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黑化中》 第一章 1 “程晓星！”音箱里传出的声音富有磁性，温暖、坚定而有力。 “我回来了！” ** “谁！？” 程晓星突然自半睡半醒中一个激灵，坐直了一脸懵逼状，谁！谁叫她？ 啪啪啪啪，如雷的掌声长久而持续中…… 整个军训动员大会现场显得有些骚乱。 程晓星发现旁边的女生似乎正沉醉在热烈鼓掌这个动作里，基本都站了起来，呈包围圈状把刚刚坐着打瞌睡的她团团围在中间，并统一以一种呆萌的姿势向主席台的方向瞭望，像极了一群大草原上受了惊的獴。 尤其是原本坐在她旁边的顾言同学，因为个头不高，直接踩在凳子上，也没有例外的正在向主席台方向探视，一股无形的八卦之火在她的头顶熊熊燃烧。 主持人终于接过麦克风，隐约说了句谢谢谁的发言之类的，但因为环境太嘈杂，程晓星完全没能听清。 音箱里的声音忍无可忍地拔高了几个音阶，“安静，大家安静！” “看什么呢？” 程晓星把顾言拉了下来，摆出我没有脱节，我也是好奇宝宝的表情。 “新生代表发言。耳朵要醉了，声音超好听！个也高，身材也超级好，样子没大看清，不过前排瞥到的都说帅，帅呆了，嗷嗷，完全符合我梦中情人的标准！”顾言一脸兴奋，“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的，可惜人太多，距离太远，早知道应该带个望远镜来的！” …… 顾言一开口就控制不了自己，典型的我是花痴我好骄傲的架势，程晓星默默打个了哈欠，没兴趣……不过，她又多嘴问了一句，“刚刚是不是有人叫我？” “没啊！没吧？我不知道啊，我刚刚完全看脸去了，没注意。应该没有吧？你是不是做梦了？” “……”她还是继续睡吧…… ** 军训的过程是艰辛的，太阳光是猛烈的，结果是悲催的——没谁和这群天天拜雨神的“黑妹子”们讲客气。 顾言不幸就是黑妹子之一，军帽最大的作用就是护住了帽檐下的额头、眉眼间那点白皙的影子，但眼睛以下…… 黑。 “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场表演太太太赞了，那飞腿，那拳击，太帅了！你知道表演者是谁不？听说就是上次那个新生代表！而和他过招的都是教官，都是教官呐！啊啊啊啊，太帅了！” 从军训汇演结束顾言就开始感慨，如今回宿舍换了衣服洗了澡，再跑出来吃完饭，这丫头还在没完没了的叨叨。 看着被军训和阳光折腾成了小黑妹，却还是阳光灿烂、炫耀一口白牙的顾姑娘，程晓星觉得还是配合下吧…… “是是是，帅帅帅。” “叫许什么的，听说是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的，有他在，人家整个专业腰板都直了，预约联谊的已经排队叫号了。” “不过听隔壁班的说在咱们宿舍楼下看到过他，还不止一次，估计在等什么人……你说在咱们宿舍楼下能等什么人啊，肯定是女人！” “听说有胆子大的上去问联络方式都被拒绝了，啊啊，菩萨保佑千万不要这么快被人盖上专属章啊，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 “你哪来这么多听说。”程晓星说完笑笑，这妹子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八卦接收器，这交际能力值一百个赞啊。不过一开口，程晓星又忍不住想亏亏这个小姑娘：“再说菩萨还管你这个，瞧瞧菩萨把你的脸保佑得黑成什么样子了。” “看我，比你白，还不怎么晒得黑。” 再淡定补刀：“晒黑了还能白回来。” 顾言：o(一︿一+)o “友尽。” “乖~”程晓星笑笑摸摸她的头。 “哼！”顾言刚一高傲完，心思就被饭堂到女生宿舍沿途的各种招新摊吸引走了，一转头又兴奋地开口：“青年摄影学会，漫画社，羽毛球协会……哇，都有兴趣怎么办？星星，你打算加入哪个社团啊？我听师姐说，团委学生会招新估计还会晚几天，毕竟他们上学期末刚换完届，还在接手工作，不过社团和学生会两者没冲突。” 顾言来者不拒的把所有招新传单都拿了一份。 “暂无打算。”程晓星高中当了三年班长，又是在十七中那样龙蛇混杂之地，她就像个老母鸡般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虽然有欢乐收获，但也有苦累。 因而新环境她多少想放松下自己。 没办法，她是那种一旦在某个岗位或者答应了某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到最好的人，天性如此，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吼吼，四级必过！六级必过！司法考试必过！奖学金啊你属于我！ “为什么啊？多浪费资源啊！我告诉你，就凭你这张脸晒不黑的脸，随便哪个部门都能进，哪怕是混吃混喝。”顾言一副听我的没错的样子。 “抱歉，若真有部门招我进去混吃混喝，不是因为我晒不黑，而是因为我漂亮，谢谢。”程晓星笑眯眯。 顾言：“……显摆！你看到我愤怒的小拳头没有！” “死心吧，你打不赢我的。” 顾言扁嘴，随后她又想到什么突然精神抖擞的样子：“对了，你快问我要加入哪里！” “哪里？” “我呢，是一定要进咱们法律系学生会的！于雪杨师兄的大名你听说过的吧，上学期末换届后新任学生会会长！他那个模拟法庭视频你看过没？精彩绝伦，气质惊人啊，我一定要近距离观摩下伟大的会长大人，接受精神的洗礼，完成气质的提升！这可是咱们系的传奇人物！” 于雪杨…… 会长大人…… 擦！又有不好的画面浮上脑海了！ 程晓星心里痛快的骂了句娘。 “星星？咱们去那边看看呗！” “不了，你自己逛逛吧，我先回宿舍了。” ** 程晓星回到宿舍时只有吴静一个人，正背着包似乎打算出去，见她回来，随手抽起压在宿舍电话下的一张纸递了过来，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应该是个电话号码，这沉默寡言的妹子难得挤出一句话：“男的，声音很好听。” “哦，谢谢。” 程晓星被这个号码弄得莫名其妙，她不记得跟谁交代过宿舍号码呀。然而以她的尿性，基本是不会主动给男性回电话的，咳咳，正当她把那号码随意抓成一团，宿舍电话又响了。 吴静人已出去并带上了门。 她稍稍犹豫了下，接了起来：“喂？” “程晓星？”对方问。 “是。”程晓星正思考着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我是于雪杨。”他说。 “……”程晓星脑子“嗡”地响了一下，“谁？” “于雪杨。”对方显然心情不错，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 -_- 顾言妹子，快出来围观你的会长大人…… 第二章 2 是的，刚刚在顾言憧憬感慨的时候，程晓星内心就是复杂的，一言难尽的。 开学那天她一个人拎着行李箱来学校报到，在注册点递交资料的时候，突发意外，一个塑料瓶子凭空甩过来，然后就有人扑向收资料的那位师兄，两人扭打在了一块。 当时她无辜受牵连被撞倒在地，正狼狈爬起来揉着屁股叫疼的时候，于雪杨……对，她曾经好喜欢好喜欢、深深暗恋过的家伙，自带光环地从人群中走来。 该怎么形容他呢？程晓星开始搜索记忆中她曾深以为然的形容词，眼眉如画，身姿卓越，面容清冷，器宇不凡。 他就那么简单的站立着，周遭的人便似乎全被虚化处理，只为了突显他一人。 程晓星脑子里乱得厉害…… #初恋突然联系我了怎么办# #曾经的暗恋对象主动给我打电话# …… 程晓星一边吐槽一边感慨，想不到若干年前她眼光就这么毒辣，已经用发展的眼光看人了呀，初恋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发展得真不错完全没长歪呀。 “什、咳……”程晓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问：“什么事？” 对的，输人不输阵！ 若干年后初恋成长得一表人才，她总不能相差太远的对吧。 你想，注册地点多么神圣，那两个师兄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大打出手，都把在场的诸位新生及新生家长们吓得目瞪口呆。 于雪杨那会出场后，慎重其事的行了个礼，开口就很诚挚的道了个歉，然后亮明身份：法学系学生会会长。 再摆出态度：我们会妥善处理此事，并将杜绝此类斗殴事件的再度发生。 最后作出承诺：a*学系将会是个团结友爱的大家庭，旨在求真务实，明德创新，请大家放心。 说罢又举止得宜的再度行了一礼。 不得不说，某类人天生就带着感染力，一举一动能轻易影响他人的思绪，同样的一番官方发言，经由他的声音，他的嘴巴说出来，就达到了成功说服及安抚的功效。 “我以法学系学生会会长的身份，想邀请你加入系内秘书部，就职我的助手，如何？”于雪杨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点题。 呃……顾言的话不其然冒了出来，她问：“你这是看中了我的脸还是看中了我的工作能力？” 她也穷得只剩下这两样了，摊手。 不过……程晓星说完这话脸颊隐隐发烫。 毕竟联想到刚开学那会这位初恋君在解决完事情后走近和她打了个招呼，她当时支撑着屁股以一种绝对尴尬的姿势回应了他…… 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初她在冲动之下对他干的那件可怕的事…… 那件事宛如重播键被卡死了取消不了般，那画面在脑海中反复播映。 对的，现在仍在重播中…… “你觉得呢？你大概不止这两样优点。”他说，隐隐带笑。 “……”哔哔哔！选手犯规吧这是！程晓星默了默，这还好是通过电话线讲话，当面听到这话那不尴尬死…… 她平白涌上一股危机感，决定把苗头扼杀在摇篮里，拒绝！ 然而初恋君宛若已料到她的回答般，不紧不慢的又抛出一句：“在你拒绝之前，你可以先听听我的建议。” 程晓星：“不听！” 但仿佛深知套路，于雪杨自顾自的开了口：“大学四年不打算虚度吧。” “……”程晓星整理了下心情，也认真起来：“当然。” “就业方向是律师？” “废话。” “除了知识储备，口才能力和临场反应很重要你都知道吧。” “知道。” “缺钱吗？” 好端端的提这个干嘛……“缺……” “以上要素全满足，再给你一定津贴，做不做？” “做！”程晓星关键时候该果断的从不拖泥带水，“不过你为什么要给我津贴？” “因为在就业方向同样是律师，且鄙人性别男的前提下，”他稍稍停顿，声音一直隐约带着笑意：“笼络一个未来极有可能成为拍档、相对熟悉、且尚算赏心悦目的潜力股，我觉得是很有必要的，你可以当做实习费。” “我感觉你在夸奖我。”程晓星一整段话敏锐的捕捉到了“赏心悦目”四个字，总而言之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你又有脸又有工作能力。 她感觉脸颊持续发烫中。 “不，我在夸奖我自己。” 程晓星立马就心领神会了，嗯嗯，看到她未来的潜力这一点，眼光确实不错，值得表扬。 “可你也是学生，哪来的钱？” “想笼络我的人。” 啧，顾言说的没错，显摆要不得啊。她思索了一下，边把玩着电话线边切入正题：“我说于雪杨啊，虽然是老朋友了，谈钱伤感情，不过你打算给多少津贴啊？十块八块的谈起来也很伤钱的自尊啊。” “你休学后，复读了一年？”他声音沉稳，突然另起话题。 “呃……”程晓星被问得很突然，顿了顿，并不想多提过去的事，“对，因为某些私人原因。”她轻描淡写的带过。 “所以，”他似乎也未打算追问究竟，只开口道：“你应该叫我师兄。” “……去！” 程晓星初中所在的立雅中学，在s市乃至全省都是一块光芒万丈的金漆招牌，穿着立雅的校服走在街上，绝对自带鼓风机+荧光效果。 初三上半学期她因故休学，蹉跎了一年后才重新读上书，不但换了学校还复读了初三，等于和之前的同学圈子完全脱离了。 然而在这么牛的立雅中学里，全校的老师跟于雪杨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个个都温柔得像春天里的风。 怎么说，于雪杨就是那种你第一眼觉得他五官挺标致，但第二眼你只会注意到他的气质的那种男孩，一个有相貌有学识最重要气质佳的男孩，几乎是无往不利的。 可程晓星……偏不！ 于雪杨！程晓星脑子里总有这么个画面，她从背后奔放自由的呼喊完他的名字，就非常哥们的往他肩膀上狠狠一拍！ 毕竟两人也不同班嘛，除了培训班，她和他也只有在团委学生会会议、联欢晚会或者运动会这种全校性的活动上接触，怎么她还有印象就是他提出个什么建议，她就豪气地往桌子上一拍，喊：我反对！ 而且好像还抢过他的笔往自己文具盒里放…… 冤枉啊！ 事与愿违的啊！ 她可以不可以把这一切理解为当时的她无意识使出的小计谋，增加记忆点的小举措？ 她一直暗恋着他的呀！呃，曾经。 总之现在吧，让她叫他师兄那是不可能的！酸牙…… “你死心吧，于雪杨、于雪杨、于雪杨！” 他一阵轻笑，又绕回她的问题：“基于你目前的能力水平，保底八百，做得好另算，现金还是转账？” “转账。” “很好，公事说完了，我们再来谈谈私事。” 程晓星：“……”当初她对他做的冲动之举，如今又被按下了重播键……她心里叹了口气，问：“你想怎么样？” “一块吃个饭吧，程晓星。” “嘿嘿，”程晓星仅停顿了一秒，坚定地拒绝：“不行！” 往事不堪回首啊，不要再重播了！ ** 每个人的成长过程中，总会出现一两个别人家的孩子。 这家伙或这些家伙像个不可能的存在一样，一次又一次刷新你对“厉害”这个词的认知。可能考试总是考第一，可能多才多艺各方面竞赛都拿过奖，可能获得过全市全省甚至全国性的牛逼头衔，可能某方面特别突出拔尖等等等等，致使你的父亲或母亲产生了一种名为羡慕嫉妒恨的情绪，而最终将这种情绪加诸在你的身上。 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 你怎么就不能学学别人家的孩子？ 你要是有别人家的孩子一半能干，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 于雪杨，就是这个别人家的孩子。 其实程晓星曾经也是，但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没有差距就没有伤害。和他比起来……算了，不比了，伤自尊。 程晓星初中两年半，于雪杨就没从年级第一的位置上下来过，虽说她后来在十七中也长期霸占第一的位置，但含金量截然不同。 于雪杨其实大多数时候是安静的，他擅于倾听，但你会更喜欢他说话的方式，小小年纪便有条有理，娓娓道来，让人如沐春风。 程晓星呢，也算聪明，所以大多数时候老师讲课只要她认真听，便基本能明白，然而被抽去物理竞赛班作培训时，很多公式运用起来那般干涩难懂，所以当大多数人都抓着笔对着题目皱眉头，而他却带着微笑问她哪不懂时，原谅真的没办法克制她胡乱扑腾的小心脏。 当然，她第二轮竞赛名单就被刷下来了…… 没因为没办法克制，程晓星就偷躲起来非常少女情怀的给于雪杨写情书，类似于日记模式那样的，今天天气如何呀，干了什么什么事呀，再诉说一下情怀，感慨一下春秋，最后补上一句，有点想你，想你了，你现在在干什么呢，好想珍藏你的微笑呀这类句子作为结束，反正怎么肉麻怎么来。 写完了她就脸红的自己看一遍再一遍。然后闲来无事把每一封都折成标准的心型，用收集来的各式各样漂亮的信封装起来，藏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盒子里。 不过少女的矜持让她从未滋生过把这些情书交出去的念头，而要说程晓星最后悔的，就是她很娇羞的把这个秘密和梁可茵分享了。 这也是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啊，程晓星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然而刚开学那会被同宿舍的方晴晴提及了几次，她才意识到s市其实真的不大，所谓的脱离以前的同学圈子也只是一种假象，对于她而言，所谓交集，不过是把志愿填上a大。 这不，一个又一个熟人隔三差五地蹦跶出来鸟…… 当然，直到现在，她还是为自己考上a大而骄傲的，没有任何成果是不需要付出努力就能轻易得到的，那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和海量的练习题换取而来的。 反正梁可茵呢，是她那时最亲密的朋友。而那样的亲密，成为后来被背叛时最锋利的刀刃。 那会她暗恋于雪杨这件事，她只与梁可茵分享过，梁可茵的态度明显是表现赞同的，温柔的，给她出各种贴心的小主意，还一直怂恿她表白啊什么的，不过程晓星那会绝对是个传统保守的小姑娘，早恋是不对的！没脸没皮倒追男生是不对的！ 后来上了初三程晓星无意说了句你说要不要让于雪杨知道我喜欢他啊？接着突然某某一天，梁可茵莫名其妙地就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了—— “梁可茵喜欢于雪杨这么久，程晓星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明知这件事，还故意搞破坏，给于雪杨写情书，并说梁可茵的坏话！” 大家都这么说，当着她的面，字字铿锵的说。 发生…… 什么事了吗？ “理由？”于雪杨打断她的回忆，问。 “我没钱。” “我请。” “无功不受禄……”程晓星话音刚落，宿舍门被推了开来。 方晴晴捧着束花从门外走进来，本来满脸的笑容在看到她之后突然冷了下来，冷冷睨了她一眼，嘴巴轻轻闭合吐出了两个字： “贱人。” 第三章 3 怎么，撸袖子干一架？ 程晓星表示很淡定，她情商才不会低到自个冲上去领这个头衔，人家又没指名道姓，谁认谁傻。 事实上，和一个傻瓜争执谁更聪明，是不会有任何好结果的。 回想起过去这半个月，方晴晴真是逮着任何机会，用眼神以各种斜角放射杀气，并不时伴有哼、切、啧等语助音，要不然就是用不怎么大的、却刚好能让你听到、还勉强能解释成自语的声音，发出像今天这般的挑衅。 幼稚。 瞧我这暴脾气，如今收敛得多好啊！程晓星偷偷表扬了下自己，这要换成十七中，她直接就冲方晴晴那长着厚厚刘海的大脑门敲下去了，不能光长脑门不长智商对吧。 不就是你那位优秀出色、痴情体贴的绝世好男友刚好也是立雅出来的，并曾经高调张扬地追求过她吗？ 拜托，那也得她稀罕啊！这都陈了几年的旧事了？真心看不上！ 再说这姑娘也不知道到底哪疙瘩蹦出来的，左一口梁可茵学姐，右一口梁可茵学姐，还理直气壮地冲她嚷嚷着你那些龌蹉事我都知道。 知道个屁！她程晓星身正不怕影子斜，谁来她都敢当面对质。 而且不好意思，她那届学校里师弟妹中有点知名度曝光率的她都认得，还真不认识方晴晴这根葱。 想当初多少可爱的师弟妹人乖嘴甜地“晓星姐晓星姐”的叫唤啊…… 小心姐！听得懂不？ 不是穿着一身名牌就是高人一等的好吗，她以前家里没破产的时候，在市中心也有两套一线江景的大面积商品房，出门也是四个轮子代步的好吧！ 程晓星因这小插曲而产生的内心的百转千回，电话那端的于雪杨同学自然全然不晓，又听他笑笑道：“老同学了，赏脸聚个旧？” 程晓星收回心思，完全无视掉方晴晴这个物体，应付到：“有啥聚的，你看起来也不像这么肤浅的人啊，吃啊喝的多*。” “没有商讨余地？” “没有。” “那好，我们再谈回公事。” “……”-_- “系里招新工作过两天开始，你明天下午来三号教学楼六楼605教室来开个短会，熟悉下招新流程。” “招新？我不就是新吗？新鲜出炉，童叟无欺。” “先明确一下，程晓星同学，从你三分钟前答应我的邀请开始，已经不是了。” 程晓星：“……” “会议结束后，会有工作餐，不得缺席。” “不会参加工作餐的刚好只有我和你吧？” “我只能说，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程晓星心里竖起个中指，突然有点明白当初为何自己总是连名带姓一起叫他了，“于雪杨，工作餐不得缺席，那短会可以缺席吗？” 他笑：“你觉得呢？” “你把私事再说一遍。” “一块吃个饭吧，程晓星。”他从善如流。 “可以。” “那么我的答案也是，可以。” ……可以把我写的情书都还给我吗？ 那时她受了梁可茵的刺激，一时冲动，当天下午就捧着那个装满情书的盒子，特地带回教室显摆了一圈，然后在上课时间挑衅地冲梁可茵说“有本事跟着来”之后，就大大咧咧的走出去，一脚踢开了隔壁班教室的大门，当着于雪杨全班同学及任课老师的面儿，把盒子里所有花花绿绿的心形情书都倒在了他的桌子上！ 还吼了一句：“没全部看完你就死定了！” 是的，她非常霸气的这么做了…… 然后她冲着讲台上目瞪口呆的老师九十度鞠躬：“对不起打搅了！” 再向目瞪口呆的同学们九十度鞠躬：“对不起你们请继续！” 这才气势汹汹地…… 逃了…… 对，重播的就是这个……这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会真的全部看完了吧……程晓星有些头痛，千万不要啊，怎么肉麻怎么来的呀！ 程晓星扶额，把不好的画面全挤到角落，妥协地开口：“说吧，时间，地址。” “补充说明一下，你现在要叫我，师兄。” 程晓星：(#‵′)凸 ** 程晓星一度很穷，穷到高中三年手机都没用上，当然也跟她某些微妙的逃避心理有关。 如今她的手机是妙妙姐淘汰的，妙妙姐是她忘年交，两人一见如故，对她多有关照。因为深知她的抠门和纠结的个性，那时妙姐直接抽走她的钱包拿了五百块，然后塞给她这台手机，酷酷甩下一句：“不许嫌旧。” 程晓星一度觉得自己是不幸的，但同时她又是幸运的，还是有很多人疼她。哪怕最终的结果是失去，她至少会在拥有时好好珍惜。 所以这么珍贵的手机，她真心不怎么想把手机号码给出去，电话费要钱、发短信也要钱！ ┭┮﹏┭┮ 这话在她第二天出门前顺口抱怨了一句，毕竟和于雪杨交换了手机号，待会可能要主动联系他。 “啊？你不知道现在都用微信吗？没什么人发短信了吧。而且有校园短号啊，交个月租群内任打的呀。”顾言科普，“你那是什么年代的资讯啊？” 程晓星：“……”自尊受到了一万点打击！！ “你你你、流量费不要钱吗！月租不是钱吗！蚂蚁再小它就不是肉了吗！” “有wifi啊，找个师兄装个接收器就可以了嘛！” “什么？”程晓星越想越炸毛……一想到头顶上闪着光的“落伍”、“脱节”此类标签…… 哦，好桑心！满满的都是泪！ “我走了。”她默默地挥了挥头顶上大大的“loser”旗帜。 “去哪啊？谁约你啊？”顾言体内的八卦小因子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这个，”程晓星想了想，“咱们系里的高山流水，我去景仰景仰。” “谁？” “拜拜。”她一想到手机里好多软件都不会用，也不知道2g和4g的区别，更没有微信号，连曾经拥有的企鹅号是多少都忘了……细思极恐，程晓星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对她充满了恶意。 她要找个地方好好疗伤，赶紧把常识补回来。 ** 于雪杨约她五点在校东门见，不过程晓星总觉得有点“安全隐患”，最好直接约餐厅嘛，还得是个没什么人，远离尘嚣与八卦的隐秘点的地方。别以为她不知道，于雪杨其实就是个特容易招惹是非的人形磁铁。 果不其然四点五十的时候于雪杨给她来了电话：“出门了没？这边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你先来三号教学楼六楼605等我。” “不认识路，”程晓星果断拒绝，“我就在这附近等你。” “公事，突发且必要性的。” “什么？信号不好，听不见。” “你不会以为奖学金只要学习好就够了吧，”于雪杨依旧不紧不慢：“多元化评审考核标准，我想想，院系学生会干部，加分，工作优秀突出者，加分，重大贡献者，加分……” “三号教学楼六楼605对吧，等着！”见鬼，谁说喜欢他娓娓道来的叙事方式来着…… “看起来信号恢复了。” 程晓星：(#‵′)凸 ** 因为是礼拜六，又刚开学，因而这个节点教学楼里人不算多，除了不少散落在各自习室角角落落的情侣，余下的大多是为了招新活动而聚集开会的各系学生会，社团成员。 程晓星爬楼梯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身后叫住了，“师妹。” 她回头一看，是位师姐，人长得清秀白皙斯文恬静，手里捧着些文件，而且程晓星还记得她：“陈晶师姐。”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陈晶抿嘴笑笑。 “想不到你也还记得我。”程晓星嘿嘿一笑。那天是在她递交注册资料的时候出了打架事故，各类资料散落了一地，后来于雪杨帮她捡起来之后，就点名了这位师姐帮她继续注册事项，所以还有点印象。 “去哪？”她问。 “605室。” 陈晶微微一顿，“这么巧？我也是。”说完她没头没脑貌似不经意的蹦出一句：“你也觉得于师兄特别帅气高雅迷人有气质吧。” “谁？”程晓星一时间没把“于雪杨”等同于“于师兄”。 陈晶笑了笑，那笑容透露着你还装傻之类的味道，又自顾自的开口，“亏得他，我们上学期法学系和别系的联谊压根没断过，暗恋他的女生能绕着a大排个几个圈……”说完她玩笑似的开口：“可不要和我争哟。” 呃……“加油。”程晓星说完也是扬起嘴唇笑笑，迈上六楼的最后一个阶梯，目视前方，言语坚定，“虽说我不觉得会输给你，但请放心，我大学没打算谈恋爱。” “呵。”陈晶但笑不语。 陈晶先一步推开605教室门，此时于雪杨坐在讲台一侧，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正翻阅着，阳光散落在他背后。 几个人集中坐在前两排，正讨论着什么，但感觉上有点进入尾声的状态了。陈晶把手上的文件递了一份给于雪杨后就直接走到前排坐下，而待程晓星尾随而入时，其他人纷纷别过头来，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来了？”于雪杨将手里资料轻轻一合，抬手比了比她，“大伙认识一下，程晓星，隶属秘书部，就职我助理，以后有些事我会交给她跟进。” “你们好。”程晓星微微一怔，也不忸怩，带着微笑，落落大方的打了个招呼。 “啊？那小燕呢？”底下有人很惊讶的样子。 “她有另外的工作安排。” 程晓星不知怎么的就看出点“滥用职权”的味道来，但是她这个时候很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嗨，小师妹！” 几个人中有人冲她打招呼，程晓星看去，居然是刘浩然。程晓星对人的相貌姓名很敏感，这方面记性确实蛮不错，所以相处中挺容易和人拉近关系。 那天注册时她把资料递交给的，正是他，而伴随着那个飞来的矿泉水瓶子，还有一句“刘浩然你个混蛋”…… 程晓星那会也犯了傻，总感觉录取通知书什么的很重要，在地上被踩来踩去的要不得，第一直觉就是想去捡起来，然而纠缠中刘浩然绕了个弯朝她靠了过来，不料打人的那家伙身手也异常敏捷，直接蹿上来一个飞踢，刘浩然扑了，程晓星闪避不及，连带地一撞，也扑了。 后来他在向她道歉的时候自我介绍过自己，程晓星就记住了，但神奇的是，打人那家伙居然也在，看样子，二人的矛盾已经解决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男三女。 “秘书部吗？”陈晶嘴角突然露出个意味深长、略带讥讽的微笑，只见她自我介绍到：“我是秘书部部长陈晶，师妹见过了。想不到师妹进的是我秘书部啊，难得会长亲自招聘的，师妹一定有过人之处，看来师姐也得好好向你学习学习。” 程晓星下意识的瞥了眼于雪杨，见他并未有别的表示，知道他是想让她自己应付了。 “你好。”她笑笑，轻易带过，反正说多错多。她也很快认清自己的处境，这几个应该都在法律系学生会身兼要职，而她，明显就是个空降部队，某种意义上的特权者。 所谓特权者吧，向来是不受欢迎的。 第四章 4 所谓特权者吧，向来是不受欢迎的。 因而陈晶结束发言之后，一时间并未有人接话。但沉寂数秒之后突然响起了一阵笑声：“哈哈哈，不愧是会长哈，眼光很好啊，小师妹我们也见过的，我本来也想问问你对宣传部有没有兴趣来着。对了，我叫刘浩然，目前呢就职宣传部部长，小师妹有兴趣可以来我们部指导下工作啊。” 他又比了比那天打他的那家伙：“这是我们家副部，陈德明。”一副冰释前嫌的样子。 “那是外联部部长张枫。旁边的是文艺部部长汪洁……”刘浩然平常应该就是个活跃气氛的能手，直接把所有人都介绍了一番，最后补充了一句：“这只是个非正式会议，人还没齐，但还是很欢迎你的加入啊，小师妹。” 程晓星友善的一笑。 但这边话音刚落，那头刚才介绍过的文艺部副部刘子怡笑笑开了口：“师妹长着张能歌善舞的脸啊，要来迎新晚会上表现一下吗？演棵花花草草什么的。” “呵。”程晓星假装没听懂她略带讽刺的音调，“师姐客气了，还是把这个宝贵的机会让给有需要的人吧。” 这倒是大实话，在程晓星有限的生命中，着实小风光过一阵的，人家提起她时也会自动带着前缀，领舞的，报幕的，演讲拿了第一的，升国旗捧着花、比较漂亮的之类…… 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但偶尔缅怀一下嘛莫怪莫怪……她从小就不缺乏在众人面前表现的机会，咳，以前代表学校参加市里比赛，说起来也见过几千人的场面啊。最关键的是姐一把老骨头了，跳不动了啊……程晓星悲伤的想。 “师妹下手真是快啊。”汪洁也突然冒出一句。 程晓星笑：“资源有限，手快者有，先到者得嘛。” “是我下手快。”于雪杨终于发话，他又接着道：“招聘干事的宣传文案可以发放了，迎新这块还不急，时间上和学校的迎新晚会有点冲突，或许看看怎样改变下形式，等礼拜一人手齐了，再讨论一下。倒是辩论赛得马上着手做，迎新一结束，校际的辩论肯定会接着上，先把人才选□□。程晓星，你也参与进来，先熟悉下各工作流程。” “哦。”程晓星耸耸肩。 “那今天先到这里，散会。程晓星，你留下。” 陈晶随意的收拾了手边的文件，带着笑站起来，“那孤男寡女的，师妹可千万把持住啊。” 瞧这话说的，好像她色中饿鬼似的，虽然她曾经对于雪杨动过心，但非常纯洁的好吗，难道陈姑娘你的青春是在把持中度过的吗？心里是这么想，但程晓星举止得宜，点头致意：“师姐慢走。” “小师妹再联系哈！”刘浩然很给面子的冲她挥手拜拜。 “再见。” 送走了大部队，程晓星大大吁了口气，毫不客气的就着门口的位置坐下了。 她两手大咧咧攀在两边的桌子上，“我说于同学啊，你不像走不开的样子嘛。” “试试你临场反应。也临时起意，想让你和大家见见。”他说。“以后你面对这样的质疑只会更多更直接。我说的不只是大学这个圈子，还有来自你辩护场上的对手，检察官，甚至你的当事人。” 程晓星倒无异议，“我说你怎么走到哪都这么招蜂引蝶啊？” 他笑：“我以为你也是其中之一。” 程晓星：“！！！”(￣△￣) …… 这样就很尴尬了不是！？ “讲得你自己跟坨大便似的。” 于雪杨：“……” 程晓星：“……” “你果然没变。”他突然笑出声。 呼，原来不介意啊……程晓星暗暗提醒自己下次不要再这么口直心快了……想归想，因为打开了话题，她也多少放松了一点，说：“你倒是有点不同了。” “哦？” “这么说吧，以前总感觉你纯净如天山上初融的春雪，现在呢，发现你融着融着原来里头裹着一大坨煤炭，腹中乌漆墨黑啊。” “我其实很好奇。” “怎么说？” “好奇你怎么珍藏我深藏着的那些美好。” 这话咋听起来这么耳熟捏…… 【我愿好好珍藏，你深藏着的那些美好……】 我擦！凸(艹皿艹) 把情书内容拿出来读严重犯规好吗！ 擦！真的全都看了？ 程晓星倏地摆出严肃脸：“我饿了。”她直接转移话题，“我说你下次开会能不能别找这么高的地？刚军训完很累的，腿都要断掉了。” “我以为你欣赏完我认真工作的样子，心情会很放松。” 程晓星：“噗——” 一口老血把你喷死你信不信！ “走吧，我请你吃饭，随便点。” “走走走！” 老娘要化悲愤为食量！吃不穷你也要吃哭你！！ *****我是让人身心愉悦的分界线******* 于雪杨某方面还是很懂得进退，只要他想，就能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但凡他以后不转行，程晓星就完全可以想象以后在他的谆谆善诱之下，当事人如何掏心掏肺的真情大告白。 申明一下，这并不是什么□□，这是她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需要学习的行为典范。 所以，程晓星吃了一顿尚算“愉快”的晚餐。 又多少缅怀了下过去，譬如教物理的刘老师娶了个比他小十岁的妻子，那妻子以前是他的学生，偷着恋爱五六年了…… 譬如她原来的班主任前段时间升了级长，级长升办公室主任，因为原办公室主任和谁谁的老婆偷情被谁谁发现了…… 程晓星打死都想不到于雪杨原来这么八卦，这种小门小路的消息都知道。 “我有我的消息渠道。”他说。 “你牛你牛。”程晓星由衷的赞赏。“不过话说回来，陈德明那天为什么要打刘浩然？” “刘浩然试探了下他女朋友，那女孩没抵住诱惑，无原则上钩了。” “呃……”程晓星清了清嗓子，“刘浩然为什么要试探他女朋友？” “因为他女朋友先试探了我。” “……”她大概知道事情的真相了，程晓星默默斜眼，“你是不是胡乱发射荷尔蒙了？” 于雪杨轻轻笑笑，认真的望着她，“不胡乱，一般都有特定对象。”说完他加深笑意，“你感受到了吗？” 程晓星嘴里含着东西出于抠门劲不好噗，但内心…… 鲜血喷射状吐出中…… 这次重逢于雪杨果然有点儿……不正常，只是程晓星下意识地避开了这种举措所指向的结果…… 对，冷处理！程晓星无视他，干干脆脆地埋头继续吃，对面传来于雪杨略带疑惑的声音，“没发射中目标？” 擦！程晓星恨自己反射神经太特么敏锐了！ 她脑袋一抬，眼睛就瞄过去了，于雪杨像是等在那里般，右手比了个□□的姿势对着她，和她视线一对上，就轻轻压了压大拇指，轻吐一声：“biu~” (￣┰￣) 程晓星条件反射的举起了右臂，“我挡！” 于雪杨笑得更欢快些，“下次我换个□□。” 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程晓星赏了他一个大白眼，“那下次我把坦克开来。” 于雪杨且笑不语，没把她逼太紧，话题一转，“还合胃口吗？” “还行，毕竟你也算赏心悦目。”程晓星塞了口牛排进嘴巴里。 “谢谢夸奖。” “我是在夸奖我自己。” …… 两人吃完饭后，相对沉默的从小饭馆回到学校，一进校门于雪杨问：“再走走？” 程晓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校门转左不需要太久就是她宿舍大楼，转右的话可以绕过图书馆，转一圈校内人工湖啊，再漫步过操场呀，穿越校园林荫大道什么的，最后回到她宿舍楼少说也要大半个小时，她赶紧摆摆手，“您先请吧，也别让我仇恨值一天之内从零上升到爆表吧，让我喘口气行不？” 他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点头：“行。” “那拜拜啦！”程晓星可不想给他时间反悔，免得又搬出考考你随机应变能力此类话来忽悠她，赶紧转身就走，可走了两步发现于雪杨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饭后散步。”他见她回头，悠闲自得地说。 “……”程晓星懒得再争辩些什么，大跨步往宿舍走。 与此同时。 某位姓许的，数学与数学应用系的家伙。 已经在程晓星所在的女生宿舍楼下…… “恭候多时”了。 第五章 5 他叫许嘉翊。 他站在这里很久了，他要等的人叫程晓星。 迄今为止女生宿舍的铁门进出入人数为两百二十三，形影只单的，三五成群的，没有一个是她。 其中十一人有男生接应，但接应男生人数仅为九，其中一人接走了三个。 有两人被男生送回，其中一人回头张望了四次。 很好，没有一个是她。 女生宿舍楼下这扇铁门，是个界限，号称恋爱第一阵线。 情侣们在门里门外应了那句歌词：往前一步是幸福，退后一步是孤独。 许嘉翊不知道其他的男生的心情如何，是否如同他一般忐忑，又夹杂着那么些期待与憧憬。他渴望加入他们，光荣的，有名分的，堂堂正正的，但事实的真相是，他寂寞如血地伏击在铁门三十余米外的大树下…… 喂蚊子。 她还没回来，这让他有些焦虑。 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七点三十七分。 “师弟，听师哥一句劝，这段时间你一直托我送这送那的也得对方领情啊，今天我看到她和一个男生搂搂抱抱亲亲密密的出去了……” ！！！ 搂搂抱抱！ 亲亲密密！！ 许嘉翊的心里头，瞬间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脑子里清晰的分析出一个结论：痴心等待的剧情，尼玛演不下去了！ 所以，这就是他再一次站在这里的理由。 许嘉翊自动忽略掉曾几何时他也做过几次同样的决定…… 总而言之，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七点三十八分。 他叫许嘉翊，他在等的人，叫程晓星。 ~~~~~~~~~~我是销/魂分界线~~~~~~~~~~~~~~ 许嘉翊最近很纠结，尽管从他的外表任何一个角度都没有表现出来，但他默默的把自己的企鹅号的名字，更改为：纠结小王子。 三年前，他加了一个叫“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女孩好友。 从此之后…… 她再没上过线。 然而…… 你好，在吗？ hello？ 吃饭了吗？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种类似的问候语他还是用键盘敲出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发送出去。毕竟发送出去了没人回……更失落。 他最近一直在筹划着一件事：如何与程晓星不经意却热切、浪漫的重逢。 军训动员大会上那一嗓子，消耗了他所有的勇气，就像技能释放后的冷却时间，他有点…… 怯了。 这并不是一个男人应该表现出来的特质！他暗暗给自己鼓劲。 他应该理直气壮地再度出现在她面前，微笑着说声好久不见。 或者霸道深情地来个不期而遇，出演一场时下流行的“壁咚”大剧。 不然以优雅且自得的姿势、最帅的角度在她面前出现，由她来主导“同学、我们是不是见过面”这唯美场景…… 然而所有的想象摆在事实面前…… 他不敢……○|￣|_ 高二转学至今已有两年，但当初自己的不告而别始终让他心结难解，他最介意的，还是那几封她始终未曾回复的解释信。 她或许已经不在乎了，或许认不出他直接擦肩而过了，或许对他陌生了产生隔阂了，更甚者讨厌他厌恶他了……这样的假设让他默默的维持着这几个假期的一个习性，远观…… 偷偷看看她就好。 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七点四十二分。 “啪！”他干净利落的拍死又一只蚊子，老实说学校的灭蚊工作真的很不到位，也不能跟蚊子协议不咬脸。 虽然知道他家晓星不是以貌取人之辈，但做到让她“赏心悦目”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想到这里许嘉翊默默省视了下自己，高二上学期结束的那个暑假，他终于摆脱他妈魔咒般的遗传基因，身高狠狠往上蹿了不少，顺带的因为太能吃而累积的脂肪也被清减了不少。 此外在老同学的帮助下了解到她目标是a大后，他为了不偏科在语文和英语上也下了很多很多功夫，因为外省考a大名额有限，他不小心用力过猛考了很好的成绩，嗯，这个要记下来将来拿到她面前求表扬！ 至于老同学……所有他觉得有关联的手机号码他全部都死死记在脑子里随时都可以掏出来用。 他默默点头，觉得自己准备功夫已经做得很充分了，只待她出现…… 啊！ 许嘉翊轻微的强迫症发作，他抽出一秒低头看了看时间，七点四十五分。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时刻，他决定牢牢记住它。 真的，程晓星的出现，宛若一阵春风，吹散了夏日的炎热。 她那般不期然地、大步流星地闯入了他的视线范围，步步生花。 只见她干净利落的马尾随着她的走动一甩一甩，似是拂在他的心尖上，痒痒的…… 许嘉翊蓦地整个人放松下来，大大吁了口气——没有别的男生，没有搂搂抱抱，更没有亲亲密密！这让他居然滋生了一种感动的情绪，他要出去，不管如何，他要冲到她面…… 尼玛！ 那个男的是谁！！ 美国心里学硕士邓肯说过，陌生的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是1.2米，否则内心深处会有一种不安全感和不悦情绪，会通过变换自己的位置来逃避不快感。 如今这个点数已经过了饭点，女生宿舍楼前来往的人不算太多，因而那个男生一直不紧不慢的与程晓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举措及意图都表现得非常明显，但最可怕的是许嘉翊发现程晓星虽说步伐不慢，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不悦及排斥，基本上是默许了这个行为，因而直接可以得出结论—— 他们彼此并不陌生！ 他只感觉脑子“嗡”一声响，连蚊子咬的包都不觉得痒了。 怎么办。 这是摆在许嘉翊面前的一个严峻的问题。 于是“七点四十五分”这个美妙的时刻，在七点四十六分，悄悄地…… 崩开了条裂痕。 ==============我是可爱的分界线============= 程晓星眼看着就要到宿舍大门前了，不料从宿舍楼下的奶茶店里甜甜蜜蜜拐出两个“熟人”，狭路相逢。 只见方晴晴亲昵地挽着张凯，见了她瞬间臭脸，不知是有人撑腰了还是要表现优越感，斜睨了眼她就冷笑着冲张凯嗤了一句：“喏，你曾经追求过的老女人。” 老女人！ 我了勒个去！老女人！！ 程晓星深刻意识到人之所以情商高，是因为没被戳中痛处！ 统统都不要拦着我，老娘要冲上去跟她开撕！ 尼玛，虽说你这家伙被高跟凉鞋支撑着看起来比她高那么一小截，但那居高临下的气势哪来的啊，摔！ 程晓星在脑补中狠狠揍了方晴晴一顿！脑补之后，还是维持住了最后一丝理智，她半笑不笑地瞥了眼张凯，这窝囊鬼倒是一脸尴尬，却并没有试图制止他女朋友。 不料方晴晴还没完，“所以她先前有句话倒是说对了，你之前眼睛是被屎糊住了，尽瞧上些个不入流的。” 程晓星气乐了，假笑：“也是，我瞧你就挺入流的，入了个下流。” 她余光瞥见于雪杨已经走进她伸手可及的范围之内，想起方晴晴这姑娘不是号称知道她所有的过去么？ 她半眯眼儿倏地扬起个甜美无比的笑容，伸手一捞将于雪杨挽了过来，拨了拨刘海，加深笑容道：“姐说了，你觉得张凯是宝，那也得别人稀罕！” 程晓星挺直了腰板，一针见血：“你说他笑起来颧骨高耸，明显一副克妻相，谁看上他那得拿出英勇赴死的勇气啊。要你别欺负姐身边没人，来来——” 她由上至下比了比于雪杨，心里啧啧称叹，瞧瞧这眉眼，瞧瞧这鼻子这嘴巴，最重要瞧瞧这气质：“来来来，认真的，仔细的来瞧瞧姐的标准！！” 睁大你那狗眼看人低的美瞳眼，看清楚了！ “于、于师兄！！！？？” 怎么可能！！ 方才可能由于天色及灯光的原因，方晴晴一时没发现于雪杨的存在，待看清程晓星挽着的对象是谁时，她满脸的震惊错愕，开口竟有些磕巴。 连张凯都一副噎了屎的表情，本来想反驳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也不下。 程晓星顿时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虽说于雪杨被挽得很突然，但他几乎是无间隙地应对上了程晓星的话：“谁欺负你身边没人了？”然后他才看了看对面两人的模样，微微挑眉，笑，一语双关道：“哦，是你们呀。好久不见了。” 至此程晓星不得不感慨一下于雪杨惊人的记忆力和庞大的关系网。 这两位立雅出身的同志，很明显是包含在他的关系网之中的。 只见于雪杨貌似自然而然地闲聊到：“小张你这段时间应该有联赛，训练挺辛苦吧。” 张凯：“啊？还、还好。” “那最近应该没时间和唐棠、海兰，还有那个小芳还是小可联系了吧。” 张凯：“……” 这家伙满脸写着“你怎么会知道”这六个大字。 “什么？谁！”能考上a大，方晴晴也不是糊涂之辈，这话的中心思想被她捕捉到了，她一脸愤慨，狠狠地捏了下张凯，“张凯！于师兄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程晓星笑着补刀：“唐棠，海兰，小芳还是小可。一二三……或者四，这年头勇敢的女孩挺多哈。” “还好你没上当。”于雪杨顺其自然地拍了拍她的头。 她这会正高兴，“那是，珠玉在前，总不能随便捡块砖头。” “眼光很好。” 程晓星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太过亲密，正觉尴尬想退开一步，一个声音突然突兀的插入他们之间—— “我说程同学！做人要讲良心啊！可不能一边理所当然的接受别人的心意，另一边和另外的人发展男女关系，你说是不是？” 那声音愈发愤慨：“这样做人不厚道啊！” 第六章 6 于程方张，此刻四个人四个姓，就她一个姓程……连个近似音都没有…… 眼看着“没良心”“不厚道”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程晓星只感觉天空飘过五个字：这都什么事。 她打量起说这话的人，刚瞥过去，一个和这张脸对应的称谓立即浮上脑海——呃，送水小师哥，闹哪样呢！ 你天天给方晴晴捎东西，我又没挡着拦着，哪不厚道了？ 程晓星注册那天就对着位小哥有点印象，见他在宿舍楼下派小卡片，据说是勤工俭学社的精英骨干，进出宿舍几次都见他和宿管阿姨特别老友聊得很开的样子，不然就一手提着一桶桶装水孔武有力地奔驰在楼梯上，所以当他第一次敲开她们宿舍门的时候，虽然是男生，她却没有特别惊讶防备，仅仅有些意外，随口说了句：“我们没叫水啊。” 是的……小哥出现的这天中午，程晓星这个来自抠门星星球的女王陛下，为了省一块钱运费，刚以一己之力提了桶桶装水上楼。 小师哥当时显得格外纠结的样子，比了比手中的水果袋，磕磕巴巴地说，“是这个……这是个挺帅的男生托我送上来的，给那个、那个……哎呀，我这脑子突然卡壳了，名字我记得挺好记的但一时想不起……说是挺漂亮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们几个正面面相觑的时候，方晴晴躺在床上把玩着手机接了话：“放下吧。” 方晴晴一接话倒是没有异议了，毕竟刚开学，目前为止显露的关系网里能和“挺帅的男生”扯上关系的“名字挺好记”的“漂亮女生”，确实方晴晴比较吻合描述。 毕竟开学那天她男朋友也跟着进了宿舍，一副鞍前马后，小姐万岁、奴才遵命的架势，惹得隔壁宿舍几个妹子羡慕嫉妒的样子。 又在花样秀恩爱吧，宣告所有权吧，程晓星当时这么想，不过挺帅这两个字搁张凯身上，真心要打个大大的折扣。 而此后的日子里，送水小师哥每天定点出现，送来各种水果，零食，冰敷舒缓贴，防晒霜，面膜，驱风油什么的，基本缺什么送什么，还有一整箱牛奶…… 然后方晴晴就各种得瑟，嘴里偏偏还假惺惺的嫌弃，哎呀我又不爱吃这个，怎么这个牌子呀，又是水果，这舒缓贴还挺有效果，唉，男朋友太贴心就是没办法。 接下来各种作，苹果啃两口就扔掉，梨子咬两口说不爱吃，零食边吃边说都是卡路里，偏偏吃得卡滋卡滋响，现在那箱牛奶还原封不动的搁在她书桌底下垫脚，穿着鞋子乱踩。 浪费可耻！不好意思，程晓星就是无法自控的抠门…… 所以呀，天地良心！她发誓她绝对没有收过什么“别人的心意”！！ 正当她想辩驳两句的时候……呃？怎么视线有点奇怪？程晓星顺着望去，发觉这送水小师哥这话似乎……是冲着……方晴晴？ 方晴晴如今正在气头上呢，见胡乱冲出来一人，喊的虽然是“程同学”，但那质疑的眼光似乎是朝着自己，指着程晓星劈头就是一阵吼：“干什么呢你，看什么看！姓程的在那边！” 送水小师哥疑惑了下，“啊？你不是叫程晓星？” “什么狗屁程晓星，听清楚了，本小姐叫方晴晴！” “那、那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每次东西一送来你就叫我‘放下’‘放下’的，我还以为你是程晓星呢！”小师哥人感觉憨憨直直的，有些急了，大概是惊觉送错了东西？ 方晴晴被抢白得脸是一阵青一阵红的，她一把扯过张凯，“东西不是你送的？那你上次走之前说给我点惊喜？不对……事后我说表扬你，你怎么接受得那么开心！？” 不待张凯回应，小师哥热血插话：“不是他啊，我都没见过他，我说过那男生挺帅的……” 张凯“啪”中了一枪，猝。 方晴晴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大概是想到这些日子的“耀武扬威”摆了个大乌龙，急急的扫了眼程晓星—— 程晓星无辜状，眨眼。~~(﹁﹁)~~~ 啊呀，这种莫名的舒爽感来自哪里啊，好像选美大赛都宣布方晴晴拿了冠军，桂冠都戴上了，结果主持人宣布，不好意思，赛委会搞错了，冠军其实是她程晓星……呃…… 程晓星：(﹁﹁)~→多不好意思啊。 你啃两口扔掉的，是送给我的苹果。 你涂的，是送给我的防晒霜。 你脚下踩的，是送给我的牛奶。 …… 所以说，程晓星特想不计前嫌摸摸方晴晴的头说：做人啊，千万不能太嘚瑟。 “哎呀，你才是程晓星啊。”送水小师哥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那、那现在怎么办？” “我那次回去就确定过你的名字来着，东西都是送给你的，搞错了怎么办……呃……”他偷瞄了下于雪杨，似乎在暗暗做着什么比较，“呃，那个男生，很帅……其实我刚刚回去吃饭那会还见到了来着，他说要来看看的，你……啊！”他突然朝着一个方向声如洪钟般吼到：“师弟！！” ** 许嘉翊因为隔得远了，一直没听清她们谈话的内容，但似乎争论得挺激烈的？所以他打算蛰伏在附近，先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然后找个最有利的时机出现，最好是能突显他英勇神武霸气侧漏什么的时机。 当然啦，他要强调一下，无论程晓星有错没错，占理不占理，他都会坚定地“拥护”在她左右。 然后只见程晓星一把扯过她旁边的男生，手挽手一副亲昵的样子，许嘉翊整个人燃了，他立马清楚了这家伙是什么人—— 敌人！ 死敌！！ 所以他趁着几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之际，偷偷的朝他们靠近再靠近了些，艾玛，被他家程晓星挽了居然没拂开，胆子够肥啊，但好像胆敢拂开也不对…… 那送水的师兄怎么出现了？对，刚刚就是他给告的状，如今似乎在努力跟他们争辩什么，许嘉翊竖着耳朵试图听清楚点，不过也不知是不是逆风的关系，听得不清不楚，最烦人刚刚他只大致能扫描到那男生的侧脸，天色有点黑也没看清，如今更是背对着他，完全没法刺探清敌情。 不过肯定没他长得好看，哥的颜值会让你产生自卑感的，颤栗吧，敌人！ 接着那声呼喊简直如雷般轰进他耳朵——“师弟！” 眼看着几人顺着声音齐刷刷望过来，尤其是某人的目光，让许嘉翊后脊背一阵僵直，他也不晓得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就在面对程晓星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表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涩感，具体体现在害怕目光交流，一对上会红耳根，后脑勺发热，心跳加速什么，但如果程晓星没特别注意他，他又恨不得视线二十四小时黏在对方身上…… 老四说他是中了一种叫程晓星的毒，毒入骨髓。 哪怕时间能冲淡一切，他却只是沉浸在时间印记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叫做程晓星的毒，仅有程晓星可解。 他深吸口气，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大大步走向程晓星，他要鼓足勇气告诉她，他想她，他…… “我觉得我们有点话要谈谈。”许嘉翊走近站定，严肃地说。 约摸是逆光的原因，许嘉翊自暗处走来，有半张脸匿在黑暗中，却目光如炬、明澈敞亮。他身姿笔挺，自有一股子勃勃生气，让人挪不开双眼。 程晓星发现，她对这人有种莫名其妙的源自内心的亲近感。“你是……” 话音未落，程晓星目瞪口呆地发现这家伙似乎做了个什么重大的决定，突然大跨一步上前，似兄弟般勾住于雪杨的肩脖处，隐约带着胁迫（？）地将于雪杨带离开去…… 程晓星：(°△°)︴ 送水小师哥：(°△°)︴ 求于雪杨的心理阴影的面积…… 方晴晴突然狠狠一跺脚，尖叫一声：“啊啊——” “张凯！都怪你，都怪你！你让我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分！手！” *** 一直到回到宿舍，程晓星还是处于飞行模式，自动屏蔽外界信号，整个人沉浸在思索当中，那个“师弟”到底是谁啊？ 他怎么把于雪杨“掳”走了？ 哎呀天色太黑没欣赏到于雪杨错愕震惊的脸色啊吃亏了！ 那“师弟”的声音确实有点耳熟啊，怎么没多打几句招呼？ 还有她魅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因为在十七中太乏人问津都忘了被人示好的滋味了，咳咳……==~ 居然“隐姓埋名”变着花样给她送东西……是不是以前欠过她人情啊？虽说东西都是方晴晴收下的，但也得找个机会还回去…… 程晓星坐在凳子上反复思考，视线落到方晴晴书桌下的那箱牛奶上，脑子里不其然浮现出个不怎么高，肉乎乎，自带萌字效果的身影出来。 她猛地甩甩头，不可能，哪不对，一个人高一都毕业了还拉拔高了至少二十公分，这绝对不合理！可惜一时半会太突然了没看清脸啊！ 方晴晴先她一脚进门，毕竟她发完脾气吼完分手就踩着高跟鞋一路含泪狂奔状奔回宿舍，害她和送水小师哥还有张凯相互尴尬。 小师哥握拳扔下句“你、你们自己协商吧！我下次一定不会送错的！”就走了，所以程晓星也没多作停留，后脚也回了宿舍。如今视线这么直勾勾的望着那箱牛奶，这行为让方晴晴恼羞成怒，放开喉咙就吼：“你用不着这么暗示！你现在很得意是吗！看我丢脸你很得意是吗！？” 呃？程晓星望着炸毛的方晴晴，不知道怎么又踩到她尾巴了。 只见方晴晴羞愤地处于自燃状态地从包包里翻出钱包，猛地抽出几张红头人民币，在她面前扬了扬，“啪”一声拍在她桌子，“够了没？啊！够了没？” 接着又狠狠抽出两张，“啪”又摔桌子上，“够不够？够不够！” 第七章 第八章 7 程晓星面容倏地变冷，也不说话，抬头冷冷地盯着方晴晴，这让方晴晴气势汹汹的动作徒然一滞，她深吸口气，“还不够是不是……”正打算再掏一次，程晓星勾勾嘴角，拂了拂牛仔裤，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轻轻往方晴晴逼近了一步。 方晴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又觉得这样有点认怂，强迫自己挺了挺胸：“你、你想干什么！” 想抽你呀。程晓星面无表情地想，但她是乖学生呀，要拿奖学金，得留个好印象，嗯，她忍。 这就是对生活的妥协啊。 她不做声又逼近了两步，方晴晴猝不及防后退时略显踉跄。 程晓星目光凉凉地斜了方晴晴一眼，与她擦身而过，而后走到她的书桌旁，侧身半蹲，将那箱牛奶拿了出来，再从她桌面卸妆用的湿纸巾里抽出来几张，慢慢地擦拭起上面的污垢和灰来。 顾言和吴静因这突如其来的场景乖乖噤声，宿舍里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只见程晓星擦拭干净后，拎着那箱牛奶又走了回来，冷脸睨着方晴晴道：“麻烦让让。” 方晴晴反复吸了几口气，在程晓星的眼神压力下终是迈开了腿，程晓星便随手将那箱牛奶往桌子上一甩，就手抽起放在笔筒里的剪刀，“啪”一声插入封箱胶内，划拉一下利落地开了箱。 方晴晴眼角抽了抽，又退后了一步。 程晓星也没理，放下剪刀，一手抽出一盒牛奶，朝着顾言和吴静的方向喊了声：“来，接着！”就顺手抛了出去，然后自己也抽出一盒，拆了吸管，插入牛奶盒，慢慢吸了口，坐下，空出来的手又顺手拾起刚刚搁下的剪刀随意把玩着，道：“做人呢，要懂得尊重他人更要懂得自重，别作贱了自己还作贱了钱，这可是我目前最喜欢的东西。” 她倏地一剪刀狠狠插在几张钞票上，冷冷地道：“拿走。” 方晴晴被这动作吓得一抖，突然咬着下唇，“呜呜呜”地就哭了出来，然后越哭越大声，哭得毫无形象，眼泪与鼻涕齐飞…… 程晓星：“……” 哭点在哪里…… 而且该哭的是我好吧姑娘，程晓星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我也多想要有拿钞票甩人的气势啊，可惜我木有钞票啊！ 但不可否认程晓星也不想这件事太下不了台，而且她没想到方晴晴这么……呃、外强中干……-_-# 当她怕了你，行吧，程晓星摸摸鼻子自讨没趣地又把剪刀拿开，把有些散乱的钱整理在一起，一把塞入她钱包里，“赶紧拿走拿走，哎呀——”她试图让气氛稍微轻松一点，“上面戳了一个洞你不介意吧。” “呜哇！呜呜……哇……” 瞧哭得这架势，程晓星生怕这丫头下一个举措是哭着回家找妈妈，但还好她仅“伤心欲绝”地转身爬上了床，趴在床上继续呜呜呜。 顾言悄悄凑近程晓星的身边，她表情十分微妙，因为这丫头坏在嘴皮子没上拉链，有一次背后议论方晴晴，说了几句看起来不好相处啊之类的话被当事人听到了，人家毫不留情的甩了一句丑人多作怪过来，两人吵了几句，也结着小梁子。 所以她特八卦地用气音在她耳边问到，“怎么啦？” 程晓星斟酌了下，觉得也没什么必要隐瞒，毕竟送水小师哥会再度出现？“唔……”她扬了扬手中的牛奶，“东西说是都是送给我的。” “哇塞！”顾言捂嘴大叫了一声。 方晴晴哭声一顿。 “全部？”顾言自以为小声地追问了一句。 “唔，应该吧。” “哇塞！”顾言结合了耀武扬威什么的实际情况，这下嗓门全放开了。 方晴晴哭得更凶了。 后来程晓星也懒得再理，反正这份上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假惺惺，结果她在阳台卫生间忙活了一圈出来，方晴晴人已经安静下来了，但此时这姑娘的一个举措彻底惹恼了程晓星——她当着程晓星面儿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什么电话，并喊了一个名字——“可茵师姐”。 可你妹。 “……我、”抽泣抽泣，“我被她欺负了……呜、还有，我今天看到于师兄了……和、和她在一起……” 如果说之前还不确定，听了这番话程晓星百分之一百确定“可茵师姐”就是梁可茵。至于那个“被她欺负了”“和她在一起”的她，肯定特指自己。 真是阴魂不散。 程晓星抱胸斜靠在阳台门边望着方晴晴的举措，挑眉，这明显是做给她看的，这算什么，震慑？难不成她以为梁可茵可以压制自己？ 这真是嫌日子太无聊没事找事啊，但再一想程晓星笑了，伤害之所以可以造成，是因为在乎。 我在乎你，你才可以伤害我。 但如果不在乎……程晓星慢悠悠踱步上前，突然冲着拿着手机诉苦一脸警惕的方晴晴一字一顿大声说到：“梁可茵！别来无恙啊，还记得当年被你厚颜无耻祸害过的程晓星吗！哈哈哈……”像是突然恶作剧成功，也没管对方听没听到，程晓星畅怀的笑了。 然后她朝方晴晴抛了个媚眼，两手轻轻一合，做了个标准新疆舞的姿势，绕头一圈，脖子左一晃右一晃，笑。 咳咳咳，略显僵硬了啊…… 但是，看到方晴晴一副被雷劈过的表情，程晓星就放心、舒心以及开心了。 ----- ******我是卖萌分界线**** ----- 程晓星那天晚上梦到自己回到高中课堂上，有个小胖子站在台上自我介绍，后来一脸呆萌地冲着她笑，不一会又好多人围在他们的身边，她站在中间吆喝着卖牛奶，画面的最后她手里抓着一大把人民币，心里美滋滋的，然后小胖子说了句都给你，她就乐醒了…… 呃……次日起来她迷迷糊糊的望了望宿舍，心想方晴晴甩出来的人民币到底是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冲击呀…… 然后，送东西的到底是不是许嘉翊那个矮萌小胖子…… 她今天必须搞清楚！ 程晓星向来是行动派，问顾言拿了送水小师哥的联系方式，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师兄你好，我是程晓星。” “哦哦，你好你好，要叫水吗？” 程晓星：“……”她轻咳一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唉呀，具体我也没问过他的名字，不过他在3号宿舍楼405宿舍，你真要找他的话，这个我敢打包票，说找他们宿舍最帅的就绝对没有错了。” “……”保不齐有谁自我感觉良好呀。 …… 程晓星道了谢挂了电话，就已知的讯息吃过早饭就直奔3号宿舍搂，因为是礼拜天，时间又比较早，整个男生宿舍楼处于相对安静的状态，进出也没几个人，大多是搞完晨练啊，吃完早餐回来的。 程晓星一边琢磨着办法一边回忆那个带着自带牛奶香味的男生，那个高一期末考第二天把她忽悠到正华广场，结果不但放她鸽子，还干脆利落毫无交代地转学去了外省、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大混蛋！ 许嘉翊。 唔，送一箱牛奶这种事确实像他干出来的。 程晓星想起那天她傻乎乎的从上午等到快中午，越等越着急，越等越担心害怕。因为那时她没有手机，也固执的认为他绝不是这般没交代的人，可她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还是临时有事没来，亦或者她听错了地址，找错了地方……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敢贸然报案，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附近乱转了好久找人。 好在她脑子没彻底死机，想起当时刚考完期末考，学校老师应该还留在学校里批改卷子，所以当她跑回学校，并真的在学校找到已拿着包打算下班的班主任时，委屈害怕，还有一咪咪庆幸的情绪一下子全涌上心头，当场形象全无的嚎啕大哭。 班主任也没见她这样子，也慌了神，好容易问清缘由后，赶紧找到许嘉翊留下的联系人电话，联系上了他妈，结果许嘉翊平安无事地就在电话那头…… 就在电话那头！！ 所以当班主任问她要不要跟许嘉翊讲两句的时候，她恨恨地抹干了眼泪说了什么来着…… “你去死吧！”她说。 8 现在回想起来，比起生气，程晓星更多的是怀念。 其实事后冷静下来后，她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她所认识的许嘉翊，绝不可能是个大忽悠，过往相处中表现出来的羞涩腼腆的性子，绝对装不出来，那天没来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吧。 程晓星还记得高一那会第一次见他时刚军训完，这娃儿不知从哪疙瘩冒出来，背着个双肩书包，顶着白白嫩嫩、粉里透红的皮肤当着一群黑不溜秋的同学面儿，无比招惹仇恨的出现在了讲台上。 他长着张婴儿肥的脸，还留着头柔顺的傻得可爱的齐刘海，但刘海下的眼睛特别黑亮，熠熠生辉，搭配着长长的睫毛和意外挺拔的鼻子，连同轮廓清晰漂亮的薄嘴唇一块刷新了程晓星对颜值的认知。 完全就是微胖界的男神，男神界的萌神。 整一个大写的、行走的“萌”字！(～￣▽￣)～ 之后相处的日子里，程晓星越发的喜欢这个弟弟，是的，弟弟。同一个班级但身份证年龄比她小了两岁多什么的实在太可恶了。 这家伙特别喜欢喝牛奶，印象中每天有个固定画面就是他叼着吸管吸吸吸，两颊的肉肉也跟着一鼓一鼓一鼓，身体上都隐隐带着股奶味儿。最可爱的是他一滴都不会浪费，牛奶盒最后也会拆成完美的方块状，“这、这个要回收的。”他总这么说。 因此，程晓星几度怀疑这家伙每天背来学校的双肩包的最大作用就是装牛奶，最开始一天三盒，后来四盒，因为有一盒指不定在什么时机哪个瞬间就出现在她桌面上了。 “喝了、长身体……”他说。 程晓星无比感慨地望着他的身高，顶着娃娃脸站得笔直的也大概矮了她半个头左右，突然就有点明白为何他对牛奶这么执着了。 唔，长身体…… 也长肉。 这是穷人程晓星无法体会到的。 后来和班上的人也渐渐熟了之后，他换了个更大的书包，每天背一箱来……卖。 因为是同桌嘛，又比较熟，她面子也广，程晓星就帮着卖，然后他每次都留十块钱给她，“劳、劳务费。”他说。 “你、你可以买个鸡腿……” “再配两个鸡蛋。” “排骨。” “还有饭。” 她知道，可能午餐时她饭盒里每顿不变的青菜小炒让他心生同情？程晓星接受了他这种善意，她都拿了个小本子记了下来，说得煽情点，以后刀山火海，只要他能用得到她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所以，很多友谊萌芽在最单纯的、喜恶直白的年少，累积以最善意的、别无所图的付出。 不过程晓星总感觉许嘉翊有些害怕她，他几乎很少正面与她视线交流，有时交流上了他就像个受惊的猫儿，猛地回避开，小刘海还会在空中飘飘忽忽的，害她一开始总以为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 后来她才意识到，可能不是害怕，是害羞？ 根据她的观察，许嘉翊极少跟女生接触，而跟男生相处时几乎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程晓星母鸡性格一发作，不免操心他这么羞涩下去成为交女友困难户的问题。 回想到这，程晓星站在男生宿舍前深有感慨，放鸽子就算了，怎么会突然转学呢……多好的弟弟啊，长相也对味，性格也对味，又义字当头任劳任怨（？）什么的。总而言之，希望他转学后别被其他人欺负了去，好好过日子。 毕竟这家伙说话直，从不懂得拐弯抹角，仔细想想其实挺容易得罪人的，不是每个人……咳，都像她这么善良。╮(╯▽╰)╭ 真的就是这样，好多人好多事，她越重视越珍惜的，却最终都会离她而去。 程晓星一时间有些惆怅，但当初记账的小本本还在，如果昨天那家伙真是许嘉翊，她对他，应该还是会义不容辞地两翼插刀。 当然，在这之前，请允许她先插他两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程晓星逮着机会礼貌地截住了一个人，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哦哦，405宿舍那个是吧。” 程晓星挑眉，看不出这个“师弟”还挺出名。 只见他话锋一转，“学妹是大一的吧？呵呵，虽然你挺漂亮，但是405宿舍这个人，还是放弃吧，军训那些日子天天都有小学妹向他示爱，礼物什么就没断过，他都没搭理。” “最夸张的还有胆大的小姑娘在他宿舍楼下，给他用蜡烛摆了一个大大的心形，手捧鲜花示爱，他连楼都没下，叫人家宿管赶紧去把蜡烛给灭了。” “这可是数学系近几年少有的风云人物啊。” “不过我说师妹，这年头连脸蛋不能当饭吃呀！找个适合自己的吧！” 程晓星突然发现自己磁场挺特别的，随便捞一个就是个话唠。 “谢谢提醒。但是师兄，还是麻烦您帮忙带个话，就说‘程晓星找你’。” “那没睡醒呢？” “叫醒他，一切后果我来承担。”程晓星说得很认真。 “这不大好吧……” 真是的，逼她出杀手锏……程晓星双手合十，微微抬头，眉头微蹙，抿嘴：“拜托~~” “……” “……” 现场有数秒的尴尬。 约摸五分钟过后，那师兄站在四楼的走廊上向她挥手，说人不在。 人不在？程晓星冷笑，那躲在后面鬼鬼祟祟那个家伙是谁？当她智商欠费呀！ 至此，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许嘉翊！”她突然大吼一声。 就瞥见那个偷偷摸摸的身影似是一惊，咻一下缩回了宿舍。 “你等着！” 程晓星一咬牙，迈开腿就往男生宿舍进去了…… 说实话其实程晓星对这个地方好奇很久了，她还蛮想见识下会脏乱到什么地步，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空气里隐约夹杂着些异味……-_-# 很奇怪，对男生来说，女生宿舍是禁地，但像她这么大咧咧闯入男生宿舍，却压根就没有人意图阻拦她，大概在很多人眼里，这其实跟羊进狼圈没什么区别吧…… 还好这个点没什么男生到处晃悠，不然程晓星一定会引起围观。 她三两步跨上四楼，不料在从401挪向405的过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405蹿出，朝着另一头的楼梯…… 逃跑了！ “你给我站住！”程晓星跟在后面吼了声，拔腿就追！ 开玩笑，当她吃素的！ 程晓星风一样掠过张大嘴巴呈吃惊状的路人师兄甲。 紧紧咬着那身影下了楼。 又风驰电掣般追出了男生宿舍。 再绕过了两三栋教学楼。 最后顺着校道又跑了数十米。 速度终是慢了下来，距离也越拉越开了…… …… 程晓星感到自己面子受了创伤，弓腰双手支撑着膝盖重重喘气，虽说这么一圈跑下来她敢说其成就应该能震惊了很多人，但瞥一眼那家伙居然多少表现出游刃有余的样子，特别混蛋的停在了距离她四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所以她可以笃定，他绝对放水了，故意没甩开她，就是遛着她玩儿的！ 想到这她感觉一口气没接上来，气喘吁吁捂着胸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喂！刚、刚跑完就坐下不好！”那家伙离得远远的突然喊了一句。 去死！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突然口干舌燥的，感觉到无比的疲惫，累死姐了，她双手撑地把两腿伸直，然后吧啦一下侧倒在地，闭上了眼睛，不行了，她要死了…… “起来！” 这声音突然近了很多，隐约透露着不容拒绝的坚定。程晓星喘着气睁开了眼，发现一个指节分明的修长的手伸在自己面前，她抬眼往上望去，微微一怔——送水小师哥说得对，他很帅。 用帅其实形容得不算准确，这是一张很漂亮的脸，她说过，a大的绿化着实做得不错，如今阳光透过茂盛的枝叶，斑斑点点，绚烂地充斥为背景，像一幅让人极为赏心悦目的画，而他在画中央。 且这般近距离看，熟悉感愈发浓厚，五官什么的，眼神什么的。 对方似乎没意料到会被这么盯着看，明显有些紧张，他躲开了她的视线，又强调了一次；“先起、起来……”见程晓星仍旧没动作，他伸出的手表现出了想缩回去的意图。 程晓星察觉到后，“叭”一下伸出手握住了他的，然后借了把力，坐了起来，接着目光从他的脸挪去了他的手臂，见到那道熟悉的多少已经淡化的却依然留有痕迹的伤疤，她突然眼眶一热，虽说累得要死，却在下一刻迸发出让她自己也想象不到的力量—— 扑上去！ 冲着他！ 一顿狂揍！ “果然是你！许嘉翊！”她咬牙切齿，抽气抽气，边打边吼：“跑！跑！还跑这么快！要累死我是不是！呼……我叫你跑！” “待会揍，待会揍，”许嘉翊因为被他的晓星牵（？）了一下手，正处于兴奋状态，然后又因为“被她认出来”了这个让人亢奋不已的消息心情好点不得了，连声音都透着得意，“你站起来慢慢走走，先休息一下，恢复体力再揍……我皮厚，你轻点，别弄痛了手……” 他所有的话突然全没入口中，只见程晓星揍着揍着猛地一把环住了他的背，狠狠抱住了他，说：“哎呦想死我了，小胖子！” 许嘉翊瞬间被一种名为幸福的感觉淹没了。 第九章 9 没等许嘉翊细细回味这种幸福感，程晓星已经放开了他，右手狠狠捏了捏了他已摆脱婴儿肥的脸颊，“脱胎换骨了嘛，翅膀也硬了，不认得人了哈，说！今天我不找你，你还打算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许嘉翊吃痛，却没有避开，仅试图辩解；“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等等……”程晓星很快找回了熟悉的相处模式，这么坐在路中央不雅观，她左右看了看，自己爬了起来走到校道两旁树后边的草地上坐下，拍了拍旁边的空地，招呼他，“来，过来坐。” 夏天的早上来这么一出追逐，她此刻满头大汗，却也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感，树荫下难得的有些风，清风拂面显得无比惬意，她以最舒适的姿势坐着：“少啰嗦，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 许嘉翊便盘起大长腿坐在她身旁，面带严肃，慎而重之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回来的？” “开学。” “为什么不联系我？” 许嘉翊：“……”他略一犹豫，有试图联系的啊，报到前一天他赶了趟夜车，一大早提着行李箱先去了她家楼下等，等了一小时一十七分，结果被好心的房东告知她在更早的时候退租去学校了。 这场错过多少消磨掉了他的勇气，他老老实实的回答到：“不敢。” “为什么不敢？我还能吃了你？” “！”许嘉翊一惊，耳根红透，略微低头掩饰羞涩？吃吧，请享用！他完全不介意…… o(////▽////)q “干嘛不说话？”程晓星不明所以，然后她发现还是很介意当初他的不辞而别，恶狠狠的问：“说，你那时约了我之后跑哪儿去了？我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我这么大个人，还能忘得一干二净？” “不是的！”许嘉翊腰背倏地挺得笔直：“我奶奶病了，我不知道……我回去了，没带手机，所以……”他越说越急，“联系不了……信……” 许嘉翊终是将脑子里过了无数次的解释胡乱简化成了支离破碎的一句话…… 他张了张嘴，一脸着急，又张了张嘴，但话就像卡在喉咙里…… 终于，他眨眨眼，望着她，透着几分自暴自弃的无辜…… 啊……他家晓星认真时眼睛真漂亮……被这样的眼神注视，他愿意答应任何事……许嘉翊在这种关键时刻又有点怔神，猛地回神时怕心思透露太多，几番迟疑的……悄悄的……微微不舍的……撇开了眼神。 程晓星：这是什么鬼……-_-# 许嘉翊内心是懊恼的。他想起那几封他酝酿了极久，打了无数草稿，最后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抄写而成的解释信…… 没被回复。 那天考完试他鼓足勇气约了她，心情是紧张期待的，结果回到外公家时舅舅已经等着他了，并买好了傍晚时分的飞机票。说是奶奶凌晨突发心绞痛摔倒在家里，紧急入院抢救，一度下了病危通知书，现在救了回来，苏醒后说想孙子了，但情况还有待观察担心病情反复，碰巧他今天也考完试，让他赶紧回去。 其实他一直是b市人，当初转来s市读书是某些特殊的原因，临时投奔的外公外婆，又因为十七中离家里近而且格外容易进（？）才选的十七中，原本就是打算当个过渡，读一个学期就转回去的。 事分轻缓，他也没多想就收拾了东西去了飞机场，当时也让舅舅开车绕到她楼下，想抽点时间解释缘由，谁知她居然还没回来，又担心飞机误点，权衡下打算先飞回b市再说。 回到b市后已经很晚了，他直奔的医院，见奶奶的情况还算稳定，所以松了口气的他天一亮，就打算打电话让同学帮忙找程晓星解释，结果才发现匆忙中手机不见了……他让外公外婆帮忙找也没找着，另一方面她妈和舅舅通过电话之后猛揪着他不放，一直究根问底地问：“说你上飞机前还绕了路，去见谁了？女的？是不是偷着谈恋爱了？” 真说出来，以他妈那性格绝对会绕过他直接骚扰程晓星…… 所以那时的许嘉翊抱着两边都不要打草惊蛇的想法，忐忑的祈求她等不到人了赶紧回去。 这是他错在先头，也是他心虚的根本。 所以当班主任打电话给他妈的时候，他完全是震惊的，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个途径！可惜接过电话后程晓星吼了他一句没给他机会解释就把手机挂断了。 坏在这句话居然还让他妈听见了。 “谁！你哪个同学说这么过分的话！还是个女的，说，你是不是真的偷着谈恋爱了！你舅说你上飞机前还绕了路，是不是就是去见的她！” 许嘉翊保持沉默，说谎这种事他干不出，但有一个想象力无比丰富且不小心句句真相的妈更让他头疼不已。 关键是她哭了呀，得哭多久才有那样重的鼻音啊…… 她一定是太担心我了…… 许嘉翊纠结得无以伦比，有一种晦涩的欢喜与期待，还有极欲解释清楚的冲动，在想象中他都已经把她搂进怀里了！这场景光是想想就让人面红耳赤……等奶奶病情稳定点他回了s市再……他被禁足了…… 居然被禁足了！ “转学！上个学期让你转不转，说怕影响学习，我看你是怕见不着她吧！” 他妈做事向来风风火火，她携手真相君直接着手了他转学事宜…… “你奶奶身体不好，病危通知书你看得懂不？一把岁数了一身病，唯一的愿望就是你陪在身边，你就这么不孝吗！” 在这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之下，他抗议无效，然后……他满怀深情地写下那几封解释信。 哪怕被无视了也不气馁，在之后的寒暑假期间，许嘉翊趁他妈放松警惕，以探望外公外婆的借口偷跑回s市，只是因时间隔太久，产生了某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 事实上许嘉翊觉得老五说得对，如果她对自己有男女之情的话应该会显露出点端倪，说不定早牵手了，一定因为他长得太“幼/齿”了所以下不了手！ 这么一想他家晓星真是个遵纪守法（？）的乖孩子啊。 于是乎，许嘉翊从自我修养开始着手，三盒牛奶还不够！运动量还不够！勤奋程度还不够！ 想到这许嘉翊再偷偷瞄了瞄程晓星，默默的挺直了背，快，快看我，我现在完全达标！精英配置！铂金装备！不含一点水分！ 程晓星才没这么细腻地察觉许嘉翊的内心，她挑了几个重点问：“你约了我之后才知道你奶奶病了？” “是。” “然后当晚就赶回去了？回了b市？” “是。” “回去后发现没带手机联系不上我？” “是！” “那我让班主任给你妈打电话的时候，你们都在医院？” “是！”许嘉翊双眼迸发出“啊果然知我莫若你程晓星啊”的光彩。 “那……你奶奶没事了吧？” “之后做了搭桥手术，很成功，好了很多了。就是还有高血压得长期吃药控制，变天的时候会容易胸闷之类的，但医生说只要保持心境开朗，控制饮食搭配轻微运动，想活到多少岁都没有问题。”许嘉翊觉得压在胸口很久的石头搬开了，语调了也轻松了起来。 “那就好。”她顿了顿，“对不起，那种情况下还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 “没有！我知道你是急的。”许嘉翊头脑一热，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而且，我是不会去死的，世界这么大，你……”他声音徒然淡去…… 你，这么美好。 “……”讲得她好像真的想弄死他一样，程晓星瞪了他一眼，“猪。”而后她突然挑眉，“话说，真的有很多女生追你？” 他迟疑了一下，想起老四说偶尔要脸皮厚点，抬抬身价引起注意什么的，嗯，他坚定点头：“有。” “多少？” “没数。” “你不是数学系的吗？”程晓星斜眼睨他，“怎么对数字这么不敏感。” 被鄙视了！许嘉翊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七……” “哎唷？哈哈哈，你小子挺能耐啊！怎么，都没看上？” “看不上。” “太挑剔小心嫁不出去哟~~好啦好啦，是娶不到媳妇。原来我还有点担心你的性格引起你的销路问题，现在看来是个抢手货呀，果然这个世界还是看脸的世界啊。” “我、你……”许嘉翊突然觉悟错过了什么话题，譬如刚刚在“看不上”后面霸气侧漏的接一句“因为你”什么的！ 啊，许小一同学有些懊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个对着程晓星总是有点短路，反应一点都不灵敏！许小一同学不悦，手一抖，猛地连根拔起了一大把草。 “……”程晓星面无表情地拂开弹到她身上的泥土屑屑：“你没事拔什么草？请爱护花草树木。”说完她念头一闪，另一个八卦心燃起；“对了，你昨天怎么把于雪杨带走了？于雪杨，知道不？昨天和我一块的那个，”她强调，“奇怪，你认识他？” 许嘉翊望着她，脑子里闪过“因为没办法对你下手，但也无法容忍你俩单独在一起”的话语，可话到嘴边简单明了：“不认识。” “不认识？那……说什么了？” 许嘉翊到底是不说谎的好孩子，“问他拿你的联络方式。” “耶？他怎么说？” “他说了一大堆同学、你刚刚的行为违反了什么什么法的多少多少条例之类的，没听懂。”许嘉翊说到这终于完满的衔接上话题了，对这个于雪杨提出了严肃的批评；“我觉得他太啰嗦了。” “噗——哈哈哈哈……”程晓星大笑，眯着眼儿笑够了才拍拍许嘉翊结实的手臂，玩笑着道；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有没有想我呀？” 这个问题一抛出许嘉翊又紧张了，“没有一刻停止想你”、“想你是伴随着呼吸一起的”、“你看着我的眼睛，它会告诉你答案”诸如此类的话满脑子转悠…… 结果许嘉翊对上程晓星亮晶晶的眼神儿小心脏一跳，猛地别开视线，硬生生的憋出一句；“没有。” 程晓星倏地敛干净笑容，改拍为狠狠掐住他的手臂肉；“找死！” “那……一点点？”许嘉翊说完自己都想给自己来一拳，舌头打结，觉得自己的聪明才智完全没有发挥！ 他眉头一皱，嘴巴一抿，自暴自弃的把两手臂朝程晓星那儿一伸—— “来！掐吧！” 第十章 程晓星很开心，因为她最珍惜的家伙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似乎所有的情感都没有改变，时间并没有把他的真挚带走。 对的，不管外貌怎么变，他始终是她心里那个可爱的矮胖小萌神。 只可惜那天她还没聊尽兴，就接到了来自学生会方面的电话，也不知是于雪杨效应还是别的，一群师兄师姐似乎非常“积极”的给她布置各种任务，直接就让她去各班委去收集新生资料什么的，还有美曰其名“桥梁作用”让她负责联系及通知之类的。 还好她让顾言帮着加入校内集群网了，不然电话费非得心疼死她。 至于于雪杨好像是去参加院校间的什么工作会议了，说是人不在学校，而她也不是那种小小挫折就低头认输动不动就告状的性格，所以，程晓星的新生生活就这么正式开始了。 “回头我再联系你，你手机入了校内集群网没？”那天分开时，程晓星这么问的许嘉翊。 许嘉翊头顶蹦出个大大的问号。 程晓星有些小欣慰，看吧，也不是她一个人无知好吧！ “手机给我，”话音一落，许嘉翊没丝毫犹豫掏出手机递了过来，她接过摆弄了一下，随口说了句，“干嘛不设密码？”然后输入自己的号码后呼叫了下自己，有点小炫耀：“回头我让人拉你入群，网内任打，我允许你有事没事给我打打电话哈。对了，别叫人再给我送东西了，没必要。还有，咱俩约个时间逛街去，你自己挑件喜欢的东西，我买单，送给你当礼物，就当回礼啦。” 许嘉翊一脸哎呀能知道你的手机号码那一点点电话费随它去吧的幸福笑容，随后被听到要被送礼物什么的，“啊？这样、好像不大好……” “哎？你不要？” “要！”许嘉翊应得飞快，突地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不能太贵。” “那是我的台词，小一同学。”程晓星笑，叫了他的外号，“回见啦。” 这一回见，程晓星有些失言了，她也没料到接下来这么忙。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陀螺一样高速的旋转起来，又要应付新学期的课程，又得忙着学生会招新迎新的一些琐碎工作，另一方面那天因为高兴哼唱起了几句，居然被顾言盯上了。 是的，a大迎新晚会的初选宣传在各新生宿舍楼下铺天盖地的，顾言积极响应，早两天连同隔壁两个妹子搞了个唱歌组合报了名，如今厚着脸皮拜托程晓星也参与进来，已经跟在她屁股后面磨了很长时间。 “我说，我歌唱得这么好听，也有那么三分姿色，你们就不怕被我抢去风头啊？”程晓星苦口婆心地劝说到，顺便不要脸的把自己夸了一夸。 咳，因为吃软不吃硬，她差点就答应了，关键是一想到那些有可能存在的、散落在a大角角落落成为师兄师姐的、曾经同校或同班的同学们……她又觉得拉不下这张老脸。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志在参与嘛，学校能人这么多，能不能过初选都成问题。” “对啊对啊，初选在小礼堂，过几天就是了，我们也是闲着没事，在宿舍呆着无聊，瞎掺和呗。”这是阿芳。 这倒是大实话，因为刚开学，网线才刚报装，有很多同学电脑都没买，程晓星就是其中之一。瞅着她们手机上的消消乐游戏大多通关了，又没男朋友陪伴，所以没事找事干也情有可原。 “而且言言说你胆子大，就当给我们壮壮胆也好啊。而且说实话，我们这组合确实拿不出手，你加入进来，至少不会死得太难看，哈哈哈。”这是丽丽。 一时间程晓星像是回到那个被同学围着喊班长班长的时候，想到这她拍拍胸脯，笑，“那好吧，等着，为姐的风采倾倒吧！” 哎呀，如果善良也是一种罪，那她一定是罪大恶极呀~<(￣v￣)/ 所以，程晓星额外给自己弄了个任务——练歌，加上时不时就开个会什么的，再加上为完成课后作业跑去图书馆上上电脑翻阅下资料什么的，一不小心又把许嘉翊又挤到一旁去了。 不过初选就安排在本周四晚，她琢磨着也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作品，估计初选应该就筛下来了，那应该周末能挤出点时间，所以主动给许嘉翊发了条短信：【小一，姐忙，咱们周末再约！】 发完短信程晓星觉得自己有些调戏许小萌小朋友啊，但毫无愧疚感的继续背着歌词，还有她想说四个人手牵手高举过头跟着歌词挥啊挥的这种动作是不是有损她英明神武的形象啊？-_- 算了，还是由着她们自由发挥吧，她全力配合就是了。 许久，许嘉翊的短信才显示在屏幕上—— 【……】 感觉纠结了很长时间呀，程晓星无视这个省略号表透出来的千言万语及委屈感，笑了。 ** 时间眨眼到了礼拜四，这几天要说程晓星最满意的就是方晴晴没再挑事，她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加上自个早出晚归，方晴晴也好像和张凯和好了忙着谈恋爱，这几天倒也相安无事。 大概梁可茵也劝了她些什么吧，不要硬碰硬，以静制动之类的，想到这程晓星认真回忆了下自己对她掏心掏肺的那将近三年的时光，还是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盘算起了自己……唔，她有预感，和梁可茵之间的事应该还没完…… 初选在校东边教学楼一楼小礼堂里，因为并未限制人员入场，等程晓星和顾言四人到场时，很多参选的小队伍及小队伍的声援者们已经把小礼堂塞满了，但因为没到点，勉强还能找到坐的位置，前两排大概是空出来给工作人员及评委的，整个场面杂乱中见秩序，不断有工作人员作出引导。 考虑到初选的节目众多，时间安排得比较早，顾言这姑娘踩点踩得比较准，没多久，各路评委都陆续就坐了。 “好的，各位同学，请安静一下。”有主持人上台了，她惯例的说了些什么话，而后开始介绍学生评委。顾言有点紧张，一直絮叨着待会要怎么怎么样，强调从哪上场哪退场记得要鞠躬之类的。 程晓星一边随意应和着顾言一边分神听着主持人说话，唔，这算是一种“职业习惯”？一般碰到现场主持她都会留心下对方的表现，当作学习也好自我充值也好，但主持人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心头一震，微微失神。 “……我校新闻传播系学生会会长，梁可茵。” 她想过她们或许会突然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相遇，也想过或许擦肩而过或许会有口舌之争，但却没想到是这样，她坐在台下，而她，却要站上台接受她的审视—— 梁可茵。 她曾认真反省自己，作为最好的朋友，怎么就一点没发现梁可茵暗恋于雪杨的苗头。最让她受伤的，是全班女生居然都知道这事。 她们说程晓星太虚伪了。 说程晓星太恶心了，明明是最亲密的朋友怎么可能不知道，偏偏还故意装作不知道。 小人。 …… 说好的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呢？ 程晓星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下午放学，全班女生留下来，召开了关于她的□□大会。那会朋友私下都会议论班上谁谁性格不好，谁谁脸上又长痘痘，谁谁好像又胖了这类事，她私下绝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梁可茵有时会问她许多班上同学的问题，她全部照实话说了。== 嗯，谁谁脾气有点怪，感觉有点神经质。 是啊，谁谁脸上的痘痘多得快看不清脸了，还每天吃炸鸡。 你也看出来了？谁谁胖了应该有十来斤了…… 然后几个同学带着“被说坏话了，心伤透了，好想哭好难过，世界好黑暗”的表情悲愤地参加了程晓星的□□大会。 程晓星当场被质问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那你是说，梁可茵骗我们咯？” “她……” “你到底说过没有？” “说过……” 噢，被说坏话了，心伤透了，好想哭好难过，世界好黑暗！ 她……本意不是这样的！ 程晓星那会社会经验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应该怎么挽回在同学当中一落千丈的形象。接下来的事理所当然，她被全班女生讨厌、排挤、隔离……虽然在许多年后的今天回想起来那些行为似乎幼稚得可笑，但对当时的她来说，用“天塌下来了”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这就是青春吧。 而梁可茵，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对友情的背叛吧。事实上，她之后也是被她含着眼泪说“你敢说你没写那些情书吗”的模样刺激到了，才倔强且任性的把她的全部情书都倒在了于雪杨的桌子上…… 不然，以她的个性，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让于雪杨知晓吧。 只见如今的梁可茵长发披肩，一身白色及膝连衣裙，在掌声中站起来，优雅的转过身，似一朵淡雅的花，朝着众人微微一笑，轻身一鞠，又拂裙而坐。 曾经亲密无间的好友啊…… 已离她，那么远。 第十一章 11 “晓星，晓星！”顾言叫她，“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程晓星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答：“没有。” 顾言嘟嘴，“哈？人家这么认真！我现在都快紧张死了……” “好好好，对不起。”程晓星安抚到，“话说，如果，我说如果待会我不上台……” “不行！”顾言也没想到一个初选会来这么多人，本就有些紧张，如今更为着急，“你都答应我的，你你……啊啊，你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程晓星笑笑：“放心，开玩笑的。” 是啊，干嘛不战而逃？她又没做错什么事，有什么不敢面对的？说了不会再受什么人的影响，是她犯傻犯怵了。 “说好的到此一游哈，待会拿出点精气神来，该怎么表现怎么表现，”程晓星也打起了精神，笑着接话：“言言说的那些都抛开点，上了台哪怕摔了一跤也要摆出‘我是电、我是光，我是唯一的神话’的态度来，然后被刷下来也别难过别纠结别哭哭啼啼的，因为……”程晓星笑笑，“我是绝对不会安慰你们的。” 程晓星逐个拍了拍她们，“没那么紧张了吧。待会姐要是表现得比你们出色，说好了不能嫉妒恨哈，羡慕羡慕还是可以的，但是，不要妄想到达姐的高度哈，因为我会站在珠穆朗玛峰俯瞰你们滴！” 顾言：“……” 丽丽：“……” 阿芳：“……” 突然不想这家伙上台啊怎么破。 ** 初选开始了。 台上所有人都很卖力，在他们身上你可以看到热忱，看到认真，看到过去她的影子。一直以来程晓星都以为自己没有变，她还保持那颗初心，令她骄傲，让她自豪。 但看着这些努力跳着舞的，唱着歌的，夸张演着小品的，想着曾经她与他们一样，也这么单纯且真挚的喜欢表现自我，敢于无所畏惧无所保留地展现在人面前，而现在，她发现，她多少对这个世界，少了些热情，多了些戒备。 她有了计较，有了斟酌，有了思虑…… 多让人遗憾啊，世界终究改变了她。程晓星想起辍学那年经历的那些事，不禁有些黯然，然后又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自己，说好的阳光向上往前看呢！ 然后禁不住往现实层面想，这些人也是一样吧，出了校园进了社会，还有多少次机会如这般灿烂展示绽放呢？><~ 好好珍惜吧，她鼓励自己，这样的日子不多了！她深吸一口气，带着诚挚的笑容，和顾言她们三个，手牵手走上了舞台，再接过麦克风，心想幼稚就幼稚吧，人生难得几回幼稚！ 于是她随着歌曲一下子打开左手，一下子麦克风换手，一下子哼着歌摇摆摇摆脑袋，非常到位地做着些以她“专业”眼光来看有点“蠢萌”的动作。反正，谁敢当面笑她，她就让他死啦死啦滴。 …… 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 最想要去的地方 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 程晓星持续性晃悠晃悠脑袋，竭尽全力配合顾言仨，多少也是乐在其中。 最初的梦想绝对会到达 实现了真的渴望 才能够算到过了天堂 …… 最后决定加入的，还是因为这首歌啊，程晓星忘却了所有的不愉快及让她不愉快的人，开心的唱完该表现的段落，反正也没多长，因为时间关系，歌唱类节目大多结束在第一个高/潮段后的间奏里。 一般来说表演完就可以退场，回去等结果就可以了，但就在音乐停止程晓星几个打算谢幕离开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们。 “等一下，同学。” 哟，挑刺的来了，程晓星其实上台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梁可茵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看吧，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对手。虽然程晓星其实没把她当过对手。 然而叫住她们的是个男声，程晓星多少有些意外，可顺着声音望过去，梁可茵面带微笑的坐在那什么挑刺的学长的旁边，又觉得可以理解。 管他的，放马过来吧！ 然而顾言一把就拉住了程晓星衣角，显然作为第一个被要求“等一下”的小组，她很紧张。毕竟刚刚台下的人更多是在准备自己的节目，如今各种目光视线聚焦……只感觉这个八卦的小姑娘，默默的朝她身后躲了躲。 程晓星安抚性地拍拍顾言的手，无惧地迎向那师兄，等着他出招。 “我想说两句。”那师兄道。再一看梁可茵，在旁边微笑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相信你们自己心里也有底，节目在某方面来说还不算太完美……唔，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对、就是你。” “程晓星。”见他果然准确无误的比着自己，程晓星坦然以对。 “这样，我觉得你……可能有点太抢风头了，一点也不注重你和你的队友之间的协调性，要记住，你们是一个团队。但平心而论你个人的表现还不错，为了节目质量考虑，我们几个刚刚也商量了一下，想再给你个机会让你单独再清唱几句，你觉得呢？” 又是抢风头，又是不注重协调，却还给她机会单独唱几句……这要搁在别人队伍，其他三个人会怎么想？这算是……将她推上风头浪口，挑拨离间吗？ 拜托，专业点的好吗？她刚刚唱得很低调很配合的好吗？懂音乐吗，请问出风头怎解！ 而且……就这样？程晓星瞥了眼顾言几个的神色，约摸她预防针打得好，几个人真不是奔名次来的，毕竟摸良心说句实在话，她们几个唱歌水平着实差强人意，真心就是想来舞台上潇洒走一回的。如今就是突然被叫住了有点失措，惶惶然的样子。 吓到我们家小伙伴了！ 程晓星一边腹诽脑子里却是一片清明，是的，她其实在哪里经历过这番场景。 初一参加合唱团，老师原本打算让她和梁可茵两个人同时领唱的，但后来说她们俩合音不太协调，说了句程晓星声音比较亮会比较出彩，当时老师让她单独唱两句，她照做了，唱完后老师就从两个人中间挑了她单独领唱。 是这样吧，是在提醒她对不起她梁可茵吧。 看来还是耿耿于怀呀！不过物是人非了，程晓星笑了下，落落大方地道：“我想请问下这是校园歌手大赛的选拔现场吗？我是不是走错会场了呀？”她话音一落，台下有人配合的笑出声来。 这是她的优势。 程晓星的声音非常入麦，清脆且悦耳，而且挺容易带动情绪，她又笑笑挽起顾言的手臂，声调欢快且自然：“这是迎新晚会的初选不是吗？‘迎’嘛，是老生对新生表示欢迎和接纳，我们声音不协调，但彼此感情协调、关系协调、相处协调，与舞台也很协调呀，这也是自我风采的一种展示嘛！我倒是有个建议，师兄耳朵这么敏锐，肯定是身怀绝技、深藏功与名呀，咱们让师兄给咱们示范一个！大家说，好不好？” 不得不说程晓星的声音带着感染力，她话音一落，有几个声音特别大的带头起哄；“好！” 她还不嫌事大，拿着麦克风又问了一句；“想不想听？” “想！”这下起哄回应的人更多了。 因为刚军训完嘛，程晓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敢跟她挑事，她笑眯眯的拿着话筒喊：“一二三四五！我们——” “等得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 “我们等得好着急！” 程晓星笑着再补了一句；“看来得赶紧挪地了……”她突然提高音量喊了句：“师兄！师兄！” “师兄！” “师兄！” …… 她带领着在场的人有节奏的喊着“师兄”，完了拉了拉目瞪口呆的顾言和两个小姑娘，把麦克风还给同样目瞪口呆的主持人，优哉游哉地退场了。 “晓星……我突然觉得，你好牛啊。”出了礼堂，顾言由心感慨到。 “过奖过奖。” “那，那个师兄……” “与我们无关了呀……”程晓星的声音徒然收敛，她看到了在她们出教学楼的必经之路上，优雅立于大堂一侧，面带微笑的梁可茵，她便也勾勾嘴角，拍拍顾言：“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然后她驻足不前，与梁可茵遥遥相望。 对滴，气势绝对要摆出来滴！ ** “一起走走？” 最终还是梁可茵先迈的步子，提出了建议。而后她们俩肩并肩走在校道上，想当年她们可是立雅中学初中部两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如今开得正好，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你说他们现在，刚刚看的是你还是我？”走着走着，梁可茵突然这么问。 “你。” 梁可茵不置可否，笑笑，“以前，大多数人目光会先停留在你身上。” “没注意过。” “是啊，”她似是感慨，“没注意过，你从不注意这些。” 所以说，这姑娘，还是这么讨人厌啊。 初一刚开学那会，大多数同学彼此间还互不认识的时候，很多男生已经围着她“星星”“星星”的喊了，梁可茵很快就记住了这个长着一口白牙的女生，笑起来一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样子，眼儿弯弯，极富感染力。 装的。 绝壁是个心机鬼，做作女！ 梁可茵很快给她贴上了标签，果然，这女生自动凑上来笑眯眯的说了句，“美人儿，咱们做朋友吧。” 虚伪。 肯定是看她有利用价值吧，看你狐狸尾巴什么时候露出来。 然后……梁可茵发现，一直没露出来…… 这个模样甜美阳光小清新的姑娘，性格也是阳光向上，永远都是朝气蓬勃精力旺盛的样子，对人处事表里如一，真诚直率，还有着不算笨的脑袋加上肢体也比较协调什么的……什、么、都、略、胜、于、她。 藏得够深啊…… 是的，程晓星肯定有什么黑暗面，只是她缺少了一双发现真相的眼睛…… 梁可茵继续走着，突地从回忆之中回神，她又打破沉默：“你退学退得很突然，”她稍作停顿，“我以为我会很开心，但很奇怪，我好像突然失去了竞争对象，少了些压力、也少了动力，我发现，我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我不断回想我们过去的种种，不断告诉自己你已经离开了，你再也不会影响我的生活——” “听不懂，”程晓星爽快的打断她，“说人话。” “……”梁可茵其实见过对人这般不假辞色的程晓星，在曾经为她与某外校女生对峙的时候，时隔已久，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到底想干嘛？”说实在话，初中那些破烂事虽说在当时给了她不少的打击，但真没维持几天，毕竟她们家没多久就东窗事发了，根本没闲工夫去伤春悲秋的，只不过人品这种东西，只要暴露一次就够了，她也没指望梁可茵洗心革面什么的，只是好端端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拉她来作什么思想教育啊！ 完全没兴趣啊。 “这么久不见，连个诉情怀的机会都不给我吗？”梁可茵笑笑，看起来并没有生气，时间也给了她历练与修养，她依旧优雅。“我想说，我怀念过去，思念你。” 第十二章 12 哇嘞，刚刚她是被告白了咩，好难受……-_- 梁可茵浑然不觉，她认真的看着程晓星，“你就像个影子，始终待在我心里的某个角落……” “那是因为你对不住我，所以我才像个影子待在那里。”程晓星受不了的打断她，“这些年我倒是因为过得太自在，才会忘记你当初确实提过要考a大，咦，说起来，考a大这句话你不是骗我的呀？”她特幼稚的补充了一句：“谎话精！” 梁可茵：“……”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梁可茵调整了下情绪：“不管怎么样，那时年幼，我做事也有欠考虑……” “那你道歉！马上说对不起。我听着。” “……”梁可茵一下子有些噎着，望着理直气壮的程晓星，对不起这三个字打死不想说出口碰。 “拜拜。” “程晓星！”梁可茵情绪也上来了，反正也没旁人在，她加快语速，表露了她的在意：“你不需要说得这么好听，你若真心把我当做朋友，又怎么会连我喜欢于雪杨这件事一点端倪都没有察觉？你要不然就是全然不在意我，只想找个陪衬衬托你，不然就是压根知道，却假装不知装天真。” “找个陪衬衬托我？我傻啊？你在咱们班也是拔尖的那一类，长得也漂亮，成绩也不错，我要找陪衬我不知道找个差一点的啊？你有没有脑子？长脖子上当装饰品的？” 梁可茵：“……”完全分辨不出程晓星到底是在夸奖还是贬低她…… 话说开了，程晓星也没客气，“再说了，你演技要不要这么好？你喜欢于雪杨就喜欢啊，藏那么深。我说，你是不是害怕被我发现，害怕和我竞争，害怕输给我呀？” “呵呵，”梁可茵突而一笑，“害怕？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不要太自恋了。” “就是这么自恋。”程晓星说得理所当然，“还记得咱俩第一次竞选文娱委员那事吧，我得票比你高且当选，事后我问你是不是不开心，我说我不做了让你来当，你说，你当我当都是一个样，因为我们是好姐妹，那时把我给感动的呀。这之后我想让给你来当的，哦对，‘让’这个字用得不好，你不稀罕你鄙视，但从那之后你再也没有参与过文娱委员的竞选是事实呀，想起来，你害怕？” “我害怕？那是我可怜你。你凭什么以为我参加的话就一定会输给你？我人缘比你好，投票不会输给你，你应该是知道的。” “是女生人缘比我好吧，也对，你那时为了维持你的人际关系，忽视过我，我可吃了不少干醋。”程晓星也略有感慨，“你确实不一定会输给我，甚至很大几率赢，但你还是不敢，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输不起啊。你全部都铺垫好了，万一再输给我……这后果你不敢想，面子挂不住。” “你要不要更无耻一些？那是因为我不屑！” 程晓星稍稍一顿，“那就请你继续不屑下去吧，梁可茵。” 她认真的望向梁可茵：“其实你真的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事实上今晚的交谈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以前无论谁对谁错，我也已经都不在意了，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你的想法了。或者换个说法，无论我过去在你的世界里扮演什么角色，让你如何不满厌恶，原谅我吧。你看你，已经比我成功了太多，走在路上会获取更多的目光，身居高位风光无限，经济充裕饮食无忧，绝不再会是我的陪衬，所以咱俩以后最好见面不打招呼，老死不相往来，各过各桥，各走各路。” “呵，你觉得可能吗？在你成为于雪杨的……”梁可茵深吸一口气，直勾勾望着她，“秘书之后？” “喔对，于雪杨……” “七年，我喜欢了他七年！你知道七年是什么概念吗？我一直在等他，守候着他……你以为，在你这么靠近他之后，我们还能够老死不相往来？” “呃、七年了你还没拿下他？”程晓星这句话说的是真的纯粹出于好奇。(﹁﹁) 梁可茵：“……”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我瞅他那范儿，照理身边应该不止我一个女性生物吧，还秘书，真当他霸道总裁啊？你在紧张什么？耶？难不成你觉得于雪杨喜欢我？让你产生威胁感了？” 梁可茵：“……” 聊不下去了！ 梁可茵再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情绪，切入正题：“离开他。” “哟，瞧你这架势这对白，接下来是打算用钱收买我吗？我不介意啊。” “呵，”梁可茵笑，“你从前不是向来视钱财如粪土吗，如今怎么变得如此市侩？” “所以，才已经没资格当你竞争对手了呀。” “离开他，否则……”她微微一笑，又慢慢敛了笑，眯着眼儿优雅且淡漠地慢慢吐出，“后果自负哟。” “程晓星！” 程晓星中指都已经准备好了，突然听到前边有人呼唤她，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在夜色路灯下，一个高大的身影领头，后面跟着十来个大男生，浩浩荡荡地从黑暗中跑过来，陆陆续续都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程晓星：“啊……小一？” 呃……哪来的这么多人？这是个什么阵仗？ 程晓星扫视了一下许嘉翊身后的队伍，有些不懂为什么他们要停下来……人家许小一是跟她叙旧，你们停下来闹哪样？ 可无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遇见许嘉翊，还是让程晓星原本有点小糟糕的心情阴转晴，笑得挺真诚的问，“干嘛去呢？” “夜跑。” “好习性啊。” “嘿嘿。”许嘉翊满脸写满“哎呀怎么这么有缘分呢”的幸福，然后又产生了“哎呀漂亮媳妇要见同学了怎么办”的念头，回答时稍显腼腆。 只是这个时候，他身后的队伍已经不受控制地小沸腾了起来。 …… “谁啊谁啊？是上次追上咱们宿舍的那个吗？” “应该是的，不过那时我追出去看时只看到个背影，也没看到脸。” “哪一个哪一个？” “喏，扎马尾的那个！” “哦哦。” “我看看我看看。” “看清楚点，别撸错了对象。不然一哥真的会揍得你满地找牙。” “滚蛋滚蛋！” “速度真牛逼，人家李师兄说，风一样飞过去了，他要是穿着裙子绝对掀飞，小裤裤都会露出来。” “厉害，听说追着咱们一哥跑了好远。” “体力真好！” “那是，也不想想一哥是什么狠角色。” “话说一哥打那天回来每天握着手机一下子笑容满面一下子愁眉苦脸满脸纠结的，是不是因为她啊？” “长得挺漂亮啊。” “我看看……” “是挺漂亮啊。” …… 声音太大了！ 她都听见了！当事人，就是我！我还在这里，讨论得要不要再大声一点？除了挺漂亮什么的她能接受，其余的……废话太多了！程晓星一脸黑线，有些懊恼追上男生宿舍这事居然传开了，失策了！ “嫂子！”突然有人不嫌事大，嚷嚷了一句。 ** ** 谁！！ 程晓星“咻”一眼瞪了过去！ 许嘉翊也“咻”一眼瞪了过去！ 嫂子是个什么鬼称谓！ 这种大实话说出来把你们未来嫂子吓跑了谁负责！ 然而程晓星那一眼淡没在夜色中，但许小一同学却意外的有些声望，他那一瞪，让人群乖乖噤声。 许嘉翊便假装身后的议论从来就没发生过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解释：“刚开学他们就没日没夜的守在电脑旁边玩游戏，带出来锻炼锻炼。” 数学系这种科系基本上是宅男的天下吧，大致扫了眼有几个身单力薄的好像很喘的样子，程晓星表示格外理解。 当初她随口说了句哎呀晨跑没动力啊，冰天雪地的许嘉翊穿着一件单衣服就跑到她楼下叫她出来跑步，三两圈后他又噗嗤噗嗤跑回去换衣服踩着点回教室上课，所以说，革命情谊是这样产生的啊。只是她还是有些好奇：“他们居然都肯乖乖跟你出来跑。” “不肯的，但他们游戏都输给我了，不锻炼，又哪来的体力练级？”许嘉翊一脸骄傲。 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但程晓星非常捧场，“厉害厉害。” “我说，不介绍一下吗？”梁可茵优雅地调整了下包包的位置，自如地切入两人对话。 程晓星一挑眉，“咦？你还没走？” 许嘉翊“啪”地用眼神给这大灯泡贴上“不识趣”的大标签！ 瞪！o(一︿一+)o 反正程晓星现在完全不想再搭理一个在一分钟前还试图威胁她的家伙，直接撇清干系，望向许嘉翊：“这谁呀？你熟人？” “没见过。”许嘉翊诚实的摇摇头，又侧身一问：“你们谁熟人谁领走。” 几人一看这装扮这相貌……卧槽！心想这等级的除了你领不走的呀！于是都充分发挥了路人甲乙丙丁的作用，默不作声，装死中…… 梁可茵瞬间觉得自尊心受到十万吨大石压顶，被碾碎成渣渣，但她强忍不满，微笑着保持仪态：“程晓星你可真会开玩笑。你们是哪个系的？我是——” 程晓星淡淡睨了眼梁可茵的高跟凉鞋，直接打断她问许嘉翊：“还继续吗？我也想跑跑，唔，”她笑笑，望向众人：“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众人默契非常的异口同声。 “走起。”程晓星说做就做，直接迈开步子就跑了起来，“让让，谢谢。”她边说边掠过梁可茵。 对，十万瓦的大灯泡太刺眼了！许小一同学无比认同地、坚定地跟上了程晓星的脚步。 “让让，谢谢。” “呃、让让，谢谢。” “让让，谢谢。” …… 看着又扬长而去的队伍，梁可茵握紧了拳头，咬碎了银牙：呸！不要脸！一大堆男生也凑上去！ 还有我是新闻传播系的系花，请问你们都瞎了眼吗！ 突然觉得这些年时间给她历练与修养完全不够！ 没完！ 一群人绕着校道跑了起来，不过渐渐有些人撑不住了，倒也意外发挥了号召力，有新的同学加入。一行人最终到了操场，慢慢停了下来改跑为走，放松放松四肢，队伍已是散开。 “明天……能一起吃个饭吗？”许嘉翊一直恒速跟在程晓星一侧，待她停下来甩手甩脚的时候，终于鼓足了勇气问了出口，是的，这句话从刚刚开始就含在他嘴里，一句话都快被他含清楚笔画数了！ “可以啊！”程晓星应得非常爽快，“我明天应该没有什么事吧，不过说好了，我请客。” “！！”答应了！幸福来得太突然，许嘉翊嘴角难以抑制地飞扬起来，只觉得一腔热血即将喷薄而出，但最终还是保持了冷静严肃的样子：“你等等。” 然后…… 许小一同学突然如离弦的箭一般，“咻——”一下从程晓星面前消失了…… 程晓星：“……” 这是个啥子情况……(￣△￣；) 只见他马力全开，顺着操场跑道飞速前进，风驰电掣般跑跑跑跑，跑跑跑，不多会就跑完个大圈回来…… 回来后许嘉翊依旧保持着原地跑的姿势，有点微喘，“那、那我先走了，明……明天见！” 许小一同学感觉自己跟那个什么广告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也不等程晓星做出反应，加速度哒哒哒就飞奔走了，万一又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对，不能给她反悔的机会！ 舍友a：…… 舍友b：…… 舍友c：…… 画风不对啊，摔！众人心里狂呐喊，这个少女言情漫画的画风是肿么回事！屏幕被粉红色霸占了！ “噗——”程晓星反应过来，眯着眼睛笑了，回过头跟许小一同学的朋友们搭腔：“这家伙总是这么可爱。” 可爱！？ 不——！！ 众人头摇得跟cos了拨浪鼓一样。 又凶！ 又骄傲！ 又霸道！ 又暴力！ 还是控制狂！连不洗袜子都被拎到阳台高举袜子罚站！ 你以为他玩游戏怎么百战百胜的呀，这里个个都是游戏精英好吧，主要这家伙输不起直接关的电源拔的网线啊！ 而且他、他他在军训期间表现出来的武力值实在太强大太让人震撼了，连教官跟他过了两招就直接被空摔在地啊，他们数学系和隔壁计算机系的教官撸着袖子排队跟他过招的啊，过了几招都跟他勾肩搭背叫他一哥啊。 人家教官都喊一哥，他们也只能灰溜溜地跟着喊一哥，明明身份证年龄最小…… 不服？ 服…… 不敢不服，打到你服…… 当然颜值的利用价值非常高，宿舍直接让他拿个盆去打饭，三块钱能打一盆回来…… 于是众人非常精乖的嘴巴闭得紧紧的，谁也不敢拆许一哥的台，妹子，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呵呵，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呃？”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已经跑出操场的许嘉翊又蹭蹭蹭跑回来，默默的停下在程晓星旁边，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下呼吸，正经状：“我送你回去吧。” “哈哈哈，好啊。”程晓星笑呵呵，回头冲众人挥挥手：“拜拜。”又偷偷眨了眨眼睛，“看吧，很可爱吧。” 不——！ 这不是可爱，这是二！ 你被骗了！ 第十三章 13 快到宿舍的时候，程晓星视线不经意又瞥过许嘉翊手臂上的刀疤，脱口而出一个她刚说完自己也觉得傻的问题：“伤口不会再疼了吧。” “啊？”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但身高足够了，可以不被发觉的偷偷看她，所以大概推算到她的目光落在哪儿，很快就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他灵活的动了动手臂，“早不疼了，男人多一道疤……”他犹豫了一下，“就多添一份魅力。” “是啦是啦，你最有魅力。”程晓星笑笑，一抬头宿舍已经到了，她道：“所以魅力男，谢啦，我到了。”她冲他眨眨眼，挥手，“所以明天见啦！” “明、明天见。” 可话音落地，在宿舍那道铁门前，两人谁也没转身。 两人谁都没有意料到这个问题，又沉默的等了等，还是程晓星笑着打破了沉默，“魅力男，你把我送回来，也让我礼尚往来，用目光送送你呗。” “那……那——再见！”许嘉翊突然抿嘴冲程晓星扬起个电力十足的微笑，吧啦转身就跑了。 “真是的……”望着这个像是一夜间长高长大的可爱弟弟，程晓星再一次笑了。 唔，以后这小子找到女朋友了，他们就不能这般亲密了吧。 所以短期内，她就不操心，不给他介绍女朋友鸟…… 远目…… ** 许嘉翊体力很好，这是在高中时代就表露无遗的，你常常会很疑惑为什么无论长跑短跑，奔在他们班最前头的总是这个个头不高的肉乎乎的家伙。 “因为我耐力好啊。” “因为我爆发力强啊。” “因为他们太弱了啊。” 他总是理直气壮的说着。 …… 可是你腿短啊！ 而且你肉多啊！ 这就是不合理啊！ 然后你就会发现，好像他所说的都是真的，他总能身体力行地证明他说的一切。 小短腿高频率，肉多多但够结实。 所以当他说出，“我很能打的，和你比？呃，那我就是一个绝世高手”这句听起来超级像玩笑的话语之时，你都不知道该相信他还是笑话他。 直到亲眼验证…… 其实高中刚开学那会程晓星也没那么缺心眼，多少耳闻了十七中的名声…… 十七中——败阵在s市如潮的扩招行动中，其风评之差、之乱、之糟，完全可以形容成惨不忍睹。和她的初中立雅中学简直就是云泥之别，这么说来，程晓星也觉得自个的经历多少也有那么点传奇色彩…… 源起一句“教育兴国”，让市内各标榜市、省至国家级“示范性”中学积极响应号召，高举重点、优质的招牌大刀阔斧的揽扩了更多精英，同时也给了无数中游学子阳光与希望。只不过待一二三五六□□中一轮筛选下来，原本就默默无闻的十七中当然就悲剧了。 程晓星加入的那年，十七中已经被挤压了好几年了，生源自然是一届不如一届，致使没有强而有力的成绩在新一番竞选中吸引更优质的苗子，如此往复，让十七中校长慎重承诺，只要成绩在全市前一百名且报考本校——五千元入学奖学金。 切，真是的，谁稀罕啊？ 程晓星稀罕呀。不好意思，那个时候她穷得口袋响叮当，就是奔着这个钱来的，当年中考成绩全市第三。为此她的名字她当时的成绩被制成横幅高挂在校门口饱经了一段时间的风吹日晒雨淋。 只是听闻十七中的学生们气血都很旺盛啊，成绩差点就差点吧，偏偏还动不动就打架…… 打架就打架吧，一两个人小打小闹捶一下踢两脚也在青少年冲动期情理范围内，可听说很凶残啊…… 动不动就是五人组团打小怪，偶尔升级打boss……所以说十七中简直就是个完美的游戏副本呀。 反正总结起来：十七中=一群只会打架的人的集聚地=流氓集聚地=流氓高中。 所以程晓星也担心自己这么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被抓去当谁的压寨夫人，当时也别无他法，只能低调低调，再低调。 不得不说越老土的方法越奏效，她就弄了一个黑框眼镜带着，刘海留长一点，头发乱一点，遮住个漂亮的小脸蛋小轮廓呀什么的，成绩就故意差一点，什么摸底考啊随堂小测啊，排名也就中等忽上忽下这样的，除了班主任，开学确实没啥人注意她。 “成绩怎么一落千丈啦？” “真实水平，中考好运撞的！” “你拿了奖励金的！” “对啊，运气啊。”她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其实当时她也没把握全市前一百名是什么水平，稍微努了一大把力，不小心用力过猛了，嘿嘿嘿。 然后没多久，她被打了。 对，顾言听说她来自十七中时非常震惊，带着一脸“姐姐你快交待你通过什么方法什么途径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让自己挤进a大来的”的表情问她挨过打没…… 她当时呵呵说你猜。 其实答案是挨过…… 非常痛。 那天她如往常一样，放学后做完作业才收拾东西回家，然而刚出教学楼没多久，拐角处突然出现一大群你追我逐的家伙，疾速迎面朝她奔来。 因为教学楼是“回”形建筑，墙遮掩了她的视线，所以当她发现危机的时候，她压根没来得及反应，衣服就被第一个近身的家伙狠力一揪，被当做挡箭牌甩向后面追来的那群人。 而后因为站不稳的关系，她被迫地撞向了某个家伙，然而因碰撞而产生的疼痛没能得到半点缓解，就见那个一米七几身材壮实的家伙完全不顾虑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大概嫌她碍事，居然左手往她衣襟上一拽，右手极其迅速的朝她脸上狠狠挥了一拳，还气势汹汹的吼了一嗓子：“滚！”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被打脸。 啪啪的疼。 她被揍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眼镜框都彻底歪了，待她稍缓过神来，眼见一群人很快就奔向前将罪魁祸首围起来猛揍，任何的、稍微的拉她一把、道个歉认个错说声对不起的举措都没有…… 她整个人怒火中烧，牙齿一咬，脑子一热——拼了！ 下一刻，她狠狠把眼镜一扔，随手捡起一旁地上的某塑料袋，迅速爬起来朝刚才揍她的那个家伙扑了过去。一伙人因为仇恨值的关系，注意力全都不在她这儿，得以让她顺利冲到那家伙的背后，微微跳起来把塑料袋往他脑袋上一罩，拳头就雨点般招呼了上去。 叫你打我脸！叫你打我脸！叫你打我这么漂亮的脸！ 啊呀呀呀，燃烧吧程晓星！ 她当时是这么想的吧，可她也不恋战，只感觉出了口气，趁旁边的人张开嘴巴一脸呆瓜相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兔子一样拔腿就跑，边跑边捂着脸。 这招她是练过的，没钱用的时候，她也去摆过地摊儿，俗称“走鬼”。 走，绝对是关键。 她就不信穿着同一款校服，那一瞬间就能认清楚她的样子。 反正这个时候“虽是同一款校服但脸受伤的只有她一个”这种小事她压根就不想浪费精力去思考…… 是的……她被堵了。 第二天她淤青着半边脸揣着“可能对方觉得找不到人又看在她是女生的份上就放弃报复了呢”的乐观想法，坚持到了放学，但那群家伙，直接堵在教室门口认人…… 但凡她还想回去，就必须经过那个门口，就必须打照面，难为程晓星那天特地把头发往前面拨，勉强遮住半边脸，又大出血换了付新眼镜戴上，还一直沉默降低存在感，啊，都成了无用功了啊…… 这年头漂亮妹子都不吃香了啊，更何况还是挨了一拳破了相的，程晓星挫败的想。 这个时候，许嘉翊默默的挡在了她面前。 唉，挡不住的，你比她矮…… 程晓星自暴自弃的想，尤其那个脸明显也有点浮肿，好像有点地位，被她揍得挂了彩的家伙身形上比你高大威猛什么的。 接着教室外的家伙们也大概是锁定目标了，几个人鱼贯而入，开口朝程晓星嚷嚷：“那边那个，头抬起来！” 教室里其他事不关己的人都赶紧闪了，只有几只隔着老远观望。 程晓星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一顿胖揍是免不了的了，最好别逼她跪在地上磕头认错什么的，士可杀不可辱，那也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该死的，最后一节是自习课，老师不在，这是踩着时机来堵人的吧，她胡乱想着什么，见许嘉翊还呆萌呆萌的杵在原地，她忙扯了扯他的衣角，开口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赶紧走吧。” 很意外的，和平日里呆萌的小胖子不同，那天的许嘉翊严肃且认真，“你后退一点，这事，放着我来。” 啧啧，这行为是武林英雄人物的前奏啊。 只是，这种人最后都会死得很惨…… 很惨…… 然后平日里不怎么敢跟她眼神接触的许小一同学，居然伸出手握住她的，将她往他身后拉了拉。 “啧，还有个见义勇为的！还不快滚？！”那一行六个人已是靠近了，无奈许嘉翊的外表实在是起不到任何威胁警示的作用，言语之中的讽刺与不屑表露无遗。 许嘉翊居然听若无闻，一言不发的杵在原地，侧面望去那淡漠的眼神，淡定的举止，还有他额前淡淡的齐刘海，完全是霸气外露。 程晓星永远记得那个瞬间，那个侧脸，那个举措，因为…… 实在太没有杀伤力…… 太可爱了……-_- 第十四章 程晓星永远记得那个瞬间，那个侧脸，那个举措，因为…… 实在太没有杀伤力…… 太可爱了……-_- 不过程晓星心想，她长得没这么漂亮也没用，虽然可能被挡住了他们可能没看清，所以可爱不会奏效的啦，是挑衅是找死啦！ “妈的，多管闲事！”果然，来的人都是群脾气暴躁的，一个长得有点差强人意的瘦家伙，话音一落拳头就朝许嘉翊挥了过去。 接下来…… 接下来的场景绝对跌破所有人的眼镜，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就瞥见许小萌同学微微一个侧身，手迅速而有力扣住那瘦子的手腕，感觉也没怎么用力，那小子突然就呼天抢地的痛吼出声：“啊啊啊，啊，疼！！” 那声音可真够撕心裂肺的…… 被人抓一下手腕痛嚎得好像蛋蛋被人夹爆了一样，要不要这么夸张！ 她下意识的又往他们那边看了眼，只见剩下的几个人脸色皆是一变，尤其是她先前伤了的那个家伙，脸上的表情都有点狰狞了，紧接着这家伙非常俗套的吼了一句：“找死！”身子也是朝许嘉翊扑了过去。 火光电石间，许小一同学面不改色的抬腿就是一脚，对方捂着肚子痛呼一声就直接给跪下了，满脸痛苦。 程晓星愣是觉得那腿法踢出了风声。 另外四个显然都因这忽如其来的变化懵了，其中个胖点的犹豫了一下，骂了句脏话也冲了上来，许嘉翊轻轻松松把手里那个家伙朝另外三个人的方向一甩，然后跟拍电影似的，单手往课桌上一撑，肉肉的身子居然腾空而起，柔顺的齐刘海随风划出个完美的弧度，借势又是一脚重重踹在胖子身上—— 程晓星只感觉那胖子的脸虚影般在眼前微微一晃，然后就听见重重一声响，他整个人被埋进了一堆桌子中间，书本砸了他满身。 “上！”剩下三人终于想起自个人多势众了，某个家伙一挥手，就一忽溜儿全扑了过来，其中一人还抡起了一张凳子，来势汹汹。 程晓星也是个反应快的，见情势不对头，顺手抓起几本课本就往几个人方向招呼，高中就是这点好，课本多，武器信手拈来。 她边砸边喊，“我掩护你，快跑！”然后人也尽量往后门撤退。 “……”许嘉翊似乎百忙之中抽空瞥了她一眼，表情微妙，似乎没料到程晓星也自带二属性…… 一张凳子已是飞摔过来，程晓星吓得惊呼了一声，就看见许嘉翊轻巧的避开后，随手一本英文小词典就甩了出去，不偏不倚的砸在其中一人的肩上，效果跟中弹似的，那人颤抖的扑了。 事情发展至此其实胜负已分，许嘉翊明摆着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可青少年是怎样一个群体啊，他们热血、冲动、义字当头，见几个兄弟吃了亏，另外两个人怪叫着居然一人举起了一张桌子，朝着许嘉翊就砸。 许嘉翊也不硬扛，往后猛退几步，又抡起本汉语小词典砸过去，又是一击即中，声音光用听的程晓星都觉得肉疼，相对之下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仁慈了，再放眼打量了下狼藉的教室，就像被哥斯拉入侵扫尾后的某城市。 事态似乎愈发严重了，这个局面真是难以收拾啊，她一边迅速的思考着应对的方法，一边想把自己和许嘉翊从这纷乱的战斗场面中拉扯出来。不料就在此时，先前狼狈被甩出去的瘦子，挣扎着又摸爬了起来，趁着许嘉翊还在跟其他人纠缠的时候，成功近了身。 许嘉翊显然是没怎么将他放在眼底的，见他挥臂，很自然一个错身，正要回击，不料那家伙居然手里亮出了把小刀，连忙避让，却还是稍稍慢了一步，手臂被小刀深深一划，鲜血瞬间渗出。 许嘉翊手臂上的刀疤就是这么行成的，程晓星记得，整整缝了五针。 “许嘉翊！”程晓星当时见血都傻眼了，大喊了一声，顿时间害怕、惊慌、担心、气愤等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就见许嘉翊动作居然又快了几分，一个侧踢就把瘦子手里的刀踢飞，再接着方向一变，直接一脚踹在瘦子脸上，鼻血糊了他满脸。 鲜黄色的校服上血迹斑斑，教室桌椅各种横七竖八，来找茬的六个人各自狼狈，场面一片狼藉，许嘉翊单手捂着血淋淋的伤口，显得格外高大的立在教室中央，立若青松，八风不动。 终于在这个时候，几个隔岸观火的同学终于把老师给找来了，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你不要着急。是我的错，我太轻敌了。”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反过来安慰她。 “我很能打的，我外公开武馆的，说我骨骼清奇，根骨极佳，我从未让他失望。”他又说。 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啊，程晓星默默的想，然后她说了一句话，她说，“许嘉翊，以后我就是你姐。” 程晓星说到做到，虽然她会感觉某方面她被照顾得更多，但、但……啊对，许嘉翊偏科呀，她那是费心尽力，卯起劲来帮助他的。 说到这，她顺带一提，这之后许小一同学过了几招给她，笼统称之为女子防狼术和女子擒拿术……呃，许小一同学还演绎得蛮到位的，只是教之前他一脸严肃的交代了一句：不可录像，不可外传。 还蛮好用的，强身健体，预防色狼。 ** 程晓星边回忆边回到宿舍，和兴奋的顾言聊了几句，正打算洗洗上床睡觉，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程晓星一看，居然是于雪杨。 电话那头他说：“我回来了。” “明晚吃饭。”他又说。 程晓星发现于雪杨总是这么单刀直入啊，她也拒绝得很果断，“不去，我约了人。” “男生？” “……”要不要这么敏锐…… “看来是那天那位。” 程晓星：“于雪杨，你要不做律师，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去当侦探。” “谢谢夸奖。”他声音听不出喜怒，语速还是不紧不慢：“我建议改期。” “凭什么呀，”大概多少受了梁可茵的影响，说了类似离开他啊之类的话，程晓星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不过这话说得还是很过分滴，“理由呢？” 什么叫承诺，什么叫一诺千金，什么叫一言九鼎！这是一个当律师的基本素质懂吗！ “明天下午三点全系新生统一参加的新老生交流会的通知，已经发放下去了吧。” “……是。”见鬼，为什么每次于雪杨开口，她都觉得自己面临着被说服的危险…… “特邀了上一届a大优秀毕业生返校，你也是知道的吧。” “现在知道了。”辅导员在微信群里通知的，但具体是顾言转告的，倒没提到这些。 “我明天约了这位师兄吃饭。他自己创办了间律师事务所，近段时间也小有成就了，尤其上两个礼拜刚打赢了场漂亮的官司，媒体也有报道，跟他对话你可以学到很多，而理由充足吗？” 程晓星：“……” 好像……有点充足……-_- “他平日挺忙，难得抽空。而且，他也想见见你，说不定以后有合作的可能。况且，学校建议学生假期多参与社会实践，我相信如果你表现好，他应该会乐意给你提供实习机会，理由充足吗？” 好像……又充足了点…… 于雪杨也不着急，他慢条斯理的抛出最后一击“一个律师人脉是很重要的，因为你不知道这个人会在什么时候帮到你……那么，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他稍微停顿给了程晓星思考的时间，“理由，充足吗？” “我去，”程晓星有些生气，也不知道是气他还是气自己，她咬咬牙，“我去！” “很好，明天交流会我也会在，会议结束后你留下等我就可以了。晚安。” “祝你睡不着……”程晓星嘟囔了一句。 “我听见了。”于雪杨淡定地接话：“一般来说你的祝福我都乐意接受，但今晚我觉得我会有个好梦的。” “挂了挂了，晚安。”程晓星挂了线其实是有些懊恼的，看吧，她果然被说服了吧。 呃，最重要的，小一应该不会介意…… 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心虚啊…… 与此同时，于雪杨拨通了某人的手机，“明天那餐饭，我同意了。” “哎哎？小杨儿，怎么，突然发现你师兄我的无边魅力了啊？为兄真是欣慰啊……” “嘟嘟嘟……” ** 程晓星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许嘉翊正在试衣服。 不夸张，他的衣柜应该可以说是整栋男生宿舍最整齐的，说句老实话，哪怕是军训应付检查，大伙也尽可能的是把乱七八糟的塞进柜子里锁起来，但许小一同学的衣柜，从颜色到款式，从衣服到裤子，全都叠得整整齐齐。 毕竟是夏天床上没棉被，不然众人绝不怀疑会在床上看到一个标准豆腐块。 但这个时刻，他把整个衣柜的衣服都翻了出来，乱七八糟的搁在一旁某人自配的转椅上，打开电脑摄像头，嘴角衔着诡异微笑，哼着变调的曲子，在荧幕前…… 试衣服…… 众舍友：这是撞邪了吧…… 当第一声手机铃响起，许嘉翊还没有太在意，但当他眼睛飘过小荧幕上边的名字时，还有某张他偷拍图的来电图显，他略显手忙脚乱的接过电话，声音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喂~~” 哎呀，应该要矜持点的说！ “是我……”程晓星很明显的感受到了来自电话那端的期待，跟小的时候答应了隔壁弟弟周末一块去公园，人家礼拜五往书包里塞满零食，然后拿过来跟她炫耀的那种感觉差不多。所以突然感觉压力好大啊，她清清嗓子，试探性的切入主题：“在干嘛？” “我……”许嘉翊着实是个不爱撒谎的人，但总觉得试衣服这种举措……很伤面子，他一时词穷，回头在宿舍里自认为小声地招呼了一声：“我在干什么？” “接电话。” “试衣服。” 两人同时答到。 舍友c嚷嚷到：“笨啊，肯定是今晚那妹子啊，他这么问肯定是觉得答案不妥啦。” “那玩游戏？” “不好，不够稳重。” “那刚吃完宵夜？” “大晚上的拉仇恨。” “那……” “让她猜。她会帮你找到完美解释的！” 许嘉翊一句话憋在嘴里老久，他长吐一口气：“你猜。” 第十五章 15 程晓星：“……”我全部听见了，你们这群情商为零的小老弟们！-_-# 她稍微整理了下语言，“对了，刚军训完，你不用回去看看你外公外婆吗？” “不用。”这个问题许嘉翊答得飞快，“很多年前外公就收山不收弟子了，我外婆是老师，也退休几年了，去年他们突然爱上了旅游，号称要游遍全中国，现在估计还在旅途中。不过你一提，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真的啊，真让人羡慕，他们都多大年纪了，还能到处去看看？” “我妈出生时我外公还很年轻，现在才六十多岁，而且两老平日讲究锻炼，身体很好。”还有我身体也很好，不用羡慕我也可以带你到处去看看的呀……许嘉翊酝酿着这句话想着现在说出来会不会不合时宜，程晓星的开腔又打破了他接话的最佳时机。 “真好。那……你没加入什么学生会社团之类的吗？” “没。” “宿舍也没别的活动吗？” “没。”他们不敢。 “……” “怎么啦？”许嘉翊某些时候对程晓星的情绪捕捉得挺敏锐的。 她重重叹了口气，“有位朋友牵线，给我提供了个机会和一位优秀毕业生交流下，我不想错过，但是……时间刚好是明天晚上。” 程晓星觉得自己已经脑补了一个场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但如今这叶小舟还飘摇在水面，对面沉默了数秒，透过手机电磁波传递过来厚重的失落感：“哦……那，那，没关系……” “所以——”程晓星不经大脑给出建议，“你也要去吗？虽然说话的内容可能和数学无关。” “去！”就算讨论的内容是甲骨文他也要去！ 许嘉翊这回觉悟得超快，程晓星把他介绍给朋友这种事，总感觉跟见家长多少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啊……(≧?≦) 既然话都说出去了，程晓星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心情意外放松，她语气一转，“那你继续试衣服吧，现在裸着上半身吗？哦对，我在想象。” “你、你……我……”许嘉翊唰地从耳朵红到脖子根。 因为与此相对的，他也在想象………………………………………… 画面太美好了………… 但总感觉这话说出口会被打死！！！！！！！！！！！！！！！！！ 。(////▽////)。 “明天穿帅一点哈，不要帅度被比下去了哟，晚安。”程晓星自以为调戏成功的笑笑挂了电话，又吁了口气。 就让她也考一考于雪杨随机应变的能力吧，谁怕谁呀！ ** 中午程晓星毫无意外的接到指令，帮忙布置新老生交流会的会场，挂个横幅，安排下麦克风，搁几瓶矿泉水什么的。 于雪杨稍微提前了一点来，程晓星抓住了空当直截了当的告知他她的决定：“我那位男性朋友也想和那位优秀的师兄探讨一下人生。” 于雪杨约莫花了零点几秒理解她的说话内容，“欢迎。” “不过，你可能没有发言的空间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然后，当程晓星还在消化这句话的时候，众人陆续入场，她又跑去张罗了下，意外的发现名单上没有辅导员的名字，然后，当她领会到“优秀毕业生”指谁的时候，程晓星心里骂了句娘。 “这是我们系xx级优秀毕业生，陈鹏师兄，大家欢迎。” 这不就是开学那个开启话唠+厚面皮+自恋狂（？）模式的师兄吗！开学那天在从校门口通往注册地点的道路上，这家伙自来熟的接过送她的任务，然后就展开话唠模式吧啦吧啦说个没完没了。 这么想起来刘浩然什么的和他打招呼时确实喊了声师兄来着，只不过当时她完全沉浸在重遇于雪杨的震惊之中，无暇理会。 “师妹是大姑娘了哈，要自食其力，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懂不？来来，这你的行李……” “怎么不说话？别是看上师兄我了，师兄我可是名草有主的人了，女朋友都谈了三年了，感情好得很。虽然你也有几分姿色，但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懂不？” 她说多少句自己来都被拒绝了啊摔！ “好了好了，赶紧注册吧……” …… “话说你还认识小杨啊，呵呵，这家伙和你打招呼的时候很开心哟，你们是不是有段过去啊？呵呵，别瞪我，鹏哥我找小杨八卦，不找你，拜拜拜拜。” …… 程晓星记得当时默默地掂了掂行李箱的重量，想把整个行李箱糊他脸上！ 还优秀毕业生…… 上当了！-_- 程晓星揣着踩到狗粑粑的心情坐下，只是这位陈鹏师兄却意外的给大家带来了段精彩的发言：“我很幽默的哦，待会要忍住笑，让这场严肃的交流会得以正常进展下去，谢谢配合。你们好，我是陈鹏。” “今天叶辅导有事没来对吧，呵呵呵……”他意味深长的笑笑，“那咱们用不着这么严肃，就当普通朋友聊聊天吧。” “你们经历了军训的洗礼，如今已经正式成为了一名大学生，这样很好，因为你们可以理直气壮的谈恋爱了！开玩笑的。因为有些人谈不到恋爱，真是残酷的现实啊。” “良心建议，若你有些心动的对象在风吹日晒雨淋之后经受住考验还颇有几分颜色的，赶紧出手，因为这可能是人生中最后一个让他们变丑的机会了，没有ps，没有化妆，纯天然的睡醒后还能看见的那张脸，要抓住机会啊，当然，岁月更擅长把一个人……变胖。” “大一一入学我就绞尽心思想给自己找一个女朋友，我的师兄传授给我一个经验，目标要广，脸皮要厚，出手要快……你们男生以为这样就够了？还有自我价值的提升，因为你们很快就会发现，跟你经济差不多的，别人选择了更好看的。跟你差不多好看的，别人选择了经济更好的，没办法，我们只能在思想上内涵上战胜你的对手。所以法律也没有你们所想的那般非黑即白，它可能还会有些空白，或者灰色，你不可能吃透它，但你还是要尽可能去尝试吃透它……因为你们要对付考试，哈哈哈，不要太羡慕已经解脱了的我哟。” …… 听他说完，程晓星都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之前总觉得他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现在想来她也是先入为主了，她压根就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嗯，待会放下成见，好好聊聊。 于雪杨是第二个发言的，但在一番能称之为精彩的发言之后，如何把听众拉回来且扣人心弦，是需要点技能的，但他只是轻轻笑笑，“陈师兄说得很精彩了，那我就言简意赅一点，说几个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 “作弊被抓后果非常严重。” “不够学分真的毕不了业。” “大一就能参加四级考试，时间在每年六月。” “司法考试的通过率大约在10%左右，当然，我们学校会更高一些，但高多少，是由你们决定的。” “当你在偷懒的时候，一定有人比你勤奋。”他始终微笑，“以上。” 掌声如雷。 程晓星心里感叹，这真的是个狠角色啊，几句话就让人几乎把刚刚陈鹏讲的都忘光了…… 接下来的发言相对传统，终于到了自由提问环节，陈鹏抢在某个女生提问之前开了口：“我有女朋友。” 底下一片笑声，因为氛围还不错，所以大家都很积极。 一番下来，突然有个一直举着手但没被点中的女生按捺不住站了起来，很大声的喊了一句：“我有话说！” 麦克风很快传到了她的手中。 因为程晓星坐得不远，那女生的模样看得很清楚，长得挺清纯可爱的。不多会扬声器和耳边同时响起：“雪杨学长，我喜欢你，超级超级喜欢你，请你接受我好吗！” 大教室里沸腾了。 ** 这一刻，程晓星的心情是极度复杂的，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些失落？嫉妒？释怀？还是紧张？亦或者无关紧要？ 她无法精准的去描述这种心情。 她一直看着这位女孩，没有回头，甚至一点都不想知道于雪杨的反应。 她还喜欢他吗？她还会不由自主的受他吸引，情不自禁吗？ 程晓星感觉心异常平稳的跳动着…… 她似乎，或许…… 已经丧失了爱的能力…… 其实重遇他的第一个晚上程晓星就自问过，可她也不知道，因为她突然有些疑惑了，喜欢是什么，爱情是什么，男人又是什么，必需品吗？ 她没有答案。 “你可能没见过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没有关系，从高中开始我就是你的学妹，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你也像今天这样，像个发光体一样坐在台上。你成了我学习的动力，坚持的理由。我知道你高中想专注学业，所以我一直抑制着对你的情感，我希望成为一个优秀的女孩，一个有资格站在你身后微笑给你支持的女孩，可那更多只是我美好的想象。学长，喜欢你的人很多，我可能只是其中之一，但如果我不迈出一步，我就永远只是那其中之一！我不想再默默隐身下去了，陈鹏学长说得对，再不冲动，我们就老了！” “请你，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让我们彼此接触，相互认识的机会好吗？拜托了！” 那个看起来斯文乖巧的女孩，声情并茂的、勇敢的向她喜欢的人做出了请求，她迈出了这一步，无论结果如何，她为自己的幸福作出了努力。 “哇塞，好勇敢！”顾言在旁边感慨，“我高中也暗恋过一个同学，可我从来没打算跟他表白，我是女孩子耶，万一被拒绝了怎么办，好丢脸的好吧，我完全不敢想象！” 程晓星摸摸她的头，突然笑了，轻声回应：“对啊，不敢想象。” 曾经她真的以为自己的感情天下无敌，她每天为他写日记，满脑子装着他，把他想象得无比美好，觉得自己可以为他付出一切。但其实不是的啊，这种感觉可以被彷徨不安轻易取替，辍学那年，家里出了事之后，她很少想起他，她爸再娶之后，她很少想起他，重新上学之后，她很少想起他，被后妈排挤出家门后，她很少想起他…… 对他那份感情，在生活的突变，挫折与茫然面前悄然淡化，她突然有些害怕，怕自己其实是个冷漠无情的人，怕自己…… 不懂感情，不懂爱。 “很抱歉。”台上那个人，这样回应到。 简单，且干脆，甚至有些无情。 “我会坚持的！请你再考虑一下！” 于雪杨突然微微一笑，若有若无的朝程晓星的方向瞄了一眼，道：“我也有我的坚持。” “于师兄太狠了。他应该多说几句，多少安慰安慰她嘛，这样让人家一个女孩子怎么下台……” 程晓星已是收回视线，她也扫了眼于雪杨，记忆中的身影早已被如今的形象所代替，对他曾经那般欢喜爱慕的感觉终归被生活消磨掉了吧。 她突然觉得有点可惜，为自己可惜，从前一心喜欢着某个人一心付出一腔热血的自己再也找不回来了吧…… 她收起心思，认真的望向顾言：“你错了言言，当她选择让自己身处这个位置，她就应该做好面对任何结果的心理准备了。冲动是必然会产生一定结果的，结果定然有好有坏，咱们读法律的，最讲究因果关系，本来就应该直面任何结果。” “我知道，我只是说，于师兄可以稍微解释两句，安抚安抚她，不要让场面这么难看……” “如果高级法院终审判决你败诉，你还想听他的司法解释吗？” “感情哪能这么简单粗暴的等同于上法院打官司！我要上诉！” 不可以吗？人不是自己感情世界的法官吗？难道不是拥有绝对的审判权吗？所以说，她其实和于雪杨是同一类人吧…… 程晓星摊手，“法院下班了，工作日请早。” ** 公开告白事件之后，提问环节也顺理成章的提前结束了，没有谁这么白目，愿意在这样的环境下再继续提问。 那姑娘还是没扛住压力，委屈的含着眼泪呜呜跑了。 顾言是学生会宣传部的，所以在交流会之后也留下来帮忙清理会场。因为好像有点尴尬的样子，会后也没有多少人围着于雪杨他们问东问西，毕竟看他和陈鹏学长有什么话聊的样子不好打扰。 顾言比较苦逼，那条交流会横幅就是她弄的，秉着艰苦朴素的原则，一般是红色横幅打底，贴几个白色大字上去，横幅拆下来以后，她还得把稳定白字的大头针的全部拆掉。 为此顾言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们部长的坏话，顺口问了句：“你说学长怎么还不走呀？” 程晓星耸肩：“在等我呀！” “吹！”顾言这小丫头居然胆大包天的鄙视性白了她一眼，满眼写着骗子，你当我好忽悠呀，然后爬上了桌子，喊了程晓星一声，“来，搭把手。” 程晓星就爬上了另一边的凳子，踩上去有点摆，不过不影响工作，她就捣鼓起绑在黑榜上的横幅。 就在这时，门外有些喧闹，顾言燃烧着八卦因子的热情从未有一分钟褪减，突然，只见她两眼瞪直，嘴巴微张，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门口的方向，目光似乎随着某人的移动而移动…… 挖槽，这、这这不是那谁谁吗！！ 新、新、新生代表！ 眼见那人居然在讲台处停下，居然满眼不认同的望着程晓星说，“你小心点，这个应该等我来再弄！” 顾言：谁在讲话？这么好听，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程晓星听着声音就知道许嘉翊来了，但这个姿势不好回头，就随口应了一声，“来了？我快好……啊！” 大概凳子有些年份，衔接处有些松动，她大概踩中了哪里，凳子猛地一歪，她人一抖，整个人失去平衡，眼看就往下摔。 顾言尖叫了一声：“啊——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许嘉翊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拉扯住她，另一手往下一勾，惊险万分却动作流畅的把程晓星横抱于怀…… 温香在怀。 许嘉翊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尼玛这才是我期待已久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出场机会啊！ 第十六章 16 程晓星惊魂未定的缓了缓神，瞥见许嘉翊一脸骄傲的站得笔直，到嘴的谢谢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默默的吞了下去…… 现在不是骄傲的时候好吗？许小一弟弟！ “没事吧？”于雪杨等闻声也赶了过来。 许嘉翊下意识地默默地挪了挪位置，阻挡了两人有可能交汇的视线，假装刚刚没人说过话，问：“没事吧？” 同时心里自豪地先给出了答案，在他的保护之下，怎么可能有事！ 程晓星隐隐看到许嘉翊背后一条巨大的尾巴正幸福骄傲且剧烈地来回摆动着…… 无不透露着同一讯息：求表扬！ 求夸奖！ 求摸头！ …… 抖耳朵抖耳朵…… 摇尾巴摇尾巴……~\(≧▽≦)/~ “……” 其实程晓星在刚刚凳子抖的时候虽说有点失衡，但她尚算发达的运动神经已经反射性的做好跳下来的准备，结果被他一拉扯，整个人在空中改变姿势，反而更吓到…… “我没事，谢谢了。”然后她双脚稍用力，试图下地，结果许嘉翊双臂依旧很用力地和她微微僵持了一下。 再多抱一会！以身相许什么的，私定终身什么的……许嘉翊瞥了眼程晓星，见她神情中透露出不解，有些心虚的撇开视线，默默的红了耳根…… “许嘉翊。”程晓星默默喊了他的名字。 我听不见听不见…… 可感觉有股压迫感啊…… …… 好吧…… 妥协的把她放了下来。 顾言也屁颠颠的围了过来，“还好没事，”拍拍胸脯，“吓死我了……”但视线却一下子飘过于雪杨，一下子又飘过许嘉翊，还赏了点余光给陈鹏，啊……被帅高个围在中间是这样子的滋味啊…… 好幸福……好紧张…… “没事没事，虚惊一场而已。”程晓星已顺了顺衣服，非常自然地指挥起许嘉翊和于雪杨，“你们两个帮忙把横幅收拾了吧。”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径直照做了。 不夸张，顾言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星星……呃，星星……”顾言突然结结巴巴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你你……你掐掐我，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所以，开学……楼下，等、等等的人……” 程晓星好笑的敲了敲他的头，“等等等，等什么呀。” 只见那二人很快就把横幅拆了下来，又重新聚了过来。 程晓星就顺势问顾言，“我们去吃饭，一块去？” 好……这个字已经到嘴边了，可顾言望着一脸泰然温和（？）的于雪杨，再望望严阵以待（？）的许嘉翊，还有一直色眯眯（？）打量着许嘉翊的陈鹏，突然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扑来…… 她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 许嘉翊在权衡之下，今日倒没有特别打扮，因为，如果仅仅只是在帅度上取胜的话，他已经有些胜之不武了。 许小一同学骄傲的想。 脑子里同时闪过一句话：我负责貌美如花，还负责赚钱养家。 而程晓星也终于明白于雪杨说的你大概没有发言的机会是什么意思了，饭桌上陈鹏似乎憋了许久话唠模式大开，但完全冲着许嘉翊去的。 “你们认识很久了？” “两人关系还不错？” “什么系的呀？要不要考虑一下转读法律啊？” “小伙子长成这样有没有压力啊？一直都很收欢迎吧！” “伯母是不是很漂亮？” “平时有什么爱好啊？” 陈鹏也不像是想知道答案的样子，一个接一个问题抛出。 程晓星：-_-|| 说好的交流沟通、问题请教、人生探讨呢？ “你的话太多了……”许嘉翊一脸严肃。 “哈哈哈，谢谢夸奖！这一直是我的优点！”陈鹏不以为耻，笑得很得意。 程晓星：-_-# 她觉得许嘉翊真的是认真的。 “小师妹，语言是沟通的桥梁，可以拉近彼此的距离，你看，我们不是少了很多陌生感？不然你问问许……嘉翊同学对吧，鹏哥我看起来没有这么讨厌吧！好好好，最后一个问题，小一啊，你对我们小师妹有爱的兴趣对吗？” 哎！？ 这个问题之后，包括程晓星在内，三双眼睛齐刷刷望向许嘉翊。 许嘉翊显然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但表情很快就严肃起来，但似乎在斟酌着问题的答案…… “他是一个颜控。”就在这时，于雪杨突然善心大发“解围”？当然，也巧妙的阻断了许嘉翊回答的时机，然后顺势占据了话题的主动权：“他家收集了一堆芭比娃娃，有点变态的那种程度。” 至此，程晓星也感觉自己隐隐松了口气…… “是的是的。”陈鹏抽空咧开嘴笑笑回应，“赏心悦目啊。” “号称要打造颜值最高的律师队伍。” “对的对的。” “我不幸成为他的目标之一。”于雪杨继续道。 “是荣幸啊荣幸。” “你也是。” “没错没错，小师妹，鹏哥我一眼就相中了你！哥对自己的眼光就是这么自信！请放心，哥一定把事务所经营好，然后给你留个位置哈！不过记住哟，靠脸只能靠一时，靠不了一世，总有比你更年轻更漂亮的面孔出现，要乖乖读书天天向上知道吗？” 许嘉翊在旁边默默地心里念了一句：我，靠。 插不上话了，好想掀桌子怎么破！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想着当律师？”程晓星问。 成熟稳重之类的，依法办事之类的，据理力争之类的……总感觉不沾边啊…… “我喜欢说话啊！而当律师是别人花钱请我说话呀！” 程晓星：……-_- 这真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我刚入学的时候，巴拉巴拉巴拉……”陈鹏的话匣子又一次打开了。 程晓星大概拣了几个重点听听，倒也受益匪浅，又随口问了些许嘉翊转学后的情况，待解决完桌上的饭菜之后，程晓星扔下三个男同胞去了趟洗手间，这当口，于雪杨突然微微俯身上前，淡笑望着许嘉翊，“说吧，刚刚那问题的答案。” 程晓星不在，许嘉翊瞥了眼他的敌人，回答得极顺：“是！” 于雪杨微抬下颚，“真巧……”他说完稍稍一顿，认真的看着他：“我也是。”他笑，“显然我们达成了某种共识。” “她是我的。” “不，她还不是任何人的。”于雪杨显然并不想无意义的与他争辩程晓星是谁的这个问题，他随手拿起桌边的水优雅的抿了一口，“但基于你和她的相处模式……她喜欢你，但无关爱情。” 许嘉翊瞬间遭受一千万点暴击，他抿着嘴不再搭话，也不离席，就僵坐着一直到程晓星回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凝重？”程晓星本来觉得今晚的氛围不算太差，然而见许嘉翊破天荒的阴着脸，眉头也皱了起来，洗手间没草纸这种抱怨直接抛开一边……甩着手中的水问到。 许嘉翊似乎在这一瞬间作出了决定，他挪开椅子慎重地站了起来，挺直了背，勇敢且坚定地迎上了程晓星的视线——这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艰难，他有些……不！非常紧张，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程晓星，我、我喜欢你！我要追求你！” “哇……”因为他没有遮掩，此番举措引发餐厅内众食客纷纷侧目。 程晓星：“……” 她正欲坐下的屁股以一种很尴尬的姿势撅在半空中…… 于雪杨本已转换为半倚在餐椅靠背上的姿势，似有觉悟的吐出一口气，真是不按章办事啊，他微笑：“我也是。” “哇……”大概是能看到两位男士的相貌之类的，近距离的感叹声更是此起彼伏。 陈鹏看起来很是兴奋的样子，他有意识的环视了一圈周遭环境，在与某些“观众”对上视线之后，积极的参与了与他们的互动：“我不是哦，我没有要追求她哦。” 程晓星不是没被人告白过，但从未像此刻这般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中了脑袋，头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拿起一块店家送的西瓜切片塞进嘴巴里，然后略有僵硬的挺直了腰，“啊”地感慨了一声，说了句：“好甜。” 清凉爽甜的西瓜汁解了喉间突生的干涸，她以一种自然且随意的态度语速极快地回到：“可是我大学没打算谈恋爱的呀，所以这个问题，四年后再说吧。” 她说完腰挺得更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蠢，“如果你们耗得起的话。” 她朝陈鹏摆了摆手，又拿起两块，“尝尝尝尝，真的很甜，那就谢谢师兄款待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拜拜。” 说完她极其自然的提起包，迈开步子就打算往外走，眼尖的瞥见许嘉翊似乎有跟上来的举措，咬了口西瓜她拔高嗓子喊了一句：“许嘉翊！你给我坐下！” 许嘉翊条件反射的坐下了……-_- 程晓星警惕的望了望他二人，回过头，开溜。 第十七章 17 为什么要逃跑？ ………………你问她她问谁去！ 程晓星脑子还是空白状态嗡嗡作响，于雪杨有可能对她有意思她其实是设想过的，只不过她又觉得这是所有女孩，在面对自己曾经暗恋过的男孩时，都会作出的美好的假设及想象。 而且对方不挑明她也总不能揪着他衣襟说“虽然我以前暗恋过你但是你现在千万别自恋别以为我还喜欢你所以一定一定不要对我动心思哇”这种话对吧。 真说了才会被当成自恋狂抓起来花样吊打的对吧。 但……许嘉翊？ 她想起那个曾经肉乎乎的家伙，太阳穴隐隐作痛，那个年纪比她小了两岁的家伙，算起来都有两年多没见了吧，突然说追求什么的很吓人啊。而他们认识那会……说了，她戴着眼镜蓬头垢面的存在感很低，而且性格也有些尖锐自我保护意识强烈什么的，并不算什么好相处的人……再说那会她心无旁骛一心学业，并没有乱发射什么爱的子弹吧，她有些想不通，怎么突然就喜欢上了？他到底喜欢上她什么了？ 是啊，爱情本来就是想不通的。 程晓星突然想起了她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哦，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吧。 她的爸爸，虽说性格沉默寡言，但长相还是杠杠的，搁十几年前随随便便也是块诱人犯罪的小鲜肉，再不济也能随随便便来个淘宝卖家秀。她们家最有钱那会，也没说到外面去包养个小蜜什么的，只是忙起来两人缺少交流沟通。然而讽刺的是，她妈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至死不渝海枯石烂什么的，最后被他骗光了钱，咽不下一口气还伤了人沦落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程晓星想起宣判前几天她妈哭着让她爸原谅的场景，突然有些心酸。 这怪得了谁？ 后来她爸颓靡了好一阵，程晓星很害怕那个时候的他，深沉、寡言、抑郁，却居然愣声不吭的把房子卖了帮她妈把债还了，然后大概又觉得自己做错了罢，开始阴阳怪气地迁怒与她。 是迁怒吧。冷暴力加偶尔的言语攻击……程晓星有些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最后连她也被置身在伤害的漩涡之中…… 程晓星以前想到这些眼眶还会湿润，可你看，连这种难受的滋味都是可以习惯的，她要是不振作沉浸在自怜自艾的情绪中，早就一蹶不振了。 程晓星突然想起来那个开锁师傅，想到他心又突然暖了一点。 那会她还她犹如只惊弓之鸟，惶恐地面对这个世界，觉得这个世界一片黑暗看不见未来，却因机缘巧合和他聊了聊天。 他说，有技术，天底下没有打不开的锁。 他说，警察都来请教过我几次开锁的问题。还透露着几分骄傲。 他还说，一把锁总要配几把钥匙，但没人会同时把这几把钥匙都带在身上，所以这把钥匙丢了，就用那把开，除非都锁家里或者都丢了……那你就可以找我嘛，专业开锁，快速上门，打不开不收费，一点都不贵！ 嘿嘿嘿，他最后咧开嘴笑着。 而她知道的是，开锁大叔一只腿在车祸中落下终身残疾，他唯一的儿子也在那场车祸中去世，老婆怪他骂他后来还跟人跑了，而后来有偷窃团伙在他走投无路时找过他，想利用他的开锁技术，出人意料的，大叔拒绝了。 程晓星问他为什么，他说，老天是公平的嘛，它给我磨难，再给我个提醒，说你这个腿脚不方便啊，逃跑起来跑不快的会被抓的，所以不能干亏心事。 那……不想儿子，不怪妻子吗？ 这句话程晓星终归没有问出口，她想，这大概就是小人物的大智慧。 程晓星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心里有把锁，钥匙丢了，她只能尝试用自己的开锁技术打开这个锁结。以前她的世界太小，迈前一步，何尝不是海阔天空？ 事情的后来，她爸和一个霸道又泼辣蛮有钱但不怎么好看的女土豪结了婚，又在她的坚持下帮她办理好复读手续。 只是后妈不爱她，她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反正就是你给我使点绊子，我给你找点不自在，你骂我，我唱歌，你打我，我躲我还报警这样的相处模式。 她爸就给了她基本的生活费，让她自己出去租间离学校近点的房子住。 程晓星求之不得，但生活费被克扣得很紧，女土豪后妈还瞪鼻子上眼，“十八岁就不养了。” 不养就不养！所以她说过……她很穷。 只是她还是有点看不惯她爸，说是娶了个老婆，实际算入赘了吧？她大概也知道她爸的想法，他是说，你看，我眼光大概就是这样的，我宁可娶一个这样的人，也不会原谅你。对她妈也是一种讽刺吧。 何必呢？ 反正她那后妈也好不到哪去，也就大概见过她爸几次，就轻易爱上了？守着一份不知道是靠金钱还是感情维系的婚姻，幸福又在哪里？ 两人迟早互相折磨。 程晓星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好，自力更生，自食其力。 爱情，只会让她对另一个人产生眷恋与依赖，而这种情绪往往会让一个女人变得更加敏感更加脆弱……她不需要。 或许若干年后她会找一个这样那样的伴侣，生一个这样那样调皮捣蛋或乖巧听话的孩子，但不是现在，现在的她还不足够强大，不足够无坚不摧。 想到这，她已是暗暗下了决定，说了，她从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小情愫小荡漾什么的，一律拒绝！ ** 程晓星一边想着处理办法一边回到了宿舍，方晴晴中午就收拾了东西估计回家了，但迎上顾言那张写满八卦的脸，心里翻了个白眼，劈头先搁下四个字：“无可奉告！”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顾言扁嘴。 “是。”程晓星答得毫无压力。 “你残忍无情你见异思迁！” “思迁毛线！你先反省下你自己吧，你腰部累积的脂肪坐下时能夹死苍蝇了！死于窒息！” 顾言：o(一︿一+)o “友尽。” 两人正贫着嘴，吴静这沉默寡言的女孩居然提出了聚餐邀请，呃……她从军训开始就一直独来独往，不怎么说话，也不参与宿舍的任何讨论。顾言这姑娘热心肠，也尝试过去接近她，不过没有接收到回馈的善意也就作罢了。 这……是吹的哪门子的风啊？ “好啊，怎么这么客气！”顾言已是不经大脑答应下来。 程晓星斜了她一眼，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一顿饭也没有多想，也点了点头。 吴静略显兴奋，随手拿起本书，“那我晚自习去了。” 顾言随口说了句，“回头我也请你们撮一顿！吃好的！” “很好，我会吃得毫不客气的，饿三天再去。但说好了，我不回请。” 顾言：o(一︿一+)o “绝交十分钟！” 程晓星笑笑，打算洗完澡也看看书。而这之前手机关机，宿舍电话拿起，很好，完事。有什么事等她想清楚怎么在不伤害友谊的前提下拒绝再说。 ** 与此同时，许嘉翊紧急召开了第n届宿舍会议，商讨“追求宣言后遭遇女方落荒而逃”事件的后续处理方案及对策。 舍友a难以置信：“你是说，你说追求她之后，她跑了？” “是。”许嘉翊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警告性的眯了眯眼睛，让对方乖乖把那种“知道这么帅的你也会被拒绝我也就放心了”的眼神收了回去…… 舍友b：“看那天她追你追了几条街的气势，估计是害羞了吧。” ……真的？ 嗯，很有可能，许嘉翊心里默默点了点头。 “我觉得很难有女生会拒绝你吧，这不科学，多少要表现下小矜持啊，小娇羞啊什么的，说不定此刻正躺在床上幻想以后和你一块手牵手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场景。” …………真的？ 嗯，也很有可能，许嘉翊心里再度默默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太突然，被吓着了我估计，大概是被你优秀的男生喜欢让她有些不确定或者不自信，你知道，像女孩子这种生物最喜欢猜来猜去，胡思乱想，你再多给她一些自信，我相信一定手到擒来，乖乖到你碗里去！” ……………………真的？ 不过，这个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啊，记下来。 许嘉翊扫开些阴霾情绪，因为以上各种可能性终于有些小开怀，他完全忽略掉不重要的干扰因素譬如于雪杨什么的，提出一个重点：“她说大学不恋爱。” “啧啧，这你也信！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的，心里想一套做着另一套，说不定就是考验你的认真程度和专情程度！” 考验认真程度和专情程度！ 这个完全没有问题！ “我觉得你干脆乘胜追击，让她直面这份感情，然后你的爱再表现得直接一点，浓烈一点，把自己的优点尽可能的表现出来，让她避无可避，一定会接受你的！” 许嘉翊抿了抿嘴，“再具体一点。” “首先是帅，这个你至少九十分了吧。” “一百。”许嘉翊纠正到。 舍友abc：“……” 卧槽，居然完全无法反驳！事实上连不知道哪天他脸颊上被什么咬了添了个红色小包，搁他脸上也充满了迷之诱惑……算了…… “浪漫！” “给她时不时的小惊喜，送点小礼物什么的。” “好身材！” “最好有八块腹肌，线条分明。” 许嘉翊自信的勾了勾嘴角，这个更不是问题。 “稳重，勇敢，还有体贴！她怕的那些你都替她面对，蟑螂老鼠小害虫之类的，你‘bia’一声冲上去给它踩死！过马路，你就把她护在身侧，吃饭，给她夹爱吃的菜，她渴了你给她递水，太阳晒给她挡太阳，总之，先把人弄到手再说！” “反正投其所好，有应必求……哦对对，女孩子还喜欢风趣幽默的，楼上的吴师兄说，其实女人好像鸡蛋，外面很硬，里面很清纯，内心很黄！你再背几个黄段子，她生气了你抛几个出去，保管她咔咔咔的笑，一开心，肯定就会答应。” 许嘉翊抿紧了嘴，猛地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宿舍里来回走动，这么说来他基本都做得很完美了，他为自己默默骄傲了三秒钟，现在，就只差黄段子没背了！ 今晚，从看黄段子开始。 许嘉翊难得早早就爬上床铺，拿着手机边把玩边琢磨着怎么办，终于鼓足了勇气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我是不会放弃的。】 再补充说明： 【绝不！】 然后他看了几个段子后……突然觉得舍友们其实都比他想象中的聪明呀，虽然都还是单身，但尤其是在追求女孩子这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 许嘉翊行动力惊人的背下了几个打算以后备用。 然后专心致志地等着程晓星的回信…… 第十八章 18 第二天差不多到饭点的时候，吴静主动招呼她们下的楼，这妹子破天荒的化了点妆，很是慎重其事的那种。然后事情就完全往某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被某配送司机的奔驰suv送到了本市一家豪华的五星级酒店面前…… 这下连迟钝的顾言都察觉到异常了：“哇靠吴静，你真大手笔，没这必要吧！” “是我亲戚……呃，朋友……唉，反正你就别管了，放开吃，不用你掏腰包！” “什么朋友？” “就是朋友，想认识下我的舍友。” “耶？男朋友？”顾言这方面异常敏锐，“难怪你突然请吃饭，哈哈，想让我们帮你把把关？” 吴静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仅催促道：“好啦好啦，快点，我朋友都在等了！” 这解释也勉强合理…… 其实程晓星向来是认可吃人嘴软这句话的，不过她也打算轮着请吃一顿，所以也没放在心上，但刚刚车来的时候她就觉得有所不妥了，然而吴静这姑娘不声不响的先把顾言拉上了车，她虽有疑虑，但又觉得自个多想，也跟着来了…… 五星级饭店……程晓星心里迅速折算了一番，妈蛋，这哪是吃饭，这是吃钞票啊！ 程晓星这下也不含糊，一把拉住了顾言：“吃个饭而已，不如换个地方吧？” 顾言也应和到：“对对，换个小地方什么的就可以啦。” “就知道你们会拒绝，所以饭菜都提前点好上桌了，你们现在不去吃才是浪费。”吴静意外的坚持，“不就是一餐饭嘛，不用过分放在心上。” 她对上程晓星的视线，人显得有些局促，但撒娇毕竟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她松开顾言抱住了程晓星的手臂，“哎唷，来嘛，这么客气干什么。” 程晓星：…… 等服务员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里面已经坐着个男人，他双手握拳轻轻抵在餐桌之上，见到她们进来时轻轻一笑，招呼到：“来了？” 那男人不大能看出年龄，也不能说很帅，但五官端正，看起来挺舒服，总体来说挺有韵味，程晓星猜他大概三十上下，因为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成熟魅力，还有眉宇间表现出来的自信，多少需要时间去打磨沉淀，绝不是他们学校那些毛头小子可以比拟的，瞬间差了好几个等级的感觉。 男人得体的站了起来，一袭贴身时尚衬衫，领口大开，搭配剪裁合宜的九分裤，耳朵上一颗骚包的亮闪闪的钻石耳钉，嘴角衔着得宜的微笑，又隐约透露着几分骄傲，厚重的雅痞风是迎面而来。 “坐。”他招呼。 顾言大概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这样的男性，眼睛都看直了，“坐、坐哪？”然后悄悄拉扯了下吴静，冲她偷偷竖起了个大拇指。 吴静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冲那男人打了下招呼：“魏先生。” 那男人也笑意加深，“随便坐。” 魏先生？ 这种一看就很生疏的称谓是怎么回事？程晓星带着问号坐下，然后气氛略显尴尬，她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不料那魏先生也看出了程晓星的疑问，自我介绍到：“我叫魏驰，是我拜托吴静同学搭桥，想和程小姐你……交个朋友。” “咳、咳咳……”程晓星呛了口水，瞄了眼吴静，这妹子的视线牢牢的锁在魏驰身上……觉得隐隐有些不妙，事实上，魏驰这句话让她问号更多……她直截了当地拒绝，“我何德何能啊？不交。” 她算老几啊，这么劳师动众的。呃，这么年轻，应该也不是她妈的情人……也不至于是她妈情人的后代……不是来报仇的吧……程晓星大脑飞速运作着，但一时也理不清楚。 “餐后再加个甜点，就来个上次你们主厨推荐的那个。” “好的，那我吩咐上菜了，请稍候。” 点完菜，魏驰笑笑道：“程同学不必这么急着拒绝，我是很有诚意的。” “为什么？总有个理由吧。” 他笑，“不为什么。不过请放心，我没有恶意。” “哦？”程晓星不置可否。 吴静插了句嘴，“星星，魏先生是滕达的老总，怎么会加害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小女生，我相信魏先生一定有他的理由的。” 那维护的架势让所有的不妥处都找到了理由，答案呼之欲出，吴静对这个男人有意思。程晓星轻轻瞄了她一眼，没做声，菜已经端上来了。 “怎么样，大学新生活，三位漂亮的小姑娘，还适应吗？”魏驰很自然的挑起话题。 “刚军训完，还在适应中。”吴静乖乖巧巧的接话，试图让气氛缓和一些。 几句话下来，顾言也加入到了交谈之中，唯有程晓星，魏驰抛过来的几个话端她一个没接，一直默不作声，埋头吃饭。 开玩笑，五星级饭店，不吃白不吃！ 这顿饭就在有点尴尬又不是太尴尬的氛围中结束了，临别前魏驰笑道，“我知道三位同学都是学法律的，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公司愿意为你们提供实习机会，这是我的名片，上面的电话可以找到我。” “呵呵，希望以后不会有机会为魏先生您辩护吧，当然，您有需要的话除外。”程晓星甩出一句。 魏驰眯了眯眼，还是笑着，意味深长的接了句，“那，再见了。” 司机已经打开车门等候在前，顾言见气氛有点僵，悄悄的挽住了程晓星的手臂，轻声说，“如果你不乐意，我们另外想办法回去。” “不，咱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程晓星淡定的开了腔。 直到都上了车，吴静才压抑着情绪开了口，语气微微带着责难，“星星，我知道我骗你是我不对，可人家魏先生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他肯定有他的理由，你真的没必要一副谁欠你八百万的样子，瞧瞧你说得什么话，你得罪他你有什么好处？而且他能贪图你些什么？咱们一穷二白的，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程晓星凉凉地望了吴静一眼，才意识到人家压根就不是不怎么会说话，看这条理顺畅的，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摸了摸吃饱的肚子，“这正是我还没想通的地方，不过一个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妄自菲薄，有些东西是你无法用价值去衡量的，譬如青春，青春的*，还有新鲜感。还有，你骗了我们，是你不对，这是事实，不需要那么理直气壮。” “你——” 司机先生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了看后座的三个女孩，似乎忍了很久的突然开了口：“程小姐，你……你很像驰少死去的前女友，他们已经谈婚论嫁了，可是因为一场车祸……人，没了。” 车内一阵沉默。 “驰少一度颓靡，借酒消愁，我看的最清楚，他心里苦。所以驰少那天无意中见到程小姐你后整个人都震惊了，才会想办法来认识你，他真的没有恶意。” 顾言一副震惊的样子，喃喃感叹：“哇……原来电视剧里的情节，现实生活中也会发生……” 吴静一脸向往：“魏先生真是一个长情的人……” 司机先生：“驰少一直很想念她，可能，他想在程小姐你身上弥补下过去的遗憾吧……” 程晓星突而一笑，一字一顿：“我不信。” 司机先生：“……” “星星，这是一件很让人感动的事情……” “骗子就专捡你们这种姑娘下手，再说哪感动了？因为我长得像他前女友？那不等于挂了个山寨货的牌子，我都快呕得吐血了好吧。” 程晓星敲了敲车窗玻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不要脸是吧，把自己想的太高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有吴静，如果你喜欢那什么魏先生，你大可以不用顾虑我大胆去追，在我面前千万不要压抑感情多久多久后，再来个‘都是因为你我才怎么怎么委屈’这样的说法，我承受不起。” “我、我……” 程晓星打断她，凑上前拍了拍司机先生的肩膀，“那谁大叔，你把你们驰少和他前女友的相片拿来我瞅瞅呗。” 司机先生：“……” “没有？”程晓星笑笑，“那在您专心开车的前提下，告诉我你们前少夫人叫啥名字呗，一二、三！” 司机先生：“……” “你说谎。”程晓星下了定论。“下次麻烦替你们领导追女孩的时候，编个靠谱点的理由，你说我很漂亮让他一见钟情什么的还更有说服力的好吧，说不定我会信哟！” 顾言默默的坐直了，有个这么彪悍的舍友，突然觉得自己不怎么聪明，真不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魏驰……程晓星心里默默念了下这个名字，有些什么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却没捕捉到。 “到了，三位同学慢走。”司机先生后半段全程沉默的把车安全开回了a大。 回头这位司机同志默默的回味了下他boss随意甩出来的“这种未出社会小姑娘单纯得，大概分为喜欢钱的和还没来得及喜欢钱的，后者既容易受感动又爱幻想，随便说个什么就自己把画面脑补全了，你就找个时机说她长得像我死去的前女友好了”这句话，再想想刚刚被噎得无话可说的场景，突然觉得自己被boss深深坑了一把…… ** 从饭店回来，程晓星无言的发现宿舍的气氛更尴尬了，吴静窝在床上都能隔着蚊帐散发出一种“我舍友是大混蛋”和“扒一扒那些年我的极品舍友”的气息，因为下礼拜国庆放假，这个礼拜天还得补课，所以顾言原本没打算回家的，但这丫头特没义气地，回来没多久包裹一卷避难似的溜回家去了。 程晓星决定收拾书本上图书馆自习去！ “晚上要给你带点什么回来吗？” 临出门前，程晓星打破了沉默，其实自己年龄比她们都大一岁，不该计较这么多，而且换个角度想，吴静对魏驰有好感这本身并没有什么逻辑错误，那种成熟男人某方面确实挺有魅力，她怪吴静，也是怪她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但这是很多她们这个年龄层的女孩都不具备的。 至于说谎骗她们出去吃饭这件事，既然那魏驰的目标好像是她，又暂时没造成什么危害的话，她自己警醒点，提防着，发现不妥再提点下吴静，事情说不定就揭过去了。 说起来，妥善解决问题才是王道。 所以，她放缓了态度主动开了口，“我自习完会去饭堂吃饭……呃，我知道你对魏先生的印象很好，不过，如果以后他再联系你的话……还是多留个心眼吧。” 吴静一声不吭，也不看她，就整个人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在程晓星打算放弃的时候，她终于开了口，“你为什么要把每个人都想得这么坏？而且，隐瞒真相的人是我，不是魏先生。他说想认识你，一直都是坦荡荡的，人家或许真的就是喜欢你呢？他说其实我不帮他也没有关系……你什么都不清楚就乱责怪人，你不知道我多……”吴静抱膝坐着，微微红着眼，把后话吞了下去…… “多什么？”程晓星补充解释了句，“总之他的司机撒了谎是事实。” “那可能是那司机自作主张，自作聪明……”吴静深吸口气，“算了，你带钥匙吧，我待会也要出去。” “嗯……”程晓星见她口气已经软了下来，拍了拍她床铺，本来还想奉劝一句趁还在好感阶段当断则断，毕竟魏驰那家伙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好的恋爱对象，但又怕激起她的逆反心理，决定还是先等她冷静几天再说，“那我走了。” 到了图书馆程晓星才发现自己没什么心情看书，就胡乱找了两本小说摊在桌子上翻阅着，又突然觉得无聊将手机开机，没料到刚进入锁屏界面没多会，手机就好像掉进油锅一样，连续性“滋滋滋”震动伴随着没玩没了的叮叮当当的短信提示音，害她在众人侧目中，手忙脚乱把手机调到静音，这才拿起手机一看，震惊了—— 许小一：【我是不会放弃的。】 许小一：【绝不！】 10086：【尊敬的客户：您在201x年9月26日21：03分充值100元已成功。现账户总余额为146.84元，其中基本账户……】 许小一：【反正我是不会放弃的。】 10086：【尊敬的客户：您在201x年9月26日21：26分充值100元已成功。现账户总余额为246.84元，其中基本账户……】 10086：【尊敬的客户：您在201x年9月26日21：29分充值100元已成功。现账户总余额为346.84元，其中基本账户……】 10086：【尊敬的客户：您在201x年9月26日21：32分充值100元已成功。现账户总余额为446.84元，其中基本账户……】 …… …… 10086：【尊敬的客户：您在201x年9月26日22：38分充值100元已成功。现账户总余额为1646.84元，其中基本账户……】 许小一：【我这个月剩下几天及下个月生活费都没了，明天开始饿肚子。】 许小一：【我这个月剩下几天及下个月生活费都没了，明天开始饿肚子。】 许小一：【晚安。】 许小一：【今天早餐没钱吃，好饿。】 许小一：【今天午餐也没钱吃，好饿好饿。】 许小一：【唉，饿死算了……】 许小一：【饿死了我也不会放弃追求你的。】 第十九章 19 . 程晓星看完整个人就快燃起来了，她恨得咬牙切齿地往阅览桌上“啪”一下狠狠一拍！怎么感觉许嘉翊这家伙突然智商余额不足啊！ 然后她越想越觉得哪涌上一股无名火，改拍为捶，小频率快速捶了好几下……咚咚咚咚咚。 对面坐的一对情侣本来还浓情蜜意轻声细语眉来眼去，被吓得浑身一颤，一脸错愕。 她才面无表情的挤出一句：“跟你们没关系。” 说完就手速大爆发的在屏幕上唰唰按下几个字：【图书馆大门！你给我滚过来！】 发送成功后完全不解恨啊，最重要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这情况大伙约摸都觉得她占了便宜……可总感觉郁结难开啊，她等不及回复，一个号拨过去，对方接得意外的快，“星星~~” 星星你个头！ 听到这个透着小欢快的声音，她一下子又没控制住情绪，吼了一句：“许嘉翊，你他妈给我滚过来！” “马上来！~~~” 卧槽，这小欢愉的音调……去死去死！ 她深吸口气：“三分钟。”然后想狠狠挂断电话，但手指戳了两三下才成功挂断…… 有没有人觉得自打手机换成接触屏之后，生气了挂电话他妈一点气势都没有！！！！ 程晓星以残留的理智，面无表情的向周遭被打扰的同学们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我闭嘴。” 紧接着她揪起包包捧起书打算把书塞回原处就直奔大门口，然后心里盘算男生宿舍到图书馆的距离，料他博尔特附身也赶不到——瞬间又找到了发难的借口！ 瞬间觉得自己聪明绝顶！ 然而当她气势汹汹地迈出图书馆大门，许嘉翊这个家伙居然嘴角挂笑，居然已经候在正门出口的空地上，并精准的与她视线相对、流露出“你看这世界就是这么小，你我就是这么有缘份”的眼神时，程晓星有种“两眼一黑”的错觉…… 她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突然方向一变，斜着前进。 许小一同学压根就没来得及琢磨心头的委屈感，迈开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地一追，一挡，轻而易举地把人拦截了下来。 “让开。”程晓星冷冷挤出两个字。 许嘉翊原本下意识就想让开，这完全就是因为长期的自我暗示而形成的条件反射，但是这回他敏锐的察觉到这种情况下让开好像很愚蠢啊…… 让开她人不就跑了吗…… 不得不说许嘉翊在经历了长期的，因羞涩感爆棚而导致的畏怯心理，在被外来刺激因素于雪杨戳破了个小口子、并完成告白之后——他像是一个在密道中摸索了许久的人，突然自黑暗中发现了一道光，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或者说打开了某个名为潘多拉的盒子…… 或者推开了某道禁忌的门…… 像他以前发一条短信，都要前思后想，瞻前顾后，设想万千，最后不了了之，担心她觉得厌烦啊，担心她不回复啊，担心她正在忙被打扰了不高兴啊诸如此类，结果昨天借着告白的东风，他接连发出去两条短信，然后就觉得…… 发了也没什么呀。 发了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呀。 最重要心意传递到了呀。 …………………………许小一同学尝到了甜头。 是的，终于可以让他不用在快速的对话交谈中迅速表达心意，给了他时间慢慢斟酌！ 许嘉翊就这样悄悄开了窍。 唔，不回复，可能没话费了？ 许嘉翊毫不犹豫的给她充值，在充值成功后，首先排除掉她不能接到短信的可能，再让舍友电话试探，关机……总关不了一辈子吧，许嘉翊琢磨着再发一条短信加深印象之后，结合她节俭节约的个性，突然脑洞大开，逐步形成了一个计划—— 就让10086替他转达爱意吧！ 看着眼前似乎有点气急败坏的程晓星，他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 一百个赞！ 这该是多心疼他饿肚子啊！(////▽////) 今天图书馆是来对了！因为侧面打听到她空余时间经常出没图书馆，就是跑来这儿碰碰运气，顺带验证缘分的…… 图书馆大门！他人就在二楼，步行两分钟必到，还剩一分钟能整理整理仪容，摆个帅气逼人的pose，简直完美！ “让开！”程晓星忍了数秒，见无回应，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次。 许嘉翊暗暗吸气，“不让！”第一次明确的对程晓星的要求作出否定！ 做得好！ 做得很好！ 就这样！ 不要退缩！你看她没走成对不对！ 许小一同学稍稍避开程晓星此刻分外犀利的目光，感觉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但还是给足了自己鼓励。 是的，他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 “让不让？”程晓星眯起眼睛，言语中已经带了威胁。 “不让！”许嘉翊视死如归状：“就不！” “你到底让不让？”程晓星耐着性子再问了一次。 被心爱的人这么盯着真心压力大…… 眼神真犀利，而且很漂亮，不愧是我喜欢的女孩…… “让不让！” “让！”许嘉翊脱口而出，原则荡然无存。 他有些懊恼自个在程晓星面前抗压性格外的低，默默的往旁边挪开了两三厘米的样子，然后迫于眼神压力，再稍稍挪了一点点，底线了！ 哥不动了！ 就站这！ 唉……这老婆娶回家以后一定会把他压得死死的，最恼火的还是他好像完全心甘情愿啊怎么办…… 程晓星对这一切竟无言以对，其实路真的很宽，图书馆大门前一块开阔式的空地，她只要随便偏个三四十度角迈个步子就从许嘉翊旁边穿过去了，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股邪火攻心，就是想找麻烦想找茬，怎么样！不可以吗！ “步子给我让得有诚意一点！” 许嘉翊立马抛开底线，委委屈屈的又往旁边挪了两三厘米，要诚意就展现诚意！ 追女原则不知道第几条：有求必应。 程晓星：“……” 简直忍无可忍！ “你属蜗牛还是属蚂蚁啊！这么长的腿就为了长得好看的吗？叫你让开，你迈大步一点很委屈你吗！我叫你三分钟跑过来，你不到三分钟就跑了过来是几个意思！就你钱多，全往移动砸，啊，我一个月不到五十的电话费，一千六百四的话费，你说我能用几个月？” “三十三个月，”他默默开口，又补充了一句，“左右。” 程晓星：“……”要疯了真是，“就你数学好！一千六百四六块八毛四，我每个月就花四十三块两毛二，你说我能用几个月？” “三十八个月……”许嘉翊答完瞅着程晓星一副快爆炸的样子也有些后悔，可专业领域，答案出现得就是这么任性…… 果然，程晓星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攻击：“……我让你回答了吗！啊？你别以为胡乱蹦个数字出来就是标准答案……” “标准答案是38.10365……看你精准到几位，不过你的单位是月……” “闭嘴！”她吼完狠狠瞪着许嘉翊，对方立马乖乖噤声，睁着眼睛眨巴眨巴的，表情像个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孩子，被迁怒得莫名其妙，却委屈又乖巧的愣声不吭地站在那儿挨训，一动不动。 但一条大尾巴，仍旧欢快的在他背后……摇晃来~~ 摇晃去~~ 再摇晃来~~ 再摇晃去~~ 这场景立马勾起她对过去的回忆……过去萌得不要不要，现在帅得不要不要，简直让人无法直视，程晓星吸了口气，突然颓靡下来。她大概是大姨妈快来了吧，情绪特别不对。 “算了，你就站在这儿别动……”说完她自个突然往旁边迈了一步，打算出其不意迅速离开，但许嘉翊也反应极快，毫不犹豫的跟着一迈，往她前面再度一挡，程晓星猝不及防地一头撞上了他的胸，硬邦邦的，生疼。 “许嘉翊！”她昂起头怒瞪他。 “在！” 于此同时回答她的还有许嘉翊肚子“咕咕~~~”一声绵长的叫唤。 程晓星：“……” 许嘉翊：“……”o(////▽////) 叫的太及时了！没吃饭太明智了！他完全没有正在被责骂的自觉，摸着肚子，皱着眉头适度卖萌，“呵呵，饿到肚子都抗议了。” 程晓星：(#‵′)凸 第二十章 20 . “活该！”程晓星没忍住喷了他一声，下一步却是超级没骨气地盘算起钱包里的剩余金额来……她边盘算边继续瞪了他好几眼，对，眼刀子能杀人的话，他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程晓星深吸几口气调整呼吸情绪，稍稍冷静下来后终归还是心软了，她又往旁迈了一步，方向准确指向离图书馆最近的校门，但许嘉翊还是门神一样不肯挪地儿，她吼：“还挡着！还挡着你就饿死算了！” 许嘉翊隐藏许久的小梨涡终于绚烂绽放，整个人徒然焕发着耀人的光彩，大尾巴迅猛地摇摆着，呈蠢萌二哈状：“去老刘家面馆？那便宜又大碗。” 不过和你一起吃什么都开心！这个记下来，到时补发短信。 “你真是干脆饿死算了，免得留下来祸害人间……” 许嘉翊把她的话自动转换为关心，心安理得的收下，“我能吃下三大碗！” “吃吃吃，谁说让你吃的？我是让你去看着我吃，看你还会不会干出这么不经大脑的事！”她隐约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了，“你以为移动是支付宝？充进去的钱还能再提出来？一点退路都没有！瞎！以前开始就是，老是干些不靠谱的傻事……吧啦吧啦吧啦……” “千金难买心头好。”但此时程晓星专心致志的在埋汰他，完全不想听他说什么，他目光灼灼的偷偷望着她的侧脸，有种满满的幸福，自言到：“你就是我的心头好。” 见程晓星还在言之凿凿各种指责他的犯二行为，知道她抠门劲又犯了，而且估计觉得欠他人情什么的，正往牛角尖里钻，许二哈同学为安抚她情绪，抛出一句：“你可以分期付款还给我。” 这样就可以发生好多餐好多餐饭。 然后再充值。 再吃饭。 就可以这样无限幸福的循环下去啦……(/≧▽≦)/ 程晓星猛地收住脚步，枉顾她的志愿，硬塞进她嘴巴的东西还让她吐出来？做你的春秋大梦！ “还你妹！是我让你干这事的吗？凭什么让我承担后果！你以后敢再做这种智商欠费的事，我就当从没认识过你。” “那下个月我就跟着你混吃了！”许嘉翊乐，“真的能吃下三大碗。” 心情很好啊，胃口很好啊！ 程晓星：“……”她忍无可忍伸手狠狠捶了他一下，“你今天怎么这么欠抽？”她一边嚷嚷一边捶，“欠抽！欠抽！我错了，你不是饿死，你是蠢死的！” 今天和他家晓星的互动很好啊！许嘉翊一边幸福的挨捶？一边思想领悟又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有些窍一旦开了，就回不去了。 ** 程晓星某种程度上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得再厉害，但某方面其实很容易妥协，她没好气的领着这个幼稚的家伙，找到了学校对面街的老刘家面馆。 如今时间才下午四点刚过，不到饭点，所以馆子里没有什么人，只远远的角落里坐着对情侣，因而刚一坐下，老板就热情的送上了菜单，闲扯到：“同学好早啊，想吃点什么？” 程晓星觉得吃饭这种氛围才够体贴，中午那顿四个人坐一整张圆台，身旁还站了两个服务员帮忙斟茶递水，上菜夹菜，真是怎么想怎么别扭，从前家里没变故前她也尝过滋味，虽说从奢入俭难，但她打心里觉得那样的生活并不适合她，以后心态会不会改变她不知道，但目前还是安心做个小市民吧。 原本进来前她是打定主意不吃的，但闻着空气中飘来汤料的辛香味，竟也勾起点食欲，入座后她便指着厨房上方那张画着碗红通通面条的图片说，“来份小碗的香辣牛肉面，要特辣的，再给他来份大碗的，清汤底的吧。”又朝许嘉翊说了句，“其他的你吃完了再点，面上早了容易坨。” “特辣的！”许嘉翊豪气万千的说。 “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许嘉翊骄傲状。 “有你好受的，”程晓星也不拧巴，爽快的，“行，两份特辣！” “呵呵，两位同学，咱家的辣椒都是从老家带过来的，很辣的哦，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不然先弄份中辣的尝尝？”老板善良的建议。 “特辣，不改了。”程晓星托着下巴，不怀好意的带挑衅望着许嘉翊。 “不改了！” “我先去洗个手。”点完餐后，程晓星暂行离座。 吃面条，是许嘉翊为重逢后预想应该做的事情之一。经过了深思熟虑，慎重决定，多少藏着私心。 “你一个男孩还没我能吃辣啊？”某次在小面馆里，程晓星当时这么调侃他的：“逞什么能啊！” 不是逞能！ 他想让程晓星看看他为爱作出的努力和进步，他能吃辣了！葱花勉强能吃一点，还能忍受点香菜的味道了，想到这里，他其实是有点小得意的，待会一定让她目瞪口呆，刮目相看！ 不得不说，从一开始，许嘉翊就是把程晓星当终身事业来经营的。 他那几个师弟，老三老四老五老六，都说他傻，说他死心眼，一生人就打算绑死在一棵树上，说外面风光无限好，鸟语花香，让他亲身出去看看。 他才不傻，自以为过尽千帆的才傻，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更傻！ 辛辛苦苦经营了一段又一段感情，开心也开心了，付出也付出了，感怀也感怀了，但感情一不对，该难受还是难受，该受伤还是受伤，到头来新郎不是我，尽替别人养媳妇。 最可悲的，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媳妇正在谁手上养着。 你说谁傻？ 嘴上说的是洒脱不在意，等着吧，等哪天他把程晓星追成他媳妇，到时恩恩爱爱，卿卿我我，而他们还在研究着摘哪朵花，还不知道有没有别的摘花人或者那花被摘过了没，瞅瞅谁虐谁。 两碗飘着满满红油，连香味都呛人的面条便是在许嘉翊陷入了美好的想象之中时送了上来。 程晓星赶得巧，闻着香味儿坐下了。 闻起来都这么呛……不妙啊。 许嘉翊皱着眉头怔神了一秒，默默的把小碗的端到了自己面前…… 对，小碗比较好！(￣。￣) 追媳妇挣面子什么的，总得先留条小命在！ ……对不对？ “啪！”程晓星二话不说往许嘉翊手上一拍，“自作孽不可活！”毫不客气的又把碗换了回来。 然后无视了许嘉翊可怜巴巴的神情，夹了根面条吹了口气，先下口为强的吧唧了一口。 嘶~~够辣，够爽！ 许嘉翊：“……” 连晓星都辣的直抽气…… 死就死吧，他视死如归的做足了准备工作，夹面条，吹冷，然后深呼吸，再吹冷，深呼吸，勇气充满，狠下心，也吧唧了一口——咦？他紧皱的眉头徒然展开！ 确实有点辣，但完全在接受范围之内！他太厉害了！进步超大！他抬头飞了个小得意的表情过去，然后吸吸鼻子，吹气，又趁热吃了一口。 边吃边想：特辣？啧啧，一点压力都没有！他就是经历得起千锤百炼的真好男人！ 程晓星鄙视至极，“把你那得意劲收回去！你那是碗红烧的，微辣，我刚让老板换的，你瞎啊！” 她说完再瞅瞅许嘉翊，自己也觉得好笑，扬了扬嘴角眯着眼睛乐了：“得了得了，别摆出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我不吃这一套，吃你的吧，想吃多少吃多少。” 许嘉翊突然觉得眼前嘴唇被热汤染红的，笑着的，额头渗汗、头发甚至有些许凌乱的程晓星特别性感，他觉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隐约有些口干舌燥，而昨晚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藏污纳垢”的小黄段子也不自觉浮上脑中，没经大脑的脱口而出： “我想吃你。” “噗——”程晓星“唰”地满脸通红，而后被辣椒呛得一阵猛咳，咳咳咳，喉咙火辣辣的疼：“滚！你是想吃shi吧你！” 那我也乐意做屎壳郎，许嘉翊幸福的想。 …… 第二十二至二十四章 22 “骗子，你这纯属欺诈！！六百多块多块也好意思说没钱吃饭来蹭我饭，要不要脸呢！” “你说请我吃饭的……” “对，说过，就出尔反尔了，行不行！” 许嘉翊动作迅速的翻出钱包，看都没看直接往程晓星的手里一塞，“现在他们都是你的了！” 完了还飞了个咱俩谁跟谁呀的暧昧眼神给她…… 卧槽！程晓星顿时觉得心那个塞啊……被噎得一阵无语。 她那个天真率直，羞涩可爱的弟弟去哪儿啦？ 还给我！ 程晓星内心咆哮。 不行，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冷静，冷静，她反复告诫自己，有些短路的头脑也慢慢恢复运作，她首先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然后拎着他的钱包说，非常严肃认真的开口，“我数三声你把它拿回去。” “一。” “二。” …… 有些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更改，说了许嘉翊某些时候对程晓星的情绪变动把握得特别敏锐，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他半点废话半点迟疑都没有一把抢过了钱包，端的是一脸纯真无害，但，晚了…… “你宿舍电话多少？”程晓星边问边掏出了手机。 “623400……” 许嘉翊乖乖报出一串数字。 程晓星边听边在手机录入，然后把手机屏幕展示给他，“是这个没错了吧？” 许嘉翊一时不明所以，乖乖点头。 “从这里到男生宿舍大概……唔……距离这种小问题咱们抛开一边吧，反正以你许大同学的飞毛腿速度，我相信随随便便跑个十分钟一定能到达吧，当然我更仁慈一点……现在是五点零二分，看清楚了——”程晓星又把时间展示给许嘉翊看了看，突然露出个笑脸。 “仁慈一点的定个八分钟吧！你知道我现在电话费多的是……”程晓星没头没脑说完出这句话，突然正经脸，慎重宣告，“五点十分我会准时拨打你宿舍电话，如果到时没人接或者接电话的不是你，在接下来的半年之内，你也不用指望我跟你说一句话了，或许你会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或者认为我会没有原则坚持不了半年，但是十天半个月一个月什么的，咱们尽管试试呗……哦噢，五点零三分了……” 许嘉翊：此刻我的内心是崩溃的(⊙o⊙) 但还是想狠狠揪她过来狠狠亲两口表示抗议！ 喔……有点燥…… 然而时间是不能耽搁且刻不容缓的，下一秒许嘉翊双腿已是自动上了高速马达般，“咻”一下飙了出去！ ——“我还会再回来的！” 他的声音淡去在空气中。 程晓星：什么鬼==~ 不过……还要分期付款还话费……说归说，平白接受人家一千多块她内心过意不去，想到这，程晓星觉得这个世界再度对她充满了恶意……(′╥w╥`) 泥煤上两周移动还搞充五十返二十的活动呢，她总觉得充一百送五十的活动就在后面所以耐心等着呢…… ** 没多会程晓星就接到了许嘉翊的电话，这家伙微喘着气，炫耀般的说了句：“我、我到了！” “……” 要不要再把他叫回来，然后再让他跑一次？ 程晓星有种诡异的自信，只要她这么提，他绝对会照做，可感觉很残忍啊…… 想到他毕竟也是刚吃完，程晓星脑子一转，有了新的想法：“你体育方面很优异这毋庸置疑，不过虽说过了高考关，但文化熏陶还是很有必要的，以前叫你背过的唐诗三百首还记得多少？无所谓啦，我就随便点七□□十首让你背背？” 许嘉翊：“……不如让我背你跑跑？” “美得你！” 程晓星说完自己先笑了，“背完了咱还有宋词三百首。” 啊，她怎么会忘记这个偏科的小家伙以前语文成绩一直在合格线边缘游走，这还是她辅导的结果，对，背诵就是他的死穴。 “唉，电话费多就是这么任性，不着急，宋词完了还有元曲三百首。” “那，背不出来……” “咦？你背不出来？”程晓星祥装诧异。 “……”许嘉翊一顿，豪气万千：“完全没有问题！” “随时哟。”程晓星说完，突然觉得又有了个好心情。 ** 晚上宿舍里只有程晓星和吴静，两人全程默不作声的洗漱完就各自就寝了，程晓星摸摸鼻子反省了下问题所在，总觉得自己的大学宿舍生活开展得不是很顺利啊。 第二天一二节没课，但不到七点的时候，吴静就起来在宿舍里弄出些哐啷哐啷的声响了，然而相对起晚睡，早起对她而言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咳咳，程晓星刷完牙洗完脸就收拾收拾出去了。 在外边跑了个步，放松放松手脚后，又去饭堂吃了个营养早餐，刚吃完，手机铃就响了，接过来一看……呃，是于雪杨。 看到这三个字她有一种很微妙的心理……呃，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程晓星拿着手机等了它响了好几声，才咬咬牙接起来，反正总归是要面对的！ “醒了？”他说，表现得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嗯，”程晓星顿了顿，“醒早了。”不然手机还是飞行模式啊…… 他笑，“人在外面？” 这家伙又开启侦探模式了。“……你乱猜的？” “本来想回答你‘隐约听到鸟叫了’，但实际上我听到你旁边有人喊‘来两个包子’。”于雪杨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语带笑意，“在哪个饭堂？今天早上伙食如何？” “3号饭堂，还过得去。” “那的小生煎包不错，给我带两份。” 给他带两份是什么意思？而且又要她破财……抠门星理直气壮的拒绝：“不好意思，我有课。” “现在不到八点，嗯，算起来，我还有差不多两小时时间。”他自顾自的说完，笑道：“对，我看过你的课程表。”说完他似乎微微正色，“现在过来一下学生会办公室。有些东西给你，价值绝对超过两份生煎包。” 程晓星：…… “算你狠。”她说，说完认命的再次摸出饭卡。 ** 程晓星到系学生会办公室时，里头只有于雪杨一人，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派阳光明媚、岁月静好的架势，埋头在桌面上一大堆资料中。 听到声响，他抬头往门边望了一眼，见是她，微微一笑，便又低下头去，在一堆文件上写着什么。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默契感，程晓星从他的微笑中读到了稍候的意味。因而也没有打扰他，她环视了一下周遭环境，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他身上。 其实他模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然而多少跟漫画里童年和青年时期的人物展现形式一样，从包子脸到脸型拉长身高拉长眼神更犀利种种，总有差别，但他认真的模样还是有种让人怦然心动的魅力，一如从前。 她以前也幻想过变成他笔下的物理试卷数学课本什么的，能让他如此专注认真的对待……呃，等等！她是不是也写进过日记里！？ ……-_- 她愿意重金赎回…… 重金！！ “好看吗？”他似乎洞悉了一切，突然搭话。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喏，这是你的生煎包，吃这么多？瞧你那架势，我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程晓星直接绕开这个话题，对，不能再夸他了。 于雪杨笑笑，“人家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他似乎暂告一段落，搁笔套上笔套，就把文件随意却有序地整理好，然后递向她，“我刚发现还有些细节可以注意一下，所以就标注了下。这是最近的一个普通民事纠纷的案例卷宗，案件比较简单，庭审过程也比较顺利，我挑了些重点复印，当事人姓名也遵循保密原则抹去了，刚整理完。你回去看看，注意下接待笔录、证据链、代理词和庭审笔录这些，先大概感受下什么是法律。” 于雪杨这方面没有客气，他似乎确实是打着将程晓星培养成他未来拍档的心思来的，待程晓星接过去翻阅时，他顺势接过生煎包，又道：“大一是打基础的阶段，学的都是基础法律，我个人观点是带着问题学习更容易加深印象，当然，我也在基础阶段，勤学，共勉。”他说完，闻了闻味道，“预计了你这份，因为怕你待会又用眼神……凌虐我。” “去！”程晓星白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将卷宗目录扫阅一遍，又翻开了前两页，上面有他新鲜的笔迹，有一段是当事人对案情的自我描述，他在某两句话下标记：此处有逻辑错误。 这样的细节处处可见，她心一热，突然有些感动。但嘴上还是逞强：“临近放假了学生会工作难得稍微消停，你就这么怕我闲着？” “我以为你以充实为乐。”他解开塑料袋口，问：“值吗？” 做人毕竟不能违背良心，程晓星诚实点头：“很值，下次再给你捎两份。”她在办公桌的对面坐下，“大清早的，来很久了？干嘛这么勤快？” “清静。”他微笑，说完，也不避忌什么，塞了个小生煎包进嘴巴，然后把手向她一摊，理所当然地开口：“纸。” 小生煎包个头不大，但终究一般小笼包大点，基本上只能勉强一口一个，但他吃的动作大方自然又不显狼狈……然而总感觉眼前这场景……很接地气呀…… 男神也是要吃饭上厕所的呀。 程晓星把资料放好，帮他从隔壁办公桌递了抽纸过来，看他吃得香，多少有点嘴馋，装作不以为意，努努嘴道：“有那么好吃吗？” “尝一个。”他说完已是用牙签挑了一个递到程晓星嘴边，她没预料到他此番举措，一个怔神，生煎包已塞进她嘴巴里，咬下一口，满嘴肉汁，且溢出嘴角，她往前躬了躬身子，生怕滴在衣服上，好不狼狈。 程晓星使劲用眼神凌虐他。 于雪杨觉得好笑，就手抽了张纸巾就帮她擦拭掉嘴角油汁……“说明你嘴巴比我的小。” 程晓星耳根一热，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句：“停！”接着一手拿过咬了半截的生煎包，一手推开椅子朝后边退了一步，离开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待吞咽干净，才安抚下情绪，皱着眉有些严肃的说：“别这样！我不喜欢。” 这样……太亲密了…… 于雪杨微微耸肩，“抱歉。”然而他也不纠结，抿抿嘴道：“我以为我比过去优秀。”言语中透露出些许委屈。 程晓星沉默了一会，才正色道：“于雪杨，你真的喜欢我吗？在你眼中我其实感受不到爱意。” 对，就是这样，他眼眸太过清明，缺了关于爱的灼热温度，他更多时候更像个局外人，置身事外，与所有人保持着距离。 至于许嘉翊，还是那句老话，大多数视线一对上，他眼神就飘飘飘，飘走了……来不及观察……=_= 现场沉默了好一会儿，于雪杨似乎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又似乎只想专注的先把生煎包解决掉。 “你在害怕什么？”他把塑料袋封好口，搁至一边，突然问。 程晓星微微沉思，有些自嘲的笑笑，“不清楚，害怕爱情本身吧。” “因为爱情的未知吗？” “或许吧。” “那以你的角度，所有的未知都将是一种伤害。”于雪杨认真的看向她，说到：“或许你说的对，现在的我不懂爱，也不知道如何表达，但我确实是喜欢你的，这点你和我都没有办法否认，我想接近你靠近你关心你照顾你。之于爱情本身，我很好奇，而所面对的未知，我想和你一起去探索。” 他稍微一顿，又微微扬起了笑容：“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结局，这才是未知的可贵之处。” 面对程晓星的沉默，于雪杨显得很宽容，他微微一笑：“冠冕堂皇的话我不说，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立案的机会。” “所以你觉得我是一场官司咯？” 对应的动词是“打”啊哥哥。 “对，这样就可以潜心专研了。” 程晓星：“………………”-_- “被你恶心到了。” “我读你的小情书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还蛮快捷奏效的，直击心灵。”他笑。 “烧掉！” “我拒绝。”他说，“我想说的是，我很感动。你在里边写过的那些期望，我希望可以一件一件的完成。譬如……”他突然手指灵巧一动，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变出一朵花来，然后递给她，微笑：“这样。” “……”程晓星莫名的眼眶一热，却保持着这样的距离，看着他。那是一次文艺汇演中，有个别班的同学表演魔术博得满堂喝彩，她在信中写到：多希望你在惊喜中赠与我一朵专属的花。 于雪杨还是举着那朵花，手指一动，红色变蓝色，又变成黄色，“请别拒绝，我练习很久了。所以哪怕有道具，还是很考验手指的灵活程度的。” “于雪杨……”程晓星咬咬下唇，终于开口：“时间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而你也不像是那种会沉湎在过去的人。”她稍微斟酌了下用词，说：“我承认我以前喜欢过你，但那都是过去了。那种心情在我的日记里写的很清楚，虽然幼稚，却毫无保留。我突然很感激那个时候的自己，在那样的冲动之下，把那样的书信给了你。” 她吸口气说：“谢谢你替我记住了她，记住那个曾经为爱无畏的程晓星。但现在，真的不行。” “如此，我倒是很嫉妒那个时候的我，能让那个时候的程晓星，曾经为爱无畏。不过没有关系，这方面我不想给你任何压力，你怎么舒服怎么做。” “反正我说过我大学不谈恋爱。” “我也是。”于雪杨笑：“不过爱情最动人的地方是，人们会为了它，而改变自己某些原则。” “我不会改变我的原则。” “无所谓，你可以坚持。”他笑：“这样我正好可以多享受一下，追求你的过程，我相信这个过程，会因为你我的碰撞火花四射。” 噗……要不要脸！！什么感动啊伤怀啊通通飞不见，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语出惊人？ “你这样做只会加重我的负疚感。” “你当初那样做，那样子喜欢我的时候，会担心增加我的负疚感吗？”于雪杨的逻辑思维向来清晰，“不，你害怕我的拒绝和厌恶。而我现在不害怕你的拒绝，尽可能的拒绝我吧，直到你犹豫的那一天，就是我离成功更近的时候。你现在只要保持不厌恶我就好。” 程晓星向来觉得自己口才啊思维能力还行，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我发现和你争辩，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能刺激你的思维和辩论能力……我很高兴有这样的促进作用。” “脸皮真厚。” “套句陈鹏的话，这是我的优点。” 程晓星斜眼。 于雪杨莞尔一笑，“虽说卖萌可耻——”但他双手托腮，摆出这么个绝对可耻的姿势，冲她眨眨眼，“但这样的你真可爱，我喜欢。” 程晓星：…… “你闭嘴！”(///>_31 许嘉翊其人，性别男，爱好打架，还有……程晓星。 许嘉翊出生的时候九斤七两，在他妈的肚子里多待了十天，创下该医院近五年新生儿体重记录，不过这个记录近几年已经屡创新高了。后来能走能跑的时候就被他外公揪着去练基本功，锻炼出身材，青春期以前他在同龄人中都瘦高瘦高的，长得也好看，极受欢迎。 他运动神经天生发达，力道也大，小时候大人跟他抢东西，哪怕是认真的，也不怎么抢得赢，再大点他能双手吊在单杠上老半天不下来，引体向上绝对小cass，加上习武领悟力高，再再大点把同小区那群小屁孩揍哭，分分钟的事情。 不过外公自由一套习武之人巴拉巴拉的道理，所以小时候他一动手也没少被收拾，只是山高皇帝远，许嘉翊缺少束缚，勇字挂胸口，在同龄人中打遍天下无敌手。 许嘉翊不喜欢文字早有由来，小学六年被班主任张老师针对性的打压，明明是她说做人要诚实要坦白，但在用“又……又……”造句后他写下“张老师又凶又胖”之后，她以不尊师重道为由，咬牙切齿让他罚站，自此，两人的“战争”拉开了帷幕。 谁让她在开学时卯足了劲捏他的脸呢？ 不但……而且…… 张老师不但胖，而且比一般人难看。 “许嘉翊！出去！罚站！重写！请家长！” 这句话的逻辑关系实在有问题，许嘉翊边罚站，边配合地在脑内慎重地重写：不但老三打不过我，而且老四和老五也打不过我，而且xx和xx还有xx以及xx……许嘉翊数了一大圈，然后满意的得出结论，他们全部都打不过我。 如果……就…… 如果张老师没那么胖那么凶，就太好了。 虽然……但是…… 虽然张老师老是让我罚站，但是我不怕。 因为……所以…… 因为张老师丑胖，所以她凶残。 这样的造句基础，还有后来被请来的爸爸狠揍的那一顿，让许嘉翊在作文成绩上一直红灯常亮，久而久之他就失去了提升写作能力的**，对文字有种条件反射性抗拒。与之相反的是，他的数学成绩一直稳居第一，这让他在学校的日子还不算太难过——在他的智商不应该受到质疑的前提下，每个老师都觉得自己或许会成为他生命中扭转乾坤的梦想导师。 于是许嘉翊就这么我行我素的凭借着一个不好也不算太坏的总分……和后门，被b市一间拔尖的高中“破格”录取了，坏在开学第一天就和前同学爆发冲突，打趴了六个人…… 大约是那六个人中某人有还不错家庭背景，这顺带牵扯出了后门事件，产生了一定的舆论声讨，综上所述就是——滚吧！ 许嘉翊向来是不允许自己向恶势力低头的，说不道歉就坚决不道歉，他妈也无可奈何，想着自己虽说是外嫁女，但户口还在s市，加上十七中意外……低……的入学门槛，大概意思就是先过来借读，避避风头。事实上，许嘉翊觉得这个决定再正确不过了，他重遇了一直念念不忘的……女神。 “嗨！” 他想他无论在未来的哪一天，都不会忘记那天阳光透进教室内，她那亲切和煦的笑容——虽然头发有点乱，眼镜很碍眼——可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镜片后闪着光的眼眸和锁骨上的一颗痣都让人印象深刻——这个认知让他心跳加速，全身发紧。 她……还记得他吗？ 初见是两年前那个暑假，彼时他还是同龄人中瘦高瘦高的，来s市看望外公外婆。天热得不像话，他赶了个早场，去了市体育馆的室内游泳池。 七点游泳池，人不算太多，他终是能体会畅泳的滋味，但也不知因为怎么，突然右腿抽筋，他整个人因突然而来的疼痛没入水面，猛地呛了两口水……要自救……冷静……可剧痛来得那么突然，呛水呛得那么突然——他确实措手不及了那么一会—— 突然，像是黑暗中的一抹光，有人拉拔了他一把，然后往她那手臂凉丝丝滑腻腻，却那么坚定地拉拔了他一把。 许嘉翊立马放松了自己，哪怕小腿抽筋的情况并没有得到缓解，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放松了自己，将自己完全交给了这位“援手”。 借由水的浮力，和她带动他往前游的动力，他们并没有多费力，就来到了泳池边。 扶着池子，许嘉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他吸了口气，朝他的救命恩人望去，整个人都怔住了，生平第一次，他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出水芙蓉，嫩白的肌肤在一瞬间穿透水面，她双手稍一用力，支撑出漂亮的手部线条，率先爬上了泳池，一双白净修长的美腿立于他面前。 许嘉翊有些恍惚，只见她再度朝他伸出了手，许嘉翊便愣愣地把手交给了她，从泳池里带了他一把，到搭了把手接力让他爬出泳池，到让他坐直，她以专业的手法捧着他的右脚，帮助拉伸……整个过程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情。 “好点了吗？” 她问，许嘉翊只感觉那声音如天籁般悦耳。尤其右脚传递过来酥麻的感觉居然大于疼痛的滋味，他羞于开口，只得两眼直直地望着她。 她头发还是湿哒哒的，但全绑在脑后，恍惚中记得有谁说过真的美女，敢于露出全部的额头，眉头微蹙，眼眸清亮，还有水珠调皮的滑过她精致的下颚。 一身普通蓝色连体泳装——连裙摆都没有……一双美腿展露无遗…… 许嘉翊感觉自己被触碰到了某根名为“情窦初开”的神经，这种念头让他觉得很羞耻，事实上同龄的男孩也会在私底下悄悄谈论起某些女孩，但绝不包括他。 这种羞愧感让他甚至连感谢的话都无法说出口——或许是呛水的滋味还充斥在耳鼻之间，这样的副作用让他微微有些呼吸不畅。 可他还没理顺突如其来的心思，泳池边上的救生员顶替了她的位置。 她便朝他微微一笑，什么话都没留下就施然退场。 谢谢…… 还有…… 你的名字。 他的初次绽放的爱情种子，还没酝酿成苞即被掩埋…… 事实上得益于他还算优异的记忆力，一见到程晓星，许嘉翊就会回想起那天的画面，但人往往会更深刻的记住他想记住的画面，她穿着泳装的那青春的……画面，这导致他很长时间因这有些“禁忌”的画面，而感到羞涩，他无法直视她的双眸，怕自己有些邪恶的念头被看穿。 不过真好，她现在是他的女朋友了…… 这小黄段子的熏陶之下，他确实已经在想着下一步了…… 但在这之前，他想好好的体会这个吻——当初或许他多呛两口水，陷入昏迷状态，或许他们早就有像是人工呼吸这样的接触了。 许嘉翊小心翼翼的回应着，她的嘴唇柔软得可怕，会让他愿意毫无原则地沉沦至此，他小心又有些激动的揽住了她相较于他略显单薄的身子，认真的回应着她…… 可、她手掌突然抵住了他的脸，稍一用力，将他推离。 程晓星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脸颊也有些红，“够了。” “不够。”许嘉翊抗议。 她瞪了他一眼，眼带警告。 他与她僵持了数秒，认命的放开了她。 “找个地方吃饭吧。” 唔，牵手总可以的吧！许嘉翊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过了会转为把玩，葱白的手指小巧却纤长。 程晓星突然发现似乎一旦与男人确定关系，就像迈过了一条界线，他似乎有些放肆了，可……好像也没有太讨厌，“咳……”她清清嗓子，“那一本，你真的全部都背完了，哪怕是那个什么夏口鹦鹉洲？” “自夏口至鹦鹉洲夕望岳阳寄源中丞。”许嘉翊应答到。 确实，在他的智商确实不应该受到质疑的前提下，哪怕是他下意识有些排斥的文字，只要他想，他确实能背下来，所以在某个定义上来说——程晓星成功地成为他生命中扭转乾坤的梦想导师。 “不要质疑我的记忆力。”程晓星白了他一眼，“背背看。” “汀洲无浪复无烟，楚客相思益渺然。汉口夕阳斜渡鸟，洞庭秋水远连天。孤城背岭寒吹角，独树临江夜泊船。贾谊上书忧汉室，长沙谪去古今怜。”背完了许嘉翊加了一句，“你不看书，能确定我有没有背错吗？” “滚！”程晓星发现其实这种关系是双方的，跨过界之后，她的小任性更加表露无遗，“我应该让你统计整本书的字数的。” “那你更加无法验证答案真伪了。”许嘉翊认真的答到。 程晓星：“……” 她不该一时冲动点头的！ ** 两人用过晚饭，许嘉翊第一次顺理成章的把程晓星送到了宿舍楼下，其实应该来个吻别的——他显得有些依依不舍。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程晓星无情的挥挥手，然后转身进了宿舍大楼。 顾言看似已经等待已久了，见到她更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好容易平复了情绪才冲着她道：“太太太太感人了！” 也不等程晓星回话，“你你你有没有看群？你不知道整个校园有关的群都因为你这件事沸腾了！他搞了个征集999句爱的诗词大告白活动，然后录了段视频真情告白。” 顾言又突然模仿了许嘉翊的口气，“‘我是许嘉翊，我想向程晓星告白，请帮帮我’。” “所以当我接到信息，我也去了，你有没有看到我？可能来的人太多，后来场面已经无法掌控了，而且也拖了比较久，所以大概是不想耽搁大家的时间，提前结束了，我觉得你实在是太幸福了，我真的想冲出去抱抱你，不过不能出来打扰你啊！当然有很多看热闹的，你知道大学生活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丰富精彩，人真多，大家都真讨论你。” “不过我去之前二货部长正在看部门会议，我们整个部门的人都提出了抗议，毕竟你知道，你是我们学生会一员，又刚上了论坛，处在风口浪尖，很多人都想去亲眼验证一下。” “不过我旁边有看过论坛的确实有在讨论，说一个是浪漫多金的成熟成功男士，一个是高帅多情的在校大学生，虽然知道或许在情感上后者会赋予你更多，然而现实中……她们打赌你应该会选择前者，应该会拒绝，还在讨论代表君到时要怎么下台，不过打脸打的好！她们让我回来问问你，你有没有真的接受魏驰？不会一脚踩两船吧？” 眼看顾言还想继续说下去，她连忙制止，“魏驰那个家伙我一点感觉也没有，而且你也看过帖子，知道他真正的目标还是梁可茵，光看他的前后有差别的举措就知道了，男人就是很现实的动物，他只是想通过我，引发梁可茵嫉妒情绪吧。” 不过程晓星也有些意外，她没有料到许嘉翊真的会用这样直接的方式强行告白…… 总之，就先这样吧。 睡觉前程晓星上微信围观了许嘉翊的告白视频，简短，却莫名的有说服力——因为非常帅气。只是他这样的举措，等于把他俩的关系推上了公众关注的层面，将来他们之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会受到关注，但公众的关注力也是短暂的，或许会淡出视野吧，总之，他都不怕，她也就无所谓了。 而下面是很多今天下午他告白场面的小视频，各种角度，各种评论。 等大概浏览了一遍，微信界面还有于雪杨的消息提示。 雪地白羊：已成定局？ 程晓星心情也有点复杂，她才惊觉刚才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分点心思给他。 年少的那段模糊的爱恋，终是消失在时间长流之中。 雪地白羊：突然有点同情我自己，一段没有开始就结束的爱情。 雪地白羊：我是不是太不积极了？ 雪地白羊：我的情绪有点复杂，但我知道，现在不是联系你的好时机，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雪地白羊：可能…… 于雪杨的话到此结束了，他或许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程晓星更觉得他是在冲动之下发出这样的话，或许连他也没有思考清楚吧。 她按下退出键，没有任何回复。 ** 时间眨眼到了十月底，早晚的温差有了明显区别，清早起来，许嘉翊就穿着运动衫裤来到宿舍楼下等她，两人通常回去晨跑一段，然后去饭堂共进早餐，当然还是会引起他人侧目，可事实上，他们和其他情侣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牵牵手，搂搂抱抱，亲吻一下，享受只属于两人的小日子。 但这天可能因为下雨，清晨的气温已不能用凉意来形容了，刮起了风，程晓星穿着薄睡衣在阳台刷牙的时候，细雨撇进来，冰冰凉，薄外套都抵不住冷。 晨跑看来是不能进行了。 “今天早上想吃点什么？”许嘉翊在电话那头问。“你早两节没课，在宿舍休息一下，我买了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麻烦。” “不能饿着。”他坚持。 “还要下楼拿。”她微抱怨，不过还是有种微甜感。 …… 有时两人的课没有冲突，许嘉翊也会陪同，这天早上许嘉翊早两节，所以一下课就先跑到程晓星的教室等着了，自然又免不了一阵调侃，有几个男生开口就是咱们法律系的花被你摘了，要请吃饭啊。 许嘉翊都是笑嘻嘻的点了头，占位置。 等程晓星进教室的时候，一脸无奈。但她也不可能当众把人赶出去，于是顶着女同学羡慕嫉妒恨的视线，走到许嘉翊旁边坐下。 “程晓星，有人找！”辅导员领着一个人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打断了上课的节奏。 上课时间程晓星都是手机静音的。 待她抬头看去，一张熟悉不已的脸，配着有几分中年发福的身材，微微探着身子朝里张望。 程晓星有些头脑空白。 29.32 程晓星眼眶一下就红了，有几分无措感，有多久没有和她爸见面来着……她发现她已完全没有这个概念了，甚至在回避这个问题，就这样一个人…… 一直一个人。 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程晓星感觉悬浮着的一颗心突然有了安定的力量。 她反过来在许嘉翊的手背上拍了拍，居然没勇气侧头望他一眼，接着她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就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脑子里飞速的闪过很多念头，甚至顾及不了自己还在课堂上。她想她爸来找她干什么，怎么会突然想起她，怎么想起她就来找她了…… 然后程晓星可悲的发现自己，她更多地在设想如果他请求她的原谅，或者给她买了两件新的入秋后的衣服，或者拿出点什么吃的，她应不应该修复这段情感…… 她居然隐隐有了期待。 然而当程晓星与他面对面视线接触到的时候，她迅速的别过眼去，皱着眉扔下一句：“你来这干什么？” 不得不说程晓星的容貌眉宇间还是遗传了程爸的优秀基因，他站在那儿，虽然有了岁月的印记，却依旧斯文俊秀，可生活曾经给予他的磨难，已悄悄蔓延在那张脸上，他的眼角有了错综的细纹，加上神态中的疲惫，和眼神里透露出的消沉，都让程晓星深刻感受到，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他。 程晓星突然有些心酸，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家庭会变成这样，她的爸爸妈妈，她曾经那般美好的家庭，怎么就突然支离破碎、无可挽回了？ 她知道人必须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可为何还得替别人的错误买单？ 难道她不是受害者吗？ 可生活就是这样吧……在磨难与挫折中，也得义无反顾的勇敢直行。 她没有回头地向教学楼外面走去，就像小时候每一次发脾气，她任性地头也不回的冲在前头，无非是笃定，她的爸爸，那个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一定会毫无条件地追上来。 还……追上来吗？ ……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程晓星也弄不清心里复杂的情绪，她早没有任性的权利了……是吧。 她领着他绕出教学楼，朝较远处因上课时间稍显冷清的绿化带走去。之后她停了下来，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还有喉咙处的涩然，让她就站在那儿，回过身，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 “好、好久不见。”程爸大概也是感受到氛围的尴尬，在离她稍远的地方站定，打量了下她，这才主动开口。 “嗯……”程晓星突然忆起好久前的某天，她强忍着一肚子委屈控诉继母的霸道无理，他却一脸烦躁的让她多忍忍的情形，觉得有些可悲与无奈。只是为什么，在某个不经意间，她还是会怀念以前赖在他怀里撒娇的情景？ “最近过得还好吗？” “嗯。”程晓星垂下头，微微缩了缩身子。这地方空旷，风刮得人有些凉。 又是一阵沉默，程爸突然开口，“你陈姨怀孕了。” “……”程晓星突然觉得心一揪，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怔了怔，喉咙有些干涩，“哦。” 程爸犹豫了一下，似乎下了个很大的决心，道：“周末多回家看看。” 程晓星沉默不语，如果，那可称之为家的话。 “快九个月了，过段时间就是预产期了。” “……” 程爸见她不出声，迟疑了会，又接着说：“你知道的，我有时要顾店，只有月嫂在我也不放心，她也不年轻了，这胎重视得很，你是女孩子也比较心细，不是说大学课程很轻松，等她生下来，你多请几天假，帮着照应一下……”大概是怕她马上拒绝，大概也有些心虚吧，他又紧接着说：“也不会很累，买个菜，煮煮饭，打扫下卫生之类的，绝不是什么难事，你陈姨最近开心，为了宝宝脾气好了很多，你嘴巴甜点，不要惹她生气，我想她不会再为难你的……” “……”程晓星静静的听他把话说完，倏地抬起头望着这个她称之为“爸爸”的男人，长久，她勾了勾嘴角，自嘲道，“什么才是难事？一个人独住三年算不算难事？” 说完她嗤了一声，“况且我凭什么要再给她‘为难’我的机会？” 程爸被她略显犀利的眼神一刺，蓦地有几分恼羞成怒，或许这样跑来找她已经做了很大心理建设，或许是因为长辈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他声音拔高了几分，“这么久没见面，我大老远的坐车过来连句‘爸’都不喊，瞧瞧你什么态度？这几年没给你生活费吗？不是你自己要求搬出去的吗？现在算什么，秋后算账吗？从小你性格就跟你……就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哪个女人？”程晓星倔强劲一上来，“你说啊，哪个女人？” “就是你那个贱人妈！！”像是隐藏已久的情绪徒然爆发，程爸倏地拔尖了嗓子，尖锐且略带凌厉地吼：“每次看到你我就会想到她，想到那对狗男女亲热的画面，想到她对我的背叛，想到我这么多年的付出都喂了狗！” 程晓星紧抿着双唇，悲愤地死死盯着他。 见程晓星忿恨的眼神，程爸居然滋生了些解恨的情绪，觉得自己终于占据了上风，他的脾性早被生活折磨得浮躁而焦虑，得势不饶人地道：“你妈她想报复我是吧，你看看她最后什么下场！报应啊，哈哈哈，这才是报应啊！” “什么报复？我妈为什么要报复你？”程晓星抓住了重点。 程爸情绪已然爆发状态，所有郁结已久的情绪喷薄而出，他愤恨地开口，“我在外面跑生意，偶尔应酬一下不是很正常吗！我又没有带回家，对家庭没有任何影响不是吗？为什么要死揪着不放！为什么要报复！为什么最后还动了感情！为什么执意要离婚！为什么！？” 程晓星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却陌生的人，“你说什么？”她觉得她的世界观正在被颠覆，所以从一开始，她的幸福生活就只是假象吗？ 她以为忠厚老实沉默寡言的父亲，或许早就因为心虚，才一直保持着沉默，所以她的母亲才不愿和他沟通，或许真的是带着报复的结识了另一个渣男……她觉得她需要消耗大量的脑细胞来消化这个讯息…… “如果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比难受更难受，为了将我对你最后那么一点感情奢望变成笑话，那么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说完她转身就走。 程爸爆发完之后，站在原地重重吸吐几口气，望着他女儿意外单薄的身影，突然喃喃喊了句“星星”，然后再大喊了声“星星！”追了上来，“你不要每次一发脾气扭头就走！你还小吗？好，好……就当爸爸刚刚说错了，爸爸不应该发脾气……” “我愿意相信你只是突然发现你的女儿离开你的生活已久，想重拾过去的温情，而不是因为我新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需要一个免费的保姆。”程晓星飞快的打断他的话，“可是你看到我还是会无法自主的想到我妈，想到那个女人，想起你们的婚姻说不定是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应酬’而最终走向灭亡，所以你沉浸在矛盾纠结与愤怒的情绪中无法挣脱，对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要说这么多话，眼眶被泪水充盈，心底还是有撕裂般的痛感，她突然笑了，只是笑容满是苦涩，她倏地停下脚步，“其实我真的很想问你，在我搬出来的时候，你究竟有没有担心过我会遇到危险？” “还有，我去见我妈了。” “最后我想说，我发脾气扭头就走这个习惯，是我爸爸惯出来的……”她强忍着憋回眼泪，笑容意外的淡然：“改不了了。” ** “你可不可以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 “不可以。”许嘉翊也察觉到她的低气压，偏过头说。 “我现在心情糟糕透顶，看什么都烦，如果你不想意外中枪……” 程晓星所有的话被没在一个坚实可靠的怀抱里。 许嘉翊一手拉过她，单手抵在她的后脑，将她牢牢的压向自己的怀中，下颚轻触在她额前，压着嗓子坚定的说：“不可以。” “绝不能放任你一人。” 程晓星已经憋回的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