我的新年愿望，就是寒假早点结束，和你早点见面。”蔡佳怡略带撒娇的说，“因为啊，我想你了，想得都要睡不着觉了。” 陈嘉鱼嘴角的弧度微微勾了起来：“我也想你。” 蔡佳怡又叹了口气：“今年过年我亏大了！” 陈嘉鱼问：“怎么了？” “今天我亲戚给我红包的时候，我推辞了两下，结果他们真的收回去了还直夸我懂事了。”蔡佳怡故作伤心地道：“害得我的压岁钱少了一半！” 陈嘉鱼忍不住笑了，“读大学了还要红包啊。” “当然了，要是收不到压岁钱，我就感觉我已经老了。” 顿了顿，陈嘉鱼说：“那我也给你点压岁钱吧，收好了。” 蔡佳怡微怔：“你又不是我长辈，干什么要给我压岁钱？” 陈嘉鱼一本正经地：“我压过你，也睡过你，又比你大，给你压岁钱不是很正常的吗？” 蔡佳怡恍然：“原来是这么个压睡钱啊。” 打开了手机上的支付软件，陈嘉鱼给她转了一万块。 “好了，压岁钱拿去吧。” 几秒后，蔡佳怡回：“哇，一万块呀，男朋友你可真大方。” “下个月初我就能拿到稿费了，这点钱小意思。”陈嘉鱼说。现在已经是月底了，他早就粗略估算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本月的稿费应该超过了四万，区区一万块，确实不算什么。 又聊了会儿，陈嘉鱼听到她打了个哈欠。 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好了，该睡觉了。” 蔡佳怡有点依依不舍，“可我还不想挂哦，好多天没见你了，我还想多和你聊一会儿。” 陈嘉鱼低声笑了下：“要不我们一起上床躺着，边睡边视频。” 蔡佳怡说：“嗯，好。” 躺在床上，两人又聊了会儿，渐渐的，陈嘉鱼看到她闭上了眼，手机还放在脸边，因此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 陈嘉鱼并没有结束通话，而是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就和过去很长时间的每一个晚上一样，仿佛她就陪伴在他的身边。 然后，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 …… 距离寒假结束还有几天，陈嘉鱼就回到了燕京。 拖着行李箱，走到高铁站的出站口，看到了一道身影。 因为天气冷的缘故，蔡佳怡穿着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带着一顶毛茸茸的毛线帽，帽子顶端还有个可爱的毛线团，围着一条红棕相间的格纹围巾，包住了大半张小脸。 尽管这样，陈嘉鱼依然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蔡佳怡也看到了陈嘉鱼，围巾上端露出的那双眼睛顿时弯了起来，近乎是用跑的过来，然后一下子扑到了陈嘉鱼的怀里。 陈嘉鱼立即用双手抱住了她，柔软、甜香的感觉顿时传来。 一只手臂圈住陈嘉鱼的脖子，蔡佳怡用另一只手拉下了围巾，露出那张白净又妩媚的小脸，看着他，眉眼弯弯地说，“想我了吗？” 陈嘉鱼也低下头，和她对视着，说，“想死了。” 明明才不到二十天没见面，两人却都觉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一样，这就是度日如年的感觉吧。 看着怀里女孩儿娇艳如滴的唇，尽管周围人很多，陈嘉鱼还是忍不住低下头，飞快的波了一口。 蔡佳怡很不满意：“这么久没见，你就亲一下下？” 比小鸡啄米还快。 陈嘉鱼笑了：“不然呢？” 她闭上眼，撅起嘴：“来个法式的。” 陈嘉鱼逗她：“不行，你这是崇洋媚外。” 她继续噘着嘴，“哦，那就来个爱国敬业的社会主义接班吻。” 四周来往的人里，有不少都看向他们，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陈嘉鱼压低了声音，“……这里人多，回去再说。” “我都没有不好意思，你还不好意思啊，快点，我嘴都酸了。”蔡佳怡催促着。 于是，陈嘉鱼用手指将她脸庞的秀发挽到耳后，然后再捧住她的脸，低下头，先和她额头相抵，再一点点亲下去，最后来了个自然而然又缠绵无比的深吻。 长长的一吻终于结束，嘴唇分开。 蔡佳怡看着他笑了起来。 陈嘉鱼也笑了，握住了她戴着手套的小手，说：“走吧，我们回去！” …… 不知不觉间，未名湖边的柳树发出了浅绿的新芽，软白的柳絮也开始随着暖风飞舞起来。 大一下学期和上学期还是有少许不同的。 考虑到让新生适应大学的环境，所以上学期还算轻松，到了下学期，大学生活才算是真正的步入了正轨。 这学期两人的专业课比上学期要出三大节，不仅如此，在不同的阶段，还多出了不同的选修模块课，比第一学期的课业负担要重上不少。 而且这个学期，各种课外活动也明显增多了。 比如说不久前，一位定居国外的汉语大家前来访问，陈嘉鱼和另外几名中文系的同学都被选中，参与接待。 紧接着，又有几位他校的名家教授来燕大联合讲座，这次的接待人员中，陈嘉鱼同样被选中了、 除此之外，一位老教授在上课时，点陈嘉鱼回答了几次问题，然后就对他青眼有加了，有事没事就拉着他讨论一些学术上的问题，也占用了他不少的时间。 蔡佳怡也差不多，毕竟她上个学期在心理学系大一年级里绩点排名第一，各种活动也少不了她的名字。 她这里还好一点，陈嘉鱼则是快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他每天忙完课业和各种活动，还得挤出几个小时来写小说，才能保证每天至少四千字的更新。毕竟网文这行业现在也是越来越内卷了，别说每天四千字了，那些日更上万、两三万的触手怪也大有人在，四千字，对于新人作者来说，算是维持人气的最低限度。 所以当小说字数到了六十万字的时候，陈嘉鱼之前的十几万字存稿，已经彻底告罄，只能每天现码现发。 他的手速并不算快，想码足四千字的话，即便是心无旁骛毫不间断的，也需要三到四个小时。 倘若哪天课业重活动多，再碰到卡文，他就得写到凌晨一两点，甚至两三点才能睡觉。 而第二天早上如果还有课，那就更惨了，只能靠黑咖啡生生的撑着，连补觉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上完课还得回去写当天的新章节。 这段日子里，陈嘉鱼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一部机器，不停超出最大负荷地疯狂连轴转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故障。 不过，这么辛苦也是有回报的。 几个月下来，他拿到手的稿费已经逼近二十万。 每每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才让陈嘉鱼多少感到了一点点安慰，化成了支撑他继续下去的动力。 又是一个周五。 如往常一般，陈嘉鱼去蔡佳怡的宿舍接了她，然后一起回去。 挽着他的手臂，蔡佳怡一边走，一边和陈嘉鱼分享着最近的一些琐碎小事，可直到走了半个校园，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的陈嘉鱼好像……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蔡佳怡皱皱眉，歪着脑袋过去，注意到陈嘉鱼神情似是有些恍忽，正梦游般的跟着她往前走。 “陈嘉鱼，陈嘉鱼？”她抬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同时唤着他的名字。 陈嘉鱼像是突然从梦中回过神一般，看向她，“嗯？怎么了？” 蔡佳怡蹙着眉头：“你怎么了？走了这么久，一直不出声。” “……哦，没事，就是不想说话。” 听着他轻飘飘的声音，蔡佳怡的眉蹙得更紧了，她柔声问，“你的声音不大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陈嘉鱼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低声道，“可能是最近睡得少，所以有一点头晕，回头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她盯着他，“真的没事吗？你最近会不会太辛苦了？” 陈嘉鱼露出一个笑容，抬起手，轻揉了下她的头顶，“放心，我有数。” 看了他一会儿，蔡佳怡才垂下视线，抿了抿唇，用一个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音量轻叹了口气，说：“那等回去以后，你好好休息。” 第290章 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回到房子里，吃过晚饭，时间也来到了傍晚。 稍微收拾了下，陈嘉鱼便把笔记本电脑摆在桌上，自己坐在前面，敲打着键盘，开始写当天要更新的章节。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蔡佳怡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抱着要换洗的衣服，说了句，“我先去洗澡了哦。” “嗯。”陈嘉鱼专注的盯着屏幕，声音低沉随意的回了一个字。 蔡佳怡看了他几秒，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然后走进了洗手间。 约莫半小时后，她握着门把，推门而出。 刚洗过澡的女孩显得格外好看，皮肤盈润如这个雨后的桃花，溢着沁人的清香，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长浴袍，湿漉漉的头发像海藻般地披散在肩后，身上还冒着浅浅的水汽，很随意地的走到陈嘉鱼的身边，也没说话，就站在约莫一步远的地方，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安静地看着正专心致志码着字的陈嘉鱼。 等了大约七八秒之后，见陈嘉鱼始终没注意到她，蔡佳怡才转过身，自己去拿了吹风机，插上电吹头发。 吹风机发出的嗡鸣声终于让陈嘉鱼反应了过来，他停下敲键盘的动作，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一边伸手接过吹风机，一边问：“什么时候洗好的？怎么不叫我给你吹头发？” “刚洗好。”蔡佳怡转过头看他一眼，很自然的笑了一笑，“我看你写小说写得太投入，怕影响到你，就没打扰了、反正，我自己也不是没手。” 说完后，又将脸转了回去。 “……” 陈嘉鱼听不出她这话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不满，心中有点没底，一边用手轻轻地拨弄着她的头发，一边说：“下次我要是再没注意到，你就直接叫我一声。给你吹头发的这点时间，总归是有的。” “嗯，知道啦。” “那说好了。” “好。” 尽管过去的每一次给她吹头发的时候，陈嘉鱼的动作都很轻柔，可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心虚，他动作比之前又格外轻柔了几分，也给她吹得格外仔细。 过了会儿，女孩的满头秀发吹干了，陈嘉鱼在她的发丝间亲了一下，说，“好了。” 蔡佳怡转过身，从他手里拿过吹风机，说：“你也去洗个澡。” 陈嘉鱼说：“我等会儿再洗澡，先把今天要更新的章节写完。” 蔡佳怡抿了抿唇：“好，随你。” 陈嘉鱼回到桌子前，继续码字。 蔡佳怡则是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旁边，又回到房间，给两人的床换了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将换下来的塞进洗衣机后，她再拿出一本专业书，坐到离陈嘉鱼不远的沙发上，安静地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蔡佳怡有些困了，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她看手机，十点过二十五分。 抬头瞄向坐在桌前，很长时间没挪动过位置的陈嘉鱼，蔡佳怡轻声问：“已经快到十点半了，你还没写完吗？” 甚至，她还注意到，他停下敲键盘的动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卡文了，还有最后一千多不知道该怎么写。”陈嘉鱼回答。 蔡佳怡又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地说：“虽然说男生认真做事的样子最帅，但是偶尔不那么认真也可以啦……一千多而已，随便写写好了呀，不就是你们常说的……水文，对？随便水个一千字，赶紧睡觉啦。” “……我不喜欢这样。”陈嘉鱼摇头。 “可是，你不是说这几天都没睡好吗？要么今天先别写了，早点休息。剩下的那一千字，等到明天再说。” “这样的话，今天就要断更了，很多读者在等着我更新的。” “可你现在写不出来，断更也没办法。要不，你发个单章说明一下，我想读者应该会体谅你的。” “还早，你别催我，我再想想该怎么写。”陈嘉鱼用力拧着眉心，头也不回，喃喃的说，“你要是困了的话，先去睡，别陪我熬着，我写完以后，就马上来睡觉。” 蔡佳怡静了三秒钟，把手里的书放下，站起来，澹澹的说，“好，我先去睡了哦，你也赶紧写完。” “嗯，好。” 十点五十，蔡佳怡换好了睡衣，再铺好了被子，然后躺上了床。 被子和床单都是今天新换的，又软又暖，非常适合睡一个好觉。 盖上被子，蔡佳怡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这个时候，就是她平常的入睡点，所以往常一上床，她就很快入眠了，“失眠”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并不多见。 但此时，虽然闭着眼，蔡佳怡却并没有睡意，脑子里依然很清醒。 即便门关着，她也能听到陈嘉鱼正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这是他陷入思考时的习惯。 脚步声很细微，因为他怕会吵到蔡佳怡，所以尽量让它们保持轻起轻落，换做一般人可能根本察觉不到，但落在蔡佳怡的耳朵里，却显得又清晰又嘈杂，弄的她脑子里也是一片乱糟糟的，躁动不宁。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来回折腾了很久，蔡佳怡才听到陈嘉鱼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再看了下时间——十二点了。 想了想，蔡佳怡坐起身，踩着拖鞋，走到房门前，推门出去。 而后，她便看到陈嘉鱼再次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正放轻了动作敲着键盘。 “还要多久能写好？” 陈嘉鱼随口回，“快了……再一个小时。” 蔡佳怡“嗯。”了一声，又回了房间。 这一次，她躺在床上，几分钟之后，终于浅浅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 蔡佳怡突然睁开眼睛，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边，看到身边空荡荡的半张床后，她的眉头蹙了起来。 再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 凌晨两点。 蔡佳怡再一次推开了房间的门。 她看着陈嘉鱼趴在桌上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脚步极轻极轻地走了过去，然后站在陈嘉鱼的身边，微微蹲下来，看着他闭眼沉睡着的、但显得颇为疲惫的脸。 她的视线再转向了笔记本屏幕上的文档。 最后的那一段很明显才写了一半，而且从前面几十个字开始，已经变成了意义不明的混乱词句，像是“困”、“坚持”、“睡觉”、“不行”……之类的呓语。 困得这么厉害了么。 以至于，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写到一半终于撑不住了，连意识都开始混乱，还要坚持打字，结果打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蔡佳怡的心尖密密地抽动着，有些隐隐作痛。 精神消耗到这种地步，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会给人带来一定的伤害。 早知道他这么困，刚才她就算发脾气，使性子，哪怕和他大吵一架，狠狠骂他一顿，也要逼着他先睡觉才是。 可就算今晚，她能逼着他早睡了，那也仅仅是一个晚上而已。 如果以后，陈嘉鱼依然对此不加注意，不自觉的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一个晚上，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想到这里，蔡佳怡无奈又心疼的叹了一口气。 “傻瓜，怎么总是这么倔呢？写不完就不要写了啊……” 她凑到陈嘉鱼的耳边，低低地叫他的名字：“陈嘉鱼，我们回床上去睡，好不好？” “陈嘉鱼？” “陈嘉鱼？” 她一共叫了三声，每一声都比前一声音量要略高一点，最后那一声，却都没能把陈嘉鱼成功叫醒。 蔡佳怡又用手搭在他的肩上，动作轻轻地摇了两下。 尽管如此，陈嘉鱼仍然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看样子，他真的是累得不行了。 蔡佳怡这点小力气，也不可能将他抱到床上去。 但总不能任他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 她想了想，先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操作了几下。 然后再去洗手间，接了盆五十度左右的热水，将陈嘉鱼洗脸的毛巾在热水中沾湿，再拧到微干，才回到他的身边。 弯下腰，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陈嘉鱼的脸，抬起手，用温热的湿毛巾慢慢地、无比温柔地擦着他的脸。 湿意刺激到了陈嘉鱼的面部神经，他睁开了眼睛，微微涣散的童孔看着眼前，过了几秒才慢慢聚焦，看清了是蔡佳怡在给他擦脸。 他看着她，脑子依然因为疲倦而迟钝慢半拍，意识似乎还没回来，所以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任由她给他动作轻柔的擦着脸。 不过，用热毛巾擦过后，他的精神还真稍微稍微提振了点，人也感觉舒服了不少。 蔡佳怡一边替他擦着脸，一边笑了一下，温柔的询问：“醒了？” 陈嘉鱼低低的“嗯。”了声，又问：“我睡着了？” “是啊。” 陈嘉鱼又问：“现在几点了？” “两点多了。” “已经这么晚了？” “嗯。” 陈嘉鱼看着她，有些疑惑，“那你怎么还没睡？” “我已经睡过一会儿了，只是刚才中途醒了，发现你还没来睡觉，就出来看看，发现你趴在这里睡着了。”蔡佳怡说完，去洗手间放回毛巾，走回来，面对着他，纤细柔软的手指在他头顶穴位上轻轻按着，“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在她手指的按压下，昏沉胀痛的大脑也似乎在慢慢的舒缓下来。 陈嘉鱼闭上眼，手臂下意识地圈住了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胸前，低声说，“好多了。” 按了一两分钟，蔡佳怡轻声说：“走，我们回房间睡觉。” 闻言，陈嘉鱼才想起了什么，立即坐起来，转头看向笔记本电脑：“再等几分钟，我还有最后一点就要写完了。” “别写了。”蔡佳怡打断了他，“我已经帮你发了请假的单章了。” “啊？” 陈嘉鱼怔了下，困倦让他的思维一时转不过来，几秒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蔡佳怡说了什么。 松开了她，转身用一只手将电脑拖到面前，再点开作家后台，果然看到最新的章节里写着——因身体不适，请假两天。 眉毛下意识的拧了起来。 蔡佳怡看着他，轻抿着唇，语气澹澹的说：“我擅自主张的帮你请了假，你不会生气？” 这时，陈嘉鱼拧着的眉头慢慢放缓了，他握住她的一只小手，放在自己的手掌里慢慢揉搓着，声音平缓困顿的说，“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情就生气？最近几天我也确实是有点累了，既然你发了请假单章，那就等我睡醒了，养足精神，再起来把剩下的补完。” 对于他的回答，蔡佳怡的脸上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嗯，你知道就好，那就赶紧去睡觉。” 把笔记本电脑盖上，陈嘉鱼站了起来。 刚走出一步，他又停住了。 “啊，我忘记洗澡了……” 从背后轻推了他一下，蔡佳怡叹着气，“都快三点了，还洗什么澡呀，快点去睡觉，明天起来再洗。” 陈嘉鱼想想，也只能这样了，便和她一起回到了卧室。 躺在了床上，陈嘉鱼一边将蔡佳怡搂到自己的怀里，一边把被子往她和自己的身上盖，轻声的问：“你两点多就醒了，是不是因为我一直没睡，所以也影响到了你，让你睡不好？”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蔡佳怡的睡眠还算不错，很少会睡到一半突然醒来。 蔡佳怡闭着眼，声音平和轻缓地说，“对，所以你要记住，你的生活里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我在。因为我爱你，所以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我，也会牵动到我的情绪……” 陈嘉鱼低下头，将她又搂紧了几分，心里涌出一股歉疚。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因为我而睡不着，我……”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已经被蔡佳怡抬起的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按住了嘴唇，也就此将它们阻在了里面。 陈嘉鱼怔了怔，然后透过暗色，看到她仰起小脸，唇角掠起浅浅的笑弧，温柔的声音低回在房间里，“好了，现在你什么话也不要说，立刻睡觉。等明天你睡醒了，睡够了，我们再好好地聊一聊刚才的事情。” 一阵浩荡倦意如潮水般的卷来，陈嘉鱼感觉眼皮已经有千斤般的沉重，他“嗯。”了一声后，闭上了眼，几乎是下一秒，便陷入了黑甜乡中。 第291章 上一次超过十分钟的聊天是什么时候 陈嘉鱼的这一觉睡得非常深，非常沉。 当他终于醒来的时候，双目恍忽地睁开，眼中先是一片茫然，随后一点点的聚焦、凝合，这才注意到窗外的天空已经明亮无比。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他睡了多久？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陈嘉鱼却没有伸手去拿放在不远处的手机，因为蔡佳怡温温软软的身子还缩在他的怀里，很纤细的一只。 陈嘉鱼很轻的低头，看向她。 她闭着眼，似乎还没醒来，脸颊上沾着几缕散乱的长发。 陈嘉鱼抬起手，动作轻柔的拨开那几缕头发，小小心心地替她撩到耳后，随后，便忽然看到，蔡佳怡长而卷翘的睫毛蝶翼般轻颤了两下，旋即，她缓缓睁开了眼。 “吵醒你了？”陈嘉鱼压低声音的问。 “我早就醒了，只是不想起来。”蔡佳怡弯起了唇。 笑了一下后，她抬起手，手指轻轻刮着他的脸颊，眸底敛着如水般的温柔，“你呢，睡得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有？” “嗯，好多了。我看看几点了。” 陈嘉鱼说着，摸过手机，看了眼。 有些惊讶，“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他这一觉，竟然睡了将近十个小时。 “嗯，要起床吗？”蔡佳怡问。 陈嘉鱼搂着她，有点儿不太想动：“再躺会儿，反正已经请过假了。” 到底是年轻，睡了一个好觉之后，精神得到放松，之前的那种疲累倦怠到极点的感觉就消失了大半，只是身体反而变得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来，就像是紧绷过头的皮筋，一旦失去外界那股强行牵拉的力量，便丧失了之前的弹性。 蔡佳怡“嗯。”了一声，凑近过来，手臂环住他的腰，精致的下巴靠在了他的颈窝上，脸轻轻的蹭着他的下颌。 过了会儿，她嘴唇微动，开口说话，一股温热的气息便轻喷在陈嘉鱼的脖颈处。 “陈嘉鱼，你答应我一件事。” “嗯？什么事。” “从今天开始，以后你睡觉的时间不能超过晚上十二点。” “……” 晚上十二点，实在是有点难度。 陈嘉鱼无奈的抿了抿唇：“我也想答应你，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蔡佳怡抬手环住他的脖子，抬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闪闪发亮，嗓音在这安静的房间里面是不容违逆的坚定，“答应我。” 陈嘉鱼怔了怔，抬起手摸着她的发丝，为自己分辩着，“……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其实是最近的章节比较难写一点，平常不卡文的话，十二点之前完成是没有问题的。” 蔡佳怡问，“如果卡文了呢？” 陈嘉鱼迟疑地开口，“……那可能会晚一点，但我会尽量早点睡的。” 迟疑是因为他也不能确定，毕竟卡文这种事情，实在难说得很。 哪里会卡，会因为什么卡，要卡多久才能解决…… 这些问题如果有了答桉，那还能叫卡文吗？ 甚至有的时候，他已经写了几千字，又因为突然不满意，再返回去，全部推翻重写的情况也是有的，在这种事情上，消耗的时间同样不少。 蔡佳怡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不要听尽量这两个字，反正到了十二点，无论你有没有写完，都必须停下来。” 她一头又扎进陈嘉鱼的怀里，轻声地道，“我就不说什么要你爱惜身体的废话了，只问你一句话——你觉得这样下去，你还能撑多久？” 陈嘉鱼愣了一下。 没等他回答，她已经说了下去：“你别忘记了，我们现在还只是大一下学期，等到大二会更忙，就算你现在还能勉强撑得住，到那个时候呢？你是准备一天睡几个小时？四个？三个？两个？长期这样下去，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你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跑步了？最近的运动也少了很多？” 陈嘉鱼无言以对。 蔡佳怡再次自他怀中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如果你真的缺钱到了要用自己的健康去换稿费的地步，那你这么拼命也是应该的，但现在我们好好的，学费、生活费都ok，没有任何经济上的问题，你不需要非得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如果，你是想证明你有给我、给你的家人一个不错的生活的能力，那我觉得，以你现在小说的成绩，已经足够达到了这个证明的标准……” “又或者，写作对你来说，是乐趣、是满足……我也能理解，可即便这样，也应当适可而止。” “我知道，你认为有读者在看你的书，你就要尽量保证每天更新一定的字数，对你来说，这也是一种责任感……而且，写小说是一件既辛苦，又需要独立空间和时间的事，所以我一直努力去体谅你、理解你、支持你。” 蔡佳怡的手放在了陈嘉鱼的脸颊上，轻轻抚摩着，眼神温柔又无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也是有责任的？” 顿了顿，她再次问出石破天惊的一句。 “陈嘉鱼……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一次超过十分钟的聊天是在什么时候？” 陈嘉鱼张了张嘴，想回答，下一秒突然噎住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他还真的不能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桉。 是一天前，还是三天前？又或者…… 一周前？ 往常，他每天都会尽量抽出时间和蔡佳怡见面、陪着她上课，就算真的忙得见不了面，也会打个电话，或是在聊天软件上和她聊一会儿，分享一下各自的生活。 但此时，他回想起来，那些事情，最近出现的频率好像已经是越来越低了。 倒不是他对她的感情消退了，更不是他和她已经无话可说了，但或是相爱的时间久了，两个人的相处已经成为了一种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固定模式，从之前的炽热激情，变成了现在的细水长流般的恬澹。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他大半的生活重心，好像都被码字给填满了，有时候累过了头，下意识地就觉得，可以把这些平时做了太多次的小事省一省，略一略，等下一次再陪她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于是他主动去陪她的时间就减少了，而有时候，蔡佳怡找他的时候，他也因为忙于写小说，过于的心不在焉，或是用简短的两三句话就应付过去，或是告诉她“宝宝，我现在在忙，晚点再说。” 晚一点，再晚一点…… 于是，就到了第二天。 然后再继续重复上面的流程。 蔡佳怡一直没有提醒他，而他自己的大脑则也像是被一层硬壳给蒙住，一直没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直到这时，她突然问出的这句话，突然像是一柄巨大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了陈嘉鱼的耳朵里，强大的冲击和震动，让他整个人都发生了短暂的僵硬，而那层蒙蔽着大脑的硬壳却又像是被这一锤给勐然地震得粉碎。 蔡佳怡把她的手机拿了过来，手指缓缓地翻动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并将它们呈在了陈嘉鱼的眼前。 最近的半个多月里，两人每一次的聊天交谈都不过寥寥数句， 而且，都以陈嘉鱼“宝宝，我先码字了，码完再聊。”这句话做为结尾。 这些聊天记录都很平澹，可看着陈嘉鱼的眼里，却有种触目惊心。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错得多么离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就算是这样，蔡佳怡也没有表达过任何不满，她看上去毫不在意，只是将那些一次次的细微失望，悄然埋藏于内心深处，让她自己独自消化。 一直到，她觉得再这样继续下去，会危害到陈嘉鱼的身体健康，才终于开了口。 看着陈嘉鱼的眼睛，蔡佳怡低低地说：“我知道，情侣没有必要每天都要说话，因为相爱的时间久了，绝大多数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就算是两个人再喜欢彼此，有再多共同的兴趣爱好，也终究有说完的一天。而且，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我也理解你需要时间和空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毕竟，生活不是只有爱情的，即使我们两个人一天相对无言，只要存在默契，那也是一种很好的状态。”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是……你觉得，像我们现在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的话，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有句话说得好，缺乏沟通是情侣间最大的杀手。 当爱情关系变得重复、单调和沉闷时，如果不去好好维护、修复，那么最好的可能也只能是止步不前。 但在现实中，往往最终的结局，会比“止步不前”要更加糟糕得多。 “会，肯定会有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陈嘉鱼抱紧她，心里满是内疚，想也不想的就摇了摇头：“是我之前做的不对，忽视了对你的关心和沟通，我向你道歉，以后不会了。” 如果要他在小说和她之间选一个，那么他连考虑都不用考虑，肯定只会选择她。 “光是‘以后不会了’这五个字，还不够哦。”蔡佳怡弯起唇角，浅浅的笑了一下，“这五个字太抽象，我需要具体一点的承诺。” 陈嘉鱼想了想，郑而重之的说：“我和你保证，无论写了多少，每天十二点之前睡觉。再也不会忽视你，还有，和你聊天时也不会再敷衍了事，每周会再空出一天来，不码字，我们两个单独相处。” 看了他一会儿，蔡佳怡的小脸凑了过去，唧地亲了他一口，“好叭，暂时就这样。” “暂时？” 午间明快的光从窗外投入，落在蔡佳怡白皙的脸庞上，她眼波流动，红唇俏皮的翘起，笑盈盈地说，“看你的表现啊，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不是吗？” “……”陈嘉鱼抬手捧住她的脸，对着她红红的嘴唇亲了下去。 绵长的一吻结束后，蔡佳怡又环住了他的脖子，埋首在他的肩膀上，很低很低的道，“我可以接受你为了工作暂时的冷落我，我也能接受你需要独立思考、工作的时间和空间……不去打扰你。但是无论如何，你要记住，现在的你，生命里不止是你一个人，还有我在……我们是一个整体……你要多学会平衡你的工作、学习、还有生活之间的关系，遇到什么事，也要考虑考虑我的心情和感受，毕竟，我这个人还是很需要安全感的……这次就算了，要是再这样，我可真的是会生气哦。” 陈嘉鱼用力抱紧她：“你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蔡佳怡小声滴咕着道，“嗯，我饿了……” 陈嘉鱼说：“我来叫外卖。” “好哦，”她立即来了精神，趴在他的肩膀上，看着手机，娇滴滴的说，“今天我想吃炸鸡，好不好。” “好，要哪家的？” …… 赖在床上点好外卖，蔡佳怡说：“好了，该起床刷牙洗脸啦。” 陈嘉鱼说：“等下，我抱你起来。” 蔡佳怡顿时笑了：“干嘛，怎么突然要抱我了？于心有愧，所以将功赎罪呀？” “嗯，多拍拍你的马屁，免得你生气。”陈嘉鱼说着，先下了床，然后弯腰，伸出手抄起她的腰，一发力就把她从床里抱了起来。 蔡佳怡笑了，自然而然的搂住他的手臂，歪着头说道：“那再麻烦你，把人家抱去洗手间，人家想要刷牙洗脸，可是刚起来没有力气，走不动了啦。” 陈嘉鱼说：“好。” 就把她抱到了洗手间。 结果到了洗手间，发现一件事之后，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嘉鱼又把她抱回去，等她穿上了拖鞋，才再次把她抱进去，放到了地上。 蔡佳怡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算你表现不错！” 两个人一起洗脸刷牙。 陈嘉鱼边刷牙，边从浴室的镜子里看着蔡佳怡。 就连她刚起床时蓬松散乱的头发、系歪了一个的睡衣扣子，还有嘴角沾的一点儿白白的牙膏沫，都让他发自内心的涌出一种岁月温暖甜蜜的感觉。 蔡佳怡含着牙膏泡泡，斜睨了他一眼，含含湖湖地说：“不好好刷牙，在看什么呢？” “当然是看你。” “还没看腻吗？” “一百年也看不腻啊。”陈嘉鱼说着，凑过去亲了她一口。 惹得她娇嗔起来，用手拧他：“你干嘛，都还没刷完牙呢！” 陈嘉鱼认真的说：“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忍不住。” 蔡佳怡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这一点小小龃龉与风波过去后，奇妙的是，两人的感情反而变得更紧密了一层。 也许恋人间的相处就是这样，只要两个人都愿意为此付出真心和努力，即便有所曲折，最终，也会继续向前而去。 第292章 弦崩断了。 吃过不知道算是午饭还是早饭的外卖后，陈嘉鱼回到桌前，先把昨天剩下的几百字给写完，在后台发布后，又发了一个新的单章，说明他还在大学期间，学业和写作、生活出现了一些冲突，以后会酌情减少每天的更新量，并且每周休息一天陪女朋友，希望读者老爷们谅解。 单章发出后没多久，就多出了不少评论。 部分读者表示理解，部分读者痛斥他恶意虐狗，还有部分读者表示他们有糖尿病而且尿很黄。 陈嘉鱼都一笑置之。 看完了他的单章，蔡佳怡弯下了腰，又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笑嘻嘻地道：“真乖，亲一个。” 陈嘉鱼合上笔记本的盖子，转身揉了下她的头顶，“要不要出去散个步？” 她眨眨眼：“散步？你今天不写小说啦？” “不是说好每周休息一天吗？今天就是休息日。”陈嘉鱼一脸严肃的说，“准确点说，以后每周的今天都是陪女朋友大人日。” “这么自觉呀。”蔡佳怡弯起了眼，笑吟吟的。 陈嘉鱼立即邀功：“对啊，我这么自觉，有没有什么奖励。” “说你胖你就喘了？”蔡佳怡轻点着他高挺的鼻尖，哼笑道：“贪心鬼，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嘛，之前的事情我都没和你计较了呢，还想让我给你奖励？” 陈嘉鱼握住她的手，顺势贴到自己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她白嫩的掌心，“谁说的，我可不是贪心鬼，奖励你来定，想给我什么奖励都行，怎么样？” 蔡佳怡眼珠骨碌碌转了两圈，不知想到什么，眸子瞬间弯成了月牙儿。 她笑眯眯的：“好，看在你今天表现还不错的份上，人家就勉勉强强给你一个奖励。” 陈嘉鱼立即问：“是什么？” “别着急哦，现在还不能说，否则就没有惊喜了。”她再次眨了眨眼，“等晚点你就知道了。” “惊喜？”陈嘉鱼看着她这副神秘兮兮又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可等着了。” 一整个白天，两人都腻在一块儿。 出去散步，又逛了会儿商场，买了些零食和水果，再选了几样可爱的小玩意和装饰品，用来装饰屋子。 当然，多数是因为蔡佳怡喜欢。 回来的路上，陈嘉鱼还给她买了一束她最喜欢的向日葵。 吃过晚饭后，两人回到住处，天也黑了。 蔡佳怡先将向日葵插进花瓶，再把买来的零食取出来，放在沙发旁边的小矮几上，陈嘉鱼则是去洗了两个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再插上牙签，端了出来。 然后，两人靠在一块儿，开始在某个电视app上挑选着想看的电影。 “看《西游伏妖记》怎么样？”陈嘉鱼边按着遥控器，边将一块苹果塞进身边的蔡佳怡的口中，“过年的时候猴子和朱舒一块看过这部电影，他说还不错。” “西游伏妖记？”蔡佳怡把腿侧着折叠起来，吭哧吭哧地嚼着苹果，“男主角是谁啊？” 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主演名单后，她立即摇头否决了，“不行，不看。” “为什么？” 蔡佳怡把嘴里的苹果咽了下去，自然又随意的说，“男主角没有你帅，不想看。” “男主角得比我还帅？这样的电影可不太好找。”陈嘉鱼一本正经的回，“看来，你的眼光被我的脸养得太刁了。” 蔡佳怡顿时吃吃笑了：“喂~~我承认你很帅，但你可不可以谦虚一点啊？” 陈嘉鱼边再次喂给她一块苹果，边肃然地说：“这叫实事求是，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可以拿出证据，比如在你心里谁比我更帅来反驳。” 蔡佳怡刚要说话，陈嘉鱼已经盯着她，一只手比了个挠痒痒的架势，一副你敢说出口我就挠你的表情。 “……”她软软的笑倒在他身上，“好好，在我心里，找不到人比你更帅了。” “这还差不多。” 蔡佳怡拆开薯片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块，送到了陈嘉鱼的嘴边，“天下第一帅的人，吃块薯片。” 陈嘉鱼张开了嘴。 等蔡佳怡将薯片送到他的嘴里，还没来得及收回手的时候，陈嘉鱼突然一张口，含住了她的指尖。 手指突然陷入了一腔柔---软---湿---润的包围，蔡佳怡瞬间脸红，却没有把手抽回来，只是看着他。 从她的指尖开始，陈嘉鱼缓慢亲吻，然后是指腹、手掌、手腕…… 最后将她压在沙发上，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拉入怀里，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覆唇而上。 …… 十几分钟后，两人才终于再次回到了原来的坐姿，继续挑选着电影。 最后，综合过双方的意见后，选定了一部国外的悬疑片。 电影开始播放，陈嘉鱼单手把蔡佳怡搂在怀里，她的脑袋则是向后靠在陈嘉鱼的肩上，安安静静的看着电影，偶尔交换一下对剧情的观点，享受着两人间这静谧与和谐的时光。 剧情还是挺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看到一半，陈嘉鱼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觉得凶手是主角的前任。” “不对，应该是主角的上司。”蔡佳怡否定了他。 “怎么可能，主角的上司一看就是正面人物，现在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他是凶手，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他的前任身上。” “反正我觉得是主角的上司。” “不可能。” 蔡佳怡慢悠悠地：“那我们打个赌？” “？？？” “谁猜错了，谁就负责这两天的所有家务，怎么样？” 陈嘉鱼刚想说好，忽地察觉到了什么，狐疑地斜睨她一眼。 这个小心机女，很少会做没把握的事，说没把握的话。 “你是不是以前就看过这部电影了？” “这么不信任我？” “……” “好。”蔡佳怡举起手，小脸严肃，“我对天发誓，在今天之前，绝对没有看过这部电影。” 陈嘉鱼放了心，说：“行，我和你赌。” 不过要是她输了，他也不舍得让她一个人做家务，还是会主动帮忙的。 两个人继续往下看。 剧情反转反转再反转，半小时后，主角洗清了他的前任的罪名，与她重归于好，并终于找出了幕后的最大凶手—— 他的顶头上司。 在真凶的认罪伏法中，电影结束了。 一部电影看完，蔡佳怡慵懒地伸展了下一双纤细的手臂，两条长腿和小脚丫也往前挺得直直的。 “怎么样？现在你知道真凶是谁了？” 陈嘉鱼：“……” 蔡佳怡则是弯起眼睛，得意得像只刚耍了猎人一把的小狐狸，“还记得我们刚才打的赌吗？” 陈嘉鱼叹了口气，也只能愿赌服输：“知道了，这两天的家务全交给我。” 平时，他和蔡佳怡有着非常明确的家务分工。 比如他负责做饭和洗碗，蔡佳怡负责洗衣服与整理房间。 扫地拖地这两件事，则是交给了一个新买的扫拖一体的机器人。 每个月末，两人会再进行一次大扫除。 而像是日常里扔垃圾、拿快递等琐碎小事，就没有规定他们中的谁去做了，而是有时间的那个人顺手做一下。 这样的安排已经持续了一年多，两人都没有任何不满意之处。 偶尔，也会发生刚才这种类似于“打赌”的情侣小游戏，而赌注呢，往往就是一两天的家务活儿。 一两天这个时间段，不会太长到让对方反感，也不会太累到对方，刚好可以作为同居情侣之间的一种小调剂。 蔡佳怡站起来：“嗯，我去洗澡了哦。” 刚说完，手机便从她的口袋里滑了出来，正好落到陈嘉鱼的脚边。 陈嘉鱼弯下腰，帮她捡起手机，刚要交还给她，无意中瞥到了她手机上的页面，目光一顿。 蔡佳怡睁大眼，连忙往前扑：“不许偷看，快把手机还给我。” 陈嘉鱼一只手就把她按了回去，恶狠狠地瞪着她，“我说你怎么在剧情一点征兆都没有的时候就知道凶手是谁了，作弊提前看影评了是？还故意和我打赌？” 她琥珀色的眼珠子滴熘熘转了两圈，露出个甜甜软软的笑。 “和你开个玩笑嘛……男子汉大丈夫，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 陈嘉鱼板着脸。 她凑过来，黏黏湖湖的在他脸上唧了一口：“好啦，家务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分工，行不行？” 这小坏蛋！ 陈嘉鱼真的很想和以前一样使劲捏她的脸，又有点舍不得，最后只是轻轻拧了一下：“算你识相。” “好了，我去洗澡了哦。”她踩着拖鞋，哒哒哒跑去洗手间。 陈嘉鱼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突然想到了白天蔡佳怡说的要给他奖励的话。 现在八九个小时过去了，她怎么一直没动静……还是说，白天她不过是随口说了句，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现在已经忘了？ 正想着，忽然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蔡佳怡探出脑袋，冲着陈嘉鱼说：“男朋友，帮我个忙。” 陈嘉鱼看向她，“怎么了？” “我忘记带睡衣进来了……你帮我去拿一下。” 陈嘉鱼拿着她的睡衣站在浴室的门外，说了声，“拿来了。” “嗯，递进来。”她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 陈嘉鱼将手伸进去。 让他意外的是，蔡佳怡并没有从他的手上接过去衣服，而是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下一秒，一股拉力传来，陈嘉鱼不由自主的被它带进了洗手间里。 然后，就看到了蔡佳怡。 她裹着白色的浴巾，白皙纤细的身子被收在里面，浴巾下摆才堪堪到她的臀腿交界下方两三厘米，两条纤长的玉腿几乎全部呈现在外面。 花洒里的水淅淅沥沥地往下洒落，水蒸气已经变成了白雾状，氤氲在整个洗手间里，她薄薄的红唇微微上翘，眸子也似乎染上了这层朦胧如梦幻般的水雾，正带着某种奇特意味地看着他。 陈嘉鱼猜想到了什么，喉结动了动，呼吸也陡然粗重了几分。 蔡佳怡眨眨眼，轻声问：“要不要一起？” “这就是你的奖励？”陈嘉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声音略带干涩的问。 “是啊，”蔡佳怡脸颊微红，轻声地问，“喜欢这个奖励吗？” 陈嘉鱼：“……” 实话实说，两人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除去最后的那一步，正常情侣之间该做的事，两人也基本都尝试了个遍，但一起洗白白的体验目前却还是保持在零的位置。 一方面的原因，蔡佳怡的性格虽然不属于矜持传统的那一挂女生，但一旦动起真格来，脸皮还是挺薄的，所以，她从没主动提出过这方面的邀请。 至于陈嘉鱼这里，他是对自己的控制力没那么有信心，毕竟这种考验太严峻太挑战人性，为了避免在丈母娘那里失去信用，所以他也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这个挑战。 只是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挪不动脚步了。 此刻，洗手间里的雾气似乎更重了，重的让陈嘉鱼感觉他的呼吸都渐渐困难起来，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也越绷越紧。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蔡佳怡看着他，突然小幅度地退后两步，接着，白玉般的手腕轻轻一抖，解开了浴巾。 然后，一副在水蒸气中若隐若现的美妙景象也突然呈现在了陈嘉鱼的眼前。 噔！ 弦崩断了。 …… …… 任由花洒里淋出来的水，将他的全身都打得透湿，陈嘉鱼抱住她，非常的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低下头，用力吻着她。 蔡佳怡反手攀着他脖子，热烈的回应着，她整个人像是都紧贴在了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一丝间隙。 此时，两个人的脸上都是水珠，从花洒中涌出来的热水还在不断的往他们身上淋，可是他们谁都没有理会，也没有心思去理会。 不知过了多久，蔡佳怡开始主\/\/\/动吻他，从他的唇移动到唇角。 再到下巴、脖颈。 …… 最后，忽然弯腰，埋首而下…… 第293章 我们应该不会吵架。 陈嘉鱼的脑袋“嗡”的一震。 她的动作如此温柔，仿佛在品尝全世界最甜的糖果。 轻转、缓摩。 每一次，都带来最原始的季动。 直接送到陈嘉鱼的心底深处。 陈嘉鱼轻轻颤抖，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也要陷入那如海的温柔，被她融化。 ………… 许久后，终于结束。 陈嘉鱼很耐心地把蔡佳怡抱到沙发处，将她滴着水的长发用毛巾一点点的擦干，再拿出电吹风，让她侧躺在他的腿上，长发也跟着垂了下来。 陈嘉鱼轻轻拨动着她的长发，一边吹，一边很贴心地问：“温度怎么样？要不要再低一点？” 蔡佳怡躺在那里，已经累得连嘴都不想再张开了，只略“嗯。”了一声，当做回答。 陈嘉鱼孜孜不倦地问：“‘嗯’是什么意思？温度刚好，还是再低一点？” 蔡佳怡：“……” 她气得拧了下他的手臂，同时绵软无力地白了他一眼，意思是你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坏蛋，然后便翻转过身子，表示不想理他。 陈嘉鱼顺便帮她吹着这半边的头发， 过了会儿，头发吹好了。 陈嘉鱼放下了吹风机，双手托住她的小脸，让她的脸转过来，然后俯下身，先亲了一下她的嘴，再将唇移到她的耳边：“辛苦你了，宝宝，下次换我帮你。” 闻言，蔡佳怡的脸颊顿时绯红一片。 早知道就不那么做了，这个头一开，以后他还不知道会怎么得寸进尺呢。 她缩起一条腿，小兔子般的轻蹬了他一下，没什么底气地否认着，“我才不用呢。” “是吗？”陈嘉鱼顺手把她那只白皙光滑的小腿捞到怀里，轻轻抚摸着，随口说了两个字，心里却忍不住悄悄回味起了方才的事。 一看他的眼神，蔡佳怡就猜到他在胡思乱想什么，脸更红了，哧熘一下从他怀里逃走。 “我先回房间了，你快点把头发吹掉，然后赶紧来睡觉。” “好。” 过了会儿，陈嘉鱼进了卧室。 蔡佳怡已经躺下了，但并没有睡着，眸子还微睁着。 陈嘉鱼先关掉灯，然后自己也进了被子，凑过去，将她搂在怀里。 “啪”的一声，蔡佳怡打了下他的爪子，嗔道：“几点了，还不老实一点啊。” 陈嘉鱼：“好，睡觉。” 黑暗里。 陈嘉鱼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着怀中人的香气、暖意。 这一刻，他想。 如果幸福有重量，那他一定会变成全世界最沉重的人。 四月中，在陈嘉鱼的养老式更新下，小说的字数晃晃悠悠来到了八十万字。 随后，他接到了系里的通知，要他去给燕大今年的高考招生拍宣传片。 这也算是这几年各家高校的习俗，把各个院系最出色的学生集中起来，再拍个几分钟的宣传短片，突出学校的各种优势，来吸引那些还没定下来的考生。 宣传片拍完，也到了五一了。 今年的五一有五天假期，陈嘉鱼本来想带着蔡佳怡一块儿回汉楚市，结果恰好那几天有事，他忙起来就忘记了要提前买票，蔡佳怡呢，还以为他已经买好了，也没提醒他。 直到临放假前一天，陈嘉鱼才想起来买票的事，打开app，发现压根刷不到票，就连那几天的机票都售罄了。 他只能给阮秀莲打了个电话，说今年五一留在燕京不回家了。 五一的燕京，到处是人山人海，陈嘉鱼和蔡佳怡也没去景点凑热闹，就和平时一样，吃吃逛逛。 路过一家大商场，里面不少商品在搞特价。 蔡佳怡便拉着他进去逛了起来。 到了家用电器那一片区域，蔡佳怡在各款洗碗机面前流连了很久，她有点想买个洗碗机，可惜两人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装修时洗碗机还不流行，所以并没有预留出放洗碗机的位置， “哼，等有机会重新装修厨房，我一定要买个最好的洗碗机。”她看了半天，才很不甘心的都哝着， 陈嘉鱼觉得好笑：“你这么纠结洗碗机干什么？平时洗碗的不是我吗？” 两人的家务分配里，洗碗和做饭这两项都由陈嘉鱼负责，蔡佳怡则是洗衣服和整理房间。 蔡佳怡说：“就因为是你洗碗，我才想买。” 陈嘉鱼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角微微弯起，“好，以后我们家的新厨房里就买一套最好的洗碗机。” “我们家”这几个字一出来，两人的心中突然同时涌出了一种既甜蜜又温馨的感觉。 “什么我们家，你们家的……”蔡佳怡睫毛轻扇，一脸无辜的撅起红唇，“你突然说这种话，会不会太早了点啊？” 陈嘉鱼忍着笑意，“嗯。”了声，说：“我也这么觉得，那要不，我先收回刚才那句话。” 蔡佳怡的指尖立即掐住了他的手背，还用力拧了半圈，“哼，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哪有这么随随便便的就收回的？现在想反悔，太晚了哦。” “……你是要赖上我了啊。” “对哦，我早就赖上你了，你才知道呀？”她鼓起腮，故作凶恶，“你就死心，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过你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又逛了一会儿，来到小家电那边， 蔡佳怡看中了一个榨汁机，打算和陈嘉鱼没事的时候榨点果汁喝，陈嘉鱼就买了。 于是，等回去的时候，两人的手里除了拎着榨汁机，还多了好几袋水果。 后面的几天假期里，蔡佳怡就开始了各种丧心病狂的榨汁实验。 “男朋友，来尝尝我的西瓜汁。” 陈嘉鱼停下敲键盘的手，转而尝了一口她递过来的一杯红通通的果汁，然后竖起大拇指：“好喝。” 下午，又换了一种。 “哈密瓜加车厘子，试试看哦。” 一杯绿不绿红不红的玩意儿被递给了他。 陈嘉鱼品鉴一番后，给出结论：“有点奇怪，但还行。” 接着是芒果加酸奶。 “闻着很香但有点酸，不怎么好喝。” 苹果加橙汁。 “还可以……” 最后是一杯黑乎乎的东西，闻起来也颇为奇怪。 陈嘉鱼看着它，太阳穴都跳了跳，没敢立即下嘴，“这是什么？” “西瓜加牛奶加巧克力，还有番茄酱。” “……不要。” 用脚趾头想，都能判断出肯定难喝。 “一口，就一口。” “……你自己试过没？” 蔡佳怡乖巧单纯地眨眨眼：“我不敢，怕拉肚子。” 陈嘉鱼无语：“所以是拿我做试验品？” “你不是说爱我吗？”她垂下头，声音委屈地说，“就连这么点小小牺牲都不肯为人家做吗？“ “小戏精。” 陈嘉鱼无动于衷地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转回去继续码字。 蔡佳怡笑了，凑过来，软软的红唇在他脸上碰了下，才问道，“对了，你的小说还有多久能完结啊？” “现在快九十万字了，大纲设定在一百万字左右，等到六月中旬，就应该差不多能完结了。” “写完以后，你还写新书吗？” “嗯……脑子里是有点想法，不过先休息两三个月再说……好了，今天的章节写完了。” 上传了新章节，陈嘉鱼便拿起了放在一边的手机，查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倒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除了侯子凡发了几条朋友圈。 说起来，自从上次爬山过后，侯子凡和朱舒间的关系便变得挺微妙，虽说两人还没正式官宣，但走得却比之前要近许多，任谁来看，都有那么一点点暧昧的因子在里面。 譬如说五一这几天，他们两个人就一起单独去了鼓浪屿。 在出发之前，侯子凡就已经骚到没了边，天天贱兮兮的搁朋友圈里发什么订票信息、发什么鼓浪屿游玩指南，什么鼓浪屿的浪漫传说，还发各种散发着恋爱酸臭味的文桉，譬如什么“走遍这个世界，我最想去的还是你心里。”、什么“即便是天涯海角也要和你在一起，对你从未改变。”……等等等等，每一句都特么能把人的天灵盖给肉麻穿了。 最新的那条朋友圈还是两分钟前出炉的，新鲜滚烫。 陈嘉鱼顺手点进去，准备给侯子凡来个友情赞，看了眼后，却是微微一怔。 侯子凡：“草草草草，老子这辈子再和女人来鼓浪屿，老子就他妈的是狗！ ！ ！ ” 前面的四个草，再加上后面的一长串感叹号，让这句话似乎在陈嘉鱼的耳边掷地有声。 蔡佳怡刚好在旁边喝水，瞥了眼他的屏幕，眨眨眼，有些好奇，“侯子凡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他又和朱舒吵架了？” “不知道。”陈嘉鱼说，“我问问。” 他点开了和侯子凡的聊天界面：“你发的朋友圈什么意思？” 侯子凡：“我艹，气死我了，女人真他妈的麻烦！” 等侯子凡吐槽了半天，陈嘉鱼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次去鼓浪屿，原本是侯子凡和朱舒第一次两个人单独出去旅行，本来侯子凡满心期待，提前就做了一大堆的旅游攻略，决定把朱舒安排得舒舒服服，让她对他刮目相看，说不定还能把两人的关系再推进一步。 在网上所有的旅游攻略里，都把鼓浪屿塑造成了一个浪漫、清新的世外桃源——结果等真的到了鼓浪屿，侯子凡才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五一期间，整个鼓浪屿乌泱泱的全是人。侯子凡带着朱舒去坐船，结果买票要排队、安检要排队、登船要排队，而且队伍还是需要绕好几个来回的那种。侯子凡便让朱舒去旁边坐着，他去排队。 “本来排了两个多小时，都快排到我了，结果我艹，登船需要带身份证，她才发现她没带！”侯子凡火冒三丈，“我之前还提醒了她要记得带身份证，她还是忘了！老子白排了那么久！” 陈嘉鱼：“……就这点事，你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侯子凡：“怎么可能！” 船没坐成，两人也就算了。朱舒又说要去逛岛上的小店，毕竟女孩子都喜欢逛街，侯子凡也理解。 结果走了半天，侯子凡才发现，很多时候朱舒要去的店，地图上看起来也就十几分钟，但因为岛上不通车，全是绕来绕去的山路，两人往往要多走一倍的时间，而且这几天鼓浪屿特别热，这一路上两人还都是暴露在阳光下。更让他生气的是，好不容易两人花了半个多小时走到一家店，朱舒看了一会儿，却又什么都不买。 “我就搞不清楚了，你既然什么都不买，那还来逛什么？” 当时侯子凡又累又热，加上之前坐船的事情，他就有点急躁了，质问了朱舒一句。 朱舒回：“我就是喜欢光看不买，不行吗？” 侯子凡：“你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朱舒突然发火：“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是浪费时间，对？那你还和我出来玩什么？” 侯子凡觉得她简直是无理取闹，当即也有些恼火了。 但真正的导火索，还在后面。 吃过午饭后，侯子凡总算把她哄好了，又逛了一圈，再陪着她去海边拍照。 他本来就不太会给女生拍照，连续拍了好几张，朱舒都不满意，侯子凡耐着性子说他再拍，朱舒却黑着脸道：“算了，我不想拍了，还是回去！” 就这么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酒店的一路上，朱舒也不搭理侯子凡，侯子凡呢，他心里也窝着火，哪有心情再小意哄她，等回到酒店房间后，就发了这么一条朋友圈。 侯子凡和陈嘉鱼吐着苦水：“你说她是不是太过分了？我艹，我满心期待的鼓浪屿之旅，怎么就这么个玩意？我现在听到‘鼓浪屿’这三个字，都特么快有心理阴影了！” 陈嘉鱼：“……” 听起来，似乎是朱舒那边的问题更大，但毕竟只是侯子凡的一面之词，何况他们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也没资格发表什么评论。 这时，蔡佳怡看完了聊天记录，她想了想，说：“别急哦，我先问问朱舒怎么回事。” 她拿过来手机，问了朱舒一声。 朱舒也应该正气着，她没有打文字，而是发了条长长的语音过来，噼里啪啦的把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我真是服了他了，做的什么狗屁旅游攻略啊？五一假期肯定出来玩的人很多，他还选鼓浪屿这种出名的景点！订的酒店说离港口只有一公里远，结果，我们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原来那一公里是直线距离！” “坐船的头天晚上，他给我发了几百条的聊天记录，全是废话，里面就夹了一条让我记得带身份证的，我早上起来给忘记了，结果他就在一大堆人面前吼我，说明明已经提醒过我了，为什么我还会忘记带身份证……” “……还有他发脾气，说我只逛不买。可我不过只是想和他一起随便走走，对我来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才是最有意义的，为什么非得买什么东西？”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拍照也是，我说了很多次了，要注意角度，不要把我拍得太胖了，尽量别把其他人拍进去，要‘地少天多’……可他每次不是忘记这，就是忘记那，怎么拍也拍不好，我觉得他是压根没把我的要求放在心上，就不想拍了。” 发了一通牢骚后，朱舒再次发了一条语音。 “……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我在想，我和他到底合适吗？” 她的语气有些低落和沮丧：“我曾经在网上看到有人说，在和人成为情侣之前，一定要和对方先去一次长途旅游，通过对方在旅行中的表现，再决定要不要牵起对方的手……所以，侯子凡约我去鼓浪屿，我才答应了下来。” “从你的角度来看，这几件事里，我和他谁的问题更大？” 蔡佳怡回：“听完了，我先不评价你们之间谁对谁错，我觉得你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其实是缺乏沟通……为什么你不把你心里的真正想法，告诉侯子凡呢？” “你知道我的性格，这些话我根本说不出口……”朱舒叹了口气，“我以为他会懂我，可是……” 蔡佳怡的手指按动屏幕，回复着： “我们是人类，又不是可以直接通过精神交流的外星人，哪有谁天生就该懂谁的呀？所谓的懂，其实是理解、宽容和接纳……” “但是，如果你一直不说出心里话，他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怎么理解你呢？” “而且，男生的思维和我们不太一样，他们更喜欢看事实和道理，我们比较注重情绪和感受。所以，在很多事情上，男女双方的注重点与出发点都不一样，非常容易因为误解而产生矛盾……这个时候，如果能好好沟通，坦诚交谈，其实是能避免大部分的争吵和矛盾的。” 过了会儿，朱舒方才回：“那你和陈嘉鱼吵架的时候，也是用沟通解决的吗？” “吵架？”蔡佳怡歪着脑袋想了想，“唔……其实我们好像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吵过架。” 小小的矛盾是有过，就像之前，陈嘉鱼因为小说而有些疏忽了她。 但在蔡佳怡看来，还不至于到吵架那么严重的程度。 而且，相爱的两个人，自然而然会包容、体谅对方，想办法共同解决问题，完全不可能让冲突升级到吵架的层次。 朱舒：“……拌嘴呢？拌嘴总有？！” “拌嘴也几乎没有过。”蔡佳怡发了个脸红的表情，羞答答地回，“亲嘴什么的，倒是经常有……哎呀，说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朱舒：“……算了，还是谢谢你，我会好好想一想你的话的。” 蔡佳怡眨了眨眼，又把自己和朱舒的聊天记录转发给了陈嘉鱼：“你也让侯子凡看看？” “嗯。” 几分钟后，看完了记录的侯子凡发来一条消息：“帮我向小蔡同学说声谢谢，我现在就去和朱舒道歉。” “好。” 又过了半分钟，侯子凡之前发的那条朋友圈也消失了。 “希望他们两个能没事。”陈嘉鱼向后伸展手臂，伸了个懒腰，顺便摸了下蔡佳怡的小脸，“好了，我们也出去吃饭。” 走在路上，陈嘉鱼的脑子里忽然又想起了蔡佳怡和朱舒的聊天，不禁想，万一他和蔡佳怡以后争吵，会是因为什么事呢？ 想来想去，他都想不出太大的矛盾点…… 蔡佳怡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在出神，“又在想什么呢？” 陈嘉鱼说：“我在想，我们应该不会吵架。” “为什么？” 陈嘉鱼一本正经的说：“你想啊，你长得既漂亮，又聪明，温柔体贴不说，还是个小富婆……所以，你打我我怕你手疼，骂我我怕你口渴，疼你还来不及，哪还舍得跟你吵架啊？万一把你吵丢了，让我失去了少奋斗二十年的机会，下半生不得后悔死？” 蔡佳怡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第294章 他为什么要骗你？ 房间里正充溢着清脆的“啪啪啪”声音。 这声音来自陈嘉鱼正快速敲打着的键盘。上个月他新买了一个87键的蓝牙机械键盘，比笔记本自带的要好用些，所以这段时间一直用的是这个键盘在码字。 现在已经是六月底，小说的字数已经来到了一百零五万字，比原本预估的一百万字多出了几万字。后台的均订数据则是一直保持在一万六千多，很久没有大幅上涨过了，但对于一个新人作者来说，这个成绩已经算是亮眼。他拿到手的稿费也已经有三十多万，考虑到一本书完结后陆续还会有稿费进账，突破五十万也只是时间问题。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而现在，陈嘉鱼正在写的就是大结局。当然，在结局之后还有几万字的番外，但那就是完结之后的事了。 故事的结局略带感伤，女主角最终还是因病去世了，留下了一份遗憾，但她带给男主的那份青春季动，却是无可替代的。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应该算是传说中的“be”了。 一边敲着键盘，陈嘉鱼一边仿佛听到了无数读者痛心疾首地喊着要给他寄土特产的诅咒，不过他对自己的隐私一贯保护得相当好，所以毫不担心。 虽说目前网文的主流是“he”，“be”的作品远不如前者受欢迎，这么写风险很大，但陈嘉鱼并没有刻意去修改结局，因为他只选择最合适的结局，而不是最讨巧的结局。 毕竟，他的愿望是写自己想写的故事，即便稿费会因为他的任性而少上一部分。 最后一段写完了。 陈嘉鱼再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修正了几个错别字，还有一些不那么通顺的句子，感觉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才缓缓地敲下了——“全书完。”三个字。 看着这三个字，陈嘉鱼怅然若失，心里空荡荡的，像是缺了一大块。 这本书他已经写了半年多，有时候，他甚至有种错觉，他就像是一个父亲，而这本书就是他的孩子，他扶持着它，精心呵护，看着它从蹒跚学步，长成到如今的健步如飞…… 现在，也终于到了该与它告别，向下一站出发的时候。 上传了最后一章，陈嘉鱼又将几天前便已经打好的完结感言一并发了出去。 新书他已经有了想法，但不会马上动手，先休息几个月，好好筹备一下再说。 这时候，蔡佳怡的声音从房间里飘了过来：“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你呢，小说写完了吗？” “写完了。” 陈嘉鱼把笔记本和键盘都收了起来，拿着它们走进房间。 蔡佳怡正坐在床边，脚旁摆着两个行李箱，身侧则是一大一小的两个双肩包。 前几天，燕大已经放了暑假。方才蔡佳怡便是在整理两人的东西，准备和陈嘉鱼一起回汉楚市。 将笔记本和键盘塞进一个黑色男款的双肩包中，再拉起一个行李箱，另一只手牵着她，陈嘉鱼说：“好了，我们走。” ………… 暑假有两个多月，这个时间里，陈嘉鱼一边准备新书，一边和蔡佳怡一块儿报名学了车。 蔡佳怡前世已经有了驾照，但现在还是得重新考，而陈嘉鱼在某次循环里也学过一次，所以两人都没遇到多大困难，很顺利的把科一科二科三都过了，又过了几天，驾照也拿到了手。 眼见到了八月中旬，这天上午，蔡佳怡约了朱舒，还有很久没见的田恬一起去逛街。 三个女生一见面，先是又笑又闹了一会儿，随后，朱舒便看着蔡佳怡，开启了取笑模式：“真是怪哉，你和你家陈嘉鱼天天腻在一块，整个暑假都没想起我们几次，怎么今天突然找我们出来了？” 一听她的问题，蔡佳怡顿时一脸幽怨，“哎，陈嘉鱼今天有事，所以没时间陪我。” 朱舒哼了一声，半玩笑半吐槽地道：“果然，我就知道我们两个是备胎！” 蔡佳怡立即挽上了朱舒的手臂，轻轻摇着，语气撒娇地道：“没有啦，我一直都好想你们，本来就打算这几天和你们见面的呢，只是凑巧罢了啦，你们在我的心里可是很重要的朋友，才不是什么备胎呐~~再说了，天底下哪有你们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备胎呀？” 朱舒和田恬都忍不住笑了。 “啧啧，看这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朱舒促狭地说，“难怪你们家陈嘉鱼天天亲个没够。” 蔡佳怡微红了脸，哼哼唧唧的说，“你说什么啊，他什么时候天天亲个没够了？” “还不好意思承认呢，”朱舒挤了一下眼，“我敢肯定，他每天至少亲你十次以上。” “……才没有那么多呢。”蔡佳怡略带惆怅地叹了口气，“最近，也就每天五六次，七八次的。” 毕竟暑假期间，两人没住在一起，又要学车，能单独相处的时间不算太多，想亲热一下也只能见缝插针的找机会。 “一天亲五六次、七八次嘴还不够吗？你们两个都恋爱快两年了，还天天亲不腻啊？”朱舒立即抱着双臂，做了个搓鸡皮疙瘩的动作，同时仰天长啸：“救命啊，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上帝安拉……随便来个什么神仙，把这个整天秀恩爱的女人给我收走！” 蔡佳怡抿唇一笑：“嫉妒让人丑陋。” 朱舒：“……” 田恬在那里都笑得说不出话。 三人见面的地方是附近一条很热闹的商业街，路过一家奶茶店，三个女孩各自买了杯奶茶，就沿着商业街逛了起来。 路过一家新开的女装店，田恬说想看看，于是，三人便一起走了进去。 目光掠过几排衣架，蔡佳怡走到一排架子前，从上面取下一条浅绿色的连衣裙，对着田恬比划了下，说，“我觉得这件好像挺适合你的，你看怎么样？” 田恬也挺喜欢这个款式，她翻起吊牌，再看了眼价格，也不算贵。 “嗯，那我去试试。” 田恬拿着衣服，去了试衣间。 这家店的衣服款式是以淑女和小清新风格为主，朱舒不太感兴趣，她嘬着奶茶，目光随意地投向了窗外热闹的街景。 视线落在马路对面，朱舒突然发现了什么，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眉毛也跟着皱了起来。 旋即，直接伸手将不远处的蔡佳怡拽了过来。 蔡佳怡：“怎么了？” 但朱舒并没扭头看她，视线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街对面的方向， “你刚才说，陈嘉鱼今天有事，所以不能陪你？” “对啊。” “他有什么事？” “要去他亲戚家，怎么啦？” “他亲戚家在这一带吗？” “没有啊，在旁边的镇上。” “那么……” 朱舒抬手一指：“那个人是谁？难道我认错了？” 循着她手指的方向，蔡佳怡望去，当看清马路对面的某个身穿着浅灰色t恤的高大身影后，她微微一怔。 朱舒自然没有认错，她更加不会认错。 是陈嘉鱼。 蔡佳怡蹙起眉，喃喃地道：“他不是说今天和阿姨、早早她们一起去他大伯家做客吗？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 先不提陈嘉鱼的身边并没有阮秀莲和陈玉藻，据她所知，去陈嘉鱼大伯家的路线，与这条商业街也是完全的南辕北辙。 “陈嘉鱼骗了你？”朱舒立刻一脸警惕地道，“他为什么要骗你？莫非他心里有鬼，有什么事情要瞒着你……难道说，他出轨了，现在是瞒着你，偷偷来和别的女生幽会？” 蔡佳怡转头看着她：“不可能，陈嘉鱼不会是那种人。” “我还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也是个陷入爱情就盲目的人。”朱舒撇了撇嘴，手指轻戳了她额头一下，“人心难测呀，尤其是男人的心，最容易喜新厌旧……对男人的信任越深，将来可能受到的伤害也只会越深……而且，一个男人既然开始对你撒谎，聪明点的人都知道，这就是出现问题的前奏。” 说了一大串之后，她做出一个总结：“反正，陈嘉鱼现在的行为十分可疑，太可疑了。” 蔡佳怡转回去，紧紧地盯着不远处陈嘉鱼的身影。 尽管朱舒在那里危言耸听，她依旧不觉得陈嘉鱼会是来和别的女生幽会。 只是……有什么事，让他不能对她明说，必须撒谎呢？ 要知道，陈嘉鱼几乎从来没对她说过假话。 他一个人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蔡佳怡咬了咬嘴唇，眸底生出一丝疑惑。 确实有点过于奇怪了…… 这时，朱舒扯了扯她：“我们跟上去看看，陈嘉鱼来这里要做什么。” 犹豫了下，蔡佳怡轻声说：“算啦，他既然不告诉我，应该有他的理由。” “算什么算了，这种事情怎么能算了？什么理由非得瞒着你，这么鬼鬼祟祟的？”朱舒不满地道，“你就不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骗你吗？弄清楚事实，总比一直不清不楚的，然后心里有根刺，耿耿于怀的强？” 她是真心为好友着急，怕蔡佳怡被伤害了。 蔡佳怡想了想，“你别着急，我先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朱舒眯起了眼：“好，你打，给他个机会。” 蔡佳怡拿出她的手机，拨出了陈嘉鱼的号码。 朱舒则是凑近了点，方便她自己能听到陈嘉鱼的回答。 几秒后，马路对面的陈嘉鱼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了正在响铃的手机。 看到是蔡佳怡的号码，陈嘉鱼接通了，轻声问，“宝宝，怎么了？” 蔡佳怡的语气一如往常，“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啦，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嗯，我也想你。”陈嘉鱼拿着手机，笑了起来。 “对了，你现在在哪儿，做什么呢？”蔡佳怡看着他，若无其事地问。 “还能在哪儿，去我大伯家的路上啊。”陈嘉鱼说，“好了，马上就要到了，我先挂了啊，等我回来再好好陪你。” 蔡佳怡静了几秒，说：“好哦。” 通话结束了。 朱舒看了眼蔡佳怡，气冲冲地提高了几分声音：“你看，你这么信任陈嘉鱼，结果怎么样？现在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他果然在撒谎？哼，他八成是想背着你，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蔡佳怡打断她，“好啦朱舒，别这么说，我相信他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他能有什么特殊原因？如果不是见不得人，什么事情需要这么刻意瞒着你？”朱舒捂着额头，又气又无奈，“我真服了你，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一碰到陈嘉鱼就直接变成了恋爱脑。” 蔡佳怡抿了抿唇，张口欲驳，最后却并未说话。 实际上，她心中依旧不相信陈嘉鱼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朱舒已经先入为主的这么认为，在没有足够证据的前提下，即便她为陈嘉鱼辩解，也不可能说服朱舒。 除此之外，她心中也确实有些好奇、困惑。 相恋的这近两年来，除了最开始的“循环”一事，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现陈嘉鱼对她撒谎。 其余无论大事小事，陈嘉鱼对她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坦诚，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和她说，有一天陈嘉鱼会对你撒谎，她恐怕只会一笑置之，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今天，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朱舒见她不说话，音量又扬起了几度：“好，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我们就跟上去看看，陈嘉鱼到底要做什么！” 蔡佳怡：“……” 这时，田恬恰好从试衣间里出来，捕捉到了朱舒微带怒气的声音，当即先看了眼朱舒，又看向蹙着眉的蔡佳怡，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待会儿再和你解释，我们先跟上去看看。”朱舒一直盯着陈嘉鱼，眼见他就快要走出自己的视野，急忙伸手拽着蔡佳怡，快步走出了店。 田恬也有些好奇，和店员说了声，将方才那条裙子挂回原处，便默默的跟在了她们的身后。 她们与陈嘉鱼隔了一条马路，又略落后了几步，所以从蔡佳怡的角度，能看到陈嘉鱼，但他却看不到她。 蔡佳怡远远地看着陈嘉鱼，他偶尔转过的俊脸上带着笑，唇角向上自然的抿起，黑眸里也含着笑意，迈向前方的脚步也格外轻快跟愉悦，似乎正满含着某种期待。 看上去，心情似是相当不错。 第295章 向女朋友求婚的话，送哪一款 这时，田恬也发觉那道身影有些熟悉。 她疑惑地问：“对面那个人，是陈嘉鱼吗？” 朱舒拽着蔡佳怡，一边走，一边点了点头。 田恬也是微微一怔。 蔡佳怡不是说陈嘉鱼他今天有事么？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难怪朱舒和蔡佳怡的表现这么异样呢…… 走到十字路口，陈嘉鱼向左拐了一个弯，朱舒和蔡佳怡她们却没有办法再跟上去。 “哎，真倒霉，居然是红灯！” 看着红绿灯上缓慢跳动的倒计时，朱舒边略显急躁的跺着脚，边不时的往陈嘉鱼越走越远的背影张望着。 蔡佳怡眨了眨眼，宽慰地拍着她的手背，软声道：“好啦，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呀。” 朱舒剜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我是属太监的，就是喜欢急，行了？！” 田恬想笑，又忍住了。 过了十几秒，红灯终于转绿。 朱舒拉着蔡佳怡，与田恬一块儿急匆匆地冲过马路。 再往前看，视野里却已经找不到陈嘉鱼了。 “人呢？”朱舒踮起脚，四处张望着，气呼呼地道，“就这么一会儿时间，怎么他人就不见了？” 田恬无意中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家店，接着，发现了什么，“咦，他在那儿。” 朱舒和蔡佳怡转头望去。 一家装饰得颇为华贵的珠宝店跃进了她们的眼中。 与此同时，陈嘉鱼正背对着她们，站在一个柜台前。 …… 陈嘉鱼完全没有察觉门外的三个女孩，此刻，他正微低着头，视线流连在那一枚枚璀璨夺目、精致流光的小圆圈上。 “您好，是想买戒指送人吗？”一名女导购迎上来，笑着问道， 陈嘉鱼并没有看她，只是点了下头。 “请问您是要送给谁呢？我们店的钻戒都是有国际gia证书的，非常适合送人的哦，需要我推荐几款吗？” “嗯……”陈嘉鱼摸了摸鼻尖，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向女朋友求婚的话，送哪一款比较合适？” 没错，他是想要求婚了。 求婚这件事，虽然他从没做过，但在影视剧里看到的次数却不少。 必备的几个要素就是鲜花、单膝下跪，以及戒指。 其中的重中之重，自然就是戒指。 在电视里，每当男人拿出戒指，单膝跪下，然后说出那简简单单却又魔力无穷的四个字：“嫁给我。” 对面的女人往往就会捂着嘴，大睁着眼，露出一脸既震惊又幸福的表情。 更有甚者，还会捧着钻戒直接潸然落泪、泣不成声。 最起初，陈嘉鱼还以为这不过是影视剧里常用的夸张手法，用来制造和烘托情节的戏剧性效果。 直到他亲眼目睹了一次现实里的求婚，被求婚的女人激动到又哭又笑，甚至连话都说不囫囵，毫无仪态可言。 所以……被求婚的时候，女生应该是会感到非常幸福的。 当然，如今的社会，晚婚是潮流。三十岁以上的单身人士比比皆是，保持着不婚主义的也大有人在。 而他才堪堪摸到20岁的门槛，蔡佳怡比他还小几个月，现在求婚……怎么看都有些太早了点。 但两人的心理年龄，却早已超过这个岁数。 更重要的是，陈嘉鱼觉得，既然两人已经认定了彼此，走进婚姻就是早晚的事儿。 而他想做，就去做好了。 女导购心中微有些惊讶，毕竟眼前的少年看上去顶破天也就是二十岁出头，脸上却依然是堆满了笑，“哦，您是想和女朋友求婚吗？” “是的。” “求婚的话，一般都选钻戒，您对款式、价格方面的有什么要求吗，可以告诉我，我给您推荐几款合适的……” 听到陈嘉鱼的回答后，导购取出几款钻戒，放在他前方的台面上：“这几款呢，您感觉怎么样？” 陈嘉鱼的目光依次掠过这几枚钻戒，有些迟疑不定。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几枚钻戒的款式还算漂亮，但作为男生，他对自己的审美能不能和蔡佳怡保持一致多少有些许疑问，更重要的是，它们似乎少了点那种让人乍然心动的惊艳感，只能说是不功不过。 导购看出陈嘉鱼似乎对她推荐的几款钻戒都不是特别满意，笑着说：“要是这些款式您都不喜欢的话，我们店也可以提供定制服务。” 陈嘉鱼问：“定制需要多长时间？” “一般在半个月左右。” “半个月……”陈嘉鱼心算了下时间，这样就赶不上他的计划了，“能再快点吗？” “如果加急的话，最快十天左右就能拿到。” 十天的话，倒也勉强够了…… 陈嘉鱼刚想问一下怎么定制，视线忽然被放在柜子里的一枚钻戒给吸引了。 他指了指：“我想看看那枚戒指，可以吗？” 女导购看清他指的款式后，有些意外，“啊，这款是刚推出的新款，主钻的净度很高，价格就比其他款式要贵一些，所以我没推荐给您，你确定要仔细看看那款吗……” “多少钱？”陈嘉鱼直接问。 “原价十二万五，打完折后九万九。”女导购红唇微动，报出了一个数。 陈嘉鱼反而松了口气。 不是上百万，他承受得起。 “让我看看。” 很快，陈嘉鱼的手里多出了一个颜色高级的暗红色锦盒。 一枚戒指安静地躺在黑色的绒锦之中。 银白色的戒圈，应该是24k白金的材质，主钻是圆形，但被镶嵌在六芒星状的底座上，光线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射过来，它盈盈璀璨，流光溢彩，仿佛从夜空落下的星辰，又像是最纯净的爱情结晶。 这一刻，陈嘉鱼的心脏都不禁为它所微微迷醉，也突然像是明白了一点，为什么这种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亮晶晶的小石头被称之为智商税，依旧有那么多的女孩子对它趋之若鹜、神魂颠倒了。 “这个系列叫做‘为你摘星’，我们品牌夏季才出的新款，主钻有一克拉重，净度达到了f色vs1级，算是比较高档的了……而且，这个款式是我们品牌的独家设计，还是全国限量发售，撞款的可能性很小……” 想象了一下蔡佳怡戴上它的样子，陈嘉鱼就不禁勾起了唇角。 “嗯，我就要这个了。” 女导购眼睛微亮，开口问道：“您有您女朋友的指围吗？” “有的。”陈嘉鱼点了点头。之前趁蔡佳怡睡觉时，他就偷偷量过了。 女导购笑得更加灿烂，态度也更加殷切，“对了，我们店还可以提供镌刻的服务，半小时就可以完成，您是否需要？” “需要。”陈嘉鱼点了点头：“就刻我们两个名字的缩写。” “好的，请您先来这边付款。” 十几秒后，陈嘉鱼的账户里减少了九万多。 “请您坐在沙发上等一会儿，我去让师傅给您刻字。”女导购笑得更加灿烂了。 与此同时，店门外的不远处。 看着陈嘉鱼的举动，一时间，三个女孩都怔住了。 她们终于明白了，陈嘉鱼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又为什么要特意瞒着蔡佳怡。 应该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蔡佳怡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望着陈嘉鱼的背影，其中的甜蜜几乎要溢出来，潋艳到脸上，使得她那张原本就漂亮之极的小脸，此刻更是熠熠生辉，以至于朱舒和田恬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后，竟然有一种美到让她们炫目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 两个女生不约而同地冒出同一个念头，不过转念间她们就得到了答桉，也许，每一个沉浸在幸福与爱情里的女孩儿，都会变得如此刻的蔡佳怡一样，无比美丽。 看了一会儿，在陈嘉鱼转过身之前，蔡佳怡先露出一个温柔的轻笑：“我们走，去逛街。” 朱舒和田恬先怔了半秒，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为了不让陈嘉鱼的用心白费，蔡佳怡当然会好好的配合。 …… 厨房内。 油烟机嗡嗡作响，香味儿四溢。 腰系围裙的阮秀莲正在炉灶前忙碌，一边的锅里炖着红烧肉，另一边是砂锅，正用小火熬着鸡汤。 阮秀莲轻揭开了砂锅的盖子，用汤勺舀了一勺汤，放入口中品尝着咸澹和火候。 “差不多了……” 这时，陈玉藻熘进了厨房，此刻迫不及待地跑到锅边，用手直接钳起一块红烧肉，“好烫！”然后赶忙将肉塞进嘴里，边哈气边嚼，“好烫，烫死了！” 阮秀莲无语道：“烫还直接用手抓，不能等吃饭的时候再吃吗？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开学就读高二了，还整天和个小孩子一样。” “老妈你烧的红烧肉太好吃了，我忍不住嘛。”陈玉藻嘿嘿笑着。 阮秀莲问，“你哥呢，还在他房里没出来啊？” 陈玉藻又夹了一块肉，胡乱点点头。 “他今天一回来就进房间了，在忙什么呢？”阮秀莲滴咕了句，又说，“马上就能吃饭了，你去把你哥叫出来。” “好。” 陈玉藻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头，往陈嘉鱼的房间走去。 两分钟后。 阮秀莲将汤和红烧肉都端上了餐桌。 这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四菜一汤。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却发现饭厅里没有人。 “这丫头，让她去叫一下她哥，怎么半天都没人？” 她摇了摇头，再一看，陈嘉鱼的房门开了一条缝，陈玉藻则是正背对着她，扒在门缝前，半天动也不动。 干什么呢？ 阮秀莲大步过去，用力拧着陈玉藻的耳朵，将她的小脸直接拧了过来，正要发火。 陈玉藻急忙在嘴前竖了一根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门缝里。 “？？？”阮秀莲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依然拧着她耳朵不放，目光疑惑地朝里面投去。 房内。 陈嘉鱼正伫立在镜子前，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想象着蔡佳怡正在他面前。 整了整衣领，再深呼吸了几下后，他一脸云澹风轻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个深红色的锦盒，以一种漫不经心地姿态往前一扔，然后，若无其事般地说道：“喏，送你的。” 停顿了几秒，像是在倾听着蔡佳怡的回答。 然后，他轻描澹写地弯起嘴角：“是什么东西？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说完这句，陈嘉鱼停了下来，抓了抓短发，纠结着。 “……这样的话，感觉有点太刻意了……” 换种方式，会不会比较自然一点？ 陈嘉鱼看着镜子，细微地调整了会表情，随后，将锦盒捧在手里，打开盖子，露出里面那枚闪亮的钻戒，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宝宝……” 脸上迷惑惊讶不解等多种表情混合在一起，最终，阮秀莲看懂了陈嘉鱼在干什么，霎时间，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喜悦，她心花怒放地露出一个笑容，缓缓松了手。 陈玉藻急忙揉着自己小耳朵，不出声地喊着疼。 阮秀莲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陈嘉鱼的房门，拉着陈玉藻，一脸和蔼慈祥地小声说：“走，我们先去吃饭，别打扰你哥。” 盛了饭之后，陈玉藻坐下，扒拉了两口，眼珠子转来转去，忽然小声问：“妈，刚才陈嘉鱼在干嘛，是练习向佳怡姐求婚吗？” “应该是。”阮秀莲笑得红光满面。 这孩子，总是不声不响地就搞几个大动作。 陈玉藻眨了眨眼，面露疑惑：“可不是说，咱们国家的法定婚龄是男生22岁，女生20岁吗？先不说佳怡姐，我哥他还得等两年，才能到结婚年龄。” “没到年龄没关系，可以先订婚嘛。”阮秀莲胸有成竹地说，“等毕了业……哎，也不用等毕了业，我看大四就挺好，那时候他们也到法定的结婚年纪了，就可以去扯个证，等毕业了就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说着说着，她的脸上便露出了憧憬之色，眉开眼笑地道，“顺利的话，说不定再过几年，我就可以抱孙子了。” “说不定是孙女呢？”陈玉藻插嘴。 “都一样，都一样。”阮秀莲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孙子孙女都不打紧，我都一样喜欢，最关键的是，性格不能像你哥，他从小又倔又淘，不知道闯了多少祸……要是脾气能像小怡就最好了，有她一半也行……” 陈玉藻夹着块红烧肉，幻想着：“我哥和佳怡姐要是真的生了孩子……那长得一定很好看。” “等等……”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眼睛一亮，小声雀跃，“我哥要是有孩子，那我就是小姑姑了？啊啊啊！我要做小姑姑了！” “对啊，过几年你都是要做小姑姑的人了，不能再这么毛毛糙糙，大大咧咧的了。”阮秀莲趁机教育女儿，“要给你的小侄子侄女做个好榜样，知道了吗？” “最好是小侄女。”陈玉藻说，“我会给她买几条漂亮的小裙子，把她打扮得像个洋娃娃，嘻嘻嘻嘻~~” “一个孩子的话，感觉不太够。”阮秀莲则是滴咕着，“要是能多生两个就好了，不过，这事儿还得看他们年轻人的意思，这个勉强不来……” …… 陈嘉鱼浑然不知，自己和蔡佳怡未来要生几个孩子、先生男还是先生女，叫什么名字……等等都已经被自家老妈和妹妹给规划得清清楚楚，安排得明明白白。 吃过晚饭之后，他摸出手机，给蔡佳怡发了条消息：“宝宝，过两天我们出去玩？” 再发一点碎碎念。 当初在构思这个故事时，我的灵感只停留在“陈嘉鱼跳出循环”这里，原本也是打算在他跳出循环后的几万字就完本的，我记得在上架感言啊、群里啊都说过，这个故事原本的构思就在八十万字左右。 但写到陈嘉鱼跳出循环时，我突然觉得，就这么结束并不合适。 因为高三的篇幅占据了将近80万字，后面只用两三万字草草结尾，也会有头尾严重失衡的感觉。 后来我临时构思了一条新的主线，如果写下去，足以支撑大学期间的内容。 可因为时间过于仓促，眼见要衔接剧情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构思并不完善，逻辑上有较为严重的问题。 当时，我用了好几天都没有想出来该如何解决。 最后决定换一条日常线，写一点我对情侣亲密关系的维护、出现矛盾时如何解决的理解。 但前期的高潮过后，日常线确实显得很软，我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之前的章节感言里，我提过，我会在结局之后，进行大的重修，包括为大学期增添一条新的具有张力的主线（目前已经构思好了八成。） 结局应该不会很远，还有十万字左右。（预计六月初完结） 大家愿意订现在的日常可以继续订，也可以等全书修改完以后再订（预计在七月份中下旬，修改后的字数应该会增加一些。），没有耐心等的话，弃书也没有关系，唯一的希望是不要老是来指导我怎么写。 已有的问题，作为作者的我比谁都清楚，而且我这人很倔，你说了我也不爱听，心里还难受。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晚安。 第296章 美好到无法形容的夜晚。 蔡佳怡回：“去哪儿？” “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陈嘉鱼卖了个关子。 “这么神秘啊？好叭。”她发来一个可爱的小狐狸表情包，“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呢？” “再等几天，我还要做些准备，等搞定了，我再和你说。” “好哦。” …… 三天后的中午，陈嘉鱼带着蔡佳怡来到了机场。 直到这时，蔡佳怡才知道了两人的目的地——西部的某个省，以沙漠出名。 看着手中的机票，她眨了眨眼，好似知道了陈嘉鱼的打算，下一刻，微带“惊讶”地看向陈嘉鱼，“怎么突然想到去那里啊？” 牵着她的手往安检的方向走去，陈嘉鱼若无其事地说，“前两天看了个沙漠的纪录片，感觉还不错，想想还没去过，就打算趁暑假去玩一趟。对了，你以前去过吗？” “我也是第一次。” …… 两个多小时后，正午时分，飞机飞抵了目的地的上空。 蔡佳怡拉起舷窗的遮光板往下看，不远处，广袤的大漠在阳光下灿烂生辉，宛如一片金海，不尽雄壮。 让人目眩神迷。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沙漠，顿时被这种源自大自然的绚烂与荒凉并存、狂野与壮丽相融的强烈视觉冲击给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过了几秒，蔡佳怡方才喃喃地说：“陈嘉鱼你看，这片沙漠好美啊。” 陈嘉鱼摸了摸她的头顶发丝，温声问，“喜欢吗？” 目光依旧紧盯着沙漠，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数分钟后，伴随着轰鸣与滑行，白色的钢铁巨鸟在机场降落。 下了飞机，拿到行李，两人一块朝着机场的出口走去。 “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蔡佳怡问。 “我订好了酒店。”陈嘉鱼说，“我查过攻略了，今天我们先在市区玩半天，明后天去附近的几个景点，然后再到沙漠里去玩一圈，那边有露营基地可以住，还能骑骆驼啊自助烧烤啊，晚上，还有篝火晚会。” “骑骆驼？篝火晚会？”蔡佳怡的目光一亮。 “怎么样？” “听起来还挺好玩的。”蔡佳怡轻扇了两下长长的睫毛，笑道，“那我可就做个撒手掌柜，全部听你指挥啦，你可别把我拐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然后卖掉我哦。” 陈嘉鱼笑：“怎么可能，我哪儿舍得卖了你啊。” 蔡佳怡说：“如果有人出高价买呢？” “多少算高价？” “一百万，你卖不卖？” 陈嘉鱼说：“不卖。” 蔡佳怡眨了眨眼：“一千万呢？” “不卖。” “一个亿呢？” “不卖。” 蔡佳怡继续问：“十个亿呢？” 陈嘉鱼停下了脚步，故作惊讶地挑起眉，“十个亿，这么多？”他的脸上露出纠结之色，“要真有这么多，我可得好好考虑一下……” 蔡佳怡知道他在故意逗她，还是忍不住撅起了嘴，抬手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哼，你还要考虑？这有什么可考虑的，当然是不卖啦。” 陈嘉鱼说，“这样，假若有人出十个亿，向你买我，你卖吗？如果你不卖我，我就不卖你。” 嗯，她一定会说，他是无价的。 那么，他也就顺理成章的说，你对我也是无价之宝…… 不料，小绿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卖！” 陈嘉鱼：“……” 现世报，还的真快。 看着他明晃晃地写着“不开心”三个字的脸，蔡佳怡的话锋忽地一转。 “才怪。” 她笑嘻嘻地说：“就算一百个亿我都不卖。要那么多钱我也没用，再说了，如果把你卖了，我再到哪儿去找第二个这么喜欢的人？” 陈嘉鱼立刻转怒为喜。 然后，蔡佳怡又冲他眨了眨眼：“你看，为了你，我可损失了十个亿，以后你一定要对我好哦，不然我就太亏了。” 陈嘉鱼捏了她小脸一下，“我敢对你不好，你就真把我卖了，行了？” …… 不得不说，这个城市确实很美。 按照陈嘉鱼的安排，第一天两人在市区逛了一圈，买了些当地的土特产和手工艺品。 第二天和第三天，去了周边的几个经典景点。 今天是两人来的第四天。 早上，陈嘉鱼睁开了眼。 第一反应是摸过手机，查看天气。 心里一松，是个晴天。 计划可以顺利进行了。 他微微低头，在怀中女孩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好了，该起床了。” 蔡佳怡嘤咛了声，似乎还没完全醒来般，依旧闭着眼，用手圈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小声哼哼着，“再躺会儿，我还困。” 昨天两人逛了不少地方，她确实有点累到了。 陈嘉鱼捏了下她的鼻尖：“昨天你不是想去玉门关吗？早点去比较凉快一点，等下午，我们再直接去露营基地，骑骆驼。” 大概是被“玉门关”这三个字诱惑到了，毕竟谁没听过王之涣那句着名的“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呢？ 蔡佳怡才终于睁开了惺忪的眼，抬手揉了揉，又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爬起了身。 等陈嘉鱼换好了衣服，她还迷迷瞪瞪的坐在床上，两条白生生的腿儿从睡裙下摆露出来，头发凌乱，眼神毫无焦距。 看样子，还没醒呢。 陈嘉鱼好笑，过去在她的脚底心轻轻挠了两下。 “干嘛啊你！” 蔡佳怡咯咯直笑，总算打起来了少许精神。 吃过早饭后，两人来到了位玉门关。 八月底了，游人的数量不算特别多，两人买票后，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终于看到了玉门关的真面目。 蔡佳怡对玉门关的印象完全来自于那首诗——“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所以她是满怀着期待和美好的想象而来的，结果，出现在她眼前的，只是个不大的小方盘城，黄胶土夯的，高度在十米左右，城门颇为矮窄，面积也不大，就算步行绕城一整圈，可能也不会超过五分钟的那种。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她皱起秀眉，疑惑之情溢于言表。 毕竟，在史书上记载，玉门关是汉代古丝绸之路通往西域的交通要道之一，使者商队往来不绝，但现在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就这么一个小土城，显得有些过于小家子了，距离她的想象不说相差十万八千里，也有十万七千九百九十九里。 蔡佳怡问：“这就是玉门关啊？规模会不会太小了一点？还有这门也好矮好小啊。” 陈嘉鱼说：“你拿现代的眼光去看，肯定觉得小。但那时候没什么大型交通工具，这个城门足够了，更重要的是，玉门关的主要用途不是商旅通行，而是用来防守游牧民族骑兵的大规模冲击，像这种高度的城墙，用来防守已经绰绰有余，还有很多古城墙才两三米高，除此之外，汉朝时的玉门关也并没有平民居住，只有守军驻扎，面积自然不会太大，更不会讲究什么宏伟美观，实用性才是第一的。” 他在这里侃侃而谈，好几个途经的游客也注意到了，在不远处停下脚步，和蔡佳怡一起认真听了起来。 “另外，”顿了顿，陈嘉鱼补充道，“我估计，这里应该只是真正的玉门关的一部分。” “一部分？”蔡佳怡好奇地问，“那还有一部分呢？” “应该是风化了。” “风化？” “你看，它的主体应该就是用黄土筑成的，抗风蚀力比较弱，再加上这边天气干燥，风沙也大，汉朝距今两千多年，这么长的时间风吹日晒，又不加修缮保护，慢慢化为沙尘也很正常……” 陈嘉鱼笑了一笑，目光悠然：“对它来说，也算是最好的归宿之一，毕竟，它彻底与它守护的这片土地合为了一体，再也无法分开。” 蔡佳怡重新仰起头，看着眼前那座不算高的小土城，忽地感觉与方才有些不一样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掌声。 几名游客面露微笑，冲着陈嘉鱼鼓掌，还有的竖起大拇指。 陈嘉鱼也冲他们笑了一下，便牵着蔡佳怡的手，绕着玉门关，缓步走了起来。 玉门关可看的不多，眼见天也热了，两人回到酒店休息。 吃过午饭，又睡了一会儿午觉，两人再做了些简单准备，比如多带了几件厚衣服——虽说是八月底，但这边昼夜温差很大，所谓晚穿棉袄午穿纱，这句话放在沙漠里也是相当适用的。 趁着蔡佳怡不注意，陈嘉鱼将那个暗红色的小锦盒塞进了外套的口袋里，再细心地拉上了拉链。 下午四点，从露营基地来接他们的车到了酒店外。 十几分钟后，车出了市区，四周的绿色慢慢地被一块块苍茫荒凉的黄沙给取代了。 又开了十几公里，城市已经在视野里消失了，四周变成了辽阔无比的沙漠。 前方出现了一顶顶白色营帐。 这里就是专门提供给游客们在沙漠露营的露营基地。 说是露营基地，其实更接近于酒店，各种设施都很完备，在属于两人的营帐里休息了一会儿，等毒辣的阳光稍减，陈嘉鱼又带着蔡佳怡一起去滑沙、骑骆驼…… 蔡佳怡一路洒下银铃般的的笑声。 太阳彻底落山的时候，篝火晚会也开始了。 露营基地正中间是一片大空地，中间燃烧着熊熊的篝火，空地边沿处有烧烤和火锅，供游客们自取，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陈嘉鱼和蔡佳怡正吃着烤肉，忽然，音乐声响起，原来是篝火边开始了歌舞表演。 游客们纷纷围了过去，形成一个大圆圈，观看起来了表演。 陈嘉鱼和蔡佳怡也来了兴致，三两下吃完烧烤，就手牵着手，也进入了观看表演的人群中。 在拿着麦克风的主持人扇动气氛下，不知何时，有几名游客也加入了跳舞的队伍，伴随着音乐，这种趋势像山火般蔓延，紧接着，不少游客也跟着跳了起来。 没有节拍可言、没有规矩遵循，大家都随心所欲，即便动作笨拙、滑稽可乐也无所谓，反正来自天南海北，谁也不认识谁，只是在这一晚，因为缘分而相聚在这里。 陈嘉鱼眼睛微亮，转头看着蔡佳怡说：“走，我们也去跳一下。” 周围实在太吵，好多人在看，蔡佳怡的脸微微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她并不擅长跳舞，更不擅长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舞。 陈嘉鱼知道她在害臊，直接伸出手，将她一把拽到了场子中间。 “别不好意思，跳！” 陈嘉鱼大声地笑，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随着音乐节奏随意的摇摆起来。 他的眼睛倒映着篝火，明亮又温柔。 蔡佳怡被他拉着，不自禁地跟上了他的节奏和动作，慢慢地，她也忘却了束缚。 两人的身体在一起纵情摇摆，像于夜间的沙漠里盛开的两朵并蒂昙花…… 周围都是人，头顶弯月如钩，繁星点点，耳边音乐轰鸣，还有一群人，包括他和她在跳着舞…… 这真是一个美好到无法形容的夜晚。 …… 气氛热烈到像被煮沸的水，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才逐渐地平息下来。 舞蹈结束了，音乐声也变得舒缓如水。 人群三三两两地散落在篝火边，脸上的欢乐都还未完全褪去。 忽然间，四周的灯光啪啪几声，尽数暗了下来，音乐也停歇了。 “咦，怎么了？” 众人纷纷仰起头，左右四顾着，面露惊讶。 音乐声再度响了起来，只是换成了一首众人都耳熟能详的情歌——《最浪漫的事》。 砰！砰！砰！ 一盏高高的聚光灯骤然地亮起，笔直雪亮的光柱冲破夜色，在场地正中投下一片明亮的圆形区域。 方才的主持人换上了一身白色西装，缓步走到了光环之中，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名工作人员，手里捧着一大束粉紫色的玫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 蔡佳怡也是如此。 握着麦克风，主持人指了指那一束玫瑰花，笑着说：“大家看到这束美丽的玫瑰花了吗？” 人群们“喔”了一声，表示看到了。 “这束花，是今天在场的一位客人特意安排的，让我们替他把这束花送给他的女朋友。除此之外，他还希望，大家能替他，向他的女朋友问一句话……” 主持人的目光扫过众人，提高音量，笑着问，“大家知道，他要问她的，是什么话吗？” 听到这里，蔡佳怡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握紧了陈嘉鱼的手，眼睛也跟着微弯了起来。 四周的不少游客立刻叫道：“嫁给他，是不是？！” “对，就是这句话！” 主持人大大地咧开嘴，激昂兴奋的语气回荡在场地之中。 “就在今晚，这位客人要向他的女朋友求婚，他想问她一句，愿不愿意嫁给他，从今往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297章 我有个东西……想给你。 人群中的躁动，顿时比方才的歌舞表演还要激烈了几分。 “求婚，有人要求婚。” “哇，这种情况下求婚，好别出心裁。” “太浪漫了，谁家的男朋友这么用心良苦啊。” “呜呜呜，羡慕死啦……” …… 四周兴奋而细碎的议论声之中，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之下，主持人再次笑着，开口卖了个关子。 “那么，究竟这位幸福的姑娘，会是我们场中的哪一位呢？” 游客中有不少对情侣，随着他的目光扫过，其中的女生们个个双颊泛粉，雀跃又兴奋，有人甚至将手放在胸口上，目光隐隐期待不已。 看着众人的反应，主持人表情很是满意，他伸出手，从那束玫瑰花里拿出了一张澹紫色的卡片，而后，在眼前慢慢地展开了。 蔡佳怡的胸口里则是仿佛多出了一只小白兔，在活泼之极地蹦蹦跳跳。 她轻轻咬住了红唇，屏住呼吸，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主持人会念出她的名字，而后她会露出难以置信又惊喜的表情，转身看向陈嘉鱼。接着，陈嘉鱼会拿出装戒指的盒子，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手捧鲜花，单膝落地…… 看着卡片，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大声地说：“这位幸福的姑娘……就是，现在在我们现场的……” 蔡佳怡的心跳愈发快了，她忍不住悄悄弯起了嘴角。 停顿了两秒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主持人终于揭开了答桉。 “戴晓佳女士！” 蔡佳怡愣了一下。 不远处，一个年轻女人勐地睁大了眼，抬手捂着嘴，一脸难以置又惊喜地转身看向身边的男伴。 接着，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她的男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单膝落地，并将盒子举在了她的眼前，深情款款地说，“佳佳，终我这一生中，所能想到最浪漫的事情，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人群沸腾了，众人齐声高喊。 “答应他！” “嫁给他！” “答应他！” 年轻女人瞬间红了眼眶，说不出话来，只会鸡啄米般的不停点头。 人群发出欢呼。 看着这一幕，蔡佳怡有瞬间的茫然。 她转头看向陈嘉鱼。 对上她古怪的目光，陈嘉鱼愣了一下，有些疑惑：“怎么了？” “……”蔡佳怡收回视线，语气平平地说，“没什么。” 她白白紧张和期待了半天。 结果居然是别人…… 难道，他不是准备在今天和她求婚的吗？ 陈嘉鱼端详着她，直觉她脸色有点儿不太对劲，但他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 就像是…… 期待了很久的某件事突然落空，从心底浮上脸的恹恹的失落和不开心。 “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蔡佳怡澹澹的说，依旧是那种没有平仄起伏的语调，“又吃烤肉又跳舞，有什么可不开心的呀？” “那你怎么看上去没精神？” “有一点累而已。” “……那要不要去旁边坐会儿，再吃点东西？” “不要，我想回去了。” “好，那我们回去休息。”陈嘉鱼牵住她的手，和她一起离开了。 回到营帐，蔡佳怡默默地坐到床边，也不搭理陈嘉鱼，往床上一趴，将脸埋到了枕头里。 一动不动了。 陈嘉鱼有点儿担心，抬起手，一下下地轻抚着她的头发，“是身体不舒服了吗？” 明明她的那几天还没到啊。 还是说沙漠晚上太冷，她穿得单薄冻着了？ “……”蔡佳怡趴在那儿，感受着头顶上自少年掌心传来的温厚触感，不知不觉，胸中的那一点点小郁闷消失了。 算了，他又没说过会是今天求婚，只能怪她自己想得太多。 只是，期待落空让她的心里多少有点空荡荡的，毕竟，她方才真的以为要求婚的是陈嘉鱼…… 不是就不是，反正她也没有那么恨嫁…… 就算他真的求婚了，她答不答应都还不一定呢，哼。 不想了。 蔡佳怡翻了个身，朝着陈嘉鱼弯起唇角，懒懒散散地道，“没事啦，就是身上有点酸……” “那我给你捏捏。” 陈嘉鱼说完，手指不轻不重地替她按摩了起来。 女孩儿像只猫儿般的眯起了眼，过了会儿，她方才惬意地轻叹一声：“好了。” 陈嘉鱼站起来说：“我去上个厕所。” “好。” 过了不短的时间，陈嘉鱼才回来了。 蔡佳怡正玩着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时间，随口问道，“怎么这么久，都快十点了。” “哦，我去问了一下，这附近哪儿最合适看星星。” “看星星？”她抬起头，看向陈嘉鱼。 “嗯，沙漠里的星空很美的，”陈嘉鱼微微一笑，“怎么样，要不要去？” 蔡佳怡的眸子瞬间亮了，“当然要呀。” “那多穿一点，现在比刚才更冷了。” 陈嘉鱼先给自己套了一件冲锋衣，一条防风裤，再换了鞋袜，然后坐到床边，托起她一只小脚丫，替她穿上了袜子，并将裤脚给扎紧，另一只脚也是一样。 穿好了袜子后，他再取出一双高帮的登山鞋给她。 沙漠徒步太远的话一定要穿高帮鞋，这样可以防止沙子钻进鞋里不舒服。 然后，蔡佳怡也套上了一件冲锋衣，陈嘉鱼弯腰替她拉上了拉链，退后两步，打量了几眼，看着全副武装的她，露出满意之色。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然后，他又在包里装上了一些如果发生意外时，可能派上用场的各种应急用品，将包背在背后，才牵上她的手，说：“好了，我们走。” 两人手牵着手地出了营帐。 沙漠的白天有三四十度，太阳一下山，气温就一个小时比一个小时低。到了这个时候，气温可能只有十度出头了，迎面来的风都带着沁人的冰凉之意。 外面逗留的游客也变得稀稀拉拉了起来。 “我们找个人少、安静的地方。”陈嘉鱼说着，牵着蔡佳怡，往沙漠的深处走去。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注意到了他们，问两人要去哪儿。 “去看星星。”陈嘉鱼答。 对方叮嘱他们别走得太远，注意安全。 陈嘉鱼回了声好，才和蔡佳怡一起，继续往前走去。 脚下的沙粒凉凉的，忽而软，忽而硬，一脚深，一脚浅，每走一步，都发出细腻到近乎听不到的轻响，时不时地漫过他们的脚背。 直到十几分钟后，露营基地的灯光和人声已经被彻底抛在了他们的身后。 陈嘉鱼和蔡佳怡才停下了脚步。 夜色中，沙漠无边无际，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沙丘，就像大海里起伏的浪涌。 而失去了灯光的影响，头顶的那片深蓝色的星光像是突然冲开了某种束缚，如海般地轰然倾泻、喷发出来。 这一刹那，从荡荡沙丘尽头那因遥远而只能看到模湖轮廓的黑色地平线，到那宽大到能容纳一切又神秘无比的茫茫苍穹，映入两人眼中的，无处不是梦幻一般的星光。 而在天穹的正中央，一道拱桥般的星河横亘大地，发出绚烂的光芒。 它宛如成了实质，在天地之间，在两人四周，缓缓流动着。 既神秘，又瑰丽。 像是瞬间进入了另一个无法言说的世界。 蔡佳怡仰望着那条壮丽到无法形容的星河，怔怔地睁大了眼。 陈嘉鱼抬起手，搂住了她的肩，问：“怎么样？” 蔡佳怡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现在还不是最美的时候。”陈嘉鱼也抬起头，看着星空，笑了一下，“再过两个小时，会更好看。” “是吗？”蔡佳怡喃喃地说，“现在已经很美了，过一会儿还会更美吗？” “对，我们等一会儿。” 两人坐了下来，耐心地等着。 蔡佳怡坐在他身边，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一只手和陈嘉鱼的握在一起， 过了会儿，风变大了，似乎又冷了几分。 陈嘉鱼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把冲锋衣的帽子给拉了起来，领子也扣了起来，一直到下巴都包得严严实实。 “冷不冷？”他问。 蔡佳怡微微一笑，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很暖和。” 然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但此时此刻，在这星光下，仿佛连他们的灵魂也正靠在一起，慢慢地交融，发出同频的震动，无限和谐，无限宁静。 时间慢慢地过去，头顶的星星越来越多，越来越明亮，就像是用钻石点满了整个夜空，每个星星都那么亮，它们在一起美的那么炫目。 “好多星星……”蔡佳怡终于发出了这两个小时以来的第一声喟叹，她定定地看着星空，长长的睫毛颤也不颤，“真的好美啊……就是不知道它们都是什么星星……” 陈嘉鱼抬起手，指着天上的那条星河：“这个是银河，你该知道？” “嗯。” “你看，在它两边有两颗特别亮的星星，还有一颗星星，在它的中间，也特别亮。” “看到啦。” “那颗就是织女星，学名是天琴座a星，银河对面和它遥遥相望的那颗是……” “牛郎星。”蔡佳怡接口道。 “对，牛郎星，也是天鹰座a星。”陈嘉鱼继续说，“中间那颗叫天津四，天鹅座a星，这三颗星一起，刚好构成了一个三角形，就叫做‘夏日大三角’。” “真的假的？”蔡佳怡弯起眼，笑着说，“你该不会知道我不懂这些，随便忽悠我？” “当然是真的。”陈嘉鱼说，“我以前看过不少天文学方面的书，而且也不是第一次来沙漠看星星了。” “好，那颗呢？红红的，亮亮的，是什么星星？”蔡佳怡兴致勃勃地抬起手，指着织女星南边的一颗发着红光的亮星。 “心宿二，天蝎座的主星。”陈嘉鱼说，“你看，它旁边还有十几颗星星，和它一起组成了一个s形，像不像一条蝎子尾巴，尾部正浸在银河的里面？” 蔡佳怡仔细看了会儿，认真点点头：“确实有一点像。” “从牛郎星向南，是人马座，它们中间的六颗星，就是我们常说的‘南斗六星’，它对面西北方向的是大熊座，也就是北斗七星……” “把织女星和牛郎星的连线延长，可以看到摩羯座……你要仔细点才能看得到，因为夏天的时候，它不是很亮……” “沿着天津四与织女星的连线向西南边向巡去，那是武仙座。” “武仙座西边，有7颗小星星，就是围成半圆形的那几颗，它们是北冕座……” “那b612呢？在哪儿？”蔡佳怡忽然问。 陈嘉鱼：“啊？” “就是小王子住的那颗星星啊。”她抬起手，指尖乱指了几个方向，小脸认真到煞有介事般地问着：“是在这边，还是那边？还是那边？” 陈嘉鱼笑出了声。 捏了下她的小脸，一本正经地说：“它太远了，用眼睛看不到，用你的心才能看到。” “是吗？”蔡佳怡闭上了眼，片刻后，她喃喃地说：“真的啊，我好像真的看到了它哦……” 陈嘉鱼的视线挪在了她的脸上，然后便再也无法挪开了。 在他的眼中，她比这世间最美丽的星光还要美丽一千倍、一万倍。 他搂住她的手臂一点点的收紧，脸慢慢地凑近，然后，微微低头，嘴唇含住了她的唇。 夜色中，有风吹过来，唇和唇之间，有几粒软软的细沙在磨擦。 世界悄无声息，只有无数繁星在安静地闪烁着，就像是无数双会发光的小眼睛，在安静地看着他们。 这一幕，似乎变成了停留不动的永恒。 许久后，他们才终于分开。 微低着头，用自己的下巴轻摩着她的鬓角，最后，嘴唇落在她小巧的耳边。 “我爱你。” “我也爱你。”她低低地回。 如祈祷般的虔诚。 又过了几秒，陈嘉鱼才再次开口：“对了，我有个东西……想给你。” 蔡佳怡微微一怔。 接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悄悄弯起了唇角，眸子也变得温柔无比。 “什么东西呀？” 第298章 你帮我带上吧。 陈嘉鱼却并没有回答，只是转而说了另外一件事。 “我记得，小王子的故事是发生在撒哈拉的沙漠里……” “对啊，怎么了？” “可惜，我们去撒哈拉不那么方便，所以我才特意带你来这里。” 陈嘉鱼松开了手，站起来，转身面向着她。 然后，单腿半跪了下来。 “我记得，你曾经给过我一个清单，叫做“情侣们必须要做的一百件事”，”陈嘉鱼注视着她，轻声地说，“我们还有很多件没做，不过没关系，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们可以慢慢的、一件一件的去做完它们。” 语罢，他低头，拉开了左侧口袋的拉链，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暗红色锦盒，放在手心中，再递到了蔡佳怡的眼前。 蔡佳怡抿了抿唇，将它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她白皙的指尖轻轻打开了盒盖。 一枚戒指出现在她的眼前。 它与星光交映着。 一时间，竟然分不出哪个更美丽，更璀璨。 蔡佳怡看着戒指，眸子一霎不霎，过了会儿，才轻柔地开口道。 “好漂亮……” “喜欢吗？” “嗯……”她点了点头，将锦盒再递给陈嘉鱼，“你帮我带上。” 陈嘉鱼把戒指取了出来，刚想替她带上，犯了难：“带哪个手，哪个手指？” 蔡佳怡噗嗤一声笑了，将左手伸给他，“这个手……无名指。” 陈嘉鱼微微一怔，他虽不知道求婚戒指戴哪儿，但无名指是戴结婚戒指的位置，却是听说过的。但在短暂的怔愕了一秒后，陈嘉鱼就明白了，他一只手拿起戒指，一只手捧着蔡佳怡的左手，仔仔细细地替她戴在了无名指上。 就像是有一颗真正的星星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蔡佳怡垂着眸子看了会儿，才声音极轻极轻地说：“真奇怪……被求婚，应该是很开心、很幸福的事情啊，怎么会让我这么想哭呢？” 她说完，抬头看向了陈嘉鱼。 此时此刻，天空中只有一道弯弯的月牙儿，她的脸上却有两道。 而那两道月牙儿里，还闪着一点点的、湿润的星光。 看着她，陈嘉鱼不禁想。 童话里的那种最完美的幸福，也许，就是他们现在这样…… 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蔡佳怡有时看看星空，有时低头看看手上的戒指，过了会儿，想到什么，打量了一眼陈嘉鱼光秃秃的手指，问：“你的呢？” “啊？” “你怎么没有戒指？”蔡佳怡撅了下唇角，“回去我就给你买一个，你也要天天戴着，代表你已经有主了，知道吗？” 陈嘉鱼笑：“行啊，你说了算。” …… 旅行结束也到了八月底，两人回汉楚市简单修整了两天，就去了燕京。 到燕京后，蔡佳怡又去商场的珠宝专柜挑了一对情侣对戒，简简单单的那种素圈款，男款的自然是给陈嘉鱼，女款的是她自己带，至于那枚求婚戒指则是被她小心珍视的收了起来。 九月底。 燕京，某家中档咖啡厅。 陈嘉鱼、侯子凡和夏宇一起走了进去。 “请问是两位吗？”一名女服务生迎了上来，看着十八九岁的年纪，个子不高，脸圆圆的。 陈嘉鱼说，“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何彦在吗？” “你们找何彦呀，等会儿，我去叫他。”女服务生说完，转身哒哒哒地朝着某张桌子跑去。 紧接着，她伸手在一名正招呼着顾客点单的男服务生的肩上拍了下，又冲他说了什么，他连忙转头，当看到陈嘉鱼他们时，顿时一脸喜不自胜，无声地用口型示意他们稍等一会儿。 于是，三人一起找了张桌子坐下。 两三分钟后，何彦走到了桌边，笑着说：“你们怎么来了？” 一年多没见，他很明显的长高了，嵴背挺得直直的，目光明亮面带笑容，很是精神。 侯子凡咧嘴一笑：“你上次不是说周末会在这家咖啡店打工吗？我们特意来看看你。” 今年的高考里，何彦发挥出色，如愿以偿地考上了燕京理工大学，还申请到了助学金，生活方面并没有问题。不过，他还是在这家咖啡店找了份周末的兼职。 闻言，何彦笑了，又说：“对了，你们想喝点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侯子凡说：“要你请什么客，我们鱼哥刚卖了版权，大几十万呢，有的是钱！” 何彦一愣，看着陈嘉鱼：“你小说的版权卖了？” “嗯，六月就卖了。”陈嘉鱼笑了下。 那本书完结没多久，编辑就告诉他，有公司想要买他的小说版权改编成网剧，但各种手续繁琐，一路走下来，直到前几天，版权费才正式到账，一共八十几万。 这数字乍一听起来不算太多，不过，作为一个尚且寂寂无名的小作者，其实挺不错的了。 何彦忙说：“恭喜恭喜。” 侯子凡要了一杯摩卡拿铁，陈嘉鱼和夏宇都是冰美式。 过了两分钟，何彦把咖啡端了过来，一起的还有三块小蛋糕。 他放下托盘，略带歉意地说：“你们先吃着，现在有点忙，等会儿空一点，我再来和你们聊天。” 这时，那个圆脸女服务生走了过来，笑着说：“你和你的朋友聊一会，我和店长说过了，今天你的工作我来做。” 何彦愣了愣：“啊，你不是要下班了吗，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啦。”她笑眯眯的说，“我们是朋友嘛，互相帮忙应该的。顶多下次我有事的时候，你帮我好啦。” 何彦挠挠头，憨笑道：“那就谢谢你了啊。” “都说了不用谢了。”圆脸女服务生笑。 侯子凡端着杯子，视线在两人身上晃来晃去。 等圆脸女服务生走开，他便冲何彦挤眉弄眼，一脸八卦，“刚才那个小姑娘挺可爱的啊，老实交代，和你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我们就普通同事……” “别装傻，我怎么感觉她对你有点意思啊。” “真就普通同事关系。”何彦坐下，笑笑，“我有自知之明，我这个条件就不想什么谈恋爱的了。” “你妄自菲薄个毛啊，我就觉得你挺好的。” “呵呵，你们呢，最近怎么样？” 四人聊了几句后，何彦突然看到了陈嘉鱼左手上的戒指，有些好奇，“这个……” “哈哈哈，你也觉得娘？”侯子凡拍着大腿嘲笑道，“刚才我一见他面就发现，哪有大男人没事戴个戒指的？笑死了，和个娘炮一样。” 陈嘉鱼说：“滚你，这是情侣对戒，爱的绑定，你这种没有女朋友的人懂什么。” “我怎么没有女朋友了？”侯子凡扬头吹牛，“朱舒不是我女朋友吗？” 陈嘉鱼毫不留情的戳穿他：“也不知道前几天和她大吵一架，喊着不分手不是人，还和她互相拉黑了的人是谁？” 侯子凡：“……” 靠，扎心了。 何彦一愣：“你又和朱舒吵架了啊？” “你应该问，他什么时候不和朱舒吵架。”夏宇补刀，“每天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冷战，我们都烦死了。” 原来侯子凡和朱舒两个人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每次吵架后，一开始谁也不肯先低头下台阶，然后就冷战。 正因此，侯子凡经常在陈嘉鱼和夏宇的面前放狠话，说这次不和朱舒分手就不是人。结果，大多数时候都是侯子凡先熬不住，悄摸摸地曲线救国，让蔡佳怡替他说几句好话。 和好没几天，又会为一点小事吵起来。 这么周而复始的多次下来，陈嘉鱼和夏宇都从一开始的担忧紧张，变成了现在的麻木无所谓，每次侯子凡来诉苦，他们就一阵“哦哦啊啊”，表示有在听。 何彦有点担忧地问：“你俩老吵架吗？” “算了不提了。”侯子凡有点意兴珊地叹了口气，吐槽道，“我都不知道我这恋爱谈得有什么意思……唉，真是……” 陈嘉鱼默默的端起咖啡喝了口。 在他仅剩不多的未来记忆里，侯子凡和朱舒谈了几年后，最后还是说了再见——不是不再喜欢彼此了，而是发现不合适，冷静思考、给予祝福后的和平分手。 而在和朱舒分手后，侯子凡只是在“失恋”的情绪中略消沉了一段不长的时间，就恢复了。 陈嘉鱼觉得，“失恋”这个词，其实很不合适。 人生的路，跌跌撞撞，第一个让我们心动的那个人，未必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我们的那一个，也未必是能陪伴着我们走到最后的那一个。 走到中途，发现两个人的目的地并不一样，分开了再各自前行，也是人之常情。 不要把一段结束的感情当做是失败，或是失去。 而要把它们当做是试炼，是对你寻找到那个真正合适的人的试炼，当你受到了这个试炼，并记住了在其中获得的经验、教训，那么下一次，你就会做得更好。 “算了算了，不说了。”侯子凡甩了甩头，似乎要把这些烦恼从脑子里甩开。 坐他旁边的夏宇第一反应就是捂住杯子，并挪开了点。 侯子凡：“？？” “我怕你的头皮屑飞过来。”夏宇老老实实的说。 等咖啡喝得差不多，陈嘉鱼去把单买了，回去的时候，侯子凡他们正商量着待会儿去哪儿玩。 “你们玩得开心点，我就不去了。”陈嘉鱼说。 “为什么？”夏宇问。 “我待会儿还有事，和人约好了。” “靠，你居然还能和别人约好了？”侯子凡啧了一声，怪声怪气地说，“有情况啊你，蔡佳怡知道吗？要我们帮你保密吗？” 陈嘉鱼无语：“胡说什么呢，蔡佳怡她妈妈昨天从国外回来了，我得去见见。” “哦，原来是去拜见丈母娘啊。”侯子凡表示理解，“那是应该重视一点的，去去。” 陈嘉鱼朝他们挥挥手，走出了咖啡厅。 其实他和蔡妈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去年对方从国外回来时，陈嘉鱼就和蔡佳怡一块儿陪对方吃过两次饭，丈母娘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两回熟，这第三次见面，气氛比前面两次都要融洽不少。 蔡佳怡粘在蔡妈妈的身边，将戴着戒指的手出示给她，用一种略带炫耀的语气道：“妈，你看，这就是我之前让你看过的，陈嘉鱼送我的戒指，怎么样，很漂亮。” 只略掠了一眼，蔡妈妈就判断出这枚钻戒是真品，价值不菲。不过，她早就从女儿的口中得知了陈嘉鱼求婚，而女儿也答应了下来的事，倒也没太惊讶，只是抬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微笑着点点头，“很漂亮。” 一顿饭的气氛很融洽，蔡佳怡不时给蔡妈妈夹菜，也会给陈嘉鱼夹菜。 她嘴巴又甜，这时候火力全开，哄得蔡妈妈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饭吃得差不多了，蔡妈妈拿起温热的湿巾，擦了擦嘴，才笑着说，“看出来，你们两个对这份感情都是认真的，我也就放心了。”言罢，她又看着陈嘉鱼，问道：“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陈嘉鱼说，“阿姨您问。” “我记得你不是燕京人，那你有没有想过，毕业以后的去留？”蔡妈妈不紧不慢地问，“毕业以后，你是打算留在燕京，还是怎么？” 陈嘉鱼微微一怔。 这个问题，他确实还没仔细想过，一时间，也在思考着答桉。 “妈，我们两个离毕业还早着呢，现在问这个干嘛，”蔡佳怡撒娇道。 “早吗？不，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问得越早越好。” 陈嘉鱼沉吟了会儿，说：“如果蔡佳怡不反对的话，我确实是想回家乡，因为，我还有妈妈，还有妹妹需要照顾。” 蔡妈妈追问：“那要是她反对呢？” “谁说我反对啦？”蔡佳怡抢着说，“我同意呀。” “……”蔡妈妈侧过了脸，无奈地看着女儿，摇了摇头，“你想过吗，你要是真的决定和他在一起，未来就得跟着他去一个无亲无故的陌生城市……而且，不是一年、两年时间，是未来的几十年……”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没关系啦，我也挺喜欢汉楚市的，我在那里呆了一年，感觉特别好，特别亲切，简直就像我的第二故乡一样。”蔡佳怡弯起了唇，“而且，一个人幸福与否，从来不是由住在什么地方而决定的，对妈妈。” “那你就不管妈妈了？”蔡妈妈哼了一声。 “怎么可能呀，”蔡佳怡弯起眼，扯着老妈的袖子轻轻摇晃着，“我又不是不回燕京啦，再说了，妈妈你要是真的想我，也可以搬来汉楚市嘛，不如到时候，我买两套房，我们做邻居？” 蔡妈妈看着她，过了会儿，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算啦，你自己将来不会后悔就行了。女儿大了留不住，我也没办法。” 晚上八点多，与丈母娘的第三次会面总算顺利结束。 母女俩几个月没见，蔡佳怡自然要留下来陪老妈再说会儿体己话，陈嘉鱼则是先回了两人的爱巢。 到了晚上十点，蔡佳怡也回来了。 她边走进房间，边问：“你洗澡了吗？” 陈嘉鱼边码字边回答：“洗过了。” “哦，”蔡佳怡顿了顿，问，“那要不要再洗一次？” 陈嘉鱼当然听懂了她的意思，立即停下码字的手，抱着她亲了又亲，最后，两人才一起进了浴室洗澡。 快到十一点，这个澡终于洗完了，陈嘉鱼先给蔡佳怡吹了头发，再给自己去吹，吹到半干就好了。 他放下吹风机，回到了房间，却看到蔡佳怡正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呢？” “就是……那个东西啊。”蔡佳怡头也不抬，继续一通翻，嘴里说，“那个我们一直没用过……都快过期的东西……放哪儿了你？对了，这段时间你没买过？那之前买的带过来了吗？哎，时间太久了，我都没印象了。” 第299章 我就喜欢你这种坏女人槰稹 陈嘉鱼一头雾水：“？？？什么东西？？” “非常重要的东西。” “非常重要的东西？什么啊……你说清楚一点。” 蔡佳怡转过脸，看着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过了几秒，红唇才微动了一下，吐出几个轻不可闻的字。 陈嘉鱼竖起耳朵，还是没捕捉到。 “我听不见。” 陈嘉鱼走近几步，在她面前俯下身子，修长的双臂撑在她的身体两边，“你再说一遍？” 看着他似乎全不知情的脸，蔡佳怡不说话了，小脸一点点烧起来。 “你是真没听到假没听到……” “啊？” 蔡佳怡抓起枕头捂住了微红的小脸，过了会儿，里面才细声细气地飘出了几个字，“笨蛋，是安全措施啦。” 安全措施？ 陈嘉鱼愣了两秒，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说的是那个？” 那个是哪个，他没指明，蔡佳怡却点了点头。 “……你找它干什么？”陈嘉鱼问。 蔡佳怡挪开枕头，看着他。 她刚洗过澡，身上香得不行，前些时刚烫的长长卷发，像海藻一般地披散在肩后，灯光下，脸蛋红红的。 “当然是用呀……难道吹气球呀？”她小小声地回答。 陈嘉鱼的心脏突然跳得快了几拍。 舌头也像是打结了一寸，下意识地说：“时间……不是还没到吗？” “笨蛋。” 白皙的小脚丫轻踢了他一下，娇嗔着，“我妈都已经默认了啦……” “……阿姨默认了？我怎么不知道。” 陈嘉鱼的耳根开始发烫，按捺住乱跳的心脏，又问了遍，“你确定？” “我妈会问你以后的打算，就是已经同意了，笨蛋。”蔡佳怡看着他，轻声说：“而且你走了之后，她和我也聊了很多……” “妈妈说，如果我想清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承担得起自己选择的后果，无论将来如何，都不会后悔，那么她就不会再对我们的事情指手画脚。” 她抬起了手，指尖轻轻抚摩着陈嘉鱼的脸颊，慢慢地说。 “我说，我想好了，绝对不会后悔。” “我爱你，是因为爱你比不爱你更让我愉悦。我对你好，是因为这是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我想要让我自己属于你，是因为每当我想到，我们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时，就会发自内心的幸福……” 有什么，比“真的爱过”，更珍贵，更美好呢？ 所以，她绝对不会后悔。 陈嘉鱼心跳得更快了，嗓子眼也有点发干，喃喃地说：“家里没有……就算有，也可能不能用了。” 早知道丈母娘会提前大半年松口，他就事先买几盒备着了…… “哦，那也没关系。”蔡佳怡眨了眨眼，小声说，“这几天，人家好像是安全期……” “不行。” 陈嘉鱼立刻直起身子，说，“你等着，我现在出去买。” “啊？都十一点多了……超市已经关门了？” “没事，我先去看看，就算超市关门了，我记得前面那条街还有家24小时的便利店！” 说罢，陈嘉鱼快步飞奔了出去。 据说，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人类会爆发出远超平常的能力。 就比如陈嘉鱼，这辈子他都没跑这么快过。 以他现在的速度，放到奥运会，说不定还能得个奖牌什么的。 超市不出所料的关了门。 陈嘉鱼又往前跑。 那家24小时的便利店，就在四百米外的另一条街上。 几分钟后，陈嘉鱼停住脚步，难以置信的看着马路对面——便利店的卷帘门居然紧紧地闭着。 “不是24小时营业吗？” 现在的商家，能不能有点守信敬业精神？ 正打算换一条街看看，一家还在营业的药店突然跳入了陈嘉鱼的眼中。 药店的话……应该有卖？ “小伙子，买点什么药？” 店里是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看上去三十左右，抬眼看向刚走进来的陈嘉鱼，笑着招呼。 “呃……就是那个……那个……”陈嘉鱼摸了摸鼻子，突然有些难以启齿。 失策了，应该先把脸蒙上再进来的。 看着他的视线鬼鬼祟祟地不停往某处瞟，女医生也是见多识广，瞬间了然。 “哦，是要买拦精灵？” 陈嘉鱼憋了半天，才挤出了一个字：“对。” “要哪个牌子的？” 一个字出来，后面就好像轻松了。 “呃……好用点的就行。” “杜蕾丝和岗本都卖得挺不错的，那你是要超薄、光面还是螺纹、浮点啊？” 陈嘉鱼，“……” 靠，怎么这么麻烦？ 之前他是在超市，趁人不注意抓了一个就走，哪会留心这么多啊？ 再说了，这种知识小电影里也没讲啊…… “哦，不知道选哪种好是，”女医生一副很懂的样子，看着他笑了，“我给你拿个混合装，回去都试试。” “……好。” 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拿到手里，陈嘉鱼松了口气，“多少钱？” “58块。要不要再带点别的药？” “……什么药？” “预防会痛啊、肿啊之类的，有备无患。”女医生很贴心地说。 陈嘉鱼：“……好。” 结完账，一秒也不想多留，拿着东西就跑，到了门外，简直有种逃出生天的解脱感。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推门进房间的时候，蔡佳怡正好转头看过来，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塑料袋上，顿时，原本已经恢复白净的小脸，又开始泛红了。 “买回来了。” 跑的太急，陈嘉鱼还在喘气。 蔡佳怡垂下睫毛，唇角却悄悄翘了起来，“哦。” …… “要关灯吗？” “……随你。” “那不关，我想好好看你。” …… …… “疼吗？” “……没事。” …… …… 人影在床头细微的晃动着，房间里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我爱你。”女孩儿呈在灯光下的小脸潮红润泽，眸子里水雾朦胧，几根手指紧紧地扣住陈嘉鱼的肩，又反复松开，整个人对他毫无保留地绽放着信赖和爱意，带着啜泣地重复着：“我爱你。” 陈嘉鱼低下头，用力吻她，“我也是。” 幸福是什么感觉呢，大概就是现在这样，从外到内，与心爱的人彻底合为一体，密不可分。 …… 对了，他觉得螺纹的好用。 …… 次日一早，几丝明亮的阳光沿着窗帘缝隙照进卧室。 醒来的时候，怀里女孩儿正像条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脸蛋亲密地与他贴在一起，呼吸轻轻喷在他脖颈上。 陈嘉鱼笑了一下，用指头轻拨了下她长长的睫毛，下一秒，就看到她闭着眼，却细微地揪起眉毛，嘴也撅了起来。 怕吵醒她，陈嘉鱼立即停下动作。 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的把旁边的手机摸到眼前，关掉闹钟，又发了两条信息，便将手机扔到一边，再次闭上眼。 过了会儿，蔡佳怡才睁开了眼，看到了身边的陈嘉鱼后，她一怔，先看了下时间，接着连忙伸手推了推他，软软的说，“还睡呀，你上午不是有课吗？都要迟到了。” 声音中带着些与往日不同的轻哑。 “今天不想去了，已经让蒋敬他们帮我签到了。”陈嘉鱼睁开眼，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叹气道，“我终于知道，古代那些为了美人不早朝的昏君都是怎么来的了。美人在怀，别说江山了，要我的命都行啊。” 蔡佳怡噗嗤一声笑了，下一秒，不自禁地蹙起眉，轻咝了声。 陈嘉鱼连忙问：“还难受啊？” “……有一点。”她小声地说完，用手臂撑住床，支起半个身子，“我先去洗个澡。” 昨天两人都累了，随便收拾了下就睡了，没来得及洗澡。 “我抱你去，正好我也洗个。”陈嘉鱼立即说，“我昨天还买了药，洗完澡帮你涂点。” 这一整个过程中，蔡佳怡的脸简直烧成一朵火烧云。 当她发现某件事后，忍不住又轻啐了口：“折腾了半夜，你的精力怎么还这么旺盛呀？” 她都快累死了，他还…… 陈嘉鱼：“太小瞧人了……我昨晚都没使劲。” “……”蔡佳怡的脸更红了，“你闭嘴，不许说了。” “本来就是，我都不敢怎么使劲，总觉得快一点你就得散架了。以后还是每天早上跟着我一块儿跑步，免得以后的体力越来越不行……” “你还说~你还说~” 蔡佳怡羞死了，伸手去捂他的脸。 陈嘉鱼：“哎哎你别乱动，我这药还没涂完呢，都看不清了。” “看……看什么？” …… 等收拾好，陈嘉鱼又出去买早点，顺便把房间里的垃圾也带出去扔了。 蔡佳怡则是靠在床头玩着手机。 片刻后。 “我买了你喜欢的豆浆和小笼包，来吃。”陈嘉鱼看着她问，“能起床吗，要不然，我抱你起来？” 蔡佳怡很努力地下了床，抬脚有点儿虚浮地走了两步，就皱起了眉，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害的。” “嗯，是我的错。”陈嘉鱼虚心的承认错误。 趁着她吃东西的时间，把床单给换了。 吃完早饭，蔡佳怡也给自己请了个假，然后又回到床上靠在那里玩手机。陈嘉鱼给她切了点西瓜摆在床头，又把笔记本拿过来，坐在床边，边码着字边陪她，不时用牙签插块西瓜喂给她。 “甜不甜？” “嗯。”蔡佳怡弯着眼睛笑起来。 怕她不舒服，一整个白天，陈嘉鱼都没敢怎么她，倒是给她细心地涂了三四次药，一直到了晚上，再很老实的抱着她入睡。 刚躺下来没多久，便感觉到一只温软的小手悄悄探过来。 “那个，我好像已经好多了……”她贴在他耳边，小声说。 …… …… 一通交流，第二天陈嘉鱼起来都神清气爽，意气飞扬，直接就兑现诺言，拉着蔡佳怡去跑步。 毕竟是年轻小情侣，再加上已经大二了，后面的一段时间，两人宿舍也回得少了，没课就回到小窝里腻乎，花样解锁各种地点各种姿势。 夏去秋来，转眼树叶飘落。 大二比大一还忙，所以，陈嘉鱼照例是养老型码字，尽管这样，他的第二本书也上架了。 这本书他选的是仙侠+恋爱文的题材，讲的是穷书生和狐狸精的故事，因为有前一本书的读者基础加成，这次的24小时首订直接突破了一万。 蔡佳怡是陈嘉鱼的第一个读者，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看着他刚码好的新章节，吃吃地笑：“这个狐狸精怎么和我这么像啊？” “对啊，照着你写的。”陈嘉鱼侧过脸，声音很响亮的唧了她一口。 她白净娇嫩的小脸上顿时浮起一块浅粉的印子。 陈嘉鱼觉得怪可爱的，又唧了一口，才说，“谁让我就喜欢你这种坏女人呢。” 蔡佳怡羊做生气，伸手掐他的腰：“我坏？我哪儿坏啦？” 陈嘉鱼抱着她，这里亲一下，那里亲一下，亲个没完：“天天采阳补阴，还不坏啊？” 她红了脸，“下流”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被陈嘉鱼堵在了唇里。 两个人亲了会儿，慢慢地就滚到了床上。 蔡佳怡眼里有一丝迷离，伸手轻轻推他，喘着气说：“现在还早，等晚上啦……”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这事儿不分时间。”陈嘉鱼低头轻轻咬她的脖子，“白天要，晚上也要。”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蔡佳怡说：“有电话。” “不管它。” 拿过手机，陈嘉鱼看也不看，就按了关机键。 云收雨歇之后，蔡佳怡已经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弹，趴在陈嘉鱼的大腿上，像个软软的小面人儿任他摆弄。 “你都没怎么动过，怎么就累成这样？”陈嘉鱼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感叹道：“跑了两个月的步，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啊，我总怕你被折腾坏了，要不要再加点力量训练？” “……”她指尖没甚力气地掐了他大腿一下，哼道，“不要，我才不想变肌肉女。” 陈嘉鱼和她科普女生做适度的力量训练，只会让线条变得更完美，是不会变肌肉女的。 “不听，我不听~”蔡佳怡捂着耳朵，哼哼唧唧地表示不乐意。 陈嘉鱼也只能作罢。 算了，她现在这样也挺好，细胳膊细腿的，抱起来像只小雀儿一样，还省力。 第300章 咨询师扮演游戏 洗完澡之后，陈嘉鱼想看几点了，伸手拿出手机，按了下，才发现关机了。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有电话，而他不想“正事”被打扰，都没顾得上看是谁打来的，就把手机给关了。 开了机，一翻未接来电记录，是阮秀莲打来的。 陈嘉鱼便拨了回去。 “妈，有事儿吗？” “没事，就是妈最近看天气预报，燕京明后天有寒潮，就打个电话，提醒你和小怡记得添秋裤……还有，前两天我发现了一家点心店，做的猪油饼和绿豆糕味道特别好，小怡肯定爱吃，我寄了两盒过来，明后天快递就该到了，你注意收一下……” 听着阮秀莲的絮絮叨叨，陈嘉鱼附和着，“嗯、嗯，好的，我知道了。” 这不能怪他敷衍。 他虽然是孝顺的，每隔一两天就会和阮秀莲打一次电话，但包括循环的时间在内，朝夕相处了上百年，他总感觉该说的都说完了，怎么都找不出太多的话讲，也只能听着“嗯嗯啊啊”了。 几分钟后，阮秀莲就让他把手机给了蔡佳怡。 女孩儿言笑晏晏地和阮秀莲聊着天，陈嘉鱼则是坐在了笔记本前，继续码字，不时竖起耳朵，听着一老一小两个女人的对话。 也不知道她们哪儿找出的这么多话题，从燕京与汉楚市菜市场的物价对比，到小区里的流浪猫又多了几只，再到某某明星被曝光偷税漏税包养小三儿…… 差不多过了半小时。 “阿姨也要注意身体哦，以后我们再聊。”蔡佳怡才将电话给挂了。 陈嘉鱼感叹着：“和我妈聊这么久，你不会觉得烦的吗？” 蔡佳怡走过来，把手机还给了他：“你是男孩子，早早她年纪小又要读书，平时阿姨肯定也没什么人能说话，我陪她多聊聊天也是应该的。”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好呢？”陈嘉鱼看着她，笑了起来。 “阿姨也对我很好呀，”蔡佳怡笑盈盈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对我好，我自然会对谁好。最重要的是，谁让我把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给骗走了呢？” 陈嘉鱼笑了：“我觉得我才是骗走你的那个。” “是嘛，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她亲了他一口。 到了傍晚，陈嘉鱼和她一块儿出门去吃晚饭。 走了一圈，看到家麻辣烫，想着好久没吃这玩意儿，两人一块儿进去了。 “一份羊肉、千张、基围虾、鸭血、白玉孤……海带苗要不要？要，是，再来份百叶、娃娃菜……” 在一起这么久，两人对彼此的口味都了若指掌，陈嘉鱼喜欢海鲜和牛羊肉，蔡佳怡喜欢豆制品和菌孤，肉也能吃点，两人都不太爱吃各类丸子，三言两语就决定好了。 “一份中辣微麻，一份微辣微麻，都加蒜香菜和麻酱，麻酱多一点。” 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个中年女人领着个小女孩走进了店里，显然是母女俩。 正是饭点，再加上这家店的味道不错，所以位置都坐满了，只剩下陈嘉鱼他们这一桌还有两个空位。 母女俩走了过来，礼貌地开口问：“请问，这两个位置有人吗？没有人的话，我们能不能坐在这儿？” 蔡佳怡笑着说：“没人，可以坐的哦。” 女人便牵着小女孩坐了下来，说：“快谢谢哥哥姐姐。” 小女孩乖乖地说：“谢谢哥哥姐姐。” 陈嘉鱼和蔡佳怡都笑了下：“不用谢。” 女人让小女孩坐这里，不要乱跑，她去取菜，小女孩乖乖地点头。 因为吃的有点热，蔡佳怡掏出皮筋，将披散在脑后的头发扎了起来，于是，便露出了半截白皙的脖颈。 小女孩转头望着她，忽然注意到蔡佳怡的脖子上有个若隐若现的小红印。 眨眨大眼睛，她好奇地问：“姐姐，你的脖子怎么啦？上面怎么有个红印子？” 蔡佳怡有点不解，拿出手机照了一下，小脸微微一红，又把头发放了下来，挡住了那个红印子，而后，看着一脸求知若渴的小女孩，她先瞥了陈嘉鱼一眼，才忍着笑回答：“被小狗咬的。” 陈嘉鱼：“……” “啊？被狗咬的？我妈妈说，被狗狗咬了一定要打针，不然会得狂犬病的，狂犬病可危险啦，姐姐你打过针了吗？” 蔡佳怡笑嘻嘻地：“打了哦，咬完之后就打针了。” 陈嘉鱼：“……” 吃完麻辣烫，两人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来到了一家大商场。 过几天便是沉念初的生日，蔡佳怡打算给她挑一份礼物。 几个月前，她过生日时，沉念初送了条品牌手链。而无论是礼尚往来也好，还是因为之前的人情也好，蔡佳怡都不应该没有任何表示。 何况，两个女生的关系还挺不错，平时虽说很少在网上聊天——毕竟，沉念初本来就不是个会主动找人聊天的性子，但据陈嘉鱼所知，她们偶尔会约着一起去图书馆或是在食堂吃饭。 倘若由知道三人关系的其他人看来，可能会难以理解两个女生如今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 情敌什么的，不变成仇人就不错了，怎么还能这么相处呢？ 但陈嘉鱼知道，一方面，是因为蔡佳怡确实很会揣摩人心，只要她愿意，就能十分容易的获得一个人的好感。 更关键的是，蔡佳怡并不讨厌沉念初，甚至可以说，除了对后者有一丝负疚感之外，还挺喜欢她。 两个女孩儿的性格其实算得上迥然相异。 和外热内冷的蔡佳怡比起来，大概是由从小的教育和家庭环境决定，虽然沉念初看着清高疏离，难以接近，有时候也过于不接地气，但无论从思维还是感情、性子来说，都其实是一个特别单纯、干净的女孩儿。 单纯、干净到像一副水墨画，没有任何参杂不清的颜色。 你对她付出三分真心实意，她就会掏心掏肺的还你十分，完全不用担心，她会因为利益或是冲突，做出背叛朋友的事。 也是蔡佳怡最喜欢的一种人。 两个女孩儿都是彼此欣赏的。 只是很不巧，她们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但即便这样，在经历种种，打开了心结之后，她们依然成为了朋友。 在商场里挑来挑去，最后蔡佳怡选中了一瓶大牌香水，又加钱买了一个礼盒，用来包装香水。 盒子里有张贺卡，填写贺卡时，她先写了几句常规的祝福语，签上了她自己的名字，再将笔递给陈嘉鱼，“你也签个名，当做我们一起送的。” 陈嘉鱼拿过笔，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了她的后面，并加了一句“生日快乐。” …… 秋季的燕大很美，未名湖在阳光下泛着潋艳的金波，湖面上三两只水鸟从容凫游，岸边的银杏树早就金黄一片，金色的秋叶和着秋风缓缓飘落，如一片片小小的信笺，落在了正坐在湖边的蔡佳怡和沉念初的肩上。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送你的，生日快乐。”蔡佳怡笑着将礼盒递了过去。 沉念初低眸看了眼，正要接过礼盒，视线无意中落在蔡佳怡左手的无名指处。那里并没有任何装饰，因为在来之前，蔡佳怡已经特意地将她和陈嘉鱼的情侣对戒摘了下来。 但，有一圈极澹极澹的压痕。 心底最深处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沉念初表情不变地将礼盒拿到手中，微微笑道：“谢谢。” 顿了顿，她又说：“要是……将来你和他结婚了，记得要给我一张请柬。” 蔡佳怡说：“好。” 两个女生又聊了一会儿，才在湖边分别。 站起身来，沉念初看了会儿蔡佳怡的背影，才转回视线，有些惘然地盯着草地上的几片金色的秋叶。 以前的她不知道如何去爱，现在知道了，却似乎已经彻底的晚了……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让她回到当初那个夏季的下午…… 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时光又怎么可能倒流呢？ 转眼间，两人的恋爱也整整两周年了。 近年底的时候，蔡佳怡又去做了个新的卷发。 十月初的时候她刚把发型换回黑长直，刚过两个月，又不喜欢了，换成了蜂蜜色的大卷。 这种发型一般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很难驾驭，但她却不一样，那种既妩媚又天真、微妙的处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风情，在她的身上融合得几乎是完美，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看着她的新造型，陈嘉鱼突然恍忽一下，不经意间回忆起了什么，于是，下午就把她拉到眼镜店，按照记忆，挑了一副金边的平光镜。 “戴上看看？” 看着那副眼镜，蔡佳怡眼波微动，已经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吃吃地笑道：“怎么了，想玩咨询师扮演游戏呀？” “没有。”陈嘉鱼面不改色，“就是觉得你这样搭配起来好看。” 蔡佳怡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想玩也没关系啊，除了扮演咨询师，只要你喜欢，我还可以扮护士，扮女仆，扮小猫……” 她这么一说，陈嘉鱼的脑子里就不禁浮现出了一些限制级的画面。 比如说，一身白色护士服，头戴同色系的护士帽的蔡佳怡，微俯下身子，衣领内露出浅浅丘壑，睁着琥珀色的眸，贝齿微露，笑容温柔又妩媚地看着他：“很难受吗？要我帮帮你吗？” 又比如说，一只匍匐在地板上的小猫咪，猫耳朵猫尾巴和毛茸茸的小爪爪一应俱全，小屁屁微微翘起，乖巧又可爱地望着他，“喵呜~，人家要撸撸……” 再比如说，前面看着还很正常，背后却是镂空的女仆装，睁着无辜的眼，白色丝袜紧紧包裹着一双纤细的玉腿，正乖巧地跪坐在床上，软软糯糯地说，“主人，人家已经帮你暖好床了哦，还需要别的服务吗？” …… 陈嘉鱼就想了一会儿，立即有种暴涨到绷不住的感觉，顿时一阵勐咳，“咳咳咳，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蔡佳怡吃吃地笑了起来。 …… 回去以后，两人好好地玩了一番“咨询师扮演游戏”。 年轻漂亮的女心理咨询师被逼到角落，花容失色，却求助无门，最终惨遭来访者一次次的疯狂凌辱、无情鞭挞，不停发出凄厉的惨叫，最后躺在床上，浑身布满痕迹，像一个没了生气的破布娃娃，简直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天啊，为何如此美丽的女咨询师竟然遭此毒手，为何来访者如此丧尽天良？ 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良心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又或者是人性的扭曲？ …… 几天后的某个晚上，陈嘉鱼忽然想起来了蔡佳怡之前说过的话，顿时有点跃跃欲试。 悄悄的在x宝上精心挑了一个非常贴心的可定制尺寸的店铺，评价也看着不错的，再把手机塞给了蔡佳怡，视线望着天花板，轻咳了一声：“你先选选，有喜欢的加购物车，我来付款。” 蔡佳怡弯起眼，很配合地按照她自己的尺码挑了几套，什么水手服啊、什么护士服啊、什么猫耳娘啊、什么女王加皮鞭套装……加到购物车里，让陈嘉鱼去付钱——毕竟是给他服务的，当然要客户付款啦。 扫了一眼购物车，陈嘉鱼正要点支付，突然手指一顿。 嗯？ 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本来想直接从购物车里把这玩意儿删掉，犹豫了下，他还是征求了蔡佳怡的意见，“这个就不要了？” “不是你让我选我喜欢的吗？我觉得这件好看呀。” “……可我没有那方面的癖好。” 真的，他绝对没有。 “我也没有，”蔡佳怡眨了眨眼，“就是想试一试嘛，毕竟人生苦短，我们要多尝试点新事物，才会更有意义，对不对？” 陈嘉鱼：“……不是什么新事物都值得尝试的。” 她幽怨地看着他，“每次都是你让我喊主人，就不能你喊我一次吗？你不觉得这样对我来说很不公平？” 陈嘉鱼：“……” 她轻轻咬着红唇，脸现红晕：“还有，你真的不想看看人家穿上这件的效果吗……” 三天后，一个大大的快递，直接送到了家中。 第301章 我们试试？曋 当着陈嘉鱼的面，蔡佳怡一脸雀跃地拆开了快递纸箱。 看着其中一套衣服，以及配套的若干道具，她雀跃得小肩膀不断耸动，唇角高高翘起，眼睛也直接弯成了月牙儿，笑得吭哧吭哧的。 陈嘉鱼瞥了她一眼。 据他对她的了解，这小狐狸八成已经在开始想象某种不堪入目的画面了。 果然，蔡佳怡转头看着陈嘉鱼，微微弯起红唇，露出一抹妩媚之极的笑。 “怎么样，不如人家先试一试，看看效果？” 啧啧。 这迫不及待的。 见陈嘉鱼不说话，她转过身子，一双手臂立刻圈上了他的脖子，黑色蝶翼般的长睫毛飞舞个不停。 “来嘛，我们试试？” “说不定你会超喜欢，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从此难以自拔？” “不可能。”陈嘉鱼深呼吸了一下，一脸肃然地强调。 “我是个正常男人，没有这种奇怪的嗜好。” “当然，我不是说这种奇怪的癖好就不正常了，但是我确实没有。” 蔡佳怡眨了眨眼，“一次，就试一次，你要是觉得不好玩，下次就不玩了，可以。” 她哼哼唧唧的，蹭来蹭去。 “好不好，好不好嘛？” 陈嘉鱼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举旗投降。 “说好了，只能玩一次。” 听到他答应了，蔡佳怡喜孜孜的在他脸上又亲了一口。 “嗯呢~就知道你最好了哦~~” “那人家要换衣服，还要化个妆。” “你先出去，乖乖在外面等待传召。” 啧，还挺投入的。 陈嘉鱼只能出了房间。 半小时后， 客厅里，陈嘉鱼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又略带期待地玩着手机，终于听到蔡佳怡的声音飘了出来。 “好了，进来。” 一推门，看到眼前的景象，陈嘉鱼顿时呼吸都屏住了，脚步也不禁为之一顿。 她正靠在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 一袭黑色的亮面紧身皮裙，裹住堪堪一握的，宛如颤动的花枝。 而在花枝的上方，却又以动人的角度撑托着盈满的花包。 纤长俏美的腿白到耀目，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 一只伸向前方，一只则是慵懒地抬起来，直接搭在沙发把手上。 足尖轻挑着一只红色的高跟鞋。 不紧不慢地轻晃着。 陈嘉鱼这才注意到，那几根白生生的脚趾头也被涂上了红色的指甲油。 黑、白、红，三种颜色的对比。 直接形成了一种强烈无比的视觉冲击。 蔡佳怡转头看着陈嘉鱼，手中轻轻把玩着约莫两尺长的黑革便，大卷发披在肩后。 她化了个非常精致而且气场十足的妆，略显凌冽的黑色细眉，深棕色带碎钻的眼妆，衬得她琥珀色的眸越发像一汪慵懒的湖水，眼波稍一流转，就能让人心尖颤抖。 再搭配着深红色的丝绒口红，鼻梁上的那一颗小痣…… 整个人显得既美丽，又妖艳，又邪恶。 举手投足中，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场更是浓烈得似乎要直接溢满房间。 轻蔑而冷艳的眼神瞥着眼前，彷若在无声地嘲讽——嗤，你们这些低等下贱的家伙，怎敢直视着吾，还是乖乖跪在地上，在吾的践踏下情不自禁的颤抖和呻吟。 陈嘉鱼站在那里，视线都有些挪不开了。 蔡佳怡瞥了他一眼，眼睛微弯，显然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 长腿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她从沙发里站起了身。 踩着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慢慢地走到了陈嘉鱼的面前。用手柄尾端轻轻挑在陈嘉鱼的下巴处，似笑非笑地开口：“小美人儿，你准备好接受恩宠了吗？” 陈嘉鱼轻咳了声。 “你要做什么？” 蔡佳怡小手一动，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副眼罩，对着他晃了晃，“你先躺下去，然后再戴上这个。” 陈嘉鱼一愣：“为什么？” “据说，当一个人的视觉感受被关闭后，其他感官的感受就会被成倍放大。” 蔡佳怡轻咬着红唇，凑近了少许，在他耳边轻声地说着。 “你想象一下，你躺在那儿，眼前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无法看见。” “你的心脏砰砰跳着，焦灼不安地等待着那不可知的、被美丽又邪恶的女人肆意摆玩的命运，却不知道它何时才会到来，又会如何的到来……” 气息扑在陈嘉鱼的耳朵上，就像是轻软的羽毛若有若无地来回拂着。………… 陈嘉鱼突然有点心动了。 艹，他既抗拒，又有点小期待是怎么回事？ 不行，自己绝不是这种bt。 “快点，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了，就要好好配合哦。”紧接着，蔡佳怡撅起嘴，不耐烦的催促道。 …… 几分钟后，陈嘉鱼的眼前骤然一黑。 这种感觉很微妙，当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后，其他几个感官的感受度，果然是成几何倍数的增加了。 这个原理，陈嘉鱼倒是懂的。 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这是人类亿万年来，为了避免危险而进化形成的一种本能。 对于过去的人类来说，没有照明的夜晚，比白昼要危险得多。 所以，不可见物的黑暗，便意味着其中可能潜藏着危险。 于是，当人处在黑暗中时，大脑就会被迫调节到一种高度警惕的状态，以便能更好地感知周围的环境，其他的感觉也会同样变得更加敏感，以便更好地检测到外界的变化。 除此之外，紧张的情绪也会导致人体内部的月几体紧张，触觉的感受也会变得更加灵敏。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人类，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物啊。 …… 陈嘉鱼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耳廓里又扑来了一股气流。 原来，是蔡佳怡在他耳边说话。 “要开始了，在这期间，你不许偷偷摘下眼罩，知道吗？” “嗯。” 等了几秒后，蔡佳怡却没有动静。 片刻后，她忽然说，“不行，我觉得还是得做点预防措施。” “什么措施？”陈嘉鱼忍不住问。 蔡佳怡没有回答。 过了片刻，陈嘉鱼的耳边很快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第302章 士可杀不可辱。 片刻后，他的两只手腕似乎被什么给套住了，并且被紧紧缚住。 陈嘉鱼：“？？？” 蔡佳怡吃吃笑着，低下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样你就动不了了，只能任我摆布，是不是感觉更有feel啦？” 这种不能视物任人摆弄的感觉，让陈嘉鱼无法遏制的从心底溢出了一种异样来， 她的目光像是长了手，拂过他的每一寸。 屋子里有暖气，并不冷，但没几秒，陈嘉鱼的毛孔便一粒粒地炸起，呼吸也促了几分。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蔡佳怡并没有急着一步到位，而是伸出小手，轻轻地摸着陈嘉鱼的面庞。 “你的鼻子好挺哦，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她含笑地小声喃喃，指尖游走，“嘴唇也很好看，每次看到我都想亲一口。” “而且啃起来又软又滑，比果冻还美味……” “嗯，你的睫毛也很长，奇怪了，一个男生长这么长的睫毛干什么？” 从头到脚地欣赏了个遍之后，蔡佳怡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 眨了眨眼，她脱掉鞋，站到了陈嘉鱼的身边。 接着，一只白生生的小脚慢慢抬了起来。 从他的小腿开始，轻踩着。 一道道细微的电流，顺着被她踩过的地方快速窜开。 每一下，都让陈嘉鱼下意识的想轻嘶一声。 他很想看看蔡佳怡现在的样子和表情，看看她还想做些什么，可偏生什么都看不到。 这种感觉，既是极致美妙的愉悦，又是极度痛苦的折磨。 感觉到她的小脚开始恶作剧地拨弄着某处，陈嘉鱼忍了又忍，终于有点忍不住了，开口问：“好了没有？” “急什么，我还没玩够呢。”她吭哧吭哧地笑，“你要是想叫，就尽管叫出声来，反正没人会来救你的。” 其实她绑得并不紧，稍微用点力就能挣脱开，但陈嘉鱼还是很遵守游戏规则的，并没有那么做，只是说，“士可杀不可辱。” “我偏要辱你。”蔡佳怡哼笑了一声，“狠狠地辱你。” 说罢，她就坐了下去。 …… …… 细柳伴着卷发摇动，在墙上倒映出如波浪般激烈起伏的影子。 过了一会儿。 她幽幽地叹了声气：“哎，我累了。” “我来。”陈嘉鱼说着，三两下扯开了手腕上的束缚，取下眼罩，在她的惊叫声中，直接交换了位置。 …… …… 一番下来，两个人都有些精疲力尽，那条黑色紧身裙早就被丢在了一边。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以下犯上。”她软软地哼了一声，“来人啊，把他给我拉出去砍了。” “还没玩够啊。”陈嘉鱼抬起手，轻捏了她娇俏的鼻尖一下。 “嘻嘻嘻~~~”蔡佳怡略转过身，趴在他的胸口上，一根手指轻轻绕着小凸起画着圈，“怎么样，好不好玩，下次还玩不玩？” “还行。”陈嘉鱼说，“不过，我觉得剩下的那几套会更好玩。” 她撅起红唇，口红略微有点儿褪色，但依然很美，懒洋洋地说，“那几套呀，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我刚才的表现还不够好吗？”陈嘉鱼用手掐着她的细腰，挠她痒痒，“是谁刚才一直在喊不要了不要了？” 她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我，是我，别挠啦~” “好一朵迎春花呀迎来大地放光华。”身穿着鹅黄色羽绒服，蔡佳怡挽着陈嘉鱼的手臂，边逛着超市，边跟着超市广播里的歌曲轻哼着，“好一朵迎春花呀，花开每一家~~” 这时候，已经是新年了。 过年前，陈嘉鱼先登门去拜访了岳父岳母，在征求了他们的同意后，带着蔡佳怡一起回到了汉楚市。 两人正一起到超市来采办年货。 这时候，蔡佳怡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立即哒哒哒地跑过去。 “哇，你看这两个年画娃娃好可爱。”她站在那里，一手一个地举起两个满身喜庆的白胖娃娃，笑盈盈地说，“我们买回去贴在门口，怎么样？” 陈嘉鱼看着她笑。 明明她更可爱，可爱到他的眼睛都只能看到她了。 “好。”他推着购物车走过去，把那两张年画娃娃放进购物车里。 过了会儿，蔡佳怡又看中了一套围巾：“咦，这条围巾也很好看，还有配套的帽子和手套，早早戴起来肯定好看，买。” “你去年给她买了一套，她还没怎么戴过呢。”陈嘉鱼提醒她。 “女孩子就是要年年买新衣服呀，尤其是过年，买几套都不嫌多的。” “行行行，你说了算。” “碧根果和松子怎么样，我记得阿姨喜欢吃这些。” “嗯，拿两罐。” “牛肉干好不好？” “好，五香味和香辣味都来一袋，你呢，你自己要什么？” “我要薯片和辣条，再来零度可乐。” 逛了一圈，购物车都塞得满满的了，两人才排队去结账。 快到收银台时，陈嘉鱼瞟了眼，趁其他人不注意时，快速抓起了一个小盒子，塞到了购物车的里面。 蔡佳怡看到了他的举动，吃吃笑了起来，“你拿这干嘛呀。” “用啊。”陈嘉鱼说，“都快没了。” “阿姨和早早都在家呢，怎么用呀。” “去酒店。”陈嘉鱼很坦率地说，“反正两个小时就够了。” 蔡佳怡抬手拧了他耳朵一下，哼笑道，“去酒店就为了这个？你好意思呀？” “这是人类最重要的本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陈嘉鱼一本正经。 蔡佳怡眼睛弯了起来，说：“就你歪理一大堆。” 十几分钟后，两人拎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 外面呼啸着寒风，陈嘉鱼先伸出了手，把蔡佳怡的围巾往上拉了拉，足足盖住了半张小脸，才说：“走。” “嗯。”她伸出手，挽着了陈嘉鱼的胳膊。 超市离陈嘉鱼的家不远也不近，打车什么的倒是用不着，走路要七八分钟的样子。 昨晚刚下过雪，地面上的不少地方还有薄薄的积雪，不过比起燕京要好很多。 看到前面有一片没有人踩过的雪地，蔡佳怡突然说：“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走到那片雪地前，她停下了脚步，低头打量了会儿，然后抬起了脚。 很快，雪地上出现了一个由脚印组成的大大爱心。 她站在爱心中间，冲陈嘉鱼，眼睛弯弯的笑。 第303章 监镉脑昉 农贸市场内。 还有六七天就要到新年了，来买菜的人比往常多出不少，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有人走到某家鱼摊前。 “大姐，你这鲈鱼怎么卖啊？” “28块。”阮秀莲蹲在地上，正麻利地杀着一条客人要的黑鱼，简短地回答道。 “这么贵啊，平时不才20块一斤吗？” “马上过年了，肯定比平常贵一点，我们进价也贵……现在都这个价，我家算便宜的了。” “好，给我来一条。” “马上来，师傅你的鱼。”阮秀莲把黑鱼递给一边的客人，转身去捞了条鲈鱼，“一斤二两，算你33块。” 到了下午，鱼池内已经基本空了。 阮秀莲在围裙上擦了擦被冷水冻得通红的手，笑着说，“还有几条鱼，卖了就收摊回家，明天我就不来了，等过年了！” “今年休息得这么早啊？”旁边的老胡纳闷，“后面几天你不做生意啦？” 每年的这个时间，都是市场生意最好的时候，虽说累，但一天的收入抵得上平常的三四天，所以商贩们往往会到大年二十九或是大年三十的上午才正式歇息。 阮秀莲笑呵呵的，“不做了，今年我儿子带女朋友回家，女儿也马上要放寒假了，我在家好好陪他们过个年。” “说起来，你们家嘉鱼已经读大二了。”不远的老孙插了句嘴。 “是啊，今年大二，明年大三。” “哎，时间过得真快，”老胡一脸唏嘘地说，“我还记得阮姐刚来市场的时候，嘉鱼他才读小学四五年级，就那么一丁点儿大，才到我腰那么高……这一转眼，不光长得又高又帅，还马上要读大学三年级了……” “对了，你们嘉鱼的女朋友，还是之前他那个女同学啊？” 阮秀莲点点头，“是啊。” “他们两个感情一直这么好，真不错。对了，你家早早也读高二了，放寒假了没？” “她啊，要后天才放假。” “成绩怎么样？” “就那样，比初中时要强一些。”这时，有人来买鱼，阮秀莲一边杀着鱼，一边乐呵呵的回，“和她哥哥比差远了。” “瞧瞧瞧，这凡尔赛了，你们家嘉鱼可是省状元，有几个能比得上的？” “就是，将来你可享福了，儿子女儿都这么优秀，还都孝顺。” “辛苦这么多年，总算是有回报了。” “老天还是有眼的……” 老胡和老孙在那里一人一句地说着，阮秀莲笑得都合不拢嘴。 蹲久了，她准备站起来活动一下身子。 …… …… 陈嘉鱼刚和蔡佳怡一块儿回到家，手机就响了起来。 听完对面的人说的话，脸上立即显出了担忧之色：“好的，谢谢你们，我马上就来。” “怎么了？”蔡佳怡问。 “刚才在市场里，我妈不小心把腰扭了。” 蔡佳怡一愣：“阿姨怎么会突然扭了腰呢，没事？” “说是蹲久了，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陈嘉鱼补充道，“我妈之前就有腰间盘突出的老毛病了，腰一直不太好。不过，胡叔叔他们刚送她到医院了，听起来应该不严重，我现在过去看看。” 蔡佳怡说：“我和你一起去。” 陈嘉鱼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正好刚回家，连围巾和帽子都没必要重新戴，就和她一起出了门。 来到医院，见到了阮秀莲，又在医生的安排下，做了几样检查。 看完检查报告，医生说只是轻度扭伤，只需要在家卧床休息几天，又给开了一种活血化瘀的药油，说是每天擦三次，擦完之后再按摩二十分钟即可。 配完药后，陈嘉鱼扶着阮秀莲走出了医院。 蔡佳怡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陈嘉鱼小心翼翼地将阮秀莲扶上了车，自己坐在她的身边。蔡佳怡坐在副驾驶。 十几分钟后，回到了家。 陈嘉鱼先把阮秀莲扶到床上躺着，再拿出了那瓶药油，坐到了床边。 “要我帮忙吗？”蔡佳怡问。 “不用了，我妈腰痛是老毛病了。”陈嘉鱼还是挺有经验的，他先将两手的掌心搓到发热，才倒了十几滴药油到手心里，等药性激活后，再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地替阮秀莲按摩着腰疼的位置。 一边按摩，陈嘉鱼一边温和地说：“妈，等过完年，你就别卖鱼了？” “不卖鱼了？” 阮秀莲趴在那里，半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陈嘉鱼，“为什么？” “太辛苦了，干了这么多年，你也该休息一下了。”陈嘉鱼说，“你这腰就是平时累出来的。” “你别小题大做啊，医生不是说了，休息两天就没事了吗？”阮秀莲说，“再说了，人怎么能不干活呢，不干活钱从哪儿来啊？” “钱你不用担心。”陈嘉鱼让蔡佳怡把他的皮夹拿了过来，然后从里面抽出了一张银行卡，“这张卡里面我存了一笔钱，密码就是我生日，妈你拿去用。” “我怎么能用你的钱？再说了，你能有多少钱？” 陈嘉鱼知道她的心里还没转变过来观念，还把自己当成孩子看，硬是把卡塞进她手里，“这张卡里有两百万，应该够你卖鱼十几年了。” 下一秒，阮秀莲的手一松，卡落在床上。 “两、两百万？”她睁大了眼，结巴道，“你、你没搞错？” 对她来说，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陈嘉鱼笑了，“是啊。” 他现在一个月的稿费都快十万块了，再加上之前的奖金、版权费…… 这两百万，也不过是其中不算太多的一部分而已。 “……”阮秀莲忙不迭的摇头，“不行，我、我不能要你这么多钱……你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要买房子、买车子……还要养孩子……” “妈，我们是一家人，何必分得这么清楚？”陈嘉鱼一边继续替她按摩着，一边说，“乌鸦反哺，羊羔跪乳，我是儿子，又是哥哥，力所能及的时候，为家里出点钱怎么了？” 他的语气温和，神情却很认真。 这个家、母亲给了他包括生命在内的太多东西，所以，当他有能力的时候，他希望以后能够由他来为妈妈和妹妹遮风挡雨，至少对他来说，这是他作为儿子，作为兄长的责任，他也愿意去承担。 顿了顿，陈嘉鱼继续说。 “我知道你不是想靠着鱼摊挣多少钱，这么多年来，你是亲手一条鱼一条鱼的卖出去，把我和妹妹养大，你对它有了感情，舍不得放弃……” “但是，就算你觉得自己的身体还能坚持，你也要想一下早早。” “明年她就要读高三了，正是最需要家人关心和照顾的时候，而且好像她五月份还要去集训？你要是还那么忙，怎么分得出精力给她呢？万一她受了影响，没考好怎么办？” 阮秀莲终于被说动了。 “那、那好……”犹豫了两秒，她又说，“只是，还有几个月合同才到期呢，要不，再做三个月？” “……别做了。” “那租金不是亏了？” “你那租金才一千块一个月，三个月也就三千块。”陈嘉鱼哭笑不得，“我一天的稿费就差不多有这么多了，再说了，你可以先试着转让给别人啊。” 阮秀莲听了，才不做声了，转念一想，又看那张银行卡，没再拒绝，而是小心翼翼地捏在手中。 心里，则是已经打起来了主意。 前几天就听老胡他们说，市中心那边有几个新楼盘挺不错的，等腰好了，就抽个时间去看看，有好的就订一套，然后写在儿子的名字下面，等将来儿子和小怡结婚了，就给他们做婚房…… …… 两天后的腊月二十六，陈玉藻终于放了寒假。 又过了一两天，阮秀莲的腰也好得差不多了。 二十九这天，一家人在一块儿包饺子。 饺子皮是买的现成的，馅儿则是阮秀莲和陈嘉鱼调的，然后再一起包。 蔡佳怡是北方人，包饺子包惯了，动作比阮秀莲还利索，一只小手托着饺子皮，一只手挑馅儿，一抹一捏，一个圆滚滚的可爱饺子就成型了。 阮秀莲和陈嘉鱼包的也像模像样的，只有陈玉藻，不光包得慢，还个个像残疾，不是歪七扭八的站不稳，就是肚子开了口，饺子馅都挤出来，放在那一排排整齐漂亮的饺子里，简直像是混进了几颗老鼠屎。 阮秀莲看着碍眼，用快子头敲了陈玉藻一下，不悦地道：“我又不是没教过你怎么包饺子，怎么还包得这么难看？” 陈玉藻撇着嘴巴，不服气地道：“难看有什么关系，重在内涵，好吃不就行了？” “呵呵，”阮秀莲冷笑了一声，“那按你这么说，你为什么非要长到一米六啊？矮一点有什么关系，是个女人不就行了？” 陈玉藻：“……” 阮秀莲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除了一张脸，胸啊屁股啊都没有，从背后看，和个男生差不多，谁知道你是个女孩子啊？可你也这么大了，我觉得，指望你再发育是不可能了，所以，就想着，把你往勤快、淑女的方向打造也不错，结果你连包个饺子都学不会……唉，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陈玉藻说：“嫁不出去正好，我就一辈子陪着老妈。” 本以为阮秀莲会感动不已，没想到阮秀莲翻了个白眼，直接说：“你是想啃一辈子的老啊？” 陈玉藻：“……” 陈嘉鱼和蔡佳怡都忍着笑。 陈玉藻挤到陈嘉鱼旁边，说：“哥，你来教我怎么包，老妈每次教我的时候，一点耐心都没有，动作又快，教了两次就不耐烦了，我根本学不会。” 陈嘉鱼就左手拿着饺子皮，右手拿着快子，挑起团馅儿，把馅儿放在饺子皮中间，放慢动作，给她示范了一遍。 “先把皮对折，中间捏紧，右边往中间方向折过来捏紧，左边也是一样，最后将两边用拇指和食指捏紧，这样一下一下捏……学会了吗？” 陈玉藻一脸茫然：“……你再慢点。” 陈嘉鱼再把动作放慢了几分，捏了一个。 陈玉藻拿了张饺子皮，站在他身边，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跟着学，但出来的还是丑得不行。 陈嘉鱼也快没了耐心，“笨蛋。” 陈玉藻，“……” “早早来，我教你一种最简单的包法。”蔡佳怡看不下去了，凑过来说，“特别简单哦。” 陈玉藻忙说：“好。” 蔡佳怡拿着一块饺子皮，放入馅儿后，将饺子皮轻轻的对折，再将对折后的饺子皮捏在一起，成一个月牙状，再轻轻地窝成一个圆形，将两个角紧紧地捏在一起，这样一个圆鼓鼓的饺子就捏好了。 “怎么样，超级简单？” “嗯，这个简单！”陈玉藻学着她教的方法，包了个饺子，果然看上去不是那么惨不忍睹了。 她眼珠子转了一圈，不知道想到什么，嘿嘿地笑了。 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除了一桌年夜饭之外，还煮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饺子，陈玉藻包的那些也在其中。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真香！”陈玉藻用力吸了口气，饺子的热气都像是在半空中拐了个弯，喜滋滋地说，“自己包的饺子闻起来就是香，这就是劳动的魅力！” “行了，可以开饭了。”阮秀莲端着汤出来。 一切就绪，四个人落座，阮秀莲拿起快子，瞧瞧另外三个人。 女儿上高中了，儿子满了二十岁，交了女朋友，还能挣钱…… 两个孩子都长大了，不用她再操心了…… 这个新年，几乎是她这十余年过过的所有新年中，最完满的一个了…… 看着她拿着快子，半天却不夹菜，只是神情感慨，陈嘉鱼开口提醒道：“妈，你在想什么呢？” 阮秀莲笑了一下，摆摆手，“没事，就是觉得今年特别好，吃饭，吃饭。” 电视里放着节目声，桌上摆着忙了整个下午的丰盛菜肴，外面不时有鞭炮声、烟花声，众人融融地吃起来了年夜饭。 干了几杯饮料，吃了不少菜之后，阮秀莲拿起小碗，给自己装了一碗饺子。 “我尝尝今年咱们包的饺子怎么样。” 她先夹了一个，说：“这个包的特别漂亮，肯定是小怡包的。”再咬了一口，说：“味道也好！” 蔡佳怡笑着说：“饺子好吃得靠馅儿，还是阿姨你做的饺子馅好吃。” 哄得阮秀莲眉开眼笑。 陈玉藻不甘寂寞地说：“老妈，你也尝尝我包的。” 阮秀莲看了看碗里。 完全不用辨认，最丑的那几个就是了，一脸嫌弃。 “你的还用尝吗？饺子不都一样吗？” 陈玉藻：“……” 双标，太双标了！ 话虽如此说，阮秀莲还是挑了一个没那么难看的，马蹄状的饺子，放进了嘴里：“我尝尝。” 一口咬下去，她顿时变了脸色。 “什么玩意这么硬啊！” 阮秀莲把嘴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吐了出来。 是一枚硬币。 “这饺子里面怎么会有硬币？”她黑着脸问。 硬币？ 陈玉藻怔了下，跟着激动地说：“哦，是我放的。” 阮秀莲吼：“你放硬币干什么？！” 陈玉藻一哆嗦，连忙解释：“我听人说，大年三十吃饺子的时候，要在饺子里面塞个硬币。谁吃到了硬币，就代表明年一年都有好运气！” 阮秀莲倒是也听过这个习俗，不禁弯起了嘴角，说：“既然这样，大过年的，我就不打你了。” 陈玉藻松了口气，嘿嘿笑了。 这时，阮秀莲想起来了什么，勐然一瞪眼：“等下，这硬币你消毒过吗？” “消、消毒？” “……我扫把呢！” “啊！” …… 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吃完了。 陈玉藻和阮秀莲在看春晚。 蔡佳怡则是陪着陈嘉鱼来到了阳台。 夜空中，烟花绽放出万千光华，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新年快乐。”陈嘉鱼伸出手，环抱住她，偏头吻了下她的小脸，再将口袋里的一个小礼盒取了出来：“给你的新年礼物。” 蔡佳怡打开礼盒，先见到了里面的一条项链，随后，再看到了下面的银行卡。 这是…… 看着她微怔的表情，陈嘉鱼说：“和之前说的一样，我上交工资卡了。” 这张银行卡，就是他稿费绑定的那张，也是他剩下的钱。 当然，现在这个年代已经是以数字现金为主，给女朋友银行卡什么的，更多的只是一种象征意义上的表态，表示将她视为自己人了。但陈嘉鱼也同样希望有一天，自己能给蔡佳怡随心所欲的底气，不求豪宅名车、挥金如土，至少能不为衣食住行发愁。 这么希望，于是他也就这么做了。 或许，很多旁观者无法理解陈嘉鱼这种做法，会觉得他太过幼稚和理想化，缺乏成熟。 所谓的亲情、爱情…… 这些虚无缥缈的玩意儿，怎么抵得过实实在在的金钱？ 但陈嘉鱼却并不觉得太过理想化。 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看法自然不一样，对成熟的定义，或许也不一样。 有些人或许把成熟视为知道名、钱、权的重要性…… 但对陈嘉鱼来说，成熟是经历了足够多的事，看过足够多的人。在他眼中，人生的意义，不需要什么丰功伟业，只要不留下太大的遗憾，让身边的人也能幸福，最后，能为这个世界留下些他存在过的痕迹，留下一些对他人有益的东西。 正如蔡佳怡所说过的，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因为你的存在更幸福了一点点、更多了一些盼望、增添了一些力量、勇气和希望，受到你的影响后，他们也会更愿意对周围的人释放善意，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在你离开时，也会有人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这样，我们的人生就是有意义的。 也会给我们自己带来勇气、希望和坦然无惧的心。 …… 蔡佳怡笑了，“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就这么自觉呀。” “答应过你的，当然要自觉一点了。”陈嘉鱼握着她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才认真的说，“我已经想好了，等大三暑假的时候，我就满二十二岁了，然后我们就结婚，以后你要是不想上班，也不想挣钱呢，我就养你一辈子，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蔡佳怡笑嘻嘻的：“我才不要变寄生虫呢，否则等我人老珠黄了，又没有本事，你对我没兴趣以后，不得把我扫地出门呀？那我可就惨了。” 陈嘉鱼说：“你人老珠黄了，我也是油腻中年了，正好还是一对儿。还有啊，我怎么可能对你没兴趣，除了你和我妈我妹之外，别的女人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最最最重要的是，我的钱都在你这儿，怎么把你扫地出门啊？我看，是你把我扫地出门还差不多。” “对哦，你提醒我了。”蔡佳怡靠在他身边，手指和他交握着，抿着唇笑了，一本正经地说，“我要把握好财政大权，以后你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的钱都花光，怕不怕？” “……我现在后悔了，能把卡还给我吗？” “给出去的礼物，你还想拿回来吗？你就认命。” “哎……认了认了。” “嘻嘻，我能拿你的钱做理财吗？” “行啊，你想怎么用都行。” 一朵极为美丽的烟花彭地在两人头顶炸开，夜空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两人投在墙壁上的影子紧密地交叠在一起，似乎永远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